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文女主,你不配拥有》 第1章 001. 如果他对她毫无感情,又为什…… 陈仙贝窝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客厅的时钟,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快一个小时了。 一旁的女佣想上前来提醒,但刚抬起脚又缩了回来。 在她看来,陈家的大小姐仙贝是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出生在享誉百年世家的家族,尽管在她出生时,陈家在财势方面已经逐渐衰弱,但旁的家族也不敢小瞧,毕竟陈家祖上出过好几个状元以及清流名官,就是近几代数下来,无一不是能人,最传奇的便是陈仙贝的太爷爷,据说他在民国时期就留洋深造,当时外国也竭力地挽留,但他没有动心,义无反顾地回到祖国出力。 等到了陈仙贝大伯这一代时,投资失败,资金链瓦解,公司溃不成军,失败总比成功来得猛且快,好在陈家底蕴深厚,不至于落得破产的余地,再加上之后投资方针正确,也算是拉回了一波血,但如今论起燕京响当当的豪门,陈家已经不在一线,然而在女佣看来,即便退居于二线,陈仙贝也足可以算是含着金汤匙的小公举了。 家世方面已然无可挑剔,最令人羡慕的是,她还生得极美。 趁着客厅如此安静,别的人也都在忙活自己的事,女佣悄悄地抬起手,隔空跟陈仙贝比较了一番。 瞬间发现自己是登月碰瓷。 她已经算是家里很白的了,至少从小到大没人说她黑,但跟陈仙贝这冷白皮一对比,她似乎被衬托成了黑炭。 正所谓一白遮三丑,有着这一身雪肌,五官即便不那么出色,在普通人中也能称得上是清秀佳人,更别说,陈仙贝继承了她那影后妈妈的优良基因,明亮双眸似是星辰,动人又清澈,美得湛湛生辉。 一直到现在陈仙贝的妈妈依然算得上是影坛一绝,网上帖子在谈起惊艳角色时,总有她。 那个年代无数美人,每个人都美得有特色,在这种争奇斗艳的盛况中,陈仙贝的妈妈依然能排行前三,可见是绝色。她在最鼎盛时期,嫁入了陈家,成为了陈太太,陈太太跟陈先生夫妻俩感情极好,婚后生下了陈仙贝,令人扼腕叹息的是,在陈仙贝十岁那一年,陈太太乘坐飞往国外的航班失事了,佳人已逝,成为了无数影迷心中的白月光。 陈仙贝在姿色方面,甚至还胜过她母亲几分。听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有广告商还有名导演找上门来,可陈家家规甚严,是绝对不允许陈家大小姐涉足是非多的娱乐圈的,有狗仔也拍过她的照片,还没发出去,便被陈家与江家给高价回收,还发出了警告,自此以后,没有哪个狗仔再敢跟拍她。 在很多人看来,陈仙贝将豪门大小姐这一身份演绎彻底,除了家世外貌以外,最令人称道的便是她身上的一桩婚约了。 在陈仙贝二十二岁这一年,她与江家的继承人江柏尧举办了盛大的订婚礼,是板上钉钉的江夫人。 江家人都很喜欢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江柏尧生性冷淡,对陈仙贝这么一个貌美如仙子的未婚妻也没多热情。 不过豪门圈里多的是联姻,感情冷淡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能给两家带来绝对的利益,陈仙贝也算是完成了自己身为陈家大小姐的责任。 女佣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提醒。 因为现在已经快五点了,今天是陈仙贝跟江柏尧订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按照行程安排,两人是要出去约会的,女佣忍不住猜测,难不成是小姐忘记了? 可是,不应该啊。 谁不知道自家小姐对江柏尧一往情深,平日里嘘寒问暖、体贴入微,隔三差五都要亲自煲汤送去公司,对约会更是慎之又慎,就比如这一次的约会,在半个月前,小姐就去设计师那里定制了合适的礼服,甚至昨天还在因为妆容的事情请来了化妆师来家里。按照以往的习惯,约在六点钟,小姐可能十二点钟就开始准备了,但今天是怎么回事呢? 陈仙贝没有忘记订婚周年纪念日。 她本该将今晚的约会当成是这个月最重要的事,前提是,她昨晚没有做那个梦的话。 昨天她早早地就睡下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个至今想起来仍然无比清晰的梦,在梦中,她生活在一本小说世界中,她是小说中的女主角,女主角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条件,但不被男主喜欢,两人订婚后,男主对女主仍然是冷淡多于关心,女主并不是很在意,还是越挫越勇,直到有一天,她发现男主跟女配的感情。 原来男主根本就不喜欢她,他喜欢的是女配,并且他心中有一个计划,那就是等到两年内在公司以及家族站稳脚跟后,他会跟女主离婚,届时再娶他真正心爱的女人,女配也知道这一切,且默认了,唯有女主被瞒在鼓里,以为男主只是生性冷淡罢了,殊不知,他只是对她冷淡。 女主被虐心千百次后,黯然神伤不已,下定决心离开了男主,男主在失去女主后,才猛然发现,自己早在一点一滴的相处中爱上了女主,接着便奋力追妻,冲破阻拦,又重新温暖了女主受伤的心,最后结局自然是欢喜大团圆。 平常看电影总是喜欢喜剧的陈仙贝从梦中惊醒过后,不仅没有觉得安慰,反而憋屈不已。 她不敢相信自己做梦梦到的。 是的,一直到现在,她仍然处于怀疑中,她所受的教育告诉她,这一切应该是假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慌很慌,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在说:是真的。 让她怎么相信呢,相信江柏尧对她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她跟他认识好多年了,知道他就是对着家里人都不爱说话,因此,订婚前后,他对她并不热切,她也没有多想,因为她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而且他刚进入公司,每天都那么忙碌…… 还有,如果他对她毫无感情,又为什么要跟她订婚呢? 现在的豪门跟过去不太一样了,并不讲究盲婚哑嫁这一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夫人说过,是江柏尧亲口说想跟她订婚的。 她那时候也并没有喜欢上他,毕竟两人平常相处并不多,可在家里人包括江夫人的一番操作后,她注意到了他,也看到了他身上的优点,再之后,他们成为了未婚夫妻,她觉得,她应该要喜欢他,所以平日里不需要家里人嘱咐,她也会关心他的生活。 还有一年多,他们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她相信,以两家的交情,还有她跟他的努力,他们的婚姻一定会像江先生跟江夫人一样美满。 这便是她的人生,之前是陈大小姐,往后是江太太,她一直这么认为的。 …… 女佣最后实在是没能忍住,怕陈仙贝是真的忘记了,如果她没提醒,那么管家肯定要怪罪她。 思及此,她走上前来,轻声提醒:“小姐,江先生六点钟会来接你。” 陈仙贝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再次抬头看了看时钟。 “再等等。”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 如果她梦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今天这场约会是会泡汤的,因为江柏尧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果…… 陈仙贝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着抱枕一角,这样安静,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女佣心想,反正她已经提醒了,事后管家也不会怪到她头上来,便放心大胆的退了出去,顿时,中式装修肃穆偌大客厅里只剩下陈仙贝一个人。 快到六点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跃着的是江柏尧这个名字。 她像是触电一般,差点就将手机扔了出去,等反应过来后,她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也不一定是要推了约会。 江柏尧是一丝不苟的性子,不太可能临时取消这样重要的约会,他是很有分寸的。 也许他是打电话问她准备好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深沉平稳的男声:“仙贝,不好意思,今天没办法陪你吃晚饭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陈仙贝愣怔了片刻,声音都有些不稳,却还是力求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头似乎有些诧异她会追问,顿了顿后,江柏尧才回道:“江耀阳撞了人,情况很严重,小叔那边希望我出面去解决一些琐碎事。” “撞了谁?”陈仙贝固执地问道。 她此刻握着手机,因为紧张,骨指处微微泛白。 就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了。 江柏尧本来是不想将这事说给她听的,但想到她的温柔贤惠,这一年里从来都不会让他为难的性子,以为她是关心江家,关心他,便耐着性子说道:“封砚,江耀阳开飞车撞到了封家的车,封砚在车上,现在,江家必须得严肃处理解决。” 封砚…… 陈仙贝神情呆滞。 果然对得上了,她都快以为自己获得了未卜先知的超能力。 在那本小说中,江柏尧取消了约会,就是因为江家即将迎来最大的危机。 封家,不是陈家能惹得起的,也不是江家惹得起的,因此接下来江柏尧会焦头烂额。 第2章 002. 陈仙贝不愿意相信自己身边真…… 陈仙贝努力地去回忆那个并不愉快的梦境。 在梦中,江柏尧的堂弟江耀阳撞了封砚,封砚陷入了昏迷中,封家怒不可遏,恨不得将江耀阳碎尸万段,才能一解心头之恨,燕京豪门数不胜数,封家的家底神秘莫测,从来没有参与过富豪排行榜,可大家都知道,封家在这燕京,算得上是领头羊。封家这一代有两个孩子,长子封辞能力卓绝,接手封家之后,很顺利地超越了祖辈父辈的巅峰,身为豪门继承人,他是优秀得不能更优秀,他跟妻子是青梅竹马,妻家在国内并不具备盛名,但在国外是响当当的家族,强强联合,可以预见封家的辉煌还在后面。 次子封砚,被家中长辈溺爱,是燕京有名的不学无术纨绔二代,平日里呼朋结伴,肆意嚣张,但他确实是有这个本钱,说他是封家的团宠也不为过,有爸爸妈妈惯着,还有大哥大嫂兜底,过得最是随心所欲。 现在封砚被人撞了还昏迷不醒,封家当然是怒气难消。 江家跟封家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就这么一点,江柏尧接下来几个月都处于两难中,平心而论,他也看不惯堂弟的行为,如果可以,他是想直接把堂弟推出去的,可他是这一代江家的家主,真要这么做了,旁支跟家人也会心寒。豪门世家是一股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在那本小说中,封砚伤得并不重,昏迷了一段时间后就苏醒了。 这段时间,江柏尧处事手段圆滑,江家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江父,从这件事后,江父彻底退居幕后,将权柄交给了儿子。封辞跟江柏尧也是“不打不相识”,经过这件事,两人反而成为了好友。 所以,这件事对于江柏尧来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得到的利将远远大于弊。 陈仙贝在想这件事。 那头江柏尧没有得到她的回答,语气冷淡地说:“仙贝,今天不好意思了,改天我忙完了再补上。” 陈仙贝低低地嗯了一声,像从前那样习惯性地包容理解:“你忙你的。” 只是这一次,比起之前,她也冷淡了很多。 不过江柏尧没有发现,也没有察觉。 挂了电话后,陈仙贝终于起身,她想洗个澡清醒一下。 站在花洒下,从外出引流的温泉水冲着她疲惫的身躯。 其实,要说她对江柏尧情根深种也是夸张了,陈家家教严,在此之前,她没有谈过恋爱,与其说她是喜欢江柏尧,更不如说在家人的教育跟影响之下,她是要喜欢自己的未婚夫。但即便如此,她在江柏尧身上,也是用过心的,她毕业之后在公司挂了个职,不需要每天都去打卡,除此之外,她还跟着江夫人去参加慈善晚宴,进行太太外交,清闲的日子里,她会自己下厨煲汤,对他嘘寒问暖,她觉得,自己要当一个很好的江太太。 她得到了江家人的喜欢,但是,他对她不算热络。 在小说中,她是一点一点的沉溺在自己的这种未来构想中,她以为自己会跟他结婚,会共同创建一个很有爱很温馨的家庭。 其实她喜欢江柏尧,除了他是未婚夫以外,再是他的性格了。 她母亲去世以后,父亲浑浑噩噩度日,很少回来,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个女儿,大家都说父亲没有担当,父亲开始酗酒,倘若这时他还有情深的优点,那么之后,他连这唯一的优点都没了,五年前,父亲开始流连女人堆里,他在一个又一个跟母亲相似的女人中取暖,人人都说父亲对母亲是深爱,她却不这么认为。 真的爱,就不会有替身的存在。 如果母亲在天上知道了,也会被恶心到。 她内心深处,更认同有担当、能撑得起一片天、有责任感的男人,恰好,江柏尧在她的印象中就是这样的男人,他话少,可是他什么都会安排好。 那篇小说很狗血,可她心里也知道,如果她没有梦到,如果她再继续被这样的环境以及想法温水煮青蛙,那么,她会成为小说中那个为爱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陈仙贝也不是不可能。 在小说的后期,男主意识到爱上女主了,不顾一切追妻的情节,也许她是旁观者时,她会看得津津有味,可是轮到自己,就不是滋味了,并且她一点也不想成为这样的女主角! 擦干身体后,她从浴室出来,走到书房里,拿起座机,给远在国外的姑姑打了个电话。 母亲去世后,她是被姑姑抚养着长大的,姑姑现在是陈家的当权者,也是姑姑,给她安排下这一桩婚约的。 隔着时差,算算时间,姑姑那边还是早上。 那头很快地就接起了电话,清冷的女声从话筒传来:“贝贝,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陈仙贝还没回。 只听到那边传来唰唰翻纸张的声音,“今天是你跟柏尧订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你没跟他在一起?” 陈胜羽是强势的性子,今年四十多岁了依然未婚,打定了主意要将余生都扎在事业上,现在陈家的人越来越少,陈仙贝的爸爸已经不怎么回家了,这么大的陈家老宅,也只有陈仙贝这一个主人。 对于陈仙贝这个侄女,陈胜羽私心里是当成女儿疼爱的,也打定了主意,以后让陈家重现辉煌后,也是会交给侄女所出的子女。 提起江柏尧,陈仙贝垂着眼睛,内心是落寞的。 她知道自己从小到大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陈家给了她生命,给了她物质丰沛的生活,那她,也必然是要为陈家做出贡献的,在今天以前,她想的都是跟江柏尧好好过,当一个很好的江太太,让江陈两家成为坚固的联盟。 陈胜羽了解侄女,听这头没有了声音,便放下手中的事,语气严肃地问:“贝贝,怎么了,是不是柏尧惹你不开心了?” 虽然陈家如今不如江家,但两家联姻,求的是利益,也是尊重。 陈仙贝不反驳,只是轻声地道:“姑姑,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你不能骗我。” 陈胜羽一愣,却还是说道:“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什么事,问吧。” 瞬时间,陈仙贝握紧了话筒,夜幕降临,窗外是墨色一般的浓黑,她心里恐慌无助,却意外的清醒。 她清醒地知道,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桩婚约,那个男人,她不要了。 还记得奶奶曾经跟她说过,世家小姐无论何时,可以受委屈,但自尊不能被轻视,她感觉到,自己被轻视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江柏尧绝非良人。 她不能,心里恶心的跟他过一辈子。 “关于蒋萱的。”陈仙贝说,“姑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陈胜羽显然怔住了,“蒋萱?” “对。她为什么出国了。”陈仙贝问,“不是家里资助的吗?” 她以为姑姑应该知道点什么的。 “是的。”陈胜羽也很疑惑,“但当时不是你拜托的吗?” 陈仙贝恍然惊觉,自己也许在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被两个无耻的人狠狠地算计了一把。 蒋萱拿着陈家的钱在国外镀金,背地里不忘跟江柏尧暗度陈仓,只等江柏尧获取大权后,入主江家。 是了,当时的确是她出面让家里资助蒋萱去国外进修。 在她十岁这一年,蒋萱作为管家的女儿来到了陈家,当时她奶奶是看她性格内向,想给她找个玩伴,蒋萱跟她同龄,却很会照顾人也懂事,她们俩关系不错,不过等她长大后,蒋萱进不去她的朋友圈子,时间长了,她跟蒋萱也渐行渐远,但她一直记得少时的情谊,在蒋萱拜托到她这里时,她也没想太多。 当时蒋萱说的是,她嫁人以后,肯定是需要一个能出面打理很多事情的助理,她在国外留学回来后,愿意呆在她身边。 她想想也是,便跟姑姑说了,姑姑也同意了,由陈家资助蒋萱去国外留学,待学成归来后,再成为她的助理。 陈仙贝不愿意相信自己身边真的养了一头狼。 蒋萱的爸爸妈妈在陈家多年,老实忠厚,鞍前马后。 “姑姑,”陈仙贝这时候也不敢随便下定论,目光清明地说,“去查一下蒋萱吧。” 陈胜羽问:“蒋萱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我的怀疑。”陈仙贝咬了咬下唇,“我做了个梦,梦到她跟江柏尧……” 陈胜羽惊讶不已,“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 蒋萱跟江柏尧怎么可能呢! “反正姑姑,就当我是无理取闹吧,去查一查她,如果她真的跟江柏尧私下有什么的话,”陈仙贝顿了一顿,“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如果他们真的……姑姑,就直接断掉资金,不要再资助她了。” 陈胜羽应了,却还是不忘安慰她,“贝贝,只是做梦而已,我看江柏尧不像是拎不清的性子。不过为了让你安心,我马上就找人去查一查。” 陈仙贝惊慌不安的心在这句话的安抚下,稍稍平静了些。 她看向墨色般的夜空,第一次觉得,就算查到蒋萱跟江柏尧没什么,只怕她跟他都走不下去了,因为她会时刻怀揣着一颗怀疑的心。 第3章 003. 他先开口了,你也被困在这…… 医院走廊里,几个人都在对峙着。 江柏尧烦不胜烦,表面上却没显露出半点真实情绪。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这时,江夫人来到他身旁,压低声音问道:“仙贝那边解释了吗?” “嗯。”江柏尧点了下头,“她理解的。” 江夫人想笑,可看着封家的保镖们跟黑面神一般,刚弯起的唇角又抿直了,“仙贝是个好女孩,最是体贴不过,柏尧,今天没陪她,你还是要补回来,礼物准备了吗?” 对于陈仙贝这个准儿媳妇,江夫人是极为满意的。 相貌家世,样样合她心意,性格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温顺贤淑,的确是个好孩子,当然,站在利益的角度,陈家现在是陈胜羽管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陈家的产业以后陈胜羽肯定是要交给陈仙贝这个侄女的,因此,陈仙贝的个人条件,在这燕京是绝对拔尖。 江柏尧面容冷峻,“让助理准备了。” 这种事情他基本不会去操心,各种节日礼物,自有助理准备。 江夫人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说:“偶尔还是得自己上心去挑选,你对仙贝还是好一点,不然,时间长了,仙贝会难过的。” 可能吗? 江柏尧压根就没将这话放在心里。 陈仙贝这个未婚妻,是他亲自选的,他深知她品性柔软,从不让他为难,也不会提无理的要求,当妻子是上佳。 “封家那边怎么样。”江柏尧打断了母亲的话。 提到了正事,江夫人的注意力也被成功转移,眉目间皆是懊丧,“还没见到封夫人的面,这耀阳成天给你惹事,这次太棘手了,你小叔反倒还指望封家不要动耀阳,可能吗!” 谁不知道封砚这个小儿子是封夫人的心头至宝。 就是封辞这尊冷面神,对弟弟也是关怀备至,现在封砚还在昏迷中,如果现在不是法治社会,恐怕封家早就已经上门要人了。 江柏尧站得笔直,身上丝毫不见颓态,语气冷硬地说:“现在就不要说这种话了,不是耀阳一个人的事,现在是江家的事了。” 在他身后而来的江家其他人听了这话,都异常的安心不少。 封砚的伤势并不严重,当时车上启动的保护很到位,他的腿部有骨折情况,尽管陷入了昏迷,但医生检查过,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但绝对不会有损伤,这才让封家其他人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陈仙贝从别的小姐妹那里得知封家发生的事。 她想了想,封砚的确没什么大事,只昏迷了一段时间。 如果放在之前,陈仙贝一定会去江家探望一番,也会给江柏尧打电话宽慰他,可是今天,她什么举动都没有,就呆在家里。 江柏尧加班到凌晨,身躯疲惫,在专属电梯里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听着熟悉的声音,一向冷厉的双眼柔和了很多,语气也比较温和,“今天没课吗?” 那头的女人关切说道:“有课,我现在在排队买咖啡,听说江家出了点事,我很担心你,你有没有事?” “没事,就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放心。”江柏尧还反过来安慰她,“那边天气好吗?” “不是很好,连着下了大半个月的雨,我都快长成角落里的蘑菇了。诶,柏尧,你知道吗,我昨天去了你之前读的大学,总觉得能碰到二十岁的你。” 听着那头的话,江柏尧的眉目彻底舒展开来,一边跟她讲电话一边从电梯出来,往停车位走去。 今天的江柏尧也没有发现,他收到了很多人的关心,在一连串的通话记录中,唯独少了一个每天都会通话的陈仙贝。 * 陈仙贝决定,在姑姑查清楚蒋萱跟江柏尧是什么关系之前,她都不会跟他联系了。 无论那本小说中,将男主洗得有多白,她都无法认同那样的行为,她觉得,婚姻是很神圣的一件事,也许站在原文男主的角度,他有苦衷,他也是受害者,被女配蒙骗了,但那也不是他去欺骗甚至算计女主的理由。 即便是欢喜结局,即便男主认清楚了自己爱的是女主,但中间造成的伤害是真的,是无法抹灭的。 女主从头到尾做错了什么事,要受到这种对待?难道最后得到了男主的爱,就没关系,就值得吗?他的爱情就是价值连城的灵丹妙药吗,可以抚平一切伤害? 某种意义上来说,陈仙贝看似绵软没有脾气,但她私心里很有主见。 在家里她将梦境中发生的事,用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写作方式记录下来,她怕她以后记忆会模糊。夜深人静时,她想起江柏尧,除了那一点难以言喻的微妙以外,更多的是难受与伤感。 江柏尧算得上是她的第一任男朋友,也是未婚夫,她用心了,也付出了真心。 她谅解他的工作繁忙,但小说中,男主经常会抽出时间去国外看望女配,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最让她介怀的是,她母亲忌日的时候,按照规矩,他身为未婚夫是要陪她一起去祭奠的,可是那一天,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出差,她虽然失望但也理解,可在小说中,他那一天根本就不是出差,而是女配感冒咳嗽,他飞去国外陪了一天! 想起这件事,陈仙贝就气得不行,也很难受。 躺在床上,她从衣领处拉出一条链子。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听说是老物件了,是外婆给母亲的,吊坠的花纹精致而复古,像是水滴形状,她取下项链,握在手心,蜷缩在床上,想起妈妈,眼泪都快打湿了枕头,逐渐地,她进入了梦乡中。 今天的她,忘记关上了房间的窗帘,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凌晨时分的陈仙贝猛然惊醒。 不过很奇怪的是,她醒来后,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在一个很荒芜的庄园。 周围四处杂草丛生,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感觉到痛意之后,紧接着就是从未有过的恐慌,这是陌生的地方,她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她想要找到人,想要走出去,围着庄园,越走就越是心慌,她开始喊人。 喊姑姑。 喊大伯,喊妈妈,喊闺蜜。 最后居然还喊了江柏尧的名字。 她走累了,找到了一个荒废的亭子,脑补了很多恐怖片的情节,差点要哭出声来时,只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 “吵死了。” 她吓得从走廊的边缘上跳了起来,屏气凝神的看向声源处。 那里的草最深了,估摸着有一米多高。 她提防着,喊了一声,“喂,有人吗?” “没人,我是鬼。” 陈仙贝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反而不害怕了。 就算是鬼,自报家门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恶鬼。 她鼓起勇气,抬起脚往那边走去,扒开草丛,定睛一瞧,愣住了。 草丛里躺着一个男人,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 她还没问他是谁,他先开口了,“你也被困在这鬼地方了?” “这是什么地方?”陈仙贝问。 男人有一张极为好看的脸,比江柏尧他们还要俊秀。 只是,整张脸,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暴躁得下一秒就要打人的气息。 不好招惹。 “我要是知道,我就出去了。”男人瞟了她一眼,“你怎么进来的?” “我、我不知道……”陈仙贝勉强镇定下来,如果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会吓得不知所措,这会儿看到有人,她就不那么害怕了,反正不管遇到什么可怕的事,都有人陪着不是吗? “我睡着了。”陈仙贝努力回忆了一下,“然后醒来就在这里了。” “不明不白的,比我还惨。”男人干脆坐了起来,“我是出了车祸进来的……” 他骂骂咧咧着,嘴里用词极其不堪入耳。 都是在骂肇事者。 什么狗娘养的,什么老子出去要人狗命,什么他妈的…… 呃…… 陈仙贝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脏话,实在叹为观止。 两人明显不在一个频道,陈仙贝不跟他搭话了,他骂着骂着也不吭声了,两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因为据他所说,他在这里呆了一两天了,找不到出去的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仙贝看着亭子的柱子上多了一行字,她轻轻地喊了他一声,“上面有字,你看到了吗?” 男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揉了揉眼睛,继而严肃地说:“不要刻意制造恐怖气氛。” 他什么都没看到。 这女孩子,看不出来还爱捉弄人。 看着温温柔柔的。 陈仙贝瞪圆了眼睛,“明明有字啊,上面写着,在线一个小时,还剩两分钟……” 男人:“……” 他莫不是瞎了吧??? 他一跃而起,开始较真,准备好好跟她说说,都是同病相怜的人,就不要在这里开他封少的玩笑,哪知道他刚走到她面前,她、她就消失了!! ? ?? 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再看向柱子时,上面果然凭空出现了一些字,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了呢? 【任务1:请用户花费两天时间进行十平方米范围内的锄草,锄头由空间主人提供,任务完成,空间主人可从现实中携带一样物品进来。】 …… 空间主人? 是谁?? 该不会是刚才那个人吧?? 第4章 004. 小姐,只要你把我放出去,…… 陈仙贝再一次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大床上,神情疑惑又茫然。 难不成她是做了一个梦吗? 可是那个梦,也太逼真了吧,梦中的疲倦还有恐慌,真得不能再真了。她坐了起来,窗外阳光穿过,洒在她的被子上,她抬起手捏了捏鼻梁,伸了个懒腰。看来,那只是个梦,最近她做梦的频率也太高了些。 刚起床,女佣就敲门而入,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小姐,江先生的助理送来了礼物,说是送给你的,因为太过贵重,希望你亲自查收。” 看更多好文关注vx工种号:小 绵 推 文 陈仙贝的头发略微凌乱,抬起头来看向女佣。 这两天她情绪复杂,江柏尧在她心里判了不下十次死刑,但她潜意识里也在为他开脱。 如果那一次只是巧合呢,如果压根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呢,就好比昨天晚上,她以为是真实的,结果醒来发现只是梦境。 每个家族跟另一个家族联姻,耗费的人力物力都不计其数。 陈家跟江家还有项目在合作,并且圈子里都认定了她是江太太,他是她的丈夫,这是一种效应,两家为了这桩婚事都很尽心尽力,在这个时候,婚约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而是两个家族、集团。如非必要,陈仙贝根本就没想过要换人,这需要付出的成本,还有浪费的心思时间太多了。 抱着矛盾的心态,陈仙贝起床了,简单梳洗一番后下楼来到会客厅。 江柏尧的助理果然已经在等候着了。 陈仙贝让人招呼了他,接过他递过来的礼物,放在以前,她肯定是感谢一番,等助理走后,她才会打开来看,这一次,她没想避讳,神情莫名的打开了礼盒,里面躺着一枚蓝宝石项链。 周助理有些意外陈仙贝的行为,但还是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是上次江总在纽约拍卖会上拍下来的。” “纽约?”陈仙贝意味不明的嘀咕了一句,“什么时候呢?” 蒋萱就在美国念书。 周助理忽地愣住。 身为江柏尧的助理,周助理已经呆在江氏好几年了,对于江柏尧的私事,十有八、九他是知情的。 比如,江柏尧喜欢的另有其人,那人与江总之间,介乎于情侣与朋友之间,说暧昧,但他们从未有过超出朋友的举动,说不暧昧,但江总会在百忙之中也会抽空去国外看望。 更微妙的是,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陈家以前的管家的女儿,跟陈仙贝一块儿长大。 有时候周助理是同情陈仙贝的,不过很多事他可以听,可以看,唯独不能说,毕竟他是领着江氏的工资,在其位谋其职,这一点他最是清楚不过,于是也装聋作哑了好久。 一瞬间,他以为陈仙贝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她,却发现对方眼神澄澈清明,脸上表情也很淡然。 这一刻,他又不确定了,如果她发现了江总有别的情况,那她会这样镇定吗? 他以为她是随口问起,但还是小心谨慎着回道:“是上个月江总去美国出差时拍下来的。” 陈仙贝笑了笑。 她并不怎么为这蓝宝石项链惊喜,从小到大她拥有的,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不用猜她都知道,这绝对是出自周助理的手笔。 以前她并不介意江柏尧将这些私事都交给助理,也不介意每一次的礼物都是助理挑选,他可能都不会过问,可能他也不清楚她的喜好,这些都没关系,她知道,他忙。 “他有心了。”陈仙贝将礼盒盖上,随手丢给一旁的女佣,“芳芳,帮我放进首饰柜里。” 她从头至尾,只看了那项链一眼,只一眼就收了回来,并不在意。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对江柏尧送出的那些礼物,要说特别喜欢,那也不是,毕竟这些东西她都有,也就不觉得稀奇,但即便如此,她也是倍加珍惜,这一次她表现如此,别说是周助理了,就是照顾陈仙贝起居的芳芳都很震惊。 周助理敛目,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陈仙贝又问,“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周助理这才回道:“一切都好,只是封少还没醒来,”他斟字酌句地,“江总一边要处理公事,一边要安抚封家,他让我向您转达,为取消约会的事感到抱歉,之后再抽出时间陪您。” 陈仙贝笑了笑,“知道了,让他,”她顿了下,“忙他自己的事,我没关系的。” 在圈子里,陈仙贝已经很温柔了,对谁都没发过脾气。 可这一次不一样,周助理走出陈家时,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庄严肃穆的宅子,是错觉吗,他觉得陈仙贝不一样了。 周助理回到公司后,想了想,基于助理的职业道德,他没忘记将陈仙贝的举动一一告知:“陈小姐精神看着还好,我将礼物给她时,她打开看了一眼……” 他本意是想将陈仙贝的异样说给江柏尧听。 可此时陷入焦头烂额境地的江柏尧根本无心探寻,因为陈仙贝,乃至她的事,在他心里都不算重要,哪怕她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江柏尧的态度之所以没有引起陈家的怀疑、外界的猜测,无非是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工作以外的人和事,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一直以来,大家都知道,江家的江柏尧为人冷淡、沉默寡言。 “我知道了。”江柏尧打断了周助理的话,继续埋头看文件。 周助理欲言又止,最后只好退出办公室。 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他是助理,也不好插手上司的感情生活。 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 晚上,陈仙贝点了香薰,在好闻的味道中缓缓入睡。 她又一次来到了那个庄园,见到了那个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显然已经熬红了眼眶,声音嘶哑的逼问她,“这个鬼地方是你的?” 陈仙贝愣了一愣,“?什么?” 她还是站在亭子里,男人站在一边,身上狼狈得紧,但丝毫不损他的形象气质。陈仙贝隐约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就是没想起来。 “你不是这个空间的主人吗?”男人也是急坏了,抓了抓头发,他语气很坏,但不是针对她,“我困在这地方至少三天了!你快点把我放出去……” 他是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如果眼前这个不是女孩子,是个男人的话,他早就拳头嚯嚯过去了。 只要能出去,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看着对方温柔恬淡的模样,他缓了缓语气,也是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骨子里居然有当绅士的潜质!正常人遇到他这事,是不是早就疯了,才懒得管什么男女之分,才懒得压抑脾气,他真是好,真是个好人,到了这时候,他都没有吼她凶她,他平生最温柔的一面,这个人都有幸见到了。 “小姐,只要你把我放出去,我给你五百万。” 他皱了皱眉头,五百万是不是太少了,看着对方不为所动的模样,他心下了然,又道:“一千万也不是不可以。” 陈仙贝:“……” 他说的话,她怎么听不懂。 “那个,你听我说,我不是这里的主人。”陈仙贝也苦恼啊,“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进来的,不过你别担心……” 她想起这是个梦,便轻柔地安慰他:“对了,这是个梦,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又会梦到你,但你相信我,我后来醒过来了。” “来,你过来。” 他招了招手。 陈仙贝鼓起勇气过去,她得承认,她是以貌取人的,看这男人形象太过出色,便觉得他不是坏人。 “你看我眼皮,现在还在抽搐。”他努力压制住脾气,以及怒火,“我睁眼闭眼几千次了,也没醒过来,我被困住了。” 陈仙贝诧异地看他。 这一看,她余光又瞟到了柱子上的字,指了指那边,“上面又有字了。” “?” “上面说我今天可以在这里呆两个小时。” “你还说你不是这里的主人?”男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发都薅下来,他气得去踢那根柱子,踢到了脚又痛,一时之间他悲从中来,他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陈仙贝见他这会儿蹲在地上,很像她小时候养的那只狮子狗,可怜兮兮的,忍不住说道:“那个,你没事吧?” “你离我远一点。”他瓮声瓮气。 “呃?” “我怕我会打女人。”他气得攥起拳头去捶墙,结果痛得龇牙咧嘴,想叫出来,又觉得有外人在场,有失封少的面子,只好忍了。 就这样,陈仙贝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的陪着他。 过了许久,她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先生,柱子上提醒,我还可以呆五分钟。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他这才从悲伤逆流成河中回过神来。 太伤了。 他看着柱子上,还是之前看到的字,想了想,抹了一把脸,“这样,你去买一把锄头,如果你还能进得来……” 他深吸一口气。 她如果能带进锄头来,那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我他妈…… 他想骂人,但看到陈仙贝那张脸,腹诽的脏话也都憋了回去。 “恩,然后呢?”陈仙贝听得很认真,诚心发问。 看着她无辜的眼神,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然后?然后? 她居然问然后?当然是把他放出去啊!! 这还用问吗??? 封砚,你真是个好人,真是个绅士,必要时刻,能屈能伸。 他挤出一个笑容来,“然后你就行行好,放我出去。好人一生平安。” 第5章 005. 封少啊封少,你可真是受了天…… 陈仙贝想说,这里真的不是她的地盘。 不过看着男人渴望祈求的眼神,她到底是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她准备问问他是谁时,下一秒她从梦中醒了过来,看着周围的环境,她舒了一口气,但想起在那个庄园里的崩溃男人,她难得的上心了,回想着男人跟她说的话,让她带一把锄头进来。鬼使神差的,她决定出门了,芳芳见她梳洗打扮,还让司机做准备,以为她是要去自家公司或者江柏尧那边,小声地询问道:“小姐,需要通知厨房去购买新鲜食材吗?” 陈仙贝顿住,回过头看了芳芳一眼。 她之前的确隔三差五有空就给江柏尧送关怀,也不是她倒贴,而是她真的很想认真对待这一桩婚约。 江夫人对她也极好,不仅手把手地教她一些东西,对她的生活更是上心,有一次她发烧了,江柏尧在外地出差,江夫人亲自过来照顾了她好几天,也许这背后有利益驱动,但她也知道,江家的每一个人都把她当成未来的江太太看待,也付出了或多或少的真心。 她渴望能跟目标一致的人创建小家庭。 她以为江柏尧是这样的人,但现在的她不确定了。 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她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对江柏尧,就暂时的冷着吧。 反正他现在忙得很,也不会察觉出什么来。 “不需要。”陈仙贝回,“我还有事。” 陈胜羽在国外出差,陈仙贝的大伯回了本家养老,现在陈家就陈仙贝一个人当家做主。 陈家老宅坐落于空气清新、风景秀丽的半山腰,主楼是东家在住,副楼则是佣人厨师在住。司机闲了好几天,很快地就来了。 “小姐,是要开这辆车吗?”司机问道。 陈仙贝看向在车库的那一辆卡宴。 是她长达半年的爱车,也是江柏尧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车牌号是她的生日。 她当时的确很喜欢,这半年来,自己开,或者让司机开的频率最高。 现在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她移开视线,说道:“不要。” 司机探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开那辆宾利吧。” 她名下有三辆车,一辆劳斯莱斯是大伯送给她的成年礼,已经好几年了,一辆宾利是姑姑送给她的订婚礼,再就是江柏尧送的卡宴了。 “好的。” 她坐上了车,司机也坐在了驾驶座上,等待着她吩咐。 “杨叔,你知道哪里有卖锄、锄头的吗?” 事实上,锄头这个词,陈仙贝是很陌生的,她大概知道是个什么物件,毕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司机杨叔愣了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哪里有卖锄头的?”陈仙贝问。 “街上有。”杨叔在陈家当司机很多年了,他也算是看着陈仙贝长大的,语气也比较熟稔,“不过,小姐,你要买锄头做什么?” 陈仙贝自然不会将那些怪事说给别人听。 她自己都没想清楚呢。 “有点事。”陈仙贝不太会扯谎,“有朋友需要。” 杨叔见她不想说,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好,我这就开车带你去买。” 陈仙贝在去买锄头的路上接到了江夫人打来的电话。 江夫人这几天似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仙贝,听说你姑姑认识封太太的表哥,有没有这回事?” 封太太指的是封辞的妻子,也是封砚的大嫂。 陈仙贝也跟着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她姑姑也是想过如果能跟封家联姻,自然是最好不过,她听姑姑提过一嘴,说是跟封太太的表哥是大学同学,交情很好,后来,这事没再继续下去,便是因为封砚的名声不太好了。 封砚这个人,是纨绔二代之首,不务正业。 比起他的大哥,那真是差得太远了,尽管他个人在私生活方面并不像别的二代那样不检点、放荡,感情这事上各种传闻也是扑朔迷离,有人说他有过女朋友,也有人说他不学无术,唯独在女人这方面,继承了封家的优良传统,认真得很,还没有过对象。不过,就算是这样,陈胜羽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是,封砚纨绔二代的名声太深入人心了,因此也给人一种他以后很有可能“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二是,有了更好的选择跟对比,那就是江柏尧。 江柏尧在家世方面肯定是比不上封砚的,可别的方面那就胜出太多了。 工作能力自不用说,江柏尧一直以来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是继承者,他比不上封辞,但在青年才俊中,也绝对能排得上名次。 “仙贝?”江夫人又问了一句。 陈仙贝这才回过神来,她察觉出江夫人是想走陈家的路线,跟封家搭上线来。 别说她现在对江柏尧膈应得很,就是没有这事,她也不能揽过来。 她现在还只是江柏尧的未婚妻,还不是妻子,这么大的事,她敢不经过姑姑的同意,就把陈家牵扯进来,给江家搭桥吗?谁不知道,封家正处于盛怒中。 对她来说,现阶段江家,可完全比不上自己家重要。 就是以后真结婚成为江太太了,那还是自己家排在第一。 “这件事我不是很清楚。”陈仙贝说,“姑姑也没跟我说过,应该没有这回事吧,如果真的有交情的话,我跟柏尧订婚的时候,就该来的,我看姑姑也没邀请封家那边的人,之前见过封太太,封太太也不认识我。” 鉴于陈仙贝温婉的人设深入人心,江夫人也没怀疑她的话。 其实江夫人也是想打听打听,她也不太确定陈家跟封家那边有没有关系,纯粹是病急乱投医。 “这样啊。”江夫人难掩失望,“还以为你姑姑那边能帮忙联系到封太太。” 封家现在没有动静,令江家人人自危。 谁都不敢认为封家这是算了。 谁叫封砚还躺在医院,还没苏醒过来呢,他们更倾向于认为封家是在等,等封砚醒来再处理。 但凡封砚有个别的不好,江家未来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太平。 现在封家已经拒绝江家再派人去医院,他们将医院封锁起来,不透露半点消息,这番作态,饶是江柏尧都感觉棘手。为了能打听到封家的情况,江家也在发力,找一切关系联系上封家,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原谅。 陈仙贝虽然打定主意不会让自己还有陈家卷进这场风波,但还是关切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呢?” 江夫人头疼不已,“不知道,我真是……” 贵妇人的人设不能崩,不然江夫人真想将江耀阳骂个狗血淋头。 转念一想,电话那头的是自己的准儿媳妇,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便骂道:“仙贝,我也是不知道跟谁说呢,这几天我看到柏尧忙前忙后我就心疼!这个耀阳也是的,工作上帮不到半分忙,平日里总是惹是生非,柏尧不止一次给他擦屁股了,结果他非但不感恩,这次还闯了大祸,现在有关部门已经将他拘留起来了,到底是走流程,还是私了,谁也说不好,柏尧他叔叔,还一直在家里闹着要保耀阳,要让耀阳先出来!” 陈仙贝想着小说里的剧情发展,如果是真的,那么封砚过不了多久就会苏醒。 江柏尧会得到江家所有人的信赖,正式掌权不说,还会跟封辞成为好朋友。 这样想着,她就觉得自己不该担心江家半分,她该担心自己才对。 陈仙贝听着江夫人的抱怨,头一次没有认真应对,反而很敷衍,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平心而论,江夫人这个准婆婆,无论哪方面都无可挑剔,对她很好。 不过想起江柏尧……就怨她根本没有小说中描述的那么大度忍耐吧,她想起那本小说,对江夫人不至于迁怒,但也绝对没有好心情。 挂了电话后,陈仙贝下车跟着杨叔去挑选锄头了。 另外一边,倾诉抱怨了一通的江夫人也神清气爽了不少,但她只顾着自己的情绪,丝毫没有察觉到,陈仙贝回应她太少了,甚至,都没有在电话中问起江柏尧的情况。 * 陈仙贝买了锄头回来,睡觉前看着摆放在床边的物件,忍俊不禁。 这是她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笑自己有些傻,怎么会相信梦里的事。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就还是做到吧,她摸了摸那把新锄头,躺在床上,闻着香薰的甜甜味道,再次进入了梦境中。 当她发现自己拿着一把锄头出现在亭子里时,她整个人也震惊了。 难不成她真的是这个庄园的主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还没等她往深了去想,那个男人从草丛中箭步飞跃过来,他看着她手里的锄头,先是不可置信,接着便是狂喜。 “我就说,你是这个空间的主人!” 他喜得不行,“快,快把我放出去!” 他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呆了。 封少啊封少,你可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第6章 006. 这女妖精她没有心! 陈仙贝后退了一步。 自动过滤了男人的话,她开始张望四周,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个庄园不对劲。 她探出手,没有感觉到有风,甚至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是静止不动的,还有柱子上时而闪现的字体,无一不透露着,这里超过了科学理解的范畴。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小说中女主角也有一个很神奇的随身空间,她可以自由进出,里面会有灵泉等神奇东西,难道在她身上也有这样的境遇,她拥有了一个空间? 她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梦到的那本小说,小说中似乎并没有描述女主角有一个空间。 这太奇怪了。 男人看着陈仙贝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漂亮的眉眼皆是沉重之色。 他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眼前这个人的确是空间主人,那会不会是跟他或者封家有仇,所以才故意将他困在这里。他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已经好几天了,也就是他心理素质好,但凡没那么坚强,说不定就疯了。他还能压制住恐慌在这里搜寻打探,因此他很清楚,这里绝不是现实之境,是脱离了科学的。 他的目光逐渐凝重。 大胆猜测,说不定眼前这个看着温柔、长得也很美的,根本就不是人。 想通这一点之后,他也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也对,这人长得太美太漂亮,根本不像是人。 他这是作了什么孽,被这些东西盯上?还被拽了进来,一时间他脑补了很多,儿时看过的聊斋志异的小故事也浮上心头来,比如,这个妖精还是女鬼,看他风姿卓越、因此一见倾心,看中了他,将他抢进这个空间来…… 想到自己会被她吸干人气,最后会死得很惨,或者困在这里一辈子。 他闭了闭眼睛。 再次睁开眼,他轻声道:“其实我长得很丑。” 他不是道士,唯一能用得上手的锄头,也离她更近,实在是手无寸铁。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手里有锄头,他也不敢冲她拼命。 有没有胜算姑且放在一边,这女妖精变幻出这娇滴滴又温婉的模样,肯定是看穿了男人的本质,是很难对着女人下狠手的。 非常不凑巧的是,他,的确不会对女人出手,即便眼前这个不是人,只要她是个雌性,他动手了,传出去后他还怎么当男人??? 封少的拳头只会对着雄性,这是做人的原则。 所以,他只能动脑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才是正确路线。 陈仙贝诧异地看着他。 前一秒还雄赳赳气昂昂、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拽”的男人,这一秒语气轻得不能再轻。 还有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很丑? 她不是一个在意外表的人,但也得承认,在现实生活中,她还真没见过在外貌气度方面胜过他的人。 “在我们那里,我是丑八怪。”他又一次诚恳地说,“我属于没人要的那种,不怕你笑话,我今年二十五岁,还是母胎solo,哦,你可能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我这二十五年来,没有谈过女朋友,因为没人看得上我,她们都嫌我丑。” 他见陈仙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横了心,说道:“我是童子来着。” 不需要他再暗示太多了吧? 童子,正儿八经,二十四k纯童子。 谁不知道,童子尿可是辟邪神器。 陈仙贝:“?” 这人在发什么疯! 这说的是什么话!她二十三岁了,还没有哪个人敢在她面前说这种荤素不忌的话。 红晕爬上脸庞,又羞又气。 刚要说他,她又想起来,他在这里被困好久了吧。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可能她都不会表现得比他好。 “你怎么了?”她问他。 他听闻,内心更是生无可恋,他说的这么明白了,看来电视剧电影都是骗人的,她根本就不怕童子尿。 他怀疑,她一出手就能锤爆他的狗头。 “仙女,这样。”他咬咬牙,“我说了我是我们那里最丑的,多的是比我帅的,比我高的,比我强的,你把我放出去,我给你换个帅的进来。” “?”陈仙贝脸上羞愤,“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锄头我已经给你带进来了。” “我要锄头做什么?”他也有些恼,但还是勉强压制住了,因此表情看起来很无奈。 “不是你要我拿进来的吗?”陈仙贝也疑惑了。 他妈的! 他怒了。 他不忍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他先宰了他自己算了! “啊。我忘了。仙女,对不起。” 陈仙贝越发觉得他莫名其妙了,这里是空间没错,但她是不是空间的主人还是两说,反正柱子上写了,她还可以在这里呆一个多小时,那她就四处转转,看能不能发现这空间的奥秘。 她不理他了。 转身往亭子外走去。 “喂!” 他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谁会这样轻慢他。 陈仙贝闻声转过头来,看向他。 他回过神来,只想打自己一巴掌,竟然敢跟妖精女鬼叫板。 还没等他低下自己那高傲的头,她见他不说话,又转身走了。 他内心想:她还挺大人有大量嘛。 脑子里刚这么想,他又甩了甩头,他是得了斯德哥尔摩吗,她这样小小的一个举动,他竟然有如此感触,这就是被pua的第一步啊! 太危险了。 他准备追过去,正好路过被她随手放在一边的锄头,他停顿了一下,想要拿起来,最后溃败于自己的绅士风度,只好作罢。 算了! 她可以不是人,他不能。 之前陈仙贝在这个庄园里转来转去,是想找出去的路,这一次却是仔细地,发现了不少之前被她忽略的事。 这个庄园很大,的确荒芜,像是古时候被大户人家遗忘的宅子,现在尽显颓败之色,毫无生机。 跟别的宅子一样,有亭子,也有干涸的池塘,除此以外,还有房间阁楼,不过这些阁楼都被上了锁,她用力地推了推,竟然纹丝不动,她定睛一看,上面有着小字—— 【完成任务5即可解锁。】 她用余光瞟到那个男人跟在她后面,不过可能是被吓到了,他离她有两米远,正在探头看她这边的动静。 “请过来一下。”她说。 “?” 还挺有礼貌。 他刚这样想,脑中警铃大作:她这么好,是想走迂回婉转路线,让他爱上她,继而心甘情愿被她吸食人气至死吗! “哦。” 他这个人是很挑剔,也洁身自好到过分,尽管她长得很漂亮,性格看起来也很温柔,是他会喜欢的类型,但那都是假象,她一定看穿了他的喜好,所以才会伪装成这个样子的。 他不能被她蒙蔽了。 “你有看到上面的字吗?”她轻声问。 他瞥了一眼,点了下头,“看到了。” 上面写着——除空间主人,闲杂人等不可进入,后果自负! 陈仙贝陷入了沉思中,以为他也是看到了那一行字,便不说话了,这个空间果然大有玄机,只是任务5是什么,她还不清楚,想跟他讨论一下,但看他的脸色发青,她想他应该也什么不知道,既然都不知道,那也没什么必要讨论。 “嗯。”她点了下头。 他脸色的确不太好,他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应该是想警告他,不准在她的地盘撒野,这种他不该来的地方,他想都不想要,这年头警告也这样温和了吗?不对,这哪是温和,这样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说着最平淡的话,背地里的意思却这样,那才是最狠毒的,果然人不可貌相,他闭了闭眼睛,想要幻想一下她的原形是什么样的。 听说人形越是美,原形就越可怕。 这样想,他就不会被她蒙蔽了。 “对了,你要我拿锄头进来做什么?”陈仙贝看着时间不够了,又问了他一句。 不是你让我拿进来的吗? 啊?? 他隐忍着说道:“之前柱子上有字,说让我锄草,锄头由空间主人提供,这是任务1来着,好像是这样。” 空间主人这四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就是想告诉她:不要再伪装了,我已经看穿你了,别装无辜ok? 任务1是这样吗? 那离任务5应该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是让你锄草吗?”她没看到,那这个任务应该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是的。” 眼看着陈仙贝脸色比较认真严肃,他也不作声了。 现在只希望她良心发现,快快放他出去,他看她也没表现出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想来她应该发现了,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陈仙贝想了想,点了下头,看向他,“那你就照它说的做吧。” 这是个空间,其中玄机跟发布任务也有关系,直到这里的一些地方都解锁,才能看清全貌。 只有他能看到任务,那就代表这件事只能他去做。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 “??”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让他去锄草。 让他锄草。 锄草。 这就是折磨他的开始吗? 这女妖精她没有心! 第7章 007. 我龙傲天必报此仇。…… 下一秒,陈仙贝在空间里凭空消失。 男人气急败坏了一通,终于把自己折腾累了,再抬头,柱子上有着倒计时,提醒他还剩一天左右的时间。 他发了狠,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发泄心头的怒气。 捡起一颗石头,在地面上准备写类似于“我封砚必报此仇”幼稚的句子,男人就是封砚,他知道自己出了车祸,昏迷前还感觉到腿部传来一阵剧痛,人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时候是很清楚的,至少在昏迷之前,车上的保护很给力到位,就算他受伤,多半也是轻伤,绝对不算严重,可为什么他醒来后,不仅没有躺在医院,反而被困在了这鬼地方? 再看看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别说是流血骨折,皮肤上一道口子也没有,哪里像受伤的样子。 他镇定下来,最后得出了是自己的魂魄被困住这一结论。 封砚现在只能无能狂怒,想写下这句子挑衅女妖精,但在写名字时,还是怂了。 最后呈现在地面上的是“我龙傲天必报此仇”。 他看了看一旁的锄头,又看了周围的杂草,将“必报此仇”改成“到此一游”。 希望女妖精看在他这个人脾气还不错、还这么卑微的份上,放了他。 他躺在草地上,呆呆的看着天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咬牙拿起锄头,开始锄草。 不管怎么说,既然有这么个鬼任务,没有心的女妖精也让他锄草,他最好还是完成比较好。也许她现在看着还好说话,但一言不合就把人抓进这鸟地方来的能是什么好妖精? 潜意识里,封砚并不愿意把她当成是女鬼。 非要在女鬼跟女妖精中选一个的话,那还是选妖精吧。 于是,在没有弄清楚她究竟是什么物种之前,他决定把她当成迷惑人心的妖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做人还是要能屈能伸。 他开始奋力提起锄头锄草。 * 陈仙贝醒来时,发现被她放在床边的锄头不见了。 她捏了捏鼻梁,这段时间,她的人生中真是发生了太多离奇古怪的事了。 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比较出名的空间文。 陈仙贝的个人履历放在名媛圈里也不比别人逊色,从幼儿园开始,她读的就是贵族式的学院,接受的也是双语教育,英语对她而言,就跟母语一般熟练,除了学习上的日常教育,家中长辈还根据她的喜好,让她学了不少特长,十七岁那一年就考上了国外排行前列的名校,毕业以后回到国内,原本她是要进去公司担任比较重要的职位,但姑姑觉得,公司现在各方元老都在因为利益僵持,她这时候进来,并不合适,便让她挂个闲职。 太太外交,听起来似乎只是吃饭喝茶之类的活动,实际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她还没订婚之前,以她的年龄,根本没办法进去真正的太太圈,因为她还太小了,在那些长辈心里,她还是个孩子,订婚之后就不一样了,她可以跟着江夫人跟长辈们打交道,积攒经验跟人脉,这些长辈们,手中也握有不少商业资源,关键时刻,这些无形的交情也会成为一种财富。 豪门太太,其实也是一种职业,而且并不是那么轻松。 陈仙贝的人生中,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谁也挑不出错来,因此,她还真没看过多少闲书,这小说一开始她还没看进去,等到下午时分,才勉强分清楚了小说中空间的用处。 坦白说,有这么一个空间,她非但没有欣喜若狂,反而是一种面对未知事物的畏惧。 这个空间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不是她的,有什么用处以及,里面为什么还有个陌生男人? 正在她入神时,芳芳敲门而入,提醒她:“小姐,温太太那边问您有没有空,想约您共进晚餐。” 陈仙贝一顿,手指正好停留在电子书上。 她设置书签,关好电子书后,点头道:“回复那边,我有空。” 温家跟江家是世交,温嘉树温总是江柏尧的发小死党,也因为这一层关系,温嘉树的妻子柏芸跟她会经常约着逛街做美容。 不过,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陈仙贝就忍不住试探江柏尧身边的人。 试探他们知不知道江柏尧有别的情况。 她骨子里并不是那样温和,毕竟是被陈家娇养着长大,小时候也是任性娇纵,如果身边的人知道江柏尧心有所属,还装聋作哑的来应付她,背地里是同情还是取笑,她光是想想,都忍不住发冷。她会迁怒,迁怒每一个知道内情,却不告诉她的人。是的,别人是没有义务,别人也许是有苦衷,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 除了姑姑以外,没人知道她对江柏尧生了怀疑之心。 她像往常一样梳妆打扮,跟柏芸约在常去的一家法式餐厅。 柏芸见陈仙贝的脸色不如之前那样红润,以为她也在为江柏尧担忧,刚入座便劝道:“江家的事,你也不要太过操心,一切都有柏尧,我听嘉树说,柏尧心里是有数的,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亏得他临危不乱,还能游刃有余的去处理那些琐碎小事。” 陈仙贝微微一笑,铺好餐巾,“是吗?” 她并不是那么会伪装自己。 这提起江柏尧时,她无法像从前那样关心。 柏芸也没有想太多,又笑道:“就是你们订婚周年纪念日可惜了,不过你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多的是纪念日要过。” 陈仙贝闻言,忽地愣住。 一辈子吗?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其实还没有确定江柏尧究竟是不是那本小说中的男主,也不确定他跟蒋萱究竟有没有私情,但她心里已经自动的,将一辈子这个可能给删除了。那个梦境给她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柏芸,你跟温总在一起多少年了?”陈仙贝突然问道。 实际上,陈仙贝对别人的事情并没有那样感兴趣。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柏芸问起这个问题。 柏芸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等服务员送来红酒时,她才看向坐在对面的陈仙贝,笑道:“今年是十年了。” 陈仙贝表面感慨,“竟然十年了吗?以前就听说过,你们俩感情很好,现在跟你接触后,才发现你们比传言中更好。” 柏芸并不是豪门圈的大小姐。 她的身世背景,至今在饭局背后,都会被人悄悄提起。 跟非富即贵的大小姐们相比,她甚至是贫困清寒的,当初温嘉树为了娶柏芸,一度差点跟家里断绝关系,他死扛着非卿不娶,最后背着长辈跟她偷偷领了证,温父温母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两年,柏芸无比温顺,今年年初生下孩子后,终于得到了温夫人的认可。 说起柏芸的家世背景,陈仙贝就想到蒋萱。 柏芸的爸爸是温父的司机,妈妈也在温家帮厨,也因为如此,柏芸跟温嘉树从小就认识,谁也没想到,柏芸竟然真的能嫁进温家,成为温太太。 都说柏芸心机深,手段厉害,圈内也不是没有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但能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如鱼似水的,还只有她一个。 柏芸听了陈仙贝的话,低头抿唇一笑,她才生了孩子,面容却越发红润,想来在温家也过得不错。 “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陈仙贝话锋一转,面露隐隐的羡慕,“你们是自由恋爱,又是彼此的初恋,温总肯定是把你放在心上的,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社会废除了封建时代那一套,先辈们提倡自由恋爱,也许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自由恋爱的感情基础,可能会更稳固,也更好。” 柏芸诧异地看她,转念一想,记起江柏尧的冷淡性子,心里有了数,看来陈仙贝是在“抱怨”未婚夫对她不冷不热。 “我跟柏尧也认识很久了,他就是这么一个性子,但他真的挺在意你的。”柏芸安慰她。 这一套话,陈仙贝之前听得多了。 这次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低头去切牛排时,有意无意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别人。” 她的神情控制得恰到好处,并不是怀疑,也不是试探,只是女朋友对男朋友那一点无伤大雅的“不满”。 柏芸听了这话,扑哧一笑:“怎么可能,他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妻,难道去喜欢别人?” 陈仙贝注意着她的表情、她的眼神。 也许柏芸藏得很深,也许她看人太浅,但这一刻,她看得出来,柏芸没说谎话。 可是,问题来了。 如果江柏尧真的跟蒋萱有什么的话,温嘉树这个死党难道不知道?如果温嘉树知道,那么柏芸肯定也知道。 现在柏芸根本不像是知情的模样,除了她掩藏太深这个可能以外,便是江柏尧藏得太深了。 深到至交好友都不知道。 这倒是有可能,也只有这样,她以及她背后的陈家才会被蒙蔽双眼。 陈仙贝攥紧了刀叉,笑得更是温婉:“谁又说得好呢。” 第8章 008. 他迟早要完。 晚餐中途,柏芸接到了丈夫打来的电话。 她看着正垂着眼眸专心切牛排的陈仙贝,眉开眼笑的,“还说柏尧不把你放在心上,这不,刚他跟嘉树在一起,听到我说你跟我在一起,他就要过来接你。” 陈仙贝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江柏尧,但她也不能拦着他过来,神情复杂地点了下头。 没多久后,江柏尧跟温嘉树一起来了。 他一身西装革履,气质清冷,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边眼镜,他面容冷峻,周身气场极强,他身旁身后跟着的人似乎也成了衬托。 很快地,他的视线落在了陈仙贝身上,却还是没笑,也没有别的表情。 柏芸习惯了,温嘉树也习惯了。 那件事之前的陈仙贝也要习惯了。 在服务员的带领之下,他们也入座,江柏尧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陈仙贝身旁,他沉声问她:“吃饱了?” 陈仙贝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麻木地应了:“嗯。” 江柏尧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那我送你回家?” “你有空吗?”陈仙贝目光平静地跟他对视,“如果你忙,我可以自己回家。” 陈家不是没有司机。 回家的路,她也不一定非得让人送。 江柏尧顿了一顿,“当然有空。” 陈仙贝这话,除了柏芸以外,江柏尧跟温嘉树都不会觉得哪里怪异。她一直这样善解人意,这种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女人更为了解女人,柏芸看了陈仙贝一眼,不知怎的,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了。 难道是介意江柏尧冷淡吗,或者说是,有人在追求陈仙贝? 这倒是有可能。 在很多人眼中,陈仙贝跟江柏尧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柏芸私心里也很羡慕陈仙贝,因为在这一段婚姻中,陈仙贝不需要太用心的去经营,就能坐稳江太太这个位置,这便是门当户对。 陈仙贝的个人条件摆在这里,即便她成为江柏尧的未婚妻,也不会缺人追求。 女孩子就是这样,倘若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也就罢了,不然有现成的参照物进行对比,江柏尧一直这样冷淡,谁受得了呢?他生性冷淡,他的个性是个性,难道别人的个性就是迁就吗? 目送着江柏尧跟陈仙贝离开后,柏芸才小声地对温嘉树说:“你跟柏尧关系好,还是劝劝他,未婚妻是要呵护的。” 温嘉树诧异地,“怎么突然这么说?” 柏芸挽着他的手,“女人的直觉,你信吗,我觉得仙贝对柏尧有意见了。” “可能是柏尧最近忙,疏忽她了。”温嘉树不甚在意的说,“你也劝劝陈小姐,柏尧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多少年了都。” 柏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劝? 这种话只能是关系很好的闺蜜去劝,她说一句都是多的。 她还想说,虽然她现在嫁给他了,成为了温太太,可是走在外面,别人对她也只是表面上客气而已。 陈仙贝是货真价实的豪门大小姐,她得注意分寸,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跟交好,如果陈仙贝心情好,她劝几句没问题,可现在她都感觉到陈仙贝态度冷淡,再说下去真的不会讨嫌吗? * 陈仙贝坐在副驾驶座上。 江柏尧的话很少,以致于他们订婚这么久了,聊天的次数也不是很多。她的视线掠过中控台里,有一个羊毛毡御守,样式憨态可掬,上面还有着两个字——平安。其实她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个东西,那时候她面露疑惑,他也难得地解释了一句:“是明雅送的。” 她当时没有多心。 明雅是江柏尧小姨的女儿,在国外念书。 她也加了明雅的朋友圈,知道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喜欢做手工。 明雅跟江柏尧这个表哥关系不错,兄妹俩相差十来岁,感情很好。 距离她跟姑姑打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三天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只要好好等着就好,心理上是这样安抚自己的,可在答案没有出来之前,她想要找一些蛛丝马迹,提前揭晓。 她收回了视线,继续注视前方。 车内的气氛很安静,江柏尧不是会跟人主动找话题聊的性子,之前陈仙贝会稍稍主动一些,也是跟长辈以及他的性格有关,但她也不是多活泼外向,因此他们两人,聊得并不深,情侣之间的煲电话粥,在他们之中也不存在。 她温柔而安静。 江柏尧或许并没有在她身上多花功夫,或许是对拿捏她很有把握,今天的她异常沉默,他竟然也没有察觉到不对。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陈家。 陈仙贝不会邀请他进去坐坐,沉默着下了车。 江柏尧破天荒的跟她说道:“仙贝,这段时间我太忙了,可能没空陪你,你不要介意。” “嗯。”陈仙贝的一双眼睛最是清澈,她盯着他,“还有别的事吗?” 江柏尧怔了一怔,“没有。” “那我先进去了。” “好。” 陈仙贝转身往屋子里走去,经过保卫处时,停顿了一下,但也没回过头来。 江柏尧目送着她进去后这才上了车。 陈仙贝进去以后,透过监控看到她进屋以后,江柏尧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在门外多呆了一会儿。她不禁苦笑,以前她体贴懂事,他从不为她多停留,现在她冷淡了些,他便这样。如果他们的经历真的是一本小说,那么按照剧情发展,此刻的男主对女主已经是爱而不自知了。 他的爱可真廉价,也够可笑的。 名校毕业、身居公司要职的成年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谁,这难道不够可笑吗? 她已经决定了,一旦证实了那件事,她就会跟姑姑说要取消婚约。 她知道,届时即便她不说,姑姑也不会允许她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回到房间后,她想了想,还是给明雅发了一条消息:【明雅,在吗?】 那头秒回:【嫂子,我在的!】 陈仙贝:【我看你送给你哥的羊毛毡很可爱,听说是你自己做的?】 明雅:【嫂子你是说这个吗[图片]】 陈仙贝点开一看,图片里是一个羊毛毡小芒果。 明雅:【嘿嘿还以为哥哥不会喜欢呢,看来他也是冰山脸少女心。】 陈仙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做得很好很精致,我也想学呢。】 明雅:【这个很容易的,在网上搜一下就出来了,还以为哥哥不喜欢,早知道就多送他几个了。】 陈仙贝:【只有这个小芒果款式吗?】 怕被明雅怀疑,她又补充了,【我想做复杂一点的,比如小动物,或者御守什么的。】 明雅:【我只会做这个小芒果的,别的没做过tvt】 陈仙贝:【已经很厉害很棒了!】 明雅:【害羞.jpg】 她平日里跟那些长辈们打了不少交道,应付明雅这样的小孩再是轻松不过。接下来三言两语又提了别的更大更重要的话题,转移了明雅的注意力,在结束对话后,她算了下时间,也翻看了聊天记录,知道明雅不会再将羊毛毡的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去询问江柏尧,因为江家正处于非常时期,明雅也知道,她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去拿羊毛毡这事开江柏尧的玩笑。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思绪万千,那个羊毛毡御守应该不是明雅送的。 那江柏尧为什么说谎,又是谁送的呢? 她胸口起伏,深呼吸两口。 犯不着、犯不着。 但还是好气! 她的生物钟很规律,即使很生气,还是睡着了。 像之前一样,她又一次进入了空间,站在亭子里,再次看去,空间有了很细微的变化,比如之前杂草丛生两米高,现在已经被锄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地皮,地上还有一把锄头,如果不是上面还有着标签,她都认不出来这是她买的那一把。 她正准备找那个男人时,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妖、不,仙女,草我帮你锄了。” 她朝着声源处走去,在角落发现了没形象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冲她呲牙咧嘴一笑。 但那笑容不是真的,显得很扭曲。 “草。” “草。” “草。” 他跟结巴了一样重复着这个字。 陈仙贝一头雾水,“草你锄了,我知道了。” 也看到了。 封砚笑不出来了:我在骂人,不是结巴。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受过这种人间疾苦?他的手上可全都是血泡,整个人肌肉酸胀,他是弱小可怜但能忍。 他发誓,他有生以来的绅士温柔以及耐心,全都给了这位女妖精。 “咦。”陈仙贝再看向柱子上,居然又一次出现了一行跟时长无关的字—— 【任务1完成,玩家可向空间主人索要一种现实物品。】 【友情建议索要百草枯。】 玩家是谁? 陈仙贝的目光挪向男人,轻声询问:“你要百草枯吗?” 封砚是知道百草枯的,有那么一句话,百草枯一出,寸草不生。 不过他是因为一件事才知道的,他家里一个帮佣因为丈夫欠下巨债,一时冲动喝下了百草枯,听说死得很痛苦,更可怕的是,不是当即就死的,是一点一点受尽了痛苦,在迎接死亡的恐惧中死去的。 女妖精这是什么意思? 给他百草枯? 让他自己了结生命?妖界现在已经这样残忍了吗,好,他是想过把自己一刀宰了算了,但那也是想想而已,生命是很可贵的,退一万步说,真活不下去了,也是求个痛快,她竟然给他百草枯!! 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 难道因为他刚才借题发挥,说草骂了人,所以她打算这样残酷没有人性的对他?? “我可以不要吗。”他看着她。 心里想,如果她非要给他,非要让他痛苦地死,他决定了,要跟她鱼死网破。 陈仙贝觉得,他应该听空间的建议,但他自己说不要,那她还是不要勉强他,便点头:“可以。” 封砚内心绝望之时,听到这话,油然而生新的希望。 “但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我可以给你带进来。” 她这样的温柔,让他有点儿…… 他试探着问道:“我想要一条……” 他是想要内裤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女妖精觉得他是胆大包天想打趣她。 “一条什么?” “我想要一个刮胡刀。”封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几天没刮胡子了。” “好。” 她冲他笑着点头。 封砚僵住,他撇过头,前一秒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下一秒又绝处逢生,她还这样的温柔,他现在不怕自己出不去了,他怕出去了,会变成一名斯德哥尔摩患者。 怎么办,他现在都被她虐得,产生了幻觉,竟然觉得她真好了…… 他迟早要完。 第9章 009. 她休想欺骗玩弄他的感情! 陈仙贝记下了他要一个刮胡刀的要求。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无暇去思考别人的事,这会儿看着男人略显狼狈的模样,这才开口问道:“你这几天一直都呆在这里吗?”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一口咬定她是这里的主人,但看着他迫切的样子,她大概也能推算出,他也是被迫困在这里的,并且情况比她还要不乐观,她只是在睡觉的时候进来,每次进来的时间都不算很长,白天能够回到现实世界,生活上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封砚听她这样问,想都没想就“抱怨”道:“当然!” 他在这里起码呆了好几天了! 虽说他过去二十五年里,也没做过多少好事,但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件伤天害理的坏事都没做。他妈跟大嫂不知道为慈善事业付出过多少心血,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就不能行行好把他当个屁放了吗? 他是一肚子怒气,刚想说几句时,视线触及到她那张恬静温柔的面庞上,只见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暗道不好。 他在这里困了几天,她这个当主人的不是更清楚吗? 看来这个问题,不能从字面上理解其中意思。 她应该是问他,有没有乖乖地呆在这里。 思及此,封砚只好忍气吞声的回:“我这几天一直都呆在这里,哪里都没去过。” 他倒是想去别的地方啊,关键是出不去啊!这个庄园太他妈可怕了,他家里也不是没有年代久远的宅院,小时候他还跟着爷爷奶奶去玩过,他可发现了不少小路以及几个狗洞,可是这个庄园,四周都是高高的墙,他围着庄园走了好久好久,也没找到出口,他也想过要爬出去,结果刚爬上一旁的大树,眼看着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堵墙似乎又高出了不少,他无法看到外面是什么境况。 “这样啊。”陈仙贝点了下头,又问,“我记得你说你是车祸进来的?” 封砚发了狠,脚趾抠地,恨不得将满身怨气化为力量,抠出一条地道来才好。 当然这只是想想,他只嗯了一声。 现在他已经不确定,那场车祸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女妖精刻意造成的了。 “难道是陷入了昏迷状态?”陈仙贝这样嘀咕,思来想去,又跟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需不需要我去你家里说一声?” 虽然这种怪异的事情,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但是她代入自己想象了一下,如果她出车祸昏迷了,姑姑跟大伯一定会急坏,权衡再三,还是通知下他的家人,至少不要让家里人担心才是。 封砚闻言,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等回味过来,头皮发麻。 祸害他不够,难道还想把他的家人牵扯进来?? 不过从这里他也可以得到有用的讯息,比如,这个女妖精的妖术应该没那么厉害,她现在就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情况。 他稍稍安了心。 封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他拥有很多的爱,不然在豪门里,也养不出没心没肺的性子,他四处捣乱,都有人兜底,大哥跟大嫂都对他极好,他没有什么远大理想,说句厚颜无耻的话,他是打算前半生靠爹妈,后半生靠大哥,就这样优哉游哉的过一辈子,反正家里人也没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大事业来,只要别添大乱,他爸妈还有大哥都要谢天谢地拜菩萨。 爱是相互的,家里人对他这样好,对他来说,家人也是排在第一位。 尽管在这里,他也孤单,甚至内心恐惧不已,很希望有个人能陪着自己,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做出选择,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孤独至死,也不想家人来尝这份痛苦。 他看向陈仙贝,这是他第一次表露出严肃认真的一面。 他低声说:“我不记得了。” 失忆大法果然好! “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了。”要死就他一个人死,别牵扯他家里人! 女妖精,请你有点良心,看在他为她锄草的份上! 陈仙贝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这位先生真是可怜,被迫困在这里不说,还失去了记忆。 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那她也没办法帮到他了。 她视线下移到他的手,轻声问道:“你的手还好吗?” 话题跳跃太快,封砚还在提心吊胆,毕竟自己刚才说了谎话,既怕被她拆穿,又怕连累家人,一颗心怦怦直跳,手心都出了汗,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没想到她下一秒会问他的手。 他呆了片刻,唇线抿直,“还好。” 好个头。 他封少这二十多年就没有做过这种重活,现在他的手已经不是人该有的手,胳膊也不是人该有的胳膊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刚才她没出现之前,他看着手心的水泡,也想掬一把辛酸泪。 这要是他妈看到了,得心疼死。 陈仙贝也瞥见了他手上的伤,又问他:“你确定不要药膏吗?” 封砚不甚在意的说:“不用,别浪费了。” 比起药膏,他还是更想要刮胡刀。 很奇怪,他在这里好几天了,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但胡子还是照长不误,他一向在乎自己的形象,这身衣服也就算了,只能带一样东西的话,他选择刮胡刀。 “那好吧。”陈仙贝看他可怜兮兮的,心里不忍,便道:“我之前看这里好像有草药,不知道有没有认错,要不,我去给你找点草药,你这手上的伤处理一下比较好。” 她外婆曾经是开药铺的,祖上也出过几位御医,本来这份本事是要传给她母亲的,但她母亲不爱这个,一头扎进了演艺圈,小时候她喜欢去外婆那里,外婆的院子里晒着很多草药,她记性比较好,有一些简单的就记了下来。 封砚缓缓抬头看她:“……?” 陈仙贝就当他是默认了,之前她是记得在另外一边的角落发现了草药,便抬脚往那头走去。 这是野蛮生长的庄园,看得出来荒废很长时间了。 陈仙贝此时是穿着睡裙进来的,裙摆长至脚踝,是宫廷装设计,摇身以及领口都有着繁复的刺绣花纹。 睡前她是不上妆的,可因为五官太过出色,即便是素颜,也足够令人惊艳。 她弯腰去找草药,柔顺的头发滑落。 总算找到了记忆中的草药,她摘了一些,放在鼻间嗅了嗅,努力地回忆着外婆说的—— “贝贝,这种草药周围是齿距形状,别看它不起眼,它的功效大着呢,是食药两用的民间良药,既可活血解毒,还能消炎止痛,将它碾碎以后敷在伤处即可。” 应该就是这个了。 她也不敢随便给人用草药,等确定了以后,这才从一旁拿起石头,取几片草药,碾出汁水后,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萦绕在鼻间挥之不去,她吸了一口气,唇角微微扬起,就是这种味道,她没猜错。 封砚一直跟在她后面。 他脑袋晕晕的。 陈仙贝站了起来,将准备好的草药递了出去,“不介意的话,可以敷一敷,效果还不错。” 封砚愕然望向她。 陈仙贝见他面露惊愕之色,以为他是不信任她,便笑着解释道:“我看你的手起了血泡都破皮了,虽然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敷了草药的话,你会舒服很多。” 哦…… 封砚没去接,而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将掌心摊开给她。 这是习惯性的动作。 他是被人惯着长大的,别说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受过外伤,就是有轻微的擦碰,都是家庭医生亲自给他上药。 陈仙贝一愣。 她一般不会跟陌生人接触,给人上药这种事,也没做过。 虽然觉得对方有些自来熟了,但看着他跟可怜的大狗狗一样,再联想到他的境遇,她软下心肠,反正只是上个药而已,就当是做好人好事了。在封砚惊醒过来,准备将手给缩回去时,陈仙贝上前一步,将草药敷在他的掌心处。 封砚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就想缩回去。 但还没这样做,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从掌心传至四肢百骸。 本来他的手掌破皮后,是火辣辣的疼,这会儿也缓解了许多,冰冰凉凉的。 陈仙贝给他敷了草药后,退了一步,对他笑道:“这种草药你自己可以多采一点回去,像我那样碾碎后敷着,一天三次。会比你自己等着皮肤自愈快很多。” 封砚愣愣的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涂满药汁的、呈现出深绿色的手掌。 “我应该要走了。”陈仙贝还记着时间,又缓了缓语气,不敢表露太多的安抚他,“刮胡刀我会给你准备,你不要急,肯定不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的。” 这话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太恰当。 毕竟被困在这里的人不是她,她也没有失去记忆。 颇有种说风凉话以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 “我走啦。” 等陈仙贝消失后,封砚才艰难地抬起头来,欲哭无泪。 这年头的女妖精已经不满足于得到别人的身体了吗? 他困在这里就算了,别到时候明知道她想要他的命,他还不知死活的被她骗去一颗心,那才是可怜到家,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悲剧! 他恨恨的望天,他封砚绝对不是一个受虐狂。 她休想欺骗玩弄他的感情! 第10章 010. 这个婚约,陈家不要了。…… 陈仙贝醒来后,将买刮胡刀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还没等她出门,就接到了来自姑姑的远洋电话。 陈胜羽的办事效率无可置疑,饶是陈仙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到电话那头姑姑气愤的语气时,仍然呆住了,寒气从脚底溢出。 “贝贝?” “贝贝,你没事吧??” 话筒那头传来姑姑急切的关心,陈仙贝勉强镇定心神,但还是难掩悲愤。 是的,悲愤。 既悲又愤。 “我没事。”陈仙贝握紧了话筒,只想说一句话,这句话在她的五脏六腑窜来窜去,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 怕自己太不懂事,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解除婚约,没有想过会对陈家还有公司造成损失,只想尽快甩开这一段令人作呕的历史。 她不想跟江柏尧还有蒋萱纠缠,连在意他们,让他们在脑子里多呆一秒,她都觉得不值得。 她不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也许如果是别人的话,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跟算计,一定会与狼谋皮、假意周旋,再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那样的话,好像是比较爽快。但她记得母亲曾经说过,人这一生是短暂的,都只有匆匆几十年,所以要尽量让自己活得快乐,不要将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 “我……”她开了口,却将话给咽了回去。 陈胜羽比陈仙贝更气。 她查出来的结果,并不尽人意。之前她有多看好江柏尧,现在就有多打脸。在她查到的蛛丝马迹中,要说江柏尧跟蒋萱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也不是,但就是这种似是非是,黏糊又恶心。 江柏尧这一年里去美国出差的次数很多,似乎每一次都是有正事,明面上查,没有不对劲,但深入了去看,猫腻一大堆。 好几次,都是工作上的小事,派一个副总就能去,他偏偏自己去。 当然,可以说他在工作方面一丝不苟,可怎么每次都会绕道去蒋萱所在的区呢? 也许一开始,陈胜羽查这个,只是为了安侄女的心,在查到一丝丝不对劲后,她开始较真了,陈家毕竟是百年世家,在国外也有人脉跟资源,想查蒋萱这个普通人,那是再简单不过,连蒋萱的通话记录都能找得到,微妙的是,蒋萱有两个号,一个是对外的,还有一个是用别人的身份申请的号码,这个号码也被陈胜羽给揪了出来。 这个号联系最多的人就是江柏尧。 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一通,每次通话还都在二十分钟以上。 陈胜羽怕会误伤了江柏尧,还特意去查过,这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亲戚关系,结果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们两个人都很小心,尤其是蒋萱,竟然都能在陈家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可是再谨慎小心,狐狸尾巴也会露出来,只要他们两个人有那种关系,那么陈家就一定能查得出来。 “贝贝,你放心,姑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陈胜羽现在只恨不得撕了那一对狗男女,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婚约,陈家不要了。” 她现在觉得很对不起侄女。 因为江柏尧这个人是她挑的,她是看重对方的家世背景,但同样的,她也认为,再门当户对,如果对方不是个好人,不能给侄女一个安稳的家庭,那她也不会同意。 陈仙贝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处浓黑粘稠的坑里,她厌恶,她痛恨,负面情绪都快将她淹没了,姑姑的这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看了看自己,衣服是干净的,手也是干净的。 她不曾被那些肮脏事沾惹到半分。 “可以吗?”她问。 她在公司有职位,也知道现在陈家跟江家有项目上的合作,现在关系一旦分崩瓦解,项目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陈胜羽听到侄女的语气平静,心里更是心疼。 明明是该无忧无虑的年纪,明明是该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现在被人这样算计,却还是懂事的问她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陈胜羽脑子转得很快,“最多半个月,半个月我就会回来跟江家那边交涉,这半个月里,我会收集好证据跟资料。” 江家她是知道的,又或者说这燕京的豪门都是一个样,在乎面子多过于钱财。 现在不动声色地将证据找好,到时候江家不只是要乖乖配合取消婚约,她还要薅一层皮下来才解气。 “贝贝,这半个月,你不要再跟江柏尧那边联系了。你放心,姑姑答应你,这次婚约取消,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不好的影响。”陈胜羽深吸一口气,“你不要难过,不要伤心,是姑姑对不起你,是姑姑看走眼了。” 陈仙贝听了这话,更是难受。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没有错的。” “姑姑,我们没有错,是别人的错,不是吗?”她看着鞋尖,其实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但还是强忍着没让它流出来,她哽咽着说,“我们不能说自己错了。” 陈胜羽忽地沉默,长达一分钟后,她应了:“恩,没错,贝贝不要伤心。姑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蒋萱那边,你想怎么处理。”陈胜羽又问。 很奇怪,陈仙贝对蒋萱的愤恨反而没那么深。 论起来她心里更厌恶江柏尧,是他作出一副追求她、希望跟他订婚的架势,也是他在成为他的未婚夫时,心里还在喜欢别人,归根到底,最该恨最可恶的是他,而不是蒋萱。 “姑姑,是半个月吗,半个月后就可以取消婚约了吗?”她问。 陈胜羽回:“恩,半个月。” “那好,将资助给蒋萱的记录都打出来,另外断了她的资助,她那边这一学期的学费已经交了,让陈律师跟她联系,就说陈家希望她在一个月内还清所有欠款,如果拖延的话,会去法院上诉。” 蒋萱并不是拿奖学金出国的,她当初跟陈家签了欠条。 现在想想,蒋萱在国外的日子过得也很自在,陈家并不在乎那点钱,之前也没想过让她还,她大概也是清楚这一点,也很自信不会被陈家发现她的小动作,所以除了学费以外,她还要了中等价位的生活费。 陈仙贝有些好奇,她怎么没有跟江柏尧开这个口。 江柏尧是冷淡了些,但出手也很大方,跟她订婚的这一年来,送的礼物不计其数,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挂了电话之后,陈仙贝回到洗手间洗了个脸,再次出门时,就连芳芳都没看出来她哭过。 * 陈仙贝尽管心情跌至谷底,不过还是记得要给空间里的那位先生买刮胡刀。 让司机开车载她来了常去的百货商场。 她很少会买这种男士用品,之前给江柏尧买的礼物,也都是中规中矩的,像皮带、刮胡刀这种东西,还没送过,现在想想,她骨子里也是有逆反心理的,因为知道每次节日都是周助理给她准备,江柏尧并没有上心,因此她买的礼物,也都是有价值,但也没太细心去挑选。她送过手表,也送过钢笔。 来到一个专柜,她弯腰看了看。 其实她也不太会挑这种东西,便让导购小姐帮忙推荐了一个,正刷卡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哎呀,还真是贝贝呀!” 陈仙贝回头一看,来人是江家那边的亲戚。 此人是江夫人的表姐,也是牌友,经常会去江家做客,一来二去,陈仙贝也见过她几回,之前每次见,还会客客气气的喊一声表姨,今天想到江柏尧那些事,她面容冷淡,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叫人。 胡丽珍也没在意这个细节。 她也不算是豪门太太,家境虽然富裕,但比起江家来说,还是差得远了,之所以跟小根本一样跟在表姐身边,不过是想跟江家搭上线,以后好为儿子女儿铺路。 她知道,陈仙贝一年多以后就要嫁给江柏尧,江家都在准备结婚的事了,不出意外,以后当家做主的就是江柏尧,而江柏尧与她表姐的关系也不算亲近。在胡丽珍看来,陈仙贝这个准江太太,未来肯定比江夫人在江家的分量重,于是态度更是热切了几分,想上前去拉陈仙贝的手,却被陈仙贝不着痕迹的躲开。 “小姐,您的刮胡刀已经包好了。” 导购小姐将购物袋递给陈仙贝。 胡丽珍看到是刮胡刀的专柜,顿时心下了然,乐呵呵地说:“贝贝,你真是个贴心的孩子,难怪柏尧喜欢你。” 陈仙贝根本不想再跟江家的人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不过她从小被教养无论何时何地都得有礼数,她做不来横眉冷对,只是语气冷淡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因为陈仙贝在江家的风评太好,上上下下都喜欢她,也认可她,此时她的说辞还有语气表情,胡丽珍也没多想,还笑着说:“那好吧,你去忙你的,下次我去你家,再好好聊聊。” 你家,指的是江家。 陈仙贝听出其中含义,强忍着不适,提起包装好的刮胡刀转身就走。 胡丽珍很喜欢挑剔别人,要是别的小辈碰到她,不好好招呼一番,她肯定是介意的,可换成了陈仙贝,那就不同了,旁人怎么能跟陈仙贝比,陈仙贝不仅是陈家的大小姐,还是陈胜羽拟定的唯一继承人,她的财产身家之丰厚,令人咂舌,更别说,她还是江柏尧的未婚妻,铁板钉钉的江太太。 这样的身份,即便冷淡了些,胡丽珍也没有任何意见,都没往心里去。 陈仙贝从商场出来,这才吐出一口气。 她突然想起了空间里的那个男人,忍不住在想,骂脏话是什么体验呢? 会纾解内心的不快吗? 第11章 011. 他毕生的耐心跟温柔都给了这…… 封家。 气氛低迷,这几天家里早已经没了欢声笑语,就连帮佣们私底下也是唉声叹气的。 封夫人眼看着就消瘦了许多,就连一向对小儿子诸多抱怨不满的封先生也肉眼可见的衰老了。封砚这个小儿子,他们并不是像外界猜测的那样刻意养废,一开始他们也抱有了很大的期望,可小儿子不是经商这块料,也学不来尔虞我诈,似乎无论是谁家都是这样,对长子会更加严厉,对小的那个,就会宽容得多。 好在封家长辈都会处理矛盾跟关系,封辞跟封砚兄弟俩感情很好。 封辞年长封砚足足五岁,到了三十岁的年纪,已经结婚了,也接手了公司站稳了脚跟。 书房里,他看着办公桌上的全家福,闭了闭眼。 这次发生的状况,谁都没有想到,就连封砚的主治医生都很诧异,封家请来了国外的教授,几个业界教授都为封砚做了全面的检查,得出的结论都很一致:封砚只是外伤,并没有伤及大脑。 可是谁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好几天过去了,封砚还没苏醒过来。 一天两天,封家人还能顶得住。 这都过去几天了,眼看着封夫人都要倒下了。 乐颜端着一碗安神汤推门而入。 看着丈夫眉宇间皆是愁色,再想起小叔子,她赶紧低下头,掩饰了泪意。 “这是我跟别人要的方子,我可是亲手给你煮的安神汤,你可得给我面子啊。”乐颜强笑着将瓷碗放在办公桌上,自然而然的来到封辞身后,探出手帮他按捏头部,接着又轻声说:“其实那个办法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封辞声音沙哑,“你也信这个?” “当然不信。”乐颜笑,“可是现在别的办法都试了。老公,我知道你不喜欢封建迷信那一套,我也一样,但你看看爸妈,憔悴了很多,再来几次,我觉得他们都要倒下了,现在只要是办法,都可以去试一试,不是吗?” 有别的上了年纪的长辈,听闻封家发生了这事,就建议封家去请个高人来帮封砚看看。 封家上下,都不信这一套。 封辞本人尤为反感别人装神弄鬼,当时就拒绝了。 乐颜见丈夫没有立马拒绝,又趁热打铁继续劝服:“就当是请来走个过场,不声张,不让外人知道,反正爷爷的忌日也要到了,按照以往的规矩,本来就是要请人过来,就让他们顺便看看阿砚,行不行?” “就这样吧。”封辞疲倦不已,“你看着去安排。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乐颜松了一口气,眼眶悄悄地红了,“咱们夫妻俩你说这话不是见外?我这几天想到阿砚这样,心里真是气,江家那边还在想办法跟我联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家,城区里也敢开快车,只是吊销驾照拘留我觉得很不解气!” 提到江家,封辞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在阿砚没有醒来之前,不要跟江家有任何的接触。” 第二天,乐颜就跟婆婆封夫人去打听在玄学方面的大师了。 她们也不信,但医生都解决不了的事,她们也只能找别的办法。 * 封砚是第一个发现陈仙贝心情不好的。 他接过陈仙贝递来的刮胡刀,是他熟悉的牌子,心下有些诧异。 难怪之前他说给她五百万、一千万,她丝毫不为之所动,看来,他是碰到了一个有钱的女妖精。 “谢谢。”他打开刮胡刀,背过身给自己刮胡子。 陈仙贝坐在亭子里,怔怔的看着被他锄过草的土地。 她有点庆幸,这是一个空间,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失忆了的陌生人。 在外面现实世界,她没办法表露出真正的情绪来,怕被人知晓,她不想跟谁解释,哪怕是跟姑姑打电话,她也没有骂过江柏尧。 陈仙贝买的刮胡刀很贵,也的确物超所值,刮得很干净不说,声音几乎没有。 封砚刮好胡子后回过头来,看到她正在发呆,虽然她面上也没有情绪,但无端的,他就觉得,她是在难过。 妖精也会不高兴吗? 封砚及时地自省了一下,发现自己应该不可能是那个让她不高兴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坐在一边的地上,背靠着凉亭柱子。 半天都没有声音,封砚心里越来越毛,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了?” 陈仙贝的双目茫然,听到声音,她看了封砚一眼,继续垂头,“一点小事。” “说呗。”封砚见不得别人一副“我有沉重心事,我伐开心,但你问我,我就会说没事”的苦大仇深模样,“反正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你就当我是树洞,放心,”他抬起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我这个人嘴巴最严实了,绝对不会对别人提起半分。” “真的吗?”陈仙贝内心有一个很隐秘的想法,她想找个人帮她骂人。 如果这样会让自己心情好一点的话,她想试试。 入睡前她在浴缸泡澡时,张了张口,也想骂一句他妈的,但“他”之后,那一句“妈的”就是说不出口。 封砚看着自己的掌心还有敷过草药的痕迹,心里一松,他听她倒过垃圾之后,也算是两清了,他不欠她。 “真的。”他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姿态闲逸,“说呗。” “有人背叛了我。”陈仙贝想了想,又觉得背叛这个词不太合适,“欺骗了我。” 封砚瞥她,他懂了。 很多个故事里都是这样的,女妖遇到负心汉,骗身骗心,就是人看了也得说一句惨。 所以她是想报复男人,就把他给抓了进来? 他想跟她说,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那样。 反正如果她不是这样残忍把他困住,只是在现实生活中碰到的话,他觉得,彼此喜欢,管对方是人是妖,他无所谓。 他也不会因为喜欢的人是妖,就想逃离或者伤害。 封砚这个念头刚起,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他未免口味太重了吧? 言归正传,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这样。话到嘴边,他又果断咽了回去,算了,还是别提醒她他是男人了,男人的身份是原罪,他因为这一点被她抓了进来,现在她在沉思中,他大可不必多嘴强调。 “真不是个东西。”他骂了一句。 陈仙贝无辜的看了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提醒,她觉得他骂得不够到位。 应该拿出那天骂肇事者的水平来。 “只是不是东西吗?”陈仙贝看他。 封砚跟她显然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听了这话,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什么?畜生?” 陈仙贝不愿说,她对他此刻的骂人水平有些些失望。 封砚无语了。 他能感觉到,她有话想跟他说,但她又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不说。 憋死她得了。 算了,憋死她,他说不定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他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情,挤出了笑脸,说道:“有什么你就说呗,仙女,你听我的,谁让你不痛快了,你就说,你就骂,只管记得一句话,让你不痛快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冤有头债有主,你该去折磨背叛欺骗你的人,不应该为难自己。”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给人当过知心哥哥。 他毕生的耐心跟温柔都给了这女妖精。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酸。 “你就记得冤有头债有主。”他又说了一遍,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句话用在这里合不合适,但他就想告诉她,有本事你去找背叛你的伤害你的,再不济你折磨你自己也行,何必将无关紧要的人牵扯进来? 当然了,他也只敢腹诽。 有的人,不,有的妖,看着特别温柔,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温柔,实际上分分钟要人命。 越漂亮的就越是危险,这是警世名言。 “那你能帮我骂人吗?”陈仙贝这话一出,自己也愣住了。 她跟他素不相识,提出这种要求真的合适吗? 而且这该是她说的话吗?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倾诉心中的不愉快。可能是此情此景,这个空间里只有他跟她,没有别人? 她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了很不合适的话,连忙说:“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封砚却明白了,敢情是自己骂不过瘾,想找个人一起骂。 这倒是能理解,就比如他妈,每次跟他爸闹了矛盾,都会拉着他骂他爸,他如果不吭声,他妈就说他是站在他爸那边的,生他养他这个儿子真是浪费感情。 再比如他大嫂,跟他哥没结婚之前,有一次两人也是吵了架,吵得很厉害,差点分了,他大嫂也是对着他抹眼泪,诉说他哥的各种罪状,他吸取了在他妈身上的经验教训,便干巴巴的附和了一句,结果就这么一句,引来了他大嫂长达三小时的倾诉吐槽。 女妖精现在也应该是相同的情况。 她找不到人说了,只能找他说,也是怪可怜的。 行! 谁叫她之前给他敷药。 封砚打了个响指,站起身来来到她身旁坐下,“那个狗娘养的……” 陈仙贝:“可以不带他爸妈吗,这事其实跟他爸妈没什么关系。” 封砚:“……” 你这么有素质,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把我拽到这里玩囚禁这种把戏? 很好,他封少二十五年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了不公平对待是什么感受。 第12章 012. 疯如野狗。 看着封砚皱着眉头、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陈仙贝扑哧笑出了声。 她不像江柏尧那样不苟言笑,反而无论何时何刻,脸上总带着笑意,可她很少这样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 本来她就生得很美,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阳光穿过大树,斑驳的树影映照在地面上,也拂过了她那白皙清透的面庞。有的人一笑,的确能够轻易地击中别人的心房。 封砚此时就呆住了。 他并不是一个太看重外表的人,从青春期开始,他也是收情书收到手软的校草,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母胎单身这么久,还是家中长辈言传身教的成果。他父母感情很好,虽然偶尔也会有矛盾,他妈离家出走了n次,但他从小就知道,他父母是彼此相爱。 后来,他大哥跟大嫂也是多年的青梅竹马,还记得那一次大哥大嫂险些真的分手,大嫂找他吐槽大哥,他回家后发现,从小在他心里就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大哥,在借酒消愁。 那时候他不懂,还说了“既然不开心,那就别在一起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得亏那是他亲哥,没舍得动手打他。 他记得,那是大哥已经醉了,可能就是醉了,才会跟他这个弟弟说了那句话,大哥说,那我要孤独终老。 他知道,无论是父母,还是哥嫂,他们的生活跟别人家里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吵吵闹闹、烦人得很,但他更加知道,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开心的一件事,他看他们就清楚了。 因此,他身上也背负着“杜绝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重任。 他不要当家里的老鼠屎,不管别人怎么往他身上扑,他都要躲开,他母胎单身多年,就是想找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尽管他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 “我不是颜狗。” 他在心里这样说。 他身上的优点不多,除了有钱长得帅以外,就是不看重外貌这一点了。可他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一个连头发丝都长在他心坎喜好上的人,不对,是妖。 也因为这样,他被困了这么久,也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发过一次脾气。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迁怒这种事从前可没少做,这一次,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太好了,不可思议的好。 人妖终归是殊途。 “说说吧,那个人渣怎么伤害你了。”封砚问道。 陈仙贝回忆了一下,“他喜欢我家管家的女儿。” “你的奴婢,不对,喜欢你的丫鬟?”封砚笑,“够狗血的啊。” “不是丫鬟,你怎么会用这个词。”陈仙贝解释,“反正他跟她背地里在算计我,他在骗我。” 封砚又去草地上躺了下来,双手背在脑后,“那你就这么算了?” “我妈说,不要跟龌龊的人搅和在一起。”陈仙贝抿了抿唇,“这样会降低了自己的档次跟格局。” “说是这样说,但真把他们当个屁放了,你心里爽快吗?”封砚颇有些为她打抱不平,此时此刻全然忘记了,自己被困在这里好几天,较真来说,比她可怜多了。 陈仙贝想了想,“我不知道。”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不会脏了你的手,也不会降低你的档次,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 封砚放低了语气,“你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他家在哪里,等我出去以后,我帮你报仇,让这两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仙贝诧异地看他:“?” 封砚以为自己没说到位,没说到她心坎上,想起以前看的武侠小说,他努力回忆,“一个挑断手筋脚筋,一个……是女的?那不能太过分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犯法的事,我还是不要沾比较好。” “??”陈仙贝愕然,“挑断手筋脚筋,不犯法吗?” 封砚懂了,也明白了,以为她还是舍不得那个渣男,便改口道:“好像也是犯法的。” 这个女妖精对渣男还挺心软的。 以前那些聊斋类的小故事里,负心汉可不只是被挑断手筋脚筋这样轻松。 “你来决定,你来挑该用文的还是武的,我都能帮你办到,”封砚拍拍胸脯,“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陈仙贝看着他。 封砚以为她是不相信,是在质疑他封少的能力,便开始滔滔不绝,“我有个朋友特别厉害,现在互联网又这么发达,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他们揪出来……” 他说个不停,神情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 直到陈仙贝开口说了一句话,他就跟当机一样卡壳了。 “你恢复记忆了?” 封砚:“……” 草,大意了、大意了! 他没设心房的跟她聊天,为她想复仇法子,文的武的、半文半武的,她却在找茬挑刺。 人妖果然殊途。 再次在心里默念一百遍:不要被她的假象蒙骗,这是她钻进他心里,根据他的喜好伪装变幻出来的模样。 “啊?” 封砚有个朋友勇闯娱乐圈,家里贴钱贴资源,最后终于奋战至十八线。 这个朋友经常戏瘾上身,逼着哥几个陪他对戏。 封砚对娱乐圈没有半分兴趣,不然他觉得以他的演技水平,少说也可以飙升至十七线。 只见他神情茫然了一会儿,然后探出手抱头,脸上又乍现痛苦之色。 “我刚说什么来着?” “我是谁?” “我叫什么名字?!” 陈仙贝见他疯如野狗,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小跑到他身边,关切着轻声问:“你没事吧?” 封砚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演技,一不小心头撞到了柱子上,刚开始痛苦是装的,现在就是真的了,他惨叫一声,“我是谁!” 我究竟是谁! 下一秒他直接装晕,他怕自己的演技太尬,会被她看穿,干脆晕过去,什么事都没有。 眼前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突然到陈仙贝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顿时束手无策,看着封砚晕倒在草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才赶忙蹲下来探出手去拍他,“你,你没事吧?” 封砚:“……” 陈仙贝见他没有反应,小心翼翼地、屏气凝神的探出手放在他鼻子下。 封砚本来是很紧张的,毕竟在女妖精眼皮子底下耍这种把戏,他浑身都紧绷着,直到他感觉到她的手探他的鼻息。 脑子里的问号还没来得及出现。 他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似乎是微甜花香,没有丝毫香水的痕迹,更像是本身自带的气息。 丝毫都不浓烈,但凑近了闻到后,逐渐溢出。 当眼睛闭上以后,别的感观便变得异常灵敏,他原本浮躁的心情,被人按了慢速键,就连呼吸,都开始平缓。 陈仙贝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大脑受到了刺激。”她自言自语,“好可怜的人。” 潜意识里记得别的事,记得朋友会什么,就是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自己家在哪里。 努力地去想,就是想不起来,还被困在了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如果是她,她应该也会受到刺激晕过去。 他躺的这个地方有太阳。每次进来时,这里都是白天,她也没来得及跟他了解这空间有没有黑夜。 可能用不了多久,她也要出去了,就这样放他在地上好像不太好。 她环顾一周,盯上了亭子。 这凉亭能挡雨,比草地上还是要好得多,她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去捡干草,学着电视剧那样,扑在凉亭地上。 封砚眼睛睁开一条缝去偷瞄她。 见她这样,他瞬间惊恐不已。 她捡干草做什么,难道是想借此焚烧他? 陈仙贝忙活完以后,又来到封砚身旁,伸出手想要扶他起来,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低估了他的重量。 封砚心想:不是有可以隔空移物的妖术吗?还是她不会? 陈仙贝只好改为去拖他,这就变得容易了些,不过即使是这样,她将他拖到凉亭时,身上也出了些汗,比她想象得难多了。 就在封砚想着,如果下一秒她用妖术点火,他就一跃而起,将她扑倒在地。 只是女妖精的弱点在哪呢? 不知道她原形是什么,很难探寻。 不管了,反正她要是想杀了他,他就不能坐以待毙,在这种生死关头,他即便对她做了什么,那也是反击,是正当防卫。 陈仙贝又找了一些干草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忙完这一切,她看了一下柱子上的在线时长,已经没剩几分钟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她想了想,蹲在一旁抱着膝盖,专注地看着他的脸庞,最后叹了一口气,“我要走啦,你不要有事,你放心,我会去问问,该怎么恢复记忆。” 小的时候,她每次生病时,妈妈都会点一点她的额头。 鬼使神差的,她也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给你一点能量。” 她刚这样做,也发现自己很幼稚。 还好他晕了过去,他不知道,也没人看得到。 相见即是缘分,他们在这个神奇的空间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我走啦,你好好的。” 下一秒,陈仙贝凭空消失,不留一点痕迹,好像从未来过一般。 封砚先是睁开了一只眼睛,确定没人后,又睁开另外一只眼睛。 他神情呆滞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第13章 013. 江太太只能是陈仙贝。 陈仙贝心里仍然记挂着封砚。 恢复记忆这种事还是不能着急,她不该在他兴致勃勃的时候问那句话的。起床用过早餐后,陈仙贝在手机上标记了日期,半个月时间并不长,但对于目前的她来说,也是度日如年,她很想尽快地将身上“江柏尧未婚妻”的标签甩开。凡事都要提前做好准备,她让芳芳将江柏尧送给她的礼物全都找出来。 今天上午她就在忙这件事了。 衣帽间里,陈仙贝拿着打印的清单,跟芳芳在对账:“江柏尧总共送了我十二件礼物,是不是?” 芳芳有些纳闷她这个举动,但还是点了下头。 她照顾着陈仙贝的日常起居,也包括管理她收到的礼物。对这个问题是再清楚不过。 陈仙贝点了点,有蓝宝石项链,也有价值连城的粉钻,当然全球限量的女包也送过。 除此之外,车库还停着他送给她的那辆卡宴。 “将这些都重新包装好。”陈仙贝这一刻跟精密的仪器一样,“这里面的东西用过几回,你都记得吧?” 芳芳回:“应该是记得的。” “那就好。”陈仙贝说,“那你还记得我送给江柏尧的礼物有哪些吗?” 芳芳迟疑了一下,“查一下转账跟购买记录,应该能。” “好,你打印好清单后交给我,一件都不能落下。”陈仙贝顿了一下,“至于那辆卡宴,等下你去联系姑姑身边的张秘书,让他按照车型购置一辆一模一样的。” 芳芳心里越来越慌。 她怎么有一种大小姐要跟江先生分手的错觉啊。 陈仙贝见芳芳露出这样的神情,轻笑了一声,卷起清单,轻轻地在她头上敲了敲,嘘了嘘,“芳芳,这件事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知道,张秘书那边也会保密的。” 芳芳倒抽一口冷气。 竟然不是错觉吗?可是大小姐无缘无故的就要跟江先生分手?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陈仙贝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 比如跟江柏尧退婚,从此以后划清界限。 既然要分手,当然要分得彻底干净,她不爱占别人的东西,也不爱别人占她的,尽管分手后将礼物尽数退还这种行为很小学生,但她就是想做。她身边不要留着半点跟他有关系的东西。 至于蒋萱那边…… 陈家对工作多年的帮佣都很厚道,蒋父死于一场意外事故,也是他死后,陈家不仅给了一笔慰问金,还特意让蒋母带着女儿来这边继续上班,给了母女俩栖身之所,也是因为这一份稳定的工作,蒋萱才有出国念书的机会。 陈仙贝觉得,之前是家里太过仁慈了。 东家跟帮佣的关系不该这样。蒋父蒋母是为了陈家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可是也得到了应有的酬劳,说到底,只是一纸合同的关系。他们是他们,蒋萱是蒋萱,更何况,陈家从来都不欠蒋家的。 蒋母的身体不是那么好,五十岁就退休了,现在在陈家本家养老。 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就是要让人知道,惦记她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即便她已经决定不要这桩婚约了,可想到有人这样算计自己,仍然是不痛快的。 回到房间,陈仙贝看着妈妈的照片,轻声说:“我做不到。” 她努力过了,努力地劝说自己,不要跟这样龌龊的人搅和在一起。 可这一两年里,她被蒙蔽了无数次,也被算计得那样深,不做点什么,真的意难平。 思及此,她给本家那边打了个电话,管家说,大伯出去钓鱼了。 “王叔,大伯回来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好的,小姐。” 蒋母想在本家养老是不可能的了。 她不准蒋萱再沾惹陈家半点,蒋萱的一点痕迹都不准留下。 * 陈仙贝已经几天没跟江家那边的人主动联系了。 只是几天,很难有人会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可笑的是,江家那边第一个发现不对的竟然是江柏尧本人。 傍晚时分,他推了不必要的应酬回到家,这几天家里也是愁云惨淡,饭厅里,江父脸上难掩疲倦。江夫人还是心疼儿子,在他坐下以后,端量了一会儿,说道:“柏尧瘦了好多。” 江柏尧扯了扯唇,什么都没说。 这几天除了应对工作,他还在试图安抚封家的情绪,可惜的是,他现在连封辞的助理都联系不上。 毫无疑问,江柏尧的内心是恼怒的,他什么时候低过头?现在这烂摊子事,甩也甩不开,要处理也棘手得很,这是他上任以来,最大的危机。 “喝点汤。”江夫人跟儿子的关系并不亲密,有些话想说,但她怕儿子不会回应,只能用别的方式来表达她的关心,她唤来一旁的佣人,“给柏尧盛碗汤。” 佣人的速度很快,端了一碗瓷碗放在江柏尧的手边。 瓷碗里是一碗喷香四溢的鸡汤。 他喝了一口,鲜甜在嘴里蔓延开来。 很奇怪的,没有防备的,他想起了陈仙贝之前给他送的煲汤。这一年里,他格外的忙,加班也是家常便饭,几次深夜,他的胃隐隐作痛时,目光所及之处,是她送来的保温壶。如今想起那些加班的晚上,首先闯入到脑海中的竟是那一碗碗煲汤。 江柏尧对这个未婚妻无疑是满意的,这是他自己挑的,身家背景还有个人履历,都是门当户对,他知道,陈仙贝绝对当得起江太太这个位置,她的性情也无可挑剔,像他这样的人,喜欢的是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也能站在他身旁的女人。尽管内心深处,有别人的影子,但是他分得清楚,江太太只能是陈仙贝。 喝着汤,他突然想到,有几天没见到陈仙贝了,她似乎也没有给他打电话过来。 还是她打过电话,只是因为他太忙,周助理给应付过去了? 这倒是有可能,她一向贴心懂事,也许是见他近期焦头烂额,所以没来打扰。 江柏尧想起了陈仙贝,母子连心,江夫人也想了起来,随口说道:“好几天没见仙贝了,也是最近事情太多了,之前还想带她去订做旗袍。” 江先生也满意陈仙贝这个准儿媳妇,瞥了江柏尧一眼,“你呢,这几天跟仙贝联系过吗?” “前天见过。” 这个回答,让江先生也放心了。 作为父亲,对儿子的私事他也不好过问太多,只不过陈仙贝不一样,是江家未来的儿媳妇。 “仙贝真是个好女孩。”江夫人见饭桌上的气氛终于好了一点,心头一松,话题便往陈仙贝身上揽,“今天我碰到丽珍了,丽珍跟我说,昨天还是前天在上商场碰到了仙贝在逛街,”说到这里,她神秘一笑,“你猜仙贝在买什么?” 江柏尧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之所以想起陈仙贝,也是因为喝了汤的关系,他低头敛目,没有附和。 江夫人已经习惯了丈夫跟儿子不是捧哏的料,他们不回应,她自顾自的往下说:“丽珍说仙贝在买男士刮胡刀。柏尧,你看,仙贝多体贴,你对旁人性子冷淡些没什么,但仙贝毕竟是女孩子,还是你的未婚妻,你可得对她好一点。公司是很重要,但家庭一样重要。” 刮胡刀? 江柏尧总算有了反应。 其实他对礼物并不是很在意,陈仙贝之前送给他的,有些包装都没拆,他便让助理放进了衣帽间。 不需要江夫人提醒,吃完饭以后,江柏尧准备给陈仙贝主动打个电话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周助理打来的。 周助理办事认真负责、效率又高,在电话里,用词精简的将工作上的事交待了一通,知道江柏尧已经焦头烂额、筋疲力尽,正准备贴心的快速结束这通工作通话时,那头却破天荒的问了一个问题。 江柏尧声音沉沉:“那边给你打过电话吗?” 周助理怔了怔,反应过来,江柏尧问的是陈仙贝。 这真是一桩稀奇事。 周助理也就顺势回想了一下,谨慎地回:“没有。” 陈小姐那边的确也很奇怪,这几天竟然都没打电话过来。 周助理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那天去送蓝宝石项链时,陈仙贝的奇怪反应。 不过那只是他的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捕风捉影的事,江总最是厌恶。 再说了,他就拿了一份工资,也犯不着为了老板跟未婚妻之间的感情操心太多吧?那么多新闻都证实了一件事,就是别掺和到人家情侣之间,做了好事,不会被人夸,年终奖也不会有多丰厚,要是好心办了坏事,那还要挨批,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江柏尧有些诧异,但很快地又平静了。 他觉得,陈仙贝应该是体谅他现在的情况,所以才没打电话过来添乱。 “恩,我知道了。”他回道。 等挂了电话后,他坐在书房的办公椅上,翻了翻通话记录,上一次跟陈仙贝通话,还是在订婚周年纪念日那一天。 给她打个电话吧,他这样想。 于是,他将她的号码拨了出去。 “滴——”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第14章 014. 他、受、够、了。 给陈仙贝打电话,显然只是江柏尧的一时兴起。 他以为她在跟别人通话,便没再拨过去,这件事也就抛在了脑后。 江柏尧不知道陈仙贝在知道他跟蒋萱那点听了都脏耳朵的事后,第一时间就将他拖黑了。跟他相关的人的来电,她通通转移到了芳芳那里,跟芳芳说了,那几个人打电话过来,都说她在忙,没时间。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等婚约取消了,她就全部拉黑,一个不留。 她也不知道,江柏尧给她打了电话。 傍晚时分,大伯给她回了电话。 房间里,她让芳芳先出去了,大伯现在是养老状态,对公司还有家族的事情都不过问了,全部交给了她的姑姑、他的妹妹陈胜羽。本来,她跟姑姑之前通话,也没有说过要将这件事提前说给大伯听,可是她想要让蒋母从本家离开,那一定得知会大伯一声。 “贝贝,什么事啊?” 陈胜远年轻时是暴躁的性子,见谁怼谁,以前也意气风发过,认为自己是陈家的顶梁柱,结果投资的几个项目纷纷扑街,意识到自己没有商业方面的天赋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好在他接受了,将公司交给更出色的妹妹后,他就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搬到本家,没事养狗养猫钓鱼,实在是恣意快乐。 陈仙贝沉默了。 她总觉得,如果这事让大伯知道了,搞不好会出人命。 陈胜远见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还有些纳闷,又喊了她两声,“贝贝,贝贝。” “大伯。”陈仙贝想了想,这事迟早大伯也是会知道的,与其从别人口中知道,还不如从她这里说出来,“有件事我想征求您的意见。” 陈胜远乐了,“这么郑重其事,说吧,什么事。” “刘妈,也就是蒋萱的妈妈。”陈仙贝目光冷淡,语气也很平静,“我不想她留在家里了,能让她走吗?” 陈家并不是慈善机构,也不是事业单位,还包帮佣养老。 之前留蒋母在陈家,不过是善举罢了。 如果有人明明享受着这种善意,不仅没有抱着感恩的心态,反而理所当然的算计陈家,难道陈家还要上演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吗? 陈胜远了解自家侄女,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就赶人走的性子,“是不是蒋萱做了什么?” “嗯。”陈仙贝想起这一年多里自己遭遇的恶心,哽咽了一下,“反正我再也不想看到蒋萱跟她妈妈出现在陈家了,大伯,行不行?” 听到陈仙贝带了哭腔,陈胜远也急了,“怎么了,贝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哭,说给大伯听!” “也没什么,就是,我发现她跟江柏尧……”说他们两个都感觉是脏了嘴巴,陈仙贝不作声了。 陈胜远却明白了,短暂的沉默后,那边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大伯,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是便宜了他们,不值得的。”她赶紧劝道。 陈胜远气得血压飙升,却不想吓到了侄女,压抑着怒火说,“我今天回燕京一趟,去江家。” “大伯,姑姑也知道这事……” “那江柏尧这小崽子怎么还没死??”陈胜远这些年在家庭医生的告诫下,已经尽量平心静气,但这会儿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怒了,他还以为陈家没长辈知道这事,既然妹妹知道,那为什么江柏尧没上头条新闻,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大伯,我的意思是,姑姑说了,就这段时间要取消婚约了。她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尽量不让公司还有家里受到影响。” “影响个……”屁!陈胜远猛地站了起来,“她现在眼里是不是只有公司?家里姑娘受了欺负还要忍气吞声?!” “不是这样!大伯,您听我说,”陈仙贝不得已只好使出杀手锏,“呜呜……” 陈胜远满腔怒火,在听到侄女在那头哭后,立马反过来焦急问她,“贝,你别哭啊,哭什么呢,是吧?” “我是女孩子啊。大家都知道我跟江柏尧订婚了,现在冲到江家去,是解了气,但我还想以后找好的男朋友。”陈仙贝呜呜的,“我就想这事不要惊动外人,好好地解决,等这婚约取消了,咱再……” 咱们再从长计议,对吧。 现在要是撕破脸皮,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如非必要,她都不想让外界知道有蒋萱的存在,她相信,江家也会尽力地捂着,不然传出去了,她是可能会被人嘲讽连个管家的女儿都比不上,但江柏尧的身上也会一辈子因为这件事烙上烙印。 陈胜远是冲动,但也不是傻子。 听了侄女的话,他也重新冷静了一番。 的确,这件事得好好处理,不能打老鼠伤了玉瓶。 陈仙贝见大伯冷静了,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劝服了他,短期内不要提刀去江家要渣男狗命。 挂了电话后,陈胜远思考了下,又给国外的妹妹打了电话,兄妹俩像之前一样,在电话里“互殴”了一顿,但同时也想好了解决办法。 陈胜远都不想再见到蒋母,只让管家去处理这件事,三天内就让蒋母搬出去,永远都不准再踏进陈家。 除此之外,他晚上装晕了过去,跟家庭医生还有医院那边也商量好了,对外宣称病危。 退婚的步骤已经讨论好了,这次不仅要让江家脱一层皮,还得让江柏尧从此以后都不好过。 联姻,修的是两家之好,世家要的就是体面,现在江柏尧还不是陈家的女婿,就敢这样对待自己姑娘,谁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 陈仙贝又一次进入了空间。 在看到封砚又在挥起锄头、哼哧哼哧的锄草时,她的心也放回肚子了。 她还挺怕进来后,看到的是一具尸体来着。 封砚见她进来,哼哼两声,幼稚的装作没看到她。 他心里是有气的,气她让他堂堂封少在这里锄草,他才刚好起来的手掌估计又要破皮起血泡了。她真是残忍,上一回明明是她给他敷了草药,结果呢,好起来后又得锄草。 当然他也气自己。 气自己一点都不争气,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没享受过别人的好一样,她稍微对他好一点,对他笑一个,他就跟、跟什么似的,屁颠屁颠的凑到她身边,放下了仇恨。 这幅贱样,让他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养的那条哈士奇。 思来想去,他觉得主要还是两个原因。 第一,他太孤单了。 在这里一个活物都见不到。自言自语会显得很傻,她每天出现的时间也不长,但也有两个小时。 第二,女妖太会迷惑人心。 “你没事了吧?”陈仙贝主动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封砚冷淡地嗯了一声,“我现在没空呢。” 陈仙贝:“?” 封砚阴阳怪气地,“也没什么,就是又得锄草了。” 昨天他还在为少男心事烦恼,不知道要不要冲破人妖阻碍,结果下一秒,柱子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任务2:请在三天内将所有的杂草全部处理干净。】 【任务失败,后果自负!!】 这是人会干的事吗? 这空间这么大,他必须得跟老黄牛一样,一刻不停地挥锄头才能做得完。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他从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汗水不停地流,流到了他的眼睛里。 “我来帮你吧。” 陈仙贝也看到了柱子上的任务提醒。 她现在隐约有点明白这个空间是怎么一回事了,在她看的小说里,别人的空间里都犹如仙境。这里别说是仙境了,就连普通的宅院都比不上,所以这个空间让她跟他进来,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把荒废的空间改造成仙境。也许到那个时候,他就能出去了。 “你先去休息一下。”陈仙贝觉得,她跟他也算得上是战友了,不能让他一个人做事,她也得搭把手。 封砚僵硬的转头看她,只见对方眼睛清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怒火丛生,一把将锄头给扔了出去,痛苦抱头,“你拿走,你都拿走!” 陈仙贝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封砚将自己的胸膛拍得作响,明显是豁出去了,“来,我的心就在这里,你拿走拿走!” 不要再这样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了。 陈仙贝杏目圆睁,“我,我要你的心做什么?” 这人是怎么了? “当下酒菜是不是。”封砚阴森的说,“炒吧炒吧,撒点盐、生抽,再来点老干妈十三香,棒棒香。” 其实现在的封砚差不多进入了一种疯癫状态。 他本身脾气就有些暴躁,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在忍耐着,现在他不想忍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受、够、了。 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小爷也不奉陪了,死了就死了,死也不受这种鸟气。 陈仙贝呆住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探出手去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伤口感染导致发烧。 这就很严重了,因为她不知道消炎药退烧药能不能带进来。中草药这方面她了解得也不多。 不过她刚伸出手,更加戏剧性的一幕又上演了。 刚才还硬气得不行、恨不得扑上来同归于尽的男人,这会儿跟受惊的狗一样,麻利的躲开。 第15章 015. 他反问道:你不想要我的心…… 封砚受伤又诧异地看着她:“你这样对我?” 他说说而已、发个脾气也不行? 所以,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事,锄了这么多的草,都换不来她一点点的包容? 他说让她把心拿走,她都不劝一下,不假模假样的安慰一下,就要辣手掏心,这是人干的事吗? “我怎么对你了?” 陈仙贝很不解,却还是耐着性子安抚他,“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生病。” 毕竟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比之前还疯。 封砚一秒卡壳,他反问道:“你不想要我的心吗?” 这段时间,她没在的时候,他都会反复的想,自己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点。 他确实有钱,还没出生起,就有不少不动产以及基金,这些年封家发展越来越好,他的身家也跟着水涨船高,毫不夸张地说,足够他几辈子挥霍了。可她看重的是钱吗?她看起来就不是那么俗的人,不对,妖。那么多个小故事里,除了人以外,谁在乎金钱? 这一点可以pass。 他除了有钱以外,长得还不赖,可是她身边有一个负心汉,还处于治疗情伤中,显然不可能看得上他,以她的姿色,在妖界肯定也不缺少追求者,别管是什么蛤1蟆成精,妖术都可以幻化成大帅比。想来她应该也不在乎品相。 陈仙贝很无语、很无奈。 她要他的心做什么? 于是,她很诚恳地摇头,“不想,真的不想。” “是现在不想,以后呢?”封砚坚持要问一个答案,要为自己求一个尚方宝剑。 “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陈仙贝说,“真的不想。” 封砚:嘻嘻。 他僵硬的神情稍稍缓了缓,又不放心的继续追问,“那你想要我的命吗?” 陈仙贝嘴角抽抽。 可能是想起了在看空间文学时,网页给她推送过一本小说,是命给你文学,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声音拔高了一些,“谁要你的命,不要胡说八道了!” 再这样下去,她要生气的。 封砚心下一喜,看来他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保证,她没想要他的心,也没想要命,早说嘛,他就用不着这样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了。 “你说的。”封砚盯着她,“骗人是狗。” 陈仙贝深吸一口气,“你有完没完。” 不能仗着生病这样不讲道理吧? 其实还没完,封砚很想再问一句,那你是想要我的身体吗,不过话到嘴边,他没好意思说出口,此刻陈仙贝因为恼怒,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红,双眸水润,她盯着他,显然有一种“你再比比,我就要锤爆你狗头”的气势,不知怎的,他垂下了脑袋,去看手掌心的血泡,此刻他也没察觉到,自己的耳根悄悄地红了。 危机暂时解除。 她不想要他的心,也不要他的命。这样想想,锄草算什么,跟生命比起来什么都不能算嘛! 他可以再战一百年,来,再来上好的、新鲜的杂草给他锄! 陈仙贝见他不说话了,又轻声问他,“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 封砚摇了下头,“没有,就是……” 手痛,胳膊痛。 正想抱怨,又看到她的眼睛,他将话给憋了回去。这种一点儿也不男子汉的话,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没有不舒服。”封砚强调,“我很好。” 陈仙贝见他目光清明,气色也还好,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她知道他被困在这里,很抓狂也很焦急,不过她帮不了他,她也是睡着之后才进来的,连规律都没有摸清楚,简直一头雾水,又怎么有那个能耐带他走出去,之前,她是想等这空间的规则逐渐清晰后,再跟他说她的猜测,可现在看来,不能再拖了,她每天在这里呆的时间有限,那么漫长的时光里,他都是一个人在这里,如果不给他一点希望,他很容易崩溃。 思及此,她又看向他,声音放软了许多,“那个,其实你不要着急,你看这个空间发布任务,是想让我们把这里整理好,我想,这里原本是生机勃勃的庄园,可能因为别的原因荒废了,我们一起努力,空间发布什么任务,我们就照做,我相信,等这里恢复成原态后,你应该就能出去了。” “当然,我不是让你坐以待毙,只是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你放心,我会去查一下该怎么恢复记忆,等你想起来自己是谁了,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家人,”陈仙贝的声音软糯,似乎带着能抚平人心浮躁的魔力,“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到时候一起想办法,肯定能把你救出来的,在此之前,你先稳住,我知道这很难,但,不能还没出去,我们就被打败了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说……”封砚顿了顿,不可置信地看她,“不是你把我困在这里的?” 因为她太真诚了,真诚到他都不愿意怀疑她这是在试探他,在让他放松警惕后将他绝杀。 陈仙贝也很诧异,“你为什么这么想?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把你困在这里?” 封砚盯着她,“你没骗我?”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陈仙贝都想看看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了。 “可你不是这里的主人吗?”封砚懵了。 “我都不知道是不是。”陈仙贝说,“我之前跟你说了,我也是突然进来的,就算这里真的是我的,那也不是我把你抓进来的。” 封砚恍然大悟,“你也是第一次来?” 陈仙贝点头,“你比我还先进来呢。” 封砚又问,“那你是人?” “?”陈仙贝说,“我不是人是什么?” 封砚:!!! 是了,是他自己自以为是,以为这里不是现实之地,再加上她是这里的主人,便先入为主的以为她不是人。 转念一想,他也是人啊,他都能进来,那她为什么不能? 谁也不能保证,这非现实之地的主人就不能是人吧? 他豁然开朗,心里轻松多了,只要她是人,她就是他的朋友,四舍五入一下,还可以是他的亲人,面对亲人,他的心理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陈仙贝狐疑地看他,“恩?你以为我是什么?” 封砚狗腿的改口,“我以为你是仙女来着,是天上的神仙,没见我总喊你仙女吗?” 陈仙贝:“…………” 鸡皮疙瘩又冒出来了。 她摆摆手,“算了,解开误会就好了,继续锄草吧。” 本来封砚是想直接告诉她,他叫什么名字的,但没好意思说,因为这样就证明了,他之前是在说谎骗她,他不诚实。 男人可以不帅可以没钱,但不能不诚实,没人会喜欢谎话连篇的男人。这是爸妈还有大哥教导他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想起自己之前装失忆装疯癫晕倒的那一幕,太尬了。她应该也没忘记。 等过几天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出去,届时他再装作一点一点恢复了记忆……完美。 他见她真的去拿锄头,一个箭步挡在她前面,摸了摸后脑勺:“我来我来,这种粗活哪能你来做。” 陈仙贝摇头,“没事,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封砚哪里肯答应呢,两人僵持着。 陈仙贝很认真很严肃的说:“我说了,你去休息,我来。别耽误时间了。” “我说的,你去休息。”她又强调了一句。 封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还真就去休息了。大概是她表现出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坚定吧。 他这个人别的不会,贼会看人眼色,也是因为这个本领,至今为止,他惹事不断,他爸跟他大哥也没真的揍过他……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退一步。 她太坚持,他也看得出来,在锄草这件事上,她不会让步。 很奇怪,看起来娇滴滴的,却有着这样一面。 陈仙贝是第一次拿锄头锄地,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她还是想为他分担一点,他们都来到了这神秘的空间,很多事情不该都是他一个人做。她也希望他能尽快从这里出去。 她是长发,又没扎起来,真的锄地起来,就很碍事。 不停地抬手将头发捋在耳后。 封砚并没有真的休息,反而一直在看着她,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他心里很过意不去,她在锄地,他在一旁休息。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他别做人了。 他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给她绑头发的,直到他烦躁得去拽自己卫衣上的带子。 灵机一动,他将这带子直接扯了出来。 他穿着深灰色的卫衣,搭配的是长裤,本来他注意到了自己鞋子上的鞋带,这鞋子新得不能再新了,他喜欢收藏鞋子,每一双鞋子可能就穿过一两次,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怕她会嫌弃。 轻咳了两声,他走到她身旁,将带子递给她,“用这个绑头发吧。” 似乎是怕她误会嫌弃,他赶忙扯了扯卫衣的帽子,解释道:“是我卫衣帽子这里的抽绳,很干净的。” “喔。”陈仙贝接了过来,只迟疑了几秒钟,便抬手,用这根抽绳将自己一头长发绑好。 还下意识地扎了个蝴蝶结。 封砚就站在她旁边,他不由得屏气凝神。 !当着他的面扎头发,这个动作犯规了好不好! 他快速撇过头,跟逃荒似的,逃到了凉亭里,坐在一旁,像是要转移自己无处安放的注意力以及视线,他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陈仙贝扎好头发后,闻言朝他这边扫了一眼,平静地说道:“等你想起来你叫什么,我们再互相自我介绍吧。” 封砚乐了,“你还真是不让人占半点便宜。” 意识到这话有不好的意思,他又改口,“我的意思是,你真是不吃亏的性子。” 陈仙贝没理他。 “那我叫你什么呢?”封砚问。 可能是气氛太轻松了,陈仙贝对他也实在宽容,她就这个问题想了想,回道:“雪饼吧。” 这话一出,她就觉得自己骨子里很有说冷笑话的天赋。 当然她也傻乎乎的,怎么跟他开这种玩笑。 她叫陈仙贝,乍一听好像是父母取名字太随意了,但其实这背后也有别的意义,听说她妈怀孕时,很爱吃一种叫仙贝的饼干,那时候她妈就跟她爸开玩笑说,小孩子的小名就叫仙贝,等她出生后,家中长辈都在绞尽脑汁想给她取大名,于是,一段时间里大家都是喊她仙贝,后来,爷爷奶奶觉得,大名叫仙贝也很好。 因为她是陈家的仙女宝贝。 没有比这个名字更合适的了。 这么多年,家里长辈对她极尽疼爱,她的确是陈家的宝贝。 “好吧,雪饼。”封砚也想了想,“旺旺雪饼的雪饼是吧?” 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她的假名。 谁会用饼干取名啊。 那他要给自己取个什么假名呢? 思来想去,他说:“奥利奥不太好,你就叫我leo吧。” leo,也是利奥。 陈仙贝:“?” 噗。 她笑了起来,站直了腰,流了些许汗,一缕头发随意地帖在白皙清透的脸颊。 这一笑,本来就肤如凝脂、唇红齿白,此刻更是熠熠生辉。 封砚的眼神慌乱,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最后还死鸭子嘴硬的说:“leo不酷吗?” 第16章 016. 她现在没那个自信,让江柏尧…… 封砚并没有让陈仙贝锄地太久,估摸着差不多了,他就精神抖擞地跟她说:“我休息好了!” 陈仙贝也拗不过他,将锄头还给他了。 虽然他们俩以前都没做过这种事,不过封砚的体力比她好,一回生二回熟,上次他锄过一次草,也有了经验,这次比上次要快很多,是以他的锄草效率比她要高很多。 封砚这会儿恢复了战斗力,一扫之前疯如野狗的状态,甚至还有兴致跟陈仙贝闲聊。 陈仙贝呆了一会儿,这就准备走了。 封砚放下锄头,兴致勃勃的跑过来跟她道别,“雪饼,明天见啊。” 陈仙贝笑笑,也不甘示弱地回道:“leo,明天见。” 说完后,她又笑了,看着柱子上提醒在线时长只有两分钟了,她赶忙又说道:“你一定不要着急,肯定会有办法的,要是你心理焦虑急躁,或者抑郁,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行!”封砚拍拍胸脯,“没事的,只要你每天都能进来,我能有个说话的人,我就不会疯。” 他姓封,不是疯。 陈仙贝被他逗笑了,“好,那明天见。” 封砚还没来得及再跟她说再见,她就消失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负面情绪,也没有焦躁,站在原地自己笑了一会儿,又跑到草地上拿起锄头奋力锄草。 不就是锄草嘛,没在怕的。 他可以再战一百年。 其实他也觉得很奇怪,人生中,他第一次遇到一个可以这么快就安抚他的人。他是混不吝的性子,爹妈没少被他气得宣扬要断绝关系,他自己很有数,自己是那种气头上,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会低头的霸王。 ……不想这个了,还有好多好多的草要锄。 没空为少男心事分心。 陈仙贝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头发上竟然缠着那根抽绳,讶异极了,空间里的东西还能带出来? 她再抬起手看了看掌心,什么痕迹都没有,明明在空间里时,她锄草时手掌发烫。 那么,她究竟是整个人进了空间,还是跟……leo一样是魂魄进去了。 她比较倾向于是后者,可为什么这根抽绳还绑在她头发上。 这个空间有很多秘密,她还没搞清楚,躺在床上思考了近十分钟,也没想过一个结果来,索性就起床来到浴室,像之前每一个早晨那样刷牙洗漱,梳头发时,将抽绳取下,准备走出浴室时,想起什么,她又打开水龙头,拿起抽绳,往上面挤了一点沐浴泡泡。 她很少洗什么东西。姑姑说,女孩子的一双手很重要。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她动手去做的。 那根抽绳在她掌心成一团,很轻松地就揉搓出细密的泡沫来。 冲洗干净,她将这根抽绳放在阳台吊椅上,站在一旁望天瞧瞧,今天天气不错,到了晚上应该能干。 她有些庆幸有这么一个空间在,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这段时间,不至于满脑子都被江柏尧跟蒋萱的事情占据。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比如,去问问医生关于恢复记忆的办法,比如,可以看看心理书,提前做好准备为他开解,又比如,可以上网查查,用怎样的方法锄草又快又有效。 正准备出门时,她接到了张秘书打来的电话。 在电话里,张秘书跟她说,大伯住院了,不过是装的。 大伯跟姑姑已经商量出对策来了,一定会体面的退婚,不会影响到她半点,只是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办法,听了不免瞠目结舌,但回过神来后,又觉得这是短期内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法子了。 虽然是装着病危,但做戏要做全套,她这个当侄女的,要去医院守着。 张秘书在电话里委婉地提醒:“小姐,您可以适当地表现出悲伤难过的一面。” 陈仙贝:“……” 她不会演戏。 张秘书又说:“我是夫人的影迷。” 意思是说,她肯定继承了她妈在演戏方面的天赋? 也对,从现在开始,她要打起精神来应付很多人了,比如江柏尧一家。从今天开始,是陈家跟江家的较量,只希望江柏尧能够从这件事中吸取一定的教训,那就是永远不要把别人当傻子,是会遭到反噬的。 * 美国。 今天天气格外不好,蒋萱下课回到宿舍,见窗户没关,她关上奶锅,趿拉着拖鞋来到窗边。 还未探出手关窗户,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她妈打来的电话。 她心里涌起疑虑,美国跟国内有着时差,算算时间,国内应该是深夜,妈妈怎么会这个点给她打电话?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顿时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目光凝滞,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接起了电话。 “妈。” 她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那头传来崩溃的哭声。 她心下一抽,赶忙问道:“妈,您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蒋母在女儿的安抚下,仓皇的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却仍是抽噎着说道:“萱萱,管家跟我说,让我搬出去!” 对于蒋母来说,陈家是她的栖身之所。 她这辈子就没有去外面工作过,丈夫没去世之前,她带着女儿当全职妈妈,丈夫去世后,她悲痛不已,陈家厚道,又把她跟女儿接了过去,她已经在这里呆习惯了,突然被管家告知,要她三天之内就搬出去。这让她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当然内心深处惊慌恐惧到了极点。 蒋萱忽地愣住。 她握着手机的手颤抖,她比蒋母要冷静得多,“发生了什么事,妈,是不是您做错了什么?” 在陈家这么多年,蒋萱也了解陈家那些人,如果不是她妈做错了事,陈家绝不会将她妈赶出去。 可问题又来了,她妈已经退休了,现在在本家养老,又能做错什么呢,本家那边,基本上都是孤苦无依、在陈家干到退休的帮佣,只有一个老板,那就是陈家大伯,陈家大伯不是一个严苛的人。 “我能做错什么?”蒋母哽咽,“我连陈总的面都没见到,听说陈总晕倒住院了!” 蒋萱更是惊愕,“住院了?” “恩,管家跟我说了,三天内就要搬出去,不然他就请人了。”蒋母想起什么,倒抽一口冷气,“该不会是大小姐发现了吧?” 对于女儿跟江先生的事,蒋母不能说全都知道,不过她能感觉到,女儿喜欢江先生。 她内心恐慌,嘴上念叨个不停,“我跟你说过!那是大小姐,大小姐的人你怎么敢惦记?萱萱,你跟妈妈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小姐的事?” “是不是江先生骗你,”蒋母语无伦次的,“你赶紧回国,我带你去大小姐面前道歉赔罪,就说你不是故意的,求大小姐原谅!” 蒋萱勉强镇定心神,“不可能。” “不可能的。”蒋萱又补充了一句,“仙贝不可能发现。” “而且我跟江先生什么关系都没有,妈,您也不要误会,我跟他只是,”她停顿了一下,“只是朋友。” 蒋母哀戚,“妈真是被你害死了!现在陈家不让我呆了,这让妈去哪,妈在这里呆了十几年啊!” 对蒋母来说,陈家是避风港,在这里她很安心,这里更是她的家。 她离开后,去哪里呢,光是想想,就害怕到手抖。 蒋萱看了一眼窗外,被风雨吹打得发出声响,今天天气很不好,天色又浓又暗,有一种暴风雨欲来的气息,惹得人内心焦灼不已。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计划。 她现在没那个自信,让江柏尧为了她舍弃陈仙贝。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不着急,心急是大忌,所以她来了这国外,可为什么现在的发展不对劲了? 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妈时,有人按了门铃,她茫然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细想了一番,还是打开了门,对方是华人,脸上是公式化的微笑,“请问,你是蒋萱蒋小姐吗?” 蒋萱胡乱地应了一声,“我是。” “你好,这是我当事人发给你的律师函。”对方说,“请查收。” 第17章 017. 不合适,就换人。 蒋萱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华人律师已经微笑着委婉提醒:“蒋小姐,这份律师函你有权拒收,不过届时我当事人陈小姐也会寄到你所在的学校。” 蒋萱只好接了过来,这轻轻的一封律师函,犹如千斤重。 她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夜之间,她的生活便有一种海啸即将来临的迹象,是错觉吗? 她勉强的一笑,“陈小姐,请问是哪位陈小姐?” “陈仙贝陈小姐。”律师脸上依然是官方化的礼貌笑容,“陈小姐托我转告你,这里面有你留学一年来跟陈家借的学费生活费明细,你可以核对一下,如果有出入,可以联系我修改,这是我的名片。” 蒋萱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屋内的窗户还没有关上,风将窗户吹得作响,在这个时刻,显得萧瑟、可怖。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律师函一角,“陈小姐是什么意思?” 当初明明跟陈仙贝说好了。 这笔钱是陈家借给她的,但她学成归国以后,会呆在陈仙贝身边当助理。 这笔钱,她以为陈家是不会在乎的,她也清楚地知道,以陈仙贝的为人,那个时候她成为助理了,陈仙贝是不会让她还这笔钱的。 现在怎么回事? 律师说:“就是律师函上说的意思,对了,这里面还有你打的欠条复印件,陈小姐那边希望你在一个月以内还清欠款,如果存在拖欠行为,到时候就要让司法部门干涉进来了,毕竟金额并不小。” 说完这话后,律师微微一笑,离开了。 蒋萱如同行尸走肉般进了屋子,关好房门,她靠着门,手指微颤的打开了那封律师函。里面果然有账单,陈家近一年汇给她的钱,每一笔都记录其中。 她在学生时代,成绩并没有多出色,在国内的时候也在努力地念书,刚开始她是希望能靠自己考上国外一所好的大学,最好能获取奖学金,这样留学的话,压力就没那么大,可她高估了自己,当初高考时,她每天那么拼命地学习,也不过是考了个普本。她知道自己在家世以及背景这方面存在着弱势以及短板,家世她无从改变,便只能从自己身上下功夫了。 国外的名校她进不去,但普通的私立的是可以进去的,学校并不重要,在国外留学的经历本身就只是用来镀金的。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学费跟生活费就太贵了,她知道,像这种学校,都是家庭条件很好的学生的过渡站,于是,她就打起了陈家的主意,果然,她跟陈仙贝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在那里,虽然后来,陈仙贝的朋友圈她进不去,两人关系越发疏远,但只要她提了,陈仙贝就会答应。 她承认,她是利用了陈仙贝的善良,但没办法,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像她这样的,不舍弃一点东西,是很难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这一年来,学费跟生活费,她花了陈家近六十万。 六十万…… 蒋萱闭了闭眼睛,攥紧了账单。 这六十万对于陈家,对于陈仙贝来说,不过是一个月的零花钱罢了。 可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于江柏尧来说意味着什么,在陈仙贝面前,她没有任何的优势,因此,为了以后,她从不会收江柏尧的礼物,尽管看着那些令人心动的首饰,她也挣扎过,但那些首饰越是贵重,她就越提醒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不要被一时的甜美迷惑了心智。这几年来,她只收过江柏尧一件礼物,是一条手链。 这个手链,也是值钱的,只要她现在愿意,就可以随时解除目前的危机。 但,以后呢。 那条手链是江柏尧亲自设计的,她知道这其中的意义,江柏尧也知道,她将那条手链卖了以后,有一天被江柏尧知道了,这便是一个雷,一个她触之即死的雷。她在他心里,不是那样的人啊。 事已至此,这个学她肯定是还要上的。 不然半途而废,这六十万不就白花了吗?人生啊,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机立断的,她就想好了。这件事情她不能让江柏尧知道,她太清楚那个圈子里的规矩了,江柏尧现在在江家还不能说一不二,更何况,江柏尧如今在公司身居要职,太多重要的事情要他处理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现在的他,有时候她都看不穿他的心思,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江柏尧知道了陈仙贝在顾忌,那他会怎么做呢? 如果他权衡再三,决定疏远她,那岂不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然这样想着,但蒋萱还是试图垂死挣扎一把,拿起手机,鼓起勇气拨出陈仙贝的号码。 哪知道,那边传来机械般的女声,提醒着她,她应该是被陈仙贝拉黑了。 也是这个时候,蒋萱才回味过来,她跟陈仙贝也许并不是身家背景的差别,她试着将自己代入到陈仙贝的角度,发现如果是她,她一定会质问,可陈仙贝,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也许,从此以后,她连陈仙贝的面都很难见到了。 陈仙贝不允许她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连解释都不屑去听。 一道惊雷响起,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蒋萱被吓了一跳,她看向窗外,原来是暴风雨到来了。 * 陈胜远因病住院,在陈家是大事,在江家也是。 陈仙贝早早地就去了医院守着,这是一家私人医院,陈家也有投资入股,院长更是陈胜远的至交好友,因此也愿意配合陈胜远来演这一出戏。陈胜远住在医院套房里,这里设施一切应有尽有,陈仙贝坐在床头,看自家大伯怎么表现出生了大病的憔悴模样。 这太难了。 陈胜远面色红润、声如洪钟,看样子一拳打死老虎问题也不大。 不过这也没多大关系,陈胜远厌恶的说:“江家的破烂们,我一个也不想见到。” 陈仙贝应下,跟他商量,“那我就跟他们说,医生叮嘱大伯您应该静养?” 陈胜远忍着恶心捏着鼻子点头,又反过来安慰她,“你姑姑就这两天要回来了,等她回来了,就差不多可以跟江家谈退婚的事了,贝贝,你也别为这事难受,不值当的。” “嗯。”陈仙贝垂下头。 这乖乖的模样,让陈胜远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他又开始骂,骂江家的人猪狗不如、狼心狗肺、迟早都要送到火葬场一把灰扬了,又骂妹妹陈胜羽。 “以后你的终身大事就不能交给她,瞧瞧她给你选的是什么破烂!” “成天就知道公司公司,这公司哪有侄女的未来重要?!” “我看她就是迷到这上面去了,下次别让她给你找了!”陈胜远又嘟囔了一句,“贝贝,大伯跟你说,找不到也别急,要我说啊,就在家里呆一辈子都比嫁人好,再说了咱家又不是没钱,这就是你爷爷奶奶不在,要是他们还在,肯定被气死,你奶奶最心疼你了,也最放心不下你了。” 陈仙贝本来已经不难受了的,听到这话,鼻子又开始酸了。 但她还是低声说:“大伯,您放心吧,只要我不给自己委屈受,我就不会过得很差。” 怕就怕,自己非要给自己委屈受。 她觉得,在那本小说中,女主角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不心疼自己。 陈家固然比不上江家,可论起人脉以及财势,江家也绝不敢轻慢,她都不明白,在原著中,女主角为什么要去看男主角的脸色,要去祈求他的爱情。她不在乎自己的心情,不在乎自己的感受,那才是最大的悲剧。 陈胜远闻言一顿,感慨的说道:“是这么个理,但贝贝,你放心,我跟你姑姑都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个委屈的。” 江家的人果然组团来医院看望陈胜远了。 不过陈仙贝还有医生都将他们拦在外面,说病人需要静养。 江家人看着陈仙贝眼眶微红,心道不好。 陈胜远今年也快六十了,这个年纪介于中年老年,真要突发大病那也扛不住。 也因为陈胜远重病住院,即便陈仙贝对江家人爱答不理、冷淡得很,江家人也没往别处想,他们中包括江柏尧本人,都把陈仙贝当成未来的江太太,是自家人,私心里就会对自家人尤其宽容,这会儿他们反而在心疼陈仙贝,肯定是忙坏了,忙到都没有精气神跟大伙打招呼说笑。 江家人很自觉地,就将时间跟空间留给了江柏尧跟陈仙贝。 大概是知道过几天后就会跟江柏尧取消婚约了,陈仙贝再看他,就没那么来气了。 江柏尧并不是迟钝,他跟陈仙贝站在走廊里,她一言不发,他也能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或者说是冷淡。 “怎么没跟我打电话说?”江柏尧主动开口,低声问道。 陈胜远是昨天住院的,他却不知道,还是今天他爸妈听到风声后,打电话询问陈仙贝,但电话是陈家的管家接的,他们才听说了这件事。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难道不应该早点跟他打电话说吗? 他看向她。 陈仙贝不太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只低头看着特别干净的大理石地面。 她在想,自己该跟他说什么。 说你心里没点数吗,我早就把你拉黑了。 这样想,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这人是有多迟钝啊,这么几天了,居然还没发现她把他拉黑了。 这证明着什么,证明着,他从头到尾也没将她放在心上。别的情侣,可能半天,就会发现。 其实他们也算不上是情侣,顶多只能算是,各方面条件都合适下,为了家族为了公司凑在一起的,只不过,她稍稍有职业道德用了些心思,他全然都是抽离状态。 哪怕是跟人合作做生意,最起码也是要求彼此真诚,目标一致。 联姻结婚更是如此。只可惜她运气不好,碰到了一个视道德为无物的“合作伙伴”。 不过没有关系,爷爷说过,做生意嘛,不合适,就换人。 江柏尧盯着她,自然也看到了她嘴角的那抹笑意。 心里一定,连他都没察觉到,自己这紧绷的后背稍稍放松了。 他想,她一向善解人意,应该知道他最近的困境,所以才选择没在这时候打扰他。 “仙贝……”他又开口了,想跟她说,以后有这种事,可以先跟他打电话。 话还没说,她便抬起头,一双眼睛盯着他,冷静地说道:“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要去陪大伯。” 江柏尧一愣。 陈仙贝后退了一步,礼貌生疏的说:“我先进去了,再见。” 她转过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 陈仙贝进去病房,看到大伯鼾声如雷,她又退了出去。 江家人都走了,这一层又恢复了安静,她也没什么事情做,便在医院随便转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了一会儿呆,等她回过神来时,旁边坐了个小男孩。 小男孩肉嘟嘟的,正在咔嚓咔嚓的吃着饼干,跟小仓鼠似的,可爱极了。 见她看向自己,他面露犹豫之色,咬咬牙,将饼干递给她,依依不舍的问道:“你要吃吗?” 陈仙贝被他逗笑了,摇了摇头,柔声道:“谢谢你,我不吃。” 她这才看清楚,小男孩吃的是奥利奥饼干。 几乎是一瞬间,脑子里响起的是男人的声音—— “你是雪饼,那我就是奥利奥。” “你叫我leo吧。” 噗。 她又笑了出声,一扫之前的不开心,不知道leo先生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在奋力锄草吗? 第18章 018. 她的钱,也一分不想用在白眼…… 对封砚来说,空间这里十分诡异,很多事情都不能深想,想太多的话,他怕被吓死。 这里没有夜晚,漫长的、一整天白天。 当然这也是一件好事,不然他也不敢保证,真的到了晚上,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不会害怕。 他忙了很久,也是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难怪当时她问他要不要百草枯,如果有这个除草农药,现在整理整个宅院的杂草应该会轻松很多。他一刻不停地去锄草,后来累了,干脆躺在草地上,脚翘起来,嘴里还叼着狗尾巴草,这形象,用一个词就可以形容精准,吊儿郎当。 他也不知道自己忙活了多久,恨不得化身为缝纫机抖一抖腿时,猛然想起来,要是这时候雪饼进来,看到他这样子,那他一世英名岂不是被糟蹋了个彻底?这样想着,他赶紧坐了起来,像是小学生一样东张西望。 也因为起来得太急,口袋里的刮胡刀滑落出来。 他捡起刮胡刀,追了追上面沾上的杂草跟泥土。 这时候,脑子里升起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如果以后他出去了,还是改一改英文名吧。 封砚从高中开始就在国外念书,英文名是必不可少的,他的名片上也印着easton这个名字。 这还是他哥当时随口给他取的。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具备初步的自主观念,很有可能tom或者jack这个英文名就落在他身上了。 出去以后,就改成leo吧。 挺好记的。 他探出手,这几天他都在做苦力活,浑身肌肉酸痛,好在他身高挺拔,力气也不小,再加上又年轻,不然就这么个工作量,再给他一个月,他也不一定做得完。他这个人优点不多,识时务应该也是其中一个,这个地方太过诡异,诡异到,它发布的任务即便他想骂街,也不得不低头乖乖地照着做,他实在害怕,怕如果没有完成,下一秒血腥场景乍现,那可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他忍不住去抠手掌的皮。又痛又痒。 他怀疑,用不了多久,他的手掌上会有薄茧,可真是苦了他。 感觉到痛了,他起身,去了一旁的角落摘了草药碾碎敷在手上,直到冰凉的感觉传至全身,他下意识地去拉自己卫衣帽上的抽绳,扑了个空,这才想起,这根抽绳被她用作头绳扎了起来。 他的抽绳,她的发带。 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有羽毛轻轻拂过。 空间没有夜晚。 他也不怕自己会忘记星星是什么样的,在心里悄悄地探头说一句,他觉得她的眼睛就是星星。 “封砚你真是恶心吧啦的。”封砚回过神来,大声骂了自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还眼睛就是星星…… 封砚啊封砚,你可不是诗人。 * 江夫人跟江柏尧同坐一辆车。 司机在前面专心致志的开车,车辆缓缓驶出医院后,江夫人才吐出一口气,难掩郁闷地说:“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封家的事还没解决,怎么仙贝她大伯又病倒了,看样子病得还不轻,只希望他能挺过去,至少等你们结婚呀。” 离江柏尧跟陈仙贝的婚礼只有一年多左右的时间了,如果不是自家丈夫说要低调一些,江夫人都恨不得整场婚礼没有预算的极尽奢华,往世纪婚礼的标准去办。江夫人对陈仙贝这个准儿媳无疑是极为满意的,大到婚房,小到婚礼上的鲜花,她通通都安排最好的,她最怕的就是出现什么不可抗力因素,令婚礼延期。 这个不可抗力因素,自然也包括长辈的葬礼。 江夫人双手合十的念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仙贝大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平平安安的参加婚礼,保佑婚礼不要延期。” 江柏尧以往绝对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可现在,他双眉紧皱。 坐在车后座的他双腿交叠,难掩疲倦之色,他妈在他耳边念叨的这些,今天意外地令他有心烦的感觉。 “别说了。” 他终于开了口劝阻。 江夫人点到即止,将那串成色很好的玉珠放回手上,瞥见儿子那冷硬的神色,不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跟以往每一次一样,苦口婆心地劝导:“让你跟仙贝好好说说话,怎么都没说几句你就出来?” 她知道儿子工作忙,可也要分清楚轻重缓急,她给儿子还有仙贝创造了相处的机会,本来是希望儿子能暂时的放下手中的公事,好好陪陪仙贝,可谁知,只不过几分钟儿子就从医院出来了。 江柏尧呼吸一顿。 江夫人继续念叨:“不指望你劝慰仙贝,起码也要多关心她。你倒好,跟她说了几句话就出来,知道你工作忙,可仙贝是你的女朋友,是你的未婚妻,马上也会是你的妻子,你应该多重视。” 就是亲妈江夫人,也觉得肯定是儿子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或者说,江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不会像江夫人说得这样直白,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妥,不管怎么说,那可是陈仙贝的大伯,按照规矩跟情况,他起码也要在医院呆上半天才合适,结果呢,他这么快就要走,真不怕陈家人有意见吗? 江柏尧不作声。 在江夫人看来,这便是默认了,不免又啰嗦几句,“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是需要你,你看,现在她姑姑又在国外,她大伯住院了,就她一个人扛着,她很需要你。” 江柏尧侧头看向车窗外。 需要他吗? 在江柏尧看来,陈仙贝并不是一个需要他花费很多心力去关注的人,她身边总是围满了人,她的大伯她的姑姑都很关心她,除此之外,连带着他的家人们也很喜欢她,她的生活也是一帆风顺的,有时候他都会想,她应该是没有半点烦恼。 今天陈胜远住院了,她忙前忙后,也没跟他流露出半点脆弱。 这样也好,他需要的也是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独当一面、都能自己应对的妻子。 以往他都是这样想的,可在听到他妈说起“需要”这个词时,只觉得怪异非常。 他怪,陈仙贝也是。 “仙贝看着消瘦了许多,你还是抽空陪陪她,关心她。”江夫人叹道,“我跟你爸感情很淡,但我希望你跟仙贝能好好的,仙贝是个好女孩,我还是那句话,工作重要,家庭一样重要,都需要用心去经营,这一年多来,仙贝对你怎么样,不需要我说吧,你自己好好想想。” 江柏尧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话听进去。 他拿出手机,犹豫着想跟陈仙贝发条短信,但点进短信箱里,里面躺着一条信息。 【跟江老师预约半个小时补习好不好。来自被课题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蒋同学。】 他眉目舒展开来。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着,也暂时的忘记了要跟陈仙贝发短信。 江夫人侧过头看了儿子一眼,见他在看手机,以为他是忙公事,收回视线去看窗外。 * 陈胜远不让陈仙贝在医院里呆着。 天还未黑,他就赶她回家。 司机送陈仙贝回去,经过车库时,陈仙贝也看到了那辆显眼的卡宴。她走进屋子,唤来芳芳,问道:“张秘书那边订购了卡宴吗?” 芳芳不算是陈仙贝的助理,但她的日常,都是芳芳帮忙打理,因此对于这些事情是再清楚不过。 芳芳想了想回道:“已经跟张秘书说了,张秘书说大概半个月就能提新车。” 陈仙贝满意了。 分手就要分得干干净净,断也要断个彻底。 “好。”陈仙贝自问,不能将用旧了的车还给江柏尧,那就买一辆一模一样的,至于这俩旧车,说实话她这辈子都不想开了,也不想再看到了。 这辆卡宴,也就一百多万,没必要因为这么点钱恶心自己。 陈仙贝有了更好的点子。 她又带着芳芳来到车库,围着这辆卡宴绕了一圈,说道:“芳芳,你去联系一下,我想把这辆车卖掉。” 芳芳只感觉自己最近都跟不上大小姐的节奏了,懵了一会儿。 虽然隐约猜到大小姐要跟江家那边断了,可卖车什么的……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陈仙贝笑,“卖掉吧,反正就以差不多的价格卖了,我不想再看到这辆车了。” 芳芳讷讷道:“卖掉?” 大小姐不缺钱。 那这么做是……? 陈仙贝还真的不差钱,不然她也不至于支持蒋萱去国外念书,她完全可以自己在外面找个有国外留学经历的助理,绝对有很多人应聘,之所以答应蒋萱,不过是看在过去交情的份上。 一开始,她的确也没想过要让蒋萱还这笔钱,如果蒋萱跟她那去世的父亲一样老实忠恳的话。 可很显然,陈家式的善意,被人当成了台阶踩。 六十万而已,她不在乎,可她的钱,也一分不想用在白眼狼身上。 “对,卖掉。”陈仙贝淡淡的点头,她抱胸审视着这辆车,“应该能卖几十万,反正有人出价,只要不太离谱就卖了。” 芳芳觉得肯定还有下文,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陈仙贝眼里有着浅浅的笑意,“我听说,最近有很多公益项目都在招揽资金,这样吧,你去联系一个公益项目,这辆车卖了的钱全都捐了。偶尔也要为国家建设出一份力。” 不等芳芳继续发问,陈仙贝最后看了那辆车一眼,说道:“就捐给垃圾分类的公益项目吧。” “啊?”芳芳傻了。 陈仙贝轻笑,重复了一遍,“对,就是垃圾分类。我觉得挺好的,也很合适。” 第19章 019. 听说这车好像是那臭傻逼送…… 陈仙贝有泡澡的习惯。 她的浴室连接着这附近的一个天然温泉,没一会儿,芳芳就在浴缸里放满了温泉水。 陈仙贝的房间里有独立的衣帽间以及浴室,几乎这一层都是她的地方。浴缸很大,可以容纳好几个人,她几乎每周都会泡两次,有时候会往浴缸里放一些中草药,也会放牛奶以及玫瑰。也许跟这个习惯有关,她的皮肤尤其白皙细腻,即便身材纤弱,但面色很好,唇红齿白,即便最近因为江柏尧跟蒋萱的暗度陈仓气恼悲愤,她的气色也没有受到心情的影响。 今天有些累了,陈仙贝在热气盎然的浴缸里,泡得昏昏欲睡,小脸通红,比涂上了胭脂还要漂亮。 好在芳芳在外面算着时间,等到差不多了,进来柔声提醒她。 等到陈仙贝躺在床上时,已经快十点了。 她的作息时间十分规律,每天晚上都会睡够七到八个小时。 她睡着后,芳芳起身,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没忘给她关上窗帘。 等陈仙贝醒来时,已经进了空间,一瞬间,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原本荒芜的庄园,在leo先生的打理之下,竟然焕然一新,没了杂草丛生,看起来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封砚就从她身后窜了出来。 他头上还顶着几根杂草,脸上也有着泥土,但即便是这幅狼狈的模样,也没损他的颜值。 他将卫衣袖子撸了起来,露出精瘦的手臂。只见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身上有一种陈仙贝很艳羡的朝气,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候,他还是很有活力,身上不见半点疲态。 封砚叉腰,脸上是得意的神情,“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 为了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可一刻都没休息,拿起锄头就是干。 这辈子就没为这么拼命过。 陈仙贝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很惊喜很意外,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真是厉害。” 准确地说,锄草很厉害,做农活很厉害。 封砚听了这话,尾巴恨不得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还好啦。” 其实他内心别提有多得意了。 “你再看这个。”封砚从一旁拿起一把简易版的扫帚给她看,“我自己扎的!” 他寻思着这些草也得处理,最后动动他那聪明绝顶的小脑袋,学着记忆里看到的样子,做了一个扫帚。 四舍五入一下,扫帚就是他发明的。 陈仙贝“哇”了一声:“这是你自己做的?你动手能力也太强了吧!” “你真棒,居然会扎扫帚,而且这个扫帚看起来也很好用,你怎么做到的啊?太不可思议了!” 她的夸赞句句走心。 她是真的打心底里佩服眼前这个男人,或者应该说是少年。她比谁都知道他目前遇到的是什么样的困境,每天她可能只有一两个小时呆在这里,剩下的时间里,他要一个人呆在这里,这里没有活物,只有他,他也走不出来。 如果心智不那么坚韧的话,可能早就疯了。 而他,除了之前的暴躁跟抓狂以外,他挺过来了。 如果是别的人,比如她遇到这种事,她绝对笑不出来。 之前她还想过,等他恢复记忆了,就联系他的家人,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解救出来,哪知道她才跟他说了这个想法,第二天凉亭的石砖上便闪现一行血红色的字—— 【此处乃秘境,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否则后则自负!】 其实后来想了想,也猜得到应该是不能随便说给别人听的,别人会不会信姑且放在一边,真要说出来了,谁又敢保证自己能承受“泄密”的后果呢。 封砚被她夸得耳根微红。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这样真诚的夸奖,说出来别人可能不相信,他今年二十四岁半,离二十五岁的生日只有几个月,可从小到大,他记事以来,别人除了夸他长得好以外,就没别的了。当然,彩虹屁他也听过,但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封家,因为他爸跟大哥,大家不得不违心去吹彩虹屁。 那都是有目的的,家人朋友夸他也是带有十八层滤镜。 现在雪饼不知道他是封家的人,不知道他爸爸跟大哥有多厉害,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或者感情牵扯,那么她说的就是真的。 她说他厉害,就只是因为他厉害。 这让他怎么扛得住,他脸皮这么薄。 “很简单的。”封砚说,“我随便扎扎就成了。” 这样说,是希望她能再多夸他几句。 显然,陈仙贝是真正的善解人意,又夸了他好几句。 封砚是沾沾自喜的,作为家中次子,从小到大顶头上有个做什么都第一的大哥,压力不可谓不大。大哥从幼儿园开始,就什么都是第一名,似乎在大哥的字典里,做什么都很容易,很容易的就考了第一考了数一数二的名校,很容易的就接过了公司,很容易的就将公司发展越来越好。 他也曾经很努力过,背着家人躲在被子里看书,等全家人都睡下以后,他起来做题,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好不容易考了个全班前十,他拿着成绩单喜滋滋的回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爸爸妈妈惊呼大哥连跳几级还考了全校第一。 他:啊这…… 那时候叛逆,遭遇这种对比鲜明的打击,干脆就懒得学了,反正学着也没什么意思。再后来,他二十多岁了,凡事家里有什么大事,公司有什么大事,爸爸跟大哥都是在书房里单独讨论,这种家庭会议,他没有参加的份。他自己也明白,连大哥都心烦的事,指不定他连听都听不明白。 后来,他安慰自己:旁人想当废物还当不成呢,他有爸爸跟大哥护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听了雪饼这样说,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除了有钱跟长得帅以外就没别的优点了嘛。 陈仙贝又问封砚:“这个第二个任务你也完成了,还完成得这样出色,这次想要什么奖励,希望我给你带什么进来?” 封砚努力地想了想。 正准备说“本少要游戏机、鞋子、打火机、烟……”时,他看着她的面庞跟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这话给咽了回去,他自己都没控制住,装逼的话就脱口而出:“书吧,想看点书。” 给本少来点精神食粮。 这话一出,封砚都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了。 陈仙贝有些意外,“书,你要看书?” “嗯。”封砚点头,一副“虽然我受尽了苦痛但我还是会努力地提升自己,别夸我,我会骄傲”的云淡风轻模样,“我喜欢看书。” 陈仙贝噢了一声,“那你想看什么书?” 封砚:“你看着买。” 陈仙贝:“哦哦好。” “对了。”封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那什么,你给我买了刮胡刀,又要给我买书,花多少钱你记着啊,等我出去后我还给你。” 陈仙贝想说不用了,但见他心情不错,也笑眯眯地应了。 封砚又补充了一句,“给你算利息,我十倍还你。” 陈仙贝:“那什么,我也不是放高利贷的,十倍不用啦。” “也不是利息,也有跑腿费。” 陈仙贝:“呃……” 封砚心情不错,等到陈仙贝走后,他又回忆了一下跟她之间的对话,想起这致命的一击,他立马跟鲤鱼打挺一般一跃而起,她、她会不会误会他把她当跑腿了? * 江柏尧并不是住在江宅,为了工作方便,他基本上都住在自己名下的一套公寓中。 这里离公司比较近,更节约时间。 他跟往常一样一大清早就起床准备去公司,哪知道到了车库后,竟然发现自己的车被人刮花了。 车身被人用刀子刮了,还写了两个大字—— 傻逼。 他一时气血上涌,没想到自己身上也会遇到这种事,但他极会收敛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给周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周助理去查查是谁干的,这个小区隐私方面做得很好,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巡逻,不止如此,哪里都有监控摄像头,车库也有。 要查,是很简单也很迅速。 另外一个酒店套房里,几个年轻男人正在说话。 其中一个男人去外面接了电话,等进来时,脸上有着微妙的笑意,“有个事,你们感兴趣不,跟那江狗逼有关的。” 一个男人把玩着打火机,听了这话名字,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说。” “就那狗逼不是有个未婚妻吗,刚我表弟跟我说,她要卖一辆车来着。”那人嗤笑,“也奇怪啊,狗逼的未婚妻挺有钱的,怎么卖起车来了,是车库放不下了吗?不过,更奇怪啊,听说这车好像是那臭傻逼送给她的。” 屋子里一片安静,过了片刻,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买下来。” “对,买下来……” 几个男人纷纷应和,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脸上是嚣张的笑,“算我的,买下来,等砚哥醒来,这破烂车就当是我送给砚哥的礼物。” 他顿了顿,“送给砚哥砸着玩。” 第20章 020. 你去求大小姐原谅,去给她…… 陈仙贝一早醒来,还在吃早餐,就收到了蒋母在外面请求见她一面这个消息。 她正在小口喝粥。 厨房阿姨熬的粥一绝,鲜甜软糯。 听到芳芳这么说,她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是在专心品味着粥香,芳芳见她没有心思理会这事,便退到一边去了。 等到陈仙贝用完这顿早餐,才想起来蒋母还在外面等着,便道:“她还没走?” 芳芳松了一口气,回道:“还没。” 现在她是离大小姐最近的那个人,她知道大小姐可能要跟江家那边退婚。 不过到现在为止,她也没弄清楚,大小姐怎么就不喜欢江柏尧了。 今天蒋母过来,她听了一耳朵,才发现本宅那边竟然让蒋母离开,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芳芳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大小姐要退婚,保不齐跟蒋萱有关。 陈仙贝嗯了一声:“你去跟她说,我不想见她,让她离开。” 芳芳应了。 陈仙贝准备上楼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她如果不想走,就随便她,反正不要放她进来。就算她跪下来,也别再跟我说。” 在原著中,作者在蒋母身上花费的笔墨并不多,但每次她出场,她都会下跪。 跟女主角下跪,跟男主角下跪,跟男主角全家下跪。 也许这次她还是会下跪,为她自己,为她的女儿。 陈仙贝一直觉得,这次的事情像是开发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某种属性。她的心变得很硬,即便猜到蒋母可能会下跪,她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芳芳愣了一愣,几秒后点了下头,“好。” 陈仙贝回了房间梳妆打扮,她今天要去医院,也记得要给leo买书。女孩子出门是很花时间的,选衣服鞋子,搭配的包包首饰,这就花了大半个小时,再自己动手上妆,又是半个小时,等能出门时,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她像往常一样去拉开房间的窗帘,一时好奇,来到露台,蒋母已经走了。 她下楼,芳芳还是跟她汇报了情况。 果然不出她所料,蒋母跪了快二十分钟,估摸着膝盖跟身体都受不了了,再加上管家驱赶,她只好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了。 眼不见为净。 陈仙贝心情没受影响,准备自己开车去医院。从这边别墅到街区,会经过一条长长的路,弯曲曲折,但周围环境极好,清静优美。 在路上时,她看到了蒋母扶着一旁的大树喘气休息。 只一眼,她便收回了视线,继续专注前方路况,经过蒋母身边时,都没有停下。 陈家心慈,蒋萱跟蒋母在陈家过的生活,比一些普通家庭还要舒服惬意。 因为蒋父在陈家工作了很多年,他因意外去世后,陈家将蒋母跟蒋萱接过来,无非是出于仁义照顾孤儿寡母,因此蒋母在陈家的工作并不繁重,在副楼里有单独的房间,吃住一应都包全,薪资水平比别地也会高不少。 但即便如此,蒋萱依旧会去做伤害恶心她的事。 她不相信,蒋母身为蒋萱唯一的亲人,她会一无所知。 蒋母看着这辆车疾驰而过,她自然也认识陈仙贝的车,一时之间惊慌不已,她没想到,大小姐居然会不愿意见她。看来,大小姐果然是有所察觉,无法忍耐。越想越慌的蒋母,才懒得管什么时差,直接拨通了女儿蒋萱的号码。 那头倒是很快地就接起来,但语气里仍然难掩疲倦,“妈,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蒋母对外人温顺老实,对女儿就不一样了,她握着手机,当即破口大骂,骂女儿影响到她安宁的晚年生活。 一通发泄之后,蒋母又呜呜咽咽。 她觉得自己实在命苦。 她一点都不想离开陈家,她看得到那些在陈家做到退休、无儿无女的帮佣晚年有多幸福,吃穿不愁,日子潇洒惬意。 蒋萱默默地听着,之后才说道:“妈,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我记得老家还有一套房子之前不是有人问过,说六十五万买下来,妈,那房子卖掉吧。” “什么?”蒋母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卖房?” “我有个学长在投资项目,问我想不想入股,妈,我知道你为这事生气,”蒋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反正我们在燕京也住惯了,肯定是不会回老家的,既然这样,还不如把房子卖了,妈,你看,我现在在国外念书,认识的都是有钱同学,你给我六十万,我就这一两年给你在燕京买一套大房子。” 现在蒋萱也没别的法子凑钱。 她是有几个朋友跟同学关系不错,别人家境也还可以,可这年头,人都现实,谁也不会轻轻松松借几十万。 更何况借了是要还的,她没打算回国,还得继续念书,之后还要为学费生活费操心,所以这六十万只能卖房子去凑。 蒋母当然是不愿意的,可耐不住蒋萱的软磨硬泡。 蒋母后来不愿意听了,干脆心一横,提出了要求,“给你凑六十万也行,不过你先答应我,马上买机票回国,你去求大小姐原谅,你去给她下跪求原谅,她什么时候原谅你了,这六十万我就给你!” 已经口干舌燥的蒋萱:“……” * 陈仙贝到医院的时候,大伯陈胜远正在病房里打太极拳。 陈胜远见她来了,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乐呵呵地说:“刚我跟你叔公那边说了,你叔公也说不要再沾江家,你准备准备,这两天你叔公也要重病住院。” 他口中的叔公,就是陈仙贝爷爷的弟弟,今年都已经八十了。 不过身体还很强健,上次陈仙贝去看他时,他还能即兴来一段戏曲,声音铿锵有力。 陈仙贝诧异地说:“叔公那么大年纪了……” “你的事,就是陈家的事,陈家的事,也是你叔公的事。”陈胜远说,“反正这段时间,家里的长辈都会陆陆续续生病不舒服,你可要跑前跑后,不能让外人看出不对劲来。” 这就是陈家的对策了。 跟江家肯定是不用周旋,两家私底下谈退婚时,面子里子都不要了,江柏尧的那些恶心事通通要摆到台面上来说。 但对外的话,这些事就还是能遮就遮,退婚的理由陈家都已经想好了,就说江柏尧的八字跟陈家长辈相克,真要成婚的话,恐怕陈家每年都要办丧事,这个理由就很过硬了,也暗搓搓的黑了江柏尧一把。届时相信江家为了面子着想,也只能打碎牙和血吞,大不了谁都不要面子了,陈家就是这样的态度。 陈仙贝实在愧疚,“我的一桩事,让长辈们这样费心。” “贝贝。”陈胜远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也许别的家里,长辈听说这种事会觉得无伤大雅,无关紧要,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些联姻的家庭背地里也有不少龌龊事,但为了家族跟公司都忍了,但那是别人家,我们家不是这样,之前你跟那姓江的订婚前,我就跟他说过,我说,得对我家贝贝好……” 陈仙贝眼眶微热。 “我说了的,我不以别的联姻标准来要求他,我就希望他是个好丈夫,”陈胜远也气啊,“这小子一口答应了,结果呢,事实证明,这男人的话,听不得。” 陈胜远稍稍消气后又说:“我们家如果真的只求联姻带来的利益,那当初就让你跟封家那个小子接触了解算了。” 这说的倒是一句实话。 如果真的按联姻的标准来要求,不求婚姻是否幸福,只看利益,当初陈家就直接选择封家老二作为陈仙贝的订婚对象,哪轮得到江柏尧,跟封二订婚,陈家能获得的利益更多。 陈胜远继续说:“总之,只要你以后能过得好,我们费点心又算什么,你妈不在了,你那爸,不说也罢,就当他也不在了,要是我们还不能帮你把关,在你受委屈时还跟瞎了聋了似的,那还好意思称一声长辈?” “你叔公都说了,这事要是不能为你办好,他哪天去了地底下,都不好意思见你爷爷奶奶!” 陈仙贝是红着眼眶离开医院的。 有时候事情也没那么糟糕,至少无论何时,她身后有家,有家人。 她相信,只要她自己不给自己委屈受,那她未来的日子肯定是不会差,肯定会比现在好很多倍的! 走出医院后,陈仙贝整理了一下心情,照着导航指引的,来到了市中心一家书店。 书店里有很多书。 这个点也没什么人,空间的规则是完成一个任务,就可以从现实中拿一样东西进去。 奥利奥说想看书,那她当然不能忘记。在书店里转悠了快半个小时,她也不知道该给他买什么书。 书店也有工作人员,见陈仙贝面露苦恼,女店员走上前来,一笑还有着甜甜的酒窝,“小姐,你想找什么书,我可以帮你。” 陈仙贝想了想,说:“就是那种鼓舞人心的,励志的,有吗?” 女店员呆了呆,“励志的?” “嗯,就是传达一种精神。”陈仙贝回想了奥利奥先生的处境,“告诉人在无论多么艰苦的环境下都要坚持,大概这种。” 女店员懂了。 领着陈仙贝来到了书架旁,“你先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说的书,如果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可以在前台那边找我。” “好。” 等女店员走开后,陈仙贝在书架前站定,一本一本的扫视过去,逐一筛选。 最后她选中了两本书。 一本是鲁宾逊漂流记,一本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她没有选择困难症,喜欢的都买下来,拿着两本书去结了账。 希望他会喜欢。 第21章 021. 我出去后帮你打他。…… 周助理的办事效率一向高,很快地就查到了是谁刮花了江柏尧的车。 原来是封砚的那群狐朋狗友。 封砚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那他的朋友自然也不是什么社会精英,个个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家境好、脾气凶,谁的话都不听,在这燕京无法无天。他们是为了封砚出气,现在封砚还没苏醒过来,焦灼难安的不只是封家人,还有他的朋友。 江柏尧也没有办法,准确地说,是拿那群纨绔少爷没有办法。 这几个人能横着走,无外乎是家里有长辈撑腰。 那几家,以封家为首,都特别护短,属于他们可以说自家孩子这不好那不好,别人不能说半句。他现在找到那几家去讨说法,对方说不定觉得他小肚鸡肠。 江柏尧不可能去跟他们一般见识,私心里,他也瞧不起这些因为家族嚣张霸道、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他跟他们走的就不是同一条路,真要计较上心了,反而会显得自己格局小。 虽然没打算计较,但心里还是恼怒,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周助理拿了车钥匙,让司机开去4s店里重新做漆顺便保养,车身那显眼的两个字,周助理都不敢多看两眼。 4s店的员工们看着这车,都悄悄地到一边讨论。 别说是江柏尧了,就是他这个当助理的都忍不住为自家老板捏把汗。 封家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但他们心里也清楚,封砚多半是还没醒来。 这简直就是作孽了,明明当时医生检查过了,封砚受的只是轻伤,可现在又是这么个状况。 怎么说呢,封家那两位,肯定是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江家进行商业报复打击,这一点毫无疑问,可如果,封砚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好说了。 在商场上,谁都不愿意竖立这样一个强悍的敌人,江柏尧也是。 如非必要,他一点儿都不想跟江家杠上。 现在周助理都会天天求神拜佛,希望封家那个小少爷能快点醒过来,不然再这么下去,谁受得了啊。 这一天江柏尧又是加班,到晚上八点左右时,他的胃部隐隐作痛,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吃晚餐了。 他的工作忙,一日三餐很难规律,胃也不好,偶尔会胃痛,他自己忙于工作也没太放在心上,这会儿他下意识地用手掌按住胃部。 余光扫向茶几,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也想不起来,本身他也不愿意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心神,脑子里闪过这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就悄然放下,等到他从公司出来,经过保安亭时,看到保安正捧着保温桶在吃饭,他这才猛然记起来,缺了什么。 之前,也经常有人给他送汤。 可现在他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保温桶了。 暮色浓黑,江柏尧开着车汇入了车流中。 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有的人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是没有痕迹的,是一瞬间的事,但她走后,关于她的记忆都冲破那层层灰尘,悬浮在空中如影随形,想伸手去触摸,最后手掌心空无一物。 失去是一瞬间的事,要适应失去,可能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 * 陈仙贝最后带着那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来到了空间。 空间暂时还没发布任务,被走心夸赞过的封砚,开始琢磨着制造别的工具。他当然也不傻,猜得出来这空间的用意,这里荒废,肯定是需要改造的,这个艰苦的劳动人民无疑是他,为了能让以后轻松一点,他还是要未雨绸缪。 陈仙贝发现他居然在修锄头,实在很诧异。 封砚放下手中的活,咧嘴一笑,“扫帚做好了,接下来肯定还得用到别的东西。” 要说他乐在其中那肯定是假的。 在现实生活中他是谁啊,是封少,走到哪里都一堆人追捧,他敢说,天皇老子也不一定过得比他舒服。 在这里呢,当农夫,做农活,手掌的泡好了又长,长了又好。 变形记里的那些主人公的环境也没他这么艰苦吧? “挺好的。”陈仙贝将书递给他,“这是我去书店给你买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封砚直起身子,这几天养成了习惯,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去接过书。 刚开始是兴致勃勃的表情,等看到封面上的字后,笑容逐渐凝固。 知道她要给他买书,但他不知道会收到这样一本书。 他开始肉痛,他那么辛苦的锄草,将整个庄园的杂草都除掉了,最后得到的奖励居然是一本书。 他脑子抽了么? 接下来,他开始诠释什么是死鸭子嘴硬,“我就喜欢看这种书。” 贼喜欢,特别喜欢。 陈仙贝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有着浅浅的笑意,“那好啊,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再给你多带几本进来。” 封砚:“……” 他抓了抓头发。 装逼被人劈,他刚才还装作遨游在书海里沉醉的模样,太装了。 他没发现,在他这样后悔尴尬的时候,陈仙贝还在看着他笑,眼里有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其实她早就看穿他啦。 可爱的人,下次再要书的话,就给他带一本武侠小说进来吧,听说男生都喜欢看这个。 封砚将凉亭打扫得很干净,招呼着陈仙贝坐下。 见她盯着他手中的书看,忍不住头皮发麻,果断转移话题,一时嘴快脱口而出:“对了,那渣男你怎么解决的,解决了吗?” 话说出口后,封砚就后悔了。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他心里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可明显,现在问这个很毁气氛,还不如讨论一下钢铁到底是怎么炼成的呢。 陈仙贝的目光黯淡了些。 其实时至今时今日,她仍然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对江柏尧是何种感情,是喜欢吗,好像还差一点,但如果不曾动过心的话,那么知道他做的这些事,她也是愤多过于悲。到底是在自己生命中留下一笔的人,连她都察觉不到,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晦暗起来。 封砚现在是后悔,非常后悔。 “那什么……”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妈带他离家出走,看着他妈哭得不行,他也只是笨拙的站在一边,话都说不清楚。 陈仙贝先抬起头来,冲他一笑:“要解除婚约了,现在家里人在安排,过不了几天我就要恢复单身啦。” 封砚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我出去后帮你打他。” 他想说,他打架特别厉害,杠杠的。 从小到大同学朋友,就没有打得赢他的。 陈仙贝只是笑。他是她从未深交过的那种人,她的朋友们没有一个人会讲脏话,就算知道江柏尧做的那些事,也不会像他那样骂人,她们会劝她,看开些,不要为那种不值得的人伤心。 她心里想,等他想起来他是谁了,她会告诉他,她叫陈仙贝。 跟雪饼一样的仙贝。 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等他也回到现实世界了,她想跟他当朋友。 “我说真的。”封砚见她笑,以为她跟家里其他人一样,都是那种“我不相信你,但我可以笑笑”的意思。 陈仙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怅然若失地说:“我姑姑找到了证据,我不想看的,但我还是趁没人在的时候,打开邮件去看了,其实别的都还好,就,没那么难受,但我发现,我妈妈忌日的时候,他骗我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差,我信了,但他那天不是出差,而是去照顾那个感冒了的,他的心上人。” 妈妈,忌日? 封砚怔了一怔,她看起来比他小多了,难道妈妈已经不在了? 什么人啊,在人家亲妈忌日的时候也说谎,干这种鸟事,这是人会做的事吗? 他听了都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听她这样说,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感觉得到,她人很好。 怎么好人就尽碰上这种糟心事呢。 英雄无用武之地,他要是在外面,就能为她出气了,可无奈,只能困在这里,听她说这些,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不过后来我又想了想,他没去还好。” 她说完这话,又不作声了。 封砚见她这默默不好受的模样,实在是憋屈。 不过不是自己憋屈,而是为她。 一连串的脏话就在嘴边了,他又费力地、跟吞药一样给吞了回去。 这时候该说什么来着。 他想起了大嫂说的话,别人在跟你诉苦、倒垃圾时,该做的不是安慰,而是比惨,你惨了,别人的心情可能就没那么糟糕了。 “其实我也挺惨的。” 他干巴巴地说。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究竟哪里惨,从小家里人护着,呼朋引伴好不快活,不过还是想,他想了老半天,终于让他想起一件称得上“不爽”的事了。 他记得,当时他爸妈还有大哥大嫂很为他的事操心。 有一天他大嫂喜滋滋的在饭桌上说,有一家似乎对跟封家结缘有兴趣,那家的女儿长得特别美、性子也温柔,堪称大家闺秀,很多贵夫人都喜欢她,虽然家里近几年略显颓势,但跟封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当时他爸妈就来劲了,问是哪家。 大嫂好像说是陈家来着吧。 他爸妈一听还特别满意,尤其是他妈,喜不自胜地说,我就喜欢陈家姑娘,漂亮又乖巧。 他不喜欢自己年纪轻轻就被绑住,当时很不耐烦,对方照片都懒得看,他爸妈轮番上阵,警告他如果对方安排见面的话,他哪怕断腿断手也要去,他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结果没几天后,听说那家有了别的想法跟选择。 他人生中第一次有联姻迹象,结果八字还没一撇,就被人家给刷了下去。 啊,真是现在想起来也很不爽啊。 第22章 022. 江总,你的未婚妻把你拉黑了…… 这件事,在封砚看来,实在是能称得上惨。 不过他也没打算说出来,即便陈仙贝扭头问他怎么了,他也是摇摇头。他也不是真的霸道、不讲道理,知道这事怪不了那陈家,所以当时就算再恼,也没怒,就只是拳头硬了硬后就当做无事发生。 “要我说,你不惨。” 封砚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你想啊,你发现早,要说恶心吧,就一指甲盖儿那么恶心,”说着他点了点自己的拇指甲,“就这么一点而已,要是等你跟他结婚了再发现,草,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说完后,他发现自己又说了脏话。 赶紧看她,只见她面色如常。 “反正你不惨,你还很走运。用网上的话来说就是谁人生中不遇到几个狗……”比。 他刹车刹得很快,果断噎了回去,又改口道:“几个狗东西。” “本帅掐指一算。”他又装模作样的学着算命那样掐了掐手指,“你以后碰到的都是好人,倍儿好的人,人生嘛,先苦后甜。” 这不伦不类的一番安慰,陈仙贝听了进去,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用力地点头,“对,以后我会遇到好的,把好的男朋友带到我妈那里去,我妈才高兴。” “就是这么个理,我觉得你不爽归不爽,实在气不过了整死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那不是主要目的,也不是你的重心。”封砚说,“你该让你自己开心,这才是顶天顶天重要的事。” 陈仙贝侧过头看他,眼睛里满是笑意,“听你这么说,我心里都没有不开心了,一点都没有了。” 封砚当知心老师当上瘾了,准备再来几句自创至理名言说给她听听,他还蛮喜欢她这亮晶晶的眼神,哪知道挖空脑子正要憋出两句时,凉亭柱子的字又逐渐显现出来,空间再一次发布了任务—— 【请在东南方向找到山洞,山洞里的地图会指引你找到水源。】 【绳索由空间主人提供。】 很快地封砚便找出了东南方向,领着陈仙贝过去,两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洞口。 封砚惊呆了:“我明明对这里是再熟悉不过,之前明明没有洞的!” 陈仙贝倒是很淡定,“不管多么奇怪的事,放在这里好像都不奇怪了。” 说得也对。 封砚凑过去看了一眼那洞,明明是大白天的,可他居然看不到洞里的情况。 虽然知道这空间多半不会害人,但望着那幽黑的洞穴,他的手臂上也冒出了鸡皮疙瘩。 陈仙贝在思考,“带一根什么样的绳索才合适呢。” 封砚立即回头看她,“当然是越长越好。” 他们两个人,还真没买过绳子,平日里也很少见到,该买哪一种还真是个难题,空间发布的任务也有时间限制,要是买错了,浪费时间不说,去洞里的那个人还会在黑暗中度过起码一天。 封砚从地上捡了个石头往里扔,他面色严肃,趴在地上竖起耳朵,屏气凝神。 这时候已经有些后悔没有好好吸取知识了。 他也是学着电视剧里的动作。根本没办法用声音来估算这洞有多深。 不过面子不能丢,他又重新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泥土。 陈仙贝问他,“大概多深?” 封砚胡乱地说道:“三四米应该是有的。” 她看向封砚,想估算一下他的身高体重,绳索嘛,就要挑专业的合适的。 她差不多才到他下巴这里,那他应该有一米八五以上。至于体重,这个就不太好估了,但他一点儿都不胖,甚至还能称得上是清瘦。 之前都没有认真地打量过他,知道他的外貌气质好,现在仔细瞧瞧,他竟然不比那些以颜值出道的艺人逊色,或者说更胜一筹。 怎么回事,她还是有一种这个人似曾相识的感觉。 * 陈仙贝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要买江柏尧送的那辆卡宴。 一觉醒来,芳芳就将这个好消息说给她听了,还惊喜地说:“买家没有还价,一百万分两次打,已经打了五十万过来,剩下的五十万等来提车时再转。” “好。”陈仙贝说,“捐赠公益项目的事,也可以去做了。” 对陈仙贝来说,一百万的确不算什么。 她在公司有股份,她妈在息影时还投资了影视公司,现在那个公司已经是业界风向标,每年她拿分红拿到手软。她妈当年是一线影后,还极具投资眼光,又买楼又投资,后来这些财产都记在了她的名下,除此以外,陈家的孩子出生时都会有丰厚的基金,奶奶在临走前也都将私房给了她,不夸张的说,陈家虽然现在已经快是燕京的二流豪门,不复当年的辉煌,但陈仙贝的个人资产,比起一些豪门继承人还要多得多。 这些资产,足够陈仙贝混吃等死、挥霍着过一辈子。 这世界上更多的是为了生计奔波的普通人,一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仍然是大数字。 蒋萱这两天着急上火,嘴里都起了泡,她希望她妈卖了老家的房子给她还债,可她妈那么没有主见的一个人,这一次却这样的强硬,非要她去求陈仙贝原谅,什么时候陈仙贝原谅她了,什么时候给她六十万。 陈仙贝会原谅她? 这根本就不可能。她也不愿意去自取其辱。 说来也好笑,蒋萱觉得,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陈仙贝的人了,陈家人都没她了解得多。她十岁那一年来到陈家,整整十年,她都在摸陈仙贝的喜好,围着陈仙贝转,那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只要大小姐跟她一块儿玩,喜欢跟她玩,她在陈家就能过得很好。 陈仙贝看似绵软没有脾气,但,她骨子里很高傲。 这就是世家小姐的优越感。 蒋萱知道,在陈仙贝看来,是瞧不上她这样的人,她也不勉强,把自己也当成是陈仙贝的跟班、佣人,她放低了姿态,在最敏感的青春期时,将自尊心咬碎了,然后笑眯眯的、恭敬地对陈仙贝喊一声大小姐。 现在陈仙贝多半是知道了她跟江柏尧那点事。 陈仙贝会不会原谅江柏尧,她不知道。 代入一下自己进去,如果她是陈仙贝的话,应该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陈家跟江家联姻,是锦上添花,现在退婚的话,对陈仙贝的名声也不好,因此,陈仙贝会主要对付她,让她还钱只是第一步而已。 蒋萱知道经济紧张,立马托同学跟熟人找了好几份兼职。 不过跟六十万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她现在赚的只是生活费跟学费罢了。 一个学期过得很快,等下个学期来临之前,她必须得凑齐学费。 之前蒋萱的留学生活很滋润,又不用勤工俭学,课程也不算多,现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去超市工作,又要去中餐厅当服务员,还得去披萨店当送货员,这三份工作下来,她每天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人眼看着就憔悴了一大截。 她趁着老板不在的空闲时间,赶紧又跟妈妈打了个电话。 结果她磨破了嘴皮子,得到的回答还是那样。 她妈甚至说,你回来去给大小姐下跪。 下跪…… 蒋萱挂了电话后抬头看着忽明忽暗的灯,眼泪滑落。是她高估了自己,只要陈仙贝愿意,多得是办法折磨她。现在她就为那六十万焦虑恐慌,每天闭上眼睛,就会做梦,梦到自己被陈仙贝送上了法庭。 但她坚信,自己一定会熬过这一关的。 她去收拾餐桌,餐桌上的碗筷都沾着红油,她清楚地知道,也一直牢记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总有一天她今天吃的苦,有人会心疼。 * 公司里,江柏尧也是格外的烦躁。 跟封家的这件事,现在公司受到的影响并不大,毕竟江1氏1集团在燕京也能排得上名号,发展潜力大,但江柏尧骨子里有点完美主义,今年上半年他亲自出面跟国外一家公司谈了跨国项目,哪知道在签合同的节骨眼上,对方意欲变卦,他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意外得知,对方公司的大股东跟封辞妻家有着密切友好的关系。 要说变卦,那也没有,每一个项目,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对方公司又不是冤大头,商人的骨血都是黑的,江柏尧心里很清楚,对方公司根本不是因为跟封家那点不值钱的交情,无非是想借着这件事压价罢了。赌的就是他的犹豫。毕竟一个项目黄了,业界圈内一定会有风声,如果有好事者带节奏,对江氏会有不小的影响。 他心里恼怒不已,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但他心里知道,这样的事不能发生,为了以防万一,江家不能再站在被动的位置了,必须化被动为主动,不然下半年公司还怎么冲刺更高的巅峰。 正在他在想对策的时候,周助理敲门而入。 周助理面色焦灼。 江柏尧最近听多了坏消息,这会儿双眉紧皱,问他:“有事?” 周助理点头,语气急切,“刚才接到消息,今天上午,陈小姐的叔公晕倒住院,刚急救回来,现在还在重症病房。” 江柏尧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听了这话几乎是眼前一黑。 陈胜远还在医院,情况有没有好转尚且还不清楚,现在陈仙贝的叔公又住院? 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周助理又试探着问道:“江总,现在要去医院吗?” 江柏尧看着面前的合同,捏了捏鼻梁,想起了陈仙贝,只能无奈地说:“备车吧,现在就去,今天的会议推迟到明天。” 周助理应了,十多分钟后,江柏尧乘坐专属电梯来到停车场,坐在车后座,他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出了陈仙贝的电话。 那头机械般的女声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他移开了手机,按了挂键。 车内比较安静,坐在副驾驶座的周助理耳尖的听到电话里的提示音,心下纳闷。 江柏尧此时心里也不太舒畅,问道:“你是说上午住院的?” 周助理回:“是的,上午十点左右。” 江柏尧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都过去六个小时了,发生这么大的事,陈仙贝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还是说她六神无主,现在陈家能做主的人不多了,陈胜远还病着,陈胜羽又在国外,她肯定忙得脚不沾地。 她这个人性子柔软,也许吓坏了。 但她这是在跟谁通话,是跟陈胜羽吗?有这个可能,江柏尧也没发现,自己此刻心里是微妙的,为陈仙贝没有先给他打电话,而是跟别人打电话而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情绪,这情绪太轻,轻到他仍未察觉。 快到医院时,江柏尧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又拨了号码过去,结果得到的回复依然是一样的,还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究竟是跟谁通话? 距离刚才一通电话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 江柏尧这辈子就没被人单方面拉黑过,他也并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来,然而周助理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两次电话都没打通…… 是巧合吗?再联想一下陈小姐这段时间对江总的态度,他想:陈小姐该不会将江总从手机通讯录里拉黑了吧? 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但话到嘴边,他果断闭嘴咽了回去。 这只是他的猜测罢了,虽然十有八、九是这样,但他还是不能说,难道让他跟江总说,江总,你的未婚妻把你拉黑了吗?这可超乎了助理的工作范围。 保守派助理的职责就是这样,无凭无据,最好安静如鸡。 第23章 023.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陈家即使不想兴师动众,但还是有不少世家派人前来探望。 做戏就要做全套,陈仙贝接过芳芳准备的东西,轻轻地嗅了嗅,没多久后,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鼻子也难受极了,抬起头看向镜子,果然一副伤心哭过的模样。芳芳见陈仙贝受这罪,还很心疼地说:“其实滴一下眼药水就可以了的。” 陈仙贝摇头,“那不逼真的。” 陈仙贝跟几个长辈都打了招呼,他们都劝她要注意身体。 其中一个世家大伯看了一眼医院,颇为不满地说:“江家的小子呢,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过来,太不像话!” 其他人被这样一提醒,才猛然惊觉,江柏尧这个准陈家女婿,怎么还没过来,他们这些外人都来了,他还没到?! 陈仙贝当然不想为江柏尧解释。 她并不是真的温柔良善,相反她还小心眼得很。 就随着大家误会吧,反正马上要退婚了,不过是在他的“罪状”上又添一条罢了,反正坏的又不是她的名声。 几个长辈看陈仙贝垂头啜泣不说话,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江柏尧知道、但他就是慢吞吞的没来。 不管是哪个圈子,都有喜欢说是非的人,很多小事也会以别样的方式传播开来。 陈仙贝知道,用不了多久等她跟江柏尧退婚后,大家再谈起来时,这件事也会被人当成谈资。 最后江柏尧不仅命克陈家,还目中无人、不尊重未婚妻以及未婚妻家人。 她丝毫不感觉愧疚,反而认为,这就是江柏尧该承担的恶果之一。谁叫他先不尊重她,不尊重陈家,把所有人当成傻子一样? 等到这些长辈们离开,陈仙贝也感觉累了,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眼睑低垂。 江柏尧从电梯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陈仙贝穿着一条宫廷感刺绣的杏色连衣裙,露出精致的锁骨。她是细腰,连衣裙腰部有着精巧的设计,显得她的腰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这一身华丽又不失优雅浪漫,为了搭配这一身,又特地佩戴了珍珠耳坠以及项链,尽显温柔。 天花板上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她周身像是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芒。 听到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往这边看过来,跟江柏尧四目相对。 她的眼眶跟鼻尖都微微泛着红,看起来可怜脆弱极了,令人忍不住想揽她入怀中。 江柏尧顿时加快了步伐。 在他来到陈仙贝面前时,她悄悄地挪远了些。 见她这样,再想起刚才一直处于忙线的通话,他眼眸深沉,低声问:“叔公怎么样了?” 陈仙贝瞥了一旁的芳芳,如非必要,她都不想跟他多说半句话。 芳芳不愧是陈仙贝看来的准助理,立马上前来回道:“老先生有慢性病,年事已高突发疾病,现在还在观察中,医生建议等情况稳定了,再来探视。” 江柏尧扫了芳芳一眼,心下不满,他跟陈仙贝说话,她搭话做什么。 病房里,陈家叔公正躺在床上在玩游戏。 时不时就有不小的声音传来—— great! excellent! unbelievable! 陈叔公玩得兴起,突然提示没有精力瓶了,他大手一摆,买!买!!买!!! 一旁伪装成男护士的张秘书委婉地提醒:“老爷子,您把音量调小一点,江总现在就在外面。” 陈叔公放下手机,花白的胡子翘起,“狗日的来了,老子没打死他算脾气好了。” 陈家被誉为是百年世家,对外将礼仪有度刻进了骨子里,但没人知道,陈家人其实很暴躁,有一个算一个,他们都善于伪装,但一旦卸职,就会原形毕露。当然,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在自家小辈面前说脏话。 张秘书:“……” 江柏尧在一旁陪着,几次他跟陈仙贝搭话,都是芳芳回答的,惹得他恼怒不已,却也不好发脾气,毕竟这是在医院。 在耐心即将告罄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到一边,这才接起电话。 是好友温嘉树打来的。 温嘉树在电话里说:“下午饭局我不去了,老婆大人要去取车,让我陪她一起去。” 江柏尧敛目,“是重要的饭局。” 温嘉树嘚瑟,“你就不懂了吧,我老婆特别需要我,不管大事小事都让我陪着,什么事都要第一个跟我说,再重要的饭局也没我老婆重要,就这样啊,明天再约也是一样。” 江柏尧听闻,下意识地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不远处的陈仙贝。 芳芳递了一杯水给她,她正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挂了电话后,江柏尧顺势翻了翻通话记录,发现她今天一个电话也没打给他。 准确地说,这几天她都没给他打电话。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这样的无助,也没想过要依赖他这个未婚夫。 * 陈仙贝应付江柏尧回到家后,很较真、小心眼的算了算,今天她跟他说的话,没超过十句,很好。 令她恶心的人,她真的不想看到,也不想跟那人说话。 蒋萱如此,江柏尧也如此。 她在床头的日历本上,拿出红笔在今天的日期上重重地画了一笔,就这两天,姑姑就要回来了。她不免松了一口气。 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她没忘记,跟管家叮嘱了,管家也买来了很专业的安全绳索,这会儿就放在她床边的羊毛地毯上。 随着入睡后,陈仙贝来到了空间,封砚正百无聊赖的玩泥巴。 见她进来,他高兴极了,看了一眼她买来的绳索,怀疑问道:“这牢不牢固啊?” 该说不说,这空间太鸡贼了,非要用什么绳索,像这种情况明明用梯子更合适更安全。 陈仙贝拉了拉这绳索,伸出手比较道:“怎么不牢固,快跟我手臂一样粗了。” 她皮肤极白,跟这黑色绳索对比,形成视觉冲击,封砚很难将自己的视线从她手臂上移开。 不过现在不是看她手臂的时候,封砚艰难地移开视线,看向洞内,一脸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第一,他不知道这个洞有多深。 第二,他不知道洞内都有什么,会不会有可怕的东西。 光是这两点,都足够令他踟蹰不已了。 陈仙贝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犹豫,她想了想,也能理解,便主动开口说道:“要不我下去吧?” 封砚诧异地看向她,没想到她会这样提议,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要不我下去吧。”陈仙贝声音温软,眼里也有着笑意,“你看,我比你轻很多,我下去很容易,拉我上来也很轻松,就让我下去找地图吧,我觉得还挺好的,是不是?” 她不怕黑,但她看得出来,这位奥利奥先生有点怕黑。 这也不难,不过是进去洞里找一张地图。 她想空间也没有想让他们置身危险的意思,可见洞里是安全的。 封砚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她说的话,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等缓过神来时,脸已经通红,他弯下腰,探出一只手摆了摆,“不,不行,怎么能让你下去,这要是传出去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陈仙贝被他这话逗笑了,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了嘴,笑声从指间溢出。 该怎么说呢,他这一副明明有点怕、明明对她的提议很心动,但还是咬牙拒绝的模样,还挺有意思的。 “不会传出去的。”她安慰又保证,“我不会讲给别人听啦。” 封砚还是抵抗住了这个巨大的诱惑。 他心想,但凡雪饼是个男人,他都毫不犹豫一口应下。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看着这洞都有些腿软,她难道不怕,肯定是怕的,不过她太善解人意了,也太具有奉献以及团队精神,指不定心里的小人已经抖成了筛子,却还来安慰他。 多好啊。除了他妈跟他大嫂以外,就没别的异性对他这么好过,他不能不识好歹。 就是因为她这么好,他才不能让她沾上哪怕一点点的危险。 他立马将胸脯拍得作响,“不行,我要下去!” 说干就干,他将安全绳索绑在自己的腰上,一番动作之后,他站在洞口,往里探头一瞧,正准备慢慢悠悠的下去时,想起什么,又转过头看向陈仙贝,竟然平白无故的生出了类似诀别的氛围来,他问她:“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其实这话问出口后,他就想抽自己了。 这种不吉利的话,说什么啊。 他在心里呸呸呸了三声,却又期待的看向她。 他总觉得她的一双眼睛最好看,但他不知道,他的五官中,也是眼睛最为出色。 像是桃花眼,但眉目间丝毫不见浪荡。 就跟他这个人相处久了给人的感觉一样,看着是玩世不恭,没个正行,但这么一段时间里,他从未唐突过她。 这种唐突,并不是单纯指肢体上的。 陈仙贝被一些男人的眼神唐突过,令人十分不适。 他却没有,这是一个看着不正经,但骨子里也绅士到了极点的人。 他问的这个问题,陈仙贝也觉得不吉利。 她想了想,说道:“等你上来了,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 她决定了,就现在开始跟他做朋友。朋友啊,就是要真诚相待,先要从名字开始。 封砚顿了顿,“你说的,骗人是狗。” 他就说嘛,雪饼肯定不是她的真名,谁会用饼干当名字啊。 说完后,他便一脸悲壮地、像饺子下进锅里一样下去了。 第24章 024. 封砚:嘻嘻~ 封砚一点一点的下去,越深就感觉到气温逐渐降低。 陈仙贝知道他害怕,便也蹲在洞口不停地跟他说话,为他壮胆,“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你看完了吗?” 她这是在转移他害怕的注意力。 封砚果然没那么害怕了,因为耳边就是她的声音。他也大声地回道:“看了两页!” 事实证明,也许他真的不是读书那块料。明明这样的无聊,一天大半里也没人跟他说话,没手机没网络没电视机,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看不进去……他宁愿望着天空发呆,宁愿去玩泥巴,都不想多看几行字。 那两页还是他硬着头皮,磕磕巴巴看的。 陈仙贝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传到洞里,再传到他耳边,说起来,他从她的口音中能听出来,她不是燕京人,口音很像江南人士,吴侬软语、娓娓动听。 他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雪饼,你真不会买书啊!” 陈仙贝也笑,“不是你说你喜欢看书吗?早知道你不喜欢这本,就给你带鲁滨逊漂流记了。” 封砚嘿了一声,“我是鲁滨逊,你是什么,星期五吗?” “喂!” 陈仙贝轻哼,“你还知道星期五啊。” 封砚一边缓缓往下,一边回:“你不会以为我是文盲吧?” 本少好歹也在国外念了大学回来的。 洞并没有封砚想象得那样深,没一会儿他的脚就触底了,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差点嗷的一声就叫出来了。 他死死地咬着牙忍着,这种时刻要是吓尿吓出声,岂不是在雪饼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眼前完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他想起以前课文里形容黑夜,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就是了。 他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开始在这洞里找所谓的地图。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一个说不清形状的东西,一时间,之前看过的电视剧片段全都浮现在脑海里,比如,在这荒山野岭,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一般都会摸到…… 那个尸骨。 人就是这样,越是恐惧的时候,就越是会脑补可怕的情节。 他倒抽一口冷气。 吓死爸爸了。 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那个东西,才发现是类似于鸡蛋形状大小的东西,随着他拿起,那个东西逐渐发出微弱的光芒,他才看出来,这是一颗珠子,赶紧擦掉了珠子上的泥土还有枯叶,霎时间,光越来越亮。 就像是一盏小灯。 随着眼前的环境逐渐清晰起来,封砚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在作死。 好奇心会害死猫,这要是放在恐怖片,他这不是在作死是什么,看不清偏偏要看清。可是,事情跟他想象的不一样,这个洞里除了枯叶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是一处荒废了的山洞。正当他准备上去的时候,余光瞟到,墙壁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他拿着夜明珠凑过去一看,是繁体字,但他认得清楚。 跟着便小声念了出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封砚简直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字是谁刻在这里的? 陈仙贝在洞外,听到封砚在说话,但也听不大清楚,赶忙喊道:“奥利奥,你怎么了,找到地图了吗?” 她是情急之下喊的。 一般她都是应他说的,喊leo。 封砚闻言,闷闷地笑出了声,“都说了不是奥利奥,是leo,l、e、o,懂?” “知道知道啦,你找到地图了吗?”陈仙贝问他。 “找到了。”在找到夜明珠后,他也很快地找到了牛皮纸的地图。 还好空间说清楚了,这是找水源的地图,不然这么个方式,他还以为是藏宝图、龙脉图这类的东西呢。 “那你快上来呀!”陈仙贝催促他。 “马上。” 封砚拽着绳索,慢慢地往上爬,还好他小时候爬树的技术还在,这也难不倒他。 他这边在爬,陈仙贝也想出一份力,赶紧也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绳索。 好一番功夫后,封砚跟死狗一样从洞口爬了出来,气喘吁吁的。 陈仙贝放下绳索,来到他身旁,关切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封砚高高举起地图,呲牙一笑,“找到了,顺利完成任务。” 陈仙贝见他得意的模样,想要说点什么,手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痛意,她嘶了一声,下意识地张开手掌一看,果然有了勒痕。 封砚下去之前,将绳索的另一端绑在了树上,并不太需要陈仙贝出很多力,只是陈仙贝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什么重活,轻活也不用做,一双手白皙,如同鸡蛋剥壳般细嫩,皮肤又白,哪怕只是轻轻地在胳膊上掐一下,也会有红印。 其实只是看着吓人,陈仙贝知道并不严重,将手藏在身后。 封砚却着急了,也顾不上炫耀自己的能干果敢、机智过人,“这怎么搞的?” 陈仙贝笑道:“没什么的,一点都不疼,而且,等我出去以后,就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做梦。” 封砚半信半疑,还是飞快去给她找了之前的那种草药,碾碎后给她敷上。 “这哪是做梦,肯定还是疼的,不然你刚叫唤什么。” 陈仙贝反驳,“我没叫唤。” 封砚回,“我都听见了,你不要怕丑,怕疼是天经地义。” 陈仙贝:“……” 她真的没有叫唤。 “对了,看看地图。”陈仙贝说。 封砚摊开地图,地图比较简单,他记性不错,“这里明明没有水源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陈仙贝说:“也许是我们找到地图的时候,这里就有水源了。” 这个空间比她看的小说里要复杂一些。 他们现在看到的空间,并不是真正的样子,需要他们一点一点的探索。 封砚想起被他藏在口袋里的鸡蛋大的夜明珠,再看看陈仙贝,脑子里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他神秘兮兮地说:“我不止捡到了地图,还捡到了一个宝贝。” 陈仙贝啊了一声,“恭喜你啊。” 封砚摆摆手,“你先闭上眼睛。” 陈仙贝问,“干嘛啊。” “先闭上眼睛。” 陈仙贝拗不过他,只好闭上了眼睛。封砚随手在地上捡了一个石头,左手是石头,右手是夜明珠,“可以睁开眼睛了。” 他伸出手,兴致勃勃地说:“你来选,选中了就给你。” 陈仙贝狐疑地看他,摇了摇头,“我不想选。” 这就是她的心理阴影了,不,童年阴影。 很小的时候,她只有四五岁,跟着妈妈去参加别人家的宴会,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她跟妈妈说了一声就跟别的小朋友一起去玩了。 她在那家的花园碰到了一个小哥哥。 小哥哥应该比她大两三岁左右,现在回忆起来,七八岁的男孩子真的最调皮捣蛋啦。 小哥哥长得很好看,跟她玩了一会儿,也是像现在这样,伸出两个小拳头让她选,跟她说:“其中有一个可是宝贝,选中了就给你。” 她犹豫着选了右手。 小哥哥贼笑着摊开手,招呼着她凑过来看,结果她吓得尖叫。 他手里是一个虫子! 她坐在草地上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惨烈,始作俑者还在笑,“你选中了宝贝,来,给你!” …… 回忆结束。 陈仙贝再看向封砚,她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要选,也不想选。什么宝贝我都不要。” 封砚皱眉,继续劝说,“不骗你,真的是宝贝。” 听到这两个字,再想起童年阴影,陈仙贝跟拨浪鼓似的疯狂摇头。 封砚跟她软磨硬泡,陈仙贝看他,心想,他应该不是那样幼稚的人,如果他的手里是虫子,那她要锤爆他的狗头。 “那好吧……”陈仙贝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实在是盛情难却。 “骗我是狗。”她强调了一句。 封砚:“?” 陈仙贝想起自己小时候选的是右手,那小子右手里就是虫子,她迟疑了一下,“左手。” 封砚:……啊这,尴尬了。 左手是石头,右手才是宝贝啊。 他是想把夜明珠给她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亮闪闪的。 雪饼真是喜欢给人出难题啊。 他灵机一动,对陈仙贝说,“你看你身后!” 陈仙贝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身后,封砚这辈子手速就没这么快过,打游戏时都没这么快。 他飞快地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完美~ 夜明珠就在他的左手。 满意了。 陈仙贝看向身后,什么都没有,一头黑线,看他,“让我看身后做什么。” 封砚睁眼说瞎话,“你身后的洞刚有亮光。” 陈仙贝狐疑地看他。 封砚晃了晃手,“好了,你是不是选左手,”下一秒他摊开手掌,还盯着她,不想错过她的真实反应跟表情。 果然,陈仙贝看着他手中跟鸡蛋一样大的夜明珠时,吃惊地说:“这是?” “夜明珠吧。”封砚笑嘻嘻地,“你选中了宝贝,来,给你。” 陈仙贝哇了一声,却还是摇了摇头,“这是你找到的,是你的。” 封砚满不在乎地说:“你都选中了啊,我愿赌服输。给你。我leo说一不二的。” 两人光是因为这个夜明珠,都你推过来,我推过去,推拉了好长时间,颇有种现实生活中抢着买单的架势,恨不得都要打起来了。 最后,陈仙贝发现,奥利奥先生真的很固执。 她没办法,只好接了过来,放在口袋里。 封砚见她收了,心里别提多高兴呢,又格外得意,尾巴又一次翘到天上去,“你说啊,找地图就找地图,怎么我还另外找到了夜明珠呢。” 陈仙贝心领神会,很走心的夸他,“嗯!你很能干,很厉害!” 封砚:嘻嘻~ 第25章 025. 不跟你爸妈介绍一下你心尖…… 两人还记得有正事,照着地图指引的方向,很快地就找到了水源。 所谓的水源,就是一处水井,打开井盖,井水清澈。 旁边还有打水用的水桶。 封砚还是头一次在空间里发现水,太过新奇,也忘了要谨慎,他本来就不是谨慎的性子,打了半桶水上来,舀起一捧水喝了一口,顿时眉目舒展开来,转过头对担心他的陈仙贝说道:“这井水居然很甜。要不要尝尝。” 陈仙贝后退了一步,赶紧摆摆手,没忘记劝他,“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随便乱喝不确定的水源。” 封砚随手擦了擦嘴边的水,不甚在意的说:“怕什么,要死早死了。” 陈仙贝不知道的是,封砚在这个空间里,虽然不饿也不渴,不过这不代表他看到水的时候不想喝。 他又喝了两口,只感觉像是洗去了全身的疲倦似的。 抬起头,跟陈仙贝担忧的视线撞在一块儿,他看到她白皙的脸上有着泥土,笑了笑,“你脸上有点脏,这水你不敢喝,总该敢洗一洗吧。” 这里没有镜子,陈仙贝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跟小脏猫一样。 她探出手摸了摸脸,“算啦,反正马上又要出去了。” 封砚说,“胆小鬼,看我的。”他将桶里的水倒了,又重新打了小半桶水,“水是干净的,你洗洗脸,别毁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陈仙贝:“……” 刚开始没感觉,现在被他这样一说,她也不喜欢脸上脏兮兮的。 只好蹲了下来,要洗一洗脸。 见她这样,封砚第一反应就是背过身去。 做完这个动作,他也愣住了,她又不是要脱衣服洗澡,只是洗个脸而已,他干嘛不敢看?陈仙贝好好地洗了个脸,不知道是不是被封砚的话影响了,她总觉得这井水确实不一般,洗了一把脸后,感觉很舒服。 “洗好了吗?”封砚问。 陈仙贝这才发现他居然转过身了,扑哧笑道:“洗好了。” 封砚先是试探着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又呆住了。 陈仙贝的皮肤很白,都是黄种人,生活中真正的冷白皮少之又少,她继承了母亲的好基因,一出生就很白。 她没有化妆,刚洗过脸,又没棉柔巾擦干,跟小扇子似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水珠。 当真是出水芙蓉。 …… 陈仙贝在临走之前问他:“想没想好,需要我从现实给你带什么东西进来?” 说完后,又调侃了他一句,“这次想看什么书?四大名著之一可以吗?” 封砚无语,“我要好好想想,明天再告诉你。” 他吸取了教训,环境如此艰苦,实在没有装逼的条件。 陈仙贝看着他眉眼都是笑意,“好啊。” 封砚想郑重其事的跟她告别,还在犹豫是跟她说晚安好,还是说早安好时,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不是说了吗,等我上来以后,你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的。” 陈仙贝也差点忘记这一茬了,看着他,于是很认真地回道:“恩,是我说的,我的名字是仙贝,我叫仙贝。” 封砚顿了顿,“怎么写的。” 陈仙贝从一旁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 仙贝。 “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封砚恍然大悟,“对,我想起来了,仙贝也是旺旺的啊,旺旺仙贝是不是?” 陈仙贝低头笑。 姓就晚点告诉他,起码也要等到他记起他叫什么名字。 封砚诧异地看她,“之前是雪饼,现在是仙贝,你耍我啊??” 陈仙贝也纳闷,“?我没有耍你。” 封砚:“还没有,没见过谁用饼干取名啊。” 陈仙贝:“那恭喜你,你现在见到了。” 封砚:“?” 陈仙贝看了一眼,离她在线时间只有半分钟不到了,她轻声道:“骗你、你是狗。” 封砚还没回她,下一秒她又消失了。 他嘿了一声,“这人啊,还骗你你是狗,装口吃真贼啊。” * 陈仙贝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手里居然还攥着那个夜明珠。 听到敲门开门的声音,她赶忙将夜明珠藏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芳芳从外面进来,见她醒了,便走上前来小声汇报情况,“小姐,江总刚走。” 陈仙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谁?” “江柏尧江总。”芳芳也觉得很奇怪,江柏尧并不是没来过陈家,每次跟陈仙贝约会,他都会送她回来,只是这还是第一次一大清早的就跑来,而且……“江总还送来了早餐,是你喜欢的翡翠阁虾饺。” 陈仙贝:“……” 这绝对是第一次。 江柏尧工作忙,一大清早没去公司,而是来到陈家,这绝对是第一次,看他这架势,似乎只是为了给她送早餐。 他是怎么了? 陈仙贝跟芳芳大眼对小眼,两人都一头雾水,摸不透江柏尧的心思。 “他中邪了?”陈仙贝是问芳芳,也是在问自己。 芳芳犹豫着点头,“大概,是的吧。” 她继续汇报,“我跟江总说你还没醒过来,他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她顿了顿,征求陈仙贝的意见问道:“小姐,今天的早餐还需要让厨房准备吗?” 陈仙贝想起江柏尧那张脸,就觉得有些倒胃口了,她摆摆手,“他送来的早餐都扔了。” 也就是家里没狗,不然直接喂狗。 陈仙贝现在一点探寻猜测江柏尧心思的想法都没有,跟芳芳讨论了两句没有思路以后,就果断地甩到脑后,绝不让这个人再占据自己的心神。 芳芳应道:“好。” 说完后,芳芳也没有立即走,而是看着陈仙贝的脸,欲言又止。 陈仙贝抬头看她,“怎么了?” 芳芳跟在陈仙贝身边也有这么长时间了,这会儿也没再迟疑,说道:“小姐,你的脸色好好,肉眼可见的好。” 白皙中透着一股健康的粉。 陈仙贝抬起手摸了摸脸,想起空间中的井水,以最快的速度下床来到浴室,照了照镜子。 还真的是诶…… 她都能摸到自己的脸,似乎、好像比之前要光滑了。 或者那并不是单纯的井水,而是空间文学里的灵泉? 陈仙贝也顾不上欣赏自己的气色跟皮肤,吃过早餐之后就坐车往医院方向去,早高峰还未过,宽而长的大马路上,中间有防护栏,两边车流是驶向不同的方向,左右分明。 这一刻,陈仙贝坐在车后座是往左,江柏尧开车则是往右,擦车而过,彻底交错。 这一家医院里,陈胜远住一个病房,陈家叔公住另一个病房,陈仙贝跑上又跑下,到了中午时才能歇口气,她捧着水杯站在楼梯口那里看外面,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姑姑应该要后天下午才能回。 这日子真是难过。 正在陷入沉思时,听到那头传来脚步声。 陈仙贝回过神来,转过头还以为是自己念叨太久,继而出现了幻觉,不然这会儿本应该还在国外的姑姑怎么来了? 她探出手,揉了揉眼睛。 陈胜羽走路带风,加快步伐,脸上带着笑在离陈仙贝还有两米远时停了下来,她张开了双臂,亲昵地说:“来,贝贝,让姑姑抱抱。” 居然真的是姑姑! 陈仙贝喜不自胜,也没犹豫,在姑姑面前,她似乎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子,这会儿跟小时候一样,跟小炮弹似的往姑姑怀里冲。 她突然想起了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 小孩子受伤了,没看到亲人之前,是会强忍着不哭的,可一旦亲人出现安慰,便会委屈得不行、放声大哭。 现在的她好像就是这样。 姑姑没回来之前,她在谁面前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现在姑姑回来了,被姑姑抱在怀里,她就想哭,想大声地哭,好像自己是全世界最委屈的小孩。 “姑姑,你不是说后天才回吗?”陈仙贝心里想哭,但又不想让姑姑担心,将泪意都憋了回去,惊喜地问道。 陈胜羽疼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做梦梦到你妈妈了。” “啊?” “我想,你妈妈,我嫂子可能是在怪我。” 当年她那样的任性,就连亲哥都看她不顺眼,嫂子却总是包容她、引导她。 她知道,没妈的孩子可怜,当年嫂子意外去世时,她就想着,她不能让别人欺负嫂子的仙贝。 陈胜羽看向陈仙贝,说道:“所以我就让张秘书给我换了航班,提前两天回来,想让我家贝贝早两天开心起来。” * 陈胜羽回国的事,江家人都陆陆续续的知道了。 江夫人跟江先生一同去了公司,在江柏尧的办公室里,江夫人难掩焦虑地说:“听仙贝姑姑的秘书说,是改了机票匆忙回国的,该不会是仙贝叔公或者仙贝大伯情况不乐观吧?” 她总觉得,陈胜羽像是赶回来见谁最后一面。 江先生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胜羽那秘书不是说了,晚上两家聚在一起吃顿饭。” 真要不乐观到那种程度,谁会有心思跟人约饭局? 江夫人听了这话,又细想了一番,觉得丈夫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是她,真要见谁最后一面,哪里会有心情去跟别人约着吃饭。这样一想,心也安了,她最怕的是现在陈家哪个人去世,这样的话,婚期就会拖延。 她生孩子时已经不太年轻了,就希望儿子能尽快跟仙贝结婚,她能早点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 “不是医院情况不好,那,”江夫人顿了顿,看向儿子,“该不会是仙贝姑姑想回来帮柏尧一把吧?”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肯定是这样,仙贝是个好孩子,见柏尧这段时间为这件事头疼,说不定跟她姑姑说了,她姑姑这就回来,不然她这么郑重约我们家吃饭做什么,应该是想提供对策,想帮忙。” 江先生默不作声,在沉思有没有这个可能。 江夫人越发安慰,跟儿子说:“你看,联姻是对的吧,仙贝多好,陈家也好,咱们两家拧成一股绳,关键时刻劲往一处使,你要是跟嘉树似的,找个没有身家背景的妻子……” “不要谈论别人的家事。”江先生出言阻止。 江夫人满不在乎。 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要是找个跟嘉树妻子那样的,别说给儿子帮忙,不裹乱那都谢天谢地。 江柏尧其实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帮忙,他根本也没有抱有这个期待陈家能出力。 现在江家是没办法才被牵连进去,那么,为了大局,他也绝对不会让陈家卷进来。 陈家以后是他的妻家,他希望陈家越来越好,自然不能受这件事的影响,当然他也有把握解决好危机。 他想了想,如果陈胜羽提出帮忙的话,他要怎么拒绝双方都会舒服一些。 尽管没打算接受,不过他心情的确好了很多,为陈仙贝可能为他担忧甚至劝说她姑姑来帮忙,而感觉一丝隐秘的安慰。 * 张秘书跟江家约的是在陈家名下的餐厅见面。 最大的包厢里,江家一家三口提前到了。 待他们三人入座后,张秘书微笑着解释道:“陈总跟大小姐已经在路上了,应该马上就会到。” 江夫人:“没关系,她们忙,我们等一下也是应该的。” 没多久后,陈胜羽跟陈仙贝在张秘书的带领下进了包厢。 江柏尧下意识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心里也莫名一松。 陈仙贝压根就没看他这边,乖乖地跟着姑姑入座。陈胜羽客气地跟江夫人还有江先生寒暄,她比较擅长交际,余光瞟到江柏尧往侄女那边看,她不动声色地阻拦他的视线,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柏尧,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痴情种子,也是我看走眼了呢。” 江柏尧忽地愣住。 在场的除了陈仙贝以外,都不明白陈胜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疑惑之余,也没多加猜测警惕,毕竟陈胜羽的语气里更多的是调侃打趣,很难听出那一丝丝鄙视与指责之意。 陈胜羽又看向江夫人江先生,笑道:“之前听说,柏尧在国外的时候也兼修过历史,不过,这历史就是历史,封建时代都被推翻了,可不能怀缅着想在自家复兴那一妻多妾的糟粕啊,是不是。” 什、什么意思。 现在饶是比较迟钝的江夫人都听出来了,这可能是鸿门宴。 陈胜羽语气轻松,可这话,字字句句扎人得很。 江柏尧这会儿看的人就是陈仙贝了,陈仙贝没有躲避他的视线,坦然而又冷漠的与他对视。 真轻松啊,今天之后,她跟这个人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仙贝姑姑,”江夫人干巴巴地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听不懂。” “没关系,江柏尧听得懂就行。”陈胜羽冷笑着说,“江柏尧,你这怎么当儿子的,都不跟你爸妈介绍一下你心尖上的那位蒋小姐?” 第26章 026. 最后,祝愿江柏尧跟蒋小姐…… 陈胜羽此话一出,包厢里的空气像是凝滞一般,安静得可怕。 江柏尧愕然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人。 陈胜羽双手抱胸,脸上还带着冷笑,而乖乖地坐在她旁边的陈仙贝则出神地盯着杯中那金菊,她低垂着眼睑,令人看不出她此刻脸上的神情。 江夫人跟江先生都错愕不已。 还是江夫人嘴唇微颤地说:“仙贝她姑,你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乱说?”陈胜羽似乎乐不可支,歪着头看了江柏尧一眼,“那行啊,既然你不愿意介绍你的心上人,那我就好心一回。” 说完,她拍了拍手,下一秒,尽职尽责的张秘书便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陈胜羽一边接了过来,一边笑道:“江柏尧,你真是骗我们家骗得不轻,谁给你的胆子?” 她动作慢条斯理地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沓文件,像是当这是什么脏东西似的,面带嫌弃的扔在桌子上。 “这里都是白纸黑字的证据,要是有哪一件事我抹黑了你,你尽管告。” 江夫人跟江先生面色僵硬。 谁都没有伸手去拿那文件。 陈胜羽挑眉看了张秘书一眼,“两位既然不愿意看的话,不如我让秘书给你们念出来?” 江先生铁青着一张脸,“不必。” 他拿起离他最近的一张纸,看了一眼,目光逐渐冰冷。 “其实这一桩桩一件件,整理起来也很难。”陈胜羽笑,“说起来,您二位可能还不了解这位蒋小姐是何方神圣,跟我家也有渊源,她父亲呢,是个忠厚老实的,从二十出头就在我们陈家工作了,还当了好几年的管家,之后她父亲因为意外去世,我家老太太你们也应该听说过,那是顶好顶善良的人,知道她们孤儿寡母的会过得辛苦,就让人把蒋小姐还有她妈妈接了过来。” “那个时候蒋小姐还是个小孩,她妈妈在我们陈家当个帮佣,也是老实本分的,就在去年,我们家仙贝跟江柏尧订婚之前,这个蒋小姐跟我家仙贝说,她想借钱出国留学,等学成归国后,就留在我家仙贝身边当助理,仙贝的性子你们也了解,跟老太太是一模一样的善良,耳根子又软,就一口答应了。” 陈胜羽微微一笑,“可我怎么查出来,蒋小姐跟江柏尧好几年前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她看向江柏尧,“柏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心上人出国留学,你怎么都不资助一下,反倒让她求到你的未婚妻这里来?恩,还是说六十万你都没有?啧。” 江柏尧目光冷然的看着她,似乎全然不惧。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蒋萱是跟陈仙贝借的钱! 当时蒋萱说想出国看看更大的世界,他也问过她,需不需要经济方面的资助,她坚强地说,不需要,她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乎,他也没有再多过问。 陈胜羽又逼问:“江柏尧,这六十万,是你还,还是那位蒋小姐还,给个回答?那六十万,我们都发出律师函几天了,蒋小姐还没有还的意思,是不是你来还?不如今天就结账?” 江夫人气息不稳,她握着座位的把手,回道:“柏尧,她说得是不是真的?”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江柏尧沉声回。 江夫人眼里刚燃起一丝希冀,下一秒,又被陈胜羽笑嘻嘻地打破,“其实我用一点点不正当的手段将你们这一年来的短信都打印出来了,不如让大家评评理,看着那些内容再来评测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江柏尧,看不出来呀,”陈胜羽顿了顿,看向张秘书,“小张,将你统计出来的结果说给江夫人跟先生听。” 张秘书应声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据统计,江总每周给蒋小姐发的短信,平均为二十条左右,给蒋小姐通话时长,每周平均为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江总每周给大小姐发的短信,平均为……准确地说,这一年以来,江总给大小姐发的短信一共二十条,每周通话时长约为二十分钟。” 这些事情,陈胜羽早就知道了,可这会儿听到,仍然来气。 她陈家的姑娘,怎么能被人如此轻慢! 她心疼的看向陈仙贝,陈仙贝似乎察觉到了姑姑的视线,这才抬起头,看了姑姑一眼,安抚着笑了摇了下头,好像在说:没有关系。 江柏尧盯着陈仙贝,见她露出笑容,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泛起一阵轻轻的疼痛感。 江夫人拿起纸张看了一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也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 可她了解儿子,儿子现在的反应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江夫人内心慌乱不已,可还是记得一条:那就是儿子跟仙贝不能散。她以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有回旋的余地的,便挤出笑容,还是睁眼说瞎说,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孩子,“仙贝她姑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殊不知,这话说得并不恰当。 江先生赶在陈胜羽发飙之前,瞪了妻子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接着便沉声道:“我们肯定会给仙贝一个合理的解释,也会解决好这件事的。” 陈仙贝突然轻笑出声,主动开口,柔声说道:“伯父伯母,我真的很感谢你们这一年多以来的照顾与关爱,你们对我的好,我不会忘记,我会记得在我生病的时候,是伯母守着我照顾我,也记得伯父因为我随口说的喜欢文景山,而特地托人买下文景别墅送给我,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在这一年多里,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成自己的父母对待。” 这一番话,饶是江先生听了都为之动容,江夫人更是悄悄地红了眼眶。 “这一年多来,也是因为你们对我的好,我便想着,要对江柏尧好一点。长辈们都是这样教育我的,当时,我是真的很想跟他一直走下去,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就像伯父跟伯母一样。我以为他生性冷淡,我以为他工作繁忙,所以我都包容也迁就,很多事情我都觉得没有关系,但事实证明,可能是我跟他没有缘分,”陈仙贝目光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最固执的,“所以,就没必要勉强了,我们不合适。” 江柏尧听了这话,他猛地看向了她,企图从她面上看出一丝丝开玩笑的神情。 江夫人直接落泪了。 她承认,喜欢仙贝,的确是因为仙贝的个人条件很好,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儿媳妇,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一年多里,她几乎都把仙贝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了。 她声音颤抖着说道:“仙贝,男人哪有不犯错的,你就看在我跟你伯父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机会,我保证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陈胜羽听了这话都止不住嘲讽的笑,她看向江夫人,拍了拍掌,“说得真好,可江夫人,你错了,你家江柏尧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哦,你家江柏尧是宝,敢情别人家就是草?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我就想给我家仙贝找一个不犯错的男人!” “我们家跟别家不一样,不一定非要等抓奸在床才有反应,既然江柏尧有真心喜欢的人,我们肯定是不会做恶人勉强他的,虽然当初是你们江家主动求娶,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为了两家好,还是退婚吧。”陈胜羽举了举杯,“最后,祝愿江柏尧跟蒋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江夫人却看向陈仙贝,期待的看她,“仙贝你呢,我不相信你对柏尧一点感情都没有?难道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陈仙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尽管早就预料到了会听到这样的话,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她仍然感到一丝可笑。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奶奶说过,人最忌讳的是自轻自贱,我不能忍受,所以退婚,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江柏尧的未婚妻。” 一直是背景板的江柏尧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不同意!” 其实说出口后,他也愣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句话。这会儿思绪太乱,乱到他无意探寻内心深处的真实情绪,飞快地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严重到需要退婚,真的退婚了必然对江家与公司来说,是一场不小的动乱,现在封家那边还未牵上线安抚好,实在不能再出岔子了。 站在继承者的角度来说,他跟陈仙贝的这桩婚约,带给他的绝对是好处多过于坏处。 父母对陈仙贝都极为满意,这桩婚约说什么都不能断。 他为自己找的这个理由,令他慌乱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对,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退婚。 陈胜羽冷笑,她本就是暴躁的脾气,之前一直都忍耐着,现在她有些后悔没把自家那脾气暴躁的大哥喊来了。 江柏尧,这狗崽子就是欠揍。 她深吸一口气,顺手拿起面前的杯盏,狠狠地就冲他砸了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你算老几?” “现在是我陈家说了算,我们说退婚就退婚,并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 “轮得到你说话么?” 那一杯水温度并不算很低,杯中的茶叶都沾在了江柏尧的脸上,他被浇了一身水,此刻狼狈得很。 第27章 027. 有句话我忍很久了,你真让…… 江柏尧如此狼狈。 坐在他旁边的江夫人跟江先生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倒不是不心疼儿子,不过此时他们也知道拿捏好分寸,现在显然陈家处于气头上。他们真要有了些反应,只怕会令陈家更加恼怒,而且这件事,不管怎么说,还是他们儿子不对。 陈胜羽发了一通脾气后,显然气也顺了,她抬起手捋了捋头发,又看了淡定自若的侄女一眼,继续说道:“我们家里有几位长辈都生病了,相信你们也知道,病得很重,恰好我们本家有德高望重的大师,觉得这一个星期不到,就有几个长辈倒下实在是蹊跷,就给算了一把,你们猜怎么着,说是江柏尧的命格太硬了,跟我们陈家相冲。” 江先生总算有了反应,看向陈胜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别的意思。”陈胜羽笑,“我们陈家子嗣不丰,这燕京都知道,下一代也就两个孩子,一个就是仙贝。这要是接二连三的长辈都倒下,你说我们家能不着急吗?谁不希望家里能多几个百岁老人?仙贝也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舍不得,不过那几个长辈都是真心疼她,这未婚夫随时都可以再换,家人就这么几个,对吧?” 江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陈胜羽。 这话要真是传了出去,自家儿子可是要背上一个命格硬的名头了。 陈胜羽说:“至于两家还在合作的项目,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公事归公事,是不是,合同上怎么来还是怎么来,但私事方面,我们这边希望三天内就公布取消婚约这个消息,当然,如果你们家不信封建迷信这个说法,我们也尊重,那就把退婚原因如实说出来也行。” 虽然这一招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如果江家真的不识抬举,陈家也不会介意损这八百,只要能跟江家摆脱了这该死的婚约关系。 也是直到这一刻,江家一家三口才恍然惊觉,陈胜羽说的是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陈家说退婚,就退婚。 之所以叫他们过来,只不过是商讨一下对外宣布退婚的理由罢了,并不是征求他们退婚还是不退婚的意见。 江夫人六神无主,只能慌乱无措的看着自家丈夫,“世明!” 她希望丈夫能想个好的办法来。 可是江先生也知道,虽然现在江家的发展比陈家要好,可如果陈家真的有心想取消婚约,以陈家当年的背景人脉,绝对也能漂亮的处理好。届时,只怕江家也会灰头土脸,他儿子江柏尧也会落一个洗都洗不清的坏名声。 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如果公认了一方爱玩,或者各玩各的,那么无论曝出什么丑事来,大家都是一笑置之。可仙贝跟儿子不是这样,儿子如果在这时候曝出跟陈家女佣的女儿有不干净的关系,那么在道德点上,儿子就会被所有人谴责。 事已至此,不该再奢望陈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不提取消婚约,而是该想好,要怎么取消婚约才能护住自家的颜面。 江先生捋清楚思路后,说道:“是我们管教不周,让仙贝受了委屈,为表示我们的诚意,在婚约这方面,我们一切都听你们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话到此处,他又看向仙贝,一如既往的慈祥和蔼,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歉意,“仙贝,你受委屈了,是伯父没有教好儿子,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就算你不是我的儿媳妇,我跟你伯母还是你的家人,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只要需要我们帮忙,你只管开口。” 江柏尧总算有了反应。 即便再迟钝,他也意识到了,他跟陈仙贝的婚约,已经戛然终止了。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了。 更重要的是,他父亲也会因为这件事对他失望。 陈胜羽泼向他的是一杯浓茶,此时茶水流进了他的眼睛里,霎时间,当他抬起头时,眼睛里有着红血丝。 他死死地盯着陈仙贝,不敢相信她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跟他取消婚约、断了关系。 他的视线太过强烈,强烈到陈仙贝也能察觉到,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再跟他虚与委蛇,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她不由得庆幸自己抽身及时,庆幸自己及早发现,不然但凡她对他多付出了真心跟感情,此刻都做不到淡定如神。 陈仙贝只是很寻常的端起茶杯,动作优雅地品了一口茶。 听闻江先生的这番话,她也只是轻轻地笑道:“谢谢伯父伯母的谅解。” 江夫人跟江先生,可谓是心力交瘁。 谁都没有想到陈家会来这样一出,如果他们能早点听到风声的话,也不至于会陷入被动的地步。 现在也只能陈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谁叫他们手里捏着的证据太多太真,真要跟陈家撕破脸皮的话,难保陈家不会破罐子破摔将这事闹大,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陈胜羽根本就不想跟他们坐下来吃饭,今天得到这样顺利的结果,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往深了想便也了然了,对于陈家来说,仙贝的未来最重要,那么对于江家来说,也肯定是要保住江柏尧的。也幸好,江先生是个明事理、顾全大局的人,不然要是跟江柏尧似的,那陈家才是要焦头烂额。 既然已经有了满意的结果,那何不大方一回,让这一家三口好好地、敞开心扉的吃顿饭呢。 思及此,陈胜羽起身。 陈仙贝也立马跟着起来。 陈胜羽笑道:“你们慢慢享用,我家仙贝心眼实,知道你们的口味,点了一桌你们爱吃的菜,不过我们还要去医院,你们也知道,仙贝大伯跟叔公都住院了,得在医院守着。再见,退婚的事宜我会让张秘书跟你们那边沟通,希望这一次我们也能合作愉快,不要起不必要的事端。” 她刻意强调了事端这个词。 指的就是江柏尧这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杂碎。 陈仙贝也不忘跟江夫人还有江先生道别,“伯父伯母,我们先走了,你们慢用。” 她们两个人前脚刚走,后脚江柏尧就起身,想要追出去。 江先生显然了解他,一见他起身,脸色铁青着怒喝:“站住,你是不是还嫌不够丢脸?!” 此刻,陈胜羽跟陈仙贝离开,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江夫人实在是没忍住了,一脸厉色质问道:“柏尧,你跟那个姓蒋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柏尧身姿挺拔,不过这会儿头发还有衣服上都沾着茶叶,显得狼狈。 他唇线抿直,一言不发。 他越是这样的态度,江夫人跟江先生夫妻俩就越是绝望。 江夫人直接崩溃了,尖叫道:“柏尧,你是不是疯了,姓蒋的是陈家佣人的女儿啊!” 说实话,她是真的很抓狂。 抓狂到她恨不得起身去摇儿子的肩膀,想听听是不是他脑子里进了水。 不然儿子怎么会放着陈仙贝不喜欢,反而喜欢个佣人的女儿? 江夫人娘家是暴发户发家,当年也是牟足劲嫁到江家来,她骨子里特别看不起那些家世背景一般的人,不过在江家几十年,她也学会了伪装,伪装成平易近人的贵太太,平日里对佣人或者外面的工作人员都客气,但实际上,心里是瞧不起的。 她是门当户对这一观念的拥簇者。 之前有一户刚刚迈入新晋富豪的家庭有意想跟江家结缘,都被她一口回绝了。 她才看不上这样的人家,后来,儿子跟陈仙贝订婚后,她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并不只是因为陈仙贝的个人资产,更因为陈家的声誉不一般,而现在,她居然被告知,儿子跟一个佣人家的女儿扯上了不干净的关系,还因此丢了一桩美满的婚约,这让她怎么接受? 江柏尧没有回答,耳边都是尖利的声音,让他想要逃离。 他没有听父母的话,顿了一顿,便冲出包厢。 一路上,他遇到了好几个客人,都回头看他。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在状态,连他也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追出去。 他真的很想亲口问问陈仙贝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内心深处,他根本就不会,也不愿接受他们两人的婚约就此终止。 江柏尧在这种混乱的时刻,也保持了部分神经的敏锐,直接来到了停车场,正好拦住了陈胜羽的车。 陈仙贝就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漠然的看着在车前的男人。 陈胜羽已经不耐烦地骂骂咧咧,“这狗……” 她想骂一句狗杂碎的,但想到侄女还在旁边,果断地改了口,“这狗东西想死吗?” 陈仙贝看向姑姑,眉目间都是安抚的笑意,“我下去跟他说两句吧。” 陈胜羽当然是不想同意,但看着侄女的神情,只好点头答应了,“不要太久。” “嗯。”陈仙贝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今天很反常的选了一套跟她风格不符的裙子。 她穿着很夸张的亮片连衣裙,极其的亮,这一身连衣裙还很修身,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线,细腰盈盈一握。 这连衣裙的颜色也是夺人眼球,皮肤稍微黑一点,穿上这颜色都会是一场灾难。 可陈仙贝的身材,该瘦的地方一丝赘肉都没有,该有肉的地方也绝对不含糊,再加上她皮肤白皙透亮,比起在广告屏上以美貌著称的女明星还要招眼。她脚下是一双高达八厘米的细跟高跟鞋,拉长了小腿,一双美腿笔直又纤细。 她很少这样穿。 她走到了江柏尧的面前站定,微笑着说:“有句话我忍很久了。” 江柏尧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一刻,他发现,也许他内心深处,正在慢慢滋生出一丝不舍。 他在不舍陈仙贝。 “你真让我恶心。”陈仙贝恢复了面无表情,毫不留情的转身往车上去。 江柏尧顿住,他艰难地看着她利落离开的背影。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喊不出她的名字。 陈仙贝上了车,重新系好安全带。 陈胜羽好奇地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让他注意身体健康。” “哈哈。” 车从江柏尧身边经过,陈仙贝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其实她很想扇他一巴掌,但这种肢体接触也会让她作呕,车辆缓缓驶出停车场,夜幕已经降临,陈仙贝看向车窗外,面容恬淡,她突然想起,似乎在原著里,男主角已经爱上了女主角。 真好。 她想:我这段时间以来所经历的种种心情与屈辱不甘,都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 封宅。 封夫人正在翻看一本相册,又是哭又是笑的。 封太太乐颜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轻声说道:“妈,厨房炖了安神汤,按您的口味放了蜂蜜。” “来,过来。”封夫人召唤着儿媳妇过来,一脸兴致勃勃地说,“我在看阿砚小时候的照片。” 乐颜在她身边坐下,也看了过来。 封夫人一脸回味的说道:“你不知道,这兄弟俩的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一点都不相同,阿辞从小就乖,从不让我跟他爸爸操心,阿砚就调皮捣蛋,记忆里,我跟他爸爸经常跟别人道歉,就因为他惹的那些事,让人太头疼了。” 翻了一页,封夫人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扑哧笑了起来,“你看,他门牙掉了。” 乐颜一瞧,还真是,问道:“是掉乳牙吗?” 她跟丈夫封辞是青梅竹马,不过她小时候大半时间都在国外,又比封砚要年长几岁,因此童年时,跟封砚并不怎么打交道,不过记忆里,小叔子的确是很调皮。 封夫人一脸笑意的摇了摇头,“不是,这好像是我带着阿砚去参加一个聚会,他性子太顽皮,拿虫子逗哭了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可能见他太得意了,当时发了狠牟足劲去把他撞倒,结果他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门牙都被撞松了,还没回家就掉了,阿砚当时哭得昏天暗地。” 第28章 028. 小爷就算在这里被关五百年问…… 乐颜闻言,十分惊讶地说:“还有这种事,阿砚还会被人欺负哭呢?” 在她的印象中,小叔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的霸王。 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别人别想欺负他。 可照片里的小男孩门牙掉了的委屈模样又是真的。 封夫人笑着点头:“他当时哭得比那个小女孩还要大声,可能也没想到人家比他小几岁,还能把他扑倒,还让他掉了一颗门牙吧。从那之后,他看到女孩子就躲,怕了很长时间。是不是欺软怕硬。” 乐颜抿唇笑,“那个小女孩还挺厉害的,比阿砚小,还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是啊。”封夫人眼里流露出怀恋之情,“阿砚气得不行,却也被她吓到了,忘记是哪家的小孩了,是陈家还是王家,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小女孩长得特别漂亮,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把阿砚推倒报仇的样子,非常可爱。” 乐颜想了一下,陈家的大小姐跟王家的大小姐…… 应该是陈家大小姐的机率比较大。 不过提起了陈家,乐颜便叹道:“其实我挺喜欢陈家大小姐的,看着温温柔柔的,说话也轻言细语,我听她说话,还以为她不是燕京人呢,口音不太像,有点江南那边的味道。特别温柔。” 封夫人回忆了一下,解释道:“她是跟陈家老太太长大的,陈家老太太每年都会回江南老家住一段时间,可能是被老太太影响了口音。听着就不太像是燕京本地人。” “原来如此。”乐颜点头,“其实那件事之后我在聚会上有碰到过她,本来想跟她主动打招呼,不过那时候她已经跟江家订婚了,我怕跟她说话了,会被有心人注意到,要是声张出去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呢,免得给她添了麻烦,就当不认识她。” 陈家跟封家曾经接触过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很少。 如果传出去的话,对陈家大小姐不太好。 封夫人也赞同这个说法,“你做得很对,只是阿砚没有福气,当时我跟他爸爸都相中了那孩子。” 说到这个话题,封夫人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皆是愁色,“你跟阿辞过得好,又都是稳重的性子,我也不担心你们,毕竟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现在啊,就操心阿砚的事……” 说着说着,封夫人又险些掉泪。 乐颜赶忙安慰,“您别担心,那个大师不是说了吗,阿砚是必有后福,肯定没事的,咱们不是都打听了吗,那个大师真的有两把刷子,这是经过几个叔伯证实过的。” 封家暗地里请了很多大师。 有江湖骗子,也有真的高人。 其中一个大师算了封砚的生辰八字,断定他本人只是魂魄去了该去的地方,去还该还的债。 也是因为魂魄离体,因此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至今还没有苏醒。 大师说了,等他到了该醒的时候,自然就会醒,而且,这是必有后福,这一关过后,从此以后一生顺遂、无病无灾、幸福安康。 封夫人也只能这样安抚自己了。 不然她真的很难撑下去。 与此同时,封宅的书房里,封辞熬红了眼眶,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有一个包装精致的天鹅绒盒子,他探出手想要触碰,又收了回来,想起弟弟,他闭了闭眼睛,最后还是拿起那个盒子,打开来,躺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男士腕表。 这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封砚去了一个赛车队,整天有事没事就极速飙车,也曾经受过伤,家里人都很反对他做这个。 后来他瞒着家里人去参加了一个很有分量的比赛,极其惊险的获得了冠军。 奖励是一笔钱,他就用这笔钱给家里人都买了礼物,但那个时候,家里人并没有感动,反倒都很担心他。 好在他似乎玩腻了,没几天后就退出了车队。 封辞想到自己当时还骂了弟弟一顿,这会儿再看到这块表,不禁眼眶微红。 * 封砚在空间里情况也没有很好。 之前空间发布任务时,他还没有心思想别的,现在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在等待发任务的时间,一个人独处也很容易胡思乱想。之前他好像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也是苦中作乐,因为不那样的话,整天沉浸在担忧跟害怕中,人的意志力是很容易消磨没的,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如果二十四小时就是一天的话,那么没两天就是他妈的生日了。 还没出事前,他都想好了要给他妈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现在通通都派不上用场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情况怎么样,肯定是急坏了。可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第一空间已经警告过了,关于这里,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否则后果会很严重,他不敢去挑战这个后果,也不敢让仙贝去挑战。 第二,他之前也有想过让她去看看,他的家里情况怎么样了,可好几次话到嘴边都给咽了回去,听她的口音就不是燕京人,让她怎么去他家里呢,最后得到的结果无非就是家里愁云惨淡…… 既然已经知道结果,还让她去看,又能怎么样呢。 他蹲在院子的角落,背对着凉亭,越想就越心酸,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都掉在了地里,那一块湿了。 他自己有计算时间的办法,估摸着她也不是这会儿能进来,所以才敢小小的、发泄一下情绪。 等她快进来了,他又会恢复成跟她斗嘴的leo。 不让她看出他在难受,不然她会更加担心的。 陈仙贝今天却比平常早一个小时进来了空间,她的生物钟一向规律,这次之所以有所改变,也是因为姑姑陈胜羽担心她睡不着,就让厨房炖了安神汤,这一碗安神汤居然比热牛奶还管用,她被姑姑逼着上床睡觉,本来以为不会睡着的,哪知道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提前进入空间。 封砚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进来。 他还没有收拾好情绪啊! 就这样的,陈仙贝看到了封砚在悲伤地抹眼泪。 陈仙贝惊讶极了,赶忙去看凉亭柱子,结果上面什么都没显示,显而易见,根本还没发布任务。 那、那他哭什么呀。 她赶忙过去,围着他打转,焦急询问,“你、你怎么了?” 她几乎还没看到过哪个男人在她面前掉过眼泪,因此,不习惯之余,也很惊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封砚背过身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 真正的男人,应该是想办法出去,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被她看到了自己这怂样。 顿时间,封砚不禁悲从中来,想要跟之前一样拍拍胸脯告诉她,小爷什么事都没有,小爷好着呢,小爷就算在这里被关五百年问题也不大。 “你,是不是想家了?” 陈仙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这一句话,让他蹲下来,抱着头不想说话。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不停地比比,倒垃圾、倾诉负能量。 陈仙贝这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只能陪他蹲着。 突然,她定睛一瞧,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你看,那是不是蚂蚁?” 封砚闷闷不乐的抬起头来,看向地上,果然有两只蚂蚁。 这下他也没空伤心了,因为他在这空间居然发现了活物!活的!蚂蚁! 空间或许在一点一点的恢复生机,开始有了水源,也有了活物。 两个人幼稚的逗弄着蚂蚁,封砚手指上一只,陈仙贝手指上也一只,看着它们在爬,试图逃过被人捏死的命运在奋力挣扎。 空间出现了生机。 这个事情令封砚的心情好了很多。 陈仙贝见缝插针的跟他聊天,等他又开始嬉皮笑脸后,这才小声道:“现在你每天只看得到我,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的。我们不是已经成为了朋友吗?” 封砚看向她,四目相对,手上的蚂蚁飞快地溜走了。 两只蚂蚁重获生机,一刻都不敢停留,以最快的速度爬走。 封砚叹了一口气说:“我就是想起过几天是我妈的生日了。” 陈仙贝诧异地问:“你想起来了?” 都记起妈妈的生日了,那肯定就是恢复记忆了! “嗯。”封砚点头,随手捡起枯木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字,“我姓封。” 陈仙贝心想:这个姓好像很少听说。 不过,她突然想起了封家…… 再抬起头惊讶地看他。 该不会真的这么巧吧,因为那个封砚好像就出了车祸,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醒过来。 封砚又写下一个砚。 陈仙贝:“?” “这是我的名字。”封砚郑重其事地说,“封砚,怎么样,这个名字是不是贼好听?” 陈仙贝盯着封砚不放。 她突然想起来,她之前为什么觉得他很眼熟了。 “你看我做什么?” 封砚还想问,是不是被他的名字迷倒了。 不过今天兴致实在不佳,连开玩笑的心情都莫得了,只好作罢。 “你大哥是不是叫封辞?”陈仙贝问。 这下轮到封砚震惊了,“你认识我大哥??” 陈仙贝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说认识,也不是,毕竟没说过话,可说不认识,她又见过封辞几面。 最后她只能低声说道:“你跟你大哥长得很像。” 确实,不愧是亲兄弟,虽然风格性情完全不同,但五官很相似,一看就知道是兄弟俩的那种相似程度。 封砚惊了讶了,“?” 不是,你跟我大哥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29章 029.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只允许别……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也足够陈仙贝了解封砚这个人。 封砚太过简单,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如同一张白纸,令人一眼就能看穿。 陈仙贝一看他这惊讶的表情,不用深思,就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都在脑补些什么,为了防止他继续发散思维,她果断掐灭了他的联想,主动开口打补丁解释道:“我不算认识你大哥,只是在饭局上见过几面,当时看你就觉得眼熟,因为你跟你大哥长得很像。” 想了想,他脸上震惊的神情还没有很好地收敛起来,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跟你大哥不认识。” 封砚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想起很重要的事情,他又盯着她,问道:“饭局上?你是哪里人?” 其实,现在陈仙贝才猛然想起,有那么短短几天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差点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未婚夫。 他知道这尴尬的一出吗? 她比较倾向于,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因为当时陈家跟封家并没有真的联系上,只是那个时候姑姑正好认识封辞太太的表哥,最多也就是搭了几句话而已,而且很快地,姑姑就打消了心思,她跟封砚都没有见过面。 只要她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也许他什么都不知道。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的心情跟语气都意外地平静了,点了下头,“燕京人。” 封砚这下又诧异了,“你的口音一点都不像!” 陈仙贝解释说:“我奶奶是江南那边的人,小时候我都跟奶奶住在江南……反正,口音就被影响了。” 也不只是这么简单,小时候,她在江南呆的时间跟在燕京呆的一样长。 以前她也是燕京口音,奶奶老了以后总是惦念着老家,那时候爷爷跟大伯为了让奶奶开心,家里的帮佣大多数都是南方人,她也刻意地在家里在奶奶面前说江南话,时间长了,大概后来也是每一天都在思念奶奶,不自觉地,口音竟然再也改不过来了。 “挺好听的。”封砚胡乱地应了一声,又试探着问道:“那你姓什么?” 他简直没想到仙贝居然见过他的大哥! 这个认知,令他仓皇之余,生出一丝惊喜来。 尽管他也不知道这惊喜究竟从何而来。 也许是在这诡异之地,碰到的不仅是人类,还是老乡,还是认识他家人的老乡。 陈仙贝拿过他手中的枯木枝,在地上写了一个陈,“耳东陈,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陈仙贝,是真名,骗你你是狗。” 封砚莫名的就觉得这个名字也有些耳熟。 他想了一下,能几次在饭局宴会上碰到他大哥的,大概率也是燕京豪门圈的人。 燕京姓陈的倒是有几家。 这一刻,他的脑内像是住着一个叫福尔摩斯的侦探,正在逐步推理计算。 她说过,她已经订婚了,遇到了渣男,正在办理退婚事宜。 陈家有女儿,这个年纪的又订了婚的…… 封砚极为艰难地转过头看她,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吧?? “你好,陈小姐,能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吗?”封砚干巴巴地说。 陈仙贝:“?” 干嘛这么正式,还文绉绉的。 “说。” 封砚不停歇地问出了口:“你那狗娘养的未婚夫,该不会姓江吧?” 陈仙贝看他这反应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居然知道那件事!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尴尬的,他们两个人又没见过面,也没相亲,只是牵线人提了一句、并且没了下文而已。陈仙贝整理好思路,大方地点头:“是姓江。你们认识?” 封砚:“……” 他自闭了。 陈仙贝又见他跟大狗狗一样,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她探出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他立马收回手臂,一副好似被她侮辱了的模样。 她顿时笑出声来,十分愉悦。 “其实,这也算是缘分,是不是?” 封砚小声嘀咕了一句:“孽缘才是。” 可不是,这段时间占据他少男心事的仙贝,居然是将他单方面从未婚夫备选名单中无情删除、令他倍感丢脸的仙贝。 突然地,他又想起她选择的那个江,以那样恶心的方式绿了她、渣了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既想很欠揍的跟她说,你看走眼了吧,你选错了吧,可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升起,便被他按下。 万般思绪,化为了一个问题,一个从一年多以前他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耳东陈小姐,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陈仙贝摸了摸下巴,“你还挺多问题的,问吧。” 封砚大声地,“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你说!” 陈仙贝低头闷笑。 封砚听到她笑,肩膀一松,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就因为你们家把我刷下去了,我爸开麦嘲讽了我整整一个星期。” 陈仙贝又探出手,笑眯眯地戳了他一下,很认真地说:“你没有哪里不好,是我不好,我眼睛不好。” 啊这…… 封砚又别扭地安慰她。 还好他们俩都不是矫情的人,相认剧情之后,各自倒是比之前更放松了。 在封砚刚提出自己这次要的奖励是封家的全家福来“望梅止渴”时,凉亭柱子上又出现了任务,这一次跟前三次都不一样了。 【任务4:用井水填满干涸的小池子。】 【奖励:可每日在线一个小时观看现实世界,频道随机,不可挑选。】 封砚一跃而起。 就连陈仙贝都很意外,这次的奖励很不一般,如果她没理解错意思的话,应该是完成这个任务后,封砚每天在空间里都能像是看电视一样,看到现实世界发生的种种。 * 陈仙贝刚梳洗好准备下楼吃早餐时,芳芳就过来汇报了情况,“小姐,江夫人过来了,说想见你一面。” 江夫人会一大早过来,这件事早在陈仙贝的预料中。以她对江夫人的了解,即便她跟江柏尧对外公布取消婚约了,江夫人仍然不会放弃要重新撮合他们。在原著中,男主角能够追妻成功,江夫人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助攻,从中帮了不少忙,为男女主角制造了很多独处机会。 正当陈仙贝准备说不见时,芳芳又道:“我刚才从监控中看到,蒋萱她妈正在往这边赶来。” 这段时间,蒋母几乎每一天都会过来碰运气,说要见她,每一回,都真心实意地下跪,有那么一回,还差点跪晕过去。 芳芳对蒋母有很深的意见。 这是想做什么,简直是牛皮糖,甩都甩不开,恶心死了。 陈仙贝轻声笑道:“她昨天不是没来吗?” 芳芳想了想,“还真是,昨天没来。” 陈仙贝毫不意外,蒋母并不比蒋萱要好多少。要说蒋母不知道蒋萱跟江柏尧那点事,谁会相信呢,但蒋母一声不吭,直到被赶出本家后,这才过来求情,蒋母大概也知道,她是这陈家最好拿捏的人,所以,昨天她姑姑陈胜羽回来,蒋母就没过来。 今天时间也掐得正准。 江夫人跟蒋母都是一样,是等陈胜羽去公司后,这才敢过来在她面前刷一发存在感。 要是陈胜羽今天一天都在家,这两个人绝对会老老实实地缩在一边不敢过来。 思及此,陈仙贝突然有了个主意。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只允许别人算计她、没有她算计别人的道理吧? 她在芳芳耳边低语一番。 有时候,不是所有的极品都需要自己去应对,她以前在爷爷的书房看过一本书,印象很深,讲述的是借力打力的故事。 陈仙贝下楼,果然就看到江夫人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江夫人的神色很憔悴,见陈仙贝过来,赶忙说道:“仙贝,昨天我跟你伯父回去狠狠地教训了柏尧一顿,柏尧也认识到了他的错误,他说了,是那个姓蒋的缠着他不放,他心里喜欢的还是你!” 陈仙贝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江夫人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听进去了,又继续劝说:“其实仙贝,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哪个男人不犯错误,可你看,柏尧跟那个姓蒋的,根本就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你相信伯母,只要你给他一次机会,他这辈子都会对你好。” 在江夫人看来,自己儿子的确是错了。 可那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错误。 陈家生气,她也可以理解,但她还是希望陈仙贝能让一步,两家各让一步,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相信,通过这件事,儿子肯定也会认识到错误,以后对陈仙贝绝对会加倍的好,难道这不是圆满的结局吗? 何必退婚呢。 正在陈仙贝无语时,芳芳及时地出现,端着一杯牛奶过来,极为小声地说道:“小姐,她又来了。” 陈仙贝立马露出头疼的神情,“赶紧让她走吧。” 江夫人见状,心中警铃大作,看芳芳这避讳的模样,她第一想法就是该不会是哪个追求陈仙贝的男人吧? 这倒是很有可能!她面容关切好奇询问:“仙贝,是谁?” 陈仙贝闭口不谈,似乎有些焦急,“芳芳,你快让她走,就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江夫人:!! 果然是找好下家了。 她果断起身,现在还当自己是陈仙贝的准婆婆,是这陈家宅院未来的主人,一点儿都不顾忌,便往门口走去,想要见见究竟是谁令陈仙贝这般伤神。 陈仙贝赶忙追了上去,“伯母,您做什么?!” 铁院门外,蒋母形容憔悴,头发也乱糟糟的,看出来被赶出本家后,她过得很不好。 江夫人见门外跪着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哪有什么青年才俊,顿时心下轻松却又疑虑,这人是谁? 陈仙贝下意识地,将江夫人护在身后,好像是不希望她看到这一幕,面容清冷的说:“刘妈,请你回去,陈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蒋萱的五官轮廓跟蒋母有几分相像。实际上,蒋萱长得并不算十分漂亮,论起颜值的话,也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在陈仙贝的记忆里,蒋萱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都不是很起眼,如果不是这一切都得到了证实,陈仙贝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话不多总是默默做事的蒋萱,有这样的野心。 在原著中,蒋母一开始并不赞同蒋萱觊觎江太太这个位置,是因为她觉得,没有胜算。 可是在后来的剧情里,随着江柏尧一点一点的表露出对蒋萱的重视后,蒋母心里的天平毫无疑问的偏移了。 这一次,她见到陈仙贝追出来还是二话不说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蒋母并没有见过江夫人。 当时陈家跟江家的订婚宴时,她已经退休,就算要帮忙,也是凑不到前排。 这会儿见有外人在,她将头垂得更低,小声地啜泣,跪得更真情实意了。 这就是蒋母的绝招了,总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以此来彰显对方的跋扈不讲道理,对方要是还不原谅,那就太不近人情了。蒋母身上的功夫,被蒋萱也学了个彻底,不过蒋萱比较聪明,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处心积虑的安排跟算计之下,终于在江柏尧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蒋母一见到她,就立马抽噎着喊冤:“大小姐,您可不能被外人蒙蔽了,我们家小萱是跟您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会背叛您!她也是被人骗了啊!” 江夫人这才察觉过来,眼前这位戏多的中年女人是谁,顿时间,她的眼神讥诮又冰冷。 第30章 030. 【头像是我,你不满意?】…… 如果不是顾念着这是在陈家,她不好发威,她真恨不得好好的教训这个女人,但她跟这个下跪的女人不一样,她是江太太,是上流社会的江太太,这种人,她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更别说为她的话动怒了。 于是满腔怒火只能忍着,忍得脸色都在发青。 江夫人扭头小声地问芳芳:“这人是谁?” 芳芳在心里撇了撇嘴,明知故问。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知道蒋萱跟江柏尧的那档子事,她背地里很是为大小姐打抱不平。 那么好的大小姐,怎么遇到这种事! 芳芳立马添油加醋的假意抱怨:“是家里以前的一个帮佣,好像是她女儿做了什么对不起陈家的事吧,她这段时间天天跑上门来跟大小姐道歉,说是道歉,可她就跪在门口,嘴里就说着这些话。幸好这里别墅都隔得够开,不然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江夫人气血翻涌,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什、什么? 天天跪在陈家说这些话? 那要是旁人听了,她儿子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姓蒋的母女俩是想害死她儿子不成! 她的儿子她是了解的,对男女之事根本就不是很上心,一个男人,放着正儿八经的未婚妻不要,去喜欢一个帮佣的女儿,这其中要是没点猫腻,她名字倒过来写,肯定是那姓蒋的女人处心积虑,想要攀上江家! 现在还反咬一口,说她儿子缠着她,说出去谁会相信? 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国色天香吗? 蒋母也听到了芳芳的这句话,头脑一热,生怕大小姐会被芳芳撺掇着真恨上她跟女儿,当即便否认道:“芳芳,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家小萱为人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们家小萱很单纯很简单的,她也是被人骗了!” 谁不知道芳芳也在觊觎大小姐助理这个位置,这会儿找到了机会,肯定可劲儿的将她女儿往死里踩。 芳芳翻了个白眼,“还被人骗,你干脆说是别人勾引的她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蒋萱是什么令人丧失理智的大美人呢!” “还简单单纯,我呸,碰上这档子事,大小姐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蒋母一噎。 保安亭的保安已经往这边看来,江夫人气得发抖。 陈仙贝点到即止,喝道:“够了,这里不是说是非的地方!” 芳芳不说话了。 蒋母倒是有心想把锅全部甩到江柏尧身上,可看到有外人在,只好憋了回去。 江夫人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她不能失态,不能跟市井泼妇一样跟这个女人厮打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的依然是完美的笑容,对陈仙贝亲切地说:“仙贝,既然你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伯母说的话,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 陈仙贝微笑着说:“您费心了。” 考虑是不可能考虑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捡垃圾,只是经过这一出,相信江夫人也不会再轻易过来了。 等目送着江夫人上车离开后,陈仙贝又自顾自的欣赏了一下蒋母下跪垂泪的模样,似是低喃,“芳芳,你说都没留江夫人喝杯茶,她会不会怪罪呢?” 蒋母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刚才那个夫人难道是那位江先生的母亲…… 瞬时间,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惨白。 芳芳回道:“当然不会,谁不知道江夫人最喜欢您呢。” 陈仙贝满意了,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芳芳咽不下那口气,对着蒋母啐了一口,“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还有脸跑到这里来用这种方式逼迫大小姐原谅你,你们也配?恶心的一家人!” 陈仙贝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她觉得,蒋母应该不会再来陈家刷存在感了。 想到江夫人离开前,那都快挂不住的脸色,陈仙贝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令蒋萱冒险走这样的钢丝,难道蒋萱不知道,她选择的这一条路,并不比登天简单多少吗? 江夫人坐在车后座,久久都没消气。 她死死地捏着手包,第一次对儿子产生了怒气。 明知道江家看重脸面,为什么偏偏要去喜欢一个帮佣的女儿,难道要她跟一个帮佣成为亲家吗?凭什么。 与此同时,江/氏/集团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江柏尧正在认真地处理公事。 今天他还是照常上班,照常处理公事,在开会的时候,也是一丝不苟,跟昨天、前天的他没有任何的区别。 即便是他身边的周助理也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来。 只在茶水间冲泡咖啡时,才猛然想起来,江总今天还没吃早餐。 不过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了。 江夫人虽然怪儿子,可也担心他,早早地就让厨房炖了汤让人送过来,当周助理提着保温桶来到办公室时,江柏尧正在签合同,余光瞟到他手里的保温桶,忽地一怔。 那一瞬间,他很确定,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 空中飘着的每一颗浮沉,都是一个场景。 此刻映入眼帘的便是有一回他胃病发作,她过来给他送汤。 那时候公司其他人已经下班,窗外正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正弯腰在拧开保温桶的桶盖,柔顺的长发滑落正好遮住了她的侧脸。他正好抬起头来,那汤的浓香都窜到了他的鼻间,暖暖的。 他喝汤时,她会温柔地注视他。 他似乎是上帝角度,看着那个“他”只看了她一眼,便低头喝汤,而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也看得到她的决绝,明知道她不可能再过来,但这一刻看到周助理提着保温桶,内心依然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 周助理将保温桶放在一边,态度恭敬地说:“江总,这是夫人让人送来的。” 江柏尧垂下眼睑,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几乎一夜未睡,嗓音微微沙哑。 * 当天下午,燕京很多家族都收到了陈家跟江家解除婚约的消息。 他们能够打听到的,无外乎是江柏尧跟陈家犯冲,并且跟陈家的大小姐性情不合,由于工作忙碌,很长时间都没办法相聚,于是重新回归到朋友的关系。两人是友好分手,两家共同合作的项目也将不受影响的继续展开……江家这边正在用力地捂着,尽力不让外人知道取消婚约的真实缘由。 陈家正好也有此意,等婚约圆满的取消了,他日江柏尧无论跟谁在一起,再被谁查出蛛丝马迹来,那就跟陈家没有关系了。 其他好事者都在唏嘘:当日去参加订婚礼时,是那样的郎才女貌,结果现在离结婚也只有一年多了,居然分手。 当然也有人发现,江家今年似乎在走背运了。首先,江家的小辈撞伤了封家老二,现在封家是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但江家肯定是得罪封家了,其次,因为得罪了封家,江/氏/集团的几个项目都遇到了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实在棘手,最后,陈家居然提出跟江家取消婚约,连这个强有力的盟友都失去了,可谓是腹背受敌。 陈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给几个世交都发了请柬。 当时订婚时办了宴会,那么现在取消婚约自然要断得彻底、干净。 陈仙贝浑然不受打扰,她还记得封砚的嘱托,登录微博去搜他的账号。 她还记得当时他一脸羞耻的将他的微博名说出来的模样。 【头像是我,你不满意?】 她一边搜索着,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意。 他怎么会取这样的微博名。 当然,现在陈仙贝是还不知道封砚的微信名是燕京第一美男子,不然她可能就会觉得微博名还算正常的了。 点开他的头像,是一条样子呆呆的大狗狗,点开他的主页,发现他发了近一万条的微博。 陈仙贝呆滞。 她随手翻了翻他发的那些东西,忍俊不禁。 他不是说微博里有全家福吗,她搜了个遍也没看到,后来灵机一动,悄悄地关注了他,这才发现他也发了不少只有粉丝可见的微博,从中找到了他说的那张全家福。 她将这张照片打印出来后,便听到敲门声,赶紧将它藏在枕头底下。 进来的人是陈胜羽,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笑意盈盈的过来,在床边坐下。 “是看了什么好笑的段子吗?”陈胜羽问。 陈仙贝不解。 陈胜羽指了指她的眼睛,“眼睛都在笑。” “是看了很有意思的人的微博。”陈仙贝接过杯子,小口喝了一口牛奶。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陈胜羽本来还很担心侄女的,但现在看她这样子,她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第31章 031. 我会让他知道,他没有资格…… 江宅。 江夫人已经将手机关机了,她真的不想听到“退婚”这两个字了,尤其是来自她的塑料老姐妹温夫人的关心,让她如鲠在喉。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这两天猛然而增的皱纹,越想越气。 作为一个母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怪自己的孩子,她只有将怒气全都对准了蒋萱,见丈夫还在气定神闲地看着报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抱怨道:“这段时间真是让人看足了笑话,一个个都来跟我打听,问仙贝跟柏尧退婚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先生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现在就沉不住气了。 “你什么意思?”江夫人放下手中的瓶瓶罐罐,赶忙来到床边坐下,试探着问他,“难道是指陈家会报复我们?” 江先生抬手捏了捏鼻梁,“这倒是其次。陈家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那?” “柏尧不懂分寸,他要是跟那个蒋小姐断了,也就罢了。” 太阳底下无新事。 江家的危机不过是眼前的,只需要平平静静的让人看笑话,过一段时间后众人也会忘记。 怕只怕,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会有层出不穷的后续,供人茶余饭后成为笑谈。 江夫人错愕不已,“那当然是要断掉!” 她才不会跟一个帮佣成为亲家,更不会让一个心思深沉的女人成为她的儿媳妇,那她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江先生平静地注视妻子,“你太想当然了,如果柏尧能拎得清,那么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江夫人被这样一点醒,这才明白过来,最大的危机不是陈家,而是自己的儿子。 “陈胜羽之前是不是提到了那贱人……”江夫人气愤不已的说。 江先生打断了她,沉声提醒,“慎言。” 江夫人果断改口,“那位蒋小姐是不是还欠陈家六十万,看样子她肯定是不会还这个钱的,柏尧该不会去还这个钱吧?” 越想就越觉得可能,江夫人第一反应便是:“不如我们冻结柏尧名下的卡吧,要是他给那个女人换了债,以后更加说不清楚了,这样一来还会激怒陈家,完全是得不偿失!” “你儿子今年多少岁了?”江先生淡淡的,“还玩冻结资产这一套?” “那你说怎么办!”江夫人烦躁极了,“我看这个蒋小姐绝对会闹得我们家不得安宁,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一个个心比天高,都想攀权富贵,也不怕摔死!” 江夫人又将在陈家大门口遇到蒋萱妈妈的事说给丈夫听,一脸不屑。 “柏尧要是敢把这样的女人带回家,我就一头撞死。” 江先生看着妻子,看来陈家解除婚约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打击。他真是很久没有见到她这幅模样了。 他跟很多年前一样,慢慢地教她,“问题从来都不是出在那位蒋小姐身上。她无足轻重,柏尧如果没有这个心思,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没用,现在的重中之重是,要把柏尧给拽回来。” 坦白而言,这次的事情,令江先生对儿子非常、非常失望。 “下周一开始,我会去公司。”江先生的一句话令江夫人大惊失色。 江先生现在早已经有退休的迹象,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回去公司,不是明摆着对儿子已经不满到了极点。 “不必吧。”江夫人艰难地劝解,“柏尧在公事上很拎得清的,你不是还夸过他能力很强吗?你这样回去的话,董事会也会诸多猜测的,到时候柏尧在公司……” 江先生打断了她,“犯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他沉声道:“我会让他知道,他没有资格任性。” 在很久以前,他就教过儿子,小孩子可以犯错,但成年人不可以,江家的继承人尤其不可以。 很可惜的是,儿子似乎没有将这话听进去。 江夫人知道丈夫的为人,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有回旋的余地,一时之间她终于明白丈夫说的这只是一个开始是什么意思了。一旦公司的董事会以及江家的旁支知道蒋萱的存在,知道儿子是怎么对待陈家以及仙贝的,所有人都会开始质疑,质疑他如此品性,如此拎不清,那么究竟能不能胜任总经理这个位置。 在豪门里,联姻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两个集团的大事。 * 陈家跟封家婚约解除的事情,在燕京也算得上是一件令人瞩目的大事。 蒋母在陈家呆了十几年,自然也有交好的朋友。也就顺理成章的知道了这件事,她有些不敢相信,第一反应就是给女儿蒋萱打电话质问:“你还说你跟那个江先生只是朋友,只是朋友的话,大小姐为什么要跟江先生退婚!你说,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妈真是被你害死了!” 蒋萱听到这个消息,止不住内心的恐慌,手机都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乱了,一切都乱了。 这简直脱离了她的初衷以及计划。 她深知江柏尧是不可能为了她放弃陈仙贝的,她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她愿意等,在大洋彼岸等着他,逐渐地占据他内心的全部。结婚了不是不可以离婚,她最初的计划也是希望江柏尧跟陈仙贝结婚,等他们结婚几年后,她再慢慢地上位,待那个时候,江柏尧跟陈仙贝离婚,也不会是什么大新闻。 她也相信那时候江柏尧已经完全掌控了江家还有江/氏。 到时候他是二婚男的身份,他再结婚,即便对象是她,也不会引起轰动,她仔细地研究过了,这个圈子里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多得是联姻夫妻感情破裂,男方后来另娶她人,有的是娶娱乐圈的女明星,有的是娶家世背景都很平凡普通的人……这些人都成功了啊,凭什么她就不能成功。 一切都进展顺利,她唯独没有算到陈仙贝会提前知晓她跟江柏尧的关系,甚至还会退婚! 别说江柏尧现在不会娶她,就是他提出来了,她敢嫁吗? 陈家是不会放过她,江夫人跟江先生更不会放过她,只怕是现在活吞了她的心都有了。 正在蒋萱心烦意乱的时候,中餐厅的老板找到了她,见她在发呆,面露不满,“蒋萱,你之前说你手脚麻利,我才雇佣你的,这几天都有很多客人反应投诉你,有人说你动作慢,有人说你端菜的时候手指头都伸到了菜里面很不卫生,你怎么解释?” 蒋萱从来就没有过过这么苦的日子。 她在陈家时,也过得很舒服,后来出国留学了,之前都是陈家在资助她,她还有大把时间研究江柏尧的喜好。现在为了赚学费生活费,一天打三份工,精力根本跟不上,自然在工作中会出现懈怠的情绪。 “我、我以后会注意的。”蒋萱垂着头,小声地说。 认错倒是认得很快,她在陈家时也是这样。 不过中餐厅老板也不吃她这一套,反而更不耐烦的说,“我这里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养闲人,你明天就不要来了,这是你的薪水,你拿着。” 蒋萱愣住。 中餐厅老板见她不接,直接将装着钱的信封扔在一边。 过了好一会儿,蒋萱才备受屈辱的去拿过信封。 很薄很轻。 她只在这里上了几天班,累死累活一刻都不敢歇息,可赚到的钱,对于学费跟生活费而言,仍然是杯水车薪。 蒋萱垂头丧气地回去宿舍,正好碰到了室友。 室友正在跟人煲电话粥,堂而皇之的在客厅里高谈阔论:“你说刘菲菲啊,她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她家里不是很穷吗,还记得初中的时候,穿的球鞋都是破的,但她大学时,傍上了一个富二代,那富二代有女朋友,她还是臭不要脸的跟在那富二代身边,反正呆了差不多两年吧,那富二代给了她一套房子,还给买了车跟店铺,现在小日子过得滋润噻。” “人家多聪明啊,图钱就图钱,捞得也不少,再看看唐柔语,跟人家富二代谈恋爱,结果在一起三年,艹什么坚强独立小白花人设,硬气得很钱啊包啊都不要,以为这样能让人家高看一眼,增加嫁入豪门的资本,结果人富二代也渣啊,理直气壮地白嫖囖,这下好了,人富二代要回归家庭了,她什么都没拿到。” 正在倒水的蒋萱忽地僵住。 室友那边还在讲电话,“不跟你说了,我室友回来了。” 挂了电话后,室友打量着蒋萱。 蒋萱明明知道室友不是在含沙射影,可这一刻还是有些心虚,以为对方知道了她的事。 “怎么了?”她轻声问。 室友指了指她的发际线,问道:“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蒋萱疑虑的看她。 “我看洗手间里你掉了很多头发。”室友说,“而且你脸色好差,感觉有点发黄。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要去看医生的。” 蒋萱:“……” 她是愁的,累的。 这几天做梦都梦到自己被告上了法庭,惊醒过来,再看看日历,发现陈仙贝律师给的期限越来越近,而六十万她连十分之一都没凑齐,自然是焦虑,难道她要跟江柏尧要钱吗,越是这个节骨眼,她越不能要他的钱,否则就坐实了她是冲着他的钱,而且她也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这六十万究竟要怎么还! 她心急如焚,整晚整晚的睡不好,自然会掉头发,每天都没休息好,却还要打三份工,铁人都扛不住,更何况是她。 第32章 032. 这耳东陈小姐是怎么回事,还…… 江柏尧是一个克制的人,从小到大他的人生早就被安排好了。多少岁大学毕业,多少岁进入公司,多少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这些不必他父母插手,他心里都有数,一直到这两天为止,他对自己的人生步伐都很满意,有条不紊地朝着他的目标走去,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偏差。 他的未婚妻主动提出了解除婚约。 这两天的种种不对劲,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只是不喜欢计划被人打乱的感觉。 他只是不喜欢太过棘手的境况。 今天还有重要的会议,参与者都是董事会的元老。他仍然是西装革履、脊背挺直来到会议室门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高层的会议室的大门没有关上,好像是有人故意希望他能听到这些老东西肆意评价他一般。 “你们收到陈家的请柬了吗?”元老a随意开口问道。 陈家办事也是绝,让人挑不出错来。 对外要办宴会,请当时的宾客再过来,将昔日的礼金如数退还,一份不收。 其中的意思围观群众也能猜得到,无非是想彻底抹掉跟江家的这一段。 元老b嗤笑:“当然收到了。之前就听说过,江柏尧对陈家大小姐冷淡生疏得很,连陈家的大伯跟叔公住院,他都是最后一个过去,这还不是陈家的女婿,就敢这样怠慢,也难怪陈家一肚子怨气,谁不知道陈家在江南那边的人脉,现在解除婚约了,江柏尧拟定的三年以内攻克江南市场就是一场白日梦了,那些江南的家族绝对不会再买他的账。” “可不是,之前就听说过,江南那些家族的老爷子老太太都是陈家老两口的至交好友,我去打听了,陈胜羽过几天就会去一趟江南,你们猜她过去做什么?” 元老c是脾气最火爆的,拍案而起,“那小兔崽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什么狗东西,我儿子统计了数据,他上任这两三年以来,公司的年利润根本就没涨多少,去年还降低了五个点,反正今年的董事会,咱们几个都要跟老江说,这总经理的位置他儿子是别想坐了,晦气!” 江柏尧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那些元老们也不再多言了,只是开会时语气都不怎么好。 好得起来吗,他们都捏着江氏集团的股份,公司的年利润直接关系着他们的分红,现在看着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可劲儿的作死,随时都有拖集团后腿的可能,夺人钱财如同害人父母,谁能忍得了? 江柏尧一天下来,也是怒气难忍。 最后只能约好友温嘉树喝酒消愁,温嘉树也很好奇,现在外面就没人相信他们取消婚约时对外宣称的理由,谁都知道,肯定有更隐蔽的事情。 酒过三杯后,温嘉树问道:“说吧,陈仙贝为什么跟你退婚?” 江柏尧实在是不愿意说。 即便是对着好友,他也不想把蒋萱摆在明面上来。 “没有为什么。”江柏尧显然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温嘉树却说:“其实呢,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这女人是要哄的,你对陈仙贝不上心,你以为她看不出来,嗨,我就不明白了,是你自己主动选择联姻这条路的,那就该走好啊。” “我没你懂。”江柏尧说。 他只是不懂,他明明跟蒋萱没有任何超过界限的举动,他很清楚自己有未婚妻,所以只将过去的一段深藏在心里。 这样也不行吗? 温嘉树自顾自地说:“你看我,我当初决定了要跟我老婆在一起结婚,我就没指望能靠联姻来坐稳自己的位置。” 这就是温嘉树的想法了。 既然选择联姻,也从中获利了,那就该好好走这条路。 “不过,你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温嘉树喝了一口酒,想起什么又问道:“我看陈仙贝这次很绝,摆明了是不想跟你沾关系了,我寻思着,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事,不然她怎么连我老婆的电话跟微信都拉黑?” 刚才还沉默寡言的江柏尧,缓缓地抬起头来。 他本来就有胃病,现在晚饭都没吃就来喝酒,胃部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股痛令他神经似乎都在拉扯着。 “拉黑?” “对啊。”温嘉树说,“我老婆听到风声后就想问问陈仙贝,然后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江柏尧的意识逐渐混沌。 也许是酒精终于起到了效果,他感觉自己的视力听力都衰退了。 温嘉树中途出去接电话时,他鬼使神差的从口袋摸出手机,看着通话记录里的陈仙贝号码,下意识地拨了出去。 这一刻,世界似乎寂静了。 他不给那边反应的机会,在机械般的女声传至耳膜时,他立马挂断了。 * 陈仙贝带着照片进来空间时,发现封砚已经漂亮的将第四个任务完成了。 凉亭下面的小池子里已经填满了水。 封砚已经累成了一条死狗,正生无可恋的躺在草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就连陈仙贝进来了,他也没看她。 他太难了。 只有一个木桶,却要一点一点的填满一个小池塘。 腿都跑细了好几圈。 陈仙贝凑到池子旁看了一眼,也觉得不可思议。 还以为他会用好几天的时间完成任务,没想到才一天,他就办成了。 封砚有气无力地说:“你不来确定一下我的鼻息吗?” 陈仙贝想到这井水的妙用,没搭理他,仔细地给自己洗手,拿出手帕来沾了些水,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头发打湿。这井水实际上就是灵泉,只是跟别的空间文学不一样,她没办法将水取出来带到现实世界。或许以后可以,只是现在还不行。 既然有神奇的作用,那当然不能浪费。 封砚坐了起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正坐在池子边的石头上,一只手梳理柔顺的长发,一只手在用帕子轻轻擦拭。 陈仙贝的头发护理得很好。 他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这耳东陈小姐是怎么回事,还真不把他当外人。 他四处张望,还真别说,看着这空间焕然一新,他很有成就感,因为这都是他的劳动成果。 封砚完成了任务,空间自然也会有所奖励,就在陈仙贝简单地洗了头发后,凉亭的石桌上出现了一个古董手持铜镜。 这个铜镜,跟陈仙贝的手机一般大小。 镜边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一看就是老物件了。 封砚跟陈仙贝凑在一起研究,铜镜里是两张好奇的脸。 下一秒,这个铜镜里传来滋滋滋的电流声音,很有恐怖片的氛围感,封砚吓得差点将这镜子扔出去,还好陈仙贝眼疾手快,将这镜子拿稳了,她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胆量有了重新的认识。 封砚死鸭子嘴硬为自己辩解:“你不知道我为了填这个池子有多累,累到手抽筋了,刚刚就是。” 陈仙贝笑,“那你休息一下,我拿着就好。” 封砚:“……” 很快地铜镜里传来影像。 这就是空间说的观看现实世界的媒介吧?类似于手机视频。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窄而陡的木楼梯。 镜头是从下而上的,只见楼梯上是一片黑,按照恐怖片的剧本,随时都会有一张鬼脸闯进来,封砚直觉不妙,悄悄地闭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则是在观望,如果有一点点不对劲,他会立即闭上他的双眼。 陈仙贝倒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出现在铜镜里的会是什么呢,空间发布奖励时说过,是现实世界的片段。 突然地,楼梯上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封砚果断地闭上眼睛,克制住跑开的冲动。他对恐怖片着实是有心理阴影了,刚才视频里那女人他只瞟了一眼,却也看到了对方穿着白衣,披散着头发,骇人得很。 陈仙贝看清楚视频里的女人是谁后,很惊奇地咦了一声。 “居然是她。” 封砚这才睁开一条缝,见视频里的女人没有眼睛流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会儿也有了好奇心,问道:“你认识?” 陈仙贝点头:“就是江柏尧喜欢的人。” 封砚了然,原来是狗男女中的女。 他也兴致勃勃的观看起来。 蒋萱握着手机,江柏尧的电话,她就是下不了决心按下去。他们已经几天没有联系了,现在陈仙贝跟江柏尧退婚,以她对陈家的了解,陈家绝对不会忍耐,那么江柏尧肯定也会知道关于六十万的事,也会因此知道,她已经提前发现陈仙贝有所察觉,她一定要给一个解释。思来想去,她也想到了解决办法。 她望着这楼梯,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 陈仙贝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眼疾手快的在铜镜视频里点了点。 这个铜镜跟现实生活中的视频软件一模一样,有加速键,也有暂停键,自然也会有截屏。 她刚点下去,视频里的蒋萱下一秒钟就刻意地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她撞到了楼梯坎,额头开始冒出血珠。 整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瘫软在地上,她低低地倒抽一口气。 观者封砚目瞪狗呆:……这女人怎么回事! 画面上显示,已经成功截取视频一分钟。 陈仙贝表情淡淡,她并不惊讶蒋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在原书中,蒋萱也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这点苦肉计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这个视频不知道能不能带到现实世界去。 正在这时,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字—— 【主人,是否发给与现实相关的人?】 陈仙贝果断地选了“是”。 封砚见她这番操作,诧异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发给那个姓江的?” 陈仙贝说:“为什么不呢?” 既然动动手指就能办到,为什么不呢? 以原书男主角前期对女配角的上心,他肯定是要飞去国外一趟的,也肯定是会好好心疼一番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视频会随机发给谁,陈仙贝很难得的升起了些许恶作剧的微妙之情。 陈仙贝压根就没打算放过江柏尧跟蒋萱。 当时她跟大伯说的话也是她的心里话,一切来日方长。 封砚见她这样回答,心里莫名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暗。 她是不是还在意那个姓江的? 陈仙贝浑然未觉封砚此刻意外地很沉默。 她不是圣人,面对如此算计戏弄她的两个人,还能说服自己以和为贵,她一直觉得,之所以有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全是因为好人不去计较,或者没办法计较,老天爷筛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是随机的。她的人生,愉快享受跟绝对反击,并不会冲突。 她从来都不是和善的人,不是吗。 第33章 033. 男人都这么不要脸吗?你配钥…… 陈仙贝是被一阵争吵声给吵醒的,探出手在床头柜上按了铃,没多久后,芳芳就进来了。 “外面怎么这么吵。”陈仙贝仔细侧耳听了一下,迟疑着问道:“听起来好像是大伯跟姑姑在吵架?” 芳芳对这个状况已经见怪不怪了,点头说:“是的。” 今天对于陈家来说,也是个日子。 陈家已经发出了帖子,邀请交好的世家过来参加宴会。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散场局,为退婚走个正式的过场,陈家毕竟有底蕴,这些世家也都愿意给面子,不过也因为这一举动,令不少人背地里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着陈家这般迫不及待地要跟江家撇清关系。 陈胜远必然是不会放过这个黑江家的机会,一大清早的就从医院出来了。 外面,陈胜远跟陈胜羽这对兄妹还在“互殴”,陈家的帮佣们似乎都见惯了这个场面,有条不紊地做着份内的事。 陈仙贝简单梳洗之后,准备出去劝架。 两个人都属于脾气暴躁的性格,吵架起来,也是分贝一个赛一个高,最后吵得陈仙贝耳朵嗡嗡作响—— “哎哟哟,这是谁啊,是我们陈总,陈总日理万机,忙坏了吧?” “阴阳怪气什么?” “我以为你忙到脑子跟眼睛都被猪油蒙了,只看得到钱了,啧。” 陈仙贝:“……” “我看你不是装病,是真的病了,脑子病了。” “?”陈胜远老当益壮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你说你长没长眼睛,长没长脑子,给贝贝找那么个未婚夫,”他啐了一口,“我在大街上随便拉个男人都比他强百倍!” 陈胜羽指着窗户外骂:“那你去拉啊,我看你能找个什么花脚乌龟!” 陈胜远还想回击。可妹妹的嘴皮子显然比他利索,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又骂道:“哦,你之前没见过姓江的,当时不知道是哪个人说,诶,小江不错,真不错,青年才俊……” 听着妹妹的这一番阴阳怪气,陈胜远气得呼吸急促起来。 “是哪个王八蛋说的这话啊?事后诸葛亮,呸,辱亮了,你就是一马后炮!” 陈仙贝决定重新回房。 她耳朵好吵。 陈家人各个都有去当高音歌手的天赋…… 等客人陆陆续续的过来了,陈胜远跟陈胜羽又恢复了淡定从容的模样,演起了兄妹情深这一出,陈胜远还记得自己在装病这件事,这会儿也是费力地坐在轮椅上招待客人。 一个世家长辈关切的说道:“前两天去医院看你,你还在病房里,医生也不准许我们探望,现在瞧着你脸色好了些呢。” 陈胜远乐呵呵地摸了把并不存在的胡子,声如洪钟,脸色红润,“就说呢,你们说巧不巧,前几天医生都差点下病危通知了,我家贝贝哭得不行,结果跟江家那边退婚了,我这身子骨就好了起来,就是托了我家贝贝的福呢。” 其他世家长辈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陈胜远又说:“其实啊,我家都不信那一套,什么命格硬,什么犯不犯冲的,谁信啊,可我家贝贝说了,就希望我好好的,长命百岁,这孩子心眼实啊,怕我真的一命呜呼了。” 陈胜羽微笑着走过来,来到轮椅后面,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医生说了,你情绪不能太激动,还想再进重症病房吗?诸位,感谢你们今天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这个饭局,其实我们也没有别的想法,就觉得得有始有终。我家仙贝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性子单纯,也是我们没教好,天真又简单,容易被人骗被人糊弄,那我们做长辈的就只能帮她把把关了。” “以后仙贝还需要你们多关照关照,生活上,事业上,行不行?” 其他家的长辈纷纷应道:“这还用你说,仙贝就跟我自家孙女一样!” 这个宴会,江家也有派人过来,不过都是无足轻重的人物。 经此一宴,燕京的风向也发生了转变。 谁都知道,陈家跟江家是明面上看着一如从前,但背地里,其实已经结仇了。 究竟为什么结仇,问题出在江柏尧身上,众人回味一番,有说陈仙贝漂亮是漂亮,就是性格乏善可陈,江柏尧不喜欢她,但更多的都是耳清目明的正常人,这些人都觉得是江柏尧飘了、不识好歹了,有这样家世背景优良、个人条件也拔尖的未婚妻,他不仅不尊重她,连她家也不尊重,他江家未必是世界第一,狂傲成这样? 有人说了,无论江柏尧跟谁订婚,肯定都是这鸟样。 不如江家的,现在都要掂量掂量,比江家好的,也不会情愿自家女儿去受这样的鸟气,于是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江柏尧是恢复单身了,可也没人对他有想法。 晚宴结束后,陈胜羽又去了公司去处理工作上的事。 陈胜远则回了本家。 陈仙贝正准备卸妆休息时,芳芳进来汇报,说江柏尧过来了。这件事情令陈仙贝并不意外,也许一切都如那本书一样,男主角对女主角爱而不自知,直到失去女主角时才明白过来,自己早已对她情根深种,真的很可笑。 江柏尧站在别墅门口,抬头看向二楼某个房间。 那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今天以来,他收到了很多人的关心,有人跟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都无法接受。尤其是他今天从助理口中得知了一件事,她前几天将他送给她的车给卖了。 虽然那辆车也不是他亲自挑选的,不过是他送出去的,她何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平心而论,他应该恼怒,应该生气,无论有何种情绪都可以,唯独不该冲动之下来到陈家。 可他还是来了。 他就在门口等着。 想起了好几次他送她回家时,她站在月亮之下冲他挥手道别冲他笑。她是他见过的最安静温顺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法接受她现在会对他如此果决。 或许现在连他都不知道,当他抬头看向那房间时,他心里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分不清楚。 陈仙贝不想见他,只交待芳芳,正好他来了,也就不用特意跑一趟,把他之前送的礼物都还给他。 芳芳早就将这些礼物都准备好了,放在一个纸盒子里,她搬着纸盒子哼哧哼哧的出来,在见到江柏尧时,很是为陈仙贝打抱不平,不着痕迹的低头翻了个白眼。什么烂人,什么玩意儿,居然敢背叛大小姐,都该打死打残! 芳芳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本正经地叙述着陈仙贝交待给她的话,“江先生,你好,这是大小姐托我转交给你的,是过去一年里周助理送来的礼物,大小姐说,现在非亲非故,实在不方便再保管这样贵重的物品,请你拿回去,还有你去年送的卡宴,大小姐已经让人重新订购了相同车型的,一个星期内就会送到你家里。” 江柏尧怔住,他看向二楼的那个房间,攥紧了拳头。 “她不能自己亲口跟我说?” 芳芳简直为江柏尧的脸皮之厚叹为观止。 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是他自己跟蒋萱不干不净的背叛了大小姐,就这样的垃圾,还想得到大小姐亲口的解释? 男人都这么不要脸吗?你配钥匙吗配几把? 芳芳收敛了脸上的震惊,又平静地说道:“是的,不能。” 空间里,封砚正百无聊赖的拿着铜镜看现实世界直播。 哪知道看到的就是这一出,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陈仙贝身边的这个叫芳芳的,得涨工资才对。 不等江柏尧脸上出现三分隐忍、两分诧异,五分薄怒的复杂神情,芳芳又公式化的补充道:“纸盒里有一张清单,上面记录着大小姐送给江先生的礼物,也希望你能将东西如数归还。” 芳芳顿了顿,“大小姐说了,如果江先生不想还的话,还请按照清单折现结账,清单上的账号是我本人的号码,如果转账有任何问题,江先生都可以致电给我。大小姐说,从今往后,互不相欠。” 封砚:哈哈哈哈!涨工资涨十倍! 江柏尧也有自己的尊严,他能过来,已经是一反常态了,现在听到芳芳这么说,只隐忍的瞥了她一眼,也不接过她手中的纸盒,转身上车,都没停顿一下,发动车子离开。 芳芳在原地疯狂辱骂江柏尧。 这人是不是有病,又得让她多麻烦一趟去找周助理了。 幸好周助理是一个听得懂人话的正常人。 陈仙贝并没有在窗户那里偷看这一幕,对江柏尧没有欲擒故纵的不舍,只有快刀斩乱麻的决绝。 她赤着脚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来到了衣帽间。这个衣帽间放着她妈的巨幅照片,这照片当年惊艳了不少影迷,后来她长大了,也就让人重新放大洗了出来。 她在照片旁边坐下,侧过头,脸上带着孺慕的神情。 看了一会儿后,她抱着膝盖,头轻轻地靠着那巨幅相框上。 就好像,小时候靠在妈妈的肩膀上撒娇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好想妈妈了。 封砚透过铜镜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他愣住,抿了抿唇,想要安慰她,却发现,她这会儿根本就听不到他说的话,仔细想想,就算她现在在他身边,他也不知道能跟她说什么。 他也默默地看着她,就好像是陪着她一样。 第34章 034. 咦,她这个人的报复心会不会…… 陈仙贝来到空间的时候,封砚已经收好了那个铜镜,他刚才对着镜子演习了很久,绝不会让她察觉自己发现了她脆弱的一面。 他心里也觉得她很惨,很可怜。 如果是他遇到这种事,他肯定提刀去见渣渣了,可她只能这样忍着,这样一想,她要把视频截取下来想要让江柏尧看到这事,他也能理解了,准确地说,现在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在精神上支持她。一个被骗了的女孩子,做什么都不过分,只要不杀人不放火,他坚定地成为她的后盾。 陈仙贝早就整理好心情了。 她也不是难受,就单纯只是在遇到不好的事情时,会很想妈妈,会想如果妈妈在就好了。 她知道封砚每天都能观看现实直播一小时,便随口问道:“你今天看到你家里人了吗?” 封砚谨慎着摇头,“没。” 确实没看到,他也不知道这个铜镜究竟是贴心还是不贴心,不贴心的话,让她看到了那个抢江狗女人的险恶用心,贴心的话,又为什么不让他看看他爸妈呢,他想了想,说:“这是你的金手指,不是我的。” 陈仙贝笑。 封砚又试探着问道:“你跟那个姓江的撇清关系了吧?” 陈仙贝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撇清了,我又恢复单身啦。” “心情是不是不好?”封砚问。 陈仙贝摇头,“还好。” 只要想到她跟那两个人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还要尝到比她更屈辱的滋味,她就不会不开心了。 咦,她这个人的报复心会不会太重了? 封砚想了想,说:“你跟我来。” 说着便往山洞方向走去,陈仙贝不明所以,还是跟了上去,等到了洞口时,封砚叉腰说道:“来,你之前不是希望我帮你骂人吗,你自己骂,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没人听得到。” 陈仙贝问:“你不是人吗?” 封砚回:“我现在是魂魄状态,不算人。” 陈仙贝:“……” 倒也不必如此。 她试过了,她骂不出口。 封砚看她这一副“尽管我真的很想骂但我就是骂不出口”的模样,便幼稚的提议,“这样,一步一步来,你说他,我说妈的。” 陈仙贝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还真就跟封砚玩起了这小学生都觉得幼稚的游戏。 陈仙贝:“他。” 封砚:“妈的,奶奶的。” 陈仙贝抿唇笑,她突然发现这个法子或许真的管用,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也可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悄悄骂人了。 封砚继续:“草。” 陈仙贝:“一种植物。” 封砚:“狗男女。” 陈仙贝:“必死。” 封砚:“狗男女长命百岁。” 陈仙贝:“百病缠身。” 封砚:“不孕不育。” 陈仙贝:“儿孙满堂。” 封砚竖起大拇指,惊诧不已,“你很会啊。” 不得不说,这样幼稚的游戏,的确很解压,陈仙贝现在是真的笑得不行了。看她笑容如此灿烂,封砚也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空间凉亭又重新发布了任务,这次的任务就令封砚摸不着头脑了。 【任务5:在池子里钓三条锦鲤出来,提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奖励:开启阁楼的钥匙。】 池子里只有清水,根本就没有什么鱼,这怎么钓得起来。 这个难度不比姜太公钓鱼低。 其他的任务,至少还知道往哪使劲,这个任务……钓鱼,可鱼在哪里?好在封砚比起刚来时候要镇定了许多,要是放在之前,他早就抓狂到骂街了,可现在…… 陈仙贝见他蹲在池子旁,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不知怎的,连她都觉得有点欣慰。 她陪他蹲了一会儿,两个臭皮匠也认真地进行了讨论与商议,封砚估摸着她差不多要离开空间了,不再提锦鲤的事,换了一个话题,神情认真地问道:“你之前听说过我吗?” 陈仙贝点头。 封砚的名气在燕京圈子很大,一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二则是他的嚣张霸道、纨绔无能。 不过跟他认识之后,她觉得传言果然不能尽信。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日子有多爽。”封砚说,“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大哥送了我一架私人飞机,申请了专门的航线,心情不好了跑去英国喂鸽子,或者去巴黎看铁塔,我还喜欢在冬天的时候跑去北海道看雪泡温泉,对了,我名下还有一个海岛,一年都是夏天,一到冬天我就会去那里度假,赶海抓螃蟹,看夕阳,在沙滩上捡贝壳堆沙堡,晚上躺在床上,听着海浪声睡觉,第二天又在海浪声中醒过来,你说美不美?” 陈仙贝疑惑地看他,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封砚叹了一口气,注视着她,“我的意思是,你想怎么折腾他们都可以,但不要再为他们难受,为他们难受哪怕一秒钟都是他们赚到了。等我出去了,我邀请你去我的小岛,等你去了,等你也像我这样爽,你就会觉得,嗨这算什么啊,完全不值得一提。如果你折腾他们觉得不够尽兴,等我出去了,我帮你找回场子,只要你一句话就行。” 这就是封砚想表达的意思了。 他们有一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钱财,明明可以过得这样爽快,实在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不开心。 他说了这么有哲理的话,希望她能听进去,也希望能震撼她的灵魂。 哪知道她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的第一句话竟然…… “你那个岛在哪里啊。” 封砚:“……?” 这是重点吗?是吗?? 他还是说了个地名,说了岛的大概地理位置。 陈仙贝若有所思,说:“巧了,我也有个岛,如果我没记错位置的话,应该就在你隔壁。” 封砚:“?” “我们可以当邻居了。”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陈仙贝之前去自己的小岛度假时,也听张秘书提过一嘴,好像说封家也在这里买了个岛,她只听了一耳朵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两个岛屿之间也隔着距离,现在听封砚提起来,她才想起这件事。 * 蒋萱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幸好发现及时,被室友送去了医院。 她的伤势比较重,身上有几处骨折,幸好没有伤到脑袋,不过医生也建议她好好休养几个月。室友见蒋萱实在可怜,在蒋萱的设计跟推波助澜下,室友终于抢着用她的手机拨通了江柏尧的号码。室友在电话里,将蒋萱的伤势说得很重,江柏尧虽然为了退婚这事又烦又恼,手边一堆破事等着他处理,可他想起多年前蒋萱给他的温暖,犹如一束光照进他的生活中,他心下一软,知道蒋萱在国外无依无靠,如果他不过去看看,他也放心不下。 而且他内心也有别的猜测,蒋萱为什么突然从楼梯上摔下来,会不会是他爸妈动的手脚? 无论如何,他都该去看看,这件事本来就跟她没有关系,如果她因为他受了牵连,他也应该负责到底。 他没有让周助理知道,瞒着所有人订了机票飞往国外。 在机场时,他意外撞见一个跟陈仙贝背影很像的人。 明知道不可能是她,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一路追随,直到那人转过头来,他才发现,原来真的不是陈仙贝。 他懊丧的抬起手捏了捏鼻梁。 很不对劲。 蒋萱知道江柏尧会过来,拜托室友给她洗了个头,如果不是怕太刻意了,她甚至还想化个淡妆。她知道她在外貌方面,跟陈仙贝还差得远,但她同时也知道,江柏尧并不是一个看中皮相的人,但凡他很在意外表,他都会喜欢上陈仙贝吧,可是他没有,这一年多以来,对陈仙贝也是没有真心,都是敷衍应付。 不过,人就是这样,虽然知道他不在意外表,也知道他心里有她,但她还是不想灰头土脸、脸色蜡黄的被他看到。 室友还在逗她:“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啊。” 蒋萱的苦肉计是实打实的。 骨头都断了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药效过后,她晚上都睡不着。 本来之前为了攒学费,一连打了几份工就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生病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更是雪上加霜。 在室友将小镜子递过来,她看清楚自己的模样时也愣住了。 气色太糟糕了,她估摸着航班的时间,趁着室友不注意,简单地捯饬了自己。 江柏尧前脚刚来到医院,看着蒋萱脆弱无助的躺在病床上,脚上打着石膏,手臂跟头上都包着纱。 一见他,蒋萱的眼泪就夺眶而出,演习了好几遍,正要摆出“我很痛,痛到了极点,痛到想哭,可是见了你,我就不疼了”的复杂表情是,门外有人敲门而入,她以为是护士或者医生。 哪知道来人竟然是之前那个华人律师! 江柏尧刚要好好安慰蒋萱,见来了人,下意识地便离病床远了一步。 这个华人律师,江柏尧之前也没见过,不认识。 华人律师还是穿着正装,手里提着公文包,脸上是职业化的微笑,“蒋小姐,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你。” 不等蒋萱做出反应,华人律师又从公文包拿出一张纸放在一边,“蒋小姐,为你的遭遇我感到万分的同情,不过,我还是需要提醒你,离我当事人给出的还款日期只有一个星期了,我当事人希望你能尽快还清所有款项,谢谢合作。” 蒋萱抓紧了床单,心里恨得不行,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第35章 035. 蒋萱没办法再装可怜,江柏尧…… “什么事。” 江柏尧总算开了口,他这才迷迷糊糊的想到,似乎之前那场鸿门宴上陈胜羽提过,说蒋萱跟陈仙贝借了六十万出国留学。蒋萱知道这件事她是躲不过去了,明摆着陈仙贝就是知道江柏尧要来看她,所以才让律师在这个点过来给她添堵。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认了。 换个角度想想,让江柏尧知道也不算是坏事,现在她妈摆明了是不会卖房子给她还债,她也相信,如果她没在指定期限内还清六十万,陈仙贝绝对不会手软,现在江柏尧知道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为她以解燃眉之急。这免去了她开口借钱的尴尬,一定程度上还是保全了她的自尊。 华人律师将事情简单说给了江柏尧听。 江柏尧皱着眉头,细想了一番,沉声道:“我来还这笔钱。” 蒋萱连忙说道:“不,不用,我会自己想办法的,真的不用你来帮我还。” 她知道,这肯定会有一个推拉过程,她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帮忙。尽管最后的结局会是“他偏要为她还、她屡次劝阻过无效只能含泪无奈答应”,但这个过程是不能省略的。 她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 哪知道华人律师却见缝插针地、一板一眼地说道:“蒋小姐,我们这边是建议一周内尽快还款,当然我知道你囊中羞涩,如果你这边实在是拿不出钱来的话,你可以出示一下检查单,再申请医生的证明,证明你这几个月都没有劳动能力,我试试跟我当事人私下协商,看能不能争取拖延一个星期。” 蒋萱:“……” 华人律师似乎也猜到她可能会打断自己说话,便加快了语速,“蒋小姐,需要提醒你的是,你的经济状况我有所了解,之前你的学费还有生活费都是由我当事人提供,在拿到律师函之前你并没有兼职任何工作,抱歉,站在我当事人的角度,我会担心你有跑路的可能,所以这段时间都有注意到你的动向,以你目前的资产,如果没有他人的帮助,很难还清这六十万。” 烦死了! 蒋萱实在是气不过,“别说了!” 华人律师点到即止,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江柏尧也看了过来。 蒋萱意识到,自己被人激怒了,也许这正是陈仙贝想要达到的目的。 她立马委屈的,虚弱地说:“请您别说了。我会还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还。别说了行吗?” 华人律师满意了,微笑着点头。只要答应还钱,一切都好说,就怕遇到老赖。 江柏尧却看不下去了,在他眼里,这位律师是咄咄逼人,蒋萱都已经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这般虚弱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陈仙贝就这么缺那六十万? 他深吸一口气,隐忍到了极点,“不用这样欺负人,这笔钱我说了,我来还。” 蒋萱欲言又止,很憋屈的将之前准备好的话语,都咽了回去。 现在这样,好像是江柏尧被逼着还的钱,实在不符合她的初衷。 江柏尧的确是怒气丛生。他不明白,陈仙贝如果有所不满,大可以朝着他来,这样对付一个无辜的人算什么,那六十万对陈仙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之所以逼着蒋萱,就是想报复想出气而已。退婚了还不够,还要这样置人于死地? 华人律师走上前来,从公文包里拿出纸来,“这样就很好了,这是还款证明,这位先生,请您在文件右下角签上您的名字,证明您是为了蒋小姐还钱,另外,这是我们律师所的账号,等您什么时候把钱打过来了,我会派人来送正本欠条,对了,这里面有蒋小姐过去一年花费这六十万的账单明细,您需要检查过目吗?” 江柏尧已经忍到了极点,猛地看向那律师,如果不是他脾气好,他早就一拳头砸了过去。 他一字一句道:“不用,滚开。”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好,有下一秒就要揍人的迹象。 华人律师明了,“江先生,需要提醒您的是,我开了录音机,”他指了指衬衫上的纽扣,“这里有个微型摄像头,如果您对我有言语上的侮辱以及肢体上的伤害,届时恐怕您在这里也会惹上不必要的官司。” 江柏尧深吸一口气。 蒋萱也担忧地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去阻拦他,可怜兮兮的哀求:“柏尧,你冷静一点,不要为了我打人。好不好。” 江柏尧只好签了字,也留下了华人律师给的账号,律师功成身退,满意的离开,病房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不过之前的氛围再也回不去了,蒋萱没办法再装可怜,江柏尧也升不起怜惜,此刻他还在盛怒中。 蒋萱想到事情根本就没向自己的计划那样发展,气氛还被毁了个彻底,气得咬紧了牙关,这一刻她面色有几分扭曲,幸好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江柏尧也没看到。 * 华人律师一出医院,就跟陈仙贝打了电话。 陈仙贝十分满意,正在烦恼等江柏尧转账六十万过来后她要怎么挥霍才好。 封砚说的话她当然都听了进去,她有这么好的条件,就应该过得快乐。吃过午餐之后,她就带着芳芳准备去商场购物,刷满六十万。 陈仙贝也没想着带司机,偶尔她也会有自己开车的兴致,今天她比较高调,开的是大伯送的兰博基尼,带上芳芳准备去她常去的那一片商区。哪知道在空旷的道路上她碰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那个人正在路边打电话,显得很焦急的模样。 陈仙贝在经过这辆车旁时,刻意踩了刹车减慢了车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人是封辞的太太。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本来她跟封太太就不熟,几乎都没有交流过,之前碰上这种事,肯定也不会去管,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都跟封砚成为朋友了,那看着封砚的嫂子碰上事了,最起码也应该去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想到这里,她干脆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芳芳也跟着她下去。 乐颜也没想到今天会这么不顺。 今天是她婆婆封夫人的生日,中午是有饭局的,她因为有点事现在才出发过去,哪知道车子在半路上抛锚了。她正在跟管家通话,管家也说了,会尽快派车过来接她,可这样一来,饭局她可能要迟到。这一块也没见到出租车,她连路都不是很清楚,司机一边检查一边说要帮她叫一辆车,谁知道,因为去的地点是封家名下的一个度假村,离市区有些距离,竟然没有人接单。 正在她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封太太?” 乐颜转过身,才发现来人有些眼熟,再稍微沉思一番,便想起来她是那位陈小姐,展颜一笑,礼貌地颔首:“陈小姐,你好。” 陈仙贝还很惊讶,没想到这位封太太居然还记得她。 简单的寒暄过后,陈仙贝主动开口问道:“封太太,你的车是不是出了问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顿了顿,“或者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乐颜有些意外这位陈小姐的提议。 第一想法是婉拒,毕竟她跟这位陈小姐并不熟,而且她去的地方有些远,实在是不方便麻烦她人。 陈仙贝也看出了她的犹豫,便笑着说道:“我正好有空也没别的事,之前就听姑姑说过,她的好友是封太太你的表哥。” 实际上,陈仙贝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封砚心里很着急,想了解家里的近况,又不好意思跟她要求。 她的朋友圈没有跟封家重合的地方,去打听的话又怕显得太刻意,会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现在有现成的机会,无论能不能从封太太这里问到情况,能帮到她也是一件高兴的事。 乐颜见陈仙贝态度是真诚的,说送她一程的话听着也不像是客套话,这才迟疑着点头,“那就拜托陈小姐了,真的非常感谢。” 乐颜倒也真的不会让陈仙贝送她去度假村,而是报了一个中间的地点,一上车后,她就跟度假村那边打了电话,让那边派车来中间地点来接她,这样算起来的话,时间就刚刚好。 陈仙贝看乐颜的气色并不是很好,便让芳芳也陪乐颜坐在车后座,以备不时之需。 乐颜这段时间忙前忙后,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刚刚又着急上火,这会儿脸色有些苍白,陈仙贝正在开车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脸色,便说道:“封太太,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乐颜笑了笑,气息有些不稳的回:“我有点低血糖,没事的,不用担心。” 陈仙贝了然,她比较瘦,也是有轻微的低血糖,家庭医生都建议她随身携带水果硬糖,想了想,对芳芳说道:“芳芳,你看看我包里有没有水果硬糖,有的话给封太太吃两颗。” 芳芳应了。 正好陈仙贝的包刚才就放在了副驾驶座上,她倾身够到了包带,提了过来。 乐颜没想到陈仙贝会这么贴心,肩膀微松,笑道:“陈小姐,谢谢你。” “举手之劳。”陈仙贝知道她指的不仅是水果硬糖,也是在感谢她送一程。 芳芳拉开包链,在里面果然发现了一个透明的糖果罐,拿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将包里别的东西也拽起来了。 一根抽绳落在了车座下面。 乐颜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在捡到那根抽绳时愣了一下。 小叔子封砚不喜欢穿正装,平日里穿得最多的就是休闲宽松的卫衣,他又比较臭屁,看不上别的牌子不喜欢跟别人撞衫,便请了专门的设计师为他量身订制他的衣服。 抽绳的金属扣上都刻着他名字的大写字母。 乐颜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这根抽绳上的金属扣。 这一眼,令她彻底呆了。 上面清楚地刻着fy. ? ?? 她内心惊涛骇浪,表面上却很淡定地将那根抽绳递给了芳芳。 芳芳也随手接过,下一秒放回了包里。 这根抽绳,芳芳也是知道的,之前她看到大小姐将这根抽绳挂在阳台上时,还有些惊讶,之后这根抽绳又出现在了大小姐的床头柜上,没两天她收拾房间看到这根抽绳时,还问了大小姐要放在哪里,大小姐的神情当时似乎有些懊恼,嘀咕了一句“怎么带不进去了”这样的话,随后嘱咐让她放在包里。 她以为这不是一根普通的抽绳,便放进了大小姐这个月使用频率最高的包里。 整个过程都没超过几秒钟,陈仙贝正在开车,于是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第36章 036. 一个很奇怪的视频。 乐颜努力地在脑海里找寻一些小叔子跟陈仙贝相关的线索,最后一无所获。 除了一年多以前,封家跟陈家有那一点点联姻的想法之外,她在封家都没听人提过这位陈小姐。 以小叔子的性子,如果他跟陈小姐有什么来往的话,早就唱得满世界都知道了,他不是一个能藏得住话的人。可是如果他们真的不认识的话,这根抽绳又怎么解释,难道只是巧合?这倒是有可能,她也不能凭着一根抽绳断定小叔子跟陈小姐就一定认识,也许别的抽绳金属扣上也会有那样的标志。 嘴里含着柑橘味的水果糖,乐颜也感觉不像刚才那样呼吸短促了。 陈仙贝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封太太,封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怕自己这个问题会显得太刻意,她又补充道:“之前听姑姑提过,伤势应该不严重吧?” 她的语气太过平淡,就像是讨论天气一般。 如果乐颜没有看到那根抽绳,那她肯定不会有所怀疑。 但现在她心里疑虑未消,又听到陈仙贝这样问,忍不住上了心,便道:“伤势不严重,现在正在慢慢调养。” 对外,封家并不会说出封砚的真正情况。 封家并不准备记恨上江家,也是因为这件事,严格来说,跟江家关系并不大。 因为当时出事送到医院时,医生做了全面的检查,都说是轻伤。 至于为什么没苏醒,现在用玄学方面来解释,就是封砚的魂魄在别处。 无论怎么样,真正发生了什么事,封家对外都是一律隐瞒。 陈仙贝也知道自己在乐颜这里很难问到什么,不过她还是想问问看,就是希望进去空间之后,能让封砚开心。 “那就好。”陈仙贝点到即止,既然知道乐颜不想说这件事,自然不会追问。 接下来,两个人也是进行比较简单的交谈,陈仙贝从乐颜这里得知,今天是封夫人的生日。 她想起了那天封砚因为想起过几天是他妈妈的生日而躲着偷哭。 现在封夫人过生日……那么代表着封家情况应该还好。 陈仙贝送乐颜到了离度假村还有十几公里的位置就停下了。 度假村那边派了车来接乐颜,乐颜下车时,一脸欲言又止,她是很想问问陈仙贝,是不是认识封砚。 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人道别了,陈仙贝开车掉了个头,带着芳芳继续去商区逛街。 乐颜来到度假村的大厅,自然也就跟家里人提起了这件事,封夫人雍容华贵,然而这段时间操碎了心,脸上还是稍显疲态,她叹了一口气,“之前听说了,陈家的姑娘跟江家退婚了,多好的姑娘,应该请她过来吃个饭的。” 由于陈仙贝在贵妇人的圈子里名声太好,好到现在退婚了,圈子里流传的都是她的好话,所有人都猜测,是江家做了人神共怒的事,不然都已经谈到结婚了,哪家会这般突然地、强硬的要退婚。 乐颜想起那根抽绳,心里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 晚上,陈胜羽忙完了公事,端着一杯牛奶来了陈仙贝的房间,见侄女正坐在床上一脸乖巧的看书。 她心下一软,跟从前一样,探出手摸了摸陈仙贝的头发,突觉手感很好,夸赞了一句,“仙贝你的头发很好,跟你妈妈一样,又黑又顺,摸起来就跟绸缎一样。” 陈仙贝抿嘴笑,露出浅浅的梨涡。 她能说这是空间灵泉的作用吗。 她原先头发也生得很好,这几天每次进空间,她都会拿手帕一点一点的用灵泉浸湿头发,竟然惊喜地发现,她的头发越来越顺,越来越光滑,而且洗头发时几乎都不怎么掉发了。想到自己家财万贯,还有这般神奇的空间,她一扫那桩婚约带来的阴郁,整个人明朗了许多。 夸了头发之后,陈胜羽这才遮遮掩掩的说道:“这次张秘书找了个什么大师,我顺便让大师给你算了一下……” 陈仙贝皱了皱鼻子,不太赞同地说:“那都是假的,不能信的。” “反正好的就听,不好的就不听。”陈胜羽想起了大师说的,顿时眉开眼笑,压低声音,“那个大师说,你未来好得不得了的,非常幸福顺遂,有一儿一女,就是姻缘批注的都是命中注定。” 陈仙贝:“……” 真的吗我不信。 “不过言归正传,”陈胜羽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以后你要是再找男朋友,我们都要擦亮眼睛。” 起码要查清祖宗十八代。 这次就是大意了,居然被人骗了。 “当然,看缘分吧,没合适的,”陈胜羽揽着陈仙贝的肩膀,乐呵呵地说,“那就跟姑姑一块儿,结婚有结婚的好,不结婚也有不结婚的好,看你自己选择吧。” 作为陈家目前当家做主的人,她固然会考虑家族跟集团的利益,不过她也不想失了初心跟本心,商人,也是某个人依靠的亲人。比起利益,侄女的幸福也很重要,也因为她将这一点记得很牢,这次才能毫不犹豫的准备退婚的事。 * 陈家这边有多温情,那么美国医院病房里就有多低气压。 蒋萱面色苍白,说一句话就掉一滴泪,语气无助仓皇,“我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起我,可是我还是想多念点书,想让自己看到更大更广阔的世界,当时我没有别的法子,我求我妈供我念书,她不肯,跟我说,我们这样的家庭是没有资格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我不想认命,大小姐知道了,大小姐就跟我说,她可以借钱给我,不过希望我学成归国以后,能到她身边给她当助理。” “大小姐说我为人简单真诚,从小也伺候惯了她,她不想找别人,我觉得,我爸妈给陈家当了一辈子的佣人,我也应该走这条路,就答应了写下了欠条。”蒋萱垂泪,“现在大小姐请来律师让我还钱,肯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让她误会了,肯定是我不好……” 哪知道,江柏尧怔怔的看着窗外,无法控制的问了一句:“这个华人律师很早前就找上了你?” 蒋萱愣住,眼泪还挂在脸上。 江柏尧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称之为抱怨。 他很想问她,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陈仙贝有反常的行为,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不告诉他,如果他早点知道,如果他有所防备,那他跟陈仙贝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 蒋萱这次哭得就很真实了,“柏尧,我……” 江柏尧闭了闭眼睛,转过身来,表情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他说:“你应该早点说的,这样我就可以帮你,你也不至于压力这么大。” 蒋萱面露感动,却还是坚强的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朋友,你平日里对我已经很关照了,再跟你要求帮忙,就超过了这个界限。很多事我还是想自己解决,毕竟我是成年人了,柏尧,这笔钱我会还给你的,我现在找了工作……” 江柏尧显然不愿意谈这个话题,他看着她头上的纱布,目光一软,问道:“怎么会摔下楼梯的?听说伤得还很严重。” 蒋萱一脸愧疚,“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太累了,一不小心踩空了。你特意过来这边,会不会太耽误你的事情?” 江柏尧说:“没关系。” 蒋萱又说:“等我好起来了,我会回国亲自跟大小姐解释,是她误会了,我本来想跟她打电话,可她把我拉黑了,也把我妈赶出了陈家,她一定很生气,柏尧,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让她误会了。” 江柏尧没说话。 他近日来发呆的次数多了。 听到这番话,他在想,陈仙贝连对跟她一起长大的蒋萱都这样不留情面,看样子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蒋萱毕竟是病人,江柏尧没在病房里再打扰她,他也很关心她的伤势,去了医生办公室聊了聊,医生说她身上有几处都骨折,幸好没有伤到尾椎骨跟脑部,只要多休养几个月,问题就不大。 江柏尧这才放心不少。 美国公寓里,蒋萱室友从隔壁听说有小偷出没,赶忙回了家在电脑上调出监控视频,想看看她们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进来过。 这一套公寓,是她跟蒋萱合租的,平日什么费用都平摊,当时为了安全起见在客厅还有门口都装了摄像头,她们都会定期检查,毕竟美国的治安并没有那么好,多点防备心思总是没错的。 她给自己冲了一杯热可可,一边喝着一边看着电脑上的视频。 突然地发现一个视频很奇怪。 只有一分钟。 她用鼠标点开,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回事!这是蒋萱从楼上摔落下来的视频,可问题是,那个地方并没有摄像头啊,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摄像头出现了什么bug? 真是毛骨悚然! 她后背一阵发凉,又壮着胆子将这一分钟时长的视频看了一遍,这一遍看过去,她胳膊都冒了鸡皮疙瘩。 因为仔细看看,蒋萱并不是失足摔下去的,她明显还酝酿了几秒钟,然后再滚下去的,很像……很像是故意的。 她吓坏了,再联想到蒋萱这段时间的异样,又是狂掉头发,又是半夜哭泣,她第一反应就是:蒋萱该不会是患上心理方面的疾病吧?这是想自残,还是自杀? 太可怕了。 她觉得蒋萱的情况很严重,想起蒋萱说过,她那位男朋友应该已经到了。 虽然蒋萱总说她跟那个社会精英帅男只是朋友,可鬼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这件事,还是不能瞒着。 室友将视频拷贝在手机上,收拾了东西,打了个车前往医院。 说来也巧,她在电梯里碰到了江柏尧,她挺怕他的,蒋萱男朋友总是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总让她想起教导主任,可是现在情况不同,想到蒋萱可能存在的自残行为,她鼓起勇气说:“你好,那个,我是蒋萱的室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因为真的很严重。” 江柏尧也认出来了她是蒋萱的室友,面露疑惑的看她。 “什么事?”他沉声问道。 室友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从包里拿出手机,将那视频找出来递给他看,“我也说不清,反正你先看看这段视频吧。” 江柏尧狐疑地接过手机,随手点开视频一看,忽地整个人愣住。 第37章 037. 视频里的她,会让人感到害怕…… 江柏尧坐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他面无表情、无喜无悲。 手边的咖啡早已冷掉。 他让蒋萱的室友将那个视频传送给他,他看了一遍,看了两遍,再不敢看第三遍。视频里已经很清楚了,她是故意滚落下去的,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因为太累了踩空了一不小心摔倒。 他隐约明白她的用意。 大概是听说了他跟陈仙贝的事,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才想到用这个办法。 或许是太过愧疚了,又或许是在慌乱的情况下,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跟蒋萱没有关系,错的是他,是他喜欢蒋萱被陈仙贝发现,陈仙贝才迁怒的。 蒋萱可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都无伤大雅,她没有恶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不该怪她,明知道她也很可怜,但他无法忽略,他在看了那视频之后,内心深处产生了那一丝惊疑。 印象中,记忆里,蒋萱一直都是积极向上,就跟小太阳似的,无论遇到怎样的事情,怎样不公的对待,她都坚强的生长。 可是视频里的她,会让人感到害怕。 一个对自己狠到这个地步的人,总会让人潜意识里感到不适。 最后,江柏尧在咖啡厅呆坐了一个小时,给那位华人律师转账了六十万,又在蒋萱的床头留下了一张纸条便悄无声息的走了。 室友回到公寓,在经过那窄而陡的楼梯时,瑟缩了一下,检查了很久,发现就算客厅的摄像头出现再大的bug,也没可能会照到楼梯这边来,她害怕到发抖,再想想蒋萱的自残行为,更是要吓尿了。马上跟男朋友打了电话,她想换个公寓住,这里太邪门了。 诚然,她觉得蒋萱很可怜,也许有抑郁症,也许是别的心理疾病,可是同情归同情,心理上,还是不愿意跟蒋萱再住在同一屋檐下。 蒋萱那位男朋友应该也是被吓到了。 她当时都能感觉到,那位社会精英下颚紧绷,明显也很惊诧。 这就是现实了,连男朋友都会吓到,更遑论她这个非亲非故的室友了,这样想着,对于自己要搬出去的想法跟决定,室友也不觉得愧疚了。 医院里,蒋萱醒来后,便看到了床头江柏尧留的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我有事先回国了,你多注意身体。——江柏尧。】 她如遭雷击般愣住。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不可能前脚刚来,后脚就离开,像这种未经知会她、便留下一张纸条的行为更是没有过,她想要劝说自己,现在他焦头烂额,还要处理退婚之后的烂摊子,必然没有太多时间留在国外,但没成功,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她抓不住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与此同时,封夫人的生日宴会也结束了,乐颜忙了一天,已经筋疲力尽,坐在梳妆台前,兢兢业业的护肤,想起今天在陈仙贝包里看到的东西,她起了个疑心,穿好睡袍来到床边坐下。 封辞正在翻看电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 他跟封砚是亲兄弟,在外貌方面十分相似。 不过,老天爷是公平的,封辞从小到大能力卓绝,封砚不如他,但在相貌方面,胜出几分。 “老公。”乐颜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说道:“我有个怀疑。” 封辞抬头看她,“什么?” “我怀疑阿砚跟陈小姐认识,”乐颜想了想,补充道,“而且关系应该还很好。” 封辞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你想多了。” 弟弟的人际圈他最是清楚不过。 因为弟弟性子单纯,他很怕弟弟交友不慎,被人算计上当受骗,所以对弟弟的朋友圈子,他十分上心。 别说是陈仙贝了,阿砚都很少跟异性有密切接触。 如果阿砚跟陈仙贝认识、并且关系很好,那他不可能不知道。 乐颜急了,“我没骗你,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今天我不是坐了陈小姐的车吗,竟然发现她包里有一根抽绳,就是那种卫衣帽子上的抽绳,抽绳上的金属扣上刻着fy两个字!” 封辞皱了皱眉头,“可能是巧合。” “我也这么想过。”乐颜说,“可会这么巧吗?” 封辞一锤定音,结束了她的胡乱猜测,“别猜了,等阿砚醒来了我们再问他。” 乐颜垂着头,“……你不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吗?” 封辞:“……” 他说:“一切等阿砚醒来再说。这件事你别说出去,连妈也不要说。” * 陈仙贝睡着后进了空间。 只见封砚正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 她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戳了戳他,“你怎么了,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我看到你大嫂了。她说你的情况还好,我想,你家里人应该都还好,没听说谁生病住院,所以你不要太焦急啦。” 封砚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光,随即又很快地熄灭。 他这样不声不响,很令人担心。 陈仙贝问:“你究竟怎么了?” 封砚痛苦闭眼,“我钓到了三条锦鲤。完成任务了。” 陈仙贝既惊又喜。 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竟然做到了,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她赶忙起身跑着去了池子边,果然清澈的池水里,有三条花色似锦的锦鲤,漂亮极了,活泼的在池子里游来游去,为这庄园添了更多的生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锦鲤跟有人性一样,见她来到池边,也不躲,还都簇拥着游了过来,鱼眼睛好似在盯着她看。 明明是一望见底、什么都没有的池子里,究竟是怎么凭空钓到了三条锦鲤。 陈仙贝很好奇,观赏够了这美丽的锦鲤后,便又回到了封砚身边,问道:“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封砚表情麻木地,“为我好,就不要问了。” 他什么办法都想尽了。 三条锦鲤,跟成精了似的。 钓到第一条,不代表能钓到第二条。 他承诺给第一条锦鲤,每天给它练一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包括俄语原版。 天知道他哪里会俄语,英语他说得都不是很溜啊老天鹅! 他当时是没办法了,看到一旁的书,这才随口说了一句,说你们再不出来,我每天念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念死你们,结果一条锦鲤出来了。 很好。 难怪他往里扔蚯蚓没用,丢草也没用,看来空间里的锦鲤也成精了。 有了这个成功的例子,接下来的两条锦鲤也就没那么难诱惑了。 他跟第二条锦鲤说,如果你是雌的,我会给你找很多帅鱼来让你天天翻牌子,如果你是雄的,我会给你找很多靓鱼。 第二条锦鲤出来了,他观察过了,应该是雌的。 他又承诺第三条锦鲤,会让它受到很多人的追捧,让很多人为它打call,成为锦鲤中的顶流。 …… 口嗨一时爽,之后火葬场。 他都出不去,怎么兑现承诺呢?? 陈仙贝见他不想说,虽然心里很好奇,但还是没追问了,凉亭的石桌上有一把钥匙,应该就是完成任务的奖励了。 “你没拿钥匙打开阁楼?”陈仙贝以为他是害怕。 封砚有气无力地回:“阁楼里写着,除空间主人外,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他又来气了,“我都在这里这么久了,不对,我比你还先进来,资历更老,凭什么我还是闲杂人等,不公平不公平!” 陈仙贝:“……” 她憋着笑,拿着钥匙往阁楼走去。 封砚立马起来跟在她屁股后面,止不住地说:“其实我也不稀罕什么奖励,我看这阁楼看着怪悬乎的,要不你也别去了,我真不要奖励。” 他潜意识里会规避一切危险的事物。 这个阁楼怎么看,他都觉得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阴森。 比起奖励,他还是希望陈仙贝安全无恙。 陈仙贝说:“可是我很好奇。” 封砚语重心长的说:“年轻人,好奇心会害死猫!” 陈仙贝还是很好奇。她总觉得,这个空间是不会害人的,更不会伤害她。从第一次进来时,她就对这个阁楼充满了好奇,现在终于拿到了这个钥匙,钥匙不进去,她肯定会抓心挠肝的。 封砚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把钥匙插进锁里。 下一秒,很轻松地打开了。 里面幽深黑暗,像是有什么猛兽恶鬼在等着一般。 陈仙贝抬脚,还未迈进去,封砚一把抓住了她,“你不是吧?我真的不想要奖励,不要你为了我去冒险送死。” 陈仙贝轻笑出声,一双眼睛明亮又清澈,“我就是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封砚见她坚持,慢慢地松开了手,“好吧,你进去吧,我寻思着这空间跟你娘家似的,肯定不会害你。” 他进去了,可能是女鬼等着,她进去了,肯定不一样。 陈仙贝一只脚进去,封砚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来。 他开始懊悔,当年他爷爷信佛时,他怎么没学着念经呢。 不然这会儿还能给她祈福试试。 他爷爷供着的是什么菩萨来着?? 陈仙贝进去了,很快地又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张牛皮纸,一脸高深莫测,“我就说有惊喜吧。” 封砚:“?” 陈仙贝递给他看。 他有些不敢,但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居然、居然是一份劳动合同?? 劳动合同上写着,他的工作时间有两种安排。 第一种,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制,无带薪休假,无双休日,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后可解除劳动合同,并且有一笔丰厚的奖励。 第二种,是九九七制的,晚上九点至早上九点,无双休日,无法定节假日,全年无休,为期一整年,迟到早退会按时间延期。 【建议员工选择第一种,第一种的奖励远远高于第二种,且第二种的工作强度远远也高于第一种。】 封砚双眼放光:傻子才选第一种! 第38章 038. 那笑声似是讥讽,犹如一巴掌…… 这一份合同,让封砚再一次疯如野狗。 陈仙贝看着他拿着那份合同,高兴得围着凉亭绕圈圈,她也跟着乐不可支。 这段时间,最了解他心情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他不知道的是,每天她进来的时候看到他有多高兴,每天出去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会担心。虽然他总是表现出很乐观很顽皮的一面,可她也看到他偷偷哭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空间究竟从何而来,她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个被称之为她的空间,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 现在他总算有了能出去的机会,她很为他开心。 等封砚重新冷静下来后,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 陈仙贝就坐在凉亭里,看他发疯一般的撒欢,连她都不知道,她一直都是笑着看他的。 封砚等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刚才实在是动如疯兔,就这幅模样还被她看了个够,愣了一下,立马轻咳一声,恢复之前的淡定模样,手里还抓着那份牛皮合同,故作正经地来到陈仙贝面前,将合同重新摆在石桌上。 合同的左下角上,需要乙方签名,签名后才会生效。 封砚四处瞅瞅,也没看到有签名的笔。 “阁楼里有笔吗?”封砚问。 陈仙贝摇了摇头,“没看到。” 封砚对这个空间也有了足够深的了解,顿时就有了一个猜测:这狗空间该不会是想让他跟写血书似的咬破手指吧? 现在陈仙贝这个主人,都不一定有封砚了解这里。 封砚抬起手,伸出手指看了看,实在下不了狠手去咬破。 陈仙贝见他这犹豫不决的模样,赶忙轻声说道:“要不,你等等,我看看明天能不能带一支笔进来?” 封砚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不行,机不可失,要是这合同是有期限的呢。” 他自己动不了手,不过…… 很快地,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陈仙贝身上,他伸出手,一副宛如壮士扼腕的模样语气悲壮的说:“你来吧,你把我的手指咬破。” 陈仙贝:“?” 不带这样的! 她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我不要。” 没办法,封砚只能自己来了。 小时候连打疫苗都怕得发抖的小伙子,轻轻地在自己的手指头上咬了一下。 无事发生。 试问谁下得了这个狠手把自己的手指头咬破流血,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就是这样的“生死存亡”之际,他也没狠得下心来。 最后试验了好多次,陈仙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一把拽过封砚的手。 封砚怔住。 她正拉着他的手。 陈仙贝一双眼睛最好看,她盯着他,轻声说:“封砚,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封砚疑惑地看她。 “我看了你的微博……”她不说了,一脸欲言又止。 微博? 我微博怎么了?封砚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的微博有什么不对…… 是他之前舌战键盘侠用词很脏吗? 他想啊想啊。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从指尖传来,他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卧槽后收回了手指,紧接着发现自己的手指头正在冒出血珠。 很显然,是站在他面前这个一脸无辜淡定的陈仙贝干的。 封砚:“……” 他都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有多可怜无助,他正控诉的看着陈仙贝。 陈仙贝撩了撩头发,“不谢。” 封砚:“……qaq” 他赶紧举着这受伤的手指头摊开了合同,在签名处点了一点,他的血液渗入牛皮纸中,很神奇的是签名处冒着金光,这份合同签好了。 他想了想,还是跟陈仙贝说了谢谢。 陈仙贝总觉得,搭配他这幅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这一句谢谢颇有些言不由衷。 劳动合同签订,封砚喜不自胜,完全忘记了受伤的手指头,凑到陈仙贝身边烦她。 一会儿问她,如果他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失忆了呢。 一会儿又问,出去后能不能找她玩儿。 一会儿又拍胸脯说,出去以后帮她找回场子,让狗男女知道,背叛了他封二的朋友是什么下场。 这一次,是封砚在陈仙贝面前凭空消失的。 以往都是封砚看着陈仙贝离开,现在是陈仙贝看着他离开。 他走后,凉亭柱子上显示,她还可以在这空间呆半个小时。 她就静静地坐在凉亭里,大概是之前他太能说了,冷不丁的这里突然没了他的身影,她感觉世界都冷清了许多。 池子里那三条漂亮的锦鲤游来游去,不受打扰。 * 江宅。 江柏尧坐了很长时间的飞机,终于回到燕京。还未来得及洗去一身疲倦,便被父母叫回了老宅。书房里,江先生正在翻阅着文件,一旁的江夫人则是脸色铁青的看着儿子,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到银行流水,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也不敢相信儿子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她显然气极了,早已没了对外伪装的那副温和优雅的模样,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质问道:“你凭什么要给她还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就坐实了你跟她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了,仙贝就更不可能再回心转意?!” 前面的话,江柏尧听了还是面无表情,只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神情微动,却也只能沉默。 在那样的时刻,如果他不为蒋萱解围,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江夫人怒气难消,“这个钱,你是帮她还的,还是借给她的?” 江柏尧没出声回答,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钱他就没打算让蒋萱还。 他跟蒋萱认识这么长时间,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从认识至今,她从未主动要他帮忙,更别说收什么礼物,那一条项链还是意义重大,她才不得不收下的,别的东西,但凡贵重了些她总是推脱。她是什么情况,他也清楚,那六十万把她都逼成什么样了,难道他要成为她的债主吗? 江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也拿起手边的东西,准备朝儿子砸过去发泄内心的怒火时,听到了丈夫的一声轻咳,理智回笼,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撇过头不去看儿子了。 江先生取下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稳地说:“现在你跟仙贝断了婚约,是单身了,你是想跟蒋小姐在一起吗?” 这一刻,江柏尧宁愿面对母亲的怒吼,都不想跟父亲交涉。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见他沉默不语,江先生轻笑一声。 那笑声似是讥讽,犹如一巴掌抽在江柏尧脸上。 江柏尧敛目,他心里也很复杂,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陈仙贝断了婚约,也没有想过要跟蒋萱在一起。 的确,他内心深处的光是蒋萱,可同时他也很清楚,蒋萱不能成为他身边的人,光是想到妻子这个字眼,首先钻入他脑海里的是陈仙贝的身影,而不是蒋萱。 江夫人却没读懂儿子此刻的沉默,听了丈夫这话,她更是不敢置信,“你是为她还了六十万对吧,我明天就会让律师去介入,这六十万让那边的律师事务所退还过来,陈家跟那个姓蒋的财务纠纷我们家不掺和!” “妈,你别这样。”江柏尧头疼欲裂,他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这会儿实在是疲倦不堪,“别这样。” 江夫人快抓狂了,她没想到,从小到大从不让人操心的儿子,居然会变得这样拎不清。 “那个姓蒋的,倒是打的如意算盘,她凭什么出国留学?!但凡她是自己获得了奖学金我就不说什么了,可你看看陈家查到的那些,她自己上的是什么学校,从学费到生活费都是跟陈家借的,她家里根本就没有条件出国,那她为什么这样,她是摆明了要算计陈家,算计陈家不会跟她要这六十万!” “你真以为她是什么好的香的,妈今天就跟你直说了,她这样一边跟陈家借钱出国留学,一边跟你纠缠扯不清楚,这就是忘恩负义,这就是心机深沉!你只要想清楚三件事就行,她为什么要出国留学,为什么在自己实力跟经济都不允许的情况下跟陈家借钱,为什么明知道仙贝跟你的关系,还要每天跟你发短信打电话!”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是不是!别跟我说你们是朋友,我跟你说,妈也是女人,那是一眼就能看穿,真正好的,你连她的电话号码都不会知道,朋友那一套说辞你可别说了,你说一次,妈都觉得恶心一次,没哪个朋友这样!” 江柏尧沉默不语。 任由江夫人对他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 “之前我把公司交给你,除了你个人的能力以外,也是因为你跟仙贝订婚了,我们老一辈是有成家立业的思想,现在你跟仙贝的婚约也取消了,董事会的元老们对你也有意见,我想过了,不如你先去处理好你的私事。”江先生目光平静地看着儿子,“就当是放个长假,什么时候处理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公司。” 江柏尧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爸,在看到对方平淡的眼神时,将一些话生生的给压了回去,忍得胸腔都在泛疼。 “你的私事,我跟你妈都不会插手,毕竟你也大了,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起责任来。”江先生说,“只一条希望你能理解,我是公司的决策人,不管是我,还是董事会的元老,都希望有一个能给集团创造巨大利益的总经理,哪一天,你的能力到了不需要联姻的地步,那所有人都会闭上自己的嘴。” “反而言之,如果你的能力还不够,还要惹是生非,那也不要指望我能顶住压力去保你,你去报到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对于我来说,公司的利益大于一切,包括你。” 江柏尧一脸晦暗的离开了。 江夫人却还是在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想到那六十万她就怄,并不是因为钱,是因为儿子这个举动,更因为,这样一来,她以后也没脸去找仙贝了。 江先生看着妻子这神情,觉得应该给她找点事情做,便道:“我翻了陈家查到的东西,柏尧跟那位蒋小姐似乎几年前就有了往来,不如从源头上查起,将他们之间的事情查清楚,这样才能从长计议,现在我们连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成为朋友的都不清楚,又怎么能说服柏尧听我们的。” 江夫人恍然大悟,主要症结从来都是儿子,只要儿子看清楚了那个姓蒋的,那他们也不用苦口婆心说这么多了。 第39章 039. 【我想见你一面。】 一觉醒来,陈仙贝也没有封砚在现实世界的联系方式,想来想去,还是给他的微博发了一条私信。 做完这件事后,她像往常一样去洗手间洗漱,竟然意外地发现,空间里的灵泉可以从她指尖缓缓流出来,就像别的空间文学里描述的一样,主角可以自如的控制灵泉,并且利用灵泉发家致富。 虽然她也不缺钱,不过有这样的优势不利用的话,好像也会很浪费。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将灵泉用在她名下的一家高端美容院里。 美容院的各项产品都是要经过层层质检的,其中的制作步骤也绝对不是她这个外行能参与的,所以,将灵泉用在护肤品制作上,显然是不现实的,她有了新的想法,唤来司机,带着芳芳去了那家美容院。 美容院坐落于兰界中心广场,这里地段好、交通便利,附近又是地处cbd的商业区。 这次陈仙贝过来,带来了一些盆栽,这些盆栽都是从家里搬来的,她也用了灵泉水灌溉,准备放在这美容院试试成效,不止如此,她还趁着审查工作的空档,在出水设备上动了一些手脚,以后美容院的日常用水,都是经过十倍稀释的灵泉。 原本的灵泉效果立竿见影,陈仙贝只是用过两次后,发质就有了很明显的改善。 从美容院出来后,陈仙贝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碰到柏芸的妈妈。 她之前因为江柏尧的关系,跟柏芸也没少打交道,现在跟江柏尧都已经闹翻了,那么连带着柏芸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那自然也要避而远之,所以她当时将跟江柏尧那边的人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其中也包括柏芸。 平心而论,她跟柏芸也不是一路人,两个人当初之所以能约着吃饭逛街,无外乎是江温两家是世交罢了。 柏母也认识陈仙贝,先前都见过几次,这下看到,也很热切地寒暄:“陈小姐,这么巧,现在到了饭点,要是有空的话,就去我那西餐厅坐坐,就在对面。” 陈仙贝之前听柏芸提过,她父母现在过得都不错,在温嘉树的刻意帮助之下,柏父开了几家修车行,生意很是不错,柏母也在市中心开了一家西餐厅,她那时候还去捧场过,环境优雅、服务质量皆是上乘。 “谢谢,不用了,我还有事。”陈仙贝礼貌婉拒。 柏芸的背后是温嘉树,温嘉树跟江柏尧关系又极好,她实在是不太愿意跟江柏尧有关的人再扯上什么联系了,当然,做这样的举动,当时也是存了怒气,不过做了就做了,断然没有后悔再加回来的道理。 柏母也不勉强,乐呵呵地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她,“这是小芸哥哥开的装修公司,陈小姐,你要是有装修需求的话,可以跟他联系,他知道你跟小芸是朋友,肯定尽心尽力,别的不说,托了小芸的福,他去国外念的室内设计,还是有一些能力跟水平的,之前还参加比赛拿了奖项。” 跟在陈仙贝身旁的芳芳接过了名片。 柏母也知道陈仙贝跟江柏尧已经退了婚约,将名片递出去后便道:“陈小姐,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要是有空的话,也去我那坐坐,你的专属包厢还给你留着。” 等陈仙贝带着芳芳前脚刚走,后脚柏母就跟柏芸打了电话说了这事。 柏母也有自己的心思,“我倒是希望她能去那坐坐,可她不愿意,我看哪,她真是不打算跟江家扯上什么关系呢,依我猜,该不会是江柏尧在外面有人被陈家发现了,所以陈家才要退婚?” 柏芸打断了她的猜测,“这是别人家的事,你不要掺和,下次你再见到仙贝,也不要再上前打招呼了,她心里并不乐意。” 虽然是这样说,但柏芸想起了之前那次吃饭时,陈仙贝说的一些话,便越发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依稀记得当时陈仙贝说的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别人呢。 这个他,指的是江柏尧。 柏母不甚在意的说:“我是懒得掺和,也跟我没关系,但小芸,妈要提醒你,嘉树跟江柏尧关系那么好,你要当心,别让他被江柏尧给带坏了,你也不想想,谁不知道江柏尧有未婚妻,那陈小姐我也是见过好几回的,模样性情样样挑不出错来,在这种情况下,这江柏尧都能被外面的人勾了魂,这就是遇到了心机深的又有手段的,就怕嘉树经常跟他一块儿,要是也碰上这样的女人,那你哭都没地方哭,反正你多上点心。” “近朱者赤,嘉树真要跟这么个人相处久了,难保不会被影响。” 柏芸一愣,她这几天也是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江柏尧是出轨了的话,那么嘉树究竟知不知情?还是他知道,只是也帮忙瞒着? * 封家欢喜连天,谁也没有想到,今天天没亮,昏迷了一段时间的封砚便苏醒过来。 封家上上下下都高兴坏了,就是一向不苟言笑的封先生,都拉着小儿子的手不肯放开,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最让人惊喜的是,封砚昏迷了这么久,醒来后一点不适都没有,反而脸色红润,气息平稳,然而他刚刚醒来,即便他亮出自己的肌肉表示能打得死老虎,封夫人还是把他当重症病人一般照顾。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时分,封砚才有了独处的机会,他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微博里果然有很多私信,其中一条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仙贝不是雪饼:钢铁是谁炼成的?】 他定睛一瞧,刚笑出声来,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果断一头埋进枕头里,可还是发出了闷闷的笑声。 躲进被子里,他快速回复了这条几个小时以前就发来的私信:【钢铁当然是leo炼成的。】 他注意着她发来私信时是早晨七点多,那岂不是她一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发私信,确认他有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嘻嘻。 陈仙贝那边秒回了信息:【你醒啦?】 封砚:【嗯哼。】 两人又快速加上了微信。 陈仙贝注意到封砚的微信名是燕京第一美男子时,笑弯了眼。 封砚发了个红包过来:【庆祝燕京第一美男加上了燕京第一美女的微信。】 陈仙贝收下了红包。其实她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之前每天都是在空间里见面,现在真在现实生活中有了交集,反而不知道该跟他聊些什么了。 封砚:【那个,我想见你一面。】 他手抖着发了出去。 发了之后又后悔了,想要撤回来,迟迟按不下撤回键。 在见过家人,确定大家都好之后,他很想再见她一面。 虽然接下来每天在空间里也会见面,但那是不一样的,他不只是想在空间里跟她关系好。 陈仙贝收到这条消息时,刚回到家里脱下了高跟鞋,她一手扶着鞋柜,一手拿着手机。 她在想,她跟封砚是不是有点儿像网友见面。 其实这个见面时机是不太恰当的。 他昏迷了这么久才刚刚醒来,他肯定是不能出来的,陈家跟封家也无往来,她也不太可能贸贸然去他家里面,毕竟在外人眼中,她跟他应该是不认识的。 她点开对话框,却不知道该回什么。 穿上拖鞋往楼上走。 芳芳在后面小心地提醒她:“大小姐,注意楼梯。” 陈仙贝回过头来,冲芳芳笑了一笑,又问道:“芳芳,你有交过网友吗?” 芳芳虽然很纳闷她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道:“交过。” 陈仙贝问:“那你们见过面吗?” 芳芳一听这个就一肚子苦水要往外倒,“见过,他跟我借了两千块钱还没还呢!骗子气死我了。” 芳芳对于陈仙贝问网友奔现这个话题,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跟在陈仙贝身后小声提醒,“大小姐,网上很多骗子的,不能随便见面,如果,如果你要见面的话,就一定要带我去啊!” 她都被人骗了两千块呢。 要是别人骗大小姐,岂不是要骗两千万! 陈仙贝想了想说:“好,我一定会带你去的。” 上了楼梯回到房间,她往床上一趟,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她随手抓起手机,回复了封砚的消息:【?】 封砚还是躲在被子里。 呼出来的气又热又急促。 他知道,她发一个问号过来,就代表是有戏的意思。 只不过以她的性格,肯定顾虑很多,还好机智如他,已经想到了天衣无缝的计划,只看她配不配合了。 封砚:【下午六点左右他们要送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陈仙贝:【??】 封砚:【我查过路线了,那家医院离你家只有五公里不到。】 陈仙贝:【???】 封砚:【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并来了点b-box/jpg】 陈仙贝:【好。】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答应,但看着他发来这么一个表情包,她就跟尔康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给他发了个好。 封砚:【老实人的笑容.jpg】 确定了地点时间以后,封砚一刻都不想耽误,尽管现在才四点不到,离六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但他还是从床上一跃而起,飞快地跑去自己的衣帽间。 从衣服到鞋子,足足选了快一个小时。 封夫人他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封砚正拿着吹风机在折腾自己的发型。 再看看他那骚包的穿着打扮,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他究竟是要去医院看病,还是要去时装秀走t台。 第40章 040. 你受的委屈,我为你讨回来…… 封砚打扮得如此出众,完全可以媲美以颜值出圈的顶流。 好在封家人已经习惯了他的跳脱,只沉默了几秒钟后,便纷纷移开了视线。 心里还感到很安慰,他这么有精力有兴致,身体肯定没什么问题。 五点半不到,封砚在封辞的搀扶之下下楼,他一脸黑线,对大哥说:“大哥,我说不定走得比你稳,跑得比你快,没必要这样。” 现在封家人,各个都把他当成需要重点保护的大熊猫。 如果不是封砚拒绝,封辞还想背着他。 封砚在出门前,想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他可是第一次见他的贝老板,怎么能空着手,余光瞟到了茶几上的果盘,趁他大哥不注意,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拿起一个漂亮的苹果握在手里。这个苹果个头不大,不过很甜。 陈仙贝也准备出发了。 她带上了芳芳一块儿去,芳芳坐在副驾驶座上,听着陈仙贝将一所医院设置为目的地时,还很紧张地问道:“去医院,大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现在陈胜远跟陈仙贝的叔公都已经出院了,而且她们现在要去的医院,也不是陈家投资的那家私人医院。 陈仙贝之前已经想好了理由,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恩,我去医院检查一下……眼睛。” 芳芳问:“你眼睛怎么啦?” 陈仙贝说:“例行检查。” 芳芳只好将满腹疑虑都给咽了回去。 中途等绿灯的时候,陈仙贝收到了封砚发来的消息,他说已经出发了。 她轻笑了一声。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傻,明明以后见面的机会大把,怎么会答应他今天用那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方式见面。可能她骨子里也有叛逆的一面,这种好像要去做坏事的感觉对她而言,应该是第一次。 她随手给他回复了一个表情,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家医院离陈家别墅并不远,这时候也还没到下班的高峰期,不过二十分钟左右,陈仙贝就到了医院停车场。按照封砚那所谓的天衣无缝的计划,来到眼科挂了个号,便让芳芳在一旁等着她,她去洗手间补妆。 她没去洗手间,而是乘坐电梯来到天台,天台的门是关着的,见状她心里的小人摇摆不定。 一边说算了吧要是被人发现了多不好意思,一边又说来都来了…… 她用力地拧开了锁,天台的门开了。 她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五分钟。 现在是夏末秋初时节,气温舒适。夕阳那橘色的光芒洒满了整片大地,抬头一看,那火烧云的美景似乎就在头顶、触手可及。她的心跳都慢了半拍,这仿佛是动漫里才有的一幕,就如此真实的出现在她眼前,这一刻她没有去想跟封砚见面以后该说什么,而是慢慢走到栏杆那里,出神地看着这城市最美的一面。 封砚到了医院后,借口肚子疼要去洗手间,趁着旁人不注意时,果断开溜了。 他给自己定了时间,最多二十分钟。 超过二十分钟,他大哥就要冲去洗手间捞他了。 二十分钟太短了,他计算着路线,医院的电梯又慢人又多,每一层都有人上有人下,封砚又是急性子,根本等不了,他干脆跑去安全通道牟足劲飞快地爬楼梯。他一边爬一边在想,没看出来自己在体育方面很有天赋。 等他来到天台那扇门时,他平静了一会儿,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分钟。 他气喘吁吁地,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这种死亡角度,他看起来也不赖,那么这样去见她,应该也没关系。 离二十分钟只有十几分钟了,时间太宝贵,他探出手大力拉开了门。 天台的风也不小,吹起了陈仙贝的裙摆。 听到声音,她回过头,一头柔顺的长发也被风吹得稍显凌乱,她抬手将头发捋在耳后,看着封砚,她抿唇一笑。 初秋的空气里都带着一股好似桂花的甜腻气息,萦绕不散。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封砚也不往前走了,他看着她的周身似乎都被夕阳包裹着,宛如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这一刻,他也忘记了提前准备好的开场白,竟然低头,给就在离他不到五米的人发了微信—— 【我没迟到。】 这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的天台,一声微信提示音响起。 陈仙贝手里握着手机,她看了看封砚,封砚晃了晃手机,示意她看消息。 她只好打开微信界面,看到的就是这一句话,忍俊不禁。 好啦。 很早前她就知道这名声响当当的封二少是一个怕黑、胆量没多大的小可爱。 罢了,当朋友嘛,她可以主动一点。 她收起手机,主动迈出了前进的步子。 哪知道对面那个怂货居然后退了一步。 陈仙贝:“……” 封砚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贝老板鄙视了,一鼓作气,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走到她面前站定,他没发现,自己的耳根微微发红。 他盯着她,“你来多久了。” 陈仙贝还是想笑,有时候就是这样,笑声憋住了,却会从眼睛里泄露出来。 此刻她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她回:“就一会儿。” “哦。”封砚反手在自己的卫衣帽子里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个红通通的苹果递给她,“迟到的赔礼。” 陈仙贝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 可能这个苹果一直在他的卫衣帽子里,这会儿握在手里,竟然是温热的。 “你说我们像不像那什么地下接头。”封砚笑。 陈仙贝轻声问:“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封砚一顿,“我刚才一口气爬上来的!” 他现在身体倍棒,能打得死老虎。 陈仙贝又仔细地端量了他一会儿,确定他面色红润确实不见病态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我跟芳芳说我去补妆,现在得回去啦,不然她要担心的。”她又说。 封砚现在手心里都在冒汗。 今天刚醒来就要跟她见面,这个想法实属错误了。 他现在就像是被捏住嘴的鸭子,想说很多话,偏偏一个屁都蹦不出来。 明明他很擅长交际的,朋友圈随便发个状态半小时不到就能有几十个赞。 怎么看到她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陈仙贝见他不吭声,又看到了手里的苹果,想了想,从口袋里随意一摸,就摸到了几颗水果硬糖,她掏了出来递给他,“吃糖吗?” 陈仙贝不知道,现在她就算掏出手榴弹来,他封某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接过来。 目送着陈仙贝走后,封砚看了看手心里的水果硬糖,又想起刚才那糟糕的、第一次现实会谈,懊恼不已。 不行,他一定要找回场子。 他立马追了上去,在电梯那里找到了等待着的陈仙贝,他突然出现在她身旁,都吓了她一跳。 “下次我一定比你先到,你约两点,我肯定十二点就到。” 他又可怜巴巴地问她,“有下次的对吧?” 陈仙贝看着电梯一点一点的在上升,很快地就到这一楼了,她故意不回答。 封砚就凑过来跟和尚念经似的,不停地念叨,“有下次吧有下次吧一定会有下次吧是吧是吧?” 叮的一声—— 电梯开了,里面没人。 陈仙贝走了进去,问他,“要不要进来?” 封砚摇头,“我继续走楼梯。” 他伸手挡住了电梯门合上,在等待她的回答。 正所谓烈女怕缠郎,封砚这缠人功夫,也是一流。 陈仙贝只能无奈地点头。 封砚:嘻嘻~ * 陈仙贝回到家时,出乎意料地,见到了安静了好几天的江夫人。 这一回,江夫人改变了策略,她不再央求陈仙贝再给江柏尧一次机会,而是跟她打听起蒋萱的事情来,有一种要把蒋萱的生平查个底朝天的架势,她浑然不提陈仙贝跟江柏尧的那一段婚约,好像还抱着希望陈仙贝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一起齐心协力揭穿蒋萱的真面目。 对此陈仙贝表示:“……” 江夫人见陈仙贝默不作声,心里也纳闷,难道她都不恨蒋萱吗? 如果这事发生在她身上,那她都要让蒋萱掉一层皮才解气。 现如今,江夫人已经没有再抱希望陈仙贝现在就能原谅儿子。 她想清楚了,如果陈仙贝愿意跟她一起去查蒋萱,那么在这查的过程中,陈仙贝一定会知道,这一切都是蒋萱精心设计下套给柏尧钻,柏尧也是被骗了,也是受害者,到时候柏尧回心转意,她在帮忙在陈仙贝这里说些好话,那他们俩重归于好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大家都是女人,她知道,陈仙贝不可能不恨蒋萱,最希望蒋萱落不到好下场的人就是陈仙贝了。 “仙贝,像姓蒋的这种人,伯母没有见过一万,也见了九千,你放心,伯母也不会让你受这种被人欺骗蒙蔽的委屈,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受的委屈,我为你讨回来!” 陈仙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笑道:“伯母,有些事情上,可能我跟您的观点不一样。” “或许都是身为女人的缘故,一段感情里,比起第三者,我觉得更可恨更恶心的是那个出轨的男人。” “更何况,蒋萱那六十万已经由江先生还给我了,我跟她之间已经没有债务纠纷。” 江夫人一噎。 她果断地转移了话题,“仙贝你误会了,那六十万不是那么一回事,是那个姓蒋的厚着脸皮跟柏尧借的钱,你放心,我会立马派人去让她签一个欠条,这六十万还是得她自己还!” 江夫人觉得,还是女人更为了解女人。 看看,陈仙贝都刻意提起这六十万,就代表她很介意。 她就知道,一旦儿子为蒋萱还了这钱,那仙贝更不可能回心转意了。 她着实被蒋萱恶心得不轻。 这女人把江家搅的是一团乱,如今她儿子因为这破烂事,职位都差点要丢了,她翻了陈家查到的所有资料,资料中就显示,蒋萱在跟柏尧不干不净的这几年里,除了一条链子,什么贵重礼物都没收,或许男人会以为她是什么不惹尘埃的白莲花,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蒋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蒋萱现在肯定也没打消要上位当江太太的念头,所以她现在让人去找蒋萱,蒋萱也会乖乖的写下欠条。 能蛰伏这么久,不过是知道柏尧在江家还没站稳位置,现在在江家说话算数的人还不是柏尧。 倘若蒋萱没有闹得仙贝跟柏尧退了婚约,这六十万她也就懒得去计较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数目。 可现在把她江家搅得一团糟,还想空手套白狼要六十万,那是做梦,江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第41章 041. 在原著中,女配算是冒领了女…… 陈仙贝看着一脸愤然的江夫人,一阵恍惚,她突然想起,似乎在原著中,也是江夫人揭穿了蒋萱的真面目,或许准确的来说,是江夫人背后的江先生,这也是她当初诧异蒋萱居然会选择这一条路的原因。 其实,蒋萱最大的阻碍不是她,而是江先生跟江夫人。 在原著中,是江家二老查到了蛛丝马迹,层层抽丝剥茧知道女配当初偷了玉锁,致使男主误以为当时年少时给他温暖的人是她,因此才会对她另眼相看,之后,本来就爱上了女主的男主发现真相后,自然是怒气难忍,这个男人当初对女配有多偏爱,之后就有多狠,女配后来被男主打击到精神错乱,在男主跟女主重新订婚的这一天,女配意外出了车祸,导致下半身瘫痪。 如今想起这个结局,陈仙贝反而有一种很微妙的心情。 凭什么呢,那个真正伤害到女主的男主,反而爱情/事业双丰收,成为人生赢家?? 当然,她也无意去改变蒋萱的结局,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在岸边看戏。 江夫人见陈仙贝兴致缺缺,又忍不住为儿子江柏尧说了几句好话后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等江夫人走后,陈仙贝又给本家那边打了电话。 本家那边一半都是在陈家做到退休的帮佣,其中有一个年纪最大的便是王奶奶。 王奶奶以前是跟在陈老太太身边照顾日常起居的,今年都已经有八十岁了。 “是小仙贝吧?”王奶奶接起电话,乐呵呵地说,“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来着,刚我儿子说了,之前老照片的胶卷找到了,就这两天就能洗出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要找的照片。” 在原著中,女配算是冒领了女主的功劳,如果那也算功劳的话。 在女主很小的时候,跟着妈妈还有奶奶去小镇度假,碰到了因为遭遇某种变故而性情古怪又孤独的男主。 男主没有什么玩伴,有一天还意外地跌落进池塘险些淹死,是女主发现很艰难地救了他,不止如此,女主还每天去找他玩,逐渐走进他的心里,还是小不点的男主将自己身上佩戴的玉锁送给了她。 其实,陈仙贝看着原著这段剧情时,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因为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当然这也是正常的,在她妈意外去世之后,她生了一场大病当时还发了高烧,很多无关紧要的小事都不太记得了,而且还隔了这么多年,根本回忆不起来。后来根据原著中提到的时间段,她想去翻翻之前的老照片,结果发现,恰好是那一本相册不见了,她从小到大的每一个重要瞬间,都被拍摄下来作为留念,光是相册都有二十多本,少了一本根本就不会被她察觉。 她后来便回了一趟本家,问了王奶奶记不记得这件事。 王奶奶不记得关于玉锁的事,但记得那个夏天老太太的确是带着她去了小镇度假。 王奶奶又说:“当时我儿子也跟着去了,拍了不少照片,也不知道他那里还有没有。” 她当时就拜托了王奶奶,但其实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时隔太久了,没想到还会有意外的惊喜,王奶奶的儿子还留着之前的胶卷! 也许是她这个人太多疑了,可她还是会忍不住猜测,为什么偏偏有一本相册不见了。 按照剧情推理,会不会是那本相册里有什么,比如证明她才是之前救了江柏尧的小女孩的证据,所以蒋萱才偷偷地不着痕迹的拿走了? 蒋萱的确是有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相册。 其实,蒋萱究竟是不是冒充小时候的她,她并不是很在意,但如果能用这件事,同时令那两个人尝到不好的滋味,她还是很乐意去揭穿的。 挂了电话后,陈仙贝神清气爽,去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她的床头柜上还摆着封砚送的那个他说超甜的苹果。 * 封宅。 封砚坐在饭桌上,医生交待他之前昏迷过一段时间,苏醒过来为了肠胃着想还是要吃清淡的流食,于是他的面前只有一碗可怜的白粥。 大家都以为他会闹脾气。 因为他本身就是无肉不欢、无辣不欢的口味。 封辞连安抚好弟弟的说辞都想好了,哪知道,封砚时不时喝一口白粥,就会傻笑一声,让人瘆得慌。 饭桌上的人都没发现,他喝一口粥,就会伸手进卫衣口袋去碰碰陈仙贝送给他的水果硬糖。 没人知道,他是就着糖喝粥的。 封夫人一直关注着小儿子,见状面露担忧,跟丈夫对视一眼。 封先生轻轻地摇了摇头。 孩子醒来就好,他要傻笑,就让他笑吧…… 吃完饭后,封砚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还记得自己的上班时间,晚上九点到白天九点,这意思就是说晚上九点前他就要进入睡眠状态,不然就算迟到。现在还八点不到,他坐在房间里,没有心思打游戏,将兜里的几颗糖果掏出来放在床上,陷入了为难的状态。 一会儿将糖放进抽屉里,但又觉得不好,因为他看不到。 一会儿又放在床头柜上,又怕阿姨会不经他同意,将这价值连城的水果硬糖扔进垃圾桶里,那时候他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了又想,在柜子里找到一个透明的罐子,他将糖果放进去后,又将这罐子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 这下终于满意了,但又想到,要是有人见这是糖,直接吃了呢? 不行。 这种事情不能发生。 他跑去书房,打印了一张标签纸贴在罐子上,还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偷吃者,斩立决。】 完美~ 还没到九点,封砚就已经睡下了。 他要上班了。 他进去空间时,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陈仙贝。凉亭的柱子上已经给他发布了每日工作任务。 池子里的三条锦鲤跟成精了似的,见他来了,都纷纷狠狠地甩了甩鱼尾巴,溅了封砚一脸水,似乎是在提醒他,狗崽子当初答应我们的承诺你他妈是不是忘在脑后了? 封砚又求爷爷告奶奶,只能捡起放在凉亭石桌上的书,一脸生无可恋的朗诵起来。 锦鲤一号不闹脾气了,另外两条锦鲤倒是捣乱,时不时就溅封砚一脸水。 陈仙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封砚的头发已经湿了个彻底,毫无发型可言。 凉亭的柱子上也出现了任务提醒—— 【今日工作:挖二十个坑,准备栽种树木,念手中书本一遍。】 【提醒:《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原文版请于任职期间念五遍以上。】 原版,那不是俄文版吗? 陈仙贝走了过去,差点也要被那两条要求得不到满足的锦鲤溅一身水,还好封砚眼疾手快,将她护在了身后。 封砚扭过头对着池子里的锦鲤激情开麦:“疯了吧你们,冲我就冲我,干嘛冲她,宰了你们啊!” 三条锦鲤不动了,安静如鸡。 封砚顿觉找回场子了,刚才自己一定很霸气,他护着陈仙贝的场面也很韩剧,他看着她,也有心在她面前耍帅,便又厉声道:“老实一点知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 那三条锦鲤跟疯了一样,狂甩鱼尾巴,显然它们也怒了,激起一阵一阵的水波,溅得封砚身上全湿,不仅如此,陈仙贝的头发也被溅湿了,两人呆呆的、茫然地站在池子边上,好像在淋一场大雨,一场比楚雨荨跟慕容云海分手那天还大的大雨。 封落汤鸡&陈落汤鸡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事?? 第42章 042. 蒋萱很艰难地在那份欠条上,…… 两人都成了落汤鸡。 浑身湿漉漉的,衣服都贴着皮肤上,实在是难受。封砚也担心陈仙贝会感冒,不顾她的阻拦,学着以前在杂书上学到的办法,居然妄想以一己之力钻木取火。他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整个人趴在地上,拿着根木棍,费力地钻啊钻啊钻个不停,手掌心都快磨破皮了。 他好像跟谁较劲似的。 又或者说是,在陈仙贝面前,他不想当那个遇到难题就退缩的封砚。 越是不可能的事,他就越想办到。 就在陈仙贝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都已经半干时,封砚终于钻出了火星。 他!成!功!了! 陈仙贝也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捡了枯草,没一会儿,他们就凭着自己的努力搞了个电视剧孤男寡女深夜在野外的必备设备——小火堆。 尽管现在是白天,太阳高照,但也丝毫没损氛围感。 陈仙贝跟封砚围着小火堆坐下。 她突然想起来,他是有工作的,便问他:“你不要去工作吗?” 她还记得他那一份闻者流泪、听者动容的九九七劳动合同。 封砚不甚在意的说:“等你走了我再去,放心,我这个人办事效率特别快。” 既然说起了这个话题,他也不免得意洋洋地开始吹嘘起自己来,“小学的时候不是有寒假暑假作业吗,我从来都是最后一个晚上就能搞定,还有还有,考试也一样,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随便翻翻书,最后都能稳坐……” 大意了。 他又不能稳坐第一名。 这个说出来搞不好会是黑历史。 他及时闭嘴。 陈仙贝却很感兴趣的追问:“稳坐什么?第一?” 封砚倒是有心想吹牛,但又觉得说这种低端的谎言,要是哪天她发现他学生时代经常吊车尾,那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他低着头,声若蚊蝇:“怎么可能第一。” 陈仙贝一手托腮,笑得灿烂,“我懂了。” 封砚又立马大声为自己找回场子,“虽然这样,我从来没有作弊过!” 陈仙贝鼓掌,真心地夸道:“很棒。” 封砚:“……” 他又说道:“反正十二小时的工作制,给我五个小时我都能全部做完,放心好了,等你走了我就会专心做事了。” 她在这里,他就想跟她唠嗑。 等她走了,又没人在他眼前晃,又没人跟他聊天,他自然会专心种田。 “对了。”封砚想起至关重要的环节,屁股又往她那边挪了挪,一脸雀跃的说:“有个事情跟你商量一下,你看,咱们是不是要在现实世界发展一段绝美的友情,可别人都不知道咱们有这种缘分,所以我们想想,该怎么计划一番,顺其自然的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关系还倍儿好。” “这还要计划吗?”陈仙贝诧异看他。 封砚点头:“当然,得有个好的开始,我一共设计了两种认识的办法,我说,你听?” 陈仙贝:“嗯,你说。” “第一种,咱们不都是有小岛吗,哪天我们就约着去度假,然后呢,我开着游艇意外去了你的岛,咱们就这么认识了。这种太朴实无华了,没有戏剧性,我个人不是特别喜欢。” 陈仙贝:“……第二种。” “第二种就我找机会,跟你参加同一场聚会,然后我不小心把酒泼到你身上,或者你把酒泼到我身上,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要赔礼。” 陈仙贝:“………………” 封砚又坐近了一点,“还有第三种,我打算养一条狗,结果狗跑了,当然它是被我送去你那里,你就假装是你捡到的,我满城找狗,重金悬赏,结果发现狗在你那里吃香喝辣,并且它还不想走了,然后我作为狗的第一个主人,隔三差五就跟你聊聊狗的近况,这样一回生二回熟,咱俩再一起去遛狗,因狗结缘,是不是挺好?” 陈仙贝看向封砚,实在不好意思毁了他激动的心情。 不知怎的,她扑哧笑了起来。 她突然这样笑起来,还笑得这么好看,封砚慢慢地就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离小火堆太近了,他总感觉耳朵有些热。 “笑什么啊。”他嘟囔。 陈仙贝说:“我都可以,好朋友。” 封砚去抠自己卫衣抽绳,又很骄傲地说:“我还可以想出更好的认识办法的。等确定了咱们再过一遍计划。” * 陈仙贝醒来后,一看时间,还只是八点。 她想,封砚应该还没“下班”。 起床吃早餐的时候,她接到了美容院经理打来的电话,这几天正好是一个季度的收尾,一般那边都会发来利润表还是账单给她这边审查,跟以往不同,汇报完工作后,经理又提起了一件事:“陈总,今天应小姐打来电话,她想在店里办一张卡,说是昨天陪着刘太太来做脸效果很不错。” 陈仙贝想起那经过十倍稀释的灵泉水,她没打算也不愿意冒险在护肤品里加入灵泉水,只能退而求次选择在美容院的日常用水上下功夫,效果绝对比不上直接使用灵泉水,不过相信长此以往下去,美容院一定会在同行中脱颖而出。 经理并不觉得应小姐说的感觉皮肤透亮了是真话。 虽然她们美容院的产品都是高端系列,谁用了都说好,可她还是阴谋论了一把,便委婉地提醒陈仙贝:“陈总,应小姐还问您平常都什么时候过来,听说应小姐有个哥哥,比您大几岁来着。” 经过经理这样一提醒,陈仙贝才猛然想起,在原著中,是有一个戏份很少很少的男二号的,便是应寻。 应寻与女主偶然相识,两人一直都是保持着君子之交,文中是上帝视角,写明了应寻对女主的好感,然而他也逃脱不了工具人的命运,他的几次出现不过是促使男主吃醋的催化剂罢了,即便女主跟应寻只是普通来往,可每一次男主知道,都暴躁如雷,似乎是用这些情节,堆砌出他珍爱女主的证据。 文中,应寻被男主暴揍过好几次,后来,当男女主角有了圆满结局后,应寻失意退场。 纵观全文,可能是应寻出场的次数很少,而且每一次都是身负让男主吃醋的重任,因此,陈仙贝对这个角色的印象并不是很深。 尽管现在想来,她是这本小说中的女主角,可她真的不太愿意跟剧情里的人物有太多非必要的交集。 陈仙贝闻言后,也很淡定地回复:“恩,我知道了。” 女主跟男主都已经撕破脸皮,注定不可能会在一起了,那么所谓的原书剧情,也就没必要太在意了。 * 美国医院。 蒋萱每天都想办法关注着国内的消息,但由于她妈已经被人赶出陈家,也没有太多途径知道江家跟陈家的近况,现在的她就跟无头苍蝇似的,想跟江柏尧打电话,但又怕太过刻意,现在虽然那六十万已经还了,她不必为了会被陈仙贝告上法庭惴惴不安,可她,比之前更焦躁了! 这天,她正在联系以前在陈家工作过的帮佣,试图从她那里获取一些消息,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回复时,几个衣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来到病房。 为首的一个男人礼貌地递出一张名片,“蒋小姐你好,我是受我当事人委托过来。” 当事人…… 蒋萱看着名片上的称呼,又是个律师! 她现在对律师ptsd了! 她气息不稳的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位也是个华人律师,他微微一笑,从牛皮纸袋里抽出几张文件,“我今天来,主要是跟你确认两件事,我跟kevin律师那边联系过,他很友好的拷贝了一份文件给我,证明着之前是江柏尧先生为你还了六十万欠款,另外,kevin律师那边也有录音,证明你当时确实说过,会将这笔钱还给江柏尧先生,是吗?” 蒋萱:“……” 她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准确地说,这种预感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华人律师见她不说话,就当她是默认了,毕竟有白纸黑字在。 他又笑道:“第二件事,蒋小姐,之前江柏尧先生准备不充足,没有让你当时签下欠条,今天我来,也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补签一份欠条。” 蒋萱猛地抬头看向他,“是江柏尧要你来的吗?” 她不信,他根本就不会这样对她。 那六十万,是他主动要为她还的,怎么还会要欠条。 华人律师说:“我当事人是江柏尧先生的母亲,蒋小姐,你应该知道,这笔钱是江先生借给你的,有白纸黑字证明,他借出去的钱,直系亲属有权要借款人还钱。” 蒋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是江夫人要她签欠条,这是什么意思? 华人律师又说:“蒋小姐,其实这份欠条你不签也没多大影响,因为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笔钱是江先生借给你的,而非赠与,或许你也可以跟江先生那边沟通一下,让他出示赠与证明,这笔钱你就不用还了。” 蒋萱现在是骑虎难下。 她知道这个欠条她不能随便签,现在江夫人知道了她的存在,不整治她是不可能的,可如果不签的话,江夫人会怎么跟江柏尧说呢,说她根本就没想还这六十万,当时只是说得好听?说她就是为了钱才想跟他在一起?那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更何况,她的确是跟江柏尧再三表明过,她一定会还这笔钱的。 只要江夫人愿意,她不管签不签这个欠条,这六十万都要还。 何不利用这个机会,签了欠条,然后跟江柏尧诉苦,江柏尧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只不过那样的话,她就明摆着要跟江夫人对着干了。 这是下下策。 她越想越心烦,所有的不对都是出在陈仙贝身上,陈仙贝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又为什么要跟江柏尧退婚,她要是不退婚,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为了! 华人律师提醒她,“蒋小姐,这个欠条你不签的话,我当事人有权走法律途径追回六十万。” 催催催,催什么! 烦死了! 蒋萱呼吸不畅。 她抓紧了床单,十分憋屈委屈地说:“我签,麻烦你转告江夫人,这六十万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的。” 最后,蒋萱很艰难地在那份欠条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她的债主从陈仙贝换成了江夫人…… 事情开始变得更加糟糕了。 可她实在也不愿意为了这六十万,给自己埋下一个雷,让江夫人有可乘之机在江柏尧面前抹黑她。 江柏尧心里有她,她就不怕。 正好用这件事,让江柏尧心疼她,让江柏尧知道,是因为陈仙贝的无理取闹,江夫人才这样对待她。 第43章 043. 我马上就要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华人律师走后,蒋萱躺在病床上打好腹稿,这才拨出江柏尧的号码。 他们已经有几天没有联系过了。 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哪知道那边提醒,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江柏尧的确是在通话中,不过是跟他的妈妈江夫人。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要论了解儿子,江夫人绝对不会逊色于蒋萱。她也有足够的手段,本来她也觉得蒋萱这个人不足为惧,可现在儿子那美满的婚约没了,职位也快没了,还一副不愿悔悟的模样,她便急了。但她身为母亲,也看得出来,儿子并不想跟陈仙贝解除婚约,尤其是这一连串的变故,更会让他知道,有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助力。 当务之急是处理好蒋萱。 蒋萱想空手套白狼让江家白白出这六十万,她也配! 江家的确不在乎这点小钱,可也没道理送给一个兴风作浪的贱人。 她是他妈,她就不信,连一个蒋萱她都对付不了。 江夫人前脚得到律师的通知,后脚就拨通了儿子的号码,主动坦白了这件事。 果然电话里江柏尧烦不胜烦,险些口不择言,“妈,这事您就不要掺和了,我说了的,这个钱我来给她还,您怎么又去要欠条,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这番话,江夫人都不敢相信这话会出自儿子之口。 无理取闹?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就是无理取闹了?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他这是被那个姓蒋的影响了,她这会儿要是急了,那她这番功夫就全打水漂了! 冷静、冷静。 她要是连自己儿子都应付不了,那她真是白当妈这么多年了。 几秒种后,江夫人语重心长的说:“别急,妈怎么可能真的要她还那六十万,你也不想想,这六十万够妈买两个包吗?都这把岁数了,还能跟个小姑娘一般计较脸红脖子粗?” 江柏尧果然听了这话,情绪逐渐冷静,“那您是想做什么?” “妈这是在帮你啊。”江夫人说,“你看,仙贝明显就很介意你给蒋小姐还了那六十万,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这样做只会把仙贝越推越远,现在我就是做给仙贝看,让蒋小姐签一个欠条,是给仙贝看,妈就是希望你跟仙贝还能重新开始,你能不能理解?” 江夫人的确是戳中了江柏尧。 江柏尧并不想跟陈仙贝退了婚约,一方面是他的内心深处在不舍,他想,可能是他早就想好了陈仙贝会成为他的妻子,而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计划发生改变的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退了婚约之后的种种变故了。 父亲对他产生不满,董事会的元老也很烦人。 这令他开始发现,有一段能给集团带来利益的婚约,对他而言是如虎添翼。 现在如果他能把陈仙贝挽回回来,他经历的猜测还有质疑,也会烟消云散。 这段日子以来,他浑浑噩噩,现在终于耳清目明,豁然开朗。 “嗯。”他应了,算是默许了。 江夫人唇角勾起。 欠条这件事的确是要做给仙贝看,但她也要让那个姓蒋的如数还清。 一分都不能少。 这边挂了电话,那边江柏尧就看到了未接来电提醒,是蒋萱打来的。 以往他看到她的未接来电,总会第一时间回电话,可今天,他不知道怎么回了。诚然,他当时给她还六十万的时候,是真的没想过要她还,哪怕六百万他也不皱眉头,可现在他妈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这样的话,他真不知道该跟蒋萱说些什么了,难道跟她说这只是做戏,让她配合一下,并没有要她真的还钱吗? 男人就是这样,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面对,想的便是逃避。 他只当没有看到蒋萱打开的这通电话。 而在美国医院的蒋萱,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一个回音。 * 封宅。 封砚醒来以后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刚过五分。 他准时下班了。 他还记得答应锦鲤一号的事,那么学习俄语这事就是刻不容缓了,鬼知道如果他没在任职期间完成任务会有什么后果,他可没那个狗胆去挑战空间的权威,想了想,他干脆趁着大哥还在家里,便去了一趟书房。 封辞正在翻阅文件,听了弟弟的话,缓慢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每一个字他都知道,怎么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大哥,你帮我找几个教俄语的老师吧。”封砚一本正经地说,“我突然对俄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快点学好,学精。” 毕竟答应了要给锦鲤一号朗诵俄文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已经迫在眉睫,他的任职期只有一年,这就代表着一年内他要攻克俄语。 封辞沉默了几秒钟,问道:“你认真的吗?” 封砚拍拍胸脯,“当然是认真的,反正大哥,你帮我找几个水平高的。” “那好。”封辞见咸鱼弟弟突然奋发图强,虽然不知道促使他如此发奋的理由是什么,但作为大哥,他绝对鼎力支持,“这样吧,正好现在集团跟莫斯科那边有个项目在洽谈,你既然对俄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如你去这个项目小组任个职?” 封砚:“??” 等等,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想继续当咸鱼啊! 封辞说:“根据我的经验,这样你能学得更快。” 封砚想想空间里的锦鲤,想想身上肩负的任务,只能痛苦万分的答应了,“那好吧。” 封辞表面淡定,实则内心喜不自胜,为了弟弟的奋发图强。 他立马就回房间跟妻子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以前常听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来是真的,阿砚经过这一回,还真是长大了,懂事了,看,他现在主动要求要学俄语,要加入新进项目。他有斗志了。” 乐颜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那个项目我之前听你提过,是不是江/氏集团之前也在竞争的?” 封辞一顿,“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说这个做什么?” 乐颜她也不想事事都去联想,可她控制不住脑子里的八点档啊。 她一皱眉,摇了摇头,将那个无厘头的猜测甩出脑海中,又追问道:“你有没有问他,认不认识陈小姐?” 封辞:“……” 他还真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没问。”封辞觉得妻子纯粹是脑洞太大想多了,不过还是打起精神来回她,“我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阿砚。” 乐颜催促,“你早点问,也好让我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 封砚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去学习俄语,但也不是立马就要学的,他还是想多潇洒几天再去公司报到,下午时分,他还在跟陈仙贝微信聊天,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就过来看望他了,哥几个天南地北的聊,又约好了要在哪里为封砚庆祝身体健康,最后聊到天色渐暗,其中一个朋友想起某一桩事,带了些邀功的口吻说道:“砚哥,为了庆祝你醒过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封砚探头望了望,“哪呢?” “过两天给你送来。”那人神秘兮兮地说,“给砚哥你解气用的,砚哥还不知道吧,之前姓江的,就是撞你那狗崽子的大哥,他不是有个未婚妻吗,他未婚妻要卖车来着,我们就打听了一下,那车还是姓江的送的,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们刚买下来付了定金,没几天,他未婚妻就跟他解除了婚约。” 封砚看向他。 他又说道:“我跟他那前未婚妻那边联系了,要不,我就这两天把车给提过来,再送来?虽说现在他们没那个关系了,但这车是姓江的送的,给砚哥你砸着玩出气!” 封砚:“…………” “车呢?” 那人说:“还在他前未婚妻家里,姓陈还是姓沈?” “陈。耳东陈。”封砚回。 狐朋狗友们:“……砚哥你也听说了?” 封砚看向那人,“择日不如撞日,我已经醒了,就现在去提吧!” “现在?”那人赶忙说,“砚哥,你现在就要砸,那这样,我让人去提。” 封砚说:“不,我亲自去提。” “??砚哥??” 封砚整理了一下衣服,很认真地说:“做人做事要有仪式感,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所以我必须亲自去提。” 掐指一算,今天就是黄道吉日。 宜取车,宜见面。 他又想见她了。 想到这里,他给她发了个微信消息—— 【贝老板,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即时起,正式实施n d!】 我马上就要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了。 第44章 044. 或许这就是人的本性,失去之…… 在江家与江/氏集团,真正当家做主、说一不二的人是江先生。 江柏尧正式进入了休假模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柏尧这是暂时性的停职了,由此可见,江先生对他有多不满意。总经理办公室里,周助理正在记录着江柏尧交待的工作,这些工作都要暂时的交给本来退休的江先生以及副总经理,一个集团并不会少了某个人就不能运转了,尤其是江/氏集团这么大的公司。 周助理翻了翻江柏尧之前的工作行程表,想起了还有一件重要的私事没有处理。 他想了想,这件事与其说给江先生听,还不如现在汇报给江柏尧,便道:“江总,还有一件事情您没有处理,前两天,陈小姐那边派人归还了您送给她的所有礼物,因为当时您还在国外,我就让人送去了您的公寓里。” “另外,陈小姐那边也一并送来了清单,上面记录着她送给您的礼物,希望您能尽快归还,我对了一下,没有遗漏。”周助理以公式化的口吻汇报,“陈小姐说,如果您这边无法归还礼物,就以礼物实际金额归总转账给她,不知道您准备怎么处理?” 在周助理看来,这就是陈仙贝打定主意,要跟江柏尧彻底划清界限的意思了。 江柏尧虽然为人自大,但也不会认为陈仙贝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那一套。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即便是他,也看得出来,陈仙贝是真的在生气。 本来他应该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干脆让周助理去解决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许,这也是一个机会。 “礼物收拾好了吗?”他问。 周助理回:“已经收拾好了。” 江柏尧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你把东西拿过来,我自己送过去。” 周助理:“?” 明明已经修炼出即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周助理听了这话,也很难得罕见地愣了一会儿。 什么意思? 自己送过去? 都是男人,尽管很多时候,周助理也不能理解自己这位上司的脑回路,但这一刻,他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该不会是江总想要借此机会去见陈小姐一面吧? 不然该怎么解释他现在反常的举动。 周助理了然,很快地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或许这就是人的本性,失去之后才会后悔莫及。 * 陈仙贝吃完晚饭后,约了教练来家里。 她有健身的习惯,特意聘请了两个专业的健身教练。家里也有健身房,有时候她不愿意出去了,就会打电话让教练来家里陪她健身。 出了一身汗,在准备去泡个澡时,芳芳从外面进来了。 芳芳给她带来了最新消息:“小姐,之前那个付了一半金额买车的人刚才给我打了电话,他想现在过来提车顺便付清尾款,可以吗?” 陈仙贝早就看车库那辆车不爽了,回道:“可以,快点把车提走也行,我不想再看到那车了。” 芳芳点头,手里还握着手机,“那我就回复他的消息了。” “嗯。” 陈仙贝手里拿着浴袍,想着这段时间芳芳都在为了她的事忙里忙外,走上前,柔声道:“芳芳,不知道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芳芳怔了怔,没想到大小姐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她讷讷回道:“……想多存点钱,以后在老家买套房子。” 陈仙贝嗯了一声,定睛看她,“从我回国后,就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你有没有兴趣往助理这方向发展。” 芳芳愕然,“助理?” 她又摆了摆手,赶忙说道:“我不行的,我没学历,除了照顾人,什么都不会。” 她知道的,当大小姐的助理,薪水丰厚,大小姐为人又好,给的福利待遇肯定也很好。不过同时,要求也很高,不然当初蒋萱就不会要去国外留学,现在是大小姐的助理,以后大小姐嫁人了,那就是豪门太太的助理,年薪比起一些公司的中高层领导也不会低。 陈仙贝却微笑着看她,轻声道:“我觉得你可以。” 陈仙贝之前的确觉得蒋萱给她当助理不错,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她也开始在想,助理的话学历难道真的是排在首位吗?这段时间她都在观察,是打心底里觉得芳芳很好,芳芳照顾她的起居也有两年了,能力跟人品都摆在这里无需置疑。 芳芳听了陈仙贝的话,脸涨得通红,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当然知道,给大小姐当助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观的年薪、丰厚的待遇、明朗的未来! 一旦她努力地成为了助理,她的未来她的前途就截然不同了。 陈仙贝拍了拍芳芳的肩膀,温声道:“你好好努力,加油,我看你最近在学英语是不是?这很好,以后成为我的助理,也会不可避免帮我应酬一些聚会,芳芳,你知道我这个人,只要你把我的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 芳芳用力地点头,“就算没有成为助理,对我来说,你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 她没学历,被家里人介绍着来大小姐身边照顾她。这两年来,大小姐对她怎么样,她心里都有数。 她不是那种白眼狼,就算最后没成为大小姐的助理,她还是觉得大小姐的事情最重要。 陈仙贝弯了弯眉眼,说道:“所以芳芳,我才说你能行,能胜任。” 芳芳只觉得,听着她这温言细语的说相信她,她整个人都飘乎乎的,有一种不真实却也格外兴奋的感觉。 * 封砚跟着几个朋友出门前往陈家。 几个朋友都不敢让他再开车,毕竟他也属于“大病初愈”,因此封砚优哉游哉的打开车窗户,一路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他想要记住从家里到她家里的路,因为他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他最后一次走这条路,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 可能是终于要在现实生活中跟她有所交集了。 他控制不住的,嘴角疯狂上扬。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很快活。 哥几个都在注意着他的表情,偶尔听到他在低笑,一番面面相觑后,大家都了然了。 砚哥肯定是因为醒来了,心情太好了。 封砚在上车时就记下了时间,是六点十五分准时出发的。 等车终于停下来时,他又看了一眼腕表,很好,现在是六点四十五分。 从他家到她家,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半个小时就能到。他坐在车上,抬头看向那扇铁门,里面就是她的家。 芳芳早就跟保安说好了,会有人来提车,封砚的朋友自报家门后,那扇铁门缓缓打开。 芳芳从监控里就看到了他们过来,便放下手中的事,从主楼走了出来,在主楼前的喷泉处等候着。 “我是来提车的。”买车的这个人是封砚在车队时认识的朋友,也是燕京圈的一个富二代,名叫吕申宇,一下车他就将卡扔给芳芳,“尾款直接刷卡,没密码。” 芳芳也是眼疾手快,赶忙接住了。 封砚轻咳一声,打开车门。 哥几个也跟封家人一样当他是需要重点保护的大熊猫,赶忙围了过来要扶他。 封砚摆摆手,压低了声音对吕申宇说:“别这样,我们要客气礼貌一些。” 这可是芳芳啊,能干到要涨工资的芳芳。 吕申宇:“?” 他怎么不礼貌了? 封砚知道芳芳是谁,但芳芳不知道他是谁。 现在是初秋时节,昼夜温差大,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气温也逐渐降低,吕申宇说:“砚哥,你刚醒来,还是去车上坐着吧……” 其他人也在附和—— “是啊,封少现在降温了,可别感冒了。” “就是啊,你昏迷这么长时间,我们可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把你带出来的……” 芳芳一边攥着卡一边也在竖耳倾听。 她好像知道这个长得很帅的男人是谁了。 她平日里都是在照顾大小姐的日常起居,跟在大小姐身边听多了见多了,对这圈子里的很多人,虽然她没见过,但已经印象很深了。 根据这几个人口中的信息可以得知,这个人姓封,叫什么yan,而且还是昏迷很长时间醒过来! 说不定就是封家那个小少爷! 芳芳怀揣着这个猜测,顿时心跳如擂鼓,没顾得上去搭理他们,丢下一句“麻烦你们几位先等等”便转身往主楼跑去。 她要去找大小姐,听说这封家小少爷才醒没几天,指不定身体还非常虚弱,怎么跑到陈家来了,要是他在陈家晕倒了怎么办! 这不是碰瓷嘛,要是封家因此迁怒陈家怎么办! 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呆着非要跑来陈家啊老天鹅! 芳芳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飞奔上楼,等来到陈仙贝的房间时,还是气喘吁吁,说话都不利索。 陈仙贝刚泡完澡,正准备吹头发,看芳芳一副仿佛外面有恶鬼的惊恐模样,一时间也紧张了,关上吹风机开关,问道:“怎么啦?” 芳芳指了指外面,断断续续地说:“那个,封家那个小少爷好像来了!” 陈仙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等反应过来,再联想到他在微信里神秘兮兮的一番话,猛地坐了起来,小跑到卧室落地窗户那里往下定睛一瞧,果然就看到封砚在楼下喷泉池旁。 这一刻,似乎是有了心灵感应一般,封砚也抬起头看向这边。 幕色降临,隔着距离,她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想象得到,他脸上一定是嚣张得意的笑容。 第45章 045. 【我是丐帮帮主,专修打狗棒…… 陈仙贝看着在楼下的封砚,这才明白过来,他在微信中说的n d是什么意思。 她一边往下看,一边问在一旁等候着的芳芳:“是他们来买车吗?” 居然这么巧,买车的会是封砚的朋友。 芳芳嗯了一声,语气里也是浓浓的担忧,“是那个姓吕的先生买的,刚才给了一张卡让我刷,不过,小姐,那真的是封家那个昏迷了一段时间的小少爷吗?” “应该是。”陈仙贝憋着笑,努力装出在思考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回道。 “他怎么来了啊!”芳芳难掩疑惑地问,“他不是才醒来没多久,怎么到处乱晃,还晃到这里来了。” 现在这边也没个长辈。 这几个富二代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要是这位封家小少爷在这里晕倒了,那岂不是给大小姐惹麻烦吗? 陈仙贝轻笑,“谁知道他呢。” 她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点开微信界面一看,是封砚发来的消息。 封砚:【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这个方案是不是最自然最合适了?】 她回了一个句号过去后便对芳芳说道:“你先带他们进来坐下喝杯茶,我等下再下去。” 刚洗完澡,这会儿还穿着睡袍,不太合适见“陌生人”。 芳芳回道:“那好,现在外面冷,可不能让他在这里冻感冒。” 得到了陈仙贝的回答后,芳芳也安心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急切匆匆,她走出主楼,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淡定,对那几位说道:“等会就让司机把车开出来,几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先到里边坐一坐,这里风大,当心着凉了。” 封砚收回了看向某个窗户的眼神,看着芳芳笑道:“行啊。打扰了。” 哥几个簇拥着封砚进了陈家主楼,跟着芳芳来到客厅。 很快地,厨房阿姨就送来了泡好的茶以及水果。 吕申宇也是第一次来陈家,四处打量了一下,压低声音对封砚说着最新八卦:“前些日子我听我爸妈还在说,说是那姓江的特别拽,反正很不尊重陈家的长辈,陈家也不是软柿子,就干脆退了婚约掰了。” 另一个二代也凑了过来,一边喝茶一边小声说:“我听说是那姓江的做了不规矩的事,没看他老爸都让他停职了,究竟是什么事,还没打听出来。” …… 封砚也没想到自己的朋友们会这么八卦。 就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听了好几个版本,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这些版本里,都没有说陈仙贝不好的。 这里面应该是陈家在出力,尽量把对陈仙贝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一面想,一面也在悄悄地打量着她家客厅的装潢摆设。 这是一种激动的体验,比他开赛车时还要令他激动。 他正在一步一步地朝着她的生活迈进,从今天开始,封砚这个名字就会写进陈仙贝的人生跟生活中了。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 封家这边在送了封砚去医院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医生也确定他没什么事后,也就没理由将他关在家里了,饶是最古板最严肃的封先生都知道,儿子是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子,要是不让他出去,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搞不好背地里就能爬墙翻出去,这种事,儿子也不是没做过,所以,干脆就让他出去了,不过规定好了时间,最多只能在外面呆两个小时。 现在封砚醒了,笼罩在封家的阴云也彻底消散。 封夫人身心愉悦,之前在外面订购了镇宅的吉祥物件,封砚前脚刚走,后脚人家就送来了,于是,封夫人带着儿媳妇乐颜指挥着工人将那个吉祥物件放进封砚的卧室。 “这是花了一些功夫才求来的。”封夫人小声地在乐颜耳旁说:“听说特别灵,保健康的。” 乐颜笑了笑。 经过这段时间,不仅婆婆一头扎进了玄学坑里,她也差不多了。 不过小叔子这莫名其妙的昏迷、又莫名其妙的苏醒,的确很悬乎。 封夫人在卧室里四处转悠,一下子让人将吉祥物放在窗台,一下子又让人放在门口,乐颜也跟着她到处转。 这一转悠,乐颜也就不经意地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透明糖罐,里面有几颗水果糖。 因为太忙了,她也只是扫了一眼,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正要往深了想时,封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乐颜,这个放在桌子上会不会好一点?” 乐颜的思路被打断,又跟着封夫人去了另一边。 * 陈仙贝化了个淡妆,将一头柔顺的长发梳了又梳,换上了简单大方的衣裙后这就准备下楼了。 明明陈家的主楼很大,客厅也很大,耳边还是朋友们的说笑声,但这一刻封砚跟有了感应似的,下意识地抬起头往楼上看去,下一秒陈仙贝就闯入了他的视线中。 他看着她在楼上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冲他在笑,后又款款扶梯而下。 像是在看电影一样,所有的镜头都慢了下来,封砚就那样凝视着她,她也看着他。 其他几个人见陈仙贝下来了,都不再说话,跟着封砚一块儿站了起来,这是表示迎接主人家的意思。 他们虽然跟陈仙贝不熟,虽然都是名声在外的纨绔,但从小接受的也是要学会尊重他人的教育,纷纷收敛了嬉皮笑脸,客气地喊了一声,“陈小姐。” 封砚没喊陈小姐,他站的角度很妙,别人都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不过从口型可以分辨出来,他是在喊她,贝老板。 陈仙贝赶忙低头,掩饰了嘴边的笑意。 正好司机将那辆卡宴从车库开了出来,陈仙贝领着他们走出主楼,封砚刻意地想要走得慢一点,借此来跟她偷偷说几句悄悄话,哪知道吕申宇一直搀扶着他,让他都找不到机会。 这卡宴保养得很好,跟新的似的。 封砚指了指那车,疑惑地看着陈仙贝。 即便他没说话,陈仙贝也猜得到他要说什么,他应该是在问,这辆车真的是江柏尧送的? 她点了下头。 封砚表情嫌弃。 两人在人后跟打哑语似的在进行着交流。 另外一边,江柏尧在出发后,周助理出于办事周全为由,拨通了芳芳的手机,这段时间是他们两个人在交涉礼物归还这件事,芳芳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周助理的来电,顿时也有了不祥的预感,在他们几个试车的时候,她跟陈仙贝打了个招呼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通了电话,“周助理,又有什么事啊?” 周助理也很无奈啊,“我们江总已经出发去陈家,要归还陈小姐之前送的礼物,不知道陈小姐在不在。” 芳芳抬脚踢开了一旁的石子,没好气地说:“我们小姐不在,但我在就够了。” 周助理明白了,陈仙贝就是在,也不会见江总一面。 那这件事他到底要不要如实汇报呢。 “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礼物?”芳芳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可千万别还个礼物要来十几次。” 周助理:“这个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他身为助理,只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周全,如果江总非要刻意留下一些东西,制造下次跟陈小姐见面的机会,那也不是他能拦得住的。 芳芳:“……”爷爷的! 挂了电话后,芳芳一脸便秘的表情来到陈仙贝身边,踮起脚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周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是江先生要来,可能马上就到了。” 陈仙贝:“……” 她看了看正在试车的几人,觉得她还是进去吧。 她真不想给别人看狗血八点档的机会,而且她也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江柏尧,思及此,她来到封砚身旁,笑意盈盈的说道:“封先生,我屋子里还有点事,进去一下,你们先看,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发现。” 封砚觉得不对劲。 他们不是要实施第四方案吗? 吕思宇也看了过来,抢在封砚开口之前说道:“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们自己看。” 陈仙贝笑着转身进了屋子,她往里走,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消息:【江柏尧马上要过来了。】 封砚放在卫衣口袋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笑了,手指飞快地打着字:【好家伙,主动找上门来找虐,我是丐帮帮主,专修打狗棒法。】 陈仙贝:【不用跟他那种人较真。】 封砚:【我不是说过了吗,出来后就要帮你找回场子。】 陈仙贝:【行吧,保护好你自己。】 封砚:【你在质疑我丐帮帮主的实力?】 这个就不能忍了,他打架什么时候输过?为什么要小看他? 陈仙贝:【我让你小心,别被他恶心到,摸头。】 封砚握着手机,不可抑制的开始狂笑。 吕申宇凑过来好奇地问:“笑什么呢。” 封砚赶紧收好手机,不愿被人看到。 吕申宇:!有情况! 陈仙贝刚进去没多久,江柏尧就开车过来了,因为他是来还礼物的,芳芳也就让保安把他放了进来。 江柏尧的到来,令封砚的朋友们也很意外。 江柏尧看着他们在试车,再想到之前听说陈仙贝将他送的车卖了,顿时就明白了,买车的就是这群正事不做的二世祖。 当时就是他们把他的车给划了,现在买车,肯定也是故意的。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骨指处微微泛白。 之前封砚的几个朋友看不惯江柏尧,完全是因为迁怒,现在封砚醒了,那也不存在什么过节,也就没必要发生冲突,他们几个就当没有看到江柏尧一样,继续评价这辆卡宴—— “车还是不错的,不过砚哥喜欢霸气款的,这车不适合。” “废什么话,买这车就是给砚哥砸着玩儿的。” “砚哥车库那么多车,还用得着开这辆,干脆就砸着玩儿算了!” 江柏尧想了想,现在封砚醒了,可之前封家跟江家僵持着的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 或者他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封家缓和一下关系,就从封砚入手也不错。 当然,他也实在不希望陈仙贝将这车卖给别人。 思来想去,他主动走上前去,主动开了口,对封砚说道:“小封总,这车是我送给我未婚妻的,她现在在闹情绪,让你笑话了,要不你给我一个面子,把这车再卖给我,我买下来。” 见封砚看向自己,他又补充了一句,“价格随你开。” “你未婚妻?”封砚四下张望,“哪儿呢?” 封砚问一旁的吕申宇,“他未婚妻谁啊?” 吕申宇一看,就知道封砚不想给江柏尧面子,都是哥们儿,他自然是要挺自己兄弟,便道:“没听说他有未婚妻,他没有。” 哥几个都以为封砚是为着被撞那事怨上江柏尧了。 他们都是帮亲不帮理,十分讲兄弟义气。 “不是前段时间才解除婚约吗,这事燕京谁不知道,哪里有什么未婚妻!” 封砚早就看江柏尧不爽了,这会儿他嚣张的双手叉着腰,问道:“真随我开价?” 江柏尧也不愿意搭理这群草包,但想到封砚背后的封辞以及封家,也不得不点头,“嗯。” “好,一千亿!”封砚瞥他,“就一千亿,你买不买得起?” 江柏尧也知道了。 这封砚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摆明了不会将车卖给他。 他也不愿意跟这种依靠着父母大哥仗势欺人的废物草包交涉。 封砚嗤笑:“还随我开价,好大的口气,在这跟我装什么大款,我难道不比你有钱?” 第46章 046. 拳头硬了! 江柏尧深吸一口气,忍耐到了极致。 他知道,他跟这群人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还是那句话,跟他们计较,是降低了自己的档次与格局。某种程度上来说,江柏尧也是一个很能忍的人,满腹的怒气,他也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最后他没去搭理封砚的挑衅,而是看向在一旁吃瓜看戏不亦乐乎的芳芳,沉声问道:“仙贝呢?” 芳芳觉得江柏尧真的是一个特别没有逼数的人。 都已经退婚了啊,这代表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关系,还仙贝长仙贝短的叫? 她立马语气严肃地回道:“江先生,我们大小姐有事,不方便招待客人。您如果有事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会转达。” 她刻意强调了“客人”这个词。就是想提醒他,大小姐现在独美,请勿碰瓷。 江柏尧抬起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某个窗户。 他知道那是陈仙贝的房间。 今天他来送这些礼物,主要是想跟她见上一面。 具体要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 在脑子里一团乱的时候,他听到周助理提起这件事,什么都没想,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匆匆忙忙赶来她这里,为的是什么,他也没想明白。 “不用了。”江柏尧转身想走,既然见不到陈仙贝,那他也不必在这里久待。 芳芳却快人一步,拦住了他,“江先生,这是还给我们大小姐的吧?” 江柏尧低头看着纸盒里的礼物,心下一哽。 他回道:“既然她有事……” 芳芳打断了他:“大小姐说了,我可以代为接收,江先生,给我。” 她现在庆幸有这么多外人在场,绝对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又道:“大小姐说了,这些东西希望能尽快归还,不用亲自交给她。” 江柏尧攥紧了拳头。 当着这些纨绔子弟的面,他也不想失了面子,只能将纸盒递了出去。 芳芳像是怕他会反悔一样,赶紧接了过来。 江柏尧转身就想走。 芳芳则自顾自地在一旁想要清点这些礼物,绝对不给江柏尧再来的机会。 封砚看着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故意想惹江柏尧不痛快,便大声道:“这些东西你们陈小姐卖不卖啊,卖的话我也买了!” 芳芳:“……” 这人怎么回事? 难道是大病初愈伤势还没好,听说车祸一般都会撞到脑袋。 江柏尧转过身来,这封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也不是一定得忍让,便走到封砚面前来。 江柏尧的身高算是可以了,不过站在封砚面前一比较,还是矮了几公分。 一个内敛,一个嚣张,在气势上,封砚也赢了。 江柏尧环顾了陈家的院子,以一种主人家的口气说道:“陈家这会儿没有长辈在,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几位如果没事的话,还请早点离开。” 这几个人平日里就爱惹是生非,这辆车他就不去追究了,他也知道陈仙贝多半是在家的,在这种情况下,这几个人在陈家呆太久也不合适,另一方面他也是担心,封砚还是因为车祸那件事迁怒江家了,不然也不会一醒来就来陈家提车,搞不好封砚是见拿他没办法,所以才找陈仙贝来出气。 封砚被他这语气这态度给气笑了。 “陈小姐都没让我们走,你是谁?你是这里的主人吗?”封砚现在有点理解陈仙贝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江柏尧怎么回事? 明明是他一边顶着陈仙贝未婚夫的身份,一边又跟别的人不清不楚黏黏糊糊,好不容易陈家退了这桩婚约,他还反倒在陈家院子摆主人的谱? 刚才还在对他们说,陈仙贝是他的未婚妻,现在又来警告他们,让他们快点走? 江柏尧只能再次深吸一口气。 封砚才刚刚醒来,他不应该跟这种人一般计较,更何况,封砚之所以经历车祸,归根到底也是跟江家有关。他不该跟他见识。 当即他便冷声道:“芳芳,如果有人在家里放肆的话,给我打电话。” 芳芳:“?” 什么意思? 家里? 谁家里,这里难道是江家? 还有这指挥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是大小姐的人,拿的是陈家给的工资,可不是江家的人! 芳芳和封砚都被江柏尧这话这操作给震惊了。他们都算是知道内情的人,如果是外人,还真会被江柏尧这操作给糊弄住,还以为陈仙贝真的是在闹情绪,还没跟他闹掰呢。 芳芳突然意识到,这必须得解释清楚。 这里都是外人啊! 要是被人误会大小姐跟江柏尧关系还没断那怎么办! 这姓江的真的让人/拳头硬了! 江柏尧往外走,芳芳赶紧追了上去,一脸正色地、故意加大了分贝说道:“江先生,不好意思我没弄清楚你的意思,我们大小姐跟你已经断了婚约,也没有别的关系了,就算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这电话打到谁那里都不可能打到你那里去,大小姐也绝不会同意我去打扰不相干的人!” “从退了婚约开始,我们大小姐就没有跟你见过面!”芳芳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封砚这边的情况,她狠了狠心,咬咬牙说道:“我们大小姐让我转告给你一句话,祝你以后跟你喜欢的人白头偕老!” 是江柏尧先来讨嫌的,与其被人误会大小姐跟他还没分彻底,不如就让这些人听到一点点内幕。 封砚:……芳芳才是丐帮帮主吧?这不涨工资简直天理难容,他第一个不答应。 江柏尧是黑着脸离开的。 他发现,他今天过来,是一个错误。 跟一群不知所谓的人打嘴巴官司,浪费时间。 之前他就感觉到了,陈仙贝身边的这个芳芳,不是一般的没有脑子。 …… 封砚发现芳芳的战斗力比他强多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因为他毫无用武之地!太伤了,太累了! 江柏尧走后,芳芳也进屋跟陈仙贝汇报了一声,封砚看了一眼时间,离他爸给他规定的门禁也没多久了,车也试了,尾款也付了,等陈仙贝出来后,封砚假装不经意地说道:“贝,哦,陈小姐,这辆车我很满意,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你吗?” 芳芳刚想说,联系我就好。 陈仙贝却点了下头:“当然可以。” 封砚又拿出手机:“那留个联系方式吧。” 哥几个:“……” 芳芳:“!” 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警惕地看着封砚,不过心里也不是很担心,她跟在大小姐身边几年了,对大小姐的性子是了解的,她肯定会婉拒。 陈仙贝:“好啊,微信?” 芳芳诧异地望向陈仙贝。 封砚拿着手机走到陈仙贝身边,假模假样的扫了个二维码后,便将手机放回口袋,“加了微信了,对了,陈小姐,我好像还没自我介绍,介绍一下,我是封砚。” 趁着别人不注意,他飞快地跟她眨了眨眼,“砚台的砚,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哥几个:“……” 什么情况,为什么要这么傻乎乎的介绍?还什么很高兴认识你?? 砚哥你要是被夺舍了你就眨眨眼睛。 陈仙贝也一本正经地点头:“你好,我是陈仙贝,耳东陈。” 封砚笑眯眯地看着她。 “仙贝的仙贝。” 封砚:“是雪饼的那个仙贝吗?” 芳芳:“?” 调/戏大小姐的打死打残。 原本以为一定会恼怒的大小姐却笑意盈盈的点头,“是那个仙贝。” 封砚乐了,“这不巧了吗,我英文名leo,是不是有点像奥利奥?” 吕申宇:“你英文名不是easton吗??” 封砚:“不是,你记错了。” 陈仙贝:哈哈哈哈。 自我介绍这一部分结束后,封砚也就真的要走了,临走前,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转过身来,从裤袋里摸出一个红包来递给芳芳。 之前他就说过,要给芳芳涨工资。 可是贝老板说,工资不能随随便便就涨,得等到芳芳成为助理后。 他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实现。 芳芳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被封砚塞到手心里的红包。 陈仙贝低头抿唇一笑,之前在空间里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总嚷嚷着说要给芳芳涨工资。 封砚清了清嗓子,“买了车是喜事,我家里的规矩就是要给旁边的人红包沾沾喜气。” 芳芳也捏得出来,这红包很有厚度。 她还是第一次收到陌生人给的这么大的红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该收还是不该收,她看向陈仙贝,陈小姐冲她一笑,轻点了下头,算是默许。 封砚满意离开,离开之前,还冲陈仙贝抛了个媚眼。 似乎是在得意洋洋地宣告着他终于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 陈仙贝险些破功。 在回去的路上,吕申宇看了一眼还沉浸在自己世界、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荡漾的封砚,说道:“砚哥,我们的红包呢?” 不是要给旁边的人沾沾喜气吗? 封砚铁面无私的说:“男的没有。” 吕申宇满脑子都是问号,索性凑近了封砚,疑惑着问道:“不是,砚哥,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今天的砚哥太不对劲了。 “什么哪一出?”封砚听懂了,却装作不懂的问道。 吕申宇说:“你给我一种你在追求姑娘的错觉。” 封砚坐直了身体,手里还握着手机,躺着陈仙贝联系方式的手机。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男未婚女未嫁。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认真地回道:“不是错觉。” 吕申宇诧异地转头看他。 “你火眼金睛了一回。” 哥几个:“??” 第47章 047. 一见钟情行不行?…… 车内的几人纷纷惊呆了。 吕申宇其实也就是随口这样说说,他们都是跟封砚认识好多年的铁瓷,平日里正事不干,反而有大把时间维持友情,因此也非常了解他,封砚深受家庭教育影响,看着玩世不恭,实际上在感情这件事上,跟白纸一般简单。没见他喜欢过什么人,也没见他跟哪个姑娘走得很近,以致于当封砚表示出自己有追姑娘的意思时,几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真的吗我不信。 开车的哥们儿直接将车停在路边。 吕申宇讶异的张了张嘴,最后干巴巴的笑道:“砚哥,你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封砚一本正经地说:“我什么时候喜欢开玩笑,你不要瞎说,我认真的。” 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他也很确定,自己这二十五年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有了特别的感觉。 这种感觉,促使着他萌生了亲近她的念头。 也许这就是人的本能,会忍不住靠近喜欢的人,忍不住每天都想见她跟她说说话。 他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甚至跟自家那聪明绝顶的大哥比较起来,他还称得上是愚钝,可他的人生太顺了,以前喜欢赛车就去了车队,现在碰到了喜欢的人,他也不想遮遮掩掩。 就是喜欢,就是要追,没有别的办法。 吕申宇下巴都快脱落。 “不是吧砚哥,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陈小姐吧??” 封砚心想:你们都不知道我见了她多少次了!我们每天都见面好着呢! 他嘴上却道:“一见钟情行不行?” 吕申宇:“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封砚抬手作出要狂揍他一顿的架势,“你敢侮辱我的感情!” 吕申宇被封砚恶心得不轻,搓了搓手臂,苦着脸说:“砚哥你别这样,你这样说我等下夜宵吃不下了……” 一见钟情这个设定,出现在封砚身上,只让人觉得,很违和,非常违和。 “我管你吃不吃得下。”封砚翻了个白眼。 有的人,即便母胎单身多年,突然之间表示自己铁树开花,有了喜欢的人,旁人也会产生质疑。 不过哥几个都了解封砚,知道他不是一个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人,姑且就捏着鼻子接受了他对陈仙贝一见钟情这个事实。 吕申宇作为好友,还是想要委婉地提醒封砚,“砚哥,你听我说,这个陈小姐,我妈跟我婶婶都夸过很多次,我先来跟你数数她的一些履历。” 封砚顿时精神抖擞:“快!” 五分钟,我要知道贝老板的所有事情! 哥几个都开始互相分享关于他们听说过的陈仙贝的事情。 封砚也是才明白,为什么当初陈家有跟封家互相了解的意思时,他爸妈会高兴到恨不得跳老年disco,诚然,陈家前些年出现颓势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但毕竟底蕴还在,而且陈家的主要人脉并不是在燕京,而是在江南,陈家小辈这一代,一共就两个孩子,除了陈仙贝以外,就是陈胜远所出的儿子了。 陈胜远跟妻子十年前已经离婚,他的妻子是港城富商的独女,离婚后,儿子跟着妻子去了港城生活。 之后由于陈胜远在任职集团董事时,经商眼光不行投资的几个大项目都失败,集团遭受重创,陈胜远只能卸职,不过他名下还有股份,这些股份他早已经立下遗嘱,是要留给自己儿子的。 陈胜远的儿子是有两份继承权的。 一份是在陈家内部,一份则是富商外公家。 最后,陈胜远的儿子也就是陈仙贝的堂哥,选择了继承外公家的产业,现在在英国定居,跟陈家也保持着很不错的关系。 陈家人际关系简单,也没有旁的家族纷争那么多,陈仙贝的家世背景算是非常不错了,除此以外便是她个人条件了,性格温婉得体,家教优良,在各种慈善相关的活动上表现也可圈可点,一看便是—— 吕申宇说:“一看就是跟我们没多大关系的那种好孩子。” 是那种如果跟他们走在一块儿,长辈们都会皱着眉头生怕把她带坏的乖宝宝。 是在跟江柏尧退婚以后,大部分人都会不由分说,在不了解任何情况的时候,都会说肯定是男方不好的乖宝宝。 封砚皱眉:“什么意思?” 吕申宇有些头疼,他们几个嘴巴都说干了,就差没把陈仙贝说成是观世音了,砚哥居然还没get到他们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吕申宇尽量婉转地说,“你们不合适,陈小姐大概不会喜欢我们这样的人。” 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封砚:“?” 他明白了! 这家伙就是在说陈仙贝是不会看上他! 有这么打击自家哥们儿志气的吗? 封砚气死了,嚷嚷着:“我跟你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我要下车!” 吕申宇赶忙拦住他,哥几个都开始哄这位大熊猫宝宝。 封砚气啊,“我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你们就这么打击我?什么叫我这样的人,我怎么啦?” 他很差吗? 陈仙贝都不知道夸过他多少次了! 她都没说他不好,他们就说她不会喜欢他,是时候割袍断义了对吗? “别别别,真不是那个意思,”吕申宇也品出来了,封砚这次还真是认真的,赶紧哄好他,“要不,我们给你出招?” “哦?” 封砚不惜暴露自己,除了是喜欢谁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性子以外,便是打着这样的小心思了。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 吕申宇说:“首先要创造机会,你们已经加上微信了,不过我觉得,我猜啊,你跟她发消息,她也不会回。” 封砚:“呵。” 胡说八道,你们知道什么,她明明都会回他消息!还会主动问他身体好不好! “至于那辆卡宴,砚哥,你是想以这辆车跟她联系是吧,建议最好不要这样,这第一呢,你买了车,随便有点什么事就找她,会给人一种事儿妈的印象,太烦了,第二呢,这车还是她前未婚夫送的,不觉得用这个来跟她创造聊天机会,有点怪怪的吗?这会让她时刻想起,这辆车是她前未婚夫送的,这是大忌啊!” 封砚:“那你说怎么办?” 吕申宇摸了摸下巴,“这样吧,砚哥,我去给你买只狗,用一些办法让这只狗意外走失,让她捡到,然后咱再在朋友圈重金找狗,等找到了,就说那狗已经适应了被她养,咱呢,再以关心狗为由,经常去她家看看狗,给狗买点小零食什么的,以后还能约着去遛狗,多好多自然……” 封砚诧异地、久久不能回过神地看着吕申宇。 吕申宇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一脸疑惑,“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封砚摇摇头,“我突然发现,人跟人能成为朋友,还真是有缘分的。” * 陈宅。 封砚他们走后,芳芳拿着那个厚厚的红包,一脸欲言又止。 陈仙贝怕她憋坏了,主动轻声问道:“怎么啦?” 她这样主动问及,芳芳也就不憋着了,攥着红包,一鼓作气说道:“大小姐,我怀疑那个姓封的,他对你图谋不轨!” 这红包她拿着实在烫手。 仔细想想,说不定就是那个姓封的故意收买她,想让她拿了红包以后,在大小姐面前多说他的好话。 这个红包她不要了。 “他跟你要微信联系方式,还给我红包,反正,反正,”芳芳一时词穷,“我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对大小姐你有那种心思,当时我在清点江先生归还的礼物时,他居然还问我这些东西卖不卖,要是卖的话,他也买了,这不是有毛病吗?大小姐,你,你多上点心。” 陈仙贝望着芳芳,脸上是很温柔的笑意。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她扑哧笑出了声来。 “好,我知道了。”她这样回。 芳芳见她这样,心里反而越来越慌。 大小姐怎么这样淡定。 陈仙贝又道:“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他的红包你还是收着。” 小可爱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是想给芳芳涨工资罢了。 芳芳低着头:“我怕他以为我收了他的红包,就要当他的耳报神,要给他说好话。” 陈仙贝突然想到,最近的日子里,芳芳好像是在追宫斗剧来着。 “那他也太小气了。”陈仙贝也故作正经地说:“要让芳芳你说他的好话,得加价,一句话一百万才行。” 芳芳:“大小姐!” 陈仙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给你的红包,你就放心大胆的收吧,习惯就好。” 芳芳若有所思的离开了陈仙贝的卧室。 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才猛然想起来,大小姐说什么来着,习、习惯就好?? 难道这个封少爷还要给她红包?难道大小姐也已经默许了吗!! 陈仙贝在芳芳离开之后,来到了衣帽间,看着妈妈的照片,双手抱胸,脸上是恬淡的笑意。 其实她也明白,二十多岁的人了,早已经过了渴求友情的年纪。 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如此热切,无外乎也是一些感情因子在作祟,她又不是傻子。 封砚的一些行为,说的一些话,他急切地想要闯入到她的生活中来,她并不反感,也不抗拒。 或许是因为她跟他之间有着切不断的联系。 她心里更倾向于这是一种未知的缘分。她不讨厌他,看他的时候总笑,会不会这也是一种她尚未了解到的好感呢。 她愿意让他走近她。 人生苦短,既要快意恩仇,也要及时行乐。 她不想抗拒这个会让她笑、让她快乐的男孩子走向她。 第48章 048. 没有她的配合,没有她的允许…… 大概是封砚之前的确是没有表示过喜欢什么人,大概是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几个朋友也都重视起来,具体表现在封砚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微信界面便有了提醒,吕申宇创建了一个群。 封砚定睛一瞧。 的确是到了割袍断义的时候了。 群名是“尚未脱单人数:1人”…… 封砚:“……?” 所以这个1人指的是他? 他无语至极,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们都脱单了?】 好家伙,他才昏迷多久。 吕申宇:【是的,都脱单了。话不多说,砚哥,我之前说的那个方案你觉得怎么样,可行吗】 封砚:【可。】 熊博豪:【养狗那个?那买什么狗?】 吕申宇:【莫方,要不打听一下女孩子都喜欢什么狗,我提名去除哈士奇。】 熊博豪:【萨摩耶怎么样?】 吕申宇:【这种大型犬陈小姐搞得定吗?或者选择比较温顺的金毛?】 接着这两个人便开始讨论起,狗的品种以及性情,甚至延伸到了狮子老虎,有一瞬间,封砚以为这两人是在变着法的给他讲动物世界呢。 封砚:【……】 算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都快九点了。打工人要去打工了。 他在群里发:【不说了下线了886】 就让他们继续讨论,究竟是买只什么狗来给他跟贝老板当鹊桥吧! * 入睡后,封砚跟陈仙贝又在空间碰到了。 封砚一见她,就搞笑的跟她作揖道歉:“我办事不利,让你失望了吧。” 陈仙贝故作不解的问他,“怎么办事不利啦?” “还说要帮你找回场子,结果我什么都没做。”封砚又说,“其实也不能全怨我,你身边那个芳芳太能干了,”他故意仰天长叹,“既生瑜何生亮。” 当然他也是充分肯定了芳芳的战斗力。 基本上有芳芳在,就用不着他。 芳芳出马,一个顶俩。 陈仙贝说:“我听芳芳重新复述了整个过程,她说,江柏尧被你怼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不过,今天这事,还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在,他肯定没那么早就走。” 封砚也赶忙见缝插针的说江柏尧的坏话,“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这种人,你跟他都退婚了啊,他还说那些话,我看啊,他八成是后悔了。你不知道,他居然跟我们说,你是在闹脾气,故意让我们误会你跟他还有关系,我这个人啊,就是嘴巴笨了点,反应没芳芳快!” 说起这个话题,他便扼腕不已。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以前还真没接触过这种人,完全没有经验啊。 陈仙贝很淡定,似乎并不为江柏尧有如此行径而惊讶。 按照原著发展,江柏尧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之前她也想过,揭穿蒋萱冒充她这件事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后来仔细想想,只要她不给江柏尧靠近她的机会,那么,他的种种行为都不会干扰到她。 之后那所谓的火葬场,那所谓的幡然醒悟奋力追求,没有她的配合,没有她的允许,他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封砚对这件事还是很感兴趣的,便故意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看他好像都已经后悔了,他如果现在再……” 不等他问完这个问题,陈仙贝就微笑着打断了他,她转过身,看着被封砚栽种起来的树木,说道:“我以前看过这样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女人她的丈夫出轨了,但她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将丈夫重新拽回到了家庭中,很多年后,有人问她,为什么没有离婚,她说,婚姻就像是电冰箱,冰箱哪能一辈子不坏呢,坏了就想着去修。我当时不明白,就去问我奶奶。” “我奶奶跟我说,别人家我们管不着,但我们家的冰箱坏了就扔,换新的。”陈仙贝笑着看他,“现在你知道我的想法了吧,我不想当修冰箱的人,坏了我就扔。” 封砚明白了。 陈仙贝的意思跟决心已经很明显了。 她是绝对不会再回头看江柏尧一眼,江柏尧就是那个坏掉的冰箱,被她彻底扔了出去。 他忍不住唇角上扬,眉眼之间都是藏不住的喜色,“好,坏了就扔!” 他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其实封砚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每次陈仙贝见他这般,都会在想,他的家人们一定都很爱他。 他总是恨不得将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 两人说完了这个话题,陈仙贝见他开心了,不自觉地也跟着高兴起来,还是后知后觉才发现凉亭的石桌上多了一张牛皮纸。 等他们凑近了一看,这张牛皮纸居然是一个订单。 【来自泉嘉空间的订单:提供一斤可治愈脱发的苹果,交货日七天后,货款五百万。】 【是否接收。】 陈仙贝看了牛皮纸后面的说明,这才明白过来,其实所有的空间都是想通的,就像是网络上的购物平台似的,别的空间可以向他们来换取物品,等他们的空间升级以后,也可以向别的空间发出订单。 比如封砚之前种植的苹果树木,跟现实中也是不太一样的,它也像网上的农场设定,浇水多少次就会开花,然后施肥多少次就会结果,只是没有想到,这结出来的苹果居然有治愈脱发的效果…… 至于货款五百万,届时也会转换成现实世界通用的货币。 别看陈仙贝跟封砚对经商了解都不太多,但也知道,一斤苹果能够赚五百万,这简直就是老天爷撒钱啊,不要白不要! 果断地,封砚速度更快,点了“是”。 紧接着凉亭柱子上便出现了倒计时,算算时间,正好是七天整。 封砚非常激动。 虽然最后五百万不会进他的口袋,但他还是兴奋不已,“我觉得我爸跟我哥误会我了,我不是不喜欢做生意。” “我是喜欢做这种生意。” 做一斤苹果换五百万的生意。 种田剧本最高,种田剧本万岁! 他又跟陈仙贝贼兮兮的商量,“贝老板,来,商量一下,你要是赚了五百万,能请我吃顿饭吗?我不挑的,上至米其林大餐,下至街边烤串,我都行!” “贝老板,不能小气啊,请吃顿饭啊~” “啊~” 他缠人得紧。 陈仙贝除了答应还能咋地,“行,七天后请你吃大餐。” 封砚:嘻嘻~ * 晚上十一点。 乐颜躺在床上,封辞正坐在一边跟往常一样翻看邮箱中的重要邮件。 “明天好多事啊。”乐颜随口感慨,“早上刘医生要过来,中午跟沈太太约好去吃午饭,晚上还要参加一个慈善宴会。” 封辞一边盯手机屏幕一边问道:“刘医生过来是给阿砚做检查吗?” 刘医生是封家的家庭医生之一。 乐颜拉上眼罩闭目养神,“嗯,然后让他顺便给我测个血糖,我最近低血糖也发……” 话还未说完,她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扯掉眼罩,一脸茫然地看着丈夫。 封辞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乐颜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阿砚,阿砚床头柜上的玻璃罐里的糖,跟陈小姐给我吃的糖一模一样!” 她双眼放光,“我就说我的第六感是正确的吧,他们俩要是不认识,我名字倒过来写!” 封辞还是不太相信,“糖,不都是一样的吗。” 乐颜使劲地掐了他胳膊上的软肉,“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封辞吃痛,犹豫了一会儿,放下手机,准备下床去弟弟房间看个究竟。 十一点钟,阿砚应该还没睡下。 他起身,乐颜也跟着起身,她一脸雀跃,仿佛是要做什么坏事。 封辞提醒她,“你收敛一下。” 乐颜搓搓小手,“……我只是觉得有点刺激。” 两人上楼,还没走过去,便看到封先生站在封砚的房间门口,手都已经放在门把手上了。 封先生:“……?” 封辞&乐颜:“……!” 三人在房间门口接头。 封先生轻咳了一声:“我过来看看阿砚有没有踢被子。” 其实,封先生跟封夫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从封砚醒来以后,他们夫妻二人,几乎整晚都未睡,两人轮流值班,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来儿子房间一趟。 封砚莫名其妙的昏迷,莫名其妙的苏醒。 最怕失去他的是父母。 躺在床上的封砚浑然未觉,他还置身于梦中空间,偶尔会突然笑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很美很甜的梦一样。 封先生为他拉了拉被子,封辞也为他拉好了窗帘。 * 第二天,封辞的人生字典里,绝对没有拖延这个词。 他之前就说过要让弟弟封砚也入职项目小组,今天一大早他就在家里等着了,哪知道等到九点钟,弟弟才醒过来。 封砚打着哈欠,跟着封辞坐车去封氏集团。 轿车平缓的在道路上行驶着。 封辞想起妻子的猜测还有嘱咐,酝酿了一路,才终于在下车前开口说道:“阿砚,有件事我想问你。” 封砚一见自家大哥这态度,也顾不上打哈欠了,浑身一个激灵,彻底惊醒。 他赶忙说:“什么事,哥你这样我害怕啊,我应该没做错什么事吧?” 封辞迟疑着问道:“你跟兴盛的陈小姐是不是认识?” 封砚:“……” 他下意识地说道:“不是吧哥,你消息这么灵通的?” 他昨天才在现实生活中正式跟陈仙贝认识,他哥这就知道了? 封辞也了解弟弟,他内心难掩诧异,不敢相信妻子那无厘头的猜测竟然是真的,表面上却很淡定,还有心诈他一诈,“嗯,听说了,你怎么想的?” 封砚还以为是自己那几个哥们儿不小心说漏嘴了,以致于消息竟然都已经传到他大哥耳朵里了。 这会儿心想,既然大哥已经知道了,那他就不能瞒着了。 再说了,那也不是不能承认的事。 他既然有这心思,就不怕别人知道。 想通了之后便大方地说:“是的,我是喜欢她,短期目标是当朋友,长远一点的目标是想当她男朋友。” 封辞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居然是真的。 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还是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陈家已经婉拒了你一次。” 封砚噎住。 是不是亲哥啊,不必在他立下豪言壮语的时候泼一盆冷水吧? 他梗着脖子说:“那是以前,哥,你以前不是也不喜欢吃胡萝卜吗,现在还不是吃了,这就是铁证。以前不代表现在,不代表以后。” 封辞瞥他:“你认真的?” 封砚真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 他看起来就不像认真的人吗? 他没好气地说:“比金子还真。” 封辞没说话了,只不过下车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说道:“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挑食所以不爱吃胡萝卜,现在我吃了胡萝卜以后,发现问题不在于我,而是胡萝卜真的难吃。所以我打算以后都不吃了。” 封砚:“…………” 第49章 049. 想打死他。 封砚一脸憋屈的跟着封辞进了公司。 另外一边,陈仙贝也起来了,她去了一趟美容院,发现客人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前台预约电话也是响个不停。 这种高端的美容院,在燕京随处可见。 实际上产品跟价格都差不了太多,拼的就是服务质量跟老板人脉。 经理正在惊喜地跟陈仙贝汇报工作情况:“几个在别家是常客的太太小姐,这两天都过来做脸了,基本上全都入会办了卡,我看今年的年利润要比去年起码多几个点!” 陈仙贝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 今天在来的路上,她也在关注的一个有百万粉丝的博主vlog里有看到自家美容院入镜。 博主说,只是陪着表姐来日常做脸部护肤,原以为跟别的美容院项目也没什么区别,万万没想到的是,洗了脸后感觉很舒服,肉眼可见的皮肤透亮了不少。要说效果惊为天人那也不是,但使用感以及后续的感觉,的确是好上不少,当即冲动之下就办了会员卡。 下面有一些粉丝在问价格。 另一个粉丝就报了上去。 结果下面的评论平整的排成队形—— “原是我不配。”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陈仙贝在美容院的出水设备上动手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果这家美容院面对的不是名媛以及艺人,她也不敢轻易使用灵泉。 这些人平日里用着贵妇护肤品,隔三差五就会做医美项目,即便皮肤好了一些,也不会联想太多。 她当即决定,以后美容院还是要使用经过十五倍或者二十倍稀释的灵泉才行。 从美容院出来,她就收到了封砚发来的微信消息。 封砚:【被我大哥拖来当苦力了,图片.jpg】 图片中,是一个普通的办公桌,上面还有一盆绿植。 陈仙贝:【你涉嫌摸鱼请跟我们走一趟.jpg】 封砚窝在办公桌前,偷偷地扫了一眼微信界面,没想到她会发来这样一个表情包,差点笑出来,赶紧捂住嘴。 他快速地在群里偷了表情包发过去:【你以前很宠我的.gif】 陈仙贝:【摸头,认真工作哈。】 封砚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看他,这才喜滋滋的回了消息:【好,我去认真搬砖了。】 不知道是不是陈仙贝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封砚还真认认真真的开始看项目案相关的资料了。 他也没打算在这里摸鱼混时间,毕竟他是真的要学好俄语。 一上午时间,他都在认真打工,封辞从项目组组长那里听说了弟弟没偷溜也没划水摸鱼后,不禁大感欣慰,仔细想想,会不会是因为喜欢上了陈家的小姐,所以阿砚才突然奋发图强呢? * 下午时分,某个爆料贴横空出世,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楼主已经三观炸裂,真实发生的事,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最突破人类下限的三儿,也是我见过的最极品、最无耻的贱男。背景打码勿扒,贱男有未婚妻,两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就是大家知道的联姻,两人一年多以前订婚了,前段时间不知道因为什么,女方跟男方家提出了取消婚约,其实这个也正常,毕竟现在这社会,在结婚前一天都可以分手。楼主本来也只是当成新闻听过就算了,结果前几天我在美国感冒了,去医院开药,碰上了这个贱男,当时我觉得特别的奇怪,他不是应该在国内处理取消婚约的事吗,怎么跑到美国来了,还是来了医院。】 【我就偷偷跟了上去,看到他去了一个病房,病房里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当时我瞟了一眼,只觉得这两人举止亲密,在电梯里碰到了这个三儿的室友,我就打听了一下,三儿的室友居然说贱男是三儿的男朋友,两人还谈了很长时间!震惊我全家,贱男不是一直有未婚妻吗?】 【重点来了,楼主实在太好奇了啊,就去查了一下,令楼主三观炸裂的事情发生了,三儿,三儿居然是未婚妻家里管家的女儿,听说她出国都是跟贱男未婚妻借的钱哦,这两人早在贱男订婚之前就勾搭上了!还好小姐姐跟他退了婚约,不然岂不是进了粪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让我知道,有的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楼主有心推波助澜,下面评论很多,热度逐渐上升。 但两个小时后,这个帖子就不见了。不过在现代社会,两个小时的发酵,也足够让事态变得严重,燕京圈也有不少吃瓜的,大家越看这个帖子就越觉得熟悉,陈仙贝跟江柏尧退婚也没多久,众人很容易的就联想到他身上。 江家手忙脚乱,既要处理网上的帖子,杜绝网友去人肉搜索出来,又要应付打电话来询问的各路人马,可谓是忙得人仰马翻。 陈仙贝自然也知道了,还好陈胜羽给她打了电话解释安抚。 也算是阴差阳错,爆料人跟江家也有些关系。 之前有个富豪想跟江家结缘,江家自然婉拒,江柏尧当时也没留什么面子,对女方也是诸多冷脸,谁知这件事被人当成了笑柄,女方心里未尝没有埋怨,这次也机缘巧合,她正好也在蒋萱所在的那家医院,碰到了江柏尧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整件事情就被她抽丝剥茧的推理出来,她马上就发到了网上。 江柏尧现在处于休假阶段,他没在公司,但周助理还是要每天上班,到了茶水间,便被认识的同事堵住,对方压低声音问道:“网上说的是江总吧?” 周助理面无表情,一问三不知。 无论江家如何藏着掩着,这件事还是迅速地在燕京圈流传。 江柏尧晚上还有聚会要去参加,这关系到他是否能重新任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愿意躲在家里,这会证实了这个帖子里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他跟往常一样,西装革履一脸镇定的去参加聚会。 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冷静,不然自乱了阵脚,他爸跟董事会只会对他越发不满。 其实这个爆料,在很大一部分男人眼里,都不算什么,毕竟江柏尧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啊,他唯一不谨慎的是,被女方知道了,还因此毁了一桩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婚约。 有人义愤填膺,为帖子中的未婚妻打抱不平,但也有人以所谓理中客的角度反复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豪门二代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还有的商界大佬光明正大的有二奶三奶,不算什么稀奇事。 江柏尧也觉得,即便指名道姓了,也没拍到什么实质性的照片,凭什么一口咬定他跟蒋萱就有不正当的关系。 这个时候的江柏尧没有意识到,从陈家跟他退婚开始,一切都在朝着另一种走向奔去。 比如,他被休假了。 比如,集团的江南计划也受到了影响。 当他到聚会的大厅时,便听到有人在高谈阔论。 其中一人就是跟他有过过节的,每次遇到总爱阴阳怪气,人品堪忧。 那人显然是喝了点酒,也开始胡言乱语,口不择言起来,“江柏尧这是怎么了,那帖子里有照片,我寻思着那女的长得也很一般啊,该不会是被人下了降头吧,”他啧了一声,“怪不得江柏尧跟温嘉树是哥们儿呢,两人口味都一样,嘿,都喜欢帮佣家的女儿。” 其他人觉得他说话也太过了些。 然而想到他跟江柏尧之间的过节,也都释然了。 这种时刻,以这人锱铢必较的性子,不狠狠地踩江柏尧几脚那也不是他了。 有服务员端着盘子经过,听到这话都皱了皱眉头。 本来大家也都没打算搭理借着酒精上头说混账话的这人,谁知,今天的聚会上温嘉树也有到来,恰好也被他听到了这话。 温嘉树一脸平静地走到这人面前,松开了袖口,下一秒,在众人意料之外,他一拳狠狠地砸了过去,又发了狠似的揍了那人一顿,“你给我放尊重一点,那是我太太,”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视线扫过江柏尧,冷声道:“谁要是再拿我太太说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是他的妻子,是跟他共同组建家庭、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也是他真心所爱,他怎么能容许别人如此轻贱? 说完后,他便离开了。 从头到尾,他只扫了江柏尧一眼,连句话都没说。 江柏尧身体僵硬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温嘉树这一行为,也令众人噤声,然而大家也控制不住的目光扫向江柏尧。 * 一向对这种破烂八卦连听的兴趣都没有的吕申宇,由于知道了封砚单方面对陈仙贝一见钟情,竟然也对这件事开始上心起来了。他用实力诠释了没有什么事比兄弟的终身大事更重要,加了几个群,听够了八点档的狗血恶俗八卦后,他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砚哥,你的机会来了!】 刚下班已经累成死狗的封砚:【?】 吕申宇:【你不是加了陈仙贝的微信吗,这时候你该去安慰他了,@贵族沙雕熊博豪,告诉砚哥怎么说。】 熊博豪:【这题我会,你跟她说,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它怎么不懂珍惜呢,记得用它,这个会很加分的。】 封砚:【??】 吕申宇:【还要说,好心疼你哦,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那么做的。】 熊博豪:【这些人都是怎么管理自己的时间的,我太笨了,一点都学不会呢。】 封砚想象了一下,如果他真的跟陈仙贝发这些不知所谓、茶里茶气的话,她……大概会想打死他。 他不能被这几个绿箭带坏了。 第50章 050. 这种被人当成小朋友的感觉……… 陈仙贝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下午爆料贴横空出世,但凡是有点心眼的人,都不用去论证就知道那个贱男指的是江柏尧,几个朋友怕陈仙贝会难受伤心,都打飞的回了国内,临时组建了一个饭局,名义上是闺蜜交流会,实际上是想为陈仙贝纾解不爽的心情。 在知情人看来,江柏尧这件事,陈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就是陈仙贝也没四处跟朋友说,是江柏尧出轨,还是以这样恶心的方式出轨。 谁都得称道一声,陈家心慈厚道。 她们约在一家只招待vip客户的温泉会所,正值秋季,吃饱喝足以后还可以考虑一下在汤池一边聊天,一边喝清酒。 在这群大小姐眼中,江柏尧这事,的确够令人膈应恶心,不过也算不上是人生挫折。 她们见陈仙贝心情还不错,并没有不开心,冷嘲热讽了江柏尧几句之后,就迅速转移了话题。 其中一个小姐妹笑道:“现在仙贝恢复单身了,接下来仙贝估计又要收花收到手软。” 陈仙贝从小到大的异性缘都很不错。 就算是跟江柏尧保持婚约阶段,也还是不缺追求者。 “那肯定啊。”坐在陈仙贝旁边的朋友用手肘轻轻地撞了她一下,笑嘻嘻地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忘记上一段感情的最好良方,要么是新欢,要么是时间,我看你红光满面,老实交待,是不是有了新的情况?” 陈仙贝喝了一口果酒,神情镇定地说:“只是今天的腮红选得好而已。” 某种程度上来说,陈仙贝还是继承了影后亲妈的一丝丝天赋。 比如,当初为了让姑姑有足够的时间去搜集证据,她克制住面对江柏尧时作呕的心情,神色淡定地面对他,一方面他没有提前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的确是因为他的不上心,他的疏忽,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每次面对他时,都足够冷静平淡的神情。 又比如,她的生活中的确存在着一个“新欢”,她被人戳中了部分心事,但还是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否认。 她必须承认的是,因为那个神奇的空间,因为跟封砚的某种切不断的联系,又因为他的吵闹,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跟时间放在江柏尧的那件烂事上,因此,她才能比想象中要淡定许多。 女孩子们凑在一起,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转移。 因为陈仙贝用腮红来扯谎,下一秒,大家又说起了护肤品跟化妆品,成功歪楼。 始作俑者陈仙贝则悄悄地偶尔点亮微信界面,跟燕京第一美男子聊天。 事实证明,她跟他之间可能真的存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封砚今天被封辞带着去参加饭局,正好也在这个温泉会所。 两人都点开了共享实时位置。 发现代表着他们坐标的两个点挨得特别近。 …… “我婶婶跟封夫人是大学同学来着,听说封家这次的事情也很悬乎,好在封砚醒了,不然,”一个小姐妹压低了声音,“不然我估计江家这次更难说,我听我爸说,江家今年也是流年不利。” “封砚?他啊,我对他的印象就是长得特别帅,帅得让人没有安全感的那种,话说,你们知道吗?”另一个小姐妹神秘兮兮地说,“叶雨晴追了封砚两年多,居然连封砚的微信都没加上,后来叶雨晴也知道追不上封砚就放弃了,她现在不是交了个男朋友嘛,还跟我们说,让我们守口如瓶,追封砚这一段是上辈子的事。” ? 封砚的名字闯入耳中。 陈仙贝放下了手机,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竖起了耳朵。 “我听说过,他特别不解风情,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算是挺难得的,你们看,他长得帅吧,身材也不错,上有爹妈,下有大哥撑腰,说他是二代天花板不算夸张吧,就这么个配置,好像也没听说他私生活很混乱吧?” 陈仙贝突然想起了一桩事。 那时候他们都是刚进去空间没多久,不知道他都脑补了些什么可怕的事情,居然跟她说,他是童子。 24k纯童子。 当时她只觉得被冒犯了,恼羞不已,现在再回忆起来—— “噗。” 她突然地笑出了声。 几个朋友都齐齐的看向了她,面露疑惑。 她赶忙攥紧了手机,尽量严肃地解释:“想到一个段子,觉得挺搞笑的。” “什么段子?” 因为扯谎,陈仙贝的耳根也在微微发烫。 好在服务员进来,她们也没再追问。 她坐在一边,握在手心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悄悄抬起头,看向朋友们并没有看向她这里,她这才解锁点开微信界面,果然是封砚发来的微信。 封砚:【这个葡萄贼甜,吃不吃,我给你顺一串出来,图片.jpg】 图片中,果盘里是颜□□人的葡萄。 陈仙贝看向包厢茶几上的果盘。 果盘里也有同款的红宝石罗马葡萄,这是这家温泉会所的特色。 她刚才已经吃了几颗了,的确很甜很甜。 她回了消息:【好啊。】 另外一边的包厢里,封砚并不耐烦跟一群商场老油条打交道,当着他大哥的面,他堂堂正正的从果盘里揪下一串葡萄后,便小声道:“哥,我去一趟洗手间。” 封辞:……你去洗手间还带水果? 有外人在,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轻点了下头。 得到赦令,封砚拎着那串葡萄就猫着腰离开了包厢。 温泉会所走廊里的灯都比较暗。 …… 陈仙贝拿着手机起身,神情镇定地跟朋友们说今天的第三个谎言,“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 她走出包厢,点开了实时共享位置,她看着代表着她的那个点,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封砚的小点靠近。 三分钟后,他们在一个走廊尽头碰面。 封砚手里还拎着那串葡萄,见了她便笑:“不骗你,特别甜。” 陈仙贝走过去,从那串葡萄上揪了一个下来。 她今天穿的衣服是有口袋的,又从口袋里摸出了几个夏威夷果给他。 来而不往非礼也。 在他说要给她一串葡萄时,她看了一眼包厢茶几上的小吃食,只有坚果能方便放在口袋里了,于是果断地、趁着朋友不注意抓了一小把夏威夷果揣着。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 互相带了彼此觉得好的零食,到了幼儿园后互相分享。 陈仙贝也觉得自己幼稚了很多。 可能是他在把她当小朋友对待,就像上次他要给她苹果,这次要给她葡萄。 这种被人当成小朋友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 封砚揣着那几颗夏威夷果没舍得吃,准备放进床头柜上的玻璃罐里。 因为他也属于“大病初愈”,封辞没敢带着他在温泉会所呆太久,七点半就带他回家了,吕申宇的办事效率一向都很快,虽然私底下几个哥们儿都觉得,封砚追到陈仙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他们还是会挖空心思地帮他。 封砚一回家,吕申宇就送来了一只狗。 是被称为微笑天使的萨摩耶。 这一只狗绝对算得上是萨摩耶中的男神,就连一向对宠物不怎么感冒的封辞都多看了狗狗几眼。 对于吕申宇送来狗狗这件事,封家人也没怀疑,因为封砚以前就养过狗,喜欢狗。 萨摩耶很活泼,到了陌生的环境也不羞怯,东瞧瞧西望望,封砚看到这只狗的第一反应就是贝老板一定会喜欢。 家里多了宠物,也热闹了起来,封夫人跟这狗玩了一会儿后,问道:“是不是要给它取个名字?” 封砚知道,他家里人都有给人取名的爱好。 果断地,他抢在他妈跟他大哥开口之前,赶忙说道:“我已经给它取好名字了!” “中文名,鹊桥。” 他对这个名字非常满意,甚至不止一次单方面赞过自己的奇思妙想。 可不就是鹊桥吗。 “这什么名字啊。”封夫人瞥他,“还中文名,难道它还有英文名?” 封家人看向他。 被取好了奇怪名字的萨摩耶也看向了他。 封砚一脸正色地说:“英文名,丘比特。” 第51章 051. 他只是去接狗,不是去见家长…… 爆料贴的事,不仅是国内的部分人在关注,国外的留学生们也在吃瓜。 但凡是有迹可循的事实,真要抽丝剥茧起来,也是相当容易,更何况留学生的圈子本来就不是很大,那个爆料贴虽然被删得很快,但还是有人将楼主贴出来的照片保存下来。 蒋萱的室友自然也看到了帖子内容以及照片。 她不是燕京人,对财经新闻也不怎么了解,在心存疑虑之后,上网去查了一下江柏尧这个名字,网页便出来了照片,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经常从国外飞到美国来看蒋萱的那个社会精英。 江/氏跟陈氏的联姻,也是实打实的事实,在网上也能搜出来。 看了这一连串的石锤之后,蒋萱的室友三观也炸裂了。 她一直以为家里条件还不错的蒋萱,实际上是跟人借钱出的国? 蒋萱那个关系密切的男朋友,实际上是有未婚妻的? 蒋萱还是跟他的未婚妻借的钱? 所以,蒋萱真的是爆料贴里那个极其无耻的小三? 江家只会压下对江柏尧不好的言论,也只能遏制网络上的评价,谁也拦不住别人的看法,在国内,江柏尧是安然无事,除了有江家作为□□,也因为这个社会似乎对男人的道德低下总是宽容一些。然而在留学生的圈子里,蒋萱并没有保护者,也没有能力堵住别人的嘴,因为传闻越传越凶,现在又是互联网时代,一旦有人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了,那么,将蒋萱过去二十多年的所有都扒出来都不是难事。 蒋萱也察觉到了别人异样的眼神,她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出院回了公寓。 室友之前就已经跟房东提出来要搬走,哪怕押金不要了都要离开。 她出院这天,正好室友在搬家,她拄着拐杖,十分不方便。 这段时间,她内心煎熬不已。 本来以为能借着欠条这事惹来江柏尧的怜惜,谁知道几天过去了,他都没有主动跟她打电话。 她不相信他没有看到未接来电提醒,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令她忍不住怀疑,他其实知道这件事。 但这怎么可能呢,他如果知道他的妈妈这样逼迫她签下欠条,他会无动于衷吗? 她消瘦了许多,脸上颧骨突出,又是拄着拐杖,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看起来就很可怜。 室友的男朋友准备进屋,在蒋萱身边停下,面露犹豫,正准备去问下蒋萱需不需要帮忙时,被女友大力拽住。 室友挽着男友的胳膊,警惕地看着蒋萱,心想,绿茶功夫果真不浅。 她不让男友扶蒋萱,脸上的厌恶还有防备也很明显。 蒋萱都快气笑了。 就这种货色也就室友当成宝贝,还真当谁稀罕? 她垂下眼眸,已经全然忘记了在骨折住院期间,室友也曾照顾她,为她奔波这件事了。 她心里实在是怄得很,现在她这个样子,短期内是不太可能再连续打几份工维持生活了,她妈那边又不肯卖房子供她,新学期眼看着也要开始了,在这里多呆一天都会产生不少费用,难道她就只能回国了吗?想想自己镀金的计划搁浅,还签了欠条,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国,她就恼怒不已。 等室友搬走以后,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衣领处拉出红色链绳,绳子上吊着一块玉锁。 她握着这块带有她体温的玉锁,心情逐渐安定下来。 有着那一段往事加持,她相信,江柏尧是不会不管她的。 * 几天以后,陈仙贝如封砚所愿,捡到了一只萨摩耶。 芳芳一边给萨摩耶准备狗窝还有小零食,一边连连称奇:“真是太巧了,这狗居然就走失在家门口了,我去附近的邻居那里都问了一圈,不是他们的狗。这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啊?” 她越想,就越是好奇。 陈家别墅都快位于半山腰了,这附近的几个别墅相隔的距离也不近,她都一一去问过了,不是那几家的狗,那难道是谁遛狗遛到这里来?不过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符合逻辑,一般狗狗走失,不都是在大街上吗?怎么会有狗狗走失到半山腰的别墅区来的? 陈仙贝表情神秘的说道:“或许用不了多久,它真正的主人就要出现了。” 芳芳打印了传单,准备贴在这附近的电线杆上。 她每天也都有注意监控,看有没有人过来找狗。 这只狗长这么好看,它走丢了它的主人该有多着急啊。 封砚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在几个朋友的催促之下,沐浴焚香准备发寻狗的朋友圈。 其实他跟陈仙贝都已经很熟了,这些所谓的相识步骤都可以省略。 别人非要问起来他是什么时候跟她成为朋友的,他也可以找理由搪塞过去,才懒得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猜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很想去演这么一部电视剧。 有完整的初遇、相识、相知,如果他有那个运气的话,也许还会有相爱。 他坐在床上,思量了许久,终于在相册中选了一张丘比特的照片,准备发一条朋友圈,他单手拿着手机认真地打字、编辑内容—— 【本人的爱狗意外走丢,名叫丘比特,是十八公斤的小萨摩,公犬还未做绝育手术,身穿黑色胸背,要是有人找到了,以身相许……】 他看着界面上的“以身相许”四个字。 呲牙咧嘴的往后一仰,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出闷闷的低笑。 要不是怕吓跑了她,怕唐突了她,他真想将这条朋友圈只对她一人可见,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借他狗胆,他也不敢对她说出以身相许这句话的。 自个儿脑补着乐了半天后,拿起手机,将“以身相许”这四个字很不舍地一一删除,重新打上“重金酬谢”,检查无误后,发送出去。 这个晚上,燕京大半的二代们都在转发这个朋友圈帮忙找狗。 由此可见,封砚的人缘真的不差。 封夫人知道小萨摩走丢后,也很着急,恨不得都要报案了。 封辞见自家弟弟脸上丝毫不见惊慌、甚至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还会傻傻偷笑,再想想那小萨摩奇怪又骚包的名字,他隐约察觉到,那狗估计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动“走丢”。 对此封辞表示:“……” 无语归无语,作为大哥,还是有必要给傻瓜弟弟打一下掩护的。 封辞拦住了封夫人,这件事情便朝着封砚计划得那样发展。 最后,当然是陈仙贝主动联系上了封砚,如愿地走进了他创造的剧本中,配合他的演出。 封砚的微信群里,几个哥们儿都在不可思议,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 也因为这丝滑的发展,令吕申宇他们几个都开始觉得,看来老天爷都在帮砚哥,那么,砚哥追到陈仙贝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吧? 封砚跟陈仙贝在空间里约定好了,第二天他就去接丘比特,寻狗事件也算得上是“轰轰烈烈”,关注这个事情的二代们也自然从封砚这里知道了最新消息,接着,他们便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地,大家都知道了,是陈家的陈仙贝捡到了封砚的爱狗,一直在观察后续的封辞知道这个结果后,一点儿都不意外。 陈仙贝的朋友们也都觉得很神奇,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封砚的狗居然被她捡到了。 她看着微信里朋友们的惊叹,也在偷笑。 封砚的确是很高调的性子,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跟她正式认识了,并且有了交集。 今天封家比较冷清,封夫人带着乐颜去参加贵妇宴会了,封先生也跟好友们约着去喝茶,下午时分,只有封砚跟封辞在家里。封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轻咳了一声,跟封辞说道:“哥,我今天就不在家里吃饭了,有人捡到了丘比特,我去接它回来,晚饭可能就在外面吃了。” 封辞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邮件,低低地嗯了一声。 封砚高兴地在心里耶了一声,正准备走时,听到身后传来他大哥的声音:“你等一下。” “?” 封砚转过头来,封辞放下手中的手机,走到他面前来,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他一遍。 很好。 穿着随意,卫衣牛仔裤运动鞋,并且双手空空,从头到脚说好听点是“随性”,说难听点就是“吊儿郎当”。 这幅样子怎么能去陈家? 不庄重,不严肃,不认真。 谁会喜欢?当初要是弟弟的性子能够稳重一些,说不定陈家那边早就答应了,说不定弟弟跟陈仙贝都准备举办婚礼了,有这么失败的经历,弟弟居然还没吸取教训。 “西华在路上了,应该马上就到。”封辞说,“等下他会重新帮你搭配一下今天的穿着服装包括手表,以及今天开的车。” 封砚一脸茫然,“什么?” 大哥说的话每个字他都知道,怎么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意思是……让他重新换衣服吗? 封辞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这下目光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深吸一口气。 还好他知道弟弟今天要去接狗,还好他知道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来得及补救。 “我书房有别人送的上好都匀毛尖,听说陈总喜欢喝茶。之前你大嫂托人买了一些血燕,我给你拿了一些也放在书房,等下一起送过去。”封辞皱着眉头,想了想,只带这些东西过去会不会有些失礼,“爸那里也有之前拍卖的砚台,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拿去。我会跟爸说一声的。” 封砚目瞪口呆。 他只是去接狗,不是去见家长,更不是去提亲啊…… 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些啊? 封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你发朋友圈说重金酬谢,我猜陈小姐是不会收的,不如就提前准备好谢礼,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第52章 052. 眼睁睁的看着陈仙贝上了封砚…… 严西华是封家男士的专用造型师。 个人形象也代表着集团形象,因此,无论是封先生还是封辞,平日里去正式场合,穿着都是由严西华来搭配。 封砚没想到,在大哥心里,他去陈家接狗,也算得上是正式活动。 十多分钟后,严西华跟封辞来到了封砚的衣帽间。 封砚的鞋子很多、非常多,不过大多数都是限量版的运动鞋,至于衣服跟裤子,也都是偏休闲得居多,偌大的衣帽间里,正装只有那么可怜的四五套,这也跟封砚的性格以及封家的宠溺有关,他不耐烦去应酬,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太需要经常穿着正装。 这四五套正装,严西华比过来比过去,都觉得不太合适。 封辞早已有所准备,沉声道:“上个月别处送来了几套订做好的正装,阿砚的身型跟我差不多,应该也能穿。” 就这样的,封砚跟个乖宝宝好学生一样,跟着去了自家大哥的衣帽间。 他被严西华指挥着换上了一套并不刻板的西装。 西装剪裁得体,只不过款式偏休闲年轻,封辞穿上反而跟自身气场格格不入。 严西华对着封砚大加夸赞:“我看你比你大哥更像衣服架子,这穿得多好啊,以后应该多订做几套这样的衣服,看起来比之前成熟稳重了一些。” 封砚今年二十五岁,可能是生活无忧也没有什么烦心事的缘故,他身上仍然稚气未脱,看着跟没毕业的学生一般。 在长辈眼里,这便是不成熟不稳重,还没定下心来。 “难怪别人都说人靠衣装。”严西华为封砚挑选了合适的袖口,顺口感慨了一句。 封辞站在不远处,眼里带着笑意的盯着弟弟。 或许不是那样的,之前阿砚也不是没有穿过正装。现在,阿砚的确是有了些改变。 这种改变不太像是衣着风格变化带来的。 在封砚临走之前,封辞叫住了他,来到他面前,探出手拍了拍他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厌其烦地再次叮嘱:“见了陈小姐,不要吊儿郎当的,不要说奇怪的话,不要做奇怪的事,也不要在人家家里太随意。” 封砚无奈:“大哥,这话你说了十遍了!” 明明大哥走的是“好话不说第二遍”的高冷人设,怎么现在这么啰嗦了? 封辞噎住。 一扫脸上的温情,变得严肃起来,“最重要的是,真诚与尊重。” 他了解亲弟弟的性格,在这个时代,弟弟身上有着非常宝贵的优点,那就是为人至真至诚。 他希望,弟弟在爱情这件事上,仍然能如此。 封砚还是将他的话都听了进去、放在心里,点了下头,“这个我知道的。” 等封砚开车走后,严西华来到封辞身旁,打趣道:“我看你比他还紧张。” 封辞叹了一口气,“我是希望他心想事成。” 不然到时候被拒绝,阿砚该有多伤心难过。 * 封砚开车来到陈家,刚下车,便听到几声突兀的狗吠声。 抬起头一看,陈仙贝牵着狗绳,带着他的丘比特站在二楼露台,一人一狗,人是在冲他笑,狗却像是非常不欢迎他似的在狂吠赶他走。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违和,怎么看怎么令人痛心。 明明他才是丘比特的主人啊! 这才过了几天,丘比特就忘记他了? 陈仙贝带着丘比特下楼来,看着封砚从车后备箱拿出大包小包,面露犹豫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封砚一一介绍:“这是都匀毛尖,听说还挺好的,我哥说你姑姑喜欢喝茶,这个应该合她的口味。这是血燕,你可以让厨房给你煲燕窝,这玩意儿到底有用没用我也不清楚,反正你喝着玩儿。这个是砚台,我爸收藏的,听说你大伯在书法方面有造诣,应该能用得上。” 陈仙贝:“?你不是来接狗吗?” 封砚无奈地摊手:“我哥说你肯定是不会收下我的重金的,就让我准备这些谢礼。” 陈仙贝这才注意到,他今天不一样。 她退开了一步,认真地打量他。 封砚本身就不是很自在,这会儿被她这样注视,手更不知道该放哪里了,紧张得很,生怕她说他这样穿很傻。 那他也不能当场换掉吧。 他不说话,耳根都有些发红。 陈仙贝说:“很帅,令人眼前一亮。” 封砚抬起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欢欣雀跃的神情跟一旁的萨摩耶有得一拼。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一辆黑色的轿车行驶进来。 陈仙贝难掩诧异,她也没想到江夫人居然会在这个点过来。 陈家跟江家目前还有项目在合作,倒也没在明面上撕破脸皮,再加上江先生跟江夫人做人功夫也到位,并不惹人嫌,因此现在陈家并没有明令禁止不跟江家有来往。 江夫人抱着如何的期待,陈仙贝也不是不清楚。 退婚到现在,江夫人一共来了两次。 江夫人是喜不自胜的下车,下一秒,在看到庭院里的封砚时,表情一下没挂住,茫然又意外,似乎很诧异封砚会出现在陈家,顿时她准备好的话,就不太适合说出口了。 毕竟封砚是外人,她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说那些事。 她今天过来,主要还是想给陈仙贝送一些补品,她深谙婆媳之道,儿子做了错事,当妈的就得加倍的对儿媳妇好,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稍稍拉回一些陈仙贝对江家的好感。 “仙贝,这是?” 她明明知道封砚,却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心里也在打鼓,这封家老二什么时候跟仙贝认识的,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情? 陈仙贝将狗绳递给封砚,两人站得有些近,她笑了笑,“这是封砚。” 说完后,她又看向封砚,脸上的笑容明显真了几分,“封砚,这是江夫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封砚这才知道来人是谁,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他反正没什么好名声,也就没必要装出礼貌的样子,只看了江夫人一眼,便很快地移开了视线,抬手看向腕表,“陈小姐,多亏了你好心捡了我的狗,还收留了它,你看,它现在都不肯跟我回去,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它在你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江夫人听明白了,原来是封砚的狗走丢了被仙贝捡到……不过这个封砚未免也太厚脸皮了吧,居然让仙贝帮他养狗??顿时她心中警铃大作,紧张地看着陈仙贝,只希望她能痛快地拒绝。 陈仙贝弯腰摸了摸丘比特,“好啊,我也很喜欢它。” 封砚似是松了一口气,挑衅的看了江夫人一眼,“那我能来看它吗?” “当然可以啊。”陈仙贝柔声道:“毕竟你才是它的主人。” 江夫人:“……” 封砚满意了,在惹怒江夫人的边缘疯狂试探,“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正好也快到饭点了,要是你有空的话,我请你去吃顿晚饭?” 江夫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封家老二就是对仙贝图谋不轨、想入非非! 这个趁虚而入的家伙! 她恨不得都要代替陈仙贝拒绝,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拦,便听到陈仙贝爽快地答应了,“好啊,那我去换个衣服,你等我一下。” 江夫人气死了,却又没有任何立场来阻止。 她看向手中的补品,赶忙走到陈仙贝身旁说道:“仙贝,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封砚贱兮兮的在后面喊:“搞没搞错啊江夫人,要讲究先来后到的,我先约的陈小姐,在外面插队可是会被人打的!” 江夫人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封砚笑道:“封先生,我今天确实是找仙贝有重要的事,要不你改天再约?” 封砚盯着陈仙贝,“陈小姐,其实我找你也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肯定要比她的事重要多了。” 陈仙贝像是陷入了思虑,几秒种后,她看向江夫人,说道:“伯母,要不你跟芳芳说吧,等我回来芳芳再说给我听也是一样的,真是不好意思,我跟封砚先生都已经约好了,也不能因为您来,我就爽约,这样也不礼貌对不对?” 江夫人还想挣扎,陈仙贝歉意一笑,进了屋子。 封砚得意极了,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手里还把玩着车钥匙,故意对丘比特低声嘀咕:“多亏了你啊,不然我也约不到她。” 江夫人神情僵硬地看向他。 她果然没猜错!这个封砚搞不好就是故意让狗走丢,想借此机会来接近仙贝! 虽然她也知道,以陈仙贝的条件,退婚之后肯定是不会缺少追求者的,但猜到跟真的看到,心情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眼睁睁的看着陈仙贝换了衣服,眼睁睁的看着陈仙贝上了封砚的贼车,偏偏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封砚明摆着对陈仙贝有那种意思,她能阻止得了吗? 一时之间,江夫人既怒又悲,神情恍惚的坐车离开,回到家后,看着丈夫跟儿子都在家里,她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儿子抱怨:“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今天我去找仙贝了,那个封家的老二也在陈家,我一看,就知道他喜欢仙贝,仙贝多单纯一孩子啊,被他骗着出去了,这会儿指不定在共进晚餐,现在你满意了吧,你成功地把自己的未婚妻推了出去,你信不信,只要仙贝愿意,她能马上找到更好的!” 各方面都完美踩在她审美点上的儿媳妇,就这样飞了! 江柏尧闻言,表情一僵,猛地站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不相信。 他想也没想,便要往外面走去,似乎是想追着找过去。 他要去问个清楚! 江先生本来还在看报的,一见儿子这般举动,他拿起桌子上的杯盏就狠狠地朝着儿子的后背砸了过去。 在江家,还是江先生做主的,他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与他同床共枕多年的江夫人也不由得害怕不已。 江柏尧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你是不是还嫌不够丢脸?”江先生神情漠然地说,“你想追回仙贝?” 江柏尧不作声。 “你脑子是不是白长的,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没看出来陈家根本就不想再跟你沾上半点关系了?我今天就明摆着告诉你,要是陈仙贝再回过头来跟你在一起,那可不是什么佳话,她跟陈家都会被人笑话!你说说你身上有哪一点值得她不顾自己不顾自己家里。”江先生难掩恼怒与失望,“你在这样重挫过她跟陈家的尊严后,还指望她不计前嫌,继续跟你在一起,你以为你是谁?” 江先生又看向妻子,稍稍收敛了语气跟表情,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报纸,低声道:“你们两个,都不要再去找仙贝了,哪天她跟别人订婚结婚,我也会真诚的祝福她,送上一份丰厚的礼金。说到底,是我们江家对不起她,就不要再去叨扰她。江家已经让人看够了笑话,该适可而止了。” 江夫人哑口无言,好在她一向听丈夫的,这会儿轻点了下头,只是内心仍然是遗憾可惜,这么好的儿媳妇,还真就被儿子给作没了,实在郁卒。 客厅里,江柏尧的后背被杯盏砸过,正在隐隐作痛,不过这也不及他在脑子里想象陈仙贝嫁给别人时的百分之一。 她在跟别人共进晚餐吗? 她以后会跟别人在一起,会跟别人订婚结婚吗? 他闭了闭眼睛,发现自己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些可能。 第53章 053. 他的赤诚与她的心机,并不矛…… 封砚开车载着陈仙贝准备带她去一家法式餐厅。 其实他是紧张的,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跟她一起吃饭,之前都没有过。下车时,他快速地在群里面跟几个朋友说了这件事,希望他们能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给他,以免他犯了不能犯的错误,自己还不知道。 几个朋友比他还激动,谁也没有想到,他的追求之路会走得这样顺。 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封砚快步追上了陈仙贝,一只手握着手机,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 明明跟她认识这么久了,两人也熟得不能再熟了,可他还是会紧张。 他按了电梯,装作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的镇定模样,随意聊天:“这个餐厅有我大哥的入股,都不用预约就有位置,大厨还获得了不少奖项,这里的葡萄酒很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陈仙贝自然也看出了封砚在没话找话说,试图缓解自身的紧张情绪。 她拿着手包,走进了电梯。 电梯都是镜面壁,其实今天她也用了一点小心机,在去换衣服时,想到了封砚的穿着,很刻意地选择了与之相配的连衣裙。 他的赤诚与她的心机,并不矛盾不是吗? “那好,等下我尝一尝。” 她没告诉他,除非是跟非常要好的朋友出去,或者是重要的场合,一般她都很少会喝酒。 潜意识里,她真正信任的人少之又少,相识时间并不长的封砚,明明跟她性别不同,却也在这个名单中。 两人一同走进了餐厅里。 这家餐厅内部装修奢华无比,生意也很不错,是出了名的难预约。 封砚跟陈仙贝都是属于形象气质耀眼的那种人,走在一起,自然会吸引不少人的注目,他们浑然未觉,在进入餐厅时,便被不少客人注意到了。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在落地窗前的绝佳位置入座。 不远处,柏芸跟温嘉树也在享用晚餐,今天是两人的恋爱纪念日,像这种日子,两人总是会过一下浪漫的二人世界。 柏芸看着封砚抢先服务员一步,热切殷勤的帮陈仙贝拉开椅子。 陈仙贝冲封砚甜甜一笑。 氛围感是很奇妙的,明明这两个人也没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但就是让观者能够感觉到一种甜蜜的气氛。 柏芸坐的位置,只能看到陈仙贝的背影,但可以看到封砚所有的神情举止。 封砚也算是这家餐厅的常客,他不给服务员介绍的机会,抢了服务员的工作,滔滔不绝地跟陈仙贝介绍着哪道菜味道一绝、哪道菜就算饿死也不要点。陈仙贝也都耐心温柔地听着,时不时会询问几句,两人讨论热烈。 最后定下了餐单,封砚拿起一旁的餐巾,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给你来个餐前表演。” 他的魔术手法很拙劣,陈仙贝早就看穿了,却还是一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的表情称得上是眉飞色舞,身上洋溢着的欢快,很能感染人,令陈仙贝也不自觉地唇角上扬,眉眼带笑。 封砚给她变了一个挂着小白兔的钥匙扣。 “这个魔术可是我斥巨资学的,是不是很厉害?” 陈仙贝接过钥匙扣,问道:“哪里来的?” “变的啊。”封砚说。 “别人给你的?”陈仙贝说,“要是别人给你的,我就不要了。” 封砚一顿,赶忙解释:“真不是,我去加油的时候,看到加油站的便利店卖这个,就买了下来。” 陈仙贝这才收下了钥匙扣,当着封砚的面,将一些钥匙都挂在了钥匙扣上。 封砚:嘻嘻~ 柏芸看着那一桌出神。 她看得出,封砚应该对陈仙贝是喜欢的,有的人的喜欢是藏不住的,捂住了嘴巴,也会从眼里流露出来,封砚全程都是以一种专注到了极致的目光看着陈仙贝,他没有看周围的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还有坐在他对面的人。 陈仙贝中途去洗手间补妆的时候,封砚这才拿出手机来,刚才手机一直在振动,放在裤袋里,他大腿都差点被振麻了。 微信显示,群消息有近一百条了。 他呆住。 知道他们能聊,不知道他们这么能聊。 吕申宇:【砚哥,今天天气好,不冷,适合吃完饭去散步聊天,陈小姐穿的是高跟鞋吗?】 封砚回忆了一下:【是高跟鞋,怎么?】 吕申宇:【哦了,我就在这附近,等下给你打电话你就出来哈。】 封砚:【?】 还没等到回复,陈仙贝就回来了,封砚不想让她觉得他在跟她吃饭时不认真,赶忙将手机又放回裤袋。 等用完饭后甜点,封砚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吕申宇打来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跟陈仙贝解释:“我哥们儿打来的电话。”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男的。” 陈仙贝憋住笑,“难道你还有女的哥们儿吗?” 封砚呆了,“那当然没有!我就那么一两个异性朋友还都结婚了!” 陈仙贝示意他,“快接电话吧,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 封砚便接了起来,不过还是想跟她再强调几句,他是真的没有女的哥们儿。 “喂,”封砚看了陈仙贝一眼,故意喊了名字,“吕申宇,你找我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的吕申宇:“你干嘛叫我全名!” 哥们儿之间,突然叫全名,太让人毛骨悚然了,他甚至在怀疑,砚哥是不是被人绑架了,在跟他对暗号呢。 封砚:“……特殊情况。” 要不是怕太刻意,他甚至想这样介绍——性别男有女朋友的吕申宇,你找我什么事儿。 吕申宇细细一想,便也了然了,“行吧,你出来一趟,我就在门口,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封砚问。 吕申宇:“能让你今年脱单的法宝,砚哥,快出来啊。” 封砚嗯了一声,起身对陈仙贝说道:“我男哥们儿说有东西给我,我出去一下,最多五分钟就回。” 陈仙贝:“你去吧。” 封砚一步三回头,生怕陈仙贝生气。 他快步走出店里,果然就在餐厅外面看到了吕申宇,吕申宇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见他过来,便迎了上去递给他,“砚哥,给你。” 封砚接了过来一看,里面看着是鞋盒子,“这什么啊?” 吕申宇说:“运动鞋,女士的,不知道陈小姐穿多少码,应该不会小。” 封砚震惊了,“买运动鞋做什么?” 吕申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怎么能让女孩子穿着高跟鞋陪你散步!” 封砚这才醒悟过来,佩服不已,“你很会啊。” 吕申宇得意,“那必须的。砚哥,我跟你说,追女孩,得想她所想,忧她所忧,不能让她觉得跟你在一块儿吧,难受,所以事事都要考虑周全,不过,砚哥,你别担心,哥几个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封砚:好兄弟!! “我进去了,都出来三分钟了呢。”封砚说道。 吕申宇挥挥手,“去吧去吧,对了,砚哥,散步的话就去附近的淳景公园啊。” 封砚比了个ok的手势,“行。” 他提着装有鞋盒的纸袋子重新进了餐厅,一路小跑着回到座位,顺便将鞋盒递给了陈仙贝。 陈仙贝也很疑惑,看样子是鞋子,还是运动鞋,难道是给她的? 不过,给她运动鞋做什么? 封砚也看出了她的疑虑,压低声音解释道:“饭后不是得散步吗,我男哥们儿说了,不能让你穿着高跟鞋散步,那会难受。” 陈仙贝:“……” 居然贴心到了这个地步吗? 第54章 054. 蒋萱费尽心思想要藏着捂着的…… 陈仙贝提着鞋盒子再次去了洗手间。 除了补妆以外,就是换鞋子了,不得不说,封砚的朋友真的很贴心,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如果去散步的话,脚后跟的确会很不舒服,换上运动鞋的话,就算走一万步问题也不大。 她在换鞋子的时候,有人进来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一看,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是柏芸。 从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柏芸。 现在想想,江柏尧身边的人其实都很有眼色,也很上道,自从她跟他取消婚约后,她几乎没怎么见过跟他有关的人。这年头,分手了的情侣都不可能再当朋友,更别说是曾经的未婚夫妻以这种方式分开,说是老死不相往来都已经是非常平和的结局了。 再次见到柏芸,她只在脑子里过了几秒钟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系鞋带。 当时她就已经把柏芸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拖黑了,这就代表着,连明面上的交往都不必维持。 以后再见也不需要打招呼,就当是陌生人了。 柏芸一愣,随即也释然了。 无论如何,在外人甚至陈仙贝看来,她丈夫温嘉树就是江柏尧的好友,这层关系很难撇清,江温两家又是世交。 她在一旁洗手补妆,整个洗手间非常安静。 不知道怎么的,她在离开洗手间前,想起了上一次跟陈仙贝吃饭时的情景,现在想来,陈仙贝当时应该是在试探她,想试探她对于江柏尧那点事知不知情。 她回过头来,看向陈仙贝,低声说道:“仙贝,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不知道那件事,嘉树也不知道。” 陈仙贝抿了抿唇,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非常平静,也很淡然,“不重要了。” 曾经她很在乎,甚至也对江柏尧身边的人产生过埋怨的心情。 那是因为当时她还无法走出被人如此欺骗背叛的阴影。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柏芸知道或者不知道,无关紧要。 因为她已经从那样糟糕的状态中,彻底走了出来。 柏芸怔了一怔,低头一笑,转身离开了洗手间。女人更为了解女人,陈仙贝说的话是真的,不重要了就代表不在乎了。 陈仙贝换好了运动鞋,该夸赞封砚的哥们儿是真的用了心吗,这双运动鞋也很好看,这样搭配连衣裙穿上,竟然也没有显得非常突兀跟不搭。这双鞋很舒适,将高跟鞋重新装回鞋盒后,她便走出洗手间,封砚已经提前买好单了,他见陈仙贝喜欢喝这里的葡萄酒,又让服务员拿了两瓶过来。 两人一同走出餐厅,没有去停车场,而是往对面街道走去。 淳景公园离餐厅直线距离也只有三百米,非常近,那里空气宜人,很适合饭后散步。 封砚左手提着葡萄酒,右手提着陈仙贝的鞋盒子,两人外表都很出色,站在街道等红绿灯,也有不少人看向他们,封砚心里的小人正在疯狂打滚,他看似淡定,实际上也在脑补,这些人看到他跟陈仙贝在一块儿,都会想些什么。 是不是在想,这两个人好般配啊,不只是脸,身高身材、头发丝都写着“天生一对”这四个字? 他唇角微扬,显然心情很好。 陈仙贝见人行绿灯亮了,往前走了一步,见封砚没跟上来,回过头一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她没办法,只好又走回去,伸出手,主动地拉了他的衣袖,故意打趣道:“小朋友,是不是不敢自己一个人过马路呀?” 封砚视线下移到她白皙的手指,配合着她,“是有点怕哈。” 陈仙贝轻笑,“来,我带你过去。” 她就这样拉着他的衣袖,往对面走去,他也确实很听话,乖乖地跟着她走。 秋日温柔,这时候晚风经过,也不会让人觉得寒冷,倒有几分舒服惬意。 现在已经是八点,来淳景公园散步的人逐渐也往外离开。 封砚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趁着陈仙贝不注意的时候,他悄悄地解锁一看,又是群消息。 熊博豪:【砚哥,到公园了吗?】 封砚:【恩。】 吕申宇:【往喷泉这边来。】 封砚:【?】 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这群兄弟实在是太够义气了。 他有预感,有大家伙的帮忙,再加上他自己的努力,今年还是很有可能脱单的! 他收好手机,若无其事的跟陈仙贝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有意识地带着她往喷泉那边走去。 越往公园深处,人就越少。 等他们走到喷泉这里时,陈仙贝也有些累了,恰好这里有座椅,便坐下来休息。 还没来得及跟封砚说话,只见喷泉突然喷射而出。 淳景公园的音乐喷泉小有名气,有游客也会特意来这边划船,然后等到傍晚七点看一场喷泉表演。 不过现在都已经八点了吧…… 喷泉表演不早就结束了吗? 封砚跟陈仙贝都齐齐的看着喷泉池,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似乎只是为了他们两个人表演。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天空中有无数繁星在眨眼。 公园一角,吕申宇躲在灌木丛中,手里还拿着对讲机,“博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他们看到喷泉了吗?” 对讲机里发出呲呲的声音,“看到了,讲真的,我自己追姑娘也没这么用心过,我被自己感动了。” “砚哥能跟你一样?你要是单身二十五年,突然有了喜欢的姑娘,我也能为你上天入地!”吕申宇没好气的说,“总之,咱们要打起精神来,当好助攻,想尽一切浪漫的点子,助砚哥心想事成。” 砚哥情况不一样啊,要是砚哥以前谈过恋爱,他作为朋友兄弟也就不担心了,关键是,砚哥在感情这方面白纸一张,他们可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来帮助兄弟吗? 封砚也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他没想到,几个哥们儿能为了他的事这样上心,果然是好兄弟! 陈仙贝侧头问他,“是不是你朋友安排的?” 封砚不好意思地,“应该是的。” 陈仙贝在用晚餐时,就喝了一点儿葡萄酒,这会儿脸上红扑扑的,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葡萄酒清香。 她闻言低头一笑,“挺好的。” 这个夜晚,这个秋天,都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喜好、心情都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 * 今天的封砚注定上班会迟到,他还是要求要送陈仙贝回家,并且看着她进去。 等目送着她进了屋子,她房间的灯亮起来后,他这才开车回家。 今天下午至晚上,芳芳一直都提心吊胆,在知道了小萨摩的主人是封砚后,她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最后经过她的推理,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个姓封的果真对大小姐图谋不轨,小萨摩肯定也是他故意设计被大小姐捡到,这个男人看着有点傻,但真的心思深沉啊! 早知道这样的话,就不要卖车给那个姓吕的,这样封砚也就不会过来取车,大小姐也不会被他盯上了! 现在看着陈仙贝毫发未损的回来,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跟在陈仙贝身后进了卧室,想起什么,又赶紧去了书房拿起一个信封过来,“大小姐,这是本家那边的刘司机下午送来的,说是王奶奶给你的。” 陈仙贝今天心情本来就不错,接过了信封,里面果然有一沓照片,她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一一翻阅。 还真让她找到了两张照片。 是可以称之为证据的照片。 因此也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本丢失的相册还真是蒋萱偷走的。 那两张是小时候的她跟奶奶的合照,奶奶坐在藤椅上,她站在一旁笑得很开心,正是夏天,她脖子上戴着红绳,吊坠是一块玉锁,现在看到照片,她也没什么印象了,不过照片里的人是她,这块玉锁也确实在她的脖子上,由此可见,原著中关于女配冒领功劳的情节是真实存在的。 事情到了该收尾的时候了。 陈仙贝神情愉悦,她的确是从那段阴影中走了出来,但也不代表着她会放过那两个人。 她如果轻轻放下,怎么对得起过去一年多受尽蒙蔽的自己,怎么对得起知晓真相时难受伤心的自己? 她拿出手机,找了个比较合适的角度,将两张照片都拍了下来。 报复不必太麻烦,那两个人也不值得她花费太多的心思,直截了当,他们便会招架不住。 她突然问芳芳:“你说,蒋萱会不会很关注我?” 芳芳没想到她会提起蒋萱,面露厌恶,“她也配,想到她我就觉得恶心。” 见大小姐只是笑,她又顺了一口气,回道:“地沟里的老鼠都是会躲在暗处盯着别人的一举一动。” 女人都了解女人,陈仙贝敢肯定,蒋萱一定关注着她。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她笑着将那两张照片都分别发了微博、朋友圈、ins—— 【无意中翻出了两张跟奶奶的合照,童年记忆里,似乎每一个重要片段都有奶奶陪着。小时候受了委屈,总会窝在奶奶的怀里,现在奶奶不在了,我也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不让她担心。】 蒋萱费尽心思想要藏着捂着的,从现在开始,都会暴露在阳光下。 陈仙贝在想,蒋萱要是看到这两张照片,该急成什么样啊? 至于江柏尧,今天江夫人在陈家庭院看到封砚后,绝对会将这件事说给江柏尧听,到时候他也会关注她这边的动向不是吗? 第55章 055. 可以自荐枕席吗?…… 陈仙贝才懒得管自己是不是在社交平台发了个大炸/弹,心情愉悦的去泡了个热水澡后便入睡了。 进了空间后,发现封砚正在摘苹果。 这个空间的流速非常奇怪,陈仙贝即便对农业栽种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种植果树基本上都没有当年种下、当年就结果的。封砚是一个星期前种的果树,在灵泉水的灌溉之下,这些果树一天一个样,今天树上就结满了红通通的大苹果。 她到的时候,封砚已经爬上了苹果树,正在费力地挑选颜值高的苹果。 见她来了,他坐在树上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又往衣服上使劲儿的擦拭了几下,伸出手递给她,“我愿称之为这棵树上的精华之果,真的,是我精挑细选的,就没有哪个苹果有这个漂亮,有这个香,你尝尝,肯定特别甜!” 他知道,这空间里都是好东西。 苹果吃了肯定对身体很好。 一进来,他看着树上结满了苹果,第一反应就是要给她挑最好的。 以前他就听管家伯伯说过,菜农卖菜,一般都是将最水灵的留给自家吃,贩卖鸡蛋的,也都是将土鸡蛋留给自家。 那时候他还小,说这些人都不会做生意,当然是要把最好的拿出来卖,这样才会有更多顾客上门来呀。 现在他明白了,虽然东西可能微不足道,但还是想将最好的留给放在心上的人。 陈仙贝踮起脚尖,将手也举得高高的,接过了那个大苹果,她跑到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很奢侈的将苹果泡在灵泉里。 封砚挑选了好的苹果,估摸着差不多有一斤后,这才从树上下来。 陈仙贝难掩担忧地看着他,甚至还伸着手,俨然一副如果他不小心跌落,她就会像电视剧的主角一样,接住他。 封砚倒是想来一出美救英雄啊,可是他估量了一下自己的体重,担心她不但接不住他,还会令她的手脱臼,只好放弃了这浪漫的一出。 他拍了拍身上的叶子,将怀中的几个苹果放在凉亭的石桌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石桌上像是有什么密道一样,没一会儿,苹果便凭空消失。紧接着凉亭的柱子上有一行字若隐若现—— 【泉嘉空间:五百万货款已经打入空间主人账户,请注意查收!】 不管是封砚还是陈仙贝,其实对这五百万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不过封砚也还是发现了陈仙贝今天很开心。 他一边爬树去摘苹果,一边跟她聊天,“你心情很好哦?” 陈仙贝坐在树下乘凉,抬起头看他,“我要彻底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要收尾啦。” 事情在她这里,已经圆满收尾。 但对于江柏尧跟蒋萱来说,或许只是刚刚开始。 “那件事?”封砚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顿了几秒钟,神情不如之前那样雀跃了,“你是指江柏尧?” 大概是陈仙贝在他面前,很少表现出对江柏尧在意的一面,他潜意识里一直都不觉得,江柏尧是她的前未婚夫。 陈仙贝点头。 封砚陷入了沉默中,陈仙贝也了然他的心思,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以前就听人说过,比起好,人们会更容易记得坏,坏比好印象要深刻得多,过去一年多里,也许我跟他也不是没有过开心的时刻,但很奇怪,现在想起他来,那些事情都很模糊,我能记起来的,全部都是他的不好,以及他给我带来的屈辱与轻贱。” 她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过去她还挺喜欢江夫人跟江先生的,现在呢,那些事情如鲠在喉,她连江夫人都不想再看到。 “所以我说从那件事走出来,指向的也不是感情,而是恨意。”陈仙贝望着他,一双眼睛似是盛满了星辰,明亮又真诚,“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了,不只是不喜欢,还非常讨厌,我讨厌伤害我的人,并且也永远都不会原谅这样的人。” 无论她跟封砚最后能不能成就一段缘分,她都想告诉这个似乎很喜欢她的男孩子,她的心上没有人,她不喜欢别的人。 封砚闻言一怔,干脆就从树上跳下来,顺势坐在她的旁边。 两人都靠着树干,他侧过头看她,“你觉得开心就够了啊。” 他刚才的确有一点点酸。 只是一点点而已。 他还是穿着标志性的宽松卫衣,为了做事方便,将袖子撸到手肘,露出精瘦的手臂。 封砚的穿着打扮乃至发型气质,都是利落清爽那一挂的,这样坐在她身旁,带着一股浓郁的青葱气息,陈仙贝低着头,悄悄地往边上挪了挪,不给他察觉的机会,她极快转移了话题,“你家有没有女保镖啊?” “?干嘛?” “我想请几个功夫了得的保镖,贴身保护我。最好是女性。”陈仙贝说。 封砚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暂时还没有。”陈仙贝说,“不过我觉得还是要以防万一。” 看江柏尧最近这黏黏糊糊的想要跟她扯上关系的架势,等他知道了玉锁的真相,保不齐要用上原著里那些手段。原著里幡然醒悟的男主对女主说的那些话,她真是一句都不想听到,也不想给江柏尧说的机会,毕竟她最近没有减肥的计划。他不能再闯到陈家庭院来了,以后连铁门都不会让他进,他靠近一步,她就让保镖们轰他一次。 封砚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转,没一会儿,就有了歪主意,“可以自荐枕席吗?” 陈仙贝:“?” 她无奈地纠正他,“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你是想说毛遂自荐吧?” “差不多的意思吧。”封砚凑过来,贱兮兮的看她缠着她,“我可以当你的保镖啊,物美价廉实惠得不得了,我可以不要工资,只要你请我吃几顿饭就好,人均二十的那种外卖也不是不行,实在不行,你给我买几桶泡面我也可以。来吧,压榨我这个廉价劳动力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今天是跳楼大减价!” 他见陈仙贝没点头,继续嚷嚷:“两块钱毛毛雨,谁都买得起!” “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两块钱不算多,到不了台湾新加坡~” “打住!”陈仙贝真是怕了他了,只好举手投降,“行行行,我请你我请你!” 她早就想好了,要请四个保镖,他实在缠人,姑且让他占那四分之一吧。 * 江夫人调查事情的效率也不低,在翻阅查到的资料时,也有了意外的发现。在一张照片里,她竟然看到了蒋萱脖子上挂着一枚玉锁,一眼晃过去,她便觉得不对,拿起照片看了又看,最后干脆在家里找出很多年前的老照片,与之相比对,才确定,这块玉锁是她儿子江柏尧的。 这玉锁是她那已经百年归山的婆婆给柏尧的。 记忆里,柏尧的确是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这玉锁不见了,就问了他几句,他当时只说不小心弄丢了。因为这玉锁也不算很名贵,小孩子弄丢东西也很正常,于是她也没放在心上。 可问题来了,这玉锁怎么在蒋萱身上? 儿子弄丢玉锁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而根据她还有陈家查到的资料来看,他跟蒋萱也不过是近几年才有所交集……江夫人隐约觉得,自己找到了那一团乱掉的毛线头,或许这就是起源了。 难道儿子跟蒋萱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了?江夫人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 十几年前,江家跟陈家并无生意上的交集,来往很少很少,柏尧跟陈仙贝都没怎么见过面,更别说跟蒋萱了。 这边江夫人觉得自己就快找到了丈夫说的源头,脑子里有着诸多猜测而难以入睡,另外一边,美国公寓里,蒋萱刚睡了午觉起来,正准备给自己泡杯咖啡醒醒神,她拄着拐仗站在厨房流理台前,在等待冲泡咖啡的时候,也就顺便拿出手机关注一下国内动向。 她没有什么途径去了解江家跟陈家的近况,好在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只要自己用点心,想知道一些事情并不是很难,她注册了小号,关注了陈仙贝所有的社交账号,她每天必备的日程不是跟江柏尧联系,而是去看陈仙贝都发了哪些动态,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跟往常一样,她打开了微博界面,在【我的经常访问】里,陈仙贝的账号排在第一。 她看到陈仙贝有发新的微博动态,赶紧点了进去。 在看到陈仙贝发的那两张照片后,她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双手发颤着握着手机,定睛一看,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她仿佛置身于冰窟般,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些照片,她不是已经都偷走并且销毁了吗,陈仙贝怎么会找到!! 第56章 056. 之前你奶奶给你的那块玉锁…… 蒋萱从未想过,有一天陈仙贝会找到这些照片。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想要令自己镇定下来,可她这么多年以来极力想要藏住的秘密,被陈仙贝如此放在网络上,她就无法冷静。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一旦这些照片被江柏尧看到了,迎接她的结局会多么惨淡。 很多年前,她失去了爸爸,跟妈妈惊惶不安的来到陈家。周围的帮佣跟她说,要照顾好大小姐,不能让大小姐受伤了,严厉的管家也跟她说,大小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大小姐的东西不能随便碰,就连她妈都时常跟她灌输“尊卑有别”这样的封建观念。 她妈说,要听大小姐的话,大小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可是,这些人都忘了,她跟陈小姐一样大啊。 她也是喜欢漂亮裙子漂亮鞋子的女孩子啊。 有一次,她在陈仙贝的床底下捡到了一块玉锁,一直到现在,她都记得当时心跳如擂鼓的感觉,她将那块玉锁牢牢地攥在手里。那时候她才十来岁,就已经知道钱很重要这件事,她想,陈仙贝的东西肯定都很贵,那是她第一次偷东西。她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有好几次她都想直接坦白了…… 陈仙贝没有发现玉锁丢失,陈家其他人也没有发现。 她就将这玉锁藏在身上,连她妈都不知道。那时候她想着,等她大了,等陈仙贝都不记得这块玉锁了,她就拿去卖掉。 再后来,时间越来越久,她反而没那么缺钱了,在陈家的日子,虽然心理上很难受,所有人都捧着陈仙贝,她连陪衬的绿叶都不是,但物质上,陈家没有亏待她,她也就断了卖掉玉锁还钱的心思,干脆就戴在身上。 她还记得,应该是五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碰到了江柏尧,江柏尧本来对她这样的人,都是漠不关心也不放在眼里的,可不知怎么的,在他意外看到她脖子上的玉锁后,他的态度就变了。会对她笑,会主动靠近她,她有些不解,却也没有拒绝他,后来,她从他偶尔透露出来的信息中得知,他应该是跟陈仙贝有一段过往,这过往温暖了他,他将这玉锁给了陈仙贝。 可是,陈仙贝都忘了,连这块玉锁什么时候丢的,她都不记得了。 她以时间太久远为由,表示过去的一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他也没有怀疑,两人越走越近,直到她的野心欲望滋生。 她像很多年前一样,偷了陈仙贝的这一段往事。 这件事情不能让江柏尧知道!她思绪全都乱了,钻入到脑海里的这个念头越来越深,能想到的办法也是让人黑掉陈仙贝的社交软件,这是现在六神无主的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她之前的同桌也是留学生,听说是个技术不错的黑客,她手忙脚乱的打开微信,跟他发了信息求帮忙,哪知道信息刚发出去,界面上提示她,对方还不是她的好友,显而易见,她被同桌拉黑了。 为什么啊。 如果放在以往,她肯定不会再去找同桌了,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就不想放过,又用公寓的座机拨通了同桌的电话号码,那头很快地就接通了,只不过她还只是刚问了个好,便听到同桌用生硬的语气说道:“蒋萱,你不要跟我打电话了,我真的不想我女朋友不高兴。” 说完后,他便挂了电话。 蒋萱不知道,她的事情在留学生的圈子彻底传播开来,跟她关系比较好的男同学有的还跟她联系,有女朋友的都对她避之不及,生怕女友会误会,会不开心,而女同学呢,同是身为女性,自然是共情一段感情中真正的受害者,对她的这种行为自然是很鄙视,也都纷纷远离了她……她陷入了真正孤立无援的境地。 午后,蒋萱瘫倒坐在地上,她甚至在想,她干脆去求陈仙贝吧,求她放过自己! 陈仙贝实在不必这样赶尽杀绝,明明她跟江柏尧都已经退婚了不是吗?又何必非要揪着她不放呢?! * 第二天一早醒来,江夫人在书房里,还在研究着跟玉锁有关的事。 助理amy为她冲泡了咖啡送进来,amy一边放下咖啡一边扫了一眼桌上的照片跟文件,在看到那个玉锁照片时,咦了一声。 江夫人抬起头来,问道:“怎么?” amy拿起那张照片,双眉紧皱,“好奇怪,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还没等江夫人继续追问,个人素质跟能力都一流的amy快速地就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很快就想起来了,说道:“昨天晚上陈小姐发了微博,照片里就有这块玉锁。” 江夫人:“!!” amy拿出手机,翻出了陈仙贝的微博,递给江夫人,“夫人,您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江夫人赶紧接过手机,看了又看,她神色认真,“还真是!”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然而江夫人也更加坚信了内心的猜测,这个蒋萱可能比她想象得还要狡诈。 她不想等了,也不想去查了,干脆直接把这些给儿子看,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玉锁究竟是在谁手里,如果是他给出的,那到底是给谁的? “amy,去备车,我要去一趟柏尧的住处,就现在!” * 江柏尧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封砚在追求陈仙贝这件事,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封砚本身就是高调的性子,真喜欢上谁了,那是恨不得昭告天下,绝对不会藏着掖着,而江柏尧作为陈仙贝的前任未婚夫,自然也会收到第一手消息,已经有几个所谓的朋友以及对家,给他致电故意拿这事来讥讽他了。 他几乎一个晚上都没睡,多少天没正经吃过饭他也不太记得了,心情抑郁想要找温嘉树出来喝酒解闷,哪知道温嘉树都没接他的电话,极度郁闷之下,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打开酒柜,像是要做给谁看似的,一个劲地灌酒。 这会儿天也亮了,他逐渐清醒,头疼得厉害,胃部也疼得厉害。 他想问陈仙贝,跟封砚出去吃饭是不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让他难受。 如果是的,那她成功了。 他还想跟她说,能不能不要跟别的男人走这么近,能不能不要为了气他而这样做。 他拿出手机,想要拨通陈仙贝的号码,听到那头机械女声响起,才猛然回忆起来,她把他拖黑了。一阵气血翻涌,他拿起了座机,拨出了她的号码。 殊不知,陈仙贝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绝对不会再给他靠近她的机会,早在退婚之时,她把该拖黑的人都拖黑了,连带着还设置了陌生来电全部转到芳芳那里,让芳芳帮她过滤垃圾打来的电话。 嘟嘟嘟—— “喂,你好。” 江柏尧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出来接起电话的人不是她。 他头疼欲裂,声音沙哑着问道:“她呢?” 要说芳芳现在最烦的人是谁,那必然非江柏尧莫属,便是蒋萱都要排在他后头。 芳芳听到他的声音就头皮发麻,拳头发硬。 她深吸一口气,“——不在!” 江柏尧想着昨天晚上对头发过来的照片。 陈仙贝跟封砚在餐厅里有说有笑。 他顿时怒了,“我要跟她说话!” 芳芳真的很想口吐芬芳,不过她生生的忍了下来。她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大小姐的完美履历上有任何的污点,身为大小姐身边的人,即便她现在真的很想把江柏尧打死打残扔进海里喂鲨鱼,那也不能表露出来。 她咬牙切齿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一口气说完,她就迅速挂了电话,顺便拉黑一条龙。 啊啊啊还是好气!! 渣男biss,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破烂玩意儿! 她跺着脚在心里诅咒了江柏尧八百遍后,这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步履轻盈地往楼上走去。 不必跟这种学历胎教的狗东西一般计较。 江柏尧被挂了电话后,实在是怒气难消,将手边的威士忌狠狠地往墙上砸去。 正在他暴怒时,有人按了门铃。 过去打开门,发现来人是他妈,他表情冷淡地往屋里走,客厅的茶几上还堆积着酒瓶,空气里都是一股难闻的味道,江夫人面露不快,皱了皱眉头,抬起手掩住鼻息,走了进来,“你现在清醒了吗?” 江夫人看着儿子这样子,要说心疼,那肯定是有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想到他最近那不知所谓的举动,她又觉得不耐,但凡他长点脑子长点心眼,也不至于落入这种境地。 江柏尧拿起酒瓶,又灌了一口酒,全身上下都写着颓废二字,“什么事?” “之前你奶奶给你的那块玉锁,你究竟给了谁?”江夫人直截了当的问道,又让amy将陈仙贝微博的照片给他看,“是给了蒋萱,还是给了仙贝,你自己清不清楚?” 江柏尧接过手机,看向屏幕上的照片。 以前的老照片右下角都会有具体的年月日。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像是雕塑,当年的小女孩他当然记得大概的模样,这照片一入眼帘,十几年前的记忆便越来越清晰。 他僵硬的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骇人得很,声线不稳的问道:“这是谁?” 江夫人没好气地说:“还能是谁,当然是仙贝!” “不可能!”他低吼着,身躯却在发抖,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 第57章 057.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滚!…… 江夫人看着儿子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在来的路上,她有认真回忆当年的事情,陈仙贝发的照片上有准确的时间,如果她没记错,那个时间段柏尧是被家里长辈带着出去散心,当年因为家里保护不周,江家又急于往上爬,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买通了江家的帮佣,让人将还是孩子的柏尧绑架。虽然家里很快地就把他毫发无损的救了出来,但也让他在绑匪那里呆了几天。 回来后,他就变得不一样了,以前是外向又大方,从那以后,他很少说话,也怕黑,她跟丈夫担心这件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便带着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也在尽心尽力的医治,后来见治疗方案不见起色,也就建议他们带他出去走走。 当时的他是怪他们的,怪他们身为父母没有保护好他,心理上排斥他们的亲近,她没办法,只好拜托了娘家舅舅带着他去散心。 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回来了,情况好了很多,尽管比不上以前外向,但也愿意跟他们说话了,也不排斥心理医生的医治,没多久后,他就彻底好了起来。 当时心理医生跟他们透露过,说他是碰上了一个他称之为小太阳的伙伴。 这个小太阳驱散了他心里的阴影,她后来也有问过儿子,但儿子显然不愿意跟她说,那时她以为儿子说的是在学校碰到的同学朋友,没有多加追问。 算算时间,柏尧当时会不会碰到了仙贝,所以这块玉锁不是丢失了,而是他送人了,还是送给了仙贝? 江夫人盯着江柏尧,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虽然她也不愿意相信,但现在这一连串的事情拼凑在一起,会不会是儿子认错了人,以为当年的仙贝是蒋萱。 如果是这么一回事,那所有令她疑惑不解的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比如,儿子为什么会靠近蒋萱,为什么对她特别,又为什么给了她可乘之机。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把蒋萱认作是仙贝了?”江夫人这样说着,心里也在嘀咕,以仙贝的长相,小时候也是极为漂亮可爱的,蒋萱的长相从照片上来看只是中等,这个……认错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她想了想又说道:“我这里有蒋萱小时候的照片,你要不要看一看,比对一下,究竟是不是?” 江柏尧面容僵硬,总感觉自己置身于半空中,呼吸逐渐稀薄,肺部胃部都生疼生疼的,难以忍受。 他下意识地弯下腰,目光碎裂,艰难地张了张嘴,却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 下一秒,他整个人直直的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吓得江夫人尖叫一声,场面极其混乱。 * 陈仙贝想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做,虽然家里有保安也有保镖,但显然还不够,古早文男主的套路层出不穷,她必须得在江柏尧使出骚操作之前,想出一切防备法子,从空间出来之后,她就联系好了安保公司,聘请了三个身手了得的保镖,其中有两个是女保镖,轮流贴身保护她。 这样严防死守,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绝不让江柏尧在她面前晃悠。 她想要的解决就是这样了,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是认错人也好,是发现失去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损失不小也罢,总之他会陷入悔恨中,然后,他只能悔恨,听不到她的声音,见不到她,满肚子所谓深情的解释,连说都没处说,她倒是要看看,所谓的幡然醒悟追妻火葬场,如果没有她的配合,他算个什么东西。 “从现在开始,任何跟江柏尧有关的人,包括江夫人,都不要再放进来。”陈仙贝说,“如果江柏尧要硬闯,那就报警,告他扰民,他要是三番两次来骚扰,就直接把他送上法庭。” 芳芳握拳,“好!” 她又问了一句,“大小姐,到时候我能骂他吗?” 姓江的实在太让人恼火了,她真是从来没见过这种人,还是男人都这样,明明做了最恶心的事,明明出轨的是他,他还偏偏能作出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模样! 陈仙贝失笑,“建议不要带脏字,我怕他反其道而行,碰瓷我们要赔偿他精神损失。” 芳芳提起江柏尧就是一脸不爽的表情,“大小姐,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啊,反正我先在看到他,就觉得为了身体心理健康,还是不要谈恋爱好了!” 她要是碰上江柏尧这种人,她能气到折寿。 这样想想,她又觉得大小姐脾气好好哦。 陈仙贝还反过来安慰她,“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啦。” 芳芳下意识地问道:“一竿子打过去,那个封少爷会不会还在船上?” 陈仙贝一愣,耸耸肩笑道:“谁知道呢。” 她在不知道蒋萱这一出时,也曾经认为江柏尧是个还不错的男人,结果…… 不过,也许封砚是不一样的。至少现在他很真诚,很坦荡,如果以后他也会变成江柏尧那样,大不了她再换另一种可能。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还是那句话,只要她不给自己委屈受就够了。 下午时分,她收到了最新消息。 江柏尧住院了,不知道他是受了多大的精神创伤跟打击,竟然吐血还晕了过去,送去医院一检查,居然是胃出血,他本身胃就不是很好,这段时间饮食不规律、熬夜空腹喝酒,在大悲大怒之后,便彻底倒下了,所有的问题都接踵而至,整个人虚弱得很。 这么一个曾经跟自己有着密切联系的人,现在住院了,陈仙贝只想叹一声,天道好轮回。 不过,这是受了多大的打击,才能气到吐血住院啊? 这才哪到哪,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只是不知道,蒋萱日后会不会后悔,以江柏尧的性格,除了会像原著中那样对女主死缠烂打以外,还会彻底否定他对蒋萱之前的感情。就像原书里,男主将所有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女配身上,或许很多男人都是这样的本性吧,惯会推卸责任,全然忘记了,如果不是他的放任,如果不是他的默许,女配根本就蹦跶不起来。 仿佛他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可是,在过去的几年里,他难道就没有对蒋萱动心过吗?贱就是贱、渣就是渣,是他本身道德有问题,所以蒋萱的算计才会成功。 陈仙贝也很不解,难道当初无论是谁救他、无论是谁温暖了他,他都会喜欢上对方? 至于蒋萱同时算计了她跟江柏尧,她未必会对蒋萱怎么样,但男人,尤其是江柏尧这样的男人,他是否能咽下这一口气,在原著中男主就是这样,为了追回女主角,对女配角弃之如敝履,甚至还会赶尽杀绝,当初对女配角有多好有多偏爱,男主之后就会十倍百倍的踩回去,世界上本就没有捷径可走,所谓的捷径未必不是万丈深渊。 江柏尧这个男人,也是直到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后,才会越发地感受到,他骨子里的自私凉薄。 不过无所谓了。 陈仙贝伸了个懒腰,那两个人如何狗咬狗,如何厮杀折磨,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的人生中,还是不要让这两个人占据太多篇幅吧。 正在她准备去书房看会书的时候,屋外楼下传来丘比特的狂吠声。 丘比特的性格在萨摩耶中算得上非常温顺了。 它鲜少会这样激动,除非…… 芳芳敲门走了进来,一脸复杂地说道:“大小姐……” 陈仙贝点头,“封砚来了,是不是?” 芳芳:“是啊他又来了!” 昨天才来过,怎么今天又来了,难怪连他的狗狗都不待见他。 陈仙贝低低地笑出声来,丘比特看来非常记仇,要不然怎么解释它这样抗拒针对自己的主人。 看,连小狗狗都会记仇,更别说是人了。 她起身往露台走去,果然一出来就看到丘比特追着封砚跑,一边跑一边吠,看样子是想把他撵出去。 丘比特在后面赶,封砚在前面躲,一边躲一边喊:“没天理了是不是!” 他已经买了那么多的小零食小玩具,说了那么多的好话,丘比特还没消气哪?这也太难哄了。 吕申宇这不是给他送宠物,是送来了一祖宗。 白瞎了鹊桥跟丘比特这个名字,他看啊,该取名为王母才是。 如果丘比特会说话,它一定会冷哼一声: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滚! 陈仙贝在上面看着这滑稽的一幕,笑得直不起腰来。 第58章 058. 这除了证明他眼瞎心盲以外…… 昨天陈仙贝就在空间里跟封砚说了,五百万到账就要请他吃顿饭。 因为这也是他的劳动成果,今天一天,封砚以超群的效率提前完成了工作,表现十分良好,为的就是要跟大哥申请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封辞见他一脸藏不住的喜色,问过之后才知道他今天约了陈仙贝吃晚饭,顿时非常大方地批了三个小时的假。下午三点一到,封砚没有多呆一秒钟,拿起车钥匙便走人了。 丘比特虽然想赶走封砚,但它显然还记得,这是自己那不成器的主人,对封砚,最多也就是追一追、赶一赶、吼一吼,倒也没有直接上嘴咬,等陈仙贝下来后,丘比特的情绪才平静下来,摇着狗尾巴飞奔到她身旁,抬起狗脑袋委屈又无辜的看着她。 封砚都看呆了。这狗子是不是成精了? 行吧,他确定了,吕申宇送来的不是宠物,而是绿箭味道的祖宗。 明明刚才是它追着他狂赶,现在陈仙贝一出来,它反而去倒打一耙! 陈仙贝探出手摸了摸丘比特,柔声哄道:“不要生气了,等下加餐鸡肉条好不好,你最喜欢啦。” 丘比特嗷呜了一声,舔了舔陈仙贝的手腕,神情温顺乖巧。跟面对封砚时,判若两狗。 封砚刚才被追赶得出了一身薄汗,疲倦又狼狈,也耷拉着脑袋说道:“贝老板,它刚才欺负我。” 陈仙贝一顿,身旁的芳芳鄙视的看向他。 居然跟只狗一般计较,算什么男人。 “那你想怎么办?”陈仙贝问。 封砚松了松衣领,得寸进尺,“我想在晚饭之后加一部电影,我的心灵受到了创伤,需要喝点心灵鸡汤补一补。” 芳芳:心机深沉石锤了。 丘比特:“汪汪!!” 陈仙贝看封砚一脸期待,好像如果她拒绝他、他会当场放声大哭一样。 行吧,小可爱又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看电影而已啦。 “好啊。”陈仙贝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完饭去看电影。” 芳芳痛心疾首的目送他们离开,她不会因为封砚给了她大红包就支持他的。 封砚专注地开车,陈仙贝坐在副驾驶座上翻看着手机,随口问道:“你想吃什么,还是那家法式餐厅?” “不了吧。”封砚摇头,“要吃不一样的。” 陈仙贝:“兰界广场那里开了一家粥底火锅,看样子还不错。” “行啊。” 从这里去往兰界广场,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也不过半个多小时,这家刚开业的粥底火锅店生意很好,五点多钟大堂就没什么空位了,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绝佳位置。其实陈仙贝跟封砚都不是很饿,不过还是点了一大桌的菜,算是习惯使然吧,等菜陆陆续续上齐以后,封砚就很自觉地帮陈仙贝夹菜了,秋天吃粥底火锅是不错的选择,没一会儿,身子就暖和了不少。 吃到一半,陈仙贝说道:“赚了五百分,分你一百万,”不等封砚回答,她又笑,“我是不是太抠了,不过你要理解,因为我是商人的后代。” 封砚笑,“一分都不给我,我也没意见。” 反正他就是为她赚钱,这是属于自费打工。 陈仙贝冲他眨了眨眼睛,“我可没那么坏,不过,这一百万放在我这里,你慢慢用,比如今天这一顿,我估摸着也就千八百块的样子,我会下载一个记账软件,跟你一点一点的扣,什么时候扣完了,就没了。行不行?” 封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向陈仙贝,心跳加速,“你的意思是,我随时都可以跟你申请花钱?” 今天一顿饭,明天一顿饭,后天再一顿饭。 感情就是这么吃出来的! 陈仙贝一手托腮,点了下头,“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看彼此有没有空吧。” 不然,每天看他抓耳挠腮的,不知道找什么借口约她,她都为他着急。 干脆就这样吧,一百万放在这里,都足够吃多少顿饭了呀! 她大概是第一个,别人追她、她偷偷地给他助攻的人吧? 封砚闻言心花怒放,他双眼放光,“你说的啊,不准反悔!” 果然劳动才能带来幸福,劳动最光荣。 辛勤的劳动人民才配收获幸福! 他凑近了又问道:“那是不是每次我为你赚了钱,你都会以这样的方式分给我?” 陈仙贝回:“恩,就按这种方式吧,每次给你百分之二十。” 封砚激动难耐,立下豪言壮语,“那我要订一个小目标了,在我任职期间,我要为你赚一百亿,你给我花两亿,我没算错吧?” 陈仙贝笑盈盈地看着他,“没算错,数学成绩很棒棒啊。” 封砚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起来。 两个亿啊,省着点吃,他可以吃一辈子,一辈子的饭意味着什么,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明人不说暗话,他就想跟他的贝老板一起吃好吃的,吃一辈子,吃遍所有的美食。 怎么办,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空间种树赚钱了。 * 江柏尧胃出血住院,在江家来说算得上是大事。 至少江夫人跟江先生都很担心,两人也在病床边守了他好久,等他病情暂时稳定,江夫人跟江先生也难掩疲倦,两人回到家后,江夫人这才有空将自己查到的事情都说给丈夫听,说完之后,她捶着腿叹了一口气,“所以啊,都是这个姓蒋的害的,要是没她,柏尧跟仙贝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阴差阳错啊!” 要是在儿子跟仙贝退婚之前发现这件事,那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偏偏是现在拆穿,还有什么用呢? 太迟了。 “用这件事换他的清醒,也未尝不可。”江先生也是心力交瘁,“不过从现在开始,要派人跟着柏尧了,不能再让他去找仙贝。” 江夫人哀戚不已,“其实让柏尧去解释一下也不是不行吧?都是这个姓蒋的!” “解释什么?”江先生捏了捏眉头,“解释他认错了人,解释他被人轻而易举地蒙蔽了,这除了证明他眼瞎心盲以外,还能证明什么?” 江夫人:“……” “很简单的道理,你就想想如果你是仙贝,你会感动吗?你会回头吗?”江先生说,“听你这么说,我猜仙贝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放出照片也是她有心为之,一切到此为止,等柏尧出院后,我会安排他去江南分公司那边,从基层做起,除了逢年过节,不能随意回来,他如果答应,我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不答应……” 江夫人紧张地看他。 江先生目光平静,“如果他不答应,那就证明,他无视江家乃至集团的利益,这样的人,也不配坐在那个位子上,你懂吗?” 其实江夫人也明白,燕京也有不少集团老总并不会将主战场交给子孙,原因无他,子孙并不具备那个能力,交出去了家族便开始走下坡路,还不如聘请真正有能力的管理人才让公司走得更远,坐在家主的位置,考虑的便不再只是自身的利益,而是整个集团、整个家族。 她也要为自己娘家考虑,江家更稳,她娘家也能更好,都是相辅相成的,再想想儿子如果到这个时候仍然执迷不悟,那的确不是能承担重任的人。 * 封砚跟陈仙贝的位置是靠窗的,两人一边吃火锅一边聊天,根本就没空关心周围的事物,心里眼里都只有对方,于是也就没有发现,封夫人跟乐颜看到了他们。 婆媳俩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乐颜倒还好,早在之前便脑补了好几出八点档,这会儿男女主角在一块儿吃饭,她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心满意足的感觉。 她就说嘛,女人的直觉yyds! 封夫人震惊了:她、她儿子这是在跟女孩在约会吗? 两人鬼鬼祟祟的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封夫人转过头问乐颜:“我没看错吧,那是不是有点儿像……陈小姐?” 乐颜回:“您没看错,真是她,现在外面都在传,说阿砚在追陈小姐,看来是真的。” 这件事还只是刚刚传开,婆婆还没听说倒也正常。 “所以他们两个人是在约会?”封夫人明显也很激动,没别的原因,谁叫她儿子从来不跟女孩子约会,也没见他跟谁谈过恋爱,她私底下也不是没有担心过,在了解到圈内还有几个比儿子年纪还大也没谈恋爱的小伙子后,她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现在她看到了什么!居然看到了儿子在跟女孩子约会! “应该是。”乐颜摸了摸下巴,回道。 两人都已经忘记了要去做美甲,盯了他们快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他们吃完。 服务员过来这边,将账单递给陈仙贝,陈仙贝只是扫了一眼,便拿起一旁的手机,扫了服务员给出的收款码付了钱。 关注着这边的封夫人又一次惊住了:他跟女孩子出来吃饭怎么不抢着买单!! 在不知情者也就是封夫人眼里,封砚就像是别人吐槽的相亲遇到的奇葩,到了买单环节,要么去洗手间躲避,要么装瞎让女方付钱。 在陈仙贝拿出手机扫码付钱时,他在低头玩手机,一点儿都不自觉! 商场的人不少,封砚跟陈仙贝从餐厅出来后,又乘坐扶手电梯去楼上影院看电影。 两人有说有笑,根本看不到别人,也没注意到后面有两个女士正在跟踪他们。 一路跟着来到影院,封夫人又一次发现,是陈仙贝拿着手机去取票机那里取的票,可见,电影票也是她买的。 封夫人痛苦闭眼。 她儿子浑然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对,还在吊儿郎当的跟陈仙贝聊天说笑。 再之后,爆米花、可乐也是陈仙贝扫码买的。 她儿子捧着爆米花没心没肺的一口一个,吃得那叫一个香一个甜。 陈仙贝跟封砚检票后进了放映厅,离电影开场还有几分钟。刚坐下,封砚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他妈给他发的短信。 封夫人:【儿子,你是不是缺钱?妈给你转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名下一张银行卡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的发了过来。 提示他有一笔五十万的进账。 一共发了五条进来,到账二百五十万。 最后躺在他手机的最新短信是—— 【您的借记卡账户5980,于11月23日收入(网银跨行)人民币500000.00元,交易后余额39586303.13 xx银行】 这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给他转钱? 他不缺钱啊…… 第59章 059. 他生平,最最厌恶的便是别人…… 转账就转账,转二百五十万是什么意思? 封砚想都没想发了个问号过去。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信息:【恋爱经费,每个月二百五十万,直到你结婚为止。】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妈也可以秒回信息。他一直以为他跟他妈时差不同呢,毕竟以前发个消息过去,快则第二天有回信,慢则石沉大海,别问,问就是意念回复了。 封砚实在不解,却也想得到,估计是他妈从谁那里听说了,他的终身幸福有了着落。 他回了消息过去:【?不用。】 恋爱经费什么的,实在没必要,他又不是没钱。 接下来,他遭遇了一波短信冲击—— 【还不用!】 【你跟女孩子出去什么都让她买单吗?!】 【你这样是脱不了单,追不到女孩的!】 【总之,你别管了,每个月二百五十万,不够你再说!】 他四下张望,确定了他妈肯定就在这附近,想都没想便站了起来,扫视了整个影厅,也没见到他妈。 陈仙贝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一脸疑惑:“怎么了?” 封砚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怀疑我妈在附近。” 他是半点都藏不住事的性子,坐下来后,便将自己的手机塞给她看,“你看,她突然给我发这么多信息,还给我转了几百万,奇怪不奇怪,所以她肯定在这附近。” 陈仙贝这是第一次看异性的手机。 他的手机还带着他的体温,她低头看了一眼短信,瞬间也有些无所适从了,封砚的妈妈在附近吗? 她头一回磕磕巴巴地说:“你妈、我怎么都没看到啊……” “我也没看到。”封砚说,“诶,她也真是!” 陈仙贝的不知所措也很短暂,很快地她就安慰自己,燕京圈子就这么大,寻狗事件也闹得很大,以封砚这明目张胆的性子,过不了两天连她姑姑都会知道,更别说是封夫人了。 没什么不能被别人知道的。 她跟封砚是男未婚女未嫁,各自单身,互有好感接触一下,这也是天经地义。 思及此,她镇定下来,还安抚封砚,“没什么啊,可能是恰好碰到了,你看,电影都快开始了,我们看电影吧。” 封砚也拿自己亲妈没办法,只好坐了下来,硬梆梆的回了消息:【盛岚女士,谢谢你提供的二百五十万恋爱经费,本人不胜感激,但,给可怜的孩子一点儿隐私空间吧,妈妈一生平安!】 封夫人也秒回了消息:【封砚先生,妈妈已经很尊重你的隐私了,这可是我儿子第一次约会,我都没拍照留恋,可见你妈妈我的素质有多高,好好看电影吧,儿子一生幸福!】 诶,拿妈妈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啊。 封砚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电影正式开场之前,影院也会在大荧幕上播放其他电影的片段进行宣传。 封砚收好手机,看向大屏幕,此时刚刚宣传完一部喜剧片,紧接着音乐跟画质都变得诡异起来,大屏幕上有一个背对着镜头的阴森女人出现,他不由得屏住呼吸,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是陈仙贝的手。 陈仙贝知道封砚怕鬼,在察觉到不对劲时,第一反应就是去遮住他,不让他看。 她的手离他的脸很近很近,近到他都能闻到她手中那股淡淡的水果清香。 封砚呆呆的,心跳加快,几乎要冲破胸膛,他侧过头傻傻地看她,她也看了过去,放映厅里的灯全部关了,只剩那一点点光亮,四目相对,她脸上是甜甜的、满满的笑意。 完了。 他完了。 他发现他比昨天更喜欢贝老板了。贝老板攻略他的速度能不能慢一点啊,再这么下去,谁受得了。 事实证明,封砚的确迟钝。 他没有意识到,陈仙贝看到那些短信以及看到恋爱经费这个词,脸上毫无惊讶的表情。 他怎么会懂,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默许了对方的追求,这意味着什么。 * 医院里。 江柏尧已经醒了,他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江夫人心里始终还是心疼儿子的,坐在一旁,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苦口婆心地说:“你爸的建议你还是听,他又不会害你是不是,我跟你爸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蒋萱那边你趁早断了,像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真的不能在一起,说白了,她就是图咱们家的钱,其实我也不是那种老古板,非得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不过蒋萱她做的,这无论是谁都接受不了的,你想想看,她家里受了陈家的恩,在必要时刻都能背叛陈家,哪天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算计你。” “至于仙贝……” 江柏尧总算有了些反应,目光沉痛。 “还是算了吧。”江夫人劝,“你看这一出出的,太闹心了,我猜仙贝也不能过去这个坎,咱们就别勉强她了,你就听我跟你爸的,去江南分公司,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等在那边表现出色了,你爸就会重新调你回来复职,到时候元老们也会心服口服。结婚的事,就过几年再说也不迟,总会遇到合适的。” 江柏尧神情麻木,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 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一些被他忽略的小细节。 当年,他也的确有些好奇,记忆中小女孩皮肤很白,长得很漂亮可爱,他还故意试探问过蒋萱,那个玉锁是不是她的,她说是的,他又问是谁给的,她说不太记得了,时隔太久了。 真正让他确定蒋萱就是小女孩,还是因为她的行为举止。 比如,小女孩害羞的时候,总会去摸摸发尾; 比如,不高兴的时候,会皱皱鼻子或者不着痕迹地撇嘴; 比如,感觉到很热的时候,会将手贴在额头,不满的抱怨“要被煮熟啦”; 太多太多了。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巧合的话,会不会是蒋萱在刻意模仿陈仙贝的一举一动? 等江夫人离开病房后,他艰难地坐了起来,扶着墙来到洗手间,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蒋萱的号码。 美国那边的蒋萱,现在看着江柏尧的来电,对她而言,无疑是阎王爷的催命符,她不想接,却不能不接,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起来,声音虚弱地喂了一声。 江柏尧的语气一如往常,“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吗?” 蒋萱一愣,还以为他没看到那些照片,沉默了几秒后,赶忙回道:“出院了,现在在家里调养,你呢?” 江柏尧的胃部还在隐隐作痛,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脸上毫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带有一丝温情,“我一切都好,过几天我抽空了会去美国出差,顺便看看你,有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跟你没多大关系,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蒋萱惊慌的心情终于安定不少。 在挂电话前,江柏尧突然问道:“那块玉锁还在吗?” 蒋萱猛然一愣,回道:“还、还在,怎么了?” 江柏尧轻笑,“没什么,我妈跟我说,陈仙贝好像也有一块一样的,刚才想起来就顺便问你了。” 蒋萱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不过江柏尧的态度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是啊,虽然这玉锁不是她的,那段回忆也不是她的,可这几年,她跟江柏尧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是真的啊,他对她的感情也不是假的!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这对她来说也是个机会,她完全可以主动坦白,这样江柏尧也不会介意。 她想了想,握着手机,小声地说:“我身上这块就是大小姐的,应该是小时候吧,她的东西太多了,就不是很喜欢那块玉锁了,还要丢掉,我觉得很好看,她扔了以后,我又偷偷地捡了回来。” 说完后,她又故意装作不懂的问道:“怎么啦?” 江柏尧目光冰冷,语气却很温和,“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不是很重要的事,你一定要注意身体,过几天我就去看你。” 挂了电话后,他打开了水龙头。 其实蒋萱还不是很了解他,他生平,最最厌恶的便是别人算计他。 * 看完电影后,封砚就开着车送陈仙贝回家。 初秋的天气说变就变,外面的气温降了好几度,坐在车上,陈仙贝抬头看向天窗外,外面阴云密布,她随手看了一眼天气预报,便道:“这几天天气不好,好像都暴风雨。” 风呼啸而过,街道旁的大树上树枝乱摆。 封砚笑,“怕什么,放心吧,暴风雨也淋不到你。” 他的思维总是天马行空,说了这句话后,便一边开着车一边很欠揍的开始哼唱:“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你有大头~” 陈仙贝觉得又好笑,又可气。 这是在暗示什么呢? 在等绿灯的时候,见时间有几十秒钟,她这才探出手去拧他的胳膊,“我哪里头大了,我头一点都不大!” 封砚故意装作吃痛的模样,赶忙求饶,“好好好,我改编一下行不行,祖宗~” 陈仙贝这才松开了手,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笑意,“那你快编,编得不好我继续拧。”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仙贝仙贝,下雨不愁,别人有伞,你有美男……” 陈仙贝扑哧笑了起来,又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四下张望,疑惑不解的问道:“美男在哪?” 不等封砚跳出来认领美男这个称呼,她又说道:“我没看到美男,我只看到一个沙雕。” 封砚:……你以前很宠我的。 第60章 060. 买单不积极,脱单有问题。…… 暴风雨总是说来就来。 还没到陈宅,这雨就大颗大颗的砸在了车子的窗户上。 其实天气究竟如何,对陈仙贝的影响的确不大,就像封砚说的那样,暴风雨来又怎么样,她又不会淋到雨。 到了陈宅,本来封砚倒是有心想跟陈仙贝在车上多呆一会儿,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的,哪知道芳芳早就在监控里看到他的车来了,打着一把很大的伞站在门口,像是一个忠诚的战士。这般模样,陈仙贝也不好意思自己在车上跟封砚天南地北的聊,让芳芳打着伞站在外面等她…… 封砚:……白给芳芳涨工资了! 陈仙贝拿着包解开了安全带,封砚依然一脸不舍。 陈仙贝轻声提醒他:“离九点也就一个多小时了,你也要早点回去休息上班。” 封砚一脸生无可恋:“我讨厌997!” 她轻笑一声,打开了车门,芳芳打着伞不让她淋到雨。 陈仙贝站在伞下,弯腰对着坐在驾驶座的封砚挥了挥手,温声叮嘱:“下雨路面地滑,注意安全。” 封砚很幼稚,无时不刻的想在陈仙贝面前展现他很厉害的一面,说道:“我十八岁一到就去学车拿了驾照,我还是赛车队的黄金队员,放心吧!” 封砚爱车。 不管是什么车都开得很好,他说这话时,表情别提多得意。 陈仙贝眉眼带笑,“这么厉害的呀?” 封砚嘴角上扬,探出手摸了摸头发,“还好啦,人总得有一些特长吧!” 芳芳:“……”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了,这位封少爷到底是不是外憨内精。 陈仙贝却很高兴的样子,点了下头,“说得没错,以后你赛车的话,带我去看看?” “好!”封砚兴奋点头,“一定带你去!” 陈仙贝再次挥了挥手,“回去吧,虽然你开车技术很好,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不要开太快了,这里有急转弯。” 封砚心里像是喝了蜂蜜水一样,甜滋滋的。 他知道,她是关心他。 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冲她挥手,“知道,我到家后给你发信息。” 陈仙贝跟芳芳在封砚的目送之下进了陈家庭院,又进了主楼。 陈仙贝的确没有淋到雨,回房后像往常一样,准备去拉上房间的窗帘,却不经意地瞥见封砚的车还停在楼下没有离开。 她一愣,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封砚的号码。 那头很快地就接了起来,语气懒洋洋地,“贝老板,有什么指示啊?” 窗户上映出了她此刻带笑的神情,她看着楼下,问道:“你怎么还没走,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啊。”封砚说,“那个,我有强迫症来着。” 陈仙贝:“?” 封砚低笑,“你先看看现在几点了。” 陈仙贝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看了一眼手机上方的时间,“七点四十五,怎么?” 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有强迫症,喜欢凑整,现在七点四十五,凑个整数八点整我就走。” 陈仙贝握着手机,神情愉悦,也笑了起来,“这种强迫症吗?” “嗯,以后我也凑整。”封砚看向二楼的窗户,隔着雨幕,他只隐约看到有人站在窗台那里,看不大清楚她的轮廓,其实他也不太懂别人喜欢一个人时会怎么样,但现在的他,就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这样坐在她家门口,看着她房间的窗户,他也很欢喜。 陈仙贝哦了一声,“你这种强迫症还挺好的。” 她还很喜欢这种感觉,站在窗台便看得到楼下的他还未走时的感觉。 这令她觉得,他好像很喜欢她。 两人之间隔着浓重的雨幕。 一个人在楼上房间,一个人在楼下车里。 陈仙贝一边握着手机一边往房间外走,在储物间找到了一把伞,在芳芳诧异的眼神中,她一只手举着伞柄,一只手拿着那把伞走出主楼,走进了雨幕中。 封砚也没想到她会再次出来,还递给了他一把伞,他也顺势打开伞出来,两人站得很近,都站在各自的伞下。 他挑挑眉,“这?” 她望着他笑,那一双似是雨夜中的星星,“你也不要淋雨啊。” “淋不到的。”他乐了,“我家的车库离屋子,只有几步的距离,只要我跑得够快,雨就淋不到我~” “那也不要淋到雨。”陈仙贝说,“咱们再聊一会儿,等到八点钟?” 封砚心跳加快,该死的,沦陷太快了吧他! 两人就站在雨里打着伞聊天。 芳芳一脸担忧的站在主楼门口望着这边。 大小姐该不会这么快就喜欢上封姓憨憨了吧? 八点钟很快地就到了,封砚一脸意犹未尽,“不然……” 不然再凑个整,九点钟再走吧! 陈仙贝似乎早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铁面无私地说:“不行,你九点钟要上班的,资本家不允许你迟到,知不知道?” 封砚:“你没有心!” 陈仙贝得意:“这说明我有成为成功资本家的潜质。” 最后封砚还是依依不舍的走了,带着陈仙贝给他的那把伞。 封砚回到家后,拿着那把还在滴水的雨伞跟做贼似的回了自己的卧室,倍加珍惜的拿着毛巾跟纸巾擦着这把伞上的雨水。 楼上,封夫人接到管家打的内线电话后,火速的下来,偷偷地来到了儿子的房间,见门没关,推了一把,倚在门边,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见儿子对一把普通的雨伞都比对爹妈要细致温柔,还要什么不明白的呢,用肯定的语气问道:“这把伞是不是陈小姐送的?” 封砚还沉浸在自己那冒着分红泡泡的世界,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不满地说:“盛女士,你怎么都不敲门就进来啊!” 封夫人:“我敲了门了,你没听到,快回答我的问题。” “是啊。”封砚又拿着纸巾继续擦拭伞柄。 “送伞啊?”封夫人摸了摸下巴,“伞跟散同音,该不会是暗示你,从此以后散掉让你再也别烦她?” 封砚:“……??” 封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就知道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没谈过恋爱,可你哥跟你大嫂谈恋爱时,你可没少蹭饭当电灯泡,总见过吧?” “妈你又不知道具体情况。”他又不是故意不买单的,这里面是有原因的!当然他不能说。 “可我知道,跟女孩子出去约会,从头到尾都让女孩子买单是不行的,买单不积极,脱单有问题!”封夫人说,“她请你吃饭,这看电影起码得你请吧?” 她突然一脸警惕,“该不会是我们把你惯坏了吧?” “什么惯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跟我们出去吃饭,从来没让你买过单,你别是养成习惯了吧??” 封砚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跟丈夫带他出去吃饭,自然不可能让儿子买单,大儿子跟大儿媳带他出去吃饭,自然也不可能让弟弟买单……所以他们惯坏他了是吗? 封砚看着手中的这把伞,心想,不会吧?? 他立马一脸严肃地说:“我不信,你骗我,她不会是这个意思!” 封夫人唉声叹气,后来又说:“不过你有喜欢的女孩子是一件好事,不管你追不追得到,你有喜欢的人了,妈妈就很开心了。” 封砚:“?” 等封夫人离开后,封砚迫不及待地给陈仙贝发了微信消息求证:【别人说伞跟散同音,说你这是在暗示我让我再也别烦你,是不是啊?】 他不是能藏得住心事的人,有了疑问,就一定要搞清楚,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憋着。 陈仙贝正在泡澡,放置在一旁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随意擦拭了一下手,拿起手机一看这消息,没忍住,侧过头偷笑。 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别人要跟封砚说这种话,岂不是要把他吓死? 太坏啦。 她回:【不是啊,你之前还送我鞋子呢,在有的人的解说里,送鞋还是送人走、要分开的意思呢。】 封砚急了,打字的速度奇快无比,搞不好能申请迪士尼记录:【!!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真的只是想让你散步舒服一点啊我冤枉啊!】 陈仙贝:【我也没有这个意思啊,只是不想让你淋到雨而已,摸头~】 封砚:【真的?】 陈仙贝:【……真的啊。】 封砚:【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没买单生气了,我要是哪里没做好,你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啊。】 他真的不知道女孩子心里怎么想的,他好像也一直不怎么聪明,猜不到那么多,想学也学不了那么快,可不可以提醒他。 陈仙贝:【傻子,今天才花了一千多,你在我这里有一百万呢~】 封砚高兴了,满足了,拿着手机就跑上楼,去了爸妈的房间,喜滋滋地对他妈说:“她说她不是那个意思,妈,你猜错了!她说了,只是不想让我淋到雨而已,她亲口跟我说的~” 他很得意,脸上洋溢着的快乐是真实的。 封夫人想起,儿子第一次赛车比赛拿到第一名时,好像也没这么开心。 她在心里又欣慰又感慨。 阿砚真的很喜欢陈小姐啊…… * 陈宅。 陈仙贝泡完澡后,随手翻了翻手机里的照片,突发奇想,起身去了自己的书房,将今天拍的照片都打印出来。 芳芳泡了热牛奶送过来,在书房找到她。 陈仙贝从笔筒里找出她最喜欢的那支马克笔,嘴角噙着笑的在一张照片的右下角上写上今天的日期。 今天是她跟封砚第一次看电影。 将照片上都记下了自己的标记后,她郑重其事的将照片挂在自己书房的照片墙上。 这个照片墙对她而言也很重要。 她习惯了会拍下重要的场景,然后挂起来。 芳芳也知道这个照片墙有多重要,她再看看自家大小姐脸上那遮掩不住的甜蜜笑意,心下是又高兴又怕。 为大小姐有了喜欢的人高兴,也怕大小姐这次又是遇人不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知道自己的指责是照顾好大小姐的日常起居,可跟在大小姐身边好几年了,大小姐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因此她现在也很害怕大小姐又一次受到伤害。 陈仙贝挂起来的照片里,有一张是她拍的封砚的背影。 封砚高高瘦瘦的,穿的还是休闲的卫衣搭配牛仔裤,走路的时候,他也是习惯性地挺直腰背。 她拍的时候,特意做了周围虚幻的效果,影院的光源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她在拍他,明明是背对着镜头的,放在背后的手却比了个剪刀手。 她一看这照片又是忍俊不禁。 第61章 061. 极品互殴。 第二天,陈仙贝一觉醒来,还在洗漱时,芳芳便像是揣了什么天大的新闻一般,脸上都洋溢着要过年的喜悦,在她身旁,就开始汇报这个“好消息”了。 陈仙贝的奶奶之前都习惯了招聘南边那边的帮佣,因此在陈家碰到老乡的机率是很高的,蒋母跟厨房的吴婶也算得上是老乡了,不过两人关系一直不冷不淡,自从大家伙知道蒋萱做的那档子事后,吴婶基本上就不搭理蒋母了。 不过老乡都是一个圈子,吴婶平日里人缘又好,很快地就从家里其他亲戚口中,知道了蒋母的近况。 蒋母在被赶出陈家以后,蹦跶了几天,见陈家铁了心不会再收容她,便只好收拾行李回了老家,她在老家还有一套房子,在那边养老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谁知道她回了老家没多久后,就被人忽悠着又是高价买保健品、又是投资做项目,她手上二三十万的存款外加一套房子都被人骗了去,现在身无分文,整个人都崩溃了。 陈仙贝听了这事,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在原著中,作者也没有花费太多笔墨在蒋母身上,不过她的下场也不是很好,大约也是被人骗了钱,晚年凄惨。 现在这社会,骗子的套路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像蒋母这样一直在陈家工作,基本上也没见过社会险恶面的中年人,受骗几率也很高,陈仙贝的内心也很难生出什么同情心理来,就当是听了个陌生人的遭遇而已,听了也就过了忘了。 上午九点,陈仙贝刚用完早餐,陈胜羽临时回来拿文件,见她在家,便说道:“蒋萱妈妈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其实这事很简单,我之前不是让人盯着蒋萱那边嘛,忘记让那人撤了,所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是知道的。” 蒋萱跟江柏尧的事情当时被人曝出来后,虽然很快江家这边就出人出力压了下去,但老家那边仍然有不少人知道,蒋家出了个“好女儿”,居然勾搭上了东家的未婚夫,就要一跃飞上枝头,成为豪门太太了,骗子们自然就认为,这对母女俩必然是有钱的,都当富二代的小三了,能没钱吗?说出去谁信啊! 于是,骗子们就处心积虑的接近了蒋母,预料之中的把钱骗到了,意料之外的是没想到她真的只有那么一点儿钱。 现在的骗子跟过去不一样了,他们手法娴熟,专门盯上这种人,一应合同都有,让人想要维权都没办法。 陈胜羽都说:“她想找回来这笔钱,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不过这事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陈家也不是做慈善事业的,要是蒋母跟蒋萱如同过世的蒋父一般老实可靠的话,陈家或许还会为这件事出些力气,可现在,两家都结仇了,不去搭理都已经算得上是极为厚道了。 陈仙贝根本就没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她思索的事。 “对了,仙贝,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陈胜羽说,“家里不是有个度假村吗,去年我还带你去视察过,这两年年利润不太可观,公司的董事们开会决定,如果今明两年内还没有起色的话,就要关闭了,我想着让你过去学着管理一下,也算是积累经验,怎么样?” 陈仙贝当然没有意见。 她对这个度假村是有印象的,属于陈家旗下很老牌的产业了,是她爷爷一手打造的项目。 “好的呀。”陈仙贝一口应下,却又怀疑,“会不会到了我手上,年利润会更低啊……” 她垂下了头。 陈胜羽失笑,“不要太紧张,只是给你练手而已,具体的情况等我有空了再跟你说,你过两天可以先去度假村那边报到,我已经让张秘书给你配了助理还有秘书,名片也在印刷中了。” “好!姑姑……” 陈仙贝想起跟封砚的事,刚准备开口坦白时,陈胜羽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电话很快,只对那边的人说很快就来后便挂了电话,这才看向陈仙贝,温声道:“有什么事?” “姑姑,你今天回来吗?”陈仙贝知道,现在坦白跟封砚的种种,那肯定不是一时半会的,她也不想打扰姑姑的工作。 “回吧,怎么?” “那我申请晚上跟姑姑一起睡。”陈仙贝眉眼弯弯,凑上前挽着陈胜羽的胳膊撒娇,“然后到了晚上我再说给姑姑听。” 以前念书的时候就听同学说过,晚上会跟妈妈一起睡,跟妈妈说喜欢的男生。 她妈妈很早就走了,可这些年,姑姑在她的生活中,扮演的也是妈妈的角色。 她也想体验一下,跟最亲的人说喜欢的男生是什么感觉。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很高兴很期待了! 陈胜羽探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我今天下班后早点回来。” * 蒋母气得住院了,住的是双人间病房,隔壁床的也是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病人,两人一来二去也就说上话了,隔壁床的知道了她的受骗遭遇之后,问道:“你不觉得这事不对吗,我总觉得好像是有人专门冲着你来的,你想一下,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被这样提醒,蒋母才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不对。 她得罪了什么人吗? 回忆了一下,先想到了陈家,但很快地她就摇了摇头,陈家是不可能的,她在陈家工作这么多年,对陈家人是了解的,根本不会也不屑做这种事。 那么,除了陈家以外,她能得罪的,就只有江家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那次她去陈家找大小姐时,江夫人就在场!江夫人看她跟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她还记得,会不会是江家那边故意打击报复! 等隔壁床的去做检查时,她这才拨通了女儿蒋萱的号码,那头很快地就接通电话,她气血翻涌,不等蒋萱先说什么,开口便是斥骂,“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你才开心,我跟你说过几百遍了,不要跟那个姓江的来往,也不要去惹大小姐,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你就赶紧给我滚回国,给你妈我收尸吧!” 在美国的蒋萱这几天心情都很好。 主要还是心里的大石头不见了,之前她最担心的便是江柏尧发现以前的小女孩不是她,说是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也不夸张,现在,江柏尧知道了,可也没怪她,还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这让她怎么不开心呢? 大约是太开心,外加有一点点得意,她也没跟她妈一般见识,说道:“柏尧跟陈仙贝都已经退婚了,妈,他对我真的很好,也是真心的,你就不能盼着我一点儿好吗?” 蒋母沉默几秒钟,继而狂骂:“你搞清楚一点,不是他不要大小姐,是大小姐甩了他!他才不是为了你退婚,你别是被他骗得都没了脑子吧?这种事我见多了也听多了,现在他爸妈根本看不上你,他胳膊拧得过大腿?你自己去打听打听,那种父母不让娶的,基本上都不会娶,他要是能为你反抗他的爸妈,能为你做到这地步,他当初干嘛要跟大小姐订婚!” 蒋萱心里很烦,她不懂,为什么她妈就不能盼她好,非要天天这样打击她。 “温家那个就是典型的例子,你只看到温太太是帮佣女儿上位,你没看到她丈夫为了她,反抗他父母,铁了心的要娶她,江柏尧为你这样做了吗?你是没见他那妈怎么瞧不上咱们。” 提到了江夫人,蒋萱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那张欠条。 她现在已经解除了最大的危机,那么便只剩下攻下江柏尧的父母了,只要她过了这一关,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首先,她就要让江夫人知道,她不是为了江柏尧的钱,那六十万她说什么都要想办法还了。 “妈,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之前爸爸就说过,家里这房子是要留给我的,你把房子卖了,我只要六十万。”蒋萱咬咬牙,“这六十万还了,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不要心疼这房子,以后我会给你买大别墅。” 蒋母闻言一惊,“什么六十万,你不是说江柏尧为你还了钱吗?还什么还六十万?” 蒋萱没办法了,只好将江夫人请律师让她签下欠条的事说了,她恳求道:“妈,求求你了,我跟柏尧的感情特别好,现在他跟陈仙贝退婚了,我相信他会跟我在一起的,只要我想跟他在一起走得长久,那这六十万我就必须得还!” 之前蒋母还不知道欠条这件事,她自己存款跟房子都被骗了的事,她也没敢跟女儿说,也怕女儿会怪罪,如今一听这事,几乎是眼前一黑,“你这是中了套啊!!你还以为江柏尧是个什么好东西,我都不想告诉你,他现在三天两头的就去陈家,明摆着是想跟大小姐复合,有你什么事儿啊,你想得太美了!” …… 挂了电话后,蒋母已经笃定是江家那边找人来报复她们孤儿寡母。 先是逼着女儿签了欠条,现在又找骗子上门来骗走她全部身家,这是要把她们往绝路上逼啊! 她比女儿看得清楚,江家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女儿进门的,连带着那个姓江的小崽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豪门都要脸,她不如过去闹一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定江家要把骗走的那些钱都吐出来,别的不说,她女儿跟着江柏尧不明不白的,总得给点钱吧? 这年头豪门的小三情妇那也是赚得不少的,不可能到了她女儿这里,就被白白玩弄吧? 她穿着病号服就偷溜出来,之前就打听好了江家的地址,打了个车就过去了,最好到时候直接晕倒在他江家门口,看他给不给钱! 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现在蒋母想到自己安身立命的钱跟房子全没了,她都恨不得拿刀去江家评理。 与此同时,江柏尧也准备出院了,江夫人跟江先生都想好了,让儿子回家里休养,什么时候身体养好了,就送他去江南分公司。 哪知道,车刚开到江家老宅门口,蒋母就如同疯子一般扑了上来,司机吓得一个急刹车,蒋母没被撞到,但也故意倒地不起,她看着身体不好,可嗓门洪亮,以前使出下跪求饶、哭天抹泪这一招,是因为还有退路,现在她觉得江家都把她的路堵死了,她何必再那样? 江夫人也被吓到了,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打开车窗户,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只听到如同嚎丧的女声传至耳边—— “没有天理啊!天子脚下,你江家是不是不讲王法了?” “骗我女儿清白,哄我女儿给你家当小三,现在还骗我棺材本养老钱,一家子黑心肝的!” “我今天就死在你家门口!” “老头子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早啊,留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 …… 江夫人脸色铁青,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这泼妇可不就是蒋萱那亲妈! 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她之前可是见过的! 她转过头看向儿子,气愤地说:“这就是你惹的好事,家里的脸都给你丢光了,这姓蒋的就是讹上你了你知不知道,你爸说得对,你不是胃有问题,是脑子有问题,那姓蒋的连仙贝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你还当成宝贝,现在你看到了吧,我跟你说,你甩都甩不脱的!” 江柏尧攥紧了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极为阴沉。 第62章 062. 怎么看,都像是要使苦肉计的…… 无论是江夫人还是江柏尧,内心深处其实都很瞧不上蒋母这样的人,即便对方在自家门前撒泼了,他们也不愿意下车跟她多说一句废话,因为这样就降低了自己的格局跟档次。江柏尧不作声,江夫人却不能让蒋母这样挡在他们车前,心律不齐的打了电话,让保安将蒋母拖到一边,不能拦住他们进屋的路。 保安对蒋母生拉硬拽,蒋母哭天喊地。 也就幸好江宅位于半山腰,邻里之间相隔不近,不然这就是白白让人看了一出情景剧。 车子缓缓开了进去,一下车,江夫人就跟后面有什么脏东西似的,快步进了主楼,压根就没顾得上去管江柏尧这个病号。 江先生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客厅里看报纸,江夫人走过去,气息不稳地说:“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江先生脸上丝毫不见慌张,只淡淡的瞥了江柏尧一眼,“周助理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回复了。” 现在就是江夫人也不得不佩服丈夫的心理素质了。 有人在自家门前这样撒泼打滚,他居然还能沉得下心来看报纸。 她被气得头脑发胀,只能坐了下来,轻哼一声:“我说什么来着,那对母女就跟水田里的蚂蟥一样!” 江先生不可置否一笑。 “你见过蚂蟥?”他问。 江夫人当然没见过,不过不代表她不知道。 “农民下水劳作,被蚂蟥吸血,那是不得已的。”江先生笑眯眯地说,“跟我们家情况不一样。” 坐在主楼的沙发上,仍然能听到外面断断续续的叫骂声,可见蒋母的嗓门有多大。 江柏尧心烦不已。 暴戾因子在体内疯狂流窜。 周助理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很快地就查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件事,并不是谁要故意去报复蒋母,陈家没那个兴致,江家也不至于这般,说来说去,还是蒋萱小三的身份被人知道了,骗子们自然就找上门来,可蒋母现在认定了,肯定是江家出手,这才过来闹。 江先生放下手中的报纸,平静地问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江柏尧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显然忍耐到了极致。 “说到底,她也是被人骗了钱,百来十万也不算什么。”江先生盯着他问,“最省心的办法就是给钱,给了钱她自然就走了,也不会再闹。你觉得呢?” 江夫人屏气凝神。 她跟丈夫同床共枕多年,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如果儿子真的窝囊的给钱了,那只会令丈夫对他更加不满失望! 一百来万对豪门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可豪门也不是人傻钱多的聚集地。多得是有钱人一掷千金的事,观者只看到了这个钱,却没看到有钱人收获的东西,哪怕是愉悦的心情,那也是一种获得,端看值不值,很显然,给来江家撒泼的人一百来万,那是绝对不值的,真要按照江夫人跟江先生的处事原则,别说是掏钱了,甚至还想让对方脱一层皮才解气。 “不给。”江柏尧咬着牙,声音有些沙哑,眼睛里都有着红血丝,骇人得很,“爸,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他早就气得不行,只要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被蒋萱耍得团团转,他就怒火中烧。 现在蒋萱的妈妈还找上门来撒泼,这件事怎么可能忍得了。 如果不是蒋萱,他跟陈仙贝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就是被蒋萱害的,这口气他说什么都不会咽下去。 江夫人闻言,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果然看到丈夫的神色隐隐有所缓和。 她想起了最近圈子里发生的事情,一口气又提了上来,紧张地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有没有碰蒋萱,别被她借子逼宫了!” 不等江柏尧回答,她又厉声说道:“我告诉你,这一招在我这里,在我们家是一点都不管用的,今天就是你告诉我她生了你的孩子,我跟你爸也绝对不会同意你跟她在一起的!” 江先生轻咳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这种话。 江夫人这才不说了,不过眼里面上都是怒气。 “没有。”江柏尧双眼猩红,“我跟她就没有什么关系!” 江夫人冷笑一声,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江先生起身,“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我跟你妈劳累了几天,就先上楼休息了,外边的你处理。” 就这样的,江先生带着江夫人上楼了,客厅里只剩下江柏尧这个病号。 江柏尧坐在一边,闭眼思考了一会儿,便让人把蒋母请进来。 蒋母进来的时候,江柏尧正盯着茶几上的杯盏出神。 “你爸妈呢?”蒋母头发凌乱,因为刚从医院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味道,“今天必须得你爸妈跟我说!”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姓江的小崽子就是一空壳子,什么都没有,在家里他也说不上话。 既然这样,她当然要跟能说得上话、能管得了事的人谈! “你喝茶。”江柏尧说这话时,眉眼都带着一股不自知的轻蔑。 蒋母高声喝道:“你爸妈呢,是不是做贼心虚躲到屋子里去了!真让人笑死,还是有钱人呢,居然也做这么下作的事,坑骗别人的棺材本,我看也不怕折寿!” 江柏尧隐忍,眼睑低垂,“首先,这件事跟我们家没有关系,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要请律师告你诽谤了,其次,我跟你的女儿蒋萱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可能是你女儿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令你产生了误会,最后,我把你请进来,是看在仙贝的面子上,毕竟你在陈家工作多年,还有,鉴于你的行为已经给我家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刚才我已经报警了。” 这一番话显然激怒了蒋母。 蒋母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能颠倒是非黑白,还什么跟小萱没有任何关系,那之前给小萱打电话发短信、送链子、生病时照顾的是鬼吗?? 她震惊了,“你怎么这么无耻?怎么着,你现在这意思是不打算赔钱了??” 江柏尧颔首,“赔钱?你说笑了,我还有我家跟你没有债务,哦,不对,说错了,是蒋萱小姐还欠我家六十万,准确地说,是你们家欠我家的。” 蒋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怒到了极点,不赔钱还要她们还六十万!这黑心烂肝的,她当即拿起面前的杯盏冲他便砸了过去,砸中了他的额头后也碎了一地。 江柏尧的额头都出血了,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却看了一眼客厅的监控摄像头,沉声道:“需要提醒你的是,这个杯盏价值二十万。” 蒋母慌了,她站起身来,“你少说这种话吓唬我!” 江柏尧阴森森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渗人。 两千以上就属于刑事案件了,又是诽谤侮辱,又是故意碰瓷,又是毁坏财产,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也足够让她在拘留所老老实实一段时间了,说什么也要给她判刑不可,不让人闹,除了破财消灾以外,更有用的办法便是让她直接闭嘴。 * 下午时分,陈仙贝接到了美容院经理打来的电话,说是江夫人来了美容院做脸部护理。 陈江两家的事,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虽说还有项目在合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项目一结束,两家估计就是不来往了。 陈仙贝倒是很淡定,总没有拦着客人的道理吧? 而且以她对江夫人的了解,江夫人还真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 估计江夫人就是听别的太太们说美容院的效果好,所以就过来试一试,当然江夫人也是有给她捧场的意思在,主要目的还是想让外人知道,陈江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受婚约取消的影响。 正如陈仙贝猜测的那样,江夫人来这美容院,还真就是这几个原因。 江夫人很注重个人形象,五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左右,给她做护理的护理师嘴巴又很甜,一顿赞美令江夫人眉开眼笑的,这几天她实在太劳累了,身体上倒是其次,主要是心里累,今天过来,纯粹是想放松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的确觉得护理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一截,就连这里的花茶也格外好喝。 她一扫之前的疲倦,精神好了许多。 护理师还在夸呢,“您这个年纪,要是带孙子出去,别人肯定以为是您的二胎呢。” “还抱孙子呢。”江夫人自嘲一笑,“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护理师笑,“现在您这个年纪生二胎的也很多呢,您身体一看就知道保养得很好,元江的张太太似乎还比您要大两岁,她也是我的顾客来着。” 张太太…… 江夫人想了起来,她还是有印象的,早年也打过交道,的确是比她大两岁。 “张太太昨天还给我们送了下午茶过来,听说是怀孕了,都四个月了吧。也是身体保养得好,她上次来时,应该是怀孕两个多月,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精气神好着呢。” 江夫人诧异,“她、她怀孕了?不都五十多岁了吗?” 五十多岁还怀二胎啊! 这也太拼了吧! 护理师乐了,“这有什么呀,现在这种事大把的。年轻人不想生孩子,反而是四五十岁的生二胎,哦豁,那老多了!” 江夫人:“……” * 封砚的几个好友,对他的事情都极为上心。 反正哥几个正事也没有,除了钱多,就是时间多了,吕申宇最为热心,因此也从别处听说了江柏尧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的消息。 他立即将这一消息分享到了群里—— 【砚哥,危!@燕京第一美男】 封砚正在踏实搬砖,去茶水间冲咖啡的功夫,这才有空看一眼手机。 封砚:【?】 吕申宇:【姓江的胃出血住院的事你还不知道吧!】 封砚:【?我干嘛关注他!】 江柏尧就算死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吧? 现在他只不过是住院了,未必他还要买花圈去探病? 吕申宇急死了:【他这是在玩苦肉计那一套啊我的砚哥,一定要提防要警惕,加强警备,记住一句话,永远也不要低估你的情敌,你不知道他为了追妹子能做出什么事来!】 都是男人,谁都看得出来,那天他们去取车时,江柏尧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后悔了呗,想把陈仙贝追回来。 这没两天,江柏尧就胃出血住院,怎么看,都像是要使苦肉计的节奏。 吕申宇:【从现在开始,进入作战状态!!】 第63章 063. 【真正的好男人绝对不做这几…… 封砚之前还真的不知道江柏尧住院这事,现在听吕申宇说了,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了:这姓江的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吕申宇说的这些他也不是很担心。 他一只手端着咖啡杯,一只手回了消息:【不会的,仙贝说了,她很讨厌他。】 吕申宇回复消息的速度也很快:【你这还没追到她就松懈了?】 他可能是真的着急了,对着封砚实施消息轰炸—— 【砚哥,姓江的那可太阴险了,上次你又不是没见过他那吊样。】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明明跟陈仙贝都已经没关系了,那天还在我们面前摆主人的谱你忘了?】 封砚被这样一提醒,还真就回忆起江柏尧那天的种种作态。 越想也就越不是滋味了。 他胡乱地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心理上,他不太相信陈仙贝会被江柏尧再次打动,可人的焦虑情绪,就是很容易被别人带动起来。连带着他都觉得,江柏尧搞不好还有一连串阴险套路在等着下呢。 吕申宇又发来消息:【砚哥莫方,他有苦肉计,你有美人计!】 封砚:【?】 美什么人计? 吕申宇:【容我们几个臭皮匠再好好想想对策,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一个出轨的烂人。】 现在他们几个,也就封砚是有正事在身的。 封砚虽然心里莫名有些焦虑了,但也知道,工作期间,不能轻易分心,他微信界面还置顶了跟陈仙贝的聊天,她今天刚跟他发了“今天搬砖不狠,明天地位不稳”的表情包。 他还是要好好工作,认真搬砖。 下班后,封砚没精打采的去了封辞的办公室,等他一块儿回家。 封辞随口问道:“你怎么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封砚对着自己大哥,那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封辞是随口一问,封砚却是很走心的大倒苦水,将江柏尧住院、疑似使用苦肉计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后,他还恨恨的说道:“这人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忒不是个男人,自己出轨了,现在还想回头!” 没想到弟弟是因为这事…… 封辞不禁笑着摇头,该说是弟弟太简单了吗? “其实之前我在饭局宴会上碰到过陈小姐几次,虽没深交,不过也看得出来,她是个进退有度的。”封辞说道,“很多小姐太太都是把婚姻当成部分事业在经营,我猜陈小姐当时也是这样,你以为当初陈家为什么选择江家,你以为单单是看中江柏尧这个人吗?不是的。” 封辞见弟弟一脸疑惑的模样,放下手中的钢笔,开始细致的跟他讲说,“陈家想要转型,陈胜羽想走的这条路,想大力发展的行业,谁能给予支持?除了我们封家以外,就是江家了,现在陈家已经利用了江家那边的人脉跟资源,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成功转型,集团内部大改革以旧换新,这条路,陈家走上道了,而江家也是想利用陈家在江南那边的势力,开拓南方市场,不过因为种种关系,预计是今明两年才实施南方计划,现在两家都已经闹掰了,江家损失惨重。” “所以严格来说,在这段为时一年多的联姻中,陈家得到的利远远大于江家,你以为江世明那个老狐狸为什么让他儿子暂时卸职,跟江柏尧那些事没多大关系,是江家都没来得及吃上联姻的红利,这婚约就没了,你说是你你气不气,可关键是啊,错处在江柏尧,谁都挑不出陈家的错来,你以为陈仙贝不知道吗?每一家都会把联姻做到极致,陈仙贝已经功成身退了。” “所以,你担心什么,他们现在婚约都退了,那是多想不开才会继续跟江家绑在一块儿?我看陈仙贝不像是糊涂的人。”封辞又说:“当然当初陈家没有选择封家,也的确是因为你在别的方面没比得上江柏尧。” 封砚自然是不服气,“我连一个出轨的下三滥都比不上??” “所以,你就安心工作,别的都是虚的,青黄不接才会让人后悔,你自己好好努力,她看到了更好的,自然不会去瞧别的。” 封砚积极不已:“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他就不信了,他连江柏尧那种人都比不上? 他会用事实证明,江柏尧连他的臭袜子都比不上! 封辞欣慰不已,“好好干,这个项目做完了,再给你一个项目,让你当副负责人。” 封砚此刻全然忘记了,他离他的咸鱼人生已经越来越远了,他十分有志气地应了:“好!!” * 江柏尧刚出院就又受了伤。 在警察把蒋母带走以后,江家又恢复了安静,他这段时间身体还是很虚弱的,下午时分他不堪疲倦,睡了过去,竟然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他是围观者,他来到了一个婚礼现场,新娘跟新郎幸福拥吻,台下无数的掌声跟祝福,下一秒,他看清了这对新人的面容,竟然是陈仙贝跟封砚,他大惊失措,继而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去联系陈仙贝。 自从知道自己被蒋萱算计后,他心里满满的都是陈仙贝,连带着过去一年多来跟她在一起的回忆,也都重新浮上心头。 手机刚拿起来,才恍然察觉过来,她已经把他拉黑了。 他后知后觉的翻了翻手机相册,发现过去一年多里,他的手机里竟然没有一张与她的合影,也没有她的照片。 一时之间,他的胃部又在隐隐作痛了。 他在想,他真的能接受陈仙贝跟别人在一起,跟别人共度余生吗? 他做不到。经过这种种,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妻子不是她。 在这个时候,他急切想要找寻过去甜蜜的回忆,他起身来,记得当初订婚时,有专门的摄影师拍照留念,也有全程摄影,只是他不太记得这些东西被他放在哪里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便拨通了周助理的号码。 那头很快地就接了起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尊重,“江总,有什么指示吗?” 周助理惯会做人,虽然现在江柏尧已经暂时卸职,但他还是会喊一声江总。 “以前我跟仙贝订婚时的相册还有影像在哪?”江柏尧声音沙哑着问道。 周助理一愣。 有点意外江柏尧会问这个问题,但他可是专业的助理,立马回道:“照片影像吗?现在应该是找不到了。” 江柏尧皱着眉头,“什么?” “江董前段时间已经下了命令,让公关部这边销毁了所有的照片以及影像,现在网络上也很难再找到相关资料跟讯息了。” 当时周助理也很惊讶,但后来也回味过来了。 江先生应该是为了防止他日有人利用这桩旧事做文章,也大概是想杜绝了江柏尧的那点念想,所以干脆将所有的照片影像都销毁掉。 江柏尧冷笑着挂了电话。 他心如刀绞,不明白为什么连这点回忆都不留给他? * 江家出手也是快狠绝,江柏尧正愁怒气没出撒,蒋母送上门来,他也是没辜负她口中“黑心肝”的评价,警察带着蒋母走了,江家的律师也会出示相关文件证明,蒋母是故意伤人,并且她砸掉的那个杯盏真的值二十万。江柏尧狠起来也是真的狠,别人是爱屋及乌,他也是恨屋及乌,更何况蒋母在江家来闹,说的那些话本就触及了他的雷点跟底线。 他的态度很明确了,想办法让蒋母进监狱。 蒋母在看守所里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明明是被人骗了,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就把她关起来了! 她又怕又气,并且怀疑江家跟有关部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在看守所里嚎哭。 想着自己可能要面对的种种,她顿时觉得,她哪里是养了个女儿啊,这分明养的是个灾星! 要是她女儿不作死,她现在还在陈家舒服惬意地养老呢! 蒋母去江家大闹特闹、反而被送到看守所的事情,张秘书也很快传达给了陈仙贝,陈仙贝倒是毫不意外,只不过原著中,江柏尧倒是没对蒋母这样,现在看来,江柏尧对蒋萱可谓是滔天恨意,这股恨,比原著中还要深,她估摸着,大概是江柏尧也顺便将她跟他退婚的锅,以及退婚后他的种种变故,全然推给了蒋萱吧! 毕竟在原著中,他可没有被卸职。 只是江柏尧或许也没那么了解蒋萱,蒋萱也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当然了,这两人无论有怎么惨烈的结局,那都是自己作的孽,跟旁人无关。 陈仙贝刚吃了瓜,还没来得及消化,就收到了封砚发给她的微信消息。 只是他发的东西有些奇怪…… 封砚:【真正的好男人绝对不做这几件事.链接】 她一头雾水的点开他发来的链接。 【第一,好男人绝对不会不关心你的心情,第二,好男人绝对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甩给你,最最重要的是,好男人绝对不会对你使苦肉计,利用同情心最为可耻!这种男人最不能要,要了祸害一生!】 她看了这个链接。 这不像是那种常见的链接新闻,搞不好是封砚找人现编的。 苦肉计? 难道他也知道了江柏尧住院的事? 她拿着手机往床上一躺,眉眼弯弯的,傻不傻呀! 别说是江柏尧住院,就算他缺胳膊断腿了,那也跟她没关系。 她想了想,随手也发了一个链接给他:【感情中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四大星座,点进来就看.链接】 封砚倒是秒回了消息:【?】 陈仙贝:【你该罚呀,居然不知道我是什么星座吗?】 封砚:【啊这……】 星座啊。 他连自己是什么星座都不算很清楚来着。 陈仙贝:【好男人绝对不会做的第四件事,不知道我的星座。】 封砚虚心求教:【小的听着。不知大人是什么星座?】 陈仙贝:【就是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四大星座之一。】 她顺便又发了一个链接给他:【感情中绝对不会接受破镜重圆的血型,点进来就看.链接】 封砚:【……】 陈仙贝:【好男人绝对不会做的第五件事,不知道我的血型。】 陈仙贝:【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破镜重圆的血型之一o型血。记住了吗?懂了吗?】 封宅某个房间里。 封砚从床上一跃而起,很幼稚的耶了一声! 他就知道他的贝老板才不会去捡垃圾呢。 垃圾休想再靠近贝老板半步! 第64章 064. 这个给了她很多快乐的男人,…… 接下来,陈仙贝又很郑重其事地跟封砚发了消息:【封砚,我始终认为婚姻是一件很庄重的事,当时跟他尽管是联姻,基于利益才在一起,可我的的确确把他当成未来伴侣过,对他的好,对他的认真,过去也都是真的,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不管我未来的男朋友丈夫是谁,我都会对他好,把他当成家人来看待,但前提是,他也得对我有同样的忠诚。】 【我认为,两个人之间不必去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只要彼此目标一致,只要彼此真心相待,那就够了。我不相信曾经践踏过我尊严、无视道德底线、对我没有丝毫真心的人,会幡然醒悟,同样的,即便他跪倒在我面前,即便他做了一切在外人看来很感人的事,我也绝对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 【所以,以后你也不必为我可能会跟他复合而担心,因为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谁好不容易脱离粪坑,还嫌外面空气太新鲜又重新跳回去?】 …… 封砚看到这些消息,没由来的有些难过。 不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陈仙贝。 他能够想象得到,她这样好的人,当初是抱着怎样的期待,在被背叛欺骗之后,又是怎样躲在一旁暗自神伤。 他突然就很想冲到她面前,告诉她,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真心对待你的人。 封砚信奉的是说做就做这一套,也不管现在外面是不是还在下着大雨,他拿起车钥匙就往外面奔。 他没顾得上打伞,上车后,头发都湿了,在发动车子之前,他给她回了一条消息:【渣男biss!】 他理应跟她发很多鸡汤,可他觉得,隔着手机就是隔着手机,跟面对面是不一样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能跟她说什么,但就是想见到她,在这大雨滂沱的夜晚,他要见她。 陈仙贝发了一连串小作文后,收到的是这个回复。 坦白说,她有点点失望。 不过她一向会调节自己的心情,这跟封砚也没关系呀,那些时刻,那些心情,他都不曾经历过。他说了什么,回复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开始到现在,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在陪着她,让她重新开心起来的呀。 她又重新开心起来,看着他发给她的链接,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她也不知道,这个给了她很多快乐的男人,正在冲破风雨,朝她奔赴而来。 * 美国。 蒋萱还是希望她妈能把房子卖了,给她还钱,耐着性子又拨出了她妈的号码,可是电话那头显示手机已经关机。 她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想太多,以前她妈生气时,也是经常地不接她的电话,母女俩的感情本来就不算很深厚,有时候半个月才会通一次电话。 看着日历上的提醒,她也知道,自己得回国了。 证没拿到、金没镀上,又得回国了,早知道陈仙贝会跟江柏尧退婚,她也没必要出国啊,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江柏尧是单身了,那她就不能离他太远,而且这学费生活费也成问题,以江夫人对她现阶段的不满,如果江柏尧出钱供她,只怕她得到江夫人的认可就更难了,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放弃镀金计划回国了。 等她回国了再去处理卖房子的事吧,到时候她妈知道她成了江柏尧的女朋友,自然会同意。 她心里还是很怄的,总觉得出国一趟,什么都没做成功,还反倒欠了六十万的债务得还,好在,柏尧对她是真心的,现在的苦只是一时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也就下意识地忽略了,她妈在电话中说的江柏尧三天两头去陈家求复合的事…… 没过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美国的号码,接通后,对方在电话里十分客气,“是蒋萱蒋小姐吗?” 她实在对在国外听到这种客气的称呼有心理阴影了,握着手机,小心地回:“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jw珠宝设计工作室的负责人,您的男朋友江柏尧先生在上个月月初拍卖了一颗粉钻,他这两天联系我们,希望我们能将这颗粉钻加在您的一条手链上。” 负责人其实也很纳闷。 他明明记得当时江柏尧先生拍卖了这颗粉钻后,是想让他们设计成一枚戒指,说是要送给未婚妻求原谅。 戒指内圈还要刻上他跟未婚妻的名字拼音首字母。 一个j,一个是c。 j应该指的就是那位江柏尧先生吧,那c呢,c无论如何跟蒋或者萱也扯不上关系吧?如果j是指蒋,那c呢,似乎也不是江柏尧? 当然,这也不是他该去深究的事。 他只是单纯有点儿疑惑罢了。 前两天,这位江先生又打来电话,让他们去从这位蒋萱小姐的手里拿到一条链子,只告诉她,说是粉钻要加在手链上。 他还问了,那戒指的设计是不是不用了? 江先生的回答更令人一头雾水了,粉钻还是用在戒指上…… 思来想去,难道是这位江先生要给他的女朋友准备别的惊喜,跟她说是要加在手链上,结果到时候再送去戒指? 蒋萱闻言先是怔住,后是不敢相信:“你确定是江柏尧江先生吗?” “当然,我们约个您方便的时间去取手链可以吗?” 蒋萱赶忙说:“我先跟……”她顿了一下,整个人飘忽不已,“我先跟我男朋友确定一下。” 挂了电话后,蒋萱的脸上还带着红晕,心情也很激动地拨通了江柏尧的电话。 江柏尧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看马上就圣诞节了,今年比较特殊,想提前准备礼物给你,本来想让人用那颗粉钻给你做点别的东西,但我翻了一下我之前的设计稿,发现送你的手链有些单调了,当然了,这看你自己的意愿,毕竟是送你的礼物,你来决定,你是想另外做项链也可以,我只是觉得加在手链上会比较好看些,而且更有意义。” 蒋萱自然是心花怒放,手都在发抖。 虽然江柏尧之前对她也很好很贴心,不过现在可是不一样的,他在知道了过去的小女孩不是她时,还能一如既往的待她,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是真的喜欢她,有了这一份喜欢,她何愁不能成为人上人? 她低着头,脸色泛红地说:“好呀,那就加在手链上吧!” “那我让那个人明天去取手链?” “嗯!我都听你的!” * 陈胜羽忙完一天的工作,她还记得答应过侄女,晚上要回家陪她,便让张秘书推了不是很重要的饭局,改路线回去。 坐在车上,陈胜羽还在闭目养神,张秘书想起最近愈演愈烈的传闻,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陈总,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是大小姐的事。” 陈胜羽睁开眼睛,瞥了张秘书一眼,“什么事?” “最近封家的封砚似乎、貌似、有可能在追求大小姐,行为举止都很高调。” 其实这是张秘书说得很委婉了,现在整个燕京都在传,封家的小少爷在疯狂地追求陈家的大小姐。 陈胜羽顿了顿,“谁?” “封砚封先生,封总的弟弟。” 张秘书将这段时间的事情,都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比如轰轰烈烈的寻狗事件,比如找到狗后,封砚开始频繁出入陈家。 陈胜羽陷入了沉思中。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临出门前,仙贝跟她说,晚上有事情告诉她,会不会就跟封砚有关。 怎么说呢,陈家的人都护短,长辈看自家小辈,那都是带有十八层厚的滤镜。陈胜羽听到谁追求自家侄女,都不会感到意外,她家小仙贝本来哪哪都好,谁见了都喜欢也是正常的。 张秘书又开口说道:“大小姐仿佛有所回应,并不排斥封砚先生。” 这就是张秘书要说的重点了。 陈仙贝生得美,各方面条件都好,从小到大的追求者数不胜数,封砚追求陈仙贝这事,张秘书最初听说过后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自他知道,陈仙贝有所回应后,才回过神来:这问题似乎有点大了…… “?”陈胜羽抬起头来,跟张秘书对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张秘书点头:“大概、可能、也许。” 陈胜羽叹了一口气,“行吧。” 想起什么,她又说道:“可以适当地去查一查封砚。” 如果仙贝要跟她说的是封砚的事,那么八成她也是对封砚有好感了。 实在是在江柏尧的事情上被恶心得不轻,在这种事情上,还是要为侄女多加把关。 外面还下着雨,张秘书是坐在副驾驶座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前面有车堵在了陈家门口。 他一向办事有力,这会儿定睛一瞧,发现车牌号有些眼熟,调动脑内记忆,很快地就知道这车是谁的了。 他转过头来,对陈胜羽说道:“前面这车应该就是封砚的。” 陈胜羽咦了一声,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腕表,现在都这个点了,外面还下着雨呢,封砚是来找仙贝的? 她索性打伞下车。 封砚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车过来,他停好车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正准备拨通陈仙贝的号码时,听到有人在敲他的车窗,他下意识地侧过头来看向车外,便看到了来人是陈胜羽,刚刚脸上还都是笑容,此刻逐渐凝固。 他右手发抖,赶紧收好了手机,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想到会碰到陈胜羽! 的确是他大意了,几次过来找贝老板都没看到她姑姑,他就以为山中无老虎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解开安全带下车,都没顾得上打伞,下车后站在外面,很客气很礼貌地喊了一声:“陈姨好。” 说完后,他还鞠了一躬。 他实在是机智,在这样重要的关头,也知道喊陈姨比喊陈总更好。 雨下个不停,很快地他也淋湿了,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际,看向陈胜羽的眼神是又紧张又心虚。 活脱脱像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狗子。 第65章 065. 【拜各位所赐,我现在已经清…… 陈胜羽看着封砚淋成了落汤鸡,只回头看了自己的车一眼,张秘书心领神会,立马下车去后备箱拿了一把伞过来递给了封砚。 此时此刻,陈胜羽也是在以审视的目光打量封砚。 当时她给侄女物色订婚人选时,也曾经短暂地考虑过跟封家联姻这个可能。之所以没有选择跟封家那边再接触,一方面是封家树大招风,另一方面就是封砚这个人名声在外了。 现在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节点,仙贝跟封砚居然有了交集,就是陈胜羽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声,可能这就是缘分。 “封先生,你把车开在我家门口,是有什么事吗?”陈胜羽故意这样问道。 封砚握着伞柄,深秋夜晚的气温本来就低,他还淋了雨,头发是湿的,衣服也湿了,这会儿冷得手都在发抖,雨珠顺着头发流下,正好滴在他的眼皮上,他眨了眨眼,一鼓作气道:“陈姨,我是来找仙贝的。” 不等陈胜羽再发问,封砚又说:“我很喜欢仙贝,在追求她,现在来找她,的确是有些晚了,但我只是想跟她说两句话,没别的意思。您不要担心。” 陈胜羽心里发笑:她担心什么? 不过平心而论,封砚的坦白,让她对他的印象,好了那么一点点。 年轻人嘛,坦诚一点总是没错的,总是招长辈喜欢的。 “你喜欢仙贝?”陈胜羽想了想,又问他,“那你知道,之前我们家跟你们家接触过的事吗?” 封砚沉痛地说:“我知道,你们之前把我刷了。” 把他从未婚夫备选名单中,无情地刷掉了。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陈胜羽饶有兴致的看他。 封砚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不过是因为在外人眼里,他不务正业、无所事事,除了长得帅跟家里有钱以外,没有其他吸引人的优点,所以,在江柏尧跟他之间,陈家选择了江柏尧。或许现在在很多人眼里,江柏尧别的方面还是比他要强。 陈胜羽见他不说话,刚准备抬脚往庭院走时,只听到他低声道:“我现在已经在上班了。” “我想好了,以后我也会好好工作,等我锻炼得差不多了,我哥会让我接手家里别的公司,争取在一年内摘掉不务正业这个帽子。” “陈姨,既然一年多以前您是考虑过我的……”封砚期待地抬起头看向她,“那么,可以不可以再考虑我一次?” 陈胜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不好意思,现阶段陈家还没有联姻的打算。” 封砚喜不自胜,自以为已经拿到了号码牌,“没关系,我先排队,等陈家有了这个打算后,可以优先考虑我。” 陈胜羽:“……” 算了! 她跟封家这小子也说不上话,谈利益谈联姻的话,也该她去跟封辞或者封夫人谈,谈恋爱谈感情的话,也该仙贝跟他谈。 在这里鸡同鸭讲,实在是耽误时间。 她只瞥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往里走去。 封砚又叫住了她:“那个,陈姨,我能见仙贝吗,毕竟我现在过来就是想见她来着。” 陈胜羽一顿,没搭理他,继续往主楼方向走去。 进了屋子,芳芳刚从楼上下来,陈胜羽见了便说:“让你的大小姐下来吧,外面有个傻小子在等她。” …… 几分钟后,陈仙贝脸红着在陈胜羽的注视之下,打着伞去了外面。 陈仙贝也没想到封砚居然会这个点过来。 看着封砚湿漉漉的站在雨伞下面,可怜兮兮的看她。 这让陈仙贝一下子就想到了受了委屈、想寻求鸡肉条安慰的丘比特,她莞尔一笑,见他头发还是湿的,主动问道:“要不要进去擦一擦,把头发吹干?” 封砚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怕你姑姑。” “她说你了吗?”陈仙贝问。 封砚贼笑一声,很心机的问道:“她要是说我了,你是站我这边吗?” 陈仙贝说:“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跟你妈……” 封砚嗷了一声,赶忙作揖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怎么可以问这个问题,这是挖坑给自己跳。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陈仙贝很得意地,她还治不了他? “这么晚来做什么?”陈仙贝说,“今天又打算迟到吗?” 封砚说,“现在还不是上班时间,老板不要问员工这种问题。”说完后,他又探出手伸到脑后,在卫衣帽子里掏出一个苹果来递给她,“这个苹果可太好吃了,很甜水分又足,谁吃谁知道,我挑了个最好看的给你送来。” 陈仙贝接过苹果,一时之间心情复杂不已。 所以,他大晚上的冒雨赶过来,就是为了给她送一个很好吃的苹果吗? 封砚身上还是湿的,这会儿外面又冷,两人在外面聊了一会儿后,陈仙贝就要赶封砚走了。 等目送着封砚开车离开后,她在外面站了片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给封砚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这世界上除了我姑姑以外的人说你欺负你,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她对封砚的确是偏心的。 可也不及封砚对她的一半。 * 晚上,陈仙贝抱着枕头、怀揣着少女心事来到了陈胜羽的房间。 陈胜羽刚处理完一个邮件,见她进来,让出旁边的位置,笑眯眯地招呼她上床来。 姑侄俩无话不谈,陈胜羽在陈仙贝十岁以后的人生里,扮演的便是妈妈这个角色,她笑着问道:“喜欢封家那个小子?” 陈仙贝耳根微红,身子下沉,往被窝里直钻。 她的反应就是最最真实的回答了。 陈胜羽失笑,心里是为侄女感到高兴的,因为她看到了仙贝眼里的光。 年轻的时候,她也曾经炙热的爱过别人,知道喜欢一个人时心里有多快乐。 陈胜羽突然地,就不担心了。 仙贝喜欢就好,仙贝开心就好,要是封砚以后做了让仙贝伤心难过的事,大不了再换下一个。 要知道,这世界上最多的就是男人了。 * 美国这边,一大清早,蒋萱就在公寓里等着那个珠宝设计师上门来取手链了。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这条手链,心情愉悦,这条手链平常她都舍不得带,江柏尧不是个小气的人,对待喜欢的人更是出手阔绰,这条手链她自己也估算了价值,少说也要值近百万,昨天晚上她也顺便搜了一下江柏尧拍卖下来的那颗粉钻,意义更是非凡,听说是这粉钻的主人跟妻子曾经因为误会分开过,两人再次结缘,也是因为这颗粉钻,因此也被人们称之为守候。 粉钻是五克拉的,已经是很稀少的,因此倍显珍贵。 想到自己会拥有这一颗令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钻石,蒋萱就激动得难以入眠。 哪知道她还没等来珠宝设计师,反而等到了来公寓取东西的前室友。 两人也算是撕破脸皮了,早就不联系了,现在再见到,蒋萱一扫之前的萎靡,显得有几分得意洋洋,令她这虚荣的心情达到顶峰的是珠宝设计师的到来,她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跟室友炫耀呢。 蒋萱故意提高了分贝,问那位设计师,“我男朋友有没有跟你们提他的设计理念呀,这条手链就是他亲自设计送给我的,上面的钻石当年也是拍卖来的,不知道跟他前段时间拍卖下来的珍稀粉钻搭不搭的?” 设计师也是华人,闻言顿了一顿,想起了客人的嘱咐,也就没有说粉钻是不会加在手链上,而是要做成戒指。 “应该还好,到时候我们会出设计图。” 蒋萱看着室友诧异的神情,心里别提多舒畅了,总感觉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憋屈,通通都烟消云散了。 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以江柏尧女朋友、甚至是未婚妻、妻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那就好,对了,那颗粉钻是多少钱拍卖下来的呀?” 设计师:“……” 他报了一个数字,蒋萱也没想到这颗粉钻居然比她想象中还要贵,这难道不是江柏尧将她放在心上的铁证?所以网上什么小三的言论,又算得了什么呢。 等设计师取走手链后,蒋萱这才看向室友,有意无意地说:“之前你在医院照顾我的事,我男朋友也知道,他过两天就来美国接我回去,要是你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吃个饭吧,都没好好感谢你,以后要是有空,我订婚结婚的时候,也请你啊。” 室友都快被她这小三成功上位后的得意嘴脸给恶心吐了。 她找到自己的东西,临出门前,冷声道:“我不相信当小三的人会有什么好下场。” 蒋萱微笑着说:“那你就等着收我的婚礼请柬呀。” * 封砚回到家以后,才看到陈仙贝发来的这条微信消息,他一看,心跳便慢了半拍,紧接着双眼放光、耳根微红,贝老板怎么跟他发这样的消息,这让他有一种她好像对他有一点点、一指甲盖儿那么多的好感。 他藏不住话,心里也实在是高兴雀跃,恨不得在房间里翻几个跟头才好,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想说出去,最好的炫耀对象就是自己那几个朋友了,当即他就在群里发了消息:【那什么,我怎么觉得她对我好像有一点点好感……】 吕申宇不愧是秒回党,他对封砚进行了表情包攻击—— 【你清醒一点.jpg】 【我劝你醒醒别做梦了.jpg】 【滋醒你.jpg】 封砚:【?拉黑。】 吕申宇:【这才几天啊,满打满算都没半个月,哪有那么快的,我们几个给你分析过,也给你统计过,你追到陈仙贝的机率为百分之四十五,起码也得追大半年。】 封砚:【可是她跟我说的一些话让我觉得……】 熊博豪:【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jpg】 熊博豪:【砚哥,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我当初追我女神的时候,我感冒了,她让我多喝热水,我也以为她喜欢我,连孩子在哪上幼儿园都想好了,结果……呵!】 吕申宇:【自信就是我们男人最大的优点,追求失败第一步,把姑娘的善良当成是心动的讯号,这要不得啊!姑娘多看我们一眼,我们就误会她们对我们一见钟情,这种自信是盲目的,是万万不可的!】 紧接着这两个人又用自己追求女神失败的经验,对着封砚是一顿苦口婆心的劝。 封砚雀跃的笑容逐渐凝固,面无表情地回了消息:【拜各位所赐,我现在已经清醒了。】 第66章 066. 他出拳快又狠,三下两下就将…… 第二天早上,陈仙贝比平常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 今天是她去度假村报到的第一天。她今年二十三岁,两年前才从国外回来,表面上在公司是有职位的,但因为姑姑陈胜羽跟结果元老的多方博弈之下,她只能任个虚职。元老们自然不愿意公司变成陈家的一言堂,谁都想要扶持自己的人上去,这两年,公司又处于转型阶段,陈胜羽必须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改革上,因此并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将刚毕业没多久的侄女扶到副总这个位置。 现在陈胜羽暂时得了空,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正好度假村现在遇到了难题,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管,就要扶自己的侄女坐上高位,要是仙贝不是那块料,这对公司对仙贝来说,都不好。 度假村这件事,也是出给陈仙贝的试卷。 陈仙贝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在学校里学了不少东西,但从来没有真正的去实践过,因此她紧张却也期待。 本来陈胜羽为了给她壮胆,是打算早上亲自送她去度假村那边的,这个计划在看到封砚时,只能搁置。 封砚也知道陈仙贝要去度假村那边报到,他胆子很大的提前下班。 晚上入睡前,他就给自己定了十个闹钟。 从六点半开始闹,结果没把他闹醒,反而把睡在同一层楼的大哥跟大嫂给吵醒了,最后是大哥把他给掐醒的…… 等醒来后,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开车来了陈家。 陈胜羽自然也不愿做那恶人,看着陈仙贝上了封砚的车。 封砚在陈仙贝上了副驾驶座后,自己绕到另一边,正准备上车时,感受到了别人的死亡凝视,抬起头一看,陈胜羽跟芳芳正站在二楼露台,封砚缩了缩脖子,想要鼓起勇气嗨一声,但大哥耳提面命的叮嘱,他也记在了心上,便诚意十足地鞠了一躬。 陈胜羽:“……” 芳芳看着封砚这虔诚鞠躬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前年她带父母去名胜景观处时,对着古代名人雕像鞠躬的情景。 以前她还会怀疑,封砚是不是外憨内精,经过这短暂的了解,她算是发现了,这人就是个憨憨。 不过憨人有憨福,她看大小姐似乎就挺喜欢这一款的。 坐在车内的陈仙贝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低头止不住地偷笑。 她总觉得,姑姑其实不讨厌封砚,她也相信,相处时间长了,姑姑也一定会喜欢封砚的。 谁会不喜欢他呢? 陈家名下的这个度假村,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位于风景秀丽、空气清新的郊区,从陈家出发过去,一路上畅通无阻也得一个多小时。 封砚将陈仙贝送到度假村门口就停下了。 他目送着陈仙贝在员工的带领之下走了进去,正准备开车赶去公司上班时,竟然意外地发现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没来得及疑惑,那人就下车了,封砚定睛一看,隔夜饭差点都吐了出来,居然是阴魂不散的江柏尧! 两个男人都看不惯对方,这会儿情敌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 封砚不想搭理江柏尧,可江柏尧攥着拳头就上来了。 这完全是一副要打人的架势,不过封砚一点儿都不怕,别说江柏尧才出院身体还虚着呢,就是江柏尧什么事都没有,在打架方面,也是被他按在地上疯狂摩擦的水平。 江柏尧的确是很想打封砚一顿,但也只是想想。 他好歹也顾忌着封砚背后的封家,只走到封砚面前,一脸隐忍的说:“封少,以后就不麻烦你送仙贝上班了。” 封砚:“???”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其实不是胃有问题,而是脑子有问题吧。 封砚觉得,自己还是被那几个绿箭兄弟影响了,要是搁以前,他早就一拳头砸了过去,但现在,有必要改变一下策略。 想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当着江柏尧的面,拨通了陈仙贝的号码,等待着她接通的功夫,他语气嚣张地说:“你算老几。” 那头陈仙贝还没走到办公区那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封砚打来的电话,她疑惑着接了起来,“干嘛?” 再次听到陈仙贝的声音,江柏尧忽地一怔,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想念的神色。 封砚毫无心理负担的告状:“没什么,就一个姓江的先生,忘记他全名叫什么了,他跟我说,以后不麻烦我送你上班了,这人谁啊?” 陈仙贝一愣,“他在你边上?” “是啊。” 陈仙贝顿了顿,“没听说这附近有神经病,你是不是怕呀,要不要我过来接你?” 封砚看了一眼神情僵硬的江柏尧,“不用,不过我想了一下,为了你的安全,我今天提前下班接你,不,每天我都要接送你上下班。” 陈仙贝说:“好倒是好,但这样你会不会很辛苦?” “不辛苦……” 两人又故意腻歪着在电话里说了快十分钟后,陈仙贝才说:“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工作了,你今天也要认真工作啊。” “认真工作的话会有奖励吗?”封砚问。 陈仙贝轻笑,“你想要什么?” 封砚得意:“我们晚上再说,这可是悄、悄、话。” 他刻意地咬重了这三个字,果然就成功地看着江柏尧脸色发青。他满意地挂了电话后,像一个反派人物那样对着江柏尧趾高气昂地说:“看到了吧?听到了吧?” 江柏尧站在一旁,身躯僵硬,脸色晦暗不明。 封砚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没什么比在情敌面前炫耀更让人神清气爽的了,他打开车门,准备离开,还是要离这个姓江的远一点,要是他纯洁的气息被姓江的污染了,那就十分不妙了。 哪知道他还没坐上车,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狗吠声—— “仙贝只是在生我的气,她心里对我有怨,所以才故意跟你亲近来气我。” “封少,我跟仙贝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不是没有感情,我们会重新和好的。” 封砚深吸一口气。 突然发现他是真的忍不了。忍不了江柏尧如此自信,更忍不了他说这种话。 他出拳快又狠,三下两下就将江柏尧打倒在地,江柏尧狼狈至极,嘴角边上还有鲜血流出,封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轻蔑地说道:“傻、逼。” 实在晦气。 跟这种货色,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水,封砚果断地就上车离开了。 他一路疾驰,心里越发有了斗志,他就不信了,他会连江柏尧这么个下三滥都比不上。 * 江柏尧在封砚这里挨了打,也是敢怒不敢言,主要还是现在他被卸职,如果再跟封家发生什么冲突的话,他爸会对他意见更大,而且他爸之前也明令禁止他不准再去找陈仙贝,于是,他也只能打碎牙和血吞。心里有气,有怨,自然是要发泄出来,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蒋萱,如果不是蒋萱,他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被人打了都不敢还手? 于是,他改签了机票,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天飞往美国。 蒋萱得到了消息,天还没亮就打扮好去了机场接机。 在看到江柏尧日渐消瘦,脸上又有明显的伤痕时,她担忧又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江柏尧现在看到蒋萱就恶心,厌恶,却也装出跟以前一般温和的模样,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跟人打了一架而已,我是轻伤,那人骨折住院。” 蒋萱见他也不想说是跟谁打了架,只语气崇拜地夸赞道:“你打架也这么厉害吗?以前光知道你学习工作上很能干。” 江柏尧内心有一种隐秘的快意。 好像这样一应一和,他就真的是跟封砚打了一架,把封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勇士。 其实这几年来,他跟蒋萱相处下来,未必就没有快乐的时候,只不过跟蒋萱的事情被人知晓后,他失去了太多,也失去得太快,本来在他还不知道真相时,心里便对她有了埋怨,玉锁真相的曝光,令他所有的抑郁怒气都有了一个供他发泄的理由。 人是很难真的责怪自己的,那就只能责怪他人。 他失去了他的职位,失去了父母对他的信任,失去了陈仙贝这个未来妻子,这令他怎么不恨,不恼怒呢? 时间还早,两人在湖边散步聊天,江柏尧突然问道:“那块玉锁呢?” 蒋萱现在已经不怕他提起这玉锁了,闻言也不慌张,满脸笑意的从领口处拉出那根红绳,“我一直都戴在身上。” 江柏尧垂下眼睑,掩去了真实情绪。 “来,给我。”他温声道。 蒋萱不疑有他,将红绳取下来放在他的掌心。 “过去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跟未来。”说着,江柏尧便将那块玉锁奋力地往湖中一抛,湖面激起阵阵涟漪,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 蒋萱难掩诧异,惊呼了一声,却在听清楚他说的话后,又镇定下来。 她以为,他知道了过去的小女孩是陈仙贝后,难以接受,毕竟在过去的相处中,她能感觉到,他对陈仙贝的敷衍以及不上心,所以,在知道真相之后,他选择的是扔掉这块玉锁,连带着扔掉过去那段回忆。 “已经结束了。”江柏尧看她,微笑着说道。 蒋萱以为他说的是跟陈仙贝的种种结束了,心下还有些感动。 她先前还真的很担心,他在知道她不是那个小女孩后会生气,会大发雷霆,可是他没有。 也对,那只是小时候的事,只是一个物件一段回忆罢了,这几年里,真正跟他有着美好回忆的人是她。 一切的感动终止于午后她接到的那一通电话。 接到电话时,她正在厨房里冲泡他爱喝的黑咖啡,站在她的位置,还能看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他。 来电显示是国内的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请问你是蒋萱蒋小姐吗?” “我是。” “你好,我是江柏尧先生的律师,给你打电话是想通知你,你的母亲刘翠芳女士不仅侮辱诽谤我当事人,还损害财物以及故意伤害,现在正在拘留中,江柏尧先生已经提出诉讼,择日有关部门会处理,还请你回国办理相关手续。” 蒋萱手里握着手机,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江柏尧,明明天气也很好,室内气温舒适,可她平白无故的打了个冷颤。 第67章 067. 封砚这个人特别的高冷,如同…… 蒋萱手中的手机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江柏尧被吵到,睁开眼睛,正好跟她四目相对,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应该是到时间了,她是接到他律师打来的电话了吧? 到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再做戏了,他的目光逐渐冷淡,褪去了他的伪装,蒋萱很轻易地就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对她的恨以及厌恶。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从手链到玉锁……步步都是他在设计她,尽管什么都猜到了,可蒋萱还是深受打击,整个人摇摇欲坠,红着眼眶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设计我?” 江柏尧早就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了,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神情讥诮,“你已经接到我律师打来的电话了吧?你妈做的那些事我没有添油加醋,都有视频作证的,我估摸着差不多要判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徒刑,对了,你妈砸坏了我家的杯盏,价值二十万,再加上你欠的六十万,一共八十万,你这边可要尽快还清,你应该知道我妈的脾气。” 蒋萱嘴唇颤抖,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脚底发寒,却也感到陌生。 这真的是江柏尧吗?那个舍不得她吃半点苦,听说她生病后能坐飞机赶来照顾她的江柏尧? “忘记告诉你了,你那妈,上当受骗,被人骗光了所有的存款,外加一套房子也搭了进去。”江柏尧微笑着说,“我会让你知道,算计我欺骗我是什么后果。” 一连串的打击,令蒋萱不知所措,她上前就是抓着他的手臂,可怜楚楚地问他:“你在骗我是不是?” 江柏尧本来就恨她至极。 一听这话,一把推开她,她撞在墙上,他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神情狰狞,“你害我失去了她,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蒋萱几乎窒息,在她几乎断气时,他松开了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情绪,他笑着说:“放心,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 蒋萱瘫软在地,江柏尧扫了她一眼,抬脚准备离开时,却听到她声音沙哑着问道:“这几年里,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难道是谁有玉锁,他就对谁特别关照,就喜欢谁吗?当他发现她不是那个人了,那些感情就可以立马消失不见? 这个问题,令江柏尧恶心得皱了皱眉。 只要想到这几年里跟蒋萱的点点滴滴,他不仅不会有所感触,反而恨不得回到过去彻底销毁这些记忆。 他冷声道:“如果不是那块玉锁,你以为我会看得到你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那块玉锁,像蒋萱这样的人,他根本看也不会多看一眼,更遑论接近。 说到底,这几年来的种种,全是建立在他以为她是那个小女孩的基础上,一旦这个前提都不存在了,那她还算什么? * 第二天一大早,封砚就在自己家的池子里看到了一条锦鲤。 他怎么看都像是空间里那个梦想成为鱼界顶流的锦鲤三号,最后令他确定下来,还是这锦鲤三号狂甩鱼尾巴,溅了他一脸水。所以,这个在空间中的锦鲤三号出现在了现实生活中? 不管怎么说,空间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陈仙贝的,他还是把这条锦鲤带去给她,两个人再商量一下该怎么送这条有顶流梦的三号出道吧。封家的管家已经不记得池子里有多少锦鲤了,封砚让他把锦鲤三号捞上来,他也没有多想,等到封砚抱着大鱼缸带着锦鲤离开家去往陈家后,封夫人站在露台上跟丈夫感慨:“真是儿大不中留,瞧瞧,连条漂亮点的锦鲤都要捞出去送人。” 封先生瞥她一眼,“你说这话时表情没那么雀跃,可能还会有说服力度些。” 封夫人一秒破功,探出手去掐他,“好吧,只要阿砚喜欢,他把家都搬过去,我也是高兴的。” 另外一边,封砚跟陈仙贝就带着这条锦鲤祖宗去了度假村。 正好度假村里有池子,里面也有不少锦鲤,这里远离市区,空气清新、风景又好,可以作为锦鲤三号的暂居地。 将锦鲤三号放进池子里后,其他的锦鲤都围了上来。 它好像很看不上这些凡间的同类,它们追,它逃,插翅难飞,最后被围追堵截。 两人站在池子边说笑,这几天,暴风雨之后,燕京的天气极好,每天都是艳阳高照,初冬时节,晒着这太阳暖洋洋的,舒适又惬意。 “马上就是圣诞节了,你准备怎么过?”封砚站在她身旁问道。 “圣诞节?”陈仙贝愣了一下,“不是还有一个多星期吗?” 封砚理所当然的说:“重要的活动应该一个月以前就开始计划了,我想着如果你要去别的地方,我可以让人先去申请我的私人飞机起飞时间。” 他有私人飞机,也申请了航线,不过也不是想飞就飞的,都得提前跟有关部门申请好时间。 陈仙贝看他,打趣问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一定会跟你一块儿过圣诞节?” 封砚瞪圆了眼睛,“难道还有人比我早一步约你吗?” 大意了大意了。 他就说啊,提前一个多星期约就已经迟了,就该他刚醒来时约她就好了! 这样算的话,新年出来放烟花,他现在是不是就得提前跟她预约了? 陈仙贝点头,“是有人约了。” 封砚垂头丧气,哀叹一声,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全身上下都好像写满了“我自闭”这几个字。 陈仙贝见他这样,扑哧笑了起来,探出手去推他的手臂,“是有人约了,不过我拒绝啦。” 封砚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一秒变脸。 “真的啊?”封砚凑过来,施展他的缠人功夫,“你看啊,你是我老板,我在你手底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这两个成语我没用错吧?” 陈仙贝憋住笑,“没有。” “我无怨无悔的为你做牛做马,你看,不说我们封氏,就随便一家公司,对于正式员工,旅游都是一定会有的福利吧?我要求也不高,我可以自费旅游,不,我可以出所有费用跟你旅游,老板,批不批这个福利?” 如果不批的话,他是不是要去劳动局告她? 资本家还是要爱惜羽毛的,思及此,陈仙贝只好无奈地点头,“行吧。” 她一点头,封砚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喜不自胜地开始跟她商量圣诞要去哪里玩儿。 这一幕,被人抓拍下来了。 辛楚灵算得上也是燕京邻市一个富二代,长得漂亮为人有趣,又有资源跟金钱自我营销,她成了名声最大的那几个网红之一,走的是名媛路线,现在光是靠网络上的曝光跟流量,她一年年收入就能有□□位数,今天来这里,还是因为度假村的上一个负责人的邀请,主要还是想让她拍摄一期vlog来引流,刺激游客过来消费。 虽然上一个负责人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不过之前的邀约也不能作废,毕竟合同都已经签好了,辛楚灵如约而至,正跟摄影师还是助理拍摄这里的环境作为素材时,就看到了池子边那一对吸引人眼球的年轻男女。 辛楚灵认出了封砚,倒不是说两个人认识,而是辛楚灵的表姐的男神就是封砚,平日里没少跟她安利。 封砚之前是在一个赛车队里,颜值高、水平高,也有不少粉丝,辛楚灵的表姐便是其中之一,追起他来,跟追明星都有得一拼了。 后来封砚从赛车队里退出,她表姐没少伤心。 她随手拍下了照片,画质也很清晰,足可以看清楚那两人的脸,继而在微信上发给了表姐:【图片.jpg是不是你男神,看,他有女朋友了。】 那头很快地回了消息:【!!真的是他!】 辛楚灵:【他女朋友好漂亮啊,是我喜欢的颜了。听说她好像就是这个度假村的老板。】 表姐:【长得漂亮还有钱??到了我该放手的时候了,呜呜呜小姐姐长得好漂亮啊,她口红色号好好看,还有耳坠也是,究竟是什么牌子啊,能搜索出来吗?】 辛楚灵:【……你男神有女朋友了诶。】 怎么一点儿都不伤心的样子? 表姐:【我觉得她的口红色号有点儿像cl的玫瑰豆沙色,你觉得呢?】 辛楚灵:【……】 辛楚灵:【好像是有点像,不过我涂起来好像没这么好看!】 …… 封砚之前在赛车队时,有很多迷妹,这些人喜欢偷拍他,因此他十分警觉,已经养成了习惯,在辛楚灵这边拍他时,他就发现了,等陈仙贝去工作后,他找到了她。 其实封砚之所以二十五年以来都是单身,一方面是他没碰上喜欢的,另一方面则是他对女生的态度了。 基本上很少笑,更别说态度会有多热络。 他面对陈仙贝时,那是恨不得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湿漉漉的小狗,面对外人时,那就是话少笑容少表情少的酷哥。 在不知道他沙雕一面时,看他这模样,是很能唬得住人的。 辛楚灵本来就偷拍了,这会儿面对正主,自然是心虚的。 封砚不耐烦地伸出手,示意她把照片交出来。 辛楚灵的助理解围道:“这位先生,我们真没拍什么不该拍的。” “快点。”封砚催促。 他是知道的,因为陈仙贝的母亲是影后,影迷无数,有不少记者还有媒体都很关注星二代,之前都偷拍过她的照片,陈家这边并不希望她被别人关注,因此现在在网络上,很难找到陈仙贝的照片。陈家是忌讳这一点的,那他自然也要上心。 辛楚灵还是有些怕封砚的,之前她从表姐那里就听说过,封砚这个人特别的高冷,如同高岭之花,令人不敢靠近,脾气也不怎么好,以前在赛车队时,还经常会跟人打架…… 算了,这种人还是能别惹就别惹吧。 辛楚灵交出手机照片,嘟囔了一句,“真没拍什么。” 封砚接过她的手机,正准备删除照片时,竟然意外地发现,这照片……拍得可真好啊。 照片里男人正看向女人,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看得到她。 拍摄角度太好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mv或者广告的封面图呢。 谁看了不称道一句男才女貌、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封砚也是这时候才想到:他跟贝老板连一张合照都没有!这怎么行!! 他轻咳了一声:“发给我,谢谢。” 辛楚灵:“??” 封砚想了想,又补充着说道:“拍摄费用按市价三倍给你结算。” 辛楚灵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瞠目结舌。 这什么魔鬼啊!她又不是摄影师!! 第68章 068. 【只恨我不是杨过。】…… 辛楚灵作为知名度很高的网红,在赚得盆满钵满之时,个人身体健康也存在隐患。她的睡眠状态很差,好几年前就得依靠褪黑素才能勉强入睡,这两年晚上不吃药物的话,可能连两三个小时都睡不了。用她的话说就是在拿命赚钱,这年头,不管是当艺人还是当网红,只要有一定的名气,赚钱都会很快,一旦尝到了这种感觉,就很难放弃。 在封砚的“威逼利诱”之下,她把照片发给了他,并且删除了以后,回到度假村给她安排的套房里时,新来的助理才意外发现,褪黑素跟助眠药物没带来。 其实不只是辛楚灵本人,她团队里的人也都有睡眠方面的障碍。 大家如丧考妣。 辛楚灵不是个严苛的老板,见新助理垂着头紧张的模样,安抚笑道:“看看度假村有没有这种,实在不行的话,让人去市区一趟,不过我今晚也没打算睡觉,还得跟品牌方那边联络,事情本来就很多。” 辛楚灵本来就已经习惯了吃某一个牌子的药物,正好这附近的药店也没有卖的……其实就算吃了药,睡得也不踏实,基本上都是勉强睡了一个小时就会惊醒一次,这样来回几次,睡也睡不好,人还会特别的疲倦。 大家都已经做好了今晚睡不好要加班的心理准备。 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入夜以后,他们逐渐睡意侵袭,没多久后,就沉沉入睡。 醒来之后,已经是日上三竿,辛楚灵坐在床上都差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天爷终于开始心疼她了啊! 她敢说起码三年,她都没睡这么好了! 这太神奇了,等她起床看到自己因为睡了个好觉而精神饱满的脸时,再一次想哭了,团队们去了度假村的自助餐厅解决早饭问题,大家一个个精神焕发,提起睡得很好这件事,度假村的上一个负责人笑着解释道:“我们房间的床品用的都是最好的,其次,你看我们这地理位置也是没得挑的,据说当年选址时,是我们的陈老亲自找大师算的,这里背靠翠山,又有天然湖泊,空气里有负氧离子,这里的空气质量不是我自夸,那是无论哪个度假村都比不上的,因此你们几位在这里睡得好,也是有原因的。” 辛楚灵睡得好了,心情也是无比的舒畅,在录vlog时,也比平常要用心许多,将度假村好的一面都拍了进去,最后还特意强调了一点,说自己一直有失眠的问题,但在这里住了一晚上,居然睡得很好,以前她也去过堪称世界上最豪华的酒店,都没这么好的体验。 vlog已经录制完毕,但辛楚灵还是决定自费再在这里住两个晚上。 这件事,陈仙贝自然也从负责人那里知道了,她又问了在度假村工作的其他员工,他们中也有人反映,昨天晚上的确睡得很不错。如果没有遇到空间这么离奇的事,陈仙贝也会把这一切归功于空气环境,可她知道,空间里的一草一木放在现实生活中,那都是倍加珍贵的宝物,这会儿自然而然的也就怀疑到了池子里那条锦鲤身上。 锦鲤不是凡物,改善了部分人的睡眠质量,会不会是它的功劳? 她将这事放在心上,决定等晚上进去空间之后,跟封砚讨论一下。 * 封砚现在上班很积极,本来他的工作时间应该是朝十晚六的,但他跟大哥封辞谈判之后,决定改为朝十晚四,比别的员工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当然,中午那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他是没有的,都在奋力工作。封辞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开了后门,说白了就是在支持弟弟追女朋友,成家也好,立业也罢,重要程度不分前后…… 于是,在下午四点刚过,封砚就整理了办公桌上的文件,拿起车钥匙便下班了。 他现在肩负起每天接陈仙贝下班的重任,按照他的意愿,早上上班他都想送,可资本家贝老板不肯答应他经常提前下班,他只好忍痛答应。 愉快地开着车出发前往度假村,从封氏集团到目的地,在完全不堵车的情况下,也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很奇怪,封砚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甚至还甘之如饴。 陈仙贝是六点钟下班,等她从办公室出来后,就看到封砚的车停在了办公楼前,她站在三楼的楼梯那里。冬天是白天短、黑夜长,六点左右暮色降临,他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到她了,拿着手机的手电筒对她晃了晃,这让陈仙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夏夜里的萤火虫。 她加快了步伐下楼,小跑着来到了他的车旁,他倚在车身,冲她笑。 十二月中旬了,燕京早已提前进入了寒冬。 封砚身材清瘦,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不显臃肿,前些天不知道是不是想开了,竟然将头发剃成了板寸,男人留这样的发型就十分考验颜值了。 封夫人是外貌协会资深成员,在流行睡扁头的年代,她以一己之力,掰正了家里人的审美,封辞跟封砚的头型都睡得很好,头型好、颜值高,扑面而来的便是清冽的少年气息。 陈仙贝只穿了一件过膝的驼色大衣,她本来就很纤瘦,在凛冽的寒风中,更是显得弱不禁风。 封砚早就有所准备,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从里面的口袋里摸出一袋热牛奶递给她,“暖暖手。” 陈仙贝接了过来,手一下就暖和起来了,连带着这股温热从手心传至四肢百骸,舒服得像是泡在温泉中。 两人上了车后,跟往常一样闲聊,在开到市区边缘时,陈仙贝发现了他左手手背有着很明显的红痕,像是肿了一样,她问道:“你左手是不是受伤了?” 封砚也就低头看了一眼握着方向盘的左手。 他揍江柏尧时,实在是太气了,只顾着要往死里砸他,忘记了要保护自己的手,昨天还没什么事的,今天一早醒来,手背就肿了。 他刚想告诉她,这是揍了江柏尧留下的伤,但话到嘴边又果断地咽了回去。 毕竟严格来说,他跟江柏尧不算是打架,是他单方面替□□道。 可在女孩子看来,会不会是他有暴力倾向的铁证? 这种英雄事迹,还是不说罢了。 他改了口,“不知道怎么搞的,没什么,小意思。我以前学拳击时,受伤那是家常便饭。” “噢。” 陈仙贝不说话了。 只是在他又开了一段路后,她开始注意街道两边,开口道:“前面有临时停车位,你靠边停一下。” 封砚以为她是有事,很听话的在前面靠边,停在了停车位上。 陈仙贝解开安全带,动作利落下车,封砚坐在车上,看着她进了药店,几分钟后,她又折返回来,再次上车,除了带了一丝冷空气以外,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给你买了药膏,是店员推荐的,说是效果很好。” 封砚愣住。 她却低头打开了药膏盒子。 车里的灯也开了,不过还是稍显昏暗,她眼睑低垂,灯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温柔缱眷。 他呆呆的看着。 陈仙贝从药膏里挤了一小段黄色膏体出来,用棉签蘸了蘸,不由分说拉过他的左手,动作细致又温柔地为他上药。 “我问过店员了,这个药一天擦三次,连续擦三天看看效果,用棉签也可以,自己直接上手也行。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家庭医生看看这药膏行不行,我刚才自己看了一下说明书,成分是很安全的。” …… 怦怦怦…… 封砚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跳得特别快,恨不得都要冲破胸膛了。 他盯着她的面容,又看了看她柔顺的长发。 “我……” 他耳根红得快滴血,吞吞吐吐的开口。 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陈仙贝擦好药后松开了他,抬起头看他,两个人靠得很近,近到,在这昏暗之中,他都能清晰地闻到她的发香。 “怎么了?”她问。 封砚慌忙侧过头,他这心跳声他都能听到了,不行,他得缓缓。 他拿起手机,胡乱地说:“我、我下车打个电话。” 陈仙贝愕然。 他说完后解开安全带,像是逃命一样逃下车了。 陈仙贝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药膏,抿唇笑了笑,傻里傻气的。 他背对着车身,也看不到坐在车内的她在笑。 陈仙贝心想:老天爷能不能行行好派个人来点一点他呀? 不过现在这样的状态也挺好的,她将药膏收好,想起什么,又从包里拿出马克笔,在药膏盒子上,画了一个笑脸。 封砚站在外面,任由冷风浇灌,其实之前他就有这个困扰了,他每天都想跟她告白,不过吕申宇他们说,成年人都是把告白放在最后一步的,待到两情相悦之时,才可以捅破那层窗户纸,不然,现在就捅破了,发现对面没人,多尴尬? 他们还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每当他想告白时,实在憋不住了,可以记在备忘录里。 虽说追到陈仙贝的机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五,但……万一呢? 咸鱼还是得有梦想的。 在遇到陈仙贝之前,他的备忘录从来都是空白的,在遇到她之后,他的备忘录都很难翻到底。 他低着头,在备忘录里编辑—— 【星期四,天气晴,你给我擦了药,我又想告白了,但忍者神龟的我,又一次忍住了。】 【你在窗户那边吗?】 【之后每天擦药?我要我这右手有何用。】 【只恨我不是杨过。这样你就可以每天帮我擦药了。】 第69章 069. 【贝老板盖戳认证。】……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备封砚,一向很少在家的陈胜羽,接连几天都是准点下班,每天封砚送陈仙贝回家,都能碰到陈胜羽。 陈胜羽是长辈,封砚明知道她在家里,不去打个招呼就太不礼貌了,因此这两天,陈家总会上演着这一幕—— 封砚像是弱小无助的学生一样,身子站得很直,垂着头,一副虚心倾听、不敢造次的乖巧模样,而在他面前的陈胜羽,则像是学校里令无所学生闻风丧胆的教导主任。 其实要说封砚很怕陈胜羽,那也不是。他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是面对自己父母跟大哥,偶尔倔强起来那也是会顶嘴的,可面对陈胜羽,他收敛了所有的傲气,说白了,原因不过只有两个,一是因为她是陈仙贝的姑姑,努力争取在她这里获得很高的印象分,而是她是陈仙贝的姑姑,是陈仙贝最最依赖的亲人,他怎么敢、怎么可以不尊敬。 等封砚走后,陈仙贝这才挽着陈胜羽的手臂撒娇,“姑姑,你是不是故意欺负他?” 陈胜羽笑,“现在就这么向着他了?” “没有啊,不管谁跟姑姑发生矛盾,我都永远站在姑姑这边。”陈仙贝表了立场以后,又极为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看他天天都被吓死了。” “好吧,我承认,”陈胜羽眨了眨眼,在面对陈仙贝时,丝毫没有身为陈总的威严,姑侄俩更像是好朋友,“就是想逗他玩,看他那样还挺好玩的。” 陈仙贝:“……姑姑!” 其实陈仙贝心里也很清楚,如果姑姑对封砚很讨厌的话,也不会反对她跟封砚在一起,姑姑就是这样的人,似乎从小到大,无论她做什么事,姑姑都会支持,无论是对还是错。 不过,如果讨厌,如果不看好的话,姑姑也不会见封砚,更别说这样逗他。 存了这样逗趣的心思,那必然心里是有些喜欢的。 清楚这一点,陈仙贝的小心思也雀跃起来,压低声音问道:“封砚他……还不错吧?” 陈胜羽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喜欢,那就不错,你要不喜欢,我就不觉得他好了。” 陈仙贝悄悄地脸红了。 她一直以为,她喜欢的是那种有担当、成熟稳重能撑起一片天的人,可经历了这些事、又遇到了原本跟她的理想型完全不搭边的封砚后,她开始觉得,两个人一块儿撑起一片天,似乎会更有意思呢。 她跟封砚都不是多么聪明的人,像稳重啊精明啊这些词,实在跟他们无缘。 可她还是很期待,期待两个傻瓜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不比那些聪明人差。 * 晚上进去空间以后,陈仙贝将白天在度假村的事情说给了封砚听,又去阁楼里翻了很多资料,终于在一本不起眼的记事簿里发现了池子里三条锦鲤的生平。 这三条锦鲤是集齐空间精华而生,各怀所长,被她放在度假村里的锦鲤三号,擅长的是改善周边事物的睡眠质量,那个要每天听封砚念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锦鲤一号,主要技能是提高所处之处一定范围内人的记忆力,而那条梦想每天都有翻不完牌子的锦鲤二号,则是提升别人的桃花运。 总的来说,这三条锦鲤都是术业有专攻,各有强项。 为什么锦鲤三号会出现在封家的池子里呢,因为这三条锦鲤都认定了封砚,谁叫当初是他忽悠它们出来的,那自然是要负责到底。 这三条锦鲤之后都会陆陆续续的出现在现实生活中,陈仙贝跟封砚也商量了,既然度假村风景跟空气都一绝,不如就都放在度假村里……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一家鱼还是要齐齐整整的在一起。 封砚感慨:“以我贫瘠的商业知识面来看,你家这个度假村,以后不一般啊……” 搞不好以后天天爆满。 学子们抢,失眠人士们夺,天天吃斋念佛要脱单的男男女女们更是要来。 可以想象到,这个度假村,以后生意该有多好。 他都眼红了。 这空间还真是贝老板的亲娘家啊。 陈仙贝故意跟他开玩笑,“那放在你家的度假村也不是不行啊。” 封砚摇头,“那算了,钱还是得让你赚到。” 陈仙贝笑,“你这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我何止是胳膊肘往外拐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他现在都恨不得将所有行李都打包去她那里,难怪他妈现在在家里说,儿大不中留。 “什么?”陈仙贝没听清,问了一句。 封砚一脸正色地说:“你要是看中我这胳膊,卸了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他又补充了一句,“正好我这右手也不想要了。” 陈仙贝煞有介事的点头,探出手在他的右手上,用力一按,留下了一个月牙印子,“好,这右手归我了,这是记号。” 封砚贼笑,“这个没有你的特色风格,你回去后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好了标志,我什么时候就去右手胳膊上纹一个。” 这既是“贝老板盖戳认证”,更是“贝老板专属”。 陈仙贝诧异:“你认真的?” 封砚点头,“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行不行?” 陈仙贝心念一动。 她是个俗人,真的抵抗不住封砚的攻势,这种无时不刻把她放在心上的攻势。 “行不行啊?”封砚问,“正好吕申宇的女朋友就是开纹身店的,听说技术杠杠的。” 他不停地追问,最后陈仙贝也没有办法了,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好“勉为其难”偷着笑答应了。 她觉得啊,他到时候肯定会疼得眼眶红红的求她安慰。 * 江柏尧回国以后,也派了人盯着蒋萱。 让蒋萱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似乎成了他生活中的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个节骨眼上,他已经懒得管什么风度不风度了,事实上,大部分男人对已经不爱甚至厌恶的女人,都十分的狠绝,将爱欲其生、恨欲其死这几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好像他现在对蒋萱越狠,就越证明着,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他是想把这个人从自己的人生中彻底剥离出去。 他这次去美国,除了整治蒋萱以外,就是取那枚粉钻戒指了。 马上就是圣诞节了,戒指内圈有他跟陈仙贝姓氏首字母,他想在圣诞节时,跟她告白,他要告诉她,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蒋萱,也没有碰过她,从头到尾都是蒋萱在算计他,只要她能给他一个机会,从今往后,他的人生里只会有她,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她了,他还要让她知道,在他还不知道当年的小女孩是她时,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这天晚上,他本来想去楼上找他爸说一说复职的事时,却偶然间听到了父母的谈话。 房间里,江夫人语气里是深深的遗憾跟可惜,“前两天我去一个宴会,远远地就看到了封夫人,哦哟,真是红光满面,听说封砚在追仙贝,仙贝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算了,封家也还不错,我真挺喜欢仙贝的,虽然跟咱们家没有缘分,但我这心里吧,也希望她能过得好。” 江先生闻言失笑,“你能想通就好,我琢磨着,陈家或者干脆说是仙贝吧,应该对封家这事,是默许的。我估计啊,仙贝跟封家的小子好事也不远了。” “怎么说?”江夫人问道。 “要是仙贝没这个心思,陈胜羽肯定要把这些事给压下去的,你看,现在陈家压根就没什么动静就知道是个什么态度了。”江先生又说,“前两天听老赵说,在饭局上碰到了封辞跟陈胜羽,两人有说有笑的,陈胜羽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她护短,陈家跟封家又没有生意上的来往,现在连你都听说封家的小子在追仙贝,那这传闻估计人人都知道了,在这种情况下,她跟封辞还能说笑,由此可见一斑。” 江夫人听丈夫这样一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叹了一声:“也不错,封家也挺好。” 夫妻俩继续说别的事了,站在门口的江柏尧却如坠冰窖,浑身都在发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封砚对仙贝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处处献殷勤,令人作呕。 但仙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默许甚至纵容吗? 他不相信,退婚到现在,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刚回房关上门,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他请的一位私家侦探打来的电话。 在知道封砚频频出入陈家后,他也没闲着,就找了人盯着封砚,查一查封砚的过往。 封砚这个人名声在外,谁不知道他不务正业,常年跟一群二世祖混在一起,人嫌狗厌。即便作为情敌,他也不得不承认,封砚的个人条件很好,有封家撑腰、人模狗样,这样的富二代在感情方面,生活一定很“精彩”,泡嫩模小明星,脚踏两条船,什么找外围这种事肯定也不会少。 陈仙贝指不定是被封砚哄骗了,她这个人本就天真简单,她不知道,像他这样的,已经是燕京豪门圈里很少见的了,一,他在她之前并没有真正的女朋友,二,他洁身自好,他碰都没碰过蒋萱。 他相信,他跟封砚比起来,已经是私生活方面极其干净的了。 这样想着,他接起了电话,问道:“封砚的事查清楚了吗?” 私家侦探回道:“已经查了,估计是没有漏的。” 江柏尧语气笃定地说:“他是不是谈过很多次恋爱?” 私家侦探顿了顿,“没有,我这边查到,封砚还没谈过恋爱,消息来源应该还算准确。” 江柏尧:“……” 他沉默了几秒,又说道:“那他玩过多少女人,能找到照片吗。” 私家侦探也沉默了。 坦白说,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去查,他也不敢相信,封砚有着这样的配置,居然在感情方面跟白纸一样。 “江先生,如果我没查错的话,封砚没谈过恋爱,至于你猜的那些事儿,真的没有。” “没有嫩模,没有女明星,也没有网红外围……都没有,真的没有。” “非要说感情上有什么的话,”私家侦探停顿了一下,“那应该就是他现在在追陈小姐了。” 江柏尧脸色阴沉,“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废物,没用的东西,连封砚那些事都查不出来。 私家侦探也无奈啊,听出了江柏尧不信任他的意思,他也来了脾气,“江先生,要是你不信的话,你可以请别人去查,查到一个,你这边的费用我一分不收,行不行?” 第70章 070. 我,喜欢,你。 蒋萱回国后,发现今年的冬天,比过去的任何一年都要冷。 走在街头,她一阵恍惚,想起来,一年多以前她出国时,是一个深夜,那时候江柏尧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跟她买了同一班航班,她那时候踌躇满志,满心认为自己的计划是一定会成功的,哪怕是到了全然陌生的环境,她仍然是欢欣的,结果不过短短一年多左右的时间,再次回来时,没有一个人来接她。她没有落脚之处,等她四处找房子时,这才猛然意识到,她原本在陈家的佣人房有多大、有多舒服。 她今天要去拘留所看望她妈,想到未来,她在路过高架桥时,甚至想打开车门从上面一跃而下。 顶着寒风和细雨,她来到了拘留所。 很快地,她妈头发凌乱、精神涣散的在警察的带领之下,来到了探视窗口。 她跟她妈隔着一道铁窗。 母女俩相对无言,蒋萱眼泪都掉了下来,尽管这些年,她跟她妈关系并不是那么亲近,但也毕竟是她的妈妈,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蒋母就冷眼看着她哭,过了半晌,才声音沙哑着说道:“你现在知道那个姓江的有多狠了吧?” 蒋萱哄着眼眶问道:“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蒋母看着女儿这神情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将自己怎么被骗的经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随即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比那些人聪明,我当时就提醒过你,不要跟大小姐抢,你偏不听,现在你看到了吧,那姓江的只要愿意,他随便动动手指,咱母女俩未来肯定生不如死!” 如果放在以前,蒋萱肯定是不会相信,母亲的存款跟房子被骗这事会是江柏尧做的。 这太下三滥了。 她印象中的江柏尧,那样高冷骄矜,哪里会做这种事,可是,现在想到自己手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算计着拿了去,她现在一点儿傍身之物都没有了,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局面吧,让她知道,只不过几十万就能让她在这个世界寸步难行。 现在,她也不确定江柏尧会不会为了报复她,将所有事情都做绝。 蒋母见蒋萱低着头默不作声只垂泪的模样,顿时就来了气,她抬起手,手腕上铐着手铐,她冲蒋萱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生了你,别人都是老了老了享女儿的福,到我这,我还要被你连累着坐牢!当初我真应该跟着你爸一块儿去了,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心眼儿不是很足吗,这会儿怎么只顾着哭了,没用的东西!” 蒋萱垂着头,肩膀抽动,显然难受到了极点。 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江柏尧会知道这些事,甚至于,他居然会这样对她,不留一点点情面。 蒋母对着蒋萱一阵狂骂,等发泄够了以后,这才面无表情地说:“你去找大小姐吧。” 蒋萱艰难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妈。 “现在只有大小姐能救我们了,大小姐是个心善的,你去求她,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去求得她原谅,让她想办法把我救出来,至于你,有了大小姐的庇护,江柏尧自然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你欠的那几十万也不算什么,江家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也不会追究了。” 这是蒋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只要陈仙贝出手了,只要陈仙贝愿意帮她们,那她们现在面临的困境也就不算什么了。 蒋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她第一反应就是否定这个提议,“那怎么行!陈仙贝现在说不定正在看我的笑话,她是不可能救我的,妈,你怎么这么天真!” 说到底,还是陈仙贝表现出来的一面太过良善。 蒋萱当真是无奈极了,从她到陈家起,所有人都捧着陈仙贝,所有人都说陈仙贝有多好,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又礼貌又善良。 可只有她知道,陈仙贝是个很狠的人,现在她妈居然还撺掇她去陈仙贝那里,将脸给陈仙贝踩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愿意,脸啊面子啊尊严什么都不要了,陈仙贝也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甚至,她连陈仙贝的面都不会见到。 蒋母被蒋萱气到开始剧烈咳嗽,咳得脸都红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厉声道:“你还有脸吗?你在勾搭那姓江的时候,脸早就丢了!现在反过来要脸要面子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你一条命,我一条命,搞不好都会被姓江的折腾没,还要什么面子,反正你去求大小姐,去下跪,不管用怎么样的办法,让大小姐救我们!” 蒋萱不说话,她突然感到一阵悲哀。 反过头来还要去求陈仙贝,而且求了也没用,早知道落得如此境地,她当初何至于百般设计? 从拘留所出来,蒋萱发现下雪了,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她一下没忍住,蹲在门口嚎啕大哭起来。 很多年前的夏天,她哪知道,她因一时贪恋偷的玉锁,会给她带来这样的绝望。 * 封砚现在每天回家吃晚饭的次数直线下降,陈仙贝也一样。 两人都下班以后,来到了一家旋转餐厅,今天下雪,气氛本就不同,要不是怕太高调,封砚甚至都想包下全场,跟她一边吃饭,一边在城市的最高处赏雪,赏雪这种事就该这样啊,要是在外面,那会冻到他的贝老板的,封砚预约了视角最好的餐桌,点上了蜡烛,还有人演奏浪漫的乐曲。 喜欢的人就在对面,傻乎乎的看着自己。 这对于陈仙贝来说,也是绝无仅有的美好体验。 封砚让陈仙贝站起来,领着她到落地窗那里,随手一指,指了一栋高楼,低声说道:“看到没,绿洲,我家几年前有投资的房地产项目,我在那里有一套房子。” “唔。”陈仙贝手里还拿着红酒杯,喝了几口后,脸庞泛红,眼神也朦胧了不少,看向他,一脸疑惑。 封砚被这个眼神、这个姿态可谓是会心一击。 他慌忙地避开了她的注视。 平常的贝老板已经够美了,他单方面宣布,她是他见过最美的人,不接受反驳。 现在喝了一点酒的贝老板……让他多看一眼,心跳就像是打开了倍速键。 “这两天,我让人去收拾了一遍,准备从家里搬出来。” 陈仙贝这下就不止疑惑,而是震惊了,“搬、搬出去?” 不怪她如此惊诧,在这方面,她觉得她跟他是同一种人,就想跟家里人住在一块儿。 搬出去自己独立这种事,似乎跟她,还有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看她杏目圆睁,封砚被可爱到了,解释道:“绿洲离你家更近啊,我家离你家还是太远了点。” 如果他住在绿洲的公寓,每天在不迟到的情况下,起码可以多跟她在一起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啊! 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二十四个小时,一辈子了! “可是你家里人会同意吗?”在陈仙贝看来,封砚是那种被保护得很好的大男孩,他这样独自搬出去,别说是他的家里人了,就是她都开始忍不住担心了…… 封砚笑了笑,“我都二十五了啊,而且我也不是天天这样,大不了一三五住在家里,二四六七自己住。” 他想了想,又说:“我是不是特公平?” “你都想好了?”陈仙贝抿了抿唇,问道。 封砚点头,“想好了。” 他也不可能一辈子不长大。 再说了,以后总是要学会自己独立的。 见陈仙贝面露担忧,他也急了,赶忙打补丁,“那边也有钟点工阿姨每天做做卫生啊,我愿意的话,也会有阿姨给我做饭,其实就是换了个地方咸鱼躺,而且,我也不可能一辈子跟我爸妈还有我大哥大嫂住在一起,吕申宇说,这世界上最难处的就是婆媳关系还有妯娌关系,以后为了避免这个矛盾发生,我结婚后也是要搬出去住的。” 陈仙贝静静地看着他,“你想得可真远啊。” 封砚得意一笑,“我这个人,勉勉强强也算得上高瞻远瞩吧。” 陈仙贝:“……” 好吧,既然他都已经决定了,那她也要支持的。 “那也行。”陈仙贝说,“反正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吧。” 封砚搓搓手,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圆珠笔跟一张纸,故意恳求着说道:“那老板,你帮我代笔写一份申请书。” 陈仙贝不解,“什么申请书?” “搬出去申请书啊。我这个人很有仪式感的,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书面通知,到时候我要贴在我家墙上的。” 陈仙贝瞥他,“你不会写吗,还要代笔?” 封砚挥了挥自己早就好了的左手,贱兮兮的说:“我是左撇子来着,现在左手还受着重伤呢。” ……左撇子。 陈仙贝都懒得拆穿他,她明明看到他用右手写字。 这人就是变着法的要她代笔。 封砚又说:“真的,左手特别疼……” 陈仙贝:“我看你用右手切牛排切得很溜啊。” 封砚睁着眼睛说瞎话,“切牛排吃饭用右手,也不代表我不是左撇子啊,我写字时就用左手。贝老板,你说我这算不算特异功能?” 陈仙贝被他缠得没办法了,只好无奈答应。 其实像申请搬出去住这种代笔,如果那人不是封砚,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但现在是封砚,她就特别特别放心,因为她知道,封砚是不会让别人误会她的。 他有多在意她,从他想尽办法要设计出令人信服的初遇相识就知道了。 也是从封砚身上,她才知道,如果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是不会不周到的,也不会唐突的,因为他会将她的一切顾虑都考虑在前面。 陈仙贝接过了圆珠笔,像小学生一样,写字的姿势很端正,她摆好了姿势看他,“要写什么,你说,我写。” 封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清了清嗓子,“本人封砚,今年二十五岁,身高一米八七,体重七十三公斤,无不良历史,我在此申请一周内在外居住四天,特此通知组织一声,承蒙各位的喜欢,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了二十五年,到了该独立的时候了,放心吧,领导们,我会常回家看看你们的!” 陈仙贝写完后,皱着眉头,“感觉这个申请一点儿都不正式,还怪怪的。” 封砚拿过她写好的申请书,叠好,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这叫封砚特色,放心吧,领导们都习惯了。” 陈仙贝狐疑着点头,看着封砚一脸好似计谋得逞的奸臣模样,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她不知道的是,晚上等封砚回到家后,很珍惜的将那张纸从口袋里拿出来,他坐在书桌前,拿着红色的笔,在纸上圈出了几个字,越看就越满意—— 封砚,我,喜欢,你。 别人是抠图,到他这里,就是抠字。 他将这张纸看了又看,唇角上扬。 以前,应该是高一高二的时候吧,吕申宇追他的女神,不知道在哪弄到了女神随手写的作文。 吕申宇就在里面抠了字,自己给自己打了鸡血,打着打着……就追到了女神。 这是有成功的例子在啊! 封砚忍不住笑出了声,很不好意思地拍了拍额头。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会做这种傻事啊。 他将这张纸又重新叠好,郑重其事的夹在了陈仙贝送的那本鲁滨逊漂流记中。 他才不会给别人看呢,这是他一个人的。 这个冬天一点儿都不冷,只要想到能见到陈仙贝,他心里就热乎得不得了,都可以烤红薯跟烤玉米了! 第71章 071.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封砚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以后了,家里其他人都已经有事出门了。 这也是常态,在封家,九点钟醒来他也算是头一人了。昨天晚上入睡前,他又重新手写了一份申请书,洗漱好后便下楼,在管家诧异的目光中,郑重其事的将这份申请书贴在了最显眼的墙面上,这才满意了。 比起他让陈仙贝手写的那一份,最后还多了一行字—— 【同意的就画下√,不同意的请于一天内仿画出清明上河图或者茹素半年,谢谢合作,不胜感激。】 封辞不管做什么都很厉害,唯独在画画上,不如封砚。 至于茹素半年,封家所有的帮佣阿姨都知道,包括封砚在内,各个都是无肉不欢的。 其实封砚也不太担心家里人不同意,毕竟他都二十五岁了,大哥跟大嫂也不是天天都住在这里的,半年里总是有几个月他们是回自己新房。贴完申请书后,封砚潇洒地去上班了,留下管家还有家中几个阿姨在热烈讨论——小少爷搬出去究竟为哪般? 陈仙贝现在每天都会去度假村。 其实这样来回路上还挺辛苦的,一来一回一天就得花费几个小时,度假村那边的前负责人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套房,一应设施应有尽有,她原本也可以跟别的员工那样,一周内五天都在度假村里,这样自己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做别的事情,可她还是选择了每天回家,当着陈胜羽的面儿,她自然说是在家里更舒服想姑姑之类的,不过这话她姑姑也没信…… 她心里也希望能跟封砚多相处,两个人下班后去找好吃的餐厅,多好啊。 经过网红辛楚灵vlog的宣传,这几天来度假村订房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不过也是比以前多而已,并没有到生意火爆的程度,但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的开始了,那几个入住的客人,都毫无例外的选择了继续入住,而辛楚灵,更是大手笔的直接包下了一年的套房。度假村的利润跟生意,也跟员工的绩效挂钩,员工们看着生意有好起来的趋势,一个个工作起来更是卖力了许多。 私底下有员工在闲暇时光也讨论分析过,生意好起来似乎是从陈仙贝来报到以后,大概是为了讨好这位新领导,于是,有陈仙贝运势很好、运气旺连带着旺度假村的“谣言”传了出来…… 更离谱的是,有人说,仙贝就是旺旺的,陈大小姐叫仙贝,那是从名字上就带了旺盛运气。 对此陈仙贝表示:“……” * 蒋萱回国后,找了个暂时落脚的出租屋后,就开始准备找工作了。 私心里,她是不愿意去求陈仙贝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腆着脸去求了,说不定连陈仙贝的面都见不上,就算见了,陈仙贝不趁机踩她几脚,她就谢天谢地了,还能指望陈仙贝不计前嫌救她?她倒也没那么天真。 这么多年以来,她心里是有点儿把陈仙贝当成对手看待的,最了解陈仙贝的人一定是她,所以她也比谁都清楚,陈仙贝是不会管她的,在拉黑了她的联系方式后,就意味着,陈仙贝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沾惹上。 本来蒋萱也重新整理好了心情,想要找一份工作,再看看接下来该怎么走。她本身就没有多少存款,在国外时就花得差不多了,每一天都需要用钱,当然此时的她,还抱有侥幸心理,她对江柏尧还抱有一丝期待,以为他不会对她太狠,她想着,至多不过是换了那几十万……现在这个社会,几十万对于一个上班族来说也绝非小数目。 蒋萱觉得自己虽然在国外没有拿到毕业证,但有国外留学的经历,找一份工作应该不难。 哪知道,她去应聘了工作,薪资要求一降再降,最后只要求一个月拿到手有六七千块钱,居然也没那么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了,都得到了对方公司的回复,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对方公司又会发来冷冰冰的邮件,告诉她,她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明明刚开始公司的面试官还表示她很好的啊…… 这样几次下来,她隐约也明白,是江柏尧在背后捣鬼,江家在燕京肯定不至于一手遮天,但以□□的势力,这些小公司绝对也不会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应聘者而得罪江柏尧,想通了这一点后,她一阵发寒发冷,也就想到她妈在拘留所说的,江柏尧这是要把她们的命给折腾没。 蒋萱浑浑噩噩的回到出租屋,这是她回国第二天租的,房子不大,很破也很小,隔音效果也很差,小区也算老旧,连正经的物业保安都没有,可是便宜,坐在出租屋的床上,这房间连暖气都没有,大冬天的她直接情绪崩溃了。从小到大,这是她过过最差的日子了,就是陈家的地下室,也比这里要强好多! 早知道如此,她图谋什么呢? 如果她没有想着去勾搭江柏尧,现在她还在国外好好念书,就算没在国外,在陈家,陈仙贝也绝对不会亏待她的。 现在…… 江柏尧的律师每天都给她打电话,让她尽快还清欠款,她妈还在拘留所,也在逼她让她想办法。 她晚上也睡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居然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被车撞了,倒在血泊中,也是因为这一场车祸,她居然落了个终身瘫痪的下场,余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她吓坏了,从梦中惊醒过来,拿起床头柜的手机一看,才凌晨三点,回忆起那个梦,在想起自己的处境,她呜咽出声,难受极了。 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未来会如此晦暗。 * 今天本来陈仙贝跟封砚是约好要去吃日本料理的,可雪突然下大了,从度假村去往城区的路面暂时也没人来清理,地面结冰路滑,再加上前负责人要跟她交接的东西多,她之前学的也不是酒店管理,想要早点上手,就必须得花费更多的时间,于是决定晚上留下来加班啃资料,下午三点左右,她就跟封砚发了微信过去:【要加班,我今晚不回去了,就住在度假村了,你也别来,刚问了人的,地面结了冰很滑,你过来要开两个小时的车,路程太远了。】 封砚三点收到消息,苦着一张脸,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雪花还在空中打着转,天气预报也说,这雪还得下一段时间。 好吧,贝老板也是为了他好。 他想了想,喝了杯中的黑咖啡,回了她的消息:【猛猪哭泣.jpg】 陈仙贝:【?】 封砚:【听你的,我不会哭的。】 一般来说,封砚都是四点钟下班,四点钟一到,项目组的人看他安静如鸡,都还在纳闷,他这是怎么了? 封辞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看着窗外的雪下个不停,得承认,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种天气要是还要开车两个小时去郊外,他肯定是要担心的。封砚算是没心没肺的,以前家里人也不会太紧张他,毕竟都二十多岁的男人了,可经过车祸昏迷那么久后,封砚再开车去哪里,家里谁都要发消息打电话跟他确认平安与否。 封辞作为贴心大哥,知道弟弟今天不用去度假村接陈仙贝下班后,就发了一条消息,说下班后载他回家,让他感受一下真挚的兄弟关怀。 到了六点,封砚兴致缺缺的收拾办公桌,跟之前那下班的欢快雀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到前台打来电话,说有他的外卖。 原来是陈仙贝给他叫的外卖,是口碑还算不错的日料店送来的,都是封砚爱吃的一些料理。 外卖袋里还贴着一张纸条,是老板代写的—— 【一起享用吧,小劳工~by.资本家贝老板】 封砚赶忙拿出手机,还没发出去消息,陈仙贝的消息就钻了进来:【说好了一起吃日料的,给你点了,也给我自己点了,咱们就云聚会吧!】 紧接着她又发来了好几张照片,都是拍的外卖料理,也是这一家的。 这样发照片过来,好像真的有一种他们在一块儿吃饭的错觉了。 项目组其他员工都是到点就下班。 很快地办公室里就只剩封砚了,他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打开外卖盒子,开始吃贝老板给他点的爱心外卖。 封辞是六点二十左右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见封砚一脸享受的在吃日料,表情很复杂。 “哥,你不着急的话,等我一下。”封砚说。 封辞嗯了一声,拖了张椅子过来,欣赏他弟弟的憨态。 封砚一口一口的吃着,也感受到了他哥的强烈视线,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这才很肉疼地说道:“哥,要不你跟我一起吃吧?来两口?” 如果他的表情没那么不舍的话,这话可能还很真诚。 封辞嘴角抽抽,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吃吧。” 等封砚吃完了以后,又拍了空盘照片,喜滋滋地发给了陈仙贝:【报告老板,全都吃完了,好吃。】 封辞催促:“可以走了吗?” 封砚赶紧回:“好了好了。” 兄弟俩终于开车踏上了回家的路程,等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家里除了封砚以外都没吃饭,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封砚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们看到我的申请书了吧?”封砚问道。 封夫人扫了他一眼,“搬出去住,为什么?”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封砚。 封砚早就想好了理由,他说的也都是实话,“就是吧,我们家离仙贝家太远了,当时咱们就没选好地儿。” 封先生隐忍:“……说重点。” 现在还怪他们没买好房子了? 他们选这地方作为家时,这小子还只是个受精卵,谁会预判到他会喜欢陈家的小孩啊。 “我每天要赶在晚上八点半之前回家,这样我跟她就相处不了多久,时间全浪费在路上了,所以为了多说半个小时的话,我决定搬到绿洲,当然,你们不要急,不要慌,不要自乱阵脚,我每个星期还是会回家里住三天。” 其实,大家对于他搬出去住,是不会反对的。 封砚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都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们都会支持。 只是…… 大嫂乐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要在晚上八点半之前回家?” 她记得,自从身体确定没问题之后,小叔子就没有门禁啊。 为什么是八点半之前回家? 封砚像海豹似的拍了拍掌,“大嫂,你这个问题问得好。” 他却不能如实回答。 总不能说自己晚上九点就得上工吧? 他也很无奈啊! 他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早睡早起身体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八点半还在外面玩儿……那多伤身啊是不是?好男人绝对不会做的一件事,那就是晚上八点半了还在外面浪,这是不对的,不可取的。” 饭桌上的人都不说话了,大家一阵恶寒。 封夫人拿小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答应了。 大家也只能答应,不然谁还能一天内仿画出清明上河图,还是能半年不吃肉? “领导们思想觉悟很高。我决定给你们一人一个拥抱,除了大嫂都有哦,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乐颜立马说:“那我就要别的奖励补偿了!” 封砚冲封辞喊,“大哥,我这个月工资直接打给大嫂吧!” 封夫人故作头疼地说:“你这样子,怎么追得到陈小姐哦?” 第72章 072. 她是不是要跟他发一张好人卡…… 江柏尧在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在绘画方面的天赋,只可惜他是作为继承人重点培养的,绘画可以作为爱好,却不能当成事业。他偷偷画过一些小时候小女孩的画像,都藏了起来,后来认识蒋萱后,又为蒋萱画过画像,这只画笔,这双手,唯独没有为他的未婚妻画过像,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一种惩罚了,惩罚他识人不清,竟然连自己心里的光都没有认出来。 这两天,他明明身体虚弱,却还是不分日夜的画画。 画了很多很多张陈仙贝的画像。 他沉迷于此,直到他的爸爸要见他,他才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书房里,江先生由上而下打量了自己儿子,他实在是失望,可是这毕竟也是自己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要想做到真正的放弃,还是很有难度的,身为父母,也并不是人人皆如同教科书上赞美的那样无私,身处他这样的位置,就更做不到跟普通父亲一样了,这段时间他偶尔也会在想,如果他还有一个孩子,他就不至于落得如此被动的地步。 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江先生语气平淡的说:“元旦过后,你准备一下去江南分公司报到吧,我跟那边已经打了招呼,你从部门经理开始做起,什么时候攻克了江南市场,什么时候回来任职。” 江柏尧敛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自然是不想过去的,因为他不在燕京,这不就是给封砚可乘之机了吗? 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他爸给他的选择提就是这样了,去江南,尚且还有复职的希望,不去江南,他没有半点功劳跟业绩,董事会那群老油条,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复职。 他只能点了下头。 看他这样识趣,江先生的脸色也有所缓和,继续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陈家跟江南那几个世家的关系你应该也清楚,陈老跟那几个老爷子都是生死之交,当时你们订婚,那几个老爷子通通都过来了,可见对陈家的情谊,你跟蒋小姐那些事,我想他们也绝对是知道的,本来江南市场就这么大,那几个世家的子孙,未必就希望我们过去,现在找到借口了,又了解长辈的性子,肯定是要打着为陈家鸣不平的旗号给你使绊子。” 江柏尧也是后知后觉,跟陈仙贝退婚后,他会经历多少阻碍,一时之间,脸色也很难看,却也只能忍着。 江先生也叹了一口气,他只是没表现出来,心里对儿子这桩婚约黄了的事,是又愤怒又遗憾的。 原本大好的局面,现在变得这样难。 儿子现在是还没想那么深,江南计划要是不成功,公司恐怕也会开始走下坡路。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那几个元老才恨不得生吃了儿子,当真还有几个人是为了儿子出轨的事愤怒?全都是为了这背后即将到手的利益飞了而跳脚罢了。 江柏尧听着他爸面露失望的叹气,心里越发焦心。 他觉得,只要他跟陈仙贝和好了,那么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还是原来受人羡慕的江柏尧,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集团总经理的位置,父母器重,事业一片大好,与未婚妻琴瑟和鸣,被外人称道是伉俪情深。 重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天鹅绒盒子,里面躺着一枚粉钻戒指。 他开始期待了,期待陈仙贝看到这枚戒指,等她听了他的心里话,应该也会有所触动的吧? 圣诞节要到了,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从圣诞节开始吧,以后每一个节日,他都会陪她过,好好过,只有她。 * 封砚晚上八点半就上床准备睡觉了。 对于今天跟陈仙贝的约会取消的事,他也不是特别不高兴,因为晚上还可以见到她。一进去空间,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将今日份工作完成了一大半,等陈仙贝进来后,他就有时间跟她聊天跟她玩了。 两个人坐在池子边上,池子里那三条会发脾气狂甩尾巴的锦鲤已经不在了。 不过尽管如此,空间还是一片生机勃勃,这些都是封砚的功劳,原本这个空间一片荒芜,现在处处都是生机,地上有了喜欢搬家的蚂蚁,树上也有了会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的小鸟,远远地还能听到海浪拍到礁石的声音。 不管是陈仙贝还是封砚,都把这个空间当成了是秘密基地。 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空间。 现在封砚不种苹果了,改种梨树,每天都有别的空间发来的订单,偶尔还会收到别处给来的小礼物,有时候是一只鸡,有时候是聚齐了水珠能降雨的云朵,这里越来越像是现实生活中的某一处宅院,生活气息越来越浓。 这空间的一草一木都不是凡物。 每天晚上九点钟进来,早上九点钟出去,他都在不停地劳作,按理来说是很辛苦的,可是很奇怪,他每天醒来都精神饱满,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现在的他,记忆力好了几倍,有时候看过的文件,看一两遍也就记住了,要是学生时代他能有这么好的记性,世界知名学子里必有他的名字! 不止如此,他的力气也大了很多,他现在捏碎核桃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昨天晚上,他看着管家在试图搬重物,他就过去搭把手,需要两个成年男人才搬得起的大花盆,他居然搬起来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明天是不是也要加班?”封砚突然问道。 陈仙贝侧头看他,“还不知道,怎么了?” “我专门问过气象局的朋友,又研究过天气预报,今晚雪就会停,我还托人问了,明天度假村到市区的路,有关部门会派人清理……”封砚说了一连串后,这才说出了重点,“明天是我乔迁宴来着,想请你去我新居参观参观,顺便指导我的工作,怎么样?” “乔迁宴?”陈仙贝瞥他,“你准备请几个人?” “啊这……” 封砚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重点不是应该回答去还是不去吗? 这样直接拆穿乔迁宴的目的真的好吗? 封砚也不想把他那几个朋友叫来,毕竟陈仙贝跟他们也不熟,而且他只想跟陈仙贝一块儿,哥几个再亲,在这种时候也是浴霸。 还好他脑筋灵活,这会儿很快地就想好了说辞,“请你跟丘比特行不行,实在不行,芳芳过来混一顿饭也不是不可以。” 芳芳就是他的底线了啊。 他只能接受丘比特跟芳芳这两个浴霸,再多的,就不行了。 陈仙贝算是看出来了。 他为了约她去参观他的新居,可谓是想破了脑袋,瞧瞧这个小傻瓜提到让丘比特跟芳芳来时,那仿佛在割他肉的神情噢。 小劳工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看向他的神情,他似乎永远都无法像旁观者那样看得清楚、理得明白。 如果这会儿他灵魂出窍,应该就能知道,她看向他时,眉眼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以及专注。 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好,那明天下了班后去。” 封砚高兴得不行,起来围着梨树跑了两圈之后,又停下来,试探着问道:“那你带家属吗?” 丘比特跟芳芳就算得上是她的家属了。 他嘴上这样问,心里的小人跟和尚念经似的在说,不要带不要带,千万不要带啊! “不带了吧……”陈仙贝努力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芳芳最近在学英语,白天还去驾校学车,晚上还要照顾我,已经很累很忙了,丘比特也是,冬天就爱窝在狗窝里,把它带出来,它可能还不会高兴。” 她觉得,如果她说带,他搞不好等回到现实生活中后,又要跟她发好多好多狗狗哭泣的表情包了。 “太好了吧!”封砚一时嘴快,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见陈仙贝严肃地盯着他,他又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芳芳专注事业有上进心可太好了,比我强多了,我要是有她这思想觉悟的一半,我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了。” “那你是什么样?”陈仙贝问。 封砚心想,他要是有芳芳一半的上进心,说不定一年多以前跟贝老板订婚的人就是他了。 不过这话不能说。 他遗憾的直叹气。 他以为陈仙贝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两个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说是朝夕相处也不夸张,有时候从他的表情,陈仙贝就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陈仙贝没再揪着问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这是我去度假村报到后才萌生出来的想法。” 她这样的认真,是很少很罕见的。 封砚一惊,内心彻底慌神了,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委婉的拒绝,紧接着她是不是要跟他发一张好人卡? 他神情逐渐僵硬,一下子就没了笑意。 陈仙贝就是这样,或许很多人也会这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舍不得他/她难过的。 也是在喜欢上封砚之后,她才恍然明白,无论是原著中,还是现实中,江柏尧根本是谁也不喜欢。 真的喜欢一个人,看他/她难过,应该会特别难受的吧。 先前他对蒋萱的在意,之后对她作出了深情模样,背后都是有一个理由在驱使,很讽刺的是,这些理由中,唯独没有喜欢和爱意。当然那也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是从此跟她彻底绝缘的人。 她没有给封砚太多胡乱猜测的时间,继续温声说道:“未来几年的话,我想多念点书,一边念书,一边实践来积累经验,到时候可能要国外国内两边跑,主要是想看我是不是走这条路的人。”陈仙贝冲着封砚眨了眨眼,“其实我姑姑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还没去公司上班呢。” 封砚的关注点向来不同于常人。 在听了陈仙贝说的这些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姑姑知道你的想法吗?” 陈仙贝还以为能听到来自封老师的心灵鸡汤呢,哪知道他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当即也愣了愣,“还、还不知道。” 封砚顿时喜笑颜开。 连他姑姑都不知道,那他是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不用说,肯定是的。第一个知道的人啊,这是怎样的殊荣! 贝老板真知道该怎么攻略他啊。 怪让人不好意思的,怎么他就比陈.教导主任.姨还先知道呢~ 他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陈仙贝大概也知道他在嘚瑟什么了…… 孩子又傻了这可怎么办。 第73章 073. 他一点儿也不吃醋,真的,一…… 凌晨三点半,昏暗冰冷的出租屋里,失眠情况愈发严重的蒋萱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些些睡意,突然听到一阵接着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她猛然惊醒,坐直了身体。这是一个单间,房间很小,她轻手轻脚下床,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门口站着一位男人,男人显然半醉不醉,正面目狰狞的敲门,在她看向猫眼时,男人似乎有所察觉,居然也凑了上来。 她被吓得尖叫一声,直直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大冬天的,她愣是被吓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门口的醉汉还在奋力敲门,吵醒了隔壁的邻居,隔音效果不好,她隐约听到那个醉汉说,他是跟女朋友吵架被赶出来的……邻居嘟囔了几声,外面又是一片清净。 她吓得浑身都在颤抖,从床头柜找到手机,双手发颤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那头一接通,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慌,嚎啕大哭起来。 门外的醉汉听到她哭,还笑了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 一瞬间,之前微博上发生的种种出租屋女性被害的新闻全部浮现在脑海中。门外的人可能猜到她报警了,她刚报了地址挂了电话后,门外也没有了声音,她鼓起勇气走到门口一看,外面已经没人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后怕不已,一颗心狂跳,她只好躲在了洗手间里,洗手间的气温比起房间还要低一些,她蜷缩在角落,等待着警察来临。 几乎又是一夜未睡。 直到回国后,她才逐渐体会到,江柏尧说会让她知道算计他欺骗他是什么后果,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曾经这个她无比向往、视之为一生梦想的男人,现在让她活得跟地沟里的老鼠一样。 第二天一清早,她不敢呆在出租屋里,想要去有关部门跟组织寻求保护,可是在路上时,她精神太差,体力不支,没看清楚路,被电动车撞了,当即就晕倒了,等她醒来时,已经被人送到了医院。 她一醒来,电动车车主就上前来,一脸无奈地说:“我已经让交管部门接手了,我是遵守交通规则,是小姐你没看路,具体要怎么判责,可能得几天,住院费我先给你垫了一千,对了,小姐,你男朋友应该马上就到了,方便的话,让他把住院费还我。” 蒋萱浑浑噩噩。 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头发掉得厉害,记忆力不如从前,这会儿听到别人这么说,她都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她茫然地看着车主,“男、朋友?” “是啊,你晕倒了以后,我们要想办法联系你的家人朋友,就用了你的手机,手机通讯录上你妈妈的电话打不通,就打了你男朋友的。” 蒋萱才想起来,她居然没有删掉江柏尧的电话。 这样想想,便觉得一年多以前的自己有多天真可笑了,居然将江柏尧备注为男朋友。 …… 江柏尧果然很快地就来了。 蒋萱住的是三人间,其他两个病床是空着的,此时病房里只有她跟江柏尧在。 以前她跟他独处时心里有多甜蜜,那么现在就有多恐慌。 江柏尧脸上是笑着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刚跟医生聊了一下,他说你精神衰弱,我在想,你要不要干脆去精神病院休养一下,女朋友?” 蒋萱一怔,看向他,打了个寒颤。 她觉得,他不像是开玩笑。 想到自己目前的困境,她突然地,就崩溃了,大哭起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她再也不会去奢望不属于她的东西了。 能不能放过她? 江柏尧却笑了起来,动作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衬衫袖扣,“你还是喜欢开玩笑。” 他低声说,“放过你,怎么可能?” 他会让蒋萱尝到,比死还难过的滋味。 江柏尧走后,蒋萱又接到了一个坏消息,是拘留所那边打来的电话,说她妈自杀未遂,还好发现及时,没有酿成大祸。她感觉到有人注视她,抬起头来,病房门外的,有个凶神恶煞的人有意无意地看着这边,她猜得到,这应该是江柏尧派的人来盯着她吧? 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让她举步维艰,让她逐渐崩溃,最后拿到她精神错乱需要住院医疗的凭证,然后让她在精神病院里,呆上一辈子。 …… 门外那个被蒋萱认为是凶神恶煞的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头往另外病房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方言嘟囔:“咋回事啊,究竟是58床,还是88床,也没说清楚!” 这年头来医院探病也太难了。 夜晚时分,蒋萱很想求护士给她开安眠药,让她能睡个好觉。她也收到了大学同学发来的微信消息,她这个大学同学毕业后,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店,现在正在招人,她前天跟大学同学说了一声后,对方很爽快的让她直接过来,哪知道她就遇到了这事—— 【蒋萱,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那个合伙人今天过来跟我说,不能要你……】 【听那个语气好像是你得罪了大人物,你也知道我们做小本生意的,这燕京的大人物我们也得罪不起,不好意思啊!】 她看着这些消息,陷入了沉默中。 很意外地,她突然不害怕了,一点儿都不怕了。 江柏尧是想把她往绝路上逼是吗? 可是整件事,错的只有她吗?凭什么就只有她,在苟延残喘?凭什么? * 天黑得很早,陈仙贝今天是特意准时下班,准备了礼物去参加封砚的乔迁宴。 尽管这个宴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等她坐上了封砚的车后,才发现,他说的乔迁宴,是在绿洲家里自己做饭,封砚一手握着方向盘眉飞色舞的,“其实燕京那些餐厅,我都吃腻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今天我亲自给你下厨做一顿饭,好不好?” 正所谓,抓住老板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他听那些谣言说了,说陈仙贝还给江柏尧炖过汤。 他一点儿也不吃醋,真的,一丁点都不吃醋。 那不算什么,他要给她做饭,给她炖汤,这才是消灭狗屎情敌的最佳做法,狗屎做不到的,他通通都能做到,这就是区别,是他跟它的区别。 陈仙贝乐了,“你还会下厨做饭呀?” 封砚啧了一声,“小看人了是不是,我今天研究菜谱就研究了两个小时,保证你吃得香,吃了一顿还想再吃一顿。” 陈仙贝:“我要不要提前预约我家的家庭医生?” 封砚:“你可以预约我给你做明天的晚饭,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同意。” 他又怕自己这话说出来,会跟吕申宇他们说的,会让她有一种被油溅到的感觉,立马又补充道:“其实我天天心情都特别好,我这人特别好说话。” 陈仙贝:“傻子。” 封砚:嘻嘻~ 两人开车去了绿洲附近的一家超市,超市的人并不多,这是陈仙贝跟封砚第一次一起逛超市,在封砚去推购物车时,她没能忍住,从大衣口袋摸出手机,对着他的背影拍了一张。 晚上回去就打印出来,挂在墙上。 封砚推着购物车,看了一眼陈仙贝的小身板,又故意笑着问道:“要不我去推一个儿童购物车?” 这家超市的儿童购物车,很萌很贴心,主要面对的是带孩子来购物的大人。 上面是购物篮,下面是一个小孩子坐的像是小汽车一样的玩具车。 陈仙贝认真地点头,“好啊,你坐玩具车里,我推购物车,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男人至死是少年,我看你也应该喜欢坐那个玩具车。” 封少年:“……” 封砚早就定好了菜单,他没想到跟陈仙贝一块儿逛超市居然也这么有趣,不知不觉的,买了很多很多东西,购物车里的东西都快堆成小山了,他还没有收手的意思。 直到,封砚在超市里扒拉出一袋旺旺仙贝放进购物车里,还很幼稚的挑衅,“带贝老板的周边回家咯。” 他不爱吃零食,不过旺旺仙贝还是可以试一下的。 究竟是好吃到了什么程度,会成为贝老板的名字。 这下轮到陈仙贝无语了,她抬起手就去拧他胳膊捶他,他连忙求饶,两人浑然未觉,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线。 结账时,走的是自助通道。 陈仙贝扫条码,封砚递东西。 有超市导购员过来,跟封砚大力推销,让他下载app,说道:“可以减免三块钱啊!” “……” 封砚正准备说不用了。 超市导购员是个还在兼职的大学生,平日里也有任务在身,嘴巴很甜,看了一眼陈仙贝,又跟封砚说:“哥,说出来你别信,前段时间在我这扫码下载的情侣,刚来了听说已经领证结婚了,前两天在我这扫码的一对,男的追上女朋友了,他们都喊我是月老他亲孙子。” 封砚果断拿出手机扫码下载。 感受到了来自陈仙贝的暗中凝视,又一脸正色地解释道:“三块钱啊!可以减免三块钱啊,积少成多啊老板!” 也不是为了脱单,主要还是想节约。 勤俭节约可是一种美德。 三块钱可是巨款,能买多少好东西啊! 陈仙贝望着他无奈的笑。 导购员见封砚下载了,这松了一口气,在离开前,跟封砚小声地说:“哥,不骗你,我觉得你马上就有好事了!” 他刚才听到这对外貌出色的男女说话,言辞之间,似乎还不是情侣。 可就是他这个母胎单身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小姐很喜欢这位哥啊。 都互相喜欢的话,可不就是马上有好事了吗。 封砚瞥他,“哦,我记住你的工号了,要是没好事,我过两天来找你算账哈。” 他说这话时,脸上都是随意的笑容。 导购员也不怕,还跟他开玩笑,“那要是真的有好事呢?” 封砚心想这还不简单,很轻松地说,“真要好事,我找我几个朋友来你这扫码下载。” 第74章 074. 【双更合一】但凡他给她留那…… 绿洲算是燕京比较有名的楼盘了,封砚的新居位于绿洲的顶楼,面积近三四百平米,不止如此,顶楼的优势在于有宽敞的露天阳台,阳台上设计了游泳池,一应设施应有尽有。可能因为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陈仙贝进来时,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个样板间,装修得很好,在简约跟奢华之间,度控制得不错。 封砚早就准备好了,从鞋柜里给她拿了一双毛绒绒的拖鞋,用邀功似的语气说道:“我是不是特别周到,这个拖鞋是我昨天买的,应该合脚吧?” 陈仙贝也不得不感慨封砚的贴心。 如果是她,她可能都不会考虑得这样细致。 封砚带着她在屋子里参观了一圈,绿洲的地理位置选得很好,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几乎将燕京最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 厨房是开放式的,封砚说是由他亲自下厨做饭,陈仙贝却也不敢全部交给他。 他要是把糖当成盐,那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她。 陈仙贝洗了个手,很自然地吩咐封砚,“围裙给我一下。” 封砚心里自然巴不得两个人一起下厨,不过嘴上还是要客气、虚伪一下的,便道:“你是老板,你是大小姐,怎么能让你来。” “别说废话。”陈仙贝拍板决定了这件事,“我不盯着你,我怕后天圣诞节要在医院里过。” 封砚只好面露无奈、内心十分雀跃的答应了。 他拿贝老板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刚才在超市买了围裙吧?” “嗯。”封砚到一边厨房流理台上翻找。 在超市里买了两条围裙,款式一样,只是颜色不同,乍一看,是很像情侣围裙的。 封砚窃喜,倒也不是他心机多深,谁叫超市这么体贴群众,非要搞第二件打五折的活动? 他这么居家,打五折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粉色是贝老板的,深蓝色是他的,完美。 陈仙贝见他要拿粉色的,立即制止了他,“我最不喜欢的颜色就是粉色了,深蓝色的给我。” 封砚:啊这…… 最后,陈仙贝围上了深蓝色的围裙,封砚只好硬着头皮围上了粉色的。 “我以为你喜欢粉色呢。”封砚嘟囔了一句。 他没跟人谈过恋爱,但在固有的印象中,好像女孩子就是代表着粉色,男孩子代表着蓝色。 现在看来,他还是思想太片面了,这需要改。 陈仙贝瞥他,“你又没问我,擅作主张了吧。反正,这粉色的以后都是你来围。” 封砚点头,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备忘录里郑重其事地记下了一笔—— 【贝老板不喜欢粉色。】 【以后送礼物的话,杜绝粉色,要是忘了打死打残。】 只有两个人吃饭,就算封砚想做十菜一汤,陈仙贝也是要阻止他的,最后估摸了一下两人的战斗力跟实力,敲定了两荤两素。 本来陈仙贝是想炖汤的,排骨跟玉米都买了,可谁知,封砚的厨房里没有炖锅。 只好作罢。 封砚本来以为她也是要炖汤的,心里还在想,臭狗屎能喝到她炖的汤,他也能。 结果被打脸了,他发现她根本没有炖汤的想法。 这真是一件值得暗搓搓伤心半秒钟的事啊。 封砚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他是一个对待自己心里的人,会特别特别宽容的人,这也是封辞最担心他上当受骗的原因。封砚对在意的人都太好了,是恨不得掏心掏肝的好,并且他舍不得怪别人,比如炖汤这件事,他也最多只不开心了半秒钟,便又重新扬起笑容,凑在陈仙贝身旁缠她、讨她嫌。 陈仙贝其实也不怎么下厨。 怎么说呢,之前她给江柏尧炖汤,也不是事事亲力亲为,都是由厨房阿姨将所有食材都准备好后,她去调味,最后扔一半枸杞,真要较真来说的话,一顿汤,她付出的劳动力最多只有两成。 在这种基础之上,她比封砚强也只强在,她认识所有的调料…… 好在现在的各种厨房软件都很贴心,清楚地标明了所有的步骤,所以,操作起来倒也不是那么难。 两个人在厨房里跟打仗一样,花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准备吃饭了。 坐在饭桌前,封砚感慨了一句,“做饭可真不容易。” 说完后,又拿出手机,很心机的问了她一句,“要不要拍照发朋友圈,你发的话,我就先不动筷子了哈。” 明明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在说“球球你发一个朋友圈吧球球了”…… 陈仙贝觉得,自己一向善解人意,虽然之前从来没有拍美食照发朋友圈的习惯,但现在,可以培养一下,便点头道:“那好吧。” 她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手机,找了个比较好的角度,拍了照片。 故意的、一不小心的让封砚的左手入镜了,他的左手手腕上还戴着一块表。 她不禁心情大好,嘴角噙着笑地编辑内容,发送了朋友圈—— 【一顿晚饭。】 封砚的心思显然还是没有陈仙贝细腻。 他迫不及待地翻到她的朋友圈,即便看到了照片中自己的左手不小心入镜了,他也没有察觉到,还说道:“你发的太简单了,看我的。” 他本来就是话唠,发一个吃晚饭的朋友圈,愣是拍了九张照片,凑成了九宫格,其实这几张照片的内容都差不多—— 【乔迁宴,老板大驾光临,我给亲自做了一顿晚饭,是不是色香味俱全?】 吕申宇像是无聊到了极点,也像是时时刻刻都关心他的好兄弟,在封砚刚发出去一分钟,就收到了他的点赞跟评论。 吕申宇:【giao跟砚哥你认识二十多年了,还从来没吃过砚哥你做的饭,@贵族沙雕熊博豪】 熊博豪:【你俩半斤八两,之前你给你媳妇儿洗过衣服发了十几条朋友圈吧?咱们在娘胎里就认识了,是不是该给哥几个洗几双臭袜子?】 封砚很冷淡地:【无聊哦。】 菜色很简单,也是最常见的家常菜。 要说味道嘛,那也是中规中矩,咸了的有,淡了的也有,但也不至于没法下口。 大概是自己付出了劳动,陈仙贝跟封砚将这些菜都是一扫光,吃得饱饱。 封砚看不到陈仙贝的朋友圈下面的评论。 【姐妹们,不要猜左手是谁了,我来破案了,首先,这款手表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应该是xx品牌只为vip客户定制打造的,市面上价格已经炒到了八位数,我所知道的,燕京里有这款手表的,绝对不超过五个人,这五个人里,有三个人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有女朋友,只剩下……封砚!我刚翻了一下他的微博,这款手表还真入镜过,所以,咱们的仙女宝贝是不是快被封砚追到了,或者已经追到了!】 陈仙贝看这条评论时,正坐在沙发上偷笑。 封砚正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后,又围上粉色的围裙,化身为勤劳的小蜜蜂,给他的贝老板切水果。 她正好看得到他在厨房忙活。 时不时看他两眼,然后垂眸,回复了这条评论—— 【女人,你的英文名什么时候改成holmes了?】 * 蒋萱知道,自己的承受力已经在临界点了。 明明是该崩溃了,可是这一刻却意外地很清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江柏尧现在要对她赶尽杀绝,逼她到绝路……这让她无法接受。这是很奇怪的心理,她觉得,如果是陈仙贝这样对她,她反而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真要论起来,她对陈仙贝做的那些事,不是比对江柏尧做的更过分些吗? 是,她是偷了玉锁,冒领了那一段回忆。 可她没有把刀架在江柏尧的脖子上,逼着他非要出轨跟她好吧? 现在他凭什么这么对她,将所有的一切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来?难道他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不是他天天跟她打越洋电话吗?不是他在她感冒的时候丢下陈仙贝来照顾她吗?他既然轻而易举地将过去的一切都给抹掉,那也不要怪她了,但凡他给她留那么一点点活路,她也不至于想着要拉他一起下地狱。 由于大学时学习的专业,蒋萱很快地就锁定好了方案。 她手上还剩了些钱,联系了几个管理论坛帖子的人,包括在国外的朋友,她要半真半假的把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再交给幕后推手,当她接下来的第二步计划成功实施之后,相信舆论也会因此发酵。她无所谓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本来她的名声已经够臭了,再臭一点也无所谓,但江柏尧想要置身事外,那想都别想,不闹到他也身败名裂,她怎么甘心。 蒋萱把江柏尧给她发的那些短信都保存了下来。 那些短信,大概是他对她感情最为浓烈时发的,可是很不巧,只要有心人士去打探打探,就会知道,这个时候,他跟陈仙贝还只是在接触中,并没有联姻。一面跟她暗度陈仓,一面又在计划着要跟陈家联姻,为自己添利…… 她写了一个很长的微博。 名为《一个小三的心理独白》。 真真假假,只有她跟江柏尧才知道了,这里面有六分真,四分假,饶是江柏尧可能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洗白好吧? 【他曾经为我亲手设计了手链,名为初恋,在收到手链的时候,他跟c小姐已经订婚一个月,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知道自己恩将仇报,这些我都不否认,只怪我是被感情迷住了双眼,因为他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我是他心里唯一的光芒,他说过,如果第二天是世界末日了,他也会想办法让我活下去。于是,我沉迷进去了。】 【在他的计划中,是要跟c小姐订婚结婚了,等位置坐稳以后,再跟c小姐提出离婚,因为他说过,对c小姐毫无感情可言,不想接受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我问他,那以后呢,他笑着跟我说,希望到时候我在他的人生中,扮演的会是另外一种角色。】 【我是个没有什么见识的人,自认也是有野心,可不是他的默许和纵容,我哪里敢奢想,现在我跟他的事情被c小姐发现,c小姐很果断的退了婚,也是这时候开始,他才发现没有了这段婚约,他失去了总经理的位子,公司的利益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将这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我没有怨言,想着好聚好散也很不错,我重新开始做人,可是他,设计别人骗走我妈的养老钱棺材本,在我妈找上门要说法时,他再次算计我妈,致使我妈被拘留,面临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我回国以后,想要找工作将欠他的、欠c小姐的都一一还清,可我找工作屡屡受挫,朋友暗示我,是他在背后施压,我所在的出租屋半夜三更总是有男人敲门,他这是对我进行恐吓,更让我受不了的是,在我意外进了医院后,他居然拿出医生随口说的话,暗示我以后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折磨一辈子。】 …… ………… 等处理好这个微博,又定时发了论坛帖子,还提醒别人还置顶跟帖后,她出门了。 昨天开始她就租了一辆车,一辆一点儿都不显眼的车。 她知道,如果没有第二步计划的话,就算这个帖子发出去了,相信江家那边也会找人压下来,所以她还要制造更大的新闻,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她跟江柏尧也黏黏糊糊、不干不净了几年,对于他的情况,她不说了如指掌,但也是有所了解的,开车来到江柏尧的公寓停车场,这也是多亏了江柏尧还没那个脑子想起来,要在保安这里将她的信息删掉,她现在拿着身份证照样能够自由进出,她压低了帽檐,研究了停车场的位置走向后,主动地跟江柏尧打了个电话。 江柏尧也没想到,蒋萱居然还有这个胆子给他来电。 他接起了电话,声音懒洋洋地回:“怎么?” 求饶?没用的。 “我想问你,是不是不打算放过我,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高抬贵手?” 蒋萱问这个问题时,表情很镇定。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陈仙贝。 也不知道,陈仙贝现在看到她跟江柏尧这样自相残杀,会不会躺在浴缸里,一边喝红酒一边或是轻蔑或是讥讽的笑呢? 很多年前,她就暗暗地较劲,跟陈仙贝较劲。 很奇怪,如今她落得如此田地,她竟然开始觉得,陈仙贝还是比她要厉害的,陈仙贝比她会看人,这不,一发现江柏尧有一丝不对劲,就能立马抽身而去,绝不沾惹半点关系,而她,跟江柏尧认识了好几年,居然也没看穿这个人的本性。 江柏尧觉得,他捏死蒋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不过太干脆了,也是便宜了蒋萱。 内心深处,他其实跟他的妈妈江夫人一样,从骨子里就看不上不是自己圈子里的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舍弃陈仙贝,选择娶蒋萱,之所以跟蒋萱那般,不过是因为被她算计得以为她是那个小女孩。 明明知道陈仙贝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但他还是抱着,只要他不承认,只要他将蒋萱踩进泥里,就能证实,他对蒋萱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他语气随意地回道:“哪会让你这么痛快?” 死了自然是一了百了了。 这世界上,多的是令人生不如死的折磨法子。 一个一个来,他也不着急。 蒋萱一脸平静地挂了电话。 江柏尧觉得她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正好有事,便从公寓出来去停车场,准备开车去家里拿一些公司。 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等元旦过后他也要去江南分公司报到了。 这个时候的江柏尧,还在以为着,最多不过就是追不回陈仙贝,他的人生照样可以从头开始。 明天是圣诞节了,他的身上还放着要送给陈仙贝的粉钻。 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心情颇为愉快地下楼,拿着车钥匙准备往停车方向走去。 真实情况是,只是那么短短一两分钟,快到令人都反应不过来,而且江柏尧现在身体都还很虚弱,本来就不如以前敏捷,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坐在车上的蒋萱也重新开着车往柱子上撞去,她是带着必死的决心。 不过她就算是死,也是要拉着江柏尧一起。 什么都要两个人一起承担,这可是他从前说过的。 他忘记了没关系,现在她会让他重新记起来。 最后,蒋萱的眼前一片血色。 * 圣诞节一大清早,天还没亮,陈仙贝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接通了电话,是姑姑陈胜羽打来的。 现在只是早上六点,她打了个哈欠,眼睛都还没睁开,“姑姑,有什么事吗?” 陈胜羽在电话那头,呼吸有些急促,低声道:“凌晨我收到了消息,蒋萱开车撞了江柏尧。” 这一句话,成功的令陈仙贝彻底惊醒,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握紧了手机,恢复了清醒时刻的眉清目明,“什么??” “这两个人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接到了消息,昨天晚上,蒋萱开着车在停车场撞了江柏尧,她应该也是不想活了,最新消息是,两个人都抢救回来了,但情况都很糟糕。”陈胜羽说,“蒋萱可能会失明,不管怎么说,她这属于是故意杀人了,江家那两口子我是知道的,不会放过她,坐牢是一定会坐的,只会往高了判,等她出来后,这日子也难说,要是江柏尧没什么事,或许坐个十来年牢改造出来,也就没什么了,可关键是……” 陈胜羽说到这里,顿了顿。 陈仙贝来了精神,“江柏尧他是不是?” “江柏尧啊,看样子不太好,听说江家两口子都快疯了,医生保不住他的腿,应该是要瘫痪了,说不定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过了,听说,江夫人要送他去国外医治,估计也没有痊愈的可能。”陈胜羽又说,“现在还只是知道可能要瘫痪,有没有其他更严重的事,还没消息……” 现在能传出来的,都算是还很乐观的消息。 陈胜羽估摸着,瘫痪了是很严重,但她接到的消息中,江夫人可是在医院里晕倒了好几次,精明的老狐狸江世明更是吐了一口血。 陈仙贝起来,站在房间的窗户那里,总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在原著剧情中,不是蒋萱出车祸意外瘫痪,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吗? 怎么现在这个结局落在了江柏尧身上? 像江柏尧这样的人,一定没有想到,蒋萱能做到这个地步,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瘫痪了,这才是最大最沉重的打击吧。 陈仙贝心里只泛起了淡淡的涟漪,很快地就平静下来。 如今的她,已经很少会想起那本小说里的内容,她将自己彻底抽离出去,不是什么见鬼的女主角,反而看着江柏尧跟蒋萱,像是在看书中角色一样。 “陈家这边,”陈胜羽思忖着道,“陈家这边跟江家还是有项目往来,到时候我过去看看就行了,你就别去了,这些事也跟你没关系。” 她考虑得比较多。 江柏尧那点心思,不只是张秘书,就是芳芳都在她耳边告过几次状,显然是对他已经烦到了极点。 “虽然说江夫人应该也不会打电话让你过去,不过我还是先跟你说一声,谁给你打电话,你都别去,咱们家当时没狠狠踩上两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其实就算陈胜羽不提醒,陈仙贝也不会去。 她是同情心多泛滥,才会去看望伤害过她的前未婚夫,他的腿又不是她撞断的。 而且,她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一点点也不想那个姓封的小傻子难过。 圣诞节到了啊。 她本身对这类的节日并不是很热衷,可因为这个节日有了封砚的参与,她开始期待了。 任外面风雨飘摇,也跟他们没关系。 第75章 075. 没有十年脑血栓做不出来这种…… 封砚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头很晕,人也是迷迷糊糊的。 不过当他随手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时,用实力演绎了什么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要迟到了! 本来他跟陈仙贝早就约好了,今天上午十点钟他就开车去接她,按照路程,最多十一点钟就能接到她,他昨天晚上在空间里还跟她说了,十一点钟之前就能到陈家,然后两个人再出去吃午饭。 可是现在都已经十点二十了。 老天鹅啊迟到可是大忌!他之前就答应过她,以后的约会,他只会提前到,绝对不会迟到。 他第一反应就是拨通了陈仙贝的电话,告诉她,他晚点会去负荆请罪,请老板不要生气。 封砚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运气这么差。 他明明身体好得能打死一头老虎,以往一年都难得感冒一次,偏偏在圣诞节这一天,他感冒了,老天爷是不是玩他呢? 陈仙贝那头刚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喂一声,封砚就立马说道:“对不起,我可能要迟到了,不过我马上就从家里出发……咳咳!争取将迟到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内,咳咳咳咳……” 他的鼻音还挺重的,再加上又在咳嗽。 陈仙贝正在换衣服,闻言停下了手中的事,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问道:“你生病了?” 封砚还在死鸭子嘴硬,“没,就是呛到了。” “好男人绝对不会做的事,绝对不会骗我。”陈仙贝说。 封砚:“……” 贝老板角度太刁钻了。 他不得不垂下头,慢吞吞地说:“可能是感冒。” 秋冬季节,感冒也是很正常的,陈仙贝从电话里听得出来他精神还不错,又问道:“发烧了吗?” 封砚抬起手抚在额头,“贝医生,我没有发烧,目前的症状是有点晕,轻微咳嗽,喉咙有些干痒,问题不大,真的,我马上就开车去接你。” 陈仙贝非常无奈。 都生病了,还想着约会呢? 他可以傻,她却不能不管他的身体。 “不用了。”陈仙贝冷静地说,“今天你别出来了,外面气温低,人又多,你还病着,得在家里好好休养。听话啊。” 封砚惊住了。 怎么可以! 他计划了好长时间的圣诞节约会,怎么可以泡汤,不,他不能接受。 他想都没想,就语气激动地说:“我真的没事啊,位子都已经订好了,而且,而且我不是已经预约好你的行程了吗?” 说到这里,他又很委屈的补充,“你不能不讲信用啊老板。” 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垂死挣扎。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就是那种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反悔的人,她现在明摆着不想跟他一块儿过圣诞节了,那他还能改变她的想法吗? 他上辈子是不是炸过天啊,老天爷要这么整他? 就在封砚很急躁的时候,陈仙贝轻笑一声,打断了他,安抚着说道:“我说让你别出来,没说我不能出来,我等下去看你,你是在绿洲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针镇定剂。 让几乎要发癫的封砚,一秒安静下来,甚至面露窃喜,“你来啊?” 早说啊! “我在绿洲。”封砚为了渲染出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形象,又开口说道,“我爸妈约着去外省登山了,我大哥大嫂也去国外过圣诞了……” 他现在就是一个人啊。 陈仙贝嗯了一声,“那我等下出发过去。” 封砚高兴得像个二百斤的傻子,挂了电话后,脑袋又晕了,还是强撑着起身,准备刷牙洗脸再洗个澡,虽然生病了,但也要清清爽爽的见她。 陈仙贝早就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出门,只是在下楼时,正好碰到了厨房阿姨方婶,便问道:“方婶,感冒的人一般要吃点什么比较好啊?” 方婶以为是她感冒了,连忙关心问道:“大小姐,你感冒了?” “不是不是,是我一个朋友。”陈仙贝抿了抿唇,“我现在过去看他,就想问问要是给他做饭或者点外卖的话,做点什么会比较好。” 方婶也是知道自家大小姐跟封家那个小少爷来往密切的事。 她是不过洋节,不过早几天前,管家就让她们扎了圣诞树,她自然也就知道了,今天是圣诞节。 早上她还在嘀咕呢,怎么封少爷还没来…… 原来是生病了吗?难怪。 想着大小姐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她打起精神来,细数自己的经验,掰着手指头说:“感冒的人还是要吃得清淡一点,不过光吃白粥也不行,可以做点清淡的小菜,再来点小米汤。” 小米汤? 陈仙贝记在了脑子里,准备等下去翻翻食谱。 她没让司机送她去,是自己开车出门的,没有直接去绿洲,而是来了附近的超市,推着车去购买食材,首先奔赴的便是家电区,她不太会买这些东西,可以说,从来没有购买过的经历,只挑了个最贵的炖锅让导购员给她装好,哪知道刚转身准备去买别的东西时,竟然碰到了江柏尧的表姨胡丽珍。 上一次碰到她,陈仙贝是在给困在空间的封砚买刮胡刀,这一次碰到,她是给封砚买炖锅。 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缘分了。 胡丽珍作为江夫人的表姐,自然也知道江家发生的大变故,她倒是很想去医院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江家将消息压得很严实,像她这种表亲,想去医院探望基本上都没可能,只能在家族群里探听探听最新消息了。 就是现在她都还没回过神来,怎么就突然被撞瘫了呢? 那个姓蒋的,不是江柏尧养在外面的小三吗? 本来胡丽珍跟陈仙贝的关系也不亲,以前还因为江家这一层关系,能勉强打个招呼,现在呢,明眼人都知道,陈家跟江家那是表面上好,实际上都结仇了,哪怕陈仙贝见了江柏尧的亲妈,都不一定能说笑吧,更别说是她这个表姨了。如果胡丽珍不知道封砚在追求陈仙贝的话,她也就懒得热脸去贴冷屁股,自己给自己没脸,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封家可比江家的产业还大,谁说得好,以后陈仙贝不会成为封太太呢? 她不如就厚着脸皮跟陈仙贝多聊聊,说不定陈仙贝也想知道江柏尧的惨状呢? 胡丽珍推着购物车,堆着一脸笑的迎了上来,刚张了张嘴,还没喊出名字来,陈仙贝就一脸冷漠的推车离开了,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胡丽珍愣在原地,尴尬极了,不过很快地她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心里当然是怪陈仙贝的,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能理解陈仙贝,就是她也不明白江柏尧脖子上那究竟是脑袋还是摆设啊,没有十年脑血栓做不出来这种事吧,放着这么好的未婚妻不去喜欢,偏偏喜欢外面那脏的臭的,就这还是继承人呢?她觉得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男人,都会比江柏尧脑子清楚。 陈仙贝买好了食材也买了炖锅后,就开车去往绿洲了。 封砚的新居,她就来过一次,还是前天的事,那时候是封砚开车带她来的。 像这样的小区,在隐私安全这方面都会做得很到位,陈仙贝开着车,本来以为还要跟封砚打了电话,让他跟物业知会一声,她才能进来,哪知道,她刚开车到门口,大门就缓缓自动打开了。 她还有点茫然。 绿洲难道可以随意进出吗? 门口的保安素质也很好,以为陈仙贝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赶忙迎上前来,弯腰笑着问道:“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陈仙贝还有些茫然,只问道:“不是这里的住户也可以直接进去?” 她还以为会很麻烦呢。 保安看了一眼她的车牌号,很特别的数字,立即就想了起来,笑道:“您是a栋顶楼封先生的家人朋友吧?前天晚上他特意过来我们物业这里,登记了好几个车牌号,我记得您这个车牌号。” 前天? 她不是才被封砚带着来这里吗? 他居然考虑这么细致,连她的车牌号都已经在物业这里登记了,明明他也是前天才搬进来。 ……他就这么自信,她一定会来第二次吗? 好吧,小劳工的确是得有这个自信,她以后可能会是这里的常客。 她继续开车进去,停好车后,提着大包小包上楼了。 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提着购物袋,才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立场说封砚去个超市,跟蝗虫过境一样。 她好像也没比他好很多。 到了顶楼,她按了门铃,刚按下去,估计连两秒钟都不到,门就开了。 他该不会是一直在门口等着了吧。 封砚的造型很奇怪,穿着睡衣,戴着口罩,还傻乎乎的戴了两层口罩,瓮声瓮气的说:“怕传染给你。” 他有些后悔了。 他都生病感冒了,他非要见她做什么啊,要是将病毒传染给她怎么办,他觉得,感冒鼻塞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体验之一了。 不好的事情,他一点儿都不想她也去经历。 “嗯。” 封砚这才发现她手里提着东西,赶忙接了过来。 一看到她提这么多的东西,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地拉过了她的手,果然,她的手掌被勒红了。 “怎么不带芳芳或者保镖过来啊,或者你到了楼下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拿啊。”封砚难掩心疼。 陈仙贝也没他想象得那样娇弱。 只不过她皮肤白,稍稍用点力都会留下红印。 她也没怎么提,下车就是电梯,到了电梯后再放购物袋放下,全程她提的时间都不超过两分钟。 她望着封砚笑,揶揄他,“要是她们来了,我估计某些人就不是那么开心了。” 第76章 076. 陈仙贝笑容逐渐凝固。 陈仙贝也不知道封砚的新居里都有没有必备用品。 感冒药她买了,退烧贴买了,连带着还买了耳温枪,被封砚领着进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包里找出耳温枪,要给他测量一下、体温。封砚知道她要做什么,乖乖地弯了弯膝盖,顺便垂下自己的头。 可能是生病了的关系,封砚显得特别的乖,就像处于温顺时期的丘比特。 滴的一声。 陈仙贝测量好了,体温是正常的,三十六度五,没有发烧,她这才放心了不少。 “我在来的路上点了翡翠阁的外卖,都是一些比较清淡的菜。”陈仙贝一边说一边翻出在超市买的炖锅来,“我家的阿姨说感冒的人,不能喝太油腻的肉汤,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不过应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她说喝小米汤会好一点,我搜了一圈,这附近都没有小米汤,干脆就自己炖好了,你家里没炖锅,我就随便买了一个,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下次再换一个也行。” 她不是一个喜欢为难自己的人。 下厨做饭这种事,她的确不太擅长。真要自己来弄,说不定等到下午,饭菜都进不了口,还是点餐厅外卖比较适合她。 封砚戴着两个口罩,呼吸也不是很顺畅,有些不确定地问她:“你要给我炖汤喝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是啊。”陈仙贝听他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你快去躺着休息吧,等外卖送到了,这汤也差不多好了,我看网上的步骤都很简单。别跟着我呀。” 封砚就像是陈仙贝的小尾巴,她走到哪,他也跟到哪。 虽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陈仙贝还是想跟他开玩笑,故意问他:“你是怕我拿你家东西吗?” 封砚听了这话,不假思索地说:“你要是喜欢,都搬走好了,房子也给你。” 终究还是害臊,还是怕油到她,不然他还想补充一句,房主也给你,只要你喜欢。 “你别跟着我啊,快去躺着休息。”陈仙贝没办法,见他跟个雕塑一样站在她身后不肯挪动,只能探出手,推了推他。 封砚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厨房,不过没回卧室,而是抱着毯子窝在沙发上,时不时就坐起身来,像是怕她会不见一样,要看一看,确定她在厨房,他才安心,继续窝下去躺着。 虽然这个圣诞节,他很没出息的生病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这个圣诞节比以往任何一个圣诞节,都要好。 陈仙贝围上了蓝色的围裙,偶尔会腾出一只手来看看手机里的步骤,偶尔也会往客厅那边看一眼。 封砚压根就睡不着。 老板就在厨房里给他炖汤,他没有载歌载舞,那也是受了身体连累。 放在睡衣口袋的手机连连振动了好几下。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吕申宇打来的电话,这家伙不是应该在日本吗? 封砚接了起来,一开口,喉咙又痒了,咳嗽了好几声,等顺过气来后,这才说道:“找我什么事儿啊?” 另外一头的吕申宇一听他这声音,再听他咳嗽,关切问道:“不是吧,听你这样,你病了啊?” “嗯。”封砚随口应了一声,“什么事。” 吕申宇又问:“你在家呢?” “是啊。” 听到封砚这有气无力的回答,吕申宇也明白了,自家哥们儿估计是被放鸽子了。 说不定是郁结于心,于是生病了。这种事他以前也经历过,真的挺正常的,谁在追女神的路上没有碰到过坎坷。 吕申宇打这通电话,也不是为了开导封砚,他有更重要的消息要说,“我刚听到风声,好像是姓江的出事了,究竟是什么事还没打听出来,反正又进了医院,这次应该挺严重。我猜这姓江的,搞不好就是趁着圣诞节计划一场升级版苦肉计,砚哥,我说什么来着,防不胜防啊!” 封砚现在一听到江柏尧的名字,就头疼,非常头疼。 自从上次在度假村揍了江柏尧一顿后,他心里时常都会冒出这样的疑惑来。 他这个人究竟是有多差啊,一年多以前他跟江柏尧在竞选陈仙贝未婚妻的人选时,他才会被江柏尧那样的傻逼给比下去啊?? 由此可见,搞不好,他这个人在陈家人眼里,在很多人眼里,连一坨臭狗屎都比不上。 他自闭了,语气也有些不耐烦的说:“我听他就烦。” 厨房里,陈仙贝也接到了外卖小哥打来的电话。 绿洲管理严格,外卖小哥也被拦在外面不让进来。 陈仙贝以为封砚在休息,便喊了一声,“封砚!” 封砚身上跟安了个开关似的,她一叫他,他立马起身,半点都不含糊。 电话那头的吕申宇很真情实感的卧槽了一声,紧接着追问道:“砚哥,谁在你家里啊?我听着这声音,不像阿姨,也不像大嫂啊!” 封砚本想轻咳一声来装逼,哪知道刚一开口,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最后只能狼狈地说道:“老板,我老板来探病。” 几个朋友都知道,封砚平常都喊陈仙贝老板,问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喊,结果封砚笑得一脸荡漾,让哥几个恶心了好长时间没吃下宵夜。 电话那头的吕申宇震惊了:“你不是说陈小姐放你鸽子了吗?” 封砚更加惊讶:“我什么时候说了?” 吕申宇回过神来,喃喃道:“所以说,在美人计面前,苦肉计什么的还是弱爆了。” 诶不是。 他为了砚哥能够心想事成,起码准备了四五个周祥的计划。 现在都还没派上用场,就被告知……砚哥已经离脱单没多远了。 砚哥到底在哪里买的外挂啊?? 封砚没听清楚吕申宇在说什么,问道:“什么啊?” 吕申宇回:“砚哥,是时候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 封砚:“?” 吕申宇说:“砚哥,不如你来给我上课吧?传授一下经验啊。” …… 封砚更加晕了。 他特意拿了耳温枪给自己测了好几遍,都没发烧,可为什么,他现在走路跟踩在云朵上一样? 吕申宇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还让他今天就告白,还说他今天脱单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真的假的? 今天究竟是圣诞节还是愚人节啊? 这么多问题,令封砚原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瓜子,更是乱成了一锅浆糊,在“我说”跟“我怂我先不说”中反复摇摆不定,直到陈仙贝拿着车钥匙离开后,看着饭桌上还未喝完的小米汤,封砚这才猛然惊醒过来。 他还等什么呢? 他开始感谢这一场感冒,现在在他体内流窜的不是病毒,而是勇气。 想起自己之前准备的计划,他跑到卧室,换上了圣诞老人的礼物,戴上了帽子跟胡子,背着重重的一大袋礼物出门了。很庆幸今天是圣诞节,他这样的造型打扮居然都没有引来多少回头率,被冷风一吹,脑子也清醒过来,他要赶在陈仙贝回家之前,就出现在她家门口,开车过去是不行的,他打开导航软件一看,路上还堵着呢,只纠结了几秒钟,他便往地铁口飞奔。 今天这样的节日,不管哪里人都多,地铁车厢内也是人挤人。 在封砚挤地铁挤得生无可恋时,陈仙贝也正好堵在了高架桥上。 其实今天她是有一点点遗憾的,只是一点点。 究竟是为什么遗憾,她也说不上来,但从封砚家里出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 少了什么呢? 是因为他生病了,没能一起出去吃饭,一起看电影吗? 直到她开着车,在开到家门口时,意外发现有一个圣诞老人正靠着墙等她时,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少了什么。 原来是少一个告白。 封砚一路紧赶慢赶,早就热得不行,刚摘下那顶圣诞帽给自己扇风时,就瞥见有光从不远处传来,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定睛一瞧,发现是陈仙贝回来了。 哪怕一直在给自己打气,可这会儿他还是紧张了,一紧张就开始咳嗽起来。 在这样的晚上,又是陈家庭院前,周围都很安静,他这几声咳嗽声就显得很突兀很响亮了。 没一会儿,庭院里的丘比特似乎是听出来了是他,从专属狗窝里跳出来,在院子里又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狂吠。 封砚:“……” 他戴着口罩,又戴着圣诞老人的胡子,看不清楚他的脸部表情,但陈仙贝还是能感觉得到,他在无语,他在抓狂。 原本的气氛早就被毁得一干二净,可是陈仙贝心里,却是比刚才更开心了。 “送礼物了送礼物了。”封砚声音有些沙哑,垂着头走到她面前,在她的注目中,将袋子打开,一个礼物一个礼物的递给她。 太多了。 封砚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看到什么好就买什么,不知不觉的,礼物就包了十几个。 封砚又解释道:“本来还有别的礼物的,但你说你不喜欢粉色,我就没拿过来。” “你给我送了这么多礼物,我肯定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回去。”陈仙贝又朝着他走近了一步,在他茫然的表情中,探出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一本正经地说,“好吧,给你换了一个身份了。” 封砚还没听懂陈仙贝的潜台词。 封砚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她看到他扮作圣诞老人出现在她家门口时,也冲破了她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她想要当他的女朋友好多好多天。 现在提前几天,就是多赚了几天。 “什么身份。” 陈仙贝故意逗他,“就是在朋友这个词前面多加了个字而已。” 封砚的重点永远都是歪的,他脑子晕乎乎的,就显得特别的憨,还傻里傻气的反问了一句,“什么字,是好吗?” 这下轮到陈仙贝笑容逐渐凝固了:“……” 第77章 077. 他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男人味…… 陈仙贝得承认,她被封砚气到了。 知道他迟钝,也没想过他会这么迟钝。 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他却给她来了个好朋友? 不要了!不要了!! 她转身就往庭院里走,封砚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他也气自己这张嘴啊,赶忙去拖住她、不让她走,“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究竟是什么字,不是好,是不是?” 只恨不得上天派个翠果打烂自己的嘴啊。 怎么就跟抽风了一样,想到了好朋友呢? 陈仙贝还处于无语中,她恨恨的要抽回自己的手,不让他拽,明明心里是有气的,却还是笑着对他说:“你说是好,那就是好。” “不是不是!”封砚要去打自己,“我真就是嘴快了,老板,祖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绝对不说好了……” 两个人在门口拉扯着。 本来封砚都要凭借着自己的缠人功夫,把陈仙贝哄好了,哪知道这时候,陈胜羽回来了。 在长辈面前,封砚还是不敢造次的,赶忙放开了手,像好学生一样,挺直腰背站好。 陈胜羽看了看封砚圣诞老人的造型,再看看地上这一大袋的礼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就是小年轻玩的浪漫套路罢了。 陈胜羽回来了,封砚也就不好意思再去对着陈仙贝软磨硬泡,只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上车了。陈胜羽还是很喜欢封砚的,看着这附近都没他的车,问过他,得知他没开车过来后,便让自己的秘书送他回家。 等封砚走后,陈仙贝也就跟着陈胜羽进了屋子。 芳芳提着那一大袋子礼物跟在后头。 陈胜羽往后面瞥了一眼,“点子还挺多的。” 陈仙贝想到好朋友这一出,当时是很生气,这会儿想起来,只觉得好笑了,一下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姑姑,真的,我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傻的人。”她捂脸笑,“怎么会这么傻的。” 陈胜羽故意打趣着说:“那就不要他当男朋友好啦,选一个很聪明的。” 芳芳跟陈仙贝的关系已经很好了,便跟着说道:“大小姐才不喜欢聪明的。” 大小姐就喜欢傻的,喜欢憨的,喜欢封砚这样的。 这会儿封砚不在现场,陈仙贝也就很坦荡的承认她对他的喜欢与偏爱,“还是芳芳更了解我。姑姑,你都不了解我啦。”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喜欢聪明的人。 可是那些不聪明的人,也会有人全心全意的喜欢着呀。 另外一边,封砚坐在副驾驶座,张秘书正在开车,封砚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又给陈仙贝发了一条消息:【你会生我的气吗?】 陈仙贝总算是有空回他了,她坐在地毯上,旁边都摆放着他这次送的礼物。 有大的,有小的,足足有十八个礼物。 陈仙贝:【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猜一猜朋友这个词前面到底加的是什么字。再猜错的话,打死拉黑一条龙,以后漂流瓶联系。】 封砚现在的心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当然知道,加的是什么字。 可同时,他又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对话框打下一个字——男。 正准备发出去时,又不太确定了,正好这会儿在等绿灯,封砚索性就捂住聊天内容,只给张秘书看对话框里的那个字,问他,“张秘书,你说这是什么字?” 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 他不能回答错了。 张秘书:“……男。” 封砚放心了,都是感冒的错,他居然犯了那么大的错误,现在可不能头晕眼花打错字发出去。得到了确定回答后,他将这个“男”字发送出去,于是,接下来就是等待她的回复了。 陈仙贝:【¥#@%*】 她发来一串乱码。 封砚怎么看都没明白,特殊时期,他必须要多动动脑子。 等看了好几分钟后,他一头雾水的给她发了个问号。 陈仙贝:【贝星球语言。我已经回答你了。】 封砚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如果张秘书不在场,他早就疯癫如野狗了。 他不能在外人面前出丑,于是他就忍着忍着,实在是忍不住了,刚想开口让张秘书在前面停车,他再打辆车折返回去见见陈仙贝时,他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是陈仙贝发来的消息。 陈仙贝:【男朋友绝对不会做的第一件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准再过来找我啊,你还在感冒呢,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封砚只好闭嘴了。 他一直盯着男朋友这三个字看,怎么看都不腻。 封砚本来就是高调的性子,他也憋不住话,在确定自己成为了陈仙贝的男朋友后,他只忍了半个小时,回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泡澡,而是坐在沙发上,怀揣着郑重其事的心情,发了一条朋友圈—— 【给大家拜个早年哈,祝大家新年新气象,万事如意。发这条朋友圈呢,也是想顺便告诉大家,本人脱单了,对了,我女朋友叫陈仙贝,特别好特别漂亮,我愿称之为世界上最美的人,不接受反驳。】 * 在圣诞节后的第一天,很多人都知道了,陈仙贝又有了新的男朋友。 也是这一天,微博上论坛里都在讨论这一件事,那就是由蒋萱发出来的心理独白,被全网疯传,原本蒋萱跟江柏尧都不是圈内人,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那么多人关注,这年头,婚内出轨的事屡见不鲜,街上原配小三厮打在一起,也是会经常上新闻,都是素人,也不会有那么高的讨论度,可问题是,有一件事被人悄悄地曝了出来。 蒋萱跟江柏尧同归于尽未遂,两人都重伤住院,一人失明还要面临着长达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一人断腿瘫痪,而且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也很耐人寻味,十分吸引眼球,一个是富二代,一个是破坏富二代婚约的小三,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结尾,实在令人震惊。 江家有心想要把新闻都压下去,可是现在讨论度太高了,几乎到了全网友吃瓜的程度,江家的势力也没大到能只手遮天的地步,他们越是删帖,大家就越是好奇,有人在整理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留下了这样的评论:“这两人都是半斤八两,自相残杀彼此折磨就一辈子锁死吧,别去祸害别人了,我想说,这是我今年看到的最爽的新闻了!这让我开始相信,坏人一定没有好下场,最后,我特别特别高兴,高兴唯一的受害者c小姐能抽身而去,看多了阴间新闻,终于有个正能量的了,太高兴了来个抽奖吧,抽三个人分一千软妹币。” 对于大部分看客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痛骂小三的,心满意足了,因为小三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可以想象到哪怕多年以后她出狱了,江家也不会放过她,明明年纪轻轻的,未来却注定一片黑暗。 不齿男方的,心情舒畅了,因为男方即便有着优良的家境,依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出轨新闻中,少了一个回归家庭迎来圆满大结局、毫发无损的例子。 江柏尧这次算是出名了,不过这些也跟陈仙贝没有关系了,在这场全民讨论的舆论中,嫌少有人提起她,这是陈家跟封家都在背后施力的结果。江柏尧这个名字彻底退出了陈仙贝的人生中,如今再有人提起江柏尧,人们只会想到他跟蒋萱的厮杀,已经两败俱伤的爽快结局。 冬去春来,江柏尧也早已苏醒过来,他无法接受自己瘫痪的事实,江先生明明都已经退居幕后了,如今也不得不重新出山来稳住公司。陈仙贝听姑姑说,江先生一开始也没有放弃江柏尧,想着就算是瘫痪了要一辈子坐轮椅,只要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照样也能活得一样精彩,可江柏尧自醒来后便一蹶不振,令江夫人跟江先生心力交瘁不已。 再次见到江夫人时,已经是春末夏初了。 陈仙贝跟封砚的感情非常稳定,偶尔也会吵架,但很快又能和好,两人都很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江夫人经常会来陈仙贝旗下的美容院,最近这段时间,可能是看着丈夫压力太大了,也会带着江先生过来坐坐,江夫人做脸的时候,江先生就会在一旁喝喝茶,令人意外的是,明明家里公司受到了重创,两人的精神状态居然还很不错。陈仙贝知道,这是稀释后的灵泉带来的效果。 如今美容院还有度假村的生意,每天都是火爆状态。 短短半年时间,陈仙贝的个人资产有了大幅度的增值提升。 她现在投资什么都会大赚,就连陈胜羽都说,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 陈仙贝检查了美容院的工作后,就跟着封砚一块儿去停车场,准备去吃饭看电影,刚从电梯出来,封砚一时兴起,非要背她,她没办法,只好趴在了他的背上,被他背了起来。 “你没发现点什么吗?”封砚背着她,扭头问道。 陈仙贝知道,封砚又在给她出难题了。 他很喜欢跟她玩这种游戏,一点点进步都迫不及待地立马要展示给她看。 “长高了?” 她想破了脑袋,试探着问道。 封砚无语极了:“老板,我又不是三阿哥。” “那是什么?” 封砚说:“你难道没发现我的背宽阔了些吗?没发现给你的安全感又多了一分吗?” 他偏清瘦那一挂。 前几天跟着陈仙贝回了一趟陈家本家,见到了陈家大伯。 陈家大伯居然说他跟白斩鸡一样,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 气死了。 他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男人味好不好? 这几天他就加强健身,自我感觉良好,总认为已经练出了宽阔而结实的背。 陈仙贝沉默,最后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话,便诚实地回答:“暂时还没发现。” 封砚故意跑起来颠她,逗她玩,偶尔还会吓一吓她,陈仙贝明知道他是不会让自己摔倒,却还是会如他希望的那样,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放,勒得他几乎要断气。 两人跟小孩子似的,非常开心,笑声很能感染人,看着很幸福的模样。 江夫人在不远处看着,她也是见到这样的仙贝后才发现,其实在之前两家有婚约的那一年多里,仙贝应该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仙贝这样笑过。 挺好的。 第78章 078. 一个蜂蜜味的美梦。 封辞知道陈仙贝有去国外进修的计划,从他知道的那一天开始,他就默默等待着弟弟过来找他,宣布他也要跟着女朋友一块去,哪知道,他等了一个月、两个月,弟弟还是没有来…… 既然如此,山不来找他,他就去找山。 这天午休时间,他以联络兄弟感情为由,特意在公司附近的粤菜府定了个包厢,带着弟弟过去吃午饭。 封砚以为这只是一顿再寻常不过的午饭,等虾饺送上来时,他还乐呵呵地说:“贝老板喜欢吃虾饺,等下我跟她打包一份。” 封砚就是这样。 很多外人都以为像封砚这样的人,看样子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也有人唱衰封砚跟陈仙贝的这一段,这些人都觉得,这两个人太不搭了。一个温柔婉约,一个嚣张恣意,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走得长久的样子。 谁知,这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越来越稳定了。 封砚不管在做什么事,都会想起陈仙贝。 碰到好玩的,就要买下来送过去,碰到好吃的,也要带她一块儿来吃。 这份心意,太过纯粹。 “你对仙贝很好。”封辞现在也改口了,都是弟弟的女朋友了,那再称呼为陈小姐,太过生疏。 封砚听了这话,说道:“这不是废话吗,我不对我女朋友好,我对谁好。” 封辞:“……” 见大哥不说话,封砚又狗腿的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还对我大哥好。” 封辞只觉得包厢的冷气开得太足了。 不然他的手臂上怎么会冒出鸡皮疙瘩来。 吃饭途中,封辞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仙贝要去国外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封砚随口回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啊。” “你不会想她吗?”封辞觉得,弟弟绝对不知道他为了他都努力到什么程度了,这种想不想的话,他这辈子只对一个人说过,现在还要再加一个人进来,这个人还是他弟弟,他实在太难了。 “肯定想啊。”封砚大大咧咧的说,“不过现在网络发达,我们每天都能视频通话,我都想好了,过几天我就去申请一条航线,隔三差五就去看她,她一有假期也会回来看我,跟现在也差不多,就是辛苦了点,不过也就一两年的事。” 对即将迎接而来的异国恋,封砚一点儿都不紧张。 他对自己有信心,对贝老板也有信心。 而且他有钱有时间啊,想什么时候去看她就什么时候去看她。 封辞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弟弟是不爱操心的性子,不过弟弟不操心的事,他还是要上点心,便道:“我之前跟仙贝聊过,她想去的那所学校挺好的,有个教授还是我朋友,你们过去了,也能拜托他们多关照你们。” “们??”封砚自从跟陈仙贝在一起以后,抓重点的功夫是越来越老练了,他放下了筷子,一脸疑惑外加茫然。 封辞点头,“对,你们,当然这也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就没有想过要跟仙贝一起过去吗?” 不等封砚回答,他又说道:“两个人还是要一起进步才能走得更远,你以前读书也没多认真,虽然是有一点天赋,但基础太薄弱了,我想着你也能过去学点东西,等你回来了,集团旗下两家分公司我都准备交给你来管,以前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都不拦你,是觉得你年纪还小,可现在不一样了,你看,你跟仙贝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说不定等个两三年,就能谈婚论嫁了,到时候,你就是她的丈夫,以后还会是孩子的父亲,就不再只是咱们家的老幺,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跟爸妈插手管太多的话,我们也乐意帮你承担你本应该去担着的责任。” “那怎么行!”封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都想好了,以后结婚了,那我肯定是要出去单过的,单飞你知道吧?” 封辞心里还是很欣慰的,“有些责任,就只能你自己去扛,好,继续回到刚才的问题,你跟不跟她一起去?” 封砚毫不犹豫的说:“去!” 就这样的,封砚一时头脑发热的答应了。 等他冷静下来后,又觉得大哥说得很有道理。 他总是要长大的,况且他还跟陈姨陈大伯拍胸脯、甚至对天发誓过,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发过很多毒誓,其中包括,如果他对不起陈仙贝,以后下场会比江柏尧还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拿江柏尧的下场作为反面例子的人越来越多了。 当然了,贝老板还是心疼他的,他那样发誓之后,贝老板第一个上来捂住他的嘴,逼着他跟她一起呸呸呸。 * 三条锦鲤,彻底改变了度假村的命运。 大家都知道,度假村池子里的锦鲤都特别灵,灵是指在姻缘方面,不知道哪天开始就在传,对着这池子里的锦鲤诚心许愿,脱单的机率会高很多。大家也不是真的相信桃花运是锦鲤带来的,但想着试一试也不会亏,不知不觉的,度假村都快成了一个景点了。 不少人都会慕名而来。 大家都说这里人杰地灵,不知道谁还扒出来,此处在古代时,竟然是一个状元的旧居,所以,学子们来这里复习,效率都会比以前高。 这里空气清新,富含负氧离子,再加上依山傍水,风水极好,被失眠困扰的人来这里,情况也会得到很大的改善。 池子里很多锦鲤,只有陈仙贝跟封砚知道,那三条锦鲤不是凡物,可是别人不知道啊,既然来拜,那肯定都拜了,想要成为鱼界顶流的锦鲤三号都快气疯了,敢情现在顶流都是批发的?现在一池子都是顶流了,那这个称号就不值钱了,锦鲤三号怨气很大,每次封砚来池子边,它总会甩鱼尾巴溅他一身水。 时间长了,就连度假村的保洁阿姨都知道,锦鲤们不待见陈总的男朋友…… 陈仙贝跟封砚确定关系之后,依然还是有人对她展开追求攻势,这天,她的一个追求者以来度假村入住为由,想找机会跟她见面,可是陈仙贝这段时间为了去国外进修的事情很忙,也就没有像之前那样,每天都来度假村。这人失落不已,在度假村里跟游魂似的到处走,最后来到了池子边上。 现在度假村生意起死回生,也并不是全因为三条锦鲤带来的改变。 陈仙贝也花了不少功夫,度假村翻修过,又添加了不少新的设施,一应床品都是最好的,来度假村的无非就是想远离市区的喧嚣,想要安宁舒适,让人忘了生活的压力跟烦恼,陈仙贝深知度假村的定位,也就将优势做到了极致。 池子里的锦鲤游来游去,这人站在池子边上,想起了朋友说的,这度假村的池子都快成了月老庙了,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他低声说道:“要是让我追到陈仙贝,那才叫灵。” 谁知,他这话刚说完,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池子里的几条锦鲤疯了,狂甩鱼尾巴,激起的水花溅在他身上,仿佛是下了一场大雨,而且这场雨比依萍去要钱那天的雨还要大。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头到脚都被淋了个透心凉。 * 封砚确定要跟陈仙贝一起去国外进修后,陈仙贝对他的准备功课就很上心了。 每天晚上两个人都会煲电话粥,以前是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现在则是互相监督看书,再分享一下心得。 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听着电话那头的封砚念书上的知识,满足又惬意的闭上眼睛,耳边都是他的声音。 明明他的声音很好听,可在这样的夜晚,有一种催眠的效果。 陈仙贝渐渐地,呼吸均匀起来。 在电话那头的封砚还在念着书本上的内容,念着念着他也打了个呵欠,这才意识到,陈仙贝已经快半个小时没笑,没纠正他了,刚才念了近一个小时,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他低声喊她:“贝老板,你还在听吗?” 没有回应,他将手机贴紧了耳朵。 过了一会儿,他哑然失笑,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月朗星稀,明天应该是晴天。 他不是很喜欢说那种情话,总觉得说出来显得很傻很傻。 他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糖果罐子,眉目彻底舒展开来,声音有些低,有些沉,“贝老板,我爱你啊。” 这头的陈仙贝已经沉睡过去,一只手还握着手机,唇角微扬,像是做了一个蜂蜜味的美梦。 第79章 079. 他是被匹配到的,最合适的那…… 没多久后,封砚跟陈仙贝一同去了国外再次进修。 在国外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感情快速升温。 陈仙贝用赚来的钱买了两套大公寓,将其中一套送给了封砚,两人现在是同班同学,也是邻居,就算是亲密无间的男女朋友,也是需要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的,这天是陈仙贝的生日,一大清早封砚就跟别的同学商量好了,想法子把陈仙贝从家里支开后,他便留在家里开始进入疯狂打气球模式。 正在他做得起劲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以为是陈仙贝回来了,没控制好手里的动作,将香槟色的气球给打爆了。 干脆起身,来到门口,又想起来,应该不是她,她又不是没有钥匙,透过门口的显示屏一看,门外站着一位沧桑的中年男人。 他疑虑着打开了门。 哪知道中年男人比他更疑惑惊讶。 这男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更令他震惊了。 “这里是陈仙贝的公寓吗?”中年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低声念了一遍住址,确定没错后,看向封砚。 封砚回:“是,不过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表情奇怪,居然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他提起放置在一旁的蛋糕,“仙贝没在吗?” “出去了。”封砚下意识地便做出了邀请的动作,中年男人也没客气进来了,扫视一圈后,说道:“今天是仙贝的生日,我来给她送个蛋糕。” 封砚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个中年男人是谁。 他突然发现,这个中年男人跟陈大伯长得就很像,不过陈大伯的皮肤比较黑,再看看这男人说话的语气,不难猜出,这应该就是陈仙贝的爸爸。 他跟陈仙贝认识这么久了,在一起也有一年了,不管是多么重要的节日,他都没有在陈家或者说在燕京见到她的爸爸。 她也很少会提,几乎没有提过,只有一次在她家里陪着她看老照片时,她说,自从她妈去世以后,她的爸爸也似乎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有时候想起爸爸,居然会有一种爸爸好像也去世了的错觉。 尽管已经猜到了,但封砚还是试探着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仙贝的爸爸。陈胜岩。” 封砚一下子就尴尬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他可以跟陈大伯和陈胜羽插科打诨,那是因为熟悉了,经常会见到。 可仙贝的爸爸……他这还真是头一回见。 陈胜岩见封砚手足无措的模样,温和的笑了笑,“不用紧张,我就是过来给仙贝送个蛋糕,前几天见她生日要到了,就跟她姑姑打了个电话,她姑姑说她现在在美国,给了我一个地址,我今天正好路过。” 陈仙贝的妈妈秦姿是红极一时的影后,至今媒体上都有关于陈仙贝父母的爱情故事。 一个是豪门二代,一个是当红影星,两人是在游轮上意外认识,陈胜岩对秦姿一见钟情,两人脾性相投,很快地便坠入爱河,陈家一开始也并不同意这段感情,但陈胜岩铁了心的要跟秦姿在一起,最后也得到了家人的祝福。 婚后,两人琴瑟和鸣,感情浓烈,即便结婚十二年,仍然过得如胶似漆。 陈胜岩放下蛋糕,又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卡出来放在桌子上,温声道:“不知道仙贝现在喜欢什么,就把这个转交给她,让她去买点喜欢的礼物吧。” 自从秦姿去世后,陈胜岩承受不了失去爱人的痛苦,放下了家中父母跟女儿,去寻求能缓解痛苦的法子。 对于陈仙贝来说,失去了母亲之后,也是失去了父亲,十岁至今,她见到父亲的次数少之又少。 封砚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陈胜岩交流。 陈胜岩已经老了许多,无名指上还戴着跟秦姿的婚戒,这个年轻时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男人,脸上染上了风霜与沧桑。提起女儿陈仙贝时,脸上也有浓浓的思念。 封砚知道,他不该,也没有任何立场替仙贝打抱不平。 只是在送陈胜岩出门时,他心里,太心疼他的仙贝了。 在最需要爸爸的时候,爸爸不在,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呢? 爱情不该是生活中的唯一,是丈夫,也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亲。 陈胜岩上车前,想起了什么,对封砚笑道:“不用送了,你跟仙贝好好的就行。” 封砚闷着不吭声,像是跟谁较劲似的,就是一句话不说。 陈胜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只无奈地挥了挥手便开车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陈仙贝回来了,望着满屋的气球,她笑逐颜开,朝着他奔去,抱了个满怀,“原来躲家里给我准备惊喜呀,行啊,你现在越来越会了。” 放在以往,封砚绝对会刻意夸大自己的辛苦,然后眼巴巴地求她再多夸几句,最好再来个亲亲。 可这次,他没说话,而是紧紧地抱着她。 “怎么了?”陈仙贝见他半天不说话,轻声问道。 封砚闷声说:“我爱你。” 陈仙贝笑,“咦,你是不是就想让我中午吃不下好吃的?” “我爱你,我也爱我爸妈,爱我大哥大嫂还有小侄子,以后也会特别爱我们的孩子。你们都是我生命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封砚很少会说这样煽情的话。 今天一连说了好几个我爱你,陈仙贝也察觉出不对来。 她看到了桌子上的卡还有生日蛋糕。 再想到前两天姑姑给她打的电话,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封砚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嗯。” 她应了一声,将头埋在他胸前。 “生日快乐,我的贝老板。” * 江柏尧的状况时好时坏,有时候他会突然振奋起来,说要出去工作,江夫人跟江先生欣慰不已,结果等到临出门前,他又不想出去了。这样的反复无常多了几次后,即便是父母,也是感到身心疲倦,等到后来,江夫人再听到江柏尧发誓要振作起来时,她心情平静,毫无波澜。 今天一天,江柏尧的情绪都不算好,除了日常的理疗以外,他的情绪比较焦虑。 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但不管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直到深夜来临,躺在床上,他才猛然想起来,今天是陈仙贝的生日,他打开床头柜,柜子里还放着那枚粉钻戒指,原本是想去年圣诞节送出去的,现在…… 江柏尧苦笑一声。 终究还是错过了。 如果他现在好好的,他绝对不会放手,一定会拼尽全力也会把陈仙贝找回来,可是,他现在这样,他自己都嫌弃自己,又有几分把握让她接纳这样的他? * 封砚之前跟空间订的是一年的劳动合同。 本来这一年早就到了,可由于他经常性的迟到早退,又生生拖了几个月,他在空间的最后一个任务时,栽种一片玫瑰园,凉亭上提示,空间主人的爱意,便是玫瑰的养分,爱意越足,便会盛放,同时他也会收获到属于他的劳动成果,一个灵泉眼、若干书籍以及瓜果树木,还有一笔巨款。 玫瑰花自然是盛放了。 封砚也松了一口气,当看着空间里的玫瑰盛开时,他高兴得恨不得连番几个跟头。 这是封砚在空间的最后一天。 凉亭的柱子上显示,他只能在线最后一个小时了,跟以往任何一次一样,陈仙贝比他要提前离开。 如今的空间早已跟当初截然不同了,封砚站在这如同仙境的空间里,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这……就是他打下的江山啊。刚来的时候,他每天都在骂人,每天都想出去,视这里为阿鼻地狱,真到了完全可以离开的时候,他反而开始不舍了。 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他也得到了奖励。 奖励是一本阅后即焚的手册。 封砚拿着手册坐在凉亭的椅子上翻开。 与其说这里是一个秘境,不如说这是陈仙贝的心。 当初他进来的时候,这里毫无生机,其实是她的心里一片荒芜,说到底,他并不是在改造空间,而是让她开心起来、重获生机,所以,这里是一点一点的展露出生机的,换句话来说,就是他在攻略她,只有她真正的开心了幸福了,他的任务才会完成。 他之所以会被困在这里,也并不是偶然,他是被匹配到的,最合适的那一个人。 封砚看了一眼这个空间。 空间里鸟语花香,玫瑰盛放,果树果实累累,所以,现在她的心是这样了吗? 真好啊。 最后十分钟他非常不讲文明地在凉亭的一角上刻上了两行字—— 【封砚驻扎此地。】 【镇守一生。】 第80章 1 陈仙贝的生日之后没多久,便是她妈秦姿的忌日。 一般提前好久,陈仙贝就开始准备了,要准备妈妈喜欢吃的蛋糕甜品,还要准备妈妈爱喝的葡萄酒,当然最少不了的便是娱乐圈她曾经那些朋友对手的最新八卦。 陈仙贝将念八卦这个重大的任务交给了封砚。 封砚这两天,有空就去搭关系打听那些娱乐圈前辈的最新消息。 这件事封砚想要做到最好,甚至还在那个至今仍在娱乐圈十八线坚守的朋友的牵线搭桥下,意外见到了当年跟秦姿齐名的影后许春菲。 许春菲跟秦姿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两人是竞争关系,也就是当年互联网不发达,不然粉丝绝对会掐到昏天暗地。 许春菲打量了封砚一眼,乐了,“姿姐的女婿?” 封砚有些不好意思。 他实在没脸说,他现在是想打听清楚她的一些八卦跟现状,等未来丈母娘忌日的时候,说给她听助助兴。 “小伙子长得蛮好的。”许春菲又摇了摇头,“不过还是没小仙贝长得好。” 封砚迷惑了。 传闻不是说他丈母娘跟许春菲是绝对死对头吗?二十多年前的小道新闻现在还能找到呢,听说两个人还因为同一个男人闹翻了。 怎么听许春菲的语气,像是对仙贝很喜欢的样子? 许春菲笑,“回头跟仙贝说一声,你们结婚时记得给我发请柬,我可是要去的。” 等许春菲走后,封砚还没回过神来。 他那个在娱乐圈的朋友凑了过来,问道:“怎么样,哥们儿我够意思吧?” 封砚缓过神来,“不对,我丈母娘不是跟许春菲的关系不好吗??” 在大众眼里,在双方的粉丝眼里,这两个人那是绝对意义上的死对头。 碰到了都会翻白眼的关系。 怀揣着这个疑问,封砚回去后,没能忍住问了陈仙贝,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仙贝比他更惊讶,“你不会去找那些叔叔阿姨问他们,诶,网上说你们私生女是不是真的,网上说你们去卖保险了是不是真的吧?” 封砚:“……” “我不去证实一下网上的新闻是不是真的,难道拿个假新闻到伯母墓前说?那她会对我印象很差的。” 陈仙贝凑过去,她是站着,他坐着,她抱着他的脑袋,使劲地揉了揉,把他发型都给揉乱了,这才笑道:“我的傻子啊。” 封砚说:“我真没弄明白,老板,解解惑呗。” 陈仙贝的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慢慢地说,“我在十岁以前,都没见过菲姨,十岁以后,菲姨经常会看我,我记得,我妈妈葬礼的时候,菲姨就来了,哭得特别难过。” “她们以前经常一个演女主角,一个演女配角,在电影里闹得很凶,可是没人知道,女主角跟女配角也可以惺惺相惜,至于外面传的为了同一个男人闹翻,也不能说是假的吧,反正中间特别复杂,但最后无论是我妈,还是菲姨,都没有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我觉得她们算是和解了吧。” 陈仙贝也没想到封砚会对她随口说的事情,如此上心。 有时候看着封砚傻里傻气的模样,她也会想,会不会就是因为他虽然看着傻,但做人做事都格外真诚,所以才会一把拿下了她大伯跟她姑姑的赞同票呢? 她大伯跟姑姑都特别喜欢他,尤其是大伯,每次见了他,表面上是嫌弃他,但每次他有点什么小成绩,大伯又特别高兴。 …… 忌日这天,封砚打扮得特别正式。 穿上了西装,打了领带,还带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陈仙贝领着他进了陈家墓园,还在故意打趣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去面试,你这文件袋里都是什么啊?” “我确实是去面试。”封砚一本正经地说,“面试女婿这个职位。” “给我看看。”陈仙贝要去拿他夹在胳膊下的文件袋。 封砚一躲,“你又不是面试官,我等下到了面试官面前,我再拿出来。” 陈仙贝:“……” 秦姿的墓前,已经有一束她生前最爱的白玫瑰。 陈仙贝见了也不意外。 封砚也猜得到陈胜岩来过。 两人都不提这个人,封砚蹲下来,将文件袋打开,里面都是他的个人信息、相关履历复印件。 □□、获奖证书、征信报告、身份证复印件等等,都在这里了。 陈仙贝看着封砚如此庄重的神情,忍不住撇过头,眼眶发热。 再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妈妈在笑,笑得很开心,她在想,会不会妈妈也被他这憨样给逗笑了。 回去的时候,封砚还在嘀咕,“我到底应没应聘上,不然让伯母晚上托个梦告诉我结果吧。” 陈仙贝:“……” 还真是来面试的啊。 晚上,陈仙贝又一次梦到了她的妈妈。 在还没成年前时,她经常会梦到妈妈,这几年以来,梦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在梦里,妈妈也没有说话,而是很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她笑。等醒过来,陈仙贝再回忆起这个梦时,眼眶湿润,如果人死以后真的会变成一颗星星守护家人,那现在她妈妈应该是真的放心了吧。 * 圣诞节对于陈仙贝跟封砚来说,是非常特殊的日子。 他们恋爱一周年了。 这一年他们过得非常开心,虽然也会有争吵有矛盾,但最后都会和解,总的而言,开心是不开心的十倍甚至百倍。 本来封砚为一周年纪念日安排了很浪漫的活动,哪知道,千防万防,圣诞节这一天他又感冒了。一年就生病一次,偏偏要在纪念日的这天,他在家里气得跳脚,陈仙贝给他炖了一年可能才能喝到一次的小米汤也无济于事。 这一次的感冒比去年那次要严重一些。 他还发了烧,陈仙贝摸着他发烫的额头,当即就决定带他去医院检查。 带好了证件后就出门了,封砚恨不得化身为考拉挂在陈仙贝身上。 陈仙贝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们两个身高差二十厘米。 他又比她要重几十斤,什么是生活的重压,她终于感受到了。 秋冬季节,门诊有好几个咳嗽感冒的小孩,正在撕心裂肺的哭,要么抗拒抽血,要么抗拒输液吃药,封砚戴着口罩,一见这场面便头皮发麻,排队抽血时,陈仙贝见前面的小孩抽完血后,家长赶紧给塞了一颗糖进去,小女孩前一秒还哭着的,下一秒破涕为笑,还奶声奶气的说:“水蜜桃味的,我喜欢。” 陈仙贝压低声音问封砚:“你要糖吗?” 封砚丝毫不感觉羞耻,点了下头,“要。” 陈仙贝搜了搜口袋还有包,这一年来,她基本上不会低血糖了,也就没随身放糖了,便道:“等下给你买。” 封砚嘟囔了一句,“不用那么麻烦。” 陈仙贝没听清楚,正准备问时,已经轮到封病号来抽血了。 封砚面不改色,抽完针后,还很幼稚的对身后的小朋友挑眉,是挑衅,也是炫耀。 跟小孩子比,真是丢人。陈仙贝赶紧拉着他,要去医生办公室,电梯口等待的人也不少,而且医院的电梯都特别慢,封砚反手牵着她,瓮声瓮气的说:“走楼梯吧。” 陈仙贝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往楼梯口走去。 哪知道刚上了楼梯,封砚见四下无人,停下脚步,趁她不注意时,把她圈在双臂之间。 陈仙贝诧异地看着他。 因为发烧的关系,封砚的眼神不如平常那么清明,相反还带了些混乱的意味。 “我也要糖。”他声音沙哑着说道。 陈仙贝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嘴巴,“有病毒。” 封砚:“……” 他痛心疾首,“贝老板,你伤害了我。” 女人恋爱后果然是会变的! 一年前,他生病的时候怕传染给她,戴了两层口罩,那时候她多温柔啊,还轻言细语的告诉他不用那样,他会不舒服。 一年后的现在,他靠近她,她就说有病毒。 她果然因为得到了他的心就不再珍惜了是吗! 陈仙贝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现在是不是很不舒服,咳嗽鼻塞又头晕?” 封砚哼哼两声。 哪知道陈仙贝一秒变脸,冷酷的看着他进行指责,“所以你也要我经历这样的不舒服是吗?你变了,你果然变了。” 一年前,他生病怕传染给她,那是再小心不过了。 现在,呵。 封砚一副“我见了活鬼”的表情,最后败下阵来,还反过来倒打一耙,“我说要糖,又没说要亲,你这人思想真的很不单纯,很不健康,你误解了我,我很受伤。” “哦。”陈仙贝探出手戳了戳他的胸口,“那好,是我思想不单纯,我想亲你的。” 封砚:“那我就勉为其难……” “行了,是谁倒打一耙?” 封砚靠近了她,他还戴着口罩,没能体现出呼吸交缠的温柔缱眷来。 “是封八戒。” 陈仙贝扑哧笑了起来,探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头上吧唧了一口,“算糖吗?” 封砚晕乎乎的,“算,虽然是素的,但也是水蜜桃味的。” …… 两人去了医生那里,有人说过,只要来医院了,就算是再小的病,那也要耗上小半天。等陈仙贝带着封砚准备回去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陈仙贝开车驶出停车场时,竟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等她再回忆起来时,才想起来,那应该是江夫人跟江先生。 江夫人看起来胖了些。 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江先生居然还搀扶着她。 “贝司机,专心一点啦。”封砚窝在副驾驶座上,提醒了她一句。 陈仙贝这才收回心思。 重新回到家后,陈仙贝盯着他吃了药又泡了澡,就催促着他去床上休息。 封砚仗着自己是病号,竟然胆大包天的提出了这样的建议,“我一个人睡好冷的。” 陈仙贝冷眼看他,“开着暖气,你要是还冷,我去给你找个热水袋。” 封砚一副反抗的样子,“你让我跟热水袋同床共枕,我绝对不答应,我的清白也不答应。” 最后,陈仙贝还是拗不过封砚,陪着他躺在床上。 她是背对着封砚的。 封砚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很是安静了一会儿,过了许久,陈仙贝都快睡过去了,隐约听到他嘀咕了一句—— “明年也要这样。” “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五十年后也要这样。” 陈仙贝弯了弯唇,心想,五十年后我可没精力这样照顾你。 他的双手箍着她的腰,“你呼吸的话,就代表你同意了。” 陈仙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