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娱乐圈]》 第1章 凌恒刚醒的时候，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像是没睡醒，眼睛怎么睁都睁不开。他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昏，身上也很不舒服，酸痛无力。他想抬手揉揉太阳穴清醒一下，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用绳子紧紧地绑在了身后！ 凌恒瞬间清醒过来。 不仅是手！ 他的双腿也被绑到一起，眼睛被黑布遮住，就连嘴巴都被人用胶带封住了。 凌恒回想起来了，他之前是准备出门买点东西，结果还没走下楼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再醒来就是现在这副状况了。 他这是被绑架了？！ 难道是母亲的那几个仇家？ 凌恒试着挣脱了一下绑在他手上的绳子，却发现对方绑得非常紧，恐怕一时之间难以解开。不过让他惊奇的是，他的手腕处被垫上了一层绒布，倒像是怕留下伤痕？ 而凌恒的嘴巴虽然被封住，却还是能发出一些声音的，他哼叫了几声，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但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也就消停下来。 凌恒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行动也被限制，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他对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说心里一点也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只是害怕又能有什么用呢？ 凌恒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开始慢慢分析。 他从醒来到现在，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却一直非常安静，也没有听见人声，说明这个房间目前应该是没人的。如果能先把手上的绳子解开，那么处境应该会好很多。 凌恒努力操纵身体坐了起来，然后边尝试着解开背后的绳子，边继续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能感觉出来自己现在应该是坐在一张床上的，而且这张床还非常软，所以最开始才有一种在家睡觉的错觉。 这样看来，绑架他的人应该不是那几个要债的仇家。再说了，钱已经还了，他们没必要再多生事端。 那又会是谁呢？ 凌恒的脾气不大好，得罪的人倒是不少，但他仔细想了想，却也想不出来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他当时刚出门就被人打晕了，显然对方是有预谋的。不过这又给他手腕垫绒布，又让他躺床上的，行事略为诡异，倒让他有点看不懂了。 凌恒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老板，包养他的老板。 是的，凌恒被人包养了，就在前不久。不过包养他的老板却非常神秘，凌恒至今没有跟他直接接触过，就连对方的名字相貌都不知道。 凌恒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当时谈条件的时候对方怎么说的来着？ ——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找到你。 呵，这不就找上门来了吗，还是用这么特别的方式。 妈的！只是没想到这个老板是个变态，居然好这口！ 把他绑在床上是想玩s`m吗？还是觉得强`奸别人更有快感？ 凌恒恨恨地想，草，早知道老板是个变态他就不答应—— 不，即使早就知道，他还是会答应这个老板的要求。他现在需要钱，非常需要钱。 凌恒的母亲欠了一大笔钱，要债的人天天上门索债，跟索命似的。结果祸不单行，凌母又查出来得了肺癌…… 呵，不就是s`m嘛，不就是玩点变态的嘛，老板这么大方，不管想玩什么他都得奉陪啊。 包养凌恒的老板确实大方，这不面都还没正式见过，就先给他打了一大笔钱。让凌恒不仅把高利贷还清了，还不用担心自己母亲的治疗费用。 这样想后，凌恒觉得自己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的双眼被蒙住，什么也看不到，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难受。 凌恒继续努力挣扎起来，他感觉自己再加把劲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把手上绳子解开了，而就在这时，凌恒突然听见了屋子里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 闻言，凌恒瞬间停止了动作，冷汗都快吓出来了。 ——原来这个屋子里一直有人，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同时，凌恒听见脚步声响起，说话的那人走了过来，在他身旁坐下。凌恒感受到那人所在的方位后，迅速伸出双腿准备踢他一脚，然而眼睛被蒙住后，动作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直接踢了个空。 那人冷哼一声，轻易地制住了行动不便的凌恒，随后仔细检查了下绑在他身上的绳子，把稍微有些松了地方重新系紧。 凌恒此时非常暴躁，这个变态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醒了，却不说话，只是窝在一旁像看小丑一样冷眼看着自己无力挣扎，待到快成功时才现身给自己致命一击。 凌恒因为太过愤怒，胸膛控制不住地微微起伏，脸色相当难看。那人见凌恒这副样子，却误以为他是害怕了。他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不用害怕，我是包养你的那个老板，只要你听话，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果然是他，凌恒心道。 不过这种诡异的行事……难道是混黑社会的？ 但感觉又不太像啊……或许就是个单纯的变态而已吧，凌恒心道。 不等凌恒过多思考，那人又淡淡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乖乖配合我就好。”说话的同时，把凌恒推倒在床。 接着凌恒就感觉到一只手伸进他的衣服，抚摸过他的胸膛，随后冰凉的指尖又滑回他的腰际。明明是夏天，那人的手却是凉凉的，所过之处引起一阵颤栗，凌恒不自在地扭动起来。 “别乱动，等下会让你爽的。” 那人说话的语气毫无波澜，而凌恒听到这话却奇异地安静下来，虽然他完全不相信这话的真实性。凌恒只是在想，如果这人真是他金主的话，那从声音听来，对方年纪应该不大，大概不会超过三十岁。而且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清冷透彻，和他现在所做的事完全相反，闻不到丝毫情`欲的味道。 凌恒心道，如果再见的话，或许他可以光凭声音认出人来。 事实上，这变态的声音还很好听，只可惜凌恒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这些。 “咔擦咔擦。” 凌恒突然听到几声奇怪的声响，胸前突如其来的凉爽很快让他意识到是他的衣服被剪破了。 草—— 凌恒本能地退缩了一下，妈的这厮到底要搞什么鬼？！ “叫你别乱动。”那人跨坐到凌恒腿上，一把按住他，冷冷道：“你不配合的话，我可不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 紧接着，凌恒就感觉到自己的裤子也被剪了，然后是内裤。冰冷的剪刀贴到凌恒的大腿时，凌恒的全身都快僵硬了。他现在确实不敢乱动，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伤害了他的小兄弟。 而更令人恼怒的是，身上的人像要戏弄他似的，裤子故意只剪了一小部分，只露出了关键部位。 凌恒想打人，可惜现在他才是任人窄割的那只。 然而接下来，却发生了一件凌恒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那人什么话都没说，径自俯下身来…… “！！！” 那个地方被温热的气息包围，凌恒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也能猜到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而且下身的冲击太强烈，他的大脑简直快要失去思考能力。 这什么情况？？？ 听说两个男人做那事会很疼，难道这是想先给他甜头尝尝？ 但这完全没必要啊！ 凌恒的视觉被剥夺，触感反而更加刺激。而且男人毕竟都是下半身动物，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得到了强烈的快感。 而就在凌恒快要达到顶峰时，身上的人却退开了，也不碰他那儿，于是凌恒就这样被吊着，想要发泄却又偏偏差了那么一点。凌恒顿时有种想要杀人的心情，他确定了，这个变态的确是来折磨他的。 结果一阵窸窣声响后，凌恒感觉到那个变态又重新靠了过来，双腿跪坐在他身体两侧，然后试探着慢慢往下坐。 凌恒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他现在一定是在做梦。 “你不许动……我自己来……”凌恒听见身上的人无力地命令道，声音听起来很是痛苦。 其实凌恒现在也很痛苦，要不是他的双手被束缚住，他大概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一把将身上这人按到底的冲动。虽然直到现在，他也没见过这个所谓的金主到底长什么样。但此时的凌恒被*包裹，根本无暇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不过说完那句话后，身上的人像是在隐忍什么，偶尔听得见他的闷哼，却再不发一言。 两人只是沉默地做`爱，或者说，这根本不叫做`爱。 凌恒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跟一个陌生的男人交`配。他什么也看不到，但这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他遵循本能地配合身上的人进行动作，*已经战胜理智。 凌恒觉得自己像是被身上的人蛊惑了，蛊惑着自己同他一起坠入深渊，否则他怎么会从这场变态的*中得到如此强烈的快感？ 快感达到顶峰的那一刻，凌恒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原来这个变态真没骗他，他真的爽到了。 ======= 重要提示： 1、【凌恒x殷诺】【明星攻x金主受】cp不拆不逆，受有轻微抖m倾向 2、背景架空，谈恋爱为主，有狗血有虐 3、视角主要偏向攻，但渣作者并非攻控 第2章 完事之后，那人趴在凌恒的胸前，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息。又过了片刻，他才撑起自己的身子坐到一旁，然后伸手一把撕掉了凌恒嘴上的胶带。 其实这胶带之前就已经有些松了，不过凌恒还是被这粗暴的举动弄得生疼，猝不及防地闷哼了一声。 凌恒深呼吸了几下，稳住自己的情绪后，尽量平静地问：“现在可以把我松绑了吗？” 那人没有回话，却将凌恒翻了个身，沉默地替他解开绑在手上的绳子。手上的绳子是绑得最复杂也是最紧的，想要解开也得花点时间。 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凌恒也不着急了，在等待地过程中，他无聊地同那人搭话，“我说大老板，你叫什么名字啊？” 等了片刻，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凌恒又问：“好歹我俩也做过了，你不会吝啬得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吧？” 那人还是沉默，像是在专注地跟绑住凌恒的绳子做斗争。 凌恒嗤笑一声，“搞得这么神秘，莫非你还是什么黑社会老大或者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不成？” “殷诺。”就在凌恒以为那人不会回答时，才听见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凌恒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确信自己之前是不认识这人的。他又问：“都什么字啊？” 殷诺面无表情地回，“殷勤的殷，诺言的诺。” “殷大老板啊……”凌恒有些讽刺地说：“你说我都被你包养了，你打个电话我保证乖乖过来，干嘛非要绑架我呢？恩？特殊癖好？”也不知道是在讽刺殷诺还是在讽刺自己。 听到这话后，殷诺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脸色也阴沉了几分。他沉声道：“你的问题似乎有点多。” 闻言凌恒冷笑了一声，没再回话。 又过了片刻，凌恒感觉自己的手上一松，他试着挣脱了一下，果然很轻松地就挣脱出来。接着凌恒坐起来动了动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腕，便伸手去解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而殷诺则很自觉地去帮他解绑在腿上的绳子。 由于凌恒长时间被笼罩在黑暗中，刚睁眼时会有些不习惯。不过现在天色已黑，屋子又里只亮着一盏台灯，灯光并不是很亮，于是他很快就适应过来。 结果凌恒刚能看见眼前的一切，注意力瞬间就被前方的某人吸引过去。凌恒借着昏黄的灯光细细打量殷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微微有些诧异。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凌恒是在心里默默猜测过包养他的这位大老板会是长什么样子的。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一脸纵欲过度相的老猴子？还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富婆？ 凌恒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惟独没想过，他会长得这般……好看？ 殷诺是低头侧身对着凌恒的，所以凌恒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不过即使只是个侧脸，却也让凌恒足足怔了好几秒。 完美的轮廓，挺直的鼻梁，淡漠却专注的神情，说不清的感觉，却不禁让凌恒心中一动。 而殷诺像是没注意到凌恒打量着自己的复杂目光似的，没有任何不自在，专注地干着眼前的事。待成功解开绳子后，才转过头来冷冷地说了一句，“看够了吗？” 闻言，凌恒猛然惊醒，难得有些尴尬，不过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刚才看这个变态看呆了呢。 而殷诺转过头来后，凌恒才算完全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凌恒对自己的相貌一直很有信心，平时也是眼高于顶，很少夸奖别人的外貌。但眼前这人……不得不说，老天对某些人确实是偏爱的。 殷诺的五官很是精致，然而神情淡漠，似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乎。凌恒难以想象，看上去这么一个禁欲冷漠的人，方才怎么会对自己做出那样放浪的举动？ 凌恒脑海中顿时浮现中一句不太恰当的话，勉强能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其实以殷诺这个长相，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而且凌恒虽然不知道殷诺的家世背景，但想来也不会差。 只可惜，有的人有着光鲜的外表，高贵的出生，却长着一把下贱骨头。 殷诺之所以做出先前的举动，凌恒也能猜出个大概。想必这位殷大老板是个纯零，天生的欠操货。 其实同性恋在他们这个圈子很是常见，但凌恒是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男人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同性身下？ 虽然凌恒舍弃尊严同意殷诺包养他的条件时，也已经做好了被男人操干的准备……然而事实永远比想象来得让人惊喜。 花大价钱包养一个情人来干自己……凌恒嗤笑一声，他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赚了。 变态就是变态，想法真的和平常人不大一样。 殷诺则没空管凌恒此时脑海中的复杂想法，他看了凌恒一眼，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疲倦，“我有些累了，抱我去洗澡吧。”虽然语气非常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凌恒心中冷笑一声，感情这位大老板不仅把他当□□使用，还把他当佣人使唤了啊？ 不过殷诺这话说得也有底气，那么多钱可不是白付的。 想来殷诺是希望凌恒扮演一个听话的情人的角色，只可惜，凌恒从来都不知道“听话”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从被莫名绑到这里开始所积攒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凌恒一把将面前的殷诺拉了过来，飞速翻身把他压制在身下，然后抓起刚刚殷诺放在一旁的剪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恶意笑道：“殷大老板，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自己付了钱，随便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虽然现在的情况对自己不利，殷诺却毫无惧意，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凌恒，淡淡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想找人跟你上床，可以，我随叫随到。但是，以后请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把我绑来。”凌恒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怒火，沉声道：“你有这种变态的爱好，可我没有。” 凌恒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看起来沉着冷静，实际上内心却很是忐忑不安。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莽撞。他对殷诺毫无了解，不过殷诺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把他弄到这来，自然也有其他方法对付自己。万一惹火了这个大老板，以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他虽算不上什么三好公民，但也不可能真的做出杀人放火的勾当。只是凌恒现在已没有办法退步，他死死地盯着殷诺，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内心的软弱。 但让凌恒没想到的是，殷诺静静地和他对视了十几秒，最后偏过头去，轻声道：“抱歉，以后不会了。” “……”凌恒没有想到殷诺这么容易就妥协，他松开对殷诺的压制，一时竟不知道该回什么好。最后他怔了怔，脱口道：“我抱你去洗澡吧。” 殷诺抬手挡了挡凌恒伸过来的手，疲倦地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凌恒看着殷诺的背影，眼神暗了几分，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浴室里有泡澡用的大浴缸，但殷诺现在没有心情去享受什么。他站在花洒下，把冷水开到最大将自己从头淋到尾。 殷诺很怕冷，即使是夏天，他也很少洗冷水澡。但唯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刚才他差点又硬了，就在凌恒把他压在身下拿剪刀抵着他脖子时。 殷诺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有些自嘲地想：凌恒说得没错，他就是个变态。 第3章 殷诺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凌恒正光着下半身走在客厅里四处打量。 凌恒不愧是模特出身，恰到好处的线条，笔直修长的双腿看上去充满了力量。 这副景象猝不及防地映入殷诺的眼帘，满是诱惑。纵然殷诺一向淡定，也不禁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你怎么不穿裤子就出来了？” 凌恒转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殷诺，讥笑道：“你问我？我的裤子不是被你剪了吗？”衣服还好，但裤子的某个地方被剪了个洞……在凌恒看来，穿着那种鬼东西，还不如光着来得痛快。 “……”闻言，殷诺抿了抿唇，没有回话。 “你去给我找条能穿的内裤和裤子吧，我等下回家。”凌恒刚刚看了眼时间，才晚上十点不到。他记得自己是下午四点多出门的，本以为已经过去很久了，结果也才几个小时而已。既然时间还不算太晚，他自然不想再呆在这个鬼地方。 接着凌恒又想到一件事，补充问道：“哦对了，你这里好打车吗？” 这间房子的客厅里装修着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凌恒刚上前看了看，发现自己应该在一个非常高的楼层，从这里望出去，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不过凌恒却没有看出来这里属于哪个片区，只能猜出这里大概属于某个高档小区。 闻言，殷诺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回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崭新的内裤递给凌恒，说：“你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 凌恒眯了眯眼，问：“这算是命令吗？” “恩，算是吧，不过你可以选择不听，我不会强迫你的。” 凌恒觉得有些好笑，说是不强迫，那你倒是去给我找条裤子啊？不过凌恒也没多说什么，他伸手接过内裤，径自朝浴室走去。 洗完澡后，凌恒回到刚才那间卧室，惊奇地发现殷诺已经躺下睡了。偌大的双人床，殷诺却只占了一小部分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在装睡还是真睡，反正他从开门到现在，殷诺没睁眼。 接着他又发现床上放了一条西裤，上面还有一张便签，用一串钥匙压着的。 两把钥匙中，有一把明显是车钥匙。而另外一把……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间屋子的钥匙。 凌恒拿起便签，看到上面写着停车场的具体位置还有车型。 殷诺的字很漂亮，大概是练过的，清秀却又不失力度，字如其人。 凌恒看了一眼殷诺精致俊美的脸庞，心情有些微妙，他是真的没看懂殷诺到底想要做什么。 大老板的心思果真难猜，不过凌恒也懒得去猜，他并没有想着要去讨好殷诺。 最后凌恒犹豫片刻，便把手上的这些东西都扔到一边，上床躺在了殷诺身旁。 凌恒的动作很大，似乎完全不担心把身边的某人吵醒。事实上，凌恒压根就不相信殷诺已经睡着了，但他也懒得去求证或拆穿什么。 结果刚闭上眼，凌恒就想起他还没有回阿兰的电话。凌恒被打晕后，手机没被拿走，只是被关机了。而刚才殷诺去洗澡时，凌恒翻出了自己的手机，开机后发现有个未接电话，是自己的同事阿兰打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然而凌恒没有立刻回拨过去，而是去客厅晃了一圈，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再后来就被殷诺打断，然后彻底忘记了这事。 凌恒本想起身给阿兰回个短信，但他这才躺上床没好会儿，就感到无尽的疲倦袭来，连一丝也不想动了。最后凌恒迷迷糊糊地想：算了，不回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凌恒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已经没人了。结果他刚走出房间，就看到殷诺已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样子，正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 殷诺听到身后的动静后，转过身来，平静地对凌恒说：“醒了？早餐在桌上，你自己吃吧。” 凌恒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任何东西，殷诺这样一说，他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饿了。但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却迟迟没有动作。 见凌恒没有反应，殷诺继续道：“你随意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边说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像是有些着急的样子。 这么急？ 闻言，凌恒愣了愣，微微有些惊讶，所以殷诺这是在专程等自己醒来？ 不对，这完全没必要啊，大概真的只是碰巧殷诺马上要出门吧。 就在凌恒发愣时，殷诺走到门边又突然停住，头也不回道：“哦对了，车和房子都是送你的，你随便用吧。” 听到这句话后，凌恒终于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叫住殷诺，“殷诺。” “恩？”殷诺搭在门把上的手瞬间顿住了，偏过头来看着凌恒。 “……”凌恒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喊住殷诺，他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以为这房子是你自己住的地方。” 凌恒昨天晚上四处查看了下这房子的基本情况，看上去不像是长期没人居住的样子。但如果真是殷诺住的地方的话？又怎会这样轻易地随便送人？ 闻言，殷诺平静地望着凌恒，眼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偶尔过来住上一两天而已。” 说完，便没有一丝留恋地出了门。 哦，也对，像殷诺他们这种有钱人，又怎么会长期留恋在同一个地方呢。 不过这又给钱又送车又送房的……这金主出手还真不是一般的阔绰啊，难怪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乐得被人包养。 就是不知道殷诺是不是对自己的每个情人都这么大方…… 想这么多干嘛呢……直到殷诺走后好几分钟，凌恒才回过神来，自嘲地笑道。 解决完早饭后，凌恒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也准备回家。临走前，他看着殷诺给他的那串钥匙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出门后，凌恒就在路边的各种标志上看见了这个小区的名字，云中锦城。凌恒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北区这边，离自家挺远的，不过似乎离梦初还算近？ 一想到梦初，凌恒就想起自己三周前那场糟糕的试镜，不禁感叹道：如果当时他能拿下那个角色的话，大概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吧？ 而凌恒虽然拿走了那两把钥匙，却没有开走殷诺送他的那辆车，而是选择了打车回家。 等回到自己家后，凌恒整个人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 这十几个小时经历的一切简直像一场梦，来得突然，却也消失得迅速。凌恒这时才猛然想起，除了名字，他再不知道关于殷诺的其他信息，就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 想必殷诺还是那句话——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找到你。 凌恒将那串钥匙拿在手里把玩，心道：如果可能，永远不要再找到自己才好。 第4章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凌恒的思绪，凌恒看了一眼后接起，随即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阿兰关切的声音，“喂，凌恒，你昨天干嘛去啦？怎么手机关机了？” “我昨天晚上出门买东西，逛到一半手机没电了，没注意。”凌恒面不改色地撒谎，声音听不出来半分异样，“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闻言，阿兰松了一口气，顿了片刻后，又有些犹豫地问道：“哦，就是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片子……你……考虑好了吗？” 上次介绍的那个片子？ 凌恒回想了一下反应过来阿兰说的是什么片子后，脸色瞬间黑了几分，声音也冷了下来，“不用考虑了，我不会去的。” 凌恒和阿兰都是一家小型模特经纪公司的签约模特，凌恒脾气不大好，还有些傲，在公司里得罪了不少人，但跟阿兰的关系还算不错。 上次要债的人杀到凌恒家里来后，凌恒没办法再拖，就问阿兰最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赚钱的活，只要能赚钱，再苦点也无所谓。 阿兰自身条件不错，人缘也好，在影视那边也有些门路。事实上他自己也一心想要踏入娱乐圈，只可惜一直没等到合适的机会。 结果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后，阿兰居然给他介绍了一个gv剧组，说是这个导演一直非常欣赏凌恒，觉得凌恒特别有男人味，所以想专门为他拍一部gv，让他做上面那个，片酬从优，而且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凌恒一听，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看不懂这些所谓搞艺术的人了，妈的你欣赏别人就是想给他拍一部gv？！ 凌恒差点当场冒火，不过一想到自家母亲欠的那些高利贷，便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只说再考虑考虑。 然而现在连考虑都不用了，拍一部gv，即使片酬从优，对他来说也不过杯水车薪，而殷诺却直接解决了他之前的所有的经济问题，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可比性。 况且他实在没有让大家一起欣赏自己跟别人做`爱的爱好。 而阿兰似乎早已料到凌恒会拒绝，所以对他这个回答丝毫不感到惊讶，只是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你……” “没事，钱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凌恒干脆地打断阿兰的话，有些烦躁地说，“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先挂了。” “恩，那行吧，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话，再找我就行。”阿兰是大概知道凌恒目前的情况的，所以他也不太相信凌恒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到那么多钱。但既然凌恒都已经这么说了，恐怕是有的事情不愿意告诉自己，于是他也不好再多问。 “恩，总之还是谢谢你了。”说完，凌恒正准备挂掉电话时，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忙叫住阿兰，“哎，等一下——” 阿兰疑惑道：“怎么了？” 凌恒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殷诺的大老板？” “殷诺……？”阿兰重复了遍这个名字，有些迷茫地答道，“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挂了，拜拜。”凌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不等阿兰回答，他就干脆地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凌恒顺便看了眼时间，想到自己下午没什么事，于是决定等会去医院看望一下自己的母亲。 本来凌恒相貌身材都极好，签了公司后一直都挺忙的，但自从有次凌恒得罪了某公司新宠后，就被冷落了不少，公司的资源大多都轮不到他这来了。 不过还好凌恒在这个圈混了段时间，也积累了一些人脉，不靠公司也能接到不少活。而且这样一来，时间还更自由了。 其实凌恒的性格虽不算很好，但也很少乱发脾气，只是他有几个死穴绝对不能碰，否则一点必燃。而这死穴之一就是听不得别人阴阳怪气地酸自己，凌恒特别受不了。 公司那新宠就是这样，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打扮得像个旋转彩灯不说，还成天阴阳怪气地弯酸人，最后凌恒实在忍受不了就跟他闹翻了。 其实那新宠在公司的人缘也不算好，但他表面上能装，也比凌恒会说话会讨好人，所以大家表面上对他都还是和和气气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特看不惯凌恒，老找凌恒茬，或许就跟凌恒看不惯他一样吧，而且他也没少在背后乱说凌恒的坏话。 大概等自己母亲的事全部了结之后，就会和公司解约吧，凌恒心道。 凌母前段时间被查出肺癌晚期，虽然目前一直在住院接受治疗，但身体还是每况愈下。估计她自己也知道，恐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午饭过后，凌恒就打车去了市中心医院，来到病房后，一眼便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的凌母。 这才几天不见，她整个人又憔悴了不少。 凌恒走过去坐到凌母的病床旁，帮她整理了下被子，然后平静地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虽说是关心的话语，语气却听不出一丝波澜。 “还能怎么样？就老样子呗。”凌母勉强笑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呢？最近忙不忙？忙的话就不用经常来看我了，有特护照顾着呢。” 如果我不来，恐怕也没人会来看你了吧，凌恒心道。不过说出口的，却是另外一番话，“还行，最近公司给我休假。” 闻言，凌母平静地望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其实凌恒不说，凌母也知道，说什么还行都是安慰人的。自从凌父去世后，家里的重担都落到了凌恒一个人头上，压力非常大。 况且凌父去世后，她的情绪就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成天喜怒无常，又重新染上赌毒，不仅把家里的存款都输光了，还在外面欠下一大笔高利贷，凌恒工作后每个月赚的钱用来还债就差不多了。 其实凌恒有时候挺恨她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他却从未想过要抛下她。 不过自从查出得了肺癌之后，凌母倒像是又变了一个人似的，心态也平和了不少。 凌恒看着自家母亲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脸颊，心里突然有些微微发酸。自家母亲曾经那么爱美，但现在……却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她了。 又有谁能想到，如今躺在病床上垂死的老人，当年也是惊艳一方的大美人呢？ 沉默半晌后，凌恒又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那个病……最近发作过吗？” 凌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凌恒说的是什么病，随即淡淡答道：“没有了，大概是人快死了，什么都看得淡了吧。” 闻言，凌恒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母亲这么平淡地谈论生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又过了片刻，凌恒才沉声回道：“别想太多，好好配合治疗就是。” 话毕，两人又是良久沉默。 自从凌父去世后，他们母子俩已经很久没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了，更多的时候都只是争吵和怨恨。 而现在，就算他们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聊天，却也不知道聊些什么了。 最后，凌母轻叹一声，道：“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你也早点回去吧。” 闻言，凌恒起身告别，“恩，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之后，凌恒又在家休息了一天，才回去公司上班。结果没想到的是，刚回公司，凌恒就看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妖精迎面走来，正是跟他有仇的公司新宠，江才。 凌恒看到他，顿时一阵不爽，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凌大帅哥吗！怎么有空回公司啦？我还以为你这个大忙人都快忘了我们这个小地方呢。”果然，江才一看到凌恒，就开始阴阳怪气地酸他。 凌恒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不去管他，径自往前走。 “哎哎哎，你别急着走啊，我给你说，我今天呢，可是要去拍charm的特约，”江才见凌恒不理他，也不泄气，继续跟在他身后得意洋洋地说个不停，“charm嘛，你也知道的，上过那个后，身价直接提一个档次，我听说某大帅哥最近很缺钱啊……” 凌恒默默握紧拳头，正考虑着要不要使用暴力让某人闭嘴，就突然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扫了一眼后，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凌恒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江才，然后才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喂。” “喂，你好，是凌恒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位成熟女性的声音。 “恩，我是。” 对方平静地说道：“哦，凌先生你好，我是梦初影业的陈歆彤，请问凌先生你有兴趣到梦初发展吗？” 闻言，凌恒愣了愣。 ……梦初影业？ 有那么一瞬间，凌恒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对方打错了电话。 第5章 凌恒所在的c市有个别称，魅都，即所谓的魅力之都。魅都的娱乐产业相当发达，而梦初影业，可谓是这个行业中的翘楚。 陈歆彤此人，凌恒也是知道的，梦初的王牌经纪人之一。 所以听到对方的来意后，凌恒非常惊讶，梦初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自己？虽说他之前确实去梦初试过镜，但那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而且那场试镜他表现得非常糟糕…… 凌恒脑内灵光一闪，莫非又是因为…… 凌恒想到一种可能，然后顿时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他犹豫片刻后，问道：“可以问下为什么突然找上我吗？” 陈歆彤非常官方地答道：“自然是因为觉得凌先生你的条件不错，可以有很好的发展前途。” 凌恒一听，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除了长得好看点以外，哪里符合你们公司签人的条件了？ 而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俊男靓女了。 凌恒索性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是因为殷诺吧？” 闻言，陈歆彤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凌恒会问出这个问题，但也只是愣了那么一下，通过电话根本听不出来。她很快回过神来，随即礼貌地回道：“所以凌先生你有签约梦初的意向吗？” 陈歆彤没有直接回答凌恒的问题，但在凌恒看来，这已经是默认了。 “我们另外约个时间详谈吧。”凌恒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惊讶和惊喜，平静地答道。 陈歆彤说：“行，那明天凌先生有时间吗？” “有。” 两人约好时间地点后，凌恒就挂了电话。 结果刚挂电话，凌恒就又听见了江才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哎呦，凌大帅哥这是又要接某个私活了吧？！啧啧啧，公司明令禁止旗下签约模特接私活，凌大帅哥你不听就算了，居然还接得这么明目张胆？！” 凌恒内心一阵烦躁，妈的这厮怎么还没走！ “啧啧啧，仗着自己有后台就不把公司的规定和签约合同放在眼里了是吧？” 事实上，虽然公司的规定以及签约合同上都明令禁止了旗下签约模特接私活，但这个现象却是无法杜绝的。不仅凌恒，圈子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工作也是一个积累人脉的过程，只有属于你自己的人脉广了，才能真正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 而且只要你不做得太过分，公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听到江才后面那句话后，凌恒却瞬间怒了，他一把揪住江才的衣领，低吼道：“你说谁有后台？” 江才被凌恒的反应吓了一跳，他跟凌恒交锋这么多次，也算是摸清楚了凌恒的脾气。虽然凌恒每次见着他都是臭着一张脸，但只要把握好度，凌恒还是很少动手的。 这次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不知道又是戳了他哪个g点。 而且两人真打起来的话，看这身形对比就知道，江才肯定是不占上风的。 所以江才此时也有点怂了，还有些心虚，他刚才那句“有后台”只是随口胡说的，要是凌恒真有后台，还会在公司被自己排挤成这样？ 但即使真是他的错，表面上也绝对不能认输！江才睁大双眼怒瞪回去，有些心虚地吼道：“就是说的你啊！怎么了？想打架？” 一旁的保安看到这边起了争执，连忙过来想把两人拉开，“哎哎哎！大家都是同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凌恒看着明显有些退缩的江才，冷笑一声后，一把松开了他，然后转身离去。 被借势推了一下的江才踉跄了几步后才站稳，他看着凌恒的背影，虽有不甘，但还是管住了自己总是忍不住犯贱的嘴，没再多言。 事实上，凌恒已经很久没从公司这边接到活了，所以很多时候即使来了公司，也只是走个过场，呆不了一会就会离开，而今天更是刚进了个大门就被江才气走。 其实凌恒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现在平静下来后想一想，大概是因为无意中被江才戳到了痛处？ 凌恒以前是有些看不起那些被包养被潜规则的小明星的，而如今，自己却也走上了这条路…… 他不能说这条路是对的，但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不能回头。 凌恒想着陈歆彤今天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心情有些复杂。 签约梦初吗？ 梦初——梦开始的地方。 虽说进入娱乐圈并不是他的梦想，但是，或许可以成为他事业的新起`点……？ 第二天，凌恒前去梦初附近的一个西餐厅和陈歆彤详细聊了下签约事项。对方给出的条件很优厚，让人难以拒绝。 事实上，凌恒在昨天仔细考虑过后，就没想过要拒绝。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凌恒和之前公司的合同还没有到期。他当时签了三年，而现在才过去两年半。如果能协商解约最好，不行的话，就只能支付违约金了。 最后凌恒跟陈歆彤谈拢，等他把那边的合同问题解决了，就可以立即签约梦初。 不过凌恒回到家后，没有马上跟公司提出解约。当天晚上，他把签约合同翻出来仔细看了两遍，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漏洞。 然而凌恒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而且看这个东西，还非常催眠…… 或许可以去询问下专业人士，凌恒心道。 凌恒打了哈欠，正准备将东西放到一边滚去睡觉，就听到自己的短信提示音响起。 凌恒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我马上到你家楼下，下来接我。 …… 没有名字，内容也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但凌恒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殷诺。 自从那天离开云中锦城，殷诺就一直没再联系他。不过凌恒也知道，对方迟早还会再找上门来的。毕竟……给他花了这么多钱可不是白花的。 凌恒将殷诺的手机号码存入联系人后，直接穿着睡衣拖鞋就出了门。 下楼后，凌恒一眼就看见了殷诺，送他过来的司机已经走了，他一个人在晚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凌恒走过去喊了他一声，然后淡定地问道：“去我家？” 殷诺看了一眼凌恒的睡衣，面无表情地“恩”了一声。 上楼时，殷诺安静地跟在凌恒后面，一言不发。而凌恒则闻到了殷诺身上传来一丝丝酒气。 回到家后，凌恒皱了皱眉，问：“你喝了酒？” 殷诺有些疲倦地回道：“喝了点。” 凌恒说：“先去洗个澡？” “浴室在哪？” 凌恒给殷诺指了个方向，然后回卧室给他找了套睡衣。 殷诺去洗澡后，凌恒就回到自己的卧室，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本来刚才还有点困的，但被殷诺这样一打断，却又没那么想睡觉了。 过了一会，卧室的门被突然打开，凌恒闻声朝那边望去，只见殷诺呆呆地站在门口，全身上下只套了一条内裤，身上仿佛还带着水汽。 凌恒望着殷诺，平静地问了一句，“要做吗？” 殷诺走到凌恒身旁坐下，然后凑过去吻住他的嘴唇。唇齿交缠间，才模模糊糊地吐出一个字，“做……” 凌恒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便开始回吻，同时掌握了主动权。 两人分开后，殷诺望着凌恒愣了几秒，然后轻声命令道：“你躺下去。” “你想在上面？” 凌恒觉得今天晚上的殷诺有点奇怪，虽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似乎有点呆呆的，反应也比之前迟钝。 莫非他是喝醉了？ 但也不像啊，哪有喝醉了的人还这么冷静的。 闻言，殷诺思考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说：“但我要掌握主动权。” “……”凌恒觉得自己也是不懂，殷诺为何这样执着地想要掌握主动权？不过他还是听话地躺了下去。 恩，事实证明，在上面的也不一定是攻，比如殷诺。 后来凌恒发现殷诺今晚确实有点醉了，他摇摇晃晃坐在凌恒身上蹭了半天，却始终不得要领。 而这期间，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凌恒就静静地看着殷诺动作，也不着急。 但后来殷诺注意到凌恒注视着他的目光后，却有些受不了了。 “不准看我。”殷诺说着就要拿手去捂住凌恒的眼睛。 凌恒却没让殷诺得逞，他一把握住殷诺的手，顺势把他拉了下来，然后翻身将殷诺压到了身下，同时低头吻住殷诺的嘴唇，把他的惊呼声尽数封在了嘴里。 接着凌恒便不客气了，他只简单地做了几下扩张，便粗暴地冲了进去。 殷诺觉得有点难受，却不发一声，也没有反抗。 之后凌恒又是一阵横冲直撞。 大概是真的有些痛，后来殷诺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他皱眉看着凌恒，冷声命令道：“出去。” 凌恒自然没那么听话，他径自俯下身咬住殷诺的脖颈，伸手握住他的某处，哼笑一声，“确定要我出去？我都没碰你前面，可是这儿，已经硬了呢。” 第6章 听到这话后，殷诺全身都怔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但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已全然不受自己控制，下边不自主把凌恒绞得更紧了。 凌恒察觉到殷诺的反应后，慢慢靠近殷诺的耳边，温柔地亲吻舔舐他的耳垂，如同对待自己最爱的情人一般，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相当恶毒，“殷大老板，你是个变态吗，只有被男人操弄才能获得快感？” 殷诺没有回话，他偏过头躲开凌恒的亲吻，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声音冷得如同深冬的寒冰，“你到底还做不做？” “做。”凌恒死死盯着殷诺，冷笑了声，讥讽道：“你为我花了那么多钱，我自然只有好好干，干得更加卖力才能……” 最后的话语却消失在了唇齿摩擦间，是殷诺一把拉下凌恒堵住了他的唇。 凌恒愣了愣，似乎是没料到殷诺会这样做，但也只是愣了那么一下，随后便开始用力回吻。 到后来，凌恒也果然如同自己所说，干得非常卖力。只是两人虽结合得如此紧密，却完全不像是在做`爱的样子，更像是单纯地发泄彼此的*。 也是，两人在一起做`爱也不一定有爱；而被包养的情人又怎能算是情人？ 各取所需罢了。 到最后，殷诺在凌恒手里泄了三次，几乎被`干得昏了过去。 凌恒抱着殷诺去浴室给他清洗，动作无比轻柔，跟刚才的他判若两人。而殷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睡着的，凌恒帮他清洗完毕后，轻轻把他抱回床上。凌恒觉得自己的动作明明已经很轻了，但他将殷诺放到床上时，还是看见殷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凌恒愣了一下，看着殷诺紧闭的双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第二天，凌恒醒来时发现殷诺还在一旁熟睡。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殷诺不像是会睡懒觉的人，大概真的是昨天晚上太累了。 凌恒吃完早饭后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殷诺才醒。 殷诺还是光着身子就出来了，大白天的也丝毫不觉得尴尬。他特别平静地看着凌恒，问：“你这里有适合我穿的衣服吗，要正装。” 凌恒看了他一眼，说：“你等一下。”说着就朝卧室走去。 衣服比较好找，裤子的话……只能说幸好两人的身高差距不大。凌恒是模特出身，身高有1米85左右，而殷诺也丝毫不逊色，目测也有1米82。 “我的衣服肯定没你那些好，将就着穿吧。” 凌恒随便给殷诺找了件衬衫，递给他后又转头替他找合适的裤子。结果凌恒再转过头来时，就看见殷诺正微低着头缓慢地系上衣扣子。 “……”凌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天生性格原因还是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殷诺做什么事都不紧不慢的，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优雅。 但凌恒没有想到的是，殷诺只是这样简单地系个扣子，身上那种冷漠而又禁欲的气质却更明显了。 表面上是禁欲，实际却是那么的诱惑人。 愣了几秒后，凌恒不自主地偏过头去，沉声问道：“早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殷诺淡淡答道：“随便。” “给你下碗面行吗？” 殷诺无所谓地“恩”了一声。 凌恒又等了一下，见殷诺没什么要说的了，才低声道：“你收拾完了就随便在沙发上坐一会吧，我很快就好。” 说完，便径自向厨房走去。 其实凌恒本以为殷诺醒来后会对自己说点什么的，至少会表达下他的不满，毕竟自己昨晚那么对他…… 但殷诺却什么都没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连提都没提一句。 凌恒之前没有被人包养过的经历，但他也能猜到，至少不会是他们这个样子的。 凌恒隐约觉得殷诺对自己的容忍度非常高，但为什么会这样，以及更深处的某些东西，他却是不愿再去想了。 凌恒煮完面端出来后，发现殷诺正坐在沙发上仔细翻看某个文件。凌恒走过去把碗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到殷诺身旁，看到他手上拿的文件，正是自己的签约合同书。 殷诺翻看着凌恒的合同书，头也不抬地问道：“你准备和ts解约了？” ts正是凌恒现在所属的公司名称。 凌恒面无表情地答：“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其实凌恒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什么事都被对方掌握在手里的感觉。 殷诺又问：“你跟你们老板说了吗？” “还没。” “那正好，我发现——”话才讲到一半，就被凌恒粗暴地打断。 凌恒一把将殷诺手中的合同抽出来甩到一边，恶狠狠道：“先吃饭。” 其实凌恒很想问殷诺：一大晚上都没吃东西，又消耗了那么多体力，你真的不饿吗？ 闻言，殷诺无奈地望向自己眼前的那碗面，微微皱了皱眉头。 虽然殷诺的表情一瞬即逝，但凌恒还是察觉到了。他以为殷诺不喜欢这种太清淡的口味，便解释道：“早上吃清淡点好，其实我最开始是想熬粥的，结果才发现家里没米了。” 没想到凌恒却是误解了殷诺的意思，殷诺并不是嫌弃凌恒煮得太清淡，而是…… 殷诺看着面上洒着的那几根绿色，硬邦邦地说道：“我不吃香菜。” “……”凌恒顿时觉得这个大少爷实在太难伺候了，上面只有几根香菜而已，你他妈直接挑出来不就好了？！挑出来不会吗？！ 凌恒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后，非常耐心地帮殷诺把碗里的香菜都挑了出来，不过却没有扔掉，而是吃到了自己嘴里。 “……”于是殷诺看着筷子上沾到的口水，眼中的嫌弃更加明显了。 这次凌恒却猜中了殷诺的想法，他心里暗骂着有钱人就是怪癖多，事儿妈，口上却道：“我去给你重新拿双筷子。” “不用了。”没想到殷诺却拒绝了，他拿起凌恒用过的那双筷子，径自吃起面来。 事实上，凌恒煮的面虽然看起来一副清汤寡味的样子，实际却很有内容，就连殷诺这种很少吃这些东西而且要求非常高的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用完早餐后，殷诺又重新跟凌恒讨论起了他的合同问题。 殷诺边翻合同，边问凌恒，“你们公司是不是很久没给你安排新的活动了？” 闻言，凌恒奇怪地望着殷诺，“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殷诺毫不掩饰地答道：“我自然是详细调查过你。”语气中，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丝毫不妥的样子。 凌恒也猜到殷诺之前肯定调查过自己，不过他还是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他也没过多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道：“是的，公司确实已经很久没给我安排新的活动了，怎么？” “你们双方都有违约情况，不过我觉得如果和解不成，要打官司的话，你也不一定会输。”殷诺认真看着合同，手指指向某处，眼中闪着精光，“你看这条……” 凌恒没有去看合同，而是专注地望着殷诺，有些好笑地打断他说：“你那么厉害，不是什么都可以给我安排好吗？干脆帮我把官司也打了算了。恩？殷大律师。” 闻言，殷诺看了一眼凌恒，面无表情却又一本正经地道：“我确实在国外攻读过法律硕士，但只让我当个律师的话，那就太屈才了。”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律师，有他在的话，即使打起官司来，胜算也会很大。” “不，不对，如果他跟你一起去谈判的话，根本用不着打官司。” 第7章 殷诺猜得没错，后来凌恒果然没打官司，他带着殷诺给他介绍的那个律师，只通过和谈就解决了问题。虽然还是支付了一些违约金，但比之前预想的要少多了，凌恒自己对这个结果也还算满意。 之后凌恒便顺利签约了梦初影业。 凌恒的外形条件不错，公司准备让他以偶像明星的身份出道，先演几部合适的偶像剧攒攒人气。 成功签约后，梦初给凌恒单独安排了一个经纪人，叫何洋，在梦初呆了几年，也带过几个二三线明星，可惜一直没什么作为。 不过凌恒对此也没什么异议，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虽说当时是陈歆彤来跟他谈的签约事宜，但总不可能真让陈歆彤这种王牌经纪人来带他这种小喽啰吧。要真这样的话，那他可就赚大发了。 哦不对，要真这样的话，那殷诺的背景该得多强啊。 事实上，殷诺的背景确实很强，从梦初对凌恒的态度就能看出。凌恒刚签约不久就得到了一部还不错的影视资源，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的目光。 不过梦初内部也因此传出了不少关于凌恒的闲言碎语，猜测凌恒背后有某个大金主、说凌恒是靠潜规则上位之类的……有的传言还非常难听，但凌恒也没有想去澄清什么，因为连凌恒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大多都是事实。 可怜凌恒还没有在娱乐圈真正出道呢，就已先卷入了这个圈子的漩涡之中。 凌恒接的第一部剧是部青春偶像剧，叫《你的模样》，根据某作家同名人气小说改编。小说的女主角是个重度脸盲症患者，天生对别人的脸型没有辨认能力。也因为如此，她从小就不爱跟别人交流，性格也变得有些孤僻。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从小就有性格和生理缺陷的女主角，在大学时期遇到男主角后，两人相知相恋，并且各自成长的故事。小说的人物设定还算新颖，然而剧情却十分狗血。 片子目前还在选角阶段，不过男女主都已敲定。女主角的扮演者是凌恒同公司的一个新人，科班毕业，颜值和演技都还不错，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之一。 由于片子还没开机，这段时间凌恒也没什么事，就成天呆在家里研究剧本，连带着把原文都读了几遍。甚至有时候无聊了，还会去找点讲影视表演基础的书籍来看。 而殷诺自从上次来过一次凌恒家后，就没再找过他。凌恒虽然也存了殷诺的电话，却从未想过主动给殷诺打过去。 凌恒心道，不来找他更好，他乐得自在。 然而这样的日子是不可能持续太久的，这天凌恒看完资料，正准备去做晚饭，就听到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正是殷诺发来的信息。 点开一看，也是殷诺一贯的讲话风格。 殷诺：等会到云中锦城等我。 下面一排是某套房子的具体地址，凌恒扫了一眼，心道应该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 凌恒突然觉得殷诺心还是挺细的，他只记得那套房子在云中锦城，却不记得是几区几栋了。 事实上，凌恒除了第一次被殷诺绑去云中锦城，之后就再没去过那个地方，那串钥匙也一直被他扔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没有动过。 凌恒看了眼时间，猜想殷诺应该会吃了饭才过去，于是他也不着急，在家里慢条斯理地吃晚饭收拾好一切后才慢悠悠地往云中锦城赶去。 凌恒的家在城南，云中锦城在城北，等凌恒抵达那儿时，已经快要晚上八点了。 不过看样子殷诺应该还没到……殷诺开门后，看见屋子里一片漆黑，不禁这样猜想到。 结果凌恒一开灯，就看见有一个黑影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一动也不动，如同鬼魅一般。这副景象猝不及防地映入凌恒眼中，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凌恒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妈的大晚上的不开灯，还一个人坐在窗前，这是要装鬼还是吓鬼呢？ “殷诺？”不过凌恒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殷诺。 殷诺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满，“你怎么才来？” 凌恒直接无视了殷诺语气中的不满，淡定答道：“路上有些堵车。” 殷诺一听，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淡淡道：“那你就快些去做饭吧，我有点饿了。” “？？？”凌恒愣了愣，一下没搞清楚状况，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没吃晚饭？” 于是这厮是专程让他来做饭的？ 殷诺懒得回答凌恒这个愚蠢的问题，径自继续说道：“我想吃木瓜炖雪蛤，食材已经叫人准备在冰箱里了。” “……”凌恒默了一下，然后淡定回道：“然而我并不会做木瓜炖雪蛤。” “……”闻言，殷诺也默了，他淡淡地扫了凌恒一眼，什么也没说。 “……”虽然殷诺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凌恒总有种在他眼中看到了“要你何用”四个大字的错觉。 殷诺没动，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凌恒看，最后看得凌恒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反正我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凌恒自行解读了殷诺眼神里的想法后，无奈地走过去打开冰箱门看了看，然后发现里面的食材都很新鲜，应该是今天才叫人采购的。 于是凌恒顿时更加坚信了“殷诺有病”这个想法。 草，反正都是差人买，不会让人直接买成品吗？ 非要折腾下他才开心？ 还是觉得自己花了这么大的价钱，光陪`睡不够，还得让他兼职个佣人煮夫什么的才划算？ 凌恒从冰箱里拿出几样食材，同时冷冷说道：“蛋炒饭，爱吃不吃。” 殷诺对此没有异议，只是漠然说了句，“那你弄快点。” “……” 凌恒觉得殷诺这人的人缘一定不会很好，因为他跟别人说话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随便说句话都像是在命令人似的。 事实上殷诺也的确是在命令他。 得，谁叫他才是金主呢。 第8章 凌恒冷哼了声，不再理会殷诺，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起来。 这个厨房的各种设备齐全，但一看就知道是没怎么使用过的。 想想也是，殷诺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做饭，没让人给他喂饭就已经很好了吧？ 而完全相反的是，凌恒从小就很自立，也成熟得比较早。以前一家人在一起时，大多时间都是他掌厨，做出来的东西虽算不上什么人间美味，却也还算香甜可口。 其实凌恒以前是很喜欢做饭的，他享受做饭的过程，也乐意和家人分享自己的成果。他曾经甚至想过，如果以后有了自己的爱人的话，他会很乐意给自己的爱人做一顿美味……如果不是家里发生了后来的变故…… 然而不管怎样，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凌恒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把这些无聊的念头从自己脑海中赶出去，认真做起事来。 凌恒又到处翻看了一下，发现冰箱里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食材，却没有可以用于炒饭的冷饭，于是他便用电饭煲蒸了一些。不过这样一来，又要再多等一会才能全部弄完了。 也好，让殷诺多饿一会。 这样想着，凌恒的心情居然莫名地愉悦起来。 凌恒蒸好饭后，便准备先去休息一下。结果一看，才发现殷诺已经不在客厅里了。凌恒四处转了一下，最后在书房找到殷诺。 凌恒上次没到这间屋子里来看过，现下一进屋，看到里面的景象后，一时之间居然有些看呆了。 房间不小，但比较空，除了某面放置着一个书橱外，其他三面的墙壁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书画。 屋子的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书案，凌恒虽看不出来那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但一看就觉得很值钱的样子。 桌上铺着一张宣纸，殷诺正站在书案前，微微俯身提笔在上面书写着什么。 凌恒很是惊讶，他没想到殷诺居然还有这种爱好。而且他一身正装干着这样文艺风雅的事，竟也不觉得有多违和。 殷诺听到声音后，停笔直起身子，头也不回地问道：“好了？”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凌恒回过神来，哼笑一声，“还早着呢。” 闻言，殷诺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没有回话，随即又低头继续练他的字去了。 凌恒走到殷诺面前，有些玩味地望着他。 凌恒觉得殷诺肯定是很饿了，他晚上没吃饭，现在又这么晚了，不饿才不正常呢。 不过殷诺要么是什么都不愿意说，要么一开口就是该死的命令人语气，白白浪费了他那一口好嗓子。 “你挡住我的光了。”殷诺突然开口冷冷说道。 凌恒没动，他笑了笑，笑容有些恶劣，明知故问道：“饿了吗？想吃东西吗？” “……”殷诺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向凌恒，感觉像是在看一个傻逼，然而凌恒却一点也不生气。 忍吧，你继续忍。 凌恒无所谓道：“恩，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告诉你一声，估计再等个半个小时，饭就好了。” 殷诺跟他对视片刻，最后垂下眼眸，闷声说道：“有点。” 凌恒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殷诺是在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不知怎么的，凌恒突然一下就心软了，他沉默片刻，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开。 凌恒回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水果和酸奶，准备简单地制作一盘水果沙拉，先给殷诺垫垫胃。 而就在凌恒制作水果沙拉的过程中，他有些奇怪地想道：殷诺不是说过他不住这里吗，那为什么冰箱里什么都有？橱柜里各种调料也是一应俱全，还都是没开封的。 莫非是专程为自己准备的？ 但如果他今天没有来的话，那这些东西岂不是都要浪费掉了？ 不对，即使他今天来了，这些东西最后还是会浪费掉啊。 大概是有钱任性`吧……凌恒在心里暗骂道。 水果沙拉很快就做好了，凌恒端过去给殷诺尝了尝。 殷诺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他眼中的寒冰却似融化了不少。 殷诺吃东西的时候，凌恒就无聊看了看他写的书法。凌恒上次就觉得殷诺的字迹很好看，应该是练过的。现在看来，他猜得果然没错。 凌恒不太会欣赏这些东西，但美的东西，总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即使凌恒不太喜欢殷诺这人，但也他不得不承认，殷诺的字确实好看，字如其人。 而就在凌恒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殷诺开口说道：“你搬到这里来住吧。” 凌恒愣了一下，然后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要。” 闻言，殷诺看了凌恒一眼，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对凌恒的答案毫不意外。 凌恒看到殷诺的眼神，不禁回想起厨房里的那些材料，还有殷诺今天的各种奇怪表现，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这厮不会是真的想把他当成私人厨师来用吧？ 虽然凌恒一向都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但也不至于这样让人入口难忘啊。 还是殷诺弄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换口味？ …… 但很显然一切都是凌恒想太多，殷诺只是淡淡问了句，“你接的那部剧快开机了吧？” 凌恒“恩”了一声算是回答。 凌恒对殷诺对自己的行程了如指掌已经习惯了，他毫不怀疑，梦初里面肯定有殷诺的各种眼线。 就是不知道殷大老板哪来的这么多时间，这么关心自己的事。 殷诺则没空猜测凌恒的想法，只继续淡淡道：“你以后也算是公众人物了吧，住在那边不怕不方便吗？” 听殷诺这么一说，凌恒倒是有些犹豫了。殷诺说得没错，他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成天人来人往的，比较杂，的确不太方便。 虽说他现在还没有什么知名度，但只要戏一开拍，肯定就不一样了。不对，根本不用等到新戏开拍。 《你的模样》是根据网络人气小说改编，还没开机就已经在网上炒出了不少热度。虽说男女主早已内定，但现在对外只是宣传说启用新人，而他们的身份目前还是保密的。但只要等到选角曝光，他便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由。 凌恒沉思片刻，心道自己以后肯定是不能住在家里的，在没有找到新的合适的地方之前，暂住在这里似乎倒也不错。 反正殷诺又不住这。 最后凌恒想了想，沉声答道：“我考虑一下吧。” 第9章 殷诺吃了水果沙拉后，就没有那么饿了，于是凌恒就给他少做了点炒饭，结果殷诺也吃完了。 凌恒顿时有些怀疑，殷大老板这是去贫民窟走了一遭吗？ 其实凌恒想说，晚上吃这么多真的不好…… 特别是……如果待会还要做那事的话。 然而凌恒这回却猜错了，殷诺根本没有想做那事。殷诺吃完饭后，悠闲地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会c市的夜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恒则懒得去管他，收拾完一切后就去殷诺的书房转了转，准备挑一本小说看看，打发时间。 书橱里的书很多，但凌恒仔细找了找，却没找到几本自己可以看的。这里的书基本可以归为几类，经济管理的，法律学的，历史类的，还有就是书法相关的…… 难怪殷诺这人这么无聊，凌恒不禁嗤笑道。 最后凌恒随便拿了一本历史书籍出来翻了翻，不料还没翻几页，眼皮子就直望下盖。 凌恒默默地记住了这本催眠利器的名字，然后无奈地起身准备去洗澡然后睡觉。 凌恒路过客厅时，看见殷诺正在打电话。两人离得较远，他也听不清殷诺具体在讲什么，但只听那口气，就知道殷诺又在命令别人干什么事。凌恒冷哼了声，然后径自走开，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洗完澡后，凌恒回到卧室，没睡觉，就半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殷诺也洗完澡进来。凌恒听到声音后，抬眼平静地望向他，问：“要做吗？” 问完这句话后，凌恒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和殷诺的这种不正常关系。 连做`爱这种事，都可以用如此公事化的语气问出。 而且两人每次见面，除了做`爱，似乎也不知道还可以干些其他什么事了。 不过让凌恒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话后，殷诺却沉默地摇了摇头，然后径自走到他身旁坐下。 凌恒挑了挑眉，很是惊讶，殷大老板这又是要闹一出？ 他们是要盖着棉被纯聊天吗？ 结果凌恒这回倒没猜错，殷诺还真是要纯聊天。 殷诺望了凌恒一眼，然后冷声问道：“你考虑好了吗？”眸子里没有丝毫情`欲。 什么考虑好了吗？ 凌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殷诺问的是什么，随即答道：“恩，在我买好新房子之前，就暂时先搬过来住这吧。” 殷诺“恩”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接着他又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搬？我联系了助理，到时候你可以让他帮忙办这件事。”边说着，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来一张名片递给凌恒。 凌恒疑惑地想道：莫非刚才殷诺打电话就是在说这事？ 不过他怎么这么确信自己一定会同意他的要求？ 凌恒接过名片，也没看，直接就随手扔到了一边，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解决。” 殷诺注意到他这个动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漠然道：“旁边还有一间客房是空着的，你的东西可以放到那里。屋子也有人定期打扫，如果你不喜欢，直接让她不来了就是。” “总之多住几天就知道了。”顿了顿，又淡定地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会经常过来的。” 殷诺很少说这么多话，凌恒也没认真听，只是等他说完，才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等回答过后，才反应过来似乎有哪里不对—— 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什么叫“你放心，我会经常过来的”？ 这叫人怎么放心？ 凌恒怒目盯着殷诺，只见后者神色如常，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殷诺一脸平静地回望他，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怎么了？” 凌恒听到殷诺毫无波澜的声音后，很快就冷静下来，纠结片刻后，硬邦邦地答道：“没什么。” 也是，这是殷诺的房子，他想来就想，还需要跟谁报告吗？ 凌恒可不会真的傻乎乎地把殷诺以前随口提的那句“这房子送你了”当真。 而且就算是殷诺真把这房子送他了，殷诺要来，他总不可能把人家赶出去吧。 最后凌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不耐烦地说了句，“既然不做的话，那我就先睡了。” 说完，便径自躺了下去，然后翻身背对着殷诺，眼不见为净。 也正因为凌恒翻了身过去，于是就没看到在他问完那句话后，殷诺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点什么，却在看到他后来的动作后，漠然垂下眼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殷诺一大早吃完饭后便有事出了门。凌恒则闲着没事翻了翻冰箱里的食材，准备熬一罐汤番茄排骨汤给凌母带去。 而殷诺这里的各种餐具也是齐全，凌恒翻了一会，还真找到了一个可以用来盛汤的保温杯。 殷诺昨天的话也提醒了凌恒，他接的那部剧快要开机了，这样一来，恐怕连医院都不能经常去了。 怎么说那里躺着的也是凌恒的母亲，虽然两人的关系并不好，但毕竟血浓于水，天生的羁绊是如何也斩断不了的。 凌母见凌恒来看望她，而且还提着一大杯自己煲的汤，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还是很高兴的。 待凌母喝完汤后，凌恒就坐在病床边上，陪她随便聊了聊最近发生的事。 凌恒想到自己签约了梦初，也算是个好事，便开口说道：“对了，妈，我换工作了。不过估计以后来医院会有点不方便，你还是有事打我电话就行。” “恩，其实我这个糟老婆子现在还能有什么事？”凌母淡淡回道，“说不定下次你来，就是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了。” 凌恒无言片刻，随后沉声道：“妈，你别这么说。” 凌母笑了笑，倒没怎么在意，顿了顿，又问凌恒：“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签约了梦初，以后大概就是拍戏吧。”凌恒平静地回道。 不料话音刚落，凌母却瞬间激动起来，眼中也冒出一股怒火。她坐直了身体，死死地盯着凌恒，问道：“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凌恒有些莫名其妙，自家母亲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但他沉思片刻后，还是老实回答道：“我说我签约了梦初，以后应该会成为一个演员，怎么了？” 闻言，凌母的脸庞顿时变得有些扭曲，她抬起手颤抖地指向凌恒，愤怒地质问道，“梦初？！你怎么可以签约梦初？” 凌恒莫名被这样一吼，心情也有些不爽起来，不自主地抬高声音问道：“我签约梦初怎么了？还需要跟你报告吗？” “没什么！但我就是不准你签约梦初！你马上去给我解约！” 凌母不告诉凌恒原因，却又冒出这样的无理要求，凌恒自然不会听她的话。 “解约？”凌恒冷笑一声，“你给我出违约费？是嫌欠的高利贷不够多？” 听到这话后，怒气冲冲的凌母像被人踩中死穴一样，瞬间怔住了，人也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凌母整个人又像脱了力一样，软软地靠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在小声说些什么。 凌恒仔细听了下，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这时凌恒也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后，好声好气地问道：“妈，到底怎么了？你不准我签约梦初，至少得告诉我原因啊。” 凌母却像是听不到凌恒的问话一样，完全没有理他，只继续止不住地小声咕哝，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这个场面看上去有些诡异，而凌恒却似习以为常。 最后凌恒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后，冷声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第10章 “滚——” “滚！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卡——” 凌恒听到这句后，瞬间收起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的导演，只见后者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 凌恒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他看导演这个动作和表情就知道，又得重来。 导演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都先休息一下吧，待会再接着拍。” 闻言，凌恒沉默地走到一旁休息，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这场爆发戏已经ng了十一次，凌恒知道问题都出在自己身上，甚至可以说是他一个人拖了全组的进度…… 这样一想，凌恒的心里就更加烦躁起来。 其实凌恒也想赶紧过了让大家休息，但这场戏他表演起来真的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似乎怎么演都不对劲。 凌恒毕竟不是科班出身，以前也没有什么表演经验，虽说当过几年模特，已经习惯了在镜头下的生活，但演戏终究是不一样的。 《你的模样》也开拍好几天了，前面的戏份都还好，最多纠结几遍也就过了。 而今天这场……果然爆发戏对于新人来说还是很难掌握的啊。 正这样想着，凌恒就听到一道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你是第一次拍戏吧？其实能演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凌恒循着声音看去，来人正是刚才和凌恒演对手戏的女二，陈姗姗，在剧中饰演的角色是男主的前女友。 陈姗姗出道已经有好几年了，一直不温不火的，不过看她自己好像也不太在意的样子。她在娱乐圈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见谁都顶着一张热情的笑脸。 只是除了拍戏之外，凌恒和剧组的成员基本没有什么其他交流，而且凌恒也并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其他交流，面前的这位也不例外。 凌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是吗，多谢夸奖。” “额……”陈姗姗听出来凌恒对她的态度非常冷硬，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摸了某自己的鼻子，然后又继续安慰凌恒道：“你确实很厉害啊，你看你第一次演戏就能演主角了，而我出道这么久还是只能混个女二当当。” “……”凌恒有些奇怪地望着陈姗姗，这真的是在安慰人，而不是在暗讽他吗？ 然而陈姗姗真诚的语气告诉凌恒，她确实是认真在说这话的。 凌恒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陈姗姗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还是不红了，估计要不是她那张笑脸能骗骗人，早该被人黑成碳了吧。 “你没听他们说过吗？我是靠抱大腿上位的。”凌恒一脸平静地回道。 凌恒背后有个金主，这件事在剧组已经不是秘密了。毕竟凌恒是个新人，自身没什么背景，演技又烂，这一来就当男主角的，说背后没人捧谁信？ 至于凌恒背后那个金主是谁，倒是没有几个人知道。 不过这也不妨碍群众讨论八卦的热情就是了…… 然而剧组里因为这事看不惯凌恒的人也非常之多，再加上凌恒本来脾气就不好……很多人当面对凌恒客客气气的，背后却没少编排他。 好听点的说他是花瓶，说难听了……那就是说什么的都有了。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啊……”陈姗姗眨巴着眼睛，看上去天真又无辜，“也是，你长得这么帅，会被包养也正常。” “……” 这女人为什么还没被封杀…… 凌恒暗自握了握拳，懒得再理会这个神经病，直接无视了她径自向洗手间走去。 《你的模样》主要讲的是男女主大学时期的生活，所以剧组的主要拍摄场地也选在了c市的某大学。不过这个学校目前还在放假，所以路上的行人倒不是很多。 凌恒故意朝一个比较偏远的洗手间走去，想一个人冷静一下，顺便找找状态。结果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凌恒顿时停下脚步，心里涌上某种奇怪的预感。 “哎你小点声！什么换不换男主的，生怕没人听到是吧？” 一听这娇滴滴的男声，凌恒就认出来这个说话比较小心的人是剧里某男配，叫雷小军。 凌恒一来就听到这句话，还真怕他们就这样不说了。 不过还好，另外一个人并没有让他失望—— “我还就是看不惯他，就是要说了怎么着？！你昨天是没看到，他连面对我们导演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我就奇了怪了，就他那臭脾气，居然还能有人看上他？！” 被雷小军那样一激，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不低反高，成功地让门外的凌恒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没听错的话，这位脾气同样暴躁的男人就是他们的副导演周森了。 这两人平时在片场一副不熟的样子，但现在看来，他们俩的关系大概还不一般。 接着凌恒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心道自己以前好像确实没主动招惹过这位副导演…… 不过待会可就说不定了。 这个厕所里面还有一道门，用来把洗手台隔开，此时那道门正被关着，于是里面的两人也没注意到外边来了人。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雷小军阴阳怪气地笑道：“那可说不定啊，也许就是有大老板喜欢他这一款呢，性子烈的干起来才爽，而且说不定人家床上功夫好呢。” 周森啐了一口，骂道：“妈的！不就一靠卖屁股上位的吗？！拽什么拽！” 听到这话后，雷小军脸色微变，又随即恢复正常，他笑了笑，娇嗔道：“好了好了，别说了，你他妈还刹不住车了——啊啊啊——！” 厕所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把雷小军吓得直接尖叫起来。 两人回过神来后，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凌恒，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阴森寒冷的气息。 雷小军如同看到阴间修罗一般，一张小脸顿时变得惨白。而他身旁的周森虽然表现得要镇定得多，但脸色也极不好看。 刚才厕所里面那道被锁上的木门直接被凌恒粗暴地踢开了，此时正来回晃动着，发出几道刺耳的声音。 凌恒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冷笑一声后，道：“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凌恒的声音不大，却极其有威慑力，直接把雷小军吓得一愣一愣的，嘴巴直打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森见他们的对话被当事人听到，而且看样子对方还不是个好惹的，心里也有点发虚。但他又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副导演，怎么说也不能在自己的情人面前失了面子，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怒气冲冲地嘲讽了回去，“怎么？我们还说错了不成？你他妈演技烂得跟狗屎一样，还整天丑人多作怪！如果不是靠卖屁股，你这样的货色能上位？” 周森说完这几句话后，看见凌恒发黑的脸色，心里更虚了，生怕惹出什么事来。于是他趁着凌恒还没什么反应，强装镇定地对身旁的雷小军说了句，“小军，我们走，不用管这个兔儿爷。” 结果周森刚走到凌恒身旁，就被凌恒一把抓住按到了墙上，紧接着周森就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凌恒重重地打了一拳。 第11章 周森吃痛地叫了一声，然后面目狰狞地吼道：“妈的你敢打我？！凌恒我草你大爷！” 凌恒没空理他，只是沉默地将拳头继续往他身上招呼，周森反应过来后便开始回击，很快两人就厮打成一团。 雷小军有点被这架势吓到了，想上前拉开两人却又怕伤到自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雷小军又急又怕，直在一旁不停地喊他们住手，可是现在哪还会有人听他的话。又过了好几秒，雷小军才反应过来，颤抖地摸出自己的电话，边打边往片场那边跑去。 凌恒以前学过一些散打技巧，加上他又经常锻炼身体，体力好得吓人，所以跟普通人打起架来很少吃亏。这会儿周森几乎就是被他全程压制着打。 不过除了第一拳，后面凌恒倒没怎么用力，主要就是想压制住对方。 直到导演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赶过来，才将两人分开。 《你的模样》的导演姓刘，叫刘征，拍过几部比较火的电视剧，在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而在过来的这些人当中，就数他的地位最高。 这会刘导没有发话，只是抿着唇面色铁青地盯着眼前两人，其他人就更不敢开口了。 一时之间，气氛沉寂得有些可怕。 事实上，刘征一看到这两个人，心里的怒火就快要喷出来了，只是强忍着没爆发而已。 而且都不用问，他就能大概猜到这两人是怎么一回事。 挑事肯定是周森挑的，但先动手的一定是凌恒。 刘征大致扫了一眼两人的伤情，发现凌恒还好，全身上下基本都没什么受伤的地方，至少看得见的地方都没有。相比之下，倒是周森被打得比较惨，不过看样子应该也没有多么严重。 这件事处理起来可大可小，主要就看两边的态度了。 周森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还是挺能干，就是脾气不大好，最大的毛病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不过所幸这些年来他也没惹出过什么大事，但或许也正是因为他一路都太过于顺风顺水了，所以嘴欠的毛病一直没有改掉。 至于凌恒…… 刘征皱了皱眉，心里也有点拿不定注意。虽然他跟凌恒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不是个好相处的。 事实上，不管谁对谁错，刘征在心里都是更偏向于周森的，毕竟两人有这么多年的情义。 但凌恒背后有人他也是知道的，而且在开机之前，梦初的陈歆彤还特意来给他打过招呼，让他好好带下凌恒，还说如果自己对凌恒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请多担待。 之后刘征也特意问过陈歆彤，问凌恒背后的那个人是谁，陈歆彤没回，只说了句那人惹不得。 刘征一直站着没说话，但心中已是千种思绪划过。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凌恒在那人心中的份量到底如何？ 然而这种问题，大概也只有凌恒背后的那个金主才知道了吧。 刘征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把一切不满都压制了下去，面色凝重地对着凌恒道：“我知道你今天状态不太好，脾气暴躁点也是难免。不过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关系闹僵了对谁都不好。我不管你们私下有什么矛盾，今天都给我个面子，这事就这样算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你也不希望这种负`面新`闻被拿出来炒作吧。” 凌恒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征，没有回话。 刘征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道：“这样吧，我给你放个小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调整一下状态，明天下午你再过来。” 刘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说这事谁也不要追究，权当它没发生过。 一听这话，其他人都还没发表什么意见，一旁的周森倒先开口了，他不可置信地大叫道：“什么？就这样算了？！是他先打人的！” 其实周森也知道别把这事闹大才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他就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周森本想继续说点什么，可是还没开口，就被刘征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这时，凌恒的经纪人何洋也出来发话了，他干笑地打着圆场，说：“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大家一个剧组的，哪来的什么深仇大恨不成？”笑完，他又转头低声对凌恒说了一句，“你先走，剩下的我来解决。” 凌恒早就不想在这待了，现下也不再推辞，顺势应道：“恩，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说完这句，凌恒停顿片刻后，又别有深意地望了周森一眼，冷笑道：“至于某人说过的那些话，我就全当是狗放的屁，没听懂吧。” 周森顿时气得跳脚，指着凌恒骂道：“妈比你有种再说一遍？！” 听到凌恒的话后，面前的刘征也是脸色微变，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同时把身旁的周森拉住，免得他又惹出什么事来。 而凌恒也不等他们有任何动作，便径自转身离开。 凌恒在前段时间就搬进了云中锦城，然而搬进去后，还没住上几天，就进了《你的模样》剧组。由于每天的拍摄工作都很多，经常会忙到很晚，凌恒便跟剧组一起住在了宾馆。 而在这部戏开机之前，凌恒还去过一次市中心医院，想借机问清楚自家母亲跟梦初到底有什么恩怨。 凌恒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件事一定不会很简单。 然而这次去看望凌母提到这事时，凌母虽然清醒镇定了许多，却是对“梦初”这两个字讳莫如深，什么也不愿意说了。而且对于凌恒签约梦初这事，她也不再反对，还嘱咐凌恒一定要好好工作。 凌恒见从自家母亲这里问不出来什么，也不再勉强。 再后来，凌恒忙了起来，便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凌恒回到云中锦城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他一进卧室就发现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到这里来住过。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肯定是殷诺。 凌恒突然想起，在自己搬到这里来之前，殷诺曾说过会经常过来。事实上，在凌恒搬过来后，殷诺一次也没来过。或许也是他来过，凌恒却不在。 而在凌恒拍戏的这段时间里，殷诺也没来找过他，两人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过。 对此凌恒并不意外，以殷诺的作风，如果想找自己的话，不是他直接找上门来，就是喊自己送货上门吧。 不过既然殷诺不来找他，他自然就不会主动去招惹对方。 其实凌恒知道，今天的事刘征能这么轻易地跟他算了，多半也是看在他背后这位大老板的面子上。 然而别说是刘征，就连凌恒自己，都有点摸不准这位神出鬼没的殷大老板的想法。 最后凌恒只能告诉自己别想太多，多想无益。 凌恒今天睡得很早，自从跟了剧组后，几乎每天都累到死。现在难得有点休息时间，他就只想好好补个觉。 只是凌恒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人惊醒了。其实殷诺的动作很轻，但凌恒本就睡得不深，再加上一个人住的房子，突然听到有开门声响起，怎么说也是有点惊悚的。 不过很快凌恒就反应过来，来人正是殷诺。 殷诺进屋之后，也不开灯，见凌恒已经入睡，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旁，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俯下身来在凌恒唇上印了浅浅的一吻。 凌恒刚才一直没有睁眼，正疑惑着殷诺坐到他旁边来干嘛，就感受到一个同样的温热的物体贴上了自己的唇。 凌恒的身子瞬间僵硬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镇定，仍然装作还在熟睡的样子，没有任何动作。 凌恒本以为殷诺很快就会离开，结果没想到殷诺居然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他嘴唇一下。 凌恒顿时觉得整个头皮都在发麻，他猛地睁开双眼，不料就正好对上了殷诺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第12章 “你一直是醒着的。”殷诺微微起身，双眼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恒，同时面无表情地肯定道。 凌恒回望殷诺的目光有些复杂，他觉得现在不是该讨论自己是不是装睡的时候。 难道重点不应该是……殷诺为什么要偷吻自己吗？ 柔和的月光洒在殷诺的半边脸颊上，忽明忽暗。凌恒看不真切殷诺的表情，但不用想凌恒也能猜到，殷诺的情绪从来不写在脸上。 凌恒纠结片刻，还是没问出那个问题，只实话答道：“你进门的时候刚醒。” 殷诺又问：“受伤了吗？” 凌恒知道殷诺问的是今天下午在片场发生的事，不过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但从殷诺口中讲出来却是一副冷冰冰的语调。 凌恒沉默了一下，淡淡答道：“没有。” 殷诺轻轻“恩”了一声，然后便准备起身走开。不料还没站稳，右手手腕就被凌恒握住。殷诺愣了一下，疑惑地望向凌恒。结果下一秒，殷诺整个人就猝不及防地被凌恒顺势用力拉了下去。 殷诺趴在凌恒宽厚的胸膛上，一时之间，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安静下来，他居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凌恒一只手仍然握着殷诺的手腕，另一只手则将殷诺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嘴唇抵在他的耳畔，哑声道：“这么久不见了，不想做吗？” 闻言，殷诺的眸子更加幽深了几分。他偏头亲了亲凌恒的脖颈，直接以动作代替了回答。 凌恒的呼吸变得愈发沉重起来，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殷诺从一开始就在诱惑自己的错觉。 这段时间里，殷诺没来找过他，他自然也没有找别人发泄过*。一是没那个时间精力，二是凌恒实在没有随便找人约炮的爱好。 至于他和殷诺这样的不正常关系，有这么一段已嫌太多。 然而此时此刻，凌恒就这样简单地被殷诺勾起*，并且完全不想压制，只想爆发。 凌恒今天一上来就干得格外的卖力，事实上，周森下午那一番话对他并非毫无影响的。 凌恒一想到自己被骂是卖屁股的兔儿爷，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甚至恨不得把身下的人干死在床上。 “不、不要了……” 殷诺做`爱的时候从来都不喜欢发声，只有格外舒服或者格外痛苦时，才会压抑地闷哼两声。可是今天，面对如同野兽般的凌恒，他实在有些承受不住，做到一半时便哑着声音喊凌恒停下。 只是两人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凌恒又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而且听到殷诺微带哭腔的求饶后，凌恒反而更加兴奋，他把殷诺的双手压到头顶，压制住殷诺的所有动作，自己却更加凶狠起来。 最后殷诺居然只靠着后面就发泄了出来。 那一瞬间，殷诺觉得自己像快要死了一样，眼前闪过绚丽的花火，痛苦和快感交杂在一起，还有自己身体最深处的秘密被人强行剥开的羞愤感…… 大概他在凌恒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个变态，一个大男人，却甘愿雌伏于同性身下……被人狠狠操干，却依旧能从中获得快感的……变态。 殷诺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任由这种变态的快感顺着神经血液蔓延全身。 两人做完这次，休息片刻后，凌恒便伸手去开了床边的台灯。接着他转头看向殷诺，却看见殷诺冷漠地别开脸，顿了半秒后，沉声命令道：“你先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殷诺现在不太想面对凌恒。 不过这会儿凌恒也平静了下来了，他目光复杂地望着殷诺，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也没动。 凌恒没动，殷诺倒也没再说什么。接着两人又是沉默良久，也不知道各自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结果还是凌恒率先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他直接把殷诺从床上抱了起来，态度强硬道：“去洗澡了赶紧睡觉。” 殷诺象征性地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凌恒岿然不动，反而把殷诺箍得更紧了。 最后殷诺沉思片刻，决定由他去了。 洗完澡后，殷诺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虽然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神情，却没有刚才那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了。 两人回到卧室后，凌恒正准备关灯睡觉，殷诺却在无意中看到凌恒的左胸肋骨下方有一块淤青。 殷诺叫住凌恒，伸手往他那儿按了一下，问道：“你这里怎么回事？” 凌恒吃痛地闷哼了一声，骂道：“被那龟儿子用膝盖撞的，不过也还好，他比我惨多了。” 殷诺皱了皱眉，用手轻轻揉了揉那处地方。顿了顿，殷诺似乎还觉得不够，俯下身又要去轻吻那块淤青。 凌恒一把抓住殷诺的肩，止住他的动作，沉声道：“你是想还要再来一回吗？” 殷诺愣住，脱口答道：“不来了。” 凌恒哼笑一声，道：“不想了？我看你刚才挺爽的嘛。” 殷诺脸色微变，抿着唇不说话了。 凌恒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把将台灯关掉，轻声道：“睡觉吧。” 第二天，殷诺起床后倒没有急着去上班，对此凌恒很是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殷诺似乎一直很忙的样子。 不过凌恒也就这样一想，并没有多问。 直到凌恒快要离开时，殷诺才漠然对他说道：“我送你。” 凌恒去拿车钥匙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淡淡答道：“好。” 殷诺说是要送他，结果还是凌恒自己开的车。不过到了片场后，凌恒去化妆，殷诺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在那里看了会剧组拍戏。 殷诺一来到片场，瞬间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这么大一位帅哥，而且还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但是这里认识殷诺的人并不多，有人猜测这是不是哪家公司签的新人，有人看到殷诺是和凌恒一起来的，便擅自猜测这位是不是就是凌恒背后的那个金主……虽然两种猜测看上去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倒是刘征，一看见殷诺，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拍完手上这场戏后，他便让大家休息一下，然后自个殷勤地上去跟殷诺打招呼。 “殷少，”刘征喊了殷诺一下，小心翼翼地笑问道，“不知道殷少还记得在下否？我们曾经在某次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殷诺听到声音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刘征，淡淡回道：“当然，刘导。” 其实殷诺已经不记得刘征说的那次宴会了，但他知道，眼前这人正是凌恒接的新剧的导演，刘征。 刘征先是松了口气，但想到某事后，随即又有些紧张地问：“殷少这是……来看凌恒拍戏的？” “我就送他过来，顺便看一眼。”殷诺边说着，边往凌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停顿片刻后，又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一听后面这话，刘征简直求之不得。他也不作挽留，只恭敬客气道：“恩，殷少你慢走。” 刘征微笑着把殷诺送走，直到看见殷诺真的离开后，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才算是完全放松下来。 他并没有想巴结殷诺什么，只求别惹到对方就行了。 两人不过就谈了这么几句话，刘征额头上就冒出几滴冷汗。刘征一边擦汗，一边在心里暗骂周森这个龟儿子，尽会闯祸，幸好殷诺看起来并没有想追究什么的样子。 凌恒化完妆出来时，才发现殷诺已经不在了，倒是周围的人看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凌恒也不在意，径自去拍戏去了。 大概是休息了半天，状态调整得不错，凌恒今天再拍那场爆发戏时顺畅了不少。 而且凌恒也能明显感觉到，刘征对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或许旁人暂时还看不出来，但他作为当事人，很轻易地就感觉到了。 凌恒的心情有些复杂，今天殷诺专程陪他走这么一趟，目的不言而喻…… 这天晚上，凌恒还有一场戏要拍，而且又是和陈姗姗的对手戏。结果开拍之前的空闲时间，陈姗姗就凑到凌恒跟前，笑嘻嘻地问道：“原来包养你的那个人是殷诺啊？” “……”凌恒本来不太想搭理这女人的，但让他有点意外的是，陈姗姗居然认识殷诺。 凌恒沉默片刻后，冷声回她，“这不关你的事吧。” 没想到听到凌恒的回答后，陈姗姗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兴奋地说：“我觉得你们俩挺配的啊！今天你们并肩一起走过来时，啧啧，那气场，太相合了，看着就像一对儿！” 言语中，已然认定殷诺就是包养凌恒的那个金主。 闻言，凌恒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就要走开。 见状，陈姗姗连忙拉住凌恒，小声而又快速地说道：“哎你先别走，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陈姗姗殷切地望着凌恒，眼珠子转得溜圆，“你们俩谁攻谁受啊？” “……”凌恒强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直接无视掉她走了。 陈姗姗有些失望地站在原地，很识时务地没再追上去。 忙了大半天，晚上收工后，凌恒才真正得空休息一会。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突然发现上面有个未读短信，是殷诺下午发来的，自己居然一直没注意。 上面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是“我先走了”。 而这第二句，凌恒奇怪地望着手机屏幕，有些不懂殷诺的意思，因为上面写着 ——远离陈姗姗。 第13章 凌恒拿着手机，有些犹豫要不要给殷诺回条信息过去，但他又不知道该回点什么好。纠结片刻后，凌恒打了几个字发送过去。 凌恒：陈姗姗怎么了？ 殷诺倒是很快就回了过来，只有寥寥三个字。 殷诺：她有病。 看到这条信息后，凌恒哑然失笑。看来殷诺果然认识陈姗姗，并且对她有着精准的评价。 凌恒想了想，回过去两个字：确实。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殷诺那边很快又回了过来，而且内容让凌恒非常惊讶。 殷诺：其实她是我表妹。 “……”凌恒瞬间无言。 凌恒脑海中浮现出殷诺那张清冷禁欲的脸庞，然后他又回想了下陈姗姗那张看似天真无辜的笑脸，心道：这两兄妹倒是一点也不像。 接着凌恒又想到，既然陈姗姗是殷诺表妹的话，想来她的家庭背景也应该不错，至少捧个明星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陈姗姗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都还是不温不火的，她自己也一副不大在意的样子……那估计演戏什么的对她来说也不过是玩票而已。 也是，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哪个不是趁年轻多玩玩呢？ 凌恒本想再问点陈姗姗的事情，但又觉得不妥。他和殷诺很少发短信聊天，结果第一次聊这么多居然是在聊另一个女人的事。这样想着，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不料没等凌恒纠结完，殷诺就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你早点休息吧，改天我再过来看你。 凌恒下意识地打出“好，晚安”几个字，却在要按下发送键的时候猛地顿住了。 得，这下更怪异了。 凌恒死死盯着短信框，简单几个字却半晌都没发出去，最后他烦躁地删掉短信，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大概是凌恒在背后吐槽陈姗姗太多，第二天拍戏时，陈姗姗就又找上门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姗姗似乎表现得对凌恒格外感兴趣，特别是在她知道包养凌恒的金主就是殷诺之后。 “嗨，大帅哥，早上好。”陈姗姗看到凌恒后，非常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凌恒无奈地望了陈姗姗一眼，淡淡回道：“早上好。” 听见凌恒的回应，陈姗姗很是惊讶，凌恒怎么突然变得对她这么友好啦？正确的剧本难道不应该是凌恒扫她一眼然后冷淡地走开吗？ 接着陈姗姗转念一想，便猜到了原因，“是不是殷诺告诉你我是他表妹了？” 凌恒也不隐瞒，漠然“恩”了一声。 闻言，陈姗姗抱臂望着凌恒，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即她偏了偏头，认真地问道：“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好呢？姐夫？嫂子？额，感觉怎么都叫不对劲啊！” 不等凌恒回话，陈姗姗又有些懊恼地自言自语道：“所以哥哥的男朋友到底该喊什么好呢？” “……” 本来凌恒在这个时候就应该径自转身离开的，但他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居然鬼使神差地冷冷反驳了陈姗姗一句，“我不是他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那是什么？”陈姗姗显然非常讶异，心中所想的话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 顿了片刻，陈姗姗又像是突然明白了凌恒心中所想，笑嘻嘻地望着凌恒，然后有些暧昧地靠近凌恒小声说道：“你一定不知道吧，以前想抱殷诺大腿的人多的去了，他却从来没养过什么所谓的小情人。” 闻言，凌恒瞬间怔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 直觉告诉凌恒，陈姗姗说的都是真的。 又呆了片刻，凌恒才回过神来，随即收敛起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漠然回道：“那又如何？” 是啊，以前没养过情人？那又如何，现在不就有了么。 凌恒这话不像是在问陈姗姗，反倒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因为问完这句后，不等陈姗姗有任何反应，凌恒便径自转身离开了。 殷诺告诫得没错，他确实该远离陈姗姗。 之后几天，剧组里倒是一片风平浪静。凌恒拍戏也拍得很顺，本来就只是个偶像剧而已，要求没那么高。只要凌恒没演得太过僵硬，导演都不会为难他。 而上次殷诺对凌恒说等几天了来看他也没有骗人，这天晚上，殷诺没有提前告诉凌恒，就直接自己找上门来了。 凌恒看到殷诺时非常惊讶，想也不想地脱口问道：“你怎么来了？”语气中分不出来是惊喜还是惊吓。 殷诺淡淡答道：“就来看看你。” 之后殷诺倒是跟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凌恒拍戏，有人来搭讪也毫不理会。 看完凌恒拍戏后，殷诺也没走，而是跟凌恒一起住进了剧组下榻的宾馆。 而且殷诺连表面上的遮掩功夫都懒得做，也不另开一间房，直接就大大方方地住进了凌恒的房间。 其实一开始凌恒心里是有点不愿意的，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凌恒只是有些无奈地想，这下估计全剧组都知道他跟殷诺的关系了。 凌恒拍戏比较累，于是两人也只是简单地做了一次便睡觉了，而且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什么交流。 然而殷诺是睡得安稳，凌恒却是许久都没有睡着。他借着窗外射进来的微弱亮光，细细打量殷诺，心中复杂万分。 凌恒不知道这次殷诺跑来剧组是为了什么，如果说上次是想给刘征表明一个态度，那这次呢……又是为了什么？ 莫非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单纯地想来看看自己？ 其实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殷诺对他确实不错。先是给了他一大笔钱，又为他安排了一个好工作，甚至还帮他扫清障碍铺好路…… 就连在做`爱这件事上，都更像是他占了殷诺的便宜。 他们俩本来就只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除了第一次的性`爱，也没有谁强迫谁一说。事实上，两人身体上的契合度还非常高，每次做`爱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作为金主来说，殷诺对他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有时候，殷诺的某些行为不禁会让凌恒产生一些错觉，让他忍不住要往某方面去想。 还有上次陈姗姗的那番话，凌恒听后面上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但心里并非完全没有触动。 …… 然而两人的关系摆在这里，有的事情，以前凌恒是不愿意去想，而现在，更多的却是他不能去想。 最后，凌恒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结果第二天早上，凌恒前脚刚把殷诺送走，正要赶回片场，后脚陈姗姗就找上门来。 凌恒也是没看懂这两人，明明是兄妹，见了面却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陈姗姗看到殷诺离开后，才慢跑追上凌恒，同时一脸好奇地问道：“话说你和殷诺到底谁上谁下啊？ “……”凌恒实在没心思回答她这种无聊的问题，只冷冷说了句，“你这么想知道的话，怎么不直接去问你哥啊？” “我哪敢问他啊！”闻言，陈姗姗立马不满地叫道。说完，她发现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大了，又尴尬地笑了笑，小声抱怨道：“我就只是有一丢丢的好奇嘛……” 凌恒停下脚步，无奈地望了她一眼，沉思片刻后，冷冷答道：“如果没有爱的话，谁上谁下都改变不了钱色交易这肮脏的本质。” “如果有爱的话……那谁上谁下还重要吗？” 陈姗姗愣了愣，似乎是被凌恒这段话给唬住了，过了片刻，她才呆呆地问道：“那你们呢？你们之间有爱吗？” 第14章 ……我们之间有爱吗？ 凌恒默默地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也只是那么的一瞬间，随即凌恒便恢复镇定，冷冷反问道：“我们只是单纯的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而已，如果有爱的话，那还算是包养关系吗？” 闻言，陈姗姗又愣住了。 是啊，如果两人相爱并且在一起的话，那就不算是包养关系了啊。 陈姗姗皱了皱眉，似乎凌恒说的每句话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但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陈姗姗感觉自己已经被凌恒绕晕了。 直到凌恒走后好一会，陈姗姗才反应过来，并且忍不住在内心咆哮道—— 麻痹所以老子从一开始就没觉得你们只是单纯的包养关系啊！！！ 而且老子明明只是问你谁上谁下，你只用回答几个字就ok了，结果跟老子绕了这么多却是说了跟没说一样！ …… 所以直到最后，陈姗姗还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事实上，谁上谁下真的不重要。 如果陈姗姗知道她表哥的真实属性，便不会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因为殷诺他……就算他在上面，那也还是个受。 入秋之后，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起来，长街两旁的银杏树叶也开始泛黄。每当秋风拂过，就有树叶随风舞蹈，然后慢慢飘落，美得如同画中的景色。 而更美的则是画中之人。 凌恒站在树下，满脸深情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拉起她的手，温柔而又坚定地说道：“大概你不会信，但我还是要说，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你不记得我的脸也没关系，我会天天出现在你的身边，陪你上课，陪你说话，陪你吃饭……”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声音，我的样子会刻入你的心里，让你永远也忘不掉。” “卡——” 闻声，凌恒顿时放开女主的手，并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同她拉开距离，脸上所有的温情也瞬间消失不见。 凌恒总是这样，除了拍戏之外，不想跟剧组的人有其他任何接触。 所以跟女主角搭戏时，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上一秒两人还在温情地拥抱着，下一秒凌恒就别开脸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 饰演女主角的那位演员刚开始还会觉得有些尴尬，后来也就习惯了。 凌恒无视她，她也无视凌恒。 而刘征回味了下刚才拍的那组镜头，自言自语似的赞赏道：“还不错，这场戏拍得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 顿了顿，刘征又抬头对大家大声宣布道：“想必今天大家也都累了，那就干脆提前收工吧！” 此话一出，顿时迎来无数欢呼声。 闻言，陈姗姗也欢快地跳到凌恒身边，笑嘻嘻地对他说道：“刘导今天真是大发慈悲啊，这么轻易地就让你过了。” 凌恒没有理会陈姗姗，径自朝休息室走去。 陈姗姗快步跟上凌恒，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吧，你演得还行，就是这台词念得……啧啧，我刚才还以为你在朗诵课文呢！” 凌恒也不看她，面无表情地回道：“导演觉得ok就行了，至于台词……不是会有配音演员后期配音吗？” 陈姗姗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该找专业配音演员拯救一下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都什么破台词啊，恶心死我了，亏你也念得下去。”见凌恒不搭理自己，陈姗姗也不在乎，继续吐槽道：“啧啧啧，还不如我去写。” 凌恒无奈，虽然他已经有些习惯了陈姗姗的聒噪，但有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封了身旁这人的嘴。 比如说他现在就很想回陈姗姗一句：那你倒是去写啊，少在这bb。 陈姗姗“嘿嘿”一笑，也不管凌恒爱不爱听，就又开始自嗨道：“其实我很想写一篇你和我表哥的同人，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我的老婆是霸道总裁》！怎么样？够狂霸酷炫拽吧！” 顿了片刻，陈姗姗似乎又有些犹豫，“其实叫《爱上霸道总裁》也不错，不过取这个名字就要麻烦些了，因为我必须得申明一下，这前面两个字表达的是一种心理状态，而不是用作动词。” “所以话又说回来了，你跟我表哥到底——” “……” 凌恒终于受不了了，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向陈姗姗，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记得你的戏份马上就要拍完了吧？” “是啊，我马上就要杀青啦，是不是有点舍不得我啊？以后就没人陪你聊天了。”陈姗姗睁大双眼无辜地回望凌恒，面上满是不舍，“没事我也会想你的，二哥夫。” “……”凌恒暗自握紧拳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走好。” 《你的模样》从开机到现在，也将近拍了两个月了，凌恒比起刚进组的时候倒是进步了不少，至少一些基本的错误他是不会再犯了。 至于演技这种东西嘛……凌恒觉得大家都已经看淡了。 而凌恒作为男主角，每天的工作量自然是非常多的。不过偶尔戏少的时候，把时间调整一下，也能休息个一两天。 这天，凌恒没什么事，便决定回云中锦城好好休息一下。 结果刚一进屋，凌恒就看见殷诺正悠闲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 凌恒关门的手顿了一下，不会吧，这么巧？ 然而凌恒觉得这不是巧合，他基本上每隔十天才可以休息一次，而殷诺也不是常来这边，这一回来就碰到殷诺的，说是巧合谁信？ 凌恒仔细回想了下，心里盘算着自己身边哪个是殷诺安插的眼线的可能性更高。 经纪人何洋？还是助理小方？ 似乎都挺有可能的…… “回来了？”而殷诺听到有人进门后，眼皮子都不抬地问道。 凌恒淡淡答道：“恩。” 殷诺翻了一页报纸，冷声问道：“你跟陈姗姗似乎混得很熟啊？”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这句话跟殷诺平常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差别，但凌恒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恩？”凌恒疑惑地走向他。 殷诺将手中的报纸扔回茶几上，平静地问道：“不是叫你远离她吗？” 凌恒走过去坐到殷诺身旁，顺手拿起那张报纸看了看，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张娱乐新闻报，上面某版正是传的他和陈姗姗的绯闻。 凌恒望着殷诺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殷大老板，你不会连你妹妹的醋都要吃吧？ 随即凌恒就被自己的第一反应吓了一跳——他一定是被陈姗姗每天的魔音胡话洗脑了，居然冒出这么荒谬的想法。 他跟陈姗姗没什么，自然也不必向殷诺解释什么。 凌恒无奈地把报纸放到一旁，然后看了眼时间，起身淡定问道：“吃饭了吗？” 殷诺没料到凌恒会跟个没事人一样地突然转移话题，愣了一下后，还是老实回答道：“没。” 凌恒又问：“想吃什么？” 账还没算完呢，你就跟我转移话题？ 殷诺抿着唇不回话了。 “不想吃吗？那我就只做自己的了。”凌恒无所谓地打开冰箱看了看，然后随便挑了几样东西出来。 “……”殷诺沉默片刻，然后硬邦邦地答道：“跟你一样。” 闻言，凌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准备的两人份食材，嘴角不自主地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 第15章 最后凌恒随便做了几个家常菜，殷诺倒也吃得津津有味的。 凌恒望着殷诺，不禁想道：殷大老板对吃的这方面要求很低嘛，做啥吃啥，要是脾气不这么怪倒还是挺好养的。 哦，不对，他还是有点挑的，他不吃香菜。 这样想着，凌恒望着殷诺的眼神竟不自主的柔和下来。 殷诺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对此凌恒也习惯了，殷诺的性格就是这样，冷漠高傲不爱讲话。不仅吃饭的时候这样，其他时候也差不多。 不过现在凌恒突然觉得殷诺这样的性格也不错，虽然大多时候看起来不好亲近，但有时候看起来还挺安静乖巧的。 如果殷诺跟他表妹一样聒噪，整天叽叽喳喳的，那才是真灾难。 用完餐后，殷诺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便准备起身离开。 凌恒看着他这大少爷的习惯，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开口叫住了他，“殷诺。” “恩？”闻声，殷诺疑惑地望向凌恒。 凌恒沉思片刻，还是将心中的这个疑惑问了出来，“你会洗碗么？” 话刚出口，凌恒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傻逼。 但他真的突然很好奇，殷诺是不是就属于传说中生活技能为零的生物。 而殷诺听到凌恒的问题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开口道：“你要是累了就别管这些了，我等下喊人来收拾。”顿了顿，又冷声补充道：“还有我觉得你确实有必要请个保姆来帮忙了。” 莫非殷诺以为自己是想喊他去洗碗？ 凌恒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后，一瞬间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不用，其实我就单纯地好奇问问。”凌恒摇摇头拒绝了殷诺的所有提议。他不喜欢自己家里长期有外人出现，每周有人来定时打扫整理什么的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 结果让凌恒没想到的是，听他说完这句，殷诺沉思片刻后，竟一言不发地埋头帮他收拾起碗筷来。 “……” 凌恒瞬间愣住了，他看着殷诺笨手笨脚的动作，眯了眯眼，心里复杂万分。 凌恒是真的有些怀疑殷诺是真的喜欢自己了。 殷诺做的这些事，看上去怎么这么像是在讨好他啊？！ 然而不管怎么想，这都不太可能。 凌恒怔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止住殷诺的动作，哼笑道：“殷大少爷，你还是赶紧去休息吧，我可不想待会看见厨房变成车祸现场。” “……”闻言，殷诺犹豫片刻，还是乖乖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凌恒的担忧很有道理。 过了一会，凌恒收拾完一切出来，看到殷诺正站在落地窗前沉思，单薄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听到背后的声音，殷诺转过身来，对上眼前的人，漠然问道：“弄完了？” “恩。” 殷诺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那你现在能跟我说说你跟陈姗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么。” “……”凌恒无语，怎么殷诺对这事还念念不忘了。 凌恒沉默片刻，然后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紧接着殷诺也跟了过来，坐到他身旁。 凌恒又拿起那张报纸仔细看了看，发现那篇文章的标题写着“《你的模样》剧组男主角凌恒和女二陈姗姗私下关系亲密，疑是戏里分手戏外续前缘”，正文旁边还配了两张图片。一张是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不过只有个背影，看不出来什么。另一张倒拍得比较有技巧，是从侧面偷拍的。凌恒面上没什么表情，陈姗姗却是笑得很开心，她靠近凌恒耳边，像是在对凌恒说什么悄悄话。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两人确实显得很暧昧。 凌恒没心情去看这篇八卦的具体内容，他把报纸一扔，无所谓地道：“照片拍得不错，不过八卦报纸的小道消息你也信？” 殷诺面不改色地回：“我看网上传的类似消息也挺多。” 凌恒淡淡回道：“炒作而已，顺便给我增加点知名度。” 殷诺看了凌恒一眼，眼神有些复杂，语气仍是难辨喜怒，“陈姗姗很少跟别的男明星传绯闻，而且要是她不愿意的话，也没人敢传，这件事应该是她默许了的吧。” “恩。”事实上，不止陈姗姗，凌恒也一直知道。 炒作这种手段，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但进了娱乐圈，难免会用到，这也再正常不过。 所以凌恒不明白，殷诺到底在纠结什么。 顿了片刻，凌恒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闻言，殷诺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话，像是在考虑应该怎么回复凌恒。 沉吟半晌后，殷诺闭上双眼，颓然地靠在沙发上，冷声命令道：“跟了我的这段时间，你不准再跟其他人有什么纠葛，不管是感情上的还是*上的。” “……”一听，凌恒顿时愣住了，似乎是没料到殷诺会说出这种话来。 又过了好一会，凌恒才回过神来，他突然转身坐到了殷诺的腿上，又一把将下意识挣扎的殷诺按回沙发。凌恒定定地望着殷诺，眸子中仿佛有火在燃烧。 事实上，凌恒一直都是这样打算的，在跟殷诺彻底断绝关系之前，他不会再跟别人有感情上或者*上的纠葛。 但此时此刻，凌恒却不想告诉殷诺实话，他低笑一声后，道：“殷大老板，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吗？这和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 “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腻了我，万一在这期间，我遇到了喜欢的人……” “三年。”殷诺毫不退缩地回望着凌恒，平静地打断他道：“最多三年。在这期间，我会尽全力在你事业上帮助你。而你则只需要跟以前一样陪着我，同时遵循上面的约定。” 这又是什么意思？ “……”凌恒脸色微变，望着殷诺许久没有回话。 两人对视良久，却是谁也没能看透对方心中的想法。 最后凌恒自嘲地笑了笑，答道：“好，不过三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 听到凌恒答应自己后，殷诺便不愿再听后面的内容。他一把将凌恒拉了下来，吻住他的唇，同时也堵住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第16章 第二天，凌恒难得有点休息时间，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去过医院看望过他母亲了，便去医院坐了会。 这天凌母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心情也很好的样子。她见到凌恒后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热情地招呼凌恒过去坐。 凌恒坐到凌母床边后，凌母细细打量了会凌恒，然后慈祥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你瘦了。” “……”凌恒觉得自家母亲自从住进医院以来真的变了不少，以前的她是绝对不会以一副慈母的模样对凌恒说这种话的。 但凌恒还是有些抗拒这样的动作，他身体僵硬了片刻，却没有躲开，只沉声答道：“更结实了而已。” 拍戏确实很辛苦，有时候有的演员为了赶档期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不过凌恒还好，这是他的第一部戏，除此之外凌恒暂时没有其他工作上的安排，所以时间比较充足，没有那么夸张。 凌母苦笑了声，说：“让你替我还债，辛苦了。” 其实现在说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凌恒听到这话后也不觉得有多高兴。他顿了两秒，没有回话，然后沉默地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个苹果来削。 见凌恒没有回应，凌母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她想了想，转移话题道：“那你最近是一直都在拍戏吗？” 凌恒专注地削着苹果，头也不抬地答：“恩，不过快杀青了。”顿了顿，又不自主地放软语气道：“说不定你很快就能在电视屏幕上看到我了。” 凌母自嘲地笑了笑，黯然道：“拍完后至少也要再等几个月才能播吧，恐怕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怎么会。”凌恒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他将削好后切成瓣的苹果递给凌母，安慰道：“会慢慢好的。” 凌母伸手接过来，接着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道：“话说这些水果还是阿兰送来的，他前不久又来看望过我这个老婆子一次，也是有心了。” “阿兰？”凌恒听到这个名字时，微微有些惊讶。 凌恒以前跟阿兰的关系还算不错，凌母最开始住院时，阿兰也陪凌恒一起来看望过她。不过自从凌恒离开ts后，两人就没怎么联系了。阿兰没主动联系过他，倒能想起来看看他母亲……凌恒觉得有点怪异，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恩，他来坐了一会，陪我聊了会天。” 凌恒淡淡应了声。 “他说……”凌母沉默了几秒，然后犹豫地开口，但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了，手指不自主地紧张地抓住棉被，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凌恒奇怪地望向她，却什么都没问，只安静地等待凌母的下文。 又迟疑了半晌，凌母才故作镇定地说完，“他说前段时间，王三他们带了一大群人跑到家里去要债……威胁你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把所有的钱还清……是真的吗？” 事实上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那时凌母刚住院，凌恒就一直没告诉她，没想到阿兰居然会给他母亲提起这件事。凌恒一愣，却还是实话答道：“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凌母瞬间变了脸色，颤声道：“之前不都是好好的吗？” 当年凌恒的父亲死后，他母亲整个人就崩溃堕落了，凌恒一度认为自己的母亲精神出了问题。那段时间，凌母成天跟一群不法分子厮混在一起，重新染上毒赌，不仅把家产败光，而且等她稍微清醒过来时，已经被人坑得欠下巨额高利贷。为了躲债，凌恒他们母子俩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直到后来凌恒出来工作，每个月能帮他母亲还不少钱，要债的那群人也催得不那么急了，情况才有所好转。虽然压力还是非常大，但日子总是能过的。 直到凌恒家里又发生变故…… 凌母查出来疾病，高利贷那边的人又突然开始疯狂要债…… 凌恒不愿再回想下去了，他打断自己的思绪，面无表情地答：“王三说是他们那边某个地下场子被封了，老板亏了一大笔钱，然后就开始到处讨债。” “他们老板会缺这点钱？”凌母脸色一变，抓住凌恒的衣袖，紧张地说：“是不是有人要整你？” 这些年来，凌恒跟他母亲的关系一直不好。虽然这段时间是缓和了不少，但凌恒也不觉得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好到可以无芥蒂地谈起这些还未愈合的伤疤。 “整我？我跟那边的人又没什么纠葛。”凌恒冷笑一声，“还不如说是因为见你生病住院，怕我没钱还债了更靠谱。” “而且你这个病……大概跟你以前那种糜烂的生活状态也脱不了干系吧。” “……”凌母被这话堵得有些难受，顿时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半晌，凌恒看见自家母亲极为难看的表情终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后，道：“算了，钱都已经还清了，就别想这些了。” “还清了？”凌母还不知道她欠的高利贷已经还清，惊讶地问道：“你一下哪来的那么多钱？” 闻言，凌恒脸色微变，冷冷道：“你不用管这么多。”顿了顿，又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刚说完便起身要走。 “凌恒。”凌母突然叫住凌恒，低声道：“不要为了我去干那些冒险的事情。” “你想多了。”凌恒知道凌母这是想歪了方向，凌恒回头望向她，眼神没有丝毫温度，“为了你也不值得。” 闻言，凌母呼吸一窒，整个人愣在那儿，她定定地望着凌恒，直到凌恒离开许久，才慢慢缓过神来。 凌恒回到剧组后，又恢复了整天忙碌的生活。不过这样也有个好处，可以让他无暇分心去想其他烦心的事情。 没过多久，陈姗姗的戏份就杀青了。她离开剧组前单独找凌恒吃了个饭，凌恒第一反应是要拒绝的，但一想到陈姗姗要走，纠结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凌恒请了半天的假，两人就随便在剧组附近找了一家还不错的餐厅。 陈姗姗还是一贯的热情，她双手支撑着下巴充满期待地望着凌恒，问道：“怎么样？最近跟我表哥的感情发展还顺利吧？” 一想到殷诺，凌恒的脸瞬间变得有些不自在。 感情？他跟殷诺能有什么感情！ “其实我表哥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啦，就是特别扭了。他大概是那种，额，喜欢一个人不会说出来，但是会对你很好……你应该能感觉到……吧？” 接着陈姗姗又等了好一会，凌恒还是冷着一张脸没回话。 陈姗姗喝了口茶，然后一脸苦口婆心地教育凌恒道：“二哥夫，我跟你说，你这脾气真心要不得！容易得罪人！” 凌恒嘴角抽了抽，他也是真心受不了“二哥夫”这个称呼。 都什么鬼！ 陈姗姗完全没有理会凌恒已经发黑的脸色，自言自语地道：“不过你签了梦初，只要没捅出什么大篓子，我哥都还是可以给你摆平的。” 听到这话，凌恒的表情终于动了一下。 梦初……？ 凌恒心中突然没来由地有些不安，他犹豫片刻后问道：“殷诺他……跟梦初是什么关系？” 闻言，陈姗姗瞪大了眼睛，面上满是惊讶的神情，“你居然不知道吗？梦初是殷家和陈家联合投资的产业啊。” “而且这个名字就取自殷诺母亲的名字，陈梦初。” 第17章 梦初……陈梦初…… 凌恒一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禁回想起自家母亲听到自己签约梦初时，那种愤怒扭曲的神情。 莫非……她对“梦初”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不是因为这个公司，而是因为陈梦初这个人？ 莫非这两人曾经有过什么恩怨纠葛？ 凌恒仔细回想了一下，确信自己并没有听到过自家母亲提起陈梦初这个人。 凌恒突然很想找凌母问清楚这事，但他也知道自家母亲的脾气，如果她自己不愿意说的话，那也问不出来什么。 不过陈姗姗这人没什么心眼，说不定可以从她这儿打听到点什么。 凌恒沉思片刻后，望着陈姗姗，犹豫地问道：“那陈……殷诺他母亲，现在是干什么的？” 陈姗姗望了凌恒一眼，眸子中难得闪现出几分落寞神情，“姑姑她……早在十几年前就意外身亡了。梦初是在那之后才成立的，也算是为了纪念她吧。” 闻言，凌恒一怔，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陈姗姗又接着说：“我表哥他很小就失去了母亲的关爱，所以性格才会变得这么孤僻。虽然一直以来，他物质上什么都不缺，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也挺可怜的。” 凌恒的父亲也是英年早逝，他懂这种感觉。 凌恒心中微微有些触动，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漠然道：“这世上比他惨的人太多了，他也不需要别人可怜。” 陈姗姗笑了笑，话风突转，别有深意地附和道：“是啊，他才不需要别人可怜，只要你好好疼爱他就行了。” “……”凌恒喝了口茶，懒得理她。 这句话后，两人便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两人等了一会，点的菜却迟迟不上。凌恒一手握着茶杯，另一只手不自主地在桌上敲打着，像是在沉思什么。 又过了片刻，凌恒突然开口问道：“话说殷家，到底是个什么背景？” 凌恒对这些所谓的豪门并不了解，也没多大兴趣，但他能感觉得出来，殷诺的家庭背景不简单。 闻言，陈姗姗的表情变了变，转瞬即逝，却还是让凌恒捕捉到了。 陈姗姗笑嘻嘻地答道：“能有什么背景？我哥就一普通做生意的。不过你放心，我哥绝对是条大腿，抱紧他，他有钱。” 恩，因为有钱，所以可以随便包养一个小情人，等到玩腻了再换下一个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陈姗姗后面这句话，凌恒的心情瞬间变得异常烦躁，简直忍不住想要直接拍桌走人。 而就在这时，服务员适时地端上菜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凌恒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内心那股无名之火强压了下去。 这顿饭吃得不甚愉快，陈姗姗简单几句话，却如同铁石一般压在了凌恒心上，让他平静不能。 直到凌恒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都还是忍不住在想，自家母亲跟殷诺的母亲到底有什么关系？ 凌恒躺在床上，木然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思绪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另外一件事。 如果殷诺的母亲真的认识自己的母亲，而殷诺又知道她们两人之间的纠葛的话…… 那么当时他被王三那群人追着要债，殷诺恰好找上他，会不会根本不是巧合？ 越这样想，凌恒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凌恒起身摸出手机翻到一个电话号码，望着屏幕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还有半个多月《你的模样》就要杀青了，等这部戏拍完了再说吧。 自从陈姗姗走后，凌恒明显感觉到自己耳边清净了很多。凌恒甚至有种错觉，没人成天在他周围念叨殷诺殷诺后，他连拍戏都顺畅了不少。 没过多久，《你的模样》剧组顺利杀青，竟比预计的拍摄结束时间还提前了几天。拍完之后，剧组成员决定聚餐庆祝，凌恒虽然不喜欢应付这种场合，但他作为男主角，不去未免太不给面子。 在经纪人的苦苦劝告下，最终凌恒还是去了，虽然全场冷着一张脸，但好在没惹出什么事来。 凌恒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结果没想到吃完饭后，大家还想换个地方继续high。凌恒这回是怎么也不愿去了，他准备去给刘导打个招呼就自己离开。 “刘导……”凌恒找到一脸醉意的刘征，刚喊了个名字就被对方打断。 刘征看到凌恒后，一手还拿着酒杯，另一只手用力地拍了拍凌恒的肩，兴奋地大声道：“我在那边已经定好了房间，等下大家一块过去啊！” 刘征双颊通红，讲话也格外用力，显然已经喝高了，整个人都有些亢奋。 整场就数刘征喝得最多，闻到这满身酒气，凌恒不禁皱了皱眉，冷冷回道：“我还有事，先回家了。”语气并非询问，更像是来支会他一声。 刘征摆了摆手，醉醺醺地吼道：“不行！今个谁也不准走！谁走了就是不给我刘征面子。” “……”凌恒懒得再回他，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刘征还没反应过来，却有人看不惯了。 “凌恒你站住！”还没走几步，凌恒就被另一个人大声叫住。而这声音的主人，正是跟凌恒有过纠葛的副导演周森。 凌恒没理他，径自往前走。 “妈的叫你停下！没听见吗？！”周森又吼了一句，同时冲上来抓住凌恒的肩膀，按着他不让他动作。 周森这样一吼，整个包房的人都听见了，大家瞬间安静下来，朝这边看过来。 而凌恒被周森按住肩膀，没有回头，脸色却已是极其难看，仿佛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来。 刘征整个人都被灌得迷迷糊糊的，在一旁呆滞地望着两人，也不上前阻止，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儿。其他人则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绷紧了弦等待事态的发展，屋子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望去，只见殷诺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完全感受不到屋子里前一秒还异常紧张的气氛。 殷诺往里走了几步，却是直接无视了屋子里其他人的存在，只目不转睛地望着凌恒。 “凌恒，”殷诺喊了声凌恒的名字，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全场人听见，“走，回家。” 刘征一看到殷诺，整个人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身上的酒瞬间醒了一半。 周森也慢慢松开了手，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殷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凌恒先是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随即也无视了众人，径自朝殷诺走去。 “恩，走吧。” 第18章 第十八章 殷诺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凌恒沉默地跟在他身旁，心中思绪杂乱。直到凌恒坐上副驾驶座，两人也一句话都没说。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而在这期间，凌恒也没有和殷诺私下联系过。其实凌恒有很多问题想问殷诺，多到都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好，结果最后他却只问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 “你怎么来了？” 殷诺发动汽车，面无表情地答：“打你电话没接。”说这话时，殷诺仍是那种淡淡的语气，也听不出来他现在是个什么情绪。 凌恒愣了两秒，然后掏出电话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殷诺打来的。 “抱歉，包间里太吵了，没听见。”凌恒淡淡回道。 听到这话，殷诺奇怪地看了凌恒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专心开起车来。 见状，凌恒也不再说话。今天晚上吃饭时，凌恒虽然没有喝醉，但也被灌了不少，这会坐起车来，人就开始有点不舒服。他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的一瞬间，整个人顿时清醒冷静了不少。 “不舒服吗？”殷诺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却是发现了凌恒的异样，平静地问道。 “还行。” “小心感冒。”仍旧是殷诺一贯的冷淡语气。 凌恒随口应了一声，心中还在想其他的事，没怎么把这话放在心上。 回到家后，凌恒休息了一下，便径自朝浴室走去，心想先洗掉自己身上这满身酒味再说。结果让凌恒意外的是，他从浴室出来后，居然看到殷诺正在厨房忙活什么。凌恒好奇过去看的时候，殷诺正好把锅里的姜汤倒入杯子里。 看到这幅情形，凌恒用干毛巾擦头发的动作不自主地就慢了下来，心道：难道殷诺不是传说中的生活能力九级残障吗，居然还会煮姜汤？ 看来是自己错怪了他，他这种程度顶多也就五级残障而已。 殷诺将杯子递给凌恒，完全不在乎对方讶异的眼神，镇定道：“解酒。” “我没醉。”凌恒冷静地回道，接着他又看了一眼杯子里的姜汤，有些怀疑地问：“而且姜汤真的可以解酒吗？” “……”殷诺沉默了一下，似乎有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而这种问题实在不属于殷诺擅长的领域，过了片刻，他才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那就当暖胃。” 闻言，凌恒忍不住哼笑一声，同时接过杯子，浅浅地尝了一口。 这代表殷大少爷的好意，不管有没有用，他都得受着。 不过……事实上……确实很暖胃。 凌恒端着杯子靠在餐桌上，而殷诺就站在他面前，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凌恒看到殷诺望着自己的眼神，心中顿时复杂万千。 眼前这人，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他的某些举动，真的太容易让人误会。 凌恒喝了口姜汤，然后一把将殷诺拉过来，吻住他的唇，把口中的姜汤渡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一个缠绵的长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恒才放开殷诺，用拇指抚过他的嘴角，然后突然喊了声他的名字，“殷诺。” “恩？”凌恒的声音很温柔，但殷诺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怪异。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要……包养我。”凌恒问出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分犹豫，“陈姗姗说，你以前并没有过其他的……情人。” 殷诺沉默了一下，没有回话，而是直接按住凌恒的后脑勺，在他唇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凌恒望着殷诺漆黑的眸子，平静地问道：“这算是回答吗？” 殷诺不答反问道：“还记得你上次去梦初试镜的事情吗？” “恩。”凌恒记得那次试镜，他表现得相当糟糕，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必定无缘于梦初了……哪料到，后来又发生这样的反转。 只能说，事事都没有绝对。 而殷诺停顿片刻后，认真地回望凌恒，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当时无意中看到你，心里没来由地就觉得很喜欢。” 听到这话后，凌恒整个人都愣住了！ 殷诺这是承认他喜欢自己了？还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凌恒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虽然殷诺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而且他自己以前也有过这方面的猜测，但这毫无预兆且丝毫不带情`欲的告白，还是让凌恒觉得讶异万分。 凌恒甚至有种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然而凌恒也就失神了那么一小会，很快他便恢复冷静，淡定问道：“那你上次说的三年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想长长久久地陪着他吗？ 而殷诺只求他三年…… 闻言，殷诺有片刻的失神，随即他就别开脸不看凌恒，黯然垂下眼眸，沉声道：“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喜欢，但也只是喜欢而已。” 殷诺只这样简单地说了一句，但他知道，有这样一句话已经足够。 而凌恒似乎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答案，竟丝毫不觉得惊讶。 本来两人的开始就是基于一段不正常的关系，又怎么能期望这样的感情会开出美丽的花？ 凌恒甚至有些感谢殷诺这样的坦诚，在他态度有些动摇的时候，及时地提醒了他。 沉默半晌后，殷诺又突然开口问道：“那你呢，你对我……” 凌恒知道殷诺要问什么，只是没等他说完，凌恒便冷冷打断道：“明知道这是个坑，还要去跳的人岂不是很傻？”顿了顿，又继续道：“况且，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听到凌恒后面这句话，殷诺的眼神不自主地黯淡了几分，但随即便恢复正常，无悲无喜。 “那就遵守约定，陪我三年。”殷诺定定地望着凌恒，轻声道：“三年之后，我还你自由……” 还没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已消散于唇齿摩擦之间。 凌恒狠狠吻住殷诺，将他按到墙上，动作粗暴得有些可怕。 或许这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状态…… 知道殷诺的想法后，凌恒突然就不想再问关于自己母亲的事了。上一辈的恩怨对他们来说大概也没有什么意义，这样的状态已经很好，各取所需。 三年之后，各自陌路。 第19章 《你的模样》杀青后，凌恒的空闲时间瞬间多了起来，既没有新戏要拍，也没有其他通告要赶，于是他就成天呆在家里研究些有的没的。 而凌恒的经纪人何洋最近也很少联系他，听说是公司又给何洋安排了一个小明星，这段时间他都在忙那边的事情。 说实话，凌恒觉得自己的这个经纪人并没有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对此凌恒也没感到有多意外，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毕竟他演技太差，脾气又不好，实在不是个混娱乐圈的料。即使背后有金主捧着，恐怕也难成气候，不被看好也正常。 况且，指不定什么时候殷大金主就腻了他呢。 人心最是善变，别人说过的话，他从来不会句句都信。 只靠别人肯定是不行的，自己不上进的话，被淘汰掉是迟早的事。 凌恒不是科班毕业，本身起`点就比很多人差了一截，这两天他没事就呆在家研究某影帝的作品，想试着学学别人是怎么演戏的。 影帝姓李，叫李文康，年纪不过四十出头，却已经拿过好几次最佳男主角了。同时在凌恒心目中，李文康也是国内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影帝中最名至实归的一个。 凌恒不光看了他的获奖作品，还把他的早期电影也看了一遍。李文康演绎过的角色很多，其风格跨度也很大，但他却能把每个角色都演活。 不得不说，演员确实是一个挺靠天分的职业。有的人，那真正是老天爷赏饭吃。 像李文康这种，那是真正的演员。而凌恒这种，最多只能算个偶像明星而已。 哦，不对，现在他连偶像明星都还不是。 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看到后面，凌恒也懒得去仔细研究什么了，纯粹当欣赏电影作品在看。 而殷诺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屋子里的灯都是关着的，只有电视屏幕闪着明亮的光芒，上面正播放着李文康的某部获奖电影。 最近殷诺天天住在凌恒这边，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凌恒在看李文康的电影了。 “回来了？”凌恒听到开门的声响后，也不感到奇怪，只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显然已是对殷诺天天往他这边跑习惯了。 “恩。”殷诺进屋后，径自走到凌恒身旁坐下。他看了眼电视屏幕，平静地问道：“你很喜欢李文康的电影？” 凌恒淡淡答道：“无聊时看看而已。” 闻言，殷诺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再过几个月，电视上也能看到你的身影了。” 凌恒哼笑道：“难不成你还想看？” 这句话凌恒是以开玩笑的语气问出来的，《你的模样》只是部言情偶像剧，还是部以女主视角为主的偶像剧，怎么想也不会是殷诺喜欢的类型。 不料殷诺不答反问道：“难道你不想看？” 殷诺私以为《你的模样》毕竟是凌恒拍的第一部电视剧，不管拍得怎样，他自己总归是会有些期待的。 然而事实上，凌恒并没有对这部剧抱有过多期待。他下意识地就想回句“无所谓”，但不知道为什么，正准备开口，凌恒却突然顿住了，他想到自己卧病在床的母亲，犹豫片刻后，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挺想看的，不过应该还要等很久吧。” 《你的模样》剧组刚杀青不久，后续工作还有很多，等到真正上映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听到这话后，殷诺沉思片刻，然后淡淡道：“放心，用不了多久的。”殷诺的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仿佛一个承诺。 闻言，凌恒望了殷诺一眼，心中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 本来凌恒说前面那句话就是意有所指，结果殷诺真的按他心中所想的说了，他却没有丝毫高兴。 屏幕上放映的电影还在继续，但凌恒已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剧情。 两人沉默一会后，殷诺又似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我明天把事情忙完后，会有几天的休息时间。” “恩？”所以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凌恒静静地等待殷诺的下文。 殷诺也不看凌恒，平静地问道：“想出去旅游吗？” 旅游？跟殷诺？ 凌恒愣了愣，很是惊讶，脱口问道：“干嘛要去旅游？” 殷诺淡定答道：“你不是无聊吗？正好我们最近都有时间。” “……”凌恒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有趣的人，然而殷诺比他还要无趣。 两个既无聊又无趣的人一起出去旅游……到了景点什么也不干一同沉默地从这头走到那头吗？ 凌恒连殷诺想去哪都懒得问，直接漠然拒绝道：“我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你真的想去旅游，应该不会找不到人陪你吧。” 殷诺沉默片刻，淡淡答道：“那就不去吧。”话毕，殷诺便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闻言，凌恒也不再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仿佛看得很认真的样子。然而只有凌恒自己才知道，他根本什么都没看进去什么也没听进去。 凌恒不知道殷诺是什么意思，他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足够明确了，然而殷诺却总是做出一些足以让他误会的事。 此时，凌恒已是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屏幕上的电影了，而殷诺却在无意中被其中一幕情节所吸引。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这部电影叫《无言》，讲的是一位精神有问题的变态连环杀人狂魔的故事。这部电影以反派为第一主角，从一开始就只是奔着获奖去的，当然后来也不负众望地拿到了那届电影节的多个奖项。 殷诺本来只是无意中扫了电视屏幕一眼，结果没想到这一看便愣住了，望着屏幕的目光迟迟没有移开。 影帝李文康在影片中饰演的角色正是那个变态杀人魔男主角。殷诺开始看的时候，他正把自己最新的猎物，一个年轻的男大学生拖回自己家里的地下室。接着画面一转，殷诺就看见刚才那个大学生浑身赤`裸地躺在一个手术台上，四肢都已被铁环锁住。大学生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李文康，脸上写满了恐惧。他绝望地看着李文康拿着手术刀慢慢靠近自己，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文康深情地望着自己的猎物，欣赏着他脸上的各种表情，温柔地说道：“宝贝儿，别害怕，过程可能会痛苦一点，但你会得到永生。” 昏暗的灯光打在李文康扭曲的脸颊上，忽明忽灭，看上去甚是诡异。 李文康的眼中满是着迷与疯狂，他举起手术刀，缓慢而又坚定地朝青年胸口划去。 看到这里时，殷诺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身体也变得非常僵硬，他想移开视线，可是整个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在这个瞬间，殷诺恍惚觉得手术台上的人变成了自己…… 结果下一秒，殷诺就猝不及防地被凌恒压倒在沙发上，同时也被强制转移了目光。 凌恒察觉到殷诺整个人有些不对劲，他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凌恒的声音将殷诺从电影剧情中拉回到现实。殷诺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随即淡淡答道：“没什么。”说完，殷诺用手轻轻推了推凌恒的胸膛，示意他起身。然而等了两秒，凌恒却丝毫没有反应，仍旧死死盯着殷诺。 “让开。”殷诺脸色变了变，冷声命令道。 “你刚才怎么了？”凌恒不仅没有听殷诺的话，反而再次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凌恒刚才回过神来后，转头就看见殷诺双眼失神地望着电视屏幕，脸色非常奇怪，整个人都特别不对劲。接着他试着喊了声殷诺的名字，殷诺却像没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鬼才相信他没什么呢。 然而殷诺却是不想告诉凌恒什么，他趁着凌恒没有防备，突然发力想挣开凌恒的禁锢。不料凌恒却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狠狠按住殷诺。而殷诺也没有放弃，继续用力挣扎起来。 就在两人交锋的时候，凌恒的大腿突然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件，于是凌恒瞬间顿住了。 凌恒也是男人，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种情况下，殷诺居然也会…… 凌恒有些奇怪地望向殷诺，只见殷诺也停止了挣扎，一脸颓然地闭上了双眼。 “我怀疑嫌疑人很可能是个性变态，从目前的资料来看，他绑架的全是二十出头的青年……” 电影还在继续，突然响起的台词如同惊雷一般打醒了凌恒。 他怎么忘了，殷诺不也是个变态？ 凌恒想起自己和殷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被殷诺强制绑在床上，然而最后却是殷诺主动承受了他。 他本以为殷诺是个有这方面特殊爱好的变态，但后来殷诺却如他自己所说，没有再强迫过自己，于是慢慢的，凌恒也没太在意这件事了。不过此时，凌恒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殷诺一直希望自己才是被绑的那个吧？ 凌恒冷笑了声，突然一言不发他地扯起殷诺的衣服来。 “你干什么？！”注意到凌恒的动作后，殷诺猛地瞪大双眼，厉声质问道。 殷诺想要挣扎，然而跟凌恒比起来，他反抗的力量根本有些微不足道。 殷诺的双手被凌恒用衬衣绑到了头顶上，绑得不是很紧，本来他可以轻松挣扎开来，但凌恒一碰到殷诺，他整个人就软了下来，身体也不自主地微微发抖。 凌恒粗暴地进入殷诺的身体，然后靠近他耳边，有些诱惑地问道：“其实你很喜欢我这样对你，是吧？” 殷诺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一怔，却没有反驳，只闭上眼漠然地承受着这一切。 第20章 凌恒有时候非常讨厌殷诺这个样子，明明爽得要死，明明身体不自主地在配合自己的节奏，却总是咬紧唇关一言不发，搞得像自己逼迫他一样。 “舒服吗？”凌恒有些恶意地问道。 见殷诺没有回话，凌恒又用力掐了殷诺腰间一下，引得他低呼一声，随后有些嘲弄地笑道：“你包养我不就是想我这么对你吗？” 殷诺看了凌恒一眼，没什么力气地说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硬的……”凌恒哑声问道：“是看见那人被绑时，还是……” 殷诺偏过头不看凌恒，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低声打断凌恒道：“你先把电视关了……” 殷诺听见电视里的人物发出声响，总感觉像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一样，如同自己做`爱的过程被别人窥视，对此他感到非常不习惯。 然而殷诺这话说得没有丝毫威慑力，凌恒猜透他心中所想，却没有照做，反而定定地望着殷诺，轻抚他的脸颊，温柔道：“说起来我倒很想看看，如果有人知道我们的殷大老板，其实就是个甘愿被人压在身下的欠操货，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听见这话，殷诺脸色一变，反应过来后便开始用力挣扎起来，同时咬着牙断断续续地低吼道：“滚……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闻言，凌恒也神色微变。他知道殷诺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但此时的他却丝毫不愿意退让，反而更加死死地压制住殷诺的所有动作。 凌恒按住殷诺的后脑勺，粗暴地堵上他的嘴唇……凌恒的攻势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完全不给殷诺反击的机会。 过了好一会，直到殷诺彻底放弃抵抗，凌恒才缓缓放开他，贴着他的嘴唇喃喃道：“让我滚……你舍得吗……” 这时，殷诺已经在无意中挣脱了绑住他双手的衬衫。但殷诺却没有想再推开凌恒，而是伸手回抱住身上的人，双腿也勾住凌恒的腰部，俨然一副邀请的姿势。 读懂殷诺的意图后，凌恒先是整个人一怔，随即便更加卖力地动作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殷诺，粗喘着气道：“你果然……”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殷诺用唇堵住。 殷诺颓然地闭上双眼，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道：其实凌恒说得确实没错，他就是个欠操货，就是犯贱。 别人对他越狠，他越能从中获得变态的快感。 这天晚上，殷诺被凌恒干得有些狠。两人在客厅里做了一次，然后凌恒又把殷诺抱回卧室做了两次，最后殷诺被`干得双腿直打颤，都有点难以合拢。但让凌恒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殷诺已经不在身边了。凌恒猛然惊醒，连忙起床找了一圈，发现殷诺也没在其他屋子里，显然是已经离开了云中锦城。 凌恒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做得有点过，但估计最伤人的还是他说的那些话，只是他想了好几种后果，却惟独没想过殷诺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声不吭地走掉，连半句责备都没有留下。 凌恒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他冷着一张脸站在落地窗前——以前殷诺常呆的那个位置，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干。 虽然殷诺向来都寡言少语，也极少透露出自己的内心情绪，似乎对任何事情都看得很淡的样子，但凌恒直觉殷诺这次肯定不高兴了……然而不管怎样，要让他拉下脸主动去讨好殷诺……他实在有些做不来，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不谈感情的话，他们两人之间似乎除了做`爱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聊可以做了。 至于惹金主不开心的后果……管它什么后果，他承受得起。 事实证明，殷诺确实有些不开心，或者说是失望，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唯一的区别是，前几天他天天往凌恒这边跑，这几天他都不来了。 其实这要放到以前完全是很正常的情况，凌恒不仅不会在意，或许还会乐得自在。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凌恒却觉得有些不习惯了。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殷诺存在过的痕迹，似乎这儿本就应该是他们共同的家。 这天凌恒呆在家里闲得无聊，便突发奇想地去殷诺的书房看了看。他虽然已经搬到这里很长时间了，但殷诺以前的东西，他却从来没有动过。而这间屋子，他也从未进来仔细看过。 这间书房的三面墙壁上挂了很多字画，有其他人的，也有殷诺自己的。凌恒不太会欣赏这些所谓的艺术，也分不出来高下，只觉得都很好看就是了。不过如果不是殷诺的作品，凌恒就扫得很快。 快速扫了几幅画之后，凌恒倒是注意到了其中一幅风景画，画上的风景很熟悉，但他却一时想不起来这到底是哪。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幅画的作者，某近现代著名画家，著名到连他这种纯外行都知道，于是凌恒不禁多看了几眼。不得不说，确实画得很棒，就是不知道这副画是不是真迹。 如果这是真迹的话，起码也得……好吧，凌恒表示他并不知道这种字画的市场价格。 而殷诺没有绘画作品，只有书法作品，而且大多都是写的一些古诗词。凌恒看了几幅字以后，站在其中一幅字画面前沉思良久，只见上面写的正是古诗《白头吟》。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凌恒看到这句诗的时候，心情有些微妙。他突然很想知道，殷诺写下这句诗时，自己又是个什么心情？ 这是否也代表着殷诺的愿望？ 然而凌恒看到下一幅字画时，他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这幅字上面只有一句话——不信人间有白头。 凌恒知道这句诗出自辛弃疾的《鹧鸪天》，“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本意是“如果不是眼下亲自遭遇离愁别恨的折磨，根本不会相信这世上真会有一夜白头的事”。不过殷诺只是单独写了一句放在这里，恐怕也没想取这句诗的本意。 其实殷诺最后总能找到一个正确的人白头偕老，共度一生，但那个人不可能是他。 凌恒沉默半晌，最后自嘲地笑了笑，他这是怎么了，殷诺写了这么多种类型的古诗，怎么他就只注意到了这些情情爱爱的，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凌恒回过神来后，便不再去看墙上挂着的这些字画。他无聊地翻了翻殷诺的书橱，却在无意中看到最下层的储物柜里放着一段眼熟的绳索。凌恒蹲下身来仔细瞧了瞧，转念一想，便猜到这根绳子是最开始殷诺用来绑他的那根。 不过殷诺居然没扔？也是奇怪。 接着凌恒又注意到绳子旁边的阴暗处放了一个银色的保险箱，箱子还不小，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凌恒有些好奇地把保险箱拖出来，然后就看到上面有六位数字的密码。 六位数字的密码……凌恒猛然惊觉他居然不知道殷诺的生日。 凌恒沉吟片刻，然后试着拨出一串数字。 殷诺之前给过他一张信用卡，密码由毫无规则的六个数字组成。这张卡凌恒只用过一次，就是用来还他母亲欠的高利贷，也难为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凌恒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出密码，心里想着如果不是这个密码他就不试了，结果没想到等了半秒后，箱子居然顺利打开了。 凌恒打开保险箱后，看见里面的东西，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他本以为里面装的会是殷诺收藏的古玩之类的，然而事实永远来得比想象中惊喜…… 凌恒拿出其中某样物件细细把玩，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殷诺果然是个变态”，而是“下次可以用在床上试试”…… 发觉自己的异样后，凌恒猛地惊醒，然后将这些器具收回保险箱里放到原位。 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也会被殷诺带成一个变态。 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周多了，殷诺没来找过凌恒，倒是凌恒的经纪人何洋找上门来了。凌恒接到何洋的电话时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自己又已经被公司选择性放养了呢……不过这一切显然是凌恒自己想太多，何洋给凌恒带来了两个剧本，一个古装武侠剧，一个民国剧，让凌恒随便挑一个。 凌恒没过多考虑便选择了那个古装武侠剧，原因很简单，这个古装武侠剧的男主角是个面瘫，他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本色出演，比较轻松。 对此何洋也没有表示反对，这两部剧的制作差不多，民国剧属于冷门题材，自然是选择古装武侠剧看上去更靠谱一些。 接着何洋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嘱咐凌恒道：“对了，《你的模样》下个月底就能上映了，到时候如果有什么宣传炒作的话，你可一定要配合。” 闻言，凌恒很是惊讶，“这么快？” 下个月底播出的话，这部剧从杀青到首播，就只用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恩，公司对这部剧挺上心的，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何洋没什么情绪地说道。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匆匆告别了凌恒，一副很忙的样子。 何洋走后，凌恒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虽然何洋说是公司对这部剧上心，但凌恒知道，这其中肯定少不了殷诺的推动。 这段时间殷诺虽然对他很是冷淡，但凌恒说过的话，他倒是一直放在心上。 这样想着，凌恒就又开始纠结要不要给殷诺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犹豫半晌后，凌恒一咬牙，把电话给拨了出去。他决定电话通了之后，什么都不多说，就简单地给殷诺道个谢。 然而没想到的是，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殷诺挂掉了，凌恒的脸色瞬间黑成了碳。 不过下一秒，凌恒就收到了殷诺回过来的短信：开会，有事？ 看到这条短信后，凌恒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但他也没有相信殷诺找的这个借口，开会你还秒挂电话？凌恒才不相信殷诺这种人开会时会忘了把铃声调成静音呢。 凌恒想了想，冷冷地回过去几个字：没事，按错了。 凌恒这样说后，手机便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凌恒稍微冷静下来，然后猛地发觉自己找的借口似乎更烂，于是有些气恼地将手机扔到一边，径自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结果凌恒刚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这一睡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直到他听见开门声响起。 听到开门声后，凌恒猛然惊醒，同时觉得有些惊讶，转头一看，发现果然是殷诺，于是想也没想地脱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闻言，殷诺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想了想说：“想吃你做的饭了。” “……”听到这话后，凌恒莫名地觉得有些挫败，原来他做的饭居然比他这个人还有吸引力……接着凌恒看了眼时间，发现果然已经到了饭点，可是他却没有一点食欲。凌恒沉默片刻后，冷着一张脸问道：“想吃什么？” 殷诺脱了鞋走进屋子里，同时淡淡答道：“都可以。” 凌恒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殷诺，也没有要去做饭的意思。他沉思两秒，又开口问道：“你这几天是跟谁出去旅游了吗？” 凌恒记得殷诺上次说过他最近几天有空闲时间，想出去放松一下……如果不是跟自己，那又会是跟谁呢？ 殷诺感到有些奇怪，凌恒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他想了想，还是老实答道：“没有，公司有个新项目，走不开。” 事实上，殷诺一直很忙，上次跟凌恒说有假，也只是他勉强可以挤出来点时间。然而凌恒不想去的话，那也没有出去的必要了。 凌恒听到这个回答后，便不再多问，径自向厨房走去。 ——好几天没看见殷诺，这一下见到他，突然就有点饿了呢。 最后凌恒就随便做了几样家常菜，殷诺倒也吃得挺开心的。 至于殷诺明明就是全程面无表情，凌恒是怎么看出来他挺开心的……凌恒表示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第21章 晚饭后，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谈论起上次的事情，也不说话，只呆在屋子里各干各的事。 殷诺正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书，凌恒则歪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凌恒看上去一脸认真样，但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翻什么东西。凌恒手指不停上滑，屏幕上的内容还没看清就被刷了过去，最后凌恒不耐烦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其实凌恒是有点想找殷诺说话的，只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殷诺这种一如既往的平静淡定的态度让凌恒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殷诺根本没有把他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他们两个十天半个月的不联系本来就是常事，会不会真的只是他个人太过在意？ 还是说……殷诺对自己的容忍程度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殷诺。”这样想着，凌恒突然就没来由地轻声喊了下殷诺的名字。 “恩？”正在看书的殷诺闻声疑惑地抬头望向凌恒，一双漆黑的眼眸沉静如水。 凌恒看着殷诺的面容，不自主地愣了一下。 殷诺长得很好看，这是凌恒一直都承认的事实。但他也仅仅是觉得殷诺长得好看而已，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毕竟两人刚开始认识那会，凌恒巴不得再也见不到这张脸。 凌恒很快回过神来，随即移开视线，淡淡答道：“没什么。” 闻言，殷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问，径自低下头继续看书。 结果殷诺一低头，凌恒又不自主地将视线转移回去。 “……” 过了两秒，凌恒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傻逼举动，心情瞬间沉重了几分。 凌恒不是傻子，从两人认识到现在，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对殷诺态度的转变，甚至能隐约猜到这种转变的原因。只是凌恒不敢细想，生怕某种念头一冒出来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喜欢，但也只是喜欢而已。” 凌恒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殷诺曾经说过的这句话——足以让他清醒的一句话。 殷诺的意思他一直都很明白，喜欢是喜欢，但程度不深，不足以相伴一生。 事实上，凌恒对殷诺的态度也没有太过意外，大概像他们这种人，不管年轻的时候怎么玩，最后总是要娶妻生子的。跟你在一起时，他确确实实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的，只是一旦时间到了，他便能毅然抽身，全身而退。 凌恒不禁想到：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人能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殷诺是不是这样的人他不知道，但他自己肯定不是。 凌恒一直知道自己的脾气不怎么好，其实很多时候，他都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个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住的人，又怎么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这样强大的技能，他大概是学不会的。 凌恒垂下眼眸，心情莫名的烦躁，接着他又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看书仿佛旁无他人的殷诺，心里更烦躁了。 身体比大脑更早一步做出反应，凌恒俯身一把将殷诺手中的书抽了出来。《投资时代》？什么鬼！凌恒看了一眼封面后就把这书顺手往后一扔。 “……”殷诺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凌恒，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不过他正想起身去把书籍捡回来时，却被凌恒拉住。 凌恒吻上殷诺的唇，含糊地说：“别看那玩意了……” 殷诺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随即抱住凌恒开始回吻。 两人一周多没见，这会儿很快就动了情。 凌恒将殷诺抱回卧室，然后粗鲁地把他往床一扔，俯身压了上去。前戏做完，正准备进去时，凌恒却突然想起了他之前在书房看到的那个保险箱。于是他鬼使神差地顿住了，靠近殷诺耳边，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以前有过别的男人吗？” “……”殷诺愣了愣，不明白凌恒为什么问起这个。而且凌恒突然停下动作，他被吊得有些难受。殷诺不悦地别开脸，冷冷答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凌恒明显很不满意这个答案，他动了动下身，极具自己所能诱惑殷诺，但就是不给他个痛快。 “说啊，有过吗？” “……”殷诺不知道凌恒为什么会纠结这种幼稚的问题，他犹豫片刻，虽然仍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老实答道：“没有……” 而凌恒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但听到殷诺亲口回答，他显然更高兴了。 “没有吗？那你是怎么满足自己的？”凌恒不自主地勾了勾嘴角，问：“是自己弄后面吗……” 闻言，殷诺神色微变，声音冷得像冰，“你到底还做不做。” 一听到这个问题，殷诺就忍不住有些怀疑，凌恒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殷诺甚至忍不住猜想，如果自己承认了的话，凌恒下一句话又该是怎样的难听。 怎样地嘲笑着自己的下贱…… 殷诺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然而凌恒并没有察觉到殷诺的反常。他轻轻撕咬着殷诺的喉结，引得身下的人一阵颤栗，随后又安抚般地温柔舔吻了几下，轻声诱惑道：“告诉我，是吗？” 果然是……发现了吗？ 殷诺的身体不自主地开始有些颤抖，面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他咬紧唇关，却是什么都不愿说了。殷诺突然有点想逃离这个地方，只是他被凌恒勾得实在难耐，下一秒，殷诺猝不及防地发力推倒凌恒，反客为主，坐到了凌恒身上。 凌恒的眼神幽暗了几分，也不再逼问殷诺某个问题的答案，他伸手按住殷诺腰际，配合着殷诺的动作。 这个姿势让凌恒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不过不同的是，这回却是凌恒占据了主动权。 而且更关键的是，他的心境也大不相同了。 积攒许久的激情统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又是一夜缠绵。 第22章 大概是做得太累，殷诺到后面便有些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凌恒也很累，却是迟迟睡不着。 凌恒将殷诺搂在怀里，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人，心绪杂乱无章。 此时凌恒的脑子很乱，各种乱七八糟念头蜂拥而出，扰得他不能安宁。而且越让自己不要想就越去想，控制不住，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被追着要债的时候都没这么失过眠呢，凌恒甚至想要不要起床去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居然会这么累…… 结果这个念头一冒出，凌恒整个人就愣住了，脑海像被瞬间清空一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不见了，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喜欢上一个人……？ 殷诺？ 是了，除了殷诺还能有谁。 这样想着，凌恒竟奇异地平静下来。 只是一旦承认自己内心深处曾经不愿去正视的想法，这个想法便瞬间在你心上落地生根，无需灌溉就发芽成长，最后蔓延整个心脏。 是啊，他喜欢殷诺。 喜欢一个人而已，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 黑暗中，凌恒平静地望着殷诺，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却能凭借着这模糊的轮廓想象出他的样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殷诺是枕着凌恒的手臂睡的，凌恒的左手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却一直没有抽开。 ——真想就这样把殷诺绑在身边，让他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只能想着自己，念着自己，爱着自己。 凌恒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回过神来后，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种疯狂而又强烈的占有欲，是他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感受过的。虽然转瞬即逝，却仍让他感到心惊。 莫不是喜欢上变态的人，最后自己也会被带成变态？ 其实也挺好，凑成一对不去祸害别人。 凌恒怔怔地望着怀中的人，然后伸出右手轻轻抚了抚殷诺的脸颊，最后暗自苦笑了声，闭上双眼不再多想。 第二天早上殷诺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旁已经空了。凌恒大概是有事出门了，屋子里也不见半个人影，不过餐桌上倒已经备好了早餐。 吃完早饭后，殷诺换好西装正准备出门，却碰到凌恒买完菜回来。 让殷诺惊讶的是，凌恒出门就只随便套了身宽松肥大的休闲服，还踩着一双人字拖，手里提着两大袋蔬菜水果，完全一副家庭妇男的模样，跟他以往的形象大不相符。 殷诺看得愣了愣，有些意外地问道，“你这是……去采购的？” “出门散散步，顺便买了点菜回来。”凌恒将手上的东西扔到一边，随口答道。 凌恒一夜没睡，面上有些疲倦。他接了杯水喝，然后抬头望向殷诺，问：“要去公司了吗？” “嗯。” “周末也这么忙？”凌恒微微皱了皱眉。 其实凌恒一直知道殷诺很忙，对于殷诺工作上的事，他也从来不插手不询问，只是今天不知怎么地就多嘴了一句。 闻言，殷诺沉默了一下，道：“其实也可以不去。” “那就别去了吧。”凌恒下意识地回道，但话刚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补救似的道：“我菜买多了，你呆这儿，中午给你弄好吃的。” 似乎更不妥了…… 而且凌恒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挫败，拿吃的哄人，当殷诺是小孩子呢？ 不过殷诺倒是很吃这套，他非常爽快地答应道：“好。” 只是凌恒将人留在这儿，却不知道可以聊些什么，两人仍是各干各的。而且没过多久，殷诺就一个电话让他助理把工作用的笔记本和文件都带来了。 得，殷大老板日理万机。这大周末的呆在家，也不过换了个地方办公而已。 莫非殷诺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蹭个饭吃？ 凌恒想到这个可能性，心中更是挫败。 殷诺工作的时候非常认真，凌恒见他那副样子，也不好去打扰，自己无聊地看了会书后，便去准备午餐。凌恒说是要给殷诺弄好吃的，其实也就多加了几个菜而已。他又不是真正的大厨，哪里翻得出什么新奇的花样。好在他也有自己拿手的长项，就是煲汤，味道营养兼备，卖相应该也不错。 结果万万没想到，凌恒今天打错了算盘，他的长项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凌恒今天熬的是玉米胡萝卜排骨汤。 餐桌上，殷诺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已盛好的汤碗，语气中带有些许不悦，“我不吃胡萝卜，玉米也不要。” 凌恒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将殷诺碗里的胡萝卜和玉米都挑了出来。不吃胡萝卜就算了，玉米这么大众的食物……不过凌恒想象了一下殷诺啃玉米的情景，顿时在心底打了个寒颤，随后又不禁笑出声来，“居然这么挑食，你小时候大人没教育过你挑食是个坏习惯吗？” 凌恒明明比殷诺小，但此时，他却用一种长辈的语气教育殷诺，自己还丝毫不觉得别扭。 不过殷诺就不这么觉得了，听到凌恒的话后，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也不回话，只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凌恒。 “……” 凌恒突然觉得殷诺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逼，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反而开玩笑似的道：“你还有什么不吃的，干脆写个单子出来，我以后做饭就避开那些东西。” 此时，殷诺已沉默地继续吃起饭来，过了好一会，才道：“待会我让小李给你发一份。” “什么？”凌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殷诺动作优雅地扯了张纸巾擦嘴，淡淡道：“清单，我讨厌的食物。” “……” 还真把我当你的御用厨师了啊，凌恒暗自腹诽，却没有出声反驳。 吃完饭后，殷诺也没有离席，就静静地坐在凌恒对面，望着凌恒。 凌恒开始还觉得没什么，时间长了，就被望得有些不自在，“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殷诺想了片刻，然后若有所思道：“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闻言，凌恒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哪里不一样了？” 其实凌恒清楚，自己这个人，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既然已经认定了喜欢殷诺，就算对方是个男人，那也是自己的媳妇儿，就是要对他好的。 莫非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 凌恒等了片刻，殷诺却没有回答。他摇了摇头，便起身离开。 也不知道殷诺的摇头代表着什么，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呢，还是不愿意说？ 他和殷诺都是不善言语的人，虽然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能单纯地凭言语判断。 第23章 因为最近没有什么工作，凌恒倒是过了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除了偶尔去医院陪他母亲聊会天之外，还剩余有很多时间可以供他自己安排。只可惜，凌恒的娱乐活动也少得可怜，每天就看看书上会网，最多再出门散散步，去健身房健个身。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凌母的病情竟意外地有些好转，这几天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医生甚至特许她出院休养一段时间。听到这个消息后，凌恒就开始思索要不要把自家母亲从医院里接出来，毕竟很少有人愿意长期呆在医院这种地方。但凌恒借着转念一想，把人接出来了也没人照看啊。 总不可能把人接到云中锦城这里来吧，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和殷诺的事，估计没病都得被气死。而且凌恒虽然现在是闲着的，但他的新戏很快就要开机，进组后就又有的忙了。 要不接回自家然后请个保姆？那可能还不如现在这个特护靠谱呢。凌恒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呆在医院里还能让人把她看着，防止她又出去乱搞。而且病情有什么变化的话，也能提早发现。 凌母年纪不大，却也折腾不起了。 暂时先就这样吧，凌恒无奈地想。 这段时间以来，凌恒时常都是一个人呆在家，好在殷诺每天下班后都会准时赶回云中锦城，让这个屋子不会显得那么空旷，而凌恒也习惯了晚饭都是准备两个人的份量。不过殷大老板这么干净的私生活，让凌恒某个瞬间竟产生了一种……殷诺以后一定是个妻管严的错觉。 然而就目前来说，谁是夫谁是妻这种事，还得问床上本事。 这天晚上，两人做完爱后，殷诺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睡觉，反而调大台灯光亮，撑起手臂坐了起来，有些无力地靠在床上。 凌恒有些疑惑，也跟着坐了起来，“怎么了？” 殷诺望向凌恒，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措辞。 “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闻言，凌恒更加疑惑了，“没有啊，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他最近吃得好睡得香，又经常锻炼，身体应该是更好了才是。 “没什么……”殷诺沉思片刻，随即收回视线垂下眼眸，“我只是觉得你最近有些不一样，连做`爱时也……”殷诺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是微不可闻。 “做`爱时怎么了？”凌恒完全是一头雾水，他看着殷诺不太正常的神色，关切地问道：“是不是你哪里不舒服？” 难道是自己刚才把他弄疼了？ 不应该啊，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每次做`爱他都非常温柔。 等等，自己太过温柔，身体不舒服……莫非是…… 凌恒想到某种可能性，脸色瞬间黑了一半。他冷着声音道：“你不会是觉得我最近不行了吧？” 下手狠点就喊疼，温柔了又嫌弃他不行，殷诺他妈的简直就是……凌恒忍不住在心底骂道，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事实上，凌恒的脑补能力也是很强大，殷诺根本没有这么想，他只是觉得…… “不是，我只是有点不习惯。”听到凌恒的话后，殷诺也是非常惊讶，于是脱口解释道。 “不习惯？”闻言，凌恒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心中甚至有些窃喜，“哪里不习惯？是因为我太温柔了吗？还是你更希望……”凌恒一把将殷诺揽入怀中，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嘴唇靠近他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我对你粗暴点。”说完最后一个字，凌恒忽的发力咬住殷诺的耳垂，引得身下的人一阵颤栗。 “恩？你是希望我对你粗暴点吗？”凌恒放开殷诺的耳垂，吻上他的脸颊，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气中带着点轻佻的笑意。 听到凌恒的问题后，殷诺抿着唇不说话了。虽然他一贯淡然的脸上此时仍然没有其他表情，但他温顺地没有反抗的举动，在凌恒看来已是默认。 “你母亲最近身体怎样？”过了片刻，殷诺再次开口，却是说的另外一件事。 明明知道殷诺这是在转移话题，凌恒还是回答了他，“好多了，医生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可以出院了。”边说，边离开了殷诺的身体，靠回床上。 “你想把她接出来？” “不了，接出来反而不方便。”凌恒沉声道。 “我知道有个私人医院，环境优美，设备先进，人也不多，我让人把你母亲转到那去吧。” “你这是来打广告的吗？”凌恒开玩笑似的道。 殷诺自然没有搭理这个玩笑，于是凌恒很快又恢复了正色。他沉思片刻后，说：“行啊，就听你的吧。” 殷诺“恩”了一声后，便径自闭上双眼开始养神。 过了一会，殷诺竟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黑夜中，有人在背后注视着自己的感觉。结果一睁开双眼，殷诺就看见凌恒正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殷诺有些讶异地问道。 凌恒没有回话，仍直直地盯着殷诺，又过了好一会，才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轻声说了句，“谢谢。” 听到这话，殷诺瞬间怔住了，不明白凌恒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又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随即有些呆呆地答道：“不用。” 望着殷诺这张精致俊美的脸露出这样的呆滞表情，凌恒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你不会又不习惯吧？” 殷诺没有回话，默默地收回视线，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冷淡神情。然而下一秒，他就猝不及防地被凌恒压到身下。 殷诺脱口叫道：“你干什么？” “你刚才不是觉得没有尽兴吗，让你尽兴啊。” “我没有觉得……”反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凌恒封回口中。 凌恒突然觉得自己找到准确的词来形容殷诺这个人了—— 欠操欠蹂`躏。 第24章 凌恒最近是闲得自在，但《你的模样》这部剧的幕后工作人员就比较辛苦了，每天加班加点地赶工。不过他们的工作效率也确实不错，很快，网络上就传出了最终版的预告片。 《你的模样》毕竟是由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有一定的人气基础，虽然电视剧版男女主角都是启用的新人，但预告片出来后，还是在网络上引起了不少关注。 凌恒作为剧中男主角的扮演者，自然也引起了不少媒体和路人的注意。 对于混影视圈的人来说，凌恒的一大优势是颜好，一大劣势是演技差，不过仅由精彩片段组成的预告片很好地掩饰了凌恒的缺点。所以预告片一出，凌恒便收获了不少小粉丝。 没错，几乎都是颜粉。 而且鉴于宣传的需要，梦初还给凌恒注册了一个微博，并且特意叮嘱了他，让他以后多在微博上跟粉丝互动互动。只是凌恒完全无视了公司的这个要求，自己很少上那个号，基本上都是交给助理在打理。 而在凌恒开微博的第二天，陈姗姗就打电话过来，有些兴奋地叫道：“二哥夫！你开微博了啊？” 又是二哥夫…… 凌恒的嘴角抽了抽，勉强扯出一个“恩”字。 “我关注你了！记得回关啊！”顿了顿，陈姗姗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艾特你也记得要转发！” “……”凌恒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解释道：“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微博的事我准备交给小方打理。” “其实微博还挺好玩的，你自己偶尔也可以上一下嘛。而且你不怕你们公司给你打造成个萌系或者暖男的形象吗？哈哈哈哈！”这样说着，陈姗姗似乎觉得很有趣，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凌恒面无表情地回道：“你是傻逼吗？” 这种跟本人完全相反的人设形象，除非梦初以后不打算让凌恒接受任何采访上任何综艺。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咯。好了就这样，我挂了，拜拜。” “等一下——”凌恒突然想到某个问题，猛地叫住陈姗姗。 “恩？怎么了。” 凌恒犹豫了一下，似乎接下来要讲的话很难以启齿，“你……在微博上可别叫我……二哥夫。” 陈姗姗嘿嘿一笑，“放心，我不会那么没分寸的。” “……”他就是不放心才特意叮嘱的。不过听到陈姗姗的回答后，凌恒也没再多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离《你的模样》首播时间越来越近，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结果在播出前两周，网络上却闹出一个关于凌恒的丑闻——有人把凌恒在片场跟剧组副导演周森闹矛盾的事情爆了出来。 爆料的是个微博小号，文字内容明里暗里都在黑凌恒，同时还配了几张现场图。图片不太清晰，但隐约能看出来图片上面的人就是凌恒和周深。照片上，两人正扭在一起，单看照片还不能确定什么，但经过原博的文字引导，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这两人是在打架。 虽然这两人的确就是在打架。 爆料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出来是谁，但似乎有人在推动这件事情的发展，有好几个营销号都转了这条微博。 祸不单行，紧接着又有八卦人士爆料凌恒是靠抱金主大腿上位，而且这位传说中的金主……性别，男。不过说这话的人将凌恒和殷诺的关系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他亲眼见证了两人谈情说爱的过程，却没有附上实质性证据，实在难以让人信服，最后竟被很多网友认为是梦初借机炒作以及扰乱视线。 而等凌恒知道这两件事时，爆料的相关微博已经被转发了上万条。 此时，凌恒正在前往的梦初的路上。 凌恒签约梦初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去公司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而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凌恒的经纪人江才打电话给他，说有急事让他赶快回公司一趟。 凌恒顺口问了一句是什么事，对方只回了三个字便匆匆挂断电话，“看微博。” 结果凌恒一打开手机客户端，就看到了这天的热门微博。随着手指不断下滑，凌恒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黑。 不过一大堆僵尸小号发出的恶毒诅咒以及一模一样的内容，让凌恒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有水军。 如果是自家公司想要炒作新戏的话，应该会有人提前通知他，而且舆论不会这么一边倒。 难道是其他演艺公司的人干的？ 不过他这是得罪了哪方神仙鬼怪，还没出道就要这么整他？ 凌恒一路飙车，很快就来到了梦初的工作大楼。停好车后，凌恒打电话给江才，“喂，我到了，你在哪？” “来23楼，陈姐的办公室。”陈姐说的就是陈歆彤，梦初的王牌经纪人，在圈子里人脉广资历老，不光是梦初的工作人员，连很多当红明星都要敬称她一声“陈姐”。当初梦初找上凌恒，就是她来联系的。 “来了。”凌恒冷冷吐出两个字后便挂断电话，寒着一张脸站在大厅等电梯。 大概是心情不好的原因，凌恒觉得今天的电梯下楼格外的慢，于是不耐烦地开口咒骂道：“草，等个电梯都这么窝火。” 话音刚落，凌恒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轻笑，并未带着嘲笑的意味，但他听了还是觉得不舒服。凌恒偏头一看，才发现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站了一位穿黑色西装的青年，明显也是在等电梯。 这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明明只是很随意地站在原地，却在无形之间透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他见凌恒正目光不善地打量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只继续一脸微笑地望着对方，然后温柔地开口道：“你就是凌恒吧？” 凌恒隐隐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自己是否在哪见过这人。 大概也是梦初的签约艺人吧…… 凌恒皱了皱眉，“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我看到今天的热门话题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人。” 莫名其妙。 凌恒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不过那眼神明显透露出一个讯息：我跟你很熟？ 注意到凌恒的眼神后，这位陌生男人的笑容反而更深了，丝毫没有不悦的样子。 “叮——” 一声清响，电梯终于抵达一楼，两人先后进了电梯。凌恒看见那人按了25楼，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凌恒今天心情不好，一路上都黑着个脸，就差在脑门贴上“别来惹我”四个大字。此时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凌恒散发出的低气压，这位陌生男人却似浑然不觉，沉思几秒后，又低低地笑道：“不过你确实跟传说中的一样，不好接触啊。” 凌恒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不是自来熟而已。” “是吗？其实我也并非自来熟。” “哦对了，你看我这人真没礼貌，都忘记自我介绍了，”顿了顿，见凌恒毫无反应，又接着道，“我叫谢殷羡。” 谢殷羡？确实不认识。 电梯即将抵达二十三楼，凌恒沉默地站在电梯门口，懒得理会身后这奇怪的人。 谢殷羡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恒的背影，眼中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随后，他的嘴角也无声地扬起一丝细微的弧度。 最后，凌恒离开前，听见身后的人幽幽开口道：“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我很期待。” 第25章 凌恒走到陈歆彤办公室时，正好碰见江才从里面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见凌恒后，只低声催促了一句，“快进去吧，陈姐在里面等你呢，她想跟你单独聊聊。” “恩。”凌恒随口应了声，然后径直走了进去，看见陈歆彤后，没什么感情地喊了句，“陈姐。” 陈歆彤看了他一眼，温声道：“随便坐。” 陈歆彤看上去像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性，但实际上，她已经四十出头了。而且她明明算是一个成功的事业型女强人，身上却没有那种精明干练的强大气场，她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温和，给人一种迷之亲切感，这让凌恒也放松了不少。 凌恒刚坐下来，就听见陈歆彤开门见山地说：“那条微博，你看过了吧。” 凌恒“嗯”了一声，没多说，只静静地等待陈歆彤的下文。 这时，一位助理送了两杯热茶进来。陈歆彤走到凌恒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后，才继续道：“其实这件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公司的公关部门会好好处理的。” 陈歆彤的语气很平淡，却莫名地让人安心，不过凌恒仍然有些不悦，“我以为当时你们就已经处理好了。” 那时候江才也是给凌恒说的让他不用担心，结果呢？ “如果当时你不闹那么一出，现在又哪来的这么多事。”陈歆彤平静地望着凌恒，语气里并没有过多责怪。 闻言，凌恒不说话了，他知道是自己理亏。但有人在背后编排他，还恰好被他抓个现行，他也是真忍不下那口气。又过了片刻，他才沉声问道：“是谁爆的料？” “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比较微妙。这件事爆出来时，看上去像是剧组在炒作。但事实上，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有人在针对你。”顿了顿，陈歆彤又缓缓开口道，“而且我们当时就已经打过招呼了，应该没人再敢拿这件事来炒。” 凌恒沉思片刻，喃喃道：“所以会是谁呢……” 陈歆彤意味深长地看了凌恒一眼，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询问道：“你还记得事情发生的具体经过吗？当时除了你和周深，还有没有其他人在？” 凌恒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答道：“有，同剧组的一个演员，雷小军。” “那这张照片，有可能是他拍的吗？”陈歆彤随手拿出一个平板，点开那张微博配图，放大后放到了凌恒面前。 凌恒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说：“应该不是，他好像胆子很小，看到我跟周深打起来后，完全被吓坏了。” 陈歆彤望了凌恒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别忘了干这一行的可都是演员。” “……”凌恒心说：那他应该去演电影，说不定还能拿奖。 “先不说这事了，总之我们会尽快消除这件事情对你的不利影响。”顿了顿，陈歆彤又接着说道，“你新剧要开机了吧，这两天你可以少上点网，免得影响心情。” 本来凌恒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但一听到这话，凌恒就来又气了。他掏出手机，登上自己的微博，然后随便翻了几条留言，怒道：“你看看这些留言，搞得像我杀了他们全家似的。” 陈歆彤接过凌恒的手机看了看，顿时就有许多不堪入目的字眼映入眼帘。 骂凌恒的人很多，有明显的水军，有《你的模样》书粉，觉得自己的男神被玷污了的，也有过来凑热闹顺便踩一脚的，还有“我不管我不管就是想骂你就是要黑你”的…… 陈歆彤翻了几页后，将手机递回给凌恒，同时淡淡道：“这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必须要承受的，习惯了就好。” 凌恒冷着脸没回话，他明白当明星就要有被黑的觉悟，只是真的看到某些话时，还是会忍不住气愤。然而他又无可奈何，总不可能把那些网友一个个的拉出来打一顿吧。 “其实你刚进圈子不久，会因为这些话生气也正常，”陈歆彤想了想措辞，柔声安慰道：“不过你要相信，有失必有得，你以后得到的会更多。” 闻言，凌恒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谁知道陈歆彤紧接着又来了一句，“而且现在这些都还是小儿科，等你以后经历多了也就不会在意了。” 凌恒：“……” 看见凌恒脸上明显的风云变幻，陈歆彤有些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于是沉声问道：“哦对了，《你的模样》能这么快上映，是你让殷诺出面帮忙的吧？” “恩，怎么了？”其实凌恒并没有主动让殷诺帮忙，但这事确实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陈歆彤望着凌恒微微笑了一下，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混这个圈子，切记不要心浮气躁。有句老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 闻言，凌恒皱了皱眉，道：“有什么话能直说吗？” “……”陈歆彤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凌恒会这么直接，不过她很快又恢复镇定，“我知道这是你的第一部剧，你肯定希望它能早日上映。但是你知道吗？如果你不那么着急的话，这部剧本来可以有个更好的播放平台。” 陈歆彤喝了一口茶，然后别有深意地说道，“殷诺又不是神，他也并非可以事事兼顾。他也会遇到摆不平的事，和得罪不起的人。” 凌恒目光冰冷地盯着陈歆彤，没有说话。 所以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以为有殷诺撑腰，就可以随便乱来吗？ 其实凌恒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虽然喜欢殷诺，却也不想做什么事都被打上“殷诺”这两个字的标签。更不想让人认为，他只能依靠殷诺。 不过有的话现在说出来就太矫情了。 “你不是说了吗，有失必有得，反过来也一样，我觉得早点播出挺好的。”凌恒权当没有听懂陈歆彤的画外音，只面无表情地道，“还有什么事吗？没了的话我先走了。” “恩，你自己去忙吧。”陈歆彤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这技能自然早已点满，他见凌恒有些不悦，也不强留。不过在凌恒起身准备离开时，她又像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对了，殷诺刚才也来了梦初，这会儿，大概还没走吧。” 闻言，凌恒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但没有多说什么便径自离开了屋子。不过快走到梦初的大门时，凌恒的步伐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他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拿出电话，拨了殷诺的号码。 第26章 殷诺这个时候的确还在梦初，而且，他今天是专程为了凌恒来的。 二十五楼，总裁办公室，五分钟前。 “不不不我不同意，你的其它要求我都答应，但是这个不行。”正在说话的这位年轻人便是梦初的现任执行总裁，陈皓凡。 陈皓凡年纪轻轻就当上梦初的老大，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但是他这个人的性格呢……怎么说呢……他是陈姗姗的亲生哥哥。而且他的名字取得非常好，人如其名——陈好烦。 相比起陈皓凡来说，殷诺就要淡定得多。他听见陈皓凡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自己的要求，也没怎么意外，只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是梦初的股东。” “股东怎么啦？我才是直接管事的。”陈皓凡哼了哼，不服气地叫道，“反正我不同意，凭什么啊？凌恒他根本没有什么商业价值，你居然想让歆彤姐去直接带他？歆彤姐本来就已经够忙的了，你想把……” “那就让温尧去吧。”殷诺冷冷地打断了陈皓凡的长篇大论。 “草草草草草！殷诺你有没有人性？”一听见温尧的名字，陈皓凡急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殷诺骂道，“我家温尧那么软，你家那位那么凶，你就是这么坑你兄弟媳妇儿的？” 闻言，殷诺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凌恒他很好。” 陈皓凡一脸“救不了你”的表情看着殷诺，“大概只有你这么认为。” “你自己选一个吧。”殷诺懒得再耗这儿跟陈皓凡废话，扔下这句话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陈皓凡开始耍无赖似的嚎叫，然而殷诺的动作并没有因此有丝毫迟疑。 最后，陈皓凡只得无奈地朝殷诺离去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然而殷诺刚走出办公室，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轻笑，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我说是哪位贵客，让我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原来竟是我们的殷诺殷大少爷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殷诺忍不住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表情。 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凌恒刚见过不久的谢殷羡。 谢殷羡从休息室的沙发上站了起来，笑吟吟地走向殷诺。殷诺没什么表情地回望着对方，身体却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谢殷羡注意到殷诺下意识的动作，怔了片刻后，挑了挑眉，笑问道：“怎么？还是这么怕我啊？” 殷诺正要回击，却听见自己的专属手机铃声响起，是凌恒打来的。 殷诺冷冷地扫了谢殷羡一眼，然后背对着他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电话里响起凌恒低沉的声音。 上班期间，凌恒很少打电话给他。殷诺有些讶异，却还是老实答道：“我在梦初这边，今天过来有点事，怎么了？” “我也在梦初，我在一楼大厅……”说完这句，凌恒就停了下来，像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点什么。 凌恒这话有头没尾的，显然还没有说完，不过殷诺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等待对方的下文。 又过了几秒钟，凌恒才缓缓开口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中午一起吃个饭？” 闻言，殷诺愣了愣，有些意外却没有犹豫，“等我几分钟，很快下来。” 挂断电话后，殷诺回头发现谢殷羡正一脸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捕捉到殷诺回望的目光后，谢殷羡勾了勾唇角，揶揄道：“你小情人？” 殷诺毫不畏惧地跟谢殷羡对视了几秒钟，然后突然开口回答了对方之前那个问题：“我不是怕你，我只是厌恶你。”说完，殷诺便绕开面前的谢殷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厅里，凌恒正无聊地坐在休息椅上把玩手机，时不时再抬头张望一下。还好殷诺并没有让他久等，很快便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不过让凌恒不悦的是，殷诺后面还跟了一个人，而且这人他也见过，殷诺的助理，如果没记错的话，名字叫ada。 凌恒微微皱了皱眉，走到殷诺面前，问道：“你下午还有事？” “怎么？”这两个字的含义就是：我有没有事，得看你的事是什么。 “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说完，凌恒似乎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太过突兀，于是又故作淡定地补充道，“我看见李文康的新电影上映了，想去看看。” 殷诺想了想，道：“好，我下午没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后，殷诺身后的助理猛地抬头看向他，脸色有些奇怪，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接着殷诺又问凌恒，“你开车没？” “开了。” 殷诺点了点头，随即对身后的ada道：“你自己回公司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好的，殷总。”ada恭敬地答道。 此时，ada的脸上仍旧一面平静，然而她的内心却早已风起云涌。她跟着殷诺也有好几年了，她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那个工作狂大老板，最近正慢慢地在朝另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ada走后，凌恒便暂时接替了助理兼司机这一职务。凌恒今天心情不好，本来他只是准备单纯地想去外面散散心，但听到殷诺也在梦初后，便生出了喊他一起的想法。 只是原谅凌恒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跟人单独约会过的经验，所以当他冒出跟殷诺约会的想法时……这应该算是约会吧……只能想到最简单的吃饭和看电影。 午饭的地点是殷诺选的，市区内的一家高级会所。虽然凌恒现在的经济状况有所好转，却还是很少来这种地方。 想必如果让凌恒做决定的话，直接把殷大老板拉去某个路边摊吃小面这种事，他也是干得出来的。 吃完饭后，两人便去了离会所最近的一家电影院。 到了售票大厅后，凌恒粗略地扫了一眼各个影片的排片时间，然后很惊讶地发现李文康的那部影片居然没有多少排片。不过幸运的是，他们来得很巧，那部影片离现在这个时间点很近就有一场。 看好时间后，凌恒对殷诺说道：“我去买票了？” 殷诺答非所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李文康？” 凌恒愣了愣，不明白殷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而且他恍惚记得殷诺曾经问过他类似的问题。 莫非殷诺又……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看李文康的电影？” 闻言，殷诺倒是不害臊，直截了当地答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太喜欢别人。” 果然……凌恒顿时有些啼笑皆非。没想殷诺到这么奇怪的脑回路，自己居然也能对得上。而且听到占有欲如此强烈的话语后，他心里反倒隐隐有些高兴。 他果然是喜欢上殷诺了，凌恒心说。 最后凌恒无奈地看了看殷诺，想说他跟李文康都不认识，结果出口却变成…… “那看这个动画片吧。” 殷诺顺着凌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只笑得像朵花的卡通大脸猫映入眼帘。殷诺望着宣传画沉思半晌，然后沉声道：“还是看李文康吧。” 今天是工作日，前来看电影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李文康的这部新电影的题材非常冷，冷到连他这个大名鼎鼎的影帝都没能拯救票房。凌恒和殷诺坐在倒数第三排，周围基本没人。 事实证明，凌恒跟广大观众的口味还是很相合的，他看了十几分钟，然后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这部电影到底想要表达个什么。过了一会，凌恒实在无聊，便想看看殷诺在干什么，结果没想到一转头便对上了殷诺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也不知道他已经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这一刻，凌恒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凌恒才听见殷诺低低地开口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又来得突然，凌恒却瞬间听懂了。 “其实……”凌恒伸手抚了抚殷诺的嘴角，然后凑过去吻住他的唇，唇齿摩擦间，轻轻吐出几个字。 寥寥几个字，轻微得如同幻觉。不过殷诺听清了，随即条件反射般地抓紧凌恒的手腕。 凌恒说的是—— “其实……你可以更自私一点的。” 第27章 两人从电影院回来后，虽然那些关于情情爱爱的话，谁都没有多言，但某些东西似乎已经在无形之中慢慢改变了。 比如说……凌恒一直觉得他自己和殷诺都是性格比较冷淡的人，但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也会有如此……腻歪的一天。 《你的模样》首播这天，殷诺早早地便把电视台调到n省卫视。当时正在播放的是一档综艺节目，凌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奇怪殷诺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居然看起综艺来了。结果当《你的模样》主题曲响起，屏幕中出现自己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凌恒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凌恒怀着复杂的心情，坐在殷诺身旁，陪他一起看自己的这部处女作。 开头还好，主要是女主角的戏份，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故事的背景，凌恒看着觉得无聊，却还能够忍受。但当剧里面的“凌恒”出现后，凌恒就有些坐不住了。他不是爱看电视剧的人，却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演技简直尴尬。 哦不对，他压根就没演技这个玩意儿。 凌恒忍不住想看看殷诺的反应，却见后者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一副看得很认真的样子。本来凌恒还有些想换台，但看到殷诺这么好的兴致，他暗自握拳，默默告诉自己：忍住。 然而当剧情发展到男女主角第二次见面时，凌恒终于受不住了，他一把抢过遥控器，直接切到体育频道，同时黑着脸说：“不准看这个了。” 殷诺一脸迷茫地看向凌恒，“为什么啊？” “……”听到这个为什么，凌恒顿时被噎住了，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看自己演的剧，感觉特别……不适应吧。特别是这个剧的剧情……还如此狗血。过了片刻，凌恒转过头去，假装在认真地看球赛，同时不忘嘲讽道，“没有为什么，你是小学生吗？还喜欢看偶像剧。” 殷诺看了凌恒一眼，想了想后，冷静地答道：“我是t大的高材生，但我就是想看。”顿了片刻，又习惯性地用命令的口吻道，“帮我把频道调回来，这场球赛已经播过了，你自己去网上看。” 闻言，凌恒定睛一看，这场比赛不仅播过了，而且他还看过了。 “我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有一颗粉红少女心。”凌恒嗤笑一声，然后将频道换了回来。 听见凌恒的嘲讽，殷诺也不生气，只继续认真地看他的电视剧。 见状，凌恒也不再撩他，自个儿懒散地靠在一旁，无聊地玩起手机游戏来。 过了一会，殷诺看见剧中的凌恒因意外将女主扑倒在地，不禁皱了皱眉，然后突然想到某个问题，开口问道：“你在里面有吻戏吗？” 此时凌恒正在跟某个手游的*oss作斗争，听到殷诺的问话后，也没在意，只漫不经心地答道：“有。” 结果话音刚落，殷诺便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凌恒，却是一言不发。 凌恒隐隐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分心往旁边一瞥，便注意到殷诺的眼神，随即手一抖——gameover。 凌恒无奈地望向殷诺，沉声补充道：“借位的。” 闻言，殷诺才满意地转回头去继续看他的电视。 看见殷诺的一系列反应，凌恒觉得有些好笑，不禁开口调侃道：“我现在是个演员，难不成你以后还不准我拍吻戏了？” 凌恒本意只是开个玩笑，谁知殷诺竟想也不想，便一本正经地答道：“恩，不准。” “……”凌恒瞬间无言，“跟我说没用，你跟我经纪人说去。” 殷诺偏头沉思片刻，认真回道：“我会记得的。” “……”看到殷诺歪头的动作后，凌恒觉得自己心里突然升出一股欲`火，还没反应过来便窜便全身。他一把将殷诺扯过来压在身下，盯着他的眼睛骂道，“殷诺你丫就是个妒夫。” 殷诺猝不及防地凌恒压倒，扑面而来的荷尔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更何况，对殷诺来说，凌恒这个人，本身就是一种致命吸引。殷诺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稳，他回望着凌恒，定了定神后，平静地说道：“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草……”凌恒暗骂一句，然后低头死死地吻住殷诺的唇，同时也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这时候还想着那破玩意，就大写的两个字：欠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恒才放开殷诺，随即抵住他的额头，粗喘着气道：“人就在你面前，看什么电视啊……” 殷诺望着凌恒，没有回话，只默默地伸手环住凌恒。 明明是处于被动的位置，却像要把对方圈在怀里，不让人离开。 凌恒愣了一下，随即关掉电视，将殷诺抱到书房，然后把人轻轻地放在了他那张看起来非常昂贵的宽大书案上。 “等我一下。”凌恒温声道。 殷诺低低地“恩”了一声当作回答，他虽然觉得这样子有些怪异，但还是乖乖地躺在书案上没有动作，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然而当殷诺听见凌恒没有离开房间，只在书橱里翻找什么东西时，他的心里瞬间涌上一股不安。 殷诺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在看见凌恒手上拿的东西后，这股不安的强烈预感便化为现实。 “你是怎么发现这些东西的。”殷诺脸色有些发白，声音更是冷若冰霜。 殷诺回想起上次做`爱的时候，凌恒逼问他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满足自己的，是不是自己弄后面…… 当时殷诺就怀疑凌恒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这些东西，然而他不可能问出口，所以也并没有得到答案。好在事后凌恒就再没有提到过相关问题，本来殷诺也快要忘了这事，结果没想到这么多天以后，凌恒却直接毫无预兆地把这些东西拿了出来。 其实凌恒猜想得没错，他一个人的时候，确实是自己弄后面的。他从小就对女人没什么兴趣，长大后更是在无意中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隐秘秘密——他喜欢男人，喜欢做下面那个，而且在幻想被人粗暴对待时，他能获得更多的快感。 所以凌恒当初骂他是个变态骂得没错，他承认，自己就是个变态。 殷诺也曾憎恨过这样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从不*，更不会轻易地让人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 至于凌恒…… 殷诺没来得及多想，便被凌恒的话语打断思绪。 “谁叫你密码都用一个的。”凌恒像是没发现殷诺的异样，他轻笑一声，然后走到殷诺面前，挥了挥手中的金属铐子，说：“不过我倒也想问问你，按摩`棒就算了，你一个人，买手铐来有什么用？” 殷诺抿紧唇没回话。 不知道为什么，殷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最初的时候两人相处的尴尬情形，以及凌恒每次看向自己时，眼中掩饰不住的厌恶。 凌恒动作轻柔地将殷诺压回桌案上，同时也感受到了身下的人紧绷着身体，一副防备的姿态。 “别紧张，”凌恒环抱住殷诺，用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随后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问道：“你知道当时我看见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时，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闻言，殷诺下意识地死死抓住凌恒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段时间以来，殷诺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凌恒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应该是喜欢的吧。 他太贪恋这种感觉，他还不想被判死刑。 见殷诺没有回答，凌恒笑了笑，然后非常暧昧地说道：“当时我就想……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全都在你身上用一遍……” 听到凌恒的话后，殷诺顿时愣住了，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又过了片刻，他才怔怔道：“全部用一遍的话，大概也是会死的吧……” 事实上，殷诺买了那么多东西，用过的也只有一两个而已。 “恩？”殷诺的声音太小，凌恒完全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然而殷诺也就失神了这么一瞬间，他很快恢复镇定，随即偏过头来直视凌恒的双眼，不带丝毫情`欲地说：“我不要这些东西，我只要你。” “草……” 就这么一句话，凌恒就卸甲投降了。 他才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他现在只想好好地拥有眼前这人。 …… 之前凌恒就隐隐感觉他和殷诺之间的关系有所变化，然而这种感觉太虚无缥缈，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具体的词来形容。 如今这种感觉终于落到实处，他也终于明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意相通吧。 第28章 《你的模样》开播后的一周内，收视率一直在稳步上升。同时，这部剧在网络上的话题度也居高不下。虽然算不上大火，却也达到甚至超过了各方投资商的期望值。 事实上，凌恒真心觉得这部剧的内容又无聊又狗血，每次晚饭后殷诺将电视调到n省卫视时，凌恒都觉得特别没眼看。但没想到，这样的调调居然还挺讨观众喜欢。 电视剧开播不过一周，凌恒的微博粉丝数便已成直线增长。一来是凌恒所饰演的那个角色本身就很讨喜，二来是凌恒确实颜好。至于演技不好的问题……广大脑残粉表示：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演技是什么？可以吃吗？ 而凌恒之前说不玩微博，但后来他也偶尔上下自己的号，看到那么多夸他赞美他的话，他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还是挺愉悦的。 当然其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但那毕竟是少数，凌恒就直接眼不见心不烦了。 而且这次梦初的动作还算迅速，之前关于凌恒的那个爆料很快就被压了下来，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不过这大概也是凌恒目前的知名度极低的原因。 然而不幸的消息是，凌恒的闲散日子终于快要过完，他之前接的那部古装剧三天后正式开机。 在新戏开拍之前，凌恒又去了一趟凌母现在所在的那家私人医院。 不得不说，殷诺推荐的这家私人医院的条件确实非常好。这里环境优美，而且非常安静，一般人并不容易进来。如果心态放好点的话，住这就像在度假一样。不过要说不好的地方，就是这里离市区比较远，自己开车也要跑将近两个小时，不太方便。自从凌母搬到这边来后，凌恒来看望她的次数便没那么频繁了。 这天凌恒找到自家母亲时，她正在花园里散步，气色看起来还算不错。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凌母看到凌恒，有些惊喜地说道。 “想来就来了，”凌恒淡淡答道，顿了顿，又说，“我很快就要进组了，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 言下之意便是，未来的两三个月内，他恐怕没什么时间往这儿跑了。 “没事，你忙你的，你要是不工作，恐怕也供不起我这个老婆子。”凌母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走到一个休息椅前坐下，随口问道：“这个地方条件这么好，一个月得花不少钱吧？” 这里的开销确实很大，凌恒本来是想自己掏钱的，殷诺听后，就淡淡地回了一句话，他说你这是要跟我算明账吗，然后凌恒就没提这事了。凌恒回头一想，也是，他现在才来跟殷诺瞎矫情个什么劲。 凌恒皱了皱眉，说：“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只管住就行了。” 凌恒这么说，凌母更是疑惑了，“到目前为止，你也没拍两部戏吧，哪来的那么多闲钱啊？” 凌母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个私人医院她以前虽然没有听说过，但她也能猜到，这里绝对是个烧钱的地。娱乐圈来钱是快，但也非常难混，凌恒刚入圈不久，还要还她之前欠下的高利贷，真不见得有多少钱够她烧的。 “我又接了一部新剧，对方预付了一部分片酬。”凌恒平静地回道。他这话并没有说谎，只是并非真实原因罢了。 “有钱了也别乱花，”凌母沉思片刻，然后想到另外一件事，随即有些犹豫地问道：“那……你最近有没有打算找个女朋友？” 闻言，凌恒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家母亲会突然提起这个。 凌恒以前是没有谈过女朋友的，这些年来凌恒还他母亲欠的债款都来不及，又哪来的心思搞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不过大学的时候，凌恒倒是喜欢过一个漂亮女孩，只可惜人家没有看上他。想想也正常，那时的凌恒虽然已是五官端正身材挺拔，但穿着打扮都很老土，一看就知道是个穷包子。更何况，凌恒的性格也不算好。 如今钱是有了，人也变得越发俊朗，然而…… 凌恒想了想，沉声答道：“暂时没这个打算，先好好工作，多攒些老婆本吧。” 恐怕要攒的老婆本还不少吧，凌恒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恩，你事业刚起步，先多拼几年也好。”凌母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顿了顿，又忽的想起自己的病况，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个抱孙子的福气。” “……”凌恒沉默了一下，说：“你还年轻，别想太多了。” 凌母叹了口气，说：“是啊，这样一想，我还五十不到呢，怎么最近老是爱胡思乱想。” 凌恒看着她没回话，见状，凌母也不再多言。 凌母本以为是凌恒不愿意跟自己多说，哪知道其实是因为凌恒想到了其他的事，于是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刚才凌母提到结婚生孩子的事时，凌恒无可避免地想起了殷诺。他现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自然是暂时没有这个打算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凌恒突然想起了以前殷诺说过的话…… 殷诺喜欢自己，凌恒是可以肯定的。然而方才他才猛然发现，殷诺明明白白直接了当地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却也只有那么一句而已。那句“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喜欢，但也只是喜欢……”。 而且殷诺还说过只求他三年，那现在呢？现在殷诺的想法是变了没变？ 当时凌恒可以假装不在意，但现在他却做不到了。 凌恒有些乱，脑海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一些两人以前相处的画面，还有他们说过的话。也就在此时，凌恒才发现，很多东西他本以为自己没有在意，然而他却记得一清二楚。 凌恒想起自己对殷诺说过的话，那句“明知道这是个坑，还要去跳的人岂不是很傻”。 恩……估计他现在的脸已经被自己打肿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母突然开口打断凌恒的思绪，“你再陪我到处走一会吧。” 听见凌母的话后，凌恒猛地回过神来，随即无奈地笑了笑，心说怎么自己也开始胡思乱想了。真想弄明白的话，回去以后找个机会直接问殷诺不就得了。而且……他还是很相信殷诺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喜不喜欢你，在不在乎你这种事，难道还会感觉不出来吗？ 特别是……在你也喜欢对方，在乎对方的情况下。 凌恒扶起自家母亲，温声回道：“好。” 第29章 凌恒回到家时，有些惊讶地发现殷诺已经回来了，他边换拖鞋边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明早我要出差一趟，于是就提前回来了。”殷诺淡淡答道。 凌恒走到殷诺身旁坐下，随口问道：“这么突然？” “恩，f省那边有个投资项目出了问题，我得亲自过去看一下。” 凌恒向来不会多问殷诺工作上的事，这次也不例外。他随手拿了一个苹果来削，笑了一下后，说：“没想到倒是你比我先走。” 闻言殷诺半晌没有回话，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又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开口道：“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凌恒将削好的苹果分一半给他，同时勾了勾唇，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大概是因为要分别一段时间，殷诺今天显得特别热情。两人做完一次后，殷诺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却趴在凌恒身上不下去。他双手环住凌恒的后背，头也埋在对方的颈窝。同时，殷诺吐出的温热气息打在凌恒的脖子上，勾起他的一阵阵欲`火。 凌恒知道殷诺这是还想要，他也想再来一次，但不是现在。凌恒一把按住殷诺的肩膀，哑声道：“别乱蹭。” 闻言，殷诺疑惑地看向凌恒，昏暗中，他漆黑的双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恍惚间，凌恒觉得殷诺化身成了一只小狗，眼眸看上去都是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凌恒深吸一口气，但仍不为所动，冷静地开口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殷诺没回话，只静静地继续望着凌恒，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哪句。” 凌恒把殷诺拉上来与自己直视，同时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你说三年之后，还我自由……” 一听见是这话，殷诺的眼神瞬间幽深了几分，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他怎么会不记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只是凌恒这个时候提到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殷诺正欲开口，却听见凌恒接着说道：“你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没遇上喜欢的人，但我现在遇上了。” 殷诺沉默了一下，随后镇定地开口道：“是我吗？” “……”殷诺还是这么直接，他总是可以将那些应该算是*的话面不改色且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对此，凌恒有些哭笑不得，却又很喜欢这样的殷诺。顿了片刻，他按住殷诺的后脑勺，将人拉了下来，然后在他唇上印下轻轻的一吻，温柔地说道：“恩，是你。” “我后悔了。”殷诺怔了怔，然后轻声说道，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有片刻的失神。又过了几秒钟，他才补充了一句，“三年之后，我也不放你走……” 凌恒看了殷诺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还能后悔的。” 殷诺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凌恒会直接驳他的面子。他思索片刻后，硬邦邦地吐出三个字，“我不管。” 听到殷诺如此任性的语气，凌恒哑然失笑。 殷诺也不管凌恒的反应，只一脸认真地直视着他的双眼，说：“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的。”殷诺的声音不大，语气中却带了一丝狠绝的味道。 凌恒本来还想再逗弄一下眼前这人，但见他如此认真的表情后，却又不忍心了，最后只得简单地“恩”了一声。 然而殷诺似乎还不放心，还要再确认一遍，“你是我的。” 凌恒有些无奈，“恩。” 闻言，殷诺这才满意地靠在凌恒宽厚的胸膛，双手却是把凌恒环得更紧了。 凌恒挺享受这一刻的温情的，仿佛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缓慢起来。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对方，谁也没有率先打破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恒怕殷诺就这样睡着了，便推了推他，沉声道：“困了吗，去洗个澡了早点睡吧，你明天是早班飞机。” 殷诺倒像是没有什么困意，“恩”了一声后，从凌恒身上爬了起来。 不过殷诺坐起来后，就没了下一步的动作，也不说话，就盯着凌恒看。 两人在*上倒是非常默契，凌恒知道殷大老板这是又犯懒了，不想动。凌恒会意地将殷诺抱到浴室，打开花洒后，动作轻柔地帮他清理身上的痕迹。 殷诺非常瘦，脱光衣服后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明显。凌恒就纳闷了，明明他每天也吃得不少，但怎么就是不长肉呢。凌恒不带情`欲地掐了掐殷诺的腰，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说三年之内，我能赚到多少钱啊，够不够养你的？” “够的，”殷诺一怔，肯定回答的两个字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接着又像是怕凌恒反悔似的，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恩你养我吧。” 凌恒笑了笑没说话，只专注地帮殷诺冲洗。过了一会，凌恒又像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趣地问道：“哎，对了，你对我算是一见钟情吧，所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在这之前，凌恒恐怕都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也会有问出这种无聊问题的一天。而且当他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倒也不觉得有多别扭。 闻言，殷诺回想片刻，然后一脸认真地答道：“你长得好看。” 虽然听上去很肤浅，但这是必须的，凌恒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又问：“还有呢。” 殷诺又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你做饭好吃。” 怎么还是这么肤浅……凌恒脸色微变，不死心地继续问道：“还有呢。” 这次殷诺没有回话，却是下意识地往凌恒下身瞟了瞟。 “……” 注意到殷诺的眼神后，一时间，凌恒的脸色可谓相当复杂精彩。 他是真没搞明白，殷诺明明有着如此清冷禁欲的面容和声音，但为什么他的外表和内心就如此地不符呢…… 不过这好歹算是对一个男人莫大的赞赏和肯定，凌恒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面上却还是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继续追问道：“还有吗。” 努力思索片刻后，殷诺很是无奈但又一本正经地回道：“暂时想不起来了。” “……”凌恒没有料到对方竟是这样的回答，心里有些不满，于是低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殷诺的肩头，然后又拿起花洒对着他刚才咬过的地方一阵猛冲，算作发泄。 殷诺偏了偏身子，随后用左手勾住凌恒的后脑勺，凑上去像是讨好般地吻住他的嘴唇。然而另一边，他的右手却不老实地往下探去。 发觉异样后，凌恒一把抓住殷诺的右手，沉声道：“你是想明天起不来吗？” “你有那个本事吗。”殷诺望着凌恒的眼睛，平静地说。 凌恒没有回话，此时他的双眼被浴室的热气蒙上一层水雾，让人看不真切。或许这时殷诺看见凌恒像要把人拆吃入腹的眼神，就不会说后面那句话了。 见凌恒没有反应，过了片刻，殷诺又靠近凌恒的耳边，轻声道：“让我明天起不来。”殷诺的声音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却又极具诱惑。 得，看来这个澡是不用洗了。 两人先是在浴室里做了一回，回到卧室后，殷诺不想要了，凌恒却不由他了，一句话不说地又将殷诺扑倒在身下。做到最后，殷诺全身上下都是软的，什么力也提不起来，只能任凌恒在他身上随意动作。 “其实你那个问题的答案，我自己也不清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殷诺突然开口，软软地说，“大概就是……身不由己吧。” 闻言，凌恒整个人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殷诺说的是什么问题。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身不由己吧。 凌恒在殷诺的额头印下轻柔的一吻，心说：其实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两人纵欲了一晚上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殷诺真没爬起来。闹钟响的时候，凌恒被吵醒了，他伸手推殷诺，殷诺哼了哼，没动。 凌恒撑起身子望向殷诺，问：“真不起来？” 闻言，殷诺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恩”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醒没醒。 殷诺从来不赖床，凌恒看见他这个样子，倒觉得很有趣。 所以到底要不要喊他？ 凌恒略一思索，然后决定不管了，殷大老板都不着急，他急个什么劲。而且昨天某人还挑衅自己，说他没有那个本事……自己挑起的火，哭着也要承受完。 这样想着，凌恒又重新躺了回去，并把殷诺揽入怀中，继续睡觉。 殷诺醒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他看见时间时丝毫没有惊讶，只淡定地打电话让助理把机票改签到下午，并告诉对方不用来接他了，直接去机场就好。 此时凌恒正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到桌上，无意中听到电话内容后，转过身来，随口问了一句，“你不要人接的话怎么去机场？” 殷诺抬头默默看着凌恒不说话。 “别想把我当助理和司机用。”凌恒一看殷诺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等殷诺开口，便冷声拒绝道。 殷诺面不改色地回他，“是你害我起不了床的。” 凌恒眯起双眼，有些危险地说：“怪我？” “恩，怪你。”殷诺毫不畏惧地望着凌恒，镇定地吐出三个字。 “……”凌恒懒再得跟殷诺胡搅蛮缠，恩你任性你有理。 过了片刻，看见殷诺嘴角隐隐勾起的弧度，凌恒又忍不住心说：想要我送你去机场就直说呗，还非要这么拐弯抹角的，简直幼稚。 不过凌恒在心底吐槽殷诺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自己，其实也很幼稚。 当然最后凌恒还是送了殷诺去机场，而且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在机场时看到殷诺的助理ada望向自己的眼神，那可谓相当复杂。前一秒还是“卧槽你牛逼”，后一秒就变成“啧啧啧，哎哎哎，这就是现代版的美色祸国啊”…… 送走殷诺后，凌恒回到家时突然就觉得这个屋子空旷了许多，好在他马上也会变得忙碌起来。 第二天早上，凌恒的助理小方过来接他去机场，这次的古装剧主要拍摄地点选在z市影视基地，他们大概会在那里呆上一个多月。而让凌恒惊讶的是，与小方一同前来的，除了司机以外，还有一个人，陈歆彤。 陈歆彤看见凌恒后，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柔声道：“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恩，陈姐，”凌恒打了声招呼，随后又有些疑惑地问道：“陈姐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上次你和周深闹矛盾的事，何洋处理得非常不好，公司觉得他可能不太适合你。”陈歆彤轻描淡写地解释，说出来的话却在凌恒心中掀起巨大波澜，“而且他最近又带了一个新人，两边跑恐怕有些忙不过来，于是上面就决定让我来带你了。” 再忙能有你忙？凌恒知道这些都是借口，他只是没想到原来殷诺在梦初的权利能有这么大。 而且殷诺又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为他做出决定，虽然他知道殷诺这也是为了自己好，但如果每次都是这样，他总会有感觉不舒服的时候。 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向殷诺提下这个问题，凌恒心说。 凌恒心里虽然惊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那以后就有劳陈姐了。” “恩，这次你新剧开拍，我跟着去看一看，也不会呆多久的。”大概是因为凌恒上次闹出的事，陈歆彤对此也心有余悸，所以不放心要跟去剧组看一看，顺便提前打点一下。万一以后凌恒再出了什么状况，她陈歆彤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那些人多少都还是会给她些面子，不会乱来的。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便没再多言。 快到中午时，凌恒他们一行人才抵达z市影视基地。 第二天才是正式的开机仪式，所以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晚上会有一个简单的饭局，算是让剧组的成员们提前认识一下。 不过让凌恒非常意外的是，他居然在这个剧组里碰到了一个熟人，同时也是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阿兰。 曾经在ts工作时，凌恒和阿兰的关系还算不错，但也仅是在相比较下算是不错而已。自从凌恒离开ts，两人就几乎断了联系，这不，连阿兰什么时候转行了他都不知道。 两人是在吃晚饭时在酒店门口遇见的，阿兰看到凌恒时倒没有显得有多意外，显然是早已知道凌恒在这个剧组。他走到凌恒面前，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凌恒在片刻的惊讶后，很快便回过神来，客套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凌恒在陌生的地方遇到了熟悉的人，不免觉得亲切，连他一向冷漠的声音听上去都比平时温和了几分。 “能再次跟你共事我还挺高兴的，”顿了顿，阿兰又笑道，“说起来，我以前就一直想演戏，现在也是得偿所愿了吧。” 凌恒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恩，恭喜了。” 阿兰还欲开口，他身后像是经纪人模样的男人却靠近他耳边小声提醒道：“别站门口太久，先去跟导演打声招呼。” 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阿兰相信凌恒是听清楚了，他有些尴尬地望了凌恒一眼，却见后者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一起进去吧。”凌恒说。 吃饭的时候，凌恒才得知阿兰在剧中饰演的是男二号。对此凌恒挺惊讶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男二号的人选早已敲定，而那个人并非阿兰。 第30章 凌恒他们这次拍的古装剧叫《剑试天下》，原创剧本，武侠带点微玄幻。这部剧的名字听起来比较大气，但事实上，戏中的感情戏也不少，而且还格外的缠绵悱恻。 凌恒仔细读过剧本，他觉得这个剧本总体来说还不错，不过剧中男主角的金手指开得比较大。整个故事简单总结下来就是：男主角的双亲被奸人诬蔑陷害，然后男主角在寻求真相和复仇之路上不断成长，同时收获了几个好兄弟和此生挚爱。 很老套的故事，但只要处理得好，仍然可以成为一个好剧本。幸运的是，凌恒他们剧组的编剧就还算靠谱。 开机后的几天内，剧组的拍摄进度都比较顺利。不知道是凌恒的演技真的进步了，还是陈歆彤打过招呼的原因，这次的导演并没有怎么为难凌恒。 而陈歆彤倒是跟她之前说的一样，呆了几天后便匆忙离去。她之前跟来剧组只是因为有点放心不下凌恒，但跟凌恒相处了几天之后，她也算是大概摸清了凌恒的脾气。其实凌恒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并非不可理喻。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他并不会主动找别人的麻烦。 凌恒当然不会去主动找别人的麻烦，事实上，他连跟人说话的时间都很少。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触以外，跟他交谈最多的人，恐怕就是阿兰了。 阿兰在剧组还挺受欢迎的，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而且作为一个纯新人，他完全没有所谓的明星架子，似乎跟谁都能聊开。不过每次剧组休息的时候，他还是最爱来找凌恒聊天。 然而有些奇怪的是，阿兰似乎对凌恒和殷诺的事情格外感兴趣。 凌恒背后有金主在捧，这在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而且现在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捧凌恒的那个人就是殷诺，毕竟他们两人已经在公共场合上一同出现过数次，而且还从来没有想过要避嫌。 其实在这之前，圈子里认识殷诺的人并不算多，一来是殷诺这个人比较低调，二则是因为他之前基本没有涉足娱乐圈。只不过跟凌恒扯上关系后，殷诺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凌恒的事业问题，于是很快就被有心的八卦人士盯上。而且群众的力量是相当强大的，没过多久，殷诺的身份就被扒得一清二楚。 这天中途休息时，阿兰又跑过来找凌恒聊天，“凌恒，话说伯母最近的身体还好吧？” “她现在的状态还不错，多谢关心了。”顿了片刻，凌恒又似想起了什么事，紧接着补充道，“而且你之前去医院看望她，也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没事，你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阿兰摆了摆手，笑道，“对了，后来我又去了医院一次，不过没见到人，伯母是已经出院了吗？” 凌恒犹豫了一下，才道：“还没，转到了一家私人医院而已。” “私人医院……”阿兰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然后貌似随意地问道：“一般的私人医院不太靠谱啊，是殷诺给你介绍的吗？” 果然，话题又被强行扯到了殷诺身上。 前两天凌恒就发现了，每次阿兰过来找他聊天，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打听一些他和殷诺的事情。最开始凌恒还认为阿兰只是单纯地喜欢八卦，但次数多了，就不免有些奇怪了。 凌恒目光复杂地望了阿兰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似乎对殷诺很感兴趣啊。” 闻言，阿兰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爽朗地笑了一声，随即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啊，我确实对他很感兴趣呢。”顿了顿，又别有深意地看了凌恒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感叹道：“我倒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殷诺到底是何方圣神，连你这种万年冰块也能融化。” “……”凌恒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且如果他这种级别都能算作是万年冰块的话，那么殷诺肯定就是……他同类。 凌恒思索半晌，才缓缓开口，“其实殷诺他……也还好。” 阿兰见凌恒这副词不达意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一定不知道吧，你每次提到殷诺的时候，语气就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起来。” 想必殷诺也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阿兰在心里补充道。 “是吗？”凌恒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这么傻逼？ “千真万确！”阿兰眨了眨眼，一字一顿地说。“你果然还是这么迟钝啊，我猜你肯定也不知道emily暗恋你好久了吧，你离开后她还非常难过来着。” “emily？”听到这句话后，凌恒并没有多大反应，漠然道：“我确实没看出来。” 不过凌恒倒不觉得自己有多迟钝，他只是对不在乎的人不上心而已。 《剑试天下》开拍半个月后，阿兰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殷诺本人。 上次殷诺去f省出差，说事情办完了就过来找凌恒。殷诺本以为这次出差最多只用花个五六天，结果到了那边后才发现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一拖就拖了半个多月。如今一解决完f省的事情，殷诺便直接飞了z市。 殷诺抵达片场时，凌恒他们刚拍完一场戏准备进入下一条。见有少许空余时间，前去机场接殷诺的小方便准备喊下凌恒。然而刚迈出半步，话还没有出口，就被殷诺拦住。殷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打扰，同时自己找了个好位置，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观看起来。 因为拍的是古装剧，凌恒便套上了长发长衫，右手再执一把宝剑，倒有几分江湖侠客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凌恒才注意到人群之中的殷诺，眼神交汇的瞬间，凌恒整个人一愣，忘词了。 “卡——”导演发现异样，连忙叫停，“怎么了？” “不好意思，忘词了，重来吧。”说完这句，凌恒又往殷诺那边望了一眼，然后发现殷诺也还在看自己，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事实上，殷诺的眼神一直都是追随着凌恒的。 这段戏份拍完后，凌恒便大步朝殷诺走去，旁边的工作人员会意地让开一个位置。 “感觉怎么样？”凌恒问。 殷诺近距离地仔细打量了下凌恒的装扮，淡淡道：“很好看。” 凌恒心说你丫果然还是这么肤浅，“我是问我演得怎么样？” “很好。”殷诺不经思索便简单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凌恒顿时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连《你的模样》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的男人，你能指望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别的话吗？ 不过这个回答，说实在的，他喜欢。 凌恒还欲开口，却听见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声响起，“哟，这是家属来探班啊？” 凌恒抬头一看，便看见迎面走来的阿兰。也是，整个剧组里，大概也只有阿兰会这么跟凌恒开玩笑。 “这是阿兰，我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凌恒向殷诺介绍道。 “恩。”闻言，殷诺没什么表情地看了阿兰一眼，点了点头，淡淡道：“殷诺。” 阿兰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是殷诺，你对我来说可是久仰大名啊。” 听到这种半开玩笑半恭维的话，殷诺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见没人接茬，阿兰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他不自主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小声补充了一句，“之前经常听见凌恒提起你。” 听到后面这句话，殷诺的表情终于松动了几分，他转头问凌恒，“是吗？” “……”凌恒面无表情地回他，“你觉得呢？” 殷诺沉思片刻后，虽然仍旧没有多说什么，面上却是温和了不少，像是心中已有了某个满意的答案。 凌恒注意到殷诺脸上细微的变化，心道殷诺肯定是猜错了，不过他也没那个心思去纠正，扔下一句话后便径自离去。 “我先去卸妆了，戴着头套不舒服。” “恩。” 望着凌恒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殷诺又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了阿兰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注意到殷诺的眼神后，阿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种眼神就好像……就好像他能一眼把你看穿似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兰突然觉得凌恒一走，殷诺周围的气温就瞬间降了好几度。反正这地他是待不下去了，阿兰冲着殷诺歉意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便大步走开。在离开的同时，他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万万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殷大少爷，竟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阿兰后来一回想，倒是非常好奇，既然凌恒和殷诺都是这种寡言少语的性格，那他们两人成天生活在这种沉闷的低气压中，到底是如何谈恋爱的？ 第31章 近些年来，z市影视基地发展非常迅速，现已发展为集影视旅游、度假观光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旅游区。 凌恒来这也有好些天了，但除了拍戏之外，他却很少去那些旅游景点。不过这天剧组收工后，见时间还早，凌恒竟饶有兴致地把殷诺拖去了附近的一个著名景点。 这几个月属于z市影视基地的旅游淡季，但街上还是能见到不少行人，想必如果是旺季来这里游玩的话，街上恐怕更是人潮汹涌。 凌恒带殷诺来的这个景点叫弱水人家，是围绕着一条叫弱水的小河修建起来的。河两边各有好几条街道，房屋都是仿造的历史上某个朝代的建筑，路边还有穿着古人服饰的小贩卖着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在这几条街逛一会，有时候倒是真会生出一种自己穿越到了千年前的错觉。 而且这个景点晚上最是热闹漂亮，天上繁星点点，人间灯火通明。 凌恒带着殷诺在东街随便逛了会，不过殷诺似乎对街上的东西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过了一会，两人走到一个小贩摊子前，殷诺才稍有兴趣地停了下来。 这是一家卖书法字画的摊子，凌恒想到殷诺书房里的那些收藏，心说他好像还挺喜欢这类东西的。 殷诺盯着摊主背后某幅挂画看了几秒，一时间竟有些出神，凌恒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幅美丽的风景画印入眼帘。画上是个某个依山傍水的小镇，小镇看上去古老而宁静，和画中的山水融为一体。这画凌恒看着觉得甚为眼熟，似乎在家里的书房看到过？ 摊主也随着殷诺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连忙取下那幅挂画向殷诺推销起来，“先生喜欢望归镇吗，要不要买这幅画回去，这可是当代著名画家季闲的作品。” 一听季闲这个名字，凌恒便反应过来，他确实在殷诺的书房见过这幅画。 而且原来这里是望归镇，凌恒知道这个地方，也在z市附近，只可惜和影视基地是相反的方向。 凌恒沉思片刻后，转头问殷诺：“你想去？” 殷诺淡淡“嗯”了一声，顿了顿，又无奈叹道：“可惜这次是去不成了。” 虽然望归镇离影视基地不算很远，但殷诺第二天一大早就得飞回c市，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务等他处理，而且凌恒最近也没什么休息时间。 殷诺很少透露出这种情绪，看来他是真挺喜欢这个地方。大概是受对方的影响，凌恒也有些失落，他不自主地握了握殷诺的手然后又放开，低声道：“总会有机会的。” “先生，你要这幅画吗，你看看这个……” 买这个有什么用，明明自家已经有一幅真迹……嗯，应该是真迹吧。 摊主又开始不知疲倦地进行推销，凌恒觉得有些无聊，见旁边也有个小摊，便随意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卖的都是一些小女生会喜欢的东西，一些发簪啊挂饰什么的，看上去都非常的漂亮。 凌恒决定走近后看几眼，结果凌恒一走，殷诺便跟了上来，完全不理会身后书画摊主焦急的叫喊。 “这个挺漂亮的，我觉得应该很适合你，”凌恒随手拿起一个碧玉发簪朝殷诺晃了晃，打趣道，“想要吗？我送给你。” 凌恒这完全是在睁着眼说瞎话，殷诺明明是短发，哪来的适合一说。 殷诺皱了皱眉，冷冷驳斥道：“别把我当女人。” 凌恒放下手中的簪子，正色回道：“我没把你当女人。”同时却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只把你当我凌家的媳妇儿。 顿了顿，凌恒又若有所思地靠近殷诺耳边低声道：“不过你刚才这样一说，我倒很想看看你穿那些长裙的模样。” “……” 当时殷诺脸色就变了，正准备开口，却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语气中还带着点小心翼翼，“请问你是凌恒吗？” 凌恒闻声望过去，只见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站在他们面前，其中那个齐刘海长卷发的女孩正一脸期待地望着凌恒，而另外一个高个子短发女孩则要淡定得多，面带笑意地来回打量着凌恒和殷诺。 “我是。”凌恒淡淡答道。 “！！！”齐刘海长卷发女孩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不能自已地扯住身旁的女孩，c市方言脱口而出：“天哪真的是凌恒！没想到真人比电视上还帅！” 高个子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这种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行为甚是嫌弃：“……” 过了片刻，那个女孩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后，强压着自己内心想要尖叫的冲动，对凌恒说道：“我是你的粉丝，最近看了《你的模样》，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你了，” 女孩从提包里翻出纸笔，，通红的脸颊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请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凌恒接过纸笔，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后递回去，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 “那……我能给你们俩照张相吗？” 凌恒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女孩不是要求与自己合影，而是想给他和殷诺照张相。 不过凌恒没有多问，他看了一眼殷诺，漠然道：“抱歉，恐怕不行。” 女孩眼中瞬间写满了失望，但很快就平复过来，又欲开口道：“那……” 还没说完就被凌恒冷冷打断，“我们先走了。” “噢……好，挥挥。” 凌恒没有再理会自己的这个粉丝，拉着殷诺转身准备离开，不过还没走两步，就听见那个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看你看，我家恒恒是不是很帅！真人更帅有没有！” “还行吧，是挺帅的，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他和他旁边那位是不是一对。” “这必须是一对啊！话说恒恒家的小受也好帅啊！比好多明星都好看！” 凌恒：“……” 凌恒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这位妹妹，你真的是我的粉丝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是c市人，就算是方言我也能毫无压力地听懂吗。 两人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不过凌恒他们已经走远了听不见了。 殷诺肯定也听到那些话了，不过他倒是一直没说什么，而且从他面上也猜不出来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过了一会，凌恒发现刚才那两个女孩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不过离得比较远，大概是不敢再上来打扰了。凌恒心中有些不悦，却也懒得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两人走到了凌恒刚才所说的面具小摊时，殷诺停了下来，大致扫了两圈后，从中挑了一个青鬼模样的面具。殷诺将面具拿在手上，沉思几秒后，转身面无表情地将这个面具扣到了凌恒脸上。 凌恒一把抓住殷诺的手腕，没让他得逞，“你干什么？” “把你的脸挡住，免得待会又有人认出来。”殷诺平静地回道。 “……”凌恒想了想，解释道，“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被人认出来。” 殷诺看着他没回话。 凌恒又问，“其实你家是卖醋坛子的吧？” 殷诺冷哼了声，不置可否。 凌恒见他这个样子，心中猛地窜出一股无名□□，过了片刻，他听见自己压抑的声音响起。 “回去吧。” 殷诺并没能在影视基地呆很久，他许久没回c市，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第二天早上，他便匆忙地赶往飞机场。凌恒有些可惜两人不能在一起多呆两天，但他更担心的是殷诺的身体，刚忙完也不能好好休息一番。而且……他昨晚又不知节制地折腾了对方好久。 又过了将近一个月，剧组在影视基地的戏份快要拍完，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跑少许外景和进棚录制。 这天凌恒休息，阿兰突然说要请凌恒吃饭，凌恒想了想，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阿兰选的地方是一个高级私人会所的包间，凌恒有些疑惑，他本以为只是朋友之间随便吃个饭，但阿兰怎么会带他来这种地方。也不是说他们现在来不起这种地方，凌恒只是觉得没必要，更何况这里离影视基地还有那么远的车程。 结果一进包房凌恒就明白了，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他微笑地看着凌恒，看样子已是在这儿等待多时。 凌恒只见过这个男人一次，但连他自己都很意外的是，他竟清楚地记得这人的名字，谢殷羡。 第32章 凌恒看到谢殷羡时，眼神顿时幽深了几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外表看上去高贵俊朗的男人并没有多少好感。 或许是因为凌恒不太习惯来自陌生人的搭讪，又或许是因为他的笑容？ 凌恒盯着谢殷羡看了几秒，发现对方脸上明明挂着笑容，笑意却从未到达过眼底，让他觉得格外不舒服。 凌恒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坐下，谢殷羡给他倒了杯茶，同时幽幽地问道：“还记得我吗？” 事实上，凌恒是记得的，上次他被叫去梦初大厦，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男人就是谢殷羡。然而凌恒却没有回他，只转头看了一眼阿兰，语气中隐隐带了些许怒气，“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还有其他人。” 凌恒这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然而谢殷羡却似毫无察觉地笑了笑，说：“我也是阿兰的朋友，看样子你很不欢迎我啊……” 听到这话，凌恒仍旧没有理会谢殷羡，只继续冷冷地望着阿兰。 “我……”面对凌恒咄咄逼人的眼神，站在一旁的阿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眸子中有掩藏不住的躲闪。 没用的东西。 谢殷羡嗤笑一声，悠闲地喝了口茶后，淡淡道：“你也别怪阿兰了，其实是我想见你。”说话的同时，谢殷羡轻蔑地使了个眼神，让阿兰滚了出去。 阿兰似乎很听谢殷羡的话，而且他一直没有坐下来就是在等待这一刻。得到示意后，阿兰低声对凌恒说了一句“抱歉”便匆忙退了出去。 赶来会所之前，凌恒万万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说要请客的主人却在到达目的地后落荒而逃。 哦不对，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主人吧。 凌恒暗自冷笑一声，抬眼看了看对面的谢殷羡，心中却没有要走的打算——既然来都来了，那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想耍什么花样。 见凌恒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会儿谢殷羡倒不着急了，他摇了摇铃，不过片刻，便有服务员陆续将做好的菜端了上来。 桌上都是些山珍海味，不过此时凌恒却没有什么心情吃饭。 谢殷羡也没有动，他单手撑着下巴认真打量凌恒，脸上始终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过了半晌，他才突然开口，又好似自言自语地低声感叹道：“五官确实长得无可挑剔，难怪殷诺会这么喜欢。” 凌恒本来一直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听到殷诺的名字后，他的面上才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过也是稍纵即逝。凌恒沉思片刻后，漠然问道：“你跟殷诺是什么关系？” 谢殷羡挑了挑眉，问：“原来你竟还不知道我是谁？” 除了对方叫谢殷羡之外，凌恒确实不知道更多了。 “我应该知道吗。”凌恒没什么情绪地回他。 “真让我失望啊，看来殷诺一点也没跟你提起过我。”谢殷羡笑了笑，嘴上虽然说着可惜的话，语气中却没有半分可惜的意味，反而带着让人讨厌的自负，“不过容我猜想一下……殷诺一定也没有跟你提起过他的其他家人吧。” 谢殷羡意味深长地忘了一眼凌恒一眼，轻声说道：“毕竟你对来他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明明是温柔至极的语气，说出来的内容却让人愤怒不已。 听到最后两句话，凌恒脸色一变，起身就要走。 ——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在这儿待下去听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神经病胡言乱语了。 谢殷羡望着凌恒离去的背影，也不着急，只朗声说了一句，“看来你也很喜欢殷诺吧，那你知不知道，殷诺将来是必须结婚的？” 果然，话音刚落，还没走到门口的凌恒便猛地停下身子，整个人一怔，也没回头，只僵硬地立在那里。 谢殷羡望着凌恒僵硬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无声的得意笑容。 凌恒暗自握紧拳头又松开，几秒之后，终于还是重新坐了回来，面色森冷地盯着眼前的人，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跟殷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堂哥。”这回谢殷羡倒不卖关子了，直接回道。 堂哥？ 凌恒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思索着这人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见凌恒面露怀疑的神色，谢殷羡满不在乎地笑道：“你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殷诺。或者你待会回剧组后，随便抓个人问一下我的名字，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凌恒沉默了一下，又才开口道：“你说殷诺将来必须结婚是什么意思。”凌恒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平静，但如果仔细点就不难听出，他是在强行压抑自己的怒气。 谢殷羡不答反问：“你对殷家了解多少？” “不多。” 凌恒对殷诺的背景了解得确实不多。他在喜欢上殷诺之前，根本就懒得去了解关于殷诺的其他事情。而在喜欢上殷诺之后，凌恒又觉得无论殷诺家里是个什么背景都无所谓了。 他不愿说，他就不问。 不过凌恒偶尔倒也能听见有人聊起殷诺的八卦，他家的产业似乎非常大，很多方面都有涉足。而且据不靠谱小道消息称，殷家发家的手段并不干净，不过现在已经基本漂白。到了殷诺这一代，殷家做的都应该是正当产业了，至少表面上是。 而谢殷羡说殷诺必须结婚的理由，凌恒倒也能猜到几分，无外乎就是那些男人必须结婚生子有个继承人的老旧观念。 事实上，凌恒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但他不愿意去深想，他等着殷诺主动跟他提起。 这些问题，必须是由两个人一起来承担解决的。 然而如今突然从一个外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凌恒很难做到不生气不在乎。 “殷家目前掌权的人是我外公，也就是殷诺的爷爷。”见凌恒无意多说，谢殷羡便主动跟他解释道：“我外公这个人呢，怎么说，是个非常古板的人。” 说到这里，谢殷羡突然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凌恒，然后才恢复正色，十分严肃地讲出后面一句话，“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未来的继承人是个同性恋的。” “恩……也不对，”谢殷羡偏头沉思两秒，决定用更加准确的语句来形容殷老爷子的态度，“玩玩可以，但不能认真。” “当然，殷诺也必须有后一代。” 听完这一切，凌恒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面若冰霜地吐出三个字，“所以呢？” “所以啊……所以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殷诺结婚生子吗？”谢殷羡举起面前的红酒杯在眼前晃了晃，小抿一口后，暧昧地朝凌恒笑了一下，同时用一种诱惑的语气轻声道，“还是你可以忍受殷诺结婚后继续跟你保持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就像现在一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凌恒也隐隐猜到了谢殷羡找他的目的。而且这个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凌恒喝了口茶，然后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他未婚我未娶的，我俩的关系哪里不正当了。” 闻言，谢殷羡整个人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凌恒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跟他之前想象中的那个人不太一样啊…… 顿了顿，凌恒又接着问道：“所以你今天把我骗到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殷羡回过神来，随即朝凌恒眨了眨眼，语气轻松地开玩笑道：“不要说骗这么难听嘛，我倒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哪知道你这么不待见我。” “有话直说。”凌恒冷笑一声，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谢殷羡爽朗地笑了两声，然后收起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一脸认真地望着凌恒，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想跟你合作。” 闻言，凌恒想也没想地回道：“不好意思，没有兴趣。” 谢殷羡挑了挑眉，问，“你不想先听听合作内容是什么吗？” 两人对视片刻，像是要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出什么内容似的。 “你想让我帮你对付殷诺，”凌恒目光冰冷地望着对方，沉默两秒后，讥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听到这么直接的话语后，谢殷羡愣了愣，随后目光复杂地看了凌恒一眼，淡淡道：“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聪明。” 凌恒听见这话，丝毫不觉得高兴，反而嘲讽似的回了一句，“难道不是因为你之前把我想得太傻。” 说完这句后，屋子里良久沉默，两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没有人主动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凌恒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然而就在凌恒冒出这个想法时，谢殷羡又开口了。 “其实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夺回我应有的部分，殷诺该有的还是他的，毕竟老爷子实在太喜欢他了……”谢殷羡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有些游离，心情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平静，像是强忍了好多年的怒气，一个控制不住便会泄露出来。 “明明我什么都不比他差，但就是因为我不姓殷……” 但很快谢殷羡就意识到自己对凌恒说得太多了，随即便不动声色地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恒看。 然而凌恒对这些所谓的豪门秘史并不敢兴趣，他站了起来，没什么感情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你就这么相信殷诺？还是你这么相信自己的魅力？”见凌恒起身，谢殷羡猛然开口，顿了片刻后，才恢复了自己一贯不紧不慢的语气，“我知道殷诺很喜欢你，但你觉得他会为了你选择放弃继承家业吗？” 谢殷羡知道自己今天是白来一趟了，他好像低估了殷诺和凌恒之间的某样东西。不过他今天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这将会让他重新审视一些事情。 而且……有的话一旦说出口，就势必会发生影响。 “这些话，我会自己问他，”果然，凌恒无意再跟谢殷羡耗下去，他冷笑一声，嘲讽道，“殷诺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你，说明你对他来说，也根本不重要。” “所以我们两个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冷冷扔下这句话后，凌恒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33章 凌恒刚走出会所大门，就听见有人在身后略带焦急地喊他的名字，“凌恒！” 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会叫住自己的除了阿兰还能有谁，凌恒明明反应过来这点，却还是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阿兰被谢殷羡打发出房间后，一直没有离开，而是呆在另外一间房间休息。同时他也告诉了服务员，凌恒离开时记得来通知他。于是刚才阿兰得知凌恒离开后，便连忙追了上来。 这会儿，阿兰追上凌恒，但同时也对上了凌恒望着自己的冰冷目光，忍不住苦笑一声，说：“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凌恒没什么表情地望了他一眼，懒得回话，直接转身大步往前走。 阿兰咬了咬唇，不甘心地继续追了上去。他扯住凌恒的衣袖，说：“这里不太好打车，而且今天的事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先回剧组再说吧。” “滚开。”凌恒停下来瞥了一眼阿兰拉着自己的左手，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阿兰怔了两秒，然后缓缓松开自己扯住对方衣袖的手指。 以前的凌恒也很冷漠，但不会像现在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接近。 凌恒走后，阿兰还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他不知道谢殷羡跟凌恒聊了些什么，让凌恒对自己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事实上，他只负责把凌恒带到这里来而已，谢殷羡让他保密，他隐约觉得这当中肯定有什么问题，却也不敢多问。 阿兰说得没错，这个会所的地址已经快接近z市的郊区了，而且现在这个时间还是饭点，确实不好打车。然而凌恒也没想过打电话喊人来接，他沿着公路走了一会，走到一条人较多的主干道后，站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便拦到一辆出租车。 “机场。”上车之后，凌恒冷冷吐出两个字，但说出的地名却不是z市影视基地。 的士司机似乎被凌恒的气场摄住，坐在驾驶座上大气都不出一个，一踩油门跑得飞快。 到了机场买完票后，凌恒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他没有行李要托运，便无聊坐在候机大厅玩手机打发时间。在等待的时间里，凌恒有些烦躁，胡乱地点开各个手机软件又一个个关闭。最后他无奈地闭上眼沉思半晌，睁开眼时，黑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还是决定先给殷诺打个电话问问。 万一殷诺此时人不在c市，那他岂不是白回去一趟了？ “你在哪？”电话接通后，凌恒压低声音直截了当地问道。 凌恒刻意压低声音是为了掩饰自己情绪，他想表现得镇定一点，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态，然而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殷诺愣了一下，敏锐地听出凌恒语气中的不快，而且凌恒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 “我回主宅了。” 这么不巧？ 闻言，凌恒冷笑一声，心中更不爽了，因为谢殷羡口中的殷家掌权人，殷老爷子就常年住在那里。 即使隔着电话殷诺也察觉到了凌恒今天有些不对劲，他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在机场，准备回c市。”顿了顿，又沉声补充了一句，“我想见你。” 闻言，殷诺心中没来由的有些不安，语气却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殷家主宅离c市主城区较远，跟云中锦城更是在两个不同的方向，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再这么跑一趟的话，很是奔波。 更何况，殷诺今天是有事才被叫回来的，如果他不说出个正当理由就突然离开的话，老爷子恐怕会不高兴。至于说实话，那就更不行了……殷诺无声苦笑了一下，却没有多解释什么。 “算了。”凌恒见殷诺是这个态度，也懒得再跟他纠缠下去，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凌恒转了转手机，随后从钱夹里拿出机票，盯着上面的内容看了半分钟，眼神幽深而又复杂。 是撕了呢，还是撕了呢？ 纠结半晌，最后凌恒还是默默地将机票放了回去。 飞机抵达c市时，已经快要晚上十一点了。这几天c市都是阴雨连绵，天空一片暗黑。下了飞机后，凌恒打开手机，顿时就有许多短信息和未接来电提示冒了出来，凌恒扫了一眼，发现大多都是他的助理小方和阿兰发过来的，内容也非常一致，都是问他在哪，为什么没有回剧组，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 恩，没有殷诺的。凌恒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暗自确认道。 凌恒懒得去回短信，直接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扔回兜里。 快走到机场出口时，凌恒听到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在叫他，“凌先生。” 凌恒闻声望过去，是殷诺的助理ada。凌恒有些讶异，愣了一下后，脱口问道：“殷诺叫你来的？”话刚出口，凌恒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顿了顿，又问：“他难道不怕我今天不回来了吗？” 都不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后面这半句话却是没说出口。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上车再说吧。”ada无奈地笑了一下，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倦。 “你一个人来的？” “恩。” 凌恒沉默地跟在她身后，面上仍是阴晴不定。 走到停车点后，凌恒看着ada疲惫的神色，伸出一只手，沉声道：“钥匙给我，我来开吧。” ada沉思片刻，然后将钥匙交给了凌恒。 两人上车后，凌恒启动发动机，同时问道：“你家住哪，我先送你回去吧。” 闻言，ada有些惶恐，连忙拒绝道：“这样不好吧，而且殷总已经答应明天……” “住哪？”ada还没说完，便被凌恒冷冷打断，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严厉。 “……”ada目光复杂地望了凌恒两秒，随后报出一个地址。 夜已深，机场高速上并没有多少车辆。凌恒抿紧嘴唇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脚下踩着的油门却丝毫没有放松过。看着凌恒逐渐飙到一百二十码，ada觉得有些害怕，本来刚才她还有些困的，现在瞌睡可算是完全醒了。 开车的途中，凌恒的电话响起，他低头瞥了一眼，是小方打来的。凌恒将电话扔给一旁的ada，说：“接一下，就说我回c市了，明天或者后天回去。” ada接通电话，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一字不漏地将凌恒的话转达了过去，片刻之后，又偏头问凌恒，“他说你明天还有戏怎么办？” “让他自己想办法跟导演说。”凌恒双手紧握方向盘，想也不想地回道。 ada：“……” 此时的ada非常同情电话那头的小方，同是天涯可怜人，你的痛，我能懂。 将ada送到目的地后，凌恒把车留在了那儿，决定直接打车回去。ada来接他时多带了一把伞，一路上凌恒倒没有被淋湿，只不过这种阴雨天气让他的心情非常不爽，仿佛老天都在跟他作对似的。 回到云中锦城后，一开门，晃眼的灯光让凌恒愣了愣，显然是屋子里已经有人了。 “回来了？”听到声音后，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殷诺抬眼问道。 明明殷诺开的灯光不算亮，却意外的有些刺人。 “恩。”凌恒淡淡答道。 说实话，看见殷诺出现在这，凌恒觉得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凌恒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大步朝殷诺走了过去，见状，殷诺便想坐起来给他让个位置，结果刚起了个身，就被凌恒用膝盖压住推了回去，接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带有侵略性的深吻。 凌恒的身上没有被雨水淋到，但还是带了些潮湿的气息。被凌恒这样压着，殷诺觉得有些不舒服，脑海中的意识是想推开对方，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失去控制。到后来，竟是意识也被吻得模糊了，双手不自主地就环住对方的后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殷诺才被缓缓放开，他回过神来后，随即轻声开口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谢殷羡来找我了。”凌恒轻描淡写地回道，同时又忍不住看向殷诺，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听到这个名字，殷诺的眼神顿时幽深了几分，他也没问凌恒是怎么认识谢殷羡的，只继续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将来一定会结婚。”沉默了一下，凌恒才故作镇定地答道。说出这话的同时，凌恒目光深邃地盯着殷诺，动也不动，像是不愿放过殷诺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殷诺垂下眼眸，偏过头去，低低地吐出三个字，“你信了？” 凌恒的整个身体仍然动也不动地压制着殷诺，却是半晌没有回话。 一时之间，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殷诺无奈地闭上双眼，身上刚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像是凌恒从外面带回来的湿寒之气透过衣服侵入到了他的骨子里，让人顿觉阵阵阴冷酸痛。 又过了片刻，殷诺回过头来看了凌恒一眼，然后推了推他，却没有推动。 而且感受到身下人的抵抗，凌恒反而把他禁锢得更紧了，同时缓缓开口道：“我没信，但是我很在意。” 凌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一剂定心药水注入殷诺心中，同时散开成暖流。 “你先放开我，压得我有点痛了。”殷诺咬了咬唇，轻声道。 “不放。”话虽这么说，身体却还是放松了压制。 殷诺沉默了一下，也没再提更多要求，开口却是说的另外一件事，“你知道我曾经在国外攻读了法律硕士吗？” “好像听你提过。”凌恒想了想，说。 “回到国内后，我认识了很多法律工作者，其中有不少人都在推动我国同性恋婚姻的合法化。”殷诺总是这样，说出最重要的那句话前要先跟你绕个弯扯点其他的，不过听到后来，凌恒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他隐隐有种预感殷诺接下来会说什么。 “如果可能，我希望以后能和你结婚。” “……” 这算是求婚吧？ 这他妈就是求婚吧！ 这辈子凌恒第一次被人求婚，对象还是个男的，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那也是他爱的人。 凌恒目不转睛地盯着殷诺，半晌没有回话。又过了一会，他才似回过神来，然后猛地吻住身下的人，动作凶狠粗暴，像是要把对方拆吃入腹似的。 过了许久，凌恒才放过殷诺的嘴唇，却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抵住他的额头，喃喃问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生气吗？” “恩？”殷诺静静等着凌恒的下文。 凌恒没有直接回答自己刚才那个问题，他一手向下摸索着握住殷诺的手，缓缓开口道：“我希望我们两个之间存在的问题，我们能一起面对解决，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恩。” “不要骗我，以后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能瞒着我。” 闻言，殷诺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又恢复过来，温柔而坚定地说：“好。” 听见殷诺肯定的回答后，凌恒顿时觉得什么谢殷羡殷老头子的都不是事儿！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想他们来破坏气氛了。 凌恒将殷诺抱回卧室……恩，做夫妻该做的事。 第二天早上，凌恒是被自己的手机凌恒吵醒的。凌恒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小方焦急的声音，“凌哥，我帮你请假了，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不要呆太久了啊！” “再说吧，我尽量早点。别打电话过来了，我睡觉。”说完，凌恒便直接挂了电话。 被这样一闹，殷诺也醒了过来，他撑着手臂坐起来靠在床上，声音中带着点纵欲后的沙哑，“催你回去？” 凌恒把手机扔到一旁，无所谓地“恩”一声，随后又目光柔软地望向殷诺，“不再睡一会？” 殷诺摇了摇头，沉思片刻后，道：“那你做完午饭了再走。” “……”听见这话，凌恒有些哭笑不得，“下午走的话，这一天基本上就废了。” “那干脆明天再走吧。” 凌恒低声笑了下，说：“剧组还等我回去拍戏呢。”话虽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担忧的样子。 “管他们的。” 凌恒一把将殷诺带入自己怀中，恩，管他们呢。 第34章 最后凌恒还是没有呆到第二天，他乘坐当天晚上的飞机赶了回去。z市机场离影视基地还有段距离，凌恒提前打电话喊小方来机场接的自己，等两人抵达影视基地时，又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凌恒这一去一回的，着实奔波得很，但他完全不后悔自己这么折腾了一趟。虽然殷诺的家世背景还是像根刺一样横在他的心中，但他觉得只要两人同心同意，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当年凌父死后，家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现在不也熬过来了吗。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凌恒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大概是太累的缘故，凌恒睡得很深，只可惜没过多久便被闹钟吵醒。凌恒的面上写满了倦意，眼袋明显得可怕，不过拍戏这么久他也习惯了，工作期间能睡个好觉都是奢侈。起床后，凌恒动作熟练地泡了杯咖啡，梳洗完毕后朝拍摄场地赶去。 “凌恒！”刚到拍摄地点，凌恒就听见有人大声喊了句他的名字。 凌恒闻声走了过去，面不改色道：“张导。” 凌恒面前这个四十多岁，体型微胖，看起来十分和蔼的中年男人便是这次《剑试天下》剧组的导演，张天宇。 张天宇在圈里算是比较出名的电视剧导演了，他性格温和，要求却十分严格，能把一个古装偶像剧按照正剧的要求来拍。而且不论主角配角，只要跟过他戏的演员几乎都被他折磨过。 凌恒当然也被折磨过，有两场重头剧情戏，他们拍了整整一个下午才过。那天晚上，剧组赶工到第二天凌晨，凌恒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不过到目前为止，凌恒却从来没有因为重拍次数太多发过脾气，他知道张天宇并非故意针对他，只是对工作认真而已。 而且大概是凌恒这次饰演的角色非常适合他，台词少，又严肃，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凌恒大多时间都可以本色出演，所以张天宇对他也还算满意。 凌恒对张天宇的印象还算不错，不过两人除了工作之外，也没有怎么私下联系过，这次张天宇找他大概是为了昨天的事。 果然，张天宇平静地望着凌恒，开口问道：“殷少他身体怎么样了？” 凌恒觉得有些奇怪，张天宇怎么突然问起殷诺的身体状况来了？他想了想，老实答道：“还行。” “看得出来殷少对你很上心呐，不过年轻男人呢，对待事业还是要认真一点，”张天宇一脸微笑地望着凌恒，说话的语调也十分平缓，看不出来他对凌恒无故旷工这事是个什么态度，“下次要请假的话，早点跟我说，只要理由正当，都是可以给你放的。” “好。”凌恒懒得去琢磨对方话语中的深意，只沉声应道。 张天宇拍了拍凌恒的肩，正色道：“赶紧去换衣服吧，这几天可能要辛苦点，争取赶上之前落下的进度。” “恩。” 跟张导聊完后，凌恒便赶去换戏服，边走边问小方，“你昨天是怎么跟张导请假的？” 小方小心翼翼地答道：“我就撒谎说殷少病了，非常想见你……” 闻言，凌恒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行啊小方，看不出来你甩锅本领还挺强的。” 小方心里一抖，拿不准凌恒到底有没有生气，他苦笑了声，委婉地说道：“凌哥，殷少是这次电视剧的投资人之一，张导怎么说也不敢不给他面子的。” “你怕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听出小方语气中的惶恐不安，凌恒面无表情地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下次别说殷诺病了，直接说他想我了想见我就行。” “……”小方抹了抹汗，松了一口气，但回过神来后，心中却满是无语：所以你这还是甩锅给殷少啊凌大爷！ 凌恒换好戏服后，便朝隔壁化妆间走去，结果刚进门，凌恒就看到一个能破坏自己心情的人，兰舟。 “凌恒，你昨天去哪了？”此时阿兰已经换好戏服上好妆，他看到凌恒后，眼神亮了一下，迎上来关切地问道。 “怎么，我去哪还要跟你报告吗？”凌恒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说话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听到明显带刺的语气，阿兰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工作人员在这儿，凌恒就如此不给他面子。不过他接着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凌恒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从来都不会给对方面子。 当初两人还在ts工作的时候，阿兰就摸清了凌恒的脾气，那时阿兰还算是公司里为数不多的能跟凌恒好好聊天的人之一，没想到如今……阿兰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但不爽肯定是有的。 然而他还不能跟凌恒闹僵，至少现在不能。 “凌恒，我一直当你是朋友，”阿兰走到凌恒旁边，深吸一口气后，低声道：“前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厚道，我道歉，不过我也没有……” “小语，你还愣着干嘛？”凌恒冷漠地打断了阿兰的自白，声音中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 小语是凌恒的化妆师，刚才阿兰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她就站在凌恒旁边，所以听得一清二楚。她正暗暗惊叹有八卦，就听见凌恒的声音冷冷响起。于是她连忙回过神来，开始自己的工作。 阿兰神色复杂地望了凌恒一眼，随即拂袖离开。屋子里还有许多其他工作人员，有的话还是别在这儿说了，免得让他人看了笑话。 凌恒回到剧组不过一天，组里的八卦人士就发现凌恒和阿兰的关系明显变僵了。虽然大家都很好奇他们两个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然而却没人敢上来问凌恒原因。倒是有人借着关心之名去向阿兰打听过，但阿兰对此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而且一开始阿兰还来找过凌恒几次，但后来他见凌恒始终对自己没几分好脸色，便也不再自讨没趣。 跟阿兰闹僵之后，凌恒在剧组中能说话的人就更没两个了，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如果有空闲时间就多看看剧本，挺好的。 《剑试天下》剧组在z市影视基地的戏份即将拍完，今天便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场戏。不过没想到就是这场戏，凌恒又卡住了。 这是场演“离别”的戏，男女主互相表达心意后，却被迫要分开一段时间。女主送男主出城，男主骑马走了一小段距离后，却没忍住回头看了女主一眼，看着女主仍然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的身影，向来冷酷严肃的男主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恩，就是这个回头这个眼神这个笑容，凌恒怎么演都找不着张天宇想要的那种感觉。 甚至，他都不明白张天宇到底想要哪种感觉。 “卡——” “算了，今天就剩这一场戏了，大家也别着急，我们休息会了再拍。” 又一次ng后，张天宇挥手让大家先休息一会。闻言，凌恒也准备找个位置坐一坐，结果一转头，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许久不见的陈姗姗。 陈姗姗见凌恒注意到自己，便激动地朝他挥了挥手。 凌恒有些意外地朝陈姗姗走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在影视基地拍戏啊，听说你们剧组还没走，就过来看看了，”陈姗姗望着凌恒微皱的眉头，有些幸灾乐祸地问，“卡戏了？” “恩。” 陈姗姗凑到凌恒耳边，低声道：“张导就是这样，吹毛求疵的，习惯了就好。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他有这么个毛病，怎么不去拍电影啊，更适……张导。”前一秒还在吐槽的陈姗姗，看见来人后，立马站直了身体，换上虚伪的笑容，恭敬地喊了一声。 张天宇朝陈姗姗点了点头，然后侧身看向凌恒，问道：“凌恒，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吗？” 凌恒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张天宇目光犀利地盯着凌恒，嘴上却不紧不慢地道：“你的眼中没有情。” “其实这个问题你一开始就有，只不过暴露得没有这么明显而已。” 见凌恒没有回话，张天宇继续认真地对他分析道：“虽然段鸿川和柳晴都是比较内敛的人，但此时两人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心意，所以在相处的过程中，不管有意无意，总会有很多细节能透露出他们的感情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这场戏更是如此，两人即将分别，你看柳晴的眼神应该有更多的深情和不舍。” “至于那个笑容，则是两人互通心意后，即使知道要分离也不畏惧的会心一笑。” 顿了顿，张天宇叹了口气，温声说道：“我也不求你能把那种复杂的感情演出来，但你至少不要跟以前一样，看女主的眼神跟看朵花看棵树没什么区别，你跟袁梦诗后面还有很多感情戏呢。” 张天宇给凌恒说戏的过程中，陈姗姗也站在一旁取经，不时还点点头，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等到张天宇讲完，她适时插了一句，“你可以把柳晴当作我二哥来演嘛。” 闻言，凌恒忍不住瞪她一眼，“你能把一个女人当作殷诺？” 陈姗姗撇了撇嘴，弱弱抗议道：“我就是提个建议咯，别这么凶嘛。” “你自己再琢磨下吧，准备好了找我，今天演完了早点收工。” “恩，我尽力吧。”凌恒淡淡回道。 第35章 过了一会，剧组再次开拍。 第一次，凌恒犹豫半晌后，决定听陈姗姗的话试试，把眼前的女主角想象成殷诺，或许会有意外收获。结果刚冒出这个想法，再看到女主那张脸时，凌恒就觉得十分别扭，一惯冷漠的面上也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 这他妈的，根本做不到啊…… “卡——”张天宇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大家重新再来。 第二次，凌恒干脆不去想女主了，反正这段戏也没台词，他便不去想自己是在演戏，不去思考自己到底该露出什么表情。 如果是自己要和殷诺分别的话…… “卡——凌恒你发什么愣呢？” “……”凌恒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骑马走得太远了。 不过刚才那种方法似乎找着了点感觉？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凌恒沉默了一下，漠然道：“抱歉，重开吧。” 第三次，凌恒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试试。 开拍后，凌恒骑马慢走了一小段路程，接着他突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勒马回头望了一眼。这时，凌恒离女主也有段距离了，凌恒没能看清她的脸。随即他眯了眯眼，转回身去，不再留恋，手中的鞭子一挥，绝尘而去。 看到凌恒回来后，张天宇朝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这次的效果还挺不错的，就这样吧。”接着张天宇大手一挥，大发慈悲地让他们过了。 凌恒有些意外，刚才他好像都没正眼看女主角，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过了？而且张天宇还说这次的效果好，是不是真的好凌恒不知道，他也不在乎，反正张天宇满意了就行了。 这条过了之后，《剑试天下》剧组在z市影视基地的戏份也就拍完了。 收工后，陈姗姗兴冲冲地奔向凌恒，大声叫道：“二哥——” “夫”字还没出口，就被一道凌厉的眼神给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陈姗姗立马改口，笑嘻嘻地跑到凌恒身边，挥了挥自己手中的手机，压低声音道：“凌哥，你刚才太帅了！我给你看我刚才偷偷照的照片。” “偷拍？”凌恒望了陈姗姗一眼，皱眉道。 “放心吧，我偷拍技术可高明了，不会被人发现的，”陈姗姗狡黠一笑，随后又哼了哼，理直气壮地说，“而且就算被抓到，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啊！” 陈姗姗低头开始翻照片，嘴上的问题却一直没停过，“话说二哥夫你居然还会骑马？什么时候学的啊？刚才你骑马远去那一幕真是超有感觉啊！”说完，陈姗姗停顿了片刻，像是在回味刚才那一幕经典场景。随后她又叹了口气，非常可惜地说：“哎，要不是你是我二哥看上的人，我也要春心萌动了。” “行啊，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殷诺的。”凌恒面上一片平静，语气中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别别别——我就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陈姗姗连忙求饶，说话的同时，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凌恒没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径自接过手机看了看。 大概是手机像素问题，陈姗姗离得又远，照片上的凌恒并不是非常清晰。直接看还好，要是再想放大就成了一堆马赛克。不过即使这样，也能大致看出凌恒俊朗的轮廓。 画面定格在凌恒勒马回头的那一刻，凌恒身形挺拔修长，一身黑色劲装骑在马上，当真有几分古代侠客那种气宇轩昂从容不迫的气质。 “怎么样？照得好吧？可惜我没能照到高清大图，不过张导那边应该会有。”见凌恒的神色有所缓和，陈姗姗迫不及待开始邀功。 “还行。” 陈姗姗“啧啧”两声，随后又开始一本正地分析起来，“我觉得吧，其实张导根本不在意那些眼神啊表情啊什么的，只要帅就够了。” “就你最后过的那条，我也没觉得你望袁梦诗的眼神有多深情啊，倒是跟之前的感觉确实有些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陈姗姗偏头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更帅了吧。” 凌恒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递回给陈姗姗，冷声打断她道：“短信发给我。”说完这句话，凌恒便转身准备离开。他刚拍完戏下来就被陈姗姗缠上，于是到现在他身上都还穿着戏服，连妆也没来得及卸。 陈姗姗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凌恒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连忙小跑追上面前的人，惊奇地叫道：“我去！二哥夫！你居然也会私藏自己的美照，看不出来你还挺闷骚的嘛！” “……”凌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心说这厮的嘴巴怎么竟没被人缝上？ 陈姗姗则像是完全没看见凌恒可以杀人的眼神一般，继续自顾自地道：“话说我刚才已经把照片发给我二哥了，待会儿看看他怎么回啊。”话音刚落，陈姗姗的手机就响起短信提示音。 “靠！平时没见他回我短信这么快啊！”陈姗姗一边吐槽一边迫不及待地点开短信，同时一字一顿地将短信内容念了出来，“自、己、删？”念到最后，却是语调上扬，一副难以置信的口气。 凌恒没听清，又问了遍，“他说什么？” 陈姗姗愤愤不平地答道：“他叫我删了这张照片。” “恩？为什么。”凌恒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问。 为什么？ 陈姗姗欲哭无泪，总体说来，还不是因为她自己作死。 之前拍《你的模样》时，凌恒有一场在游泳馆的戏，恩，自然只穿了泳裤，半裸。当凌恒从水里起来时，泳裤已经被完全打湿，并且紧致地贴着身体，勾勒出更加美好的线条。而他的头发和脸上也不停地有水珠滑落，整个人看上去性感得要命。 看到这样一幕，陈姗姗这么爱好美色的人，必须非常机智地偷拍了照片，并且发给殷诺。 只可惜，她还同时作死地附上一句话说：啧啧啧，这身材，这长腿，看得我幻肢都要硬了，二哥你的生活一定很性福吧？ 结果自那以后，殷诺就不准陈姗姗的手机里存有凌恒的照片了。 本来这次陈姗姗发信息给殷诺是作赔罪用的，她这回也附了一句话，非常纯洁的祝福语，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 不过她是绝对不能告诉凌恒真相的！ 陈姗姗跟着停了下来，她拉耸着肩站在凌恒面前，眼珠子转了转，随后脑中灵光一现，故意装傻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怕我到处乱发？” “不不不，我不想删……别让我删……如果你同意我不删的话，二哥他也不会说什么的。”陈姗姗一脸委屈地望着凌恒，哀嚎几声后，眨巴着她那双可怜的大眼睛道：“放心吧二哥夫，我绝对不会外传的，我保证！” “随你。”凌恒一阵无语，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后，便将陈姗姗留在原地自己大步离开。 影视基地的戏份拍完后，凌恒并没能休息多久，当天晚上，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下一个拍摄场地。大概是因为在影视基地花了太多时间，后面的拍摄部分，凌恒明显感觉到水了不少。有时候一些不重要的剧情，凌恒自己都能发现问题所在，导演却直接让过了。好在如果是重要的情节，张天宇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其实张天宇倒是很想慢慢磨下组里某些心浮气躁的花瓶们，只可惜这部剧的时间资金都非常有限，他只是个导演，还得向投资商交差。 整天的忙碌让凌恒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这部剧的拍摄就要到尾声了。 到最后进棚录制期间，殷诺来探过一次班，但又是只呆了一天便匆匆赶了回去。凌恒则是更忙，想走也脱不开身。 而让凌恒意外的是，《剑试天下》拍摄快要结束时，陈歆彤却突然来到了片场。陈歆彤说是凌恒的经纪人，但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上次见面还是这部剧刚开拍的时候。 这天凌恒拍完戏下来，看到陈歆彤后，有些意外地走了过去，“陈姐，你怎么来了？” “来b市谈个合同，想到你也在这边，就顺路就过来看看了，”陈歆彤笑了笑，又道：“不错嘛，还是有进步的。” 凌恒没有理会对方的客套话，他直觉陈歆彤是有事才过来的。果然，下一秒，陈歆彤又道：“你先去收拾一下，晚上一起吃个饭，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凌恒晚上还有戏要拍，于是他下意识地就想拒绝，然而话还没出口，就听见陈歆彤接着道：“没事，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闻言，凌恒便也不再推辞。 剧组的统筹是b市人，陈歆彤说想吃寿司，经她的推荐后，两人便去了附近一家比较正宗的日式料理店。 两人坐下来闲聊几句后，陈歆彤才进入正题，“听说你跟兰舟闹了矛盾？” “恩。”凌恒直截了当地答道。他已经懒得去问陈歆彤又是怎么知道阿兰，知道他们俩闹矛盾的了。娱乐圈说大也大，说小又小，然而不管怎样，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人士。 “我不管你们之间闹了什么矛盾，但我希望录节目的时候，你得表现好点，别出了什么岔子。”陈歆彤语气温和，眼神中却带了令人不可抗拒的凌厉。 凌恒有些讨厌这种被人命令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即发作，只疑惑地问道：“录节目？” 陈歆彤点了点头，说：“恩，你应该知道这次的电视剧，b省电视台也有投资吧。” 这种公开信息凌恒自然是知道的，他没有回话，只安静地等待对方的后文。 “这次我们公司又和b台合作策划了一档真人秀节目，我想了下，正好可以让你们剧组主演上去……” “我不上真人秀。”不待对方说完，凌恒便冷冷打断道。 陈歆彤一上来就跟他说录节目时别出岔子，这哪是在跟他商量，这是直接替他做了决定。然而凌恒从来都不喜欢别人不经过他同意就直接替他做出决定，哪怕这样做是为了他好。 闻言，陈歆彤的声音也沉了下来，“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凌恒嗤笑一声，“然而我并不想要。” 大概是很少有人敢当面跟她这么说话，陈歆彤脸色微变，正要开口，却见服务员将点好的料理端了上来，于是两人顺势停止了谈话。 凌恒吃不惯日式料理，基本没怎么动筷。陈歆彤注意到这点后，便放柔声音问道：“吃不惯？” 凌恒无所谓地“恩”了一声。 “刚才怎么不说？” “你自己吃，不用管我。”凌恒漠然道。 不知道为什么，陈歆彤看见凌恒这副模样后突然觉得很有趣，她笑了笑，随即也放下筷子，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凌恒看了半天后，开口轻声问道：“你想红吗？” 凌恒沉默了一会，然后淡定吐出一个字，“想。” 陈歆彤笑了一下，像是早已料到这个答案。她沉思片刻后，平静道：“从最近两年看来，上真人秀节目的确是个吸收人气的捷径，不过既然是捷径，自然也没有走大路那样来得稳，这件事我们以后再商讨吧。” “好。” 陈歆彤退让一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顿了顿，她又似想起了什么，略微好奇地问道：“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跟兰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你们之前的关系还不错吗，怎么突然闹僵了？” 凌恒没想到陈歆彤如此正经的女人居然也会有八卦的时候，他无言片刻，不答反问道：“陈姐，你认识谢殷羡吗？” 让凌恒意外的是，一向温和的陈歆彤提到谢殷羡后，语气里却满是鄙夷，“谢殷羡？圈子里谁不认识啊，玩过的小明星凑起来估计都够拍几部电影了吧。”顿了顿，又问，“怎么，他找上你了？” 凌恒随口“恩”了一声，心道原来阿兰跟那人也是这种关系。不对，现在不应该说“也”了。 谁知到陈歆彤见凌恒承认后，竟奇怪地叫了一声，“什么？他现在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了，殷诺的人他也敢碰？” “……”凌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理解的“找上”和陈歆彤说的“找上”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第36章 凌恒冷着张脸解释道：“你想多了，他只是找我想让我帮他对付殷诺而已。” “你没同意吧？” “当然。”凌恒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陈歆彤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闻言，陈歆彤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又随口问道：“那你告诉过殷诺他来找过你吗？” “恩。” 陈歆彤轻笑一声，打趣道：“你和殷诺现在的关系倒真是不错，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刚说到一半，陈歆彤的声音却慢慢低了下来，似乎是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不妥，于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还是第一次见殷诺对谁这么好。” 凌恒愣了一下，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温和起来，“殷诺他……对我确实不错。” 陈歆彤微微皱了皱眉，刚才凌恒提到殷诺的时候……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只浑身带刺的小动物慢慢卸下了防备。看着凌恒精致姣好的面容，陈歆彤的心中隐隐浮上某种不详的预感。 但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的话，这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并非一件好事。 陈歆彤随手夹了一片三文鱼送进口中，然后动作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她貌似随意地看了看着凌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你得小心了，可别真的喜欢上殷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闻言，凌恒的瞳孔猛然紧缩，语气不善地问道。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在急剧下降，凌恒暗自握紧拳头，大概是太过用力，他的手背上青筋凸显。俊逸的脸上也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紧抿的双唇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不知道陈歆彤说这话到底有什么用意，总之，这不会是一句好话。同时，也让他不安。 见凌恒如此强烈的反应，陈歆彤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她刚才这句话本来就有半试探半提醒的意思，不过现在看来，提醒似乎已经晚了。 两人沉默对峙了半晌后，陈歆彤的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然而她的声音却止不住地有些颤抖，“你跟殷诺……不会是打算来真的吧？” 陈歆彤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她本来只是想问凌恒是不是已经真的喜欢上了殷诺，然而话语一出口，却变成了另外一番样子。 事实上，对于殷诺这个人，她并不是非常了解。而对于殷诺和凌恒的关系，她也一直以为两人只是单纯的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虽说殷诺确实对凌恒不错，但圈子里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谢殷羡对他包养的那些小明星同样很好，或许也可以换一个词，叫做“大方”，所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两人的关系。 包养和被包养的人，都应该有某种自觉。 但现在想来，其实还是很不一样的，如果一个人只对另外一个人这么好…… 听到陈歆彤的问题后，凌恒大概能猜出对方是怎么想的了，他强压着怒气反问道：“你觉得呢？” 陈歆彤心下了然，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你们两个……并不适合。” 凌恒不知道陈歆彤所说的“不适合”是指哪个方面，性格？还是家世？或许都有，但他不愿多问。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我和殷诺适不适合这个问题，恐怕并不是你说了算。” 最后，这顿饭还是不欢而散。 凌恒庆幸没有几天《剑试天下》就要杀青了，最后几天凌恒的状态很不好，好在导演并没有怎么责骂他。全部拍摄结束后，凌恒直接飞回了c市，连杀青宴都没有参加。 天气已经逐渐转入严冬，凌恒一直呆在b市还不觉得，等回到c市他才猛然发现，原来已经这么冷了。再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快要过年了。凌恒目前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明星，过年期间也没有什么重要活动可以参加，于是他干脆决定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了，直接给自己放假到年后。 而且上次元旦的时候，他在拍戏，殷诺在加班，两人没能一起跨年，春节的话，好吧似乎更不可能了…… 凌恒想了想，最后决定等殷诺回殷家大宅后，把自家母亲接回来住一段时间。 回到云中锦城后，凌恒一进屋子就感受到了温热的气流扑面而来，让他的身子顿感温暖。更重要的是等待在屋子里的人，明明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如同冰雪一般，却又似带着暖心的温度。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有一月之久。 凌恒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一时之间，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他把自己的行李扔到一旁，望着殷诺低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殷诺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见凌恒回来后，他便将工作都扔到了一边。 “恩，吃晚饭了吗？我喊人送过来。”殷诺的表情和语气始终是淡淡的，然而他的目光却没从凌恒身上移开过。 凌恒他们下午结束拍摄，现在到家天才刚黑不久。凌恒一路赶回来，中途基本没有休息。 “飞机上吃了点，不过确实有些饿了，冰箱里有菜吗，我待会自己去做。”凌恒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挂到衣架上，然后边说边朝冰箱走去。 殷诺微微皱眉，“你不累吗？” “还行，”凌恒打开冰箱挑了几个水果出来，洗好后端到茶几上。接着他便坐到沙发上休息，同时随口问道：“你最近一直住在这儿的？” 凌恒之所以会这么问，则是因为他看见冰箱里自己之前在家包的饺子少了许多。殷大少爷虽说不会做饭，但把水烧开然后扔饺子下锅这么简单的动作还是会做的，最多将饺子煮烂或者煮不熟而已。 殷诺轻声道：“恩。” 闻声，凌恒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凌恒知道除了云中锦城之外，殷诺在c市还有两处房产，一处高级公寓一处别墅。但自从两人在一起后，殷诺基本上只回这里了，就像这里是他们的家一样。 不过由于凌恒不习惯跟陌生人住在一起，他们一直没有请保姆，只喊了钟点工定时来打扫。想必凌恒走后，殷大少爷住这一定很不习惯，毕竟没有人可以使唤了。 凌恒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更饿了，想拿眼前这人开胃怎么办。 第37章 休息一会后，凌恒自己随意做了点东西吃，吃完饭收拾好一切，凌恒回过头来却发现殷诺人现在不在客厅。 凌恒走到沙发前坐下，他随意扫了眼茶几上亮着的笔记本，意外地发现殷诺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并非工作界面，而是一个网页新闻——四季集团董事长季良安生日宴上突发恶疾，现已送入医院急救。 四季集团？ 凌恒不怎么关注商圈，却也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品牌。 凌恒正好觉得无聊，于是便看了看这篇文章的具体内容。这报道前面还行，都是对生日宴会上突发事件的真实描述，然而后半部分作者就开始乱来了，开始八卦季家的各种家族秘辛以及猜测季良安去后，四季集团的大权会落在谁的手中。 看到最后，凌恒不禁觉得可笑，现在那位传说中的季良安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大家就开始关心他死后的事了。 人大多时候都是这样，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就会失去另外一些东西。凌恒正这样感叹着，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思绪，“你在看什么？” “就你打开的那个新闻，我无聊扫了几眼，”凌恒闻声望了过去，发现殷诺刚刚应该是去书房打电话了，顿了顿，又打趣道，“没想到你也会关注这些豪门八卦。” “这不是豪门八卦，”殷诺走到凌恒身旁坐下，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网页，平静地望着他道，“季良安的身体确实越来越不行了，四季集团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其实内部早已波涛汹涌了吧。” 凌恒没有回话，毕竟这些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而且他也不关心。 两人沉默片刻后，殷诺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其实本来我也应该去的。” 凌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殷诺的意思是本来他今天也应该去参加那个生日宴会的。 至于为什么没去，凌恒不用问也知道，因为他今天回来。 凌恒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淡定开口道：“其实你不必为了我耽误正事。” 说完这句话，凌恒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欠揍，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吧，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么贱的时候。 然而听到这句话后，殷诺却微微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后，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也不全是因为你……就算你今天不回来，我也不会去的。” “……”闻言，凌恒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半，虽然他知道殷诺只是在陈述事实，他也不是故意要拆自己的台，毕竟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凌恒也算是摸清楚了殷诺的脾气，殷诺这人就是这样，有点那种必须去纠正别人错误认知的强迫症。 但是！这种情况下，他就不能憋住不说吗？ 凌恒一把将殷诺拉了过来，恶狠狠地堵住他的唇，有些惩罚的意味。两人是在床上滚过多回的，又是许久没见，于是只一个简单的亲吻便轻易地挑起了对方的欲`火。 凌恒的手指不安分地往下探去，明显是还想继续，然而殷诺却推了推他，皱着眉道：“先去洗个澡。” “啧。”凌恒哼笑一声，像是没料到自己居然被嫌弃了。 不过一想也是，他从b市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路上都没有休息过，这大冬天的竟也出了汗，身上这衣服穿着确实有点不舒服了。 “一起。”凌恒勾了勾唇，不由分说地将殷诺抱了起来，大步朝浴室走去。 第二天是工作日，殷诺一大早便起床去了公司。大概是这些天来太过劳累，一放松下来后，凌恒整个人都很疲倦，也睡得很死，连殷诺什么时候走了都没有发现。 这天下午，凌恒正思索着哪天去医院看看自家母亲，就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是负责照看他母亲的那位护士小姐。 “喂。” “喂，您好，凌先生吗？” “恩，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您母亲最近的病情有些不稳定，而且不知道她这两天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情绪波动也非常大。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希望您能亲自来医院一趟。”温柔的女声听起来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恩，我知道了。”凌恒的语气非常淡定，握着电话的手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恒很快赶到医院后，却发现自家母亲并没有呆在病房，问了护士后才知道，她又是出去散步了。 这家私人医院修在郊区，这里地皮比较便宜，所以它的占地面积很广，而且郊区的话，人烟稀少，环境也非常不错，医院背后就是一个小型的森林公园。 凌恒没有给自家母亲打电话，他直接在上次两人走过的那条林荫小道找到了她。凌恒远远看见她时，她正坐在休息长椅上抽烟，同时眉头紧蹙，像是有什么烦心事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见到自家母亲手中的香烟，凌恒瞬间变了脸色，随即加快脚步朝她走去。 凌母确实是在想一些烦心事，所以也没关注周围的动静，直到凌恒走得离她很近后，她才注意到凌恒，随即目光错愕地站了起来，夹着香烟的右手也下意识地往回缩。 凌恒却没给她躲藏的机会，他一把抓过凌母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碾息后恶狠狠地骂她道：“你他妈的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 凌恒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渗人，凌母却没有被吓到，她讥笑一声，不甘示弱地回问道：“难道不是你想逼死我吗？” “我逼死你？”闻言，凌恒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人的笑话，“你自己作践自己还怪起别人来了？”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状态，像是四十多岁的人的样子吗？你这个样子能怪谁？还不都是因为你自己以前做的孽！” 被人踩到痛处，凌母咬着唇没有回话，只死死盯着凌恒，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事实上，这才是他们母子俩以前最常见的相处状态。或是针锋相对，或是形同陌路。 “不知道她这两天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情绪波动非常大……”护士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凌恒的脑海中，再回头看看眼前这人的样子，凌恒不禁有些心软，然而安慰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又过了片刻，凌恒才冷静下来，压着怒火放低声音问道：“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凌恒开始以为是自家母亲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恶化，有些想不开所以情绪波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凌母对自己的病情早就看开了，又怎么会再因为这个而失控呢，想必应该是发生了其它什么事情。 凌母本来也有些冷静下来了，但一听这话，她却又像被瞬间点燃了一般，向前一步掐着凌恒的手腕颤声问道：“听说你被陈梦初的儿子包养了，这是不是真的？” 原来竟是因为这事……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的？ “谁告诉你的？”凌恒的声音低沉，表情森冷，整个人都处在一片阴影中，像是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然而凌母却似浑然不觉，只愣愣地定在原地。 最开始凌母听到有人传言她的儿子被人包养时，她还不信，并且坚决维护自家儿子，说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即使后来有人给她看了两人的亲密照片，她也仍抱着一丝希望，那些都不是真的。但此时她听到凌恒相当于默认的反问后，却像被判了死刑一般，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 过了片刻，凌母才回过神来，抓着凌恒的胳膊死死望着对方，尖利凄惨地叫道：“凌恒，你是个男人啊！你怎么可以为了名利干出这样的事？你还要不要脸要不要尊严了？” 我不要脸不要尊严？ 凌恒嗤笑一声，不知道花了多大力气才忍住没有立马嘲讽回去。 见凌恒没有回话，凌母继续教训他道：“你赶快跟他断了，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也不要再呆在娱乐圈了，那不是个好地方。” 凌恒的眼底闪过一丝凶狠，他毫不留情地将凌母掐着自己的手指掰开，深吸一口气后，强压着怒气沉声道：“我跟殷诺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两个是相互喜欢的。”虽然一开始的确是包养关系，但这个时候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闻言，凌母怔了片刻，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可他是陈梦初的儿子……你们两个必须分开！”只犹豫了半秒，凌母便咬着牙道。而且提到陈梦初时，她的眼中又闪现出那种完全掩藏不住的恶毒怨恨。 听到最后这句话，凌恒怒极反笑。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这么多年来，你尽到过一丝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吗？”凌恒的语气温柔得可怕，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爬过身体，让人忍不住颤栗，“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这么反对我跟殷诺在一起，到底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还是因为他是陈梦初的儿子？” “你跟陈梦初……到底有什么恩怨？” 第38章 听到凌恒的问话后，凌母像被瞬间定格一般，怔怔地立在原地，睁大双眼瞪着凌恒。过了片刻，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整个脸都变得扭曲起来，随即她恢复神智，堵住自己的耳朵大吼一声，“不！你别问了……别问我！” 凌恒冷冷逼问道：“你不让我跟殷诺在一起，总得告诉我个理由吧。” 此时凌恒冷漠无情的面容在凌母眼中如同恶魔一般可怕，她紧闭双眼继续叫道：“别问我，别逼我回想那些事……” “……”见凌母的情绪完全失控，凌恒也不好再继续逼问下去，他神色复杂地抓住凌母的胳膊，稳住她颤抖的身体，沉声道：“你冷静一点，我不问了。” “别问了……”凌母慢慢安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喃喃地重复这句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凌恒没再回话，他朝前方望去，目光却被森林里大片大片的古树遮住，看不到头，正如他此时深不见底的眼眸。 两人坐在长椅上休息一会后，凌恒便扶着凌母回了病房。 凌母大概是有些累了，躺下去后没多久就睡了，于是凌恒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不过凌恒出了病房后，却没有马上离开医院，他在护士站找到照看自家母亲的那位特护，准备问她几个问题。 两人聊了一会凌母的病情后，凌恒突然开口问道：“对了小夏，这几天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来看过我妈没？” 凌恒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他心里有隐隐有个猜测，他大概知道那个在自家母亲面前透露他和殷诺关系的人是谁了。 小夏沉思片刻后，肯定地答道：“有，一个挺漂亮的年轻男人，就一周前来的吧。” 凌恒又问：“是不是染的栗色头发，身高一般，大概175的样子，但是非常瘦？” “对，就是他。”小夏的语气非常肯定，因为她对那个男人印象挺深的。一来是那人长得十分清秀漂亮，二来是自从凌母转到这里，除了凌恒以外，基本没有其他人来看过她。 果然是他……兰舟。 他到底想干什么？ 凌恒的眼神顿时幽深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更加严肃起来，“除了他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之前还有一个，前两个月来的，模样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个中年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吧。”小夏认真想了想，然后建议道，“一般来路不明的人进我们医院探病都需要登记，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或许可以去查查登记记录。” 还有人来过？中年男人？ 凌恒想了半天，却想不出还有谁会来这里看望自家母亲。 “恩，谢了。”凌恒简单地道谢后，便朝医院大门走去。 凌恒找到看门的保安，想查看下这几月的来访登记记录，对方一开始不准，后来凌恒给殷诺打了个电话才解决了这事。除了登记记录，医院大门前也设有监控，不过调监控出来的话，反而更加麻烦。 因为这家医院位置比较偏，住的人也少，所以来探病需要登记的人就更少。凌恒很快就看到小夏说的那位中年男人的名字，他的确认识，不过这个答案当真是让他非常意外。要不是今天再次看到这个名字，恐怕他都快要忘记有这么个人了——王强，也就是凌母以前欠钱的那家地下赌场的大哥，王三。 他来医院干什么……单纯来看望自家母亲？ 凌恒嗤笑一声，心说自己居然会冒出这样荒唐的想法。 不过真要说起来，凌母和王三确实是认识的，而且更准确的说，他们俩的关系比“认识”还要更深一点。有几次凌母在酒吧喝得烂醉，都是王三送她回家的。不过凌恒对这人完全没有丝毫好感，因为在得知凌母住院治疗需要大笔钱时，王三不仅没有对他们伸出援手，连冷眼旁观都没有做到，反而召集了一大群人追到他家里来要债，最后逼得他无路可走。 王三……凌恒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说自己最近反正也没什么事，倒不如什么时候去找他一趟。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先搞清楚陈梦初跟自家母亲以前到底有过什么恩怨。 既然从自家母亲口中问不出来什么，那就从其它地方入手。 回到家后，凌恒便径自打开电脑，没抱什么希望地在搜索网页中输入了“齐嫣”两个字。 齐嫣便是凌母的名字，一直以来，凌恒跟她的关系都不太好，这么多年来，两人交流甚少，而且他们一家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今天仔细一想，凌恒才猛然发觉自己对自家母亲的过往竟是一无所知。 搜索结果很快便跳了出来，不出凌恒所料，果然是一些诸如姓名测试个人空间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没有什么收获，凌恒又在搜索栏中打出了“陈梦初”三个字，这次倒出来了很多东西，而排在第一位的，便是陈梦初的百科。 凌恒打开陈梦初的百科，大致扫了下她的人生经历。 陈梦初毕业于国内某所重点大学，她于22岁参加b市电视台主办的大型歌手选秀节目“梦之舞台”，同年获得冠军，一举成名。然而她获得冠军后，却悄然退出公众的视线，近一年多没有任何的消息和报道。 有人猜测她是被娱乐公司冷藏，但又有不少自称“廖军”的人反驳，陈梦初的后台非常硬，进娱乐圈只是玩票。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她夺冠后便嫁给了某商界富豪，并生下一子。 生下殷诺的一年后，陈梦初高调复出，却不是以歌手的身份，她参演了某不知名导演的新电影，饰演的是片中女主角。那部电影走的是文艺风格，在国内并不是很出名，当年的票房也很低，不过陈梦初却凭借这部电影拿下国内某知名电影奖项的最佳女主角，同时被业内赞为“天才型”演员。 然而年纪轻轻的陈梦初拿下影后以后却再次淡出大众视线，并渐渐转入幕后。 九四年春，年仅44岁的陈梦初不幸出车祸身亡，佳人早逝。 看到这里，凌恒下意识地算了一下，那年殷诺十一岁，还是很小，却已经懂事的年纪。 五年后，陈家开始涉足影视产业，创建娱乐公司，并且为了纪念她，取名梦初。 看完百科后，凌恒有些惊讶，原来陈梦初以前也是个演员和歌手，他倒是完全没有听说过。然而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从这个百科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里面更是完全没有提到自家母亲的名字，于是凌恒又开始无聊地翻看当年关于陈梦初的一些新闻报道，希望可以找到一丝线索。 陈梦初在大众面前出现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所以关于她的报道也不是很多。凌恒翻到一半，突然被其中某张照片吸引了注意力。那张照片是选秀节目“梦之舞台”的现场照，而跟陈梦初站在一起人，五官跟凌母特别像。 凌恒往上扫了一眼，只见这则报道的标题是“梦之舞台四强争夺赛，陈梦初pk好姐妹戚雪”。 戚雪……？ 凌恒重新打开一个搜索网页，输入了“戚雪”这个名字，这回倒出现了很多信息和图片。 虽然凌恒没有看过凌母年轻时候的照片，而且这些年来，她也老了许多变了许多，但凌恒还是能肯定，这个叫戚雪的女人，就是自家母亲。 戚雪的信息也不多，凌恒很快就了解了她的大概情况。 戚雪也是参加梦之舞台这个节目出现在大众视线的，那年她才19岁，来自西部的一个偏远山区，她热爱唱歌，所以抱着拼一拼的想法来到b市，参加了这个选秀节目。 凌母年轻的时候长得非常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充满了灵气。同时，她的歌声也非常动听。就这样，她凭借着自己超强的综合实力以及可怜的身世杀到了八强。然而，她也只能止步于八强。跟陈梦初的那场pk赛中，她被淘汰了下去。 凌恒知道这种选秀比赛肯定有内`幕，所以凌母被淘汰是注定的，但是他相信自家母亲不至于为了这个就如此记恨对手，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选秀比赛结束后的一年内，凌母的发展并不是很好，梦之舞台八强选手的身份并没能给她带来更多资源，她没有任何后台，当年国内唱片行业也不是很景气，于是她开始寻求新的出路。 但从后面的报道看来，凌母找的这条新路，是彻底走歪了。 后来凌母开始参演各种八点档狗血剧，她非常拼命，一年能演好几部剧，慢慢的，她也变得小有名气。但与此同时，关于凌母的负`面新`闻也越来越多，整容，吸毒，陪`睡…… 有传言凌母不拍戏的时候就陪各种圈中大佬商界富豪睡觉，给钱就能睡，钱多就可以随便玩，甚至有小道八卦报纸将她评为“娱乐圈第一公交车”。虽然这些丑闻对凌母的演艺事业有许多负面影响，但这毕竟只是八卦消息，不可全信。 然而八五年冬，凌母被爆出了她娱乐生涯中最大的丑闻——未婚先孕，而且有石锤。 照片中的凌母看起来已有至少三个月的身孕，据笔者称，孩子的父亲不详，大概是某个富商不小心留下的野种。 没人知道凌母为什么不在得知怀孕后就立马把孩子打掉，也没人知道这个孩子最后到底生下来没有。在这条丑闻被爆出来以后，凌母便被公司雪藏，淡出大众视线，从此再无消息。 看到最后，凌恒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握着鼠标的手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他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自家母亲最终还是没有打掉这个孩子的话……凌恒算了下时间，爆出凌母怀孕的时间是85年，而自己是87年出生，怀孕两年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晚两年上户口却非常容易。 凌恒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就是自己。 第39章 凌恒有些想笑，自家母亲跟陈梦初的恩怨还没有弄清楚，他居然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来了。 凌恒想起已经过世的凌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相比起凌母来说，凌恒跟凌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而且凌父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人的关系也要和谐很多。 如果自己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凌恒转念一想，开始安慰自己道：先不说戚雪有没有将那个孩子生下来，现在连戚雪是不是自家母亲都没确定呢。 万一她们只是长得非常相像呢？ 万一自家母亲有个双胞胎姐妹呢？ 最后，凌恒烦躁地关掉全部网页，一个人在房间里呆坐了半天。 “我回来了。”直到殷诺清冷的声音响起，才把凌恒从无尽的繁琐思绪中拉了回来。 凌恒闻声望向殷诺，眼神中有片刻的呆滞。 殷诺很快察觉出恋人的不对劲，他皱了皱眉，大步向凌恒走去，同时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凌恒半晌没有回话，他将殷诺拉下来坐到自己腿上，双手搭在他肩膀，头也埋在对方颈窝，一副孤单无措的样子。 见状，殷诺也没有再追问，只静静地等待凌恒主动开口。 凌恒有些犹豫要不要跟殷诺提起自家母亲和他母亲的过往恩怨……如果殷诺不清楚这事的话，在自己完全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前，他便不太想说，免得伤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凌恒直觉殷诺应该是不知道他们上一代之间的恩怨的，因为他自己以前也从未听过自家母亲提起陈梦初这个人，而殷诺的母亲去世时，他还那么小。 “我妈知道我俩的事了。”过了好一会，凌恒才闷声答道，却是说了一件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殷诺愣了一下，随即平静地问道：“伯母是什么反应？” 凌恒想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殷诺，眼中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说我必须跟你分开，却不告诉我原因。”凌恒说这话也有试探的意思，所以说这话时，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殷诺，想看清对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闻言，殷诺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镇定，随即淡淡道：“大概在有的人眼中，男人和男人本就不应该在一起，这并不需要什么原因。” 殷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淡定，但只要仔细听就不难分辨出，他的语气中还是有掩藏不住的失落。 “不过……”沉默了几秒后，殷诺又突然抓住凌恒的手腕，直视对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说过我不会放手的。” 第二天，殷诺照常早早地去了公司，凌恒一个人在家没事干，于是那些烦恼的事情又开始一件一件地涌上心头，扰得他直冒火。凌恒很想直接打个电话给凌母，问清楚当年她和陈梦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想到凌母提到过往时的反应，他又怕自家母亲承受不住刺激。 最后凌恒还是没有这么做，他思索片刻，然后换上一套休闲运动服，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后出了门。 凌恒没有开车，直接打的去了“皇朝”。 皇朝是c市三环边上的一家酒吧，表面上说是酒吧，实际上里面乱的很，经营的业务也很多。凌恒不是第一次来皇朝了，前些年的时候，特别是凌父刚去世的那会儿，凌母经常跑到这儿来喝酒买醉，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晚，最后没办法，还是得凌恒过来把人拖回家。 凌恒到了目的地之后，正要往里面走，却被门口的服务员拦住，“不好意思，白天不营业。” 凌恒冷声答道：“我找人。” “请问您找谁？” “王三。” 听到这个名字，两个服务员对望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其中一人开口道：“您稍等一下。”边说边拿出腰间的对讲机，恭敬地喊道：“王哥，有人找你。” 对讲机里发出窸窸窣窣的杂音，过了片刻，那头才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谁啊？” “凌恒。”凌恒漠然道。 服务员小声重复道：“他说他叫凌恒。” 闻言，王三沉默了一下，声音陡然变得严肃正经起来，“你们让他进来，叫他在大厅坐着等我。 进入大厅以后，一位服务员热情地上前将凌恒带到座位，给他泡了杯热茶后便退了出去。又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后，王三才姗姗来迟。 王三年纪也不小了，将近四十岁，他是小混混起家，没什么文化，能混到现在的地位也算是不容易，起码大多数人见着他都要恭敬地喊一声“王哥”。 当然，凌恒对这人是没什么好感的，他见王三为了来见自己故意打扮得一副西装革履的模样，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 凌恒对王三的评价向来只有四个字：人模狗样。就算他穿得再像社会精英，也掩饰不了他身上的那股流氓劲儿。如今两人已有大半年没见过，他倒是越发地人模狗样了。 王三走到凌恒面前坐下，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又长吐一口气后，才开始正视凌恒，同时笑着打趣道：“哟，大明星，今儿怎么有空跑到我这个破地方来了。” 凌恒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去医院看过我妈？” “是啊，好歹我们也做过一夜夫妻嘛，她要死了我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王三一手玩着打火机，一手夹着烟玩味地望着凌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凌恒一拍桌子，怒目骂道：“你他妈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你怎么还是这副德行啊，”王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又抽了口烟后，轻描淡写地开口道：“说吧，你今天来我这是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闻言，凌恒倒很是惊讶地望了王三一眼，他不知道王三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但他知道王三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还是说话算话的。虽然这个所谓的“大多数时候”，并不包括当时他追着自己要债的时候——明明之前说好的分期还债，结果又在得知凌母住院治疗急需大量现金后，怕他们还不起钱，开始心急火燎地催起款来。 不过既然王三都这么说了，凌恒也不绕弯，直接问道：“你去医院看我妈干嘛？” 王三理所当然地答道：“送烟啊，她自己说的她在医院呆了这么久，嘴巴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凌恒强压着怒火道：“你难道不知道她的病不能抽烟吗？” “知道啊。” “那你还——” “我想送她一程呗。”王三顺口接道。 凌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便一拳朝王三挥了过去，不过还没打到人，便被对方用手截住。王三也是从小混到大的人，打架功夫自然不弱。 “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别这么激动啊，”王三苦笑一声，随即收敛了笑容，沉声叹道：“如果我说我只是单纯地想去看看她，你信吗？” 闻言，凌恒冷笑一声，本想嘲讽对方几句的，但在看到王三一脸认真的表情后，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他沉默了一会，又才继续问道：“你知道殷诺吗？” “知道啊，殷大老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听到凌恒提起殷诺，王三倒是丝毫没有意外，反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而且他不还是凌大明星你的相好嘛。” 凌恒脸色一沉，“我跟殷诺的关系，是你告诉我妈的？” 虽然一开始凌恒便认为是兰舟透露的这个消息，但在看到王三也去过医院后，他又开始怀疑起王三来了。大概在凌恒心底，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兰舟吧，毕竟两人以前的关系还算不错。 王三挑了挑眉，随即嗤笑一声，“我有那么无聊吗，告诉她这个干嘛？让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凑钱给她看病，于是不惜牺牲自己去卖屁股吗？真嫌她活得太久？” 听到如此露骨的话语，凌恒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来就想动手。然而王三早有防备，他眼疾手快地制住凌恒，同时嘴上也不停歇，“冷静点，我以为你进娱乐圈了脾气会收敛点，结果没想到还是这副臭脾气。”顿了顿，又若有所思道，“不过就这样还没出事，看来殷大少爷把你保护得很好嘛。” 凌恒冷笑一声，“还不是被你逼的。” 王三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凌恒回的是他上面一句话，而后一脸无奈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说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啊，你可不能全怪到我头上来，有本事你找你身边那位算账去啊。” 闻言，凌恒的瞳孔猛然紧缩，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第40章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王三眯了眯眼，悠闲地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后，双手合十撑住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凌恒，“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凌恒目光冰冷地盯着对面的人，握着茶杯的手背上青筋突现，“你说当初是殷诺让你来要债的？” “当然不是殷大少爷直接找的我，不过命令的确是他下的，”顿了顿，王三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无意中知道的。” 闻言，凌恒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语气中也没有丝毫温度，甚至还隐隐带了一丝怒气，“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王三悠闲地靠到背后的沙发上，满不在乎地答道：“事实上，我也觉得很奇怪，殷大少爷一边命令我们找你讨债，一边又帮你还债……他不会天真地以为只要帮你还完债款，你就会感动得爱上他吧？” “……”凌恒紧抿着唇没回话。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凌恒知道殷诺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在王三索命似的向他讨债之前，殷诺已经派人来找过他一次，说要包养他，只是他没答应而已。 当初凌恒在ts当模特，挣钱虽然比不上拍戏来得多来得快，但也要比c市平均工资高出不少，除开每个月要还的高利贷以外，一般还能剩点够他们生活中的必要开支。要不是后来家里又出现了意外，凌恒又怎么可能同意被一个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包养。 至于当初王三明明说好的每月还一部分贷款，后来却又突然变了卦，凌恒本以为只是对方见自家母亲住院，怕他没钱还债，现在看来，倒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 凌恒突然有点不敢去问殷诺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了，他丝毫不怀疑殷诺干得出来这种缺德事，毕竟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自己就是被绑着去的。 明明早就知道殷诺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怎么后来又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了呢？ 凌恒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一个笑话，他就是个傻逼。 凌恒半晌没有回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王三见他的表情实在有些不对劲，愣了片刻后，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他试探着问道：“我说大明星，你该不会是已经喜欢上殷诺了吧？” 凌恒直愣愣地望着对方，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反驳，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王三盯着凌恒的眼睛看了半天后，突然止不住地开始大笑起来，“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望着王三那张令人厌恶的面孔，凌恒黑着一张脸，眼睛里像是要冒出火来。 然而王三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仍然笑得肆无忌惮，过了好一会，他才像是笑够了，终于收敛了他那夸张的表情，却仍是有些好笑地对凌恒道：“那殷诺呢？他是真的喜欢你吗？这些有钱人你玩不过他们的，就你这种双q，可别被人卖了还——” “闭嘴！”凌恒瞪了王三一眼，恶狠狠地打断他道。 王三挑了挑眉，不仅没闭嘴，反而叼了根烟继续嘲讽道：“不过想想你也不亏，跟自己喜欢的人上床还有钱拿，只要你想开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他妈叫你闭嘴！”王三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凌恒猛地站起来，两三步走过来揪住自己的衣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王三毫不畏惧地跟凌恒对视，同时低声提醒他道：“冷静点，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而且你应该也不想明天在新闻头条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吧。” “……”凌恒沉默几秒后，渐渐松开了自己的手指，随即便冷着一张脸朝外走去。 “凌恒！”还没走出几步，却被王三大声叫住，凌恒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只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后文。王三的表情变得严肃正经起来，他平静说道：“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别到头来跟你妈一样，把自己弄得这么苦。” 凌恒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终是没再说什么。 凌恒回到家后，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静。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殷诺时，对方打电话过来了。凌恒迟疑片刻后，还是按了接听键。 “喂，你在家吗？”电话那头传来殷诺清冷动听的声音。 凌恒握紧手机，低低地“嗯”了一身。 “今天皓凡问我要不要去泡温泉，你想去吗？正好我这两天有空。” 见凌恒半晌没有回话，殷诺又说：“如果要去的话，你在家把要带的东西收拾一下，我等会回来接你。” “你先回来，我有话想问你。”凌恒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冷若冰霜，却又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疲惫。 殷诺感觉到凌恒有些不对劲，沉默一下后，沉声问道：“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 凌恒没有回答，只冷冷吐出几个字，“我等你回来。”说完，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殷诺回到云中锦城时天已经黑了，他是提前下班走的，但路上还是堵了很久。 c市的冬天总是黑得特别早，而且这两天还下过雨，空气十分阴冷潮湿，让人感觉特别不舒服。 殷诺开门后有些意外屋子里竟是一片漆黑，凌恒不应该在家吗，怎么没开灯？结果他正摸索着去按墙上的开关时，手腕却被人猛地抓住。下一秒，殷诺整个人就毫无防备地被压到了墙上，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一张冰冷的唇贴了上来。 殷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同时抱住凌恒的后背热情地回吻。 但是很快殷诺就感觉到今晚的凌恒格外不对劲。 凌恒的动作非常粗暴，像是要把身下的人拆吃入腹。与其说这是一个亲吻，倒不如说这是野兽在撕咬自己的猎物。很快殷诺的嘴唇就被咬破，有血腥味在两人唇间蔓延，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却连呻`吟都被凌恒吞入腹中。 突然，伴随着一声轻响，屋子的灯光亮了。 似乎是被刺眼的灯光所震慑，凌恒像是终于清醒过来，大脑恢复冷静，同时身体也缓缓放开了对殷诺的压制。 “你怎么了？”殷诺皱了皱眉，沉声问道，鲜红的唇上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凌恒却是不愿再看眼前的人，他愣了几秒后，走回沙发前坐下，冷硬地问道：“当初是你喊人来要债的？” 殷诺一直沉默地跟在凌恒身后，然而听到对方的问话后，他却像被突然定身一般，怔在了原地。殷诺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很多个念头，一向沉着冷静的他，此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 刚说了个开头，便被凌恒冷冷打断，“不要再骗我。” 刚才殷诺沉默了这么久，不询问也不解释，他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殷诺看了凌恒一眼，低声道：“我没有骗你。” 凌恒自嘲地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望，“恩，你没骗我，是我自己蠢，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闻言，殷诺的胸口一阵抽痛，然而面对自己亲手做过的事，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抱歉，当初是我不对……”殷诺边说边半蹲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凌恒的双眼，语气中竟然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但我现在是真喜欢你。” 凌恒：“……” 听到殷诺说喜欢的同时，凌恒的心脏仿佛跟着颤抖了一下。 事实上，他丝毫不怀疑对方这句话的真实性，但他也是真的气愤殷诺当初的所作所为。凌恒暗自握紧拳头，很想暴打对方一顿泄愤，但瞥见殷诺可怜的眼神，他又下不去手。 面对殷诺，他根本无法冷静地思考问题。 最后凌恒只得狠捶沙发一拳，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殷诺也跟着站了起来，脱口问道：“你要去哪？” “我觉得我们最好先分开一段时间。”凌恒故作镇定地说道，声音中不带丝毫温度。 “你要走？”听见凌恒说要离开，殷诺脸色骤变，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甚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狠绝意味。 “这是你家，当然得我走。” 见凌恒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殷诺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然而却什么也没抓住。他紧咬住自己带血的嘴唇，望着凌恒的背影，终是没有再追上去。 第41章 凌恒离开云中锦城后，在市区找了一家五星级酒店住下。他家那套房子已经大半年没住过人了，如果要搬回去的话，肯定需要收拾很久。而且那里的环境和条件的确不好，不方便。 也是在路上凌恒才想到，自己确实该买套房子了，不然这偌大的魅都，他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其实凌恒之前就动过这个念头，但那时他刚刚发觉自己喜欢殷诺，怕对方知道了多想，就决定先缓一缓。结果后来他又拍新戏忙了起来，这件事就被完全抛到了脑后。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房子。 c市的房价在全国都是出名的高，凌恒是刚出道不久的新人，虽然前两部戏他都是演的男主角，但片酬并不是很高。殷诺之前倒是给过凌恒一张卡，里面还有很多钱，不过凌恒自从还完债后就没动过那张卡。好在他前两部戏的片酬用得不多，买套房买辆车应该是足够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买套样板房，买了就可以住进去的那种，这样说不定还可以把凌母接过来一起过年。 然而一想到凌母，凌恒就又想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凌母和陈梦初的纠葛，自己的身世，还有殷诺…… 妈的怎么烦心事都凑一堆来了！ 凌恒不禁想到，如果自己今天没去皇朝找王三，是不是现在已经开开心心地跟殷诺度假去了？ 可惜没有如果。 凌恒并不后悔，只是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活得清醒些好还是糊涂些更好……不过让他选择的话，他大概还是会选择做个明白人。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不管是好是坏，他都要弄个明白。 凌恒住进酒店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浴室冲了个澡，希望能洗掉一些心头的焦躁情绪。洗完澡出来后，凌恒正好听见自己的电话在响，他走过去一看，发现是殷诺打过来的。 凌恒有些犹豫是要直接挂掉还是怎么着，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手机突然猛地震动了一下，然后便安静下来——没电了。 凌恒出门时除了钱包和钥匙以外几乎什么都没带，他打电话让前台服务员送了一个充电器过来，将手机充好电后，却没有直接开机。 他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面对殷诺，或许他还需要再冷静一会。 在凌恒看来，殷诺这件事做得确实非常过分，非常自私，完全没有顾及他人的感受。但凌恒除了愤恨之外，心中还冒出了许多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凌恒发现自己对殷诺了解得还是太少，估计自己的情况早已被殷诺摸得一清二楚，然而对方的情况，他却只是略知二三。 殷诺本身也是个极其寡言少语的人，心底更是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 不过这么久的相处下来，有件事凌恒倒是看清楚了，殷诺是个占有欲控制欲非常强的人，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自己喜欢的人，就想要掌控他的一切。 然而凌恒讨厌这种禁锢，就算以爱之名也不行。 凌恒睡觉之前把手机开机了，上面跳出好几个殷诺的未接电话，凌恒都直接无视了。 凌恒还没准备原谅殷诺，至少不是现在。 第二天，凌恒一大早就接到了陈歆彤的电话，说是有事让他去一趟梦初。 陈歆彤顶着梦初影业王牌经纪人的称号，但实际上，她现在已经很少直接带艺人了，她现在反而更像是梦初的高层管理，梦初的很多项目策划都有她的参与。 凌恒本来认为陈歆彤找他是因为殷诺，但转念一想，陈歆彤这么正式的让自己去公司，应该是为了工作是上的事。 果然，凌恒抵达办公室时，陈歆彤刚开完会回来，随即将文件往桌上一扔，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昨天去皇朝了？” “你怎么知道？” 陈歆彤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凌恒。 凌恒接过袋子一掂量，就猜到里面装的是照片。他抽出几张看了看，意外地发现照片是从他出云中锦城开始的。由此看来，对方应该是一路跟踪他到了皇朝。 看完这些照片后，凌恒心里又讶异又气愤，他明明只是个刚出道不久的新人，也没什么名气，是哪家狗仔对他这么感兴趣？ 凌恒一字一顿地沉声问道：“谁干的？” 见凌恒面上露出不快的神情，陈歆彤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双手悠闲地抱在胸前，淡淡道：“有人匿名送到了娱乐报社，不过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我拦了下来，”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别去皇朝那种鬼地方，爆出来了影响不好。” 皇朝在c市也算是小有名气，可惜是烂名。 “好。”凌恒没怎么犹豫地回道。 “还有，你以后出门注意点，特别是跟殷诺一起时。” 听到殷诺的名字，凌恒脸色微变，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我跟殷诺……” 说到一半凌恒便停了下来，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两人现在的关系。 分手了？已经没有关系了？凌恒说不出口。 然而陈歆彤却是误会了凌恒的意思，她显然还不知道两人闹矛盾的事，只平静地打断凌恒道：“我不管你跟殷诺到底是交易关系还是恋爱关系，总之别让人抓到把柄。你目前属于上升期艺人，本来我是不建议你谈任何男女朋友的，不过你跟殷诺这个……我管不了。” 陈歆彤轻声吐出最后四个字时，凌恒竟然隐隐从中听出几分无奈感来。 凌恒：“……” “不过我今天找你主要不是为了这事，我现在手头有一个电影项目，大制作，名导，好几个电影咖。”陈歆彤坐回自己的办公位，边翻资料边对凌恒说道：“我觉得里面有个角色挺适合你的，你可以试着争取一下，年后试镜。” 紧接着陈歆彤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戏份不会很多。” 听到后面这句话凌恒完全没有意外，就算陈歆彤不说他也能是猜到这个情况。 凌恒接过陈歆彤递过来的资料翻了翻，只看了导演男主，他便决定要努力试一试。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凌恒又翻了几页，随即抬头问道：“你说的是哪个角色？” “卓思远。” “好，我回去好好琢磨下。” 陈歆彤忙着整理手中的资料，头也不抬地说：“这个导演非常任性，我帮不了你太多，想要拿下角色还是得看你自己。” “恩，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真人秀的事情，你最好再考虑一下吧，我们要尽快把名单确认下来。” 凌恒想也没想地回道：“不用考虑了。” 闻声，陈歆彤停下动作有些疑惑地看了凌恒一眼，只见后者缓缓开口道：“我决定参加。” 陈歆彤欣慰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随即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工作。 凌恒正准备离开，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回身开口问道：“对了，陈姐，你有什么靠谱的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吗？” “私家侦探？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我认识的朋友，”陈歆彤微微皱眉，有些担忧地问道：“但是你想干嘛？” 凌恒淡定回道：“处理一些个人私事。” 闻言，陈歆彤便不再多问。 凌恒又道：“陈姐，能替我保密吗？” 陈歆彤从来都不是个多嘴的人，她也猜到凌恒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自己不要告诉殷诺。事实上，陈歆彤和殷诺根本不是很熟。 她点了点头，说：“别惹事就行。” 第42章 凌恒从梦初大楼出来后，有些犹豫要不要先回云中锦城一趟收拾行李，他出门什么东西都没带，肯定还是要回去的。 今天是工作日，照常来说殷诺应该会在公司上班，但是凌恒有预感，殷诺现在肯定呆在家里。再说了，殷诺昨天已经说过他这两天没什么事，可以休息。 所以到底要不要回去呢？ 凌恒一边纠结一边朝停车场走去，坐上车后，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给小方打个电话。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找个房子，总住酒店肯定不是办法。 电话很快接通，凌恒沉声问道：“喂，小方吗，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办一下。” 凌恒目前的通告活动并不是很多，所以公司也只给他配了小方这么一个助理。这段时间以来，凌恒工作上和生活上的琐事基本都是小方在打理，虽然大多时候是累了点，不过工资还是很可观的。 而且小方这人特勤快，做事认真，性格也好，凌恒嘴上没说过什么，但心里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小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活力，“哎好，凌哥你说。” “你帮我查一下市区内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商品房出售，我想买套房，主要就是希望环境要好，还有……”凌恒简单地跟小方说了一下自己对住房的要求，并让他认真记下。 “凌哥，你这房子需要多大的面积啊？” “一百平以上就行。” …… 虽说凌恒的要求比较简单，但买房毕竟是个大事，两人一问一答的，也花了不少时间。 听到后面，小方有些疑惑地问道：“凌哥，你确定只要样板房或者精装房？” “恩，”凌恒平静地解释道，“我希望买了可以尽快住进去。” 闻言，小方沉默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凌哥，你不住云中锦城了吗？” 虽然凌恒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小方是他的私人助理，这事他迟早会知道。于是凌恒也不隐瞒，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凌哥，你跟……”小方本来想问凌恒是不是跟殷诺闹了矛盾，但他刚说了个开头，又觉得不妥，马上改口道：“那殷少知道这件事吗？” 凌恒不耐烦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听到凌恒这种不耐烦的语气，小方反而更拿不准殷诺知不知道这件事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反正殷诺很快就会知道了。 小方正盘算着什么，谁知凌恒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路，“这事先不要告诉别人。” 小方心里一抖，瞬间默默地证实了心中的某个想法，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凌哥，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殷少吗？” 凌恒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你是我的助理还是他的助理？” 闻言，小方不出声了，冷静片刻后，恭敬道：“那行，凌哥你慢慢忙，我办事去了。” 挂断电话后，凌恒沉默地坐在车厢里，双手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嘴唇紧闭，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才凌恒跟小方通话时，殷诺又打了次电话过来，凌恒没管，于是响了几声后对方就挂掉了。 殷诺会不会以为自己把他拉黑名单了呢……？凌恒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不禁有些想笑。 梦初的停车场在地下，在这里面呆久了的话，即使开着窗户还是会觉得有些闷，然而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凌恒还是没确定接下来到底该去哪儿。 就在凌恒思绪混乱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动响起，是殷诺发来的短信：你回来吧，我去其他地方住，你长期住在酒店也不方便。 凌恒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殷诺的话呢？ 而且……殷诺这是又让人查探了自己的消息？ 凌恒沉思片刻后，右脚猛踩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凌恒回到云中锦城时殷诺正在打电话，他回头看见凌恒进门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眼神也有片刻的呆滞。凌恒只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没有说一句话，直接朝卧室走去。 望见凌恒回来后，殷诺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于是跟电话那头的人随便交待几句后便草草挂了电话。结果殷诺跟到卧室后，却发现凌恒正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在收拾衣物。 殷诺心头顿时如同被人猛泼了一大桶冰水，连声音都止不住地有些发颤，“你还是要走？” 凌恒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头也不回地漠然道：“不然呢？留在这里成天对着你这幅……面孔？这不是给自己找堵吗。” 凌恒本来想说“你这幅令人厌恶的面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话要出口时，他却不由自主地迟疑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去掉了那几个字。反应过来后，凌恒不禁觉得又奇怪又可笑，自己这种暴躁脾气，愤怒起来时常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的，什么时候居然也学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还是说如果对象是殷诺的话，他下意识地就会觉得不忍心？ 然而这话在殷诺听来，只会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他上前一步抓住凌恒的手臂，止住对方的动作，同时冷冷道：“你不准走。” 让人意外的是，听见这话后，凌恒倒真的乖乖停下动作，望着殷诺认真地反问道：“你这算是在命令我吗？” 凌恒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莫名地让殷诺产生了一个奇怪的错觉，似乎只要他回答“是的”，对方就会乖乖地留在自己身边，不再离开。 于是殷诺下意识地就“恩”了一声。 谁知听到这个问答后，凌恒却是有些好笑地问道：“你凭什么命令我啊？” 殷诺顿时语塞，“我……” 殷诺脑海中顿时闪过很多念头，但他却像噤声了一般，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后来，殷诺更是变得不知所措，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统统消失，只剩一句话疯魔般地在他脑内循环：不能让凌恒走，不能让凌恒走…… 殷诺想起自己刚才接的那通电话，面色猛然变得阴冷起来。他的左手紧握成拳，望着凌恒沉声道：“你不是还想买房吗？你信不信，如果我有意阻拦的话，你别想在c市住得安心。” 听到殷诺的威胁，凌恒不怒反笑，“信啊，怎么不信。殷少这么神通广大，连黑`道的人都能随意调遣，我又怎么可能斗得过你。” 见殷诺咬紧嘴唇不回话，凌恒继续冷笑着讽刺道：“而且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都是拜殷大少爷您所赐嘛。” 闻言，殷诺整个人一怔，胸口一阵闷痛，面色也变得惨白，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凌恒见对方这种反应，倒也不忍心再说下去。 于是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许久。 又过了好一阵子，凌恒才率先打破寂静。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凌恒的脸色忽的变得严肃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殷诺，眼中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看了？”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始终只是你包养的小情人。你是花了钱的，所以你可以掌控我的一切生活。所以你也可以随便命令我，查探我的行踪，左右我的决定？”凌恒的声音越来越冷，目光也越来越犀利，逼得人无法直视。 “我没有……”殷诺垂下眼眸轻声反驳道，“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说到最后，殷诺的声音已是微不可闻。 殷诺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明明前几天都还是好好的，就在昨天，他还想着要跟凌恒一起去泡温泉度假，怎么就在一瞬间，一切就变了个样？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恒的问题，虽然他从来都是把凌恒当做相伴一生的爱人来看待，但同时他也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他害怕对方离开自己，他想要掌控凌恒的一切，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安全感，才能放下心来。 可是现在，凌恒还是要走…… 殷诺恍惚觉得之前那些两人在一起的美好生活就像是一场梦，于是现在……是梦醒了吗？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唯有疼痛，才是清醒的，才是真实的。 殷诺说喜欢的时候声音很小，但凌恒还是听清楚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温柔而又残忍地说道：“但谁又规定了，只要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呢？” “而且即使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也要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下才能走得长久。” 凌恒自然还是喜欢殷诺的，他说这话的意思也是希望殷诺能多给自己一些尊重，然而殷诺却完全会错了意。 不是你喜欢对方，对方就一定要喜欢你…… 殷诺像是被这句话突然打醒，同时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性，他拉住凌恒急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殷诺问完这句话后，不等凌恒回答，心里就像是确定了这个答案，神色变得惨淡无比。他死死地抓住凌恒的衣袖，低低地重复，“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说到后面，殷诺的声音中竟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委屈感。 凌恒静静地望着殷诺俊美的脸颊，心中复杂万千，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突然，凌恒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沉默，是凌母的医院打来的。凌恒没有回避，直接在殷诺面前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殷诺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凌恒，几秒之后，也不知道对方说了句什么，凌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见凌恒的表情变得可怕，恐怕凌母那边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殷诺一时间也忘了两人的感情问题，有些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凌恒缓缓放下电话，盯着殷诺一字一顿地道：“我妈失踪了。” 第43章 当凌恒听到电话那头的小夏焦急而又害怕地说出自家母亲失踪的消息时，他的大脑几乎瞬间变为一片空白。 什么叫……失踪了？ 凌恒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无法理解这句简单的中国话。 凌恒暂时也无暇再管跟殷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他收好手机钱包钥匙，迅速朝门外走去。 见状，殷诺也连忙跟了上去。 凌恒很快就发现殷诺一直沉默地跟在自己身后，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对方的举动。 两人进入电梯后，凌恒泛白的面孔在明晃晃的灯光照耀下显得越发惨白，而且整个狭小的空间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沉闷的低气压，压迫着人的神经。 殷诺望着凌恒紧皱的眉头，很想开口安慰对方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沉思半晌，还是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放心吧，伯母会没事的。” 闻言，凌恒有些复杂地望了殷诺一眼，没有说话。他不抱什么希望地拿出手机给自家母亲拨了一个电话，果然，不出他所料，冰冷的系统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于是凌恒便也不再做这些无用功，只求快点赶到医院，好了解事情的具体情况。 凌恒开车速度很快，但因路程遥远，两人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安全抵达医院。下车后，他们刚走到住院部大楼，凌恒就看见自家母亲的特护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凌先生，你联系到齐女士了吗？” “没有，”凌恒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夏，你先告诉我，我妈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夏跟在凌恒身旁，边走边说道：“今天早上我照常去检查齐女士的身体状况，结果却意外地发现她并没有呆在病房里，当时我就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想，以为她只是出去散步了。” “后来我也问了护士站的芳姐，她说她早上确实看见齐女士一个人出去散步了，不过一直没有回来。”小夏沉思片刻，又补充了一句，“齐女士平时就很喜欢出去散步，而且是一个人，不许人陪着。” 说到这里，小夏停顿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后，又才继续说道：“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回来，打电话一开始是没人接，后来就变成关机了。” “这时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后，就连忙给你打了电话。”小夏一边叙述当时的情况，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凌恒的表情。当她看见凌恒的脸色越来越黑时，心里不禁也有些发颤。毕竟她是凌母的特护，如果凌母真的在医院失踪，凌恒追究起来的话，医院和她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听完小夏的解释后，凌恒确实有些愤怒，他很想质问对方作为一个护士为什么没有照看好自己的病人。但思索片刻后，凌恒还是决定作罢，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自家母亲，其它那些烂账，都留着以后慢慢来算。 这时，几人也走到了凌母这段时间以来所住的病房，房间里的物品摆设和上次凌恒来这里看到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区别。 凌恒走到病床旁的座椅前停下，略微出神地摸了摸椅背，沉默片刻后，沉声问道：“你们派人去医院外面找了吗？” “派了，你来之前我们把医院周围也找了一遍，并没有看见齐女士。而且我问过大门的保安，他们也说没有看见齐女士出院。” “那除了你说的那个芳姐，后来还有谁看见我妈了没？” 小夏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了，芳姐是最后一个见到你母亲的人，那时大概早上七点钟左右的样子。” 听见小夏的回答后，凌恒没有半分意外，然而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更加沉重了几分。 事实上，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凌母这么大的人了，医院又只有这么大块地方，不可能存在什么走丢了之类的情况，出院的话，她也不会一声不吭地就走……恐怕多半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谁也不愿意把最后这句话先讲出来。 小夏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凌恒，她纠结半天后，低声提议道：“要不要报警……” “失踪时间不够，报警也没用。”听到小夏的提议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殷诺突然开口道。接着他想了想，随即转头温声安慰凌恒道：“你也别想太多了，或许伯母只是有事回市区，恰好手机又没电了而已。” 然而殷诺提出的这个假设连他自己都不能信服，医院的各个出口处都设有监控，并且有保安看守，如果凌母真的离开了医院，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听见殷诺笨拙的安慰话语，凌恒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他大步朝门外走去，同时漠然道：“我去查下监控。” 殷诺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我陪你一起。” 两人到了监控室以后，首先选择了查看医院大门口的监控，然而他们刚看了十来分钟，什么线索都还没发现，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凌恒闻声望过去，发现是小夏给他们端了两份盒饭过来。小夏将盒饭放到桌上，同时柔声劝道：“你们接到电话后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应该还没有吃午饭吧？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听小夏这么一说，凌恒才发觉自己确实是有点饿了。而且凌恒之前一直没有注意时间，刚刚扫了眼手机，他才猛然惊觉原来已经下午了。 说完凌恒便顺手拿出一份盒饭，抽出一次性筷子放在上面，然后习惯性地递给了殷诺。直到殷诺接过去后，凌恒才猛地反应过来，怎么自己竟习惯性地想要照顾起对方来了？ 不过很快凌恒又说服并唾弃了一把自己：这只是基本的礼仪，屁大点事，自己矫情在意个什么劲？ 两人开始吃饭后，小夏却仍站在他们旁边没走，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注意到小夏望着凌恒的目光后，殷诺略微有些不高兴，他偏头扫了小夏一眼，冷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小夏支支吾吾地回道：“刚才站长那边传来消息，说医院里面都找遍了，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你母亲已经不在医院了。” 闻言，殷诺思索半晌后，提出了某个比较大的可能性，“伯母大概是被人带走了吧……” 只是凌母一声不吭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真的是被人带走的话，恐怕对方来者不善。 其实凌恒之前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他实在想不出自家母亲还得罪过哪些人了，他现在唯一能回想起的就是赌场那帮人，但高利贷早已还清，对方没理由再绑架自家母亲。 殷诺想了想，说：“这里的监控太多了，我再找几个人来帮忙，说不定能查到一些线索，”说完，他又似想起了什么，转头低声询问凌恒，“可以么？” 听见殷诺这么小心翼翼地跟自己说话，凌恒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他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后，才平静回道：“恩，谢谢。” 吃完饭后，两人又接着看了一会医院门口的监控录像。这个地方是私人医院，又属于郊区，所以每天的人流量并不是很大。然而两人盯着画面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有任何可疑之处。 你让殷诺看股市行情他非常在行，但你让他看这种黑白监控画面，他只觉得每个进来出去的行人都长得差不多。 好在过一会后殷诺喊的人终于抵达医院，来的人不少，有五六个，而且他们看起来似乎非常专业靠谱。殷诺跟其中一个人说了下大概情况后，对方立即表示这事包在他们身上，让殷诺可以先回家休息，如果有什么新情况会马上报告。 听到对方这么说后，凌恒便不想再呆在医院，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凌恒要走，殷诺自然更不会留了。 两人回到车上后，凌恒始终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没什么情绪地对殷诺说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那你呢？” “我再去其它地方找一找。” 殷诺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我跟你一起。” 过了片刻，见凌恒一直没有回话，殷诺又道：“你告诉我几个伯母可能去的地方吧，我直接派人去找，这样更快。” 此时已经快接近下班时间，虽然距离凌母失踪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但凌恒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家母亲确实出了事。目前凌母的失踪时间还达不到立案条件，但搜索行动自然是越早展开越好。 凌恒思索片刻后，报出了几个地名。 凌恒说先送殷诺回家，但他也没有问对方要去哪，便直接将车子开回了云中锦城。 车子走到市区时，不幸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八车道的大马路同样堵得寸步难行。等两人抵达云中锦城时，天已经黑了。然而到达终点后，殷诺却没有立即下车，只沉默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意外的是，见殷诺赖在车里不走，凌恒也没有催促对方的意思，他有些疲倦地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漂亮的眼眸像是失去了焦距。。 过了好一会，殷诺才冷着一张脸轻声开口道：“回去吧，要是伯母那边有什么消息，你也能早点知道。” 明明两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但凌恒听见这话后，却是没怎么犹豫地拔了钥匙，同时淡淡扔下两个字，“走吧。” 殷诺完全没有想到对方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愣了半秒，反应过来后随即快步跟了上去，嘴角也不自主地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 事实上，凌恒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又回到了这里，他连酒店的客房都还没来得及退。不过既然回来了，那就再住着看吧，本来他也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回去以后，凌恒先是把上午收拾到一半的行李放好，接着又去看了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准备简单地做两个小菜。 当然，冰箱里的东西跟他走的时候并没什么两样，毕竟殷诺从来没有点亮“烹饪”这门生活技能。 做饭的时候，殷诺便一直安静地跟在凌恒身后，也不说话，就看着凌恒做饭，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宠物。本来凌恒开始没说什么，但殷诺中途不小心碍着他几次后，他便忍不住瞪了对方好几眼。 然而殷诺就当没看见凌恒不满的眼神一样，面不改色地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你外面歇着吧。” 听到这话后，殷诺仍然没有出去，只是离凌恒更远了几步。 见状，凌恒又无奈又有些好笑地说：“你不用盯着我，我又不会跑。” 殷诺面无表情且又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我学做饭。” 凌恒：“……” 凌恒感觉自己选择回来似乎又是做了一个错误决定，然而现在为时已晚，只好由殷诺去了。 不过这回凌恒有一点却是猜错了，殷诺盯着他并非害怕他又跑了，殷诺只是……单纯地想盯着他而已。 第44章 凌恒的饭快要做好时，殷诺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殷诺一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就变了脸色，他看了凌恒一眼后，接通电话转身朝外面走去。 凌恒觉得不对劲，却没有说什么。 然而凌恒将饭菜弄好端到桌上后，却没有在客厅看见殷诺的影子，难道他还在打电话？ 凌恒听到客房那边传来几声动静，便疑惑地走了过去，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殷诺正踩在板凳上，准备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到衣柜上面。 “你在干什么？”认出那是自己本来准备带走的行李箱，凌恒略微生气地大声质问道。 闻声，殷诺回头看了凌恒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缓了缓。 凌恒的行李箱比较重，殷诺这一放松，便有要掉下来的趋势。 “小心！”凌恒看着觉得有些危险，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同时迅速大步走过去将殷诺拉了下来，带入自己怀中。 接着两人耳边就传来“砰——”的两声巨响，是板凳和行李箱先后翻倒在地发出的声音。 凌恒铁青着一张脸怒吼道：“我操！你是猪吗？这么笨手笨脚的！” 见凌恒这么紧张自己，殷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但他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较真地说出实话，“其实你不拉我的话，行李箱是不会掉下来的。” 闻言，凌恒瞪直了眼睛，拔高声音问道：“你这是在怪我？你还没解释动我行李箱干什么呢！” 殷诺沉默了一下，随后动作轻柔地抱住凌恒，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靠在他耳边轻声道：“一直留在这儿好不好，留在……我身边。” 殷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其中却又好似包含了无限柔情，听见这话，凌恒没来由地心头一酸。他怔了片刻，随即冷漠地推开殷诺蹲下身将板凳扶正，接着打开箱子一看，发现里面收拾好的衣服果然都不在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被殷诺放回卧室的衣橱里了。 所以殷诺这是觉得把自己的衣服收好，再把行李箱藏起来，自己就不会走了？ 当脑海中冒出这个无厘头的荒谬念头时，凌恒一瞬间竟有些哭笑不得。虽然这只是他的个人猜测，但殷诺这人，似乎真能干出这种傻逼事儿。 虽然殷诺曾经自称是某名牌大学硕士毕业高材生，但在凌恒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殷诺的生活能力和情商大多时候就跟三年级的小学生水平差不多。 “你是猪吗？”凌恒又沉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同时踩着板凳将行李箱放回衣柜上面，接着不等殷诺作出任何反应，径自把人拉回客厅，“走，吃饭。” 殷诺外表看上去挺冷漠高傲一人，面对凌恒时倒是乖巧得很，被骂了也不反驳，而且他隐约察觉到对方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了。 凌恒这人脾气略有些暴躁，但好在不算记仇。 饭间，凌恒想起殷诺之前接的那个电话，有些疑惑地问：“刚是谁打电话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殷诺不自主地微微皱了皱眉头，眸中也露出厌恶的神色，“谢殷羡。” 谢殷羡是殷诺的表哥，之前还很傻逼地找过凌恒帮忙希望他能一起对付殷诺。凌恒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一听是他，便不耐烦地问道：“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殷诺面无表情地回道：“他听说我之前投资的某个大项目赔本了，特意打电话过来慰问我一下。” 凌恒对殷家的事情不算了解，但也能猜到两人并不对盘，这所谓的“慰问”，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凌恒无语片刻，然后低声咒骂了一句，“小人得志。” 殷诺倒没有多生气，无所谓地回了一句，“不理会他就是了。” 然而晚饭还没吃完，殷诺的电话再次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对凌恒道：“小余打过来的。”说话的同时，殷诺按了免提。 小余就是今天殷诺找来帮忙寻找凌母的几个人当中的头儿，一听是他，凌恒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殷少。” “伯母有消息了吗？” “没有，”对方有些迟疑地答道，“不过我们发现了一辆可疑车辆，只是……” “怎么了？” “车子主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怕是不太好查。” 殷诺心中隐隐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是谁？” 小余缓缓吐出三个字，“季向阳。” 听到这个名字，殷诺微怔了一下，眼眸也更加幽深了几分，随即冷声道：“没事，你们继续查，有新消息了告诉我。” “是。” 说完，殷诺便干脆地挂了电话。 季向阳……？ 凌恒听清两人的全部对话后，默默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有些疑惑地问道：“季向阳是谁？这名字我听着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四季集团知道吧？” 殷诺一说四季集团，凌恒就想起来了，他之前在殷诺的电脑上看过一篇关于四季集团的报道，里面就写了季向阳这个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季向阳应该是四季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 凌恒蹙眉道：“我想起来他是谁了，可是他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这要是放到以前，谁要是告诉凌恒他家母亲和四季集团的大少爷有什么关系，他肯定是不信的。但自从凌恒在网上查到了自家母亲年轻时候的消息报道后，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可能了。 殷诺盯着凌恒看了半晌，面沉如水，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又过了一会，他才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再说了，小余只是说发现了可疑车辆，并不代表真是他带走了伯母。” 凌恒叹了口气，说：“再等等看吧，明天还找不到人我就报警了。” 闻言，殷诺本想说如果他都找不到人的话，那报警了也没什么用，但沉思片刻后，抬头却是问的另外一句话，“你很爱她？” 对于这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都非常简单，可是凌恒却被问住了。他想或许殷诺应该问“你恨她吗？”更加合适。 然而其实不管是哪个问题，凌恒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些年来，凌恒过得并不轻松快乐，自从凌父死后，那个所谓的“家”便如同虚设，而且后来反倒成为他的负担。但或许是因为传说中“血浓于水”的羁绊，又或许是因为骨子里的“责任感”，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抛下自家母亲。 人的心思本就复杂，爱和恨这两种孑然不同的强烈情感，或许只在一念之间。 凌恒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淡淡回了一句，“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殷诺望见凌恒稍显落寞的神色，心里也不太好受，他张了张口，像是有话要说，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45章 “恩，那麻烦你帮我查下这两件事了，有消息了通知我。” “对，就打这个电话。” “好，再见。” 殷诺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听见凌恒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但因为两人的距离隔得有些远，殷诺只模糊地听见了最后几句。 他一边胡乱地擦了几下头发一边朝凌恒走去，“你刚在跟谁讲电话？” 凌恒走回沙发前坐下，随意地将手机往茶几上一扔，沉声道：“一个朋友，我让他帮忙查下我妈的消息。” 闻言，殷诺微微皱了皱眉，凌恒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而且他直觉凌恒没有跟自己说实话，至少没有完全说实话，他还保留了许多重要内容。 殷诺心中有些不悦，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好发作，沉默半秒后，只得闷闷地说了一句，“你也别想太多了，伯母会没事的，早点休息吧。”说完，便转身朝卧室走去。 “等等！”殷诺走了几步后，凌恒又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叫住对方，皱眉道，“跟你说过多少次晚上在家洗完头后至少要把头皮吹干，特别是现在天气还这么冷。” 凌恒一脸不省心地望着眼前的人，冷声命令道：“去把吹风机拿来。” 殷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单薄睡衣，很想说家里有中央空调，常年恒温，他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冷。但一想到凌恒等下会帮自己吹头发，殷诺便什么都不想反驳了，只听话地把吹风机拿来，然后乖乖地坐到了对方面前。 看着殷诺如同小狗一般温顺的动作，凌恒没来由地心头一颤，虽说仍是紧抿着嘴唇，但他冷峻的表情却似乎有所缓和，连手上的动作也在不经意间变得异常轻柔。 殷诺的头发非常柔软，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护养的，再加上他刚洗过头，凌恒隐约能闻到一股洗发水的清香气味，熟悉的气味。 跟以前一样，凌恒只将殷诺的头发吹到半干，整个过程花了不到五分钟。接着他关掉吹风机放到一旁，用手指轻轻理顺了殷诺的发丝。望着殷诺幽黑的头发呆了片刻后，凌恒突然伸手将对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他肩头，靠在他耳边低低地喃：“让我抱一会……”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旁，殷诺的身子瞬间僵了半秒，反应过来后，才伸手轻轻握住凌恒的手掌，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殷诺很想转身回抱住凌恒，却又像是怕打破此刻的宁静，身体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连头都没有舍得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两人的身体都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凌恒才放开殷诺，缓缓起身道：“快去睡吧，不早了。”说完，便拿着睡衣朝浴室走去。 进入浴室前，凌恒顺便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却略微惊讶地发现……刚才他以为时间过去了很久，然而事实上，只有十几分钟而已。 ——他的感觉欺骗了自己。 就像那个他以为的温顺无害的殷诺，从来都不是真的。 凌恒洗完澡出来，犹豫片刻后，还是朝两人的卧室走去。都是一起睡过这么多回的人了，矫情个什么劲？ 打开卧室门后，凌恒正准备开灯，却略微惊讶地发现殷诺已经睡了，于是手上的动作猛地顿住，低叹一声后，轻轻关上房门，摸黑上了床。 谁知刚一躺下，凌恒就感觉到某人的手不安分地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凌恒知道殷诺睡觉时有些不好的习惯，比方说喜欢往有人的地方靠，然而他不也会蠢到相信对方真的已经睡着。 凌恒的脸色黑了几分，他抓住殷诺的手掌，压低声音道：“别乱动。” “你也让我抱一会。”殷诺半张脸都缩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地答道。 凌恒：“……” 所以这算是礼尚往来吗？ 感受到殷诺有些冰凉的手心，凌恒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得知自家母亲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后，凌恒立马报了警。哪怕知道没什么用，他也必须这么做，好似寻求一个心理安慰。 这天殷诺也没有去上班，他见凌恒又要出门，便换好了衣服跟在他身后，连去哪儿也不问，只说：“我跟你一起。”等了片刻没得到回应，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都收拾好了才来问这种问题，他现在拒绝还有用吗？ 凌恒面无表情地答道：“随便你。”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候有人陪在身边，心里总会感觉更暖一些。 从警局出来后，凌恒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给王三打了个电话。 “喂，王三吗？”这个号码是凌恒早上让小方帮忙查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那头传来王三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我凌恒。” “哟，大明星，找我有事？” “中午有空吗，出来吃个饭吧。”凌恒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两人好似认识多年的好友。 闻言，王三沉默了一下，随即爽快地答道：“行啊。” 凌恒也没料到王三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愣了半秒后，才报出了一个地名。凌恒找的餐厅离他们目前所在位置不远，两人到了一会后，王三才慢悠悠地赶来。 王三一进包间便随手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根烟后，望着凌恒吊儿郎当地问道：“说吧，是不是你妈又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开门声再次响起，是殷诺从洗手间回来。王三闻声望过去，认清来人后，“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大写的懵逼，“殷、殷少……？” 殷诺点了点头，也没拿正眼看王三，径自坐回凌恒身旁。 王三暗自把烟掐灭，怒目瞪向凌恒：卧槽你怎么没告诉我殷诺要来？ 凌恒淡定回望：我也没说他不会来啊。 王三默默在心里为对方竖了个中指：行，你狠。 王三当然不会忘记之前是自己告诉凌恒关于殷诺做过的某些事的，不过看这样子，两人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嘛？或者是吵架后又合好了？ 王三一边猜测对面两人现在的关系，一边偷偷观察了下殷诺的表情，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看样子殷大少爷不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 事实证明，王三的预感并没有出错，两人是为了凌母的事而来。 凌恒也懒得跟王三扯些有的没的，直接开口问道：“我妈最近来过你那吗？” “你昨个儿不是已经派人来查过了吗？”王三的表情已经恢复镇定。 言下之意便是，并没有。 这个答案凌恒早已猜到，昨天殷诺说他派人去找凌母时，凌恒第一个想到的地方不是自己原来的家，而是皇朝。如果凌母真的去过那里，哪还会像现在一样毫无线索。 凌恒沉默了一下，又才缓缓开口道：“我妈失踪了。” 闻言，王三猛地抬头望向凌恒，面上神情是他少有的严肃，语气中更是真心实意的担心，“你说什么？这又是什么个情况？” “我也不清楚。”凌恒摇了摇头，低叹一声后，简单地将事情经过向王三转述了一遍。说完，他认真地看向对方，“你仔细回想一下，以前我妈在皇朝的时候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怀疑她是被人绑架了。” 听到最后一句，一直沉默的殷诺突然转头看了眼凌恒，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说。 “她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王三倒是没有发现殷诺的异样，只皱着眉道：“这样吧，回去后我叫手下的弟兄帮忙找找，如果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再告诉你。” 闻言，凌恒正要开口拒绝，却被王三嗤笑着打断道：“别想太多，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为了你妈，怎么说我跟你妈也算是……”话说到一半，王三却猛地顿住，他喵了眼殷诺，然后硬生生地把自己本来想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干笑着补充道：“老相识了……老相识，呵呵。” “……”凌恒无语片刻，却没有反驳对方什么。经此一事，他也看出王三这人对自家母亲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于是沉默半晌后，正色道：“那，多谢了。” 说完正事后，王三连饭都没吃，便胡编了个理由遁了。既然殷大少爷在这，他又怎么敢留下来当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殷诺顿时觉得王三这人还算会看事，当然，如果他知道害得自己跟凌恒冷战好几天的罪魁祸首也是刚才这位的话，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午饭后，凌恒边朝停车场走去边对殷诺说道：“等下我还要去一个地方。”不等殷诺提出任何疑问，他又立马补充道，“你如果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吧。” 殷诺也没问凌恒还要去哪，只轻轻“恩”了一声。 凌恒开车，殷诺就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就睡着了。目的地似乎很远，殷诺一觉醒来后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郊区，然而车子还在继续前进。 殷诺环顾了下四周，略微惊讶地发现这条路不是去医院的那条，但也有几分熟悉。 所以这是去哪……？ 正在疑惑的同时，殷诺便发现前方的路标上写着四个大字，他猛地反应过来。 那也是殷诺每年都会去的地方——城北公墓。 第46章 这天并非什么特殊节日，公墓的人少得可怜，再加上天空灰蒙蒙的，原本就死气沉沉的地方更是阴寒得诡异。 殷诺一下车就感觉到阵阵寒气迎面扑来，渗入骨髓的冷。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面色凝重的凌恒，本想开口问问他们来这里干嘛，但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大概凌恒的父亲也是葬在了这里。 公墓入口旁就有卖纸钱鲜花的小店，凌恒进去后，快速地挑选了两束花和几捆纸钱。正准备付钱，却听见殷诺补充道：“再多拿两束花。” “恩？”闻言，凌恒疑惑地望了殷诺一眼。 殷诺平静地解释道：“顺便去看看我妈。” 凌恒没料到殷诺的母亲也是葬在了这里，他微微一怔，却没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地将各项东西都多添了一份。 大概是受了周围环境的影响，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气氛沉默得压抑。很快，他们便抵达凌父的墓碑前。 凌父的墓碑很是简陋，属于城北公墓最低档的那个等级，而且碑前空无一物，明显是许久没人来祭拜过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但凌恒仍是忍不住有些失望。他沉默地点燃香烛，跪在碑前恭敬地磕了几个头。接着殷诺也跟在他身后，同他做了一样的动作。 又过了一会，烧完纸钱后，两人才收拾好东西朝殷母的墓园走去。 城北公墓很大，虽然地处c市郊区，但这里的地皮并不便宜。而且从风水学上讲，这儿还是一块宝地。 陈梦初的墓，就占据了宝地中最好的位置，面积宽广，设计独特，再加上四周有草木环绕……甚至能称得上一句环境幽美。 看到眼前的场景，凌恒突然回想起自家父亲去世那一年，别说其它什么了，连殡葬的钱都是辛辛苦苦凑出来的……他不禁自嘲一笑，“有钱就是好，死都要死得风光一些。” 殷诺漠然道：“人都死了，还会在乎这些？” 凌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抬头看向远方，目光游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等我妈死后，我就把他跟我爸合葬，再换个好点的墓。” 殷诺微微一怔，轻声安慰道：“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人总是要死的，我只是在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事实上，自从凌恒知道自家母亲的病情那天起，他就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了。有的话，可以安慰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闻言，殷诺平静地回道：“哦，那我死后也要跟你葬在一起。” “……”到底是谁在说不吉利的话？凌恒斜了殷诺一眼，“你才是有病吧。” “我也只是在考虑一个必然发生的问题。” 交谈间，两人已慢慢走到殷母的碑前。 凌恒不知道自家母亲跟陈梦初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既然来了，出于对逝者的尊重，他肯定是要祭拜的。更何况，这还是殷诺的母亲。 不过连凌恒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在磕头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居然毫无预兆地闪现过一丝荒谬的念头：伯母，请放心把殷诺交给我，请保佑我俩能够安稳过完后半辈子…… “……” 凌恒起身的瞬间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懵逼。草了，他跟殷诺不是还在冷战吗？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种奇怪的想法？有点骨气好吗！而且就他现在这状态这成就，谁能放心把自己儿子交给他啊？能吗？ 这样想着，凌恒下意识地就往殷诺的方向望了一眼，谁知对方也一直盯着自己，目光交汇的刹那，凌恒突然有种内心深处的想法被看穿的错觉和窘迫感。于是他立马强装自然地偏开视线，同时不禁想道：所以刚才殷诺在祭拜自家父亲的时候，心里面又是想的什么？ 然而这个问题，凌恒大概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走了。”似乎是因为被勾起了某些伤心事，殷诺不太想在这个地方多呆，祭拜完殷母，便拉着凌恒急着要走。 凌恒猝不及防地被殷诺抓住右手，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两个大男人牵着手走路算个什么事啊！ 这个地方虽然见不着几个人影，但万一闯鬼了呢？ 而且殷诺的手心非常冰冷，凌恒被冻得下意识地就往回缩，然而犹豫了半秒后，他又重新回握住殷诺的左手，然后默默地伸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感受到凌恒的动作，殷诺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对方。 “……”凌恒装作没注意到来自身旁某人的灼热目光，面无表情地带着他继续前进。 虽然凌恒仍是板着张脸且一言不发，但殷诺的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暖和了起来。 一周后。 “抱歉，还是得到没有伯母的消息。” 殷诺下班回到家时，凌恒正坐在沙发上研究剧本。他看见殷诺回来，只简单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回头看他手上的东西去了，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殷诺进屋后便径自走到凌恒身旁坐下，想跟他说点什么，却又不好随便打扰对方，最后纠结半天，竟找了个这么糟糕的开场白。 听到这话，凌恒的反应非常平静，他看了殷诺一眼，语气是异常的冷漠淡定，“你也别派人去找了。” “恩？”殷诺心下一惊，却不是因为凌恒说话的内容，而是因为他的眼神。 失望，□□`裸的失望。 那道眼神中所包含的巨大失望之情，几乎快要把殷诺淹没。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没找到凌母？不应该啊……他不禁有些怀疑，凌恒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然而说完这句后，凌恒就不回话了，只继续盯着刚才的剧本内容看，却是半天没有翻上一页。 见对方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殷诺的眼神也逐渐冰冷下来。 那天从城北公墓回来后，殷诺本以为自己和凌恒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反倒觉得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特别是最近两天，凌恒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这让他感到异常的不安。 殷诺盯着凌恒俊美的侧面看了半天后，突然开口问道：“你在海天别苑买了房子？” 凌恒头也不抬地答：“小方不是已经向你报告过了吗？” “你还是想搬出去？”冷硬的语气中竟还透露出几分委屈。 闻言，凌恒终于正眼看向殷诺。 他突然想起几天前王三给自己发的短信：虽然可能会被你误认为我是在挑拨离间，但有的话我还是要说。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人间蒸发，以殷家的实力，我不相信他们会一丝线索都查不到。 当时凌恒看完后就把这条短信删了，事实上，殷诺根本没有义务帮他寻找自家母亲，而且他也不愿意多想。 然而收到短信后的第二天，凌恒就收到了严涵发来的邮件。 严涵就是陈歆彤给凌恒介绍的那位私家侦探，凌恒委托他查了一些凌母的往事。 第47章 当初凌恒找陈歆彤介绍靠谱的私家侦探时，只是想弄清楚自家母亲和陈梦初的过往恩怨，以及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到底是谁…… 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要查证并不容易，但凌恒没有料到的是，陈歆彤给他介绍的这位私家侦探，居然如此高效率，简直靠谱得不科学。 接受凌恒的单子后，严涵首先很快就找到了凌母和戚雪就是同一个人的证据。当年戚雪被爆出未婚先孕的丑闻后便被她的经纪公司雪藏，两年多没有任何消息，同时也渐渐被大众遗忘。然而当她再次在c市出现时，已是改名换姓，嫁为人妇成为人母，过着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其实关于戚雪就是自家母亲这件事，凌恒几乎在看到戚雪照片的第一眼就可以确定。但他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都不是真的……然而现在连这最后一丝幻想都破灭了。 接着，严涵又收集了很多戚雪出道期间的新闻和消息给凌恒发了过来。戚雪的丑闻很多，其中不少都是真料，包括陪`睡这一条。 戚雪跟过的人不少，凌恒快速扫着手中的资料，紧皱的眉头就没放松过。直到他看见某个名字时，整个人更是彻底愣住了。 季向阳。 凌恒记得这个人，四季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最关键的是，凌母失踪那天，他的车在医院出现过。 于是凌恒又让严涵重点查了下当年戚雪跟季向阳的过往，结果就在前两天，他收到了消息。 这些消息，足以颠覆他的人生。 “所以你还是要离开我……？”殷诺低沉沙哑的声音将凌恒的思绪拉回。 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凌恒有些想笑，笑殷诺也是在笑自己。他不答反问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我妈是被季向阳带走的。” 听见凌恒的问题，殷诺微微怔了一下，面上表情看起来非常无辜。然而下一秒，他却无力地靠到沙发上，闭上眼睛轻声回道：“是的，我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听到这个回答，凌恒并没有丝毫意外，他的语气中早已没有了愤怒，有的只是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伯母的事，我很抱歉，我现在没有办法将她带回来。”殷诺平静地望着凌恒，眼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嘴上说着抱歉，语气中却听不出来丝毫歉意。“不过你放心，伯母现在很安全，而且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和设备。” 事实上，自从知道自家母亲是被季向阳带走后，凌恒倒不像之前那么担心她的安危了。目前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她是安全的。而他眼下急需求证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凌恒暗自握紧拳头，“那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我其实是季向阳的私生子？” 闻言，殷诺一贯镇定冷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连声音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你在胡说什么……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你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凌恒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到茶几上，这个u盘是严涵前天给他的，里面包括了这段时间以来严涵查到的所有资料。从中，凌恒了解了自家母亲和季向阳的某些过往。 当年戚雪和季向阳确实好过，在圈里也不是秘密。而且本来这两人的私生活都非常的乱，结果绞在一起后，居然都安分了下来，就像是在……认真谈恋爱一样。 不过大概是两人的安全防御措施没有做到位，还没在一起多久，戚雪一不小心就中了奖。 戚雪在得知自己怀孕后不久便去找了季向阳，说自己肚子里怀了他的种，并妄想凭此嫁入季家。季向阳当时还没有结婚，但是有个没什么感情的未婚妻，且女方来头不小。 先不说季向阳那个未婚妻如何，就凭戚雪在娱乐圈这个名声，季家也不可能让她进门。再说了，她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季向阳的就是了？指不定是哪个野男人的种呢。 戚雪想嫁进季家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功，紧接着又被爆出未婚先孕的丑闻，她的演艺事业算是毁了。不过就算这样，戚雪也没有完全死心，她执意要把肚子里那个孩子生下来。 她坚信季家就算不认她这个媳妇，也不会不认季向阳的亲生骨肉。 最后孩子是顺利生下来了，亲子鉴定也做了，就是结果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那个孩子，不是季向阳的。 很好，这下连戚雪都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种了。 那恐怕是戚雪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好在她后来遇到了凌父。遇见凌父，大概是凌母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曾几何时，凌恒也觉得遇见殷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只是不知道，这份幸运还能持续多久。 他喜欢殷诺，但他不喜欢一直被人欺骗和掌控的感觉。 殷诺说他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这件事，凌恒一点也不信。 凌恒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握紧又松开，轻声道：“别再骗我了。” “你说你是季向阳的私生子，你能确定吗？”殷诺看了躺在茶几上的u盘一眼，试探性地问道：“季向阳来找过你了？” “没有，但是他托人给了我一样东西。”说完，凌恒便径自起身从书房拿出一个文件袋。 事实上，这个文件袋也是严涵给他的，跟u盘一起。严涵给他东西的时候，没提季向阳半个字，凌恒一开始也没怀疑什么，但等他回到家弄清楚自家母亲和季向阳的恩怨纠葛后，慢慢回想起来，才觉出整个事件有哪里不对。 殷诺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袋，里面只有很薄的几张纸。 二十年前的亲子鉴定书，两份，被保存得很好。被鉴定人都是季向阳和季恒，然而检验结果却孑然不同。 凌恒一直注意观察着殷诺的神情，他看得分明：殷诺看清楚纸上的内容后，整张脸瞬间变了颜色。 第48章 当初得知陈梦初跟自家母亲过去有什么纠葛时，凌恒还以为殷诺也跟自己一样，对上一辈的恩怨一无所知。毕竟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两人都还没出生呢。而且自凌恒记事以来，从没见过凌母和陈梦初有什么来往，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以至于殷诺后来突然找上自己，他也从未往复杂的方面考虑过…… 但现在看来，殷诺似乎比他想象中知道的还要多。 凌恒看了眼殷诺手上的东西，平静解释道：“我找了个私家侦探，希望能多了解些我母亲以前的事情。”顿了顿，又好似自嘲地继续道：“结果没想到……收获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啊！” “这些东西……都是那个私家侦探给你的？” 凌恒答道：“恩，不过我真的很怀疑，他一个小小的私家侦探，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查到这么多线索吗？” 特别是那两份鉴定书，又是怎么落入严涵手中的？ 闻言，殷诺沉默了好一会，才决定不再做那些无意义的装傻行为，低声回道：“你猜得没错，这些东西，至少这两份鉴定书，肯定是季向阳亲自给他的。”殷诺的声音暂时还听不出来什么异样，但是他的内心早已隐隐发颤。他拿不准凌恒现在到底知道了多少，他不想再欺骗凌恒，但有的事情，他也是真的不想让凌恒知道。 听见殷诺的肯定回答，凌恒也没来得及多想，便忍不住恶狠狠地低声咒骂道：“他妈的！这个季向阳到底想搞什么鬼！”先是绑走自家母亲，躲在暗处不出声，现在又来搞这些幺蛾子！ 殷诺说：“你不是想见到伯母吗，伯母在季向阳那里，估计他……很快就会自己找上门来了吧。” 从得知凌母是被季向阳带走的那天起，殷诺便知道这事肯定没完。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季向阳带走凌母后，却没有选择直接找上凌恒，反而用了一种更加麻烦的方式，让凌恒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这是等着凌恒主动去找他？还是另有目的？ 殷诺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或许季向阳的目标……从来就只是凌恒而已。 凌恒冷笑一声，“当年是他不要我妈的，二十多年没联系，现在才来发什么疯？” 殷诺说：“季向阳心里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不过商界大多数人都知道的是，季向阳结婚这么多年了，却一直膝下无子。” 膝下无子？ 殷诺说得含蓄，但凌恒很快就明白了。他也懒得去问去思考季向阳为什么膝下无子了，他只觉得恶心万分。 如果严涵查到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那就说明当年凌母带着刚生下来的婴儿去找季向阳时，对方不仅没有认凌母这个媳妇，也没有认那个孩子。因为当时鉴定出来的结果是，孩子不是季向阳亲生的。 但是现在鉴定书却有两份。而且写着他跟季向阳有血缘关系的那份，应该才是真的。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当年看不起凌母的身份所以假造了个鉴定结果轰她离开？现在发现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后，又想回头认他这个便宜儿子？ 如果真是自己猜想的这样，凌恒只想立刻回复季向阳两个大字：没门！ 不过凌恒心里也非常清楚，上面这些仅是他自己的个人猜测，季向阳的真实想法，恐怕只有见过面后才知道了。 想到这里，凌恒终于又回想起一个重要问题，他眼神犀利地看向殷诺，问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两份鉴定书是从季向阳那儿得来的？” 其实凌恒当时说季向阳托人给他东西时，只是在怀疑这种可能性，并没有真的确定。直到殷诺说完那句话，他才跟着肯定下来。 虽然凌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特别容易就相信殷诺所说的话。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殷诺却没有具体回答，只淡定解释道：“一般推断而已。” 一般推断？ “哦。”这回凌恒不信了。 不过不信归不信，凌恒也没准备再多问，他现在不想纠结这些烦心事了，如果等两天后季向阳还没来找他的话，他便只好主动出击，问个清楚了。 凌恒走到落地窗前向远方望去，窗外的天色早已黑透，明明已经临近新年，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新年该有的气氛。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却一直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凌恒还好，没感觉饿，但他想了想殷大少爷这个隐形吃货……算了还是随便弄点吃的吧。 又呆站了片刻后，凌恒才缓慢走进厨房。见状，殷诺连忙起身跟了进去，一副真的要认真学做饭的架势。 然而凌恒之前心里想的是“给殷诺随便弄点吃的就行”，于是最后他就真的只是“随便”弄了弄。他将中午剩的汤菜饭煮在一起，再加了点新鲜蔬菜，十来分钟就搞定了晚餐内容。 当殷诺看见凌恒把那锅看起来就想说“什么鬼”的大杂烩泡饭端上桌时，他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对劲，黯然，失望——果然凌恒是不喜欢自己了么，所以才连为自己简单地做顿饭都这么敷衍。 凌恒倒是真没有想到殷诺连吃个饭也能脑补出这么多内心活动，他只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大写的两个字，嫌弃。 凌恒内心呵呵一声，心说这泡饭不就是卖相看起来丑了些吗，有本事你别吃。 当然最后殷诺还是吃了，而且当他尝试着吃了第一口后，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这泡饭虽说是用剩菜剩饭做的，丑是丑了点，味道还是可以的。 殷大少爷的心情顿时回转了不少。 “以前我妈犯懒的时候，经常给我煮这玩意儿吃，”凌恒没怎么动碗，他盯着殷诺看了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这在她们老家那边叫做‘烫烫饭’……她老家在西部山区，我还没去过呢。”说到最后，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殷诺没料到凌恒会突然给自己讲这些事情，他放下勺子，抬眼愣了一下后，低低地说：“抱歉。” “恩？”凌恒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我派人去找过伯母，找到后也想把她带回来，不过季向阳把她看得很紧，我们试了多次都没有成功。”殷诺一脸认真地解释，顿了片刻后，又继续道：“我之前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伯母的去向，只是不想你去查探关于季向阳的消息。” 听到最后一句，凌恒觉得奇怪，就算他自己没去主动查这个事，季向阳也会找上门来，所以他终究还是会知道啊…… 凌恒没有搞懂殷诺的逻辑，却懒得多问，只道：“你不用跟我说抱歉。” 这回轮到殷诺疑惑了，“恩？” 过了好一会，凌恒才沉声回道：“你不欠我什么，本该是我说句谢谢才对。”殷诺本来就没有这个义务帮他寻找自家母亲，有些事情，殷诺做了是情分，不做是本分。这个道理凌恒一直明白，只不过明白归明白，得知殷诺再次骗了自己时，他还是忍不住会生气。 凌恒给的解释太过简单，殷诺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他垂下眼眸，淡淡回道：“你也不欠我什么，我喜欢你，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自愿的。” 闻言，凌恒的心脏顿时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没再回话。 第49章 第二天早上，殷诺赶去公司开年终总结会议，凌恒便一个人在家做大扫除。拖地拖到一半，手机铃声忽然想起，偏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来电。 凌恒看着这串数字，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他接通电话，问道：“喂，你好，找哪位？” “我就找你，凌恒。”那头传来一道成熟低沉的男声，寥寥几个字，而且还隔着电话，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你是？” “季向阳。”对方没有绕圈子，淡定吐出三个字。 果然…… 听见这个名字，凌恒丝毫没有意外，殷诺猜得没错，季向阳果然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不等凌恒做出任何反应，季向阳又继续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想约你喝杯茶。” 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直接通话，季向阳却连基本的客套话和解释都懒得说几句，直接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似乎非常肯定凌恒不会拒绝他。 凌恒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时钟，然后将手上的拖把扔到一旁，边朝洗手间走去边道：“我今天就有时间。” 凌恒对季向阳此人没什么好感，但自家母亲还在他手上，所以这一面，总是躲不掉的。 “那就今天中午吧。”季向阳轻笑一声，看起来对凌恒的回答非常满意，顿了片刻后，随即报出一个地名。 季向阳选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凌恒知道那里，离云中锦城有段距离。现在已经快到十一点了，于是他简单收拾一下后便匆忙出了门。 路上有些堵车，凌恒抵达约定地点时，不出意外地发现季向阳早已在此处等候。 助理和保镖都被季向阳拦在了门外，包间内只有他们两人。从凌恒进门开始，季向阳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对此，凌恒也没感觉尴尬，他大步走到季向阳对面坐下，同时开始毫不示弱地打量起眼前这人来。 凌恒之前只见过季向阳的照片，而且有些模糊，这会儿见了本人他才发现，季向阳的五官非常端正俊朗，虽然年纪偏大，却别有一种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季向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恒的脸研究了半天后，才若有所思道：“眼睛鼻子像你妈，脸型和嘴巴像我。” “……”凌恒面无表情地答道：“不好意思，我姓凌。” 感受到凌恒明显的敌意，季向阳也没有生气，他笑了笑，将桌上的菜单递给对方，问：“想吃什么，自己点。” 凌恒接过菜单，却没有看上一眼。他不知道季向阳今天找上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他也懒得再跟对方绕什么弯子，开门见山道：“我妈呢？我要见她。” “先吃饭，过后我自然会带你去见她。”季向阳的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人置疑。 过后？凌恒皱了皱眉，他很讨厌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这个过后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时候！ 凌恒暗自握紧拳头，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你这是绑架！” 季向阳淡淡回道：“恩，你大可以去法院告我。” 闻言，凌恒怒目瞪向对方，张了张嘴，却没再回话。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现在惹怒季向阳都并非一件好事。 这家私房菜馆的菜色不错，凌恒却吃得索然无味。 凌恒胡乱扒了两口白饭后，便放下筷子，冷声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妈在哪，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她。” 从进门到现在，凌恒一直都在强忍自己的怒气，但他的神色动作和语气无一不彰显着他的不耐烦，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呆。 别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凌恒偏偏是喜怒皆形于色，季向阳看着倒觉得有趣，他没有直接回答凌恒的问题，只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不愧是我儿子，跟我当年真像……什么都不懂，却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劲，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种底气。” 凌恒斜了他一眼，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写了几个大字：谁特么是你儿子。 “l市。”季向阳又笑了笑，随后突然开口道：“l市xx医院。” l市？凌恒愣了一下，脸色微变，“国外？” 季向阳说：“恩，那里有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技术。” 听到这句话后，凌恒阴沉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半分。 谁知紧接着他又听见季向阳继续说道：“当然，那里的防御和保密措施，也是世界顶尖的。你想见你母亲，还是得我带着你才行。” 凌恒的脸色刷地又黑了下来，“你到底想怎样？” 季向阳坐直了身体望着凌恒，表情和语气都瞬间变得异常严肃，“我也不想再跟你兜圈子了，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只有一个，跟我回季家。” 这句“回季家”，自然是存了让凌恒认祖归宗的意思。 事实上，季向阳的目的跟凌恒自己一开始猜测的差不多。季向阳年近半百却膝下无子，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心情……总之，他需要一个孩子。 然而认一个当年抛弃了他们母子的陌生人做父亲，凌恒做不来。 “……”凌恒沉默了一下，略为僵硬地回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好意思，这世上有些事情，由不得你选择。”季向阳的语调平静缓慢，却格外令人讨厌，“话说回来，对于这种事情，我想聪明的人都不会选择拒绝，季家能给你的太多，况且，你本来就属于这家里的一员。” 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凌恒开始思考什么时候一个人去l市探探情况。 季向阳继续道：“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回复我，我给你充分的时间考虑。”话音刚落，他又似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声补充道：“对了，赶紧跟姓殷的断了。”谈论到殷诺的时候，季向阳的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不屑，“我季向阳的儿子被人包养？传出去后我季家的脸面还往哪搁！” 凌恒：“……” 凌恒面无表情地想：没事，他现在还不红，这件事也就是小半个娱乐圈的人知道而已。不想被别人说闲话？那就别和他扯上关系啊！ 凌恒冷笑一声，“不愧是商界大佬，您管得还真宽啊。” 季向阳微笑道：“你小时候我没尽好当爹的责任，才害得你养成如此臭脾气，还好现在补回来也不迟。” “……”凌恒再也待不下去了，起身就要走。 季向阳没有拦他，只淡定望着他的背影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真正拥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底气。这条路上，季家可以帮你太多，你再认真考虑下吧，我等你的消息。” 季向阳最后这句话非常诱人，闻言，凌恒愣了愣，迟疑片刻后，却还是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第50章 l市……？凌恒回到自己车上后，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接着他看了看日历，沉思片刻后，便暗自下定决心，随即发动汽车朝市公安局办`证大厅奔去。 虽然此时凌恒更想去警局指控季向阳的绑架罪行，但凌母已经被偷渡到国外，再想收集证据恐怕有些难。况且，凌母还在季向阳手上，他的背景势力也不容小觑。所以最后凌恒还是决定先去l市探探情况再说，正好他最近休假有时间。 l国的签证不算难办，几天就可以拿下来，凌恒算了时间，过年的时候去正好，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见到自家母亲。 大概是受了季向阳那番话的影响，这天晚上洗漱完毕后，凌恒躺在床上半天，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情异常烦躁。他很想跟殷诺讨论下自家母亲的事情，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殷诺一直安静温顺地躺在他身旁，一副早已熟睡的模样，他也不好意思吵醒对方。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的关系一直有些僵硬和奇怪，明明没再做过什么亲热的事情，却也没再分房睡觉，就像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老夫妻？ 猛然冒出这种念头的凌恒觉得自己是挺奇怪的。他纠结半晌后，忽然试探性地轻声喊了一句，“殷诺。” “恩？怎么了。”殷诺的睡眠很浅，同时也极难入睡，或许是受了凌恒的情绪影响，他也半天没睡好，一叫就醒。 寂静深夜中，凌恒喊这一声本来就没有指望能得到回应，结果殷诺应声后他反倒觉得惊讶，愣了片刻后，才闷声回道：“季向阳今天来找我了。” 一听是关于季向阳的事，殷诺又不淡定了，他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盯着凌恒的脸，皱眉问道：“他找你干什么？” “……”凌恒觉得奇怪，殷诺很少有反应如此强烈的时候，他不答反问道：“你这么激动干嘛？” 殷诺强装镇定地望着凌恒，抿着唇没有回话——他不能回答凌恒这个问题，至少不能实话实说，否则他的那些变态心思，又将赤`裸裸地暴露在凌恒眼前，令人厌恶。 凌恒不喜欢别人掌控他的生活，然而殷诺却是一个容易没有安全感的人，他想要了解爱人的全部，同时他也非常讨厌事情发展脱离他预计轨道的感觉。 之前凌恒说要离开云中锦城时，殷诺便暗自下定决心，即使动用某些强制手段，他也要将凌恒留在身边。 但是现在，关于凌恒的某些事情，如果季向阳插手了，殷诺便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制住对方，他哪能不着急？ 凌恒自然猜测不到殷诺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他简单回想了下今天中午发生的那些对话，略带愤怒地回道：“季向阳想回头认我这个便宜儿子，让我跟他回季家。” 果然，季向阳是为了凌恒而来。 “所以，你答应了吗……？”殷诺的声音微微发颤，有些不自然。然而此时凌恒的心情也非常烦躁，所以并没有听出什么异常。 “怎么可能，我又没有乱认爹的习惯。”凌恒毫不犹豫地回道。 闻言，殷诺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心情也跟着愉悦了几分。他突然俯下身来亲了凌恒一口，面不改色道：“那挺好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凌恒没料到殷诺会这么大胆地亲他个猝不及防，他怔了半秒，反应过来后，却是伸手按住殷诺的后脑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缠间，凌恒低沉的声音极具诱惑，“好久没做了，来做吧。” 闻言，殷诺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凌恒出口的话语。这段时间殷诺禁欲了许久，自然是渴望对方的身体的，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个，于是他努力学着怎样对人好，希望能得到更多回应。 所以凌恒现在说这话，算是在主动示好吗？ 不管凌恒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话都已经说出了口，便再没有反悔的机会。下一秒，殷诺跨坐到凌恒身上，一贯清冷的声音此时也染上了情`欲的痕迹，“你别动，让我来。” “恩？”凌恒忍不住调笑了句，“坐上来，自己动？” “让你爽。” 凌恒深深望着殷诺，不知道怎么的，脑海中突然就回想起对方前两天说过的那句话。 ——你不欠我什么，我喜欢你，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自愿的。 感情这种事，或许本就没有谁欠谁的，为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但是殷诺的所有付出，凌恒却不能不在乎。 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第二天上午，殷诺赶去公司后，凌恒便一个人开车去了c城时代广场。时代广场地处c市中心，附近有着c市最大最热闹的商业街。 凌恒向来不喜欢逛街，他今天来时代广场则是为了……给殷诺选生日礼物。殷诺的生日在二月下旬，凌恒之前算了时间，他去l市过完年回来正好赶得上。 日子肯定是不会忘的，然而买礼物这种事，还真不是凌恒的长处，他在商场里逛了许久也没有选到合适的礼物。 说起来凌恒倒是想过给殷诺收购几副名家名画回来收藏，只是他查过相关行情，殷诺喜欢的那几个画家的作品，恩，其实也不贵，就是一套房子的价格而已，顺便再有价无市而已。 而且凌恒刚刚买了一套现房，如果不算殷诺给他的那张卡的话，他真的很穷。 最后凌恒无奈之下，只好决定求助“场外专业人士”。女性同胞在这方面应该会更专业一些……吧？ 于是凌恒拨通了陈姗姗的电话。 “喂，二哥夫！好久不见啊！”陈姗姗的声音听起来永远都是那么的活力满满，“今儿个你是中了什么邪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啊？” 以及欠抽。 凌恒面无表情地回道：“我想你了啊。” “卧槽！”陈姗姗显然是被吓到了，“我二哥没在你旁边吧？他没听见吧？二哥夫你不要害我啊！你这样说话我很方啊！” “……”凌恒决定不跟这厮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你知道殷诺的生日快到了吧。” “啥？生日？”陈姗姗先是有些迷糊地反问，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哦哦！我想起来了，你说殷诺的生日啊……所以二哥夫你是要给我二哥准备个生日惊喜吗？” “你觉得我给他送什么比较好？”凌恒心想两人既然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表兄妹，应该会比较熟悉对方吧。 “人啊！你把你自己送给他就行了嘛！他肯定会很喜欢的！”陈姗姗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回答非常满意，说完还笑眯眯地自行评价了两个字，“完美。” 凌恒有些想挂电话了。 谁知陈姗姗接着道：“对了，那你说我给二哥送什么好呢？恩……”她沉思片刻后，脑中飘过一个惊人的想法，特别兴奋地叫道：“要不给他送一整套好的情趣玩具？嘿嘿，你看我够意思吧！我这完全是在为你俩的性福生活着想啊！” “……”凌恒黑着脸回道：“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吧，再见。” 凌恒觉得自己真是太年轻，他居然寄希望于陈姗姗帮他出主意，明明对方的脸上就清清楚楚地写了三个大字：不！靠！谱！ “哎，别别别，先别挂，二哥夫我开玩笑的。”陈姗姗干笑了两声，随后画风一转，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现在在哪？要不我来找你吧，我们一起去看看有什么可买的。” “好。”凌恒思考半秒后，报出了自己所在地区的名字。 结果陈姗姗来到时代广场跟他顺利会面之后，凌恒才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这厮来了跟没来没什么两样，甚至麻烦还更多了。 凌恒问：“你知道殷诺喜欢什么吗？” 陈姗姗一脸鄙视，“我还想问你呢，你难道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凌恒又问：“所以你觉得我到底应该给他送什么好？” 陈姗姗面带微笑：“其实我觉得不管你给他送什么他都会很开心的，倒是我……我该送点什么好呢？” “……”虽然凌恒也觉得陈姗姗这个回答是句大实话，但同时，它是也句大废话。所以，要你何用？ 接着两人又逛了几个商场，仍是一无所获。倒是路过一家大型珠宝店时，陈姗姗放慢脚步望了望里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干脆你送他个戒指得了，他肯定喜欢。” 闻言，凌恒也停了下来，朝里望了望，目光有些游离，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进去逛逛。然而他呆站片刻后，最终还是默然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戒指这种东西，还是在更合适的时间赠送比较好。 最后，在陈姗姗的建议下，凌恒在某家奢牌店定制了两个提包。恩，情侣包……幼稚就幼稚吧，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两人各自选好礼物后，凌恒便准备在这附近选一家餐厅请陈姗姗吃饭，结果陈姗姗说她有事得先走，凌恒便没强留。不过陈姗姗走后，凌恒却没着急回去，他绕着广场转了两圈，最后转到了两人刚才路过的那家珠宝店前。 这回凌恒没有再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第51章 那天晚上之后，虽然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凌恒能默默感觉到他和殷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好吧，其实也可以说是凌恒单方面对殷诺更好了而已，毕竟殷诺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没有变过。 后来凌恒一个人在家时也想了很久，就殷诺骗过他的那些事吧，确实有些不厚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如果他自己始终看不开迈不过去这道坎，这些矛盾就得永远横在他俩中间。 又不是什么不能原谅不可调和的错误和矛盾，作一段时间也就够了。殷诺对他很好，他也还是喜欢着对方，所以何必让两个人都不好过呢？ 凌恒自己想通之后，心情好了不少，连理解起剧本来都有种更加轻松的错觉。倒是殷诺，感受到凌恒的变化后，明明心里高兴得很，面上却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冷漠脸。 不过殷诺知道凌恒过年要去l市后，便主动帮他联系了自己在那边认识的朋友，他以前在l国留过学，认识的人不少。如果没有熟人照应的话，凌恒一个人身处异乡总归有些不方便。 事实上，殷诺更想跟凌恒一起去，但是他过年必须得回殷家老宅，即使会见到一些令人讨厌的人，却也无可奈何。 凌恒没有这种烦恼，不过他基本上也不会对过年有什么期待。今年倒是有些不同，他订好去l市的机票后，接到了一通季向阳的电话。 季向阳开口就是一副自来熟的欠揍语气，“我儿啊，过两天了要不要回家陪爸过年？我可是非常希望我们一家能团聚呢。” 大哥我跟你很熟？ “……”凌恒心说他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爸？他不是在墓里长眠吗，请问你是哪位？” 季向阳也不生气，“呵呵，想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随时欢迎。” 呵呵。 谁他妈想理你。 至于季向阳说过的让凌恒离殷诺远点……凌恒不仅不会听，还以身体力行的实际行动向自己证明了：两个人的距离到底能有多近。 凌恒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把殷诺干得有些狠，似乎要把这些天欠缺的热情全都弥补回来。 殷诺做`爱时不怎么说话，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显得格外的话多。 “凌恒……”殷诺的声音有些沙哑，配上他禁欲冷漠的面孔，竟让人产生一种想要施虐的冲动。 “恩？” “你什么时候回来……” 人还没走，就开始盼望着他回来的日子……凌恒心里觉得欢喜，却又有些不满殷诺做`爱时的不专心，他加重下身的动作，同时哑声回道：“顺利的话，初三吧。” “恩……”殷诺伸手抱住凌恒的脖颈，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想这次回去后……就向我爷爷出柜。” 听见这话，凌恒心下一惊，抓着殷诺的手不自主地就加重了几分力道。他使力按住殷诺的后背，两人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最后大力动作几下后，在殷诺的身体里发泄出来。 一时间，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对方的喘息声。又过了一会，凌恒才慢慢退出来，粗喘着气道：“怎么突然想出柜了？” 殷诺的身体被`干得有些发麻，他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后，懒懒道：“总感觉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凌恒不知道殷诺是从来冒出来的这种奇怪想法，他沉思片刻后，温声安慰道：“大过年的，就让老人家安心过个好年吧。”顿了顿，又说：“下次我陪你一起去。” 凌恒的语气非常平静，同时又掷地有声，像是许下了一个承诺。 听见这话后，殷诺盯着凌恒的双眼看了半天，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有好多话想说，最终却只是淡淡笑了笑，轻声回了一个字，“好。” 闻言，凌恒也勾了勾嘴角，俯身在殷诺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其实凌恒不想殷诺这么早就出柜也包含了一点私心，现在两人的差距仍旧太大，他希望陪着殷诺去见他的家人时能够多一些底气，至少不会总让人产生他是被包养的想法。 恩，等他赚了更多钱，就可以养活自家媳妇儿了，看到时候谁还敢再这么说他。 当然，这些话凌恒也就自己想想，他是绝对不会告诉殷诺的。 c城到l市的飞机要坐十几个小时，凌恒抵达目的地时刚好是当地时间晚八点整。下了飞机后，凌恒很快就跟殷诺喊来接他的朋友perry碰面，perry是个年轻热情的外国帅哥。而且惊喜的是，perry的中文非常棒。凌恒呆在l市的这几天里，他便全程充当凌恒的导游。 因为是在国外，城市里一点也没有快要过年的气氛。l市的夜景倒是很美，只可惜凌恒此时也无心欣赏，他准备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就直接去医院找自家母亲。 凌恒在车上的时候向perry打听了下凌母所在医院的基本情况，那是l市本地的一所大型国立医院，背后有国家科学院的医学技术直接支持。perry这样说后，凌恒便放心了不少。不过真等到了医院大门口后，凌恒又莫名地感觉不安起来。 季向阳真的会这么好心让他顺利见到自家母亲？ 事实证明，凌恒的的担心是有必要的。殷诺之前告诉过凌恒凌母的病房号，但当他找到房间后，却愤怒地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不仅是没人，连有人住在这里的迹象都没有。 “操。”凌恒低骂一声，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季向阳耍了。他立马下楼找到医院前台，一查之后才发现，自家母亲已经出院被人接走了，就在昨天。 凌恒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的怒火，边朝外走边咬牙给季向阳拨电话。perry一头雾水地默默跟在他身后，也不敢多问一句。 果然，季向阳看到凌恒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后，笑得非常开心，“凌恒？怎么了，是不是想通了想回家了？” “我妈呢，你又把她弄哪去了？” 愣了半秒后，季向阳理所当然地答道：“大过年的，我当然是要接她回家一起过年了，总不能让她跟你一样，一个人流落异国他乡吧，这多凄惨啊。”季向阳现在说这话自然是早已掌握了凌恒的动向，故意说来气他的。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所以说啊，你早该答应我的要求，这样的话，现在我们已经一家团聚了。” 去你大爷的一家团聚！ “……”凌恒气得想摔手机，“让她听电话！” 闻言，季向阳突然哼笑一声，语气变得格外正经起来，“凌恒，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是我绑架了阿雪，你怎么就从来没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是她自愿跟我走的。而且……也是她不想见你。” 自愿跟你走？不想见我？怎么可能！ 凌恒听得愣了愣，脱口道：“我不信。” 季向阳猜到凌恒会是这种反应，他也不着急，只平静道：“你等一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季向阳似乎在跟谁说话，但是电话被拿远，凌恒也听不清楚。过了好一会后，电话那头才传来凌母小心翼翼的声音，“凌恒？” 是自家母亲没错，凌恒确定之后，沉声问道：“你在哪？” “我在向阳家里，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凌母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些虚弱，语言也组织得非常混乱，精神状态听起来并不大好，“抱歉，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自己也很乱，也不敢联系你……” 凌恒听见这话后非常生气，不敢联系他？恩，他的那些担心也早该喂狗。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凝重，沉默片刻后，凌母又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继续说道：“凌恒，妈对不起你，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其实你……” 凌恒猜到凌母要说自己的身世问题，他不想听，便无情地打断她道：“这些事我都知道了，我现在只想搞明白两个问题。” “什么？” “第一，我爸知道这件事吗？我不是他亲生的。” 提到逝去的凌父时，凌母的心情也变得异常低落，沉默了好一会后，才轻声道：“知道……我跟他在一起时，你已经快半岁了。也是因为这个，他家里的人都看不上我……后来他才跟家里的人断绝了关系，我们一起搬到c市。” 闻言，凌恒心里一揪，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他暗自握紧了拳头，连声音都变得阴冷可怕起来，“第二个问题，季向阳说你是自愿回到他身边的，是真的吗？” 话音刚落，世界就像被禁音了一般，电话里安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过了许久，凌母才有些心虚地回道：“凌恒，抱歉，我……”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凌恒再次冷冷打断道：“我不想管你们俩的事，你也叫季向阳以后少来膈应我。就这样吧，再见。” “其实向阳他——” 不等凌母说完，凌恒便寒着脸挂了电话。他往前走几步后又停了下来，突然用力将自己的手机摔向身旁的墙壁，“砰”的一声巨响，手机屏幕被砸了个四分五裂。 第52章 “perry都跟我说了，他说他当时都被你吓懵了。” “……”凌恒回想起自己摔完手机后，无意间偏头看见perry在大街上那一脸懵逼的表情，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当时也是气急了。” 殷诺说：“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后来打给perry，他才说已经送你回酒店了。” 凌恒刚回到酒店不久便接到殷诺打来的电话，他正准备给对方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听见殷诺说了上面那句话。 其实听到殷诺的声音时，凌恒的心情本来已经平静了不少。但是一想到自己那部被摔坏的手机，他又是气不打从一处来，他恶狠狠地骂道：“妈的，别说了，老子现在最心疼的就是我那手机。” 殷诺一本正经道：“正好，回来了给你换一部新的。” “没事，我待会出门重新买个就是了。” 殷诺沉默了一下，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之后，凌恒自然是不想再在这个城市多呆了。而且他觉得自己真是操蛋，疯了才会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找气受。 而殷诺知道凌母决定跟季向阳在一起后，也没多问凌恒到底准备怎么办，只轻声道：“恩，等你回来。” 虽然凌恒知道，等自己回到c城时，殷诺肯定已经回殷家老宅了，但听见这话后他还是觉得心里一暖，连语气都不禁软了下来，“好。” 果然，凌恒在除夕那天回到云中锦城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对此，凌恒倒没有多大意外，他翻了翻冰箱里的食材，然后随便给自己做了一碗面条。吃完饭后，凌恒也没什么心思看今年的春晚，他收拾完一切，回到卧室开始读剧本练台词。 结果念着念着，凌恒就觉得困意来袭，于是倒头便睡。 凌恒是被窗外的烟花爆竹声吵醒的，他看了眼时间，离零点还差几分钟。他想着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了，干脆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欣赏起烟花来。 十一点五十九分时，凌恒思索着要不要掐点给殷诺打个电话，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外面这么吵，打过去对方也听不清楚吧，发条短信就好了，最简单的新年快乐。 发送成功后，凌恒刻意拿着手机等了等回音，然而好几分钟过去了，殷诺却没有回复他的那条消息。 凌恒眯了眯眼，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有些危险：很好，他收到好几条新年祝福，但没有殷诺的，电话也没有。 凌恒微微有些不满，他躺回床上，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顺便再想了想下次见到殷诺后该如何惩罚对方。 当然，凌恒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如果换到以前，他是根本懒得发节日祝福短信这种无聊的东西的，结果今天……他居然会在意别人有没有回复他的祝福短信这种事情…… 大概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因为对方改变许多吧。 嘈杂的烟花声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都还没结束，凌恒被吵得睡不着觉，而且因为窗外声音太大，他也没注意到屋子里进了人。直到卧室门被打开，他才猛地坐了起来，紧张地望向门口。 在看到殷诺的那一刻，凌恒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震惊、激动、难以置信却又异常满足…… 结果在这么复杂的情绪催动之下，他开口第一句竟然是，“你怎么回来了？” 殷诺走到床边坐下，说：“想你了。”殷诺的语调明明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凌恒却好似听出了其中包含的无限情意。 凌恒一把将人拉过来抵住他的额头，同时哑声回道：“我也好想你。” 说完这几个字后，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像是在享受他俩独有的宁静，谁也不愿打破。然而就在凌恒感受到无限温情时，殷诺突然破坏气氛地解释了一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呆不了多久。” “……”凌恒无语片刻，心说怎么搞得他们两个像偷情一样？但是一想到待会儿殷诺又要匆忙赶回殷家老宅，凌恒又觉得特别心疼。 明明都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还会在谈恋爱的时候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而且看殷大少爷那副理所当然的镇静模样，大概不会觉得自己的这行为有多幼稚吧。 可是这样幼稚的殷诺，凌恒突然觉得好喜欢。 凌恒将殷诺压到床上，凑上去吻他的唇，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却不老实地往下探去。 因为想着殷诺待会还要赶回殷家老宅，凌恒便只好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旺盛欲`火，极尽温柔地对待眼前的人。结果他没想到的是，殷诺的心里非常满足，身体却始终达不到以前那种灭顶的快感。 殷诺被折磨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实你可以……更粗暴点……” 闻言，凌恒睁大双眼，愣愣地望着身下的人，正要开口，却被对方忽的伸手捂住嘴唇。 殷诺眼神迷离地望着凌恒，威胁道：“不准说话……”虽然一点威胁力也没有。 “……”好吧，凌恒不说话了，卖力干。 最后是凌恒开车送人回去的，然后他自己回来又有很长一段路都打不到车，在寒风中苦走了一个多小时。 凌恒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又甜蜜又心酸地想：大过节的为了见一面搞得这么辛苦，妈的，也是没谁了。 初三那天，凌恒仍是一个人呆在家，他思索半晌后，决定买点礼物去陈歆彤家拜年。不管怎么说，陈歆彤对他还不错，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凌恒往年都没有走过亲戚，结果到了陈歆彤家里后，他发现这个“走亲戚”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陈歆彤不愧是个工作狂魔，见凌恒来访，略微惊讶地招呼人进屋坐下，随即给两人沏了杯茶后，就一同坐下跟凌恒讨论起他的工作来。 “对了凌恒，那个薛导的电影试镜你准备好了吗，虽然离电影开拍还有段时间，但你那个角色的试镜日期已经下来了，就在这个月。” 凌恒认真看过陈歆彤说的这个电影剧本，剧本很好，卓思远这个角色他也挺喜欢，就是…… “我揣摩剧本挺久了，但对于这个角色，我还是没有什么把握。”凌恒的演技连他自己都看不上，更别说薛导这种大导了。 陈歆彤满不在乎地喝了口茶，安慰道：“你说有把握我也不会信的，尽力而为吧。” 凌恒：“……” “还有那个真人秀节目，常驻嘉宾名额现在只有两个空缺了，我想给你争取常驻嘉宾，但是投资方那边似乎不太愿意。他们也不知道是从哪听说的，说你的性格很古怪，怕跟其他明星搞不好关系。”顿了顿，陈歆彤又淡定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觉得你的性格是挺不适合上这种真人秀的。” 凌恒倒是看过几集这种类似的真人秀，也知道很多节目都是有剧本和人设的，他想了想，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没什么不适合的，大不了给我安个性格古怪冷酷帅哥的人设。” “……”陈歆彤干笑了声，说：“你还挺幽默的。”且不要脸。 凌恒抬头望了一眼正在播放的电视剧，随口问道：“说起来，我们这节目定了的有哪些人啊？” 陈歆彤心说这还不能确定是你的节目呢，就叫得这么顺口。但她面上却看不出来一丝异样，随即朗声报出几个人名。 对于前面几个明星，凌恒都只处于听过但不认识的状态。到了最后，他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陈姗姗。 “陈姗姗？”凌恒略为讶异地重复了一遍。 提到陈姗姗，陈歆彤也很无奈地笑了笑，说：“是啊，她是许嘉言的忠实粉丝，听说许嘉言要上后，就硬是求她哥把她也弄上去了。” “什么？许嘉言也要去？！”这回凌恒更是震惊了，一来是因为许嘉言是拿到过国际级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实力派老演员，二来是因为凌恒准备去试镜的那部大导新作的男主角就是许嘉言，还真挺巧的。 而且陈姗姗居然是许嘉言的忠实粉丝？他本以为像陈姗姗这种实力颜狗只会喜欢点长得好看的小鲜肉偶像派，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喜欢许嘉言这种……额，实力派。 说起许嘉言的，陈歆彤的语气中竟透露出几分惋惜的意味，“本来许嘉言是节目组最早就联系好的一位了，结果没想到他这次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所以投资方那边又犹豫了，说是怕对整个节目产生不好的影响。”顿了顿，长叹一口气后，陈歆彤又才继续道，“说起来，薛导的这部电影男主也一早就定好了是他，不知道会不会受这次的丑闻风波的影响啊……” 凌恒听得一脸茫然，他看过许嘉言的许多作品，对这位艺术家很有好感，于是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丑闻风波？什么意思？” “！！！”陈歆彤用一种看见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凌恒，同时不可置信地叫道：“卧槽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我们真的是活在同一个时代？” 凌恒：“……” 陈歆彤无奈地摆了摆手，说：“你自己去网上看吧，这几天闹得到处都是。我跟许嘉言不熟，但也算有过接触，我挺尊敬他的，不想在私下议论他的私事。” “好。” 后来凌恒打开网页一看，果然铺天盖地都是许嘉言的新闻，都不用特意搜索。他简单扫了眼大概内容，眉头顿时越皱越紧，气得想砸键盘。 许嘉言是同性恋，他和同性`爱人的亲密视频被无良媒体曝光，现在早已传得全网遍是。 最让凌恒没有想到的是，明明许嘉言才是这个事件中的受害人，结果现在他也是被骂得最狠的那个。 第53章 殷诺晚上回到云中锦城时，进门就看到凌恒躺在沙发上满脸不爽的样子，而且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事情，连听见他回来都没有任何反应。殷诺大步走过去，皱眉问道：“怎么了？” “不爽。”凌恒冷着脸回道。 “是因为伯母和季向阳的事？” “……”凌恒本来没想到这两人的，结果殷诺这样一提，他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就在前两天，凌母还给凌恒打过一通电话，虽然凌恒当时仍然有些生气，但他还是选择接了电话。他心里想着如果自家母亲万一想通了决定离开季向阳，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原谅她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凌母打电话来居然是劝凌恒回季家的…… 弄明白凌母打电话的来意后，凌恒瞬间觉得自己脑子炸开了——她自己滚回季向阳身边就算了，居然还有脸来劝别人？ 当年是季向阳不要他们母子俩的，结果现在对方招一招手，她立马又腆着脸贴回去了，她这样做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死去的凌父吗？ 还是说她当年费尽心思希望嫁入豪门没有成功，现在终于是晚年得偿所愿？ 以前凌恒在家庭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想过要抛弃凌母，而现在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家母亲离开他后会活不下去了。 最后两人的交谈又是不欢而散，挂掉电话后，凌恒的脑海中顿时只剩下一个想法：以后就当他妈已经炸了吧。 ！boom！boom！ 凌恒将思绪拉回现实，低骂道：“以后别提他俩了，烦。” “恩。”殷诺这两天都呆在殷家主宅，而且遇到了特别麻烦的事情，心有些乱，他也不想一回来就惹得两人都不开心。 两人不过几天没见，凌恒却感觉过了许久，他突然侧身捧住殷诺的脸颊，仔细打量一番后，却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大好，似乎是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你这又是怎么了，回家过年还被累着了？” 殷诺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回去遇到了烦心的人。” “谁？” “谢殷羡。” 凌恒没太在意，思索两秒后，认真道：“哦，以后在家勿谈的黑名单再多加一个他。”顿了顿，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扬声道：“对了，你生日准备怎么过？” 闻言，殷诺有些讶异地看向凌恒，“我的生日？我不大在意这个，随便怎么过吧。” “……这怎么行，”凌恒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于是他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你把你的朋友喊到家里来吧，我下厨，我们就在家里聚。” “……”殷诺抿了抿唇没回话，虽然凌恒记着他生日他挺高兴的，但是为什么要喊其他人来他们家里，还要让别人吃凌恒做的饭，他不愿意。 见殷诺一直没回话，凌恒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殷诺纠结片刻后，决定实话实说：“为什么要喊其他人来我们家里？就我们两个不好吗？” “……”闻言，凌恒顿时有些懵逼，这什么情况，他怎么从殷诺的语气中听出一股委屈劲？ 又过了几秒，凌恒才猛地反应过来，感情殷诺这是又醋了？但是这他妈人都还没确定要来呢你醋个什么劲！ 凌恒极力忍住自己想要狠狠敲殷诺额头一下的冲动，耐心解释道：“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向你的家人出柜，但向关系很好的朋友出柜总可以吧。” 说完，凌恒又一把按住殷诺的后脑勺，将人埋进自己胸口，低头靠近他耳边轻声补充道，“其实，我只是想了解你更多……”凌恒呼出的温热气息扑向殷诺的耳垂，低哑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蛊惑。 不过凌恒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觉得两人从认识到现在，殷诺从一开始便对他知根知底，他却一直对殷诺了解太少，他也会没有安全感的。 听到这个解释后，殷诺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他本想说自己没有关系很好的朋友，但又不想坏了凌恒的兴致，最后勉强同意道：“好吧，都听你的。” 闻言，凌恒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轻轻咬了一口殷诺的耳垂。 殷诺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凌恒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对方。 殷诺拆开礼物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非常惊喜的感觉，不过他盯着两人的情侣包看了半天后，突然偏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我很喜欢。” 凌恒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恩，我也喜欢。”说这话的同时，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大衣口袋里的红色小锦盒，怔了片刻后，心说这个小东西，还是等以后更合适的时候再送吧。 第二天清晨，凌恒一大早就起床开始准备午餐，他也没请人打下手，就自己一手包办。弄的火锅，自己熬锅底，倒也不是很难。 凌恒没有问殷诺到底喊了哪些人，只问了对方大概人数，结果中午人到齐后他才发现……原来喊的都是些亲戚熟人。 殷诺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虽然他在生意场上认识的人不少，却不能交心。所以他斟酌许久后，就只邀请了四人而已。最后来的只有三个，陈姗姗就不说了，凌恒已经很熟。另一个是陈皓凡，梦初的总裁，凌恒的顶头上司，他想不认识也难。最后一个，则是陈皓凡的男朋友，温尧。 殷诺跟他父亲那边的亲戚关系都不太好，但跟他母亲这边的亲戚却是很熟。他和陈皓凡年纪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陈姗姗比他俩小几岁，从小被陈皓凡欺负到大。不过就算陈皓凡性格恶劣殷诺性格古怪，陈姗姗也特别喜欢她这两个哥哥，毕竟在她已经歪了的世界观里，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可以任性…… 至于温尧，他跟殷诺认识的时间甚至比跟陈皓凡认识的时间还要长，算是殷诺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虽然来的这三人事先都知道凌恒和殷诺的关系，但在吃饭前，殷诺还是特别平淡而又正式地介绍了一下，“凌恒，我爱人。” “噫，”陈皓凡最看不惯殷诺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他哼了哼，拉着身边的人扬眉道：“温尧，我媳妇儿。” 温尧不太喜欢在人多的场合这样公然秀恩爱，他不满地瞪了陈皓凡一眼，但那眼神不仅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他是在害羞。 陈皓凡察觉到温尧的眼神，他心中一热，不老实地在对方手心挠了两下，笑嘻嘻地改口：“我老婆大人！” 温尧：“……” 陈姗姗暗搓搓地围观完两人的互动后，突然满脸荡漾地叫道：“嗷嗷嗷，感觉今天可以吃好多糖了！” 凌恒默然，这都什么鬼。 凌恒做饭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就准备完全部食材。大冬天的一群人聚在家里涮火锅是一件挺幸福的事儿，美味，而且有气氛。 虽然凌恒和殷诺二人向来话少，但今天不同，有两个话唠在此，不愁找不到话题。 吃饭的时候，陈姗姗被辣得直流眼泪，却又停不下来似的拼命往碗里夹菜，而且非常任性地只吃红汤，不吃清汤。她一边喝水，一边泪眼汪汪地看向凌恒，语气特别激动，“二哥夫，原来你做饭这么好吃，难怪我二哥这么喜欢你，卧槽我要是男的我也……” 还没说完，陈姗姗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直直朝她射过来，她立马识相地闭了嘴。 陈皓凡幽幽接口道：“虽然没我老婆做饭好吃，但还是不错的，这红汤辣得很爽。” 温尧帮他盛了碗汤，柔声提醒道：“你别吃太辣了，否则待会回家后又得胃痛。” 闻言，陈皓凡厚脸皮地凑近温尧耳边说：“老婆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觉得辣了。” 陈皓凡的声音不大，但在座的各位差不多都听清了。 殷诺满脸嫌弃地望了陈皓凡一眼。 注意到殷诺的目光，陈皓凡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地回道：“看什么看，你自个儿跟你老公腻去啊，我又不拦你。” 殷诺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陈姗姗忽的猛拍大腿一声，两眼发光地兴奋道：“果然！我就说嘛！二表哥一定是个受！” 凌恒：“……”为什么这顿饭吃得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似乎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吃完饭后，几人也没有着急离开，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地看电视。陈皓凡倒是饶有兴致地围着房子看了一圈，接着便对殷诺表达了自己的深刻嫌弃之情：这栋屋子的面积太小不说，而且没有任何的娱乐性设施，你们夫夫俩每天得有多无聊啊？ 殷诺也懒得跟对方争论一百多平的房子住两个人哪里小了这种问题，只淡淡回了一句，“我喜欢。” 顿了片刻，殷诺又看了一眼时间，心说这饭也吃了，认识也认识了，也没什么事了。于是他转头就开始毫不留情地下达逐客令，“你们可以走了。” “我不！我偏要留下来蹭晚饭！”陈皓凡死皮赖脸地叫道：“虽然我家温尧做饭更好吃，但我怕累着他！” 陈姗姗连声附和道：“我也要！我跟哥嫂一起走！” 殷诺漠然扫了两人几眼，表情有些危险。 结果三人还是蹭完晚饭再走的，关上门后，屋子瞬间清静下来，凌恒瘫坐在沙发上，语气复杂地感叹了一句，“终于走了……” “恩？你不喜欢他们吗？”自己的另一半可能不喜欢自己的亲朋好友，然而殷诺的语气中并没有丝毫担忧，“下次不喊人来家里了。” 凌恒皱了皱眉，“也不是……” 那以后还是不喊，殷诺暗自下定决心。 凌恒倒不知道殷诺心中的想法，他只是有些郁闷，明明他的最初目的是想更多地了解殷诺，结果…… 凌恒略为无奈地解释道：“我一个下午全看那两位秀恩爱去了。”而且这种旁若无人随时随地都可以秀一发恩爱的技巧，他也是服气。 “……”闻言，殷诺沉思片刻后，一脸认真地说：“我们不秀。” “恩？”凌恒有些疑惑，殷诺似乎搞错了重点？ 殷诺专注地盯着凌恒，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有星光在闪烁，他轻声解释道：“你的好，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水滴落在凌恒心底，激起层层涟漪。 他情不自禁地吻上殷诺的嘴唇：恩，不秀，你我明白就好。 第54章 放假的日子无论多长都总是有种溜得更快的错觉，很快，新春假期结束，殷诺和凌恒都重新忙碌起来。 这天是薛导新电影试镜的日子，试镜现场离云中锦城不远，于是凌恒便没有开车，直接走了过去。 快要抵达目的地时，凌恒路过一对陌生男女身旁，在无意中听见他们的对话后，忽的停下脚步，略为好奇地转头看了他们两眼。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女生双手捧着一个漂亮的礼盒，非常恭敬地朝对面的中年男人鞠了一躬，有些激动地说道：“许嘉言老师，我真的很喜欢您，您的作品我全都看过，希望您不要受这次事件的影响，继续给我们创造出更多优秀的作品！” 许嘉言最近在网上被黑得天昏地暗，他却好似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他很随和地笑了笑，说：“谢谢啊，只要有人喜欢我的作品我就非常开心了，不过我从来不收粉丝的礼物，你拿回去吧。” 女孩并没有放弃，继续恳求道：“这份礼物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请您一定要收下。” 凌恒就站在离许嘉言不远的后方，能清楚地听见二人的对话，不过这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样子。 许嘉言虽是国内一线电影演员，但他却没有半分大牌架子。然而面对自己粉丝的诚恳请求，他也不为所动。他望了一眼礼物盒后，非常客气地回道：“我很感谢你的这份心意，心意我收到了，但礼物我就不带走了。这是我的原则，希望你能谅解好吗？” 这番话凌恒听得怔了怔，他早就听说过许嘉言性格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好。 顿了顿，许嘉言又接着道：“你在这儿等我很久了吧？外面风大，别感冒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拜拜。”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见许嘉言说走就走，女孩突然着急地开口叫道：“等等！” 许嘉言下意识地回头一望，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刚才还单纯可爱的小女孩顿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迅速揭开礼物盒的盖子，将里面的东西朝许嘉言的方向泼去，同时表情狰狞地大叫道：“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又丑又老的变态！我恨不得你马上去死！” 一条黑长鞭子似的物体直直朝许嘉言砸去，凌恒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眼疾手快地将许嘉言往身后一拉，幸运地帮他躲过了一劫。 等那不明物体落地之后，凌恒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是条毒蛇！ 活的。 正在冬眠的小蛇被人吵醒，心情很不愉快，盯准眼前的凌恒和许嘉言后，吐着信子嘶嘶地朝他们爬来。 许嘉言打小就最怕蛇，此时更是被吓得脸都白了，后背直冒冷汗，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 “你这个不要脸的丑八怪！居然敢勾引我们家云深！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身后那女孩还在破口大骂，凌恒却没空管这么多了，他可没练过空手抓蛇的技能。 “你他妈跑啊！”凌恒怒骂一声，同时抓着许嘉言的胳膊就朝面前的大厦奔去。 此时，大厦门口的保安也发现不对劲，抓着武器朝两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那条毒蛇很快就被制住，凌恒停下来大喘两口气后，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随即朝着保安厉声命令道：“抓住刚才那个女孩！” 然而凌恒站在大厦门口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刚才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凌恒想了想，也决定不去追了，他带着许嘉言进大厦一楼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然后去给他接了杯水。 许嘉言的状态似乎很不好，脸色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事实上，许嘉言刚才表现得那么脆弱不仅仅是因为他怕蛇，更是因为女孩骂他的那些话。他一直在强装豁达，这些天来，他见过听过的那些侮辱谩骂的话语，对他并非毫无影响。 “谢谢。”许嘉言接过热水喝了一口后，才似缓过一口气，低声对凌恒道。 这时，在场的一位保安认出许嘉言的身份，热切地跑过来询问道：“许老师，要不要报警，这里到处都有监控，那人跑不了的。” 许嘉言礼貌地回道：“谢谢，先不用了，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哦，好的。” 闻言，凌恒皱了皱眉，待保安走后，才开口问道：“你不准备报警？” “报啊，等今天的事情忙完后再报。”许嘉言显然也是一个工作狂，他想了想，又语气复杂地补充说：“不过刚才那小女孩估计还没满16岁吧，抓到了也不会受什么惩罚，就是想给其他人提个醒……” 给其他人提个醒？凌恒听得有些奇怪，许嘉言这意思，难道他还经常遇上这种事情？莫非是因为这次被曝光性取向和做`爱视频？不过凌恒也就这么一想，并没有多问。 当时凌恒去搜关于许嘉言的消息时，网上的那些视频链接都已经被删了，或许有心去找还是能找到，但他并不想知道视频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内容。 凌恒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不早了，试镜场地在这栋大楼的二十三层，他该上去了。凌恒正要开口告别，却听见许嘉言问他，“对了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许嘉言显然并不认识凌恒，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凌恒现在的知名度还非常的低。 “凌恒。” 许嘉言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凌恒的长相，这会儿他仔细打量了凌恒几眼后，才发现原来这位帮了自己的小哥竟长得如此好看。只可惜他现在再看见这种帅气俊朗的长相时，反倒会觉得有些害怕。 许嘉言客气而又疏离地说道：“刚才真是谢谢你了，你留个我的电话吧，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不用了，我有事得先走。”凌恒沉声拒绝道。但是说完，他却没急着要走。 许嘉言算是凌恒非常欣赏的演员，这次偶然遇上本尊，对方又遇上了那样的事情，他总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才对。 凌恒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又过了几秒后，他才犹豫着开口道：“对了，我也挺喜欢你的作品的，还有……其实喜欢男人并没有什么错。” 许嘉言没料到凌恒会突然跟他说起这个，他听得愣了愣，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凌恒已经走了。他望着手上那杯水，自嘲地笑了笑：喜欢男人确实没错，只不过喜欢上人渣，就只能怪他自己瞎了。 跟许嘉言告别后，凌恒很快就赶到二十三楼的试镜场地。抽完顺序号，他便坐在休息厅的长椅上等待。这部戏今天只试卓思远一个角色，人却来得不少。 卓思远在整部剧中的戏份不多，但存在感却相当之高，贯穿全戏。而且此人性格鲜明，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好吧，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这部戏的cast太闪，大家都挤破脑袋想上。 事实上，凌恒对这个角色并没抱太大期望，只不过他准备了许久，不来试一试岂不是太不起自己。 轮到凌恒时，休息厅里还有一大半人，他走进里屋，随后便惊讶地发现自己刚才遇见的许嘉言竟也坐在评委席上。虽然这所谓的评委席，只有两个位置。 凌恒感到讶异，只不过现在这场景不允许他多问，他刚走到房间中央，就听见薛导淡淡道：“开始吧。” 凌恒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谁知下一秒又被许嘉言叫住：“等等。” 凌恒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 许嘉言走下座位，望着凌恒道：“我跟你搭戏吧。” 凌恒愣了愣，一时没弄明白许嘉言是要唱哪出。今天这场试镜是面向大众征集的，其中多数人都没有看过剧本，所以试镜题目也很开放，个人表演，即兴发挥。 既然是个人表演，许嘉言这种作法便不符合规则。 闻言，薛导也开玩笑似的道：“不好吧，嘉言你这是在帮他开挂啊。” “我欠他一个人情，让我还了呗。”许嘉言跟薛导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他回头冲对方笑了笑，说：“其实这也没多大影响，反正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 薛导心说：屁，什么叫没多大影响，谁不知道圈内就属你许嘉言带戏最牛逼。嘴上却说：“行吧，你们尽快。” 得到许可后，许嘉言望向凌恒，认真问道：“看过剧本吗？” “非常熟悉。” “很好，那就来我和你的第一场戏吧。”许嘉言说这话时，凌恒猛然发现对方身上的那种温和气质竟在一瞬间尽数消失不见，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隐隐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好。” 凌恒之前只是在屏幕上看过许嘉言的表演，这会儿跟他对戏以后，才真正感受到了对方的演技到底有多么强大。 一个好的演员，不仅能自己入戏，还能将他人带入戏中。 第55章 试镜当天并没有出来结果，凌恒回家的一路上都有些忐忑。 事实上，凌恒在今天之前，都没有对这部戏抱有太大的期望，毕竟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然而通过今天这场试镜后，凌恒猛然发现自己想上这部电影的*变强烈了。 其中一个原因大概是凌恒发现自己成功的几率变大了，但更重要的是，这短短几分钟的对戏，竟激发了一丝丝凌恒对表演的热情。 凌恒之前没有跟许嘉言这种戏骨合作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回头想了想，如果这部电影他真的成功进组，估计他演这一个小配角的收获会比他演前两部偶像剧加起来的收获都大。 这样想着，凌恒默默地又把许嘉言的两部经典片子翻出来看了一遍。 殷诺回来时，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许嘉言那部讲变态连环杀人魔的电影，《无言》。 殷诺认出这部电影后，愣了愣，随即有些嫌恶地说了一句，“你怎么又在看这部片子？” “重温经典啊，”凌恒随意答道，同时招手示意殷诺过来坐下，饶有兴趣地跟他讲起今天的经历来，“对了，我今天不是去试镜吗，结果碰到许嘉言本人了。” 殷诺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那今天试镜怎么样？” “结果还没出来。” 殷诺说：“会过的。” 凌恒沉默半秒后，无意中再次把话题扯到许嘉言身上：“如果我过了，还真得谢谢许嘉言。” “这又关他什么事？”殷诺略为疑惑。 凌恒简单地把今天的事给殷诺复述了一遍。 殷诺对许嘉言这人没什么好感，大概是因为许嘉言是殷诺知道的唯一一个凌恒比较喜欢的演员，原谅他一点也没有爱屋及乌这种品质。然而听见许嘉言因为性向和*问题被网上各种抹黑后，殷诺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事情讲到一半时，殷诺忽的抓起凌恒的左手，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怕吗？” “我怕什么？”凌恒听得莫名其妙。 殷诺一动不动地盯着凌恒，轻声解释道：“如果你的性向被曝光……你的演艺事业也会受到影响，你怕吗？” “……”凌恒发现自己跟殷诺在一起久后，不仅熟悉了对方的生活习惯，连察觉对方微小情绪变化的能力也进步了不少。比如说现在，殷诺的表情和语气一如既然的镇定，但凌恒就是感觉到了，他有些紧张。 凌恒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我怕什么。”明明是跟上句回答一模一样的字眼，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顿了片刻后，他回握住殷诺，认真道：“他们爱黑就让他们去黑，我不怕性向被曝光，我更害怕跟你分开。” 听见这话，殷诺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可是我挺怕的。”殷诺的脑海中闪过一幅幅以后可能会出现的场景，随即偏过头闷闷不乐道：“突然更不想你去拍戏了。” “恩？”凌恒觉得自己快要跟不上对方的思维了。 “情敌太多。” 这下他是真的确定了，殷大少爷家就是做陈年老醋生意的。 凌恒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可不行，我得赚钱养家糊口。” 闻言，殷诺本想回他一句“我养你”，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凌恒好像挺在乎以前被他包养这件事的，但如果两人一直在一起，他倒是不在乎谁养谁这种问题。殷诺正想再说点什么，结果一转头就看到电视上的影片正播到高`潮，殷诺的眼神忽的一紧，表情也冷了下来，他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别看这个了，我不喜欢。” 自从殷诺回来后，凌恒的心思本就没再放在影片上，而且既然殷诺不喜欢，电视关了就关了吧。但是过了几秒后，凌恒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自己上次在家看这部影片时，殷诺的反应也有些不正常。 《无言》的主角是一个变态杀人狂，而且他不仅杀人的手法及其残忍，同时还是一个性变态。整部片子的基调非常阴暗压抑，常人不喜欢这部片子也正常，但是对于殷诺这种很少显露出强烈情绪变化的人来说，他的反应未免不太对劲…… 凌恒的心中渐渐浮上一种不好的感觉，他迟疑片刻后，问道：“你这么讨厌这部电影，是不是还有其它特别的原因？” 在说这话的同时，凌恒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殷诺，不想错过对方的任何反应。果然，殷诺微怔一下后，说：“能别问吗？” 殷诺这意思便是，确实有其它原因，但是他不想说。 听见这话，凌恒有些失望，但他转念一想，心说那些殷诺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原因，想必也是些不好的回忆吧…… 凌恒揉了揉殷诺的头发，温声道：“恩，那我以后不提了。”这部影片以后也不看了，随即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凌恒这么说后，殷诺反倒没来由地有些不安。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跟凌恒解释清楚，但他纠结了半晌，还是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很快，卓思远这个角色的试镜结果就出来了，是许嘉言打电话告诉的凌恒。 凌恒听出电话那头的陌生人是许嘉言时有些惊讶，“许嘉言老师？” “恩，是我。”顿了顿，又道：“昨天的试镜结果出来了。” 凌恒一听，心里就觉得有戏，否则许嘉言不会专程打电话来告诉他结果。 果然，下一秒许嘉言带着笑意的声音便在凌恒耳边响起，“希望我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合作愉快。” “恩。”凌恒犹豫了一下，才道：“这次试镜的事，谢谢了。” 如果许嘉言没整那么一出，或许结果又会不一样。 许嘉言倒是非常谦虚：“哈哈，其实我并没有帮到什么忙，薛阳说他选中你也只是因为看中了你身上的某种气质，和他心中的卓思远挺像的。” 闻言，凌恒突然回想起当初陈歆彤给他介绍这个角色时，也说了类似的话，说这个角色挺适合他的。 然而凌恒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他正要开口问清楚，却听见许嘉言抢先一步断了话题：“别问我具体是哪种气质啊，我可不知道，薛阳的心思没几人弄得明白。” 凌恒：“……” 好吧，总之试镜成功，凌恒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开年好兆头，而且接下来他的第二部电视剧也快播了，综艺节目虽然还在洽谈中，不过或许他可以期待一下。 第56章 继许嘉言之后，陈歆彤也给凌恒打了电话，祝贺他试镜成功。大概是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结果，这回他倒没有表现得多么惊喜了。 挂断电话后，凌恒反复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好好谢谢许嘉言，虽说对方非常谦虚地表示这次试镜他没起到什么作用，但要说薛阳丝毫没受许嘉言的影响，凌恒一点也不信。 凌恒沉思半晌后，登陆了自己的加v大号微博。 凌恒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爱玩这些东西，这个微博号注册了以后基本上也是交给小方在打理，结果今天他这一上线，才猛然发觉，原来自己居然有这么多粉丝？ 翻了几条自己微博下面的留言后，凌恒的心情略为复杂，果然，他的粉丝基本上都是些颜控狗，演技什么的，都是浮云……但他转念一想，心说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能证明自家粉丝的审美挺好不是？ 接着凌恒便去许嘉言的微博首页逛了逛，许嘉言的最后一条微博是视频曝光后不久发的，一封律师函，起诉某单位侵犯他的*权名誉权等…… 此条微博下面留言爆炸，热评一半是骂许嘉言的，一半是支持他的，还有少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凌恒没有过多犹豫，直接点了转发微博，转发内容只高冷地写了四个字：支持维权。 刚转发微博，凌恒便发现界面右上角的消息提示数不停上涨，然而他也懒得再看留言，直接关了网页。 结果不一会儿，凌恒就接到了陈歆彤的电话，对方急冲冲地问道：“卧槽！凌恒你……许嘉言的事，你要站队怎么也不跟我们提前打个招呼？” 陈歆彤也是没有想到，凌恒平时根本不刷微博的人，结果偶尔一刷就让她抖了三抖。幸好这次凌恒做得还不算很过火，转发内容也写得很简洁。她真怕凌恒看到那些辱骂同性恋的留言会忍不住，不经大脑地就真身上去撕，或者一怒之下直接出柜……说起来她以前也不是没碰着过这种事。 凌恒沉声问道：“我转发那条微博有什么问题吗？” 陈歆彤深吸一口气后，平静道：“没问题……不过你以后还是注意点吧，像这种容易引起争议的话题，谨慎站队。”顿了顿，又说：“当然，最好的方法还是保持沉默。” “……”凌恒表示他还真没想那么多，他无所谓地应道：“行吧。” 说实话，他也真没那么无聊，他是闲呢才去管那么多？ 不过话说回来，凌恒觉得自己这两天还真挺闲的，工作不多就不说了，他甚至连想花点时间好好谈恋爱都没那机会。 殷诺的公司不知道是不是又拿了某个大项目，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凌恒问他原因他也没具体回答，只说公司最近有事，忙，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对此，凌恒也没太放在心上，殷诺一直都忙，只不过最近是特别忙而已， 这天晚上，又是凌恒一个人在家，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看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打开一看，竟意外发现是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人打来的，王三。 凌恒有些犹豫，王三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也只能是为了凌母的事了，他最近不太想提起这个人。但纠结片刻后，凌恒还是拨了回去，“喂，王三？” “恩，大明星，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接我电话呢。” 凌恒没有理会对方的调侃，平静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王三顿了一下后，有些小心地问道：“你妈她……找到了吗？” 果然……王三对他妈倒还算有几分情义。凌恒冷笑一声，讽刺道：“你不用担心她，她最近可好得很呢。” “恩？”王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凌恒这意思就是找到了吧，但听这语气，怎么这么讽刺呢？ 凌恒解释说：“季向阳你知道吧。” “什么？季向阳？”王三听到这个名字时，显然非常惊讶，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难道你妈她……” 凌恒似笑非笑道：“是啊，她报上大腿了。” 沉默几秒后，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王三如同疯魔了一般地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最后还是跟了季向阳……”笑到最后，语气中竟透露出几分说不明的悲凉。 “……”凌恒无言片刻，随后才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知道当年她跟季向阳的事？” “知道得不多，就了解个大概……”似乎是终于发泄够了，王三慢慢镇静下来，整个人恢复正常，“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当年算你妈的粉丝吧，还是挺脑残的那种。” 凌恒脑海中闪现过王三那张痞里痞气的脸，怎么也无法将他这个人同他那句“我算是你妈的粉丝吧，还是挺脑残的那种”联系起来。 王三又道：“说起来，后来我也算如愿以偿地把偶像睡了，我这个粉丝当得值了。” 凌恒：“……” 接着凌恒又从王三口中听了一遍当年凌母和季向阳的爱恨纠葛，大概内容和凌恒已经知道的版本差不多，都是凌母妄图嫁进豪门，结果因为家世背景受到了极大的阻拦，最后惨遭抛弃。 唯一不同的是，王三一口咬定凌母当年是真心爱过季向阳的。 凌恒疑惑他为什么这么确定，王三只回了一句，他说就凭凌母跟季向阳在一起时那状态，一看就是深深陷入爱河的小女生。 听到这种解释，凌恒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回想起来令人有些意外的是，经过最近这几件事情后，凌恒对王三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即使不能成为朋友，以后见着面了也不会再想以前那样敌视。 但是对于凌母和季向阳，凌恒仍是不能原谅。季向阳后来还来找过他两次，凌恒没理，而且非常干脆地拉黑了两人的电话，求个清净。 第57章 梦初和b台共同策划的那档真人秀节目已经快要开拍，但是最后一个常驻嘉宾名额却迟迟没有确定下来，除开凌恒，还有两位正处于上升期的新晋小生在竞争。另外两位小生也是有背景的，实力也不错，其中一位更是刚播完一部小红的电视剧，最近的人气挺高。 上个周末，凌恒跟投资方和节目组的负责人都见过了，吃了一顿饭，倒是没惹出什么事，却也没拉到多少好感。 在这三人中，投资方和节目负责人那边最不喜欢的就是凌恒。在他们看来，凌恒这种客套话都说不来两句的小喽啰，你他妈还敢来拍综艺？ 而梦初虽说是节目的出品方之一，但也不是想塞人就能顺利塞进去的。 吃完那顿饭后，凌恒本以为自己跟这个节目彻底无缘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周就峰回路转，陈歆彤亲自跑到云中锦城来接他，说带他去签合同。 合同签订得特别顺利，然而凌恒却非常疑惑，那几个老古董不是前几天都还对他非常不满吗，怎么一夕之间竟都转了性？还有那谁谁，今个儿见了面也不冷眼对他了，还夸他年轻人前途无量…… 凌恒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又是殷诺在暗中帮了他？ 回公司的路上，凌恒在车上把自己的这个疑惑跟陈歆彤讲了一遍。 谁知陈歆彤也是一头雾水，“我也觉得奇怪，就那个何总，本来一心想让自家小情人儿上的，一直没有退步，结果昨天忽然就同意了。”顿了顿，又开玩笑地说道：“你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蛊啊？” “……”凌恒心说我要是会下蛊，那也是应该给殷诺下。他沉思两秒后，问道：“是不是因为殷诺？” 陈歆彤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殷家虽然牛逼，但面对这些老狐狸，也得殷老爷子来了才有威慑力。 这时，一直待在前排默默开车的小方突然说了一句，“凌哥，殷少最近挺忙的。而且他说了，以后尽量不再插手你的事业。” 凌恒笑了一下，语气中听不出来喜怒，“你倒是挺清楚的。” 自从那次说要买房后，凌恒便确定了，助理小方就是殷诺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凌恒不喜欢这种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的感觉，只不过现在似乎也没有必要再换一个助理了。 果然，听到凌恒的话语后，小方连忙表忠心道：“凌哥！现在我可是一心一意跟着你的！” “得了你，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闻言，陈歆彤突然略带酸意地调侃道：“哟，看样子你现在和殷诺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啊？” 陈歆彤已经四十出头了，或许是因为她的年纪稍大，又是个工作狂魔，所以明明相貌不错事业有成，身边却一直没有人陪伴。 凌恒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是啊，羡慕吧？” 陈歆彤冷哼一声，“谁会羡慕你们两个幼稚狂。” “……”凌恒恶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写着：谁他妈幼稚了啊？ 陈歆彤凉凉解释道：“就是最开始啊，你刚调到我手下时，殷诺就给我打过招呼了，说不准给你接有大尺度亲热戏的剧，最好连吻戏都不能有……啧，他当你是拍动画片吗。” 一听，凌恒顿时也觉得殷诺是挺幼稚的，他好歹也算是半个明星了，床戏就算了，至于吻戏……这点敬业程度他还是得有吧。 不过为什么心里会觉得甜甜的…… 凌恒一直没有回话，面上却不自觉地浮起笑容，陈歆彤面无表情地望着凌恒，心说果然恋爱中的人都像个傻逼，她才不想当个傻逼。 几人回到公司后，陈歆彤大概给凌恒说了下他接下来的活动安排。 那个室外真人秀节目很快就要开拍，每周录一期，一共十二期，不过每期录制的时间都不会很长。而在这期间，凌恒的第二部剧《剑试天下》也要开播了，所以这段时间会有很多宣传通告要赶。 由于《剑试天下》这部剧是原创剧本，没有读者基础，男女主又都没有太高的人气地位，所以这部剧并没有卖到最好的暑假档期，不过好在它的播放平台还是很不错的，b台的黄金剧场，有一定的基础收视。 至于薛导的那部电影，暂定4月份开机，凌恒演的是配角，进组会更晚，那时差不多真人秀节目已经录制结束了。倒是影帝许嘉言，又要录真人秀又要拍电影，少不了要两头跑了。 凌恒和陈歆彤讨论完自己上半年的安排后，忽然又将话题拉回到开始那个问题，“对了陈姐，我总觉得今天顺利签约真人秀这事……有些不对劲。” 这次梦初和b台合作的这档真人秀节目是他们今年的重点项目，请了好几位大咖不说，还拉到了大额的资金赞助，节目开拍后，肯定是要下重金宣传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不容易抢来这么大个馅饼，签完合同后，心里却始终感觉有些不安。 陈歆彤狐疑道：“有啥不对劲的？说起来我记得你最开始还不愿意上呢。” 陈歆彤倒不觉有异，她为了让凌恒成为常驻嘉宾，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好在她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而且签约合同她也看过，完全没有问题。 凌恒没有回话，他起身去接了杯水，随即走到办公室的窗户前眺望远方，同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自己认识的人并不多，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而且又愿意帮他呢？ 殷诺已经被否定了，莫非是……许嘉言？ 也不对啊，他俩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吧。 “草了！”突然，凌恒脑内一道灵光闪过，他低骂一声，坐回办公椅上，满脸严肃地望向陈歆彤，着急地问道：“陈姐，现在毁约还来得及吗？” “你又在发什么疯？”陈歆彤开始还以为凌恒是在说笑，结果看他那神情又实在不像，“你签字之前没有好好看合同吗？违约金你赔得起吗？” “……”凌恒挺恨自己签约之前怎么没想到那个人，这样他或许就会好好考虑清楚后再签了。 有能力而且可能会帮他的的确不止殷诺，还比如说……季向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拉黑了对方的电话，这段时间季向阳没再找过他，这样一来，凌恒平时也压根想不起来这个人，而且他倒是更希望季向阳永远都别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是如果这次真的是季向阳帮他争取到了最后一个名额，他这又是要唱哪一出？打一鞭子后又给口糖吃？ 凌恒皱了皱眉，不报希望地轻声问道：“违约金大概多少……？” 陈歆彤淡定比了个数字。 凌恒扶了扶额，心说希望一切都只是他自己想太多。就算没有其他人帮忙，他本来也有可能顺利加入这个节目组不是？ 第58章 凌恒的预感没错，他刚准备离开梦初，正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凌恒一看是个陌生号码，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季向阳的名字，他寒着脸接通了电话。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季向阳笑呵呵的声音：“我儿啊，为父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不但不喜欢，而且凌恒还想骂脏话，想亲切地问候季向阳全家。 凌恒重新坐回沙发，同时冷声道：“你到底想怎样？我说过我是不会跟你回季家的。”凌恒不想跟季向阳浪费更多口舌，于是语气不善地直接奔向主题。 闻言，季向阳收起笑容，语气严肃地说道：“你现在可以不跟我回季家，但我希望你知道，有一个事实永远都不会变，你永远都是我季向阳的儿子。” 季向阳毕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他一正经严肃起来，光是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便能给人无形的压力。 然而凌恒听完这句话后就只剩下愤怒了，他皱着眉骂道：“你他妈有病吧。” 季向阳冷哼一声，说：“你奶奶好得很，无需挂念，”顿了顿，却是有些迟疑地补充了一句，“倒是你妈她……病情已经控制不住了，你真的不准备来见她一面？” 凌恒：“……” 凌恒是知道自家母亲的病情的，从查出绝症的那一天起，她过的每一天日子都可以说是在倒数。这样一想，凌恒便有些心软了，毕竟是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的人，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母子，就算她干过那么多混账事儿，却也不是说不在乎就不在乎的。 但是接着凌恒又转念一想，凌母明知道自己没剩下多少天了，也还要不顾一切地跟季向阳在一起，甚至不惜跟自己的亲生儿子闹掰，她这又是为哪般？ 就为这一晌贪欢？ 凌恒沉默许久后，才漠然回道：“是她选择放弃我的。”同时还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当时也是你放弃我们母子俩的。 季向阳没再回话，片刻之后，竟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凌恒也放下手机，心情有些沉重，然而他一抬头却发现陈歆彤正一脸认真地望着自己，眼神中写满了困惑。 “回季家是什么意思？季是哪个季？” 凌恒没好气地随口回道：“四季集团的季。” “卧槽！”陈歆彤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精彩，“你该不会是……季向阳的……私生子吧？” “……”凌恒脸色微变，嘴角也不可控制地抽了抽，他刚才在电话里似乎没多说什么吧，为什么陈歆彤的八卦直觉这么敏锐？ 陈歆彤见了凌恒的反应，心中更是确定了几分，“真的？” “别跟我提这事了，烦。”凌恒有些烦躁地说道。 闻言，陈歆彤也没再多问，她本来并不是一个非常八卦的人，这次的反应如此之大，实在是因为……这个八卦太大了。 季向阳虽说不是娱乐圈里的人，但他在国内的知名度却不输一般的二线明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传性功能障碍，就是因为生不出孩子。陈歆彤万万没想到，原来他的私生子已经这么大了，还是自家手下的艺人…… 不过陈歆彤也看得出来，凌恒并不喜欢季向阳，对此陈歆彤倒觉得有些可惜了，如果凌恒真成了季家大少爷，那他以后的路绝对会好走很多。 一直到回家以后，凌恒都还在思考这次的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处理，他不想承季向阳的情，但合同已经签了，毁约并不现实。 他自己没有那么多钱，殷诺倒是肯定拿得出来，但是他并不想用对方的钱。 再说了，就算没有季向阳，他也是有可能成功签约的，单单为了季向阳就放弃自己已经得到的机会岂不是太不值当？ 凌恒又纠结了一会后，决定先不考虑这事，他拿起手机，给殷诺发了一条短信，问对方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殷诺倒是很快就回了信息过来：今天要回老宅。 凌恒不开心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抱过殷诺了，最近殷诺整天都忙得要死，早出晚归，而且一回家就倒头就睡，凌恒表示他心中憋了很久的火但是无处发泄啊。 凌恒不满地哼了哼，手指快速在键盘上跳动：我想你了。 殷诺回道：我爷爷生病了，今天肯定赶不回来。 言下之意便是：别撩我。 凌恒并非一个完全不明事理的人，殷诺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再勉强，他飞速回道：恩，好生照顾咱爷爷。 凌恒连殷家老爷子的面都没见过，这声爷爷倒是喊得顺口。 不过放下手机后，凌恒却是开始思考起另外一件事情来，他跟殷诺也快要认识一年了，虽然正式在一起的时间还没这么长，但他着实应该把出柜的计划提上日程了。 自己这边倒没什么压力，就算凌母极力反对他也不会在乎，然而殷诺那边…… 殷诺跟殷家的家族利益牵扯太深，需要顾忌的肯定会更多。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凌恒无奈地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免得到时候被殷*oss一招秒杀。 凌恒参加的那个真人秀节目很快就要开拍，第一期的录制地点是在隔壁z市，在这之前，凌恒只看过节目的总体策划和大概介绍，并没有传说中的剧本，而且第一期的具体任务内容，也是在等他们到了现场后才一一告知的。 第一期节目并没有请额外的嘉宾，大概节目组是希望他们固定成员之间能多熟悉熟悉彼此。幸运的是，凌恒发现其他几个之前并不认识的常驻嘉宾的性格都非常不错，而六个人中要说最难相处的一个，还得数他自己。 凌恒这人不爱开玩笑，特别是跟自己不熟悉的人，不过一期节目录制下来，他跟另外几个嘉宾的关系倒也熟稔了不少。然而凌恒没有料到的是，那几位平时看起来或高冷或严肃或冷酷的前辈，私下里竟都是如此的……逗比。 凌恒他们录制的这个真人秀节目叫《最强王者》，其中的任务设置大多都带有pk性质，而每期节目的最后获胜者除了会获得赞助商赞助的大礼以外，还会获得“王者”称号，十二期节目全部结束以后，则会产生当季“最强王者”，获得终极大礼。 节目组的一位年轻嘉宾是撸啊撸的忠实粉丝，他一听这个游戏设定，立马就嬉皮笑脸地在摄像机面前立了g，“以前在游戏里老是被人骂小学生，这回我一定要向广大观众朋友们证明，我就是‘最强王者’！” 闻言，许嘉言微笑着给人下套，“这才第一期呢，你就想着拿终极大奖了，要是最后拿不到怎么办？” “哼，拿不到直播吃键盘！” 另一位嘉宾认真道：“键盘那么无辜，麻烦你不要老想着伤害它。” 凌恒：“……” 凌恒这人没有什么娱乐幽默细胞，确实不太适合真人秀节目的风格，不过他倒也有自己的优势，他人还算聪明，而且做任务非常认真。第一期节目录制到一大半，凌恒的任务进度都一直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凌恒快要取得最终胜利时，却被半途杀出的许嘉言截了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于是凌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第一名的位置无奈落入他人手中。 凌恒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微微有些不甘。 第一期节目录制结束后，许嘉言直直走向凌恒，拍了拍他肩，然后靠近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游戏而已，别太认真。” 闻言，凌恒呆愣了两秒，他发现自己刚才确实有点较真了，但是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表情应该也控制得挺好，许嘉言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凌恒有些疑惑地望了对方一眼。 谁知许嘉言又似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幽幽道：“下次别把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别看那三满脸逗比像，其实都是人精儿。” 凌恒：“……” 再人精能比得过您？凌恒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但他终是憋住了没说。 凌恒看得出来，许嘉言对自己不错，他心里非常感激。不过跟许嘉言这种人相处……有时候也挺可怕的。 第59章 回到c市后，凌恒便开始到处跑《剑试天下》的宣传通告。这天，他去参加某节目对他们剧组的专项宣传采访，不出意外地碰到了某个令人讨厌的家伙，阿兰。 自从上次两人闹僵之后，凌恒和阿兰便再没有单独联系过。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要做新剧宣传，碰面却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和凌恒不同的是，阿兰似乎有些想修补他跟凌恒之间的关系。这两天他私下来找过凌恒好几次，但都碰了钉子。 阿兰没有放弃，于是这会儿做完采访后，他又在一个无人走廊上将凌恒堵住了。 这个地方随时都可能有人出现，但阿兰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拉住凌恒，略为急切地问道：“凌恒，你是铁了心的要跟我断绝关系是吧？” 凌恒停下脚步，语气淡漠道：“感觉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联系的必要。” “就因为殷诺？”阿兰的声音中隐隐包含了些许怒气和不易察觉的委屈。 凌恒本想回句他只是不想和欺骗算计过自己的人当朋友，但想了想，又没说出口。 其实说起来，阿兰也没骗过凌恒两次，最过分的大概就是上次骗他去见了谢殷羡一面，也没对凌恒造成多大的影响，甚至还没有殷诺做过的某些事过分。 但凌恒不会这样想啊！他喜欢殷诺又不喜欢阿兰，殷诺骗他他或许可以原谅，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恩，就是这么双标。 所以什么叫就因为殷诺？凌恒听得有些想笑，他不答反问道：“我和殷诺的事，是你告诉我妈的吧。” 阿兰没料到凌恒会突然说起这个，他愣了两秒后，大方承认道：“是我告诉伯母的，不过我觉得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伯母有权知道你正在进行一段错误的恋情。” 那也不关你的事。 凌恒冷笑一声，径自推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凌恒！”阿兰恨声叫道。 凌恒充耳不闻，见状，阿兰咬了咬唇，又在他身后急切地吼了一句，“凌恒！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殷诺最近到底在背着你干些什么吗？！” 闻言，凌恒心底咯噔一下，他忽的顿下脚步，眯起眼睛，转回身来危险地望着兰舟，问：“你什么意思？” 殷诺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早出晚归，凌恒早已察觉出不对，但既然殷诺自己解释他只是在忙工作的事情，凌恒便选择相信他，没有继续具体追问下去。 然而听兰舟这话……殷诺似乎在干其他事情？ 被凌恒直直盯住双眼，兰舟心里有些发虚，他垂下眼眸，低声道：“他有重要的事情瞒着你。” 凌恒本想质问对方我都不知道的事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但转念一想，阿兰一直跟谢殷羡牵扯不清，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也正常。于是想说的话开口后只剩下冷冷的两个字，“你说。” 兰舟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同时缓缓说道：“殷诺要结婚了，最近正跟他未来夫人联络感情呢。” 凌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反驳，正欲开口，就听见兰舟继续道：“你先别急着否认，听我把话说完……” “殷家老爷子知道你跟殷诺的事了，他要求殷诺赶紧结婚，而且必须跟你早日分开…… “我还有殷诺和那美女一起约会的照片，你要看吗？” 敢情这厮又是有备而来？ 凌恒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因为兰舟说的话而生气还是单纯地讨厌这个人了，他强忍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怒火，哑声骂了句，“……滚。” 这天晚上，殷诺应了凌恒的强烈要求早点回家后，一开门却看见屋子里一片黑暗，他以为家里没人，正准备伸手去开灯，却听见凌恒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别开灯。” 殷诺有些疑惑，他感到不对劲，但仍是乖乖地放下了手，边换鞋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你先过来。”窗外的月光照进屋内，勾勒出一个黑色的剪影。 殷诺闻声走了过去，坐到凌恒身旁。结果刚一坐下，就猝不及防地被凌恒压到身下，嘴巴也被狠狠堵住，辗转反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今晚的凌恒有些危险，殷诺刚才被压住那一刻，恍惚觉得凌恒成了一头猛兽，而自己就是对方口中任其宰割的猎物。 过了好一会儿，殷诺才被轻轻放开，他皱了皱眉，轻喘着气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凌恒狠狠地咬了一口殷诺的肩膀后，望着他说：“我还想问呢，你最近到底是在干什么？” 屋里的光线很暗，殷诺看不清凌恒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但从对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在生气。 殷诺隐约觉得凌恒已经知道了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了一个最保险的回答，“公司最近非常忙。” 凌恒就知道殷诺还是会这么说，然而他最不会绕弯子，而且心里也不怎么能憋住事。他沉思片刻后，起身坐了起来，直接问道：“你爷爷他……” 殷诺打断他道：“病已经完全好了。” “……”凌恒猛瞪了殷诺一眼，虽然对方并没有看见，“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俩的事了。” 闻言，殷诺沉默了一下，说：“恩。” 凌恒的心情顿时更加沉重了几分，他咬牙继续问道：“他不仅不同意我俩的事，还要逼你尽快结婚？” “恩。” “……”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凌恒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度，语气中还带有非常明显的怒气，“你是不是准备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后再直接把结婚证甩我一脸啊？” 殷诺愣了愣没回话，他总算知道凌恒今天是生的哪门子气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凌恒的问话后，殷诺的心情却是相当复杂，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不悦。 另一边的某人倒是没这么多的心思。见眼前的人没有半点反应，凌恒的心瞬间凉了大半，他偏头望向窗外，哑声问道：“你是不打算解释了吗？” 下午听完兰舟的挑拨离间后，凌恒仅存的几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轻信对方的胡言乱语，但与此同时，他又控制不住地要开始乱想。给殷诺发完信息后，凌恒闷闷地回到家里等待，就等着殷诺回来后听听他的解释…… 恩，他才不会相信殷诺会这么轻易地就放弃自己呢！ 但是现在……妈的解释呢？ 第60章 凌恒问完那句话后便不出声了，屋子里一片寂静，仿佛听得见彼此快速的心跳。殷诺专注地望着凌恒俊美的侧颜，心中思绪飞速转动。 凌恒不会平白无故地突然知道了这些事情，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告诉了他，而这个人……殷诺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令他厌恶名字，谢殷羡。 “是谢殷羡告诉你的吗？”殷诺轻声问道。 谢殷羡？凌恒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说虽然不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但本质上应该没差。就算不是他指派阿兰来挑拨离间，也肯定是他告诉阿兰这事的。总之，这厮就是不盼着他们好过！凌恒在心底咒骂了姓谢的百十遍，嘴上却冷冷道：“这并不重要。” 殷诺沉默了一下，又道：“但是是他告诉爷爷的。” “……？”凌恒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殷诺的意思——原来竟是谢殷羡告诉殷老爷子他俩的事。果然这厮就不会做什么好事！凌恒恨不得再次骂上他千百遍。 殷诺说：“就在你送我回去的那天早上……我被逮了个现行……” 闻言，凌恒没来由地心中一软，虽然殷诺没有说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用说他也能猜到，肯定不会好过。 当初明明说好要一起面对的事，却还是让殷诺一个人承担了。 然而凌恒正要回头安慰对方两句时，就听见殷诺继续道：“爷爷问我跟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没说实话……” 凌恒心里咯噔一下，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看了殷诺一眼，眼神略为复杂，“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殷诺拉住凌恒的手，漆黑的眼眸在黑夜中看起来亮闪闪的，非常漂亮，语气却有些小心翼翼，“我跟你说实话你可不能生气。” “……”这话摆明了接下来就是会让他生气的内容啊！凌恒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你说吧，我不生气。” 才怪。 凌恒表示他现在已经气得不行了。 殷诺明显不太相信凌恒的话，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坦白。他一边暗自努力观察凌恒的神色，边小声道：“我跟爷爷说，你只是我包养的小明星……” 话才听到一半，凌恒便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浑身散发出恐怖的低气压。 “你听我把话说完！”殷诺抓着凌恒的手没放，也跟着他站了起来，急忙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凌恒的身体有些僵硬，却没甩开殷诺的手，只抿着唇没回话。 殷诺知道凌恒这个反应便是愿意听自己的解释，他认真打量了几番对方的神情，又像是要多看两眼对方的模样，即使根本看不真切。随后殷诺忽的伸手环住凌恒的后颈，凑上去在他唇上印下轻轻一吻。见凌恒没有躲闪的意思，殷诺心中又添了几分欢喜，他抵住对方的额头，低声道：“我想自己创业，本来是准备略有所成后再告诉你的……没想到却先惹你怀疑了。” 闻言，凌恒整个人一愣，像是明白了殷诺的想法，却又不敢确定。 殷诺继续解释道：“我可以不借助殷家的力量，但是却不能受到殷家的阻拦……你懂我的意思吗？” 凌恒不确定地回道：“所以你才假装跟殷老爷子妥协？” “给我一点时间……就算不借助殷家和季家的力量，我也可以给你一切，你所想要的……” 听见这话，凌恒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感情殷诺还是在把他小情人养吧？还是说……其实殷诺根本就希望自己一直被他包养，最好就是离不开他的那种。 凌恒之所以会冒出这样的荒谬念头，是因为他也曾这么想过，殷诺什么都不用干，或者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养着就好。 当然，凌恒也就只这么想一想，并不会付之实际。 凌恒往后退了退，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人，问：“我想要的，为什么要你给我？” “恩？”殷诺拿不准凌恒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疑惑和不安。 “我想要的自己去争取就好了，总不能什么事都得靠着自家媳妇儿啊，”凌恒锤了殷诺胸口一拳，同时自嘲地笑了笑，不过落寞的情绪稍纵即逝，随即他又恢复正常，满脸认真地盯着殷诺的眸子，严肃道：“只是有一样东西，确实只有你才能给我。” 不等对方作出任何反应，凌恒便倾身吻住眼前的人，喃喃道：“把你自己交给我……” 凌恒按住殷诺的后脑勺，一开始动作还很轻柔，但很快便不能满足，他往下转移阵地，撕咬着对方的下巴和脖颈，动作有些粗暴和急躁，像是要急于证明什么。 殷诺被吻得缺氧，大脑都失去了运转能力，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迷迷糊糊地按到了茶几上面。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茶几上的东西都消失了时，就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凌恒按到头上，同时一只冰凉的手铐锁了上来，另一边则被锁到了茶几的支柱上。 殷诺瞬间清醒过来，他推了推凌恒，冷声问道：“你干什么？”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不过你骗了我这么重要一件事，今天算是惩罚，”凌恒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已经动了情，“今天晚上都听我的……”说完，凌恒又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其实殷诺哪天晚上不是听他的？ 果然，殷诺只犹豫了片刻，随即轻声命令道：“那……你轻点，我怕痛。”语气冷冷淡淡的，然而不仅毫无威胁力，反而更能激发眼前这人的兽`欲。 怕痛？ 凌恒哼笑了声，显然不太相信对方说的这几个字。他扯过早就准备在一旁的黑色棉布，动作利索地将殷诺的眼睛蒙上。 屋里的光线本就很暗，这样一来，殷诺的视觉更是被彻底剥夺了。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同时，其它感官也变得格外灵敏。 殷诺听见凌恒走开几步，一阵窸窣声响过后，又折返了回来。殷诺猜想，对方大概是去拿安全套了。 凌恒确实是去拿东西了，却不是安全套，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情趣用品，有些恶劣地抓住殷诺未被禁锢的那只手，引导他触摸手上这东西，让他自己来分辨。 摸出凌恒手里拿的是什么后，殷诺脸色微变，身子也不自然地动了动，却忍住没反抗。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今天他一回家，凌恒就很生气地跟他兴师问罪，但其实凌恒根本没有想过和他分手之类的事情。这些东西，怕是早就准备好的了吧？还故意关了灯不让自己发现异样，就等着自己解释后名正言顺地上惩罚呢？ 接着殷诺又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他想的这样，那就说明凌恒即使听了别人的挑拨离间，心底其实也还是相信他或者愿意相信他的。 既然这样，那凌恒肯定也是真的很喜欢自己。所以今天晚上，凌恒应该也不会很过分……吧？ 凌恒倒是不知道此刻殷诺心中千回百转的心思，他低笑一声，说：“你的珍藏，我就当作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了。” 说完，凌恒便附下身来，低沉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格外的诱惑，“好好感受……我带给你的欢愉。” 殷诺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大多都猜中了。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猜错了，他本来以为凌恒今晚不会很过分，结果对方很过分。 虽然……他也很爽。 今晚的殷诺特别敏感，在晕过去的前一刻，他恍惚感觉到凌恒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套上了他的手指。 仿佛身处幻觉。 第61章 第二天殷诺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软，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力气。不过他这一动作，身旁的凌恒立即发现他的意图，将他扶了起来。 “水……”被折腾了一晚上，殷诺的嘴唇干得厉害，声音更是哑得不成样子。 凌恒连忙拿起早就准备在一旁的温水递了过去。 殷诺喝完水后，眼神无意中扫到了自己手上戴的戒指，一瞬间竟看得愣了。 原来那不是幻觉…… 凌恒注意到殷诺的目光，知道他在看那枚戒指，心中也没来由地跟着紧张起来。他脑子里有很多想说想问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没想到最后却先说了一句最无关紧要的，“戒指是你生日那会买的，那时候没送是因为想挑个更合适的时机送你……”顿了顿，又问：“好看吗？” 很普通简单的样式，但凌恒相信殷诺一定会喜欢。 殷诺盯着手上的戒指研究半晌，末了抬头问了一句，“所以你是觉得，昨天这个时机很合适？” 殷诺想起当时的情形，自己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明明冰凉的触感应该非常真实，他却以为是在做梦，所以，这个时机到底哪里合适了？ 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凌恒的赠送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吧，没有任何解释说明就算了，甚至连拒绝机会都不给人一个…… 不等凌恒回答，殷诺又问：“而且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听见这个问题，凌恒不可置信地瞪向殷诺——都送戒指了，还能有什么意思？送着好玩？ 凌恒怒，脱口答道：“求婚啊！这你还不懂吗？” 虽然早已料到是这个答案，但听到凌恒亲口说出来时，殷诺仍是心中一动。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戒指，随即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好敷衍的求婚。” 凌恒：“……” 凌恒作势要将殷诺手上的戒指取下来。 殷诺明明知道对方只是在开玩笑，身体却不受大脑控制地先一步作出行动，如同小鹿受惊般地缩回手指，轻声说道：“现在是我的了。” 凌恒哼了哼，没有反驳。 殷诺深深望着凌恒，沉默几秒后，忽的抬起手来，在银白的戒指上印下轻轻一吻，目光却一直没从对方脸上移开过，认真道：“好看。” 望着殷诺漆黑幽深的眼眸，凌恒呼吸一窒，隐约感觉心头又有一股无名欲`火猛然窜出。他很想把眼前这人压倒，然而就殷诺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凌恒默默握紧拳头，忍住。 殷诺昨天晚上被折腾得太狠，今天肯定是不能再去上班的了，他本来准备打电话让ada把需要过目和签字的文件都带到云中锦城来，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今天就放纵一天，陪陪凌恒好了。 不过整天待在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特别是在殷诺的身体还非常不适的情况下。于是没事干的时候，两人就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凌恒也借此机会详细问了殷诺关于自己创业的具体打算。 事实上，殷诺已经开始筹备这事了，目前还算顺利，他准备等自己的公司初具规模后便跟殷老爷子摊牌。 对于这件事，殷诺也不再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计划跟凌恒说了。 只不过聊到一半时，殷诺突然偏头略为疑惑地问了一句，“我说的这些，你能听懂吗？” 凌恒满脸严肃，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不懂，单纯地想听你讲而已。” 殷诺：“……”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吗？”凌恒端起一盒已经洗好的车厘子，动作自然地喂给殷诺，“或许你爷爷可以理解我们。” 殷老爷子已经不年轻了，如果殷诺在这个时候选择另起门户，那就相当于主动放弃了殷家继承人的地位。然而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讲，凌恒都不愿意让殷诺为自己放弃太多。 闻言，殷诺却没有过多犹豫，只漠然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只不过一直没下定决心……”顿了顿，又说：“而且我爷爷绝对不会允许殷家的继承人是个同性恋的。” 殷诺的语气平静，同时又非常肯定。 “恩？”凌恒疑惑地望向对方。 殷诺不回话了，他垂下眼眸，试图掩盖住心中的万般情绪，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反应。 殷诺不愿说，凌恒也不想逼迫对方，他站起身来，柔声问道：“还想吃什么水果？我去拿。” 然而凌恒正要离开，却被殷诺伸手拉住，迟疑片刻后，低声道：“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对你讲过我父亲。” 殷诺这话一出，凌恒才猛然意识到，他确实从未听过殷诺提起他的父亲，以至于这人在凌恒这里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凌恒愣了半秒，接着重新坐回床上，“你父亲他……怎么了？” 凌恒不太清楚殷家的家族情况，殷诺很少跟他聊这些事情，他也很少主动问起。但两人在一起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殷家的其他人，就算凌恒不认识，也多多少少听殷诺说起过。 殷老爷子年岁已大，却仍是殷家真正的掌权者。他膝下子女不多，大女儿早已外嫁，生有一子，便是谢殷羡。谢殷羡的父亲没什么用，连带着殷老爷子对谢殷羡的态度也一直不好。而殷家那个小少爷，则是殷老爷子跟外面的女人生的，年龄比殷诺都还小上好几岁。 所以……殷诺的父亲呢？ “我也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他……是被赶出殷家的。”殷诺提到自家父亲时神色冷漠，似乎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然而凌恒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不对劲来。 凌恒握住殷诺的左手，果然从对方手心中感受到几丝轻微的颤抖。 殷诺这是在……害怕？ 按照殷诺的说法，不难猜出殷父也是个同性恋，所以殷诺是在害怕自己也被赶出家门？不过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虽然已经开春，但殷诺的手心仍旧一片冰凉，他用力回握住凌恒的手，像是要从对方身上汲取一丝温暖。 殷诺定定地望着凌恒，缓缓开口道：“我父亲他，是个变态。” 声音冷如冰雪。 第62章 变态？ 听到这个词语，凌恒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心中隐隐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莫非殷诺小时候被他父亲折磨过？所以才造成了殷诺如此冷漠孤僻的性格？ 对了，殷诺每次看到许嘉言那部讲述性变态杀人狂的电影时，整个人就会表现得非常不对劲，是不是也是因为他父亲的影响呢？ 殷父也是个性变态？ 凌恒越想越觉得此种可能性很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半晌才皱着眉道：“不想说就别说了。”语气中明显透露出对殷父的厌恶之情。 闻言，殷诺整个人一僵。他对凌恒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这种被恶心到后产生的厌恶之感，上次遇见是在什么时候呢，都快不记得了啊。殷诺闭上双眼，无声地在心底苦笑。 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吗？ 但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将曾经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一一刨开。那些早已腐烂却一直没有消失的东西，或许只有见了阳光，才会彻底消散吧。 而且既然已经决定和眼前这人相度一生，或许也应该相信他才对…… 这样想着，殷诺慢慢恢复镇定，轻声说道：“我父亲他，是个m。” “啥？？？”凌恒愣了愣，瞪直了眼睛望向对方。 这剧情走向，似乎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注意到凌恒的奇怪反应，殷诺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却没有多问，只继续道：“大概是我八`九岁的时候吧，那时候我母亲工作很忙，经常不在家，我爸也不怎么管我，都是交给家里的阿姨照看。” “有次我跟我爸去了郊区一栋不常住的别墅度假，我在家里的书房乱翻东西，无意中竟发现我家居然有个很大的地下室……入口隐藏在一个简易机关后面，门上有密码，但是密码设得简单，轻易就被我破解了。” 听着这些一般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凌恒突然来了兴趣，也不说话，只安静地听着对方继续述说。 殷诺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后，才接着道：“当年我的好奇心还很严重，也不怕事，再加上刚破解完密码比较兴奋，没怎么犹豫地就直接走了进去。” 殷诺平静地讲着这些事情，语气中并听不出来任何异样。 “我沿着昏暗的楼梯刚走几步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我正疑惑，紧接着又听到了我父亲痛苦的呻`吟……我以为他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连忙冲了下去……” 明明已经过去多年，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殷诺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就如同事情昨天刚刚发生一样。 “那个地下室修得很特别，有点像医院的手术室，又像古代的刑堂。屋子正中有个手术台，后面却是一个绑人的支架，一旁的桌子上面放了很多性`爱道具……”殷诺的眼神有些游离，像是随着自己的话语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天。 听到这里，凌恒也猜到了下面的剧情，沉声问道：“于是你在里面看到了你父亲跟别的男人偷情？” 殷诺怔了一下，僵硬道：“恩，我一冲下去就看见我爸全身赤`裸地被困在手术台上，满身都是被鞭子抽过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和灯光的照耀下特别明显。除此之外，他的身上还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道具……旁边站了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面无表情地在他身上继续施虐。” “我一开始听见我爸的叫声，还以为他非常痛苦，结果后来才慢慢明白，原来他……”殷诺沉默了一下，没再说下去。不过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不用说完凌恒也能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恩，毕竟那时殷诺还小，他能理解，当年的殷诺，也还是很天真的。 凌恒轻声问道：“你被他们发现了？” 殷诺自嘲地笑了笑，“当然。” “我小时候挺莽撞的，而且我也没想到会在地下室里看见这幅场景，当场就被吓愣了，回过神后立马冲上去扯住那个陌生男人，叫他不要欺负我爸。”说着，殷诺又轻笑了一声，似乎也是意识到了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我爸见我冲了进来，情绪立即变得异常激动，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一边破口大骂让那个男人放开他……然而那个男人却一直无动于衷，俯视我的眼神阴鸷凶狠，仿佛要把我吃掉一样。” 殷诺说这话时语气平稳淡定，没有一丝起伏，如同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但凌恒能够想象当年的殷诺会有多么害怕和无助。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童年阴影……？ 凌恒皱了皱眉，问：“后来呢？” “后来啊，”殷诺漠然道：“那个男人直接把我绑到了刑架上面……于是我被迫欣赏了一整场活的春宫戏，还是特别激烈变态的那种。” “那个男人一边抽动一边说一些非常露骨的词语辱骂刺激我爸，我爸一开始还很剧烈的反抗，但后来大概是被`干得爽了，也开始各种回应对方，甚至忘了我的存在……”殷诺偏开头看向窗外，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手指也控制不住地轻微颤动，“我当时完全被震撼到了，简直不敢相信躺在那人身下的人是我父亲，明明那么冷漠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放弃尊严做出那样的事说出那样的话……” 殷诺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凌恒听得认真，同时又有些心疼对方，那么小的年纪碰到这种事情，难怪会留下心里阴影。 凌恒柔声问道：“你当时肯定被吓到了吧？” 殷诺也不隐瞒，坦诚道：“是啊，当时我几乎被吓懵了，恐慌、厌恶、不知所措，无能为力……虽然我从小都不怎么亲近我父亲，但在这之前，他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个非常严肃冷漠的形象。”说到这里，殷诺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家父亲，又过了几秒，他才接着道：“怎么说，大概就是父亲的形象吧。” “都过去了。”凌恒拍了拍殷诺的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最终只简单地说出这几个字，语气却是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殷诺的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后，低声道：“不，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殷诺闭上双眼，悲哀地想：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恩？”凌恒诧异地望向对方。 殷诺继续道：“后来我爸哀求我替他保守秘密，我不想破坏这个家庭表面上的和谐，便非常私心地答应了他，只要求他不准再跟那个陌生男人见面。” “只是我虽然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那天发生的事，但我却一天也没有忘记那天所见过的景象。而且自那以后，我跟我爸的关系越来越差，不知不觉中，我竟对他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情绪——我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是那样一个人。” 凌恒静静地望着殷诺苍白的脸颊，没有说话。他能够理解殷诺，在人还小的时候，的确很容易没来由地崇拜自己的父亲。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殷诺心里的落差感才更加强烈吧。 殷诺叹了一口气后，道：“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忘记这件事情，事实上，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确实不再时常想起……” 凌恒一听这种话就知道后面会有转折，果然，紧接着他又听见殷诺继续道：“直到某一天，我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楼主是一个m，帖子内容讲的是他跟他家s的做`爱过程……我只看了一小部分便反应过来，我父亲跟那个可怕的男人也是这种关系。” “对此我感到恶心，却又控制不住地继续往下看，甚至忍不住去搜了更多相关内容……于是我这才了解到，原来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变态的一个圈子。” 听到这里，凌恒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无厘头的想法：看来有时候小孩聪明过头了也并非一件好事啊……就说他自己，他小时候哪知道这么多啊，虽然因为家庭影响，也要比同龄人早熟许多就是了。 凌恒抬手理了理殷诺额前的碎发，正准备问“那后来你父亲跟那个男人还有联系吗”，就听见殷诺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看完网上的那些内容后，除了觉得恶心之外，还莫名地感到非常害怕，我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我父亲那样的人，仿佛失去自我般地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甚至连尊严都可以不要……” “结果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被一个看不清脸的陌生男人狠狠操弄……”说到一半，殷诺却忽的停了下来，似乎有些难以面对这样不堪的自己。不过现在的殷诺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了，即使心里风起云涌，面上却依旧可以装得云淡风轻。几秒钟后，他又恢复镇定，没什么情绪地说道：“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就发现自己梦遗了。” “你……”闻言，凌恒惊讶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话。 殷诺看了一眼凌恒，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凄凉，“你听过墨菲定律吗？” 不等凌恒回答，殷诺又转回头看向对面的墙壁，目光空洞，僵硬解释道：“如果你越是害怕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越有可能发生。” “我害怕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但是那天之后，我却慢慢发现，我跟他一样，我天生就不正常，只有在后面被狠狠操弄时才能获得快感……” “很小的时候，大家都说我跟我父亲很像，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变态也是可以遗传的……” 说完，殷诺自嘲地笑了笑。 那笑容很轻，却带有极深的自我厌弃，一纵即逝。 不过凌恒还是注意到了，他紧紧握住殷诺的手，心脏像是被眼前这人揪住了一般。 第63章 凌恒突然想起，自己刚认识殷诺时，也在心底暗骂过他是个变态，但他从未想过，原来殷诺竟也是这样看自己的吗？ 那殷诺以前每次跟自己做`爱时，是不是也会抱着这样的心态，一边被自己狠狠操弄到高`潮，一边又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 所以最后才能获得那种强烈的、扭曲的快感…… 这样想着，凌恒不仅没觉得眼前的人是个变态，反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心疼。 凌恒突然翻身跪坐到殷诺的大腿上，伸手抬起殷诺的下巴，用指腹轻轻抚了抚他的嘴角，随后在他唇上印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如果你是个变态，那我又算是什么？” 两人的距离很近，凌恒甚至能在殷诺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面容。 他按住殷诺的后脑勺，手指插入对方的乌黑柔软的头发，再次俯身吻住殷诺的嘴唇。不过这次却不像上次那样温柔了，他卷住殷诺的舌头，在对方嘴里大肆扫荡，如同狂风暴雨般，想要把对方彻底卷入自己的世界。 过了好一会，直到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畅，他才缓缓放开殷诺。轻喘几口气后，抵住殷诺的额头，哑声道：“我喜欢你，想要每天都看到你，想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甚至时不时就会对你发情……如果你是个变态，那我又算是什么？” 凌恒说这话的同时，殷诺忽的感受到对方下身某个坚硬的部位抵住了自己的大腿，简直是在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时不时就会对你发情”…… 殷诺沉默了几秒，心情有些复杂，又过了好一会后，才望着凌恒认真提议道：“我用嘴帮你吧。” “……”反应过来殷诺的意思后，凌恒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他突然很想钻进殷诺的脑子里看看他的脑回路到底是哪种构造。 他的话是这个意思吗？他的重点是这个吗？虽然下半身的性福是很重要，但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啊！ 凌恒无力地靠回床上，有些恼怒地说：“你是不是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然而刚说到一半，却猛地卡壳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解释才好，他觉得自己刚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奈何某人就是想不开。 他这还是第一次深切感受到，原来殷大少爷的情商竟如此之低！ 凌恒正烦躁着呢，倒是一旁的始作俑者殷诺，看到凌恒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样子，竟没来由地有些想笑，他抓住凌恒的手，挠了挠对方的手心，心说：其实我明白的，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然而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凌恒抢先打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昨天送你这个戒指吗？” “恩？”殷诺对这个问题倒是颇感兴趣，他忍住自己本来想要说的话，疑惑地看了凌恒一眼。 凌恒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神色是他前所未有的认真，“国内同性婚姻暂时还不能得到法律上的保障，但我是真心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所以我也希望我们彼此之间能有更多的信任，不需要其它什么外力来维持，我们也能自己走下去。” “我很高兴你昨天能对我说实话……”虽然凌恒现在还不能确定殷诺所说的都是实话，但他却没来由地相信对方，顿了片刻后，又接着道：“我也很高兴你今天能对我说这么多。” 说到最后，凌恒竟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眉眼温柔。 殷诺看得有些愣了，心底也不由得跟着柔软起来，但很快又恢复镇定，认真思索半晌后，用他那一贯公式话的语气说道：“如果你着急的话，我们可以马上着手准备去国外结婚的事宜。” 凌恒：“……” 啥？妈的到底谁着急了？ 凌恒瞪了殷诺一眼，幽幽道：“我的重点不是这个。” 闻言，殷诺颇为失望地“哦”了一声。沉默两秒后，却是伸手覆上凌恒戴着同款对戒的那只手，两处银白色的光芒交相辉映，轻声道：“其实我明白你的心思，一直都明白。” 凌恒漫不经心地哼了哼，没有回话，嘴角却暗自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 注意到凌恒的表情，殷诺忍不住轻笑一声，眼睛向下瞟去，意有所指道：“所以你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凌恒扯过一旁的薄被子盖到自己身上，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不用了，你还是继续给我讲你爸的事吧，你还没说他是怎么被赶出殷家的呢。” “好。” 殷诺正要开口，却又被某人无情打断，“哎，等等，我去拿点吃的来。” “……”殷诺无语片刻，敢情自己真成说书的了？ 凌恒回到卧室时，端了一盘洗好切好的水果，不过洗个水果为什么会把额前的刘海打湿这种事情，殷诺就没打算问了，某人确实急需降降温度洗把脸冷静一下。 凌恒坐下来后，殷诺又往他那边靠了靠，说：“其实后面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我爸他们那个圈子，进去后想出来也不容易，而且他跟的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我不知道他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纠葛，我只知道后来那个男人给我爷爷和我妈分别寄了一盘录像带。” 凌恒不用问也能猜到录像带里面是什么内容，肯定是殷父跟那个男人的做`爱视频，这招够狠。 果然，他听见殷诺继续说道：“我妈看了那些录像后精神崩溃地跟我爸大吵了一架，然后气冲冲地跑出了家门，结果却在开车途中……不幸出了车祸。”殷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更是微不可闻。 凌恒心中一惊，他没料到殷母居然是这样去世的，于是去拿水果的手突然顿在了半空中，随即又收了回来，低低道：“抱歉。” 殷诺摇了摇头，竟反过头来安慰凌恒，“没什么，你说的，都过去了。” 话虽这样说，但殷诺的心情明显比之前低落了几分，他又深吸一口气后，才接着道：“或许是因为那些录像内容太难以让人接受，或许也有我母亲去世的影响，总之我爷爷大发雷霆，就把我爸赶出了殷家。而我爸也是无情，走得干脆，这么多年来，我再没见过他。” 说到这里，殷诺突然冷笑一声，漠然补充了一句，“不过见不着也挺好。” 闻言，凌恒突然一把将人拽入自己怀里，沉声道：“谁说你跟你爸性格像的。” 殷诺挣扎着想要推开对方，同时听见凌恒的声音继续在他头顶响起，“你可不像他一样，骗婚骗孩子，而且结婚后还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断。” 殷诺愣了一下后，说：“我不会的。”语气轻柔而又坚定。 凌恒说：“我知道。” 殷诺突然觉得他们没有必要再进行这个话题了，有凌恒这三个字，已然足够。 “不聊我爸了，”思索半秒后，提议道：“改天我带你去看我的新公司吧。” “好，”凌恒干脆答道，然而紧接着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我现在更想弄清楚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恩？” 凌恒眨了眨眼睛，靠近殷诺耳边，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跟我做`爱时，我到底是温柔点你比较爽，还是粗暴点更爽？” 凌恒一直觉得自己粗暴点殷诺会更爽，但是殷诺又特别怕疼，而且总是一副隐忍的样子什么都不愿意表露出来…… 难道真的是越疼越爽？ 然而听到这个问题后，殷诺却像被吓到似的，猛然拉开两人的距离，睁大眼睛望向凌恒，大概是没料到对方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而且还这么直接……殷诺偏头看向别处，抿紧嘴唇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很少瞧见殷诺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凌恒愣了愣，心说这是害羞了？ 虽然殷诺面上仍是一片冷漠镇定，但凌恒就是觉得他害羞了！ 凌恒心里一阵欣喜，手上却不依不饶地扳回殷诺的脸颊，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说啊，我想听你的回答。” 殷诺：“……” 凌恒仍旧一脸认真的盯着殷诺，大有你不回答我不罢休的架势。 “都很爽……”最终殷诺还是败下阵来，他垂下眼眸，略为无奈地答道：“跟你做`爱不一样的。” 凌恒轻哼一声，扬眉问道：“哪里不一样了，难不成你还跟别人做过？” “……”面对某人如此无赖幼稚的行径，殷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且殷诺不敢再注视凌恒那仿佛能将人融化的眼神，干脆伸手主动抱住对方，如同一只宠物猫温顺地趴在主人怀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拿着一根羽毛挠在凌恒心上，“没有跟别人做过，但是我知道，那种跟自己喜欢的人做`爱的巨大满足感，是别人给予不了的……” 因为……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我爱的你。 同时，也被深爱着。 第64章 最近一段时间凌恒和殷诺的工作都很多，于是两人也就享受了这么一天的悠闲假期，还是那种躺在床上盖棉被纯聊天的假期……第二天，两人就无奈分开，各忙各的了。 凌恒参加的那个真人秀节目开始录制第二期，这次的录制地点是节目出品方之一的b台大本营b市，而且节目录制结束后，他们还会在b市多留一天，召开新闻发布会。 《最强王者》的嘉宾阵容相当不错，节目还未开播便在网上引起了一定的讨论热度。饶是凌恒这种刚出道没多久的小新人，也跟着了受益不少，关注度和知名度都有所提升。 第二期节目录制得还算顺利，凌恒找到了不少感觉。不过没想到的是，那天的新闻发布会倒是出了一点小插曲。 新闻发布会的站位颇有意思，许嘉言作为所有嘉宾中最大的那位咖，没有站在最中间，反而任性地跑来跟凌恒站在了一起。 凌恒跟许嘉言的私交不错，许嘉言在工作上挺照顾凌恒的……两期节目录制下来，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心里面都有了类似于此种观点的模糊认知。 于是当许嘉言做出这种不寻常的举动时，他们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只觉得两人算是朋友，又是一个前辈一个后辈，略微照顾是应该的。 不过某些记者就不这样想了，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机会。 某台记者得到提问机会后，立马语气恭敬，同时又很不客气地向许嘉言提问：“许嘉言老师，我在网上经常看到您跟凌恒一起做任务的路透图，请问这是节目组的刻意安排吗？” 许嘉言微笑着回答：“导演组不会刻意安排节目剧情，我跟凌恒私底下就是很好的朋友。” “……”旁边的凌恒听得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跟这位影帝大人成为私底下的好朋友的，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 记者又问：“您跟凌恒是因为拍《最强王者》认识的吗？” “不是，我跟凌恒在薛导的新电影里也有合作，这是一部很好的电影，希望大家到时候会去支持，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凌恒也是服了许嘉言的厚脸皮，那电影开拍了吗，就开始帮忙打起广告来了。 许嘉言是何等人物，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过年的时候被曝出那么大的丑闻都被他一声不吭地抗了下来，成天装成个没事人一样，此时又怎么会轻易地被记者问出重要信息。 记者见从许嘉言这里问不出什么，又将算盘打到了凌恒身上。凌恒没什么名气，所以也很少有人会把主要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结果这个记者看了凌恒几眼，发觉凌恒的长相实在是自己的菜，于是又忍不住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下一秒，她看到某处后，顿时双眼发亮，如同发现大新闻般，也不管同行怎么看自己了，只激动地抓着话筒大声问道：“凌恒先生，我看见你左手无名指上戴了戒指，请问你是已经结婚了吗？” 女记者的这个问题一出，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不少目光，大家都将摄像头对准了凌恒，不愿放过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 见状，连许嘉言也忍不住略为担心地望了凌恒一眼。其实许嘉言早已注意到凌恒手上的戒指，只不过他清楚两人的关系距离，也懒得过多探究而已。 闻言，凌恒微微一怔，面上却仍是一片沉着冷静，没有半分失态。 事实上，凌恒自从买下这个戒指，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在他将戒指套入殷诺的手指那一刻，他便暗自下定决心，就算这小玩意儿不能真的代表什么，还会给他带来许多麻烦，但只要殷诺不取，他就不取。 凌恒扫了提问的女记者一眼，眼神冷淡，甚至还有几分犀利，语气中更是毫不退让，“跟节目无关的私人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吗？” 那些记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八卦的大好机会，凌恒被某不知名金主包养的事情在圈里早已不是秘密，说不定从这个戒指入手可以挖出大八卦呢。有人还欲多问，却见许嘉言及时站出来帮忙打圆场，“恩，希望大家还是能把重心放到节目本身上面。” 被采访的人都这么说了，而且节目组的负责人还在一旁守着呢，这些记者也不好再在这种场合下追着凌恒八卦。不过凌恒这种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回答，给人留下的发挥空间反而更大…… 发布会结束后，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回酒店休息，许嘉言却在后台叫住凌恒，望着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还真够任性的。” 凌恒停下脚步，微微皱眉，没懂对方的意思。 许嘉言看了一眼凌恒带着戒指的左手，说：“那帮人回去后指不准又要怎么乱写呢。” 凌恒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随即轻描淡写地答道：“无所谓。” “你跟你的另一半感情一定很好。”闻言，许嘉言突然轻声笑了一下，低声道。 许嘉言的相貌平平，不过或许是因为他整个人的气质温和，他的笑容也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凌恒的错觉，他竟从对方刚才的笑容和语气里听出几分落寞和羡慕来。 凌恒忽的想起自己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关于许嘉言的报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好。 许嘉言被曝光的那段暧昧视频里，其实只出现了许嘉言一个人的脸。而在他独自面对媒体和大众的各种猜测和质问时，对于视频中另外一人的身份，许嘉言始终只字未提。 虽然在广大八卦人民群众的力量下，另一人的身份也已经被扒得八`九不离十了…… 想必许嘉言一定很爱那个人吧…… 凌恒正这么想着，就被许嘉言的话语拉回了思绪，“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现在一个人过得挺好的。” 什么叫那种眼神？凌恒觉得莫名其妙，他刚才真的只是单纯地在发呆而已。不过凌恒也没有多问，只平静地说道：“恩，你值得更好的。” 许嘉言嘲讽地一笑，更好的吗……？也不知道是在笑凌恒的话还是笑自己，然而他却不愿再透露更多，淡淡道：“借你吉言，走了。”随即转身离开。 第二天，凌恒回到c市后，第一时间就被陈歆彤叫去了她的办公室喝茶。 虽然陈歆彤是凌恒名义上的经纪人，但如果没有什么正事的话，他们两人之间一般是没有什么联系的，像这种直接被叫去公司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凌恒估摸着对方是为了这次发布会上发生的事。 果然，见着凌恒后，陈歆彤依旧延续了她那一贯干脆利落的风格，从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她暗自打量了几眼凌恒手上的戒指后，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你现在跟殷诺感情挺好的啊，都私定终身了？” 凌恒没有回答对方这个无聊的问题，抱臂半靠坐在办公桌上，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觉得这件事吧……就挺大的。”陈歆彤坐在凌恒对面的沙发上，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后，开口道：“估计你的粉群都炸了吧。” 陈歆彤有时候挺讨厌凌恒这种性格的，真是一点都不省心，一个招呼不打就搞出这么大的新闻，虽说凌恒现在还是个小透明，虽说谈恋爱是个人私事，但凌恒真的是一点也没有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的自觉性。 “恩？我还有粉群吗？”凌恒转了转手机，无所谓地答道：“让她们炸吧，我总不可能为了她们单身一辈子。” “……”陈歆彤默了默，心说你对粉丝真残忍，但是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对，神他妈有道理，陈歆彤说：“不是不准你谈恋爱，但是你至少不用这么光明正大的秀恩爱吧，你就不怕有狗仔跟踪曝光你跟殷诺的恋情吗？毕竟现在社会主流对同性恋的宽容程度还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的。” 凌恒没有丝毫犹豫，淡定答道：“不怕。” “……”陈歆彤顿时被噎住了。 ——好吧你有后台你任性你有理。 殷诺就不用说了，结果现在还多出来一个季向阳……虽然还没认祖归宗，但陈歆彤不信凌恒万一出事了那位会不管他。陈歆彤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王牌经纪人当得也是有点心累。 陈歆彤定了定心神，望着凌恒柔声劝道：“你现在走的是偶像明星的路子，如果被曝光恋情，特别是在对象还是男人的情况下，恐怕会对你的事业造成很大的不利影响。” 本来陈歆彤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让凌恒以后多注意点，别被那些小道八卦记者抓到什么把柄。 结果让陈歆彤没想到的是，凌恒听完她的话，思索片刻后，只面无表情地说了几个字，内容却是让她大吃一惊。 凌恒说：“那就转型吧。” “啥？”陈歆彤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台词，猛地瞪直了眼睛。 “我说，那干脆转型吧，不走偶像明星的路子了，走正剧挂。” 陈歆彤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的是“你他妈毛都没长齐呢还转型？演技约等于没有啊还正剧挂？”，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样，开玩笑似的道：“你这么好的外形条件，不先多捞点人气可惜了。” “两部偶像剧再加这次的真人秀，足够了。”凌恒的神色忽的认真起来，也收起了他那懒散的姿势，一本正经道：“其实也不能说是走正剧挂吧，就是以后接剧本要更加注意了，别再接这种毫无意义的狗血小言，对我的演技也没有什么帮助。” “你认真的？”陈歆彤倒是没料到凌恒会突然有了这种觉悟，诧异地问道。 “恩。” 陈歆彤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皱眉道：“你倒想得简单，可是好剧本也不是那么容易遇上的。”虽然她对自己在圈子里的人脉和资源都非常有信心，但好剧本和好的制作班底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否则每年也不会出来那么多烂剧雷剧了。 凌恒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笑了一下，低声道：“不着急，慢慢来吧，我这才入圈多久啊，以后的路还长得很。” 凌恒想了想，这个圈子虽然难混，但事实上，机会也是非常多的。以后还可以带资进组或者自己投资拍戏，路很长，选择也很多。 虽然凌恒现在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强大起来，但是他的起点太低，即使一路走来已经非常幸运，但他还是得一步一步走踏实了。 陈歆彤以前对他说过的，欲速则不达，确实是这个道理。 陈歆彤也跟着笑了，语气格外轻松，“不过你真得好好磨磨自己的演技了，薛导的这部电影是次很好的机会，你好好把握。” 凌恒：“我明白的。” 第65章 接着两人又讨论了一番该怎么处理戒指的事情，凌恒坚持要一直戴着这个戒指，并且公开自己已有恋人的事实，陈歆彤劝说无果，感到无可奈何，只好随他去了。 凌恒离开后，陈歆彤独自想了想，反正凌恒现在还是个十八线小透明，早点公布恋爱情况也有好处，不就是脱粉嘛，随便脱，反正也没几个粉。 当然，前提是凌恒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地出了柜。 事实上，凌恒确实挺想出柜的，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回到云中锦城后，他拉着殷诺照了一张照片。 凌恒把自己的手覆在殷诺的上面，没露脸，就单纯地秀戒指。 又仔细研究了一番刚拍的照片后，凌恒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将手机在殷诺眼前晃了晃，说：“我发微博了。” “恩？”殷诺疑惑地望了凌恒一眼，没懂他的意思。 凌恒边登录自己的微博大号，边解释道：“宣告我已经有主了啊，介意吗？”说完，抬头看了看殷诺，眼角透露出几分笑意。 殷诺一愣，脱口答道：“不介意。” 凌恒笑了笑，自然地偏头亲了殷诺一口后，才继续回过头来摆弄自己的手机，将照片发了条微博，同时附上一句话：已经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人，祝我们幸福。 发完微博后，凌恒就将手机扔到一边，无聊地翻起殷诺放在桌上的财经周刊来。然而财经文章实在太枯燥，明明上面的汉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不知道句子的意思了。凌恒又看了看殷诺，只见对方正一脸认真地翻阅着手上的另一本书籍，于是凌恒也没好再去打扰他。 凌恒坚持了不到五分钟，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拿回手机开始翻看自己微博下面的留言来。 留言很多，凌恒自然不可能一条一条的翻看完，他点开热门评论，简单地扫了几眼后，顿时哭笑不得。 热门评论里各种画风都有，幸运的是，并没有看到类似质问和辱骂的话语，更多的还是祝福。 “你开心就好，祝幸福。” “小凌子你难得自己发次微博，结果一上来就是这种高能，本宝宝表示有点承受不来，求发张自拍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手上那金光闪闪的东西是什么我看不清，你有本事秀恩爱有本事发你跟你媳妇儿的正面高清无`码照啊。”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另外那只手的主人是个汉子，同意的赞我。” “我盯着这张手照研究了半天，我就想问一个问题，凌子你媳妇儿到底是男是女？” …… 凌恒看到后面几条留言时心下一惊，他没料到这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殷诺的手指长得纤细白皙，非常漂亮，再加上凌恒拍照时故意遮挡了不少，一眼望去根本难以分辨主人的性别。 所以这些网友难道都长了一对火眼金睛或者透视眼吗？还是大多数八卦er的直觉都格外敏锐？ 思索片刻后，凌恒又将先前的那条微博转发了一遍，说：看见大家都这么好奇我家媳妇儿的身份……我就更不能说了。圈外人，严格保密，请勿深扒，谢谢。 刚发完微博一刷新，凌恒就看到一条回复飘上热门。 “性别都不能说吗，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doge脸。” 凌恒默默地在心底隔空回道：不好意思，这个……还真不能。 凌恒知道自己的这条微博可能会更加勾起大家的好奇心，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粉丝们再怎么猜测，他都不会透露更多了。他放下手机，正准备去做饭，就听见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是陈歆彤发来的信息。 陈歆彤：我看见你刚才发的微博了，我感觉你连着两条微博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我谈恋爱了，对象是个男的，希望大家就算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谢谢。 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我真是谢谢你，幸好你不爱玩微博。 还停留在短信吐槽的阶段上就表示陈歆彤并没有真的生气，凌恒无所谓地笑笑，没有回她，径自朝厨房走去。 凌恒目前毕竟只是个十八线小明星，估计就是即使真的出柜也没几个人会在意的那种，所以这件事也没能在网上里引起多大轰动。 但没想到的是，《剑试天下》播出后，凌恒居然奇迹般的小红了一把，然后不幸的是，他的一些破料又被拿出来炒了。 《剑试天下》本身剧本不错，虽说cast不算闪，但主角和重要配角都是些俊男靓女，再加上营销宣传到位，电视剧刚播出几天，便在网上掀起一阵讨论热潮，凌恒也顺利体验了一把当网红的快感。 好吧，其实并没有多大快感，反倒觉得糟心，因为这部剧红起来的因素有很多，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却是……炒cp。 更关键的是……他妈的还是炒的他和兰舟的cp！ 凌恒沉默地刷着微博上流传的那些同人图和段子，脸色如同大黑炭，心情如同日了狗。 而且更恶心的是，兰舟居然在这个时候发了一张他和凌恒合照的自拍图！那时两人还没有闹崩，兰舟算是凌恒在剧组里唯一一个比较熟识的朋友，凌恒虽然不是很喜欢自拍，但对方既然这样请求了，他也没有拒绝。 照片上的凌恒依旧没什么表情，兰舟倒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还比了一个卖萌的手势，两人看上去没有丝毫暧昧的气氛，甚至连亲密的朋友都算不上，凌恒拍照时并没有想太多，然而他没有想到兰舟会在这个时机将这张图发出来。 凌恒觉得自己的眼睛快瞎了，只有多看看殷诺才能治好。 凌恒也不看网上那些糟心的信息了，他气冲冲地给陈歆彤打了个电话，想要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还没开口，对方便猜透他的来意，抢先说道：“网上那些东西是另外有人在运作，跟我们公司没关系，之前兰舟那边找过我，希望两家联合起来炒cp，我没同意。” 凌恒呆滞了半秒，才恶狠狠地骂道：“千万不能同意！” “我知道的，不过你也淡定点。”陈歆彤幽幽道：“你跟兰舟这对cp虽说最初的确是人工在推动，但是炒到现在，也多了不少真情实感粉……” 凌恒低吼着打断道：“什么叫我跟兰舟这对cp？都是剧里的cp！跟本人没有关系！” 陈歆彤顺势安抚道：“对啊，你这样想就对了嘛，剧中cp，不涉及真人……其实这样炒作一下对你们那部剧的助力还挺大的，你想开点，别去看那些东西就好。” 陈歆彤又说：“而且这件事情我们公司出力最小，收益却最大，你涨粉是最多的，兰舟那边出钱出力却为我们做了嫁衣，这样想是不是好受多了。” 凌恒：“……” 听了陈歆彤的话，凌恒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他冷冷道：“最近有兰舟的活动我都不想参加了。” 陈歆彤：“……” 陈歆彤沉默了片刻，凌恒正以为自己的这个要求会被拒绝，就听见对方妥协道：“行吧，随你。” “那就这样吧，我挂了。” “拜拜，”陈歆彤说完这两个字，仍觉得不放心，紧接着又嘱咐一句，“对了，不要再发什么奇怪的微博。”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声，也不知道凌恒听清楚她最后一句话没。 事实证明，凌恒听没听到陈歆彤后面那句话根本不重要，反正他想干什么，最后还是去干了。 这天下午，凌恒没有通告，就一个人在家捣鼓了一大桌子菜，还特意精心摆了盘，拿了单反准备照相。 殷诺下班回来时就看到凌恒正穿着一件浅灰色休闲衫，半蹲下身，拿着相机对着那一大桌子菜猛拍。殷诺愣了愣，然后将西装脱下来挂到衣架上，走近对方，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凌恒专注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头也不回地说：“最近被网上某些傻逼弄得心烦，我要强调自己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而且还是一个居家持家的好老公。” 居家持家的好老公这句……凌恒可谓是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是被自己说服了。 “……”殷诺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也没反驳凌恒的话语，只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你那部新剧播了，人气好像挺高的。” 殷诺最近很忙，也没怎么上网关注娱乐新闻，只知道凌恒的新剧播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呢。 凌恒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殷诺笑了一下，说：“是啊，现在走在街上经常会被认出来，拍节目时也能明显感觉到粉丝变多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人气变高了，凌恒还是挺高兴的，如果没有炒cp这档子事就更高兴了。 殷诺观察着凌恒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沉思片刻后，平静地问道：“那你说的糟心事是……？” 凌恒见殷诺还不知道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不想告诉对方，边朝洗手间走去边敷衍地答道：“既然是糟心事，就不要说了，先吃饭吧。” 凌恒就去洗了个手，结果回来时就看见殷诺站在原地没动，低头摆弄着手机，看不出来表情。 凌恒的心里瞬间咯噔一声，完了，某大少爷的醋坛子又得翻了。 果然，下一秒殷诺抬起头，幽深漂亮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恒，皱眉道：“你跟那个兰舟，关系很好？” 第66章 “你看到什么了？”凌恒深吸一口气，走到餐桌前坐下，平静地解释道：“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段子都是别人编的，难道你还信了不成？” 乱七八糟的段子？ 殷诺听到这句话，眯了眯眼，突然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内容，于是又低下头继续翻起微博来……本来殷诺并不爱玩微博，但自从凌恒开了微博后，他也跟着注册了一个生活号，只关注了凌恒一个人，空闲的时候翻一翻。 凌恒：“……” 见殷诺这幅模样，凌恒默了默，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其实凌恒倒不担心他跟兰舟这对cp能炒出朵花来，一是他本人没这个心，二来《剑试天下》是日播剧，整部剧播完也不过二十来天，剧播完后，热度也差不多该散了。 但他还是不想某些东西被殷诺看见啊！ 凌恒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他看了看殷诺脸上的表情变幻，干脆不解释了，径自吃起来饭来，他忙了一下午，现在饿得厉害。 至于殷诺嘛，凌恒一想到眼前这人就觉得暖暖的，忍不住在心底勾勒出一个微笑……其实他一点也不着急，反正殷诺又不可能真的跟他生气。 殷诺自是不知道凌恒心底所想，他认真盯着自己的手机，也没注意凌恒的举动。最近凌恒跟阿兰在《剑试天下》里的cp在微博上非常火，殷诺在搜索框里输入“凌恒”两个字，很快就看到了大量cp相关内容。他连刷了十几条，面容越来越冰冷，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又过了一会，他才放下手机，望见凌恒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后，内心极其不满，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很生气。” “恩？”凌恒愣了半秒，说：“快吃饭，菜都要冷了。” “……”殷诺更不爽了，但他也不可能真的对凌恒发作什么，只硬邦邦地命令道：“以后不准再跟那个兰舟联系。” “我也不想啊，但有时候是工作需要，没办法。”凌恒故意不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决定不再参加有兰舟的通告，也不准备再跟那人有任何联系。 殷诺偏头思索半晌后，勉为其难地决定退让半步，“那不准私下联系。” 凌恒挑了挑眉，含笑望着殷诺，连声音中带着笑意，“恩？你这算是命令吗，金主大人？” 金主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殷诺心中一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刚才那一瞬间，殷诺无可避免地想起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凌恒也叫过类似的称呼，只不过语气中充满了冷漠和讽刺。 好在现在都不一样了…… 殷诺摸了摸自己的手指，淡定回道：“是啊，你听我的吗？” 凌恒伸手拂开殷诺额前的刘海，顿了片刻，又收了回来，笑了笑，缓缓吐出两个字，语气坚定，“当然。” 殷诺猛地感觉自己的心脏又狠狠跳动了一下，他转回头，垂下眼眸轻声道：“那，吃饭。” “好的，大人。” 殷诺：“……” 晚饭后，凌恒又发了一条微博，发了刚才照的晚餐图，同时还大胆地附上了一张殷诺的侧面照。殷诺之前很少在这种公众平台露脸，但既然凌恒想发，他便没有异议。 微博内容：一位很好的朋友，饭菜是自己在家弄的。 微博发出去几分钟，评论一水的排队：朋友？要与你共度一生的那位朋友吗？ 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凌恒还是很满意的。但是当凌恒看到另外某些评论后，他想直接删了这条微博。 “卧槽朋友侧颜帅炸！！！表白！求正面照！” “凌子微博里的第一张单人生活照献给了自家媳妇儿，然而不上合照，没诚意，顺便……凌子你不要打我，我要转粉你媳妇儿了。” “朋友请正面上我！” …… 妈的这些邪教是怎么跑出来的？凌恒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而且凌恒没有料到的是，他这条微博发出以后，造成的影响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这段时间《剑试天下》正火，再加上《最强王者》即将开播，不少媒体都注意到了凌恒这个新人。他发的殷诺那张照片，虽说是侧面，却还是被部分人认了出来， 而凌恒跟殷诺的关系，圈里不少人也略知二三。至于这所谓的“二三”嘛，大概就是他当初被殷诺包养的那点事。 于是很快网络上就出现了各种关于凌恒的猜测和传言，当然，其中也不乏梦初的水军。 ——凌恒呀，人长得丑演技又差，还不是靠卖屁股上位。 ——凌恒就是个gay，他微博上那所谓的“朋友”是某大家族的少爷，两人目前在一起，据说已在国外登记结婚。 ——偷偷爆个料，其实凌恒是某商界巨头的私生子，家里有钱得很。 ——毛，凌恒本来就是个富二代，进娱乐圈只是玩票好吗。 …… 凌恒懒得理会论坛上那些粉粉黑黑，虽说其中大部分内容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影响，但有些话看到了还是会觉得糟心。倒是陈歆彤，有次两人见面后半开玩笑地安慰他道：“你现在也有黑了啊，这是要红的节奏呀！” 凌恒：“……” 对此，凌恒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最近这段时间他的人气确实提升了不少，但真要说红，那还早得很呢。他现在和以前的区别，大概就是……从之前的十八线开外跃到了三四线吧。 不过幸运的是，《剑试天下》播完不久后，《最强王者》也开播了，第一期便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而且更难得的是，口碑也非常不错，收视走高有望。 凌恒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当初顺利加入了这个节目组，这么靠谱的制作组和嘉宾阵容，他跟着随便刷一刷脸也可以喝汤啊！ 当然，拍真人秀肯定不会只是刷刷脸这么简单。《最强王者》一共十二期，他们已经录制了一半，凌恒对真人秀的拍摄越来越得心应手，而他跟另外几位常驻嘉宾的关系也处理得不错。 这天傍晚，最新一期节目录制结束后，陈姗姗吵着要请他家男神许嘉言吃饭，找的借口是为了感谢许嘉言今天在节目中帮了她一把，同时还死活要把凌恒也拉上。然而几人还没走出拍摄现场，就看见一辆黑色宾利缓缓朝他们驶来，最后停在了他们前方几米处。 这又是哪家大老板的车，竟然直接开到划好的片场里来了？凌恒正纳闷呢，就听见身旁的陈姗姗脱口一声“卧槽。” “怎么了？”凌恒疑惑地望了她一眼。 陈姗姗呆站在原地，怔怔答道：“完了。” 凌恒看她这幅呆样，有些好笑地说：“找你要债的？” “不是我完了，是你完了……”陈姗姗缓缓转头看向凌恒，面上全然不似她往常嬉皮笑脸的样子，“这是……殷诺他爷爷的车。” 凌恒：“……” 凌恒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下一秒，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走到凌恒面前，恭敬道：“凌恒先生，我们老爷想见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凌恒的心情略为复杂，殷诺的爷爷吗？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凌恒沉思片刻后，朝对面的黑衣男人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陈姗姗和许嘉言道：“今天不能陪你们了，祝玩得开心。” 第67章 凌恒想象过自己跟殷老爷子见面的场景，但他没料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被人请走。 说起来殷老爷子也是有闲心，两人都待在c市的时候不找他，偏偏要大老远地跑到另一个城市来单独见他。 凌恒这样想着，心中忽的一惊，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莫非殷老爷子是故意为了避开殷诺才来这里的？ 是了，就算殷诺此时收到了消息，一时半会也赶不来……但殷老爷子这样做又是因为什么呢？总不可能是趁着殷诺不在，好对他下刀吧？ 凌恒自嘲地笑了笑，努力让自己不要乱想，他必须得镇静下来，等下还要单刷*oss呢，可不能自个儿先乱了军心。 纵使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只有继续走下去。 最后凌恒被带到一个高级会所的包间门前，走到这里，黑色西装男人就停住了脚步，恭敬地站在一旁，轻声道：“凌先生，你自己进去吧，老爷就在里面等你。” 凌恒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殷老爷子一个人，他正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仿佛小憩般，听见凌恒进屋也没有任何反应。殷老爷子本人跟凌恒在照片上见过的样子差不多，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密布，即使坐拥千万财富，也抹不掉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无情痕迹。 不过或许是因为殷老爷子正在休息，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年人，毫无防备，也毫无威胁力，一时间凌恒竟不能将他跟传说中那个在黑道摸爬滚打多年，手段阴狠毒辣的殷家掌权人联系起来。 凌恒小心轻步地走到殷老爷子对面的沙发坐下，一抬眼就看见殷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不，应该说殷老爷子本来就没有睡着。他人虽老了，但那双眼睛依旧漆黑明亮。 凌恒沉默片刻后，平静地喊了一声，“殷老。” 殷老爷子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既然你是季向阳的儿子，叫我一声伯父也不为过。” “……” 伯父？ 凌恒瞬间愣住了，这剧情发展似乎有点不对啊！殷老爷子竟这么好说话？ 不过凌恒回味了一下刚才那句话，又忍不住在心底吐槽道：要是我叫你伯父了，那殷诺又该喊我什么？ 凌恒没有接茬，只静静地等着对方的后文。 殷老爷子又道：“既然来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想必你也能够猜到我是为了什么请你前来一趟。”顿了顿，才问：“你父亲对你跟殷诺的事怎么看？” 凌恒没能忍住，认真纠正道：“他不是我父亲。” 闻言，殷老爷子并没有过多意外，他望着凌恒，脸上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是啊，你可以不认他，但如果他极力阻挠你们在一起的话，你又能怎么办？” 凌恒有些意外，不知道殷老爷子问这个问题有何用意，现在是讨论季向阳的时候吗？怎么老提到这个人？但凌恒想了想，还是坐直了身体，沉声答道：“他不是我父亲，我跟谁在一起，他也管不着。” “而且我是想跟殷诺过一辈子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他一起面对。”凌恒说这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殷老爷子，严肃而又认真。 显然，凌恒这话是故意说给殷老爷子听的，不管对方现在对是什么态度，他都得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殷老倒了一杯茶，细细品了一口后，才幽幽道：“记住你今天对我说的话，如果以后我知道殷诺受欺负了，我是不会轻饶你的。” 凌恒猛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对方，一时间竟呆滞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殷老爷子这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看到凌恒这副蠢样，殷老忍不住冷哼一声，说：“殷诺果然什么都没告诉你。” 凌恒心说，殷诺说过啊，说你知道我俩的事后逼着他结婚。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已有新的转变？ 凌恒极力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激动，问：“告诉我什么？” “殷诺最开始跟我说，你只是他包养的小明星……” 凌恒边听边想，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而且殷诺后来也解释过，说这句话只是为了应付您老的权宜之计。 殷老继续道：“但你不喜欢他，你们在一起，最初只是因为他用某些事情威逼胁迫了你。不过后来你们达成协议，三年之内，他在事业上极力帮助你，而在这期间，你也得一直陪着他。” 闻言，凌恒眼中有掩饰不了的惊讶神色，当初殷诺跟他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可没有说这么多。 殷老刚才说的这些话，基本上都是真的，但那都是两人刚认识不久时发生的事了，现在两人的关系自然早已今非昔比。 然而不等凌恒回话，殷老又道：“他也答应了我，以后一定会结婚。” 凌恒：“……” 凌恒面无表情地想，是啊，跟我结婚。 殷老：“可我没料到，他确实想结婚，跟一个男人结婚。” 凌恒适时表忠心道：“我跟殷诺是真心相爱的。” 殷老瞥了凌恒一眼，表情不悦，他大概还是对凌恒这个把自己最心疼的后辈抢走的男人有些不满，“殷诺从小就很听话，父母又早逝，所以我一直都很宠他，也一直把他当做殷家继承人在培养……”顿了片刻，殷老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急促起来，眼中也闪过犀利凶狠的光芒，“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背叛我！” 殷老之前的态度一直比较温和，所以两人几番交谈下来，凌恒也不自主地放松了许多，然而此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无形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挤压着凌恒周身的空气。 凌恒绷紧了身体，暗自猜测着殷老爷子这个“背叛”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沉思片刻后，低声道：“殷诺一直都非常尊重您，也从未想过要背叛您，我们俩在一起，一直都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殷老冷笑一声，却没有反驳什么。 凌恒又略为迟疑地开口：“而且……殷诺从来就不喜欢女人，您应该也不想十几年前的惨剧再次发生吧。” 凌恒猜的没错，他话音刚落，殷老爷子的脸色就变了。殷父那件事不止在殷诺心中留下了阴影，那也是殷老爷子心中永远的痛。 殷老爷子的右手紧紧握着茶杯，却迟迟没有动作，手上青筋凸显。他缓缓开口，声音仍是不紧不慢的，但只要仔细听就会发现，其中还带着一丝狠绝，“殷诺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他只喜欢你一个人，要是逼着他跟一个女人结婚，只会让他父亲的惨剧重现。” “他还说跟你在一起很幸福，希望我成全他的幸福。” 说完这句话，殷老用指腹擦了擦茶杯外延，而他身上那种令人感到压迫的气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见状，凌恒不禁也跟着松了口气。 殷老平静地继续道：“我知道他私自在外开了一家公司后，勃然大怒，结果他回到主宅，不吃不喝地在我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嘶哑着声音跟我说了刚才那句话。” 听到这句话，凌恒的脑子瞬间懵了。 不吃不喝地跪了一天一夜？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凌恒仔细回想了一番，想到某件事后，猛地反应过来，应该是前两周他拍真人秀的时候，那天他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也非常累，给殷诺打电话没人接，以为对方睡了，就没多想。 竟然就在那天，殷诺…… 凌恒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殷诺向他爷爷下跪的场面，瘦弱单薄的身体，背却挺得很直，还有殷诺那如同冰雪般冷漠沉静的面容，高傲却又苍白得病态。 妈的，居然又背着他……凌恒觉得自己的胸口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闷痛，半天说不出话来。 凌恒的反应被殷老尽收眼底，他冷笑道：“我就知道殷诺没有告诉你这些事，他还不希望我来找你……我又不会把你怎样。” “殷老，我……” 殷老抬手打断凌恒道：“你不用再说了，反正我始终就是那句话，你以后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殷诺的事情，就算你是季向阳的儿子，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话，两人就沉默了。凌恒静静望着眼前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眼中充满了感激，感激他对殷诺的心疼爱护。凌恒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几秒之后，他忽的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给他磕了个响头。 第68章 跟殷老爷子道别后，凌恒也没让之前那人送，独自离开了会所。 凌恒准备上网查查看今晚还有没有回c市的机票，结果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基本全是殷诺打来的。他录节目时手机开了静音，录完节目后又突然得知殷老爷子要见自己，一路上都有些紧张，就忘了调回铃声，哪知竟害得殷诺如此担心…… 凌恒心中一颤，连忙回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殷诺略为急促的声音，“凌恒你没事吧？” 凌恒垂下眼眸，沉声回道：“我没事，刚忘把手机调回铃声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不等凌恒回答，殷诺又有些犹豫地小声问道：“我爷爷他……没为难你吧？” “没，殷老他人很好，对我很客气。”对你也真的很好……凌恒默默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恩？”殷诺愣了愣，有些没明白凌恒的意思。 凌恒说：“我先看看还有没有机票，回去了再跟你具体说。”凌恒原本的计划是第二天早上回c市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特别想见到殷诺。 “别——”殷诺连忙道：“我已经在飞机上了，估计你再晚几分钟回我电话，就变成我无法接听了。” 闻言，凌恒心底顿时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所以殷诺竟是发现联系不到自己后便要直接跑来s市吗？一时间欣喜、愧疚、自责交织浮上心头，怔了片刻后，凌恒才柔声回道：“好，那……待会见。” 挂断电话后，凌恒先是回到酒店换了一身装备，然后也没让小方跟着，便一个人开车去机场接殷诺。 殷诺抵达s市时已经过了凌晨，机场人不多，凌恒几乎是在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殷诺。这一刻，凌恒恨不得直接上前将人紧紧抱住亲吻。但想到近来网络上的腥风血雨，他还是忍住了冲动。 两人并肩而行，殷诺边走边问道：“我爷爷今天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就说了一句话。”凌恒笑道：“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简单几个字，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殷诺耳边，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转头质问道：“你说什么？” 殷诺很少有情绪波动如此明显的时候，凌恒看着他微微睁大的双眼，表情呆得可爱，瞳孔中似有星辰在闪烁。 凌恒笑了笑，附下身靠近殷诺耳边，轻声重复了一遍：“他让我好好照顾你。”说完，抓住殷诺的手腕，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先回车上。” 两人回到车上后，凌恒先是抓着殷诺狠狠亲吻了一番，直到彼此都有些呼吸急促，才缓缓放开对方，启动发动机，准备开车回酒店。 殷诺更是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不确定地看向凌恒，问：“我爷爷他，真是这么说的？” 闻言，凌恒也有点疑惑了，他偏头看了一眼殷诺，说：“真是这么说的……你不相信？你爷爷可宝贝你了。” 殷诺自然知道自家爷爷是非常疼爱他的，否则也不可能同意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家爷爷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凌恒，还心平气和地跟他聊自己的事，这不科学。 殷诺说：“可是上次他提到你的时候，还一副恨不得想杀了你的样子。” 对此，凌恒倒没有过多意外，殷老爷子能接受他们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于抢走他宝贝孙子的人，他恐怕很难再有什么好脸色？ 凌恒顺口问道：“上次是什么时候？” “就是上次我……”说到一半，殷诺忽的顿住了，他想起这件事情他还没有告诉凌恒，于是犹豫片刻后，含糊道：“就是上次我回主宅的时候，我爷爷知道我在外开了一家公司，想单干，非常不高兴。” 凌恒用手敲了敲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似笑非笑地说：“你爷爷很不高兴，所以你就在他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当作赔罪？” 殷诺愣了愣，他没料到凌恒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而且看样子还是自家爷爷告诉他的。 当时他不吃不喝地跪了一天一夜，殷老爷子心疼他，又或者是想起了殷父之前的惨剧，便勉强同意了他跟凌恒在一起的事情。 不过殷诺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他爷爷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在无奈同意了他的请求后，紧接着又冷冷扔下一句话：“凌恒是吧？两个男人，我倒很想看看你们到底能走多远。” 大概也是因为殷老爷子提到凌恒时的语气太过恐怖，殷诺一直都没敢让两人见面，准备等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更久了再作打算。 见殷诺迟迟没有回话，凌恒又道：“我希望下次有关我们的事，我不再是从别人口中听说。” 殷诺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凌恒紧紧抓着方向盘，心道：恩，不想让我担心，等我从其它地方知道后，好让我心疼是吧。 要不是现在正在高速上面，凌恒觉得自己肯定会忍不住想要狠狠惩罚殷诺一番。 两人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凌恒奔波了一天，开始还觉得很累，但自从接到殷诺后，他整个人就清醒了。 殷诺准备去洗漱，他就借着“两人一起洗澡更快，洗完早点休息”的借口，强行把殷诺拖进浴室。结果当然没有好好洗澡，只抱着人又是亲又是咬的。 殷诺：“……” 殷诺就知道“两人一起洗会更快”这种话根本就是谬论！ 但他没办法啊，面对凌恒的要求，他几乎就没有“拒绝”这个选项…… 直到殷诺被某无耻之徒按到墙上时，他终于忍不住了。温柔的皮肤触到冰冷的瓷砖，刺得殷诺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推了推凌恒，问：“录了一天的节目，你不累吗？” 凌恒咬住殷诺的耳垂，低声道：“之前还挺累的，不过现在很精神。”说完，又动了动身体，似乎是要以行动向眼前的人证明，他到底有多精神。 殷诺：“……” “你不想我吗？”凌恒转回头来直直地盯着殷诺，目光幽暗，声音又低又哑，充满了诱惑。 殷诺紧咬着嘴唇，沉思片刻后，双手环住凌恒的后颈，平静道：“好吧，不过只做一次，还有……轻一点，我明天还要……” 凌恒顺势低头吻住殷诺，将对方要说的话都牢牢地堵在唇间。 第二天，凌恒他们是跟陈姗姗一道回c市的，再加上两人随行的助理，人也不少，于是他们干脆把整个头等舱包了下来。 在路上，陈姗姗听说殷老爷子找上凌恒的用意后，整个人都惊呆了，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不可置信地大叫道：“卧槽！殷老爷子就这样成全你俩了啊？这他妈不科学！” 凌恒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喊这么大声，是想让全飞机的人都听见？” 这时，温柔漂亮的空姐走到陈姗姗的位置旁，问：“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什么帮助吗？” 陈姗姗：“给我来杯冰水压压惊。”说完，又对着凌恒道：“你俩开挂了吧？老实说，你们是不是给殷老爷子灌了什么*汤？” 闻言，殷诺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你很不满？” “……”陈姗姗摆了摆手，讪笑道：“呵呵，怎么会？我恭喜你们还来不及呢，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凌恒：“……” 其实凌恒和殷诺得到长辈的认可，陈姗姗是真心为他们高兴的。但在她暗戳戳地听了半天隔壁二人的聊天内容后，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感情这两只都是精分狂魔吧？ 凌恒在面对他人时还是暴躁冷漠型人格，面对殷诺就自动切换为温柔型人格了。而陈姗姗也从未想过自家表哥居然会有这样一面，这样的温顺以及……人`妻？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殷诺吗？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后，陈姗姗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而且明明这两人就只是在聊一些非常普通的事情，也没有刻意秀恩爱刺激他人的意思，但陈姗姗忽然就生出了“啊，好想谈恋爱啊！”的想法…… 待到殷诺休息后，陈姗姗隔着过道拍了凌恒胳膊一下，无声地对他比了句口型：在我国，你们这样秀恩爱是会被烧死的。 凌恒无声回敬道：我觉得你会先被打死。 陈姗姗：“……” 陈姗姗默默地朝凌恒比了个中指，不再理会这两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最强王者》就已经播到第四期。值得庆祝的是，随着节目的收视率不断提升，凌恒在国内的知名度也越来越高。送来的剧本不断增加，还收到好几个知名品牌的代言邀请。 当然，与之相伴的，凌恒也越来越忙，一周都在家呆不了两天，特别是在凌恒进组薛导的新电影后，基本上就更难回家了。 凌恒虽然只是个配角加新人，但薛导一点也没有放松对他的要求，反而更加严厉。凌恒算是被折磨惨了，短短的一场戏，可能都要拍上好几天。凌恒白天拍戏，晚上就回去研究剧本角色，念台词找感觉。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差劲表现影响整个剧组的进度，甚至最后还影响整部片子的质量。 不过凌恒后面这个担忧倒是多余了，薛导是圈子里著名的剪刀手，如果某个演员的表现真的怎么都不能让他满意的话，他会毫不留情地让后期剪剪剪的。 在这种高强度的压迫下，凌恒的进步也是巨大的。而且幸运的是，许嘉言对凌恒真的很照顾，两人偶尔闲聊时，他还会告诉凌恒一些他自己的独家经验。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遇到一个好的导演，一个好的搭档，真的很不容易。 这天下午，拍摄结束后，凌恒难得有两天假期，他果断把其它无关紧要的通告都推掉，就准备回家陪陪殷诺。 两人许久没见，这会儿自然是干柴遇烈火，片刻也不想分开。小别胜新婚，凌恒又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个道理。不过两人做了两次就没再继续了，就半靠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段时间凌恒不在，殷诺也不大想回这边，两个人的屋子突然少了一人会让他觉得格外冷清，连思念也会成倍的增加。 殷诺被折腾得有点惨，他软软地靠着凌恒的肩膀，闭上眼睛沉思半晌后，突然闷闷不乐道：“果然当初不应该让你进娱乐圈的。” 凌恒笑，“恩？不工作就靠你养我吗？” 殷诺心说，就应该把你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才好，只能靠着自己养活就最好不过，那样你就永远不会想着要离开。 但是这种变态极端的想法殷诺也只能藏在心底，永远当作秘密。 现在这样，挺好的。 殷诺答非所问：“你最近太忙了，比我都忙。” 凌恒揉了揉殷诺的头发，轻声道：“等我这部电影拍完了，大概会有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到时候出去旅游怎么样？” “好。”殷诺也不考虑自己那段时间有没有假，直接就答应了对方，反正他肯定没假，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凌恒又说：“再等我几年。” “嗯？” “等我再拼几年，就不接那么多戏了，一年一部或者两部就够，咱自己搞投资。”演员这一行，常年都是在外漂泊，凌恒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凌恒儿时是享受过幸福家庭生活的，但自从凌父去世后，凌恒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虽从未提起过，但他曾经也是向往过那种稳定美满的生活的，妻贤子孝。 虽说现在妻和子都没了影，但他有殷诺啊。得此一人，足矣。 殷诺轻声应道：“好。” “等我赚足聘礼钱，咱就结婚吧，办场婚礼，就在国内，能不能拿证都无所谓。”顿了片刻，又接着道：“你知道吗，我们也有所谓的cp粉。要是她们发现我俩真是一对，她们会不会炸啊？”凌恒现在也会偶尔刷下微博，某些内容他还觉得挺有趣的。 闻言，殷诺的手却是不可控制地颤动了几下，“你要向媒体出柜？你不怕吗？” “怕什么？”凌恒开玩笑似的说：“就当为推动我国同性婚姻合法化作贡献了。” 殷诺抓住凌恒的手，轻声道：“好，那你说的，我都记着了。” 凌恒用力回握住殷诺，“嗯。” 凌恒突然觉得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躺在床上，跟自己爱的人一起规划未来的感觉也挺不错的，很幸福。 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凌恒本来打算电影杀青后就跟殷诺出去旅游，地方都选好了，国外某个小岛，度假胜地。 然而就在他杀青的前一天，他接到了季向阳的电话。 “你妈都快要死了，你真的不来见她最后一面？” 第69章 凌恒许久没有跟凌母联系，两人之间本就不深的亲情就更加淡薄了。但听说自家母亲病重垂危，凌恒也没过多犹豫，电影杀青后，便直接飞往d市。 之前跟殷诺说好的旅行去不成了，凌恒心中也觉得愧疚遗憾，不过他同殷诺说明缘由后，对方也表示理解。 凌恒再怎么不喜欢自家母亲，两人也是亲生母子，有些东西是割不掉的。 凌母目前住在d市的一个私人疗养院，据说是季家的产业，凌恒刚下飞机，就被季向阳的助理接往此处。 季向阳的助理将凌恒带到病房门口后，便默默地退了下去，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季向阳说凌母快要死了，倒真没多大夸张，凌恒走进病房的那一刻，差点没认出来床上躺着的那人就是他母亲！ 因为长期接受化疗，凌母的头发已经掉了大半，面颊瘦到变形，脸色也白得可怕，一眼望去，根本不像个活人。 当年艳冠群芳的大美人，如今竟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得不令人感叹一句，世事难料，人各有命。只是凌母也怨不得天怨不得别人，她患上这种绝症，绝对和当初她那种堕落糜烂的生活脱不了干系。 凌恒对自家母亲并不同情，但此时此刻，他的心底却忽然生出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说不清。 凌母本来正半躺在床上发呆，表情呆滞，看到凌恒后立马变了神色，惊诧道：“凌恒？你怎么会在这儿？！”大概是因为刚才这句说得太过急促，话音刚落，凌母整个人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说话，”凌恒大致看了看病房里的设施，然后倒了一杯热水，走到病床旁的椅子前坐下，递给凌母，同时淡淡道：“我就过来看看你，季向阳说你的状态……不太好。” 凌母的身体非常虚弱，连声音也变得异常嘶哑：“你被我吓到了吧？” 之前季向阳给凌恒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过，凌母不大想见他，主要就是因为她不想让凌恒看见她现在这副模样。所以这次季向阳联系凌恒，其实是背着凌母进行的。不过现在凌恒人已经在这儿了，凌母倒没说真的要把他赶出去什么的。 凌恒答非所问：“我本以为……以你的性格，不会接受化疗。” 凌母愣了一下，才缓缓道：“我一开始确实不想接受化疗，但是后来向阳告诉我，l国那边有先进技术，有百分之十的机会能够痊愈……我就想赌一把。”顿了顿，又看向凌恒，苦笑着说：“果然，老天从来都不会眷顾我啊……” 凌恒无言片刻，他知道自家母亲一生都过得坎坷不顺，听到对方这么说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凌母轻咳几声后，平静道：“别说我了，我这个要死的老婆子也没什么好聊的……说说你吧，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我看了你拍的那个节目，很好看。” 凌恒难得地对凌母笑了一下。 凌母又问：“交女朋友了吗？” “没。” 凌母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难道你跟那个谁……殷诺，还没分？” “……”凌恒有种预感，只要聊到关于自己和殷诺的事情，凌母又会开始发疯，但他想了想，还是老实答道：“没，我跟他也挺好的。” 果然，听到凌恒的回答后，凌母的目光立即变得恶毒起来，哪怕自己说句话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要狠狠咒骂道：“你怎么……怎么还跟那个贱人的儿子在一起？你……你是嫌我命太长……想直接气死我吗？” 凌恒皱了皱眉，说：“什么叫贱人？你跟陈梦初到底有什么恩怨？” “呵呵……我跟她，恩怨深着呢，”凌母从喉咙里发出诡异的笑声，听上去格外恐怖，“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初我把她当朋友，她却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欧阳岚那个贱人……所以后来我才被爆出未婚先孕，还被欧阳岚摆了一道，让她买通了季家的医生……”凌母紧紧抓着床上的被单，手背上青筋突显，目光幽深哀怨，“要不是她……我早就……早就嫁入季家了。” “要是我顺利嫁入季家，这些年来……我又怎么会受这么多苦……？” 凌母转过头看向凌恒，眼神游离。怔了片刻后，又抓住凌恒的手轻声道：“而且这样一来……你就是季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了。” 凌恒听殷诺提起过，欧阳岚便是季向阳当年的未婚妻，现在的正牌夫人。欧阳家是红色背景，在d市势力很大，四季集团这些年来能发展得这么顺利，跟欧阳家的庇护不无关系。 凌恒很想骂醒自家母亲，就算当初没有那张假的亲子鉴定单，你也不可能嫁入季家。说实话，季向阳这么精明的人，凌恒一点也不相信当年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且抛开这些不谈，凌父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虽然简单，却很幸福。凌父死后，凌母自甘堕落自暴自弃真的怨不得谁。 然而面对垂死之人，而且这人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凌恒怎么也狠不下心来说太多的重话，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声道：“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殷诺才多大？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也与他无关。” 凌恒忍着极大的怒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但凌母却充耳不闻。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根本听不见其它声音，脸上充斥着扭曲的疯狂，“不过人贱自有天收……欧阳岚生不出来孩子，陈歆彤短命……这都是报应……哈哈哈！报应——咳咳咳！”还没说完，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闻言，凌恒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阴沉，他深吸一口气，暗自握紧拳头。 这次凌母咳嗽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神来，对着凌恒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母亲……就和殷诺断了，跟向阳回季家……” “我自问不是一个好母亲，但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是我死前最后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要知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凌恒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就走，他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 见凌恒要走，凌母立即下床去追，同时大叫道：“你不准走！咳咳咳——咳咳咳——！” 凌恒被身后的动静惊到，回头一看，猛然发现凌母竟吐了满口血！煞是骇人！ 凌母抬手抹去自己嘴边的血，抬眼望向凌恒，恨声道：“你果然是要逼死我……好……逼死我你就可以顺利跟那个贱人在一起了！” 凌恒紧绷了身体，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气，他没有回话，却也没有其它动作。 又过了片刻，凌恒忽的笑了，笑容森冷，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沉声道：“我的命是你给的，所以你觉得自己无论想怎样左右我的人生都不算过分是吗？” “行啊，你想让我跟殷诺分开……”凌恒边说边往回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塞到凌母的手上，随即抓着她的手，使力让刀尖抵住自己的心脏。 凌母被这一连串的话语和动作弄懵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惊恐道：“你……你想干什么……？！” 凌恒的语气忽然变得格外平静，漆黑幽深的眼眸如同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殷诺就住在这里，你不是希望我们分开吗，那就自己动手吧——”吐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抓住凌母的手也猛地使力。 “啊——”凌母大叫一声，不自觉地就紧闭上双眼。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凌恒微弱的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母睁开眼睛，才发现凌恒早已松开先前禁锢住自己的那只手。他并没有真的插下去，但衬衫还是被鲜血染红了一小块，蔓延成一株暗红色的花朵，绽放着嘲讽阴冷的笑容。 凌母僵硬地松开了手，水果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却像是将凌母紧绷的最后一根弦也扯断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低吼道：“滚……你给我滚……！”声音嘶哑而凄厉。 “那么，再见了。”凌恒深深看了凌母一眼，轻声道：“保重。” 凌恒走出病房时就有种预感，这大概是他们母子俩见的最后一面了，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三天后，便传来凌母病逝的消息。 凌母的葬礼是季向阳私下一手操办的，凌母没有葬在季家陵园，而是被带回了c市，跟凌父合葬在了一起。后来凌恒听季向阳说起，说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而凌恒也没有去参加葬礼，只是后来的某天跟殷诺一起去了城北公墓，祭拜两人的父母。 对于自家母亲的死亡，凌恒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平静。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不喜欢凌母，却也从未憎恨过对方。到了现在，竟还生出一丝可怜的情绪。 人各有命，路却是要自己走的。或许凌母也曾反抗过，但最终还是低了头。 凌母总是怨天怨他人，不知道她走到生命的尽头时，可曾后悔过？ 不过比起自家母亲，凌恒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他看了看自己身旁的那人，心道：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此生相逢。 第70章 【完结章 】 《最强王者》在b台黄金档霸屏了三个月，收视节节升高，到了后期，每期节目的收视率都稳定在三以上，就连完结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在各个地方都还有很高的讨论度。 在这期间，凌恒又接了一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电视剧是历史题材，剧本不错，女主戏，但男主的角色设定也很出彩，对凌恒来说挺有挑战性，所以他犹豫许久后，还是决定接下这部剧。电影则是一部商业片，导演算是个新人导演，但发展前途很不错，之前拍过的两部片子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部电影梦初也有投资，于是陈歆彤非常给力地帮凌恒撕到了男二。 不过据陈歆彤透露，凌恒接到这个角色，其中又有季向阳的助力。 自从凌母去世后，季向阳对凌恒的态度倒是改变了不少，他还是希望凌恒跟他回季家，但却没有之前那样逼得急了。 季向阳似乎改变了策略，又或者是改变了想法，或许他只是想好好补偿下凌恒。 对此，凌恒并没有太过在乎，他现在没有以前那样讨厌季向阳了，就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投资商，更何况，季向阳本来就是个商人， 凌恒虽说没有大红，但人气在一众小生中也算不错，且正处于上升期，微博粉丝很快就涨到千万级。 但粉丝多了，成为偶像明星的各种弊端也就显露出来了。其中凌恒最不喜欢的一点就是，他几乎没了私人出行空间，他的各种行程总是会被粉丝知晓……不过这也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其中好的坏的他都得一并承受。 凌恒的粉丝比较杂乱，经常粉丝内部都会掐架，纯粉和cp粉掐，这家cp粉和那家cp粉掐……凌恒从来不管这些，他只管撩，专撩他和殷诺的cp粉。 粉丝多起来后，凌恒刷微博的次数也逐渐变多了，他发现其实微博还挺好玩的。不过凌恒依旧很少发微博，只是偶尔发点日常，然后他的日常大多时候就顺便秀了一把恩爱。 日常没有配图的时候，就以‘某人’称呼殷诺。配了图后，就说殷诺是他很好的朋友。 其实凌恒发殷诺照片的次数很少，而且发的几张也都是模糊的侧面、背影或者马赛克照。然而即便这样，粉丝们的脑洞也根本停不下来。 每次凌恒发关于殷诺的微博，下面都会出现这样的留言：“小凌子你这么喜欢你那位‘朋友’，你的某人会生气的，虽然我一直都觉得‘朋友’就等于‘某人’。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后来甚至还出现了殷诺的粉丝群，整天在凌恒微博下面叫嚣：“小凌子你多发点你朋友的照片和日常吧，我们不想看你。” 怜爱殷诺明明只想安安静静地跟凌恒谈个恋爱，没想到却在凌恒的微博出了道…… 至于殷诺，这一年也是真的很忙，忙着打理自己的公司。公司新成立，大概前几年都会很忙。正好，两人都拼搏这几年，以后再一起好好休息。 今年下半年凌恒没有什么作品上映，只参加了某个美食节目，特邀嘉宾，录了一期。直到年底，凌恒之前拍的薛导那部电影才出来成品，不过并没有急着上映，而是送去参加了国内某知名电影节。 薛导的每部电影基本都会拿下电影节的一两个奖项，提名过的奖项更是数不胜数，这次也不例外，连凌恒都被提名了最佳新人，不过能不能拿奖还真说不准。 今年凌恒的事业上升得很快，一直忙到年前才慢慢空闲下来。过年期间的通告凌恒全都推了，就准备趁这段时间好好陪陪殷诺，先是把两人计划了很久的旅行实现了，然后再陪殷诺回家过年。 殷诺本来想走国内某小镇的，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年底去那个地方旅游的人很多，以凌恒现在的身份恐怕有些不方便，最后两人选择了南半球某著名旅游圣地s岛。 寒冬来s岛旅游的国人不少，但凌恒没有想到，刚到这里的第二天他便碰到了自己的忠实粉丝。 凌恒他们抵达s岛的时候是当地时间的，于是第二天开始才算正式开始度假。 第一站凌恒和殷诺打算去s岛著名的阳光沙滩，正在酒店等电梯，结果电梯门一打开，凌恒便听到一声尖叫，“啊啊啊！凌恒！” 凌恒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景，他拉着殷诺走进电梯，笑了一下后，做了个“嘘——”的姿势。 见状，女孩立即安静下来，然而安静没到半秒，在看到殷诺后，又控制不住地大叫起来，“啊啊啊！你是那个……那个！凌子的朋友！”顿了顿，又立即反应过来，面色潮红地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你，太惊喜了……还有你朋友……我萌你们……哦呸呸呸，我喜欢你们很久了，妈呀我的心脏！不好意思，我太失态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凌恒说：“没事，不过在这里见到我的事，你能暂时保密吗？我怕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骚扰。” “恩恩。”妹子如小鸡啄米般地猛点头，“我一定保密！” 说完，妹子羞涩地看了看凌恒，又看了看殷诺，忽的像明白了什么，如同发现新大陆般，两眼发出闪耀的光芒。 妹子也是很懂，只要了个签名后，便一脸激动地离开了，不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粉丝妹子离开后，凌恒开玩笑似的地对殷诺说：“完了，咱俩要上热搜了。” “恩？”殷诺没太明白凌恒的意思，疑惑地看向对方。 凌恒眨了眨眼，说：“怎么办，大过年的出来旅游，还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下是真的洗不清了。” 殷诺关注了凌恒的微博，对他粉丝的画风也略知一二。殷诺轻哼一声，略为不满地问：“你想怎么洗？” 凌恒笑，拉住殷诺的手往前走去，“我跟你本来就不清不白的，洗也洗不白，还是不洗了吧。” s岛不愧是世界闻名的度假圣地，殷诺几乎是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美丽温暖的地方，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海水，两人并排躺在沙滩椅上……似乎连心脏都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 殷诺闭上双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过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我们在这里买栋房子吧，以后冬天就来这里度假。” “恩？这里吗，挺不错的。不过以后我们有时间了可以一起去更多地方，看更多美景。” 殷诺瞬间又被凌恒这个提议吸引住了，他想了想，微微皱眉，认真道：“不过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啊，我很喜欢这里。” 殷诺虽然是第一次来s岛，但这里对他来说，就是特别的。 凌恒说：“都听你的。” “好。” 于是后来两人就在s岛买了一栋海景别墅，每年冬季，即使他们再忙也会到这里来住上几天。 凌恒心里清楚殷诺格外偏爱s岛的原因，但某回两人再次踏上旅途时，他却明知故问道：“是不是因为s岛是我俩第一次旅游的地方，所以你才特别喜欢这里。” “可能吧，不过s岛确实很美，我看到这里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凌恒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寻思着殷诺这句话有些熟悉，接着忽的想到了什么，调笑道：“一见钟情啊……你当初对我是不是也是一见钟情？” “算是吧。” 凌恒怒，“……什么叫算是？” 殷诺，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会喜欢我。” 凌恒哼了哼，说：“不为什么。” 殷诺：“哦，其实我也没很想知道答案。” 凌恒：“……” 结果还是凌恒先忍不住了，他凑近殷诺耳边低声吐出几个字，说完轻轻吻住殷诺的嘴唇。 这世上或许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 因为是你，所以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