《风流唐帝国》 历史上的唐僖宗及时代背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唐僖宗(873-888年在位)李儇,谥曰惠圣恭定孝皇帝,懿宗第五子,生于咸通三年。。。咸通六年被封为普王,名俨。咸通十四年七月立为皇太子,改名李儇,同月即位。他是大唐开国以来第一位仅仅以十二岁稚龄就即位的皇帝。也是大唐在晚期时候的倒数第三位皇帝。在他即位期间,发生了让唐皇室彻底走向衰落的大动乱:黄巢之乱。在他死后,大唐也气数已尽,最终于二十年后灭亡。 他的父亲唐懿宗,在垂拱的十四年里,糊里糊涂地行事,糊里糊涂地用人,奢侈豪靡,荒淫无道,做了十四年皇帝就病重去世。在他临去世前,左右中尉刘行深、韩文约,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了皇帝的四个年龄稍大的皇子,将时年十二岁的唐僖宗立为皇帝。 在当时,唐室已经差不到了多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自安史之乱以来,宦官专权、藩镇割据、朋党之争,这晚唐的三大毒瘤,让整个帝国的元气都消耗在其中。虽然也曾经有过宪宗的元和中兴和号称小太宗的宣宗的励精图治,但那不过是昙花一现,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中兴的希望,到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渺小。 而朝庭尤其是皇室的衰弱,竟然到了连皇帝的废立都操持在宦官手中的地步。宦官这种有着生理缺陷的男人,本来是一贯被人瞧不起的。但是他们竟然能够在晚唐的一段不短的时间内,掌握了皇帝废立的大权,以至于杀皇子,甚至于杀皇帝,都是家常便饭。这不要说在整个中国的历史上,就算在世界历史上,都是少见的。 宦官本身在道义上并没有多大的号召力。他们的权力,完全来自于他们的主子:皇帝。历代王朝都有宦官专权的时候。但是其他朝代的宦官无论怎么专权,都不敢对皇帝的废立加以干涉。而他们的权力,在皇帝的一个命令之下,也可以从权倾天下,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但是在晚唐时候,几位皇帝铲除宦官的企图,都没有成功。由此可见,晚唐皇室的衰弱,是何等的惊人了。 自唐穆宗以来到唐僖宗,已经有八位皇帝是由宦官所立,南衙北司的对立(南衙是指以宰相为首的朝廷机关,北司是指宦官集团。在玄宗以前,国家的军政大权都掌握在宰相手中。安史之乱以后,宦官势力日益膨胀,宦官不仅掌握军政大权,而且还操纵皇帝的废立。这时,稍有作为的皇帝,就想利用宰相压制宦官;宦官也不甘示弱,总是伺机反扑。南衙北司的对立就是这样形成的。)也越来越倾向于宦官一方。期间并不是没有皇帝和朝臣准备改变这一局面,比如说甘露之变,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这些企图都最终告败。 (注:甘露之变,文宗想利用宰相李训、凤翔节度使郑注的力量,打击宦官。太和九年(835)十一月,文宗于紫宸殿上朝,在百官站定以后,左金吾卫大将军韩约报告,左金吾听事后石榴树夜有甘露,宰相李训、舒元舆率百官向文宗祝贺出现了吉祥之兆,并劝文宗亲自前往观看。文宗派宰相前往察看,李训看后向文宗奏道,不一定是真甘露。文宗遂派仇士良、鱼志弘率宦官再去察看。仇士良发现韩约有脸色异常而流汗的表情,还发现有执兵器的伏兵,遂慌忙迎文宗还宫。李训急呼韩约所部左金吾兵上殿,杀宦官十余人,其余宦官在与金吾兵奋战中随文宗进宫。仇士良等立即调动禁军五百人进行报复,对中书、门下官员大肆屠杀,以致“横尸流血,狼藉涂地,诸司印及图籍、帷幕、器皿俱尽”。宰相李训、舒元舆、王涯、贾■等,不管是否参与此事,均遭逮捕被杀。你死我活的所谓“甘露之变”,以宦官的胜利宣告结束了。从此以后,宦官更加专横跋扈,政治也更为了。) 僖宗即位时,朝政的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当时,朝廷的各级官吏贪污贿赂成风,很多人用钱买官,“自咸通之后,上自宰辅以及方镇,下至牧伯县令,皆以贿取”。有人买通宦官到外地去做节度使,到任后就尽力搜括,压榨百姓。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 封建社会固有的土地兼并问题,到僖宗时期更为严重,“富者有连阡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正反映了尖锐的两极分化。失去土地的农民加入逃亡户口的队伍,朝廷把逃亡农民原负担的赋税转嫁到未逃亡的农民头上,这样就更促使逃亡户口的增加。恶性循环的结果,形成“乡闾屡困于征徭,帑藏因兹而耗竭,遂使从来经费色额,太半空系簿书。缓征敛则阙于供须,促期限则迫于贫苦”。这就是说,广大农民已经极其穷困,无法再照旧生活下去;唐皇朝已经断绝了税收来源,也无法再照旧统治下去。在这种情况下,广大农民不能不铤而走险,公开推翻唐朝政权了。 僖宗即位前四年,也就是咸通十年(869),因为服兵役问题而兵变最终引发大规模农民起义的庞勋起义刚刚被剿灭,新的农民起义又在酝酿当中。 僖宗年龄尚小,军国大政多听从臣下,南衙朝官和北司宦官为争权互相攻击,矛盾很深。自从唐懿宗以来,奢侈之费一日甚过一日,加上用兵不息,加给人民的赋税也愈益急迫。潼关以东地区连年水旱灾害,州县官吏不以实情上报朝廷,上下蒙骗,百姓却大批饿死,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农民无处控诉,只好相聚为盗,以求生路,于是到处盗贼成群,犹如蜂起云涌。唐地方州县的兵员很少,加上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一般人也久不习惯于战阵,每次遭遇盗贼,官军多半被打败。 僖宗即位的第二年,也就是乾符二年(875)五月,濮州(治所在今山东鄄城东北)人王仙芝于濮阳(河南濮阳西南)聚众数千人起义,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并发布檄文,指责官吏贪污者很多,赋税很重,赏罚不平,号召广大农民起来造反。六月,王仙芝及其同党尚君长攻陷濮州、曹州(治所在今山东定陶西南),众至数万人。冤句(曹州西)人黄巢聚众数千人响应王仙芝。最终埋葬唐王朝统治的轰轰烈烈的王仙芝、黄巢农民起义拉开了帷幕。 乾符四年(877)正月,王仙芝攻破鄂州。七月,王仙芝、黄巢共攻宋州,因作战失利而撤围远去。八月,王仙芝又先后攻下安州、随州,生俘随州刺史崔休徵。接着,又转战于复州、郢州等地。十一月,驻兵于邓州的唐招讨副使、都监杨复光对王仙芝再次招降,王仙芝遣尚君长前往接洽,又被唐朝廷起用的宋威于中途劫取了尚君长。十二月,宋威向僖宗奏称是在颍州作战时生俘的尚君长,杨复光又揭穿了宋威的谎言。二人争功求赏心切,互不相让,僖宗派人查处,也难明真相,结果尚君长被杀,迫使王仙芝继续与唐军进行战斗。 乾符五年(878)二月,唐招讨使曾元裕于黄梅和王仙芝义军进行决战,结果王仙芝战败被杀,余众在尚让率领下参加了黄巢的队伍。 王芝仙的义军虽然失败了,但是黄巢的军队仍然存在,他们继续跟朝廷战斗,并最终攻陷长安,随后黄巢建立了大齐政权,改元金统。 黄巢军攻陷长安时,僖宗在田令孜所率五百神策兵的保护下,惶惶如丧家之犬逃离长安,一直跑到了剑南的成都。这是本朝历史上第三次皇驾播迁了,也是最长的一次,皇帝在外共颠沛流离了数年之久,才回到长安。 中和元年(881)正月,僖宗到达成都。二月就任命凤翔节度使郑畋为宰相兼京城四面诸军行营都统。郑畋是坚决与起义军为敌的死硬派,僖宗南逃后,关中各地还有唐军数万人,他派人到处联络,想把这些军队组织起来,对抗黄巢。他还约朔方节度使唐弘夫、泾原节度使程宗楚共同讨伐黄巢军。当黄巢派人对他进行招降的时候,他又杀了黄巢的使者,以示决不投降。 四月,唐各路大军逼近长安,黄巢主动放弃长安,移军霸上。唐军入城后,肆意抢掠,秩序混乱,黄巢乘机反攻入城,唐军溃不成军,死者十之,程宗楚、唐弘夫均被义军所杀。这次胜利,又大长了起义军的声威。 然而,黄巢再克长安后,并没有继续扩大战果,彻底消灭唐军残余势力,而是仍然仅据有以长安为中心的部分地区。这给了唐王朝宝贵的喘息机会。 中和二年(882)四月,以中书令兼诸道行营都统王铎为首的各路唐军又逼近长安,起义军所辖地区仅只长安到同州(治所在今陕西大荔)、华州(治所在今陕西华县)一带。由于人口增多,生产也受战争的影响,粮价大幅度上涨,斗米值三十缗钱。九月,黄巢的同州防御使朱温向唐投降,更增加了大齐政权的困难。十二月,沙陀首领李克用率军四万人自河中渡河,到关中同州。中和三年(883)二月,李克用与其他唐军和起义军将领尚让十五万之众大战于乾阬、梁田陂一带,结果起义军失利,损失数万人。在东西两面受敌的情况下,李克用又不断派人潜入长安在暗中捣乱。黄巢感到形势颇为不利,遂发兵三万人,扼守蓝田通往中原的交通要道。 中和三年(883)四月,黄巢与李克用等唐军在长安激战以后,撤出长安,经蓝田、商州东去。五月,黄巢军名将孟楷进攻蔡州,蔡州节度使秦宗权投降。接着,又攻陈州。由于陈州刺史赵犨早有准备,加强城防,存积粮草,多募勇士,大大提高了陈州的防御能力,故而起义军初战不利,孟楷牺牲。十二月,赵犨求援于邻道,许州节度使周岌、武宁节度使时溥、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即朱温,他降唐后,僖宗赐名全忠),都出兵增援。这些援军仍然不及黄巢军力强大,他们又共求救于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中和四年(884)二月,李克用率蕃、汉兵五万人自陕、河中渡河而东,向陈州进发。 李克用会许、汴、徐、兖各路唐军,于四月攻克黄巢在陈州以北的据点太康,又攻陷黄巢在陈州以西的据点西华,黄巢被迫退军故阳里。陈州也就解围了。五月,黄巢向大梁转进,朱全忠向李克用求援,在中牟北一战,起义军战败,尚让向时溥投降。黄巢余众不足千人,东向兖州。六月,黄巢与少数义军到狼虎谷(今山东莱芜西南),自感势单力薄,难有东山再起的可能,遂自刎而死。黄巢死后,虽然还有他的侄子黄浩领导其余部继续进行反唐斗争,但也为时不久,最后失败。 王仙芝和黄巢起义虽然最终被唐王朝剿灭,但是唐朝政权已经名存实亡,实际上成了藩镇手中的傀儡。就在他们起义失败的二十四年后,原是唐末黄巢起义军将领,降唐后赐名全忠,任宣武军节度使,盘踞汴州(今河南开封),扩展势力,终于成为唐末最强大的藩镇,受封为梁王的朱温,于唐天祐四年四月十八日(907年6月1日),逼迫唐朝末代皇帝哀帝下诏禅让,登上皇帝宝座,终结了唐王朝的统治。 从此,中原陷入新的一轮分裂割据当中,直到宋朝统一中原,仍然有大片土地落入北方的异族契丹之手。从那以后,曾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其皇帝曾经被四夷尊称为天可汗的大唐盛世,不复出现于世。华夏民族的衰落,一直持续了一千多年。直到共和国成立,才逐渐恢复了元气。 让我们把话题拉回到唐僖宗时期。 年仅十二岁就登上皇帝宝座的唐僖宗,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小孩童,只能任人摆布。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左右中尉刘行深、韩文约才会杀掉他的四个哥哥,立他为皇帝的吧。 我们不必过于苛求这个十二岁的小皇帝能够多么英明。在寻常人家,这样的孩童还正是在父母膝前嬉戏玩乐的时候。而这个顶着皇帝这个吓人名头的小孩子,其实跟寻常人家中的同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古代历史那十二岁为相的甘罗,或者说聪慧过人的曹操的幼子曹冲,只是极少极少的天才儿童,全天下都难得一见。普通的十二岁孩童,心目之中,除了吃喝玩乐,又哪里懂得什么治国平天下呢? 所以我们的僖宗皇帝,如果用明君或者说普通正常的皇帝的标准来看,是一个地道的昏君。 他喜欢声色犬马,擅长斗鸡,特别是打球技艺超群,自以为是球场上的状元。他昏庸到让人以打球来赌西川节度使的地步。他还与亲王斗鹅,一只鹅赌资高达五十万钱。有一次,在京城地区发生蝗灾,地方官报告说:“这些蝗虫不吃皇家庄稼,都吓得抱着荆棘自尽了。”而唐僖宗对这些谎言却深信不疑。自幼生长在深宫里的皇帝,怎么能奢望他们懂得什么叫民间疾苦呢? 不过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的。他长于射箭、骑马和舞剑,还爱好数学计算、音乐。然而这些并不是一个皇帝必须的才干,在某些时候,这些才干甚至成为一个皇帝之所以成为昏君的最大原因。很不幸的是,僖宗也是这样的。 或许正是由于他的喜欢玩乐,才在去世后,给加上了一个“僖宗”的庙号吧。《说文》上说,僖,乐也。《周书•;谥法》上说,有过为僖。作为一个皇帝来说,只知道喜欢玩乐,的确是一种很大的过错。 十二岁即位时,僖宗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对自己曾同卧同起的奴仆田令孜十分恩遇。在皇上年幼的心里,已故的父皇似乎并不像自己的父亲,哪有这位和蔼的长者来得亲切!皇上甚至已经早把他当作是自己的父亲,即位之后,也直称“阿父”。宦官小马坊使田令孜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一跃而成皇帝之“父”、天子的天子。在此后的日子里,他成为了另外一个执掌大权的宦官,跟其前辈一样,权威凌驾于皇帝之上。 僖宗登上皇帝位,就任命田令孜知枢密使,随后更提升为掌禁兵的神策军中尉。当时僖宗才十四岁,特别喜欢游戏玩乐,军国政事一概委交田令孜办。田令孜颇读过一些书,很有心计巧思,招致权柄,收纳贿赂,任命官吏并赐给官吏绯衣、紫衣均不请示僖宗。每次与僖宗相见,总是准备水果食物两盘,与僖宗一起边吃边饮酒,二人相对慢饮,从从容容,许久田令孜才退。僖宗与禁中内园小儿亲昵戏狎,给陪他玩耍的乐工、伎儿的赏赐动不动就以万计,以致内府库藏空竭。田令孜又给僖宗出主意,令籍没长安东西两市商旅的宝货,全部收归内库,有谁敢陈诉,即行逮捕,交付京兆府用乱棍打死。自宰相以下满朝大臣对此事谁也不敢上言劝谏,犹如铁钳钳住了口,都不敢发言。 除满足自己的野心外,田令孜也谋求普遍提高宦官威信的办法。880年他任命京师和地方的高级宦官职务时采用了迄今为止只有任命宰相时才使用的仪式。他的一切行为很自然的引起了朝廷官员们的不满,更粉碎了皇权恢复的一切可能性。 历史上并没有唐僖宗准备诛除田令孜或者其他宦官的记载,实际上皇帝可能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作为一个并不出色的皇帝,唐僖宗心中好歹没有完全糊涂。宦官的权势来自于皇帝自己,虽然最后“太阿倒持”,反过来可以欺凌皇帝,但是在田令孜这一方面,尤其是在黄巢之乱的这个混乱世界中,田令孜唯一能够保证其性命和权势的方法,就是紧紧的抓住皇帝不放。当然,同时也要保护好皇帝。 而此时的皇帝呢?仓皇出逃、性命几乎不保的可怕经历,不能不让他心中犹有余悸。在第二次出奔回到长安后不久,皇帝就病重身亡,恐怕也跟这段让他精神上受到惊吓的经历有关。这种经历,可能让他不敢再相信其他人——除了以自己的“阿父”为首的宦官。所以终僖宗一朝,如果不是因为黄巢之乱的话,很可能跟其他被宦官钳制的皇帝没有什么两样。 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变乱四起,藩镇割据,朝庭和皇帝的威望大不如前。而身为皇帝代言人的宦官们,实际上的权利,也变得越来越小。最终他们在僖宗死后,被其继位者昭宗彻底翦除。与他们一起被翦除的,是皇帝自己的威望和力量。最后昭宗自己也成为藩镇的傀儡,并最终死于藩镇之手。 僖宗一朝,南衙北司的对立仍在继续。尽管这个时候的朝廷已经十分衰弱,他们仍然沉迷于个人的争权夺利中,一点都没有联合起来恢复朝廷力量的意思,尽管他们实际上能够掌握到的权利已经越来越多的被藩镇分走。 公正的讲,能够在大唐朝廷上占据一定地位的宦官,如果不论及其品性的话,很多人都是有着自己的才干的。如果在这个帝国衰微的危急时刻,他们跟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们能够精诚团结,在一个英明的皇帝领导下,中兴大唐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只可惜,这终究是一个假设罢了。无情的现实是,宦官跟朝臣彼此倾轧,徒让藩镇坐大,并最终葬送了这个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王朝。 僖宗时期的政治,除了变乱带来的问题之外,实际上可以看成是贵族统治的复辟。从874年八月,崔彦昭接替刚刚被任命就可疑的死去的帝国新宰相刘瞻的位置,成为了新任的宰相。这个任命,暗示着权力已经重新回到原来已有根基的政治和社会贵族集团手中,他们的权力曾经在懿宗的时候被系统的削弱了。 崔彦昭是宪宗朝宰相崔群的侄子,旧贵族集团的典型代表,显赫的世家,清河崔氏的成员。清河崔氏是山东(不是现在的山东,唐代这一词代表崤山以东地区,即今河南河北的地区)七大门阀之一(这七大门阀是具有排他性的,只在彼此间互相认可,而歧视其他的门阀)。承袭自魏晋朝的门阀制度已经逐渐被削弱。但是根基极深的那些门阀世家仍然掌握了不小的权利。 武宗朝,崔氏出了三个宰相,宣宗时是两个。而懿宗则有意削弱他们的权力,因此崔彦昭的被任命具有相当重要的代表意义。 崔彦昭被任命后,出自另外一个名门望族的郑畋和出身于河北范阳卢氏望族的卢携为相,他们三人清一色的都是来自名门望族或者名门望族的旁支。而另外的一位宰相,同样也属于名门望族,他是南朝萧梁家住的后裔萧(亻放)。 公平的说,名门望族的出身,让这些宰相们从小就享有远远超出其它普通人的教育资源,尽管名门望族往往容易出现腐朽的纨绔子弟,但是如果一个人真的想有所作为,在名门望族中,往往能够获得比寒门更强的能力。 然而,当时唐王朝的处境已经十分恶劣,就算是这些出身名门望族的宰相,也往往难以着手。 就在僖宗刚登基时的乾符元年(874)正月,翰林学士卢攜向僖宗上表道:“关东去年旱灾,自虢至海,麦才半收,秋稼几无,冬菜至少,贫者硙蓬实为面,蓄槐叶为斋;或更衰羸,亦难收拾。常年不稔,则散之邻境;今所在皆饥,无所依投,坐守乡闾,待尽沟壑。其蠲免余税,实无可征;而州县以有上供及三司钱,督趣甚急,动加捶挞,虽撤屋伐木,雇妻鬻子,止可供所由酒食之费,未得至于府库也。或租税之外,更有他徭;朝廷傥不抚存,百姓实无生计。”他要求停征欠税,再加赈济。僖宗虽然接受意见,但所发诏令,“有司竟不能行,徒为空文而已”。 一个朝廷已经到了皇帝的诏令都没办法传达实施的时候,离灭亡的那一天,也已经不远了。 或许长大之后的僖宗希望能够重振旗鼓,复兴祖先的江山,对游戏和嬉乐的兴趣减弱,开始坚定的过问起朝廷事务。然而他并不具有这样的能力。 他是一个严酷而反复无常的统治者,过分关心细节,喜施严刑,甚至用它来对付那些言之有理的批评,堵塞言路。一个太平时期的皇帝如果有这样的性格,完全不会带来太严重的后果:至少不至于毁灭整个帝国的根基。然而在王朝衰落时,这样的皇帝,很显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总而言之,长大后的僖宗,没有来得及整顿朝政,他的王朝已经摇摇欲坠了。黄巢的军队,已经攻入了长安。 于是皇帝跟宦官田令孜一起逃入四川,然而四川并不安宁。 由于田令孜赏罚不公,将物资匮乏时候宝贵的金帛全部赏给随驾军队,四川地方军队所得极少,西川黄头军军使郭琪因此拒绝接受,质问田令孜。田令孜暗中赐予毒酒。郭琪知道有毒,万不得已喝下,回家后喝血解毒,立刻率领部队发动叛乱。 仓猝之中,皇上只与宦官们闭门自保,根本就不考虑外臣的死活。不少朝官们幸脱沦陷,含辛茹苦地来到了这里,眼见这一情形,那一腔委屈实在是难以按捺。 谏官左拾遗孟昭图忍不住上疏宣吐情绪:“多难之时,中外之臣尤须一体对待。去岁车驾西幸,不告南司,遂使宰相、仆射以下尽遭杀戮,独独北司无损。此次变乱,陛下只与令孜等内臣闭城登楼,不召宰相朝臣入城;翌日,又不见宰相、不慰朝臣……”然而田令孜将奏章收了起来,不令皇帝知道,随后又假传圣旨将之贬职,更于其赴任途中将之杀害。消息传出后,所有人心寒气塞,不敢说话。 凡此种种,皇帝的作为,让大臣们都冷了心。 随后,单单是四川境内,就有由于陈敬瑄的残暴而引发的阡能叛乱,此后又有黔州叛乱等等数次叛乱。虽然这些叛乱都一一得到剿灭,但是朝廷的力量也在剿灭叛乱的过程中,越来越被削弱。 等到僖宗还京,又由于田令孜企图收回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专有的安邑、解县两个盐池的盐利,从而引发事端,令李克用与重荣两军联合起兵,以诛杀田令孜,清君侧的口号逼近长安。田令孜只得挟天子落荒而逃,奔往凤翔。僖宗在不到十年的工夫里两次出逃,在帝国的历史上是头一回。 事变后朱玫、李昌符都倒向克用,而克用意在全忠,无心再战,自率兵回镇。王重荣、朱玫、李昌符则上表皇帝,以诛田令孜作为回驾长安的条件。在强大压力下,田令孜终于失势,让位给另一位宦官杨复恭。而朱玫竟和不少痛恨田令孜的朝官在长安改立皇帝。 僖宗流亡又接近两年,其间的艰难难以尽述。在此期间,朱玫被其部将王行瑜所杀,王重荣亦被部将常行儒所杀,常行儒又被重荣之弟王重盈杀掉。神策军将李茂贞在光启三年(公元887年)八月也成功地消灭了李昌符,三位杀人者都取而代之,分别成为新的藩镇之首。 公元888年初,僖宗还京,改元“文德”。不久,僖宗旧病发作,不治身亡。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皇帝在享尽了富贵也饱尝了颠沛流离之苦后,年仅二十七岁,就告别了人世。 此后,僖宗的弟弟寿王李杰寿王即位,改名“晔”,时年二十二岁。这就是历史上的“昭宗”。昭宗虽然完成了晚唐历代皇帝诛杀宦官的遗愿,却也最终沦落与藩镇之手,最终讽刺性的被僖宗改名为“全忠”的朱温诛杀。以后同样是这个朱温,以“全忠”的名字,灭绝唐朝,成为了最大的“不忠”。 僖宗在位的这十四年,是帝国灾难深重的十四年,也是李家天下开始崩溃的时代。 环顾唐僖宗的一生,他并没有太大的才干,但也并不是桀纣那样的暴君,只是他不幸的生在了这个大唐天下陷入绝境的时代。天不假寿,也许是件幸事,因为地下的僖宗应该知道,祖宗基业没有在他手上结束,还算是他的造化。接下来的继任者,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僖宗朝的局势,是从安史之乱以后,唐朝的社会政治军事问题发展的结果。矛盾早就被激化了,只是等到僖宗的时候才爆发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奇迹出现,否则没有人能够扭转这一局势。大唐的灭亡,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了。 然而终究没有奇迹出现。 让我们接着回顾僖宗时期的历史,为心目中的盛唐,好好的凭吊一番吧。 哀我盛唐之不存兮,长太息而掩涕!呜呼哀哉,尚飨! 云昊 写于《中兴大唐》一书动笔前 公元2006年3月16日 附参考文献: (1)细说历史系列之细说隋唐 (2)唐会要 (3)日落九世纪大唐帝国的衰亡 (4)剑桥中国隋唐史 (5)新唐书 (6)旧唐书 (7)柏杨版白话资治通鉴 (8)白寿彝著中国通史隋唐史部分 唐帝王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高祖(李渊) 出生:公元566年——去世:公元635年(在位8年)公元618年登基公元626年去位 高祖李渊,陕西人,世袭为唐公。李渊生于长安,母为隋文帝独孤皇后姐。渊累任州刺史 ,炀帝时,被召为殿前少监、卫尉少卿。征高丽之役,任督运于怀远镇(今辽宁辽阳西北) ,大业十一年(615年)任山西河东抚尉大使,617年出任太原留守。隋末农民起义时,时李 密率瓦岗军与洛阳王世充正相峙战斗,李渊乘机进取关中。十一月攻克长安,建立唐朝。 李渊是一个酒色之徒,并无雄才大略。退位后死于635年,时年70岁。 期间历史事件: 洛阳虎牢之战,玄武门之变, 太宗(李世民) 出生:公元598年——去世:公元649年(在位23年)公元626年登基公元649年去位 李世民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能打天下又能治天下的有道名君。在唐朝统一全国的一系列战 争中,他是起决定性作用的军队统帅,在即位后,又通过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实现了历史 上有名的“贞观之治”。 期间历史事件: 玄武门之变,玄奘取经, 高宗(李治) 出生:公元628年——去世:公元683年(在位34年)公元649年登基公元683年去位 高宗李治,李世民第九子。政治上无所作为,后期被武则天把持朝政。683年病死,时年56 岁。 期间历史事件: 药王孙思邈, 则天皇帝(武则天) 出生:公元624年——去世:公元705年(在位15年)公元690年登基公元705年去位 武则天于655年被高宗立为皇后,开始参与朝政,690年自立为帝,国号“周”,虽然称帝 十几年,实际统治却有五十多年。武则天当政期间,社会发展很快,国库丰盈。她注意选 拔人才,量才适用。她于705年让位与李显,同年病死,时年82岁。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 位女皇帝。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中宗(李显) 出生:公元656年——去世:公元710年(在位5年)公元705年登基公元710年去位 中宗李显,李治第六子,李治死后即位,但仅仅2月,被武后所废。705年武后让位与李显 ,无所作为,被皇后韦氏毒死,时年55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睿宗(李旦) 出生:公元662年——去世:公元716年(在位2年)公元710年登基公元712年去位 睿宗李旦,高宗第八子。684年被武后拥立为帝,690年被废。710年其子李隆基剿灭韦后, 拥李旦为帝,712年让位与李隆基,死于716年,时年55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玄宗(李隆基) 出生:公元685年——去世:公元761年(在位44年)公元712年登基公元756年去位 李隆基,睿宗第三子。在位前期,不失为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使国库丰盈,百姓安乐。 但后期,却重用李林甫,杨国忠等,致使政治,“安史之乱”险些葬送大唐江山。756 年他让位与其子李亨,761年死,时年77岁。 期间历史事件: 开元之治,李白诗词,鉴真东渡,安史之乱, 肃宗(李亨) 出生:公元711年——去世:公元762年(在位6年)公元756年登基公元762年去位 肃宗李亨,玄宗第三子。“安史之乱”时被拥立为帝。死于762年,时年52岁。 期间历史事件: 杜甫, 代宗(李豫) 出生:公元726年——去世:公元779年(在位17年)公元762年登基公元779年去位 代宗李豫,肃宗长子。762年被宦官拥立为帝。平乱守成,中才之主。他在平定‘安史之乱‘ 时被封为兵马大元帅,在位时遭到吐蕃的进攻,失地逃亡.死于779年,时年54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德宗(李适) 出生:公元742年——去世:公元805年(在位26年)公元779年登基公元805年去位 德宗李适,代宗长子,他猜忌刻薄,重用奸佞,为唐朝灭亡埋下了祸根。死于805年,时年 64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顺宗(李诵) 出生:公元761年——去世:公元806年(在位0年)公元805年登基公元805年去位 顺宗李诵,德宗长子。在位不到1年,退位给李纯,806年死,时年46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穆宗(李恒) 出生:公元795年——去世:公元824年(在位4年)公元820年登基公元824年去位 穆宗李恒,宪宗第三子。穆宗是一个荒淫的皇帝,刚登位就纵情声色。他企求长生不老, 服药过量而死,时年30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宪宗(李纯) 出生:公元778年——去世:公元820年(在位15年)公元805年登基公元820年去位 李纯,顺宗长子。宪宗依靠一些良相,在统一战争中取得了一些成就。自安史之乱以来的 藩镇割据的局面,在宪宗时,基本结束了。但他重用宦官,终被宦官所杀。时年43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敬宗(李湛) 出生:公元809年——去世:公元826年(在位2年)公元824年登基公元826年去位 敬宗李湛,穆宗长子。他在位的时候宦官的势力太大.826年12月被宦官杀死。时年18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文宗(李昂) 出生:公元809年——去世:公元840年(在位13年)公元827年登基公元840年去位 文宗是穆宗的第二子,他当政时宦官专权,文宗成为宦官的傀儡。他在位的时候也曾希望 能剿灭宦官,但是失败.死于840年时年32岁。 期间历史事件: 甘露事件, 武宗(李炎) 出生:公元814年——去世:公元846年(在位6年)公元840年登基公元846年去位 武宗李炎,穆宗第五子。武宗在位时,社会矛盾有一定的缓解,但他信奉道教,吃丹药而 亡,时年33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宣宗(李忱) 出生:公元810年——去世:公元859年(在位13年)公元846年登基公元859年去位 宣宗李忱,宪宗第十三子,是武宗的叔父,他在位期间,注重考核官员,天下小康,他推崇佛 教,也因吃丹药毒死,时年50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懿宗(李漼) 出生:公元833年——去世:公元873年(在位14年)公元859年登基公元873年去位 懿宗,宣宗长子。他的生活十分荒淫,政治,社会矛盾尖锐。死于873年时年41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僖宗(李儇) 出生:公元862年——去世:公元888年(在位15年)公元873年登基公元888年去位 僖宗,懿宗第五子。在位期间发生了黄巢领导的农民起义,一度占领长安。僖宗死于888年 ,时年27岁。 期间历史事件: 黄巢起义, 昭宗(李晔) 出生:公元867年——去世:公元904年(在位16年)公元888年登基公元904年去位 昭宗李晔,懿宗第七子。被朱温(即后梁太祖)所杀,时年38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哀帝(李拀) 出生:公元892年——去世:公元908年(在位4年)公元904年登基公元908年去位 哀帝为昭宗第九子,907年让位与朱温,908年被朱温所杀,时年17岁。 期间历史事件: 暂无. 旧唐书·僖宗本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讳儇,懿宗第五子,母曰惠安皇后王氏。咸通三年五月八日生于东内。初封普王,名俨。十四年七月,懿宗大渐。其月十八日,制曰:“朕守大器之重,居兆人之上,日慎一日,如履如临。旰昃劳怀,寝兴思理,涉道犹浅,导代未孚。而摄养乖方,寒暑成疠,实有虑于阙政,且无暇于怡神。恙未少瘳,日加浸剧,万务凡总,须有主张。考思旧章,谋于卿士,思阐鸿业,式建皇储。第五男普王俨改名儇,孝敬温恭,宽和博厚,日新令德,天假英姿,言皆中规,动必由礼。俾崇邦本,允协人心,宜立为皇太子,权勾当军国政事。咨尔中外卿士,洎于腹心之臣,敬保予胤,辅成予志,各竭乃心,以安黎庶。布告中外,知朕意焉。”是日,懿宗崩。二十日,即皇帝位于柩前,时年十二。左军中尉刘行深、右军中尉韩文约居中执政,并封国公。 八月,皇帝释服。册圣母王氏为皇太后。河南大水,自七月雨不止,至释服后方霁。 九月,守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韦保衡贬贺州刺史。以岳州刺史于琮为太子少傅,缘琮贬逐者并放还。循州司户崔沆复为中书舍人,前户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承旨郑畋为左散骑常侍,前兵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张裼为太子宾客,前谏议大夫高湘复为谏议大夫,前宣歙观察使杨严复为给事中。十月,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刘鄴检校左仆射、同平章事,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南节度观察副大使、知节度事。 十一月,以光禄大夫、守太子少傅、驸马都尉于琮检校尚书左仆射,兼襄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山南东道节度观察等使。十二月,雷震。义成军节度使、检校刑部尚书杜慆就加兵部尚书。 乾符元年春正月辛酉朔。乙丑,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萧仿兼右仆射。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平章事王铎检校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兼汴州刺史,充宣武军节度、宋亳观察等使。二月,葬懿宗于简陵。 三月,以河东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崔彦昭为尚书兵部侍即,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以银青光禄大夫、京兆尹、上柱国、岐山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窦浣检校户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御史大夫,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以中书侍郎、刑部尚书、同平章事赵隐检校吏部尚书、润州刺史、浙江西道都团练观察等使。四月,崔彦昭本官同平章事,领使如故。以前淮南节度使李蔚为吏部尚书。以天平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兼郓州刺史高骈检校司空,兼成都尹,充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以右散骑常侍韦荷为吏部侍郎。前同州刺史崔璞为右散骑常侍。右领军卫上将军浑僖检校吏部尚书、左千牛卫上将军。以侍御史卢胤征为司封员外郎,判户部案。 五月,以吏部侍郎郑畋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户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赐紫金鱼袋卢携本官同平章事。太子右庶子李峄为太仆卿,侍御史裴渥为起居郎。以岭南东道节度使、检校刑部尚书郑从谠为刑部尚书,以吏部侍郎韦荷检校礼部尚书、广州刺史、岭南东道节度使。七月,以礼部侍郎裴瓚为检校左散骑常侍、潭州刺史、御史大夫、湖南观察使;故湖南观察使李庾赠礼部尚书。十月,以中书舍人崔沆为中书侍郎,右谏议大夫崔胤为给事中。 十一月丙戌朔。庚寅,上有事于宗庙,礼毕,御丹凤门,大赦,改元为乾符。宰相萧仿兼司空、弘文馆大学士、太清宫使,兵部侍郎崔彦昭为中书侍郎,兵部侍郎郑畋为集贤殿大学士。以宣慰沙陀六州部落、检校兵部尚书李钧为灵武节度,制曰:“朕以沙陀骁勇,重累战功,六州蕃、浑,沐浴王化。念其出于猜贰,互有伤残,而克璋报仇,其意未已。被我君临之德,轸吾子育之心,爰择良能,俾之宣抚。惟尔先正,尝镇北门,待国昌以雄杰之才,置国昌于济活之地。既藉奕叶之旧,又怀任土之观。是用付以封疆,委之军旅,必集王事,无坠家声。”初钧父业镇太原,能安集代北部落。时李国昌父子据大同、振武,吐浑、契苾、幽州诸道之军攻之不利,故假钧灵武节钺,率师招谕之。以长安令李壁为谏议大夫,以吏部员外郎徐彦若为长安令。兵部郎中卢鄯为楚州刺史。十二月,党项、回鹘寇边。以左司郎中崔原为兵部郎中,江州刺史李可仁为右司郎中。权知工部尚书牛蔚为礼部尚书,太子宾客于浱为工部尚书。是冬,南诏蛮寇蜀,诏河西、河东、山南西道、东川征兵赴援。西川节度使高骈奏:“奉敕抽发长武、鄜州、河东等道兵士赴剑南行营者。伏以西川新军旧军差到已众,况蛮蜒小丑,必可枝梧。今以道路崎岖,馆驿穷困,更有军顿,立见流移,所谓望一处完全而百处俱破。且兵不在众而在于和,其左右神策长武镇、鄜州、河东所抽甲马兵士,人数不少,况备办军食,费损尤多。又缘三道籓镇,尽扼羌戎,边鄙未宁,望不差发。如已在道路,并请降敕勒回。”诏答曰:“蛮蜒如尚凭凌,固须倍兵御敌;若已奔退,即要并力追擒。方藉北军,助平南寇,其三处兵士,宜委高骈候到蜀日分布驱使。具务多多之办,宁乱整整之师。其河东一千二百人,令窦浣不要差发。”时骈捍蛮已退,长武兵士竟至蜀而还,议者惜其劳费而虚邀出入之赏也。右军中尉韩文约以疾乞休致,从之。 二年春正月乙酉朔。己丑,宰相崔彦昭率文武百僚上尊号,上御正殿受册。以知内枢密田令孜为右军中尉。南蛮骠信遣使乞盟,许之。以凤州刺史郭弘业为左金吾卫将军。库部郎中韦岫为泗州刺史,都官员外郎李频为建州刺史。 二月,以兵部侍即、充诸道盐铁转运使王凝为秘书监,以所补吏职罪也。以吏部侍郎裴坦为兵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使。以翰林学士崔澹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徐仁嗣为司封郎中,学士如故。以容管经略招讨使高秦检校户部尚书,太府卿李峄为宗正卿,湖州刺史张搏为卢州刺史,库部员外郎杨堪为吏部员外郎。 三月,以右补阙郑勤为起居郎,度支推官牛徽为右补阙。以户部郎中崔彦融为长安令,都官郎中杨知退为户部郎中。左司员外郎唐峤为刑部郎中,刑部员外郎毕绍颜为左司员外郎,侍御史郑顼为刑部员外郎。四月,海贼王郢攻剽浙西郡邑。以殿中侍御史李烛为礼部员外郎。以太子宾客张裼为吏部侍郎。前淮南节度使李蔚为太常卿,成德军节度使王景崇加开府仪同三司。秘书监萧岘为国子祭酒。汝州刺史崔彦冲为太子宾客分司。新除吏部侍郎张裼为京兆尹。东川点检兵马使吴行鲁可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兵部尚书,兼梓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剑南东川节度等使。以东川节度使、检校户部尚书崔充为河南尹;河南尹李晦检校左散骑常侍,兼福州刺史、福建都团练观察使。以凤翔陇西节度使、检校司徒、同平章事、上柱国、凉国公、食邑三千户令狐綯进封赵国公。 五月,濮州贼首王仙芝聚于长垣县,其众三千,剽掠闾井,进陷濮州,俘丁壮万人。郓州节度使李种出兵击之,为贼所败。以殿中少监薛珰为卫州刺史,国子司业裴拙为洋州刺史,中书舍人崔沆为礼部侍郎,兵部郎中裴虔余为太常少卿。六月,以司勋员外郎薛迈为兵部郎中,户部员外郎郑就为司勋员外郎,仓部员外郎郑綮为户部员外郎,主客员外郎王镣为仓部员外郎。 秋七月,以大理卿蔡行为丰州刺史、天德军都防御使,大理卿张彦远为大理卿。以京兆尹张裼检校户部尚书,兼郓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天平军节度、郓曹濮观察等使。以左司勋员外郎杜贞符为都官郎中,吏部员外郎牛循为金州刺史,司封员外郎卢胤征为吏部员外郎。十月,以秘书少监李贶为谏议大夫。以前大同军及云朔都防御营田供军等使李珰检校左散骑常侍、丰州刺史,充天德军丰州西城中城都防御使、本管押蕃落等使。以考功员外郎赵蕴为吏部员外郎,户部员外郎卢庄为起居员外郎,礼部员外郎萧遘为考功员外郎。 十一月,以起居郎刘崇龟为礼部员外郎,殿中侍御史孔纶为户部员外郎。是月,雷震电。左仆射王铎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复辅政。 三年春正月己卯朔,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萧仿以病求免,罢为太子太傅。浙西奏诛王郢徒党。以左金吾卫大将军、右街使齐克让检校兵部尚书,兼衮兗沂海等州节度使。 三月,以吏部尚书归仁晦、吏部侍郎孔晦、吏部侍郎崔荛试宏词选人,考功郎中崔庾、考功员外郎周仁举为考官。以太常卿李蔚本官同平章事。奉天镇上言金龙昼见,自河升天。门下侍郎崔彦昭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中书侍郎、刑部尚书、平章事郑畋监修国史。以右武卫大将军墨冲谦为左金吾卫大将军,以黎州刺史杜冈为雅州刺史。 五月,以江西观察使独孤云为太子少傅,金州刺史束乡励为嘉州刺史。 六月,敕福建观察使李播、荆州刺史杨权古、蔚州刺史王龟范、璧州刺史张贽、濮州刺史韦浦、施州刺史娄傅会、刑州刺史王回、抚州刺史崔理、黄州刺史计信卿等:“刺史亲人之官,苟不谙详,岂宜除授。比为朕养百姓,非独荣尔一身,每念疲羸,实所伤叹。李播等九人授官之时,众词不可;王回等三人到郡无政,惟务贪求。实污方州,并宜停任。”以检校右散骑常侍、卫尉卿李铎为太府卿,以凉王傅分司裴思谦为卫尉卿,抚王府长史刘允章凉王傅。主客郎中崔福为汾州刺史,荆南节度副使王慥为主客郎中。六月,以门下侍郎、刑部尚书、平章事、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判度支崔彦昭兼左仆射,中书侍郎郑畋兼门下侍郎,太常卿、平章事李蔚为中书侍郎。以歙州刺史萧骞为右司员外郎,右司员外郎崔潼为歙州刺史。七月,草贼王仙芝寇掠河南十五州,其众数万。是月,贼逼颍、许,攻汝州,下之,虏刺史王镣。刑部侍郎刘承雍在郡,为贼所害。贼遂南攻唐、邓、安、黄等州。时关东诸州府兵不能讨贼,但守城而已。以户部郎中李节为驾部郎中,金部郎中王慥为户部郎中,主客郎中郑諴为金部郎中,金部员外郎张谯为主客郎中,屯田员外郎窦珝为金部员外郎,京兆司录赵晔为屯田员外郎。工部侍郎崔朗为同州刺史,左军擗仗使、左监门卫上将军西门思恭为右威卫上将军。以右谏议大夫、知制诰魏筜为中书舍人。 九月,以右丞崔荛权知吏部侍郎,礼部侍郎崔沆为尚书右丞,中书舍人高湘权知礼部侍郎,京兆尹杨知至为工部侍郎。兵部尚书、兼太常卿李榼检校尚书右仆射、太常;卫尉卿萧宽为鸿胪卿,充闲厩使。以宰相崔彦昭男保谦为秘书省校书郎。右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崔彦昭加特进;门下侍郎、礼部尚书、平章事郑畋可特进。太中大夫、平章事卢携可银青光禄大夫;银青光禄大夫、平章事李蔚可金紫光禄大夫。以太府卿李峄检校工部尚书、滑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义成军节度、郑滑颍观察处置等使。雅州自六月地震至七月未止,压伤人颇众。诏河南籓镇举兵讨贼。以刑部郎中李磎为户部郎中,分司东都;户部郎中郑諴为刑部郎中。户部郎中、知制诰、翰林学士王徽为中书舍人,户部员外郎、翰林学士萧遘为户部郎中,学士并如故。谏议大夫赵蒙为给事中,商州刺史张同为谏议大夫。 十一月,以司门员外郎郑荛为池州刺史,水部员外郎樊充为工部员外郎,汴宋度支使杜孺休为水部员外郎。太常少卿崔浑贬康州刺史,扬州左司马郑祥为澧州刺史,度支分巡院使李仲章为建州刺史。十二月,以右金吾卫将军张简会为左金吾大将军,充右街使;右龙武将军李弢为右金吾将军。前陕西虢观察使陆墉为太子宾客。 四年春正月癸酉朔。丁丑,降制赦天下系囚及徒流人放还。以谏议大夫李汤为给事中,以兵部郎中崔厚为谏议大夫。大理少卿王承颜为盐州刺史,明州刺史殷僧辩为大理卿。以吏部尚书郑从谠、吏部侍郎孔晦、吏部侍郎崔荛考宏词选人。 三月,以开府、行内侍监致仕刘行深为内侍省观军容、守内侍监致仕。以判盐铁案、检校考功郎中郑溵为司封员外郎,充转运判官。兵部员外郎裴渥为蕲州刺史,职方员外郎卢澄为兵部员外郎。以草贼大寇河南、山南,诏曰: 乱常干纪,天地所不容;伐罪吊人,帝王之大典。历观往代,遍数前朝,其有怙众称兵,凭凶构孽,或疑迷于郡县,或残害于生灵。初则狐假鸱张,自谓骁雄莫敌;旋则鸟焚鱼烂,无非破败而终。盖以逆顺相悬,幽明共怒。近者庞勋拒命,王郢挻灾,结聚至多,猖狂颇甚,寻则身膏原野,家受诛夷。亦有方从叛乱,能自徊翔,移吉凶于反掌之间,变祸福于立谈之际。则诸葛爽今为刺史,硃实见存将军,弘霸郎受职于禁营,宋再雄策名于淮海,莫不身名光显,家族辉荣。近准诸道奏报,草贼稍多,江西、淮南,宋、亳、曹、颍,或攻郡县,或掠乡村。虽命兵师,且令招抚。朕以宽弘为理,慈愍居心,每念苍生,皆同赤子。恨不能均其衣食,令致荒饥,宁忍迫以锋芒,断其身首。如王仙芝及诸贼头领能洗心悔过,散卒休兵,所在州府投降,便令具名闻奏,朝廷当议奖升。如诸贼顽傲不悛,凶强自恃,即宜令诸道兵师掎角诛剪。若诸军全捕得一火草贼数至三百人已上者,超授将军,赏钱一千贯。如乡材有干勇才略,而能率合义徒,驱除草寇者,本处以闻,亦与重赏。如郑镒、汤群之辈,已为刺史,朝廷故不食言。敕到,宜令诸道明行宣谕,令知朕意。青州节度使宋威上表:“请步骑五千,特为一使,兼率本道兵士,所在讨贼,必立微功以酬圣奖。”优诏嘉之,乃授威诸道招讨草贼使,仍给禁兵三千,甲马五百匹。仍谕河南方镇曰:“王仙芝本为盐贼,自号草军,南至寿、卢,北经曹、宋。半年烧劫,仅十五州;两火转斗,逾七千众。诸道发遣将士,同共讨除,日月渐深,烟尘未息。盖以递相观望,虚费糇粮,州县罄于供承,乡材泣于侵暴。今平卢军节度使宋威深愤萑蒲,请行诛讨。朕以威前时蜀部,破南诏之全军;比岁徐州,摧庞勋之大阵。官阶甚贵,可以统诸道之都头;骁勇素彰,足以破伏戎之草寇。今已授指挥诸道兵马招讨草贼使,侯宋威到本道日,供给犒设,并取上供钱支给。仍命指挥都头,凡攻讨进退,取宋威处分。”时贼渠王仙芝、尚君长在安州,宋威自青州与副使曹全晸进军攻讨,所在破贼。是月,冤朐贼黄巢聚万人攻郓州,陷之,逐节度使薛崇。 五月,幽州节度使李茂勋上表乞致仕,以其男可举权知兵马事。制以寿王杰为开府仪同三司、幽州经略卢龙等军节度观察押奚契丹等使;以幽州节度副使、权知兵马事李可举检校左散骑常侍、幽州大都督府左司马,充幽州兵马留后。制以幽州卢龙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李茂勋守尚书左仆射致仕。以前绵州刺史皇甫镛为秘书少监,以陈州刺史许珂为睦州刺史,以右卫将军程可复为左卫大将军。黄巢贼陷沂州。 六月,以宣歙观察使高骈检校司空,兼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苏常杭润观察处置、江淮盐铁转运、江西招讨等使。以汝州防御使李钧检校尚书右仆射、潞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昭义军节度、潞刑洺磁观察等使。幽州留后李可举请以本军讨沙陀三部落,从之。七月,黄巢自沂、海,其徒数万,趋颍、蔡,入查牙山,遂与王仙芝合。 八月,贼陷随州,执刺史崔休征。群贼屯于白洑。是月,江州贼首柳彦璋聚徒陷江州,杀刺史陶祥。 九月,以中书舍人崔澹权知贡举。沙陀大寇云、朔。十月,诏昭义节度李钧、幽州李可举、吐浑赫连铎白义诚、沙陀安庆薛葛部落合兵讨李国昌父子于蔚州。 十一月,贼王仙芝率众渡汉,攻江陵,节度使杨知温婴城拒守。知温本非御侮之才,城无宿备,贼急攻之。十二月,贼陷江陵之郛,知温穷蹙,求援于襄阳,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悉其师援之。时沙陀军五百骑在襄阳,军次荆门,骑军击贼,败之。贼尽焚荆南郛郭而去。 五年春正月丁酉朔,沙陀首领李尽忠陷遮虏军。太原节度使窦浣遣都押衙康传圭率河东土团二千人屯代州,将发,求赏呼噪,杀马步军使邓虔。窦浣自入军中安慰,仍借率富户钱五万贯以赏之。朝廷以浣非御侮才,以前昭义节度使曹翔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又以左散骑常侍支谟为河东节度副使。 二月,王仙芝余党攻江西,招讨使宋威出军屡败之,仍宣诏书谕仙芝。仙芝致书于威,求节钺,威伪许之。仙芝令其大将尚君长、蔡温玉奉表入朝,威乃斩君长、温玉以徇。仙芝怒,急攻洪州,陷其郛。宋威赴援,与贼战,大败之,杀仙芝,传首京师。尚君长弟尚让为黄巢党,以兄遇害,乃大驱河南、山南之民,其众十万,大掠淮南,其锋甚锐。侍中、晋国公王铎请自督众讨贼,天子以宋威失策杀君长,乃以王铎检校司徒、兼侍中、门下侍郎、江陵尹、荆南节度使,充诸道兵马都统。 三月,王铎奏兗州节度使李系为统府左司马,兼潭州刺史,充湖南都团练观察使。黄巢之众再攻江西,陷虔、吉、饶、信等州,自宣州渡江,由浙东欲趋福建,以无舟船,乃开山洞五百里,由陆趋建州,遂陷闽中诸州。以吏部尚书郑从谠、吏部侍郎崔沆考宏词选人。七月,滑州、忠武、昭义诸道之师会于太原,大同军副使支谟为前锋,先趋行营。 八月,沙陀陷岢岚军,曹翔自率军赴忻州。翔至军,中风而卒,诸军皆退。太原大惧,闭城门,昭义兵士为乱,劫坊市。 九月,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平章事李蔚检校尚书左仆射,充东都留守;以吏部尚书郑从谠本官同平章事。十月,司空、平章事崔彦昭罢为太子太傅。 十一月,制以河东宣尉使、权知代北行营招讨崔季康检校户部尚书,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代北行营招讨使。沙陀攻右州,崔季康救之。十二月,季康与北面行营招讨使李钧,与沙陀李克用战于岢岚军之洪谷,王师大败,钧中流矢而卒。戊戌,至代州,昭义军乱,为代州百姓所杀殆尽。以中书舍人张读权知礼部贡举。 六年春正月辛卯朔,河东节度使崔季康自静乐县收合余众回军,军乱,杀孔目官石裕。季康委众遁归行营,衙将张锴、郭朏率其众归太原,兵士鼓噪,攻东阳门,入使衙,季康父子皆被害。 三月,以吏部侍郎崔沆、崔澹试宏词选人,驾部郎中卢蕰、刑部郎中郑顼为考官。制以邠宁节度使李偘检校户部尚书,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等使。四月,黄巢陷桂管。 五月,贼围广州,仍与广南节度使李岩、浙东观察使崔璆书,求保荐,乞天平节钺。璆岩上表论之,诏公卿议其可否。宰相郑畋、卢携争论于中书,词语不逊,俱罢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以吏部侍郎崔沆为户部侍郎,户部侍郎、翰林学士豆卢彖为兵部侍郎,并本官同平章事。黄巢陷广州,大掠岭南郡邑。 八月,制以特进、检校司空、东都留守李蔚为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兼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兼代北行营招讨供军等使。十月,制以镇海军节度、浙江西道观察处置等使高骈检校司徒、同平章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江淮盐铁转运、江南行营招讨等使,进封燕国公,食邑三千户。初,骈在浙西,遣大将张璘、梁绩等大破黄巢于浙东,贼进寇福建,逾岭表,故移镇扬州。时贼北逾大庾岭,朝廷授骈诸道行营兵马都统。太原节度使李蔚卒。以礼部侍郎张读权知左丞事。 十一月,制以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河东行军司马、雁门代北制置等使、石岭镇北兵马、代北军等使、上柱国康传圭检校工部尚书,兼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时传圭已率兵在代州,是月自行营赴任,两都虞候张锴、郭朏迎于鸟城驿,并杀之,军中震悚。又制以神策大将军周宝检校尚书左仆射,兼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浙江西道观察等使。以定州已来制置内闲厩宫苑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刑部尚书、上柱国、太原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王处存检校户部尚书,兼定州刺史,充义武军节度、易定观察处置、北平军等使。十二月,制以河东马步军都虞候硃玫为代州刺史。以太子宾客分司卢携为兵部尚书、同平章事;太子宾客郑畋检校左仆射、凤翔尹,充凤翔节度使。 广明元年春正月乙卯朔,上御宣政殿,制曰: 朕祗膺宝祚,嗣守宗祧,夙夜一心,勤劳八载,实欲驱黎元于仁寿,致华夏之升平。而国步犹艰,群生寡遂,灾迍荐起,寇孽仍臻。窃弄干戈,连攻郡邑,虽输降款,未息狂谋。江右、海南,疮痍既甚,湖湘荆汉,耕织屡空。言念疲赢,良深轸恻。我心未济,天道如何。赖近者严敕师徒,稍闻胜捷,皆明圣之潜祐,宁菲德以言功。属节变三阳,日当首岁,乃御正殿,爰命改元,况及发生,是宜在宥。自古继业守文之主,握图御宇之君,必自正月吉辰,发号施令。所以垂千年之懿范,固万代之洪基,莫不由斯道也。可改乾符七年为广明元年。近日东南州府,频奏草贼结连。本是平人,迫于饥馑,驱之为盗,情不愿为。委所在长吏子细晓谕,如自首归降,保非诈伪,便须抚纳,不要勘问。如未倒戈,即登时剪扑。东南州府遭贼之处,农桑失业,耕种不时。就中广州、荆南、湖南,资贼留驻,人户逃亡,伤夷最甚,自广明已前诸色税赋,宜令十分减四。其河中府、太原府遭贼寇掠处,亦宜准此。吏部选人粟错及除驳放者,除身名渝滥欠考外,并以比远残阙收注。入仕之门,兵部最滥,全无根本,颇坏纪纲。近者武官多转入文官,依资除授,宜惩僭幸,以辨品流。自今后武官不得转入文官选改,所冀轮辕各适,秩序区分,其内司不在此限。沙陀部落逾鹰门关,进逼忻州。 二月,沙陀逼太原,陷大谷。康传圭遣大将伊钊、张彦球、苏弘轸分兵拒之于秦城驿,为沙陀所败。传圭怒,斩苏弘轸。张彦球部下兵士为乱,倒戈攻太原,杀传圭,监军使周从寓安慰方定。是月,制以开府仪同三司、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同平章事、充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郑从谠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兼行营招讨供军等使。黄巢贼军自衡、永州下,频陷湖南、江西属郡。时都统王铎前锋都将李系守潭州,有众五万,并诸团结军号十万。贼自桂阳编木为筏数千,其众乘暴水沿湘而下,径至潭州,急攻其城,一日而陷。李系仅以身免,兵士五万皆为贼所杀,流尸塞江。贼将尚让乘胜沿流而下,进逼江陵。王铎闻系军败,乃弃城奔襄阳。别将刘汉宏大掠江陵之民,剽肃不胜其酷,士民亡窜山谷,江陵焚剽殆尽。半月余,贼众方至江陵。 三月,贼悉众欲寇襄阳,江西招讨使曹全晸与襄阳节度使刘巨容谋拒之。时营于荆门,贼军一万屯于团林驿。全晸命巨容悉以精甲阵于林薄之中,自以骑军挑战,伪不胜而遁。贼大乘之,比至荆门,其徒不成列,巨容发伏击之,贼大溃而走。全晸铁骑急追之,比至江陵,十俘七八。黄巢、尚让以余众徒济江。全晸方渡江袭贼,遽诏至,以段彦谟为江西节度使,全晸乃还。贼遂率舟军东下,攻鄂州,陷其郛。全晸救至,贼遂转战江西,陷江西饶、信、杭、衢、宣、歙、池等十五州。全晸在江西。朝廷以王铎统众无功,乃授淮南节度使高骈为诸道兵马行营都统。骈令大将张璘渡江讨贼,屡捷。贼众疫疠,其将李罕之以一军投淮南,其众稍沮。是月,沙陀寇忻、代,诏以汝州防御使诸葛爽为北面行营副招讨,率东都防御兵士赴代州。四月甲申朔,大雨雹,大风拔两京街树十二三,东都长夏门内古槐十拔七八,宫殿鸱尾皆落。丁酉,制以检校吏部尚书、前太常卿、上柱国、陇西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李琢为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御史大夫,充蔚朔等州诸道行营都招讨使;应东北面行营李孝昌、李元礼、诸葛爽、王重盈、硃玫等兵马及忻、代州土团,并取琢处分。以内常侍张存礼充都粮料使,判官崔鋋充制置副使。 六月,代北行营招讨使李琢、幽州节度使李可举、吐浑首领赫连铎等军讨李克用于云州。时克用令其大将军傅文达守蔚州,高文集守朔州。吐浑赫连铎遣人说高文集令归国,文集与沙陀首领李友金、萨葛都督米海万、安庆都督史敬存以前蔚州归款于李琢。时克用率众御燕军于雄武军。七月,沙陀三部落李友金等开门迎大军,克用闻之,亟来赴援,为李可举之追击,大败于药兒岭。李琢、赫连铎又击败于蔚州,降文达,李克用部下皆溃,独与国昌及诸兄弟北入达靼部。乃以吐浑都督赫连铎为云州刺史、大同军防御使,吐浑白义诚为蔚州刺史,萨葛米海万为朔州刺史,加李可举检校司徒、同平章事。 八月,黄巢之众渡江寇淮南。是岁春末,贼在信州疫疠,其徒多丧。淮南将张璘急击之,贼惧,以金啖璘,仍致书高骈乞保命归国。骈信之,厚待其使,许求节钺。时昭义、武宁、义武等军兵马数万赴淮南,骈欲收功于己,乃奏贼已将殄,不假诸道之师,并遣还北。贼知诸军已退,以求节钺不获,暴怒,与骈绝,请战。骈怒,令张璘整军击之,为贼所败,临阵杀璘。贼遂乘胜渡江,攻天长、等县,骈不能拒,但决陈登水自固而已。朝廷闻贼复振,大恐,诏河南诸道之师屯于溵水。官军大集,贼未北渡。时兗州节度使齐克让屯汝州。 九月,徐州兵三千人赴溵水,途经许。许州节度使薛能前为徐帅,得军民情。徐军吏至,请馆,能以徐军怀惠,令馆于州内。许军惧徐人见袭,许州大将周岌自溵水以其戍卒还,逐薛能,自据其城。徐军已至河阴,闻许军乱,徐将时溥亦以戍兵还徐,逐节度使支详。齐克让惧兵见袭,亦还兗州。溵水诸军皆散。贼闻之,十月,乃悉众渡淮。黄巢自号率土大将军,其众富足,自淮已北整众而行,不剽财货,惟驱丁壮为兵耳。 十一月辛亥朔。己巳,贼陷东都,留守刘允章率分司官属迎谒之,贼供顿而去,坊市晏然。壬申,陷虢州。丙子,攻潼关,守关诸将望风自溃。十二月庚辰朔。辛巳,贼据潼关。时左军中尉田令孜专政,宰相卢携曲事之,相与误谋,以至倾败。令孜恐众罪加己,请贬携官,命学士王徽、裴彻为相。甲申,宣制以户部侍郎、翰林学士王徽、裴彻本官同平章事。贬右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卢携为太子宾客。携闻贼至,仰药而死。是日,上与诸王、妃、后数百骑,自子城由含光殿金光门出幸山南,文武百官僚不之知,并无从行者,京城晏然。是日晡晚,贼入京城,时右骁卫大将张直方率武官十余迎黄巢于坡头。壬辰,黄巢据大内,僭号大齐,称年号金统。悉陈文物,据丹凤门伪赦。以太常博士皮日休、进士沈云翔为学士。为伪赦书云:“揖让之仪,废已久矣,窜遁之迹,良用怃然。朝臣三品已上并停见任,四品已下宜复旧位。”以赵章为中书令,尚让为太尉,崔璆为中书侍郎、平章事。时宰相豆卢彖崔沆、故相左仆射刘鄴、太子少师裴谂、御史中丞赵蒙、刑部侍郎李溥、故相于琮皆从驾不及,匿于闾里,为贼所捕,皆遇害。将作监郑綦、库部郎中郑系义不臣贼,举家雉经而死。 中和元年春正月庚戌朔,车驾在兴元。以翰林学士承旨、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萧遘为兵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寻以本官同平章事,领使如故。以宿州刺史刘汉宏为越州刺史、镇东军节度、浙江东道观察处置等使。诏太原节度使郑从谠发本道之师,与北面行营招讨副使诸葛爽、代州刺史北面行营马步都虞候硃玫、夏州将李思恭等行营诸军,并赴京师讨贼。河中马步都虞候王重荣逐其帅李都,自称留后。 二月,代州北面行营都监押陈景思率沙陀、萨葛、安庆等三部落与吐浑之众三万赴援关中,次绛州。沙陀首领翟稽俘掠绛州叛还,景思知不可用,遣使诣行在,请赦李国昌父子,令讨贼以赎罪,从之。 三月,陈景思赍诏入达靼,召李克用军屯蔚州,克用因大掠雁门已北军镇。以凤翔节度使郑畋守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充京西诸道行营都统,与泾原节度使程宗楚、秦州经略使仇公遇、鄜延节度使李孝昌、夏州节度使拓拔思恭等同盟起兵,传檄天下。黄巢遣大将林言、尚让率众数万寇凤翔,郑畋率师逆击,大败贼众于龙尾陂。四月,以前大同军防御使李克用检校工部尚书,兼代州刺史、雁门已北行营兵马节度等使。五月,李克用赴代州,遂率蕃、汉兵万人南出石岭关,称准诏赴难长安。丁巳,沙陀军至太原,郑从谠供给粮料。辛酉,沙陀求发军赏钱,从谠与钱千贯,米千石。克用怒,纵兵大掠。从谠求援于振武,契苾通自率兵来赴,与沙陀战于晋王岭。沙陀败走,陷榆次、阳曲而退。是日大风,天雨土。特进、尚书右仆射赵隐卒,赠司空。 六月,沙陀退还代州。车驾幸成都府,西川节度使阵敬瑄自来迎奉。七月丁未朔。乙卯,车驾至西蜀。丁巳,御成都府廨,改广明二年为中和元年,大赦天下。以兵部侍郎、判度支韦昭度本官同平章事。以侍中王铎检校太尉、中书令,兼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郑滑观察处置,兼充京城四面行营都统;以太子太保崔安潜为副。观军容使西门思恭为天下行营兵马都监押;中书侍郎、平章事、诸道盐铁转运等使韦昭度为供军使。时淮南节度使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自车驾出幸,中使相继促骈起军,骈托以周宝、刘汉宏不利于己,迁延半岁,竟不出军,乃以铎为都统。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为京城北面都统,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为京城东面都统,鄜延节度使李孝昌为京城西面都统,朔方军节度使拓拔思恭为京城南面都统。以忠武监军使杨复光为天下行营兵马都监,代西门思恭。许王铎以便宜从事。遣郎官、御史分行天下,征兵赴关内。 八月,代北行营兵马使诸葛爽、硃玫、拓拔思恭等军屯渭桥。硃玫屯兴平,为贼将王璠所击,退保奉天。诸葛爽降贼,伪署爽河阳节度使。许州牙将秦宗权奏破贼于汝州,乃授宗权察州防御使。昭义节度使高浔与贼将李详战于石桥,为贼所败,退归河中。贼乘胜陷同州。 九月,泽潞高浔牙将刘广擅还据潞州。是月,浔天井关戍将孟方立率戍卒攻刘广,杀之。方立遂自称留后,仍移军镇于邢州。制以京城四面催阵使、守兵部尚书王徽检校左仆射,兼潞州大都督府长史、昭义节度、潞邢洺磁观察等使。贬高浔端州刺史。杨复光、王重荣以河西、昭义、忠武、义成之师屯武功。凤翔节度使郑畋以病征还行在,以凤翔大将李昌言代畋为节度使,兼京城西面行营都统。十月,青州军乱,逐节度使安师儒,立其行营将王敬武为留后。十二月,行营都统王铎率禁军、山南东川之师三万至京畿,屯于盩厔。 二年春正月甲辰朔,天下勤王之师,云会京畿,京师食尽。贼食树皮,以金玉买人于行营之师,人获数百万。山谷避乱百姓,多为诸军之所执卖。 二月,泾原大将唐弘夫大败贼将林言于兴平,俘斩万计。王处存率军二万,径入京城,贼伪遁去。京师百姓迎处存,欢呼叫噪。是日军士无部伍,分占第宅,俘掠妓妾。贼自灞上分门复入,处存之众苍黄溃乱,为贼所败。黄巢怒百姓欢迎处存,凡丁壮皆杀之,坊市为之流血。自是诸军退舍,贼锋愈炽。 三月,前蔚州刺史苏祐为沙陀所败,弃郡投镇州,至灵寿,部人为盗,祐为王景崇所杀。七月辛丑朔。丙午夜,西北方赤气,如绛虹竟天。贼将尚让攻宜君砦,雨雪盈尺,甚寒,贼兵冻死者十二三。 八月庚子,贼同州防御使硃温杀其监军严实,与大将胡真、谢瞳等来降,王铎承制拜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等使。魏博节度韩简自率军三万攻河阳,伪署节度使诸葛爽弃城而去,简遣大将守河桥而还。 九月,贼以黄鄴为华州刺史。初,贼以李详守华州,详与硃温素善,及温归河中,黄巢遣阉官后冗率功臣马千匹至华杀详,以鄴代归。太原诸山桃杏有花实。十月,西北方无云而雷,名“天狗坠”。以岚州刺史汤群为怀州刺史,时群倚沙陀为援,朝廷疑而易之。郑从谠遣人传官告授群,群怒,杀使者,据城,内沙陀。魏博节度使韩简以兵攻郓州,节度使曹全晸拒之,为简所败,执而杀之。全晸大将硃瑄以余众保郓州,乞和于简,简舍之而去。 十一月,沙陀李克用监军陈景思以部落之众一万七千骑自岚石州路赴河中。贼将李详下牙队斩华州守将归明,王铎用其部将王遇为华州刺史。十二月己亥朔。庚戌,成德军节度、镇冀深赵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中书令、上柱国、常山郡王、食邑六千户王景崇卒,赠太傅,谥曰忠穆。遗表请以子镕缵继戎事,遂以镕为兵马留后。 三年春正月戊辰朔,车驾在成都府。雁门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李克用率师至河中。己巳,沙陀军进屯沙苑之乾坑。 二月,沙陀攻华州,刺史黄鄴出奔至石堤谷,追擒之。魏博节度使韩简再兴兵讨河阳,诸葛爽遣大将李罕之拒之于武陟,逆击之,魏军大败而还。大将乐彦祯先据魏州,韩简为部下所杀,推彦祯为留后。就加李克用检校尚书左仆射、忻代云蔚等州观察处置等使。 三月丁卯朔。壬申,沙陀军与贼将赵章、尚让战于成店,贼军大败,追奔至良天坡,横尸三十里;王重荣筑尸为京观。四月丁酉朔。庚子,沙陀、忠武、义成、义武等军趋长安,贼悉众拒之于渭桥,大败而还;李克用乘胜追之。己卯,黄巢收其残众,由蓝田关而遁。庚辰,收复京城。天下行营兵马都监杨复光上章告捷行在,曰: 顷者妖兴雾市,啸聚丛祠,而岳牧籓侯,备盗不谨。谓大同之运,常可容奸;谓无事之秋,纵其长恶。贼首黄巢,因得充盈窟穴,蔓延萑蒲,驱我蒸黎,徇其凶逆。展鉏鹤以成锋刃,杀耕牛以恣燔砲,魑魅昼行,虺蜴夜噬。自南海失守,湖外丧师,养虎灾深,驯枭逆大。物无不害,恶靡不为,豺狼贻朝市之忧,疮磐及腹心之痛。遂至毒流万姓,盗污两京,衣冠衔涂炭之悲,郡邑起丘墟之叹。万方共怒,十道齐攻,仗九庙之威灵,殄积年之凶丑。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神资壮烈,天赋机谋,誓立功名,志安家国。至于屯田待敌,率士当冲,收百姓十万余家,降贼党三万余众。法能持重,功遂晚成,久稽原野之刑,未决雷霆之怒。自收同、华,进逼京师,夕烽高照于国门,游骑频临于灞岸。既知四隅断绝,百计奔冲,如穷鸟触笼,似飞蛾赴焰。雁门节度使李克用神传将略,天付忠贞,机谋与武艺皆优,臣节共本心相称。杀贼无非手刃,入阵率以身先,可谓雄才,得名飞将。统领本军南下,与臣同力前驱,虽在寝兴,不忘寇孽。今月八日,遣衙队将前锋杨守宗、河中骑将白志迁、横野军使满存、蹑云都将丁行存、朝邑镇将康师贞、忠武黄头军使庞从等三十二都,随李克用自光泰门先入京师,力摧凶逆。又遣河中将刘让王瑰冀君武孙珙、忠武大将乔从遇、郑滑将韩从威、荆南大将申屠忭、沧州大将贾滔、易定大将张仲庆、寿州大将张行方、天德大将顾彦朗、左神策弩手甄君楚公孙佐、横冲军使杨守亮、蹑云都将高周彝、忠顺都将胡贞、绛州监军毛宣伯聂弘裕等七十都继进。贼尚为坚阵,来抗官军。李克用率励骁雄,整齐金革,叫噪而声将动瓦,喑呜而气欲吞沙。宽列戈矛,麾军夹击,自卯至申,凶徒大败。自望春宫蹙杀,至升阳殿合围,戈不滥挥,矢无虚发。其贼即时奔遁,散入商山,徒延漏刃之生,伫作饮头之器。伏自收平京国,三面皆立大功,若破敌摧锋,雁门实居其首。其余将佐,同效驱驰,兼臣所部二万余人,数岁栉风沐雨,既兹荡定,并录以闻。报至,从官称贺。 五月,制以河中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王重荣检校司空、同平章事,余如故。雁门已北行营节度、忻代蔚朔等州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尚书左仆射、代州刺史、上柱国、食邑七百户李克用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太原尹、北京留守,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义武军节度使、检校司空王处存检校司徒、同平章事,余如故。以检校尚书右仆射、华州刺史、潼关防御等使硃温检校司空,兼汴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宣武节度观察等使,仍赐名全忠。京城西北面行营都统、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邠宁节度使硃玫就加同平章事,进封吴兴县侯,食邑一千户。鄜坊节度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东方逵就加同平章事。王铎罢行营都统,依前检校太师、中书令,进封晋国公,加食邑二千户,节度观察使如故。时中尉田令孜用事,自负帷幄之功,以铎用兵无功,而由杨复光建策召沙陀成破贼之效,欲权归北司,乃黜王而悦复光也。就加诸道行营兵马都监杨复光开府仪同三司、弘农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充同华等州管内制置使,仍赐号“资忠耀武匡国平难功臣。”六月乙未朔。甲子,杨复光卒于河中,其部下忠武八都都头鹿晏弘、晋晖、王建、韩建等各以其众散去。时复光兄复恭知内枢密,田令孜以复光立破贼功,惮而恶之,故贼平赏薄。及闻复光死,甚悦,复摈复恭,罢枢密为飞龙使。是月,黄巢围陈州,营于州北五里。初,贼出蓝田关,遣前锋将孟楷攻蔡州,刺史秦宗权以兵逆战,为楷所败,宗权势窘,与贼通和。孟楷移兵攻陈州,刺史赵犨示弱,伏兵击之,临阵斩楷。楷,贼之爱将,深惜之。黄巢怒,悉众攻陈州。时黄巢与宗权合从,纵兵四掠,远近皆罹其酷。时仍岁大饥,民无积聚,贼俘人为食,其砲炙处谓之“舂磨寨”,白骨山积,丧乱之极,无甚于斯。贼攻城急,徐州节度使时溥、许州周岌、汴州硃全忠皆出师护援之。七月,制以西川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尉、同平章事、成都尹、上柱国、颍川郡王、食邑三千户、实封四百户陈敬瑄赐铁券。诏郑从谠赴行在。 八月,李克用赴镇太原。制以前振武节度、检校司空、兼单于都护、御史大夫李国昌为检校司徒、代州刺史、雁门已北行营节度、蔚朔等州观察等使。十月,李国昌卒。 十一月,蔡贼秦宗权围许州。十二月,诏河东李克用赴援陈许。忠武大将鹿晏弘陷兴元,逐节度使牛勖,自为留后。 四年春正月癸亥朔,车驾在成都府。 二月,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将出师援陈许,河阳节度使诸葛爽以兵屯泽州拒之。 三月壬戌朔。甲戌,克用移军自河中南渡,东下洛阳。四月辛卯朔。甲寅,沙陀军次许州,节度使周岌、监军田从异以兵会战。贼将尚让屯太康,黄鄴屯西华,稍有刍粟。己未,沙陀分兵攻太康、西华贼砦。庚申,尚让、黄鄴遁去,官军得其刍粟,黄巢亦退保郾城。以兵部侍郎、判度支郑昌图以本官同平章事。 五月辛酉朔。癸亥,沙陀追黄巢而北。丁卯,次尉氏。戊辰,大雨,平地水深三尺,沟河涨溢。贼至中牟,临汴河欲渡,沙陀遽至,贼大骇,其党分溃,杀伤溺死殆半。尚让一军降时溥,别将杨能、李谠、霍存、葛从周、张归霸等降硃全忠,李周、杨景彪以残众走封丘。己巳,沙陀渡汴河,趋封丘,黄巢兄弟悉力拒战,李克用击败之。获所俘男女五万口,牛马万余,并伪乘舆、法物、符印、宝货、戎仗等三万计。得巢幼子,年六岁。黄巢既败,以其残众东走。庚午,李克用急蹑黄巢,一日夜行二百里,马疲乏死者殆半。宿冤朐,粮运不及,骑军至寡,乃与忠武监军田从异班师。甲戌,次汴州,节度使硃全忠馆克用于上源驿。全忠以克用兵力寡弱,大军在远,乃图之。是夜,置酒邮舍,克用既醉,全忠以兵围驿,纵火烧之。雷雨骤作,平地水深尺余,克用逾垣仅免。其部下三百余人及监军使史敬思、书记任珪皆被害。丙子,克用至许州,率本军还太原。庚辰,徐州将李师悦、陈景思率兵万人追黄巢于兗州。 六月,郓州节度使硃瑄奏大败贼于合乡。 秋七月己未朔。癸酉,贼将林言斩黄巢、黄揆、黄秉三人首级降时溥。初,徐将李师悦与贼战于瑕丘,贼殊死战,其众殆尽。林言与巢走至太山狼虎谷之襄王村,惧追至并命,乃斩贼降师悦。壬午,捷书至行在,从官称贺。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累表诉屈,请讨汴州。天子优诏和解之,就加克用阶特进,封陇西郡王以悦之。自是全忠、克用有寻戈之怨。 九月,山南西道节度使鹿晏弘为禁军所讨,弃城拥众东出襄、邓,大掠许州。晏弘大将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各率本军归朝,田令孜以建等杨复光故将,薄之,皆授诸卫将军,惟以王建为壁州刺史。十月,关东诸镇上章请车驾还京。 十一月,鹿晏弘陷许州,杀周岌,自称留后,寻为秦宗权所攻。制以义成军节度、检校太师、中书令、上柱国、晋国公王铎为沧州刺史、义昌军节度、沧德观察处置等使。十二月丁亥朔,大明宫留守、权知京兆尹、御史大夫、京畿制置等使王徽与留司百官上表,请车驾还宫。诏以来年正月还京。新除沧德节度使王铎,为魏博节度使乐彦祯害之于漳南县之高鸡泊,行从三百余人皆遇害。 光启元年春正月丁巳朔,车驾在成都府。己卯,僖宗自蜀还京。 二月丁亥朔。丙申,车驾次凤翔。 三月丙辰朔。丁卯,车驾至京师。己巳,御宣政殿,大赦,改元光启。时李昌符据凤翔,王重荣据蒲、陕,诸葛爽据河阳、洛阳,孟方立据邢、洺,李克用据太原、上党,硃全忠据汴、滑,秦宗权据许、蔡,时溥据徐、泗,硃宣据郓、齐曹、濮,王敬武据淄、青,高骈据淮南八州,秦彦据宣、歙,刘汉宏据浙东,皆自擅兵赋,迭相吞噬,朝廷不能制。江淮转运路绝,两河、江淮赋不上供,但岁时献奉而已。国命所能制者,河西、山南、剑南、岭南四道数十州。大约郡将自擅,常赋殆绝,籓侯废置,不自朝廷,王业于是荡然。蔡贼秦宗权侵寇籓邻,制以徐州节度使时溥为钜鹿王,充蔡州四面行营兵马都统。宗权将秦贤攻汴、郑不已,以汴州刺史硃全忠为沛郡王,充蔡州西北面行营都统。杭州刺史董昌大败刘汉宏之众,进攻越、婺、台、明等州,下之。遂以昌为越州刺史、镇东军节度、浙江东道观察等使,以杭州大将钱镠为杭州刺史。闰三月,镇冀节度使王镕献耕牛千头,农具九千,兵仗十万。四月乙卯朔,以开府仪同三司、右金吾卫上将军、左街功德使、齐国公田令孜为左右神策十军使。时自蜀中护驾,令孜招募新军五十四都,都千人,左右神策各二十七都,分为五军,令孜总领其权。时军旅既众,南衙北司官属万余,三司转运无调发之所,度支惟以关畿税赋,支给不充,赏劳不时,军情咨怨。旧日安邑、解县两池榷盐税课,盐铁使特置盐官以总其事。自黄巢乱离,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兼领榷务,岁出课盐三千车以献朝廷。至是令孜以亲军阙供,计无从出,乃举广明前旧事,请以两池榷务归盐铁使,收利以赡禁军。诏下,重荣上章论诉,言河中地窘,悉籍盐课供军。 五月,制以河中节度使、检校司徒、同平章事、河中尹、上柱国、琅邪郡王王重荣为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兼兗州刺史、兗沂海节度观察处置等使,代齐克让。以克让检校司徒,兼定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义武节度观察、北平军等使,代王处存。以处存依前检校太傅、同平章事、河中尹、河中晋慈隰节度观察等使。是月,宰臣萧遘率文武百僚上徽号曰至德光烈孝皇帝,御宣政殿受册,大赦。 六月甲寅朔。丙辰,定州王处存奏:“幽州节度使李可举、镇州节度使王镕各令大将率领兵士侵攻当道,臣并已杀退。”时李可举乘天子播越,中原大乱,以河朔三镇,休戚事同,惟易、定二郡为朝廷所有,乃同议攻处存以分其地。会燕将李全忠有夺帅之志,军情相疑。全忠方围易州,处存出奇骑以击之,燕军大败。是月,全忠收合残众攻幽州,李可举举室登楼而死,全忠自称留后。沧州军乱,逐其帅杨全玫,立衙将卢彦威为留后。制以保銮都将、检校司徒,兼黔州刺史、黔中节度观察等使曹诚检校太保,兼沧州刺史,充义昌军节度、沧德观察等使。河中王重荣累表论列,数令孜离间方镇,令孜遣邠宁节度使硃玫会合鄜、延、灵、夏之师讨河中。 九月,硃玫屯沙苑。王重荣求援于太原。十月,李克用率太原军南出阴地关。 十一月,河中、太原之师与禁军对垒于沙苑。十二月辛亥朔。癸酉,官军合战,为沙陀所败,硃玫走还邠州。神策军溃散,遂入京师肆掠。乙亥,沙陀逼京师,田令孜奉僖宗出幸凤翔。初,黄巢据京师,九衢三内,宫室宛然。及诸道兵破贼,争货相攻,纵火焚剽,宫室居市闾里,十焚六七。贼平之后,令京兆尹王徽经年补葺,仅复安堵。至是,乱兵复焚,宫阙萧条,鞠为茂草矣。 二年春正月辛巳朔,车驾在凤翔。李克用旋师河中,与硃玫、王重荣同上表,请驾驻跸凤翔,仍数田令孜之罪。乃以飞龙使杨复恭复知内枢密事。戊子,田令孜迫乘舆请幸兴元。庚寅,车驾次宝鸡。授刑部尚书孔纬兼御史大夫,令率从官赴行在。时车驾夜出,宰相萧遘、裴彻、郑昌图及文武百僚不之知,扈从不及,故令孔纬促之。萧遘恶令孜弄权,再乱京国,因邠州奏事判官李松年至凤翔,乃令亟召硃玫迎奉。癸巳,硃玫引步骑五千至凤翔。令孜闻邠州军至,奉帝入散关,令禁军守灵璧。玫至,禁军溃散,遂长驱追驾至尊途驿。嗣襄王煴疾,为玫所得。时兴元节度使石君涉闻车驾入关,乃毁彻栈道,栅绝险要,车驾由他道仅达,为邠州军踵后,崎岖危殆者数四。 二月辛亥朔,以十军观军容使、开府田令孜为剑南西川节度监军,以内枢密使杨复恭为神策左军中尉。 三月庚辰朔。壬午,兴元李度使石君涉弃城入硃玫军内。丙申,车驾至兴元。戊辰,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尚书、知制诰杜让能为兵部侍郎;刑部尚书、御只大夫孔纬为兵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并以本官同平章事。保銮都将李鋋、杨守亮、杨守宗等败邠州军于凤州。四月庚戌朔,是夜荧惑犯月角。壬子,硃玫、李昌符迫宰相萧遘等于凤翔驿舍,请嗣襄王煴权监军国事。玫自为大丞相,兼左右神策十军使。遂驱率文武百僚奉襄王还京师。 五月己卯朔。庚辰,襄王僭即皇帝位,年号建贞。以萧遘初沮襄王监国之命,罢知政事,为太子少师。以硃玫为侍中、诸道盐铁转运使。以裴彻为门下侍郎、右仆射、同平章事、判度支。中书侍郎、刑部尚书、平章事郑昌图判户部事。萧遘移疾归河中之永乐。伪制加诸侯官爵。以淮南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侍中高骈为太师、中书令、江淮盐铁转运、诸道行营兵马都统。又以淮南右都押衙、和州刺史吕用之检校兵部尚书,兼广州刺史、岭南东道节度使。令户部侍郎柳涉往江淮宣谕,户部侍郎夏侯潭河北宣谕,诸籓节将多授其伪署,惟定州、太原、宣武、河中拒而不受。是月,星孛于箕尾,历北斗摄提。荆南、襄阳仍岁蝗旱,米斗三十千,人多相食。杨复恭兄弟于河中、太原有破贼连衡之旧,乃奏遣谏议大夫刘崇望赍诏宣谕,达复恭之旨。王重荣、李克用欣然听命,寻遣使贡奉,献缣十万匹,愿杀硃玫自赎。崇望使还,君臣相贺。 六月己酉朔,以扈跸都将杨守亮为金州刺史、金商节度、京畿制置使。守亮率师二万趋金州,与王重荣、李克用掎角进军。时硃玫遣将王行瑜率邠宁、河西之师五万屯凤州,保銮都将李鋋、李茂贞、陈珮等抗之于大唐峰。七月戊寅朔,蔡贼秦宗权陷许州,杀鹿晏弘。以金商节度使杨守亮检校司徒,兼兴元尹,充山南西道节度等使。王行瑜急攻兴州,守亮出师击败之。 八月,幽州节度使李全忠卒,三军立其子匡威为留后。 九月,杨守亮复败邠州军于凤州,军容杨复恭密遣人说王行瑜,令谋归国。十月壬子朔,滑州军乱,逐其帅安师儒,推衙将张骁主留后军务。师儒奔汴州,硃全忠杀之,遂以兵攻滑,斩张骁以告行在,朝廷以汴帅全忠兼领义成军节度使。壬辰夜,白虹见西方。 十一月,蔡贼孙儒陷郑州,刺史李璠遁免。儒引军攻河阳。十二月乙巳朔。是月,硃玫爱将王行瑜受密诏,自凤州率众还长安。辛酉,行瑜斩硃玫及其党与数百人,纵兵大掠。是冬苦寒,九衢积雪,兵入之夜,寒冽尤剧,民吏剽剥之后,僵冻而死蔽地。裴彻、郑昌图及百官奉襄王奔河中,王重荣绐称迎奉,执李煴斩之,械裴彻、郑昌图于狱,文武官僚遭戮者殆半。重荣函襄王首赴行在。刑部奏请御兴元城南门,阅俘馘受贺,下礼院定仪注。博士殷盈孙奏曰: 伏以伪煴违背宗社,僭窃乘舆,欺天之祸既盈,盗国之罪斯重,果至覆败,以就诛夷。九重之妖既除,万国之生灵共庆,宜陈贺礼,以显皇猷。然物议之间,有所未允。臣按礼经,公族有罪,狱既具,有司闻于公曰:“某之罪在大辟。”君曰:“赦之。”如是者三,有司走出致刑,君复使谓之曰:“虽然,固当赦之。”有司曰:“不及矣!”君为之素服不乐三月。《左传》:卫君在晋,卫臣元咺立卫君之弟叔武,卫君入国,叔武为前驱所杀,卫君哭之,左氏书焉。今伪煴,皇族也,虽犯殊死之罪,宜就屠戮,其可以朝群臣而受贺乎?臣以为煴胤系金枝,名标玉牒,迫胁之际,不能守节效死,而乃甘心逆谋,罪实滔天,刑不可赦。已为军前处置,宜即黜为庶人,绝其属籍,其首级仍委所在以庶礼收葬。大捷之庆,当以硃玫首级到日称贺,为得其宜。上不轸于宸衷,下无伤于物体,协礼经之旨,祛中外之疑。 遂罢贺礼。及硃玫传首至,乃御楼受俘馘。是月,蔡贼孙儒陷河阳,诸葛仲方奔归汴州,别将李罕之出据泽州,张全义据怀州。 三年春正月乙亥朔,车驾在兴元府。制以邠州都将王行瑜检校刑部尚书,兼邠州刺史、邠宁庆节度使。保銮都将李鋋检校司空、黔州刺史、黔中节度观察使;扈跸都头李茂贞为检校尚书左仆射、洋州刺史、武定军节度使;扈跸都头杨守宗为金州刺史、金商节度等使;保銮都将陈珮检校尚书右仆射,为宣州刺史、宣歙观察使。兵部侍郎、诸道租庸使张浚本官同平章事。 二月乙巳朔,润州牙将刘浩、度支使薛朗同谋逐其帅周宝,刘浩自称留后。 三月乙亥朔。甲申,车驾还京,次凤翔。以宫室未完,节度使李昌符请驻跸,以俟毕工。河中械送伪宰相裴彻、郑昌图,命斩之于岐山县。太子少师致仕萧遘赐死于永乐县。以特进、监修国史、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平章事孔纬领诸道盐铁转运使。以集贤殿大学士、中书侍郎、兵部尚书、平章事杜让能进封襄阳郡公,增食邑三千户。四月甲辰朔,扬州牙将毕师铎自高邮率戍兵攻扬州,下之,囚高骈于别室,自总军政。蔡贼秦贤攻汴州,周列三十六砦。硃全忠乞师于兗郓,硃瑾率师来赴,屯封禅寺,硃瑄屯静戎镇。 五月甲戌朔。乙亥,秦宗权自率众来应秦贤。壬午,郓、兗、汴三镇之师大破蔡贼于边孝村,宗权退走。孙儒闻秦贤败,尽驱河阳之人杀之,投尸于河,焚烧闾井而去。王师收孟、洛、许、汝、怀、郑、陕、虢等州。诏以扈驾都头杨守宗权知许州事,汴将孟从益权知郑州事。诸葛爽旧将李罕之自泽州收河阳,怀州刺史张全义收洛阳。扬州牙将毕师铎召宣州观察使秦彦入扬州,推为节度使。 六月癸卯朔。戊申,天威军都头杨守立与李昌符争道,麾下相欧。上命中使谕之,不止,是夜严兵为备。己酉,守立以兵攻昌符,战于通衢。昌符兵败,出保陇州,命扈驾都将李茂贞攻之。甲寅,河中牙将常行儒杀其帅王重荣,推重荣兄重盈为兵马留后。丙辰,太常礼院奏:“太庙十一室,并祧庙八室,孝明太后等别庙三室,自车驾再幸山南,并经焚毁,神主失坠。今大驾还京,宜先葺宗庙神主,然后还宫。”遂诏修奉太庙使宰相郑延昌修奉。是时,宫室未完,国力方困,未暇举行旧制,延昌请权以少府监大为太庙。太庙凡十一室,二十三间,间十一架,今监五间,请添造成十一间,以备十一室之数。敕曰:“敬依典礼。”七月壬申朔,陇州刺史薛知筹以城降李茂贞,遂拔陇州,斩李昌符、昌仁等,传首献于行在。丙子,制以武定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兼洋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陇西郡公、食邑一千五百户李茂贞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凤翔尹、凤翔陇右节度等使。 九月辛未朔,淮南节度使高骈为其牙将毕师铎所杀。杨行密急攻广陵,蔡贼秦宗权遣其将孙儒将兵三万渡淮,争扬州,城中食尽。 十一月,秦彦、毕师铎溃围奔于孙儒军,行密入据扬州。秦彦引孙儒之兵攻广陵,行密遣使求援于硃全忠。制授全忠检校太尉、侍中,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南节度观察等使、行营兵马都统。汴将李璠率师至淮口以援之。十二月己巳朔,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壁州刺史王建连兵五万攻成都,陈敬瑄告难于朝,诏中使谕之。 文德元年春正月己亥朔,车驾在凤翔。制故凤翔陇右节度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兼凤翔尹、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郑畋赠司徒,谥曰文昭。蔡贼孙儒斩秦彦、毕师铎于高邮。 二月己巳朔。壬午,车驾在凤翔至京师。魏博军乱。逐其帅乐彦祯。彦祯子相州刺史从训率众攻魏州,牙军立其小校罗宗弁为留后,出兵拒之。从训求援于汴,硃全忠遣将硃珍渡河赴之。戊子,上御承天门,大赦,改元文德。宰相韦昭度兼司空,孔纬、杜让能加左右仆射,进阶开府仪同三司,并赐号“持危启运保乂功臣”。张浚兼兵部尚书,进阶开府仪同三司。左右神策十军观军容使、左金吾卫上将军、左右街功德使、上柱国、弘农郡开国公杨复恭进封魏国公,加食邑七千户,赐号“忠贞启圣定国功臣。”以保銮都将、黔中节度使李鋋检校司徒、平章事,保銮都将陈珮检校司空、广州刺史、岭南东道节度使。籓镇诸侯,进秩有差。宰臣韦昭度率文武百僚上徽号曰圣文睿德光武弘孝皇帝。 三月戊戌朔,正殿受册。庚子,上暴疾。壬寅,大渐。癸卯,宣制立弟寿王杰为皇太弟,勾当军国事。是夕,崩于武德殿,圣寿二十七,群臣上谥曰惠圣恭定孝皇帝,庙号僖宗。其年十二月,葬于靖陵。 史臣曰:恭帝冲年缵历,政在宦臣,惕励虔恭,殷忧重慎。属世道交丧,海县横流,赤眉摇荡于中原,黄屋流离于遐徼,黔黎涂炭,宗社丘墟。而犹籓垣多仗义之臣,心腹有尽忠之辅,驱驾豪杰,号令军戎,终诛伏莽之徒,大雪失邦之耻。而令孜一为谬计,几丧丕图,虽如线之仅存,固棼丝之莫救。茫茫禹迹,空悲文命之艰难;赫赫宗周,竟坠文王之基业。非僖皇失道之过,其土运之穷欤?悲夫! 赞曰:运历将穷,人君幼冲。尘飞巨盗,波骇群雄。天既降丧,人罕输忠。回銮返正,禁旅之功。 新唐书·僖宗本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讳儇,懿宗第五子也。。。母曰惠安皇太后王氏。始封普王,名俨。 咸通十四年七月,懿宗疾大渐,左右神策护军中尉刘行深、韩文约立普王为皇太子。辛巳,即皇帝位于柩前。八月癸巳,始听政。丁未,追尊母为皇太后。乙卯,韦保衡为司徒。九月,贬保衡为贺州刺史。十月乙未,尚书左仆射萧仿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十二月,震电。癸卯,大赦,免水旱州县租赋,罢贡鹰鹘。云南蛮寇黎州。 乾符元年二月甲午,葬昭圣恭惠孝皇帝于简陵。癸丑,降死罪以下。赵隐罢。华州刺史裴坦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四月辛卯,以旱理囚。五月乙未,裴坦薨。刑部尚书刘瞻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八月辛未,瞻薨。兵部侍郎、判度支崔彦昭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十月,刘鄴罢。吏部侍郎郑畋为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卢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十一月庚寅,改元。群臣上尊号曰圣神聪睿仁哲明孝皇帝。是月,萧仿为司空。魏博节度使韩允中卒,其子简自称留后。十二月,党项、回鹘寇天德军。云南蛮寇黎、雅二州,河西、河东、山南东道、东川兵伐云南。 二年正月己丑,朝献于太清宫。庚寅,朝享于太庙。辛卯,有事于南郊,大赦。赐文武官阶、勋、爵,文宣王及二王后、三恪一子官。云南蛮请和。四月庚辰,太白昼见。浙西突陈将王郢反。五月,右龙武军大将军宋皓讨之。萧仿薨。六月,濮州贼王仙芝、尚君长陷曹、濮二州,河南诸镇兵讨之。吏部尚书李蔚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幽州将李茂勋逐其节度使张公素,自称留后。七月,以蝗避正殿,减膳。十一月,震电。 三年二月丙子,以旱降死罪以下。三月,葬暴骸。平卢军节度使宋威为指挥诸道招讨草贼使,检校左散骑常侍曾元裕副之。募能捕贼三百人者,官以将军。幽州卢龙军节度使李茂勋立其子可举为留后。五月庚子,以旱理囚,免浙东西一岁税。昭王汭薨。六月乙丑,雄州地震。抚王纮为太尉。七月辛巳,雄州地震。镇海军节度使裴璩及王郢战,败之。鄂王润薨。九月乙亥朔,日有食之,避正殿。丙子,王仙芝陷汝州,执刺史王镣。十一月,陷郢、复二州。十二月,京师地震。王仙芝陷申、光、卢、寿、通、舒六州。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为诸道行营都统,宫苑使李琢为诸军行营招讨草贼使,右威卫上将军张自勉副之。是冬,无雪。 四年正月丁丑,降死罪以下二等,流人死者听收葬。崔彦昭为司空。二月,王仙芝陷鄂州。闰月,崔彦昭罢。昭义军乱,逐其节度使高湜。宣武军节度使王鐸检校司徒,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三月,宛句贼黄巢陷郓、沂二州,天平军节度使薛崇死之。四月壬申朔,日有食之。是月,陕州军乱,逐其观察使崔碣。江西贼柳彦璋陷江州,执其刺史陶祥。高安制置使钟传陷抚州。五月,有彗星,避正殿,减膳。六月,王鐸为司徒。庚寅,雄州地震。八月,黄巢陷隋州,执刺史崔休徵。九月,沙陀寇云、朔二州。盐州军乱,逐其刺史王承颜。十月,河中军乱,逐其节度使刘侔。十一月,尚君长降,宋威杀之。十二月,安南戍兵乱,逐桂管观察使李瓚。江州刺史刘秉仁及柳彦璋战,败之。 五年正月丁酉,王仙芝陷江陵外郛。壬寅,曾元裕及王仙芝战于申州,败之。元裕为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张自勉副之。宋威罢招讨使。二月癸酉,云中守捉使李克用杀大同军防御使段文楚。己卯,克用寇遮虏军。是月,王仙芝伏诛,其将王重隐陷饶州,刺史颜标死之。江西贼徐唐莒陷洪州。三月,黄巢隐濮州,寇河南。崔安潜罢都统。张自勉为东西面行营招讨使。湖南军乱,逐其观察使崔瑾。四月,饶州将彭令璋克饶州,自称刺史,徐唐莒伏诛。五月丁酉,郑畋、卢携罢。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豆卢;彖为兵部侍郎,吏部侍郎崔沆为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日,雨雹,大风拔木。八月,大同军节度使李国昌陷岢岚军。黄巢陷杭州。九月,李蔚罢。吏部尚书郑从谠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黄巢陷越州,执观察使崔琢。镇海军将张潾克越州。十月,昭义军节度使李钧、幽州卢龙军节度使李可举讨李国昌。十一月丁未,河东宣慰使崔季康为河东节度、代北行营招讨使。十二月甲戌,黄巢陷福州。庚辰,崔季康、李钧及李克用战于洪谷,败绩。是岁,天平军节度使张裼卒,衙将崔君裕自知州事。 六年正月,镇海军节度使高骈为诸道行营兵马都统。魏王佾薨。二月,京师地震,蓝田山裂,出水。河东军乱,杀其节度使崔季康。四月庚申朔,日有食之。凉王侹薨。王鐸为荆南节度使、南面行营招讨都统。五月,泰宁军节度使李系为湖南观察使,副之。黄巢陷广州,执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陷安南。八月甲子,东都留守李蔚为河东节度、代北行营招讨使。闰十月,黄巢陷潭、澧三州,澧州刺史李绚死之。十一月丙辰,两日并出而斗,戊午,河东节度使康传圭为代北行营招讨使。辛酉,黄巢陷江陵,杀李迢。丁丑,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及黄巢战于荆门,败之。十二月壬辰,克江陵。是月,贬王鐸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兵部尚书卢携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岁,淄州刺史曹全晸克郓州,杀崔君裕。黄巢隐鄂、宣、歙、池四州。朗州贼周岳陷衡州,逐其刺史徐颢。荆南将雷满陷朗州,刺史崔翥死之。石门蛮向瑰陷澧州,权知州事吕自牧死之。桂阳贼陈彦谦陷郴州,刺史董岳死之。广明元年正月乙卯,改元。免岭南、荆湖、河中、河东税赋十之四。戊寅,荆南监军杨复光、泰宁军将段彦谟杀其守将宋浩,以常滋为节度留后。淮南将张潾及黄巢战于大云仓,败之。二月丙戌,李国昌寇忻、代二州。戊戌,河东军乱,杀其节度使康传圭。壬子,郑从谠罢为河东节度使、代北行营招讨使。三月辛未,以旱避正殿,减膳。四月甲申,京师、东都、汝州雨雹,大风拔木。丁酉,太府卿李琢为蔚、朔招讨都统。壬寅,张潾克饶州。五月,汝州防御使诸葛爽为蔚、朔招讨副使。泰宁军将刘汉宏反。张潾及黄巢战于信州,死之。六月,巢陷睦、婺、宣三州。江华贼蔡结陷道州。宿州贼鲁景仁陷连州。七月,黄巢陷滁、和二州。辛酉,天平军节度使曹全晸为东面副都统。辛未,刘汉宏降。李可举及李国昌战于药儿岭,败之。八月辛卯,昭义军乱,杀其节度使李钧。癸卯,荣王忄责为司空。是月,忄责薨。九月,忠武军将周岌杀其节度使薛能。牙将秦宗权自称权知蔡州事。十月,黄巢陷申州。十一月,河中都虞候王重荣逐其节度使李都。黄巢陷汝州。壬戌,幸左神策军阅武。护军中尉田令孜为诸道兵马都指挥制置招讨使,忠武军监军杨复光副之。丁卯,东都留守刘允章叛附于黄巢。壬申,巢陷虢州。田令孜为汝、洛、晋、绛、同、华都统。十二月壬午,黄巢陷潼关。甲申,贬卢携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左丞王徽为户部侍郎,翰林学士、户部侍郎裴澈为工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行在咸阳。丙戌,左金吾卫大将军张直方率武官叛附于黄巢。巢陷京师。辛卯,次凤翔。丙申,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叛附于黄巢。丁酉,次兴元。庚子,广德公主、豆卢琢、崔沆、尚书左仆射刘鄴、右仆射于琮、太子少师裴谂、御史中丞赵濛、刑部侍郎李溥,京兆尹李汤死于黄巢。是岁,雨血于靖陵。 中和元年正月壬子,如成都。壬申,兵部侍郎、判度支萧遘为工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丁丑,次成都。二月己卯,赦剑南三川。太子少师王鐸为司徒,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淮南节度使高骈为京城四面都统。邠宁节度使李存礼讨黄巢。凤翔节度使郑畋及巢战于龙尾坡,败之。邠宁将王玫陷邠州。戊戌,清平镇使陈晟执睦州刺史韦诸,自称刺史。三月辛亥,黄巢陷邓州,执刺史赵戎。辛酉,郑畋为京城西面行营都统。甲子,畋及泾原节度使程宗楚、天雄军经略使仇公遇盟于凤翔。是月,王徽罢。诸葛爽以河阳降。四月戊寅,王玫伏诛。程宗楚、朔方军节度使唐弘夫及黄巢战于咸阳,败之。壬午,巢遯乾灞上。丁亥,复入于京师,弘夫、宗楚死之。是月,赦李国昌及其子克用以讨黄巢。五月丙辰,克用寇太原,振武军节度使契苾璋败之。辛酉,大风,雨土。是月,刘巨容为南面行营招讨使。杨复光克邓州。六月,鄮贼钟季文陷明州。辛卯,邠宁节度副使硃玫及黄巢战于兴平,败绩。戊戌,郑畋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京城四面行营都统。丙午,李克用陷忻、代二州。七月丁巳,大赦,改元。庚申,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韦昭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丙寅,神策军将郭琪反,伏诛。辛未,田令孜杀左拾遗孟昭图。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为东南面行营招讨使。八月,感化军将时溥逐其节度使支详,自称留后。昭义军节度使高浔及黄巢战于石桥,败绩,其将成麟杀浔,入于潞州。己丑,众星陨于成都。九月丙午,鄜延节度使李孝章、夏绥银节度使拓拔思恭及黄巢战于东渭桥,败绩。临海贼杜雄陷台州。辛酉,封子震为建王。己已,昭义军戍将孟方立杀成麟,自称留后。永嘉赋硃褒陷温州。是秋,河东霜杀禾。十月,凤翔行军司马李昌言逐其节度使郑畋。十一月,李昌言为凤翔节度行营招讨使。郑畋、裴澈罢。遂昌贼卢约陷处州。十二月,安南戍将闵顼逐湖南观察使李裕,自称留后。是岁,霍丘镇使王绪陷寿、光二州。 二年正月辛亥,王鐸为诸道行营都都统,承制封拜,太子少师崔安潜副之。高骈罢都统。辛未,王处存为京城东面都统,李孝章为北面都统,拓拔思恭为南面都统。二月甲戌,黄巢陷同州。己卯,太子少傅分司东都郑畋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丙戌,李昌言为京城西面都统,邠宁节度使硃玫为河南都统、诸谷防遏使。三月,邛州蛮阡能叛,西川部将杨行迁讨之。李克用隐蔚州。六月,硃玫为京城西北面行营都统。杨行迁及阡能战于乾溪,败绩。己亥,荆南监军硃敬玫杀其节度使段彦谟,少尹李燧自称留后。七月,保大军节度留后东方逵为京城东面行营招讨使。抚州刺史钟传陷洪州,江西观察使高茂卿奔于江州。八月丁巳,东方逵为京城东北面行营都统,拓拔思恭为京城四面都统。魏博节度使韩简陷孟州。九月丙戌,黄巢将硃温以同州降。己亥,温为右金吾卫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是月,太原桃李实。岭南西道军乱,逐其节度使张从训。平卢军将王敬武逐其节度使安师儒,自称留后。十月,岚州刺史汤群以沙陀反。韩简寇郓州,天平军节度使曹全晸死之,部将崔用自称留后。诸葛爽陷孟州。十一月,荆南军乱,衙将陈儒自称留后丙子,汤群伏诛。是岁,关中大饥。南城贼危全讽陷抚州,危仔倡陷信州。庐州将杨行密逐其刺史郎幼复。和州刺史泰彦逐宣歙观察使窦潏。 三年正月,雁门节度使李克用为京城东北面行营都统。乙亥,王鐸罢。二月,魏博军乱,杀其节度使韩简,其将乐彦祯自称留后。己未,建王震为太保。三月。天有声于浙西。壬申,李克用及黄巢战于零口,败之。四月甲辰,又败之于渭桥。丙午,复京师。五月,郑畋为司徒,东都留守、检校司空郑从谠为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淮南将张瑰陷复州。奉节度使秦宗权叛附于黄巢。七月,宣武军节度副大使硃全忠为东北面都招讨使。郑畋罢。兵部尚书、判度支裴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八月,黄巢、秦宗权寇陈州。淮南将韩师德陷岳州。九月,武宁军节度使时溥为东面兵马都统。是秋,晋州地震。十月,全椒贼许勍陷滁州。李克用陷潞州,刺史李殷锐死之。十一月壬申,剑南西川行军司马高仁厚及阡能战于邛州,败之。十二月,忠武军将鹿晏弘逐兴元节度使牛勖,自称留后。是岁,天平军将曹存实克郓州。石镜镇将董昌逐杭州刺史路审中。 四年正月,婺州将王镇执其刺史黄碣,叛附于董昌。二月,镇伏诛。浦阳将蒋瑰陷婺州。舒州贼吴迥逐其刺史高氵战。三月甲子,剑南东川节度副大使杨师立反,西川节度使陈敬瑄为西川、东川、山南西道都指挥招讨使。前杭州刺史路审中陷鄂州。五月辛酉,硃全忠及黄巢战,败之。辛未,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及巢战于宛句,败之。癸酉,高仁厚为剑南东川节度使以讨杨师立。壬午,福建团练副使陈岩逐其观察使郑镒,自称观察使。六月乙卯,赦剑南三川。瘗京畿骸骨。七月辛酉,杨师立伏诛。壬午,黄巢伏诛。九月,山南西道节度使鹿晏弘反。十月,萧遘为司空。十一月,鹿晏弘陷许州,杀西度使周岌,自称留后。十二月甲午,荆南行军司马张瑰逐其节度使陈儒,自称留后。盗杀义昌军节度使王鐸。是岁,关中大饥。濮州刺史硃宣逐天平军节度使曹存实,自称留后。武昌军将杜洪陷岳州。 光启元年正月庚辰,荆南军将成汭陷归州。是月,王绪陷汀、漳二州。南康贼卢光稠陷虔州。三月丁卯,至自成都。己巳,大赦,改元。时溥为蔡州四面行营兵马都统。萧遘为司徒,韦昭度为司空。四月,吴迥伏诛。秦宗权陷襄州,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奔于成都。武当贼冯行袭陷均州,逐其刺史吕烨。五月,群臣上尊号曰至德光烈皇帝。六月,幽州卢龙军乱,杀其节度使李可举,其将李全忠自称留后。壬戌,秦宗权陷东都。七月,义昌军乱,逐其节度使杨全玫,衙将卢彦威自称留后。八月,光州贼王潮执王绪。甲寅,杀右补阙常浚。乐彦桢杀洺州刺史马爽。九月,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反,邠宁节度使硃玫讨之。十月癸丑,硃全忠及秦宗权战于双丘,败绩。十一月,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叛附于王重荣,重荣及克用寇同州,刺史郭璋死之。十二月癸酉,硃玫及王重荣、李克用战于沙苑,败绩。乙亥,克用犯京师。丙子,如凤翔。 二年正月辛巳,镇海军将张郁陷常州。戊子,如兴元。癸巳,硃玫叛,寇凤翔。二月,郑从谠为太傅。三月壬午,山南西道节度使石君涉奔于凤翔。遂州刺史郑君雄陷汉州。丙申,次兴元。戊戌,御史大夫孔纬、翰林学士承旨、兵部尚书杜让能为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春,成都地震,凤翔女子化为丈夫。四月乙卯,硃玫以嗣襄王煴入于京师。五月丙戌,有星孛于箕、尾。武宁军将丁从实陷常州,逐其刺史张郁。六月,淮西将黄皓杀钦化军节度使闵顼。衡州刺史周岳陷潭州,自称节度使。七月,秦宗权陷许州,忠武军节度使鹿晏弘死之。八月,王潮陷泉州,刺史廖彦若死之。幽州卢龙军节度使李全忠卒,其子匡威自称留后。九月,有星陨于扬州,戊寅,静难军将王行瑜陷兴、凤二州。十月丙午,嗣襄王煴自立为皇帝,尊皇帝为太上元皇圣帝。硃全忠陷滑州,执义成军节度使安师儒。丙辰,杭州刺史董昌攻越州,浙东观察使刘汉宏奔于台州。是月,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卒,其子仲方自称留后。神策行营先锋使满存克兴、凤二州。感义军节度使杨晟陷文州。武宁军将张雄陷苏州。十一月庚子,秦宗权郑州。十二月,魏州地震。丙午,台州刺史杜雄执刘汉宏,降于董昌。昌自称浙东观察使。丙辰,硃玫伏诛。丁巳。煴伏诛。秦宗权陷孟州,诸葛仲方奔于汴州。是岁,天平军将硃瑾逐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自称留后。湘阴贼邓进思陷岳州。杜洪陷鄂州,自称武昌军节度留后。 三年三月癸未,萧遘、裴澈、兵部侍郎郑昌图有罪伏诛。壬辰,如凤翔。郑从谠罢。韦昭度为司徒。癸巳,镇海军将刘浩逐其节度使周宝,度支催勘使薛朗自称知府事。四月甲辰,镇遏使徐约陷苏州,逐其刺史张雄。甲子,淮南兵马使毕师鐸陷扬州,执其节度使高骈。是月,维州山崩。五月甲戌,宣歙观察使秦彦入于扬州。癸未,秦宗权陷郑州。六月,陷孟州,河阳将李罕之人于孟州,张全义入于东都。己酉,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反。庚戌,犯大安门,不克,奔于陇州。壬子,武定军节度使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丁巳,护将常行儒杀其节度使王重荣,其兄重盈自称留后。壬戌,亳州将谢殷逐其刺史宋衮。七月丁亥,降死罪以下,贞观、开元、建中、兴元功臣后予一子九品正员官,减常膳三之一,赐民九十以上粟帛。七月,李昌符伏诛。八月,韦昭度为太保。壬寅,谢殷伏诛。硃全忠陷亳州。壬子,陷曹州,刺史丘弘礼死之。九月,户部侍郎、判度支张浚为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秦彦杀高骈。十月丁未,硃全忠陷濮州。甲寅,封子升为益王。杭州刺史钱升陷常州。丁卯,升杀周宝。是月,秦宗权将孙儒寇扬州。十一月壬申,庐州刺史杨行密陷扬州,秦彦、毕师鐸奔于孙儒。十二月癸巳,淮西将赵德諲陷江陵,荆南节度使张瑰死之。硃全忠为东南面招讨使。饶州刺史陈儒陷衢州。上蔡贼冯敬章陷蕲州。 文德元年正月甲寅,孙儒杀秦彦、毕师鐸。癸亥,硃全忠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丙寅,薛朗伏诛。钱升陷润州。二月乙亥,不豫。乙丑,至自凤翔。庚寅,竭于太庙。大赦,改元。是月,魏博军乱,杀其节度使乐彦祯,其将罗弘信自称权知留后。三月戊戌朔,日有食之,既。壬寅,疾大渐,立寿王杰为皇太弟,知军国事。癸卯,皇帝崩于武德殿,年二十七。 赞曰:唐自穆宗以来八世,而为宦官所立者七君。然则唐之衰亡,岂止方镇之患?盖朝廷天下之本也,人君者朝廷之本也,始即位者人君之本也。其本始不正,欲以正天下,其可得乎?懿、僖当唐政之始衰,而以昏庸相继;乾符之际,岁大旱蝗,民悉盗起,其乱遂不可复支,盖亦天人之会欤! 唐代官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唐代官制又分为中央官制和地方官制 1.中央官制有: 一、宰相制度: 《旧五代史;职官志》:“自隋唐以来,三公(太尉、司徒、司空)无职事,自非亲 王不恒置,于宰臣为加官,无单置者。、、”真宰相为三省长官:尚书令、仆射,侍中、中书 令。太宗以后以其他官职加“参知政事”、“参知机密”之类名号预宰相之事,后多出一 “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名号同知宰相之事,后又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固定的宰相 名号。资历最浅者为“同平章事”。开元十一年(723),张说改政事堂为中书门下。诸 宰相中有一秉笔者,称为“执政事笔”,为首席。三师: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太尉 、司徒、司空。皆为正一品。《唐六典》卷一:“三师非道德崇重则不居其位,无其人则 阙之,故近代以来多为赠官,皇朝因之。其或亲王拜者,存其名位耳。”唐代宰相或藩镇 代三公之职,以太尉为最重(上公)。功臣可授太傅、太保,太尉只为赠官。《春明退朝 录》载节度使加官,皆自检校太傅升太尉,太尉迁太师。使相:出使在外挂职宰相者。安 史之乱后,节度使带宰相职大增。后来表示地位和级别,与宰相职事无涉。 二、中枢机关: 两省:中书省执掌军国之政令,门下省执掌出纳帝命,合称为“两省”。中书省:长 官为中书令(又称西台右相、内史、紫微令、右相)二人,秩正三品;中书侍郎二人,秩 正四品上,负实际责任。大历二年(767)后,中书令升正二品,中书侍郎正三品,多加 “同平章事”(《旧唐书;杨炎传》)。中书舍人六人,秩正五品上,其中年资高者一人 为“阁老”,草诏进画者为“知制诰”。中书舍人佐官有中书主书四人,从七品上;中书 主事四人,从八品下。另有通事舍人十六人,补阙、拾遗、谏议大夫各四人。门下省:长 官为侍中(又称东台左相、纳言、黄门监、左相)二人,秩正三品;门下侍郎(黄门侍郎)二人,秩正四品上。大历后,侍中升正二品,不单授;门下侍郎正三品。天子八宝在门 下省,给事中四人,秩从五品上;佐官有录事四人,从七品上,主事四人,从八品下。补 阙、拾遗、起居郎各二人,谏议大夫、城门郎、符宝郎各四人,典仪二人。起居郎从六品 上。散骑常侍:广德二年(764)升正三品,左右各四员;多用于安排元老及罢政大臣, 以后成为散官。谏议大夫:贞元四年(788)分左右各四员,秩正五品上;后升正四品下。左右补阙各二人,从七品上;左右拾遗各二人,从八品上。门下省有弘文馆;中书省有 集贤院和史馆。弘文馆藏书、教学,设大学士四人,学士八人,直学士十二人,校书郎四 人,从九品上。集贤院五品以上为学士,六品以下为直学士。门下省置城门郎四人,从六 品上;符宝郎四人,从六品上。中书省置通事舍人十六人,从六品上。 三、政务机关: 尚书省:都省为总办公厅,下设六部二十四司。长官尚书令一员,正二品;左、右仆 射各一,秩从二品。左、右丞各一,左丞正四品上,右丞正四品下。六部升迁次序:工部 、礼部、刑部、户部、兵部、吏部。六部长官尚书,秩正三品,副长官秩正四品,其余皆 正四品下。每部辖四司,长官郎中;吏部郎中秩正五品上,其余郎中从五品上;副长官员 外郎,皆从六品上。吏部四司:吏部司掌官员任命,司封司掌封赠爵位,司勋司掌验授勋 级,考功司掌百官考课。户部四司:户部司掌州县区划、户籍管理、授田征税;度支司掌 预算收支,管理税收使用;金部司掌财货出纳,仓部司掌谷物出纳,均只出具符契,由太 府寺、司农寺具体执行。礼部四司:礼部司掌礼乐、学校、衣冠、符印、表疏、图书、册 命、祥瑞、铺设、百官宫人丧葬赠赙之数;祠部司掌祠祀祭享、僧道事务、天文医药;膳 部司掌祭品祭具、诸王蕃客供食;主客司掌北周、隋之后代及周边各族朝见之礼。兵部四 司:兵部司掌兵马名帐、武官阶品及选授、兵马调遣、屯驻、武举及武官资历档案;职方 司掌天下地图城隍镇戍烽堠之数、辨其方国都鄙之远近及四夷之归化;驾部司掌邦国车乘 、天下传驿厩牧官私牛马簿籍;库部司掌邦州之戎器仪仗。刑部四司:刑部司掌律法 ,按覆天下奏狱。律以正刑定罪,令以设范立制,格以禁违正邪,式以轨物程事。都官司 掌奴婢、贱民、俘囚及其雪免。比部司掌天下收支审计。司门司掌天下诸门及关口出入往 来之籍簿,签发过所、行牒、长籍。工部四司:工部司掌土木营造,指导少府、将作。屯 田司掌天下屯田等级收益之厘定及百官职田、公廨田。虞部司掌天下山泽苑囿、草木薪炭 、京城绿化、供顿田猎。水部司掌天下渎陂池、沟洫河渠,为水利主管。 四、监察机关:御史台:长官御史大夫一员,从三品;御史中丞二人,正五品上。会 昌二年(842),御史大夫升正三品,御史中丞正四品下。御史台下属三院:台院:侍御 史四人,从六品下。令史、书令史、亭长、掌田为流外官。殿院:殿中侍御史六人,从七 品上。察院:监察御史十人,分察六部及地方州县,秩正八品上。 五、事务机关: 有九寺、五监、诸卫、诸军。九寺:长官为卿。太常卿正三品,其余从三品;副长官 为少卿,太常少卿正四品上,其余少卿从四品上。寺下设署,分上中下三级,上署令从七 品下,丞从八品下;中署令正八品上,丞正九品上;下署令正八品下,丞正九品下。太常 寺:设太常博士四人,从七品上;太祝六人,正九品上;奉礼郎二人,从九品上;协律郎 二人,正八品上。下设郊社署、太乐署、鼓吹署、太医署、太卜署。太乐署有乐正八人, 从九品下;开元二年(714),京、都皆置内教坊使。鼓吹署亦有乐正四人,从九品下。 光禄寺:辖太官、珍馐、良酝、掌醢四署,用掌郊祀、朝宴之膳食供设。卫尉寺:辖武库 、武器、守宫三署,各有监事一、二人,正九品上,掌仪仗、兵器、宫廷宿卫。宗正寺: 官员全为皇族,掌天子宗族谱牒及外戚事务。太仆寺:辖乘黄、典厩、典牧、车府四署, 掌天子、王公车马养护选择之事。唐代在各地设牧监畜养马等家畜,上牧监从五品下,中 牧监正六品下,下牧监从六品下。大理寺:除卿、少卿、丞外,有大理正二人,从五品下 ;司直六人,从六品上;评事十二人,从八品下;狱丞二人,秩从九品下。胪寺:掌典客 、司仪二署,典客署掌外来使节、四夷君长朝见之礼、收贡、回赐,并有掌客十五人,正 九品上。司仪署掌高官凶丧赙葬营墓之务。司农寺:掌上林、太仓、钩盾、藁官四署。上 林署掌管果菜种植;钩盾署掌柴炭禽畜;藁官署管粮油加工,太仓为国家粮食总管。各宫 苑总监一人,从五品下,副监从六品下;九成宫监亦同之。太府寺:辖京、都诸市署、左 、右藏署、常平署、琼林、大盈库。五监:国子监长官为祭酒,少府监、将作监长官均为 监,同为从三品;军器监长官为军器监,正四品上;都水监长官为都水使者,正五品上。 国子监副长官为司业,少府监、将作监副长官为少监,均从四品下;各监丞为从六品下, 主簿从七品下,录事从九品上(国子监录事从九品下)。国子监:设国子学,博士五人, 正五品上;助教五人,从六品上。太学,博士六人,正六品上;助教六人,从七品上。四 门馆,博士六人,从七品上;助教六人,从八品上。少府监:辖中尚署,掌牋祀圭璧、天 子佩饰;左尚署,掌车乘制造;右尚署,掌鞍辔、纸笔等;织染署,掌冠冕、组绶、织纫 、染色,有染坊使;掌冶署,掌玉器、金属器制作。各署、监还有监作,从九品下。将作 监:长官历称将作令、将作大匠、将作大监,掌土木营造之事。右校署,掌版筑、涂泥、 粉刷;中校署,掌管竹、葛等器物制作,左校署,掌木器制作;甄官署,掌石器、陶器制 作。军器监:有甲坊署、弩坊署,令皆正八品下。都水监:掌各地川泽、津梁、渠堰、陂 池之事。辖河渠署及诸监。 2.地方官制 一、道州县地方行政职官,唐初依隋旧制,地方上有州(郡)、县两级。据《旧唐书 ;地理志》的记载,贞观十三年(公元639年)全国有358州,1551县。州县均按其地位之 轻重,辖境之大小,户口之多寡以及经济开发水平之高低分为上、中、下三等。三万户以 上为上州,二万户以上为中州,二万户以下为下州;五千户以上为上县,二千户以上为中 县,一千户以上为中下县,其余为下县。近京之州称辅州,京都所在县名赤县,京之旁邑 谓畿县,此外还有雄、望、紧、上、中、下等级,一般也是按户口多少而定的.州的长官 为刺史,唐玄宗天宝元年(公元742年),改州为郡,改刺史为太守。后复称州,上州刺 史从三品,其下佐官有别驾1人,从四品下,长史1人,从五品上,司马1人,从五品下, 录事参军事1人,从七品上,录事2人,从九品下,此外还有司功、司仓、司户、司田、司 兵、司法、司士等七曹参军各1人,皆从七品下。又有市令、丞、文学、医学博土等;中 、下州刺史皆正四品下,其下佐官仿上州,但不全置。别驾(中州不置)、长史、司马称 为“上佐”,唐制规定,凡刺史缺员或为亲王兼领时,上佐可代行州事。但在一般情况下 ,上佐并无具体职任,因其品高俸厚,又不亲实务,故多用以优待宗室或安置闲散官员等 ,所以白居易称这类官为“送老官”。诸曹参军分掌各州府的军政、财政、刑法、农田以 及户粮诸事务,称为“判司”。诸曹“判司”由各州录事参军事统辖。未设司马之州,录 事参军为刺史之佐,处于综领督察的地位。县的长官不分大小统称令。京县令,正五品上 ;畿县令,正六品上;上县令,从六品上;中县令,正七品上;中下县令,从七品上;下 县令,从七品下。佐官有县丞、主簿、县尉等(京县增设录事2人)。《新唐书•; 百官志》说:县令掌导风化,察冤滞,听狱讼。凡民田收授,县令给之。每岁季终,行乡 饮酒礼,籍帐、传驿、仓库、盗贼、隄道,虽有专官,皆通知。可见县令统管一县所有军 政事务,亲自处理刑狱。县丞为之副,县尉分判众曹,催征租赋,主簿掌文书簿计。此外 ,还有七曹佐官,是应州府七曹而设,因事务不多,一般不常设。州、县官员都是“亲民”之官,一方面要负责刑狱治安,征敛赋役;另一方面要“宣扬德化”、“劝课农桑”, “务知百姓之疾苦”。因此,《册府元龟》卷636《铨选部;考课》说:“殊功异行及祥 瑞灾蝗、户口赋役增减,当界丰俭,盗贼多少”,就是吏部考核州、县官吏政绩的标准。 各州县每年造一次计帐,向尚书省报告户口及明年所征的课役。《新唐书;食货志》说, 各州县必须把每年征税的数目“书于县门、村坊,与众知之”。所以,州县官员的选任, 得人与否,对封建政权的稳固关系甚大。唐自太宗开始,就很重视地方吏治,据《贞观政 要》卷3记载,他曾说自己“居深宫之中,视听不能及远,所委者惟都督、刺史,此辈实 理乱所系,尤须得人。”他亲自过问刺史的选用,并把各地都督、刺史的名字写在屏风上 ,凡作“善事”的就在其名下记上一笔。贞观八年(公元634年)又派李靖等13人为诸道 黜陟大使,到各地巡查,升迁廉吏,惩罚贪官,问民间疾苦。州府的判司及县的簿、尉, 虽然职位不高,但一般也是进士及第后的起家之官,若上有官员提携,下有州县推荐,几 经迁转就可能入朝为郎官、御史,甚至可以外派为州刺史,直至藩帅,所以唐代一些高级 文职人员大多在基层担任过这类职务。唐代首都或陪都所在地有“府”的建制。玄宗开元 元年(公元713年)改雍州为京兆府,洛州为河南府,并州为太原府,长官称“牧”,由 亲王挂名遥领,实际主持府政的是“尹”。如上都京兆尹、东都河南尹、北都太原尹。后 来又陆续设有凤翔、成都、河中、江陵、兴元、兴德等府,也都有“尹”,但已不置挂名 的“牧”。府尹之下有少尹、录事参军事以及六曹参军事,其职掌同于州诸官,只是品秩 略高而已。若皇帝不在京城,则置留守官,多由府尹或临时指定大臣兼任。由于唐代高宗 、武后时多居东都洛阳,玄宗以后诸帝虽然都居住长安(除短期避乱外),但洛阳原来那 一套略同于长安的职官建置并没有省去,凡在那里任职的,叫做分司东都,或称为分司, 这些官员都由东都留守总之。分司各官署往往空存其名,于是朝廷常以贬降或闲废的官员 安置在此。这里的官员一般是除按期拜表行香外,只领俸而不任事。只有分司御史还可以 稍为行使职权。除分司官外,还有王傅一官,也是养老的。因为唐代亲王虽有额定的官属 ,而亲王并不出阁。名为王傅,官居三品,实际连王的面都没有见到过。唐代大官犯了公 罪,多半是贬到远方作州县以下的官,称为左降官。这种官只有官名,没有任职,名为员 外,置同正员,其实只能领少数的生活费而已。但由于大赦频繁,每经一次大赦,即有“ 量移”的机会(从远处移回近处),而且在君主或执政大臣有变动的时候,也很容易再起 掌权,如德宗时的杨炎,从左降的道州司马一躍起为宰相。而宰相一旦远贬为司马,或录 事参军的,也不足为奇。在这种情况下,地方官对左降的朝官总是另眼看待,不敢以僚属 相待。唐代府、州、县官最为复杂,因为这是由几套制度纠缠在一起的,除州县官外, 同时并存的还有以下几种:(一)都督与都护,隋炀帝废除总管府之后,到唐高祖武德 初又恢复了,不久改名都督府。一般置于“缘边镇守及襟带之地”。唐初规定,管十州以 上的为大都督府,不满十州称都督府。玄宗开元时进一步规定,户满二万以上为中都督府 ,不满二万为下都督府。都督府设都督1人(大都督府从二品,中都督府正三品,下都督 府从三品)。大都督一般以亲王遥领。都督既是军事长官,故其僚属也以长史、别驾、司 马为名。开元以后,特别是安史乱后,从边疆到内地相继兴起了节度、观察、团练、防御 等使。都督府虽未明令废除,但已成空名,长史、别驾也不常设,司马则仅存其名,以位 置贬谪或闲散之人,也可以名居此官而实任事于他处(详见白居易《江州司马厅记》), 这都是无职务的。只有大都督府往往还用长史的名义施行节度使的职权,这是另一问题。 为了管理周边少数民族事务,唐代还在边疆地区设置了都护府,所谓“都护”,其意本为 监察,《新唐书•;百官志》说:“都护掌统诸蕃、抚慰、征讨、叙功、罪过,总判 府事”。唐从贞观到天宝间,先后设置过六个都护府:1安东都护府;2安南都护府;3 安西都护府(治龟兹);4安北都护府;5单于都护府;6北庭都护府。此外,高宗时设 昆陵都护府(治碎叶川以东),濛池都护府(治碎叶川以西),均隶属安西都护府。都护 府有大都护府与上都护府之分。大都护府设大都护1人(一般由亲王遥领),从二品,副 大都护2人,从三品,副都护1人,正四品上;上都护府设都护1人,正三品,副都护1人, 从四品上,其下僚属之设置,略同于都督府。边疆地区的都督府和都护府都有管辖羁糜府 州的职责。所谓羁糜府州是唐朝前期于边远少数民族聚居地区设置的一种类略仿于内地的 行政单位。大者称都督府,小者称州,以当地少数民族首领为都督、刺史,皆得世袭。《 新唐书;地理志》说,这些府州“贡赋版籍,多不上户部,然声教所暨,皆边州都督、都 护所领”。也就是说,中央不向这些府州征收贡赋,一般内部事务也任其自治,但仍须接 受边州都督与都护的领导。这样的羁糜府州,据《地理志》的记载,有856个,比内地府 州还多。这种以羁糜府州自治,而以都督、都护府监领的边疆行政体制,对于少数民族地 区的经济开发和文化发展都发挥了积极作用。(二)节度使与观察使,随着封建军事制度 的演变和统治阶级内部关系的变化,统治集团中的明争暗斗又逐渐激烈起来。自唐睿宗时 起(公元684年),为了适应边防军的需要,开始设立节度使,由统领当地军队的都督兼 任。这时地方州郡仍由朝廷委任的各道按察使监督,不隶属于节度使。天宝中,节度使增 至八个,它们是:安西(驻今新疆库车)、北庭(驻今乌鲁木齐)、河西(驻今甘肃武威)、范阳(驻今北京)、平卢(驻今辽宁朝阳)、陇右(驻今青海乐都)、朔方(驻今宁 夏灵武)、河东(驻今山西太原)。他们的权力也大大扩张,一般不仅兼任驻区的都督、 刺史、且兼任一道的采访处置使,握有监察地方官吏的大权。同时,他们还兼屯田、水陆 转运等有经济权的使职。这样,节度使们就集地方军、政、财权于一身。《旧唐书;职官 志》说:天宝中,缘边御戎,置八节度使。受命之日,赐之旌节,谓之节度使,得以专 制军事。行则建符节,树六纛。外任之中无比焉。至德以后,天下用兵,中原刺史,亦循 其例受节度使之号。节度使往往兼领数镇,久任不替,长期掌兵。因此,昔日府兵制实行 时期的那种“兵散于府,将归于朝”的状况已经过去了。此时的节度使,正如《新唐书; 兵志》所说“据要险,专方面”,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还有其甲兵,又有其财赋的 地方军阀势力。唐代的节度使,实际上有三种不同情况:(一)早期的节度使,是统辖边 防军队、驻守国境,是比较固定的军事首领。(二)安史之乱后,军阀占据地的节度使, 形成了半独立的政权,即使表面上听命,也始终是唐朝政府力量所不能控制的地方割据军 阀。(三)一般地区所设的节度使,其性质和魏晋南北朝的都督、刺史相似,以节度使兼 任所在的州刺史。这类节度使多设在中原及东南、西南地区,由中央任免,大多数是文人 担任。节度使直属军队的军职和使府内的文职,大多数是自行任命的。规定的文职有行军 司马、副使、判官、支使、掌书记等,其中任要职者也可以代行节度使职权。次一等的, 可以委派代理州县职务。这些名为幕职的差遣官,无官阶,故此种人必须带有郎官、御史 等头衔。幕职不限出身,文士不论是否中进士,都可以应聘。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以推荐 到中央任职。事实上,唐代中期以后的文士,很多都以幕僚作进身之阶,这是宋代进士必 先任幕职的由来。唐代有一种驾凌于州县之上的地方行政机关,叫方镇,又称“道”,是 依山川形势而划分的监察区域。贞观时期分全国为十道,玄宗时分天下为十五道,至唐后 期,全国已被划分成四十余道,每道皆置观察使,雄藩重镇则带节度使,不带节度使者则 带都团练使或都防御使。它们虽仍是使职,实际上已经成为统领一道军政、民政、财政、 司法等大权的行政长官了。州县二级建制实际上变成了道、州、县三级建制,出现了“制 敕不下支郡,刺史不专奏事”的局面。诸道观察使等,一般以所治州刺史或府尹、长史为 本官,其属下除了原来州府下的一套佐僚外,还有一套人数不少的幕府。其中既有都知兵 马使、都押衙、都虞侯、都教练使、都指挥使等带兵打仗的武夫,又有副使、行军司马、 判官、掌书记、支使、推官、巡官等一批文职幕僚,地方事权尽掌于这些人手中。如行军 司马掌军籍、符伍、号令印信,德宗朝常以之为“储帅”。判官,据《通典;职官十四》 云:“掌判仓、兵、骑、胄事”,各藩镇往往尽委钱谷支计于判官。掌书记,《通典 •;职官十四》云:“掌表奏书檄”,凡文辞之事,皆出掌书记。幕职还常被派往巡 察管内州县,有的本身即兼任州县之职,有的甚至代行刺史之权。中唐以后,这些人实际 上是控制州县的实权派。故《封氏闻见记;风宪》云:“游宦之士至以朝廷为闲地,谓幕 府为要津”。方镇属下之州郡称为支州、支郡。支州刺史往往亦带团练使或防御使之类 的使职,由于方镇一般皆在支州派驻兵马,另遣镇将领兵事,支州刺史实际上是没有兵权 的。所以唐代方镇对所属州县有很大的统治权。五代时期,中央政府逐渐加强了直接对支 州的统治,这为北宋时期削弱藩镇之权以诸州直隶中央奠定了基础。唐代临时性质的要职 除节度使、观察使之外,财政方面则有度支、盐铁、转运、租庸、铸钱等使,名目不一, 分合也无一定。大体上盐铁转运使以扬州为中心,派员巡视各地,在正规职官之外又另成 一系统。盐铁使往往身兼要职,手握财权,而正规的户部职官反而不能举其职,必以其他 官员判户部,才是户部真正负责人(即使官居户部侍郎,也要加判本司的头衔才能实任户 部之职),因此,户部本身的职务只掌赋役,度支使的职务为统筹财政,盐铁使的职务则 统一切税源。三者合一才能行使全部的财务行政。这是五代定名三司使的由来。少数民族 政权的职官制。唐代是我国多民族国家发展的重要时期。在青藏高原地区,若干原始部 落进入了奴隶社会,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吐蕃族,与汉族结成了亲密的关系。在云南地区, 南绍统一了当地各族,加速了奴隶制向封建制转化的过程。北部地区的突厥族逐渐由奴隶 制向封建制发展,西域各族经过长期发展,社会经济文化已接近中原地区的先进水平。东 北地区在靺鞨、契丹等族的开发下,社会生产也有显著进步。居住在台湾地区的少数民族 ,更进一步密切了与中原地区的联系。这些少数民族都在边疆地区建立过地方政权,在历 史上产生过巨大的影响。这些政权的职官大体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前述过的羁糜府州制 ,但实际上还有另外的一套制度,如突厥、回纥和前期的渤海等;另一种是王国制,如吐 蕃、南绍和后期的渤海国等。不管在哪一种情形下,中原王朝与周边少数民族之间的政治 联系与经济文化交流都是十分密切的,各族人民共同创造着祖国的灿烂文明。以下就现存 有限的史料,分别介绍周边少数民族的地方官制。一、突厥与回纥,突厥汗国是六世纪中 叶至八世纪中叶我国北部和西北部一个强大的少数民族政权。《新唐书;突厥上》说:突 厥阿史那氏,盖古匈奴北部也。居金山之阳,臣于蠕蠕,种裔繁衍。至吐门,遂强大,更 号可汗,犹单于也,妻曰可敦,其别部典兵者曰设,子弟曰特勒。“设”统兵镇守一方, 权力甚大。《通典;突厥上》记载,有个名叫阿史那思摩的人,本来是突厥颉利族人,但 可汗(突厥称其君主曰可汗)一直认为他“貌类胡,不类突厥”,不喜欢他,所以他虽然 贵为特勒,但始终不能典兵为“设”。《新唐书;突厥上》又载,突厥汗国的官称还有“ 大臣曰叶护、曰屈律啜、曰阿波、曰俟利发、曰吐屯、曰俟斤、曰阎洪达、曰颉利发、曰 达干,凡二十八等。皆其世官而无员限。卫士曰附离。”东突厥亡后,唐政府从东起幽 州,西至灵州(宁夏灵武县西南),设置了顺、祐、长、化四个都督府,以安置内附的十 多万突厥人民;又把颉利可汗统辖的今内蒙古地区,东面置定襄都督府,西面置云中都督 府,下面设六个州,任用原来的突厥酋长为刺史,来管理当地的突厥部落。当时突厥人迁 居长安的有近万家,突厥贵族被任命为将军、中郎将等五品以上官吏的达百余人。《唐会 要;突厥》载,唐太宗曾赐西突厥十姓部落十箭,每部一箭。十姓部落又分为左右厢,其 中左厢五姓称为五咄咄,每部各置大啜领之;右厢五姓号五弩失毕,每部各置大俟斤以领 之。由此可见,“啜”与“俟斤”乃是突厥某部官长的名号。“吐屯”是突厥派驻被征地 区的监领官,“颉利发”这一名号有时用来授予被征服王国的君主。《旧唐书;突厥传下 》载,西突厥统叶护可汗时,“对西域诸国王悉授颉利发,并遣吐屯一人监统之,督其征 赋”1。回纥即今维吾尔族人的祖先。在汉文史籍中,它又被称为袁纥、韦纥、回鹘、畏 兀儿等。这些异称其实都是“维吾尔”一词的不同音译。回纥的国家制度,兼采突厥和唐 制。可汗的子弟称特勒,别部领兵者称“设”,大臣有叶护、俟利发、达干、吐屯等,这 是突厥的制度;另外《新唐书;回鹘传》说,还有“外宰相六,内宰相三,又有都督、将 军、司马之号”,这些官称都是唐的制度。回纥在唐太宗时为瀚海都督府,那时,回纥的 首领吐迷度虽然是唐朝的怀化大将军兼瀚海都督,但在其部族内则自称可汗。回纥可汗在 “九姓铁勒”等部皆置都督,以管理各部事务。在其他部则派监使,以督责贡赋,监察政 事,这个“监使”实际上也就相当于突厥在西域各国所置的吐屯。安史之乱以后,回纥成 为北方继突厥而后起的一个大汗国,东北的奚、契丹等皆为其所役属。二、吐蕃,吐蕃是 藏族的祖先。在西藏高原,很早就有人类居住。战国以后,在民族斗争中失败的羌族部落 ,如越巂羌、发羌、唐旄、迷唐等部,都逐渐迁移到西藏地区。他们和当地人民相融合, 繁衍发展,形成了吐蕃族。建立吐蕃王朝的是活动在雅隆河谷(西藏穷结县)的牦牛部, 统一牦牛部各部落的叫弃聂弃赞普。“赞普”是雄健丈夫的意思,以后成了吐蕃君长的专 称。赞普妻称为末蒙。从七世纪松赞干布建立统一政权算起,到九世纪后半叶分裂衰亡为 止,这个王国大约存在二百余年。吐蕃的王族称为“论”(有大论、小论),宦族称为“ 尚”。论和尚构成了统治阶级的核心。大论、小论即大相、副相。此外还有内大相(也称 为论莽热)、内副相、小相各一人。又有整事大相、副整事、小整事,皆任国事。由这些 官员所组成的中央机构,《新唐书;吐蕃上》说它“总号曰尚论掣逋突瞿”。吐蕃原来信 奉钵教,后来又从唐朝输入佛教,钵教巫师和佛教上层僧侣也是统治阶级的重要组成部分。吐蕃的官制除本族特有的外,也兼采唐制。据汉籍文献记载,吐蕃官名有宰相、中书 令、都元帅、尚书令等。这些官,可能是根据唐代官名而意译的,其实际不一定如唐代那 样有细致的分工。从弃聂弃开始,吐蕃确定了酋长世袭制度,《册府元龟》卷961《外臣 部;土风》说:“其设官,父死子继,绝嗣则近亲袭焉”。吐蕃在地方上实行军政合一的 制度,把全境划分成四个军事行政区,即拉如、叶如、伍如、云如,各区的领兵军官兼任 地方行政长官。每区又分上下两部,其下有若干千夫长以统部民。从《旧唐书;吐蕃传下 》的记载中,可知吐蕃的地方官也兼采唐制,设节度使、观察使等职,节度使之下设州, 州置守将,如维州守将悉怛谋。军事据点设讨击使,如别将尚恐热为落门川讨击使。三、 南诏隋唐时期,在今云南地区错杂散居着许多部落,名号繁多,难以胜计。就种族来说, 主要有白蛮和乌蛮。从七世纪初叶到中叶,乌蛮部落不断向洱海地区迁移,它们征服了当 地的白蛮,建立了六个诏。乌蛮称王为诏,六诏就是六个王国。南诏王姓蒙,始祖叫蒙舍 龙。公元653年,舍龙子龙独逻开始建诏,并依附于唐朝。到南诏王皮逻阁时,渐次消灭 了其他各诏,建立了统一的南诏国,定都太和城(大理市南)。自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 公元738年),册封皮逻阁为云南王起,到唐昭宗天复二年(公元902年)郑氏建立大长和 国止,南诏在西南地区立国160余年。南诏王是一国的最高统治者。其下设有清平官6人以 襄理政务,相当于宰相。大将军12人,参议决定军政大事。清平官中有1人为内算官,两 人为副,代理南诏王判押处置文书。《旧唐书;南诏蛮传》载,异牟寻时,以郑回为清平 官,“事皆咨之,秉政用事。余清平官5人,事回卑谨。或有过,回辄挞之”。此外,还 有外算官2人,由清平官或大将军兼领,负责处理“六曹”事务。“六曹”是兵曹、户曹 、客曹、法曹、士曹、仓曹,主管境内实际政务。九世纪以后,“六曹”扩大为“九爽” ,“九爽”的职掌,据《新唐书;南诏传上》记载是:幕爽主兵,琮爽主户籍,慈爽主礼 仪,罚爽主刑法,劝爽主官民,厥爽主工作,万爽主财用,引爽主客,禾爽主商贾。所谓 “爽”,就是唐朝中央行政机构“省”的译音。九爽增加了掌管礼仪、官府手工业、贸易 等部门。南诏奴隶主政权将所占土地,划分为许多区。每区有的广达30里,由城、镇地方 军将派遣官吏管理。官吏下有“监守”人,负责“催促”强迫佃人生产。南诏的地方组织 多仿唐朝,其机构为军政合一,分设二都督府、六节度使、十崄(相当于唐朝的州)。对 平民实行军事编制,《新唐书;南诏上》说:“百家有总佐一,千家有治人官一,万家有 都督一”。所有壮丁都是战士,有马的则为骑兵。作战时南诏王派高级官吏监视,身体前 部受伤的才许休息,背部受伤后退就要处死。军队出战时奴隶主政权不付给养,全靠掠夺 为军事费用。南诏这种地方军事组织,对内用于管理,镇压奴隶,对外为奴隶主掠夺财物 和奴隶服务,是南诏奴隶制政权的重要工具。南诏政权建立后,基本上和唐朝保持友好关 系。南诏十三代王中,有十个王接受过唐朝的委任和册封,有的还与唐王朝建立了“兄弟 若舅甥”的亲密关系。四、靺鞨渤海,靺鞨是满族的祖先,它很早就出现在祖国的历史舞 名上。商周时它被称为肃慎,汉魏时称为挹娄,北朝时称为勿吉,隋唐时改称靺鞨。它活 动的地区,主要是在东北的白山(长白山)、黑水(黑龙江)地带。唐玄宗开元元年(公 元713年)封大祚荣为渤海郡王,以其所部为忽汗州,令大祚荣兼都督。从此,这个政权 就以渤海为号。至后唐明宗天成元年(公元926年)渤海为契丹所灭,历时200余年。渤海 政权的统治区域东至于海,北至黑水,西接契丹,南至朝鲜的德源,居民有十多万户。这 一带以前大都是荒寒之区,居民主要靠渔猎游牧为生。渤海的官制基本上仿照唐朝。在国 王之下,中央设有政堂、宣诏、中台三省,相当于唐朝的尚书、中书、门下三省。政堂省 设大内相(犹唐之尚书令)1人,左右司政(犹唐之仆射)各1人,左右允(犹唐之丞)各 1人。下统忠、仁、义、智、礼、信六部,分别相当于唐朝的吏、户、礼、兵、刑、工六 部。六部长官为卿(犹唐之尚书),次官为少卿(犹唐之侍郎)。宣诏、中台二省长官称 左右相。三省长官共掌军国政务。中正台是渤海的监察机关,犹唐之御史台。此外还有殿 中、宗属、太常、司宾、司藏、司膳、大农等七寺。其中殿中、宗属二寺设大令、少令; 太常、司宾、大农三寺设卿;司藏、司膳二寺设令、丞。此外还有文籍院,设监;胄子监 ,设监长;巷伯局,设常侍。武官有左右猛贲、左右熊卫、左右罴卫、南左右卫、北左右 卫,分别设大将军、将军各1人。这些都是唐朝九寺、五监和殿中、秘书、内侍省与十二 卫的简化,其职掌也大体相同。渤海的地方行政建制为府、州、县三级。九世纪时,全国 除五京外,还有15府、62州和3个直隶州,州下有130余县。府设都督,州设刺史,县设令 ,为地方各级之行政长官 第五章 朝会相争(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次日晨,昨晚的一夜疯狂之后,显得十分神清气爽的李俨满意的离开了郭淑妃所居的寝宫。此门的时候,那些伺候郭淑妃的宫女和宦官一个个都傻了眼,怎么都想不通李俨这个皇帝怎么晚上毫无知觉的出现在郭淑妃的寝宫里。 对郭淑妃这个女子李俨一点好感都欠奉。对她,李俨只有生理的上的需求。自然也并不在乎她是否会因为自己的毫不掩饰而丢了脸面。不过李俨知道,这种情况一般是不会发生的。而巴不得自己荒淫无道,生怕自己有一天成了明君的田令孜也会知情识趣的给自己把后事处理好――至于这后事的处理方法是把所有知情人杀了灭口还是威逼利诱他就懒得操心了。 离开郭淑妃寝宫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早朝时分。李俨回到自己的寝宫中,此时聂隐娘二女犹自酣睡未醒。刻意让伺候的人小心不要打扰了她们,李俨尽量无声无息的换上了龙袍,带着小多子,就朝早朝的紫宸殿上赶。 走到中途,田令孜已经远远的过来了。来到李俨身前,田令孜神神秘秘的给李俨使了个眼色,轻声道:“皇上,昨夜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以后皇上可以放心的和那个女人做任何事情了。” 说到这里,他还猥亵的笑了出来,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李俨强忍住呕吐的,点点头:“很好,阿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老奴的份内之事……” 田令孜一脸得意之色的开始谦虚起来。 李俨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走吧,朕要临朝了!”带着小多子当先就走。 田令孜连忙住嘴,耀武扬威的大叫一声:“皇上驾到……”在拖长的尾音中随李俨去了。 紫宸殿之上,李俨懒洋洋的躺在龙椅上,安然的享用着下面文武百官的跪拜。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的声音传入耳际,那种无上的权势给人带来的爽快感觉,让李俨酣然欲醉,乐在其中。 只是可惜,这种感觉保持不了多久,因为大家都知道,眼下真正话事作主的,不是李俨这个傀儡小皇帝,而是田令孜。李俨也只有在他们向自己行礼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些许作为皇帝应该享受到的百官的尊崇。 心中暗恨,表面上李俨却不得不对田令孜客客气气,跟从前两年的任何时候一样,先是恭敬的请他座下,这才让小多子传令百官平身。 从一年前离开长安城到今天回到长安城的一年多来,朝廷和天下的局势都发生了一些不小的变化。 在去年五月份,有人提议以刘瞻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准备让他重回朝廷为宰相。 刘瞻此人官声极佳,在民间很有声望,为人又很正直,而且还有干才,是一个很好的宰相人选。当年同昌公主逝世,懿宗迁怒于众医官的时候,刘瞻因为直言进谏被贬。直到乾符元年才重新被升为宰相。 在历史上,刘瞻刚刚被重新擢升为宰相,就被他被贬的时候阿附韦保衡,担心他回来报复的刘邺设宴下毒害死了。 李俨自然不能容这种情况发生。在李俨的计划中,刘瞻只有等到黄巢之乱被平复后才会被他启用。于是李俨暗中命来鹄唆使田令孜回绝了这一意见,刘瞻也因此没有如历史上一样重新得到启用,从而也没有被人毒杀。历史在这里终于发生了一点改变。至于那个刘邺,毒人者人恒毒之,李俨直接命捕风组织暗中将之毒杀,这还成了一个颇有名气的悬案。 只可惜,李俨的力量实在有限,他只保住了一个刘瞻,其他的事情,还是跟历史上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其中最大,影响将会最深远,眼下却没有几个人在意的,就是那动摇了整个大唐帝国统治根基的王仙芝、黄巢起义,终于在去年的乾符元年,亦即是公元八七四年爆发了。 这个时候的起义首领,还只有王仙芝一人。王仙芝是濮州人(在今山东鄄城县),他起义开始的地方,在长垣(今河南省长垣县)。但此时大唐民变四起,有谁会知道,他的这支变民军,后来竟然会攻入长安,几乎终结了整个大唐帝国呢? 李俨心中暗暗的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重温艺遍,木然的坐在龙椅上,冷眼旁观着朝会的进行。 今天的朝会,最重大的议题,就是李俨的大婚,争论的焦点,就在于皇后的人选。 此时朝廷上有卢携、郑畋两个有实权的宰相。这两个宰相都是去年被擢升的。其中卢携此人一贯阿附田令孜,对田令孜的意见,从来都是第一个赞同。而以兵部侍郎衔充为宰相的郑畋则跟天宁子比较疏远。 值得一提的是郑畋此人,他是晚唐时期的一个不可忽略的人物。黄巢起义,就是在他的主持下被扑灭的。可见他的能力非同小可。说到对大唐的忠诚,他还是很不错的。眼下他跟卢携之间已经隐隐有些不和。不过他跟田令孜之间虽然并不亲近,面子上却并没有太疏远。田令孜也很乐意看到两个宰相不合,以有利于他独揽大权的行动。 于是乎,两个宰相在朝廷中隐隐约约形成两个不同的阵营,无论什么朝政,都要彼此争斗一番。你同意的我一定要反对,你反对的我坚决要赞成。 这皇后的人选,事关重大,自然也是他们争论的焦点。 不过跟寻常的意气之争不同,皇后的人选,他们双方都是势在必得的。毕竟能够在自己的主持下立出皇后,日后在朝廷中的势力自然会因此大增。这是万万放手不得的。 朝会一开始,两个阵营就各出人马,开始激烈的争论。你说你看中的皇后多么雍荣高贵,品德高尚,足可母仪天下,我吹我的皇后如何贤惠,正是皇帝良配。 他们争吵来争吵去,越吵越是兴起,仿佛娶皇后的是他们,倒把李俨这个皇后未来的丈夫放在一边,问都没人问他一声,更不用说征求他的意见了。 卢携这边,往往都是那些出生寒门的官员。当然,准确的说,是那些出声寒门而在留须拍马上拥有不凡造诣,修为已经达到了视廉耻如无物境界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寒门出生的官员,有几个能得高位?卢携倒是出自崔、卢、李、郑、王五姓中卢姓的一个旁支。不过他全心全意的阿附田令孜,倒把自己的家族利益忘得一干二净。 官员们出生寒门,虽然并不关心民间疾苦,不过他们对门阀世家的对立情绪却是一致的。因此他们拥立的皇后人选,是一个爆发户类型的高官的女儿,好像是姓张,叫什么张娴宜。 而郑畋这边,他本身就是出自大世家之一的郑家,虽然不是嫡系,却也是很有影响力的旁支之一,他自然要全力维护世家贵族的利益了。而他这一方的官员们,也大多是五姓世家中的子弟或者其附庸、姻亲的子弟。 他们全力支持的皇后人选,号称是崔家的嫡系子孙,名叫崔莺莺。 听到这个名字,李俨来了兴趣,别不是《西厢记》里头的那个崔莺莺吧?不知道现在她跟张生结识了没有。如果结识了的话,还是算了吧。都成别人的女人了,如何能做自己的皇后? (注:崔莺莺的故事发生在唐德宗时期,此时为行文方便,刻意延后到僖宗时期,还请通家达人不要计较。) 两帮人马,两个人选,彼此间争执不休,直把堂堂的朝堂之上,变作了民间的菜市场。两帮官员此起彼落,你来我往,跳出来一个一番慷慨激昂的大道理刚刚说完,对方阵营的人就跑出来之乎者也做起了骈文,直弄得不亦乐乎。 不过,此时的争执还在热身阶段。跳出来的官员们,也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官,至于如卢携这类的为首官员却一个个微闭双目,板着脸孔,木无表情,如同在看戏一般。 不过很快,讨论皇后人选的辩论会变成了人身攻击的骂街会。众官员彼此揭短,互相攻讦,攻击的对象官位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高,终于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了两个头目。 于是卢携出场了,他出班对着李俨就是一番绕口生涩的文言文,摇头晃脑的说将出来,直叫李俨有听没有懂,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卢携出场了,郑畋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还没等对方说完,也马上跳出来反唇相讥。至于他在说什么,李俨也是同样摸不着头脑,全然没有听懂。 听他们争了半天,李俨终于不耐烦了,郎声道:“两位卿家不要争了,可否听朕说几句?” 此言一出,整间紫宸殿之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序章 魂返晚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盛夏的一天,卯时(即今5-7时),天色已经透亮了。 太阳的光芒,从淡淡的云雾之后透了出来,辉照在大明宫的宫墙、宫苑上,也辉照在十六宅的房舍上。 最是一天好时节,此时,大明宫内的紫宸殿,按照惯例是进行隔日常朝(一般是单日御朝,双日休朝)的时候。这个时候,应该有象征早朝开始的鼓乐响起了。 只不过很可惜,咱们眼下的这位懿宗皇帝,并不是一个勤勉和有才干的皇帝。先皇玄宗皇帝的“从此君王不早朝”是后期太平天子当久了的时候才有的事。可这对于眼下的这位才当了十二年皇帝的懿宗来说,却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了。 所以今天,照例,不早朝。 那么皇帝在干什么? 皇上好音乐、好宴游,殿前时时供奉的乐工,接近五百多人;每月之中,有十天要举行宴会。也许是皇上年轻而精力旺盛的缘故,听乐、观戏,饮酒作乐,从无厌倦之态。出驾巡游,随意所之,几乎是踏遍了长安的四郊。让人叹为观止的是,每次巡幸,随驾的内外诸司扈从,竟达十余万人!耗费的财物,实在无法计算。 这就是咱们这位皇帝的爱好。这个时候,咱们的这位皇上,正搂着美人在宫里面酣睡呢。晚上通宵达旦的作乐,早上又如何能够起得来。 皇帝整日忙于寻欢作乐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一些玄奇诡秘的变化,已经发生在了十六宅之内。 十六宅是本朝诸亲王居住的地方,其位置在帝京长安的最东北角,南临兴宁坊、西靠长乐坊,东北两面紧毗外城城墙之处。 那里有一大片华丽的宅宇,殿楼逶迤,飞檐相接,独自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坊区。 除了册为太子的皇子入居东宫,其他的皇子几乎都住在这里。若非危难时期受命出镇或领衔外任,自本朝玄宗皇帝先天年间起,皇子例不出阁。他们的屋第虽不在一处,但却十分集中,大家可以不出坊里就相互往来。久而久之,“十六宅”便成为本朝诸王的代名词。 “十六宅”起于何时,倒也很难详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不是一天建成的,而且一年年也有所变化,最终成为长安城中一块极有分量的地方。其原因也是一目了然:近几十年来,“十六宅”出了好几位天子。 照理,东宫的太子本是合法的继承人,原本是轮不到十六宅里的诸王的。可是本朝的储位问题在最近一个时期里变得越发严重,几代天子竟都不享天年,不是没留下嫡脉,便是皇子冲幼。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国家社稷的考虑,由宫里做主,皇位便常常改由天子的兄弟继承。所以,“十六宅”便有戏了! 别的不说,当今的这位天子,就是在十六宅“修身养性”的时候,突然脑袋上砸了个馅饼,于先皇驾崩后,被神策军左军中尉王宗实(神策军中尉一职一向由宦官担任)推上了皇帝宝座。 而在此时,皇帝虽然已经有了好几位皇子,却都没有被立为太子。皇子们被封王后,都被打发进了十六宅之内,过他们的太平王爷生活。直到某一天皇帝驾崩,这些皇子们的富贵生活才会被打断。 十六宅之内,当今天子的第五子(天子一共八个儿子),普王李俨的住所中,正悄然发生着一场日后注定将会改变整个大唐命运的变化。 眼下是咸通十二年也就是公元871年,普王殿下李俨,刚刚过完他的九岁生日,步入了十岁的年纪。 这个时候的孩童,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天潢贵胄,都是很贪睡的。所以虽然已经到了宫里面上早朝的时候,仍然没有人敢去打扰正在熟睡中的李俨。 突然间,从远处闪电般飞来一道淡淡的白光,穿过墙壁,在空中稍微停顿片刻,就转入了李俨的身体,将李俨的身体顿时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白光中。那白光的笼罩下,原本睡得很香甜的普王,突然眉头紧皱,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做恶梦般,拼命的挣扎着,却一直都没有苏醒过来! 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李俨的挣扎停息了。他的呼吸也平静了下来。 随后,李俨睁开了眼睛。随着他双目中的白光一闪,一个崭新的时代,也随之拉开了序幕…… 第一章 鹊巢鸠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注:由于从第二卷第六章起开始采用第三人称写法,为了跟后面的内容相符,所以将此前的所有第一人称章节全部修改为第二人称。本次修改只涉及到人称,与情节和描写没有任何关系。――特此公告 意识从心灵的最深处浮出水面,李俨试着睁开了眼睛。 入眼而来的,是一面雕花木窗,风格大气而华贵。 低下头来,十岁幼儿的身体蜷缩在锦毯中,将薄薄的锦毯搅得乱作一团。 他笑了。 方才惊险而又不真实的一幕幕,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青年。再一次出外旅游的时候,突然遭遇了车祸,就此受伤昏迷过去。而等到他再度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身体,漂浮在一座庞大的古代城市的上空! 难道我回到了过去? 他以为是在做梦,但是古城那古代人的装束,那活生生的场景,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在他意识里刚刚有了这样的觉悟的时候,从下方的古城中某处建筑中,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猛地吸了过去。他只觉眼前一花,就已经来到了一间屋内。屋里面正有一个小孩子酣睡正浓。 突然一个念头从李俨意识中闪过:我要夺取一个身体,我要夺取这个小孩的身体!我不能过这种没有身体的生活! 念头闪过,他自己也大吃一惊。毕竟在他来的那个年代,是一个太平年代。在那里他也安然的过着我的太平生活,从来没有起过这样的强取豪夺的念头! 不知道是因为失去了身体,还是因为回到了古代的刺激,自己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做,还是不做? 他心灵深处在徘徊挣扎着。 终于,自私的念头占了上风,他顿时下了决心,控制着自己,默默的说了声对不起,我也是为了生存,就钻入了那小孩的体内! 那小孩的身体遭到他的入侵,意识自动的朝他展开了攻击,要把他赶出自己的身体。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理,拼死一搏,终于艰难的吞噬了这个小孩的意识,成功的鹊巢鸠占,成了这具身体的新主人! 然后他便睁开了眼睛。 现在自己就是李俨了! 接下来他开始检查自己身体和意识的情况,一切都还良好。另外他还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他在吞噬掉那个小孩意识之后,顺便就获得了这个小孩的记忆。 这些记忆,很是有些懵懵懂懂。这个小孩除了对自己身边这些情况有一定的了解外,对外面的世界,对当前的局势,就一无所知了。 不过这难不倒我。从这个小孩子的记忆中李俨得知,他名叫李俨,是当今天子的儿子,被封为普王。现在的朝代,是大唐,年号是咸通。而他所住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十六宅的皇子聚居地。 从小孩子的年龄和皇帝年号,住宅地等等方面,李俨知道,现在正是晚唐时候。而咸通,正是晚唐倒数第四个皇帝,唐懿宗的年号。今年这个小孩子十岁,现在是咸通十二年。从脑海中原来就有的历史知识中李俨知道,现在是公元871年,还有两年,当今的天子就会病死,而眼下身为普王的李俨,则会被立为皇帝。而再过两年,著名的黄巢起义就将爆发。 他很喜欢历史,尤喜晚唐历史,对那一段历史了解颇深,深为曾经辉煌无比的盛唐的衰落而哀叹,也曾经作过假如自己是晚唐皇帝,会如何如何让晚唐再度辉煌的美梦。只可惜这种幻想在梦醒之后却往往让人陷入更大的空虚之中。 现在他居然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这叫他心中如何能够不欣喜若狂? 不过,这个身体原本的身份,在历史上可是一个相当无能昏庸的家伙。 他十二岁的时候登基,刚刚登基两年就爆发了黄巢之乱,用了差不多十年时间才平息。平息黄巢之乱的时候,中央政府的力量被进一步削弱,而藩镇的力量被进一步加强。当黄巢攻破长安的时候,堂堂大唐天子,竟然仓皇出逃到四川。黄巢攻入长安之后,将李唐皇室的那些不及逃走的天潢贵胄,皇子皇孙,都屠杀了个干净! 黄巢之乱过后,藩镇跟中央闹起了矛盾,皇帝于是又给赶出了长安。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两次被人赶出了国都,可以说是亘古所未有的奇闻! 藩镇割据是晚唐的老毛病,僖宗即位的时候就已经很严重了。这也怪不得他。 但是僖宗本人也并无励精图治之心。他是一个著名的荒唐天子,喜欢打马球,喜欢斗鸡斗鹅,喜欢音乐歌舞。他给伶人的赏钱动辄上万钱,跟亲王赌鹅一输就是五十万钱,甚至荒唐到以打马球的胜负来定西川节度使的人选。他肆意妄为,没有钱了,就大肆搜刮民财。 他整天在皇宫里面吃喝玩乐,天下的老百姓却民不聊生,甚至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而他却把所有政务都交给宦官田令孜处理,任田令孜把持朝政,任用私人,嚣张跋扈。于是大唐的局势也越来越糟糕,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于是乎,曾经被四周各国尊称为天朝,皇帝被尊称为“天可汗”的大唐,就这样陷入了四分五裂,并最终在二十年后灭亡了。 唐朝灭亡后,华夏民族就进入了上千年的衰退。这中间虽然也有过振兴,有过上升,但终究没有达到过盛唐的高度。 唐朝的灭亡,让原本臣服在“天可汗”麾下的异族,从此得到了发展壮大的机会,先是契丹、西夏,再是女真、蒙古,一个个都盯上了中原这块丰饶富足的宝地。从此中原屡遭战乱,生灵涂炭。堂堂华夏民族,泱泱大国,居然不得不向契丹、西夏、女真这些蛮族卑躬屈膝,不得不向他们奉上岁贡称臣,以保平安。 更有甚者,这些异族一个个毫无文明可言,除了知道杀戮破坏,更无一点创造之能。死于契丹、西夏、女真之手者不计其数,死于蒙古者五千万,几百年后死于满人者九千万,杀得血流成河,杀得天昏地暗! 从此以后的一千年,尊严遭践踏,人民遭蹂躏,文明在倒退!华夏民族的血性从此被阉割,华夏的子民从此一个个变得麻木不仁,如同猪狗一样任人屠杀都不知道反抗。我堂堂汉唐后人,竟然再也没有了祖先的开拓精神、进取精神,沦落为异族口中的一块肥肉,任谁都可以来咬一口!而到了现代,我们那伟大的祖国,都仍然没有恢复元气,虽然没有成为别人的奴隶,却仍然是受人歧视、欺凌的对象! 从前每当他想到这里时,都只觉胸中一股郁气升起,久久难平! 是可忍,孰不可忍! 曾经发出了“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种强音,曾经出过无数英雄人物,曾经开创了汉唐盛世的华夏民族,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倘若我天可汗尚在,我大唐威风尚在,这些异族,哪一个不得老老实实入朝纳贡,哪一个不得规规矩矩的俯首称臣!我大军天威所向,谁敢不服? 在晚唐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出一个英雄人物,改变这一切呢?如果有的话,那该多好! 可是这样的想法,也只能在脑海中想想罢了。在现实中,他也只能唉叹惋惜而已。 然而现在,他再也不用唉叹惋惜了! 他已经回到了这个时代,完全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将这个时代的历史从此改变!这样一来,李唐皇家就不会在唐亡后几乎被灭族,也算是我这个鹊巢鸠占者,对这个身体前主人的一个补偿吧。 更重要的是,我华夏子民今后上千年衰落、屈辱的历史,或许就能够重写了!或许日后将影响力几乎扩散到整个地球上的,就会是我大唐,而不是欧洲列强了! 李俨越想越是热血沸腾,难以自己,恨不得马上就能当上皇帝,一展抱负,改变宿命。 然而当他冷静下来思考今后发展策略时,却深深地感觉到情况棘手。 时局维艰哪! 现在的大唐,民变四起,朝廷,皇室衰弱,藩镇割据,已经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了!要想力挽狂澜,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幸好,他就是一个最大的意外,有了他,或许这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那自己该怎么做呢? 晚唐的历代皇帝,差不多都是被宦官控制的。宦官不但掌握了朝廷大权,更掌握了皇帝的生死命运,操纵了皇帝的废立。虽然也有皇帝企图从宦官手中夺回大权,但最终都功败垂成,反而助长了宦官的气焰。 因此,李俨如果想励精图治的话,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摆脱宦官的控制。 那么他应该怎样对付宦官? 利用朝臣吗? 不行。 甘露之变中,文宗皇帝就是想用朝臣的力量铲除宦官,但是他最终失败了。朝臣虽然一个个位高权重,但是手中没有兵权,根本就不能对付掌握了神策军兵权的宦官。 那么利用藩镇的力量呢? 这也不行。这样做,根本就是才离狼窝,又入虎穴。藩镇虽然能够对付宦官,但是宦官一倒,他们的力量也独大了。那时候我同样会是他们手中的傀儡。他们甚至比宦官还不如。至少宦官还不会生出不臣之心。而他们,想做皇帝的人多的是,依靠他们还不如依靠宦官呢! 真是要命! 注:由于从第二卷第六章起开始采用第三人称写法,为了跟后面的内容相符,所以将此前的所有第一人称章节全部修改为第二人称。本次修改只涉及到人称,与情节和描写没有任何关系。――特此公告 这还只是众多问题中的一个。还有黄巢之乱的问题。 黄巢之乱根本就是一场灾难。或许刚开始起兵的时候,黄巢他们还懂得善待百姓,但是随着军队的扩大,大量土匪、暴徒的加入,也将这支义军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贼兵。而他们对社会上层整体的屠戮,更几乎摧毁了整个大唐帝国的根基。要不是黄巢起义,大唐未必会灭亡得那么快。 要想复兴大唐,就必须保证黄巢之乱不会过分的损伤大唐的元气。但黄巢军又怎么会听从皇帝的摆布?除非能够在黄巢起兵的时候就将其扼杀在摇篮中,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控制住黄巢军的危害。 但是,他如果要励精图治,就必然要改革。而改革,也必然会触动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到时候他们群起而攻之,自己小命都难保,更别说什么中兴大唐了!所以必须有一个力量能够把这些社会上层的力量削弱,而这就是黄巢军能够帮我做到的。 既不能没有又不能危害太大,这个问题的难度也实在够大的。 算了,还是不去考虑那么多了。黄巢起兵的时候,我才刚刚登基一年,哪里来得及对他们做什么啊? 说到底,无论是铲除宦官,还是消灭藩镇割据,还是对付黄巢军,归根结底,还是要我手上有一支值得信赖,并且绝对忠诚的军队。 可是这样的军队,在宦官和藩镇的双重钳制下,根本就建立不起来呀! 自己登基之后,大权都掌握在别人手中,他们根本就不会给自己机会建立这样的一支力量,唯一的可行之策,就是趁现在还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个未成年的小王爷身上的时候,建立一支这样的力量。 但是…… 让我这才十岁的身体去干这样的活,也太难为我了。 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头昏脑胀,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李俨从床上悠悠醒来。 睁开眼睛,眼前烛光闪动,看来已经到了晚上。 “殿下,您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这声音说的话并不是后世的普通话,而是当时大唐的官话,听起来并不好懂。 幸运的是,李俨吸收了前普王的记忆,关于这种语言的听说能力,也正在其中。 不过自己还是要小心点,一定要尽早熟悉这种语言,要达到反射性的使用这种语言的程度,否则这个从小在长安城长大的普王突然冒出几句现代的普通话,那可就漏陷了。 扭头看去,李俨认得真切,身边一个婢女打扮、容貌秀丽,年纪约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正朝他走来。看那面貌,应该是普王府里面伺候普王起居的贴身丫环翠桐。 “眼下是什么时辰了?”李俨先在心中将要说的话用大唐官话念了两遍,这才说出口来。 翠桐服侍他从塌上起来,回答道:“回殿下,眼下正是子时时分。殿下,您今晨晕倒,一直昏睡至今方醒。可把婢子们吓坏了。幸好宫里的御医来瞧过殿下,说殿下只是耗神过渡,睡醒了就没事了,婢子这才放心。殿下眼下身体可有感觉不妥?若有不妥,让婢子派人赶紧去叫御医。” 李俨摇摇头:“我……孤此刻精神充沛,身体并无不妥。”一开口就差点漏陷,把在现代习惯用的自称我带出来了。幸好立刻反应过来,把称呼换成了孤。 翠桐也未在意,点点头:“殿下无事便好,婢子也就放心了。”为我穿好衣服,再去打来一盆热水,拧好为我敷面,一面道:“殿下一日未进食,可觉饥饿?婢子已命下人备好膳食,是否眼下便叫他们送来?” 翠桐这么一说,李俨还倒真是有些饿了,当下点点头。 翠桐服侍他在席间座下,再走到外间,对外间的当值宦官道:“吩咐下去,殿下要传膳了,令彼等速速上来。”然后回过身来,合手侍立一旁。 中国古代人一般是席地而坐,直到汉朝时期,才有椅凳自西域传来。但是人们依然习惯席地而坐。到了唐朝,坐椅凳之风才流传开来,但仍是流传不广。比如说李俨这个王府,一般都是席地而坐的,只有少数房舍内才有扶手椅、月牙凳、鼓墩等椅凳。而在我的起居室内,椅凳也都在外间,内间也只能席地而坐。 古人习惯席地而坐,但李俨可是习惯坐椅凳的现代人,这一跪坐下来,顿时浑身好不自在。 要知古时跪坐,相当讲究仪态。尤其是上层社会,对仪态更是要求严格。如果仪态有所不对,那么不但长辈会提醒你,就连身边的奴仆也会提醒你坐相不端。李俨吸收的这普王记忆中,就有好几次因为没坐好,被翠桐申斥的经历。而他也只能乖乖听命,不敢因为翠桐的申斥而有所怨言。 讲究仪态固然好,然而这跪坐的仪态有一个严格规定,就是臀部必须座在脚后跟上,双脚要完全弯下去,直到把脚背弯下去贴在地上,然后坐在脚后跟上。而且要求要完全地坐下去,而不能让脚指将双脚撑起。 这样坐对于从小习惯的古人来说,并不会有什么不舒服。但是对李俨这个现代人来说,却实在感到很是难受。如果坐一时片刻倒也无妨,问题是他从今以后,恐怕一辈子都要这样坐了。这想想就叫人受不了! 这不,刚刚坐上去分把钟,李俨就觉得腰也酸了,腿也软了,一幅摇摇欲坠的样子。 翠桐见状,在一边正色道:“殿下,行不正则心不定,坐不正则心不诚。殿下乃天潢贵胃,还请端正仪态,不可有份。”她虽然才十五六岁,但是这神色一正,竟然大有凛然姿态,让人不敢轻视她年纪幼小。 李俨心中叫苦,表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来。赶紧咬着牙关坐端正,一面心中暗自发誓:等我以后掌了大权,一定要大力推广椅凳,免得再受这份活罪。 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翠桐不由得“扑哧”一笑,那份严肃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殿下往日里坐得好好的,为何今日如此坐卧不安?殿下昏迷方醒,若是实在难支,也可稍加松懈。但切记不可于人前失仪。” 李俨顿时心花怒放,口中也没遮拦起来:“翠桐姐姐真好,孤有此佳婢,更何求也!”现在李俨发现,他这个孤的自称,是越来越顺口了。 翠桐娇俏的横他一眼,垂下头来,但是李俨却清楚的看到她脸上飞起的红晕:“殿下不可胡乱相称,奴婢担当不起。”话是这样说,那神态却早将她出卖了。 李俨心中大乐,正要再挑逗她几下,只听门外环佩声响,却是传膳的人已经上来了。 翠桐连忙瞪他一眼,他也赶紧愁眉苦脸的重新坐好。翠桐眼中现出满意的神色,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是一红,再度低下头去。 待到膳食上齐,李俨连忙伸手持箸,正准备大快朵颐,突然想起什么,忙伸手招翠桐过来道:“翠桐姐姐,你劳累一宿,也该饿了,过来与孤同食吧。” 翠桐连忙推辞,最后强他不过,也只好取了一双银箸,与他一起吃起来。 唐时社会风气开放,上下尊卑之分,尚没有后世奉理学为尊时那样严格。奴仆如果较得主人欢心,也可以蒙主人恩许,与主人共食。所以李俨虽然是因为受到后世观念的影响,绝得光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吃饭,却让别人在一旁看着,很是失礼的原因让翠桐与他共食,却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刚才话一出口李俨便担心露出破绽,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见到她毫无异状,才想起唐朝当时的环境,倒是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一起吃饭,彼此相亲,虽然不涉男女之私,却也其乐融融。 饭吃到一半,李俨才想起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他一直没有提起,这可是一个大破绽!心中顿时一惊!举起的银箸也顿在空中。 翠桐不解,疑道:“殿下此举何意?” 李俨装出一副漠然的样子:“无他,适才忽然念及阿父,故此失态。姐姐,阿父现在何处,为何孤至今未见踪影?” 翠桐释然道:“原来如此。殿下昏睡至今,故此不知。田大人夜间遣使来报,说道宫中闹刺客,宫门封锁,不得随意进出,故羁留宫中,请殿下勿念。” “宫中闹刺客?” 李俨被弄糊涂了。历史上,咸通十二年的这个时候,并没有闹刺客的记载啊?怎么突然冒出了个刺客? 翠桐点点头:“正是,据说黄昏时候就已经闹起了,说是有人要刺杀皇上,但未及刺杀便被发现,后逃出宫来。这前半夜,神策军、金吾卫与京兆府一直在搜捕,也不知道有消息没有。” 哦,李俨点点头。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懿宗皇帝还有两年的命,既然现在没挂,那就证明历史还没有改变,那自己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正闲谈间,突然王府外面一阵喧哗,地面开始轻轻颤动起来,如雷的蹄声隆隆作响,由远及近,从王府一掠而过。 同时又有无数叫嚷吵闹声,响成一片,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偶尔有“抓刺客”之类的字眼传来,看来那刺客跑到这边来了。 刺客不来则罢,一来这边,李俨倒有点好奇了,起身来到窗前,就要打开窗户朝外探看。 李俨这起居室在一阁楼之上,在整个王府中地势最高,想要看到远处街上的东西,还非得在这起居室的窗前观看方可。 翠桐见状大惊,连忙拉住他道:“殿下不可!此处地势惹眼,万一窗户打开,那刺客闯了进来,却该如何是好?” 李俨连说不会有危险,翠桐都是不依。 无奈下李俨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当下道:“姐姐,既然不能在这里看,可否请姐姐出去派人打探一些消息?孤真的很想知道这刺客的事情。” 说着李俨露出求恳的神色,望向翠桐。 翠桐无奈,只得再三叮嘱他不得擅自打开窗户,还要他发誓担保,这才匆匆去了。 发誓? 难道你不知道我来自从来都不把誓言当一回事的后世么?李俨心中得意,等她走远,便匆匆打开窗户,探出头来,朝远方望去。 突然,李俨眼前一晃,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眼前经过!待仔细一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不料背后突然一阵清风掠过,脖子上一凉,被什么利器比住,身后已经传来一个古怪的声音:“尔若想活,即听吾命行事!” 第二章 侠女、宦官、节度使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注:由于从第二卷第六章起开始采用第三人称写法,为了跟后面的内容相符,所以将此前的所有第一人称章节全部修改为第二人称。本次修改只涉及到人称,与情节和描写没有任何关系。——特此公告 刺客! 李俨心中一跳,一个字眼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跟刺客见面,李俨心中叫苦,表面上却镇定自若。 “退后,关窗,灭烛。” 耳边传来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六个简单的字眼,没有多余的话语。 李俨心知此人必是寡言果决之辈,容不得拖泥带水,立刻依言从事。 一面行动,李俨一面想趁机看到刺客的真面目。不料此人机警之极,兼之身法敏捷,在他关窗转身,再去吹灭烛火这一长串动作中,竟然没有捕捉到他半片衣角!而那贴于颈项上的利器,竟然没有丝毫移动。足见此人双手之稳。 做完这一切,那人又道:“登塌,卧。” 李俨也依言上塌。 那人仿佛松了口气,只听塌上传来几声轻响,随即沉寂下来,再也没有了任何声响。 李俨这卧室之内共分内外两进,外进乃是侍者及卫士之所在。内进则为他起居之处。内外两进之间的门以珠帘和屏风所隔。珠帘屏风虽不透光,却也不是全然遮光,故内进虽已灭烛,却仍有些许灯光从外进投入,并非全然漆黑。 李俨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室内一切,心中起伏不定,却不敢稍动。 方才他行动时如果声音稍大,引得外进卫士惊觉,必可令其发现刺客。但彼时刺客处于山穷水尽之时,必将他挟为人质,甚至可能恼羞成怒,将我击杀。此两者,皆非他所愿。 所以李俨并没有惊动卫士前来捉拿刺客的打算。况且李俨对此人起了招揽之心,更不想声张其事了。 李俨不知刺客为何刺杀懿宗。原因想来不外有三,其一为报仇雪恨,其二为诸王夺位,其三则是刺客乃是侠义之士,此来不过为民请命。 就他所知,懿宗并无有深仇大恨的敌人,此时诸王也无人培植势力,意图夺取皇位,那么就有很大可能是第三个原因。 若是第三个原因,则事有可为。 此人有侠义之心,又有如此身手,那么他告之以大义,托之以心腹,待之如国士,何愁不能将之收复? 等他收复此人之后,便可以之为依托,暗中发展力量,以待天时。 此人既是刺客,必精潜踪匿迹之术,日后被发现的可能就小很多了,正合李俨韬光养晦的意图。 只是,这刺客眼下与他乃是对立关系,自己应该用什么方式打破僵局,与之交流,说服于他? 正犯难间,外间珠帘一响,一人步入室内,却就站在门口,不再内进,张口道:“殿下可曾就寝?” 却是被支开的翠桐返回了。 此时颈项上的利器微微一紧,李俨心知是那刺客警告他不得泄露其密。 只是他不知自己刚刚从清晨昏睡到夜间,怎会如此快便就寝?翠桐心知此事,又如何会多此一问?分明是已觉不对,特以此言掩饰而已。 正要令其退下,李俨突然心生一计,当下淡淡道:“翠桐进来吧。” 此言一出,李俨身后突然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想必是那人听他叫翠桐进来时生出的杀气!看来稍有不对,他就将命丧当场了! 翠桐在门口一阵犹豫,欲行又止。 身后刺客呼吸微浊,想来他也发觉翠桐有所不妥。 李俨担心他暴起伤人,连忙道:“翠桐过来无妨,孤心中有数。” 翠桐举止彷徨,小心翼翼的来到窗前,问道:“殿下有何吩咐?”声音微颤,显得有些紧张。 李俨正色道:“翠桐,今夜情形,孤知你心有疑惑……”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顿,那刺客却没有反应。想必他自负身手,相信自己和翠桐一个小孩,一个女子,就算有什么变故,也能够及时将他二人格杀,所以并未轻动。 翠桐正要说话,李俨又道:“你马上发一个毒誓,说决不将今夜的一切说与在场所有人以外的任何人得知。” 翠桐一愣。 身后刺客的呼吸也微微一滞,看来李俨此举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李俨催道:“孤心中自有主张,你只管发誓便是。” 翠桐点点头,当下发了一个毒誓。 随后李俨也和她一样发了一个毒誓,然后轻笑道:“阁下,孤与翠桐都发下了毒誓,决不泄露今夜之事,这下阁下可放心了?能否请阁下将利器收起,好让孤与阁下好好说话?” 那刺客明显一愣,李俨也不加理会,轻轻捏着那柄利刃引于一旁,起身下塌,然后回身看去,只见一团黑影伏于塌上。一侧有刃光闪动,却是那柄利刃。 李俨向塌上施了一礼,道:“阁下可否现身?让孤一睹当今专诸、荆柯之风范?” 见他如此举动,翠桐惊讶的“啊”了一声,随后连忙捂住了口,以免有异声传出。 那人默然片晌,突然轻笑一声:“主人既有此意,客人岂能不从?”只见刀光一闪,那利刃便不知去向。 这声音娇柔无比,竟然是个女子之声! 怪道方才听到的刺客声音那么古怪,却原来是一个女子刻意压低声音,憋着嗓子说话! 那人从塌上跃下,无声无息的落于地面。 翠桐忙去点着蜡烛,整个室内顿时亮堂起来。 李俨伸手礼客,请其入座,女刺客也不推辞,当下双方分宾主坐好。翠桐侍立于他身后。 女刺客全身作深黑短打,十分精干,不听声音的话,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她是女子。唯一遗憾的是她脸上带着蒙面巾,不能一睹真容。 李俨眼珠一转,道:“孤以诚相待,小姐却多加掩饰,不是为客之道吧?” 女刺客一愣,解下蒙面巾,露出面容,一个面带英气的绝代佳人印入眼帘,让他顿时眼前一亮。 “不意殿下小小年纪,言辞竟如此犀利,这也非为主之道吧?”女刺客的脾气似乎半点都吃不得亏,出言嘲讽。 李俨也毫不相让,拱手一礼:“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而笑,场面顿时融洽起来。 令翠桐奉茶之后,李俨问道:“不知小姐可否见赐芳名?” 第一次见面,就主动问名字,实在有点唐突。不过大唐风气开放,再加上李俨年纪还小,不会被当成登徒子,倒也用不在乎在乎这些小节,问问也无妨。 女刺客欠身道:“有劳殿下垂问,贱妾姓聂,名为隐娘。” 聂隐娘? 唐传奇中的著名女刺客、著名侠女聂隐娘?这可是后世那些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江湖侠女的原形啊! 对于李俨这广读诸般武侠玄幻小说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如雷贯耳!当时读唐传奇的时候就对其风范十分仰慕,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够与之亲身想见,实在是一段奇缘了。 (笔者按:据唐传奇、志异,聂隐娘所处,还在本书之前。本书因情节需要,故将其出现时间延后。另,本书时代背景,与正史基本无异。但在野史、传奇、志异中出现而不见诸于正史的人物,将会根据种种需要而作出修改。类似的例子以后还将出现。尚请各位通家达人,莫怪笔者胡编乱造。) 不提李俨这边内心的震动,聂隐娘却已经在那边询问道:“殿下,妾身有一事不明,尚请殿下一释妾身心中之疑,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这可是交流拉拢的良机,李俨自然不会拒绝,当下示意她发问。 聂隐娘道:“那妾身唐突了。妾身的问题是,殿下既然知道妾身乃是刺杀当今天子,也就是殿下父皇的刺客,却似乎对妾身并无敌意,这是何原因?” 这个问题可不好答。 总不能说我跟当今天子没啥关系,他的死活不关我事吧?毕竟没有人知道普王已经被自己鹊巢鸠占,若是自己这样回答,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天性凉薄,毫无亲情。别人又如何敢为自己效命?象聂隐娘这等侠女,只怕还会将自己诛杀吧。 李俨心中微微沉吟,露出凛然之色道:“古之专诸刺要离,是为报其主国士之恩;荆柯刺秦王,是为逐暴秦之侵凌。今日聂小姐刺杀我父皇,为私利乎,为公义乎?” 聂隐娘正色道:“妾效荆柯故事,所为者,公义也!” 李俨颔首道:“以孤之意,亦料小姐如此。孤虽年幼,天下大势,也知一二。父皇他为一国之君,却好宴游,喜音乐,整日寻欢作乐,不理朝政,更好佛极甚,国库为之一空。种种行为,致使朝堂上下,皆是昏庸之辈,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如此行为,虽为人子者不当言尊亲之过,然平心而论之,实非有道之君。孤细细思量,也为父皇作为而惭愧!”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走到聂隐娘面前深深一躬。 聂隐娘连忙避让,惊呼道:“殿下这是为何?” 李俨直起身来:“这是孤为父皇作为,代父皇向百姓谢罪!” 聂隐娘目光闪烁,望着他幼小的身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古往今来,何曾有皇帝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而向百姓谢罪过?如今虽不是皇帝亲至,却也是皇子所为,这又如何不能让自小被皇帝永远不会犯错的观念所灌输的聂隐娘感动? 李俨见火候到了,于是再添上一把火:“孤与父皇乃是父子。父子之间,有父子亲情。这是私情。而聂小姐为天下百姓去刺杀我父皇,此乃公义!孤虽不才,却也不敢为私情而犯公义!所以孤不视小姐为仇寇!如果聂小姐是为私利而去刺杀我父皇,那时孤便不能与小姐善罢甘休了!” 聂隐娘越听越是震惊,心中也越是为他的话心折。 要知在古时,无论是思想开放的唐代,还是礼教尊卑森严的明清,刺杀皇帝,即使是一个昏君,那也是大逆不道的大罪。这些人被抓获后,是要被株连九族的!而李俨不但不认为她这是大罪,反而为此赞扬与她,就算她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被李俨打动。更何况,她的侠义胸怀,铁石心肠怎能拥有? 这番话一说出来,当真是石破天惊,不但打动了聂隐娘,甚至连呆在一旁的翠桐,也用一种全新的、带着无比尊敬的目光望着李俨,真是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聂隐娘听他说完,已经激动不已,当下就恭恭敬敬的对他一拜,肃容道:“天下幸甚,百姓幸甚,大唐幸甚!有殿下如此贤王,我大唐中兴有望!” 李俨也不推辞,受了这一礼。待她行礼完毕,忙上前执着她的手道:“孤自晓事以来,亲见我大唐朝局日见糜烂,今日已到了日薄西山之时。但孤却不忍太宗皇帝开创的大唐就此灭亡,也不忍见天下百姓之苦,故欲逆天而行,重振大唐,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小姐胸怀侠义,可否辅佐于孤,与孤一起力挽狂澜,中兴大唐?” 聂隐娘玉手被李俨这十岁小童抓住,本不会生有他念。但一直以来他这小童的表现,却是十足十的成人,她也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成年人,因此竟然生出一股绮念来。转念间才暗自啐道:“呸呸!他才十岁孩童,怎么你就生出这样的念头来?”一面却又在心中暗叹,为何这普王殿下不能再大几岁,自己也好…… 想到这里一股羞意涌上来,脸上顿时绯红。不过她本是落落大方之人,很快就将这羞意置诸脑后,收拾情怀,毅然道:“敢不从命!” 这句话一出口,聂隐娘心中若有所失,隐隐的知道,自己从此以后,恐怕跟这个十岁就如此聪慧老成的普王殿下,永远纠缠不清了…… 目送着聂隐娘的背影霎那间隐没在层层叠叠的房檐中,我终于松了口气。一阵疲惫涌上心头。今天晚上为了这个聂隐娘,倒是耗了我不少精力。幸好最后终于让她臣服于我,也算没有白费。 此时已是四更时分,再过得个把时辰,天色就将透明了。我感到有些支持不住,遂准备宽衣上塌,好好睡他一觉,一转眼却看到在一旁侍立,正在那里站着打瞌睡的翠桐,心中一动。 今天晚上,翠桐已经将我的部分底细知道得清清楚楚,更已经知道了我的抱负。要是这些东西被她泄露出去,那可就什么都完了。因此一定要让翠桐彻底归心于我,否则我难以放心。 想到这里,我便上前一把搂住翠桐,昵声道:“好姐姐,困了就睡吧,不用硬撑着了!” 翠桐马上惊醒,正要跪下向我请罪,被我制止住了。我紧紧搂着她香喷喷的身体,脑袋直在她胸前蹭来蹭去,只感到满怀都是软玉温香,那点倦意早已经不翼而飞了! 只可惜我这个十岁身体,也就只能这样揩揩油了,想要做什么实质上的动作,还得等再过几年才行,实在让我心中难耐。 普王从小就是被翠桐伺候长大,也曾经在她怀里撒过娇。按理说她对我搂着她进行的这些动作,她应该已经习以为常了。不料今天突然见我跟以往截然不同的表现,心中对我的看法已经彻底改变。现在被我这么一楼,顿时浑身发软,心乱如麻,暖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我却不知道她居然如此不济,搂着她上了床塌,一面在她身上抚弄揩油,一面把嘴凑到她耳边,轻轻道:“好姐姐,今天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不要告诉阿父,否则孤就麻烦了。” 翠桐感受到从我鼻中呼出的热气,一窝窝直往心里面钻,早已经意乱情迷,那里还能说话? 她尚是处子之身,对男女之事也略知一二,却又并不全知,此时心中隐隐约约期盼我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紧紧搂着我,任我为所欲为。 我过足手瘾,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让翠桐的身体离我远了点,这才让翠桐心中稍微清醒过来,问道:“殿下刚才说什么?” 我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翠桐疑惑道:“田大人和殿下不是很亲密么?为何不能告诉他?” “在外人眼中,孤身边最亲密的人,就是你跟田令孜。你自孤小时候起你就贴身伺候,无微不至的照顾孤。对你,孤还是放心的。但田令孜不同。他是宦官,今天这个天大的秘密,孤可以告诉你,却不能告诉他。” 我仔细想了想。我做的事情,不可能完全机密,最少身边的人会知道一点。 田令孜和翠桐都是前普王身边最亲近的人。我的秘密自然不能让田令孜知道,那么就只能选择翠桐了。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此后有翠桐为心腹,我做事就方便了。故此我准备将能说出来的秘密,都向她透露。当然,我来自后世这个秘密,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这将会引发难以预测的后果,还是不说为妙。 翠桐微微一震,沉吟片刻:“殿下是否对宦官很忌惮?” “不错!自本朝穆宗以来,已有七位皇帝为宦官所立。不但皇帝废立操于其手,就连皇室的安危,也都被宦官掌握!你看看宪宗先帝,看看文宗先帝,就会知道,宦官绝对不会容许一个有为的皇帝存在!田令孜此人对孤虽然很好,但他到底是宦官,孤还不敢如信任姐姐般信任他。” 翠桐失声惊呼:“殿下难道有九五之志?” 我淡淡道:“孤若欲励精图治,中兴大唐,唯有登基为帝方可成功。” 翠桐默然,神色间有些黯然。想必自伤身世。他日我若为帝,一举一动皆为万人瞩目。她虽是我贴身侍婢,却也不过是一个身份地位的小宫女,跟我的距离就远了。而我若还是王爷身份,她却能与我更加亲近。 我心知此理,忙搂紧她,出言抚慰:“姐姐放心,孤登基之后,虽不能立姐姐为后,一个贵妃之位,孤还是能够保证的!” 翠桐叹道:“婢子不敢求什么皇后贵妃,殿下只需日后还记得婢子这样一个女子,则于愿足亦!” 我连忙一大串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出口。那后世电视电影中多的是此类陈词滥调,但在古时却颇为新鲜,自然大有成效,哄得她心花怒放。 到最后,我再三叮嘱:“姐姐切记,神色间万不可露出丝毫破绽。孤在登基之前,甚至登基之后一段时间之内,皆需扮作无能糊涂,只知嬉戏玩乐之辈。姐姐千万不要误会孤的行为!” 翠桐娇嗔道:“知道了知道了!殿下你就放心吧!唔……”却是被我伸嘴过去,堵了小嘴……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都是倦意上来,不觉昏昏睡去。 直到次日临近午时我才醒过来,一摸身边却摸了个空。 我睁开眼睛,翠桐正在小几前坐着,用手撑着头发呆,见我醒来,连忙过来伺候我梳洗。 等梳洗完毕,翠桐道:“午膳已经备好了,是否马上用膳?还有,”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轻声道:“田大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殿下是否先去见他?”说着还注意着我的脸色:“大人今日带了一个人来,说要讨殿下的手令送他去神策军中……”见我脸色难看,立刻住口不说。 哼!现在就知道培植亲信了,要是日后让他掌握了神策军大权,那还了得! 在从前普王的记忆中,也有好几次田令孜接着我的名义,在京城各部门中安插亲信。虽然那些人职务低微,但是却都是那些有可能掌握实权,却又没多大油水,人人都不愿做的职务。这田令孜倒是聪明,知道只要这些人掌握了实权,有他们的支持,日后他要掌握朝廷大权就轻而易举。 怪不得历史上田令孜很快就排挤掉了拥立僖宗的功臣,神策军的左右中尉刘行深、韩文约,自己取而代之,原来这么早就开始筹划了。 再想深一点,在普王很小的时候,就结识了田令孜。而当时认识田令孜的时候,似乎也颇为巧合,倒象是有人刻意为之。此后田令孜对普王曲意奉承,终于成了普王的心腹。莫非在那个时候,田令孜就认为普王奇货可居,所以才有意亲近? 不简单,这田令孜可真是不简单哪! 我心中霎那间转过无数念头,口上却淡淡问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翠桐蹙起柳眉,回忆了片刻,道:“这个婢子不知。不过婢子隐隐约约听见,田大人叫他兄长。只是此人衣着褛褴,形状落魄,怎么会是田大人的兄长呢?” 翠桐不知,我却知道,田令孜好歹也是一个宦官中的小官,又跟我这个亲王亲善,绝非穷困之人。他的兄长,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如翠桐所说那样落魄。我看是田令孜故意令其这般打扮,以便惹起我的同情之心,好让我同意他的请求。 哼!真以为我是十岁孩童么?若我还是从前那个无知小儿倒也罢了,既然现在的普王是我,你的图谋,还能瞒过我么? 不对! 我脑中突然电光一闪! 兄长?历史上,谁是田令孜的兄长? 我想起了一个在僖宗朝很重要的地方大员:陈敬瑄。 陈敬瑄此人,就是那个著名的,通过打马球赢得西川节度使官职的人。 历史上的陈敬瑄此人,是田令孜之兄(也有说是弟的,本书采取兄的说法)。田令孜是蜀人,本姓陈。他的义父姓田,所以改姓为田,实际上他们是亲兄弟。 陈敬瑄此人身份低微,不过是卖麦饼出身。后得田令孜之助,先入左神策军,随后又在田令孜的暗中帮助下,打马球,赢得了西川节度使的之职,同时还给他加上了左金吾卫将军检校尚书右仆射的虚衔。 历史上,由于他出身低微,时人不识,在他的任命下达之后,居然有妖人到成都冒充他,很长时间没有被人识破。他到任之后,搜刮甚狠,为之激起了西川的好几次兵变。 黄巢之乱时,长安城破,僖宗与田令孜仓皇出逃四川,陈敬瑄派兵迎接。这个所谓的功劳,又使他加官晋爵,被封为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检校司徒兼侍中,同时还被封为梁国公。 在晚唐时候,一般而言,所谓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往往就是宰相或者使相的官职称谓。这里的陈敬瑄被加上的官职,就是使相(指中央临时差遣到地方承担某种重要职务的专门官员,因其在某些方面些着宰相的作用,故别称为使相。在晚唐成为表示地位尊崇与藩镇级别的称号),虽无宰相实权,却也是地位尊崇了。 此后,他又兼中书令,封颍川郡王,还被赐予铁券,可饶十死。黄巢之乱后,更被封为颍川王,检校太师,权势日盛。 他官位虽高,却都是依靠其弟田令孜得来,本人并无才干,只知搜刮民财。此后他甚至以全西川之军,还被仅占一州之地,不尊朝廷号令的王建击败杀死。 莫非这一次田令孜带来的人就是此人? 如果那人的确是田令孜的兄弟,那么就很可能是陈敬瑄。陈敬瑄得田令孜之助入神策军的时间,史书上并没有写明。想来就是现在的事了。 但我可不想让他如愿。 陈敬瑄可是田令孜的兄弟。如果让他担任了西川节度使这么一个拥有兵权的职务,到时候田令孜在朝,此人在地方,双方彼此呼应,那我日后要从田令孜手中夺回大权,只怕就要凭空多出许多障碍来! 这种局势,我岂能任其形成? 所以一定要想个什么法子。 我脑中苦思,一时也没有什么良策,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见见这二人再说。 第三章 麦饼羁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我居所的外进,田令孜跟那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一面吩咐传膳,一面坐下,随便打量了一下这二人。 田令孜此时大约有四十岁出头,看起来显得很老实憨厚。不过在他老实憨厚的外表之下,却隐藏着那双不时发出寒光的双眼。《旧唐书》中说他“颇知书,有谋略,自诸司小使监诸镇用兵,”从普王记忆中也可得知,田令孜此人颇有干才。普王府里的大小事务,他都处理得十分妥当。 虽然在历史上,说他他任用私人,行事不公,嚣张跋扈,但是那都是他手握大权之时的事。此时他尚处于隐忍状态,行事最少在表面上还算公正。 当然,清楚历史的我并不会被他所迷惑。他看起来虽然老实,实际上心中却也隐藏着不小的野心,并早就有所准备。只需时机一到,那野心便会爆发。 从普王的记忆中得知,对于王府里的山珍海味,普王久食生厌,没有食欲。于是田令孜便亲自去外面置办美食奉上,普王于是很少好好吃饭,每日只盼望他带来的美食,方才大吃一顿。 然而我不同,我可是来自后世的人。 在后世之时,我并非有钱有权之人,自然也吃不起那些山珍海味。而唐时皇宫王府之内的食物,自然号称全国翘楚。晚唐虽然中央衰落,这些方面,因为几百年来的集淀,倒也并不逊色多少。这些东西,许多在后世已经失传。别说我这无权无钱之人,便是那些富豪权贵,也未必尝到过。故虽然我只在昨日吃了一餐夜宵,却已经对这大唐美食,深深喜欢上了。 我从昨日晨附身以来,就只在昨晚吃了顿夜宵,眼下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就在我接见田令孜之时,下人已将膳食传上。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香味扑鼻而来,让我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将其一口吞下!然此时田令孜在场,我若如此,表现得跟普王从前大不相同,那田令孜难免会起疑心,现在还是慎言慎行为妙。也只好强忍腹中谗虫,努力克制自己千万不要失态。 我无奈,为了转移自己的思维,只好将目光投向田令孜二人。可惜此二人皆非美女,不能赏心悦目,我虽心中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田令孜的相貌我早从普王的记忆中得知。而这可能是陈敬瑄的人,普王却未见过。我倒要好好瞧瞧,这个靠马球赢得高位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人衣着果然褛褴。我来到唐朝,附身于普王身上,还没出过王府。而普王也是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接触过民间疾苦。所以我并不知道当下普通的大唐百姓生活如何,不过在我想来,这家伙穿的衣服估计就算跟最穷困的百姓也有得一拼。 至于这样夸张吗? 大概田令孜认为普王从小生活优裕,不知道民间生活如何,故此有恃无恐吧。 这个人的年龄,从表面上看来,比田令孜老一点,大约五十出头。虽是兄弟,他的面貌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田令孜。一双小眼睛,时时闪过那种只属于市井中才有的狡黠光芒。而他额头上的皱纹和脸上的风霜之色,倒也的确说明他从前的生活比较困苦。但是还没到满脸菜色,面黄肌瘦的份儿。而且现在他脸上隐隐透出一层油光,很明显最近生活过得比较滋润。 见我注视他,他的脸上现出讨好的神色,吧儿狗一样对我笑了笑,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屁股后头有尾巴在拼命的摇,以示卑躬。 这家伙居然这样没骨气,我心中顿时有些厌恶,却一点都没表露出来。 田令孜见我出来,连忙快步上前,露出看起来颇为慈祥的笑脸来,将手上提着的一包东西一亮,这就凑了上来。 我知道田令孜见到普王的时候,手上往往带有从外面置办的普王爱吃的食物。但他却从来不直接交给普王,总是和普王嬉戏半天才给他。 普王虽是皇子,但生母王氏却在幼年便已去世,他母族微贱,更无母系亲友照应。而皇帝甚为宠爱郭淑妃所出的大公主同昌公主,对普王却颇为冷漠。所以他自幼就很少有过人关爱,跟父亲和兄弟姐妹的关系,也颇为疏远。翠桐对他虽然很好,却谨守奴婢本份,不敢有丝毫逾越,所以总是隔了一层。唯有这个田令孜,从小就和蔼可亲,而且亲自陪他游玩,不知不觉间,在普王幼小的心灵中,已经把田令孜当成世上最为慈祥之人,甚至悄然取代了皇帝的父亲地位。 眼下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也是田令孜跟普王逗乐的途径之一。普王虽然不受重视,到底是亲王之尊,凡有欲求,皆无人不尊。而田令孜给他东西,却是遮遮掩掩,反而让他生出新鲜之趣,这也让田令孜在普王心中,不但如父亲一般慈祥,更如玩伴一般可爱。 到这里,我也不得不佩服这田令孜,对普王这孩童的心理把握得细致入微。他能够在日后得到僖宗的那般宠信,也是其来有自的。 但我可并没有跟一个宦官捉迷藏、玩游戏的兴趣。只是眼下情形,不容我不做。没奈何,只好把普王的相关记忆从脑海深处翻将出来,照猫画虎,装腔做势,扮成孩童举止,与之戏耍起来。 按照往常的惯例,戏耍一段时间,田令孜便会装作不小心,任普王将其手上食物抢去。但是今日却有些不同,戏耍半天,却仍不将东西让我抢走。我久抢不到,只能按照小孩的性子,在那里撒娇起来:“阿父,给我吧!给我吧!” 一旁的那人看得目瞪口呆,那望向我的目光中便多了许多轻视。我心中暗恨,却也无可奈何。 田令孜戏弄我够了,这才道:“五哥儿,只需答应阿父一事,阿父便将东西给你。” 普王排行第五,爱称为五哥,原本是皇帝和其母的专称,没想到田令孜这宦官居然也这样称呼,还公然以阿父自诩。原来的普王倒也罢了。听在我耳中,却更生怒气。我虽非什么有大出息之人,对自己的父母却十分孝顺。他一个没了卵袋的宦官,有什么资格竟敢自诩为我的父亲?至此,我心中开始逐渐对田令孜生出杀念。 表面上我当然毫无异状,连连回答:“阿父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孤都准了便是!” 田令孜忙向那人使了个眼色,道:“阿父有一兄长,生活困顿不堪,故来投奔阿父,求阿父帮他谋个出身。阿父心想,神策军乃是宫中禁军,若能入其中,必能保一家衣食。故特来像五哥儿讨个举荐状。” 听田令孜说到这里,那人已经跪下施礼道:“草民陈敬瑄,叩见普王殿下千岁。”他的大唐官话学得颇为流利,只是中间加了不少奇怪的音节,想来便是蜀地的方言口音了。不过倒是不碍交流。 果然是他! 我一挥手,不耐烦的道:“起来起来,你既是阿父兄长,孤准你以后见孤,免了跪礼。” 陈敬瑄千恩万谢的起来了。 田令孜也假装放松了警惕,我装作迫不及待,一把就将那食物抢了过去。正要打开,突然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回头问道:“陈敬瑄,你以前是干什么出身的啊?” 陈敬瑄忙答道:“回殿下,草民出身低微,以前是个卖麦饼的!” “卖麦饼?”我摆出一副大有兴趣的样子,问道,“可是一种好吃的东西?” 陈敬瑄答道:“倒也算不上什么好吃的,只是草民们须臾离不得它。” “既然须臾离不得,想必是好吃之极的了,不然为何不换肉吃?” 估计这句话一出口,我在他们心中,就跟那个听说百姓没有饭吃,却问大臣们百姓为何不吃肉羹的晋朝皇帝成了一路货色了。虽然没有看到,想必他们心中对我鄙视之极吧。 陈敬瑄愕然片刻,正要回答,我已经打断他的话:“恩,你这一说,倒把孤的谗虫沟起来了。陈敬瑄,孤给你个差事去办。” “殿下尽管吩咐。” “你给孤做点麦饼来给孤尝尝。” 陈敬瑄大惊,忙道:“殿下万万不可。这麦饼乃是草民们充饥用的粗陋食物,如何能够入得殿下尊口?” 田令孜也在旁道:“五哥儿要吃好吃的,阿父已经给你带回来了。这麦饼嘛,不吃也罢。”一面心中暗骂陈敬瑄不该说吃的。这麦饼粗糙无比,就连自己吃起来都难以下咽,普王又如何吃得下去?万一普王觉得麦饼不好吃,生起气来,自己可还要花大功夫摆布这小祖宗。这不是给自己添乱么? 我却不依不饶起来:“不行,孤非要吃这个,陈敬瑄,你赶紧给孤去做。要是做得好,孤种种有赏,要是做得不好,孤就去了你的脑袋!” “啊?” 陈敬瑄瞠目结舌。那麦饼再怎么做,如何能够做得好吃?这不摆明死路一条么?可这殿下把话都说死了,不做还不行,这可该怎么办哪? 田令孜却颇有眼色,知道孩童行事,不能以常理论之。尤其是眼前这个普王,从小予取予携,从未有拂逆者,故养成了一个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脾气。今日若是不趁其意,闹将起来,普王一怒之下,要将陈敬瑄斩首也未可知。下位者若欲得上位者欢心,最忌惮的就是顶撞上位者命令不从。宁愿背着上位者欺骗与他,也不可当着上位者说实话。当下轻轻一拉陈敬瑄衣角,示意其赶紧应下。 他的小动作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却佯作不知。 陈敬瑄得他暗示,没口子的答应下来。 我这才回嗔作喜,笑道:“赶紧去,孤饿了。” 陈敬瑄心事重重的离去了。 田令孜也忙道:“五哥儿,一个人做这麦饼颇费时日,恐五哥儿等不及。不如让阿父前去帮他,那样就能快一些了。五哥儿意下如何?” “快去快去,莫让孤着急。”我知他要去弄鬼,也就顺水推舟,任其去了。 不多时,田令孜二人已经端着一盘饼上来了,奉于我前。 我装作迫不及待状,也不管麦饼还烫,一把抓起麦饼就往嘴里送。虽从口腔至喉咙一路,皆被麦饼烫得生疼,却也不稍减速度,囫囵如故。 田令孜何曾见过我这般谗嘴模样?一时间与陈敬瑄面面相觑。 麦饼入口,倒让我大吃一惊,味道虽然不能跟那些精心脍炙的佳肴相比,却也颇为美味,中等人家置办的饭菜,都未必能够与之媲美。我可以肯定这绝非真正的麦饼,否则那天下的老百姓,光为了吃这麦饼,只怕都会弄得倾家荡产。 这“麦饼”虽然好吃,却有些干燥。我于是一面吃,一面从几上端起一碗汤,将麦饼送下。 我吃得很快,一大盘麦饼,我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就全部送进了肚子里。吃完后,我意得志满的斜卧于席上,闭上双目,回味无穷的道:“妙!实在是妙!不意这麦饼竟然如此美味。孤定要常常享用。阿父啊,孤看也不用送陈敬瑄入神策军了。他既然有如此手段,就跟在孤身边,专心跟孤做麦饼,岂不更好?” 我做作半天,为的就是说这一句话。 只需装成一个饕餮(神话中好吃的神兽,也用作为嗜美味者的代称)模样,以做麦饼为由,将陈敬瑄羁绊住,无论如何不放他离开。我倒要看看,到时候田令孜和他凭什么去弄到这个西川节度使!就算弄到手了,只要我死活不放人,我看他怎么到任! 田令孜二人大惊! 田令孜忙上前道:“殿下!敬瑄他一心为国出力,效命军中,这调弄膳食,非他所愿啊!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他口不择言,也忘了叫我五哥儿了,直接用殿下相称。 现在叫我殿下了?早干嘛去了?还叫我五哥儿,五哥儿可是你叫得的? 我心中冷笑,嘴上却道:“什么为国出力,效命军中,孤一概管不着!孤只知道,今后若不能吃到这麦饼,孤便将寝食难安。孤只要他为孤做麦饼!” 田令孜心中叫苦。这小普王什么都不懂,跟他说什么为国出力,岂不等于是对牛弹琴?眼珠一转,又道:“五哥儿勿慌。敬瑄他效命于神策军中,就在这长安之内,又非出征打仗。五哥儿什么时候想出麦饼了,只需一纸见招,敬瑄自然前来为五哥儿做麦饼吃。这并未有何相妨之处啊。” 我不喜道:“那怎么相同?将陈敬瑄带在孤身边,孤什么时候想吃麦饼,都可以让他做,又必须要什么一纸见招那么麻烦?” “可是……” 田令孜还待再言,我已经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孤意已决,就这么办吧!阿父你无须多言。”又对陈敬瑄道:“你不过想讨个出身,孤给你就是。你就在王府尚膳监(没查到当时王府厨房的正式名字,只好用这个了)当值,专门给孤做麦饼。品秩为仓曹参军事从事(仓曹参军事掌禄禀、厨膳、出内、市易、畋渔、刍藁),位在从七品上,这下你满意了吧?”接着又转向田令孜:“阿父,孤没有亏待他吧?阿父放心,陈从事在孤这里,定会比在神策军中更加满意。” 田令孜只好苦笑。 他知道我既然主意已决,眼下无论如何也难改变。他苦心积虑,要让陈敬瑄通过神策军爬上高位,日后为自己臂助的打算,却也只得放弃。只能待日后有机会再游说普王,让我改变主意了。 陈敬瑄倒很欢喜。他出身低微,自小穷怕了,也没什么大志,平生只愿有一丰衣足食的所在,供他安享足矣,并不像田令孜那样野心勃勃,想要爬上高位。 此时我虽然还是让他做麦饼,但是在王府中为王爷做麦饼,跟在乡间为草民做麦饼,那可大不一样。至少自己现在还是一个仓曹参军事从事。他虽不知这官究竟有多大,又司掌何执事,但那从七品三个字,却是有些了解的。要知道,他家乡的县令,也才从七品呢(小、中县从七品,上县从六品,京兆、河南、太原诸县为正六品),自己这官,也算跟县太老爷平起平坐了。 想起自己所见那县太爷的威风场面,他就心痒难搔,喜不自禁,当下就赶紧跪下拜谢,千恩万谢的跟田令孜出去安派去了。 只留下我在房内心中窃喜…… ◎◎◎ 初,帝于潜邸时,与侠女聂氏、婢翠桐共谋大业,定升龙之策。以嬉游之名收诸童,以备来日大用也。帝名之曰:赤卫。赤卫军遂成。 ——《唐书*世祖襄帝本纪》 (注:潜邸,皇帝登基前的居所。世祖,庙号,一般指将祖先基业发扬光大或别开天地的君主。襄帝,谥号,有劳定国曰襄,辟地有德曰襄。) 数日后,我在王府正大光明的接见了聂隐娘,并让她成为专门伺候我的几个婢女之一。虽然不是如翠桐般的贴身侍婢,但也是和我相当接近了。 王府中的婢女下人,一部分是从宫里面带出来的宫女太监,另外一部分,也有从民间招来的人。王府大小事务虽然都由田令孜掌管,但是具体到我的侍女这一部分,却是由翠桐负责的。故只要有她的帮助,要让王府引进一个新的侍女并非难事。 当然,要想进入王府,自然得有个清白的身家才行。不过聂隐娘自有办法。 她本身出身官宦人家,其父虽然已经去世,留下的亲朋故旧也是一大股力量。有了这些力量的帮忙,干别的不敢说,帮她弄一个清白身家却是易如反掌。田令孜此时手中无权,也调查不出什么来,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没想到一直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普王已经换人,因此也被瞒过。 有了这个身份,聂隐娘和我混在一起,也就不让人生疑了。我借此机会跟她密谈了许久。 最初,我心中虽有借助聂隐娘之力建立自己班底的想法,却并无具体措施。 如果按照通常的方法来配置自己的力量多半不行。而且也未必会有人肯效忠我这才十岁,还不知道能否登上大宝,身边甚至没有人辅佐的亲王。聂隐娘效忠于我,那是一个例外,并不代表别人也会如此。就算建成了,也难以守秘。 但是,我在看到自己孩童躯体时,却突发奇想,想出了一个主意来。 让成年人做我的班底不行,那么何不用孩童做我的班底呢?虽然说孩童在年幼时并没有太大能力,但孩童总有长大的一天,长大了不就形成一股力量了?这样做更可以让旁人因他们为孩童而掉以轻心,不加防范。于是我的力量就可以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成长了。等他们长大之后,又何愁不能一鸣惊人? 而且孩童思想单纯,容易控制,可塑性强。如果能够在他们年幼时就给他们洗脑,给他们灌输对我的绝对忠诚,绝对比让一个成年人忠诚于我容易得多。他们极强的可塑性,也可以让我从小就培养一些日后对我有用的人才,不用等到缺人才了才到处去拜才求贤。可谓一举多得! 将这个主意告知聂隐娘后,她也说可行。随后我们二人,加上在旁边旁听的翠桐,三人一起商量这个计划的方方面面。 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或许我们都并非长于谋划之人,但是我们三人中,聂隐娘作风豪爽,颇有胆略;翠桐心思慎密,加上管理整个王府婢女的经验,颇知人情;而我有千年的见识和对这个时代的熟悉,思维全面,正好形成互补。故我们三人谋划出来的计策,虽然不敢说惊人谋略,却也是极为全面稳妥。 在我们的计划中,我将用培养王府自己的马球队和杂耍队、歌舞戏剧队为名,大肆搜罗长安以及附近州县的孤儿。反正我这个普王性好嬉戏人皆尽知,这样做绝不会有人怀疑我的用意,就算有所怀疑,也会因为我寻找的都是孩童而掉以轻心。 最初,我们只须寻找几十名最多百余名孩童,加以培养。这一批人要求资质上佳,有较高发展前途。而我就将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同起同睡,多加恩惠,以收其心。在表面上学习马球杂耍歌舞之类的东西,实际上却悄然在其中附加军事、政治、经济等等方面的训练。而这批人,就将成为我未来的心腹亲信。当那支只效忠于我的军队建立后,他们就将成为军队的高级军官,代替我控制军队。 等这批人有一定成就后,再以他们为基础,搜罗新的孩童,加以发展壮大,把他们的模式复制下去。这样逐次扩展,自然可以短时间内就拥有较好的效果。 当然,王府里面不能搜罗太多人,否则也太引人注目了。所以,当王府有了一两百人的时候,其他人就可以通过聂隐娘家中的心腹家人,在其他地方加以训练。等我登基之后,再想办法调他们入宫,或者干脆不让他们入宫,只是悄悄给他们供应粮草兵甲,暗待恰当时机起兵助我。到时候众宦官不备,必能得逞,我就可以真正的掌握大权了! 关于这个计划如何命名,我想从今以后,这支部队就将在血与火之中搏杀成长。血是红色的,火也是红色的,红者,赤也。而他们又是我的亲兵,我就将依靠他们来完成我的大业。所以我将这个计划命名为“赤卫军计划”,成立的军队,叫做“赤卫军”。 第四章 西域英雄张议潮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除了我的那个“赤卫军计划”外,我还想到了另外一些东西。 后世懂点军事的人都知道,行军打仗,打的是后勤,也是情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情报这一物,乃是重中之重。 我如果做了皇帝,要想中兴大唐,自然不能做一个信息闭塞,整日被大臣蒙在鼓里的皇帝。所以情报组织,是必须建立的。这个情报组织,我准备命名为“扑风”。 后世的什么东厂西厂锦衣卫,是维护皇权的最好工具。眼下正是皇权衰弱的时候,正好需要锦衣卫一类的组织。 当然,后世锦衣卫等特务组织臭名昭著,弄得天下民怨沸腾的确不假。但那是因为他们有调查权,又有审判权,更有财政权,等等。权力皆操之于手,又没个监督,不出问题才怪。 而我建立的组织,只需要将其中那些不妥的地方加以修改。比如只给他们调查权,如果他们要抓人,要审人,要拿钱,都只能交给别的部门处理。各部门相互之间各不统属,自然少了勾结一气的机会。 甚至我还可以建立两个类似的组织,相互监督,防止一家独大,相信应该可以将这些特务组织的弊病去除。 这个情报机构的建立,眼下自然是聂隐娘最为合适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刺客。身为刺客,对于刺探情报这一方面,本来就是她的拿手好戏。情报组织交给她,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情报组织事关重大。交给聂隐娘,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想只有让她彻底效忠于我,才能够真正放心。一个女子如果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一个男人付出的话,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这女子对那男子倾心相爱才可能出现。我若要让她彻底效忠,最好的方法,就是想办法让她变成我的女人。 聂隐娘本身也是一个绝色佳人,又有独特的气质,得到她,倒也是我心愿之一。只可惜我眼下才刚刚十岁,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暗自懊恼了。 商量停当,聂隐娘二人自去筹备“补风”组织和“赤卫军计划”。我早将自己意欲建立一支自己的马球、杂耍和曲艺队伍的事情,告诉了田令孜,也得到了田令孜许诺的大力支持,估计他心中还暗喜我如此不思上进吧,自然不会有所刁难了。 建立这样的队伍耗资不菲,再加上我还要建立“补风”,还要将其扩大,王府虽然在早期还能够支撑,后期肯定不行。故寻找到一个生财之道,是当务之急。 但是何种东西,能够给我带来源源不断的金钱呢? 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 要想在古代赚钱,可并不像很多架空小说中说的那样简单。古代的情况跟现代大相径庭,现代很多赚钱的妙法,在古代,很可能就会赔钱。看来还得仔细调查研究一番才行。算了,等想到好办法的时候再说吧。而且以后等我登基了,就可以把皇帝的钱那一部分出来用掉,或者不无小补。 还有是否在古代发展科学的问题,也需要好好考虑。 我并非科班出身,那些什么水泥,玻璃,火药之类的东西,我除了知道大概成分外,其他的一概不知。要让我指导人们一步步发展近代科学,那是不可能了。不过唐时候,中外交流频繁,科学的发展也很不错,或许能够依据我上千年的见识,对科学的发展起一个促进作用也未可知。不过这就要等到手下有相关的科学技术人才才行了,现在想也是白想。 将这些通常出现在架空中的情节仔细一思索,我才发现,我除了比这个时代的人在历史发展上多知道一点,在有些地方的见识广博一点,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 得出这个无奈的结论,我也只好息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一步一个脚印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不过有一个事情,我还是能做的,那就是借助对历史的发展,找到这个时代的贤能之士,让他们为我效命。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号称西域英雄的张议潮。 张议潮(799~872),出生在吐蕃统治下的沙州(今敦煌),为管法成俗门弟子,武艺高强。当时,因751年高仙芝在怛罗斯之战的失败和755年发生的安史之乱,唐朝失去了对西域和河西的控制权,吐蕃和回鹘乘势而起,成为西域和河西的新统治者。 吐蕃统治期间,河西地区经济、生产停滞不前;文化、教育遭到严重破坏,各族贫民皆为奴隶,整个河西暗无天日,一片荒凉破败景象。几十年过去了,当地人民仍念念不忘故国。 张议潮亲眼目睹了河西人民的悲惨境况,遂立志逐除吐蕃,重返故国。 唐会昌六年(846),吐蕃赞普朗达玛遇刺身亡,吐蕃王国的统治秩序迅速崩溃。大中二年(848),张议潮乘吐蕃内乱之机,联络敦煌大姓,发动民众,赶走吐蕃守将节儿,夺取沙州、瓜州,自任刺史,并遣人入报唐朝,表示背蕃归唐。 至大中五年(851),张议潮先后收复了沙州(敦煌)、瓜州(安西)、伊州(哈密)、西州(吐鲁番)、河州(临夏)、甘州(张掖)、肃州(酒泉)、兰州、鄯州(青海乐都)、廓州(青海化隆)、岷州(岷县)等十一州,入朝觐见。其军被赐名为“归义军”,他被任命为归义军节度使、河陇十一州观察使。以后10年间,他在占领区内恢复唐制,请留在甘州的高僧法成来敦煌讲经,整顿管内寺院财产,保护佛教僧团利益,又讨击伊州等地回鹘,巩固了后方。 咸通七年(866年),张议潮遣部将攻克了西州、北庭、轮台、清镇等地,使继绝了百年的东西交通旧道——丝绸之路得以畅通。八年(867),张议潮奉诏入朝,时年已69岁。朝廷封他为左神武统军,晋官司徒,南阳郡开国公,赐田千畦,宅于宣阳坊,庄于义谷川。十三年(872年),张议潮卒于长安宣阳坊私第,终年74岁。 张议潮统治下的河西有十一州四千里之地,户口接近百万,军队既有以战斗力强闻名的陇西健儿,也有回鹘和吐蕃族的精兵,实力超过唐朝任何一个藩镇。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自立为王也无人能奈何得了他,可他却毅然把百战得来的土地交回到了唐朝廷手中。他心向祖国,以无比的勇气和决心为祖国收复了大片国土,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无私”二字,可以说是他一生最好的注脚。 如此人物,怎能不令人心折? 只是可惜,他在咸通十三年就已经去世,我已经没办法重新起用他为国效命了。但是我还可以与他相见,聆听教诲。他乃是沙场老将,我若悉心吸取其经验,必有所得。 况且,在历史上,张议潮死后十八年,其侄张淮深因内乱,与妻、子一同被害,甚为可惜。尤其是归义军的内乱,给活动在其周边和辖区内的少数民族提供了可乘之机,不久甘州被回鹘攻占,肃州、凉州亦不从号令。张议潮辛辛苦苦恢复的国土,又落入异族之手。最后被西夏吞并。 但是有了我在,我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我要想办法联络归义军,助其铲除内奸,统和实力。而这,也离不开张议潮的授权,否则如何能够让人取信? 所以,这张议潮,必见不可。 等到聂隐娘、翠桐等人的事情上了轨道,我以训练铃人、马球队的名义,在王府之外,另外找了一件位于平康坊的宅子。一方面作为赤卫军训练之所,以免王府中有所不便,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脱身之所。虽然现在并没有人时时刻刻注意我的行踪,但是小心为上,还是有所防备的了。 此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此时这一切准备完毕时,我便令聂隐娘带我偷偷去见张议潮。 张议潮的住宅在宣阳坊,位于平康坊之南侧,东市之西侧。当初我选择了平康坊的宅子,就是为了方便去拜访张议潮。 经过聂隐娘巧妙的乔装打扮,我与她二人都变了模样。只要我们举止小心,就算是熟人也分辨不出来。这都是聂隐娘作刺客的必备能力。我是越来越感觉到聂隐娘臣服于我,对我有多大帮助了。 来到张议潮府第,在门房处,我们被挡了下来,说道张议潮眼下正闭门谢客,谁都不见。不过我心知这多半是托词。张议潮此时虽然年事已高,担任的职务都是虚职,但他毕竟有收复河西的大功,品佚又高,侄儿眼下更是一方大员,倒也不是能够顺便见到的。 我对此自然早有准备,先是送上一缗钱(一缗为一千钱。当时斗米约为百五十钱,一千钱也算很多了),却被其严辞拒绝。 我心道这张府门风果然严格,并无时下那种索贿之举。也不以为杵,随后将我的亲王印玺解下,递给门房,同时还将一张写有字的帛巾给他,令他一并带给张议潮过目。 未多时,门房果出,将我的印玺交还,那帛巾却未还我。随后他令我随张府下人去见张议潮,一面还惊讶的看了我两眼,大概是惊讶张议潮为何会见了我的东西就决定见我了吧。 路上聂隐娘抽空问道:“殿下那帛巾上写了什么?为何能令张将军马上决定见你?” 我笑而不答。 其实我只在上面写了这样几个字: “将军收河西,平西域,功至伟也!然入朝闲置至今,将军平生武艺兵法,不得传人,公无憾乎?” 张议潮当年驰骋沙场,攻城掠地,收服西域,那是何等丰功伟绩,又是何等雄姿英发。可是他却不得不入朝为质,也不得不被投闲置弃。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对大唐的一片耿耿忠心吗?他被朝廷羁绊于长安,可能由于忠心而不会产生怨言,但是为此而遗憾,却是在所难免的。 我这句话正好说到了他心底,更何况印玺也告诉他我是一个亲王,他能不感兴趣么?当然会见一见我这个人了。 张府的陈设景观,算不上特别豪华。这毕竟是朝廷赐下的宅子,装装门面也不能小气。但是不要说跟王府相比,就算比起稍微有点身家地位的人家,都有所不足。从此也可见张议潮生活俭朴。毕竟他到底曾经是一方大员,钱粮用度,朝廷不可能亏待他。如果他真想要过点奢侈的日子,也不是过不起的。 这样的人物在眼下的大唐,是越来越少了。就算在后世,这样的人也少得可怜,甚至可以说比大唐更少。不由我不从心底生出敬意来。 张议潮是在书房中接见我的。他年事已高,一般很少出门,仅仅只是在家中静养读书。 当那下人将我领到张议潮门口的时候,我的心中,突然紧张起来,砰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全身都有些微微发颤,连走路都有些发软了。 这是一个令人高山仰止的角色啊!他的大功,丝毫不逊色于大唐开国时候的开边将领。而他在大唐衰弱的时候取得这样的成就,更是难得。虽然我早就想见他,但是真正要见到的时候,却有些“近乡情怯”了。 在书房外面,我深深的呼吸几下,稳住了心神,轻咳一声清清嗓子,用一种并不高却很清朗的声音道:“后进李俨,特来拜访张公,还请张公赐见。” 话一出口,我知道,我能否得到张议潮的赏识,就在此一举了,想到这里,我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里面传来雄浑却稍嫌中气不足的声音:“贵客临门,老夫幸何如之。请贵客直接如内,恕老夫腿脚不便,不能迎客了。” 我示意聂隐娘留在外面,自己伸手挑起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并不大的房间。房间的一侧墙壁上,挂着一幅寒光闪闪的盔甲。但是从那盔甲的磨损状态来看,这盔甲已经用了很长时间,只是保养得好,所以才光彩如昔。 盔甲的对面,挂着一柄形式古雅的宝剑。剑鞘乃是上好皮革所制,但已经显得很陈旧了。剑缨如血,仿佛在昭示着它昔日那在主人手中浴血奋战的光辉岁月。 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厚薄不一。但都被仔细的包上了一层书皮。在书脊上,用狂草提写着书名。我曾经练习过书法,对甲骨文、小篆再到狂草都能够识别一二,一眼就看出,这上面的书籍,都是些诸如《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太公兵法》、《六韬》等兵家之书,或者是这类兵家之书的古人注解集。 在书架的一侧,静静的靠着一柄大枪。大枪上的红缨已经变成紫黑色,看样子似乎因为沾染鲜血过多所致。大枪的枪柄,乃是一种黝黑色的金属打造,闪动着不注意就察觉不到的微光,并不像普通的钢铁,不知道究竟是何金属。大概是由于长期的使用,大枪的柄已经被磨得光滑。想必这就是张议潮昔日征战沙场之时所用的武器了。 整间房间之内,文武并重,即有征战沙场的杀伐之气,也有书卷中的儒雅之风。两者既矛盾又相融合,形成了房间之内的独特气质。 张议潮靠着小枕,斜卧于塌上。塌前的几上,正摆着几册书。从书的损旧程度看,可以知道,这几本书,必是时常被人翻阅。我奉上的那张帛巾,正静静的躺在一册书上。 他颌下白须飘飘,面目已经苍老。但是从那被风霜久久吹打而形成的皱纹中;从他双目中透出的刚毅决断之气;从他那仅仅是斜卧着,却自然让人生出千军万马在此,不敢造次的念头的气势中,我仍然可以想见这位名将昔日的风范。 我行致张议潮面前,行了一个晚辈拜见长辈的正式礼,道:“后进李俨,拜见张老将军!” 张议潮抬头望了我一眼,脸上讶色一闪而逝。 他大概没有想到我这个亲王竟然只有十岁。而且竟然以亲王之尊,却自居晚辈。这就是我希望博取他好感的策略了。 张议潮在塌上坐正,向我微微躬身一礼:“老夫腿脚不便,请殿下恕老夫不能行礼了。请殿下入座。” 我正色道:“张老将军有功于国,应该是俨向老将军行礼才是。”自己在客位上坐下。还好我最近辛苦练习“座功”,仪态还能过得去,否则就要出丑了,那可就坏了我的大事。 张议潮淡淡道:“难得殿下体谅,老夫就无礼了。” 看起来他对我这个亲王,态度似乎并不亲近。我也不以为杵。张议潮对大唐的忠心自然无话可说,但是这未必等于他也会对我们这些整天骄奢淫欲的亲王有好感。大唐亲王的所作所为,时人早有微词。张议潮乃是忠贞之士,自然也看不惯,对亲王没有好感很正常。我方才如果不加上那么一句话,他也未必肯见我。 张议潮察颜观色,见我对他的怠慢并未在意,态度也热情了点:“老夫本以为殿下乃是少年才俊,不意竟是十龄幼童,若非受人指点,那就当真难得了。” 原来他以为我来找他,是受人在背后指点,怪不得并不如何热情。 我微微一笑,显得气定神闲,既没有因为他的称赞而兴奋,也没有因为他的怀疑而不满:“俨虽年幼,却也知书识礼。尊老礼贤,本是理所当然。况张老将军还有大功于国,俨岂能不敬?” 张议潮暗暗点头,别有用意的一笑,问道:“殿下口口声声说老夫有大功于国,不知老夫有何大功,殿下是否知晓?” 果然,来考教我了。我早有准备,肃容道:“身为大唐子民,岂能不知张老将军之功?张老将军其功有三。” 张议潮被勾起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愿闻其详。” 我道:“张老将军第一大功,乃是救我万千大唐百姓于蛮夷之手,不使生灵涂炭,此无上之功也。张老将军第二大功,乃是收服西域,行使唐制,令我大唐教化,重播于彼,此上上之功。张老将军第三大功,乃是攻城拓地之后,却不割据自立,乃归地于唐,令我大唐疆土,重入西域之地。此中上之功。” 张议潮道:“老夫归地于唐,为何仅为中上之功?拯救百姓,为何却是无上之功?殿下可为老夫解说?” “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太宗文皇帝(唐太宗谥号“文皇帝”,太宗为庙号。唐人一般称呼他为文皇帝,跟现在习惯叫他唐太宗不同)也曾云“民水君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以俨之意,君则如鱼,民则如水,无水则鱼亡,无民则君亡。故民乃天下之本。民若安乐,则天下安乐。故安民之功,乃无上之功也!” 张议潮看我的眼光,终于变得温和起来。 我心中鼓舞,再接再励:“自炎黄二祖,开我华夏一族,我族文明远播,天下知名。故诸蛮夷皆朝与我。兵强之族,可以显赫一时,令他族臣服,然不能久。我族数千年之久,皆被蛮夷呼之为天朝,心甚向往之。何故?文明教化之功也!公能宣天朝文明教化于西域,虽千秋而不朽,乃我族无上之功。天下万族,我族不过其一,故于万民而言,可为上上之功。” 张议潮看我的目光已经有一些赞赏。 “开疆拓土,乃大唐无上之功。然我大唐不过天下万国之一国,大唐无上之功,不及安民无上之功。我大唐一朝,立国虽已数百年,然不过我族历朝之一。大唐无上之功,亦不及我族无上之功,故此功仅为中上之功!” “好!” 张议潮终于改色,击掌而呼。随后他正容向我一礼:“老夫本以为殿下不过天资聪慧,未必有何出奇见识。不意殿下竟能明见若此,老夫眼拙矣!以老夫之见,亘古以来,识见能及殿下者,不过寥寥数子也。” 这些都是来自后世的见识,我可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连忙谦让:“俨年纪幼小,当不得如此盛赞。” 张议潮挼须呵呵大笑:“当得,当得,非常之当得!有殿下此论,当浮一大白!” 张议潮既为我言辞所折,接下来的交谈气氛就融洽多了。他也不再以小儿视我,与我大谈天下大势,军事民政之道。 我这方面的知识虽然不如他,但是我胜在多了后世上千年的见识,屡屡能切中要害,偶尔还出惊人之语,虽然多有疏漏,却也颇为新颖,令张议潮赞叹不已。而我也从他言语中,学到了不少相关的知识。 张议潮与我一番畅谈,也是心中欢喜,说到最后,突然对我道:“我观殿下年齿尚幼,虽有过人见识,却难免有学识不到之处。老夫不才,一生戎马,对此中之道,到有几分心得。今欲传之于殿下,不知殿下愿否?” 我来见他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这个么?当下大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第五章 才女鱼玄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出了张府大门,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方才见张议潮之时,虽然我表面上表现得轻松自在,实际上心中却也捏了一把汗。直到此刻,我这才轻松下来。 同聂隐娘一道出了宣阳坊,我却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回平康坊中我那间宅子,而是在长安城的大街上,顺意闲逛起来。 此时已经是晚唐时候,长安城也已经经过安禄山之乱和代宗时期的吐蕃入寇、德宗时期的四镇之乱三次被攻破的兵祸,但那种“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气度,那“啼花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的美景,那“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的繁荣,却仍然存在。 身为和埃及的开罗、希腊的雅典、意大利的罗马合称世界四大古都的长安,身为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超百万城市的长安,身为炎黄子孙最强盛两个朝代汉唐首都的长安,早就是我心中深深向往的地方。 只可惜,在后世,我们只能凭吊一番长安城的遗址了。幸好如今我已经来到了长安,如此良机,不好好游玩一番这亘古所未有的千年古都,岂不白来了这一遭? 以前因为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原因,一直在王府呆着,并没有出来走动。现在既然出来了,自然要好好游玩一番。 长安城布局整齐划一,“千百家似围棋书,十二街如种菜畦”是大诗人白居易描写这种布局的诗句。长安城建筑上的最大特色,是城内街道均为东西或南北向,排列正气、方向端正,宽畅阔达,宛如一块规则明朗的棋盘。它的布局使整个皇城都显得落落大方,秩序井然。这正是我国古代盛世时的真实写照。 长安城有十三座城门,其中东西南三面各有三门,北墙则开四门。阴历闰年有十三个月,故十三座城门象征着一年有闰;北端乃宫城所在,将这多出来的一个“闰”门放在北墙,象征着皇家“闰气”。皇城以南东西各四坊,象征着一年四季;皇城以南,南北九坊,象征着《周礼》一书中所记载的所谓“五城九逵”。长安城中东西、南北交错的二十五条大街,将全城分为两市一百零八坊。一百零八坊上应天星一百零八天罡地煞。城墙、宫墙为方形四周开门,被街道隔列开来的坊,周围也皆用夯土筑成围墙,四面开门,四面临街。 城内道路系统为严格的方格网状,南北大街十一条,东西大街十四条。其中,贯穿南面三座城门和东西两面六座城门的六条大街为主干道路,号称“六街”。南北向的三条大街分别为启夏门街、朱雀大街和安化门街,宽度都在百米以上。其中间的朱雀大街宽达一百五十米,是城内最宽的街道。 以朱雀大街为界将城区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隶属万年县,本应有五十五坊,因城东南角曲江风景区占去两坊之地,故实领五十三坊;西部属于长安县,有一市五十五坊。 我新买住宅所在平康坊,张府所在宣阳坊,都在朱雀大街东,隶属于万年县。我所在的十六宅南临兴宁坊、西靠长乐坊,位于长安的最东北角,都属于万年县这一块。而平康坊和宣阳坊东侧便是东市。我早对长安城的这两个商业区有兴趣,因此就顺便令马车拐入了东市。 虽然在晚唐时候,两市那种固定、集中、封闭、限时的市场管理格局已被突破,各坊皆有肆和夜市的出现,但要真论繁荣,还要数两市为最。 到了东市,我令马车在外等候,自顾自地在东市之内行走游览。一面走,一面早已经陶醉在这繁华的气氛中。现在身处晚唐时候,长安的两市犹能如此繁华,可以想见,在贞观、天宝等极盛时期,长安的繁华将会如何了。 聂隐娘在一旁却忧心忡忡,并不能很好的享受这市井的繁华气氛。此处鱼龙混杂,人来人往,她以一个刺客的本能觉察到,这里对普王的安全构成了极大威胁。尤其是现在普王身边除她以外没有别的护卫的时候。 我才走了几步,聂隐娘已经在身边轻轻说道:“殿下,此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很不安全,殿下还是早点回府吧。” 我摇摇头:“不急不急,等我先逛逛再说。”随后又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隐娘姐姐,现在在外面,人多嘴杂,还是不要叫我殿下的好,叫我弟弟吧。” 见她要推辞,连忙接着道:“隐娘姐姐,其实你有所不知。我生在现在这样的家庭里,虽然兄弟姐妹不少,可却并不亲近。还是见到姐姐之后,我才感觉到亲人的温暖。隐娘姐姐,从今以后,不光在外面我叫你姐姐,就算在府上,在我心里,你都是我姐姐!” 聂隐娘不语,不过我从她眼中可以看出感动来,又笑道:“好了姐姐,弟弟之心,姐姐可以看出真假来,其他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你我心知肚明便是。” 聂隐娘沉默片刻,点点头,却又接着固执的道:“既然认我为姐,姐姐的话,你当听从。还是回府去吧,你现在不是到处闲游的时候。” 我望向聂隐娘,目光之中射出哀求的神色:“好姐姐,今日就让我多走走吧。我从小就没在这些市井间行走,如何能知民间疾苦?况且,自我搬入现在的府中之后,也很少出来走动,闷都快把我闷死了,好姐姐,你就答应了我吧!” 聂隐娘见到我的目光,才想起一直把我当成一个励精图治的有为王爷,却没想到我真实的年龄只有十岁,正是好动贪玩的时候。我虽然很是懂事,有宏图大志,但是那来自天性的东西,却也并不是什么大志能够改变的,不由得心下一软,当下点点头。 我欢呼一声,叫声“姐姐真好”,就朝前行去,只留下聂隐娘一面摇头,一面在后面警戒。 东市之中,一个美貌女子,跟在一个小孩子的身后,的确有些惹眼,不时有目光朝我们这边望过来。我也觉察到了,心知不妙,暗怪自己不谨慎,连忙回头对聂隐娘道:“姐姐说的是,现在我们的确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聂隐娘道:“弟弟现在准备回去了?” 我脸上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我现在还没玩够呢,怎么能就这样回去呢?小弟是另有更好的主意了。”当下拉着聂隐娘的手,朝东市外行去。 到了东市外,刚才在外面等候的马车仍在那里老老实实的等候,可比后世的人有诚信多了。当下我跟聂隐娘一同上了马车,对她道:“久闻芙蓉池一带风景优美,为长安士子百姓游玩之所,今天我也和姐姐一起去那边瞧瞧。” (注:芙蓉池,即是今日旧长安城遗址的曲江,唐时以芙蓉池称之。) 聂隐娘无奈,只好点点头,出声令马车朝那边行去。 芙蓉池在长安城最东南角,与十六坊正好在万年县的南北两端。马车上了平康坊、宣阳坊与东市之间的大街,径直朝南面行去。 这条街道,虽然不能跟朱雀大街相比,却也很是宽敞,最少有十五到二十丈余宽,并行十辆马车绰绰有余,就算在后世,也是主干大街的宽度了。不过在长安城,却也只能叫做“小街”。除了坊内的街道,没有比它更窄的了。 我令马车靠东行驶,坐在马车上,掀起马车的窗帘,朝外看去,东侧的安邑、宣平诸坊皆在眼中。只见法度森严,蔚为壮观。 其时主要街道两侧,皆不可面向街道开门,但是在坊间的小街,却没那么多讲究。不时可见有人从面向小街的门中出入。 也可以见到不少有碧眼金发的胡姬在门口招揽顾客,那便是蔚为长安一景的“胡姬酒肆”了。虽然这类酒肆往往开在城门附近,但是胡姬那有异国情调的美貌,和高超的歌舞技巧,让她们极受欢迎。偶尔在普通的坊间也能得见。 马车一路南行,摇摇晃晃地让人头晕脑胀。不过还好,我在后世的时候,从来不晕车、晕船。这马车的晃荡,比起江上船的晃荡,还差了一截,倒也能够勉强坚持。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芙蓉池一带。 此时芙蓉池正是繁荣时刻,虽然历经破败重修,仍然是整个长安城内著名宴游之所。 尤其是眼下正当夏日时分,暑气渐盛,皇室王宫皆有可供避暑之所,普通的富商和老百姓,就只好到芙蓉池这片水区来避暑了。就算很多高门子弟,官宦人家,也因为相约来此宴游,更因为芙蓉池历来是进士们宴游之所,颇有盛名,也常常来此游玩。 此时虽然已是下午时分,一路上前往芙蓉池的车马,却仍然络绎不绝。不时有浪荡子弟在马车上,或者干脆就骑着马,一路上边饮酒,边高歌。有点才学的人,还顺便吟诗作诗,蔚为壮观。 马车正行间,突然停了下来。我好奇之下,往前一看,却见前面蜂拥了一大批人,还有马车之类停在那边,居然把道路杜塞得不通了。在人群之中,还能见到京兆府众衙役的身影。 我心中疑惑,从马车上下来,也不管聂隐娘在身后高叫小心,径直朝人群中挤去。 几乎出了一身臭汗,好容易挤到里头,张目一看,却见一间道观屹立在前,道观前书有“咸宜观”三个隶书大字。 咸宜观? 这三个字仿佛一道闪电,从我脑中划过,让我想起了从前曾经读起的一段令人惋惜的才女故事。 咸宜观,不就是晚唐著名的才女鱼玄机在做女冠(道姑的古称)的时候的居所么? 鱼玄机可以说是大唐的最后一个才女和美女。她跟中唐的薛涛、武则天时代的上官婉儿,同为大唐最著名的三个才女之一。她的事迹,不见于正史,只在《三水小牍》、《北梦琐言》、《唐才子传》三本书中有记载,著有《北梦琐言》。《全唐诗》中存诗48首。 相传,鱼玄机,原名幼薇,字慧兰,出生于长安城郊的一户落魄士人家中。自小家境贫寒,但是却少有才名。五岁便能背诵数百首著名诗章,七岁开始学习作诗,十一、二岁时,作品就已在长安文人中传诵开来,成为人人称道的诗童。曾师从晚唐著名诗人温庭筠,后嫁与名门之后李亿为妾。然不能为大妇裴氏所容,不得已于道观咸宜观出家为女冠。因被李亿抛弃,从此变得疾世愤俗,生活也开始不检点起来,打出“鱼玄机诗文候教”的牌子,高张艳帜,不知使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后因婢女之死,被人告发,审判她的京兆尹正好是曾经追求过她却被拒绝的裴澄,被判逼死婢女,于咸通十二年秋被处死。 再后世时读到关于她的事迹,我还曾经为此而叹息,她不过是一个生活不幸,被命运捉弄的苦命人而已,却遭到如此下场,的确不能不让人扼腕。 眼下正是咸通十二年,而鱼玄机婢女死尸之所以被发现,正是因为夏日蚊蝇聚于埋尸之所,被人生疑而告发。差不多,也该是这个时候了。莫非我正好碰上了鱼玄机被京兆府抓走的那一刻? 正想间,只听咸宜观内一阵喧哗,几个衙役当头而出,身后一女,身带枷锁,被推推搡搡地推了出来。 我在外面看得真切,那女子身穿道袍,年纪在二十岁左右,脸上略施粉黛,朱唇星眸,体态风流,纵然是那道袍也掩盖不住她的美态。她身上有着古典美女通常具有的高雅气质,却也有着另外一种似乎截然不同的娇艳,这两种看似矛盾的气质揉合在一起,就成了她独特的魅力,引人向往。以我在后世从媒体上见过的美女和在这个时代见过的美女相比较,此女的美貌、气度,可称上上之选,难怪引得长安城那些自认为有点才华的人的疯狂追捧。 耳边只听人议论纷纷: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如此一个美貌女子,年方二十,还有多少锦绣年华未过,如今竟然做出杀人的勾当,实在可惜,可惜呀!”(注:根据传说,此时鱼玄机大约二十六岁,也有说二十四岁的,此处根据情节需要,改成二十岁。) 这是怜香惜玉的。类似的评论,蔚为壮观,身边那么多人,倒有一大半的人这样说。 “如此放荡下贱的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瞧瞧,现在事发了吧?” 这是道学先生的。不过这样的人很少,唐时风气开放,这样的人没有多少市场。 “她一介弱女子,真的能作出杀人的那种行径么?此中是否另有缘故?” 这位估计曾经当过捕头,所以是个怀疑论者。 …… 听人群中的议论,对鱼玄机多有同情惋惜之意。还有人指望京兆尹能网开一面,随后他旁边就有人说当今的这位京兆尹,当初曾被鱼玄机拒绝,又是鱼玄机未出家前夫家大妇的同族,同时还是一个酷吏,只怕鱼玄机落到他手里,讨不了好去。 正听间,身后人群被人拍开,一股熟悉的幽香传入鼻中,我心知是聂隐娘来了。果然耳边只听聂隐娘的声音传来:“弟弟,京兆府抓人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赶紧走吧,这里太挤,别伤到了你。” 我摇摇头,转身同聂隐娘向外走去,一面道:“姐姐有所不知,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被抓的,可是一个才女。” “才女?既然是才女,又怎么会惹上官司?更何况,我看那女子,身着道袍,分明是一个女冠,只怕也算不上什么才女吧?” “姐姐你刚到长安,有些东西你有所不知。好了,回府去吧,我还要抓紧时间办点事情呢。” 说着我就上了马车。 聂隐娘正想要问,却见我脸色凝重,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也便住口不问。 乘马车回到平康坊附近下车,再从小门进入我所买的宅院,去了易容伪装。也不耽搁,又赶紧乘着王府的车驾,回了王府。 刚刚一到王府,我就下令将田令孜找来。此时已经是傍晚接近晚上了,下人回报说田令孜正与陈敬瑄在房中商量事情,不许别人打扰。我也只得亲自前去。 推开房门,田令孜正跟陈敬瑄二人在说些什么,见我进来,马上都闭口不言。背着我田令孜给陈敬瑄一个眼色,陈敬瑄立刻行礼离去。 我也没在意,劈头就问田令孜:“阿父,你可知道鱼玄机此人?” 田令孜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他身为宦官,虽同文墨,却并非才子诗人,对这风流场上的鱼玄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了解。 我道:“阿父,不知道可以去查。她今日被京兆府抓了,阿父你持孤的名帖,去把她弄出来。” 田令孜奇道:“五哥儿,这是为何?你要把她弄出来干什么?” 我道:“因为孤要她!阿父,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孤要她!这件事情很急,阿父早点去办吧。越早越好,现在就去办最好不过。” 接着又道:“阿父,孤等着你的消息。今天晚上,孤就要有一个结果。” 说完,也不管田令孜的反应,径自转身离去。 田令孜在那里皱眉皱了半天,这小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想从京兆府救人?这倒奇怪了。莫非今天他去平康坊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清楚。一定要保证小王爷在自己的掌握控制之中,否则自己岂非就白忙一场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将聂隐娘叫过来,问道:“翠月,你把今天跟殿下出门的事情说说。” 翠月正是聂隐娘进入王府后取的化名,一听就知道有些不妙,连忙回答:“回田大人,小婢今日跟殿下出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田令孜双眼一瞪:“这些事情,也是你一个小小婢女问得的么?” 聂隐娘连忙跪下谢罪。 田令孜轻轻“哼”了一声:“姑且恕你无罪,下回再犯,定不轻饶!” 聂隐娘做出一副大喜模样,连连谢恩。 田令孜摆足了威势,这才道:“既然无事,为何殿下突然要咱家去京兆府提一个人出来?” 聂隐娘心知多半是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个被抓才女,心中暗自嗔怪我做事不小心,居然这么快就露出痕迹来,忙思对策,同时道:“未知那人姓甚名谁?” 田令孜道:“好像是叫什么鱼玄机来着。” 聂隐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就是了。小婢在跟殿下出门的时候,满大街都在传说这个被抓的女子,据说是一个美貌才女,殿下当时大感兴趣。可能殿下是想看看她本人是否像传说中那样美貌有才吧。” 田令孜一皱眉头,挥退了聂隐娘,在屋里转了半天,这才起身出门去了。 ◎◎◎ 我的居所之内,我正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吃着陈敬瑄送来的麦饼。 田令孜推门进来,皱眉道:“五哥儿,阿父去查过那个鱼玄机,她不过是一个身着道袍,以诗歌为名,行娼妓之实的放荡女子罢了。天下美女如云,五哥儿何必非得要她?再说,五哥儿年纪尚幼,现在就找美女,是否太早了点?” 我笑道:“即美又有才名者,可就只她一人。孤是要定她不可了。至于年龄嘛,这个不是问题。孤把她弄来放上几年也不迟啊,反正她才二十岁。” 田令孜道:“五哥儿又没见过她,如何认定她美且有才名?” 我心中一惊。 的确,按照普王的经历和今天摆在表面上的行踪来看,我的确没见过鱼玄机。刚才我心急要救鱼玄机,却没想到这个破绽,别在这些小地方露出马脚来! 当下哈哈一笑:“孤虽未见过,但传言如此,想必不假。” “道听途说,五哥儿不可轻信,以阿父之见,还是算了吧。” 我装出执拗的模样:“不行!孤心意已决!无论传言如何,孤都要把她弄出来看看。如果她名不副实,再把她弄回去也不迟!” 说到这里,也不给田令孜在说话的机会:“阿父,你就赶紧去吧,无须多言了。孤等你的好消息。”说着就把田令孜推出了房间。 现在我就只等着田令孜的消息了。 一代才女鱼玄机啊,后世的那个唐朝,你身世不幸。但是在有我存在的这个唐朝,那就不同了。我发誓要改变整个大唐的命运,就从改变你的命运开始吧! 第六章 救美鱼玄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入夜,京兆尹裴澄府邸。、、 裴澄在书房中,就着烛光,一面喝茶,一面翻阅卷宗。 但是他的心中,却并没有放在卷宗上。 他的心,仍然在想着白天刚刚被捕的才女鱼玄机。 脸上露出一个恨恨的笑容,他喃喃自语:“好你个鱼幼薇!自以为有几分姿色,有几分才气,有一点名头,居然敢拂逆于我。今日可叫你落到了我的手心!你看我会怎么收拾你!” 他“哼哼”了两声,狞笑起来。 突然间,书房外有脚步声传来,裴澄立刻改颜变色,一副正经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狰狞的笑容,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一般。 “禀老爷,外面有一位中官大人求见。”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注:中官,宦官的别称,另外,太监一称是从明朝方始的,唐朝并无此称呼。) “中官大人?是皇上还是那位娘娘派来的?”裴澄皱起眉头,仔细思索着。自己最近的行事,应该没有行差踏错,也没有冒犯到后宫那位贵人吧?不知道宫里头把宦官派出来干什么? “回老爷,那位中官大人,不是从宫里头出来的。他说他是小马坊使田令孜,是普王府里的人。” “不是宫里头的?”裴澄顿时没好气道:“不是宫里头的还见什么?不见不见,管他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回了他,就说本尹公务繁忙,没功夫见那些闲杂人等!” “是!老爷。” 管家答道,却并不动身,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裴澄低下头去,刚看了几页卷宗,又抬起头来,怒道:“还不给本尹回话怎么的?杵在这儿干什么?” 管家恭恭敬敬的回答:“回老爷,田中官说,老爷要是不见他,日后可是会后悔莫及的!” 该死!这些下人肯定受了那宦官重礼,不然怎么会这么落力为他说话?哼!是得好好整顿整顿府里头的人了。不然的话,他们还不得反了天去! 裴澄眉头一轩,正要发作,突然转念一想:那中官该不会是真的有很大的事情要见自己吧?自己这个管家的性子自己是很清楚的,一般的东西,根本就打动不了他!能出动这么重礼的事情,应该不会是小事吧?更何况那田令孜好歹也是当朝皇子府上出来的人,要真有什么大事,自己不见,的确不太妥当。 一念及此,裴澄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本尹就见他一见。管家,将他引到偏厅相见。” 管家应声而去。 裴澄站起身来,揉了揉眉头,想了半天,却也想不出普王府到底有什么大事要自己去办的。当下摇摇头,不再去想,径直朝偏厅行去。 偏厅之中,田令孜早已经在其中等候。 这件偏厅跟传统的居室布置不同,有点追逐时髦的感觉,加上了椅、凳等胡地传来的家具。这些家具可都价值不菲,稍微少点身家地位的人,是用不起的。 田令孜就正坐在一张凳子上等着他的到来。 见他不入室内,田令孜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那殷勤劲儿,倒仿佛田令孜是好客的主人,而裴澄却是被欢迎的客人。 裴澄的身形微不可查的一顿,脸上顿时也满是热情的笑容,后世那些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明星与之相比,也只能自叹不如。 两人的相容差相仿佛,都是一副慈祥的样子,不留神,还真发现不了这笑容的假惺惺。 但这两人都是心极深沉之辈,都没把对方的笑容当真。因为他们心中清楚,正如自己心中正算计着对方一样,对方的心中,也多半没想自己的好事。 “田中官田大人,今日怎么这么有闲,居然到下官府上来了?你看看你看看,都不先通知一声,也好让下官去接您啊!现在累得大人在此久侯,真是惭愧,惭愧呀!”裴澄张口就来,要是光听他的说话,多半会以为田令孜是他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呢。 田令孜也呵呵笑了起来,心道:要不是咱家给你那管家打点的好,让他给咱家说项,咱家只怕连你的人影子都见不着吧?口上却道:“哪里哪里,裴大人太客气了!咱家此来,既非公务,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劳大人尊驾相迎呢?” 骗鬼去吧!没什么大事,你深更半夜跑我这里来干嘛? 裴澄心中暗骂,口上却是一番谦逊。 两人谦逊半天,终于分宾主坐下,说起正题来。 “田大人,究竟有什么事情?只要下官办得到的,只管吩咐就是。其实田大人都不用亲自来嘛。只要发个帖子,告诉下官要办什么事,您堂堂普王府的大红人要办的事,下官还敢拖延不成?” 田令孜打个哈哈道:“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事。裴大人肯定能够办到,而且是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办到!裴大人只管放心就是,那些犯忌讳的事,大人力所不能及的事,咱家也没那么没眼色的逼着大人去办呀。” “那是那是,田大人这就吩咐吧。” 田令孜目光紧紧的盯着裴澄,脸上露出一丝别有意味的笑容:“听说今天下午,裴大人的京兆府,拿了一个人?” 裴澄心中一惊,却不动声色:“每天京兆府要拿的人多了,下官虽然是京兆尹,也不可能人人过问不是?田大人有话尽管只说。” “那么鱼幼薇此人,大人认识吧?” 裴澄冷冷一笑:“认识倒是认识,听说还是个什么著名的才女。只是本尹一贯醉心公务,对这些风月场上的事情,可没怎么在意。” 田令孜笑了:“大人何故相欺?这鱼幼薇,眼下是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吧?满长安城的人都传遍了,大人还想瞒着么?” 裴澄脸色越发难看:“本尹何必隐瞒?便是这鱼幼薇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又如何?她干犯国法,罪有应得,本尹派人将之拘捕,也是理所当然。田大人,你提起她来,有何用意?莫非想让本尹放人?这个本尹可是办不到!本尹断案,向来秉公执法,从不循私,此女的案子未审,罪名未定,谁也不能保她出去!” 田令孜端起几上的茶杯,轻轻的吹了吹,喝下一口,随后淡淡道:“是么?怎么咱家听说是裴大人当年追求她不成,以致恼羞成怒,如今挟私报复?” 裴澄大怒,一拍桌子道:“胡说!本官何曾挟私报复?分明是那鱼玄机因妒杀人,本官按律将之抓获,与挟私报复何干?” 田令孜也不答话,只是目光深邃的望着他,神态甚是悠闲。 裴澄见状,更是恼火,正要不顾一切的发作逐客,突然想起自己愤怒如此形之于色,在他人眼中看来,岂非是心中有鬼的象征,不正坐实了田令孜话中所说?顿时出了一声冷汗。 要知道这鱼玄机虽然不过是一个假道姑之名行娼妓之实的女子,但她在长安士子心中却颇有地位。其追求者,也颇多官宦权贵人家。若是有人以这个借口弹劾自己,那自己的官位,岂非岌岌可危? 一想到这里,裴澄的怒火顿时熄了下来,脸色霎那间平息下来,轻咳一声,用尽量平静的口吻说道:“田大人,究竟有什么大事,还请直说,不要在下官的职权范围内纠缠。”他以为方才的话乃是田令孜故意拿来要挟自己,以便为他办一些难以办成的事情,心中顿时打定主意,只要事情不超过自己能够接受的极限,都一概给他办了。这笔帐,等来日再算不迟。 田令孜笑道:“咱家是普王府的人,跟外廷的人没什么关系。裴大人办案是秉公行事也好,是挟私报复也好,都跟咱家没关系。只不过……”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一停。 “只不过什么?”裴澄已有不耐。 “只不过,这个鱼幼薇,跟咱家却有点关系。” 裴澄这一惊非同小可,颤声道:“难道那……那鱼玄机还跟田大人有什么瓜葛不成?”心中已是冷汗直冒。 眼下这田令孜虽然是普王府的人,却也在宫里当值。宫里面的人,视宦官可比看待自己这些外臣亲信多了,况且朝政也多掌握在宦官手中!如果那鱼玄机真的与田令孜有何瓜葛,那自己岂非已经得罪了田令孜?到时候,自己的官位不报不说,只怕还要累及妻儿族人! 田令孜哈哈一笑:“裴大人勿慌,咱家跟那鱼玄机,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澄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心叫侥幸,耳边田令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是跟咱家的主子,普王殿下,有点不浅的瓜葛!” 裴澄心中又是一惊,不过这一回比上次可好多了。普王虽然是皇子,却年纪幼小,远不及这田令孜可怕。就算普王跟鱼玄机有什么瓜葛,自己也能够把他糊弄过去。当然,这个就要眼下的这位小马坊使田令孜田大人的帮忙了。只要他肯帮忙,只要不是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都能够搪塞过去。 想及这一层,裴澄立刻对田令孜亲热起来:“下官实在愚钝,还请田大人示下!田大人有什么事情要下官去办的,下官一定从命,决不推阻。”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但方才说的这句话,不过是套话,只有在眼下这心中忐忑不安之时说得,才是真心之言。 田令孜冷眼旁观,见已经折服了这位京兆尹,当下温和的笑道:“裴大人不须如此。且听咱家一一到来。”当下将普王闻听鱼玄机艳名远播,又有才名,所以动心想让鱼玄机入王府的事情给裴澄说了。 听得裴澄乍舌不已。他身为京兆尹,早就知道皇家的那些亲王们一个个骄奢浪荡,好色荒淫,却没想到这位普王殿下居然如此出色,年方十岁,便已经好此道了…… 田令孜知他心中所想,也不纠正。他心中倒有点遗憾普王并非真的好色,如果是真的十岁便如此好色,那普王就更跳不出自己掌心了。 听完田令孜之语,裴澄本待拒绝,无奈他今夜已经被田令孜收拾得服服帖帖,有心说不,那个不字却始终说不出口来,惟有呐呐半晌,无一语言,老半天才道:“这……让下官将鱼玄机放走,这实在……” 田令孜笑道:“咱家也没说让你直接放走。你还是照常审讯。只需审讯完了,给出判词说判她一个为奴的罪名,随后卖与咱家便可。这,该没什么为难的了吧?” 裴澄犹豫片晌,终于抬头道:“也罢,一切就听田大人吩咐就是!” 田令孜点点头:“裴大人如此明理,实是难得。咱家虽然在宫中只是马坊使,却时时出入禁中,于宫中也说得上几句话。届时只需美言几句,裴大人的这京兆尹,只怕就要右迁了!”说着呵呵的笑了起来。 (注:古时左卑右尊。左迁为贬职,右迁为升职。) 裴澄也嘿嘿笑了起来。只是他这笑声中,颇多苦涩。他今日被田令孜拿了痛脚,故不得不从命,换来的,却只是那个鬼知道会不会有的“右迁”诺言,也不知是得是失了…… 就在裴澄心中叫苦的将田令孜送出府门的时候,宣扬坊张议潮府邸附近,也正发生着一些平常人难以知晓的事情。 此时已近亥时(今21时―23时),坊间早已禁夜。但是晚唐时候,坊市制度已经逐渐接近崩坏,在许多坊间,“尽夜喧呼,灯火不绝。”朝廷也只好听之任之。宣扬坊一带情况稍好,还有金吾卫在巡逻。但是他们的巡逻也只是作个样子。眼看着坊内仍旧人来人往,只要没有大批人员的出没,也都不会去查探。 晚唐时候,都城长安已经出现夜市,时称“鬼市”,这是北宋时期,商业极度繁荣的萌芽和前兆。在这种情况下,彻夜不眠,对于很多长安城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罢了。 然而此时的夜间喧哗,到底还并不十分广泛。就算在喧哗的坊间,也往往有僻静无人的角落。这些地方,正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的最佳出现场所。 宣扬坊内,某僻静而破旧的宅子内。 似乎主人家已经败落,这间宅子里面,杂草横生,杂物堆积。房门破旧,只能勉强关上。让人感觉到,只需稍微一碰,那门就会轰然倒地。 在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小孩子,都不肯过来玩。至于那些成人们,就更不会来到这边,生怕沾染了晦气。 然而今夜,此处却突然有火光一闪,再一闪,连闪了三下,火光这才不见。 不多时,一个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先是警惕的朝四周望了望,这才举步朝那宅子内行去。 没走几步,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虽然是轻响,但是在这夜空之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吓得那人突然一颤,差点便要瘫倒在地!当下就紧张的呆立不动,一面不住张望。 过了好半天,见无事发生,那人这才继续前行,口中还在骂骂咧咧:“入娘的,这都是些什么地方,阴森森,静悄悄的,王卫佐怎么专门找了这么个地方见面?真不该贪那每个月的赏钱,跑这儿来受苦。也真是的,想那张老儿都老得快死的人了,还整天盯着他不放干嘛!” 一面絮絮叨叨,一面到了宅前,却不进门,绕到另一侧,从关上的后门上烂出的半人高的洞子转进去:“还要钻这劳什子狗洞,呸呸……晦气!晦气!”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屋内传来一个声音:“周二狗,来了么?” 那人连忙回答:“回大人,来了来了。” 那声音突然转厉:“周二狗,来了就来了,说话那么大声干嘛?” 周二狗吓得一哆嗦,连忙转进屋内:“是是,小的下回不敢了。”一面口中嘟囔:“多大的事儿啊!还这么大惊小怪的。难道那张老儿还会谋反不成?他要真想谋反,当年就不会进长安城了……”说到此处,已到了屋内,周二狗连忙住口。 屋里也是十分杂乱,勉强有一点空地,还有几个破旧的凳子,摆着一张几案。 “这几日张府的情形,都给本佐呈上来罢。” “是,大人。”周二狗从怀中摸出一个书折子,递交王卫佐。 王卫佐却也不看,先将那书折子放在一边,从怀里摸出一缗钱来,抛给周二狗:“这是你这个月的赏钱,拿去吧。” 周二狗连忙接过。不料那钱一沉,差点闪了腰。周二狗在地上一个踉跄,连忙站直,嘿嘿的讪笑着:“那大人,小的这就回去了……” 王卫佐不耐烦的挥挥手:“回吧回吧……”就见周二狗倒退几步,快步出了屋门,仿佛屋里面有蛇蝎在内一般。 也难怪他,那王卫佐的样子生得不怒而威,周围环境又显得有些阴森,周二狗不害怕才怪。 王卫佐目送周二狗离去,听得周二狗的声音已经远去,最终沉寂,这才自顾自的道:“直娘贼!谁他妈爱来这种地方?要不是上头有令,老子早就去酒肆里寻个胡姬风流快活了!看这张老儿也没几天好活了,到时候老子该可以轻松点了吧?”想想却又摇头:“金吾卫有监察长安之责,没了这张老儿,只怕还有王老儿,郑老儿……真是没完没了……看来得找个路子送点钱帛调离金吾卫,不然还真要累死不可!” 正说着,突然鼻上闻得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一阵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怎生如此的困?难道是下午跟那胡姬太累了的缘故……” 话还没说完,就一把扑倒在几上睡着了。 片刻之后,门口处身影一闪,一个矮小的身影钻入室内。烛光下,可见此人身形玲珑,面蒙黑色蒙面巾,竟似乎是个女子。但女子如何会这般矮小? 女子从桌上拿起周二狗呈上来的密报,凑到烛光下翻开草草浏览一遍,到了某一页便立刻顿住。 只见上面用一种难看的字体写道:“今日下午,有两人入府。一为孩童,一为女子。衣着皆贵。孩童出印玺示之,张乃得见,与之共谈良久。据闻印玺乃亲王所佩。” 女子轻轻一笑,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却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找到了!” 当下从怀中拿出笔墨纸砚,先将那纸折子上的字一番揣摩,随后抄写。抄写出来的字体,竟然跟原折子上的字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待抄到有人入府一段时,却改了内容:“今日下午,有两人入府。一为孩童,一为女子。良久方出。据闻乃其族亲投靠。张纳之。其族亲原居长安城郊,张与之钱帛,欲于城内购宅。” 等抄写完毕,小女孩仔细吹干墨迹,依纸折子原样折好,放于原处。那王卫佐至今未醒。 小女孩嗤笑一声:“堂堂大唐金吾卫佐,司掌都城监察巡逻之责,居然是你这般德行,也难怪我大唐衰落至今了!” 说着,小女孩将一个什么物事投入烛火之上,人却已经身形一晃,霎那间出屋不见了。 此时距王卫佐睡着正好一个时辰。 那投入烛火的物事被烛火一点,立刻冒出一阵青烟,霎那间燃尽。青烟也在眨眼间消失殆尽,竟然跟普通的烟雾要在狭小空间内留存许久一点不同。 青烟散去后片刻,王卫佐终于醒转,揉揉眼睛,伸个懒腰,晃了晃脑袋,似乎没弄清楚现在的形势。待他终于回过神来,不由得自言自语:“怪哉,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朝周围一打量,再看几上的纸折子原样未动,这才释然:“幸好是我自己睡着了,没有丢了密报,不然可就完了!”说到这里打了个冷战:“还好,还好!” 一把抓起纸折子,也不去看,直接放入怀中,吹灭蜡烛,径直出去了。 此时的周二狗,正在自己的房间内,抱着一个金果子,笑得如痴如狂:“也不知道张老儿究竟有什么好?金吾卫要我监视他,别人却要我递假密报!嘿嘿,我周二狗可不管你们双方的恩怨,谁给的钱多,我就给谁办事!王卫佐,你给的不过一千钱,人家给的,可是一个金果子,那就不要怪我周二狗言语不实了!” “嘿嘿嘿……” 周二狗的笑声,回荡在自己的房间内…… 第七章 隐娘柔情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深夜,普王府邸。 普王早已经睡去,但是聂隐娘却并没有睡。 她今日刚刚被擢升为普王的另外一个贴身侍婢。作为贴身侍婢,她自然有不同于一般婢女的地位,有自己单独的房间,甚至还有属于自己的侍女。她跟翠桐二人,轮流守夜服侍普王,每人一天。 今天晚上,轮到翠桐服侍普王。她也就闲了下来。 劳累了一天的她,本应该早点睡觉,但是她却等到子时都仍然没有入睡的打算。 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飞禽拍动翅膀的声音,一只鸽子,从打开的窗户外飞了进来。 聂隐娘伸出手来,那鸽子落到她手上。随后,聂隐娘在鸽子腿上解下一支竹筒,从里面掏出一张薄纸来。随后她又将竹筒绑上,手托着鸽子来到窗前,向窗外用力一抛,鸽子顺势飞起,扑腾着翅膀,朝夜空深处去了。 聂隐娘回到烛光下,打开那张薄纸,一看,就不自禁的笑了:“这个小红线,事情办得不差,可就是太胡闹了。殿下怎么能任你随便责骂呢?”摇摇头,就着烛火,将薄纸点着,随后将灰烬碾碎,拿来一个茶碗,用水一冲,顿时一切痕迹皆被抹灭。 聂隐娘做完这一切,长叹一声,吹灭烛火,却也并不睡觉,只是静静的找到窗前,默默的望着夜空。 名为“捕风”的情报组织,已经初步建立起来。今天晚上就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行动。 聂隐娘身为刺客,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情报系统,捕风实际上就是在那套情报系统上扩充转变过来的。 从今天的行动效果来看,还算让人满意。 普王去拜望张议潮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过其他的东西。 但是他不想,不等于聂隐娘不想。聂隐娘心中清楚,普王是干大事的人,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巨细无遗的照顾到。他只需要掌握大方向就行了。至于其他的细枝末节,就需要靠她们这些下属来弥补了。 比如说今天。 以张议潮的身份,就算赋闲在家,就算年事已高,朝廷也决计不会放心,因此在他府中埋下细作,在他府邸周围布下眼线,那是必然之举。 长安城中,负责类似的情报细作工作的机关,就是金吾卫。那些眼线,自然也就是金吾卫控制的了。 聂隐娘实际上在普王决定前往张府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安全的因素。也早就令捕风对周围金吾卫布下的眼线加以查探,掌握了准确的情报。这以后,才答应让普王去见张议潮。 普王拜会张议潮的时候,固然进行过易容,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拿出自己的亲王印玺,这落入那些眼线的眼中,必然会成为破绽。只是当时如果不拿出这个东西,张议潮未必会那么容易接见他。普王见张议潮心急,一时间没有考虑周全,这就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危险。 聂隐娘在普王兴冲冲的到处游玩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不得不命令还没有整合组建完成的捕风组织冒险行动,一定要将这个危险消弭掉。 幸好捕风不辱使命。否则,只怕普王大业未成,就要身首异处了。 接到捕风成功的消息,聂隐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轻松下来之余,却又想起了普王今天命令田令孜去找京兆府要人的举动,心中却又有些哀怨起来。 这个普王,口口声声说有雄心大志,为什么却又突然对美色有了兴趣?就算是韬光养晦,以荒淫的行为作为挡箭牌,也不用非得找那个才貌双全的鱼玄机呀! 或许普王真的有别的打算,但是从普王今夜听田令孜回报说京兆尹已经答应到时候放人的时候,那眼中露出的喜色,是瞒不了人的。就算普王真的另有打算,只怕在他的内心之中,想要鱼玄机也定是出自真心,而绝非一种简单的掩饰。 哼!普王啊普王,你这样的行为,可对得起我,对得起翠桐妹妹么? 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卖命出力,你却想着日后的花天酒地,现在才十岁,就把日后的美人儿找好了,你也太过分了! 哼!翠桐妹妹为人温和,她能够容忍你,可是我,我聂隐娘却不能容忍你! 明天,我一定要找你兴师问罪! 捏着拳头用力一挥,聂隐娘打定了主意,回到自己塌上睡去了。 只是她并没有想到,眼下自己只是普王的属下,就算自己同时还被普王认做姐姐,但是,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去管普王的事情啊!毕竟,就算是姐姐,也不可能管弟弟喜欢那个女人的事啊。 除非,除非她把自己放在了情人的立场上,这,才有些话可说。 看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有了这种下意识了。只是,要在什么时候,她才能够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 次日,轮到聂隐娘伺候普王。 一大早她就起来了,跑到普王的房间,换下了翠桐,等待着普王的睡醒。 终于,普王睁开了眼睛,聂隐娘的脸已经变得一片冰冷…… ◎◎◎ 我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从睡梦中醒来,睁开了眼睛,聂隐娘那神色冰冷的脸已经出现在我面前。 奇怪,怎么没看见翠桐?以前可是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翠桐啊?怎么成了聂隐娘了? 啊,想起来了,原来是我昨天让聂隐娘做我的贴身侍婢了,今天轮到她服侍我,怪不得早上起来先看见她。 还真别说,一想到聂隐娘这样一个侠女,一个取人头如探囊取物的刺客做我的贴身侍婢,尽心尽力的服侍我,心中的那种满足,还真是难以言喻。 咦?不对!她怎么板着个脸?服侍我的动作也很生硬,有的动作,更大有把我身上的一部分扯下来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以前她也不是没服侍过我,以前的动作很温柔啊!怎么今天变了? 我心中疑惑,脸上陪笑:“姐姐,你今天怎么啦……” 话没说完,就被聂隐娘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不要叫我姐姐,我聂隐娘可当不起殿下的姐姐!要找姐姐,那位鱼玄机鱼大美人正合适,殿下你去找她吧!” 我顿时大悟。 我说呢,原来是我的隐娘姐姐为我昨天的行为吃醋了啊! 我伸手揽住聂隐娘纤腰,涎笑道:“怎么,姐姐可是为小弟昨天的事情而生气?” “哼!” 聂隐娘将身子一扭,脸朝向一边,很明显的告诉我:隐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我连忙跑到她面前,一幅嬉皮笑脸:“好姐姐,别生气,听小弟的解释好么?”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不是说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找这么个美貌才女到府上来?如果是这样的解释,殿下你就不用说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随便找个美貌女子就是了,何必非要找这么个出了名的美貌才女?我看,是你自己对这女子动了心!” 我诚恳的望着聂隐娘的眼睛,从她眼睛里,我看见了隐藏在她眼眸深处的哀怨,和浮现在表面上的愤怒,正色道:“姐姐,你尽管放心。小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女子,而忘了我的大业!不错,小弟承认,去救鱼玄机的确是对她有点意思。不过,鱼玄机如此才貌双全,却被抓入京兆府中。听说有人告发她杀死自己的婢女。如果没有人救的话,那是必死无疑呀!姐姐,此女身世堪怜,难道姐姐对她就没有一点怜惜么?” “怜惜?天下那么多可怜人,你怜得过来么?” “姐姐呀,我这不是能救一个算一个么?更何况,难道姐姐认为以姐姐和小弟之间的关系,还不如她鱼玄机一个外人?”说着我将嘴巴凑到了她耳边,“姐姐放心!我曾经给翠桐姐姐许过一个后妃之位。日后翠桐什么身份,姐姐就什么身份,如何?” 聂隐娘本来气势汹汹的想要反诘,闻言,却不由得脸上一红,微微垂头,嘴上却不认输:“我要你那后妃之位干什么?我只要你心中不要忘了我……” 说到这里,更是羞不可抑,连忙一推我,“哼!不和你说了!”随后就要跑出去。 我忙一手拉住:“放心放心,我他日若有负于姐姐,就叫我天打五雷轰……”说到这里已经无法再说下去,聂隐娘的玉掌,已经将我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我露出作狭的笑容,就势吻住她的玉掌。聂隐娘满面通红,却不将手拉开,任我执着她的玉掌,肆意温存,方才的怒火,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数日后。 金吾卫专司监察、监视京城异动的金吾卫长史处,收到了一份关于左神武统军,司徒,南阳郡开国公张议潮的密报,称有据闻为张家族亲一小童一青年女子投奔张府,得张议潮资助,欲于长安置宅云云。 类似密报,按规定是由长史手下的从吏处理。但由于张议潮地位尊贵,而且影响又大,身为朝廷忌惮,因此关于张议潮的密报,都是由长史处理。 不过长史将这密报一看,就丢在一边,也没怎么在意。 他监视张议潮动向已有五年,期间张议潮并未有任何异动。况且据上份密报说,张议潮身体已经染病,离大去不远,更不可能弄出什么事情来,早就松懈下来了。 此密报上说,有张家族亲投奔张议潮,此常有之事。张家直系亲族虽皆在西域,地位显赫,然正因为如此,其在中原的族亲更可能失了同族的照应而落魄,并不足为怪。 等到处理这份密报时,他在上面题写道:“着金吾卫查探此二人虚实,如若属实,不必回报,听任其便即可。” 这句话,实际上给普王与聂隐娘二人拜访张议潮开了方便之门。 聂隐娘早有准备,派人伪装为她与普王二人,于长安置地。金吾卫一查,自然毫无虚假,再加上张府内的线人周二狗也报称毫无异样,终于让监视张议潮府邸的金吾卫细作松懈下来。 却并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放过了一个极大地可疑人物…… ◎◎◎ 自从聂隐娘跟我闹别扭之后,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我、聂隐娘、翠桐三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基本上做到了给予对方全部信任的地步。 至于那鱼玄机的事情,自然也就无人提起了。反正她们知道,我堂堂一个亲王,就算日后不做皇帝,也不可能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她们只求我能够不负她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聂隐娘的性子虽然大胆刚直,但是柔情起来,也就分外让人心醉。几日来,我对她们二人屡屡温存揩油,乐得忘乎所以。唯一遗憾的就是我现在才不过十岁,只能眼看着两朵娇艳的鲜花在眼前晃来晃去,却不能下手去吃,实在是一种折磨,只盼着自己长成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在跟聂隐娘二女温存之余,我也时时假前去巡查马球队、杂耍队训练的机会,与聂隐娘一道,化装潜入张府,向张议潮学习他的军事、为政之道,和他驰骋沙场,所向无敌的剑法武功,尤其是他被命名为“血杀”的枪法。 学习兵法、民政之术时,我还能够轻松的应付,毕竟我来自一千多年的现代,对兵法、民政这些东西,就算不精通,也经过种种媒体、读物有所了解。唯独到了学习武功的时候,我却吃了不少苦头。 在后世的时候,我也曾经是一个武侠小说迷,甚至曾经沉迷于武术和那些鬼知道是真是假的心法中。只可惜后世并不是一个练习武功的好时代,我自己更没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狠劲,自然也就练不成什么武功了。当然要说理论的话,我倒是听在行的。 可惜知易行难,理论到底只是理论,不身体力行的转换为实际的话,永远也都只是理论而已。到了这唐代,真有学习武功机会的时候,我却难以支持下去。 必须要说明的是,这里的武功,实际上就是搏击之术,是一种完全用于实用的格斗技法,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在战场上,也只有学习了这些东西的将领,才能够更好的活下去。那些单单是力气大的将领们,早就在沙场上阵亡了。历史上的那些所谓“万人敌”,除了他们勇力非凡,胆气过人外,能够在沙场上驰骋的,也都是靠着这些技法、技巧,在尽量保护自己的同时,最大限度的杀戮敌人。 我同时还向聂隐娘请教了她的那些武功。然而让我遗憾的是,她们的武功,也没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同张议潮那些更适合于战场的沙场武技相比,聂隐娘她们的武技,更加适用于个体格斗,实际上也是一种格斗技法,只是双方的侧重点不同而已。 总而言之,我并没有找到我想象中的那些神奇的武功。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些东西,完全是一种过分了的夸张。 当然,这个时代的武功,的确有它的过人之处。而武功很好的人,也拥有比普通人更深的潜力,他们所能达到的速度、力量、眼力、听力、准确度等等,都大大的超过了普通身体矫健的人。但这毕竟还是人,还没有超过人的极限,更不用说像武侠小说中那样,几乎可以称得上神了。 所谓的“内功”,在这个时代,倒也存在。不过对于练习武功的人来说,这内功,只是一种呼吸吐纳的方法。一来用于在练武的时候调整身体的和谐度,以便减少练武时的意外伤害。二来,较好的呼吸方法,也是一种有效地发劲技巧。 比如说一个练武的人能够一拳击裂青石板,实际上并不是他通过什么内力做到的。只是通过那发劲技巧,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到一点上造成的。而实际上他们使用的力气,普通人身上也有。只是普通人不懂得通过种种锻炼手段熟练掌握这些力气,并有效率的使用出来。 就比如说,在后世,我们时时听到这样的新闻:某位母亲的孩子被压在车底下,这位母亲突来神力,一把就抬起了重达几吨的汽车,救出了自己的孩子。实际上就是她在救子心切下,把自己身体内原本就有的力气发挥出来而已。还有飞将军李广射箭入石的传说,实际上也是飞将军在将石头当成老虎的情况下,突然将身体内原本无法掌握的力量发挥出来,这才射穿了石块。 至于说什么真气,实际上学武之人并没有真气的说法。倒是当时那些打坐参禅,炼丹修道的人,口口声声说什么“真气”。他们那些练出真气的心法,如果不是那些邪术的话,倒也的确对养身有好处,可以开发智力,增强精神,明目聪耳。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用这些所谓的“真气”,来跟人格斗,更没听说过通过这些“真气”形成内力,隔空伤人的事情。他们的这些“真气”,实际上也并不能离开自己的身体而存在。 准确的说,习武之人根本就不讲什么经脉内力的。武侠小说中说某某人跟某某人搏斗,从丹田处运出内力来,如何如何打败敌人,这都是笑话。格斗的时候千钧一发,瞬息万变,哪里有时间让你分心去指挥什么“真气”运行?等你那一套真气运到,你早就被敌人打倒了。要说发劲倒是有的。不过那也只是通过短暂而急促的呼吸作引导,爆发出身体内的力量,跟真气没有什么关系。 受到后世武侠小说的影响,我也曾经想过是否能够将那些修道人练的养身功法跟武功中的呼吸吐纳相结合。但是我这个想法,说给张议潮和聂隐娘听的时候,张议潮倒是不置可否,说可以一试;聂隐娘就直接在我脑后来了一巴掌,说要这种想法真的能成的话,从古到今,又练武功又修道炼丹的人多的是,只怕早就成功了,总不至于说他们谁都没我聪明吧? 虽然被这样说,我还是不信邪,自己学了些修道人的养身功法,想把它跟武功相结合。而结果也不出聂隐娘他们所说,修道人的养身功法,主要在于一个静字。就算有点动作,也是诸如“五禽戏”之类的舒缓动作,这些东西都要求外动而内静。总之都要求“精神内守”。 而武功则不同。武功是一种激烈对抗的格斗术,如果在练武功的时候也精神内守,那还如何跟别人打? 想来想去,我突然想起,是否自己走岔了路?我想融合养身功法跟武功,是受到后世武侠小说所谓“内功”、“真气”的影响。而实际上,融养身与搏击于一体的武功,在后世实际上早就有了,所谓的“内家拳”不就是么? 想到这里,我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第八章 “创”拳曰太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帝少而聪,尝于潜邸创拳曰太极。归义军张公见之而叹曰:“甚矣此技!吾若早见之,当多寿十载也!”末后黄巢乱起,帝仗此拳纵横疆场而无敌,人皆呼之“神拳”也。后帝传之诸将,令以之拓土守国,是为镇国之技。 ――《唐书*世祖襄帝本纪》、《唐书*技*武技*镇国技篇》 内家拳? 不错!内家拳! 后世的人们一说到武功,一个个想到的,都是那些武侠小说中的武功。但实际上,那些武侠小说中的武功,可都是根据内家拳的传说,加以夸张神话而来的。 而内家拳有史可查的出现年代,还是明清之间。尤其是太极拳出现之后,内家拳才真正的成为一种武术的派别。 跟武侠小说中那些夸张而虚假的描写相比,内家拳的厉害,却是实实在在的,这都是已经记入了历史的。虽然在后世,学武术的人越来越少,人们都赶时髦去学那些根据中华武术创立并发展的什么“跆拳道”、“空手道”之类的外国格斗术去了,但内家拳的厉害,仍然毋庸置疑。李小龙创立的曾经屡屡击败“跆拳道”、“空手道”、“泰拳”等格斗术的截拳道,就是以内家拳的一种“咏春拳”为基础,融合现代搏击理念而成的。 而说到内家拳,最出名的,自然就是太极拳了。其他诸如“八卦掌”、“八极拳”、或者说“大成拳”之类的拳法,也都各有其特点,各有各的利害。 在后世的时候,我也曾经对这些拳有过研究了解。只不过当时我醉心于研究武侠小说中的“神功”,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只能说有所了解,却并不精通。 不过现在,我何不将后世的内家拳拿来修炼?此时内家拳还没有出现,其他的武功,都基本上是外家武功,虽然也有一些内家拳的萌芽,但是要跟成熟之后的内家拳相比,那就相差太远了。日后我有所成就之时,就算不能天下无敌,自保也应该没有问题吧? 想做就做,我回忆起在后世看到过的那些内家拳来。想来想去,也就对太极拳的印象比较深刻。 说起太极拳,当年我还曾经练过一段陈式的太极缠丝呢,据说陈式太极的发劲乃是螺旋劲,比其他内家拳的发劲杀伤力更强。既然杀伤力强,那我就练太极吧。 跟普王身体的原灵魂那一番搏斗之后给我带来的好处,就是我能够将以前的一切记忆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现在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或者这是因为我的灵魂吞噬了别的灵魂之后,能量的到了补充,所以能力也增强了吧。 有了这个好处,我要想从记忆深处中寻找到有关太极拳的记忆,那就很容易了。 通过整理,我脑海中跟太极拳相关的东西大概有这么几样: 首先是太极理论。其中包括太极拳最脍炙人口,读起来也最有高手感觉的《太极拳论》,有太极拳的十大要领,还有什么乱环诀、阴阳诀之类的东西。 其次是太极拳的套路。那就是我曾经在小时候因为好奇跟邻居家一个练太极拳的伯伯学过的陈式太极套路,跟社会上流传的那些简化太极拳大不相同。 还有就是太极的桩功。这个桩功,我倒是没有练过,不过在很多书上都看见过,对其要领也都很清楚。 此外,就是太极拳要想从练拳到搏击的必经之路:太极推手修炼方法。 另外,我还把其他内家拳的一些有特点的东西也找了出来。比如八卦掌的身、步法(八卦步法的玄妙,很少有拳法能及),八极拳的用劲(八极拳用劲很刚猛,与太极拳正好是一刚一柔的两个极端),大成拳的试力(试力是大成拳中逐渐学懂掌握本身劲力运行的方法,这是大成拳最有特点的地方,主要用于推手之前练习,有成就后再进行推手,则更加有效率),还有截拳道的寸劲(李小龙最厉害的绝技之一,能够在寸许空间内发劲,爆发力极强,比其他拳法的长距离发劲更加隐蔽而有效)等等。 等这些东西整理完毕后,我将它们都记录下来,编成册子,提名《太极拳谱》。几百年后才会出现的太极拳,也就在这个时候提前出现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把太极拳法编成册子,难道是受到了武侠小说中那些高人往往编写密籍的情节影响?不过等册子编好后我才想起,我完全可以把这册子多抄录几份,给翠桐、聂隐娘以及一些对我真正忠心的人,一来保护她们的安全,二来,也可以让她们拥有一定的武力,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整部《太极拳谱》共分为“道”篇、“技”篇、“用”篇三篇。 其中“道”篇主要写的是太极拳理论,此外,我还将后世的现代格斗术中的那些理论,通过融合整理,一并写入其中。 “技”篇就是太极拳的各种技能。其中分为“筑基”篇,主要有太极套路、太极桩功等内容,“身法”篇,主要是八卦掌的身、步法,“懂劲”篇,主要写螺旋劲的修炼方法。由于螺旋劲是一种基础性的劲力练习手段,所以也归入“技”中。另外还有我所知道的一些太极器械,比如太极刀、太极剑,还有太极大枪的套路和练习方法,还把李小龙的双节棍也作了介绍,并载入了练习方法。不过,受到后世的影响,我在其中写道“器械者,手臂之延伸也!拳法即入化,器械亦自通也”,并没有介绍太多关于器械的东西。实际上是因为后世很少有练这些器械的人,所以我对此并不太了解的缘故。 “用”篇就是太极拳实战格斗训练方法和一些后世格斗家总结的格斗经验教训。分为“见微”篇,主要是大成拳的试力方法,“知著”篇,主要是太极拳的推手训练方法,“体用”篇,主要是劲力的使用方法,包括了八极拳的发劲方法,截拳道的寸劲,以及太极拳原来就有的用劲发劲方法“棚捋挤按采冽肘靠”八字诀的使用和练习方法。此外就是那些格斗中的经验教训、注意事项,以及如何在格斗时保持心灵冷静的一种方法,这是在后世我偶尔看到的一种改编自禅宗“止观法”的心法。 编写《太极拳谱》花了我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等把拳谱写完,我将这拳谱交给张议潮看,他看完叹息一声:“此拳谱包罗万象,意蕴甚深,非但有养身之功效,更有克敌制胜之妙用!普通武功,习练之时,必伤元气。元气即伤,则寿数必减。唯此拳习之,非但不伤元气,更有固本培元,养身延寿之能,实在高明之极呀!老夫若能早见此拳谱,或许能够多活十年,可惜,可惜呀!” 我知道他是因为此时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有太极拳,也难以生效的缘故,心中也不由的黯然起来。 当张议潮问起这拳传自何人或者何人所创时,我本欲顺便说个异人所传就罢。不料虚荣心起,竟然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说是自己从他和聂隐娘处得到的武学知识,再加上自己的了解所创。 张议潮为之叹息不已,连声赞叹我的天资聪明,又说这拳纯粹是我异想天开所创,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毕竟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因此练习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遇到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只要他还在这世上一天,便能够为我解答一天。 饶是我脸皮颇厚,这一刻也觉得心中有愧。这位曾经的西域英雄自从认识我以来,对我百般关爱,就算在自己病危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我的安危。我却虚言欺骗于他,实在对他不起,张口就要说出真相来,然而话到嘴边,终于又咽了下去。这真相,到底是不能说出来的。就算是对张议潮也不能例外。也只好在心中发誓,在张师生命的最后时刻,一定要好好对他,以弥补心中的愧歉。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练习起太极拳来。当然张师传授的种种武艺,我也没有落下过,甚至比以前更加刻苦。只要张师看到我这个弟子的不负他的一片心意,能够心中有所安慰,我就算再辛苦,也是甘之如饴。 时间在心有寄托的时候,往往过得很快。这一天我正准备出门去张议潮府中习武,却见田令孜跑过来,凑在我耳边,神秘兮兮的说:“五哥儿,鱼玄机的案子,快要开审了,要不要阿父带你去去看看?” 京兆府。 审讯大堂。 这里是京兆府审讯他们有权审讯的犯人的所在。按唐制,中央百官犯罪、京师徒刑以上案件的审理,皆由大理寺审理。而普通的民事、刑事案件,则直接由事发地地方官员处理。在都城长安,这些案件就是京兆府的责任了。 京兆尹裴澄静静的高据大堂之上,脸色漠无表情,静静的等待着正式审理案件的那一刻到来。 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而是想着昨夜田令孜再次拜访自己的那一幕。 在第一次被田令孜招摇撞骗给吓住了之后,他越想越是心中不甘,终于在审讯的前一天,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一定要置鱼玄机于死地的做法。 然而这个时候,田令孜再一次拜访了他。 当时田令孜隐隐中出言威胁,他一气之下,不顾一切的说,普王年纪尚幼,虽然是王,却没有几个人放在眼里。他裴澄就算不给普王办事,看普王有能耐他何? 他记得田令孜目光中寒光一闪,拍拍他的肩,只说了一句话就告辞走了。仅仅这一句话,就让他一晚上没睡着觉,到了今天,更是心中焦虑。 很快审讯就开始了,他在临审讯前一刻终于无奈的决定,放弃自己要让置鱼玄机于死地的做法,老老实实按照田令孜的安排行事。 田令孜早就预备好了人,刚刚审判完毕,就用两千钱的价格,将鱼玄机买走了。 这两千钱的价格,在普通人家眼中,以百五十钱就能买斗米的市价,的确很多了。但是买得起婢女的人家,谁家不是富贵人家?区区两千钱,不够他们给下人一次打赏的。这个婢女的价钱,也就是在太便宜了。裴澄本不想卖这么便宜,但是一想到那句话,也就立刻软了下来。 直到审讯完毕,鱼玄机被人买走之后,裴澄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从堂上起来时,走路都仍然有些蹒跚。 那句话是这样说的: “不错,正因为普王年纪尚幼,所以裴大人更不应该得罪他!”说到年纪尚幼这四个字的时候,田令孜加重了语音。 ◎◎◎ 鱼玄机被买回来后,我只是去看了一下她,顺便以言语相戏。 可惜她虽是女儿身,性子却并不软弱。否则也不会因为当年李亿的背叛而毅然与之决裂,从此放浪形骸而不是如同中国历史上那些著名的贤妇一样,苦苦等待丈夫的回归。更不会因为怀疑婢女跟情夫私通而将之杀死。杀完人之后,更是言行如故,毫无畏惧之色。 这样的性子我很喜欢。如果她性格软弱,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帮助,反而是一种莫大的负担。日后我的日子并不好过,性格软弱的人很容易因为环境的恶劣而生二心。 不过这性格眼下却并不太妙。 原因无他,我不过是跟对聂隐娘翠桐等人一样,习惯性的对她调戏了几句,她就先是疯了似的要来杀我。等我逃脱,她又欲自尽。还好发现得早,否则我这花的两千钱可就付之东流了。 闻听鱼玄机如此,田令孜大怒,欲杀之。我连忙阻止,令翠桐与聂隐娘二人前去开导,顺便让她们带去了卖身契。 我出言相戏,不过是跟聂隐娘二女温存惯了的习惯性行为。不料鱼玄机虽然放浪形骸,对心中不愿之事,却从不迁就,也就闹出这等事来。被这么一闹,我那以后也就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她,就算见了,也是以礼相待。 聂隐娘二女倒是不负托付,将她开解得也不打算自尽了,老老实实的呆在王府。没事看看书,谢谢诗,俨然闺中少女模样,对比起她从前的放荡,我不得不承认,女人是善变的这句话的真理。 我不知道聂隐娘二人怎么劝诫的她,问起聂隐娘二人,她们都笑而不答。总之从那以后,鱼玄机已经彻底的进行了蜕变,从一个传统的才女,变成了另外的模样。具体的情形,我后来倒是有所了解,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经过鱼玄机欲杀我而我不怒,甚至后来还将卖身契交换于她的事情后,王府上下,也就都知道了我对这个鱼玄机的纵容。田令孜也不再提杀她的话,至少短期内不会再提。鱼玄机也就在王府安然住了下来。 只是我也很少去见她,大家也很理解,毕竟她要杀我,肯定把我一个小孩子给吓坏了。只是因为我对她实在太过喜欢,所以才如此纵容。当然这都是王府中人的揣测,究竟实际如何,也就只有我自己心中清楚了。 我并不是一个有浪费习惯的人,鱼玄机这么一个花钱买来的人,不让她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可不是我的作风。 实际上,鱼玄机现在经过这么一番变故,人生阅历都比前大有不同,加上她的性格,如果能够收为心腹,那倒是一个很大的臂助。 可惜现在不行。 在爱情上受伤的女人,也只有同样在爱情上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而且从此以后,她就将不会再有破绽,唯一的破绽,或许就是给她新生爱情的人吧。不过这对我来说,却刚刚正好。 然而我现在这十岁小儿的身体,跟人谈什么情,说什么爱?简直笑掉人的大牙!也只好等我张成之后再说了。 在这期间,也不能让鱼玄机闲着。 她跟长安城内的官宦子弟,权贵人家往来密切,对朝中的形势还是很有了解的。而且她天生聪明,举一反三,拿来出谋划策倒也合适。只是眼下不能直接让她做,甚至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在出谋划策。只能让聂隐娘翠桐二人在与她闲谈的时候,旁敲侧击的诱发出她的看法。 聂隐娘从小就被师傅带走,不是做刺客,就是学习做刺客;翠桐自幼入宫,后来又一直在王府;我从后世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也才二十来岁。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要比人生阅历,人情世故,鱼玄机可比我们强多了。毕竟她能够辗转于那么多情夫之间却没有因为争风吃醋而引发太大的风波,可见为人处世还是很有一套的。有了她的间接参与,我的计划就变得更加天衣无缝,可行性也就更高了。 除此之外,还要为了日后的大计而培养她。 我让聂隐娘带了种种书籍给她,都是些济世安民、兵法战策之学,其中关于诗歌的内容很少,准备用这些东西,来扭转她学识尽专于诗歌的弱点。同时还假借聂隐娘之手,将太极拳交给了她。别人也不知道这是一种很有杀伤力的拳术,只以为这是一种养身的导引之术,自然不会生疑。 不过聂隐娘并没有张议潮的见识,对太极拳这种软绵绵的拳术是否能够克敌制胜嗤之以鼻。她倒是肯定了这拳术的养身效果,所以还是很卖力的教鱼玄机学习。她的这种看法,也让我彻底放了心。要想看出太极拳的利害,除非像张议潮一样,拥有丰富的阅历见识,在武学的修养上,又达到了一个很高的顶点才行。其他碌碌余子,何足道哉? 第九章 红线刁蛮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鱼玄机的事情算是圆满解决。我也就接着开始了我的练拳习兵法的生涯。 在练拳之余,我也曾经询问过聂隐娘关于所谓武林、江湖的事情。然而答案让我遗憾。 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武林、什么江湖。 在更早的时候,也没有。 武林、江湖的出现,就代表了一个非主流的强大力量出现,他们往往更接近市井,更接近社会底层。 而这,在朝廷力量强大,或者门阀世家力量强大的时候,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的。朝廷和那些掌握了社会绝大多数资源的门阀世家,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可能威胁到他们利益和安危,却又不受控制的力量出现的。 直到后来,晚唐和五代时期,门阀世家体系崩溃,而宋代的朝廷一方面商业发展,底层社会的力量逐渐增强,另一方面,朝廷军力衰弱,这才有了江湖的萌芽。江湖门派、帮派,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出现的。 当然,在唐朝以及唐朝以前,江湖的萌芽也并非没有。 比如说战国时期的游侠,韩非子就在他的《五蠹》中就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将游侠和儒生一并斥之为对统治不利的蛀虫。 而在汉朝,这方面的代表则是所谓“豪强”,当时最著名的豪强代表就是郭解。汉武帝之所以要诛豪强,同样也是为了消除对统治不利的因素。 而在本朝,所谓“游侠儿”,所谓“豪侠”都可以看成是江湖的萌芽。本朝文人的笔记小说中也记载了许多关于他们的传奇事迹。这些记载,在后世,成为武侠小说的渊源所在。 然而他们并没有形成一个大规模的潜势力,更没有一个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江湖、武林那样的松散体系。 此时,深山野林中,多有高人隐士。离长安最近的隐士居处,就是终南山了。以至于有些人为了得官,故意隐居在终南山,从而进入仕途,被人嘲讽为“终南捷径”。当然那都是末流了。 真正的高人隐士们,往往有武艺出众之人。他们也将自己的武功,传授给一两个弟子或者身边的仆人、小童,这应该就是江湖门派的萌芽。但是他们还没有形成门派,只是一种传承武艺的方式而已。 另外,民间也有许多武艺出众之人,以种种身份跟普通老百姓居住在一起。他们的身手从来都是隐而不露,除非到了某些极端的时刻,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竟然还有一副好身手。 武艺的来处,还有另外一个源头。 很多门阀世家也都有自己的家传武艺,唐时有许多将军,他们的武艺都是来自家传,这应该就是后世武侠小说中江湖世家的雏形。 知道了这一切,我曾经幻想将江湖势力收为己用的想法也就成空了。 看来,要配置自己的势力,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妄想一步成功是不可能的,还是脚踏实地的做事情吧! 熄了那些痴心妄想,我对训练假马球、杂耍队的事情更加上心了。 由于我来自后世,当时骑马已经成为了一种有钱人的运动,我一个小老百姓,顶多在动物园见见真马,要想骑,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而大唐时候,马匹的使用非常普遍。就算是普通人,也往往有一身好骑术。甚至就连女子,也大多数骑术不弱,相比起来,我就太差劲了。 普王虽然年幼,但是却从小开始学习骑术。当然小时候骑的都是小马。他的骑术也是很不错的。但是我这个鹊巢鸠占的家伙,却压根不会骑术,这就有点太过了。 幸运的是,普王的灵魂虽然消失,但是记忆还在,对于骑术的记忆还有留存。虽然记忆并不等于身体的能力,但是好歹也有了个揣摩的方向。 于是我每天练完武后,就开始分析研究那关于骑术的记忆,一面在脑海中进行推演训练。我的记忆力、思维能力,在吞噬了真正普王的灵魂之后,得到了很大的加强。进行思维推演和思维模拟训练并非难事。(现代科学研究证明,通过思维的方式进行运动训练,有助于良好的形成运动反射模式,效果虽然不如进行实际的训练,但是也有不错的效果。) 我现在还不敢亲自上阵去骑马,原因很简单。思维训练虽然有效果,但对于我这个从来没有骑过马的人,就算有骑术记忆帮忙,也并不能够一下子就让我达到原来普王的骑术水平。 所以,在没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我并不敢实际操作。至少,也不能让我的骑术水平跟原来的普王相差甚远。 幸运的是,我的进展非常快,这主要得益于我对太极拳的练习。 太极拳的练习,除了每天打太极拳的套路外,还有站桩练习。而实际上,后世的人们练习太极拳之所以往往难以用于实战,顶多只有个强身健体的作用,固然有很多原因,不过没有练习过太极桩功,却是很大的一个因素。 可以说,练太极拳必须到了打拳的时候,有一股热流顺着你打拳的动作在全身运动的时候,才算入门。这就是所谓的“得气”。当然这得气得到的东西,很类似于武侠中的真气,但却并不是真气。因为这个气并不走经脉,而是直接在肌肉内,成片的运行。勉强要说,可以叫做混元气吧。 前面已经说过,武侠小说中写的那种可以在身体内外沿着自己或者别人的经脉自如运行的真气并不存在。混元气也并不能被随意调用。打拳的时候,混元气会自然的形成一个固定的条件反射模式。在实战时,不需要用意识去调动,就会根据这个模式自动的运行,增加攻击的威力。对体内的混元气,你顶多可以调整其威力,但并不能控制其运动。 在晚唐时期,混元气的概念还并没有被提出来。实际上,要晚到近代,清末的时候,才有人提出了混元气的概念。而在我的《太极拳谱》中,我将这个概念提前一千多年提了出来。 形成混元气有两个方法,一个是打拳,但是这种方法见效很慢。而且如果打拳的时候动作不标准,意识不到位的话,打一辈子拳,也就只等于作一辈子体操。要想产生混元气是不可能的。 而另外一个方法,那就是站桩了。这个方法是产生混元气的最主要途径。 我的《太极拳谱》中的站桩之法,融合了许多内家拳,诸如“形意”、“八卦”、“”、“咏春”、“大成”等拳法的站桩之术。可以说就算在后世,也称得上是桩功的集大成者,练起来自然非常有效果。 而我现在年方十岁,体内的元气并没有随着成人之后而逐渐消耗。炼气产生于体内元气的混元气来,自然更是快捷。 不过我的速度也太快了点。第一次练拳就得气了。不过练了半个月桩功,居然就产生了较强的混元气。而打太极套路的时候,混元气也很快的形成了条件反射。 有一次,我不小心在练拳的时候击中了一块砖头。本以为会让拳头巨痛。不料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混元气,如同电光火石般附着在我的拳头上,居然一下子将那青砖击得裂成几块!而一般十岁的小孩,就算想搬动那青砖,也比较困难。 只是,后来我再测试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法让青砖开出一条裂缝来,倒是让我的手疼痛无比。不过那一次的经历,也已经让我信心大增,练武的劲头足多了。 如此快的修炼速度,让我惊讶无比。要知道,为了培养和我推手的对手,我在自己练习太极拳的时候,也同时给那些找来的孤儿中挑选比较聪明刻苦,身体较好的人也在同时练习。 他们的年龄跟我差不多,修练安排也差不多。但是这半个月后,他们也不过刚刚得气,不要说用混元气击裂青砖,就算一块瓦片都击不破。而他们的原本力气,比我要大不少。 究竟是我这个身体天生就是练太极拳的料,还是我的灵魂因为强大了许多,所以连带着让我的身体也改造了不少?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总而言之,现在我的武功,勉强也能说是小成了。 武功有成的人,身手敏捷,反应较快,因此对其他的运动学起来,也很容易上手。骑术也是同样的道理。武功小成的我,实际的骑术水平,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于是乎我信心百倍,专门找了一天,准备开始我的骑术练习生涯。 我并没有去找原本普王练习骑术的小马,造我的想法,我已经在各个方面都全面的超过了原来的普王,骑术这个方面,怎么也不能弱于他。所以我专门牵了匹成年人骑的高头大马,趁中午大家都在休息,拉着马奔向宅子里用来骑马练球的校场上。一看周围没人,连忙抓住缰绳,深吸一口气,用力一跃,自以为姿势优美的上了马背。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声大叫:“喂!” 马儿一惊,移动了几步,我立足未稳,“扑通”一个倒栽蒜,狠狠砸在校场上…… 我正摸不着头脑,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痛得我嘴都合不拢了。 还好虽然是倒栽蒜,只是摔得鼻青脸肿的,没受什么严重点的伤。不然,我还没去闯外面的大风大浪呢,却栽在一匹马上,这也太不甘心了。 究竟是谁干的?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心中充满怒火! “嘻嘻……有人马上爬,跌个大马趴!爬起来一看,原来是傻瓜!”有人拍手唱道。声音倒是清脆得跟银铃般似的,但我听来却一点都不好听。不,是非常的难听! 回过头来,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当然,跟现在的我相比,我不得不承认,是她比较“大”。 小姑娘一身红装,却并非传统仕女的打扮,而是类似于胡服的紧身衣装。就大概跟后世的运动服差不多功能,都是运动时的衣着。不过小姑娘很是爱美,在肩上还披上了绿色的帔,脚下是一双粉红色的马靴。整个人看起来红绿相间,加上小姑娘那可爱漂亮的脸蛋,既活泼可爱,又带有几分青涩的美丽,十足一个即将长成的美人胚子。 我歪着头巡视欣赏着她全身上下。目光重点落在了已经有些突出,但是却还远远不够丰满的胸前,暗地摇摇头,又将目光移到了她的手上。 小姑娘的手上,捏着一根较短的马鞭,马鞭上还装饰了些明丽的花纹之类。那双手白嫩如玉,样子十分优美。再加上露出半截的藕臂,嫩得几乎能够掐出水来,十分诱惑人。我都忍不住想上去试试是不是真能掐出水来了。 果然是一个美丽的小姑娘。虽然稍嫌青涩,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也还没长大嘛。等我长大了,她不就正好能吃了? 我心中转着这样的念头,方才的怒火,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几乎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小姑娘,一时间也忘了发火。 “咯咯咯!” 小姑娘忍不住发出了脆得如同银瓶匝破般的笑声,笑得都弯下了腰。好半天才直起身来,一面在空气中轻轻挥舞着自己的马鞭,一面用那葱白玉指对着我指指点点: “呆瓜,果然是个小呆瓜!姐姐还说你多有本事,原来却只是个呆瓜!瞧你那上马的样子……嘻嘻……” 小姑娘话没说完,又笑弯了腰。 我尴尬的揉揉鼻子,郁闷得不行。看她还在笑,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咳咳……尔乃何许人也?竟敢吓唬于孤?你可知道孤是什么人吗?” 我不装模作样还好,一装模作样,小姑娘笑得更厉害了,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一面指着我的头,一面上其不接下气的道: “咯咯……你……你……咯咯……” 她你了个半天都没说完一句话,好容易等她缓过劲来,这才揉着小肚子,摇曳着已经有些成熟的身体:“唉哟我的妈也,可把我笑坏了。小肚子现在都还疼呢!”一面蹦蹦跳跳的上前来,摸着我的头,“小家伙,那样上马可是不行的!你到底会不会骑马呀?” “不要乱摸!”我拼命拨开她的手,大叫道。 我可不想被她当成小家伙。把我当成小丈夫还差不多。 可惜她的力气很明显比我大,也不知道她打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一把抓住我,我怎么挣扎也挣不开,最后只好颓然放手。 认命吧! 我心中无奈,恨恨的想着: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今天的事情。到时候,我不弄得你哭喊求饶,我就不是…… 嘿嘿嘿,我心中淫笑起来。 咦?奇怪了。按说我在后世也不是好色之徒啊,怎么到了古代,就变成这样了?我算算,翠桐,聂隐娘,鱼玄机,都三个美人在那儿预备上了。现在见了这小姑娘,怎么又…… 我可从来没有喜欢过小姑娘的迹象啊!就算在后世看那些av片,对罗莉这一类的玩艺儿也是从来都不碰的。难道说,我身体变小了,连嗜好也都…… 我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罢了罢了,管他什么好色之徒,什么罗莉之类的,只要我自己觉得高兴,并且也不违反基本的人类道德就行了!在后世的时候,人们一个个都被种种规矩束缚着,脸上整天带着面具,最后连自己的本来面目是谁都忘了。既然我到了唐朝来,那些能够束缚我的规矩也都没了,我又何必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咱想收几个美人收几个,想收多大年纪的收多大年纪的,反正日后我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我为所欲为,还有谁能管得了我? 当然了,我的大志和理想还是不会变得。拯救大唐也是会去做的。凭什么我就不能一边搜罗美女,一边拯救大唐?以前那些回到过去的人,一个个俨然变成了圣人模样,什么美人之类的一概不碰,这样活着累不累呀?我就不信他们心里头没有多找几个美人儿的念头,还非要压抑着,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虚伪! 嘿嘿,虚伪的人我可是不做的。谁规定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就不能是好色之徒?历史可是恰恰相反。往往越是雄才大略的人物,就越是好色!我怎么说也算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了吧?我好色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以前一直为自己的好色倾向而感到不安的我,终于放下了心事,安下心准备享受我的风流时光了。 我心里头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姑娘已经一把搂着我,拉着我到了马前,十分殷勤的教起我骑术来。 我静静的闻着小姑娘那好闻的幽香,感觉倒也不坏,只是有一个遗憾:为什么她不是聂隐娘?聂隐娘的身体可比她有感觉多了。青涩的果子,果然没有熟透的果子好吃啊! “小呆瓜,来来来,姐姐刚才已经教你怎么做了,你上去试试。” 怎么都想不到,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还是一个好为人师的角色,我已经彻底无语了。 见我没动,她使劲拉着我朝马那边拽:“来嘛,放心,没事的,姐姐在旁边保护你……” 我要你保护么?刚才要不是你吓我一跳,我早就在马上好好呆着了! 我翻翻白眼,大叫道:“喂!你知道我是谁吗?在这里指手划脚的?” 我想她估计是这宅子里头找来的几个女童中的一个,可能是还不认识我,所以才这样乱来。 我跟聂隐娘二女当初定下计划时,本来还没打算收女童的。后来找人的时候,聂隐娘她们看到好些四处流落的女孤儿,心中不忍,也就搜罗了好几个来。我想既然找来了,总不能把她们扔会大街吧?也就只好收下了。本着物尽其用的精神,也给她们找了好些歌舞、读书识字的老师来。她们干别的不行,日后给我当女秘书总可以吧?唱歌跳舞给我解闷总可以吧?当然,如果其中的确有优秀的人才,倒也不妨让她们加入我的计划。我可不像现在的大唐人,对女人干政又怕又恨。都是那个武则天闹的! 可是…… 这都是谁找来的人啊?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小孩子活泼很好,可这也活泼得过了分…… 我本以为自己这一呵斥,她怎么的也得有点害怕。不料她却嘴角一撇,不屑的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啦。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谁,我才过来找你玩的。别人本姑娘还不爱玩呢……” 找我玩?不爱玩? 我是玩具啊? 我努力板着脸,试图拿出堂堂普王的威严来:“那你说我是谁!我可不是一般人!” 可惜,这十岁的身体,还有那长得太可爱的脸,压根就不能给人一点压力。虽然说,这张可爱的脸长大了绝对是个英俊的脸,可现在不是还小吗?怎么看都只有可爱了。更何况,我刚摔得鼻青脸肿,要说可笑倒是有的,但要让人畏惧,那就不可能了…… 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我还是尽力想弥补。 但很明显,我的努力失败了。 小姑娘嘻嘻笑道:“你当然不是一般人啦!你是普王嘛!一般人哪有普王好玩啊?” 这小丫头,她就不怕惹火了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么? “你不怕我这个普王?” “怕什么?你这个普王有什么好怕的?别看姐姐使劲给你吹捧,我看你也不过如此。都还没我聪明呢!嘻嘻……” “说了半天姐姐,你姐姐是谁?”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你都不知道吗?还亏我姐姐对你一片忠心,整天全心全意的伺候你,你居然都不知道!” 这样说的话,她的姐姐不是聂隐娘就是翠桐了。不过翠桐自幼入宫,没听说过她有姐妹啊?难道是聂隐娘? “你姐姐,是隐娘么?” 小姑娘露出一个你才知道,真笨的神色,话都没说一句,显然是默认了。 “那你又是谁?” “我?”小姑娘明显兴奋起来,高声道:“我就是一代侠女薛红线!怎么样?如雷贯耳了吧?有些自惭形秽了?呵呵,放心,姐姐堂堂一代侠女,不会瞧不起你的。” 薛红线?唐传奇中少有的几个侠女中的一个,跟聂隐娘一样是武侠小说中侠女的源头,以前我倒是跟对聂隐娘一样仰慕。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感情很明显是寄托错了地方。 我反唇相讥:“隐娘倒称得上是一代侠女,你么?没听说过!”我装作不屑的摇摇头。 “没听说过?”薛红线明显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又重新兴奋起来:“没关系,现在总听说过了吧?很快我就是名闻天下的一代侠女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让姐姐来教你骑马。”说着又把我往马那儿拖。 “我会骑马!不用人教!”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吼道。 “你会骑马?”薛红线仿佛听到了什么奇闻似的:“你会骑马那还连上马都会摔?” “你不在后面吓我我怎么会摔?” “谁让你那么不经吓?像姐姐,别说我吓她了,就是我抱住她的双腿双手,她照样摔不着!” 我能跟聂隐娘比吗?她身手那么好,能给摔着? “你堂堂一代侠女,怎么就知道说你姐姐?那你呢?你要是被抱住双腿双手,也能摔不着?” “我……”薛红线顿时语塞,随后强辩道:“我就是摔不着!我就是比你利害!” 利害? 我心中一动,一个恶作剧的念头上来了,猛地朝前一扑,将她扑倒在地:“我倒要看看,谁比较厉害!” 薛红线连忙挣扎,想翻过来把我压在下面。 可惜,比力气我不如你,要比这些缠斗技巧,我后世看的那些摔跤、柔术的技巧可不是白看的!以前我没那个能力使用,现在这个身体可不简单,那些技巧完全能够使用出来。 这些技巧一用出来,任凭薛红线拼命挣扎,仍然被我死死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心中大乐,得意的道:“如何?现在被我压着,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个厉害法!” 薛红线使劲挣扎,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就像一只熟透了的红苹果,可爱极了。直让人想咬上一口。 我突然从心中生出一股冲动来,对准薛红线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猛地吻了上去…… 第十章 英雄殡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 薛红线惊惶的声音刚刚出口,就被我的嘴堵了回去。。。 “晤……” 她挣扎着,这反而让她的身体跟我的身体相厮摩起来,反而更增添了一些刺激。 动着动着,她的身体开始软了下来,不住眨动着的眼睛也有些水汪汪的感觉了。 她的身体虽然没有完全成熟,但是却已经情窦初开。青涩的身体,尤其经不起挑逗。虽然挑逗她的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小孩童。 如果她真的把我当成孩童的话,或许还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我作出这样的动作来,她心中已经根本不可能再把我当成孩童了。 我不理会她的反应,在她温软的双唇上先是好好的品尝了个够,随后舌头一顶,破开她的牙关,侵入到她小嘴伸处…… 她“嘤咛”一声,身子变得滚烫起来,任我肆意享用她的香舌和小嘴。一双手也不知不觉的搂住了我的脖子。 良久之后,我移开嘴唇,邪笑道:“薛女侠,如何?到底谁厉害?” 薛红线脸上更是羞红,一把推开我:“哼!不理你这个小呆瓜了!”爬起来就朝内宅跑去。 只留下我在后面嘿嘿一笑,心中也是十分遗憾。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没法来真格的,只好让她走了。 呜呜!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 自从薛红线被我强吻之后,她的性子也开始有了些变化。 在以前,这小姑奶奶可不是盏省油的灯。我一问宅子里的人,好家伙,这姑奶奶简直是上屋揭瓦,下地偷瓜,无所不为呀!宅子里的那些男童女童,哪一个没被她作弄过、祸害过?就连好些成年人,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偏偏她又长得那么可爱,有心责备她吧,只需她小嘴儿一瘪,做出要流泪的样子,不用她真哭,一个个就都心软了。弄得人人对她都是又怕又爱,无可奈何。 而现在,她变得文静多了。尤其是看到我的时候,更是腼腆。那羞红着脸,低着头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保持几天,很快她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德行。只是在程度上,比以前减轻了好多。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薛红线的这些异状,不用说,聂隐娘都看在眼里。不过她并没有对我招惹她而说什么,只是提醒我,她从来都把这个师妹当亲身妹妹一样看待。 只这一句话,就让我不得不对薛红线这小姑奶奶顾忌三分。 隐娘现在也越来越像我的姐姐了,除了在大事上依然自居属下的身份,平时的时候,对我都如同姐姐照顾弟弟一样照顾。关心我细致入微倒是细致入微了,但是在我揩油的时候,却不太跟我互动了,就像一个温柔的姐姐面对自己调皮的弟弟一样。唉,我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或许要等到我的身体真正长大,我跟她之间的关系才能达到我想象中的那种程度吧。 ◎◎◎ 咸通十三年八月,帝师归义军节度使张公议潮薨。帝哀之。唯忌于诸宦,不敢形也。乃作《哭张公文》,阴祭拜之。末后帝平天下,追谥忠烈公,追封太傅。 ――《唐书*世祖襄帝本纪》《唐书*列传*大唐英雄传*张议潮传》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很快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我最不希望到来的时刻,终于无可避免的到来了。 史载,咸通十三年八月,左神武统军,官司徒,南阳郡开国公,归义军节度使张议潮病逝于府邸,沙洲长史曹义金接任归义军节度使。 这一天,眼看就快要来临了。 这一年来,我不断想办法给张师进献名贵补品,又将《太极拳谱》抄录一份给张师,平时又嘱咐伺候张师的下人小心照应,又常劝张师多多休息,尽量少操劳。总之,凡是对延年益寿有帮助的主意,我都出尽想绝,目的就是为了延缓张师大限之日到来。 然而张师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他昔日征讨沙场,多次受伤,好几次都是从鬼门关上活下来的。虽然性命还在,但随着年事的增长,昔日的暗伤也开始发作。虽然也得到了我的太极拳谱这十分有利于养生的武学相助,却已经为时太晚,张师的身体元气早已经大伤,就算是神仙,也没有回天之术了。 五月的时候,张师已经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决定在自己大限到来之前,将自己所有的才学传授与我。于是他夜以继日,白天向我传授武艺兵法,晚上又在烛光下奋笔疾书,将自己一生的心得记录下来。 这一切,让张师变得更加憔悴,身体也更坏了。但是在我哭求他好好休息的时候,他却说,他的性命并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的这一身才学一定要传下来,要让这些才学为大唐帝国的重新复兴而出力! 以张师的眼光见识,其实早就知道,大唐帝国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如果还不出现回天之手,那就再无希望了。张师自己有心挽救这一切,无奈朝廷忌惮,自己更是年事已高,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弟子身上了。 张师这一生,对大唐的皇室或许不是百分之百的忠心,但是对于大唐的天下,大唐的百姓,却是百分之二百的忠诚!如果不是如此,他当初完全可以选择割据西域,又何必归土大唐,眼巴巴的跑到长安城来受猜忌呢? 我华夏民族正是因为有了张师这样不图私利,为百姓谋福的英雄豪杰在,才能够在世界民族之林中屹立五千年! 张师的胸襟,这是何其壮载! 我被张师深深地打动了。 我知道,张师出生入死,戎马一生,对于生死早已经看淡。作为一个军人,又是一个大唐文化的传承者,他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大唐能够重新拥有昔日的雄风,大唐百姓能够重新昂首挺胸的站立在这世界上。不再像沦落于吐蕃之手的西域土地上的大唐百姓,被惨杀,被奴驭。那些心怀故国的大唐百姓,也不用再像开成年间一样,面对大唐使节夹道欢迎,流泪大呼:“皇帝是否还记得陷于吐蕃的生灵?” 呜呼! 在后世的历史上,张师之后,大唐再无如此英雄!虽然晚唐五代,群雄逐鹿,为的却都是自己的私利,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此为国为民的大英雄了! 张师的夙愿,在后世的历史上,终究没有达成。而张师本人的收土之功,也被泯灭在茫茫历史的尘埃中,被那些枭雄们的杀戮千百万草民的功绩,被那些枭雄们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淹没无踪,只能偶尔在史书中找到只鳞片爪。到了后世,更大有成为“阻碍民族统一的大罪人”被口诛笔伐的趋势! 设若后世之时,张师英魂尚在,面对这些,不知道会长叹而泣,还是会怒发冲冠。 可是不! 我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有了我,我绝不能让张师的毕生心愿就此化为泡影!从此之后,大唐不但会再出这样的英雄,还会出更多的英雄。不但会有络绎不绝的英雄出现,更有识英雄、敬英雄、重英雄的良好土壤,让我华夏民族,让我大唐子民,从此成为一个遍布英雄的英雄民族、英雄国度! 我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热血,终于不再去劝张师,而是一面流着泪,一面用千百倍的注意力,去努力学习着张师传授的每一点学识武艺。 张师,您就安心的去吧。您英魂不灭,必将会看到夙愿达成的那一天! 张师终究还是去了,就在这一年的八月份。 我终究没有改变历史的轨迹。我终究还是不得不屈从历史的浪潮。 我以为我能行的。但是我自己却被张师的心胸打动了,为张师的过早逝世做了一个帮凶。 其实,如果张师真的能够安心的静养,或许他的生命能够再延续几年。 但张师能这样做吗?会这样做吗? 不会。肯定不会。因为他是张师。这样做了,他还会是张师吗? 张师去了,在他去世后,朝廷除了给他加了一个太保的头衔外,对他的去世,毫无反应。可这个头衔,加得再高,对张师又有什么用,对大唐又有什么用? 张师去了,我这个做弟子的,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我除了偷偷为张师写下一篇《哭张公文》,偷偷祭拜一下之外,甚至连在张师临去之前陪着他都办不到! 张师就这样去了!临去之前,他没有机会回到自己战斗了一生的地方再看一眼,也没有机会再见一见自己用整个生命与灵魂守护的西域数十万大唐百姓!他去得波澜不惊,在偌大一个长安城,甚至都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反响。 醉生梦死的大唐啊,你何日才能够从昏睡中醒来?难道非要黄巢之乱的鲜血,才能惊醒你的迷梦么? 从和平安逸的后世来到这个面临战乱的时代,尽管身为普王的高位,我的心中,仍然很孤寂。也只有在张师面前,我才能够感觉到一些温暖。因为我已经把他当成了父兄一般的亲人。聂隐娘她们虽然对我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虽然也参与了我的计划。但是只有张师,才能够真正的理解我。只有他那亲身经历过百姓苦痛的人,才能够理解我那华夏民族上千年苦痛凝结起来、沉淀下来的深深伤痛。 现在张师去了,我心中,也就永远的失去了一个亲人。甚至可以说,从此以后,我身边再也没有这样的一个父辈一样关爱我的亲人了。日后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哪怕身边再亲近的人,也注定,并且只能成为我的棋子。我心中的亲情大门,已经紧紧关闭上了,从此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打开。 临去前,张师将他毕生所学,辑录成一个小册子,名叫《张氏丛录》。在这里面,张师详细的将他的枪法、剑法、兵法、为政之道、治民之道,详详细细,一点一滴的写了下来。重要的地方,还用色笔做了批注。字数竟多达数十万,还有许多很形象的插图。尤其是他平生大战,每一战役,都画好详图,细细分析得失。这些东西,对我这个并不精通这个时代战争的人而言,可想而知有多么珍贵! 看着那笔力矫健的蝇头小楷,我就忍不住热泪上涌。 张师年事已高,眼睛不好,可是要在昏暗的烛光下,用蝇头小楷书写数十万字,可想而知有多么吃力。 回想起从前白天面见张师的时候,总见他眼睛红肿,精神不佳。但即便如此,他对我的教导,仍然一丝不苟,尽心尽力,哪怕再疲惫,他在教我武艺时做的示范动作,仍然丝毫不差。 我屡次劝他不要睡觉太晚,应该多多休息。他总说自己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那么渴睡,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将该做的事情做完。 手中这本小册子,一字一句,都是张师用全部生命书写的呀! 我珍重的将这本小册子抄录一遍,然后将原册子包好,贴身收藏,每天晚上拿出来摩挲翻看,借此来回忆与张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算身边亲近如聂隐娘、翠桐这样的人,也休想碰这小册子。 除此之外,张师还给我留下了他从前驰骋沙场几十年都随身佩带的佩剑,一把名叫“赤血”的上好宝剑。这把剑的名字杀气腾腾,并不符合传统起名的内敛之风。但是我却喜欢这剑名对战场的直观描述,再加上为了纪念张师,也就没有改名。 赤血宝剑是张师用来作为佩剑防身用的,他驰骋沙场所用的武器,却是一把名叫“天兵”的宝枪。 天兵宝枪所用的材料跟普通的枪不同。 一般的枪,枪杆都是使用白蜡木所做,这样更有弹性,在战场上用起来,也就更有威力。也有追求单纯的刚度而是用纯钢制作的枪。 但这柄枪,所用的材料,却并不是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的金属,而是从来自天外的一颗陨石之内提炼出来的。因为来自天外,所以被取名叫“天兵”。 就算是以我来自后世的见识,我也无法辨认出天兵的原料究竟是何种金属。这种金属被打造成“天兵”宝枪之后,也不知道铸枪的匠人使用了什么法子,或在里面添加了什么材料,竟然让这种金属同时拥有两种特质,一种是弹性极强,另外一种,则是非常硬,就算用削铁如泥的宝刀在上面都刻不下痕迹来。这两种原本相互冲突的性质居然同时出现在天兵之上,其原理,我根本就难以想象。 不得不承认,古代的人并没有现代人想象中那么落后。古代的很多东西,其制造方法都失传了。而就算以后世最先进的科学技术,都无法仿造出来。那些宝贝,也因此成为绝响。 这天兵宝枪,应该也是这其中之一了。不知道铸造此枪的秘决是否已经失传。如果没有失传,那可就太有用处了。我心中由此多了一个寻访此枪铸枪师的念头。 除了这些之外,张师还给了我一封秘信,和一个信物。到时候只要将这秘信与信物传到沙洲,归义军就将听我号令行事。他知道我欲夺取皇帝宝座,但此位并不好得,就算得了,也会因为被宦官钳制而难以作为。这时候,或者我夺取皇位需要使用武力的时候,我就可以命令归义军勤王,助我成功。 可以说,张师此举,是将整个归义军和整个西域的数十万百姓托付给了我。而他对我的唯一要求,就是要让我恢复大唐辉煌,让天下的大唐百姓,不再受苦。 这可以说是我最后的杀手锏。有了这个,我就可以放心跟宦官周旋,等待着从宦官手中夺取大权的那一天。不过我并没有打算使用他。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来铲除宦官,振兴朝政。其实张师也是这个意思。但我毕竟是他的弟子,他也不想我因为没有力量而出事,所以这才将归义军交给了我。但是也再三叮嘱,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归义军,不是为了大唐子民自相残杀而生的。归义军的唯一使命,就是保护我大唐百姓,开拓我大唐疆土。 死者已矣!眼下的我,无论有多么悲痛,都只能擦干眼泪,勇敢的面对残酷的现实,面对血淋淋的人生! 张师,一路走好! 这个夏天张师的离去,让我悲伤过度,大病了一场。 此时帝国的政局也在动荡中。 这是一个多事之秋。 第十一章 懿宗病重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前年八月十五日,普王的皇姐,长公主同昌公主病世。懿宗为之大怒,将曾经在同昌公主生病时为之诊治的御医二十余人全部斩首,并将其族三百余人捕获入狱。宰相刘瞻、京兆尹温璋为之进谏。懿宗不听,刘瞻罢相被贬,温璋被贬后服毒自尽,懿宗竟不许其家人将之归葬。 随后,一场政治清洗开始了。同昌公主驸马韦保衡伙同另一宰辅路岩串通一气,罗织了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把刘瞻的门生故旧三十多人,全部贬往遥远荒僻的岭南。朝廷上下,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到了去年,韦保衡权势更盛,就连与他串通排挤刘瞻的同伙路岩也因为权力的冲突,被他排挤出了朝廷,被贬斥到西川做节度使。 而今年初,被倚为柱石,替朝廷镇守卢龙地区二十三年的幽州节度使张允伸去世。其子张简会续任。 平州刺史张公素,素有威望。张允伸去世,他带兵奔丧。张简会惊慌失措,竟然逃奔京都长安。朝廷也无可奈何,只好封张公素为平卢留后。留后为候补节度使的一种说法,这实际上已经承认了张公素接替张允伸成为幽州最高军政首领的事实。对张简会,朝廷也只能给他一个诸卫将军的虚衔了事。可见此时的朝廷威望,已经几乎荡然无存了。 四月,我的三个弟弟也被封王。李保被封为吉王,李杰为寿王,李倚为睦王。 五月,国子司业韦殷裕前往宫门呈递奏章,检举郭淑妃弟内作坊使郭敬述的荒淫。懿宗大怒,将之杖杀,抄其家,并将其妻儿子女卖为官奴。 五月六日,阁门使田献铦因未能阻止其上告而被剥夺紫色官服(三品以上高官穿紫服),贬为桥陵使。韦殷裕的岳父太府少卿崔元应,妻从兄中书舍人崔沆,其妻叔父崔君卿也都被贬官发配岭南。给事中杜裔休因为与韦殷裕关系较好,也被贬为端州司户。 韦殷裕的妻族是崔铉的后代,崔铉曾经在武帝时担任宰相,后来又被封为国公,可谓地位尊崇。但他死后才几年,自己的后代就都被贬斥。人心更是不安。 第二日,韦保衡暗中作埂,山南东道节度使于琮被贬为普王傅,分司于洛阳办公。于琮是懿宗妹妹广德公主的驸马。同时还是制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尚书左仆射、兼襄州刺史、御史大夫,地位尊崇,却也被落得如此下场。 于琮的虽然是普王傅,对我却并无影响。他本人的节气尚可,却未必是一个干才,甚至只能称得上是一个书呆子。后世历史中,黄巢乱起后,开始并没打算推翻唐朝,只想割据一方。当他打到广州的时候,就便上表求为天平节度使或广州节度使。时任左仆射的于琮认为:“广州市舶宝货所聚,岂可令贼得之!”丝毫不顾当时朝廷的形势,连缓兵之计都不会用。 结果,朝廷只给了黄巢一个“率府率”的虚职。黄巢见状大怒,马上挥师进攻广州城,“即日陷之”,执杀节度使李迢。在广州,黄巢大开杀戒,仅在广州经商的阿拉伯和犹太商人就杀掉十多万。大唐的商业因此受到强烈打击。 不过这都是后话,此时以他的地位被贬,还是影响很大的。 五月十二日,又贬尚书左承李当、吏部侍郎王沨、左散骑常侍李都、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张杨、前中书舍人封彦卿、左谏议大夫杨塾。 这还不算完,两天后,五月十四日,再贬工部尚书严祁、给事中李贶、给事中张鐸、左金吾大将军李敬仲、起居舍人萧遘、李渎、郑彦特、李藻。 这两批官员,都因为与于琮关系亲厚被贬。 五月十五日,于琮的两位兄长前平卢节度使于琄为凉王府长史、分司洛阳,前湖南观察使于瑰为袁州刺史。同时再贬于琮为韶州刺史。 这一连串贬官风潮之后,到了十二月,振武节度使李国昌(朱邪赤心,乃是沙陀人,也是李克用的父亲),恃功颇横,擅自杀死朝廷官员。朝廷将之调任为大同军防御使,他自称有病,不去赴任,朝廷也无可奈何,只得派员安慰。同月李克用杀云中防御使段文楚,割据据云州,自称防御留后。朝廷派兵攻打,为其所败,也只得听之任之。 此时朝廷的威望已经降到了最低点,对于那些骄兵悍将,朝廷也无力节制。晚唐及五代时候的“朝廷受制于藩镇,藩镇受制于其兵将”的情况,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 我知道李克用将会是我扫平大唐的最大敌人之一。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军事才干。他跟朝廷冲突,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在朱温诛杀哀帝灭唐之后,各地军阀纷纷建国,唯独他终生也没有改变朝廷的年号,直到他的后代才正式建立国家。这或许是为了在当时昭示自己的名声,但是他对大唐的感情,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相信他对大唐,心情还是很复杂的吧。 这个人,如果在历史上的僖宗、昭宗、哀帝这样没有实力的皇帝手中,迟早会自立。但是如果在太宗这样的英明之君手中,却很可能成为忠心耿耿的名将。他跟野心勃勃,灭唐立梁的朱温不同。朱温必须被诛杀,他却可以收服。当然,这也得看我有没有收服他的能力了。 我相信我有。 ◎◎◎ 时间终于到了咸通十四年。 此时懿宗病逝越来越重,为了所谓的祈福,懿宗敕使诣法门寺迎佛骨(法门寺在今陕西省扶风县北)。 百官都劝谏他不要这样做。甚至有人言辞激烈到说“宪宗迎接佛骨不就便去世”的程度,懿宗仍然不听,反而说:“朕生得见之,死亦无恨!” 于是广造佛塔,用珠宝编成帷帐,用檀香木制成香舆,制成幡花、幢盖,都用金银珠宝,锦绣绸缎,璧玉翡翠装饰,从长安到法门寺三百里之间,车马奔驰,日夜不停! 如此铺张浪费,如此奢侈,不知道要耗费国库多少钱财。 我有心制止,别的不说,保住那未来肯定会继承给我的钱财也好啊!我现在训练赤卫军,可是花了不少钱,穷得叮当响。要不是聂隐娘用自己的私房钱加以弥补,我估计要上街当卖王府用具换钱了。 可是我能制止吗?自从我降临到这个十岁孩童,不,现在已经十二岁的孩童身上,那个所谓的父皇,甚至没有宣我进宫看上一眼!就知道宠爱郭淑妃,要不就是为跟郭淑妃生下来的同昌公主悲伤。 是的,我承认,同昌公主我这个名义上的姐姐,的确是一个很贤淑的人。但是也不至于为了她的死牵怒于那么多人吧?更不至于为了疼爱她,把朝政交给韦家那个小人驸马吧?更何况,宫中早有传闻,说郭淑妃跟驸马韦保衡早在公主未嫁前就有私情。将公主加给他,就是为了更方便的跟韦保衡偷情。 可是懿宗偏偏却宠爱郭淑妃,又爱屋及乌的偏爱韦保衡。他们一对奸夫淫妇凑在一块儿,朝政还能有得好? 我如此不受重视。如果我非要去劝谏的话,估计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我只好忧心忡忡的看着这场耗费不菲,动摇国本的事,一面心疼着我心中早已经算做自己拥有的国库钱财。 四月的时候,佛骨至京师,由禁军仪仗开道,皇家和民间的音乐,震动天际。迎接佛骨的灯火,绵延数十里。就连帝国的祭天大典,也没有迎佛骨隆重。当年宪宗时候大迎佛骨的盛事,比起这一次远远不及。富有人家夹道修建彩楼,竞为侈靡。懿宗对佛骨顶礼膜拜,还对僧人和曾经在宪宗元和年间见过上一次迎佛骨事情的人大加赏赐。随后将佛骨迎入宫中,三日后才迎出置于安国崇化寺。宰相以下的官员也竞相施舍金帛,其数目难以统计。 上至皇帝,下到黎民百姓,都对这场盛事津津乐道,尽心尽力。唯独我在一旁冷眼旁观。 或许只有我知道,这是大唐帝国的最后一场盛事了。从此以后的几十年里,大唐帝国每况愈下,无论有钱人家还是平民百姓,都为如何在战乱中报命而挣扎。哪里还能再出现这样的盛况呢? 佛骨终究是一块骨头,远非什么祥瑞。甚至有人还极端的说,凡是见过佛骨的皇帝,都没有好运。不错,从元魏二年(公元494年)到乾符元年(公元874年)这四百年里,佛骨舍利共被“瞻拜”过十次。奇怪的是,不仅各个王朝未能改变它们更相交替的命运,一心拜佛的皇帝们不是遭遇多事之秋,就是死亡得更加迅速。 懿宗也没法逃脱这样的宿命。他的病情并没有好转,而朝廷的局势,也同样的糟糕,甚至可以说更加糟糕。 懿宗一朝,大唐兵灾不断。 首先是大中十三年(公元859年),此时懿宗刚刚登上皇位,在宝座上还没有坐热,浙东就掀起了震动朝廷的裘甫起义。幸运的是,此时朝廷军力尚在,于是在众臣与诸将的齐心协力下,八个月后裘甫起义被扑灭。 九年后,也就是咸通九年(公元868年),以庞勋为首,桂林戍兵兵变。变兵声势很大,在南方闹了一年才被扑灭。 两次兵变,都发生在南方。南方尤其是江淮一带,是大唐的生命线所在。 中唐以后,由于长期战争的破坏,作为全国经济中心的北方已经走向了衰落的道路。而南方由于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加之比较安定,开发迅速,经济地位显著提高。所谓“江东诸州,业在田亩,每岁一熟,则旁资数道。”以至于“当今赋出于天下,江南居十九”。故明末大学者王夫之会说:“唐立国于西北而植根本于东南矣。” 到了晚唐时期,大唐帝国“每岁赋税倚办,止于浙江东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万户。”“而唐终不倾者,东南为之根本也。” 北方朝廷号令已经不行,惟有淮河以南诸节镇,主要是东南各藩镇还与帝国的中枢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以其富饶的物产,丰厚的岁供支撑着帝国的统治。 然而懿宗朝的这两次内乱,都是在帝国的腹心发作。所造成的危害,或许在当时不觉,但是过上七八年,或者十来年,人们才会发觉,原来帝国的根基,早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已经被掏空了。 因为这两次叛乱,江淮一带的割据趋势,也开始明显。此后的黄巢之乱,更是直接动摇了帝国在江淮的根基,并最终让大唐帝国冰消瓦解。 内部的叛乱之外,还有边境的战争。 边境的战争对象,主要是南诏。 南诏,早在大唐初期,就已经向大唐称臣。但是天宝时候,南诏已经在外交政策上全面倒向吐蕃,也因此同吐蕃一起,向大唐侵扰。这是他们逼与无奈的举动,倒也不能全怪他们。 而到了元和(宪宗年号)之后,吐蕃已经衰落,此时南诏的首领却开始主动的向唐帝国进攻。这一进攻,在懿宗时期为甚。《新唐书》上有记载:“咸通以来,蛮始叛命,再入安南、邕管,一破黔州,四盗西川。” 此时南诏早已经不自认为大唐的属国了。大中(宣宗年号)年间南诏首领酋龙即位,开始称帝,自立为“大礼帝国”,从此一波一波的向大唐境内侵扰。从他即位的大中十三年至咸通七年,八年间年年兴兵入侵。 作为直接与南诏接壤的剑南道西川、东川两镇,在元和乾符间一直是南诏侵扰的对象,而两川防务之薄弱也是非常明显的。朝廷将两川看成是是赖以“转进”的最后基地,还是重要的财政来源,虽然没有江淮的漕运数量多,却更加稳定。因为朝廷尽量避免两川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两川防务十分薄弱。两川的防务,完全依赖于其他诸藩镇。这就使得两川面对南诏的进攻,显得有心无力,陷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能战之兵永远不足,各处藩兵疲于奔命的境地。 后世历史上,“西川防务上倚重诸藩兵马”的状况在乾符时期总算得到了改善。高骈之后,崔安潜镇西川,训练了一支本土的军队,并且加上了江西的弩兵,也效仿黄头军戴黄帽,战斗力较强。他对待南诏比较强硬,南诏很惧怕他,不敢与战而将战场转移到安南。所以他镇蜀期间,西川基本无事。但后来陈敬瑄通过打球成了新的节度使,崔的努力付诸东流,崔所反对的和亲政策被执行。 当然,这种自毁长城的做法,我自然不会学历史上的僖宗。我用“麦饼羁陈”的方法,将陈敬瑄绑在我身边,除了担心田令孜势力太大,尾大不掉之外,也正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然而那都是以后的发生的事情了。在现在,南诏的侵袭已经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就在懿宗迎佛骨之后不久,五月份,自称“大礼帝国”的南诏再度攻击西川。他们同时还攻击了黔州南部(黔州为黔中道道府说在,地方在今四川彭水县)。 黔中经略使秦匡谋兵少不敌,弃城逃奔荆南(治所在江陵府,即今湖北省江陵县)。荆南节度使杜悰将之擒获,上疏弹劾。 六月二日,懿宗下旨斩匡谋,籍没其家赀,亲族也被搜捕连坐。 然而这有什么用呢?偌大一个大唐帝国,有几个将领不是贪生怕死的?就算有,真正忠心于大唐的又有几个?懿宗杀了一个秦匡谋,能杀得完全天下的秦匡谋么?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大唐的政局,就算把所有人都杀光了,又有什么用呢? 此时,懿宗又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铎同平章事,充宣武节度使。还以吏部侍郎萧仿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按照晚唐制度,同平章事,是行使宰相职权的。大唐的宰相有很多宰相,但是宰相虽多,有用或者说能发挥作用的却没有几个。韦保衡此时权势滔天,几乎所有的宰相都要看他眼色行事。 他是进士及第出身。但是这却并非来自他的真才实学。他的座师(科举制度下,主考官被称为座师)就是王铎。王铎并不看得起韦保衡,当时韦保衡考试时,坚持不肯让他及第。要不是后来懿宗出面干涉,韦保衡就根本不可能进士及第了。 不过从表面上看,韦保衡还是很尊敬自己的座师的,还举荐他做宰相。 然而,王铎十分轻视他,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也从来都不跟他商量。韦保衡这下子可就发怒了。当年他排挤刘瞻,排挤于琮,除了排除异己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两人瞧不起他,他以此报仇泄愤。眼下王铎居然也是如此,韦保衡也不管他还是自己的“座师”,在当时“座师”是必须尊敬的,直接就将他发配出去当节度使了。虽然王铎身上的同平章事职务并未解除,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宰相的权力,被排挤在帝国的最高权力机关之外。 末日将至,大厦将倾,大唐帝国,已经是风烛残年,民不聊生。这些东西,韦保衡身为宰相,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没有一点励精图治的意思,反而还在争权夺利,排除异己。他自己要送死不要紧,为什么还要去败坏大唐帝国的元气? 他们韦家都是小人。当时同昌公主嫁入其家,他们用种种名目,将懿宗赏赐给同昌公主的奇珍异宝据为己有。等同昌公主病逝,他们竟然用“莫名奇妙失踪”这样的借口搪塞。同昌公主下葬后,他们竟然在烧掉的陪葬物灰烬中抢夺金银珠宝。其贪婪可见一斑。 同昌公主病逝后,韦保衡担心懿宗怪罪他没有照顾好公主,就将矛头引向御医,还诬陷那些进谏的朝臣,说他们与御医串通一气谋害公主。他的小命和荣华富贵算是保住了,可是那些无辜御医和大臣们,却倒足了大霉,其卑劣也毋需多说。 这样的一个小人,居然成为了大唐帝国的宰相,权倾朝野,这怎能让人不为大唐的未来担忧? 哼!韦保衡,等我登基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时间渐渐到了六月末,快七月了,懿宗皇帝病情严重,几乎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全大唐的人都知道,皇帝大去不远了。 这个时候,正是兴风作浪的好时机。一大批人在暗中活动。自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普王的心腹宦官:田令孜。 第十二章 密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咸通十四年七月初,懿宗疾大渐,人皆惶惶。然懿宗宠郭淑妃而后宫虚位。淑妃无子,懿宗未立储。诸王子成年者皆有心,无不媚事中官。左右神策中尉彷徨无得。小马坊使田令孜遂游说两中尉曰:“诸王子皆成年,各有主张。所以媚事二公者,不得不尔。令彼得登大宝,必心忌二公也。二公欲甘露之事重现乎?”两中尉惊,问其计。令孜答曰:“帝有子七,普王适幼,与某相善。何不立之?正可教其亲重吾等黄门也。”两中尉称善。乃进言懿宗,立五子普王俨。懿宗从之。帝遂立,为储君。 ――《唐书*世祖襄帝本纪》 中夜。 神策军左军中尉刘行深府邸。 一人骑马而来,在刘府旁门处下马,也不去通报,直接向小门行去,门卫竟然也未拦他。 刘行深作为神策军左军中尉,权势滔天,就算在深夜,即使在小门,都有人在那里小心看守戒备。除此之外,还有甲士日夜守护,提防着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敌人。 所有的权宦家中,都几乎是相同的格局:同样的富丽堂皇、唯恐不豪华奢侈,也是同样的戒备森严、杀气腾腾。 作为掌握大权的权宦,他们每一个人,都整日过着算计人和体防别人算计的生活。不但要提防着他们彼此之间的明刀暗剑,还要小心朝廷内外那些不满宦官专权的人下手暗算。文宗时期的甘露之变,若不是不得其人,宦官之势早已冰消瓦解。此后的宦官一个个都心生警戒,凡事小心,绝不让此事重演。 所以他们的门庭,戒备极严。除非有特殊情况,深夜根本都是进不了他们府门的,更不用说不用通报就不经阻拦的进去了。 看来,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了。 ◎◎◎ 内府。 田令孜与刘行深分宾主对坐,在闲谈着什么。 言语中,田令孜极尽巴结之能事,拼命吹捧着刘行深。 难得的是,田令孜一副忠厚老实之色,说出来的话句句饱含感情,仿佛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绝无虚假。刘行深虽然也算个老奸巨滑的角色,但是面对田令孜的马屁攻势,却也难以招架。只被田令孜拍的混体舒泰,哈哈大笑不止,心中不觉对这个知情识趣的田令孜多了几分好感。要不是因为现在有大事在身,几乎要忍不出上前笑着拍拍田令孜的肩膀了。 正在双方言谈正酣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田令孜二人忙收敛笑容,一副严肃模样。 门帘开处,一人摇摇晃晃,装出龙行虎步的样子,努力使自己更有威势,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卑职见过韩中尉!” 田令孜连忙起来行礼,显得十分谦恭。 来人正是方才不经通报就直接闯入了刘行深府内的人物。 只见他傲慢的冲田令孜点点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从鼻子里头轻轻“哼”了一声,就算是回礼了。 如此怠慢,田令孜表面上却毫无不满,从地上爬了起来,礼数非常周到,却又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点距离。既没有对对方有任何无礼,却又在屋内的两个上位者之间微妙的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与倾向。这中间的奥秘,当真是常人难以描摹的。 来人勉强抬起手来,向刘行深行了一礼,不耐烦的道:“刘中尉,阁下深夜将本将叫来,可有什么指教?” 刘行深脸色也不好看,回了一礼,却没有说话。不过他手都没有抬起来就又放下去了。那诚意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冷凝起来。 来人皱起眉头,语气不善:“刘行深,阁下与本中尉同为神策军中尉,如今更是你主动相约,为何却如此无礼!可是小瞧了本中尉?” 原来他竟然是与刘行深这个左神策军中尉并立的另外一个神策军中尉,亦即是右神策军中尉韩文约。怪不得他们关系如此的僵。盖因同为神策军中尉,职务相当,权势相仿,难免有些意见不同。但是他们位高权重,早已习惯,如何能够容忍拂逆自己之意者?就算那人是与自己地位相当的人,也是难以忍受。而唯一可以改变这种情况的皇帝,自然也乐意看到两个不能勾结在一起的神策军中尉。于是这种苗头刚刚一出现,不但没有被抹杀,反而变得更加明显起来。于是乎两位中尉的关系也就可想而知了。 田令孜连忙在一旁谦卑的说道:“韩中尉,刘中尉并非无礼,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将由卑职向韩中尉解说。” “讲!” “韩中尉,刘中尉这一次请中尉前来,只为了商量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哼!我跟他之间,还有什么大事要商量?” 韩文约对田令孜并不客气。尽管此人平日对自己也算客气巴结,但是他跟刘行深走得更近一些。 韩文约与刘行深二人,对其他人的态度,自然是非此即彼了。亲近对方的人就是自己的敌人,而亲进自己的人,则一定必须对对方加倍仇恨,丝毫不假辞色。田令孜此人却双方都有巴结,自然难以讨好。只是不知道为何刘行深会不介意田令孜对自己的巴结客气。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奥秘?是否有什么阴谋在?却是不得不防了。 却见田令孜神秘一笑:“韩中尉,最近还能有什么大事呢?” “大事?” 韩文约猛然惊觉,失声叫道:“莫非是……” “不错!正是!” 韩文约猛一摇头,喝道:“胡闹!此等大事,岂是你我能够决定的?” 田令孜冷笑一声:“本朝,此等大事,已经有很多次由你我这样的人决定的了!” 韩文约身体微微一震,怒容更胜:“田中官,此等大事,今上自有决断,岂容你这等卑下之人插手?你自己胡思乱想倒也罢了,为何要拉本中尉下水,陷本中尉于不忠不义?”说到这里,他转向了刘行深:“刘中尉,你深受陛下深恩,难道也听任此辈胡闹么?” 刘行深哼哼几声,嘟囔了几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韩文约从他的脸上却看得出来,必定没有什么好话,正要再行呵叱,却想起对方是跟自己地位相当的人物,张张嘴又强行闭住,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田令孜卑躬的向韩文约施了大礼,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来:“韩中尉,这如何是不忠不义呢?这立储之事,关系到天下大局,关系到所有大唐百姓官员,何等重要?然今上重病不起,神志不清,如何能够确定适当的储君人选?韩中尉与刘大人二人皆为今上肱股之臣,是为今上心腹也!今主上病重,如何能不为主上分忧?今上平日心中属意那位王子,非二位大人莫能知!故二位大人必能为大唐天下选出一位最合适的储君来,也是为社稷苍生的一番功德呀!这,非但不是不忠不义,实际上,正是大忠大义之举,韩中尉尚不明白乎?” 韩文约一手在光滑的颌下摩挲了半天,终于微微点点头:“这话,说得,倒也有理……” 田令孜心中冷笑。 什么叫倒也有理?你韩文约什么货色,有谁不知,有谁不晓?你心里真的没打这种主意么?还假惺惺的装腔做势,俨然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还不是不高兴这个办法由别人先提出来,你自己捞不到最大的好处?那些皇子们往你那里送了多少礼,只怕你心里最清楚吧?还真以为别人不知道? 他对韩文约此人,一贯瞧不上。此人并无多大能耐,如不是跟当今的皇帝关系铁,也轮不到他座这个神策军右军中尉的位子。话说回来,韩文约没啥本事,刘行深又能好的到哪里去?要是刘行深真有本事的话,没本事的韩文约又岂能跟他分庭抗礼这么多年? 但是无论如何,就算这两个货色没有任何能耐,至少他们目前掌握这对自己至关重要的权力,自己就算再瞧不起他们,也只好对他们曲意逢迎。等到普王即位,自己掌握了大权,哼哼!再给你们的好看! 刘行深此时也装模作样的笑了。 这一次请韩文约来,虽然是用的他的名义,但他哪有什么谋略计划?心中虽然为立储的大事所动,无论如何这个储君都得经过自己手而立。但是究竟立谁,他还有点犹豫。跟韩文约一样,巴结奉承他的皇子,也是络绎不绝。礼物同样贵重,态度同样卑躬,平日他很少跟这些皇子来往,也没一个关系亲近者,现在要选出一个合适的,真是千难万难。 这个时候,平时对自己很是恭敬的田令孜出现了。此人他虽然并没有倚为心腹,却也被当成了可靠之人。虽然田令孜平时也对韩文约很巴结,但是他心中清楚,那韩文约算什么东西?田令孜若不是为了帮自己刺探他的消息,又如何会对之故示亲近? 有了这一层认识,田令孜在他心中的地位,虽然稍逊于心腹,但还有很多地方却是不可替代,连那些心腹都比不上的。尤其是他帮自己出了几个主意,解决了那些心腹们一个个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他就对田令孜更加倚重了。那些心腹虽然很贴心,却也太没用了点。还是田令孜有用。所以虽然不能将此人当成自己的心腹,当成次一级的属下却是可以的。 可以说,刘行深已经习惯对田令孜言听计从了。这一次的大事,自然也不会例外。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田令孜在一旁的提醒,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还可以跟韩文约商量立储之事。 所以他也只知道装模作样的笑。一切的计划,都在田令孜哪里呢。虽然大概的计划他也知道,但是具体的东西,还是只有田令孜明白。田令孜倒是想告诉他,但是他堂堂一个神策军中尉,要是什么事情都巨细无遗的关心,那还不得累死?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可是他并不明白,很多事情的关键,就在那看似不起眼的细节上。 刘行深装模作样的笑了,韩文约也不甘示弱,也在那里干笑起来。两个上位者都笑了,田令孜如何能够不笑?一时间屋子里面一片干笑声。身为宦官的人,身体残缺,那笑声,自然十分难听。亏得这三位还能够听得下去,的确不愧为非常人啊! 笑够了,田令孜这才道:“两位中尉,卑职知道,二公心中的储君人选,不出那些最近常常前来巴结两位大人的人选。但是,这些人,可根本就靠不住,还请二位大人三思!” “他们怎么就靠不住了?要是靠不住,会给本中尉送那么多金帛财宝来?”韩文约首先沉不住气。宦官既然已经失去了身为男人的一大乐趣,也只好在权力和金钱上面下功夫了。所以他们对钱财,可不是一般的爱好。要不怎么会有很多商人给他们送钱,求为节度使,他们也居然会把如此重要的职位轻易托付呢? 金帛财宝?哼哼,那得有命才能享用! 田令孜心中不屑,淡淡道:“韩中尉,您想一想,那些成年的皇子亲王们,对我们中宦到底是什么态度?真的那么亲热吗?常常派人往韩大人府上走的人,只怕也常常往刘大人府上走吧?这走动,也是今上病情加重之时才出现的吧?他们若真是对两位大人那么亲近,为何不早点来?偏偏要等到今上病危,立储有望的时候来?谁不知道,我等中宦手中掌握着立储的大权,他们亲近二位大人,为的不是两位大人,而是大人手上的权力呀!等他们登上了大宝,做了皇帝,真的还会对二位大人感恩戴德么?二位大人皆为我等中宦之首,不可不深思啊!” 韩文约心中一动,不觉沉吟起来。就连刘行深也陷入了深思。 田令孜接下去说道:“卑职知道,二位大人往日不和,但此时,我辈中宦乃是众矢之的。如果二位在中宦中最有德望才干的人还不联手起来,卑职担心,前朝甘露之变,其祸不远矣!” 刘行深韩文约二人闻言大惊! 甘露之变,那可是宦官心中最怕的事情。至今犹有余悸。不顾一切抹杀甘露之变可能出现的苗头,也是所有宦官的共识。即使是刘行深二人这种无能之辈,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一提到甘露之变,由不得他们不惊! “那该如何是好?”韩文约失声叫道。 田令孜脸上现出一丝阴狠之色:“但凡成年的皇子,皆有自己的主见。谁敢担保这些人中,没有几个狠角色呢?前朝宣宗皇帝登基之前,可不也是装疯卖傻了几十年?然他一登上皇位,所作所为,哪里还有我等的立足之地?若非他沉迷丹药,突然暴毙,只怕我辈早就大祸临头了!现在的这些皇子,看起来虽然没有一个成才的,但是谁能保证,这里面,不会再出现一个光王?(宣宗登基前,被封为光王。)为今之计,二位大人万不可立任何一个成年皇子!非但如此,所有的成年王子,还都要……喀……” 说到这里,田令孜立掌成刀,作势往脖子上一抹。 刘行深二人脸色一变,心中皆有寒意。但很快,他们又想到自己的那些前辈。哼哼,皇帝都杀得,何况区区几个皇子!总不能留下后患,让他们日后掌权了来杀自己吧!斩草除根,乃是不留后患的不二法门。如今既然到了这般地步,有些事情,少不得也要做一做了! 两人都是出身低微之人,眼下见形势如此,那股市井中的狠劲便上来了。顿时目射凶光,对望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然则,我辈当立何人为储君呢?”又是韩文约问道。 “普王与卑职向来亲善,同卧同起,更称呼卑职为‘阿父’,甚好教导。这立储嘛,自然就要立普王了!” 韩文约脸色一变,喝道:“说了半天,原来尽是为你自己打算!普王为君,好处还不都成你的了!” 田令孜连忙跪地拜倒,赌咒发誓,说自己绝无私心,一切都是为了两位大人着想云云。 “绝无私心?”韩文约冷笑,“既然毫无私心,那么未成年的皇子还有好几位,怎么不想着去立他们,偏偏要立跟你最亲善,甚至叫你为‘阿父’的普王?” 田令孜连忙解释:“韩中尉,卑职绝无私心。只是想到,普王对卑职言听计从,十分依赖,所以很好掌握。若是换了其他皇子,他们就未必能够那么听话了。所以才……” “哼!休得狡辩!”韩文约怒道,拂袖而去。 刘行深虽然挽留,却也留他不住了。 等韩文约走后,刘行深忍不住道:“令孜,你要本中尉立普王,真的毫无私心?” 田令孜脸上顿时现出谄媚的笑容:“回大人,卑职心中,倒也的确有点私心。但是卑职的东西,还不都是大人的么?普王与卑职亲善,不就是与大人亲善么?大人只管放心便是。” “那他……”刘行深指指室外。 田令孜胸有成竹的回答:“大人勿忧。卑职想,大概韩大人也只是一时糊涂,很快他就会明白过来的。” ◎◎◎ 韩府内室。 “大人有何吩咐?” “田令孜欲立普王为储,可行否?” “大人担心普王与田令孜相善,不能亲近大人?” “然。” “此易事耳!刘大人约大人议事,想必已经同意田令孜所言。大人若不同意,我辈中宦力量分散,恐为外臣所制。之于大人所虑之事。哼哼,大人所立乃是普王,并非令孜。若担心令孜,大人手握大权,除之易如反掌!届时令孜已死,再除掉左军那一位,普王不久在大人掌握中了么?” “哈哈哈……” 笑声猖狂的从内室中传了出去,传得很远、很远…… 第十三章 登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初,懿宗病重,田令孜游说左右神策军中尉立普王俨。二中尉应之,杀四成年皇子以绝后患。懿宗崩,帝遂立,韬光养晦如故,然阴练军以备不测也。 ——《唐书*世祖襄帝本纪》 懿宗一共有八个儿子,依次为长子魏王佾,次子凉王侹,第三子蜀王佶,第四子威王偘,第五子普王俨,第六子吉王保,第七子寿王杰,最幼的第八子睦王倚。 普王俨现在刚刚十二岁,而比他更年长的皇子,却基本上都已经成年。 一个成年人,自然会有很多,不会如同那些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一样无欲无求。 而一个成年皇子的,自然也是男人们的最终极: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 会让人疯狂,而也会让人盲目。 四个成年的皇子们,正处于这样的情况。 为了有即位的机会,他们一改平日对那些我有权力的宦官,尤其是左右神策军中尉的疏远态度,开始不惜一切代价,巴结起他们来。 然而,左右神策军中尉这等人物,手握大权,亲近至尊,什么没见过?什么没享受过?——当然,美女除外。一般的东西,如何能够激得起他们的兴趣?而这巴结讨好人,不是送美女,就是送钱财宝物。既然美女无用,自然就要挖空心思走钱财宝贝这一路。 送钱财宝贝有个讲究,单单是送钱帛之类,那是等而下之,也就能在门口多说两句话。要想登堂入室,那是万万不能的。唯有那些宇内奇珍,世上少有的好宝贝,才能被人家看入眼。 于是乎,各位皇子们,那是满天下的搜刮宝贝,至于这宝贝什么来路,是否强取豪夺,是否伤人性命,是否有人因此家破人亡那就顾不得了。只求能让权宦们开心,让自己登上皇位便可。那些找宝贝时候的牺牲,那是天下的蚁民们为我这大唐天子之尊应该付出的贺礼!民怨沸腾还怕什么?天兵一到,还会有敢不从的么? 可是,皇子们并没有想到,他们的努力,换来的,却将是一个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结局! ◎◎◎ 时值七月十五日深夜。 十六宅魏王府。 王府的门客早已经深深睡熟。都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访呢?虽然这段时间,王爷跟外面的往来很是频繁,但那都是王爷去拜访别人,要想别人来拜访王爷,哼哼,咱们的这位王爷,还欠点份量! 然而就在这时候,只听府外蹄声大作,一队黑甲骑兵,还带着无数黑甲步卒,从皇城那边疾驰过来。 为首者,是一个面白无须,却显得有些苍老的软甲军官,看他的样子,竟然是神策军左军中尉刘行深! 那么,这样说来,那些黑甲骑兵,就是号称长安城内最强大的军队,神策军了。 也只有神策军,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夜间骑马奔驰,要换了别人,早就被金吾卫抓起来了。 刘行深带着黑甲骑兵到了魏王府门口。刘行深也不下马,手一挥,身后一人排众而出,下马行到府门前。也不管夜深人静,人人都在安睡,先是狠狠几脚揣在大门上,随后不断擂门,口中一面大吼:“有人没有,快开门,赶紧出来开门!” 如雷的擂门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得很远,周围的人们好多都被惊动了。但是在眼下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有任何怨言。无论这十六宅内居住的是何等身份尊贵的天潢贵胃,在军队面前,也都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们又如何敢出来与军队对抗呢? “来了,来了。”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隐隐从门内传来,随后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苍老的脑袋,睡眼朦胧,向外张望。 一见到外面杀气腾腾的骑兵,老头吓得一抖,脑袋顿时缩了回去,伸手想将门关上。 “喝!” 叫门的士兵大喝一声,在大门上用力一推,老头顿时惊呼着向后翻滚而去。士兵也不管他,径直将大门完全打开。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老头颤声道,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刘行深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下马而入。在他身后,数百步卒紧紧跟上。一个个手持闪着寒光的长矛或者明晃晃的唐刀,气势汹汹,令人望而生畏。接着外面的大军,就将这魏王府团团围了起来,剑拔弩张,严阵以待,其戒备的森严,大有连一只蚊子也休想跑出去的味道。 刘行深一干人等直闯而入,早已经惊动了阖府上下人等,但是在第一个有胆量质问来者的仆人被干净利落的一刀两断之后,看到那个下手者身上染上的鲜血,就再也没有人敢阻拦他们的脚步了。 魏王殿下虽然已经睡着,但闹得这么大,却也已经惊醒过来,连忙迎了出来,连衣服都没穿好。 他没有看到那个杀人者的血腥,却只看到了刘行深的面孔,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的辛苦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当下大喜迎上前:“刘中尉,莫非……莫非那事成了么?”高兴得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 “不错,那事成了!”刘行深冷冷回答,疾步上前,到了魏王跟前,突然拔剑,恶狠狠一剑刺入魏王胸口:“只不过,选中的不是你!” 魏王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胸口处的鲜血如泉涌一般疾射出来,喉头“喀喀”作响,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就此颓然倒地。 刘行深收剑回鞘,看也不看地上的魏王尸体一眼,转身冷冷道:“鸡犬不留!”朝王府外行去。 众军士轰然应诺,如狼似虎的扑出去,杀人的杀人,抢劫的抢劫,遇到美貌女子,还要施以他妈的*。整个魏王府,变成了一片森罗地狱。 就在府内大乱的时候,看门老头瘫软在地上的眼前,出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那长刀高高举起,狠狠落下。一道鲜血瞬间朝天空喷起,仿佛在昭示着魏王府的末日。 四周一片喧哗吵闹,不知道什么地方有火光冒出。魏王的尸体静静的躺在血泊中,一双死鱼白的眼睛漠然的朝向屋顶,像是在询问着什么,又像在嘲讽着什么…… ◎◎◎ 咸通十四年七月十五日的深夜,对于十六宅的所有居民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不同之处仅仅在于,有些人的灾难在上,而另外一些人,却在心灵之中。 四个当今皇帝的儿子,在神策军的屠刀下,失去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贪婪,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那一夜十六宅惨号连连,四个皇子的府内血流成河。 那一夜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紧紧蜷缩在自己的被窝里,向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神佛祈祷,那要命的屠刀,不要落到自己的头上来。 唯一心中宁静的,就是我了。 我在笑。 听着隆隆的蹄声,我在笑声中睡着了。 我知道,一个旧的时代已经过去,而新的属于我的时代,就即将到来。在开创他的所有人意料之外,悄然到来了…… 七月十六日,懿宗皇帝所住的大明宫咸宁殿中,左右神策军中尉跪伏皇帝卧塌两侧。 皇帝病得很重,已经接近神志不清了。皇帝的脸已经因为重病,瘦得如同骷髅一般,十分可怕。就连专门找来伺候皇帝的胆大宫女和小宦官,在伺候几回之后,也都不愿或者不敢再去。 至于皇帝一向宠爱的郭淑妃,或许她现在正在宰相韦保衡,自己的女婿怀里享用温存呢。谁知道呢?皇帝大去将近,郭淑妃乃是堂堂后妃身份,韦保衡更是当朝最有权力的宰相,还有谁能管、敢管他们? 皇帝的精神很差,极需要休息。可是他欲求休息而不得。 刘行深和韩文约在皇帝卧塌之侧,仔细询问着皇帝对储君位置属谁的看法。皇帝精神不好,说两句就昏昏欲睡,于是他们二人就使劲将皇帝摇醒,接着再问。 皇帝被弄得苦不堪言。 此时他仅仅只是一个被重病折磨得有气无力的老人,哪里还有一国皇帝的至尊模样? 所以平日这种可能会让皇帝大怒,甚至将刘韩二人斩首的行为,此时皇帝却只能用含糊不清的词句,哀求他们让自己休息。 刘韩二人此时已经被权欲冲昏了头脑。平时皇帝虽然也很宠信他们,但皇帝更重新韦保衡。他们还不能做到随心所欲。但如果从自己手中立了一个皇帝,那这个天下,还不是任自己予取予携?哪里是现在的模样能够相比的? 这一个念头一升起来,平日对懿宗皇帝的敬畏就荡然无存了。值此人心惶惶的时刻,他们还怕什么?更何况,昨夜,那几个成年的王子都已经被满门诛绝,此时摆弄摆弄衰弱无力的皇帝,不过等闲事耳。 听皇帝的求告,刘韩二人对望一眼,刘行深已经温言道:“陛下想要休息,奴才等自然无不从命。只是眼下立储之事,至关重大,奴才等不得不请陛下决断!” 皇帝已经疲惫得几乎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不耐烦的道:“有何事故,尔等自诀,勿扰朕也!” 刘韩二人脸上闪过喜色,连忙拜倒在地,口称遵旨,随后便退出了咸宁殿。 他们如此做作,倒也不是不能自作主张,矫诏行事,只不过皇帝虽然威信已经失去大半,但到底还有存留,他们也不敢毫无顾忌的肆意妄为。而此时有了皇帝的金口语言,他们行事,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当下二人退出咸宁殿,悄悄写好立储诏书,寻得传国玉玺盖上。那符宝郎掌管传国八玺,责任虽然重大,但此时刘韩二人权势滔天,又有皇帝口诏,也不敢怠慢,只好将玉玺奉上。于是这本来是刘韩二人自作主张的诏书,被这玉玺一盖,就成了天子制命。再将之昭告天下,诏书里面无论写什么,也都成了金口玉言,皇帝诏令,谁都不敢怀疑,不敢违抗了。 ◎◎◎ 我知道,我能否被立为皇帝的关键就在这几天。眼下一切都必须特别小心。因此以往常常前往我那在平康坊中宅子练武骑马的惯例,也已经暂时停歇了下来。聂隐娘翠桐等人,我也命令她们暂时停下手中事物,静静的等待立我为储君的诏令到来。 聂隐娘她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有把握我会被立为储君。但是相处两年多来,我平日不发言则罢,言则必中。这些先例已经让我在她们心中种下了高深莫测的种子。别说我现在说我要被立为储君,就算我说我马上就要成为神仙,她们也会深信不疑。 田令孜这两天却不见人影。我知道,他这是为我求储君之位呢!虽然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我能够“一遇风云便化龙”,还得靠他的筹划。说起来,也算对我有点功劳。凭这个功劳,最多日后我将他诛杀,留他一族老小的性命便是。 终于,在七月十八日下午,皇帝的诏书到了。 “朕守大器之重,居兆人之上,……思阐鸿业,式建皇储。第五男普王俨改名儇,……宜立为皇太子,权勾当军国政事……” 诏书骈四骊六,深涩难懂。我虽然来到这古代已经有两年多,在后世的时候也因为看史书而对古人了解一些,却也只能听个大概。不过,那句“第五男普王俨改名儇”和“宜立为皇太子”,我可是听得比谁都清楚明白! 强行抑制住自己心中的喜悦,我茫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翠桐配合默契,让我前去接诏。 我就像一个被人摆布的木偶,走上前去,却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那传诏的宦官连忙露出微笑,将那诏书塞入我手中:“太子殿下,奴才恭喜了!” 我分明的看见了他眼中露出的不屑与庆幸。 大概,他是庆幸未来的新皇帝如此懵懂无知,他们做宦官的,又能接着控制皇帝了吧。 哼哼,现在且让你们得意,等到时候,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我决定再加一把火,接过诏书,却仿佛被那宦官的笑容吓坏了,嘴一撇,就坐倒在地大哭起来:“呜哇……阿父……孤要见阿父……阿父……阿父……呜……五哥儿好怕……” 田令孜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五哥儿别怕五哥儿别怕,阿父在这里……”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把搂着我,轻轻拍着我的头,一边轻声安慰。 方才我根本没见田令孜,此时他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而且冒得这么及时。这不摆明故意不出现,隐身在暗中,想诈我一把吗?大概他认为我一个十二岁的小儿,就算再聪明,再有本事,面对当皇帝的诱惑,也难以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吧?也不知道他这样的做法,究竟是出于天生的谨慎,还是因为已经对我有了怀疑?这个可一定要调查清楚。 只不过,我可不是真正的十二岁小儿,你那些鬼心思想在我面前使唤,那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我心中冷笑,却哭得更厉害了。那眼泪就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为了这说哭就哭,而且还是大哭的本事,我可是练习了整整两年,为的就是提防将来有这么一天。 我不用看,就知道周围的众人中,除了极少数人,恐怕绝大多数,都对我心中大为轻视。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田令孜哄了好半天,总算哄得我不哭了,这才站起身来,转身向传诏宦官道歉,施展他的手段,三两下就让那宦官笑逐颜开,心情大爽了。 等宦官走后,田令孜又在背后主持,让我接受闻讯而来的王府众人、大小官员、十六宅内的一干亲王,甚至还有一些富商之类的人物的朝贺。不过我心中很清楚,他们朝贺的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田令孜。尤其是那些富商们。现在朝廷上,有很多富商贿赂宦官求得节度使的职位,到任后就拼命搜刮,要把自己的损失弥补回来,甚至还要再赚一把。 唉,一想到眼下朝廷局势的艰难,我心中就沉重无比。 整整一天,我都如同一个傀儡一样,任田令孜摆布。田令孜倒似乎很满意我今天的行止,晚上在我大大叫苦之后,对我很是温言安慰,我乘机让他答应了我扩张我的马球队、杂耍队、歌舞队的要求。当然,这些人的费用,以后就要从国库里出了。田令孜对权势很强,对钱财却不是太贪,我要是真的胡乱花钱,反倒合了他的意。他也就可以假借我的名义揽权了。 只是,他做梦都想不到,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他打算打着我的旗号,拉大旗作虎皮,我也想让他替我被黑锅呢!至于谁能笑到最后,那就要走着瞧了。 第二日,田令孜一本正经的跟人商量我搬入东宫的事宜。东宫是太子的居所,但本朝已经有好几个皇帝没有立储了,东宫自然也被闲置,处于半废弃状态。其实田令孜知道,和他商谈的人也都知道,今上大去之日,恐怕就在这几天了,说是准备搬入东宫,恐怕是准备搬入大明宫吧! 就在此时,很多人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宫里面传来消息,今上于午时时分,驾崩于咸宁殿! 得到这个消息后,整个普王府忙碌起来。不过个把时辰,我就已经穿上了孝服,跪在了懿宗的灵柩前,聆听懿宗临终遗诏,扶柩登基。 等了整整两年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终于成为了大唐帝国的皇帝! 第十四章 初为帝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扶柩登基并不算正式的登基大典,不过还算隆重。。。 在完成礼仪之时,田令孜一直在我身边紧紧跟随,搞得那些大臣对我三跪九叩高呼“万岁”的时候,倒象是在对他行礼! 我看田令孜虽然表面上沉稳如故,实际上那高翘的嘴角,微咪的眼神,早已经就出卖了他的真实心理。 我甚至可以从他双眼之中,找到那不住闪动着的喜色。 你很得意么?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想到就做是我的风格,我当下大哭起来,一面哭还一面大叫:“呜哇……阿父,我腿疼……我要阿父报我……” 说哭就哭,眼泪说来就来,这可是当年刘玄德刘大官人的拿手好戏,能苦出半壁江山来,威力岂是等闲?我少不得也要学上那么一学。现在的水平,不敢说炉火纯青,怎么说也算够用了。 严肃的登基,顿时被我的大哭弄成了一个滑稽之所。 任田令孜如何沉得住气,此时也不禁手忙脚乱。 地下跪着的众臣可就脸色很不好看了。早就听闻田令孜跟小皇帝关系密切,却没想到居然密切到这份上,都叫起这么一个阉人“阿父”来了。而且居然还是在朝堂之上这样叫。这……这也实在是太…… 有些心中对朝廷有些忠诚的大臣们就在心中唉叹了:可怜我大唐,居然出了这么个懵懂的小皇帝,有这样的宦官当政,只怕我大唐危矣!遇到这种事情,本来应该马上向皇帝进谏。可是经过懿宗的一番胡搞,现在朝堂之上,还有胆量直谏的人已经荡然无存。其他人就算心中尚有忠义,却也不敢冒着丢脑袋的危险,去触小皇帝,尤其是田令孜的霉头。 而其他人的想法却个个不一。 有的想着这宦官跟皇帝关系既然那么亲密,要是跟他拉上了关系,投到他门下,日后的日子,岂不是风光又风光? 还有人却不是这田令孜一伙的,他们是刘行深、韩文约这两人其中之一的心腹。此时却想这田令孜如此得皇帝依赖,万一某日他突然崛起,要对付刘、韩大人,那该如何时候?是否应该请示刘、韩大人,将这田令孜悄悄收拾掉? 还有韦保衡的那些党羽,他们仗着韦保衡的权势,又有郭淑妃在宫里头帮他们撑腰,可谓是肆无忌惮。对着小皇帝和那阉人从心底里头瞧不起。 宰相韦保衡自然也在众臣之列。他的想法倒跟其他人不同。他只是后悔:郭淑妃为什么就不生个皇子出来?如果郭淑妃有了皇子,凭懿宗对她的宠爱,那轮得到这个自己平时从来都不在意的什么普王来当皇帝?而如果是郭淑妃的皇子等级,那自己的权势,岂非就更大了?不像现在,虽然还有权势,却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操纵皇帝了,这是唯一的遗憾。 韦保衡此人能够当上宰相,完全是凭着懿宗的宠爱,他本人并没有多大的本事。他现在还在打着怎么来操纵这个仅仅十二岁,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的主义,对自己的权势是否会遇到危险,一点都没有想到。毕竟,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本事?自己宫里头好歹也有郭淑妃――不,现在应该叫郭太妃了――撑腰,还有谁敢跟自己过不去? 此时的朝廷,不过是韦保衡一人的天下。其他不是他一系的官员,也都不敢拂逆于他,难怪他会这么狂妄。 至于此时手忙脚乱的田令孜这边,他心中却也连连叫苦。这个小祖宗什么都不懂,居然敢当着众朝臣的面叫自己“阿父”。这样的情况,要是再早二十年,也必定是被当场诛杀的下场。只是现在,直臣们都被赶走,韦保衡却没啥本事,这才让他居然无事。饶是如此,他还是出了一把冷汗。毕竟自己以一个宦官的身份,居然敢作皇帝的“阿父”,这可是大犯忌讳的事情。哪怕只有一个人跳出来质疑反对,自己也麻烦大了,甚至可能小命不保。幸运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让他对自己日后掌握权势的计划,更加充满了信心。 我心里也是失望得很。 我方才虽然迹近胡闹,哭喊起来,却也有些深意。 第一自然是要坐实我这个无能小儿皇帝的名声,让大家都以为我幼小无能,可以任意摆布。这样,就算我有什么古怪的举动,别人也顶多以为是皇帝年幼好玩,绝不会想到其中深意。 第二,却是要坐实田令孜把持皇帝,独揽大权的苗头。那么日后有什么问题,人人都只会想到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田令孜,不会想到我这个天子对一切都明明白白,却有意不去插手。 第三,也是想看看朝廷之上,可还有一个半个不怕死的忠臣。这样的忠臣,相信可信度比其他不知其心中想法的朝臣们大得多。日后我也可以试着将一些事情交给他们去办。要都是让我手下那帮未成年孩子办事,时间一长,难免会出问题。 前两个目的算是顺利达到。可第三个目的,却让我深深失望。偌大一个大唐朝廷,竟然没有一个敢于舍命直谏的大臣!我那个便宜皇帝老爹,也当真了得!想想历史上,哪怕是在昏庸无能的朝廷,也难免有个把忠心直谏之臣。可我这位皇帝老爹,居然把这些大臣杀的杀,贬的贬,赶的赶,弄得一个不剩!能够昏庸到这般程度,也算是少有了。 从此以后,我就死了从朝臣中寻求帮助的心思。眼下剩下的这些朝臣们,没一个可靠的,靠他们对付宦官,估计一说出来他们就马上向宦官出首了。要想跟宦官作对,还是得要我自己培养的人才行。 我在朝堂之上大哭大闹时间不长,满朝文武却都各有所想。田令孜尴尬的轻声哄我半天,我见也差不多了,这才止住了哭泣。 眼下的形势,我虽然已经做了皇帝,有了大义的名分。但此时我势单力薄,还是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处处小心。 现在在宫里头,首先拥立我的神策军左右中尉我不得不加以讨好。他们手握兵权,要杀我这个无权无勇的皇帝,不过一句话的事情。还好田令孜本人颇好权势,此二人实际上就挡住了他的道。从这个角度来说,目前我跟田令孜还算是同盟军。而在历史上,那两个人也都被田令孜排挤出了朝廷。要对付神策军左右中尉,我完全不用插手,只需任田令孜行事便是。 而在朝廷上,懿宗遗诏令韦保衡摄政。眼下权力并不掌握在我手中,我要干点小事还行,要有大的动作,只怕根本就没有可能。 唯一有些安慰我的是,因为同昌公主病逝而被收监的那些御医,剩下命大没死的几个,被懿宗下令释放。这可是在迎佛骨大赦天下的时候都没有释放的人!看来懿宗临终的时候总算为我这个皇子着想了一下,决定放了他们。虽然这看起来是小事,但好歹也算新皇帝的一项德政吧。 就这么个局势,我还能做什么?还是跟从前表现出来的一样,去打打马球,培养培养我的马球等队吧。 但这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我发誓! 根据懿宗遗诏说“皇帝宜三日而听政”,但实际上,我真正听政的时间还在八月中旬。准确的说,是田令孜以我的名义听政。 按照常理,新朝应该有新气象。但是并不缺乏一些手腕的田令孜,却并没有标新立异弄出些什么东西来,以表示新朝跟懿宗的旧朝有所不同。至少在表面上看,他对旧朝的元老们还都是很拉拢的。 八月十五日,我下诏追尊普王早已经去世的亡母王贵妃为皇太后。这个诏书,并不是我的主意。 我来自后世,能知道历史的发展就不错了。古代的那些礼仪,我是一概不知。像这种一日发达,便要追封先人的做法,我并不了解,也很不在乎。更何况我本非普王,跟那个死去的王贵妃毫无关系,所以心中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打算。然而古代却偏偏很重视这些。幸好田令孜比我想得周到,提醒了我。不然,我只怕要被天下人骂为“不孝”了,那对我的皇帝印象可是一个打击。 这个诏书,也是我唯一从心底同意的诏书。而同时期的其他诏书,却大抵都是田令孜自作主张发下来的。我的唯一作用,就是一个盖玉玺的机器。 为了笼络刘行深、韩文约二中尉,他们两人被封为国公。 按唐制,封爵最大的是“亲王”,其次是“郡王(嗣王)”,这两个都是封给皇亲的。不是李姓皇族,基本上绝无被封的可能。当然,武则天那会儿,她破坏唐制,也册封了不少武姓亲王或者郡王(嗣王)。但当时武姓也为皇族,实际上并没有太大不同。后来也有少数功劳极大的异姓被封为郡王,不过亲王是只有皇子才能授任的。 除了这两个基本上属于皇族专用的爵位,如果不是被封为汾阳郡王的郭子仪那等克平大功,能够被册封的最高爵位,便是国公。这个爵位地位尊崇,从前是绝不等闲册封的,更不用说给一个阉人了。以宦官之身而进封国公,在大唐这还是头一次。 田令孜下的血本,也算是丰厚了。宦官在晚唐时期虽然掌握政权,却不受人尊敬。封爵之类的好事,更是轮不到他们。此时韩、刘二人被封国公,自是意得志满,也对田令孜减少了几分戒心。只是,我这个昏庸之君的名头,更是被坐实了。 同时,田令孜假我诏令,进韦保衡为司徒。 去年韦保衡已经被封为司空。太尉、司空、司徒都是位列三公的极高尊位,位列正一品。其中太尉最尊,司徒次之。太尉乃是武官之职,文官能够得到的最高尊位,那就是司徒了。这摆名是对韦保衡的笼络。 从反馈回来的情况看,韦保衡对这个尊位相当满意。此时他在朝廷上的气焰之嚣张,已经远远超过了懿宗在位时。他的妄自尊大甚至达到了好几次见到我这个皇帝,居然都没有规规矩矩的行大臣之礼,甚至不行礼的地步。要知道古人最终礼法,就算是准备谋朝篡位的人,见到了皇帝,至少在名义上还是礼节周全的。否则必将引起天下人的不满。然而韦保衡竟然不智如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到宰相的高位的。 他对田令孜也是相当傲慢,视之为家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而在懿宗丧期,他更是不顾丧期的礼法,公然与郭淑妃在宫廷中相好。虽然他们严令下面的宫女太监守口如瓶,但田令孜现在虽然职位还仅仅是小马坊使没有变,但是他却掌握了内廷的实权,要从这些人口中得到情报,实在易如反掌。 田令孜很聪明,把这个事情报告了我。无论我这个傀儡皇帝再怎么懵懂无知,恐怕也都难以容忍自己的老爹在死后被人戴绿帽子。而田令孜借这个机会,让我下达贬斥他的命令,也就顺理成章了。其实他田令孜又何时在乎过郭淑妃跟谁私通?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铲除异己而已。 我自然也乐意配合。韦保衡此人一家老小,皆是小人。我对他们的恶感,还要上溯到在后世读史书的时候。此时有机会收拾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 我这个皇帝即位,接手的是一个典型的烂摊子。偏偏我还被处处掣肘,没法大张旗鼓的动手脚。这样的情况保持下去,就算我是来自后世、深明历史发展,更多了上千年见识的人,也难以只手擎天。可是我能怎么办?眼下唯有隐忍一途而已。 隐忍归隐忍,朝廷的情况我还是得了解的。我扮作刚刚即位,对朝廷好奇的样子,也从田令孜那里问到了一些朝堂之事。而田令孜要操纵我,也必须给我讲解一下朝廷局势。这些东西综合起来,我对当下的朝廷局势也有了一些了解。 首先是国库。 大唐岁入昔日在贞观、开元年间,可谓是富庶无比。“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百馀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杜甫的这首诗,恰当的再现了当时的富庶情况。根据历史记载,天宝年间大唐的总岁入为5200万缗(包括实物和货币)。 但是在安史之乱后,大唐岁入大大减少。代宗初期仅400万缗。其后虽然有所增加,但是不多,到了现在年岁入也只有600万缗多一点。 (按:没有查到具体的懿宗末年岁入。不过中唐以后平均岁入,根据宋朝的《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记载,为800万缗。但这是中唐的平均数据。懿宗末年的晚唐时期,应该少一点,故权且定为600万缗。如有通家达人能指教其具体数目,不胜感激。再没有更准确的数据之时,就以这个数字为准。) 岁入虽然有600万缗,但实际上,尽管经过号称“小太宗”的宣宗的励精图治,整个大唐国库还能剩下来的钱帛仍然不多。而懿宗一朝,耗费甚多,尤其是懿宗礼佛的花费,特别是懿宗临终前迎佛骨的花费,早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国库的那点钱帛,根本就入不敷出。 幸好还有内库。内库不同国库,乃是皇家私人拥有的财富,可以随意动用。而国库的收入都只能用于国家,不能被用于皇帝私人。当然,在朝政混用的时候,往往国库也被用为私人,就如同明末那样。但毕竟那是少数。 内库的财源,来自全国的进贡。大唐历代皇帝的积蓄都在其中,可以说是金山银海,财富无穷。虽然已经被许多败家皇帝挥霍不少,但却仍然可观。不过,内库至少在我掌握权力之前是不会动用的。只能作为一个财富上的储备。 财富之外,整个大唐的局势并不好。这一点,田令孜当然不会说,但是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尤其近年天灾不断,而朝廷却不加抚恤,百姓民不聊生,否则只要百姓有一丝活路,都不会闹出黄巢之乱这样的大民变来。 别的不说,但是我刚刚登基的今年八月份,关东(潼关以东)、河南(黄河以南)就发了大水。而贪官污吏仍然在拼命的压榨着本已经相当艰难的百姓。不闹起义才怪。 而在政府方面,整个大唐的官员基本上都烂透了。他们很多都是通过贿赂宦官得到的官职,甚至可以说,整个大唐有十之的官员是贿赂得来的。这样的官员,上任之后,自然要加紧搜刮,以便弥补损失,然后再大捞一笔。至于百姓的生死存亡,与他们何干?大唐朝廷的政令,凡是不利于他们的,出了京城,就无法推行。要想依靠这样的官员重振大唐雄风,只怕是痴人说梦。 然而田令孜并没有改变这一切的打算,当然他也没有这样的能力,他正全力准备着接下来的排除异己,独揽大权的行动…… 第十五章 倒韦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九月份,众臣上疏给普王亡母王太后谥号为惠安。 九月的朝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一股暗流已经在悄然涌动中。 京兆尹裴澄府邸。 一个小黄门趾高气扬的坐在上席之上。在他下首的主位上,裴澄微微低着头,脸上露出谄媚的微笑,听他在说着什么。 这个黄门,是田令孜派来的。以田令孜今天的地位,根本就不用像救鱼玄机时候一样,亲自出马来跟裴澄打交道了,派一个小黄门足矣。 小黄门的言语中只有一个意思:命令裴澄投靠田令孜,同时上疏弹劾提拔他的宰相韦保衡。 自从上一次,田令孜对裴澄说的那一句话中隐含的意思成为现实之后,裴澄这个瞧不起田令孜的人,已经变得对田令孜畏惧如虎。 “普王尚幼,故不可犯也。” 这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但是这其后包含的意思,却让裴澄思索了整整一夜。 是啊,普王尚幼,原本没什么了不起的。本朝没有实权的亲王、郡王多不胜数,他堂堂一个掌握京畿之地的京兆尹,根本就不用畏惧他们,更何况,这个普王还仅仅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但是,深想一层,本朝自穆宗以来,皇帝废立之权,往往掌握在宦官之手。那宦官意欲独掌大权,就决计不能立一个有为之君。然而一个皇子如何才能够分辨是否真的无能?光从皇子平时的举动判断,实际上并不可靠。比如本朝先皇宣宗皇帝,在潜邸时为光王,整整装痴扮傻了十几二十年,直到被拥立为皇帝的时候才表现出精干之态。如非他性好道家,多服所谓“长生不老丹”而暴毙,只怕此时那些专权的宦官早已经被铲除了。谁又知道,立的那个看似昏庸无能的新君不会是又一个光王呢? 在这个时候,年龄尚幼的普王,就有很大的优势了。正因为年幼,所以宦官完全可以从小与之亲近,使其心中倾向于宦官。那么到时候,朝臣想诛杀宦官,首先第一个皇帝就通不过,宦官的地位,自然也就安如磐石了。 在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裴澄其实完全是出于一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想法,这才顺手卖了普王一个人情。却没想到,不过两年之后,普王真的被立为新君了。这也让他心中难免产生了一种后怕的想法:幸好当时没有严辞拒绝,否则,今天自己只怕会身首异处吧! 田令孜当年能够说出那样的话来,很明显不是随口说说的。很可能,他对此早就有所谋划。如此的心机手腕,裴澄想起来,不能不深深忌惮。 幸好,因为两年前的事情,自己虽然没有被当成田令孜的心腹,但好歹也算得上是自己人。要不然,今天的这个小黄门就根本不会登门了。既然如此,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死死地抓住这个大靠山,绝对不能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给小黄门送上一笔种种的贿赂,裴澄总算将之送走。回到书房中,就开始起草自己弹劾韦保衡的奏章来。 田令孜自然不可能仅仅让裴澄一个人来弹劾位高权重的韦保衡。事实上,类似的事件,在整个长安城中很多重臣府上同时发生着。一场声势浩大的倒韦运动即将爆发。 而韦保衡呢? 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眼下的诡秘局势,还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的权位安如泰山,稳如磐石,谁都无法动摇。虽然并不是没有人提醒他。 “府主(旧时幕僚对长官的称呼),学生听闻朝中有人暗相联络,欲对府主不利。府主还请小心哪!” 韦保衡府中,韦保衡的一次宴游酒席上,一个二十出头差不多三十岁的年轻仕子,向韦保衡提醒道。 韦保衡相当不耐烦:“来鹄你休得多言!以本相之威,就连皇帝都要让我三分,放眼天下,还有谁敢对我不利?彼辈跳梁小丑,不过尔尔,本相稍动指掌,便可将之化为齑粉!又何必在意?” 说到这里,看到来鹄欲言又止的样子,颜容稍缓:“来鹄,你来本相幕中已有数年,一向任劳任怨,本相心甚喜之。眼下本相有如此权势,有谁能够撼动?你就不用太累了。来来来,继续喝酒便是。” 韦保衡一言说出,席上众人一个个尽皆举杯,齐齐劝饮,同时还有无数马屁奉上,只把一个韦保衡捧上了天。乐得韦保衡哈哈大笑,俨然不可一世。 来鹄却并不在这些人之中,心中轻轻叹气。他喝了几口闷酒,还被人强行劝了几次酒,终于再也难以忍耐,趁众人欢宴忘形之时,悄然退席。 夜空中繁星闪烁,在院子里,来鹄心中思潮起伏不定,辗转徘徊。 终于,来鹄下定了决心,轻声道:“韦相不用吾策,为人粗疏贪鄙,行事昏乱,更无才略,又不从他人忠言,早晚为人所败!吾若事之,必为其所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吾还是早日求去为妙!” 说到此处,来鹄坚毅的转身回到自己房中,草草收拾,在桌上留下一张龙飞凤舞的狂草:“来鹄去也,韦相勿念!”随后就乘着夜色,出韦府而去。 韦府中人直到第二日打扫来鹄房间之时,方才发现来鹄已去,连忙报之韦保衡。韦保衡也不以为意,淡淡道:“此猖狂书生,去就去罢,何必在意?” 原本建议韦保衡追查此人下落的人闻言也只好作罢。 谁也想不到,来鹄此去,实际上就标志着韦保衡末日的到来。没有人知道,这个屡试不中,被人们小看,被韦保衡忽视的来鹄,在韦保衡的覆灭中,起了多大的作用…… ◎◎◎ 夜。 新贵宦官田令孜住所。 随着普王的登基,田令孜已经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的住所,也开始逐渐有了成为帝国权力中心的趋势。 此时田令孜刚刚从宫中出来,正骑着马往家里赶。 突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大道正中,眼看着田令孜一干人等骑马驰来,却并不让开,只是冷冷的望着田令孜的双眼。 “吁!” 见有人拦路,田令孜眼下倒没有疾驰过去,直接将那人用马踏成肉饼的念头。他今天心情不错,倒对此人有些好奇起来,当下勒马挥手。身后众人也将马停了下来。 “前方何人,田大人在此,还不让道?莫非想作死不成?” 那人并不惊慌,淡淡道:“田大人?哪个田大人?” “当然是当今皇上身边最亲近的田大人了!” “哦?是吗?那我可找对人了!” 田令孜饶有兴趣的道:“哦?不知阁下找某家,所为何事?” 那人目光炯炯,逼视田令孜:“闻君欲逐宰相韦保衡,特来毛遂自荐!”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 初,上甫即位,田令孜欲逐韦保衡。乃联络百官,以加弹劾。韦不能当,贬贺州刺史,未几再贬崖州澄迈令,寻赐自尽;又贬其弟翰林学士、兵部侍郎保乂为宾州司户,所亲翰林学士、户部侍郎刘承雍为涪州司马。 ——《唐书*世祖襄帝本纪》 “锵!” 齐刷刷一片声响。 田令孜身后护卫尽皆刀剑出鞘! 田令孜的眼色一冷,如同毒蛇的眼神般,冷冰冰的望着那人:“你从何而知此事?” 那人哈哈大笑:“君欲逐宰相之事,天下皆知,学生又如何能不知道?” “是个仕子。”田令孜心中暗道,只是不知道,这是一个寻常的狷狂之人,还是一个因为有真才实学所以才傲视天下的才子。 “大胆!”田令孜身后一护卫喝道:“此军国大事,尔辈狂生,竟敢多言,莫非是想死么?” 其他护卫也同时呼呼喝喝,以壮声势。 田令孜举手止住众人喝骂:“直说了吧,你找某家究竟所为何事?” “在下方才已经说过,只为毛遂自荐!君若有在下相助,逐区区一个宰相,不过等闲事耳!就算欲图其他大事,什么治国平天下,也都不过在下一策之劳!君若无在下相助,嘿嘿,只怕杀身之祸不远也!” “狂生无礼!” “胡说!” “找死!” 众人纷纷大骂。田令孜却不阻止,只是望着那人,心中却也带了几分期望。 他欲图大事,想要手握天下大权,为之殚尽苦思,处心积虑,也作下了不少布置。他虽然手腕高明,成功如愿。但等到他真正成功如愿以偿,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处理大事的能力,眼下也正为之发愁。如果今天的这个人真的如他自己所说那样有才能,倒也值得招揽。 那人轻轻一笑,声音在众人喝骂中响起,却一点都没有被其盖住,反而清晰的传入了田令孜耳中:“田公处心积虑,乃有今日之位。此时权位未稳,便急着去对付韦保衡。所为者,不过是彼辈轻视田公,欲以此报复而已。于大事何益?田公可知,眼下田公的心腹之患,不再韦保衡啊!” “那,某家的心腹之患,究在何处?”田令孜倒被此人提起了兴趣。 “田公究竟是内廷之人,究竟何人是田公的心腹之患,田公好好想一想,便会明白。” 田令孜脸色一变:“莫非是……” 那人点点头:“此处人多嘴杂,田公可否与在下另寻地方相谈?” 田令孜愣了愣,却摇摇头:“你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如何让某家相信你?” 那人道:“在下原本是宰相韦保衡的幕僚来鹄,因宰相不纳忠言,故此离之而投田公!相信以田公的能力,不会不知道有在下这么个人,有这么一件事吧?” 田令孜微微沉吟:“来鹄这个人倒是有的,其人面貌,也颇有些人认得。你想要冒充倒也无此可能。想必你就是真正的来鹄了。只是,”田令孜笑了起来:“我凭什么相信一个背主另投之人呢?” 来鹄也哈哈大笑起来:“良禽择木而栖。不堪为主之人,在下自然不会为之效忠。昔者三国乱世之时,曹操能独霸北方,挟天之以令诸侯,依仗的都是手下的谋士武将。然这些武将谋士,原先多半并非侍曹操者,只是其主败于曹操,所以降之。然曹操不以彼辈为背主之人而见疑,信任有加。彼等也齐心协力,助曹操成就大业!田公此时正壮志未酬,欲求大业之时,难道就无一点曹操的度量?更何况,鹄本书生,并无勇力,公身边护卫重重,还惧鹄一介书生么?” 田令孜闻言变色,顿时下马,行到来鹄面前行礼道:“某家不知先生之才,有所怠慢,恕罪恕罪!” 他眼下倒并没有完全确定来鹄是否有才,但是从来鹄的话中他也听出了点什么。要成大业,手上没有人才是不行的。而他身为宦官,有才之人往往不屑投靠他。眼下他对来鹄礼遇,权当是千金买马骨了。何况此人既然曾经是韦保衡的幕僚,自然对其那些外人不清楚的情况了解不少。就算他并无什么本事,最少还能提供一点韦保衡的情报。等韦保衡完蛋了,再怎么对付他也不迟。 有了这些原因,田令孜的态度就一下子变得亲切起来。 来鹄却也不闪躲,傲然受了这一礼,这才恭恭敬敬的回礼:“主公。” 他竟然认田令孜这个宦官为主了! 田令孜心中也是大喜。 要知道,当时宦官虽然权势滔天,却被人瞧不起。而人们的骨气也还没有达到后世明朝那认宦官为干爹干爷爷,甚至给宦官立生祠的地步。虽然迫于权势,人们不敢对他们无礼,但是要让他们认宦官为主人,却是难上加难。 此时来鹄如此做法,又如何不能让因为身体残缺变得极度自卑和心理扭曲的宦官心中大为意得自满?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以当时的文人秉性推断,来鹄认田令孜为主,那就证明他是真心归服田令孜的。这自然让田令孜心中对他顿时改观,虽不说马上视之为心腹,却也有十二分的好感了。 当下田令孜就握着来鹄的手,满脸笑容的拉着他进了内宅。 当晚,田令孜府邸中,田令孜的内室里灯火通明,彻夜未灭,他竟然跟来鹄谈论了整整一夜! 他们谈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从此以后,左右神策军中尉开始变得对韦保衡不满,甚至敌视起来。而韦保衡在整个朝廷之上的威信也逐渐消失,对他不满的人越来越多。 相对的,韦保衡也对左右神策军中尉敌视起来。为了出心中的一口怨气,他通过种种手段,打击压迫左右神策军。 他身为当场宰相,几乎掌握了整个帝国的大权,要做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容易了。就算他没有军权,但是士兵也不可能光是在军营里生活,他们还有妻儿老小,还要跟外界接触,这样就有了可乘之机。 韦保衡就通过这样的方式对付神策军。虽然神策军并没有伤到元气,尤其是这些措施对左右神策军中尉毫无影响。但是下面的小兵却为之受损不少,这令得整个神策军上下,开始对左右神策军中尉有了怨言。 而在两中尉的眼皮子底下,某些神策军的中低级将领也在暗中串联,煽风点火,让神策军对他们的最高长官:左右神策军中尉的不满情绪也越来越大。 神策军中尉位高权重,掌握了长安城最精锐的神策军的军权。然而他们的权力,来自于皇帝的命令,也来自于神策军普通将士的拥戴。一旦普通将士对他们不满,而上面的人又不强行压下这种情绪,那么他们的失势,就是必然的结局了。 然而两位中尉并不了解这些情况。他们在自己谋士的煽风点火下,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韦保衡身上。 韦保衡除了多了左右神策军中尉这两个敌人,与他同为宰相的刘邺赵隐二人,原本一直仰其鼻息行事,最近似乎也开始与之作对。这二人虽然一直被韦保衡压在头上,但是他们到底身为宰相,他们的一举一动,也给韦保衡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当所有的压力发展到极致之时,百官齐齐上奏弹劾韦保衡。没有了懿宗为之护翼的韦保衡,虽然权势滔天,但是在百官的压力下,内廷的推波助澜下,皇帝的默许下,终于倒台。 九月末,韦保衡被贬为贺州刺史,远远的离开了朝廷,离开了权力中心。到了十月,他又被贬作崖州澄迈令,这道诏令刚刚送到,命令他自尽的诏令就接踵而来。韦保衡此时权力全无,只好任人摆布,委屈的自尽了。他死后没几天,他苦心经营的党羽就或是另投他人,或是被贬被收监。大唐朝廷的主宰者,再一次发生了改变。 第十六章 新朝之政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作为新登基的皇帝,我表现得很勤勉。 按照隔日视朝的规矩,皇帝应该每逢单日就于紫宸殿上朝,处理国家政务,称为常朝。五品以上官员,两省供奉使,监察御史,员外郎,太常博士等都要上朝。此外,每月初一、十五的朔望两日,还要于宣政殿举行中朝,此时九品以上的京官都要上朝,又叫朔望朝。 此外,皇帝处理朝政,还有于延英殿召对宰相的方式,叫做延英召对。 但这些,都是大唐尚还强盛时候的规矩。到了懿宗时期,常朝几乎已经不再举行。而延英召对虽然仍然没有停止,参与召对的,却并不仅仅只有宰相和皇帝。每次宦官枢密使必在一旁,皇帝每做一个决策,都得看枢密使的眼色行事。 我这个新皇帝,跟先君懿宗想比,最大的特点,就是将已经废弃很久的常朝制度重新启用。每逢单日,都风雨无阻的在紫宸殿上临朝视政。 当然了,田令孜在我临朝的时候,寸步不离的跟在我后面。开始他还抱着我坐在龙椅上,本来这是犯了大忌的。就算他掌握了不小的权柄,真要有人以此弹劾他,他也没好日子过。但后来他不知道被谁提醒了,居然老老实实的垂手立在一旁,不再抱着我坐龙椅了。自然,处理政务的时候,他在一边小声操纵,那是难免的了。 就算是这样,我隔日视朝的举止,还是让满朝文武赞扬不断。屡屡上奏拍马屁,说我恢复常朝制度,乃是自太宗以来大唐的第一勤勉君主,日后必将中兴大唐,威临四海。这都纯粹是胡说。大唐早期的常朝还是每天举行的呢。更何况,玄宗晚年虽然荒废朝政,早年却是相当勤勉的。不要和他们比,就算比之宪宗、宣宗,我都未必能比得上,如何竟然成了自太宗以来大唐的第一勤勉君主了? 尤其重要的是,我恢复常朝制度,完全不是我的主意,而是权力十分强烈的田令孜为了揽权而作的主张。虽然我心中的确也有这个打算,但是眼下,这功劳可不是我的。 处理政务之时,我在朝堂之上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甚至小到每一个动作,都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是由田令孜操纵。然而百官对此却视而不见,只是一味的赞颂我是天生英主,一代明君。 其实我心里、田令孜心里、百官心里都很清楚,这些赞颂,不是给我的,而是用来间接给田令孜拍马屁的。这样不但田令孜看了高兴,他们也不会背上逢迎权宦的骂名,为了拍这个马屁,他们也真是挖空心思了。如果他们能够把这份心思放在为国效力上,那我大唐何愁不能振兴?可惜这只都是我的幻想罢了。 我做皇帝的日子已经过去差不多四个月了,咸通十四年已经到了年末。 这四个月,除了驱逐韦保衡及其党羽,我这个傀儡被田令孜授意发布的诏令如下: 深受懿宗宠爱的乐工李可及被流放岭南。此人是一名音乐家,在艺术上很有造诣。尤其是他谱写的哀挽同昌公主的《叹百年曲》,深受懿宗赏识,被封至大将军爵。他儿子娶媳时,懿宗送他两银壶酒,打开一开,里面全被装满了金银珠宝。从文化艺术的角度上来说,他是一个很值得重用的人。但是在田令孜眼中,他却是上任皇帝的宠臣,绝对不能任他留在宫中,跟他这个新任皇帝的宠臣争宠,所以他被流放了。不过我还是暗中吩咐聂隐娘派人给他送去一些钱帛,供其使用。眼下黄巢之乱将起,他这样的艺术家在中原根本没有活路,也只有到了岭南,才能有一线生机。等到我扫平天下的时候,再把他请回来传授音乐技艺,宣我大唐文教也不迟。 李可及只是一个宠臣,在朝廷和天下都没有太大的地位。接下来的诏令才是真正有影响的。 九月,田令孜刚刚把韦保衡这个政敌驱逐出朝廷,就同时给别人封官,以拉拢他们作为自己党羽。 在与韦保衡的争斗中失败的前宰相,现在的西川节度使路岩被下诏遥领侍中。侍中是最高的监督长,属于使相,也就是有宰相之名而无宰相之权的虚位。这是田令孜对他的拉拢。 同时,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加为中书令,中书令为最高立法长,同样是使相。而魏博节度使韩君雄、卢龙节度使张公素、天平节度使高骈都被封为同平章事,皆有宰相名位。韩君雄还被赐名允中。被皇帝赐名,也算是对大臣的一种莫大恩典了。另外,对张公素的任命,实际上也是正式确定了他擅自夺取卢龙节度使权位的举动。 这些诏令,都是对原本懿宗一朝重臣加以安抚的信号。 此外,十月四日,以尚书左仆射萧仿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此时他已经八十多岁了。但是他的名声很好,有清世廉洁的美誉,又有百事主动助人的美名,被当时的人看作榜样。 他同时也是出生名门望族。后世历史上他们萧家在大唐一朝,曾经出过八个宰相,史称唐朝萧氏“八叶宰相”,历史上极为少见。而现在,萧家也已经出了七个宰相了。后世历史上,他一上台就以杨收、路岩、韦保衡留下的朋党好赂为改革对象,加上崔彦昭的得力支持,便取得了“辅政数月,百职斯举,察而不烦”的好成绩。然而好景不长,萧仿于一年后就去世了。否则我一定会大用于他。 同时,以岳州刺史于琮为太子少傅,因为他而被贬逐者一并被召回朝廷。循州司户崔沆复官为中书舍人,前户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承旨郑畋为左散骑常侍,前兵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张裼为太子宾客,前谏议大夫高湘复官为谏议大夫,前宣歙观察使杨严复官为给事中。 另外,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刘鄴检校左仆射、同平章事,兼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同时被任为淮南节度观察副大使、知节度事。 十一月,以光禄大夫、守太子少傅、驸马都尉于琮检校尚书左仆射,兼襄州刺史、御史大夫,同时任山南东道节度观察等使。同时以右仆射萧邺遥领同平章事,充任河东节度使。 十月十二日,大赦天下。 十二月,长安城冬日惊雷,人心惶惶。义成军节度使、检校刑部尚书杜慆就加兵部尚书。 此时还出了一桩大事。 西川节度使路岩,性喜声色游宴。他将军政大事都教给亲信边咸、郭筹办理。两人遇事都处理完了之后才报告给他,大小官员对之非常畏惧。有一次盛大阅兵,二人议事,神秘兮兮的暗中传递纸条,传完后又烧掉。军中以为他们有异图,惊惧不安。后来被人密奏朝廷,于是十一月七日,将路岩调任荆南节度使,到了十二月,又将他贬为新州刺史。边咸、郭筹暗中探知原由,于是潜逃。但是第二年他们都被抓获处死。 十二月八日,下诏令将佛骨送还法门寺,封于地宫中。这个消耗浪费了大量财力物力,几乎动摇国本的所谓“圣物”,实际上被一干忠臣当成“瘟神”的东西,终于被封存了。在后世历史上,直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才再度出土。不过我倒也并不完全讨厌它。它不过一个死物,如何能够动摇到国本?真正该怪罪的,是当时的皇帝和大臣。以后,或许它对我还会有点用处呢。宗教用得好,完全可以被皇帝用来增加自己的威望,平息民间的怨气。当然要是用得不好,那就麻烦大了。 总之在我当上皇帝的这半年来,表面上看起来,朝廷的政务处理得有条不紊,滴水不漏。除了普通的老百姓会以为是我的功劳,其他的人都知道,这完全是田令孜的手段。 只是,我仍然在深深疑惑。 田令孜出身低微,虽然有些手腕,但是这些政事上的东西,他是完完全全不懂的。为什么他居然会做得如此有条理,俨然一个称职的宰相呢? 尤其是他任命萧仿这样一个素有清名的能臣为宰相,还有任命于琮为御史大夫,任命萧邺为河东节度使,兼任同平章事,这一系列举措,都手笔不凡。也让朝臣们知道了他的气度。 问题是,他是一个身理残缺,心理上难免会有些变态。表现在外,那就是心胸狭隘,不听人言,而且目光短浅。这几乎是宦官的通病了。历史上除了极少数宦官,比如说七下西洋的三宝太监郑和能够避免这样的弊病外,还没有一个宦官能够避免的。尤其是随着他们年岁的增长,这股怨气也就越来越强,所以年龄越大的宦官脾气越是怪异。而以田令孜那极强的权力,又怎么会把到手的权力拱手让人?即使这种做法会给他带来长远的好处。怎么说,这田令孜也不该有这样的手段哪! 莫非,在他的背后,还另外有人指点?想到他一改开始抱着我坐在龙椅上的举动,改为侍立在旁这种合乎礼仪的做法,我几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 寝宫内室。 聂隐娘正在服侍我起床。 原本应该随侍在一旁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基本上都被赶了出去。我给出的理由是,我习惯了由聂隐娘和翠桐二女服侍,不喜欢其他人在一旁。也算交代得过去,没有人起疑。 但是这种情况不能长期持续。聂隐娘准备逐步将能够被我们控制的人安插进来。当然,这些人大半是女子。只有一个因为年幼在街上流浪时被马踏坏了下身,后来被我们收留的少年准备被安排作宦官。 这一切都将在明年安排好。 在我没有登基那两年,我只搜罗了一批孩童,以马球队、杂耍队的幌子加以训练。当然,训练的主要是他们的马术,还有一些打熬力气的方法。这些东西,在普通的马球训练中也很常见,所以并没有引起别人怀疑。 训练他们的时候,我还将太极拳谱中的某些训练方法加以改头换面,在“赤卫军”中推广开来。这些来自后世的训练方法由于太过先进,因此在这个时代反而没有人识货,自然也没人在意。 当然,要想得到全面的太极拳传授,只有那其中极少数有天赋同时对我极端忠心的人才行。其他人学的,不是一些基本的训练方法,就是专门练习太极推手,以作为我太极推手的训练对象。我也曾经故意让田令孜见到我和他们练习太极推手的情景。不出我所料,这种看起来如同儿戏的练习,田令孜不过付之一笑,就不再注意。 为了管理这些人,我引入了后面的管理机制。同时还设定了一个机密等级,分别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星、辰宿列张”十六个等级。其中每个等级又被分为甲乙丙三个小等级。所有人都在其中被编号。其中最高机密等级,也就是最受信任的一批人,其等级为天字甲。其中的领头者,代号为天字甲一号。 赤卫军现在一共三百二十九个人,这些人都是我再没有登基前搜集的一批。 由于是从小培养,加上我利用种种学自后世的洗脑手段,对他们灌输对我个人极端忠诚的念头,他们的忠诚度都还不错。 为了考验他们的忠诚,我把后世的那些特务机构考验人忠诚的方法跟这个时候已经存在的那些考验人忠诚的方法揉合在一起,对他们进行综合考验,只有在一共一百三十九道考验中全部合格的人,才能够拥有天字甲的编号。 根据赤卫军成员通过考验的不同数目,赤卫军所有人都分别被给予了不同的机密等级。机密等级是很有用的。不同的机密等级,拥有不同的权限,知道不同机密程度的秘密,最高可以执行与其机密等级相适应的种种任务。当然,这些考验都是背着本人的。甚至连执行者也并不知情。只有将一切情报反馈回来进行分析之后,才有不超过三个人知道。当然,除了这三个人,我、聂隐娘、翠桐三人也有权知道。但我是不会去管理具体事务的,翠桐不管理这方面事务,她也很自觉的从不逾越,因此也就只有聂隐娘才会了解这一切。 当然,如果有二十道以上的考验无法通过,那么等待他的,就是某一天出意外而丧生的命运了。 而这些考验也并不是一旦通过就一劳永逸的。除了定期考验外,还有不定期的随机考验,通过了机密等级就将会提升,没通过,自然也就会降低。而当机密等级被降低到某一程度的时候,他的命运自然也不用说了。 幸运的是,这样的人,到现在,只出现了两个。或许现在大家基本上都没有完全成人,就算年龄最大的,现在也才不过16岁。虽然早期他们是街上的孤儿,但是过了几年衣食无愁的日子,他们心中现在只有对未来对前途的没好幻想,还没有私欲。而且经过了我的洗脑手段后,不要说现在还没有人来拉拢他们,就算有,那些人简单低级的拉拢手段,也远远比不上我高明的洗脑手段和不着痕迹的收买方式。 在我登基之后,以这批人为基础,我们再搜罗了差不多上千人。我现在身为皇帝,成立一个上千人的马球队虽然离谱点,却也没人敢加以阻止。当然这批人要派上用场,还需要一段时间了。 我登基半年来,田令孜的权力逐渐加大,但是这半年也是他还没有彻底掌握朝廷的时候。此时正是我配置自己势力的好时机。要是等到日后他已经掌握了朝廷,我再想发展起来就不容易了。所以我趁这个机会,在长安城及其周围城镇布下了不小的力量。 除此之外,捕风组织也得到了扩大。尤其是在我当上皇帝之后,这个组织有了我偷偷从内库中弄出来的钱帛为基础,不但人数得到了扩张,还暗中掌握了不少产业,基本上已经做到了自给自足。 现在,捕风组织几乎在大唐目前能够完全控制的地方都有眼线。目前,捕风正在想办法向那些名义上属于大唐,但实际上却对大唐朝廷阳奉阴违的那些地区。西域、北庭、南疆等地,目前力量还达不到,只能列入后备计划。 或许,大唐唯一没有被捕风组织渗透的地方,就是皇宫了。毕竟这里被宦官经营多年,要想渗透是很难的。普通的男子根本进不去,而女子如果没有经过长期训练,也根本无法派上用场。要是利用宦官,那完全就是换汤不换药了。我现在势力不足,就算想做点什么,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做。 就像现在,我只能趁身边只有聂隐娘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轻声问道:“姐姐,我交给你的事情查得如何?” 聂隐娘轻轻道:“我们已经查过了,皇上所虑无差!” 我心中微微一惊:“田令孜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你查出来了么?” 第十七章 卖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个人很不简单。开始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查出来。但奇怪的是,最近他突然露出了痕迹,被我们查出了他的来历。” “突然露出痕迹?”我紧皱眉头,“莫非这是伪造的?” 聂隐娘摇摇头:“捕风的本事皇上应该很清楚。有了皇上亲自传授的那些技巧和姐姐从师傅那里学会的东西,这天下的一切,或者查不出来,或者查出来,只有这两种可能。绝对不存在被查出来却又是对方伪造的可能。” 我点点头。 捕风的情报技巧,可是我这个多了上千年见识的人,在后世经过大量影视、小说、纪实文学等等东西熏陶后总结出来的。或许这些东西在间谍业极端发达的后世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在这个古代,我却有自信无人能出其右。或许真的有些东西我们查不出来,但是一旦被我们抓到了痕迹,无论你伪造得多么天衣无缝,也难倒捕风的神眼。 换言之,那个隐藏在田令孜背后的人,被我们查出来的来历,的确是真的。 然而这实在太奇怪了。那个人能够隐身于田令孜身后出谋划策,更能够让我们查不到他一点蛛丝马迹,就证明了他的确有足以让捕风都无法堪破的智慧。但为什么后来却突然露出了痕迹?以他表现出来的智慧,这很不应该啊!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叫做来鹄,豫章(治所在今江西省南昌市)人,先帝咸通年间,举进士不第。后入韦保衡幕中。因此人不纳其言,转投田令孜。而且,据闻他是奉田令孜为主公!田令孜对他相当信任,每有事务,往往皆委之于他处理。可以说,他就是田令孜的智囊。” 来鹄? 我略一思索,在历史上找到了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虽然举进士不第,却并不简单。他有诗才,曾有诗一卷入《全唐诗》。但是除此之外,历史上就没有太多记载。只是隐隐约约记载着,他对鬼谷子之学,有相当研究。至于他先投韦保衡,后归田令孜,历史上更是一字不提。不知道是因为我出现之后产生的蝴蝶效应,还是他通过某种通天手段,将自己的这段经历在历史上抹去了。 无论如何,他的才能的的确确不可轻视。 鬼谷子之学,有兵法和纵横之术两种。其兵法,传庞涓,传孙膑,皆是史上有名的军事大才,那孙膑更是一代军事天才!而其纵横之术,传之苏秦,此人便能相六国,举合纵之事,令强秦闻风丧胆;传之张仪,那曾经被当成小偷,人人喊打的张仪,竟然能够为强秦之相,破合纵,兴连横,屡出奇计而得六国之地,大大削弱六国国力。可见这鬼谷子之学,无论是兵法也好,纵横之术也好,皆是惊世绝学。能得其一,便可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 以这来鹄的行为看来,他是否精于鬼谷子兵法不得而知,但是那纵横之术,必然是他所长。否则,单凭田令孜,根本就不可能让朝堂之上几股水火不相容的势力破天荒的联手起来对付韦保衡。 但我对他的行动还是有些不解。以他的才干,投奔谁不好?偏偏要去投奔田令孜这个宦官?还认之为主公?而从历史上他留下的诗篇来看,他也算得上一个相当关心民间疾苦的人,为什么却要去帮田令孜为虎作伥?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息一声。 可惜呀可惜!这个人为何不能为我所用?我眼下所缺的,正是这么一个纵横闾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谋士军师啊! 在后世历史上,晚唐五代时候,虽然在天下局势上,跟那汉末的诸侯割据,隋末的群雄逐鹿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有一点,晚唐五代时后却是远远比不上这两个时代的。那就是人才。尤其是谋士的人才。 晚唐五代时后,武力的作用被提高到了一个离谱的地位。汉末、隋末时候,天下虽乱,却猛将、谋士倍出,个个才能不凡。而晚唐五代时候,就只剩下只懂得破坏、杀人的武将,没有谋士出现了。否则也不会被赵匡胤这么个算不上多出色的武将在赵晋这个号称“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半调子谋士的辅佐下统一天下。无他,世无英雄,徒使竖子成名啊! 以前读史的时候,我每每为此而惋惜。没想到等我自己到了这个时代,那就不是惋惜,而是担忧了。我强煞也只是一个人,没有一个够分量有能力的谋士辅佐,要成功可就难多了。 眼下,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可以作为军师谋士的人出现,可是……可是他偏偏是田令孜的手下……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弄到我这边来。我就不信,凭我这来自一千年后未来人的见识,还折服不了他! 我心中下定了决心,却又突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我真的能做到吗?以此人的才干,真的会被我折服么? 摇摇头,似乎想把这些情绪全部挥去,我悄声交代聂隐娘收集此人的习性、嗜好等资料,以供参考,随后步出了寝宫。 我就不信,你真的没有任何破绽!只要你有破绽,我一定能够寻隙而入,将你收复!来鹄,朕未来的军师,可就是你了! 走出寝宫,我开始了自己即位以来除了看马球、打马球、看杂耍之外的另外活动:蒸酒。 蒸酒,自然是为了敛财了。 捕风组织虽然有了一些店铺之内,但是自给自足有余,要想多赚点钱可就不行了。而眼下我手下商业人才奇缺,没办法,只好赤膊上阵,自己想办法来找一条生财之道了。 可是,这也并不容易。 看了那么多架空小说,主角们的生财之道我倒也耳熟能详。问题是那些都只是小说家言,实际上往往难以奏效。 比如说架空小说的法宝:卖玻璃,这个就根本不可能。 中国古代早在商朝就有了玻璃,只不过名字叫做琉璃而已。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琉璃”是用火烧的玻璃质珠子以及其他一些透明物质的统称。明、清以来人们所说的“琉璃”是不透明的,当然和玻璃是有所区别的。 大唐时候,透明玻璃也早已经出现了。甚至还有人专门用透明玻璃做窗户的。古语曰:“窗扉多是绿琉璃,亦皆照达,毛发不得藏焉”。说明那时候透明的门窗已可以照得毫发毕露。又云:“琉璃为之,光照洞彻”。可见,所谓“窗明几净”的居室,并非现代始有。 搞这个赚钱,小赚或许可以,要想像我想象中那样以此敛财作为基金,那就不可能了。 还有其他赚钱的方法,都是要么大唐已经存在,要么条件不够,根本没办法做出来的。我想来想去,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蒸酒卖了 蒸酒卖,顾名思义,就是将低度酒进行蒸馏,从而得出度数更高的酒来。 众所周知,在古代,大家喝的酒度数很低,而且多半都是劣质的米酒,十分混浊。所以范仲淹的一首词中才会有“浊酒一杯家万里”的诗句。而通过蒸馏的方式,就能将这些米酒提纯,从而得到更清醇,度数更高的酒来。而这种蒸馏的方式,要到了南宋时期才会出现。所以,现在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大捞一笔。 利用身为皇帝的权力,我将我所能想到的所有蒸馏需要的工具都找了来。对蒸馏的原理我还算比较了解,但是要说到具体的蒸镏器具,那就所知不多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慢慢试验了。 对于我废寝忘食沉迷于蒸镏试验的举动,田令孜把这当成我的一种新爱好,恨不得我再加百十倍的沉迷,如何会去阻止?他不阻止,别人就更加不敢阻止了。至于聂隐娘等人,早就习惯了对我百倍信任,虽然不明白我在干什么,却也尽全力帮助我。 蒸镏器具应该如何制作,现代的那些工具倒也不是没见过。不过那些工具都是现代科技产品,在这个古代的唐朝,肯定是造不出来的,就算造出来,可能也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有那么多钱财我还靠蒸酒赚钱干嘛?所以依样画葫芦是肯定不行的。 幸运的是,一则我来自后世,高中化学倒也学过蒸馏,虽然不能直接用在古代的土蒸馏器上,却也可以根据其原理,重新设计一番。第二,则是我是一个皇帝,要什么东西都有。我说要找人查古书寻找古代是否有蒸镏器具的资料,那就马上有大把的人帮我查,而且一个个都最少是翰林学士的级别。我说要找人来做东西,将作监也就马上把他们所属最好的工匠,包括木匠、铁匠、竹匠、金银匠,当然也不能少了酿酒匠等等找来听我驱使。 来到我在皇城中专门设置进行试验的匠室,我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现在蒸馏的器具已经初具雏形了。 最开始,我采用了竹子作为蒸馏的器具。但是竹子不耐高温,气密性也不好,容易破,所以后来改用铜。但铜也有同样的不耐高温的毛病,而且降温太快,蒸馏出来的酒度数不高。后来改用铁,度数倒是够了,但是酒味不佳,有一股酸味。而采用金银也有同样的不耐高温的毛病。 最后,我跟所有的匠人商量,是否应该采用铁。虽然味道不好,但毕竟有那个度数,先解决度数的问题,再来解决味道的问题。其中一个酿酒匠力主不可。他说酒味不佳,很可能是接触到了铁的原因。 我想古代时候制造的铁器,由于技术的问题,往往含有很多杂质,会不会是因为其中含有杂质的原因?毕竟我在后世还没听说过酒跟铁器接触会变酸的消息。我又想金属的活性太大,酒精往往能够与之反应。何不采用活性更小的物质? 想来想去,活性小,又耐高温的物质,古代能够生产的,那就是陶瓷了。 这下我心中大喜,下旨将作监派来陶瓷匠,命其制作蒸馏器,同时给蒸馏器上釉。当然色彩不一定要多么漂亮好看,但是一定要做到防渗漏。这点小要求对当时已经发展到相当先进的陶瓷水平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很快,一套陶瓷的蒸镏器具就这样做好了。其中包括了陶制冷凝管、承露器等等。凡是不跟酒直接接触到的器具,都用铁、铜器代替,毕竟金属延展性好,制作比较方便。 不过唯一麻烦的是器具连接之处的气密性不好解决。后来采用大小管循环嵌套,再用皮革紧紧包裹的方式也解决了这个问题。 经过第一套蒸馏器蒸馏出来的酒的清澈度和酒精含量都不太高。于是我命令将其多次蒸馏。 匠人们经过试验,发现三到六次的蒸馏最为合适。此时的酒十分清澈,度数也较高。 其中三次蒸馏的酒度数稍低,大约有二十来度,不过后劲绵长,适合酒量小的女子和孩童饮用。六次蒸馏的酒较高,已经达到四十到五十度了,酒劲相当大。总之,经过不同次数的蒸馏,能酿造承度数不一样的酒,适合不同酒量的人饮用。 这些酒都是采用民间普通的酒作为原料蒸馏出来的。后来我灵机一动,命令将宫中的御酒弄一部分来加以蒸馏,看效果如何。结果不出我所料,这样蒸馏出来的酒已经完全称得上是美酒了。就算跟后世想比,味道也并不太差。毕竟御酒的酿造采用了皇家秘方,这可是后世早已经失传了的。 在蒸馏酒的时候,我突发奇想,让酿酒匠采用西域葡萄酒的制作方法,将味道鲜美的果子发酵,然后再加蒸馏,得到了一种果酒。虽然跟葡萄酒味道不同,度数也不高,却其甜美程度,就算最上等的葡萄酒也有得一拼。 我这种奇想触发了下面匠人们的想象力。好几个匠人商量之后,竟然将不同蒸馏程度、不同类型的酒勾兑在一起,形成了有千奇百怪口味的酒来。最后经过大量试验,终于初步稳定了三十五种不同口味,却同样好喝香醇的美酒配方。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我缠着田令孜,让他给我钱去开一间酒铺,当然是很高档的酒铺。这间酒铺,我将出售那些由御酒中蒸馏出来的,质量最上乘的几个档次的酒。酒铺的产权,当然是掌握在我手中,但是其酿酒师,却是正宗的御用酿酒匠。 被命名为“落凤居”的酒铺开张之时,其声势之浩大,全长安城的人听都没听说过。不但有大量的伙计散发传单广告,还有规模盛大的歌舞、杂耍表演。酒铺中跑堂的小二,一半是清一色的胡姬担任,还有一半也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汉人年轻女子。 开张那一天,酒铺所在的整条大街都不能行马车,只能步行过去。而掌管京城治安德京兆府属下差役还有巡街的金吾卫明明在旁边看着却不加干涉。驾临开张仪式的人更是非富即贵,层次差了点的,压根连门都进不去。至于酒铺中的布设,也是富丽堂皇,家境差点的,恐怕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种情况,落在有心人眼中,就知道这酒楼的主人来头不小。 而在酒楼开张的时候,还有谣言说这酒楼的酒,所用的都是宫庭中酿造御酒的秘方。那酿酒师也是专门给皇帝酿酒的。他酿出来的酒,最好的酒进贡到宫里。而那些拿出来卖的酒,甚至有跟进贡的御酒同一窖出来的。想想看,喝跟皇帝喝的御酒同一窖出来的酒,那是什么感觉?那些自问有点身份的人又如何能够不趋之若鹜呢? 如果你身份更高点,消息更灵通点,你就会得到更多的消息:在“落凤居”某些密室里,还有正宗的宫庭御酒出售。当然,那价格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些消息自然都是我让田令孜派人散发出去的,其效果嘛,只需看酒铺老板和我每天脸上笑容的灿烂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落凤居”的定位是高端市场,中低端市场我自然也不会放过。就在“落凤居”开张的时候,一个名叫“游侠居”的连锁酒铺也开张了。和“落凤居”的高调不同,“游侠居”非常低调。他们出卖的酒,度数很高,我用后世的名字命名为“烧刀子”。名字虽俗,却恰到好处的说明了“游侠居”酒的劲道。因此一出世就受到那些游侠儿和底层百姓的追捧。它的收益或许不如“落凤居”,但是也相当高了。而且捕风组织还利用游侠居更接近底层百姓的机会,在游侠居所插足之处,扎下了深深的根基。 此外,为了迎合那些仕女或者趋附风雅的仕子的要求,在落凤居、游侠居等开张一段时间后,又一家连锁酒店“太白居”也开张了。这里面的酒,在色香味上更加诱人,度数却不高,是由低度白酒和果酒等等为主要营业方式。这些酒跟米酒那种混浊的酒不同,颜色相当清澈。还有“琥珀色”“碧玉色”等等不同颜色。这些酒当然也各自有个风雅的名字,还有不少年代久远的掌故在其中,这都是那些翰林学士弄出来的,我可是一点都不懂。不过那些仕子仕女们的反应似乎很不错。 这三个酒楼虽然都是我开的,但是为了撇清关系,他们三家酒楼彼此间关系很差,相互敌视。落凤居被其他两家骂为“赚取民脂民膏的吸血虫”,太白居被其他两家骂成“穷酸和假风雅的聚居地”,游侠居被其他两家骂成“下九流贱民的酒铺”。 看来,我的惑敌措施做得很到位,不但田令孜没有疑心,就连来鹄也没有疑心。但是来鹄真的看不出我的布置吗? 我心中深深地怀疑着。 第十八章 诡道大家来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来鹄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对此心中不安。 随后,被我下令去收集来鹄嗜好脾气的捕风组织给我的一封密报递了上来。我刚拆开一看,心中顿时“格登”一下,暗叫不好。 这个密报上说,捕风在收集来鹄嗜好,跟踪监控其行踪时,发现此人习惯每天都去太白居和游侠居喝酒!其中,来鹄每天上午去太白居,下午去游侠居,风雨无阻。而且他来去酒肆都是独自一人,没有任何随从。在喝酒的时候,来鹄每一次只喝二两酒,却每每要坐一个时辰之久! 在其他人眼中,来鹄的这种行为,顶多也就是一种奇怪的嗜好。将这件事情分开来看也的确如此。 但同时我还想到太白游侠两家酒店开张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宫内发生的事。 当时宫内存放酿酒资料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一次小小的火灾,引起了一场混乱。因为发现及时,火灾并没有酿成什么伤害。 这火灾,后来查明是因为当值的宦官和宫女疏忽所致,那些当值的宦官宫女事后被处死。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宫中虽算不上时常发生,却也并不鲜见。更何况没有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将当时的责任人处理完了大家也就不在意了。当时我还有点紧张,后来见酿酒资料并没有什么损失,也就将这一事件放过了。 但现在,将这两个情报放在一起,那就大大的不对劲了! 皇宫之内戒备森严,为什么偏偏会那么凑巧在存放酿酒资料的地方发生火灾?为什么发生火灾之后又那么凑巧的会很快被发现并扑灭?更加巧之又巧的是,这场火灾发生后才仅仅一天,来鹄就开始出现在太白居和游侠居之中。 这其中,要说没有鬼,打死我也不信。或许换了来鹄是其他人,这一切可能真的是巧合。但我面对的是一个精通鬼谷子之学的来鹄,我可不敢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 心中大惊之后,我却又开始疑惑起来:来鹄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为什么却不去报告田令孜?当初他又为什么会突然被我们查出底细? 这两个问题不解决掉,我是睡不安寝,食不知味!任何一个人,当想到有人会轻而易举的破解掉自己苦心积虑营造的局面,都不会轻松的。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终于,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未知的恐惧折磨的感受,下定了决心:就这几天,要么除掉来鹄,要么收服来鹄! ◎◎◎ 这一日,我从皇宫的马球场上打马球后回到自己的寝宫,刚刚进门,翠桐就迎上来,压低声音道:“皇上,那两个人已经带来了。” “真的?”我心中大喜,“人在哪里?” 翠桐指了指内室。 我点点头,当先走了进去。 现在我跟翠桐她们商量事情已经不需要偷偷摸摸背着人了。 我登基后,原本服侍我的那些宫女宦官动辄得咎,一个个都被赶走。然后,很快就有新的宫女宦官补充进来。但是他们也很快因为同样的原因被赶走,分散到宫中的很多职司处。 在别人眼中,这是因为我这个新皇帝喜怒无常的原因。但实际上,除了第一批宫女宦官,其他的人都是我的人。通过这样的方式,在田令孜和左右神策军中尉的眼皮子底下,宫中的很多地方逐渐被渗透。 这些人当中宫女较多,宦官却极少。人们都知道,这是因为田令孜担心有别的宦官得到我的青睐从而冒起分走他的权力。 但实际上,田令孜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是我刻意做作让他生出的戒心。这是因为找不到多少对我绝对忠心的宦官而生出的权宜之计。 当初我们找到的那个伤了下体的人也已经通过忠心度考验,入宫成为宦官。他的名字被我赐名为“小多子”。他是唯一一个接近我而不被田令孜忌惮的宦官。因为他入宫不久就正式投靠了田令孜,当然,实际上他心中还是对我绝对忠诚的。现在他是我的随身宦官。 内室中,聂隐娘已经带着两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垂手站在那里。 见我掀开门帘进来,两个少年立刻跪了下来,对我高呼万岁。 我一挥手:“平身吧。”让他们站了起来。 在内室中来回走了几步,我仔细的观察着他们的神态、相貌、身高等等。观察的结果让我很满意,问聂隐娘:“不错!他们都训练好了?” 聂隐娘在一旁说道:“皇上放心,他们都被我们彻底控制着,不会出任何问题。” 我点点头。 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决定给他们加上最后一个保险,道:“先带他们出去,等我召唤。”等聂隐娘带他们出去后,才扭头向翠桐和小多子:“你们两人附耳过来。” 听完我的话,翠桐和小多子脸上都是惊疑不定。 翠桐恪守本分,什么都没问。那小多子本来就是从小被我们养大,跟我关系很好,也少了很多忌惮,当下试探着问道:“皇上,您这是想……” 我神秘一笑:“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伸手拉开床榻上的一个活板,让他们二人下去。 活板下面,是一间小小的密室。这可是我在彻底掌握了身边的宫女宦官之后,悄悄带人进来挖出来的。用途嘛,自然就是为了等类似今天的情况发生。 密室里面布置得很大气雍容,虽然地方狭小,却也毫无气闷的感觉。密室的两个角落里,有两个香炉,此时却没有点燃。在密室的一壁,有一个密柜,里面藏着一些重要的东西。 翠桐和小多子已经不止一次下过这里,对此相当熟悉。他们从密柜中取出两段香来,换掉两个香炉中原本的香,点燃后马上离开密室。 这时候我再召聂隐娘和那两个少年进来,让那两个少年进入密室。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还以为我要把他们怎么了,脸色都无比苍白。但是却没有一个敢反抗,只好畏畏缩缩的进入了密室。 我也不加解释,等他们进入密室后,立刻关上了门。任里面的两人如何擂门叫喊就是不开。这密室的隔音设施相当好,我并不担心他们的叫喊会传出去给我惹来麻烦。 没多久,室内传来两声闷哼,接着就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得意的一笑,从翠桐手中接过一个蜡丸,剖开服下:“在外面等我。”打开密室的门,走了下去。 密室里充满异香的味道,这香味我早就熟悉了。这可是薛红线薛大小姐最得意的香。当年从金吾卫的密探伸手中窃取修改有关我探访张议潮的密报,这香可是立了大功。只要没有事先服下解药,也就是我刚刚服下的蜡丸,任你三头六臂,闻到了都只有乖乖昏倒的份。 被香迷倒后,有两种方式可以清醒。一种是自然清醒,另外一种,却是给他嗅专门的解药清醒。不过通过后一种方式清醒之后,会有一个小小的后遗症:那就是清醒后神志还会有一段迷糊的时期。这,就正是我需要的。 从密柜中取出我要用的工具,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专门为了这两个人准备的,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些工具中,有特制的油灯,能够快速燃起,也能够快速熄灭,同时能够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也能够发出昏暗的光芒。还有两个撞击声音清脆的金属球,等等等等。 我先将油灯点燃,将光芒设定到昏暗状态。这油灯使用的油非常珍贵,我估计应该是后世的石油之类燃烧能够得到极大热量的燃料,否则发不出那么强烈的光芒。这是我让聂隐娘通过一些渠道特别定制的。 随后,我给其中一个少年嗅了解药,又喂他服下几滴药水。这药水的功能是能够让人产生幻觉,削弱意志,是聂隐娘做刺客的密制工具。 没多久,少年微微动了动身子,双眼昏昏沉沉的张了开来。我将油灯的光芒调到最大,直射他的双眼! 他被晃花了眼,同时那药水也已经发挥了作用,双眼迷糊,已经进入了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 “叮!” 我手上的金属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的瞳仁一凝,目光集中在了来来回回摇晃的金属球上。 “你的身体已经彻底放松了……你现在进入了一个美妙的境界……你将会看到你一生中最伟大的主人……你将会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你的主人……好……你看到了我……我就是你的主人……任何人都不能让你背叛主人……任何人都不能从你口中得到关于主人的任何消息……从今以后,只要有人用这个东西作为信物……你就会彻底听从他的一切命令……你睡吧……醒来后你会忘记现在发生的一切,只会记得自己昏迷过后……” 我开始发出轻而柔的语声,诱导他进入深度催眠的状态,同时在他心中种下对我彻底忠诚的命令。还将自己特制的信物给他看,让他彻底服从持有信物的人的一切命令。 随后,在我言语的轻声命令下,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我又对另外一个少年如法炮制。 催眠术按照现代科学理论来说,是一种被动的自我暗示。这种自我暗示如果足够强烈的话,将会让人不顾自身的局限,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还会产生一些现代科学都难以解释的生理、心理现象。 我并不是催眠术的高手。虽然我有比较强大的精神力量,但是连续对两个人进行深度催眠,还是让我累得够呛。 通过催眠术控制一个人,虽不是难事。但前提条件是这个人的意志和精神并不强大,否则催眠术也产生不了作用。像田令孜这种野心极大的人物或者那些久经官场的官员们,或者还有那些同样精于催眠术的人,催眠术的作用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要是没有这两个局限,我只需对重要的人物进行催眠就可以很快掌握大权了,又何必那么辛苦的配置自己的势力?再者,这种催眠的手段,实际上将人的心灵彻底控制,但是人的灵性却消失了。这种手段可以给你带来绝对忠心的手下,却无法给你带来有能力的手下,所以我也只是在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这种手段。 这两个少年对我来说相当重要。首先要对付来鹄就必须依靠他们。以后我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用到他们。 在打定收服或者消灭来鹄主意之后,我并没有马上动手,就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准备就绪。 他们的作用,是作我的替身。 在还不能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之前,尤其是像收服来鹄这种我必须亲自出马的时候,我要想出宫,就必须有一个替身在我离开之后装成我的模样,以免被人识破。因此在捕风组织刚刚成立的时候,我就命令他们寻找,但直到最近才成功的找到了这两个身材、样貌都跟我有几分神似的少年。 这两个替身被专门训练模仿我的一举一动,言行神态,居然也都做到了惟妙惟肖。 大唐时候的易容术已经相当高明了。 在后世历史上,距今几十年后,一代枭雄朱温竟然能够用自己的几百心腹冒充皇帝身边的侍卫而不被发现,可见当时的易容术的确能够以假乱真。这些东西都是聂隐娘身为刺客的老本行,做起来,自然比朱温还要高明几分。据聂隐娘说道,他们曾经专门测试过,如果不事先知道他们是假货,就算翠桐这种跟我相当亲近的人都没有识破他们。相信要瞒过田令孜并不成问题。田令孜既然被瞒过了,别人更不在话下。 两个替身醒来之后,从密室出来,对我的态度变得大不一样。原本他们对我的态度虽然还算尊敬,但是却很疏远畏惧。但是现在,他们对我却是那种面对神佛的绝对虔诚。他们看我的那种狂热眼神,还有他们那恭敬得过分的举动,让一向恪守本分,自认为对我的忠心无人能出其右的翠桐都自愧不如。 聂隐娘、翠桐、小多子等人虽然早就习惯了我的惊人之举,但还是对我这么快就收服了两个替身发自内心的赞叹。 听了他们绝对真诚,听起来却有些肉麻的吹捧,我表面上挥挥手,付之一笑,心中却难免得意。 正在自我陶醉中,突然从外面传来消息:田令孜过来了。 在我的寝宫附近一里范围之内,我都布下了眼线。虽然看起来他们并无异状,却能够将所有到我寝宫这边过来的人都用一种特定的手语传达进来。这样,无论谁来都有一个缓冲时间,哪怕我们那时候正在商量什么要事,也不用担心会被撞破。 此时这番布置就发挥了作用,让我提前好几分钟得到了田令孜过来的消息。 正好替身已经准备好,就让田令孜来作为替身的试金石吧! 一声令下,两个替身都换上了龙袍,易容成了我的模样。等伺候的宫女通报田令孜后,其中的一个,带着小多子、聂隐娘一干人等出了内室去迎接。 我隐身在内室,窥视替身的表现。 替身的表现很让我满意,他的一举一动,几乎被我当成自己的翻版。本来替身并非皇帝,心中不会有久为皇帝的那种气度。但是被我深度催眠后,他们却能够完美的将这气度莫放出来。就算精明如田令孜,也根本就没有看出来。 替身在外面接待田令孜的时候,装作不小心让茶水淋湿了龙袍,翠桐连忙带着他进内室换装。 耽搁一会儿,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替身跟着翠桐出去了。他的表现也很完美,田令孜压根就没有想到,他见到的不但不是皇帝,甚至还不是同一个人! 等田令孜走后,我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有了这两个绝对忠心耿耿的替身,这个世界上,那就真是天空任鸟飞,海阔任鱼游了! 对付来鹄的时机成熟了! ◎◎◎ 某日傍晚,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 这里,是来鹄每次往来太白、游侠两酒肆的必经之路。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实际上,在从酒肆到来鹄的居所,有更方便繁华的路。他完全可以从那边走。但他偏偏每一次都骑马从这边过来。 难道这是因为来鹄为人低调的缘故吗? 来鹄虽然已经成为田令孜的心腹,但是,他并没有要求田令孜赏赐他钱财田地。他住的地方,是相当普通的一个平民居所。不知道他凭什么有把握自己不会因为住在那样的地方而被田令孜的对手暗算。 总而言之,来鹄这个人行事高深莫测。他的举动,我竟然有一大半是猜不透的!如果有他辅佐,那我的大业何愁不能成功? 今天的来鹄,跟从前每一天一样,在固定的时候,经过这个小巷子。 他行到小巷子中间,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人,挡住了去路,喝道:“来者可是来鹄?” 说话间,小巷子另一头,也已经有人将他的后路堵上。 来鹄停了下来,语气平和:“正是!” 两头的人渐渐逼近,各自刀剑出鞘,目露凶光,杀气腾腾。虽然都是些半大少年,那几乎凝成了实质的杀气,却让人不敢轻忽视之。 来鹄手无寸铁,面对这些持刀仗剑的少年,脸上突然显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扬声道:“陛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第十九章 收服来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隐身一侧的我顿时心中一惊! 被识破了?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我心中念头急转,霎那间就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该如何是好?是不是马上杀了来鹄,随后点齐兵马,冲出重围,将田令孜、左右神策军中尉一干人等杀个干净? 可是,我能做到吗? 想到宫中的翠桐和聂隐娘,在宫中当女官的鱼玄机,还有那些我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班底,我顿时心急如焚。 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深呼吸几次,先让自己的脸上出现的少许惊慌消失,变的漠无表情,然后再努力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从隐身出走了出去:“来先生果然厉害,居然猜到朕的手笔!” 来鹄此人高深莫测,他以前的那些举动,似乎像是在想我释放善意。既然如此,我就赌上一把!赌赢了,我就拥有来鹄这样一个可怕的智囊。赌输了,就让我的大唐中兴梦在鲜血和烈火中涅槃吧! 来鹄望向我这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陛下果然不凡,不愧为少年英主,竟然有如此胆识,敢亲身前来刺杀来某!来某真是受宠若惊哪!” 在未出来前,我紧张得双腿都不住颤抖。但眼下既然决定全力与之周旋,反而不再紧张,轻松自如的走到来鹄面前道:“来先生有鬼神莫测之智计。对于来先生这样的人,朕正应该亲身前来,以示敬意!” “哦!陛下可真是了得啊!只是,陛下既然要杀来某,眼下却又如此接近来某,难道就不怕来某突然下手弑君么?” “大胆!” 周围的少年卫士顿时紧张起来,齐齐向前踏了一步,轻声喝道。他们无论轻喝还是前进皆是同一时间进行,前进的距离也完全相同,如同一人。彼此间的队列,前进前如何,前进后也是如何,分毫不差。 我毫不在意来鹄的逾越之辞,手一扬,众卫士立刻止住声息。这一刻,我清楚的看到了来鹄眼中的震惊。 我心中难免自得。 这些卫士都是我用后世的军队训练方法训练出来的,在这个古代,根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就算你来鹄何等智慧超群,也不可能不为之动容。 带着对收服来鹄的更强信心,我轻笑一声:“来先生诚然可以这么做。只是,来先生以为自己能够做到么?那也未免小瞧朕了吧!” 来鹄哈哈一笑,一指周围的卫士:“陛下所恃者,是这些卫士么?来某承认,这些卫士的确是无比精锐之士,来某平生还从未见过。但来某如果拼着跟陛下同归于尽,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未必能够阻止吧?” 我摇摇头,轻叹一声:“来先生真的那么有把握?要不要和朕试一下?” 说到“试一下”三个字时,我已经身形一闪,欺到他跟前。两手伸出,施展太极八法之“挤”字诀,在他身上稍微一引,他身上自然的生出一股反抗的力道,同时向后仰跌开去。 我就着这力道之势,“採”字诀随即施出,将他身上的反抗力道“採”住。随后使用“捋”字诀,将从他身上借来的那股反抗力道引向后方,顺便再加上了一股力气。 来鹄后跌之势顿止,完全失去了平衡,向前方栽倒过来。此时他心中虽然清明,全身力气却都已经被我化用,竟然无一丝力气反抗,只能任我摆布! 随后我腰身发力,全身一震,“掤”字诀应势而出。来鹄全身已无借力之处,被我刻意使用长劲发出的“掤”劲击中,顿时向后抛飞起丈许之高! 接着我八卦步法一转,身影一晃,已经到了来鹄身体落地之处,双掌一伸,舌绽春雷,轻喝一声:“化!”先用“採”劲将他来势化去,再运“捋”劲,双手划出一道弧线,将其剩余劲力尽皆引到于地。接着“按”劲微展,已将他的身形稳定下来,不但全身毫发无损,连身体都在地上站得好好的,就跟从来没被抛飞一样。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我说完话三五息之后,一切就已经结束,来鹄已经站在离原地丈许之外!而我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脚踏八卦步法,身形一转,就已经回到了众卫士之中! 我这身手一施展,完全可以说是惊世骇俗!我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竟然能够将一个百来斤的成人抛飞,然后再借住,不但那人没有任何损失,就连我自己都不受一点伤害!这用劲的巧妙,不说登峰造极,至少也是炉火纯青! 当下不但来鹄措手不及,呆立当场,就连旁边的那些卫士,也都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可跟来鹄不一样,太极拳他们也学过,这其中的奥秘可也能明白几分。正因为明白,才更知道要做到这一切的难度有多大! 来鹄并不知道太极拳的玄妙之处,但是他也知道,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只要我有心要他的命,他只怕早就死了七八回了!这惊心动魄之处,不是亲身经历,绝对无法真正明白!所以就连他这个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变色的人也难免露出惊惶之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我虽然做到了这看似不可思议的壮举,但实际上,我也几乎将全身力道用尽,全靠自己意志力坚持才没软倒在地。要我现在说话,也实在很为难。 至于那些卫士,他们都是经过我严格训练的,没有我的命令,一般情况下都是一言不发的,自然也没什么言语。 于是小巷中暂时平静了片刻。 片刻后,我默运太极心诀,将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体力也恢复了大半,这才从卫士群中走出,来到来鹄身边,淡淡道:“来先生以为如何?朕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敢出现在来先生身边,自然就有万全之策?如果来先生真的想袭击朕,来先生认为自己可有成功的希望么?” 来鹄黯然摇头:“陛下的武艺超群这且不论。但是陛下的身法,也其疾似电。来某就算出其不意,只怕也暗算不到陛下……” 我此时已经来到了来鹄身边,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十岁以来,身体发育很快,现在不过两年多时间,却已经有大约一米五的身高,此时将手尽力伸出来,正好能够拍到。当然,样子有些别扭那是在所难免了——对他说道:“来先生又何必妄自菲薄?以来先生的智计,要暗算朕的话,朕武艺虽高,只怕也难以逃脱。”说到这里我望向来鹄,脸上涌起别有意味的笑容:“只是,来先生是真的想要暗算朕吗?” 乾符元年三月,帝拜来鹄为帝师。 ——《唐书*世祖襄帝本纪》 来鹄者,豫章人,少有大志,广学权谋机变之术,得鬼谷子真传,又能为政,有汉张子房之风也。咸通年间,举进士不第。后入韦保衡幕中。韦不纳其言,转投田令孜,认为主公。然其心早在帝侧也。故帝招之即应。后封豫章国公,食邑千户。谥“文忠”。按谥法,经纬天地曰文,虑国忘家曰忠。来公有经天纬地之才,归帝后鞠躬尽瘁,助帝平定中原,开疆拓土,故曰“文忠”。 ——《唐书*列传*能臣谋臣列传*来鹄列传》 我心中一松。 我完全是在赌,赌这个来鹄的心理。 我知道,以来鹄这等才学,就连贵为宰相的韦保衡都无法留住他。田令孜就算对他言听计从,但到底是一个宦官,他身上宦官的通病在所难免。田令孜何德何能能够让来鹄认之为主? 所以我认为来鹄这样做,多半只是权宜之计,目的是为了取得田令孜的信任,同时还等待更好的时机。 此后我调查来鹄,开始一无所得,证明他并不是没有能力隐藏自己。但后来他居然又被查出了底细,这很可能是他故意露出来的破绽。目的,自然是为了我这个皇帝了。 投靠一个皇帝自然比投靠一个宦官更能够发挥作用。从后世流传的来鹄的诗篇,也可以看出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要想让天下太平,百姓富庶,在皇帝手下自然比在宦官手下更能办到。 所以,我认为,他投奔田令孜的时候,眼睛恐怕早就瞄着我了! 幸运的是,我赌对了! “来先生做出如此明显的暗示,朕如果还看不透,也就不配让来先生效忠了!”我心中大定,说话更加从容不迫了。 来鹄哈哈一笑:“算一算,陛下也该这个时候行动了。来某就知道陛下不会让来某失望的!” “来先生即有如此打算,如何还陛下来某的称呼,是否太见外了?” 来鹄恍然道:“正是正是,微臣一时激动,竟然忘了!”当下正容一整衣冠,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三跪九叩的大礼,口中呼道:“臣来鹄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也不躲闪,受了他这一礼,然后快步上前,将他扶起:“来卿快快请起!今日朕得来卿,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若汉高祖之得子房,若汉昭烈之得诸葛!朕的大业成就,指日可待了!”等来鹄起身之后,又握着来鹄的手,亲切的道:“从今以后,来爱卿就是朕的帝师,出朝则为军师,入朝则为太傅,位与三公相当!” 三公在大唐的官职中,乃是人臣官位的顶峰!来鹄何等才学,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立刻跪下谢恩。然而他的表现却相当平淡,并没有什么喜色。 我心中一动,想到来鹄这等人,只怕并不在乎权位官职。我仅用官职笼络,未必能让其真正归心。 当下心中已有计较,连忙止住他下拜之势,道:“来卿不必相谢。我知来卿胸怀保国安黎民的大志,只求能一展胸中所学,区区权位官职,并不放在眼中,又何必为此相谢呢?来卿相谢,不过迫于俗理而已。然来卿与朕君臣相得,那些虚礼就不用理会了吧!” 来鹄脸上现出感动之色,却再度向我拜谢。 这一次我并不阻拦,等他拜完之后,扶他起来道:“上一次来卿的跪拜是为了谢朕给来卿的官位官职,朕知来卿志不在此,所以不受。这一次来卿是为了谢朕给了来卿一个一展抱负的机会,朕就受了!” 接着又道:“来卿为朕帝师,朕自当敬之。从今往后,准来卿见朕不跪!在此朕指天为誓,只要来卿对朕的忠心一日还在,朕就一日将大事托付,决不反悔,永不做那狡兔死,走狗烹之事。来卿只管放心施展!他日若大业成就,朕必将来卿的功绩,亲手书于凌烟阁之上!” 用人之道,在于恩威并施。方才我使用太极拳,那是在施威,眼下就是在施恩了。 而施恩之道,不在什么钱财美女权势,只在投其所好。来鹄这等人,虽然不在乎权位,但却难逃好名习气。他们最喜的,就是大名千古流芳,最怕的,就是自己行事时有上位者掣肘。 我如今赞美其大志,给其见帝不跪的特殊恩遇,又发誓决不对其掣肘,还许诺将其功绩书于凌烟阁上,诸般手段,就不信他不对我归心! 要知道,那凌烟阁自太宗文皇帝将二十四有大功的开国功臣图谱于上,早就成了大唐臣子所向往之地。如果功绩能够入得凌烟阁,那其人大名是绝对会彪炳史册的!更何况由我这个皇帝亲笔书写,那更是莫大的殊荣。对于好名的人来说,这也是他们难以拒绝的致命诱惑,哪到来鹄不动心?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来鹄的脸上,十分激动的神色一闪即逝。心中难免得意。任你来鹄何等才学过人,到底还是古人,有很多东西,还是要受到时代的局限啊!要换了现代人,我这些空头支票开出来,人家理都不会理!不见到真金白银,谁肯给你死心塌地办事?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携着来鹄的手,上了一辆马车。此时天色昏暗,那些少年卫士在马车外面警戒。他们虽然还是少年,身形却发育得相当好,一个个人高马大,与成人无异,倒也不用担心太过引人注目。 马车上,我和来鹄相谈甚欢。 来鹄果然才学出众,不但在权谋机变方面几乎无人能及,就算是军事、民政等等方面,也都是少有的博学,而说到对天下形式的掌握,更是十分精到。而我虽然才学不足,多出来的上千年见识加上对晚唐历史的熟悉,却勉强可以弥补这个缺陷,倒也让来鹄不敢小瞧于我。 正想谈间,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来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来辅佐朕的?” 来鹄道:“臣其实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当年臣投入韦相公幕中,就是想通过韦相公,辅佐一个明君,匡扶天下,重振大唐雄风。可惜先帝……”说到这里他向我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是因为说到我那个便宜皇帝老爹,担心我怪罪他妄议先君,所以才有些不敢说话。当下一挥手道:“来卿尽管直说,所谓言者无罪,只要来卿据实议论,就算说先皇的不是,朕也不怪罪于你。” 来鹄忙恭敬的点点头,却也不肯再说。 我知道他的心理。所谓“伴君如伴虎”,为人臣者,如果不恪守人臣本份,只怕大祸就将临头了。但我这个来自后世的人却不在乎这些,何况此时正好向来鹄表明我的开明态度,遂道:“来卿放心言说。朕有太宗文皇帝的气度,来卿也应该学学魏文贞公(魏征谥号是文贞)的胆识啊!” 来鹄满脸愧色,竟然跪倒:“陛下有此开明之风,臣却只顾明哲保身,实在有负陛下深恩,请陛下降罪!” 唉,真受不了这些古代人,动不动就下跪请罪,今天这是来鹄第几次下跪了?我又是第几次扶他了?我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温言宽慰。 来鹄果然也不是等闲人物,片刻之后,就神色恢复如常,开始侃侃而谈。 原来他早就准备找一个贤明的君主辅佐。可惜懿宗不争气,他也就有点冷了心。等到我登基后,他想新君年幼,正好教导。如果韦保衡能够好生教导新君,那必能让新君成为一个贤明之主!因此有心帮助韦保衡教导新君。奈何新君如何还不知道,那韦保衡却完全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他也就冷了心,心想田令孜与小皇帝亲善,更容易接近小皇帝,何不去投靠田令孜?只需成为其心腹,或许还能够跟小皇帝联手,铲除这些宦官。于是就去投奔了田令孜,还认之为主,果然如愿与偿成为其心腹。 此时,我的人正在满长安城布舍眼线。这些举动,能够瞒得过田令孜,却如何瞒得过他?他来了兴趣,开始调查,竟然调查出这些人的背后跟我有隐隐约约的联系。再到后来,我派人去调查他,他来了个反调查,就已经笃定是我在搞鬼了。知道新君并不昏庸,更是少有的明白人,他心中就开始存了叛田投我之意。于是他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将自己的痕迹透露给了我那些调查他的人。 至于宫中存放酿酒资料的地方失火,自然也是他搞的鬼。当时长安城突然出现了三个不同的酒肆,他又得到情报说我在酿酒,更知道“落凤居”乃是我开的,自然而然的将三个酒肆联系起来。于是派人去宫中存放酿酒资料的地方偷看资料,以加例证。为了掩人耳目,制造混乱,这才放了一把火,但很快就让当值的宫女宦官注意到了。 等等等等。 听他说完,我不禁庆幸他心中对大唐还有忠义,否则田令孜有他相助,我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正说间,外面的护卫突然一乱,不过数息时间,我已经听得马车外风声响起!随后马车轻轻一晃,只听“嗤嗤”轻响,寒光袭来,一柄明晃晃的长剑从马车外疾刺而入! 第二十章 虚惊一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刺客! 怎么会有刺客? 是田令孜发现了我的举动吗?可是那样的话,他应该直接调兵过来收拾我啊!现在他已经逼韩、刘两位前神策军中尉致仕,自己做了左神策军中尉,而另一个宦官西门匡范做了右神策军中尉。此时左右神策军已经成为长安城中最具有决定性力量的禁军,被称为“东军”“西军”。只需其中的一支军队,就完全可以掌握整个长安城的局势,那时候废帝也好,架空皇帝也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必派刺客来? 那么还有谁? 是韩、刘那两位前神策军中尉对自己被迫致仕心中不满,派人行刺?可是他们已经失去权力,如何能够掌握到我的行动?更何况他们就算心中不满,也应该把帐算到田令孜头上,不至于跟我过不去呀? 或者,是韦氏余党? 这就更不可能了。韦家已经彻底倒台。韦保衡自尽身亡,其他的韦家人也都被贬的被贬,被杀的被杀,家餐也都被抄没。剩下的小猫两三只,哪有能力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他们韦家德高望重,或者很会收买人心,那么即使自己势力不再,也有死士为之报仇。可是韦家一家大小,都是小人。在他们得势的时候,固然有很多人与他们沉瀣一气,但是等他们失势之后,只怕就再也没人登门了,哪里还会有死士? 难道是……比我更小的那些皇子或者其亲族,想要刺杀我之后,再立更小的皇子?这倒不无可能!难道真的是他们想下手么?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是的!我的情报机构虽然对长安城处处监控,但是却忘了对我的帝位有致命威胁的其他皇子亲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翻江倒海,无数念头涌上心来。 随即我的身体经过修炼太极拳形成的本能在思想刚刚有所念及之时,就开始了行动! 首先我将来鹄一把推开! 来鹄并无什么武功,只是一个单纯的文人,这一点,我在用太极拳慑服他时已经有所了解。这个刺客无论要干什么,我都有自保之能。而他没有。但是他对我实在太重要了,绝对不能死!所以我首先要做的不是对付刺客,而是保护他的安全! 接下来,面对剑气透体生寒的长剑,我并没有选择回避,而是迎剑而上! 此时长剑来势已到半途,我若退后,恰恰会给他攻击的机会。而我如果迎剑而上,只需应对得当,那长剑力道用老,反而伤不到我! 而要论对力道的把握,太极拳只怕当世无出其右! 刺客的第一剑,徒劳无功。 但这个刺客实战经验也相当丰富。此时我已经贴近了上来,更以肉掌沾于长剑之上。那太极拳的听劲功夫何等厉害?他虽然也曾横剑挥扫,却被我化去劲道,毫无作用。 于是他当机立断,也不抽回长剑,反而将长剑运劲一抛! 这一抛的劲道十分强!我虽然有把握接下,却不想以身犯险,当下只好避其锋芒,闪了开去! 眼前只见一团黑影扑来,那人竟然选择了近身搏击! 太极拳的功夫,在近身方面也相当了得。而我更在其中加入了咏春拳的近身绝技黏手的技法以及现代拳术、柔术的近身功夫,这两者相加,如果我火候足够的话,近身之战,将无人是我对手! 此时我虽然火候尚差,但是拿来对敌,却也够用。除非对方专修近身缠斗之术,否则就算不能胜,最少也能斗个旗鼓相当! 他对近身功夫倒也有几分研究,攻击如同急风骤雨,拳打、肘击、肩顶、膝撞,一向我攻来! 我以黏手功夫格挡招架,以太极推手的听劲手段听劲、化劲,再以太极八诀中的近身技法“靠”字诀与之对攻,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转眼间我们二人已经过了七八招! 此时耳边传来“夺”的一声,那长剑这时方才钉在车厢之后!可见搏斗的激烈! 他的攻击十分猛烈,我虽然有太极拳在身,但到底年纪不过十三岁,力气远不如他。所以一时间我也只能跟他斗个旗鼓相当,还稍处下风!一时间根本无暇分心幸运的是太极拳的最大优点就是后劲绵长,如此激烈的搏斗,对身体的消耗很大。要拚消耗,他未必是我的对手! 正斗间,我突见他身形露出一丝破绽,顿时大喜,身形微退,右拳一缩即出,截拳道中的“寸拳”已经击出!我唯恐对敌人伤害不大,这一拳击出,已经用上了最大的力量,誓要一击必杀! 然而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来鹄的声音:“皇上,吕兄,不要再打了,都是自己人!” 我心中一惊!但那全力击出的寸拳却已不及收回!当下勉力运劲,将拳头偏了一点方向,狠狠击在那人身边的马车车厢之上! 只听“喀”的一声,为了防御攻击起见,用坚木所制,普通劲箭根本射不穿的车厢,一下子被我击穿一个大洞! 截拳道的寸拳使用寸劲发力,威力岂同等闲? 再加上我在其中附加上了太极拳的螺旋劲,两者相加,更是威力不凡!以前我曾经测试过,如此一拳击出,就算是大唐的明光甲那等用上好精铁打制,防御性能十分优良的盔甲,也曾经被我一拳击得深深凹下!而垫在甲内的青砖,更是被击得粉碎!更何况区区坚木? 这一拳之威,完全当得上“摧枯拉朽”这四个字! 车厢中的来鹄和那个人何曾见过故此威力的拳法?顿时一个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外面一阵混乱,众少年赤卫已经涌将上来,口中轻呼:“公子!你怎么样了?”(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在外面,我都让他们叫我公子。) 我那几乎用尽全力的一拳击出,加上已经激烈搏斗了那么久,此时松懈下来,全身顿时没了一分力道,软软的瘫在车厢中,勉强提起声音:“本公子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此时来鹄方才惊觉过来,连忙将我扶起到座位上。 众赤卫仍不放心,其中一个赤卫首领警戒着跳上车来,见我无事,这才放松戒备,跪下道:“属下等未能阻止来人登车,请公子降罪!” 我虚弱的挥挥手:“赦你等无罪!” 他这才站起身来,先将钉在后面的长剑拔下,抛出车外,然后挡在我身前,避免对方还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我让他先下车,他却始终摇头不理。我心知不能冷了他的忠心,也就任他去了。 此时,我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身穿劲装,年约三十岁的壮汉。一双眸子中精光四射。身材看起来似乎单薄。但是他随便的往那里一坐,竟然不用任何举动,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一股渊亭岳恃的气势。 果然是高手啊!真是有高手的风度! 不过高手阁下眼下似乎很没有风度,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那被我一拳击穿的车厢,眼睛里闪动的是那种好酒之人见到绝世美酒,好书法之人见到王羲之的绝版手迹的那种狂热和欣喜!口中还一直在喃喃自语,不过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看见他手上在不断描摹,似乎想找到我一拳击穿车厢的奥秘。 我心中暗笑。我用的太极螺旋劲和截拳道寸拳功夫,那可是经过千多年的武学积淀才终于形成的。眼下的武学发展,既没有这方面的实践,也没有这方面的理论研究,要想就这么看出我这一招的奥秘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思议……实在不可思议……” 听着这壮汉的声音,我微微一笑,道:“来卿,这位侠士究竟是何方神圣?还请介绍一下吧!” 来鹄忙道:“陛下,这位就是臣的好友,著名的侠士,人称‘醉剑侠’的吕岩吕洞宾!”说着拉了一下正沉醉在自己世界中的吕岩,“洞宾兄!还不赶快参拜陛下?”见吕岩并不理会他,狠狠拉了几下,仍不见效果,只好连忙回头跪倒:“洞宾兄醉心武学,眼下是被陛下的神技所迷,并非有意对陛下无礼,还请陛下不要怪罪于他!” 我听得心中微微一震。吕洞宾是什么人物?民间传说的八仙之一啊!那可是家喻户晓的角色!虽然神仙之说,虚无缥缈,并不存在,他的神仙名头,多半是是因为普通老百姓见识少,把高明的武功当成了仙法,但这也可以证明其武功的出色之处。如果能招揽到他这样的高手,一个人完全顶得上几十个普通好手,那我手上的力量,可就又强了几分。 我心中喜悦,微微点头:“来卿放心,吕侠士乃是异人,异人自然有异人的习性,朕不降罪就是。来卿还是请起吧!” 来鹄连忙拜谢,这才起身,望着吕洞宾,不住叹息:“洞宾兄是臣从前游学的时候认识的好友,先帝咸通年间,曾经参加科举考试,中了一个进士,后来做过两任县令。只因官场……” 说到这里他望了望我的脸色,见我脸上漠无表情,似乎没有动怒,这才小心翼翼的接着道:“只因为看不惯官场,加上他十分好武,又有向道之心,所以就弃官不做,浪迹江湖,以武会友,一面寻访名师。后来遇到一位遁世高人,传了他七十二路‘天遁剑法’,从此武艺大进。他为人有道家出尘之气,淡泊名利,但是却也有忧国忧民之心。自从认识了臣以后,与臣意气相投,约为知己。只是他对武学十分迷醉,只要见到高明的武学,就必然会想方设法学习揣摩,不将其中奥秘弄清楚誓不罢休。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叫他,他都不加理会,倒是得罪了不少人。幸好现在遇到了陛下这样举世罕有,心胸宽仁的明君,他也不用像从前一样唉叹自己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了。” (按:根据《唐才子传》,吕洞宾弃官浪迹江湖,是在黄巢之乱时期,并非此时发生的。根据情节需要,特意加以改变。) 来鹄的小小马屁拍来,指望哄得我开心,不去追究吕岩冒犯之罪。我也不揭破,宛然一笑,道:“以前你们叫不醒他,那是因为你们没用对方法。现在朕只需说几句话,就能让他清醒过来,来卿,你信是不信?要不要打个赌?” 来鹄连道不敢,口口声声说陛下明见万里,才能出众,肯定能够做到这一点,他是绝对相信的。 我看出他的言不由衷,也不理他,口中轻轻念出几句口诀来:“太极者无极而生。阴阳之母也……一举动,周身俱要轻灵……由脚而腿、而腰,总须完整一气……” 说的,正是我那《太极拳谱》中的太极拳总诀。我刚才那些招式,包括后面的绝招,其根本之处,就在这太极总诀之中。这总诀中包含了无数武学奥秘,我就不信,吕洞宾听了这个会不动心! 果然,听了我口中念出来的拳诀,吕洞宾脸色逐渐变化,目光已经转到了我身上,全神贯注的听着我的口诀。 我心中一喜,说完了太极拳诀,又接着念起太极拳的其他诀,比如乱环诀、阴阳诀来:“乱环术法最难通,上下随合妙无穷。陷敌深入乱环内,四两千斤招法成……太极阴阳少人修,吞吐阴阳问刚柔……” 如果说刚才的太极拳总论是我武学中的总纲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些诀却是具体的使用方法。只听得吕洞宾喜上眉梢,心痒难搔。 “……看似至柔,其实至刚,看似至刚,其实至柔;刚柔相交,无端可寻!”说完最后一句口诀,我笑道:“吕侠士,你觉得朕刚才说得如何?” 吕洞宾本来是既学武,又修道的人。而这太极拳的以柔克刚,以静制动正好跟道家理论完美契合,他听到我的口诀,自然会深会其义,得意不潜。要是换了聂隐娘或者薛红线,她们听到我的口诀,就不会有什么深刻的理解了。 他此时已经完全被我言语中描述的武学奥秘所吸引,闻言脱口道:“好!好!好!实在妙不可言!” 说到这里,却突然想起刚才的自称,脸色一变:“您……您难道是当今圣上?” 来鹄怕我生气,忙道:“那还能有假?洞宾兄,还不赶紧见过圣上?” “微臣吕洞宾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方才冒犯,实在罪该万死,请吾皇降罪!” 吕洞宾连忙跪下见礼。他曾经当过两年县令,对人情世故还是很了解的,知道自己既然中过进士,见了皇帝就要自称为臣了,自然,那礼节也行得很是标准。 我点点头,伸手虚托:“吕爱卿,平身吧。刚才的事情,也不怪你,朕就赦了你的罪。”他既然自称为臣,我也就不叫他侠士了,直接以君臣之礼待之。 吕洞宾千恩万谢的起得身来。我和颜与他闲聊了几句,他还算恪守为臣本份,举止都很合规矩,倒让我心中十分满意。看来此人虽然不屑官场黑暗,对皇帝,还是有一份忠心的。 聊了几句,吕洞宾再也忍耐不住,有些为难的问道:“皇上,您刚才大展神威,用的什么拳法?” “这乃是朕一手亲创的太极拳!” 吕洞宾满脸惊异:“皇上竟然能创出如此神妙的拳术,实在是英明神武,天纵奇才,微臣心服口服!” 我老脸一红,支吾几句,忙把话题转开,问起吕洞宾前来刺杀我的意图。 来鹄连忙解释这是个误会。 原来来鹄早与吕洞宾,还有一些武艺高强之人结成一伙。他们都是有匡扶社稷,重振大唐志向的人。来鹄的情报机构之所以那么厉害,就是因为吕洞宾等武功高强之人的帮忙。来鹄的安全,也一直是他们在负责。今日来鹄被我请走,正好轮到吕洞宾负责他的安全。所以见状跟了上来,还装成刺客扑上来,目的就是为了救走来鹄。只是没想到来鹄已经臣服于我,更没想到我的武功那么强,这才闹出这样的事来云云。 我与来鹄三人在车中商谈良久,定好联络方式、联络暗号,才再分手。临走前我答应将自己的《太极拳谱》送吕洞宾一份,倒让他喜出望外。其实我也是另有打算。我的剑法并不太好,用来打仗还行,跟高手比就不行了。但吕洞宾却有“天遁剑法”这样的高明剑术,我自然要想办法得到了。给他《太极拳谱》不过是为此事先打个底子罢了。 回到宫中,替身还有模有样的在那儿假装,却没有一个人识破。我连忙换了回来,躺在床上,心中十分舒畅。今天可是收获不小,得到了来鹄这样的大臂助,还有吕洞宾这样的高手,我的力量,是越来越强了。日后的日子,该也会好过些了吧?怀着这样的念头,我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练兵终南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来鹄归附于我,毫不夸张的说,起码让我的实力多了一倍! 来鹄在田令孜阵营中,掌握了至关重要的密谍机构,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情报机构。在古代,人们已经认识到了情报的重要性,虽然可能在很多理论和实际手法上不如后世人们的先进,但却也有相当的水平了。 这个密谍机构能够调查出我派去调查来鹄底细的人的底细,可见他们的能力非同小可。而尤为重要的是,由于田令孜阵营中非常缺少相关的人才,再加上来鹄已经对田令孜认主,深得其信任。因此完全可以说,整个田令孜阵营中的密谍机构,完完全全都是受到来鹄控制的。田令孜这个密谍机构名义上的主人,反而无法直接指挥他们。 有了这一点,来鹄只需要一个命令下来,密谍机构就完全能够为我所用!这对我的帮助之巨大就不用说了。 此外,来鹄现在在田令孜阵营中地位相当重要,几乎掌握了田令孜的所有秘密。所以,只要来鹄背叛田令孜,那么就可以说田令孜的末日已经到来了。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的一个念头就再也难以遏止的升了起来: 我要干掉田令孜!我不想再等待了!也不想再这样束手束脚,干什么都必须小心谨慎!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现在有了来鹄,我完全可以先挑拨田令孜跟其他权宦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彼此相抗,两败俱伤。最后,我再来的渔翁得利,一举将所有宦官权力集团铲除!从此以后,大唐朝堂,就将任我驰骋了! 这样的想法让我欣喜若狂,我连忙秘密约见来鹄,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希望他能够帮我筹划。 没想到,一听到我的话,来鹄却连忙阻止:“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现在陛下力量太弱,根本对付不了田令孜他们,只怕会弄巧成拙,把陛下从前的苦功毁於一旦啊陛下!” 我心中很是不满。当皇帝久了,不知不觉的,脾气也就上来了,当下大怒道:“为何不可?田令孜的力量就那么强大吗?朕有你来卿家,何愁不能除掉他?难道来卿家还顾念田令孜这个阉奴的些许知遇之恩,不肯动手么?这也无妨,只需来卿家将计划做好,然后保持中立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朕来做!”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来鹄脸色大变,连忙跪倒在地,表示忠心:“臣不敢!臣既然投靠了陛下,就绝对不会顾念田令孜的什么知遇之恩。陛下与田令孜势不两立,臣与田令孜也只会同样势不两立,绝不会有丝毫手软!只是陛下,现在对田令孜动手,时机还不成熟啊!就算侥幸成功,只怕也会带来更大的问题。所以臣认为此事万万不可!” 我哼了一声:“时机不成熟?朕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朕要图大业,总不能整天束手束脚的做事情吧?不早日把田令孜铲除,朕是寝食难安!现在朕有你相助,对田老贼的布置和秘密都是一清二楚!而田老贼现在也仅仅掌握了左神策军这一支军队,跟田老贼有过节的西门匡范掌握了右神策军。他们之间,难道就不能挑拨一下,让他们互相打起来?而且他们两人都仅仅掌握神策军半年,对神策军还没有彻底控制!难道就不能在这神策军中做点文章,来个釜底抽薪?来卿家,你是权谋大家,这些手段,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吧?” 来鹄苦笑一声:“都是臣没有把情况说明白,皇上判断有误啊!” “什么情况?” “皇上的想法不能说不对。只是,皇上有所不知啊,那西门匡范表面上跟田令孜势同水火,但实际上,他早就是田令孜的人了!” “什么?” 我大惊失色!我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田令孜竟然早就布好了局,在我的注意之外,就掌握了另一支神策军! 心中纷乱如麻之时,来鹄的声音继续传入耳际:“实际上,两年前西门匡范就投靠了田令孜!但是田老贼深谋远虑,竟然没有将之收为手下,而是把这个人派了出去。这个人首先投靠的,就是前右神策军中尉韩文约,并成为其心腹!当年前左神策军中尉刘行深和前右神策军中尉韩文约之所以最后下定决心立陛下为帝,就是因为田老贼在刘行深这边怂恿,而西门匡范在韩文约那边怂恿的结果!后来陛下登基,田老贼又依靠这西门匡范,巧妙的挑拨离间,让他们彼此争斗,以至于元气大伤,最后田老贼才能成功的将他们赶出朝廷!而田老贼在此之后,顺利的将西门匡范推上了右神策军中尉的宝座,自己已经彻底的掌握了整个神策军,表面上却装成跟他严重不和的样子,以掩人耳目!皇上,我们想要离间他们的关系,只怕很难哪!” 怎么会是这样?竟然会是这样! 我不甘心的辩白道:“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不可以离间他们啊!他西门匡范是一个阉人,这辈子还能求什么?不就是高官厚禄,金银财宝吗?这些朕都可以给他!只要能够让他跟田令孜翻脸!况且,他西门匡范真的就是肯屈居人下之辈吗?难道就不能在这些方向上面想办法?” 来鹄叹道:“皇上英明。只是,这些东西皇上能够想到,田老贼又何尝不能想到?田老贼如果没有绝对的控制西门匡范的把握,又如何敢让他坐在跟自己平起平坐的右神策军中尉的位置上?” “那么田令孜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这西门匡范自幼父母双亡,只剩下一个妹妹,他一直爱如珍宝。但是他这个妹妹却长相不佳,一直嫁不出去。西门匡范为之万份担忧。而田令孜却让人娶了她,而且对之十分疼爱。西门匡范自然会为田老贼效死力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是我仍然不甘心,做着最后的挣扎:“既然如此,难道就不能拉拢西门匡范的妹夫吗?” 来鹄的回答让我彻底死了心:“不能,因为西门匡范的妹夫,不是别人,正是田令孜的亲哥哥,前普王府尚膳监仓曹参军事从事,如今的殿中省尚食局副奉御(殿中省掌管天子衣食住行之事,下设尚食、尚衣、尚药、尚舍、尚乘、尚辇六居。其主官称为奉御),专门为陛下做麦饼的陈敬瑄!” 我的计划,到此正式宣告夭折,重新开始我韬光养晦,暗中培植势力的生活…… 乾符元年四月,收服了来鹄之后,我开始将一些我不方便做的事情交了给他,自己准备全力以赴奠定势力的基石。 其中,寻贤觅才,是我交给来鹄最重要的任务之一。这个任务虽然由来鹄负责,但是,我也派出了一些人手相助行事。 这个时候的大唐并不是没有人才,但是这些人才却都不得任用,朝堂之上,绝大多数都是无能之辈。 人才这东西,你不去拿,别人就要拿走了。 正是因为这些人才在大唐朝廷中没有用武之地,所以他们才会在心灰意冷之下投靠各大藩镇,甚至投奔即将起兵造反的黄巢军。历史上晚唐著名的诗人皮日休就是这样的例子。甚至,就连黄巢本人,也是一个落第举子。如果大唐人才选拔机制不出问题的话,他本来很可能成为大唐的一个能臣,而不是成为埋葬大唐江山的掘墓人。 对于我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来说,大唐有些什么人才,还是了解一二的。我给来鹄和派出的那些人手的命令,除了寻觅那些历史上无名无姓的人才,还有就是上门寻访那些我了解的曾经名留青史的人才了。 比较有名的基本上有这么几位: 罗隐,生于833年,在今年(乾符元年,也就是公元874年)正好41岁,原名横,字昭谏,自号江东生,十试不中后有退隐之心,乃更名为隐。后来他投奔后来成为吴越王的杭州刺史钱镠,颇受礼遇。有诗才,有政治才能,关心民间疾苦。在军事上也很有才干,钱镠常常为此咨询他。在阅读记载其事迹的《通鉴记事本未》后批说:“昭谏亦有军谋”。能得一代伟人、军事天才称赞,可见他很不简单了。不过罗隐的为人在一般人眼中看来是十分狂妄的,写起文章来也是讽刺性极强,毫不留情地撕下伪善者的面具。这样的人,没点气度的人是不敢用的。在887年的时候,罗隐再度落第,这才死心投奔钱镠。此时他应该还在长安。 韦庄生于836年,此时38岁,字端己,长安杜陵人。曾任校书郎、左补阙等职。后入蜀,为王建掌书记。王氏建立前蜀,他做过宰相。终于蜀。他的诗词都很著名,诗极富画意,词尤工。与温庭筠同为“花间”重要词人,有《浣花集》。他能够在前蜀做到宰相,为政也是有一套的。此时也应该还在长安。 陆龟蒙,生年不详,约唐中和元年(公元881年)卒,字鲁望,自号天随子、江湖散人、甫里先生,长洲(今吴县)人。举进士不第,一度曾做过湖州、苏州刺史的幕僚,以后就在吴淤江畔的甫里(今吴县角直)隐居,一边赋诗论撰,一边从事农业。他在诗歌文学上很有造诣。但是我更看重的,却是他在农业上的研究。 隋、唐以后,特别是“安史之乱”以后,中国的经济重心开始移向南方,使得长期以来“火耕水耨”的南方农业走上精耕细作的道路。其标志便是以“耕、耙、耖”为核心的耕作技术体系的形成。而总结这一体系的便首推陆龟蒙,他还根据自己对“象耕鸟耘”传说的理解,对精耕细作的技术体系提出了“深耕疾耘”的原则。同时陆龟蒙对当时江东一带重要的水田耕作农具——犁的各部构造与功能作了记述和说明,写了《耒耜经》一文。一共记载了4种农具,除江东犁以外,还有爬、礰礋和碌碡,是中国最早的一部农具专著,也是第一篇谈论江南水田农业生产的专文。 除此之外,陆龟蒙还对捕鱼之术、饮茶都有研究。这两种也都是关系到民计民生的大事。 作为农学家,陆龟蒙的贡献不仅在于农业器具方面,其他诸如植物保护、动物饲养等方面也多有建树。在动物资源保护方面,他大声疾呼保护渔业资源,竭力反对“药鱼”这种破坏渔业资源的做法,极力提倡“种鱼”,采收鱼卵,远运繁殖,借以保护渔业资源。 此人眼下应该在其隐居之所。而且他跟后世历史上曾经侍黄巢的皮日休为至交好友,通过他,同时还能够找到皮日休,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三个人,加上皮日休,我都特地书写了密诏,表明我的看重和给他们的赏赐。除了陆龟蒙,我只是派人前去学习他农业方面的研究心得,并辅助他从事研究,并不打算让他离开隐居之所外,其他人我都命令将他们召入长安。 等这些人基本上就位,我在谋略上有来鹄,在军事上有罗隐,而在政务上有韦庄、皮日休,农业民生方面有陆龟蒙,在科技研究方面,可以找那些著名的炼丹道士,自己的班底就基本上组成了。只有商业方面人才眼下还没有,只能等待机缘了。 不过眼下,我主要忙着一件事情:练兵。 我如果要铲除宦官,没有一支完全由自己掌握的是不可能做到的。此前我训练的那些杂耍队、马球队,忠心方面和战斗力方面没有问题,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的数目不多,加起来也才五百来人。这点人作为护卫队可以,要想成立一支军队,那就太少了。因此我必须练出一支数目在五千到一万的军队出来,才能够在这个藩镇割据的时候,不断扩大势力,并最终铲除所有割据势力。 新的军队,我并不打算按照杂耍队、马球队的老方法训练。我要是训练个几百人的杂耍队,人们顶多说我是一个性好嬉乐的昏君,不会有别的想法。但是如果我要弄上个五千到一万人,那肯定会被当成培植自己势力的表现。因此这一回的新军队,我决定将之弄到长安城之外,避开那些宦官们的耳目训练。 至于训练的地方究竟应该放在哪里,当来鹄询问我的时候,我的目光投向了长安城外的那座大山:终南山。 是的,练兵的地方就是终南山。 终南山山高幽远,藏上个几万人在里面根本就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而终南山外又是平原,离长安也近,骑马一日可达。这样的地方,进可功,退可守,更重要的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兵护驾,实在是练兵的最佳处所。 练兵的兵源,跟从前一样,是那些十岁到十三四岁左右的孤儿。 早在杜甫的时候,他就曾经有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证明当时的贫富差距就已经很大。而到了晚唐的这个时候,天灾不断,流民的数目自然更是多不胜数。否则兵源主要为流民的黄巢乱军也不会攻入长安,差点就彻底覆灭了大唐王朝。此时我要找五千到一万流浪孤儿,实在是太好找了。 就算我想找几万成人流民组成军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此时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因为成人毕竟心智成熟,不像孩童那样单纯,难以控制。万一他们把我的举动泄露出去,那我不就大祸临头了?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用孩童作为军队的成员,除了保密的原因,还有我打算让以前训练的马球队、杂耍队等等成员做新军的中下层军官。如果招收成人的话,他们又如何会真心服从眼下还是孩童或者少年的这些军官们?如果军队成员是孩童那就不同了。同样是少年或者孩童,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很容易拉近了。 于是,在乾符元年四月的某一天,等所有的前期准备完成后,马球队、杂耍队的人触犯了我的天威。我顿时大怒,命令将他们全部斩首,幸好有翠桐等人求情,总算饶了他们的性命,但是马球队、杂耍队的大部分人也都被遣散。只有几十个人侥幸在宫中留了下来,继续从事做我的马球队、杂耍队的工作。 在来鹄的巧妙安排下,那些被遣散的人,悄悄的进入了终南山,在某个军营之中安顿了下来。 到了五月份,新军的成员基本上已经满编。一共有一万零三百多人被送入了终南山中秘密的军营,随时准备着进行训练。 新军成立的经费,都来自我那几个酒楼的收益。虽然这些收益并不算少,但是成立一支精锐的军队花费太大,那些酒楼的收益也有些入不敷出了。我不得不假借赏赐杂耍队、马球队尚留在我身边那些人的做法,巧妙的将内库中的财产转移出去,用到新军的建设上。 这个时候,为了揽权和讨好我,后世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田令孜命令将东西两市的财货收入内库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我并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一方面是我的确很缺钱花,另一方面,也是我准备借此败坏田令孜的名声。 因此这事情发生后不久,市井上就流传着田令孜蒙蔽圣听,为祸天下的传闻。这个传闻中最重要的一个暗示,那就是今上本来英明,只是被田令孜蒙蔽,一切罪过,都属于田令孜,与今上无干。 田令孜对这个传闻十分愤怒,派人到处搜捕,但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的这种做法,反而坐实了传言中的话。而原本明白此中危害的来鹄本来就是这个计划的筹划者之一,又如何会帮他解决?于是,田令孜的名声,也就逐渐被败坏了。 传言初见效果已经是五月的事情了。而我这个时候,却已经身在了终南山深处的秘密军营之中。 第二十二章 红巾盗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立正!稍息!跑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口令声、口号声在终南深处的秘密军营中响起,此起彼伏,蔚为壮观。一队队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士兵,穿着铁甲,在六月的酷暑下,认真的训练着。 我身穿重达三十多公斤的铁甲,手持仅仅比我身高短一点的神枪“天兵”,骑在一匹高大神骏的马匹上,静静的看着下面那些士兵的操练。 毒辣的日头狠狠的从天上照下来,整个校场之上,没有任何可供遮掩之处。再加上上万名士兵的训练,把整个校场变成了一个大大的蒸笼。 热浪一从四面八方袭来,我身上的铁甲已经变的滚烫,斗大的汗珠从全身上下流了出来。但是刚刚流出来不久,就被火辣辣的日头烘干,为滚滚的热浪再添加了新的生力军。 但是我仍然笔直的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将那滔滔热浪,滚烫铁甲带来的煎熬视若不见。 我身后,我的十八名号称“赤龙十八卫”的亲兵,也一个个纹丝不动的坐在马背上,目光冷得像冰块一样。射到人的身上,没有人能够不打心底里冒出一股凉气,就算那滚滚热浪,那毒辣的日头,也竟然抑制不住。 望着下面那些刻苦训练的士兵,我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一年多了。 训练新兵,已经一年多了。 这一年来,军营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这一年来,我几乎天天泡在军营中,只有极少的时候才回到长安城的皇宫中,替换假冒的小皇帝。 为了训练出一支对我绝对忠诚的军队,我殚尽苦思,花费了无数心血。 现在的条件,很显然不适合进行什么“爱国主义教育”,我只能选择让这支军队变成一支仅仅效忠于我,仅仅为我而战的军队。那些什么“为大唐利益而战”的军队,还是等我掌握了大权之后再说吧。 为了彻底掌握军心,我吃住都跟普通的士兵在一起,训练也跟他们完全一样。凡是我知道的能够拉近我跟士兵感情的手法,我都使用过。 在我的带领下,整个新军中的军官,除了在下军令的时候拥有无上的权威,在其他时候,也都跟士兵们同甘共苦。这些军官还都是少年,又是孤儿,受传统的儒家思想和上下尊卑的思想影响很小,让他们这样做,并不困难。如果他们是成人的话,估计就没这么容易了。 总而言之,在新军中,官兵之间的关系,可以说达到了史上从未有过的融洽。但这并不等于那些军官没有权威。 通过日复一日的灌输“一切行动听指挥”的思想,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将“上级下达的命令,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有意见的,可以在命令下达之前跟上级反映,但命令下达后,无论是谁,都必须严格按照命令执行。否则以违抗军令论处!”这个信念深深地融入了灵魂之中。没有人敢违抗军令。因为违抗军令的惩罚只有一个:杀无赦!在通过斩杀了几个顽皮少年立威之后,再没有人敢把这个当成儿戏。 一味的严酷只会带来强烈的反弹。这一点我很了解。所以除了军令如山,绝对不容侵犯之外,我和各级军官对士兵们都很和蔼,无论是生活还是训练,都对他们关心的无微不至。通过参考后世军队的种种做法,这些举动终于收到了成效。 在士兵的心中,军官不但是自己的军官,也是自己的父兄,甚至比自己的父兄都更加爱护自己。因为在这些孤儿中,有不少人是因为家里实在太穷困,被父兄抛弃或者卖做奴隶,甚至有从易子而食的境地中逃脱的人。他们本来因为自己的悲惨遭遇而对人间充满了怨恨,但是通过严酷的训练宣泄他们的怨恨之后,军官们又成功的通过种种行动,打开了他们的心扉,让他们对军官们彻底心服。那些军官的出身跟他们一样,同病相怜下,就更是发自内心的对他们关爱,而不是简单的做个样子。将心比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又有谁能不被打动呢? 除了对军官的亲近,士兵们也对军官十分敬畏。因为这些军官们的能力、武力,都是他们望尘莫及的。在我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们在我这里学到的太极拳,表面上看来没啥用处,但是日积月累下来,却大大的改造了他们的体质,开发了他们的潜力。这自然是那些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地同龄人所无法比拟的。但士兵们却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只知道,自己拼命的训练,却仍然打不过自己的军官。这种心理一旦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那么军官们也就是他们心中永远无法战胜的人了。 不过,也有少数例外。有一些天生异禀的士兵,经过合理的饮食调理补充元气之后,再经过简单的训练,也能够构成对军官的威胁。虽然军官们从来没有失败过,但却胜得越来越艰难。对于那些从来没有失败过的军官们来说,这是难以接受的。于是在那些士兵拼命的追赶下,军官们也疯了一样的进行训练,生怕被他们超过了。这种情况造成了整个军营中的训练风气大涨,我也乐见其成,除了小心控制他们不因为比试而伤了和气,也有意无意的通过赏赐、嘉奖等方式推波助澜。在这种风气下,军队的战斗力自然一日千里。 士兵们的训练是很苦的。通过参考古今中外军队的训练手段,我给出来的训练方法,虽然很有效,但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消的。但是这些孤儿们却都很能吃苦,这样严格的训练,也居然都坚持了下来。当然,我给他们提供的营养丰富合理的膳食和教给他们开发潜力的太极拳也有不小的功劳。 每天早上,凌晨四点多,整个新军的训练就开始了。负重越野长跑、负重蛙跳、太极拳练习、兵器练习、兵器仿实战对练等等,自然还少不了我从后世自己在高中、大学时候军训中学来的对提高军队的纪律性十分有效地军姿训练。此外,还有军官们的战术战略演练,士兵们的列阵训练、冲锋训练,也有骑兵训练,因为我是准备把这支军队建立成一支骑步两能的全面军队。没过一个月时间,都会有一部分士兵和军官被派出去进行长途穿插、拉练以及野外生存训练。最长的一次,他们从终南山穿插到了洛阳城附近,然后再回来,竟然没有被发现。行进长达数百公里远的路途不被发现,固然有如今军备松弛的原因,但是这也说明了士兵们的潜踪隐迹能力达到了相当的水平。 训练之外,士兵们并非没有实战经验。 军队中的军粮,在士兵们有了一定能力之后,有几乎一半是士兵们在终南山打猎猎获的。此外,我还通过自己的情报机构,探知周围的那些土匪山寨和一些鱼肉乡里的豪强所在,派出部分士兵对其铲除。一方面减少这些害民之所的存在,一方面也是在练兵。此时大唐上下,朝政糜烂,士兵们的这些举动,根本就没人发觉。就算那些豪强被铲除后告官要求派兵清剿,但是在我这个帝国皇帝的暗中指使下,那些豪强余孽的企图根本就无法得逞。 土匪们虽然没有较高的军事素质,但是他们却都是亡命之徒。而豪强都有自己的私兵,为了在乱世中保命,他们这些私兵可谓是不惜血本,战斗力也颇为不弱。跟这两种敌人战斗下来,新军的实战经验也是突飞猛进。 一年多的训练,这支军队终于开始初步具备一支精锐之师的能力了。也只有这个时候的军队,才能够真正的被称为“赤卫军”,以前的顶多是“赤卫队”。 而在这支军队中,我也真正的建立起了至高无上的权威。虽然绝大多数士兵并不清楚我身为皇帝的身份,但是他们并不在意这些。只需要我的一个命令,他们就能为我做任何事情!有了这样的一支军队,在面对割据的藩镇和弄权的宦官之时,我才真正的有了底气! 我们在终南山的举动倒也不是没有人觉察。这些士兵们经过良好的膳食和刻苦的训练,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倒也不会被认出是孩童。由于他们头戴红巾,所以被人们称为“红巾盗”。终南山附近有一股“红巾盗”的消息,也在长安附近有所流传。不过此时的官员一个个专心粉饰太平,我这个皇帝又暗中作梗,倒也没有官兵前来清剿的现象。 然而,随着“红巾盗”闹得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不妙的消息传了过来。 “咄!” 一声暴喝在校场上响起,接着就是兵刃相击的巨响雨打芭蕉般连珠响起。战圈外的人,只看到那一圈圈黑光银光绕着战斗双方不断飞旋。兵器的撞击带来点点火花迸击,点缀在黑光银光之中,格外好看。 战圈之中,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挥动着那长达一米六五,只比我眼下一米七的身高地少许的神枪“天兵”,游刃有余的抵挡着对面的进攻。 对面的小将是赤卫军中最出类拔萃的几位高级军官之一,现在位居左卫副将一职,名叫赵德。 在我的赤卫军中,参考了古今军制,尤其参考现代军队的三三制,重新设置了其军队编制。最小的单位是伙,十人一伙,设伙长。三伙为一队,设队正。三队为一连,设连长。又因为一连差不多有百人,故又叫百夫长。三连为一营,设营正。三营为一团,设都尉,因为每团差不多一千多人,故又叫千夫长。三团为一卫,设将军。整个赤卫军分为左中右三卫。左右卫的将军分别叫做左卫将军、右卫将军,中卫的将军叫做中卫将军。我自任赤卫军的首领,为大将军。 整个赤卫军中,只有正副卫将军六人,要想在这万人的赤卫军中脱颖而出,的确需要相当的本事。不光要有上好的武艺,也需要在兵法上有一定造诣才行。赵德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本人极负勇力,其臂力之大,在整个赤卫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手中的大刀施展开来,只见银光闪闪,呼啸四起,四面八方都只能见到刀光而见不到人影,号称是水泼不进的铁壁。 而他的性格也刚烈如火,用兵也好,武艺也好,都是一往无前,只知前进,不知后退的。这也造成了他带出来的军队悍勇无比,其他卫将军带出来的兵面对他手下战士的冲锋,都十分头疼,全赖对他的熟悉才勉强不被击败。而在剿灭山贼和豪强的战斗中,那些山贼和豪强的私兵基本上在他们的一个冲锋下就已经溃逃。 而此人又极好武艺,跟人搏斗,就算是我这个皇帝,只要他打得兴头上来了,也不会有丝毫留情。早年间我很是吃了他这方面的不少亏,被打得很是郁闷。有心责怪他吧,又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说了好几回都改不掉,也只好不了了之了。幸亏后来我太极拳功力日深,对以柔克刚之道深有领悟,他的攻击在我面前也就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再也占不了便宜。可这小子别看他一副莽撞武夫,没有头脑的模样,实际上却也很狡猾,否则光有武力,也坐不上这个副卫将的位置。这个时候他就死活不再跟我打了,说跟我打没劲,不过瘾,害得我想报仇都没机会,只好暗自郁闷了。 今天我突然兴致大发,逼着他要跟我再比一次,好说歹说,还发誓自己决不使用太极柔化功夫,任他攻击。他这才得意的一笑,大喝一声,举刀砍来,打算打我个措手不及! 幸亏我的武艺最近进展极大,他虽然搞了个偷袭,又如何能够伤得到我?当下手中天兵轻提,挡开他的大刀。 赵德连声大喝,“刷刷刷”连连几十刀,劈头盖脸的劈过来,刀刀力道浑厚,震得我手臂一阵阵酥麻,果然不愧是赤卫军中臂力最强者。我连忙暗中运转太极化劲心诀,将那些力道的冲击化去。 经过一年的军营生活,我的太极神功也上了一个层次。从前只能通过兵器大规模的弧线运动才能化去对方劲道,眼下却能够通过双手和手臂、身体各部分的肌肉运动,巧妙而不着痕迹的化解对方劲道。这也是这两个月才练成的。赵德这提议早两个月提出来,我必会吃个大亏,眼下却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我暗中化劲,表面上却是一幅硬架硬挡的驾驶,招招跟赵德硬拼。赵德平日跟军中诸将相斗,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此跟他硬拼的,只把赵德兴奋得哇哇乱叫,大叫过瘾,手中的刀法更凌厉了三分!只见那刀光四处飞散,那凌厉的寒气,竟然让天上那火辣的日头都逊色三分! 我手中天兵东挥西指,看起来潇洒飘逸,不带一丝烟火之气,虽然招招跟赵德硬撼,却完全没有他那种当者披靡的气势,看起来游刃有余。这其实是我使用太极心法带来的效果。实际上,我用太极心法化解他的劲道已用了全力,根本没有余暇还击,只能任他猛攻。只是在别人眼中看来,我的武艺高出赵德太多,才会有此表现。 赵德心中相必非常郁闷吧。我看他的攻击越来越显颓势,到最后更是空具威势,并无实际杀伤力,心中暗笑不已。 其实赵德的武艺比我相差并不多,而他一味抢攻,我却只能放手让他攻击,更是将双方的实力拉近了。此时我们双方只要有一个人坚持不下来,那么那个人就会败下阵来。幸运的是,赵德不知道这一点,而太极心法后劲绵长的特点更是让他心中惊疑,于是他的失败,也就可以预期了。 眼见赵德攻击已经彻底无力,我努力掩饰着自己肌肉的颤抖,心中也是畅快之极。 赵德的攻击,在整个赤卫军中,威力都是绝对的第一。而他的武力,在跟那些土匪或者豪强私兵中的武艺高强之辈战斗时,刀下从无三合之将!或许这是因为他没有遇到真正的高手,但这也可证明他的强悍。而我竟然能够在他的全力攻击下坚持到他攻击无力,那么我防守的能力,也就不用说了。 证实了自己的防御能力,自然也少不了攻击手段,我将手中天兵一挥,幻出数道枪花,逼向赵德。 这还是我首次攻击,赵德此时也已经信心严重不足,我的攻击又直指其破绽,他不得以下后退开去。 将赵德逼退后,我朗笑一声,手中天兵朝一旁观战的其他五位卫将军,意气风发的大叫道:“你们也一起上吧!” 其他五位卫将军,分别是:左卫将军方彻,他性格柔中带刚,心思绵密,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却又能坚持原则,用兵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很有大局观念;右卫将军常捷,他性格稳健,用兵堂堂正正,十分老到;右卫副将马雷,他性格阴沉,用兵飘忽不定,诡异多变,与常捷正好一正一奇,相辅相成。中卫将军胡昊,他性格木呐,用兵极善于防守,其部下是赤卫军中唯一能够在赵德攻击下不被击破的军队。赤卫军其他诸将顶多只能在赵德那如同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却又如同烈火焚身一般势不可挡的攻击下坚持一个时辰;中卫副将孙麟,他性格十分讲求实效,用兵如雷霆闪电,有些像赵德,但是他的用兵特点主要在那如同闪电般的速度上,所谓隐与九地之下,动于九天之上,不动如山,动如雷霆是也。他的军队是赤卫军中最善于长途奔袭的,曾经创下过一天一夜奔袭千里的记录。赤卫军的其他部队的最高纪录也不过八百里。除此之外,他的军队攻击速度也是最快的,甚至被誉为“电光火石间决胜负”,可见其攻击之凌厉与迅捷了。 这五位卫将军的武艺,也跟他们的兵法相似,各有其特点,但是都很高明,比起赵德来也相差不太远。 见我向他们叫阵,五人脸上闪过惊色,对望一眼,口中齐喝:“将军小心了!”(为掩人耳目,在公共场合下他们都叫我将军。)一个个策马上前攻来。 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反围剿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哈哈一笑,轻轻一夹马腹,也策马迎了上去。 现在我的马术已经达到了不需用手,只需用双腿的动作就能够策动经过训练的骏马的地步。这样一来,马战中的双手就被解放出来了。这是一个马站者最起码的素质。 赵德见有生力军加入,也是精神大振,策马冲了上来。 他是最靠近我的对手。 孙麟用兵如电,其武艺的特点也是攻击疾如闪电。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选择的坐骑也是速度最快的一匹,因此虽然刚刚开始战斗,但是他已经超出其他四个人半匹马身,是离我第二远的人。 其他四个人,除了最善于防守的胡昊为了配合其防守风格的武艺落在后面,大都在同一水平线上。 我的武艺,单打独斗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还要强,但是要是让他们联手起来,我也只有被击败的一条路。 当然,这仅仅局限于我向刚才那样只守不攻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我当然不会只守不攻。 太极心法是防守的最佳新法。但这并不等于它的攻击能力不强。实际上,虽然在早期太极心法的攻击力的确不够强,但是当你的太极心法到了一个境界之后,太极心法的发劲之术也能让你的攻击威力上升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这一技术,我现在的造诣也已经非同小可。 面对六大将领的攻击,我要想取胜,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 我大喝一声,手中天兵黑影一闪,霎那间幻出无数道枪影,随后又凝成一条,带着无限的杀气,狠狠压向赵德! 赵德本来很有可能能够接下的,但是他刚刚猛攻不下我,此时又见我攻击如此凌厉,竟似乎刚才他的猛攻对我如挠痒一般无用,那股悍用之气无形中已经减弱。此时我攻了过去,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后退开去。 这也是他的武艺虽高,却未经磨砺的原因。他早已经习惯了对手在自己的猛攻下溃不成军,猛地出来一个自己猛攻奈何不得的人,如何能不为之丧气? 他的反应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手中长枪舞到中途,却突然一顿,在空中划出一道曼妙的弧线,转向朝孙麟攻去! 孙麟大惊!他一向以攻击如电自豪,但我这一招,其力道和速度气势都丝毫不逊色于他,竟然让他有应接不暇的感觉,如何能不吃惊? 此时马雷突然打马加速,从一旁横冲上来,欲待架住我的攻击。 只需我的攻击被遏制住,以孙麟的攻击速度,可以说我压根没有机会还手,也只有失败一途了。 眼看马雷就要架住我的攻击,我却朗声一笑,手中天兵再度一抖,开始了第二次转向! 说时迟那时快,我这一枪无论气势速度都是一往无前的架势,却没想到竟然能够在势道几乎用老的情况下连续转向两次,马雷再是诡计多端也没有预料到,这一架便架了个空,顿时大惊! 更令他惊骇的是,我攻击锋头所向,不是别人,正是他! 他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估计想到我刚才势道数变,为的正是要先收拾掉诡计多端的他吧! 然而他突然笑了。大概想到了我这个策略中唯一的破绽。 旁边传来一声断喝,孙麟攻了上来! 是的,我这策略中唯一的破绽就是孙麟。孙麟的武艺攻击防守都快捷无比。我刚才虽然让他慌了手脚,但一旦等我转换攻击目标,他也就能够反应过来做出相应的决策了! 眼见此状,我的脸上也浮上了笑容。 我的策略可没这么简单呢! 我大喝一声,手腕一抖,手中几乎跟孙麟的兵器撞击的天兵在空中划过一道小小的圆弧,转换了少许角度,这才彻底将攻击中积蓄的力道气势彻底发挥出来! 竟然还有第三变! 我清楚的看到了两人的震惊之色! 然而此时已经太迟了。 我经过三次变化的天兵已经狠狠撞记载孙麟的兵器之上――跟他主动格挡上来的情况不同的是,我撞击之处,正是他兵器上受力最弱之处!以我的太极心法四两拨千斤的技法,只需稍许用力,就能将他的兵器格飞,更何况我用的力道经过积蓄,已经十分强大呢? “锵!” 自比武以来最响亮的声音在我与孙麟之间传来,随后一道银光冲天而起,飞到场外,那是孙麟的兵器被我格飞。不但如此,连他的人都被我狠狠劈下马来! 按照比武的规矩,他已经出局了。 马雷脸色大变! 果然不愧被誉为“狡诈如狐”的人物,他已经猜到了我下一步要对付的人就是他自己! 然而经过方才那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几次机变,他的脑子倒是跟得上我的变化,但是他的身体却完全反应不过来,根本没有办法应付我接下来的攻击。 只听天兵神枪发出呼呼风啸,狠狠朝他腰间一扫,他毫无疑问的被扫下马来,变作滚地葫芦! 此时赵德仍在退后中,此时其他三将与我相距不过丈许! 对手已去三分之一,战略初步告捷! 我心中喜悦,手中长枪借着横扫马雷腰间借来的劲力在空中弹起,在空中突然一颤,只听劲风呼啸,“刷刷刷”,一连发出了二十一枪,接着骏马冲过去的势道,罩向方彻! 方彻万事讲究滴水不漏,但是临战之时,瞬息万变,哪里有什么万全之策?要想滴水不漏,实际上只会带来处处破绽的结果!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行动。见我连绵不绝的枪影攻来,他也不顾自己本身的实力局限,也将手中方天画戟抖起,企图幻出同样数目的戟影与之相抗衡。 他这方天画戟有无数绵密的技法,用起来的确有点滴水不漏的感觉。但是他此时弃方天画戟本身的技法不用,却来跟我比枪影的多寡。要知道我天兵的这一招,是揉和了张师的“血杀”枪法加上我在后世见到的现代武学、力学理论,还有从吕洞宾处得到的“天遁剑法”数家之长才创出来的,其中奥秘无穷,如何是他临阵磨枪似的邯郸学步能够比拟的?以己之短攻人之长,胜败不问可知。 只听“咣当”之声连响,最后传来一声巨响,方彻的方天画戟带着呼啸风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斜斜插在几丈开外。而方天画戟的主人,也比我一枪扫下马去。 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我虽然成功将方彻驱逐出战局,却也因此露出了防守上的破绽,将大半个身子都卖在外侧,正好是常捷兵锋可及之处!只听常捷大喝一声,手中的银枪一舞,朝我攻来! 常捷好用堂堂之师,其武艺也是中轨中距,他最让人头疼的是底子相当厚实,后劲又很绵长,是众人中对太极拳的理解仅次于方彻的人――方彻主要学到了太极心法中的柔中带刚,刚柔相济之法,他却学到了太极拳的堂堂正正,稳健中正。他的武学基础是打得最劳实的。要对付他,击退他容易,击败他难。 然而他虽然稳健,机变却非所长,对付他,也就只有出奇一途了! 我此时因为全力对付方彻的原因,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常捷攻击之下。而我此时却已经势道用尽,根本来不及转身。只让常捷心中大喜,自以为胜利已经万无一失了! 不料等他银枪及身之时,我却于绝对不可能变化的情况下将身体勉力一扭,避开他的锋芒,随后手上天兵向后一撞,竟然用天兵枪尾的小刃撞开了常捷银枪的攻击! 天兵的枪尾最靠近握枪之处,长度又短,最能发挥力道。而银枪的枪头却是势道最弱之处,给我这么一撞,顿时荡了开去! 我清喝一声,控马向后狠狠一撞,顿时撞入因为银枪被挡开而胸前空门大露的常捷怀中,腰间发力,顿时将他撞下马去! 常捷出局! 此时胡昊速度再慢,也已经突了上来!我连忙策马回身,不去斗胡昊,反而冲向赵德! 此时赵德一退之后,也已经回过神来,回身朝我一刀劈来! 他这一刀势道速度都很不错,但是却远远不能跟其颠峰状态相比,我长枪疾出,在他刀身之上一引一绞,不费吹灰之力,就借用他的力道将他的大刀绞飞!随后顺手一枪将他逼下马去,也让他出局了。 眼下就剩下胡昊一人!而此时离开始战斗之时也不过数息时间!胡昊眼见同伴们这么快就被出局,饶是他不擅长攻击,也难免起了少年的好胜之心,无论如何也要胜过我,最少也要把我逼退,好为自己这六大将领找回点面子!当下手中铁棍一震,狠狠朝我砸来! 胡昊要是老老实实的防守,我虽然能够对付得了他,也要花段时间。此时他弃长取短,在我眼中处处都是破绽,我长枪左引右带,不过几回合就引出了他的致命破绽,一枪将他扫下马去。 以一敌六,完胜! 我此时意得自满,只觉得胸中豪气冲天,忍不住仰天长啸! 整个军营,整个终南山,整个大唐,都仿佛在我的长啸声中颤抖! 长啸中,我忍不住想起了对我循循善诱,为我打下武艺良好基础的张师,眼眶中已经被泪水模糊…… ◎◎◎ “报!” 随着一声代表有紧急军务的喝声传来,一个汉子神色匆忙的在赤卫军军营中穿行,来到帅帐门口,再轻声走到我跟前,对我附耳说道:“禀将军,长安急报!” 正跟诸将做沙盘推演的我微微一皱眉头,接过急报,挥手让他推下,迅速的打开急报,脸上神色一凝:终于来了! 早已经注意到我这边情况的众将对望一眼,由最性急的赵德发问:“将军,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收起急报,负手于背后,目光深深的望向帐外的群山,淡淡道:“再过三天,我赤卫军就可以真正的来一次练兵了!” 山间小路上,一支“军容”盛大,鲜铠明帜的军队正在耀武扬威的行进着。 说他们“军容”盛大,是因为他们几乎人人都有上好的盔甲,都有马匹,各自手中的武器也是寒光闪闪,而且装饰得十分华丽漂亮。这支军队中的士兵们,也一个个油光满面,在这个很多人都因为缺少粮食而饿死的年头里,是相当少有的。这样一支装备豪华的军队,不能说他们的军容不盛大。 然而这支军队,并没有一支真正的强大军队那样的严肃纪律。他们行进中队形混乱,吵吵嚷嚷,毫不安静。一股子嚣张跋扈的气势,从军队中的每一个士兵身上传了出来。 为首的将领打扮相当夸张,身上的盔甲镶金嵌银,头盔之上还有一颗核桃大小、明晃晃的宝珠,随着将领胯下那高头大马的行进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一身盔甲卖相不俗,然而在军队中,这样的盔甲好看倒是好看了,真要打起仗来,那就指望不上了。一个合格的将领,是不会选择这样的盔甲的。 而这将领虽然领兵而出,却一脸轻松自在的模样,仿佛这不是在领军出行,而是在野外郊游。只怕他心中还在遗憾没有搂着一两个美女一起出来吧。 将领如此,其手下的士兵也是如此,士兵们三三两两,成群成伙,或闲聊,或嬉戏,喧哗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谷之中,久久不息。 为首那金甲将领骑马行到一处,突然豪兴大发,打马飞驰上前,一面大声喝道:“小的们!都给本将军跟上了!等本将军找到那些红巾盗的巢穴,就跟本将军拼命的打,拼命的抢他妈的!那些红巾盗抢了多少大户,一个个都肥得流油呢!剿灭了他们,谁抢到的东西就归谁!就算是本将军赏你们的了!等剿灭了他们,朝廷还有封赏,到时候升官发财,样样都有啊!” 金甲将领豪气大发,许下了这么多诺言。众士兵一听,一个个热血沸腾,大声呼喝,跟了上来。 金甲将领身后,一个副将之类的人物也来凑趣:“杨将军威武不凡,我大军英勇无敌,诸如红巾盗这样的跳梁小丑,也就能打打那些没用的私兵。遇到我神武的左羽林军(北衙六军左右神武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羽林军之一),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之清剿干净。到时候将军可就是我大唐的无敌名将之一,就算跟郭令公(郭子仪)、李光弼相比也不逊色呀!” 这羽林军中,那些将军的职务都是虚衔,落不到真正领兵的人头上来。这金甲将领,口口声声自称为“本将军”,其实最多不过一都尉,跟将军还隔上了十万八千里呢。那副将拍他马屁,说他是将军,又吹捧他能跟大唐中兴名将郭子仪、李光弼媲美,早把他美得浑然不知身在何处了,不过他好歹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不敢公然跟这两位名将相比,哈哈大笑道:“郭令公、李光弼何许人也?本将军跟他们比,还是差了一点的!” 言下之意,跟别人比,那就当仁不让了!大唐中晚期,也是名将百出的时代,除了郭子仪、李光弼二位,其他名将如裴度、李德裕、张议潮等人,哪一个是等闲之辈?在这金甲将领口中,却都不放在眼中,他的狂妄,由此可见一斑。 这金甲将领被副将吹捧得一高兴,叫道:“夏校尉,这次出征收缴的战利品,本将军赏你一半!”随后就意气风发的打马前去了,只留下欣喜若狂,恍若身在梦中的夏校尉在原地发呆,老半天后才欢叫着往前去了。 站在山谷外的峰顶之上,我冷冷的看着下面这场闹剧,脸色十分难看。 我早就知道大唐现在军备松弛,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六军,除了神策军还有点实力外,其他诸军都不堪大用。可是等我亲眼看到这些老爷兵,才真正的明白他们的无能和狂妄。让这样的军队拱卫京城,那黄巢的军队打不进长安才怪了。 身后六将知道我的心事,此时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身。 望了半晌,我终于用力一捏拳头,心中狠狠道:“这些军队除了空耗朝廷粮饷之外,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杀光了干净,也好为我省点钱粮。” 猛一回头,目光如电,逼视诸将:“这一仗,诸位准备怎么打?” 赵德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拱手道:“陛下,不须他们出手,只需臣领本部兵马一个冲锋,便可将他们一举消灭!请陛下准臣出兵!”此时身边都是可靠之人,因此大家也就改回了对我的称呼。 按照赤卫军中的规矩,六位卫将军各自有自己的本部兵马。正卫将军的本部兵马是其麾下左中右三团中的左团,而副卫将军的本部兵马则是右团。每一卫独立作战时,中团由两位卫将军中主守的一人指挥。而全军行动时,中团则抽调出组成我的亲卫队。因此赵德的本部兵马,实际上有一千多人,一个团的兵力。 我摇摇头。下面那支派来清剿我们的军队,一共有三千多人。按理说,一千人对三千人,已经算得上很悬殊的兵力了。但是下面这支虚有其表的军队,如何用得上我一千精锐?当下道:“太多了。赵德,你的团里头朕给你一个中营!一个营,三百人的兵力,赵德你要给朕把他们消灭掉!” 赵德顿时苦着脸道:“陛下,三百人和他们相差可是十倍啊!击溃他们臣能做到,要消灭他们,臣没这本事!” 我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头:“只要你把他们击溃了,彻底消灭他们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还不快去?” 赵德立刻脸色一正,高举右手,轰然应道:“末将遵命!”转身就去了。 高举右手行礼是后世时候希特勒制定的德礼,我觉得这个很有气势,就直接移用在了我的赤卫军中,命令军中只行这个军礼,不兴跪拜之礼。同时在军中领命出征的时候,无论面对的是谁,都只能行军礼,用军中语言自称“末将”,不用称臣。 等赵德走后,我一扫剩下五位目光中烈焰熊熊燃烧,一个个充满战意的将领,满意的点点头,喝道:“方彻!” 方彻出列,行礼:“末将在!” “朕命你带本部兵马,埋伏在敌军之后,待敌军溃散之后,再合围将之消灭。尤其注意不得放过敌军主将,务必将之格杀!”对那个狂妄的敌军将领我实在难以忍受,不想把这样的人留下来祸害我大唐的军队,还是杀了算了,一了百了。 “末将遵命!” 方彻领命而去,我微微一笑,视剩下四位将领那充满战意的神情如不见,淡淡道:“你们几个,就跟朕好好的观战吧!” 说完,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喂,你们几个,不是这点小鱼小肉都要去抢吧?以后的仗,有得你们打!”言罢转身过来,俯视谷中战况。 耳边仿佛有人嘟囔一声:“有得仗打,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我们只想现在打仗啊!陛下也太不公平了,怎么什么仗都先让那个赵疯子打……唔……”说到这里,就没语言了,估计是被人堵住了嘴。 我知道这是孙麟在说话。他的性格跟赵德有几分相似,都是好战之人。不同处在于一个喜欢用猛烈的攻击摧毁敌人,另一个却喜欢用闪电的速度寻找到敌人的破绽,从而一举败敌。以前好几次遇到顽强的对手,我都是让赵德出手,一直没他的份,怪不得他会埋怨。其实我估计其他几个人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他们有的稳健,有的木呐,有的又懂得察颜观色,都不会说出口,只有这个孙麟有些口没遮拦,这才说了出来。 不过我并不在意。手下将领喜欢打仗,这是好事。让他们保持高昂的战意,对整支军队都是有好处的。 下面的谷底,战斗已经打响了。 这块谷地是我们特意挑选的伏击地点。这里地势比较平坦,最适合骑兵的冲锋。因此赵德就直接从谷外领兵冲了进来。 听见谷外传来雷鸣般的蹄声,下面那支军队的人再狂妄再无能,也知道遭到了伏击。不过他们的反应实在混乱,又是叫喊,又是乱奔,却没有一点正确的应对。看的我在谷顶上摇摇头,知道此仗胜负已定。 赵德的这三百铁骑,属于半重骑兵。跟本朝太宗皇帝的玄甲铁骑差不多,虽然没有重骑兵那样的全甲防护,却也比北方游牧民族的那种简陋的轻骑兵防护森严得多。这种半重骑兵得两者之长,又能长途奔袭,又有重骑兵冲锋的可怕威力,实在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后世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蒙古铁骑,实际上就是这种兼具两者之长的半重骑兵,否则也不能横扫整个欧洲了。 面对骑兵的冲锋,最好的办法是避其锋芒。但是谷底的这支军队早已经慌成了一团,还说什么避其锋芒?赵德的三百铁骑都是清一色的大刀,一冲入敌阵,左砍右劈,如摧枯拉朽,霎那间就深入敌阵,直取敌将所在! 那金甲将领吓得脸都白了,还没拿定主意是赶紧逃跑还是冲上去战斗,赵德已经冲到他跟前,口中大喝一声,大刀一挥,只见半空中血箭飞射,一颗斗大的头颅已经飞上了天空! 主将被杀,其他的士兵更是慌乱。他们本来都是些老爷兵,都是准备通过军队来镀层金,求个近身之阶,根本就是在军队中混日子,如何能够抵挡赵德的三百铁骑?不过片刻功夫,就被赵德从头杀到尾,三千大军,霎那间顿作鸟兽散,四处溃逃开去。 然而,在他们身后,还有方彻的一千军队正等着呢!以方彻滴水不漏的能力,他们更没有几个能够逃脱性命。 不过半个时辰,这场战斗就已经结束。我在谷顶看得连连摇头,这样的军队,比起那些豪强的私兵都有所不如。我原来打算用他们练兵的想法,看来是不得不落空了。 事后清算战果,我军伤亡不过上百,阵亡的人更是没有,竟然打了个零阵亡战役。至于敌人,敌将被杀,副将也没逃脱,下面的士兵被俘五百多人,被杀两千三百多,能够成功逃生的,竟然只有一两百人!说起来算得上大胜,但这样的胜利,一点意义都没有,实在让我失望之极。 这些被俘的士兵,毫无用处,留着空耗钱粮,我干脆把他们直接放了,让他们在京城中宣扬我们的本事,以便引出有点真本事的军队来。 到此时,整个赤卫军的事情,我基本上也不用操心了,以后就等着朝廷不断的派兵来给我们练兵了。当然,我会想办法在朝廷中拖延派兵的间隔,免得势头太猛,逼得田令孜全力围剿的情况发生。只要不被朝廷全力围剿,田令孜就算派出神策军来,我也会毫不留情的笑纳。即能练兵,又能削弱田令孜的实力,这样的好事不作,那就没有天理了。 将六位将领留在终南山中继续屯兵,我带着自己的亲卫,回到了长安城。 久违的朝廷,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第一章 平康颜都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长安城,平康里巷。 这里是整个长安城青楼歌馆最集中的所在。晚唐时候,藩镇割据,宦官专权,一般的朝廷官员反而无权无势,整天无所事事,于是大家三天两头到举行文酒之会,让这个平康里巷反而比盛唐时候更加繁荣――虽然仅仅是虚假的繁荣,黄巢入长安后,这些繁荣就烟消云散了。 对这个地方,在后世我就闻名已久了。眼下有暇,自然要来游览一番。 带着我的十来个侍卫,我进了长安城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准备在长安城里面好好逛一回。回到这个时代也已经四年多了,可是我真正去过的地方,除了自己的王府、张师的张府、还有皇宫,长安城别的地方还真没去过。以前我是因为没办法出来,现在既然我有时间有空闲,又怎能不好好亲身体验一下这个古代史上最伟大的都市之一的长安城? 古长安城有几处地方不可不去,一是芙蓉池,二是平康里。这两处地方,都是最能够体现长安城乃至整个大唐的整体风貌和文化底蕴的所在。芙蓉池在春季时候和科举考试之后最为热闹,眼下这个盛夏时节,也只有平康里一处可去了。 平康里虽然是青楼歌馆所在,但是在其中出没的,大都是文人学子,而那些歌妓,也一个个都才华出众。这里的文化气氛,甚至可能比皇家的翰林院更加浓厚,也更加生动活泼,接近现实。 置身平康里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不是有那些长安城里的浪荡子弟打马飞驰而过,也有那些文人学士高声吟诵自己或者别人的诗歌,一股浓浓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是长安城中财富最集中的所在。因为再有钱再吝啬的人,在这里,都会毫不犹豫的一掷千金。这里也是诗书之气最集中的所在。因为这里一流的歌妓大多可称为才女,而那些曾经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文豪诗人,也往往留连于此,从这里将他们名传千古的诗篇向整个大唐流传开来。 这里的风是香的,歌妓们往往挖空心思寻找那些新奇古怪的香料,或焚烧,或用于自己身上,以招揽客人。这里的气是热的。即使在晚上,平康里也是彻夜不眠,酒酣饭热的热浪,可以在冬天熔化整个平康里的冰雪。 信步于此,耳听着周围的喧哗嘈杂,我心中竟然有一种难得的平静,一步三摇,细细的赏玩着周围的一切。 不过我的侍卫们就没那么悠闲了。这种人流混杂的所在,也是对保安工作的最大考验。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卫,他们在我打定主意来之前,就再三劝谏。可是我做皇帝日子久了,又在军中年多,自然而然也产生了一种让人不容违抗的威严,在这些侍卫心中,也已经有了无上的权威。我只是脸色一沉,就再也没有人敢阻止我了。 我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或者是一件坏事。至高无上的皇帝不能完全没有威严,可是如果所有人都畏惧这种威严而不敢劝谏,那么这个皇帝迟早会成为独夫,成为刚愎自用的暴君。 这中间的尺度不好把握,我也正在摸索学习。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的侍卫们只能用怀疑一切的目光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任何一个靠近我的人,都会被他们用几乎可以熔化铜铁的目光扫瞄到不得不敬我而远之。我在平康大街上走了这么久,那么多青楼歌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招揽我这个顾客,可见他们目光的威力之大。 然而,这样也就太惹眼了。 我不喜欢这种情况出现。把侍卫中被我赐名为李天的侍卫首领(我给身边的十六个侍卫取名为十六铁卫,全部赐姓李,名字按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十六个字依次排列,其中李天为侍卫首领)拉过来,低声说道:“李天,你们不要这么剑拔弩张行不行?这也太惹眼了!” 李天无奈的摇摇头:“陛……公子,我们要保护您的安全啊!” “保护安全也不用这么保护啊?你这样做,那些小偷之类的人物谁不知道这里有只大肥羊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你们还是放轻松点,就把我当成普通的富家公子就行了!再说了,要比武功,你们还不如我呢,就这还能保护我?” 李天的脸涨得通红:“可是……可是哪能让您动手……” “行了行了,”我不耐烦的打断他,“就这样吧!你给他们说一声,放轻松点!上乘的护卫警戒是外松内紧,要别人一点看不出来戒备森严才叫厉害,不是你们这样的!” 李天只好把话传下去,众侍卫倒是放松了点。可他们这样子仍然没法让人感觉轻松,不过他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我无奈的摇摇头,就这样吧,以后再好好训练下他们如何做到不作痕迹的进行保安工作,现在先凑合凑合。 我们一行十七人,在平康里巷中走来走去,走了半天,我也走得有些累了。目光一转,看到某一处歌馆之外车马云集,十分热闹,其他的青楼反而有些冷清下来,不觉心中大奇。让李天抓过一个路人来一问,才知道是平康最有名的颜都知正在开文酒之会,所以大家都跑她哪里去了。 “颜都知?这谁啊?” 我拍拍脑袋,使劲回忆。 都知这个名称我知道。唐时的文酒之会,除了散闲官员之外,也常邀请文人雅士凑趣。场子里,除了丝竹管弦、轻歌妙舞和陪酒女郎外,还必须有一位才貌出众、见多识广、能言善道的名妓主持宴会节目,这种节目主持人就称为“都知”。“都知”可不是容易做的,除了容貌举止要能压住阵脚外,还必须善于调排周旋,不但要制造出整个场子的气氛,还要面面俱到,使与会者皆大欢喜才行;就个人素质而言,要能说会唱,善诗知文,博古通今才算全面。 不过颜都知何许人也我就不知道了。一问那人,那人居然露出一股仿佛听到美国人不知道华盛顿,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的神情来,眼神一撇,不屑的道:“颜令宾颜都知都不知道,你还来平康里?”随后一把挣脱李天的双手,扬长而去了,一副懒得跟我说话的架势。 李天见状大怒,就要追上去,却被我连忙制止了。开玩笑,我还想去看看这个颜都知呢!事情闹大了怎么收场?我的如意算盘还不得泡汤? 颜令宾? 我把这个名字在口中反复来回练了几遍,突然脑中一亮,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一篇介绍晚唐青楼状况的文章来。 那文章上说,晚唐时候,平康里有三个最著名,最得大家公认的都知,一个是郑举举,她以颇具大将风度,善以快刀斩乱麻处理尴尬场面而著称,不过乾符年间她已经因年华渐老,又性情傲僻而隐退了。一个是薛楚儿,她伶俐乖巧,八面玲戏,最能顾及周全;可借终被郭子仪之儿子郭锻量珠娶走,远离欢场。还有一个就是颜令宾了。 根据那篇文章上说,颜令宾秀目粉靥,高挑高材,纤细的腰肢,颇是婀娜多姿。她十五六岁就荣任“都知”,其才识和灵慧皆是过人。她不但能奏乐唱歌,吟诗作画,而且熟知古今名人轶事,谈吐风雅多趣,气质又特别高贵娴雅,她一出场总能带来满室春风,使每位客人都兴致勃勃。 这样的女子倒要见上一见。 我顺着人流,进入了那间歌馆。歌馆的大门上,高高的书写着“挹翠楼”三个大字。书法骈骊多姿,颇有大家风范。听同行的客人讲,这三个大字,乃是颜令宾请当时出名的才子韦庄写的。 韦庄?不是我正在找的人么?也不知道找到没有,或者,他是否就在这挹翠楼中? 入了挹翠楼大门,人流也不去别处,专朝挹翠楼某一个大厅中走去。想必那里就是颜令宾召开文酒之会的所在了。 到那大厅之外,居然有好些龟奴守在门外。有些来人直接就放了进去,有些来人则让他们出示名帖,还有些人,名帖递过去也被挡住了。那些人也不慌,直接到了大厅旁边的几张书桌前,挥毫疾书,等写完了,他们将自己写的东西交给一个龟奴,然后就在场外等候。 我一问,才知道,这颜令宾的文酒之会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进取的。那些出名的文人墨客,当然可以免费被邀请进去,那些高官富豪,可就要出钱购买入场资格了。当然,还有些人没有钱,怎么办?也有办法,只需将自己的书画或者诗歌作品献上去,给颜令宾鉴赏,如果颜令宾通过了,就可以被邀约入场。 我对这个倒来了兴趣。当然,要说诗歌辞赋,我是拙劣之极,不过好在后世有那么多佳作名篇,随便一篇拿出来,就不信不能让人为之叹服。不过我从前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是一个皇帝,不是一个文人,用不着拿那些东西出来卖弄,老老实实的治理好我的国家就行了。不过现在,拿来作为我的敲门砖,总可以吧?配上我的书法,我就不信颜令宾能不让我通过!等通过之后,我低调些,别再剽窃后人成果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径直走到桌边,取过一张白纸,挥毫写了一幅字,便教给龟奴让他呈上去了。后面的落款,我写的是“云子昊”,这就是我在后世的名字了,一直没机会让它出场,也好借这个机会露个面吧。 随后,我脸带微笑的站在旁边,静候佳音。不过,我知道,我会成功的。不是吗? 念的正是那些通过审核之后的人名。那些听到自己名字被念到的人顿时大喜,连忙一整衣冠,故作悠闲姿态,缓缓步入场去。 然而,诺长的名单念完,竟然没有我的名字! 难道说,我送上去的东西,审核居然没有通过? 想到这里我心中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都说这颜都知如何才貌双全。她这貌长得如何,我没见过,并不知道。但是这才嘛,我看也不过如此,连我这点小小的机巧都看不出来,算得上什么才识过人? 一念及此,顿时意兴索然,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去。 就在此时,从大厅之中突然跑出一人来,大声叫道:“云子昊云先生是哪位?快快有请,快快有请!”见没人回答,向旁边一人询问:“尊驾可知道云子昊云先生是哪位?” 这位想必是亲眼见过我所写东西的。当时我写的东西,因为字数太少,还有人在旁围观嘲笑,后来见我黯然离去,更是背后讥讽。此时他也是一惊,忙朝我一指:“那位便是云子昊!” 当然这些东西我背后没长眼睛,自然一点都看不到,这都是事后李天等人说给我听的。 我正兴致全失的准备离开这挹翠楼中,听后面仿佛叫了几声“云子昊先生”,可我此时心情全无,对这些东西全然置诸不理。正行间,突然从身边窜出一人来,满脸惶急,连连作揖道:“云子昊先生,小的这里有礼了!还请先生留步!” 刚才我想留时,你们不留。现在你们想我留,我也没兴趣留了! 当下淡淡道:“即无知音,留他何用?” 也不理会他,继续前行。 眼看就要走出挹翠楼大门,李天等人自然紧紧跟上,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呼:“云先生,还请留步!” 莫非是颜令宾亲自出来了? 我心中微微疑惑,却也并不回头,也不停下脚步,就当没听见一般。 身后那女子的声音换了一个,这一回这声音却百折前回,婉转动人,柔媚无比,想必就是真正的颜令宾了:“云先生,既然风月无边,又何必掉头而去呢?” 我停下脚步来,回答道:“虽然风月无边,可是无人能识,留着又干什么?” 只听身后轻柔的脚步声渐渐行近,人虽未到,却有一股幽香从身后传了过来,即非寻常的香粉,也不是流行的龙诞香或者麝香,跟花香有些相似,却更加淡幽,沁人心脾,勾人幽思,却又不惹人绮思。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一种香气竟然能给人这么多感触,别的不说,单这香气,就算得上极品了!倒是对这个颜令宾有了几分好奇。当下转过身来,顿时只觉眼前一亮! 眼前一个衣着素雅的美丽女子正婷婷而立! 她的美丽,在我所见的人中,完全是独树一帜的。跟时下的浓艳富贵之风不同,她的穿着打扮,都十分朴素。一张脸上也不施粉黛。但越是这样,就越显出她的天生丽质,与众不同。她的全身上下,脸胸手足腰,都可以称得上是美女的典范,完美二字,完全可以说是她的写照。但她的气质才最是让人惊心动魄的。那般的高雅高贵,完全不像一个歌妓,倒仿佛是皇家的公主皇后一般,可在这同时,却又有一种平易近人的气息,让人感觉可亲可近。这两种本来十分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竟然能够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即动人心弦,又让人一见她便有一种烦恼尽去的清爽感觉。而除此之外,她全身上下,另有一种让人百看不厌的气质,仿佛她的体内,融合了整个天下间的才情智慧于其中,更是让人心折。 对她,如果要用一种花来比喻的话,那她就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高贵而淡雅,清素而妩媚。 这必定就是颜令宾了! 我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了几下。但是我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见的世面也不小了,略微失态后,就已经恢复过来。 倒是我身边的那几个侍卫,看得都呆住了,实在让人丢脸之极。不过也不怪他们,周围那些人也一个个都看傻了。毕竟能像我这个皇帝一样见识过无数绝色女子的人并不多。 只听女子对我微微一福:“云先生,小婢无知,竟将先生别出机巧的大作当成普通的粗疏之物,令宾这里向先生陪罪!还请先生随令宾回去,参与这文酒之会,也好将先生的才学展示一二!” 果然是颜令宾。看来以她的才学,已经看出我耍的把戏了。从她言语中,也可听出来普通的诗文之作,都是由她的婢女代看,倒也难怪看我走眼了。 我哈哈一笑:“游戏之作,不登大雅之堂!倒是子昊掉头而去,失态了,失态了!既然颜都知亲自出言相请,子昊敢不从命?”当下就随她去了大厅。 临进大厅前我注意了一下,直到颜令宾都已经进入了大厅之中,那些发呆的人们都还仍然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幸运的是我的那些侍卫们虽然也在发呆,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了,现在正紧紧的跟在我身后。 幸好如此,否则的话,我想我不得不考虑换一批人做我的侍卫了。 李天那家伙见我朝后张望,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凑上前来,附耳道:“公子,此女太过美艳,十足的红颜祸水,还请公子不要跟她太接近了!” 不错嘛!我满意的望他一眼。虽然这想法未必正确,不过他很明显已经被颜令宾打动了,却能够将我的安危放在首位,倒也没有失职。当下淡淡一笑:“本公子自有分寸!”。又看了看那虎视眈眈的望着李天一干人等的守门龟奴,再看看旁边那一大堆很明显是护卫之流的人道:“好了,你们守在外面吧!不要让人难做!” 我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违拗的口气,已经跟我长达一年的李天明白当我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那就代表着我的决定不容更改,虽想劝谏,到底没有说出口,只好领命去了。 我点点头,跟在颜令宾身后进入了大厅之中。 大厅中一大圈人席地而坐,各自面前有一张小几,放着酒和茶点小吃。中间的主席却没人座,只是摆着一张比较大的几案,上面摆满了书画卷轴之类,后面还有两个小婢随侍,想必就是颜令宾的位置了。 果然,在安顿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之后,颜令宾回到了主席之上,坐了下来,朗声道:“这一位,便是方才令宾追回来的才子云子昊云先生了!云先生虽然令名不显,可是却有非凡才华,所以令宾将他请回来,怠慢了各位,令宾罚酒一杯,向诸位谢罪!”当下手捧酒杯,一饮而尽。 一时间众人连称无妨,气氛倒也很融洽,只是大家看我的眼色就很有些不好了。我却置若罔闻,自顾自的端起酒杯,轻轻泯了一口。 自从我的三家酒楼开张以来,别的地方我不敢说,至少长安城的京畿周围,可以说得上“凡有饮酒处,不离酒三家”。所谓酒三家就是长安城中最有名,最出好酒的我那三家酒楼。这挹翠楼自然也不例外。我杯中这酒,就是“太白居”中的美酒,我还闻到了“落凤居”中那号称是“御酒”的酒那熟悉的香味,看来这酒也有人在喝。当然,鉴于其价格之昂贵,只怕也只有少数很有权或者很有钱的人才喝得起了。 这边我正思忖间,却听颜令宾在那边高声道:“本次文酒之会投帖前三甲已经评出来了,稍待令宾将向各位公布。” 低下就有人叫道:“颜都知,既然投帖三甲已经评出,这一次文酒之会,是否就可以正式开场了?” 却见颜令宾微微一笑:“先生稍安勿躁!只需等一人到来,文酒之会就可以开始了。” 哦?居然还有人能让文酒之会因为他而开不起来?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的胃口也被吊了起来。其他与会之人也都一个个窃窃私语,相互询问这人的来头。只有少数人安坐不动,看样子是那些知道底细的人。 正纷乱间,只听外面有人高声唱道:“刘公子到!”随后一人走进大厅之中。 颜令宾顿时喜上眉梢:“刘公子已到,本次文酒之会,可以开始了!” 新来这人便是她等的人? 我大有兴趣的朝那人望去。正好那人刚刚走入大厅,也正在朝四面八方打量,于我的眼光对个正着! 我和他二人同时一怔! 第二章 文酒之会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竟然是她! 竟然会是她! 我看得分明,那个被称为刘公子的人,可不就是薛红线那丫头改扮的么? 红线这丫头,我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了。这一年来,她倒是出落得更加漂亮成熟了。不过无论她怎么变,大致面貌和她的习惯性动作还是不会变的。她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的。 此时这个刘公子,装扮得倒也似模似样,如果不知道这丫头底细的话,还真会被她骗倒。很明显在这大厅中的众宾客和那颜令宾就属于那些被骗到的类型了。 而我的面貌,一年来变化虽然也是不小,却也未脱从前轮廓,红线这丫头何等聪明伶俐?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于是我们二人一见面之下,顿时相顾愕然。 不过红线这丫头反应相当快,在别人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给我施了个眼色,随后就一本正经的步入大厅,谁也不知道刚才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眼看着这丫头装腔做势的朝颜令宾那席行去。 这丫头从来就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乱的活泼性子,我早就十分了解。何止了解,简直是刻骨铭心,从前她这性子可把我是折腾惨了。甚至可以说,我之所以要到终南山的新军军营中练兵一年,固然有许多其他的因素,也未始不是为了躲避这丫头的折腾。 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丫头皇宫里面折腾犹嫌不过瘾,居然跑到长安城里面折腾起来了。还以女儿之身来到这龙蛇混杂,藏污纳垢的平康里坊的青楼之中折腾起来了,看这架势,好像还居然混出了点名堂来!她这胆子也太大了。也不怕以自己女儿之身到了这等所在,万一有个闪失,那可不就后悔莫及了? 嘿嘿,这丫头可是我内定的女人,不能让别人把这花朵儿采摘了去。到时候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 眼下我也已经十四岁了,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在那些寻常人家中,也早已经结婚生子了。而宫里面关于我纳后、选妃的讨论,也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不过恐怕谁都没有想到,我这个表面上骄奢淫欲的皇帝,竟然还是童子之身吧! 一想到自己已经身体已经长成,而皇宫里面还有诸如聂隐娘、翠桐、鱼玄机一干美人等着自己去采摘,我心中就止不住火热一片。那在练兵时候因为劳累而很少兴起的生理反应也勃然而来,幸好有小几阻挡对面视线,身边的人也没有注意到我,这才没有让我感到尴尬。 心潮起伏间,薛红线已经走到了颜令宾席前,就那样坐下了。要知道颜令宾身为文酒之会的都知,席前是不能坐别人的。但薛红线公然跟他坐在一席,却也没有人出来阻止。 有不解的人私下询问,就有人回答说这刘驰刘公子才华出众,广受众才子夸赞,又是花间派当代巨子,与温庭筠温八叉先生同为花间派两大巨擎,长安城著名的大才子,韦庄韦端己先生的私塾弟子,所以很得颜令宾敬重,每逢文酒之会,必邀之到场,否则宁愿延期再开。虽然也有人不满,但是众名士都对之并无异议,反之还大力支持,也只好作罢。况且此人性格活泼诙谐,每每讲出令人捧腹的笑话来,更兼雅俗共赏,大娱与会众人之心,倒让这文酒之会名声更响,让老鸨赚钱更多,于是连老鸨也没意见了。而此人据说在长安城中大有后台,也曾经有人准备对之下手,却弄了个灰头土脸的下场,那些心中不满的人碰了几次壁,也就不敢再动手。于是到了后来,凡有颜令宾出场的文酒之会,就必有刘驰刘公子出场,已经成了一种惯例。 刘驰? 薛红线取的名字叫做刘驰? 这个名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对了,想起来了,我在那篇描写晚唐青楼状况的文章中看到过跟这个名字很类似的另外一个名字:刘驰驰。文章中介绍说此人乃是颜令宾私低下的情郎。不过刘驰驰此人出身贫寒,虽与颜令宾二人两情相悦却不敢形之于众,只好暗中往来。后来颜令宾因病去世,刘驰驰还曾经在其坟前祭拜。 刘驰跟刘驰驰两个名字中间仅仅相差一个字,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颜令宾爱上的那个刘驰驰,不会就是这个刘驰吧?两者之间的差距,是否因为我穿越时空来到唐代引起的蝴蝶效应?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有得瞧的了。堂堂颜令宾颜都知居然爱上了一个女儿身假扮的男子,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啊! 如果我的推测真的不假的话,这中间是否有文章可做呢?毕竟薛红线这丫头,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对我情根深种了。而如今颜令宾居然爱上了她假扮的人,不知道,能否借着这一层关系,把颜令宾也收入囊中呢? 想到这里,我悄悄的,邪恶的笑了。 大厅中,眼见薛红线就座之后,颜令宾柔和而又淡雅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本次文酒之会现在正式开始了!首先令宾公布一下本次投帖的前三甲名单!” 这些东西都是我不关心的,我的心思也没放在这上面,只是将目光投往颜令宾席上的薛红线这小丫头。双目中放射出的情火,几乎要把小丫头给融化了! 小丫头表面上把注意力放在颜令宾的话语中,实际上,她的目光也在悄悄的看我。跟我那灼热的目光一对,顿时扭捏起来,神色也有些慌乱,如冠玉般雪白的脸上,悄然飞上了些许红霞。在别人眼中,这让她显得更加英俊,而在我这知道她底细的人眼中,却觉得她迷人无比,只恨不得马上将她拥入怀中好生亲热。 我两人正在眉目传情中,忽听耳边传来一声:“本次投帖之冠,是云子昊云先生的帖子!”顿时只听整个大厅中一片哗然! 我回过神来,耳听众人一片抗议不服之声,看起来群情沸腾之极。 不是吧?我那帖子居然得了第一?得了就得了吧,那也是我的本事啊,这厅中诸君为何如此不服? 扭头朝颜令宾望去,只见她正在出示我的手黑(嘿嘿),那大大的“虫二”二字龙飞凤舞,洋洋自得的在席上飞舞。可惜却没几个人欣赏,厅中诸君一个个讨论热烈,可惜都是抗议这区区二字居然能夺投帖之冠的事情,没有一个在赏析我的大作! 当然,我的小小机巧,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理解的。最少有一个年约四十,颌下黑须飘飘,颇有点飘逸之风的中年男子将那二字一看,眉头仅是微微一皱就舒展看来,随后就是微微颔首,自然是有所领悟的样子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几个年轻点的文士也是一个个紧皱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想必他们决不相信堂堂颜都知会将一点奥秘都没有的东西评为第一。 剩下的人,那就没有这么高的眼光了。想必我被颜令宾追请回来就已经让他们心中不满。如果我的投贴让人无话可说倒也罢了,偏偏我的投帖虽隐藏机巧,表面上看起来却十分简陋浅显,这如何不让他们如获至宝,紧抓不放了? “颜都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刚才说这个云子昊有大才,怎么拿出来的却是这样的玩艺儿?这也太过分了点吧?颜都知你是否应该给大家一个说法呢?” “就是就是……” “要说此贴的书法倒也有点火候,可是,要说投帖中的第一,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吧?至少我周某人的投帖比他好。不给周某第一我没意见,可如论如何不能让周某屈居其下,才得了个第二吧……” 嘿嘿,不服气的人也跳出来了。 等等等等,凡此种种,在我耳边来回缭绕。文雅点的只是质问我的才能,稍微粗俗点的已经开始骂娘了。 不过这些东西,从我左耳进,却从右耳出。我是一概置之不理,权当别人放了个屁,连脸色都不变一下。要说这个隐忍的功夫嘛,我不敢说多厉害,这点小小的场面还是难不倒的。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这当然是颜令宾说不愿意看到的。她当下朗声道:“诸位,诸位,请静一静!请诸位静一静!” 这颜令宾的声音虽然柔和,但我却敏感的听出其中蕴含着的较厚中气。她平时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倒感觉不出来。但眼下一听,如何瞒得过我的耳朵?心中难免疑惑起来:根据后世看到的关于颜令宾的事迹,她是因为身体太弱,不小心感染风寒,因此才病逝的。如今怎么会有如此充足的中气?这样充足的中气不可能是身体娇弱的人能够拥有的。 再一听,顿时心下明了。 颜令宾的中气虽然还算充足,但并不像先天身体素质好的人那样给人的感觉,其中还有些许中气不到之处。倒象是通过后天锻炼补充上来的。有了这样的认知,她的话音顿时让我听出些许太极心法的气息来。 我浸淫于太极心法之中已久,对太极心法的一些特种了解得清清楚楚。可以说只要修炼了太极心法,则基本上逃不出我的双目、双耳。因此颜令宾修炼的那点火候不到的太极心法,被我仔细一听,就停了出来。 太极心法当世之中绝无外传。颜令宾能够得到其传授,除了薛红线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之外,还会有谁?不过薛红线虽然胆大包天,倒也不是懵懂之人,会传授颜令宾太极心法,足见她不但跟薛红线的关系到了相当的地步,而且其为人也必然得到了薛红线认可,否则这小丫头可没这样的好心。 嘿嘿,颜令宾啊颜令宾,你既然爱上了我的女人,又学了我的绝学,我要是不要你,就只能杀你了。可惜你这样的美人我舍不得杀,也就只好收了你了。不要怪我太好色,要怪就怪这老天爷太捉弄人吧! 心中转着一些荒淫的念头之时,颜令宾已经止住了场中的喧哗。果然不愧为平康三大都知之一,手段着实过人。 只听颜令宾说道:“诸位,云子昊云先生的投帖,并非仅仅是虫二二字这么简单,其中另有玄机。诸位只是一时失查,所以没有看出来而已。令宾相信以各位的才智,一定能够参破其中的奥秘,还请各位好生思量思量。” 这话一说出来,就没人喧哗了。开玩笑,这一喧哗,不就是说自己才智不佳,看不出其中的玄机来。可是谁愿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才智不如?那不是摆明放弃了追求颜令宾的机会了吗?谁不知道颜令宾从不阿谀权贵,只对才子敬重? 所以,那些真正有点学识的,认真思考的人姑且不论,就算那些趋风附雅的人,也在那里紧皱眉头,口中念念有词,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不过,我估计他们心中多半正在痛骂我这个出了这种损招,让他们在美人面前出丑的人吧。 场中众人,人虽然不多,却尽显世间百态,我一一探寻,倒也乐在其中。至于他们对我投过来的那狠毒或者痛恨的目光,就只作不见了。 我这虫二二字,隐含着一个“风月无边”的字谜。繁体字的风字之中,正好是一个虫字。月字中间,也正好是一个二字。两个弄到一块儿,正好是“风月”二字出去外边的笔画,所以叫做“风月无边”,说穿了一文不值。这字谜据说出自明代的大才子唐伯虎,后世的人不说尽人皆知,也算流传广泛。可是拿到这唐代来,能参破其中玄机的人,可就不多了。 当下只见大厅之中,人人皱眉,个个苦思。好半晌工夫,自然有一些才思敏捷的人猜出了谜底,脸上现出笑容来。但也有很多人在那里装腔做势半天,却什么都没想出来。 就有那坦荡之士,也不在乎自己出丑露拙,开口问道:“颜都知,在下才疏学浅,实在猜不出来,能否请颜都知,或者那位云先生提醒一二?” 这话一说出来,厅中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一大半。倒有大部分人松了口气。既然有人出头露丑,他们的无能也就可以掩盖过去了,如何能不轻松无比? 颜令宾道:“此中机巧如何,令宾不便透露,不过令宾可以提示一下,这虫二二字,跟风月有关。” “跟风月有关?” 厅中顿时有好几人眉头一轩,显然是根据这提示,得到了答案。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就算得到了提示,仍然毫无所得。 那开口询问的人也是如此。不过他就毫不掩饰自己的真情实况,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摇摇头道:“颜都知恕在下无能,在下实在想不出来!” 颜令宾开颜一笑:“能如先生般坦然,也非容易之事。令宾也是惊佩得很呢!至少令宾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敢当着大家的面,直说自己力所不及。” 这一番话,不但让那出头之人如沐春风,高兴无比,也让那些猜不出来的宾客们心中宽慰:是啊,连颜都知这样的才女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敢直说出来,我们这些人如此做法,也算不了什么啊。一番话兼顾双方情绪,左右逢源,缓和气氛,果然不弱了平康三大都知之一的名头。 颜令宾说到此处,转头向我道:“云先生,个中奥秘如何,还请先生向大家开示吧。” 我也不推辞,站起身来,正要说话,却见薛红线眼中闪过的某种光芒,心中下意识的一凛,顿时息了刻意卖弄以在颜令宾面前炫耀的心思,故作淡然道:“颜都知既然已经参破,又何必多问呢?” 话一说完就坐了下来,一点都不给颜令宾面子。 这一下,场中众人又有些群情激愤了。我对这些全不在意。因为我已经见到了薛红线目光中的喜悦之色。只要能讨佳人欢心,其他人的不满又何足道哉?更何况薛红线关系到我征服颜令宾的“大事”,可不能得罪了她。 颜令宾微微一愕,也不尴尬,笑道:“云先生果然独立特行,令宾领教了。”转头向那个最先猜出我字中谜底的中年男子:“端己先生,您是文坛巨擎,天下有名的才子,还是由您来揭开谜底吧!” 端己先生?莫非此人就是韦庄?我突然想起刚才听人说道薛红线是此人的私塾弟子,她怎么接近的韦庄?莫非是我那派去请韦庄的人已经如愿以偿的让他效忠于我了?我这一年来一直在终南山中,除了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的事情,也没去理会。那派人求贤的事情也没有再管。看来回宫之后也应该过问一下了。 那端己先生伸手一捋胡须,点点头道:“令宾既然有命,韦某自当从命。” 果然便是韦庄。 只听韦庄说道:“这帖中所些‘虫二’二字,的确妙不可言。诸位都知道,风月二字之中,便是这‘虫二’两字。这两字正好是‘风月’二字去掉外面的笔画。那么一合起来,便是‘风月无边’了。此处正是风月之所,我辈云集于此,也正是谈论风月之事。这‘风月无边’四字,在此更是贴切无比。所以令宾将此帖评为第一,的确深有道理。” 这么一解释开去,很多人脑子一转,也就明白了。还有那些愚钝点的,还在几上比划了半天这才想明白。甚至更有比划半天都没想明白的,此时又不方便去问,耳听众人对我这二字的赞扬之声,却听不明白,只急得脸都涨红了。 方才的讽刺谩骂我置若罔闻,现在的赞扬我也视之如清风过耳。眼看场中人生百态,心中全无喜色,倒有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这场中众人,除了一半文士之外,剩下的就是那些达官显贵或者富商之辈了。那些文士中虽然有很多人没有猜出谜底,但是在颜令宾提醒之后,基本上都反应了过来。足见他们中除了那些才华出众的人,其他人或许没有多少才学,但是起码还不算是无能之辈,可能不堪大用,但是做做刀笔小吏倒也足能胜任。 但是这些人大多衣着朴素,很明显并非权贵。然而那些衣着华贵的达官显贵们,竟然有大多数人就算在韦庄说出谜底之后都没能够醒悟过来。其中有不少更是朝中官员。我大唐的江山,竟然是这等无能之辈在掌管,如何能够不衰落,如何能够不被推翻? 心中越想越是悲凉,也对那些尸位素餐的人越加痛恨!只可惜眼下我并无什么实权,否则我定将这些人等个个诛杀,以解心头之恨! 有了这样的想法,耳听那些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话题,也就越来越不入耳,越来越是厌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就是我大唐的子民么? 这就是我大唐的现状么? 我终于忍耐不住,一股郁气填满心头,也不管众人正在那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猛地站起身来,冷冷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今天下纷乱,尔辈却只知道风花雪月,云某人实在羞与尔辈为伍!就此告辞了!”转身就离开了大厅。 出了厅来,也不管颜令宾在身后高声叫唤挽留,愤然朝门外行去。李天一干护卫自然紧紧跟上。 到了大门之外,我回头看了看那“挹翠楼”三个大字的招牌,再回身仰头望天,心中烦闷万分: 当今天下纷乱,时局维艰,我欲励精图治,重振大唐雄风,究竟能否成功?又究竟能否找到能够帮助我的贤才? 霎那间,晴空万里的苍天之上,乌云开始聚集起来。有隐隐的雷声在天边响起。 天,快变了! 第三章 初试云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寝宫秘室中,我跟替身一号开始调换服装。 替身一号被我催眠术控制之后,显得十分老实听话。当然,这都是在我面前才会表现出来的。至于其他人嘛,那就是一副标准的皇帝嘴脸了。 我满意的拍拍他的头:“干得不错,一号。回头朕让他们好好赏你!” 一号像条哈巴狗儿一扬抬起头来,一脸献媚之态。这么个大男人露出这样的嘴脸,差点没把我恶心得当场吐出来。 勉强忍住心中的不适,换回全身皇帝装束的我开始让聂隐娘手下的秘密化妆师将我身上那些跟现在的替身有差别的地方掩饰过去。 一年未回长安,我的样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苍白的皮肤因为长期的野外训练而变成了健康的暗色皮肤。身上的某些地方,也多了一些训练留下来的伤痕。身高更是“蹭蹭蹭”的往上窜。跟以前的那个苍白少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的替身,通过这个化妆师,也跟随着我的变化,在悄然的,一步一步的改变着容貌。 为了掩饰暗色皮肤的由来,替身不得不冒着严寒酷暑,整日在外面打马球。我身上无论因为什么原因而留下来的伤痕,也被替身借着种种不同的由头逐一复制,伤痕的酷似度可以说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此外,替身的身高也被使用密药催长。当然了,密药虽然有用,到底还差点火候,替身的身高还是比我差一点点。这一点点的差距,就只能通过鞋子加垫或者在头发上做手脚的方式等方式弥补了。 这样一来,不要说那些对我并不熟悉的人,就算是身边的聂隐娘等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究竟谁是真正的我,乍一看只怕也难以分辨出真假来。 当然,替身还是有一个跟我之间最大的不同:他们都被阉割了。 聂隐娘她们想得很周到,早在替身刚刚被找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这件事情。毕竟这是在皇宫里面,万一替身给皇帝戴上了绿帽子,那事情可就大发了。谁也不敢冒这样的险,只好就防患于未然了。当然,这种阉割的方式也跟普通的宦官不同,是通过某种药物的方式彻底断绝其生机,并没有对造成伤害。否则田令孜这个跟皇帝十分亲近的人,很容易就会看出替身被阉割的状况来。 这一年来,替身跟我面貌的差距只有十天。每过十天,就有不同的人前去辨认记熟我面貌的改变,同时将长安发生的事情传递给我。等他们回到长安,将这些改变放到替身身上。现在化妆师要掩盖的,自然就是这十天来我多出来的变化。 在进行换装和化妆的时候,替身一号同时将这十天来他身上发生的比较重要的事情一一向我交代清楚,免得露出了破绽。 不过片刻功夫,一切工夫就绪之后,我踏出了自己的寝宫。至于替身和化妆师,则在进行一番化妆后,在别人的掩饰下通过寝宫旁边的密道潜出皇宫,到达宫外的秘密处所。替身二号也在一个类似的地方。当然,两者是见不到面的。 现在皇宫里头的变化并不太大:除了一些面孔的变动之外。 我的人手已经很深的渗透进了皇宫之内。尽管田令孜企图控制我身边所有的人,把他们变成自己的眼线,但毕竟在名义上我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再加上来鹄这个内鬼,他的举动看似成功,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的。 简单的说,现在我不用像一年前那样处处小心了。即使在无意中露出些端倪,也自有人会帮我掩饰下去。 回到皇宫的时候是下午,在颜令宾哪里带来的郁怒并没有完全消失,我心情很不好。 当想到红线这小妮子竟然胆大包天到改扮跑到青楼里面去,还把我的绝密武学太极拳传给了颜令宾,我对她就更是窝火。 前者还好点,尤其是后者,如果不是看在她是薛红线的,是聂隐娘的师妹的份上,只怕我会毫不犹豫的处死她! 不过,现在我虽然没打算处死她,心中也打定主意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省得她日后到处给我惹祸,万一坏了我的大事,我就算想绕她一命都不行了。 于是,整个下午,我都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一边喝茶和跟翠桐聊天,一边等待着这丫头玩够了回宫好教训她。 无奈等了一个下午,甚至到了晚上,这丫头都仍然不见踪影! 究竟她是因为害怕我的责备不敢回来,还是她从来都在外头游荡,很少回宫?这两者中无论哪一种,都只会增加我的愤怒。 越想越是生气,我顺便问身边的翠桐:“翠桐,红线是不是常常在皇宫外面游荡,数日不回?” 看我脸色不对,翠桐小心的说道:“这个……这个奴婢不知……” “不知?” 我勃然大怒!一把将石桌上的茶壶茶杯掀翻在地:“你说你不知?你当朕不清楚么?还要为那丫头掩饰?” 翠桐连忙跪倒在地,嘴上却仍然不松口:“皇上……奴婢的确不知啊……” 我又气又怜的望着翠桐,有心责骂她一顿,却又心有不忍。要说不责骂吧,却又不好下台:翠桐姐啊翠桐姐,这宫中大小事务,可都是你跟聂隐娘二人打理的,你说不知,谁会相信?我知道你是因为见到聂隐娘能力超群,自己又无亲无故,没有照应之人,所以心中自惭形秽,处处小心,唯恐行差踏错得罪了人而被我疏远。你这样大力帮薛红线隐瞒,不就是想讨好她们姐妹吗?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对我忠心耿耿,我疏远谁也不会疏远你呀!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有心想让她起来,但这样做不就等于我不追究薛红线的作为了?一时间却又犹豫不决。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聂隐娘从外间进来,见状向周围的宫女问清缘由,忙跪在翠桐身边:“皇上,红线那丫头的确很是胆大包天,常常好几天都在外不回。这都是隐娘管教不周,还请皇上责罚!” 我长叹一声,正好借机下台:“罢了罢了,你们都起来吧!”说着亲手将她们二人挽起来,和颜道:“你们心疼爱护红线,朕岂有不知?只是当前局势不稳,你们任她胡闹,爱之适足以害之啊!你们知不知道,这丫头竟然把太极秘决传给了外人!”此时身边服侍的宫女都是自己人,我倒也不怕她们泄露机密。 二女顿时大惊:“什么!红线竟敢如此妄为?” 聂隐娘身为薛红线的师姐,顿时关心则乱,连忙跪了下来,眼圈都红了:“皇上,红线她……她年幼识浅,您不要怪罪于她!要罚,就罚隐娘好了!”说着就要哭了出来。 翠桐也跟着跪了下来:“奴婢没有照顾好红线小姐,奴婢也有罪,请皇上降罪奴婢吧!” “罚是一定要罚的,”说到这里我故意板着脸,望了她们半天,这才凑到她们耳边邪笑道:“就罚你们晚上给朕侍寝吧!” “啊!” 二女顿时霞飞上脸,羞怯的低下头来,那娇滴滴的模样真是看得我心动。 聂隐娘到底经过不少风浪,更有自制之力,片刻后就回过神来,问道:“那红线的事情该怎么办……” 我沉吟道:“这件事情,你一定要调查清楚。太极秘诀到底流传了多远,有多少人知道。如果流传不广,影响不大,朕可以暂且饶红线一回。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回朕可以饶红线不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等她回宫之后,尚须鞭笞十下,以警效尤!此后隐娘你还要好好的管教她,不要让她再胡作非为了!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大事,容不得半天马虎差池。一旦再出了问题,什么后果朕就不说了,你心中也很清楚。至于已经接触到太极秘诀的人,那个颜令宾可以留下,其他人,一律杀无赦!你明白了吗?” 聂隐娘忙点点头,当下就出去布置了。 临走前,我将她拉入怀中,嗅吸着久违而熟悉的幽香,啜着她浑圆润滑的耳珠道:“交代完了,赶紧过来,给朕侍寝!” 聂隐娘尚是处子,身体特别敏感,感受着耳珠处传来的酥痒,还有我滚烫的气息,顿时浑身一软,再想到我话中的意思,更是红道了耳根,羞不可抑的点点头,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我意得志满的哈哈一笑,回头搂着红线凑到她耳边道:“在隐娘回来之前,就由你来给朕侍寝。” 翠桐更是不堪,嘤咛一声,站都站不稳来,一下就倒入我怀中,羞得整个头都埋在了我胸前。 我自然一把搂着她的纤腰,将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她的身体已经发育得相当成熟饱满,那弹力十足的丰乳在我胸前一阵摩擦,我顿时鼻息一粗,起了男性的自然反应。 这反应自然让跟我身体紧贴在一起的翠桐感受了个清清楚楚,让她身体轻轻一颤。我还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羞红竟然从耳根处一直向下延伸,直到玉颈之下。甚至裸露在外面的玉臂和一双玉手,都在水嫩之外蔓延上了一层艳红。 想不到翠桐如此敏感,我更是心怀大放,一双手已经滑入了翠桐衣内。 此时正是盛夏十分,本来衣着就很单薄。再加上唐时风气开放,就算在后宫之中,宫女或者妃嫔也都衣着暴露,身上几乎只穿着一两件半透明薄衫,样式也很类似于后世的低胸衣。翠桐虽然还是处子,也不过好了一点,内里只穿着一件粉红肚兜,外面两件薄衫,堪堪遮住酥乳下半部分,上面还有一小部分露了出来。她虽然未经人事,胸前却份量十足,那薄衫和肚兜被鼓得满满的,更有一种裂衣欲出的感觉,分外惊心动魄,触目惊心。 除了丰乳之外,她的腰肢却十分纤细,皮肤更是极好。伸手一摸,几乎触手而滑开!我的双手从她腰际深入衣内,一手向上,一手向下,在她玲珑浮凸的上肆意游走把玩起来。薄薄的衣衫,将我手上的动作清清楚楚的显示出来,让我更是血脉贲张,丹田火起,只恨不得马上发泄一番。 不过我怎么会那么粗鲁?我到底是后世来的人,对男女之事,没做过也通过种种途径了解过。我知道如果要想在处子身上得到水乳交融、灵肉俱谐的美妙感受,正式欢好前的前戏一定要到位,否则那就是男性单方面的发泄,没有女子的互动了。那跟他妈的*一具尸体有什么分别? 于是我强忍自己的冲动,先是在翠桐身体上那些敏感之处轻挑曼抹,直逗得她娇喘吁吁,鬓角见汗。 此时她已经忘记羞怯,全身心的投入了我给她的曼妙感觉中,从我怀中不由自主的仰起头来,身体也在生涩的扭动迎合着我的动作。那薄薄的衣衫也在双方的摩擦中悄然敞开,让人可以沿着雪白的肌肤往下,隐隐约约看到那神秘谷地。 我见她钗横鬓乱,美眸轻闭,殷红的小嘴微微张开的样子,顿时心怀大动,手上加速了挑逗的动作,下面暴起之处更故意隔薄薄衣衫用力摩擦着她那敏感的处子花瓣…… 正在双方的喘息都达到了顶点的时候,翠桐娇呼一声,身子一阵颤抖,无力的瘫软在我怀里,我下面那暴起之处更敏感的觉察到了她喷发出来的冰凉处子元阴,阴阳相吸下,更是膨胀的差点爆炸! 翠桐竟然在我的挑逗中,达到了这未经人事的处子一生中的第一个!从前我跟她也不是没有亲热过。不过当时我年纪还小,双方之间几乎没有这种欲情在,她自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我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掀起自己的衣衫,就要剑及履及! 翠桐却勉力清醒过来,一把挡住我的手,用几乎跟蚊子差不多的声音道:“皇上,别……别在这里……” 我这才想起自己就在院子里跟翠桐亲热上了,翠桐脸嫩,自然不愿在这毫无遮拦之处与我欢好。 我心想权且由她,等以后再来慢慢让她接受这种情况下的欢好。她眼下是少女的第一次,还是给她留点美丽的回忆更好。于是邪邪一笑,目光一扫那些看到我们亲热火爆场面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宫女们,搂着翠桐入了寝宫。 走路的时候我可没闲着,也不看路,一把就狠狠吻上了她那可口的小嘴,施展我所有曾经见识过的功夫,肆意品尝着这处子的热情。 好容易到了寝宫之中,翠桐已经被接二连三或温柔或霸道的刺激弄得浑忘一切,被我放在了龙床之上。 此时我才慢慢的脱去衣衫,再脱去翠桐外衣,一面在脱衣时大逞手足之欲,一面欣赏着美人等待承欢时的娇态。 此时翠桐外面的薄衫已经除去,只剩下贴身的肚兜。见我赤身的上了龙床,突然清醒过来,娇羞的一手护住自己肚兜,一手蒙上了脸,一面却从手指缝里看着我那硕大的巨龙。 我知道这是她即将时的害羞本能反应,也不理会,一把扯去肚兜,大叫一声,扑了上去,紧紧搂着翠桐的娇躯。 翠桐已知事不能免,反而放开了些,生涩的迎合着我,让我的巨龙进入了那狭窄而富有弹性的所在。 我用力一顶,翠桐黛眉紧皱,手足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缠住了我,就此从少女成为了妇人。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那是即喜悦又羞涩,还带着几分痛楚的泪水……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我在寝宫之中,龙床之上,搂着翠桐,不知疲倦的耕耘着。从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的熟练,将翠桐摆出各种姿势,肆意玩弄。翠桐被撩起了处子春情,不知天高地厚的迎合着我的冲击,被我一次又一次送上了极乐的巅峰…… 终于,一直不停呻吟厮叫的翠桐开始向我讨饶起来。到最后连讨饶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我虽在激情中,却仍有理智尚存,见翠桐已经难以为续,再继续下去,恐怕会伤到他,也就不得不停了下来,从她体内退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人将寝宫中的灯火点着。偌大的寝宫中,无数支灯笼蜡烛,将寝宫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谁点的? 在跟翠桐欢好的时候,我已经让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退出殿外,未经传唤不得入内,除了我让她等下过来侍寝的聂隐娘还会有谁? 我回过头去,聂隐娘正软软的靠在龙床一侧的墙壁上,双目中满是春情。那无限迷人的样子,让我本来就没有完全得到发泄的欲火再度猛地腾升起来! 第四章 欲淫郭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见李俨回头过去,聂隐娘微启樱唇,娇媚无限的叫了一声:“皇上……” 往日里英姿飒爽的聂隐娘此时露出这娇柔姿态来,分外让人心动。 李俨哈哈一笑,就那样赤身的走了过去。 聂隐娘俏脸晕红,欲迎还休,欲躲又止,那双颇带了几分刚毅之气的美眸中,此时漫是柔情无限。 跟翠桐的娇羞不同,看着李俨完美而强健的身体,尤其是下身那硕大的巨龙,聂隐娘虽然羞不可抑,脸红得都要滴水了,却仍然不肯移开分毫目光。而是强忍无限娇羞,仍然大胆的望着李俨的身体。 李俨知道聂隐娘性格坚毅大方,不是等闲女子可比。可她这副誓不低头的样子,分外激起了他的征服。如果能让这样带着几分阳刚之气的美女柔顺的臣服于床榻之上,那是任何一个男人心中的梦想。 想到这样的场景,李俨更是欲火如焚。 大踏步的来到聂隐娘身前,李俨并没有猴急的动手,而是静静的凝视着她,和她那双乌黑的眸子对视起来。 她分毫不让的直视李俨的双眼,表面上看来毫无异状。但是从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起伏越来越激烈的酥胸,再加上她双颊上变得越来越红的白皙肤色,李俨知道,这个美丽坚强的大侠女,已经情动了。 望着她那起伏不定,越发显得波澜壮阔的酥胸,李俨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她那丰乳比起翠桐来说更要打上一号。但是那虽然硕大,却仍然饱满坚挺,却又柔软不失弹性,在李俨有限的经历中,这已经算得上是极品了。 并没有马上急着撕开她的外衣,享用包裹在这衣衫内的绝美,而是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逗起她的俏脸来,然后微微俯身,重重的吻了上去。 她小嘴里的香甜,比起翠桐,又是另外一番滋味。而她与被动的翠桐不同,显得十分主动。跟翠桐接吻的时候,一切都由李俨控制着,她的反应只不过是自然的生理反应罢了。而聂隐娘却主动的将香舌伸出来与李俨纠缠,两条舌头如同灵蛇般,时吐时吸,一会儿深入聂隐娘小嘴深处,一会儿,却又在他口中缠绵。 这一吻的之处,当真是言语无法形容。 吻到酣处,李俨的一双魔手终于耐不住寂寞,探手如衣内,攀上了她的双峰。 那是何等的丰满而有弹性!李俨的一双大手探上去,竟然有最少一半没有握住!李俨轻轻的捻捏着她敏感的樱蒂,将一酥麻的热流带入她芳心深处! 她呼吸更促更细,小嘴中源源不断涌出香甜的津液来,都被李俨如逢甘露般悉数吞入肚中。从前跟她玩闹般接吻的时候,她从来不肯让李俨吃她的香津,这一回她意乱情迷之下,却再也没有阻拦。 或许是不甘心处于被动的状态,在“咦唔”作声的亲吻中,感受到李俨双手正在把玩她,她竟然努力挺起身子,任李俨亵玩她身体的的每一个角落。 热吻了很长时间,李俨终于放开了她的小嘴,一面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感受着她那因为长期修练武功而显得很有弹性,却丝毫不觉得生硬的肌肤。 聂隐娘此时衣衫零落,几许乌发从鬓角垂下,显得格外妩媚动人。尤其是那胸前两点殷红,隐隐约约的从衣衫内探出头来,十分诱惑人的视线。 李俨再度低下头去,缠绵的湿吻从她美眸开始,向下落到高挺的瑶鼻之上,再转战圆润滑嫩的耳珠,一路下来,在她天鹅般的雪颈之上来回品味良久,最后,李俨带点粗暴的撕开她的胸衣,大嘴狠狠的落在那洁白得微微反射着光洁的之上! 将那嫣红的樱桃吸入口中,李俨用舌头轻轻舔动了几下。这异样而细腻的刺激,让聂隐娘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娇吟,那樱桃不由自主的变得硬了起来,一双玉臂紧紧的抱住了李俨的头。 她的娇吟让李俨兴致更发,他如同一个饥渴的寻找奶喝的小孩,不停吮吸着她的一对樱桃,乐此不疲。 直到李俨感到欲火再也难以抑制的时候,终于喘息着,一把搂起了她,她自然的将双腿缩了上去,让李俨托着她丰美的,将她搂入了怀中。 这个时候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李俨那一柱擎天的巨龙顶在她小腹处,一种飞上云霄的感觉,让她意迷情乱,难以自己。 李俨凑到她耳边,轻轻呼唤:“好姐姐,小弟要进来了……” 聂隐娘娇哼一声,媚态万千的横了李俨一眼,再偷偷向下一瞟:“进来就进来吧,哼,姐姐还怕了你不成!” 李俨促狭的道:“隔着衣服,怎么进来啊?” 聂隐娘脸颊飞红,却丝毫不肯认输:“有衣服隔着你不会脱了?” “可是这是姐姐的衣服,还是姐姐自己脱吧!”说着李俨朝聂隐娘那隐密之处轻轻一顶,接着来回摩擦了好几下。 她猛地抽了口冷气。那处子的敏感所在,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摩擦?如果不是她勉强克制住自己,只怕当下就会忍不住呻吟起来。 她颤声道:“坏……弟弟……求你不要折磨姐姐了,你……就帮姐姐脱了吧……” 李俨却道:“可是小弟想让姐姐自己脱!” 聂隐娘娇嗔道:“坏蛋!就知道欺负姐姐!”一双玉手却颤抖着伸到小腹处,解开了自己下衣。 这平常很轻松容易的动作,聂隐娘此时做起来,却分外艰难!尤其是偶尔碰到李俨那高耸的所在,更是畏畏缩缩,几乎想要立刻收回手去。 好容易将他们下体之间的障碍除去,饶是她身为英气勃勃的女侠,也羞得再也控制不住,软倒在李俨怀中,口中三分怨怼,七分柔情:“坏蛋,这下该满意了吧!” “满意,相当满意,好姐姐,不要生气,让小弟好生伺候你!”李俨笑道,说话间双手一沉,闯入了聂隐娘娇躯之内! “嗯……” 聂隐娘微皱眉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李俨目瞪口呆。 她竟然扭动着娇躯,双手仅仅把住李俨的双臂,就在李俨搂紧的怀中,主动的上下起伏起来。显然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疼痛,起伏的动作不但生涩,而且幅度很小。但随着她体内春情被撩起,起伏的动作开始大了起来! 被她那双雪白而修长,更因为长期练武变得极富有弹性的美腿夹在腰际,李俨也一时间浑忘了一切,就这样将她搂在怀里,大加跶伐起来。 跟翠桐那娇羞无限,即使在达到颠峰之后都闭紧嘴巴仅仅娇哼几声不同,聂隐娘的娇喘和呻吟之声随着逐渐达到的巅峰,慢慢的变大起来,并渐渐随着她的起伏和李俨的冲刺。而她口中那“好弟弟”“亲弟弟”的接二连三的叫声,更是让李俨心火腾升,只恨不得将这热情如火的美人儿揉入怀中。 龙床上,被李俨折腾了好久的翠桐已经沉沉睡去,而在龙床旁边,李俨跟聂隐娘的欢好正是如火如荼的时节。 肉帛相击声、喘息声、呻吟声,还有聂隐娘的叫唤声,交织成一曲蚀骨的交响乐。在房间中透明的灯火下,女体的幽香和交欢到声嘶力竭时刻不自觉的散发出来的体香,配上那隐隐的体液气息,还有那雪白的和交换处缓缓滴下的红白相间的,将整个寝宫,变成了人间最最淫亵的所在…… ◎◎◎ 夜深了。 从聂隐娘与翠桐二女肢体交缠中挣脱出来,李俨悄悄的下了龙床。 二女初承恩泽,翠桐且不必说,就连聂隐娘这个武功高强的女子都承受不住,此时她们也都累得死死的睡了过去。李俨起身时,聂隐娘还本着侠女和刺客原有的警觉,勉强睁开了眼睛,一看是李俨,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寝宫中只有一支蜡烛的昏暗灯光,但是对李俨这个太极心法已经到了一个很高境界的人来说,整个寝宫中的一切仍然看得十分清楚。 望着两女如花娇靥,李俨心中一片温馨喜乐。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来,估计现在这一刻,是他心中最平静,最安宁的时刻了。 望着她们娇媚的睡姿,李俨感觉下体的欲火又有泛滥起来的趋势。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条件变好了所以才让他能够持久,还是太极心法也能用到床底之上,反正方才虽然折腾了她们二人许久,但是李俨仍然没有发泄出来。 她们二人都是初经人事,自然承受不起李俨的阳势。李俨也处处顾及她们的身体,不敢肆意发泄,因此现在仍然欲火如炽,难受之极。 看来还得另外找个女子好生宣泄一番。李俨想到了另外一个早就被他弄进宫来,垂涎已久的女子:鱼玄机。 自从李俨登基之后,她也被召入了宫中,做了一个女官。由于她跟翠桐和聂隐娘关系都很好,因此在宫中的地位倒也不低。李俨也一直没有去骚扰她,听说她平时吟诗作对,或者受聂隐娘和翠桐所托完成一些筹划,倒也并不寂寞。现在既然自己欲火未消,何不去鱼玄机哪里?没准能将这个美人儿弄上手。她这方面经验丰富,想必能够很好的满足自己。 想到这里,李俨穿上一件便服,就此出了寝宫。小多子这时候也已经睡着,还有其他几个宫女和宦官想要随侍,却被李俨拒绝了。开玩笑,自己这是偷香窃玉去了,带着些宫女宦官,到哪儿都惊天动地,那哪里还有什么情调可言? 从寝宫走了出来,李俨一路信步前行。 此时夜风轻拂,给这个盛夏的夜晚带来了些许清凉。头上繁星点点,皇宫中夜色幽暗,倒也有几分寻幽探胜的感觉。一时间李俨陶醉在这宁静的环境中,欲火渐消,脚下也逐渐偏离了去鱼玄机那边的方向。 一路上的宫殿群都已经灯火全灭,毕竟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就连那些值更的宫女和宦官,也都已经昏昏欲睡。 李俨一路走来,虽然也有意运起太极心法,掩饰自己的行踪。但只要注意点去探查,也照样能够发现到他。但是他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难道说这宫里头的戒备已经松弛到如此地步了吗? 李俨心中无奈的摇摇头,就算戒备松弛,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至少,在手中没有一点实权的现在,自己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平静的心只被扰乱了片刻,随后就又恢复了过来。 这些事情,以后再去烦恼吧。眼下,自己还是好好享受一下这静谧的气氛才是正经。 就这样在宫中的大小路之间穿插来去,绕着太液池的池边漫步,仰观天上繁星,俯查池中倒影,远看太液池中的那叫做“蓬莱山”的人造假山,李俨心绪渐渐宁静下来。沿着太液池边的回廊穿行,一面借着天上的星光,一面借着远处传来的灯光,李俨边走边欣赏起回廊外面那典型的大唐皇家园林风格的建筑和花草树木在夜色中的景色来。 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远,一不留神竟然走出了回廊,来到了另外一处宫室群前。 跟其他宫室不同,这边的宫室还亮着灯。 李俨心中好奇,有心过去查探一番,但是却不想惊动别人,当下运起轻功提纵之术——这轻功提纵术并没有后世传说中那么神奇,但是只要有借力之处,上个丈把高的院墙还不是问题——从院墙上“噌”的一下就窜了进去。 从院内的格局布设中李俨看了出来,这应该是后妃的居所。 此时李俨年纪幼小,还未大婚,至于后妃之流,更是一个没立。此时存在的后妃,自然是那个便宜皇帝老爹懿宗遗留下来的了。李俨对懿宗并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介意享用他留下来的后妃:如果他想要这个后妃的话。 一想到这里,李俨那已经渐渐熄灭的欲火再度升了起来。 心中想着种种不堪的镜头,李俨悄悄伏在院中,朝那间有灯火传来的宫室行去。 这种偷香窃玉的行径让李俨感觉到了异样的刺激,心头的那股邪火,自然也就更加炽烈了。 行得近了,李俨停了下来。 这间宫室正好有一扇窗户面对着李俨打开。室内水声轻响,一只大大的浴桶摆在室中间。浴桶内,正有一位佳人儿泡在其中洗浴。不时有水声传了出来。除此之外,室内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这美人儿正背对着李俨,李俨没有见到她的面貌。但是仅仅从她那优美的背影中李俨就可以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一位绝色佳人,而且是无比成熟无比丰腴的绝色妇人! 这个时候李俨心中开始犹豫起来:该用什么方式去得到她的身体呢?是就这样冲进去来个霸王硬上弓比较好?还是先出现在她面前,一番,来个威逼利诱让她主动献身更好? 不过很快李俨就不再犹豫了。 因为随着女子偶尔的一次转身,李俨看到了她的脸。 这个女子,正是懿宗皇帝生前最宠爱的妃嫔,同昌公主的生母,韦保衡的姘头,当今大唐帝国名义上身份最高贵的女人,皇太妃郭淑妃! 不见她的面容还罢。一见她的面容,李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李俨跟这个女人无怨无仇,没有什么瓜葛,对她既没有好感,也并不讨厌。但是,这个女人却很不简单。 当初李俨刚刚即位,时局不稳,韦保衡还在宰相高位上手握大权的时候,这个女人对李俨可是相当不客气。她跟韦保衡一起,欺李俨年纪幼小,对他是百般摆布欺压,完全把他当成了傀儡。到后来更有做武则天第二的打算,以他年纪太小,无法执掌朝政为由,想要垂帘听政。 不过,幸运的是,田令孜不是盏省油的灯。三两下就在政治斗争中将韦保衡斩落马下。这下子同时失了情夫和宫外大援的郭淑妃也马上老实了下来。也不知道她怎么跟田令孜讨价还价的,总之她从此以后不再插手朝政。而最为回报,田令孜也没有像对待懿宗别的妃子那样打入冷宫,仍然留她住在了大明宫之内。 对于这么的一个人,李俨岂会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 那就来个霸王硬上弓吧! 自己也好尝尝强暴大唐帝国地位最高的太妃是什么滋味。 不过,凭心而论,如果不去理会自己跟这女人的恩怨的话,她也的确算得上是一位绝顶美人! 她跟聂隐娘、翠桐等人不同,也跟鱼玄机不同。她做了二十多年大唐帝国的皇妃,又是郭老令公郭子仪的后裔,所谓养移体、居移气,她身上那股雍荣华贵的高贵气质,不是聂隐娘、鱼玄机甚至颜令宾这些女子可比的。她们虽然也同样美丽,论气质的高贵,却是望尘莫及的。 除了高贵的气质之外,郭淑妃也有无限的娇艳媚态。眉宇间在雍荣高贵中带着无限的冶荡,还有一丝仿佛未经世事的天真。这几种气质融合在一起,再加上她那丰腴诱人的体态和完美的容貌,对男人格外有杀伤力!怪不得那个死鬼皇帝懿宗对她宠爱有加,登基以来十几年都没有改变过。 在浴桶中,郭淑妃发出一声媚人的叹息,徐徐回过身来,跨出浴桶,开始用一张丝巾擦拭自己的身体。随着那丝巾在她的上滑过,她的口中发出隐隐约约的娇吟,那张高贵而凛然不可侵犯的脸上,眼下却满是寂寞和饥渴。 看来这女人也寂寞难耐得很了! 她这一转过身来,顿时将全身上下都暴露在了李俨的面前。李俨看得几乎双眼都吐了出来,心中暗吞口水! 果然是成熟的妇人,丰腴处丰腴得触目惊心,纤幼处却又不堪一握,仿佛轻轻一折就要折断。看这样子,哪里像已经三十七八,生出了一个女儿的女人!聂隐娘二女虽然有很好的潜质,现在却完全不能跟她想比。 她的一举一动,不须任何做作,都能自然的撩动男人内心的。此时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擦拭身体的动作,就让李俨的心火被撩拨到了极点! 李俨再也忍耐不住,喉中低声咆哮一声,从窗户中猛地扑了进去! 第五章 朝会相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时郭淑妃正好转过身去,似乎准备拿衣服穿的样子。。。李俨自然不能让她如愿以偿,顺步往前几步,从后面一把将她搂住。 “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冒犯哀家?哀家乃当今皇太妃,身份尊崇,岂是你能动的?你赶紧放手,哀家还可饶你不死!” 郭淑妃的身体立刻僵硬起来,压低声音喝道。 她能在这充满勾心斗角的皇宫中屹立不倒,当了十几年皇妃,甚至跟自己的女婿韦保衡偷情都没人发觉,自然并不简单,明白此时慌张无用,竟然毫不慌张,镇定自如!只是那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不是她强作镇定所能够控制的了。 李俨的一双手正好从后面握住她的硕乳,此时她身体一僵硬,那滑不留手,弹性十足的顿时产生了反应,开始变得坚挺起来。手心处的也飞快的变硬,给人的感觉十分刺激。 听到她的低喝,李俨心中明白她担心这一幕被人看到,丢了面子,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指望通过这样的交涉让李俨知难而退。如果实在不行,只好从了李俨,也好一解多年寂寞――她多半以为李俨是拿个胆大包天的宦官,要跟她做那假凤虚鸾的事情来。这种事情宫中屡见不鲜。即能缓解,又并不会真正的,可谓一举两得,她虽然不能主动追求,但是遇上了却也并没有太强的抗拒意识。只是她做梦都想不到,这后宫中唯一的男人,李俨这个当今的皇帝,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伦常的要占有她。 她的话正合李俨意,他也压低了声音:“美人儿,除了朕,这后宫之中还有谁敢冒犯你?” 郭淑妃身体一颤:“皇上……”随即强烈挣扎起来:“皇上……不行……不行……哀家是你母后啊……你这样做,有悖伦常啊……”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她挣扎的时候,正好将她那湿润而的在李俨怀中来回摩擦扭动。上残留的水,将李俨的衣服湿透。这夏日衣衫本薄,再一被水湿透,几乎相当于直接接触,却又比那多了几分诱惑刺激。 李俨被她摩擦得火起,腰身一挺,顿时将那硕大的所在顶在了她香臀的股沟处!她本是熟透了的妇人,加上寂寞了差不多一两年,被这物事一定,哪里把持得住?顿时心中一荡,浑身发软,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俨在她身后邪邪一笑:“伦常?这种东西存在么?或者说,在你的心中,这种东西存在么?能跟自己的亲女婿搅在一起,你觉得你有资格说伦常这两个字么?” 郭淑妃的身体顿时冰冷了下来,淡淡道:“你都知道了?” “不光朕知道,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 说话间,李俨已经猛地掀开自己的下衣,一把将郭淑妃扑倒在宫室内那由西域进贡的大大的羊毛地毯上,随后粗暴的闯入了她的体内! 这母仪天下,拥有至高无上尊贵地位的女人就那样如同母狗一样趴在地上,任李俨从后面搂着她冲击着。 然而她的身体反应很冷淡。 李俨知道她是因为自己的秘密被揭穿而产生了心灰意冷,听天由命的心理,所以暂时被这种心理压制了下来。 但是这不行,这不是李俨想要的。 李俨需要她热烈的反应和迎合。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先摧毁她的心理防线。这他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却要让她陷入愤怒或者不甘的情绪中,这些情绪都会让人神经产生某种亢奋。 而亢奋的神经,是最敏感的。这个时候对她的身体性敏感地带进行刺激,就能够很快的挑起她的。而随后,他自然就可以尽情享用这性感迷人的了。 于是李俨放慢了自己的冲击,开始用慢工出细活的方式进行碾磨,一双手也开始在她身体上的敏感处爱抚揉捏。 同时,李俨口中冷冷的说到:“贱人,尝到朕的家伙了吧?不知道跟父皇和你的亲亲女婿想比,谁更胜一筹呢?或者说,当你把被父皇在你这浪货肚子里干出来的同昌皇姐嫁给另外一个干你的男人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触呢?嘿嘿,和亲身女儿一起配女婿上床的感觉,是否很刺激?” 一面说,李俨一面缓慢而有力的在她温暖湿润而富有弹性的体内冲击着,借此最大限度的刺激她下体和体内的敏感之处。 听到李俨口中的污言秽语,她终于彻底崩溃了。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她重新变得愤怒起来,在地毯上使劲挣扎着,口中一面大骂:“畜生……你这个畜生……你这个荒淫无道的昏君……你不得好死……” 伴随着她的骂声,李俨的冲击开始逐渐加快了频率和力度,越来越深,越来越猛,仿佛要顶入她身体内那最为幽深,几乎很少被触及到的所在。而她的挣扎在李俨巧妙的手法中,只会给她带来更直接更强烈的快感刺激,丝毫没有别的作用。于是很快,她的体内已经无比润滑,口中的大骂也越来越多的夹杂着呻吟和喘息。越来越多的淫液,顺着李俨冲击的动作,从两人的交合之处向地毯上流泻下来…… 偌大的宫室中,浴桶的一侧,郭淑妃手足酸软的趴伏在地,不由自主的高高翘起自己的雪臀,任李俨捧着她的纤腰,时而猛烈时而轻柔,时快时慢的狠狠冲击着。她到底是正当强烈却已经一两年没有得到发泄的久旷之躯,虽然心中愤怒无比,但是在李俨的挑逗和刺激下,在李俨强有力的巨龙冲击下,彻底的在的快感中迷失了,身体自发的迎合着李俨的冲击。至于她的神智,则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李俨的欲火在聂隐娘和翠桐身上一直没有得到彻底的发泄,但是在这个熟透了的郭淑妃体内,却肆无忌惮的强力冲撞着。郭淑妃开始还因为她久旷之后格外强烈而能够承受,但是一个多时辰之后,被李俨送上多次的郭淑妃也开始不堪蹂躏,充满诱惑力的呻吟和声开始变成了痛苦的呼声。最后,她被李俨弄得下体红肿,昏死过去。 李俨却不管那么多,好容易找到一个能够承受自己的女子,哪里那么容易放过她?更何况对这个女人李俨丝毫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也不管她已经被干得昏迷不醒,仍然伏在她柔软迷人的上发泄着。 终于,李俨低吼一声,猛烈的撞击竟然将郭淑妃几下撞醒,随后李俨狠命一顶,在她体内终于发泄了出来。而她也被李俨这狠狠的一顶,弄得再度昏迷过去…… 次日晨,昨晚的一夜疯狂之后,显得十分神清气爽的李俨满意的离开了郭淑妃所居的寝宫。此门的时候,那些伺候郭淑妃的宫女和宦官一个个都傻了眼,怎么都想不通李俨这个皇帝怎么晚上毫无知觉的出现在郭淑妃的寝宫里。 对郭淑妃这个女子李俨一点好感都欠奉。对她,李俨只有生理的上的需求。自然也并不在乎她是否会因为自己的毫不掩饰而丢了脸面。不过李俨知道,这种情况一般是不会发生的。而巴不得自己荒淫无道,生怕自己有一天成了明君的田令孜也会知情识趣的给自己把后事处理好――至于这后事的处理方法是把所有知情人杀了灭口还是威逼利诱他就懒得操心了。 离开郭淑妃寝宫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早朝时分。李俨回到自己的寝宫中,此时聂隐娘二女犹自酣睡未醒。刻意让伺候的人小心不要打扰了她们,李俨尽量无声无息的换上了龙袍,带着小多子,就朝早朝的紫宸殿上赶。 走到中途,田令孜已经远远的过来了。来到李俨身前,田令孜神神秘秘的给李俨使了个眼色,轻声道:“皇上,昨夜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以后皇上可以放心的和那个女人做任何事情了。” 说到这里,他还猥亵的笑了出来,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李俨强忍住呕吐的,点点头:“很好,阿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老奴的份内之事……” 田令孜一脸得意之色的开始谦虚起来。 李俨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走吧,朕要临朝了!”带着小多子当先就走。 田令孜连忙住嘴,耀武扬威的大叫一声:“皇上驾到……”在拖长的尾音中随李俨去了。 紫宸殿之上,李俨懒洋洋的躺在龙椅上,安然的享用着下面文武百官的跪拜。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的声音传入耳际,那种无上的权势给人带来的爽快感觉,让李俨酣然欲醉,乐在其中。 只是可惜,这种感觉保持不了多久,因为大家都知道,眼下真正话事作主的,不是李俨这个傀儡小皇帝,而是田令孜。李俨也只有在他们向自己行礼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些许作为皇帝应该享受到的百官的尊崇。 心中暗恨,表面上李俨却不得不对田令孜客客气气,跟从前两年的任何时候一样,先是恭敬的请他座下,这才让小多子传令百官平身。 从一年前离开长安城到今天回到长安城的一年多来,朝廷和天下的局势都发生了一些不小的变化。 在去年五月份,有人提议以刘瞻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准备让他重回朝廷为宰相。 刘瞻此人官声极佳,在民间很有声望,为人又很正直,而且还有干才,是一个很好的宰相人选。当年同昌公主逝世,懿宗迁怒于众医官的时候,刘瞻因为直言进谏被贬。直到乾符元年才重新被升为宰相。 在历史上,刘瞻刚刚被重新擢升为宰相,就被他被贬的时候阿附韦保衡,担心他回来报复的刘邺设宴下毒害死了。 李俨自然不能容这种情况发生。在李俨的计划中,刘瞻只有等到黄巢之乱被平复后才会被他启用。于是李俨暗中命来鹄唆使田令孜回绝了这一意见,刘瞻也因此没有如历史上一样重新得到启用,从而也没有被人毒杀。历史在这里终于发生了一点改变。至于那个刘邺,毒人者人恒毒之,李俨直接命捕风组织暗中将之毒杀,这还成了一个颇有名气的悬案。 只可惜,李俨的力量实在有限,他只保住了一个刘瞻,其他的事情,还是跟历史上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其中最大,影响将会最深远,眼下却没有几个人在意的,就是那动摇了整个大唐帝国统治根基的王仙芝、黄巢起义,终于在去年的乾符元年,亦即是公元八七四年爆发了。 这个时候的起义首领,还只有王仙芝一人。王仙芝是濮州人(在今山东鄄城县),他起义开始的地方,在长垣(今河南省长垣县)。但此时大唐民变四起,有谁会知道,他的这支变民军,后来竟然会攻入长安,几乎终结了整个大唐帝国呢? 李俨心中暗暗的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重温艺遍,木然的坐在龙椅上,冷眼旁观着朝会的进行。 今天的朝会,最重大的议题,就是李俨的大婚,争论的焦点,就在于皇后的人选。 此时朝廷上有卢携、郑畋两个有实权的宰相。这两个宰相都是去年被擢升的。其中卢携此人一贯阿附田令孜,对田令孜的意见,从来都是第一个赞同。而以兵部侍郎衔充为宰相的郑畋则跟天宁子比较疏远。 值得一提的是郑畋此人,他是晚唐时期的一个不可忽略的人物。黄巢起义,就是在他的主持下被扑灭的。可见他的能力非同小可。说到对大唐的忠诚,他还是很不错的。眼下他跟卢携之间已经隐隐有些不和。不过他跟田令孜之间虽然并不亲近,面子上却并没有太疏远。田令孜也很乐意看到两个宰相不合,以有利于他独揽大权的行动。 于是乎,两个宰相在朝廷中隐隐约约形成两个不同的阵营,无论什么朝政,都要彼此争斗一番。你同意的我一定要反对,你反对的我坚决要赞成。 这皇后的人选,事关重大,自然也是他们争论的焦点。 不过跟寻常的意气之争不同,皇后的人选,他们双方都是势在必得的。毕竟能够在自己的主持下立出皇后,日后在朝廷中的势力自然会因此大增。这是万万放手不得的。 朝会一开始,两个阵营就各出人马,开始激烈的争论。你说你看中的皇后多么雍荣高贵,品德高尚,足可母仪天下,我吹我的皇后如何贤惠,正是皇帝良配。 他们争吵来争吵去,越吵越是兴起,仿佛娶皇后的是他们,倒把李俨这个皇后未来的丈夫放在一边,问都没人问他一声,更不用说征求他的意见了。 卢携这边,往往都是那些出生寒门的官员。当然,准确的说,是那些出声寒门而在留须拍马上拥有不凡造诣,修为已经达到了视廉耻如无物境界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寒门出生的官员,有几个能得高位?卢携倒是出自崔、卢、李、郑、王五姓中卢姓的一个旁支。不过他全心全意的阿附田令孜,倒把自己的家族利益忘得一干二净。 官员们出生寒门,虽然并不关心民间疾苦,不过他们对门阀世家的对立情绪却是一致的。因此他们拥立的皇后人选,是一个爆发户类型的高官的女儿,好像是姓张,叫什么张娴宜。 而郑畋这边,他本身就是出自大世家之一的郑家,虽然不是嫡系,却也是很有影响力的旁支之一,他自然要全力维护世家贵族的利益了。而他这一方的官员们,也大多是五姓世家中的子弟或者其附庸、姻亲的子弟。 他们全力支持的皇后人选,号称是崔家的嫡系子孙,名叫崔莺莺。 听到这个名字,李俨来了兴趣,别不是《西厢记》里头的那个崔莺莺吧?不知道现在她跟张生结识了没有。如果结识了的话,还是算了吧。都成别人的女人了,如何能做自己的皇后? (注:崔莺莺的故事发生在唐德宗时期,此时为行文方便,刻意延后到僖宗时期,还请通家达人不要计较。) 两帮人马,两个人选,彼此间争执不休,直把堂堂的朝堂之上,变作了民间的菜市场。两帮官员此起彼落,你来我往,跳出来一个一番慷慨激昂的大道理刚刚说完,对方阵营的人就跑出来之乎者也做起了骈文,直弄得不亦乐乎。 不过,此时的争执还在热身阶段。跳出来的官员们,也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官,至于如卢携这类的为首官员却一个个微闭双目,板着脸孔,木无表情,如同在看戏一般。 不过很快,讨论皇后人选的辩论会变成了人身攻击的骂街会。众官员彼此揭短,互相攻讦,攻击的对象官位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高,终于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了两个头目。 于是卢携出场了,他出班对着李俨就是一番绕口生涩的文言文,摇头晃脑的说将出来,直叫李俨有听没有懂,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卢携出场了,郑畋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还没等对方说完,也马上跳出来反唇相讥。至于他在说什么,李俨也是同样摸不着头脑,全然没有听懂。 听他们争了半天,李俨终于不耐烦了,郎声道:“两位卿家不要争了,可否听朕说几句?” 此言一出,整间紫宸殿之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第六章 益州大屠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短暂的沉寂和震惊之后,百官的目光,第一个投向了坐在小皇帝身边,座位高度仅仅低了一点的田令孜身上。。。 田令孜早先是抱着小皇帝上朝的,后来被来鹄劝谏,改成了站立。但是没过多久,随着田令孜权势日重,他就再也不安分于站立于皇帝身后的待遇了。于是他想法让小皇帝给他在皇帝龙椅旁边座下的特权。这个时候来鹄已经臣服于李俨,对田令孜的这种想法不但没有任何反对,反而在一旁推波助澜。于是,就在七八个月前,田令孜也开始大模大样的坐在龙椅旁边参与朝会。此时他权势极大,凡有政务,皆是直接由百官将文书奏章等呈递给他。除了座的位置还不是龙椅,几乎就俨然一个宦官皇帝了。 朝会上,小皇帝完全被田令孜操纵着。田令孜没有让小皇帝说话,小皇帝就跟个哑巴似的不说话。田令孜不让小皇帝站起来,小皇帝就傻呆呆的在龙椅上坐着。 但是今天,不知道小皇帝吃错了什么药,在田令孜没有示意前竟然就主动说话了!这是何等惊人的大事! 有些心思比较灵活的人已经想到:这是否小皇帝向田令孜夺权的第一步?还有些人甚至更深一步想到:自己应该坚定的站在田令孜这一边,还是马上投靠小皇帝,以便获得更高的权力地位。 田令孜的脸上漠无表情,但是那不断闪烁的眼神却告诉别人,他脑中想必已经是惊涛骇浪了。 卢携到底是宰相,短暂的震惊之后,马上就回过神来。可是他一贯唯田令孜马首是瞻,眼下的局势虽然很是有些凝重,但是没有田令孜的命令,他是绝对不敢做什么、说什么的。 而田令孜并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他是想看看朝中大臣到底对他是什么心思;或许他是觉得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便轻率表态;或许他自诩自己已经独揽大权,压根就不在乎这傀儡皇帝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等等等等,有很多种可能,但是无论如何,至少在表面上,田令孜没有任何反应。 那么卢携也不能有任何反应。 作为一个善于察颜观色的官员,卢携显然很明白绝对不要在自己的上司面前擅作主张的道理。所以他一反刚才跟郑畋那剑拔弩张的模样,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样。眼睛的余光却紧紧盯着田令孜那边,只要田令孜稍有暗示,便会马上跳出来行动。 至于他那方阵营中的其他人,连自己的头头都没有说什么,自然更不敢有什么反应了。毕竟在名义上,眼下的皇帝还是君,他们还是臣。田令孜的权势虽大,也没有大到让他们明目张胆的跳出来朝皇帝这个名义上的君发难。 而郑畋则有所不同。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且在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的时候第一个恭恭敬敬的对高据在龙椅上的皇帝躬身道:“臣躬听陛下圣裁。” 这句话刚刚一说出来,田令孜马上就射出了如利剑、如毒蛇般的目光,狠狠的盯着他。 在田令孜那让人心寒的目光照射下,郑畋夷然不动,毫无畏惧之色。 从前他跟田令孜的关系并不差。但是这并不等于他愿意跟田令孜沉瀣一气。 以前保持跟田令孜的良好关系,那是因为田令孜在名义上,毕竟是皇帝的代表。所以为了君臣的礼仪,他必须保持对这个皇帝代表的敬重。 但眼下李俨很明显似乎有些跟田令孜不同的意见,作为一个对皇帝还有忠心的人,他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唯李俨命令是从了。 现在的朝廷,并不缺乏忠心的人。现在朝廷缺乏的,仅仅是即忠心而又有能力的人。 李俨的目光在满朝文武中扫过,望向郑畋的目光中,带上了几许欣慰。 虽然从历史上,他已经知道这个郑畋对皇帝和朝廷很是忠诚,但是他并不能肯定这一点。郑畋眼下的表现,可算得上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他的心中,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既然有来鹄这样的内应,自己又有一支完全在自己掌握中的军队,朝廷上又有郑畋在,为什么不能早点把田令孜搬倒呢? 不过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正要说出自己的打算,却心中一动,临时改变了主意,笑道:“两位爱卿说得都很有理,朕一时间倒也难以决断。朕看不如这样,两个候选人都立为皇后算了1 这一言既出,满朝文武,无人不大惊失色! 田令孜的眼中那锐利的光芒瞬间就消失了,心中暗喜:还道这小崽子长大了,有本事了,原来还是如此胡闹,这下咱家就放心了。 郑畋暗自皱眉,他早就知道这个皇帝很是昏庸,却没想到昏庸到这种地步,心中不由一叹,却不敢怠慢,马上就跪了下来,大呼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1 卢携也立刻跪了下来,第一次用言语赞同了郑畋的意见:“陛下三思啊1 满朝文武顿时同时跪下齐呼:“陛下三思1 李俨皱起眉头:“诸位爱卿,这是为何啊?你们都跪下干嘛?都给朕平身,平身1 郑畋道:“陛下,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这皇后之位,自古至今,都只能同时有一位,从来没有过同时出现两位的事情埃陛下,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实在有失体统啊陛下1 卢携也道:“郑大人所言极是!此事有违祖制,实在万万不可1 “真的不可?” 李俨问道,从龙椅上直起身来,一脸期待之色。 “不可,万万不可1 两位宰相同时答道。 李俨叹息一声,好像失去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懒洋洋的往后一靠:“既然不可,那就算了,众卿还是起来吧。” “臣等尊旨。” 既然李俨不再坚持己见,百官也没有老跪着的打算,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话,朕实在拿不定主意啊!你们说的这两位女子都那么出色,实在看不出谁更合适埃”李俨一副难以决断的样子,突然眼睛一亮道:“有了!这两个女子虽然不错,可是朕以前也从来没听说过,更没有见过。就此将之选为皇后,实在不妥。不如先让这两个女子进宫之后,视其情况如何,再加定夺,诸卿以为如何?” 听李俨说完,卢携偷偷去看田令孜,见其微微点头,当下忙道:“吾皇圣明,臣尊旨1 郑畋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反正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于是也道:“皇上所言极是,臣遵旨1 一场风波,就这样暂时解决了。然而,李俨的做法,仅仅是将这风波最后爆发的时间延后了而已。针对皇后之位的争端,乃至卢携和郑畋两党的斗争,这才刚刚开始。 夜幕点点退去,天色开始明亮起来。 乾符二年六月二十一日,皇帝李俨和众大臣们正在紫宸殿上为皇后的人选争执不休的时候,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西川益州,一场大屠杀正进入了尾声。 参与屠杀的士兵们在岷江中洗濯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兵器。缕缕血丝,从江边缓缓向江中扩散开来,然后与其他士兵洗兵器流下来的血丝融汇在一起,变成一股股殷红的小小江流,被江水带到了大江中央,然后被江上的波涛一翻滚,终于在浩浩荡荡的江流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远处,一辆辆马拉的板车从益州城里面驶出来,到了江边,赶车的士兵从车上下来,三两个合力,将堆满整车的尸体投入江中。源源不断运来的尸体,在江中被江涛一冲,顿时在江水中载沉载浮,没多久就被冲向下游,成为鱼虾的粮食去了。 一队队监督的将领和骑兵,在江边巡逻徘徊,遇到有没有死透,紧紧抓住江边的草木不放的幸存者,便是狠狠一枪刺下去,将那些幸存者重新送回了江龙王的怀抱中。 “高将军怎么杀了那么多人?” 干活的士兵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谁叫两个月前这些突将军要发动兵变企图加害于高将军呢?当时高将军虽然迫于无奈向他们妥协。可是堂堂朝廷的将军,天平节度使,居然向那些小小的卒子低头让步,这让我们高大将军的面子往哪儿搁?谁不知道,咱们高将军一向都不是个好惹的主?所以这些突将军满门性命的命运,早就注定了1 说这话的人,很明显是一个久经行伍的老兵,他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对身边那个发问的新兵耳提面命。 “可是……我听说突将军兵变,是因为高将军不但撤了他们由从前泸州刺史杨庆复杨大人给的官职委任,而且还不给他们发粮草,他们这才兵变,想逼高将军让步的1 老兵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不是?咱们的高将军是什么人物?天上飞的蚊子,逮着了都要从腿上剐下二两肉来,何况偌大一个突将军?那突将军人数也有好几千,这几千人的粮饷加起来,可就不是个小数目了!高将军如何能够放过?而且那一军之中,根据朝廷的军制,也有不少将官官职。这些东西,可都是钱哪!如今咱这大唐,有钱人买那些节度使、刺史之类的好官,钱少点的,那就只好买那些小官了,文官武官也都在所不计。这突将军的官职留在突将军里头,那就是白费了。可要是高将军把它收回来再卖出去,嘿嘿,口袋里起码也有十几万匹帛的进帐!更不要说那些粮草到了高将军手中,一个月就不下十万石!这卖出去,又有多少钱?你说他能够放过么?” 那新兵瞠目结舌,满脸的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以?高将军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就没有哪位大人弹劾他么?” “弹劾?”老兵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不屑的道:“这年头,这种事情哪里没有?还有谁会会在乎?弹劾?哼!高将军手握重兵,连皇上都让他三分,还有哪个文官敢开罪于他?弹劾?哼,你以为现在还是贞观年间或者开元年间么?” “碍…” 这个很明显阅历不够的新兵已经无话可说了。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在江边巡逻的那支骑兵过来了,顿时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住了嘴。这支骑兵可是高将军在兵变后痛定思痛,从诸道将士中选择的亲信之士成立的亲兵队。这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要是让他们听见了自己在非议高将军,只怕马上就要人头落地,谁还敢轻忽视之? 高骈的亲兵队在江边巡查良久,知道最后一具尸体被从车上抛入江中,众士兵都已经离去,再过了片刻之后,这才从江边离去。 他们倒并不是担心有漏网之鱼。毕竟所有的尸体都经过检查,还有呼吸留存的,都会在要害上补上一刀,而在尸体被抛入江中的时候又又一次检查,这样都还会有人幸存下来,那就只能说是天不灭之了。他们的巡查,只是因为高骈为谨慎小心起见而下的命令。 岷江边上终于恢复了平静。江水来回冲刷,曾经的大屠杀痕迹也很快被磨灭了。江流不惜,如同亘古以来一直的那样,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这里还曾经被当成过一次大屠杀的抛尸现抄… 然而,老天爷总是喜欢跟人做对的。你想做到的事情,他偏偏让你做不到。你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却往往在一个疏忽间,出现让你致命的漏洞。 就在那巡查的骑兵离开不久,岷江中间,一堆载沉载浮的尸体中间,一个脑袋从水低下探出头来。 这是一张年轻而憨厚的脸,正如在整个大唐境内最容易看到的那些朴实的老百姓的脸一样。 然而现在,这张还有淡淡血迹留存的脸上,却充满了熊熊怒火和滔天的恨意。这让这张憨厚朴实的脸上多加了几分坚毅。 年轻人的头刚刚探出来,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又沉了下去,再出现在江面上时已经是数丈开外了。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个年轻人的水性很好,所以才能在水下闭气这么久,而游动的速度却又能这么快。 自己是不是整个天下水性最好的人,黄大壮并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水性和奇异的身体状况,帮助自己侥幸的逃过一命。 还在很小的时候,他的水性在岷江一带就已经是威名远扬了。这是益州附近尽人皆知的事情。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体还有另外一个小秘密:心脏生在右边。这是有一次他在找城里最有名的老医生看病的时候,那位老先生偷偷告诉他的。这种异于常规的现象,曾经让他惶惶不可终日,满心以为自己是妖怪变得,因此也就从来都秘而不宣。没有想到,这长得跟普通人不同的心脏,却救了他一命。 当初,那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冲进他家门的时候,他年轻力壮的身体,已经在军中磨练得很不错的武艺并没有帮助赤手空拳的他多抵抗那帮禽兽多少时间。当被一枪刺进心脏――当然是别人以为的心脏而昏迷之后,苏醒过来的他,听到了远处的嘈杂声,那是检查他们这些被屠杀者生存情况的声音。 当检查到他的时候,他强忍住自己的悲愤和身体的剧痛,用自己在水面下闭气的功夫,闭住了自己的呼吸。他虽然老实巴交,却不缺乏一些小聪明。对敌人的仇恨和这些小聪明,让他有了努力活下来再想办法报仇的决定。 不得不说这种决定很明智。被当成死尸的他,就那样被抛入江中。而他良好的水性,又让他在水中能够潜水很长时间――长到仇人们离去的时间。 这个时候,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头脑眩晕了。但是壮实的身体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本钱,而他的好水性,让他可以不费任何体力的浮在水中。这让他很快的游到了对岸。 对岸是一片树林,密密麻麻的树木正好可以遮掩住对面的目光,于是上岸后的他挣扎着爬了进去。进入林子里之后,他还采下了一些草药敷在自己伤口上止血疗伤――这对于从小在乡间长大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随后,他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就这样昏迷过去。 再一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深夜了。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挣扎着朝远处走去。 他要养好自己的伤,然后离开高骈那屠夫的势力范围,想办法报仇雪恨! 在他简单的思想里并没有太多的念头,他只知道,长安城的皇帝,应该可以轻易的将这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斩首――拥兵自重,让皇帝都束手无策的这种概念,现在还并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认为只要自己进长安告了御状,就一定能够让屠夫得到应有的报应。 就这样,日后的李俨手下最著名的猛将之一的黄大壮,在虚弱的身体、伤口的剧痛、失去亲人的悲伤和切齿的仇恨的折磨中,在一场大屠杀之后,开始出现在历史舞台上…… 第七章 曹州陷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乾符二年六月二十一日,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平常的日子。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对于大唐帝国的历史来说,却是一个不平常的日子。 当皇帝和朝臣争执不休的时候,当高骈刚刚结束大屠杀的时候,同一时间,在长安城东千里之外,一场攻城战正进入了尾声。 山东的曹州,在王仙芝和黄巢的联军攻打之下,即将被告破。 从这一天起,原本被视为芥癞小癣的王仙芝起义军和黄巢起义军,正式踏上了历史舞台,开始了肆虐大唐,几乎将大唐彻底覆灭的历程。 曹州城下,一队队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起义军潮水般向曹州城发起舍生忘死的攻击。他们没有好的武器铠甲,好一点的拿着破旧的兵器,差一点的,甚至拿着木棒和锄头作兵器。然而在他们的双目中,却喷发着足以将这世间一切都焚化作灰烬的火热力量。他们的神情无比坚毅,在战斗中,就算身负重伤,但哪怕只要一息尚存,都仍然在奋不顾身的战斗着! 除了战斗,除了反抗,他们已经没有了别的活路! 这是一支意志无比坚强的军队,也是社会环境的晴雨表。每当社会黑暗到让人们无法生存下去的时候,就总会有这样的一支军队,出来勇敢的向吃人的社会抗争! 这也是一支除了士气高昂,其他各方面都一无是处的军队。组成这支军队的士兵们,没有任何军事素养,也没有良好的军纪。他们乱哄哄的,毫不成队形的朝曹州城和城上的守城军队发起进攻。除了一些简陋的攻城器械外,他们没有任何诸如“楼车”、“云梯”、“撞车”之类在这个时代常常会被用到的攻城工具。 击败这样的一支军队,一支稍加训练的正规军,哪怕只有他们一半的人数,都能够轻松的做到。 然而大唐的武备松弛已久,曹州城又处于中原腹地附近的山东。除了一百多年前的安史之乱,根本没有遭到任何的战火威胁。这也让整个曹州城从军队的首脑到普通的士兵都没有哪怕一点的警戒。 事实上,尽管在名义上,曹州城用有一支五千人的守备军队。但吃空饷、扣军饷、任人唯亲、训练松弛等等现象,已经让这一支军队不但从人数上远远不及五千人,就算在战斗力、训练度甚至其武器装备等方面,都远远的没有达到真正的正规军的标准。 因此,在那支毫无军事素养、武器装备,只剩下士气高昂的起义军的攻击下,曹州城这依城而守,号称五千人的守备军队,仅仅坚持了两个时辰,就让起义军攻下了曹州城! 静静的站在曹州城外的一个小山包上,王仙芝的目光,望向了攻城战已经基本结束的曹州城,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 作为一个长期在官府追捕下贩卖私盐的私盐贩子,餐风饮露的艰苦生活,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尽管如此,他像一个儒生胜过像一个拥众数万,起兵反抗大唐官府的义军首领。他的神情中并不是没有刚毅和决断,但这些,都让他那从内心深处透出来的儒雅之气冲淡了。 不远处,曹州城中浓烟滚滚,乌烟瘴气。起义军已经攻入城内,大部分官兵都一哄而散的逃命去了,只有极少数官兵,还在城头、巷中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义军眼下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开仓放粮,吸引那些身处社会最底层的人们加入义军。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将那些富豪大户悉数抄家灭族。一方面将那些富豪大户反抗的力量消灭,一方面也可以将他们的财产据为己有,大发一笔。这中间自然少不了奸淫虏掠之类最让人深恶痛绝的勾当。 王仙芝心中很清楚城中发生的一切。他心中并不赞同这种不问青红皂白,杀戮一切富豪大户以及对他们家小奸淫掳掠的做法。 尤其奸淫掳掠,根本就是一支军队的军纪开始败坏的源头。这种苗头一旦放人其扩大,那么这支军队,迟早会变成所有普通老百姓都痛恨的那种贼兵、匪兵。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但是他却无力去改变这一切。义军虽然以他为大头领,但是义军中绝大多数士兵和头领对那些富豪大户的切齿仇恨,就算是他,也不能阻挡他们报仇的行径。而对这些被仇恨和财富冲昏了头脑的士兵们,根本就不相信或者懒得去分辨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和那些宽仁有加的大户。在他们简单的脑子里,一切大户,统统该杀!只要他王仙芝不想让义军反对他,那么他就不能这么做。 而整饬义军军纪的举动,每每在他心中起意的时候就因为种种掣肘就不得不半途而废。这些来自社会最底层的义军士兵,他们不懂什么国家大义,也不懂什么拯救苍生。他们起来反抗朝廷,仅仅是为了活命。而当活命这一愿望已经达成的时候,他们的也就随着自己身家的逐渐增长而逐渐膨胀起来,从此忘记了自己起兵的初衷。习惯了靠抢劫为生的人,是不可能再回头去自食其力的。他们也一样,军纪的缰绳一旦放开,就再也难以收回来了。 或许自己企图借助这些目光短浅的贫苦农民去夺取天下的行为,压根就是一种错误吧。 王仙芝心中不由得这样想。 “老王1 远处的呼唤将王仙芝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王仙芝回头看去,远远过来一帮人,为首一人,满面虬髯,一脸粗豪,看起来是个莽汉。但实际上,如果仔细看的话,回看到此人目光中隐隐闪烁,乃是一深有心机之人。此人并非别人,正是与王仙芝并为义军两大首领之一的黄巢。那“老王”的叫声,正是黄巢发出来的。 此时义军中,虽然以王仙芝为首,但实际上,王仙芝并不能控制所有军队。将近两万的军队中,其中有一万多,或者从长垣起兵时就跟随王仙芝,或者在王仙芝攻陷濮州后加入义军,都是王仙芝的嫡系部队。而剩下的几千人,却是黄巢从他自家乡里冤句起兵时拉起来的人马,自然唯黄巢马首是瞻。王仙之要想调动他们,还得通过黄巢这一关,否则压根就别想他们听命。这便是黄巢的嫡系部队了。 这黄巢有一身好武艺,据说还读过几年书。不过他为人豪爽,性情又耿直又暴躁,虽然有过人的勇武,却没见半分书卷之气,估计也是他在给自己脸上贴金。王仙芝以自己饱读诗书为豪,难免有些瞧不起他。 黄巢与他从前在做私盐贩子的时候,彼此间都是“老黄、老王”的称呼。可如今他王仙芝已经是义军大头领,说起来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再整天被人“老王老王”的叫,脸面上实在有些不好看,心下就有几分不喜。 可是,尽管心中不喜,他却不能表现出来。黄巢好歹也是义军的第二号大头领,手下又有几千人的嫡系部队,更有过人的勇武。此时双方刚刚合并不久,王仙芝也不能不对他有所忌惮,也只好任他满口乱叫“老王”了。 心中越加不满,表面上王仙芝却表现得十分热情,脸上堆笑迎了上去:“老黄……”拍着黄巢的肩上哈哈大笑。 黄巢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屑神色,也跟着王仙芝大笑起来。 第八章 隐忍如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皇上,此时发动还不到时机呀!如果硬要发动,只怕不但我们的损失会加大,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也难以保证!皇上,还请您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吧1 一间密室之内,来鹄正在苦苦劝谏铁了心要马上干掉田令孜,重掌朝政的李俨。。。 如果说那天朝会上一时产生的想法让李俨初步有了提前发动的念头的话,那么此后发生的一切就让李俨拿定了主意。 那天散朝之后,田令孜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李俨,然后对他说了一番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上却隐含威胁的话。这些话中遮遮掩掩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别看你是皇帝,但这个大唐,这个朝廷,这个皇宫,还是我田令孜说了算! 这些话,如果换了历史上那个昏庸无能,只知道嬉戏玩乐的李俨,或许他真的听不出其中的意思来。但现在的李俨是什么人物?他可是来自后世的人,诸如此类的话,在什么电视、电影、小说上都看了几百遍了,还有听不懂的道理? 然而正因为他听懂了,而且因为来自后世的原因,比谁都更懂这此中的意思,所以他才会更加恼火。 而此后,田令孜更通过种种对李俨掣肘的做法,不但在语言上,更在实际行动上,明确的告诉了李俨,这个朝堂之上,话事的到底是谁! 这一切,让韬光养晦的隐忍手段已经有一定火候的李俨,再也压抑不住年少气盛的冲动,下定了决心要尽早铲除田令孜。 于是他向来鹄透露了这个想法,要求来鹄对这一行动开始策划。 然而这个命令一传出来,为了保密起见,等闲只与李俨用书信密语往来通消息的来鹄,也不得不破例紧急要求与李俨会面,目的则是为了打消李俨的念头。 李俨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来鹄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谏,全被他当成了耳边风。 “来爱卿,以朕手中掌握的实力,再加上你在田老贼身边潜伏,完全可以趁其不备,一举将这个老贼铲除1 “皇上!微臣知道您最近被田老贼逼得很难受,可是皇上,欲成大事,就得忍常人所不能忍啊!现在还不是我们发动的最好时机啊!皇上,为了您的大业,为了天下苍生,您还是委屈一下,再忍忍吧1 “忍忍忍!你要朕忍到什么时候?朕已经忍了整整两年了,实在再也难以忍受下去了1 “皇上息怒啊!您忘了您定下的策略么?您忘了您的推断么?” 这句话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李俨的心灵,他暴怒的心中,顿时开始冷静下来。 是啊,自己定下的策略,自己对未来的推断,不,应该说是预测了。因为在后世,已经明明白白的将此后发生的一切都写在了历史书上。 正是基于这样的历史,自己才定下了隐忍的策略,否则在自己稍有力量能够对付田令孜的时候,就会冒险铲除他了,又何必忍气吞声,受这田令孜的掣肘呢? 冷静下来的李俨,恢复了从前和来鹄一起定策时候那冷酷无情、目光高远的李俨。 “来爱卿说得很对,眼下的确不是发动的良机1李俨低声细语,仿佛在向来鹄说话,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现在发动的话,就算能够成功收拾掉田令孜,也没办法从根本上缓解大唐的局势。眼下朝廷政令不出长安,就算铲除了田令孜,政令仍然出不了长安,又有什么意义呢?到时候,只要有任何差池,责任都是朕在背,哪像现在,朕虽然被田贼控制,有任何责任,却都可以推到他的身上!到时候朕将之铲除,千罪万罪,皆田贼之罪,千功万功,皆朕之功1 “嘿嘿嘿……” 说到这里,李俨开始冷笑起来。 来鹄不由得想起当初与李俨定下这策略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李俨也在冷笑,听到这笑声,号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自己,竟然也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凉气,整个后背,都被自己的冷汗湿透了! 当时李俨的话他还记得很清楚: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尽管不想承认,朕还是不得不承认,当今的大唐现状,比起这诗句中描写的,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变化,就算朕是太宗文皇帝复生,也对此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整个大唐的根基,大唐所有重要部门和基层部门的官员,都是属于‘朱门’范畴的!朕如果要改变这一现状,第一个会起来跟朕做对的,就是朕手下的官员。到时候朕别说重振河山了,只怕这条命都保不住!所以,在没有意外出现的时候,朕只能保持现状。” “可是,意外真的不会出现吗?大唐的普通老百姓的确很能忍,很能吃苦,但是再能忍,再能吃苦,也终究有个限度!然而眼下控制大唐的那些豪强地主,高门大阀,大官小吏,他们却只知道无限度的压榨这些老百姓。一旦这些老百姓再也难以忍受的时候,他们就会效仿陈胜吴广之流,揭竿而起!先帝在位时,大唐处处民变,已经说明了这一点!而那些压榨剥削老百姓的人,却只知道用兵去镇压,去平叛,根本就没想过对老百姓好一点,对他们的压榨轻一点。他们糊涂啊1 “要知道,这个天下,什么人最多?老百姓最多。那些军队的士卒主要来自哪里?也是来自老百姓啊!他们对老百姓的压榨剥削到了极点,那些军队的士卒也会同样的起来造反!而由于他们本身的军事素质远远高于老百姓,所以他们的反叛,就更加难以扑灭。庞勋之乱就是典型的例子。” “所以,如果这一切还没有一个根本上的改善的话,我大唐的天下,只怕也来日无多了!幸好,还有朕在!哼哼,朕要中兴大唐,最大的阻碍和敌人就是他们!无论是宦官也好,藩镇也好,还是那些党争的官员也好,别看他们各自立场不同,实际上,他们都有一个本质上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压榨剥削老百姓的主力,同时也是朕振兴大唐的敌人!而那些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起来造反的反贼们,最痛恨的也是他们。这么说起来,朕跟那些反贼们,就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朕虽然是皇帝,对于这些人却完全没有办法从根本上消灭他们,顶多是拉一派,打一派。可是无论拉谁打谁,最后的结果,都会是让其中的一派坐大!所以朕不能动他们。” “可是,朕不能动,难道别人就不能动吗?那些反贼们,虽不是无法无天的人?要不然就不会起来造反了!朕拿这些人没办法,那些对他们切齿痛恨的反贼们却有将他们抄家灭族,决心!既然如此,朕为何不能让那些反贼们替朕动手对付这些人呢?” 从来都是皇帝跟大臣联手对付反贼,却从来没有皇帝利用反贼去消灭自己的大臣! 李俨的这种想法,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可是不得不承认,用这种方法对付那些大臣,却相当有效。既消灭了那些不听皇帝号令的大臣,也避免了背上一个滥杀大臣的暴君之名! 这一招,真的好生阴毒! 就连从前不属于压榨百姓这一阶层的来鹄,也难免有了兔死狐悲之心:“皇上,这样做,是否妥当?毕竟,还有很多人是爱民如子的呀1 只听李俨恶狠狠的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必然有很多牺牲。那些不该杀的人,就算是朕中兴大唐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吧!想必,他们如果知道自己的死能换来大唐的中兴,一定会含笑九泉的!更何况,如果真的爱民如子,那些受过他恩惠的老百姓们,又怎么会去对付他们?” 来鹄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多言,转而寻找起这个计划的破绽来:“可是,等反贼把那些官员们都杀了,谁来替皇上管理天下呢?皇上又怎么去对付那时候已经形成气候了的反贼呢?” “那些无能的官员死了,难道偌大一个大唐,就找不到代替他们的人了?哼!如今我大唐,虽然官员无能,可是向来卿这样心怀苍生,有真才实学却不得任用的人,不知有多少!那些无能的官员死了,正好给这些人腾位置出来!朕何愁找不到足够的官员?至于反贼成了气候的问题,这就更简单了!除了那些野心勃勃想当皇帝的人,那些普通的反贼士卒,哪一个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去造的反?只要朕给他们饭吃,让他们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他们又怎么会去造反?而那些反贼的头目,手下的士卒都没了,他们拿什么来抵抗朕的天兵?” …… “来爱卿,来爱卿……” 李俨的声音把来鹄从回忆中唤醒:“来爱卿,朕想明白了。一切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吧!爱卿今日劝谏有功,值得嘉奖,朕就封你为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封地嘛,你的家乡豫章,你自己选个好位置报上来给朕就是。” 来鹄连忙跪倒谢恩,倒也并不推辞。他跟李俨已经初步建立了良好的君臣关系和信任,倒也并不担心李俨认为他居功自傲。 扶起来鹄,李俨还开了个玩笑:“来爱卿,这封地,可就要等到朕铲除了田令孜,掌握了天下之后才能真正的到你手里了,爱卿不会嫌弃吧?” “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说得!到时候臣拿不到封地,没了饭吃,皇上可不能不管啊1 来鹄也有心缓解一下气氛,凑趣道。 “哈哈哈……” 二人相对大笑,充满了君臣相得的意味,室内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笑毕,李俨正容道:“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六月二十一日,以王仙芝、黄巢这两个私盐贩子为首的叛乱军,攻下了曹州城。三天后,领兵前去清剿的天平节度使薛蒿,在途中遇到叛军的埋伏,损失惨重。等他们突破埋伏到了曹州城的时候,又被叛军用计诱入城中,全军覆没。天平节度使薛蒿被叛军斩首示众,悬首级于城门处。” “果然来了,终于开始了……”李俨喃喃自语。 黄巢起义,终于正式开始了。 自己真的能够改变历史,利用黄巢起义这一契机,掌握大权,扫平藩镇,中兴大唐吗? 李俨陷入了沉思之中。 “皇上,皇上……” 来鹄的呼唤让李俨回过神来。 “皇上,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李俨微微一笑:“静观其变1 “可是,这样的话,如何能够引导他们去实现皇上的策划呢?” 李俨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他们会的。因为引导者……就在他们之中1 ◎◎◎ “呜呜呜……” 一阵低低的哭声从皇帝寝宫之中传出来,中间还夹杂着抽泣的声响。 李俨哭笑不得的搂着哭声的主人:刚刚回宫就受鞭笞之刑的薛红线,一面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这丫头被李俨撞见她装成男子模样跑去青楼,害怕李俨责备,居然七八天之后才被聂隐娘找了回来。回来之后,却也没逃脱惩罚,那十下鞭笞,一下都没少。幸好李俨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一软,没有给她加刑。要不然,就更多了。 可一向得到聂隐娘、翠桐甚至李俨宠爱的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这十下鞭笞下来,几乎都哭成了个泪人儿。倒不是那鞭笞有多么疼痛。李俨主要是给她点教训,也没打算把她打成怎样,行刑的宦官得他命令,顶多用了一半的力气。更何况她武功不弱,这点疼痛完全能够承受得了。她只是受不了一向对自己很疼爱的姐姐和李俨居然还要打他,心里委屈难受。李俨见状,心中不忍,搂着她好生安慰。可这一安慰,这丫头就更加来劲了,哭的越加悲伤。 “呜……人家不过是出去玩了几天,皇上弟弟你凭什么打人家嘛?姐姐也不帮人家……呜……” 李俨脸色一板:“你还好意思说!出去玩也就罢了,还装成男子模样往青楼里跑。那种地方也是你这种女儿家能去的?也不想想,要有个万一,你哭都来不及1 薛红线不哭了,低声嘟囔:“怕什么!谁敢动本姑娘啊!哼!不想活了1 “你还挺凶的啊!好吧,不把事情说明白你也不会服气。告诉你,罚你不是因为你跑出去玩,也不是因为你装成男子娶逛青楼。而是因为……” 说到这里,李俨的声音变得特别的冷酷:“你把太极心法妄传他人!如果不是你姐姐说情,而且查到只有颜令宾一人得到传授,哼!你的人头,已经不在脖子上了1 李俨刻意运气变得冰冷的手,摸上了薛红线的雪颈。 薛红线吓得一抖,小脸顿时变得苍白,两眼中尽是惊恐之色,哭声也顿时消失了。 “听好了,下不为例!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就别怪朕手下无情了1 放在薛红线雪颈上的手微微一紧,随后放手,李俨扬长而去,只留下薛红线一个人在那里一面雪雪呼痛,一面偷偷抹眼泪。 ◎◎◎ 太液池畔,一间宫室之内。 这是一间带有小楼的宫室。跟其他的宫室不同,这宫室的布置更带着儒雅文气,而不是宫中常见的富贵之气。 宫院内部的几株桃树,巧妙的构成了一个小小的桃树林。桃林之间,有意趣横生的仅仅在顶部铲平的石凳石案。案上一角,放着一个小小的仙鹤形状的香炉,袅袅青烟,从仙鹤的嘴中徐徐飘出。 在袅袅青烟缭绕下,一张古色古香,其尾如被火烧焦的古琴静静的摆在其上。如果有琴道高手在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这琴就是著名的“焦尾琴”。古琴旁边,放着一束打开了的竹简,一头卷起,另一头伸出案侧,垂在空中。 古琴前面,端坐着一位面庞充满古典风韵的美人。一头如云黑发,梳了一个花髻,插着一朵素白的牡丹花。头的一侧,插着一枝金步摇,长长的金花银花和玉片垂下来,点缀得那张脸庞分外完美,平添了几许韵味。 美人素手轻挑,“丁东”琴声徐徐传出,配上周围的环境,显得格外幽雅静谧。在大唐的皇宫中能够营造出如许清静之地,可见这女子的胸襟才华,的确是高雅脱俗。 这美人,就是曾经放浪形骸,后来却又修身养性,被李俨收入宫中的鱼玄机。 琴声渐稀,最后终于泯灭无闻,鱼玄机收回玉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入这宫中已经两年多了。而跟着那从前的普王,如今的天子李俨,也已经有将近四年时间了。在别人眼中,她是李俨十分宠爱的女人,虽然因为没有立后选妃的原因,没有给她一个名份,但能够在皇宫中给她弄出这么一个典型的才女香闺,李俨对她的宠爱也就可想而知了。他日飞黄腾达,可以说指日可待。 然而,没有人知道,李俨跟她之间的关系,还不如翠桐、聂隐娘二女跟她的关系更亲近。写出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诗句的她,在放浪形孩曾经沧海之后,虽然心中也不是没有对真情的向往,但是心中更希望的,却是能够做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事情来。尤其是接触到了聂隐娘她们之后,感受到她们心系天下苍生的胸襟,她就更希望自己能够为这天下做点什么。 可是,她却被关在宫中,唯一能做的,就是吟诗作画,弹琴吹箫。这曾经让她整个少女时代乐此不疲的事情,眼下却让她感到厌倦了。 想到这里她苦笑一声。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不要说这宫廷之中了。她还能够做什么呢?虽然听翠桐她们曾经说过,李俨将她弄到身边,还是想借用她的才华,助他治理天下。可这几年之间,李俨却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念头,更很少来见她。她的心中,也逐渐对此失去了希望。 难道这辈子就被关在这宫中,碌碌无为一生么?她真的很不甘心啊! 正心潮起伏中,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幼薇,你心中很不甘心么? 第九章 会见人才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走出鱼玄机所在的宫室,李俨心情颇为不错。 鱼玄机火辣辣的眼神就在身后,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一切。 多年夙愿终于达成,鱼玄机的兴奋之情,完全可以想象。 就在刚才,李俨终于让鱼玄机决定加入了他的阵营,开始为他出力。他甚至没有过多的言词来游说她,仅仅将鱼玄机过去的那句诗“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念了出来,再一询问,就让鱼玄机完全放弃了矜持的答应下来。 对于鱼玄机来说,她不愿意成为被李俨关在宫庭之中的花瓶,那么现在就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已经在深宫中承受了几年寂寞岁月的她,再不肯放过任何良机。在这样的情况下,什么矜持都完全可以放到一边去。 李俨并不担心,还没有向他效忠的鱼玄机会背叛她。 鱼玄机的愿望,可能很多才女都有过。但是在中国的古代,即使在出了武则天这样一个女皇帝的唐代,一个女子要想有所作为,而不是整天呆在香闺中无所事事,都是很难的。而唐代人们因为对成为皇帝的武则天余悸犹存,虽然对女子抛头露面方面显得十分开通,但是一个女子一旦想插手到一向是男人领地的战争、政治等方面,受到的压力往往更胜从前。 有这样的背景,鱼玄机要想有所作为,就不得不紧紧的将自己跟李俨一方绑得结结实实。曾经沧海的她,已经不会再受到荣华富贵的诱惑了,更不会因此而背叛。而唯一能够让她背叛的东西,宦官不会给他,藩镇不会给她,那些朝臣们也不会给她。唯一能给她这一切的,只有李俨一人。 所以尽管此时鱼玄机既不是他的女人,更没有向他效忠,李俨仍然放心大胆的让她成为自己的心腹。 不过,鱼玄机兴奋之余,却也对李俨并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而感到奇怪。 毕竟,她一直以为,李俨之所以救下自己,目的完全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身体。而以她跟李俨之间的微妙关系,如果李俨真的想享用她的,只要开口马上就能够得到。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也不想因为吝惜自己身体而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甚至很乐意用双方的关系给自己的目的再上一重保险。 却没想到,李俨并没有去获取她那唾手可得的,甚至在言行中对她很尊重。这让早有心理准备的她庆幸之余也心中难免有些幽怨: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所以失去吸引男人的魅力了? 而李俨的尊重也让她自尊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毕竟,李俨以皇帝之尊,却对她那么尊重,这种就算在普通男子身上都很难看到的行为出现在皇帝身上,却显得那么自然,毫不做作。虽然对于来自男女平等的后世的李俨来说,这种种行为是理所当然的。但问题是,鱼玄机并不知道这一点。再一想想她从前遇到的那些将她当成玩物的男子,李俨的一举一动就格外让她心中温暖。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原本对李俨并没有特别情意的她,心中却也开始对李俨产生了某种别样的情素。而这不用说,自然很可能就是爱情的开端。 对鱼玄机心中的变化,李俨并没有觉察。对于接受了后世的现代爱情观熏陶的他来说,他自然想得到鱼玄机的身体,但是更想得到的,却是鱼玄机的心。他需要鱼玄机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女人。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如果用强的话,那就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了。他的一切举动都是他那来自后世爱情观熏陶下的下意识行为,并没有刻意去做。所以他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些行为,已经为他得到鱼玄机身心的征途,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 成功解决了鱼玄机问题的李俨带着他的好心情,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刚刚接受了鞭笞之刑的薛红线这小丫头,仍然在寝宫中,趴在那张龙床上低声抽泣。 听到有人进来,小丫头抬起头来,一看是李俨这个刚刚下令鞭笞她的人,顿时嘟着小嘴,赌气的扭过头去,抽泣的声音更大了。 李俨微微一笑,来到床前,轻轻地搂住小丫头。 小丫头不满地扭了扭身体,正要用撒娇表示自己的抗议,却突然想起李俨方才临走前那无情的言辞动作,不自觉的一个哆嗦,在李俨怀里缩了缩,连抽泣的声音都顿时小了很多……她感觉到,李俨方才说的话,绝对是发自内心,并不是拿来吓唬她的。 李俨满意的一笑,凑到小丫头耳边:“红线儿,还在生朕的气?” 薛红线娇躯一颤,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顿时变得柔软起来。 这红线儿的称呼,是他们当年在普王邸的时候,李俨对薛红线的昵称。 一听到这昵称,薛红线顿时想起了当年他们二人在一起时的情景,心中那股畏惧,悄然间消退不少。但是李俨的威严,已经深深地在她心灵之中扎下根了。 李俨促狭的舔了舔薛红线的耳珠,小丫头顿时娇哼一声,浑身都火热起来。 从前在李俨还是普王的时候,他们并非没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过。但是那个时候,李俨年纪还校虽然薛红线已经知道人事,但是却不可能对李俨产生任何反应。不过眼下,李俨的身体却已经发育成熟,更已经跟别的女子有过关系,这个时候,薛红线就不可能对李俨没有任何反应了。 很自然的,从前那种仅仅是玩伴一般地嬉戏,变成了情人之间的。 薛红线尚是处子,那里受得了这个?再加上她心中对李俨本来就有情意,被李俨一舔之下,顿时被撩起了处子春情。 处子娇羞的模样特别能够诱发人的,更何况薛红线的美貌也非同小可,自然让李俨心头火起,兴起了男性的生理反应。 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李俨勉强抑制住自己马上占有这个小丫头的。小丫头刚刚受了鞭笞之刑,身体还没好,现在并不是适当的时候。 他艰难地让自己的身体离开小丫头少许,避开双方的直接接触,道:“红线儿,好好养伤,等你伤好后,让朕陪你出宫去玩,顺便见见你的师傅,好不好?” 薛红线羞红了脸,微微的点点头,以前的伤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薛红线的师傅,就是一代大才子韦庄。韦庄刚刚被来鹄找回来的时候,薛红线就认识了他。这小丫头一时兴起,+拜了他做师傅,向他学习做诗。聂隐娘见她难得有如此上进,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去阻拦?至于其他人知道李俨、聂隐娘和她之间的关系,也都乐见其成。韦庄本人也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跟还没有见面的李俨打好关系,于是欣然赞同。否则的话,要换了别人,可没这么容易被韦庄这等心高气傲的人收为弟子。 李俨长出一口气,心道自己也是时候去见见那些被搜罗来的人才了。否则难免给他们一个自己不重视他们的印象,这样的话要想让他们尽心尽力为自己办事,那就难了。 长安城中,一间小小的宅院里。 以来鹄为首,一干文人打扮的人正围在一张桌子面前,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这里,是来鹄建立的一个秘密处所。其用途,自然就是为了跟李俨会面商议种种事物了。 眼下,这里也成了那些被强迫或者半强迫的弄来的一干人才集会之所。 当然,为了隐秘起见,这些人并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所在。无论他们是来还是去,都是被蒙着眼睛坐在马车上,绕上了好几个大圈才最终来到了这里。 来鹄坐在中间,与他对面而坐的,是曾经在挹翠楼露面过的大才子韦庄。在他们两人周围,围着一大圈人,时不时的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才子还是十分积极的。毕竟他们一个个都有着不小的志向,而他们的志向,本来就是要为皇帝服务。既然眼下皇帝找上了自己,不管采用了什么方式,也证明了皇帝对自己的看重。既然如此,为何不借此机会一展抱负呢? 当然,有这样想法的人,都是那些已经被弄过来一段日子,经过思考,想开了的人。 自然,也有一些例外。 比如那个不屑的站在圈子外面的男子。他就对眼下的一切很不感兴趣,至少表面上不感兴趣。 这让他成为了整个院子中的异类。不过这倒也给了他一种别样的气度风范,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面貌是在太难看的话,几乎就是典型的高人形象了。 没有人搭理他。大家的心都沉浸在激烈的讨论中。 本来来鹄应该去主动招呼他的。可惜来鹄知道对这种恃才傲物的人,要恩威并施,而在开始的时候,就必须打掉他的傲气,这样才能让他服服帖帖。于是来鹄也装作不知,任这个面貌丑陋的男子被排挤在大家的圈子之外。 就在这个时候,宅院的门开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这个地方的安全措施相当严密,人们都知道,不相干的人是根本进不来的。再加上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讨论中,于是大家都不理会这进来的人,自顾自的继续着自己的讨论。 只是除了来鹄之外的其他人,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回来的人,却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新加入的人才,而是他们效忠的对象,当今的大唐天子! 李俨和薛红线一前一后走进宅院之中,印入眼帘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形。 其实在李俨刚刚进入宅院中的时候,来鹄就已经有所觉察了。不过李俨给他是了个眼色,让他装作一切正常,不要让人们之道,当今的大唐天子来了。他想暗中好好观察一下这些人才们的品性才能。只有在毫无掩饰的情况下表露出来的一切,才是真实的。那些因为知道他是皇帝而表现出来的东西,万万轻信不得。否则迟早会因此而出问题。对这一点,李俨可能比利时上的任何一个皇帝都更要明白。 脸上带着微笑,悄无声息地在门边听着众人的讨论,李俨并没有打算打扰他们。他对边上那个几乎是被排挤开去的丑陋男子更加感兴趣。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子,应该就是著名的才子,当然,同时也是著名的丑汉:罗隐。可以说,他跟那个因为过于丑陋而失去状元身份的钟馗经历很相似。当然,他们的才能获取差不多,不过他可没钟馗那么好运气,科举多达十次,一次都没有成功。 关于这个罗隐,还有一些有趣的传闻。据说我们的当朝宰相郑畋大人的爱女千金非常喜欢他的诗,一时间芳心暗许,大有非君不嫁的意思。于是在某一天,他去拜访郑畋大人的时候,小姑娘就在帘子后头偷看他。结果一看之下,这家伙的丑陋让小姑娘大倒胃口,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读他的诗了。“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个典故,就是这么来的。 这家伙可是个相当孤傲的角色,眼下跟其他人格格不入,倒也挺符合他的性格。 李俨有心跟他攀谈一番,于是走到他面前,抱拳行礼道:“这位兄台请了,那边诸君相谈甚欢,兄台何不与小弟一起前去?” 不料这家伙很不识抬举,居然脑袋一仰,白眼一翻,哼了一声,理都不理我! 李俨倒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倒是薛红线心下不满,要不是李俨拼命使眼色阻止,估计小丫头就要给这家伙一顿胖揍了! 李俨淡淡一笑,道:“兄台心中,可是想着‘竖子不足为谋’这句话?” 罗隐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很显然我猜对了。 李俨接着道:“兄台可是觉得自己才华远胜于那些人?”言语中,怀疑的口气十分明显。 罗隐本是狂傲之人,哪里能够忍受别人的怀疑?当下大声道:“不错!以罗某的才华,安邦定国,开疆拓土,等闲事耳!岂能与彼等无知之辈为伍?” 他说话的声音相当大,顿时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惊动了,每个人都听清楚了他的话。自然,几乎院子里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句话得罪了。 那些气度较大的人,倒也不在意,一笑置之。可还有些气度不大的人,要不是看顶头上司来鹄在面前不方便,很可能就要马上跳起来反唇相讥了。 李俨狡诘的一笑,也不直接反驳,只是问道:“罗兄的才华,小弟自然是心服的。只不过,小弟还有一点小小的疑问,不知罗兄能否为小弟解答? 罗隐傲然道:“只管道来!” 两者这一问一答,倒让宅院中的其他人有了极大的兴趣,一个个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李俨淡淡道:“罗兄才能惊天纬地,可能济世安民乎?” 罗隐白眼一翻,极不耐烦的“嗯”了一声,言下之意便是:这还用问么? 李俨道:“哦,罗兄能?对吗?”不等罗隐发作,接着道:“济世安民都能做到,相比别的事情就更不在话下了。那么,如果在一个荒岛之上,除了罗兄之外别无他人,罗兄可能把阁下那济世安民的手段施展施展,在一年之内,种出一百石粮食,造出十艘船,打造出一百套甲胃来?当然,各种材料、粮食种子都是齐全的。” 罗隐大怒道:“阁下可是在消遣罗某人么?罗某孤身一人,一年之类如何能够在荒岛之上种出一百石粮食,造出十艘船,打造出一百套甲胃?” 李俨淡淡一笑:“那么如果小弟给你一百个农夫,一百个船匠,一百个铁匠来,罗兄能够做到么?” 罗隐道:“小事一桩!” 李俨笑得更加灿烂:“那么,小弟就要问了,这些农夫,船匠,铁匠的才能可能超过罗兄?” 罗隐开始觉得有些不妙,却不甘认输,勉强道:“罗某才学天下少有,区区几个农夫、船匠、铁匠如何能比?” 李俨大声道:“然也!罗兄才学天下少有,可是如果只有孤身一人,那么什么都干不了。而当多了几个才学远远不如罗兄的农夫之类,罗兄就能够把原本根本干不成的事情干得很好!可见,无论一个人有多高的才华,多大的能耐,都不能离开别人的帮助,即使对方的才能远远不如你!孟子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正是这个道理!罗兄如果自诩才华过人,而轻视、疏远那些才能远远不如罗兄的人,那么就算罗兄有通天彻底之能,也只能落得一事无成!罗兄自诩怀才不遇,的确可能有整个环境风气的原因,单是罗兄这种忽视他人作用的想法,也必然是原因之一!罗兄,你以为呢?” 罗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旁的人却为之大声喝彩。有些人已经低下头来,细细思索,仿佛若有所得。 李俨见成功的将对方驳倒,心中却并没有什么意得志满的想法。驳倒罗隐并不是他的目的。让罗隐因为这件事情而觉悟自己从前的错误,从而改一改他那孤傲的脾气,至少懂得合作的作用,这才是他想要的。如果罗隐做不到这一点,那么他宁愿不用罗隐,也不能让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去为他办事。 罗隐到底非同常人,虽然孤傲无比,却也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他将李俨的言语细细思索品位,顿时恍然大悟,连忙对李俨一揖到地:“兄台教训得是!罗某受教了,请受罗某一拜!” 李俨满意的点点头,回过头去。 一旁旁听的人见他竟然如此年轻,几乎还是个少年,顿时大起佩服之心,有几个就要上来与他攀谈。 此时来鹄却蹦了出来,当先对李俨跪倒在地,口中大呼:“臣来鹄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当今的大唐天子,吃惊之余,一个个也都跪倒在地,大呼万岁。罗隐自然也不例外。一时间,整个院落中,除了李俨和薛红线尚还站立之外,再也没有一个站立的人。 望着整个院落中那些心甘情愿为自己拜倒的众人,李俨不由得心怀大放。他知道,自己以后的幕僚班底、亲信班底,从这一刻起,就真正的建立起来了…… 第十章 爪黄飞电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与那些被搜罗来的人才们的会面很让李俨满意。 所有人都对他很是顺从。就算一直都非常高傲的罗隐,在能够压倒自己的李俨面前,也显得相当驯服,全没有了从前那桀骜不驯的模样。即使抛开因为李俨那皇帝身份而让众人不得不服的因素,真正心服李俨的成分也相当大。这能够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出来,毕竟,一个人的眼睛,基本上是骗不了人的。 此时,李俨从前那个人才名单上的人才,只要能够找到的,基本上都已经到了李俨这里――毕竟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相当落魄的,眼下能够有一个一展所长的机会,他们还是很珍惜的。 至于剩下的从前有一定地位的人,对眼下的情况也并没有什么不满。他们所要求的,无非权势地位。而这个世界上,尽管皇室衰弱,但是要论权势地位,还是没有人能够比得上皇室。他们到了这边,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当然,李俨并不会就这样简单的对他们委以重任。事实上,每一个人都被“捕风”组织在暗中审核了好多遍。再加上被李俨命名为“捉影”的掌握在来鹄手上的情报组织调查了个底掉――基本上上到祖宗八代,下到他们小时候受过什么伤,下过几次河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一点,基本上杜绝了这些人才中存在其他势力派过来的奸细的可能。再加上就算日后要对他们加以任用,李俨也绝对不会再对他们绝对信任之前,让他们掌握全局。他们能够掌握的,都是计划中的一个极小的部分,而且每一个人掌握的部分,都有一个后备计划。换句话说,除非所有人同时背叛,否则李俨的损失也不过极其微小的一部分而已。 这是他们加入李俨阵营时候的情况。至于以后他们的忠诚,李俨并不担心。如果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都还没有办法得到他们的彻底效忠,那么自己也太没用了,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此外,忙于研究农事的陆龟蒙并没有到长安来,还是留在他的隐居之处。他可能是唯一没有被带回长安的人才了。 不过他也在前去征召他的人出示手中密诏之后,宣誓向李俨效忠了。毕竟对他这么一个忧国忧民的人来说,一个圣明的皇帝的重用,是他梦寐以求的。 除了密诏和充足的研究经费之外,李俨还给陆龟蒙留下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时他来自后世的农业科学知识。 李俨在后世的身份,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城市人。他出生在农村,也成长在农村。直到大学毕业后,这才到了城市中。而他的父亲,虽然并不是农民,却是他们那个乡里头农科站的技术员,对农业方面的知识,了解得相当透彻。甚至还曾经做出过一些关于增产方面的研究并拥有了一定的成果。在农业科学界拥有一定的名气。当初袁隆平的杂交水稻技术出来之后,他的父亲还曾经参与过育种工作,对杂交水稻的配置技术方面相当熟悉。 因此,后世的那个云子昊,从小就耳闻目染,在这方面的了解,那就非常人可比了。最开始他父亲参与培育杂交水稻种的时候,他才刚刚七八岁。那时候他对这个很好奇,整天跟在父亲的脚后头,一步步看着父亲如何培育杂交水稻种。因为好奇,还详细询问过其中的过程。那时候他并不明白自己父亲说出来的技术流程的含义,不过这些东西却悄然地潜伏在他的脑海中。虽然他后来逐渐淡忘了这一切细节,但在来到唐代时候,从前那些淡忘了的记忆也都重新鲜活起来,小时候听过的杂交水稻种配置过程,也就重新被回忆了起来。 此时他将自己脑海中曾经有过的农业科学知识,尤其是杂交水稻的培育方法全部写了出来,交给了陆龟蒙。虽然不一定真的能够培育出后市的高产杂交水稻来,但是在陆龟蒙这等行家眼中,他给的东西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必然能对他的研究产生重大的影响。至少,将当时产量很低的水稻和其他作物的产量提升数倍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仅仅这一点,就能够帮李俨解决很多大问题。要知道,晚唐时候的农民起义,固然是因为豪强地主和官府盘剥太重,但在丰年时候,农民却并没有到那种活不下去的地步。农民起义真正形成规模,还是在荒年歉收之后才有的事情。而如果陆龟蒙能够将粮食的产量提升几倍,或者让它们即使在荒年也能够有一定的收成,那么可以说就从根本上杜绝了农民起义发生的根源,对帮助李俨稳定国内局势,将会起到不可替代的巨大作用。而以后李俨用兵的粮草压力,也会因此减小到最低。 这其中的关节,李俨当然相当明白,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大力支持陆龟蒙研究农业科技的原因。他甚至打算通过陆龟蒙和自己掌握的先进农业科技培养出一批高明的农业科学家或者技术员,为日后的研究打好准备。当然这都是日后的事情了。 另外一个在名单上却没有找到的人是皮日休。此人性好游学,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算是他的好友陆龟蒙也并不知道。李俨也只好作罢。 除了这些人之外,来鹄同时还向李俨推荐了另外一个人才。 此人名叫秦韬玉,字仲明,京兆人。后世历史上他因为应试不第,入田令孜幕府任神策军判官,后田荐其为工部侍郎。《全唐诗》录其诗一卷。“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一名句,就出自他的诗。 此人跟来鹄一样,也是主动投靠的田令孜。历史上记载他很是关心民间疾苦,相信投靠田令孜也是指望通过他来做出一番事业来。只可惜田令孜却非明主。他担任神策军判官之后,就被田令孜的所作所为弄得大为失望。后来来鹄一找他,让他向李俨效忠。在知道了李俨的一些情况之后,他也就毫不犹豫地投靠了过来。李俨让他担任了来鹄的助手。 一切事务处理完毕之后,李俨这才有功夫陪薛红线出去游玩。当然,目的的所在,自然就是那颜都知颜令宾所在的挹翠楼了。 薛红线养伤这段日子,一直都没有出宫来过,自然也没有见过颜都知。想必这个对薛红线假扮的刘公子芳心暗许的美人儿也相思难耐了吧。 薛红线对颜令宾的想法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这丫头可没有一点欺骗别人的不安,倒是颇为自己扮成男子也能吸引如此动人美女的强大魅力而自豪。因此李俨一问起来,她就得意洋洋的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原来薛红线跟颜令宾却是通过韦庄结识的。开始的时候,两人还没什么情意。不过小丫头一日突发奇想,竟然向颜令宾表达出情意来。随后就是紧紧地追求。小丫头自己就是女儿之身,对女儿家心中所想、所求无不了解得一清二楚,在对症下药,一个颜令宾自然而然也就手到擒来了。可她压根就没想到此举将会造成的后果,弄得李俨哭笑不得。 李俨可不是小丫头这种凡事不考虑后果的人。他心中相当清楚,像颜令宾这等才貌双全的女子,虽然不幸入了青楼,心中的那股高傲和尊严却显得格外不容亵渎。小丫头虽然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闹,自以为无伤大雅,但在颜令宾眼中,只怕却会是另外一回事。到时候恐怕颜令宾不好下台。以她的高傲和烈火性子,只怕就会立马自尽。 这样可不行。 不说这样的美女死了十分可惜。单论李俨对她的那点想头,就不能让她就这样香消玉殒。可一直瞒着她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她总有一天会发现真相的。时间一长,她越陷越深,那时候真相暴露,引发的后果就更加严重。不如趁她现在陷得还不深,就把真相揭穿。可是也不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直接告诉她真相,那样她一时间恐怕也接受不了。只能慢慢来了。 唉!想起来就头痛!红线儿这丫头,真是会惹麻烦! 李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只好摇摇头不去想了。 也罢,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总而言之一句话,颜令宾绝对不能死!不但不能死,还要让她将对薛红线的情意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这可真是件棘手的事情啊! 李俨愁眉苦脸的走进了挹翠楼的大门,跟兴高采烈的薛红线神情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薛红线在这挹翠楼中似乎人头很熟。此时颜令宾的文酒之会刚刚开完,装扮成刘公子的薛红线才向老鸨提出要见颜令宾,马上就被映进了颜令宾房中,连李俨也沾了他的光,被当成了贵客请了进去。 此时的青楼中,还没有完全褪化成以后青楼中的那种彻底以钱财权势的大小来决定服务态度的样子。薛红线装扮的这个刘公子,本身身为著名的才子韦庄的弟子,又得颜令宾特别看重,再加上她虽然没有表现得特别富有,平时的打赏之类到也可堪一观,种种情况集中起来,她自然也就成了在这挹翠楼中极受欢迎的客人了。 刚刚主持完一场文酒之会下来,颜令宾显得有些疲惫。不过她褪去妆扮素面朝天的模样,配上她那带点慵懒的风韵,再加上怀中抱着的一张琵琶,偶尔传出来的“丁东”仙音,显出跟平常分外不同的诱人。至少李俨已经被她逗得心痒痒的了。 当薛红线装扮的刘公子一踏入颜令宾的绣楼,颜令宾拨动的音乐就立刻乱了。一张素美的俏脸上,顿时有了美到了极点的笑容。而这种动人心魄的美艳笑容,跟她刚才脸上那平淡的神情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格外让人难以忘怀。 “刘郎,你终于来了!令宾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肯来看令宾啊?难道已经厌倦了令宾吗?” 说到这里,颜令宾脸上已经潸然欲泣!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心生怜惜。 薛红线连忙上前,对她好言抚慰。 不得不承认,薛红线这个假扮的牛公子,本着对女儿家的了解,如果是真的男人的话,以她的温柔手段,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最好的情人。她不过寥寥数语,就哄得颜令宾眉开眼笑,回嗔作喜。 两人卿卿我我半天,颜令宾这才注意到了李俨,连忙从薛红线怀中挣脱出来,含羞施礼道:“云先生,令宾与刘郎分别已久,一时亡行,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勿怪!” 李俨也不好说话。说祝福她们二人吧,这是典型的火上浇油,这颜令宾就更难拔出来了。可要是不说吧,似乎又有点不近人情。只好打了个哈哈,含糊了过去。 颜令宾此时可谓是典型的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也不在意李俨那有些失礼的行为,只把那一双美目,含情脉脉的望着薛红线。 凭心而论,如果薛红线不是女子的话,这一幕场景,男得风度翩翩,女的美艳绝伦,倒也的确十分感人。可是在知道底细的李俨看来,却越看越是别扭。他怎么就弄不明白,薛红线扮得也算不错,但是如果长期跟她在一起,必然能够分辨出她的真实面目来,这颜令宾怎么就跟瞎了眼似的,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正思忖间,薛红线却已经跟颜令宾商量好要出长安城去游玩一番了。李俨这个被薛红线介绍成自己好友的人自然也在颜令宾的幽怨眼神中,插上了一脚。颜令宾虽然心中大骂他不识趣,同时也暗地里嗔怪薛红线不解风情,却也不便直接拒绝,只好把这个大灯泡也给捎上了。 颜令宾的一个从事贩马的客人对她十分迷恋,时常要她陪酒。不料那人偶尔失窃,钱财全丢,付不起酒资,没奈何,只好将自己从西域得来的有着汗血宝马血统的一匹神骏抵押了下来,这才从挹翠楼脱身。此后这客人一去不复返,这匹宝马也就被留在了挹翠楼中。 薛红线这小丫头曾经也是江湖上的一个侠女。当时时人皆好宝马,而这又以军中将领和江湖中认为最。薛红线自然也不例外。这小丫头虽然装成了男子,秉性中的性子却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幸好她本来就性子或破,更接近男子,倒也没有露出破绽。不过这么一来,颜令宾却也知道了她喜欢好马的脾气。 于是为了讨好于她,在最近得到那客人已经身故的消息后,颜令宾自己出资将那匹抵押在这里的宝马买下,没有根据惯例让挹翠楼拿出去处理掉。只是在她准备向薛红线献宝的时候,薛红线却偏偏因为受伤一直没有出宫,于是直到今天,颜令宾才将这宝马送给了薛红线。 这宝马四蹄生有黄毛,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洁白如玉。眼似悬铃,双眼的颜色竟然带着淡淡的紫色。瞳子中如果仔细看看,将会看到五彩的光芒。其鬃毛茸细,肋上无肉,鼻如金盏,耳如柳叶,颈长如凤,舌如垂剑,口无黑靥,唇如垂箱,的确是一匹难得的神骏。 因为它四蹄毛黄,跑得又快,直如同闪电一般,因此得名“爪黄飞电”。 这个名字词虽然还是刚刚出现,不过来自后世的李俨却知道,爪黄飞电这马,可是在后世名声流传了千年的神骏,自然非同小可。再一看这马的模样卖相,看它迈步慢跑快跑的姿态,再看它那高傲得如同天马下凡一般的神态,这让李俨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匹神骏。 李俨此时训练出了自己的军队,武艺什么的也有所成就,兵器盔甲什么的都丝毫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一匹好马了。虽然他身为皇帝,皇室中的所谓好马倒也不少。但是那些马,平时锦衣玉食,生活优裕,保养良好,卖相不俗,拉来做仪仗队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要拉去上阵打仗就不行了。这些马生活太好,早已经失去了真正好马绝对不能缺少的那股彪悍之气。到了战场上估计还没开打,一感觉到战场上的杀气就要马上四腿发软,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样的马,叫李俨如何敢骑上去打仗?要是他是一个太平天子倒也罢了,偏偏眼下天下动荡,社稷不安,他势必要做一个马上皇帝,没有一匹好马怎么行? 但是,那种足以配得上李俨的绝世好马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了。他派人暗中寻访良久,好马倒是找了不少,但要说绝世神骏,却远远不及。这也成了他的一个遗憾。 只是没想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踏破铁鞋无觅处的绝世神骏,居然在一个青楼歌妓手中! 单单是这一点,就让李俨心中大叫不虚此行! 要想得到这匹马,其实也很简单。薛红线是谁?送给薛红线的东西,他李俨想要还有拿不到的吗? 正在狂喜间,不料那挑通眼眉的颜令宾却看到了他望向那爪黄飞电的眼神,顿时心生警惕!她知道有些人为了好东西,不择手段的去害人,务必要想得到。这云先生的眼神明显就是十足的贪婪!刘郎为人善良,不知人间险恶,可别让他给害了!顿时看向李俨的目光中就已经多了几分警戒! 第十一章 驯服烈马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俨哪想得到,自己对爪黄飞电那欣赏渴望的目光,竟然被颜令宾当成了心怀不轨。天理良心,他想要薛红线的什么东西,无论是身体也好还是别的,只需要一句话,已经被他收得服服贴贴的薛红线自会拱手奉上,还需要动什么坏心眼吗? 不过也不能怪颜令宾误会。毕竟他由于知道自己根本就能够从薛红线手中得到这匹神骏,所以看向这匹马的目光,自然就带上了一种主人的眼神。而这对于压根就不清楚他跟薛红线关系的颜令宾而言,不是贪图此马意欲图谋不轨又能是什么呢? 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颜令宾也就打消了出城去游玩一番的想法。毕竟在长安城内,这云子昊想必不敢明目张胆的抢夺宝马。但如果到了长安城外,那时候只要找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云子昊要动手可就没什么顾忌了。到时候她跟刘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不惨了? 然而,薛红线跟李俨二人却仍然兴高采烈。李俨还打算好好在郊外试试这匹宝马呢。而薛红线自然是紧跟他的脚步了。颜令宾虽然有打消此行的想法,但是双方没有撕破脸,她也不可能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样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可没办法让大家息了出城游玩的念头。 原本颜令宾倒是有一个很好的借口:装病。但问题是此次出行原本就是她提议的。当时一只知道他身体不大好的薛红线还曾经问过她今天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她为了跟情郎好好相会,自然不会说自己身体不好。没想到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就算想装病,也不好反悔,只好暗自懊恼了。 正当她心念电转的时候,薛红线已经跟李俨将马拉了出来。这马却相当骠悍,性子很烈,被薛红线牵着缰绳,却很不老实,在那里东扭西摆,上窜下跳,要不是嘴上带着笼头,只怕就要张口咬人了! 薛红线差点就拉它不住,要不是李俨眼疾手快,在薛红线即将控制不住它的时候一把拉住缰绳,以太极心法的卸劲之法卸去它的劲道。要不然她的劲道何止千斤?别说薛红线力道稍弱控制不住,就算李俨自己与它硬碰硬的较量力气,也远远不是对手。 原来这爪电飞黄性子刚硬,等闲的人休想能骑上它!当年那马商得到这匹马后,爱如珍宝,自己却没有能力降服它。甚至找了许多驯马高人,也都拿它没办法。要不然,以这匹马的珍贵,那马商未必肯将它抵押在青楼之中。 到了青楼之中,这马性情依然如故,等闲的人连碰都别想碰它,还不肯跟别的马同槽而食,同肆而居,因为这个,还踢死了好几匹好马。吃的东西更是非上等黄豆不食,隔三岔五还要喝几斤好酒,成了让挹翠楼上下头痛无比,却又舍不得放弃的鸡肋。要不然颜令宾也没有那么容易自己出钱买下来。 女子陷入情网,往往就会失去自己原本清醒的头脑。颜令宾也不是不知道这马十分烈性。但是她被薛红线平时吹嘘自己的能耐所获,一厢情愿的以为这马虽然别人降服不了,自己的刘郎却是它的真命之主,也便失了考虑。 此时她见薛红线险些就控制不住这马,但那心怀不轨的云子昊一出手,那马虽然上蹿下跳,不肯臣服,却始终没能从云子昊手中挣脱,大为云子昊的能耐震惊,更是忧心忡忡。不过好在云子昊虽然能够控制住马不脱缰,却也没办法将马牵走。如果一直这样的话,今天的出游也就泡汤了,倒也有几分欣喜,只怕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最后薛红线与李俨不得不放弃今天出游的计划。 然而薛红线却也有几分小聪明,问明这宝马平日最喜好酒,也不吝啬,当下就掏钱去买了一大坛好酒,做了个吊篮,用两根木棒支出绑好,再插在马鞍上固定住。这样一来,爪电飞黄鼻子能够闻到酒味,但是无论如何伸长脖子,却也都没办法喝到酒! 这样一来,爪电飞黄可就急了,可劲的往前赶,却怎么赶都没法喝到酒!它到底是畜生,虽有灵性,哪里有人那么聪明?也不知道改弦更张,只知道拼命前冲,指望能够喝到酒! 这一冲,速度就开始快起来,李俨再也控制不住缰绳!薛红线一急之下,一下子跳到马背上,一把夺过李俨的缰绳,就这样策马朝门口奔去! 爪电飞黄一心想喝好酒,也不管前面有什么,直管朝前奔去。此时薛红线无论怎么控制缰绳,这畜生都只当不知,一心朝前飞驰。可是这挹翠楼建设得颇为精制,处处亭台花园,却没有一条直道!要是任这畜生朝前直奔,只怕没到门口,就在什么东西上给撞倒了! 薛红线情急之下,心生一计,伸手出去摇动那在马头前挂着的吊篮。这一下却果然奏效!那吊篮往左偏,爪电飞黄便朝左跑,吊篮往右偏,爪电飞黄便朝右跑,屡试不爽,十分灵验。 这一下,虽然跑起来难免惊险有加,却也不至于撞上什么东西了。于是薛红线一路大喝:“马惊了!大家小心!”一面却策着马朝城外去了!临出门口前,还回头对李俨二人叫道:‘喂!你们快跟上来啊!我可就不等你们了!……啊……你这畜生,赶紧转弯……”却是她只顾着朝后面喊话,忘了看路,差点撞到一根大柱子上! 眼看薛红线就这样绝尘而去,颜令宾可也急了!那爪电飞黄奔驰的如此迅急,万一有个闪失,那却如何是好?当下她也故不得心中埋怨薛红线,更没工夫管这云子昊是否有谋夺宝马的意图,解开旁边一匹马的缰绳,没等马从马厩中彻底出来,就已经一把跳上马背,紧追着薛红线去了。 唐时无论男女老少,基本上都会骑马。这颜令宾虽然因为从前身体不佳,骑马不多,却也并非不会。此时她关心情郎安危,也不管自己马术不佳,上了就疯了似的鞭马去追薛红线。不过她的马如何能跟爪电飞黄这等神骏相比?虽然颜令宾打马打得越来越重,两者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两人绝尘而去,只把李俨愣在当场。他微微一愕之后,也解下一匹马,紧追着两人去了…… ◎◎◎ 乐游原。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宫阙。” 这首相传由李白所写的《忆秦娥》描写的,正是位于长安东南升平坊内的著名游览胜地乐游原。 这里是长安城中的制高点,站在其上俯瞰,规模宏大的长安城尽在眼底。举目放眼望去,四周景色迥异。北面是巍峨的大明宫和兴庆宫,展现的是“九重宫阙开阊阖,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盛景。南面是势与天齐的终南山,令人顿时生出一种雄浑之气。东面白鹿原上那凸起的霸陵让人想到离别之情。而西北方咸阳原上一座座状如覆斗的汉家陵墓则在证明历史从来没有停止过前进的步伐。 早在汉代,乐游原就已经成为了游览胜地。适值西汉中期,当时的皇帝汉宣帝早年流落民间时,经常在杜陵原一带游玩。当他即位之后就选择在杜陵原修建自己的陵墓,神爵三年又在离杜陵不远的乐游原上建造了乐游苑这座皇家园林。乐游苑与汉宣帝杜陵分别处于两个遥相呼应的土塬之上。直到唐初的时候,这里还能看见汉乐游苑的遗迹。 武周长安年间,武则天一度从神都洛阳返回京师长安居住,随同圣驾一同返京的太平公主在乐游原上修建了亭阁,作为游玩时的歇脚点。太平公主身败人亡之后,她的资产收归皇家所有,唐玄宗将这些亭阁赐给了他的四位兄弟。 由于乐游原的这种高兀的地势,使它成为唐时长安人登高的首选之处。每年的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长安城中的男男女女都会登上乐游原祈福消灾。每逢这种时候,乐游原上游人接踵靡肩,原下路上车马雍塞。 唐朝是诗的国度,对于文人来说登高不赋诗便是枉称文人,乐游原上就成了诗文的产出地,但凡有人在此留下了佳句,第二天就会传遍长安城。这里,也因此成为了一个文化意义上的胜地。 在这样的地方,自然处处都充满了诗书之气,富贵之气。 但是今日,却有一人大呼小叫的驾驭着一匹烈马从乐游原上呼啸而过。随后出了乐游原,朝南方终南山方向去了。 一路之上,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也不知道摔倒了多少马,摔坏了多少人。好端端的一个乐游原,被这么一闹,原本的诗书文雅和富贵之气荡然无存,只留下一片乌烟瘴气! 人们抱怨着从地上起来,还没等回过神来,又是一骑疾驰而过!马背上的骑士却是一个美貌女子,原本应该弱质纤纤的她却状似疯狂,拼了命的打着身下的马匹,让那可怜的马儿一面嘶叫着,一面往前狂奔! 于是乎,人们再一次鸡飞狗跳起来!有几个认识那女子的心中大为惊讶:平康颜都知一贯温文尔雅,怎么今日却变得如此疯狂?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也不知道今天大家倒了什么霉,中了什么邪,这骑过了之后,人们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正在收拾着起来的时候,又是一骑飞驰而过!于是人们再度重演已经上演了两次的剧目。 这一回的骑士却是一个男子!跟刚才颜都知那疯了似的鞭马,却也没让马儿跑得多快不同,这位男子在马上从容不迫的控马,马匹的速度,却也已经超过了颜都知的马。很快的,他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所谓泥人也有火气!同样狼狈的事情来上三回,谁也忍受不了!大家心中暗自想道,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不能给骑马的人好看!不料等了半天,却再也没有人来过,众人也只好心中抱怨着去了。 这一场场闹剧虽然不常发生,却也并不会给人引起什么联想。至少一半人是不会有这么好的联想能力的。但是在另外一些人眼中,这情景却给了他们行使某个计划的机会…… ◎◎◎ 乐游原某树荫下。 “启禀公子,那人的确从乐游原路过,朝终南山方向去了,此乃小的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一个仆从打扮的家伙正在向一个被簇拥在一队横眉竖眼的武士中间的人报告着。 那个被称为公子的家伙,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打扮。此人穿得花里呼哨,面目唇红齿白的,倒也有几分看得。奈何他脸色中带着因为酒色过度而引起的苍白,再加上看起来像是在淫笑的笑容,让人一见之下,油然而生厌恶之感,丝毫不会因为他那还过得去的面貌而产生任何好感。 这公子嘿嘿一笑,无神的双眼中透出些光来,倒让他精神了些,用公鸭般的嗓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终南山附近设伏,务必要将此人拿下!这事儿就交给你们去办!要是办的好,本公子重重有赏!要是办砸了,嘿嘿,你们就一个个拿命来换吧!” 旁边一个狗头军师模样的装模作样的捋了一把山羊胡须,沉吟道:“公子,这是否有些不妥?要知道,终南山那边,可是那红巾盗的老窝!要是给他们撞上了,岂不误了大事?” 那公子邪笑道:“正是因为那便是红巾盗的老窝,本公子才让你们在那里动手!要是那你没有红巾盗,哼哼,本公子还没打算在那里动手呢!” 狗头军师翘起大姆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公子想来个嫁祸之计!高明!高明!可是,万一当真跟真的红巾盗碰上了该怎么办?” 那公子哼了一声道:“区区几个小毛贼,你们就怕了不成?你们可是号称父亲大人麾下最精锐的人手,本公子这才从父亲大人那里把你们要过来。要是连几个小毛贼都斗不过?本公子白养活你们了!你们吃饭的家伙还要不要了!” 狗头军师大声赞叹:“老朽还为那红巾盗忧心忡忡呢!原来公子早有定计,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老朽实在是佩服之极呀!” 这公子被人一赞,更是笑得恶性恶相,颇为意得志满的大声喝道:“就这样了,尔等赶紧动手去吧!本公子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说完,这家伙顾盼自豪,自觉得威风凛凛,大有大将军点将的威风气度,一时间陶醉不已。 这公子自我陶醉不提,被他点到的那些人,一个个无奈的对望一眼,暗地里摇摇头,却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好叹息着去了。 ◎◎◎ 长安城外。乐游原与终南山中间相隔的平原之间。 颜令宾心急如焚的骑着马,朝前面赶去。 一面赶路,她还一面高声叫喊:“刘郎!刘郎!刘郎你在哪里呀?” 正叫间,前面草地上一个跳动的黑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连忙策马朝那边赶去。 一路上,颜令宾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而越靠近那黑影,颜令宾闻到的酒气也就越浓!她心中更是笃定那个黑影必定就是正在驯马的刘郎了! 待得赶到近前,眼前放生的一切,让她顿时心如刀绞。她美眸含泪,下了马来,朝那边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喝道:“刘郎!你怎么了,刘郎!”就想上前将那马拉住! 但她如何拉得住?刚刚上前,还没沾到缰绳上,就被上窜下跳的马和下面死死拉住缰绳不肯放的薛红线绊倒了! 薛红线也是大惊:“令宾小心,这里危险!” 原来那爪电飞黄奔行速度极快,又从来没被人驯服过,因此跑动起来特别颠簸。薛红线开始还能够支持,但是很快,薛红线的力气就用尽了,再也支持不住,从马上一把栽倒下来! 从飞奔的烈马上面栽下来,可是件非同小可的事情!轻则重伤,重则丧命!绝对不是闹着玩的!薛红线如果就这样栽下来,只怕小命难保! 幸好她也颇有急智,临摔倒前一把踢破那酒坛。顿时酒香四逸,而本来就是为了想追酒喝才跑这么快的爪电飞黄也立刻煞住了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那酒坛的碎片上舔去。 这么一来,爪电飞黄不再奔驰,而薛红线身手也颇为了得,此时虽然几乎把全身骨头都颠散了架,却也临危不乱,在空中一个翻身,终于安然落地,小命就算是保住了。当然一点擦伤之类的外伤是在所难免了。 落地之后,薛红线虽然浑身剧痛,几乎就要昏了过去,却不敢松手放开缰绳。否则这爪电飞黄一跑,那就不知道上哪儿能找到了。 薛红线早就看出李俨对这爪电飞黄相当中意,有心拿这匹马来讨好李俨,因此死活不肯放开! 等那爪电飞黄再也找不到酒喝,就想洒欢跑开时,却被薛红线死死拽住了! 这马性子极烈,不甘再受束缚,索性蹿跳起来,想将这牛皮糖一样沾着自己的人甩开。而薛红线骨子里那倔强脾气也上来了,死死拽住就是不肯松手。这一人一马,竟然就在那里僵持起来,直到颜令宾过来。 颜令宾手忙脚乱的想去抓那缰绳,一面带着哭腔喊道:“刘郎!你撒手吧!撒手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薛红线却咬牙切齿的道:“我不撒手!这马是你送的!我不能让它跑了!”这丫头到这份上了,还不忘了跟颜令宾,神经也够粗的! 颜令宾感动不已,泪如雨下,一时间急怒交加,竟然晕了过去,一头朝爪电飞黄蹄下栽倒下来! 那爪电飞黄正好狠狠一脚踏下,眼看这才貌双全的女子就要香消玉殒,丧生在烈马蹄下! 第十二章 得知真相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就在此时,颜令宾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轻轻一托,便将她托走,再运劲一抛,便被抛到了数丈开外。。。颜令宾被重重抛起,却轻轻落下,几乎如同柳絮般点尘不惊的落在了草地上,竟然是毫发无损! 薛红线心中大喜,此时颜令宾已经昏迷,也不再顾忌,大喝一声:“弟弟,你终于来了……快……快……我支持不住了!” 却原来是李俨及时赶到,从马蹄下将颜令宾救走。 他此时太极神功已经到了相当的水平,用劲使力的手法皆妙至极端。这等将人重重抛起,轻轻落下的手法,不过雕虫小技耳。 李俨也不停留,将颜令宾抛出之后,立刻运起轻功提纵术,轻轻一跃,便已经上了爪黄飞电背上,一手接过缰绳。 薛红线松了缰绳,勉强凝神提气,朝一旁飞退开去。她知道要想降服此马,就算以李俨之能,也得费上好大一番周折。自己此时精疲力尽,帮不上忙,还不如退开了去,免得碍手碍脚。 爪电飞黄感觉出背上有人,顿感大不自在。它刚刚把一个人从背上弄下来,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如何肯再度失去?顿时拼命挣扎,想把背上的那人甩下来。 只是李俨何等实力?他运起太极心法,引进落空,顺势化劲,直如同沾在马背上一样!那爪电飞黄无论如何拼命颠簸,却都始终不下来! 爪电飞黄终于失了耐性,仰头一声长嘶,放蹄飞奔起来!打算通过这种方式奖背上的人弄下来,上一个骑在自己背上的人不就是这样被弄下来的吗? 李俨双手紧紧抓住缰绳,也不打算去控制爪电飞黄,任其驰骋。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驯服这匹神骏。如果强行驯服,他倒也不是没有能力。但是现在驯服,要花的力气就大了。何不等到爪电飞黄已经奔跑得精疲力尽的时候再下手呢?那样的话,就轻松多了。 于是他除了运用太极心法的化劲之道,保证自己不被爪电飞黄摔下来,再就是暗自将爪电飞黄那蹿跃之力传递到自己身上的那一部分转变成向下的压力。这样一来,他自己虽然不费什么力气,但是将爪电飞黄本身的力气反过来对付它自己,爪电飞黄将会消耗的力气却会倍增! 爪电飞黄哪知道背上这个人类有那么多弯弯肠子?它本身就性烈如火,见背后那个人半天都没有被甩下去,更是狂性大发!一番狂奔后,转眼间就进了终南山,专找那崎岖山路奔行! 一路上,爪电飞黄在那些山石上、深壑间来回跳跃,左冲右突,亏得它有汗血宝马的血统,本身又是海内异种,换了一般的马匹,哪里能跟岩羊一般在这山间奔突?只怕早摔成肉饼了! 它跑动的时候更是时而朝前疾冲,下一刻却又猛然停步,再下一刻又突然转向,要不就是人立而起,要不就是专拣那高低起伏极大的路去走。饶是李俨身怀太极心法绝技,也被颠得七荤八素,骨头如同散了架一般! 李俨开始还仗着自己的太极心法在身,尚有余力对付。可这爪电飞黄不愧是神骏,精力实在太旺盛了,太极心法虽然出了名的后劲绵长,而且也有种种取巧的方法,但是要让一个力量还没有达到巅峰的十来岁的少年跟一匹马较量力道,的确也让人为难了些。 所以,当这神骏在终南山中已经穿行了数个时辰的时候,李俨的力量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了。 但李俨决不甘心就此放弃!而且他做就了皇帝,自然而然就有一股霸气从内心深处滋长。君临天下的至尊,如何能像一个畜生低头认输?于是他咬紧牙关,抛开一切,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紧紧抓住缰绳,贴在马背上。 时间一分分过去,李俨的脑海中已经变得一片空白。除了剩下紧紧抓住缰绳不放这一个念头,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缰绳断了,他就紧紧抓住爪电飞黄背上的鬃毛!鬃毛断了,那就紧紧抱住爪电飞黄的脖子!手臂酸痛了,腰背痛得如同被折了,权当没有感觉到! 到了最后,他的整个精神晋入了另外一个奇妙的境界。 整个世界都仿佛不存在了。 在他的意识中,就只剩下狂奔的骏马和自己精神的存在。就连自己的,都仿佛已经彻底消融了。 呼吸从原来的急促变得平缓起来。一呼一吸之间,某种玄妙的力量,从天宇间,从整个宇宙中,徐徐注入体内,弥补着他正急剧消失的体能和力量,以及——他修炼初步有成的太极浑圆气。 有物浑成,先天地生。 太极浑圆气,正是来自于天地除开,太极初分时候的那股最精纯能量。 这种能量,在丹道家口中,有另外的一种叫法:先天之气。 太极心法虽然是武功心法,但是它起点很高,跟普通的武功心法不同,直接就修炼的是先天之气。而普通的武功心法,修炼的不过是后天之气。两者之间,在最初的时候或许没多少差。甚至后天之气由于修炼的相对简单,在修炼的开始阶段,进步比太极心法快,威力也比太极心法大。但是当时间一长,修炼先天之气的太极心法的威力也就上来了,远远不是修炼后天之气的武功心法能比的。所以后世的时候,流传有“太极十年不出门,一出门来天下惊!”的说法。 先天之气的功能相当强大,最能开发人体潜能。不过修炼起来也相当困难。李俨因为修炼的时候还是孩童之身,体内那从出生以来就拥有的先天之气并没有像成人那样消耗过多,所以修炼的进度很快。 但是这先天之气的修炼,动辄艺术十年做单位,他才修炼了区区几年,虽然有所成就,但他体内的先天之气也并没有壮大多少,仅仅是将原本潜伏在体内的先天之气开发出来罢了。所以他的能力虽然不低,却也有限,真要跟人生死搏斗,遇到高手必然是落败的下场。 然而现在则大不相同了。 他在精疲力尽、千钧一发之刻,竟然爆发出了莫大的潜能。在那脑海一片空白之时,无意中暗合太极心法在较高层次上的要诀,霎那间打破天人障碍,竟然晋入了先天境界,开始主动地吸取起天地间的先天之气来。 如果说他先前的修炼,乃是节流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开源了。有了强大的先天之气作后盾,无论修炼什么武功,都可以说是事半功倍。而他的后劲,跟那些还没有达到先天境界的高手相比,则将会远远超过他们。这样一来,只要对方的武功不是超出他太多,他完全可以凭借着绵长的后劲,将敌人活活拖死! 可以说,经过这么一来,不但他的太极心法上了几个台阶,就算他的武功,也起码暴增了数倍!而以他现在的能力,要降服爪电飞黄这神骏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这一次出来,他不但得到了爪电飞黄这样的宝马,自身的太极心法还有极大进境,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李俨从太极心法那至高无上的玄妙境界回过神来的时候,跨下的爪电飞黄已经温顺的在一处草地上边溜达边吃着草。 李俨伸手去抚摸爪电飞黄的大头,爪电飞黄眯上眼睛,一面打着响鼻,似乎颇为享受。看来这神骏已经彻底被李俨降服了。 李俨心中大喜之余,也顿时感觉到浑身酸痛。虽然进入先天境界的玄妙意境中,能够极快的恢复人的精神体力,还能治疗身体上的伤势。但他毕竟此前太过劳累,虽然精力什么的都好了不少,却难免会有些后遗症。仅仅感觉到浑身酸痛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此时天色已暮,李俨虽然浑身酸痛,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准备往回赶。毕竟还有薛红线跟颜令宾二女在长安城郊外,必须早点去她们身边。否则她们两个女儿家,其中一个还处于昏迷状态,另外一个也是精疲力尽,这荒郊野外的晚上,别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 李俨仔细打量周围环境。 此时虽然天色已暮,但夏天的天气本来就暗得晚,天色虽然暗了下去,却仍然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一切。 李俨这一打量,顿时心中一喜,原来此处竟然正好是乐游原跟终南山之间的那块草地。这爪电飞黄跑了一天,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倒让李俨省事不少。 于是他就在草地上来回寻找二女的下落。刚朝乐游原方向没走多远,就见远处一骑飞奔过来。 李俨眼尖,一眼就看出这骑上面的骑士正是颜令宾,大喜下连忙迎了上去。 到了近前,李俨正要招呼她,不料颜令宾竟然理都不理他,就当他没有出现在眼前一样,径直策马朝终南山那边去了!李俨还清楚地听到,她边策马飞奔,边在悄悄抽泣! 莫非那事发了? 李俨心中一惊!正要回头叫她,对面又传来一声呼喊:“令宾……你听我解释啊……令宾!等等我……” 却正是薛红线的叫声。 李俨一听完了,颜令宾肯定已经知道真相了!这美女性子高傲,薛红线假扮男子与她相好,必会被她当成对自己的侮辱!眼下她在快到晚上的时候朝终南山里头跑,难道是去自寻短见?这可不行!得赶紧去救她! 李俨心中大急! 这时候薛红线也已经策马上来了。 只见她气喘吁吁,头上用来掩饰自己头发的帽子也已经不见了。一头长发被打散了批下来。胸口的衣襟也已经被解开,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雪白肌肤。 在夜色下,作男装打扮,却又难掩其妩媚姿态的她显得格外诱人。看得李俨纵然知道眼下并非适当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垂涎欲滴。 这时候薛红线可没功夫理会自己是否衣冠不整,见李俨也在这里,微微一愣,连忙惶急的说道:“弟弟,不好了!令宾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们赶紧追上去,我怕她会出事!” 李俨点点头,策马回头,与薛红线并驾而行,朝颜令宾追去,一面问道:“红线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让她发现了真相?” 薛红线沮丧的道:“我也没想到啊!都怪这爪电飞黄,害得人家胸口受了伤。本来开始也没事的,但跟令宾一起骑了会马就突然疼了起来。令宾死活要看我的伤势,结果一解开衣服就……” 李俨无奈的摇摇头:“你呀!做事情总是不考虑!你姐姐早就提醒过你,让你不要这样欺骗她,你倒好,还变本加厉了!这下子出事儿了吧?颜令宾不出事还好!要出了事情,那可都是你害的!看你还敢这样胆大妄为不?” 薛红线也知道自己太胡闹了,委委屈屈的低下头:“人家……人家也不知道会这样啊!令宾平时脾气很好,人家也想不到她会这么生气!做不成夫妻,做好姐妹也好啊……” “脾气好?脾气再好也受不了别人欺骗她感情啊!你说,要换了是你,发现自己心爱的人是在欺骗你,你会有什么想法?你受得了吗?”李俨一听她的话就没好气。 薛红线认真地歪着头想了想:“如果有人这样欺骗我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他!” “就是嘛!你都忍受不了,你还希望别人能够忍受的呢?要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薛红线眼圈都红了,可怜巴巴的道:“人家……人家错了还不行吗?好弟弟,你一定要帮我开解她啊!一定不能让她出事!”说到这里她眼珠一转:“要不……要不人家帮你把她弄到手!弟弟你不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吗?别以为人家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又得意起来。 李俨为之气结!却也无法反驳,因为他的确打着这样的念头。 薛红线跟自己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对自己的脾气了如指掌,根本骗不了她。不过他也没打算骗她,必要的时候,他还打算让她帮忙呢。 可无论如何,直接这样说出来,李俨面子上可受不了。当下恼羞成怒,两脚轻轻一夹马腹,爪电飞黄顿时加速,风驰电掣般朝前奔去,口中大喝道:“荒山野岭的,颜令宾别出什么问题,我先上去看看,你在后面慢慢来!”就这样去了。 这爪电飞黄相当有灵性,颇能领会主人的意思。所以李俨不需要鞭打马匹,它就能听话的加速前奔。 但薛红线的那匹马就不行了。虽然这也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好马,但是它既没有爪电飞黄那样的灵性,也没有爪电飞黄的速度。 因此等薛红线反应过来策马加速的时候,李俨早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薛红线不甘心地嘟哝一声,也紧跟着追了上去…… ◎◎◎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 幸运的是,天色刚刚黑下去,天上马上就挂上了一轮圆月。清澈皎洁的月光,将整个大地,整个终南山附近一带的区域都映照得格外清晰。 对于骑马狂奔的三个人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情。 当然,对于另外一些人,这就并不算什么好事情了。 李俨三人几乎形成了一条直线,颜令宾在前,李俨在中,薛红线在后,彼此相隔大约一里路的向终南山进发着。 在他们前面,大约十里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谷口。用兵家的话来说,此乃一个绝地。如果有军队在这里设伏,那么进去多少军队,估计就要被干掉多少。 对于任何有一点军事素质的人来说,在这里设伏对付某些人,是一件不需要任何犹豫的选择。 即使那个人是如同白天出现在乐游原的那纨绔子弟打扮的公子一样的无能之辈,也知道,在这里设伏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所以他就选择了。 李俨三人彼此追逐的时候,一些个大汉们——月光下,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大汉,正是白天被那位公子命令前去对付某个人的那些喽啰。当然,以他们的气质看来,完全是久经沙场的军人气质,这样的人,或许成为喽罗兵不太合适。 无论如何,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在一个谷口设伏对付某些人,实在是一件在轻松不过的活计了。至少在正式跟他们要算计的人接仗之前,他们是这样想的,那个公子——此时他也潜伏在这帮人当中——和那个一把山羊胡子的狗头军师也都是这样想的。 杀鸡焉用牛刀! 为首的那个汉子心中这样无奈地想着。 他们的目标,是正在追逐中的李俨一行人中的某人吗? 答案,随着三人的逐渐接近,即将向我们揭晓! 第十三章 终南遇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颜令宾骑在马上,脑海里已经一片空白,魂不守舍,几乎是完全处于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在策马。。。 开始的时候,她心中还充满了无限伤心、无限痛恨、无限悲苦。一时间是自怜自怨,一时间却又是自暴自弃,只恨不得马上死了才好! 或许是余情未了,或许是其他的原因,尽管薛红线欺骗了她,她心中却没有多少怨恨。毕竟这不是一个男子可以欺骗自己的感情,而是一个女子伪装成男子欺骗自己的感情。 如果那是一个男子,那么对方就是负心薄幸,是她心中最痛恨厌恶的人。但对方偏偏是一个女子,在性质上就不一样了。她心中想去痛恨,却也始终都恨不起来。而薛红线那跳脱顽皮的性格,也让她知道,对方不过是一时好玩胡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心中更多的是对自己命苦的怨怼,对自己的自怜自伤,却并没有怎么怨恨薛红线。 不过,无论如何,她的一腔深情都是化作了流水,要她完全无动于衷,一笑置之,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还是付出了真心的感情。所以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天意弄人,就让自己死了吧!也免得自己继续面对这尴尬的处境,也免得自己继续在这感情的折磨中受煎熬!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感觉到生无可恋了。 然而她的自尊,她的高傲,也让她无法采用普通的死法,然后自己的遗体再被那些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不愿意自己这样死去,不愿意自己成为市井中的谈资,不愿意高傲的自己在死后成为别人任意践踏的对象。 她宁愿自己就这样在深夜中闯入终南山去,或者在某个深渊中摔下去,或者被虎狼吃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人间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迹。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亵渎自己死后的遗体和尊严了! 就这样骑在马上飞奔着,颜令宾开始那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开始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那个被自己寄托无限深情,却又深深伤害了她的女人。 千古艰难惟一死,而尤其艰难的,是从容赴死。 现在的颜令宾,却已经做到了从容赴死。 这世间的一切,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挑动她的心弦。她默默的,甚至是漠然的,等待着,期待着自己走向死亡。 然而这世间的一切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或许是老天爷也不忍心看啧啧杨秀外慧中、才貌双全的绝代红颜就此丧命吧,就在颜令宾策马飞奔的时候,一件意外打断了她的行程。 ◎◎◎ 皎洁的月光辉洒在大地上,在月色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而美丽。 这是一个迷人的美丽世界。 但在这美丽的世界上,正有一些罪恶酝酿着开始进行。 终南山某谷口处,一个探马正结束了他的工作。 “已经过来了?” 公子兴奋地轻声叫道:“好!马上准备行动!嘿嘿嘿,颜令宾呀颜令宾,这一回,我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看你还敢在本公子面前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不!本公子一定要好好炮制你一整天!不,是三天三夜!” 难道说,他们想要对付的人,是那在平康坊中著名的名妓颜令宾?想必是这公子追求失败,最后恼羞成怒准备用强吧! 颜令宾能够逃过这一劫难吗? “嘿嘿嘿……” 难听的淫笑声从公子的口中传了出来,公子的脸上已经是一片陶醉的表情,仿佛颜令宾那美丽的身体已经摆在自己的面前等着自己享用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已经无法清醒的指挥手下了。 幸运的是,他的那些手下,从来就没有指望这个公子能够正确的指挥他们。他们早习惯了在接到公子命令之后自行去完成任务,反正公子要的只是结果,只要结果让公子满意,过程是否按照公子的安排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彼此间打了个眼色,他们默契的行动起来。 ◎◎◎ 奔行中的颜令宾并不知道有一场劫难在等着自己。然而,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等待着动手的众人,也并没有想到,在不远处的谷坡上,另外有一个人,正冷眼旁观者他们的举动。 当然,对于这些一向为自己的本事自傲的十几个人来说,就算他们知道多了这个人,只怕也并不会在乎计划外多了个把其他人。因为以他们的本事,并不是多上那么一个半个人能够对付的。甚至,如果不是不希望伤到颜令宾,他们根本就不会有这么人来执行这个简单到不费吹灰之力的任务,只需要一个人,一柄弩箭就完全可以完美地完成任务。 谷坡上的这个人,也知道自己并不能跟这十几个人对抗。不过他原本就没打算跟这些人正面对抗。 他的目的,仅仅是让那公子的目的落空,仅此而已。至于颜令宾的性命如何,这并不放在他的心上。 如果这样的话,他简直有太多方法让那公子空欢喜一场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他们还没有得手之前,就把颜令宾杀死。 不过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不是因为他对颜令宾产生了怜香惜玉的想法,而是他想更多地打击那个公子。对于他跟这个公子之间的仇恨来说,他更希望让那公子伤筋动骨,而不仅仅是除了失去一个可以作为玩物的女人之外不再有任何其他损失的结果。 这个人,其实我们应该很熟悉了。 他就是那个在益州大屠杀中,唯一幸存下来的突将军士兵,黄大壮。 (注:在唐朝时候,成都被叫作益州,本书第六章中错误地写成了今天的称呼成都。特此更正) 而那个公子,黄大壮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在益州见过。当时此人常常在益州街上带着一大帮狗腿子耀武扬威,当然也少不了抢点民女、打死几个冒犯他的老百姓之类的勾当。他就是那个被益州老百姓恨之入骨的高屠夫高骈的独生儿子高烈。此人仗着自己父亲是西川节度使,一贯在益州为非作歹,是一个鬼憎神愁的人物,老百姓都叫他“高衙内”。(注:唐时并无衙内的称呼,此处这样写是为了行文的趣味,所以借用后代的称呼,通家勿怪。) 黄大壮的满门和自己军中乡亲朋友皆为高骈所杀,对之恨之入骨,这高老贼的儿子高烈,自然也是他的仇恨对象之一。 他当日侥幸逃过屠杀,度过岷江,直朝长安行来。一路上经历过无数艰难险阻,吃了不少苦头,好几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差点就没了小命。但是他出身渔夫,自小就能吃苦,性格十分坚毅,心中又因为仇恨而充满斗志,竟然好几次在险死还生的关头活了下来!就这样一路到了长安。 到了长安之后,经历过一番世事的黄大壮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很难见到皇帝,正准备想办法进宫去告御状,不料却偶然在长安的街头遇见了这位高衙内! 黄大壮对高骈此人恨之入骨,对他认识的高氏亲友也同样恨之入骨。而他除了对高骈的形象刻骨铭心之外,就是对这个高衙内的印象特别深刻了。 这一见之下,黄大壮顿时产生了刺杀高衙内,先找高老贼收点利息的想法。只要这高衙内一死,必然能给只有一个独子的高老贼沉重的打击。 奈何当时乃是大街之上,高衙内身边又有从他父亲那边派来的军中高手护卫,当街刺杀的话,不但难以成功,而且自己也难以逃脱。 黄大壮经历几番生死之后,竟开始变得狡猾起来,知道自己还有大仇未报,决想因为找仇人收点利息就把自己搭进去。 于是他就紧紧跟在高衙内身后,寻找可乘之机。他虽然从前憨厚老实,却并非蠢笨之人,也知道百密一疏的道理,心想就不信这高衙内身边永远都会这么保护严密。只需高衙内身边的护卫稍有松懈,到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他本是渔民出身,打鱼最重耐性,他的耐性自然也非同小可。于是他在高衙内身后,竟然足足跟了十来天!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但是今天,机会就来了! 这高衙内想把颜令宾强行抢走,纳为己有,为了不伤到颜令宾,必然就会派出他身边的那些护卫前去捉拿。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保护力量必然薄弱,要动手收拾他,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不过,颜令宾一个小小弱女子,又不会武艺,这些军中高手去捉拿她,就算因为不能伤害到她而有所顾忌,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而这对于黄大壮来说是相当不利的!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拖延那些高手们捉到颜令宾的时间。只有这样,才能给他足够长的时间来刺杀高衙内! 那颜令宾过来之后,里许之外还有另外的马蹄声响,想必就是颜令宾同行之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落在了后面。那么只要将颜令宾被擒的时间拖延到那人赶来,那么这些军中高手将颜令宾捉到的时间便又多了不少,那么他成功刺杀高衙内的可能性便又大了不少! 计议已定,黄大壮便悄悄从谷坡上下来了,潜伏到谷口处,正在高衙内潜伏之处的斜背后,相差不过五丈之遥。 此时高衙内身边的人手大多数都已经派出,还剩下两三个高手在那里,此外就是那狗头军师在旁。而眼下周围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因此不光是高衙内跟那个狗头军师,就连那两个高手,他们的精力也都集中在谷口即将伏击颜令宾之处。 眼见蹄声已近,月光下颜令宾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谷口!派出去埋伏的众人一个个摒住了呼吸,就等着颜令宾到来的那一刻! 在谷口,早已经推倒了一棵大树将路挡住。只要颜令宾一过来,见到路被阻挡,必然就会下马查看。而只要她一下马来,失去了马匹这个快速逃离的工具,那自然就成了高衙内他们手中的蚂蚱,怎么都蹦不出他们手心了! 那颜令宾骑马过来,虽然前面有大树挡路,她此时神思不属,根本就没有去控制马匹。不过这马匹也知道有大树当道,根本就过不去,于是自己就慢了下来,倒让颜令宾回过神来。 这大树被布置得颇有些巧思,再加上又是晚上,虽有月光照明,到底不可能如同白天一样明亮,因此颜令宾还以为是这树太老了自然而然的倒塌,并没有以为这是人为的结果。于是她准备下马前去察看一番,如果实在过不去,就绕道另走一条路吧,反正自己只求在这荒山野岭中无声无息地死去,也没有非要走哪一条路的意思。 谁知道就在她刚刚准备下马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掉下来一块石头,“啪”的一声落到地上,再滚到她面前来,却将她吓了一跳! 颜令宾顿时打消了下马的念头,她目光闪闪的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却没见什么异常。随后又大着胆子问了几声:“谁?有人没有?” 她娇柔的声音在空谷中回荡,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这个时候,她心中突然莫名的有些害怕起来。 她到底是女儿之身,天生就胆气不足。刚才虽然一心求死,并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但那是因为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思根本就没在外头。然而此时被那石头一吓,却猛然间回过神来,心中已经离开的惧意再度升了起来。 她不害怕死亡,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害怕那些传说中的山精野怪,或者鬼魅妖怪之类的东西。一个生活在古代的人,除非他胆子特别大,一般对这些东西都是有些畏惧的。 颜令宾自然也不例外。 她就此打消了继续前行的念头,策马就要扭头离去。 这可急坏了高衙内等一帮人。 颜令宾明明就要下马中伏的时候,山上居然掉了一块石头下来,把这女人给吓跑了!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在设伏之前他们已经将周围都排查了一遍,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其他人潜伏在侧。身为军人的骄傲,让高衙内身边的人很自信自己的手段不会有错,然而正是这一点原因,让他们漏过了一直就跟在他们身后的黄大壮存在的可能性。再加上那块石头掉下来的样子十分自然,所以他们并没有怀疑有人在暗中搞鬼,只以为是天不作美,在关键的时候掉了颗石子下来。 看来只好用强了! 几个潜伏在一旁的高手对望一眼,彼此拿定了主意。 这也不算什么,以他们的能力,要追上还没有驰骋开来的马匹和擒下马匹上面的人,并非什么难事。顶多多费点事情罢了! 于是他们同时爆喝一声,从潜伏处朝颜令宾的方向扑了过去! 颜令宾没想到真的有人扑了出来,被那声爆喝吓得在马上一晃,差点就要摔下马来!直看得高衙内心中大骂那些军中高手们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险些把美人儿从马上吓下来! 随后,颜令宾就发现了那些扑过来的不是什么山精野怪之类的怪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既然是人,颜令宾心中的恐惧顿时一扫而空! 她心中的斗志也升了起来! 她的尊严和骄傲,不允许她成为那些人手中俘虏。尽管她并不知道那些人要俘虏她干什么,但是长期在烟花之地打滚的她,不用猜也大体知道那些人打得什么主意。在她这么多年的歌妓生涯中,没少遇到打她主意的人。只不过不同之处就在于,其他的人没有用强,而这些人准备用强罢了。 她绝不甘心落到那些人手中! 心中有了这样的念头,她立刻掉转马头,拼命打马,准备逃离这些人的魔爪! 她并没有想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求死之念已经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确是强烈的求生! 在她拼命地鞭打下,马匹很快的启动起来,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了顶端! 这一段时间,她已经驰出了足足十丈之遥! 此时在她身后追来的两个大汉才跑出两三丈远! 颜令宾心中一喜,满心以为既然马速达到了最快,那么自己就必然能够很快逃脱那些人的魔掌了!毕竟,一个人的速度,是不能跟飞速奔驰的马匹相比的。 然而就在她心中喜悦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远处突然飞来一只箭矢,狠狠地将马匹的两只后蹄射穿! 飞速奔驰的奔马长嘶一声,再也奔跑不动!不过由于惯性的原因,马匹还朝前面跑了两步,就扑通一声,滚倒在地! 而马匹上的颜令宾也被抛飞到了半空之中! 颜令宾身后再传来一声大喝,身后追来的一个大汉猛地加速,霎那间横过了数丈距离,来到半空中颜令宾即将落下来的地方,伸出双手来,准备将之接住! 颜令宾心中大急,她绝对不愿意被这些不怀好意的人碰到自己的身体。但是她身在半空中,根本欲避无能! 老天爷啊!谁能来救我! 颜令宾在心中呐喊着! 第十四章 谷口大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就在此时,只听马蹄之声疾响又停,随后半空里传来一声大喝! 这声音比起高衙内这边的大汉的吼声,显得更加响亮,更加中气十足。不光如此,这声音中还包含着无限的怒火!胆气稍微小点的,一听便会马上胆战心惊。 同一时间,只听一声马嘶,随后一个人影从数丈开外,如同风驰电掣一般,从马背上飞跃过来! 没等那人身形落地,他便是在空中一扭腰,借力一个翻身,竟然于不可能处将去向一边,落到了那伸出手去接颜令宾的大汉身前! 此时颜令宾已经升到最高处,正从最高之处落下来。 另外一个大汉,犹在两丈开外,虽然正在加速赶来,一时间却根本来不及赶到! 一时间所代表的时间长度,对于颜令宾来说,甚至对于那些身为军中高手的大汉来说,都是一段非常短的时间。 但是对于那个飞过来的人影来说,却已经足够长了,长到他可以轻松的将他面前的那个大汉杀死再伸手将颜令宾接住! 他正是这么做的。 身形刚刚落地,没等面前这大汉反应过来,他的一只手已经轻轻地抚上这大汉的喉头。 他的动作轻柔飘逸得如同鸟儿舒展开自己的翅膀,快捷得如同闪电一般。虽然快,但是却偏偏给人一种能够清楚地看到他每一个动作的错觉,即使是在并不很明亮的月光下。 或许,这种感觉,本来就不是通过肉眼看到的。这种感觉,完全是被一种玄奥的力量,直接反映到人们脑中,让人们“看”到了这种诡异而不合常理的现象。 如同抚摸情人一样温柔,他的手在大汉喉咙处轻轻一拂,再收回来。仿佛他这个动作,仅仅是为了帮那大汉拂去身上的尘埃一样。 然而没有人会相信这一点。 拂去尘埃,需要到喉咙处吗? 这一下的速度太快,那大汉压根就没来得及躲闪,然而他看起来却没有任何异样。 他露出了疑惑的眼神:这小子究竟在干什么?随后他的目光变得充恼意:混蛋!竟然敢戏弄大爷我!看大爷不好好收拾你! 而那人却丝毫没有兴趣理会其他人的动作或者心理,他的手收了回来,然后又再伸了出去。 不过这一次,他的目标并不是那个大汉了,而是换成了颜令宾,那正从空中落下来的颜令宾。 然后,只听一声轻响从那人的手臂上传来,颜令宾已经被他接在了怀里! 竟然不再理会我!竟然把我这样一个人搁在一边去接颜令宾这个女人! 小子!你也太瞧不起本大爷了吧! 大汉异常愤怒了! 他决定一定要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他要把这小子活活勒死!就像从前他勒死的很多人一样! 然而这个大汉的想法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颜令宾被那人接入手臂中的同一时间,另外一声清脆的“喀”的一声,从那大汉的喉头处传了出来! 这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十分清晰,清晰得十分诡异,仿佛那声音不是来自那大汉的喉头处,而是来自每一个听到这个声音的人的心灵深处!又好像那声音就是来自于自己的喉头!以至于每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都下意识地伸手去喉头处摸了一把,当得到自己喉头完好的信息时,一个个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个大汉,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然而那永远都只能是想法了。 他刚刚向抬起自己的手,却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已经抬不起来了!不光如此,自己的整个身体,竟然都已经无法控制了! 下一刻,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喉头处传来。然后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痛苦或者其他感觉了。 随后他失去了呼吸! 特别诡异的是,他的身体竟然一直屹立不动,仍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短短的几秒钟前一样。只不过,现在的他,身体上再也没有了几秒钟前还相当充沛的生命力和活力! 他死了! 每一个旁观的人都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已经死了。 可是既然死了,为什么还依然站立不倒? 这种完全脱离了正常范围的现象,让那个紧紧追过来的大汉心中十分疑惑。 这个时候,那个紧紧追过来的大汉才刚刚来到先前那大汉身前! 刚刚接过颜令宾的那人淡淡一笑,脚下轻移,让开了几步,任这个迟来的援手接近自己的同伴。 顾不得理会那个刚刚从自己人手中“抢”过颜令宾的不速之客,追过来的大汉向自己的同伴伸出手来,一边大声喝问道:“喂!老五,你怎么了?怎么不……” 话到这里嘎然而止。 因为他伸向同伴的手刚刚接触到同伴的身体,同伴的身体竟然轰然倒地,一双眼睛中,已经变得跟死鱼一样毫无生气! 征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自己的同伴已经死去了!就在那不速之客的轻轻一拂之下,就这样死去了! 这怎么可能! 老五的身手就算不是天下顶尖,也是相当了得的。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在那样轻描淡写得一下攻击中,将老五这样一个壮汉杀死!死后甚至连尸体都不会倒下!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要是人,就绝对无法做到这点! 除非…… 除非那人是妖怪!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大帅高骈,不是也喜欢神仙方术之类的。本来他对这些东西向来一笑置之,现在看到如此的诡异场面,心中不由得想道:莫非那些东西都是真的? 这一想,却更是让他毛骨悚然!那不速之客不过在自己丈许开外,竟然就不敢上前攻击! 却说颜令宾身在空中,正在暗自大叫“老天爷救我”,竟然就真的出来一个人,从那莽汉手中将自己抢救出来! 最开始,颜令宾还以为自己已经落入魔爪,不料睁眼一看,接住自己的人并非那莽汉,却是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此人不正是跟那个欺骗自己感情的人一起来找自己的那位云子昊么? 从前见到此人,但知道此人学识不凡,没想到身手也如此了得! 颜令宾满心喜悦。 刚才她过来的时候,一路上失魂落魄的,眼睛里虽然看到过李俨,脑海中却没有丝毫印象。此时她遇到危难,正大呼老天爷的时候,李俨突然出现救了她,让她庆幸之余,也不禁感觉此人莫非是上天赐来专门搭救我的么?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凑巧? 颜令宾危难之时,不想自己的身体被那些莽汉碰到,乃是出于一种对自己的保护心理。而此时李俨接触到她的身体,虽然她在此前还对李俨有所偏见,然而李俨毕竟是救了他的人,因此他对两人的身体接触并没有任何反感。 不过颜令宾虽然身在青楼,却始终卖艺不卖身,根本就没有跟任何男子欢好过。她给挹翠楼带来了丰厚的收入,再加上她宁死不愿意用身体去接待自己不喜欢的客人,而她的名气又太大,轻易动她不得。因此老鸨虽然明知道如果颜令宾去接客会给她带来更多的收入,也不得不由着颜令宾的性子。 本来这种情况如论如何不能保持太久。正好此时颜令宾跟薛红仙装扮的刘公子好上了。刘公子出手豪爽大方,老鸨倒也不担心他出不起颜令宾的初夜钱。心想反正初夜钱谁给都一样,找这刘公子要,颜令宾喜欢,自己又得了钱,岂不两全其美?奈何薛红线本身就是个西贝公子,如何可能找老鸨要求跟颜令宾度夜?这事情就这样拖下去了。 因此,直到现在,颜令宾仍然还是处子之身。 不过,虽然在实际上,颜令宾并没有跟任何男人亲密接触过,不过在她心中,她跟薛红线两人的彼此“缠绵”,就算得上跟男人接触了。所以此时她被李俨搂在怀里,心中除了有些害羞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接触过男人身体和没有接触过男人身体的女人在男人怀中的反应是大不一样的。 如果还是一个心理上完全没有这方面准备的女子,在男人怀中,只怕造就羞怯得浑然不知外界事物了。但颜令宾此时虽然安心地躺在李俨怀中,却也密切关注着局势的发展。 在她关注局势发展的同时,她并没有发现,自己似乎一点都不抗拒跟李俨这个不是自己情人的男子接触,心中甚至还有些“此人恐怕就是自己真命天子”的想法。毕竟从刚才的紧张到现在的安然无恙,留给她精神上的冲击太大了,她心中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当然,这种影响完全被她的那无边喜悦给遮盖住了,她自己还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颜令宾心中喜悦的时候,那边十来个大汉已经朝这边相距不过数丈远了。他们开始任两个同伴过来捉颜令宾,本以为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不料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来!竟然从同伴手中,抢先接到了颜令宾,不但如此,还将自己的一个同伴用诡异的方式格杀了! 对于他们这种因为自己身手本事而变得心高气傲的人来说,简直是完全无法忍受的! 想当年他们在大帅军中,一般的士卒将领,哪一个见到他们,不是恭恭敬敬的?谁敢冒犯他们一丁半点?谁又敢如此当着他们的面格杀自己的同伴? 这简直是对他们的一大侮辱! 他们绝对无法忍受这种侮辱!所有给他们带来这种侮辱的人,都已经被他们用最残酷的手段杀死了! 这一个,仍然不能例外! 尽管他的本事有些诡异,但他们相信,无论这人多么有本事,也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这是他们身为高大帅麾下最精锐将士的自信与骄傲! 于是众大汉中为首的那个大喝一声:“老七!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那个混蛋干掉,把公子要的女人抢过来!” 这一声断喝,将那已经陷入了自己给自己编造出来的恐怖图景中的老七从近乎梦魇的想象中惊醒了过来! 他一生都在军中,而从他认识为首大汉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此人的命令,是绝对没有折扣可打的!只要他下了命令,那么自己就算上刀山下油锅,就算面对再难以完成的任务,也必须不顾一切地去完成!他可以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死去,却不能在还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临阵退缩! 于是他大喝一声,激起了胸中的血性,不顾一切地朝李俨这边冲了过来! 尽管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他的一举一动仍然深合法度。对手只要稍有异动,都将会引起他雷霆般的反击! 而他的反击,只有一个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俨虽然软玉温香在怀,一见到他的姿势动作,脸色就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对手,很难对付! 事实上,这十几个大汉,都相当难以对付! 这些大汉如果跟李俨比武,那么再上几个上来,也不是李俨的对手。但是他们胜在经过了战场上无数次的生死搏杀,不但经验上丰富无比,而且那股从沙场上带下来的杀气更是压根没有经过战场磨砺的李俨所难以对付的。所以,一旦面对生死相搏的时候,李俨空有较高武功、太极心法,只怕也难以顶住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攻击! 而这些人一共有十几个! 李俨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方才一招就格杀了那个大汉,是多么侥幸的事情! 他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出其不意,再加上自己方才因为担心颜令宾的安危,在扑出来的时候突然晋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也就是自己在驯服爪电飞黄时候曾经晋入过的那种太极心法的高级境界,他根本就杀不死那个大汉,更不要说一招格杀了! 可是那种境界,就在自己刚刚格杀了那个大汉之后,就已经消失殆尽!否则后面追上来这个家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格杀,尽量削减敌人的实力,而不是选择退开避让! 然而,面对眼下冲过来大有跟自己一命换一命气势的敌人,现在的他却不能选择退让了! 怀里有颜令宾在,他如果要选择退让的话,颜令宾根本就跟不上他退让的脚步。那样势必会将自己好不容易夺过来的颜令宾重新还回到敌人手中。 这是无法接受的! 更何况,面对这一往无前的气势,是绝对不能退让的。正如同两军对垒的时候,一方如果选择退让,往往会酿成大溃退一样,自己如果退让,一旦让对方的攻击展开,自己原本可以跟对方势均力敌的身手只怕只能落得一个落败的下场! 唯一的出路,是顶上去!毫不犹豫地顶上去!凭着自己比他高明的武功,跟他比毅力,比耐力! 于是李俨不退反进,迎难而上,面对面地接下了对手的攻击。 而颜令宾,则被他从怀里松开,留在原地。 一面冲前迎敌,他还一面大喝道:“令宾,赶紧坐我的马离开,找红线去搬救兵!”接下来他再也没有机会说话,因为敌人的凌厉攻击,已经让他目不暇接了! 颜令宾微微一迟疑,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狠狠的一跺脚,转身欲上爪电飞黄,口中喝道:“子昊,你一定要撑住!我马上找人来救你!” 不料,爪电飞黄一声长嘶,竟然跑了开去,压根就不让颜令宾上它的背! 颜令宾心中一凉,这下子所有的逃生机会都没有了。如果爪电飞黄还在的话,或许李俨还能找到机会带着自己一起凭借这神骏的脚力逃开!可是现在,面对强大了许多的敌人,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逃走! 颜令宾自己因为是对方想要的人,或许还能逃一条活命来。但是为了杀人灭口,不让人知道他们了已经将颜令宾抢走,这些人一定不会让李俨活下来! 想到这里,颜令宾突然平静了下来。 那么,就跟他一起死吧! 颜令宾的目光开始变得温柔起来,望向正如同疯虎一般拼命缠住对方,拼命抵挡对方攻击的那个少年。 在这一刻,她的心中突然充满了一股柔情:这是一个何等的英雄人物!这样的人物不足以托付终身,还有谁足以托付终身呢? 她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爱意! 如果能够脱困,那就把自己交给这个男人吧!这是他用自己的行动换来的,他完全配得上! 颜令宾心中这样想着。 就让我们在地下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吧! 颜令宾微笑起来,望着已经被那些大汉们围着的李俨,仿佛那就是整个世界,完全对那从众大汉中分出来的两个前来捉拿自己的人视而不见。 难道今天李俨二人真的就要殒命于此吗? 是的。李俨死了,本书结束了!大家再也不用担心本书会太监了!再也不用为更新的缓慢而抱怨了! (哈哈,写书写闷了,开个玩笑,大家不要见怪啊!) 第十五章 月夜苦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俨虽然在激烈的战斗中,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走向颜令宾的两个大汉。 什么!颜令宾居然还没有离开! 李俨心中叫苦,再一看自己即将被众大汉包围,更是心急如火,差点就挨上了对面这老七的重手!幸亏他连忙屏息凝神,这才躲闪开去。 不行! 不能被包围住!也不能让颜令宾被他们抓住! 李俨运起太极心法,在对方包围圈没有形成之前,以自身硬生生受了对方一击的代价,逸出了战圈! 这一下挨得好生结实! 那老七疯狂的大叫一声,一拳狠狠击在了他的背上! 饶是他有最擅长于化劲的太极心法护体,也痛得眼冒金星,胸口一阵烦闷,背后被攻击到的地方更是如同钻心一般疼痛! 幸运的是,这一下,再加上李俨自己借势用力一跃,生出狠狠一股大力,将李俨送出了两丈开外,避开了众人的包围。同时,也让李俨如同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现在已经到了颜令宾身边,就准备动手抓人的两个大汉身边。 两个大汉哪里想得到原本应该被同伴围杀的李俨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听到耳边风声,心中诧异,回过头来准备查看究竟! 好机会! 李俨心中大喜,身形一扭,使出他那以诡异见长,学自聂隐娘的刺客专用轻功提纵术,在空中突然转向,猛地落到了一人背后! 仍在空中的时候,李俨已经扭腰借力出拳,狠狠击向那人颈项! 太极螺旋劲寸拳发力加双重劲! 融合了太极劲、截拳道寸劲、以及学自吕洞宾的双重发劲诀窍的一拳,狠狠击中了那人的颈项! 没有任何声息,那人的颈项突然塌下去一块,整个脖子已经变成一瘫软泥,无声无息地垂了下来! 连惨叫都来不及,那人已经一头栽倒在地,气息全无,就此毙命! 算上刚才干掉的那个家伙,这才仅仅是李俨杀的第二个人。但是鏖战中的李俨哪里有功夫计较什么初次杀人的后遗症?他狠狠一蹬即将倒下的那人尸体,在加快对方倒下速度的同时,已经改变了方向!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家伙,才刚刚将头转过一半! 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前劲风突起,一只大脚已经狠狠地朝面门踢了过来! 他仓皇的伸手格档,奈何这一脚来势太猛,他又匆忙下没有用足力道,被这一脚狠狠踢了个结实! 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双手手臂已经被踢断! 那一踢的势道并没有因此减弱多少,再朝前行,已经踢上了他的左太阳穴! 太阳穴遭到重击的他顿时一阵头昏眼花,双手乱舞,根本就失去了防御的能力。 李俨身在空中,并不停留,接着方才那一踢得力道,在空中猛地一个旋身,转了足足三百六十度,另外一条腿接着旋转的势道,狠狠一记鞭腿,踢向方才已经被他踢中的同一处! 截拳道之连环腿! “波”的一声,经过旋转加速再加上将寸劲发劲方法用在腿上,这一记鞭腿竟然将那人头颅踢碎! 白花花的脑浆和鲜红的鲜血流淌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时在晚上,月光虽然皎洁,却不可能彻底看清楚东西,这脑浆与鲜血混合的血腥样子会让人忍不住恶习呕吐! 而现在嘛,却顶多只能看见黑白相间的浆状物飞出来,如果不产生联想的话,并没有什么血腥之处――顶多像下雨天的泥浆被溅飞的样子。 这一腿力道虽猛,却因为是用寸劲发力的关系,深深地透入了头颅内部。因此如此猛烈的一脚仅仅将那个气息已经消失的家伙踢退了几步!而按照常理,他应该最少被踢飞一丈远才对! 将两人瞬间格杀之后,李俨落在地上,便是一个踉跄,差点便要摔倒! 因为过度使用力道,那背后的钻心疼痛再度出现了,他痛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如果不是一直运用太极心法在那里疗伤,只怕他会被痛晕过去! 这些军中高手的攻击威力好生可怕! 李俨已经在怀疑这些人是来自军队的人了。因为类似的气势他曾经在张议潮身上见过。当然,因为地位的关系,张议潮身上的气势,更多的是浩荡磅礴,无比大气,而这些人身上的气势就只剩下凌厉的杀气和浓浓的血腥气了! 眼看李俨就要立足不稳摔倒在地的时候,他的身体却突然被一个柔软而温暖的轻轻托住了。那是颜令宾见眼前的这位英雄大发神威格杀敌人后情况不好,连忙上前来扶住了他! 背后两团软肉透出温热,这原本绮旎的感觉李俨眼下却根本无暇体会,只是喘着粗气,大声问道:“令宾,你怎么还不走?” 身后的女子差点就要哭了出来:“那……那……那马不让令宾上去,自己跑了!” 任她颜令宾何等超凡脱俗,到底是一个女子。在经过了这么多惊险之后,那个面对敌人毫无惧色,仿佛任何困难都压他不到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颜令宾的坚强就顿时冰消瓦解了。 到底是新收服的畜生,忠诚度不高啊! 李俨心中暗骂,一面柔声道:“既然如此,那……那你就到我背上去,让我背着你。” 颜令宾微微一沉默,李俨还以为他因为害羞而不肯时,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带着诱人的幽香搂住了她的脖子,一个柔软而轻灵的身体,已经爬上了他的背。然后,那纤长的缠上了自己的腰。 李俨知道时间紧急,担心颜令宾体力不支,这样坚持不了多久,忙道:“你……把我腰带解下来,再将自己捆在我背上……” 背后的玉人儿开始行动了,却并不是解李俨的腰带。李俨感觉到背后的人儿轻轻动了几下,随后一根腰带在身上绕了几圈,再从身后绕出来。李俨接过腰带的两头,牢牢地打了个结。 竟然是颜令宾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 李俨心中感激,知道颜令宾是担心自己腰带松开,衣襟散开后会影响战斗,所以才将自己的腰带解下。想起身后玉人的绝世颜容,过人才情,善解人意,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万丈豪情: 今天,我李俨一定还要把她好好的带出去! 经过这么一耽搁,对面的大汉已经上前将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大汉目光中闪过赞赏之色,淡淡道:“小兄弟,你身手如此了得,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今日有何必要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丧命于此呢?只要小兄弟你交出这女人,投靠我们大帅,我包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到时候要什么女人没有?小兄弟你意下如何?” 李俨心中嗤笑一声,自己贵为当今天子,要比荣华富贵,美女如云,谁能比得过自己?对方这点劝降的手段也太低了点,拿出来的筹码实在太不吸引人了! 不过他也想借此机会稍作休息,以便恢复因为刚才连续格杀三人而损失的体力,当下淡淡一笑道:“我怎么知道你的那个什么大帅真的能给我这些?” 为首大汉目光一阵闪烁,半晌才道:“我当然能够保证!因为我们的大帅,就是当今的西川节度使高骈高大帅!高大帅手握重兵,在朝堂上一呼百拥,他说要给你荣华富贵,那你要什么荣华富贵没有?” 李俨心中一愕,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高骈军中出身的! 高骈此人,在晚唐的历史上占有了很重要的分量和地位。当然,这些分量和地位,都是负面的。甚至可以说,晚唐之所以亡国,他的举动有很大责任。 他文武双全,能征善战,本可以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但是他为人残暴好杀,却又迷信神仙方术,打仗的时候还要先做场法事,还请方士来个“撒豆成兵”。老年的时候更是贪生怕死。皇帝命他统率大军,对抗黄巢,但他按兵不动,把局势搞得糟不可言。 这样的一个人,李俨早就有心收拾他。只可惜眼下李俨手中没有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的权力,要对付此人,根本就办不到。 想不到眼下,竟然见到了高骈的部属。 李俨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大惊小怪道:“哎呀呀!你们的大帅原来是高大帅呀!久仰久仰!高大帅对在下垂青,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哪!只不过呢,在下这个人,天生一副贱骨头,受不起别人的看重!老兄你的荣华富贵,还是留着自个儿消受去吧!哦,或许你已经没机会了。因为,今天晚上你的小命儿,没准儿会丢在这里呢!” 说到这里,还微微侧头问道:“令宾,你不担心我会出卖你么?” 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道:“令宾相信你!” 这无言的信任,让李俨的精神顿时饱满了许多,一时间竟然疲意尽去! 他们在那儿卿卿我我,一副目中无人,不讲这些大汉放在眼里的模样。 为首大汉气得脸色铁青,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小命儿会丢在这里!”一挥手喝道:“动手!” 众大汉顿时如狼似虎的扑将上去! 被十几个大汉包围着,李俨已经陷入苦战。 大汉们或许希望早一点将这个已经杀了自己一个同伴的家伙干掉,他们一个个出手毫不留情。 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军队里出来的人,军队中的军阵已经深入他们骨髓。 而他们并不会计较对付一个人是单打独斗还是卑鄙的围攻。对他们来说,过程并不重要,目的就是一切。 眼下,他们达到目的的方法就是将原本用于战场上跟大批敌人搏杀的军阵用来对付李俨。 李俨战斗得很辛苦。 幸运的是,所有大汉都没有使用武器。实际上,为了避免误伤美人儿,高衙内严厉的拒绝了他们准备带武器的意图。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武器,唯一带着的武器,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带上的一柄手弩。那是给高衙内防身用的。射向颜令宾座骑的那一箭,就是从这柄手弩中射出来的。 怜香惜玉的高压内当然不会亲自射出这一箭,他也没这个准头和信心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射偏。那是高衙内身边的护卫射出来的。 而现在李俨等人打斗的地方实在离高衙内他们潜伏的地方太远,手弩的射程根本达不到,而那个拿着手弩的护卫为了保护高衙内的安全,根本就不能离开他半步。所以明知道只要将手弩的扳机轻轻一扳就可以轻松地将李俨射杀的那个护卫,只能郁闷的看着李俨在他们的攻击下虽然岌岌可危,却始终无法被击倒。 一个人的身边并不会有太多地方,十几个人上去搏杀地方肯定不够。所以,虽然看起来李俨被十几个人包围着,但实际上,真正接触到李俨,能够对他进行攻击的人,也不过五个人而已。虽然这样正好可以构成一个最小的军阵,但这种接触面的狭小,也的确是李俨能够苟延残喘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当然,由于颜令宾在他背上,众人担心伤到她,这也是李俨能够在这么多人的攻击中幸存下来的原因之一。 战斗中,一直将李俨压着打却又一直无法将之击败的众大汉们,也如同一个强效的催化剂,让原本十分缺乏实战经验的李俨快速地成长起来。 八字诀、阴阳诀、乱环诀…… 那些从前仅仅存在于李俨脑海中,却并没有被他彻底融化的太极精要,就在这些敌人的攻击中,被一步一步地逼出来,并逐渐应用于实战之上,最终与李俨彻底融合,真正成为了他武学修养的一部分。 而李俨今天刚刚打破天人障碍,他的后劲陡然间增长了数倍!在这些人的攻击下,他如同有用不完的精力,堪堪抵挡住他们的攻击。 当李俨的经验丰富起来,当李俨的武学修养巩固起来,当他逐渐熟悉了军阵的攻击手段之后,虽然仍然无力反击,但是他的颓势却一步步地在被挽回。 如果给李俨足够多的时间的话,或许他的武功能够在这样的生死搏斗的磨练中,真正上一个大台阶。 然而李俨并没有足够的时间。 潜力得到极大开发的他,仅仅用了一盏茶功夫,就开始挽回颓势。 然而这个时候,为首的大汉也开始不耐烦起来了。 只听他大喝一声:“都与某闪开!且让某家来对付他!” 众大汉顿时住手,一个个朝旁边退了开去。 为首大汉也不给李俨喘息的机会,众大汉刚刚闪开,他便猛然扑了上去,同时还口中狂喝:“杀!” 那无边的杀气,竟然超过了刚才与李俨动手的那么多人的总和! 这大汉的身手果然了得!比起刚才那些人,强得太多了! 大汉的一招一式,都力雄势浑,李俨一招招招架下来,竟然再也不能像刚才的战斗那样,通过太极心法将这些力道大部分化去!李俨疯狂运转太极心法,也只能化去一小半,剩下的绝大多数力道,都实打实地击中了李俨。而且这大汉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出招的时候竟然丝毫不顾及颜令宾的死活,怎么狠毒怎么来! 这大汉不顾及,李俨却不得不顾及。这此消彼长下,原本能够那么多大汉差不多势均力敌的他,竟然不过十招就左支右绌,连连陷入险境!要不是他刚才经过跟众大汉一番恶斗,武学修为又有所精进,只怕早就支持不住了! 斗到酣处,那大汉拿住李俨一处破绽,大喝一声,狠狠一拳朝李俨腹部击去!腹部乃是神经密集之处,要是给击中了,只怕李俨就算不当场昏迷,也会马上丧失战斗力! 李俨连忙后退,勉强躲闪开来,那大汉却又猛地飞起一脚,狠狠踢向李俨的太阳穴!这一下要是被踢中了,李俨只怕也会落得方才被他两脚踢死的那家伙的下场! 这一下,李俨已经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踢中了! 李俨心中暗叹一声:吾命休亦!前世今生得点点滴滴,不知怎么的突然涌现在心头!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娇喝传来:“休得猖狂!” 一道寒光电射而至,目标所指,正是那大汉的眉心! 要是那大汉执意要踢李俨的太阳穴,只怕自己的眉心就要首先被射中,小命难保! 大汉占尽优势,如何肯跟李俨同归于尽?当下不得不朝一旁退了开去! 李俨之危自解! 第十六章 逃脱敌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娇喝传入耳中,李俨顿时心中大喜。 薛红线终于在危难时刻及时赶到了! 他向后稍微退开少许,身形一稳,立定了身子,开始趁这个大好时机休息起来。等一下还要大战呢! 今天有自己和薛红线在,如果实在逃不掉,那就把这些混蛋一个个活生生磨死!只要有薛红线牵制住这个最厉害的为首大汉,他完全能够凭自己的超强后劲将这些大汉一个个干掉! 为首大汉刚刚向后退开,躲开了那道寒光。就见那寒光一闪即逝,随后一道人影如风般掠过! 他只觉得胸口一凉,心知不妙,忙不迭地向后加速退开,那人影却没有追过来。 为首大汉还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了对方的追杀。没想到刚刚立稳脚跟,他突然感觉到胸口处有些疼痛,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胸口的衣襟已经被什么利器挑开,一缕鲜血,正从被挑开的破口中流出来。 为首大汉连忙翻看衣襟,却见胸口处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道极浅的伤口,那鲜血正是从伤口中流出来的! 好险!只要这伤口再往里面深入寸许,便是心脏重地!当时要是自己反应稍微慢点,只怕眼下已经毙命当场了! 为首大汉惊得出了一生冷汗! 他一生在战场上经历过不少凶险,但都是自己清清楚楚知道凶险存在。唯有这一次,杀机于无声无息间潜近,如果自己稍微松懈一点,那人就得手了! 一时间,为首大汉又惊又怒,又是气愤,又是害怕,抬头看去,那人影却已经出现在眼前,却是一个做男装打扮的年轻女子。她生得貌美如花,虽然不如颜令宾,可也相差不远。她两手空空荡荡,方才那道寒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现在居然什么都看不见! 唐时女子地位颇有男儿的豪爽之风,因为男装最适合骑马射箭,因此喜欢做男装打扮的女子屡见不鲜,这大汉倒也并不惊讶,见对方来了援手,伸手一招道:“上!” 一干大汉再度扑了上去。 这为首大汉却不仅反退。 他方才不知不觉间从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对他不知是何方神圣的薛红线的手段颇为忌惮。因此虽然他还是不愿放过对方三人,却不肯以身涉险了。万一交手的时候一个不慎被对方得手,那可就亏大了!他可没有为他们高大帅捐躯的想法! 李俨三人再度被重新冲上去的众大汉团团围住,战端在平息了不过几分钟之后,终于再度拉开。 这一回,虽然多了个薛红线,但是众大汉始终感觉跟没有多她一样,因为绝大部分的攻击,都是由李俨接下来的! 李俨的后劲也着实了得!也不过休息了数分钟,体力什么的竟然就已经恢复了大半。那些攻击无论是不是攻向他的,都被他接了下来。 那么薛红线了?薛红线在干什么? 薛红线什么都没干,只是在一旁掠阵。当然,顺便也虎视眈眈的密切注视着众大汉的破绽之处。一旦这些人中有人露出破绽,则必定马上如风驰电掣一般身影一闪,攻向那破绽之处! 而她一击之后,无论成功与否,也无论成果有多大,都绝不恋战,一击即退,回到李俨身边,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虽然没有预先商量,李俨跟薛红线却配合得相当默契。李俨架住众人的攻击,将他们死死地拖在这里。而薛红线则在一旁窥伺他们的漏洞弱点,伺机出击。 这种战略需要一个防御能力强大,和一个攻击能力强大、攻击速度超高的两个人合作。而这,正好是李俨二人的长项。 所以他们虽然被众人围攻,却并不显颓势。 被众人攻击的李俨已经通过方才的搏斗,将众人的攻击方式摸得一清二楚,因此他虽然应付得也很不容易,却并没有什么危险。相反,薛红线的攻击虽然暂时没有造成他们人手的损失,却也已经在他们身上制造了不少伤口,一点点地削弱着他们的力量。 相信时间一长,这些围攻的众大汉只怕难免要丧生在他们手中。 当然,如果为首大汉不存在的话,则必然会有这样的结果。 而现在,由于有为首大汉在一旁虎视眈眈,李俨不敢采用以伤换伤的方式冒险缠住对方。而薛红线也不敢在实际没有成熟之前发动致命一击――事实上,有为首大汉在一旁照拂这些攻击者,已经基本上杜绝了足够让薛红线发动致命一击的破绽的出现。 于是,就这样,双方都有顾忌,彼此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将会就这样僵持下去,直到双方都再也没有精力战斗为止。 然而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谷口,高衙内潜伏之处。 “混蛋!没用的混蛋!都这么久了还收拾不了那么区区两个人、三个人!本公子白养活你们了!你们每天吃那么多东西都吃哪里去了?你们是饭桶吗?你、你,还有你,都给本公子上!一定要把那两个混蛋干掉!一定要给本公子把颜令宾抢回来!” 高衙内咆哮着,向身边的那三个护卫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这……” 那三个护卫面有难色。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高衙内的安全,是不能随便离开的。 “这什么这?赶紧给本公子过去!一盏茶功夫后,本公子要看到那两个人的尸体,以及颜令宾的身体出现在本公子面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三个护卫有些手足失措的对望一眼,终于下了决心。其中两个护卫转身就朝战圈中奔去。还剩下一个护卫,也就是那个拿着手弩的护卫却一动不动。 高衙内见居然还有人不听自己的命令,大怒之下指着那护卫道:“还有你!你怎么不过去?” 那护卫恭恭敬敬的道:“启禀公子,属下要保护公子的安全,所以不能离开。” “保护本公子的安全?本公子的安全还用你保护吗?这么说你是认为你的身手比本公子还要高明了!” 护卫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属下不敢!只是以公子的身份,遇到敌人怎么能够亲自出手?所以属下留在这里,还是有用处的呀!” 高衙内点点头道:“嗯,这么说来也有道理!不过,有什么人居然胆敢向本公子动手?再说了,就这荒山野岭的,也不可能钻出个人来呀!” 护卫连忙向狗头军师使了个眼色,狗头军师会意,忙道:“公子,别人当然不敢动公子一根毫毛!可是公子也说了,这里是荒山野岭,虽然不一定有人,但是猛兽却是肯定有的。它们都是些畜生,可认不出公子的大驾呀!要是它们来向公子动手,冒犯了公子,那公子身边怎么能没有个人出手呢?以公子的身份,跟那些野兽打在一起,似乎不太好吧?” 高衙内眉头一皱:“你说得倒也有道理!那好吧,他就留下来在本公子身边伺候吧!” 那边战圈中,多了两个生力军,李俨立刻就招架不住了!虽然有薛红线在一旁配合,但是也已经岌岌可危! 高衙内等人见效果明显,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战圈中。 当然,那个护卫在集中精神关注战圈的同时,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对周围的环境也有所注意。 但毕竟这个时候哪里会有什么敌人?那护卫关注周围环境的精神,难免有些松懈。 李俨的抵抗终于走到了尽头!生力军的加入,让他马上就陷入了困境,连连遭遇险招! 突然间,紧紧围着李俨攻击的众大汉中的一人窥见一个破绽,狠狠一拳击出,目标直指李俨耳际! 李俨连忙闪躲,脚下却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 一霎那间,好几个大汉都不约而同地同时出手,尽朝李俨的要害上招呼! 薛红线惊呼一声,奋不顾身的朝李俨这边扑来! 然而那为首大汉也突然出手,跃起在空中,唯恐出手不狠,竟然用肘击向薛红线后脑勺的要害!这一下如果被击中,薛红线不死也伤! 高衙内等人见这一招之间,李俨薛红线两人同时遇险,顿时心中大喜!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暴喝传自高衙内身后,就似半空里起了个霹雳:“高小贼,纳命来!” 一条人影突然从高衙内三人身后不远处扑了出来,一把就将双手勒上那护卫的脖子! 只听“喀”的一声,护卫的脖子顿时被扭断,软软地瘫倒在地,手上的手弩,也滑落到了地上! 人影松开护卫的尸体,从地上捡起手弩,抬起头来。只见他双目圆瞪,目光中充满了熊熊烈火,正是那潜伏在一侧的黄大壮! 高衙内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管自己名义上还是“身手远远超过护卫”的高手,连滚带爬,连天叫唤,朝谷外奔去! 那狗头军师也见机得早,竟然差不多跟高衙内同时起步,并驾而逃! 听到身后传来叫声,为首汉子心中一惊! 他可不敢让高衙内出事,否则的话…… 一想到高大帅的手段,为首汉子就不寒而栗!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此时的为首汉子哪里还有心思去击杀薛红线?连忙收回自己的招式,转身朝高衙内那边奔了过去,一面高叫:“不好!公子遇伏,弟兄们赶紧回去救援!” 那些正在拼命攻击李俨的人们连忙收回自己的招式。可是他们可没为首汉子那么好的身手,一收回招式,顿时失去了平衡! 薛红线的攻击适时到达! 月光下只看见寒光一闪,围攻李俨的众人中有三个人顿时感觉到后颈一凉,然后就浑身失去了力气,眼前一黑,倒地毙命! 李俨终于立足不稳,栽倒在地。 但是就算这样,他仍然尽量侧着自己的身子,免得伤到了背后的颜令宾。颜令宾对一切心知肚明,口中不说,心中的感动却又深了一层。 剩下的众大汉没心情继续攻击,连忙后撤,回援高衙内处! 薛红线也无暇去追杀他们,一击得手后,忙上前将李俨扶起! 李俨站直了身体,目光移到了那正在追杀高衙内的汉子身上,心中一咬牙,已经有了决定,当下解开背后的颜令宾,交给薛红线:“快!赶紧带她骑马走!” 薛红线接过颜令宾,问道:“那你呢?” “一匹马载不动三个人!你们先走,我给你们断后!” “不行!” 薛红线与颜令宾同时反驳。 “赶快!等那帮人缓过手来就来不及了!你们放心,我只有办法!” 李俨一推她们,自己却朝高衙内那边奔了过去! “这……” 薛红线还要说什么,颜令宾却一把拉住她:“我们走吧!我们在这里,只会成为他的拖累!以他的身后,就算打不过,也能够逃掉!我们保护好自己,就是在帮他了!” 薛红线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对李俨关心太切,反而没有颜令宾清醒。或许这是因为在颜令宾心中,李俨仅仅是自己已经爱上了的一个男人,而在薛红线心中,李俨还是大唐帝国的皇帝吧! 眼下颜令宾点醒了她,她也是果决之人,心中打算等将颜令宾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带人回来救出李俨不迟。当下和颜令宾一起上了马,扭头就朝长安城中驰去。 却说黄大壮拿起手弩,对准高衙内,狠狠扣下扳机。 不料高衙内虽然胆小如鼠,也没什么能耐,对于保护自己却又非常出色的天才,听到手弩机括声响,立知不妙,竟然将身边的狗头军师往后一拉!那弩箭顿时射中了狗头军师后心! 狗头军师惨叫一声,滩倒在地,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不行了! 黄大壮顾不得懊恼,连忙给手弩上弦。 就这一会儿工夫的耽搁,那高衙内竟然已经蹿到了那些护卫当中,用那些护卫做自己的盾牌,藏了个严严实实! 黄大壮叹息一声,举起手弩对准对面,却不敢发射。 众护卫也不敢乱动,生怕一动就给他留出了可以攻击高衙内的空间。 李俨此时也赶了过来,见状高声叫道:“壮士!朝这边过来,我们联手!” 黄大壮于是一面用手弩对准高衙内一伙,一面朝李俨这边横移开去。 片刻后,两人成功会合,黄大壮的手弩始终紧紧地瞄准高衙内一伙,一刻都不松懈。但是他也不敢放箭。一旦弩箭射了出去,那么在他上弦的这一段时间内,对方完全可以逼近来,让他的弩箭失去作用。到时候他们两个人对这么多人,那就麻烦了! 高衙内的众护卫也不敢动,双方只好在那里对恃起来。 李俨恶斗良久,体力再多也已经差不多耗尽。而搏斗中受的伤也阵阵作痛,眼前更是一阵发黑,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低声问道:“壮士,老这样可不行,你有什么打开局面的好方法?” 黄大壮对准对方的手弩一动不动,脸色不变,头也不回,悄声道:“我也没办法呀!只能就这样顶着了!” 李俨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 不远处传来几声嚎叫,听声音,竟似乎是狼群在叫! 对恃的双方同时大惊失色! 狼性凶残,而且往往一来就是一大群,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器人手,要想对付它们简直是天方夜谭! 狼嚎声转眼间就已经靠近,同时,还有一阵蹄声传来! 怎么会有马? 众人心中疑惑不已,只听不远处已经传来一声马嘶! 竟然是爪电飞黄的声音! 李俨心中一喜,回过头来,只见谷外面黑压压一片狼群蜂拥而来。而远远跑在狼群前面的,却正是爪电飞黄! 眨眼间爪电飞黄已经到了李俨跟前,停了下来,得意地打了个响鼻,似乎在邀功请赏! 感情这家伙跑出去招惹了一群狼作为救兵! 李俨信中哭笑不得,也没工夫跟这家伙计较,连忙道:“壮士,赶紧上马!”勉强提起精神,跃上马背!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已经看到了狼群袭来,此时逃命要紧,哪有工夫理会其他的事情?为首汉子大喝一声:“快跑!谷内有马!” 一群人一窝蜂地朝谷内跑去! 黄大壮还不甘心,举着手弩,始终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将之发射出去。不料这帮人果然训练有素,就算在逃命的时候,也将高衙内保护得严严实实,让他始终找不到机会! 转眼间狼群已近,黄大壮却还不肯离去。 李俨心中大急,一把将他拉上马背,策马朝远处狂奔而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狼嚎渐渐消失,最终已经听不到了的时候,爪电飞黄这才停了下来。 李俨松了一口气,却眼前一黑,顿时栽倒下来,耳边还听到薛红线焦急的叫声:“弟弟,你怎么了……” 第十七章 全城大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晨,长安城东门处。 几个衣衫褴褛,一脸狼狈的男子,从远处踉踉跄跄地朝城门口行来。 为首那男子,正是跟李俨等人在终南山那山谷口大战了一场的众人之首:高衙内。 看样子,昨天晚上,他们居然侥幸地从群狼爪下逃脱了。当然他们也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从他们那原本多达十人以上的人数削减到如今的只有四人之少就可以看出来。 这个时候的高衙内,虽然狼狈不堪,身上也有不少上口,衣衫之上还有血渍未干。但是他的神情态度,在气急败坏之外,却显得更加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显然他不但没有吸取自己落到如此地步的教训,还变得变本加厉起来。 如此狼狈的他们,要想进入长安城内,很显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就在他们刚刚准备进入城门的时候,把守城门口的士兵很显然因为他们的样子把他们当成了乞丐之流,很不客气地大声喝道: “呔!站住!尔等乞丐之流,不得入城!还不赶紧给大爷我滚开!” 高衙内向来横行惯了,如何能够容忍这个在他眼中低贱得不足一提的守城士兵对他无理?顿时冲上去就是一巴掌,一面还大叫道: “大胆狗奴!竟敢对本公子无理!” 高衙内平日里这扇耳光神功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但那都是别人看在他老爹权势的份上不得不退让,可不是这个纨绔子弟有什么高明的身手。眼下他样子根本就跟乞丐无异,想要扇人家耳光,那可就得看人家答应不答应了! 只见守城士兵微微一让,就散开了高衙内的耳光,顺便就是一腿揣了出去:“小崽子!还敢对大爷我动手!给我去你妈的吧!” 高衙内应腿而倒,屁股差点就摔成了八瓣! 他何时受过如此折辱?也不管身上被摔得隐隐作痛,爬起来就躲在仅存的几个护卫身边,疯狂地挥动着手臂,嚣张的喝道:“该死的狗才!还敢对本公子动手?给本公子我狠狠地打!” 几个护卫对看了一眼,还没开始动手,那守城士兵已经哭天喊地地大叫起来: “来人啦!快来人啦!红巾盗进城杀人啦!” 霎那间,从城门里头跑出来好些个士兵,一个个剑拔弩张的严阵以待!看样子他们是早有准备,想必长安城已经被红巾盗弄得草木皆兵了。 跑出来的士兵中,一个校尉模样的军官冲将出来,手上紧紧捏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惊慌失措的大声叫道:“红巾盗在哪里?红巾盗在哪里?看本校尉怎么收拾……收拾你们!”一面叫,还一面晃动着手中的钢刀,借此给自己增添一点勇气和威势。 待他看清楚周围除了几个乞丐模样的人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立刻变得大胆起来,急迫地叫声也变得有了官威:“大胆!谁人敢谎报军情?还不给本校尉出来!” 守城士兵连忙出来,附在校尉耳边说了几句话,一面说话还一面朝高衙内这边指指点点。 高衙内的几个护卫这下子就着急了。高衙内一直高高在上,不清楚那些手上稍微有点权力的官吏的作风,他们可都是在军中呆了多年,这些门道哪会不知?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些高官大吏们或许很好说话,这些下层的官吏,一个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谎报军功,诬良为盗,屈打成招地事情,可以说屡见不鲜。而且这些人也不顾及什么舆论脸面,但求实利。为了达到目的,手下毒辣得很!自己等人要是落到他们手中,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说来可笑,这等事情,他们以前在高骈军中,其实也没少干,没想到今天自己却要承受这种手段了,也不知道是否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不过,几个护卫却没心情考虑到这些,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眼下就要被当成红巾盗抓起来的困境! 其中一个护卫连忙凑到高衙内耳边道:“公子,您看是不是把田大人给您的信物拿出来?也免得这些狗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子!” 高衙内虽然无能,倒也并不愚蠢,也知道眼下形势不妙,连忙在身上到处寻找那信物。 这个时候,那校尉已经整顿好部属,就要冲上来拿人了! 也亏得高衙内昨晚那么狼狈,竟然没有将那信物丢失,眼看士兵围了上来的关键时刻,终于不知从身上的什么地方将那信物找了出来。 护卫连忙一手接过,高高举起,大叫道:“左神策田中尉田大人信物在此,谁敢上来!” 校尉心中一惊,将信将疑的朝那信物上一看,已经确认是真,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不好!这几个乞丐模样的人大有来头,自己今天竟然冲撞了贵人!完了完了,升官发财没我的份了!只怕还有牢狱之灾,甚至小命难保! 想到这里就要跪下,心念却又一转:反正贵人已经得罪了!周围也没别的什么外人,只要手脚干净点,大家嘴严点,谁又会知道今天这些人曾经拿出来过田大人的信物?牙关一咬,就要下令灭口! 高衙内见信物有效,心中顿时大松!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险境,脸色一寒,就要发发公子脾气。那护卫却看这校尉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一惊,连忙抢在高衙内出口前叫道:“淮南军高将军高大人地公子在此,要与田中尉田大人商量军机要事!尔等还不赶紧通报上去,误了军务你们可担待不起!高公子说了,今天你们也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情有可原,方才你们对公子的无理也就既往不咎了,只管放心就是!” 校尉心中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地。既然贵人不追究,自己也没必要冒着走漏消息的危险去杀人灭口,当下换上一副笑脸,卑躬屈膝的道:“是是,小人这就去办!”一回头,就是正反阴阳扇了那守城士兵十几个耳光,打得手都隐隐作痛了,这才高声大叫:“收兵收兵,”一面分派手下通报去了。自己却到了高衙内身边,又是献媚又是讨好。 还没等通报的人回来,高衙内身上已经焕然一新。就连身边的护卫,也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之极。自然,打扮完了,高公子外出受了惊,要好好大吃一顿,外带叫几个美人儿陪酒压惊也是少不了的。那校尉虽然心中作痛,却也只当花钱消灾,多年搜刮来的钱财就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就这高衙内还不怎么满意呢! 等高衙内酒足饭饱,美人儿也享用完毕,田令孜派人前来迎接他的车驾也到了,高衙内上车去了田府,那里早有高骈派来跟他一起前往,专门负责这一次跟田令孜联络谈判的人跟田令孜恭候在那里。 这一次高衙内前往长安城,名义上是为了跟田令孜联络谈判,实际上这些事情都是别人负责的。高衙内高大公子负责的,不过是吃喝玩乐而已。只是这一次他时运不济,提到了铁板,心中可是大大的不痛快! 不痛快了,自然要找人发泄,找人报仇!高衙内也知道自己在这京城之中根基浅薄,要找几个人并不容易。他对这些事情倒也无师自通,知道要想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田令孜这个地头蛇是最拿手不过了,当下自作聪明地拿下了主张:“田大人,只要你替本公子找到几个人,你的一切要求,本公子就做主应承你了!” 那负责谈判的人心中叫苦,他跟着老奸巨猾的田令孜纠缠了半天,好容易商量出来一个对己方有利的方案来,并与田令孜达成了共识,不料这些努力,高衙内高大公子一句话,就尽数付诸东流了!这田令孜何等人物?难得高衙内自己让步,不狠狠将他高家压榨一番,他就不叫田令孜了! 那人有心阻止,见到高衙内说到哪几个仇人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却又不敢出声。心想反正你们都是一家人,高将军你需怪不得我了!要怪就只能怪你这个儿子太会败家!也罢也罢,这高家看来是留不得了,还是早日求去,另投名主吧! 他心中暗自打算不提。 于是乎田令孜只管提出要求,高衙内只管答应要求。他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更不明白其干系的重大,只求哄得田令孜高兴,让他帮忙找到美人儿颜令宾和那几个胆敢冒犯高大公子地家伙便是。自家的利益,就在他这样的念头下,被大肆的出卖了,只把田令孜乐得心中暗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田玲志胃口得到了满足,自然就要卖力给人办事了。他此时权倾朝野,一个命令下来,整个长安城都被闹得鸡犬不宁!普通的老百姓不用说,便是很多达官显贵,甚至皇亲国戚,也都被搜查了个遍。士兵们借此机会大发横财自然不用说。只让那些达官显贵们心中暗恨,却又不敢说出口来! ◎◎◎ 整个长安城在田令孜的一个命令下鸡飞狗跳的时候,他们想要寻找的人却在一所宅子里面,安然的不受任何打扰。 这里是属于田令孜的得力手下来鹄名下的产业,那些搜查的人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田令孜眼前的大红人产业里面搜查?自然而然地,高衙内想要寻找的几个人,就在搜查者眼皮子底下被漏了过去。 内室中,一张床榻之上,李俨静静地躺在那里。从昨晚昏迷到现在,他一直没有醒转。 在他身边,颜令宾已经恢复了女儿装打扮,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蕴含着几许柔情,深深地望着床榻上那李俨的面孔。在她的脸上,犹留存着些许红晕,分外给她添上了几分妩媚。 经过昨夜的惊心动魄,原本被她当成最大痛苦的薛红线欺骗事件,对她的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她心中对薛红线虽然还有几分怨气,却再也没有恨意。而她自己曾经那深深地求死之念,此时也已经在她脑海中彻底淡去。 眼下,她心中占据最多位置的,就是眼前这个身手不凡、侠肝义胆的英武男子。经过了这么一番波折,她的心中,已经深深地烙下了李俨的影子。 她曾经以为自己理想的郎君,是一个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大才子。薛红线就曾经给她留下了这样的印象。然而现在她才明白,有才者未必有德,她颜令宾的夫君,可以不一定有多高的才华,但是一定要有担当,要是一个有男子气概的英雄。 而李俨,就是她心中最理想的人选。 对自己的心意有了这样的认知,她想办法争取到了服侍照顾李俨这原本属于侍女的工作,目的就是为了多跟李俨接触。 只是,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不够矜持了?她毕竟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啊!一想到其他人眼中那暧昧的笑容,她就羞不可抑。但即使是这样,她仍然舍不得放弃跟李俨接触的任何一个机会。 心中正自思绪万千,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呻吟,李俨的身体动了动,张开了双目。 颜令宾的脸上,顿时满是笑容。 “云……云先生,你终于醒了……” 李俨看她那娇羞中掩不住笑容的绝美神态,纵然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仍然心中一荡,伸手握住了颜令宾的小手。 颜令宾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从他手中抽出来,只是娇羞的低下了头。 李俨心中大乐,知道颜令宾已经对自己生出情意,一手握得更紧,另一手却向后迂回,准备搂住颜令宾的纤腰。 绕是颜令宾已经下决心对李俨托付终生,如此亲密的接触还是让她吃不消,大嗔道:“子昊……”话声中已经带了颤音,轻轻挣扎起来。 李俨哪里肯放?佯作不知的继续搂着颜令宾,颜令宾挣扎几次没有挣开,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 室内陷入了一片温馨的气氛中,直到有人叫他们吃饭两人这才醒觉过来。 吃完午饭,黄大壮跟李俨来到了室内,“扑通”一声就跪下来,声泪泣下道:“云先生,求求你,帮帮我吧……” 听完黄大壮哭诉的益州大屠杀事件详细情况,李俨陷入了沉思之中。 黄大壮本身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物,但是刻骨的仇恨改变了他。这个憨厚老实的人开始学着利用自己的脑子做事。 最开始他并不知道李俨的身份,只是对李俨居然肯那样奋不顾身的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感到敬佩。而当薛红线找来援兵的时候,虽然这些援兵来得晚了点,并没有赶上战斗,但是那不凡的声势,还是让黄大壮知道,这个救下自己的人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那么,既然如此,何不将自己的血仇向他倾诉,借助他的力量替自己报仇呢?这个人既然肯那样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想必也肯出手帮助那些无辜被屠杀的人们。 于是,黄大壮将自己的经历向他倾诉,并苦苦恳求李俨帮他报仇。 然而李俨却只好暗中苦笑。 要对付一个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哪儿有那么容易呀? 当今朝廷能够控制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小了。虽然西川一直并没有怎么脱离朝廷的掌控,朝廷可以自由地决定西川官员地任免升迁。并不像在其他很多地方,一个人如果想要在那里做官,只要手里有一定的军队,就能直接将前任的地方长官驱逐走或者干脆干掉,然后再向朝廷上个表,朝廷就不得不顺水推舟的正式任命他。 但是,朝廷能够决定其命运的,也只能是手上没有一只自己控制的军队的官员。像高骈这种久在军中,对手下军队已经能够完全控制的宿将,朝廷就算想动他,也不得不考虑考虑他手下军队的动向。 所以,路见不平去拔刀相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李俨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到。但是要对付一个高骈这样的角色,就算李俨是皇帝,就算没有宦官和朝臣的掣肘,也不是说干就能干的。 然而,推脱的话已经回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眼看黄大壮这个面对强敌面不改色的铮铮汉子,眼下却为了报仇跪倒在自己的面前痛哭流涕,李俨心中也感觉有些心酸。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俨怎么忍心直接拒绝他的请求,让他的满腔希望落空呢? 但是,如果不这样说,对这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汉子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怕他未必听得进去。 除非……除非这个对他这样说的人,拥有一个让他臣服,而且是毫不犹豫臣服的权威身份。 由于统治阶级长期的愚民教育和对皇帝的神话宣传,李俨的皇帝身份,毫无疑问拥有这样的权威。 问题就在于,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这个黄大壮,是否值得。而这个人又是否可靠呢? 第十八章 黄俦归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望着眼前的这个汉子,李俨淡淡的笑了。 黄大壮心中一喜,以为这个身份不凡的神秘云先生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然而对方说出来的话,却让他脸色大变: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值得同情的故事。然而,我却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说话间,黄大壮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这种压迫力他曾经在高骈和其他军中那些久经沙场的人身上见过,但是他们的压迫力跟眼前这位比较起来,眼前这位显得更加霸道,也更加宏大莫测。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民间流传的那神秘的“皇霸之气”一样! 然而黄大壮并没有被这种无形的力量压倒,他艰难地对抗着这股压迫力,一面冷笑着大声叫道:“哼哼,想不到云先生这等人物,也怕了那屠夫高骈!” “怕?” 李俨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哈哈一笑:“从小到大,我还不知道这个怕字怎么写!” 黄大壮只感觉对方给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喝道:“既然不怕,为何对那高屠夫敬而远之?” 李俨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你口中那高屠夫究竟是什么身份么?你知道要对付他,朝堂之上会产生什么变化么?你又知道,我是什么人,我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去对付那高屠夫么?” 黄大壮吼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草民,虽然还算读过几年书,但也没什么才学!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们说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点,我知道杀人就必须偿命!我知道那几千将士冤魂的血债必须要让高屠夫用血来偿还!难道现在的大唐天下,现在的朝廷里头,杀人凶手就可以逍遥自在么?这种事情,当今的朝廷,当今的圣上就不管管么?如果这样的话,这样的朝廷,这样的昏君,不要也罢!” 李俨脸色一变,凌厉的目光射向黄大壮,喝道:“大胆!竟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谁?” “听好了,朕就是当今的大唐天子!也就是你口中的昏君!” 黄大壮似乎豁去出了,目光分毫不让的跟李俨对恃,沉声道:“如果陛下不为那几千无辜将士主持公道,那陛下就是昏君,是不折不扣的昏君!” 李俨猛地朝前逼近一步:“黄大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于朕,难道你不知道,这会让你掉脑袋的么?” 黄大壮毫无畏惧之色:“我黄大壮自打从高屠夫屠刀下逃生时起,就早已经将这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为那几千无辜将士讨还公道,就算粉身碎骨,身下十八层地狱,又有何妨!” 好一个忠直之人!不畏权势,不计生死,只求为自己的战友讨还公道,这要是放在战场上,那就是一员猛将!这是可造之材呀! 李俨心中暗赞,目视黄大壮那一片坦然的神色,脸色开始柔和起来,淡淡道:“黄大壮,你真的不怕朕会杀你么?” 黄大壮突然跪了下来道:“草民不怕!能够面对敌我悬殊的情况下,对素不相识的出手相救的天子,绝对不会没有一点容人之量!” 李俨心中更是赞叹不已。 好啊,貌似耿直鲁莽,实际上却又不乏心机,紧急关头能够冷静的观察思考形势,这样的人才,难得呀!一员猛将很好找,但是一员有勇有谋,战斗中能够冷静地统观全局的的大将可是难找得很! 当下笑道:“你倒是挺清楚朕的。你就不怕猜错了?” 黄大壮恭声道:“回陛下,那高屠夫势力庞大,草民要想报仇,是在机会渺茫。既然如此,为何不赌一把呢?” “赌?你有几成把握?” “回陛下,草民有六成把握。” “六成把握你也敢赌?” “陛下,天下的事情,不可能有万无一失的。有了六成把握,已经很值得赌了。” 好!不盲目地去孤注一掷,但是到了应该赌的时候,却又当断则断,行事果敢,这是名将的基本素质啊!看来自己又有了一个名将的好苗子了! 李俨忍住心中的欢喜:“看来你是赌对了!” 黄大壮道:“也只有在陛下这样的英明之君面前,草民才敢赌。要是换了高衙内那种人,草民是万万不敢赌的!” 李俨呵呵一笑:“起来吧,别老跪着了。” 黄大壮喜道:“陛下答应草民的要求了?” 李俨摇摇头:“不,朕还没有答应你,至少现在不能答应你!” “陛下!您乃是圣明天子,可不能做昏君的事情啊!”黄大壮大惊。 “胡闹!”李俨眉头一皱,“朕是不是昏君,你说了可不算!” 黄大庄倔强的道:“草民说了是不算,可是这种事情无论到了谁那里,都绝对不是圣明天子之所为!” “你还没完没了了!行了行了,朕让你起来,你没听见吗?” “陛下不答应草民的要求,草民就不起来!” “你想威胁朕吗?” “草民不敢!” “不敢还这样做?” “草民只是以此向陛下进谏!” “那你就跪着吧!” 李俨大怒,拂袖而去! 刚走了几步远,拐了个弯,却看见颜令宾呆呆地站在一个角落里,神色甚是落寞。李俨忙走上前去,搂着她的腰肢,柔声道:“令宾,怎么了?” 颜令宾却挣开他的手,跪倒在地:“民女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俨道:“你都知道了?” 颜令宾低着头道:“请陛下赎罪,陛下和黄壮士刚才的话,民女都听见了!” 李俨呵呵一笑:“听见就听见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伸手就去扶她:“好了好了,起来吧!” 颜令宾扭扭纤腰,不肯起来:“民女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陛下降罪!” “降什么罪?不知者不罪嘛!没事没事,起来陪朕到处走走。”李俨再去扶她。 颜令宾仍不起来,抬起头来,俏脸上满是泪痕:“陛下,民女蒲柳之姿,不敢有辱圣上!还请陛下放令宾离开吧!” 李俨皱皱眉,强行将她拉了起来:“怎么回事儿啊你?早上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你作朕的女人,朕决不有负于你。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早上是早上,那时候民女不知道陛下的身份,自以为陛下是一个普通男子,那时候民女自然可以向陛下托付终身!可是现在民女已经知道陛下的身份了。陛下乃是当今天子,民女不过青楼出身,如何敢作陛下的女人?还请陛下放民女离开吧……” 说到这里,颜令宾脸上珠泪纵横,已经呜咽不成声了。 李俨心中升起无限柔情,将颜令宾搂入怀中:“好啦好啦,令宾就别给朕说这些啦!朕虽然是一国之君,可也只是一个人,不是什么神仙。令宾你虽然出身青楼,但是你出淤泥而不染,又如何配不上朕?朕在外面虽然是一国的天子,可是在你们这些女人面前,朕只是你们的男人啊。那些话,以后都再也休提了……” 李俨好容易将颜令宾哄好,打消了她离开自己的念头,这才松了口气,搂着颜令宾,在这宅院的花园中散步起来。 颜令宾依偎在李俨怀中,心中甜蜜无限,一时间混忘所以。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啊哟”的叫了一声。 李俨忙问其故,颜令宾道:“陛下,那个黄壮士可还跪在那里呢……”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李俨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接着道:“陛下……陛下难道不想管他了?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李俨不置可否,脸上一丝神色也不露,淡淡道:“也好,是时候处理他了。令宾,朕看你走路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朕呆会再来找你说话。”说完,也不给颜令宾说话的机会,转身就朝黄大壮那边去了。 这倒不是他不近人情,只是后宫干政,一向是为人君的大忌。李俨不想在颜令宾身上开了不好的头。 当然,灵魂来自后世的李俨,倒也并不反对他的女人有一番作为。但所谓在其位方谋其政,真正有某方面才能的女人,他也不会将她锁在宫里头不让她做事情,而是会给她一个具体的职务,让她一展所长。但如果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也没有这方面的权限,就想通过枕头风的方式干预某些事情的话,李俨也不会容许。 虽然李俨已经跟颜令宾散步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久,但是跪在那里的黄大壮,仍然纹丝不动。虽然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但是他却咬着牙关,努力坚持着。 刚才李俨拂袖而去,其实并不是因为黄大壮的举动而生气。他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情对黄大壮生气。 他之所以作出生气的姿态,其实有另外的用意。 用人之道,在于恩威并施。黄大壮此人潜力很大,完全可以培养成一个将帅之才。但是日后如果李俨对他恩遇太重,难免让他恃宠生骄,只怕难以降得住他。所以现在要磨磨他的脾气,将来用起来才能够如臂使指。所以才会如此。 不过,让黄大壮跪了一个时辰,这下马威也差不多了,是应该让他起来的时候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李俨摇摇头,来到他跟前道:“好了好了,起来吧。” “那皇上您答应草民了吗?” “你先起来,听朕把话说完。” 李俨的话语中含有着让人不容违拗的意味,黄大壮不由得站了起来。 李俨负手行到一丛牡丹花面前,淡淡道:“黄大壮,当今天下的局势,你了解吗?” 黄大壮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恭身回答:“草民了解一些。只是恐怕并不全面。” “那你就将你所了解的那一部分给朕说说。” “遵旨!以草民所见所闻,当今大唐的天下,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地步。如果再不改弦更张,只怕大唐亡国之日,就在眼前了!” 李俨长叹一声:“黄大壮,你说的一切,朕又何尝不知啊!” “那陛下为何还不励精图治,做那中兴之举呢?” “谈何容易!别看朕在名义上还是大唐的天子,当今的皇帝,但实际上,朕手上能够掌握的权力,少得可怜,也小得可怜!” “怎么会这样?陛下不是皇上么?还有谁竟敢从皇上手中抢夺权力?” “谁?还能有谁?宦官,藩镇!朕的权力,都被他们拿去了,朕手上,一点权力都没有啊!所以就算朕想励精图治,也根本就没办法去做!而且朕如果想要励精图治,就必然会触犯到这些子宦官们和那些藩镇的封疆大吏们的利益,只要他们手上还有力量的一天,就绝对不会容许朕对大唐天下的改变!” 说到这里,李俨回过头来:“黄大壮啊!你口中说的那个高屠夫,也正是藩镇中的一员!所以朕不是不想对付他,而是根本就没有能力对付他!唉!想朕堂堂一个皇帝,要对付一个大臣都力有未逮,朕这皇帝当得,也真是够窝囊的!” 黄大壮仿佛失去了力量,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就连皇上都拿高屠夫没办法,难道我真的没办法报这个大仇么?”说到这里,黄大壮已经虎目含泪,悲愤满腔。 李俨道:“黄大壮,你想报仇,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的。” 黄大壮猛地抬起头来,急道:“皇上,有什么办法?请您可怜可怜草民,给草民指条明路吧!” 李俨淡淡道:“只要你帮着朕夺回权力,驱逐宦官,剿灭藩镇,到时候,要对付一个高骈,还不是易如反掌!所以,朕虽然不能马上满足你报仇的希望,但是等到朕手握大权的时候,朕发誓,第一个就帮你报仇!怎么样?黄大壮,你可愿意为朕效劳?” 黄大壮猛地跪倒在地:“只要陛下不忘今日所言,陛下但有差遣,草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俨哈哈大笑,将他扶起:“黄大壮,起来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心腹臣子,应该自称为臣,那个草民的称呼,可就不能再用了。” 黄大壮躬身道:“臣领旨!” 李俨点点头,笑道:“朕有黄爱卿这样忠肝义胆的臣子辅佐,何愁大事不成?”顿了顿又道:“黄爱卿,你如今既然已经是朝廷的臣子,这黄大壮的名字,就太俗了,跟你的身份有些不相符合。朕还得给你另外赐一个名字。” 沉吟片晌,李俨道:“黄爱卿,你既然有大仇未报,不如就取个‘仇’字,不过仇字不好听,那就取个同音字,用无与俦拟地这个‘俦’字,爱卿意下如何。” 黄大壮礼谢道:“谢陛下赐名!臣从今以后,就叫做黄俦了!” 李俨点点头:“黄爱卿,朕知道你忠肝义胆,又有勇有谋,是一员将才。只是,以你眼下的才能,要想帮朕对付那些宦官和藩镇,还力有未逮。不过你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所以,现在朕还用不着你给朕办事,你先给朕去好好学习学习用兵之道,朕再对你托付重任吧。嗯,你拿着这个信物去长安城内某处去找某人,就说是朕的旨意,让你去赤卫军中磨练。嗯,就从小兵开始干起吧!等你日后你了军功,朕再给你加官进爵!” 黄俦连忙叩谢,接过信物,也不歇息,就这样急匆匆去了。 李俨知道他心急要早点学成,也好早点得报大仇,倒也并不阻拦,任他去了。当然,临走前,自然有人帮黄俦乔装打扮,以避开正在搜查李俨一干人等的田令孜部下士卒,同时给予进出城门的腰牌,让他可以顺利地出城去赤卫军营地,不提。 却说李俨又寻得一名良材美质,心中倒也十分欢喜,看看自己已经出宫将近一日,也就带着薛红线回宫去了。 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自己偷偷出宫的秘密,颜令宾自然没办法带入宫中。实际上,宫中危机四伏,李俨也不想让颜令宾进入那险地之中。而他们此时得罪了高衙内,颜令宾也不能回她的挹翠楼,李俨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重新回到青楼之中,于是找来鹄帮他妥善安置。来鹄行事周密妥当,李俨倒也放心。 就这样,在颜令宾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李俨悄悄回到了宫中,将那个冒牌货替换了回来。 又过了几日,被李俨派出去办事的吕洞宾回来了,同时还从他口中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吕洞宾的师傅,被后世传为“八仙”之一的钟离权,被他遵照李俨的命令,请到了长安城中,来为李俨效力。 第十九章 皇帝炼丹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清晨,天色还在昏暗之中,大唐的整个皇宫,就已经开始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在皇帝所住的大明宫中,无数太监、宫女、杂役,在他们的主子仍然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早已经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起来,清扫的清扫,收拾的收拾,将过去一天因为人来人往而变得有些脏乱的大明宫,重新清理得干干净净。 然后,宫里头的上层阶级,那些地位比较高的太监、妃嫔,也都开始逐渐清醒过来。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太阳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是朝霞已经早早地挂在了天边。 本朝的皇帝继位以来,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那在背后控制着他的大权宦田令孜的主意,从中唐以来,已经被历代先皇辍弃已久的早朝又再度开始。而且从前是隔日早朝,今上登基没多久,不但恢复了隔日早朝,一年后再更进一步,发展到了现在的每日早朝。从表面上看起来,本朝的这位皇帝陛下,似乎比起从前的那些个先皇们,显得更加勤勉,更加有中兴气象。 然而,这些表象,在每一个熟悉宫中情况的人眼中看来,都不过是表象而已。在他们心中,本朝的这位皇帝,或者昏庸程度比起先皇懿宗,或者更早的几个昏庸的皇帝,要差上那么一点,但是要说这位皇帝是位明君,那就简直是胡说八道了。 虽然当今的天子即位的时候只有十二岁,的确不应该苛求。但所谓“从小看到老”,咱们的这位天子,从小到大,就喜欢打马球,喜欢杂耍。后来进宫当皇帝了,有一段时间又开始迷恋起了酿酒。好容易不酿酒了,又去想些别的花样,总之是变着法儿地给自己找乐子。 等到了现在,皇帝长大了,似乎应该好点了吧? 但是不,当今的皇帝陛下又找到了新的玩意儿:炼丹。 说起来,大唐历史上,因为希望能够长生不老,而修道炼丹的皇帝可谓不胜枚举。就连太宗文皇帝这样的圣明天子,也难以逃脱长生不老的诱惑,有炼丹之举,更不用说其他皇帝了。 然而,拥有长生不老功效的仙丹是否存在这个问题,人们不敢断言否定,但是有一点却可以肯定:那就是这样的仙丹太难找了,这个世界上,几乎就找不到。而那些所谓能够炼制仙丹的人,也绝大多数都是骗子。从前的历史上,那英明神武的秦始皇、汉武帝不就是求长生不得,反而被骗子骗了吗?就算在大唐,不也是有好几位皇帝,因为吃了那所谓的“仙丹”,最后长生不得,反而一命呜呼的吗? 按理说,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后来的皇帝们应该从中吸取教训。但是长生的诱惑太大了。而侥幸之心人皆有之,就算贵为九五至尊也不能例外:说不定这一回找到的或者说炼出来的是真的仙丹呢?于是乎皇帝们就一个个前赴后继的吃仙丹送死了。 不过,按理说,求长生的皇帝,往往都是那些年纪已经不小,甚至到了古稀之年的皇帝。想不到当今这位少年天子,还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求长生的那种紧迫感,居然也学起大唐的几位先皇,学起长生,炼起丹来。 于是乎,每天的早朝皇帝陛下那是心不在焉,甚至常常缺席,把一切政务都托付给那个皇帝陛下口中的“阿父”处理。自己么,却跑到大明宫中那建立在太液池中以仙山“蓬莱”为名的蓬莱山上的求仙观中,跟那道号为云房真人的钟离权钟老神仙,和他的弟子吕洞宾吕小神仙,学长生,炼仙丹。 于是乎,那蓬莱山上的求仙观,也成了一个危险的所在。因为那里三天两头发生爆炸,至于什么冒烟、失火之类的事情时有发生。幸好防护措施得力,既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多少财产损失。也幸好如此,否则万一皇帝陛下伤着了哪儿,那后果可就相当严重了。 皇帝陛下的举动,虽然让那些早已经被逐出了朝堂之上的忠臣们一个个痛心疾首,百般惋惜。但对于掌握了当今朝廷朝政大权的田令孜田大人来说,确是正中下怀。幸好发布诏书等等必须需要的传国玉玺还掌握在当今天子手上,否则,恐怕就不知道如今的天子,究竟还是谁了。这也是那些忠臣们还没有起来反抗的原因。毕竟虽然天子对田令孜言听计从,这传国玉玺掌握在谁的手中都没多大差别,但毕竟在名义上,天子还是掌握着传国玉玺的。至于天子的荒谬嘛,这还没有完全越过那些忠臣们的底线。一国之君嘛,偶尔荒唐荒唐也是可以原谅的。只要日后知道醒悟就行了。 大唐的上上下下,虽然各自的利益不同,各自的立场不同,但是有一点是得到大家认同的:那就是当今天子的确在求长生、在炼丹。当然了,这么小就求长生的确也有点不同寻常,不过皇帝陛下自己都说了:“求长生要从娃娃抓起。”而那些个道家典籍上也说,从小开始修道,效果更好。那么皇帝陛下这么个小小年纪就开始炼制长生不老仙丹,那也是很正常的。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 “成功了!成功了!” 求仙观的丹房里,在一个古里古怪的“丹炉”旁边,一身乌漆抹黑,几乎都看不清楚面目的的三个人,在那里欢呼着。 这三个人,自然正是正在炼制所谓“长生不老仙丹”的当今皇帝陛下李俨和钟老仙师、吕小仙师了。 他们成功的欢呼声,自然传到了求仙观中其它杂役和小道童耳边。不过这些人对这个一点反应都没有。原因无他,类似的欢呼声他们这一两年来已经停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长生不老仙丹至今仍然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他们欢呼的“成功”是什么东西成功了。 这种种情形,对于宫中耳目众多的田令孜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说那钟老神仙没有炼出仙丹,是一个骗子,从而将其赶出宫外。原因很简单,眼下的局势,对于田令孜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仙丹会吃死人。当然,那是假的仙丹。也会让人成仙,那自然是真的仙丹了。可是无论真的仙丹也好,假的仙丹也好,少年皇帝吃下肚去,不是上天庭,就是下地府。总之这两种情况,都会让少年皇帝从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对于田令孜来说,这是很不利的。 他虽然心有雄心大志,不但想大权独揽,更有谋朝篡位的想法,皇帝对他来说,自然是必须要除去的。但现在并不是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控制朝廷。更重要的是,当今的天下,大唐皇室的威信还没有完全消失。这个时候皇帝这个幌子,还是必须存在的。毕竟有皇帝在,他就有大义的号召,顶多是一个权臣。要是皇帝没了,他可就是一个叛臣了。在眼下这个时候,权臣或许人人痛恨,但是大家更多的是想去巴结他。然而对于叛臣,那则是过街老鼠的下场:人人得而诛之。到时候只怕整个天下,无论心中是否有对大唐皇室的忠心,都会以这个作幌子来讨伐他。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总之皇帝不能消失,至少现在不能。 同时,田令孜也不希望皇帝发现或者说认为炼制长生不老仙丹是一场骗局。那样的话,没了消遣的皇帝,很可能会将兴趣重新转移到朝政上来。虽然他有信心控制皇帝,但是皇帝毕竟已经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听话了。皇帝在关于皇后人选的争端上自作主张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虽然为了宣扬自己的威信,他强行压着让皇后人选一两年都没有进宫,但自己毕竟不能直接反抗皇帝的圣旨,只能通过这种手段来推翻皇帝的主张。万一皇帝在朝廷上当着众臣的面反对自己的意见,自己也是不能直接反抗的。所以,皇帝还是有点找乐子的事情做为妙,还是让他接着炼丹吧。最好永远都炼不成功,但永远都看得到成功的希望。 在这样的心理下,不要说田令孜不知道那所谓的钟老神仙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一个骗子,就算他明知道“钟老神仙”有问题,他也不会去揭穿对方。 不但如此,田令孜还命令手下的一切人手,对皇帝和“钟老神仙”炼丹的所有要求大开绿灯,务必要确保在第一时间完成其要求。 这,其实正中三个炼丹者的下怀。 李俨当然不会真的愚蠢到相信长生不老仙丹的存在。他炼丹的举动,实际上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重演近代科学发展历程。 自从回到晚唐以来,他的精神力量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从他将太极拳回忆起来的时候起,他就发现自己的记忆能力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突破。在后世的时候,他的记忆能力虽然不算差,但顶多也只有一般人的水平。但是现在,只要他曾经见过的、了解到的东西,都会丝毫不差地在脑海中保留下来。 后世那从小学到大学的教育,虽然被很多人垢病,但是不得不承认,那种教育方式,让学生对基础科学的掌握是相当牢靠的。虽然这样一来,学生就缺少了创新的能力,但是对于眼下的李俨来说,这却是老天爷给他的恩赐。毕竟在现在这个时代,他并不需要创新,只需要将那些基础科学先西方那些还有几百年才会出现的科学家们发掘出来就行了。 可以说是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也让以前对这些知识仅仅有一些粗略了解的他,成了对基础科学的大多数理论相当清晰明白的人。此外,后世那信息爆炸的时代,也让科普知识最大限度地得到了传播,李俨平时也无意识的了解到了许多相关的知识。 当然,在他记忆能力没有变化之前,这些了解是相当模糊的,也不可能以此为根据进行科学研究。但是他记忆能力变化之后,那就不同了。虽然他在很多方面还是因为见识不够的原因有着缺陷,但是眼下的他,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半部科学百科知识全书了。 而钟离权这个老道士,虽然在武功方面很有造诣,其主要研究的,却是道家的炼丹术。无论是内丹还是外丹,他都有相当精深的造诣。而众所周知,中国古代那些炼丹道士,实际上就是中国原始化学的先驱。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就是炼丹道士在炼丹的时候无意中发明的。在实践上,对炼丹造诣极深的钟离权,更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可以说,钟离权可以算得上是古代的一个相当厉害的实验家。 现代科学的发展,本来就是从不断地实验中发展起来的。在重现近现代科学的过程中,钟离权丰富的实验经验,自然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这样一来,有李俨先进的理论知识和实用科学的配方、流程,再加上钟离权丰富的实践经验,一个配合得完美无瑕的科学实验小组,就这样形成了。 当然,古代科学跟现代科学还是有些地方不能接轨。毕竟古代很多材料的命名跟现代不一样。这时候就用得着钟离权的经验了。他一生修道,足迹又几乎遍布整个大唐,要论见识方面,当世极少有人超过他。李俨知道材料的现代命名,也知道材料的性质、外观等等资料,只需要将相关的资料讲出来,钟离权往往就能够通过自己的丰富经验,找到相对应的古代名字。这样一来,知道名字,要找东西就好找多了。 古代生产水平低下,现代的很多基础的材料,在古代要么找不到,要么就是产量很少,除了权贵之家,就算有钱都买不到。一般人就算拥有现代科学知识,要想进行相关实验,也没有哪个财力和条件。 但是李俨是谁?当今的大唐皇帝呀!他要什么东西,只要一句话,自然就有无数的人去拼死拼活为他找到。这方面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而那些就算以钟离权的经验都不知道名字的材料,只需要他将材料的资料发布出来,通告全国,自然有那些想一步登天得到荣华富贵的人将相关的东西献上来。 当然,在这席卷了全国的寻宝、献宝活动中,也出现了不少害民之举。但是李俨对此也无能为力。毕竟他能控制的地盘就那么大,天高皇帝远,管不到那么多啊。而这些现代科学,日后不但能够发展大唐民生经济科技,也能够将他的军队战斗力提高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是不能够停下来的。那些老百姓的损失,就当是大唐强盛过程中必须付出的代价吧,只要自己日后好好治理大唐,让大唐重新强大起来,让老百姓重新过上好日子,重新出现当初太宗文皇帝时候的“贞观之治”,也就算是自己对他们的一种补偿了。 李俨也并不是那些迂腐的人,欲成大事不拘小节,不惜牺牲,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所以在得到相关消息后,李俨心中虽然为老百姓的遭遇而痛心,却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和目标。 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取得的成果自然也是相当巨大的。那不断传出来的欢呼,就是他们为不断取得成功的科学实验而欢呼的声音。 李俨将自己所知道的知识一方面向钟离权、吕洞宾二人脑海中灌输,自己也一面将其抄写出来,形成文字,以备查询。日后他还准备以此为基础,编写科普教材,向整个大唐传播先进的科学知识。 从乾符二年末钟离权进宫以来,他们取得的成就是巨大的。 最少颗粒状黑火药(他们一步登天了,直接制造出了颗粒状黑火药,没有经过黄火药的过渡)已经研究成功。这玩意儿可是可以制造大炮的。而更好地火药也就是诺贝尔研究的那种安全火药也正在研究中。 其他成果还有炼钢手段得到改进,水泥、玻璃也成功研制。虽然这些东西限于生产水平和工业水平,暂时达不到现代科学能够达到的水平,但是随着工业水平的发展,用不了几年,这些东西的性能就已经可以达到现代工业制品的最少八成了。 值得一提的还有工业酒精的成功提炼。这玩意儿可是现代工业必不可少的东西。它是很好的有机溶剂,广泛用于现代工业的方方面面。有了酿造高度白酒的经验,这工业酒精的提炼也就水到渠成了。而首先享受到工业酒精作用的,就是他们的化学实验室(他们有好几个不同的丹房,分别用于研究不同的学科)。要知道,很多化学实验,都是离不开酒精灯的。 此外,氧气的提纯,氢气的提取,也都让他们研究成功了。另外工业上相当重要的硫酸、硝酸、盐酸他们也都研究出来了。这些东西的原材料在古代都是能够找到的,制造工艺也并不高深,在古代的条件下完全能够制造成功。人们之所以不能成功,是因为他们的理论知识不完善的原因。当然也有一点运气的因素。 等等等等,乾符三年的岁月,就这样在物理、化学等方面不断重现近代科学成果的历程中,悄然地过去了。 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第二十章 郑畋进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在百官和宫中的宦官、宫女眼中,李俨炼丹的行为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在钟老神仙和吕小神仙帮忙炼丹的同时,他又在全国各地寻找到了更多精于炼丹的道士前来帮忙。钟离权交游广泛,认识的炼丹道士不少,正好让他一一写信前去延请。鼎盛时期曾经有多达三十多个的炼丹道士聚集在一起搞什么“炼丹”。 这么一来,太液池里面的蓬莱山早已经地方不够了,于是他们又在太液池东侧寻找了大批宫室,作为新的“炼丹室”。 本来这类实验室不应该在皇家禁苑中建立,但现在李俨并没有掌握大权,他可不愿意让这些东西脱离自己的视线。实验室中研究的东西都是关系到日后整个大唐格局的东西,万一不慎泄露,被什么有眼光的人学去,那就麻烦了。要知道古代的科学虽然理论不怎么样,实践方面可是相当了不起的。有眼光的人也是多不胜举,难保有谁看穿了其中奥秘。 如此规模宏大的科学研究,当然也得有个名目。要对那些一心想成仙的道士们讲什么科学,讲什么唯物主义,什么无神论,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乎,李俨就将他们的科学研究,说成是求仙的一种方法。 所谓“究物之理以近道也”,说是世上万物,已经包含了大道的奥秘,研究这些东西,也就是间接研究大道的过程。又说那些直接去追求“道”的人,只有极其稀少的天赋极高的人才能够成功。从古到今,也只有老庄二人成功。其他人通过这种方法,很少能够成功。而研究世间万物的奥秘,反而是这些天赋不高的人更加容易成道的一个途径。 同时还举出了许多传言中已经成仙,而在科学研究中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人。这样的人并不少见。毕竟古代的很多求仙道士,都同时在科学研究中有很大的成就。 于是乎,李俨主持的晚唐科学研究,就成了“仙学”研究。而由于这种研究跟传统“仙学”的不同,又被称为“新仙学”研究。而那些研究中的物理、化学现象,在那些没有现代科学知识的古代道士眼中也十分神奇,十足的是“仙迹”,倒也让他们更加增添了通过这种方法成仙的信心,于是研究起来也就更加卖力了。 李俨对这种现象并没有什么不满。因为在科学还不发达的时候,更了便于发展传播,便于让人接受,科学的研究,挂着宗教的牌子,这在后世的历史上是有先例的。西方近代科学最先就是打着神学的幌子进行的。很多科学家同时也是虔诚的基督徒。直到后来,科学的发展彻底戳穿了神学的假面具,科学才开始变得跟神学势不两立起来。他认为在古代的科学研究,也可以按照同样的方式进行。 当然,这样的情况下,所谓的科学知识的这个“科学”二字,就要改名了。毕竟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泊来品,在后世历史上中国科学发展远远低于西方的时候,当然没有任何能力修改“科学”的名字,只能被动地接受国外的名字。但是现在嘛,最先进的科学知识、科学实践、科学理论都是在中国进行的,名字叫什么,自然就要由中国人说话了。而在道家之外,儒家也有“格物以致知”的说法,为了跟风行全国的儒学相联系,李俨就给这个“新仙学”取了个“格物学”的名字。后来相关知识传播到欧洲,被称为“g乳e”学。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注:为了协调全书风格,从此以后,本书中的科学都被称为“格物学”或者“格物”,技术一词因为其翻译和单字原含义比较符合中国传统语法,使用原称呼不变。) 随着新仙学也就是格物学研究的发展,那些炼丹道士们都掌握了一定的格物学知识。但是这些知识要么不能直接用在实用方面,要么残缺不全,只有几个掌握了同一知识的不同方面的道士联合起来才能够重现原貌。而其中每一项知识都有一个比较关键的环节掌握在李俨、钟离权、吕洞宾手中。只有极少数通过审核,绝对安全可靠的核心道士,才能够掌握全面的技术。而那些技术的原理,更是极少人能够了解。这些炼丹道士们都着迷于对物质各种性质和物质间各种看起来很神奇的变化反应的试验和研究,没有多少人认识到理论的重要性。实际上,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古代格物学实践相当发达,而其理论知识却十分薄弱的一个原因。然而这些理论知识,才是真正的格物学发展的基石。 在掌握了那么多所谓“仙学”之后,道士们为了更快的“成仙了道”,也在李俨的号召下将各自掌握的秘方贡献出来。理由是“仙道无私,有私者必不能成仙”。这顶帽子扣下来,再加上各种神奇现象对他们的吸引力,他们倒也又是心疼可惜又是期待的将自己掌握的一部分秘传知识传授了出来。这倒让李俨得到了好几个现代已经失传的秘方和知识。毕竟格物学的发展是无穷无尽的。后世的现代格物学虽然在绝大多数方面远远超过古代,但是还是有极少数古代已经失传的东西,就算用现代格物学也无法仿造出来。李俨得到的这几条秘方,就有好几个这方面的东西,倒让李俨欣喜不已。 除了钟离权、吕洞宾二人,其他那些加入了格物学研究核心,并得到了格物学研究理论传授的可靠道士,都在初步掌握这些东西之后,被遣出了宫,在某些山川上隐居,等待李俨的再度征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他们。几年后全国性的大乱将至,李俨可不想他亲亲苦苦培养出来的大唐格物学先驱,死在战乱之中。 一头扑在“炼丹”之上,李俨的表现,变得越来越“昏馈”了。他知道现在田令孜掌握大权,眼下又不是夺权的时候,还不如利用田令孜对自己没有防备或者没打算对付自己的时候,大力发展格物学,尽量多储备那些能够形成或者很快形成先进武器的技术。这样一来,等到自己掌握大权,建设装备自己军队的时候,就不用花太多功夫去研究先进武器了。 然而他的这种种心机,外人岂能得知?不要说别人,就连来鹄都担心他是真的沉浸在“炼丹”、“求长生”当中了。如果不是李俨对他再三保证,只怕来鹄也会为此进谏了。对李俨有较强信心和了解的来鹄尚且如此,更何况别人呢? 皇帝昏庸,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那些心有异心和那些贪官污吏了。 就在乾符二年秋七月,京城一带闹蝗灾,自东飞到西边,遮天蔽日,所过之地尽为赤地,草木五谷皆被吃尽。然而京兆尹杨知至却向李俨上奏称:“蝗虫飞入京畿地区,不吃庄稼,全都抱着荆棘而死去。”宰相们都来致贺。 李俨心中冷笑之余,表面上却欣然受之。不过后来没多久,就找了个触怒自己的小错误,将这个竟敢愚弄自己的杨知至下狱抄家。就连田令孜前来说情,都没有改变伪装成盛怒样子的李俨的主意。说到底李俨在名义上始终是皇帝,他一发怒,还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跟他作对的。 愁的,自然就是那些忠臣。 乾符二年九月,右补阙董禹上言谏李俨沉迷炼丹,李俨赐给董禹金、帛,以示褒奖。宁节度使李侃是已故宦官华清宫使道雅的义子,因而上奏李俨为其义父求赠官,董禹又上疏对此事提出异论,其疏文有一些冒犯宦官的言语。枢密使杨复恭等人在李俨面前列举诉说,再加上田令孜暗中做了手脚,于是在冬季十月,董禹因冒犯宦官被贬为郴州司马。(杨复恭是杨钦义的养孙。杨钦义是唐武宗时候的内枢密,为当时极有权势的大宦官。) 这一事件,几乎跟后世历史上发生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董禹谏言的内容从“施猎太过、乘驴击球”变成了“沉迷炼丹”而已。董禹这个人还算有点骨气,算得上一个直臣。李俨有心保护他,却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也只好将董禹的抄家下狱结果改成了贬官,除此之外也就无能为力了。 董禹之外,还有一些忠直的大臣为此担忧。但他们地位大都不高,鉴于董禹的前车之鉴加上田令孜的滔天权势,有心进谏却又无能为力。 当然,这些忠臣中间地位高点的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当朝宰相郑畋了。为了进谏皇帝,他三番五次求见皇帝,要求皇帝停止炼丹修道,将精力放在国家政务上。不过每一次都被李俨掩饰过去,总说自己马上就改马上就改,但说了之后,却依然炼丹如故。 这一日,郑畋又照例跑去进谏李俨。连日来他见劝说无效,心中那股忠臣的脾气就上来了,竟然直直地跪在大明宫门口,说是除非皇帝答应他改弦更张,否则绝不起身。 这一下可惊动了整个宫廷,田令孜慌忙封锁消息,随后亲自去见李俨,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在李俨面前进谗言,早日将这个郑畋赶出朝廷。 朝廷之上,田令孜虽然一手遮天,但是却并不是完全没有人反对他。而所有反对他的人中,都是以郑畋为首的。田令孜早就有心对付他,却一直没有机会。 郑畋此人乃是大唐豪门,几个大姓之一的郑家出身,身后的钱实力极为庞大,就算田令孜也不敢轻易动他。而一直以来,李俨对郑畋也相当看重,郑畋曾经因为李俨整天炼丹,不听谏言,而向李俨提出致仕的请求(致仕,也就是辞官的意思。)。但李俨只是好言抚慰,一直没有答应。 皇帝的这种行为,让本来有心灰意冷的郑畋重新燃起了希望。毕竟皇帝还是很看重自己的,传统的忠君思想加上那“士为知己者死”的传统读书人品德,让他终于暂时息了致仕的念头,转而想一心辅佐皇帝。而他第一个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让皇帝明白炼丹的危害,将精力放到政务上来,好好励精图治,中兴大唐。 于是乎,他进谏的行为变得更加频繁,行动也变得越来越激烈起来。这一次竟然长跪在大明宫门口,扬言李俨不答应他自己就不起来。 “皇上,郑畋竟敢在大明宫门口跪地要挟,说什么皇上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不起来。这……这简直太猖狂了!太目无君上了!皇上乃是九五至尊,当今天子,得天命之人!皇上要作什么事情,那轮得到他一个小小的臣子的干涉?从前他三番五次地干涉皇上行事,皇上本着宽仁之心,没有与他计较,这是何等的恩德!他不但不敬谢皇上的大恩德,反而变本加厉,竟然敢要挟皇上,这是欺君之罪,大不敬之罪啊!要是天下的臣子都学他这样,个个都来要挟皇上,那皇上还是皇上吗?那皇上还怎么治理这个天下?要是让这种情况蔓延开去,国将不国呀皇上!老奴恳请皇上立刻将郑畋下狱查办!以儆效尤!” 将事情说完,田令孜一副慷慨激昂的忠君爱国模样,在李俨耳边大声叫道,撺掇李俨将郑畋问罪。 李俨心中冷笑:郑畋他这样就国将不国了,你个老奴才竟敢让朕做傀儡,岂不该千刀万剐? 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愤怒模样,喝道:“郑畋竟敢如此作为?简直太放肆了!阿父你先去封了宫门,朕随后就到!” 田令孜还以为李俨终于决定处置郑畋,心中大喜,就这样去了。 李俨冷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也不耽搁,顺手拿了张白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迅速吹干墨迹,然后将白纸叠好,藏在袖中,露出怒气冲冲姿态,朝大明宫宫门去了。 他当然不会像田令孜想象那样处置郑畋,不过他也另有打算,准备借这一次的事情,给郑畋透个底。 尽管从历史书上他知道,郑畋的确是一个大唐帝国的忠实拥护者。但所谓知人之明不知心,从后世来到了在这个遥远时代,除了极少数人,他并不敢轻易地相信任何其他人。 这一次准备给郑畋透底,是因为经过这几年的考察,他发现郑畋还是相当忠心的。而且在利益方面,田令孜大权独揽之后,一方面大力提高宦官的地位,甚至做出在晋升宦官时,采用宰相就职时才能使用的礼仪;另一方面他同时还大力打击豪门世家势力,从这些豪门中夺取利益,引为己用。可以说,以郑畋为代表的豪门世家势力,跟以田令孜为首的宦官势力,两者之间根本就水火不容。不但在身份地位上有着致命的冲突,而且在利益上也是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郑畋对皇帝并不是特别忠心,但是他却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家族势力、家族利益考虑。所以即使日后可能会引发皇帝跟郑畋之间的矛盾冲突,但是现在,他们的矛头还是一致的。 对于李俨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来说,忠心可以相信,却不敢太过相信。但是利益之间的联系,在彼此的利益关系没有发生改变之前,却是相当牢固的。所以他根据郑畋表现出来的忠心,以及调查得来的豪门跟宦官势力之间的利益冲突的情报,才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紧跟着田令孜的脚步,李俨来到了大明宫门口。田令孜正在一旁不阴不阳的劝导郑畋,一看就知道并非真心。郑畋对他理都不理。 一到了门口,见到跪在门口的郑畋,李俨刻意装出来的怒火顿时发作,一把冲上前去,揪住了郑畋的胸口将他提了起来。 “郑畋!朕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朕做的事情,轮不到你管!今天你居然敢用这个来要挟朕!你可知罪!” 一面咆哮着,李俨一面刻意避开其他人,尤其是田令孜的目光,从袖口中将那张纸条掉落到了郑畋的手中。 郑畋本以为皇帝真的生气了,正在诚惶诚恐的时候,不料却见到了这个东西,顿时一愣。抬头一看,却见皇帝虽然表面上怒火冲天,但在眼睛里面喷出的怒火背后,却隐藏着一丝清明,当然,这一点不靠近了仔细看一点都看不出来。 郑畋为官多年,久经风浪,立刻知道有异,接过纸条,立刻紧紧地攥在手里,口中还在大声劝谏:“皇上!炼丹长生本是虚幻之事,前朝好几位先帝都因为炼丹爆毙,这都是前车之鉴啊皇上……” “够了!朕不想再听你说什么了!你的宰相也别做了,给朕回家好好呆着去吧!来人啦,给朕把郑畋逐出宫去!从今以后不要让朕再看见他!” 郑畋自然做足戏码,大叫着被侍卫赶出了宫门,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到了书房里,屏退所有下人,并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搅,这才将李俨的纸条打开。 “南方有鸟,三年不飞,三年不鸣。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郑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注:这句话来自春秋战国时期楚庄王地典故。当时权臣掌握朝政,楚庄王装成昏庸模样,麻痹敌人,最后一举消灭权臣。这句话来自楚庄王对当时一个向他进谏的大臣说的话。) 第二十一章 招安风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皇帝忙于在皇宫内“炼丹”的时候,天下的局势,已经日趋糜烂。可以说,如果不是日后李俨重掌乾坤,励精图治,而且他此时做的一切都有深意,那么在历史上的评价,他的昏庸程度将远远超过后世历史上的唐僖宗。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曾经只是疥癞小癣的王仙芝、黄巢民变军,已经变成了大唐王朝的心腹大患。 自起兵以来,黄、王两军屡战屡胜,当时又有“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的歌谣,天下骚动。盗贼横行陈、许、襄、邓数州,“无少长皆虏之,众号三十万”,攻掠十余个州,势力达于淮南,多的有千余人,少的也有数百人。田令孜操纵李俨颁下诏书命令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天平等五军节度使、监军迅速加以征讨搜捕,并用计怀柔招抚。十二月,王仙芝率军侵入沂州,平卢节度使宋威上表,请求发步兵和骑兵五千人,另给招讨使名义,让他兼领本道兵在盗贼众多的地方进行征讨。朝廷于是任命宋威为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并调发禁兵三千人、铁甲骑兵五百人交宋威指挥。又下诏给河南方镇,命令各镇所派遣的讨贼军都头一并接受宋威的布置和指挥。 乾符三年正月,朝廷下诏令福建、江西、湖南等诸道观察使、刺史,都应训练本道士卒;又命令全国各地乡村都应自备弓箭、刀枪、鼓板,以防备盗贼。 乾符三年七月,宋威在沂州城下讨伐王仙芝,大破王仙芝军,王仙芝因兵败逃走。宋威得意忘形,上奏称王仙芝已死,请将诸道讨贼军遣还,自己回到青州;朝廷百官听说王仙芝已被宋威打死,都入朝向李俨祝贺。过了三天,州、县上奏称王仙芝仍然生存,并且和原先一样攻剽州县。朝廷才知道对方还活着,又下诏发兵。当时诸道兵刚开始休整,即又得到诏命被调发去追剿,士兵几经折腾,也都愤怒怨恨,一心想造反作乱。 八月,王仙芝率军攻陷阳翟、郏城,朝廷下诏书命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去发兵讨伐。崔安潜是崔慎由的弟弟。同时朝廷又命令昭义节度使曹翔率领步兵和骑兵五千人,加上义成兵守卫东都洛阳的宫殿。任命左散骑常侍曾元裕为招讨副使,据守东都洛阳。又下诏命令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选步兵、骑兵二千人守卫汝州、邓州的重要道路。王仙芝率军进逼汝州,朝廷又下诏命令宁节度使李侃、凤翔节度使令狐选拔步兵一千、骑兵五百据守陕州、潼关。 九月初二,王仙芝攻陷汝州城,活捉汝州刺史王镣。王镣是王铎的叔伯堂兄弟。消息传来,东都洛阳人心震动,一片惊慌,士民携带家眷争先恐后地逃出城去。十一日,颁下诏敕赦免王仙芝、尚君长的罪,给二人任以官爵,企图招降他们。王仙芝攻陷阳武,又转攻郑州,昭义监军判官雷殷符率军屯驻于中牟县,领兵袭击王仙芝军,将其攻破并击退。 十月,王仙芝向南攻打唐州、邓州,没多久又攻陷郢州、复州。十二月,王仙芝率军进攻申州、光州、庐州、寿州、舒州、通州等地。淮南节度使刘邺上奏朝廷要求增派军队。朝廷下诏命令感化军节度使薛能选派精兵数千人往淮南救助刘邺。 此时,正是郑畋在大明宫宫门跪谏皇帝的时候,最后被李俨盛怒赶走。随后,没过几天,郑畋就上书请求致仕。田令孜大喜过望,本想将其彻底逐出官场,不料大批郑畋一方的朝臣苦苦争执,双方在朝廷上吵闹了半天,才最后被不耐烦的李俨看似随意的贬职为凤翔节度使。(注:在历史上,郑畋最迟直到乾符五年才被罢相,然后才被任命为凤翔节度使。这里比真实历史上最少早了两年。) 十二月,王仙芝率军攻蕲州。蕲州刺史裴偓是王铎主掌科举考试时所选取的进士。王镣被俘后在贼军中,感于王仙芝的不杀之恩,为王仙芝写书信劝说裴偓,于是裴偓与王仙芝约和,将军队收回不再进行争战,并答应为王仙芝向朝廷奏请求得一个官爵。王镣也劝说王仙芝准许裴偓的约和请求。于是裴偓大开蕲州城请王仙芝及黄巢等三十余人入城,置酒投宴,并摆出大量的宝货赠送给王仙芝等人,以表示其约和的城意。 消息传到朝廷,朝廷诸宰相大都以为不可,说:“先帝唐懿宗不赦宠勋之罪,当年就将庞勋诛除,今天王仙芝不过是一个小贼,其势力无法与庞勋相比,赦免他的罪而给予官爵,只能是更加助长奸贼的反叛气焰。”只有王铎因为两个力足议和的人都跟自己大有关系。如果他们能够成功招降王仙芝等人,立下大功,那么自己在朝廷中的势力也将得到很大的增长,于是坚持招降王仙芝。 田令孜听信王铎之言,准许招降,决定任命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同时派遣宦官中使将委任状送到蕲州以授给王仙芝。 ◎◎◎ 蕲州。 在王仙芝率军来攻时候慌作一团的整个蕲州,现在已经变得一片喜气洋洋。 刺史大人已经上奏朝廷,请求招降贼兵,而贼兵首领王仙芝等人也已经答应了接受招降。从此以后,贼兵可就是堂堂正正的官兵了。既然是官兵,老百姓们的身家安全也就可以保障了。所以原本担心城破被贼兵大肆劫掠的城中百姓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为兵灾的消弥而欢欣。 然而,这都仅仅是表面现象。 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王仙芝、黄巢军都被朝廷招安的。这些人当中,有王、黄二人原本的下属,他们希望自己的军队能够获取更大的利益,甚至某些人委实没有做着改朝换代,当那开国元勋的主意。而同时,属于朝廷一方的某些人也不愿意看到贼兵就这样轻易地被招安了。有的人希望这些贼兵能够更多的削弱朝廷的实力,以便为自己将来取而代之减少一些障碍。招安王仙芝的诏书中,某些具体措施,实际上就有这些人意愿的表现。此外,还有些人将王仙芝等人的贼兵看成自己建功立业的踏脚石。为了攫取更大的功名利禄和权势,他们需要更大的战功。而天下不乱,上哪儿去弄战功呢? 刺史大人将王仙芝、黄巢等贼兵首脑请入城中,实际上并不仅仅是他自己和王仙芝等人的意见,也是拥有其他立场的人的意愿。 对于有心招安之事成功的人,让王仙芝等首脑入城,能够更好的表现出双方的诚意。而对于王仙芝一方那些准备破坏招安之事的人,朝廷打开城门,将王仙芝等首脑请入城中,那还不就是引狼入室吗?关上城门的蕲州不好对付,打开了城门的蕲州可就转眼可下了。因此,在表面上王仙芝等首脑带的少数兵马之外,还有许多贼兵中的人装成普通百姓混入城中,等待着双方翻脸夺城的时刻。王仙芝等对此事也乐见其成。即使他真的有投降之心,但是也不能不防备朝廷翻脸。 而那些准备一举擒获贼首的人,自然也很乐意看到王仙芝等人离开自己的军队,进入城中。毕竟城里头是官兵的地盘,你王仙芝就算有三头六臂,只要进了城门,那就是进了龙潭虎穴,天罗地网,还怕你飞上天去? 于是在祥和的表像下,蕲州城暗流涌动,紧张的气氛在有心人的眼中,仿佛随时都可能爆炸。 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各呈心机的时候,没有人意识或者注意到,另外一支隐藏的势力,已经开始出现在了蕲州城内。 这是一支隐藏在各大势力之中,从来没有人注意到的潜藏实力。他们的首脑人物,是远在长安城的著名昏君李俨,而他们在蕲州城中的代表人物,却是王仙芝、黄巢军中的两个新贵:王仙芝的心腹手下蓝晓天以及黄巢的心腹手下秦牟。 从攻打潮州时候起,蓝晓天和秦牟就展现出了其非凡的军事、政治方面的才华,深得王仙芝和黄巢的看重。同时,由于他们聪明伶俐,善于迎逢上意,义军中的几个当家头领无不对他们印象极佳,其直属的头领王仙芝、黄巢更是将他们当成心腹看待。虽然表面上看,他们并不掌握义军中的军权,但实际上,有着大当家、二当家的宠信,他们完全可以调动义军起码一半的兵力可见他们的权威之大。 除此之外,义军自起兵以来,东突西战,能够横扫十数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屡屡取得意义重大的胜利,跟这二人的筹划甚至有时候的亲自指挥是分不开的。因此,他们的权威,除了来自上位者的宠信之外,也来自本身的非凡能力。这两者集合起来,让他们在义军中的影响力和威望,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人的想象。 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被称为义军中的“二俊杰”。 不过,尽管他们两人同是少年得志,同为少年俊杰,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相当水火不能容的。至少在所有人的眼中是这样的。 没有人对此有任何疑窦。毕竟,年少得志,少年轻狂的这两个少年彼此看不顺眼,彼此暗中斗气,这都是很正常的。 所有义军中的人知道,在他们中的一个人面前,千万不能提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否则他们就会暴走。当一些因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义军战士出现了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做了。而他们之间关系的恶劣,也就成了义军中公开的秘密。 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恶劣,王仙芝、黄巢而人都只是在表面上淡淡的说几句,只要事情没有闹大,他们都是不管的。他们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心腹手下跟对方的心腹手下太过亲密。像现在这样彼此面和心不和,是最好不过的。 然而,谁都不知道,在彼此不和的表象下,他们竟然拥有几乎相同的身份:都是被李俨派出来打入义军中的一个楔子。 谁也想不到,李俨的目光竟然那么远大,更想不到,他早在自己十岁左右,就已经为将来的天下大势,布下了一个大大的局。 不要说外人,就连身为李俨棋子的蓝晓天、秦牟二人,都没想到李俨竟然有如此的远见和魄力。 他们二人都是李俨第一批收留的孤儿中经过千挑万选出来最适合执行这一任务的人选。经过李俨那种洗脑教育,基本上保证了他们对李俨的忠心。而李俨如此远见给他们的冲击,也让他们不敢轻言背叛二字。除此之外,他们还知道,义军中还被渗透了不少李俨的人。这些相当神秘的人,一方面是为他们的任务提供方便,另一方面,却有对他监视的任务。李俨的手段让他们不敢确定究竟谁才是那些神秘的人物。甚至就算有人告诉他们王仙芝、黄巢就是李俨派下来的人,他们都不会认为不可能。 如果说上面的手段只是确保了他们不敢背叛的话,那么李俨根据他们各自的爱好许下的诺言,却让他们更尽心尽力的替李俨办事。通过这种种的手段,他们已经成为李俨在义军权力中心埋下的一颗遥控炸弹,只要李俨一个命令下来,看似声势浩大,战无不胜的义军,就会如同摧枯拉朽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毁灭。 在眼下的蕲州城暗流涌动的当儿,这两个看似水火不容的义军新贵,却已经悄悄地联手起来,执行一个李俨下达的命令。 “老蓝,上头下的命令,到底该如何执行?” 在蕲州城内的某民宅地下室,蓝晓天与秦牟二人相对而座,正悄悄商议着什么。 “这还不好办?老秦,你不是不知道吧?兄弟上头那位跟你上头那位,可是相当的不对头啊!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秦牟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地呡了一口:“就算如此,招安的事情,也未必会不成啊?” 蓝晓天微微一晒:“老秦啊,你蒙谁,也不用蒙兄弟我吧?你上头那位,就真的像表面上那样粗鲁无知?他的心中,就真的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 秦牟哈哈一笑:“老蓝果然本事,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已经决定了这一回的行动方略。 ◎◎◎ 蕲州城,黄巢临时居所。 黄巢跟几个绝对的心腹聚在一起,商议着什么。 他的这些心腹,表面上看,在义军中的位置并不高,但实际上,他们却在悄然间已经掌握了义军的要害部门。只要黄巢一句话,他们就能够并不血刃地将大半个义军收入掌中。 当然了,我们的义军“二俊杰”之一的秦牟也少不了是其中的一员。而且根据他的表现,他现在几乎已经成了黄巢的首席军师和智囊。 “小牟,当前的局势如何你已经知道了,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黄巢淡淡的道,看似很礼贤下士的向秦牟问道。 熟悉黄巢的人其实都知道,黄巢向人问计的时候,往往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秦牟说的每一句话,表面上看是自己的主意,实际上都是他巧妙地揣摩到的黄巢的主意。可以这样说,秦牟就是不需要黄巢指挥的自动传声筒。正因为他如此善于揣摩黄巢的主意,而在少许黄巢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又能够巧妙地提出更适当的方案,为黄巢分忧。这样两者结合,才能让他在从不亲信别人的黄巢面前,拥有了如此高的地位。 此时的黄巢,自然也已经早有定计。之所以要这么一问,不过是给人一个礼贤下士的印象罢了。 深深明白其中奥秘和黄巢心意的秦牟淡淡一笑道:“其实,如果朝廷给下的东西足够丰厚,我等投靠朝廷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只是可惜,当今的朝廷奸佞当道,那大宦官田令孜不过一个阉人,哪里舍得给什么丰厚的条件?因此我们不能投靠朝廷,至少现在还不能。” “可是……可是大当家的铁了心要投靠朝廷,我们也不好做什么呀!”黄巢的一个心腹帮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个么?”秦牟有深意的一笑:“这个很简单。朝廷吝啬,必然不会给大家多好的条件。他们眼中,只有大当家一个人值得招降,只怕有什么条件,就算不仅仅给大当家,别人也捞不到多少好处。到时候……” 说到这里,秦牟意犹未尽的停住了话语。 “我军的天下,是所有兄弟们一起打下来的。虽然大当家功不可没,但是没有众兄弟们,他也没有这样的成就。所以有什么好处,大当家的也不能独吞!要真那样的话,到时候,主公自然要为我军的其他兄弟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一个心腹适时接口。 黄巢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带点狡诈味道的笑容。在他的粗豪面容下,显得格外诡异…… 第二十二章 仙芝之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蕲州城刺史府邸大堂。。。 “……今姑赦其罪,加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钦此!” 随着宣旨的中官用那尖细的嗓子高声宣读完最后一句话,大堂之上跪得满满一地的人们同时匍匐在地,高声齐诵: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王仙芝喜气洋洋的跪行上前,伸出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了中官手中的圣旨。 他当然心中欢喜了。从一个要被株连九族的盗贼叛匪,变成朝廷的正式官员,真是转祸为福。 这个时候,圣旨已经宣读完毕,中官的使命也完成了,等了半晌,没见王仙芝有什么进贡,很是不快的转身进了内室。 王镣、裴均二人也起来祝贺,三人笑逐颜开,一个个欢喜莫名。 王仙芝喜自己从此以后便是官兵,再也不用担心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陷锒铛,可以安心地过日子了。以自己的才华,日后荣华富贵,那还不是唾手可得? 王镣、裴均二人一喜自己从此不用跟盗贼死命拼杀,身家无忧,二喜自己成此大功,加官进爵可期。 然而三人在欢笑的当儿,却有人不高兴了。 黄巢等人一直跪在厅中,等着对自己的赦免令和封赏。但是,公公小公鸭嗓吊半天,只宣读了王仙芝一个人的任命,其他人只字未提。 眼看王仙芝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朝廷官员,就此欢喜无比。而自己的前途却依然茫然未卜,那王仙芝却一点都不在乎,这叫黄巢如何能够不怒? 本来黄巢虽然早有谋划,准备以朝廷赏罚不公、大当家富贵忘兄弟为名,跟王仙芝翻脸,但他心中其实也并不是百分之百地下了决心。毕竟造反这种事情,要想成功,实在很不容易。稍有不慎,一条性命就会给报销掉。能安享荣华富贵,谁愿意提着脑袋拼命?所以,其实只要朝廷给他的条件马马虎虎过得去,他也就准备就此接受朝廷的招安了。 哪知道,朝廷就赦免了王仙芝一人,就封赏了王仙芝一官,他好歹也是义军的二当家,这将他置于何地? 于是他看着王仙芝地笑脸,越看越是恼火! 王仙芝既然已经被招安成为朝廷命官,于是霎那间就有了官员气派气度,跟王、裴二人说起话来,也是拿腔拿调,虚文花套,也都上来了,让整个大堂里面除了他们之外的一干人等越看越不顺眼。 黄巢怒火之余,旁观周围情形,见众人都对王仙芝一朝得富贵,立马变脸色地样子十分不满,马上决定与之翻脸! 只见他又恨又恼,急火攻心,挺身向前,大喝道:“我与你曾共同立下誓言,要横行天下。如今你王仙芝一个人投降,自己得官,让我们五千多弟兄怎么办?归于何处?既然如此,你自己入朝,把兵交给我指挥!” 急怒之下,黄巢对着王仙芝脑袋连挥老拳,就是一顿暴揍,打得他头破血流,狼狈逃窜! 大堂阶下一干随同听旨的义军士兵顿觉大快人心,也都喧哗呼喝起来。好几个人已经大声叫道:“王仙芝苟且偷生,投靠朝廷,只为了自己富贵,将自家兄弟置之脑外,已经不配做大当家了,我们还是另外找一个大当家吧!” “不错不错,我看二当家的就很合适,以后就让二当家的着我们的大当家吧!” “是啊是啊!还是二当家人好,心里头有弟兄们!” …… 霎那间,声讨王仙芝的声浪越来越大! 王仙芝见势不妙,自己要是没点当机立断的手段,只怕今天这条性命要丢在这里了!他知道这些粗鲁不文的义军士兵,性子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自己虽然在义军中很有威望,但现在所作所为却已经将自己的威望降到了最低,这些士卒对自己动手,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者无论自己招安也好,造反也好,手上没有兵,那就什么都不是。因此绝对不能在众士卒面前失了威望! 他心念电转,顿时有了主意。脸色突然一变,将手中圣旨朝地上一掷,对着刚才还跟他言谈甚欢的王、裴二人喝道:“尔等休言!我王仙芝全靠了众兄弟齐心协力,才有了今天。朝廷只给我一人官职,却将我的兄弟们搁在一边,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么?哼!要想让王某人背叛自己的兄弟,办不到!来呀!还不将这两个朝廷的爪牙抓起来。” 王、裴二人刚才就已经为阶下的士卒聒噪而脸上失色,这一下更是大惊,仓皇的朝后堂逃去,一面逃一面大叫:“不好啦!王仙芝又反啦!” 好几个义军士卒连忙追了过去。 那王镣正奔跑间,突然脚下一绊,狠狠地摔在地上。经这么一耽搁,他已经被身后紧紧追上来的义军士卒抓了起来。 而那裴偓此时已经逃得不知去向。这刺史府邸乃是裴偓的住所,这里的环境也只有他最熟悉。义军士卒人生地不熟,竟让他带着敕使逃走了。 却说王仙芝突然翻脸,下令抓人,随后转身面对阶下众士卒,高喝道:“我王仙芝受兄弟们推举,做了这个大当家,那时大家伙看得起我王某人。我王某人也绝对不会有负于大家!这一次王某人准备接受朝廷招安,本来是想为兄弟们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从此之后,不用再打打杀杀,大家都作了朝廷的官,吃朝廷的俸禄,让朝廷养着。想不到朝廷竟然如此吝啬,不肯给众兄弟一个富贵前程!这样的情况,王某人绝对不会接受!虽然朝廷封赏了王某人,但是王某人如果没有众兄弟辅佐,只怕早就被官兵杀了,哪里还能有今天?所以,王某人拼着自己的前程不要,也要为众兄弟们出来打抱不平!众兄弟们!既然朝廷不把我等兄弟放在眼里,我等也不用投靠这狗屁朝廷了!我们还是照样的造我们的反吧!说不定哪一天,我们还能把这朝廷推翻呢!那时候大家都是开国功臣了!哪想像在这样,在那狗屁朝廷里头受鸟气!众兄弟们,今天我们进了这蕲州城,这蕲州城可就是我们的了!为了犒劳大家,这城里头的一切金银财宝美人,兄弟们就尽管去抢吧!” “喔……” 听到从前不是很赞成大家劫掠的大当家今天居然松了口,同意大家肆意劫掠,众人无不欢呼。 他们已经不再是那支装备低劣,却士气高昂,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替天行道的义军了。 眼下的他们,已经变成了贼寇,已经从老百姓都欢迎的秋毫无犯的义军,变成了不问青红皂白,见财物就抢,见美人就奸,视人命如草芥的一群不折不扣地强盗! 在今天以前,虽然义军肆意掠夺的情况并不少见,但至少在领导层,在王仙芝这个大当家这里,是尽量约束大家行为的。 然而今天,然而现在,王仙芝这个大当家为了挽回自己失去的威望,终于开口同意大家的劫掠行为。从此以后,义军仅剩下的那一点义,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也将是义军真正与他们的根本:老百姓彻底分裂,走向百姓对立面,也走向他们末日的开始。 浓烟滚滚,乌烟瘴气。 处处都有人在杀人放火,处处都有人在哭天喊地。 蕲州城在哭泣。 蕲州城在火海和血海中哭泣! 杀红了眼的贼兵们,不管眼前的是那些他们恨之入骨的达官显贵,还是那些和他们同样出生,同样受到剥削的老百姓,只要稍有违拗,就当头一刀劈去。 那一天,手无寸铁的百姓血流成河,他们的尸体,遍布了整个蕲州城。侥幸活着的百姓,也被赶出了蕲州城。这一天之后的蕲州城,成为了一片废墟。 当百姓哭泣的时候,贼兵们却在得意洋洋的欢笑。贼兵的首领们,也在欢笑。曾经那救济天下苍生的抱负,在这毫无掩饰的屠杀和抢劫中,化为乌有。从这一刻起,王仙芝已经彻底抛弃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良心,彻底为了自己的利益,向一切无辜和有辜的人,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接到皇帝密令要招揽王仙芝的蓝晓天彻底放弃了这样的打算。作为李俨派出来拥有当机立断决定权的间谍,他的决定,已经在冥冥中宣判了王仙芝等人的死刑。 或许,贼军中唯一没有劫掠百姓的,就只有蓝晓天和秦牟二人及其心腹吧。当然,他们的理由是为了保护大当家、二当家的安全。 在贼兵为了美女财货陷入疯狂的时候,裴偓和敕使逃出了蕲州城。蕲州刺史裴逃奔鄂州,宦官中使逃奔襄州,而王镣被贼军抓获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者是为了保持与朝廷再度接触的通道,并没有被杀死,只是被囚禁起来。 在蕲州城烧杀抢劫整整一天之后,贼兵们再度开始了对大唐的攻击。 这一次,王仙芝已经隐隐对黄巢的野心有所觉察。而很多贼兵即使通过抢劫,心中也没有重新建立起王仙芝的威信。很多人不再愿意跟他拼命。于是很自然的,曹州城的时候合并起来的贼兵分裂了。王仙芝带着尚君长、尚让、蓝晓天和一部分还愿意跟着他的人进掠陈州、蔡州。而黄巢带着剩下的兵马,北掠齐州、鲁州。不久之后,他攻破郓州(今山东东平),杀节度使薛崇。 乾符四年(公元877年)年底,在招讨副使、宦官都监杨复光游说下,王仙芝派出尚君长等人为代表,向杨复光投降。 然而王仙芝已经对上一次的投降心有余悸,也担心朝廷因为上一次的事情不肯原谅他。他心想自己多找几个人投降,总有人会接纳自己。毕竟现在朝廷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很多藩镇都是不听朝廷号令的,顶多在名义上服从朝廷。就算朝廷不肯接纳自己,那些藩镇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未必就不肯接纳自己。 于是乎,他同时又向宋威写信求封节度使。 然而,事情就坏在这上面。 宋威不甘心杨复光独得招降王仙芝的大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派兵在路上将前去投降的尚君长等人劫走,然后上奏说自己与贼帅尚君长等在颖州西南战斗,生擒尚君长等献给朝廷。 同时杨复光也上奏说尚君长等人是来投降,并不是宋威于战阵中擒获。 朝廷没办法,只好派出侍御史归仁绍等进行审查。然而宋威与杨复光的势力两边都不能得罪,于是归仁绍也只好上奏说没办法调查清楚真相。朝廷也无可奈何,最后将尚君长等人押解狗脊岭(陕西省长安县境)斩首。 王仙芝大怒,率军进犯荆南,于乾符五年正月初一攻击江陵城。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闻讯赶来救援。当时有五百沙陀族士兵驻扎襄阳,李福与他们会合,行到荆门,与贼军遭遇,沙陀骑兵纵马横冲直撞,大破贼军。王仙芝得到消息,在江陵一带大肆烧杀抢掠一阵后离去。以前江陵城下有户三十余万,经这次杀掠,约有十分之三四的居民死去。 乾符五年正月初五招讨副使曾元裕在申州以东大破王仙芝军,杀死万人,招降遣散的也有万人。朝廷下诏,以宋威生病许久为理由,罢免他招讨草贼使的职务,归还青州本镇。任命曾元裕为招讨使,颍州刺史张自勉为招讨副使。 在曾元裕的攻击下,王仙芝屡战屡败,一路败退,到了黄梅(今湖北省黄梅县)。 双方一场大战,王仙芝见周围被重重围困,心中倒也生出几分胆色,亲自上阵,率领亲卫与官兵厮杀。 贼兵见王仙芝身先士卒,于是士气大振,个个奋勇厮杀,眼看就要杀出一条血路,让王仙芝再度逃走! 然而,蓝晓天此时已经得到皇帝密令,因为王仙芝纵兵大掠而大失所望的李俨再也没有招揽王仙芝的意思,而是要他伺机处决王仙芝,然后再去黄巢军中,继续当间谍。 见此情况,蓝晓天下了决定,一定要让王仙芝毙命于此! 此时王仙芝眼看就要冲出重围,正是最紧张,心神也全部放在突围,没有注意到身边情况的时刻。 蓝晓天手上稍微一缓,顿时被旁边的官兵一刀砍中,受伤不轻! 他倒是舍得下本钱,竟然让自己真的受伤,以便让王仙芝之死完全合情合理! 蓝晓天一直在王仙芝身边贴身保护。他这一受伤,手上兵器再也拿捏不稳,狠狠落在自己的马身上。那马惨叫一声,奔跑速度顿时加快,霎那间就超过了王仙芝。王仙芝被他保护的那一边,顿时露出了老大的空隙! 旁边的众官兵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员小将纵马上来,从那毫无保护的空隙中狠狠一刀砍去,王仙芝正忙着前冲,回收不及,一下子被那小将砍去了脑袋! 王仙芝这一代枭雄,竟然就这样死在了乱军之中! 王仙芝身后的尚让等人顿时悲愤万分,猛冲上来,乱刀将那小将剁成了肉酱! 王仙芝一死,另一个伶俐的小将,冲上前去,将王仙芝的首级提起来,纵马向后跑去,高高举起首级,一面大喝“贼首王仙芝死了!”其他官兵们也同时大喊“贼首王仙芝死了!” 霎那间,整个战场上全是“贼首王仙芝死了!”的叫声。 听到这样的叫声,贼兵顿时士气大减,官兵们却士气大振,攻击更是猛烈,贼兵稍作抵抗,就已经溃败! 王仙芝的首级被抢,尚让等人想要抢回来,不料那小将十分狡猾,转眼间就转入了官兵群中,他们已经追之不及,只好强抑悲愤,往前冲出! 所谓哀兵必胜,他们心中悲愤,战斗力也顿时大了不少,转瞬间就打开一个缺口,冲出了重围之中! 这一战,王仙芝手下部众大部分被官兵消灭或是俘虏,只有尚让、蓝晓天一干首领带着千余残兵逃出!在曾元裕上的奏章上写道,这一战官兵斩首五万余人,并追斩王仙芝,传首京师,王仙芝党羽大都散去。 尚让等人如丧家之犬,匆匆逃出重围。蓝晓天装出自责模样,惺惺作态,说是自己保护不周才让王仙芝被杀。 他果然是做间谍的好材料,做起戏来,惟妙惟肖,反而让尚让等人去安慰他不要太过悲伤。自然也没有人怀疑他跟王仙芝的死有关系了。 一干败军之将逃出重围之后,商量今后去向,都毫无疑义的决定去投黄巢。 那尚让本来就跟黄巢十分亲善。上回闹内讧,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兄长尚君长是王仙芝的死忠派,他早就跟黄巢一起走了。 蓝晓天更不用说,李俨早有明令让他在王仙芝死后潜入黄巢军中。 他们二人眼下是残军中地位最高、威信最高之人,他们的决定,大家当然一致赞同。于是众人前去投奔黄巢。 此时黄巢正围攻亳州不下,尚让率领王仙芝余众来归,合兵一处,众人共推黄巢为盟主,号称“冲天大将军”,改年号为王霸,设置官职属僚。 经过这么一来,黄巢正是掌握了所有贼兵的大权,声势为之一振。而他改年号、设官职的做法,也清楚的表现出了他的野心。大唐的局势,走向了新的阶段…… 第二十三章 夺宫之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入暮时分,大明宫某僻静的角落中,传来几声惊呼,还有挣扎奔跑的声音。。。 皇宫大内之中,谁敢如此猖狂? 如果有人走近那个角落,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看起来二十许的宦官,正一脸狰狞的朝一个年轻美貌的宫女步步进逼。 “小美人儿,还是从了咱家吧!到时候,这皇宫里头,任你吃香的、喝辣的,随心所欲,何等快活?你又何必那么固执呢?” 这宦官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淫笑,显得格外恶心。 宫女拼命摇头,大叫道:“张葆中,你休想!我才不会跟你做那种恶心的事情呢!” “不做?那可由不得你了!” “来人啦!救命啦……” “你叫啊!你叫啊!随便你怎么叫,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 这角落中的闹剧,并不是没有人觉察到。但是任何一个有心探查此处的人在听到了张葆中那独特而难听的嗓音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这个人在皇宫里头,来头可是很不简单哪!他是田令孜田中尉派下来的人,又跟眼下皇上身边最得宠信的宦官小多子关系密切。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他叫板?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尽管张葆中此人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在做这一切,仍然没有人胆敢阻止他。 作为一个生理不健全的宦官,他的心理往往也是很变态的。这个可怜的宫女即将遭遇的命运,只怕比起被人强暴还要悲惨。 一幕惨剧,即将上演…… ◎◎◎ 离开了“炼丹房”,李俨显得有些疲惫。不光是他,连伺候他的贴身宦官小多子也十分疲惫。 毕竟,李俨在炼丹房中已经足足五个时辰了,这五个时辰,他都是一刻不停地在跟众炼丹道人搞他的研究。他还算有个座位,而小多子连座位都没有,足足站了五个时辰,还能不疲惫吗? 然而,这样的情况,却几乎每天都有发生。今天还算好的,李俨在入暮时分就离开了“炼丹房”。要在以前,不到接近午夜时分,李俨是根本不会离开的。而在清晨卯时(现代时间5-7时)他就已经起来,除了上朝就是去炼丹。他身怀太极神功,要比精神,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 身后紧紧跟着小多子,李俨在宫中漫步。今天他提前将应该完成的实验等等做完,也就早点出来了。现在他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几年的时间都长年累月地按照同一作息时间工作,难免会有枯燥的时候。劳逸结合,才是王道。 走了几步路,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僻静角落传来呼救声,李俨眉头一皱,也不管身后的小多子,身形一展,就朝那边赶去,正是张葆中对那宫女肆虐的所在。幸好小多子也学过太极心法,勉强还能跟上。 张葆中此时已经将那宫女抓住,正在剥她的衣服。那宫女衣襟已经被撕开,露出月白色的抹胸,连那抹胸也已经被扯下了一半,酥胸半露,倒是及其诱人。而张葆中一面像狗一样在宫女雪白的胸脯上到处乱咬乱啃乱掐,弄得她露出来的酥胸上,满是乌青的掐痕,对比起她雪白娇嫩的肌肤,分外触目惊心! 宫女虽然被紧紧压在地上,却一点也不肯就范,上衣虽然被扯开,一双手仍然死死护住下体,另外还在拼命挣扎着! 李俨刚刚赶过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他也知道宫中女子寂寞难耐,难免有人跟宦官做那虚凤假鸾的勾当。如果双方你情我愿,他也不想追究。但眼下分明那宫女坚持不肯,那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当下大喝道:“大胆的奴才,你在干什么?” “谁敢打扰咱家?活得不耐烦了!” 张葆中翻身爬起,转身过来,气势汹汹地就想问罪。不料却看到李俨铁青的面孔,当下大惊,连忙跪倒在地:“奴才张葆中,参见万岁!” 李俨目光一扫,展现出无比威严:“哼!你还知道你是个奴才,刚才你在干什么?” 张葆中被吓得一颤,连忙跪下道:“奴才该死!皇上饶命!奴才该死……”一面叫一面使劲磕头。 小多子也从后面赶了过来,张葆中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连忙对他使眼色,想让他帮忙求情。 小多子平时跟宫中的宦官关系还算不错,但那都是出于李俨的命令去拉拢人心。此时他怎么会笨得为了那么点小小的交情帮张葆中求情?当下将脸扭开,权当没有看见。 李俨已经冷声道:“小多子,这狗奴才按宫中的规矩应该怎么惩罚?” 小多子道:“回万岁,按规矩,应该鞭笞三十,罚俸一年。” 李俨点点头:“就这么办吧。你自个儿去内侍伯(内侍省官位,有六人,正七品下,掌纠察宫内不法,也就是宫廷中针对宦官的执法机构。)那里领罚去吧!” 随后李俨闻言抚慰那宫女,带着她就这样走了。只留下张葆中一人留在原地咬牙切齿。 张葆中认为自己在宫中地位不凡,竟然受到如此重罚,实在心中不甘。那鞭笞之刑,三十下足以让身体孱弱的人毙命。就算身体健康的人,三十下打下来,小命也去了半条。让他这个平时养尊处优的宦官如何承受? 他仗着自己跟田令孜和小多子之间的关系,一向在宫中横行不法。那些虽然漂亮却地位不高的宫女,更是没有几个能逃脱他的魔爪。对这样的事情,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误。 但眼下皇帝竟然因此而责罚他,平时跟他关系良好的小多子也不帮他求情,他心中自然满怀怨气。有心不去领罚,但皇帝金口玉言下的圣旨,谁人敢去违背?当然,这些旨意都是小多子传达给内侍伯的,如果小多子肯帮忙,上下其手,倒也能够骗过皇帝,不挨这顿打。但问题是小多子刚才就已经摆明不肯帮他,如何指望小多子能冒着犯欺君之罪的风险来帮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领了罚。 这一顿好打,让他足足养了半个月伤!虽然他对那些行刑的人暗中贿赂,让他们下手轻了不少,但毕竟这是皇帝御命的惩罚,他们也不敢过分。于是就只好让张葆中遭罪了。 张葆中养好伤势,心中却对李俨和小多子怀恨在心。他越想越是心中不忿,总想找个什么机会报复一番。 那一日,张葆中心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田令孜给自己以及所有宫中宦官、宫女的密令:查寻李俨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一旦发现,必须立即回报。 一想到这里,张葆中顿时心中大喜,立刻有了主意,口中狠狠道:“狗皇帝,狗奴才,看爷怎么收拾你们!”当下在一天深夜悄悄出宫,到了田令孜府上,口称有关于宫中的机密事件要汇报。 田令孜对这个“宫中”的机密事件向来十分敏感,闻报竟然亲自接见了张葆中。 张葆中向他报告说他发现皇帝有暗中准备对付田令孜的打算,顿时让田令孜心中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对他好言抚慰,还赏赐了他不少金银珠宝,让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回到宫中。 张葆中一走,田令孜立刻招来自己的弟弟陈敬瑄和神策军另外一个中尉,已经成为他忠实手下,同时是他弟弟的妻兄的西门匡范,与他商议。 “你们看这件事情,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田令孜说完事情的情况,随即问道。 陈敬瑄眉头一皱道:“这个事情,不太可能吧?小皇帝那么昏庸无能,何况还是大哥你扶他上的皇位,怎么会胆敢想对大哥动手呢?” 西门匡范却道:“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田公,要成大事,就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因为一时的马虎,在阴沟里翻船!这小皇帝年纪也已经逐渐长大了,无论他究竟如此,都没有小时候好控制了。因此只要小皇帝露出任何任何失去控制的迹象,田公都应该毫不犹豫地动手!” 田令孜轻轻一叹:“小皇帝从小被咱家养大,现在要对他下手,咱家实在有些不忍啊!” “田公,欲谋大事。不可有妇人之仁啊!”西门匡范连忙道。 “大哥,既然拿不定主意,何不将来先生请来,看他有什么打算?”陈敬瑄道。 田令孜眉头一皱:“糊涂!能让他知道,咱家早就把他请来了!你不见咱家只请了你跟匡范两人过来吗?别的事情让他出谋划策还行。但这等大事,只能让我们三人商议。敬瑄啊,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啊。” 陈敬瑄见自己的建议没有得到采纳,也不气馁,又道:“大哥,既然你心有不忍,其实我们也不用非要他的命!毕竟我们现在起事,准备根本不够,时机也不成熟啊。何不将他软禁起来,只要他人在我们手里,还怕他飞上了天去?” 田令孜点点头,终于下了决心:“敬瑄说得不错,就照此办理吧!只要小皇帝识相点,咱家也不是不能留他一条性命!不然的话,哼哼,那就别怪咱家无情了!大唐别的没有,等着想当皇帝的年幼宗亲,可多的是! ◎◎◎ 悄然在密室中商议的这三人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短短的一柱香时间之内,传到了来鹄耳中。 原来,来鹄竟然在田令孜眼皮子底下挖好了一条地道,设下传音、集音的装置等物,专门用来监控田令孜府邸的秘密。 他知道田令孜身为宦官,无论他多么精明,却也难逃宦官多疑的毛病。自己虽然在田令孜面前还算很受信任,但田令孜那些最深沉的秘密,确实不可能透露给他的。所以他在获得了田令孜信任,投靠李俨之后,就开始着手在田令孜府邸内那些有可能存在地下室或者有可能有密室的地方挖地道进行监控。当然,挖地道的人,都是上报李俨抽调的赤卫军将士,要换了其他人,难免消息泄露。而那些监控的人,也毫不例外地同样是赤卫军将士。 来鹄知道事情紧急,只怕田令孜马上就要发动。他必须立刻通知李俨,否则就来不及了。 于是,他立刻发出了紧急信号。 所谓的紧急信号,是李俨和来鹄精心设计的一套传递信号的方案。这样的方案一旦被发出,就只有一个意思:田令孜准备对李俨下手了。而接到这个信号之后,重要的人物比如李俨、翠桐、聂隐娘、鱼玄机、小多子等人,都会有相应的替身接管,并且都可能在一个适当的时候以毁掉自己面容的方式死去。而其真身则会马上潜出宫去。 这种紧急信号的传递方式并不遵循普通的信号传递方式,因为那样难免会误事。李俨在这里借鉴了后世抗日战争时期“消息树”的做法,在长安城中某些高处安排一些可以清楚看见的信号物。然后安排人二十四小时关注那信号物是否发生了变化。如果发生了变化,那么监控者也会同样的将自己掌握的信号物改变,然后依此类推,一直传递到宫中。 来鹄发出信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 天色已经透亮了。此时李俨刚刚起床,正在洗漱。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已经不是翠桐和聂隐娘了。她们都被封为了女官。当然,她们的住所在是在皇帝的寝宫附近。 小多子突然闯进来,低声道了声“皇上”,引起李俨注意后,他背着伺候的宫女向李俨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就是代表紧急情况已经发生,他必须尽管动用替身掩饰,然后离开皇宫。 李俨顿时一惊,想不到田令孜到底发动了。按照后世历史,他应该和田令孜相安无事的待到黄巢军攻克长安的时候啊。根据这几年的发展,历史也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改变,怎么田令孜就突然想起要对自己动手了呢? 顾不得自己的疑惑,他表面上不露声色,挥退两个宫女,和小多子一起跟替身调换后,悄悄的溜出了宫。 到了秘密会合的地点,翠桐、聂隐娘、鱼玄机三人都早已经等在那里了。大家稍作停留,又迅速转移了。 这一回,他们转移的最终地点,是要离开长安城,到赤卫军的军营中。对于李俨来说,也只有那里才最安全。因为那里有他一手控制的军队。 在来鹄的安排下,李俨一行人顺利地离开了长安城,并在一小队早就等候在城外的赤卫军战士的护卫下,来到了他已经阔别好几年的赤卫军军营中。 从宫里出来,他们基本上并没有随身携带什么物品。李俨的武器和张议潮遗留下来的笔记早已经教给来鹄妥善保管,用不了多久,来鹄就会将之送到军营中。 李俨唯一随身带着的,却是传国玉玺中最重要的一枚。 从古传到大唐时候的传国玉玺一共有八枚。其中最重要的,也是最著名的,就是和氏璧所制传国玺。秦始皇统一天下,命李斯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咸阳玉工王孙寿将和氏之璧精研细磨,雕琢为玺。从此以后,传国玺就成为皇帝权力的象征。西汉末年,外戚王莽篡权,时孺子婴年幼,玺藏于长乐宫太后处。王莽遣其弟王舜来索,太后怒而詈之,并掷玺于地,破其一角。王莽令工匠以黄金补之。这个镶有金角的传国玺也就是和氏璧。 在后世历史上,传国玺在唐亡后被建立后梁的朱全忠拥有。十六年后李存勗灭后梁,建后唐,传国玺转归后唐。又十三年后,石敬塘引契丹军至洛阳,末帝李从珂怀抱传国玺登玄武楼,传国玺就此失踪。此后上千年,一直有伪玺出现,但是真正的传国玺,却始终没有再度出现在人间。 玉玺作为皇帝行使权力的重要凭证和象征,在古代有着非凡的意义。而玉玺中最宝贵的传国玺,更是用相当重要的意义。拥有传国玺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真命天子。这可以说是跟上古九鼎可以相提并论的重要的国家神器。 虽然皇帝的日常命令所用玉玺并不是传国玺,但在重要的时刻,比如说退位诏书、传位诏书、册封皇后及其他重要妃嫔、册封皇子、册封太子、皇帝登基诏书、册封大将军、向其他国家递交国书等等情况下,所用的玉玺只能是传国玺。 换句话说,拥有其他玉玺,你可以任免一个国家大部分的官员,调度大部分的资源,但是缺了最重要的传国玺,那些重大的事情,就不在你的掌握之中了。 和其他玉玺一样,传国玺一直是符宝郎在掌管,但是李俨临走前却早就派人悄悄从他那里用一个同样重量的空白玉石将传国玺换走了,一时间也没人发现。 丢了传国玺,田令孜就不敢废立皇帝了。除非他明目张胆地想要篡唐自立,否则也只好吃个哑巴亏。原本可能会被他杀掉的那个替身皇帝的安全也应该无碍,顶多被软禁起来。 当天,从长安城传来了田令孜田令孜软禁皇帝的消息。对外,田令孜宣称皇帝的炼丹到了紧要关头,不见任何人。作为幌子,那些炼丹道士并没有被驱逐,仍然在那里天天炼丹。 根据来鹄的情报,田令孜轻松的软禁了皇帝。就算在宫里面竟然都只知道他宣扬的那个消息,茫然不知皇帝差点就被田令孜收拾掉。 此外,来鹄的情报中,还有那个被李俨当成泄欲工具的郭淑妃,现在应该叫郭太妃的女人,现在竟然公然出现在朝廷上,跟田令孜勾搭一气。她虽然在一切事务上都对田令孜惟命是从,但她毕竟是前朝皇妃的身份,她的出现,也壮大了田令孜不少声势。这个消息气得李俨心中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很快他就又觉得很解恨了。因为情报显示,田令孜的人在长安城大肆搜查,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却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看到这个消息,他哪儿还会不明白那是田令孜发现传国玺失踪,在寻找传国玺。 哼哼,就让你们暂且先嚣张片刻吧。等时机一到,哼,看朕怎么收拾你们! 至于时机什么时候到么,呵呵,也就这两年了! 李俨心中想到这里,胸有成竹地笑开了…… 第一章 长安城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广明元年(公元880年,由于田令孜控制了假皇帝,所以他自作主张更改了年号。)十二月五日。 长安城外东南方。 灞上。 灞河在陕西西安附近,是我国很早就得到重视的一条河流,屡见史书和诗歌。灞上一般就指灞河附近。 灞河原称滋水,秦穆公称霸西戎,将原滋水改为灞水,并于河上建桥,故称“灞”,史载这是我国最古老的石墩桥。其后灞河上屡屡建桥,王莽地皇三年(公元22年),灞桥水灾,王莽认为不是吉祥之兆,便将灞桥改为“长存桥”。在隋朝时候建有隋桥,建成于隋开皇三年(公元583年),因在原灞桥址以南,故称为“南桥”,并在桥两边广植杨柳。到大唐时,长安人士送别亲友,一般都要送到灞桥后才分手,并折下桥头柳枝相赠。“年年柳色,霸陵伤别”的诗句就是真实写照。久而久之,“灞桥折柳赠别”便成了特有的习俗。 本是送别之处的灞上,如今,却成了迎“客”之所。 当然,这个“客”,算不上什么佳客,乃是一典型的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然而,尽管这“客”乃是不速之客,但问题是人家有刀有枪,有兵有将,势力庞大,席卷大唐。这长安城中的“主人”家的那一丁点兵力在他们眼中,简直不值一提。已经喧宾夺主了。 所以就算人人都知道他们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是并不受主人家欢迎的“恶客”,但在明晃晃的刀枪威慑下,也不得不装出欢天喜地的模样前来迎接。 对某些人来说,他们迎接的是一个新的主子,也是自己飞黄腾达的新希望。 对于老百姓来说,老的大唐皇室,大唐朝廷,已经让他们生活越来越艰辛,越来越难过。很多大字都不认识的老百姓心里头不懂什么忠君爱国,他们只知道,谁能给他们饭吃,谁能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他们就忠于谁。 民心,已经在大唐官府的倒行逆施中,逐渐丧失了。 新来的军队,新来的统治者,或许在他的统治下,自己能够过得更好些吧。至少,吃口饭应该没问题吧? 早已经苦于大唐朝廷的压榨剥削的老百姓们,对新统治者的变化,怀着老百姓心中固有的一切朝良好方向去想的念头,来到了灞上,列队迎接着这些反客为主的不速之客们。 这不速之客,自然就是那纵横大唐境内,从区区几千人起兵造反,到最后,攻城掠地,肆虐南北,不久前攻克东都洛阳,前两天攻克长安区域的战略要害,为长安咽喉的潼关,如今在长安城外,未经什么战斗,就轻易地夺取了长安城的黄巢军。 时至傍晚时分,黄巢部下前锋将柴存已经进入长安城,原本身为长安、朝廷、皇室供卫大军之一的左金吾军大将军张直方率文武官数十人往灞上迎接黄巢。 此时的黄巢,意得志满,踌躇满志,坐着用黄金装饰的轿子,其部下全都披着头发,穿着红丝锦绣衣裳,手持兵器跟从。 铁甲骑兵行如流水,辎重车辆塞满道路,大军延绵千里络绎不绝。长安居民夹道聚观,随行的尚让挨个向士民们宣谕说:“我黄王起兵,本为了百姓!不象唐朝李氏皇帝不爱你们,你们只管安居乐业,不要恐慌。” 到了长安城门外,黄巢下令停止前进。他从金辇上站了起来,望着长安城的城楼,心潮澎湃,难以止息。从一个私盐贩子,到今天的大唐国都长安城的新主人,这中间的变化,恍如一场梦幻。 他想起自己从前在朝廷军队攻击下数次狼狈逃窜,他想起自己苦心积虑,终于在自己的军中排除了曾经凌驾于自己头上的王仙芝的影响。他想起自己从前屡试不第,受人冷眼的日子,又想起自己手握大军,天下无人不乖乖俯首的威风场景,一时间竟不由得痴了! “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授与桃花一处开。”(青帝即太昊伏羲,古代神话人物之一,道教尊奉为神。传说青帝主万物发生,位属东方。)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巢口中轻轻地吟出了这样的诗句。 这两首诗剑走偏锋,充满豪阔的暴戾之气,杀意阵阵,但拥有雄迈意境。正是黄巢在今年九月份的时候赏菊所写。 “他年我若为青帝,他年我若为青帝……” 黄巢反复吟诵着这一句话,仰天狂笑起来。 青帝是天上的神仙,他做不了青帝。 但是他可以做人间的帝王。当初写诗的时候,他的心思,其实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野心了。 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新的皇帝,也希望自己这个以“冲天”为号的“冲天大将军”能够成功入主长安城。“冲天香阵透长安”,这冲天的香阵不是别的,正是他冲天大将军的战阵。满城尽带黄金甲的也不是菊花,而是他手下的无数大军! 只是谁都想不到会这么快,他的大军会增加得这么快,朝廷兵马会崩溃得这么快。这长安城甚至未经一战,就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不过短短三个月时间,整个长安城,就真的“满城尽带黄金甲”了。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几乎有些让他无所适从。 然而他毕竟是一个枭雄,虽然一时间有些激动,但是却很快的回过了神来。他望向四周夹道欢迎的百姓,还有那些亲自迎接的朝廷文武官员,意气风发的大喝一声:“进城!” 自然有人将他的命令传达出去:“天补大将军有令,大军进城!”(十一月时候黄巢自称天补大将军,已经不满足于冲天了,而是准备“补天”,其踌躇满志可见一斑。) “大军进城……” “大军进城……” 一波接一波,呼喊声渐渐向远处传播开去,向整个长安城传播开去…… 长安城,破了…… ◎◎◎ 就在黄巢意气风发的仰望长安城楼的时候,在他身后的一干心腹将领中,有两道异样的目光,向他投射了过去。 这两道目光的主人,正是被黄巢军中称之为“王霸双俊杰”的蓝晓天和秦牟。自从蓝晓天往投黄巢,黄巢改元为“王霸”之后,他们二人就被称为“王霸双俊杰”了。而他们的表现也的确没有辜负这个称号,为黄巢军攻城掠地,出谋划策,深得黄巢的看重。 当然,他们之间仍然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他们之间的矛盾,黄巢也采取了“不支持、不反对”的默认态度。毕竟对黄巢这样的上位者来说,手下人的权利制衡是很重要的。宁可让他们彼此敌视,也不能让他们彼此连成一气,否则,这首领的位置是谁的,那可就要打上一个大大地问号了。 蓝晓天秦牟两人此时望向黄巢的目光,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心也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先说蓝晓天,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清澈,也一如既往地在表面的尊崇下,隐藏着对黄巢的不屑、戒心与敌意。看样子,他仍然将自己当成朝廷的人。而他看向那些身居高位却主动投降黄巢,甚至毫不抵抗的将黄巢军迎入长安城的官员们,却是无限的鄙夷和愤怒。他不明白,那些食朝廷俸禄那么多年的官员们,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投向另外一个主子了呢? 而黄巢一开始起兵就跟在他身边的心腹秦牟的目光,却有所不同了。作为年轻而俊朗、又在黄巢军中拥有极高地位和权力的他,在黄巢军中的享受也就可想而知了。跟蓝晓天数年如一日的对此漠视,保持以往的朴素简单生活不同,他在开始抗拒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没有能够抵御住那金钱美人的诱惑,开始堕落了。从原本的被动接受美人、钱财,到主动地去掠夺美人、钱财,秦牟在享受和荣华富贵中,已经完全改变了自己的立场。 现在的他,尤其在黄巢军占领了大唐国都长安城之后,已经暗自下了决心,把自己的命运和利益,紧紧地绑在了黄巢这辆战车上。所以他望向黄巢的目光,跟黄巢的其他忠心手下,已经没有了任何不同。 李俨在黄巢军中布下的最大的两颗棋子中的一个,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使命。 幸运的是,出于自己地位的考虑,秦牟并没有向黄巢告发自己的同伴。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他准备左右逢源,看谁强大就投靠谁的原因,也有他已经地位很高,没必要靠这个功劳给自己增功的原因,也有和蓝晓天惺惺相惜,不愿意失去这个对手的原因,此外万一蓝晓天被抓获后,他咬出了自己,没准疑心变得日趋严重的黄巢会将自己也收拾了,或者就算不收拾自己,只怕自己也会不再得到黄巢信任,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这,才是他为什么没有告发蓝晓天的最大原因。 被黄巢军中那些人耳闻目染、彻底堕落了的他,是绝对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的。 ◎◎◎ 时间回溯到三天以前的大明宫。 夜里。 在皇帝被软禁的宫室中,突然在一角的墙壁里头,悄悄地开了一个小门,数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了出来。 夜晚的宫室里头虽然点着些灯火,仍然光线昏暗。在这宽敞而空旷的宫室里,只有靠近门的一侧,在遮挡住门口的屏风后面,才有几个宫女和宦官在值夜。 早在半个月以前,就已经有谣言在传说,说纵横大唐的黄巢贼兵已经打破东都,直取长安门户潼关。而贼兵多达六十万,潼关却只有几千人防守。这么明显的数字差异,谁都知道,潼关守不了多久。一旦潼关告破,长安也就直面兵锋了。 这仅仅只是主流的谣言,除此之外,还有说那贼兵有天兵天将助阵的,有说贼兵是靠吃人活命的魔鬼的,有说大唐天命已失,新主即将降临等等等等。当然,传播最后这种说法的人,只要被官府知道,那难免就要身首异处了。 在这个时候,整个长安城的人,都人心惶惶。皇宫里的人就更不例外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会认真的去当值呢?还是得过且过吧。 暗门的打开本来就是悄无声息的,再加上那扑出来的黑影也是相当快捷,又有屏风遮挡视线。别说在这样心不在焉,光线又黯淡的情况下,就算在平时,他们也未必来得及反应。所以,那些在外面当值的人,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不过,这些不速之客们的目的并不是杀人害命,仅仅是让他们失去知觉,并且还要在他们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所以他们使用的是一种的药物。这些失去知觉的人醒来之后,顶多会认为自己是因为太困了所以才睡着了,根本不会察觉到不速之客达到来。 随后,暗门里面钻出了一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虽然看不十分清楚,但是仍然可以勉强认出来这张面孔的主人:当今的大唐天子李俨。 不错,这个人,正是从终南山回到长安城皇宫中,准备取代那假扮了他好几年的假皇帝:通过某种手段,将李俨的面孔固定在脸上,已经无法改变面孔的替身一号。 将替身一号叫醒,受到催眠术控制的替身一号毫无反抗的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跟李俨换了过来。然后李俨代替他躺到了龙床上。替身一号则被那些黑影中的一部分人带走了。剩下的那些人,则如同一阵青烟般,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宫中,按照已经事先商定好的计划行事。 李俨躺在那张已经久违了好几年的龙床之上,心中也是久久难以平静。 早在乾符四年(公元877年),田令孜发动夺宫之变之后,李俨就已经离开了皇宫。从那时候到现在,三年的时间过去了。 这三年来,由于自身安危没有问题,不用担心有什么后顾之忧,李俨已经将自己的赤卫军发展到了三万人马。而且这三万人马,都是经过实战考验的。 在黄巢军跟官兵的战斗中,常常有一支神秘的兵马将他们全部消灭,然后又神秘消失。由于他们手段狠辣,作风谨慎,不留活口,战场也打扫得十分彻底,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黄巢军虽然常常有人马被消灭,这些人马的消失却往往被记到了跟他们战斗的官兵头上。作战的双方,竟然好几年都不知道这支神秘兵马的存在。这支神秘的兵马,就是李俨派出去进行实战的赤卫军部队。 经过了三年的战斗,这三万兵马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精锐部队。再加上李俨不惜血本,不断将自己研究出来的新式军事器械装备到部队,可以说,他们的装备也是在整个大唐都名列前茅的。 这样一支部队,就是李俨日后纵横天下的基本班底。也是他以后不被军阀、宦官等等控制的基本保障。 三年中,由于历史的最大捣乱者李俨在终南山休生养息,悄悄练兵,整个大唐的历史基本上按照以前的轨迹在发展。李俨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蝴蝶效应,还没有真正的蔓延开来。 自从三年前,黄巢自称“冲天大将军”,改元“王霸”之后,他连克沂州、濮州。不久之后,黄巢连连战败,朝廷授其为右卫将军,但他再也不上当,四处转斗,陷朗州、滑州(今河南滑县),大掠宋州、汴州等地。手下握有河东、山东聚集的十多万人,黄巢信心倍增,又转入有大唐“钱库”、“粮仓”之称,朝廷漕运基本上来源于此的淮南,进攻虔州、吉州、饶州、信州(皆在今天江西境内),大打游击战。 惶急之余,朝廷忙下诏调任高骈为镇海(治润州,今镇江)节度使,让这位先前卓有战绩的大将来阻截黄巢乱军。 没多久,黄巢攻宣州不克,引兵攻浙东,并开山路七百里,“攻剽福建诸州”。乾符五年(公元878年)年底,黄巢攻占福州。高骈派兵分道出击黄巢,“屡破之”,并招降了一批贼将。 这个时候,到目前为止历史最大的变化发生了。 第二章 诛杀田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原本历史中,黄巢跑到广州向朝廷要官希望割据广州未果,一怒之下屠杀了大唐海外商业重镇广州城中十多万阿拉伯和犹太商人。随后因为黄巢军在岭南水土不服,瘟疫流行,病死一半人马,不得不北上。但经此一来,大唐最重要的海外商业基地受到重创,从此,大唐的国际贸易一蹶不振。 但现在,在秦牟跟蓝晓天的辅佐下,黄巢并没有南下,而是直接北上,攻略淮南。这一回,更加小心地黄巢将淮南闹了个天翻地覆,自身却没有什么伤亡。而他原本应该因瘟疫而病死的人马却分毫未损,其力量反而更大了。 眼开黄巢势大,唐廷又改高骈为淮南节度使,充盐铁转运使,让他手中有兵权、财权、行政权,想依靠他来灭掉黄巢。为了加强力量,唐廷又以山南东道行军司马刘巨容为节度使,以泾原节度使周宝为镇海节度使,协助高骈平寇。 随后黄巢军攻破江陵,自率大军直扑襄阳,却在荆门(今湖北境内)从林地带钻进了山南东道刘巨容的埋伏圈,大败而逃,一直跑到江陵,原先人马只剩下十分之一、二,只能与尚让一起渡江东逃。 此时,假若刘巨容穷追,黄巢等人必无生理。众将请令追击,刘巨容却说:“国家(指朝廷)喜负人,有急则抚存将士,事宁则弃之,或更得罪,不若留贼以为富贵之资”。 “由是贼势复振”。喘过气来的黄巢军队攻下鄂州(今湖北武昌)外城,并转掠饶、信、宣、杭等十五州,“众至二十万”。不仅黄巢势力转盛,由官军变土匪的刘汉宏也四处攻掠,州县受害极大。 击贼诸将中,只有卢携推荐的高骈一部屡战屡胜,唐廷便任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大本营司令长官)。有此官称,高骈移檄天下,征得七万精兵,“威望大振,朝廷深倚之”。 公元880年(僖宗广明元年)六月,屯军于信州的黄巢大军军内又爆发瘟疫,死亡无数军力十分虚弱。当时,昭义、义武等数道唐军皆齐至淮南,如果并力攻击,别说一支黄巢,十支黄巢军也难逃生天。高骈怕别人与自己分功,便上奏说马上就可平灭黄巢,“不烦诸道兵,请悉遣归”。由于朝中有卢携当宰相,他当然希望“自己人”得头功,就以朝廷名义遣散诸道唐兵。 得知诸路兵已越淮河回军,黄巢大喜,一战之下,朝廷军大败。 连胜之下,公元880年八月,黄巢大军从采石渡过长江,包围了天长县(今安徽天长)和六和县(今江苏),“兵势甚盛”。 高骈准备下令诸军出击。关键时刻,他所宠信一个妖道吕用之劝道:“高公您先前已多次立下大功,现黄贼未灭,朝中已有人对您说三道四,假若贼平,则功高震主,位居不赏之地,想求平安也不得啊。现今之计,不如握兵观势,自求多福。”高骈见自己损兵折将,真与黄巢相战,胜败难料。吕用之一席话,正切中他的心病。于是,高骈再也不敢出兵,“但命诸将严备,自保而已”。同时,他还上表朝廷,夸大贼势,说贼军有六十万屯于天长县,距他自己的守城仅有五十里,因此无法出兵。 高骈奏表到长安,一直热盼他平贼的朝廷大臣们大失所望,“人情大骇”。于是,僖宗下诏切责他遣诸道兵自己又保境不战。高骈上表诡辨,然后就自称得了半身不遂,“不复出战”。 高骈谎报朝廷说黄巢有众六十万,黄巢自称才十五万,估计也就几万人。唐军曹全晟一军才六千人,与贼军死战,颇有杀获。但毕竟众寡不敌,曹郡退于泗州(于台),等待友军援至,里外合围。高骈得知战报,根本不出一兵一卒救援,致使黄巢军全力进攻曹全晟,这路唐军尽没于阵。 由于高骈龟缩不出,黄巢大军浩浩荡荡,直杀入河南境内。目标直指东都洛阳。 此时已经升官为“观军容、制置左右神策、护驾十军等使”的田令孜派兵率神策军守潼关。危极关头,僖宗还“亲阅将士”,想给军人打气。 广明元年(公元880年)年底,黄巢大军攻陷洛阳。“(黄)巢入城,劳问而已,闾里晏然”。毕竟读过书,黄巢此时未露狰狞,注意力全在下一个终极目标长安,所以,洛阳军民暂时安宁。 再看长安情况。张承范等将领率神策军弩手自长安出发前往潼关拒守。然而神策军士兵本来都是长安富家子弟,因为贿赂宦官而加入军籍。平时耀武扬威可以,真正的打起仗来却根本不行。听说要出战,都是花钱去买的那些体弱多病的乞丐帮忙打仗,哪里有什么战斗力? 十二月一日,张承范等率军赶到潼关,在青草茂密处搜得村民一百来人,即让他们为役运石汲水,作守城的准备。这时张承范军与齐克让军都已绝粮,士卒个个都没有斗志。这一天,黄巢军的前锋进抵潼关城下,白旗遍布山野,一望无际,齐克让率军出战,黄巢军小败,接着黄巢率大军赶到,全军大声呐喊,声音震撼黄河、华山。齐克让备力拼战,自午时至酉时才停战,这时士卒已饿极了,于是呼喊喧闹着把营寨烧毁,溃散而去,齐克让也走入潼关。 潼关边有山谷,平时禁止人在谷中往来,以便榷征商税,人们称此谷为“禁坑”。黄巢大军来得仓促,官军猝不及防,溃兵自山谷而入禁坑,里面灌木长藤茂密犹如蜘蛛网,一夕之间踏成一条平坦的大道。 张承范将辎重和私囊全部散发给士卒,派人上表朝廷告急,表称:“我率军离京六天,士卒没有增加一人,军饷更连影也未见到。到潼关之日,黄巢巨寇已来关下,我以二千余人抗拒六十万敌众,在关外的齐克让军因饥饿而溃散,踏开禁坑。我如果将潼关失守,就是处以投身油锅的极刑也心甘情愿;但是朝廷宰相谋臣,羞愧之颜又寄托于何处!听人说陛下已经议论要西巡至蜀中,而如果陛下的金銮一动,恐怕朝廷上下将士崩瓦解。我敢在战死之前,以尚存一刻的身躯,大胆说几冒死话,希望陛下与亲近宦官及宰相大臣深思熟虑,紧急征兵来救援潼关的关防,如果潼关能守,我大唐高祖、太宗创立的基业或许还可以扶持,使黄巢步安禄山的后尘遭到灭亡,而微臣我战死了也比哥舒翰要强!” 初二,黄巢军猛攻潼关,张承范竭尽全力进行抵抗,自寅时到申时,关上官军弓箭已无矢可射,于是用石头投向黄巢军,潼关外有壕沟,黄巢军驱赶平民千余人来壕中,掘土将壕沟填上,不一会儿,即将壕沟填平。于是,黄巢军渡过壕沟。入夜,纵火将关楼全部焚烧干净。张承范于是分八百士兵,交王师会,令他拒守禁坑,当王师会率军赶到禁坑时,黄巢军已经通过。 这,就是李俨刚刚跟替身换回来之时的局势。 第二日,十二月初三早晨,黄巢军夹攻潼关,关上唐守军全部溃散。长安的大门终于被攻克,潼关失守。王师会自杀,张承范身穿便服率领残余士兵逃脱回到长安。行至野狐泉,遇到相继到来的奉天援兵二千人,张承范对他们说:“你们来晚了!”于是退还。 博野镇和凤翔镇的军队退至渭桥,见田令孜所召募的新军穿着新衣皮裘,十分愤怒,说:“这些家伙有什么功劳能穿上这样好的衣,我们殊死拼战反倒受冻挨饿!”于是抢劫新军,并为黄巢军作向导,往长安进发。 黄巢率军攻入华州,留部将乔钤据守。唐河中留后王重荣向黄巢请降。 初四,朝廷颁下诏制,给予黄巢天平节度使的官职。此时黄巢早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曾经大败的黄巢,现在他已经不满足于区区一个节度使的位置了。自然,朝廷的诏令并没有阻止黄巢挥军进攻的脚步。 李俨隐忍不发,等待着时机来临的一刻,朝廷的一切事务,跟从前那个替身一样,一切都任由田令孜做主。 初五,朝廷任命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左丞王徽为户部侍郎,任翰林学士、户部侍郎裴澈为工部侍郎,二人都为同平章事。贬宰相卢携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田令孜听说黄巢率大军已进入关中,恐怕天下人追究自己的责任,于是归罪于卢携,而将他贬官,荐举王徽、裴澈为宰相。 这天中午,一切的变故达到了巅峰。百官刚刚从早朝上退下来,就听说乱兵已入长安城,一个个吓得狼逃鼠窜,慌忙分路躲藏。 田令孜率领神策军士兵五百人挟持着李俨自金光门出城,只有福王、穆王、泽王、寿王等四王及几个妃嫔随銮驾而去,百官竟无人知晓,不知皇帝去向。 皇帝既然已经远去,长安城中的军士及坊市百姓争先恐后地闯入皇家府库盗取金帛,压根就没有人有心情去做抵挡贼兵的打算。 五日下午,黄巢军进城后,表面上还像个为民起兵的模样。黄巢并没有入宫,而是居住在田令孜的府邸。其部下将士为盗贼既久,极为富有,看到贫穷的人,往往施舍财物,俨然一副“爱民如子”的样子。 然而,盗贼毕竟是盗贼,狗改不了吃屎,盗贼也改变不了他们抢劫掠夺的本性。也不过几天之后,他们就旧病复发,重新开始了劫掠,“各出大掠,焚市肆,杀人满街”,长安居民,终于遭遇了地狱般的恐怖。就连他们的大头目,这个时候也没办法控制他们,只好听之任之了。 随即,黄巢军在长安城中,大肆杀戮大唐宗室。那些尚留在长安城中的李家宗室,几乎被杀戮一空!除此之外,其他的文武百官,被杀者更是不计其数。黄巢军在长安城的恐怖统治开始了…… ◎◎◎ 广明元年十二月六日清晨。 长安城西一百里之遥的一个小城盩屋正从寒冬的清晨中,逐渐清醒过来。 蹄声打破了清晨的沉寂,挂在树上瓦间的霜花,也被这蹄声,震动得“簌簌”下落。 伴随着这蹄声,一队仅仅有五六百人,行色匆匆的骑兵从东边长安城的方向驰来。 这队骑兵,衣著华丽,但是却一个个神色惊惶,衣冠不整,一面奔跑,还一面朝后面张望,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为首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上穿着明黄色衣服,那是只有皇室才能够使用的颜色。在他身边,一个白面无须的年老男子紧紧跟随,同时还在不停地指挥着身后那几百骑兵的行进。 不用问,这自然是昨天刚刚从长安城中逃出来的李俨、田令孜一行。 “走不动了!走不动了!朕走不动了!” 看到前面有个城市,李俨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叫嚷道:“停下来停下来!朕要好好歇一会再走!” “皇上!这可停不得呀!贼兵就在后面,眼看就要追来了!这要是一停下来,万一被贼兵追上,我们可只有五百人,挡不住贼兵啊!” 田令孜见势不妙,连忙说道。 李俨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坐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赌气道:“朕不管!朕不管!要走你一个人走!反正朕已经走不动了,朕要好好歇息一番!贼兵追上来就让他追上来吧,反正朕是绝对不走了!” 田令孜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旋即敛去,也下了马,陪笑道:“我的万岁爷!您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李俨理都不理他,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走。 田令孜目光一闪,喝道:“来呀!把皇上给咱家架走!” 几个士兵轰然应诺,冲将上来,就要强行架走李俨。 李俨也站起身来,大喝道:“大胆!要造反了不成?连朕的话都不听了?朕看你们谁敢上来!” 众士兵面面相觑。虽然明知道田令孜已经把皇帝弄成了个傀儡,但是这些东西彼此只能心照不宣,却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要明目张胆地抗旨不遵,他们这些士兵,可没有那个胆子。 一时间几乎成了僵局。 随行的几个王爷连忙上来打圆场,李俨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似乎有些意动了。众王爷见状连忙趁热打铁,务必要将这个闹别扭的皇帝弄走。开玩笑,要是不赶紧离开,等贼兵上来了,那还不全完蛋了? 正在纠缠间,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雷鸣般的蹄声,众人顿时大惊! “前面的可是圣驾?前面的可是圣驾?” 只听一声声叫喊,一队骑兵从远处疾驰过来,到了近前,却是一队神策军士兵。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的众人顿时放下心来。 这队神策军士兵只有几十个人,虽然跟这边的五百士兵同为神策军士兵,但是双方的差别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新来的一队士兵,一个个举止敏捷,神色彪悍,身上更有血迹斑斑,一看就知道曾经过一场大战。这才是真正的军人。而这边的五百士兵,虽然看起来也像精锐,却根本未经战火,只是徒有一个虚架子罢了。 这队士兵为首的是一个队正模样的士兵,只见他们奔到近前,一眼就看到了李俨的所在,连忙奔了过来,齐齐下马。为首那队正大喝道:“右神策军队正钱炳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未等李俨回答,钱炳正又高声喝道:“黄巢为陛下除奸臣,陛下乘舆西去,岂非有负于关中父老之望?请陛下还宫!” 此言一出,李俨还没有说话,田令孜已经暴跳如雷,大喝道:“大胆狗才!陛下行事,岂容尔等质评?你竟然说黄巢那反贼是为陛下除奸臣,实在大逆不道,罪不容赦!来呀,给咱家拿下砍了!” 左右轰然应诺,上得前来,将钱炳正拿下。 钱炳正并不反抗,只是目光悲愤,直视李俨,等待着他的裁决。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飞起一团焰火,李俨脸上顿时喜色一闪,大喝道:“且慢!”左右军士顿时一怔,停了下来。 田令孜眼中凶光一闪,喝道:“这等目无君上之徒,还不赶紧诛除,留他作甚?” 左右正要接着行事,李俨又是一声大喝:“朕说且慢,尔等没听清楚么?” 田令孜寒声道:“陛下惊慌过度,已经神志混乱,尔等不用理会!” 李俨冷冷一笑,突然身形一闪,已经到了田令孜身后,一手扣着他的脖子,高高举了起来,大喝道:“尔等还不听令!谁敢乱动,朕就勒死这姓田的!” 众人大惊,一个个不由得呆了! 田令孜被李俨抓住,喉头作响,想要说什么,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把一张老白脸憋得通红!一面不停手舞足蹈,拼命挣扎! 李俨正要说什么,突然弓弦一响,随即金属破空之声响起。 李俨身形一晃,已经移开数尺,另一手朝外一展,已经捞住一只羽箭,再随手一挥,羽箭电射而回! 随后但听得一声惨叫,众士兵中刚才那引弓射箭的士兵已经喉头中间,从马上倒栽下来! 众人没想到李俨这皇帝之尊居然有如此身手,一个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第三章 赤卫之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俨轻描淡写的杀人立威,身手一展,顿时震撼全场。。。而他本人却神色淡然,就仿佛刚才做的一切微不足道般。 但在座的众人,除了极少数养尊处优的王爷之类,大多还是有点能力和眼光的,自然都看得出来这其中的奥秘。 先不说手上提着一个人,还能够闪过劲箭的电射,这是何等的不容易,对身法、耳力、目力等的要求是何等的高,最少在战场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无一不是能以一当百的高手。 单说那将射过来的劲箭一手捞住,然后再反投回去,这其中的观察能力之强,手法之敏捷、手劲之大,更是举世罕有的手段。最少在战场上谁如果有这样的本事,那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了,说是勇冠三军,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单单这一手,就让好些个心有异志的人不敢轻动了。他们虽然是田令孜的心腹,但是田令孜毕竟是田令孜,不是他们自己。天大地大,自己的小命最大。能为一个宦官效力的人,能有什么忠义?所图者不过是利益二字。既然眼下田令孜已经被皇帝所擒,大势已去,何必再为他卖命?更何况李俨乃是当今天子,真要跟他作对,万一今天李俨逃出了包围,那时候他以天子之尊对付自己,倒霉的可不是别人!所以,那些田令孜在神策军中的心腹有一大半,已经失去了跟李俨作对的勇气。 不过,田令孜的死党心腹也不是没有,眼见如此,已经有人喝道:“儿郎们!田大人对我们恩同再造,我等岂能容他落入昏君之手!大伙儿给我上啊!” 此言一落,竟然有百十个神策军士兵各自持着刀枪,围了上来!或许是担心战场上乱箭有可能伤到田令孜,所以他们并没有射箭。否则一阵乱箭射来,李俨就算能够自保不死,却也难免受伤。 钱炳正也颇有几分眼色,见状大喝道:“兄弟们,护驾!” 顿时在数息之间,随他而来的一干将士一跃而起,将李俨的周围围了个严严实实! 此时,其他的神策军士兵各自存了自保的心思,也不掺合,竟各自走到一旁,冷眼旁观他们这双方争斗的结果,再确定自己投靠哪一方。 两边顿时形成了对恃之势! 李俨心中一松,手上仍然捏着田令孜,口上却低声道:“朝那小山上走。” 钱炳正紧张的与对面的田令孜死党对恃,口中道:“遵旨!”轻声下令,众将士面朝地方,脚下却丝毫不乱,缓缓朝那小山之上退去。 唯恐误伤到田令孜,他的那帮死党也缓缓朝李俨一边逼近。等李俨众人上了小山,这帮士兵顿时将那小山围了个严严实实。 那刚才发言的田令孜死党一马当先,在小山脚下喝道:“陛下,你们现在四周都已经被我们围住,怎么都走不掉了!此时黄巢贼寇在后面虎视眈眈,陛下如果再有耽搁,难免为贼寇所擒,我想这也是陛下所不愿意看到的吧!陛下,还是放了田大人吧。我等兄弟发誓,只要陛下放了田大人,我等就放陛下离开,决不敢有半天阻拦。陛下,时不我待,还是早作决定吧!” 李俨正要说话,手上的田令孜突然猛烈挣扎起来,就在他要有所反应的时候,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自己的劲项上狠狠划来! 外围的将士顿时失声惊呼! 竟然是田令孜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匕首,进行反击!看他匕首的去向,田令孜已经对李俨动了杀机,不再有把他当成傀儡摆设的意思了。 好个李俨!临危丝毫不乱,见田令孜匕首刺来,毫无惊慌之色,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如闪电般伸出,在那匕首的柄上屈指一弹! 只听“当”的一声,仿佛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来。田令孜手腕一热,再也拿捏不住匕首,被李俨这一下,弹上了半空中,再斜斜插在地上。 那匕首落地之处,本来是一块巨石。但是被这匕首插上去,竟然只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就被匕首连根插入了!可以想见这匕首之锋利! 连忙有士兵上前,拔出匕首,逞给李俨,只见匕首的刃面上闪动着幽蓝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淬过剧毒! 众人顿时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以这匕首的锋利和其上的剧毒,也不用伤到要害,只要稍微擦破一点皮,只怕李俨今天就要一命归西了! 就连李俨自己,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也难免心有余悸,堪堪的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自己没有弹中那匕首柄,而是弹到了匕首的其他地方,只怕自己现在就再也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想了想,突然觉得手上的田令孜很是危险,连忙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唤上两个将士,将他双手反绑了,跪在地上,这才有些放心。 这边田令孜突然爆起反抗,他的心腹死党也打马前冲,想要一举抢上来,跟田令孜来个里应外合! 李俨身边的士兵此时都已经下马,如果不是对方担心李俨以田令孜的生命相要挟,只须他们不计生死的一冲,只怕这几个人的保护圈转眼就会被冲散。 而要是田令孜控制了李俨或者杀了李俨,他们这么一冲,倒真的很有可能把田令孜救出来! 只是很可惜,李俨的行动,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不过数息之间,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朝前冲的田令孜死党也不得不停下了前冲的脚步。否则对方万一要来个玉石俱焚,他们就白忙活了。 对方为首那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勒住了马,口中再度喝道:“陛下……” 不管他说什么,李俨都不想再听了,他这两个字刚刚出口,已经被李俨的爆喝打断:“众将听令!目的地,朕面前的田贼党羽。目标,全部剿灭。杀!” 这一声杀气腾腾地爆喝出口,顿时天地震动,不远处传来无数人的迎合之声:“杀!” 如雷鸣、如怒涛的蹄声响了起来,大地开始微微颤动着,不远处的山坡之后,一道黑色的洪流,汹涌澎湃而来! 冲天的杀气,顿时将眼前的一切,紧紧地笼罩起来,甚至有个别战马,被这杀气一逼,就此屁滚尿流,跪倒在地! 除了李俨之外,所有人的眸子霎那间收紧。 不用开口询问,任谁都知道,这,代表着一只虎狼之师,正在朝这边杀来! 对面的那些田令孜死党到底没有经过真正的战争,明明心中想着要抵抗或者逃跑,却身不由己,连动都没法动弹分毫! 李俨身边的这些士兵到不愧为经过血战的精锐,虽然神色震动,却一个个剑拔弩张,严阵以待,脸上看不到任何惧色! 黑甲骑兵全身都被盔甲笼罩,脸上也挂着一个活动的金属面罩,只有一双双冰冷而凌厉的双眼露在外面。他们全部手持特制的长柄大刀,高高举起,闪动着冰冷的光芒。 这是一道钢铁洪流!是一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钢铁洪流! 事实上,冲下来的黑甲骑兵仅仅只有一两百人。其他的黑甲骑兵,都静静的立在山坡之上,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就连他们跨下的骏马,都纹丝不动,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然而,仅仅那一两百黑甲骑兵,就给人们带来了千军万马冲杀的气势。而那浓烈得几乎形成实质的杀气,更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没有经过千百次的血战杀戮,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就连李俨身边的众士兵,虽然也算得上精锐,在杀气方面,却仍然望尘莫及。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但在某些时候,却有过得很慢。 不过数息时间,黑甲骑兵就已经到了近前。然而黑甲骑兵兵锋所指的田令孜死党,却感觉这区区数息时间,如同千百年一样长久! 眼看黑甲骑兵临身,田令孜的众死党却丝毫没有抵抗或者逃跑的念头。那为首的黑甲骑兵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突然爆喝一声:“杀!” “杀!” 随着他的喝声,他身后的一两百黑甲骑兵,如斯响应,也舌绽春雷,爆喝起来! 然后,钢铁洪流席卷过小山的四周,朝前面奔涌而去。 再然后,小山四周,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物了:无论是人还是马。 没有搏杀,没有战斗,只有简简单单的冲击,只有简简单单的将长刀放在一个适当的位置。 然后就是人头落地,马尸倒下。 不需要黑甲骑兵挥动自己的手臂,庞大的冲击力,自然会带动着那放在适当位置上的长刀,将一切挡在大军面前的障碍物,统统劈成两半! 就这么简单! 这骑兵的冲锋威力,竟至于如斯! 所有在现场目睹一切的人,心中都一片胆寒。 田令孜更不用说,他一张抹脂涂粉的老脸上,尽是无限的难以置信。 黑甲骑兵往前冲锋片刻,就绕了一个圈子,奔驰的速度稍微减低,带着浓浓蹄声,来到了小山跟前。 护卫李俨的众将士虽然明知道对方没有敌意,也仍然忍不住握紧了刀枪,紧张的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在见识了那样庞大的杀伤力之后,也难怪他们对这些黑甲骑兵如此忌惮紧张。 黑甲骑兵在小山脚下勒马停步,一两百号人,竟然同时停下脚步,没有发出一个杂音。可见其训练的有素。 所有看到这一切的人,无论他心中怀有什么样的念头,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支强大的精锐之师!这是任何一个为将者都梦寐以求的虎狼之师! 黑甲骑兵齐齐下马列队,动作整齐划一,就连衣甲摩擦之声,发出来都是同一个声音! 随后,为首的黑甲骑兵上前两步,用右拳狠狠敲击左胸的胸甲,发出一声巨响,口中大喝道:“末将赤卫军左卫副将赵德,参见陛下!” 随后,他半跪在地,口中大喝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众骑兵也同时半跪于地,口中大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随后,那列队冷眼旁观这边一切的黑甲骑兵,也同时高高举起手中长刀,大喝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响彻寰宇的声音,迅速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那势不可挡,君临天下的威势,让任何人都难以抗拒! 在场的其他神策军士兵,还有那几个随驾一起逃跑的王爷们,都一时间身不由己的同时下马跪倒在地,口中喝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过了数息时间,不远处的盩屋城内,竟然也传来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齐声呼喊! 这声音,风卷残云,直入云霄,挥洒在整个大唐,挥洒在整个宇宙,仿佛向天下诏告,李俨这个蛰伏了十年的帝王,从这一刻起,开始向天下展露出他的锋芒…… 随后,赤卫军的大部队都留在山坡上,随时保留着临战状态。而除了赵德之外的其它五个赤卫军最高将领,:左卫将军方彻,右卫将军常捷,右卫副将马雷,中卫将军胡昊,中卫副将孙麟,都各自带着百来人的亲兵下了山坡,朝见李俨。 这一下,场面顿时热络了起来。 六个卫将军对钱炳正这个危急时刻出来卫护李俨的人很有好感,一个个都跑去套近乎。目的,自然是为了将他们拉进自己亲自率领的部队中了。李俨在终南山练兵的这几年,对赤卫军实行了一批新的政策。其中之一就是人才自由流动政策。他们几个为了争夺人才,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几乎把赤卫军中所有有发展前途的苗子一扫而空。要不是看在皇帝在眼前,好多话不方便说,恐怕就不仅仅是套近乎这么简单了,什么封官许愿、威逼利诱的那都是小意思。饶是如此,也把我们的钱炳正钱队正弄得晕头转向,茫茫然不知道身在何处。 不过,最后得偿所愿的还是赵德这小子。毕竟,他手下的强悍,可是钱炳正亲眼目睹的。这震撼力可就比其他没有亲自表演的位将军们差了一点点。尽管从理智上讲,钱炳正明白他们几个既然同为卫将军,部下的战斗力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但是这亲眼看到的,难免要比理智推断出来的东西印象深刻点,他投入赵德阵营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可把赵德这小子乐得,那德行,连李俨都看不怪,非逼着他请了大家半个月大餐这才罢休。 李俨手下大军既然到来,神策军中的其他士兵也就毫无悬念的乖乖投降了。不过,这些人想投靠李俨,李俨可没打算要他们。像这种见风使舵的家伙,有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能耐,收留下来干什么?当下就每人发了点钱帛,再把他们的武器马匹收缴了,直接打发他们离开了。他们虽然把心掏出来向李俨表忠心的意思都有,奈何李俨压根就对他们没有好感,自然也只好一个个无奈地黯然离去了。 此外,福王、穆王、泽王、寿王和他们的妃嫔们(李俨并没有带走妃嫔,由于田令孜的刻意阻拦,他的几个皇后人选,都留在自己家里没动。而那个替身早已经被去势,自然也没有能力,再说也是被软禁起来,根本就没什么可能享受,所以他后宫之中,压根连一个妃嫔都没有),经过今天这么多惊心动魄的波折,早已经心力交瘁,眼见大军在旁,安全无忧,一个个瘫倒在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当然,还是有些例外的。那就是同行四王中的寿王李杰。 寿王李杰,是李俨的弟弟,生于咸通八年,比李俨小五岁。咸通十三年被封为寿王。在后世历史上,他在僖宗死后,被立为皇帝,是为“昭宗”。从后世历史,他的评价还算不错,认为他是一个比较英明的皇帝,只可惜当时唐朝已经面临崩溃,除非是如眼下的李俨这样,有非同一般的来历,能够跳出当前的历史束缚,进行大张旗鼓的改变,否则大唐的灭亡已经无可避免。昭宗就是这样的。他费尽心思,诛除了宦官,在大唐的最后日子里,终于让宦官专权、皇帝操持于宦官之手的情况出现了改变。然而他并没有什么大的力量,最后自己也难免辗转于一个个军阀之手,并最终成了朱温的阶下囚,以后死于其手,成了大唐的倒数第二个皇帝。 此时的他,不过只有十六岁,但这个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一些不凡了。 所有的王爷中,也只有他没有被黑甲骑兵吓倒,反而对其十分有兴趣,观察了黑甲骑兵后不久,就跑到李俨跟前,道:“皇兄,你这是从哪儿来的兵马?怎的如此强悍,以臣弟的愚见,只怕整个大唐历史上,也只有极少数的军队能够与之媲美!” 李俨淡淡一笑,没有理他。 就在此时,突然远处驰来一骑,口中大喝:“报!有三万黄巢贼兵正朝这边赶来,据这里已经不到十里路了!” 原本平和下来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第四章 伏击贼兵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闻听急报,李俨、六卫将军、钱炳正,甚至李杰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唯有那其他三个王爷,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个抖抖索索来到李俨面前,话都说不利索了: “皇……皇上,贼……贼……贼兵……来……来……来了,快……快……快……快……快……快跑啊!” 不光如此,霎那间空气中突然充满了一股腥臭之味,不用问,自然是那几个胆小如鼠的王爷被吓得失禁了。 这几个人好歹是皇室宗亲,六卫将军和钱炳正几个人虽然心中鄙视,倒也不好说出口,却让李杰眉头一皱,大觉丢脸。 别的不说,就连已经沦为阶下囚的田令孜都暗自皱眉,对他们大大的瞧不起。 李俨面无表情,也不回答,挥挥手道:“架出去。” 只有人将他们架走。至于他们的哭天喊地,大家也就充耳不闻了。 李杰见状,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自己也觉得这几个兄弟叔父(有两个王爷辈分是李俨一辈的叔父)太过脓包,大丢皇室脸面,想要劝李俨对他们客气点,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来。 这几个软脚虾被架走后,李俨淡淡一笑:“朕正想杀贼立威,这贼兵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这岂不是上天助我?” 此言一出,紧张的气氛顿时松了下来。 钱炳正等人虽然知道赤卫军战斗力非凡,但敌军到底有三万之众,尤其是皇帝御驾在此,容不得丝毫闪失,所以他们表面上虽然神色如常,心中却难免打鼓。 而李杰虽然颇有几分后世历史上的英明,却也没有经过真正的战场,所以,他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不过在强作镇定罢了。当然,肯定不至于象其他几个王爷那样不堪。 然而,领导者到底是领导者。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李俨这个地位至尊的皇帝既然表现得从容不迫,镇定有加。其他人也就自然而然地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有些惶惑的心情也就镇定下来了。 随后,李俨向那个发出急报的斥候兵问道:“来犯贼兵如何布置?阵形如何?兵力构成如何?为首贼寇是谁?将在何时到达?” 那斥候高声回报:“回陛下,贼兵三万皆是骑兵,阵型散乱。似乎因为来得太急,行动十分大意,一路忙于劫掠,甚至连斥候都没有派出。从贼兵的衣甲旌旗看来,似乎是贼首黄巢部下的一支亲兵,由贼首黄巢的三弟黄邺统率。从他们的行动速度上看,将在一个时辰之后到达!” 李俨闻言,冷笑一声:“阵型散乱?连斥候都没派出?哼哼,这黄邺也未免太疏忽大意了吧?一个时辰后到达?骑兵的行进速度居然这么慢?这是在打仗还是在出来郊游?还劫掠?果然是死性不改!就这样的军队,来多少,朕的赤卫军能够杀多少!” 说到这里,李俨声色转厉,喝道:“六卫将何在?” 六卫将军齐声喝道:“末将等在!” “中卫副将孙麟!” “末将在!” “你引本部兵马,潜伏于盩屋城左侧,待敌军到来,听朕号令,务必一举击溃敌军!不得令其组织起成规模的反抗!” “末将遵令!” “左卫将卫彻!” “末将在!” “你引本部兵马,于盩屋城战场范围外设伏,务必将敌军团团围住,不得令其走漏一人!” “末将遵令!” “右卫将常捷!” “末将在!” “你引本部兵马,辅助左卫将兵马围困敌军,不得令敌军走漏一人!” “末将遵令!” “右卫副将马雷!” “末将在!” “你引本部兵马,于战场外面向长安城方向设伏,若敌军有援兵到来,则突袭敌军,尽量杀伤敌军士兵!” “末将遵令!” “中卫将胡昊!” “末将在!你引本部兵马,防守长安方向的攻击。一旦敌军有援兵到来,在右卫副将马雷没有将敌军全歼或者击溃的情况下,务必要将敌军援军死死拖住,不得令其进入战场一步!” “末将遵令!” “好,各位将军,这就出发吧!” 各位将军齐齐用力敲击左胸胸甲,行礼后上马引兵离去。 见其他几个卫将军一个个领命而去,可有人大大的不满意了,大声叫道:“皇上!你好偏心!俺老赵刚才还没杀过瘾呢!怎么不给俺老赵分配任务啊!” 不是赵德这蛮牛是谁? 李俨故意逗他道:“管你过没过瘾,你总算杀了一场,他们可没有杀成啊!当然任务要优先提供给他们了!” “啊!” 赵德张大了嘴,满脸的不情愿! 看他这幅小模样,李俨心中就特别舒服。 要说整个赤卫军中,李俨最偏爱谁,那还真要数这个赵德了。此人打仗悍勇无比,为人却又憨厚老实,没有心眼儿,对李俨又忠心耿耿。作为一个皇帝来说,最放得下心的,也就是赵德这样的人。而这样的人,自然要常常放在身边了。 当然,这样的人也不能整天放在安逸的地方把壮志消磨了,那也太暴殓天物了。猛将最合适的地方自然是战场,整天放在家里可不行。 见赵德这般模样,李俨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也别说朕偏心了。你的本部兵马,就跟朕一起,在孙麟之后冲锋陷阵吧!” 赵德只要有仗打,那就万事皆休,闻言欢喜无比。虽然只能在孙麟之后冲锋,吃不到最肥的肥肉,可好歹也是肉不是?总比打扫战场,甚至根本就不上战场之类的连汤水都捞不到的好。 所谓搏兔用全力,这一次,李俨基本上将所有的军队都调动了出来。三万赤卫军,基本上都拿出来了。毕竟这是赤卫军在真正意义上的公开亮相不是?这首战的意义可是相当重大的,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所以,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那些用来围堵溃逃敌军,以及来援敌军的部队,就可以随时出动,一举歼敌。 李俨在这边跟赵德玩闹,言谈间十分融洽,颇有些尊卑不分的样子。这早已经在赤卫军中就形成了习惯。那赤卫军中虽然军令严格,但是无论是将官与士卒,还是将官与李俨这个皇帝,只要不违反军令,彼此间相处都非常融洽亲切,上下之分并不森严。尤其是没有上战场的时候,更是嬉笑怒骂,皆相得益彰。 然而,旁边的钱炳正及其手下士兵,和寿王李杰,他们这些已经习惯了等级森严社会的人,哪里想得到居然可以这么跟皇帝相处的?一个个都看得呆了。 尤其是寿王李杰,这种情况大大地冲击到了从小就高高在上,为王称尊的这个王爷。这种上下不分,尊卑不明的情况,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身为皇室宗亲的尊严,让他无法容忍自己的皇兄跟手下将领如此笑闹的情况。 可是,他却也不敢直接向李俨进谏,要他改变这种做法。毕竟经过刚才的事情,原本在他心中很是瞧不起,很是没有什么威严的李俨这个皇兄,已经变得凛然不可侵犯了。即使现在李俨表现得非常和蔼,但是李俨刚才发号施令的威严形象,已经深深地影响到了他,到现在仍然余威犹在,让他不敢轻易地对皇兄的行动质评。 不过,听到李俨居然说自己要亲自冲锋陷阵,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当下忙道:“皇兄,您身为一国之君,地位何等尊崇?怎么能亲自上阵搏杀呢?这样的事情,派手下的大将出马就行了,皇上您永不着亲自去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得了?” 李俨望他一眼,淡淡道:“一国之君?地位尊崇?难得寿王你还记得这些!可是这些就能让朕打胜仗吗?哼!要是我军战败,朕为贼兵所擒,什么一国之君,什么地位尊崇,都是白搭!让手下的士兵去冲锋陷阵,朕自己躲在后方享福,朕做不到!” 说完,大喝一声:“来呀,将朕的宝马和宝枪拿来!” 当即就有人将爪电飞黄牵过来,并将天兵宝枪,以及张议潮和天兵枪一起留给他的赤血宝剑呈了上来。与这些一起呈上来的,是一幅银光闪闪的特制甲胃。 李俨飞快地脱去外面的龙袍,穿上甲胃,系好赤血宝剑,再翻身上马,手持天兵枪,横枪立马,威风凛凛,竟俨然一员大将! 在终南练兵的时候,李俨基本上没有跟赤卫军出去打过仗。但这并不等于他就是一个没有见过血的人。为了让自己习惯杀人的感觉,他也曾经专门让赤卫军带回不少俘虏,放在一个营地中,任他猎杀。 在这个乱世里,你不会杀人,就会被人杀!要想活得逍遥自在,就必须学会并且习惯杀人! 李俨对这一点相当了解。所以,他这个来自后世那和平年代,从来没有见过血的人,也不得不强迫自己习惯杀戮和鲜血。 经过这么一番训练,他或许没有上过战场,但是真要在战场上打起来,却也不会有不适的感觉。战场上他经验可能有所不足,但是加上他本身的高超武艺,以及身边的那些周到保护,可能打残酷的血战还难以胜任,不过对付黄巢军这种农民军,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俨上得马来,伸手招呼赵德过来,大声喝道:“将士们,敌军马上就将到来,你们愿意跟朕一起杀敌,一起战斗吗?” 顿时呼喊声响彻天地:“臣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俨意气风发,手持天兵,仰天大喝道:“出发!”当先疾驰而去! 赵德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紧紧跟随着的李俨的十六亲卫,和他的三百亲卫队。这些人马都是从赤卫军里面独立出来的,只有李俨才能够调动。 蹄声隆隆,一对对黑甲骑兵,紧接着朝预定的战场上开去。 而留下来的那些王爷妃嫔,还有田令孜这个俘虏,自然有人将他们送入盩屋城这个后方之中。 李杰骑在马上,仍然不住回首张望李俨远去的身影。他虽然是李俨的弟弟,却跟李俨并不亲近,刚才李俨的举动,也分明的冷落了他,一点都没把他当成当朝的王爷,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然而受到如此冷落,李杰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不满。那么在内心深处呢? 这就没人知道了。 或许,李杰那望着李俨背影,不断闪动着某种光芒的双眼,能够说明些什么…… ◎◎◎ 广明元年十二月六日上午。 被称为“冲天军”的黄巢近卫军,正在黄巢三弟黄邺的率领下,悠闲自得的朝西边行进着。 他们的目的,就是昨天刚刚从长安城中逃走的皇帝一干人。 被派出来追击皇帝,应该说这是一个重任。而被派出来执行这个重任的黄邺,也应该算得上黄巢相当看重的人了。毕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作为黄巢的亲弟弟,自然比起那些外人更得黄巢的信任,同样的,也更容易被派遣出来执行重要的任务。自己的亲兄弟都不相信,那还能相信谁? 可是,咱们的这位被委以重任的黄大将军,却是满心的不情愿,一点都没有担当大任,建功立业的兴奋劲儿。 昨天黄巢军进了长安城,我们的黄大将军还以为这一回能好好的“发”上一笔了呢!谁知道半夜时分连觉都没睡醒,就被叫起来追击逃跑的皇帝。好梦正酣被打扰了不说,今天准备好的发财大计泡汤了这才最让人心中不爽。 啥?要问发财大计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 自然是咱们黄家军的老本行:抢劫了。 官兵都没了,抢谁去? 抢官兵?你不是有病吧?官兵也都是些粮饷被克扣的家伙,除了那些大将大官,哪个不是穷得身上没二两肉?抢他们那儿发得了财?要抢,自然是抢那些老百姓了! 当然了,也不仅仅是抢老百姓。首先要抢的就是那些有钱人,那些高门大阀,那些达官显贵。可是这些人,那都是头领们才有资格抢的。大头都让他们拿走了,小兵兵们就只能喝点残汤余水了。小兵兵们抢的人,其实主要就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 要知道,大唐可是富庶得很!那些老百姓家里,也有不少好宝贝好东西。尤其是长安城这种地方,那时遍地金银,随便一个赶车的、跑堂的,家里面也是颇有余财。自然是最好的肥羊了。虽然表面上看这没有那些有钱人家抢得多。可有钱人家才几户?这些普通老百姓虽然不是很富裕,可架不住人多呀!这积少成多,嘿嘿,抢完了还能不大发一笔! 当然了,在进长安城前,天补大将军黄大将军也下令了,不许在长安劫掠。可这话,听听也就算了,傻瓜才会当真。想当年,王仙芝王将军还在的时候,不也不许劫掠?可那一回大家打完仗下来没劫掠过?王将军也没说啥啊?再说了,黄大将军能有今天,还不都是兄弟们帮衬的结果,眼看好好的发财机会在眼前,你不让大家去发财,就算你是黄大将军,也照样不好使! 总而言之,整个黄巢军上下都做着发财梦,这一支“冲天军”自然也不能例外。可是明明可以发财了,却被派出来追击皇帝老儿,任谁都不会情愿。只要一想到那些从前的军中同伴在自己追击皇帝老儿的时候抢了多少好东西,这上到黄邺,下到普通士兵,心里头可都是痒痒的! 没办法,既然天补大将军有令,大家也不能不从,可是大家顺道儿发点小财,弥补弥补损失,这个不过分吧? 至于那皇帝老儿嘛,他都跑了一天了,那还不早就跑得远远的了?还能留在那儿等我们去抓?大伙儿马马虎虎,应应景儿也就是了。黄邺将军好歹也是天补大将军的亲弟弟,就算抓不到人,他也不好怪罪不是? 算了算了,管那么多呢?天大地大,发财最大!咱们还是仔仔细细地多找找肥羊,好好的发一把吧! 怀着这样的心理,冲天军边走边抢,就这样来到了盩屋城下,眼看就进了赤卫军的伏击圈! 可他们那儿知道这里另有玄机?对于他们来说,最喜欢的就是城镇了。要说肥羊,乡下的肥羊哪儿有城里头的多啊?有这么一座城,那还不好好大抢一把!就算比不上长安城,好歹也能有点油水! 于是,当盩屋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不用谁催促,也不用谁伪装引诱,冲天军上上下下好几万士卒,一窝蜂的冲进了埋伏圈中! 他们的覆灭,已经可以预见了! 第五章 招兵买马(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杀!” 伴随着潮水般的喊杀声,李俨催动爪电飞黄,如风驰电掣一般,杀入已经被孙麟冲散的黄巢军中。、、 只见他挥动手中天兵,道道乌光闪动,如同蛟龙飞舞在战场之上。 乌光过处,就是一道道血光。随着天兵闪电般的攻击,凡是被攻击到的敌军,皆被挑落马来,竟无一合之将! 那天兵本是天外陨铁打造,锋利无比,无坚不摧,敌方的任何武器、盔甲都抵挡不住它的攻击。再加上李俨身手敏捷,眼明手快,如何能有人能够抵挡他分毫? 在他身后,赵德挥舞着手上的大刀,如同下山猛虎,悍勇无比的跟随着李俨冲锋。他手上大刀,就如同一条银龙,席卷过战场之上。凡是他刀锋所过之处,所有敌军都如同切瓜砍菜一般,被轻轻松松地劈为两半,或者被赵德将头颅砍下马来。 李俨和赵德就如同两只利箭的锋刃,劈开了本来就已经乱成一团的敌军战阵,在他们身后,李俨的十六卫带着亲卫队,亲卫队在领着其后的赵德本部兵马,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吞噬了所有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敌军士兵。 而在同一时间,孙麟的本部兵马,也在战场上闪电来去,纵横驰骋。孙麟部和赵德部早就在很多次与黄巢军的战斗中,形成了一种很好的默契和配合手段。 攻击如同闪电般快捷的孙麟部,在战斗中主要是击溃那些集结在一起的大规模敌军。以他们的攻击特点,他们的战斗往往是击溃战,而少见歼灭战。 赵德的兵马则主要是攻击那些已经溃散的兵马,和那些难啃的硬骨头,进行攻坚战。以他们的攻击特点,主要敌人没有及时拉开距离撤退,那么在敌军有数倍的人数优势情况下,也只能被大部歼灭甚至全歼。 两部兵马的配合,相辅相成,让整个战场之上,黄巢军这支算得上精锐的军队,竟然都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往往都是一触击溃,然后就被赵德的兵马清洁溜溜的歼灭。 也不是没有见机得快的敌军逃离战场,企图保住自己的小命,但是战场外围卫彻和常捷的兵马可不是拿来好看的,卫彻用兵滴水不漏,常捷用兵老刀,在他们的手下,黄巢军的溃卒休想逃脱一个! 黄巢军到底是农民军,只能打顺风仗,在逆境中战斗往往没有那样的能力。就算是他们中间算得上是精锐的冲天军,也是如此。 因此,在遭到突袭之后,他们仅仅坚持了很短一段时间,就在兵力不过他们三分之一——直接加入战斗的赵德、孙麟部只有一万人马——的赤卫军攻击中,彻底崩溃了。 接下来的,不过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和困难的单方面屠杀罢了。 也不过半个时辰,刚刚还在为终于攻进了大唐国都长安城沾沾自喜的黄巢军,遭到了他们进长安城以来的第一次大挫败!这一支被派出来追击李俨的“冲天军”就此败于人数远远少于他们的赤卫军,全军覆没。而赤卫军仅仅付出了一千不到的伤亡。而就算这一千伤亡,其中真正战死了的,也不过区区三百人,其他的都是伤员,而在李俨大力推广的战地医疗系统的帮助下,剩下的七百人,最少也有五百人能够在一段时间休养后重新上战场杀敌。因此他们战斗力的损失,仅仅只有五百人,却剿灭了三万人马的敌军精锐,可谓是战果辉煌,代价微小。 打扫战场之后,大军正式驻扎在盩屋城中。毕竟使用偷袭的方法,乃是用兵中出奇之道,可一而不可再,下一次再想偷袭就没那么容易了,说不定反而会弄巧成拙。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摆出堂堂之阵,构筑正式的防御阵地,与敌人正面作战。以赤卫军的战斗力,完全能够很好地完成这一点。 李俨的三万大军,就这样驻扎在盩屋城不走了。李俨自己,也就将御驾停在了盩屋城。此地离长安城不过百多里路,在眼下黄巢势大的情况下,保持进攻态势这三万大军远远不够。但要是坚守此地,却基本上没有问题。驻守此城的同时,赤卫军还同时将那些溃散的朝廷军队加以收编,择其精锐者,加入新成立的赤卫军左、右两副军。其军队的基层和上层将官,一律由赤卫军抽调,只有极少数从原来的部队中加以提拔。整个赤卫军,李俨其实都是按照将官的规格进行训练的,所以这方面的基层将官,只需要将那些普通士卒火线提拔就可以了。在加以一定程度的熟悉后,优秀的基层和上层将官,让新成立的部队很快就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虽然比起赤卫军有所不如,但对付一般的农民军或者防守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左右副军就各自拥有了将近一万人马的规模。 大军驻扎于盩屋小城,粮草就成了一个问题。幸好李俨早就预料到今天,准备了一定数量的粮草,虽然支持不了太久,半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半个月以后,自然有勤王兵马和勤王的地方官员到来,那时候,粮草的问题,直接交给他们就是,也就不用自己发愁了。 广明元年十二月九日,基本上将一切事物安排完毕的李俨,终于有时间接见了盩屋县的县令、县丞、县尉、众曹、里正(唐制百户为一里,设里正)、耆老(唐制五里为一乡,设耆老)等一干地方官吏。 盩屋县不过三千户,按照唐制三千户以上为中县,这不过是一个中县而已。区区一个中县,那些地方官吏除了极少数幸运儿,哪里有机会得见天颜?眼下这一见驾,自然要卯足了劲去溜须拍马,好歹在皇上心里头留点印象。要是什么时候有肥缺准备委任,皇上心里头想起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人还不错,那这肥缺不就有希望了么?所谓千里为官只为财,这些官员们处理地方政务或许才能有限,可要说搜刮民财,揣摩上意,那是一个比一个能耐。这一讨好起皇帝来,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了。甚至就连李俨刚刚打的这个小小胜仗,也被他们吹捧为千古未有之大捷。不要说李俨听了浑身不自在,就连一边陪同李俨接见的小多子、翠桐、聂隐娘等人,都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满肚子翻腾。 李俨心中十分不爽,这等官员,要照他的脾气,早就该抓的抓,该关的关,该杀的杀,该撤的撤。奈何眼下这个时候,时局不稳,可不是澄清吏治的时候。现在自己对官场动手,那就是摆明逼他们投降黄巢,为智者所不取。所以就算有所不满,眼下也只能捏着鼻子勉强忍受了。 这一番接见下来,可把李俨的鼻子都气歪了,等那帮人走了之后,李俨在寓所里大发雷霆,身边的小多子、翠桐、聂隐娘等人也不敢去打扰他。直到小多子通报说六卫将军候见,他才想起自己今天早就安排了文武两次议事会议,勉强收敛脾气,接见六卫将军去了。 看他脸色不对,六卫将军也不敢玩闹。李俨这皇帝在练兵的时候,早就在六卫将军中有了无上威严,平实六个家伙虽然和他言笑不禁,但他要真的严肃起来,也没人胆敢笑一声。 少了笑闹的场面,六卫将军也就一心汇报自己的军务,不再去想其他。 第五章 招兵买马(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现在,几个将军主要的任务是构筑防御阵地、收编溃散军队,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构筑防御阵地的任务,主要是最善于防守的中卫将胡昊。只听他禀报道: “我军在盩屋的防御阵地已经基本上成形。按照陛下规定的防御阵地构筑方案,我军已经在盩屋城面向长安城的方向挖出了纵横向的战壕约二十里长。其他方向的防御基本上也已经依据山势构筑完毕。预计我们的防御阵地可以防御五倍以上同等战力兵力的攻击。” 李俨点点头,问收编溃兵建立赤卫军左副军的左卫将军方彻道:“方彻,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方彻回禀道:“回陛下,经过与右卫常将军的协调,我们已经分别成立了人数将近两万的副军。战斗力勉强只能说一般。在同等兵力下,能对付一点五倍的黄巢贼兵。用来进攻还力所未及,但是参与防御作战,还勉强能够胜任。” 右卫将常捷被授命建立赤卫军右副军,皱着眉头道:“陛下,这些溃兵建立起来的部队能起作用吗?我看他们的战斗力,只能说惨不忍睹啊!而且他们有很多人都是禁军溃散之后的兵马,养尊处优惯了,很不好管啊。” 在后世历史上的那个大唐,黄巢军攻进长安城后,唐僖宗仓惶逃往西川,授权郑畋临机决断之权,让他组织兵马,围剿黄巢。他最开始的军队,就是以凤翔节度使本部兵马加上收编的禁军溃兵形成的。在此后不久,就在龙尾陂大破黄巢部将尚让的五万大军。可见这些禁军溃兵也不能说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关键是在谁的手下。如果他们的将领自己都胆小如鼠,如何能够指望这些禁军勇猛作战?而如果他们有一个勇敢的将领,他们还是能够发挥出不凡的战斗力的。毕竟禁军的家往往都在长安附近,而黄巢军劫掠长安的时候,自然也会累及到他们的家人。有这样的血仇,不愁他们不勇猛作战。 当然了,现在可能郑畋就没机会收编这些溃兵了。李俨也是刻意如此。他手上的三万兵马虽然精锐,但毕竟人数太少,比起其他节度使和黄巢的动辄以十万计的大军,远远不及。这个时候,如果这些溃兵还是按照历史的发展那样,被郑畋收编,那么加上郑畋的本部兵马,他的兵马数目也就将大大地超过赤卫军。虽然说郑畋基本上还算得上是个忠臣,但李俨如果去了凤翔,那么就成了客势,不得不为郑畋所掣肘。这种情况对于已经受够了被人掣肘滋味的李俨是难以忍受的。再说,后世历史上郑畋没有生二心,那是因为唐僖宗没有给他机会,没有到他的凤翔去让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并不等于他就绝对不会有二心。无论如何,为人君者对这种情况都是的不得不防的。所以,与其让那些溃兵被郑畋收编来增加他的力量,还不如李俨自己收编了。在这个乱世里,有兵有将是大爷,王侯显贵贱如牛马,什么君臣名义都是假的,只有实实在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兵马,才是真的。兵者,国之利器也,如何能够假手于人呢? 这些考虑,李俨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他只是笑道:“常捷啊!这些禁军可不是咱们的赤卫军。咱们赤卫军的战斗力,说句自夸的话,整个大唐也没几支军队能够相比。你也不能用赤卫军的要求来要求其他军队。至少现在不能。毕竟我们赤卫军从成军到现在,那可是练了足足八年兵!其他的军队如何能够相提并论?但是要想平定整个大唐,就靠我们赤卫军这点人马就足够了吗?很显然不够,所以收编其他军队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一点,大家一定要相通相透,不要轻忽视之。毕竟我们赤卫军的战斗力如此强悍,又是骑兵,当然要用来进攻了。用来守城防御或者打消耗之类的那就太不值得了。这时候,就要靠那些被收编的人马了。以后,说不定整个大唐的兵马,都会按照同样的模式被收编,大家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这还是李俨第一次透露出自己对大唐日后军制的一些构想,六卫将军虽然性格不同,却没一个是无能之辈,闻言一个个听得聚精会神。毕竟,皇上身边的亲信将领,也就自己等人这么几个,收编其他军队如此重大的事情,自然也要靠他们几个亲信将领着手进行。这关系到他们日后的前程命运,叫他们如何能够不关心。 李俨心中也的确是这样想的,他并不担心完成收编后的大唐兵马都是这几个人着手进行,会让他们的威望在军中太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因为这些将领虽然在着手主持收编工作,但他们也只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发挥作用。等到收编工作有了经验之后,他们就将从收编工作中解脱出来,重新回到战场上,将这一工作交给赤卫军的其他人进行。他们的影响力可能会对自己直接收编的人马大一些,但此后收编的人马,他们的间接影响力,就不会有多强了。况且那些充实到基层的军方将官,可都是经过洗脑,对李俨特别忠心耿耿的赤卫军将士。他们固然对六卫将军敬重有加,但这都是建立在六卫将军忠于皇帝的基础上的。等收编完成后这些将士扩散到全大唐,控制了全大唐的兵马。到时候再辅以其他方面的措施,大唐兵马对皇帝的忠诚,自然就是可以预期的。 说到这里,李俨也就点到为止,不再说下去了,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话锋一转,向赵德问道:“赵德,你整顿溃兵纪律,情况怎么样?” 赵德憨憨一笑:“末将奉旨整顿军纪,不敢有丝毫怠慢。我赤卫军纪律严明,并无违纪现象,违反军纪的,都是那些溃兵和根据溃兵收编的左、右副军。末将都一一将之按照驻扎盩屋之后颁布的军纪加以处理。经过杀一儆百之后,现在的军纪已经好很多了。” 说到这里,赵德不好意思的道:“陛下,末将要向您请罪。那些违反军纪的人中,有好多都跟皇亲国戚有关系,甚至还有先太后(指李俨被尊为皇太后的死去的亲身母亲)的亲戚族人,末将都将他们按律处置了。只是这些人都跟皇上有亲,末将的举动,实在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李俨也知道自己自从登基之后,虽然是个傀儡,但是母亲家的那些亲戚,怎么说也算得上当今天子的亲戚,他们虽然没法跟田令孜抗衡,却也算有点威风地位。只怕自己亲掌大权之后,他们会更加嚣张了吧。这种苗头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打下去。不过,让赵德这个心眼不会拐弯,也就是俗话说的“认死理”的人执行军法,还真是找对人了。一面心念电转,一面笑道:“赵将军何罪之有?这等害群之马,大伤我天家体面,是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了。赵将军你铁面执法,严正刑律,不但无罪,而且有功!朕都记下了,日后一并封赏!” 这小子,哪里是在请罪?分明是在向皇上邀功嘛!其他几个卫将军不约而同地向他投出了鄙夷的目光。 赵德得意嘿嘿一笑,也不理会这些患了红眼病的人。 军务会议很快就结束了。李俨正要召集一干幕僚文官前来议事,忽听小多子来报,寿王李杰求见,心中疑惑的让人把李杰带了过来。 《br》 第六章 驻骅凤翔(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俨在偏房中会见了李杰,问道:“皇弟,你找朕究竟有何事情?” 李杰连忙回禀道:“回皇兄,如今国家危难之际,臣弟却无所事事,坐视皇兄为国事操劳,心中实在惭愧不已,心想为皇兄分忧,还请皇兄恩准。” “哦?为朕分忧?你倒是说说看,你准备如何为朕分忧?” “皇兄,当今贼兵势大,臣弟愿领一军兵马,与贼死战,保我大唐江山社稷!” 李杰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毅然回道。 李俨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皇弟想领军作战?” “正是!” “这个……只怕……” 李杰忙问道:“皇兄,难道有什么为难之处么?” 李俨道:“自从太宗文皇帝以来,我大唐天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驰骋天下,无可匹敌。然自从玄宗皇帝以来,大唐府兵崩坏,于是乃改募兵。然领兵大将多久在朝外,朝廷鞭长莫及,致有安史之乱。此后众节度使各自手握重兵,桀骜不驯,不听朝廷号令!朕思量此情已久,早有改弦更张之意。从前朕为田贼掣肘,故有心无力,如今朕已经重掌大权,此事已经刻不容缓。” “皇兄,难道您想收回节度使手中的兵权?” “非只是节度使,凡是统兵大将,手中兵权,都将一律收回!从今以后,我大唐所有军队都将归属朝廷所有,不得再成为任何一个人的私兵!此种改变,便将从现在开始。从前那些军队,那是历代先皇遗留问题,关系重大,只能慢慢改变。但是新成立的军队,都将一律直接归属朝廷所有。除了朕的授命,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同时,为强干弱枝起见,从今以后所有皇室三代以内直系宗亲,皆不得统兵。即使要加入军队,也只能隐姓埋名,做一普通士卒,待日后立下战功,方可恢复身份。所以皇弟,朕不能给你军队。如果你真的想替朕分忧,要么去处理政务,要么,你就只能从一个最底层的小兵做起!” 李杰脸色一变:“皇兄!臣弟是您的亲兄弟,乃堂堂亲王之尊,怎么能让臣弟从一个最底层的小兵做起?” 李俨冷冷道:“从古到今,贫家多英雄,纨绔多废物。这兵者乃国之大事,岂同儿戏?一个皇室宗亲,从小养尊处优,未经战阵,就算读过一点兵书,也是纸上谈兵,并无实际经验。若是予其统兵之权,那兵凶战危之际,交战关键时刻,若是此人胡乱指挥,损兵折将,甚至引发大溃败,那却如何是好?故必须从小兵做起,对兵法军事,皆有切实了解,方可担当大任。不但皇室宗亲如此,从今以后,即使是名门世家、达官显贵子弟,要加入军中,也只能从小兵做起!朕要的是能够给朕打胜仗的良将,不是浪费朕的粮饷,断送朕的士兵性命的当代赵括!皇弟,个中情形已经给你说清楚了,究竟如何决断,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番话,说得李杰心中一片冰凉。 他虽然年仅十六岁,却也颇有英明之风,原本对这个皇兄十分瞧不起,甚至常常幻想假如自己是这个皇帝,将会如何如何处理朝政,如何如何诛除田令孜,如何如何收拾藩镇。虽然他这一切不过是纸上谈兵,但是却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能够比当今的皇帝做得更好! 而他前几日见到了李俨的威风,当时虽然被震撼住,后来回过神来,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对李俨拥有如此强大的军队,竟然还弄得如此狼狈而不屑。他并没有去想跟自己相比,李俨有什么优势,只是认为,李俨是因为自己手上有一支精锐的军队,才能如此威风。于是他心中就想,如果自己手上也有这么一支精锐的部队,自己肯定能够比李俨做得更好!甚至,他心中还曾经隐隐约约地想到,自己有大军在手,要想做点什么,甚至要……嘿嘿,那又有什么难的? 心中存有这样的想法,他就想着要从李俨那里要来自行组建军队的全权。毕竟,在大唐以前的历代皇室中,在天下糜烂,国事艰难的情况下,以亲王的身份出来组建军队勤王,并不是没有过的。况且眼下朝廷软弱,对臣子成立军队的权力,往往轻易松口,所以他认为,自己从李俨那里拿到组建军队的诏令,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李俨竟然毫不松口!不但如此,李俨的话中表现出他对将来大唐军队的构想,更将他和其他任何人以后拥兵自重的可能性彻底消除了。他满腹的希望霎那间就成了泡影。 所谋不成,年仅十六岁,还没有经历过世事的他,心中顿时有了极大的挫折感。 他那里心灰意冷,李俨心中也是波涛汹涌,心潮起伏。 对于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寿王,李俨还是很忌惮的。 或许是受到后世那历史的影响,他总是认为,李杰对自己的皇位将会、甚至已经构成了威胁。而李杰对军事的热衷,更是让他心中生出了杀机。毕竟,后世历史上那宋太宗赵匡义,明成祖朱棣的例子,已经告诉了他,以亲王之尊拥有军权,对皇位的威胁有多大。 幸运的是,现在的寿王,还并没有像后世历史的二十年后那样,在众臣中拥有英明的名声。而他现在在军队中,也没有任何势力,否则,李俨恐怕要不顾一切地,想办法将之收拾掉了。 尽管如此,李杰对军事的如此热心,还是让李俨心中有了将他诛除的冲动。 那么,自己究竟要不要这样做呢? 杀或者不杀,这是一个问题。 李俨微微眯起双眼,遮掩住自己目光中的杀机。 这个时候,李杰那灰心丧气的样子,落入了李俨眼中,让他心中不禁有些心软。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为帝王者,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李俨心中拼命提醒自己,强迫让自己想到李杰日后篡夺自己的皇位的场景,让自己心中产生更大的杀机! 且慢! 现在就这样收拾掉李杰,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如果就这样把他干掉,难保有日后走漏风声的一天,那对自己的声望是一个打击,绝对不能草率行事。 这时候,突然一个念头从他心中冒了出来:何不效仿郑庄公的故智? 郑庄公,是春秋五霸之一。他继承了父亲的诸侯爵位之后,地位并不是完全不受威胁的。那就是他的弟弟,郑叔段。因为他的母亲武姜因生庄公时难产,因此对他心生厌恶,取名“寤生”,相反对其弟弟叔段却百般宠爱。虽然他即位成为了郑国君主,但是他的母亲并不心甘,千方百计培养叔段的势力,以便强大后取代庄公。庄公便将计就计,故意配置叔段的野心,等叔段自以为时机成熟,起兵谋反的时候,再一举将其剿灭。这样一来,庄公顺理成章地消除掉了自己国君之位的潜在威胁,而又没有得到“不仁、杀亲”的坏名声,可谓一举两得。 李俨熟读历史,对这个故事自然相当了解,于是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br》 第六章 驻骅凤翔(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想到自己日后要想振兴大唐,必然要进行改革。但是一旦进行改革,就会触犯到那些名门望族,门阀世家的利益。这些人利益受损,自然不会心甘,肯定会想办法废黜自己,另立新帝。到那个时候,自己的亲弟弟,又有着贤明好名声的李杰,必然会成为他们的一个很好的选择。到时候自己只要密切监视李杰,就可以将他们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手中。而如果没有李杰这个最好的幌子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自己在明,他们在暗,自己要想防范他们,可就难多了。 想到这里,李俨心中的杀机总算敛去。 不过,有这样的想法,那也要看李杰识相不识相了。自己这个计划,要想万无一失,前提条件是李杰手中不掌握兵权。否则他引兵作乱,自己要想消灭他就要费力了。 想到这里,李俨主意已定,声音打破了刚才的沉寂:“皇弟,你想好了没有?还要不要从军?从军可只能从小兵做起了!” 李杰心中犹豫片刻,也有了决断。 他虽然颇有些贤明之风,到底不能像李俨一样,摆脱时代局限的束缚。对他来说,礼贤下士可以,但是要他跟那些地位低下的普通百姓一样,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将亲王的尊严放在一边,那是宁死也不行的。 再者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自己堂堂王爷之尊,自然属于劳心者之列了,无论如何,不能去干那任人摆布的劳力者的下贱勾当!想到李俨以帝王之尊,竟然亲自上阵杀敌,他就无限的鄙夷:堂堂皇帝上阵杀敌,要那些大将干什么?皇兄这个皇帝当得如此没有尊严,早晚要出乱子! 总而言之,皇兄的这种种行为,他是大大的瞧不上的。却没有想到,大唐最最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唐太宗,当年可也是真刀真枪从战场上杀出来的!要都照他这样想的话,那致唐太宗于何地? 想到这里,他就难免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要真出了这种事情,自己怕也有点指望了吧?一颗心就怦怦狂跳起来,连忙强行按奈住心中的想法!可千万别被皇兄看出来了,否则自己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心中这么一想,何去何从也就不用多说了。因此,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他还是断然道:“皇兄,臣弟乃是大唐亲王,不能给大唐皇室丢脸,不能跟那些小卒混在一起。所以,臣弟还是帮助皇兄处理一些政务吧。” 李俨心中的杀机,闻言终于彻底敛去了,还装出一副笑脸来:“既然如此,皇弟就等朕的行在定了下来之后,由朕给你安排职务吧。” 李杰心中动了那种念头,就蓬蓬勃勃大肆发展,再也控制不住了。此时他最想做的,就是韬光养晦,别大事不成,先把小命丢了。这时候李俨给他安排什么,他都会接受,当下故作欢欣的接受了。 随后,两人各怀鬼胎的告别,李杰自回住处不提。 送走李杰,李俨再将来鹄、翠桐、聂隐娘、韦庄、罗隐等一干人等招来,开始商议文官方面的事务。 首先,来鹄、聂隐娘这两个情报组织的首脑人物,先向大家介绍了当前周边局势。 此时,黄巢军已经卸下了“为民兴兵”伪装,开始在长安大肆劫掠,同时大肆搜杀朝廷官员,即使那些官员有一部分人还算清廉,还为民做了些事情,并非全部都是贪官赃官,都只知道压榨百姓。 从前,他们的“均平”口号吼得震天响,一时间倒也迷惑了不少人。只是很可惜,现在黄巢军的行动让人们终于明白,原来他们的所谓“均平”,就是将别人家的钱财美女,全都“均平”到自己的口袋里来,至于要从他们手上“均平”出去,那就想也别想了! 这种种行径,让原本欢欢喜喜地欢迎黄巢军统治的老百姓们,开始重新对原本深恶痛绝地朝廷怀念起来。后世历史上,不久之后,官兵攻进长安,长安城的老百姓们跟曾经欢迎黄巢军一样欢迎官兵,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其他方面,在黄巢军的三万精锐追击部队被全歼之后,黄巢军并没有急着派出新的部队向西边进发,而是继续停留在长安城内。 同时,凤翔节度使郑畋在接到皇帝驻骅盩屋消息之后,亲自领兵前往盩屋,准备朝见皇帝。他的使节早上就已经到了,下午时分,郑畋就将抵达盩屋。据使节所言,郑畋希望皇帝移驾凤翔,将行在移到凤翔这离前线比较远、比较安全的地方。 随后,李俨就要求众人就这一情况加以讨论,看究竟应不应该继续驻扎在盩屋,以及是否将行在按照从前田令孜的谋划,转移到西川,如同从前的玄宗皇帝一样,在西川等勤王兵马剿灭了黄巢之后再还朝。或者还是按照郑畋的请求,驻骅凤翔。 众人讨论的结果,盩屋太过接近长安,离前线太近,本身有无险可据,城还是个小城,防守一时可以,但要作为围攻黄巢的大本营,很明显是不合适的。因此皇帝行在必须转移。 而去西川的提法,很快也被大家否决了。 毕竟西川那边,田令孜把持朝政这几年,西川节度使已经在不久前成为陈敬瑄的囊中物。虽然李俨也对此有所布置,曾经给前西川节度使崔安潜下过一道盖有传国玺的密诏,要求他不得将自己的职位交接给陈敬瑄。但这一命令是否得到执行尚不可知。况且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东川节度使杨师立二人也都是田令孜的党羽。虽然现在田令孜已经被擒,但难保这两人会不会因为自己曾经投靠田令孜,担心朝廷追究,而铤而走险。更何况皇帝离战场太远,躲在后方享福,难免会让将士心中不满,这对部队的战斗力并没有好处。所以西川这边可以成为抗敌的大后方,但是将行在转移过去并不合适。 那么剩下的就是去不去凤翔的问题了。 也有人担心凤翔乃是郑畋的底盘,皇帝去了凤翔,身处客地,万一被操持人手,岂非大大不妙?不过随即就有人反驳说皇帝手上现在握有七万大军,凤翔兵马也不过七八万不到十万,彼此间相差并不悬殊。更何况皇帝握有大义名分,只要到时候好好筹划,将这些大军收为己用,还怕他郑畋当真敢翻天不成? 商量到了这里,去向就已经定下来了,最后李俨发挥作为皇帝的决策地位,宣布行在将随着郑畋一起,转移到凤翔。同时为了集中兵力,盩屋城将在去凤翔后,任其军民自守,主力部队将不会留下来。为了提高他们的战斗力,上次战斗中受伤不能再上战场的两百士兵,将会留下来,指挥他们作战。这些人虽然不能在上阵搏杀,但是对于所有士兵都按照军官的标准培养的赤卫军来说,他们指挥作战还是绰绰有余的。李俨知道,从后世历史上看,自从黄巢军尚让部五万大军在龙尾陂被郑畋大败之后,黄巢军在西面就采取了收缩的态势。他们的实际控制范围,东不出同州(今陕西大荔)、华州、西不过兴平(兴平还在盩屋以东)。相信现在朝廷实力还超过后世历史上的官兵,黄巢军的力量还不可能大举进攻盩屋这个没有什么战略意义的小城。派两百人率领本地军民驻守,就已经足够了。 计议已定,散了会议之后,李俨终于想起了被关了好几天都没有去理会的田令孜。好歹自己也要见他一面,等去了凤翔,恐怕就没机会单独见面了。或许这是出于一种炫耀的心理吧。 于是李俨出了会议室,就直接摆驾田令孜被囚禁处。 《br》 第七章 悄然夺权(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除了光线稍微有些暗淡之外,囚禁田令孜的地方环境还算不错。。。 李俨并没有将田令孜关押在盩屋县的县府大牢之内。像盩屋县这种中等县的大牢,用来关押田令孜这种关系十分重大的要犯,其大牢的守备情况,并不能让李俨放心。所以李俨是另外找了一个地方,同时以自己的亲卫一百人、从赤卫军中抽调的精锐三百人,将那处所在守得是密不透风。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一只苍蝇要想飞进去,也得问问外面看守的士兵答应不答应。 李俨并不是没有让田令孜受点虐待,也好给自己这么多年受其控制出口恶气。但是田令孜毕竟养尊处优多年,贸然将其放到环境恶劣的地方,恐怕不等李俨来处置他,他自己就会困顿而死。可田令孜现在可死不得,李俨还有大用呢,也就只好找了个环境还不错的小小院子,将他囚禁起来。除了不能出这个院落之外,田令孜在院落中的行动还算自由。 总的来说,田令孜的伙食并不太差,就算跟李俨自己相比,也相差不远。当然,李俨这几年一直在军中,伙食也就比普通士兵好一点。虽然这种伙食水平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那是梦寐以求的。可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田令孜,那就很难以接受了。但他不吃还不行!李俨下过严令,不得将其饿病或者饿死。于是食难下咽的田令孜,就被那些看守的士兵强行将食物灌下。当然不可能指望这些只知道打仗的兵大哥们有多么温柔体贴,于是田令孜这罪可受大了。虽然因为食物营养补充比较及时,身体垮不下来,但是上的痛苦和心灵上的折辱,却也弄得他够呛。 要是换了个人,从高高在上的尊荣生活沦落到这种地步,只怕早就自尽了。但宦官本性最是贪生怕死,能有活下去的可能,就绝对不舍得放弃。更何况,田令孜心中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的,尽管这点希望十分渺茫。所以,哪怕这几天的生活对他来说比下了地狱还难受,他还是不好不坏的活了下来。 在那个小院落见到田令孜的时候,李俨发现田令孜变得憔悴和苍白了许多。而他原本白白胖胖的身体,固然一如既往地白——虽然是从养尊处优的白到生活困顿的苍白——但是却整整瘦了一圈,体重最少减了三分之一。区区几天时间就能达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世界减肥史上的大奇迹,后世的那些苦恼于肥胖的人们要是知道了,想必趋之若鹜吧。 在精神上,田令孜也萎顿了许多。但当李俨这个从前不过是人他摆布的傀儡来到他的面前,他仍然强打起精神,丝毫不肯低头。毕竟从前的主宰到如今的阶下囚,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改变又来得太快,让他一时间根本就难以接受,更不用说思考自己失败的缘由了。对他来说,李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是幸运地得到了某支军队的支持——尽管他压根就想不起来赤卫军究竟是大唐那支军队,但是他绝对不肯承认,这是李俨自己建立的军队——如果不是自己疏忽大意,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从自己手中夺走权力。 李俨面带冷笑,望着这个昔日不可一世,如今仍然不承认失败的大权宦,用戏谑地口吻嘲讽道:“哎呀呀,这可不是朕地阿父吗?怎的落到了如此地步了?啧啧啧……真是……” 一面说还一面摇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要不知道底细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在为田令孜而惋惜呢。 田令孜冷冷道:“五哥儿,凡事不要得意忘形!否则当心乐极生悲!” 这两人为了埋汰对方,说话的称呼,都是从前在普王潜邸时候地称呼。一听这话,谁都能从其中感觉到浓浓的挖苦口吻来。 李俨笑道:“阿父还是那么小心谨慎,可惜呀,智者千虑,都尚有一失,更何况愚者乎?阿父那么小心谨慎,也都是枉费心机呀!不过阿父放心,朕可不是无谋之人,更知道过犹不及地道理,要让朕乐极生悲,呵呵,那未免难了点!” 李俨越说越是得意。从他将临到这个时代,凡事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出了什么岔子,坏了大事,早就把来自后世,崇尚自由的他憋坏了。但如今他终于咸鱼翻身,而且手中掌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更是有恃无恐。而他在这个时代的那些布置,也基本上都一一发挥了作用。虽然在人前,为了维护皇帝的尊严,不可能将自己的这些得意安排一一夸耀,但心中为此自得却是在所难免。 而眼下田令孜已经成为阶下之囚,此人又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在他面前,没有必要去维护那劳什子皇帝尊严,也就不由得将自己的得意在他面前夸耀起来。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句话,恰如其分的表达了李俨此时的心情。他的那些得意事情,如果不在自诩滴水不漏、谋略过人,又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田令孜面前,好好显摆显摆,还真是如同锦衣夜行了!是人都难免虚荣心,李俨又如何能够例外?此时他的一举一动,倒也不难理解。 却听田令孜一声冷笑:“五哥儿,有的时候太过自信,那就是刚愎自用了!到时候出了问题,可别怪阿父没教导好你!” 李俨哈哈大笑:“阿父啊阿父,朕要是真的听了你的教导,只怕现在也不过是你的傀儡吧!还好还好,朕没有听你的教导,要不然,岂不这辈子都只能任你摆布?” 田令孜被挖苦得不行,再加上这几天心力交瘁,平时的隐忍功夫也功力大减,终于忍不住了:“五哥儿,不用再冷嘲热讽了!眼下你未必赢了!咱们走着瞧!” “哦?”李俨饶有兴趣地望着他:“阿父现在都这般模样了,难道还能有什么后手?” 田令孜哼了一声:“五哥儿,你说呢?” 李俨目光炯炯,与他对视了片刻,仿佛就要看进田令孜的心灵深处。直到看得田令孜浑身不自在,不自觉地移开目光之后,这才凑到田令孜耳边,低声却坚定的说道:“阿父如此有恃无恐,是否指望着那西川节度使,从前给朕做麦饼的陈敬瑄来救你呀?” 田令孜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李俨冷哼一声:“你将西川节度使、东川节度使、山南西道节度使都换成你的党羽,除了陈敬瑄以外,你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以为朕不知道了么?那你也太小看朕了!” 田令孜脸上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难看笑容,道:“你知道了又如何?五哥儿,蜀中历来为大唐重镇,无论人力物力都非同小可。三个节度使的兵力,加上整个蜀中的人力物力,哼哼,五哥儿,我看你还是小心点好!” 李俨不屑道:“朕小心得很,不用阿父你操心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突然语出惊人:“阿父,你真的以为,你那狗屁兄弟,如今已经成功掌握西川了么?” 田令孜这回真的一惊,再也顾不上掩饰什么,眼中精光闪烁,抬起头来。 李俨冷笑道:“阿父,你想不到吧?早在你那兄弟陈敬瑄还没有出发的时候,朕给崔安潜命令收监陈敬瑄的密旨就已经到了西川!” 《br》 第七章 悄然夺权(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田令孜心神剧震,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勉强狡辩道:“你凭什么让崔安潜相信你的所谓密旨?传国玉玺可都在我这里!” “都在?”李俨得意一笑:“不是都在吧?找了三年,传国玺你找到了没有?” “传国玺?传国玺?”田令孜翻来覆去念了几遍,猛地抬起头来,厉声道:“难道传国玺在你那里?” “你以为呢?阿父?” “不可能……不可能……”田令孜连连摇头:“我将你一举一动都监视着,也把你周围和你全身搜查了个遍,传国玺要真是在你那里,怎么可能一点都找不到!还有,你住的地方,我已经派人把守得密不透风,你怎么可能有机会给崔安潜发密旨?” “哈哈哈……” 李俨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大笑起来:“阿父啊阿父,你真以为,过去三年一直被你软禁的人,是朕么?” “什么?” 田令孜脸上霎那间就失去了血色。。。 李俨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没想到吧!从朕登基那一天起,朕就开始准备替身了!怎么样?那替身演得很像吧?” 田令孜心中大震,要是在登基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的话,那么恐怕早在普王潜邸的时候,李俨就已经开始对自己提防了。想起登基时候李俨那些表现,才发现,自己聪明一世,却被一个小儿骗了足足五六年!这对他的信心打击,比什么都大。 一直骄傲地抬起头来的他,终于失去了支撑的意志力,颓然垂下头来。 随即,李俨又给他加上了一把火:“阿父,朕知道你心里很不服气。其实你输得一点都不冤。你知道么?你的心腹幕僚来鹄,在投靠你不过三四个月之后,就向朕效忠了!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效忠你,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更方便地接近朕,为朕效命!” 什么! 这怎么可能? 田令孜脑中一片混乱,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失去过的信心,在这一瞬间,终于彻底消失了。他再也支持不住,脚下一软,颓然瘫倒在地。 “哈哈哈……” 李俨志得意满的笑出声来,扭头朝院落外面走去。 田令孜看他这般模样,心中郁结难以舒解,只觉得心口一痛,喉头一甜,“哇”的一声,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 田令孜双眼冒火,望着李俨得意洋洋离开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突然哑声吼道:“昏君!你以替身愚弄咱家,你迟早有一天会被替身取而代之!”话刚说出口,却又后悔不已:自己提醒他干吗? 李俨回头,微笑,话声温和却带着隐隐杀机:“好叫阿父得知,那些个鱼龙混珠之辈,朕早就处理掉了!”再回过头去,就这样扬长而去…… ◎◎◎ 十二月九日下午,凤翔节度使郑畋终于赶到了,李俨亲自出城前往迎接,直让郑畋大为感动,亲自在马上高呼万岁,一时间三军皆从,声势震撼云天! 入城之后,李俨直接带着郑畋到了自己临时行在。 到了室内,郑畋见四周无人,压低声音问道:“陛下,那田……” 李俨淡淡一笑:“田贼欺君棢上,朕已将之拿下!” 郑畋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说话声音这才恢复了正常的高度,说到这里才发现失礼,连忙请罪。 李俨摆摆手,表示此事略过不提,问道:“郑爱卿,前神策右军中尉、枢密使西门匡范,可是在凤翔任监军使?” 郑畋恭敬地回答:“回陛下,正是!” “这一次,他也随同来了吗?” “是。” 李俨点点头,轻描淡写道:“此人也是田贼党羽,郑爱卿,你即刻传令,将之拿下,关押候审!随后再来见朕,朕有话要跟你说。” “臣遵旨!” 郑畋的表现可圈可点,也不询问究竟,直接就接旨离开了。 没多久,郑畋又回来了,见礼过后,李俨给他赐坐,让他坐下,淡淡问道:“如何?” “回陛下,西门匡范得到田贼束手的消息之后,见机不妙,正准备逃跑。幸好臣去得即时,幸不辱命!” 李俨颔首:“嗯,找个好点的地方关起来。他是田贼的心腹党羽,要小心关押。等日后崔安潜将陈敬瑄押解过来之后,再与田令孜、陈敬瑄及其一干党羽一同审理。” “遵旨!” 郑畋连忙回答,迟疑了片刻,又道:“陛下,当今局势……十分动荡,臣以为,此时一动不如一静!还请陛下明察!” 李俨微微一笑:“你担心朕兴大狱?” 郑畋连忙出来跪下请罪:“臣该死!臣本不该枉议陛下决断,只是……” 李俨一挥手:“行啦!起来吧。你的意思朕明白。这个案子,只诛首恶,余者不问。爱卿现在放心了吧?” 郑畋喜道:“陛下英明!”这才回到席上。 李俨等他回到座位上,这才道:“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东川节度使杨师立二人也都是田贼党羽,尤其是他们手握兵权,朕对他们不放心。郑爱卿替朕草诏,找个由头把他们调过来,另行处置。” 李俨说的这件事,要是放到其他地方,还真未必能够成功。不过蜀中之地从安史之乱起就一直被视为朝廷危难时刻的后路,地位十分重要,不容有人割据。因此此地地方长官的任免一直控制在朝廷手中,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可以拥兵自重,不听朝廷号令。因此郑畋听到这个消息,也认为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当下应了。 “山南西道和东川地方关系重大,不能没有人去接任节度使。郑爱卿,你找两个可靠的合适人选报上来,朕审核无误后,再派过去接任。” 郑畋思考片刻后,报了两个名字上来,李俨点点头,却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表示要再考虑考虑。 这事完结后,君臣间再说了几句闲话,李俨突然看似漫不经心的道:“郑爱卿,朕已经决定以凤翔为行在,指挥围剿黄巢贼兵。爱卿你本是宰相之才,当区区一个凤翔节度使实在太大材小用了。你还是重新做你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吧。有你做宰相,辅佐朕处理朝政,朕才会放心。至于凤翔节度使的缺,有朕在凤翔,就暂时不任命了。凤翔节度使的本部兵马,就归属朝廷直接指挥。郑爱卿,你以为呢?” 虽然李俨说得那么漫不经心,郑畋却也出了一声冷汗,闻言哪敢迟疑,忙回道:“陛下英明,臣遵旨!” 李俨满意的点点头:“郑爱卿公忠体国,堪为天下百官楷模,朕心甚慰,除凤翔节度使一职,进司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光禄大夫(文官散官价位,虚职,从二品),太子太傅,柱国(官员勋级,虚职,视从二品),进爵开国县侯,食邑一千户,实封八百户,赐钱一万五千缗,赐各色帛五百匹,御用秘色瓷三套。钦此!” 郑畋连忙跪到堂中,高呼万岁,领旨谢恩。 算你识相! 李俨终于放下心来。 《br》 第八章 部队整编(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走出李俨临时召见自己的内室,郑畋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 这个韬光养晦足足七年,如今才初露锋芒的小皇帝,虽然年纪不过二十一岁,却已经拥有了普通帝皇三四十岁才能够拥有的莫大威严。也不知道这个小皇帝,明明当了七年傀儡,却从什么地方培养起这样的威严。 他当然不知道李俨在军中呆了那么多年,军中的杀伐之气对他加以洗练,想没有莫大的威严都不可能。 这还是郑畋第一次真正领略到皇帝的利害。从前,他也顶多认为皇帝是一个明君的种子罢了。而如今,他已经亲身感受到,皇帝已经基本上具备了明君的素质了。 当皇帝刚才那句“你以为呢”出口的时候,郑畋就已经知道,只要自己那回答稍微慢了一点,或者干脆没有回答,甚至出言反对,那么自己能不能走出那间内室还是问题。 他当然知道,皇帝准备驻骅凤翔,担心自己手握兵权,所以才看似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手中的兵权剥夺,让自己重新成为一个纯粹的文臣。拥有兵权的人可以拥兵自重。纯粹的文臣么,那就只能唯皇帝马首是瞻了。因为他们没有不听号令的资本。 看样子皇帝深得其中三昧。不但剥夺了重臣的统兵之权,而且还将兵权收归朝廷。 虽然被剥夺了兵权,郑畋却并没有怀怨之心。说到底他是一个纯粹的文人,治国安邦平天下,那是他的追求。领兵打仗,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心中真正的愿望。从这种意义上说,李俨给了他文臣中最顶级的头衔和勋号,还给他封了爵,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毕竟在他心中,丝毫没有造反的念头,就算被剥夺了兵权,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今上英明神武,从今往后,可得好好辅佐了! 郑畋心中暗自对自己说。 在他身后的内室中,李俨也是一身大汗。 剥夺手下臣子的兵权,对于一个刚刚掌权,而且常常存在臣子不听朝廷号令、拥兵自重的情况的皇帝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往往很多皇帝没有处理好这样的情况,结果闹出了兵变。 李俨又怎能不紧张? 这毕竟是他正式处理政务的第一次啊。 其实,做这样的事情,最好是等自己亲政日久,朝中根基扎实的时候做为妙。但眼下时不我待,他没有那样的时间。如果等到了凤翔之后再这样做,就算郑畋心甘情愿,他手下的人未必会心服。而现在,自己手上有七万大军,郑畋带的人马最多不可能超过三万(实际上只有一万五千人),就算他手下有人不服,七万大军一压下来,稍微有点理性的人,都不会拥一万五千人马对抗七万大军。如果在这里成功收回郑畋的兵权,等到了凤翔,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凤翔的人有什么不满,也只好徒呼奈何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显得如此迫不及待地对郑畋手中的兵权下手。 对李俨来说,来自后世的他很清楚那些统兵大将如果拥兵自重,将会有什么后果。因此只要可能,他绝对不会容忍一支军队不受自己控制。当然这要慢慢来。但这个方向是绝对不容质疑的。 对于日后,远离京师的那些军队,如何保证他们的忠诚,李俨准备了如下几个措施: 一是仿效后世解放军部队的政委制度,对所有部队派下政委或者政治指导员。平时这些人没有兵权,只关注士兵对朝廷的忠诚度。而一旦主官将领心怀不轨,他们可以在必要的情况下出示手中特制兵符,暂时性的拥有兵权。等叛乱平息后,他们手中的特制兵符将被收回,同时兵权也将顺利移交给将领。 当然,政委也有可能会出问题,而且他们的特制兵符权限太大,并不安全。对于这个,李俨也有办法。他规定,特制兵符只有在部队将领叛乱的情况下,才能够交给政委,平时这些兵符只能保管在秘密的人手上。在政委判定将领有谋反之心的时候,动用紧急联络信号,那些秘密的人再将兵符交给他们,让他们出手夺过兵权平乱。而为了避免拥有特制兵符的人擅自作主,李俨也规定,特制兵符只有在公开的政委手上才能发挥作用,在其他人手中,一律无效。 关于那些掌管特制兵符的秘密人选,李俨在每个部队中,将会派出最少五人以上。任何叛乱情况,只有政委获得了两枚以上特制兵符,才能够发挥作用。这些秘密人选在不测发生的时候,可以自行选择其临时继任者掌握兵符。直到上级部门派出新的继任者或者将临时继任者转为正式人选为止。为了万无一失,秘密人选中,也将会分成明暗两部分。明的那一部分手上的特制兵符可以发挥作用。暗的那一部分人将采取一对一的方式,对明的那一部分暗中监视。如果明的那一部分人出了问题,暗的这一部分人可以临时决定其继任者,但其自身不得出任继任者。暗线只能够知道一个明线,采取单对单的联络方式。一个出了问题,只能影响到相关的另一个人,不可能整个网络被人全部破获。 这些人选,将会由“捕风”的下属机构,直接归属皇帝指派人选统领的“军事情报部”,和来鹄手中被命名为“捉影”的情报机构下属的同样直接归属皇帝指派人选统管的“军事安全部”指挥选拔。 除此之外,李俨还准备建立军校,军队中的任何中上层将领,都必须由军校毕业或者在军校中经过进修。而下层将领,一半从士卒中选拔。另外一半,从赤卫军中抽调。无论是军校还是赤卫军,都会采用类似于洗脑的方式,灌输对国家、皇帝的忠诚观念。 通过这些措施,基本上可以将军队的忠诚度保持到最佳状态了。但李俨并不因此满足。 根据后世的经验,古代将领之所以往往发生叛乱而现代将领基本上不存在这种情况,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但是有两个原因是最大的可能:第一是交通不便,信息不流畅。这就使得中央政府无法实时监控军队的情况。而通过派出监军的方式,又往往对将领决策掣肘,影响军队的战斗力。所以一旦有变,根本就难以及时采取应对措施,不能将不利因素扼杀在摇篮中。第二,则是古代军队,往往对后勤依赖不大。不想现代军队,如果没有子弹、炮弹等消耗品的补给,手上再好的武器,也不过是烧火棍。只要控制了后勤系统,根本就不担心军队生变。因为只要切断他们的后勤补给,什么精锐军队也都不堪一击。 对于第一个问题,李俨准备想办法尽早生产出无线电发报机。这样一来,中央就可以及时掌握基层部队的信息了。第二个问题,李俨准备想办法尽量加快科技进程,及早将冷兵器军队转变为热兵器军队。这一方面可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加对部队的控制力度。 只是这两个问题都是急不得的。这需要现在的格物水平大幅度飞跃发展。毕竟李俨并不是科班出身的专业人士,对格物知识扫扫盲,传播传播基础还凑合。一旦专业化程度加深,他也只能指望通过研究人员自身的努力,提高水平了。他本人对此无能为力。当然指引指引方向才是能够胜任的。毕竟他多了千多年的学识。而格物研究,往往很大一部分的时间精力都是消耗在排除错误方向上的,知道了正确的方向,消耗的时间那就大大降低了。 不过这些东西,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成效了。现在还指望不上。 《br》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八章 部队整编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走出李俨临时召见自己的内室,郑畋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 这个韬光养晦足足七年,如今才初露锋芒的小皇帝,虽然年纪不过二十一岁,却已经拥有了普通帝皇三四十岁才能够拥有的莫大威严。也不知道这个小皇帝,明明当了七年傀儡,却从什么地方培养起这样的威严。 他当然不知道李俨在军中呆了那么多年,军中的杀伐之气对他加以洗练,想没有莫大的威严都不可能。 这还是郑畋第一次真正领略到皇帝的利害。从前,他也顶多认为皇帝是一个明君的种子罢了。而如今,他已经亲身感受到,皇帝已经基本上具备了明君的素质了。 当皇帝刚才那句“你以为呢”出口的时候,郑畋就已经知道,只要自己那回答稍微慢了一点,或者干脆没有回答,甚至出言反对,那么自己能不能走出那间内室还是问题。 他当然知道,皇帝准备驻骅凤翔,担心自己手握兵权,所以才看似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手中的兵权剥夺,让自己重新成为一个纯粹的文臣。拥有兵权的人可以拥兵自重。纯粹的文臣么,那就只能唯皇帝马首是瞻了。因为他们没有不听号令的资本。 看样子皇帝深得其中三昧。不但剥夺了重臣的统兵之权,而且还将兵权收归朝廷。 虽然被剥夺了兵权。郑畋却并没有怀怨之心。说到底他是一个纯粹的文人,治国安邦平天下,那是他地追求。领兵打仗,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心中真正的愿望。从这种意义上说,李俨给了他文臣中最顶级的头衔和勋号,还给他封了爵。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毕竟在他心中,丝毫没有造反的念头。就算被剥夺了兵权,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今上英明神武,从今往后,可得好好辅佐了! 郑畋心中暗自对自己说。 在他身后的内室中,李俨也是一身大汗。 剥夺手下臣子的兵权,对于一个刚刚掌权。而且常常存在臣子不听朝廷号令、拥兵自重的情况地皇帝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往往很多皇帝没有处理好这样地情况,结果闹出了兵变。 李俨又怎能不紧张? 这毕竟是他正式处理政务的第一次啊。 其实,做这样的事情,最好是等自己亲政日久,朝中根基扎实的时候做为妙。但眼下时不我待,他没有那样的时间。如果等到了凤翔之后再这样做,就算郑畋心甘情愿。他手下的人未必会心服。而现在,自己手上有七万大军,郑畋带的人马最多不可能超过三万(实际上只有一万五千人),就算他手下有人不服,七万大军一压下来,稍微有点理性地人。都不会拥一万五千人马对抗七万大军。如果在这里成功收回郑畋的兵权,等到了凤翔,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凤翔的人有什么不满,也只好徒呼奈何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显得如此迫不及待地对郑畋手中的兵权下手。 对李俨来说,来自后世的他很清楚那些统兵大将如果拥兵自重,将会有什么后果。因此只要可能,他绝对不会容忍一支军队不受自己控制。当然这要慢慢来。但这个方向是绝对不容质疑的。 对于日后,远离京师的那些军队,如何保证他们的忠诚。李俨准备了如下几个措施: 一是仿效后世解放军部队地政委制度。对所有部队派下政委或者政治指导员。平时这些人没有兵权,只关注士兵对朝廷的忠诚度。而一旦主官将领心怀不轨。他们可以在必要的情况下出示手中特制兵符,暂时性的拥有兵权。等叛乱平息后,他们手中的特制兵符将被收回,同时兵权也将顺利移交给将领。 当然,政委也有可能会出问题,而且他们的特制兵符权限太大,并不安全。对于这个,李俨也有办法。他规定,特制兵符只有在部队将领叛乱地情况下,才能够交给政委,平时这些兵符只能保管在秘密的人手上。在政委判定将领有谋反之心的时候,动用紧急联络信号,那些秘密的人再将兵符交给他们,让他们出手夺过兵权平乱。而为了避免拥有特制兵符的人擅自作主,李俨也规定,特制兵符只有在公开的政委手上才能发挥作用,在其他人手中,一律无效。 关于那些掌管特制兵符的秘密人选,李俨在每个部队中,将会派出最少五人以上。任何叛乱情况,只有政委获得了两枚以上特制兵符,才能够发挥作用。这些秘密人选在不测发生的时候,可以自行选择其临时继任者掌握兵符。直到上级部门派出新的继任者或者将临时继任者转为正式人选为止。为了万无一失,秘密人选中,也将会分成明暗两部分。明的那一部分手上地特制兵符可以发挥作用。暗地那一部分人将采取一对一的方式,对明地那一部分暗中监视。如果明的那一部分人出了问题,暗的这一部分人可以临时决定其继任者,但其自身不得出任继任者。暗线只能够知道一个明线,采取单对单的联络方式。一个出了问题,只能影响到相关的另一个人,不可能整个网络被人全部破获。 这些人选,将会由“捕风”的下属机构,直接归属皇帝指派人选统领的“军事情报部”,和来鹄手中被命名为“捉影”的情报机构下属的同样直接归属皇帝指派人选统管的“军事安全部”指挥选拔。 除此之外,李俨还准备建立军校。军队中的任何中上层将领,都必须由军校毕业或者在军校中经过进修。而下层将领,一半从士卒中选拔。另外一半,从赤卫军中抽调。无论是军校还是赤卫军,都会采用类似于洗脑地方式,灌输对国家、皇帝的忠诚观念。 通过这些措施,基本上可以将军队的忠诚度保持到最佳状态了。但李俨并不因此满足。 根据后世的经验。古代将领之所以往往发生叛乱而现代将领基本上不存在这种情况,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但是有两个原因是最大的可能:第一是交通不便,信息不流畅。这就使得中央政府无法实时监控军队的情况。而通过派出监军地方式,又往往对将领决策掣肘,影响军队的战斗力。所以一旦有变,根本就难以及时采取应对措施,不能将不利因素扼杀在摇篮中。第二,则是古代军队。往往对后勤依赖不大。不想现代军队,如果没有子弹、炮弹等消耗品地补给,手上再好的武器,也不过是烧火棍。只要控制了后勤系统,根本就不担心军队生变。因为只要切断他们的后勤补给,什么精锐军队也都不堪一击。 对于第一个问题,李俨准备想办法尽早生产出无线电发报机。这样一来,中央就可以及时掌握基层部队的信息了。第二个问题。李俨准备想办法尽量加快科技进程,及早将冷兵器军队转变为热兵器军队。这一方面可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加对部队的控制力度。 只是这两个问题都是急不得的。这需要现在地格物水平大幅度飞跃发展。毕竟李俨并不是科班出身的专业人士,对格物知识扫扫盲,传播传播基础还凑合。一旦专业化程度加深。他也只能指望通过研究人员自身的努力,提高水平了。他本人对此无能为力。当然指引指引方向才是能够胜任的。毕竟他多了千多年的学识。而格物研究,往往很大一部分的时间精力都是消耗在排除错误方向上的,知道了正确的方向,消耗地时间那就大大降低了。 不过这些东西,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成效了。现在还指望不上。 而前面的几个措施,李俨已经初步在赤卫军、赤卫副军中实行。以后的任何军队整编,都将如此办理。 说到军队整编,李俨已经整编了溃兵四万,眼下还将继续整编这被郑畋带过来的凤翔节度使本部兵马。一万五千的兵马。花上个两天时间整编完成。可以初步保证其稳定性。而李俨也绝对将士兵的粮饷薪酬,比照赤卫军递减一部分实行。那些士兵们都是下层出生。只要能够让他们生活好,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你。李俨相信只要整编完成后,再假以时日,让他们赏到了甜头,就算上头地将领想要叛乱,中下层的将官士卒都会主动起来反抗。那个时候的军队,才真正的是滴水不透,赤胆忠心。 眼下李俨并不指望一下子就能达到这一地步,这得慢慢来。不过,将这一万五千凤翔本部兵马整编后,再带着八万五千大军到了凤翔,有这几万大军的威慑,整编凤翔剩下的几万人马就容易多了。这才是他整编这些人马的主要用意。否则还不如直接到了凤翔之后再整编。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还需要郑畋的全力配合。他刚才已经知会过了郑畋,郑畋也表示一切听从皇帝的安排。 由于凤翔将会在一段时间内是皇帝行在所在地,因此李俨准备将凤翔军队整编成中央军的一个军团。 他心中对中央军是这样安排地:将中央军分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赤卫”五大军团。赤卫军团当然是当之无愧地中央军团。也只有赤卫军团才拥有副军,两者都是赤卫军团的编制。其他地都只有正式军团一个编制。以后的那些什么神策、羽林等等禁军也将取消。其原有人选经过严格审查选拔,充入赤卫副军中。只有特别优秀并保证忠诚的人才能进入赤卫军。 可以说,赤卫军将成为全国的绝对忠心和绝对精锐。日后全国再度统一后,任何部队地将领。都必须从赤卫军中选拔。 当然,赤卫军本来是一支强大的攻击性军队,李俨并没有打算让他们完全沦为看守皇城的角色。这样也是对赤卫军强大战斗力的极大浪费。李俨准备将赤卫军和赤卫副军各自分成两半。在皇帝没有出战的情况下,这两部分将轮流出战,按时替换。一半出战的时候,剩下的一半则保护皇帝和京畿。当皇帝御驾亲征地时候,两部分兵马除了留出必要的防守人马外。其余地一律跟随皇帝出征。 根据四方方位于青龙白虎等守护四灵的匹配关系,凤翔在长安以西。西方与白虎相匹配,因此,凤翔整编后的军团将会称为“白虎”军团。 将这一切安排好后,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月十日,从长安城撤走的钟离权、吕洞宾一干研究新仙学或者说格物学的道士等一干人等,终于姗姗来迟的抵达了盩屋。 三年前。李俨的替身被软禁起来地时候,田令孜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阻止这干道士打着“炼制长生不老仙丹”幌子的道士们赶出宫去。不过对他们的物资供应就减少了大部分,让很多研究工作都处于半停顿状态。好歹也算在不死不活的继续研究。 几天前,黄巢军攻破潼关,兵临长安城下的时候,田令孜仓惶出逃。忙乱间除了带走李俨和玉玺、几个王爷及其妃嫔外,什么都没带走。甚至连后来跟他在政治上合作的伙伴郭淑妃都被扔到了皇宫中。任其自生自灭,更没那闲心理会这帮子道士了。 不过李俨可不会将自己苦心培植的几个格物学先驱丢在城里头被黄巢军收拾了,早就通过吕洞宾指挥他们收拾东西器具,在城中大乱的时候随同出逃。与此同时撤走地,还有李俨手下的三个赚钱机器:三大酒楼连锁。除了极少数情报人员留在长安城,其他的都撤走了。而且早在三年前。李俨就命令酒楼悄悄将财富转移。明知道日后黄巢军要大肆劫掠,还将钱财放在长安城,那就是傻瓜了。至于韦庄、罗隐等一干文人,还有颜令宾,三年前就已经到了赤卫军军中了。前几天也和小多子、聂隐娘、翠桐、薛红线、鱼玄机等人一起,跟随着赤卫军开拔的脚步到了盩屋。 此时的盩屋城,李俨苦心准备的几套班子,除了必要地留在长安城的人手,以及在全国各地布下的网络,都已经到了盩屋城。并且初步形成了一套行使职权的规范。比如说来鹄等人是幕僚。聂隐娘、来鹄是情报主管,翠桐、聂隐娘、鱼玄机等人是相当于“贴身幕僚加贴身秘书”的角色等等。 当然这些班子都只是草创。具体完善,要等到行在到了凤翔,稳定下来才行。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两天之后,李俨带着三万赤卫军、四万赤卫副军,刚刚整编完毕的命名为“白虎军”的一万五千凤翔兵马,以及其他相关人等,开拔离开盩屋,渡过渭水,前往凤翔。 大军行程并不太快,等到了凤翔附近,已经是十二月十五日了。 这个时候,李俨中军帐中突然传出命令,在凤翔城外二十里处驻扎下来。 这是李俨得到了关于黄巢贼兵和凤翔本部动向的最新情报之后发布的命令。 经过这几天耽搁,长安城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十二月十二日,假惺惺的黄巢终于入居禁宫,表露出其充满野心地本来面目。到了十三日,黄巢称帝,在含元殿即皇帝位,作天子礼服,敲响数百只战鼓替代金石音乐,作为登基之礼。黄巢登上丹凤楼,颁下赦书:定国号为大齐,改年号为金统。宣称当朝年号名是“唐”字去其下部而留“广”,“广”字加“黄”字为“廣”,再将日、月合并为“明”字,指地是黄家日月,认为这正是自己将当皇帝的符瑞。黄巢又发布命令,凡唐朝三品以上官员全部停任,四品以下官员保留官位如故。又册立其妻子曹氏为皇后。任命尚让为太尉兼中书令,赵璋为兼侍中,崔璆、杨希古并为同平章事,孟楷、盖洪为左右仆射、知左右军事,费传古为枢密使,朱温、张言、李逵等为诸卫大将军、四面游奕使,。又任命太常博士皮日休为翰林学士。崔璆即崔邠地儿子,当时正罢去浙东观察使的官职,居住在长安,被黄巢俘获而任为宰相。同时黄巢又精选五百精锐壮士,号称“功臣”,由自己的外甥林言统领,在长安城拥有很大权威。 除此之外,黄巢既然已经称帝,也就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新朝廷的皇帝了。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天下都是他的臣民了。于是他四处派出使节,收编唐朝廷的原班官员人马。 其中一个使节,就到了凤翔。 李俨就是因为这个,没有进凤翔城,仅仅在城外驻扎的。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九章 行朝初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因郑畋带兵前往接驾未归,此时凤翔的军务,都由另外一个监军宦官袁敬柔主持。 所谓的“大齐”使节携带所谓“大赦令”到了凤翔之后,监军袁敬柔与众将佐对黄巢使者毕恭毕敬,并草写降书宣示于众,代郑畋署名,对黄巢的赦免表示感谢。监军袁敬柔甚至还为黄巢所派使者举行宴会,音乐奏起,将佐以下兵卒都失声痛哭。民间百姓闻知后无不流泪。 “大齐”使节是在李俨一行人之前三天到达的。此时虽然已经离去,但是凤翔的那些头头脑脑,在以监军袁敬柔为首的投降主义将佐率领下,却已经开始准备做“大齐”的顺民。 他们或者以为,就算郑畋回来或者带着皇帝回来,那一万五千人马也对凤翔此时的五万大军毫无办法。甚至有可能,他们还能够打败郑畋,抓获皇帝,为自己的新主子立下一个大功! 只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皇帝手上竟然也有七万人马!他们的美梦,注定要破灭了。 根据情报显示,此时凤翔城中,那些高层官员将领虽然力主投降,但是中下层的士卒将官却都不愿意投降。此时他们刚刚向黄巢投降,人心不稳,解决黄巢的时机,也就即将来临了。 李俨在十五日到达凤翔,实际上。他手下的情报人员,早已经早两日秘密潜入了凤翔城中。在得知凤翔上层官员将领投敌地消息后,他们已经按照几个应变计划,开始活动起来,悄悄联络那些反对投敌的中下层将领官员。高层将领官员中,也有极少数反对投敌的人,他们也一并加以联络。 他们身上。都有李俨授予的密诏。上面写的诏书并没有给这些情报人员授予什么权限,也就是一个身份证明罢了。但是这个身份证明。在他们联络到的那些将领和官员面前,却有很好的效果。那些人在验明密诏真实性之后,基本上就不需要情报人员地游说,直接就加入了秘密反对凤翔上层官员将领的队伍中。 待李俨在凤翔城外二十里扎下营之后,他就开始派人在凤翔城中散播自己带领十万大军前来地消息,并同时散播黄巢军二十万追击皇帝的大军已经被他击溃的消息,借此给那些高层官员施加压力。除此之外。他还派人下令那些联络好的中下层将领官员,联名上书反对凤翔上层官员将领的投降行径,同时要求他们立刻出城向皇帝请罪。 这么一来,那些凤翔的高级官员将领们,一个个都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本来想依仗兵力的优势对抗郑畋那一万五千兵马。没想到对面地军队竟然多了十倍,是十万大军!这十万大军,甚至还击溃了黄巢军的二十万大军!就算言语有些夸大,但从他们派出城的探子。却也可以肯定,十万军队就算没有,万是肯定有的。而且军容威武,一看就知道是精锐之师。这一下子,让众高级官员们一个个心头发虚。 这些软骨头们投降黄巢,一是为了保全性命。另一方面。也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并非心中有什么抱负。自然,他们也没有舍生取义的勇气和决心,甚至可能比起那些普通老百姓还要怕死百倍。此时大军压境,但是比数量,自己这边就比不过,他们心里头哪能不发虚?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些被串联起来的中下层将领开始联名上书,要求他们出城向皇帝请罪,这就更让他们心中惶惶不安。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认为自己能够击败回来的郑畋。就是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着几万大军。眼下这几万大军都不支持他们了,他们手上的筹码。也就输得精光,哪儿还能不惶惶不安?要不是担心出城之后可能会被皇帝问罪,甚至抄家灭族,估计他们早就出城去了。 这个时候,李俨派来传达圣旨地使节也就粉墨登场了,成为彻底压垮这帮人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圣旨中写道,黄巢贼兵势大,众官员投降于他,虽然不对,却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皇帝驻骅凤翔,他们又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如果其认罪态度良好的话,可以考虑对他们不予问罪。 这圣旨一到,众人如蒙大赦,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到了皇帝大军所在地请罪去了。李俨对他们好言抚慰,暂时也不处理他们,领着大军入凤翔城去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消弥了。 凤翔府,又称京西,乃是凤翔节度使地治所,称得上是关西仅次于京兆的大城。凤翔府地处关中平原西部,东连长安,南去兴元。前朝又置西京于此,为五都之一。上古时期,炎帝诞生于此,夏朝称之为雍川,西周起都于此,秦朝发祥于斯,至唐以来设改凤翔;自古此处都是枢纽之所。 如此枢纽重地,其繁华自然非一般州县可比,比起那个陈设简陋,人烟稀少的盩屋,那可是天差地别了。李俨御驾到此,一路在车上看见路上人来人往,陈设颇为繁华,思及长安风华,不由得感慨万千。 他也不知道自己刻意留着田令孜败坏朝政,放任黄巢贼兵进入长安是对还是错。想起那无比繁华的长安城,即将因为黄巢贼兵的劫掠,以及贼兵跟官兵之间的战争而受到波及,心头便是沉重无比。 只是……就算自己不这样做,以皇帝号令不出长安城的现实情况,他就算自己处理朝政,就真的能够避免黄巢贼兵攻进长安吗? 这个问题,他永远都不想亲自去尝试其结果。 现在。毕竟还有个田令孜为他被黑锅,要是换了自己主政,天大的错误,可都是自己背负地。自己背负错误倒不打紧,问题是皇帝出了错,天下百姓地民心,可就很容易失去。民心一失。那就再也难以收回来了。 好吧! 李俨暗暗捏紧拳头,一个长安城被破坏掉了。那是为了天下大局,不得不如此,日后,自己要经营出十个、甚至百个长安城出来!那才是真正地太平盛世! 至于现在的长安城么?自己不是预留了某些手段,防止破坏得太过吗?能救一点算一点吧! 想到这里李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车驾前进的速度缓了下来,前方,一幢飞角画檐。豪华威严的大宅子出现在面前,那就是凤翔节度使地府邸,郑畋已经搬出,如今已经被征用为皇帝行宫的此行目地地了。 这凤翔城既然为繁华无比的大城,那一府最高行政长官凤翔节度使的府邸自然也就豪华宽大无比了。这虽然还比不上长安的皇宫,却也并非普通豪宅可比。李俨到此,倒也感觉到了几分长安皇宫的气氛。 纷纷扰扰一天下来,李俨终于在自己亲自命名为“安泰宫”的行宫中安顿下来。 此时的他可不是在盩屋时候地样子了。那时候靠近黄巢贼兵。一切以军事为重,服侍他的人,也就翠桐、聂隐娘、小多子几个,一点没有皇帝的体面,委实可怜得很。 而眼下既然行宫已立,宫中的一切规矩例制都要运转起来。郑畋一路上搜罗寻找了不少逃出长安的宦官宫女。在经过严格审核之后,都充入行宫使用。如果不是李俨以国事艰难,节俭为上的理由严辞拒绝,郑畋还要在民间征收宦官、宫女人选。饶是如此,行宫中的伺候宫女宦官也不下百人。 行宫既然成立,行朝也就建立起来,开始发挥一国中枢机构的作用。 此时文武百官都很少,朝堂之上,差不多只有郑畋一个够分量地大臣。虽然一路上郑畋发告檄文,征召各地流散大臣前往凤翔见驾。但此时檄文发布时日不长。并没有多少官员前来。 这个时候,李俨的那些文人幕僚。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入朝堂了。李俨将他们各自加了些较高的官衔,比如罗隐的官衔是翰林待诏,赐绯鱼袋,韦庄的官衔是翰林供奉、太常博士,赐绯鱼袋。 而其中地位最高的来鹄,则是中书舍人,知制诰(有此职事地人可以列席宰相会议),翰林承旨,赐紫金鱼袋(比绯鱼袋,也就是银鱼袋更高一些)。另外,针得来鹄同意,由于他已经出任朝廷正式官员,就将手下的“捉影”情报组织交了出来,由李俨提拔另外一个早已经经过相关训练和洗脑的人接任。 (翰林待诏、翰林承旨都是翰林学士的具体官名,各自职权不同。虽然两者都有“参谋议,纳谏诤”的参与政务的权利,都属于皇帝的幕僚,往往替皇帝起草诏书。但是置于宪宗时期的翰林承旨职权更重,“独承密命”为翰林学士中第一,所谓“大凡大诰令、大废置,丞相之密化、内外之密奏,上之所甚注意者,莫不专授专对,他人无得而参”。可见其权限之大,甚至有“内相”之称)。 至于其他人,诸如工部侍郎秦韬玉,也被加了个“左补阙(门下省专职进谏的官员,由皇帝直接任命,不归吏部统属,正七品上)”的官衔。虽然这个官地品衔低了正四品地工部侍郎几级,但是左右补阙乃是重要的谏官,品衔虽低,地位却很重要。比起相比其他五部显得不太重要地工部侍郎,在皇帝眼中有份量多了。因此他倒也十分欢喜。 新补的这些官员中,其中罗隐本为郑畋所素识,甚至还传言与其女儿有过一段轶事。而他的才华郑畋也是相当了解,将他视为子侄,当年也曾经有以女妻之的意思,可惜女儿不争气,也只好作罢。此时见罗隐得皇帝看中,他心中倒也颇为欢喜。 而韦庄才名满天下,郑畋对他也很佩服。他的官位郑畋虽然觉得稍微高了一点,但那只是他资历不到,单凭他地才学,是完全能够相配的。 至于秦韬玉此人,郑畋从前也见过他。不过此人虽然是田令孜举荐得官,却为人十分低调,郑畋对他并不是很了解。不过此人既然能够从龙。原本官职又较高,左补阙之职给他。倒也合适。 总之,李俨新任命的这些官员,郑畋大多数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也有些偏高,不过此时行朝无人,皇帝又是初掌政事,倒也可以原谅。 唯独对于来鹄,从前又没有资历。又无过人身世,甚至连举都没中过,贸然得此高位,实在很是不协调。再加上此人先是背叛韦保衡这个主人,又投靠田令孜为主,名声不大好。虽然知道皇帝诛除田令孜他有大功,但是郑畋还是对他不喜欢,更觉得给他的官位大大不妥。 只是很可惜。来鹄深得李俨看重。而来自后世,接受过人才重要性熏陶的李俨,对于用人方面,向来不拘一格,不问出身来历,也不问资历如何。只要足以胜任。便大胆委任。而郑畋虽有过人才干,到底出身世家,又是古人,对资历、身世的看重,非李俨可比。于是郑畋好几次向李俨进谏,极言对来鹄地任命不妥。 为此,君臣二人还闹得很不愉快。不过李俨也知道在此国难当头之际,君臣之间出现矛盾乃是大忌,于是刻意与郑畋修好,又近乎低声下气的对自己地任命多加解释。总算让郑畋勉强同意了李俨的任命。来鹄得知为了自己。李俨低声下气的向郑畋解释,心中的感动就不用说了。于是工作起来更加卖命,倒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得。 不过这么一来,郑畋跟来鹄二人,就有些不和了。李俨对这事也装作没看见。毕竟重臣之间小小的不和,只要不影响到大局,实在是皇帝乐见其成的。这样更加有利于皇帝全盘控制朝政,免得重臣之间相互勾结弄权。 过了好几天,随着前来行在的流散官员逐渐逐渐增多,行朝地体制终于初步建立起来。此时李俨也开始低调的处理了前几天一直搁置的那些投降的软骨头。 从进凤翔城后,李俨就把这些人放了,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那些家伙开始还有些担心皇帝找他们算账。后来见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于是乎一个个心怀大放,一如既往地花天酒地起来。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一张针对他们的大网,已经悄然洒下了。 这几天他们悠哉乐哉的时候,李俨手下的两大情报组织,捕风和捉影,早已经将这些官员的一切情况调查了个底儿掉。对他们地人脉、势力都有了一个相当准确清晰的了解。 在这个时候,李俨就知道,自己已经可以动手了。 于是他下令郑畋,以请这帮人赴宴,联络原凤翔地方官员感情为名,将这些人请到了郑畋的新居所。随后在这些人正欢聚一堂,等待着大吃大喝的时候,派兵将宴厅包围,然后再派一个宦官前去传旨,剥夺他们一切职务,然后勒令他们在指定地点闭门思过。实际上也就是软禁了。之所以不杀他们,是因为李俨毕竟有言在先不问罪于他们,那么软禁就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至于外面,在捕风和捉影两大情报组织的全力配合下,赤卫军派兵将其家中地奴仆驱逐,家中的财物全部查抄没收。不过并没有对他们的家人收监问罪,也没有伤害他们的家人。而他们的那些党羽,也都在赤卫军的刀枪之下,乖乖地束手就擒。这些党羽,是文官的都将撤职,不再留用,情节严重的还要同样的在指定地点闭门思过。而武将则被逐出军中。不老实那就格杀勿论了。在杀了几个特别嚣张的家伙之后,其他人就不敢妄动了。当然他们心中不是没有打算卷土重来。不过随着几天后全凤翔军队地整编,他们就从此失去了对军队地最后一点影响力,以他们个人的力量,想做什么也都有心无力了。 那帮软骨头正在欢天喜地地时候,却突然听到自己被撤职的旨意,一个个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都蔫了下来。不过也有人心中不甘的,大声喝问道: “陛下已经答应我们不再问罪,为何出尔反尔?” 传旨的使节冷笑一声回答:“陛下的确答应了不问罪你们,可陛下没答应不撤你们的职,罢你们的官!按你们的行为,完全可以交付有司审讯问罪!陛下只是简单地撤了你们的职,没有把你们下狱,那就是言出有信!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尔等还敢有所怨言?不想想你们都犯了些什么错!” 众人无语,只好颓然任士兵将自己待到指定地点,“闭门思过”去了。幸好他们的家人也都被送到了那里,吃穿都由朝廷提供。不然,没有了权势和财产,又没什么本事,他们那些养尊处优的家人不知道能活多久。 这桩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李俨接下来的动作,就是整编凤翔的军队。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十章 改革军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凤翔府大部分高级官员和将领的被解职,并没有给凤翔府带来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事实上,这部分高级官员和将领中的文官,即使不解职,也根本没有太大的作用。毕竟行朝已经在凤翔建立,凤翔的行政管理也被顺理成章地直接被行朝接管。只要中下层官员仍然能够正常运行,高级官员没有也没什么。所以那些高级官员被解职后,凤翔府空缺出来的那些官职,朝廷一个都没有任命。 而那些将领就更不用说了。有了赤卫军这个极大的人才基地,这些将领的人才是并不缺乏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可以想象,凤翔军队的整编工作将会多么顺利。 在整编军队的过程中,并不仅仅只有凤翔本部的兵马将会得到整编,其他的几支军队:诸如赤卫军、赤卫副军,已经在盩屋已经初步整编完成的那部分凤翔兵马也同样会被整编。而凤翔本部兵马的整编将会是最后一步。 赤卫军由于抽调了大批的人手出去担任中下层军官。因此,他们的军队也出现了一定的缺额。虽然并不多,但随着整编的继续下去,这部分缺额也将会越来越大。这种情况自然不能继续下去。所以再向外抽调人手的同时,赤卫军也十分严格的在赤卫副军中选拔人手进入赤卫军中弥补他们的人手空额。这种抽调地原则就是宁缺毋滥,只要精英。这些精锐虽然还比不上赤卫军的人马。但是在赤卫军中经过一定时间的严格训练后,很快就能达到原赤卫军战士的水平。而关于他们的洗脑问题,不要说那些刻意灌输的东西,单单是他们生活在那么一个狂热的崇拜和效忠皇帝地环境中,就能够潜移默化地改变他们的思想,一点都不用担心。 赤卫军地人手缺额从赤卫副军中选拔。而赤卫副军的人手则是从其他整编军队中选拔。当然,有选拔。也有淘汰。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让赤卫副军形成战斗力。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至少达到赤卫军的一半战斗力。而整编的白虎军团,要求并没有那么高,但是也要求最少达到赤卫军的三分之一战斗力。而其战斗力地上限并没有要求。不过,赤卫军的三分之一战斗力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整编并不仅仅是选拔精锐,同时也要剔除那些老弱病残以及不适合当兵的人。李俨的目的就是要让军队中成为整个大唐的精英集中地。毛老人家曾经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只要牢牢地控制住军队,李俨完全有信心结束大唐眼下的分裂割据局面。 为了尽量减少整编带来地负面影响。那些高级官员被没收的田地,被李俨拿了出来分给那些被剔除出去的人,让他们安心耕作。只要这一部分人安分守己,社会的不安定因素也就降到了最低。 对那些被淘汰的人尚且如此大方,对没有被淘汰的人自然更加大方了。 关中、淮南、山东等地由于黄巢贼兵肆虐,那里地地主豪强逃的逃,被黄巢军杀的杀,力量已经到了最低。而李俨则对那些军队中的士兵。分别给他们一张这几个地方的地契。并且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成功剿灭黄巢军,他们就将可以拿着这个地契到这几个地方,根据自己的职务大小、功劳大小,挑选一定面积的自己满意的无主肥沃土地。功劳越大,土地就越多。而这些土地受国家保护。任何人不得将之剥夺。当然也不得买卖。实际上,这个时代的老百姓,最希望的就是拥有属于自己地土地。这些土地他们爱惜还来不及,更不用说买卖了。这几个地方地土地本来就是中国古代土地最肥沃的土地之一,拥有了这些地方地土地,那些军人的家人将会生活得很好。而这类的物质奖励,加上种种荣誉奖励,再加上对他们的教育洗脑,自然能够将为天下、为大唐、为自己的父老乡亲而战的战士们的战斗力提升到最高。毕竟这些东西眼下还只是一个想头,要想真正拥有。还得等他们将黄巢贼兵赶跑了再说。就算不提那些大义。仅仅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前途命运,他们也得卖命效力。 同时这也是李俨为了抑制土地兼并采取的措施之一。相信有军队的保驾护航。还不太可能有哪个人敢不要命了去兼并这些军人家的土地。 赏赐土地,仅仅是诸多改善军人待遇的其中一个措施。另外,李俨还参照后世的荣誉勋章的方法,设立了勋章制度。 目前暂时定下来的从高到低依次排列的是:最高赤血神龙勋章(只颁发给有极大功劳的人),为三爪赤龙造型,上面镶嵌有三颗红宝石(李俨决定从此以后,以红色为尊),视同亲王待遇;次等赤血神龙勋章,为两爪赤龙造型,上面镶嵌有两颗红宝石,视同郡王待遇;三等赤血神灵勋章,为一爪赤龙造型,上面镶嵌有一颗红宝石,视同国公待遇。 最高紫晶麒麟勋章,为麒麟造型,上面镶嵌有三颗紫色水晶体,视同郡公待遇;次等紫晶麒麟勋章,麒麟造型,镶嵌两颗紫色水晶体,视同县公待遇;三等紫晶麒麟勋章,麒麟造型,镶嵌一颗紫色水晶体,视同县候待遇。 一等白金白虎勋章(由于白虎军团最早整编,因此四象中除了青龙外,白虎地位极高。而在勋章制度中,青龙由赤龙代替),白虎造型,镶嵌三颗白金星,视同一等县候待遇(李俨决定改革勋爵制度,在县侯以后。每一级分三等。不加任何等级前缀的是最高等县候,然后依次是一等、二等、三等县候。再下来是一等县伯,以此类推。县男之后是爵士,爵士下来是名誉爵士。这一制度目前还没有正式推出);次等白金白虎勋章,白虎造型,镶嵌两颗白金星,视同二等县候待遇;三等白金白虎勋章。白虎造型,镶嵌一颗白金星。视同三等县候待遇。 接下来是黄金朱雀勋章,分三等,朱雀造型,依等级镶嵌三到一颗黄金星,视同同等级县伯待遇。 白银玄武勋章,玄武造型,分三等。玄武身上依等级镶嵌三到一颗白银星,视同同等级县子待遇。 青铜狻猊(龙生九子之一,造型类似于狮子)勋章,分三等,狻猊造型,依等级镶嵌三到一颗青铜星,视同同等级县男待遇。 宝剑忠勇勋章,分三等。长剑造型,依等级镶嵌三到一对地交叉小剑,视同同等级爵士待遇。 以上都是军人的勋章。此外,还有给有功的军人家属或者地方治安部队(也就是衙役、捕快等)有宝马忠义勋章,分三等,骏马造型。依等级镶嵌三到一把小剑,视同同等级名誉爵士待遇。 当然,所有的勋章都只是一种荣誉,并没有实质上的封邑。 这套勋章制度一出,其代表的无上荣誉,自然让士兵将领一个个热血沸腾,期待立功。说起来这个比起封爵还要让军人激动。因为封爵文人、武将都能拥有,但是勋章则只有军人才能拥有。军队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崇尚荣誉的地方,尤其是在经过李俨灌输荣誉观念之后更是如此。他们对物质地奖励虽然也很喜欢,但是精神上的荣誉奖励。更让他们向往。这套制度。可以说在提高军队战斗力方面出力不小。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关于整编地军队编制,李俨也加以了修改。并没有完全参照大唐原来的制度。而原来一万赤卫军的编制,在规模扩大后,也早就进行了调整。现在这个军队编制,就是参照调整后的赤卫军编制制定的。 新的编制,在团之前和从前差不多。最小的单位是伙,十人一伙,设伙长。三伙为一队,设队正。三队为一连,设连长。又因为一连差不多有百人,故又叫百夫长。三连为一营,设营正。三营为一团,设校尉(以前是都尉),因为每团差不多一千多人,故又叫千夫长。三团为一旅,设都尉。三旅为一卫,设将军。整个赤卫军分为左中右三卫。 这是赤卫军地编制。赤卫副军的编制基本上差不多。不过三卫改成了四卫。左右赤卫副军每义军都有左右两卫。另外还专门抽调出来,一军的精锐中的精锐组成三千烈血卫,是进入赤卫军的预备队。人数固定,人选却不固定。另外,赤卫副军听起来像是赤卫军的附庸,属于明显的差别待遇,让其中的将士有些怨言。于是李俨就重新给左赤卫副军命名为近卫军,给右赤卫副军命名为铁卫军。同时又向赤卫军解释赤卫军在预备建立地皇帝三卫部队中排列第一,为护卫皇帝的第一选择。这才将三方面的怨言平息。三卫部队统称中央卫队,为中央军团的绝对中心和绝对主力。 这样一来,近卫军有左右两卫,铁卫军也有左右两卫。皇帝身边有三只卫队。基本上规模也就差不多了。人数也基本上固定。近卫军、铁卫军将在适当的时候各增加一万人马,完全按照赤卫军的编制建立各自三万人马地军队。不过此时由于两军整编没有完成,忠诚度还不能完全保证,所以还不敢让他们的人数再增加两万。 除此之外,就是整编凤翔地方军的白虎军团了。 四个即将建立的中央军团,每一个军团人数将会定在十万左右。合起来差不多五十万大军的中央军团,基本上可以保证中央军对其他军队的绝对威慑力。 而这四个军团的编制,也基本上照搬赤卫军编制。不过,由于人数的因素,在旅之后设师,三旅为一师而不是一卫,设裨将。三师为一军,设偏将。三军为一军团。设将军。同时,独立一个师出来,作为军团将军的直属卫队或者预备队。 除此以外,军队中将不常设大将军。只有抽调两个军团以上,四个军团以下地军队执行作战任务,才设一个临时地大将军。战争结束后,大将军职务即必须上交。不得以任何理由延误。同时,大将军之上。设一个上将军。上将军,必须在四只军团以上(包括中央或者地方军团)地军队协同作战的时候(比如攻打一个较大地国家,就将会出现这种情况)才能够任命。此时每两个军团设一个大将军。如果有多出来的一个军团,那就成为上将军直属的近卫军团。如果没有,那么从每个军团中调集一部分人马组成临时地直属近卫军团。跟大将军一样,战争任务结束后,必须无条件上交上将军职权。 以上都是陆军军制。至于海军。目前还没有建立,因此军制仅仅在酝酿中,还没有拿出来。 在上将军之上,还有一个名誉的全国最高统帅,大元帅,为全国所有军队(无论海军陆军甚至日后地空军)的名誉统帅。但这仅仅是一个虚职,没有任何实权。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受到皇帝的直接监控。大元帅名义上可以决定全国一切关于战争的事务。比如“宣战”、“议和”、“征兵”、“全国进入战争状态、准战时状态、紧急状态(这三个状态中,战争状态下。全国一切资源、生产,必须无条件满足战争需要,然后才能考虑其他。全队自动进入战时状态,可以临机决断攻击一切非本队。准战时状态是指,全国一切资源生产,尽量优先满足战争需要。全队进入准战时状态,在得到上一级命令或者已经被敌军攻击的情况下攻击一切非本队。紧急状态是指,全国的资源生产,随时准备向战争倾斜,同时全队进入紧急状态,保持戒备和防御状态,并对一切非本队严密监视。在上级命令发出后,可以随时转入攻击)”等等等等。但是,这一切,都必须由皇帝审核后。并以兵部、总参谋部、总后勤部三者地联合名义发出。大元帅仅仅是象征性的在命令落款处第一个署名。没有那三个军事系统的联名。大元帅不得单独发布任何命令。同时,那三个军事系统的任何命令。如果没有大元帅的署名,也不得生效。 在整编军队的时候,李俨也同时对兵部进行了改革。正好这个时候文武官员并不齐全,改革的阻力不大。等日后成了既定事实,别人也就没办法了。 兵部的改革是将从前兵部地职权割裂开,原本兵部有“军籍管理”、“军官选拔”、“军训讲武”、“后勤管理”等职权。但是现在,兵部将只拥有“征召士兵”和“记录军籍”的权力。其他的权力,分别被新成立的“总后勤部”、“总参谋部”接管。其中“总后勤部”专门管理军队后勤(包括粮饷、薪酬的发送)。而“总参谋部”则对“军官选拔”、“军训讲武”,以及军人荣誉、勋章评定,军官抽调和职位升降,还有军队的调动负责。 兵部地权力这么一来,就受到了大大地削弱。原本的军籍管理,本来包括了很多东西,也就是说掐住了很多军人的生命线。但是现在,它只有记录军籍的用途。军人军籍的一切变化,他无权改变,只能被动接受总参谋部的命令,记录存档。 而总后勤部接管后勤事项,也让兵部的影响力大大降低。毕竟军队的后勤即使在冷兵器时代也是很重要的。有了这个,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军队的态度。 兵部被分割成三部之后,李俨直接将他们从尚书省独立出来(唐时六部皆隶属于尚书省),成立军机省。将原来地三省六部制度改成了四省八部制度。其中,军机省地名义长官是大元帅。但实际上,军机省直接向皇帝负责。原本可以控制他们的宰相和宰相组成地政事堂变成只能管理政务,不能插手军务。当然,他们对军务也有建议的权力。 这种改革,如果放在其他时候,将会很困难才能得到通过。但眼下时俱艰难,很多官员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到职,致使很多职务都有空缺。在这种情况下,李俨在手下几万大军的支持下强行改革,总算推行了下来。 不过,从前的大唐皇帝如果自己手中有权力的话,改革政务、增删机构也是正常的,而这些仅仅是对机构上的改变,并没有从根本上触犯到整个上层阶级的利益。另外,李俨首先做通了郑畋的工作,表示自己的改革都集中在军队方面,而自己也无法忍受中央无法控制地方军队,这种改变势在必行。有了郑畋支持,再加上李俨对顽固派采取漠视态度,对中立派和动摇派大力拉拢,许诺他们在新机构中的更高层次职务,这也是改革没有遇到多大阻力的原因之一。 改革的东西,李俨目前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其他影响更大,波及范围更深,更加激进的改革,只能留待以后时机成熟。 可以说,李俨的一切工作,都进行得比较顺利。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反对他的力量出现……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十一章 凤翔密议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 凤翔城郊某庄园内。 密室内,烛影摇红,几个武将打扮的汉子和几个文官模样的人围坐在一起,低声商议着什么。 突然,一个文官大声喝道:“不可!期期不可!此乃谋逆之行,如此大逆不道,下官断然不能同意!” 室内其他几个人神情尴尬,其中一人呐呐道:“张大人,这怎么能说是谋逆,怎么能说是大逆不道呢?今上昏庸无道,先有黄巢之祸,如今又妄改祖制,亲昵群小,任用私人。忠直之士皆被贬斥,卑贱之人充赛朝堂之上!这种人如何配为我大唐君主?还是当今的贤王寿王殿下,久有贤名,宽厚仁德,乃是为君的最好人选。为了大唐江山起见,我等自然应当拥立寿王殿下!况且,昏君乃是宦官矫诏拥立,并非先皇遗愿,本来就得位不正,早就应该废黜!” “不错!” “正是如此!” “马大人说得对极了!” “……” 众武将没有一个人说话,那些文官们却在那里连连赞同。仿佛他们口中的那个“昏君”的确是天下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道昏君! 然而,他们心中未必没有腹诽什么:“谁不知道你马大人是因为自己姻亲贪赃枉法被皇帝收拾了,革职抄家,还顺带把你自己的家也抄了。要不是因为你生性狡猾,没有落下什么把柄。只怕你也早就早就被抄家流放,甚至可能身首异处了。就算如此,皇帝没有搞株连,也已经是对立地莫大恩典了,你却丝毫没有感恩之心,却在这里装起了什么正人,伴起了什么忠贞。哼哼,真是一个典型的白眼狼!” 当然了。在座的诸位,其实很多人都跟这位马大人有类似的情况,他们心中却刻意的忽视了。 而众武将心中尤其不屑。 论起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贪赃枉法来说,这些武夫还真的不是一干文官的对手。顶多也就吃点空饷,克扣点粮草而已。还不敢过分。说到底他们地地位都是来自预制棘手下的军队,要是做过了分,惹起兵变,自己地权力地位只怕都要付诸东流了。 况且当今之世,有兵就是草头王。朝廷怕藩镇,藩镇怕桀骜不驯的悍将,而那些悍将们,最怕的却是自己手下那帮骄纵的士兵。好多次的节度使更替、领兵大将更替。虽然表面上看来是这些领兵将领们的手笔,实际上却是那些骄纵士兵们在推波助澜。 所以,这帮子士兵们在打仗的时候虽然只是将领手下地一个博取功名利禄的工具,在和平的时候,却是所谓的“兵大爷”,等闲招惹不得。 因此。武将们要想发家致富,大捞油水,也只能选择跟那些文官们勾结在一起,通过文官的手去搜刮那些低贱的蚁民。这些卑贱的老百姓可跟“兵大爷”们大不一样,他们手无寸铁,无拳无勇,摆明就是最好的搜刮对象。“兵大爷”们手里头有武器,把他们逼急了会闹兵变,可这些蚁民就算造反,又如何能是武装到牙齿地官府的对手?这哪里是什么老百姓。分明是大家的一个大大的财宝库啊! 于是乎。在这些武将心中,他们既羡慕这些文官们方便地捞钱途径。又瞧不起这些只知道搜刮百姓,除此之外一点本事都没有的家伙。他们既需要依赖文官体系来获取额外的收入,同时又仗着自己手握兵权,从来不把这些文官们看在眼里。毕竟,对某个文官不满意,直接派兵把他赶下台,换一个就行了。这天下间别地人不好找,想做官的人比比皆是。着种种矛盾心理,让他们即瞧不起文官,在某些情况下却也不得不对文官避让三分。表现出来,那就是面和心不和的态度了。 正如眼下的情形一般。 众文官正在同声附和之时,那张大人已经大声叫道:“一派胡言!我等是什么人?我等都是圣上的臣子!自然应该遵从圣上的旨意!如果圣上旨意有什么值得商讨之处,我们应该全力进谏。如何能够打废黜圣上的主意?你们这样做,跟那些弄权的宦阉之辈有什么区别?如此大逆不道,张某断不能从!” 听到这里,众文官一个个脸有愧色,任他们一个个巧舌如簧,却也无言以对。那张大人不过区区一介文弱之躯,但在他们眼中,却仿佛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心中胆寒,不要说跟他争辩了,就连正眼望他一眼都不敢。 眼见如此情况,在旁边冷眼旁观文官们彼此间争执地众武将中那为首地一个,眉头一皱,低声问他身后的一个年轻将领:“怎么回事?怎么把这么个冥顽不灵地老东西弄来了?余昌你怎么办事的?” 余昌连忙俯身道:“这老家伙在凤翔府百官中声望甚高,为了扩大影响力,便于行事起见,末将就把他也给弄来了。没想到他竟然不识好歹,在这里胡言乱语,坏了大人的大事,且让末将这就去把他处理了!” 为首武将摇摇头:“本司马正愁没有人给我祭旗立威,杀一儆百,这老二就跳出来了,真是天助我也!不用你对他动手,且让本司马亲自收拾他!” 言罢,这为首武将竟也不去理会还在争辩中的众人,只是在旁边冷冷地观察着,等待着出手的最好时机。 没多久,那张大人已经怒气冲冲的离席而起,就朝外面行去,一面还口中大叫道:“尔等逆臣,张某不屑与尔等为伍。各位好自为之吧!” 众文官顿时色变! 这张大人可离开不得!万一他离开之后,马上就去向皇帝出手,自己等人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要知道,今天的这种行径,可是诛九族地大罪呀! 可是,那张大人身上那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却又是那样的震慑他们。他们有心对张大人下毒手,却没有那个胆量! 就在此时。那为首武将猛地站起来,来到张大人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大喝道:“张大人,你想做什么?” 众文官心中顿时一松。 张大人满面怒色:“李昌言,你小小一个行军司马,也敢挡本官的去路不成?” 李昌言狞笑道:“某家不但要挡你的路。还要你的人头给某家地大事祭旗!”说着他大喝一声,“锵”的一声手中长剑出鞘,随手一挥,张大人一颗苍白地头颅顿时飞起在半空中! “扑通……” “骨碌碌……” 伴随着一具已经失去头颅的尸体颓然倒地,一颗斗大的人头,滚落到了密室的门口。 “扑!” 李昌言被激射出来的鲜血,淋了个一头一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配合着他那扭曲的可怕面容。显得格外狰狞! 有几个胆小地文官,已经被吓得失禁了,一股难闻的味道从席上悄然传了出来…… 这股味道让李昌言眉头一皱,不过眼下大局为重,他也没时间计较这些小节,目中隐含杀气。貌似平淡的扫视了一圈席上的众文官。所有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优质朱德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只听李昌言淡淡的道:“各位,还有谁对我等的大业有所异议?有的话就尽快站出来,让某家好好送他一程!” 这近乎裸地威胁,让在场地众人失去了仅有的一丝犹豫的胆量,蜂拥般地叫道:“我等毫无异议,唯李司马马首是瞻!” 李昌言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点点头道:“很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义,那我们就好好商议一下举事的计划!” 他轻轻拍了拍掌。道:“在这之前。我先介绍一位特殊的尊贵客人,有请寿王殿下派来地特使周大人!” 内室的布帘被揭开。一个身穿锦袍的人走了出来,先是不为人觉察的皱了皱眉头,很明显室内的血腥气息和那难闻的失禁之味让他很是不喜。随后他神态高傲的对李昌言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说,就坐到了李昌言原本的位置上。只见他白面无须,行动忸怩,远远就能闻到身上传来一股香粉味,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宦官! 宦官专权在大唐已经有百多年,天下人对此都深恶痛绝。众文官们没想到自己将要去废黜的昏君明明已经在朝堂上剪除了宦官势力,自己将要拥立的新皇帝,却又大有重新启用宦官力量地倾向。只不过他们眼下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拥立大功,那荣华富贵可是非同小可!至于新君是否有重新让宦官把持朝政地可能,在个人的富贵面前,那也就管不得那么多了! 这周公公坐定之后,也不说话,只是点头示意李昌言发言。李昌言恭敬地对他行礼,这才跟众人商议起来。 寿王特使就在眼前,他可是相当于寿王的眼睛,或者说是寿王的替身。要想日后飞黄腾达,自然要在这位周公公面前留下深刻的,并且十分良好的印象,于是众人无不踊跃发言,极力表现,跟刚才那种因为李昌言杀人而变得输沙的气氛截然不同。 “再过半个月,那昏君就要来城外军营中观军容,正是天赐良机!到时候,某家会与众将联络跳动士卒闹事,实行兵谏,逼昏君禅位于寿王。而各位大人就要按照定好的计划,在凤翔城内发动。这样双管齐下,必能成就大事!到时候,革委的荣华富贵、飞黄腾达,那就指日可待了!” 商议到了最后,李昌言一锤定音,定下了行动的时间和步骤。 随后,周公公也拿腔拿调的道:“各位大人对殿下忠心耿耿。咱家都一一铭记在心。他日殿下若能得登大宝,咱家一定将各位地功劳如实禀告殿下。诸位就等着加官进爵吧!咱家事务繁忙,不便多呆,这便告辞了!” 说完,离席而去,众人忙施礼恭送不提。 众文官原以为今天的事情到了这时候就应该已经了结了,没想到临走前。李昌言却派出了一队士兵,把他们每人三五个的围了起来。还一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为了保证各位大人的安全,某家特地为各位大人派了几个护卫。希望各位大人千万不要离开护卫的视线,或者有什么别的想法,否则某家地这些护卫可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到时候伤了各位大人那可就不好了!” 经此一来,原本就已经息了犹豫之心地众人更是没有了任何破坏大事的胆子。不过他们心中却也颇为李昌言的无礼而气愤,一个个心中暗骂道:“且让你这个莽夫快活一时。等事成之后,看我们怎么收拾你!区区一个武夫也敢在我等朝廷大员面前如此嚣张,看你会有什么下场!” 大事还没有开始,众参与者们的心中,就已经伏下了不和的阴影,这仿佛在暗示着一些什么…… 然而李昌言压根就没有在乎文官们心中怎么想,仗着手中掌握几万大军,不要说这几个文官。就算是皇帝或者他日后准备拥立的皇帝,他又何尝放在眼里过?要不是眼下大唐威望犹存,必须得弄个皇帝出来作幌子,只怕他就会自立为帝了!皇帝一家是姓李的,自己也是姓李地,凭什么他李世民的后代做得皇帝。自己就做不得皇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前人早就有言了! 今天,这些文官的那些脓包表现,更加重了他瞧不起文官的心理,也更让他觉得,这个天下,这个大唐的皇帝,自己完全有资格坐上一坐! 只是,一切真的会像他想象中得那样简单吗?区区几万兵马,就真的能够对李俨构成威胁吗? 凡是了解真实情况的人都不会这么想。 然而对于这个利令智昏地李昌言来说。他已经看不到。或者说假装看不到这些了。更何况,如果真的在李俨陷身自己几万兵马重围之中后。那李俨的小命可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李俨的兵马何等强大,那也是白搭。这样的冒险行为,成功的机会,并不渺茫。只要自己搏上一搏,谁敢肯定自己不会成功呢? 就在李昌言沉浸在自己手握大权,纵横天下地臆想中的时候,在他的控制之外,夜色笼罩的庄园上空,一只小小的信鸽,悄然向凤翔城内飞去…… ◎◎◎ 凤翔城外,李昌言主导的那对李俨不利的密议举行的同时,在千里之外的西川节度使治所,成都府内,另一场密议也在悄然进行着。不同之处在于,这一场密议的内容,却是对李俨有利地。 和凤翔城外那个用来密议地豪华庄园不同,成都府的这场密议地所在,显得比较的简朴。这里是成都城内部的一个店铺的后院。店铺的主人名字,并不为人们所知。只知道,这家店铺,和整个成都府内的其他好几十家店铺一样,都是在三年前才开始出现的。不过这些店铺的资金似乎很雄厚,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年时间,但是在雄厚的资金后盾下,这些店铺都已经在成都府立下了脚跟。 如果你能够长年累月,甚至夜深人静时候都丝毫不松懈的注意这些店铺的话,你会发现,这些店铺常常在晚上出入一些拥有特殊身份的人:他们,都是三年前西川节度使崔安潜的家人。 是的,所有的这些店铺,都拥有同样的一个主人:前西川节度使崔安潜。 作为一个出身自声名显赫的“山东七姓”中的“清河崔氏”这一名门,又有一个作为前宰相的兄长,本身又是封疆大吏,崔安潜根本不可能放低自己的身段,来从事被士子瞧不起的商业。 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答案很快就被揭晓了。 后院中,原本应该已经离开西川的崔安潜却又神秘地出现在成都府内,而在他面前的,更是他的旧部,眼下西川节度使军队中的几个手握兵权的高级将领。 “陈敬瑄已经到任了,你们认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崔安潜低声问道。 其中一个将领愤然道:“他根本就是一个卑贱小人!他到节度使任上还没几天,就已经搜刮了大量的民脂民膏!大人原来治理得井井有条的西川,被他这么一搞,已经民怨四起,百姓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大人,朝廷派这样的人来治理西川,简直就是瞎了眼!” 崔安潜脸色一变:“褚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里也能说出口?不得对朝廷无理!要是老夫还在节度使任上,首先就要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十二章 事变前夕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扑通扑通扑通……” 几个将领跪倒在地。 褚连声泪泣下道:“大人,就算您要治我们的罪,我们也要说!” 在他旁边的一个将领接口道:“大人!褚将军一点都没说错!那陈敬瑄在军中安插人手,到处搜刮,凡是没有完成他给定的孝敬数量的将领,一律被偷闲弃置,不得任用,然后再安插上他的私人!照这样下去,迟早会闹兵变!眼下黄巢贼兵都进了长安,朝廷还派这样的人来经营西川。这可是朝廷抗击贼兵的大本营啊!被陈敬瑄这么一搞,那还能不后院起火吗?朝廷的安排,的确是太过欠妥了!” “不错!大人,您还是回来主政吧!西川关系重大,为我大唐的最后一丝保障。西川不稳,大唐危矣!大人,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唐的江山社稷,就这样毁在陈敬瑄这样一个依靠宦官得势的小人手里啊!” 崔安潜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竟然有如此想法?西川节度使乃是朝廷官员,自然应该由朝廷任命,岂能由你们说谁做就谁做?此乃逾越之罪,你们不知道么?” 其中一个将领冷然出声道:“大人,您又何必如此迂腐?由部将推举为节度使的早有先例,那魏博节度使韩君雄,前卢龙幽州节度使李茂勋,还不都是被部将推举为节度使。后来朝廷不也都承认了么?那些人尚且可以,大人您一心为了朝廷,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重新出来主政西川,又有何不可?” “一派胡言!老夫对大唐忠心耿耿,岂能仿效韩君雄这等拥兵自重,目无朝廷法纪之人地叛逆行径?圣上英明神武。此等人早晚会为圣上所擒!所以你们不要看他们现在威风就心向往之,还是对朝廷多几分忠心几分敬畏为妙。否则到时候。老夫也救不得你们!” “大人!难道您就眼睁睁地看着陈敬瑄那狗贼把我们大好的西川弄得鸡犬不宁吗?” “老夫当然不能放任他胡闹!但是,即使老夫要再度出来主政,那也是因为奉了朝廷的号令,绝对不能是老夫自作主张!”崔安潜凛然道。 几个将领却都听出了些什么,大喜道:“大人,南道说,朝廷已经……” “不错。朝廷的确已经给老夫发来了诏令!实际上,早在三年前,圣上就已经给了老夫一道密诏,让老夫在西川暗中筹划,以对付田阉的党羽,同时命令老夫在得到田阉伏诛的消息之后,立刻准备翦除西川的田阉党羽。所以老夫才在三年前在整个益州城内开了这么多受老夫控制地店铺。” (注:益州城和成都府有着不同的含义。成都府是指地大唐九个府级行政单位中的成都府,其治所在益州城。府是独立于当时大唐的两级行政单位州(一度被称为郡)县之外的行政单位。一共有九个。分别是三都府(分别为西都长安京兆府,东都洛阳河南府,北都太原太原府,其最高长官为牧,由亲王担任,但不赴官。以尹为实际长官)和六府(分别是凤翔府、成都府、河中府、江陵府、兴源府、兴德府,其最高长官为尹)。唐代的府分为纯军事的府(比如都护府、都督府等)和纯地方行政性质的府,这里地府指的就是纯地方行政性质的府。作为地方行政单位的府,是设立于都城的行政管理机构。唐时的都城非常多。最广为人知得就是京都长安(又叫做西都,古代倭国的首都京都名称,实际上就是剽窃照搬的唐代长安地称呼),此外同时还以洛阳为东都,以太原为北都,以河中为中都,以凤翔为西京。以江陵为南都。以成都为南京。其中长安、洛阳和太原的建都年代均较为长久。肃宗宝应元年(762)曾颁布五都之号,以京兆为上都。河南为东都,凤翔为西都,江陵为南都,太原为北都。然亦为时非久,即复罢去。此五都与河中、成都先后共为七都,先后分别设为京兆、河南、凤翔、江陵、太原、河中、成都七府。这七府以京兆府设置最早,是开元元年(713)设置的,应该说,开元元年是唐代府制最初形成的一年。唐代后期,国内多事,就是皇帝也往往不遑宁处,而行在之地就和都城一样,得到府的建制。其间以梁州改建为兴元府,以陕州改建为兴唐府,有唐一代先后共设置了这九府。而益州则是州级行政单位,其治所也在益州城。益州和成都府都是有着较广地域范围的地方行政单位,其范围并不仅仅只包括益州城。益州城作为当时四川一带地区最大、最繁荣地城池,很自然地会被很多行政单位选为治所。此外,属于军事单位的西川节度使治所也在益州城。成都府、益州二者都属于地方行政单位,而西川节度使却属于军事行政单位,两者并不相同,而其职权从原则上讲也是分开的。但在唐代后期,藩镇割据日趋严重,武将的地位和权限也变得极高,而原本权力应该跟节度使并行的府或者州,实际上已经沦为了节度使的傀儡,甚至在某些地方直接接受节度使的委任而不是朝廷的委任。) (特别更正:此前本书对益州城的称呼出现了混淆,曾经用成都府等称呼代替了益州城。此后,本书中凡是说到益州城,那就所指的就仅仅是益州城这个城池,而说到益州,则是指益州这个州级行政单位地整个地域,并不仅仅是益州城。说到成都府,则是指成都府这个府级行政单位所管理地整个地域,特别说明。) 几个将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呢,以大人这样地地位,又何必去从事商业这种低贱行当?原来是接受了圣上地旨意,为今日预作谋划啊!” 褚连心思细密,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大人,是不是朝廷已经把田阉拿下了?” 崔安潜含笑捋须,点点头:“你能注意到这一点。老夫没有白提拔你。不但田阉已经被拿下,圣上还准备励精图治。扫除藩镇,重整河山,我大唐的江山社稷有救了!” “想不到圣上原来三年前就已经有所准备,却能够隐忍至今,单从这等心计来说,我大唐真的可能出了一位名主!苍天有眼啊!” 褚连也是感慨万千。 不要看大唐当时很多藩镇的首脑都是些拥兵自重、图谋不轨之辈,但是在普通百姓和中下层将领中。对大堂忠心耿耿的人,仍然大有人在。褚连自然也属于其中之列,否则对大唐忠心耿耿地崔安潜也不会将之引为心腹。 众人唏嘘片刻,崔安潜道:“圣上在擒下田阉之时,刻意封锁了消息。只是田阉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是这消息迟早会传到陈敬瑄耳中。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准备,争取早日擒下陈敬瑄此贼!” 众将轰然应诺。 随后崔安潜便逐一分派任务,要众将分别回到自己所辖军队中,暗中联络控制部属,抵制陈敬瑄派来人员的控制和影响,等崔安潜发出命令后。就立刻发动兵变,擒获陈敬瑄。 崔安潜自从三年前得到李俨特别加盖传国玉玺地诏书后,就在西川节度使所辖的重要军队人员中培植亲信,等地就是这么一天的到来。 此时西川节度使所辖的较大军队有驻扎在益州的团结营一共两万五千人和三千匹马,驻扎在维州附近(今四川理县)的天宝军、平戎军各三千人,驻扎在巂州(今四川西昌)的昆明军一万人和五百匹马、宁远军一千人,驻扎在姚州的澄川军五千人、南江军一千人,一共七军地将领都在此处。至于其他所辖各州的兵马合计二万人,虽然合起来看兵力不弱,但被西川节度使所辖几十个州一分散。也就堪堪只能维持本州的治安。对大局没有什么影响。而益州作为西川节度使治所当然兵力不弱,其本部兵马也就是团结营。因此。除了益州外,崔安潜仅仅对其他各州的兵马稍加注意,只要不捣乱就行,并没有将其军队首领配置为自己的亲信。 (注:为了情节需要,各军兵马都经过适当夸大,夸大幅度大约为历史记载的一倍左右。) 换句话说,眼下在崔安潜这室内的个人(有几支部队的副将也是他地亲信),实际上能够控制西川境内的大部分军队。只要他们动手兵变,初来乍到、根基未稳的陈敬瑄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 然而,陈敬瑄虽然不过是做麦饼出身,获得高位也完全是因为其兄长,但是在后世历史上,此人也并非一个简单人物。要对付他,真的会那么容易吗?崔安潜为政清明能干,但是他并非军中将领,虽然他也曾经熟读兵书,但那只是纸上谈兵。他的布置,是否真的能万无一失呢?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 就在西川、凤翔都酝酿着某些变化地时候,在东川节度使治所梓州城,现任东川节度使杨师立正在书房中慢慢地来回踱步,眉宇间隐现愁容,似乎正为什么事情举棋不定。 在他身边,是他的幕僚顾明,一个屡试不第的书生。 读书人作为一个庞大而有着极大影响力的群体,虽然他们信奉的儒家学说提倡他们忠君爱国,但是,最容易陷入贪欲的人、最容易对现状不满从而追求对现状的颠覆的人,却也正是他们。 顾明,正是这样的人的其中之一。实际上,就连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地黄巢贼兵地贼首黄巢,也是一个落第秀才。正是黄巢在自己仕途无望的情况下,这才选择了贩私盐。并最终选择了造反一条路。 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沉浸在诗词歌赋世界中地读书人本身的特点,让他们很少拥有黄巢一般的军事才干和胆略。因此像黄巢那样通过自己起兵造反这样的极端方式来实现自己颠覆现状企图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是如同顾明这样的人,通过选择某一个拥有造反潜质地强力人物辅佐于他来实现自己颠覆现实秩序的企图。 杨师立就是被顾明选择了作为自己实现抱负地辅佐对象。正好杨师立本身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两人正好得宾主相欢。 自从顾明投入杨师立幕中以来,也的确为他出谋划策、功劳不小。当初投靠田令孜以获取更大权力和地位的决定。也正是顾明的决定。果然,他的决定没有错,他也没有看错人。通过投靠田令孜,他的确得到了更高地地位、更大的权力,从以前的一个小小的军镇将领成为了今天的大唐重镇节度使之一的东川节度使。这也使得他更加对顾明的谋划言听计从了。 眼下让杨师立举棋不定的事情,正是从行在凤翔发来地一封密信。这封信乃是田令孜的私人信件。无论从用词称呼、还是笔记暗号来看,这都不折不扣。的的确确是田令孜的亲笔书信。 信件里面的内容,是让他带兵前去凤翔护驾。当然,这只是冠冕堂皇地场面话,实际上,这信件里面的中心思想,就是让杨师立前去凤翔跟黄巢作战。 应该说,田令孜手上有了皇帝这么一个傀儡,要想作什么。完全可以以皇帝为幌子去做。那么黄巢的谋反,也就是对他既得利益的一种损害。田令孜会坚定地抗击黄巢,甚至因此而将自己手下的那些党羽也弄去抗击黄巢,也是合情合理的。 从这个角度上讲,田令孜这封信并没有什么不对。 然而,杨师立并不想就这样的带兵入朝。抗击黄巢。 一方面,割据一方、拥兵自重这种行为,已经让他尝到了甜头。在东川节度使所辖的地面上,他杨师立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土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如果带兵入朝之后,朝廷里面随便出来一个官员,都可以管到他的头上。那时候动辄得咎,岂不是自找麻烦?而且,与如今实力强大的黄巢军作战,必然会有损伤。这年头什么加官进爵都是虚地。只有实实在在我在手中地军队才是实的。只要手上有军队。朝廷也不得不让他三分。而一旦他手上地军队没了,谁还会理他?就连田令孜。恐怕也会问他的损兵折将,让田令孜手上的势力受损的大罪。那他只怕小命难保。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听那田令孜的号令?自己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西穿作个土皇帝岂不更好? 但是,这东川节度使虽然手下兵马不少,却也并不是周围最强大的势力。就在它旁边,实力比他更强大的西川节度使是田令孜的亲弟弟陈敬瑄。如果说杨师立是因为田令孜的权势而依附他,对其的忠心并不稳固的话,那么身为田令孜亲弟弟的陈敬瑄,是必然会死心塌地的跟田令孜一条心。而在另外一边,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也是田令孜的党羽。这个人或许也不会对田令孜绝对忠心,但杨师立如果明目张胆的违抗田令孜的命令,此人也绝对不会吝惜自己的大军,绝对会打着讨伐不尊朝廷号令的杨师立的旗号与陈敬瑄一起来进攻自己,借以扩大他自己的势力。 这种情况,并不是杨师立愿意看到的。 去,心有不愿。不去,却又有大祸临头。 这两者的选择,让杨师立实在难以选择。 从接到信件以来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他都在跟自己的幕僚顾明商议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然而在这个时候,顾明这个他寄以重望的幕僚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眼看信件中命令他出发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杨师立也越来越焦急,每天都是在书房中跟顾明商议,却始终没有一个什么值得一提的结果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正是前段时间由顾明派出去打探凤翔情况的细作。 顾明连忙迎了上去,只听他在顾明耳边说了什么,顾明顿时喜上眉梢。 “怎么样?有什么好消息让子羽(顾明字子羽)如此欢喜?”等顾明回过头来,杨师立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人,您现在不用发愁了!据细作回报,他已经谈到消息,那田令孜早在黄巢入长安几天后,就被圣上下狱了!” “这么说,那封信根本就不是田令孜写的,而是……” “不错!这绝对是圣上假田令孜之名伪造的。其目的自然就是想将大人骗到行在,夺去大人的兵权!” “那我们还要去吗?” 顾明淡淡一笑:“当然不去了!” “这个……会不会让圣上震怒,从而下令对付与我?” “大人尽管放心,此时圣上正忙于应付黄巢的进攻,哪里有闲心顾及我们?说不定万一圣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嘿嘿……” 杨师立于他对视一眼,彼此有会于心,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十三章 动荡局势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东川节度使杨师立跟自己的幕僚商议的时候,同样身为田令孜党羽的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却并没有他那样的烦恼。和杨师立不同,他并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他是一个粗人,当初田令孜对他的提拔,让他铭记于心。可以说,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田令孜还有少数铁杆党羽的话,那么此人绝对是其中之一。 接到信之后,看到信件中的语气、暗号都对得上号,他压根就没有起什么疑心。对田令孜的忠心让他几乎在接到信之后,马上就开始准备,还没有到限定的出发期限之前,就已经集结大军,挥师出发。满心想早日到达,也好早点为田令孜排忧解难。 他带领的军队一共有三万精兵,虽然从绝对数目上看来并不多,却拥有将近一万左右的骑兵,在冷兵器时代骑兵的战斗力可是相当了得,因此他这三万人马的战斗力,也绝对不可轻视。 李俨对田令孜安插在大唐帝国大后方,两川周围的节度使都已经有所安排。除了对陈敬瑄是安排了崔安潜对付,对杨师立、牛勖都采用了用假信骗取他们带兵入朝,然后再将其兵权剥夺的方法。 本来如果朝廷局势稳定的话,这种手法就算不能让对方上当,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只要有赤卫军这一支军队在旁边监视的话,这些带兵入朝地节度使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但是如今。凤翔本来就已经有了兵变的隐患。而从治所在梁州(今陕西省汉中市)的山南西道节度前往凤翔(今陕西省凤翔县),也不过半个月时间。等他们赶到,差不多正好是凤翔兵变的时间,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有什么超出预料的情况发生呢? (注:在第十一章时,所定兵变时间出错了,应该是半个月后。而不是三天后。vip章节中已经作出修改,特此说明。) ◎◎◎ 广明二年(公元881年)春。犹在黄巢军攻陷长安城的震撼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地大唐帝国,局势仍然在动荡不安中。 并不仅仅是皇帝行在出现了不稳迹象,也并不仅仅只有皇帝在按照自己的谋划进行自己重新恢复对整个大唐帝国控制地计划,帝国的其他势力、甚至包括造反者黄巢军,都以皇帝的行在凤翔为中心,进行着某种变化和军事政治行动。 这个年,几乎所有忠于大唐帝国的人都没有过好。而这个年过得很好的黄巢军。却因为沉浸在长安城的富贵荣华生活中,丧失了最后的灭亡大唐帝国地机会。 年关刚过,以失去兵权和割据一方的节度使地位作代价换来三公高位(郑畋被封为司空,乃是太尉、司徒、司空三公之一)和皇帝信任,并先被任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随后不久又升为同中书门下三品的郑畋,正式以皇帝、朝廷和当朝宰相的名义,向全大唐发布檄文。号召全大唐的所有军队一起前来凤翔勤王,同时将黄巢剿灭。 (注:同中书门下三品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同样都是宰相,但同中书门下可列门戟,较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高一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一般可能有多人,但同中书门下三品一般只有一个人。门戟,也就是民间所说的方天画戟。是古代皇帝和官宦人家最典型的仪仗兵器之一,因其造型精美华丽得名。而且,中国古代对一尊戟架上所列门戟的数目,亦有等级森严地规定。据《新唐书.百官志》记:“凡戟,庙、社、宫、殿之门二十四;东宫之门一十八;—品之门十六;二品及京兆、河南、太原尹、大都督、大都护之门十四;三品及上都督、中都督、上都护、上州之门十二;下都督、下都护、中州、下州之门各十。”这里同中书门下三品所列门戟应该是十六支。同中书门下三品,谓其官职与中书省、门下省的最高官员相同。这里的“三品”并不是指三品官,其意不详,一说是加上原官职,一共是三个官职集于一身,品者皆官制也。) 大唐如今到底还有着不低的威望和号召力。这一消息一传出后。无论其本人是否愿意,许多节度使都纷纷响应。或者至少在表面上响应。而更有许多的确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官员着手组织军队,起兵勤王。 不过,历史在这里又发生了不小地偏差。 在后世历史上的这一时期,为了便于剿灭黄巢叛军,朝廷开始公然的许可地方豪强建立地方团练。应该说,这一措施,对于扑灭黄巢叛军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策略。毕竟,能够成为一方豪强的人,自然是在大唐有一定地位权势和门第的士绅或者大地主,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够被称为豪强的。而这些属于社会上层阶级的人,对黄巢叛军这么一个起自草莽,又对社会上层充满刻骨仇恨的势力,自然是同样的势不两立地。让他们来剿灭黄巢叛军,自然不愁他们不会尽心尽力。 但是,权力地滋味,尤其是在这个乱世,手握兵权,可以生杀予夺的滋味是如此醉人。一旦品尝到之后,再想让他们放弃就没那么容易了!建立团练剿灭黄巢容易,等黄巢被剿灭了,再想让团练解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事实上,在后世历史上,大唐帝国地最终崩溃,并酿成五代十国几十年分裂乱世,地方豪强及其建立的团练,也有着不小的“功劳”。甚至后来建立了五代十国中的吴越国的钱谬就正是依靠这样的一个团练武装起家地。 因此,当郑畋提议开放团练建立的约束。令全大唐的豪强争相建立团练,以此来对抗黄巢军时,被李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尽管团练早在安史之乱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并有着不小的力量,但这些团练仍然是受着朝廷控制,至少在名义上如此。豪强们并不敢在没有得到朝廷号令之前建立新的团练。但一旦开放团练建立的约束,那么在朝廷号令地大义名分下,团练终将会发展成为一支影响大唐重新统一的力量。这是立志消灭帝国境内所有割据军事力量地李俨所无法容忍的。 除了发布勤王檄文外,朝廷还有另外的一些小小的变动。更多在黄巢军入长安之后失散的官员聚集到了凤翔。而为了适应变得日趋庞大的朝廷的需要。李俨也任命了新地宰相人选,与郑畋同时执政。那就是工部侍郎、叛度支(全国财政总监)萧遘以及太子少师王铎。 其中萧遘被任命为同平章事,而曾经李俨身为普王时候任太子太傅的王铎的权力提升更大一点,被任命为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萧遘出身名门望族,但是他又跟还能够注意到当今的名门望族已经出现了危机,必须进行改革,从而更得李俨器重的郑畋不同。此人虽然名望很高。其直系祖先中(包括其父萧寘)有三人任过宰相,但是却沉浸在自己的名门出身中,喜欢将自己自比为名门出生的宰相李德裕。尽管他本人也是很反对宦官专权的,但是,他地这种茫然无视高门大阀眼下面临的大危机的态度,势必会反对李俨日后即将进行的改革,李俨自然并不喜欢。郑畋好歹还属于可以争取、改造的对象,他就纯粹是一个冥顽不灵的顽固派了。只是他地名望太高。李俨也不得不暂时把他提拔起来,以赛悠悠众人之口。怎么说他都是以励精图治的明君面目出现的,至少在他的权力还不是十分稳固的情况下,他还不得不对某些事情作出妥协。 当然,从为帝王者的权术手段来看,为了避免增添一家独大从而控制整个朝廷。这样做也是必须的。 李俨心中当然更希望自己的亲信能够成为与郑畋抗衡的一极力量,但是他的那些亲信都根基太浅,此时给他们地位置太高,已经引人非议了。所以,他也不得不依靠这些名望极大地大臣来对郑畋作出牵制。估计这种情况,要延续一段时间了。 朝廷一方面默默地进行着军事改革,一方面在任用那些名望极高地名臣,对朝廷的政务开始重新抓起来。另外一方面,又通过传檄天下,号召众军队勤王这种方式能保持对黄巢地伪朝的攻势。 然而黄巢伪朝呢?他们还沉浸在长安的富足和享乐中。 这并不是一支有远大抱负和足够施政能力的军事力量。 长安的精英阶层是叛军和城市平民两方面的牺牲品。最受人憎恨的官员被拖出去杀掉。其他许多人则抛弃财产出逃。从京师被占领之后的大破坏来看。它显示了长期蕴藏在平民百姓心中的对特权者的憎恨。同时也说明黄巢和他的支持者之间缺乏共同的目标。造反者的共同目的在这时是推翻唐王朝。但他们的不同利益变得愈来愈明显,黄巢希望对他的支持者加强组织和纪律。使之成为一支坚强的军队;而他的许多支持者和普通士兵只希望洗劫城市,满足于无政府状态。 进入长安之后,他们并没有学着秦末那进入关中、咸阳之后的刘邦一样安定民心,而是急于劫掠,急于为自己的财产添砖加瓦。在一番抢劫和杀戮之后,大唐失陷在长安的官员们也彻底失去了对这支力量的信心,他们中即使有人曾经希望长安的新主人在施政方面能够比从前的大唐朝廷做得更好,现在也完全死了心。 尽管黄巢只罢免大唐最高层的官员,四品以下凡愿合作的官员允许留任,但旧官员们之所以同意为新政权服务,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余地,或是出于被迫。 而这只习惯于杀戮的力量也并没有如同大唐朝廷一样地泱泱气度——尽管这种气度随着大唐的衰退已经减弱,但仍然没有完全消失。这只有像大唐这样曾经站立在世界顶峰的国家才能拥有的气度。是那些对贵族和官僚充满仇恨的叛乱军所无法拥有的——这从广明二年初发生在伪齐政权尚书省的一件事情就可以证明。 当时,有人在尚书省地南门上偷偷贴了一首诗:“自从大驾去奔西,贵落深坑贱出泥;邑号尽封元谅母,郡君变作士和妻。扶犁黑手翻持笏,食肉朱唇却吃齑;唯有一般平不得,南山依旧与天齐。” 此事被尚书令尚让得知,大怒。命令尽快捉拿,可作者早就逃遁。又于长安城中大肆搜索能写诗的人。抓到地全部杀死,。于是暴怒的尚让将当时在尚书省的官员和守门的士兵,全部挖去眼睛,头足倒悬挂于门前;又命令将全城三千多位会作诗的儒生捉拿处死,这下还不放过,还要将能识字的人抓起来强迫服贱役。一时之间,长安城内惨声四起。人心惶惶。身为世界上当时最强大帝国的大唐,子民受教育程度相当之高。这一个命令下来,涉及到地人物何止成千上万? 也正是这个充满了对读书人切齿仇恨的命令,让几乎所有对伪齐政权尚存幻想的人彻底死了心。读书人作为整个国家不可缺少的中坚力量,地位举足轻重。一个不能善待读书人的政权,其失败已经是可以预期的了。 广明元年年末,在失去了追杀皇帝的三万精锐之后的伪齐政权,尽管此时有驻扎在栎阳(今陕西省高陵县东北)地唐代北行营招讨使诸葛爽的投降。却同时遇到了更大打击。 已经投降黄巢的河中留后王重荣,因为伪齐政权过分地搜刮,再度叛齐降唐。黄巢派兵前去讨伐,却被之大败。于是伪齐的进取思想彻底失去,此后直到第二年三月,再也没有像样军事行动。给了朝廷宝贵的喘息机会。 等到他们过了热闹的新年,再采取军事行动地时候,最好的时机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幸运的是,上天似乎并没有彻底抛弃黄巢的伪齐政权。 广明二年初,被伪帝黄巢任命为东南面行营都虞候(相当于东南方面军总纠察官)的朱温率军进攻邓州(今河南省邓州市)。 三月三日,邓州被攻陷,邓州刺史赵戒被生擒,于是率军戍守邓州,以控扼荆州、襄州地区。 在取得这样的军事成果之后。伪帝黄巢命部将尚让和王播率领兵众五万余人进攻凤翔。估计也将在牛勖抵达前后抵达凤翔。 无论是他也好,李俨也好。密谋兵变废帝的李昌言,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赶向凤翔的牛勖都没有想到,这么多足以影响天下局势的大事,竟然都赶在同一时间,即将发生在凤翔。 此时地凤翔,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 凤翔行宫中,李俨正在聆听军事改革期间方才从捕风营、捉影营两大情报组织中分裂出来,独立成一营,专门负责军事方面情报地鹰眼营的军事动向汇报。 鹰眼营隶属于军机省总参谋部,是直属皇帝掌管地秘密机构。其主管人员,由素有军略,原来被任命为翰林待诏,后来根据其自身要求,改任为兵部侍郎的罗隐担任。此人的军略曾经受到后世的毛伟人称赞,足见其不凡了。让他担任鹰眼营主管人员正是得其所哉。 至此,大唐帝国的三大情报机构:由聂隐娘负责的捕风营(与捉影营职权有部分重叠,主要负责监控帝国的江湖势力、对帝国以外各国秘密情报机构的建立以及情报的获取,同时负责监视民间和帝国中下层官员动向。即对非官方情报搜集比较擅长,毕竟其班底是聂隐娘从前做刺客的情报人员)、由来鹄负责的捉影营(主要负责监视帝国官员、帝国名门望族、与帝国以外藩属国通过官方联系建立情报机构和获取情报。即对官方情报搜集比较擅长,其班底是原来田令孜建立的情报机构,本来就有较深厚的官方背景,自然对官方情报搜集更擅长。当然,也对民间有一定的监控。)、由罗隐负责的鹰眼营(主要负责军事情报,同时也对军队进行地下监控。)已经基本上形成了。 此时,罗隐正在禀报西川、东川、山南西道等田令孜党羽所掌握的节度使的动向: “陛下,西川的崔安潜节度使已经发来密报,一切基本上已经准备完毕,已经预备在三月二十日发动,务必将陈敬瑄擒下。” “另外,据潜伏在东川的细作来报,杨师立似乎已经看破陛下的计谋并且得到了田贼被擒的消息,因此已经决定不出兵前来。” 李俨眉头一皱:“也罢,以后再收拾他。罗卿,继续。” “遵旨。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已经上路了,预计将在三月二十日抵达。” “伪帝已经下令尚让率五万精兵进攻行在,也将在三月二十日左右抵达。” 李俨“呵呵”一笑:“都赶到一块儿了!李昌言等贼的发动时间也在这天吧?” “陛下圣明!”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十四章 军情汇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还有呢?” “北监军陈景思率领沙陀族酋长李友金以及由萨葛、安庆、吐谷浑等部族人组成的军队向关中进发,入援京师。行至绛州(今山西省新绛县),将要渡过黄河,却被绛州刺史翟稹以贼兵势大为由劝其重回代北去募兵员。陈监军从其言,已会同瞿稹回雁门(山西省代县西北)募兵。预计将在数月后才能重新起兵勤王。” “田贼党羽、其亲弟陈敬瑄上表说,他已经派了左黄头军军使李铤率部众及中、右黄头军凡三千人击黄巢。” 李俨冷笑一声:“西川黄头军什么来历,罗郎你可知晓?” (注:在唐代,称呼相熟悉的男子多以其姓加上行第或最后再加以“郎”呼之,即使是皇帝也不例外。例如唐德宗就曾呼陆贽为“陆九”;而称呼女子则多以其姓加行第再加“娘”呼之,例如:“公孙大娘”、“李十二娘”等等叫法。此前本书受到后世称呼的影响,对此并不了解,因此与史实不符。另外也可以称呼字。而皇帝对那些德高望重的大臣,都称呼为某公。为还历史以真面目,此后的称呼都改成类似的叫法。需要特别说明的是,除了长辈或上级,称呼别人的名都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即使是皇帝,如果要表达对臣子的尊敬和亲近也不会直呼其名,比如李渊对裴寂“呼之裴监而不名”。文中因为是对皇帝上报军事情报。所以可以直接称呼情报中涉及到地人的名字。) (另注:唐代时称呼皇帝多用“圣人”,“陛下”的称呼也很常见。至于和其亲近之人或其近侍则称其为“大家”,有趣的是在唐代,女子称呼其婆婆亦呼为“大家”。至于像唐明皇这样的风流天子,则亲近者俱呼其为“三郎”,而呼太真妃为“娘子”。对王爷等皆称为“大王”。皇帝对儿子的称呼往往称呼其小名。皇帝自称为“朕”,另外。有时候也用“我”或者“吾”。后妃的自称在正式场合用“妾某氏等”,或者“臣妾”。平时则用“我”或者“吾”;皇太后下制令时,自称“予”,在便殿见群臣时,则称“吾”,很多时候也用“我”。至于皇太子,则常被左右之人称为“殿下”;而太子、诸王有时自称为“寡人”,这个一可见于顺宗为太子时同王叔文地对话。一可见于《旧唐书.永王璘传》中永王说:“寡人上皇天属,皇帝友于”;国公会自称为“孤”,此可见《大唐创业起居注》中,时为唐国公的李渊地讲话。 另外,在唐代,没有“老爷”之称,奴仆称呼男主人为“阿郎”;而称呼少主人为“郎君”;称呼主母和小姐俱为“娘子”。但是,“娘子”、“郎君”并非只用于奴仆称呼主人。旁人见了女子亦呼其为“娘子”,见了少年女子也有呼为“小娘子”者;年长者也会叫少年人为“郎”或“郎君”,像李白的一句诗中就描写有:一个老人问李白“郎今欲渡缘何事”?然后告诫他“如此风波不可行”。 同时,女子称呼丈夫的弟弟为“小郎”;而女婿又被称为“郎子”,就如《无双传》中,无双家人从小就戏呼王仙客为“王郎子”。 当时的男子多自称为“某”。也有谦称“仆”的,称呼就比较多了。而女子除了像后来的女子那样谦称为“奴”外,更多的是自称为“儿”,同时,也有女子自称为“某”地。 在唐代,只有宰相才被称为“相公”,而不像后来那样用的普遍;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官员相互之间称为“阁老”;刺使被尊称为“使君”;县令的尊称为“明府”;至于县丞等则被称为“少府”。而他们都常被尊称为“明公”。 在唐代,“大人”只是作为父亲的尊称,并不用于称呼地位高于自己的官员,而且下级官员见了上级官员或者百姓见了官员。也并不像后世那样奴颜婢膝。当时。对于官员的称呼普遍是呼其官职的,除非是相熟之人可称其“行第”。宰相见了一个刺使会自称为“某”。而称呼此刺使为“某刺使”或者是“某使君”,而这个刺使对宰相地自称亦是“某”,同样,这个刺使治下之民称呼这个刺使,也是“某刺使”或者是“某使君”,而刺使对百姓的自称亦同百姓对刺使的自称——“某”。同样,对于一个侍郎,无论是其长官或是其下级以至于百姓,俱呼其为“某侍郎”,而对于大理寺卿即使是在狱中待审的囚犯,也是称呼其为“某卿”。即使在公堂之上,百姓若是男子也是自称为“某”,而女子亦自称“儿”同常时一样。另外,百姓见了皇帝,也同百官一样自称为“臣”,这可见于明皇逃难时和一蓍老的对话,以及德宗出巡时与一农民之谈话。 此外,唐人称呼父亲的习惯现在我们听来可能有点毛骨悚然——他们一会儿叫父亲“哥哥”,一会儿叫“爷爷(耶耶)”,然后“哥”也用来称呼兄长……十分凌乱。为统一称呼起见,以后对父亲统称为“耶耶”。 以上都是唐代地称呼习俗,以后本书中的称呼都将依此而行,特此说明。) “回陛下,这黄头军乃是西川崔节度使当年见蜀中士兵懦弱胆怯,上奏朝廷到陈州、许州招募壮士,与蜀人混合编排,经训练后所得。共得六千士兵,分成三军。以每人头戴黄帽,故号称黄头军。同时崔节度使又上奏朝廷调来洪州弓弩手,教蜀人用弓弩射丸的技术。又选得弓弩手两千人,号称神机弩营。两军皆列入驻扎在益州地团结营中。黄头军与神机弩营乃是蜀中战斗力最为强大的两支军队。”罗隐道。 (注:因情节需要,这里两军的人数都比历史记载中多了一倍。) “不错!这黄头军乃是崔节度使亲自训练而得,自然都是崔节度使的亲信人马。这益州的两万五千团结营军,也就这黄头军的六千人加上神机弩营两千人一共八千人战斗力最强。他陈敬瑄怎么舍得将这样的军队派出来跟黄巢作战?分明是因为崔节度使在这黄头军中根基太深,他一时之间无法掌控,所以才将黄头军派了出来跟黄巢作战。一方面消耗黄头军地实力,另一方面。也免得黄头军在旁边碍手碍脚,对他掌握西川不利。等到黄巢军被灭了,这黄头军还能剩下几个人?就算黄头军能够侥幸保存一定地实力,等他们回到西川,那时候陈敬瑄已经掌握了大局,他们就算对陈敬瑄有什么不满也于事无补了。而他留下神机弩营,是因为这支部队都用弓弩。只要不近身,战斗力就相当可怕,人数又不是太多,更加容易收为己用。而他地企图一旦成功,那么他手上能够实实在在掌握地力量就相当强大了。” 说道这里,李俨冷哼一声:“哼哼,这陈敬瑄的算盘倒是打得很响!只可惜呀!他自身难保,那些什么个谋划。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陛下圣明!这等乱臣贼子自以为谋划高明,却没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意料之中。陛下英明神武,算无遗策,那等挑梁小丑,实在不堪一击!”罗隐连忙回道。 见罗隐这个从前脾气桀骜不驯的人。当了一段时间官,居然也学会了拍马屁,李俨淡淡一笑:“好了好了,对付这些人朕能够占据上风,不过是有心算无心,再加上情报全面罢了。要说到算无遗策,朕还没那样的本事,这一点朕还是有自知之明地。罗郎你就不要再吹捧了。接着说,还有什么消息?” 罗隐那自从接受鹰眼营之后变得越来越阴沉不露神色的脸上难得的老脸一红,连忙用接下来的话语掩饰过去: “义武节度使王处存闻长安失守。号哭累日。不俟诏命,举军入援。遣二千人前来凤翔护驾,前日已经到达。臣已经将他们安顿下来,请问陛下当如何处理对待他们?” “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 李俨皱皱眉头,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面前的石桌,目光转向了在一边旁听,却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不注意几乎就觉察不到其存在的来鹄。 来鹄虽然执掌三大情报机构之一的捉影营,其管辖范围跟军情联系不大,但是此人极有谋略,对军事方面虽然直接领军作战可能无法胜任,但是出谋划策却是他地长项。此时李俨身边还缺乏像来鹄这样思维全面的参谋人才,因此李俨基本上无论商议什么事情都要将他带在身边,以便于他可以随时出谋划策以供李俨参考。 可以说,这种做法,完全是对来鹄的极大信任。 李俨在建立三大情报机构的时候就特别申明,三大情报机构必须彼此独立,其主管负责人不得跨越自己的职权范围行事,也不得接触自己职权范围以外的情报。当然,三大情报机构在中层例行共享地情报例外。但这样的情报也是经过筛选,认为的确有必要相互共享的,并不是所有的情报都能够拿出来共享。 因此,按理说,关于军情方面的东西,来鹄是无权接触的。但此时人才缺乏的李俨却特别许可来鹄接触到这方面的情报,可以说这是莫大的信任和恩典。 在这种情况下,深明君臣相处之道、低调植保之道地来鹄就更加小心翼翼。对自己接触到地职权范围以外的东西,非经李俨地要求决不发表任何看法。虽然李俨的心胸并不狭隘,也并不介意来鹄在这个事业草创时候干涉自己职权范围以外的东西,也相信来鹄的干涉绝对不会有私心,但来鹄地这种态度还是让李俨更加放心。也对来鹄更加信任。 尤其是在来鹄代替李俨担负了虽有实力却不动声色,纵容田令孜害民以至于酿成黄巢大祸的罪责之后,来鹄在朝廷中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角色。他本来就因为曾经投靠田令孜的经历令人不齿,而他的密谍机构负责人更是为人所反感不喜。就连郑畋等人都弹劾他的大罪。如果不是李俨力保他,只怕他早就被下狱了。而这也让来鹄行事更加小心翼翼,甚至到了刻意让人遗忘其存在的地步。当然这一点李俨也乐见其成。毕竟三大情报机构这种秘密地特务机构,是见不得光的。越是不受人注目就越好。 虽然如此,说到底这罪责是来鹄替自己背地。李俨还是对他很是内疚,对其的倚重自然就更隆了。君臣两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更进了一层,虽然可能还没有达到太宗文皇帝与魏征二人之间的亲近程度,可也相差不远了。 李俨的目光注意到了来鹄,想起来鹄的捉影营的职权之一正是刺探天下官员地情报,这个自己不是很熟悉的人物,相信来鹄一定了若指掌。当下问道:“来五郎,义武节度使王处存履历如何?” (注:来鹄排行第几,字什么不见史载,这里姑且演义为排行第五。) 来鹄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回陛下,王处存乃是京兆万年县胜业里人。其家世隶神策军,为京师富族,财产达数百万。父宗,自军校累至检校司空、金吾大将军、左街使。遥领兴元节度。宗善为商,乘时贸易,于是富可拟王者,仕宦因赀(资的同音字)而贵,侯服玉食,僮奴万指。处存起家于右军镇使。累至骁卫将军、左军巡使。乾符六年十月,检校刑部尚书、义武军节度使。” 感情这还是一位商而优则将的大富豪啊! 李俨点点头:“如此说来,王处存也算得上是世受国恩。若这样说来,他派兵护驾倒也理所当然。只是当今之世,诸军镇都拥兵自重,只知有自己的荣华富贵,哪里还记得起朝廷和朕?这王处存能够心存朝廷,还知道惦记着朕的安危,倒也称得上是一位忠臣了。不错不错,应该好好赏赐。来五郎。下去后你找端己(韦庄的字)草诏,好生嘉奖。给他加个宣威将军(武散官。从四品上阶)的散衔吧,再赐他帛五百匹,钱三千缗,御用瓷器三件。要他忠心国事,用心剿灭伪齐,如有立功,必有重赏!” 来鹄点点头。 李俨又道:“至于那些来此护驾地军队嘛,远道而来护驾,忠心可嘉,罗郎你要让你兵部的属下好生接待,不得有所怠慢。(罗隐的正式官衔是兵部侍郎,鹰眼营主管这个身份是秘密的,不能见光。)粮草饷银都不能少了。发放额度嘛,就参照赤卫副军的定例。对其领军将领,罗郎你安排个时间,朕要见他一面,到时再定给他的赏赐。对其他地两千人,每人赏帛一匹,钱一缗。再赐他们全军御酒十坛。恩,就这样吧。” “臣领旨。”罗隐忙起身道:“只是,陛下,我们要不要把他们也列入我军整编计划?” 李俨想了想:“暂时不用。这支军队虽然是护驾而来,但却是出自王处存的命令。他们心里头,是对王处存更忠心些呢?还是对朕更忠心些?这谁也不知道啊。如果贸然将他们整编,他们远道而来护驾,也不好如同其他军队一样淘汰几个出去,这样一来,万一他们中有人心里头更偏向王处存,那我们军种的秘密不就泄露了吗?而且此时时局不稳,还不是对那些节度使手下军队下手的时机,此时贸然夺走王处存的军队,也会冷了忠臣的心,还是先放一放,看看情况再说。这支军队,我们就算花钱把他们养着,也是对全天下忠心王事的人的一大鼓励呀!处理他们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臣明白!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任何一方因此有什么不满!” “嗯,罗郎办事,朕还是放心的。”李俨走到罗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嘉许:“还有什么情报?” “据密报,伪齐前几日曾派伪帝部将王晖前来招降郑相公。昨日已经抵达凤翔,据报已经与郑相公相见了。” “哦?竟有这种事?” 李俨眉头一皱。 无论是从历史上看还是从自己地观察结果来看,郑畋对大唐都应该是忠心耿耿地,不应该私下与黄草的人接触啊!难道是因为自己地改革让他有了芥蒂?就算如此,他也不应该会有投向黄巢的心思啊! 李俨扭头问来鹄:“来五郎,这事你接到报告没有?”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十五章 真正融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回陛下,臣的纠察密谍的确上报昨天有一个陌生人进了郑相公府邸。此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纠察密谍是专门用来监视官员动向的,他们虽然建立不久,但是在捉影营的强大力量支持下,情报还是十分准确的。 “那郑公的府邸可有什么异动?” “回陛下,并无任何异动。” “此事为何不早点报告?”李俨心中微怒。 “回陛下,危急时刻,先军情后其他是您定下来的,罗郎的军情还没有报告完,还不到臣报告的时候。” 李俨不由语塞,这规矩的确是他自己定下来的,显然不能为这个责备来鹄。正在尴尬的时候,忽然小多子到了他们议事的后花园,隔着好几丈的距离就大声道:“圣人……” 隔着几丈远的距离通报情况,这是李俨鉴于田令孜及其以前的宦官专权带来的恶果而专门定下来的规矩。宦官不得接触任何政治军事事务。皇帝在商议国事的时候,除了服侍的宦官——实际上这些服饰的人李俨现在在行宫中基本上都采用宫女担任——不得有任何宦官靠近商议现场三丈之内,违令者格杀勿论。即使是皇帝现在最为宠爱的宦官小多子也不例外。已经有好几个宦官因为无意中超越这个限制而被杀的例子。有这样地先例在,其他的宦官更是对皇帝商议国事的所在避之犹恐不及。更不用说主动上去企图干政了。 当然,这种方法也仅仅是治标不治本。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皇帝都能如同李俨一样,对宦官保持如此大的警惕。以后那些皇帝自小在宦官的包围中长大,对宦官的信任只怕又会让他们延续宦官干政地历史。 对这情况李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唯一能够想出来地办法就是彻底消灭宦官这种十分不人道的制度。但这个制度的取消却又牵涉太大,不是一两天能够成功地。李俨估计通过逐渐减少宦官的增加并最终取消宦官的存在,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取得成绩也就万幸了。毕竟宦官已经在中国历史上存在了上千年甚至更久,已经成为了传统力量的一部分。现在又没到后世历史上取消宦官时候那帝制被推翻地程度。而如果策划不好的话,恐怕只要帝制存在一天。这宦官制度就会存在一天,所以只能慢慢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却说李俨闻听此言,心中如蒙大赦,连忙借机下台,三两步就走了过去,问道:“小多子,有什么事情吗?” “圣人。郑相公求见,正在外头候着呢!” 想必是为那件事情来的? 李俨心中顿时一喜,一挥手道:“快快有请!” 小多子连忙回身高叫:“宣请郑相公晋见!” 随后便有宦官出去传达。 李俨回过头来,笑道:“好了好了,我等也不用在这里胡乱猜测。郑相公马上就到,是否他跟黄巢有过接触,一问便知。” 来鹄二人唯唯诺诺,退在一侧。他们虽然都是皇帝的亲信。但是面对郑畋这位连皇帝都要对其尊重的忠臣,却也不敢大模大样地坐在一边。 稍待就有宦官将郑畋带到花园中。见郑畋到来,李俨也不等郑畋施礼,连忙迎了上去,扶起郑畋正要施礼的身体,笑道:“郑公免礼。来呀,给郑公赐坐!” 郑畋却相当恪守臣礼,还是老老实实地对李俨行了一个礼后,这才恭敬地坐在宫娥送上来的锦凳上。 等郑畋坐定,李俨这才问道:“今日朝会已经结束,普通政务朕也都全权委托给了政事堂,除非悬而不决或者事关重大的事务,一律听政事堂自决。郑公此来,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注:政事堂,唐代宰相并非一人而是几人形成地一套班子。由此就需要在一起商议军国政务。于是就称宰相议政之所为政事堂。一般是在长安的门下省。当然此时不在长安。就于凤翔行宫附近另外找了一处作为办公之所。” 郑畋道:“回陛下,臣此来倒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而是关于臣的一件事情要来向陛下禀报。” “郑公请讲。” “陛下,昨日伪齐贼众派人到臣府上游说,要臣从贼。臣虚与委蛇,已将之稳在府中,如何决断不敢擅专,故特来请示陛下。” 李俨这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原本有些勉强的笑容也变得真挚起来,哈哈一笑,从罗隐手中拿过一卷卷宗,却正是关于黄巢招降郑畋的事件报告,递给郑畋:“原来是这件事情。朕已经知晓了。有人因为这件事情说郑公有叛唐之意,要弹劾郑公,被朕驳回了。想郑公对朕对朝廷都是忠心耿耿,如何会有叛意,这一定只是黄贼地一厢情愿罢了。”转向罗隐道:“罗郎,朕的话没说错吧?你看,郑公不是亲自来向朕禀报此事了吗?还不赶快向郑公致歉?” 罗隐心中大叫冤枉。这件事情明明是刚刚提出来,他又怎么会贸然就此事来弹劾郑畋呢?分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嘛! 不过他可不敢当面揭穿。说到底这都是君王驾驭臣民的权术,欲以此显示李俨这个皇帝对郑畋的信任罢了。这个黑锅,他也不得不背起来,当下连忙来到郑畋面前欠身谢罪。 郑畋知道罗隐乃是皇帝的亲信近臣,如何会将此事放在心上?连道无妨,表示自己对此毫无芥蒂。等他回头再一看卷宗。顿时暗暗心惊。那卷宗上,将那王晖从进城到进自己府邸的一举一动都写得清清楚楚。甚至就连王晖跟自己说了什么话,自己招待他吃什么饭,将其安排在何处休息,都毫无遗漏! 想不到皇帝地耳目竟然如此神通广大!要知道,这里面的好多事情按理说都只有自己与那王晖知晓,却不知那些人是怎么弄到的! 想到这里。饶是老于政务地郑畋也不由得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幸好只是与之虚与委蛇,如果自己真地对王晖的提议有一点心动地话。只怕今天自己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了!不由得对皇帝更多了几分敬畏。 不过他到底是官场上纵横多年地老到之人,心中惊悸,表面上却不露丝毫痕迹:“多谢陛下信任,臣铭感于心,无以为报,唯全心全力为朝廷、为陛下出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俨呵呵一笑:“郑公言重了。关于伪朝派来的使者,郑公以为应该如何处理?” “回陛下,以臣之见,应当将其斩首示众,以示朝廷和我等臣民与黄贼势不两立之心!这样也可以激怒黄贼,息了某些首鼠两端之辈地投降之心。” “郑公说得有理,那就照郑公的话办理吧。这个人就有郑公亲自处理。朕相信,郑公一定能将这件事情处理得漂漂亮亮、妥妥当当。” “臣领旨!” 随后君臣二人又说了会闲话。郑畋便告辞离去。 望着郑畋离去的背影,罗隐不无担心地说道:“陛下,就这样将监视郑公府邸的事情告诉他,是否有些欠妥?郑公心中会不会因此而有所芥蒂呀?” 李俨笑了:“罗郎啊,你才学军略俱佳,唯独于这人情世故上。欠了些火候。” 这话也的确正说到了罗隐的毛病上。要不然他也不会身怀大才,却久久不能得用。虽然说当时政治,有才之士常被投闲置弃。但罗隐到底曾经得到过郑畋这样的宰相人选亲睐,险些就成了其女婿。其名声又早就广播,如果他稍微懂点人情世故,可能也不至于在投靠李俨之前那般沦落,不会有“隐恃才忽睨,众颇憎忌”地评语,更不会因为自己咸通八年自编所作为的《谗书》而得罪了几乎整个官僚阶层,自然也就仕途无望了。若不是遇上了李俨这个用人不拘一格的皇帝。他要直到晚年才会在仕途上有一丁半点出头之日。那还是因为正逢乱世。官场上的各种清规戒律已经被打破很多的缘故。 罗隐却不以为然道:“臣但一心为陛下效命,又不是为别人效命。学那牢什子干什么?为官者如果不知道忠心为国,一心去钻研人情世故,这样的官,只怕也不是什么好官!” 这的确说出了罗隐的心里话。他本来就是一个有点嫉世愤俗地人。接手鹰眼营后,虽然仅仅负责军情情报,但到底跟其他两个情报组织也有情报交流。以他的级别,能拿到手的情报可就多了。这些情报中所见所闻那些达官显贵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心中的那股疾恶如仇的性格上升到了极点。而研究人情世故,正是那些他看不起甚至痛恨地官员们的所为,他自己又如何肯这样做?当然,他心中眼下对李俨的所作所为无比佩服敬仰,刚才对李俨的“吹捧”倒是的的确确出自内心,并没有以次逢迎上意的意思。 李俨闻言一叹:“你呀……这研究人情世故也未必都是贪官所为……就比如说刚才朕明明白白告诉郑公朕在监视他,这就是示之以诚。而郑公也会心中有数,决不会因此有所芥蒂……”看到罗隐脸上那刻意掩饰,却始终露出了些许蛛丝马迹的不以为然神色,挥挥手道:“算了算了,罗郎生性耿直,这些东西不去理会也罢。”心中却道:“这罗隐果然如历史上所说脾气耿直,宁折不屈,让他为官只怕也会处处得罪人。倒不如就让他在鹰眼营一直待下去,等日后成立军事学校的时候再让他去当个教员,一来不荒废了他的才学,二来也不至于在官场上惹祸。也是对其地爱护。”于是主意已定。 罗隐却不知道自己地未来前途已经被悄悄决定,此时思想却已经转向了另一个方面,当下道:“陛下,这山南西道节度使、黄巢贼兵、还有那李昌言的谋逆行为都在三月二十日这一天到来,臣担心到时场面混乱,会出什么岔子,那就后悔莫及了。臣以为。朝廷应该想个法子,将时间错开。再分别将他们收拾。用兵之道,当分敌之势而击之,任敌合众为一,智者所不为也!陛下亲练地铁骑虽然纵横无敌,但是敌人的力量太大,也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这样很不值得啊!” 这话说得李俨微微一惊! 以兵法之道。的确应该如此,那么自己这个见多识广地后世人为什么却没有想到这一点呢?难道说自己因为拥有了当世少有的强大军队,已经开始变得狂妄自大、刚愎自用了吗?居然有让他们集中到一起,一举而歼之地天真想法。要知道这些能够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如果不是多了千年的见识,真的能够胜过他们吗?看来自己最近已经被胜利——不,现在还没有什么真正的胜利,不过牛刀小试而已——冲昏了头脑! 想到这里。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可也是血肉之躯啊!这也并不是什么游戏,死了还可以重新来过,自己万一死了,那可就是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自己地那些抱负理想也都会化作泡影!况且,除此之外,自己身边那些女人。还有忠诚于自己的属下也都会因为自己的死而遭遇不测!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游戏中冷冰冰的npc。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虽然看起来很有些手段,实际上,却都是有一种游戏的态度,并不认真,也并没有对这个世界投入真正的感情,所以才会有这样儿戏地想法。 看来,自己的某些想法,某些态度。也是时候作出一些改变了。 他到底是来自后世的人。眼光比这个时代的人开阔多了,而对自己的认识。也比这个时代的人深刻,一认知到自己地问题,马上就作出了认真投入这个纷乱时代的决定。 这心念电转,不过数息时间,虽然在其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李俨知道,自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说以前自己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半局外人,那么现在自己就是真正真正的入局了。从此以后,这世界的变化,将真正地牵动他的心。或许日后将会幸福欢乐,或许日后将会痛苦悲伤,但他将无悔!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李俨抬起头来,看起来与方才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在相当熟悉李俨的来鹄眼中,李俨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从前李俨地双眼中,总给他一种漠然地感觉、一种与世间的隔膜感觉,仿佛他世事都毫不关心一般,又仿佛李俨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般。然而现在,李俨地眼中,却多了几分活生生的血肉之意,就仿佛从这一刻起,李俨已经真真正正的处在于眼前一般…… 李俨的变化十分微妙,除了他自己,或者只有来鹄这等见微知著又十分熟悉的人,或许还有他身边的几个女人能够察觉到。而罗隐就压根没有丝毫觉察,只见皇帝微微沉吟,随后道:“罗郎所言不差,朕的确考虑欠妥了。那么罗郎你有合计策?” “臣以为,三月二十日那一天将在凤翔聚首的三大势力,彼此间并无联系,因此我们在三月二十日之前将他们各个击破也就成为可能。只要我们消息封锁得好,也不会惊动他们。” 一谈到军略之事,罗隐立刻变得浑然忘我起来,站起身来,在小院中边踱着步边侃侃而谈,压根没有注意到这是君前失仪的事情,严格算起来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这三大势力,他们彼此间的性质完全不同。虽然他们都属于对朝廷有二心或者反叛朝廷的人,但是这其中的程度却有所分别。所以,我们可以根据他们程度的不同,其轻重缓急而先后击破之。” “首先是黄巢贼兵,这股贼兵跟朝廷乃是死敌,绝对没有任何缓转的余地。而根据情报,这支军队有五万人之多,皆为伪朝的精兵。其主将尚让也是伪朝的一员悍将。他们成功攻入长安,可以说十分志得意满。而朝廷却是逃到了凤翔,虽然有陛下曾于盩屋破敌。但在贼兵眼中到底是败逃,所以他们对朝廷十分不放在眼里,满以为这一次可以一鼓而下凤翔,戒备十分松懈。因此朝廷只需派一支精兵,于某处伏击,只要筹划得当,完全可以一举歼灭之。” “再次是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他被朝廷用田令孜的假信骗来,可以说毫无戒心。所以朝廷只要伪装得当,完全可以将其骗过。为了拖延其前来行在的时间,可以派一支偏师伪装成黄巢溃兵袭扰之,令其在三月二十日之后再到。等大局抵定再以大军围之,传旨夺取军权,必能成功。” “最后是李昌言这个叛贼,此人在其军中颇有威望,多设亲信。不过鹰眼营已经于其身侧伏下密谍,陛下可以借密谍诱其入伏而擒之,随后再将其野心逆谋广告军中,以大军威慑之,必可从容收复其军。” 李俨闻言点点头:“罗郎所言极是,不过有些地方还需要改变一下。”说着便将自己修改后的策略说出。 这一说不要紧,却让来鹄二人大惊失色,齐齐跪下谏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十六章 空城之计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何不可?眼下凤翔之内军队虽多,但唯一能够完美执行这一任务的,唯三卫军而已。” 李俨将手一挥:“三卫军中,赤卫军眼下是三万满额,近卫军、铁卫军眼下却分别只有两万人马,加起来有多达两万的缺额。白虎军虽然已经达到了三万,但刚刚整编不久,尚未形成战斗力。所以这伏击伪齐尚让部的任务只能从三卫军中选取。” “即使如此,也不必非要三卫齐出啊!”罗隐昂起头来:“以近卫军、铁卫军的战斗力,四万人完全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即使陛下觉得不稳妥,也可以派出赤卫军前往,但无论如何,陛下身边不能只有刚刚整编完毕,战斗力和忠心都无法保证的白虎军留在凤翔城内。白虎军不过三万,而李昌言那逆贼身边也有多大五万兵马。此贼居心叵测,陛下身边没有强大的军队保护,岂非自居险地?此智者不为啊!请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来鹄也同时拜伏在地道。 “糊涂!兵法云,十则围之。眼下敌军多达五万,我军三卫齐出,也不过七万。虽然双方战斗力并不相同,我军有占据了伏击之利,但如果仅仅是赤卫军出击或者仅仅是近卫军、铁卫军出击,胜利固然可望,但损失也必然不小。三卫军乃卫护中央之重兵,朕为之花费了无数心血。更何况将士们对朕忠心耿耿,能多保住一位将士的性命就要尽量多保住一位。三卫齐出,不但损失将降到最低,而且结束战斗地时间也将会大大缩短,这对我们的行动大大有利啊!哦,二位卿家请起。” 李俨转身将二人扶起,慨然道:“况且就算三卫齐出。朕身边也并非孤独一人啊!两位和整个行在的朝廷官员不都陪着朕?难道说你们这些朝廷官员敢居于险地,朕这个一国之君反而怕了不成?朕既然为大唐之君。自然应该做大唐上上下下的表率!如果遇到什么危险都避之惟恐不及,那还能算得上什么表率?” “陛下,臣等微薄之身,如何能够跟陛下的龙体相比?臣等为人臣者,自当迎危而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但陛下身负一国之重任。岂能轻涉险境?陛下还请三思啊!”来鹄道。 “行了,朕意已决,二位卿家不用多言。”李俨心中豪情涌起:“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三千烈血卫可以留下来。总之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朕将与诸君众臣共存亡!朕倒想看看,那李昌言有没有那样的本事把我们一网打尽!” 说着,李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院。 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李俨也并不是吃饱了撑的非要给自己找过不去。只是他在做决定地时候。想起了后世的那位毛伟人。想当年解放战争时期,这位老人家在几十万敌军地围追堵截下转战陕北,堂堂的党政军最高领导指挥机关,指挥者几十万军队的中枢机构,身边最少的时候竟然只有一个警卫营!而敌人离他们最近的时候,竟然不过几十里路。但是这位老人家却毫无畏惧之心。安坐如山,指挥若定,运筹帷幄,到最后取得了对兵力占绝对优势、还得到了美国援助的敌人的胜利,建立了一个新中国。这是何等地豪情?又是何等的胆略? 李俨深深地知道,要想成为一代雄主,没有这样的胆略,没有这样的豪情,那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他也要学习那位毛伟人的胆略豪情。或许他并没有这样的天赋,但是胆子也是需要练出来的。面对刀锋放声大笑地人。也并不是个个都是天生胆大。自己还需要磨练,那么就让凤翔的这个危机。成为自己磨练的开始吧! 当然,胆子大不等于傻大胆,毛伟人当年虽然临危不乱,却也心中早有策划,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置身险境的。而根据李俨心中的估算,自己在凤翔城中冒险完全是值得的!李昌言既然有了在自己观军容地时候发动的计划,就不会趁凤翔城城防空虚的时候动手。毕竟把自己骗到他军中动手,更加稳妥。而冒险强攻,却要担很大的风险。就算李昌言孤注一掷,凭着那三千烈血卫,自己完全可以据险固守,实在万不得已,还可以从容撤走。所以这一次,绝对是有惊无险的。 思想到了这一步,可以说李俨已经初步具有了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思想准备,要想做到这一步,只需要多加磨练就可以了。 要做马上皇帝,中兴之君,不冒点险,那又怎么可能呢? ◎◎◎ 一日后,经过悄然的准备,以赤卫军统领赤卫将军方彻(原赤卫军左卫将军,整编后升为此职)为首,近卫军统领近卫将军胡昊(原赤卫军中卫将军)、铁卫军统领铁卫将军赵德(原赤卫军左卫副将)为辅的三员大将统领三卫军悄悄拔营而起,奔向伏击伪齐尚让部的伏击地点。 这个地点,根据历史,同时也根据周围地形等情况,李俨和身边的众幕僚都决定在龙尾陂这个地方设伏。以赤卫军地行军速度,在敌军经过那里之前赶到绝没有问题。毕竟赤卫军进行过专门地长途强行军训练,基本上所有士卒都能够在经过长途的强行军后进行一场高烈度地战斗并取得胜利。而近卫军和铁卫军这方面的训练稍微少一点,但是统领这两军的胡昊和赵德也早就常到过这样训练的甜头,对整编不久的两军这方面的训练也相当多,虽然感到后必须进行修整个把时辰才能接着投入战斗。但是按时赶到却没有什么问题。 此外,三卫军成行后,原赤卫军右卫副将,现在被任命为新组建的飞龙军统领飞龙将军马雷,也带领人数不过上千人地飞龙军,出发朝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的军队方向进行骚扰作战。 这飞龙军,乃是李俨想到后世的特种部队。专门组建的特种作战军队。组建的时间不过半个月。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其人马都是在三卫军、白虎军和民间选拔的身手敏捷不凡的精英。而半个月来虽然仅仅进行了适应性训练。却也已经将他们地战斗力提高了一个台阶。此战乃是飞龙军的首战。不过根据特种部队“精锐胜平庸”、“出奇制胜”地军事理念,由他们来进行袭扰作战,几乎算得上是大材小用。 本来来鹄等人是强烈要求飞龙军留在凤翔的。但是要说袭扰作战并且不被对方看出蛛丝马迹,还非得已经初具特种部队雏形的飞龙军去干。更何况,像飞龙军这样的特种部队,整天放在身边是不适合的,他们的舞台。还是在战场上。 七万大军齐出,虽然尽量低调,尽量封锁消息,但毕竟瞒不过凤翔本地的人。这一情报很快就汇集到了李昌言处。 拿到情报李昌言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皇帝竟然就这样把七万大军调出去了?身边就留下三万白虎军?当然,还有自己地五万兵马。如果自己的兵马也对皇帝忠诚的话,皇帝的安全倒的确没有问题。难道皇帝真的是这样想的? 李昌言却不敢这样一厢情愿。他迅速召集了自己的幕僚,其中最突出地一个,名叫韩轶。也是个屡试不弟的读书人。此人谋略过人,是李昌言众幕僚中最得信任的一个。 可是就算是他,也弄不清楚皇帝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因为这一次大军开拔实在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说是封锁消息,实际上压根就没有真正花心思去封锁消息。这一点在凤翔多年的李昌言可谓是一望可知。 那皇帝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故意泄露出大军开拔的消息,以便趁此机会引出某些心怀叵测之辈跳出来对皇帝动手,然后大军再突然出现。一举将这些人歼灭?这凤翔城中虽然有两支部队,但是白虎军的战斗力之低下现在谁都知道,至少在短期内没有任何改变地可能。而唯一有战斗力的,可不就是李昌言手上的五万军队?难道皇帝这是针对李昌言的引蛇出洞之计? 可这也不对啊!根据在朝廷的眼线和行宫中得眼线的来的消息,皇帝压根就没有怀疑到李昌言。这些眼线可都是相当可靠的。实际上乃是寿王早就埋伏好了的眼线,应该不会出问题,否则皇帝只怕早就把寿王收拾掉了。 那这究竟是为什么? “或者昏君针对的是那些跟伪齐有些勾搭地人吧。”韩轶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忙把情报地报告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说道。 “韩郎这样说有根据吗?” 韩轶拿出一份报告,指点着上面的某几行字道:“明公请看。” 李昌言抬眼望去。上面却是他布置在凤翔外围二十里地一个探马的回报。说是见到了大批身穿红甲、黑甲、银甲的军队路过,其方向是在龙尾陂。人数大约在六万到八万之间。 “昏君的所谓三卫军,分别穿的就是红甲(赤卫军)、黑甲(铁卫军)、银甲(近卫军)。而他们的人数也正好是七万人。” “哦?” 李昌言微皱眉头,在桌上摊开了一张帛制地图,正是凤翔周边的地图。 他的手指从凤翔开始移动,一直移动到龙尾陂为止。 然后他的眉头舒展开来:“韩郎的意思,三卫军乃是去龙尾陂设伏伪齐尚让所部?” 韩轶点点头:“正是。” “嗯……”,李昌言从桌上抬起头来,“此处倒是一个设伏的上佳低点。据细作汇报,那来犯凤翔的尚让部十分骄横大意,若是换了本将军在,也会在这里设伏。” “那么昏君的计划就很明确了。他是派兵前去伏击尚让部。而他故意半遮半掩地泄露消息。也正是为了从凤翔中挖出伪齐的眼线以及那些秘密投靠了伪齐的人。” “啪”的一声,李昌言一把将地图扔在桌上,站起身来,挥挥手朗笑道:“反正本将军日后大事成功,也要对付这尚让部。昏君这样做,也好省了本将军的事!行了!既然凤翔的异动与本将军无关,本将军也就不用理会了。大家还是回去筹划三月二十日那一天该如何行动才能够更万无一失吧。” 众人各自散去。唯独韩轶却留了下来没走。 李昌言眉头一皱:“韩郎,你留下来有什么事吗?” “明公。咱们是不是应该提前发动?” “胡扯!一切都计划好了。提前发动,难免措手不及。万一事机不密,让昏君逃脱,那岂不是坏了大事?”李昌言对韩轶的自作主张很是不满。 “可是明公,此乃是天赐良机呀!昏君身边也就只有白虎军三万人。这三万人里头地真正精锐,早就被补充到了三卫军中。眼下剩下这三卫军,根本不堪一击。我大军只消一个冲击就能将他们击溃。换句话说。眼下昏君身边正好是防御空虚。我军如果突然发动,那昏君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他也抵挡不住啊!明公何不趁此机会动手呢?如果晚了,等那三卫军赶回来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李昌言轩眉不悦:“已经定好的计划,怎么能够顺便更改?再说,三卫军多达七万人,尚让部不过五万。又是伏击,又在龙尾陂那个地形险要,极利伏击之处,哪用得了那么多人?你就怎么知道他真的是七万兵马全部过去了?你就敢保证他不会有人马潜伏起来?此时发动,万一打草惊蛇,三月二十日那一天可就根本没机会了!等三卫军赶回来?哼!龙尾陂离此处的距离可是足足五百里!他们就算长了翅膀能飞。要想在二十日之前先赶到龙尾陂,坐等尚让部到达一场大战,然后再赶回来也绝不可能!” 说到这里,见韩轶还欲再说,不耐烦的一挥手道:“行了,韩郎勿复多言,一切按计划行事吧!”当先就出了屋门。 韩轶望着李昌言离去的背影,眉宇间满是不甘,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黯然离开。 ◎◎◎ 半天之后。凤翔行宫中,李俨一手拥着变得比从前更加美艳绝代的颜令宾。一手捏着一张纸,坐在花园中。 那张纸上面所写地,正是半天之前李昌言等人的详细会议记录。甚至就连韩轶建议李昌言提前发动却被拒绝的情况都赫然在上。 如果说两天前李俨毅然决定将三卫军全部派出,自己独处险地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不安的话,那么现在的李俨,心中已经变得十分镇定。 一手滑入颜令宾衣底,在那嫩滑的肌肤上肆意揉搓,令得怀里的佳人响起了迷人地娇吟,李俨心中一片平静。 李昌言啊李昌言,你已经错失了最后一个将朕推翻得机会。你果然不是一个成大事的人啊! 凡成大事者,必有过人之胆略,更有过人之慎密。当细心处心细如发,当胆大处也敢于毅然行动。更何况计划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计划不过是一个大概的方略,真到了临阵之时,就应该随机应变。可你李昌言却拘泥于既定的计划,用死地计划去硬套活生生的人,你李昌言不失败,谁失败? 想到这里,李俨知道,自己的胜利已经触手可得。不由得紧了紧怀中佳人那火热的娇躯,低头吻了下去。 美人儿“咿唔”做声,在他的热吻中,爆发出火一般的热情。 良久之后,李俨缓缓移开双唇,凝望着颜令宾此时已经变得绯红一片的迷人容颜,嘴角露出一丝迷人的笑容,轻轻道:“宾儿,眼下这凤翔城里头危机四伏,朕身边只有三千可用之兵,而那图谋叛逆之辈却有多达五万的大军,你跟我呆在这凤翔,随时可能会落入反贼之手,宾儿你可害怕?” 颜令宾眼中无比迷醉,无比深情得望着眼前的这个大唐至高无上地天子,同时也是自己深深爱恋地郎君,风情无限的柔声道:“五郎(李俨排行第五,爱称为五郎),你毫不害怕,宾儿要是害怕了,又如何配做五郎地女人?” 李俨闻言哈哈一笑:“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女人!不愧是朕的宾儿!有宾儿你这句话,朕又何惧面临刀锋的威胁?” 一伸手,已经在颜令宾颤抖的呻吟中,探入美人儿那此时已经变得无比湿润的幽深谷地,五指轻挑处,已经彻底诱发了美人儿的春情,让这绝代佳人的娇吟一声紧似一声。 李俨心怀大方,一手揭开两人身上的衣襟,在颜令宾咬牙颤抖的逢迎中,压向了她的身体,顿时整个花园陷入了一片春色之中……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十七章 龙尾之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月十七日,天气并不好。。。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上飘落下来,将正初见春色的山川河流染得一片葱绿。 虽然已经是春天时分了,但是所谓“料峭春寒”,这个时候关中一带仍然有些微微的寒意。如果衣着单薄了,还真有些承受不住。 在距离龙尾陂十里远的地方,一支军队正在行军中。 这是一支队形散漫的军队,行军的时候十分大意,既没有派出斥候,也没有相应的警戒。不像是在行军,倒像是在郊游。 他们的衣着华丽,为了抵御春寒,他们不惜血本的在自己身上加上锦衣、皮裘等御寒之物,当然还有上好的雨披。而那穿上就冰凉无比,在春寒中尤其寒冷的铁甲之类的盔甲,倒是带上了,却没有几个人穿着,都是直接仍在辎重营中。那么笨重冰凉的东西,穿着多累多不舒服?虽然打仗的时候必须要穿上保护自己的小命,但眼下不是还没打仗么?还是要舒服第一啊。 如果让前神策军的士卒过来了,他们会惊讶地发现,这支军队跟一年多以前的神策军等禁军十分的相似。 他们的衣着同样华丽,唯恐不舒服,却完全忽略了防御。他们同样的油光满面,这在生活水平不高的古代,那是因为饮食的油水太重才会出现地现象。顿顿见肉是起码的。可以这么说,这支军队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差不多相当于当时一个小地主的生活水平。 这当然不是神策军。现在的神策军要么被整编解散,要么就过着紧巴巴的苦日子。这支军队,却是从前的贼兵如今地所谓“大齐朝廷”的军队。他们地日子过得好啊,长安城乃是大唐都城,经营数百年,里头有多少油水多少金银财宝?他们就算抢上一年也抢不完啊! 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却被黄巢当成自己的精英部队。用作进攻凤翔、活捉皇帝的军队,也不知道是他太过狂妄自大。还是太过相信自己部队的战斗力了。或者,已经称帝为皇的他,已经跟他曾经反抗的朝廷上位者一样,被虚假地信息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已经再也看不到真实的世界的。或许这就是他日后失败的根由吧。 然而,或许是一种悲哀,作为目光短浅的农民起义上层。在所谓的“大齐”政府核心官员中,被曾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蒙蔽了双眼地人,绝对不仅仅只有黄巢一人。就连这一次领军的黄巢军核心将领,曾经打得朝廷军队望风而逃的尚让尚大将军,“大齐”政权堂堂的太尉、中书令,也毫不例外。 眼下的这一支军队,说实话,的确曾经身为黄巢军中地精锐。尚让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地率领着这支军队,攻城拔地,驰骋千里。虽然不敢说是战无不胜,起码也能够以一当十。尽管现在这支军队的表现似乎显得散漫,但黄巢军的那支军队不是这样的呢?作为从来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农民起义军,这种表现是相当正常的。 然而尚让相信。当朝廷敌军出现之后,这支军队将一如既往地变得彪悍强大,也将一如既往地将虚弱而没有斗志的朝廷军队一击而溃。更何况,凤翔的小朝廷里头,并没有什么值得一体的大将。 那个仓皇逃往凤翔的小皇帝尽管曾经伏击了大齐派去追击他地几万人马,但那并不代表着小皇帝也有不凡地军事才干。毕竟,他也有四五万人马,又是伏击,追击他的人马也不过是攻下东都洛阳之后才加入黄巢军,一个多月前还仅仅是农夫地军队。战斗里本来就十分低下。小皇帝的胜利。压根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的运气,尚让相信。只需自己大军一到,小皇帝的人马,必然会瞬间化为飞灰。 而除此以外,凤翔小朝廷还能有什么人?原凤翔节度使,现在小朝廷的司空、同中书门下三品郑畋,不过一介书生,哪儿懂得什么叫打仗?至于其他的朝廷官员,更是余子碌碌,不值一提。 那些能征善战的将领们,那些曾经击破黄巢军多次,让黄巢军上上下下都为之胆寒的将领们,因为朝廷多年来的作为让他们寒心,因为自己的某些不可告人的野心,现在一个都不在凤翔——即使皇帝驻骅凤翔的消息已经传出来好几个月。 多年宿将,曾经平定过南诏蛮军之乱的淮南节度使,诸道行营都统高骈屯兵淮南,坐看黄巢军兵进河南,击破洛阳,然后再兵进关中,击破长安,却始终不发一兵一卒相救。而那位曾经杀尚让已经投降的兄长尚君长、击杀王仙芝的老将宋威,在击杀王仙芝后,也因为作战不力而被撤换,眼下投闲置弃,早已不再统兵。前山南东道刘巨容一度大破黄巢军于荆门,甚至有可能彻底剿灭黄巢,但是他却说“国家喜负人,有急则抚存将士,事宁则弃之,或更得罪,不若留贼以为富贵之资”。于是放任彻底剿灭黄巢军的大好时机溜走。他以此功迁检校礼部尚书,那养贼自重的心思却从此更此炽,对剿灭黄巢一点都不热心,跟不发一兵一卒以救两都的高骈完全有得一拼。此时他正在襄州经营自己的底盘,传檄天下号召大家起兵攻贼倒是不落人后,但一谈到出兵,那就顾左右而言他了。有了这样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因为凤翔危急而起兵相救:连长安城都任黄巢军攻破,何况区区一个凤翔? 除了这三位曾经让黄巢军屡屡被击败的将领,整个大唐上上下下那么多武将。竟然没有一个被尚让放在眼里!既然小朝廷现在并没有这三位让尚让忌惮地人在,尚让自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此行的任务会失败,对手下军队也就没那么严格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支曾经威风凛凛地彪悍军队,在长安那个富贵乡里呆久了,早已经失去了从前的锐气和杀气。一支沉浸在掠夺和享乐中的军队,又怎么会拥有打大仗、打硬仗的能力和决心? 尚让的身上。好歹还穿着甲胃,虽然这甲胃样子太过花哨。好歹也算是铠甲,防御能力怎么也比锦衣之类的要强。 尚让身边,是此行地副将王播。全军上下,可能唯有他心中怀有警惕之心。他骑在马上,机警的四周眺望,身上地盔甲虽然朴实无华,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盔甲的做工完全是真材实料。性能绝对不差。盔甲嘛,那是打仗用的,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虚头干什么?那不是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吗? 只是很可惜,这一支军队的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想。 王播一路上都忧心忡忡,很是不安。不像已经身为太尉、中书令,俨然从一个叛乱者化身为他曾经矢志要打倒的公卿贵族地尚让,作为黄巢军中少有的头脑保持清醒的将领。他一点都不认为对凤翔小朝廷的作战能够轻松成功。他也曾经多次提醒尚让,甚至在出兵前也曾经上书黄巢,阐述自己的忧虑。然而他的一切企图挽救这支军队惨败命运的举动都徒劳无功。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身处社会底层地人,会因为自己的悲惨遭遇而对社会上层充满愤怒和痛恨,并且一旦他起来反抗,也将会对社会上层毫不留情。 但往往是这样的人。却更加极端的羡慕社会上层的生活。只要有机会,他们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把自己也变成社会的上层。 而在成为社会上层之后,由于其本身地经历,使他们底气十分不足,为了掩饰这一点,在模仿社会上层曾经的举动的时候也就变得格外的变本加厉。在他们统治下的社会底层,往往比从前生活得更加凄惨。 基于这样的心理,他们分外受不得别人的轻视和嘲讽。这就是为什么在社会风气十分开放,在文字方面禁锢也并不严重的唐朝,尚让会仅仅为了一首讥讽他的诗而大开杀戒。 也同样是这样的心理。王播提出来质疑黄巢军战斗力地意见。所谓地“大齐”上层完全听不入耳。如果不是因为王播在黄巢军中屡立战功,极有才干。在士卒中也很有威望,再加上有得力的人暗中作保,单单是他提出来地这种质疑声音,就足以将他和他的一家老小送上不归之路! 王播可以幸免于难,他的意见却不能。所以尚让虽然因为某种顾虑没有在军中给他穿小鞋,对他的意见却直接就忽略掉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播还能做什么?他只能尽量的警惕,尽量地关注四周的形势和情况,争取能够在敌人发动的时候早反应一点,多救出几个士兵——尽管除了他本身的亲兵外,其他的士兵早已经无恶不作,根本不值得拯救了——谁叫他跟这些士兵已经在一起战斗了很久,感情不弱呢? 清醒的人到底是少数。在王播身边,是眼下“大齐”的“皇亲国戚”,身为黄巢亲外甥,手上掌握了五百精壮强悍的“功臣使”的林言。林言也算得上是“大齐”朝廷年轻统治核心中的顶尖人物了。黄巢的“太子”碌碌无为,而且并没有跟随起兵。其他黄巢的年轻亲戚也没有他那样高的人望。在黄巢面前,林言也相当受宠信,否则也不会将相当于大唐“控鹤使”的“功臣使”交给他掌管了(实际上等于禁卫队,掌握着皇帝的生命安全。不是绝对心腹的人不可能任其掌握)。反而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不怎么受黄巢待见。甚至有传言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仅仅是黄巢的外甥,不是黄巢的儿子,只怕太子爷的位子,那就是他的了!在义军中几乎被半公开的称为“小太子”,“不是太子地太子”。就连黄巢本人也曾经这样叫过。 然而这位“小太子”却也并不是个真正有大眼光、有大才干的人。他的才干,也只不过是在黄巢众多亲眷中出类拔萃罢了。事实上,黄巢一家,除了黄巢本人外,也就这个外甥算有点才能,余子皆碌碌无为。可就算这个林言,也根本没有看穿黄巢军那看似辉煌背后的深深危机。身为黄巢身边记得信任的人。他的享受比起普通的士兵,可又更加好上了千百倍。就算有点本事。也早在这荣华富贵、软玉温香中被消磨掉了。 此时,他地人虽然在军中,心思却根本没在这里,早就飞到了长安城中自己府邸里那些娇妻美妾身边去了,哪有一分一毫在打仗上面?他心中巴望着战争早点结束,最好朝廷军队像从前一样闻风而逃,这样自己就能够更早地回到长安城继续自己的享受。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为了争夺这个击破凤翔、活捉皇帝地功劳而抢着陪尚让出征。不过再想想日后的情景。他还是停止了后悔的心理。对这个战功,他还是相当需要的。毕竟,小太子的名号又怎么比得上真正的太子好听呢?要是不多弄点战功,如何能够为自己日后夺取太子之位多添一份筹码呢? 一阵微风吹来,给这笼罩在春雨中的大地带来几分寒意。沉浸在日后美梦中地林言,猛地打了个冷战,连忙在马上缩了缩,稍稍勒马。让自己身后这次出征带的以百五十名“功臣使”赶上自己的身位,将自己围在中间。安全第一呀!不管什么荣华富贵,美女财宝,太子之位,可都是要用命来享受的。他可不像尚让这个叔叔,胆子大到那种不把朝廷兵马放在心上的程度。再厉害的英雄。可也扛不住脖子上的一刀! 袭击凤翔的黄巢军队中三位首脑人物,就这样各怀心事地行进在队伍的中央。大家慢慢悠悠,晃晃荡荡,终于也挨近了龙尾陂。 一看到龙尾陂的地形,一感觉到龙尾陂周围那显得有些异常而肃杀的气氛,王播就几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久经战阵、熟悉兵法,心中有十分清醒的他,很明白,这里实在是一个太适合不过的伏击地点了。 这样地地点,那个虽然不过一介书生。却颇有些治军的本事才干的朝廷宰相郑畋;那个虽然曾经被田令孜当作傀儡摆布。却隐忍多年,直到逃离长安前才突然发作。拿下田令孜,并且全歼追击他的人马,如今在凤翔励精图治,意图振作的皇帝李俨,他们两个,真的会放过这样大好的伏击机会吗? 这两个人,虽然黄巢等一干上层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是一直保持着头脑清醒的他,却并没有丝毫忽视。从各个渠道传来的蛛丝马迹,也都证明了他们的高明之处,王播绝对不敢轻视他们,认为他们看不到龙尾陂这样地好地点。更何况这龙尾陂周围地气氛,也已经再明白不过地显示这周围必有伏兵的事实。 想到这里,王播地目光投向尚让和林言二人。 号称“小太子”的林言一如既往地浑浑噩噩,毫无觉察。唯独在尚让地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到底是身经百战、在战场上你死我活拼杀过来地宿将,那种敏锐的洞察力,即使在他如此傲慢自大的时候,也仍然没有失去。 王播心中生出一丝希望,连忙摧马上前,低声对尚让道:“太尉大人,周围可有不妥?”为了避免手下的士兵发现自己身陷埋伏的事实从而动摇军心,引发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王播刻意将自己的声音降低到了最低。 然而尚让粗豪而雄浑地声音打破了他心中的希望:“老王,你声音那么小干啥?不就是周围有伏兵吗?老子我跟官兵打了那么多年仗,有几回他们赢了?这一回,就算官兵有埋伏,老子我照样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什么?有埋伏?” “官兵有埋伏?” “快跑!我们中计了?” …… 剎那间,尚让周围能够听到他说话的士卒们顿时乱了起来。混乱很快的地蔓延开来。 尚让大怒,大吼一声,就如同半空里起了个霹雳: “他妈的,你们这些小崽子慌什么?老子我当年被官兵不知道埋伏了多少次,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那些官兵就他妈的是一帮裤裆里都没长卵蛋,连鸡都杀不动地兔儿爷!你们是老子我地兵,害怕那些没用的家伙干嘛?难道你们的裤裆里也他妈的没长卵蛋?都给老子把刀把子捏稳罗!等那帮没用的兔儿爷出来,上去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等到了凤翔,老子准你们洗城三天!” 准许洗城的命令让这帮强盗因子已经深深刻进骨髓地士兵们顿时热血沸腾,挥舞着手中的刀枪,一面忙不迭地脱锦衣,换甲胃,一面大声呼喝: “洗城了!洗城了!” “兄弟们一起上啊!杀光那帮软蛋!” …… “杀!杀!杀!” 正乱作一团的时候,只听龙尾陂四周传出杀气腾腾地喊杀声,蹄声隆隆,顿时从前方远远传来! 重骑兵! 所有人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十八章 龙尾大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天边的一片黑色探出头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瞳仁中,都被这一眼望不到边的黑色所彻底覆盖。尽管是在雨天,那黑甲骑士高高挥舞的唐刀反射出来的光芒,仍然耀花了他们的眼。无边的恐惧,从他们心底里升起来。因为恐惧,他们甚至忘记了逃跑,忘记了这是兵凶战危的战场,容不得有半点疏忽大意…… 在冷兵器时代,重骑兵就相当于后世热兵器时代的坦克。野战的时候步兵面对重骑兵,尤其是在没有准备的时候面对重骑兵,那无疑是一场噩梦。完全可以用屠杀两个字来形容面对重骑兵的步兵。 即使面对机动性远远超过重骑兵的轻骑兵,只要不进行机动作战,而是进行短兵相接的近身战,防御能力远远低于重骑兵的轻骑兵,也往往只有死路一条。 而大唐广明二年,也就是所谓“大齐”地金统二年,三月十七日这一天,“大齐”袭击凤翔的西征军上上下下,面对的,却正是近身作战最可怕的重骑兵。而他们全军上下,却都因为自己的骄横和疏忽,被迫面对重骑兵的近身冲击作战。 作为前流寇的“大齐”军队,机动性是很强的。他们虽然不是人人都有马匹,但马匹的配置却也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打不过就逃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然而一旦中了埋伏,不得不面对实打实的野战。“大齐”军队地素质缺陷就成为了他们的致命弱点。他们毕竟不是正规的军队,野战能力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此时,面对着前方那几乎是铺天盖地蜂拥而来那黑压压一片的重骑兵,他们的脑子里也跟他们的野战能力一样,变成了一片空白! 此时的大唐,由于国力地衰弱,需要花费大量财力才能建立起来的重骑兵(实际上中国并不存在像欧洲中世纪那样地重骑兵。如果按照欧洲中世纪的标准。中国的重骑兵顶多只能算的上是半重骑兵。其中最接近欧洲重骑兵的就是金代后来被岳飞元帅大破的的“铁浮屠”。但铁浮屠实际上装甲也不如欧洲重骑兵。所以请勿将中国地重骑兵跟欧洲的重骑兵相提并论),在大唐的军队中几乎绝迹。开国时候太宗皇帝起家的时候建立的那支玄甲铁骑的风采也已经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此时只有高骈身边还有少量的重骑兵。就是靠着这只重骑兵,高骈才能轻松地数次击败黄巢。 作为跟随黄巢征战过年地这支西征军,骨子里其实早已经烙下了对重骑兵的深深恐惧。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以高骈这拥兵自重,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花尽心血才不过建立了一支三千人的重骑兵。可眼前这铺天盖地而来的黑甲重骑兵,怕不少说也有上万人! 这让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凤翔那无能地小朝廷里。上哪儿弄这么多重骑兵?有了这么多重骑兵,这天下还有人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面对绝境,不同的人反映也有所不同。 有的人会因此而彻底崩溃,彻底失去一切斗志。有的人面对绝境却会变得更加斗志高昂。有的人会变得疯狂。有的人会变得脆弱。也有的人,面对绝境,选择的却是回避:他强烈地给自己一个信号,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地!于是乎他就真地相信一切不存在了。 西征军的为首将领。身居太尉高位地尚让,就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儿郎们!给老子我打起精神来!官兵哪来那么多重骑兵?高骈高老匹夫也不过三千重甲,朝廷怎么可能有一万之多?则一定是那些兔儿爷看到我大军压境,心里害怕了,想出来吓唬我们的办法,指望我们就这样逃走。” 士卒们的精神头顿时上来了。他们绝对不肯承认。自己瞧不起的那个无能的朝廷,会有这样强大的实力。尚让的话,正好让他们有了解释眼前一切的最好理由。 “不错,这都是假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你以为你是高骈么?高骈派这么多重骑兵来我们还相信,你这个无能的小朝廷也有这么多重骑兵,骗谁啊?” “他奶奶的,竟敢篇爷爷!看爷爷不把你们这些没用的骗子全都活剥罗!” …… 尚让不愧为多年宿将,鼓动士卒的能力相当强,他的话很快激起了士兵们心中的斗志。他拼命挥舞着手中上百斤的大铜锤,大呼道:“儿郎们。老子我带你们打败过那么多官兵。这些兔儿爷骗人的把戏,难道你们怕了吗?你们告诉老子。你们怕了吗?” “不!” “不怕!”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尚让也顿时心中热血沸腾,继续高呼:“儿郎们,既然你们不怕,那就跟老子我冲上去,把这些假的重骑兵撕成粉碎!” “杀!” “杀!!” “杀!!!” 士卒们沸腾了。以前的胜利,他们就是在尚让的鼓动下,如同一帮恶狼,疯狂地扑向敌人,将朝廷的军队打垮打败了一批又一批。今天的这支军队,也将成为他们的战绩。 不是么? 选择尚大将军,他们一定会胜利的!因为他们已经胜利过很多次了! 尚让策马狂奔,迎向仿佛远在天边,却有瞬息可达的“假”重骑兵! 王播的头脑却仍然保持着清醒,他并不象尚让那样。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现实。 当看到这支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军队冲击而来地时候,那一切的表现都让老于军旅,经验丰富的他立刻就明白:这绝对不是骗人的把戏,这绝对是一支货真价实的重甲骑兵! 虽然有五万大军,但是这五万人根本就不是正规军队,各种军事素质,如何能跟那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的精锐敌军相比? 王播甚至相信。恐怕敌人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将这五万大军击溃! 在这个时候。他们的选择不应该是全军压上跟敌人硬碰硬,而是应该派部分兵力跟敌军纠缠,阻挡住敌军地去路,然后其他人火速撤退。 重骑兵的冲击力量虽然恐怖,但是只要冲击地势头被什么阻挡住,那么就不再是那么可怕的根本难以对抗了。 更何况,重骑兵的机动性能并不强。只要己方逃出他们的包围圈,轻骑远遁,他们是绝对追赶不上的,这样最少也能为大军保存一些元气。 如果全军压上,那岂不是送上去给人屠杀吗? 正准备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让尚让下命令,却见尚让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的从了上去! 王播大惊!连忙紧紧跟上,一面大声叫道:“太尉大人。咱们不能冲上去呀!冲上去只能送死啊!太尉!赶紧下命令撤退吧!” “滚开!”尚让怒目圆瞪,顺手一挥,那百斤重地大铜锤,带着“呼呼”劲风扑面而来:“不要挡了老子我杀敌的去路!” 铜锤来势甚疾,王播若被几个正着,只怕小命不保! 王播心中一个激灵。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自然的在马上往后一仰,险险的避过了大铜锤!而此时大铜锤离他的身体不过半寸!要真的给击中,只怕胸口顿时就会被击个粉碎! 真个好生惊险! 如果不是王播久经战阵,很多方面的反应已经成为下意识,这一下只怕真的就完蛋了! 余悸犹存地王播不得不稍稍放慢了马速,跟尚让拉开了一点距离。 眼下尚让只怕已经陷入了一种偏执的狂热状态,再去劝他,难免会被他当成敌人干掉!还是另想别的法子吧! 尚大将军怎么变成这样了? 从前那个关心士卒,平易近人的尚大将军哪里去了?难道说。进了趟长安城。大家就都变了吗? 王播心中涌起阵阵悲哀,但是他仍然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袍泽兄弟就这样去送死! 一回头。他的目光落到了林言身上,顿时有了主意。 林言是黄巢的外甥兼心腹,又叫尚让叔叔,让他去劝尚让,应该还能有点效果。 于是王播勒马减速,等林言上来了之后,凑到他耳边:“军使大人(林言是功臣使地军使,也就是最高指挥官),大事不妙啊!以末将的经验看,那些重甲骑兵可都是实打实的真家伙啊!太尉大人现在有些神志不清,眼下唯一能力挽狂澜的人就是军使大人您了!您可要赶紧啊!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林言吓得一哆嗦,连忙扯住王播就问:“王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那……那些重甲骑兵真不是假的?” 说到最后,已经戴上了颤音。 王播心中鄙夷,但要挽救大军的命运,却不得不依仗此人,也只好强忍了:“军使大人,末将跟高骈老匹夫的重甲骑兵打了很多次交道,对重甲骑兵颇有几分了解。您看那骑兵下面的蹄印,还有奔跑起来地冲击速度、冲击声音,那可都是重甲骑兵地典型特征啊!” “啊……”林言顿时慌了神:“那我们该怎么办?王大哥,你就是我的亲哥哥,你可要救我啊!”从前他只是对王播刻意疏远地叫王将军,眼下却口不择言的连哥哥都叫起来了。 说话间,重甲骑兵已经跟大齐军短兵相接了。只听刹那间惨号四起,鲜血飞溅,跑在前头的大齐军士卒如同麦子一样,一茬茬被割倒在地!重甲骑兵手下,竟然没有一合之将!不过数息时间。他们就突入阵中近五丈之多! 以这样的推进速度,他们要攻击到林言等人所在之地,也不过一盏茶地功夫! 林言这下子再无怀疑,豆大的汗珠都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也不知道到底是雨水多一点还是汗水多一点:“王大哥,王大哥,快想想办法啊……” 王播却镇定如昔:“军使大人。现在要紧的是赶紧把太尉大人拉回来!军使大人身边功臣使都是精锐,让他们保护着您二位赶紧撤退。相信没有问题。末将……”王播停顿了一下,咬牙道:“末将在这里组织反抗,为二位大人争取时间!” 带上尚让?会不会因此耽误大事? 林言心中嘀咕,转念又想,这一回出征已经注定是大败的局面了,如果自己孤身逃回去,只怕失败的责任全让自己给担了。而要是带上尚让一起就不同了。况且。这不正是一个大好的拉拢尚让的好时机吗? 当下林言大喜若狂,连连点头:“好好好!那就这样吧!全仰仗王大哥了!”说完就招呼上两个功臣使,将冲在前面地尚让拉回来,自己却更深的缩进了众功臣使地保护圈中。 尚让的疯狂其实在两军接触的一刹那就已经清醒了。被那两个功臣使一拉,也就顺水推舟地过来了。 很清楚重甲骑兵威力的他明白,既然那些重甲骑兵都是真的,那么自己这五万大军,只怕已经完蛋了。 这样的情况下。他本来应该冲锋在前,以激励士气,正如他以前做的那样。但是进了长安城,当了这个太尉之后,他却突然变得格外地珍惜起自己的生命来。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勇气不顾生死的冲锋陷阵了…… “两位大人。你们赶紧带后面的那些兄弟们撤退!不然就来不及了!” 好歹尚让还算有点良心,问道:“王郎,那你呢?” “末将?”王播的声音变得无比坚毅:“末将带领前面的兄弟,无论如何也要拼死缠住唐军,让二位大人和其他的兄弟安全撤退!” “王郎……让会向陛下为你请功的!” 请功? 王播回过头去,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人都死了,几万兄弟都死光了,请功有什么用?再大地光荣,再大的功劳,能够把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救回来吗。 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王播飞马上前,奔向前方双方短兵相接处。也同时奔向自己的死亡…… 他深深地明白,这个殿后掩护的任务进行下来,自己将是九死一生。然而铭刻在骨子里地忠诚,让他选择了毅然赴死。 黄巢军那“均平”的口号,虽然在整个黄巢军上上下下不过是一句口号,但是在王播心中,那却是他至高无上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他毅然加入了黄巢军。为了保护这个理想,他也将毅然地走向死亡:尽管黄巢等首脑已经远离这个理想很远很远了…… 身后,林言张皇的呼声传入耳内。还有基本上保持沉默,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才开口的尚让。他们已经指挥部队往后撤了。 当然,后撤最快的,自然就是以尚让、林言为首的指挥群体。 这一切王播根本无心理会。仗打到这个份上,强弱相差如此之悬殊,他心中已经是抱着能逃出去一个算一个的想法了。 抬头望去,眼前那黑压压的黑甲骑兵,几乎一眼望不到边。他们的冲锋是那样地勇猛凌厉,如同洪水滔天,奔流直下,一发而不可收拾。他们地格斗技巧是那样的娴熟,手中地宽厚大刀每一次挥动,就有一颗人头或者是胳臂之类的人体零件飞起在空中。而他们的铠甲,又是那样的坚不可摧,大齐军的士卒一刀砍去,只要没有砍倒要害上,就只会冒起一串火花,然后被击中的黑甲骑兵身形微微一晃,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战斗着。 这是一支比高骈的重骑兵更加精锐、更加强大的军队。 这样的念头涌上王播的心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担忧强行压下,挥舞着手上的战刀,冲上前去! 紧紧跟随着他的,只有他身边那百余名亲卫。那是他多年来待如亲兄弟的亲兵。他熟悉每一个人的名字和性格脾气,他对每一个人的习惯了如指掌。每次战斗,他们身上的任何一处伤都会牵动着他的心,更不要说不幸阵亡的人了。 可是现在,他却要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强忍着心中的不忍,让这支与自己生死与共的亲兵,去做飞蛾扑火的必死攻击!他心中的痛苦,又是何等的强烈! 对不起了,兄弟们,让我们来世再做兄弟吧! 王播用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宣泄出自己那压抑的情感,已经冲到队伍前面的他,在这狂吼声中,开始了顽强的战斗。 断然的弃子,并没有给狼狈逃窜的尚让等人多争取多少时间。面对几乎无法战胜的敌人,大齐军彻底崩溃了,他们从尚让和自己下意识编造的美好梦境中清醒过来,用尽一切力量,向四面八方逃窜着。 “降者不杀”的声音响彻战场上空,无数崩溃了的大齐军将士哭喊着丢下兵器,老老实实地跪倒在泥水中,彻底失去了任何反抗的勇气。 整个战场上,就只剩下王播和他的亲兵仍然在顽强的反抗。他们顽强的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几乎徒劳无功的朝敌军攻击着,甚至为此而完全忽略了自身的防御。 慢慢地,王播感觉到一阵阵力竭,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极限。 身边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平息,身边的同伴也慢慢减少,到最后,四面八方的敌人将他一个人围拢了起来。 王播知道,自己的最后时刻已经到了。 他昂起头来,似乎在拷问茫茫的苍天。泪水和着雨水将他的脸颊打湿。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是老天为他为落下的泪。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心中无声的拷问着。 长安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为什么进了长安城的人,都已经变了! 大龙头不再是从前的大龙头,尚大将军不再是从前的尚大将军,就连从前曾经以勇武闻名的林言,也都变得贪生怕死,胆小如鼠。 这可都是为了什么呵? “投降吧,将军。您这样的忠勇之士,陛下会很欣赏的!” 有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仿佛来自天外。 投降? 近乎枯竭的意识突然回光返照般地清醒过来。 投降?绝不! “王……播……不……降……” 艰难地从干涩的喉咙处发出这样的声响,虽然很低很低,却仿佛惊雷横掠过整片大地! “不……降……” 从腰间拔出佩剑,横放于颈前。 弟兄们,等等我,王播来了! 他用力横拖佩剑,原本应该感觉到剧痛的颈项却毫无任何感觉,随后,他眼前一黑,意识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这就是死亡的滋味么? 这是他意识中最后的念头……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十九章 凤翔兵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月十八日下午时分,凤翔城内,一片祥和气氛。。。 自从皇帝在此驻骅以来,凤翔就开始发生了大变化。作为战时的行在所在,这里也相当于战时的陪都。作为一国的首都,即使仅仅是战时的陪都,即使大唐眼下已经相当衰弱,但种种无形或者有形的便利,仍然让凤翔在短短的时间内得到了极大的发展。虽然这种发展的程度远远比不上真正首都长安的发展速度,但也相当可观了。 可以这么说,现在凤翔一个月的发展,足足相当于从前三个月的发展,再加上凤翔从前就是凤翔节度的治所,本身就有一定的基础,这一发展起来,就更是了得了。有了这样的发展经历,未来只要局势稳定下来,即使首都迁回长安,凤翔未来成为一个拥有仅次于长安繁荣的大城,已经是可以预期的了。 眼下正是时间刚过正午不久的时刻,前几天的阴雨天气,已经荡然无存。初春的太阳映照在人们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在凤翔的大街小巷中,人来人往,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从大街中间或疾或缓的驰过。如此林林种种,一片祥和,如果不是正处于战乱之中,倒让人生出眼下正是太平盛世的错觉了。 在凤翔的节度使府邸,眼下被充为行宫的所在。庭院中一处高达七层地亭楼之上,当今的皇帝李俨,端座锦凳之上,微微闭上双眼,聆听着对面盛装打扮,艳光四射,却眉宇间略带幽怨的鱼玄机抚琴。一面还随着节拍微微地摇着头。显然已经沉浸在这幽雅的琴声中。 李俨身后,基本上极少离开他身边的。宁愿以婢女身份随侍左右,也不愿意被封为妃子的翠桐坐在他身后,温柔地为他按摩肩背。在他身边,已经被封为美人的颜令宾端坐一侧,轻轻击节与琴声相和。 颜令宾虽然因为出身青楼地原因,仅仅只被封为了美人,但她却是李俨身边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女子。说起来地位也不低了,也算得上备受李俨宠爱。 至于其他跟李俨关系密切地女人,其中翠桐和聂隐娘,虽然地位很高,也参与多项机密,却都拒绝了封号,以侍女自居。 而聂隐娘的师妹薛红线不愿进宫,觉得宫里面的生活太枯燥乏味。以她的跳脱性子根本无法适应,于是在捕风营的刺杀秘营中担任教头,一直以来事务繁忙,乐在其中,虽然跟李俨关系暧昧,却一直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至于鱼玄机。由于其出色的分析和组织能力,同时因为与李俨的亲近关系,在专设于内廷,用于分析构思军事、政治战略地“运筹处”担任主持首脑。 运筹处这一机构除了来鹄、罗隐这两个李俨的心腹亲信之外,绝大部分都是李俨从他培养的那些孤儿中选拔有战略眼光或者心思细密而又忠心耿耿的人,还有部分是从军中选拔的参谋人才。 这一机构十分机密,对参与其中的人选选拔相当严格,就连当朝宰相郑畋都无缘参与其中。鱼玄机被选中主持其事,可见李俨对她的看中。她虽然是因为与李俨的关系而担任首脑,却也用自己出色地能力征服了大家。获得大部分运筹处成员的认可。 运筹处因为女性天生心细的特点。所以女性成员也占了不少,都挂着宫女的名义参与。再加上主持首脑也是女子,倒让运筹处得了个“众香处”的外号,这还让来鹄、罗隐等人颇有微词。不过大唐风气开放,更出了中国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女性地位不低,而且也有不少参政,倒也没有受到多大地反弹。如果换在其他朝代,只怕早就闹出大乱子了。 鱼玄机入宫以来,尤其是还在长安的时候,生活过得十分寂寞。李俨当时忙于筹划大事,就算已经跟他有过男女之事的女子都没怎么碰,更何况她这个候补?而当时的环境连李俨自己都要韬光养晦,更不可能让她发挥多大的才能。所以在长安宫中的时候,她的日子十分难过。直到出了长安来到凤翔,建立了这个运筹处之后,一向希望能有一番作为的她才算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再无聊空虚。 至于她的幽怨嘛,那就是因为李俨跟她之间虽然颇为暧昧,却一直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举动。虽然此事时局艰难,倒也情有可原,鱼玄机也能够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心中到底难免有些怨怼就是了。 也因为此,在完成运筹处工作之余,她总是以种种名目缠在李俨身边。比如今天这样,让李俨来听琴,就是这名目之一了。 所谓琴为心声,她心中幽怨,也就难免在琴声中表现出来。而她地才艺也十分高明,那琴声,如倾如诉,呜咽做声,着实其妙无穷,不光是李俨,就连李俨身边地翠桐、颜令宾,也都迷失在这琴声中。 悠扬的琴声,从这身为凤翔城内最高建筑地亭楼之上传扬出去,缭绕在整个城内的上空,再向天际徐徐传开。 此时风和日丽,李俨端座高台,耳听妙音,极目远望,只觉心旷神怡。如果是一个诗人在这里,只怕就要诗兴大发了。只可惜,李俨在诗歌方面殊无天赋,心中虽然感触万千,却没办法表达出来,颇有些浪费如此的美景。 当李俨在亭楼上欣赏美妙琴声的时候,在城外的凤翔节度军大营某一角,却开始了某些不利于他的变化。 “你说什么?这是真地么?” 在一个宽阔的营帐中,一个面容跟李昌言有七分相似的二十来许年轻人失声叫道。在他身边。是一个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亲兵打扮的人。 “不错,二爷,这是属下亲耳听韩先生对大爷说的!”那亲兵道。 年轻人是李昌言的二弟,名叫李昌符,历史上,他在李昌言病故后由军队拥立为凤翔节度使。他也是个不听朝廷号令地角色。所以在现在,他就已经深深卷入兄长的阴谋中――在他眼中。朝廷地威望,远远比不上自己的权位重要。而且他还比李昌言更加激进。李昌言好歹还知道。眼下唐王室的威望还没有彻底消失,此时作一个割据的方镇可以安享荣华富贵,但要是想自立旗号,却必然会遭到朝廷和全国大小方镇的讨伐。李昌符却不然,在他那年轻的外表下,隐藏着对权力的极度热衷和无边地野心:既然黄巢这样一个草寇都可以称帝,大哥。甚至自己又何尝不可以? 因此,他对兄长的阴谋大加赞同,十分卖力,甚至还想更进一步:杀了皇帝,拥立新君,再在适当的时候干掉新君,让兄长称帝,或者……或者干脆自己称帝…… 有着这样的心理。当他听到自己兄长的亲兵告诉自己,他亲耳从自己的兄长那里听到眼下凤翔城内防备空虚,皇帝亲自训练的三大军队皆不知所踪消息的时候,就在也按奈不住了。 李昌符年轻气盛,未经挫折,少年即得高位地他根本就是个目空一切地狂妄之辈。为人又很冲动,根本就没把皇帝放在眼里。一听说有凤翔城防空虚的大好时机,那里还按奈得住?心道: “这岂不是天赐良机么?照我看,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引兵入城,擒获昏君,大事不就成了?偏偏大哥还诸多顾虑。也罢,既然大哥有所顾虑,就让我来推大哥一把,立个大功吧!到时候只要成功得手。大哥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一想到自己擒获昏君。立下大功的情景,李昌符顿时热血沸腾。只恨不得皇帝马上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手到擒来!那里还想得到其他的?至于他大哥顾忌的那不知去向的三卫兵马,他早就直接忽略了。只要皇帝在自己手上,那三卫兵马再厉害,投鼠忌器之下,只怕也不敢对自己动手吧? 想到就做,当下李昌符就派人召集本部兵马。为了不让大哥发现而阻拦自己地行动,他命令部将行事尽量小心,免得被人察觉。就连营门处的守卫士兵也被他的威胁下三缄其口,他本部两千骑兵的调动,竟然让李昌言一直蒙在鼓里,毫无所知! 刚出营门的时候,为了避免动静过大而被发觉,他们都是口衔枚,蹄裹布的行动,速度也较慢。直到出营已经有十里之遥,这才放蹄狂奔。 凤翔军营离城不过二十里,他们放蹄狂奔的时候,距城正好十里路! 凤翔乃是长安以西的大邑,城外的大路相当宽阔。正好方便了李昌符所部的行进。他们放蹄飞奔,短短十里地距离,转瞬即到。不过十来分钟时间,就已经兵临凤翔城下! 眼下正好是正午刚过,正是出入城地高峰期。因此守城的士兵都将城门大开。而此时天下虽然动荡不安,凤翔周围却因为有了皇帝驻骅,加上三卫兵马地威慑,一直相当安定。那些守城的士兵自然而然也就松懈了。等李昌符率众冲过城门的时候,竟然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这样让李昌符带兵入了城! 李昌符不管城门处因为他们强冲入城而引发的混乱,直接带领部下冲向行在所在的原凤翔节度使府邸!务必要让皇帝等一干人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成擒!一路上飞马快奔,路上的行人慌忙躲闪,也有躲闪不及被踩伤甚至踩死的。弄得一时间满大街都是哭喊和呵骂声! 如果在天空中俯视凤翔城,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片混乱的景象,从城门口处,一直向城中延升。混乱的终点所指,正是行在所在! 而这个时候的李俨,却还沉浸在鱼玄机地琴声中! 幸运的是。李俨摆出了一个空城计,却也并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敌人的不进攻上。完善的警报体系,早在刚来到凤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建立。在眼下这一三卫军离开凤翔,城防空虚的时刻,更是外松内紧,境界性能提高到了一个极点。 李昌符几乎刚刚入城,相关地报告就已经朝行在汇报过去。速度上由于采取了狼烟、飞鸽的手段。比起李昌符地快马,竟然还要快上一线。先一步抵达了行在。 不过,此时的李俨其实已经不用人禀报他出事了。 高达七层,身为凤翔城内最高建筑,名为“观景楼”的亭楼,因为建筑方法的不同,比起后世的普通七层楼房还要高上许多,基本上有十丈。也就是三十米的高度。如果是在后世的城市里,站在区区三十米地高处,根本可以说是没有多开阔的视野。但是在普遍缺乏高层建筑的古代,三十米的高度,却能够让人清楚地俯瞰到整个凤翔城的一切动静。 事实上,自从三卫军离开的那一天起,李俨几乎整天泡在观景楼最高一层处,就是为了能够更早地发现城中的异动。从而及时作出反应。 他的准备,果然没有白费。从李昌符刚刚突入城内不久,那引发地巨大混乱就已经让李俨注意到了。 果然来了。 李俨心中长叹一声。 自己到底不是诸葛亮,既没有那么大的吓阻能力,也做不到算无遗策。自己的冒险还是没能善始善终,李昌言没有等到三月二十天就发动了。 不过他的冒险并非毫无作用。起码。自己已经成功地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有了这段时间做缓冲,自己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根据早上的线报,三卫军已经成功完成了伏击任务,正在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估计,也离凤翔顶多只有几十里地路程了。只要自己能够坚持到他们赶到,胜利,仍然还是属于自己的! 想到这里李俨回过头去。 此时城中的异动,鱼玄机、颜令宾、翠桐三人都已经有所觉察。她们都属于李俨的身边人,对于眼下这一局势也都有几分了解,见状立刻明白恐怕是凤翔兵马兵变了。顿时脸色大变。 鱼玄机当即停止了抚琴。移到李俨身边道:“陛下,形势危急。请陛下立刻移驾安全之处,暂避敌人锋芒,以待援军。” 翠桐、颜令宾二女也来到李俨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神色之中的关切,却清楚地表明了,她们也赞同鱼玄机的话。 李俨哈哈一笑:“玄机,你怕了吗?” 鱼玄机毅然道:“臣妾不怕,但陛下乃是万金之躯,万万不能有所闪失,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还是赶紧离开为上!” “不用了,朕还没那么胆小,也没那么娇贵!朕还要亲自领兵,与敌决战!玄机,令宾,翠桐,且看朕如何将这些不成气候的土鸡瓦狗打个落花流水吧!到时你们,兵凶战危,你们还是赶紧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吧!不然你们要是有个好歹,岂不是要把朕心疼死?” 鱼玄机脸上一红,略显娇羞,却毅然道:“不!陛下,你不走,臣妾也不走!令宾妹妹,翠桐妹妹,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吧?” “不错!臣妾要跟五郎同生死共存亡!”这是颜令宾的声音。 “奴婢也是如此!”这是翠桐的声音。 李俨还待要劝,楼下已经传来一声又长又响地禀报声,一个军士冲上楼来禀报道:“报……凤翔节度军牙兵将领李昌符引兵作乱,兵锋直指行在!” 晚唐时候地藩镇兵马分为牙兵(又称中军、牙中军、牙内兵,屯驻在节度使治所)、牙外军(又称外营兵,屯驻在节度使治所的外城)、外镇兵(屯驻藩镇属郡关津要地)等。牙兵系节度使地亲兵,人数较多,战斗力强,给唐朝社会、政治造成很大的影响。如河朔三镇牙军,长期父子世袭,互通婚姻,享有种种政治、经济特权,形成桀骜不驯的骄兵集团,动辄发起兵变,驱逐将帅,或支持节度使窃地割据,反抗朝廷,危害极为严重。 由于牙兵内关系错综复杂,不少将领世代为将,根基极深,一时间难以理清,所以李俨首先收编的并非牙兵,而是牙外军和部分外镇兵。李昌言所在家族正是在牙兵内世袭的将领家族之一,在牙兵中影响深远,所以能够控制住牙兵,成为他立身以求荣华富贵的本钱。 李俨闻报并不惊慌,镇定自若地问道:“他们一共有多少兵马?其后可有援军?” 这几天,楼下的守卫早得到李俨吩咐紧急军情可以直接面君禀报,否则这禀报的士兵可没那么容易上来。此时他见到至高无上的皇帝的镇定模样,自然有一股力量让原本有些慌神的他也镇定下来: “回陛下,一共有两千左右人马,都是骑兵,并无援军。” 没有援军?李昌言不是想靠这两千人就把自己拿下来吧? 李俨微微皱眉:“那凤翔节度军的军营中可有何异动?”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此事事发突然,这一个小小的传令兵如何能够得知?当下挥挥手道:“算了,事发突然,你也未必清楚。” 不料这传令兵却道:“据我军在凤翔节度均附近布置的细作回报,凤翔军营只有这一支军队出营,并无其他异动。另外据报李昌符此人生性狂傲冲动,小臣以为这是他的私自行动!”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二十章 力破叛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哦?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你传令为何会想起查探凤翔节度军中动向?” 听到传令兵的话,李俨不由得对这个传令兵产生了兴趣。。。 按理说,一个传令兵的本职工作只是传达相应的情报命令就行了。至于相关的情报,他们又不是情报机构成员,对这些根本用不着去管。当然,如同眼前这个传令兵一样,不但传达应该传达的东西,同时还对相关的情报有所了解,那就很有几分才干了。 传令兵道:“回陛下,小臣叫做澹台师,现在是白虎军团凤翔城防军中斥候伙长。至于为何会想起查探凤翔军中动向,是因为兵变的军队来自凤翔节度军,既有可能是受凤翔节度军指使,或许凤翔节度军还有后援,所以必须查探清楚。” 李俨点点头,突然想起自己虽然对凤翔节度军早有防范,更派出鹰眼营监视。但这一切可都是机密。在白虎军团还没有完成整编,自己彻底控制白虎军团之前,根本不可能让白虎军团参与其中。即使白虎军团参与其中,那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伙长有资格知道的。那他关于凤翔节度军的情报从合而来?难道是鹰眼营泄露出去的? 如果真是这样,没有接到命令就泄露情报,看来鹰眼营应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想到这里皱眉道:“澹台郎,朕记得好象没有命令白虎军团派细作监视凤翔节度军吧?那监视凤翔节度军的细作从何而来?” 澹台师脸色一变。忙跪禀道:“小臣万死!此乃小臣自作主张所为!” 李俨目光一凝,现出无边威严之色,声色俱厉道:“澹台师,你好大地胆子!竟敢自作主张监视友军,可是想一尝军法滋味?” 李俨做皇帝久矣,尤其是离开长安之后,生杀予夺皆操持于手。身上的那股皇帝威严气势,日趋浑厚。此时他神色一厉。果然威严无穷,身边数丈范围内,竟似乎陡然降低了数十度! 澹台师更是如入冰窖,只觉得一股凌厉杀气直投入心底,连身体都几乎无法控制了,却仍然咬紧牙关,毅然道:“小臣早就发现凤翔节度军中有不稳之处。更曾经传出不利于陛下的怨言,小臣担心他们会有变故,所以这才自作主张,监视其军。其中冒犯军规之处,甘愿受罚!” 李俨暗暗点头,却不动声色,缓了一口气道:“眼下局势千钧一发,朕没工夫跟你计较!你且退下。待朕将这帮逆贼收拾了之后,再自己到行宫领罚!你这种行为,朕要亲自处理你!”言罢,也不理会跪在一旁的澹台师,大声喝道:“传朕命令,急调白虎军团中军一万人。分散保护四省八部各机要部门,以及众臣府邸,同时布防全城,防止乱兵乘火打劫。遇敌不得出战,只需固守即可!违令者军法从事!” 白虎军团此时整编没有完成,战斗力十分低下。但是如果不让他们出战,只让他们固守,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至于打仗的事情,还是交给烈血卫吧!有这三千战斗力仅次于赤卫军的烈血卫,要对付叛军区区两千人马。那还不简单?而对付了这两千孤军。接下来的凤翔节度军攻城,也完全能够应付。至少在三卫军回到凤翔之前能够保住凤翔不失。 不过,李俨心中地意图可不仅仅只有这点。凤翔节度军既然放出这两千孤军共入城内,妄想来个“斩首行动”,却又不派兵支援,可见他们内部一定在沟通上出了问题。只要时间来得及,自己率领这三千虎贲,直入凤翔节度军营,给他同样来个斩首行动,也未尝没有可能! 心中一面盘算,一面接着下令:“传朕命令,烈血卫全军备战!加上传令的时间,半刻时间之内,必须在安泰宫门口集合完毕!逾时不到者,军法从事!” (注:古时地刻与现在不同。古时将一昼夜分为一百刻。而现在十五分钟一刻的时间,一昼夜只有九十六刻。古时的一刻合现在十四分二十四秒。) 说完,李俨温柔地望了身后三女一眼,道声保重,已经三两下除去外衣,露出里面早已经穿好的甲胃,从行在一名禁卫处接过赤血宝剑系在腰间,随后接过天兵枪,跨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爪电飞黄,就这样去了。 三女这才知道,原来李俨早就对这一刻做好了准备。一直以来李俨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就是算无遗策,这一次见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心中虽然仍然担心他的安危,却好歹有了点底,自己安慰自己说李俨早有准备,这一次一定安然无恙。 不提三女地担忧,却说李俨骑马驰出行在,没走几步,边听背后马蹄声响,回头一看,却是聂隐娘与薛红线二人,身穿银甲,全副武装,英姿飒爽的骑在两匹白马上朝自己赶来。 李俨稍稍放慢速度,等她们赶上来:“你们也来了。” 聂隐娘笑道:“五郎上阵杀敌,其他姐妹身无武力,只能在行在为五郎祈祷。但妾身和红线妹妹却有上阵杀敌的能力,怎么能置身事外?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夫妻兵,妾身和红线妹妹自然要代替众姐妹,随五郎杀敌了!” 聂隐娘巧改俗语,将“上阵父子兵”改成了“上阵夫妻兵”,引得李俨一阵朗笑,顿时心怀大放,豪情上涌:“好!隐娘,红线,且看我们夫妻降那叛逆的土鸡瓦狗收拾干净!” 笑声中,当先打马前行而去。 身后二女欢笑着紧紧跟上。 尤其是薛红线。她虽然跟李俨关系暧昧,却一直没有男女之间地实质性接触。虽然她早已经心许李俨,李俨也对她极尽疼爱,但难免心中有些幽怨之情,同时也有些忐忑不安:李俨到底是皇帝,以后他身边必然会出现更多的美女佳人。他是否会被这些美女迷花了眼,自己能否被他承认为他的女人。还在未知之数啊。 而今天,听得李俨的话中。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地妻子,顿时让她心头的大石落了地,一时间脸上又是娇羞,又是欢喜,简直迷人之极。对于一贯豪爽的她来说,这可是十分难得见到地。 遗憾的是,此时地李俨心中都是即将来临地大战。根本没那闲心欣赏她眼下的美态。甚至,一直前奔的李俨根本就没有回头看她。一切只是落在了身边的聂隐娘眼中,也忍不住为她欢喜。 身为前凤翔节度使府邸的行宫“安泰宫”,本来占地面积就是十分大的。而成为行宫后,尽管李俨要求尽量从简,安泰宫还是被扩建了大约三分之一地面积。毕竟皇宫是一个国家一个朝廷的脸面,即使行宫也是如此,万万疏忽不得。 扩大后的安泰宫被李俨以战时为由。虽然地面扩建了,但是并没有多少建筑。实际上除了安泰宫原来的地方美伦美焕,将中国古典建筑艺术发挥到了一个很高地高度,扩建出来地地方,除去那些必要的精美建筑,更像一个军营。而在三卫军离开凤翔后。李俨就直接将烈血卫安排在这里居住。否则加上传令地时间,一共半刻钟地时间要让烈血卫备战集合好,恐怕还难以办到。 扩建的安泰宫地方宽阔,可以并行三辆马车。李俨三人一到这边,速度顿时提升了起来。等他们三人到了行宫门口,三千烈血卫已经行宫门口的大街上整整齐齐的纵马列队好了。 李俨纵马前行,到了烈血卫队列前。马上的三千烈血卫虽然在大街上派出了很长的队伍,却始终鸦雀无声,几乎站成一列列静止地雕塑。说几乎是因为他们到底还不是最最精锐的部队,还不能做到绝对的静止。如果换了是赤卫军。那就不同了。 李艳的目光在烈血卫中横扫过去。威严而亲切,就像父亲面对自己的孩子一般。他几乎能够清楚地听到烈血卫那越来越沸腾的鲜血奔流的声音。听到他们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音。 这是一群虎贲之士,这是一群精锐之师。看着他们,李俨知道,自己的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他骑着爪电飞黄,默默地立在队列之前,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封官许愿,也没有鼓舞士气。因为面对这群忠诚的勇士,任何语言都是多余地。 凝重地气息弥漫包围了方圆的一切。 此时无声胜有声。 大音希声。 片刻后,他转过马头,将手一挥,策马飞奔。 剎那间,蹄声如雷,杀气自从宵汉! 一支军队地冲杀,有许多种不同的风格。有的在冲锋时大声吼叫,有的高声喊杀,有的挥舞着兵器,耀武扬威。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冲锋都是喧嚣的。这样的军队,或许强大,但未必可怕。 还有这样的一种军队,他们的冲锋,是无声无息的。除了隆隆的蹄声,和兵器相互撞击、砍入人体的声音,你什么也听不到。就算他们身负重伤,就算他们即将走向死亡,你也听不到一丝一毫从他们口中发出来的声响,顶多,会有因为极度痛苦而不由自主发出来的“咝咝”抽冷气的声响。 这样的军队,攻击起来如同幽灵,如同从最可怕的地狱中杀出来的恶魔,冷静而高效的收割敌人的生命和灵魂。除此以外,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们,几乎就是一群杀戮的机器,已经超脱出了普通人来的范畴。 这样的军队,将会让任何一个与他们作战的敌人,打心底里生出寒意。这样的军队。即使静静地站立在那里,都会让敌人吓得狼狈逃窜。 作为李俨手中王牌中的王牌,赤卫军,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放眼整个大唐,历数大唐的所有军队,也只有赤卫军才是这样的军队。其他的军队,即使是事实上作为赤卫副军的铁卫军、近卫军。或许同样强大,却也做不到这一点。 而作为加入赤卫军地预备队。用后世的话说是“赤卫军预科班”地烈血卫,勉强拥有一点类似的风格。 他们的冲锋也同样是无声的,他们的战斗也同样是强悍的。只是他们还做不到冷静的收割生命,还做不到冷静地杀戮敌人。与赤卫军不同,他们地战斗,是疯狂而不顾生死的。 而他们的气势,也还做不到像赤卫军一样。仅仅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需要冲锋,不需要攻击,就能让敌人胆魂全消,让敌人狼狈逃窜,就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一点和他们战斗的方式,是他们不如赤卫军的地方。 然而,尽管如此。他们疯狂地攻击加上他们的无声无息,形成的那种诡异气氛,或许刚开始不会有人意识到,但当战斗进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却会悄然地对敌方的士气产生影响,让敌人悄然陷入精神崩溃的绝境。 面对这样的一支军队。是李昌符这个在后世历史上曾经成为凤翔节度使,曾经割据一方的年轻将领的一大不幸。 当李俨率军冲出地时候,李昌符的兵马也堪堪接近了行宫。 满以为自己打了李俨一个措手不及的李昌符,做梦也想不到,李俨会这么快的集结好兵马,自己反而被突然从对面冲来的李俨和三千烈血卫打了个措手不及。 凤翔城是一个大城,城中的主干街道还是很宽阔的。但是再怎么宽阔也是城中,地方难免有限。对于骑兵这种最有利于在野外开阔地作战的兵种来说,在城中和另外一支骑兵作战,胜利的天平。就难免会向有准备的一方大力倾斜了。 李昌符自然不是那一方。 于是他们地命运也就决定了。 当李俨带着烈血卫冲出来地时候。还没等李昌符一方的人马做好正面冲击地准备,烈血卫中已经传来一阵弓弦“嗡嗡”作响声。满天箭雨。就在这弓弦声中,铺天盖地的朝李昌符一干人马落下来! 两军相逢,彼此间的距离不大,同时又在全力奔驰的马背上,因此,双方都只有放出一箭的机会。而对于没有准备的李昌符一方来说,他们连放出一箭的机会都没有。还没等他们从被箭雨洗礼的惊骇中回过神来,烈血卫已经冲到了他们身前! 接下来,就是短兵相接的时候了。 烈血卫一箭放出后,就立刻背好弓,拔出马矟或者陌刀,冲向了前面还显得惊慌失措的敌人! 凤翔节度军牙兵的将领甚至士兵乃是父子、兄弟世代相传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乏有许多军中世家的纨绔子弟加入。这些家伙吃喝嫖赌、欺男霸女、为祸百姓有一套,要打仗,可就不行了。即是其中比较精锐的军队,由于受到相应的影响,战斗力虽然还算可以,但是要跟真正的精兵相比,那就相差太远了。 否则,要真是凤翔节度军的牙兵真的战斗力十分强大的话,李俨早就会不惜一切代价,首先将他们收编,又岂会留他们到今天? 凤翔节度军和烈血卫之间的差距,在两军一接触的时候,就清晰的表现出来了。 以身为皇帝的李俨为前导,其他彪悍的烈血卫战士为后援,一股所向披靡的力量,刹那间杀进了凤翔节度军之中。 只见刀光剑影,鲜血飞溅,惨叫和喊杀之声此起彼伏! 偏偏诡异的是,无论喊杀声还是惨叫声,都是凤翔节度军发出来的!他们的敌人,却都在无声无息地拼杀!即使死亡或者受伤,也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这一切,让刚刚还趾高气扬,憧憬着自己擒获昏君,功成名就美景的李昌符,打心底里透着凉气! 第一次的箭雨虽然来得突然,但他好歹也有不错的武艺,左拨右挡,总算把飞向他的箭支挡开,没有受伤。 突然受到袭击让他心中一惊,微微一迟疑,速度就慢了下来,无数的士兵从他身边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他还并没有失去胜利的信心。 然而,接下来,那冲上去的无数士兵,竟然在一个照面下,就垮了下来!那么多士兵的阻截,竟然没有让敌人的冲锋速度稍减! 那猛不可挡的冲锋,那诡异的冲锋场景,一切的一切,都让李昌符打心底知道:自己或许来错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想到这里他狠狠一咬牙,挥舞着手中的马矟,冲了上去,目标直指敌军中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将领! 他对自己的武艺很有信心,那个将领,一定会被自己击杀!然后,群龙无首的敌军岂有不崩溃之理?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有从脑海中消失,眼前已经突然如同天上繁星般,出现了万千点寒光朝自己袭来! 这时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的敌军将领先一步发动攻击了! 他下意识地挥动手中马矟,想去抵挡对方那无所得在的攻势。 然而手刚刚抬起来,他已经发现自己突然飞上了天空! 怎么会这样?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这才发现,一柄长枪已经穿透了自己的心脏,并将自己狠狠地挑飞在空中! 怎么会这样! 剧烈的痛楚终于从心脏传来,头上的蓝天覆盖下来,让他的意识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二十一章 寿王之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凤翔大街,血流漂杵。 这里是凤翔城内的主干大道中枢所在,离行宫其实并不远。幸好李俨反应及时,而手下的烈血卫也行动迅速,否则可就只能窝在行宫里被攻打了。哪能如现在般来个反客为主? 烈血卫与叛军在这里死命拼杀,大道两旁的宅子里,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们,都紧张地在自家小楼上,躲在窗户旁,偷偷观战。 凤翔主干大道在城内的起点,正是从前身为凤翔节度使府邸的安泰宫。因此沿着凤翔主干大道,环安泰宫一带区域,是凤翔城的政治文化来自于经济中心。居住在这一带的多是达官显贵,最少也是富有一方之辈。他们的宅子正好沿着凤翔主干大道修建而成。这些人的府邸,自然唯恐不豪华气派,府邸内的楼台比比皆是。到了现在,这些楼台也就成为那些因为恐慌而躲起来的众达官显贵们窥视战局的所在。 作为当时的上层阶级,这些达官显贵并不怕改朝换代。因为无论是谁改朝换代后,要想治理国家,都离不开他们这一阶层的人的支持与合作。他们最怕的,正是如黄巢般的民变和眼下的兵变。因为这两种变乱,都是下层因为怨气长期纠结不得宣泄而产生的发泄行为。从本质上讲,发起变乱的主力,并没有什么改朝换代地雄心。也没有什么长远的目标。他们仅仅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怨气而已。而他们发泄怨气的主要目标,自然就是这些处于社会上层的达官显贵们。目标的短浅,也让他们不可能会因为这些人的作用而对他们网开一面。 出于这种担心和顾虑,这些人对眼下地战局十分关心,同时心中也暗自向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安拉真主等一切听说过的神灵祈祷官兵一定能够击败乱兵。然而他们地作为也就仅止于此了。要让他们帮助官兵去对付那些未来很可能会成为他们死敌的乱兵,那就不可能了。他们的准备只有两个,一个是等官兵胜利的时候一切恢复正常。另外一个,就是等官兵失败的时候。赶紧带着钱财妻小逃命要紧。当然其中也不乏随时准备向乱军投诚的。毕竟谁知道这些乱军会不会突然有了雄心壮志,用得着自己了呢?那自己不就保全了身家性命了吗? 当然,以上这些想法,都是那些对于这场变乱的秘密并不了解地人。对于那些了解的人来说,尤其是站在发起变乱一方立场的人来说,他们的心中,自然就是另外一番想法了。 这些人当中。以寿王李杰的心情最为复杂。 李杰的府邸,是紧挨着行宫的一座大宅子。原本离现在厮杀的现场有一定地距离。但是李杰心急想早一刻看到自己多日来筹划的结果,于是就在得到消息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一个已经投靠自己,居住在战场附近的人家中,紧张地关注着局势的发展。毕竟此时的变乱与计划不符,颇让他有措手不及之感。他必须尽可能地接近战场。紧密关注局势地任何变化,才能及时作出反应,以便在局势不利的时候扭转局势。 在现在这个时刻,李昌言居然突然发动,甚至都没有通知到他,这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如何不让这个自以为是将来中兴明君的寿王心生不满?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他几乎当场发作! 然而寿王心中很清楚。所谓大局为重。眼下这个时刻,他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李昌言了。其他投靠他的人要么没有值得一提的势力,要么就是典型的墙头草,此时投靠他仅仅是因为皇帝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一旦形势发生变化,皇帝站了上风,他们就会马上背叛自己,来个落井下石! 这该死的皇兄!将军权和其他权力控制地这么紧,害得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这李昌言虽然嚣张跋扈,不讲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却也只能依靠他来完成自己地大业了! 等着吧!李昌言!等本王成了大事之后。再来慢慢收拾你!现在姑且让你嚣张几天! 这就是藩镇!该死的藩镇!这些藩镇没有一个是可靠地!偏偏自己想要做皇帝,又离不开他们的支持! 作为一个已经被藩镇欺负了上百年的大唐皇室的成员。李杰跟他想要对付的李俨一样,对藩镇深恶痛绝。然而这深恶痛绝的想法,到底大不过想做皇帝的。为了那张皇帝宝座,即使是依靠明明不值得依靠的藩镇,也在所不辞。 毕竟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李杰更是一个心高气傲不服输的人。他知道只要给自己皇兄时间,李俨就一定能够扫灭那些藩镇。而那些藩镇彼此间勾心斗角,相互牵制,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收拾李俨,也就是说李俨做成这件大唐好几任皇帝做梦都想做成的事情,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既然皇兄可以做到,自己的能力不逊色于皇兄,又何尝不能够做到? 用已经必然会被消灭的藩镇力量来帮助自己获取九五至尊的宝座,又何乐而不为呢? 年轻气盛的李杰,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作出了选择。他一点都没有想过,或者下意识地不去想,自己是否还有失败的可能,自己的做法,是否会毁掉大唐好不容易才因为李俨出现的一丝生机。 或许,即使知道,李杰仍然会这样做吧。毕竟做皇帝的滋味那是什么都无法比拟的!即使是一个失去了权柄的傀儡皇帝。李杰宁愿做一个窝囊地皇帝,也不愿意做一个不窝囊的王爷。 李杰不明白。正是因为这种自身权位大于大唐利益的心态,让他永远都比不上李俨。毕竟灵魂来自现代的李俨并不稀罕做什么皇帝。李俨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挽救自己心中的那个盛唐梦,仅仅是为了挽救华夏民族此后上千年的悲惨命运。 当然这一切就不是眼下正紧张地关注着战场局势地李杰所能知道得了。 此时的战场上,以李俨为首,聂隐娘和薛红线二女如两只雌豹,紧随其后。形成了一支其利无比地锋矢,狠狠扎向叛军的阵型深处。 李俨的枪头上。高高挑起叛军首领李昌符的那一刻,原本就处于崩溃边缘,仅仅在苦苦支撑的叛军,瞬间崩溃了。 这就是古代军制的一大弱点。他们的士气,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自己地将领。一旦将领失手被擒或者被杀,他们就有很大的可能会士气崩溃。 然而另一边的烈血卫就大不相同。 李俨借鉴后世经验制定的军制和训练方法,让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赤卫军完全摆脱了这一缺陷。赤卫军中。几乎每一个士兵都是按照军官的标准训练的。而他们的每一个人,也都可以在需要地时候,负担起军官的责任。这就意味着,赤卫军永远不会因为军官将领的死亡或者被俘等因素影响士气。 当然,赤卫军是一个特例。其他军队还达不到这个高度。但是李俨整编完成的三卫军,日后将会整编完成的其他军队,下层军官基本上都是来自于赤卫军。他们虽然做不到将每一个士兵都按照军官的标准培养,却也形成了另外一种制度。那就是预备军官制度。每一个战斗单位除了正式地军官。还有一定数目的预备军官。他们都接受了简单的军官素质培养,可以在军官出问题的时候,尽可能地减小其对部队的影响。当然,要想象赤卫军一样完全不受影响,那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磨练。 可以说,三卫军中。以赤卫军受这种影响最低,其军事素质也最强。而作为赤卫军的预备队烈血卫,在这方面,以及其他军事素质方面,比起赤卫军以外的其他两卫军还更好一点。至于比起叛军,那就强得不是一点两点了。 李俨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尽展一身武艺,除了李昌符还能够跟他对两招外,竟无一合之将!而他身边的两女也一点都不让他操心。她们学地虽然不是沙场搏杀地武艺,但她们的武艺在精深程度上。那就不是大开大合地沙场搏杀之术能够比拟的了。有了更精深的武艺为基础。要学习沙场搏杀之术并达到极高的境界也就不算困难了。所以聂隐娘二女冲杀起来,也是势不可挡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到烈血卫在李俨和二女的带领下,以摧枯拉朽之势,扫灭叛军,李杰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十分难看。 当出去探听消息的人回报,这就是李昌言派出的全部人马,并无任何援军的时候,李昌言终于爆发了! “废物!全都是废物!” 李杰狠狠一脚,将报信的人踢翻在地: “都是一群废物!孤将大事寄托在这种人手里,真是瞎了眼睛!” 李杰那原本如同冠玉般俊朗的脸色,此时变得格外狰狞。一向被称为“贤王”的他,这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从前温文尔雅的风度。他暴跳如雷,象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冲着身边的侍卫和太监以及那些投靠了他,和他一起谋划大事的人,大声吼叫: “其他的人呢?那些告诉本王说要相应起事的人呢?他们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啊?” 这些人面面相觑,对望了半天,这才有人呐呐道:“殿下,事起仓促,陛下反应又很快,那些人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被白虎军团的人控制住了,所以……” “混帐!白虎军团哪有什么战斗力?就算人多一点,只要舍命一搏,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这些狗才分明是贪身怕死,首鼠两端!还以为孤不知道吗?” 此时说话的这人姓郎名衍。乃是寿王府中最重要地幕僚,也是寿王计划的主要筹划者。他听得李杰的喝骂,不由得心中苦笑:白虎军团哪是人多了一点?多达上万人控制着凤翔城中各要害之所,就算一万只鸡排在那里等你砍头,也要砍上半天吧?更何况是人?就算战斗力再差,又岂是投靠寿王那手下不过百来人最多不过五百多人,加起来还不到两千的人能够对付的?要是这些投靠的人聚集在一起还好点。偏偏他们又分散在城中,哪里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反而会暴露了寿王地实力。这可绝非什么好事啊。寿王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想到这里郎衍心中叹息,寿王平时表现也挺值得称道的。怎么一到紧要关头就成了这般模样呢?难道自己地选择真的错了吗?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已经上了寿王这条船,就再也下不去了。自己要想如同同样是幕僚出身,如今却深得圣眷的来鹄一样,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尽力辅佐寿王称帝了。寿王如此。正需要自己全力进谏啊。 想到这里,郎衍忙开口道:“对方势大,我想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不动手的。其实这样也好。依臣之见,李将军那边突然发动,人手这么少,有无后援,恐怕是有了什么变故。这一回的大事,怕是成不了了!殿下。一切还当从长计议啊!” 李杰越听越不顺耳,正要接着发作,却见郎衍拼命给他使眼色,猛然想起当前形势,这个时候可不是自己发作的时候,反而应该收买人心。不然把这些人都逼跑了,那岂不是大事不妙?当下干笑一声道:“朗长史(唐王府官制,以长史〈从四品上〉,司马〈从四品下〉为首。此二者职权相当于今天地秘书长。其中长史主管政务,司马主管军务。)所言极是,孤的确有些心急了。” 随后忙回身扶起还痛得滚倒地上的传信者,闻言道:““孤王一时失态,伤了吕郎,莫怪莫怪。” 随后又道:“吕郎为孤王效命,既有功劳。今又负伤。孤王特准吕郎回家养伤,养伤一应度支。皆从王府中出,另赐帛五匹。待吕郎伤好之后,可入帐内府听用,赐予队正之职。” 唐王府观制,帐内府为王府贴身侍卫机构。与王爷十分亲近,与其他王府属下不同。因此即使是等阶职务,属于帐内府的人无形中也比其他机构的高尚一等,而待遇俸禄等也分外优遇。 这人名叫吕适,原来不过是亲事府的专门从事传递消息的队正。亲事府乃是王府警卫,与帐内府职权相仿,其地位却大不相同。他从亲事府平调入帐内府,无形中相当于升迁一级,心中那得不欣喜若狂?当下强忍疼痛跪谢而去,心中的感恩戴德之不待言。 这古代之人,尤其是那些地位不高者,心性多半纯朴。李杰以上位者地身份对其简拔赏赐,虽然李杰刚刚还打伤过他,却也照样让他感恩戴德,倒让他又收买到了一个人的人心。若是换了现代之人,或者是当时地位较高者,李杰的这番做作可就没用了。 笼络了那吕适之后,李杰接着对他身边的其他人温言抚慰,他到底曾有贤王之称,这收买人心的诸般做作,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只是这些人可不像刚才的吕适那样纯朴容易摆布,他地做作究竟能起多大作用,还要打上一个问号。 郎衍自然深知李杰刚才的做法已经损坏了他在众人中的形象,虽然赶紧补救,却也未必能有多大的效果,还应该帮他加把劲才是。于是等李杰收买完人心之后,郎衍对他使了个眼色,欲言又止道:“殿下……” 李杰心领神会,当下作色道:“朗长史,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里都是自己人,孤王相信大家!” 其他人也很知趣,连忙告退,李杰只是不许,径直令郎衍直言。双方推托一番,因为李杰刚才地暴怒而变得僵硬的气氛重新融洽了起来。 郎衍道:“殿下,眼下大局已定,臣以为,李昌言那边只怕将有大祸。一旦此人为陛下所获,只怕会出卖殿下。为免此事发生,我们何不……” 郎衍比手成刀,虚虚一砍。 李杰眉头一皱道:“李将军为孤王出力,孤王怎好如此?这岂不令心向孤王的人心冷?此议万万不可,孤王断不能从!” 郎衍忙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呀!” “不行!如果这样做,那太也忘恩负义了!孤王……孤王决不能这样做……” “殿下……” 郎衍演得出色,跪地苦谏道:“殿下,千万不能心软啊!李将军此次犯了谋反大罪,必被株连其族。如果殿下心中不忍,可派人救出其家小,为其保留一番香火,也不枉李将军对殿下一番忠心!” “这……” 李杰脸上一片犹豫之色。 “殿下,李将军这一次,反正必死无疑。殿下的做法,只不过提前李将军的死期而已。如果能以李将军的死,换来殿下和其他义士的安全,还是值得地!” “殿下……” “殿下……” 郎衍连这诛心之言都说出来了,火候也就差不多了。一旁众人也知道李昌言必须死,否则大家安全可虑,于是都跪下劝谏。 到此情形,李杰也不在推辞,一脸痛苦之色,摇头闭眼,万分不情愿地道:“好……好吧……朗长史,此事由你亲自去办,一定要好生照顾李将军遗孀遗孤……”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二十二章 胜败之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李杰解决了身边的问题,开始重新站在方才他的观战之所观战的时候,外边的战斗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望着李俨带领着那帮悍勇的将士追杀残敌,李杰眼中闪过的光芒十分复杂。 对这三千烈血卫,李杰又是羡慕又是惊惧,更加忌惮不已,隐隐中还带着无限的贪婪。 他羡慕的是,李俨有这样强悍的军队,惊惧而忌惮的,却也是李俨有这样强悍的军队。因为只要有这支强悍的军队在李俨的控制下,他的大事要想成功,就多了无数的困难。 听说如此强悍,让他惊为天人的军队,竟然并非李俨手中最强大的军队,而仅仅是那只最强大的赤卫军的预备队。这简直让他难以想象,仅仅预备队就如此了得,那么真正的赤卫军将是何等的强大! 如果自己有这样的军队……哼哼,这个天下还会如此么? 这也是他之所以瞧不起李俨的地方。 要知道当今之世,军队就是一切,只要手里有了强大的军队,放眼天下,还怕得谁来?哪里会象李俨这样,束手束脚,这也忌惮那也忌惮,一点都不痛快。这样的皇帝当着窝囊不窝囊?亏他李俨还一直当得津津有味,自我感觉良好!如果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地,如果自己是皇帝。只怕早就挥军东进,剿灭黄巢了。然后再挟扫灭黄巢之威,将其他的藩镇一鼓而下了。 可惜。可恨!老天不公啊! 为什么这支军队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为什么当年的田令孜不是选择自己做皇帝? 处于愤愤中的李杰一点都没想到,他跟田令孜一点关系都没有,自然也就不好控制,傻子才会不选择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李俨而去选择他。 到了这个时候,李杰已经有些偏激了。处处想的都是老天爷的不公,这些问题。自然选择性地忽视掉了…… 总之无论如何,他心中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拥有这支军队。 可是这支军队地战斗力强则强矣,对李俨的忠诚也是绝对可靠地。 他从前也不是没有想办法拉拢这支军队的军官,但是无论威逼利诱还是钱财美女,这些人竟然都视若罔闻,毫不在意,软硬不吃。要不是他在拉拢的时候多了个心眼。没泄露自己的名号,只怕李俨的大军已经踏平了自己的府邸了。 不要说军官,就算他想在这支军队中收买几个普通的士卒作为眼线,竟然也都没有成功!那些被自己找上地士卒,宁愿死也不愿意背叛李俨。 屡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也让李杰对这支军队更加势在必得了。可惜李俨只要还活着一天,他的努力都不会成功。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既然这个懦弱的皇兄已经挡了自己的道,那也怪不得自己心狠了! 李杰想到这里。眼望着窗外李俨那追杀残敌,英武不凡的身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正在厮杀中的李俨似乎有所感应,突然回头朝李杰的这边望了一眼。 李俨此时经过一番大战,目光中满是悍勇之色,更带着深深杀气。加上他身上、脸上染满的敌人地鲜血,更加显得凶悍无比。 而在这一眼中,李俨的目光竟似乎除了森寒的杀气之外,隐隐之中,竟也有着无穷无尽的深意…… 只是,李杰被这眼光一望,明明知道自己遮掩得十分严实,离战场又不近,李俨肯定看不到自己,心中还是难免一股寒意升腾起来。下意识地掩上窗帘。不敢再看!即使离开了李俨的目光,他仍然心中怦怦直跳。竟犹有余悸!李俨眼中隐藏着的那深意,自然也就被他忽略了。 或许这样会更好吧。 如果真地让他发觉并理解到了李俨眼中的深意,只怕他连觉都睡不安稳的…… ◎◎◎ 战场上。 李俨率领着两员女将,以及其他烈血卫战士,已经将所有的残敌清剿干净。除了极少数漏网之鱼外,这次来犯的叛军,自李昌符以下,皆被消灭。 那些漏网之鱼也不会有好下场。白虎军团早就将整个凤翔城封锁了。他们可能打不得大仗、硬仗,但是对付几个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漏网之鱼,还是胜任愉快的。 当战场上最后一个敌人倒下之后,其他战士打扫战场的时候,统领烈血卫的都尉龚索前来禀报战况统计数据。这一次战斗,烈血卫亡七十五人,重伤一百三十二人(凡是受伤影响继续战斗的都称之为重伤),轻伤者不计其数。总共地战斗力损失为二百零七人。不算李昌符,叛军死亡人数为一千九百三十九人。逃窜者为一百三十六人。没有俘虏。 这一次地战斗,面对有一定战斗力的叛军,烈血卫以战斗力损失二百多人,其中还包括七十五人死亡地代价,消灭敌人将近两千人,这在冷兵器时代,算得上是一场完美的胜利了。 所以前来禀报的都尉龚索面带喜色,等待着李俨的嘉奖。 然而他并没有等来李俨的嘉奖。 李俨对这样的战斗结果并不满意。 凤翔节度军牙兵的战斗力不强。这次来的两千人战斗力稍微强一点,但在整个大唐的军队中,只能算中等偏下水平。面对这样的军队,而且还有多出对方一半人马的数量优势。又在对方猝不及防地情况下攻击,竟然也要付出战斗力损失两百多人的代价,看来烈血卫,还需要加强战斗力啊。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现代人,李俨的眼光比起当代的其他人,要长远得多了。 现在的形势,国内藩镇割据还没消除。黄巢贼寇还没被消灭。大唐失去安西四镇已近百年(安西四镇为安西都护府所辖,包括龟兹镇《今新疆库车县》、焉耆镇《今新疆焉耆县》、于阗镇《今新疆和田市》、疏勒镇《今新疆喀什县》。皆是当时西域小国归化后成立。往往用来指代安西都护府所辖区域:西域,即新疆及中亚细亚东部地区)。 而河西一带也危机四伏(河西即黄河以西地区,又称为河西走廊),一度被吐蕃攻陷。虽然后来由帝师张议潮重新收复,成立了归义节度、凉州节度,但因为中原纷乱,加上帝师故去。几乎是孤悬于外,周围的游牧民族虎视眈眈。在历史上,没过多久(公元890年)河西就因归义军内乱而势力大减,甘州为回鹘攻占,肃州得龙家自立,凉州也失去控制。到了公元911年被甘州回鹘击败,被迫认回鹘可汗为父,成为甘州回鹘政权地附庸。直到一百多年后。为党项西夏攻占。从此以后,成为西夏的腹地,一直牵制中原地北宋,令北宋国民经济因与西夏的战争陷入崩溃,并最终为金人所灭。可以说,失去河西地区。间接地让北宋灭亡,并让华夏民族因此被辽、金、西夏、蒙古等游牧民族劫掠奴驭,陷入了上千年的苦难和衰弱中。 可以说,此时的华夏民族,正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当大唐当时的那些人,眼光还放在黄巢之乱,还放在宦官专权和百官夺权、藩镇割据和朝廷削藩之上的时候,李俨却早已经考虑到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上千年地将来。 为了避免华夏民族陷入后世历史上曾经陷入过的苦难中,李俨必须中兴大唐,扩张实力。重入西域。扫平和削弱,甚至彻底灭绝游牧民族。如果能力能够达到。那么就要重新回到中亚、北亚地区,一直向西、向北,打败曾经打败过大唐的阿拉伯帝国,以及占据河中地区的伊朗人帝国萨曼王朝,重新兵临葱岭以西,向北重新回到小海(今贝加尔湖,归大唐关内道骨利干属)以北。甚至要更进一步,向西达到欧洲,让日后的欧洲及欧洲衍生的列强从此失去强大的机会,把华夏民族衰落的直接施于者扼杀于摇篮中…… 而要做到这一切,要与那些历史上都赫赫有名地各种强大军队相抗衡,就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一支无敌的军队!这样的军队,即使是今天的赤卫军,都还算不上。毕竟赤卫军成立时间太短,还需要更大的磨练。而烈血卫,就相差更远了! 所以李俨皱起了眉头。 龚索心中一跳:“难道陛下对我有什么地方不满么?”慌忙问道:“陛下,有什么不妥么?” 李俨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仗打成这样,你很得意么?” 语气很平淡,但越是这样,龚索心中越是不安,吓得他连忙跪下道:“陛下,臣惶恐……臣不该得意忘形……” 他地冷汗都下来了。虽然还是在春天,可是豆大的汗珠仍然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他却连擦都不敢擦,生怕又有什么地方触怒了皇帝。 一旁的薛红线看不过去,出言道:“五郎啊,这仗打得的确不错啊!全歼敌人,自己伤亡极小,这样的战绩,李卫公当年也不过如是啊!(李卫公:李靖,被封为卫国公,人称李卫公)” 李俨微有怒容:“休得胡言!卫公当年追北逐虏,打破突厥,那是何等功绩?今烈血卫不过杀灭了两千凤翔叛军,观其军也,战力不过中等,竟陷我勇士七十五人,重伤一百三十余,如何敢与卫公比肩?” 薛红仙还待再说,却被聂隐娘一把扯了过去,低声道:“妹妹,你少说两句,别让陛下发更大的火。”她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再说下去。凭她与李俨相处这么久的经验,李俨地怒气虽然表现出来不大。但实际上已经动了真怒,可不能再去撩拨他,不然必然会是火上加油,那就不好收场了。 李俨走到龚索面前,低头望着他:“龚都尉,你知不知道,仗打成这样。你要负最大的责任!” 龚索只是磕头:“臣知罪……臣知罪……” 李俨冷哼一声:“知罪?你心里恐怕未必这样想的吧?你是不是觉得朕太小题大作,明明一场大胜。偏偏说仗打得不好?” “臣不敢……” 龚索吓得脸色苍白,连跪都跪不稳了。他心里地确是这样想地,本以为皇帝不会发现,却没想到皇帝对他的心理洞若观火,这一下可吓得他不清。要知道,这给他安一个大不敬之罪是完全没有问题地。要不然他在战场上也算得上是一员猛将,哪里会如此轻易就被李俨夺了心志? “不敢?哼!到底怎么想得你自己心知肚明!你真以为以两百多地代价消灭两千人是一个大大的胜利吗?如果是在白虎军团。或者像凤翔节度军中,说这样地战果是一个大大的胜利的确没错!但是在朕这里,在朕的烈血卫,在朕的赤卫军、铁卫军、近卫军里头,这就错了!大错而特错了!” 为什么? 一旁的聂隐娘、薛红线心中同时升起疑惑:打胜仗还分在哪支军队里吗?就连龚索也疑惑地抬起了头,随后突然想起眼下的形势,又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李俨看到他地小动作,也不以为意。为人君者当然要有自己的威严。但也大可不必在一些小问题上斤斤计较,只要大方向上没有问题就行,否则就失之过严了。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要知道你统领的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你要知道什么是烈血卫!你知道吗?” “臣知道,烈血卫是进入赤卫军的预备部队。” “那么你知道赤卫军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赤卫军是陛下创建的一支强大的军队,是陛下地亲卫军,取代从前的神策等军护卫陛下的安全。也是……也是陛下整编大唐其他军队的根基所在……” “你说的也不算不对。但是却太肤浅了!对赤卫军只有如此肤浅的见识,龚都尉,朕以为,你这位统领日后将会补充赤卫军地烈血卫的都尉,下的功夫还不够,远远不够!” “请陛下明示!” “你还是不服对吧?”李俨转过身来,面对着众多的烈血卫士兵。这些人看到李俨这边发生的事情,都很是知趣,远远地将李俨等人包围起来,形成一个保护的阵型。 龚索连忙道:“臣……” “行了!”李俨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朕面前玩那些虚的。”说到这里李俨回过身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龚索:“现在,龚都尉。你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是不是还有不服?” 龚索沉吟半天,这才抬起头来,变得镇定下来:“陛下,臣的确有些不服!臣以为,今天这样地战况,地确是一个很大的胜利!陛下,俗话说‘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打仗哪有不死人地?今天这样的损失,完全是可以接受的!臣以为陛下大可不必求全责备!” 李俨摇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抬手连连指点着龚索:“你呀……龚都尉,你真让朕失望!” 说到这里,李俨的声音开始渐渐变大:“你以为赤卫军就仅仅是你说的那些?你以为烈血卫就仅仅代表着这样的意义?烈血卫里头其他的人不了解、不明白,那还情有可原。但是你!你是统领烈血卫的都尉,你连赤卫军的意义是什么、烈血卫的意义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当的这个都尉,你这么配做这个都尉啊你!” “你知不知道朕是怎样整军的?你知不知道,赤卫军的每一个人有多宝贵?你知不知道为了训练赤卫军,花了朕多少精力,花了朕多少人力物力?你以为仅仅是强悍、善战就能够成为赤卫军吗?告诉你,这不够!这远远不够!” “朕的赤卫军是什么?是大唐未来所有军队的源头!赤卫军的每一个人,未来都将会下放到其他军队中,主导那些军队的整编!他们的每一个人,都必然会成为军官!其中的佼佼者,甚至会成为将军,成为元帅!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重要!你们烈血卫,是赤卫军的预备队,日后也将会走上这一条路!你们的生命,也是同样的珍贵,同样的重要!怎么能在这样的战斗中就死去,就牺牲掉?” “你们要知道,你们是朕日后扫平天下的雄师!不光是平定中原的战乱需要你们,他日朕还要重现太宗文皇帝、高宗孝皇帝(文皇帝为唐太宗的谥号,唐高宗谥号为天皇大弘孝皇帝,简称孝皇帝)的武功,开疆拓土,立下亘古未有的功业,这些需要依赖朕的大军,而归根结底,需要依赖的,就是赤卫军这未来大唐军队所有军官的来源地!所以,你们的每一次战斗,怎么能不谨慎小心?怎么能不尽量减少一切不必要的伤亡?你们要知道,在朕的心中,一千条,一万条敌人的性命,也比不上你们的安危啊!龚都尉,你说,朕怪错你了吗?” (注:这里更正一个错误,以前我因为武则天的原因,误以为高宗无所作为,实际上这是错误的。高宗在位时,征吐蕃、征高丽、克西域,武功也是很盛的。)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龚索的脸色一变再变,到最后已经满脸惭愧之色,听到李俨的问话,又是心悦诚服,又是感激涕零的道:“陛下高瞻远瞩,厚爱器重臣等,臣等粉身碎骨也难以回报!臣现在明白,臣以前的想法和做法的确错了!臣……甘受陛下的一切惩罚!” 说到这里,龚索的脸上已经一片毅然之色! 看到他的模样,李俨也觉得对他的压制已经火候到了,不应该太过,不然一员猛将就变成磕头虫了,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当下容色稍和道:“你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朕倒也不能苛责于你。毕竟这些东西,朕没有明确地提出来,不过下不为例。以后你当谨记朕今日所言!而且要把这些东西在整个烈血卫里面好好宣传,要做到每一个战士都心中有数!另外,要做到朕刚才所说的一切,烈血卫的战斗力还远远不够!以后你们的训练还需要加强啊!行了,别老跪着了,起来吧!” (修正注:在贝加尔湖那里出现了一个错误。碎叶城应该在巴尔喀什湖畔,属于安西都护府,在西边。而贝加尔湖则在北边。云昊把巴尔喀什湖跟贝加尔湖弄混淆了。特此更正并致歉。请此前订阅了未修改章节的读者兄弟们重新阅读一下修改版本。谢谢。) 第三卷 初露锋芒 第二十三章 主动出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臣明白了,此战过后,臣一定好好训练他们,比让他们能不负陛下的厚望,成为陛下宏图大业的最佳臂助!” 龚索还是在地上说完了这样的一番表决心的话,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 李俨点点头,随口问道:“龚郎,你认为接下来我们应该干什么呢?” 龚索知道这是李俨在考较他的才能,沉吟片刻后道:“陛下,以臣之见,我军可以有两种不同的选择。” 李俨原本并没有指望他能够拿出一个像样的方案来,实际上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他早已经心中有数,这样问,不过是出于一种上位者的驭下之术。却没想到龚索倒真的拿出了方案,而且还是两种不同的方案,顿时心中大生兴趣: “哦,那你倒说说看,我军有哪两种不同的选择?” “陛下,凤翔节度军虽然一直都有不稳迹象,但一直以来却也并没有明显的反迹……” 说到这里,李俨打断了他的话:“龚郎,凤翔节度军的首领李昌言早就密谋对朕下手,朕对其的不轨之心也早就了然。他们不是没有明显的反迹,而是压根就准备在朕前往凤翔节度军总观军容的时候下手,所以平时表现得很是恭顺,仿佛一点都没有因为朕削弱了他们的地位而心生怨怼。这些事情原本都是绝对地机密,不过你既然身为烈血卫的统领都尉。自然也是朕信得过的人,告诉你也无妨。” “谢陛下信任。”龚索听李俨将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自己,可见陛下对他的信任,哪还不受宠若惊?连忙谢恩。 其实李俨哪里是那么容易信任别人的人? 他亲自订立的保密制度相当严格。虽然龚索能够身为烈血卫地都尉,自然早已经通过了审核,但是以他的级别,还不够资格了解这一机密。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保密地重要。来自后世的李俨是深知的。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李昌言反迹未显的时候,这是天大的机密,此时他们已经明目张胆地作出了反叛的举动,此事的保密等级就没那么高了,龚索也有资格了解了。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即收买了龚索地人心,又让他了解了他需要了解的东西,可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而李俨做下这一切,也并非刻意去做。由此可见,李俨在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之后,帝王心术也已经有了不浅的火候,已经到了一种下意识运用帝王心术的境界了。 当然。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李俨又接着让龚索讲下去。 “遵旨!陛下,既然李昌言早有预谋,而且他还自以为自己的一切举动陛下都毫无所知,那么他就不会突然变卦,从而改变筹划已久的计划,在今日发动。既然在今日发动了。那么就应该一鼓作气,务求成功才是。可是他偏偏又只派出了两千人马,还无后援,而凤翔城内应该有的接应人手也都没有动手。可见凤翔节度军那边一定出了什么变故,这才仓促动手,所以不但没有派出援军,就连接应人手也因为措手不及而没来得及接应。” 说到这里,龚索微微一顿,缓了口气,接下去道:“眼下赖陛下天威。我军已经将来犯地叛军消灭干净。暂时保得凤翔城的平安。但这样的情况并不能长久。首先李昌言兄弟世代在凤翔节度军牙兵中任将领之职,在军中根深蒂固。对军队的控制能力一定不弱。那么即使凤翔节度军出了什么变故,李昌言也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内稳定军队,从而可以腾出手来,支援其弟,攻击我军。” 听到这里,李俨点点头。这龚索倒也是个不错的人才,说起话来条理清晰,丝丝入扣,不断是一个勇将,更是一员智将,很有潜力,值得提拔。于是暗暗将此人的名字记在了心中,准备此事过后再对其进行考验,一旦考验过关,就可以委以重任了。 得到李俨地鼓励,龚索信心更是大增,接下去道: “其次叛军在城内安插的人手并没有动手,一定自以为隐秘。当然,陛下对一切都早已经洞若观火,那些魑魅魍魉的小动作陛下都清清楚楚。只是,李昌言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定会按照那些人手并未暴露这一点来考虑此后的行动。而如果这些人突然发动,我军毫无准备之下,的确有可能让叛军得逞。所以李昌言在没有与我军正式交战之前,定会以为凤翔城可以一举而下。他也做梦都想不到我军能够在短时间内消灭其弟的两千兵马。而陛下也早已经令白虎军团封锁全城,城中的消息难以传递出去。他即使得到了其弟败亡的消息,也要等上一段不短的时间。仅仅在这一点上,如果我们要守城的话,一定能够让他吃个大亏。这样地话,以三万白虎军,我们一定能够等到三卫大军回军之前不被叛军破城。这,就是我军地第一个选择。” 李俨听到这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么第二个选择呢?” 龚索一直在注意李俨的表情,希望能从李俨地表情上揣测出李俨的心思,然后出一个深合李俨心思的主意,自然能够得到李俨的另眼相看,到时候飞黄腾达,自然不在话下。 只可惜,李俨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一点点控制情绪的功夫还是有的,要想从李俨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思来,那就难了。龚索自是毫无所得。 不过他也并不气馁,所谓天威难测。一个君主要是那么容易就让臣子猜透了自己的心思,那这个皇帝也就快当到头了。李俨一直以来地作为,外人虽然不清楚,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三卫军,加上烈血卫,这些军中还是有不少传闻的。总之是一个英明之主。他的心思,只让也更难猜了。 要具体的猜测李俨的心思当然不容易。但从李俨的一举一动统观大局地看来,李俨的倾向还是很明显地。 龚索的心中想到了李俨的励精图治。想到了李俨以皇帝之尊,竟然亲自上阵来剿灭叛乱,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当下道: “第二种选择,那就是趁眼下叛军还不了解具体情况,满心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以我三千烈血卫。直指其根本,踏平五万凤翔节度军大营,擒获贼首。其军自然不攻自破。到时候再以陛下和朝廷的名义加以安抚,此次叛乱定矣!” 话刚刚说到这里,薛红线已经脸色大变,厉声喝道:“龚索,你是何居心,竟敢蛊惑陛下?以三千军队对抗五万。岂有胜利之理?亏你还说得出口!你这样做,置陛下之安危于何地?你是否叛军的奸细,想要谋害陛下性命?” 龚索脸现愤愤之色,正待辩白,聂隐娘已经温言插口道:“龚都尉的忠心,我们都看见了。妹妹只是关心陛下安危。口不择言,并非有意,尚请龚都尉不要见怪。” 龚索地脸色这才稍和,聂隐娘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色又是一变: “只是这主动出击一策,还需三思。方才陛下已经说过,这烈血卫乃是赤卫军预备队,至关重要。军中每一个战士的生命,都无比珍贵。这样主动出击,虽然有可能打得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伤亡定然不小。这些士卒可都是陛下的心肝宝贝啊。既然我军能够稳守凤翔。以待三卫军回军,并非到了万不得已的绝境。如何能轻易地令烈血卫将士牺牲呢?” 龚索一出此策,聂隐娘就知道不好。 从李俨十岁时她就跟在李俨的身边,要论对李俨的了解,除了翠桐之外,当世无出其右。她深知别看李俨平时的时候行事四平八稳,面面俱到,但一到了紧要关头,李俨行事却好弄险。比如放任黄巢军替他消灭日后将会阻碍他改革地门阀世家;比如将替身放在宫中,自己却带着玉玺跑到终南山上练兵,黄巢进长安之前却又换回来,孤身对抗手握神策军兵权的田令孜;比如眼下将三卫大军派出去消灭黄巢进犯军队,自己身边却只留三千可用之兵来面对李昌言准备叛乱的凤翔节度军等等。 这种种手段,都是万一有所闪失,就会控制不住局面,弄得不可收拾的。而此时,龚索说出的主动出击,正好合了李俨之意,他哪里会不见猎心喜,欣然从之?不但如此,只怕李俨还会随军出击。这岂不是万分危险的事? 聂隐娘虽然行事豪爽,颇有男儿之风,但到底也是一个女人,此时又没到别无选择地绝境时候,如何能够让自己的爱人陷入险境?她也知道李俨既然心动,直言反对,只怕很难劝得回来。但听刚才李俨所言,他对烈血卫将士的生命十分看重,不如以保护这些将士的生命为由来劝谏,说不定能够成功。 只是她也料错了李俨的心事。李俨的确对烈血卫无谓的牺牲十分痛惜,但这并不等于他无法接受烈血卫的任何牺牲。毕竟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此时一听聂隐娘的话,顿时暗呼不妙。不过聂隐娘到底是他地女人,出发点又是为他好,他也不便直接反驳。当下对龚索使了个眼色,就看这龚索是否够机灵了。 龚索热衷于名利,并不甘于寂寞,手上有了烈血卫这样地强悍将士,自然心痒痒的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来。让他明明有大好地机会却只能在凤翔城中坐看战机溜走,实在不是滋味,这才提出主动出击一策,没想到直接被两个皇妃反对(虽然这两人并没有正式立妃封号,但实际上大家都把她们当成了皇妃),顿时有些灰心。没想到李俨却给他使了个眼色,他顿时心领神会。心头却是一喜:看来自己对陛下的心思猜对了。当下侃侃而谈: “两位娘娘。臣并不是想让烈血卫无谓地牺牲。主动出击是很有必要的。要知道城中情况只能隐瞒叛军一时。时间一长,难免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虚实。到时候叛军担心三卫大军回到凤翔,多半不会接着攻城下去,而会离开凤翔。他们投入伪齐倒还罢了,最怕的是他们在凤翔一带流窜作乱。凤翔此时为陛下行在所在,也为平定黄巢之乱的大本营,地位至关重要。要是让叛军绕的凤翔不宁。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等三卫大军回凤翔之后,出兵清剿。难道他们还能够抵挡吗?” 龚索苦笑一声:“正面作战当然他们无法抵挡。怕的就是他们此处流窜,不跟大军正面交战,转而骚扰乡里,那局势就不可收拾了。” 聂隐娘顿时语塞,回头看到李俨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都是老夫老妻了,李俨地这神色虽然隐秘,却如何瞒得过他?聂隐娘心念电转。又有了主意: “龚都尉,你说得倒也没错,但是我们并不能确定李昌言一定会这样做对吗?” “娘娘,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贼首不这样做上。毕竟我们同样也不能确定贼首一定不会这样做!所以还是应该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为妙。” 聂隐娘沉吟片刻,点点头:“还是龚都尉想得周到,出击当然是应该的。不过,此行出击应该小心谨慎是不是?” 龚索点点头:“是!” “应该尽量减少将士地损失是不是?” “是!” “应该直捣贼首所在,不能与那些胁从叛军多加纠缠是不是?” “是!” 聂隐娘连声发问。龚索连连点头应是。到了最后,聂隐娘装作漫不经心的道:“为了陛下的安危,陛下最后留在城中,不能一同前往是不是?” 龚索不假思索,习惯性地回答:“是!” 李俨的脸上顿时变作苦瓜之色。聂隐娘心中暗笑,大声道:“龚都尉能够做到这几点。这一次的行动当然没问题!龚都尉,事不宜迟,你这就出发吧!” 龚索轰然应诺。当下几声号令下来,全军立刻准备完成,随后龚索朝李俨等人抱拳一礼,装作没看见李俨连连递过来的眼色,留下十余名士兵保护李俨等人的安全,就这样带队扬长而去! 望着他们离去地背影,李俨苦着脸回过头来:“隐娘啊隐娘,我去不成了。这下行了吧?”原来聂隐娘刚才怕他执意要去。一直偷偷在背后拉着李俨的衣襟。李俨为了保持皇帝的尊严,也不好纠缠。只好就这样任龚索去了。 聂隐娘娇笑一声:“陛下万乘之尊,岂能置于险地?隐娘只好这样做了。五郎弟弟,你不会怪隐娘姐姐吧?” 她这姐弟的话一出口,李俨顿时想起自己年幼时与聂隐娘相处的情景,心中一软,那里忍心责备于她?当下苦笑摇头:“隐娘姐姐你都这样说了,五郎弟弟还真的能责怪于你吗?行了,回宫吧!”飞快上马打马奔行宫而去。李大等十六铁卫和龚索留下来的众护卫连忙跟上。 聂隐娘跟薛红线对视一笑,无奈地摇摇头,也跟了上来。 李俨等人策马飞奔,聂隐娘等人起步慢了点,很快就被落到了后面,偏偏李俨似乎故意刁难,专走那阡陌巷间的曲折道路,等转过几个弯,就影踪全无了。 聂隐娘心觉不妙,连忙催马追上,转过弯去,却只见几个护卫留在巷中,其他人都不知去向了。一问他们,都说是陛下特意留下来保护娘娘地,至于陛下的去向,他们都不知道。 想不到李俨这堂堂大唐帝国的皇帝,为了上战场,竟然用这样无赖的法子甩开自己。聂隐娘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然也免不了担心。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对薛红线道:“走吧!” 薛红线奇道:“姐姐,去哪里?” 聂隐娘无奈道:“还能去哪里?当然是龚都尉那边了……”打马朝城外去了。 “啊……”薛红线大是惊讶。愣了一愣,这才紧紧追赶上去。 ◎◎◎ 凤翔城外,龚索正飞速前行,身后却传来一阵蹄声还有呼喊之声:“龚郎,等一等……等一等……” 龚索回头一看,却正是李俨!顿时大惊:“陛下怎么也来了?” 李俨哈哈大笑,也不理会,一马当先的朝目的地去了。 龚索刚才拂逆圣意没有帮李俨说项,此时既然李俨没提此事,自然也不会去重新提起,自找没趣,又不敢说别地什么,只好一言不发紧紧跟在李俨身后。 没错久,身后又是有人追来,不是聂隐娘二女还能是谁?李俨也不好跟她们说话,只是埋头赶路。二女也知道此时劝不回李俨,也只好横下心来陪他去了。一个个心中暗自发誓:除非自己倒下,否则谁也别想伤到自己的郎君。 只有龚索跟在他们夫妻身后,心中暗叹:陛下这样,娘娘也这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很快的,凤翔节度军军营已经在望,营中开始混乱起来。龚索暗暗吸了一口气,捏紧手上的狼牙棒,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第三卷终。)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一章 雷霆之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广明二年三月十八日,凤翔节度军行军司马李昌言及其弟李昌符叛,挟裹寿王,欲废帝而立之,谋本在三月二十日也。时李昌符知凤翔空虚,乃领本部兵马而击凤翔,不待谋定之日也。候事起,白虎军整编未成,不及阻拦,李昌符遂入凤翔城中,欲入行宫而弑君。帝闻急报,亲领三千烈血卫以击敌,斩李昌符,斩首两千,行宫之危遂解。众皆以为可令白虎军守城以待三卫军之还。独帝、烈血卫都尉龚索以为不可,惧叛军之劫掠四方也。帝乃引军以击叛军大营。大破之。帝亲冒锋矢,以擒李昌言,问之曰:“朝廷何负尔等也?竟至叛逆?”昌言辩曰:“吾家将领世代传军,金帛财货不可胜数,朝廷夺之,得能不叛乎?”帝怒而斥之曰:“金帛财货,皆尔等自取,非朝廷所赏,亦非庶民之所奉,朝廷夺之,是拨乱而反正也!汝为一己之利,而抗天下万民之利,此所谓悖天理而逆人道也。今朕破之,是顺天而应人也。汝知之乎?”昌言不能对,唯愧然俯首耳。 ――《唐书*世祖襄帝本纪》 凤翔节度军李昌言的叛乱,在凤翔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这是一场规模很小,也很不成功的叛乱,发动十分仓促,而平定也非常迅速,甚至都没等到三卫军的返回,大局就已经底定了。 李昌言的弟弟李昌符的冲动,葬送了他们兄弟筹划已久地“大事”。这一点一直让已经沦为阶下囚的李昌言耿耿于怀。然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即使他真的等到预定的那一天发动,他也不会有成功的可能,甚至可能失败的更快。 受到叛乱影响的人不多。李俨并没有对所有涉及到叛乱地人都使用残酷的手段对待,处理得相当低调。只有直接主动地参与叛乱地人被斩首,其家庭被株连。那些不满皇帝对付那些欲投降黄巢的官员时波及到自己而参与叛乱的人,这一次并没有象上次那些软骨头官员一样那样得到宽厚的处理,直接都被全体处以极刑。以为私心自用者戒。这些人加起来,也就不到一百人左右。这已经相当宽厚了。要知道古代谋反乃是大罪。只需要稍微严酷一点,杀得人都能上万。这一次才杀不到一百人,其亲族并没有同样处以极刑,而是流放、下狱、充军,株连也并不广,也算得上那些参与谋反者族人的幸运了。 这一次,凤翔节度军高级将领基本上被一网打尽。而中下层将领和普通的士卒却不受影响,凤翔节度军一直以来没有进行的整编也正式开始进行。挟平定叛乱地余威,整编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等到整编工作完成之后,任谁来都没有办法煽动他们叛乱了。 这一次的叛乱,明眼人也都看到了皇帝亲自领兵上阵,剿灭叛乱,其英明决断处,俨然有太宗遗风。有的人因此对皇帝信心大增。有的人却认为,皇帝并非将领,不用亲自上阵与将领争功。 为了这个还掀起了一场大辩论,不仅是凤翔,大唐朝廷还能控制的其他地方,也都议论纷纷。李俨自己对这样的辩论却不置可否。当郑畋问到他对此事的处理意见时,他只说了一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郑畋也心领神会,朝廷并没有对这些议论采取什么措施。一时间,大有广开言路的气象。这都是后话了。 总之,皇帝地英明神武形象,已经渐入人心。尤其是曾经作为李昌言心腹亲兵的余昌受到朝廷嘉奖,赐予他三等宝剑忠勇勋章(军人的最低勋爵),说他是朝廷在叛军中的眼线,为朝廷迅速剿灭叛乱立下大功。李昌言此前的反迹并不明显。朝廷竟然就已经在其军中设下眼线。并在此时公开嘉奖,成为新的勋爵制度公布后奖励地第一人。威慑某些别有用心者之意不用言表。有些心怀异志的人,因此暗自惊惧,从此息了那份不轨之心。而另外一些人,却隐藏的更深,形式更加小心。朝廷的局势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却有无数暗流在悄悄涌动。 ◎◎◎ 安泰宫内的议事大堂上,行朝正在进行早朝。 安泰宫现在虽然是行宫,以前不过是节度使的府邸,并没有议事的宫殿。扩建行宫的时候,李俨也以节俭为由,拒绝了对行宫大兴土木。其结果是,行朝的早朝,就只能在以前节度使的议事大堂上召开了。 幸好这议事大堂地方并不狭窄,用来作为大唐正式地早朝场所固然不行,但作为行朝地议事所在,倒还勉强够用。 现在,朝堂上的唯一大事,当然就是剿灭黄巢了。黄巢不灭,朝廷地威信始终受到怀疑――虽然这种怀疑以前已经逐渐产生,但朝廷如果不能迅速地剿灭黄巢,那么这种怀疑就将得到最大的证实。 现在天下大乱,黄巢未灭,朝廷的威望已经降低到了最低点,政令不行,并不是改革的最好时机。 在这当口,李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整军练兵,一定要在剿灭黄巢的时候,让哪些应召而来对付黄巢的节度使们了解到朝廷军队的强大。只有这样,才能为朝廷以后的改革打下很好的基础。 所以,李俨首先关注的就是白虎军团、凤翔节度军的整编情况。自从十八日夜三卫军回到凤翔后,整编工作就全力进行了。 这一次的整编,完全由赤卫将军方彻主导进行。军机省的人,无论是总参谋部还是总后勤部,都只能作为协助人员,听其调动。至于已经失去军训讲武权力的兵部,原有地管理军械的司库司、管理畜牧的司驾司被拆并到军机省总后勤部。管理军政的武部司被拆并到军机省总参谋部,只有剩下的从事军籍管理的司域司派出了几个书令史(初级管理员)和典事(文书员)、录事(眷写员)纪录军籍变动了事。实际上,此后的兵部除了发出征兵令外,就只剩下这个功能了。 方彻为人柔中带刚,心思绵密,很会处理人际关系,行事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很有大局观念。正是进行整编地最佳人选。自他开始整编以来,进展非常得快。 每天早朝开始的时候,李俨问地第一件事情,就是整编的进度,今天也不例外。 只听方彻说道:“原来的白虎军团的整编基本上已经完成,各级将官和士卒已经适应了训练强度,从即日起。开始按照陛下亲自颁发的作训手册进行训练,不日即可形成战斗力。而凤翔节度军也按照白虎军团编制拆分重组完成,经过择强汰弱,有四万兵马留存。其中,臣在原白虎军团中选拔最为悍勇者一万人组成一师,为白虎军团直属师。因地位特殊,顾请陛下赐名。原白虎军团的其他两万人编为第一师、第二师。凤翔节度军选入白虎军团的四万人,则分别编成第三师、第四师、第五师、第六师。经过一段时间地适应性训练后。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师就可以按照作训手册进行训练了。预计形成战斗力,需要三个月。” 李俨嘉许道:“方卿,你做得很好。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再立新功。”顿了顿又道:“至于白虎军团直属师,朕就赐名为白虎师,以其军团之名为名。散朝后朕要为白虎师亲自书名、赐旗。” 说到这里。想起后世的竞争机制,又道:“至于这个白虎师的名字和直属师嘛,以朕看来,一成不变也是不好。毕竟现在白虎军团未经大战,白虎师也寸功未立,直接就让这个师成为直属师,似有不妥。不如让他们以军功而论。哪个师作战最英勇,哪个师在战斗中表现最好,就让这个师做直属师,拥有白虎师之名。作为英勇者的荣誉。而原来的白虎师。就接替新白虎师以前的番号。方卿,你是军中大将。朕的这个方法你认为怎样?” 方彻道:“久负勇猛之名,难保有些人会产生懈怠之心。现在以军团之名和直属师的地位作为最英勇者地奖励,这样一来,非白虎师的士卒为了争夺白虎师之名必将踊跃作战,一往无前。而白虎师的士卒也将会全力以赴,以保全白虎师之名。陛下这个方法必能大大提高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实在妙不可言。陛下果然英明。” “嗯,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一切还需要经过实战的检验,就暂且在白虎军团中试行吧。如果真的有效果,那么就可以推广到日后建立地其他三个军团,成为定例。而眼下的三卫军中,以赤卫军地位最高,近卫军次之,铁卫军再次之。朕以为,这样的方法也不妨在三卫军中实行,最勇猛,战功最多的一军,赐以赤卫军之名,次之者赐以近卫军之名,最差者则赐予铁卫军之名。方卿,你是赤卫将军,你反对这样做吗?” 方彻还没有说话,一旁站力的铁卫军统领铁卫将军赵德已经迫不及待地出班道:“陛下,臣完全赞同!” 赵德性格直爽,生性好强,本就不忿自己只能成为铁卫军统领,眼见自己还有机会翻盘,哪里不大喜若狂?忙不迭地出声赞同,连上朝的礼仪都不顾了。也是现在行朝百废待兴,官员不足,不然殿中侍御史就要弹劾他君前失仪了。 李俨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以为忤,笑骂道:“偏你这个泼皮,如此迫不及待,朕可没有问你!” 赵德抓抓头皮,讪笑而退。一面给旁边的近卫军统领近卫将军胡昊使眼色,让他也出演赞同。 胡昊为人木呐稳重,等闲决不轻易出言,此时毫无反应,只急得赵德暗中跳脚不已。 却见方彻脸色不变,一点都看不出有可能失去赤卫军统领之位带来的影响,淡淡道:“陛下。只要这样地争夺不影响三卫军地和气,不至于互相攻讦,臣不反对对三卫军行事这样地制度。” 李俨点点头:“很好,方卿大有心胸,是国之干城。那就这样定下来吧。方卿、赵卿、胡卿,你们三人下去后跟其他人好好商议一番,想出个万全之策来。再呈报给朕审核通过后施行。方卿,还有什么事情要奏的?” 方彻道:“按陛下定下来地编制。白虎军团尚有三万人的缺额,不知道是否要征召新兵入伍补充,请陛下示下。另外还有白虎军团的正式统领白虎将军地人选,尚待陛下定夺。” 李俨摇摇头:“白虎军团乃是四大中央军团之一,直接征召新兵入伍,难以保证其战斗力。这三万人的空额,暂时就让他空着吧。至于白虎将军地人选嘛。中卫副将孙麟!” “臣在。”站在武将中间的孙麟连忙出班回道。 “你在暂时统领白虎军团时,于凤翔节度军作乱的时候稳守凤翔,清剿溃兵,保护众臣,城中井然有序,毫无乱相。实有大功,故擢升其为白虎将军,统领白虎军团。” “臣领旨。谢恩!” 孙麟对这一命令早有准备,当下平静的跪谢。耳边传来李俨的声音:“从前白虎军团整编为万,故凤翔安危,皆赖三卫军守护。然值此危难之际,三卫军战力强悍,朕有大用。不能困守凤翔一城。只因白虎军团整编未成,不得不然耳。如今白虎军团直属师,第一师、第二师都已经整编完成,初具战斗力,故从此以后,令卿统领白虎军团守护凤翔行在安危,加汝凤翔城守之职。望卿恪忠职守,勿负朕望。好了,你回班吧。” 孙麟领旨退回班中。如今他从原来的一个仅仅掌管一万人马的中卫副将提升为手握七万大军地白虎将军,更成为凤翔城守。直接掌握凤翔城的安危。地位重要。大堂中的好多大臣大臣不由暗暗起了结纳之心,以为自己日后危机时的安危张本。下朝后孙麟接到众多大臣的宴请。一时间炙手可热,不提。 却说方彻奏事以毕,宰相郑畋、王铎、萧遘等人出班奏报召集天下兵马讨伐黄巢事宜,说道这个节度使带多少兵马前来,那个节度使带多少兵马前来,某某上表大表忠心,某某屯兵某处,犹疑不前等等,一时间也难以尽述。 当说到当前实力最为强大,手握十几万重兵的淮海节度使高骈时,李俨不抱信心的问道:“朕遣使趣高骈讨黄巢,使节道路相望,彼仍不出兵。现在他改变主意没有?” 几位宰相面面相觑,良久王铎才回道:“回陛下,高节度可能因为十几万大军出发所需粮草辎重甚多,一时间难以准备周齐,所以还没有出兵。但臣相信高节度深受国恩,也曾经在讨伐伪齐乱军的时候立下战功,必不会有负陛下厚望。相信过段时间,高节度一定会出兵……” 他不说还罢,一说李俨就想起那个差点掠走颜令宾,让自己丧命地高衙内,顿时期不打一处来,一把打断了王铎的话: “过段时间?哼!你要朕等多久?年前朕就已经催过他,都过了几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动静?朕给他加官晋爵,赐他莫大权力,他就是这样回报朕的?难道他以为朕要扫灭伪齐,非他不行吗?朕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天下少了他高骈,大唐就要灭亡了!” 说到最后,李俨猛地站起身来,狠狠一拍御案。只听啪的一声,竟然将御案拍成两断,原本放在御案上的文书等物,纷纷滚落在地,发出清楚地响声。 满朝文武,静若寒蝉,无一人胆敢出声。 这是李俨为君以来的第一次大发雷霆。这帝王之怒,果然声势不凡。 王铎只觉得两股战战,硬着头皮道:“陛下息怒,臣以为高节度并无此心,要不陛下再派人催催?” “够了!”李俨越发怒不可止:“朕堂堂一国之君,还要低三下四的去求一个臣子,那朕当这个皇帝还有何用?不如干脆让高骈做这个皇帝好了!王相公,你以为如何啊?” 这诛心之言让王铎吓得话都说不清除了,脚一软,跪倒在地,含含糊糊的道:“臣不敢……臣不敢……” 李俨怒火稍歇,冷冷道:“王相公,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跟高骈老贼之间有过什么勾当你以为朕不清楚么?罗郎中,你跟列位臣工说说他跟高骈最近在讨论些什么?” 罗隐虽然是鹰眼营之首,不过这是不公开的机构,他公开的身份,是军机省总参谋部军情司郎中(即司长),为正五品的官职,正好能够上朝。只不过他自掌握鹰眼营以来一直十分低调,基本上没有在朝会上发过言。 眼下,见李俨点名要他发言,当下出班道:“回陛下,自王相公来凤翔之后,与高骈来往书信凡二十七封,从第十五封起,就开始讨论王相公的小女儿与高骈之子的婚事。” 王铎闻言,面无人色,瘫软在地。只听得李俨地声音从堂上传来:“王铎,你都听清楚了?” “臣该死……臣该死……”王铎慌忙磕头,连连谢罪。 李俨道:“哼!现在知道该死了?你跟高骈约为姻亲地时候怎么没这么想?”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郑畋说话了:“陛下,王相公一直以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并无二心。高骈虽有拥兵自重之嫌,但毕竟还无反心,朝廷也未夺其职。故王相公与高骈约为姻亲,只是朝廷官员私下地正常交往,并无对陛下不忠之意,请陛下明察。”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二章 培植新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铎闻言大喜,只恨不得在郑畋那平时怎么看怎么讨厌的老脸上狠狠亲上一口。。。当然,对方让不让他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结党? 这个历代帝王最忌讳的词立刻从李俨的心中跳了出来,他心中又惊又怒,目光闪烁,不发一言,更不对郑畋的话表示任何意见。 锐利得几乎要穿透一切的目光在王铎和郑畋两人脸上扫来扫去,那份冰冷仿佛让人觉得议事大堂内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十几度! 因为郑畋发言而变得稍微好点的气氛又开始变得压抑起来。 王铎的心中顿时如坠冰窖,狂喜的心一变为忐忑不安。这悲喜之间的突变,若非他在宦海中沉浮了好几十年,也经过不少风浪,只怕承受不起。 郑畋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他的想法,接着奏道:“请陛下明察!” 李俨审视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来来回回好几十次,企图在他们脸上找出结党的迹象来。 从内心深处,李俨并不愿意看到他所深深信任的郑畋居然也会结党的。而郑畋的地位也决定了,李俨对此必须谨慎从事。 幸运的是,李俨并没有从他们脸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这让李俨总算暂时放下心来,开口道:“哼,即使如此,王铎之罪也不能免。郑卿。你认为应该给他怎样的责罚?” “老臣以为,王相公这属于行为不检,应罚俸一年,陛下再发文申斥便是。” “太轻!” “那……应该如此处罚,请陛下示下。” “他与高骈之间地联姻之举必须终止。” “这个自然。” “罚俸三年。” “是。” “除此之外,他以宰相之尊作出这样的不当之举,如何能够做得宰相?应当罢其相位!” “陛下。眼下局势艰难,行朝人手不足。王相行事干练,是一大干才,实在少他不得。如果王相被免,只怕行朝处理事情的能力要下降一大截。当此危难之际,行朝的能力万万下降不得,故以臣之见,王相的相位暂时不宜罢免。请陛下明察!”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已经沉湎一气了?不然郑畋怎么这样卖力的为他说话? 这样地念头在李俨心中一闪而过,他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才道:“郑卿所言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免其同平章事之职,暂以门下侍郎之职行宰相事,怡其戴罪立功。待立功之后再加同平章事之职。” “陛下圣明。” 李俨开了金口,那就已经定下来了。王铎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降职就降职吧,总比刚才陛下大有将自己抄家灭族地架势好。更何况。虽然降了职,还能行宰相事,这可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说到底,还要多谢郑畋在陛下面前帮自己说情啊!嗯,散朝后似乎应该设宴答谢他一把了…… 至于郑畋呢?他心中也在思量。 这朝中有好几个宰相,就跟黄巢进长安之前。卢携等人与自己一起任宰相时一样,行事总有人掣肘,怎么都感觉不爽快。陛下虽然英明,但到底年轻,还是冲主,有些举措总是有些不妥当。自己有心纠正,但在几个宰相互相牵制的情况下,总是难以达成一致的意见,自然也就没有力量去纠正了。 不过现在,自己虽然救了王铎一命。但王铎很明显已经失去了圣眷。日后他要想从新得回圣眷。就得找人帮忙。这个时候自己只要对其加以笼络,何愁他不会靠向自己?现在朝中有自己、王铎、萧遘三个宰相。萧遘一直跟自己不对盘。从前王铎则在自己和萧遘二人之间首鼠两端。左右逢源。只要王铎靠向了自己,到时候政事堂中,自己的力量就占了上风,那么自己的行事就方便多了。 他的心中也开始思量起来自己是否应该和王铎多联络联络了。 而李俨这个皇帝,心中想地,却是散朝后一定要让捉影营加强对郑畋王铎二人的监控,弄清楚他们是否有结党迹象的事情。 君臣三人心中各有想法,朝会就在这样的气氛下,结束了。 ◎◎◎ 走在散朝过后回去的路上,李俨的心中思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对于郑畋,他一直以来都是相当信任的。但这种信任,似乎一直以来显得相当没有来由。到了今天,李俨发现自己对郑畋的信任发生动摇地时候,这才从脑海中生起了这样的疑问。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后世的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描写,让自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信任郑畋? 但历史是会骗人的。 如果一个穿越者以历史地记载作为自己行事的唯一参考,估计他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在很多时候,人们的忠诚,仅仅是还不到背叛的时机或者说背叛的筹码不够。并不是他们不会背叛。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卑下士时,若是当时身先死,千古忠奸谁人知? 或许很多所谓的忠臣之所以成为千古传诵的忠臣,仅仅是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不忠就已经死去了。 历史的真相总是掩藏在重重迷雾中,除了传说中全知全能的神仙,有很多事情地真相,永远都没人知道。 历史地记载,是不可靠地。 唯一能够依靠地。是自己,也只有自己啊。 想到这里,李俨心中豁然开朗。 带着超越上千年的见识来到古代,相对于同时代的人来说,的确有一种优势,但同样的,这些学识又何尝不是一种负担?一种妨碍他看清世界真相的负担? 想通这一层。李俨地发现许多原本自己看不清楚的东西,顿时历历在目。 比如郑畋。 从前李俨仅仅知道郑畋是一个唐僖宗时候地名臣、能臣、忠臣。于是也就将郑畋当成这样的人来使用,一厢情愿的选择相信郑畋的忠诚。。 然而李俨来到这个时代,由于蝴蝶效应的作用,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还用历史的“老”眼光看人,就要不得了。勉强这样做,会出大岔子的。 郑畋或许会忠诚。或许不会忠诚,这已经并不重要了。 重要地是,自己不能给他不忠诚的机会。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要看清郑畋本身所占的立场。郑畋的忠诚,从根本上讲,并不是对皇帝或者李唐皇室的忠诚,而是对他所代表的那个阶层:大地主、大世家、大官僚阶层的忠诚。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维护这个阶层地利益。他对大唐的忠诚。也仅仅是因为大唐是眼下维护这一阶层利益的最好工具。一旦大唐失去了这样的能力,那么他的忠诚就值得怀疑了。 而他之所以还有一定的改革思想,是因为他还算得上这个已经彻底腐朽地阶层中少数的有较长远眼光的人。 所以,他的改革主张,从根本上讲,就是为了挽救这个已经彻底腐朽彻底没落的阶层的努力。 换句话说。如果用这个阶层的部分利益的损失来换取他们已经摇摇欲坠的统治地位和根本利益,郑畋能够接受。但一旦改革损伤到这个阶层的根本利益和统治地位,郑畋也会马上从一个改革者变成一个顽固派。 然而,千年来血淋淋地经验教训已经告诉李俨这样一个结论:随着社会地发展,这样的一个阶层已经到了灭亡地时候了。任何暂时缓和矛盾,任何延长其生命的做法,都只是换汤不换药的做法,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而这种暂时性的为其续命的做法,原来的种种矛盾并不是消失了,而仅仅是被深深掩盖起来。一旦矛盾总爆发。其后果就是让我们整个民族上千年的苦难来作为他们幸运的延续上千年的代价。 既然明白这一点。李俨就知道,自己与郑畋这样的人从根本上是有冲突的。或许现在这种冲突还没有表现出来。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因为李俨将会实行的的改革,实际上就是通过软硬两种不同手段,消灭这样一个妨碍社会发展的阶层的过程。所以,日后李俨的真正心腹大臣,绝对不能是郑畋这种与世家、与大地主大官僚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只能使自己一手提拔,来自社会底层的人才。当然,郑畋这样的人用还是可以用的,只是却不能托以腹心。至少在改革的时候不能。此时黄巢还没有剿灭,暂时大家的目的还是相同的,短期内同舟共济还是可以的。 有此一念,李俨也就开始了从官场上培植自己真正的班底。一个被命名为“凤凰涅磐”的计划开始启动。大量来自平民的人才被发现并被委以官职。他们开始逐渐占据官场的中下层。其中的佼佼者,也逐渐的被提拔起来,并在以后的日子里正式成为朝廷的重臣。而对这些人的洗脑教育,也在他们走上官场的第一天开始,随之而跟踪进行。这些人出身各自不同,却都出身社会底层,皆从小吏简拔。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却有着相同的理念和严密的组织,代表最底层人民的利益,跟官场上的风气截然不同。直到最后他们形成了一个极有影响力的政治团体,被称为“凤凰党人”。为了对抗他们的力量,代表那些在改革的时候识时务的被改造成资本家、工业主、农场主、商业贵族等新兴资产阶级贵族利益的官员也集中在一起,同进共退。也形成了一个政治团体,被称为“勋贵党人”。受此启发,许多代表不同阶层利益地官员也都联合起来形成自己的政治团体,并最终形成有大唐特色的政党政治。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一路上边想边走,“凤凰涅磐”计划在反复思考中已经初具雏形。 当然,以现在的形势,还不是实行这个计划的好时机。最少也要等到打败黄巢。还都长安的时候才能够进行。不过前期准备却可以开始了。 等考虑到实施这一计划的人选,李俨却有点犯难。 人才少啊! 现在到行朝地官员倒是挺多。前两天还有宰相裴澈从黄巢出逃到这里来。只是能用的就不多了。 尤其是这个“凤凰涅磐”计划,更不能随随便便交给一个人。那是关系到日后朝廷中最重要地一支力量,也是改革的最重要的施行者的。如果说别的事情还可以交给那些旧官僚,那么在这件事情上,那些旧官僚们,李俨一个都不敢用。 所以李俨只能在自己的班底中找人来做。 然而李俨现在的班底,军事方面倒是人才济济。科技方面也有不少人才,唯独在政务方面,却找不出几个人来。值得一提,并且有才能地人,也就来鹄、罗隐、韦庄、秦韬玉等数人。身为女子的人才比如鱼玄机等等倒也有几个,但这件事情却不方面交给她们。 来鹄现在在朝中虽然因为出身的原因,私下里少有人心服,但他毕竟是李俨的心腹。在朝中地位也算得上举足轻重。而且他还是李俨重要的智囊团成员之一,不方便做这件很繁琐,又需要人慎密的事情。 至于罗隐,慎密方面他倒是有了,但是他此时掌握重要的鹰眼营情报机构,一方面没有空闲。另一方面,李俨也不敢让他掌握鹰眼营以外的力量:不要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后世地明训,李俨自然不敢违背。 其他的人,韦庄此人文采风流,是一个大诗人,处理公开的政务也算得上出色。但“凤凰涅磐”计划却不能见光,至少在“凤凰涅磐”计划配置出来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之前不能。这类秘密的勾当,那就不是韦庄能够做到的了。 至于秦韬玉,他也不行。此人属于典型地文人。虽然也关心民间疾苦。但在政事上出谋划策,忠言进谏方面可以说是他的才能。但是要做这样的事情却也并不能胜任。 想到这里,李俨几乎抱头痛呼! 要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为什么就那么难啊? 忠心值得信任的,没有那个能力。有那个能力的,自己又不敢用!真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啊! 想到这里,李俨突然觉得自己的凤凰涅磐计划还有一些不完善。 从平民中选拔人才,这样的人才乃至于社会底层,自己再加以洗脑,他们就敢于勇敢的与那些世家出身的人作斗争。而他们从小吏做起,又能给他们增加大量地实践经验。但这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地文化程度不会很高。这样就会给他们带来眼光方面的一些问题。虽然其中地出类拔萃者没有这样的问题,但是这样一个系统,主要的力量,毕竟还是在大部分没有那么高天赋的其他成员。尽管可以用进修等方式提高他们的文化素养,但对于治理一个国家所需要依靠的基层人才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那么,有文化的基层官员就是必须的了。 李俨想到了大唐的众多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不就正好可以成为“凤凰涅磐”计划产物的一个最好的补充吗? 当然,前提条件是,把汉武帝时候董仲舒鼓吹并实行的“独尊儒术”的儒术改良成为适合新需要的新儒家,同时大力提倡百家争鸣,把其他杂家都加入教育体系,通过这样培养出来的读书人加入政府体系,就能够很好的补充“凤凰涅磐”计划的缺失了。 这个计划,倒是可以交给当前文坛最有威望的诗人韦庄来执行。 “凤凰涅磐”计划还是没人干啊! 头疼! 不管了,李俨先把韦庄叫来,任命他为国子监大祭酒(唐时国子监相当于国立中央大学,其首脑为国子监祭酒,后改名为大司成,官职从三品),统管全国大小学馆,位在国子监祭酒之上,实际权力相当于现代的教育部长,命他着手准备整顿大唐教育体系的工作。当然,什么新儒家,什么杂学一概没有说明。新儒家的出现,需要大量的理论准备和舆论鼓吹、宣传准备。杂学在唐代有明法、明书、明算等等,地位不高,要想提高地位并且增加科目也需要舆论准备。目前还并没有这样做的基础。 李俨只是对韦庄说准备要大力加强对教育事业的投入而已。韦庄身为文人,自然对这样的事情大家赞同。然后李俨将后世的教育制度,比如义务教育制度,综合各科科目设定,研究生制度等等方面融合当时的情况加以阐述出来。韦庄听得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干好,只恨不得马上走马上任,大干一场。 现在时局混乱,并不是整顿教育的最好时机,李俨当即制止了韦庄的激动,只是让他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并保证再不干涉紧急的政务情况下,整个朝廷的人员、物资等任其抽调。韦庄迫不及待的告辞离去,差点连李俨签署的任命书都没带。还好李俨提醒了他。否则他就这样跑到各级机关要人要物,有人理他才怪。 送走韦庄,李俨突然想起,自己的教育计划里头,少不了舆论宣传的作用,而且日后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举措,舆论宣传也是必不可少的。那么,作为舆论宣传的载体,报纸等传媒也是必不可少的。要大量印发报纸,活字印刷技术的发明就刻不容缓了。这些都是钟离权等一干已经信奉新仙学的道人拿手好戏了。想想也好久没有召见这些人,他们的技术储备应该很多了吧?现在正是准备和黄巢大战,那些雪藏起来的东西,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当下下令诏钟离权、吕洞宾等人进宫。 ◎◎◎◎ 过年了,云昊在这里祝本书的所有读者朋友新春快乐、万事如意……当然,还有多多订阅收藏本书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三章 整顿道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再次见到李俨的钟离权和吕洞宾二人十分高兴。自从从长安城搬到这里来之后,除了刚开始安顿的时候他们见过李俨一面,以后就一直没有见到李俨。 作为李俨主持成立的“新仙学”“格物学”研究机构的一份子,他们和其他研究“新仙学”的道士们一样,对李俨那几乎是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无比佩服。在李俨面前,他们这些中国古代物理学、化学的先驱们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的确有生而知之的人存在。因为李俨提出的每一样东西,都不是一年半载能够研究出来的,那需要无数代人的苦心钻研才能够有所成就。 因为这样,见到李俨既是他们的期望,同时也是他们的最大折磨。因为他们每次见到李俨,李俨任何一个不经意的想法都能够让他们研究很久。这种种想法可以说都是打开了一个新领域的大门。这些在李俨诱导下已经将“穷天人之道”作为自己毕生追求,可以说拥有当时最强烈发明发现的道士们,对新领域新发现的渴求之大自然可想而知。所以他们期待见到李俨。而他们这些求知欲十分强烈的道士们,一旦得知了一个新领域、新发现,在心里是存不住的。非要废寝忘食的将其弄明白不可。只要还没有弄明白,那就吃不好睡不香间应举不第,感科不经意的一句话。往往将他们奉若经纶地东西一举推翻,这种颠覆自己世界观的滋味也是相当难受的。两者加起来,见到李俨自然就是一种莫大的折磨了。 这种感觉,让他们害怕见多了李俨。毕竟颠覆自己从前世界观,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接受的,即使能够接受,那也是相当难受的。而如果很长一段时间不见李俨。对知识的渴求却又让他们期待能够见到李俨。总之他们心情之复杂,是难以尽述地。 怀着这样的心情。钟离权和吕洞宾一见到李俨,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疑问向李俨提出来。几乎将李俨当成无所不知的万事通了。而随着他们研究的深入,李俨虽然有超越了当代上千年的学识,到底不是专业人士,竟然也有些打不上来了。幸好这样的情况不多,否则钟离权吕洞宾二人难免要失望了。 他们跟李俨之间的关系相当独特。作为潜心于研究地人,再加上本来就是追求仙道的道士。对世俗的荣华富贵并不放在眼里,所以他们对李俨态度反而显得很亲近,而不是臣子对君王的态度。同样的,深知科研人员重要的李俨,对他们的态度也很平和。当了这么多年皇帝,换了别人对李俨用那种不恭敬的态度,李俨即使表面上不说,心中也会不痛快。唯独这些人这样做。李俨一点都不会有芥蒂。 于是乎,三人完全抛却了君臣礼仪,高谈阔论,十分畅快淋漓。幸好周围没有别人,否则这场景让人看到,只怕会让人大吃一惊。 谈到酣处。钟离权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尴尬地神情道:“陛下,老道儿突然想起一事要向陛下说,没想到这一论道,竟然给忘了!”说着苦笑摇头。 这老道儿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却还是童心犹存。李俨不由得哑然失笑:“钟老神仙,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对朕说啊?” 钟离权有些忸怩:“老道儿自作主张,给陛下带过来一个人,现在还在外面候着呢。也不知道他等着急没有。” 这钟离权在道教界很有些威望。那些科学家道士就是通过他的号召力找过来的。他介绍的人一定有不凡之处。 李俨顿时来了兴趣:“噢?不知道钟老神仙带过来这人是谁?带来干什么?是新的仙学研究士么?” 仙学研究士,就是李俨对这些道士科学家的称呼。 “那倒不是。此人虽然也是道门中人。对仙学研究到没有什么突出地才干。老道儿之所以带他来见陛下。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一听不是新的仙学研究士,李俨的兴趣顿时有些消退。对他来说。现在进行科学研究的人才才是他最必需的。至于其他的,道士也帮不上忙。总不能让道士来帮自己做道场、降妖除魔吧? 心想钟离权帮自己搞起来这个“仙学研究机构”,功劳可是不小。他要有什么要求,只要无伤大雅,答应他也无妨。想来他带着个人来,无非使他的子侄辈,想通过自己为他讨个出身罢了。唐时本来就有走道士一条路出仕的,还被称之为“终南捷径”。给这个人一个职位也不是没有先例。如果此人才干出众,大用之也无不可啊。 于是李俨点点头:“钟老神仙是为了什么事情?只要不是与国不利的,朕一律准了。” 钟离权却道:“陛下误会了。老道儿可不是为了私利而引见此人的。” 李俨老脸一红,尴尬道:“老神仙当然是至公无私地人了,朕并没有说老神仙为自己谋私利地意思。” 钟离权装作没看见李俨尴尬的样子,拱手道:“老道儿本来是山野鄙人,得陛下青眼恩遇,心实不安,所以惮尽苦思,想为陛下分忧。昔日与陛下言谈,论及当今道教形势,陛下说大唐一贯崇道,道教之势极大。但鱼目混杂,良莠不齐,管理混乱,又分有诸多流派,彼此攻讦,使向道之人莫衷一是,不知孰是孰非。所以陛下有心他日整顿道教秩序,唯不得其人、不得其时而已。不知陛下地这个想法可有改变?” 李俨点点头:“朕地确有心整顿道教秩序,这想法至今如是。若不是伪齐肆虐。朕早就着手去做了。” 钟离权又道:“时机姑且不论。如果眼下时机成熟,陛下可有适当的人选?” 李俨一叹:“没有。不过朕以为,钟老神仙似乎可以胜任,要不然吕道长也可以……” 钟离权苦笑道:“老道儿虽然是道门中人,但是生性粗疏。如果要整顿道门的话,却是干不来的。至于洞宾,他常常混迹于江湖之中。也不是适当的人选。老道儿今日想为陛下引见的人,虽然也不过三十出头。却颇有高道之风,对道门现状,也有独到的看法。以老道儿之见,他才是合适地人选?” “噢?”李俨来了兴趣:“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位道长进来让朕见见吧。” 钟离权大喜道:“遵旨。”亲自步出御书房外,不多时,又重新回到御书房中。身边却已经跟了一位三十出头的道人。 李俨仔细观察那道人,只见他羽衣星冠,身形修长,面目清朗俊逸,行动间如同清风徐来,飘逸之风油然而至,颇具出尘姿态。 表面上看来地确是一位有道之士。只是不知道其实际如何了。整顿道门关系到李俨的一个大计划,万万轻忽不得。虽然他相信钟离权的推介。但是事关重大,还是进一步确认为妙。 进得御书房来,那道人稽首施礼。李俨命其报上姓名,只听那道人道:“贫道俗家姓杜,名光庭,字宾圣。号为东瀛子,乃大唐处州缙云(今属浙江)人。少习儒学,略通经、子,咸通间应举不第,感慨古今沉浮,乃入天台山修道,师事天台道士应夷节仙师,乃陶弘景仙师七传弟子,司马承祯仙师五传弟子。至今已有十年矣。” 旁边钟离权亦道:“杜道长从师十年,名声远播。为道门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对道门科仪、道家意旨皆有研究和独到见解,为我道门中人所重。许为道门新生代领袖。” 晚唐时候,出了好几位崇佛的帝王。李俨的便宜父皇便是其中之一。经过这几代帝王的推崇,原本处于国教地位地道教地位也开始衰落。取而代之的是佛教势力开始上升,同时佛教的种种弊端也开始蔓延。“僧尼俗士,自前多有舍身、烧臂、鍊指、钉截手足、带铃挂灯、诸般毁坏身体、戏弄道具、符禁左道、妄称变现还魂坐化、圣水圣灯妖幻之类(《旧五代史》)”,影响极坏。以至到后来,五代时候,佛教的势力之大,占有的土地、庙宇之多,甚至影响到了国家政权的安定。这才造成了后周世宗柴荣时候,下令灭佛的灭佛事件,毁佛寺3000余所,熔铜佛像铸钱以济国用,被佛教中人称为四难之一。 晚唐时候既然道教衰退,道教的死敌佛门又势力大涨,道门中人自然无法坐视,必然会有重振旗鼓地举动。看样子这个杜光庭,应该就是道门中人重振旗鼓的执行者了。李俨身为大唐皇帝,影响谁都不如影响他,所以杜光庭自然要到李俨这里来找支持了。 无论从一个后世人的角度来说还是从大唐最高统治者的角度来说,李俨对佛教都没有什么好感。 中国的三大宗教,儒教、佛教、道教,如果要论起在中国造成灾难之大、影响之坏,佛教当居第一。儒教虽然造成了中国漠视科学、民风迂腐愚昧等种种灾难。但儒家的大一统思想却是中国几千年来一直保持着文明,没有像其他古老文明那样衰落地功臣。而道教虽然有消极避世的一面,但对中国古代科学的发展却也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而道教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口号,也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斗志。这两者只要善加引导改造,都能够重新焕发青春,为重塑华夏民族的强者地位发挥作用。而佛教呢?佛教就是教人不思进取,叫人忍气吞声,将一切都归结为命中注定。如果大家都信了佛,异族入侵的时候还会有人奋起抵抗吗?生活艰苦的时候还会有人努力奋斗吗?如果说儒教会渐渐消磨人地血性,那么佛教就会彻底让人地血性消失!一个信了佛的民族是没有希望地民族。一个信了佛的国家是一个没有未来的国家。正是因为佛教教人不思进取、忍气吞声,所以它在自己的发源地才会很快消亡。而印度的下层百姓才会那样软弱。严重束缚人性地程朱理学也正是因为受到佛教影响,才把原本比较健康的儒教变成了万恶之源。可以说,佛教是印度几千年来一直被外族侵略地罪魁祸首之一!这样的宗教,是精神鸦片,是精神毒品! 所以,李俨对佛教的态度就是:绝不支持。当然。由于佛教已经有很大的影响力,所以一下子要将之毁灭似乎不太可能。李俨只能通过对道门的支持、对佛教的限制。来慢慢的消灭掉佛教。 在这一点上来说,道门与李俨是目标一致地。道门培养出来跟佛教打对台的人物,李俨当然要好好利用了。 说到杜光庭,李俨觉得自己似乎很熟悉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记忆的僖宗时历史中好好找了找,果然找到了这个人的记载。 不错,这个人的确是道门中的一个特出人物。 根据后世历史记载,此人少习儒学。勤奋好学,博通经、子,科考落第后入天台山学道。后经翰林郑畋推荐,得僖宗召见,授麟德殿文章应制,为上都太清宫内供奉,成为道门领袖,人称“扶宗立教海内一人而已”。 中和元年。他随僖宗入青城山,后来留在成都,后蜀王建开国后,对其十分赏识,为金紫光禄太夫,左谏议大夫。封蔡国公,赐号广成先生。后主王衍受道箓于苑中,以杜光庭为传真天师,崇真馆大学士。蜀相徐光涛向杜执弟子礼,遇事则来山中请教,故人称杜光庭为“山中宰相”。 他精通儒道典籍,对于道教教义,经典,教史,法术等多有研究。归纳道教科范仪轨。对金箓,黄箓。玉箓大斋醮法,以及设坛立仪等规则,颇有建树,终身注释,整理、收集道教因战乱而散佚的经文,对道教作过不少实地调查,并进行整理归纳。 他对《道德经》的研究也颇有成就,将之前注解诠释《道德经》地六十余家进行比较、考察,并概括意旨,分为“五道”“五宗”,他对“重玄之道”十分推重,是重玄派的代表性人物之一。(重玄派是唐宋时期道家的一个学派。他们认为道德经的精要在于“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句中的“玄”字。故被称为重玄派。) 此外,他对科技也有一定的研究,写下了科技著作《玉函经》、《治水记》、《录异记》等。 他还是中国武侠小说地鼻祖,中国第一篇武侠小说《虬鬓客传》就是他写的。 总之,他是唐末五代道教学术集大成者。时人盛赞其为“词林万叶,学海千寻,扶宗立教,天下第一”。 可以说,在晚唐,此人是道门中的顶尖人物。在后世历史上,此人本来就曾经整理归纳过道教科仪,让他来整顿道门,正是拿手好戏。只不过,在后世历史上,此人的整顿没有得到一个大一统的中央政权支持,所以影响力受到限制。尽管如此,他整理的道教科仪,在后世的现代,仍然被沿用。而如今有了李俨的支持,那么打造一个统一的、全新的、有利于社会发展地道门,是完全有可能地。 知道了他在后世历史上的身份,李俨看他地眼光就不一样了。当然,现在的他还年轻,肯定没有历史记载那样厉害,还要好好试试。不过没关系,现在水平差点,以后时间有的是,还可以慢慢培养嘛。 拿定主意,李俨温言道:“朕听钟老神仙说道长对当前道门形势颇有见解,那么朕问你,如果朕支持你来整顿道门,你将怎样去做?你心目中想要整顿出的道门又将是什么样的?” 杜光庭知道这是皇帝在考教自己,当下精神一振,侃侃而谈:“回陛下,当前的道门,因为种种原因,已经走向衰落,而道门中千门万类,让人无所适从。道门中人更是鱼龙混杂,甚至有伤天害理之辈,大损我道门威信。时至今日,道门的种种规矩,也到了肃清的时候了。况且眼下面临天下之变局,唯有求新求变,改革旧弊,建立新制才能应对世事的变迁和佛门的攻势。所以贫道整顿道门,要做的有这几件事情。” “说下去。” “第一,我道门之法,分而有三:一为道,此我道门宗旨,万法之源,玄之又玄,妙不可言。二为法,此乃修持求道之法也。法门万千,皆通大道。三为科教,乃道、法体于外之象也。道法精深,非教中高道不能知。唯科教行之于外,人尽知之、见之。科教即体道法之妙,又开庄严之教。科教庄严,则人心向之,不然则人心去之。故整顿道门,第一个要整顿的就是科教。只是道门科教,自汉天师暨陆修静撰集以来,岁月绵邈,几将废坠。当考真伪,条列始末。整理精髓,令开新制,使道门上下焕然一新也……”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四章 谈玄论道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御书房中,杜光庭滔滔不绝、长篇大论,李俨默默无言,洗耳恭听。 虽然杜光庭洋洋洒洒说了几十条,但其主要意思不过“整理科仪”、“改革戒律”、“加强管理”、“大力推广”等几条。只是他说得十分详细,看样子就知道,他对这些东西早有了成熟的见解,说起来才能滔滔不绝于耳。 李俨耐心听完,表面上虽然不说,心中却一直不满意。 他并不是一个道教信徒。实际上,作为一个后世人,他就算不是完全的无神论者,起码也是一个“敬鬼神而远之的人”。即使他不完全否认神灵的存在,也并没有把神灵看得太高。以他的观点,那些神灵即使存在,要么是一些拥有高科技技术的外星人,要么就是一些在进化上已经长足进步,拥有了一些普通人无法拥有的力量的人。无论哪一条,都远远达不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地步,自然也犯不着将其当成神灵一样崇拜。 总而言之,李俨并不是一个信徒,道教的衰落与否,如果不是关系到他的大计,他也丝毫不会在意。杜光庭说的这些东西或许对道教的发展很有意义,却没有谈及李俨最关心的话题。他当然不会满意了。 那么李俨想让道教来为他干什么呢?不过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为了通过道教统一思想,为华夏民族打造一个健康的、开放性地、有活力的思想氛围和思想素养。另外一方面。也打算通过道教中所包含的那一部分科技成分,为中国的科学发展事业打下基础。 而这两者,其实都不是没有别的选择。统一思想方面,儒家的思想在当时占据主流,如果改造得当的话,完全可以达到李俨地要求,并不一定非道教不可。而科技研究方面。百家争鸣时候的墨家比道家水平更高。虽然在汉武帝时候罢黜百家,墨家也因此消亡。但实际上在民间还有很多墨家地技术和理论流传。一般人虽然找不到,李俨以帝王之尊的身份下令去找,却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当然,这两个额外的选择比起道家来说,在操作方面的困难要大一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李俨并不想这样做。但如果杜光庭不能让他满意的话。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很快,杜光庭似乎觉察到了李俨有点心不在焉的迹象,总算将自己滔滔不绝地讲述告一段落,话题转向了李俨感兴趣的方面: “我道家《道德经》《南华真经》(即《庄子》)其中微言大义十分玄妙,非添置过人之人不能解之。当今我道门对这两部经文有多种解释,却很少有能近乎于道的。故应当重新诠释两经,广步天下,以昭我大道之妙。” “那么。杜真人以为老庄之语,应当作何解释才算得到了其中真意呢?” “小道以为,老君所言之道,有三义,一为理,二为导。三为通。理者,理实虚无,以明善恶。导者,导执令忘,引凡入圣。通者,通生万法,变通无壅……” “道者,虚无之称也。以虚无而能开通于物,故称曰道无不通也,无不由也。若处于有。则为物滞碍。不可常通。道既虚无体,无则不为滞碍。言万物皆由之而通……” (注:以上话语和下面的一些阐述皆来自杜光庭著作的《道德真经广圣义》) 李俨细细品味杜光庭的话。暗暗点头:杜光庭是说,道为事物的运动变化开拓了途径,也就决定了这种途径;道又是事物运动的推动力量。这种理论,不正可以归结到基础科学吗?道是事物运动地推动力量,可以归结为力学。道决定了事物的运动变化,可以归结为物理、化学准则。当然,要做出这样的归结,则必须善加引导,否则也不过是又一番空泛的玄谈了。 “心之惠照,无不周偏。因境则知生,无境则知灭,所以役心用智者,因境而起……” 这是说心随境迁,而知识来源于外界的刺激,对境方能生知,这已经接近现代科学的观念了。 “万物自古而固存,岂待为之而后存哉?物自得其生育动作也……” 这是说物是从来就存在地,并没有一个刻意的主宰去创造它。这已经脱离了造物论的神学,有了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 等等等等,林林种种,杜光庭的思想中虽然还有些摆脱不了迷信、空泛玄谈的成分,却已经有了朴素的唯物主义世界观、科学观。那迷信、空泛玄谈的成分,也是受他的时代限制所至,还要慢慢来改造。 见李俨听得专注,杜光庭也是大喜,知道自己多半有戏,侃侃而谈的劲头更加主了。旁边地钟离权师徒见他似乎很受李俨欢迎,也是十分欢喜。 正谈间,李俨突然打断了他地话:“杜真人,朕曾经提出过‘新仙学’的概念,真人以为朕地说法可近老子真意?” 正兴奋中的杜光庭如同头上被泼了一瓢冷水,顿时冷静下来,小心翼翼的措辞道:“陛下所言,其实很有道理。只是……只是大道无形,大道无为,这样似乎稍微有些偏颇……唯有有道之士行之方可,若无心性修为,还是修心守一方为正道。” 修心守一?还要有道之士? 那些有道之士整天修心,修的一颗心中再没有情绪起伏、在没有追求,让他们来搞科研,哪里还会有求知欲和进取心?而科学的发展没有这两样东西,又如何发展得起来? 李俨顿时眉头一皱:“杜真人所言差异。既然这个天地之间无处补充赛着‘道’。那么穷极天地之理,难道就不是修道么?若能将天地之间一切万物生化之理皆穷尽知尽,又何愁不能得道?” 穷极天地之理? 这也太狂了吧! 杜光庭反驳道:“天地无穷,万物无穷,人生有限,如何能够穷尽?” 其实即使在后世,也没有人敢说人类已经将宇宙地奥秘都了然的。不过李俨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一人之生有限,那么千人、万人、万万人呢?只要人能够世世代代。永远的这样探索下去,终有穷尽天地之理的那一天。即使不能彻底穷尽,那也能无限的接近大道。你们道家修道,一个个都躲在屋里修心。或许你们真有通过修心而得道的一天,但即使得道也不过是你自己一人,于天下苍生何益?尔等生于天地之间,受天地万物供养。等成道之后,却不对供养尔等的天地万物作出回报,何其自私也!何其失德也!而朕所言之新仙学,每得天地之一理,必书而记之,公而用之。以其理制器,供给天下百姓之用。如是,一人于此中有所进益。这天下苍生皆得其利,皆可以借而近道也!此乃大公之举。昔老君得道,书成《道德五千文》,南华帝君(即庄子)得到,书成《南华真经》,皆传自悟之道也。于是天下求道之士,皆得其泽被。朕之新仙学,虽不敢与前贤比肩,也是追思先贤之意,与尔等自求解脱,惘顾苍生之举,只怕更加近道吧!” 说到这里,李俨想起后世地文明发展,兴致大发:“若有一日,人人能知飞空之理。知长生之理。知千里传音,千里传像之理。知一日千里之理,知移山易河之理,知其理而能用之,岂非个个近仙,人间与仙境何异?” 杜光庭只听得瞠目结舌,呐呐道:“这……这真的可能吗?新仙学真地能达到这一境界?” 被套上新仙学名号的科技,岂止达到李俨口中所说?李俨心道自己还有所保留,没有说上天登月,深海畅游,核爆摧山毁岳,计算机自动操作,网络通信犹如对面交流等等东西呢。这些东西李俨在后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自然信心十足:“那是当然。若真待新仙学发展起来,这些东西不过等闲事耳!” 杜光庭半信半疑,也只好姑妄听之了。 一旁的钟离权心中暗笑:“我们这位陛下可不是等闲之辈。那新仙学之神妙,只怕只有仙人才能彻悟出来,岂是你能够反驳倒的?” 原来钟离权不去精心修炼,却来搞什么“新仙学”。杜光庭对此一直不以为然,总是劝他重视心性修为,不要为这些东西分心。只是科学研究对于真心喜欢的人来说,的确有着无穷的吸引力,钟离权也不肯放弃。不过他却没有李俨这样地能力,驳不倒杜光庭,只是心中却不服气,于是与他打了个赌,只要杜光庭能够驳倒新仙学的创始人李俨,钟离权就带着众人弃新仙学而去。 杜光庭自信满满而来,满以为能说得李俨心向他心中的“正道”,却没想到反被李俨说得对自己的信念怀疑起来。 钟离权心性爽直,很有些“老天真”的味道,这才闹出打赌之事。此时胜利,自然万分得意,在一边朝杜光庭挤眉弄眼不已。李俨不知就里,还道这钟老神仙哪儿出了什么毛病呢。一时也不便询问,心中纳闷不已。 杜光庭心中对李俨所说虽然半信半疑,但李俨毕竟是皇帝,他要想整顿道教,离不开李俨的支持,于是口上不住赞同,表示自己认识不够,以此来逢迎李俨之意。 李俨也知道他并未心服,不过他要的只是杜光庭这么一个牌子,杜光庭本人如何想法并不在意。毕竟朝廷的力量之大,并非区区一个道门能够抗衡地。只要杜光庭能为李俨达成目标,其本人如何想也就并不重要了。 于是表面上君臣言谈甚欢。说到最后,李俨对其赐号“广成先生”。把他日后才会得到的封号给了他,同时授其授麟德殿文章应制,任命其为上都太清宫内供奉(由于蝴蝶效应地影响,原本黄巢进长安前就被郑畋推荐入朝廷得到此任命的杜光庭一直在野,并没有入朝),又新设一个临时职务叫“大唐天下总都道纲”,总理天下道教。命其次日入朝觐见。正式授封。 于是杜光庭满意的告退而去。 由于杜光庭与李俨的某些观点不同,李俨心中也有了新地打算。 整顿道教。这个事情还是要有杜光庭来作的,但如何整顿却要由李俨自己来定。杜光庭身边当然也要掺些沙子,不能毫无监控。掺沙子的最好人选嘛,当然就是那些已经接受“新仙学”地道士们的弟子了。 这些小道士们,年纪大地不过二三十岁,年纪小的还未成年。但是他们都已经在自己师傅身边被“新仙学”思想熏陶已久,早已经全盘接收了新仙学的思想。同时在新仙学上近乎无所不能的李俨。也成为他们心中天人一般的人物。他们地忠诚,不会有太大地问题。 将这些人弄倒杜光庭一边,一方面可以尽量栽倒们整顿地时候加大新仙学地影响力,将那些可以接受新仙学思想的人拉过来。另一方面,也可以防止“唯心”一派的消极影响增大。同时还可以把那些不能接受新仙学的人作为包袱丢给杜光庭。 恩,这样还不完全稳妥。万一杜光庭把这些人统一起来,那不就对自己构成威胁了?还要弄一个在道家威信很高、但又不是杜光庭一派的人物出来做他的副手,分薄他身边的力量。形成彼此牵制地局势。这样自己就无忧了。 想到这里,李俨开始回忆道家有影响的著名人物。很快这个人就呼之欲出了:张天师一系。 儒家孔门一系、道家张天师一系,可都是地位崇高,影响一直遍及中国的整个古代、近代的。尤其是张天师一系,后世电视里面那些捉鬼的道士不是自称茅山正宗,就是号称张天师多少代传人。可见其影响的深远。 这么一个家族,在道家中地威信无疑很高。而他们历史的悠久,一直作为道教精神领袖的经历,也让他们不可能甘于屈居杜光庭之下。让他们出来跟杜光庭打对台,但给他们的权力又小于杜光庭,于是他们的行动不可能真正妨碍到杜光庭整顿道教的大局。而张天师一系对权力不如杜光庭的不甘,又会让他们不断跟杜光庭过不去,也会对杜光庭的行为形成掣肘。最妙的是,他们彼此间的权力斗争,都必须争取李俨地支持。这无形中增大了李俨对道教力量地控制力度。可谓一举数得! 想出这个法子。李俨自己也不禁有些得意。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帝王心术的研究。总算有了一点成果了。于是他开口询问张天师一系地近状。 钟离权心里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还以为李俨是真的关心这道门精神领袖近况,叹息一声,说道张天师一系虽然身为道门精神领袖,实际上对道门并没有太大的约束能力。尤其是最近的几任皇帝崇佛贬道,道门地位大跌,人情冷暖下,他们的情况颇不容乐观。 李俨心中更喜。 有些东西,失去了才显得尊贵。现在张天师一系地位下降,可还没到遗忘曾经的尊荣的地步,心中对权力的,只让更加强烈,只怕会咄咄逼人。杜光庭就算看在他们从前的威望和同是道门一脉的份上对之退让,也难以息事宁人。只要杜光庭还掌握道门最高权力一天,他跟张天师一系就必然势不两立。倒省了李俨不少挑拨离间的工夫。 想到这里,李俨不由得微微一笑。不料目光微微一瞟,却见吕洞宾露出思索模样,似乎有所得的样子,心中一震:莫非自己的意图被吕洞宾看出来了? 此时吕洞宾也发现了李俨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李俨顿时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又想起吕洞宾此人武艺精深,颇有才干,心思慎密,又有大志,整天搞研究未免屈才。他又是很早就投靠自己的人,不如把他放出去,为自己办事,也顺便一展他心中抱负。 于是开口道:“钟老神仙,朕向你要一个人,不知意下如何?” “何人?” “便是令徒吕道长。朕思张天师一系沦落,心有不忍,故欲请其入朝,一面为大唐祈福,一面也好封赏,助其重振。只是其地处江南西道饶州贵溪龙虎山(今江西贵溪),离行在远隔千里,又有黄巢贼寇作乱,道路不宁。吕道长武艺精熟,朕欲令其前往龙虎山,诏请当代天师前来,率队保护。钟老神仙可肯放人?” 钟离权哈哈一笑:“此乃道门盛事,老道儿无不遵从。” 李俨又道:“钟老神仙,朕观吕道长即负武艺,又有谋略,可堪大用。而吕道长又年轻力壮,不应拘束于一处。当前国事艰难,朕求贤若渴,钟老神仙可肯割爱,待吕道长请张天师回来之后,出山为朕效力?” 钟离权狡黠一笑:“陛下这可为难老道儿了。劣徒一直以来在老道儿身边服侍,于新仙学一道,对老道儿助力甚大,暂时离开老道儿还可堪忍受,要是长此以往……这个……老道儿可就……” 说这么多,还不是想要好处,李俨没好气道:“钟老神仙有话尽管直言,朕准了就是……” 钟离权嘿嘿笑道:“既然陛下开了金口,老道儿就不客气了。陛下说曾经于梦中得授天书三卷,上卷名曰《物理》,讲述天地万物至理,中卷名曰《数学》,讲述术数运算之道,下卷名曰《化学》,讲述万物变化之道,乃是新仙学之无上宝典。老道儿一直十分向往。陛下也曾经答应默写出来。只是至今也不见踪影……老道儿不要别的,就要这三卷天书……”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五章 活字印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什么? 李俨差点没从御书房的龙椅上跌落下来。 默写出来? 说得轻松! 如果这三卷书本来就是存在,而且的确是自己梦中得天授的,默写出来不过费点时间罢了。但问题是这三卷书,压根就是当年李俨用后世的科技知识来指导众道士研究的时候,由于无法交代清楚自己知识的来源,所以忽悠他们说这些东西都是来自天授,根本就不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没想到自己当年一时推脱的话语,竟然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李俨并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教育学家,让他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想起一点就说一点科学知识倒能够胜任,毕竟他穿越之后,拥有了非凡的记忆能力。但那些东西,都是不成系统的。要让他有条有理成系统的把自己掌握的科学知识整理出来……那可是个大功臣! 但现在他已经答应了钟离权。话已经说出了口,就不能反悔了。这可就为难了。心中暗自埋怨钟离权给自己出了这么个难题。 其实他倒是错怪钟离权了。 当年他曾经许诺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三卷天书默写出来。后来却一直不见动静。钟离权心中暗自揣测,还以为他是因为天书珍贵,所以不愿流传出来。只是那天书的诱惑力实在惊人。钟离权根本就难以抵御,一直在想办法从李俨那里弄到手。反正李俨对他们于是发自真心地宽和,即使不愿,也不会对他们怎样。正好李俨要求他放吕洞宾出来做事,还答应了自己的一个要求,自然毫不犹豫的用上了。 这时候他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天书之神秘、之珍贵。李俨究竟会不会因为答应了自己而同意交给自己呢? 有了这样的顾虑,就难免表现出来。那患得患失的样子。配合上他那鹤发童颜的面貌,倒是颇有意思。 也不过短短几息时间,李俨心中灵光一闪,已经有了主意:“钟老神仙,这天书可是仙人所授!其珍贵之处,完全称得上是天下无双!朕心里头实在舍不得……” 说到这里他故意一顿,钟离权心中大叫不妙。顿时脸现沮丧之色。心里却有存有万一的希望,眼巴巴地望着李俨,就像一个渴求心爱玩具的顽童在向大人要求一般。 李俨心中暗笑,故意吊足了对方地胃口,这才飞快说道:“不过虽然舍不得,天书却也对天下有大利。朕也不能这么自私,所以钟老神仙的要求,朕答应了!”这一句话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尤其是最后一句,他故意说得这个“答应了”三个字听起来像是“不能答应了”。 钟离权身后的吕洞宾眼中光芒一闪,显然听出了其中奥秘。 只是求书心切的钟离权对此得失之心太重,硬是把后面一句话听成了“不能答应了”。其实不说后面一句话,但是从前面话语的意思中,他也能得出正确的答案。偏偏他心急如焚想知道最后结果。前面的话竟然一句没听进去。 只把他急得,那眼巴巴地模样,着实可怜。 到这时候,李俨终于忍耐不住,狂笑起来,指点着钟离权道:“你个老道儿,朕就是那么吝啬的人吗?若是如此,当初又何必将天书中的东西传授出来?” 钟离权这才恍然大悟,自嘲的也朗笑了起来。 一时间御书房内充满笑声。 等笑完,李俨又道:“默写天书出来。朕答应是答应了。不过……” 不过? 现在的钟离权最怕听到这句话了。 话没说完,钟离权已经抢过话头:“没有不过了!陛下。没有不过了,千万不要再有不过了……” 李俨摇摇头:“钟老神仙,你听朕把话说完嘛。朕的意思是说,这天书内容博大精深,朕也记述不全。只能尽量回忆了。所以默写出来的书有可能不全。这可不是朕敝帚自珍,舍不得传授啊。” 钟离权讪讪道:“这个……老道儿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啊,这天书的内容,朕地记忆驳杂混乱,要想形成文字,必须要加以整理。这时间上可能要长一天,钟老神仙可不要着急。” “不着急不着急,陛下尽管慢慢写来便是。时间长点也无所谓,只要最后有书出来就成。”说到这里,钟离权望了望李俨,欲言又止道:“陛下,就这么说定了,您可不能失言啊!” 李俨忍俊不禁:“老道儿,朕什么时候食言过?”又装出思索之状:“老神仙这么说,朕到真的想尝尝食言是什么滋味,好吃不?” 钟离权顿时连连摆手:“不好吃不好吃!陛下还是不要尝试为好。嘿嘿,老道儿就等着陛下的书了!”说完连忙换了话题。 李俨二人在这里逗趣,吕洞宾在后面听得忍不住直翻白眼。心中暗道:师傅啊师傅,亏你还被人叫做钟老神仙呢!瞧你这样子,哪有一点仙风道骨?真是…… 想到这里,吕洞宾连忙停止思索,将最后那句对师傅不敬的话扼杀在摇篮中。他对师傅,到底还是很尊敬的。 逗趣了半响,李俨这才道:“钟老神仙,这次找你来,是有新的东西希望你们能研究出来。” “什么东西?” 只见钟离权地眼睛“唰”的一声就亮了。看那明亮度,估计晚上可以不用点灯。直接找这老头照明就行。看样子新仙学研究机构能够节约不少经费了。 庆幸庆幸。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突然变身财迷地李俨心中不怀好意的想着,口中一字一字道:“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 老道儿刨根问底:“什么是活字印刷?难道说用来印刷的字是活的?这是什么仙术?” 李俨哑然失笑:“所谓活字印刷,不是说用来印刷的字是活的,而是说,用可以自由拆卸的活动字模来印刷。” 见钟离权还是不明白地样子,解释道:“如今印刷书籍,皆采用雕版。虽然这比用手抄写书籍快乐很多。也方便了许多。但书地每一页都需要单独雕刻成版,一部书如果页数多了地话。那么单单是其雕版,就需要刻很长时间,而且也要占据很大的地方。这部书印刷次数多还罢了,如果印刷次数少,甚至仅仅只印刷一次就不再重印,那雕版就闲置无用了。这是对资源、生产力地极大浪费。” 经过李俨长时间的科学普及教育,钟离权等人已经习惯了李俨时时脱口而出的现代词汇。像“资源”、“生产力”等等。他们都不但了解,而且自己也学习着使用。可以这么说,他们是这个时代用语习惯最接近于现代人的了。李俨喜欢跟他们在一起,其中就有这样的一个原因。能在他们这里听到近似地现代语言,也算得上是对后世那个故乡的一点怀念了。 钟离权点点头表示明白:“那么陛下的这个活字印刷术,就是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了?” “正是!”李俨挥挥手:“活字印刷,就是把原本雕刻在一张版上的字分成大小相同的单字字模分别雕刻。每一个单字,可以雕刻很多个字模。称为活字。然后用一张四周有框,其内大小与书本相仿的光滑模板,将单字按照书本而排列,再上墨印刷。这样一来,要印刷一本书,只需要将已经雕刻好的单子排列成型就可以印刷。省了雕版印刷的雕刻工序。而等印刷完成后,就可以将字模拆下来,下一次印刷另一本书还可以使用。只要每一个单字地数量足够多,就可以同时为多部书排版、印刷。这样一来,印刷的效率就可以大大增加。书籍的成本也可以大大降低。对传播文化、普及教育,实在有着莫大的功效!” 还有一句话他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这样也可以用来印刷时效性很强的报纸了。那自己的舆论控制、舆论宣传大计就可以进行了。”不过这些事情钟离权并不关心,他也就不说出来了。 钟离权听得如痴如醉,大声叫好。 李俨接着又向钟离权讲述了这一技术地种种细节、要点,以及其起步及后续发展方向。最后道:“总之,朕要求你们目前要全力完成这一研究。朕近日将有大用。当然。朕说的那些铜活字、铁活字、铅活字。以及相关的油墨研究可以稍缓(中国古代用的墨都是水墨,并没有油墨。水墨对金属活字的附着性不强。金属活字用墨,必须采用对其附着性强的油墨。毕升发明的是经过火烧的泥活字,这种活字对水墨的附着性较好,只是容易碎,而且烧制工序不好的话容易造成大小不均匀。所以古代活字印刷出来地书质量并不好。质量较好地书、比较重要的书都还是采用雕版印刷地。不过此时李俨用来印刷报刊还是足够了)。最简单的泥合字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并形成成熟而有条理的生产工序。” 听到有新的研究,那帮沉迷新仙学研究的道士哪还不废寝忘食的研究,不到完成誓不罢休?所以李俨给他们限定时间根本就没有太大的意义,钟离权当即答应。 随后李俨将自己手书的一份《活字印刷技术举要》资料交他带走,钟离权就自己离开了。 至于吕洞宾,他已经被自己的师傅“卖”给了李俨,此后自然听从李俨的命令了。 李俨准备让吕洞宾做的,还是发挥他本身的特长和优势。吕洞宾在没有投靠李俨之前,在江湖上就很有名望。交游广泛,这实在是一个莫大地资源。 唐时豪侠之风极盛,所以才有大量“传奇”问世,竟成为一奇葩。当然这些传奇中的故事都是道听途说,然后作者在加以神话,很多地方都脱离了实际。但这也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唐代“江湖”势力的兴盛。 而此后的五代时候,更是江湖势力大力发展的时候。后周和宋朝的建立者。都曾经在江湖行走过。宋太祖赵匡胤更是号称一条齐眉棍打下江山。以他之名还有“太祖长拳”“太祖棍法”等武艺流传下来。足见在这个门阀世家逐渐衰落的时代,江湖势力地重要性。所以这是李俨必须要掌握在手里的一个势力。 对于江湖方面。李俨虽然也有聂隐娘统领地捕风营加以笼络控制。但聂隐娘毕竟是刺客出身,在江湖上的威信并不高。所以捕风营笼络的人才有限。 但吕洞宾就不同了。他身为钟离权的弟子,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交游又很广泛,名声也很好,让他去搜罗江湖豪侠引为己用,那成果。自然会比聂隐娘大得多。 李俨于是将自己的想法对吕洞宾细细道来。吕洞宾本就有心做一番大事业,只是让他去当官,由于他在江湖上厮混惯了,已经受不得官场规矩的束缚,并不是一个合适地选择。而李俨让他去管理江湖事宜,这就正合他意,当下满口答应了。 李俨让他前去诏请张天师的来回路上,就可以着手进行此事。同时答应给他一道上谕。让他可以调动当地官府协助。只是长安以东为伪齐占据,朝廷诏令起不了作用,这时就只能靠吕洞宾自己了。 李俨亲笔书写上谕,盖上玉玺,吕洞宾领命而去。李俨又开始传招下一个觐见者。 此时的这个御书房,在没有朝会的时候。是整个大唐的中心。 李俨除了休息的时候,平时都在这里处理政务,召见群臣。原本大唐的政务都是交给众宰相的政事堂处理,但李俨亲自掌握军权,又有改革举措,这些就只能靠李俨亲自处理了。别人处理他并不放心。无形中降低了政事堂地权力。一天下来,李俨的这个御书房也是忙碌非凡。 宰相制度作为中国实行了上千年的政治制度,自然有其合理的一面,并不能随便取消。这在封建时代,是对皇权的一种限制。宰相与皇帝斗争了几千年。到了后世历史的明代。朱元璋不惜以逼宰相谋反地方式来取消宰相制度。却没想到他死后不久,宰相制度又以“内阁制度”的名义死灰复燃。足见宰相制度的生命力。 李俨也并没有取消或者削弱宰相制度的意思。至少在政治改革之间没有。只是现在的局势十分严峻。大唐面临灭亡的危险,而现在的那些宰相,要么才能不高,要么出身世家大族,跟李俨即将进行的改革有着致命的冲突,李俨现在还不敢将权力交还宰相,所以以“国家危难,事急从权”的名义,剥夺了宰相地很大一部分权力。像军队地调动、许多官员的任命等等权力都尽量收归己用。当然他一个人也是处理不过来地。所以御书房的隔壁就是内廷的“运筹处”,协助李俨处理国家事务。从运行以来倒也有条不紊,表现出了极大的作用。 当然失去权力的宰相心中自然也不满意。即使如郑畋这样还比较忠心的人都是如此。只是他们也只能通过种种政务上的手段来侧面反击。至于直接反对,三卫大军、白虎军团十来万人走掌握在皇帝手中,除非谁活得不耐烦寻死,否则也不敢这样做。于是在许多政务上的扯皮上,他们对李俨的许多举动加以阻挠限制。比如说给军中有功士兵赏赐关中、淮南、山东等地因黄巢之乱而失去主人的大批土地时,朝廷都还没收回这些土地呢,他们就大力反对。要不是李俨仗着军队的支持强力推行,此事必然无法通过。更不要说其他更加激进的改革了。 所以李俨越来越觉得宰相的碍手碍脚,自然更加不肯将权力还回了。政事堂也越发成为摆设。如果不是因为此时面对黄巢这样一个大敌,必须内部团结一致,不宜妄动的话,李俨早就把宰相换成自己的心腹了。 此时朝廷的局势,应该来说比以前好多了。 首先在西川的崔安潜已经出示李俨的密旨,通过兵变重新掌握了西川。陈敬瑄被活捉,押送凤翔,与其兄长田令孜一起收审。“田令孜案”牵涉到的官员甚多,此时朝廷面临大敌,不便大动作,所以李俨一直将田令孜关在狱中,好吃好喝养着,等待还都长安之后再行审理。陈敬瑄也幸运的还能与其兄长见面。 左黄头军军使李铤已经带着三千黄头军到了凤翔。这三千人马战斗力可不低。虽然比不上三卫军,比白虎军团还是要强一点。李俨自然舍不得将其还给崔安潜。即使还,那也是还一支整编、洗脑过后的军队。于是将其调入白虎军团一起整编训练。军使李铤倒也识相,对此很是支持。 有了这样的先例,李俨同时又把王处存调来护驾的两千人同样如法办理。经过凤翔兵变之后,李俨也见到了自己手中军队战斗力的强大,底气十足,自然也不在乎王处春的想法了。在他心中,任何藩镇都必须将军队收归中央控制。王处存在怎么忠义,也摆脱不了他藩镇的身份,所以不得不防。当然,如果他识相的话,李俨也不会亏待他,但要想再拥有一支完全忠于自己的军队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六章 军制初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其次,在特种部队飞龙军的骚扰下,被骗来的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率军抵达凤翔的时日被大幅度拖延,直到凤翔兵变之后两日这才抵达凤翔附近。。。 只可惜这个时候大局已定,山南西道的三万精兵在多达十几万的军队面前,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更不用说由于不适应特种作战和游击作战,山南西道军被骚扰的军队战斗力大幅度下降,更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不过,为了尽量减少伤亡和损失,李俨还是首先把由于缺乏情报根本就不清楚凤翔城虚实的牛勖骗入凤翔城,将其下狱与田令孜关在一起,然后再解除了其军队的武装。 这支军队李俨最先并没有去动它,只是让他们驻扎在凤翔外,然后通过种种方法安定其心,让军心稳定下来。 当时,全大唐上下的军队,估计也只有李俨手上掌握的军队所受的待遇最好。山南西道军虽然没有李俨手上的直属军队三卫军和白虎军团待遇好,比起以前却好了不少。再加上李俨亲自来到其营中,加以抚慰,并保证只要效忠朝廷,就既往不咎。除了处理了极少数牛勖亲信之后,整支军队的情况大致保持不变,同时待遇还更加上升。由于是为朝廷效力,心中也没有以前为田令孜效力的患得患失。当然,也少不了对动摇军心的人铁腕处理等等。种种因素加起来。很快山南西道军就稳定下来。 这个时候,白虎军团基本上也已经整编完毕。于是李俨将山南西道军内部编制打乱调动,务必让其中有可能结成团伙地人不能集中在一起。然后他将山南西道军的一部分调如白虎军团,而同时将白虎军团中的同样人数的一部分调入山南西道军。这样一调动,即使有人心怀异志,不说完全没有机会发作,至少其发作的可能性也小了许多。 随后。李俨命令将原山南西道军改编成新的中央军团:朱雀军团。 整编的负责人,被称为整训官。以黄俦为总整训官,钱炳正为副整训官。这两人都是李俨亲自提拔地人才。 从此整训官一职,作为军队整编训练的主官被保留下来,成为军官中战斗系统、后勤系统之外地第三个系统:整训系统。目前暂时归李俨直接任命,在军机省中挂名。将领亲自训练亲兵以外部队的权力被剥夺。一切军队的训练都必须由整训官进行。整训官的升迁调动直接由军机省新成立的总整训部负责,与普通战斗类士兵由总参谋部管理其调动升迁不同。 以后军队主官(包括主将和参谋军官。李俨在赤卫军成立初期就设定了参谋制度。规定团以上的军事编制都必须有参谋军官)只管打仗属于总参谋部管理,军队训练由整训官负责属于总整训部管理。而后勤辎重则由后勤系统官兵负责属于总后勤部管理。再加上由总政治部任命调动的负责对军队洗脑地“政委”和由“捕风”下属的“军事情报部”、“捉影”下属的“军事安全部”任命调动的特制兵符掌握者“明虎符使”、“暗虎符使”,彼此各司其职,互不统属,在保证军队战斗力的同时,最大限度的杜绝了被人钻空子控制军队的现象出现。 这样一来,军机省下辖总后勤部、总参谋部、总整训部、总政治部四部。(捕风、捉影、鹰眼都属于情报机构,直属于李俨控制。不在政府体制中。)三省六部再变为四省八部后,又变成了四省十部。 同时。来鹄将手下捉影营移交给副手,李俨最早培养的人才之一,赐姓李地李良接手,彻底告别情报机构,被任命为总参谋部主官总参尚书。(总参谋部的主官为“总参尚书”,总整训部的主官为“总训尚书”。总政治部的主官为“总政尚书”,四部的副官称为某某侍郎。这与其他各部一样。各部尚书皆为正三品。各部侍郎皆为正四品) 秦韬玉被任命为总后尚书。他最先的官职是工部侍郎,到凤翔后加了个“左补阙”。后来李俨看他对物资调动管理颇有心得和干才,成立军机省后,将其迁为总后勤部主官总后尚书,管理军队后勤辎重。他倒也不负所望,兢兢业业,有条不紊,相当称职,尤其是在三卫军出动伏击黄巢军地时候。军用物资短时间内调动到位。让三卫军能够尽快尽量隐秘的出动,立下了大功。得到李俨的嘉奖。 总政尚书一职空缺。这一职务需要在军中德高望重,同时又对李俨忠心耿耿的人担任。目前并没有合适的人选。其职责暂时由李俨委托内廷运筹处代理。 总训尚书目前也没有正式的人选担任。在李俨的计划中,整训部人选将由军校副主官担任。目前这一职务暂时由方彻兼任。 军校也已经初步建立了起来。其实李俨在终南山的练兵,即称得上是练兵,又可以说是军校的雏形。为了纪念终南练兵,李俨将军校命名为终南讲武堂。等还都长安之后,将会迁回终南山原来练兵处。军校大祭酒也就是军校校长由李俨亲自担任,这一点是必需的。军校祭酒,也就是副校长由方彻担任。 军校成立后,由于教育人才地缺乏,往往是军中现役将领前去客串。李俨偶尔也客串讲师。其他至于来鹄、罗隐等有军略地人都前去讲过课。课本一部分是古代著名军事著作,一部分是根据李俨结合后世军事知识讲述编纂的《军官初级读本》。 除了课本缺乏、教师缺乏,学员也缺乏。现在军队中连现役军官都缺乏。往往有潜质地人都直接被任命为军官或者代理军官了,根本没有时间做系统地军事学习。李俨也只好效自己从前练兵故智,下令寻找孤儿作为少年学员进入军校学习。其他的学员,就是将整编中的白虎军团和即将整编的朱雀军团的军官以短期培训班的形式送入军校学习。也算聊胜于无了。 总之,有完善的军事机构,有培养下一代军官地军校,至此。李俨的军事制度改革方案基本上架构完成。 被任命去整编朱雀军团地黄俦二人,先是在军校用来培养整训官。由李俨、方彻等人执教的整训军官临时培训班学习了一周时间,就带着一帮同班同学,走马上任了。 黄俦二人的迁升相当快。 最先他们二人在赤卫军中,后来在龙尾陂大战中因英勇善战,黄俦立下活捉伪齐领兵大将王搏的功劳。而钱炳正也在解除山南西道军武装的时候,为威慑山南西道军,亲自斩杀牛勖心腹大将十余人。立下战功。 为此,此二人皆获得一等宝剑忠勇勋章,为了替鼓舞士气,李俨还召开了一个规模盛大的授勋仪式,亲自为此二人及其他十余名有功将士授勋。全军士气,为之一振。请求出战黄巢的请战书在李俨地御案上,堆了好几大堆,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黄俦、钱炳正作为李俨亲自提拔的人才。李俨对他们非常关注。为了锻炼他们的才能,这才让他们二人进入赤卫军中,从一个小兵当起。这两人也没有辜负李俨的希望,进入军中没多久,就因为训练出色被提拔为伙长。随后又因为对自己伙中士卒的训练有独到之处,被提拔为队正。旋即升为连长、营正等。在他们立功的时候,就已经成为手下有一千多人的校尉了。从小兵到校尉,加起来不过几个月时间。其提拔速度之快,完全是火箭似的。 不过千万不要以为他们二人提升速度这样快,其他人地提升速度也这样快。在军中,这样的提拔速度是绝无仅有的(主要是针对非李俨亲自训练士兵而言的。其亲自训练的士兵,忠诚、能力都有保障,提拔速度也很快,比起这二人来也只是差一点)。一方面他们得到李俨的直接关注,提拔上自然被一路上大开绿灯。不说别地。单说审核这一方面就可以减少许多麻烦。而许多可以被提拔的人都是卡在审核上面。另外一方面。时逢乱世,军队也十分缺乏人才。尤其是许多士兵打字不识。虽然作战勇猛,却因为不识字的原因而缺少谋略。李俨亲自制定的军官制度恰恰需要军官拥有一定的谋略。那些不识字但可以提拔的士兵,虽然封赏、授勋都不少,唯独在论功行赏,提拔他们,尤其是提拔他们成为中层军官的时候,必须首先接受教育培训。等到文字方面过关之后才能正式提拔,否则就只能顶着个预备某某军官的头衔,在军官缺少的情况下,代理正式军官的职务。当然,李俨亲自在终南山训练出来地士兵都接受了基础文化教育。只是在部队扩编后,新加入地这些士兵可没有他们的教育水平,李俨亲自训练地士兵虽多,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成为军官,更不可能将他们都变成军官,所以军官尤其是中层军官是很缺乏的。黄俦二人恰恰都曾经上过私塾,有一定的文化程度。本身在进入赤卫军后,学习也很上进,文化程度突飞猛进,本身又有一定的军事才干,提拔速度自然无与伦比。 不过这样的提拔速度在李俨下达他们负责朱雀军团整编任务的命令之后就是小儿科了。 要负责一个军团,需要有将军的军职。眼下的朱雀军团虽然不过三万人,其统领也至少是偏将级别的。偏将统领一军三万人,裨将统领一师一万人,都尉统领一旅三千人,接下来才是统领一团的校尉。如果按照偏将级别计算的话,中间相差足足三个等级。而如果按照将军级别的话,中间相差足足四个等级!要知道军中越到后面越难晋升,黄俦二人无异于越了三或者四级被提拔。比起来,他们在赤卫军中还是依次提拔上去的,这已经不能说是火箭似地提拔了,而应该说是闪电似的提拔。 不过,他们还是非常有才能的。钱炳正更是曾经当着山南西道军的面连挑其十几员大将,自然在原山南西道军的士卒中留下深刻印象,不用担心收复不了他们。而白虎军团中调过来的人也不用担心。为了锻炼黄俦二人。李俨早在方彻整编白虎军团的时候就让他们作为方彻地副手在白虎军团中出现,让他们学习方彻的整编手段和能力。自然而然。他们同时也表现出了自己地能力,原白虎军团的人也不会不服。 这一任命其他军中将领也没有异议。黄俦二人的能力他们早就了解。而李俨将他们二人调给方彻做副手整编白虎军团,足见这样的任命李俨早就心中有数了。也没有人会提出质疑。毕竟他们对李俨还是奉若神明的。至于朝中大臣的看法,李俨自己训练整编的军队,虽然其后勤补给一部分军资是李俨地钱,另外一部分是朝廷拨给,但具体操作也都是李俨自己掌握在手中。他可不想让朝中大臣通过队后勤补给的操纵而操纵自己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强大军队。所以他们本来就影响力有限。自从成立军机省之后。军机省中充斥的都是李俨的心腹,朝中大臣对李俨军队的影响力更是下降到了最低点。他们就算有意见,李俨不在乎,军队不在乎,有意见也跟没有一样。当然,这也成为宰相对李俨剥夺宰相权力不满的缘由之一。 无论如何,朱雀军团的训练很快就有条不紊地开展了起来。 不过,训练没过多久。总后勤部的主官“总后尚书”秦韬玉就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 虽然很欣赏秦韬玉的才能,李俨平时又有点害怕见到他,尤其是秦韬玉主动见李俨的时候。 原因很简单,秦韬玉这个后勤部总后侍郎每次主动找到李俨,不是要钱要粮,就是要东西。每一次都将李俨折腾得够呛。因为行朝在凤翔仓促而立,物资等方面本就不多。偏偏秦韬玉索要的数额有大,可把李俨弄得焦头烂额了。要不是他地三个连锁酒铺现在已经发展到全国各地,甚至黄巢军控制区都有存在,使得他不缺钱花,只怕还要更加头痛。 这一次也不例外。 李俨一看到秦韬玉,就知道,自己又要出血了。 果然,秦韬玉见到李俨,张口就要:“陛下。眼下军队物资只够半个月之用。还请陛下尽快拨给,否则军心只怕会不稳啊!” 李俨皱眉道:“上个月不是才拨付给足够三个月的粮草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秦韬玉顿时连忙诉苦:“陛下,您不知道凤翔周围有多少军队吗?一共足足十五万啊!上个月拨付的粮草是按照十二万人计算的。但是陛下收编了三万山南西道军,又在整编白虎军团。白虎军团本身需要七万人马的粮草,而被淘汰遣散的人陛下又为了不让他们生出怨气,遣散费十分优厚,这要遣散的人可一共有至少三万人啊!而拨付粮草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些费用计算在内。还有陛下让白虎军团整训、朱雀军团整训,说是为了提高他们的体质,对他们的粮草都是加倍支付,让他们敞开肚皮吃!那可是十五万青壮,陛下想想他们多能吃!而且他们还每天都有肉食!而拨付过来地粮草中,肉食很少,还需要卖出一部分粮草去换取肉食,陛下,这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都这样能吃,再有钱地人也养不起这样的军队啊!” 李俨尴尬地笑笑:“这样做也是有好处的啊!你不见我军的战斗力比起黄巢军、比起那些藩镇兵马,要强上一大截吗?这可都是这样作的功劳。” 秦韬玉没好气道:“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臣不知道。陛下爱怎么样他们都是陛下的是。但臣既然的陛下看重,掌管辎重后勤,那就得要粮草武器提供给臣,臣才能够把陛下那十五万儿郎喂饱。所谓‘巧服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草,臣这个总后尚书也没办法干下去了,陛下另请高明吧!” 秦韬玉还是年轻人,受礼制影响还不深,加上李俨并不看重有些无谓的君臣距离,所以他才敢说出撂挑子的话而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要是换在日后英明神武的的“盛世”“我大清”,只怕脑袋早已经搬家了。 李俨忙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秦郎,关键时刻,你可不能撂挑子啊!你要粮草,朕给你找就去,找就是……” 急得焦头烂额,好容易哄得秦韬玉满意而归,李俨揉着发痛的头皮,心中无奈叹息。 皇帝不好做啊!全国上下都指着你吃饭,手下人要钱要粮要东西,都不能不给。否则人家不给你办事,你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做了。 看样子,新政的某些方面也应该开始了。第一步要做得就是发展生产,不然拿什么去养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江南那边陆龟蒙研究的农作物增产有成果没有。 对黄巢的攻势也应该发起了。早点把他们打垮也好早点发展生产。养着十五万青壮不干事也不是个事。 现在嘛,先找自己的财务主管翠桐,拿点自己的私房钱出来卖粮草救急吧。朝廷是指望不上了。要想收上来更多的东西,只能去搜刮老百姓了。但这却是李俨不愿意做的事情。 李俨暗自盘算着,找到了翠桐,结果却也让他大失所望。 “什么?没钱了?”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七章 粮草问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错,已经没钱了!” “这不可能啊!离开长安前,我们一共有三百万贯啊!大唐的岁入也才六百万贯!更何况,这几个月难道就没有收入吗?” 翠桐翻着账本,温柔的笑道:“五郎,我们钱虽然多,可是花得也快啊!” 她指点着账本上的阿拉伯数字,一行行为李俨指出支出: “五郎你看,这是你为新仙学研究院拨的款,一开始就拨给了五十万贯。没多久又加拨二十万贯。这就有七十万贯了……” “这个……搞研究花钱当然快了。但是新仙学研究院关系到日后的大事,绝对不能在这个方面上吝啬。” “这是军队武器盔甲的花费,明光甲造价为四贯,上好陌刀造价三贯,马矟造价三贯,其他武器、装备造价两贯。五郎要求每个士卒都配备这些,十五万大军,除去来凤翔前已经配备齐全的赤卫军三万人,这就有十二万人需要装备。平均每个士兵装备需要花钱十二贯。加起来就是一百四十四万贯!” 李俨瞪圆了眼睛:“这么多?” “这还没算完。普通士兵每个月的军饷为一贯,还有军官的军饷更高,最高的三卫将军军饷是每月两百贯!但但是军饷,就需要支出五十万贯!” 没等李俨说什么,翠桐又道:“还有。打完仗下来,有些装备需要修理或者更换,这也花费不少吧。还有士兵们的伙食,完全是按照每日五十钱来计算地,十人五百钱,百人就是五贯,每天单单是伙食费就需要七千五百贯!几个月下来你算算有多少。五郎又要干别的。发展别的,要不是每个月三个连锁酒楼都有不小的进账。早就破产了。” 翠桐在理财方面颇有天赋,于是李俨将后世的复式记账法、现在已经传入阿拉伯两百年的阿拉伯数字(注:阿拉伯数字起源于印度,七世纪传入阿拉伯,随后传入欧洲,引动欧洲数学大发展。十三、十四世纪才传入我国,却没有得到广泛使用,直到清末才开始使用。)、笔算法、四则运算口诀、算盘等等传授给她。让她为自己管帐。 后来这些东西被作为术数的一部分传授给了钟离权等人,但是最先学到地还是翠桐。钟离权等人只是对其进行研究,属于基础数学研究,而翠桐的才是真正地运用。除了这个,李俨还将后世许多理财的观念也交给了翠桐。于是什么破产之类的概念也被翠桐接受了。这下就直接运用了出来。 李俨摇摇头,实在难以相信这么多的花费:“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平均每个士兵的花费没这么高啊!就连那些装备什么的,也都没那么贵啊……” 翠桐白了他一眼:“五郎啊五郎。妾身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说你精明吧,你这些东西都不知道。说你不精明吧,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地。妾身从小跟你在一起,可从来没见你找谁学过,难道真的是得自天授?” 别人好哄,枕边人难骗。李俨编造的那套鬼话哄谁都可以,唯独哄骗不了从小就跟在李俨身边伺候的翠桐。 不过翠桐眼下全副身心已经都交给了冒牌的李俨,那个正牌的孩童李俨也造就忘怀了。所以在很多问题上也不会深究。 何况她怎么会知道真有“借尸还魂”一事?李俨的解释虽然牵强,她却让自己相信了,即使平时偶尔有疑窦,也不会多想。 此时李俨也连忙转移话题,搂着翠桐的纤腰,一双大手已经滑入衣内,上下挑弄,弄得翠桐脸红耳热。娇喘吁吁地时候。这才将手停下,柔声问道:“翠桐姐。小弟什么地方不知道,你给小弟说说吧。” 姐弟之称,来自于李俨还没有登基的时候。此时李俨重新用这个称呼,翠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心中顿时柔情涌起,瘫软在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身上,眼睛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咿唔做声,魂飞天外,哪里还记得李俨的问话。 李俨搂着翠桐,等了半天也没见翠桐的说话声,低头一看,顿时哑然失笑,一只手从翠桐衣内滑出,在翠桐脸上轻轻刮了一下,取笑道:“好姐姐,小弟等着你为小弟解答疑难呢!怎么不说话了?” 翠桐大羞,连颈项都红了,将头埋进李俨怀中,只恨不得和身扑入李俨体内,李俨的问话自然一句也没答了。 翠桐虽然已经给李俨好几年,却仍然分外受不得挑逗,稍有窘态就羞不可抑。李俨犹喜她娇羞之态,屡屡挑逗,屡屡得逞。这一次自然也没有例外。 好半天,等翠桐娇羞稍去,她才娇媚无限地横了李俨一眼:“五郎啊!你光知道在长安的时候花费没这么高,可你想过没有,那是在长安。” 李俨不解道:“长安物价一向很高,在长安的花费应该比这里更高才是!” 翠桐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连连摇头:“五郎啊!你就没想到在长安的时候没有战乱,到了凤翔就有了战乱了吗?” 李俨挠挠头皮:“这跟战乱有什么关系?” 天哪!这个人没救了! 翠桐无语问天,半晌才没好气的说道:“战乱的时候物价飞涨,五郎大老爷不知道吗?” 原来是这样!自己竟然忘记了通货膨胀的问题了。 李俨恍然大悟,嘿嘿干笑了两声。在翠桐脸上吻了一把:“还是我的翠桐姐聪明……”抬起头来,又陷入了沉思。 通货膨胀啊…… 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后世地通货膨胀,往往是因为物资供应不足,造成有限地物资供应拥有远远大于自身原有价值地价格。 但现在却不一样。 现在的通货膨胀,当然也有物资供应地因素。但更主要的,只怕是因为战乱造成老百姓信心不足,所以对物资进行哄抢。从而抬高价格。要想解决这一问题,除了要保证充足的物资供应。还要给老百姓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对朝廷、对局势有信心才行。 而现在要做到这一点,最好地办法就是打败黄巢。 看来,进攻黄巢真的刻不容缓了。其他藩镇地军队也应该集中好了吧?自己的十五万人马,也是时候让他们展露爪牙了。 不过,解决缺钱、缺粮草的问题也是迫在眉睫的,万万拖延不得。 现在为大军制造军用物资的。使原本位于终南山,后来在黄巢入长安前就早先一步迁移到凤翔的“终南兵工厂”。 由于采用了大量根据李俨点拨、新仙学研究院研究的生产技术和生产工艺,比如流水线生产、比如脚踏式车床、比如高炉炼铁、比如炼焦等等,再结合现在还没有失传地许多生产技术,兵工厂的生产方法十分先进。 同时兵工厂的生产人员也很充足。 少府监(掌百工技巧之事)、将作监(掌土木工程营造之事)、军器监(掌兵器甲弩制作)有许多匠户在长安的时候,就通过假死的方法加入终南兵工厂。这些人的经验可都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十分宝贵。 本来匠户是世代相袭,不得作其他营生的。在诸监中地位又低,相当于奴隶一样,动辄得咎。很多匠户终生都没有离开其所在坊间半步,有同囚禁。 李俨为了他们心悦诚服地加入,于是答应他们去掉他们的匠籍,以雇佣的形式为李俨工作。不但有高额的薪俸。优厚的待遇。同时除了严令保密的东西,其他技术都可以到民间用来为其牟利。李俨知道,一个国家要想真正科技进步,只有让整个民间地科技同样进步才行。这样做,也算得上是将科技流传到民间吧。当然,高杀伤性武器的制作还是不会流传出去的。 他以皇帝的身份作出这样的保证,同时将盖上了玉玺的契约交给他们。这些已经没有自由奢望,只希望能够生活得好一点、受虐待少一点的匠户,一个个欣喜若狂,死心塌地。工作起来效率极高。 此外还有大量李俨当年招募的孤儿作为学徒加入。这些人都是在选拔进赤卫军的时候因为身体条件不合格被刷下来的。但是他们都接受过基础地文化教育。接受力强,对李俨又十分忠心。很快就成为兵工厂中一支重要地力量。 有了这么多优良的条件,兵器制作应该成本很低才对。只是凤翔附近没有铁矿,兵器需要地铁需要从外地运入,现在又兵荒马乱的,这运输成本就高了。如果不是李俨根据后世的记忆,在凤翔找到了石灰石、煤、陶瓷粘土、石料等矿藏,成本只怕会更高。 先天条件限制,李俨有心降低成本,也只能徒呼奈何。毕竟有些方法现在的技术水平根本达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自己好歹也是皇帝,自己的军队,怎么能让自己一个人养着呢?还是让朝廷出点力气吧。 看来要去找郑畋了。他在凤翔已经有好几年,基本上属于地头蛇,再加上他又是宰相,让他想办法筹措点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自从郑畋在朝堂上保下王铎以来,李俨对他一直就有点疏远。现在想来,还是应该换换态度。毕竟现在的朝廷运转还需要他撑起来,少他不得。自己就算对他有所防范,也不应该明显的表示出来。 这个人,还是得用。日后也不应该坐视他成为自己改革的绊脚石啊。通过自己地潜移默化对其观念的影响,或许能赢得他的支持。寻找到一条可以更有效、阻碍更少、流血更少的改革之路来也说不定。 尽最大可能将人的利用价值利用上,而不是因为种种偏见而不去利用,这才是一个成熟的上位者的用人态度啊! 想到这里,李俨地思索又回到了“凤凰涅磐”计划上来。这个计划,才是自己真正改革的依靠。只是,这执行地人选究竟选谁呢? 李俨陷入了沉思中。 翠桐伏在李俨怀中,等了半天李俨也没有说话。抬起头来,就知道李俨正在思考着什么。她不敢打扰李俨的思考。只是静静地凝望着李俨思考时的样子,心中爱意无限,不由得痴了。 两人静静地搂在一起,场面温馨无比…… ◎◎◎ 次日早朝下来,李俨总算轻松了许多。 原因很简单,粮草的问题解决了。 西川节度使崔安潜在初步稳定西川之后,立刻派兵押运了大批粮草军械等物资前往行朝。 西川地处蜀中。物产丰富,成都平原肥沃富饶,向来有“天府之国”的美誉。至玄宗以来,历次长安失陷,皇帝都奔往西川,同时在西川的人力、物力支持下还都长安。可见大唐已经将蜀中作为大后方。 这一次李俨虽然没有奔往西川,那是因为他想身处战线前方,便于作战。不过。也正因为他人身处前方,事事都最先考虑前方,才没有想到后方。他到底阅历有限,还做不到巨细无遗。尤其是他一直以来都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供养军队,就更没想到西川地物质了。 不过崔安潜到底是一个老将了,对这方面相当了解。皇帝没有来催物资。他却主动的将物资送往行朝。除了军用粮草之外,还有不少专供皇帝使用的奢侈品。这下子简陋德行工业总算有点皇宫模样了。 蜀中物产果然丰富,这一次崔安潜解来的物资,竟然可供二十万大军使用一年!即使以李俨那种奢侈的养兵方法,竟然也能够供他的十五万军队使用半年! 李俨的燃眉之急,顿时告解。 他大喜之下,下旨对崔安潜进行嘉奖。除了大大的夸奖了他一番“公忠体国”之外,也小小地申斥了一下他运来奢侈品的做法。说现在国当危难之际,一切用度,皆应从简。作为皇帝。必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皇帝的享受,必须等到国泰民安的时候。现在就享受,那就是无道昏君。况且奢侈品从西川运过来,劳民伤财,又占了大量粮草物资的地方,实在得不偿失,下一次断然不可以这样做了。 这一番旨意传道西川后,只把这老将军高兴得含泪大笑,面朝凤翔的方向跪下,大呼“大唐中兴有望!” 此外,李俨在圣旨中剽窃地范仲淹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更是广为流传,作为一代明君的警句。这也让李俨的威望大幅度上升,成了大唐百姓、士子以及那些有抱负的官员心中的希望所在,为他以后的行动添了不少方便,倒是李俨始料不及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粮草问题顺利解决,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十五万大军的生存问题,也不用担心在凤翔征集物质会引发的民间动荡,李俨心情大好,下朝后,就将郑畋召入行宫,令其陪自己一起在花园中散步。 郑畋这个时候已经头发花白,背上微驼了。而此前郑畋带兵迎驾的时候他还是满头乌发,腰背挺直。 此时,郑畋比起李俨疏远他之前,显得更加小心谨慎,礼节上更是做得唯恐不周到,几乎可以当作礼仪上地标准教科书了。 君臣之间,已经有了一道看不见地裂痕。 看到这一切,李俨心中暗暗叹息。 他想起行朝成立后,郑畋惮尽心力,兢兢业业,对自己更是忠心耿耿。仅仅因为双方的施政理念不同,就疏远成这样,李俨心中也实在不忍。 必须跟郑畋开陈布公地谈一次了。 李俨走到花园中中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指指旁边的石凳:“郑卿,坐下吧。” 郑畋恭恭敬敬的在一旁侍立,回道:“陛下,君臣有别,陛下面前没有老臣的座位,老臣还是站着吧。” 李俨摇摇头,叹息一声:“郑公,何必跟朕这么生分了?你乃是朕的股肱之臣,在朕面前都没有座位,哪还有谁有资格在朕面前有座位?行了,坐下吧!” “老臣……” “坐吧!难道朕的旨意你都不听了吗?” 郑畋于是拘谨的坐下,说是坐,几乎等于是蹲。他在石凳上仅仅只是让臀部稍微沾上了凳子。 李俨看在眼中,也知道不能强求,便只好任他去了。 “郑公,想起刚来凤翔的时候,你我君臣相得,气氛何等融洽,什么时候,你我君臣的关系走到了这一步呢?” 郑畋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郑公啊!你是朕的宰相,怎么变得在朕面前不说话了?” 郑畋张张嘴,欲言又止,却终于没有说话。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八章 君臣和解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俨抬起头来,充满真诚的望着郑畋:“郑公,朕知道你对朕的很多做法有意见。同时,前段时间朕也对你保下王铎的事情心有不满。你我君臣就是因为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闹到今天这模样,朕以为,这实在不值得。” 说到这里,李俨叹道:“天下的人有百千万种,每一个人都跟其他人不同。他们心中所想也有差别。郑公与朕出现分歧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陛下……” 这时候郑畋终于开口了。 “郑公,听朕把话说完。”李俨摆摆手:“有分歧并不是一件坏事。这天下的事情啊,复杂无比,本来就不可能千人一面、千人一思。所以出现分歧是必然的,而面对分歧,也应该有着宽容的态度,只要分歧没有牵涉到原则的问题,那就可以共存,也可以接受。在这一点上,朕从前犯了一个错误。” 一个皇帝竟然亲口承认自己犯呢错,除了那些古之明君,是没有君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听到这里,郑畋神色深受震动。 “朝廷面对藩镇无能为力是尽人皆知的事实,偏偏朝廷为了维护表面的尊严,从来不肯承认这一点。因此王铎的举动虽然不该,从朝廷律法来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错。况且他身为老臣,如果仅仅因为他与高骈的姻亲之约就将其问罪。也实在过了点,也会让其他臣子为此寒心。从这一点上来说,郑公作地对,有古之诤臣风范。” “但是朕却没有看到郑公的苦心,或者说明明看到了,却刻意忘记。只是计较于郑公这一行为近似于结党,也就把郑公当成结党之辈了。你我君臣到今天这个地步。朕的确有责任。在这里,朕要向郑公你倒个谦!” 说到这里。李俨站起身来,向郑畋鞠了个躬。 郑畋大惊,连忙站起身来避开,大呼不可。 李俨却随着他闪避的动作,接着鞠躬下去。看郑畋又要闪躲,当下道:“郑公,今天朕这个躬是非鞠不可的。郑公如果闪躲。朕只好多鞠几次了!” “使不得!这实在使不得啊!” 郑畋连连推辞,到最后,看李俨实在决心已定,长叹一声,老泪横流,只得受了。只是再也不敢坐下。 李俨鞠躬回来,也不坐下了,目光凝视郑畋道:“不过郑公你也有不是。既然朕误会了。郑公为何不向朕解释呢?何必要弄得我们君臣这般模样?” 这话貌似责备,实际上却包含了极大信任,郑畋顿时被话中包含的深意打动了,原本疏远而谨慎的态度开始发生了变化。 只见他老泪纵横,跪倒在地,啜泣道:“老臣……老臣有罪……当不得陛下地厚爱……老臣……老臣的确有接纳王铎。引为臂助,以便在政事堂中有更大地权力行事。” 李俨忙将他扶起,温言道:“那么郑公给朕说说,郑公要在政事堂中获得更大的权力,是想做什么?” “老臣……陛下倾诉老臣直言。陛下实行的许多政策老臣皆以为不妥,有心作出修正。只是政事堂中诸多宰相相互掣肘,老臣有心无力,所以想引王铎以为臂助。到时候政事堂中老臣能够作主,老臣也就可以对陛下的许多不妥当之处做出修改了……” 郑畋这番话也是装着胆子说的。如果不是李俨的态度打动了他,让他情绪激动难以自己。只怕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开玩笑。直斥君王地过失,从古到今也只有那些刚直得已经无以复加的诤臣能够做到。就连一般人要进谏。也是婉转德来说话。更不用说一个合格的宰相了。郑畋当了这么多年宰相,深明此理。这也大概是他破天荒的第一次了吧。 说完这番话,郑畋紧张的关注着李俨的表情,生怕李俨因此而不高兴。 李俨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神色,反而笑着说道:“郑公,这就对了。君臣之间,就应该开陈布公,有什么不同地意见,直接拿出来讲。大家说开了就没事了。不要总记得儒家那套‘君君臣臣子子’。什么‘为君者讳’,‘为上者讳’,都是没有必要的。至少在朕这里,相信朕还不是没有接受意见的胸襟的。” 这话可就有点不对头了。 郑畋到底还是接受儒家思想很深的人,当下道:“陛下此言差矣!圣人之言,岂能不尊……” 没等他说完,李俨抢过话头:“郑公啊,如果按照圣人之言,那么你我君臣之间就不能开陈布公,误会也就不能消除。长此以往,君臣失和,彼此相互猜疑。于是国政自然不能顺利的推行。而因为猜疑,为君者难免会觉得臣下生有叛心,而为臣者难免觉得君王对其不公。到时候这矛盾逐渐激化,一旦爆发出来,要么是君王错杀忠臣,要么是臣下生出弑君之心,难免演成悲剧!” 说到这里,李俨叹息一声:“圣人虽然圣明,但他还不是神明,他不可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圣人地话,在当时固然没错,但事过境迁,圣人当时正确的话,几千年后却未必正确。就比如刚才我给你举的例子,历史上不乏其人。遵从已经不适应时代发展的圣人之言而造成莫大悲剧,这也不是圣人本意啊!” “这……这……” 郑畋有心辩驳,但是想了半天,却无可辩驳。只是他从内心深处又不愿意承认李俨话中的意思。一时间思维混乱无比,说不出话来。 李俨看火候到了,决定在给他加把劲:“郑公,你觉得朕地话有没有道理?” “陛下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啊?其实啊,如果按照圣人之言,君君臣臣子子。朕的话就是正确的。可是朕的话又是反对圣人那君君臣臣子子之言的。如果朕地话正确,那君君臣臣子子这句话就是错误地。如果朕地话不对。君君臣臣子子这句话正确地话,那么根据君君臣臣子子,朕地话又是对的,换句话说,朕话中,君君臣臣子子这句话不对的这个意思,也是正确的!总之无论如何。这句话都不对。郑公,你还认为圣人之言放之四海而皆准,永远不会出错吗?” 这番诡辩的话,哪里是压根就不懂逻辑学的郑畋能够弄明白的?一时间郑畋被这话绕地头都晕了。 但是无论如何,话中的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毕生信奉的信念顿时轰然倒塌,顿时心中茫然。 “难道圣人的话真的是错的吗?难道说这么多年来的学者士子追求的竟然是一个错误地理念吗?” 郑畋喃喃自语,几乎要精神崩溃了。 李俨哈哈大笑:“郑公啊。圣人的时代,据今也已经有上千年了。这一千多年来,我们能够亲眼目睹的,不过短短几十年。这其中的事情,具体情况如何,也只能根据史书来推测。但郑公你就能够保证史书记载能够巨细无遗吗?就能够保证史书记载毫无差错吗?” 郑畋下意识的摇摇头:“臣不能。” “对了。既然不能保证历史记载的正确,我们又凭什么去推断他们当时信奉圣人之言是对还是错?我们能够掌握地,不过是眼前,只需要知道眼前圣人之言还合适与否就行了。而现在圣人之言合适与否,相信郑公已经有所明白了。” 郑畋欲言又止。他无论如何还是学了一辈子儒学,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彻底否定自己前半生的话来。 李俨见状道:“我明白郑公的意思。其实圣人之言,虽然并不是完全适合当今的时局,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我辈后人,应当善于取长补短,学习圣人之言中可以学习、当前有用的东西。而不应该食古不化。我想,这才是真正符合圣人原意的吧。” 这么说。自己学了一辈子的儒学,还不是完全没用的? 郑畋的精神好歹振奋起来。 只听李俨接着说道:“当今的儒学,已经步入了歧途。往往执著于圣人之言地一端,生搬硬套。其实圣人之言具体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地是圣人当时的理念。事过境迁,圣人地话也会发生改变。如果执著于圣人当时的每一个字,就如同刻舟求剑的那人一样,是不明智的做法。” 听到这里,郑畋点点头,恍然道:“陛下天纵之才,老臣拜服!” 看郑畋已经基本上赞同了自己的观点,李俨大喜,再接再厉道:“郑公,其实为政也是如此。政令不能千年不变,必须与时俱进。比如说现在,如果没有黄巢之乱,普通的施政方法应该如何?” 郑畋想了一想道:“宽政、息讼、止戈、薄赋。” “那么现在这样的实证方法可行吗?”李俨追问道。 郑畋苦笑道:“不可行。” “不错,郑公也知道不可行。当下黄巢谋反,已经占领了长安。而其他藩镇虽然没有明确的造反,也已经是朝廷号令不行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止戈能做到吗?” “不能。” “当今朝廷的现状,郑公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当今的天下,清廉的官吏很少,贪墨、搜刮百姓的官吏很多。朕刚刚即位的时候,卢携曾经上书说‘乞敕州县,应所欠残税,并一切停征,以俟蚕麦;仍发所在义仓,亟加赈给。至深春之后,有菜叶木牙,继以桑椹,渐有可食;在今数月之间,尤为窘急。行之不可稽缓。’朕也答应了,传令全国照准。结果如何呢?依然如故!朝廷的号令,除了长安城,居然就已经不灵了!这个时候,如果要施行‘宽政、薄赋’,郑公以为可行吗?” 郑畋长叹一声:“地方官吏贪墨盘剥已惯,这样地诏令下去。他们根本不会照行!即使换一批官员,但当前的绝大多数官员都是如此。换来换去,也都是换汤不换药。也不可行。” “所以啊,朕才会对从前的许多政策作出调整。郑公难道认为不应该吗?” “调整当然应该。只是……只是陛下的许多政策,老臣以外太过……” “太过吗?朕以为不然。”李俨摇摇头。 “朕实行的新政策都有些什么?立了一个军机省,改换了军制而已。勋爵制度的改变,也没有实行。而朕的绝大多数政策,都是以军队为中心进行地。时逢乱世。为什么黄巢之乱会从疥癞小癣变成如今的朝廷心腹之患?为什么藩镇割据持续数百年一直没有改变?为什么宦官专权也持续数百年不变,甘露之变地失败,不断累及参与的大臣,连文宗本人都因此而受累?还不都是没有一支掌握在皇帝手中,完全忠心于皇帝,军纪严明,军力强大的军队吗?” “而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建立一支强大而忠诚的军队。可以清楚这许多弊政、问题。现在朕不是已经初具成效了吗?如果不是这样,只怕朕还控制在田令孜手中吧?朕这样作,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陛下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陛下的英明,老臣一直十分佩服。只是……陛下将兵部职权分割,成立与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并立的军机省,政事堂对其又无法控制。这是一大隐忧啊!”郑畋忧心忡忡。 李俨笑道:“军机省直接向朕负责,有什么可忧地?” “陛下虽然英明神武,可以保证不出问题。但陛下之后呢?万一陛下之后的皇帝并没有陛下这样的英明神武,是个昏庸之君,不勤政务,又怎么会向陛下这样重视军机省?又怎么会亲自掌控军机省?那这直接向陛下负责的军机省,到最后,还不是被别人大权独揽?而能够大权独揽的人,除了出自内廷的宦官又能有何人?陛下好不容易才清除了宦官的影响,这不是重蹈覆辙么?” 李俨皱皱眉头:“这倒不无可能。只不过朕已经下严令宦官不得干政。出现这种情况还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除了开国之君。皇帝大多生长于深宫妇人、或者宦官之手,即使陛下严令宦官不得干政。也难保没有人能够蛊惑新君,废除此令!更何况,即使没有宦官,但是军机省掌握军队,又没有人牵制,难保军机省的首脑有一日能够大权独揽,控制全队,进而窥视大宝啊!” 李俨手扶下巴,在花园中来回踱步,思索着道:“这倒也不无可能。只是,眼下这个时候,朕必须将军队控制在自己手中,不能收任何其他人地钳制。所以这军机省的定制,还是不能改啊。” “陛下,您在位的时候,当然不会有问题,老臣担心的,就是陛下之后啊!” 李俨呵呵笑道:“朕之后?到时候由新君把规矩改了便是!这也没什么啊。” “陛下天纵之才,当然有那样的胆识修改成法,其他的君王未必有这样地胆识。更何况,现在军机省建立不久,修改制度也不会遇到多大的阻挠。一旦他日军机省成了气候,再想修改可就难了!陛下三思!” “那么,以郑公之见,应该如何呢?” “其实陛下定的规矩已经十分完善了,唯独缺少人牵制军机省。虽然现在军机省的各部首脑并没有结成一党的迹象,却难保日后。再说,军机省即使独立出来成为一个省,也应该与其他三省相提并论。如此直接受陛下指挥,也与体制不合!以老臣之见,其他三省皆归于政事堂指挥,军机省也似乎不应该例外。即使因为现在的情况不同,政事堂也不应该被摈弃于军机省的事物之外。再说,也不能每次军机省总后尚书需要钱粮的时候都来找陛下,再由陛下向政事堂要钱粮,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听到这里,李俨哈哈大笑:“郑公的意思,只怕是不希望政事堂的权力被分走,所以这才想往军机省里面插上一脚吧?” 郑畋正色道:“宰相制度绵延千年,既为君王臂助,在某些时候,也可以阻止无道之君胡作非为,自然有其中地道理。至少在目前,如果没有比其更好地制度,老臣以为这是最适合当前局势的了。而天下政务、军务,皆由君王与宰相相商而处理,也是很合理地。除非陛下能拿出一个更好的制度,可以取代当前的宰相制度,否则臣只能将不归属于政事堂的权力收回。这并非臣在揽权,而是臣所在的政事堂,为了更好的处理政务而收回权力。”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九章 世家改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好的制度?取消宰相制度? 李俨心中苦笑。 我哪儿有那样的能力? 在后世历史上,也就明清两朝没有宰相的正式官衔。可即使在这两朝,宰相的制度实际上也没有被取消。明朝的内阁制度,清朝的上书房制度,还不都是宰相制度?只是名称不同而已。 甚至,即使到了近代、现代,虽然没有宰相的官职,那总理还不跟宰相的职权一样么? 取消宰相制度,自己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自己也不想学朱洪武,白费心机一场,日后又让宰相制度死灰复燃。而事实上,宰相的制度的确对君权是一个很好的制约,废除它是得不偿失的。 当下道:“呵呵,郑公不要多心。朕知道你的意思。你也尽管放心,真没有取消宰相制度的意思。不但不会取消,还要大力加强。当然,宰相的数目也要增加。所谓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化,一人独揽大权的事情,必须避免。” 郑畋听到“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化”这句话,只觉得其中大有深意,不由得暗自琢磨。 李俨也不理会,径直道:“只是,现在宰相人选不好找,朕现在削弱政事堂的权力,也是不得已啊!一个不称职的宰相绝对能把事情办糟,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朕多分担点。” “那陛下以为,现在的宰相都称职吗?有几个称职地?” 李俨苦笑道:“说实话,除了郑公之外,其他的宰相,以朕的意思,都不称职!王铎、萧遘皆有才干,只是无郑公之量。不敢任事。王铎已老,老而昏溃。才会有与高骈约为姻亲之举。萧遘在翰林时,与刑部尚书、叛户部事孔纬不和,因户部取给不充,移之散秩,改太子少保。而孔纬此人器志方雅,嫉恶如仇,昔为御史中丞。中外不绳而自肃,是一员能吏,有宰相之才。萧遘不能为国选材,却因一己之私,将之贬斥。朕虽有所知,因萧遘老臣有功,不便加责,二则也是磨练孔纬。所以没有阻止。只此一端,就可知当前的众宰相,除了郑公之外,其他人都还并不称职。” 郑畋叹息一声:“陛下所言,老臣早已知之。只是萧相出身世家,少年得志。虽有才能,却难听人言。他与老臣之间也并不甚亲近。老臣有心劝谏,为担心宰相不合,故而止之。以至于出了这种事情,是老臣之过也。” 李俨道:“郑公顾虑也有道理。人之性情不同,此乃天然之理。不过郑公为诸相之首,也应该排解众相纷争。郑公以后无需顾虑,朕为郑公撑腰。” 郑畋拜谢:“谢陛下。”想起刚才李俨说道孔纬,问道:“陛下方才谈及孔化文(孔纬字化文),可有大用之心?” 李俨点点头:“宰相也应该添些新面孔了。郑公。你有什么更好的宰相人选。尽管推荐出来。不过朕有个要求,那就是一定不要食古不化。要有赞同变法思想的人才行。” 郑畋思索片刻,道:“裴澈在陛下出都之前已为宰相,可以复其官职,重入政事堂。” 李俨问道:“裴澈才干、胸襟如何?” “无论其才干胸襟如何,裴郎自黄巢处出奔凤翔,忠心耿耿,若不能善加安抚,必令天下忠臣冷心,所以复其官职势在必行。” 李俨点点头道:“知道了。朕准奏。只是此人才干胸襟究竟如何,朕也需要有所了解。” “这个自然。”郑畋回答道:“裴澈此人为人干练精明,唯失于计算太过。可用之而不可任之。” “还有什么人才?” “户部侍郎韦昭度有大才,公忠体国,可为宰相。” 李俨想起后世历史记载的韦昭度资料:韦昭度,字正纪,京兆人。祖縃,父逢。昭度,咸通八年进士擢第。乾符中,累迁尚书郎、知制诰,正拜中书舍人。从僖宗幸蜀,拜户部侍郎。中和元年,权知礼部贡举。明年,以本官同平章事,兼吏部尚书。 后来昭宗时,朝廷衰弱,邠州王行瑜求为尚书令。尚书令一职,自从唐太宗曾经任过之后,就一直没有人充任过。自然不能给一个藩镇。于是韦昭度阻之,改为“尚父”。由是得罪王行瑜,同时又与当时地宰相崔昭纬有隙。于是崔昭纬在为了反对李谿入朝而引王行瑜、李茂贞、华州韩建三珍兵马作乱的时候,也加上了他地名字,称此二人为奸佞,与此他为三镇兵马所害。 说起来,这也是一个命运不佳的忠直之臣,作为宰相倒也并无不可。 于是李俨点点头:“还有呢?” 郑畋没想到李俨竟然像让这么多人入政事堂,忙谏道:“陛下欲增加宰相人数,这是一件大事。如今宰相多了三人,已经是从前的一倍。宰相总领全国政务,关系重大,不宜一时间增加太多。老臣以为,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增加新的宰相人选为是。” 李俨想了想,答应了郑畋:“郑公说得有道理。那就这样吧。”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人来,问道:“廉州(今广西合浦)刺史刘瞻刘公现在怎么样了?还是把他调回来吧。以前朝廷有人要求调刘公回朝,朕因为受田令孜之制,所以没有准。现在朕已经重掌大权,刘公也是时候回来了!” 不调刘瞻回来,是怕他被刘邺说害。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总不能说自己有未卜先知之能,之道他回来就会被人毒死吧?也就只好让最好的黑锅负担者田令孜背这个黑锅了。反正这阉货背地罪名已经很多了。所谓债多不愁,也就不在乎多这么一条罪名了。 郑畋闻言大喜! 他对刘瞻一直以来都相当敬仰。 当年刘瞻为救因同昌公主病逝而被牵连的衣冠,毅然出头进谏,被懿宗迁怒,又被当时地宰相韦保衡、路岩所构陷,被流放出京。当时任翰林学士的郑畋因此称颂刘瞻“安数亩之居,仍非已有。却四方之赂,惟畏人知”。自己也被贬梧州。 后来李俨即位,要求调刘瞻回来的人之中也有他一个。只是因为李俨没准,知道可能是田令孜作祟,才没有继续。而等行朝草驻凤翔后,他事务繁忙,一时间不及想到。此时听李俨提起,又是兴奋。又是惭愧,连忙道:“陛下圣明!只是不知道陛下准备升刘公为何职?” 李俨道:“刘公被贬以前,就是宰相,现在自然也要让他做宰相了!等新的几个宰相继任之后,宰相就有六人了。如果有事情三人同意,三人反对,岂非不好决断?正好让刘公加进去,七个人即使各有不同倾向。也只能一方三人,一方四人,正好按照支持者多的一方行事。” 说到这里,李俨心意已决,当即下旨道:“郑公,朕决定明日就将孔纬、裴澈、韦昭度三人调入政事堂任宰相。至于他们原来地职务嘛。还保持不变,以其本职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至于刘公复其本职中书侍郎,以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刑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另外嘛,赐爵岐山侯,食邑八百户。另外,西川送过来的宫廷用物,朕也用不了那么多。择几件赐给他。至于现在地几个宰相。也都去库中挑选几件吧。” 郑畋连忙谢恩,想起裴澈地职务也不好办。问道:“那裴澈呢?应该加他怎样的职务?” “加兵部尚书、判度支、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臣遵旨。臣下去后就立刻拟旨。” 说完,郑畋就带告退。 李俨却摆摆手:“郑公稍等。” “陛下还有何事?” “朕还有件事情要与郑公商议。” “陛下请讲。” “自我大唐以来,门阀渐衰。然亦有极大势力。高官名臣,往往出自世家。郑公本身也出自世家。只是门阀世家到今日的地步,似乎已经到了变化的时候了。郑公对门阀士怎样看待的?” 郑畋一惊! 难道陛下想对门阀世家动手? 门阀世家虽然已经逐渐衰落,但仍然是大唐的基础。如果陛下废除了门阀世家,只怕会闹出大乱子来! 吓得郑畋就准备劝谏李俨打消这样地念头。但转念一想,却下出一身冷汗! 陛下明知道自己出自世家,却还询问自己对世家的念头,分明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问自己,只怕是试探自己是否真的能够真正忠于陛下吧?自己刚刚才和陛下把话说开,如果回答得不好,刚刚得到的陛下的信任,只怕又会消失殆尽。 想到这里,郑畋只觉得口干舌燥,准备好的话一时间一句都说不出来! 李俨看到郑畋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有所顾忌,笑道:“郑公不必紧张。朕还不至于疯狂到彻底消灭世家。朕只是认为,世家应该到了有变化的时候了。” 郑畋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希望世家如何改变?” 李俨道:“世家之族,世代积累,占有的财富、土地实在太多,本身势力也瓜蔓甚深。一旦有不轨之心,则必然酿成大祸。如今天下,流民甚多,究其原因,还是土地兼并严重。而土地兼并,世家为首。此乃天下乱因之一。” “那陛下地意思是,要削弱世家力量,阻止世家地土地兼并?只是……历朝历代,虽然朝廷都明确反对土地兼并,也只是在开国的一段时间内没有土地兼并,要阻止土地兼并只怕不容易。更何况要削弱世家力量。只怕会引起打乱啊!” “郑公放心,朕并没有打算阻止土地兼并。土地兼并地出现,实际上乃是一种必然。只是历代以来地处理方法都出了偏差,所以才没能够解决问题。朕自有妙法,可以解决这一问题。而削弱世家力量,朕的方法实际上是一种交换。” “交换?” “是的。用世家的政治力量来交换他们永远的富有。换句话说,只要世家放弃他们在政治方面的力量。专心做富家之翁,朕可以保证他们的富有永远不被侵犯。但在朝廷上。要是还想象现在这样,一半多地官员都是由世家成员担任,那是不可能的了。顶多在朝廷上给他们留有立足之地。但要想更多,那是不可能地了。” 郑畋惊讶万分:“这……这怎么可能?没有世家会放弃朝廷上地势力地。” 李俨冷哼一声:“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按照朕的意思做,还可以长久流传下去,可以世世代代都过着富裕地生活。另外一个。就是保留他们政治上的势力,然后……” 说到这里,李俨目中闪过一道冷光,狠狠道:“就等着朕的大军,让他们断子绝孙!” 郑畋大惊:“陛下,万万不可啊!否则天下动荡,只会让百姓受苦啊!” 李俨道:“天下动荡?哼,现在地世家。出来的人,首先便是忠于家族,然后才是忠于朝廷,忠于大唐,忠于朕。这样的世家,本来就是天下动荡的源头!本来就是让百姓受苦的源头!你当朕不知道。许多流民都是被世家逼迫欺压而成的么?就连那黄巢军,有多少认识因为受不了世家的欺压而投入黄巢军的?” 李俨越说越激动,使劲挥舞着自己地手臂:“想一想吧!黄巢军,还有那许多跟黄巢军一样的乱民,他们最恨的是什么人?世家。他们一旦起兵,第一个要杀,杀了后还能够赢得民心的是什么人?世家!你知不知道,世家在民间的积怨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说到这里,李俨地目光死死凝望着郑畋的眼睛:“如果世家再不变化,再不改变。不需要朕的军队。单是那些积怨已久的百姓,就能够让世家万劫不复!太宗文皇帝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虽然是说君王,但是也同样可以原样转赠给世家!郑公,朕这是在救世家,不是在害世家!” 李俨的语气变得缓和:“郑公,世家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存在。世家有很多的东西,都是历代传承下来,弥足珍贵的东西。朕正是因为不忍这些东西在百姓揭竿而起、发泄愤怒的时候,而从此烟消云散,所以才希望世家能够经过改变,缓和与百姓的关系,从而继续延续下去。” 说到这里,李俨心中实在沉重无比。 中国地王朝,一直都是王朝建立、达到鼎盛、百姓不堪疾苦而揭竿起义、新朝建立,这样地一个怪圈在不断的循环。 每一次新朝建立,生产得到发展,文化得到沉淀,最后生产极大发展,文化开始辉煌。然而到了王朝地末期,每一次战乱,都让无数堪称绝世珍宝的东西、文化从此在战乱中失传。等到新的和平来到的时候,人们只能从头来过,重新发展原本已经存在的东西。运气好的能够恢复旧观,运气不好的,就成为绝响。 这实在是中国的无奈。也是整个华夏民族的悲哀。 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如果不能改变这一切,李俨这个穿越者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就是挽救一个本已经腐朽的王朝,来个什么什么中兴,然后再在几百年后重新陷入那个怪圈中吗? 不!绝不! 这样的怪圈应该结束了! 中国出现资本主义萌芽上千年,却始终还是封建社会的历史应该重写了! 李俨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让郑畋无力反驳。 如何反驳? 这本来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事实上,郑畋早就知道世家的问题,也有心改革世家,延缓世家的生命。 但是他的方法,还不够,还远远不够!他的办法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世家的问题。甚至,他的办法根本就不切实际。因为世家不会心甘情愿的按照他的方法去做。而从根本上讲是为了维护世家利益的那些方法,也得不到苦世家已久的百姓的认可。 他这样的方法,注定无法被任何人接受,也只能注定无疾而终。 对世家的大改革,的确应该进行了。 这一次的改革,应该是脱胎换骨,应该是改头换面。而不是不痛不痒的表面文章。 只有这样做了,世家的生命才有可能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延续下来。 郑畋陷入了思索之中。 望着郑畋思索的样子,李俨充满期待。 这是他的一个赌博。 他必须让郑畋这样一个世家能够接受、自己也能够接受的人作为中间人,实施改革。只有出身世家的郑畋才会对世家有说服力,说服他们进行改革。如果让自己“凤翔涅磐”计划培养出来的那些世家根本瞧不起的人做这件事情,心高气傲的世家根本就不能接受,只会让他们走极端。而这,是李俨所不愿意看到的。 从这个方面上来说,李俨从前的想法不对。郑畋这样的人是必不可少,不可或缺的。否则对世家的改革那就不是改革,而是直接消灭世家的行动了。 所以李俨必须赌。赌郑畋这样一个开明的人能够任清楚世家必须改革的事实,从而成为自己的最好帮手。 他的赌博能成功吗? ______ 待会还有,今天最少四章。 如今迅猛更新,诸君还请大力支持!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十章 韩轶归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俨的心中也很没底。。。 眼看郑畋思考的时间一分分过去,差不多长达半个消失的时间,郑畋仍然没有说一句话。 李俨倒也知道这是一件大事情,没有打扰郑畋。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分的过去,李俨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如果郑畋真的愿意帮助自己还罢了。 如果郑畋不愿意呢? 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是不能够泄漏出去的。如果郑畋不愿意帮助自己,自己就必须杀人灭口。 但…… 郑畋可不是普通的大臣,他是一个宰相,同时还是凤翔的地头蛇,怎么能够就这样杀了呢? 这样做了,满朝文武会怎么看?天下人会怎么看? 或者用暗杀? 暗杀就能保证不出问题吗? 更何况,郑畋毕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啊!就这样杀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两头为难啊! 所以,只有希望郑畋能够如自己所愿,那就皆大欢喜了。 郑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思考着,李俨在旁边患得患失的等待着,周围的宦官、宫女早就知道皇帝与宰相在这里商量国家大事,当然没有人敢过来打扰他们。 于是周围一片寂静。 过了好半天,郑畋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坚毅之色,看来已经有了决定。 “此事事关重大,臣思虑难全,一时失神,还请陛下赎罪。” 李俨露出笑容来,却怎么看怎么勉强:“郑公,你考虑好了吗?” 郑畋如释重负的一笑:“臣已经考虑好了。” 李俨心中一紧。 结果就要揭晓了。 会是什么呢? 如自己所愿或者不如自己所愿? 这时候郑畋却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地选择。而是问道:“臣观陛下如此紧张,是不是如果臣的选择不合陛下之意。臣今天就走不出这行宫了?” 李俨尴尬一笑,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后叹道:“朕也不虚言隐瞒了。这个决定真的很难下。但却不得不下啊!” 话中没有直说,但其意思,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郑畋真诚的一笑:“在说出答案之前,臣有话要说。” “请讲。” “臣朕的很感激陛下对臣的信任。”郑畋首次与李俨对视:“虽然陛下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以前陛下跟臣也有误会。但是臣还是要说。在这个世界上,能够遇到陛下这样地皇帝,实在是作臣子的莫大荣幸。” 郑畋地眼圈红了。 在这个时代,下位者是不能平视上位者的。三国时候,曹魏的官员一次曾经拜见曹丕的夫人甄夫人,众人皆拜伏,唯有刘帧平视。于是曹操以大不敬之罪将其治罪。人称平时获罪。 郑畋乃是饱学之士,精通诗文。对儒学的研究极深,这种礼制自然深深明白,平时也从来没有冒犯过。 不料今天,他终于作出了这样冒犯礼制的举动。 李俨的眼圈也红了。 他地心也乱了。 他当然不会因为郑畋平视自己而生气。只是以为郑畋这于平时不同的举动,是否意味着郑畋已经决定反对自己的做法了? 他聆听判决一样,静静的聆听郑畋的回答。 “陛下。您准备用怎么样的方法来改造世家?如果这种方法有问题,那就恕臣无法帮助陛下了。” 郑畋的话如同石破天惊,差点让李俨跳起来! 没想到郑畋的回答竟然是这样地。 李俨知道,这样的回答一出,那就意味着,只要自己的做法不会带来问题,郑畋就会义无反顾的投入对世家的改革中。 这老头,搞什么嘛?明明答应了,偏偏还玩什么煽情? 李俨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红红地眼圈却那样的明显。甚至几乎有泪水流下来。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除了为了掩饰自己而作的种种举动。除了因为张师的离去而痛哭,他几乎从来没有因为真情流露而流过泪。 然而这一次。情绪的激荡,却让他几乎忍不住流下泪来。 自从他来到这个时代,登上皇位之后,郑畋对他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为他处理政务。等他来到凤翔后又帮他稳定局势,擒拿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无不关怀备至。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个孤身一人回到古代、远离父母亲人的异类,实际上已经把这样的关怀着他、却没有一丝私心的郑畋,当成了自己远在一千多年后地父亲。 只有自己地父亲,才这样不计较一切的为自己着想。这一切,怎么能不让李俨感动呢? 他到底还是一个来自后世那平等思想充斥地灵魂啊。 经过这么一番事情,李俨心中对郑畋少了许多提防,多了许多亲近。说起话来也轻松多了。 “郑公,朕的方法,就是……” 李俨娓娓道来,将自己构思的嫡子继承法、庶出及冠分家,发展工商、引诱世家投资、同时吸取流民入工厂防止不安定因素蔓延,建立新勋爵制度、建立新的贵族、削弱世家影响力等等方法一一向郑畋阐述清楚。 郑畋听得如痴如醉,时时拍案叫绝。 他深深的知道。如果真地让李俨的这些方法实施,世家的衰落已经可以预期,当然,世家的生命力经过这么一来,却也自然而然的延长了。 如此,自然皆大欢喜。 这样的计策,让郑畋混忘自己已经不是血气方刚的冲动之年。恨不得马上加以实施。 到最后,李俨告诫道:“郑公。这些政策,现在还不是实施地时候。必须等到天下太平,黄巢之乱已经平定之后才能够实施。近日所谈之事事关重大,只能你我君臣二人得知,郑公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郑畋自然连连答应。 到了最后,郑畋临走之时,李俨也同意了郑畋最先的意见:对军机省进行牵制。宣布政事堂有权对军机省地事务进行干涉。虽然没有决断之权。但军机省的任何政令都必须通报政事堂,政事堂无异议后才能实施。如果政事堂有不同意见,军机省的命令必须重新修改后重新发布。对于军机省的命令,政事堂有三次驳回之权。超过三次,则政事堂不得干涉军机省的命令。而任何驳回次数超过三次的命令,都必须在李俨这里备案,以备查询。 郑畋走得满意,李俨也很满意。这一次君臣奏对,皆大欢喜。 送走郑畋,李俨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一转,却又想起了自己的“凤凰涅磐”计划。 现在这个计划没有从前那么紧迫,也不需要那么秘密了。但这一计划还是必不可少地。 少了机密、紧迫这样的限定条件。李俨发现,对于计划的施行者,自己的选择也多了。 当然,朝廷的正式官员是不能去作这样的事情的。计划的施行者必须没有正式地官位,但是又有官场的经历。 李俨很快就选定了目标:以凤翔兵变中的李昌言心腹幕僚韩轶为首,凤翔兵变中自己火线提拔的前传令兵澹台郎为辅。 韩轶是李昌言的心腹幕僚,本来是应该跟李昌言一起问斩的,后来被李俨下旨特赦了。现在还被软禁着呢。 说起来他被李俨特赦地经历也很有意思。 当时,李昌言事败。李俨带三千虎贲突破凤翔节度军大营,就在李俨带人追杀残敌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韩轶。 那时韩轶正像所有自己出的计谋不得使用的谋士一样。仰天长叹:“恨李将军不能用某之策,否则岂能容尔等胜出乎?”然后就准备自缢。 没想到这句话却被李俨听见了。 李俨顿时大生兴趣。命人将其救下,细细询问他说出的究竟是什么计划。 韩轶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大意自然不外是趁凤翔空虚,带兵入城,废黜李俨,拥立新君。 但是他的计划,即周密老到又胆大无比,丝丝入扣,让人即使明知道是陷阱还是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李昌言拥有的所有资源,都被恰到好处的运用上了,发挥了不仅仅等于其资源总和的力量,而是数倍于之地力量。 听完他地计划,李俨顿时只觉倒抽一股凉气,连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凤翔的情况究竟如何,李俨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李昌言真地依计而行,那李俨绝对没有生机! 幸运的是,老天爷站在李俨这一边。 李昌言不肯花费精力来实施这样的计划。同时,晚唐时候,以武力为尊,文士计谋根本不受重视。李昌言也受到这样的影响。韩轶的计划只好束之高阁。 于是李俨胜了。 能想出如此计策的人物,岂是简单人物?李俨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人才。 他可是相当了解,谋士的重要性,绝对不会像哪个不识珍宝的李昌言一样,恃武力自得,最后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 李俨立刻宣布旨意,特赦韩轶的罪过。同时真诚的要求韩轶为自己效力。 只可惜韩轶似乎是一个有点愚忠的人,竟然拒绝为李俨效力。 李俨也不舍得杀他,之事将他软禁起来。直到今天。 而澹台郎这人经历又不同。 当日凤翔兵变被平定之后,李俨回到行宫,在出发前曾经说过的让澹台郎自己到行宫门口领罚地事情都忘记了。 但是澹台郎可没有忘记。明知道李俨的态度可能不好,自己可能会因为擅自行动而被降罪,却毫无畏惧的在第二日跪在行宫门口等待惩罚。 李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等有人禀报上去的时候,澹台郎已经在宫门口跪了两个时辰,都快昏迷了。 等李俨命人把他抬进行宫的时候。澹台郎已经昏过去了。 等他醒来,李俨问他。既然知道前来领罚可能会被降罪,为什么不偷偷逃跑。现在兵荒马乱的,随便往哪儿一躲,自己也找不到他。 谁知道澹台郎却说道,自己既然擅做主张,那就应该领罚。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担当。应该有孟子说的“虽千万人吾往矣”地气概。怎么能因为害怕惩罚而逃跑,不忠于国事呢? 李俨不由得为古代人的这种精神暗自感慨。要知道,在现代,还想找这样地人,可真是不好找了。于是决定奖励澹台郎。 澹台郎却拒绝了。说自己擅自做主,的确是犯了军规。所以必须受到惩罚。 李俨告诉他,他的举动虽然违反了军规,却拯救了整个行朝。是一大功。即使功过相抵,也应该受赏而不应该受罚。 澹台郎说道,违反了军规而受奖励是不应该的。无论自己的这种行为有什么良好的后果,毕竟是一种违反军规的行为。如果自己地这种行为可以受嘉奖,那么日后那些违反军规的人,就可以找出各种理由来逃脱惩罚。这是对军规的执行不利的。即使是李俨这个皇帝,也不应该破例。 李俨顿时心中称许,又问他,如果军规是错误的呢?为了纠正错误,可不可以违反军规? 澹台郎回答,军规就是军规,既然规定出来了就应该严格执行,而不能够去分辨那究竟是正确的军规还是错误的军规。毕竟,军规制定正确与否,那是制定军规者的事情。如果军规有错误。那是军规制定者本身地罪过。只要军规一日没有修改过来。那么就不应该以军规错误为理由去肆意触犯他。 李俨顿时肃然起敬。后来还是给了澹台郎降低职务、关禁闭一天的惩罚。(李俨为了提高军队的凝聚力,已经在自己控制的军中废除了体罚内的刑法。改为关禁闭。这种刑罚表面上虽然轻描淡写,但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明白其中地可怕。) 虽然后来还是惩罚了澹台郎,但是澹台郎这个人的忠心和气度,已经在李俨心中深深的留下了印象。更妙的是,这个人还有文化。一个没有文化的人或许能够严格遵守规矩,但有文化的人往往意志上不如没有文化的人坚定。这就更加难得了。 李俨早就有心大力提拔他。只是军中的提拔怎么说还是要将一定的程序和规矩的。澹台郎刚刚受过惩罚,重新提拔还要等一段时间。也只有不在军中,才能够破格提拔。这一次地“凤凰涅磐”计划,李俨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 此人对自己忠心耿耿,对规矩不拘一格,用在“凤凰涅磐”计划上,刚好能够以身作则,为自己带来一批刚正不阿的良吏。同时还可以用他来监视可能忠诚度不够地韩轶,岂非正好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李俨立刻召见这两人进宫。 他第一个召见的是韩轶。 韩轶虽然被软禁,但其实在自由上也没有太大的限制,只是出入都有人看着罢了。 而他的生活条件也相当好,不但吃好睡好,而且还有书读。当然那些书,很多都是李俨特意选择的。还有基本李俨亲自写作的用来教育自己收养孤儿中那些政治人才的教材。其中有李俨的许多思想体系和施政纲领,弥足珍贵,等闲的人休想看上一眼。李俨放在这里,就是希望能够对韩轶潜移默化,改变他的思想。 说起来,可能韩轶的生活比起李俨这个皇帝还要更好。他可不像李俨那样,管理一个国家,东也要操心西也要操心。 所以,李俨根据韩轶的情况,判断这一次在见到韩轶,韩轶一定会比从前胖许多。 果不其然,韩轶比起从前胖了不少。体重少说也重了十斤。 一见韩轶,李俨就哈哈大笑道:“韩郎许久不见,养尊处优乎?” 韩轶也是风趣,回答道:“养倒是养了,只是臣不知道是养的什么。难道是养猪?不然怎么会这么白白胖胖?” 韩轶这一番自嘲,顿时惹得李俨哈哈大笑起来。韩轶自己也呵呵跟着笑了,一点都没有感觉难堪。 这么一番打趣,气氛顿时融洽了。 李俨走上前来,拉着韩轶的手道:“韩郎,现在决定为朕效力了吗?” 韩轶对他一拜道:“臣从前糊涂,跟随李昌言那等人反对陛下,还满以为自己是一位忠心为主之人。直到看了陛下大作,这才明白,臣的忠心,并不是真正的忠心。臣越忠心,其实对百姓造成的伤害越大。真正的忠心,必须为国为民。” 李俨笑道:“韩郎总算明白了。” 韩轶感叹道:“是啊,明白了。为国为民,忠之大者。陛下这句话实在是精辟无比。所以臣决定为陛下效力,为结束当前这个乱世出一份自己的力量。这几天,就算陛下不诏臣来,臣也打算求见陛下了。” 李俨心中暗自得意。 “为国为民,忠之大者”这句话,这可是后世著名的“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句话改编过来的。这句话再加上自己写的那许多石破天惊的东西,岂有不把你这种心中还算是有百姓疾苦的人忽悠到手的道理?不然就枉费了后世那位武侠大师的心力了。 韩轶也不拖泥带水,径直问道:“陛下召臣来,想让臣为陛下做什么?”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十一章 韩轶动情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俨长叹一声:“近日见到韩郎,才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朕给韩郎准备的事情,只适合于从前的韩郎,却不适合于现在的韩郎。如果就这样安排了,实在可惜了韩郎的大才了!” 韩轶朗笑道:“陛下好吃好喝的养了韩轶这么多天。现在的韩轶,浑身都是精神,就是没地方发泄出去,闲得骨头都痒了,早就想找事请作了。管他什么事情,只要有事情做,别让臣整天闲得骨头痒就行!” 这时候澹台师也已经来应召而来,见韩轶与李俨说话,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等待着李俨的问话。 (注:由于输入的错误,澹台师的名字在上一章被输入成了澹台师,这里特此更正一下。此人的名字叫做澹台师,澹台郎是别人对他的称呼。) 李俨叹息一声:“罢了,韩郎就先做这件事情吧!我想以韩郎的大才,这点事情必然能够完成的妥妥当当。到时候再给韩郎找新的事情做。” 然后李俨扭头对澹台师说道:“澹台郎,这一次朕找你来,是有事情要你去做,你愿意做这件事情还是继续在军中效力?朕不勉强你,就看你的意见。” 得当今的至尊亲自询问你要干什么事情,这是多大的面子?澹台师虽然刚直却也并不是没有头脑,当下跪禀道:“陛下但有驱使。臣无不唯命是从!” 李俨扶起他来,笑道:“澹台郎,不要着急回答,等听完朕要你去做什么事情再作考虑。”然后回头在御书房中的锦凳上坐下,对韩轶二人道:“来来来,坐下听朕慢慢说。” 二人没想到李俨如此平易近人,都深受感动。尤其是韩轶,更是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誓死效忠笔下。 他两人却也都不推辞。 韩轶是本身就很洒脱,一旦对某人决定效忠,小节就不在乎了。所以李俨让他坐下,他就坐下,也不推辞。 正是因为他地这种性格,才造成了李昌言虽然对他很是器重,却未必乐意见他。一切都是为了大局才勉强忍受。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不过他相信自己真正的明主一定能够体谅自己的这些东西。如果不是遇到李俨,估计前途够呛。怪不得他在后世历史上根本没有留下名号,皆因还没有名动天下,就被看他不顺眼的人干掉了。 至于澹台师却是另外的情况。他本人十分遵守规矩。按理说是每个上位者都喜欢的。偏偏他又太过石板,也不去具体分析上位者定地规矩什么时候应该执行,什么时候不应该执行,往往会弄得上位者尴尬不已。所以听以前在凤翔军中也是地位不高。直到入了白虎军团,遇到了李俨这样的明君。这才有出头之日。 而以他地性子,对李俨的命令自然言听计从。李俨让他坐下,他自然也就坐下。皆因服从命令之故。毕竟,哪有服从命令的时候还对发号施令的人推辞的道理? 这两人毫不推辞坐下来的原因各有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要换了别地皇帝,只怕即使表面上不说。心中也会有芥蒂。 偏偏李俨这个人来自后世,习惯了平等交流。韩轶二人这样洒脱的坐下来,反而更让李俨心中欢喜,仿佛又回到了在后世时与朋友交流师的情景,心中对二人更加亲近了一层。 等二人坐下,李俨就详详细细的把自己的“凤凰涅磐”计划和盘托出。 澹台师还没什么。他本来就是十分遵守规矩的人。上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呗,还用瞎想那么多干啥? 韩轶就不同了。 他本有大才,自然相当明白李俨的这个计划背后包含的东西。心中对李俨能够拿出这样地东西来也是相当佩服的。 毕竟虽然当前的官员往往不准朝廷号令,却也不是每个皇帝都有勇气承认,更不是每个皇帝都有魄力重新培养一批官员出来的。 而韩轶还不知道李俨对世家准备的东西。这个计划得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为了对付世家。要是他知道了。不知道他是要认为李俨精神错乱了还是更加心悦诚服。说到底世家的力量太大。要动他们还得先练好胆量才行。 这样地一个计划,毫无疑问。对李俨相当重要。李俨能把这样一个重要的计划交给自己执行,即使身边有澹台师在旁边――以韩轶的水平,哪有不知道李俨把澹台师放在自己身边的用意?――也足见李俨对自己的信任了。 他倒没有对李俨把澹台师放在自己身边有所怨言。权力的制衡这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都应该考虑到的东西。如果李俨没有在他身边放澹台师这样一个人,估计他还要要求李俨这样做呢。 韩轶也的确才识过人。 听李俨说完这个计划的意图和要求,他不过稍作思考,就立刻提出了相关地实施步骤。每一步都相当详细、严密,面面俱到,巨细无遗。尤其难得地是,还根据不同的环境有不同地备用方案,完全切合实际,不想某些看似无隙可击的计划,一拿到实际中实施就漏洞百出。 李俨越听越是满意,针对计划中的各个方面,有些韩轶没有考虑到的地方――这是难免的。毕竟人不是电脑,不可能所有的地方都考虑到。更何况韩轶对这个计划的终极目标并不了解,凭着有限的资料。能提出这样的计划已经难能可贵了。李俨倒也不是不信任韩轶,不肯告诉他终极目标。只是此时牵涉重大,在没有正式进行和没有进行地实力的时候泄露出去,对所有当事人都是一场灾难。这不但不是不信任韩轶,反而是对韩轶的一种爱护。――还有某些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向韩轶提出问题,韩轶则一一回答。 说得兴起,二人就在书房中。借用书房中的笔墨纸砚,在纸上筹划起来。等筹划完了之后。还由李俨口述,韩轶补充持笔,写成了计划书。 他俩人在那里说得津津有味,澹台师却听得没趣之极,竟然低着头,打起瞌睡起来! 在君前打瞌睡,这可是大大的失仪了。也是很少出现过的事情。毕竟一个臣子能够得到皇帝单独召见。那可是相当地荣耀。普通臣子那还有不竭尽全力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希望得到皇帝的看重地?最少也是小心翼翼,免得自己犯了忌讳,最后冤枉的被砍掉脑袋。 也就是澹台师这种极讲规矩――当然也不是没有变通,否则就不会因为监视凤翔节度军而触犯军规了――对皇帝一片忠心、尊敬,却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无意中触怒皇帝的人――换句话说,在皇帝面前他相当放松,这可是当时的异类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韩轶见状。正想去唤醒他,却被李俨制止了。他主动放低了讨论的声音,还亲自为澹台师披上一件衣服,免得他着凉。 这些动作虽然平平常常,毫无什么惊天动地之举,却把一个对臣子细心爱护的皇帝形象表现出来。看李俨的表情动作。都十分自然而不生硬,就可以知道,这是出于一种天性地习惯,并非刻意去做的。 韩轶看到这里,心里长叹一声:自己估计这辈子就算是心甘情愿的卖给李俨了。 古代名将吴起为士兵吮吸化脓的伤口的时候,那士兵的母亲大哭,说自己的儿子将会为吴起效死命而死,估计也跟这种情况差不多了。 李俨做完这一切,也没有什么夸耀的意思,淡淡地一笑。接着跟韩轶讨论起来。 最后他们讨论完的定稿。抄录两份,一份李俨保存。一份拿给韩轶回去思考其中遗漏之处。李俨这份当然也不会放着没用。他身边还是有几个人才的,虽然让他们执行计划,因为种种原因不行,但是让他们帮助修改或者查漏补阙还是没问题的。 等到一切做完,李俨韩轶二人对视一笑。这时候澹台师还没有睡醒呢。 李俨轻声道:“韩郎,陪朕出去走走。” 韩轶也轻声道:“乐意从命。” 于是二人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御书房。 在花园中,二人一番闲谈,李俨越听越是欢喜:这韩轶的才能真是了得!虽然在历史上没有他地记载,却万万轻忽不得! 想到这里李俨不由得暗自叹息。在历史上,有多少像韩轶这样才华出众却被埋没的人才啊!自己的中兴大唐之路,还任重而道远啊! 君臣二人言谈越来越投机,到最后,二人信步走到了一处装饰虽然并不甚好,但在这行宫之中却可以称得上是华丽的宫室之前。 宫室大门旁边一块石碑之上,“运筹处”三个掩体楷书大字分外醒目。 李俨停下脚步,对韩轶笑道:“韩郎,这里就是朕刚给你说过的有宫中小朝廷之称,又被称为‘红粉处’的运筹处的所在,咱们进去看看。” 韩轶稍有迟疑:“陛下,这不好吧。里面的人多是内廷后妃或者宫女,臣怎么好进去?臣还是回避的好。” 李俨伸手去拉他:“无妨无妨,你也是朕的心腹,这个地方地人是一定要认识地。” 韩轶只是不从。 他的顾忌也是有原因地。毕竟这里面的人多是宫女,甚至还有后妃。谁知道会不会遇上一个皇帝看上了的女子?万一弄出事来可就麻烦了。陛下虽然宽宏大度,但这种事情,关系到陛下的男人尊严,只怕再宽宏大度的人都不容忍冒犯。还是敬而远之地为妙。 正纠缠间,从里面出来一个美丽女子。传着粉红色宫装,纤腰隆臀,粉面如玉,娇娇怯怯,宜喜宜嗔,虽然称不上是倾国倾城,却胜在气质独特。楚楚可怜,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怜爱之情。 韩轶只是看了一眼。就顿时觉得心旌动摇,口干舌燥,心里头一阵狂跳,连忙扭过头去。 那女子出得门来,看了一眼李俨二人,顿时施了一礼,展颜笑道:“还以为是哪个奴才在这里聒噪。奴婢还打算出来赶人,却原来是圣人来了。” 此时韩轶忍不住心中的向往,回过头来,却正好看到那女子的一笑。这般笑容更是无比惹人心动,有心扭头不看,偏偏自己的头却一点都移动不得,恰似定在那里似的! 李俨一见此人,认出这是“运筹处”里面秘书之一。名叫“严雪梅”的宫女,也笑道:“雪梅,里面如何?” 严雪梅道:“争吵的凶呢!反正这样地事情天天都有,奴婢也烦了,本打算借着赶人的机会出来透透气,却没想到圣人来了。且让奴婢进去通报。” 李俨摇摇头:“天天都来。有什么好通报地?你不用管朕,朕自己进去就是。你不是要透气么?朕给你放个假,你出去走走吧。只是过上一会别忘了回来,你身负秘书职责,里面可是少不得的。” 严雪梅本来性子娇怯。只是李俨对她们这些宫女都十分宽和,大家说笑惯了。而她进了运筹处之后,更是学了不少本事,从心中生出信心来,倒变得活泼起来,也算得上是异数。 严雪梅吐了吐舌头。样子十分可爱。喜道:“这可是圣人金口玉言说得,奴婢这就不客气了。”当下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蹦蹦跳跳的就这样去了。 李俨失笑摇头,回头看韩轶,却见此君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严雪梅的背影,知道严雪梅的背影消失,仍然盯住不放。 李俨知道他多半见到严雪梅之后,动了真情,才会如此失态。 严雪梅虽然是李俨宫中的宫女,李俨平时对她也十分喜爱,不过却无男女之私,只是哥哥对妹妹地喜欢罢了。大唐疆域广泛,美女如云,要是李俨见一个占有一个的话,那就整天不用干别的事情了。所以李俨见到韩轶对严雪梅生情,也并不生气,倒有几分促成之心。转念又想,感情之事勉强不得,自己只许多给他们创造机会,顺其自然便可。不过,眼下倒是必须先把韩轶的这个“失魂症”治好。 当下李俨来到韩轶身边,突然生出促狭之心,凑到韩轶耳边,低喝一声:“魂兮归来!” 韩轶居然没有反应! 李俨声音变大了许多,再叫一声:“韩郎,魂兮归来!” 韩轶这才浑身一震,清醒过来。立刻脸色大变,下跪道:“陛下,臣死罪!” 李俨哈哈一笑,扶起韩轶道:“行了行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人之常情,朕又如何会加罪于你?” “方才那人乃是宫中宫女,臣实在不该动心。” “好了好了,朕的宫女就都是朕的女人了?那还不得把朕累死!韩郎放心,此女朕还没有看上他的意思。朕还不至于没有宣宗皇帝当年成全梧叶诗侣的胸襟。” 相传,天宝年间,洛阳宫苑中地宫女在梧叶上写了一首诗,随御沟流出:“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 诗人顾况得之,和曰:“愁见莺啼柳絮飞,上阳宫女断肠时。君恩不闭东流水,叶上题诗寄与谁?” 诗人的诗很快传开,也飞快传到了宫中。过了十来天,御沟又流出来一叶梧桐,上题着:“一叶题诗出禁城,谁人酬和独含情。自嗟不及波中叶,荡漾乘春取次行。” 后来玄宗皇帝得知此时,便将宫中题诗的宫女赐给诗人为妻,成全了一段佳话。 李俨说得就是这个故事。 说到这里,李俨嘿嘿一笑:“不过嘛,朕虽然乐见其成,但具体你如何打动芳心,真可就帮不上忙了。不过朕保证,只要你能打动她,朕就赐婚与你。” 韩轶目光大放:“陛下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 韩轶大喜谢恩。 李俨等他谢恩完,拖着他道:“好了好了,你的个人问题已经有眉目了,还是同朕一起进去看看朕的国家大事吧。”拉着韩轶就进了运筹处。 运筹处中,果然红粉处处。少数的几个男子,成呢“万红丛中一点绿”,颇有些意思。 运筹处地成立,一方面是李俨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身边女人的才能有用武之地。 当然,还有一个方面,就是为了日后让女子也能够参与朝堂之事,提高女子地位作准备。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毕竟,在这个时候女子地位虽然还不算太低,但明目张胆的用女子做官员、做种种工作,还是没有的。李俨还不想在自己权利得到真正巩固之前惹来闲话。 而在内廷就没人能够指责了。本朝不用说武则天这种女皇,就连被尊称为“文心顺圣皇后”大唐第一皇后长孙皇后都曾经参与过政事。内廷中女子参政是很正常的。 可以说,运筹处是李俨的一个得意举措,为以后的很多事情打下了伏笔。这一次带韩轶过来,一方面是让韩轶与众人认识,另一方面,也是想征求韩轶对此的意见。 只不过,韩轶自从见到严雪梅之后,就显得精神恍惚,心不在焉,想让他提出意见,那是没得指望了。李俨看他这样,只好没好气的把他赶了出去,跟澹台师一起出宫去了,不提。 _______ 今日四章完成。明日五章。大家一定要多多支持啊!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十二章 寿王密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寿王府。 李杰正在府中欣赏歌舞。 朝廷对叛乱的处理虽然低调却很快速。李昌言第二天就和一帮首犯被斩首示众。而这些首犯的名单中,暗中投靠了李杰的人只有几个,李杰自己也并不在首犯名单中,仿佛朝廷一点都没发觉他的企图似的。 只是不知道是巧合或者是朝廷出于某种原因刻意而为之,被处决的那几个投靠李杰的人,正是仅有的几个掌握了一定实权的官员。 为这事李杰开始还惶惑不安了几天,但随后就安定了下来。他的其他党羽并没有受到牵连,而朝廷也绝口不提他李杰参与叛乱的事情,于是李杰心中终于放下心来,真以为自己的意图皇帝一点都没有发觉了。 不过,虽然自以为自己的行动还隐藏得很好,李杰的行事还是小心了许多。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明明白白地摆出贤王架势,为了迷惑李俨,他召集来一帮梨园子弟,听歌赏舞,不但自己写词,有时候还亲自上阵与其它伶人一起表演,摆出一副纵情声色的样子,深居简出,十分低调。 然而在背地里,他的活动却更加频繁。只不过,以前为了显示自己礼贤下士的风度,他往往亲自出马,现在却由他的幕僚、臣属、亲卫,甚至他府中的下人出去广结羽翼。来往书信也都采用密语地形式。 现在,李杰正一左一右搂着两个美艳女子。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津津有味的欣赏着鼓舞戏曲表演。 不得不说,李家的人都是有一定的音乐戏曲天才的,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玄宗皇帝这个著名的戏曲皇帝。当然,李俨这个借尸还魂地冒牌货例外。 李杰也是如此。如果仅仅看李杰的表现,你会发现,他将许多戏曲都有新地发挥。俨然一副戏曲研究者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长史郎衍从外面进来。在旁边假装津津有味的欣赏戏曲。仿佛这位寿王府的长史郎衍也跟他的主子一样,变成了戏曲爱好者一般。 事实上,如果真的有人去问他关于戏曲地问题,他还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功夫下得,不可谓不深。如果没有知道底细的人在这里,别人还真会被他蒙骗。 总之,郎衍津津有味的欣赏起了戏曲。看到精彩处,还跟着哼唱上那么几句。 没有人知道,至少在表面上没有人知道,就在这哼唱之中,已经有信息传递了出去。 在一旁,李杰似乎兴致大发了,迫不及待的对两个女子上下抚弄,下体已经高高翘起。弄得这两个女子娇嗔连连,几乎马上就要剑及履及。 李杰到底年轻,还有些脸嫩,做不出当众宣淫的事情来,于是乎搂着两个女子,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 郎衍津津有味的停了半天戏曲。突然想起了什么,摇摇头,扭头去了,直接就出了寿王府。 寿王的寝室之内,呻吟声、娇呼声,一阵紧似一阵。到最后终于渐渐消失,最终归于平静,似乎寿王一番完毕,已经睡着了。 然而真实情况是怎样地呢? 让我们进入寿王的寝室内部,好好的看一看。 寿王寝室内。两个美艳女子的确已经精疲力尽的睡着了。但是连御二女。也应该相当疲倦的寿王,却依然神采奕奕。一点都没有疲倦地意思。 他静静的坐在塌前,似乎等待着什么。 终于,寝室内壁处突然掀开了一道门,郎衍从中间走了出来! 这道门修建得当真隐秘,外表上看来,根本没有人能够看出那里有一扇门。 怎么是郎衍? 他不是出寿王府了吗? 郎衍走到寿王面前见礼,对那两个昏睡中的女子在塌上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和丰满酥胸,隐隐张开的大腿等等种种让人血脉沸腾的景象视若无睹。 寿王连忙上前,虚扶郎衍,低声道:“长史不用多礼。” 郎衍却径直拜了下去,寿王也没有坚持。 郎衍很清楚,寿王让他不用多礼不过是作的一种姿态,一种礼贤下士的姿态。如果他真的不多礼起来,只怕第一个不满的就是寿王。 作为寿王身边地近臣,他比谁都明白,这个看似有“贤王”之称地寿王,到底有多么心狠手辣。如果让寿王不满,也就意味着,你对自己长在脖子上的脑袋不满了。 当然,有心做一番事业地郎衍对李杰的这些性子并无怨言。这是绝大多数为王者的性格。拥有这样性格的为王者大多数成功了。那些心慈手软的为王者,往往都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性格,才是成大事的人。 至少对郎衍来说,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有大志的人来说,是如此。这是时代的特征,也是时代的悲哀。 像李俨这样来自后世,讲什么平等、自由的异类,到底是少数。然而就算他这样受后世思想影响极深的人,来到这个时代,也不得不在某些事情上学得心狠手辣。 不这样,就不能生存啊。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等郎衍起身之后,他并没有直入正题,而是径直到了塌前,伸手去探二女的呼吸,等了片刻,这才点点头:“可以了,她们的确都睡着了。” 寿王作色道:“郎长史何必如此小心?信不过本王的手段么?” 郎衍连忙陪笑道:“王爷地手段当然利害,但是也难保万一!王爷千万不要忘了陛下的手段!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陛下的手段? 寿王微不可查的打了个寒噤。 李俨的手段。他已经相当了解了。 李俨最擅长的,就是在人还得意万分,还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就已经悄悄为那人准备好了掘墓人。曾经猖狂一时地李昌言不正是如此吗? 要不是这样,在自己的府邸中,他又何必如此小心? 当下连连点头:“也罢,你说得有理。恕你无罪。” 郎衍忙不迭地谢恩。 寿王坦然受之,与郎衍一起从密门走入。原来里面是一个密室。室中有榻,前后两门。前面一门通向李杰的寝室,还有一门通向府外,郎衍就是从这条路进来的。 寿王在榻上坐下,问道:“长史,有什么新的动向?” 郎衍站在一旁,闻言连忙回答道:“回王爷。我们的联络密使绝大多数已经有了回报。” 寿王顿时变得兴奋起来,神色中还带点期待:“怎么样?有多少人有兴趣响应我们的大事?” 郎衍面带难色:“响应的人……” “怎么样?难道没有人响应吗?难道那些藩镇就真地那么忠心,那么没有野心,连拥立皇帝这种事情都没有兴趣?” 寿王连串发问,问道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说话,俊朗的脸上现出一片狰狞,别提多么难看了。 郎衍当然不敢指明李杰的样子。虽然他看到这个样子,也心有余悸,连忙低下头道:“臣派人前往魏博节度使韩简、泾原节度使程宗楚、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幽州节度使李可举、成德节度使王景崇、义昌节度使杨全玫、朔方节度使唐弘夫、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义成节度使王处存、权知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等人处联络,但是却应者寥寥……” “应者寥寥?应者寥寥?总有一个答应的吧!说说看!只需要一个强力的藩镇答应,本王的事情就有希望了!” “王爷,东川节度使杨师立、义昌节度使杨全玫那里倒是一开始就答应了。其他的……魏博节度使、成德节度使、幽州节度使都不置可否。对派去地使节好吃好喝,招待得很好,就是不说一句话表态。” “不置可否?哼哼,这三镇节度使,朝廷早就不能控制。朝廷管不了他们,他们也不干涉朝廷的变故。反正不管是谁做皇帝,都只能承认他们。哼哼哼,想得到是很美。本王日后,定不能容!” “这个……王爷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想到好歹有两个节度使支持自己,李杰的脸色才好了点:“不管怎么说。已经有两镇兵马表态支持本王了。只要筹划得当。成功还是没有问题的。郎长史,还有呢?其它人的态度也都说说。” “遵命。朔方节度使唐弘夫、泾原节度使程宗楚与当今宰相郑畋交好。也对其言听计从。郑相对当今陛下忠心耿耿,他们两镇也对当今陛下忠心。臣派去地人,刚开口……就被斥责,还没说什么,就被他们二人下令杀了!” “唐弘夫!程宗楚!你们二贼欺本王太甚!竟敢……竟敢如此对本王的使节!本王……本王他日登基,一定要让尔等不得好死!” 李杰低声吼叫起来。如果不是担心吵醒外面沉睡的女子,只怕吼声还要更大。 郎衍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李杰发泄完毕,不敢劝解。 他深深的知道,这个时候的李杰,是不容人打扰的。曾经有过许多在这个时候打扰李杰的人,不过他们都早已经骨无存了。 李杰吼了片刻,这才停下来,喘息几声,平息自己的怒火。怒火过去,又担心起来,问道:“朗长史,你说他们二人如此死忠于皇兄,会不会将此事通报皇兄?” 郎衍宽解道:“王爷不用担心。此二人所忠者,并非陛下。实乃郑相也。其所以忠于陛下,以郑畋之忠所故。所以他们只会听从郑相的安排,即使是陛下也使唤他们不动。如果他们真地想向陛下出首(出首,即是告密),便不会杀王爷地使者,而是把王爷的使者扣押起来,交给陛下处理了。” 李杰点点头:“这倒也是。可是本王还是有点不放心啊……如果他们将此事告知郑相。郑相岂有不告知皇兄地?” “王爷放心就是。如果在平时,郑相的确会将此事告知陛下。可现在什么时候?长安失陷。黄巢猖獗,此事正应该集合一心,讨伐黄巢。这是压倒一切的大事。如果在这个时候对王爷下手,那只会动摇人心。郑相明白事理,决不会做如此不智之举。” “那他要是等黄巢覆灭之后再说呢?” 郎衍一笑:“难道那时候王爷还没有自保之力吗?” 李杰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那倒也是。如果那时候本王还没有自保之力,也就没资格跟皇兄争这个皇位了。” “还有呢?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义成节度使王处存、权知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这几个人呢?他们什么态度?” “他们对使节的态度倒是不差。可是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表态地意思。不过,根据使节回报,他们对使节也只是在敷衍了事。估计是不同意支持王爷,但又不想跟王爷撕破脸。” “哼!又不支持本王,还不想跟本王撕破脸,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郎衍谏道:“王爷,如今陛下地权位日益巩固,王也要想图大事。就必须广泛联络天下一切可以联络之人。这些藩镇的态度至关重要。即使他们不支持王爷,只要没有像唐弘夫程宗楚二人那样,跟王爷撕破脸,王爷还是应该跟他们虚与逶迤为是。不但如此,还更要好好笼络,否则他们一旦阻止王爷。王爷大事可就凭添许多障碍了!” 李杰冷哼一声,却没有说什么。想必他也知道郎衍所言无差。只是自己以王爷之尊,天潢贵胃,却不得不对这些人陪笑脸,实在心有不甘。 郎衍又道:“对那些态度不明确的人,我们当然应该争取。不过,这些人毕竟靠不住,我们需要投入最大精力的,还是那两个支持我们的节镇。” 李杰点头道:“不错。跟他们谈得怎么样?他们要什么样的条件才愿意起兵支持本王?” 郎衍道:“东川节度使杨师立要求不高,只需要在保留其东川之地的同时。还在朝廷上占有宰相之位。义昌节度使杨全玫要求就不同了。他不但要求保留义昌之地。要求宰相之位,还要求……” 说到这里。郎衍偷偷看了看李杰地脸色,道:“还要求封王。不是……不是郡王,而是……而是亲王!” 李杰脸色铁青道:“还有呢?” “还有他要求,封赏他满门。就连他家的奴仆,他最少都要求了一个五品之职!” “还有呢?” “没……没了……” “没了?总算没了?他杨全玫以为他是谁?宰相之位倒也罢了,他出兵助我登基,一个宰相之位还算合理。” 说到这里李杰暴跳如雷:“他还居然敢要求封王!而且还是亲王!他以为他是谁?难道不知道亲王只有皇家的人才能够封吗?当年郭令公平定安史之乱,那是何等的功勋,也不过才封了个汾阳郡王!我大唐开国以来,什么时候给异姓封过亲王?他也真敢开口!难道想让这个惯例在本王手上破除吗?他不怕人责骂,本王还怕九泉之下不敢面对列祖列宗呢!” 听到这里,郎衍忍不住心中腹诽:怕面对列祖列宗,又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起了野心?难道不怕破坏了陛下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局面吗? 当然这也就是心里说说,嘴上是绝对不敢露出半分口风的。再说,自己的前程已经跟寿王绑在一起了。寿王不做皇帝,自己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刚才的话不过是自己心中尚存地良心在说。可是良心有什么用?良心能带来自己的荣华富贵吗?哼!让良心见鬼去吧! “还有,他居然要他满门封赏?还要给他家的奴仆五品之职?他以为朝廷的官职是什么?是他家的奴仆吗?简直太猖狂了!他那是什么臣子?简直比本王都还要像皇帝……” 李杰发泄半天,最后却平静下来。 不答应又怎么办?除了杨全玫和杨师立,全国没有人支持他。杨全玫的条件哪怕再苛刻,只要不是要自己做皇帝,他李杰还是不得不答应。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地,两个支持李杰的人都姓杨,之事现在他们在李杰心中的地位可就大大不同了。 最后李杰不得不颓然道:“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本王除了答应他还能怎么样呢?杨全玫?哼哼,杨全玫!” 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恨意冲天。 郎衍知道,李杰心中对这个杨全玫,只怕已经恨到骨子里了。 只听李杰又说道:“东川节度使杨师立还不错,知道分寸。本王日后决不会亏待他。哼哼,既然杨全玫想要独揽朝政,本王就把杨师立抬出来。他们都是手握重兵,割据一方的人,本王倒想看看,他们会闹成什么样!” 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最好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让本王捡个便宜。 杨师立虽然不错,可是哪有自己的皇位更好?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杨师立也不得不牺牲了。为了皇位,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这就是所谓的君王之心。 郎衍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一股寒气从心底透出来。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十三章 视察诸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经过那天在密室中得商议之后,李杰变得更加喜怒无常起来。 有的时候,十分欢喜,哪怕对在微不足道的人也是平易近人,身边的人屡屡受赏。而有的时候,却十分容易暴怒。哪怕稍有违拗,便是拳脚相加,要不就是鞭笞之刑。虽然没有鞭笞而死的,确也有不少重伤的。弄得王府中许多人都有怨言。 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每当杨师立的信使到来的时候,就是他欢喜的时候。而每当杨全玫的信使到来时,就是他暴怒的时候。 当然,这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其实只是他们自以为的。 他们并不知道,在李杰的那个自以为隐秘的密室之外,其实早有一个全天候监视的情报点。一只造型精巧的铜管从旁边的某处,伸入了密室之中。在铜管的另一头,有一个用来收集声音的大铜碗。情报点的监视人员,就是整天监听从铜管中传来的声音。 李杰的每一次秘密商议,都一字无遗的被铜管传了出去。 然后,所有的东西被汇集到一起,经过上一层的情报人员,传入捉影营的情报中心,再然后直接呈报内廷运筹处。 于是乎,接下来就出现了这一幕。 “臣当提兵而趋前,为陛下扫除妖氛也……” 严雪梅大声的念着手中地纸条。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们的那位贤王,又在被人忽悠了……咯咯,这声陛下,一定听得他浑身舒坦吧!” 李俨来自现代,与这些宫女之间关系都不错。于是李俨口中的某些用语,也在宫女中流行起来,俨然成为时尚。 忽悠一词。便是如此变成运筹处的常用语。 鱼玄机坐在首位,听到这些声音。从文案中抬起头来,摇头失笑。随后却神情微微一暗。 望着这个活泼的少女,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少女时代,不由在心灵深处长叹一声。 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候,已经离自己远去了,再也找寻不回来。 不过幸运地是,自己还有五郎。 想到李俨。鱼玄机不由得心中一甜,又是一荡。 她于李俨的关系,在凤翔兵变地时候,李俨厮杀回来,与众女的一番激情大战中,早就突破了男女之间的界限。那时候李俨变得十分暴虐,聂隐娘、翠桐、颜令宾三人根本就无法抵挡,后来不得不找来她和薛红线。这才勉强让李俨发泄。 那一次的场景,又是又是羞人,虽然她曾经历尽沧海,也没有见识过。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让她面红耳热。不过从那以后,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她与李俨的关系,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却也让她心中暗喜。 想到这里,她地脸上已经微红。 幸好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正在大声念着杨师立给李杰写来的信的严雪梅,没有人注意到她。她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异样。 这个时候的她,虽然那满腹的才华没变,却如同一个小儿女一样,易羞易怯,让李俨格外喜欢挑逗她。 严雪梅正和众女闹着,突然外面进来一个男子。有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来者是谁。大声戏谑:“雪梅啊,你地三郎来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却正是韩轶。 那日自从李俨知道韩轶的心思之后,于是处处刻意为韩轶制造机会,还在私下瞒着严雪梅偷偷让大家帮忙凑趣。这一来二去,两人也真的对上了眼。于是在某一日悄悄定情。韩轶行三,于是严雪梅就叫他三郎。 只是那一天,他们自以为是悄悄的,其实运筹处众人早就偷偷在旁边藏好窥视。等二人定情完毕,严雪梅娇羞无限、风情万种的叫出一声“三郎”的时候,众人一轰而出,大叫着“三郎”散去。羞得严雪梅好几天不肯见韩轶。 从那以后,三郎一词就成为大家戏弄严雪梅地专用语。只需这句话一出,活泼可爱的严雪梅顿时变成娇羞无限的怀春处子,屡试不爽。 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听严雪梅娇呼一声,信也不念了,也不跟周围的姐妹打闹了,一张小脸涨得跟关公一样红,一把将手中的情报扔在桌上,逃出了屋子。 “梅儿,你去哪里?” 韩轶连忙叫喊着追了上去。只留下身后一堆哄笑声…… ◎◎◎ 这天上午,天清气朗,阳光明媚,在凤翔城外,白虎军团驻扎整编之处,正是一片热闹的场面。 白虎军团原本在城内整编。当时李俨的考虑是为了便于防范原凤翔节度军。后来凤翔兵变,凤翔节度军被瓦解并入白虎军团,白虎军团的驻扎地就改在了城西五里。而朱雀军团则驻扎在城南五里。 凤翔地处关中盆地和渭北黄土台塬西部,北高南低。北部为山地丘陵,地形起伏。南部为黄土台塬,西北高、东南低。除西北部的平缓丘陵和西南部的千河谷地外,塬面完整开阔,地势起伏不大。 城外地两个军团,地势都尽量选择险要之处。然而毕竟受环境所限,营地内基本上都是一片平整。然而,为了训练需要,营地之内人为地制造了多种地形。有累土而成的高大山崖,也有刻意挖出来地坑陷地形。此外还有各种锻炼的器械。有古代的,也有李俨根据后世体育锻炼器械,仿照而成的。 在平时。这个时候军营内已经一片火热,操练地操练,整队的整队,各种各样器械上,也满是训练的人。 但是现在,军营中虽然热闹,却并没有人训练。大家都在忙忙碌碌的干着别的事情:有的在修整营房。有的在铺设种种装饰物等等。厨房中阵阵香气传出来,在军营中已久地人都知道。这是加餐的时候才能传出来地香味。 白虎军团左军,第三师第二旅第一团三营二连一队二伙的鲁展,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凤翔人。他家境贫寒,家里又有七个兄弟,根本就难以维生,于是家中的人不得不想办法让他加入凤翔节度军中。虽然士兵的粮饷也只够生存,好歹家里人要少负担一个人的生活:少负担一个比的上其他人三个人能吃地人。家里可要轻松多了。 于是鲁展就进了凤翔节度军。当时的凤翔节度军中,只有那些牙兵待遇最好。可是牙兵都是世袭的,轮不到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人。于是他被扔进了凤翔节度军的牙外军。 鲁展这个人长得五大三粗的,看起来就像个莽汉。实际上他却是面粗心细,操练时偷奸耍滑,打仗时冲锋在后,一切以保命为先,偏偏在吃方面上总是不后于人。还特别能吃,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份。这样的人,无论在那样地军中,自然都不会受欢迎。幸运的是当时凤翔节度军最重要的是牙兵,牙外兵谁都没有指望他们能有多大能耐。于是也在军中混了下去。 可是后来,郑畋担任凤翔节度使。他整顿凤翔军队。牙外兵也自然少不了被整顿。鲁展这时候却变了。 他知道郑畋不是玩假的,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会被淘汰。这年头生活艰难,离开了军队可找不到地方能够养活自己这样的大肚汉,于是他就开始努力了一些。当然也不过,不至于有多突出,总之以能够留在军中就行了。 等到后来,黄巢入长安,皇帝奔凤翔,整编凤翔节度军为白虎军团。当时除的告示是。每日皆可食肉。饭菜放开任人大吃。每月军饷还有一贯,这只是普通士兵地。要知道晚唐时候。就连刺史这样的地方高官,每月俸禄也不过才八十贯(据《唐会要》),一个普通士兵与刺史的地位差距相去何止天壤?当时一贯钱,能够让一家四口之家用上一个月了!况且这还是军饷,伙食费用不算在内!这是何等的优厚? 鲁展小时候读过一点书,虽然要写诗作赋没那本事,大字还是认得的。一看当时的布告,几乎疯狂了!在选拔的时候,他出力不小,果然如愿以偿的被选入白虎军团。 只不过,他当兵只是为了生活,心里头并没有什么信念。因此他进入白虎军团之后,也就没那么拼命了。总之一切以留在军中为要,犯不着去拼命。 然而,随着时间的变化,他的想法逐渐改变了。 新来白虎军团地教官和政委,不但教他们新颖地训练方法,同时还在思想上潜移默化的对他们灌输国家、民族地观念。 他逐渐知道了,自己所在的这只军队,是皇上为了天下老百姓的利益而建立的。这支军队所守护的,就是千千万万像自己父母兄弟一样的老百姓。他们必须为了天下的百姓幸福与安宁而战,纵然身死也决不放弃! 在这支军队中,官兵之间的关系和谐,在也没有了从前的军官欺压士兵的现象。军官们和士兵同吃同住,生活水平一样。在军事上要求严格,在生活上对士兵关怀备至,如同父兄一般。 这支军队的军纪也是相当严明,对老百姓秋毫无犯,不像从前的军队那样,简直比匪徒还要凶狠,比敌人还要残暴。不但如此,为了增强和老百姓的关系,他们还时常被派出去帮助老百姓干活,或者帮助老百姓处理一些自己无力解决的难题。在整个凤翔,一说到白虎军团、三卫军团,所有老百姓都赞不绝口。 曾经有一次,白虎军团的人被派出去剿匪,战斗中有几名受伤的战士与大部队失散,在老百姓中住宿。结果晚上大批匪徒到了村庄里。要搜寻那些剿匪地士兵泄愤。百姓却誓死保护战士,战士也拼命保护百姓。最后愤怒的匪徒将百姓和士兵都屠杀了。直到大部队赶来,才有一个幸存者说出一切。 这一事例,最后被广为传颂,在军中也被视为典范。甚至连皇帝陛下都惊动了,亲笔题字:“军民一家,存亡与共。” 白虎军团总整训官方彻大将军将军民关系形象的表述为:“军民鱼水情”。 在这样的军队中。没有人能不被感化,鲁展也被感动了。他也开始放弃了自己明哲保身的做法。决定真心的为这支军队卖命了。 只是可惜,白虎军团建立以来,一直都没有战事。即使凤翔兵变的时候,也没有白虎军团出动地机会,让他即使想好好表现也没有机会。这让他心中十分遗憾。 所以,他或许是整个白虎军团最最希望有什么大事发生的了。 这一次,看样子真地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是。这事情似乎不想是要打仗的样子。 鲁展一面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一面低声问身边的同伙小兵王华:“喂,花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哥哥我来白虎军团这么久了,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呢。” 王华是新进入白虎军团的人。原来他在山南西道节度军中,后来在山南节度军整编的时候被拆散加入了白虎军团。 作为一个新来者,他对白虎军团地一切都十分好奇,于是屡屡向同伙战友。白虎军团中的老油条鲁展请教,两人关系很快就拉近了,成了好友。 因为鲁展能吃,王华开始叫他鲁哥,熟悉了就叫他绰号“吃货”。而王华最初被鲁展叫做“华子”,逐渐的就变成了“花子”。这也成为了他在军中的代号。大家往往都称呼绰号,很少称呼名字,以示亲切。 王华没好气的道:“你这个吃货,除了吃饭你还知道啥?这都不知道?昨天下午训练结束前连长给我们交待事情的时候你干啥去了?” 鲁展摸着肚皮,呵呵一笑:“那时候我饿了,正想着晚饭吃啥呢。” 王华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朝周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低声说道:“你这吃货,小声点。提防连长听见!上回你在连长那里就已经挂了号了!你不怕这回连长知道了关你禁闭?” “全连一百来号人呢!连长他老人家贵人多忘事。哪记得这么多?” 王华翻了翻白眼:“全连是一百来号人,可你也不想想。全连像你这么能吃的有谁?不要说全连了,整个白虎军团,只怕也找不出几个吧?” 鲁展无言反驳,尴尬地说道:“你管那么多干吗?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是。” 王华无奈摇摇头:“听好了,别再只记得吃饭,又给搞忘了。” “罗嗦!快说!” 王华神秘嘻嘻的说道:“据说是上头的人要来视察咱们白虎军团!” “上头的人?”鲁展皱眉道:“你是说朝廷里的那些大佬?这支军队可都是陛下一手建立的,朝中那些大佬们,除了搜刮民脂民膏还能干啥?他们有什么资格来视察咱们白虎军团?” 王华吓得连忙捂住他地嘴:“你不要命了?小心别人知道了说你非议朝政,告上去!” 鲁展一把打开王华的手:“什么味这么难闻?还用来捂哥哥我的嘴巴?万一影响到我中午吃饭怎么办?” 王华嘿嘿一笑,样子十分憨厚:“刚上过茅房。” “什么?”鲁展一阵干呕,半天才道:“以后上过茅房记得洗手!我说怎么那么臭呢!” 王华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还真不怕死啊?” 鲁展露出得意的笑容,王华知道,每次陆战队自己讲述军中那些与众不同的规矩的时候,就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白虎军团军规里说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每个人的言论都是自由滴!只要不煽动军心,发布谣言,对抗上级命令,对朝廷的事物可以随便发言。言者无罪!如果有好的建议,报上去还能够受嘉奖呢!” “竟然有这样地事情?我们那里可都是说‘莫谈国事’地。” 鲁展嘿嘿一笑:“要不怎么说我们白虎军团与众不同,我们皇帝陛下圣明呢?五师的那个周天知道吧?就因为对军械提了点问题,发掘出一个武器隐患,现在都是连长了!原来他见了我还要规规矩矩地叫我前辈呢!” “你就吹吧!那里现在怎么还是一个大头兵?” 鲁展不好意思了,摸着后脑勺强制辩解:“我这不是给他们机会吗?要是建议都让我们说了,还要朝廷的大佬干什么?总不能抢他们饭碗吧?” 看王华露出的不屑样子,连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你还没说到底是谁来我们这里视察呢?” 王华道:“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当官的?”说到这里偷偷朝周围望了一眼:“这里我说个小道消息啊,千万别告诉别人。” “说吧!哪儿那么多废话!” 王华凑到鲁展耳边:“听说,是这个要来,”说着一面指指天。 鲁展失声道:“你是说陛下……” 王华连忙移开,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鲁展愣了一愣,连忙忙碌起来。 “你干啥?” 王华好奇的问道。 “还能干啥?干活呗?” “干活?不是你说今天多偷点懒得吗?还说今天这么乱,没人知道你偷懒!” “那是以前!我不知道谁要来!现在当然不能偷懒了!不然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 两人正在边拌嘴边干活,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两人不轻: “谁偷懒了?”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十四章 鲁展夺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人回过头去一看,却见一个年轻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个年轻人衣着虽然看起来普通,其实却相当得体。细心的人还能够发现,这衣着绝非普通人能够有。不过鲁展而人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对这些从来没有见识过,也自然不知道了。 他们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虽然年轻,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让人觉得需要仰视方可。同时让人觉得,这个年轻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自然而然的让人服从。 年轻人走起路更是气宇非凡,所谓“龙行虎步”,不过如是。 鲁展二人再怎么没见识,也知道定是有了不得人来了。 再抬头一看,年轻人身后,统管整个白虎军团,负责白虎军团整训的大将军方彻、还有其他军中的高级将领恭恭敬敬的走在年轻人身后。 在方彻身边,还有以前作为大将军方彻的副手整编白虎军团的二人,黄俦和钱炳正也都衣甲鲜明的走在旁边。 鲁展还在心中疑惑:这两人不是听说调到朱雀军团负责朱雀军团的整编了吗?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 旁边的王华却不认识黄俦和钱炳正二人,但是方彻和方彻身边的那些军中高级军官都是认识的。他再一联系到今天的事情,顿时明白这个年轻人是谁了。连忙拉拉鲁展地衣角。 鲁展也很快明白了过来,顿时激动的拉着王华跪倒在地:“白虎军团左军第三师第二旅第一团三营二连一队二伙鲁展王华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一口气将这么多话说出来,中间竟然没有一丝停顿,说得那是又响又脆,引人之极。 旁边就有不少也在干活的人被惊动了,朝这边望了过来。其中新总计动的人自然有不少。不过他们都牢记上头昨天就已经发布了的命令,没有命令。不得围观来人,不得停下受伤的事情。于是望了一眼。也都回过头去。只有颤抖的双手,仿佛在向人诉说着他们地激动。 李俨哈哈大笑,扶起二人道:“起来吧!”然后故意作色道:“军规早有严令,军中废除跪礼,你们还跪下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把军规不放在眼里吗?” 王华大惊,还没有说话。鲁展却已经从李俨眼角的笑意看出来李俨这是在开玩笑。连忙抢着说:“这是陛下英明神武,王者之风让人不由自主跪下,非臣等不守军规也!” 王者之风? 呃……不是那什么王八之气吧?这个……这个气还是不要地好。 李俨心中暗道,却很喜欢此人的随机应变能力,简直跟他的外表一点不符合。跟张飞居然会用簪花小毫画仕女图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由得哈哈大笑:“你小子,还挺能说得嘛!”一面拍拍鲁展的肩膀:“好好干,朕看好你!” 鲁展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心中不断自语:“陛下拍我肩膀了!陛下拍我肩膀了!陛下这九五至尊,居然拍我肩膀了!”一时间几乎呆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俨身后方彻凑趣道:“鲁展,我光知道你小子能吃,你能说这个本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以后打仗。敌军不出战,看来可以让你去骂阵。” 鲁展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连方彻都知道了(那是,能不知道吗?全军就他最能吃。),呵呵傻笑,突然反应过来:“方将军,属下可不要做哪些靠嘴巴吃饭的人。属下要当进攻部队!” “你要是能把敌人骂死,那不也算进攻的一种吗?”李俨笑着逗他。 鲁展这下子可急了,他担心李俨这么一说,金口玉言,以后部队真地让他当骂阵的人使用。那可就糟糕了。忙道:“骂死敌人算什么本事?陛下,还是让臣拿着兵器上阵厮杀吧!骂人太没劲。埋没人才了。” 方彻笑骂道:“你小子,还当真了。陛下跟你说笑呢。就凭你这么能吃,吃那么多粮食,也不能让你轻轻松松的去当骂阵的,不然那么多粮食岂不浪费了?” 鲁展这才放心,道:“这就好这就好……”接着露出他那标志型的傻笑来。 李俨等人无不摇头失笑。 在跟他和他身边的王华交谈了几句,嘘寒问暖,李俨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就率众离去。 等李俨等人走开,却见一人走了过来,悄声对鲁展说道:“你小子有福气,陛下亲自跟你说话!等下全军要集体操练,你小子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让陛下失望!” 却正是鲁展他们的连长张顺。 鲁展拍着胸脯道:“连长你就放心吧!到时候就看我的了!不拿个全军第一,不回来见你!” 张顺心中欣慰。鲁展这人大家都知道天赋极好,就是老偷奸耍滑,不肯去全力。现在好了,这下子自己这一连可要在全军露脸了! 没想到鲁展刚说完这话,又摸着自己刚刚被李俨拍过地肩膀道:“这下俺老鲁可算是长脸了!这可是陛下龙掌拍过的肩膀啊!”说着皱起眉头:“是不是要弄个金肩膀把这衣服、这肩膀保护起来?龙掌拍过的肩膀,可不能伤着!” 一脸陶醉的样子。 张顺见他那欠奏的样子,彻底无语了…… ◎◎◎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降!” 豪迈雄浑的歌曲在白虎军团营地上空响起,每日地升旗仪式开始了。 军旗、军歌作为一支军队的灵魂所在,是增强军队凝聚力的一宝。李俨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好东西。 于是乎,铁血赤龙旗成为大唐的军旗。而后世著名的爱国流行歌曲《精忠报国》也就成为大唐的军歌。 铁血赤龙旗,是李俨苦苦思索出来地。 旗上的图案是。一刀一剑交叉倒立在最底部,象征着强大地武力。 刀剑上面,是一片地图。其中大唐地大概图形在中间,此外还有许多空白地地图,延伸到整个旗面。 剑做防御模样,象征着大唐军队的意义之一,是守护大唐已有地领土。刀作攻击模样。狠狠劈在大唐已有领土以外的空白处,象征着大唐军队的另外一个意义,就是开疆拓土,为华夏民族地强大而四方征讨。 赤龙翱翔在天空之上,一爪抓住刀,一爪抓住剑。象征自称为“龙的传人”的华夏民族在大唐军队的拱卫下,俯视整个世界。 赤色代表鲜血的颜色。一象征着敌人的鲜血,一象征着为保卫大唐。维护华夏民族意义而牺牲的诸多烈士的鲜血。 赤色同时还代表着火地颜色。象征着大唐浴火重生,整个世界在大唐的铁蹄下浴火重生。 关于军歌,李俨直接将后世的《精忠报国》拿过来,只改了一个字:最后的来贺改称来降。 这也是有深意的。 来贺这个词实际上代表着中国传统的朝贡制度。朝廷不知道用自己地强大为自己的人民谋取利益,只知道沉浸在万邦来朝的天朝美梦中。于是乎,每每所谓的藩属前来朝贺一番。就大肆奖励一番,劳民伤财,除了赢得一个虚名,就别无用处。不但如此,反而还把那些表面上臣服于中国的藩属的胃口养大了,野心养大了。 而来降,则充满了攻击性。来降,除了被吞并进中国的领土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中国已经不能沉浸万邦来朝的美梦中了。中国需要,也必须把双眼能够看到的土地。双足能够踏上的土地。都变成自己地领土!或许这只是一个永远达不到地目标,但中国绝对不能缺少开拓精神!不能让那些曾经落后于中国几千年的野蛮人最后凌驾于中国之上。还把中国称为野蛮地国度! 所以李俨改了这一个字。改了一个字,整个军歌的精神就从防御性改成了充满攻击性。 这才是现在的中国需要的! 有了军旗、军歌,升旗仪式自然不能少。每天的升旗仪式,当士兵们仰望着军旗升起,高唱着充满攻击性的军歌的时候,他们的心中,自然会潜移默化的充满开拓精神。除此之外,升旗仪式对提高军队凝聚力、提高军队意志,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强大作用。 平时的升旗仪式,都在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风雨无阻。 而今天,为了迎接李俨的到来,升旗仪式的时间推迟了。直到现在,李俨来到军营之后,这才开始。 大校场上,李俨一身戎装,高居高台之上。在他身边,是方彻等一干白虎军团高级军官。 这个时代的升旗仪式,李俨完全模仿了后世的升旗仪式。 首先升旗的仪仗队第一队平平的托着全军军旗走在前面,第二队托着的是白虎军团的军旗。 在军号的声音中(李俨废除了军中的军鼓,改成军号。自然,后世解放军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军号旋律也被移植了过来。),在让人血液沸腾的《义勇军进行曲》旋律(李俨将《义勇军进行曲》也剽窃了过来。不过不是作为军歌。而是准备作为国歌。当然现在还没有使用,只是在军队中传唱。)中,仪仗队队员迈着正步,从队伍后面,经过整个队伍,来到校场正中地高台上,现在高台旁边围绕一周。这才上了高台。 然后,仪仗队员向李俨等人行军礼(左手敲击右胸甲)。李俨等人回礼,转身,来到旗杆前,将旗系好,然后再在《精忠报国》的旋律中升起。旗升起来的同时,所有人行注目礼,同时高唱军歌。李俨等人也不例外。 等这一番仪式完成后。李俨这才讲话。 当然,在后世学校中,已经受够了校长等等学校领导讲话的罗嗦的李俨,讲得很简略。不过却恰到好处的将全军将士的情绪挑动起来,讲到最后,众人高呼:“万岁”。 再然后,方彻简单地讲了几句,就开始全军的大比武、大操练。 李俨坐在高台上。观看军队地操练。 先是整个军队的阅兵式。骑兵队列在马上走在前面,步卒兵中的长枪兵手持长枪,格斗兵高举陌刀,弓箭兵手持弓箭,弩剑兵端起弩弓走在后面。在后面,是攻城兵押着投石车、移动床弩(即给床弩加了个有轮子的架子)等等。在后面。是辎重兵带着辎重车辆押尾。 整支队伍军容整齐,步履划一,精神饱满,李俨看得连连点头,相当满意。 最后开始的才是全军大比武。 比武的项目,有攀爬、越野、徒手格斗、兵器格斗、战术突击、洇渡、急行军、长跑、短跑、铅球、标枪、射击(当然是用弓箭了)、骑术、骑射等等。 在还没有高音喇叭的古代,传递什么就只有靠吼了。军中专门安排了一队大嗓门传令兵兵,骑着马来回奔跑,传达比赛情况。 没有轮到比赛地士兵,都老老实实的站成整齐的队列。静静观看。 一时间场面火热。 李俨看到这一切。不由得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仿佛自己是在后世的学校中。参加全校运动会,而不是在这个千年前的时代,以皇帝的身份,观看全军的大比武。 陷入沉思片刻,李俨终于清醒过来,摇摇头,似乎想让自己地头脑更清晰些。 这还是那个落后的古代啊! 比赛一项项进行,传令兵一项项将比赛的结果传达上来。 “某某比赛,某某夺魁,某某亚军,某某季军……” 类似格式的比赛结果,被那些大嗓门传令兵传入李俨耳中。 李俨也没怎么在意听。这些获胜者究竟是谁,他一个皇帝没有必要在意。他只需要知道,这是一支忠于自己,同时拥有强大武力的军队就行了。 不过,虽然没怎么注意去听,当一个名字反复出现在耳边的时候,李俨还是难免注意起来。 “鲁展夺魁!” “鲁展夺魁!” “鲁展夺魁!” 鲁展?这个名字李俨觉得有些耳熟,突然想起刚才遇到地那个有意思的士兵,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这时候,身后的众军官也在议论纷纷。从他们的议论中,李俨听出来,鲁展从前的军中成绩并不显眼,直到今天才突然爆发出来,果然满座皆惊。 看来自己的确眼光不错,发现了一个不错的人才啊! 李俨心中暗自得意。 那句对鲁展说的:“我看好你!”其实不过是他想起后世电影上,黑社会巨头往往对手下的马仔来上这么一句,表示嘉奖,一时好玩,才学着来这么一句。想不到自己看好的这个人,果然不错。 自己目光如炬地传闻又要传出来了吧? 哈哈,有意思…… 随着时间过去,鲁展地名字,出现的越来越多。到最后,竟然许多项目地夺魁者都是鲁展了! 李俨开始还只是欣慰,后来却难免惊讶! 要知道参与这么多比赛,都能够夺魁,自身的实力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头脑,对自己的比赛顺序,对自己比赛中的表现有一个安排的话,只怕也不可能样样夺魁。 这个鲁展,何止是一个不错的人才?简直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才了! 李俨这个求才若渴的人想到这里,几乎忍不住马上把鲁展叫过来,委以重任了。 不过,鲁展到底是军队中的人,本身也喜欢军队,要提拔他,还是得按照军队的程序走。否则的话,要破格提拔,就只能离开军队了。看鲁展在那么多军中比赛中夺魁,可见其最合适的舞台是军队,还是不要调离军队的好。 大半天的比武下来,军中一共选拔出了十八位勇士。 其实,原本的人应该比这个数字更多的。只是鲁展一人夺了多项第一,就把许多人挤下去了。 十八位勇士中,除了鲁展外,竟然还有一个人是李俨认识的。那就是李俨见到鲁展的时候,与鲁展在一起的那个身材显得瘦弱的人。 鲁展果然是非同凡响,连身边的朋友都是不一般的人物。 开玩笑,能够在七万大军的大比武中赢得前十八名,岂止是不一般的人物? 李俨对这个人也很有兴趣,低声向身后的方彻问了此人姓名。方彻也不知道,打发人去他们连队中一讯问,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不过是刚刚从山南西道军调过来的人,名叫王华。 李俨心中一动,对方彻说道:“想不到此人不是原来白虎军团中的人。他的身份,大可利用啊!” 方彻会意道:“臣明白。” 这个人的身份完全可以大力宣传,这对朱雀军团和白虎军团那些来自山南西道军的士兵也是一个很好的鼓励。对于提高他们的忠诚度,增强原白虎军团和原山南西道军士兵彼此的关系,都有很大的好处。 上位者就是这点好,有什么想法,只需要一句话,自然有人去办。李俨看方彻交待下去,知道他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点点头,不再理会这件事情了。 到最后,李俨亲自接见这十八位勇士,善加抚慰。同时宣布,十八勇士为士卒者,破格提拔为连长,为预备军官者,结束预备期,直接转正。为正式军官者,提升一级。 众人自然心中欢喜,个个发誓效忠,不提。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十五章 襄王野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视察完毕白虎军团之后,李俨在朱雀军团也视察了一番。不过朱雀军团虽然有从白虎军团调过去的老底子,毕竟还是刚刚开始整编,战斗力、精神面貌就没有白虎军团那么好了。 李俨只能说勉强看得过去。现在还不能指望他们上战场。 不过白虎军团的成绩刺激了他们,他们的训练力度也自发的加大了。看来整编有成的日子,指日可待。 去白虎军团和朱雀军团的视察,李俨是公开去的。还有去飞龙军这个特种部队,由于种种原因,特种部队的战斗方法、训练方法,甚至连其存在都需要保密,所以李俨这一行就是秘密前去的了。 同样是为了保密,飞龙军并没有直接独立出来,而是挂靠在赤卫军中的。其训练,却比赤卫军更加疯狂,战斗力也更加可怕。 可以这样说,只要李俨想对谁进行“斩首行动”,那是必然成功的。 不过李俨并不想这样做。他毕竟是皇帝之尊,如果干出刺杀的事情,这样会在全天下造成不好的影响的。 当然,现在不用,不等于李俨以后不用。等李俨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自己的正面形象,再这样做,负面影响就小多了。 除了刺杀,飞龙军几乎具备了后世特种部队的所有功能。换句话说,飞龙军就是后世特种部队在唐朝地翻版。当然是冷兵器的翻版。热兵器现在大唐还没有那样的能力制造。不过李俨已经在做相关的技术储备了。 总之。飞龙军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发挥其潜力,但是用在战争上,已经可以大力的帮助李俨一方赢得战争。 经过白虎军团、飞龙军的视察之后,李俨对自己的军队战斗力有了信心。这个时候,也是正式征讨黄巢军地时候了。 于是李俨任命郑畋为京城四面诸军行营都统,郑畋奏请以泾原节度使(镇泾州安定,今甘肃泾水县北)程宗楚为副都统。朔方节度使唐弘夫为行军司马。李俨照准。 (注:唐弘夫一说为前朔方节度使,这里根据小说需要选择现在的说法。) 于是郑畋传檄天下:“……移檄告诸籓镇、郡县、侯伯、牧守、将吏曰:夫屯亨有数。否泰相沿,如日月之蔽亏,似阴阳之愆伏。……代有忠贞之士,力为匡复之谋。我国家应五运以承乾,蹑三王之垂统,绵区饮化,匝宇归仁。十八帝之鸿猷。铭于神鼎;三百年之睿泽,播在人谣。加以政尚宽弘,刑无枉滥,翼翼勤行于王道,孜孜务恤于生灵。足可传宝祚于无穷,御瑶图于不朽。……草贼黄巢,奴仆下才,豺狼丑类。寒耕热耨。不励力于田畴;媮食靡衣,务偷生于剽夺。结连凶党,驱迫平人,始扰害于里闾,遂侵凌于郡邑。属以籓臣不武,戎士贪财。徒加讨逐之名,竟作迁延之役。……而乃窃据宫闱,伪称名号。烂羊头而拜爵,续狗尾以命官……畋谬领籓垣,荣兼将相,每枕戈而待旦,常泣血以忘餐;誓与义士忠臣,共翦狐鸣狗盗。近承诏命,会合诸军。皇帝亲御六师,……淮南高相公。会关东诸道百万雄师。计以夏初,会于关内。畋与泾原节度使程宗楚、秦州节度使仇公遇等。已驱组练,大集关畿……而吐蕃、党项以久被皇化,深愤国雠,愿以沙漠之军,共献荡平之捷。此际华戎合势,籓镇连衡……闻此勤王,固宜投袂。更希愤激,速殄寇雠。永图社稷之勋,以报君亲之德,迎銮反正,岂不休哉。” 此檄一出,天下应从。 当时大唐天子居留于凤翔,诏令不通畅,天下藩镇由于消息不通,都传言大唐王朝不能再复兴振作,这时得到郑畋地檄文,都争着调发军队响应。黄巢军对于这种形势感到恐惧,不敢再派兵窥伺长安以西的地方。 李俨闻得郑畋如此威望,心中欢喜,加郑畋检校尚书左仆射(仆射为尚书省最高首长,从二品)、上柱国(官员勋级,虚职,视正二品,这是官员勋级的顶峰)、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实封一千五百户。 此时,从黄巢处逃回了两个官员,现在的宰相裴澈,还有一个是王徽。他被黄巢捕获,逼他出任大齐的官职,王徽装聋不说话,不肯从命。一个月后,王徽逃奔于河中,派人走小路将写于绢上的表文送到凤翔行宫。李俨颁下诏书任命王徽为兵部尚书。 李俨一命令郑畋发布讨黄巢檄文之后,这两人就上表应从,表示愿意以其文弱之身,投身军中,务必剿灭黄巢。当然这只是一种决心的表示,李俨并没当真,只是下诏善加抚慰。 檄文逐渐在全国传播开来,随之而来地,是风云变色的大举动…… ◎◎◎ 夜。 邠州通塞,镇将朱玫府第。 这里,是整个邠宁的中心。镇将朱玫,虽然在名义上不是节度使,实际上却行使着节度使的权力。 就在半个月前,本来归顺于黄巢派来的邠宁节度使王玫的朱玫起兵,诛杀了王玫,重新归唐。按理说,到这个时候,朱玫应该表自己为节度使。不料不知道朱玫打什么主意,却偏偏上表推别将李重古为节度使。让李重古作了节度使,偏偏又不把军权给他,李重古不过一个傀儡节度使,整天在屋内借酒消愁,真正的权力,却还是在朱玫手中。 朱玫的府第,也自然成为整个邠宁地中心了。 朱玫坐在书房中。旁边是他的幕僚。此时朱玫正入神的观看着一片檄文,正是宰相郑畋的讨黄巢檄文。 看完,朱玫嘴角漏出一丝笑容:“那个拥戴昏君的郑畋,终于发怵檄文了。此人未必有多大才干,不过文采还是不错的。没有檄文,诸藩镇也只能被动地等待朝廷调集兵马,不能主动出兵。现在好了。这一天终于来了!我朱玫窝在通塞,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大丈夫建功立业地时候。已经到了!”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慷慨激昂起来。 幕僚在一旁连忙谀词如潮的地将奉承送上,仿佛不要钱一般。 朱玫嘴角含着冷笑的望着幕僚,心情无比舒畅。 这个幕僚除了拍马能干之外,根本就没什么本事,之所以留着他,就是为了听听他的马屁。困守通塞这么久。要是没有这幕僚的马屁帮忙意淫度日,日子还真不好过呢! 谁不是爱听好听的话啊?即使如太宗皇帝这样的人,身边也少不了这样的马屁精。只要能让自己地心情愉快,养一个闲人又有何妨? 至于出谋划策,他朱玫需要人出谋划策吗? 这年头最重要地是武力。只要手中有了军队,想干什么干不了?何必听那些无聊文人弄花头呢? 朱玫越听越开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幕僚在底下暗暗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这朱玫马屁听多了。免疫能力也就上升了。一般的马屁已经不能让他开心了。 而不能让他开心地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以前已经有许多前人,因为马屁拍得不好,被杀掉了。 自己挖空心思,出尽八宝,总算把这位爷伺候好。这份辛苦……有谁知道? 这年头,想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打扰了朱玫的兴致。 朱玫顿时脸色一变,怒喝道:“干什么?” 来人战战兢兢,颤声说道:“将军,襄王求见。” 朱玫脸色这才缓和了:“马上迎进来。不,准备酒席,本将军要亲自出迎!” 襄王是唐肃宗之子襄王僙的曾孙。袭襄王爵。名叫李熅。朱玫跟他的关系一向良好,甚至可以称为盟友! 这样说得原因很简单。因为李熅和朱玫有一样的野心。 朱玫希望能够独掌大唐地大权,他手上有一支军队,但是他却没有名义。而李熅乃是唐肃宗的后裔,也算得上是正宗的皇室子弟,就算继承皇帝的位子也是可以的。只是他却没有力量,没有人去帮助他。 于是乎,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李熅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身体因为沉迷酒色而变得很虚弱,走起路来一步三晃。 朱玫这种极端迷信武力地人本来是看不起这种人的,但就因为李熅有一个皇室宗亲的名头,朱玫即使瞧不起他,表面上却表现得相当恭敬。 只见朱玫哈哈大笑着迎了出去,远远见到李熅就跪了下来,大声道:“臣朱玫参见王爷!” 李熅发出难听的笑声,连忙扶起朱玫:“不必不必,你我二人,不用如此客气!” “那臣就不客气了!臣在府中备了酒席,请王爷入席!”朱玫起身让客,将李熅迎进府内。 酒足饭饱之后,朱玫摒退众人,只留下他与李熅二人,谈起正事来。 李熅从怀中拿出一张檄文,递给朱玫:“朱将军,这篇文章你可看过了?” 朱玫点点头:“看过了,写得不错。” “难道朱将军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朱玫也不直接回答,反问道:“只怕不是臣有什么想法,而是王爷有点想法了吧?” 李熅与朱玫彼此都知根知底,也不反驳,笑道:“本王的想法,跟朱将军的想法,不都是一样吗?” 二人相视大笑起来,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野心。各自心中暗暗警惕。 “不管怎么说,郑畋此文一出,你我地富贵就到了!”李熅翻看着檄文,一面还为其中精彩的字句赞叹。 朱玫想起日后的情景,也是激情勃发:“不错!我邠宁节度辖区不大,周围又都是几个强大地藩镇,自保有余。成就大业则有所不足!所以要成大事,必须向外发展。只是平时向外发展。必然会遭到阻截,那像今天这样,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呢?” 李熅赞同道:“不错!本王这里,就先预祝朱将军马到成功了!” 朱玫也投桃报李:“臣的成功,不就是陛下您地成功吗?”言语中,竟然称呼李熅为陛下! 李熅更是得意,想必是想起自己日后登基为帝地模样。仰天大笑起来。 朱玫也在一边陪笑着。 突然间,李熅停止了笑容,转头问朱玫道:“听说昨天将军府里头来了客人?” 他怎么知道的? 朱玫一惊! 难道是府里有奸细?看来回头应该好好清查清查府里地那些奴才了!哼!竟敢背叛我,简直是不知死活! 心中波澜起伏,朱玫表面上却一副平静的模样:“臣这里没有什么客人啊!是不是王爷弄错了?” 李熅别有意味的一笑:“朱将军,本王怎么会弄错呢?”长叹一声:“果然是世态炎凉啊!支持那位贤王,机会比支持本王大多了!对吧?” 朱玫神色不变,目光深邃。淡淡道:“王爷说什么?臣不懂!” “不懂最好了!其实,也不需要懂。东西只有那么点,分的人多了,想要分的人多了,分到手里的就少了,朱将军想必明白这个道理吧?” 朱玫目视李熅。一言不发,突然失笑道:“王爷说得对,臣记下了。” “记下了就好,记下了就好!”李熅打个哈哈,脚步踉跄的来到朱玫面前,拍拍朱玫地肩:“行了,本王也醉了,应该离开了。” 说着,真的显出醉态来,三步一摇。五步一晃的向外走去。才走了几步。又回头来,断断续续的说道:“不……不用送了……本王……本王自己离开……”然后才离去了。 可是。明明是没有人送他的。 朱玫站立不动,冷冷的看着李熅离开自己的府第,脸上似笑非笑,不发一言。 那幕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了,站到朱玫身后,半天才小心的试探着道:“难道将军朕地准备改弦更张?” 朱玫冷冷一笑:“本将军还没那么愚蠢!” “那这是……” “哼哼,有的时候,人还是要有一点压力的。不然,有些人就翻天了!” 声音透着寒意,幕僚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其实……其实那个人明显比这个人贤明,为何将军还要……” 朱玫回过头来,目光似电,十分逼人:“愚蠢!他要是贤明了,还要本将军干什么?” 幕僚顿时噤若寒蝉,把准备说得话缩了回去。 朱玫的话语已经很明显了。 皇帝贤明了,权臣哪里还有用武之地?朱玫自然不想在一个贤明的皇帝手下做事。 想到这里,幕僚突然又想道:将军要一个昏庸地人为君,究竟是只想做一个权臣呢,还是……还是有取而代之之心?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皇帝,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高不可攀,也不敢去攀的。 突然,幕僚又想起朱玫曾经答应过那位号称“贤王”的人的事情,大觉不妥。他每有什么才能,也么有什么忠义,不过朱玫是他的衣食父母,朱玫的事情,关系到他的生计活路,顿时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朱玫,忙小心的说道:“那将军,你为何又要答应那个人……” 说话地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朱玫的表情,一有不对,就马上住嘴。 主家地成败虽然关系到自己的生计,但如果要让自己用生命去帮助主家成功…… 这种事情,还是敬谢不敏的好…… 幸运的是,朱玫并没有生气,或许即使像这样的枭雄,也有向人倾吐的需要吧:“你知道什么?狡兔,也要有三窟啊!两个机会,成功的把握重要大一些。” “那将军会真的帮那个人吗?” 朱玫冷冷道:“就算要帮,那也要等到……哼哼……适当的时候。” 这适当的时候,自然就是对方快要成功的时候。只有这时候出手,才能付出最少而得到最多。 幕僚突然发觉,自己身边这个以暴虐著称的主人,似乎比狐狸都更狡猾,比奸商都更精明! 落入将军计算中的那个梦寐以求皇位的李熅和那个号称“贤王”的王爷,似乎前途堪忧啊! 想到这里,幕僚只觉浑身开始冷了起来。 春天都已经快过去了,怎么还那么冷呢? 幕僚这样想着,不觉紧了紧自己的衣襟。 耳边,传来朱玫的交代:“府里的人,也是时候清理一下了。这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记得弄干净些。明天……唉,明天也应该誓师出征了。” 清理?弄干净些? 从这些话里,幕僚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十六章 诸镇起兵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中原地区诸藩镇正在集中兵马,准备应郑畋之檄讨伐黄巢的时候,远在中原之外的代州崞县之西,前往代州招募士兵的唐将李友金、瞿稹却没有准备讨伐黄巢的事情,而是为自己招募来的将士而头疼。 这些将士一共有三万多人,都是北方的杂胡,驻扎在崞县之西,是李友金、瞿稹在十天之内招募来的。按理说这样的成绩也相当可以了。 只是,这些胡族士兵粗犷骠悍,暴虐凶横,瞿稹和李友金都无法控制。 李友金无可奈何,想起了自己的兄长李国昌父子,二人都勇猛非常,这些胡人士兵,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降服控制。 于是李友金去游说北监军陈景恩:“今天虽然有兵众好几万人,如果没有威信卓著的将领统帅他们,最终是不能成功的。我的兄长司徒李国昌与他的儿子李克用,均有过人的勇力和智略,为兵众所推服;陈骠骑如果能上奏大唐天子赦免他们的罪,召回他们任为统帅,就可以使代北诸胡士兵群起响应,贼寇再猖狂也不足以平定了!” 陈景恩听后感到有道理,于是上表奏请。 李俨接到这一奏章,心中委实难以决断。 李国昌,最重要的是李克用,是晚唐历史上的一个重要人物。 李国昌父子都是沙陀人。沙陀原为西突厥别部。 在后世历史上,本来已经降附唐朝的沙陀酋长朱邪赤心(赐名李国昌)与儿子李克用在僖宗继位后叛唐。被幽州兵击贩,父子均逃入鞑靼,躲在阴山不敢出来。不久,李国昌病死,在太监杨复光地建议下,唐廷便赦免李克用之罪,召他率军返国。以抗黄巢。这一引狼入室之举,遗害甚久。五代的三个“朝代”,后唐、后晋、后汉,三朝“帝王”,均是沙陀人,尤其是石散塘,割燕云十六州与契丹,种上中国数百年深祸。 有这样的因素。所以李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同意赦免李克用父子之罪。 明明知道结果的事情,自己似乎的确不应该重蹈覆辙。 但是,既然历史已经改变,出现了自己这么一个来自后世的人,难道自己就没有信心,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 毕竟,李克用这个人还是很有军事才干地。只要自己方法得当,未必就不能用。 到底是避免重蹈覆辙。还是想办法改变历史呢? 想到后来,李俨不觉恍然:无论如何,历史都已经发生了改变。自己也不要北国去的陈旧历史所束缚。李克用再利害,再有本事,只要自己地种种手段施展出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坐自己的忠实臣子。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只要自己让国家强盛起来,天下也不会有那么多野心家。就算有,他们也不能得逞。所有的野心家,其实都只有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才有用武之地的。 想到这里,李俨终于同意了陈景恩的奏请,颁布特赦令,让李国昌父子回来征讨黄巢。 李友金等人接到诏令,顿时大喜。李友金亲自带着着诏书带五百骑兵到鞑靼往迎李国昌、李克用父子,李克用奉诏后立即率领鞑靼诸部兵万余人开进塞内赴援。屯兵在雁门。 李克用。再一次登上了历史舞台。 在李克用屯兵雁门地同时的同时,大唐前汝州防御使。如今伪齐的河阳节度使(治所在孟州,即今河南孟县)诸葛爽自河阳奉表朝廷,表示要弃暗投明,复归大唐,李俨虽然对这号人叛降不定的举措相当反感,不过为了稳定人心,还是任诸葛爽为河阳节度使。 宥州(今内蒙古鄂尔托前旗)刺史拓跋思恭本为党项羌族人,黄巢军初入长安,就集合夷族、汉族士兵,在鄜州(今陕西省富县)会合延节度使李者昌,结成同盟以讨伐黄巢军。此时,李俨加其为权知夏绥节度使。 (注,这里更正一下前面的错误。在第十二章中,寿王联络的拓跋思恭应该还是宥州刺史。直到现在他才被加为权知夏绥节度使。) 拓跋思恭为党项拓跋部首领,也是唐末党项羌族平夏部大首领。唐懿宗咸通末年据宥州(治所在今陕西靖边县东),自称刺史。在后世历史上,他助唐镇压黄巢起义,因功封为武卫将军,暂代夏(辖境相当今陕西大理河以北的红柳河流域及内蒙杭锦旗、乌审旗等地区)、绥(治所在今陕西靖边县境)、银(治所在今陕西米脂县西北)留后。后因攻打被起义军所占领的长安有功,受封为京城四面收复都统、暂代知京兆尹事等职。后随李克用攻入长安,僖宗以夏州(今陕西靖边)为定难军,受封为节度使,晋爵夏国公、赐姓李。统夏、绥、银、宥、静五州地(一说四州,无静州)。五代时,拓跋思恭势力增强。以夏州为中心地党项势力控制了当时的中西交通线,从中继贸易中获利甚丰。1038年(宋宝元元年),思恭后代元昊正式即西夏皇帝位(即西夏景宗李元昊)。 这也是一个在后世祸害了中国几百年的少数民族大头目。不过,有前面的李克用的例子,李俨也还是给了他这样的封赏。 毕竟,不管日后如何,人家现在忠心耿耿地帮里剿灭黄巢之乱,总不能不给人家一点好处吧?再说夏绥银三州实际上已经在其实际控制范围下了。不管承认不承认,都在人家手中。那还不如就给他这个名号笼络他。好歹也算是个人情。 当然,日后这些地方李俨是要迟早收回来的。时间基本上要等到他将故悬塞外地归义军收拢到手中的时候。这都是后话了。 ◎◎◎ 扬州广陵,是淮南节度使府第的所在。在这个天下藩镇皆都起兵响应郑畋的传檄的时候,淮南节度使高骈却毫无举动。 李俨气愤他如此行为,下旨剥夺了他盐铁转运使一职,加了一个“侍中”的虚衔。既失兵权,又解利权。高骈大愤,上书不逊。指责李俨君臣。李俨也是大怒,命令郑畋草诏,把高骈贬损一通,双方已经撕破面皮。 于是,在这个时候,天下藩镇,就连早就不逢朝廷号令的魏博、成德。都准备起兵响应,讨伐黄巢,拥兵八万地淮南节度使高骈却依然安逸地在自己地府邸中,享受“神仙岁月”。 高骈此人一向喜爱“神仙”妖术,因此,鄱阳茶商出身的方士吕用之特别受宠。二人相坐“炼丹”之余,往往言及天下形势,高骈对吕用之更刮目相看。并深纳其言,驱逐、杀掉了好几位自己得力地大将。 此后吕用之又把平日一起混饭吃的道士张守一等人推荐给高骈,这一个老道五迷三道,巧言令色,把高骈哄得团团转。可笑的是,吕用之在高骈面前常作呼风唤雨状。时而对空作揖,时而挥袖招仙,高骈深信不疑,总是“随而拜之”。左右对吕用之稍有异议,肯定会被族诛一大家人,故而人不敢言,“公私大小之事皆决于吕用之”。 其实,这吕用之还不如石虎时代的西域和尚,那些人还会些奇异的“幻术”;吕用之只会派人弄块石头刻些“奇字”以为“仙示”,或呈献一个假造地“北帝”匕首给高骈。堂堂高节度使一点辨别能力也没有。在吕用之指挥下。“于道院庭中刻木鹤,时著羽服跨之。日夕斋醮,炼金烧丹,费用巨万计”,总想白日成仙。 于是乎,高骈的所谓“神仙岁月”,那就真的成了“神仙岁月”了。 这还不算完。 为了完全控制高骈,吕用之说:“神仙不难修成,只怕高公您为俗务所累,因此仙人迟迟不降。”高骈中邪一样听话,“悉去宾客,谢绝人事,将吏皆不得见”,因此,吕用之得以专作威福,无所忌惮。 为了以兵威胁制诸将,吕用之从诸军送募骁勇健壮者二万余人,号“左、右莫邪都”,并以自己人为军将,好吃好喝好待遇,成为专门为自己卖命的亲随。“每出入,导从近千人。” 此外,吕用之自己“侍妾百余人,自奉奢靡,用度不足,辄留三司纲输其家”,整个淮南军政财务皆由他一人说了算。 高骈乐得清静,在道院内建迎仙楼和延和阁,皆高八十尺,全部以珠玑金钿加以装饰,耗银无数。“侍女数百,皆羽衣霓服,和声度曲,拟之钧天”,平时可以入院的,仅吕用之、张守一等几个人。 闲淡之余,高骈还作诗一首:“绿树荫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精帘动微风起,满驾蔷薇一院香。”人不是好人,诗却是好诗。 既然沉浸在“神仙岁月”中,更何况跟朝廷已经撕破脸皮,那么高骈自然更是打死都不出兵了!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正在高骈准备打死都不出兵的时候,有一对野鸡飞集于广陵淮南节度使府舍,占卜者认为野鸟飞来官舍,是广陵城邑将要一空的徵兆。 高骈是什么人?一个做梦都想成仙的人。对这些征兆,他是相当迷信地。这下子他免不了心中嘀咕:“难道是因为我不出兵,所以老天爷给我的警兆?” 好神仙的高骈可以不怕朝廷,可以不怕皇帝,唯独害怕老天爷。这个时候,为了避免老天爷给他惩罚,他也只好出兵了,“悉发巡内兵八万,舟二千艘,旌旗甲兵甚盛”。 到了四月中,大军出屯于东塘。 这一屯,就不动窝了。 淮南诸将领多次向高骈问出征的行期。高骈托言江河风涛太大阻挡大军行军,又托言时日不吉利,结果最终没有出发。 原来这家伙摆出出兵地驾驶,不过是做做样子! 得道这一消息之后的李俨,直到高骈已经无可救药了。 自然,日后高骈地结局已经定下来了。李俨身边的黄俦,还等着找高骈报成都屠杀之仇呢。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俨安慰黄俦说,他报仇的时日已经不远了! 黄俦大喜。越加卖力的整编操练朱雀军团。 ◎◎◎ 许州。 这里是忠武军节度使治所所在。 忠武军节度使周岌,在黄巢攻克长安之时,就已经投向黄巢。 然而在郑畋传檄之后,这家伙又突然发现大唐还有气数,还没到灭亡的时候。倒是根据他地观察,黄巢军现在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于是周岌又产生了重新回归大唐的念头。 他举行了一次夜宴。急召忠武监军杨复光赴宴。 这个时候,周岌已经投降黄巢,不过似乎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没有对杨复光这个监军下手。 得到赴宴地邀请后,杨复光左右部属劝道:“周公已投降于黄巢贼,恐怕将不利于内侍监,不可轻易前往。” 杨复光倒也是个人物,回答道:“事情已到这般境地。为赴义就不能计较自己身家性命。”于是前往赴宴。 两人饮宴一通,到了兴头上时,周岌谈到了大唐王朝。说起大唐昔日的强盛,如今的衰落,即使他已经投降黄巢,仍然心中感叹。 杨复光一边听一边流泪。过了一会儿,杨复光对周岌说道:“大丈夫最为感戴地东西,当是恩义!你自一介匹夫而位列公侯,为何要舍弃立国已十八世地唐朝,而向黄巢贼称臣呢?” (注:大唐的世系,在这里有问题。以辈份计算,李俨这里是第十三代,以任数计算,到李俨这里是二十一任。只有按照传统地和稀泥算法,把分别担任过两任皇帝地李显、李旦算一任。不算唐殇帝李重茂。这才算十八任。) (唐殇帝,名李重茂。生卒年不详。唐中宗李显幼子,韦皇后毒死中宗后,立他为帝。在位不足一个月,为李隆基,太平公主等所废,后事不详。) 周岌听后也泪流满面,说:“我不能孤军抗贼寇,所以表面上向贼称臣,而内心却在杨办法拒贼呀!今天召你来,正是为商议此事的。”因此将酒滴洒于地而起盟,誓言忠于唐朝而扫平寇难。 这天晚上,杨复光派遣其养子在驿馆将黄巢派来的使者杀死。 当时秦宗权占据蔡州,不听从周岌的命令。杨复光率领忠武军三千人来到蔡州,劝说秦宗权一同举兵讨伐黄巢。 秦宗权于是派遣其部将王淑率领三千人的军队随从杨复光进击邓州,王淑逗留不进,杨复光将他斩首,兼并他的军队,又将忠武军八千人分为八都,派遣牙将鹿宴弘、晋晖、王建、韩建、张造、李师泰、庞从等八人分别统率。 王建是舞阳人,韩建是长社人;鹿晏弘、张造、李师泰都是许州人。 杨复光率领八都军队与黄巢部将朱温作战,将朱温击败,于是攻克邓州,向北追逐朱温残军,至蓝桥才还师。 这一场事变中,秦宗权、王建都是后世著名的人物。 秦宗权唐末以残暴著名的军阀。蔡州上蔡(今属河南)人,一作许州(今河南许昌)人。初为牙将。根据后世历史记载,他880年逐蔡州刺史,遂据蔡州。后以蔡州军从监军杨复光攻击黄巢起义军,以功授奉(蔡州军号)节度使。中和三年(883),黄巢入河南。宗权迎战,为黄巢军所败,遂降黄巢。四年,黄巢在狼虎谷(今山东莱芜西南)被杀。秦宗权于是据蔡州称帝,分兵四出,所至焚杀掳掠,“西至关内,东极青齐,南出江淮,北至卫滑,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当时,今河南境内唯有汴州(今河南开封)朱温及陈州(今河南淮阳)赵犨各守其州城。朱温乘间出击,屡败秦宗权。光启三年(887),秦宗权攻汴州,朱温大败宗权,使其势稍衰,所据诸州守将皆弃城遁走。龙纪元年(889),为部将执送朱温,斩于长安。 而王建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是五代十国时前蜀国地建立者。前蜀高祖。少时以屠牛、盗驴、贩私盐为生,后投忠武军(治许州,今河南许昌)。也就是在这一场战争中发迹的。 王建倒还罢了,他虽然有野心,到底还没有失掉人性。而秦宗权此人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吃人将军。他的部队883年五月至884年四月围陈州时,曾经以人肉为军粮,可以说是一个影响极坏的角色。所以是李俨必杀之人! 李俨得到这一消息后,想要调秦宗权入朝。这小子倒也聪明,以战事纷乱为由不入朝。与是李俨决定动用自己的暗杀军队飞龙军前去刺杀秦宗权。 飞龙军地人虽然不明白李俨此举的用意,但已经习惯服从李俨命令得他们,并没有多问,直接就执行命令去了。 而李俨这边,一边等着消息,一边处理着政务。 然而,他没有等到成功的消息,就已经不在凤翔了。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十七章 民主思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新仙学研究院总算不负李俨花了那么多钱财人力的扶持,在郑畋的讨黄巢檄文发布的时候,泥活字印刷技术已经研制完成,可以投入使用了。 事实上,这一次的讨黄巢檄文之所以在短时间内就翻印了成千上万张,几乎在一时间内就遍布大唐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完全得益于两件事情:一是这泥活字印刷术,二就是李俨手下三大情报组织遍及天下的网络了。 泥活字印刷术完成后,李俨立刻开始了媒体机构的创建。 在后世,媒体机构不但有着传播信息、娱乐大众的责任,同时还是舆论监督的载体。在西方欧美那些实行三权分立政体的国家,媒体甚至被称为是“第四权力”。媒体信息的整理者、发掘者、收集者记者,更被称为“无冕之王”。 除了舆论监督之外,媒体还能发挥舆论控制的功效。当然,在表面上,这一功效在非民主的集权国家更加明显。所以中国的舆论控制往往被很多人垢病,尤其是被某些做梦都想民主——当然是自己成为掌权者之一的民主,不然还追求民主干什么?——的,打死都认为美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美国的大便比中国香的,恨不得剥掉身上的黄皮披上白皮装、挖掉身上的黑眼换上蓝眼球、拔掉头上的黑发换上金发地、恨不得连呼吸的声音都换上洋腔洋调的人垢病。但事实上,即使在那些人吹捧为人间天堂的美国。舆论控制也是一直存在的,只是程度上有所不同而已。但其本质是完全一致的。对于这一点,某些人却选择性失明了。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不提。 李俨当然知道民主的好处。只是,民主对于一个即将处于四分五裂地大帝国,对于一个正在农民起义的冲击中动荡地大帝国,完全是一种灾难。而不是那些黄皮白新的香蕉人所说的那样完美无缺、至高无上,是所有政体中最好的一种。 作为一个已经当了十多年皇帝。并且越当越有劲的人来说,李俨是绝对不喜欢民主这个东西的。事实上,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也宁愿自己成为独裁统治者而不是在民主制度中受束缚地统治者,除了北美华盛顿等一帮脑子有病的家伙。即使是华盛顿,只怕也是迫于形势居多。否则作为一个大农场主、大奴隶主的他,怎么不对他手下的那么多黑奴讲什么民主? 通过历史我们可以知道。人的天性是自私的,当然也不排除极少数无私者,但这毕竟是少数。总之,在人类的自私天性下,不会有几个人不愿意做独裁者的。事实上,只需认真剖析历史就可以明白,所谓地民主,完全是几个互相抗衡而无法一家独大的力量。在无奈之下的妥协。 是的,民主的精髓在于妥协。这只是一种无奈的举动。出现这种情况,必须有足以形成均势地几大力量存在。并不象某些人吹捧的那样,几乎是人类社会的终极选择。 对民主的思考,从李俨回到这个世界上之后,一直没有停止过。在还没有被帝王思想征服的时候。后世深受民主思想影响的李俨,未始没有在这个时代实行民主的意识。只是现实的教训和内心的思考,让他彻底抛弃了这一种天真幼稚的想法。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平等。无论在独裁地封建时代,还是在所谓开明地民主时代。李俨依仗着自己记忆方面的优势,对自己所知地一切历史、现实中的民主制度作了一个统计和剖析,他惊讶的发现,民主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毛孔都是充满血腥和罪恶的。 西方的民主,起源于古希腊的城邦制度和古罗马的元老院制度。人们的目光,往往集中在他们民主的表象上。却浑然忘记了。这两个民主制度,都是建立在一个血腥的体系上的——那就是奴隶制度。 以古罗马为例。古罗马的强大。是建立在不尽的征服上的。当古罗马不再有征服的力量之时,古罗马也就衰落了。被奉为完美政体的民主制度,在古罗马衰落的时候,并没有挽救古罗马的命运。而著名的大哲学家,后世西方哲学的开山鼻祖之一,伟大的苏格拉底,也正是在完美的民主制度下,被处死的。这一行径在历史上的影响,几乎可以与中世纪教廷烧死科学先驱哥白尼等量而观。 终古罗马的历史,臭名昭著并且血腥的角斗士制度和其他的奴隶制度,为古罗马带来了几乎连绵不绝的奴隶、角斗士起义。大名鼎鼎的角斗士斯巴达克起义,就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 古罗马虽然有着民主的制度,实际上,拥有民主权利的人,只是罗马帝国中的公民。奴隶是没有任何民主权利的。事实上,罗马帝国的公民,都是奴隶主。换句话说,这仅仅只是奴隶主之间的民主。这样的民主制度,完全称不上是普适的并且完美的政治制度。 而后世民主的所谓典范,美国的民主呢? 其实也差不多。那仅仅是美国公民,确切的说,是白人之间的民主。固然其他有色人种有着有限的民主,但实际上,美国的政治、经济、金融等等权力,都是掌握在以白人为主的大财团、大资本家手中的。所谓的民主,只不过一种表象。对于个人来说,民族的确是存在的。的确任何一个人都有成为美国总统的机会。但是对于整个阶层来说,民主是不存在的。掌握真正权力的大资本家、大财团,不可能将手中地权力拱手让人。出身不高的人成为美国总统。那只是大资本家、大财团的傀儡,他们必须为大财团、大资本家说话、做事,否则就必须下台,没有别的选择。 美国的种族歧视,早就臭名昭著了。而在更早的时候,美国对印第安人的大屠杀,更是形象地表明了这所谓的“民主”脚下。是如何地充满血腥和森森白骨。 事实上,美国之所以发家。就是通过对印第安人的屠杀和掠夺、通过对世界其他国家、民族的经济、资源掠夺而完成的。 因此,说古罗马的民主建立在奴隶的白骨上,说美国的民主是建立在印第安人以及黑人奴隶地白骨上,这是绝对没错的。 这是古罗马和美国,至于更早些时候,出现于部落中的部落公议制度,那应该叫做原始。跟民主关系不大。 除了美国之外,其他富裕强大的民主国家,他们无一例外的,是在大航海时代的黑奴贸易、对印第安人的屠杀掠夺、对其他弱小民族的掠夺中强大并且富裕起来地。没有这样做、或者没有机会这样做的地域广大的民主国家,无不贫穷而弱小,比如印度、比如拉美、比如非洲。当然,在小国家中,由于地域的狭小和国民的稀少。他们可以通过任何一种方式变得富裕起来,并不仅仅通过民主制度才能做到。富裕的民主小国家和富裕地小国家同样存在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所以,民主,实际上就是民主的受益者以其他人的鲜血和生命为代价建立起来的权力体制。 这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了。 当然,对于民主的受益者来说,民主是个好东西。 李俨也不否认这一点。他并不是反对民主。而是反对不合时宜的民主,反对无限神话的民主。对于当前的大唐帝国来说,民主当然是不合时宜的,也是没有基础的。 但民主地精髓却可以学习:制衡与妥协。 李俨早有腹稿地改革,就将充满这样的精神。这样一来,自然不民主而民主了。而他地皇帝地位也同样能得到保证。 实际上,即使在时代,皇帝也并不能为所欲为。而即使在民主时代,总统也并不是不能掌握大权。即使民主制度,也存在着君主立宪制。所以皇帝与民主。在某些时候也并不是水火不能相容的。 对李俨来说。他并不关心自己统治的帝国究竟采用何种制度。他回到古代,并不是为了做民主斗士而去的。他的唯一目的。就是振兴即将走向衰落的华夏民族。只要华夏民族能够富强起来,采用何种制度并不重要。 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邓伟人的这句话,即使在古代,也是正确的。 只要华夏民族学会了制衡与妥协,只要华夏民族拥有了开拓精神、发现精神、科学精神,那么无论在帝王制度下还是在什么其它的制度下,华夏民族都将是强大的、无敌的! 而华夏民族的强大,自然也会让依托于华夏民族之上的大唐帝国同样强大、同样屹立不倒! 中国王朝政治此起彼伏的轮回宿命,从此就可以终结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李俨对媒体的政策也就出来了:前期牢牢控制,后期逐渐放手。 泥活字完成后创建的第一个刊物,其名字叫做《大唐国闻》,挂靠在军机省总政治部之下,由李俨亲自牵头成立。其出版日期为每月初。另外视情况不定期的增发增刊。 事实上,虽然《大唐国闻》是挂靠在总政治部之下的,但实际上,真正运营筹划的却是总参谋部的来鹄以下一干参谋、内廷的“运筹处”一干人。当然,总政治部初步建立起来的政治宣传体系也为《大唐国闻》出力不小。总之,这是一个众多机构合力打造的舆论宣传机器,或者说是“洗脑机器”。 洗脑这种手段,李俨培养了多年的赤卫军,已经用得相当成熟、积累了不少经验。政委制度,就是其载体。于是从赤卫军中提拔出来的优秀政委石磊。挂着云骑尉(勋官、视同正七品上、二转)、朝请郎(文散官、正七品上)、致果校尉(武散官、正七品上)虚职,集勋、文、武三大虚职于一体,特赐银鱼袋、服深绯、金带十一銙,就任《大唐国闻》总编辑,简称总编。 (注:转是专门用于勋官地等阶体系。一共为十二转。最低为一转。从低到高依次为:一转武骑尉、二转云骑尉、三转飞骑尉、四转骁骑尉、五转骑都尉、六转上骑都尉、七转轻车都尉、八转上轻车都尉、九转护军、十转上护军、十一转柱国、十二转上柱国。其品阶成为“视”某某品、“比”某某官之品。其中一转为视从七品。依次提升,至十二转为视正二品。) (注:散官分为文武。 文散官从高到底为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正二品特进、从二品光禄大夫、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正四品上正议大夫、正四品下通议大夫、从四品上太中大夫、从四品下中大夫、正五品上中散大夫、正五品下朝议大夫、从五品上朝请大夫、从五品下朝散大夫、正六品上朝议郎、正六品下承议郎、从六品下通直郎、正七品上朝请郎、正七品下宣德郎、从七品上朝散郎、从七品下宣议郎、正八品上给事郎、正八品下征事郎、从八品上奉承郎、从八品下承奉郎、正九品上儒林郎、正九品下登仕郎、从九品上文林郎、从九品下将仕郎。凡二十九等。 武散官依次从高到低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从二品镇军大将军、正三品上冠军大将军、正三品上怀化大将军、正三品下怀化将军、从三品上云麾将军、从三品上归德大将军、从三品下归德将军、正四品上忠武将军、正四品下壮武将军、正四品下怀化中郎将、从四品上宣威将军、从四品下明威将军、从四品下归德中郎将、正五品上定远将军、正五品下宁远将军、正五品下怀化郎将、从五品上游骑将军、从五品下游击将军、从五品下归德郎将、正六品上昭武校尉、正六品下昭武副尉、正六品下怀化司阶、从六品上振威校尉、从六品下振威副尉、从六品下归德司阶、正七品上致果校尉、正七品下致果副尉、正七品下怀化中侯、从七品上翊麾校尉、从七品下翊麾副尉、从七品下归德中侯、正八品上宣节校尉、正八品下宣节副尉、正八品下怀化司戈、从八品上御侮校尉、从八品下御侮副尉、从八品下归德司戈、正九品上仁勇校尉、正九品下仁勇副尉、正九品下怀化执戟长上、从九品上陪戎校尉、从九品下陪戎副尉、从九品下归德执戟长上。凡四十五等。) 石磊的这一任命,完全没有前例。尤其是他集勋、文、武三大虚职于一体。更是史无前例的。毕竟,在大唐的虚职体系中。勋官与文官或者勋官于武官这种搭配还算常见,但文武散官一起加于一身者则绝无仅有。 虽然对于勋官、虚职已经泛滥的晚唐来说,不过正七品上的品轶,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是将三大虚职集为一身的这种情况,却可以看出,这个被任命为《大唐国闻》总编地石磊有多么得李俨宠信。 而特赐银鱼袋、服深绯、金带十一銙这三种待遇,也不是正七品的品阶能够享受地。 (注:鱼袋。唐代每个官员都有一个表示身份的鱼符,以袋盛之,谓之“鱼袋”。) 据唐制,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用金袋做鱼袋,谓之金鱼袋。五品以上官员才能用银袋做鱼袋,谓之银鱼袋。 唐制对于官员的衣着颜色也有规定。三品以上服紫,四五品服绯(朱红色),六七品服绿。品服青。中央高级职事官员有散官不及三品的可以赐紫,不及五品的可以赐绯。都督、刺史有散官不及五品的可以借绯,但离任即停。由于赐紫和赐绯的时候也同时例赐鱼袋,故有赐紫金鱼袋、赐绯鱼袋地说法。 赐银鱼袋是五品以上官员才能用的。服深绯更是四品官员才有的特权。可见李俨已经将石磊视为四、五品的官员加宠了。之所以没有加上去,只是因为石磊还没有立功,不便太过恩宠之故。 从石磊的恩宠上。也可以看出这《大唐国闻》在李俨心中的地位。 《大唐国闻》主要是一个政治、军事性质的刊物。出版的第一期,就全文刊登郑畋地讨黄巢檄文。此外还有其他重臣的相关稿件。李俨提倡大唐官员订阅、购买这一刊物。虽然并不是强制性的,但上有所好,下必兴焉,大唐的大大小小官员,又有谁敢不去买?反正一本刊物也就二百五十文,对于官员们来说并不贵。除了官员,其他关心朝局政治的文人、隐士、商人、世家子弟也是这一刊物预定的读者群之一。当然现在这些人还很少购买。这需要这一刊物建立起足够地威望和信任度才行。 除了《大唐国闻》,另外还有一份刊物,也同时成立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十八章 文化新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上一章节可能有些枯燥,但却是对李俨的政治理念、施政纲领的一个介绍,对后面的情节发展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觉得不喜欢,可以跳过不看。谢谢。) 这份刊物取名为《大唐旬刊》。如果说前一份刊物着重朝廷政治军事动态、政治政策宣传的话,那么这一份刊物就是关于“文化”、“社会”、“娱乐”等领域的刊物了。 这一刊物的总编,由行在文学最佳的韦庄担任。下属两个部分。 一个部分叫做《风雅颂》,每旬一期,每月三期。专门刊登各种诗歌、辞赋、美文。属于高雅一类的东西。 李俨在发刊词上号召全大唐的文人踊跃向《风雅颂》投稿,同时第一次公开提出了“润笔”的说法,表示投稿《风雅颂》可以获得优厚的润笔。 在当时,搞写作是没有稿费的。当然,应别人要求写作的东西,有时候可以得到“润笔”,但并不固定,也没有形成定制。李俨是第一次旗帜鲜明的表明文章的作者有权得到一定数目的润笔。 对于很多文采上佳却由于贫苦而无法潜心创作的文人士子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事。只要他们拥有足够的文才,就可以通过润笔来维持生计,再也不需要去投靠权贵成为他们的幕僚。实际上,也减少了很多不安定地因素――很多谋反者。全靠他们的幕僚出谋划策,而这些幕僚,除了少数是醉心名利者,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贫寒不得不投靠权贵做幕僚以维持生计。 除了属于阳春白雪的《风雅颂》之外,另外一个部分则属于俚俗的下里巴人了。这一部分被称为《大唐日报》,每日出版。当然,在古代交通不便的情况下。真正能够在当天看到报纸的,恐怕也只有编辑部所在城市方圆百里之内了。 不过没有关系。日报里面报道的东西,并不是什么了不得地大新闻,只是大唐的社会、民俗、文化、娱乐等等新闻。这些东西,晚了解几天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只要能够搏人一笑,娱乐大众,并同时潜移默化地宣传李俨的思想理念就可以了,暂时并不要求时效性。 日报的内容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并且由于日报的定位在于所有识字的大唐子民,所以上面的文章为了便于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人理解,尽量采用白话文,最起码也是半文半白。 这也是李俨推广白话文地一个尝试:中国古代的文言文固然精妙绝伦,奇妙无穷,但正因为其精妙,也妨碍了其推广。妨碍了普通老百姓文化水平的提高。尤其在科学上,要求精确的科学必须使用不容易引起歧义的文字记载科学文献,白话文就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推广白话文,李俨除了在日报上以皇帝的名义发表文章,号召大家在非文学以外的场所,都尽量使用白话文。以便于减少歧义,增加文字地精确性。这也是日后李俨几个被后人垢病的地方之一。所谓“弃圣人之妙言,采粗鄙之俗文”是也。 不但如此,在不惜自己名声亲自为白话文摇旗呐喊之后,李俨还赤膊上阵,亲自撰写白话文小说。如果用现代的观点,准确的说,那应该是半文半白的小说。 中国小说的起源,在于唐宋。尤其是晚唐以后,市民阶层开始壮大。市民文化也开始发展。小说就是市民文化地代表之一。除此之外还有说书的话本、戏曲、杂耍等等。 但是。这个时候的小说是不完善的,还处于发展中。比如说志怪传奇小说。其代表作就是《唐传奇》。然而唐传奇在某种程度上,更接近于文人的笔记,而不是小说。唐传奇的作者,也仅仅是将其当成一种笔记在创作而不是当成小说。一直到几百年后,茶肆、酒馆中的说书人大行其道,大量底层文人加入话本的创作,并逐渐从专为说书创作转变成专为阅读创作。这个时候,真正意义上的小说创作才开始出现。 然而李俨的出现,注定将加速并且改变这一过程。他以“云子昊”为笔名,“撰写”,准确地说是抄写了后世地古典白话文小说:四大名著之中的两部:《西游记》《三国演义》。还有独立于四大名著之外地《封神演义》《东周列国志》《说唐》《隋唐演义》等等。 他也不是没有把后世的武侠小说也搬进来,说实话,在武侠小说的起源时代出现武侠小说的成熟作品,的确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然而这却很难办到。 以金庸巨巨的作品为例,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一共十四部巨作,竟然绝大部分,都发生在唐代以后!飞、雪、鹿、书、鸳、白发生在清朝,碧发生在明末清初,神、射发生在南宋,天发生在北宋,倚发生在元末明初,唯有侠、连、笑无有具体年代。但是侠、连文字中也可以看出基本上是明代,就连刻意泯灭时代背景的笑也依稀是可以看出明代发生的事情。这叫人如何抄出来?难道告诉别人说,我知道大唐之后有南北宋朝,有明朝,有清朝么?很明显不能。所以李俨只能选择金庸唯一一部时代在大唐之前的短篇:《越女剑》抄抄了。 除了金庸之外,还有黄易。可是这位大大的书也不是那么好抄的。《破碎虚空》、《覆雨翻云》肯定抄不了。《大唐双龙传》更不能抄:那里面对李世民的描写可是抹黑性地。再怎么说,李俨在这个世界上作为李世民的后代。也不能这样写自己的祖宗吧?否则他的统治根基就消失了。至于《寻秦记》,更没法抄了。对于穿越者来说,穿越文是抄不得的,那是自己揭穿自己,有害无益。于是,就还剩下《边荒传说》了。但这本书的水平却不如《大唐双龙传》等书,而且其中宣扬的思想也太过现代化。至少在现在并不适合。 不过还好,但是古典小说中。就够李俨抄一阵子了。毕竟李俨虽然不用亲自写作,可以选择自己口述,找人抄录,然后再自己亲自审阅一遍。即便如此,多达上百万地小说,要全部写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唐地时候可没有电脑啊! 但李俨胜在身为皇帝。可以调动大量人手为自己做事,而他强大的记忆能力,也让他拥有了类似于电脑的“并行处理”的能力。于是他同时口述好几本书,这样一来,工作效率就高多了。 于是在《大唐日报》创刊号上,署名为“云子昊”的《东周列国志》、《西游记》、《三国演义》、《封神演义》《说唐》五部长篇开始连载。同时开始连载的是一部短篇《越女剑》。至于《隋唐演义》,由于与《说唐》在题材上有重复之处,李俨拟定在《说唐》之后再予与连载。 (注:东周列国志、封神演义大家可能比较熟悉。而对隋唐演义、说唐比较生疏。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有兴趣的可以自行去看原书。 《隋唐演义》一百回,是一部兼有英雄传奇和历史演义双重性质地小说。叙事从隋主伐陈开始,到“安史之乱”后唐明皇回京作结,跨越数百年。作者是清朝的褚人获。 《说唐》也是清代的长篇小说。不过作者不详。其内容以瓦岗寨群龙的风云际会为中心,命脉叙自秦彝托孤、随文帝平陈统一南北起,到唐李渊削平群雄、太宗登极称帝止的一段故事。) 在这个时候。说书人已经开始出现。只不过他们能够说书的题材实在有限。 其中有原本属于《西游记》题材来源的唐僧取经故事――当然,这样的故事可就没有西游记这样吸引人了,其中,孙悟空地角色,由一个“白衣秀士”担任,猪八戒、沙僧、小白龙等等就一律没有出现。其传奇性远远逊色于《西游记》。 另外,三国故事、隋唐故事也是说书人的题材之一。当然,这些故事都不成体系,十分零散,缺少故事性。《三国演义》、《说唐》的故事性、传奇性都很强。自然远胜于这些零散故事。 于是乎。在《大唐日报》连载这些故事之后,随着《大唐日报》的广泛发行。大量的说书人几乎失去了饭碗:他们的故事不再吸引人了。 幸好一部分有眼光地说书人,开始改变一直以来的说书传统,不再使用代代相传的故事作为自己的说书内容,而是直接采用《大唐日报》的连载作为说书内容。此后这一行为也就蔚然成风。 由此,处于萌芽阶段的说书艺术受到严重打击,最后完全成为了《大唐日报》一类报纸、刊物流传的附庸。 这其中,李俨自然少不了添砖加瓦,加速其过程。很大一部分说书人都成为李俨控制的宣传机器――他们不仅仅说书,还同时宣传朝廷政策、发布广告,另外还担负着情报搜集的任务。毕竟,虽然从当时的时代看来,大唐地子民受教育程度很高,但毕竟不能跟后世相比。对于那些大字不识地老百姓,说书人的说书,是对他们进行思想控制和洗脑最重要地途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刚刚出现的《大唐日报》还远远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大唐日报》发行半个月之后,李俨的“新”作品也出现了。那就是后世的近代武侠小说鼻祖之一、仙侠小说鼻祖之一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这部小说除了在开头涉及到了一点时代背景,在此后几乎是完全架空的剑仙世界,所以只需要对开头修改一点点就可以原封不动的抄出来了。 不过,这一次或许是李俨剽窃太多心中有愧。《蜀山剑侠传》是署名为“还珠楼主”发表,也算得上是在这个古代帮助李大师(还珠楼主名为李寿民)扬名了。 《蜀山剑侠传》中充满了中国地传统文化,神仙法术、道家佛家、武术技击,无不包容。这在晚唐佛道之风、神仙之术大盛的时候,实在深受欢迎。于是乎,其他唐传奇作者还在让手下主角使用“剑丸”的时候,《蜀山剑侠传》已经开始飞剑法宝了。而这部书本身文字在后世的时候的确显得有些不便阅读。在这个古代时候,却是再浅显不过了。于是乎深受大众欢迎。 得李俨连载的几本书之助,当然,也有李俨的种种营销手段,比如广告传单、比如报童等等,《大唐日报》地销量节节升高,在不到半年的时间,达到了十几万份!而在还都长安之后。《大唐日报》更是红火无比,其销售量不过一年时间就达到百万!其销售地域更是远到大唐之外! 受到《大唐日报》地启发,很快的,在黄巢之乱得到平定之后,数十家报社在花钱购买了“活字印刷许可”、“报刊出版许可”之后,也成立起来。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政论性刊物《长安评论》、综合娱乐性刊物《市井夜话》等等。媒体业的繁荣开始出现了。 得媒体业的繁荣,一个号召“面向普通百姓”、“娱乐大众”的文化运动开始出现。文化运动的宗旨是“去华饰”、“复清新”、“融万民”。其标志性地举措就是使用白话文、宣扬杂学的重要地位等。李俨御口亲自命名为“新文化运动”。 这一场开风气之先的文化运动,将原本应该在这个时候风行的“古文”运动风头远远盖过。古文运动的旗帜性人物“唐宋八大家”中出现在这个时代之后的人物。也从古文运动的旗帜性人物,变成了“新文化运动”的旗帜性人物。当然,那都是几十年、几百年之后地事情了。 总之,《大唐日报》的出现,代表着很多新事物的出现,比如白话文。比如标点符号,也代表着许多谜案的出现,也因此在日后成为历史学家的一大研究课题。 比如说分别用两个笔名发表不同作品的李俨,“云子昊”、“还珠楼主”是否同属一人地问题。认为同属一人的,以当时的许多关键性人物的某些言语作为证据。而反对者则认为,这两人的文字风格完全不同,不可能同属一人,至于那些证据,并不是真正可信的史料,只能认为那是当时的人们对明君李俨的一种神话做法。有人又反对说以“云子昊”名义发表的很多作品风格都不同。不能从风格上否认两者的联系。还有人猜测这是李俨组织地一个大型写作班子地集体作品。然后以李俨的笔名发表,否则难以想象李俨一生能写作多大数千万字地作品等等。各持不同观点的专家、学者莫衷一是。纷争不断。大量论文被制造出来,从而成功的形成了一个产业,养活了大批无所事事的家伙,被称之为“俨学”云云…… 在《大唐日报》成功火爆的同时,《风雅颂》的发展虽然稳定却显得缓慢。 最初,在一干“风雅”文人的坚持下,《风雅颂》仅仅接受诗、赋、骈文三种稿件。然而同时出现的刊物,一个火爆非常,另一个却相对冷清,这种情况让那些自视甚高的文人墨客们实在难以接受,在愤愤不平之余,也不得不做出改变。原本仅仅作为“诗余”(词的别称),被称为“小道”的词也成为了《风雅颂》被接受的文体之一。 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继词之后,曲也被接受了。再然后,散文体文言、创作严谨的文言小说也被接受。其中以柳泉居士作为笔名(蒲松龄的别号)的《聊斋志异》也被李俨剽窃出来发表了。 从此以后,高雅艺术也开始走向了变革。甚至在几十年后,受西方希腊、罗马翻译过来的古典文学影响,白话小说、白话诗歌也开始被《风雅颂》接受。这一变革,在“新文化运动”的大潮中,却显得很不起眼。却正是这样的变革,保证和增强了高雅文学的生命力――当然,即使没有李俨的推波助澜,这一变革也会出现,但却要等待漫长的时间了…… 《风雅颂》直接被韦庄手下一干文人指挥,而《大唐日报》的总编,却是一个从民间找来的说书人柳敬德。(谨以此纪念明末清初的著名说书人、民间艺术家、抗清义士柳敬亭先生。) 柳敬德出身一个没落的文人家庭,本身从小学习诗歌辞赋,对“高雅文学”有一定的造诣。但是他本人却对民间故事、说书人的说书很感兴趣,对这些文学类型并没有其他同时代读书人那样的歧视。 在他家道中落之后,为了生计,同时也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他开始了自己的说书生涯,并对那些流传于民间,虽然质朴却难免粗鄙的传说加以整理。如果没有李俨对历史的干扰的话,他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说书人,并成为对民间故事、传说加以整理流传并使之成为明清小说素材、开启明清小说的先风的众多底层文人之一。 然而现在,因为李俨的赏识而被提拔成《大唐日报》总编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称为底层文人了。虽然他仍然对底层民间文学很感兴趣。他将会成为日后所谓“新文化运动”领军人物、旗帜之一,从此名留青史,永远与从前的那个民间文学无名整理者的命运绝缘…… 虽然《风雅颂》的发展不尽人意,但是《大唐日报》在李俨的耳提面命和柳敬德的努力下日渐火爆,李俨的精力于是放心的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十九章 御驾亲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媒体产业之后,李俨关注的是纺织产业。。。 对于纺织,李俨并没有太多的知识。他关注这个,完全是为了军需。一方面希望能够更廉价的获得将士们在铠甲之外的衣物,一方面,也希望在纺织方面的发展,能够让自己获得更多的资金,以便作为军资——在这个时代,军队始终是最重要的呀。 另外,他还想起英国的工业革命,正是从纺织业的“圈地运动”开始的。他也未始没有通过发展纺织业培养资本主义萌芽的意思。 于是,他兴冲冲的将新仙学研究院的人叫来——现在新仙学研究院几乎已经成为皇家科学院了,李俨的所有科学发明的再现,都离不开他们的帮助。 他要求新仙学研究院的人研究纺织机。纺织机应该怎么弄李俨并不太清楚。不过他知道,只要把纺织机平放的梭子变成竖放,就能够大大的提高纺织效率。而通过增加梭子数量,更能够增加效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骡马力、水力等等纺织机,那效率就更高了。 就仅仅说出了这样几点,就要求研究院的一帮道士们发明出更先进的纺织机,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毕竟,这帮道士作为出家人,可是四体不勤的。不要说纺织,连农活都不会干! 所以接到任务的钟离权马上就面带难色地表示,自己等人对纺织并不了解。只怕不能完成任务了。 李俨也想到这一点,眼珠一转,注意就出来了。当下下旨调少府监织染署织工协助研究。 唐代,国子监、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都水监五监都是带有某种生产性质的国家机关。(国子监属于制造人才)对于李俨来说,除了国子监暂时用不上,其他四监都是很重要的。李俨早先就拐带了四监的大量人手。而在长安失陷后,大批工匠逃出长安。因为李俨安于行在。凤翔城了一个安定之所,再加上李俨的征招。这些工匠除了死于战乱、落于黄巢之手(对于不重视生产,只知道劫掠的黄巢来说,落于他们手中就等于死亡)之外,绝大部分都回到了行在,重新进入四监编制。国子监的人也来到凤翔,五监因此得以重建。 只不过,重建之后地五监力量因为战乱而损失不少。李俨又拐带并且下旨除籍了一部分,剩下的更是不多了。不过李俨拐带地都是那些掌握兵器制作、建筑制作等比较重要的工匠,诸如纺织之类的关系到民生的工匠,还在五监中。李俨也早有打算改革诸监,于是就将织染署织工调走,帮助研究纺织机之余,也作为改革的试点。 纺织机的问题暂时算是解决了,可是棉花又成了一个问题。李俨可是知道。相对于麻制品来说,棉制品对于御寒的作用大多了。在古代气候偏寒地时候,棉织品对于整个大唐来说,其重要性自不待言。 棉花有非洲棉、亚洲棉和美洲棉等几种。这几种棉花都不是我国的原有作物,中国古代无“棉”字,“绵”是指丝绵。古籍上所记的“木棉”是指作枕芯用的木棉,而非棉花。 在这几种棉花中,非洲棉传入中国的时间大致不晚于西汉中期,系经中亚传入我国新疆。传入初期大概种植不多,一直到南北朝时期,新疆的棉花种植和纺织才逐渐普遍。非洲棉产量低,纤维也差,但生长期短,成熟早,适合新疆地区的气候条件。所以很早就在新疆推广。 亚洲棉原产地是印度。质量比非洲棉好,系经过东南亚传入华南。传入的时间比非洲棉传入新疆地时间要晚一些。 棉花的传入虽然较早。但自南北朝以至唐、宋的长时期中,种植地方只限于新疆、云南、两广和福建的部分地区,棉布在人们的衣着中尚未占重要地位。唐宋的文学作品中,“白叠布”、“木棉裘”都还是珍贵之物。一直到宋末元初,棉布才开始普遍起来。 晚唐时候,棉花在很多地方还仅仅是一种观赏性花卉,而不是一种经济型农作物。这个时候,中原还没有棉花大量种植。要想推广棉织品,必须到西域、南诏或者岭南等地去找棉花种子,再行推广。 可是,现在西域已经不在大唐之手,南诏屡屡叛乱,都不是安定地地方。唯一的办法,就是到岭南去找棉花种子。然而现在处于战乱中,去岭南也不容易,只好等到消灭黄巢之后,才能派人去。 相通这一点,李俨只好叹息一声,将这件事情放下了。现在他要忙的,是御驾亲征黄巢的事宜。 御驾亲征的主意,李俨早就有了。 本来,按理说,李俨作为一个皇帝,不应该跟自己的臣子去抢功。毕竟,如果真的他御驾亲征的话,那么那些将军们的剿灭黄巢的大功,头一份就应该是皇帝地了。不然,谁敢跟皇帝赠这个头功?那可是大逆不道地! 而有了皇帝在前线,将士们打起仗来,总会感觉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很多大胆的战术,因为顾忌到皇帝地安全而不敢使用。尤其是皇帝对士气的影响,特别大。 皇帝在前线的时候,将士们固然会因为御驾亲征而提高士气。但一旦战事不利,为了皇帝的安全,皇帝必然要撤退。而这个时候,皇帝的撤退,对士气的负面影响,是十分恶劣的。历史上曾经有许多御驾亲征的皇帝,因为在战事仅仅出现不利迹象而撤退,结果让士气大跌。最后输掉战争,甚至皇帝本人都有被擒的例子。 当然,开国之主地江山都是自己打下来的,他们的御驾亲征属于特例。事实上,以开国之主的胆略,即使处于下风也会坚持战斗,又怎么会在仅仅才出现不利迹象的时候逃跑呢?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总而言之。除了如同后世宋真宗澶渊之盟的时候,国家已经到了危急关头。不得不让皇帝御驾亲征鼓舞士气的情况下,大臣们都是反对皇帝御驾亲征地。 而古往今来,御驾亲征的明君不多。反倒是昏君有很多都是喜欢御驾亲征地。比如说明代土木堡之变的主角英宗,比如说明朝正德皇帝,就是其中典型的例子。 所以,虽然郑畋的讨黄巢檄文发出的时候,李俨就已经提出要御驾亲征了。但是一直到一个月之后的现在。李俨才勉强征得郑畋的同意。 这还仅仅是郑畋地同意。还有其他大臣,压根就没有说通。不过这都是郑畋的事情了。李俨需要说服的只有郑畋一人。其他大臣都需要郑畋去说服。郑畋虽然知道这会给自己背上煽动皇帝御驾亲征,扰乱朝政的奸佞骂名,但李俨的理由却说服了他,这个骂名他也只好背上去了,不然怎么能叫忠臣呢? 李俨说服郑畋的理由,和自己想要御驾亲征的理由一样,都是对于众节镇攻打黄巢时的表现不放心。此前若不是众节镇养贼自重。黄巢又岂会闹出这么大地声势?所以李俨将郑畋说服了。而甚至此后历史发展——虽然是后世那个历史发展,现在应该有一定的改变了,但大体脉络应该是不变的——李俨更知道,此前养贼自重不过是个开始。此后的事情更加重要。如果不是这些节度使都有私心,造成黄巢之乱中朝廷威望大减,从此失去了号召力。朱温也不可能在二十年后那么容易的废主自立。 在后世历史上,大唐消灭黄巢的经历可谓是一波三折。 中和元年四月(公元881年),唐军诸道勤王兵至,包围长安城。胶着之间,唐朝义武节度使王处存等人曾一度攻入长安城,市民喜迎官军,黄巢军大骇奔逃。 这时候,如果诸将能够同心协力,穷追黄巢,黄巢早就灭了。又如何能够在日后再入长安。对长安实施大屠杀?又如何能够围困陈州十月。如何能够出现“糜骨皮于臼”、“日食数千人”地舂磨寨?又如何会“纵兵四掠,自河南、许、唐、邓、显、郑、汴、曹、徐等数十州。咸被其毒”? 只可惜,同心同德这句话,并不存在于当时的将领脑海中。 当时唐将程宗楚率军首先自延秋门进入长安城,唐弘夫紧接着率军赶到,王处存率领精锐士兵五千人于夜晚也进入长安,得到长安市民的欢迎。入城的程宗楚等人恐怕其他将领入城分去他们的战功,竟不通报凤翔节度使郑畋和夏节度使拓跋思恭。而入城的官军士兵们放下军器进入居民私宅,抢夺金帛,掠取妓妾。王处存下令军士系上白色丝绸头作为记号,但坊市无赖少年不少人也载上白丝头,照样掠人劫货,使长安城内一片混乱。 这时黄巢率军露宿于霸上,侦察到城内官军号令不整,而且围长安的诸路官军互不联系,于是率军还袭长安。黄巢军自诸城门分别进入,大战于城中,唐将程宗楚、唐弘夫都被杀死,官军士兵由于抢劫物太多,负重而走不动路,被黄巢军杀得大败,死者有十分之。王处存收拾残兵余众归还到渭桥扎营地。 丁亥,(十月)黄巢再进入长安,极怒长安市民先前欢迎唐军的举动,于是“纵兵屠杀,流血成川,谓之洗城。”唐诸路军全部撤退,黄巢军的声势更盛。 这一来一去对长安城的劫掠,再加上黄巢第二次败逃出长安时纵火焚烧长安宫室,官兵再入时地“官军暴掠,无异于贼,长安室屋及民所存无几。”让这座中国历史上最伟大辉煌地都城,遭到了致命的浩劫。从此以后,这座集中华文明辉煌于一身地长安城再也没有恢复过元气,就此与大唐一起衰落了!这是何等令人痛心疾首地事情! 从前的云子昊。每当读史至此,只恨不能把抢功坏事的众人挫骨扬灰,杀而后快!只可惜,坏了大事的罪魁祸首,竟然在黄巢再入长安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否则,当他们得知黄巢此后的作为,不知道会否为自己的行为而惭愧。 到了现在。李俨当然不能让旧事重演。他本有心把几个罪魁祸首地除职。只是,他拿不出一个说得通的理由来。毕竟。此后地事情还没有发生,李俨要如何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此后历史发展的问题?而且,当时大唐的将领又有几个不是争功之人?说不定,换了人还不如这几个呢!也就只好罢了。 但是,他是绝对不希望这种情况向后是历史一样重演一遍的。 而在后世历史上,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除了因为将领们私心太重。只怕僖宗躲在西川不肯出来,这些人少了钳制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吧。 所以,他要御驾亲征,他要用自己的大军、自己的皇帝名义,阻止这一切。如果有人再敢不听号令,彼此争功、抢劫百姓,那么他手下地十五万大军,就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军令不可违!什么叫做杀无赦! 不过,这一切的条件是,诸节镇得兵马,在皇帝御驾亲征之前,并没有轻举妄动,并没有攻打长安。 为了避免这一情况的出现。李俨在决定御驾亲征、还没有说服郑畋的时候,就已经先发出措辞严厉的诏令,命令诸节镇兵马必须驻军原地,对长安围而不攻。违令者斩。 同时,他知道程宗楚、唐弘夫等人都对郑畋言听计从,于是也让郑畋给他们去信,让他们保持军队不动的态势。 有了这两个因素,再加上由于李俨出现在凤翔导致的历史改变,凤翔节度军和郑畋都没有出现在包围长安的兵马中。此时围困长安地军队,只有唐弘夫率领朔方节度兵马两万屯渭北。王重荣率领本部兵马三万屯沙苑(今陕西大荔县南)。王处存率领本部兵马两万五千屯渭桥,拓跋思恭率领本部兵马一万八千屯武功(今陕西武功县西北)。程宗楚率领本部兵马一万三千进驻盩厔(今陕西周至县)。还有其他零星节度使兵马,有三千的、有两千的,战斗力都不强,依附于这几大节度使兵马之中,也就不用详说了。 而凤翔的兵马,在后世历史上,多达七万之多。少了这听从郑畋指挥,全心剿灭黄巢军的七万人马,其他互相钳制,互相争权夺利的几镇节度使都不敢贸然进攻,生怕因为自己努力攻打长安城而造成兵力地损失,从而被其他节度使吞并。可能相互间的提防稍微少一点的是唐弘夫与程宗楚,毕竟他们都与郑畋相善。但即使如此,他们间也不可能出现开陈布公、全无提防的情况。 所以,李俨的诏令和郑畋的私信也正中他们下怀,一个个严守本部驻所,却没有实际性的进攻举措。 随后,他们就接到了李俨御驾亲征的消息。他们彼此间有什么盘算,这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却说凤翔城中的李俨,在打好了御驾亲征主义之后,就开始做出征的准备。而说服了郑畋之后,郑畋也果然厉害,不过三天时间,就做通了众臣地工作,朝议一致通过了李俨地御驾亲征计划——说是朝议通过,是因为如果众臣反对的话,就算李俨是皇帝,也不得不屈从。毕竟李俨要想安稳地出征,没有这些大臣在后方镇守那是绝对不行的。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对皇帝的牵制了吧。 朝议通过李俨的御驾亲征计划后,李俨的种种准备也已经基本上完成了。 这一次,李俨基本上将凤翔的军队力量抽空了。 除了白虎军团三个师一共三万人留在凤翔,作为城防军队之外,其他所有军队都将随同李俨出征。 这个时候,朱雀军团的整编也初步有了成效,战斗力不能说很强,但至少也在当时大唐都平均水准之上。他们二万人(山南西道军三万人淘汰后只剩下了两万人马)全员出击,就是为了练兵。 实际上,除了已经经历过几场战事的三卫军六万五千人(抽调了五千人出来担任白虎军团、朱雀军团的中下层军官),白虎军团的七万人仅仅只经历过逼降山南西道军的行动。那只能叫作军事行动而不能叫做战争。当然,说他们没有经过战争,只是说在白虎军团成军后没有。之前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实战经验的,否则也没这么块形成战斗力。 所以,实际上除了三卫军,李俨手下的其他军队都没有打过大仗,的确需要拉出来历练一下了。 不过,有了六万五千人三卫军在背后撑腰,白虎军团,尤其是战斗力最低的朱雀军团并不用担心,只需要专心磨练自己的战斗力、吸取战斗经验就可以了。 在争夺留守名额的时候,白虎军团的几个裨将大大的发挥了大公无私的大方精神。三个师的名额被各位裨将们用各种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理由推来推去,实在深得太极神功的精髓,不愧为李俨太极拳的传人…… 到最后,第三师、第五师、第七师的裨将技低一筹,不敌其他四位高手的太极推手,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一“光荣的任务(李俨语)”。等他们回营后,被手下将领大大埋怨。甚至他们出去吃饭——李俨亲自掌控的军队中,所有将领军官都必须跟普通小兵一样,到食堂用餐,虽然也有一定的诸如不用排队,可以根据配给加点餐之类的特权,但是却必须在食堂用餐,不得自己私下开小灶——的时候,都要低着头、遮着脸,恨不得蒙上蒙面布。用他们的话说,感觉“对不起弟兄们的厚望,不敢见人”了。 毕竟,他们这些军队吃好喝好,养得白白胖胖的,都有点过意不去(古人真是纯朴啊……),再加上李俨的洗脑宣传,都恨不得马上上战场,报效国家。但是留守凤翔的部队可没有什么仗打。李俨有严令,凤翔留守部队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主动出战,只能稳守凤翔城。只要在大军回防之前守住凤翔,就是天大的功劳。但是这对那些鼓足了劲想大战一场的士兵和将领来说,实在不合心意。 幸好,李俨最后勉强给了他们一个希望:前线战斗中施行末位淘汰制,作战不力,战果排名最后一名的部队,必须调回凤翔城,与凤翔城的部队交换。这一下,留守部队的心中就有些不够兄弟了:他们倒也不希望大军失败,但是只要有一支部队作战差点,能让他们上前线就行了。而被选中作战的部队,自然也摩肩察踵的准备大干一场,千万不能让留守的那些家伙遂了心意:要知道,他们心意的满足就意味着自己心意的不被满足。为兄弟两肋插刀,为打仗插兄弟两刀,你们留守部队还是老老实实的干城防军这份有前途的职业吧…… 士气如虹,军威鼎盛,李俨心中很是满意。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二十章 御驾抵达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广明二年五月下旬的一天,盩屋之东,渭水之南的一处山野所在,大唐朔方节度使唐弘夫与大唐泾原节度使程宗楚正在会猎。。。 作为两个相对亲近的节度使,唐弘夫与程宗楚二人的来往,比起其他几位节度使来说,显得相当密切。他们一个在渭水南的盩屋,一个在渭水北,只需要其中的一个渡过渭水,酒可以相见。相见之时,大军就在对岸,而身后还有另外一人的大军,其安全性自不待言。 于是乎,就在他们奉皇帝严命屯兵不发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彼此联络,上回你去渭水南,下回我来渭水北,彼此间的会猎、酒宴等等络绎不绝。他们的关系,也就在这酒肉朋友之间的交往中,大大的进了一步。信任度已经达到一个较高的地步了。 这里虽然处于围剿黄巢的前线,但是他们的所在,却是相当安全的。 首先除了他们的本部兵马,盩屋以北,过了渭水再向北五十里,乃是拓跋思恭所屯武功。虽然这个党项胡人心机深沉,脾气残暴,不过在这个时候,相信这个胡人是不敢耍什么花样的。作为在大唐地位处于上层的胡人,黄巢那打倒一切上层的做法,让胡人也对他们十分敌视:尽管胡人往往心怀不轨,但是在面对黄巢的问题上,大家还是一致地。所以。即使黄巢有什么异动,他也不会不救。 而在东边,屯渭桥的王处存、屯沙苑的王重荣这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兄弟,早已经把黄巢西去的方向堵的严严实实,黄巢要想过来,除非他长了翅膀会飞。王处存对大唐的忠心不必说,便是王重荣。虽然曾经投降过黄巢,但是背叛过黄巢地他。只怕比别人更加迫切的希望置黄巢于死地。毕竟,万一黄巢得势,他王重荣也没有好果子吃。 再加上他们本部地几万大军,可以说他们的所在是固若金汤,绝无安全问题。 再说了,黄巢会有所异动么? 当然不会。 自从大军对长安形成包围态势以来,黄巢龟缩在长安城。几乎是惶惶不安。听说在长安的细作回报,黄巢的伪齐朝廷上下,为了是否要迁都离开长安的问题,已经召开过好几次朝会,讨论过好几次。 从前是黄巢逼得大唐不得不逃离都城,只怕现在风水轮流转,该轮到黄巢走到这一步了。想起来,不由让人十分解恨。尤其是对于那些仓皇从长安逃出去的人来说。 总而言之。黄巢绝不会有什么举动的。即使有,那也是往东逃离长安,决不会自寻死路地往西边大军包围圈里面撞。 即使是向东,如果晚了几步,等接受讨黄巢檄文和诏命的诸节镇大军过来,长安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那时候想往东逃。都没机会了。相信黄巢不会蠢到这一地步。 有着这样的认识,在盩屋东、渭水南的这片河岸上,唐弘夫、程宗楚二人呼鹰牵狗,弓突矢发,扰得在这片土地上原本生活的安安稳稳的野生动物们惶惶不可终日。为了追赶猎物,士兵们骑马奔驰,弄得河边烟尘四起。环境乌烟瘴气,士兵们的军容也实在差劲,唯有甲胃鲜明的两大巨头鹤立鸡群,场面混乱不堪。 “哈哈哈。程郎。这一回可是为兄胜出了!今天地酒宴,可该里请客了!”唐弘夫引弓发矢。只听一声弦响,一头野鹿应声而倒,引起四周士兵一片欢呼,当下心怀大放,哈哈大笑起来。 “唐兄,那可未必然了!” 程宗楚也不甘示弱,口上不服软,行动上也不服软。当下举起弓来,瞄准一头野猪,“嗖”的一箭射过去。 没想到这个时候,那头野猪被四周士兵的欢呼声惊动了,慌忙逃窜,正好躲过了程宗楚的那一箭! “哈哈哈,程郎啊程郎,为兄说过你不是对手的!” 唐弘夫顿时大为得意,在旁边冷嘲热讽。 程宗楚大怒道:“我就不信我射不中!”连发三矢过去,竟然都射偏了! 原来那野猪受惊不过,跑得越来越快,加上程宗楚起了好胜之心,心浮气燥,与箭术的要求大相径庭,自然准头也就不足了。 程宗楚在唐弘夫面前失了脸面,更是愤怒,见那野猪越逃越远,顿时打马追将上去,大有不将野猪射杀誓不罢休地劲头。如果他打黄巢也有这样的劲头,估计黄巢早就灭了。 程宗楚正追间,突然感觉大地微微颤抖起来,顿时脸色一变。 来到他身边的唐弘夫也脸色大变。 这种大地颤抖的迹象,对于程宗楚唐弘夫这种老将来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分明就是大批骑兵奔袭冲锋的声音! 大地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大,两位宿年老将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在这片地方,怎么会有骑兵?其他几镇节度使行军的习惯他们已经相当熟悉。为了顾惜马力,他们根本不会在这种安全的地方全力奔行。 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只能是黄巢军才有可能了! 只是……黄巢军从什么地方弄出来这么多骑兵?以前竟然一点迹象都没有?还有,这么多地骑兵,究竟是如何从王重荣、王处存二人地大军中潜过来的?难道说,王重荣、王处存二人地大军都已经被击溃了吗?那为什么一个溃兵都看不到?难道说,他们二人的大军竟然是被全歼了吗?这又怎么可能?除了天兵天将降临。否则一支几万人地军队,绝不可能一个活着的人都没逃出来! 唐弘夫二人心中计议不定,脸上都失去了血色!二人面面相觑,竟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一次他们出来会猎,由于周围都是安全的所在,他们也就心态十分轻松,带出来的只有自己的几百亲兵。他们的大军。一个还在盩屋,一个还在渭水对岸。在眼看大批骑兵都将要冲上来的时候。就他们几百亲兵,该如何应对? 勇武是一回事,但是明知道必死,还冲上去送死,他们可做不到! 总之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就这样死掉!对大唐,他们固然有一定地忠诚。但要他们为大唐而献身,那就敬谢不敏了。 逃!赶紧在骑兵没有冲杀过来的时候,赶紧逃跑。最好能逃回自己地大军。如果大军不免覆亡的命运,那么就不回大军,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根据情况的变化决定自己的去向吧! 就在二人对视一眼中,他们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样的结论。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赶紧逃吧! 二人大呼一声:“快走!” 当先掉转马头。带着一众亲兵,仓皇朝着骑兵方向的一侧逃去。 他们也想得很明白:骑兵来地方向固然很危险,其奔袭方向也绝对是不能去的。要知道奔袭起来的骑兵速度那是何等之快!如果挡在骑兵前去的方向,那只有死路一条!倒是骑兵奔袭的速度虽快,但是却转向不便,朝侧面方向跑。安全系数那就大大的增加了! 作出了这样的选择,二人一面狼狈逃窜,一面还心中得意:若非久在军种的老行伍,若非自己这种宿年老将,又如何能在这么短地时间内做出这样明智的选择? 只是,仓皇加上得意的他们,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骑兵是从西边过来的!而黄巢军都在东边! 除非黄巢军真的长了翅膀会飞,怎么会明明从东边过来,偏偏在西边出现呢? 这一老大的破绽。忙着逃命地二位宿年老将。压根就没有发现! 却说两位宿年老将,在渭水边狼突鼠奔。跑了没多远,一个心中惶惶不安,老是朝后面打量的亲兵突然大叫起来:“大帅,不用慌,不是黄巢军,不是黄巢军!是大唐的军队,是大唐的军队啊!” “什么?” 唐弘夫二人脸色一变。 面对敌人打不过就逃跑是很正常的事情,全大唐的将军们大多数都这样干。但是如果面对友军,还吓得逃跑,那自己二人可就要成为天下的笑柄了! 这样的脸,他们丢不起! 这个时候,他们这才恍然发现,骑兵是从西边过来的,那么是敌人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于是惊魂稍定,惶惶之感消失了不少。 二人犹豫了一下,顿时勒马停了下来。 唐弘夫对着那个叫喊地自己亲兵一招手,叫他过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是大唐地军队,你看见什么了?” 这亲兵倒有几分机灵,当下回道:“回大帅,小的看见了写着唐字地旌旗,还有那些骑兵一个个都装备精良,行动迅捷,队形不乱,透着一股军威,不象是黄巢贼兵。” 的确,这样的军队装备即好,又一看就知道经过严格训练,黄巢那帮草寇,哪有这样大的手笔? 唐弘夫沉吟片刻,望望程宗楚,征求他的意见。 程宗楚点点头,问道:“除了这些,你还看到了什么?” 即便如此,也难保万全。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那亲兵挠挠头皮,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突然做恍然大悟状,大呼道:“对了,小的还在军中看到一种很奇怪的旗帜,还有奇怪的黄伞,看起来很堂皇很豪华的样子。” 唐弘夫脸色一变,喃喃自语:“豪华的黄伞?难道是……” 他望向程宗楚,只见对方脸色凝重。点点头:“只怕唐兄猜得没错了!” 亲兵在一边摸不着头脑,不由得问道:“两位大帅,怎么了?” 唐弘夫脸色冷了下来,很生硬的道:“不该问地,就不要问!” 亲兵吓得连忙一哆嗦,顿时噤口不言。 唐弘夫二人的脸色都变得冷肃起来,当先骑马走在前头。看他两人像在生气的样子。也没有人敢紧紧跟着,一个个都远远的的跟在后面。 也难怪唐弘夫二人心情不好。那亲兵见识少,不懂什么。他们二人可是清清楚楚,那所谓的奇怪的黄色地大伞,只怕是皇帝出行的仪仗之一:麾。 除了皇帝,谁敢在军中还弄个伞顶着?除了皇帝,又有谁敢在自己地旗帜上使用黄色? 现在的诸节镇节度使一个个桀傲不逊,不听朝廷号令。但是这种礼仪上面的东西,却没有几个人有胆子逾制,那只会让人成为天下共讨之的公敌! 所以,皇帝必然在军中! 虽然早在前几天,唐弘夫等人就接到了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但是他们以他们的想法,堂堂一个皇帝的出征,必然会牵涉到方方面面,林林种种。皇帝要想成功地出来。每个一两个月的准备是动不了身的。即使动了身,皇帝身娇肉贵、吃不得苦,在路上只怕不知道还要耽搁多久。这样一算下来,每个三四个月,皇帝压根就到不了! 有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才会如此松懈。才会毫不在乎的会猎、饮宴。否则的话,就算是为了在皇帝面前做个样子,他们也不至于如此。 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帝的御驾亲征,竟然来得这么快!在朝中他们不但有郑畋照拂,还有其他的官员作为耳目——这一点都不奇怪,作为一镇节度使,一个封疆大吏,他们不可能将所有地宝都压在郑畋一人身上。所以他们对朝廷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当皇帝要御驾亲征的诏令到来的时候,无论郑畋也好。朝中其他大臣也好。传来的消息都是皇帝地御驾亲征刚刚从朝议中通过。没想到,十天都不到。皇帝竟然已经到了! 就算皇帝在朝议通过后马上出发,这也才仅仅五天时间。五天的时间到达,就算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军队,也不过如此了。但是即使皇帝带的兵都是精锐,军队中还有一个皇帝呀!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皇帝又怎么可能吃得了这样的苦? 更何况,朝议一通过就马上出行,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单单是粮草的准备就要很长的时间。朝议没有通过,上哪儿弄粮草去? 唐弘夫二人、甚至还有其他以为皇帝要很长时间才能到达的节度使,都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是一个丝毫不怕吃苦的皇帝,皇帝竟然是用自己地私财在养兵! 因为这样地事情,从古到今的皇帝,除了开国之君,根本就没有人会去做、能做到啊! 也正是通过这样地事情,以及此后皇帝的种种事迹,原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藩镇,开始对皇帝有了敬畏。其中有些并没有多少野心,只是见形势如此,所以随大流的藩镇,更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有不轨之心了。 当然,仅仅见到皇帝一副明君样子,就顿时心悦诚服,放弃所有野心,死心塌地效忠的故事,那是发生在史书中。虽然这被儒生们当成一种莫大的仁德,但那到底,不过是儒生们根据所谓的“圣人之教”而编造的故事罢了。 却说唐弘夫程宗楚二人,在有了御驾已到的认知之后,心中的百般滋味,一时也难以尽述。 在皇帝面前,作为大臣、大将,装出一副公忠体国,勇武过人、为国献身的样子都来不及,怎么能吓得逃走呢?这不是摆明告诉皇帝,自己胆子很小吗?被皇帝知道了,以后的荣华富贵还想再要吗?即使现在皇室衰落,皇室毕竟还是有一定的威信啊!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想清楚呢?怎么就被皇帝的军队吓得逃跑呢? 另一方面,作为对大唐还有一定的忠心的人,皇帝有如此的坚毅,有如此强大的军队,理应为大唐而高兴。然而他们这些节度使,却又有点不希望皇室重兴。毕竟皇室衰弱,他们这些节度使也水涨船高,有了更多的自主权啊! 林林种种,让他们的心情之复杂,心绪之混乱,一时间都溢于言表。 “陛下怎么就这么来了呢?这怎么可能呢?难道真的如郑相公所言,今上是一个英明之主吗?但英明之主,用不着御驾亲征吧?那都是昏……那个……那个君的所为啊!” 程宗楚喃喃说道,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问唐弘夫。 唐弘夫又如何能答?勉强一笑:“太宗文皇帝也曾经亲征过,这个……这个亲征未必明君就不能作……” 他们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路就这样走过去,远远的望见军队中的仪仗,已经确定了心中的判断。 伪齐黄巢虽然也称帝,但是他们的仪仗跟大唐皇帝的仪仗是截然不同的。别人分辨不出来,他们却清清楚楚。 唐弘夫打马前冲,空中留下他的叹息:“听天由命吧!希望陛下没看见我们……” 程宗楚强力想要笑,却比哭还难看:“除了听天由命,还能如何呢?不过,临阵换将乃是大忌,陛下也未必会怎样我们……” 临阵换将是大忌,藩镇兵马也不怎么听朝廷号令。可是眼下这情况,陛下手握重兵,说换将就能换将,说号令藩镇兵马就要号令藩镇兵马!形势比人强啊!除非他们马上造反,否则不可能不听朝廷的号令。 然而造反,他们终究是不敢的…… 唐弘夫打头,程宗楚在后,远远的行到大军之前。二人亲自迎前,大声呼道:“可是陛下御驾在此么?臣朔方节度使唐弘夫、泾原节度使程宗楚在此迎驾!” 无论有什么结果,那就豁出去了吧! 唐弘夫、程宗楚这个时候,心情颇有点悲壮。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二十一章 各怀心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军的前锋并没有停下来,仿佛当唐弘夫、程宗楚二人不存在般,继续蹄声隆隆的滚滚而去。 唐弘夫、程宗楚二人心中顿时涌上一阵悲凉。 难道皇帝陛下已经对我们生气了?所以命令军队不理我们? 这样的想法难免从唐弘夫、程宗楚二人心中冒了出来。 幸好真正的事实并不是这样。 大军前锋过后,从队伍中涌出一骑来,只见他身穿血红色甲胃。 唐弘夫二人曾经听人说过,皇帝的禁军“赤卫军”和亲卫队“烈血卫”的甲胃都是血红色的。他们知道皇帝身边的人,万万得罪不得,一见来人身穿血红色甲胃,就知道此人在皇帝身边地位不低。无论是赤卫军还是烈血卫,他们对皇帝的影响力,都不是自己二人能够比拟的,当下恭恭敬敬的迎了上去。 拱了拱手,唐弘夫二人还没来得及寒暄或者恭维两句,那士兵已经大喝传令,根本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陛下口谕,令朔方节度使唐弘夫、泾原节度使程宗楚速速赶回本部兵马驻地,即刻拔营起兵,与大军会合于渭桥,时间不得超过大军抵达渭桥处三个时辰,违令者斩!” 那士兵宣旨完成,立刻拨马回头,重新融入了这轰轰烈烈前行的大军之中。那血红色地背影在大军中一闪即逝。 唐弘夫二人的目光延伸出去,看到大军正中。旌旗、仪仗集中之处,一个身披黄袍、传着血红甲胃的年轻人被拥在一大批彪悍士兵之中,正急速往前赶去。在他身侧,理应行动迟缓的仪仗队,竟然也跟周围急速前行的大军一起前行,丝毫没有落后的迹象! 二人不由得暗暗心惊。 如此雷厉风行,如此精锐之师。唐弘夫二人在心中清清楚楚的知道,此后朝廷地局面。天下的局面,从此将与众不同了! 二人在大军一侧,目视着一队队士兵从身边涌过,仿佛就当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他们那堂堂节度使地高位,到了何处都不乏人恭敬,不乏人逢迎。然而到了现在,在这里。即使一个小兵的目光,也没有向他们二人斜视半分! 这是何等严明的军纪! 唐弘夫二人越看心中越是敬畏,也越是对自己以后的结局忧心忡忡。 大军通过之后,后面紧紧跟上的,是一批有着另外甲胃、旌旗、士卒的军队。 一望就知道,这批军队跟前一批军队比起来,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唐弘夫二人清楚的在军队中,看到了权知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地大旗。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不光自己被下令拔营,连拓跋思恭也被命令将军队调往渭桥。 拓跋思恭现在跟着大军一起出行,可见他多半见到了皇帝。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在皇帝面前表现得机会,自己二人竟然因为出外游猎,不但错过了这一大好机会,甚至可能在皇帝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真是太可惜了! 在见识到了皇帝的风范之后。他们现在已经不知不觉中,将皇帝对自己的印象看得很重――在原来,即使皇帝不喜欢自己,只要自己手握兵权,就不怕皇帝的不喜欢。然而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也不得不跟着改变。 远远的望见拓跋思恭过来了,原本与拓跋思恭并不太亲近的二人,也打马上前,准备套套近乎――至少也要从拓跋思恭那里打听一下关于自己地情况,皇帝到底有什么想法等等…… 于是二人隔老远就大声高呼:“拓跋节度。请留步!” 拓跋思恭停了下来。来到他们面前,互相见礼方毕。程宗楚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拓跋节度,你可见到了陛下了?情况到底如何?” 拓跋思恭是一个年约四十余许的中年人。他身形高大,打扮颇有胡风,颌下一缕长须,又让他有一股儒雅的气质。唐时朝堂上下对官员外貌的要求都很高。长得不好看的人,不要说当官,连科举都要落榜。其中一个突出地例子就是钟馗。这拓跋思恭虽然是胡人,却也相貌堂堂,唯一不好看的地方就是一双眼睛稍嫌细小,其中闪动的光芒,给人一种他心机很深或者有些狡诈的感觉。 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唐弘夫二人觉得此人“诡诈”,刻意与其疏远了。只是没想到,现在却不得不与他套近乎,程宗楚也不觉得此人“诡诈”了。世事之无常,莫过于此。 拓跋思恭何等人物?纵横夏、绥、银、宥、静等州,岂是等闲人物?一看二人就闻弦歌而知雅意。他本有心不理会这两个从前对自己傲慢无礼,现在却又有失宠危险的人。但心中念头一转,却起了结交联络之心,当下笑道: “二位节度,不用多说了,二位的来意某已知之。” 唐弘夫还比较稳重,望望拓跋思恭,暗自思忖为何这拓跋思恭突然对自己二人亲切起来。 程宗楚却已经连忙问道:“托跋节度,那情况究竟如何?” 拓跋思恭道:“今日晨,陛下就已经到了武功。当即就下令某家拔营。若非某家手下儿郎都生长于塞外,用帐篷而不用营寨,更没有诸多辎重,只怕现在还没动身呢!陛下见某家动身很快,倒是见了某家一面。某家听陛下之意,若是某家行动迟缓。少不了要被降罪!到了某家处,陛下传令二位拔营的信使就已经出发,只是没想到,二位竟然不再营寨中……这只怕陛下心中……” 唐弘夫还只是脸色微变,程宗楚已经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 拓跋思恭苦笑道:“某家知道二位近日常离开军中,本有心派人通知二位,但一则不知二位行踪。二来某家一直伴驾,抽不出空来。所以未及派人,实在对不住了!” 唐弘夫心中冷笑:你拓跋思恭空口白话说有心派人,谁知道你真地这样想还是说说而已?不过眼下他们已经引起陛下不满,既然此时拓跋思恭有心笼络,自然也不能拒绝,否则徒给自己树敌,到时候此人在陛下面前多说几句。自己二人难免获罪更重!当下也笑容满面,一幅感激不尽的样子。 程宗楚虽然为人急躁了点,也不是一点心机都没有的人,此时也对拓跋思恭连连道谢。 三人在这里言谈甚欢,不像从前曾经疏远过地人,倒象是多年地老朋友一般。 到了最后,拓跋思恭关切的道:“方才大军经过,陛下就在其中。二位节度可曾求见?陛下可曾应允?” 这句话其实不用唐弘夫二人回答,拓跋思恭早就知道答案了:如果陛下见过他们地话,大军又岂会片刻不停? 果然程宗楚皱着眉头:“陛下压根就没有让我们觐见。只是让人传口谕,让我们二人赶紧回去拔营出发!” 拓跋思恭暗自观察二人,心道:这唐弘夫虽然表面上言谈甚欢,但实际上。却丝毫不露心中所思,唯有这程宗楚性子比较急躁,城府浅些。看来要笼络他们二人,还要从这程宗楚下手。 于是拓跋思恭对程宗楚格外亲切,闻言连忙道:“陛下口谕中可曾限定时间?” 程宗楚脸色一变,连唐弘夫也神色微动。显然他们都想起了口谕中地时间限定。 程宗楚将此事说出来,拓跋思恭连忙惊道:“那二位还不赶紧去发兵?某观陛下行事雷厉风行,御驾亲征,竟然也是日夜兼程赶来,两位如果真的过了时间。只怕后果不妙啊!” 二人更是待不住了。连忙告辞。拓跋思恭在他们临走前连连许诺,表示会在陛下面前帮他们说情。三人告别不提。 等二人走后。拓跋思恭也连忙出发。旁边一个拓跋党项地族人策马上前,问道:“族长,此二人当日嫌我们是胡人,多有无礼,叔父为何还对他们如此亲热?” 拓跋思恭回头一看,原来这人乃是他的亲侄子拓跋勇,当下笑道:“阿勇你不明白。以当今天下的局势,我党项一族要想有大作为,就必须广结盟友,否则前途堪忧。” 拓跋勇不解道:“唐人如今已经衰弱,我党项一族害怕什么?” 拓跋思恭摇摇头:“在没见到唐皇的时候,为叔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看来,唐人这个皇帝,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我党项一族,不得不倍加小心!” 拓跋勇闻言,心中一动,陷入了沉思。 拓跋思恭心中暗许,点点头。这个侄儿虽嫌年轻,有时候显得智谋不足,但还听得进人言,也懂得思考,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 只是…… 只是唐人地这个皇帝,真是一大难题啊!想不到唐人明明已经即将衰落了,居然还出了这么一个有明君气象的皇帝,党项人的大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成功了…… ◎◎◎ 当唐弘夫二人与拓跋思恭正在彼此拉关系的时候,渭桥的王处存也正在与王重荣相会。 作为彼此都姓王,“五百年前是一家”,叙辈分为兄弟的王处存与王重荣二人,在这个兵围黄巢的时候,显得格外亲切。 当然,政治是肮脏的,无论什么亲戚关系,什么兄弟关系,在权力面前,统统都要靠边站。只不过,以眼下地局势,很明显可以看出来,在现在包围长安的几个节度使当中,拓跋思恭是个胡人。所以独树一帜。而唐弘夫与程宗楚二人,彼此因为郑畋的关系而亲善,形成另外一波势力。那么王重荣、王处存二人也必须联盟起来,才能应对唐程二人。于是乎,通过这种互认为兄弟地办法,两人的实际联盟关系,很快的就亲近起来。 与唐弘夫二人不同。王重荣、王处存二人,不但能打仗。而且在政治上也有一套。他们对凤翔行在地关注度,可是远远的超过了唐弘夫二人。 而在他们的情报中,现在的这个皇帝陛下,虽然从前被田令孜所挟持,成了著名地昏君。但是等到逃离长安之后,皇帝很快就消灭了田令孜的势力,同时在凤翔大力笼络郑畋。励精图治,很有一番新气象。 他们二人对大唐地忠心还是有几分的。尤其是王处存,对大唐的忠心更高。但是他们却仍然有自己的私心。 他们并没有改朝换代地念头。不但如此,谁胆敢想改朝换代,他们就会反对谁。王重荣虽然曾经投降过黄巢,但那是因为对朝廷不满才这样做地。等到后来他发现黄巢还不如朝廷的时候,他地心又回到了朝廷这边:两个祸害里头,还是选择比较轻的那一个吧。 然而。他们的私心,却也始终无法消除――私心太重,几乎是任何一个王朝即将覆亡的时候,绝大部分官员的通病。皇帝在很好,大唐没有被推翻很好。皇帝消灭宦官很好,皇帝英明很好。皇帝要励精图治更好。但是皇帝如果想要对藩镇动手,那就很不好! 对自己权位的恋栈,到底胜过了他们的忠心。 所以他们十分关注朝廷的局势。 起初他们寄希望于这个皇帝不是太能干地角色,或者说不是太强势的角色。这样的皇帝可能很贤明或者很有贤明的名声,但是却缺少力量,最好是像“贤王”李杰那样空有贤明之名却没有军略的人。这样皇帝就必须依靠藩镇们的军队和力量来统治大唐。 然而他们失望了。 新地皇帝不但贤明,而且有军略。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昏庸无能,在所有人都认为朝政已经完全被田令孜把持的时候,他已经悄无声息的组织起了一支强大的军队。 在凤翔,他依靠着这样的军队。整编了凤翔节度军、山南西道军。同时还剿灭了凤翔节度军的叛乱。 这是一个有力量、有才干的皇帝。 这更是一个藩镇们――不再掌握在朝廷手中的藩镇――所绝对不希望看到的皇帝。 王重荣、王处存二人,尤其是王重荣。同样不希望看到。 王处存还好一点。如果朝廷真的要削藩,他只会观察风向。朝廷势大则听命,藩镇势大则不从。他对削藩地反对态度,并不坚决。 然而王重荣不一样。 在品尝过权力和不受约束地滋味后,尤其是在经过投降黄巢然后在投降回来的事情之后,王重荣已经懂得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要想活地很好,必须手中拥有强大的力量,否则你只能做一个任人摆布的角色,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所以,他是绝对不能容许别人从自己手上拿走力量的!即使那个人是皇帝! 李俨在凤翔对凤翔节度军的整编,已经彻底消除了凤翔节度军存在的可能。换句话说,从此以后,凤翔节度这样一个藩镇,将在也不复存在了! 从这一点上,王重荣已经看出了李俨队各大藩镇的态度。他的心中,深深的警惕起来,同时开始因此而布局。其中,与王处存结盟就是其中的一个举措。 事实上,仅仅因为围攻长安的几个节度使中有人结盟,就赶紧结盟,这是压根没有必要的。节度使的力量在于自己的军队。只要军队完好,节度使也就安全。而在目前讨伐黄巢这个节骨眼上,是没有人敢贸然攻击其他节度使军队的,那只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被其他节度使群起而攻之。 所以,实际上,王重荣极力要拉拢与王处存之间的关系,并要与之结盟,预防的,完全是以后朝廷削藩的举动。事实上,他已经很清楚,除了李俨这样的皇帝,黄巢覆灭的命运已经不可避免了。更重要的是,此后朝廷将会有什么举动。 不得不说,王重荣还是有一定眼光的。只是他的眼光要跟来自一千多年后的李俨相比,那就只好甘拜下风了。 只不过,王处存对削藩并没有王重荣那样的深恶痛绝。他与王重荣的结盟,更多的着重在眼前。更准确的说,是作为攻打黄巢的前锋,而与战友彼此相善,以便于确保战果。对于王重荣的提议:黄巢之战后仍然保持结盟,他还有种种顾虑,一直都没有答应。 “大哥,我等为朝廷出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你真的愿意日后朝廷兔死狗烹吗?你真的愿意作为一个功臣成为朝廷的阶下囚吗?”王重荣在席前,慷慨陈词。由于王处存的年纪比王重荣大,所以他称呼王处存为大哥。 王处存摇摇头:“荣弟,今上英明神武,我们这样做,不会有好结果的。安分守己一点,还能得个善终!” 王重荣道:“今上英明神武与否,小弟不知。小弟只知道,今上任用私人,刻薄寡恩,如果日后削藩成功,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王处存父亲善于经商,再加上他们家族本来就是竟是著名富商,即使不做这个节度使,他也能生活得很好。他并不想因为行差踏错,而让自己的偌大一个巨富之家,化为泡影。 所以他始终不肯松口,一直道不可。 王重荣心有不甘,暗自思忖,应该想什么办法,好让王处存同意自己的做法,正想间,外间突然有亲兵进来,在王重荣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王重荣脸色顿时大变!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二十二章 兵围长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处存奇道:“荣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重荣苦涩的一笑:“陛下竟然……竟然已经到了!” 王处存也是微微一惊:“陛下怎么这么快法?” 王重荣叹息一声:“谁知道呢?明明陛下亲征的旨意才发出五天啊!就算陛下会飞,也没有这样快法的吧?” 王处存微微振奋:“可见陛下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明主。荣弟,所以为兄劝你还是不要做那样的事情,否则的话,欲求善终而不可得啊!” 王重荣冷哼一声:“大哥,这不是小弟要做这样的事情,而是陛下逼得小弟不得不做这样的事情!大哥你看着吧,有小弟这种想法的人,绝对不止一个!到时候,朝廷未必能收拾得了场面!” 王处存沉吟着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兄自然不能坐视。只是现在嘛……”王处存抬起头来:“至少在场面失控之前,为兄是不会有什么举动的。” 望着王重荣那张阴沉的脸,王处存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为兄答应你,只要局势一旦失控,为兄必起合镇兵马,与荣弟共进退!” 王重荣见王处存心意已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一时间营帐内出现了一片沉寂。 片刻之后,王处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荣弟。陛下现在在哪里?我们得准备迎驾才是。” “据小弟地探马回报,陛下已经过了盩屋,傍晚时分应该可以抵达渭桥。” 王处存顿了顿,目光中闪过惊色,讶然道:“这么快?” 盩屋距离渭桥,最少也有五十里路程。现在不过刚过晌午,五十里路程。不过三个时辰就已经到达,这种行军速度。对于当时的军队来说,实在惊人。 只是王处存也没有想到,李俨手下军队极善于强行军,不要说骑着马,就算是仅靠双脚走路,五十里路三个时辰,也并不是做不到的。 王重荣显然也为李俨的行军速度而震惊。要知道。大军之中可是有圣驾的。李俨以皇帝之尊,显然不能与其手下的精锐相提并论。三个时辰五十里路,并不意味着大军的速度就仅只于此,而意味着单单是李俨就能做到这一点。这其中地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于是王重荣对李俨这个皇帝心中更加忌惮了。 二人正在说话,营帐外脚步声起,有人高呼:“圣旨到!义成节度使王处存接旨!”片刻间,只听马蹄声响。那人的声音已经到了外面。 王处存二人对视一眼,都为此心惊。想不到圣旨这么快就下来了。皇帝如此雷厉风行,对他们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处存心中更隐隐生起忧虑:雷厉风行地皇帝,固然可以重振已经衰弱得唐室之风,是一件好事。但如果行事太急。所谓过刚易折,这对当今的大唐来说,当今的天下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 李俨这个皇帝,究竟是一味的刚毅果断,以至于急于求成、不知变通,还是刚柔相济呢? 这一点,还没有见过皇帝的他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关于王重荣对自己说的事情,自己已经有了主意: 如果皇帝真的是一味地手段刚硬,急于求成。那么他可以肯定。局势必然会闹得不可收拾。那么自己就只能选择王重荣的办法,来让天下不至于变得更坏。 而如果皇帝是一个手段高明。软硬兼施,刚柔并济,即知道在必要的时候丝毫不让,也懂得在必要的时候退让。那么他可以断言,一盘散沙,各怀心思的诸藩镇必然不会是团结一心的朝廷的对手。那时候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家族地存亡,他也只能选择朝廷一边了。 当然,即使选择朝廷一边,王重荣这边也不必断然回绝。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凡事要有万一的打算。他知道,很多时候,意外的发生,往往能够改变一切的…… 不提王重荣心中一直盘算着如何说服王处存于自己一同行事,而王处存却另有打算,总之二人表面上看来兄友弟恭的一同出了营帐,就见一个身穿血红色甲胃的年轻兵士高据马上,立在营帐之前。 皇帝陛下喜欢血红色,甚至给自己地禁军和亲卫都用上了这样的颜色。这事不说天下皆知,总之对于王处存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并不是秘密。 眼下二人一看传旨天使身穿血红色甲胃,英武非凡,就知道这必然是李俨身边非常亲信的士兵。 从前皇帝传旨,天使往往由中官担任。此时李俨派来的传旨天使,却打破了这个陈规。看来纠缠大唐百年的宦官之祸,在当今这位天子手上,是能够避免的了。 这样的念头不约而同的出现在王重荣、王处存二人心中。不论他们心中有何打算,都对李俨这位被传为中兴之主的皇帝起了很大地兴趣,对于李俨地见面,也越来越是期待了。 不管怎么说,这位传旨天使是得罪不得的。王处存二人正要大礼参拜。天使却已经说话了。 传旨地使者是烈血卫中的一员士兵戴东,而且是普普通通的一员士兵。他以机灵多变、马术高明的原因而被选为这次的传旨使者,自然也不是拘泥之人。 一见从营帐中出来的并不仅仅只有想象中的王处存一人,而是两人并肩而行。一看就知道二人地位相同。他脑子灵活,微微一愕,就从二人的服饰上看出二人地身份来:两个同是节度使身份的人,又一同出现在这里,自然是王处存、王重荣两位了。 见到这样的大人物,如果是以前的他,只怕会惶惑不安。不要说说话了,连站都会站不稳。但是现在。在经过了李俨军中的洗脑教育之后,他已经从心理上将自己与这两位大人物放在了同一地位。 按照李俨的说法,他们是为国家出生入死的精英、功臣、栋梁,是为大唐、为陛下和天下百姓而战地子弟兵。而这些拥兵自重的节度使,一个个私心自用,鱼肉百姓,人品低劣。这样地人。连给他们这样的忠勇士兵提鞋都不配! 现在他是传旨天使,从理论的角度上来说,是代表着皇帝的,身份自然不同。但即使他不是传旨天使,他的心中,也不会把自己放得比这些桀傲不逊的藩镇们低。一个有着自己的战斗目标,知道自己为何而战地士兵,远远不是那些私心自用。除了自己的利益、自己的权势地位不知道其他的节度使们无法比拟的。 戴东的心理历程且不去说他,单说他见到王重荣王处存一同出现,稍稍一愣便知端倪,立刻打断了二人的施礼道:“原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王节度也在这里,那就一并听旨意吧!” 说完也不等二人回话,直接宣旨道:“陛下有旨:朕亲征御驾即将抵达渭桥。同时其他几路大军也将拔营前来渭桥驻扎。着义成节度使王处存、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即刻为大军准备营盘,安排御驾驻骅之地!同时须防备伪齐军队偷袭。不得有误,违者军法从事!钦此!” 宣读完旨意,戴东在马上朝王重荣、王处存二人一拱手:“二位节度,旨意以下,请二位立即准备吧。末将皇命在身,就不打扰了。”说完也不给二人客套套近乎的奉承机会,掉转马头,绝尘而去,只留下王重荣王处存二人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旨意?从前地圣旨下来。骈五骊六的一番绕口文字。总之以让人听不懂、听得头皮发麻头脑发昏为宜,生怕接旨的人不知道草诏者的文才盖世。哪像现在。文字浅俗,甚至可以说浅鄙,仿佛是山野村夫书写。如果说那些御前的翰林待诏、翰林承旨写得出这样的诏书,打死都没人相信。 而宣旨地天使也是干脆利落得不近人情。从前的天使传旨,传旨完了哪一个不是留下来让接旨人好生招待奉承?遇到不识趣的,就差开口索要贿赂了。岂有这样的情景? 可以说,这样的传旨,别说王重荣、王处存二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只怕在整个大唐历史上,也是破题儿第一遭! 皇帝是什么样的人,所谓投其所好,皇帝身边也会是什么样的人。此时这个天使如此,那么皇帝如何,就不问可知了。 王重荣王处存二人,这时候不由得重新中升起一股敬畏之意。他二人赶紧准备,在这样的皇帝手下办事,拖拖拉拉的可不行。不提。 却说戴东掉头远去,却没有走远,先是在王处存的军营中穿行一番,默默查看周围形势。然后,他又飞马直奔,在一个小土坡上鸟瞰军营,直到将军王处存地军营情况无论细微之处、还是宏观之处,都看了个心中有数,这才朝王重荣军营那边过去,如法炮制。 王重荣地军队本来驻扎在沙苑,但是他为了拉拢王处存与之结盟,在征得王处存同意之后,将军营转移到了王处存大军旁边。这也正好方便了戴东的观察。 戴东前来传旨,可不仅仅是传旨,还有特殊使命地。 这一特殊使命就是:观察王处存、王重荣军容和虚实。 现在看来,戴东完成得很好。 本来王重荣、王处存都是世代从军、老于军伍之辈,自然也知道应该防范敌人窥探自家虚实。问题是这个窥探虚实的人不是敌人,戴东过来的时候,那些士兵都知道他是天使。 天使大人想要随便走走,想要到处看看。还有谁人胆敢阻拦?看玩笑,不要命了! 要是天使大人生气了,想要找节度使大人要你的小命,难道节度使大人还会为了你那条不值钱地贱命得罪天使大人吗? 既然如此,又何必惹的天使大人生气? 更何况,王重荣二人又如何知道,李俨一个堂堂皇帝。居然会派传旨天使来窥探自家臣子手中军队的虚实?自然对此没有防备。否则的话,两个节度使的命令下来。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就算是得罪天使,底下的士兵还是会阻拦的。 一番查探完毕,戴东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一只炭笔,在白纸上草草画出窥探所得,这才真正地打马离去。回去复命去了。 这炭笔是李俨的仙学研究院地一种研究副产物,价格不贵,不过却用途不小。李俨就拿过来作为军事物资,用于侦察兵、特种兵等需要简便书写的军种中。这炭笔书写的东西保存不便,完成任务后要想长时间保存,必须用毛笔重新抄写,想用来取代毛笔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在军中这种需要方便的地方,却正好合用。除此以外。李俨的仙学研究院还发明了许多其他小玩意儿,造价不高,但是用起来却很好用,这里就不一一尽诉了。 却说黄巢军那边,自从几路大军对长安形成了包围态势以来,就开始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了。针对这一情况的朝会。开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没有拿出个像样地结果来——黄巢没有学会大唐朝廷的治理之道,倒是把大唐朝廷人浮于事、遇事彼此推诿的本事学到了手。 这时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用现代的时间计算,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钟了。已经接近盛夏的时候,天色虽然暗得晚,但是已经隐隐约约有暮色出现了。 在大唐皇宫大明宫延英殿中,伪齐政权的一干头头脑脑齐聚其中,议论纷纷——承袭唐制并且将之发挥,重要的议事。黄巢军都在延英殿举行。而这里本来应该是宰相与皇帝议事的地方。所谓“延英召对”是也。大殿正中地龙椅旁边,黄巢头戴冠冕、背着双手。焦急的走来走去,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议事的时间逐渐过去,天色也真正的晚了下来。在平时,这正是一干黄巢军上层花天酒地,享受生活的时间。然而议事地众人却没有一个露出不耐之色,仿佛平时那一到这个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去吃喝玩乐的他们压根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是啊,大难临头,生死堪忧的时候,还有谁有心情去花天酒地、吃喝玩乐? 渭桥距离长安很近,快马半个时辰就可以抵达。用现代时间计算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渭桥人马喧哗,尘嚣甚上,守城的黄巢军还以为是唐军要攻城了呢。谁知道黄巢军的探马麻着胆子接近渭桥一打探:原来是大唐皇帝御驾亲征,已经带着三十万大军到了渭桥! 当然,这大军的数目实际上是吓坏了的探马自己猜的。那时候整个渭桥一片喧嚣,探马压根就不敢靠近,哪有工夫去具体查探唐军数目?一看唐军鲜衣怒马,甲胃分明,黑压压、红艳艳、银闪闪地,一大片连着一大片,早就吓得魂都没了。等他回长安,上头一问,就脱口而出三十万了。 三十万大军,其实对于黄巢来说并不多。想当年他夺取潼关地时候,还有六十万大军呢——虽然这些大军中,绝大部分都是直接吧精壮的百姓拉入军中,发了根木棍就算上了。但无论如何,三十万大军,单单是人数吓不到他。 然而他到底是已经在长安这个富贵之地待了——准确地说应该是荒淫享受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从前挥师征战的那股子雄心壮志,早已经在温柔乡、富贵乡里面消磨得一干二净。这个时候再让他像从前那样,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更何况,唐军到底是正规军队。其战斗力比起黄巢军这样的草寇来说,那是高太多了。 从前黄巢军虽然曾经把唐军打得落荒而逃,甚至占了都城长安,但那都是因为将领无能或者将领不尽力造成的。如果真的要比双方的战斗力,即使是只知道劫掠民间、一打仗就赶紧逃跑的官兵,也比黄巢军他们强——黄巢军也不少这样的军队,大家都是半斤对八两。 而那些有几分本事的节度使的军队战斗力,黄巢也暗暗心惊。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养贼自重,黄巢早就没命了。偏偏现在包围长安的几个节度使似乎都是这样有几分本事的人!大唐昏君这三十万的军队,只要有这些节度使军队战斗力的一半,黄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从前,这些节度使还会因为“养贼自重”,进攻得不强烈。现在皇帝可是在眼前看着,皇帝本身还有那么多军队,他黄巢除了死路一条,只怕还是死路一条! 时间慢慢的过去,又有人通报进来:唐军又有军队从西边开过来,换句话说,唐军的数量又增加了! 这一消息,并没有在沉闷的含元殿引发什么波澜——各位大齐新贵已经是虱子多了不愁痒,反正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多来些人杀自己跟少来些人杀自己有什么区别吗? “诸位大人!” 有人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二十三章 含元议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身穿绿色官袍的的少年。 黄巢建立的伪齐政权,在官制方面,全面引用大唐的制度。在官员服色上也是如此。这位少年虽然只穿着绿色官袍,从表面上看只有六七品,但大家都不敢小看他。否则一个仅仅只有六七品的官员,如何有资格进入这象征着大齐最高权力机关的含元殿,与那么多官职远高于他的人一同议事? 这个人,正是秦牟。 他与蓝晓天二人一起,先是被称为“王霸双俊杰”,后来黄巢建立了大齐政权,就被合称为“大齐双俊杰”。 这个人,乃是当初“从龙”诸人仍然活到现在的一个。 他开始作为黄巢的徒弟,在黄巢身边出谋划策,深受重用。后来黄巢建立大齐后,对他也是格外优待,把自己的亲侄女嫁了给他,从此秦牟就与黄巢一家绑在了一起,成为了黄巢身边深受重用的人物,还掌握着黄巢的禁军,与黄巢的外甥林言掌握的“功臣使”一齐作为黄巢身边贴身的护卫力量。可千万不要小看这贴身护卫力量。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掌握其的人却是黄巢绝对的心腹!一旦放出去领兵,最少也是统兵数万的角色。尤其是自从尚让、林言二人带领五万大军进攻凤翔,反而被唐军伏击覆没之后,黄巢因此对林言疏远。此消彼长下,也就更加看重秦牟了。 用一句通俗的话说,秦牟就是大齐地“驸马爷”——黄巢的侄女也被封为公主——外加天子门生!这是何等的地位? 相比起来,同是“双俊杰”中的一位,身为黄巢军从前双巨头之一王仙芝心腹的蓝晓天,虽然在官品上比他高一点,乃是五品。但实际上二人的地位,相差可谓天壤之别。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笼络那些王仙芝的旧人,蓝晓天此人,只怕连九品官员都未必当得上。 而同样身为王仙芝旧人地尚让,当初就跟黄巢更加亲近一些,与自己的哥哥更亲近王仙芝不同。等到王仙芝身死,尚让投奔黄巢,为了表示自己对黄巢地忠心。一直刻意疏远与王仙芝旧人的关系。对于蓝晓天这位王仙芝旧人中的年轻一代代表,更是以自己太尉兼中书令的身份大力压制,让蓝晓天一直不得升迁。 而与蓝晓天齐名的秦牟,对蓝晓天也是暗中排挤,不遗余力。否则的话,以蓝晓天的功绩,现在不说有多高地地位,最少也是大齐的中上层人物。 最开始蓝晓天还曾经努力进取。希望在黄巢集团中获得更高的地位。但是,几次失败后,他也开始变得韬光养晦起来。凡事尽量不发一言、不引起注目。曾经风光无限的“双俊杰”之一,从此意志消沉,这让知道内情的人,无不暗自感叹。 当然这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实际上,除了秦牟与蓝晓天二人,没有人知道,他们都曾经是皇帝派往黄巢军的奸细。只是一个人叛变了。而他们二人的矛盾,实际上是叛变者与忠于大唐者之间地明争暗斗的表像。 秦牟与蓝晓天不愧是李俨亲自挑选的精英,他们彼此在暗地里都了不知道多少场,竟然没有几个人知道究竟,甚至连知道这一情况的人都没有几个!就连隐隐知道情况的黄巢,也只以为他们是因为彼此间的矛盾而在斗争,一点都不知道。他手下地这“大齐双俊杰”压根都是李俨派出来的卧底! 相比起来。李俨给蓝晓天的支援并不多,而秦牟却有黄巢在背后撑腰。因此他们彼此间的争斗,蓝晓天处于守势。但也仅只与此了。秦牟虽然处于上风,但要想彻底消灭蓝晓天,却也无法办到。 此时,蓝晓天因为“王仙芝旧人”的身份,也在含元殿中有一个席位——当然根据他的表现,他的位置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他坐在角落里(唐代大臣与皇帝议事,大臣都是有座位的。直到宋朝的赵匡胤撤掉宰相赵普地座位之后,大臣才失去了在皇帝面前坐下地权力。),冷冷的望着正站起来慷慨激扬说着什么地秦牟,脸上一片阴冷。 “诸位大人!我等不必害怕!唐军到底有多少人,底下人肯定虚报了!根据我们的探子回报,昏君的确练了一些兵。但无论如何,是没有三十万的!现在长安以东都是我们的地盘,漕运重地淮南一带又被拥兵自重的高骈把持,那昏君上哪儿去弄那么多粮草养三十万大军?就算川中一带全力供应,也养不起三十万吧!再说了,那些拥兵自重的节度使,能看着昏君养三十万大军?所以,唐军肯定没有三十万!” 这时候不知道谁低声嘀咕了一句:“就算没有三十万,加起来十万人马绝对有。我们怎么跟他们打?” 秦牟目光中厉芒一闪,刺向那边角落里嘀咕的人。 那人噤若寒蝉,连忙低下头来。秦牟的凶残之名,可是就算在残暴的大齐众将领中,也是有名的!他一时嘴快说了这么一句话,心中已经后悔不已,可不敢得罪了这位心狠手辣的驸马爷。 秦牟见那人恭顺姿态,也不为已甚。大齐的很多官员原来出身都很低,一个个生性粗豪,性情疏放散漫,在朝会上纪律很差,这种半途插嘴的事情也是很常见的。所以秦牟也不穷追不放,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打退围城的唐军。 含元殿中的人都是黄巢认为比较值得信任的——即使是蓝晓天这样地人,黄巢虽然疏远他。去不会认为他会去投降朝廷。毕竟蓝晓天这样的人已经深深打上了黄巢的标志,本身又没有掌握军队,朝廷是不会要的。——他却想不到蓝晓天的真实身份。 后来大齐建立后,黄巢提升的非远黄巢军官员们,黄巢只是利用他们帮助自己处理政事,对他们的信任,连蓝晓天都不如。即使是如同崔璆、杨希古这样被加为同平章事地宰相。也入不了这大齐核心人物才能参加的议事会。 含元殿中,太尉兼中书令尚让、兼侍中赵璋为、左右仆射、知左右军事孟楷、盖洪、枢密使费传古等等大齐地高层。现在走投无路,也只好听从他们有些人从前看不起的“吃软饭的”——这些人很多都是跟黄巢一起冲锋陷阵的人,看不起一个谋士和一个依靠姻亲关系得到重用的人是很正常的——秦牟的计划。 这些人都是已经被紧紧地绑在了大齐这辆战车上地人物。大齐兴他们兴,大齐亡,他们也没有好下场。 他们其实对当前的局面,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至少逃跑这一他们从前都用惯了的手段。这一次其实也完全可以使用。 但是,事过境迁,从前可以逃跑,那时从前!从前他们可没有打下来如同长安这样繁华的城市!长安的花花世界已经迷住了他们的眼。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习惯了这花花世界的他们,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既然舍不得,就要想办法留下来。 于是。从秦牟话语中听出信心的他们,也只好听从秦牟这个他们曾经瞧不起地人的出谋划策——都到这个时候了,只要有救命稻草,甚至只要有救命稻草的样子而不管那究竟是否属实,都是要用尽气力紧紧抓住的! 秦牟的几句话,好歹提升了他们一点信心。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打心底里感觉到,似乎、或者、可能大齐还不是没有希望地:“现在,唐军的数量神话,我们可以说,已经破灭了。那么就让我们看看他们的战斗力。” “是的,在各位大人的眼中,唐军的战斗力应该很强。但是这究竟是否属实呢?几个月前我军前去攻打凤翔的军队全军覆没,也让大家肯定了这一点。” 说到这里,秦牟别有意味的目光望向了黄巢的外甥林言,望向了黄巢之下的头号人物。太尉兼中书令尚让大人。两人不由得心中一虚,移开了目光不于秦牟对视。 这一表现。不由得让在场地人,都感觉到,这其中,似乎很有些可供玩味地地方。尚让二人心中却大是愤恨:打人不打脸,这吃软饭的家伙竟然当众揭开他们二人地疤痕,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过现在他们还需要依赖秦牟来救命,只好心中暗自发誓,这事过后,再慢慢来跟你算账! 秦牟脸上现出冷容:“但是前几个月我军的失败,究竟是否真的是因为唐军的战斗力太强呢?只怕未必!” “首先当时在下雨,战斗起来路太滑,很不方便。而当时唐军卑鄙的采用了偷袭战术,人数又倍于我,以有心算无心下,打起来自然胜过我方。更何况……” “哼哼……”秦牟冷笑几声,“当时我军的将领,除了王播将军之外,其他人都真的是在英勇作战吗?大军全部覆灭,将领只身逃出,究竟是将领本身勇武过人,唐军擒拿不住,还是那将领贪生怕死,临阵逃脱,所以唐军追之不及呢?” 说到这里,尚让城府较深,还装作无动于衷,林言却已经按奈不住,指责秦牟的鼻子大喝一声,站了起来:“姓秦的,你什么意思?当时的情况,舅舅已经知道了,也说过不追究了,你还在这里翻旧账,究竟有何居心!” “什么意思?哼哼,既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就不要怕人说!” 秦牟也针锋相对。 他跟林言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他通过娶黄巢侄女的事情获得黄巢更深信任的时候,林言就已经与他不合,时常对他冷嘲热讽。直到林言出征凤翔兵败回来。被黄巢所疏远,秦牟因而更得黄巢亲近,林言就更是与他势不两立了。 眼下,这是不过是二人矛盾的一次爆发罢了。这样地爆发发生过很多次,大家都已经看习惯了。 只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爆发矛盾,却还是第一次。 二人的争吵正要升级。已经坐在龙椅上的黄巢已经沉声道:“够了,不要吵了!牟儿。那件事情朕已经说过不追究了,你还提他干什么?当朕的话不算数么?接着说你的事情!言儿,你也坐下吧!这样胡闹,象什么样子?” 众人这才想起,含元殿中还有黄巢这么一位“皇帝”,连忙肃容议对。 林言见秦牟被黄巢申斥,顿时得意的朝秦牟一挑眉。坐下了。 秦牟脸色微变,口上却平静如昔,只是他心中如何想地,这就不为人知了:“总而言之,以那一次的失败来衡量唐军地战斗力是不正确的!我等不必那么惧怕唐军的战斗力。” 说到这里,秦牟眼中精光四射,扫射四周:“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优势的!” 听到这句话,连黄巢都座正了身子。显然也想听听自己这方究竟有什么优势。更不用提别人了。只有林言心中不屑:优势?你倒是找一个出来!站着说话不腰疼!当然他可不敢说出来。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说出来,即使黄巢对他再好,也不能轻饶了他。所以他只好心中腹诽了。 “唐军虽然势大,但是却有极大不利之处!”秦牟的声音在空荡荡地含元殿中回荡:“首先唐军人虽然多,却有昏君再次掣肘。要知道,昏君不过是一个生长于深宫妇人、阉人之手。娇生惯养的皇帝。他的军略,如何能跟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我大齐金统(黄巢年号)陛下、承天应运启圣睿文宣武皇帝(后世历史上,这是黄巢第二次入长安后,群臣上的尊号。但在这一个历史时空中,长安被围前,群臣就上了这样的尊号)相比?这是我大齐对唐军的第一个优势。” “唐皇既然御驾亲征,只怕也想亲自指挥军队。但是他军略既然不行,手下精通军略的将领就不会心服,上下就不能一心。而我大齐面临唐军大兵压境,必能精诚一致。这是我军地第二个优势。” “再者。大唐藩镇割据。已经有上百年。各大藩镇,最反对的。就是削藩的举措,最怕的,就是朝廷兵马强大。而眼下的情况,朝廷兵马已经强于藩镇,而昏君必然会有削藩的举动,那么各节度使心中必然对昏君得朝廷兵马心生忌惮。所以藩镇兵马必然不能用全力。而昏君地军队打起仗来,也必然会因为同样忌惮各节度使兵马而不能用全力。反观我大齐,不胜则死,士兵必然能够全力作战。这是我军的第三个优势!” “陛下,各位大人,我军有这样的三大优势,就算他唐军再强大,还用惧怕吗?朝廷兵马越强大,藩镇越可能对朝廷兵马暗中下手。同样的,藩镇兵马越强大,朝廷也可能暗中对付藩镇。眼下,藩镇、朝廷兵马强大,我大齐弱小。他们不会忌惮我们,只会彼此忌惮。那么到时候只需我们在其中暗加挑拨,他们未必不会彼此打起来!到时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总之他们的实力会大大的削弱,那么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是啊是啊!秦大人说的不错!” “果然是大齐双俊杰啊!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甚至还有人拍起了黄巢的马屁:“大齐又如此栋梁之才,何愁不能兴旺?陛下能慧眼识人才,提拔了秦大人这样地栋梁之才,陛下才真是天人啊……” 黄巢也为之动容:“牟儿说地不错!眼下我军势弱,不被敌军放在眼里。我们完全可以挑拨离间,也可以与众藩镇的一些人暗中联络。只要他们打起来,或者藩镇中有人被我们买通,大祸自然会消弭于无形了!牟儿,这事交给你全权负责!大齐上下,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不得有任何阻拦!” “谢陛下!” 秦牟形态优雅地谢恩——正是通过这样的优雅,他才成功迷倒了黄巢的侄女,从而成功的成为了驸马爷——正容说道:“臣方才说的,只是普通的举措。臣这里,还有一条妙计。只需要此计成功,唐军自然不攻自破!” 刚才秦牟的话已经打动了黄巢,此时黄巢自然更是欢喜:“牟儿,你还有什么妙计?快快说出来,朕无有不从!” 秦牟脸上现出阴狠决绝的笑容来,一字一顿的吐出了两个字:“刺驾!” 一直平平淡淡,不动声色的蓝晓天手上的酒杯一抖,美酒洒了一身,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二十四章 御账议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黄巢军的各位“大人”正在含元殿议事的时後,李俨也正在自己设立在渭桥的御账中,接见着几位节度使。 这个时候,唐弘夫与程宗楚二人也早已经到达了渭桥。 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两位也不敢怠慢。他们的到达,比起李俨规定的时间还早了那么一点。李俨虽然并没有因此而奖励他们,总算也没有责罚他们,算是让他们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在御账中,各镇的节度使中,就数他们二人最为低调,不但远远的坐在远离御账中心之处,而且还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而已。 李俨端坐大账正中,目光灼灼,扫过账中的一干节度使们。在他身后,他手下几员大将:赤卫将军方彻、近卫将军胡昊、铁卫将军赵德、白虎将军孙麟都端坐其旁,并没有与下方众节度使坐在一起。(飞龙军统领飞龙将军马雷由于飞龙军属于绝密的编制,所以一般不在公开的场合出现。) 这里,各位节度使按照彼此的品轶高低,依次坐定。王重荣、王处存、拓跋思恭三人坐在最前面。唐弘夫二人由于要保持低调,所以刻意坐在了他们后面。 但实际上,以唐弘夫的品轶,最少也在拓跋思恭之前。王重荣王处存二人。朔方历来为节度大镇之一,其地位当然不是其他的节镇能够比拟地。只不过。既然唐弘夫自居其后,王重荣三人推辞一番后,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在唐弘夫、程宗楚二人之后,就是其他的小节度使。这些节度使,好几个李俨只是隐隐听说过名号。还有好几个节镇,李俨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些节镇势力弱小,要么听从朝廷号令。要么就依附于某一强大的藩镇。虽然单一的势力不大,但加起来却也不容忽视。 那些小节镇的节度使姑且不论。王重荣等几大节度使的神情面貌各有不同。 其中,唐弘夫、程宗楚二人由于曾经犯下过错误,所以神情比较老实,也不敢与李俨那似乎隐藏着刀锋的目光对视。 然而,其它三位就不同了。 拓跋思恭地神情,隐隐透着一种不逊。虽然在礼节上对李俨并没有可以指摘之处,但是可以清楚的看出来。他地礼节,仅仅是一种形式,一种避免给李俨把柄的形式。李俨甚至可以清楚的从他内心中读出来他的不恭,或者,还有几分轻视。 对这样的情况,李俨也很是无奈。 对于这些归附大唐的胡人来说,这样的态度,已经很不错了。自从大唐开始衰落以来。这些胡人早就开始桀傲不逊了。在礼节上,自然也相当疏漏,有地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无礼。然而朝廷并没有有力的手段去节制和惩罚他们。只要他们在名义上臣服于大唐,朝臣们——即使是那些最看重礼节的朝臣们,也就选择性忽视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延续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几乎已经成为了这些胡人的一种习惯。这拓跋思恭虽然知道李俨的不凡。但那种延续自上代的对大唐、大唐皇帝的藐视,无论他怎么掩饰,都仍然难以磨灭。于是也就被李俨看了出来。 李俨暗暗记下了这一情况。他知道,只怕其他胡人对朝廷地态度也是如此——甚至有可能还不如这拓跋思恭。这种情况至少现在是没办法改变了。要想真正的改变这一切,只有等到大唐的威信重新树立起来之后才行。至于现在,李俨也只能同样的“选择性忽视”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来,李俨已经对以前只有一定了解的胡人之桀骜不驯的情况,有了更深刻地了解。而他对已后的李克用父子的态度,也已经心中有数。 拓跋思恭之外。王重荣、王处存二人的态度就好多了——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来他们有一丝一毫的不恭。作为中原的汉人。他们比起那些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真正心意的游牧民族胡人可是强上太多了。 不过,李俨早已经从后世的历史上。得知了这两位日后的事迹,对他们二人在心中已经游乐一个初步的印象。现在需要地,就是在现实中,通过观察这二人地表现,将这一印象具体化起来。 或许历史在李俨出现后将会发生改变,但是那些已经形成自己性格的人物,他们地性格却不会因为李俨的出现而发生多大的变化。 而一个人如何做事、如何做人,都跟他的性格有很深的关系。拥有不同性格的人,在同样的环境下,其反应也会不同。所以,只要知道了他们的性格,就会知道他们面对某件事情将会如何反应。 这样一来,即使面对眼前这个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发生了改变的历史,仅仅根据他们的性格,也能推导出他们面对一件事情将会如何反应。 眼下就是如此。 李俨知道,王重荣是一个私心很重的人。新唐书中说他“多权诡”、“性悍酷,多杀戮,少纵舍”。可见此人应该属于一个心狠手辣的枭雄似的人物。 在后世历史上,平定黄巢之乱后的的田令孜准备收回掌握在王重荣手中的安邑、解县两个盐池的盐利,以作为日渐衰竭的大唐财政的新来源。然而王重荣却大力反对。田令孜调重荣为泰宁节度使,王重荣拒不赴任,上表朝廷大骂令孜。田令孜于是交结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与之对抗。 此时,王重荣也不甘示弱。求助于李克用,于是大打出手,僖宗不得不再度逃出长安,成为帝国历史上史无前例的短短十年间两度逃出长安地皇帝。此后,两方敌对的藩镇更引发了废帝立襄王李熅的风波。帝国的元气,再度被大大的消耗。 王重荣为了一己的私利,不惜将整个大唐拖下水。其私心之重可见一斑。事实上,如果不是在废帝风波期间。王重荣因为对待部下太过苛刻,而被自己的部将常行儒所杀,日后乱大唐地节度使名单中,只怕还会加上王重荣一个。 至于王处存,他倒是没有异心,对朝廷也还有一定的忠诚。史书上说他“处存临事通便宜,有大将风”。是一个很有才干地人物。但是他对朝廷的忠诚却也并没有多高,在朝廷力量明显不如藩镇的情况下,他明确的选择了支持众藩镇。所以在田令孜想要收回盐池之利时,他上书支持王重荣。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李俨对他的做法可以理解却无法容忍。不过李俨也知道,他这样的人如果用得好,也能成为能臣。后世历史上地他之所以表现出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说到底。还是朝廷自己不争气,无力控制藩镇而已。只要朝廷能够拥有足以控制藩镇的强大力量,王处存此人又何尝不能成为朝廷用来对付藩镇的一柄利剑? 在见到这几个节度使的时候,李俨心中心念电转,一霎那间就涌过了这许多想法。 他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列位臣公,朕以冲龄即位,先落于宦官田贼之手,后又有黄巢贼兵攻陷长安,不得已而奔凤翔。然我大唐气数未尽,忠臣良将尤在。故诸臣殚尽心力,全力图贼,故有今日兵围长安之盛。近日朕召集诸位来此,是想与诸位臣工商议一番攻略长安之策。诸位但畅所欲言,若有计谋上佳者。朕必采之。赏之!” 说到这里,李俨的目光在账内扫视一番:“诸位。这就开始商议吧!” 李俨的话说完,账内却一片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李俨皱皱眉头,只好开始点名了,他指点着躲在席后的唐弘夫问道:“唐节度,你乃是沙场宿将,理应兵法娴熟,今天地商议,就从你开始吧!” 唐弘夫心中暗暗叫苦。 谁知道这个皇帝是不是一个真正懂得兵法的人物?如果是,那么他提出来的方略就一定要有实际操作性。但如果皇帝只是一个赵括式的人物,那么他提出来的方略,就必须符合皇帝的心思而不一定要符合兵法——只要看上去过得去就行。 可是,唐弘夫并不了解这个皇帝。他对皇帝地一切情况,都只是道听途说而来。那么如何说话才能符合皇帝的心思呢?这可就要大大的费一番思量了。 仔细的想了想,唐弘夫一横心,拿出了一个四平八稳的方案:现在最重要的是不犯新的错误。不用去想讨好皇帝,只要能不犯错误就行。 唐弘夫的方案很简单。 黄巢军在长安的军队不多,还不到十万,而其战斗力更是低下,估计唐军只需要五万人马就能把他们收拾掉。而现在唐军的兵马,单单是皇帝带来地,就有十二万多人!其他节度使地军队,也有十三万人。两者加起来,一共是二十五万大军! 这么多军队,单单是拼人数,也能把黄巢军给埋了!更何况,这些军队中,战斗力强大的军队并不只一只呢? 于是唐弘夫提出来地方略,就是让各路大军全线压上,稳扎稳打,一步步朝长安推进。通过正面的、硬碰硬的方式,将黄巢军剿灭。 这也算得上是一种中规中矩的方案了。 然而,李俨并不满意。 这一方案虽然很中规中矩,但是却太保守,打法也太蠢笨了。这样打下去,黄巢军当然能够剿灭。但是长安城可能打完了就成废墟了。这种结局是李俨极力想要避免的。 唐弘夫的方案出来后,其他节度使果然按捺不住了:这样的方案虽然结果可以保证必胜,但是朝廷一方地军队损失也肯定不小。 这些军队。除了皇帝自己的军队,其他的军队都相当于各位节度使的私兵一样。这些节度使的荣华富贵、身家性命可全都依靠这些节度军来保证。要是这些军队损失大了,岂不让自己的力量大大削弱?这对于那些节度使们,是无法接受的! 于是,沉寂被打破,节度使们一个个仿佛突然拥有了灵感,七嘴八舌地批驳起唐弘夫方案的弊端来。 只是。批判容易,让他们自己拿出一个方案来。却又都推推诿诿,不肯说出来。 这些批驳唐弘夫方案地,都是那些小节度使。至于王重荣、王处存、拓跋思恭三人,却都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着众小节度使的讨论。 李俨察言观色,知道哪些小节度使要么是没有能力调度多达二十五万的军队,要么就是心有顾忌。不敢得罪那些大藩镇,所以保持沉默。至于王重荣等人,他们都在观看风色,彼此间也有顾虑。要他们说出一个方略来,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相通这一点,李俨也就知道,指望这些节度使拿出一个好的方略是不可能的了。幸好他早有准备,他手下十几万大军中。配备了不少参谋,可不就是为了用在眼下这种情况中?在李俨手下众大将、李俨的首席智囊来鹄和总参谋部中地众参谋,以及罗隐等人——他们也随军行动了。那些参谋都经过呢军事训练姑且不论,来鹄罗隐等人可没有。他们能够跟上大军行动,可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的协力下,一个周密的方案已经拿出来了。 李俨知道自己对于军事方面。并没有太大的才能。军事理论他倒是不逊色于任何人,但打仗毕竟不是纸上谈兵,他也不想成为赵括。军事问题,还是让那些专业人士来解决吧。所以李俨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就没有再过多的干涉参谋们制定军事计划的行动了。 制定出来地军事计划,基本上满足了李俨的要求。不过,李俨的眼光到底是比现在的人先进了上千年,而他在军事理论方面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他也找出了军事计划中地几个较大的问题。 不过,现在的参谋毕竟经过的战争不多。在经验方面还嫌不足。计划中的问题。在经过李俨的指点后,他们也都发现了。但发现归发现。要想弥补,那就力不从心了。 这个时候,来鹄出了个主意,那就是把这些计划中可能出问题的地方,交给藩镇兵马执行。如果他们能够成功,自然更好,如果不能,那么也能够取得遏制藩镇的作用。 当然,大敌当前,内讧是需要避免的。这些方面即使失败,也对大局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顶多增加了一点计划成功地困难罢了。而这些方面失败造成地损失,对于藩镇来说,不小,却也并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这样一来,既削弱了藩镇,又不会造成藩镇太大地反弹,可谓一举数得。李俨当场就点头同意了计划。 现在,众人纷纷扰扰,唯一一个方略被批判,却没有提出一个过得去的新方略来。几个大的节度使各怀心思,不肯出头,正是李俨这个方略提出来的最好时机。 于是,在李俨的示意下,方彻作为李俨身边新禁军(李俨的三卫军取代了从前的禁军职责,于石碑成为新禁军)的首脑人物,抛出了李俨这方的计划。 方彻是什么人物?李俨身边的大红人,禁军首脑,一手训练出白虎军团的人物,那可是李俨身边的绝对亲信。他的说话,自然也就代表了李俨的意思。 于是,那些争吵中的小节度使,忽然失去了挑刺的能力,对这样一个完善的计划提不出任何反对意见。 王重荣等人对望一眼,都对李俨这个计划的周密而暗自心惊。 看来皇帝身边还是有能人啊! 这个时候他们要想在保持沉默就不行了。 毕竟无论藩镇怎么跋扈,到底在名义上是臣子。只要这个计划被皇帝当众采纳并按照计划分派人手。皇帝金口一开,那么谁都没办法反对了。这个时候要是还不出来说话,万一皇帝打着消耗自己实力的主意,把自己等人派到一个危险的地方,那岂不是糟糕之极? 于是,王处存等人也开始了讨论——当然,他们本人还是要拿着架子的,参与讨论的,只是他们的部属。 对于他们的这些部属,李俨也是很关注的。毕竟,藩镇的节度使被自己的部属干掉的情况已经屡见不鲜,如果能够在其中想办法挑动,让他们内乱,这也是削弱藩镇实力的一种办法。 此时帐中,王重荣身边的部属就有两个,一个是王重荣的弟弟王重盈,另外一个,就是在后世历史上,杀掉了王重荣,后来自己又被王重盈杀掉的常行儒。 不过这个时候,常行儒与王重荣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到恶劣的地步。甚至可以说,王重荣与常行儒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常行儒也在竭力帮助王重荣争取利益。 拓跋思恭身边的副将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那个年轻人叫做拓跋勇,是拓跋思恭的侄儿。那个中年人,则是拓跋思恭的族兄,拓跋思谏。在后世历史上,拓跋一族因为剿灭黄巢的大功而被赐姓李之后,拓跋思谏此人就以李思谏之名,在拓跋思恭之后接替其节度使之位。此时夏绥节度使已经改名为定难节度使。没过多久,李思谏就转任为静难节度使(邠宁节度使改名)。能得到拓跋一族的根基夏绥节度使之位,可见此人必是拓跋一族的重要人物。李俨对其暗暗留心。至于拓跋勇,李俨到没怎么注意。毕竟一个拓跋一族的年轻人,还够不上李俨关注的等级。 王处存身边,是他的两个弟弟王处直(后世历史上此人投降朱温)、王鄴(后世历史上此人为李克用女婿)。 至于唐弘夫、程宗楚二人,他们身边的副将,李俨都没有印象,看来是后世历史上不出名的人物,也没有注意。 等李俨观察完众节度使带过来的副将时,他们的争议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二十五章 渭桥遇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实话说,李俨的计划还是很出各位节度使的意料之外的。 他们原本以为李俨会将他们派往那些很艰难或者损失会很大的地方,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或者说在他们看来并非如此。 李俨的计划是如此的严密,以至于那些计划中将会造成损失的漏洞,竟然不是一下子能看出来的。除非有人能够如同李俨这边的几个人般了解计划每一步的目的,否则这些漏洞还真的难以被发现。 于是,节度使们,尤其是王重荣、拓跋思恭两位节度使,都惊讶的发现,他们的任务都很轻松。那些攻击起来很艰难或者说损失会很大的任务都被指派给李俨的军队了。 这一点让他们怎么都想不通:这个皇帝不会是脑子有病,以至于想通过那些艰难的任务来削弱自己的实力吧?至于王重荣等人,更是认为这其中一定有着莫大的阴谋,要不就是李俨军中出现了不听号令的情况,所以李俨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吧那些不听号令的部分削弱——但也不至于所有的军队都不听号令了吧? 这些有着私心的节度使们并不明白,李俨对自己的军队保有多大的希望,因而其要求又有多么的严格。而实战,尤其是残酷的实战,是提高军队战斗力的一个极有效的方式——当然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地。 尤其是那些拥兵自重的节度使们,他们心疼自己的军队还来不及。哪里舍得通过残酷的实战来练兵?毕竟他们的眼光,都仅仅放在中原,放在大唐内部。没有人像李俨一样,目光已经远远超出了大唐的疆域,投向了遥远的异域——只有这样,才需要一支前所未有强大地军队。如果仅仅局限在国内,当前这些节度使们的军队。其实也差不多够用了。 此外,与其他节度使不同。来自于后世地李俨,深深的知道,战场急救体系对于挽救战士的生命有着多么重要的作用。因此在李俨的大力推行下,还加上他从后世学来的一些医学常识——虽然在后世十分平常,但在这个时代,却已经相当先进有效了——战场医疗体系已经在李俨的十五万大军中建立了起来。这样一来,面对同样残酷地战场。李俨军队伤员的生还率远远超过普通节镇的军队。而那些经过战场的老兵如果重返战场的话,发挥的作用,之大,也是难以想象的,这也是李俨敢于让自己的军队面对艰难任务地原因之一。 当然,艰难任务都让李俨的军队执行还有一个原因:抢功。 不错,是抢功。要知道,从后世历史上。李俨已经知道,晚唐时候颠覆大唐基业的那些节镇中,大部分都是在黄巢之乱中起家的,准确的说,是通过剿灭黄巢之乱起家的。李俨并不希望这样地事情再度发生,于是只好通过手段让这些节度使能够立的功劳变少变小。具体的措施就是将功劳都交给自己的嫡系,让其他的节度使军队无法立功。而艰难的任务自然功劳就高,当然不能交给那些藩镇来完成。 总之,在一干节度使的窃喜或者疑惑之中,这一作战计划被顺利的通过了。 到了最后,大家将商定的总攻时间选择在次日下午。 时间定在这个时候也是有道理的。 首先李俨地军队经过五天地强行军,需要好好的修整,而军队地调度、命令的传达,也都需要一段时间。 此外,在大战之前保持一定的空白时间。可以有效的分化地方——人都是很奇怪的。如果敌军的进攻已经开始,那么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齐心协力;但如果敌军已经包围了自己但却没有实际进攻。那么被包围一方内部的矛盾往往会激化,甚至惘顾被包围的现状而发生内讧。这可比大军一到就直接进攻的效果好多了。 最后,大军围城而不攻击,虽然没有攻击,但是其威慑力已经存在。守城者不可能不小心戒备。长时间保持紧张的神经,会让守城军队的战斗力下降。而守城大军的士兵却可以安心的休息,此涨彼消下,双方的战斗力会更加悬殊。 而这段保持不攻击的空白时间,根据来鹄和众参谋的分析,到次日下午效果最好,于是计划中就将攻击时间定在这一时候。 计划确定好后,众节度使也都弄清楚了自己的的任务,于是李俨宣布散会。在众人临走前,李俨刻意用严厉的言辞要求众节度使节制好自己的部下,一定要严明军纪,不得扰民!尤其是攻入长安后,必须各尽其责,不得抢功,也不得疏忽大意。 “否则的话,”李俨说到最后,已经声色俱厉:“犯事的士兵,一律军法从事。其主管将官也依次追究其责任!断不轻饶!” 至于军法,李俨已经在刚才发下去了:“劫掠百姓者,杀无赦!奸淫妇女者,杀无赦!无故入民宅者,杀无赦!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至于执行军法的军队,李俨专门将自己的禁军三卫军中拨出三千人马作为军法官。除此之外,还有飞龙军三千人马以禁军的名义执行军法。加起来就是六千人。这六千人在这几十万大军的战场上作战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用来执行军法,却已经足够了。 众节度使闻听军法如此严厉,无不心中暗惊,一个个都表示一定严守军法。至于其内心中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总而言之,大部分的节度使回帐之后。都传令部下小心谨慎,万务触犯军法。 至于那些满不在乎地节度使,却也颇有几个。但其中为首的,只有两个人。 “……权知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等人皆漫不在意,毫无将军法传达下去的意思!” 次日晨,李俨的御账中,鹰眼营的一个情报人员。恭恭敬敬的站立在李俨身边,向李俨汇报着众节度使传达军令的情况。 李俨这个时候正在吃饭。在他身边。来鹄、罗隐等心腹和几个将领也都在旁边一起用餐。 李俨脸色肃然,一边吃一边听情报人员地汇报。 情报人员的汇报分很多方面,这是整个战场地情报汇总,由专门的情报汇报员向李俨汇报。这样的汇报每日三次,清晨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汇报者被称之为谍报官。专司情报汇报之职。日后也被引申为进入敌方领地搜集情报的情报人员名称,称之为谍报员。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正是清晨这一次的汇报时间。这个时候李俨往往都是边听边吃早餐,用餐听汇报两不误。 等汇报完毕,李俨也吞下最后一口胡饼,将碗中剩下的羊肉汤一口喝干,旁边自有亲兵呈上帛制面巾供李俨擦嘴。 李俨慢条斯理的用帛巾擦干净嘴巴,一把将帛巾丢给亲兵。挥挥手,挥退了谍报官,转过身来。 见账内众人都已经用餐完毕,于是开口道:“大家都吃完了吧?吃完了就陪朕出去走走。”说完当先朝账外行去。 来鹄等人连忙称是,站起来随在李俨身后。 账外,连营千万。连绵不绝。无数旌旗在空中招展,景象颇为壮观。 李俨手下军队地营帐,是参照了后世的军用帐篷,重新设计制造出来的,与其他节度使军中的帐篷不同。 后世的军用帐篷,能够在极地这样的极端环境中使用,可见其先进。李俨这设计出来的帐篷,虽然比不上后世那样的效果,却也远远胜过当世地帐篷。不但携带方便,安装简便。更是安全可靠。 实际上。在李俨结合了古今的帐篷特点之后设计出来的帐篷,只要将其材料换成后世的特种帆布。再加上其他的特种材料,在没有现代化装备的情况下,其性能还要胜过后世地帐篷。 这样的帐篷,与其他的帐篷造型迥异,一看就知道使用者与其他帐篷的使用者不是出于一个系统。 李俨毕竟是皇帝之尊,他的大军营地被包围在其他节度使营地之内。而在李俨的营地中,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帐篷,却有着种种细微的差异。这些差异,只有内部的人才能够知道。如果一个外人进来的话,将会发现,他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宫之中,到处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样地。即使是昨晚那些节度使前来议事,也需要有人领路才能够出入,否则只能迷失在营地中,最后被当成心怀不轨者而被擒杀。 这样做地目的,是为了保护军中地中枢战略要地。毕竟在李俨的军事教学中,关于特种作战、斩首行动之类的东西,占了很大的篇幅。自然从他手下学成的将领们会学以致用,也就形成了诸如此类的种种安全措施。 李俨的御账处于大军的中心。 在大军的中心,是参照梅花营的立营方式而改编出来的六出梅花营。这一立营方法是将七大营帐群集中起来。六个营帐群在外围形成六瓣梅花的图案,将剩下的营帐群围在正中。 李俨的御账,就是在这七大营帐群中。地点每天都有变化。其变化也是没有规律的。这里的每一个营帐样子都差不多。即使是御账,也跟其他的营帐样子差不多。 等等等等,凡此种种,其安全措施之完善,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李俨在其中是绝对安全的——当然条件是李俨一直呆在营帐中不到外面去。 比如说现在,李俨在外面散步着,就已经走到了营帐之外。 唐军的立营地在渭桥畔,实际上渭桥南北岸都有唐军地营地。渭桥被唐军的营地包围在了其中。 唐代,渭河上有东、西、中三座渭桥。唐军的驻扎地,就在西渭桥畔。 西渭桥,又称之为咸阳桥。桥南端附近,有八件巨形槽形铁板,每件由三块大小相近的矩形铸铁板相接铸成。西渭桥即汉代的便门桥,始建于西汉后元元年(前143年)。因桥与汉长安城西南头第一门—章城门遥遥相对,而此门又称便门。故有此名称。至唐代又称为西渭桥,这是人们对汉、唐长安城附近渭河上的三座桥,因其地进位置的不同而冠之地名称。西渭桥是汉、唐朝时期由长安通往西域、巴蜀的交通要道。杜甫《兵车行》:“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即指此桥。唐太宗即位不久,与突厥颉利可汗曾会盟于此桥。在唐代,西渭桥也是送客惜别地地方,唐朝王维《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唐天宝十五载(756年),安禄山乱,玄宗奔蜀,桥被杨国忠放火烧毁,唐末废弃。 在后世历史上,西渭桥在明代更被建设成了渡口,人称“咸阳古渡”。渡品处建有一座木桥,通陇通蜀,过客众多,为秦中第一渡。‘咸阳古渡‘为古长安通往西北西南的咽喉要道,处于十分重要的地理位置。有著“长天一色渡中流,如雪芦花满载舟”的美丽景色。 站在西渭桥上。这些资料一样样的从李俨脑中流过。追想从现在到千年之后,中原大地与长安城遭受的种种苦难,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触油然而生。 来鹄等人静静地立在李俨身后,看李俨在思考着什么,都没有上前打扰。在李俨身边,李天等十六铁卫紧紧跟随。再远处,大批赤卫军将士将渭桥围得水泄不通,警惕的观察着每一个接近或者意图接近渭桥的人。在渭水上,更有士兵驾着小船,在上下游来回巡游。增加万一有危险发生的预警时间。 “王重荣?拓跋思恭?” 李俨的思绪突然又回到了现实中。想起这两个丝毫不在意自己严令申明军纪的人物,不由得一阵冷笑。 对于拓跋思恭。这样做虽然无法接受,倒还可以理解。毕竟对于胡人来说,从来都没有什么军纪一说的。他不知道军纪的重要性倒也罢了。 但是王重荣,他明明是土生土长地汉人,虽然不是饱读诗书,至少也是通文识理的。对于军纪,或许认识不深,好歹也应该了解吧?既然皇帝已经严格的申明了军纪的重要性,他还如此漫不经心,其心简直可诛! 站立了半天,李俨突然展颜一笑,回头对众人说道:“诸位,这渭桥自古以来为送别之所,所谓‘西出阳关无故人’,来郎与罗郎都是才学过人之士,对此可有诗篇作出?” 来鹄苦笑道:“陛下,送别之诗,当在送别之时咏出。此时即非送别之时,又哪来的送别之诗作呢?” 李俨哈哈大笑:“来郎只需明说江郎才尽便可,又何必诸多借口呢?” 罗隐在旁边打趣道:“来五郎,赶紧为陛下急就一诗出来,否则,这方圆数丈之内才学第一之名,罗某可就当仁不让了!” 李俨听得这“方圆数丈之内才学第一”,也不禁失笑:“罗郎,才方圆数丈之内么?君之志向何其小也!” 罗隐却正容道:“此方圆数丈之内,已经包含了天下少有的能人异士,又有天下第一名君,臣能在这方圆数丈之内称雄,纵横天下,也不过如此啊!” 来鹄笑道:“过了过了!陛下固然是天下第一名君,我等可称不上少有地能人异士,罗郎还是不要大言不惭,免得贻笑大方!”说着对身边的方彻道:“方郎,来某说的没错吧!” 方彻手扶下颌,沉吟片刻,装模作样道:“来郎,虽然小将知道小将的才干天下罕有,不过做人要低调,小将还是同意来郎的话为好!”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说出来,居然还敢称自己是“做人要低调”,来鹄也只好摇头。其他人更是大笑起来。 就在这笑谈之际,李俨心中突然一个激灵,顿时暗叫不好! 只听耳边有人大呼:“有刺客,护驾!” 李俨眼角一花,只见一道黑影从渭桥底一跃而上,身前寒光闪烁,带着水花朝自己扑了过来! 李俨近年来太极神功功力日深,那黑影虽然速度奇快,他却自知自己能够避过,当下心中一定,顺着李天扑过来的势头,朝一边倒过去,以方便李天等铁卫保护自己,一面还高呼:“保护好大家!” 现在人多嘴杂,既然知道自己在危机的时候完全能够逃生,李俨也就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手。日后可能会遭遇刺杀的时候还多,现在暴露身手,不是一件好事情。 作为一个皇帝,本来就不需要赤膊上阵、亲自拼杀。除非如同凤翔兵变那样不得已地情况,否则还是不要轻易出手为好。当然,如果想要微服私访之类地那另当别论。 所以李俨现在并不跳出去与此刻拼杀,而是处于众铁卫的保护下,看几个铁卫与刺客地战斗。这个时候,赤卫军已经冲上了渭桥,首先将李俨包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就是执行李俨的命令,将来鹄等一干人也都保护起来。李俨这才能好整以暇的观看刺客与铁卫的搏斗。 刺客的身手果然了得。李俨还能够从其中看出一些熟悉的东西。 等等,不对! 怎么越看越熟悉? 李俨心念一转,突然发现这刺客的身手武功跟聂隐娘、薛红线二人如出一辙!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人就是二女中的一个,从身形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来其中的差异。但是可以肯定,刺客跟聂隐娘二女一定有关系! 正在李俨要下命令生擒此人的时候,刺客已经招架不住了!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二十六章 隐娘师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俨身边的铁卫在武功上,拥有相当的造诣,否则如何能够成为一个堂堂皇帝的贴身护卫? 铁卫的训练,是相当严格的。。。而他们的武功来源,则广采博收,在李俨的太极神功的基础上,吸收了聂隐娘、薛红线二人,甚至还包括了吕洞宾的武功精华。 而主导这一切的,就是李俨那来自后世、十分先进的武学理论。 有了这一切,再加上铁卫的残酷训练,铁卫的武功之高明,可以说已经远远超过了聂隐娘的原师门。加上他们对聂隐娘一系武功的熟悉,这个武学仅仅局限于聂隐娘原师门(聂隐娘二人的武功在吸收李俨的太极神功精华之后,与从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的刺客,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只见刺客大叫一声,手中的长剑爆出一团强烈的光芒,仿佛是一种猛烈攻击的前兆。 众铁卫心中暗自警戒,不由自主的放缓了攻势。 只有李俨看出来,这很可能是刺客逃遁的前兆而不是攻击的前兆。 铁卫的实战经验到底还差了点,平时他们虽然也有对战,但是对战与真正的实战还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他们才会被刺客的假动作迷惑。 但李俨不同,他当初为了从高衙内手中救出颜令宾,已经经过了残酷的实战。在经过此后地修炼。对这些经验加以分析吸收,眼光自然不是众铁卫能够比拟的。 看样子,是时候提高铁卫的实战经验了。 李俨心中掠过这样的念头,却没有开口提醒他们。 用实战来告诉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去做,才会让他们的印象深刻,不至于以后犯下同样的错误。 果不其然,那刺客手上剑光暴涨之后。突然向后一个空翻,落入了渭水之中。 李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如果指望逃入渭水就能够逃脱。那我的赤卫军在渭水做地防范措施都白做了! 看到刺客已经逃入渭水,看样子似乎应该已经没有危险了,众人的神经也开始松懈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李俨地脸色却突地一变! 有杀气! 而且是强烈的杀气! 不像刚才那个失败了的刺客散发出来的那种李俨完全不在意的杀气,现在的杀气,是那样的森寒,让李俨竟然生出一种压根无法与之对抗地感觉! 除此之外。这杀气中,还带着强烈的血腥气!浓烈的几乎让李俨窒息!那需要经过何等的杀戮才能够产生! 更可怕的是,除了李俨之外,竟然没有人对这杀气和血腥气有感应!那暗中隐藏的人,其杀气竟然能够选择对象释放,除了他的目标之外,别人根本感觉不到分毫! 李俨顿时只觉得自己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全身上下,竟然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陛下。你怎么了?” 身边的人地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外,自己就好像处于一个被剥离于这个世界的的空间中,好像梦魇,又好像幻觉! 李俨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喉头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不要说说话。就连发声都有所不能! 这是何等的手段! 李俨知道,如果一开始就是这个人来刺杀自己,只怕自己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究竟是谁?竟然有如此的手段! 李俨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以来,还没有见过如此武功地高手!即使是吕洞宾这样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李俨也能与之打个平手。但是面对这个隐藏在暗中的人物,李俨震惊的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 “啊……” 仿佛不过瞬间,又仿佛已经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李俨终于叫出了口! 方才的压力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怎么回事? 那人为何又不动手了? 李俨的目光移向了渭水之上。 那里。岸边和船上的赤卫军战士。正紧张地盯着河中央。 弓弦振动之声响起,满天箭雨铺天盖地地朝河中央射去。 河中央。一缕血丝正在水中缓缓散去。 看样子赤卫军已经发现了逃走的刺客地行踪。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飞起一个黑影,身形十分矫健的扑向河中央那血丝出现之处。 李俨立刻明白为什么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放弃了对自己的刺杀了。他选择了救人而不是杀人。 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定非常密切。说不定就是同门! 黑影在水面上跃行甚疾,转眼间就已经到了目的地!李俨见那人在水面上纵跃飞行,经竟仿佛拥有传说中的“登萍渡水”轻功一般! 这可不由得李俨不心中暗奇。经过他这么多年的寻访,他已经知道,所谓的轻身术还是有的。但传说中那种神乎其神的轻功是不存在的。但是现在他竟然亲眼见到了那种仅仅出现在传说中的神功,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影来到目的地之后,身形一晃,已经入水,随即从水中出来,身上已经背了一个人。 那满天的箭雨射过去,只见黑影眼前爆出一团银光,箭雨竟然进不了他身边五尺之内! 以李俨的眼里,也看不出来那黑影究竟使用地什么武器。要知道。在刚才,黑影可是全身空空如也,并没有带着武器的。 黑影的武功虽然高强,到底是一介血肉之躯。他虽然能够挡住飞来的箭雨,同时还能保持在水中浮起,但也就仅只于此了。就算想在河中移动半分都有所不能,更不用说逃离周围水面上和两岸上这么多赤卫军战士的包围了。 现场的局势谁都能看出来。眼下虽然那个黑影能够保持身体不伤。但人力有时而穷,他的体力毕竟有限。一旦他体力耗尽。等着他地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俨可并不想让他们就这样死掉。他们跟聂隐娘的师门相比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不能就这样死掉。 关于聂隐娘的师门,聂隐娘一直都尽量避免谈到,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李俨去问薛红线,答案也是如此。他不想强人所难,既然二女都不肯说,也就罢了。 不过这也成了李俨的一块心病。因为聂隐娘二女一谈到自己的师门。就有好几天郁郁寡欢,李俨虽然口上不说,心中还是很关心的,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却一直没有什么结果。 眼下,既然可能从这刺客身上找到此事的线索,岂能轻易放过? 于是李俨来到渭桥边,张口大喝道:“住手!” 赤卫军的攻击应声而止。 李俨接着道:“两位壮士。朕可以赦免你们刺驾地罪过,但条件是必须回答朕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了,朕就放你们安全的离开,绝不阻拦!” 听李俨这么一说,旁边的众人大惊。 刚才刺客挡箭雨的情形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即使如同来鹄这样不通武技的人,也知道后来出现的这个刺客的利害。如果放过这么厉害的刺客。那岂不等于是放虎归山?对李俨地安全,岂不是将会构成极大的威胁? 来鹄忙劝阻道:“陛下不可!此二人如此武功,岂能……” 李俨手一摆:“来郎不用说了,朕意已决!”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定决绝。 来鹄已经跟着李俨很长一段时间,知道当李俨的表情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表示李俨的意志已经不容任何改变。 这种独断专行地情况并不多,但是每一次,效果都很好。而这时候的劝阻更是没有效果的。习惯于李俨这种情况下的决断正确,李俨身边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一般都放弃劝说。 来鹄心中一叹。放弃了劝说。 却听河上传来一个中气十足。只不过略带一点气喘的声音――想来刚才挡箭雨的行动对他也不是没有一点影响的:“如果陛下是问此事的主使者,那就不必多说了。刺客也有刺客的准则。出卖雇主,并非刺客所为!” 李俨哈哈大笑:“壮士多虑了。朕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询问壮士此行地主使者!朕要问地问题,是另外一件事。” 河中那人沉吟片刻,方才回答道:“陛下如何保证这一点?” “朕可以当着在场的诸人发誓决不询问壮士关于主使者地事情。而且朕的问题,如果壮士觉得不方便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这条件简直太好了。正因为如此,那人反而不敢相信。 见状,李俨接着道:“壮士,朕来是一国之君,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决不会反悔!壮士可以信不过朕,但壮士不能信不过朕的这个皇帝身份!如果朕当众食言,还有什么脸面做天下人的皇帝?这一点壮士尽可放心!” 那人又是一阵沉思,终于回答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发誓吧!” 李俨当即发了一个誓,随即命令河上的赤卫军将船划过去接这二人上船。 赤卫军战士们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刀剑出鞘,剑拔弩张。 见识过此人本领的他们,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以至于酿成滔天大祸。 那人也是小心翼翼,随时提防着官兵的翻脸。 幸好,一直到那人上岸。一直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双方都在暗中松了一口气。 上岸之后,李俨传令下去,一个随军军医走了上去,要将已经受伤的那个刺客接走医治。那人以为李俨准备将受伤刺客扣成人质,坚持不肯。 然而,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地时候,那个受伤的刺客已经血流如注。昏迷过去。 那人脸上现出绝望的神色。眼看场面就要失控。 李俨适时赶到,连忙开口道:“壮士。那时朕的军医,是准备将你的同伴接过去医治的。否则的话,就这样下去,只怕壮士地同伴生命堪忧!” 那人的声音已经边地有些沙哑:“总之师弟不能离开我身边!” “那你就忍心看着你的师弟流血而死?” 那人冷笑一声:“师弟死了,你们都要给他陪葬!” “大胆!” “放肆!” 李俨身后的铁卫顿时刀剑出鞘,摆出了戒备的架式。 那人的神色不变,李俨却知道他虽然表面上很放松。实际上却如同压紧了的弹簧,只需旁边的人稍有异动,就会马上爆发出来。 李俨连忙道:“壮士,不如这样,朕地军医就在这里帮你的师弟处理伤势,这样壮士放心了吧?” 那人目光充满疑虑的望望李俨,又焦虑的回头看看自己的师弟,最后无奈的道:“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军医上前处理那人师弟的伤势。 军医的医术。尤其是外伤处理技术,大多是李俨从后世地记忆中弄出来的。后世的文明发达,医学昌明。西医系统或许在慢性病方面有不如中医的地方,但在外伤处理和急救方面,却比中医高明。中医本来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能力,著名的代表就是懂得开刀治病地华陀。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这方面的知识最终没有流传下来。在唐代就已经失传了。李俨虽然多方寻找,却始终无所得,也只好照搬西医的处理方法了。 不过,这处理方法还是很有效的。在军医的努力下,那人的师弟已经停止了流血,呼吸也开始顺畅起来,伤势停止了进一步恶化。 那人不愧是刺客,对于处理外伤方面也有丰富的经验,一看自己的师弟,就知道他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由此一扫而空。 “现在可以跟朕谈谈了吗?” 那人点点头:“陛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只要能说地,在下都会说地。” 李俨温和的微笑着。问道:“还未请教壮士地姓名?” 那人傲然道:“在下空空儿!” 言语之中,仿佛空空儿这个名字有多么了不得似的。 这个名字也的确很了不得! 来鹄曾经掌握过一段捉影营,虽然其职责不是监控江湖动态,但是对这方面也是有一定了解的。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凑到李俨耳边道:“陛下,空空儿是江湖第一刺客的名号!” 其实不用他说,李俨也知道这空空儿的了不得。在《唐传奇》中,就描写过空空儿这个人。他还同聂隐娘有过交手。不过《唐传奇》中写得近乎神话,什么飞剑之类的都出来了,可以说是后世《蜀山剑侠传》的源头。李俨却不太相信其中的描写。原因很简单,与空空儿同为能够使用飞剑的聂隐娘可并不会飞剑,足见飞剑一事,纯属小说家言。 唐代的著名刺客也就那么几个,李俨没有想到是空空儿的原因,是因为在《唐传奇》中,空空儿可是与聂隐娘敌对的,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有着密切的联系。 此人乃是空空儿,那么他的师弟,是否就是《唐传奇》中空空儿师弟精精儿呢? 想到这里,李俨当下道:“那么壮士的师弟,是否就叫做精精儿呢?” 空空儿脸色微惊:“陛下果然是一国之君,探子无孔不入。在下的这个师弟学艺不精,为避免他因此而丧生,所以在下一直很少让他出手,江湖上一般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号,想不到陛下却能够知道。” 言下大有敬畏之意。 不过这可是他弄错了。单凭李俨的情报系统,还达不到这样的境界。李俨不过是因为看过《唐传奇》,这才知道精精儿这个名号。不过他当然不会明说。 就连身后的来鹄,也微微吃惊。精精儿这个人,他也是不知道的,李俨却能够知道,果然是一国之君,深不可测啊! 见李俨不说话,空空儿以为他默认了,问道:“陛下消息既然精通如此,又还有什么需要问在下的呢?在下所知,未必能及得上陛下啊。” 李俨淡淡道:“因为这个事情只有你知道的。” “什么事情?” “你的师门!” 空空儿脸色大变,目光锐利,逼视李俨:“陛下此言合意?” 刺客一物,往往为当权者所需要,以为他们铲除异己。但是这种在威胁到了异己生命的同时也威胁到了当权者自身安全的人,当权者一方面利用,一方面也控制提防。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控制刺客产生、训练的源头。历史上不乏有当权者控制了某一个刺客组织的情况存在。 李俨提到空空儿的师门,空空儿还以为李俨有此意图,顿时大为警惕。 依附当权者对于刺客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历史上那些依附当权者的刺客组织,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事实上,空空儿的师门当年就因为这样的事情遭到了灾难。空空儿熟知此事,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师门再度陷入这样的境况。 李俨见他神色如此,虽然不明就里,却也明白空空儿一定对他的意图产生了某种恶意的推测,当下道:“壮士不要紧张,朕并无恶意!” “陛下到底有什么意图,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何必躲躲闪闪?”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二十七章 谣言四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俨微微一笑,手上作出了几个手势。 “陛下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些的?” 空空儿顿时激动起来,一股肃杀的气势顿时被释放出来。 李俨知道,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这个空空儿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攻击。 不过,通过这个,他已经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心中笃定已极,丝毫不在意空空儿那儿存在的危险。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方才他做的手势,就是聂隐娘一门的联络手势。只有其本门的人才会知道。聂隐娘的师门作为一个历史悠久(这一点是李俨通过种种迹象推断出来的)的刺客组织,其组织的严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比如说这联络的手势,一共有几十种。在双方确认身份的时候使用的手势,也有十几种,其作出的顺序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李俨并没有回答空空儿的话,手上的手势接着作了下去。 望着李俨的笑容,空空儿心念百转,最后将心一横,按照门中的规定,作出了回答的手势。 确认身份的手势分为一方主动提出,另外一方回答,然后先提出的一方表示身份,最后另外一方表示身份等几个步骤。 空空儿现在进行的就是第二个步骤。李俨自然就是主动提出地一方了。 根据空空儿的回答手势,李俨的手势一变。接着进行了下一个步骤。 随着李俨手势的打出,空空儿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浓。到最后李俨打出表示身份的手势,空空儿又是脸色一冷! 李俨的手势,完全来自于聂隐娘地传授。前面的手势都没有问题,问题是后面表示身份地手势。根据男女,这样的手势各有不同。聂隐娘教给李俨的,却是自己使用的。自然就是代表女子的手势了。这样的手势出现在李俨手上,很明显有问题。 空空儿脑中思索。李俨打出来表示身份的手势。表示这个手势地主人是本代的直系女弟子。然而本代的直系女弟子,只有两个人。皇帝既然知道她们的联络手势,难道说她们已经落到了皇帝的手中? 空空儿的这个门派,自从几十年前因为卷入政治斗争而受到重创之后,同门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当好的。空空儿一想到自己地两个女同门有可能落到了李俨手中,顿时心中大惊。 “陛下,隐娘她们在你手中么?” 空空儿知道一个皇帝的势力又多么强大。一旦自己的同门落到皇帝手中,只怕没有什么好下场。但是自己又不能不管,只好尽人事而听天命吧!但是,这样做,只怕会给自己的门派带来灾难! 想到这里,空空儿几乎忍不住想仰天长叹:难道我门经过几十年前的苦难,又要重演么? 空空儿的内心所想李俨并不知道,不过他却看到空空儿脸上隐隐透出坚毅之色。那是一种对某件事情已经有所决定,义无反顾地神情。 莫非空空儿误会了自己什么? 李俨连忙解释:“壮士不用担心,隐娘她们是在朕这里,不过却不是在朕手中。她们都很自由,都是心甘情愿的留在朕身边的。” 见空空儿脸上犹有疑惑,接着道:“放心吧。她们都是朕的爱妃,朕不会亏待他们的。” 空空儿目光一凝:“陛下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绝无虚言!” 空空儿冷笑一声:“陛下,还要骗在下么?我门中人身为刺客,绝对不能对别人动感情,否则必然会废除武功,逐出门外!如果不是顾念同门之情,只怕还要取其性命!隐娘二人岂有不知之理?又岂会明知故犯?” “什么?竟有此事?”李俨也为之惊讶:“朕怎么不知道?隐娘她们也真是的,这样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朕,让朕一起来承受,非要独自承受呢?” 空空儿仔细观察李俨神情。见他神色自然。而说道聂隐娘的时候,语气中的宠溺也绝不是假装的。心中原本以为是李俨逼迫聂隐娘二女地念头又犹豫起来。 “这样吧,壮士可以跟在朕地身边,去看她们二人。她们究竟是否真心从朕,一见面不就知道了吗?”李俨连忙提出一个方案来。他也的确想让聂隐娘跟空空儿见一面,好弄清楚其中究竟有什么问题。 空空儿一想也是,只要自己小心点,倒也不怕皇帝耍什么花样。另外,打心底里他也不希望自己跟皇帝翻脸。毕竟一个皇帝地势力太大了,自己又已经露出了形迹,跟皇帝作对,绝对是自己门中的一个灾难。如果能像皇帝所说,那就最好不过了。 于是空空儿点点头道:“好,那陛下就让在下与她们二人见上一面吧。” 李俨却苦笑道:“她们可不在这儿。朕御驾亲征,她们却留在凤翔,替朕打理凤翔事物,并没有随军跟来。” “那在下就去凤翔!” 李俨却笑道:“不用着急。朕大军围攻黄巢贼寇,必然要攻下长安方才罢休。到时候朕就还都长安,自然会去凤翔将她们二人接过来,壮士只需要等在朕身边即可。朕隐约记得隐娘已经与师门脱离联系好几年了。几年都等得,多等几天想必无妨吧?” 李俨可不想放走空空儿。此人武功之高强为他平生仅见,留在身边可是好处多多。更何况他那手“登萍渡水”的功夫,李俨也很好奇得很。总想想办法弄清楚其中地奥妙。空空儿不在身边,可就没法弄清了。 事实上,空空儿也不是对李俨留下自己的意图没有一点觉察,不过为了见到自己的同门,这点事情也就无所谓了,当下就答应了。 李俨大喜,吩咐好生款待空空儿。空空儿却表示要去照顾自己的师弟,于是谢绝了。李俨再三请之不从。也就罢了,只是吩咐军医好生治疗精精儿,就任空空儿与军医一起去了。 等空空儿走后,来鹄走上前来,低声问道:“陛下,既然此人与聂妃(虽然没有正式的封号,李俨身边的几个女人。来鹄等臣子都是称之为某某妃的)有如此关系,为何陛下不问清楚他前来刺杀陛下地主使者?” 李俨摇摇头:“此人意志坚定,武功高强,对刺客之道却有自己的坚持,他是不会吐露雇主地身份的。” 说到这里李俨笑了起来:“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想刺杀朕的人,还能有几个呢?” 来鹄恍然道:“陛下英明!” 李俨一推来鹄肩膀。没好气道:“得了吧!来郎,你都看出来了,还说什么朕英明?” 来鹄嘿嘿一笑:“陛下,您能看出来臣看出来,可不是英明是什么?” “得了!来郎,不用耍嘴皮子派朕的马屁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陛下!陛下,想必您也知道,想要刺杀陛下的人,除了黄巢贼寇外,就只剩下有些不愿意看到陛下励精图治的人了。但是这两大嫌疑,究竟是谁干的?或者是他们彼此勾结?谁是主谋?这些问题,都必须弄清楚啊!” 不等李俨回答,来鹄接着分析了下去:“现在军中某些有异心地人,虽然不愿一看到陛下的励精图治。朝廷的重振声威。但是他们毕竟与黄巢贼寇乃是死敌。黄巢肆虐天下的时候,这些节度使们。哪一个没有亲族被黄巢杀戮过?他们之间的仇恨,可以说不共戴天!一般而言,他们不可能有所勾结。” 李俨点点头:“不错。朕的出现很是突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果他们突然起意的话,是不可能有什么实际性地行动的。但如果他们早有勾结的话也不可能。那时候朕的大军这些节度使还不知道。他们眼中最大的敌人,还是黄巢贼寇。说他们养贼自重有可能,说他们与黄巢贼寇勾结还是不可能的。” “那么,这一次地刺杀,就应该是两个嫌疑方其中之一的单独行动了。”来鹄接着道。 “不错。” “那到底是谁呢?”来鹄皱着眉头:“黄巢一方的话,陛下在阵前出了意外,必然会动摇军心,甚至造成大军的失败。行刺陛下对他们有极大的好处,他们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军中那些有异心者如果出手,无论成败,都可以推给黄巢贼寇下的手。如果成功的话,他们就成功的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如果不成功,也会让陛下的怒火烧到黄巢贼寇地头上,对他们没有任何损失。这么说,他们地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李俨笑了起来:“来郎何必这么认真呢?不管这一行动是谁干地,总之已经发生了。我们没必要去猜测究竟是谁干得。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它是谁干得……” 来鹄恍然:“陛下的意思是……” 李俨朝营中努努嘴:“我们营中的客人想必不会介意我们用他的名义发布某些言论吧?” 来鹄有会于心,点点头:“有些我们筹划已久的事情,看来是时候进行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影响深远的计划,就在这笑容中,悄然开始了…… ◎◎◎ 皇帝陛下遇刺了!皇帝陛下竟然遇刺了! 这一大爆炸性的消息,很快就在围攻长安的唐军中流传开来。 针对这一消息,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是以前凤翔节度军兵变的余孽,还有的说是宦官田令孜的余孽不甘心田令孜被陛下所擒进行地报复行动。也有人说是黄巢贼寇面临我天兵压境,心惊胆战之余从而铤而走险…… 这些传闻都没什么。杀伤力最强的,是关于那些节度使的传闻:有说是拓跋思恭干的。胡人就是信任不得!当年的安史之乱,可不就是胡人产生野心之后闹出的乱子么?想必拓跋思恭想学一学安禄山…… 有说是唐弘夫二人干的。据说他们当初在陛下前来长安地时候,居然不在军中整顿士卒,而是跑到外面会猎,结果被陛下逮了个正着。他们担心陛下降罪,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先下手为强,来个釜底抽薪。 还有人说是王重荣干的。此人在朝廷与黄巢之间叛降不定。简直快赶地上三国时候的“三姓家奴”吕布那样不要脸了!没准这一次他投降朝廷,就是为了黄巢坐卧底,所以在朝廷大军压境的时候,他为了自己的主子孤注一掷! 什么?你说朝廷现在力量明显大于黄巢贼寇,王重荣没那么蠢为黄巢卖命! 唉!兄弟,不是我说你,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按照常理判断。当然如此,问题是王重荣不是常人啊!你想啊,我们普通的士兵、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忠君爱国,都知道什么叫忠心侍主、从一而终。他王重荣一会儿投靠朝廷一会儿投靠黄巢,哪里是什么常人?你们不知道啊,王重荣可古怪了! 啥?怎么古怪了?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们都知道,黄巢喜欢吃人肉。其实你们不知道,黄巢不但喜欢吃人肉,而且还喜欢男人!而咱们地王重荣大将军呢?他为什么要投靠黄巢?就是因为在黄巢哪里可以吃人肉!而且啊,黄巢还看上他了。王重荣也不要脸,只要能讨好黄巢,什么都干了。于是乎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两人在吃人肉的时候,就开始那个什么了…… 其实啊,王重荣之所以再投降过来,就是因为黄巢那个太厉害,搞得他受不了……所以这才再投降过来的! 啥?刚才我说王重荣是为了给黄巢当卧底才投降过来的?所以说你笨!其实啊,黄巢开始是搞得王重荣受不了,但是要不怎么说王重荣不是常人呢?他变态啊!等黄巢不搞他了,他又想了!这一想啊,就又找到黄巢了。重新投靠他了。当然表面上还是投靠朝廷的。这下你明白了吧? 总之啊。除了咱们的陛下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其他的那些什么节度使啊,什么将军啊,都不是好东西!你看他们怎么对待咱们当兵的!再看看陛下!陛下手下地士兵待遇多好?一天吃三顿(古时每日两餐,李俨在自己军中、宫中推行两餐,其实主要是一种习惯),还顿顿有肉,饭管吃饱!就算伤残了也由陛下供养。死了后不但有抚恤,还会专门给你刻碑纪念,每年都专门祭祀!那可是流芳百世、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不但如此,陛下还给士兵们赏土地呢!我要是在陛下军中,打几年仗,就可以回乡当乡绅了!这还是普通士兵的待遇,当官的还更好!咱们穷当兵的什么时候能够享受这样的待遇,死了都心甘情愿啊! 啥?为啥咱们没有这样地待遇?瞧瞧,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棒槌!其他当官的,谁像陛下那样好?他们有钱了,就知道自己享受,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给他们卖命的人?也只有陛下才有这样的仁慈了!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陛下的军中?嘿嘿,这可就是秘密了。要不看你跟我关系好,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其实啊,陛下的军队也有原来在其他节度使军中的。他们是因为被陛下整编了才能成为陛下的军队的。可是没有几个节度使愿意被陛下整编。 啥,为啥不干?所以说你笨,那些节度使一个个风流快活,吃香的喝辣地,靠地是啥?还不是咱们这些苦命人给他们卖命吗?他们吃的用地,可都是咱们用命搏出来的!可是却全被他们吞了!要是把咱们给整编了,他们上哪儿享受去?当然不会干了!不过兄弟你也不用担心,他们是秋后的蚱蚂,蹦哒不了几天了。陛下迟早会收拾他!所以呀,咱们先忍着,等陛下动手的时候,咱们在起来响应。哼!那些节度使敢不听陛下的话,不就是仗着咱们吗?咱们不听他们的,看他们还敢不敢不听陛下的!到时候,咱们可都有好日子过啦!兄弟啊,这话立即在心里头,千万别说出来,不然那些节度使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等等等等。 谣言几乎铺天盖地而来。而且版本不同,各有差异。但有一条,这些谣言要么煽动人心,要么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总之不但让人爱听,还让人喜欢传播。 一干节度使自然雷霆大怒!但是这蔓延在全军中的谣言,要想清除,哪儿那么容易?单单是靠杀人来控制谣言,总不能把所有的士兵都杀光吧?再说还有皇帝的十几万大军在旁边虎视眈眈,万一杀人失了军心,岂不是自寻死路? 于是,在几次严厉申斥没有效果之后,他们也只得听之任之了。现在这节骨眼上,士兵是大爷!只要士兵听自己的,其他的一概不用担心。就让他们传播去吧,反正几句谣言也死不了人。 而他们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谣言虽然内容各有不同,但是却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对那些高高在上的节度使们大大的抹黑,同时也让这些人的神秘感消失了――没有谁会认为自己天天传播的谣言的主角会是一个神秘的人。于是在普通士兵中,对这些人的敬畏也在悄然消失。失去了敬畏,也就失去了尊严,失去了号令士兵们的权威。这样一来,节度使们的权力结构,也被悄然瓦解了…… 当然,拿谣言没办法只是一般的节度使。几个强大的节度使还是有办法的――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二十八章 裂痕隐现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谣言初起时,节度使们还并不怎么在意。毕竟军中哪会没有谣言的?那些大兵们一个个精力充沛,如果不给他们点事情做,铁定会闹出事端来。因此他们这些统兵大将,面对士兵中流传的谣言,只要是无伤大雅的,都是听之任之的。 只是这一次,这谣言的威力也太猛了点。是没有人能够忽视的。 于是诸如王重荣、王处存等这种有力量的节度使,在谣言刚起没多久的时候,就开始下大力气弹压。总算他们对军队的控制还凑合,至少在表面上,谣言被终止了。 然而,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古人早有明训。谣言这个东西,在后世信息发达、愚民政策已经没有立足之地的时代都难以杜绝,更不用说是在那个信息流通不方便,同时上位者信奉愚民政策的古代。 而且,谣言是越封堵越厉害的。尤其是现在这个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出手强行弹压的节度使并没有想到,他们出手弹压的行为,反而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可不是嘛,谣言毕竟是谣言,即不会让你少几块肉,也不会让你流几斤血——当然,如果是被谣言气得吐血,那另当别论——传传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们这些节度使们如此为这个谣言紧张,除了说明这谣言的真实性。还能说明什么呢? 于是乎,在刀剑地威胁下,谣言表明上算是没有了。但实际上,在上位者的监视之外,这些谣言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蓬勃发展起来。这些节度使们也不是对这一点完全没有觉察。但所谓法不责众,节度使们也只能尽量压制而不可能彻底消除谣言。否则的话,就只有把自己手下的所有士兵全部杀掉才行了。 而对自己的部下刀剑相加。也造成了一个后果:那就是造成士兵的离心力大大增加了。那些被派出去执法的节度使亲兵,平时普通地士兵对他们固然并不亲近,但也不会疏远和害怕。然而现在,除了疏远和害怕,普通的士兵对这些节度使地爪牙们,更多了一丝怨恨。无形中,军队里已经出现了一丝丝裂痕。虽然现在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一旦有了机会,这裂痕爆发出来,很可能会酿成大祸。然而这些,并不是那些仗着节度使威风而耀武扬威的亲兵们在乎和注意的。 而除此之外,节度使们也没有什么团结意识。他们对谣言的控制,仅仅局限在有关自己的谣言上。如果谣言的主角不是自己,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他们也就不管了。 更有甚者,如果谣言的主角跟自己是对头或者有旧怨,他们还推波助澜,为谣言增添了大批翔实地内容——毕竟都是节度使,对彼此的了解,可并不是那些小兵们能够企及的。这样一来。谣言变得更真实,而其中不真实的部分,也就更加增添了真实性,那效果可比纯属假造的谣言强多了——传播谣言的要义,本来就在于七分真、三分假,以真证假,以假乱真。 既然有这种种因素,要想谣言杜绝,那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了——谣言虽然没有长脚,却是会飞的。而且还能够自我复制。要想用围追堵截地方法杜绝谣言。纯粹是一个笑话。 当然,其实对付谣言还有另外一个方法。那就是限制士兵的行动,让谣言流动不起来,谣言自然也就无法传播了。但至少眼下,这个方法是不可行的。因为李俨的围攻黄巢作战计划,所有的士兵都在进行调动、准备。要想限制士兵的行动,那大大地一个“抗旨不尊”的名头,可没有人承受得起。 谣言的传播,于是乎愈演愈烈…… ◎◎◎ 王重荣军中大帐。 “常行儒你个混帐!饭桶!没用的狗才!” 一脸气怒的王重荣侧坐在席上,正在大发雷霆之火。 作为军中谣言的受害者,王重荣是最有资格为之生气、发火的人之一。毕竟,虽然关于节度使们的谣言都是很诛心的,但是惟独关于他的谣言,是格外地恶毒。 那言语地恶毒,让他不要说听,就连想一想都觉得一阵阵反胃!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一谣言的时候,气得他顿时吐血。要不是他身体底子好,估计就要病倒了! 幸好,在得知这样谣言传播地时候,不用他出手,他的弟弟和部将就已经开始了弹压谣言,看起来似乎效果还很是不错! 不料,王重荣偶尔出账的时候,竟然听到自己的一个亲兵,也在有声有色的传播关于自己的谣言!对谣言的弹压,只不过在表面上有效果,实际上反而让谣言更加可信了! 王重荣大怒之下,将当时在场的所有士兵和军官——传播谣言的人中,竟然还有几个下层军官,这是最让王重荣感觉触目惊心的——全部宰杀,号令全军。于是乎全军似乎安静了下来。但是王重荣知道,这种安静中,或许隐藏着很多可怕的东西——那是将会让他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的东西:士兵的怨气与怒火! 王重荣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从前的威严与风度,额上青筋暴起,眼中一片血红,闪动着暴虐的光芒。 他想杀人!他想狠狠的大杀一番。但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杀其他的友军,那只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相信到时候想对自己痛打落水狗的人不会少。而杀自己军中地人,一旦杀过了火。那必然会引发兵变!在现在皇帝就在这里的时候,兵变无疑会给皇帝收回自己手中权力最好的借口!那无疑意味着灭顶之灾! 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怒火,朝着自己的部将发泄——至于自己的弟弟,到底是兄弟,所谓胳膊肘不能朝外拐,自然不能对他发火了。 于是乎,王重荣身边最亲近的部将常行儒。就很不幸地成为了这一怒火最大的承受对象! 除了当着全军将领地面痛骂之外,王重荣也同时采用了武力。对着常行儒劈头盖脸的就是好几十鞭下来。抽得常行儒满身是血。 常行儒惟一能做的,就是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帐中,承受王重荣的怒火,忍受对方施给自己的屈辱。 没有人知道,他的拳头已经攥得紧紧地,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几乎都要渗出血来!而他的目光中。也隐藏着无穷的怨毒——当然他隐藏得很好,否则第一个要杀他的就是王重荣。 等王重荣怒火泄去后,常行儒的表现跟任何一个真正的忠臣丝毫没有两样:脸上看不出半点不满,似乎对方才的一切没有丝毫地怨言,依然在尽心尽力的为王重荣办事。 王重荣也一点都没有在乎常行儒是否会对自己产生不满。在他的心中,在自己的强大武力下,任何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忠心自己、服从自己——有那些不忠心不服从的,都已经下了阎罗地府! 帐中。他将自己地亲信召集起来,商议面对这样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常行儒自然也在其中。 王重荣以为,在斥责打骂常行儒之后,还毫不在意的信任常行儒,让他参与高级机密。这是一种恩威并施的做法,一定会让常行儒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效忠。 然而这只是他的想法。 对于常行儒来说,这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所谓“打人不打脸”,如果王重荣真的懂得御下之术的话,在私下里固然可以打骂自己的心腹,但是在公开场合,一定要维护好自己心腹地脸面。或者再差一点,当众打骂完后,私下里好言抚慰,也能勉强拢住手下地心。 可是。王重荣并没有对常行儒这样做。他不知道。常行儒原本与参与高级机密的众人本来地位相当,但是在被王重荣公开打骂后。这地位就已经无形中下降了。平时可以不在意地其他人的目光,现在只会被当成审视和鄙视。这无疑让常行儒觉得自己参与机密会议,之士又一个新的侮辱! 可惜,王重荣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弟弟同样么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家世代从军,打仗有一套,至于别的就差远了。王重荣能坐稳这个节度使职位,靠的也是自己的强大势力而不是恩义。于是乎,祸根就这样悄然种下了…… “这谣言究竟是谁传播的?本大帅让你们去调查,你们可有结果吗?”王重荣冷声问道。 如果让他知道这个谣言是谁流传出来的,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无论哪个人有什么身份! 众将对视一眼,彼此沮丧的摇摇头:“没有,这谣言传得太快,短时间内根本查不出来源……” “短时间查不出来?哼!”王重荣冷哼道:“等时间一长,事过境迁,那就更差不出来了!” “末将以为,或者……或者有可能……”这个将领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的望着王重荣,停下了话语。 “什么可能?说出来。难道还想对本大帅隐瞒不成?” “据末将调查,这谣言最先是从义成军那边传出来的。会不会跟王处存大帅……” “闭嘴!”王重荣神色冷厉,大喝一声,吓得那将领连忙住口。 只见王重荣的神色狰狞可怕,仿佛要吃人似的,一把捏住那将领的脖子,将他踢了起来:“狗杂种,你受了谁的指使,竟敢来挑拨爷跟大哥之间的关系?” 那人堂堂一个七尺高的壮汉,被王重荣如同提一只鸡一样提着,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吓得骨头都酥了。颤抖着叫起撞天屈:“冤枉……冤枉啊……大帅!末将……末……末将……末将没……没……没有……没有……受……受人……受人指使……真的……真地没有!” 常行儒在旁边求情道:“大帅,金将军对大帅忠心耿耿,应该不会受人指使的!” “是啊是啊!”其他的几位将军兔死狐悲,也连忙求情。 “大哥,以小弟之见,金将军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最后,王重盈也来为金将军求情。 王重荣的瞪着血红的牛眼。冷哼一声,将金将军丢在地上。怒气冲冲的坐到一旁。 金将军幸逃大难,对第一个开口救他地常行儒递了个感激的眼色——人都是这样,同样地救人,第一个出手的,往往能得到更多的感激,甚至有可能是全部的感激。 常行儒回以一笑,对他做了个下去后相聚的手势。二人彼此会意,都暗自点点头。 他们二人的这番小动作别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都忙着到王重荣那边拍马屁呢——谁都看得出来,大帅对义成节度使王处存的态度,只怕要变了! “不会是他!大哥和本大帅地关系这么好,怎么会是他呢?”王重荣自言自语着,突然将眼一瞪:“可是,那么多谣言。说谁的都有,甚至说陛下的都有,唯独没有说他的!不是他,还会有谁?” 王重荣站起身来,焦灼的在室内来回走动:“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看到陛下的大军,心中害怕。不敢参与本大帅的谋划,又要刻意与本大帅保持距离,以便在将来本大帅失败的时候撇清关系,所以这才传播这样地谣言,要把本大帅的名声搞臭,他也就好顺理成章的与本大帅划清楚界限。一定是这样的!传播谣言倒也罢了,竟然敢把本大帅传得如此不堪!哼哼!王处存啊王处存,你会用谣言,难道本大帅就不会用么?” 于是乎,很快。一个新的谣言。关于王处存的谣言,也从王重荣地军中传了出去…… ◎◎◎ 王处存大帐中。 王处存焦虑的在账内走来走起。眉头紧皱,唉声叹气。 王处直与王鄴二人,也同样坐在账内,默默的看着王处存走来走去。 最后,王处直终于忍受不住,叫道:“大哥,你在这里着急个什么劲?反正谣言里头又没有俺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知道什么!”王处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是大哥说你,多读点书,别整天就知道武刀弄枪!要想做一番大事业,单纯一个武夫是不行的!老是闹笑话!” 王处直嬉皮笑脸道:“大哥,行了行了!俺知道了!这话您都说八百遍了!” 王鄴在一旁笑道:“二哥也别怪大哥。没点谋略,在这个世道上,是不行的!” 王处直白眼一翻:“谋略?你个小屁孩才多大,竟敢跟二哥说谋略?你有谋略,那你说,既然谣言里头没有关于俺们的事情,俺们偷笑都来不及,大哥担心什么?” 王鄴道:“正因为没有关于我们的谣言才担心,要是有大哥就不担心了!” “为啥?” “因为这样会让人怀疑,这谣言是我们传出去的!” “什么?我们明明没有做这样地事情,凭什么他们怀疑我们?” “凭什么?因为谣言里头没有我们。你说,如果不是我们传播地,为什么会没有关于我们的谣言?只有是我们传播地,才不会自己给自己抹黑!” “什么?”王处直大叫起来:“胡说八道!要真是俺们传播的,俺们会笨到不传播自己的谣言?那不是摆明让别人怀疑我们吗?连二哥这样的粗人都知道这样的道理,俺不信别人会不明白!” 王鄴叹道:“二哥说得是不错,但二哥你有所不知,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正因为这样做会让人怀疑我们,我们这样做反而不会让人怀疑!” 王处直听得头昏脑胀:“什么怀疑来怀疑去的!俺是不明白这些了!你们这些人啊,有点时间干点别的不好,非要在这里挖空心思想办法害人,俺是学不会了!” 王鄴知道这个二哥头脑并不是蠢笨,只是生性质朴,懒得动心思。听他这么说,王鄴也无奈的摇摇头:“总而言之,如果对方是一个聪明人的话,我们这样做是欲盖弥彰!而如果对方不是一个聪明人的话,更不用说,直接就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王处直瞪着王鄴,大吼起来:“什么?竟然是这样?这么说,这盆屎,无论如何都要扣到俺们头上了?他奶奶的,究竟是谁干得这事儿,出了这么个损招儿?真是太缺德了!谁跟俺们有这么大仇,竟然这样干?” 王处存苦笑一声:“单单是缺德或者有仇,倒也罢了。为兄担心的,却是他们跟我们没仇啊!” 王鄴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如果有仇这样做,那倒是很正常的。要是没有仇还这样做,那对方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目的是什么?这样一想,那就可怕了……因为,一个怀疑对象已经呼之欲出! “难道说,是这个……”王鄴指了指头顶,小心的问道。 王处存苦笑道:“三弟果然聪明。要知道,在这个谣言事件中,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没有受到影响啊!只是,就算知道是那人作的,我们又能如何呢?” 王处直眉头紧皱:“大哥三弟,你们在说什么呢?在打哑迷吗?俺真是看不懂……” 王处存长叹一声:“无知,有的时候,也是福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低了下去,低了下去……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二十九章 谣言妙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拓跋思恭营帐内,拓跋思恭与他的族弟和侄儿也在商议关于这一次的谣言事件的情况。 除了王处存这个完全没有受到谣言事件影响的人之外,拓跋思恭可能是被影响的人之中受影响最少的一个。 拓跋思恭手下的军队,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的族人。还有极少数,是夏绥等地的汉人——这些汉人,在胡风很重的那些地方,已经开始胡化了。基本上是依附于拓跋一族存在。这样的人与中原的士兵大不相同。总之,拓跋思恭的手下,心态与中原士兵完全不同,谣言在他们中间并没有多大的传播余地。 事实上,胡人重视勇力,拓跋一族对夏绥的统治权,是完全依靠拓跋思恭本身的强大武力和雄才大略得来的。胡人并不在乎一个领袖是否残暴或者变态,只需要那个领导者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带领他们取得胜利,夺取战败者财富就行了。 而在中原,除了勇力之外,上位者还依靠名声、威严、大义等等东西来统治下面的士兵。谣言对中原的上位者拥有强大的杀伤力,对拓跋思恭这样的胡人统领,效果就很差了。 所以,拓跋思恭跟其他因为谣言而焦头烂额的节度使们不一样,他重视此事,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巨大影响力,而不是因为这一事件对自己的声威地恶劣影响。 甚至。拓跋思恭他们关心的根本就不是谣言什么的,而是引发谣言的事件。 “想不到中原的皇帝还真是命大,号称天下第一刺客的空空儿出手都杀不死他!”这是拓跋勇在说话:“不过那个暗中主使者也真是没用!请出了空空儿,还在军营中潜伏了那么多人手,结果三两下就被皇帝找出来了。如果这些人还留着,没准在这个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的时候,还能起点作用呢!” 看样子。这个拓跋勇真是唯恐李俨不死。足见拓跋一族地异心,不仅仅在首领拓跋思恭身上。甚至在其他人身上,也是同样存在的。 拓跋思恭道:“如果唐朝地皇帝那么好杀,叔父早就派人去行刺了。到时候皇帝猝死,中原必然因为拥立皇帝的事情而大乱,必然会给我拓跋一族大好的崛起机会!又何必现在跑到皇帝这里来为他卖命!” 拓跋思谏道:“大兄,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就算在夏绥一带自立。唐皇也未必能够把我们怎么样!况且现在中原不也同样在大乱吗?何必非要用我族勇士的鲜血,去为唐皇打天下?” “是啊是啊,谏叔说的没错!大唐已经衰落了,不再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天朝了。大唐地皇帝,也已经不再是那个英明神武,天下无不俯首的天可汗了!我们何必还那么在乎唐皇和唐朝的反应?” 拓跋思恭叹息一声:“我又何尝不知大唐已经衰落?如果不是这样,我又如何敢有自立之心?除了死心塌地的为唐朝卖命,还能有什么选择?难道还想突厥的命运在我们身上重演吗?幸运的是。天可汗已经不在。天可汗手上最利的刀李卫公也已经去了几百年!小天可汗(指李治。李治虽然因为性格上的软弱而被武则天簒权,但在他统治期间,大唐地武功的确也非常了得。可以说李世民是大唐天威的开创者,那么李治就是大唐天威的继承者和发扬光大者。)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啊!” 想起几百年前那天威赫赫,西域各族无不闻风丧胆,俯首臣服的大唐。即使是拓跋思恭这样桀骜不驯地人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拓跋思谏、拓跋勇等人想起当初的大唐,也都打了个冷战。足见当初大唐的威名,即使在胡人之中,也是如日中天的!只可惜后来的皇帝太不争气,以至于大唐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总而言之!天可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最好他永远的过去!永远不要再出现!”拓跋思恭的脸上现出狰狞:“天可汗时代的出现,是唐人地福气,却使我等地灾难,更是我族的灾难!如果再出现一个天可汗地时代,我们这些大草原的宠儿,必然会彻底被唐人同化!从此以后。我党项一族。只怕从此就将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能出现!绝对不能!否则我们如何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当年曾经称霸中原的先辈!(党项是鲜卑的后人。五胡乱华时代,鲜卑人曾经统治中国北方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让唐朝皇帝的策略成功!”拓跋思恭几乎是吼叫了出来! 他不肯承认。自己这个大草原上的勇者,党项一族的第一勇士,在想起李俨这个皇帝的时候,竟然会出现恐惧的感觉!即使李俨拥有伟大而无敌的天可汗的血脉,这种情况也是不应该出现的!毕竟,天可汗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啊! 发泄一阵,拓跋思恭终于平静下来,接着道:“现在,大唐虽然已经衰落了,但是天可汗的余威仍在!在西域各族中,唐廷的认可还是很受看重的。如果能得到唐廷的认可,让我族为唐皇治理西域,那么我族将很容易的在夏绥站稳脚跟。甚至凉、银、灵等州,以至于归义军的地盘,我们都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而那些一直反对我们统治的唐人,也会因为他们朝廷的旨意,而放弃他们反对的行动。” 说到这里拓跋思恭冷笑起来:“说起来真是可笑!那些唐人,他们明明十分反对我们的统治。但只要我们得到皇帝地认可,他们就会放弃这样的行动。如果是我们党项人,有人侵占我们的土地,想要让我们成为他们的奴隶,一定会全力的反抗。即使有当官的的命令,也无法让我们地反抗停止!唐人的文化,我族是一定要学习地。我们毕竟是游牧的民族。对于治理方面,是远远不如唐人的!但是唐人的那些儒学。那些从儒学而来,因为朝廷一个命令就放弃自己的反抗的行为,是一定不能学习的!” 拓跋思恭地脸转向拓跋勇:“勇儿,你一定要记住了!” 拓跋勇是他已经失去的兄长的儿子。他兄长死去后,年幼的拓跋勇无人照顾,孤苦伶仃,于是被拓跋思恭收养。视如己出。而拓跋勇也不负他的期望,武功谋略,在拓跋一族的年轻一代中,都是出色当行的。而他也几乎将拓跋勇当成自己事业的继承者,一直着力培养。即使在现在,也不忘了对拓跋勇耳提面命。 拓跋勇肃然应是。 一旁地拓跋思谏道:“大兄(拓跋思恭并不是这一代最年长的,他是老二。老大是拓跋勇的亲身父亲。不过犹豫此人早丧,所以拓跋思恭一直以长兄的身份面对其他族中兄弟。)说的是。小弟也明白了!” 拓跋思恭点点头,用力拍了拍拓跋思谏的肩膀:“只要我们拓跋一族能够齐心协力,精诚团结,不想唐人那样彼此分裂。我族地大业,就一定能够成功!” 三人的目光中都出现了憧憬之色,仿佛看到了他们成功立国之后。威震四方的场景…… ◎◎◎ 长安城内,秦牟府邸。 “什么?失败了?” 听到传回来的失败消息,秦牟勃然大怒,手一扬,手上的茶碗就飞了出去,狠狠砸在那个倒霉的任务执行者。 滚烫的开水,从泼到那个人的头上,烫得他直抽凉气!额头上更是被茶碗掷出了一个伤口,鲜血和着茶水,从脸庞上流泻下来。迫于秦牟的淫威。他却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叫痛,只能强忍疼痛。站立在那里。 “你们都是些废物!本统领给你们找来的,可是当今天下第一刺客……地师弟!虽然不是天下第一刺客,但是听那人说,他地师兄相当疼爱他,只要他出手,天下第一刺客没准为了担心他的安危,跟在身后。如果他遇到危险,天下第一此刻岂有不出手之理?这样地话,行动不就成功了吗?昏君再厉害,还能逃过天下第一刺客的刺杀?这样成功机会极大的事情,你们都居然办砸了?啊!本统领真是白养活你们了……” 秦牟指天划地的骂了半天,这才一脚把那个可怜的家伙提出了房门,一个人呆在房内,陷入了沉思。 “李俨啊李俨,难道说我真的一辈子都逃不过你的阴影?我秦牟花了这么多功夫,难道还不是你的对手吗?我这辈子,真的就注定永远居于你之下吗?不!我不服!我不服!你李俨不就是命生得好,降生于帝王之家,否则你何德何能,能有今日的权势地位?否则你有什么资格得到红线儿的芳心?李俨,我秦牟今生今世,绝不与你善罢甘休!红线儿啊!你等着,秦大哥很快就会把你从那个昏君身边救出来的!到时候秦大哥登基为帝,你就是秦大哥的皇后……” 秦牟的声音终于逐渐低了下去,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 蓝晓天府邸中,听完自己秘密安排的眼线的回报,蓝晓天脸上露出冷笑。 他慢慢移步,来到窗前,凝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轻轻的叹息一声。 现在的凤翔,伊人还好吧?陛下是一个英明之主,也是一个很重情的人,对她有相当疼爱,想必在陛下身边,伊人的生活一定相当幸福快乐。 蓝晓天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几年前自己初见到那个精灵可爱,活泼顽皮的红衣佳人的情景。他的耳边,仿佛出现了伊人对自己说话的声音:“小天……” 红线儿啊,你这样的女子。只怕也只有陛下这种胸襟地人才配得上吧…… 蓝晓天又叹息一声。 他发现自己只要一想到薛红线,叹息的声音就特别多。 秦牟啊秦牟,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强过陛下么?你真的以为陛下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出身才拥有这样的成就么?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 你仗以在黄巢军中拥有如此地位的能力是从哪儿来地?那可都是陛下的传授!妄想通过陛下传授地东西来击败陛下,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陛下的能力,那可是高深莫测的!我们当初走的时候,陛下的本事根本就没有传授完!光是这等不完全的本事,就让你和我蓝晓天成为黄巢军中的栋梁人物。由此而推之,可见陛下地本事。那是何等了得! 更何况,当初和自己等人一起学习、长大的同伴方彻等人,如今都已经成为统兵大将。当时一起学习的时候,秦牟的表现虽然不错,但那都是谍报方面的成就。在军略上,要跟方彻等人相比,还差了一筹。或许不止一筹。 那当初的伙伴的情谊。那陛下当初将自己等人从衣食无着,差点饿死的情况下解救出来,供给衣食,传授知识这样地大恩,你秦牟为了自己的私情,就要把这些全部抹杀么? 更何况,还有陛下那可怕的先见之明…… 蓝晓天想起在黄巢起兵的意图甚至可能还没有产生的时候,陛下就懂得往黄巢和王仙芝身边派出间谍潜伏。这是何等的眼光!只怕黄巢等人地起兵,也不过是陛下的一颗棋子吧!每一次想到这里,蓝晓天都忍不住遍体生寒。 这个天下间,还有几件事情是不在陛下掌控中的呢? ◎◎◎ “不在朕掌控中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朕虽然眼光比一般人长远一点,可也不是神仙啊!”谣言事件的巨大作用。已经远远超出了来鹄等人的预料,却跟李俨的推断差不多,来鹄等人不由得感叹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李俨无法掌控的呢?李俨却给了这样深有感触的回答。 如果自己真的能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少秦牟就不会背叛了! 秦牟背叛地消息,李俨从他对自己地命令开始视若罔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如果不是还有蓝晓天这样一个忠臣在,秦牟不但肆意妄为,只怕自己处心积虑在黄巢军中铺下地谍报网络,就要被一网打尽了!(李俨当然不会在黄巢军中只有秦牟、蓝晓天这两个间谍。这二人不过是其中影响力最大、地位最高的。) 来鹄和罗隐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李俨的独断专行。几乎都是正确的。来鹄等人当然很高兴李俨能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他们虽然不知道李俨如此匪夷所思的准确判断能力从合而来,但是却知道。李俨虽然神奇,却也不是一个神仙,而是一个人。是人就会犯错误。毕竟李俨不可能永远都有那样准确的判断力。如果他总是这样独断专行的话,判断对了倒也罢了,万一判断错误,而那件事情又相当重要,那岂不是要遭到极大的损失?他们担心的是,李俨会不会因为自己每一次都准确的判断而对自己太过自信,以至于日后明明有机会弥补错误却一意孤行,造成遗憾。 现在他们终于放心了。李俨虽然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却还没有到盲目自信的地步。他们的担心,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存在的了。 他们哪儿知道,李俨判断的准确,是根据后世历史而来的。直到目前,历史发生的变化都不大,他的判断当然会准确。但一旦历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根据历史而来的变化,可就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了。李俨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最近的决策,都是通过自己的智囊团来进行,以借此减少犯错误的机会。 来鹄拱拱手:“陛下如此明白,臣等就不担心了!臣等惭愧,居然担心陛下会因为屡屡正确而盲目自信……想来陛下英明神武,却有自知之明,不会是那样的人。” 李俨笑道:“你们做得很对。朕让你们跟在身边,除了让你们出谋划策,可不就是让你们随时提醒朕么?朕希望,你们能做好朕的幕僚,同时也能做好朕的文贞公(魏征的谥号)。他日可明得失的,就不止文贞公一人了!”(“以铜为鉴,可正衣寇;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朕尝保此三鉴,,内防己过。今魏徵逝,一鉴亡矣。”唐太宗在魏征死后追思魏征的话) 魏征此人,乃是历史上的名臣,可以说,他也是大唐文臣的一大偶像。李俨对来鹄等人期以魏征之明,可以说是极大的期望了。 来鹄罗隐等人无不感动于心,彼此相对而笑,君臣相得之态,可谓其乐融融。 片刻之后,来鹄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陛下既然这谣言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朝廷以后可要小心防备!免得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利用!” 李俨点点头:“不错!谣言是一柄双刃剑。用得好可以对付敌人,用得不好,那就会反伤自己。不过来郎放心,朕对谣言的控制措施,早有准备。或许有人能利用谣言翻点小风浪,但要想成什么大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三十章 长安城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谣言的影响虽然很大,但是却并没有影响到即将开始的进攻准备。。。 下午时分,用后世的时间计算,应该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唐军的全面进攻正式开始了。 只听唐军阵营中一声炮响——那是李俨带来的火药被点燃作为信号——随后唐军二十五万大军齐齐发出一声呐喊,就这就朝长安城冲了过去。 当然,真正冲锋的并没有这么多人,那只是唐军前锋的一部分人。 虽然渭桥离长安还有一段距离,但实际上,唐军的前锋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推进到了长安城下。而此后的时间,其他士兵也已经徐徐朝长安城推进。现在,基本上唐军的前军、中军都已经推进到了长安城脚下。李俨的御账也已经随着中军一起到达。 此时,李俨一身戎装,身边诸将环卫,骑着爪电飞黄,静静的立在战场的前方。冲锋的士兵,往往从他的身边冲过。 李俨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单单是他亲自来到战场上,而不是躲在安全的中军中这一行为,就已经大大的提升了士兵的士气。 当然,会因为李俨的行为而对士气产生影响的,那都是非李俨嫡系的士兵。李俨自己亲自训练的士兵,其意志力之坚定,已经不是普通的军队能够比拟的了。他们一直都保持着高昂地士气,完全不需要李俨去鼓舞他们的士气。 无论如何。士兵们心中对李俨的这种行动,还是很认可的。这样一个原本在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皇帝,现在已经成为他们身边的一个熟悉的至尊。这一点点心态地微妙变化,对李俨的威望提升有着莫大地帮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总之,成千上万的大唐士兵,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看似杂乱实则隐藏着某种规则的朝长安城墙涌来。那种莫大的声势。胆子稍小的人,只怕会被吓晕过去! 伴随着士兵的冲锋。铺天盖地地箭雨,也从唐军阵中飞射而出,劈头罩向长安城头。这是一种大威力的冷兵器:床弩射出来的。 一时间,天地几乎为之一暗。那箭矢的尖啸之声,几乎压倒一切声音,成为了战场的主流。 这一刻,李俨来自现代的军事理念。开始正式在大战中,发挥出那可怕的威力。 亘古以来,从来就没有这样强大的床弩部队,也没有这样密集地床弩攻击出现过。 几乎所有见到这一刻的人,都下意识的抽了口凉气。 当然,有闲暇这样做的人,那都是属于进攻一方的唐军。而被进攻一方,被射成马蜂窝的人自然已经没有机会为此而惊骇。而那些倒霉地被射中要害。一时间却没有丧生的人,更是被几乎无边无际的痛楚占据了脑海中的一切位置,自然也不会惊骇。极少数幸运的没有受伤的人,早已经脑海中一片空白,连一动都动不得,更不用说对这可怕的箭雨发表什么感叹了。 床弩是古代一种威力相当大的远程武器。其射程长。威力大,一支箭长达数米,比儿臂还粗,射中人不是重伤就是死亡,单单是那种巨大的冲击力,就足以让一个人下地狱。可以说,床弩是一种攻城、守城或者远程攻击的利器。 然而这种强大地武器,虽然得到了使用,当时在李俨之前,却并没有在军中真正地广泛使用——以李俨的观点看来如此。在当时地将领意识中。他们已经尽可能的让床弩发挥作用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床弩的造价太高,一轮射出去后。再上弦也很麻烦。用起来固然厉害,性价比却不高。 然而李俨的出现,给床弩带来了大的变革。首先床弩使用他再现的新式炼钢法大规模制造的钢材作为其材料,不但在威力上提高了,而且造价也降低了——新式炼钢法能够大规模的生产优质钢材,其造价自然无形中降低了。但这个别人学不了,如果别人也同样使用钢材来大规模制造床弩的话,那是他承受不起的。 而关于上弦的问题,李俨设计了滑轮组作为上弦器具,并为床弩配备了专用的上弦人员。一个熟练的上弦人员,能够在一分钟之内将弓弦上好。 当然,床弩也不是没有弱点。主要集中在钢材的质量还是不能跟后世工业化大生产的钢材相比。由于金属疲劳度的原因,床弩一般射出一千箭到一千五百箭之后,钢材就会失去弹性,从而报废。 不过,这样的问题对于李俨来说,实际上并不是一个问题。他的炼钢厂的产量是相当惊人的。而采用了模块化设计后,一个模块损坏后,可以很快的找出一个全新的同类模块加以替换,这样不但降低了成本,而且大大加长了床弩的使用寿命。 这是在工具上的改革。而在攻击方面,李俨参照日后的大集群炮兵的使用,制定了超密集攻击的攻击手段。毕竟,在古代,床弩这样的远程武器,实际上就相当于后世的火炮了。两者还是可以相互借鉴的。 所谓的超密集攻击,就是大规模的使用床弩。 白虎军团和朱雀军团中,每一个师都有专门的远程攻击团,叫做“炮弩团”,掌握床弩、投石机等远程攻击武器。日后,在火炮出现后,还会加上火炮。(注:投石机古代也叫做砲,叫做炮弩团还是合理的。当然,李俨认为这个炮是火炮,其他人就认为这是投石机了。) 即使在大部分都是骑兵的三卫军中。每一军也有大约一千人地机动远程攻击团,叫做机动炮弩团。 当然,它们的远程攻击团属于机动攻击的类型。其远程攻击的武器威力和大小都不如白虎军团,基本上都是小型化到可以拆散让马驼走的。其攻击武器主要是小型床弩。 但考虑到骑兵主要作为一支机动攻击力量而用于野战,很少遭遇攻坚战。即使遭遇攻坚战,以他们的机动性能,对方往往会仓促作战。防御措施不会太完善。这样一来,三卫军携带的小型化远程攻击武器。也基本上足够了。而他们地作战目标往往不是攻城掠地,而是对敌方人员的大规模杀伤,用来攻击城防设施地投石机用不上,小型床弩就够用了。 总之,李俨设置了专门的远程攻击编制,中央军团平均每一万人有一千人属于这一编制。除此之外,每百人的编制中。也有五张床弩,当然是小型化便于机动的床弩。现在白虎军团和朱雀军团一共七万人,单单是专门的炮弩团就有七千人属于远程攻击编制。仅仅是床弩,就多达五千张!不过,实际上平时的战备床弩只有一千张。但是现在为了攻下长安,同时又因为不想破坏长安的设施而没有使用投石机,于是炮弩团就只能使用床弩了。为了增加床弩地数量,他们把库存的床弩部件组合起来。于是床弩数目就多达五千张了 除了五千张大型床弩,每一连的小型床弩,也都加入了攻击的行列。不过他们的攻击,则是在冲锋的前锋中,在唐军与长安城之间驾起床弩攻击。这一来,也有超过四千五百张小型床弩。(三卫军的小型床弩也都加入了攻击。) 一共加起来近万张床弩。那是何等的数目?好多节度使本身地军队人数还没有这么多呢!这可单单是床弩的数目啊!仅仅看到这一点,许多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节度使,就从此死了自己的野心,再也不敢不听朝廷的号令了。 床弩的攻击分为两拨。最先发威地是五千张大型床弩。随后大型床弩开始上弦、上箭(由于大型床弩假设后就加以固定,这样的操作只需要两人进行。一人上弦、上箭,一人设计),其间将有三分钟的间隙。这段时间就是小型床弩发威的时间了。小型床弩的操作人员需要三人。一人固定床弩,一人上弦、上箭,一人设计。 如果说大型床弩的攻击理念是追求最短时间内,最密集、最强大的打击力量。那么小型床弩追求的就是不间断的、最精确的打击力量。如果用后世地炮兵相比地话。大型床弩相当于大口径野战炮,讲究覆盖式攻击。小型床弩相当于迫击炮。讲究精确攻击。 这两者配合起来,造成的效果,那是相当让人震惊、甚至恐惧地! 床弩不过发射了三轮,长安的墙头上,已经再也看不到露出来的人头了。整个墙头,密密麻麻,尽是深深插入墙体的箭矢。无数的人被射成了马蜂窝。血流成河,尸积成山。按照传统方式守城的黄巢军士兵,已经遭到了重创,几乎丧失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有生力量。而剩下的人,也几乎都失去了战斗力:面对如此可怕的攻击,除了三卫军这种战斗意志极其强烈的军队,是没有多少军队还能保持战斗力的,即使他们毫发无伤。 而这个时候,扛着云梯、推着冲车的前锋还没有抵达城墙脚下! 三轮过后,密集的床弩攻击停了下来。只有小型床弩还在零星的射击。 战场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战场后面,跟在李俨身后观战的节度使们,一个个抑制不住自己的发起抖来。 即使是拓跋思恭这样的雄才大略的人物,也忍不住自己的颤抖,心中不住叫着:“长生天啊!怎么会这样?大唐竟然有这样可怕的东西!皇帝从哪儿来那么多的财力,造出这么多可怕的杀人机器!难道说,伟大的党项人,真的没有挑战大唐的实力么?” 在他身边,拓跋勇望向那个年轻皇帝的目光中一片敬畏。面对这样可怕地力量。没有人能够保持平静。他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这样可怕的武器,日后一定要想办法从大唐弄到手!即使是去偷、去抢,也一定要弄到手!否则我大党项人将会付出数不尽的鲜血,最后走向灭亡! 而王重荣呢?他颤抖的目光往向前面的李俨,强制压抑住自己激烈的心跳,一千遍、一万遍的告诉自己:以后和朝廷军队作战地话,一定要第一时间破坏这些军队中的床弩!否则必败!不!不要害怕!不就是床弩么?我也能制造!中原人都会造!你也只能吓倒那些无知地黄巢贼众。你吓不到我…… …… 在几乎死寂的战场上,攻击的前锋终于抵达了城墙。 冲在最前面的勇士们原本以为能够大大的拼杀一场。然而让他们失望了,他们毫无任何阻拦的冲上了城墙。而城墙上,已经是一片死尸。偶尔有两个活着的人,却都是泪流满面地哭天喊地或者仿佛丢了魂儿似的一片麻木,仿佛没有看到他们气势汹汹冲上来的声影! 就这样,在床弩的几轮激射之后,长安城。破了。 一个时代终结了。 那是一个个人勇力高于一切的时代。尽管人们发明了许多利害的杀人利器,但是战争中更多的,还是依靠个人的勇力。那是一个英雄辈出地时代。 这个时代,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随着科技的进步,随着人类杀人技术的进步,最终将会结束。 只不过,李俨的到来。加速了这一进程。千年后才会到来的时代,那个科技就是力量地时代,提前一千年,到达了。 床弩的密集使用,不过是科技力量的小试牛刀罢了。床弩上应用的,仅仅是材料的一点小小的进步。虽然床弩可怕。但是却还没有达到这个时代其他人远远不能企及的地步。所以节度使们虽然震撼,却还没有为之而胆寒。只有在火炮出现之后,真正的大变革才会到来。而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节度使们永远都想不到,李俨最可怕的,就是他的眼光和对科技地投入。即使他们得到了李俨地利器,也永远都不是李俨的对手:因为李俨地利器,永远在不停的更新换代,拥有比上一代更可怕的威力…… 如果他们真的知道这一切的话,或许要想继续好好的或者。惟一的选择就是举手投降吧。 只是。他们有如何能够知道呢?于是一切的发展,都延续着原本的轨迹。朝着那注定的命运而去…… ◎◎◎ “城破了!城破了!” 呐喊声传遍长安城。 没有人想到,长安城竟然这样就破了! 不但黄巢军没有意识到,唐军也没有意识到——或许李俨是唯一的例外。但是他也没有想到黄巢军垮得这么快。毕竟,如此大规模的床弩使用,他也是第一次。即使他知道火炮的集中使用的效果,然而这毕竟是床弩,两者相似却未必完全一样。 秦牟正在自己的府邸中紧张的准备着城防的工作。 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几乎呆住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城破得这么快!他还准备利用长安城完善的城防措施,好好的跟唐军打一场守城战呢! 却没想到,他的守城方略还没有弄出来,城居然就已经破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满城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狼突鼠窜的黄巢败兵。 这些败兵都有一个明显的方向:与唐军攻击之处相反的方向。他们也有一个相同的目的:逃跑! 秦牟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让自己的亲兵去组织这些败兵,准备在皇城中组织起新的防御体系。 然而没用。即使他的亲兵大加杀戮,仍然没有组织已经吓破了胆子的败兵的溃逃。 不但如此,那些败兵气急之下,还对那些挡住了自己去路的亲兵出手。好几个亲兵也因此丧生! 随后,混乱进一步扩大,不知道谁在暗中大呼一声,一干溃兵气急败坏,疯狂的围攻起来秦牟的亲兵,惨叫声和拼斗声此起彼伏。 眼看混乱就要蔓延到秦牟这边,几个亲兵费力的从人群中挤出来。其中一个亲兵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快走!属下已经挡不住了!” 秦牟见事不可为,长叹一声,带着几个亲兵,惶急的逃离现场,朝大明宫中奔去——既然现在已经事不可为,那就必须赶紧逃走! 在现在这时候,他必须跟黄巢一起走。要想不失去自己的权力,他必须打着黄巢的招牌!现在长安之外大齐还有不少军队,事情仍然还有可为! 大明宫现在也是一片混乱。大齐的禁军们到处逃窜,人心惶惶,有的忙着抢东西,有的忙着抢女人。不时有带着大包小包的士兵匆匆逃出大明宫,朝城外逃去。 秦牟现在也无心跟那些溃散的禁军计较。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黄巢。 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终于知道,黄巢现在在他登基的含元殿中。秦牟连忙带着亲兵匆匆赶过去。 含元殿周围还算是比较平静。周围的禁军戒备还算森严,并没有其他禁军的张惶。到底是黄巢的亲信,比其他的士兵忠诚度高了不少。 秦牟匆匆闯进含元殿,黄巢一个人立在空空荡荡的大殿中,背着双手背对着殿门,面对大殿正中的龙椅,呆呆的看着那里。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三十一章 兵入长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陛下!敌军已经破城了!还请陛下赶紧移驾,否则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黄巢的声音显得格外苍老:“牟儿,你认为朕还有离开的必要么?” “陛下龙体要紧,当然要赶紧离开!只要出了长安,摆脱了唐军的追捕,大事还有可为啊!” “可为?”黄巢自嘲的笑了笑:“想我黄巢,起身与草莽之间,因见百姓疾苦,所以这才起兵反唐。。。一路上攻城掠地,战无不克,最后终于攻进长安,立朝于此。想不到,这才几个月工夫,竟然又被唐军攻了回来!” 说到这里黄巢回过头来,脸上显得格外憔悴:“牟儿,你说,大唐的气数真的还没尽么?我大齐的大业,还有复兴的一天么?” “有!当然有!陛下!当然有!只要你离开长安,招集部众,我大齐还能与唐军一搏啊!陛下,赶快离开吧!” “离开?”黄巢脸上现出恋恋不舍的神情:“真的就要离开了么?这长安我们才呆几个月,远远不够,远远不够啊!牟儿,你真的舍得就这样离开么?”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阵喧哗,看样子唐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入城了! 秦牟大急,也不管黄巢身为“皇帝”的尊严了,一把冲上前去拖起他就走:“陛下。没有人舍得离开长安!但是我们现在必须先离开了!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想必我们大齐已经是天下地主人了!” 就这样被秦牟拖出了含元殿的黄巢,在踏出含元殿殿门的那一刻起,便一扫刚才殿中的那颓废模样,仿佛重新化身为当年那个起兵反唐,带领黄巢军士兵攻打下长安、意气风华的统帅。 只听他言辞清醒的下达了一连串命令。指挥着大齐政府的撤离。 当然,具体地措施。他还是交给了秦牟。 接到命令的秦牟,本应该为黄巢地恢复清醒而高兴。然而他心中却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意思。 或许,黄巢活着但是却陷入崩溃的局面,最符合他的心意吧。 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利用黄巢控制大齐的军队,从而满足他心中的那勃勃野心。等他真正控制了黄巢军之后,再跳出来攫取大军名正言顺地指挥权。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了。那时候,他才真正的有本钱与李俨征锋。 他本来计划在长安城下,狠狠的打击一番李俨的。然而,他没有想到李俨如此强大而黄巢军如此弱小。其实他本应该能够想到这一切的。 事实上,对李俨的偏见和愤恨,让他下意识的不愿意正视李俨地能力。否则如果换了蓝晓天,一定会在做守城准备的同时,做好撤离的准备。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措手不及。 既然在长安城下无法打击李俨,他就只好依靠黄巢的军队来作这样的事情了。事实上,在踏入含元殿,见到黄巢那似乎崩溃模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一个把黄巢军控制在手中地计划。 然而,黄巢的恢复清醒。却让这一切化为泡影。是想他怎么会为此而高兴呢? 无论如何,事情还是要做的。他现在必须依靠黄巢。否则的话,身为皇帝的李俨只需要动动小手指头,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尽管李俨会不会将他放在眼里还是一个问题。但像秦牟这种人,总是把自己看得很重的。他也总是认为,自己必然会得到相当的重视。于是他总是活得很累。或许这也是他的一种悲哀吧。 黄巢军不愧是曾经当了多年草寇的军队,即使进了长安这花花世界这么久,逃跑的本事仍然没有落下。短短地时间内,他们就已经做好了逃窜地准备,从长安东门狼狈的逃出城去。 其中。统兵大将尚让、孟楷、盖洪、费传古等人因为事起仓促。只带了少数部将逃走。他们其余地部众,或是投降。或是逃散。整个“大齐”,竟然只有黄巢和秦牟手中的五千禁军!至于黄巢在长安登基后封的那些后妃,还有“大齐”上层抢来的那些美女财宝,也都统统没有带走。 当他们逃走的时候,蓝晓天也已经早就接到了他们逃走的消息,召集自己的旧部,准备阻拦,以为朝廷立功。 蓝晓天自从来到黄巢军后,就一直对自己的旧部加以笼络,他的部众与其说忠实于黄巢,不如说忠实于他。蓝晓天一说自己要捉拿黄巢,竟没有一个人反对!尤其也可见黄巢就算在自己的军中,也已经失去了民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俨先期派入城的人已经到了,秘密对蓝晓天传下了李俨的命令,让他不要去追杀黄巢,任其逃走。同时要求他率领部下在唐军大举入城前,首先维护城中的秩序。等大军入城后,当先前去迎接大军,然后协助大军控制全城。 蓝晓天知道李俨这个皇帝高深莫测,也不敢问原因,当下召集自己的部众,开始维护起城内的秩序来。 城中原本混乱的场面,开始得到了控制。 而这个时候,黄巢等人已经逃到灞上。 秦牟不甘心现在就逃走,于是对黄巢进言道:“唐军虽然已经攻破长安,但是长安的军队大多来自不同的节度使,联系不畅。而众军军纪不严,突然进入长安这样的繁华大城,必会大加劫掠。我军可以暂时屯兵灞上,等待时机。如果敌军有可乘之机。我军还可以再入长安,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黄巢大喜,从其言,屯兵灞上,默察长安唐军动向,以便乘隙而入。 如果按照没有李俨的后世历史,秦牟地这个计策是很正确的。 当时的军队。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打着军队名称的匪徒。无论是黄巢这样的乱民还是朝廷的大军。军纪都是很差的。毕竟士兵们出生入死为自己卖命,顺手捞点战利品也是理所当然地。那些将领也不好制止。于是军匪如一,百姓苦不堪言。也只有李俨这来自后世,深深知道军纪重要的人才会在自己地军中强调军纪。 然而,很不幸,原本会成功的计策,遇到了李俨。也只又失败一途了。 却说长安城中,现在已经是一片欢腾!无数的市民,自发的前去迎接入城的唐军。 从前黄巢入长安的时候,市民也曾经去迎接大军。因为当时的朝政,百姓需要一个新地、廉洁的政府,他们最开始将希望投向了黄巢。 然而黄巢到底是贼寇,不懂得什么叫治理之道,只知道抢劫和杀戮。善良的百姓们满以为换了一个统治者。自己能够有一分喘息之机,却没想到,这个黄巢比起从前的朝廷还有不如! 从前的朝廷虽然,到底不敢明目张胆的抢劫自己的子民。而黄巢军呢?他们压根就没有把长安城的百姓当成自己地子民。既然不是自己的子民,抢他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于是乎,百姓苦于黄巢的残暴和蛮横之后。又怀念起从前的朝廷来。 从前的朝廷统治下,生活虽然苦,到底还能活!可是在黄巢地统治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家产就会被一帮如狼似虎的贼兵抢走,不知道自己的妻女什么时候会被他们凌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生命会被他们夺走——而其原因或许不过是你多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日子,自然让民心又回到了朝廷一边。 所以,当朝廷军队重入长安的时候,自然受到了百姓的自发欢迎。 可以说,对朝廷来说。这种局势是相当有利的!如果朝廷能够改弦更张。善待百姓,那么朝廷的复兴。也就指日可待。 只可惜,在后世历史上,那些比贼兵还要凶残地官兵,让这一希望彻底破灭了!从此以后,百姓地眼中,也再也分不出来谁是官兵谁是贼兵。既然分布清楚,反正谁来都是我们的灾难,我们又何必要忠心这个朝廷呢? 于是,就在这些官兵地劫掠中,大唐的最后一丝威望,就此荡然无存! 这样的事情,李俨决不会让它再度发生! 所以他通过种种方法来避免这一切。 但是他的努力真的有效吗? 结果马上就要揭晓了。 ◎◎◎ 入城的唐军中,攻城的前锋是第一批。第二批入城的,却是李俨设立的军纪执行部队,他引用后世的名字,称为“宪兵”。从此,宪兵成为了李俨手下所有军队的军法执行编制的正式名称。 宪兵入城后,接下来的,才使其他的军队。李俨并没有跟在最先入城,他是跟着自己的中军一起入城的。 现在大局已定,自己的安全就是最重要的了。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被人钻了空子,那可就太不值了。还是呆在自己的军中安全些。 李俨是从长安西的金光门入城的。在入城的时候,他抬头望着城楼上那高高的牌匾,心中百感交集。 “长安,我李俨,又回来了!从今天起,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李俨心中暗暗的呐喊着! 长安城是人类从有历史以来到现在,建立的最伟大的一座城市!是当之无愧的世界中心!在后世历史上,这座城市因为屡遭战乱,最终衰落了。昔日的长安风流,最终化作残垣断壁。 从现在起,这一切,都不会在发生了! 大唐啊!我华夏民族的列祖列宗啊!你们看着吧!大唐地重新崛起、长安的重新辉煌,很快就将到来了! 苦难重重的华夏啊!你的命运。从此就将改变了! ◎◎◎ 长安城中,入城的先头部队飞速的冲过宽阔的大街,直扑皇宫。 这是作战计划中早已经确定了地。 控制了皇宫,就意味着控制了长安的中枢,也就意味着长安城已经重新落入朝廷地手中了。 只是没有人能想到,这一刻来得那么快。 一路上,大军遇到的阻拦微乎其微。 有些人开始松懈了。 花花世界的诱惑。让他们作出了一个让自己走上不归路的抉择…… 长安东市,蓝晓天率领着部属匆匆朝西赶。 刚刚走过朱雀大街。迎面一队唐军冲过来。 从他们的甲胃上可以看出来,那是节度使的部队。 随着这队唐军的行进,一路上哭天喊地地声音接连传出。 蓝晓天心中奇怪,策马走近一看,几乎气炸了肺! 原来这帮唐军,竟然一路走,一路抢劫! 他们身上已经挂满金银珠宝!还有的人。还搂了一个不停挣扎的美女在自己的马上。 他们强行从百姓手上、屋中抢走值钱的东西,丝毫不在意百姓的反抗。有人被百姓的反抗弄得冒了火,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一把就将那人劈成两半!血雨染红了他一身,他却哈哈大笑着,高举自己抢到地金银珠宝,摇晃着、炫耀着!还有人似乎已经按奈不住,当场就扑到一个个女子。开始脱起了裤子,丝毫不在意现在还处在战场上…… 这些人全身心都沉浸在了满足自己的过程中,蓝晓天这批明显的黄巢军打扮的人过来,他们竟然丝毫不在意! 蓝晓天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这支军队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他闻声扭头过来。脸上满是冷笑:“干什么?你没看见么?” “你们是官兵啊!怎么能这样?” 络腮胡哈哈大笑起来:“兄弟们,你们听这贼寇说什么?我们是官兵?官兵怎么啦?官兵就不能这样啦?你们这些反贼已经在长安享受了这么久,也是该轮到爷爷们了!” “救命啊!大人救救我们!” 看到似乎来了救星,那些被奸淫地女子中有人拼命挣扎着、叫喊着! “救命?哼哼!别想了!大爷是官兵!还有谁敢来救你们!” “你们不是官兵!你们是禽兽!啊……” 女子的声音嘎然而止,那扑到她身上的士兵喘着粗气,一面骂骂咧咧的从她身上拔出腰刀:“他奶奶的,叫个屁啊!你还叫啊!现在怎么不交了?”说着又淫笑着望着这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女子:“虽然死了,其实也很有味道的!嘿嘿,死了爷也不放过你!”随后又扑了上去…… 女子无神的目光,犹自死死的盯着蓝晓天。 蓝晓天只觉得血脉贲张。大吼一声。冲了上去:“住手!” “住手?”络腮胡冷笑着:“哼哼!你们这些反贼,还敢让爷住手?本来爷打算放你们一马。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弟兄们,上!” “你敢!我乃陛下派来迎接官兵的使者,你敢对我动手!” “陛下?哼哼,不知道你说地是那个陛下?不会是那个所谓地‘大齐’的陛下吧?嘿嘿,可惜啊,那是你们地陛下,管不着爷!” “圣旨在此,你敢冒犯!”蓝晓天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绸子包裹的帛书来。 络腮胡眼神一定,随后大喝道:“什么圣旨,爷没见过!弟兄们,跟爷上!”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街角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在干什么?” 蓝晓天二人闻声回头,皆是大喜! 一队赤甲骑兵,从街那头冲了过来,将现场围了个严严实实。 为首者,正是被李俨任命为临时宪兵队统领的赤卫军中一个将领张未阳。此人与方彻等人都是同时的军中俊杰。不过他为人性格方正严格,不拘私情,适合作军法官而不适合当统兵大将,于是就作了赤卫军中专门的军法官,只是赤卫军军纪严明,士兵也都自觉遵守,他这个军法官反而无用武之地。直到围攻长安的时候,李俨才任命他为宪兵队统领,正好是相得益彰。 络腮胡连忙媚笑着迎了上去:“大人,我们在这里找到一帮贼兵残军,正要剿灭呢!”他虽然不认识张未阳,却知道这赤甲乃是李俨身边赤卫军的独特装束,论其身份来,比他高多了,自然不能不好好巴结一番。 张未阳眉头紧皱,目光扫过现场的混乱景象。 络腮胡有点慌了神,生怕他与蓝晓天解释开误会,那自己可就惨了,忙道:“敌军凶悍,我军还是早点把他们解决了吧……” 张未阳的目光移向蓝晓天,脸上漠无表情。 场面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络腮胡心中暗喜,只要这位赤卫军将军一个命令,自己就可以马上收拾掉这帮坏了自己好事的混蛋!到时候死无对证,不管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总之自己的后患是绝对没有文体了。 不料张未阳的脸上却勉强挤出笑容来:“晓天,别来无恙乎?” 络腮胡心中一个咯登:难道这两人认识?完了!完了!这回完蛋了!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疯狂的主意…… 蓝晓天也笑道:“未阳,你小子还是那样板着个马脸,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到底怎么回事?”张未阳似乎一点都没有叙旧的意思,径直问道? 蓝晓天脸上一脸气愤,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张未阳脸上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径直下令自己的一个部下去询问那些现场的百姓。 络腮胡知道自己绝无幸理,大喝一声:“不用问了,都是老子干的!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老子可是王重荣大帅的部下!” 正喊间,突然大喝一声,挺起手中马矟,朝张未阳刺去!他的手下也同时发难!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三十二章 严明军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马矟来势甚疾,不过眨眼间就已经到了张未阳面前! 张未阳一动不动! 想必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吧! 络腮胡心中这样想着。 看来所谓的赤卫军,也不过如此。爷只用一招,就能杀一个大将! 哼哼哼,亏得大帅还这么顾忌他们。原来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赤卫军以及其他两卫军的威名,早已经在唐军中传遍。但是,这只是传闻而已。除了李俨嫡系之外的其他唐军,并没有亲见这三卫军的利害。 本来李俨打算通过这攻打长安城来展示一下自己的军威的,不料长安城的黄巢贼寇却失败的这么快!让三卫军根本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在其他唐军心中,李俨能够短时间内攻破长安城,的确很厉害。但那是他手下那上万床弩的利害,并不是他的士兵的利害。 于是,在某些人心中,三卫军就成了“也不过如此”的军队了。 很明显,络腮胡也属于这样的人之一。 然而,李俨的三卫军的威名,可不是说着玩的。那是通过严格的训练和残酷的战斗得来的——三卫军的发源,最先的赤卫军,可是都暗中参与了围剿黄巢军的战斗,并且立下了赫赫战功,只是不为人所知而已。 所以。络腮胡的心中所想,最终也注定是错误地。 有的事情,看错了可以重新来过。然而另外一些事情,看错了,就将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此时也正是如此。 眼看马矟临身,络腮胡正在暗喜自己偷袭成功的时候,张未阳目光中闪过一道寒光。 随后。他的身形轻轻一晃,马矟正好擦着他的身体刺过! 络腮胡心中大惊。只见到眼前寒光一闪,脖子处传来一股透骨的寒意,耳边传来一声大吼:“劫掠、奸淫者,杀无赦!” 原来他早有预谋! 这样地念头从心中掠过,他的意识沉入了无边地深渊之中…… 随着张未阳的一声大吼,其他宪兵也大喝一声,手中刀光绽现。血光飞起,一个个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地。 能入赤卫军的人,尤其在末位淘汰制引入赤卫军之后,又岂是等闲之辈?这些节度军们的残暴可能他们远远不及,但要说武艺本事,节度军们拍马也及不上他们。节度军们的偷袭,又如何能够得逞?先前不动手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命令。现在张未阳命令一发,自然齐齐动手。 络腮胡及其以下的一干士兵。全灭! 蓝晓天心中暗自叹息,策马来到一个刚才被凌辱的女子面前,下了马,轻轻扶起瘫在地上哭泣地她,柔声抚慰:“好了好了,那些强盗已经伏诛了!” 女子却一脸畏缩之像。目光中满是惧怕,不听的向后缩着身子。任蓝晓天表现得多么亲切平和,也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蓝晓天暗叹一声,回头看着其他同时遭劫的人,他们的样子也差不多。想必是因为心灵上受惊过度,一时间还难以接受任何一个军人模样的人——老百姓们可分不出,谁是真正的纪律严明之师。他们只知道,这些都是军人,是可怕的、残暴地、匪徒一样的军人! 蓝晓天暗自摇头,上了马来到张未阳之前:“未阳。这样可不行啊!百姓对我军的信任本来就不高。如果不是黄巢贼寇过于残暴的话。我军根本就不可能受到欢迎!如果再任那些害群之马搞下去,我军必会民心大失啊!” 张未阳也是一声叹息:“这一点。陛下也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才派我建立一支专门负责监察城内军纪的宪兵。只是我们不过几千人马,在这么大的长安城中,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啊!晓天,你在长安经营了几个月,不知道有没有好地办法?” 蓝晓天露出苦笑:“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尽力而为吧!” 两人正唏嘘不已,突然外面有数骑飞马过来,高声禀报道:“统领大人,西城延寿坊有人劫掠!” “统领大人,南城怀贞坊有人劫掠!” “统领大人……” 张未阳还没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又有人飞马来报:“统领大人,东城永乐坊有人劫掠,不果,乃血洗永乐坊,纵火焚烧!我们的兄弟正在那边阻挡。只是人数不够,看来挡不住多久了。请大人速派援军!” “……速派援军……” “……速派援军……” 张未阳苦笑一声:“看来只好到处救火了!晓天,现在我以宪兵队统领的身份,征招你和你的部下暂时加入宪兵队,协助我们维护城中秩序!” 随后回头对身边一个士兵道:“你赶紧去回报陛下,说宪兵人数不够,请陛下速速调兵支援!” 又对蓝晓天道:“晓天,我们走!” 当先打马而去。 众宪兵连忙跟上。 蓝晓天无奈叹息,连忙号令自己部众,也紧紧跟在其后,在长安大街上,扬起滚滚尘烟…… ◎◎◎ 中军。 李俨在众将拥卫中入城,却发现城内一片乌烟瘴气,顿时大怒:“怎么回事?朕明明已经申明了军纪,怎么还这样?张未阳干什么去了?李天,速速前去查探,这些劫掠的士兵是那路人马?竟敢在朕地面前顶风作案!”李天应声而去。 随后李俨又道:“铁卫将军赵德何在?” 赵德在李俨身后。策马上前,猛地敲击自己的胸甲,发出“当”的一声大响:“末将在!” 不属于李俨体系的那些不是节度使地众将暗自心惊:“这斯忒也无礼!面对陛下,竟然敢傲居马上,自称为末将!连臣都不称,连马都不下!” 却见李俨丝毫不以为杵,更是几乎难以置信:看陛下地样子。莫非已经习惯这样了?也不知道是陛下特别宠爱这员大将,还是陛下的将领都是如此? 后面一个可能顿时被他们暗自抹杀了:连节度使这样地人。如果有人礼数不周,也必然会勃然大怒。更何况陛下这样一个堂堂皇帝?再说,就算陛下容许他们这样无礼,那些御史们只怕也无法坐视!这个赵德应该是个特例!应该是个特例! 他们隐隐想到,如果这个赵德不是特例的话,其实……其实这样也蛮好地……军中,本来就应该军礼为大、军法为大。即使是陛下,也应该严格服从军法!只不过那样的话,节度使们想要拥兵自重,那就不可能了——要拥兵自重,必然要结私恩,私恩一结,便会影响军法的公正,那已经违反了军法!节度使们是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但是作为一个单纯的将领。在这样的军队中,想必也能够如鱼得水吧…… 他们一边在那里胡思乱想,李俨已经将命令发布了出去:“赵德,朕命你待本部兵马,即刻巡视全城。但有不守军法者,即刻擒拿。来日审理。若有抗命不尊者,一律杀无赦!合军违抗者灭其军!合伍违抗者灭其伍!” “末将遵命!” 赵德轰然应诺,迅速召集本部兵马,带着隆隆蹄声,杀气腾腾地朝长安城内驰去。 那气势,人人为之心惊! 看来陛下要开杀戒了!这赵德将军一脸杀气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有的人忧心忡忡的想道。 老天保佑,自己手下的军队,千万可不要又不守军纪的情况啊!否则的话,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军队。可就要没了! 还有人在心中祈祷。 而另外一些人却在心中冷笑:哼哼。不守军纪地人,岂止一个?所谓法不责众。你能把这些人都杀了?到时候闹出病变,我看你怎么收场! 正在这时候,张未阳派来求援的人也已经到了。得到陛下已经派出援军的消息,在马上遥遥向李俨行了一个礼,然后就转头离去。 军纪严明,雷厉风行。 从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就可以看出来李俨军队中的作风。 毕竟,弹压劫掠的士兵,还是很危险地。如果这个人怕死的话,借着求援的机会,完全可以躲在皇帝身边。然而这个士兵,几乎是主动的面向危险。这对于这个时代的那些勇于劫掠、怯于面对危险的骄兵来说,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这个时代的军队,无论是胡人军队还是汉人的军队,都只有在丰厚的战利品诱惑下,才能够爆发出作战地勇气来。因为他们是一群没有战斗信念地士兵。除了为自己,他们不知道应该为谁而战。所以,在这个年代,士兵的兵变、叛乱屡见不鲜。城头变化大王旗,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只是换了个给自己饭吃地人,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忠诚。 而李俨的军队则大不一样。他们是为大唐、为大唐的千千万万子民而战的子弟兵。他们深深的知道,自己的肩上,肩负着大唐百姓赋予的使命。所以他们不会怯战,他们的战斗力,即不会因为丰富的战利品而爆发,也不会因为战利品的缺乏而消散。 什么艰苦的训练,先进的武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这种信念。只要有这种信念,他们就是无敌的战士! 可惜节度使们看不到这一点,所以注定他们只能徒劳的追随着李俨军队变化的脚步,却永远无法超越李俨…… ◎◎◎ 天色渐渐夜了。 长安城中,曾经处处冒出的火光。也开始渐渐熄灭。或许是缺少继续燃烧地材料,或许是产生大火的源头被消灭。总之,长安城逐渐安静了下来。 李俨带着自己的军队,回到了阔别仅仅几个月,在意识上却仿佛好几年的大明宫中。 上一次在这里的时候,他是一个被田令孜控制的傀儡。而这一次回来,他却已经成了独揽大权的真正至尊。两种不同地感觉。带来的自然是这种恍如隔世地感慨。 广明二年五月二十八日,李俨重新回到了大唐、乃至世界的中枢:长安。 长安攻城战是一场历史上少有的战争。 科技。真正在这场战争中悄然露出它的强大力量。而李俨也通过战争证明了千年知识、眼光的积累是何等的强大。 这也是一场奇怪的战争。 攻城者用于对付自己人地时间和付出的损伤,远远高于用于对付敌人的。 这是一种无奈。 都是朝廷兵马,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对他们下手呢? 怪只怪,他们太笨,管不住自己的。他们的胆子太大,竟然不把皇帝颁布的军令放在眼里。 从开始肃清长安秩序到这一任务完成。有成千上万的节度军士兵因此而死。因为顽抗军令,当场被击毙的士兵多达五千人!而被抓获地士兵,也多达一万三千人!甚至长安的监狱都装不下了,最后不得不新建了一个军营把他们解除武装囚禁起来。 这些士兵中,很多都是王重荣的部下,也有少数拓跋思恭的部下。 虽然王重荣和拓跋思恭两军都同样没有在乎军纪,但损失却大相径庭。毕竟胡人军队的军纪虽然差,却也是相当识时务的。这和他们强者为尊地思想有关。当面对强者的时候。他们都懂得依附强者,顺从强者。这也是大草原上的生存法则。所以他们见势不对,就马上停止了自己的举动,这也让他们的损失大大减少。 可是节度使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桀傲不逊惯了。连自己的顶头上司节度使都是说杀就杀,天高皇帝远的那个皇帝就更不放在眼里了!面对宪兵和铁卫军,他们依仗着自己是藩镇兵马的身份。压根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自然带来的损失就大多了。 除此之外,宪兵殉职八十七人,重伤一百一十三人,轻伤不计其数。铁卫军殉职五十二人,重伤七十九人,轻伤不计其数。 这样的战损报告,让李俨十分痛心:就算他们是死在敌人手中也好啊!眼下却死在那些不听军令地自己人手上,真是不值啊! 让李俨同时也心中欣慰地是,白虎军团和朱雀军团虽然整编不久,但军纪却相当不错。只有不到十人违反军纪。不枉了他一番苦心。 那些被关起来的士兵是一个相当地不稳定因素。难保不会有人以为有机可乘,在那些士兵中煽风点火。引发兵变,不得不防。 所以李俨命令连夜建立二十个军营,将这些士兵打散了分开囚禁。同时加大看守这些士兵的力度——李俨抽调了自己五万人马来看守这些违反军纪的士兵。 对这些士兵的处理,李俨根本就没有什么“法不责众”的想法。只要证据确凿,证明那些士兵违反了军纪,那就一律军法从事。即使要屠杀上万人也在所不惜! 至于他是否会为此背上什么骂名,那就在所不计了。毕竟,老百姓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即是不雪亮,李俨控制的舆论,也会让他们变得雪亮。名声什么的,所变好就能变好,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对这些士兵的处理,李俨的准备首先对他们进行甄别,分辨出其中真正有罪的和那些只是协从没有真正动手和那些无辜的遭了池鱼之殃的人,然后分别处理。 有罪的自然不用说,那就是一个杀之。而且还要当着全长安老百姓的面杀!要让老百姓知道,现在的这个皇帝,是圣明之君,是爱民如子的,是为他们的利益着想的! 协从者将会被送去进行相应的惩罚。当然,惩罚的同时也会洗脑。对他们灌输忠君爱国爱民的思想。 无辜者最后可以释放,不过也会被以“觉悟不高,不能主动制止其他人违犯军纪行为”的名义投进学习班学习军纪、洗脑。 总之,不管是协从也好,无辜也好,只要他们还够不上处决的级别,其原来所在的节度使军是别指望他们回去了!这也是一种削弱节度使军力的方法。而日后收编节度使军的时候,就可以让他们去自己的原节度使军中,依靠自己熟悉环境的优势,帮助整编的顺利完成。 那些打着“法不责众”主意的人,那些企图从中取利的人,那些指望利用被抓士兵怨气的人,注定要失望了。他们的主意,早就被李俨无形中消弭掉了。 对于长安城的老百姓来说,今天,是一个虽然有着种种矛盾,但大体上还算顺利的一天。 王师入城,自己终于不用再在贼寇的统治下生活了。官兵开始虽然有劫掠的情况,但是这种行为很快就被制止了。 秋毫无犯的陛下禁军,维护者长安的秩序。一时之间,如果忽略其中的某些不和谐音符的话,太平盛世仿佛再度降临了。 长安的安定,是长安百姓的大幸,却是黄巢贼寇的不幸。 他们在灞上眼巴巴的等着长安的混乱,开始的时候长安的确乱过一阵子,但是很快,混乱就终结了。 望着重新安定下来的长安,他们不由得遗憾的叹息着。 不过幸运的是,唐军或许忙于平定长安的混乱,根本就没有追击他们这些大逆不道的叛贼。不然的话,他们哪儿还有闲心在这里窥探长安的动静?早就逃之夭夭了。 然而这种情况必然不会太多的延续下去。随着长安城的安定,腾出手来的唐军必然会来追击他们。现在还不跑,到时候就跑不掉了! “走吧!” 黄巢无奈的下达了撤离的命令,一行人如丧家之犬,匆匆逃离了灞桥,在夜色中越去越远。 繁华的长安,被他们无奈的丢在了身后…… 第五卷 广明鼎革 第一章 还都长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广明二年五月二十九日,也就是攻克长安的第二天,李俨诏告天下,宣布还都长安。 同时,李俨发布了“追贼诏”,号召天下藩镇追击逃出长安的黄巢贼寇,务必将其剿灭。 长安城不但是帝国的首都,是帝国的中心,同时也是天下人的一个心理风向标。只要长安不在朝廷手里,那么天下人对朝廷的信心,就会打很大的一个折扣。而只要长安还掌握在帝国手中,那么无论天下局势多么危急,天下百姓心中唯一的正朔、唯一名正言顺的朝廷,就还是大唐政府。 长安被攻克的消息,极大的鼓舞了人心,也让那些原本心存观望的人,从此不再处于观望之中,毅然的选择了投靠朝廷。 在以上两诏之外,李俨还发布了另外两大影响深远的重要诏书。一为罪己诏,一为招贤纳士诏。 这两大诏书,一为对过去所犯错误的总结和清算,一为对将来帝国发展的奠基。 招贤纳士诏到还罢了,罪己诏一出,可以说是天下轰动! 毕竟对于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来说,他们犯的错误,是往往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指出来的。这就是为什么像魏征这样的直臣之所以弥足珍贵的原因。而皇帝本人,长期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往往以为自己无上正确。自然更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地错误了。所以,对于帝王来说,什么诏书他们都发得不少,唯独罪己诏,虽然从古到今还是有几个人下,相比皇帝的数目和诏书的数目来,却少得可怜! 在罪己诏中。李俨写道:“朕冲龄即位,初陷于权阉之手。后又因黄巢谋反,不得已而出长安。以致苍生多苦,百姓不安,此皆朕之过也!朕失德如此,本当逊位以自罪。然方今天下不安,明君难觅,而大位不可虚悬。故权代帝位,励精图治,以候明君之出……” 随后他在诏书中言辞诚恳的表示,自己一定会励精图治,爱民勤政,兴农励商,复兴大唐,一定要再现贞观、开元之盛事云云。 老百姓其实不关心皇帝是谁。只要有人能够让他们生活得好,他们就会拥护那个人。李俨本来并没有这样高的威望让这些老百姓去相信他。但是李俨懂得利用舆论的力量,他大肆宣扬自己对那些违反军纪劫掠百姓的士兵地严厉处置,同时还将李俨爱民勤政的种种事迹传播出去,于是在民间中,李俨地声望陡然高涨起来。 这其中。真正让这些百姓相信李俨的,正是他对那些违反军纪的节度军士兵的处置。 这些士兵中,李俨在次日就开始准备审理处置。 这个时候,朝廷的绝大多数官员都还留在凤翔,并没有相关的审案人员。李俨于是在军中调集有相关才能的军法官等人,临时成立了一个机构,专门用来审理这些士兵地罪过。 这一机构被称为“军法廷”,在事后也没有解散,成为隶属于军机省的常设机构,专门用于审理军中士兵犯罪的案件。从此以后。军中士兵的案件。一律归属于“军法廷”审理宣判。大理寺、刑部以及地方官府再也无权过问。 军法廷的首脑被称为“廷尉”。这是李俨引用的汉制官名。廷尉就是汉代最高的执掌刑法的官员,职权类似于大唐地大理卿。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最高法院院长。不过现在廷尉只是军事法庭的最高法院院长,在品轶上比大理卿低一级,为正四品上。 廷尉的人选,由宪兵部队统领张未阳的副手周玉翔担任。周玉翔原本就是赤卫军中的总军法官副官,专门负责审理违反军法地士兵。 除了军法廷外,李俨还派出了大批的人手查探相关资料。他身边的三大情报组织,有很大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上面。除此之外,李俨还下诏要求受害百姓出来指证这些士兵。 开始的时候,出来作证的百姓不多,审理一度难以进行下去。百姓们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被打击报复。而儒家的传统观念是要“息讼”,也就是反对任何形式打官司的行径。这就是为什么古代要告状,无论原告被告,首先都要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一顿板子后才开始审理案件的原因。这一点也对这些百姓产生了不利地影响。 但是李俨用自己皇帝地身份保证证人的安全。同时受害人还能获得从那些为恶士兵地财产作为自己遭遇的补偿。此外,如果为恶士兵的财产在赔偿受害人后有富余的话,还能拿出一部分来奖励证人。 于是,不少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前去作证的人获得了不少奖励。而受害人也得到了赔偿。 自古以来,普通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那些受害百姓,只希望能够给自己一个公道就行了,却没想到居然还能获得赔偿,这更是让他们意外。 随着这样的人增多,审理也开始顺利起来。每一天都有被宣判为死罪的人在刑场被正法。 那些为恶士兵也心有不甘,只是李俨的军队看得他们很严,他们在百姓中又是被唾弃的,也曾经有人挑动他们闹事,但很快就被血腥的手段镇压下去。此后这些士兵见自己闹事已经没有成功的希望,但是如果老实的话,只要自己为恶不多,或许还能逃脱性命。而那些知道自己罪不可赦的人也抱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并不响应某些人的挑拨行为,一切也就安静下来了。 当然。在这样地行动中,李俨的情报部门也是很繁忙并且收获不少的。不少节度使暗自部下在长安的人手因此被暴露并被清剿,从此以后,李俨对长安的控制,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被称为“长安大审判”的审判,延续了将近一个月。到最后,一共有五千多人因为罪不可赦而被正法。百姓心中为之大快,连带地李俨这个皇帝在他们心中也亲切起来。人心。开始朝李俨倾斜。 当然,这一切也是少不了《大唐日报》的推波助澜地。或许是早有预谋,李俨启程后不久,《大唐日报》的编辑部也开始朝长安搬迁。而等他们到达长安后,李俨已经进入长安好几天了。他们到达后,马上就开始在《大唐日报》上出特刊,报道“长安大审判”的情况。这一举措。让《大唐日报》的销量大幅度增长起来,影响力也开始变大。 在这一事件中,受影响最大的就是王重荣了。可以说,一共一万八千人被杀或者被抓的士兵,几乎有一万人是他的部下。这一来弄得他元气大伤。如果换了是他,他是绝对不敢如此对待自己地士兵的,否则必然引发兵变。然而李俨毕竟不是他,手上有强大势力的李俨。并不在乎任何兵变的威胁。 总之,在很多节度军士兵心中,李俨这个皇帝已经成了一个相当可怕的恶魔类角色――但是那些还有良知的士兵心中却正好相反。这也让节度使们的士兵中开始出现了分裂,而李俨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也在煽风点火,加剧这一趋势。这都是后话了。 王重荣并不是没有反击地打算,只是。他已经被派到外面去追杀黄巢,根本没有机会在长安煽动大的动乱。几次去调拨被抓士兵闹事,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关于追击黄巢军方面,李俨在进入长安第二天,就下诏令郑畋为诸道行营大都统,方彻为诸道行营副都统,负责剿灭黄巢残部的事情。郑畋远在凤翔,军务自然不可能让他来处理,所以实际上,方彻才是真正负责剿灭黄巢残部的最高指挥官。 这一次。白虎军团、朱雀军团基本上全部被派了出去――在轻而易举攻克长安的情况下。他们地实战经验并没有得到多大的磨练,自然还需要继续这一进程。 至于三卫军。除了一万近卫军被派出去之外,其他的五万五千人,都被用来保护长安。现在黄巢军已经被打残了,朝廷最大的敌人,已经变成了那些节度使,长安自然要有重兵防卫。 除了方彻所带领的李俨嫡系之外,其他节度使的军队不是被派出去追剿黄巢残部,就是各回驻地――李俨不是没有趁现在的机会把这些人的军权剥夺,只是现在还不是削藩的最好时机,所以也只好暂时隐忍了。 在方彻临走之前,李俨把他召来,宣布这一次围剿黄巢军的行动,其宗旨是:“追而不紧,攻而不灭。” 方彻疑道:“陛下,为何这样做?那不是给黄巢贼寇以喘息之机吗?” 李俨笑道:“方郎,你是一个优秀地将领。但你现在还不是帅才。你要记住了,一个将才,只需要拥有高明地军事才干就可以了。但是一个优秀的帅才,必须懂政治!朕希望你能做到这一点,以后才能胜任朕给你地大任啊!” “懂政治?” “是的!打仗并不仅仅是打仗。军事仅仅是打仗的一个方面。政治、经济、民生等等,都是战争的一个组成部分。” 方彻疑惑的摇摇头。 李俨耐心的解释道:“方郎,朕问你。一支军队,他的士兵、武器、粮草从何而来?” 方彻仔细的想了想:“民间。” “不错。所以,打仗能不重视其他方面吗?不懂经济,就负担不起一支军队的开支。不懂政治,就不能够获得各方面的支持。那么原本可以轻松取得的胜利,将不得不要你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打仗,能够政治解决的,就尽量政治解决。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才需要真正地使用军事手段!” “所以呀。”李俨语重心长的总结:“战争,是政治争端的极端恶化结果。只要能够在政治方面做好,完全可以将战争消弭于无形。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正是如此!” 方彻似乎有些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说,打仗需要通过种种手段来获取胜利,并不仅仅是真刀真枪的战斗才叫做打仗。” 李俨暗中叹息。不过方彻能够有这样的认识,也还不错了。日后再慢慢的培养他吧。况且。说政治也是一种战争、商业也是一种战争。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后世才有商场如战场地说法。总之无论他怎么认识,只要能够有效就行了。 “那么陛下这样的旨意究竟有什么目地?” “方郎。大唐现在的局势你应该清楚,你认为,现在大唐朝廷和朕最大的敌人是谁?” “最大的敌人?”方彻皱紧眉头,良久后才道:“藩镇?” 李俨摇头:“方郎,大唐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些藩镇。那些藩镇的力量,如果单个计算的话。现在其实已经比不上朝廷了。而他们要想联合起来,却并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所以,朝廷最大的敌人并不是藩镇。” “那陛下的意思是……” “大唐朝廷最大的敌人,就是朝廷本身!”李俨语出惊人:“或者更确切的说,使那些构成大唐朝廷的官员以及官员身后的那些世家、勋贵。” 看方彻还是有些不明白,李俨解释道:“当今的天下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黄巢贼寇起兵地时候为什么会那么快就酿成大祸?那都是因为大唐的根子已经烂了!所以先帝的时候才会有庞勋的兵变,现在又有黄巢的叛乱。而这一切是什么造成的?” “是大唐地官员、世家、勋贵!所以黄巢贼寇才会那么痛恨达官贵人,才会对他们进行疯狂的杀戮!” “大唐的局面要想改变。大唐要想复兴,就必须变法!就如同战国时候的商鞅变法、吴起变法一样。只有变法,才能改革大唐的基石,将大唐从覆亡的命运中挽救出来。” 看着方彻那一年茫然的模样,李俨知道,这些东西对于这个杰出的将领来说。还显得太复杂了点。但方彻是他下决心要大力培养的人才,他必须懂得这些东西。因为日后方彻很可能会攻略域外,如果不懂这些,那么无论多辉煌的胜利,最后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李俨于是接着说道:“方郎,你应该多读点历史。如果你好好地阅读了战国时候地历史,你就会发现,无论商鞅变法还是吴起变法,这些变法中,最大的阻力。就是旧贵族旧官僚。这和当前地大唐局势是很相似的!” “所以。大唐要想变革,那些世家、勋贵。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们就是最大的阻碍,因为他们将会因为变革而损失大量的利益!” “方郎,你要知道,别看朕是大唐的皇帝,但是朕的话,未必在大唐能有多大的效果。朕刚登基的时候,曾经下诏要求官员减少百姓的负担。然而地方官员们没有几个听从的。由于从前的宦官专权,很多官员都是通过贿赂宦官而上任的,他们当然要在百姓身上捞够本钱才能罢休,所以,朕的改革,只要又不利于他们的,他们都不会执行。而真的想变法,又岂会有利于他们?所以这些人不踢开,变法就不能成功!” “但是这些人要怎样才能踢开?朕不能直接罢免所有的官员,这样影响太大,而且官员都被罢免了,谁来为朕办事?所以朕只能选择通过种种手段,潜移默化的消除掉这些官员的存在!” “而方郎你,就是朕的手段之一!” “陛下的意思是……” “你对黄巢,要剿而不灭!你必须将黄巢逼得处处流窜,让黄巢作为自己的手,去对付那些将会阻碍到变法的官员和世家、勋贵。即使黄巢不对付他们,你也可以以抗寇不力的名义,撤点他们的官位,削弱他们的力量!” “而对黄巢,你也不能太放松,不能让他有发展的机会。你必须逼得他们不断的流窜,无法安定下来,更无法获得补充!至于其他节度使,如果他们能够听你的号令可以暂且不论,如果有不听号令者,可以乘机诛杀。当然,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 “这些,对你的各方面才干要求都很高!朕对你期望很大,所以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一定不要辜负朕的希望!” 方彻大声回答:“臣必不负陛下所托,全力协助陛下,开创新的大唐盛世!” 秘密会见之后,方彻就出发了。一同出发的,还有唐弘夫程宗楚二人本部兵马、拓跋思恭本部兵马、王重荣本部兵马、王处存本部兵马。其他小节度使的兵马,要么因为军纪的原因被杀被抓,要么就回到了自己的驻地,所以基本上没有参与这次的行动。 天下的局势,在方彻出发后不久,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第五卷 广明鼎革 第二章 追剿黄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广明二年六月,当黄巢失败退出长安的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当然也少不了《大唐日报》的推波助澜,尤其在关中地区,《大唐日报》的影响力日渐增强——原来黄巢任命的各地官员一片哗然,开始各自思考自己的出路。 开始,黄巢所任命的同州刺史王溥、华州刺史乔谦、商州刺史宋岩听黄巢已放弃长安,均率领部众投奔邓州,朱温将王溥、乔谦问斩,而将宋岩释放,让他率军还商州。 然而朱温对黄巢也并不忠心,开始那样做,只是因为他以为黄巢军力仍强,还不到背叛的时候。 随后的战事果然证实了这一点。 此时,除了那些小节度使,从前那些心存观望的其他藩镇的兵马,也加入了痛打落水狗的行列。河东监军陈景思纠合吐谷浑各部、已经叛变黄巢的诸葛爽、感化节度使时溥、鄜延节度使李孝昌等节度使都在诸道行营副都统方彻的号令下围攻黄巢。然而黄巢并不象他们想象中那样虚弱。而这些节度使也对方彻的号令并不怎么买账。 六月十二日,权知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鄜延节度使李孝昌二镇节度使,不停纺车的调兵号令,擅自出战黄巢军于土桥(今陕西省旬邑县东南),结果却被重新召集部众,缓过气来的黄巢军大败之! 方彻借此机会下令斥责此二人。并上奏李俨,将此二人降职,权知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被将为权知夏绥留后(留后相当于副节度使)。鄜延节度使李孝昌被降为鄜延留后。二人知道朝廷是借此机会削弱节度使地权柄,但因忠心于朝廷的十几万大军虎视眈眈,心中虽然不满,也不敢口出怨言。 七月初,昭义节度使高浔与河中节度使王重荣联合进攻华州。不久攻克华州。 这时正在同州防御河东唐军的朱温,因为兵力不足。要求黄巢派兵增援。但这时黄巢已经腹背受敌,兵力明显不够用,哪还有多余兵力派出朱温?朱温屡请不报,渐生异心。 他见到唐军穷追围攻黄巢,知道黄巢已经来日无多。朱温不愧是个枭雄,有很强的战略眼光,何况朱温本身就是个赌徒。参加起义军也只是过了追求富贵。看到大事不妙,便动了背叛黄巢的心思。 于是,在分析了保黄和降唐的利弊得失后,朱温决定降唐。 八月中,朱温杀掉黄巢派来的监军严实,拿严实地人头做见面礼,投降了王重荣。朱温脸皮也比较厚,认王重荣当干舅舅(认干亲在当时非常流行)。王重荣当然大喜过望,连忙认下这个干外甥,并飞报李俨。 李俨对后世历史上终结大唐命运的朱温十分警惕,不过现在却不便收拾他,于是封朱温为河中留后,归属王重荣指挥。 他知道朱温此人野心极大。决不甘心居于王重荣之下。而王重荣也是一个极有野心地人。纵然朱温认王重荣为干舅舅,二人也未必能够相处和睦。 况且王重荣在经过李俨的削弱后,实力大减,而朱温的实力却极强,偏偏处于王重荣之下。所谓主弱客强,必生事端。到时候李俨只需要来上一个挑拨离间,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最好朱温能够亲自对王重荣动手,那么李俨就可以以“无故杀害大臣”的名义将之问罪。正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当然,至于后世历史上那个昏庸的唐僖宗,居然大喜过望的给朱温赐名“全忠”这样留下笑柄地事情。李俨可就不会干了。 随着响应的节度使越来越多。再加上朱温的投降,黄巢的势力在此消彼涨下。更形衰弱。无奈下,黄巢只好接着流窜。 这时候,太原也有不小的事情发生。 奉诏讨黄巢的李克用压根就没有真正的全力讨伐黄巢的意思。他所想地,不过是借此机会,扩大自己的实力。 于是,在七月末的时候,李克用率军进入河东,他给河东节度使府发送牒文,声称奉诏命率兵五万征讨黄巢,要求节度使府沿道准备酒食以供军,并设置邮驿。 河东节度使郑从谠紧闭城门对李克用严设戒备。李克用率军于汾东驻屯,郑从谠派人去犒劳,并送给李克用军资粮草,但李克用驻留多日而不开拔。 他亲自来到晋阳城下呼喊,要求与河东节度使郑从谠相见。郑从谠登上城楼向李克用致意,李克用仍然不肯退去。 到了八月十六日,李克用又要求发给粮饷赏钱,郑从谠送给钱千缗,米千斛。十七日,李克用放纵沙陀军抢掠居民,城中大为惊恐。郑从谠派人向振武节度使契璋求救,契璋率领突厥、吐谷浑兵赶来援救,攻破沙陀军两个寨,李克用率大军出战,追契璋军至于晋阳城南,契璋率军进入晋阳城,于是李克用所率沙陀军队抢掠阳曲、榆次后北归。 李俨闻讯大怒,下诏严词斥责李克用。只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朝廷现在的军队,自保有余,开拓不足。眼下最重要的是肃清关中一带,休养生息,发展壮大,还不是对付这些桀傲不逊地节度使的时候。 此时,李克用已占据了忻、代二州,并屡屡侵扰相邻的并、汾数州。尽管他一直累表请降,但并无归附的诚心,他在寻找着与朝廷讨价还价的砝码。负责防御沙陀的河东节度使郑从谠是当年的名相郑余庆之后,其时以宰相衔出镇河东。领命之后。从谠知人善任,明于治军,一时军威大振,太原一府被朝中称为“小朝廷”,享有极高地声望。从谠与强劲的克用所部在代州一线形成拉锯局面,相持不下。 李克用别号“鸦儿”,当时年纪也只有二十多岁。冲锋陷阵,骁勇无比。沙陀军中称之为“飞虎子”。他一目微眇,时人又谓之“独眼龙”,军略上确实有着过人之处。他有着胡人尚武的天性,善于领兵征战,他手下地沙陀兵善于骑射,战斗力极强。 这些都是李俨搜集到地关于李克用的情报。 此时,行在地朝廷已经迁回长安。但是满堂朝臣。对于这个独眼龙也没有更好地办法。打不能打,赏更是不能赏的,但是朝廷更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刚刚建立起来地朝廷威望,又要毁于一旦。 在方彻的严令下下,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率领的河中军和忠武监军并兼行营都监杨复光率领的陈、蔡军,面对黄巢军的极大压力,虽然黄巢军已经衰弱。他们手上加了朱温的兵马,仍然感觉到吃力。而直属李俨的兵马却又被派去维护地方治安,帮不上忙。大军维护治安地理由是信不过节度使军队的军纪,众节度使虽然不满,却也知道自己的军纪的确很差,长安大审判前车可鉴。这个时候他们不敢违背朝廷的意思。 于是,杨复光出了个馊主意:“代州的李克用勇猛无比,又拥有强兵,可为朝廷所用!” 这个提议很大胆,因为此时李克用的沙陀兵正给帝国的北方以很大地压力,屡招不降,并且牵制了一部分朝廷兵力,多少算是一个大患。 王重荣这个时候虽然拥有野心,朝廷的力量还是他不得不畏惧的。况且以他为代表的节度使们的确与黄巢势不两立。他对这个想法颇有顾忌,担心再度因此触怒李俨。从而再度削弱自己的力量。可是不这样做。自己地力量也会在攻击黄巢的时候被消耗掉。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杨复光知道王重荣的疑虑,他补充道:“其实李克用也早有徇国之志。所以不听朝命,是因为与河东郑从谠有过节而已。若诚以朝旨晓谕郑公召之,克用必来,来则贼不足平矣!” 杨复光也是一个资格颇老的宦官,为人慷慨任气,颇善筹略,在黄巢起兵之初,就出为外镇监军,领兵作战中立有功劳。他和那些只知颐指气使的宦官监军不同,既善指挥,又善抚士卒,因此很有点名望。但是他此番提出的建议却多少有点出于私心,因为他的养父内常侍杨玄价早先曾经当过盐州监军,在招抚沙陀的过程中与李国昌有很大的交情,杨复光本人对此也并不讳言。既然对公对私都有利可图,杨复光有这样地想法就是很正常地了。 王重荣称善,报与朝廷宣慰使王徽。王徽亦以为然。两人再报方彻。 方彻经过仔细的考虑,同意了这个提议。 方彻知道,李俨对李克用非常地忌惮,却有希望能够引为己用。只有把此人放入中原,原理他的根据地,那么无论对付他也好,收复他也好,都更方便。所以他这才同意了这一个建议。随后他飞报李俨,李俨也表示赞许。 于是方彻遂以天子名义颁谕郑从谠召李克用领兵入援。 诏令发出后,一个月不到,李克用即率一万七千沙陀、鞑靼兵入战。取道河东时,克用尚不敢从太原过境,只与数百骑在晋阳城下与郑从谠告别。郑从谠尽管无奈,但也顾全了大局,很客气地送走了这个老对手,还赠了他不少马匹器具。 李克用的参战大大改变了力量对比,对战局起了一个关键性的作用。(这是李俨的嫡系不上战场的情况下。如果李俨的嫡系上战场,其实用不上他。只是李俨需要一定的时间发展生息,不能把自己的军队消耗在这样的情况下,于是李克用就得以发挥作用了。) 十二月,克用兵渡过黄河,进据同州。随后他出征进逼,大败黄巢弟黄揆部。广明三年二月。李克用与河中、易定、忠武三军会合,又大败尚让十五万部众,俘斩数万,伏尸三十里;三月,又与王重荣再破黄巢军,追击黄巢到了陈蔡一带。 此时,驻守凤翔的军队早已经调入长安。李俨便将一部分军队调回来守长安。再将原凤翔驻守军队调出去作战,形成轮换。 李克用等藩镇攻击黄巢地时候。李俨的军队并不是没有任何举动。事实上,维护治安要不了多少人。这些军队除了少部分前去维护治安,其他的大多数都以千人的编制不停的袭击黄巢军——偶尔遇到劫掠的官兵,也对官兵下手。尤其是战役的后期,黄巢军势力被削弱之时,他们地战斗往往对官兵发起。可以说,如果那些官兵不死被莫名其妙的干掉——他们下手得非常隐秘——可能黄巢军垮得更快。总之藩镇兵马地损失远远大于后世历史上的。不少节度使因此消失——他们的部下要么被消灭。要么被收编。 通过这么一来,李俨至少收编了三万兵马(一部分属于原藩镇,还有一部分属于原黄巢军,当然是军纪比较好的。那种军纪极坏的军队,无论是谁,都只有死路一条!)。藩镇的兵马单单是因为被消灭而损失的就有五六万——这些兵马已经成为兵油子了,根本不可能重新成为良民,更不可能成为优秀地士兵。所以尽管杀了他们会因此损失不少青壮,也不得不杀掉。或许等天下平定下来,李俨会给他们一个既往不咎、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现在是不可能的了。 由于他们以强大实力进行的这一切,自然进行得相当快捷和隐秘。其他节度使虽然心中有疑惑,却也不明究竟。至于那些被收编的军队。直接被送回长安,在终南山原来赤卫军的训练之所开始练兵,那里戒备森严,根本没有人有机会将消息泄露。 经过这么一番猛攻,黄巢军流窜到了蔡州(今河南汝南)。蔡州刺史秦宗权打不过黄巢,干脆投降了。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前两个月,李俨也接到了刺杀秦宗权失败的消息。想不到秦宗权身边也有不少武艺高手,飞龙军到底还是刚刚成立不久,对这方面能力不足,多达十余次得刺杀都让其逃脱。最后也损失惨重。而秦宗权此人也因此对自己的安全更加注意。难以再有可乘之机。 李俨这时候知道,除非派出空空儿这样地刺杀高手。否则根本不可能通过刺杀的方式对付秦仲权了。然而空空儿虽然因为聂隐娘的原因留在了李俨身边,却不肯为李俨出手杀人,只愿意负责保护李俨的工作。 李俨无奈之下,知道自己只能采用公开的手段对付秦宗权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想了个办法让空空儿为自己出力:为自己训练特种部队。 空空儿本来也准备拒绝,但是李俨对他说:“刺客者,有为名利而为者,有为恩义而为者,亦有为大义而为者。豫让刺赵襄子,此之谓为恩义。宪宗时藩镇刺宰相武元衡,此之谓名利而为者。唯专诸之刺王僚、荆轲之刺秦,此方为为大义而为之!刺客之道,为名义者下,为恩义者中,唯为大义者,名流青史,非刺客,此侠客也!今君为朕练刺客,刀锋所指,决不对百姓及国人。朕欲行汉武、太宗之事,练刺客者为此也!此既为大义之刺也!君何拒之?”又信誓旦旦的保证:“朕之于君,不设防也!朕若害民昏庸,君可刺之!” 空空儿虽然是一个刺客,却也是一个有自己坚持、自己信念地人,终于被李俨说动,为他训练特种部队关于保护、行刺的课程。 空空儿的事情不提,却说李俨得知黄巢攻到了蔡州,秦宗权投降,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 在后世历史上,黄巢此后攻击陈州,围城一年。此后他们为了解决粮食的问题,“糜骨皮于臼”,“日食数千人”,随后更纵兵四掠,自河南、许、唐、邓、显、郑、汴、曹、徐等数十州,咸被其毒。”骇人听闻的吃人惨案就这样发生了。 李俨之所以想杀秦宗权,就是为了避免这一惨案的发生,此时当然不能任此事再度发生,现在他不出手也不行了。 于是他传旨给方彻,命他调集兵马,全力围攻黄巢,不必再隐瞒实力。 方彻于是开始调集李俨的全部嫡系,一共是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往蔡州。 李克用原本因为自己的五万大军在众藩镇中最强,心中暗自得意。没想到朝廷大军一出,军威如此鼎盛,心中暗自惊惧。 此时黄巢军也已经开始围攻陈州。 秦宗权降后,黄巢前锋孟楷击降蔡州后,志骄意满,又东向急击陈州(今河南淮阳)。 陈州刺史赵犨先示之以弱,小退连连,伺贼军骄急,一举击袭,把万余黄巢前锋军几乎杀个精光,并擒斩孟楷。 黄巢闻爱将被斩,急怒攻心,指挥手下所有部队屯于溵水,与秦宗权合兵,“掘堑五重,百道攻之”,下定决心要拿下陈州为孟楷报仇。 一时间,陈州急攻不下,于是黄巢益怒,在州城北面扎下主营,“立宫室百司,为持久之计”。黄巢这位贼头也好笑,皇帝的感觉上来后就下不去,败北战斗途中,还摆昔日长安的排场。 可是,形势已经不容他再摆什么架子了。李俨嫡系十万大军,已经兵锋直指陈州! 第五卷 广明鼎革 第三章 黄巢覆灭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黄巢并不在意,继续围攻陈州这个让他大大的失去了“面子”的城池。 对于很多皇帝来说,面子是很重要的。为了面子,很多东西都可以在所不计,甚至因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必须保全自己的面子。 很遗憾的是,黄巢这个当了皇帝没几天的草寇头子,没学到皇帝的别的东西,倒是把这个东西学到手了。 因此,即使李俨嫡系十万大军,其他诸道兵马十万多人围攻过来,黄巢也不在意。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干掉陈州这个让自己失去一员大将,让自己大世面子的城市! 秦牟不是没有劝过黄巢。但是黄巢现在对他似乎也很有些疏远了, 尤其是秦宗权投向黄巢之后,秦牟大力拉拢秦宗权此人。甚至因为双方同姓的原因,结为了兄弟之后,黄巢就更不待见他了。他无奈之下,也只好悄悄投靠了秦宗权。 秦宗权或许在某些地方觉察了什么,把自己屡次遭到刺杀的原因歪打正着的怪到了李俨头上。再加上秦牟这个十分痛恨李俨的人,两人可谓同仇敌忾。 秦宗权知道黄巢已经去日无多,他心中也早有打算。当然他不是想学王重荣,再重新投降回朝廷。见识过黄巢的皇帝威风之后,这位轻易就投降了黄巢的人,也起了野心。于是秦牟与秦宗权两人一拍即合。秦牟甚至把自己原来就是李俨派来的卧底这件事情透露给秦宗权,以博取其信任。而秦宗权也想利用再黄巢军很有些威望地秦牟帮助自己拉拢黄巢军中士兵。以便在黄巢失败后,壮大自己的实力。 黄巢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也没有机会去考虑这些事情了。 方彻率领十万大军作为先锋攻击黄巢,在陈州附近的西华(今天河南境内)大败贼将黄思邺。黄巢闻讯,内心始惧,退军故阳里(今淮阳北部)。陈州之围至此终于解除。 黄巢从陈州撤围后,又遇夏日大雨,军营皆为大水漂冲毁坏。只得引兵向汴州方向奔进,屠尉氏县城后。尚让率五千精锐兵卒直逼汴州(今河南开封)。 此前,唐军中也发生了内讧。 三个月前,被武宁节度使支详派遣出来率领五千人吗讨伐黄巢的牙将时溥、陈璠二人,虽然均为支详所奖励提拔的将领,却对支详的节度使之位有了窥视之心。 时溥来到东都,假称支详的命令,将军队召还与陈璠合兵一处。在河阴大肆屠杀,劫掠郑州后向东走。回到彭城,支详出来迎接慰劳,犒赏丰厚。 不料时溥派亲信对支详说:“受兵众地拥载被迫充当军府总统领,请你解下节度使的大印授予时溥。”支详不能制止,只好搬出军府居在大彭馆。时溥于是自掌武宁军留后事务。 陈璠对时溥说:“支仆射对徐州人有恩惠,不杀他,一定会后悔地。”时溥没有同意。将支详送归朝廷。陈璠于是在七里亭埋伏甲兵,杀支详及其家属。 李俨对此事不闻不问,装作不知道。但是早已经对方彻颁下密旨,要他在讨伐黄巢的时候,顺便将这个叛上之人收拾掉。 时溥以为得到了朝廷的默许,更是得意。于是任陈璠为宿州刺史。陈璠到官后贪鄙暴虐,于是时溥另派都将张友替代陈璠,陈璠回到徐州后被时溥杀死。 此后,时溥也开始准备在讨伐黄巢的战事中分一杯羹,以便扩大自己的实力,于是出兵与其他诸镇兵马一起,前往徐州,围攻黄巢。 黄巢离开陈州,攻击汴州之后,朱温大为惊惧。与黄巢所部互相战斗了几场。却败多胜少。眼看汴州将克。朱温害怕,不得不向李克用求援。 李克用接到告急信马上就率军从许州(今河南许昌)出发。在中牟(今河南开封西部)附近的运河渡口北满渡追上黄巢,乘贼军半渡而击之。 黄巢只想着去取汴州活捉朱温这小子,哪想到后面居然出现了李克用?没有防备下,黄巢军被李克用杀了个痛快,击杀一万多人,“贼众溃”。黄巢趁乱逃去。 贼军骁将尚让见势不妙,率众向唐将时溥投降,而黄巢的其他一些重要将领投降了朱温,其中就包括后来地梁朝名将葛从周。当然,在这个历史上,后来的梁朝是不可能再会被建立了。 李克用马不停蹄,穷追黄巢,在封丘又大败黄巢,这位“皇帝”收集千余残兵,向兖州方向奔逃。李克用骑兵一天一夜急奔二百多里地,粮尽后急还汴州,带上干粮又去追击,生俘得黄巢小儿子并缴获黄巢的“皇帝”仪仗和龙袍符印等。 到了瑕丘(今山东兖州境内)被昔日的铁杆助手、最坚决的“革命者”,如今的唐将尚让以及唐将陈景瑜追上,又大败一场。大凡变节将领追杀老主子,肯定要比真正的敌人还凶狠。尚让熟悉黄巢战法,自然一打即胜。 等到路过老家冤句时,黄巢身边才剩几百号人。黄巢一直跑到泰山才惊魂稍定,发现自己的手下人马已经大减,真是伤心极了。想当初进入长安时,何等地威风,称帝的时候,又何等的气派,可现在居然落了这个田地。 这个时候,秦牟已经不知去向。黄巢知道他可能偷偷离开军队,到了秦宗权那里,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暗中痛骂秦牟背主叛逆。 李克用辛辛苦苦的追赶黄巢,想“借”黄巢的人头立下首功,可惜白忙一场。倒是便宜了徐州地时溥。时溥得知黄巢兵败逃到泰山,不禁大喜,心想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不吃才是傻子。 于是,到了广明三年五月,时溥派部将李师悦前去“借头”,在莱芜附近找到黄巢。将黄巢手下地千把人打的大败。 这次作战,基本把黄巢身边的军队杀得殆尽。黄巢率残众逃到狼虎谷。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又不能投降,降了也是死。黄巢已经心灰意冷,拔剑自刎,却没有断气,黄巢忍痛让自己的外甥林言快给自己一刀。 林言见形势至此,多说无益,拿着舅舅的人头也可以将功免罪。一刀下去,黄巢人头落地。一代枭雄黄巢,就此结束了他的枭雄人生。唐朝末年波澜壮阔地农民大起义也以失败告终。 接着,林言又想一不做二不休杀,干脆多杀几个功劳更大。于是杀掉黄存、黄邺、黄揆、黄钦等七个舅舅。接着,这位年轻有为的“义军”首领又杀掉黄巢地“皇后”与“皇太子”,一并砍下头颅。 然后,林言自骑一匹马。把十来个血淋淋的首级串起来搭在另外一匹马上,下山向唐将时溥投降。 走到半路,遇到一股属于李克用部属地沙陀军人。林言马上纵下马跪地,指着那一大串血淋淋地人头说明自己向官军投降的诚意。这帮沙陀人一听都乐了,真是天下掉下一屋子热馅饼地好事。领队小头目顺手一刀,把林言脑袋也砍掉。一伙人急忙拎着这些人头就近赶至时溥大营中领功。 时溥当然也大喜过望,记录下这些沙陀人的姓名,派赏大笔金银遣送走。然后,他马上用黄锻锦盒把黄巢等人地脑袋泡上水银,准备遣人飞速送往长安报捷。 在后世历史上,时溥是个好运气的人,李克用种树,他摘果子。朝廷后来确定时溥功劳第一,进位宰相,钜鹿郡王。一时风光无限。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机会这样风光了。 因为在黄巢军覆灭的同时,另外一支强大的军队已经偷偷向他伸出了獠牙! 却说得到黄巢等头颅的当天晚上。时溥正在自己营中庆祝,准备等明天派人前往长安报捷。 那一夜,众军士们都觉得仗已经打完了,可以松懈下来了,一个个庆祝了一夜,最后睡得死沉死沉的。 等到了深夜两三点(按照现代时间计算),时溥突然听得营外马蹄声响,分明是大批骑兵奔袭,顿时心中大惊!慌忙叫亲兵去叫起其他士兵,准备迎敌。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蹄声隆隆,无数传着黑甲、赤甲、银甲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在时溥的大营中纵横,他地那些士兵们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就已经掉了脑袋! 时溥看得分明,这不正是陛下的三卫军的装束吗? 他不由得悲愤满腔,仰天长呼:“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时溥击杀黄巢,立下大功,陛下凭什么要对付我?” 此时已经有三卫军士兵冲入时溥的中军大营,听到他的高呼,其中一员将领冷笑着道: “为什么?你自己清楚!四个月前,你没有朝廷的旨意,擅自赶走原武宁节度使支详,此后更将其满门杀绝,如此大逆不道地行径,你认为陛下不应该杀你吗?” 时溥大惊,辩解道:“从前有多少节度使,不都是这样做的吗?为什么朝廷可以承认他们,却偏偏要来对付我?” “从前是从前,难道你不知道么?现在已经跟从前不同了!”那将领冷笑道:“至于其他这样做的节度使,哼哼,别看他们现在没事,日后,陛下又岂能放过他们?” 时溥还存有万一的希望:“即使这样,你们也不能杀我!我已经击杀了黄巢,这是大功!你们无权杀我!” 那将领更是不屑的一笑:“黄巢真是你杀的么?” 时溥哑口无言,长叹一声,眼前一道明亮的刀光劈下,已经身手异处。 在失去意识前,他后悔不已:早知道朝廷如此。我又何必被权势蒙了心,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早知道?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就在朝廷军队收拾时溥地时候,另外两支节度使军队也开始了内讧:那就是李克用和朱温。 当初李克用带着战利品返还汴州,在城外扎营。“地主”朱温热情得不行,非要请“大恩人”李克用入城,并在上源驿舍以最高规格接待这位沙陀将军。 当晚。朱温大排宴筵,“礼貌甚恭”。宴请李克用、监军及其亲随数百人。 开始大家还挺高兴,气氛热烈。数杯美酒落肚,李克用“乘酒使气”,估计他内心深处也看不起朱温这位昔日黄巢贼军的降将,语多侵慢,骂骂咧咧,让朱温老大不高兴。 朱温当时也没敢翻脸。硬挺着连连向大模大样、胡言乱语地李克用敬酒,把这位沙陀哥们灌得大醉。 酒席宴后,朱温黑着大脸走出驿舍。宣武将杨彦洪一直参加酒会,头尾瞧个真切,便劝朱温下手,连夜弄死李克用这批人,并提醒朱温说:“胡人急则乘马,事起后。看见乘马地人一定要用箭射杀。” 朱温杀心顿炽,连连点头,马上安排人用兵车和木栅堵住驿舍周围的路口,连夜发兵围攻李克用。细想一下,此人也太阴险,好歹李克用长途奔波来救大梁。如果沙陀骑兵不来,他与黄巢开仗,还不一定打得赢。李克用借酒骂几句,依理也不是刻意。朱温救命之恩不记,人家地酒话粗口就要报仇,由此,也可看出他阴险寡恩的性格阴暗面。 朱温军士明火执仗,喊杀阵阵,开始围攻驿舍。监军陈景乃一胆小公公,不敢出首。只有李克用地亲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来个勇士格斗抵战。 李克用醉酒如泥。对外间事一无所知。仆人闻乱,忙吹灭烛火。把主人拖到床上,用冷水喷其面把他泼醒,告诉他外面汴军已包围驿舍要杀人。 这时,李克用才醒转,“始张目援弓而起”,摇摇晃晃,真让他现在参加格斗,非常勉强。幸亏亲兵薛志勤善射,一箭一个,射死汴兵数十人。围攻的汴军军士鼓噪,不敢上前,纷纷以火炬向驿舍乱投,准备把李克用等人变成“烧鸡”。 烟火四合之际,正巧“大雨震电,天地晦冥”,暴雨忽下,火焰顿熄,李克用等人这才没被烧死,边斗边退,踰墙而逃。经过驿舍边一道桥时最为惊险,桥那边密密麻麻满是是汴兵,幸亏沙陀亲兵一个顶五个,箭射枪捅,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李克用亲兵史敬思断后,拼死拒战,虽然最后被剁成肉酱,但为主人赢得了逃出生天地宝贵时机。 李克用等人急奔尉氏门,杀掉守门汴兵,从城头缒下逃生。李克用跑了,驿舍内一直未动手的监军陈景大公公及其三百多随从皆被汴兵杀得一个不剩。 围攻驿舍时,朱温也骑马在不远处观战。宣武将杨彦洪忘了自己先前说过“胡人急则乘马”的话,飞身跃骑一匹高头大马要追杀李克用。电光闪过之际,看见一个人纵马狂奔,朱全忠使尽全力就是一箭,把杨彦洪射个透心凉,倒于马下,死了。小人枉做小人。 半夜汴兵开始进攻驿舍时,就有三、两个沙陀兵士逃出城入李克用大营告变。李克用老婆刘氏“多智略”,怕事急众乱引起军变,立刻下令以“乱军”罪名斩杀告变的兵士,“阴召大将前来,谋保军以还”。平明时分,浑身是血的李克用身边只有几人,逃回本营,准备勒兵进攻朱全忠。刘氏劝丈夫“您为国讨贼,救诸侯之急,现汴人(朱全忠)无道欲谋害您,应向朝廷申诉。如果举兵相攻,则天下不知曲直在哪一方,而且又给对方以脱辩的借口”。 李克用深觉有理,暂时咽下这口气,引兵而去,“但移书责之。” 朱温假装不知情,回信表示:“前晚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朝廷派使者与杨彦洪密谋要害您,现在杨彦洪已经被我杀掉,希望明公谅察。”随后,二人争相上书指责对方“罪恶”。 从此开始,朱温、李克用开始交恶,成为不可说解地世仇。 而对这件事情上,李俨并没有明确的表示谁对谁错,只是宣布成立一个调查组,调查事件的始末。李克用、朱温二人都是不听朝廷号令的角色,在现在朝廷还没有绝对的力量之前,只能选择拖着。等到休养生息完了之后,再突然宣布事件结果和处理结果,对付朱温不迟。 在这些事情发生的同时,秦宗权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开始称帝,并纵兵大掠。不过由于有李俨的十万大军在,他并没有像后世历史那样连陷东都洛阳以及数十州郡。至于他们“所至屠翦焚荡,殆无孑遗,其残暴又甚于(黄)巢”地吃人行径,由于大军将他们的控制范围缩减到最小,一时间还没有造成太大的灾难。 但是,即使如此,李俨也无法忍受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严令诸镇剿灭秦宗权。只是势力最大的两个节镇李克用与朱温已经闹翻,无法齐心协力,只能靠朝廷的十万大军了。不过,方彻用兵水平极高,攻击得秦宗权岌岌可危,看样子也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击败。 这个时候,李俨地心思已经转到了变法上。 第五卷 广明鼎革 第四章 变法之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其实,按照李俨身边很多官员幕僚的观点,现在并不是变法的最好时机。 毕竟,现在朝廷能够真正完全控制的地方,除了凤翔之外,可能就只剩下关中长安一带了。其他朝廷能够任免官员、能够控制的地方,从传统意义上来讲,的确也是在朝廷的控制之下。但实质上,朝廷在那些地方行使权力是通过地方上的豪强、地主、士绅、门阀来进行的。 事实上,中国古代的历朝历代,每一个朝代行使权力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的。因为这样的行使权力方式,除了有限的几个被异族统治的朝代,其他的朝代无论怎么变化,都脱离不了这样的局面。 正因为这样,异族统治在中国始终长久不了。这才有这样一句话:胡人无百年国运。(满清是一个例外,因为跟其它异族完全掠夺似的统治中国不同,满清学习了汉人王朝的成功经验,在对反抗者血腥杀戮的同时,也采用了类似的方式,从而获得了实际掌握中国权力的士绅、地主、士子阶层的认可。) 也正因为这样,原本是农民自发起来反抗这一统治阶层的历代农民起义,要么因为与他们势不两立而失去了他们的支持,失去了读书人的支持从而失败,比如黄巢、李自成;要么就无奈的向他们妥协,换一批新的地主士绅却换汤不换药,不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制度。建立起新的王朝,比如刘邦和朱元璋。 于是乎,无论朝代怎么变,中国地社会局面始终不变。 这种稳定性,让中国摆脱了像其他古文明一样分崩离析,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的命运,却也让中国一代又一代的陷入“治――乱――治”的怪圈轮回中。 但同样也是这种稳定性。让中国变得没有了活力,在未来的资本主义发展时代、在未来的大航海时代。被西方地国家迎头赶上,从此陷入了长达数百年的屈辱之中。 这一怪圈,在后世已经被批判了很多遍。然而历史已经成为历史,再怎么批判,也无法改变已经形成地事实。现在,李俨有了这么一个改变这一切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弃呢? 所以他的变法。从根本上讲,就是要改变这样的一个统治体系。把倾向于保守、对土地有着病态般狂热爱好的士绅阶层分化瓦解,把他们从土地中解放出来也把土地从他们手中解放出来,让中国的生产力、社会形态有一个大的飞跃,从此摆脱那数千年地文明怪圈。 然而这样的变法,自然会损害到那些士绅、士子、地主的利益,他们是绝对不会坐待改革成功的。 这些士绅、士子、地主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对土地病态的狂热占有欲。而这也造成了他们中的很多人目光的狭隘。所谓“小农意识”。指得就是这样地心态。 在王朝兴盛的时候,有这样意识的人还不多,或者说他们还不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而在王朝衰落的时候,这样的人就多起来,他们地破坏力也就大了起来。 表现在一个方面的就是对土地占有的极端执著:哪怕面临死亡的危险,他们仍然不肯将对土地的控制放开一点。以此心态内推开去,他们不肯放弃对自己占有的任何财富的控制权。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明末的时候,农民起义军攻城在即,守城官兵缺衣少粮,守城官员要求城中的王爷散粮散财来激发官兵地战斗意志,那王爷却打死不从,结果城破身亡,他积敛地大批财富都便宜了农民起义军。 可以说,尽管这个王爷贵为皇室宗亲,但是他的意思仍然是小农意识地。甚至整个中国。整个统治阶层。都被这种小农意识充斥,极少数的清醒者被他们压制。即使有少量的改革成果,也会很快被他们开倒车。所以明朝禁海,清朝锁关,造成了中国在近代几百年的停滞不前,终于沦落为西方殖民者的侵略对象。其根子就在于此。 而官方的意识形态儒家思想,又与此彼此交融,形成一体,甚至更进一步的说,儒家思想的很多主张,都是典型的在小农意识的指导下形成的。于是要对付这种意识,就必须对付占据了整个中国思想阵地的主导思想,其成功的可能性也就更为渺茫了。 可能唯一的机会,就在战乱的时候。一切陈规都被打破,儒家思想面对刀剑的危险,集体性的失声。而儒家思想和王朝统治承载的基石也被战乱毁灭。这个时候要进行改革,成功的机会是最大的。然而历代结束战乱的统治者,却没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长远眼光,思想阵地、统治权力,终于逐渐被在和平时期能够飞速发展壮大的儒家窃取,于是新的一轮历史轮回又重新开始。中国的前途,也就在这一轮一轮的轮回中,从此暗淡无光…… 如果没有战乱,李俨的改革变法也必然会失败。他最好的结果就是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改革,从此沦为儒家的傀儡。而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儒家控制的人以“天命”之类的虚无缥缈的玩意儿废黜皇位,身首异处。 幸运的是现在已经开始战乱了。黄巢肆虐过的地方,儒家及其存在基石士绅、士子、地主阶层都被黄巢消灭。正所谓一张白纸好画图,在这样的地方,却正是李俨改革变法的最好试验田。 而李俨必须抓紧时间。否则一旦慢了几步,这些地方就又会被儒家和士绅、士子、地主阶层占据,从此再度陷入轮回的怪圈。 这样一来。在朝廷能够控制地地区:关中地区和凤翔地区,李俨的改革开始了。 凤翔地区虽然没有遭遇战乱,但是那里是郑畋曾经的控制区域。而郑畋已经被李俨说服,认可了李俨的改革。以他的声望威信全力辅助李俨,同时又以战时紧急措施为由,李俨的改革在凤翔推行了开去。当然,由于士绅等阶层没有被消灭的缘故。李俨在这里地改革更加缓和,手段也更加隐秘。 而关中就不同。这里的士绅等阶层已经荡然无存了,这里地改革,也就更加激进一些。 比如在凤翔,对于土地,李俨采取的是国家赎买,和要求降租降息、要求善待佃农,大军的威胁下。郑畋的调和下,再加上《大唐国闻》的大力宣传,很多开明的士绅地主都明白了这一点,于是进行得还算顺利。至于那些顽固不化者,李俨掌握了军队,自然有的是手段和借口收拾他们。于是在很多顽固不化抵制新政地人某日被流寇血洗灭门之后,剩下的人突然脑子开窍,放弃了抵制的行为。 在关中则不一样。 黄巢肆虐之后。民生凋敝,十室九空,于是李俨采取的就是大分田地。那些已经被黄巢灭门得地主豪强,他们的土地自然是直接被收归国有。然而对于那些侥幸逃脱的人的土地就不能直接收归国有了。 怎么办?李俨想出了一个非常狡猾的办法,发诏书说关中被黄巢肆虐,民生凋敝。为了恢复生产,决定重新勘测丈量土地。因此要求在黄巢手下逃脱地土地拥有者在某一期限之内到长安某一专门成立的土地勘测司报备并提交相关的地契文书证明。过期不到者,没有文书证明者,其土地一律收归国有。而这个期限,非常短暂,只有短短的两个月。 要知道,现在正处于战乱时期,交通不便。光是文告诏书传递出去就需要一个多月时间,在剩下的时间里,那些地主豪强们哪里能够赶到长安?更何况李俨在土地勘测司也做了手脚。专门将其办公地点弄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同时还增加了办理手续地步骤和繁琐度――要比官僚主义,后世的水平可也是相当了得。尤其是改革早期。只是为了办理区区一个经营许可证,就要跑许多部门,盖许多章,以至于商人不得不成立一个部门叫做“公关部”,专门请客吃喝,办理手续。李俨将其照搬过来,自然效果非凡。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如果这些地主、士绅、豪强家族中有人加入了李俨的军队――必须是李俨亲自控制、整编的军队,其他节度使、藩镇的军队不算其中――并且有立功情况者,即使错过规定期限,即使没有相关证明文件,只要有一定数目的人证证明,仍然可以获得自己家族从前拥有的土地。当然这立功情况的限制实际上几乎形同虚设,因为到现在,基本上李俨的士兵没有几个没有立功的。 这样地政策出来地后果,就是基本上拿回了自己土地的人,都是李俨地军中士兵。他们本身的家族已经残破凋零,并不具有强势的力量,而他们这些拿回土地的人也就成了他们家族的实际掌控者。而在经过李俨整编、洗脑后,他们对李俨的忠诚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自然而然的,他们连带着他们的家族,也都占在了李俨这一边,支持李俨的任何政策措施。虽然也不是没有例外,但例外毕竟只是例外,只是极少数的例子。于是通过这么一来,李俨已经无形中的控制了整个关中地区而不是像从前一样,政令出了长安城,就没人理会。 凤翔地区、关中地区,或者还要加上李俨的大军日后收复的地区,李俨的改革范围也就仅只与此了。各藩镇的地盘自然不可能对他们进行改革,而其他朝廷控制的地区,由于朝廷的控制,实际上是通过当地的士绅、士子、地主阶层进行的,他们自然不会执行有损自己利益的政策,对他们的改革,只能留待以后了。 李俨的改革措施是这样的,对于开明的士绅、士子、地主,进行自愿的国家赎买。要求他们减租减息,同时宣布实施新地税法,将所有的税种合并为农业税一种(商业、工业方面的税另算),规定为固定的十一税。同时宣布废除其他任何苛捐杂税。任何个人和官员都不得征收十一之外的任何实物或者货币税收。 十一税即十成收入纳税一成。在古代比较强盛的朝代,基本上都是十一税。实际上在李俨看来,这种税率已经盘剥相当严重了。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商业、工业发展不行,再加上朝中的阻力。他甚至有取消农业税地想法。想想后世欧美发达国家不但不对农民收税,反而对他们进行政府补贴。这农业税也并不是绝不可少的。不过对古人来说,这却是只有盛世才有地薄赋。实际上,古代即使在乱世的时候,官方税率相对来说也并不高,虽然远远大于十一的比例,但是也不至于让农民无法生存。 之所以会因为盘剥太多而引发农民起义,主要是除了国家规定的税收外。地方官员还有其他摊派等等,再加上按丁纳粮的计算方式,还有占有大量土地的大地主用其他种种手段,把将自己的赋税转嫁到普通自耕农头上。而官员与士子按照惯理都是不纳税地,随着王朝统治时间的推移,不纳税的人越来越多,这一部分人的赋税也同样转嫁到了普通自耕农头上。如此越来越沉重的压力让他们无法生存下去,为了活命。也就不得不揭竿而起了。 李俨自然要避免这一点。他参照后世历史上的种种手段,采取了诸如“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等等手段。 摊丁入亩的意思就是改变以前按照每户人口数目纳粮方式,改为按照每户人拥有土地的方式,再计算出一个每亩土地一般情况下能够打出多少粮食,按照十分之一地数目确定其纳粮数目。这样,丰年的时候多出来的粮食。归其自己所有,可以选择留着自己用或者卖掉。而灾荒年的时候,可能农民就会说一定的损失。不过,这样的年景,一般都会通过减免赋税地方式减少农民的损失。 士绅一体纳粮就是免除官员、士子在纳税方面的特权。这一条李俨知道必然会引发大量的反对声浪,因此只在关中地区实施,在凤翔地区有限度的实施。关中地区被黄巢肆虐后,官员不是逃亡就是被杀,要么就是投降黄巢,逃亡的可以给他一个守土不力之罪。撤销其官职。后者的更不用说,直接被打成助逆叛党。总之是别想再当官了。而士子更不用说。为了保证改革的顺利实施,李俨以清剿黄巢余党的名义宣布对关中地区实施军管。那些幸存下来的士子们可没有胆子面对朝廷军队明晃晃地刀剑说个“不”字。 总之新地赋税政策,在李俨的军队威慑下,加上那些关中因为子弟加入李俨军队而新兴地豪强对李俨政策的大力支持,这一改革措施进行得还算顺利。 总之,在豪强力量不大的地区,李俨直接将土地收归国有,然后大力招纳流民,将关中的肥沃土地分给他们。平均一个三口之家可以分得十亩土地。只要辛勤耕作,在新的赋税制度下,这十亩土地完全可以让这一家人步入小康生活了。 为了与新的税收政策配合,李俨还从地方官员中收回了税收的权力。所有的税收,都必须由专门成立的直属于户部的税务司及其下派机构征收。同时负责农业税收机构的农税局也与负责商业、工业、贸易、海运等税收的机构商税局分开,两者不得相互干涉,也没有统属关系,同属于税务司的下属平行机构。 新的税收政策也有新的税收利用政策。新的税收分配方式是:每年的税收收齐后,税务司下派机构将其中的百分之四十五留给地方,作为地方第二年的所有财政拨款。如果地方有属于国家级的其他建设项目,朝廷将会另外拨款,成立另外的相关组织部门进行,地方官员除了配合其工作外,无权参与其中的管理和决策。 这样一来,地方官员与中央下派人员勾结一气贪污受贿的可能性将会很大程度的降低。 地方使用百分之四十五后,赋税解送到京后,粮食等实物赋税分别押解入朝廷建立的各大粮仓,货币赋税收入国库。其中的百分之五进入内库,以为皇家用度。 除此之外,任何一个王朝中兴或者建立的时候都会施行的抑制兼并措施,李俨却并没有实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有鼓励的倾向。虽然对于中国的古代王朝来说,土地兼并严重,将会动摇一个王朝的根基,但那前提条件是这个王朝并没有资本主义的大力发展。 事实上,资本主义的发展本身就需要大量的闲散社会劳动力加入。而男耕女织的传统生活方式却阻碍了社会劳动力的流动。土地兼并却正好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所以如果一个王朝的工商业发达的话,土地兼并并不会造成太大的社会动荡。比如说两宋时期,土地兼并十分严重,但是繁荣的商业和工业,让宋朝仍然延续了几百年的统治,甚至如果没有外族入侵,很可能还会继续延续下去。 现在大唐的情况,农业生产尚且不足,当然不是大力发展工商业的时候。所以现阶段李俨的政策更接近于传统的政策,给流民和破产的农民分配土地,鼓励农业生产。但他的种种政策,却已经为日后的工商业发展开始悄悄布局,留下了后手。等到农业生产恢复之后,李俨就会引发这些后手,让土地大量兼并的同时,削减从事农业生产能够得到的利益,将那些地主、财主的注意力吸引到工商业上来。这样一来,新的中国社会格局就将会形成了。而中国或许就能摆脱的那种轮回怪圈了吧。 第五卷 广明鼎革 第五章 官僚体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自从回到长安之后,李俨的事务就开始繁忙起来。。。 从前他只是管理凤翔一地,有关的事务并不繁忙,但是现在回到了长安,他要管理的就是一个庞大的帝国了——尽管这个庞大的帝国已经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已经无法行使管理权的了。 尤其是,由于凤翔本身的地域、人口限制,人才出现的几率不大,同是其他资源也有所不足。当时李俨以及他的一干近臣虽然对帝国日后的发展也拟订过不少计划,也对很多事情开始了前期的筹划。但计划也好,筹划也好,都毕竟没有落到实处,同时受凤翔本身的条件所限,没办法落到实处。 而朝廷收复关中,李俨回到长安之后,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关中地区是唐王朝经营数百年的根本重地,除此之外,从秦之后的历朝历代,除了偏安南方的朝代之外,其他朝代也都以关中地区为根本所在,对其的发展不遗余力。因此京畿一带的文化、经济发展程度都相当高。即使经过黄巢军的肆虐,其底子却仍在。人力、物力、资源等等都不是凤翔可比的。就算是以资源丰富而著名、从而成为了唐王朝的战略大后方、根据地的两川地区,也无法跟关中一带相比。所以自古以来有“得关中者得天下”的说法。大秦王朝以关中为根据地,从而一统六国。而汉高祖刘邦,也正是先一步进入关中而奠定了战胜项羽的基石。就连大唐,也是首先占据了关中才拥有了逐鹿天下地资格和实力的。 所以,在凤翔难以开展的计划,在回到长安后,却可以顺利的开展起来。 这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官员的培养计划。李俨对当今的官僚体系得不信任程度已经到了一个十分严重地程度。他认为现在的官员当然不能说没有能干、忠心地官员。但那绝对只是凤毛麟角的。除此之外,几乎整个官僚系统都已经从根子上烂透了。想想也是。现在的很多地方官员都是通过贿赂宦官而得到的官位,指望他们能够爱惜百姓、发展生产,能够对朝廷有几分忠心,那希望之渺茫就不用说了。 所以,除了极少数官员之外,李俨准备对整个大唐的官员体系进行大换血。这样一来,新式的。符合李俨要求的官员地缺口,就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了。虽然李俨对官员的换血也不是一步到位,而是逐步推行的,但是这官员、吏员的缺口,还是相当大的。 这就迫使李俨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官员的培养上。 他知道,自己无论有多么好的政策,多么好地想法,如果没有一个如臂使指的良好官僚系统作为自己施政、传达命令的通道和实行者。那些想法和政策也都将化为泡影,甚至成为害民之策。几百年后宋代的王安石变化,原本的良法,因为不良官员的作为最后变成了害民之策,最终导致了变法地失败,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虽然政务上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需要他去关注、处理。比如说对军队的整编培养、对大唐局势的把握和对各节度使的分化瓦解、对更高更新科技手段和战争手段的研发、恢复生产等等,都是当前的当务之急。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对官员的培养上。 有了合适的官员,以上地一切都可以交给那些官员来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李俨地官员培养系统分为两个方面。 一个方面是在凤翔的时候就已经初步开始地“凤凰涅磐”计划,但是这一计划刚刚开始,培养出来的人都是小吏,虽然从政务的角度上来说,这样的人是政府运行必不可少的,甚至可以说是政府的基础。但是他们的层次毕竟低了点。还没有资格登上政治舞台发挥力量,换句话说就是还上不了台面。毕竟政府的运行,固然少不了他们这些基础。也离不开那些高级官员。 于是。参考后世的经验,政务馆一个新的机构随之诞生了。政务馆的想法。来源于后世的“干校”,也就是干部学校。可以说这个干部学校,就是培养官员的地方。在共和国早期,为共和国的发展壮大培养出了无数的官员,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二十世纪末期,干部学校就成了太子党们镀金的地方或者是失势官员被冷处理的所在,而逐渐失去了原来的意义,但其建立初期的功劳还是不可磨灭的。 政务馆的体制,基本上是模拟后世的干校。其馆长,直接由李俨这个皇帝担任。其副馆长由郑畋兼任。 在政务馆的基本规则下,有一条那就是政务馆的副馆长不得担任任何官职。已经担任官职的必须卸去自身所有官职方可担任。同时副馆长的任期为二十年。副馆长卸职后可以在政务馆担任名义上的教员,赐予一定爵位,由国家供养其生活,同时此后不得出任任何官职。这是为了防止政务馆副馆长日后当官的时候,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擅权弄权。毕竟在中国这样一个尊师重道的国家,作为帝国大部分官员的老师,他的影响力将可怕得惊人。如果还让他做官,只怕就会一手遮天了。这不是李俨想看到的。 当然,在眼下缺乏人才的情况下,让郑畋来做副馆长这是权宜之计。而郑畋也聪明的对李俨表示,日后将逐渐卸下宰相的职务,培养新晋的宰相人才,在适当的时候卸去自己的一切官职,专心做政务馆的副馆长。 政务馆地建立。对帝国的官场是一个相当大的震撼。因为根据新的政策,任何官员在上任前必须到政务馆培训半年以上。而调职、升职等等情况也无一例外的要前往政务馆接受培训。即使以宰相这样的高官也不例外。同时还要接受政务馆的考评。考评有三次机会。一旦三次考评都不通过,将会被撤职,同时以欺骗罪、渎职罪交付大理寺审查。其推荐、简拔他为官员地人都要负连带责任。 这样一来,买官卖官的情况就可以杜绝了。同时那些走人情、开后门地情况也将会受到遏制。这就成了李俨澄清官场风气的第一步。 作为另外一个官员培养计划,李俨同时也成立了“吏务馆”,专门培养小吏。培养有针对性的。有专业性的培养事务性小吏,实际上就相当于后世的公务员。古代的小吏任命是很混乱的。即是在朝政清明地情况下。小吏的任命也是相当不清晰的,有父子相承的,也有官员们一时兴起任命的,其他走后门、贿赂得职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这个时候渎职、贪墨的官员可能会受到很大的关注,但是小吏却不然。对小吏渎职地处理,虽然也有律法可依,但更大的程度上却完全取决于主管官员的心意。这些小吏本身又不入品。官员都算不上,因此他们的地位很不稳定,也很低。尤其是他们是很多官员事务的直接执行者,知道很多不应该知道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被灭口。至于被欺压、被勒索等等地情况更是司空见惯。其生活环境相当黑暗。 然而有了吏务馆之后,这一切就开始发生变化。以后,官府的小吏任命将不再由官员随心所欲的任命。担任小吏的前提条件是有“吏学馆”的毕业证书。在眼下,只需要长安一个“大唐吏学馆”就可以满足政府对小吏的需要。但日后小吏的需要缺口越来越大的情况下,就将在全国各地建立“州立”、“县立”吏学馆,培养小吏人才。大唐吏学馆对所有吏学馆培养的人才进行统一的管理、调配。其中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不得在本地为吏(官员也有一个这样地规定)。各地吏学馆除了培养小吏人才之外,同时还负有协助本地政府对本地政府内小吏业绩进行评估地职责。而吏学馆除了接受大唐吏学馆的命令和指挥外,任何地方政府都无权干涉其正当地管理、教学活动。 吏学馆的师资力量都是从各地调来得经验丰富、老到的积年老吏。他们经验丰富,不乏才干。由他们对学员们进行教育,能够最大限度的把他们的经验保留下来,并加以流传。当然他们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都是官场老油子,一个个老奸巨猾,不能让学员受他们这一方面的影响。这就需要依赖完善的政治教育系统了。实际上就是洗脑系统。对这些油盐不进得老油子或许不太管用,但是对那些年轻的学员来说,这一招还是很有效果的。 一切事业草创的时候,任务总是很繁重的。政务馆和吏学馆正是如此。李俨一人同是担任了政务馆和吏学馆的馆长。虽然这仅仅是一个名义上的职务,但是在人才还没有培养出来的情况下,他也只好自己亲自过问很多事情了。 一个月来。他的事务之繁忙。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就连关于击败黄巢,用其首级献俘太庙。祭告天地与祖先的事情他都无暇过问。 要知道,在古代,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祭祀与战争,所谓“国之大事,唯戎与祀”。献俘太庙,则是将二者合一的大事,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了。但是这些的重要,也只是对于那些深受时代影响的当时人,对于李俨这样一个来自后世的无神论者,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事情。即使他因为灵魂来到了唐代,从而从某种程度上承认了鬼神的存在,却也并不像当时的人那样对鬼神充满敬畏,顶多将鬼神当成一种奇妙的生命形式罢了。对于追求实际的李俨来说,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巩固自己的统治并为大唐日后的复兴奠定基础,远比那不过是走一个形式的献俘太庙更值得自己关注。 当然,他自己不关注。并不等于也不让别人关注。从提升士气,鼓舞人心地角度来说,搞一个声势浩大,庄严威武的献俘仪式还是有必要的。而且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也不可能接受取消这一仪式的做法,于是他也就任自己的大臣们准备去了。 等到李俨的官员培养计划初步上了一个台阶,他也不再那么繁忙地时候。郑畋已经将献俘仪式基本上准备完毕,连日子都已经定好。就等着李俨拍板决定了。 闲下来的李俨对这个献俘仪式,以及相关地古代军事方面的各种礼仪情况还是很有兴趣的。专门要郑畋向他介绍了这方面的情况。 献俘属于古代军礼中征战之礼的一部分。 征战之礼中,分为出师祭祀、誓师、军中刑赏、凯旋、饮至与论功行赏、师不功六大部分。 出师祭祀是军队出征时候的祭祀活动。 军队出征,有天子亲征与命将出征之不同,二者礼数规格也有不同。军队出征前有许多祭祀活动,主要是祭天、祭地、告庙和祭军神。 出征前祭天叫类祭,在郊外以柴燔燎牲、币等。把即将征伐之事报告上帝,表示恭行天罚,以上帝的名义去惩罚敌人。古代干支纪日有刚日、柔日之分,甲、丙、戊、庚、壬为刚日,刚日属阳,外事须用刚日。类祭即在刚日举行,但具体地日子则要通过占卜择定。 出征前祭地叫宜社。社是土地神。征伐敌人是为了保卫国土,所以叫“宜”。多将祭社(狭义指本国的土地神)、祭地(地是与天相对而言的大地之神)、祭山川湖海同时举行。祭社仍以在坎中瘗埋玉币牲犊为礼。 出征前告庙叫造祢。造就是告祭的意思。祢本是考庙,但后代都告祭于太庙,并不限于父庙。告庙有受命于祖的象征意义。 祭军神、军旗称为“祃(ma)祭”。军神,一说是轩辕黄帝,一说是蚩尤。祭祀时要杀牲,以牲血涂军旗、战鼓。叫做衅旗鼓。军中大旗叫“牙旗”,古有“牙旗者将军之精,一军之形候”的说法。祃祭也称为“祃牙”,就是祭牙旗。东汉以后,出征前常有“建牙”仪式,把大旗树起来,然后“祃牙”。不少著名的文人,如陈子昂、柳宗元等写过《祭牙文》、《祃牙文》。 唐时,礼书说天子有六军,实行六纛之制。即一军有一旗。于是。祃祭既要祭牙旗。也要祭六纛,建坛位。张帷幄,设旗、纛神位,掘坎埋瘗,礼仪也更趋复杂。 出征必经道路,因此要祭道路之神,即“軷祭”。上古山行曰軷,驾车出门有“犯軷”之祭。軷祭在道路上封一小土堆,以树枝草木为神主,驭者一手执辔,一手以酒浇洒车两轮轴端,再浇车厢前的挡板,然后将酒饮尽。祭毕,驾车从封土上辗轹而过,表示从此跋山涉水,可以一往无前。皇帝亲征,軷祭在国门之外举行,刳羊并设罇罍于神座前,为坎瘗埋祭物。 祭祀礼毕,出征地军队有誓师典礼,一般是将出征的目的与意义告知将士,揭露敌人的罪恶,强调纪律与作风,也就是一次战前动员和教育。《尚书》所载《甘誓》、《汤誓》、《牧誓》等,都是上古著名的誓师之辞。如果是命将出征,天子要在太庙召见大将军及全军将校,授之以节钺(后代常授刀剑)。君王拿着斧钺的端首,把柄交给大将,表示将节制军队地全权授予他。 军队在外行军作战,刑赏尤须严明。《尚书.甘誓》说:“用命赏于祖,弗用命戮于社。”《孔丛子》也说:“其用命者则加爵受赐于祖奠之前,其奔北犯令者则加刑罚戮于社。”所谓“赏于祖”,因为天子率军出征时要将祖庙的木主载于车中,随军一起行动,所以奖赏有功将士就在祖先神主之前颁赐。所谓“戮于社”,也是指在社神的木主前对有罪之人加以刑戮。《孔丛子.问军礼》中子高向信陵君解释这么做的理由,说:“赏功于祖,告分之均,示不敢专也。戮罪于社,告中于土,示听之当也。”这是说为了表示刑赏都公正无偏,鬼神可鉴。刑赏的依据是军法,军纪规定非常严明。军中刑赏都重视及时见效,“赏不逾时”,“罚不迁列”,这是由于战争形势瞬息万变,刑赏及时,使人知道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才能克服消极因素,因势利导,夺取胜利。 军队获胜而归,谓之“凯旋”,其时高奏凯乐,高唱凯歌。天子亲征凯旋,大臣皆出城迎接,有时远至数十里之外。如果是命将出征凯旋,有时皇帝也会亲率百官出城至郊外迎接,以示慰劳;有时则派遣大臣出城迎接。这都称为“郊劳”。 军队凯旋后要在太庙、太社告奠天地祖先,并有献捷献俘之礼,即报告胜利,献上卤获的战利品。在两周一些铜器铭文中常记有战争胜利后献捷献俘之事,象《小盂鼎》铭文说,盂征伐方,执兽(首领)四人,获聝(馘)近五千,俘虏一万三千余人,及车、马、牛、羊,数以百计。馘,即作战时将杀死的敌人的左耳割下,献捷时作为计功邀赏的凭证。所以,这个字在金文里,以耳为偏旁。“献馘于王”(见《虢季子白盘》和《诗.鲁颂.泮水》),正是献捷之礼。 此外还有露布。 “露布”制度,始于后魏。东汉时,本来把官文书不加缄封者称为“露布”。后魏以“露布”发表战胜消息。每当攻战克捷,欲使天下遍知,便以漆竿上张缣帛,写上捷报。这种办法后来被广泛采用,露布就成为“布于四海,露之耳目”的“献捷之书”。隋代文帝起,有宣露布之仪。当时在广阳门外集中百官及四方客使,宣读露布。宣读毕,百官舞蹈再拜行礼。 诸侯战胜敌方,向天子或大国报告胜利消息,也称为献捷。捷报一般在早朝时当廷宣读,叫做“宣捷”。战争结束,如果敌方投降,则有受降之仪。 战争胜利结束,天子要宴享功臣,论功行赏。上古把这种“享有功于祖庙,舍爵策勋”地礼仪称为“饮至”。《小盂鼎》铭文中多次提到庆功用酒,这就是“归而饮至”之礼。周王又赏赐盂以弓矢、干戈、甲胄等。 后代“饮至”享宴不再行于宗庙,改在正殿或宫苑举行。 军队打了败仗,称为“师不功”,或称为“军有忧”。军队回国则以丧礼迎接。国君身穿丧服,头戴丧冠,失声痛哭,并且吊死问伤,慰劳将士。 现在地大唐经受黄巢肆虐之后,可以说人心惶惶,好容易朝廷大军获得了对黄巢贼兵的胜利,自然要大肆宣扬一番,以重树朝廷地威武。 而李俨更想深了一层。 献俘仪式,不但是一种庆祝胜利的仪式,也完全可以成为展示军威的一个平台。要说展示军威,李俨这来自后世的人看过那么多阅兵式,也是有一定的心得的。于是将自己所知说出来,郑畋大声称妙,当下就要求将其作为一种常定的制度延续下去。要知道,“制礼”也是一件能让人流芳百世的大事。即使以郑畋这样的人,也不由得心动。 第五卷 广明鼎革 第六章 献俘仪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郑畋的全力配合与李俨的指点下,献俘仪式搞得相当隆重,声势相当浩大。事实证明,这一献俘仪式的确大大的鼓舞了士气,消除了因为黄巢肆虐而给普通百姓带来得不安全感,增强了他们对朝廷的信任。 在传统的献俘太庙、祭祀天地等仪式之后,接下来的是根据李俨的安排,进行的大阅兵仪式。一只万人的军队,包含了三千骑兵和七千步卒,兵甲森森,杀气重重,围绕着长安城的几条主干要道行军检阅。 要说搞阅兵,后世的经验可比唐代高明多了。所以根据李俨的提点训练之后,一排排前进的士兵威风凛凛,让一帮观看的长安市民过足了瘾,也大大的放下了心。古代的普通百姓不怕贼,就怕官,不怕流寇,就怕官兵。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洗”。对于那些侵犯百姓利益的官兵,他们越强大,百姓越害怕。然而李俨对军纪却是相当的强调的。面对这种秋毫无犯的军队,他们越强大,百姓却是越欢喜,越安心。 古代军队的军纪一般很不好。秋毫无犯的军队也只能存在于想象中。而且,似乎有这样一个悖论:军纪越好的军队,战斗力越差。反而是那些禽兽一般的军队,战斗力却非常人可比。 于是,为了提高战斗力,上位者也只好对军队的军纪败坏视而不见。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些许奸淫掳掠,都算不得什么。甚至有人还认为,适当地掳掠,可以提高士气,可以增强战斗力,于是乎面对士兵的这些举措,他们睁只眼闭只眼的由他们去了。 对于这样的心态。李俨大大的不以为然。 他并不以为军纪和战斗力就能够成反比。毕竟,在现代。共和国起家的红军、八路军、解放军,不但有战斗力,更有良好的军纪。而即使在古代,岳家军也同样是既有战斗力又有军纪地军队。 古代的军队之所以往往会出现这样地情况,有两个原因。 其中一个就是在冷兵器时代,个人的勇武在战场上相当重要。一个还有人性的人面对疯狂的、没有人性的禽兽,自然在战斗力上无法相比。这一点。李俨一方面加强对自己士兵的素质和战斗力训练,另外一方面就是大力提高军事科技的水平。 面对刀剑,一个禽兽可以所向披靡。但要是面对大炮机枪,再多地禽兽上来,也不过是送死。李俨虽然还搞不出来后世的火炮和机枪,但是古代的简陋黑火药大炮,其从未出现过的声势,从未出现过的杀伤力――即使这杀伤力远远不如后世的火炮――也能够把禽兽军队与有人性的军队之间的差距缩小。除此之外。远程攻击地床弩、投石机等等,也都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抗衡的。 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精神方面的了。 古代的军队,其士兵的来源往往并非自愿,而是通过徭役的方式强行那入军队地。像后世那样老百姓争相加入解放军的情况,不能说绝对没有。但肯定为数极少。通过这样的方式凑起来的军队,其精神面貌可想而知。 他们是不知道应该为谁而战的。一只没有自己精神支柱、没有自己战斗目标的军队,如何想象他们会主动的提升自己的战斗力?所以上位者只能通过允许劫掠的方式,让贪欲激起士兵们的主动性,提升他们地战斗力。 事实上,即使在古代这样地冷兵器时代,仓促成立的民军面对来势汹汹,军力占有绝对优势地入侵者,仍然能够与敌与重创,甚至还有取得胜利的例子。同样以岳家军为例。正是出于对保卫家园强烈的信念。他们才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才能够面对凶悍的金兵。甚至出现过八百兵挡十万军的战例。 而在后世,装备简陋的志愿军之所以能将装备先进气势汹汹的高傲美军以及联合打得不得不坐上谈判桌,也正是依靠这样的信念。 李俨手下的士兵,也正是如此。他们明白,他们是为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父老乡亲、自己的国家而战。他们忠于自己的使命,忠于自己的国家民族,而不仅仅是忠于朝廷,不管这个朝廷多么,也不仅仅是忠于皇帝,而不管这个皇帝有多么昏庸。这比起那些只知道忠于皇帝,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忠于皇帝的军队,能够获得的战斗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除了李俨这样的皇帝,其他的皇帝并不敢采用这样的方式。他们需要的只是盲目终于自己的军队。不需要军队有其他的想法。否则的话,他们担心自己会失去对军队的控制。但李俨不一样。李俨有信心,他的利益能够与所有士兵的利益,与整个华夏民族的利益统一,只要他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在他手下建立的军队就永远不可能背叛他。也永远不可能有人能够从他手中夺走对军队的控制权。 也只有他这样来自后世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自信,这就注定他的这种建军方式将是没有人能够模仿的。其他藩镇的军队战斗力,将永远无法与他的军队相比。此消彼涨下,胜负之分也就不言可知了。 巡行长安的大军惹来了许多老百姓的围观。看着这支威武之师,他们不由得发出一阵阵欢呼。 夹在人群里,姜老汉望着队伍中的那个年轻人,禁不住乐开了怀。 姜老汉是在长安城土生土长的一户小康家庭的家长,老伴早已亡故。有一个漂亮地女儿和一个憨厚老师的上门女婿。黄巢之乱的时候,他们家也受到了冲击。不过总算在小心再加小心的防备下,没有遭到太大的灾难。然而当官兵攻破长安城的时候,他们家却也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 首先在溃散的黄巢兵闯入家中,抢走了他们唯一地一点财产和粮食。幸好这时候他们全家都躲入地窖,而黄巢溃兵又忙于逃命,没有发现他们。然而就在黄巢溃兵离开之后。他们以为已经安全了的时候,那些失去了纪律约束地官兵却有闯了进来。 黄巢溃兵为了逃命。要得只是财产和粮食,然而那些失去了纪律约束的官兵,在搜寻财宝不得之后,不甘心的继续搜索,把他们一家三口搜了出来。 姜老汉的漂亮女儿激发了这些人的兽性。他们没有找到财宝,却被姜老汉女儿的姿色所迷,竟然想这个美人儿。 姜老汉的女婿在搏斗中被官兵杀害。姜老汉自己也急怒交加地晕了过去。没想到等他没多久醒来之后,却发现他以为的已经遭到不测的女儿仍然或得好好的,正在和一个年轻英俊的军官照顾着自己。一问他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就在即将被官兵淫辱的时候,这个隶属于皇帝陛下亲兵的将领带着维护秩序地宪兵们及时赶到,杀了那些丧尽天良的兵痞,救了他女儿和他自己。 姜老汉热情的招待了这个恩人,从他口中知道了很多东西。也知道了,当今英明神武的天子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天子的士兵,也不再是祸害老百姓的兵痞,而是保卫老百姓地子弟兵。 随后,千千万万的士兵,走入了那些普通老百姓的家中。帮他们跳水劈柴,帮他们做家务,还带着朝廷的救济钱粮帮助他们渡过因为被黄巢肆虐和兵痞官兵夺走财产粮食而带来的生活困难。这些士兵和蔼可亲,他们从来不占用老百姓的一草一木。为了帮助老百姓恢复生产,他们无法回到城外的营房居住,于是他们宁可在冰冷的街道上睡觉,也绝不占用老百姓的一寸空间。哪怕是大雨大雪,他们也决不会因为躲避雨雪而违反这一戒律。 从那以后,和千千万万普通的老百姓一样,姜老汉就再也不惧怕这些士兵了。因为他知道。这些士兵都是保卫自己地子弟兵。他们跟老百姓心贴着心。 在士兵们地耐心帮助下恢复了正常生活的老百姓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前往劳军。姜老汉也带着自己的女儿一同前往。正好接待他的就是那个救了他的军官。或许这个军官做了太多类似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姜老汉了。但是他对姜老汉的女儿却似曾相识。而姜老汉的女儿在失去丈夫的悲痛逐渐过去之后,也对这个自己的恩人记忆犹新,并且情愫暗生。 于是乎,在向年轻军官谢了恩之后,一对年轻的男女开始了来往。到最后,军官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姜老汉的未来女婿,就等着成亲的那一天了。 类似姜老汉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不少士兵和军官都因为类似的经历,得到了自己救下来的女子的垂青,从而成功的解决了终身大事。 对于这样的情况,李俨自然乐见其成,甚至还集体的对这一类的新人发出圣旨,加以封赏和祝福。 此时,站在城楼之上的李俨看到底下老百姓自发的欢呼和对他高呼万岁,看到望向那些士兵们的老百姓眼中那亲人般的目光,心中的成就感着实难以言宣。 这就是我的军队,这就是我的百姓!有了这样的军队,有了这样支持自己军队的百姓,自己的军队,何愁不能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为自己的努力取得成果而大感愉快的李俨大大的夸奖了一番郑畋。然而很快,他的愉快心情就消失了。 那是献俘过后,被献上来的数百名美女。 她们都是被俘获的黄巢姬妾嫔妃和黄巢军中高官的妻妾。 这些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长安城,来自于没来得及逃离长安的长安高官显贵地子女妻妾。 在历史上,在成都的大玄楼同样的献俘仪式上。那个昏庸的僖宗观见下面跪着数百绝色美女,责问道:“汝曹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为何从贼!” 跪于前排的一个青年女子辞色不挠,回答说:“狂贼凶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庙。播迁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吾辈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乎!” 寥寥数语。噎得唐僖宗一句话也说不出,马上下命把这些人全部送刑场杀掉。与皇帝顶嘴的绝色女子“不悲不泣,至于就刑,神色肃然。” 说起来也真是莫大的讽刺。多少将军、节度使降贼反复,多少贼将叛降多端,朝廷皆高官原职厚俸奉养,反倒对这些无辜柔弱地女子深究从逆之罪。这样的朝廷,实在昏庸无能到了极点。 然而这一个时空地鹊巢鸠占的李俨,却不会这么做了。 这的的确确是朝廷的不是,如何可以苛责这些女子呢?她们不得已而委身从贼,已经是够悲惨的遭遇了,又如何能够忍心将她们杀掉来维护所谓的“尊严”呢? 于是李俨长叹一声:“汝等本良家之女,护卫汝等,朝廷之责也。之所以而从贼者。实朝廷之过,朕之过也。今贼兵已破,汝可各自还家,一律人等,不得有因于贼而歧视之。各赐财帛若干,除此之外。汝等若有所求,可当场提出,朕与朝廷尽量满足。” 一番话说地那些原本以为会因为“从贼”而被杀的女子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悲伤,一时间哭声一片。 郑畋连忙道:“陛下有此恩典,汝等哭泣做甚?还不谢过陛下恩典?若有何要求,赶紧提出。” 为首一个女子却压根没有哭泣,一脸坚毅之色,抬起头来大声道:“吾等女子,遭遇若此,但求青灯古佛。了此余生。还能有什么要求呢?陛下若早能如此,朝廷若早能如此。又何至于有今天?” 郑畋脸色一变,呵斥道:“大胆!尽管如此无礼,非议陛下!”。 李俨叹息一声,制止了他的呵斥:“是朕和朝廷有负于她们,朕不怪她们。”又对众女善加抚慰:“尔等正风华正茂,前程似锦,何至于青灯古佛呢?就将从前的一切当成一场噩梦,把一切都忘了吧!” 女子惨然一笑:“此等遭遇,皆刻骨铭心,若是世间真有所谓孟婆汤,或许能忘。可惜以陛下之能,在这天下间只怕也找不到一碗孟婆汤吧!” 李俨心中叹息,他也知道这些女子在暴虐的黄巢军中的经历,要想忘记只不过是自己一相情愿的想法罢了。于是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感业寺暂居吧。也不许剃发,带发修行便是。如果有一天又想起来了外面地世界,随时可以离开。” 感业寺乃是大唐的皇家寺庙之一。在后世相当著名。因为武则天在唐太宗死后出家的所在就是感业寺。武则天在的时候,似乎因为看到感业寺就想起自己出家时感业寺的时候艰难的生活,可以泯灭其存在。但在武则天之后,感业寺也再度成为皇家女子出家地所在。不过为了避免武则天之事重演,一般来说,进入感业寺的女子终生是没有出来的希望了。尤其是那些皇帝的妃嫔。李俨让她们进入感业寺,却又让她们随时可以离开,可以说对她们十分恩遇了。 身边的郑畋倒也没有反对。他知道这位皇帝陛下,不会做出那种让武则天一类人物有兴风作浪机会的事情。而且就算有这样的人可能出现,也绝不会是这些从贼的女子。毕竟就算李俨放了她们,还让人不得歧视她们,她们的经历毕竟是个天大的污点,是不可能有那样地机会地。 女子盈盈拜下,带着身后一大帮人离去。 李俨望着她们的背影,向着这么多风华正茂、青春年少地女子就这样从此常伴青灯古佛,只觉得有所不出来的萧索。 正好此时仪式基本上也已经完结,于是李俨一声“朕累了”,就这样丢下一切收尾事宜,自顾自的回宫去了。 郑畋知道李俨到底年轻,对这些事情还有些接受不了,就任皇帝回宫去了。一面心中默默的希望李俨能够尽快从这件事情的影响中恢复过来。 事实上李俨恢复得相当快。第二天,他就恢复了过来。他已经想清楚了,这样的情况虽然是悲剧,但是已经发生了,就再也不能改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治理好国家,让这样的悲剧以后不再发生。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职责。 想明白之后,李俨也全副精神的投入了对这个国家改造和复兴的伟大事业之中。 再伟大的事业,在执行的时候,都不可能没有不伟大之处。 阴暗面总是有的。 就如同他的改革,虽然从整体上讲,是为了天下的老百姓着想,但到底还有一些人不愿意就这样失去自己的利益,也不愿意让老百姓得到自己的利益,想尽各种办法,阻挠改革的推行。即使这些人因为黄巢的肆虐,已经消失了很多,但难免还是有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存在。 对于这样的人,李俨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机会。一旦他们闹得过分之后,紧接着来的就是大军的开入,不少传承百年的家族,就这样被连根拔起。 当然李俨也不是滥杀。能够改造的,能够争取的他还是尽量争取。但真有那么些油盐不进的人存在,留着他们却也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既然如此,还不如干掉他们算了。 对于改革的敌人或者潜在的敌人,李俨可以简单的一杀了之,然而对于自己内部的敌人,或者说内部的蛀虫,就不能简单的杀了就算了。 内部的问题,要想解决,必须有理有据有节。处理得不好,会引发内部的动荡,甚至造成致命的裂痕,并造成改革失败的后果,这就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说实话,李俨对于自己手下官僚阶层的倾向早有心理准备。从古到今,为了遏制,各种体制的政府都采取了种种手段。然而始终无法被根除。即使是后世美国那样发达的国家,也是相当严重的。 所以,李俨知道,的程度可以无限度的想方设法降低,但要想消失,确实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李俨怎么都以为,自己手下即使会出现的倾向,那也要等到全国真正统一,天下安定之后,才有可能。 却没有想到,在眼下这样并不安定的动荡时刻,在自己手下军队严密的控制之下,居然还有人利令智昏,吃了熊心豹子胆,干起了贪污的事情来! 当捕风营的人将相关的官员报告呈上来的时候,李俨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一个负责清查统计田亩数目的区区七品小官,居然贪污受贿高达十余万贯!除此之外还有黄金千两,上等帛五百匹!这样多的财产,足够一个中等之家的老百姓很好的生活一辈子了!而他隐瞒下来的田产,竟然高达数十万亩以上!这已经是一个上县的全部田产甚至还有过之! 除此之外,他还和其他十余名官员勾结,加起来的受贿金额超过了五十万贯!隐瞒下来的田产高达数百万亩!但是这么多田产,就足以养活上百万老百姓! 他究竟凭了谁在背后撑腰,竟然敢干这样的事情? 第五卷 广明鼎革 第七章 廉政建设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尤其过分的是,相关的情报竟然不是由专门负责国内官员监控的捉影营上报,而是由监控江湖的捕风营在一次搜捕反对朝廷的江湖人的时候,顺带摸出来的线索! 捉影营究竟在干什么?这样足以影响到帝国根基的情况居然一无所觉?朝廷给他们的高额经费他们都用来吃喝玩乐了吗? 李俨的怒火霎那间到了顶点! 被叫上来的捉影营首领新任捉影使面对李俨的雷霆怒火,也是大敢委屈。自从来鹄离开之后,由他担任捉影使,他初来乍到,光是理顺关系就花了不短的时间。而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或者说已经对这一情况司空见惯的捉影使,主要精力都是放在监控官员异心上。当今天下藩镇割据,监控朝廷官员的举动很不好做,他们又不像负责江湖和负责军情的捕风营、鹰眼营可以肆无忌惮。他们监控的对象毕竟是朝廷官员,有些手段是采用不得的。于是他们的人力监控官员的异心倒是足够了,但要想干点别的,却也有心无力。 李俨总算没有失去理智,在弄清楚情况之后,对捉影使一番训斥之后,倒也没有加罪。不过他也知道,关于廉政建设的任务,看来捉影营是无法承担了。还必须建立一个专门的、专业的机构才行。 大唐其实早就有官员的检察机构:御史台。 御史台是一种官署名,是中央行政监察机关。也是中央司法机关之一,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 其设立从秦开始,属御史大夫府。御史大夫佐丞相理国政,兼管监察。下有两丞,其一为御史中丞,又称中执法,具体掌握监察权力。西汉末改御史大夫为大司空。不再兼管监察,御史中丞出为台主。东汉因袭。称御史台,直至唐代。 御史台地职责最重要的为两项:一是弹劾百官;二是推鞫刑狱。唐御史台有三院:台院、殿院、察院。三院御史为清要之官,虽秩品不高,但威权甚重。玄宗时常用御史充任各种重要使职。玄宗以后,凡节度使、观察使无不兼大夫、中丞衔,度支、盐铁、户部三使的巡院官也多兼宪衔。这些由外官兼摄的御史被称为外台,大唐后期。皇权削弱,御史的威权也随之下降。御史监军的权力早在唐玄宗时已被宦官取代。 大唐贞观之前,御史台仅仅风闻奏事,没有司法权力。贞观间,御史台设置台狱,受理特殊的诉讼案件。开元十四年(公元726年)后,专设受事御史一员,以御史充任。每日一人轮流受理词讼。从此,凡重大案件,御史台和刑部、大理寺组成三法司联合审理。大理寺负责审讯人犯、拟定判词,刑部负责复核,同时报御史台监审。 到了李俨即位前,御史台地权限虽然已经因为皇权的旁落而降低。但仍然拥有一定地权力。其中也不乏刚直清廉的御史出现。但是在朝廷,皇帝昏庸的情况下,这些御史往往没有什么好的下场。毕竟御史有风闻言事之权,其检察范围不但包括了官员,连皇帝的行为也可以进谏,自然不受昏庸皇帝的喜欢。比较著名的一个例子就是唐懿宗时候地同昌公主病逝一案,为了阻止皇帝肆意杀人而发泄愤恨,不少御史因此而被贬被杀。 等到了李俨即位初期,田令孜把持朝政,以宦官之身掌握朝廷。自然也不喜欢束手束脚的御史。御史台的权力被进一步削弱。 眼下,李俨并不打算仍旧使用御史台作为监察机构。毕竟朝政糜烂那么多年。就算是御史台,也早已经被腐烂了。其中当然也不乏刚直之人,但那毕竟是少数,是特例。而且御史台目标太大,面对目前如此惊人的现象,御史台人手有限,又被人防备,无法取得好的效果。 因此,另起灶炉迫在眉睫。当然,另外建立的监察机构就必须隐秘,至少在目前官场腐化现象严重的情况下必须隐秘。至于御史台,还是作为表面上的监察机构存在,从表面上得到了加强。左拾遗孟昭图被越级提拔任命为御史台地次席长官御史中丞(御史中丞为正四品,拾遗则只有从八品)。因为进谏李俨沉迷炼丹而被李俨保护性的贬为郴州司马的前右补阙董禹被越级提拔为御史台首席长官御史大夫(御史大夫为正三品,而右补阙为从七品)。 董禹此人的刚直自然不用说,历史上的孟昭图也是相当刚直的。当时唐僖宗还在成都避难,田令孜把持一切,嚣张跋扈,因为西川黄头军使郭琪不拜他而赐毒酒害他,造成了郭琪领导黄头军兵变事件。 兵变时,唐僖宗只与田令孜等宦官紧闭城门登上城楼躲避,而不顾其他大臣。兵变过去之后,又不宣慰朝臣,人心大失。 为此孟昭图不畏田令孜权势,上疏谏诤,说:“治安之代,遐迩犹应同心;多难之时,中外尤当一体。去冬车驾西幸,不告南司,遂使宰相、仆射以下悉为贼所屠,独北司平善。今朝臣至者,皆冒死崎岖,远奉君亲,所宣自兹同休等戚。伏见前夕黄头军作乱,陛下独与令孜、敬及诸内臣闭城登楼,并不召王铎已下及收朝臣入城;翌日,又不对宰相,又不宣慰朝臣。臣备位谏官,至今未知圣躬安否,况疏冗乎!傥群臣不顾君上,罪固当诛;若陛下不恤群臣,于义安在!夫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尽可信,南司未必尽无用。岂天子与宰相了无关涉,朝臣皆若路人!如此,恐收复之期,尚劳圣虑,尸禄之士,得以宴安。臣躬被宠荣。职在裨益,虽遂事不奏。辛未。矫诏贬昭图嘉州司户,遣人沉于颐津,闻者气塞而莫敢言。” 然而这封奏折没有传到皇帝地手上,直接被田令孜扣留。为了报复和避免此人再度进谏,田令孜假借唐僖宗地名义矫诏贬孟昭图为嘉州司户,又派人于颐津将孟昭图投入江中淹死。一位刚直之臣,就此被害。 当然在这个时空。孟昭图的命运还不至于如此悲惨。李俨在重建御史台的时候将想到了他与董禹,于是他们也就一步登天,成了三品、四品的大员。一方面充实了御史台的力量,一方面也避免他们在自己耳边聒噪。御史台的主要任务是监察百官。可是拾遗、补阙却都是对皇帝进谏的。针对李俨地许多举动,他们的谏言也着实让李俨烦不胜烦。 说实话,李俨并不是一个认为自己不会犯错误地人。恰恰相反,他非常希望听到关于自己错误地谏言。但是那些并不正确却自以为正确的谏言,他是一句也不想听地。由于他本身的先进性。他的很多思想,除了他培养出来的人之外,当代地人并不能理解。尤其是被儒家流毒腐蚀的人更是对他的许多政策深恶痛绝。 儒家思想在出现的初期本来是很好的东西。所谓经是好经,但是却被歪嘴和尚念坏了。尤其是在汉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加入了天命之类的神神怪怪。原本健康的儒家,也就变成了精神上的毒品。流毒很深地,让某些大儒面对异族入侵,竟然以天命所归这样的借口投降异族,反而不如贩夫走卒有气节的五德气运说,天命说,还有什么天人感应,说天灾是人君无德所以上天降下惩罚等等的迷信学说其实都不是真正儒家的东西。五德说得创始人是著名的方士邹衍,并非儒士。而面对天命之内地神秘东西,孔子还有一句话叫做“敬鬼神而远之”。意思就是说儒生应该对这些东西敬而远之。不应该热衷这些东西。只可惜后来人因为自己的私欲和统治者为了自己的利益,把这些东西加入了儒家。于是儒家也就变成了邪恶的思想毒品。当然这都是体外话了。 总之,儒家思想培养出来的人才,或许他清廉,或许他刚直,但是他却无法理解李俨的做法。李俨需要的谏臣并不是这样的人。而董禹和孟昭图恰恰是这种受儒家思想影响很深的士大夫,李俨当然要把他们调离了。他们的刚直清廉,用来领导御史台,是再合适不过地了。身为一个皇帝,并不能因为一个人自己喜欢而用他,另一个人因为自己不喜欢而不用他,以个人好恶主宰用人之道,这是一种严重地错误。恰恰相反,无论对某个人的个人观感如何,只要这个人在某个地方有用处,就可以在那里用他。从这个角度来说,天下间没有没用地人。他们都有自己的位置。找对了位置,就是人才,把他们放对了位置,就是善于用人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李俨的用人之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已经初步有了一定的火候了。 在重建御史台的同时,在绝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俨用这两个著名的直臣为御史台正副首脑的时候,一个名为“大唐统计处”的特色机构毫不引人注意的成立了。这一机构直属皇帝统属。每年国库的收入有固定的百分之一作为其经费。其人手都是从“捕风营”、“捉影营”、“鹰眼营”之中抽调。 从名义上讲,大唐统计处只是一个小小的,隶属于皇帝的统计调查机构。只是皇帝用来统计国家数据的机构。在这个极少人认识到数据重要的时代,这样的一个机构,只能说是因为皇帝的一种个人爱好建立的机构,自然没有什么人关注。那些官员们更担心惧怕的,是御史台。 于是在官员们丝毫没有觉察的情况下,大唐统计处开始了运行。他们处理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捕风营上报地那个贪墨案。 专业的廉政机构就是不同。很快他们就将这个案子调查得清清楚楚。一切数据真实详尽。甚至连那官员的每一次交易内容说的每一句话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李俨立刻下令御史台处理。统计处虽然水平很高,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为了避免其权力的过分膨胀,他们只有调查权,并没有取证权、执法权。后两样权力都是由御史台掌握。 御史台的董禹、孟昭图也不负李俨所望,在得到翔实的调查情报之后,他们地取证进行得如雷霆般迅速。那官员的关系网中虽然也有神通广大、消息灵通地人,竟然也没来得及通知他。他就已经被御史台的人成功抓获,病取得了初步的审讯结果。 接下来的一场轰动大案自然不用说了。反正李俨对此事的处理是从严从重从快。某些隐藏在暗处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或者施展手段,主犯和一干从犯已经被斩立决了。 这种手段不但震撼了某些已经初步产生的官员,也让许多手脚不干净地官员开始老实了起来。而某些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更是因此而震惊,从而变得更加小心,行事的大胆程度也大大的降低了。 李俨并非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除了那个有“贤王”之称的寿王李杰还能有谁呢?从治国理念上讲。李杰代表的是大官僚、大地主的利益,而李俨代表地却是中下层百姓的利益。很自然的,在李杰身边就集中了大批利益受损的大官僚、大地主。他们为李杰出谋划策,也为他出人出钱,其目的昭然若揭。 不过李俨现在却不想动他们。李杰正好是一个试金石。谁坚定不移的支持自己,谁怀有异心,在李杰这里,很明显地就能看出来。就像那个大宦官杨复恭。表面上看来他对朝廷、对李俨忠心耿耿。但是李俨却发现他跟李杰的关系相当密切。本来李俨还因为杨复恭在历史上和在剿灭黄巢时表现出来的才干而犹豫是否要好好用他。而接到他与李杰勾勾搭搭的消息后,李俨就在心中对此人暗暗的判了死刑。 所以,这一次,他的近臣有好些人要求他对寿王动手的时候,他和来鹄拒绝了。贪墨虽然是大事情,可是寿王却并没有直接参与。以这样的事情要对名声不错的寿王定罪是很困难的。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必须要将对手置于死地。更何况,猪总是要养肥了才能杀地。现在地李杰,还远远没有到肥的时候,何必那么着急动手呢? 广明年间地第一大案在官场上引起了极大的震荡。原本已经出现迹象、出现懈怠迹象的官员们又回到了一切刚刚开始时候的精神面貌。没有人是天生愿意当坏人的。极度贪婪的官员和极度清廉的官员不是没有,但是这都是少数,大部分的官员还是随波逐流的。官场风气好,他们就清廉、就有为,官场风气要是不好,他们也就变得贪婪。变得尸位素餐了。 古代的人就是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认识到。他们要求人人做圣人。其结果就是人人、至少是绝大多数人做了圣人的相反面。只有严格的制度,才能最大限度的净化官场的空气。而不是指望官员们自己的觉悟。 这一场大案终结之后,李俨专门要求刑部从法律上加强了对官员的管理。古代的法律并不很清晰,随意性很大,同时也不象后世的法律那样有宪法这样的根本,也有刑法、民法、商法等等,总之生活中的任何一个领域,都有相关的专业性的法律存在。 古代就不一样。或许是出于秦王朝严苛酷法而导致秦王朝二世而忘的先例,古代的执政者对严酷的法律相当抵触。但是他们不明白,有的时候、有的地方,法律应该适当的严些。比如关于那些暴利行业、关于那些拥有较大权力的官员的管制、关于颠覆国家政权、关于刑事犯罪等等方面。而另外一些法律就应该松些。比如关系到民生、影响到民生的很多法律。有些东西实在没必要太过苛责,因为老百姓的条件达不到。 总之,古代的法律从根本上来讲,主要是针对普通老百姓的。不要说统治阶层,就连有权有势的商人,都往往很少遇到法律的约束。所谓“刑不上大夫”,古代官员的特权实在太大了。 而李俨的观念不一样。他的观念是只要不涉及到谋反、刑事犯罪的方面,对老百姓的法律应该尽量宽松。而对官员则应该尽量严厉。当然是那些大节方面。至于言论、某些不必要的礼节等方面,虽然不能掉以轻心,却也不用太过严厉。这必然跟整个官僚阶层相冲突。老百姓虽然支持他,但是要统治这个国家,却需要整个官僚阶层的帮助。所以他不能贸然的改变法律,只能通过分化瓦解等等手段,逐步推行古代的法律改革。 而这改革的第一步,就是针对贪污。贪污是任何一个比较清明的政府都必须遏制的,而任何一个有点良知的官员也都没有不认为贪污是违法的。从这里着手,不会影响太多。于是,《廉政法》就这样出现了。 这是中国迄今为止第一部专项法律。而不像从前的法律那样,一部法律就包含了所有律法条文。这样是相当落后的。 第五卷 广明鼎革 第八章 科技进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作为李俨重点中的重点看重的仙学研究院,经过了几次播迁。一次是从长安城迁移到凤翔,另外一次就是从凤翔迁移回来了。 第一次搬迁,由于早有准备,倒也没有什么忙乱。当时由于李俨被田令孜控制,所以即使以沉迷炼丹的名义,也不可能把仙学研究院的规模弄得有多大。然而到了凤翔就不同了。那时候他已经成为拥有实权的皇帝,对仙学研究院的投资不遗余力,仙学研究院的规模也就大了起来。 再加上,或许是受到历史的影响吧,李俨并没有想到他能够如此快的将黄巢赶出长安,所以根本就没有怎么准备政府和其他机构的搬迁。政府机构的准备都有郑畋等大臣负责,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臣,倒也不用李俨操心。唯独这个全称应该叫做“皇家仙学研究院”的研究院,根本就是属于李俨的私人机构,自然要由李俨自己操心,所以这一回的搬迁就显得有些仓促了。 不过还好的是李俨是什么人?是当今的天子,他要做什么事情,一句话吩咐下去,自然有无数的人替他去作。所以仙学研究院的搬迁虽然仓促了点,到也没有误事。 或许仙学研究院的东西这个时代的人不明白其重要性,但是李俨明白。所以他对仙学研究院的安全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不能把仙学研究院地安全寄托在别人的忽视上,否则一旦出了问题。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为了保证安全,仙学研究院的所在,乃是终南山的深山之中。就在从前李俨练兵的兵营之处。当时李俨为了练兵,特意在终南山中寻找了一个地势偏僻,交通上却还算得上畅通,同时既有不小的平地面积,也有小河流经。背靠大山、地势险要的山谷之中。只需要将山谷四周地山头守好,这山谷里面就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绝无安全之虑。 除此之外,山谷中还储存了可供三万人加五千匹吃一年的粮草,并随时根据粮草地情况更换新鲜粮草。为了护卫山谷,一共有一万步卒加上五千骑兵驻扎在山谷周围防守。他们并不进入山谷,而是将山谷四周的地形加以开发,重新建立了一个军营。 终南山作为靠近长安的一大山脉,也是李俨最喜欢的地方。整个终南山中,起码有十个以上的军营,每个军营能够容纳的人数超过五千。加起来可以同时驻扎五万人马。当然,平时并没有这么多人。每个军营只有三百来人进行维护工作。除此之外,特种部队飞龙军的其中一个训练营地,也是最重要地训练营地之一,就在终南山中。李俨几乎把终南山当成了一个隐藏起来的大兵营。其它人也或多或少知道终南山有军队,但是具体有多少人。部署如何,部队组成如何,确实只有极少数人有资格接触到的机密。而这极少数人中也有很大一部分人虽然有资格,却并没有去接触。这样一来了解其中秘密的人也就更少了。 在这里,被李俨命名为藏龙谷的所在,今天迎来了一个大日子:李俨亲自前来视察仙学研究院的工作了。 陪同视察仙学研究院的是仙学研究院的副院正。也就是后世地院长吕洞宾。按理说,皇帝前来,应该由担任正院正的钟离权陪同,不过李俨体谅他年级大了,再加上最近又沉迷在一个研究课题中,也就特旨恩遇他可以不用陪同,陪同的人也就成了吕洞宾。 一行人在藏龙谷中缓步行走,边走边参观,吕洞宾在一旁解说介绍。 藏龙谷经过以前的练兵和现在的仙学研究院多次建设,已经初具规模。一条宽有五六丈。一人多深的河流从山谷正中流过。这条河流原本并没有这么大。李俨在这里初步建设兵营之后,为了避免在危急时刻出现缺水地问题。特意派人从山上引来多股山泉,再将小河拓宽、加深,这才在这里形成了这样大的一条河流。河上面,一共有十余座桥,将被河流分成两半的山谷连接起来。 河流的一边,是露天的研究场所。这里的研究由于战地空间较大,或者就是比较危险,因此不能在房舍中进行。另外一边就是那些对空间要求不高或者不够危险的研究场所。在河边上,还有数十架各种模样的水车,在日夜不停的运转。这些水车形状各异,构造不同,既是一种研究课题的实验成果,同时也是研究院地动力之一。随着对水车结构地研究深入,它们将会根据新的研究成功进行改造。目前李俨看到地水车,已经是改进几代之后的成果了。 除了山谷中的地域外,山谷四周,也被开了许多山洞作为研究的空间之一。比如火药这样虽然危险却不能在露天进行的研究,就被转移到了山洞中。还好关中一带的气候在古代虽然也算得上是比较湿润,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初显其现代干燥的一面了,再加上良好的干燥措施,比如在研究石灰和水泥的时候的副产品:干燥剂,火药的潮湿问题基本上得到了解决。 李俨毕竟是皇帝,吕洞宾不可能将他带到那些危险的研究空间去,于是就只能在山谷中拥有房舍的研究空间中转来转去了。 这些地方研究的,绝大多数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东西,在研究院,被划分为“民生”科。整个研究院一共被分成三个科,一就是研究关系到民生科技的民生科,还有一个就是研究关系到军事方面的军器科。另外还有就是搞基础研究的原道科。研究院中主要是前两个部分在发挥作用。后面地原道科虽然独立了出来,但实际上。众所周知,科学是一门从实验中发展起来的学科,要想在理论上取得突破,必须经过大量的实验。像中国古代的道士、和尚和儒生研究理论研究哲学那样躲在屋子里闭门造车是不可取的。所以原道科的人往往为了搞理论研究,而投入到其他两科的研究中,通过研究中得到地数据作为自己的理论依据。 这可以说是有中国特色地古典科学研究吧。李俨也就只能做到这一点了。这些研究者们已经意识到了实验的重要性,并将实验的数据作为自己理论的依据。但是他们还不清楚实验总是有误差的。实验的数据也必须通过统计学的处理,才能真正地作为理论的依据。这一点李俨模模糊糊的指出过。但他也不能明说。因为要想真正的了解到误差的存在,必须在度量衡的研究上取得大的突破。否则实验的出来地数据本身就只能被模糊的表达,你又如何知道到底误差在那一方面?数据究竟是高了还是低了?这些都无从谈起。而李俨真要提出这一点的话,那些研究人员势必要他指出究竟误差在哪里。这叫他如何谈起?所以虽然知道这一点,他也只能隐隐指出,要想真正的意识到这一点,那就需要在理论上取得突破。 关于理论研究。李俨当然明白其重要性。或许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将大量的人力物力朝民生研究与军器研究倾斜。但这只是眼下形势地需要。古代中国的科学实际上并不落后,只是这些科学往往缺少理论的指导,而成为匠人世代相传的祖传手艺。这种口口相传的方式,一方面容易因为天灾而失传,同时也很难被改进:缺少理论的指导进行改进只能听天由命,不能有的放矢,成功率自然也就可想而知。 可以这样说。李俨心中知道的那些现代科学知识,能够在当前的条件下做出来的,只需要多多试验改造,终有一天能够做出来。但是不能做出来地,那么无论试验多少次,只要理论科学没有取得突破性地进展。那就永远不能成功。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科学进程,从根本上讲,还是理论科学地发展。后世的美国之所以了玄学派,从此成为中国天文研究的主流,中国真正的天文学研究开始了。这一进程比后世的欧洲天文学家伽利略使用天文望远镜进行天文观测早800年。天文学不再被禁止民间学习,天人感应学说也逐渐消亡。但是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并没有消亡。毕竟,以宇宙整体为研究对象的天人合下这样的错误。 所以他对理论科学的投入也是很大的,而且更加关注。而且,相比具体的技术研究,他对理论科学的熟悉程度反而是最大的。一个接受了完整的高中程度教育的人。可能不知道怎么造玻璃。怎么造水泥,可能不知道火药的配比。但是基础科学理论他是必然了如指掌的。而在古代的中国,那些具体的技术其实发展起来并不困难。因为有无数能工巧匠作为基础。但是基础科学理论就往往被忽视了。而现在有了李俨对基础科学理论的了解,中国的科学发展,终于可以走上一条不断前进的新路,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在发现――失传――再发现――再失传――再再发现或者永远失传这样的怪圈下不断轮回,最终被西方国家在科学进程上迎头赶上,终于造成中国科学落后的局面。 民生科和理论科的研究地点都在谷中有房子的那一部分,李俨虽然想到另外一边去,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同,必须注意到自己的安全,也就只好等那边的人过来汇报了。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吕洞宾也正好带李俨参观这边的研究情况。 首先被参观的就是纺织机的研究。经过李俨的提点,类似于近代的先进纺织机已经成形。人力的纺织效率提高了三倍以上。除此之外,得到织工帮助的研究人员们还同时研究了畜力、水力两种纺织机。这两种纺织机分别能将纺织效率提高十倍和三十倍。另外能够将效率提高一百倍的蒸汽动力纺织机也在研究中。不过由于蒸汽机研究地滞后,这一研究迟迟未能完成。前三种的纺织机已经开始面世。并在几年后造成了纺织业的第一次大爆发,被日后的研究者认为是中国工业革命的开始。 蒸汽机的研究进行得不太顺利。或许很多人认为,没有橡胶作为密封设施,没有其他的许多相关学科研究地进展,蒸汽机在古代不可能造出来。实际上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事实上,最原始地蒸汽机,根本没有以上的那些东西。虽然效率低了点。但无可否认,那的的确确是蒸汽机。瓦特也其实并不是发明了蒸汽机。而只是改进了蒸汽机。对于蒸汽机李俨了解得并不多,但其基本构造还是知道的。按照这样的基本构造作出来的蒸汽机,只能说是一个雏形。其功率不高,不具有应用到实际生活生产中地能力。李俨知道这事情也急不得,只能慢慢来了。 提到橡胶,橡胶的出现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说轮胎、比如说密封圈――并不仅仅只有蒸汽机才需要用到密封圈。许多关键的器材都需要用到,比如抽气机、比如说电线线圈的胶皮等等。但是中国本土是没有橡胶生产的,要想得到关于橡胶之类的东西,也只能等大唐的强大海军重建之后才有机会去海外获取。这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毕竟一支强大的海军不是一天就能够建成地。 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水车的研究也是重中之重。毕竟作为一个水系繁荣的大国,水车完全可以在很多地方,在蒸汽机没有出现之前,作为工业生产的动力。一个效率高的水车。可以大大提高工业生产的效率,可以加快从小手工业作坊向工场再到真正意义上地工厂的进程。 除了水车,还有风车。关于风车,李俨将自己后世看到的风车玩具上的尾舵加了上去(感谢《海权世纪》提供相关知识),可以让风车根据风向的变化而改变方向,提高风车的效率。除此之外。还可以把相关的东西应用到船舵上,那样帆船就能够逆风行驶了。 这些东西之外,关于水泥、耐火砖、玻璃等的研究也更进了一步。获得了效果更加好的水泥,获得了耐火温度较高的耐火砖,获得了透明程度较高地玻璃。基本上可以应用到望远镜、显微镜、放大镜上了。有了望远镜,军事上可以更快地发现敌人,而将望远镜应用到天文上,就能够加快天文学的发展。显微镜更能够加快物理、化学、生物学地发展。放大镜的用途更不用说了。而水银镜子也早已经发明出来并做成产品开始出售。即使在眼下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月的收入也超过了十五万贯。不过这种镜子是有毒的,通过银镜反应制造的镜子正在研究中。 事实上。一个放大比率为十倍的放大镜、一个放大比率三十倍的单筒望远镜已经制造完成。倍数相应。但是更大的天文望远镜也在司天台(唐代的政府天文机构,历改名为太史监、太史局、秘书阁局、浑天监、浑仪监、司天台)的相关技术官员协助下进行制造。这样的天文望远镜将被制造出十台。四台放在长安,其他四台将分别放在帝国不同的地方,作为天文观测的工具,还有两台放在仙学研究院供研究人员使用。出于升级换代的需要,这些天文望远镜的镜片都是可以拆卸的,将会在放大倍数提高之后加以更新换代。同时,一个放大倍数五十倍的显微镜也正在制造中。 天文望远镜的出现,改变了天文学从前的唯心神秘面纱。由于不少天文官员通过天文望远镜看到了月球上的山脉和荒凉景象,神话的月宫传说不攻自破。同时在观测结果下破灭的神话还有许多。由此引发了一场大的辩论和学术上的动荡。最后在李俨的支持下,科学派战胜了玄学派,从此成为中国天文研究的主流,中国真正的天文学研究开始了。这一进程比后世的欧洲天文学家伽利略使用天文望远镜进行天文观测早800年。天文学不再被禁止民间学习,天人感应学说也逐渐消亡。但是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并没有消亡。毕竟,以宇宙整体为研究对象的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并不是玄学,尽管可能走向迷信,却还不是迷信。人们将这一哲学理念,融合进了环境保护观念、科学理论发展中,让这一古老的东方哲学精华得到了真正的发扬和发展。 而显微镜的出现,提前促生了细胞学说的出现。当然这也少不了李俨的推波助澜。在他的支持下,一个隶属于《大唐国闻》的科学性杂志《仙学研究》出现了,并成为日后世界上最权威的仙学(科学)杂志。事实上,科学一词在日后已经不再出现,被仙学取而代之,这个原本拥有宗教意味的词,最后却基本上失去了宗教的含义。从东方哲学发展起来的仙学,在很多地方与科学相同,却也有了许多不同的发展,总的来说更加和谐、更加有序,比起现代科学那种掠夺式发展更加温和有效。 军器方面,火炮的研究还处于初级阶段,没有什么可陈说之处,这还要等到炼钢水平的提高。不过原始版本的多管火箭炮(直接就被李俨命名为火箭炮)已经定型开始制造,后续研究正在进行中。黑火药的配比也在李俨的后世经验中达到了巅峰。威力自然相当可怕。还有迫击炮(非常简单的炮种,抗战时期八路军曾经利用简陋的条件制造成功)的研究也接近成功。此外还有被命名为“雷弹”的原始版本的手榴弹,也基本上研究成功。 关于威力更大的火药研究也在开始着手前期准备。这需要浓硝酸、浓硫酸、硝化甘油、硝化纤维(硝化棉)等等。两种酸的工业制法已经初步研究成功。具体的步骤在高中的教科书中就有,在参照抗日战争中使用的土法制造方法,李俨自然能够加以移植过来,并不需要其它方面的研究发展完成后才能进行。硝化甘油是一种很有用的化学制品。不但可以用来制造火药,也能够用来制造治疗心脏病的药品。在目前来说,它是肥皂制造的副产品。而肥皂也早已经被李俨提示制造出来,并已经上市出售。其副产品一直被李俨收集起来,等的就是这一天的使用。 要制造黄色炸药,当然要一步到位,直接制造安全炸药,不过安全炸药的引爆需要使用雷贡(硝化汞),这玩意儿又是眼下没法生产的。事实上,李俨并没有指望在一二十年内就出现可以工业化生产的黄色炸药。这些研究只是做一个技术储备而已。目前有黑火药就已经足够了。 此外,关于火枪的研究也正在进行中。 除了热兵器外,李俨还让此后几百年才会出现的神臂弓提前出现,并对神臂弓加以改造,增加了可以轻松上弦的滑轮组以减少神臂弓的使用要求,并提高其威力。还有更加先进、准确的投石机、来自中世纪欧洲比床弩更加先进的弩炮等等。 关于炼钢技术也已经取得突破,通过渗碳法制造的钢材,其品质已经大大提高。有了高温耐火砖,优质钢材的大规模制造已经可以预期了。 等等等等,一天的参观下来,李俨基本上是很满意的。随后他作出了将许多新产品投入使用的决定。他的军队实力将得到进一步提升。 在李俨全力提高自己部队实力和自己能够真正管理地域的民生的时候,大唐的其它角落的变化也在进行着。淮南的高骈,就是这些变化中最显著明显的一个。 (注:根据黄昏诸神书友的提议,在第五章官僚体系中,政务馆馆长和副馆长分别改称政务馆山长和政务馆祭酒。吏务馆馆长与副馆长同样改称吏务馆山长和吏务馆祭酒。关于其馆长离职后的处理,也采纳黄昏诸神书友的意见,任其为三师之职中的太师。再一次感谢黄昏诸神书友的建议和支持。本段不计字数。) 第五卷 广明鼎革 第九章 淮南之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藏龙谷回来之后,李俨深深的为自己给这个时代带来的变化而激动。他知道,只要自己定下来的政策没有人改变,那么中国的科技发展将再也没有阻力。 作为政策,被改编是并不困难的一件事情。要想这一切延续下去,他必须找到一个支持科学研究的既得利益阶层。也就是说,必须有人,而且有大量的人能够从科学研究中获得大量利益,这样发展科学的政策才不会在自己身后因为上位者的一个命令而改变。即使是皇帝,如果面对全国上下都已经离不开的东西,也是无能为力的。 而这一切的布局,已经开始了。已经有不少商贾和不少从土地中将目光移开来的士绅家族,付出一定的代价获得科学研究院的产品,随后以此赚取利益。一个新的利益阶层正在形成之中。 回来之后,李俨还意犹未尽,他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制定新的,科学的度量衡。 度量衡的基本单位就是长度单位、重量单位、时间单位。 长度单位,后世最初的国际长度单位米,是法国制定的,其来源是地球经度长度的四万分之一。也就是本初子午线的长度的四万分之一。而在大唐的时候,武则天、玄宗时期的著名天文学家僧一行,已经初步测定了地球子午线的长度。李俨命人将其测量记载拿出来作为参考,然后让司天台地天文官员重新测量经过长安城。准确的说是经过大唐皇宫太极殿中心的子午线的长度。 在后世本初子午线是经过伦敦格林威治天文台的子午线。但是现在,李俨将长度测定的这一子午线定为本初子午线,也就是零经度线。 一行测量用的计量单位是里和步。这是相当不精确地。为了精确,李俨制定了一个大约一米长得标尺作为临时标尺。测得具体长度后,再根据比例将标尺缩小,取本初子午线的长度地四万分之一为正式的长度单位。其单位名称仍旧取名为公尺。等以后科学发展了,能够精确的测定光速了。在以光速作为公尺长度的依据。 这一测量过程延续了三年之久。然后制定了一个度量尺原器,又叫原尺。保存在李俨新成立的大唐计量局之中(度量衡的制定、相关的测量器具地研究都由计量局管理)。原尺的材料采用受温差影响较小的金属,同是为了保持恒温,原尺的周围采用了保温设施。原尺外罩着玻璃罩。日后特种钢化玻璃出现后,普通玻璃罩改成了钢化玻璃罩。玻璃罩内的空气被新出现的抽气机抽取掉,以避免空气中的杂质影响。(当时已经获得了橡胶。) 长度单位获得后,制订了新的度量单位。一公尺等于十公寸,一公寸等于十公分。一公分等于十毫,一毫等于十丝。 随后以长度单位为基础制定了质量单位。以一立方公寸纯水在最大密度(温度约为4度)时地质量,就定为一公斤。和尺元器一样,制造了公斤原器。 此前首先制定了温度单位,即冰水混合物的温度为零度,沸水的温度为一百度。并制造出了水银温度计。 时间单位,制造了精确钟摆,以钟摆的一个来回为一秒。以六十秒为一分。以六十分为一小时。一时辰等于两小时。 度量衡的制定影响深远。无论是各行各业的方方面面都要用到。在最后也成为了通行世界地公用度量衡单位。 当李俨正忙着筹备度量衡制定的时候,淮南之变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他耳中。 涌入他脑中的第一个意识就是,解决淮南问题的时机到了! 广明二年(公元882年)七月,秦宗权为朝廷大军所逼,四处乱窜下,不得不逃向淮南。 此时。高骈正沉迷在炼丹做神仙之中。说起来他跟李俨这个皇帝在这一点上很有“同好”。只可惜这一点同好,既没有增加高骈对皇帝的忠心,从根本上讲,也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东西。一个是迷信,一个则是研究科学,高下不言自明。 从前的时候,行朝还在凤翔,高骈拥兵自重,想尽办法不出兵攻打黄巢。后来因为所谓的预兆总算号称出兵了,实际上还是以种种理由呆在原地不动。李俨跟他已经都撕破了脸。然而很快。在李俨的三卫大军和白虎军团、朱雀军团地帮助下。朝廷地兵马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长安。并很快剿灭了黄巢。到最后,只剩下秦宗权的蔡军,被方彻将他逼得四处乱窜,这个时候高骈就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出兵了。早知道如此容易就急破黄巢,正是他扩张自己地实力的大好时机,又何必为了保存实力而和朝廷撕破脸呢?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后悔几天,秦宗权已经被赶到了淮南这边。这时候可容不得他按兵不动了。淮南可是他自己的地盘,而秦宗权的蔡军是出了名的没有人性、以人肉为食的暴虐之军。他既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被这帮暴兵摧毁,自己更不想尝试一下作为食物被人吃掉的滋味。这个时候,无论他怎么沉迷炼丹,都不得不清醒过来了。 然而,这个时候方才清醒过来,已经太迟了。 由于沉神仙方术,鄱阳茶商出身的方士吕用之特别受高骈信任。二人相坐“炼丹”之余,往往言及天下形势,高骈对吕用之更刮目相看,并深纳其言,驱逐、杀掉了好几位自己得力的大将。 吕用之又把平日一起混饭吃地道士张守一等人推荐给高骈,这一个老道五迷三道。巧言令色,把高骈哄得团团转。 可笑的是,吕用之在高骈面前常作呼风唤雨状,时而对空作揖,时而挥袖招仙,高骈深信不疑,总是“随而拜之”。左右对吕用之稍有异议。肯定会被族诛一大家人,故而人不敢言。“公私大小之事皆决于吕用之”。 其实,这吕用之还不如石虎时代的西域和尚,那些人还会些奇异的“幻术”;吕用之只会派人弄块石头刻些“奇字”以为“仙示”,或呈献一个假造的“北帝”匕首给高骈。堂堂高节度使一点辨别能力也没有,在吕用之指挥下,“于道院庭中刻木鹤,时著羽服跨之。日夕斋醮,炼金烧丹,费用巨万计”,总想白日成仙。 为了完全控制高骈,吕用之说:“神仙不难修成,只怕高公您为俗务所累,因此仙人迟迟不降。”高骈中邪一样听话,“悉去宾客。谢绝人事,将吏皆不得见”。因此,吕用之得以专作威福,无所忌惮。为了以兵威胁制诸将,吕用之从诸军送募骁勇健壮者二万余人,号“左、右莫邪都”。并以自己人为军将,好吃好喝好待遇,成为专门为自己卖命的亲随。“每出入,导从近千人。”此外,吕用之自己“侍妾百余人,自奉奢靡,用度不足,辄留三司纲输其家”,整个淮南军政财务皆由他一人说了算。 高骈乐得清静,在道院内建迎仙楼和延和阁。皆高八十尺。全部以珠玑金钿加以装饰,耗银无数。“侍女数百。皆羽衣霓服,和声度曲,拟之钧天”,平时可以入院的,仅吕用之、张守一等几个人。闲淡之余,高骈还作诗一首:“绿树荫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精帘动微风起,满驾蔷薇一院香。”人不是好人,诗却是好诗。 等到秦宗权进逼淮南时,高骈稍微清醒过来,派遣左厢都知兵马使毕师铎率百十号骑兵屯于高邮待命。当时,吕用之秉权已久,宿将多为他诛杀。毕师铎自己是黄巢降将,常常自危。毕师铎有一美妾,吕用之也趁老毕有事外出,入其府强行奸淫,让老毕又惭又怒。听说老毕要外派,吕用之“待之加厚,(毕)师铎益疑惧,谓祸在旦夕”。如此一大坏人忽然对自己特别亲密,不得不让人起疑。 咬牙下横心,毕师铎与高邮镇将郑汉章等人反攻扬州。军士告变,高骈这才得知情实,召吕用之面责。由于高骈侄子高杰也深恨吕用之,便与毕师铎内外夹攻,吕用之苍惶出逃,奔归庐州刺史杨行密处。毕师铎纵兵大掠,猛攻内城。无奈之余,高骈硬着头皮出府与毕师铎相见,“交拜如宾主之仪”,并署毕师铎为节度副使。不久,又让他“兼判府事”,主持一切军政事务。 由于心里发虚,毕师铎派人请当时为宣州观察使地秦彦(此人也是黄巢降将)入援扬州。同时,老毕把高骈软禁于道院。 宣州先遣兵入城后,四处大掠,并烧焚数十间高骈置放金宝的楼阁,其余积年所蓄藏地奇珍异宝,也为乱兵抢掠一空。 很快,野心勃勃的杨行密率数万大军奔赴扬州,准备消灭毕师铎。为毕师铎所召的秦彦闻讯,忙率三万兵沿江而下赶来救援,却半道为杨行密部将迎击,“杀溺殆半”。 秦彦带残兵入扬州。自称权知淮南节度使,以毕师铎为行军司马。老毕很冤,请来一个秦彦,自己反为其下。 杨行密大军抵至城下,营为八寨,团团包围。才数日,“城中斗米五十千,饿死大半”。高骈一家几十口在道院中被监押软禁,粮米柴薪断绝,仆从们只能拆毁延和阁的上好檀木当劈柴烧,用白水煮革靴、革带当粮食。很快,这些东西也吃干净,院中人便暗中互相杀食。高骈见自己已经陷入绝境,对从人哭泣着说:“我高家三代为国,粗立功名。本来想摆脱尘埃,自求清净,不想在人世求权夺利。今日事已至此,成仙得道是万万不能了”。 十月间,毕师铎师出屡败。很怕高骈在城暗通杨行密。高骈好神仙道家,毕师铎身边也常跟从一个好称能通神的尼姑王奉仙。她对毕师铎说:“昨夜神谕,扬州之灾,死一大人当可免祸。”秦彦听言,便接口说:“该死地这个大人,肯定是高公本人了。”于是,他立即命令毕师铎率兵去道院攻杀高骈。 刚吃了几口煮皮带的高骈正坐在道院中发呆。仆从忽然慌张闯进来讲有人砸门。高骈说:“肯定是秦彦来见我”。他忙命人大开院门,“整衣侯之”。 乱兵冲进道院。乱拳相加,把高骈打倒在地,又拖他在地上用脚乱踢,数落他道:“高公你上负天子之恩,下陷扬州之民,致使淮南遭受大灾!”高骈挣扎起身,刚想辩解。大刀挥处,人头已经落地。同时,他地全族亲属,全为兵卒杀死于院中。尸体皆被裹以粗毡,在道院创一大坑,胡乱扔入埋掉。想当年高骈在成都滥杀“突将”及家属近万人,如今果遭报应。 杀了高骈,城外杨行密大兵没有丝毫退意。秦彦的宣府军人常常掠城内居民入市肆当人肉卖。“驱缚屠割如羊豖,积骸流血,满于坊市”。忧惧之余,秦彦、毕师铎又向尼姑王奉仙问计。“走为上计”。二人苦笑,也只能如此。于是,秦、毕二人率残军拼死突围。放弃扬州城。 杨行密诸军一万五千余人入城,收葬高骈。行前,吕用之说自己府院埋有大量金银,至此,杨行密派人掘取,只挖出一个真人大小的桐木人像,上书高骈姓名,手脚皆上锁链,胸前钉满大钉。杨行密一见,痛恨吕用之阴险。命兵士牵扯出腰斩。“怨家刳割立尽,并诛其族党”。忙活数年。皆成一场空。 秦彦、毕师铎出逃后,又引秦宗权贼将孙儒率三万大兵反攻。 孙儒统军在外,又与老主子秦宗权翻脸,自任自己为淮南节度使。他对秦彦、毕师铎也不放心,派人突袭,斩杀了这几个转了好几圈的“降将”。 淮南乱成一团,百姓自然遭殃。不过百姓还好,更遭殃的是那些大族。百姓没有多少油水,要抢,第一要抢地就是大户。残留的大户派人向朝廷哭诉,正好遇到方彻地大军。 引发这一切地方彻也觉得差不多了。淮南再乱下去就要动摇根基了,于是引军入淮南。此时孙儒与秦宗权已经翻脸,秦宗权不是什么好东西,孙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方彻也不管他们是否已经翻脸,引兵就攻,不分彼此。 乱世中的将领,往往降叛不定。秦宗权开始称帝没多久就被方彻猛攻,不得已去了帝号,上表求降,方彻不理,继续猛攻。秦宗权实在顶不住了,只好逃跑。就这样一路朝淮南过来。 到了淮南附近,不知道什么原因,方彻的攻势开始减弱,秦宗权也得到了喘息之机,派出孙儒在秦彦、毕师铎的引导下攻打淮南,准备以淮水为天险,阻挡朝廷的大军。 却没想到孙儒此人也不是善茬,知道朝廷对秦宗权盯得紧,对自己就未必了,于是上表请降,撇清自己与秦宗权的关系。方彻对孙儒地上表不置可否。 孙儒却以为得到了方彻的默许,这才有胆量自立与秦宗权翻脸,一面经营淮南,别的不管那么多,先把自己的实力扩充起来才是大事。当然所谓的扩充实力,自然就是抓壮丁这一从史前一直用到后世的民国时期的“伟大”传统了。姑且不论这样弄出来的军队战斗力如何,人数多了,声势上还是很吓人地。 然而没等孙儒准备好,朝廷的大军已经再度进攻了。秦宗权仓皇逃过淮水,朝孙儒这边过来,还没打定主意是临时地时候收拾掉孙儒,出口恶气,还是继续往南逃地时候,已经被朝廷大军奇兵而出,与孙儒一起被包围在了扬州。 孙儒也着了慌,再次上表,表示自己可以“反正”,帮助朝廷捉拿秦宗权。方彻置之不理,继续进攻。秦宗权与孙儒不得不再度连起手来,与朝廷大军作战。 一场大战下来,秦宗权与孙儒的八万大军烟消云散,乱军中秦宗权、孙儒,还有秦牟(他已经被秦宗权认为义子)不知所踪,还有不少乱兵抢走一部分原淮南节度军地水师战船逆江而上逃跑。 由于秦宗权军吃人肉深为李俨所厌恶,所以方彻得到李俨地命令是,一旦击败秦宗权军,对于俘虏都必须经过审讯,确定其没有吃人肉方可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凡是吃过人肉的,一律处死。 因为这种吃人的恶心不能流传出去,否则一旦人都习惯了以自己的同类为食物,那这个天下就将大乱了。 这一审讯时间耗费了方彻的精力。再加上他还以追缴乱兵的名义引兵进入吴越,消除那里的割据势力,对于那些驾船逃跑的乱兵,除了传令沿岸各地军队搜捕外,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清剿。 最后得到地消息是,那帮人逆流而上五天之后就弃船而行,已经不知所终了。 方彻并没有在意这不过五千多人地失踪,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五千人要想隐藏起来,实在太容易不过了。更何况,不过五千人,也对大局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于是乎接到失去他们踪影地报告也就不在关心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区区五千人,却做出了一件让人惊讶的大事来…… 第五卷 广明鼎革 第十章 突袭潼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广明二年十一月的一个晚上,潼关之上,一片沉寂。 潼关,是关西咽喉,乃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必经之路。 从秦朝时候起,关中一带就是中国最发达的地区,千里的关中沃土,成为了秦、汉、唐三大强大王朝的根本所在,被称为“王霸之基”。 整个关中地区都属于无险可据的平原地区。因此,为了保护这一“王霸之基”,历代王朝都在洛阳以东、长安以西的所在建筑关城,作为护卫关中地区的最后一道屏障。在秦汉两代,这一功能由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号称“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的函谷关担任。 到了东汉末年,曹操为预防关西兵乱,才于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始设潼关,并同时废弃函谷关。据《通□》载:“自渑池西入关有两路,南路由回阪,自汉以前皆由之。曹公恶路险,更开北路为大路。”建安时改山路于河滨。当路设关,始有潼关。此时函谷关虽然仍然属于兵家要地,但其重要性已经不如潼关了。 潼关以水得名。《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潼浪汹汹,故取潼关关名,又称冲关。这里南有秦岭屏障,北有黄河天堑。东有年头原踞高临下,中有禁沟、原望沟、满洛川等横断东西的天然防线,势成“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 到隋大业七年(公元611年),移关城于南北连城间地坑兽槛谷,即禁沟口。唐朝天授二年(公元691年),又迁隋潼关城于黄、渭河南岸。 此时。潼关已经成为大唐京畿重地的最后屏障。过了潼关,就是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只需一只精兵。就可以将大唐的心腹要害搅得天翻地覆。可以说,只要潼关失守,那么长安地区就陷入了险境。无论是安史之乱时安禄山反间计占据潼关,还是黄巢之乱时黄巢攻下潼关,只要潼关一下,长安立刻危在旦夕。到了那时,无论唐玄宗还是李俨。都不得不仓皇出逃。 玄宗时期的潼关守卫不用去说,之前朝政被田令孜把持,他主持的潼关守卫相当松懈,因此才被黄巢那数目大得吓人,战斗力却低得吓人的六十万大军攻破。直到李俨还朝后,自然不会重蹈覆辙,因此对潼关加派了重兵把守。一支五千人地精锐部队被驻扎在那里。 此时李俨的大军都被派出去清剿黄巢军,长安本身地兵力还是比较紧张的。可能部队数量不小。但是战斗力就不是很高了。因此一支五千人的精锐对李俨来说,是很重要的力量。正是因为他明白潼关的重要性,这才不顾兵力不足,将这支军队布置到潼关。 等到后来,局势渐渐稳定下来,洛阳那边也有军队驻扎。要是有人打过来的话,不经过洛阳那一关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于是潼关地重要性也就下降了一些,李俨的其他军队也基本上整编成功,虽然没有经过什么太大的阵仗,死守潼关险地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加上李俨新的计划:打通与归义军诸州通道需要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于是就派了五千新整编出来的玄武军团士兵将以前的驻守部队五千铁卫军替换回来。(此时朱雀军团、白虎军团基本上都已经满员,新地玄武军团已经有了将近三万人马。以黄俦新的玄武军团统领。) 这一次的打通与归义军通道的行动,李俨派出了以常捷为主将,多达五万军队,而且都是战斗力最强的赤卫军团(此时已经形成定制。三卫军被统称为赤卫军团。为五大中央军团之首。其他四大军团分别是朱雀、白虎、玄武、青龙军团。到目前为止只有青龙军团还没有组建。李俨准备将青龙军团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海军陆战军。一部分是大唐中央海军。)。归义军所在的河西十一州地位相当重要。乃是大唐通向西域地必经之路。也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李俨要想重新打开丝绸之路,让大唐重新兵临西域,就必须重新掌握归义军。对李俨来说,兵临西域,打开丝绸之路,一方面在商业上有极大的利益,另一方面,大唐兵临西域,能够对中亚、西亚地区乃至于欧洲地区形成威胁,不但如此,还能够通过剑南道、陇右道、安西地区对已经成为大唐帝国心腹之患数百年的吐蕃帝国形成包围。而一旦吐蕃被征服,那么一盘散沙但是却富饶无比的天竺就在铁蹄之下。从西藏高原直下天竺,整个印度半岛,都在兵锋威胁之下。到时候大唐就可以重新恢复太宗时期王玄策将军三败天竺的荣光,更能更进一步,从陆路和海洋上,彻底将这片富饶的土地收入囊中,让那些懒惰成性、安于残酷种姓统治、长时间处于分裂的劣等民族永远再没有机会成为中华的威胁。 可以说,这一次行动,是李俨深思熟虑的一个庞大计划地开始。这一计划将会跨越长达十余年甚至数十年、上百年地时间,一旦计划成功,整个世界的局势都将为之改变。 如此庞大地计划,自然不容有失。所以李俨几乎将自己身边最有战斗力的五万赤卫军团全部派了出去。要不是将潼关的五千赤卫军团调回来,他身边就只有三万战斗力不强的玄武军团了。由于周边局势逐渐稳定,李俨也认为潼关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还不如将这五千精锐用玄武军团替代。而这五千军队却是作为他的一支可靠地机动力量。 毕竟此时拓跋思恭在夏绥等州、李克用在同州、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在河中、朱温在大梁。都对朝廷所在的长安虎视眈眈,尤其是前三镇离长安也不远。虽然他们彼此之间相互勾心斗角,不可能联合起来。再加上朝廷有大义名分,最近又作为消灭黄巢的主力,重建了一定的威信,他们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与朝廷作对。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这些节镇有变。李俨就可以依靠这五千军队为骨干,其他三万玄武军团军队为依托。加上关中的民兵(李俨在关中实行了民兵制度。每一户有三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男丁的家庭都必须有一人参与定时地民兵军事训练。一旦有变,给他们发放武器,就可以组织起一支有一定战斗力的军队。),再加上李俨制造出来那些先进地武器,就完全可以在他们的围攻下坚持到到方彻或者常捷回师之时。 应该说,这样的安排是没有问题的。对于深处李俨势力范围腹心的潼关,那些老于用兵的节度使绝对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前去攻击――尽管一旦攻克。效果也是极佳地。于是李俨也就放松了警惕,在用兵调度上根本就没有给潼关留下精兵。 然而,就是这一次换防,却让潼关的防守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这一次潼关的守将是原玄武军团的一个中级将领,都尉范隆。作为一个都尉,他本来只能统领三千人马。不过由于潼关的特殊性,在他被任命为潼关守将之后,他实际上的统兵人数为五千人。从某个角度来说,相当于他升了半阶官。而潼关深处腹地,在他看来,根本不会发生什么大的战争。既有闲、又有权,范隆对这次地任命相当满意。 心中既然松懈了,原本就是从前节度军中一个老油子的范隆。好不容易被整编教官纠正过来的老毛病又犯了,整天饮酒作乐,根本没有整顿防务的意思――尽管潼关的防务系统已经被赤卫军团的五千军队弄得相当完善了,但至少也应该好好熟悉这些防务啊! 上位者既然如此,下面地人就更不用说了。防务进行得得过且过,十分之松懈。这些原本应该非常精壮的士兵,在好吃好喝过了一个月之后,竟然有了发胖的迹象!一支合格的军队,其合格士兵必然是一个个精悍强干,连身上多余的赘肉都不能有。怎么还能有发胖的迹象?可见这些士兵已经松懈到了什么程度。 李俨对这边的情况倒也有些耳闻。可是他毕竟是一个掌握如此大国家的皇帝,其自身意识中也有些松懈。于是也就没怎么在意。否则的话他对潼关守军进行大力整顿,或许后面的情况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就这样,在李俨和守将地松懈下,潼关也就成了形同虚设地关隘。 然而,这毕竟是一个战乱的时刻,还没有到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地时候,潼关的危机终于在这一天晚上,在广明二年十一月的这个晚上,爆发了。 在潼关的西面,关隘之下,在夜色的遮掩下,无数衣衫褴褛的士兵,在悄悄的朝潼关下爬过去。等到了关隘之下,他们就伏在阴影处不动了。看来是在等待最佳的突袭时机。 这是一支准备偷袭潼关的部队。 关隘之上的守军,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敌人的来临!他们依然松懈如故。手里的武器都不在身边。有的在聚众赌钱,有的在懒懒闲聊,还有的人干脆就抱着长枪睡着了。 对他们来说,每一个晚上都要守卫这毫无危险的关隘,实在枯燥乏味到了极点!晚上的守卫制度是军法所定,范隆也不得违反,这些士兵自然也不得违反。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以敷衍了事的态度完成这一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午夜时分逐渐来临。白天饱食终日的士兵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困顿,一个个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沉入了梦乡。还有几个赌钱输了的士兵,不得不站在外面,强撑着眼皮,打起盹来。虽然过一段时间就会因为站立不稳而暂时有一点清醒。不过站稳后就马上驾轻就熟的进入梦乡。可见他们对这一“功夫”已经研究已久,功力不凡了。 等到几乎所有士兵都沉沉睡去地时候,最佳的透析时机已经到来了! 下面潜伏着的士兵中,突然有数十人无声无息的欺身而上,在一个关上士兵的死角处停下来,手腕一抖,一支带有长索的飞爪已经飞出。加掂了软布的飞爪轻轻地落在关中。正好打了个回旋,死死的扣住了。 随即。这数十人拉着长索,轻巧而快捷地在城墙上垫步几下,就飞身上了城墙!看他们的身手敏捷,看来做这样的事情已经轻车熟路了。 随后,他们轻轻拔出涂上黑色的匕首,几个闪身就到了守军身边,手上的匕首一阵疾挥。那些守军已经无声无息的见了阎王! 他们的偷袭经验看来很足,杀死守军后,立刻扶住他们地身体,在缓缓放到地上,避免因他们的倒地而发出声音来。 杀完外面的守军后,他们随后轻轻潜入了关隘的城楼中,很快又出来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却增加了许多。看来城楼之中的守军也都完蛋了。 到面前为止。他们的行动都还没有被人发觉,而他们已经开始打开城门了。即使在这一刻有人发现他们,也无法阻止他们打开城门的举动。除非有奇迹出现。 然而奇迹终究没有出现,城门被打开了,低下地士兵一个个鱼贯而入,为首者是三个人。一个是脸上有一道伤疤的中年将领。一个是目光中扇动着阴狠之色的中年将领,另外一个,则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这个原本应该给人儒雅气息的年轻人,却是充满了阴沉的气息和血腥味! 如果蓝晓天在这里地话,他就会认出来,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与他一起被派入黄巢军作为卧底的秦牟! 到这时候,这只神秘军队的来历也就不言自明了:秦宗权军的残部! 那个脸上有一道疤的中年将领,正是曾一度称帝的秦宗权。另一个中年将领,正是秦宗权的老搭档。一度背叛秦宗权。最后却还是不得不重新归附秦宗权的孙儒。 来到这里,正是秦牟的策划。 当日在扬州被官军围攻。秦宗权孙儒二人都以为自己末日将至,却没想到秦牟居然出了一个绝户计:乘乱逃出,然后偷袭潼关!这样向东可以攻打洛阳,向西可以攻打长安。如果运气好,就能够在攻打长安的时候擒获或者杀死皇帝。即使不能,即使最终难免覆灭命运,他们也能够在朝廷地腹心狠狠插上一刀,大肆破坏朝廷地根基。这样朝廷的力量必然减弱,到时候那些有野心地节镇就可能取而代之。自然而然,被取而代之的李俨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是一个进则前途无量,退则玉石俱焚的狠招。而正好此时无论秦宗权也好,孙儒也好,都对朝廷和李俨有着无穷恨意,也就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同样对李俨充满恨意的秦牟的这一计划。 尤其是几乎陷入疯狂的秦宗权,更是近乎疯狂的推行着这个计划。已经得知李俨派人暗杀他的消息。这一消息也是秦牟根据刺杀者的行动习惯判断出来的。他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但是他那股凶悍的狠劲,自然而然的让他对李俨恨之入骨。 于是,他们集结了大军中最精锐最凶残的五千人,偷偷上了淮南水师的一艘战船,趁乱逃走。然后再下船步行,通过陆路逼近潼关。 蔡军本来就是一只吃人的军队。这最精锐的五千人,更是几乎可以完全与禽兽等而观之。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战斗力和凶残也是几乎难以想象的。他们一路过来,所过之处几乎鸡犬不留。为了发泄自己的怒火,更是将一切禽兽不如的行径都干出来了。被他们祸害过的地方,白骨遍地,在朝廷的扶持下都长达十数年没有恢复元气! 此时踏入潼关之中,秦牟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他需要狠狠的发泄! 因为他心中,深深的知道李俨的可怕!即使此时打了李俨一个措手不及,仍然深深忌惮李俨的手段。 他了解自己的害怕,越是了解就越是不肯承认,越是不肯承认,就越是需要发泄!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潼关已经落入蔡军手中。 那些睡梦中的守军都被抓了起来。即使还有些被惊醒了的守军,也无法与如狼似虎的蔡军抗衡。都没有来得及拿上武器的他们,如何使这些禽兽般军队的对手?即使双方的兵力都是五千人! 脸上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秦牟下达了对这些守军的处理命令:“将他们都好好招待一番!” 看似平淡的话语中却包含着无限的杀气――因为只有对那些被他们虐杀的人才被称为“好好招待”! 一句话,五千守军堕入了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境地中!他们都逐一被虐杀!而虐杀他们最疯狂的,就是秦牟! 潼关陷落了。那么朝廷呢?李俨是否会再次被迫逃离长安? 第五卷 广明鼎革 第一章 二王之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潼关被攻陷后不过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后,罗隐已经向李俨汇报了潼关失守的情报。 尽管潼关距离长安只有一百多公里远,秦宗权、孙儒、秦牟三人也怎么也想不到,潼关失守的消息会流传的这么快!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他们可是封锁了一切消息的啊!以他们五千人马从淮南穿行到潼关这么远,都很少露出痕迹,他们对自己封锁消息的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 “潼关失守?”李俨一惊!不过他已经磨练了这么久,不再是从前那个喜怒形之于色的人了。心中虽惊,表面上却不露半点声色,淡淡问道:“是那方人马干的弄清楚了吗?” 罗隐点头道:“已经查清楚了,是秦宗权的残部!” “残部?”李俨眉头一皱:“区区残部就能将我守备森严的潼关拿下,潼关守将范隆干什么去了?” 罗隐道:“范隆在潼关十分松懈。原本固若金汤的防守,他上任之后已经形同虚设!” “这件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 罗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范隆的问题,鹰眼营早就上报过。只是陛下日理万机,一时没有来得及处理……” “行了,这是朕疏忽了,是朕的过错。你就不用为朕留面子了。” 李俨一席话说地罗隐心中感动。说实话。李俨最让罗隐信服的就是他从来不讳言自己的错误。正是因为这一点,罗隐才认为,李俨将会是一个不逊色于太宗皇帝的皇帝。毕竟,除了魏征在的时候的太宗皇帝,还没有一个皇帝愿意和敢于坦白承认自己的错误地,恰恰相反,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最后往往是大臣或者国事成为替罪羔羊。其结果自然不用说。 “不过,虽然朕有过错。但是范隆地问题也绝不能宽容。朕把潼关交给他,把潼关防守好,这是他的本分。做不到自己的本分,他活着还有什么用?他逃出来了吗?” 李俨的确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所以此时谈及一个人的生死,才能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与口吻。 “没有。根据情报,整个潼关五千守军。都被敌军俘虏。随后他们都被下令要虐杀掉。估计不会有活口!范将军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杀!” “哼!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了他!不过即使如此,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传朕旨意,发文申斥,让《大唐国闻》专版声讨。此外死后不得入祀英烈祠。其身后抚恤降低三个档次。这件事情最好闹大点,朕要后来人引以为戒!” 英烈祠,是李俨回到长安后弄出来地东西。凡是为大唐而英勇战死的士兵(逃兵等没有英勇作战的例外),都可以入祀英烈祠,享受后人烟火。大唐一日不灭。祭祀一日不停。事实上,即使大唐近千年后因为皇室子孙再也没有一个直系皇子愿意担任皇帝从而国体从君主立宪和平过渡为民主政体,大唐帝国消亡,这一祭祀也没有停止。英烈祠也成为了所有中国人心中的圣地,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罗隐答应一声,正要告辞离开。李俨又道:“等等,这些事情先不忙去做,等朕亲征回来再做可能效果会好些?” 罗隐大惊:“陛下要亲征?” “正是!” “万万不可啊!潼关之敌不过五千人马,哪里值得陛下亲征?陛下随便派一员将领就可以轻松的拿下了!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就为了这么点区区小事而亲征,实在有些……有些……” “有些儿戏是吧?”李俨目中闪过智慧的光芒:“就为了这么区区五千人,还用不着朕亲征。不过眼下的局势,朕以为,朕还是得亲自跑上这么一趟!” “为什么?” “首先潼关乃是关中地东大门,地位重要。此次为贼所破。关中必然会人心惶惶。所以朕必须亲自去,以安抚人心。” 安抚人心也不用亲征啊?罗隐心中不解。 “当然。这只是一个附带的作用。罗郎,现在朝廷的局势你也不是不知道。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实际上,有很多人心中另有打算。”李俨哼了一声:“哼!朕的变法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很不高兴了!他们也不想想,老百姓乃是天下的基础。如果这基础被破坏掉了,他们还能有好日子吗?黄巢地前车之鉴,他们就一点教训都没有吸取!哼哼,他们不高兴,想打些别的主意,还自以为朕不知道,当朕没长眼睛吗?” 事涉朝廷纷争,罗隐并不插嘴。他知道自己的权限在于军事方面。对于朝廷的事情,还是最好不要多嘴。在其位方谋其政,这是他的为政信条。 李俨也并不需要他发表看法,只是接着道:“既然反对,那就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朕并不是容不得不同声音的人。可他们不!他们偏偏在表面装出一副恭顺模样,背地里净搞些小动作。朕还不好收拾他们。而他们也需要一个机会来对付朕。既然如此,朕就给他们一个机会!罗如果朕以御驾亲征,本想一鼓而下,偏偏朕却在潼关损兵折将,久攻不下。于是朕觉得,连黄巢那样的人、那几十万兵马都被朕收拾了,岂能在潼关这区区五千人面前失了手?于是孤注一掷,将长安附近的军队抽调一空,非要攻下潼关,偏偏这一次仍然失败。五千赤卫军因为被用来强攻损失殆尽。而朕还出点什么事。罗郎。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呢?” 罗隐目光复杂地望着李俨。他是李俨还被田令孜挟持地时候就投靠了李俨。可以说是看这李俨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看到从前那个政治上还很幼稚地李俨如今却有了这样老辣的谋算,心中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直到李俨再问他一次,他才回过神来,与李俨讨论起计划的具体方略来。 随后,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此时天色已晚。李俨紧急召集众臣,将潼关失守地消息通报他们。要他们商议应该如何应对。 这一消息是罗隐的鹰眼营接到情报后就马上呈报地李俨,其他人根本毫不知情,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时间众臣议论纷纷,表现各异。朝堂之上闹成一团。 李俨也不干涉,冷眼旁观他们的闹剧。在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第一反应所表现出来的。才是他们的真实面目,而不像平时上朝那样,一个个都带着假面具。所以李俨在一旁观察着他们,以他们此时的表现,来决定对他们的态度。 朝臣地表现态度虽然各有不同,不过大体分为三类,一类是已经吓破了胆的人,他们强烈建议李俨逃出长安。免得潼关的贼兵西进攻破长安。另一类则是压根就没把潼关的贼兵放在眼里,或许是朝廷的屡次大胜让他们对自己的军队已经有了很强的信心,他们要求李俨派出几千到一万兵马,直接将占据潼关的贼兵灭了就是。剩下地极少数人这比较稳健。他们认为贼兵能突然攻破戒备森严的潼关,一定有非比寻常的战斗力。所以朝廷应该屯兵长安,在长安等贼兵前来攻打。以长安的城防为依托击败贼兵,至于贼兵万一不来长安,而是去肆虐关中,也可以调动其它地方的兵马围攻贼兵,但是长安的兵马是万万离开不得地! 于是乎,想逃的、想攻的、想守的,三方吵得不亦乐乎,偌大的朝堂之上,几乎成了市井中的菜市场! 等三方的人吵够了,他们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皇帝。于是一个个要求李俨圣裁。想尽理由,想让李俨同意自己的观点。 不料李俨却将三方的观点都驳回了。直接宣称自己要御驾亲征! 分成三方的众臣顿时化敌为友,一起反对李俨地决定。只可惜李俨一意孤行,他们地反对压根就没有效果,径直宣布要带着五千赤卫军连夜攻打潼关,并宣布将在次日下午前攻破潼关回到长安。 “这不过是一次游猎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朕身为一个皇帝,出去打打猎没什么不对吧?” 李俨如是说。说完这句话,他不给朝臣地反对机会,径直退朝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早已经准备好的五千赤卫军已经准备完毕,李俨十分仓促的带兵出发了,连御驾亲征前、甚至普通军队出兵前的种种仪式都没有举行。 这时候,朝廷中某些人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伴随着这“预感的”,是他们越加密切的会面与密谈。 到了第二日,长安的气氛变得更加诡秘。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平静,但实际上,却有着某种莫名的暗流在涌动。驻守长安的玄武军团中高级官员更是频频接受到长安中富豪或者官员等的宴会邀请。 到了夜间,皇帝并没有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次日下午就攻陷潼关并且回到长安。皇帝的“游猎”至今还没有结束。 很多人多没有睡觉,他们等待着从潼关传来的消息。有的人期待着皇帝早日回归,有的人则巴不得他不回来。 深夜三点种,消息终于过来了。 “陛下攻击潼关失败。损失很大,很惨重。陛下亲冒锋矢攻城,仍然没有成功攻破潼关!陛下已经决定抽调长安附近一切军队,参与围攻潼关,一定要将潼关打下来!” 陛下已经失去理智了!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都一定要将潼关拿下!即使将长安所有的军队都打空也在所不惜!而且陛下还一定要硬碰硬地拿下潼关,所有的厉害武器都不准使用! 陛下真的失去理智了!区区一员偏将都能够通过那些厉害的武器比如床弩齐射。比如投石机齐射将潼关拿下,陛下却要动用这么多人,牺牲这么大!而且还非要硬碰硬!开始的时候因为走得仓促,没有带这些大威力武器,现在能带了居然还不让用!这不是失去理智是什么? 陛下失去理智了?失去得好!失去得妙!最好他直接疯掉!赤卫军损失惨重?损失得好,损失得妙!最好全军覆没! 如此的话语,如此的流言在悄然地传播着。 有的人痛心疾首。有地人心中冷笑,还有的人却开始失望了。 这个陛下到底不是贤明之君。看样子,还是寿王殿下更贤明,更有前途。 更加隐秘的渠道――比两个亲密朋友私下里的谈话――传播着这样的消息。 到了天亮的时候,陛下的正式旨意也到了。长安附近地军队,包括驻守长安的玄武军团,全被掉往潼关。 长安的防务顿时空虚! 连长安的防守都不顾了!这可是帝国的都城,皇宫的所在。大唐的中心啊!看来皇帝陛下失去理智的程度已经很深了! 顿时间,长安城开始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后宫地几个李俨宠妃们站出来稳定人心。她们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宣布将出长安城去好生巡游一番。 人们的信心总算开始有点恢复。但是真正知道底细的人却在冷笑不已。 妃子们出了长安城,很多人就不再关注她们了:区区一些女子,能起什么作用?就让他们走吧,走吧!长安城没有了皇帝的妃子,等到某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岂非群龙无首?到时候要做一些事情就更加容易方便了! 一天后,进一步地消息传来:增援军队到来后,皇帝陛下亲自带领赤卫军上阵攻打潼关,本来已经攻上了城墙,不料遭到贼兵的强力反击,不但赤卫军十不存一。甚至连皇帝陛下都身受重伤!剩下的赤卫军连忙保护着皇帝陛下退下来。但是皇帝陛下已经身受重伤,军中医官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法让皇帝陛下清醒过来。 对潼关的进攻也因此不得不停止。 为了预防万一,所有军队都囤在潼关下,既不进攻,也不得离开!皇帝陛下的所在被严密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帝陛下的消息被严密的封锁了!只有等到皇帝陛下清醒过来,戒严才能够解除! 然而,消息虽然被严密封锁,仍然流传了出来。等消息传到长安。顿时一片哗然! 一直在某一处秘密庄园中等待消息的寿王得到消息后,顿时仰天狂笑:“孤王的机会终于来了!该是动手的时候了!”随后他又假惺惺地低下头。装出一副悲哀模样:“唉!我那可怜地皇兄!可怜的皇兄啊……”接着来地就是身边人一片称赞他“仁慈”的声音。 被称为“二王之乱”的动荡开始了。因为这场动荡中,一共有两个王爷被推出来称帝,故称“二王之乱”。 首先开始发动的是潼关下面的军队。 士兵被煽动起来,以有人对皇帝不利为由,冲击御账,要求公开皇帝的情况。仅存的赤卫军保护着皇帝逃走。玄武军团的高级官员集体宣布皇帝已经驾崩,要求李杰出来即位,并立刻表示对李杰效忠。 士兵们被蒙骗了,为李俨这个他们心中无比爱戴的“先帝”的去世而悲哀。高级官员们做的一切,他们都毫不在意,只是自发的组织起来,祭奠李俨。极少数清醒的人意识到不对,一些人提出疑问,却被杀害,剩下的人只好三缄其口。 随后军队开拔,回到长安,表示国不可一日无君,要先拥戴新君即位,潼关的五千贼寇不过是疥癞小癣,不值一提。 于是军队朝长安开拔。 军队回到长安后,派兵接管了朝廷要害部门。有的地方他们遇到了强烈的反抗,还爆发了流血事件。然而寡不敌众,一天之后他们还是控制了长安城。 这一时候,百官寄予众望的郑畋反常的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人挑头,其他的反抗很快就被镇压了。 随后那些人进入寿王府,拥戴寿王仓促即位,以寿王妃为后,改元天佑,表示上天护佑李杰这个不可能当皇帝的人做了皇帝。同时大赦天下,加封百官,郑畋被任命为三师中的太师虚职,却被剥夺了同平章事一职,从而被架空了。其他宰相没有向李杰效忠的也都如此被架空。 寿王仓促即位,担心节镇的反对,对各节镇都大家封赏,甚至开了非皇族封王的先例。李克用被封为晋王,朱温被封为梁王,拓跋思恭被封为夏王,王重荣被封为河中王。如果不是高骈已经被干掉,估计也会被封一个淮南王。而即使潼关的贼寇,也在要求他们投降朝廷的情况下,表示可以封秦宗权蔡王――李杰对秦宗权并没有任何敌意。恰恰相反还充满感激,如果不是秦宗权来这么一手,李俨怎么会出征重伤?他有怎么会有机回当皇帝? 而那些支持李杰即位的大地主大家族,立刻在李杰的支持下,开始疯狂的反攻倒算。李俨分配下来的土地的主人,除了那些有军队背景的,都被赶走或者被抓起来,再不就是被强迫卖身成为奴婢。 很快这一事变的消息传遍天下,顿时天下一片哗然! 第六卷 鼎盛大唐 第二章 纷乱局势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接到李俨“伤重不治”,李杰即位的消息后,整个天下实际上分成了三个泾渭分明的阵营。 一个阵营就是强烈反对李杰即位,同时认为李俨的驾崩与李杰有关,李杰乃是弑君窃取皇位的,得位不正,不配做皇帝。应该首先确定李俨的安危是否属实,然后再在李俨的妃子中寻找是否有遗腹子,如果实在没有,再才在皇室中寻找适合的贤能王子。但无论如何,弑君得位的李杰不能坐这个皇帝。 这个阵营里面的人实际上大多不是节度使,而是出征在外的李俨亲信和其他一些正统观念十分强烈的人。在淮南的方彻为其中的代表。这个阵营人不多,但是一方面拥有重兵。方彻的几十万大军天下无人胆敢忽视。另一方面,士林中有很多德高望重的人在舆论上的支持。已经拥有很高影响力的《大唐国闻》更是大力的支持。 李杰并没有把《大唐国闻》放在眼里,首先看重的是朝廷的各大衙门机构,虽然也不是没有对付《大唐国闻》的计划,优先级却靠得很后。 没想到等到事变发生的时候,《大唐国闻》编辑部竟然在李杰下手之前就已经逃出长安城,不知所踪,随后更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将《大唐国闻》特刊发行天下。自然,特刊中充满了对李杰的质疑和抨击,揭开了许多内幕。让李杰大为恼火。只是他对大唐地控制力远远不如李俨,虽然恼火,倒也采取了不少措施,弄得鸡飞狗跳的,但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让他的名声被抹黑了不少。已经有人明确提出他的“贤王”名声只不过是一层伪装罢了。 还有一个阵营则是明确的表示拥护李杰。只不过这些人中,真正拥护李杰的人少,居心叵测的人多。 真正拥护李杰地。也有杨复恭这个大宦官,其他的人。比如说所谓地“夏王”拓跋思恭、所谓的“梁王”朱温,甚至还有被封为“山南王”的杨师道。他们各自都有异心。从前李俨在的时候,还不怎么敢表现出来。即使双方都心照不宣,但至少在表面上是不敢表露出来的,否则难免一个天下共伐之的下场。可是现在李杰做皇帝,他的能力、控制力、威望都远逊于李俨。如果说他们对李俨还有几分忌惮之心,那么他们对李杰就毫不在乎了。此时李俨居然完蛋。岂不正是他们崛起地好时机? 剩下的一个阵营,也是人数最多的一个阵营,他们的态度十分暧昧,保持中立,静观其变。除了几个强力的藩镇,其他的藩镇大多属于这一阵营。甚至连被李杰封为“晋王”的李克用,被封为“河中王”的王重荣,还有义成节度使王处存(他地力量远远小于极大强藩。又行事低调,因此没有被封王)等等,都属于这一阵营。此外名义上奉李重古为节度使,实际上权力却掌握在朱玫手上的邠宁节度,开始声明支持李杰,但是很快却又改了口吻。变成了中间派。 三个阵营也并不是一成不变、铁板一块的。三个阵营中,除了那些中坚力量,其他的也时有变化。实力弱小的节镇往往依附于附近的强藩,与他们保持一致。至于那些附近有好几个强藩,偏偏他们地意见并不统一的弱小节镇,就只好接到谁的命令发出什么样的表态,态度变化之快也就不用说了。 一时间,因为黄巢覆灭而初步稳定下来的天下,又开始出现了纷乱的趋势。 然而这种趋势,并不是这个大局的布置者李俨所愿意看到的。 于是乎。《大唐国闻》上突然发表了护送李俨逃出玄武军团之手的赤卫军残部以皇帝亲兵的名义发表地声明。表示伪帝李杰意图谋害皇帝,乃是大逆不道之徒。幸好皇帝陛下有上天护佑。逃出其魔爪,现在已经在一个隐秘地地方安定下来,伤势也已经稳定下来,不日即将痊愈。希望天下的臣民一起抵制李杰地统治。并表示,皇帝陛下希望看到一个安定的大唐,所以希望所有忠于皇帝陛下的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待皇帝陛下伤愈后收拾大局,千万不要轻启战端。 李俨到底威望非凡,这消息一出,天下诡异的安定了下来。 很多人、很多势力忙不迭的改变立场。忙着疯狂的反攻倒算的大地主等势力突然变得斯文起来、守法起来。初步显露出繁荣景象的李杰的皇宫,又开始慢慢的冷清下来。 那些迫于刀剑而不得不屈服的士子、官员、商人等等人,又重新开始了秘密的串联,开始了相互照应的对李杰政府的不合作运动。而李杰用来铲除异己的军队,在对付这些人的时候,却突然变得不作为起来。 李杰大怒,却也无可奈何。他想通过疯狂的杀戮来让臣民低头,可是他用来杀戮的工具却开始不同使唤了。他也只能在自己的皇宫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发泄自己的怒火,于是宫中的宫女太监就遭殃了。 不过,还是有很人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于是他们也出手了。 皇帝陛下到底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出来露面以鼓舞臣民的士气?如果还活着,为什么发表的声明那样的“软弱”?大家都知道李俨是一个杀伐决断的英武之主,杀人不会手软的,为什么这一回却表现出一副“和平主义”的面孔?这是否某些人在蒙骗天下人? 要知道,《大唐国闻》上面的文章,虽然一向十分权威。但是这毕竟是皇帝办地。他们表现得必然是皇帝的声音。而现在这些却不是皇帝的声音,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皇帝陛下或者遭到不测,或者仍然昏迷不醒,上面的文章,是有人伪造的! 这一谣言引发了人们对《大唐国闻》得不信任。直到事变之后,虽然《大唐国闻》被证明没有伪造东西,但是那不信任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于是《大唐国闻》得竞争者出现了。大唐地新闻媒体业从《大唐国闻》独立支撑走向了百花齐放的繁荣。 谣言还严重影响了天下地局势。 很多人已经不知道应该相信什么了?到处都是谣言。真正有价值的信息被谣言淹没。 不少势力因为谣言而不断改变立场,到了最后。也许是他们累了,他们不再改变立场了,取而代之的是三缄其口,对所有的消息都不表态,只是静观其变。 对于这些弱小的势力来说,他们也只能这样了。既然无法改变天下的局势,除了随波逐流外。还能干些什么呢? 另外的一些人不同了,因为他们掌握了强大地力量,拥有改变天下局势的可能性。 当那个很能混淆视听的谣言传出来之后,他们大多相信了。因为《大唐国闻》对此保持了沉默。以前种种言论,《大唐国闻》都进行了评论或者批驳,唯独这个言论,《大唐国闻》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只能说明《大唐国闻》担心言多必失,担心会在辩论的时候泄漏了真实的情况。那么。只有当这个谣言是真实的情况,才可能会这样。 于是很快,王重荣突然宣布,自己找到了事变前离开长安的李俨众妃子中的一个地侍女,那个侍女已经有了身孕,并于不久前生下一个皇子。他将拥立这个皇子为皇帝,同时希望天下的各势力也来拥立这个真正的龙子为帝。声明后不过三天,就拥立这个不过半个月大的婴儿为皇帝,改元天启。以王重荣自己为同平章事、开府仪同三司兼天下诸道行营大总管,一手掌握政权和兵权。以河中节度治所河中府为临时都城。同时对李杰宣战,表示要攻入长安,赶走伪帝。然而他的这一番做作,应者寥寥。 事变前,王重荣就已经和朝廷很不对头。李俨早就准备收拾他,而收拾他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进行。那就是收回安邑、解县两池榷盐课利。这两个盐池乃是大唐重要地池盐产地。其收入累以巨万。但这收入却一直掌握在节镇手中,朝廷一文钱都拿不到。历史上。田令孜正是因为想收回这两个盐池的盐利,才导致王重荣起兵将僖宗赶出长安,再度逃亡。而李俨的旨意一下,王重荣也果然拒不听从。当然他还不敢象历史上那样起兵攻打长安,只是在和朝廷打嘴皮子仗。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件事自然也只好不了了之了。王重荣也就生出了异心——他无法容忍新的皇帝在打自己手上盐池的主意,于是干脆自己立皇帝,那么自己手上的东西,自然也就稳稳当当了。 问题是他并不具有枭雄的才能,他捧出来的那个所谓的“皇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地。毕竟如果是李俨地妃子,可能还有几分真实,但不过是妃子的一个侍女,更没有李俨妃子出来证实,能有几分真实性?也因为这个“皇子”地虚假性,日后这个皇子也没有算入到“二王之乱”中来。 王重荣的举动,几乎引发了天下的连锁反应。诡异的平静消失了。 他想捧出一个皇帝,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别人也有样学样。这个人就是实际掌握了邠宁权力的朱玫。 不过他就没有象王重荣那样弄个假皇子出来弄巧成拙,他找的自然是以前就跟他有联系的那个襄王李熅。他在邠宁立襄王为帝,改元乾元,以李重古为太师,以朱玫自己为同平章事、开府仪同三司。在邠州建立临时朝廷,同是也宣布李杰乃是弑君逆贼,向李杰宣战,准备进攻长安。 朱玫还是比王重荣聪明一点。王重荣那是明目张胆的弄假皇子。而他弄地人,虽然也是傀儡。却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皇室血脉。对于很多人来说,还是很有号召力的。毕竟名正言顺的皇帝似乎已经驾崩,李杰这个占据了长安的人却是弑君得位,王重荣的皇帝明明是假的。相比起来,还是李熅这边更加正统一些。于是一时间到也有不少人投靠,也还有不少势力向他宣誓效忠。 这两个捧出皇帝来地人有一个共同点:没有给其他节镇封王。他们的皇帝只是傀儡,他们只是为了自己地权力和地位。他们希望自己能统一天下,自然不肯将给节镇封王。增加自己统一天下的阻力了。而李杰不同。他手上没有自己的力量,只能通过给其他节镇封王的方式来取得他们的认可。至于封王之后,哼哼,等他有了自己的力量,收拾这些人又有什么难的?只可惜,他地这个王的称号,也并没有吸引到多少人。 一时间。天下似乎分成了三份。三个不同皇帝的势力,在不同的地方鼎足而立。从力量上讲,王重荣最强。从声势上讲,占据了长安,同时还有拓跋思恭、朱温等人名义上支持的李杰最大。而朱玫力量不如王重荣,声势不如李杰,号召力却比他们强,一时间倒也势均力敌。 三足鼎立只是表面上的现象。实际上。大唐的大小势力都只有小部分参与了这三足鼎立的局势。其他地人,要么静观其变,要么在悄悄发展,都没有掺和到这中间来。即使是名义上支持李杰的朱温等人,也只是名义上支持,实际上即使李杰遇到什么问题。也不会出一兵一卒相助。当然他们倒也不是不想把李杰控制在自己的手上,只是想这样做的人太多,大家相互忌惮下,也就无法动手了。既然无法动手,那么李杰的生死他们也就不用太在乎了。 然而,就在这些人各自忙活着争权夺利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真正李俨地嫡系,似乎对李俨的生死一点都不在意!方彻在淮南按兵不动,派出去打通与归义军通道的几万大军竟然也没有反应!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这些军队对李俨的忠心度。可是相当高的,怎么可能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这一点都不合常理。这只有李俨安然无恙。在幕后等着某些人自己跳出来才解释得通! 也正因为这样,正因为朝廷最有战斗力的军队毫无作为,才能出现这种三皇相争的局面。同是也正因为有这些军队的威慑,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琢磨不透他们地想法和日后地行动,他们才这么收敛。以至于虽然有三皇相争,仗却没有打得起来。 这一点,有眼光的人还是看出来了。 比如说西川节度使崔安潜,他就是有眼光地人的其中之一。虽然同样出自豪门的他对李俨那大力削弱豪门世家势力的政策也有些不满,但是他却并没有象其他人那样,因为这种不满就起来反对李俨。因为他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知道,李俨并不会那么简单就受重伤甚至驾崩。这一切,一定是李俨的手段。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拒绝了很多势力的拉拢,仍然默默的执行忠实于李俨的种种方针。当然在表面上,他保持中立:尽管不敢背叛李俨,他也不想作这个出头鸟。他的家当可经不起折腾。 这样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在广明三年五月,闹了几乎五六个月之后,他接到了李俨的密旨:集结兵力,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对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道动手。他知道,这是李俨准备结束这一切的先兆。如果不是自己的表现让李俨满意,只怕自己也会成为李俨动手的目标之一吧! 有这样的皇帝,还是什么想法都不要有的好。世家势力的被削弱虽然他也心有不甘,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世家的确已经影响到了大唐的根基。李俨收拾世家是必然的,也是不可动摇的。既然如此,与其被动的让李俨收拾掉,从此传承几百年的世家烟消云散,还不如主动的出让自己的权力,从而保全自己。他知道,李俨决不会对这样的世家不善加照顾的。从李俨的施政看得出来,他也不是一定要世家完蛋,他也不会不给世家一条出路。 想到这里,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开始悄然做起准备来。 同一时间也接到类似旨意的人并不多。但是这些人都是势力不弱,并且在纷乱中保持了对朝廷的忠心的人。被李杰封为晋王,但是却没有接受的李克用也是其中的一员。 李克用并不是没有野心。也不是不想更进一步。事实上,当初李杰封他为晋王的旨意下来之后,他也是无比欣喜,差点就要接受。如果这样的话,他日后的结局也就大大的不同。 然而,他却有一个很好、很有眼光、很有智谋的妻子:刘氏。当初李克用与朱温生出龌龊,朱温想暗害李克用,正是刘氏帮助李克用稳定了局势,没有酿成大乱。所以李克用越近她。 李杰的旨意下来后,李克用本想接受,刘氏却极力阻止,说李俨这个皇帝本事高深莫测,能够从一无所有、并且被宦官挟持的情况下发展出一支强大的军队,绝不可小看。他既然有这样的能力,潼关又是他经营已久的所在,如何会被贼兵区区五千人就弄得损兵折将,自己还重伤的下场?可见其中必有缘故。李杰虽然占据了长安,但他不象李俨,拥有忠心自己的军队,他的权力完全是建立在空中楼阁之上的,不值得依靠。眼下的上策就是推辞这一任命,同时静观其变,决不多发言,多表态。 李克用被刘氏说服了,这才没有任何表示,也才等到了李俨的旨意。当李俨的旨意下来后,他几乎被吓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因为从旨意上看来,如果当初没有听从刘氏的劝告,自己的覆灭就在眼前! 这个时候,他终于从心底里产生了对李俨的敬畏。 第六卷 鼎盛大唐 第三章 天下一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tw】,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克用接到的是对付朱温的密旨。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巴不得的大好事。他跟朱温早已经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深仇,即使没有李俨的旨意,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也会去对付朱温,更何况现在名正言顺呢? 于是,他十分积极的开始了准备。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些人也接到了李俨的密旨。比如说曾经跟王重荣兄弟相称的王处存。 王处存在这场变乱中也是一直保持中立立场的。实际上,他早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眼下这个时代,除了紧跟着李俨的脚步前进,从前的节度使们没有第二条活路可走。而他也同样不相信李俨会那么容易的死去。同时他也相信方彻等人也决不会真的对李俨出事坐视不理。于是他除了表面上保持中立外,暗地里却派人前往方彻军中表示效忠。 他的付出果然收到了成果。李俨的密旨传了过来。庆幸自己作出了正确选择之余,倒也不是没有一点为难的——因为他要对付的是曾经与自己兄弟相称的王重荣。 然而,为难就可以不去做吗?很显然不行。 他好容易才让李俨把自己当成心腹,给自己传旨,又怎么能将自己的努力毁于一旦呢? 兄弟相称……又不是真的兄弟!这个兄弟名义王处存或许还有些看重,在王重荣眼中只怕就不值什么东西了。为了自己的家族前途命运。这个兄弟地名义,也只好顾不得了。 等等等等。 同样接到旨意的还有一些,他们都是表面上保持中立,但实际上却对李俨怀有忠诚的人。不要怀疑李俨是否会讲他们的心态估错。李俨的几个情报机构,在那些大小势力中都是有眼线的。而对大小势力的首脑心态,也是通过严密分析,并且通过种种手段来试探地。只有百分之百有把握他对李俨忠诚的人。才有资格接到这样地旨意。 于是乎,广明三年六月。天下局势再度大乱。 首先是李俨出现在方彻军中,诏告天下,宣布李杰、李熅和那个婴儿皇帝为伪帝,命令其乖乖的向朝廷投诚,否则一切后果自负。其他的节镇和地方势力,没有得到李俨的命令之前,不得妄动。否则一律以依附伪帝的谋逆大罪论处! 同一时间,方彻的几十万大军开始向关中开拔。 此时,方彻早已经根据李俨的命令,基本上组建好了青龙军团。中央五大军团,赤卫军团、白虎军团、朱雀军团、玄武军团、青龙军团自此初具雏形。 到目前为止,五大军团地人数一共加起来已经有四十万之多。这些军团中,即使很多都是刚刚整编,战斗力并不很强的士兵。但这战斗力不是很强,也仅仅是和赤卫军团等其他战斗力强大的军队相比而言的。实际上他们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不敢说多好,至少在整个大唐的军队中还是能够排中上游的。 当然,现在方彻手下没有这么多军队,也就将二十五万人而已。赤卫军团基本上被派往归义军地区。玄武军团七万多人又大多叛变,归属于李杰——实际上。叛变地只是军队高层。中下层军官和士兵并没有叛变。他们只是因为接到了李俨的死讯,一时间无法接受,才被高层军官控制。到了现在,高层军官对军队的控制力实际上已经接近完全消失了。可以说,只需要李俨出来一声号召,七万玄武军团士兵都会自发的起来反对李杰的党羽,并将李杰抓获。 方彻的军队中,还有二万人马乃是隶属于青龙军团地水军。这可以说是李俨手上的第一支水军了。深深知道水军重要性的李俨对此的投入也相当不菲。这一次水军也随着大军一起出发,一来可以作为奇兵,而来也是练兵。水军和水军战船上搭载的五万大军的前进路线是通过京杭大运河。从淮南长江流域切入黄河流域。逆流而上,一路上将经过大梁、洛阳等黄河流域的大城。最后进入渭水,抵达长安。 这样的一支水军,也是一支奇兵。节镇们都没有想到李俨居然还有水军存在,其沿途对节镇或是迫使其交出兵权,或是将那些顽固派消灭。一时间,大量不听号令的地域重新回到了朝廷的控制之中。 然而,水军地战果虽然不菲,但是几乎全天下人都只注意到方彻手上地十八万大军(号称四十万)。 随着方彻的进军,李俨也在军中不时出现。这一消息很快传遍了天下,人们知道:李俨回来了!天下地大乱,即将结束了。 随着方彻进军越来越靠近关中地区,几乎是商量好了一般,李俨给过密旨的节镇同时起兵,以讨伐附逆之贼的名义向李俨给他们的目标发起攻击,同时出示李俨的密旨。李俨也在方彻军中发布声明,为期声援呼应。 与此同时,没等李杰有什么反应——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李俨下密旨令周围的藩镇对付的称帝势力,因为已经永不着别人动手了——玄武军团中下层军官联络起来,推其中一人为首,发动兵变,抓获玄武军团那些背叛了李俨的高级军官,同时攻入皇宫,抓获李杰及其心腹。 李杰的皇帝梦,仅仅做了五个月时间,就结束了。 次日,玄武军团宣布回归到李俨麾下。同时,玄武军团引军攻打潼关,半日之内,潼关即被攻下。 对这一过程,很多人很有疑惑。只是相关的文件都是高度机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真相:事实上,李俨出兵攻击潼关地当晚,抵达之后,就在飞龙军这一特种部队的协助下攻下潼关。飞龙军毕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支特种部队,比起秦宗权等人的士兵强多了。毕竟这些士兵名没有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只是有一定的相关能力而已。 秦宗权、孙儒被擒。秦牟于乱军中被杀。这个刻骨痛恨李俨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在历史上留下显赫的名声。就这样默默地死去了。 蔡军都被俘获后,李俨下令将他们坑杀,以为被他们杀害地百姓和士兵报仇。 随后,他们伪装成蔡军,与李俨战斗。李俨的一切都是伪装地,受伤自然也不例外。事实上,他早就有这样的准备。他的妃子提前离开长安。就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潼关被攻下五日后,李俨回到长安。 同一时间,被突袭的山南西道节度军全军溃败,杨师道及其心腹被擒。崔安潜亲自带领一般的西川节度军,前往长安献俘。抵达后,杨师道被以谋逆罪诛杀。崔安潜被任命为同平章事,卸下节度使之职。他带来的一半节度军开始在白虎军团等军团地帮助下接受整编。这一半节度军接受整编后,再调往别处。由另外的同等数目的已经整编完毕的军队前往西川换防,留下的另外一半军队在原地接受整编。 大战开始后第一个月,王重荣被王处存围攻甚苦,其部将杀王重荣,向朝廷投降。王处存被调入长安,经过培训一段时间后被任命为新成立的安北方面军主将安北将军(一共成立了四大方面军。分别是安西、安北、安东(主要为水军,不久后改称海军)、安南方面军。属于野战军编制。地方部队从此后被取消,原有的地方军被整编为警察部队,原有的衙役被取消,取而代之地是维护治安的警察部队。) 同一时间,朱玫也被附近的忠心朝廷的军队消灭。 三个称帝的势力就此覆灭。 这三大势力的覆灭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战。最大、最激烈地战斗,发生在朱温与李克用二人之间。 由于李克用率先动手,朱温开始就处于劣势,一只被打到大梁附近,才稳住脚跟。双方在大梁形成拉锯战。一直打了足足三个月。最开始朱温还在大梁驻扎有军队。预防朝廷的夹攻。后来见朝廷一直没有动静,而李克用也逼得很紧。只好抽空大梁的防御力量,投入到与李克用的战斗中。 李克用打得也很艰苦,他一直怀疑朝廷是否用的驱狼吞虎之计,即消灭朱温,同时也削弱自己。但是他也已经和朱温打出了真火,此时骑虎难下了。幸好刘氏一直在鼓励他,他这才没有陷入崩溃。 就在八月间,天降暴雨,大梁城外河水猛涨,青龙军团的水军和搭载的五万大军突然出现在大梁城外。此时大梁防御空虚,大军在大雨的帮助下,一举攻破大梁城,随后从背后攻击朱温。 朱温腹背受敌,后路被劫顿时气怒攻心,吐血昏迷。其军队群龙无首,霎那间陷入溃散。李克用率军攻破大梁军军中大账。刚刚醒过来的朱温逃跑不及,被李克用抓获。为了泄愤,李克用一刀两断,砍下了朱温的头颅! 后世历史上地乱世枭雄朱温,就此丧命。 中原地区地战争,逐渐平息了。 各地方势力都被勒令整编。在朝廷的大军威慑下,大多数节镇地节度使都选择了放弃兵权,做一个富家翁。极少数顽固分子被朝廷大军三两下就击败被杀。他们的前车之鉴,更让很多心有不甘的节度使不得不放弃抵抗的意图。 整个天下间,只剩下了两个节度使:拓跋思恭、李克用。 那些放弃兵权的节度使身家都不小,由于失去了兵权,他们不得不向商业方面发展,无数后世为人称道的大型商业集团的雏形,就这样开始出现。他们后来形成了一个大型的商业势力,被称为节度商。 广明三年十月,前往归义军地区的大军发回战报。已经控制了归义军地区,并将归义军进行了整编,初步具备了战斗力。归义军被加入安西方面军序列,是第一支加入安西方面军序列地军队。 李俨于是着手对付拓跋思恭。 李克用的沙陀军、赤卫军团及归义军、白虎军团等四大军团,一共将近三十万人,从三个方向围攻拓跋党项的根据地夏绥等州。 拓跋思恭闻讯大怒,索性宣布自立为帝。建立西夏帝国,改元天昊。 然而。拓跋思恭虽然控制了夏绥等州,却并不是党项一家独大。除了党项人,还有羌人、汉人、契丹人、柔然人、鞑靼人等许多民族生活在这里。听说天朝前来攻打党项人,这些人并不是都心甘情愿的为拓跋思恭卖命的。 再加上,李俨在这个方面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好,拉拢了不少非党项民族的部落和军队,三方大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攻到了夏州城下,顺利地与夏州城会师。 党项人本来想在夏州城坚持一段时间,让那些被打散的党项部落前来救援。不料大军刚到第三天,就有人偷偷打开城门,引军入城。党项贵族慌忙逃窜,拓跋思恭宫殿而亡,其子侄带领党项残部向北逃往漠北。 但作为一支独立地民族,拓跋党项已经就此灭亡了。 拓跋思恭灭亡后。李克用成为唯一的节度使,心中惊惧,担心朝廷过河拆桥,于是主动上表要求撤除同州节度,和自己的节度使职位。 李俨顺水推舟,答应了这一要求。 李克用弄巧成拙。不顾刘氏的劝阻,仓促起兵,却被早有准备的朝廷大军击败。李克用被擒,余部投降。 李俨亲自接见李克用,善加抚慰,表示只要他接受整编,可以让他担任安西方面军的主将安西将军。他的一切恩遇如同以前,但是不能在有自己地私兵了。他的沙陀军也要接受整编,不能再自行其是。 同时,李俨还表示。四个方面军将会四面出击。为大唐打下无边的土地。李克用将有机会在这过程中名留青史,也有机会驰骋沙场。纵横天下。同时他还向李克用暂时了世界局势,告诉他,大唐还有多少土地需要李克用去占领和攻打。 李克用是一个有英雄情结的人。游牧民族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战斗的。李俨的诱惑成功了!在无边的战斗和无上地荣誉感召下,李克用接受了李俨的任命,和王处存一样,先去大唐的最高军事学校“讲武堂”接受培训,然后再前往安西军中就职——当然,还需要等到安西军建立之后才行。 同时,沙陀人也被接受整编。他们的军队被与汉人军队混编,统一说汉化,取汉名,并鼓励与汉人通婚。同时他们也停止了游牧,在朝廷的帮助下一部分开始农耕,一部分开始养殖经济型的畜牧:比如绒羊。纺织业地发展,让他们开始富裕起来,他们的野蛮性也逐渐退去。 解决了李克用后,李俨开始全国性的大规模改革。发展工商,奖励农耕,鼓励科学发明创造,改革政府制度。大唐的朝廷开始重新廉洁并且有效率起来。 广明四年,在得到李俨专程派人前往占城获取占城稻种之后,陆龟蒙终于研究出了新的高产的杂交水稻。这一水稻在北方一年一熟,在南方却能够一年两熟,甚至三熟,亩产是从前的十倍! 同时,为了获取东北地区的肥沃土地作为粮仓,李俨在安北方面军组建成功后,派兵向幽州以北进军,收复了曾经失去的安东都护府的土地。 期间,还杂以对这些土地上生活地游牧民族地整编改造。许多小族都因此壮大,并欢喜的投入大唐民族大家庭中。 唯独契丹人拒绝了整编。结果安北方面军在安东方面军(有一半海军)地辅助下和先进武器的帮助下,用三年的时间,彻底击溃契丹人,契丹一族从此被分化成许多小部落,被大唐兵不血刃的吞并。 广明七年,契丹族灭亡。 广明十年,杂交水稻被全面推广,东北地区、淮南地区大熟。仅仅他们一地的粮食,就足够整个大唐吃一年! 同时,从广明四年开始,李俨加大了对海军的投入。各种关于海军的新技术、新武器被发明出来。新式的舰船被建造出来,已经开始成型的黑火药大炮也被搬上了海船。大唐海军的航行距离开始大幅度拉长。此时海军中的技术已经不逊色于明朝的郑和下西洋。 于是李俨开始了海军的探索计划,向东、向南、向北派出了十支大船队一共三个批次进行探索。虽然大唐已经恢复了和平并开始复苏,但十支船队的开支仍然被政事堂大力反对。李俨无奈下引进民间资本,加上自己出尽血本,这才让船队得以成行。 到了广明十一年,探索船队终于有了成果。在大琉球、南洋、天竺等国都建立了基地和外交关系。大唐的威名,强大的舰队,让这些国家都不敢对大唐的船队有任何的不恭敬。 广明十二年,向极东进发的舰队发现了新大陆。被命名为“瀛州”(即后世美洲)。 同年,向南方进发的舰队也发现了新大陆,被命名为“大洋洲”,因为这是一个被大洋包围着的大岛。(即后世澳大利亚。) 同时,大量海外的物产被带了过来,橡胶树、可可豆、红薯、土豆、玉米等等物产,提高了大唐的粮食作物产量和经济作物产量。 除了官方的探索舰队,还有大量的商船在进行贸易。这时候广州的胡商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他们也借此进入了大唐的政治中心,开始真正的融入大唐之中。 随着海外的收入增加,政事堂也开始放松对海军投入的控制,大唐的舰队发展更加迅猛。 同时,国内的工业革命已经开始,工商业发展及其迅速。无论是政治、经济、文化方面,束缚被解放了的大唐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尤其是李俨通过法律的形式肯定了私有财产不可侵犯的宗旨后,财产得到法律保护的大唐子民,更开始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广明十五年,天下大熟,朝廷储备的粮食已经足够食用二十年。同时在农业税逐渐减少到五十税一的情况下,大唐的税收超过了一亿缗,成为大唐建国以来税收收入最高的一年。这一年,李俨的大皇子刚刚十岁。二皇子八岁。还有三个五岁以下的皇子。 同年,众臣上书,请李俨封禅泰山,李俨拒绝。 到了广明二十年,大唐的元气已经彻底恢复,并称为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鼎盛王朝。税收的收入更是年年攀升。每一年都有大臣请求李俨封禅,都被李俨拒绝了。 此时的大唐,人口已经超过了一亿,军队数目超过了两百万,长安城的人口第一次超过五百万。除此之外,大唐还有五个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十二个人口超过五十万的城市。至于人口几十万的城市更是数不胜数。强大的市民阶层开始发展起来。数目众多的中产阶级,成为大唐的中坚力量。 关于军事方面,新的安全炸药已经研制成功,隧发火枪成为大唐军队的标准配备。火炮的威力已经相当惊人。蒸汽机已经发展成熟,一艘蒸汽驱动的铁甲舰船正在建造之中。充入热空气的飞艇已经投入军方使用,并成立了飞天军也就是空军。充入氦气得飞艇正在研究中。已经有人不满足这样的飞行,飞机的雏形已经在研究中出现了。 而非军事的科学领域,一个科学大发展的时代即将到来,电力的研究已经开始进行,无线电通讯也在李俨的提点下开始研究。大唐已经准备好爆发的力量了。大唐真正腾飞、震惊世界的时机成熟了。 第六卷 鼎盛大唐 第四章 鼎盛大唐(大结局) 大唐的对外战争几乎是突然之间爆发的。 战争的开端不过源于一些小小的冲突。无论是在西边——西域,还是东面——东南亚诸岛国,或者南面——南诏,都是如此。 实际上,在这之前的时间里,类似的冲突发生过很多起,但是大唐一直保持着克制的态度。事实上,在这之前,大唐没有人关心这些地方的冲突。曾经雄心勃勃的皇帝和朝廷似乎很满足于当前的疆域与和平——只有极少数人例外,比如安西方面军的统帅安西将军李克用或者安东方面军的统帅安东将军杨行密(这位后世五代十国一个割据政权的建立者现在成了一名疯狂的海权派,在他的统帅下,大唐的海军在整个世界的各大洋上耀武扬威,最南他们曾经到达过非洲南端和南极冰洲,最北他们到达过北极冰洋,最东他们到达了瀛州,最西他们进入了地中海。当然,很多时候他们是打着商人的旗号出现的。尤其是在另一个文明世界:欧洲)。这两位都疯狂的要求战争,要求大唐的对外战争。 然而这一回,情况完全不同。 这一回,在冲突中,有一些商人丧生。 这就触动了人们的敏感神经。 这些商人,都是属于大唐的极大商业集团的商人。商人是大唐中最反对战争地一部分人了——因为战争会让贸易隔绝,会让他们利益受损。而他们恰恰在改革后的大唐中掌握了国家大部分的财富。商人集团的代表掌握着国库。 是的,通过斤斤计较的商人来管理国库。贪婪的商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国库充盈,同是想尽一切办法减少国库地支出。甚至连伟大的皇帝陛下,也因为商人需要减少支出,而不得不削减宫廷开支,遣送一批宦官和宫女。 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商人担心天下再次大乱。以及他们从军方中地海军中获得了大量的利益,那么大唐的军费开支必然会被削减。大量的军队必然会被裁减。 也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有严厉的法律在上面阻止商人们的贪婪,他们会把大唐每一个百姓的口袋榨干——尽管那些钱都属于国库,他们得不到分毫。事实上,真正地商人已经不再满足于聚敛财富了,他们更喜欢支配财富、创造财富的快感——即使这些财富不属于他自己。这样的观念已经被所有的商人接受,也被所有的大唐子民接受。这样大唐的子民和官员才放心让一个商人——或者说一个商人组织——来掌握国库。 前面说过。商人反对战争,他们担心战争会让贸易中断。但是现在,他们支持战争却和他们从前反对战争一样坚决。因为他们发现,如果没有强大的军队保驾护航,他们这些商人只能成为强权者的牺牲品,他们地一切努力,都将只会为人作嫁衣裳。同时他们还发现了一个新的利润获得点:战争。还有什么比通过战争获取财富更加一本万利呢? 于是他们的立场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二十年过去了,大唐的社会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商业精神、开拓精神、科学精神。已经深入新一代大唐人地骨髓。而正是这些人,是大唐的支柱和大唐的希望。他们那不安分的心中,也在呼唤着战争。 那就战争吧! 从前区区动用几千人的小规模军事调动都无法通过,而军事调动一旦成为事实,调兵者必遭弹劾(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安西将军李克用大帅。他十八年间遭受到了多大三百次弹劾!因为他总是在西域调动兵马,引发小规模的军事冲突。尽管他从来没有调动一万人以上的军队。至于海军的杨行密大帅。他就不同了。虽然他实际上也常常无令调兵,但是从海军的调动中得到了大量利益地商人们及其在朝堂上地代理人们对此很有默契的视而不见。于是板子就只好让李大帅一个人挨了)地朝廷上,现在几乎立刻作出了决定:出动大军报复。大军的数目根据情况而定,视情况增加。大军的军费初步预算五千万缗! 皇帝陛下签署作战命令,三大方面军一声令下,齐齐准备开拔。战争一触即发! 在临战之前,朝廷通过临时紧急决议,安北方面军也开始了战争的准备工作。因为北方的一支探索队(这样的探索队其使命是探索地图、寻找资源。有国家资助的,也有商人资助的,还有个人爱好去做的。一旦找到资源或者肥沃的土地。他们将自己的发现出让给国家或者商人。就能够一夜暴富,而商人或者国家也能够获得新的资源而不需要自己花费人力物力去寻找。探索队的成员被称为探险家。已经是大唐最受欢迎的职业之一)在北方找到了好几处大型的矿藏。而这些矿藏的周围却有野蛮的土人在游牧,无法和平开发。于是在利益的驱动下,安北方面军也开始了准备。 一夜之间,大唐周边硝烟四起! 先说西方,经过二十年几千人几千人的调动出击,大唐的军力已经恢复了大片安西四镇的土地,重新在上面建立了控制权——而且是更加稳固的控制权,羁縻制度下的土王、汗王政权已经没有生存的土壤——触碰到了天山东部的高昌回鹘王国。这一次的冲突,正是与高昌回鹘王国发生的,他们挡住了大唐西去之路,也控制着丝绸之路。他们对过往的商人课以重税,严重加大了贸易成本。早就为大唐的商人势力所不满。 而在南方,南诏国对大唐一直态度不佳。通过南诏与南亚地区和天竺地贸易所带来的大批财富,也让南诏眼红不已,屡次装成盗贼袭击商队。再加上南诏本地资源丰富,许多东西既有商业价值,然而南诏对此的售价却是极高,商人们与之屡次谈判不果。也让商人们失去了耐心,这一次的冲突。更是让商人决定彻底踢开这块绊脚石。 在东南一带,众岛国把持了海上贸易线。大唐早已经向大洋洲这块物产丰富的天赐之地移民上百万。本土与大洋洲之间的来往也日益密切。但是东南亚的岛国却是这一航线地软肋。同是,不少大唐人移民进入这些岛国,他们辛勤劳作,很快富裕起来。而那些懒惰的土人却仍然贫穷。为了缓和本国地矛盾,岛国的土王将土人们的愤怒矛头指向大唐人,说是唐人掠夺走了本属于他们的财富——和后世历史上他们的那些后人如此一辙。只是大唐军力鼎盛。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这样的话,本土与大洋洲之间,本土与欧洲、西亚、非洲、天竺之间的航线就有了不安定因素。那些土人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唐人,却往往在其土王的支持下,干起海盗的买卖,严重威胁到了航线的安全,商人们也是早就想拔去这颗毒瘤。 首先打响战争的。还是安东方面军和青龙军团的联合军团。他们的强大舰队,摧枯拉朽的横扫东南亚,那些土王和土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扫进了历史地垃圾堆。除了丧生的土人,还活着的土人都被掠走为奴,但是这一项,收入就不下千万贯。更不要说土王累代聚敛的财富了。 经过这么一来。日后被大肆批驳、臭名昭著的奴隶贸易开始了。 开始他们还只是从东南亚的土人那里掠夺奴隶,到后来,根据用户地不同要求,天竺人、非洲人、大食人、高丽人、吐蕃人、南诏人、倭人等等一切非大唐的种族,都成为了他们的下手目标。 繁荣的奴隶贸易,撑起了一个繁荣的大唐帝国。正是疯狂的奴隶贸易,才让富庶而开始从事收入更高的非生产性行业的大唐人,有了为自己生产基本生活物资的劳动力。也让大唐的国力突飞猛涨。让大唐在生产力还没有达到机械化水平地时候,有了足够地劳动力满足生产的需要。 同样地奴隶贸易,在纯血的大唐人心总是很肮脏的。但是在那些奴隶的后人眼中。却是大唐把他们从蛮荒中解放出来,给了他们进入文明社会机会的莫大恩德。以至于当时的几个大奴隶贩子被奴隶的后人顶礼膜拜。视为救世主。的确,当时的世界上,要说生活的美好,要说文明的先进,还真非大唐莫属。其他的国家跟大唐相比,的确是一片蛮荒。 安东军团轻而易举的达到了战争目的,还意犹未足,这时候他们接到了新的命令:从海路攻打天竺,在天竺的土地上夺得一个港口,以为贸易的中转站。此外还有类似的在倭岛夺取港口的命令。 于是天竺和倭岛就多了几个属于大唐的港口。这个时候的天竺处于分裂中,大唐的强大和财富,让他们默许了港口的存在——他们可没有什么领土的观念,只要上位者能够获得利益就行。 而倭岛的事情麻烦一点。开始的时候倭人还拼命的反抗。后来执行这一任务的青龙军团突然有人灵光一现,以他们的“天皇”竟然擅自逾越,称呼为皇为由,说自己乃是前来讨伐他们的大逆不道!倭人顿时气短,也不再强烈反抗了。要他们的“天皇”去掉这个称号不可能,那么他们也不能理直气壮的跟大唐打仗了——如果不是仗着自己理直气壮,认为大唐不可能欺负人,他们也没那个胆子跟大唐大。毕竟大唐的强大,他们可是心中胆寒的。于是,他们也只好对大唐获得的港口睁只眼闭只眼了。大唐不主动打他们已经是仁慈了,他们哪里还敢招惹大唐?而青龙军团也没打算一把就灭掉倭岛——虽然倭岛丰富的白银矿藏让人垂涎欲滴,灭掉倭岛获得矿藏地计划也不是没有。但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只要有了这个立足点,想什么时候灭倭不行呢? 安东军团的战果还不止这点。他们在完成了那几个任务之后,突然热血沸腾,想起太宗征高丽、高祖征高丽的失败耻辱,顿时起了灭高丽之心。于是以雪耻为由,配合陆地上的安北方面军,用了三个月时间。灭掉了高丽,将高丽收入版图——如果不是水陆并进的话。加上动手的时候不是冬天,那么即使有了棉衣这样御寒的装备,要想三个月灭亡高丽还是不可能地。只是世界上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多如果。高丽这个给太宗皇帝带来耻辱地国度,已经的的确确灭忘了。 安北军团的任务最简单,也最困难。他们一直向北走,一路上都是地广人稀。人烟罕值的所在。他们一路走,后面的民夫一路筑小城或者屯民点,极少打仗,只需要往前走就是了。这样的行动自然简单。可是一路上都没有人烟,那种难耐得寂寞也让人难以忍受,所以说也很困难。 整个安北军团分成平行地三列。最东面的从东北出发,最西面的从河西出发。一路上穿过草原和大漠,留下无数屯民点。为了保护屯民点的建设。他们的行动最慢,直到三年后才到达大陆的最北端。一路上他们经过无数大自然的艰难阻碍,也留下了无数的动人传奇。不过他们地一个意外收获就是收复了大约五十万人的游牧民族以及擒获了北逃的党项残部。 安南军团的行动也遇到很多麻烦。南诏地方多是丛林。尽管安南军团不是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环境下作战的训练,但是比起土生土长的南诏人来说还是有一定差距地。幸好他们的武器先进,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在丛林中战斗了将近半年,他们才成功擒获南诏王。宣布灭亡南诏。然后他们顺路南下,顺便将原来的安南都护府旧地收复,并顺便灭了对大唐军队态度不佳的暹罗国,然后向西、向南走,成功的与天竺接壤。 安西军团的战斗最是激烈。高昌回鹘乃是游牧民族回鹘人建立的王朝。战斗力非常了得。安西军团虽然也有无数的先进武器,还是花了一年左右,才成功的将高昌回鹘最后一只抵抗力量消灭。 此时大唐西面地疆域重新达到了葱岭。再向西,就是另一支回鹘人建立地喀喇汗王朝。再向西,就是三个大食(即阿拉伯帝国分裂后的三个国家):“黑衣大食”(巴格达地阿拔斯王朝)、“绿衣大食”(开罗的法蒂玛王朝,后世历史上这一王朝建于909年。灭亡于1171年。为了情节需要提前10年。广明二十年(公元900年)时已经建立)和“白衣大食”(7561031年西班牙的伍麦耶王朝)。 到了广明二十三年。大唐的疆域北到北冰洋,南到大洋洲。东到瀛州(已经移民二百万并建立政权,瀛州的原土著在大唐的种种手段下,一百年后彻底归化大唐),西到葱岭。 解决吐蕃的时机已经成熟。 在安南军、剑南道、安西军的三路合围下,在大唐层出不穷的新式武器下,吐蕃仍然坚持了三年才彻底灭亡。 随后大唐休养生息了几年,到了广明三十年,大唐再度出击,从海路、安南都护府、吐蕃三路齐出,攻打天竺。一盘散沙、种姓之间矛盾极深的天竺不过一年时间,就彻底灰飞烟灭。大唐的势力达到了西亚。 李俨在位期间的大唐扩张就此结束。 广明三十五年,众臣请李俨封禅泰山,李俨欣然接受,封禅于泰山。是时也,泰山之巅降下五彩霓虹,人皆以为祥瑞。 广明三十六年,李俨宣布退位,以大皇子李署为新君。同时废除了一个皇帝一个年号的传统,宣布以黄帝元年为纪年元年。同是宣布,皇帝年龄超过五十岁者,必须退位,加入帝国元老院。同时皇帝的人选由帝国元老院公推贤能的皇室直系后裔担任。李俨成为帝国元老院首位元老。同时皇室宗亲中年龄超过五十岁的,也必须放弃一切官方职务,加入帝国元老院。帝国元老院根据种种条文,对皇帝作出了有效牵制,很大上避免了昏君的存在。 李署在位期间,大唐先攻破喀喇汗王朝,随后与大食屡次交战,十年后终于击破黑衣大食,占领巴格达城。此后大唐与拜占庭帝国建立了商贸和友好往来,除了大唐为了维护商业利益而发起的战争外,大唐基本上不再对外作战。 除此之外,李署在位期间还做了一件李俨认为意义重大,其他人却被不以为然的事情,在一次战争中击破斯拉夫人建立的古罗斯部落,并成功的将斯拉夫人分化瓦解,归化大唐。 李俨知道,在后世历史上,古罗斯部落就是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的共同祖先。经过这么一来,后世将给华夏带来深深屈辱惨痛的沙俄帝国,也不会再出现了。 三十年后,李署退位。传位给三弟李荣的儿子李兴。李兴担任皇帝三十年后,大唐帝国为了皇位的争端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变乱。变乱过后,为了避免前车之鉴,大唐帝国根据李俨的遗言,转为君主立宪制国家。此时大唐帝国,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资本主义帝国了。 随着东西方文化科技的交流,在后世的公元一千二百年左右,世界范围内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始爆发。电子、航天行业开始出现。人类提前八百年进入了现代社会。 再过了五百年,进入了太空大航天时代的大唐共和国(此时共和国由君主立宪制和平过渡到民主政体已经过了一百年)首先号召全球统一起来,向星际进发,地球联盟政府在大唐共和国的主导下成立了。从此人类社会买入了一个新的发展历程。 (全书完) 后记: 无论如何,烂尾也好,太监也好,这本书就这样结束了。如果不是因为编辑要求本月结束,或许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这本书一直半死不活的写着。我希望能写好,为此我还收集了接近十g内容的资料。然而或许是我太懒,有或者是能力有限,这本书写得始终让人不满意,也让我自己不满意。面对那么多即使我常常长时间中断更新、仍然支持我的读者大大们,我实在感到相当惭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真的,面对这样的读者,我还能有什么所求呢? 也罢,就这样结束了吧。从前的一切就这样画上一个句号吧。以后将会是一个全新的我奉献出全新的书来。当然,更新不会中断,情节不会沉闷,这是起码的要求。就请大家拭目以待我的表现吧! 新书将会是科幻题材,名字叫做《超世异端》,描写的是一个现代人来到科学成为了宗教的未来的故事。全新的背景设定,别出心裁的战斗系统,一定让大家过饱眼福!新书明天上传。 再一次对支持我的读者朋友们说一声:谢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