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反派们的替嫁小师妹》 第1章 替嫁小可怜 “前面就是弱水河,今晚暂在这里休息。花轿沉入弱水河,就算那个魔头接纳了玥玥。” 高瑜苒招呼送亲队伍停下。 她看了眼身后花轿,低声说:“苦了玥玥替我出嫁,该嫁给那个魔头的是我……” 女孩生得一副好皮囊,柳眉杏眼,明艳动人。她言语间充满自我苛责,使得在场男修们保护欲倍增。 大哥高桥安慰说:“三妹,你不必自责。你生来灵根出众,纯真善良。大妹不仅毫无修仙灵根,还差点害你性命,她这等恶毒狠辣的废柴,不配做我的妹妹,也死不足惜。” 有人附和: “三小姐,你对那狠辣女人生什么怜悯?” “高玥这等废柴,简直给高丞相丢人。依我说,这样的蛇蝎女人同那位十恶不赦的魔头,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翠竹林内一片静谧,花轿外人声嘈杂。 高玥脑袋昏沉,刚醒来,就听见外面高瑜苒的茶言茶语,以及指责她是“恶毒狠辣废柴”的言论。 她揉了揉太阳穴,让胀痛的脑仁暂时放空。 没错。她穿书了。 她穿成了小说《我修无情道》里的同名炮灰替嫁女配高玥。 高玥在现代是名宠物医生,却穿成了古早女频修仙文里的炮灰替嫁女配。在这本小说里,原主只活了三章。 原主高玥是梁王朝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身份尊贵,却从未受到优待,出生起,就被判定为没有灵根,是“修仙废柴”。没有灵根,在这个世界相当于全残,她在成长过程中遭受了无数白眼和歧视。 而妹妹高瑜苒则不同,出生就被定义为“修仙天才”,13岁就达到了练气,在15岁通过修仙试炼,成为月阳宗掌门亲传弟子。 这是一本主事业线的修仙言情小说,男主和所有男配都会爱惨了这位女主,并且心甘情愿成为女主高瑜苒飞升的垫脚石。 这虽然是修仙世界,可修仙者们遭遇瓶颈,修士们化神境界后,无法破镜,也无法飞升。 原着里。 男一号萧岑,风光霁月,身份尊贵,是梁王朝太子,也是青峰宗最出色的弟子,将来的正道魁首。 他17岁才入拜入仙门,成为青峰宗掌门的嫡传弟子,天资出众,不到二十年,就已突破金丹。 他本是最有机会飞升的人,却因为爱惨了高瑜苒,用自己的灵根,助她破镜,让高瑜苒成了这个世界数千年来,唯一一个突破化神飞升的修士。 男二号,重越。 魔道至尊,无情的反派大魔头却因为爱上高瑜苒,化身史上最痴情反派。 在此次送亲中,高瑜苒会遭遇意外,不慎跌落山谷。 在她被困山谷期间,会救下一条威武雄壮的吞云兽。 而这只吞云兽并不是普通的异兽,是当年在人魔大战中,生吞三千人的最强凶兽,也是大魔头重越的坐骑。 重越在破镜时发生意外,导致自己会不定时和坐骑吞云兽灵魂互换。 高瑜苒在和吞云兽相处过程中,发现自己救下的那只可爱吞云兽,有两种性格—— 它时而高冷,时而跳脱。时而凶悍,生人勿近。时而热情似火往她怀里钻。 后来高瑜苒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大魔头重越会不定时和吞云兽灵魂互换。 很多日夜,她抱着睡觉的不是吞云兽,而是大魔头重越本人。 大魔头重越没有心,可他的身体开始习惯性依赖女孩。 高瑜苒发现重越和吞云兽的秘密后,为了让重越爱上自己,去恶灵谷的死亡深渊,拿了上古青龙的心给了重越。 大魔头有了心,对高瑜苒果然情根深种,爱惨了她,并要为她放弃数百年的魔道修为。 可高瑜苒没有半点心软,亲手将这位美强惨魔头剔骨剥心,拿走了他的灵根,夺了他的修为,成就了自己的道。 …… 当然,在小说里还有男配三号、四号……n号,碰上女主,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总之,在这本小说里,女主全程莫得感情,无论男主男配们为她付出再多,她都不动心,一心只修无情道,势必要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个飞升的人。 在这部小说里,高瑜苒被读者们称为“史上最无情的女主”。高玥当时熬夜肝完这本小说,最同情的不是男一号萧岑,而是美强惨反派大魔头。 此时此刻,高玥想起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骂了一声“操蛋”,再也无法同情大魔头了。 数月前,有人冒充书里的美强惨大魔头重越,往丞相府送去花轿。并放话,若娶不到高瑜苒,必血洗四大宗门。 高丞相自然舍不得把宝贝女儿送给大魔头,决定让高玥这个废柴替嫁。 高家人压根不把高玥当人看,在她体内植入了一种特制毒药。一旦大魔头接触她,必定中毒。 高玥不愿意替嫁送死,用药迷晕妹妹高瑜苒,将其送上花轿,自己准备逃婚。 可花轿还没出门,她就被发现了。 原主高玥被高丞相,以及三个哥哥一顿毒打,送上了花轿。不仅如此,还被冠以“恶毒狠辣”、“蛇蝎心肠”、“谋害妹妹”的恶名。 原着小说里,高玥替嫁去魔界后,会被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拧断脖子,吸血而亡。 高玥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女青年,看完这些人对原主高玥的一系列骚操作后,脑仁炸疼。 没修仙灵根就任由你们欺负? 一群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粪的狗玩意儿。 * 花轿里。 高玥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盖头,修长的手指挑开轿帘,打量了一番外头围着篝火打坐的众人。 酆都山明月高悬,翠竹林幽深静谧,夜色浓如稠墨。 篝火烧得红旺,火苗子窜得“噼里啪啦”。 高瑜苒长得的确出众,一袭青衫,周身似凝着一层淡淡的玉辉。她无法静心凝神,看了眼花轿,手持玉箫起身,低声对高桥说:“大哥,我带人去四周探路。” 高桥点头,嘱咐说:“小心些。” 等高瑜苒离开,高桥也起身,朝花轿走去。 男人“砰”地踢了一脚花轿,冷声道:“滚出来。” 坐在花轿里的高玥身体跟着一颤:“?” 她走出花轿,看着高桥那张不露自威的脸,丝毫不惧。 高桥见这个废柴妹妹瞪着自己,心里不快,抬起一脚踹过去,毫不怜香惜玉,宛如对待一条狗。 高玥反应快,迅速闪避。 她没有灵根,身材又单薄羸弱,收身往后一撞,差点跌倒,还好手快抓住轿帘,才勉强把身体稳住。 眼看高桥又要抬脚,高玥抬眼直视他:“我没有灵根,你这一脚踹伤我,你猜大魔头会不会嫌弃我这个半残的新娘?” 高桥立刻把脚收回。 她说得在理,不能让魔头发现新娘不对劲儿。 他睥睨着女孩道:“你这废物,大抵也就做个替身的用处。去,捡些柴火回来。” 高玥皱眉,非常厌恶原主的这位“哥哥”。 她没有修仙灵根,从小被哥哥们欺负,连府内丫鬟都不如。她没有能力同这些人周旋,必须找机会逃跑。 高桥仿佛猜出她在想什么,冷笑说:“快休了逃婚的想法。你身负剧毒,若无解药,三日必死。” 高玥:“……” 开局即死局,出道即惨至巅峰,她怕是史上最惨穿书者。 高玥进入丛林,看见山崖那端绿光大盛,被吸引过去。 悬崖边上,绿色结界笼着一个模样憨憨的胖男人和一条浑身血污的短腿狗。 男人约莫两百斤,圆润的小胖脸没有棱角,像个包子,毫无攻击力,一看就是路人甲。 短腿狗毛发被血染红,看不清原本颜色,体型像柯基,只是尾巴稍长一些。 “柯基”肚皮朝天躺在地上,四条短胖小腿僵硬伸着,肉垫是可爱的粉色,居然有点萌? 高玥是宠物医生,对狗不能见死不救,丢下手里干柴,进入结界。 这个结界非筑基修为不能入,可高玥一个普通凡人,却轻松进入。 胖子以为来人是正道修士,想趁机剿杀师尊重越,下意识凝气化剑。 今日,重越破镜,中途发生意外,导致与坐骑吞云兽灵魂互换。此刻重越被困吞云兽体内,吞云兽的修为无法容纳重越强大的魂体灵力,自焚重伤。 受伤的吞云兽回到幼体形态,浑身血污,多处骨碎,变得只有三个巴掌大小。 胖子刚才为了帮师尊重越固魂,又起结界,灵力消耗殆尽。 此刻,如高玥这般无灵根的普通凡人,也能将他轻易反杀。 高玥没有任何修为,却能进入结界,实属诡异。 他气场压得极低,双眼血红望着高玥:“你是什么人?” 高玥开始替“柯基”做检查,无暇顾及男人。 她本着医者操守,粗略地替吞云兽检查伤势,低声说::“狗子外伤较多,必须尽快止血。我没透视眼,看不见它身体里的情况,我估计是在遭受剧烈撞击后,导致内脏出血,不排除腿骨折,骨盆碎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需要马上手术止血,否则,这狗子活不到明天。” 胖子面部表情有些扭曲:“狗子?” 高玥一脸疑惑看他:“嗯。你是狗主人?要不要做手术……要不要快点治疗?请尽快决定,宠物的命也是命,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 胖子抽搐着嘴角,看了眼被禁锢在吞云兽体内的师尊重越。 重越无法动弹,依旧保持四爪朝天的姿态,龇牙咧嘴,那双眼睛冰冷地瘆人。 胖子打量着眼前的高玥。 女人毫无修仙灵根,体内身负剧毒,若不解毒,活不过三天。 胖子通过灵力窥探了吞云兽的身体状况。 的确如这女人所说,内脏出血,左腿骨折,右边骨盆碎了。 他踌躇片刻后问高玥:“你是医修?治过什么异兽?” 高玥扭过脸看向他,回答道:“我给牛接过生,给马做过剖腹产,给宠物猪开过刀,对狗最了解,如果条件允许,治疗它不在话下。” “这是——”胖子表情更古怪了,一脸便秘,几乎龇着牙说:“这是异兽里最凶悍的品种,吞云兽!它有名字,阿布。” 吞云兽高玥熟悉。 大魔头重越的坐骑也是吞云兽,不过,大魔头的吞云兽是筑基后期的坐骑,体重上千吨,身型巨大,曾在数百年前的人魔大战中,生吞了三千人,堪称这个世界最强凶兽。 而眼前这只叫阿布的短腿小狗,只有三个巴掌那么大,大概是主人养得好,肚子圆滚滚,身上有不少软肉。 高玥没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重越的狗头,一双狗耳朵被撸得向后压褶,巴掌大的狗头立刻变成无耳小海豹一般,敦敦可爱。 重越:“……” 他寄居的兽体内伤严重,暂时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高玥抚摸。 那双眼睛冰冷无温,龇着尖牙,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呜。 胖子被那双冷厉的眼睛吓得一身冷汗。 他对高玥道:“我身负重伤,无法重聚灵力。附近有个山洞,你带我们过去。只要你能帮我师……吞云兽稳住伤势,我想办法帮你解毒。” 高玥拥有原主的记忆。 原主从小阅遍医籍,也算“学富五车”。可她没有修仙灵根,读再多医术,也无法做医修。 原主的医学理论丰富,配置解药没有问题。可她同时也需要筑基以上修为的修士,把解药注入体内。 若她逃婚,必须去找筑基修士解毒,届时,定然惊动相府。 如果眼前这人有筑基以上修为,那就踏破铁鞋无觅处了。 高玥问他:“你是什么修为?” 胖子撒谎面不改色:“筑基。” 高玥对此没有怀疑,只点头说:“好,我帮你。事后我自配解药,你用灵力帮我输送解药。” 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却出奇冷静。 她体内之毒,是筑基以上修士种下,若要配置解药,也须得筑基以上医修才能配。 胖子不清楚这女孩是否在说大话,也并不在意,毕竟以他修为,解毒不是难事。 高玥心里算盘打得精明。 等解了毒,她就彻底不受高家人控制。 可以愉快逃婚,吸血大魔头爱谁嫁谁嫁!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她没有灵根不能修仙,那就找个地方咸鱼余生苟命就好! 她必须得远离吸血大魔头,保住狗命。 在胖子指引下,高玥率先把“柯基”抱回山洞,再折回,连拖带背去救胖子。 男人大概两百斤,高玥把他背回山洞,双腿发软,差点累晕厥。 她去山洞外捡了木柴,生起篝火取暖。又去找了些止血阵痛消炎的药草。 她利用酆都山的清泉水替“柯基”清理毛发上的血污及伤口。 胖子死盯着她,生怕她对师尊有什么出格举动。 见她是真心诚意帮师尊清理身体,这才放心道:“丫头,你只需要帮它止血即可,待我明日恢复些灵力,自可帮它疗伤。” 高玥调了一些中草药,熬制成汤水,分别给胖子和狗子灌下。 药汤入腹,果然止疼。 胖子感觉到散失的灵力逐渐回拢。 被禁锢在吞云兽体内的重越,饮下汤药,也感觉到灵力逐渐回温,疼痛感开始减少。 等稳住了狗子的伤势,高玥发现这条狗从头至尾都对她龇牙咧嘴,指不定何时就张口咬她。 高玥去山洞外砍了几根细竹,编制成一个犬用嘴套,直接套在了狗子的嘴筒子上。 正在打坐回灵的胖子大怒:“你做什么!” “柯基”的体力稍微恢复,眼神愈发凶悍冰冷,不停地拿狗爪刨嘴筒子上的嘴套。 他喉咙里发出低呜,终于忍不住,冲着高玥“汪汪”叫了一声,露出锋利的犬齿。 只可惜他的嘴筒子被嘴套禁锢,锋利的犬齿完全不能发挥用处。 高玥瞥了眼胖子,低声说:“狗子的性格折射主人的性格,看你老实憨厚,怎么教出的狗这般凶悍?这狗性烈,得好好压制,你难道没看出来,它这是想咬人?这个坚决不能摘。” 胖子看了眼高玥,转而看了眼被强行戴上嘴套的师尊。 “……” 高玥没注意到,在她捧着草药起身时,刚才蹲过的地面上结了一层细腻的寒冰,“蹭蹭”窜起几根冰刺,利如箭镞。 她的裙边一角触碰到冰刺,顷刻间缺失一块,布料凭空蒸发,化成一团黑气消散。 高玥起身后发现裙角缺了一块,也没多在意,以为是刚才砍细竹时不小心挂破。 她拍了拍裙上的尘土,对胖子说:“我去外面再找点草药和干柴,你看着狗子,别让它再扒拉嘴套了。它如果凶你,你就打它嘴筒子,狗子需要被驯服。” 胖子:“……” 高玥前脚离开山洞,胖子“扑通”跪在地上。 他冲着短腿狗叩首: “师尊息怒,此女颇懂药理,我们需要她。您此刻不宜动用灵力,身体为重!” 重越拿短胖的爪子挠了下嘴套,不耐烦地搁下双爪,气势稍减,可那双眼眸依旧冷如冰刺。 山洞内寒气骤散,地面冰刺也立刻消失。 胖子松了口气,唯唯诺诺上前,准备替师尊摘嘴套。 可他的小胖手还没碰到嘴套,手背挨了细竹条一击。 他肉呼呼的细腻手背上,立刻印出几道竹条打过的红印。 胖子一抬眼,看见女孩那张圆润的脸蛋,对上那双又大又圆的杏仁眼。 女孩一手拿竹条,一手叉腰,气势颇足:“狗子这种生物不能惯,得驯!” 被叫“狗子”的大魔头重越:“……” 呵。女人此物,生食即可。 第2章 替嫁小金丹 拂晓时分,酆都山被丞相府的门客围起来。 “找到人了吗?” 高桥急得火急缭绕,无能怒骂:“废物!酆都山就这么大,两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继续找!” 昨夜高瑜苒带人探路,音讯全无。同时,身负剧毒的替嫁新娘也失踪,这消息传回丞相府,高丞相勃然大怒。 丢了一个高玥倒无所谓,高瑜苒可是丞相府的未来,高丞相的心肝儿,若她出了意外,高桥定吃不了兜着走。 再过半月,就是各大宗门选拔新人的日子。 试炼门十年一开,高瑜苒是高丞相众多子女中,灵根最出众,也是最有可能进入四大宗门的人。 若高瑜苒成功入了四大宗门,高丞相在整个梁王朝的地位也会更上一个阶层。 机会难得,若高瑜苒一旦错过,就得再等十年。 丞相府筑基以上修士门客,悉数抵达酆都山,结阵寻人,一夜无果。 昨夜,高瑜苒带人探路,误入酆都山毒瘴林,除她之外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高瑜苒双眼受伤,浑浑噩噩来到悬崖边,只觉眼前绿光一闪,继而被一股劲风煽下悬崖。 她自带女主光环,自然无事,并在山崖下有一番奇遇。 高瑜苒捡到一枚上古神玉,不仅助她一夜之间从练气破镜到筑基,还治好了她的眼伤。 还未入宗门,就破镜至筑基,高瑜苒绝对是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赋修士。 * 酆都山灵气充沛,孕育药草无数,甚至还有三阶以上灵草。 高玥结合原主的医学理论,配齐了解药,同步照顾胖子和狗。 胖子约莫两百斤,名字跟他那张脸一样可爱。 宋乐乐这名字,一听就是毫无攻击力的路人甲。 筑基修为的修士在这个世界并不少见,高玥也不记得原着小说里有“宋乐乐”这号人物,便猜和她一样是个炮灰酱油。 高玥一边杵草药,一边扭头打量长得巨像柯基的短腿阿布。 它正夹着自己的大尾巴,趴在地上舔食一只山鸡,一双狗耳朵警惕地竖着,余光瞥见高玥在看它,双眼立刻露出凶横,龇着锋利的犬牙,喉咙里发出“呜呜”兽鸣。 阿布被清理干净,毛发如雪般洁白,身体圆滚滚,尾巴耷拉在地面上。 它趴着时,四条小短腿立刻就被藏进绒毛里,像没有腿,可爱至极。 它小小一只,又毛茸茸地,高玥实在没忍住,伸手撸了一下它的狗头。 它一双小尖尖耳被女孩撸得往后压褶,像极一只无耳小海豹。 正在进食的重越被女人一个摸头杀,浑身毛发炸裂,张口就想咬高玥。 重越被禁锢在吞云兽体内,此时的吞云兽虽是幼体形态,可灵力修为并不低,攻击并吞食一个普通人类,不在话下。 可每当它想攻击高玥时,身体就宛如被施以咒术,行动缓慢不说,浑身力气也如被剥夺。 高玥身上似乎有一种强大的磁场,无时不刻碾压着它这具兽体。 重越想起此女那日在悬崖边,轻松进入宋乐乐所施结界的事,愈发觉得奇怪,并警惕万分。 高玥见狗子龇着牙,眼神凶横地夹着尾巴,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被小东西的反应笑到,顺势拎起了它的后颈皮,让它身体悬空。 它嘴筒子上还沾着血,一副恨不得生吞了高玥的眼神。 四条小短腿在空中一阵乱刨,万分抓狂,“汪汪”狂吠。 宋乐乐觅食回来,撞见这幅情景,吓得双腿一软,连忙丢下手中野猪肉,从高玥手里捧过小可怜师尊。 它将重越抱回怀里,用手帕仔细擦去狗嘴上的血迹,语气里带着苛责: “玥玥,你对我师……阿布太无理了!它是吞云兽,你真不怕它吃了你?吞云兽天性凶悍,即便是幼体形态,也能轻松将你这个毫无灵根的普通人撕碎。” 高玥看了眼窝在胖子怀里的“柯基”,小东西仰着肚皮,四条小短腿朝天,微微眯着眼睛,斜睨了她一眼。 这个眼神被高玥捕捉,她更加忍俊不禁。 小东西凶巴巴的模样,就像个被夺了食生闷气的傲娇娃娃。 重越仰头“嗷呜”,四个粉嫩的肉垫微卷,露出锐利的爪子,以示威严。 可它的声音柔弱可怜,带着奶劲儿未退的稚嫩,颇有一副小奶狗装大尾巴狼既视感。 高玥笑出声:“嗯。凶悍,非常。” 宋乐乐:“……” 突然害怕明日睁眼,这小姑娘就变成一堆白骨。 真是,无知者无畏。 高玥体内的毒是筑基中期的修士所为,在宋乐乐帮助下,她体内的毒不到半月,就已经清除干净。 丞相府的人在酆都山驻守了半月,两人一犬便在山上呆了半月。 高玥在现代工作忙碌,成日外卖,鲜少做饭,只擅长自制狗粮。宋乐乐性格憨厚,喜食喜烹饪,便包揽了一日三餐。 每日餐食不重样:野山参炖鹿肉、灵蘑炒香猪肉、野山椒烹山兔…… 他手艺不错,比起现代大厨也不差多少。 高玥这具身体十五六岁,正长身体,也不挑食,捧着个比脸还大的木碗大快朵颐,总能把碗底都舔干净。 每当她吃饱喝足,都会真情实意地夸:“呜。乐乐你神仙手艺啊,太厉害了!不过,下次野山椒烹兔肉可以少放点辣椒,来点糖提味,会更香哦。” 宋乐乐很讨厌旁人对他的烹饪作品指手画脚,可高玥这套捧杀式提议他却非常受用。 他按照高玥的提示,在菜里放糖提鲜,鲜美度果然提阶。 陶瓷锅的食材在火架上“咕噜噜”翻煮着,浓郁的汤汁均匀的裹着每一块兔肉,诱人的咸香顺着热气儿飘出来。 趴在山洞阴湿处的重越,被这股味儿勾得浑身细胞躁动。 他寄生的这具兽体贪食,实在受不住这股美食诱惑,迈着短腿儿凑到锅边,嗅了嗅。 兽类嗅觉异常灵敏,这股香味于他而言宛如十大酷刑般的折磨。 重越双腿站立,抬起爪子想掀开锅盖,却因腿太短,一爪下去,掀了个空。 高玥看着这条蠢蠢欲动的狗子,都看愣了。 这傻狗,想什么呢?真以为自己腿长一米八呢? 她拎起重越的后颈皮,把它抱进怀里,摸他狗头:“狗子,你不对劲儿。” 被摸狗头的重越:“……” 宋乐乐几乎同时警惕。 难道,高玥看出师尊寄居于吞云兽体内? 只听高玥又道:“你可爱得不对劲儿,你是什么神仙小可爱啊!崽崽乖,这是山椒兔肉,不适合崽崽吃。妈妈待会儿给你做豪华狗粮!” 宋乐乐满额黑线冷汗。 这小姑娘大概是数百年来,头一个占师尊便宜的人。 重越无形间攥紧了狗爪,地面立刻起了一层寒冰,几根冰刺“嗖嗖”窜出,刺破高玥垂于地面的裙摆。 冰刺所及之处,裙摆变成一股黑烟,瞬间蒸发。 宋乐乐眼疾手快,立刻从高玥怀里抱回师尊。 地面寒冰也无声消散。 高玥起身去给狗子准备狗粮时,发现裙摆短了好长一截,觉得奇怪:“咦?是我长高了吗?” “……”宋乐乐十分尴尬,立刻岔开话题,问:“玥玥,下山后,你打算去哪儿?” 高玥想了一下,天大地大,居然想不到要去何处。 她反问:“你去哪儿?” 宋乐乐提议:“三天后,修仙宗门要在奉贤镇开启招纳新弟子的试炼门,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试炼门高玥知道。 原着小说里,试炼门十年开启一次,帮助修仙宗门选拔人才。 不少有灵根的人都会进入试炼门,进行99重考验。灵根越高,在试炼门里走的“门”也就越多,试炼门结束后,会给所有人发布排名。 各大宗门会从排名靠前的人里选弟子。 四大宗门:青峰宗、月阳宗、赤霞宗、朝明宗。 其中,属青峰宗和月阳宗的“分数”最高,最拔尖儿的那波弟子,也总优先被他们挖走。 不够资格进四大宗门的,可以去其它小宗门。 入了宗门,就算成为了真正修士。若无宗门可入,即便有修为,也不算真正的修士。 所以有灵根修为的弟子们,都会想方设法进入宗门,以此拿到“修士”称号。 高玥深说:“我没有灵根,怕是连第一道门都过不去。” “嘿嘿。”宋乐乐胖脸堆起憨厚的笑容,拍着胸脯说:“实不相瞒,我是忘忧宗岳重的嫡传弟子,虽然排名老幺,但颇受器重。你若有入宗门意愿,尽管去走试炼门,我定有法子让你进我忘忧宗。如何?” 高玥:“忘忧宗?听起来不太靠谱啊……这是什么野鸡宗门?” 宋乐乐被气得胖脸涨红:“什么野鸡宗门啊!我们师尊岳重可是元婴以上的大能,能力不输四大宗门那四个老东西。” 高玥不记得原着里有一个什么忘忧宗,一听就是野鸡宗门了。 她并不怀疑忘忧宗掌门是元婴以上大能,毕竟,入试炼门选拔弟子,各大掌门都需要在试炼门上留下灵力印记。 也就是说,各大掌门的能力都是经过试炼门认可的。 野鸡宗门归野鸡宗门,可如果忘忧掌门是元婴以上大能,是不是……多少能庇佑她一些? 天大地大,高玥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忘忧宗在原着里无名,说明这个宗门很咸鱼很废柴。如此废柴咸鱼的宗门,丞相府的人一定想不到她会躲在那里。 高玥深知丞相府那些吸血亲人的脾性,若她被抓回,即便不去替嫁,必然也不被当成人。 高玥一锤掌,决定去投奔忘忧宗,隐姓埋名,咸鱼余生。 哪怕去烧火做饭,也是不错的! 至少饿不死! 在这个危险的修仙世界,当然是苟命更重要。 * 奉贤镇热闹非凡,聚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闲散修士。 宋乐乐给了高玥一只“易容香囊”,这香囊可以扰乱人思维,误导人的五感。 戴上这枚香囊,即便是高玥亲娘,也认不出她是谁。 奉贤客栈,只剩一间套房。 大厅内人满为患,能人异士举不胜数。 高玥生得漂亮,鹅蛋小脸,一袭杏黄衣衫。她抱着一只小吞云兽,一入门,引起不少人侧目。 宋乐乐问掌柜要了最后一间套房,刚取过房牌,就被门口飞来的一支飞镖打落。 高桥带着一群属下持剑而入。 一群青衫侍卫簇拥着高桥和高瑜苒走进客栈。 高桥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一番宋乐乐,低声道:“胖子,这间房我要了,我给你双倍银两。” 宋乐乐从未见过如此霸道之人,都被气乐:“小爷缺银子吗?” 高桥怒气一涌而上:“死胖子,别给脸不要脸!本公子给你钱,是看得起你!我乃梁王朝高丞相之子,已到练气后期,你这猪头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住上房?” 宋乐乐呵一声,挺着胸脯反唇相讥:“区区丞相之子,也敢叫嚣,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两厢发生争吵。 高瑜苒注意到胖子身后抱着吞云兽的小姑娘。 因有上古神玉灵力加持,她总觉这姑娘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易容香囊毕竟是十阶灵器,元婴修为的大能也未必能窥其本貌。 高玥被对方打量,目光淡定,闲适地站在那里,不畏不惧。 高瑜苒收回打量她的视线,向前走了一步,冲宋乐乐拱手做礼:“道友息怒,我大哥性格急躁,人却不恶。因我身上有伤,大哥才着急替我寻个好住处。请道友宽仁,将客房让与我等。” 来了来了,女主带着她的道德绑架来了。 一言不发的高玥终于阴恻恻开口:“你有伤我们就要让,凭什么?这位小姐,这个世界里,不是全天下皆你爹妈,都要宠你爱你宽容你。你要真是个要脸的东西,这话就不该说出口。” 高瑜苒:“……” 高桥最先被激怒,手中凝气要朝高玥扇去。 而这一股劲风未至高玥面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去,反拍在了高桥自个儿脸上。 高玥感受到宋乐乐身上的怒气,抱紧狗,往后撤退一步。 根据原着描写,此时的高桥和高瑜苒,都是筑基以下修为。而宋乐乐筑基往上,这些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宋乐乐厚实的身体如光影掠动,须臾之间,高桥便从客栈飞至百米开外。 等高桥反应过来,已经被钉在奉贤镇数百米高的钟楼上。 他垂眼一看,发现自个儿离地数百米,无能狂怒:“死胖子!待我下去,定将你抽皮扒骨,灭你全家!” 客栈内。 宋乐乐拍了拍手,露出傲娇憨厚笑容:“区区练气,也敢嚣张,真当我宋乐乐不吃荤?小师妹,我们走。” 被叫小师妹的高玥楞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抱着狗子小步跟上。 她头一次觉得,宋乐乐同志憨态可掬的模样像极了功夫熊猫。 胖乐乐实属阔爱,她好爱! 高玥激动之余,挼了挼重越的狗脑袋,一双狗耳朵被她撸得往后压褶。 他仿佛已经习惯被这样撸头,居然有几分舒适。 重越眼睛微眯,就像一只莫得感情的小海豹。 盯着两人离去背影,高桥的侍卫悉数拔剑,却被高瑜苒拦下:“莫要惹事,去救大哥。” 下属不解:“三小姐,为何放过他们?” 高瑜苒腰间神玉泛着微微青光。 此玉不仅可以帮她提升修为,还可以帮她检测旁人修为。 那胖子修为已到金丹后期,这里无人是他对手。 高瑜苒猜测,那胖子大抵是四大宗门长老级别的人物。 金丹后期修士,恐怖如斯。 高瑜苒无端松了口气。 如果没有神玉提示,她只怕也会和那位蠢大哥一样,小瞧此人,反被打脸。 第3章 替嫁小试炼 奉贤客栈的套房有两个小单间,正厅内有张供人休息的卧榻。 宋乐乐将最舒适的那间卧房收拾出来,床榻铺得一丝不苟,还特地点上龙涎香,又让客栈伙计送来应季的腊梅插在花瓶里。 满室淡香。 高玥抱着狗子走进房间,深吸一口气,感动道:“乐乐,你可太贤惠了,居然帮我把房间收拾地这样敞亮干净。” 她话音刚落,宋乐乐毕恭毕敬地从她怀里接过狗子,并小心翼翼放去床榻上。 高玥:“?” 宋乐乐扯过锦缎被,轻手轻脚给狗子盖上。 做好这些,他转身看向高玥,低声说:“小师妹,莫要打扰阿布休息,快随我出去。” 高玥:“??” 靠。人不如狗系列。 她知道这胖子对狗宠溺有加,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狗子睡了最好那间卧房,高玥睡稍差那间,胖子睡厅内。 夜澜更深时,清淡月辉透过窗户洒入房间,落在高玥洁白稚嫩的面颊上,映得女孩皮肤滑如凝脂。 她在无形中吸收着一种能量,化为己用。 待她身体吸饱这股充盈的能量,周身会无形散发一种驯化兽类的力量。 这是高玥不自知的一种能力。 她虽无灵根,可身上却有另一股灵息,可护她百兽不侵。 离她最近的兽类,无形间被吸引过去。 粉嫩的小爪子拍开房门,“呲溜”挤进门缝,纵身跃上床榻。 狗子在高玥身上踩了踩,而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自己卷成了一个毛团。 吞云兽受到高玥身上所散发的灵息感染,灵力突然进阶,身体也陡然增长一截,变成四个巴掌大小,小短腿也长了一些。 晨光熹微时。 高玥被一个毛茸茸的爪子从梦中拍醒。 狗子一双肉垫踩在她胸上,吐着舌头“哈赤哈赤”,拿一双水水汲汲的大眼睛望着她。 “汪汪!” 见她睁眼,狗子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舔了舔。 高玥坐起身,一脸嫌弃地擦了擦脸,伸手将它捞入怀里撸狗头。 狗子有点不对劲儿,素日冷淡安静,今晨却跳脱得有些过分,不仅拿舌头舔她,还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 高玥把吞云兽抱起来,发现这狗崽子一夜之间,居然长了一个巴掌那么大。 早膳时,吞云兽异常活泼,宛如被上了发条,十分躁动。 嗅嗅桌椅,嗅嗅花瓶,又跃上窗台,趴在窗格上看街道人来人往。 两只大眼睛里画满了新奇感,兴奋不已。 高玥从宋乐乐碗里挑了两只鸡腿,招呼狗子用膳,它恋恋不舍趴在窗格上,俨然一只好奇小狗崽。 高玥纳闷:“阿布崽崽不对劲儿,自晨起,十分跳脱活泼,怕不是昨夜进阶,走火入魔,脑子傻掉了?” 狗子仿佛听懂高玥在说什么,颇为不满地扭过脑袋,冲着她委委屈屈“嗷呜”一声。 “……” 宋乐乐把被高玥夹走的鸡腿挑回来,狼吞虎咽把鸡腿肉啃干净,将带着肉丝儿的骨头随意往身后一丢。 趴在窗格上的吞云兽条件反射扑过去,从地上叼起骨头,去了角落滋滋有味啃起来,吃得“嘎嘣”脆响。 高玥皱眉:“胖子,你不对劲儿。你怎么能自己吃肉,让阿布崽崽吃骨头?” 宋乐乐吃得满嘴油星,满眼天真无邪反问:“吞云兽吃骨头,有什么问题?” 高玥:“?” 这还是昨天那个毕恭毕敬,给狗子铺床布置房间的胖子吗? 她有理有据怀疑这胖子被魂穿了! 高玥愤懑不已:“我昨天还心疼自己不如狗,今天开始心疼你这个胖子不做人。” 宋乐乐委屈:“……” 昨天的吞云兽是师尊,今天的吞云兽只是吞云兽,那能一样吗? 在魔界。 魔尊重越有三大弟子,他是最小也是最没地位的那一个。 在师门比他地位还低的就只有吞云兽了。 此兽贪吃狡猾,常偷他的口粮。夺他口粮者如杀他父母,因此在师门他和吞云兽互不待见。 此刻不在师门,吞云兽没有师尊和师兄庇佑,他自然要趁此机会将它欺负一番。 否则,回了师门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狗子啃完骨头,听见高玥帮她打抱不平,颇为感动,蹲到女孩身边,拿一双“不灵不灵”的大眼睛望着她手里的大鸡腿。 高玥受不了这“不灵不灵”大眼睛的暴击,迅速啃鸡腿,把骨头塞到了它嘴里。 高玥摸着他的狗头说:“崽,我跟他不一样,我的骨头肉丝儿剩得多一些,我最疼你。” 阿布: “……” “汪!” “嗷呜……” 吞云兽前后性格不一,高玥对此并没有怀疑。 她以为吞云兽的性格变化只是因为灵力进阶,长大了一些。 * 正午时分,修仙试炼门在奉贤镇出现。 石门矗立在山顶,门口蹲了两只雄狮,威严雄浑。 门口的石碑上镌刻着此次招收弟子的修仙宗门。 试炼者们凑成一堆围观石碑,都在讨论应该报选什么修仙宗门,哪些靠前的修仙宗门性价比更高,更好考。 高玥抱着吞云兽挤进人群,仔细看石碑。 按照参选规则,试炼者们需要在入门前,选报两个宗门,类似于高考填志愿。 如果试炼者的实际分数不高,填报的两个宗门都未录取,那么就算落榜,只能十年后再来。 有不少人为了稳妥,会选择性价比高,亦或是分数较低的宗门。 试炼者们都盯着石碑,认真选择适合自己的宗门。 高瑜苒和高桥姐弟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top2的青峰宗和月阳宗。 高桥在石碑上摁下手印,石碑显示了他的灵根天赋: “灵根天赋六颗星。修为:练气后期。” 石碑播报结束,现场一片哗然。 有人感慨:“道友牛掰!未入宗门已至练气后期!青峰宗必是道友囊中之物!” 高桥昂首挺胸退回人群,高瑜苒随后走向石碑,小手摁在月阳宗上,淡淡青光后,出现天赋反馈。 “灵根天赋十颗星。修为:筑基早期。” 人群“哗然”炸开,纷纷望着这位颜值不俗,天赋异禀的女道友。 高瑜苒在众人羡艳目光中,退回人群,而后看见一抹杏黄身影小跑至石碑前。 小姑娘抱着小吞云兽,仰着小脑袋,仔细在石碑上寻找什么。 大家一瞧这姑娘气质不俗,身上灵气充沛,猜想定也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后起之秀。 有人小声讨论: “吞云兽天性凶悍,这小姑娘居然养此兽做灵宠,灵根必然不低,想来日后定是个御兽大能。” “此女气质不凡,比起刚才那位丝毫不差,我猜她的灵根天赋在八星往上。” “小姑娘,你找什么呢?四大宗门不就在榜首吗?” 高玥并没有去看石碑上方的宗门,终于在石碑最下方看到了“忘忧宗”三个字。 她抱着毛绒宠物蹲下身,把小手盖在了“忘忧宗”上。 石碑播报: “灵根天赋无。修为:无。” 这播报直接把大家给听愣了。 鸦雀无声半晌,高桥冷嘲热讽:“还以为是什么天赋异禀者,原来,也是个废柴。” 高瑜苒腰间神玉泛着微微青光,眉头微蹙,总觉这女孩没那么简单。 人群也是一阵唏嘘。 就在唏嘘声起伏不已时,石碑再次发出播报: “空无既大能,前途无限量。” 这播报又把大家给听愣,石碑居然又有提示。 毕竟这姑娘无灵根,压根无法修仙,何来前途无量一说? 高桥冷嘲道:“无能废物,谈什么前途无量?忘忧宗又是个什么野鸡宗门。” 高瑜苒低声嘱咐:“大哥,莫要逞口舌之快。” 高桥立刻闭嘴。 有个十年前落榜的老头,听见高桥嘲笑忘忧宗,立刻道: “小道友,你孤陋寡闻了吧?忘忧宗掌门岳重,是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风光霁月,举世无双,是不可多得的修仙天才。十年前,他在试炼门上留下印记,成立忘忧宗。那会儿他的修为已至元婴,这十年过去,只怕更有进阶。假以时日,忘忧宗必定成为和四大宗门齐名的第五大宗。” 正在犹豫选什么宗门的年轻修士,听得瞠目结舌: “这么厉害?也不知道这忘忧宗录取弟子的分数几何。” “老朽盲猜,忘忧宗需要新鲜血液,分数应该不高。各位无把握的道友们,可以一试。” 老头说完,也跟着高玥在“忘忧宗”下面摁了下手印。 这老头虽然言辞凿凿,可试炼者们却一字不信。 一个新宗门,能有什么前途? 他们一致认为老头是个托儿,也都觉着百年以上大宗门才有前途,于是纷纷避开“忘忧宗”。 高玥选完宗门,挤出人群,要把吞云兽崽崽交给宋乐乐。 可吞云兽“嗷呜嗷呜”死活不愿离开高玥怀抱,当宋乐乐伸手来接它时,它还一脸嫌弃拿小短腿去蹬。 重越的魂魄此时不在吞云兽体内,现在的吞云兽就是阿布崽本尊,宋乐乐对它也是一脸嫌弃。 他将一颗药丸塞进狗子嘴里,颇不耐烦道:“小师妹,试炼门里危机重重,你不必和他们抢夺门内机缘任务,也不必在意得分,安全出来就好。阿布你带着,关键时刻,它能护你周全。” 高玥看了眼怀里撒娇耍赖的狗子,叹气:“谁护谁周全啊……癞皮狗。” 狗子“嗷呜”一声,狗脑袋在她柔软的胸前蹭了蹭,一脸餍足。 试炼门内,一片无穷的黑暗。 高玥看不见光,只能下意识抱紧狗子,怀里温热有生命的毛团子成了她此时的安全感。 看不见脚下路,高玥不敢前行,杵在原地纹丝不动。 黑暗中,突然有人抓住她的肩膀,并将她拉进了另一个漩涡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高玥和怀里的狗崽坠落在草坪上,她坐起身,脑仁一阵炸裂般的晕眩,胃里排山倒海般翻滚。 狗子直接趴在地上干呕起来,狗脸生无可恋。 不远处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起身,冲她一拱手:“在下萧岑,连累道友坠入此处,见谅。” 还在“晕车”的高玥,听见萧岑这个名字,心头立刻一紧。 原着里没有详细描写高瑜苒走修仙试炼门这一段,只是着重描写了高瑜苒会在试炼门里遇到男主萧岑。 萧岑是梁王朝太子,与高瑜苒自小相识,两人青梅竹马。 他来修仙试炼门并不是为了修仙,而是为了照拂高瑜苒。 高瑜苒遭遇意外跌落山谷负伤,这才没多久,就来参加修仙试炼,萧岑实在不放心,带了筑基后期的侍卫来帮高瑜苒走试炼门,不曾想,刚进试炼门,就和侍卫高瑜苒走散了。 原着里,萧岑凭借本身的灵根天赋,误打误撞走到了第99重门,成为了top1青峰宗掌门的嫡传弟子。 如果说女主光环牛批,那么男主的光环也丝毫不弱。 萧岑不愧为男主,颜值实高。高玥看久了胖子和狗,愈发觉得男主神颜,清新脱俗。 她还没缓过神,身后山峦地动,天空沉甸甸的乌云开始下坠。 云落之处,烈火焚烧。 一小片落在狗子尾巴上,立刻着火,她一脚踩灭狗尾巴的火苗。 正在呕吐的阿布崽突然钝痛,惨叫一声:“……嗷呜……!” 高玥捞起狗子就跑,并抓起愣在原地的萧岑:“帅哥!跑啊!” 第4章 替嫁小锦鲤 山峦地动,天降异火。 熊熊烈火转为岩浆,呈雪崩山洪之势朝他们席卷而来,熔岩所及之处,尽数成灰。 这是第一道门。 四面八方还有不少同高玥萧岑一样奔逃的试炼者。 有不少腿脚慢的,被熔浆吞噬,顷刻化成灰烬。 在试炼门内,虽然不是真的死亡,但被疼痛感却趋近于真实。即便对成绩无所谓的高玥,也并不想被熔浆烧死,那种疼痛必然撕心裂肺。 高玥干啥啥不行,苟命第一名。 她下意识抓紧萧岑,当然不是贪图对方美色,而是因为对方男主光环强大。 在原着里,此时的男主萧岑虽然灵根天赋十星,可修为只是练气中期,是个菜鸡。他仗着男主光环,一路相安无事,走出了第99重门。 高玥不求能同男主苟到第99重门,但求别以过于惨烈的方式牺牲。她贪生怕死,也怕疼,希望在试炼门内,选一个优质且舒适的死法。 两人在奔逃过程中,遇到同样“跑毒”的老头。 老头认出高玥,边跑边同高玥聊天:“小道友,众多试炼者中,只有你和我选择了忘忧宗,没想到我俩如此有缘,竟在此相遇。小道友,我瞧你天赋不凡,日后必成大器,若我俩都进了忘忧宗,你可要好好罩着我。” 高玥累得“呼哧呼哧”,眼前这位大爷却在保持高速奔跑同时,还能大气不喘与她说话。 你大爷果然是你大爷。 高玥宛如回到了高中运动会百米冲刺,喉咙里灌了风,一股腥甜漫上来,双耳也发懵。 她注意到奔逃四周的环境毫无变化,这条路不知何时才有尽头。 高玥意识到,再这样跑下去,累死也找不到第二道门,开始仔细观察四周环境有无细微变化,尝试找第二道门。 偏这位白胡子大爷老当益壮,矍铄非常,依旧气息平稳与她交流,宛如唐僧念经,叭叭个不停,不断扰她思路。 高玥:“……” 终于体会到了孙悟空的不易。 她回头看了眼即将追上的岩浆,喘了口气扭过脸看老头,忍无可忍:“爷爷,您能先闭闭优美的小嘴吗?” 老头非常委屈:“小道友,我今年才三十六。” 一言不发的萧岑闻言,投去怀疑目光。 老头更委屈了:“好吧,六十三。” 高玥忍无可忍,上气不接下气:“我们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如此下去,累死也找不到第二道门。我不想被烧死……” 她话音刚落,萧岑淡淡开口:“道友,我们或许可以试试御剑飞行。不仅可以避开岩浆,还能居高临下寻找第二道门。” 高玥:“!!!” 她的喜悦刚漫上来,就被老头一盆冷水浇灭:“那么,萧道友会御剑?” 萧岑回答:“说来惭愧,我仅练气中期,还不会御剑。” 老头和萧岑同时看向高玥。 老头依旧保持高抬腿跑步的优雅,气息依旧平稳:“小道友,你呢?” 高玥双腿发软,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我……会……” 萧岑和老头同时瞪大眼睛,泛起了期望之光。 高玥适当断气,而后仰天长啸:“我会……个……毛啊!” 真情实意地想嚎啕大哭。 萧岑:“……” 老头:“小道友矜持些,你是个姑娘。” 高玥怀里的狗子正半眯着眼昏昏欲睡,被她这一声登时给吼精神。 阿布崽伸直两条小短腿,欠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硬生生从高玥怀里弹了出来。 它在翻了空中两个跟头,瞬间变成一丈长。 阿布崽从一直白色短腿“柯基”,变成了一只大尾巴长腿巨型犬,一双狐狸眼极具威严。 空中飞驰两圈后,朝高玥奔跑而来,在女孩腹部一顶,将她拱到了自己宽厚的脊背上。 紧跟着,又把老头和萧岑拱到了自己脊背上。 高玥吓得一阵惊呼,坐上犬背,攥紧了狗子的后颈毛。 身后的老头也一阵惊呼,抓紧了高玥的肩膀,大喊:“快哉!快哉!吞云兽果然名不虚传,幼态即可腾云驾雾。” 萧岑身边有筑基期侍卫,尝试过御剑飞行,却从未尝试过御狗飞行。 他抱紧了老头的腰,打量着下空。 红色岩浆,葱郁树林,皆在他们脚下,高空凌云,令人身心舒畅。 很快,萧岑注意到一扇闪着红光的门。 他抬手一指:“东南方,第二道门!” 高玥看过去,只见东南方向一片葱郁,并没有看见什么门。 高玥正纳闷儿,就听身后的老头解释说:“小道友,你无灵根,自然看不见第二道门。这试炼门,是为有灵根的道友准备,若无灵根,即便在第一道门内耗死,也看不见第二道。你运气不错,跟着我们,可以蹭入第二道门。” 阿布崽朝东南方疾驰而去,到了近前才发现,门上已留下许多名字。 已经有三百六十四人进入第二道门,其中高桥和高瑜苒名列榜首。 阿布崽飞驰而入,穿入一道刺眼红光之中。 御剑飞行是筑基期修为才有的能力,但在试炼门内,筑基期修士御剑极耗费灵力。 可吞云兽不同,天生的陆地强者,空中的飞行达兽。这个品种的异兽,不仅能日行千里,也能日飞千里。 有了吞云兽和萧岑男主光环的外挂,高玥三人一路过关斩将,一口气就冲破了七十六道门。 淘汰出局的试炼者搬来板凳西瓜,坐在试炼门外,围观试炼门内的情况。 石碑虽然看不见画面,但会不间断出现通关者的名字,以及简短用文字播报,简短介绍一下门内情况。 其中高瑜苒和高桥的名字,不断以榜首形式频繁出现。 试炼者们盯着石碑播报感慨: “高瑜苒高桥,一路榜首,恐怖如斯!” “这位叫高瑜苒的女道友,必然是今年的试炼状元!” “不一定。你们看,那个叫萧岑的道友也不错,后来者居上,虽然在第一关耗费不少时间,可是其它关卡都走得十分顺畅。他的灵根天赋也是十颗星。” “你们看见了没?那个叫王月的女道友!灵根天赋为零,也无修为,居然可以一口气进入七十六道门!”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个叫王月的女道友和那个老头,都报了那个什么忘忧宗?这两人脸皮实厚,天赋极低,却捆绑萧岑道友,一路蹭关。” “蹭关可真不要脸。我等辛苦修炼,却抵不上这二人耍旁门左道。这二人算作弊!强烈要求各大宗门将这二人永生禁赛!” 高玥和老头蹭关的行为,惹了众怒,被淘汰的试炼者们表示非常气愤。 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宋乐乐,冷不丁讽刺一句:“你们要是有本事,也去抱大腿呀。一群废物,无能迁怒,呵。” …… 在穿越了七十六道门后,阿布崽体力耗尽,回到幼体形态,落入高玥怀中。 第七十七道门,高玥三人同时落地。 面前是瀑布激流,深潭旁一块光滑巨石上,躺着一条受伤的红尾鲛人。 鲛人看见三人,嘴里吐出一串泡泡,招呼他们:“三位道友,可否帮我一个忙?” 唯恐有诈,萧岑和高玥稳在原地,并不上前。 老头半虚着眼睛打量一阵,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小声解释: “这是任务关。奇怪,按照往年规则,任务关卡须得费些力气才能找到,今年怎么一入门便遇见?” 老头已经连续三次落榜,也算是试炼门的老油条,颇有些经验。 高玥小声说:“恐怕是看似相同的题,解题方法有所改动,别急,再等等。” 三人旁观了一会儿,天空落下数百道光。 先后上百名试炼者,悉数在四周落下。 这些人早三天入试炼门,却比高玥他们晚找到任务触发人。 高玥猜测,一定是因为怀里的阿布崽找准了方位,特地把他们带到了此处。当然,也不排除是萧岑的男主光环。 高瑜苒和高桥也落在瀑布旁,同高玥等人只隔了数米。 高瑜苒看见萧岑同杏黄衣衫的女孩在一起,凭空生了一丝危机感,脆生生喊他:“岑哥哥!” 萧岑看见高瑜苒,面露喜色:“瑜苒妹妹。” 高瑜苒走到近前,一脸担忧之色:“岑哥哥,你怎么也进来了?你没事吧?” 萧岑摇头,抬手一指高玥:“无碍,多亏这位小道友,我才有机会进入这道门。” 高瑜苒看了眼杏黄衣衫的女孩,见她依旧一脸闲适地撸着怀里的吞云小兽,愈发觉得此人不简单。 这女孩毫无灵根,居然能进入第二道门,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高桥虽认不出高玥,可她对高玥的厌恶却深入骨髓,此刻一见她,胸腔里更是无端升起一抹怒意。 高丞相先后有两位嫡妻。 第一位是高桥早逝的母亲,第二位则是高玥的母亲。 高丞相膝下,四男五女。 除高玥之外,灵根天赋个个出众。高玥虽是嫡女,可她天生无修仙灵根,是高丞相完美人生里的一大污点。 高丞相不待见高玥这个女儿,导致家里人兄弟姊妹也十分不待见高玥。 在众多兄弟姐妹中,除了高瑜苒,其它都多多少少殴打过高玥这个废柴嫡女。 高桥这个大哥,更是恨透了高玥。 在他意识里,废柴不配做高家人。 高玥的存在,是玷污了整个家族,她就是高家的污点。 …… 见人多起来,红尾鲛人取出一柄鲛丝,摊放在手心: “数位道友,我乃西海龙宫最小的公主,因贪玩跑出龙宫,被岐山虎妖禁锢于此。由于虎妖凶悍,我需要三十位能力出众的道友,帮我把信物送去西海龙宫,通知父王前来救我。” 老头啧了一声:“试题更改了,难度增加,只有三十人能拿到任务,并且进入下一道门。” 高瑜苒攥紧了手中玉箫,蹙紧眉头,低声道:“我们这里一共两百人,按照规则,只有三十人能拿到鲛丝。” 她话音刚落,一群人朝着鲛人一涌而上,开始哄抢鲛丝。 刀光剑影,厮杀残酷。 高玥抱着狗崽子,后退了一步,小声对老头说:“扯淡。龙的女儿怎么可能是鲛人?老道友,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老头已经不见了。 高玥一回身,看见了躲在石头后,露出半颗脑袋的老头。 高玥:“……”也抱着狗崽子悄悄退了过去。 她躲在石头后面,尽可能把身段儿压低,降低存在感苟命。 外面的人因为抢鲛丝打起来,开始互相厮杀。 刀剑把人劈砍成两段,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痛感。 这块石头不大,恰好可以遮挡住他们两人。 高玥抱着狗崽子,跟老头躲在石头后面,觉得安全感爆棚。 就在两个苟命人相互对视一眼,觉得万事大吉时,男主萧岑也狗狗索索地蹲过来,小声和他们打招呼:“两位道友。” 石头不够大,突然蹲过来一个萧岑,他们立刻就暴露了。 高玥抱紧了狗崽子:“……” 老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阿布崽也一脸嫌弃,喉咙里发出很低的“嗷呜”声。 高玥一脸紧张看他:“萧道友,您速速去找您的瑜苒妹妹!她乃筑基修为,定能护你周全。” ——可别在这里瞎瘠薄搞我们了!我和老头一路蹭关,分分钟被秒杀啊! 老头也扶着山羊胡子,一脸稳重道:“萧道友,我见你气质不凡,又是灵根天赋十星者,必定能拿个好成绩。你速速去抢鲛丝,拿好任务进入下道门!你不必管我们,我与小道友灵根贫瘠,必定会成为你的拖累!” 萧岑见二人如此为他着想,心生感动:“我们三人共患难至此,已是命运共同体。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 他一手拍在高玥肩膀上,一手拍在老头肩膀上,目光落在吞云兽脸上:“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高玥:“……” 老头:“……” 吞云兽一爪拍上额头:“……” 萧岑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一道罡风过来,将他们背后的石头劈成两半。 高玥吓得抱紧阿布崽,拔腿就跑。 老头腿脚比她利索,她起身时,老头已经腿脚麻利地爬上了树梢。 高玥:“……” 萧岑拔剑挡住来人杀意,嘱咐高玥:“月月道友,你躲我身后!” 萧岑灵根天赋高,可毕竟修为不高。 能走到底七十六道门的试炼者,大多是筑基修士,再不济,也是高桥那样的练气后期。 高桥有高瑜苒护着,可萧岑为了保护高玥和老头,远离了粗大腿高瑜苒,变得岌岌可危。 高玥抱紧狗崽子,心想不跑白不跑,刚跑一段,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 低头一看,居然是金灿灿的鲛丝。 一共三十根。 高玥抬眼打量四周,见大家还在相互厮杀,迅速捡了三根鲛丝,往丛林跑去。 ——修仙世界太可怕了,她要继续“跑毒”了! 第5章 替嫁小阴暗 高玥把三根鲛丝拴在狗脖子上,挽了个死结,抱着狗崽拔腿就跑。 进入丛林,她大喝一声:“老头萧岑,快跑毒啊!” 收到信号,老头迅速从树梢跃下,紧跟高玥而去。 萧岑男主光环傍身,几名修士合力剿杀他。 就在他濒临绝境时,其它修士斗法产生的蛮横雷电,不慎波及这边,直接把攻击萧岑的所有修士,劈成残渣。 他趁机脱身,冲高瑜苒方向道:“瑜苒妹妹!你怎么样?” 高瑜苒忙着与人斗法,为了保护高桥,她明显有些吃力,希望萧岑这个练气中期也来助力一把。 她道:“岑哥哥,我这边尚能应付,如果你能——” 她话没说完,萧岑立刻道:“瑜苒妹妹你能应付就好,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一步!” 萧岑作为梁王朝太子,自小被教育要以大局为重,要重情重义,要有团队意识。 高瑜苒固然重要,可队友情更高,他一个练气中期,必须保护好两名队友。 高瑜苒看着萧岑离去的方向,一阵无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目前的所有剧情发展,已经偏离了上古神玉的预测。 上古神玉已经与她融为一体,神玉不仅可以监测旁人修为,还能预测未来事,给予她一些提示。 譬如被困山谷时,上古神玉预测,她将会救下一只筑基修为的吞云兽。 而这只吞云兽,是她的大机缘。 将来她的修为到一定阶段时,会遭遇瓶颈,需要借助此机缘来破镜。 当然,神玉给到的提示有限,她并不知道神玉所指机缘具体是什么。 在入试炼门前,神玉提示她保护好萧岑,在关键时刻,萧岑可助她突破第99重门,并且拿到前二的排名,顺利进入月阳宗,成为月阳宗掌门的嫡传弟子。 可截至目前,她不仅没有遇到筑基修为的吞云兽,萧岑也并不接受她的保护。 难道是神玉出了问题? * 试炼门内,幻境逼真。 三人刚抵达西海,便见一头巨大海马踏浪而来,驮着三人潜入深海。 水晶宫内,琉璃珊瑚奢华夺目,殿内明晃晃一片夜明珠。 九十九阶的玉石阶上,站着金冠黄袍的西海龙王。 高玥仰头看着九十九层台阶,表示脑阔青痛,把阿布崽脖颈上系着的三根鲛丝取下,塞它嘴里,拍拍它脑袋低声吩咐: “崽崽,妈妈需要你。你把这三根鲛丝,交给那个npc老头。” 阿布崽听不懂什么是“npc”,顺着高玥手指方向看去,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它四条小短腿一蹬,游上玉石阶,只片刻便抵达龙王npc跟前,触发了任务。 西海龙王手握鲛丝,泪眼婆娑,兀自“叽里咕噜”感慨一阵后,盯着台阶下的三人道:“多写三位壮士送来信物。我知三位将去往何处,作为报答,我替你们开启下一道门。” 龙王广袖一拂,一扇橙色的门出现在水晶宫内。 以高玥的灵根天赋,自然看不见那道门,她转而问老头和萧岑:“怎么样?门出现了吗?” 老头扶着胡须看向水晶宫西边角落:“老朽不才,天赋灵根仅两星,无法窥见第七十七道门。” 萧岑把老头的脑袋掰到相反的方向,指着那边说:“老道友,门出现了,在那边。” 老头:“老朽看不见门,敢问萧岑道友,那门是什么颜色?” 萧岑回答:“橙色。” 橙色的试炼门上目前没有其它试炼者的名字,说明这道门还无人进入。 老头神色严肃起来:“这一路走来,我们遇到了多种颜色,唯独没有遇到橙灰二色。这两种颜色的门,难度最高。只怕剩下的门,会越来越不好走。二位道友,怕不怕?” 萧岑进试炼门的目的,是为了保护高瑜苒。 可在经历过这几十道门后,他同高玥、老头、阿布崽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他拿高瑜苒当亲妹妹。 在坑亲妹妹和坑队友之间,他选择了坑妹妹。 他和高瑜苒情谊深重,倒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闹掰。高瑜苒玲珑剔透,行事大气,心地善良,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与他置气。 再者,高瑜苒天赋灵根十星,修为已至筑基。比起高瑜苒,高玥和老头这两个灵根天赋低的弱者队友,更需要他! 萧岑只觉肩负重任,压力颇大,他盯着眼前这道橙色大门,坚定道:“二位道友放心,无论何时,我萧岑都会护你们周全。” 高玥盯着浑身散发着正义之光的萧岑,感慨这位哥不愧是未来的正道魁首。 高玥和老头不约而同攥紧了他的衣袖。 两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蹭队友灵根天赋”的习惯,没有半分羞愧感。 萧岑也习惯了二位队友蹭灵根天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带着队友来到门前:“月月道友,老道友,阿布崽道友,你们,准备好了吗?” 高玥、老头、阿布崽: “准备好了!” “我好了。” “汪!” 与此同时,试炼门外的石碑上,出现简短文字播报: “恭喜萧岑、王月、老酒头,进入第七十七道门。” 当门外吃瓜群众看见高玥和老头再次蹭了萧岑灵根天赋,进入了第七十七道门,全体炸裂: “靠之。这是什么情况?这还有无公平可言?” “过分了!这俩灵根废柴居然蹭大腿一路杀进七十七扇门!强烈要求各大宗门立刻拉黑这厚脸皮二人组!” “试炼门你炸没炸?我女神高瑜苒还没进七十七门,你却先让两个废柴进去?” “所以这个王月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能一路抱稳萧岑道友大腿?” “我瞧那小姑娘长得水灵,只怕用了什么鬼祟下作的方法。譬如……双修。” “哈哈哈,什么双修?我看是三修!害,只恨不是女儿身,否则仰仗一副好身子,定能抱个大腿,一路躺赢。” 一群猥琐男人开始拿高玥开涮,他们还想再讲一些什么污言秽语,嘴突然刺痛难忍,被人拿针缝上。 躺在一旁嗑瓜子的宋乐乐冷哼一声:“长嘴若是为了喷粪,倒不如缝上的好。” * 一道刺眼橙光后,三人一犬感受到了久违的晕眩感。 高玥抱着狗子,一路摇摇晃晃往前走,只觉山川河流颠倒,五脏六腑搅成一团。 就快窒息时,浑浊的空气忽然变得清爽,震耳发聩的噪声褪去,莺啼鸟啭接踵而至。 高玥睁眼,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坐在荷花池畔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本大赤国的《赤医籍》。 这是原主高玥小时候。 她正专心看书,却被一个男孩抬脚踹进水池。 高玥在水池里无力地扑腾着,岸上两个男孩见她出糗,捧腹大笑。 最后,还是五岁的高瑜苒,笨拙地将她从池子里拽起来,并奶声奶气批评恶作剧的大哥: “大哥,你怎么能欺负姐姐?你再这样欺负姐姐,我去告诉父亲!” 高桥嗤之以鼻:“就你事儿多。她的出生,就是父亲的一大污点!她居然还装模作样拿了大赤国送给爹爹《赤医籍》,谁不知道她是个没灵根的废柴?” 二哥也道:“大赤的《赤医籍》,除非天赋医修,亦或筑基以上修士,才能阅懂一二。连父亲这等人中龙凤,尚且不能阅解一二,遑论是她这种毫无灵根天赋的废柴!她看得津津有味,不就是在装腔作势?她毫无作为废物的自觉。我和大哥,自然要给她一点教训。” 高瑜苒攥紧小粉拳,愤然道:“即便姐姐看不懂,她若是有心想学习,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大哥二哥,你们太过分了!” 高玥虽然寄居原主体内,可身体行为却不受控制,机械地演绎着原主曾经经历的一切。 原主高玥一言不发,垂头离开。 高瑜苒懒得再同两位哥哥理论。 她追上高玥,牵住她湿漉漉的手,说:“姐姐,哥哥们的话你别放心上。你若对医籍感兴趣,我去跟爹爹借几本,你悄悄看,可别再给大哥二哥看见。” 从目前来看,高瑜苒对原主还算不错。 原着的风格是偏事业线的“海王文”,高瑜苒这个女主虽然带有“海王”属性,可她身上也必备女主的“善良”特质。 作为主事业线的海王女主,“善良”自然不能作用于男主男配,要作用于配角。 原主高玥母亲早逝,在丞相府内无人宠爱,她唯一敢相信的只有高瑜苒。 她虽然没有灵根天赋,却能看懂《赤医籍》。可她没有灵根,即使阅遍医籍,也无法成为医修。 转眼就到了高玥十五岁,她发现自己拥有一种特殊能力。 即便是凶横的赤焰兽,近她身时,也会变得乖巧顺从。 当她发现自己这个特殊能力时,不敢贸然告诉旁人,兴冲冲去找高瑜苒,打算告诉妹妹这个“秘密”。 高玥在去找高瑜苒的路上,看见魏姨娘鬼鬼祟祟进入了一个假山石洞,并布了结界。 好奇心驱使,高玥跟了过去。 她虽然没有修炼灵根,可金丹以下结界,都不能阻她前行。 她跟着魏姨娘进入结界,瘦小的身体蜷缩在石头后,偷听魏姨娘和一个黑衣男人谈话。 魏姨娘是火彝族女修,因生下高瑜苒,母凭女贵,深得高丞相宠爱。 原来,火彝族天生灵根微薄,但他们有一种特殊天赋,可以掠夺旁人的灵根。 高玥出生时,魏姨娘正好怀孕。 魏姨娘为了能让未出生的高瑜苒拥有灵根,动用禁法,让未出生的女儿提前掠夺了高玥的灵根。 高玥出生便无灵根,被评定为修仙废柴。 而魏姨娘帮高瑜苒偷来的灵根,却达到了天赋十星。 于是,高瑜苒一出生,就被判定为天赋异禀的修仙者。 魏姨娘对男人说: “高玥必须死,若她活过十五岁,瑜苒的人生必定会受其影响。瑜苒的灵根是偷来的,如果高玥不死,她以后的路必定会很难走。柳郎,这高玥虽然不受待见,可到底是我夫君血亲。请你想想办法,帮我除掉她。” 男人低声道:“三日后,魔头重越会往丞相府送上花轿,强娶高瑜苒。高丞相如何舍得爱女,自然会让高玥这个废物替嫁。届时,让人把花轿丢进弱水河,惹怒魔头,高玥,必死无全尸。” 魏姨娘笑道:“柳郎好计谋。当年魔头重越和四大宗门定下和平契约,此后便消失。休养生息多年,四大宗门已经强大,正苦于无理由讨伐魔界。若魔头杀了丞相之女,四大宗门便能找魔头要说法,一箭双雕。” 这是属于原主的记忆,在幻境里重现。 在原着小说里,并没有描写高瑜苒灵根是偷来的,更没有提高瑜苒的灵根是高玥的。 如今置身局中,高玥才窥其真相。 画面陡然一转。 原主高玥因不想替高瑜苒出嫁,将她迷晕,替她换上了嫁衣。 她已经知道了灵根被偷的秘密,并恨极了高瑜苒。 原主高玥抓起匕首,想捅破高瑜苒的心脏,以此报复魏姨娘。 可她想到高瑜苒对她的好,也顾及高瑜苒对此并不知情,终于还是心软,放下了匕首。 就在原主放下匕首时,寄生于原主体内的高玥突然掌控了身体。 有道声音一直在蛊惑她: “杀了高瑜苒。” “是她偷了你的灵根。” “她并不无辜。” “杀了高瑜苒,你的灵根就会回来,杀了她!” 她手里的匕首变成了一把浸毒的剑。 一旦触及高瑜苒,对方必死无疑 听着耳畔的碎碎念,高玥皱紧眉头打量着身穿嫁衣,昏迷不醒的高瑜苒。 她丢掉手里毒剑,嗤了一声:“开什么玩笑?杀了她就能夺回灵根,忽悠鬼呢?” ——这可是头顶女主光环的女主。她可没那么容易死。 就在高玥丢掉毒剑的那一刹,身边幻境变成了空无。 毒剑、高瑜苒、嫁衣……悉数消失。 身旁一片白茫茫,就在她茫然无措时,被扯入了另一个幻境。 人间尸横遍野,杀戮充斥着整片大地,一头巨型吞云兽,正疯狂吞噬着朝它涌来的人潮。 与其说他们是人,倒不如说是行尸走肉和丧尸。 巨型吞云兽用身躯挡着一座城,用血肉之躯护着城内百姓。 吞云兽头顶,立着一个翩然绝尘的红衣男子。 重越周身萦绕着通天杀意,双眸血红。 他唇角勾起一抹讥笑,邪祟冷魅。 手中魔剑挽了个剑花,凌空跃下,一剑似有刺破苍生万物之意,轰然炸开下方“人”潮。 尸块横飞,血红漫天,宛如人间炼狱。 他是魔,乃世间至邪。 他决不允许,这世间,有比他更邪之物。 第6章 替嫁小狗狗 高玥站在行尸的“人潮”里,旁观着眼前一切。 这些已经尸化的人,像无智商的虫子,一波又一波朝着红衣男子和巨型吞云兽冲过去。 尸人越来越多,重越只觉麻烦,却并不恐惧。 男人身上杀气缭绕,红衣翻飞如浪,他将魔剑插入土中,一股锋利如刃的赤浪在整片战场散开。 霎时间,尸人成块,血肉横溅,空气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那些脏污穿过高玥透明的身体,她却能闻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高玥忍着胃里翻滚的冲动,仔细去看那帅炸天的红衣男子。 他赤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置身于尸体堆积如山的战场,肌肤依旧白皙干净,未曾沾染一丝血污。 他的侧颜俊美无双,眸中带着极致杀意,清冷邪祟。 重越一个转身,收了魔剑,跃上巨型吞云兽头颅。 他的身躯半靠在吞云兽耳朵上,宛如美人卧榻般,闭眼小憩。 这画面太美,高玥看得出神。 她还没搞清这红衣男人是谁,眼前幻境突然扭曲,迅速切换到了另一个场景中。 依旧是尸体堆积如山的战场。 遍地尸体中,不仅有人有妖魔,也有成千上万的吞云兽。 巴掌大的阿布崽,从一堆吞云兽的尸体里钻出来。 奶白的短腿崽从一堆吞云兽的尸体里,找到了母亲。 它舔了舔母吞云兽的眼睛,奄奄一息的崽妈妈睁开眼,费力地伸出舌头,在它脑袋上舔了一下。 阿布崽急得原地打转:“嗷呜~嗷呜~汪汪!” 母吞云兽最终闭上了眼,阿布崽沮丧的垂下毛茸茸小脑袋,拿粉嫩的肉垫,在母亲眼睛上拍了拍,让它阖上了眼。 阿布崽爬过尸堆,准备离开,尸堆里爬出一个五官精致的奶娃娃。 奶娃娃一双眼睛大且圆,抓住阿布崽,新奇地打量它。 阿布崽饥肠辘辘,饥饿激发了它恶兽之欲,以致凶性大发。 它想一口吞了这只奶娃娃,在一番挣扎中,它选择了放弃。 高玥目睹了阿布崽的挣扎,大抵猜到,阿布崽和自己一样,受到了蛊惑。 如果阿布崽忍不住饥饿,吞食了这只奶娃娃,只怕会直接死在这道门,淘汰出局。 她猜测,这七十七道门,会重现试炼者前半生最具转折点的一件事。 这是阿布崽的记忆,也就是说,那个从尸堆里爬出的奶娃娃,是阿布崽一生的转折点。 高玥看了两出幻境,却理不出前因后果,满腔疑惑。 第一幕幻境里的红衣男子是谁?巨型吞云兽是阿布崽的父母? 尸堆里爬出的精致奶娃娃又是谁?怎么瞧,也不像宋乐乐那个小眼胖子。 从第一幕幻境里看,那红衣男子和巨型吞云兽在保护城内百姓,他看似邪祟,心中却有大义,应该是好人。 高玥又仔细回忆小说原剧情,实在找不出一个如此风光霁月心怀大义,且养吞云兽的红衣男子。 小说原着里,除了大魔头没人喜欢穿红衣养吞云兽。 等等。 难道她刚才看到的红衣男子,是大魔头? 高玥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 不,不可能。 大魔头吸血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那个守城杀尸的红衣男子,怎么可能是大魔头? 这是阿布崽的幻境,它不会说话,高玥也无法从它嘴里问出真相。 以上种种,大抵只能等出了试炼门,找到宋乐乐方能解惑。 幻境消失。 高玥眼前白光一闪,已经到了一处绿草如茵的山谷。 老酒头和萧岑已经在等她。 见她从幻境出来,老酒头好奇问道:“月月道友,你费时如此之久,是在幻境里遭遇了什么难事?” 高玥把趴在地上筋疲力尽的阿布崽抱起来,揉了揉它狗头,低声解释:“我从幻境出来,被拉进了阿布崽的幻境。” 老酒头疑惑,抚着山羊胡打量阿布崽:“哦?按理说,试炼门不会计算异兽的试炼。难道……月月道友的吞云兽,已至筑基?” “筑基?”萧岑闻言大惊:“筑基修为吞云兽,世间罕见。目前记载在册的筑基吞云兽,一共十五只,被驯为灵宠的也只有两只。” 他特地一顿,提了一个令整个修仙界都闻之丧胆的名字:“魔头重越有一只,赤霞宗掌门酒刀也有一只。这两人修为均在元婴往上,月月道友,你无修为,却能被筑基修为的吞云兽认作主人,可见,你的确别有天赋。” 高玥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阿布崽,低声嘟囔:“它大概只拿我当个铲屎的,它才是老大。” 阿布崽仿佛很累,它缩在高玥怀里,紧阖着双眼。 老酒头用手指在它额头抚摸了一下,它那双尖尖耳轻微颤动。 老酒头用手指拨弄着它的耳朵,低声道:“筑基修为的吞云兽,不该是幼态体型。这阿布崽,定是受了重伤。可怜崽崽,出了试炼门,爷爷给你买糖吃。” 经过七十七道门后,之后的关卡相对简单许多。 三人在第九十八道门浪费了一些时间,进入九十九道门,居然同高瑜苒高桥等人打了个照面。 一共二十人进入最后一道门,这一关难度最大,只有前三名能出门。 他们面前是一座剑池,和一座高耸入云的山。 按照赛制规则,大家需要御剑飞行,去山顶取通关牌。只有前三的人能取到通关牌,其余未取到通关牌的人,则会被山火焚化。 大家一路闯关,耗费不少灵力,御剑飞行登山于他们而言难度非常大。加上空中设有飞行障碍,更是难上加难。 了解规则后,众人纷纷去剑池取剑。 高玥三人一犬愣在原地。 他们三人之中,萧岑修为最高,但也仅是练气中期,筑基期以上修为才有御剑飞行的能力。 三人看着大家拔剑,只能干瞪眼。 老酒头感慨说:“走到这一关,老朽分数已然不低。若忘忧宗分数不高,应该不会落榜,赌个运气吧。” “我能走到这一步,实乃幸中之幸。落榜与否,都不重要了。”萧岑看了眼高瑜苒方向,叹气道:“如若落榜,便回家继承皇位。” 老酒头:“……” 高玥:“……”老凡尔赛了。 高玥撸着怀里的狗,淡淡提醒他们:“虽然分数不重要,可二位大哥,你们真的想被烧死吗?在这里被烧死,一样会经历现实里的痛苦。我怕痛。” 一路走来,高玥以为可以找个比较舒服的死法,可她发现,每一关的死法都惨不忍睹,这就让她很难受了。 众人拔了剑,御出灵力,让剑悬于空中。 等远山钟声响起,悉数跃上剑身,准备冲刺。 他们御剑经过高玥和老酒头时,纷纷投来鄙夷目光。 一个青衫女子冲着高玥嘲讽道: “你这小姑娘,看着年龄不大,脸皮实厚,不知用了什么旁门左道,黏上了萧岑道友,借着他的灵根天赋来到了这最后一关,你也不嫌臊得慌。怎么?你没想到这最后一关需要御剑吧?野鸡终究成不了凤凰。” 高玥仰头望着青衫女子,反唇相讥:“咦,这位婶婶,我见你容貌奇丑,心底也不见得有多善良。一开口就喷毒液,想来骨子里都是洗不净的肮脏。你这是嫉妒我有大腿抱,你没有吧?害,这人缘好我也苦恼,不想拿高分,却不小心成了前二十,真是苦恼啊苦恼。” 青衫女子脸都被气歪:“你!” 高玥笑得甜美,咧嘴露出小虎牙:“我无灵根都进了前二十,婶婶,你筑基修为,如果拿不到前三,就很丢人了哦。” “看你能嚣张到何时!等着被烧死吧!”青衫女子冷哼一声,刻意大喝一声:“剑走!直入云霄!” 高瑜苒御剑带上了高桥,她有神玉灵力加持,带三个人没有问题。 她御剑来到萧岑跟前,对他伸手:“岑哥哥,快上来,我带你上去!” 萧岑看了眼与她同剑的高桥,一脸关切:“瑜苒妹妹,你多带一人,真的没问题?” 高瑜苒粲然一笑:“没有问题的,岑哥哥,你快上来。” 高桥为了撮合妹妹和这位当朝太子,特意往后退了退,空出中间的位置给萧岑。 待会御剑飞行,必然遇到诸多障碍。 在御剑颠簸中,萧岑必定抱紧了妹妹高瑜苒,在如此肢体接触中,这两人很难不生出情愫。 高桥小算盘打得精明,只等萧岑上剑。 萧岑沉默片刻后,抓起身旁老酒头,把脏兮兮的山羊胡老头丢上了剑。 “老道友落榜数次,他比我更需要这次机会。”他冲高瑜苒一拱手:“劳烦妹妹辛苦一遭,帮为兄之友度过此关。” 老酒头一上剑,贱兮兮抱紧了身后的高桥:“啊,老朽恐高好怕怕!” 高桥闻到老头身上一股酸臭,差点白眼一翻晕厥过去,他想把怀中老头一脚踹翻,碍于太子萧岑,到底还是忍住了。 高瑜苒急了:“岑哥哥!那你怎么办?你会被烧死的!” 萧岑攥住了阿布崽的小短腿,挺直胸脯道:“我与月月道友、阿布崽道友,共存亡。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高玥:“……”并不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高瑜苒:“……” 高桥:“……” 老酒头泪眼婆娑,感激涕零:“萧岑道友,你会永远活在老朽心中。” 等三人一剑凌空而去,高玥泪流满面扭过脸问萧岑:“为什么不让我和阿布崽上剑?萧岑道友,你心里没有我们吗?” 萧岑一拂衣袖:“尊老爱幼。” 高玥泪眼汪汪:“我还未成年。”qaq 想到即将被烧死,高玥真情实意流下了眼泪。 大概是感觉到她害怕的情绪,阿布崽在高玥怀里伸了个懒腰,跃入空中。 这一次,它没有变成上次那般威风凛凛的长腿白毛犬。因为灵力所剩无几,它的身体只放大半丈,依旧是四条小短腿。 现在的阿布崽,俨然是一只放大版的白色柯基。由于身躯放大,四条小短腿更显滑稽。 它落回陆地,在两人面前趴下。 高玥和萧岑对视一眼,立刻爬上狗背。 阿布崽短腿一蹬,冲入云霄,很快就追上御剑队伍。 高玥紧攥着狗子脖颈的毛,经过青衫女修时,特地让阿布崽放慢飞行速度,而后贱兮兮地大喝一声:“狗走!直入云霄!” 青衫女修咬牙切齿:“……” 这是什么鬼畜御狗飞行! “噗”地一声,白色柯基飞速超越御剑队伍。 高瑜苒看见飞驰而过的白色身影,也怔住:“……” 高桥惊叹:“刚才飞过去的……是……是什么?” 老酒头紧紧抱住他的腰:“哎呦,高郎你瞎呀,明显是狗狗呀~” 高桥:“……” 淦! 第7章 替嫁数学题 白色柯基一飞冲天,直入云霄。 高玥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烈风灌耳,把她头发吹得四散飞扬。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高玥感觉到肺部不畅,呼吸变得困难。 萧岑的手拍上她的肩,一股温暖的灵力自肩部游至周身,让她通体舒畅。 她没有灵力修为,无法和其它修士一样利用吞吐天地灵气来充沛肺部氧气。 萧岑给她渡了一些灵气,让她也可以同其它修士一样在高空自由呼吸。 很快,试炼者队伍以御狗飞行的二人组为首,冲破云霄,其余御剑飞行的试炼者紧跟而上。 突破云霄不过片刻,尽头山峦处,飞来密密麻麻的东西。 远看似鸟群,乌泱泱一片。 等到近前,有人大喝一声:“箭群!防御!” 筑基早期的修士可以御剑,却无法施行剑诀。他们脚下的剑是试炼之剑,在灵力加持下,御剑诀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众御剑修士凝起剑诀,异口同声: “附剑之身,化灵为阳,五雷天地择吾身,百无禁忌,破——” 口诀一落,众修士脚下剑身“叮叮”震动,光影重重。 “嗡”地一声,一剑化作万剑影,在修士面前筑起了一道剑墙,箭群“嗖嗖”飞驰而来时,打在剑墙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震耳发聩。 眼看箭雨朝高玥二人飞驰而来,身后的萧岑下意识把头缩起来,把高玥推出去做挡箭牌。 高玥:“……” 淦。 说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高玥攥紧阿布崽的脖颈毛发,大喝一声:“崽!跑!” 在生死一线时,狗子感觉到了高玥身上那股吸引异兽的能量磁场,在那一瞬仿佛与她心灵相通,瞬间就拐了个弯,躲去了高瑜苒的剑身后。 高瑜苒有上古神玉加持,她的剑盾比其它人要高要宽大。 躲在她剑身后暂时安全,高玥摸着狗子的后脑勺松了口气:“阿布崽,还是你懂我。” 阿布动了动耳朵,它自己都觉得神奇。 刚才它似乎和女孩心意相通,听懂了女孩内心的想法。 见高玥萧岑二人的御狗队躲在高瑜苒筑起的剑盾后,其它道友为此行为感到不耻。 青衫女修一边拿手推着剑盾,一边讽刺:“无耻败类,蹭了萧岑道友的天赋灵根,又蹭瑜苒道友的剑盾。如此厚脸皮,实属修士中的败类!” 这次其它修士也忍不下去了,纷纷指责高玥的无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道: “王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要是个君子,就坦荡荡出来自己筑盾挡箭,你躲在别人的剑盾后算什么!” “是啊,此举过于无耻!” “苦了高瑜苒道友,骂也不是,赶也不是!呵,还是高瑜苒道友脾气好,要是我,非得一个剑气把她掀翻了不可!” 高玥伸了个懒腰:“我不是君子啊,我是女子。” 在一片指责中,有人大喝一声:“来了!更强烈更密集的箭雨来了!大家集中精神应对!莫要大意!” 青衫女子咬紧牙关,把剑盾铸得更牢固,同时对着高玥嘲讽说:“即将驰来的箭雨更加密集,这次高瑜苒的剑盾可护不了你,呵呵。” 高玥伸长脖子,一脸紧张地看了眼前方。 好家伙。 这一波箭雨不仅更加密集,箭镞上还带着火,所及之处,浓烟滚滚。 高瑜苒的剑盾大小可以阻挡刚才那波箭雨,可这一波攻击性更强,更密集。如此浩荡箭雨,恐怕无法再蹭剑盾躲避了。 除非,高瑜苒把剑盾铸得更高更大,方能庇护他们周全。 在原着里,高瑜苒就不是一个“圣母”性格,她更考虑自己的利益,其次是旁人。 她在原着里都能杀情人证道,这种人本质是自私的,为了事业可以牺牲所有,又怎么会帮她的竞争者? 就在高玥琢磨该如何应对即将飞驰而来的箭雨时,她身后的萧岑坐直了身体,伸长脖子,问前方的高瑜苒: “瑜苒妹妹!你怎么样?” 高瑜苒听见萧岑的声音,紧绷的神态立刻一松。 上古神玉预测,在试炼门内,萧岑对她的感情会从“兄妹”转为“男女情”。 可进了试炼门,神玉的预测一再失效,这就让她很难受了。 此刻听见萧岑的关切,她紧绷的思绪陡然一松。 难道,上古神玉预测的情感转变,要开始了? 依神玉预测,她日后想要突破修仙障碍,就必须让萧岑爱上她。 高瑜苒露出温柔一笑:“岑哥哥,我没事!多谢岑哥哥关心!” 萧岑问她:“你的灵力还剩几成?瑜苒妹妹,为兄对你此刻状态非常忧心。” 高瑜苒笑得愈发温柔,甚至一脸感动:“岑哥哥放心,瑜苒灵力充沛,还剩五成,阻挡箭雨毫无问题。” 萧岑一顿,说:“瑜苒妹妹,那你把剑盾铸大一些可好?为兄蹭狗飞行,无法施展护身剑诀,劳烦妹妹护兄周全,出去之后,为兄定不会亏待妹妹!” 高瑜苒:“……???”心头一梗,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高玥听见萧岑的话,都特么震惊了。 这男主好狗啊! 色、诱可还行? 高桥听见萧岑这话,也是满腔憋屈,可他又敢说什么呢? 人家是当朝太子,他们当然得哄着捧着宠着。 老酒头啧啧感慨:“好一个美男计!老朽佩服。” 高瑜苒:“……”虽心有淤塞,却还是加大灵力,将剑盾铸得高大几分。 高瑜苒重新铸就的剑盾坚硬高大,把御狗二人组包裹在其中,遮挡得严严实实。 箭雨密密麻麻往下,以致试炼者们无法前行。 高玥在狗背上等得无聊,掏出宋乐乐给的零嘴锦囊,从里取出一把瓜子磕起来。 其它修士见高瑜苒筑起剑盾,主动保护御狗二人组,差点没当场气晕厥。 论抱大腿的好处。 高玥朝着青衫女子做了个鬼脸,将一把瓜子壳丢过去:“老婶婶,你嫉妒不?” 那贱兮兮的模样,把青衫女子脸都气歪了。 萧岑见她小嘴“咔咔”磕个不停,实在没忍住,把修长如玉的手伸过去,摊在她跟前。 高玥往他手心抓了一小把瓜子,伸长脖子又看前方,发现了一个规律。 她道:“萧岑道友,你前方的箭雨,居然分流了!” 箭雨分流,一簇簇地袭击着每个剑盾,并不像刚才那般是分散的。 在一簇簇箭流之间,有许多条安全的康庄大道。 萧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磕着瓜子问:“如果我们贸然上前,会不会成为箭靶?也许,也会有箭流来袭击我们?” 高玥摇头:“你仔细看,那些箭流并没有伤害飞鸟。你再看,箭流攻击的是剑盾,它们吃紧了剑盾。” 萧岑这才注意到那些安然无事的飞鸟。 高玥拍了拍狗脖子,低声吩咐阿布:“崽,我们现在试探着过去,如果有箭流攻击,立刻折回,你有没有问题?” 阿布崽:“汪汪!” 高玥伸了个懒腰,又振臂一呼,打起精神:“冲鸭!为了不被万箭穿心而努力!” 她话音刚落,身下坐骑“咻”地飞出剑盾。 果然如高玥所料,飞出剑盾后,那些箭流依旧在机械地攻击修士们的剑盾,而他们御狗小分队被当成了“飞鸟”。 高玥抓住了这个系统bug,一路勇往无前。 穿过七彩重云,试炼神山映入眼帘。 山顶寒风呼啸,白雪皑皑。 阿布崽在一处山洞前落下,因灵力耗尽,又变回小柯基,跃进高玥怀中打盹儿。 高玥的身体宛如一块灵石,蕴含着充沛能量,源源不断。 窝在她怀里,阿布崽的灵力也在逐步恢复。 在与高玥相处的这些时光,阿布崽也明显感觉到内伤正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迅速恢复着。 这也是它离不开高玥的原因之一。 萧岑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洞口,回身对高玥说:“月月道友,这山洞应该就是放通关牌的地方,我们进去吧,姑娘优先。” 高玥见他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直接冷眼拆穿:“神仙姑娘优先,你是怕前面有暗器,拿我和阿布崽当挡箭牌吧?” 萧岑一愣,又想起方才在空中,下意识拿高玥当挡箭牌的事,俊脸瞬间发红,忙解释:“月月道友你误会了,我绝无拿你当挡箭牌之意。我是想万一前方有大机缘,理应让你先拿。” “我信了你的邪。”高玥抱紧狗子,步入山洞。 因人入内,漆黑的山洞登时明亮起来,四周的水晶闪着幽蓝的光芒,指引着他们两人朝深处走。 约莫半刻钟后,他们抵达洞深处的石室中,三枚通关牌放置在中间的火莲中。 岩浆“咕噜噜”翻滚着,四周温度也逐渐升高。 萧岑擦了擦额头汗,打量四周:“没有过去的路,阿布崽还能飞吗?” 阿布崽热得“哈赤哈赤”直吐舌头,他甩了甩狗脑袋,表示不行。 高玥打量四周,看到一座石碑上的“勾股定理”题,立刻想起了一些原着中的情节。 在原着里,着重描写了女主高瑜苒最后拿通关牌的片段。 这个山洞禁止御剑飞行,想要越过岩浆,拿到通关试炼牌,就得做出石碑上的“勾股定理”题。 在原着中,先后来到这个关卡的一共有十人,每人都拥有一次答题的机会。 如果解题出错,则会被岩浆吞噬,尸骨无存。 原着情节中,最后只有高瑜苒和萧岑两人把题解出来,其它人悉数被岩浆吞噬,死得惨不忍睹。 萧岑也注意到石碑上的题目,并将题目念出声: “一棵树,直立于地,粗3尺。藤条从树根缠绕而上,绕至7周抵达树梢。请问这根藤条有多长” 他念完题目,顿了一下,捏着下巴说:“这题有些难度,但我有把握,三日之内必解!” 萧岑正要去捡解题石,在高玥面前装个逼,却被高玥抢先一步拿走了解题石。 高玥一边解题,一边说:“菜鸡题目,勾股定理可解。树可以看做圆柱,粗3尺,指圆柱截面周长为3尺。” 她画了一个图,继续说: “树可以近似看作圆柱,藤条绕树缠绕7周,可得到ac等于37(尺),树高是20尺,在rt△abc中,由勾股定理得,ab2=bc2+ac2,bc=20,ac=37=21,ab2=202+212=841,ab=29,所以,这根藤条有29尺。” 萧岑:“??” 一堆abc把萧岑给听懵了,他也不知道这答案对不对,心都跟着一紧。 紧跟着,就听见石室“轰隆隆”响起来,地动山摇,令人发晕。 萧岑抱紧最近的一块石头,吓得脚趾叩紧地面,浑身被汗湿。 很快,岩浆中央的火莲绽放,朝他们游过来。 高玥和萧岑各自取了一枚通关牌,仅剩了一枚给其它人。 黑莲又浮回岩浆中央,石碑上的题目消失,给出提示。 拿着通关牌去往洞口,即可通关。为了公平起见,先通关的人,可以更改石碑试题,如此可以防止下面来解题的人抄袭。 一般人是不会更改试题的,毕竟谁能有把握出一道比试炼门还难的题? 哪怕是青峰宗最有学识的大长老,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出一道比试炼门还难的题目。 高玥搓搓手,拿起解题石,在上面写下了一道数学分析中算稍有难度的证明题。 高玥好歹是某top2高校博士,自然不能再出一些小学鸡的题。 她预测接下来通关的会是高瑜苒,因此刻意出了一道数学分析题来刁难高瑜苒。 萧岑弯着腰,眼睁睁看着高玥在石碑上写下一串天文字母。 他把手拢进衣袖里,提醒她说:“月月道友,莫要乱写,这石碑可是有灵性的。” 高玥一通流畅板书,写下了这道题: f(x) is nonconstant and increasing on (∞,+∞o) .prove that there exists a,c 0 such that: f(a+x) f(ax)≥cx(0≤x≤1) …… 在它写完之后,石碑一阵沉默,提醒她必须写下答案,否则就被岩浆烧死。 萧岑:“……月月道友,你这就叫……引火烧身?” 高玥嘿嘿一声:“小事儿。” 又是一阵疯狂板书,证明到结果时,她居然还有些热血沸腾:“下面只需证明: f(a+x) f(ax)≥f(sn0) f(rno) ……” 高玥这种小镇做题家不是浪得虚名的,最终得出结论:“ 同理: ax≤rno 。q. e.d.” 直到石碑准许试题通过,萧岑才松了口气。 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高玥拍拍手上灰尘:“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试炼门,外面的石碑上出现简短播报: “王月、萧岑成功通关试炼门。” “王月试炼分79,为试炼门贡献试题,加分20,总计99分。” “萧岑试炼分89。” “第一名:王月。第二名:萧岑。” 高玥和萧岑刚从试炼门出来,就听见外面一阵唏嘘声。 有人说:“王月那个废柴,能出什么试题?她这种毫无修仙灵根的废柴,出的题目只怕能被高瑜苒一秒破解。呵,她还不如不改试题呢。”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试炼门内的时间与外界不同,高玥和萧岑刚走出试炼门没几步,里面高瑜苒等人已经抵达山洞,开始解题。 除了高瑜苒,其它人在半空就已经被淘汰。 她步入山洞,来到岩浆火莲前,尝试借用上古神玉的力量来解题。 上古神玉是这个世界最聪明的神器,和小说原著作者的知识是对等的。 这道题原著作者解不出,上古神玉自然也解不出。 解题只进行到了一半,神玉就举白旗投降。 高瑜苒解题失败,被岩浆吞没,未能达成通关成就,被淘汰出试炼门。 试炼门外,围观人群里有人大声喊: “卧槽!!!高瑜苒被岩浆烧死了!” “不可能!怎么会有我女神做不出来的题!” 第8章 替嫁小宗门 最先死亡的一批试炼者,紧随高玥萧岑走出了试炼门。 刚才在试炼门高空,面对愈发密集的箭雨,高瑜苒的灵力几乎耗尽。 为了自保,她放弃了同剑的高桥和老酒头。 两人被高瑜苒放弃,从高空坠落,活活摔死。 老酒头和高桥同时从试炼门走出来,他沉浸在被摔死的痛苦中。 老酒头看见高玥,立刻扑进萧岑怀里嚎啕大哭:“太惨了,老朽方才太惨了,被活活摔死!高瑜苒这个心狠的女人啊,居然抛弃了老朽,呜呜呜……” 老头趴在萧岑怀里一阵痛哭。 萧岑拍着老头的头安抚:“瑜苒妹妹心怀大义,怎么会在关键时刻抛弃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老酒头竖起两根手指发誓,并告状:“老朽以良心起誓,此女与心怀大义心地善良绝不沾边!她一脚把老朽踹下剑身,害得老朽从高空坠下,粉身碎骨。” 在试炼门内虽然不会真的死亡,可同样会经历高空摔死的痛苦。 对于修为稍低的人而言,这种死亡会给人造成一生的心理阴影。 高桥被自己妹妹踹下剑身,并没有责怪,反倒理解。 如果高瑜苒不放弃他们,那么她很难抵达山顶。 高瑜苒必须进入前三,也必须为丞相府争光。若他拖累妹妹进不了前三,让父亲脸上无光,他定吃不了兜着走。 高桥见老酒头在跟萧岑打小报告,当即握紧手中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他拿剑鞘指着老酒头,怒道:“老头,莫要污蔑我三妹!殿下,别听这老头胡说,是我不忍拖累三妹,拽着他跃下剑身。三妹心怀大义,心地纯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牺牲队友,怎么会在关键时刻放弃我们?” 被剑指着的老酒头“哭唧唧”抱紧了萧岑的腰身:“萧郎,他威胁我!” 萧岑拍着老酒头的后脑勺,安抚道:“老道友莫怕,我在。” 他看向高桥时,眉眼瞬间严肃,皇家威严尽显:“高桥,这就是高丞相教给你的待老之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高桥一腔气势瞬间被削弱,无言以对,冲他拱手道:“殿下恕罪。” 试炼门内的高瑜苒被岩浆吞噬,通关失败。 试炼石碑开始播报成绩。 高玥第一,萧岑第二。 高瑜苒虽然闯关失败,可她是除前二之外,存活时间最长的人,拿到了第三名。 高玥抱着阿布崽挤进人群查看成绩,发现自己拿了第一名,也蛮意外。 大家不知道高玥在试炼门里出了什么试题,也不知道题碑的条件限制。 他们觉得高瑜苒会败在这道题上,一定是高玥从中做了手脚,搞了什么小阴谋。 从试炼门内走出的青衫女子,在人群里看见高玥,立刻逮着她发难:“王月!你用了什么方法让瑜苒道友失败?你这个卑鄙小人!瑜苒道友在试炼门内筑剑盾护你平安,你却给她下套,你好卑鄙!” 众修士一听这话,立刻脑补了一出大戏: “什么?高瑜苒居然还在试炼门内保护这厮?” “高瑜苒仁义大道,帮了竞争者,却被反将一军。真惨。” “仁义是错,错错错错……” 甚至有个瘦高男人跳出来,指着高玥劈头盖脸一通骂:“王月!你真卑鄙!你到底给我女神出了什么题!害我女神被活活烧死!王月,我与你不同戴天!” 说着,男人举起狼牙棒朝高玥锤过来。 他还没近高玥的身,就被一股强力弹开,摔在石碑上口吐鲜血。 膀大腰圆的宋乐乐挡在高玥前面,双手叉腰:“谁敢动我小师妹,我送他上天!” 宋乐乐的灵息溅在试炼石碑上,整个石碑都跟着“嗡嗡”一颤。 有人小声惊呼:“能让试炼石碑发出‘嗡’音的灵息,这怕不是金丹以上修为?” “金丹修为无疑!这胖子是哪个宗门的?难道是青峰宗?” “放屁。青峰宗怎么会收高玥这等废柴?我看啊,是那个名不见虚传的忘忧宗。” 碍于宋乐乐这枚金丹修士,人群识趣往后一退。 高玥淡定地撸着怀中崽的狗头,淡声道: “说我用阴谋手段的人,脑子是被驴给踢傻了?试炼门是上古遗留的神器,专供各大宗门筛选修士。若不是我的题目出得有深意,试炼门这等绝世神器,会给我加分?再者,我没有违反规则,能蹭上萧岑道友的大腿,那是我的本事,在座各位如有不服,也可以去蹭,能蹭上也算你们有本事。” 她说这番话时,恰逢虚弱的高瑜苒从试炼门走出来。 高玥立刻把目光落向高瑜苒方向,又道:“至于瑜苒道友在门内护我一事,更是无稽之谈。她保护的并不是我,而是萧岑道友。不信,你们问她。” 高瑜苒在门内被岩浆烧死,即便有上古神玉加持,那种被熔骨噬肌的痛苦,依旧令她浑身发寒。 她虚弱地走到石碑前,看了眼上面的排名,暂松一口气,至少进了前三,进月阳宗应该问题不大。 面对高玥和众人投来的目光,高瑜苒心头滋味古怪,衍生了一种从小到大从未尝过的挫败感。 当着众修士的面,高瑜苒把那丝阴暗的情绪迅速压制,转而露出微笑,对大家道:“王月道友说得不错,我保护的并不是她,而是岑哥哥。也是我技不如人,做不出那道题。” 替高玥打抱不平的修士立刻偃旗息鼓,甚至有点尴尬。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接引门开启了”,尴尬的氛围才稍有缓解。 试炼石碑上显示了被各大宗门录取的名单,被录取的试炼者踏入接引门,即可直接抵达宗门。 石碑旁,开启了数十道门。 四大宗门的几道门里,分别走出接引的弟子,那四道门的光芒最为耀眼奢华。 青峰宗那道门,走出十几名身穿白色道袍的接引弟子。 为首的束冠持剑弟子,再次宣读录取名单,其中有萧岑、高桥。 萧岑被录取为青峰宗掌门的亲传弟子。 人群哗然。 一般被录取的弟子,能成为宗门长老的亲传已是人生巅峰,没想到萧岑居然能成为掌门亲传。 这百年来,也只有萧岑一人有这等殊荣。 月阳宗那道门走出两名手持箜篌的紫衫女弟子,轻纱遮面,气质举世无双。 为首的女弟子宣读了录取名单。 高瑜苒被录取为月阳宗长老名下的内门弟子。 这个录取结果让大家艳羡不已,可高瑜苒却皱紧了眉头。 上古神玉提示,她会成为月阳宗掌门的亲传弟子,可现在她却成了长老亲传。 两者差距太大,加上有萧岑这个掌门亲传做对比,高瑜苒心里落差更大。 朝明宗和赤霞宗分别录取了十二人。 四大宗门里,属赤霞宗最萧条,居然派了一个肩扛大刀,手持酒壶的醉鬼来做接引。 大家私底下纷纷感慨:“赤霞宗不行了啊……一代不如一代。” 这话被赤霞宗接引弟子听见,举着百斤大刀就冲了过来,揪住那人衣领,一脸凶横:“赤霞宗吃你家大米了!要你管要你管!?” 被揪住衣领的男修士吓傻了,差点没给赤霞宗这位哥跪下! 赤霞宗弟子冲着人群一通吼,警告说:“谁敢再嘲笑赤霞宗,老子剁了他狗头!” 他话音刚落,一眼瞥见人群里的老酒头,吓得眼睛圆瞪,“嗖”一声来到老酒头跟前:“啊——” 嘴里的话没喊出来,老酒头冲他一拱手:“这位道友,老朽已经报了忘忧宗,并不考虑贵宗。” 赤霞宗接引弟子:“……”师尊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被赤霞宗录取的试炼者,听见老酒头此言,“嗤”笑一声,冷嘲道:“老头,你倒是想得美。赤霞宗会要你这种灵根修为几近废柴的糟老头?呵呵。” 老酒头一双浑浊的眼睛变得“不灵不灵”水汪汪,开始卖惨:“小道友,莫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会老,莫要以小欺老!” 那人又是一阵冷笑:“我要是你,就留在家好好养老,修什么仙……啊——” 这人话没说完,就被赤霞宗酒鬼弟子一脚踹飞,怒道:“这厮如此没品,我宗不收!其余弟子,跟我回宗门报道!” 其余被青峰宗录取的弟子都不敢再说话,小心翼翼跟着他进了接引门。 萧岑进接引门之际,来跟高玥和老酒头告别。 他冲高玥老酒头一拱手:“二位道友,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萧某会永远记得与二位共生死的这些时日。” 试炼门外一时辰,试炼门内数月。 他们一起在试炼门内经历了上百个日夜,革命友谊已然浓厚。 高玥冲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萧岑道友,后会有期。” 老酒头冲他拱手,并抹眼泪:“萧郎,后会有期!” 萧岑又跟高瑜苒高桥道别,最后恋恋不舍地进了青峰宗的接引门。 等大家都进了接引门,老酒头张望众门,对宋乐乐发出疑惑:“宋师兄,敢问……我宗的接引门,是哪一扇啊?” 宋乐乐拍掉手中的瓜子屑,抬手指向其中一道略微简陋的木门,道:“那就是我们忘忧宗的接引门,走吧,随我入宗。” 老酒头陷入了沉默。 高玥也盯着那道门,陷入了沉默:“……” 看起来好寒酸啊。qaq 老酒头搓搓手,一脸雀跃,显得很兴奋:“终于可以见到传说中那位,风光霁月的忘忧宗掌门了吗?” 第9章 替嫁小天赋 踏入接引门,眼前白光一闪,眨眼间,他们就到了一处绿草如茵的地方。 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不似方才燥热。 高玥抱着阿布崽打量眼前这方天地—— 脚下野草翻红,一簇簇野花扎堆绽放。远处是葱郁松林,皑皑雪山直抵蓝天。 这里大抵地处高原,天空湛蓝纯粹,阳光充沛,风中却透着冷冽,空气稍显稀薄。 宋乐乐指着远方雪山之巅的金殿,说:“那里,就是我们忘忧宗的忘忧神殿。” 老酒头脸颊被冷风吹得干红,他掏出挂在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暖身,问道:“三师兄,老小师弟漂泊江湖多年,踏足过许多地方,唯独不曾见过这样美丽的天地。忘忧宗,可真是一处世外桃源啊。” 提及这个,宋乐乐满腔自豪。 这地儿还是他选的呢。 宋乐乐衣袖一摆,甩自身后,挺直胸板道:“那是自然。这四大宗门选址,没一个有我们忘忧宗这样的水准。” 说话间,一头长得像鹞鹰,却长着人脚的异兽从金殿方向直飞而下,落在三人跟前。 在原着小说里,四大宗门接引的仙兽大多是仙鹤之类的,自带一股仙气儿,有排面。 可忘忧宗却用这样丑陋的异兽做接引,这是太穷了吗? 就在高玥疑惑时,就听老酒头诧异道:“三师兄,这般丑陋异兽,莫不是传说中的数斯?皋涂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鸱而人足,名曰数斯,食之已瘿。”1 数斯听见老头骂它丑,气得后脚蹬起一块土,直接“啪”到他脸上。 宋乐乐解释说:“不错,这是数斯,筑基期的八阶灵兽。” 老酒头两眼放光:“传闻,四大宗门长老坐骑,最高也不过筑基八阶。忘忧宗果然是大宗门!小小接引飞兽,居然筑基期八阶!” 数斯:“……” “咳……”宋乐乐咳嗽一声,说:“那个,老小师弟,咱们这个数斯啊,是大师兄的坐骑。” 数斯挺直了胸脯,鸟脸高傲:“嘎嘎!” 老酒头摸着它的大翅膀咂舌:“啧啧,这鸟儿叫得嘎嘎地,听声儿以为是鸭达兽。” 数斯愤怒地抖了抖翅膀:“嘎嘎!!” ——你才是鸭达兽!你全家都是鸭达兽!嘎嘎!! 三人一犬坐上数斯的背,直冲云霄,朝金殿方向飞去。 雪山上冰岩挂壁,天谴神工。 山顶的金殿虽没有书中四大宗门描写的那样奢华,却也足够金碧辉煌。 数斯降落风云坪,巍峨的忘忧神殿近在眼前。 宋乐乐指着高耸入云的那座金殿说:“那是师尊所居神殿,师尊不喜被人打扰,禁止踏足。” 高玥抱着阿布崽率先踏进忘忧宗,一只白狐从偏殿跑出来,飞快地从她跟前掠过。 恍然间,她似乎听见有个女子说话:“啊,新弟子来了!老狐狸,你快藏好其它几条尾巴!” 高玥:“?” 她转回身,问身后正在给老酒头介绍忘忧宗的宋乐乐:“三师兄,你们宗门的狐狸会讲话!?” 宋乐乐脸色一正:“瞎说。我们宗门的狐狸怎么会讲话?会讲话的狐狸那是妖兽!我堂堂正道之宗,怎会养妖兽?你当我们是魔宗呢?” 胖子抬手一指门口的绿皮鹦鹉,甩锅给它:“是它在讲话。” 绿皮鹦鹉:“……” 歪着脑袋愣了一下,继而很配合地张口:“呱呱~欢迎新弟子入宗!” 高玥揉了揉怀里的熟睡的狗子,心下感慨—— 修仙宗门是不一样,养的鹦鹉都这么聪明。 宋乐乐带着高玥和老酒头参观宗门,一路走来,人不见几个,飞禽走兽倒是不少。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路过大殿飞出一条响尾蛇,吓得高玥差点没把阿布崽给丢出去。 阿布崽:“……” 它在高玥怀里熟睡许久,已吸收不少灵息,此时精神充沛。 它睁开惺忪睡眼,打量四周,见已经、回到宗门,立刻从高玥怀里跃下,去扑蝴蝶,很快消失在后花园,没了影儿。 宋乐乐带他们去一殿见大师兄。 高玥心中的宗门大师兄,必然是品貌非凡,气宇轩昂。 一殿内有一个大型斗兽场,不少宗门灵宠异兽都蹲在斗兽场观赏席,周围观大师兄斗兽。 宋乐乐带着高玥和老酒头走进观赏台。 前排中心位置,坐了一只练气四阶的吞云兽,正摇着尾巴和一只练气三阶的狸力兽秀恩爱。 宋乐乐最见不得这种公然发狗粮的异兽,把两兽轰走:“去去去,边儿上去。” 练气四阶吞云兽给了宋乐乐一个白眼,而后尾巴一卷,将对象狸力兽带走。 宋乐乐说:“我们坐在这里等等,待会大师兄就会出来斗兽了。” 高玥看了眼观赏台四周,没有一人,全是兽:“……” 由于高玥身上的灵息特殊,宗门异兽感觉到她身上亲和的力量,也都围了过来。 不到片刻,高玥三人被宗门一群异兽围得水泄不通。 异兽们不受控制地吸允着高玥身上的灵息,每吸一丝,它们就与高玥的气场更贴合,居然对这姑娘生了“臣服”之心。 异兽们在吸允高玥的灵息时,会吐出一种对它们而言没用的“废息”。 可是这股“废息”却让高玥非常受用,无声无息间,高玥感觉到自己的精神逐渐充沛,丹田处有一股灼热的力量在搅动。 高玥和异兽之间产生的奇妙联系,类似于光合作用。 高玥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正要开口,却被老酒头的声音打断。 老酒头感慨:“三师兄,一路走来,咱们宗门不见几人,兽咋这么多?” 宋乐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瞎瘠薄掰扯道: “青峰宗修剑,月阳宗修乐,赤霞宗修刀,而我们忘忧宗御兽。” 老酒头疑惑:“可我记得天下修士的坐骑异兽,皆出自朝明宗。我没听过……有哪位修士的坐骑异兽,是出自忘忧宗。” “屁。”宋乐乐白他一眼:“就朝明宗培育的那些玩意儿,也能叫坐骑异兽?他们培育一个练气期坐骑,都得昭告天下大肆炫耀,数百年里,培育出的筑基御兽寥寥无几。” 他随手拎了一只红眼白兔,拿给老酒头看:“看见了吗?赤兔,练气中期的十阶异兽。” 高玥的丹田气息愈发灼热。 一只只异兽鸟落在她肩上,它们对她越亲近,高玥对灵力的感知越清晰。 那种充沛灵力带来的力量,令高玥感到非常新奇。 她意识到自己灵力蓬勃似乎与这些异兽有关,她联想到原主招异兽亲近的特殊体质,衍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原主的灵根被剥夺,却因祸得福,得到了原女主高瑜苒的特殊能力? 以她看小说的经验,穿书的小说世界是由天道掌控。如果某个关卡出错,天道一定会想办法让世界平衡。 高瑜苒是女主,出生时没有灵根,不可能没有其它能力或机缘。 她作为小说女主,自带的女主光环应该比所谓的“灵根天赋”更强大。 虽然原女主高瑜苒并不知道自己的灵根是抢来的,从本质讲,这依然是她作为女主的一大污点。 先前高玥就在想,就算一部小说再没有三观,也不可能让一个女主去用抢来的灵根,成就大道。 现在高玥想明白了。 天道虽然没赋予原女主高瑜苒天赋灵根,却赋予了她一种比灵根天赋更高贵的东西。 由于魏姨娘多事,夺走了高玥的灵根给高瑜苒,那么“天赋灵根”必然和女主光环赋予的“特殊天赋”起冲突。 天道为了平衡小说世界,无形间让高玥继承了高瑜苒的“特殊天赋”。 作为天生无灵根的女主高瑜苒,原本的走向应该是从小受尽白眼虐待,而后凭借特殊天赋一路开挂打脸家人。 可她那个多事的母亲,无形间给她和高玥换了天赋,就造就了如今这幅情景。 高玥觉得天道不算坏,让她来到这个世界,至少赋予了她破局的东西。 想到此,高玥大概知道该如何去运用自己的特殊能力了。 高玥问:“三师兄,如果我这种无灵根无修为的修士,拥有一个练气中期的十阶异兽坐骑,我是不是可以跟一个炼气期修士打成平手?” “非也。”宋乐乐解释说:“小师妹,异兽坐骑不比人,一只无修为的异兽坐骑,可以与练气期的修士一搏。如果是练气期的异兽坐骑,能与筑基期的修士打成平手。” 高玥:“一头异兽坐骑,相当于装备加持,可以提升修士的攻击力,是这个意思吗?三师兄,如果我拥有十个练气十阶的坐骑,我是不是就可以吊打金丹修士?” 宋乐乐点头:“是这个理。可是在修仙界,一般只有金丹以上修士才能驯化异兽坐骑。小师妹,你这个假设不存在,你没有修为,无法拥有自己的坐骑。” 高玥眉眼一弯,正要说什么,就听老酒头大喝一声:“啊!大师兄的躯体好健硕好完美,我好喜欢!” 他这一声吼,直接把蹲在高玥头上的异兽鸟吓走。 高玥:“……”一脸嫌弃。 宋乐乐:“……”也一脸嫌弃。 四周异兽皆一脸嫌弃看着这个老头:“……” 一个身高九尺,裸上躯的男人从斗兽场走出来。 男人样貌粗犷,肌肤呈麦色,身躯壮硕,拥有胸肌以及十块腹肌。他一双胳膊比高玥大腿还粗,一个拳头似乎比高玥的小脑袋还要大。 大师兄攥拳一吼,一群大犀牛从笼内“轰隆隆”跑出来,朝他怒奔而去。 一瞬间尘烟弥漫,地动山摇。 眼看一群犀牛要将大师兄顶得头破血流,他一拳挥过去,为首的犀牛轰然倒地,七窍流血。 砰、砰、砰…… 男人只顾挥拳,一拳一头牛,不过片刻,犀牛群悉数倒地。 那拳拳到肉的实在感,看得高玥心惊肉跳。 要是以后自己做错事,大师兄一拳过来,她岂不就没了。qaq 老酒头捂着胸口唏嘘:“好变态,老朽好喜欢。” 第10章 替嫁二师兄 高玥听见老酒头的声音,忍不住扭头过去,白了他一眼。 她发现这老头但凡喝了酒,就愈发不正经。 老酒头取下腰间酒壶,一口一口喝,双颊涨红时,举着酒壶给大师兄加油打气,一阵惊呼,吓走一片飞禽。 吸收灵息的异兽们,本来安心静气地蹲在高玥身边,却因为老酒头这一通“酒疯”,纷纷起身离开。 等大师兄那边斗兽结束,高玥三人四周的异兽也散得差不多,那股灵息转换气场,也稍稍回落,变得不易察觉。 对于方才高玥与异兽之间的灵息转换,宋乐乐毫无所觉,老酒头却全程感知。 高玥刚才想说什么,是他故意打断。 他担心忘忧宗大师兄能看出高玥与异兽之间的灵息转换,又特意耍酒疯,将异兽们驱散。 在高玥宋乐乐起身去斗兽场拜见大师兄时,所剩无几的异兽也纷纷离开。 老酒头这才摇摇晃晃起身,一只驼鼠跳上长条凳,双腿而立,正勾着一双前爪望着他。 “唧唧……” 鸵鼠乃上古遗留至今,少数未变异的异兽之一。它长得像老鼠,却有一对儿紫羽翅膀。 因为它太小,极少有人注意到它。 老酒头蹲下身,手指在它鼻尖拨弄了一下,小鸵鼠居然害羞地用双翅掩面。 老酒头兀自调侃说:“棠乔之山,有兽焉,其状鼠身而紫翼,名曰鸵鼠。其性孱弱,遇敌以翼掩首。见则其地多有羹食1。忘忧宗不简单啊,小小鸵鼠,居然已至筑基一阶修为。小东西,你们宗主,到底何方神圣?” 小鸵鼠似乎很喜欢老酒头,收起翅膀,舔了舔他的手指:“唧唧唧唧……” 老酒头问它:“怎么?小东西喜欢刚才那个姐姐?” 小鸵鼠:“唧唧唧唧……” 老酒头笑得异常慈和:“刚才那丫头未曾拥有自己的灵兽。小东西,想试试?” 小鸵鼠一双大眼睛水汲汲,仿佛一脸不敢置信:“唧唧唧唧?” 老酒头点头:“唧唧唧唧,去吧。” 小鸵鼠得到某个答案,屁颠颠儿展开翅膀飞走了,雀跃地在空中了打了璇儿,羽翅在空中拖曳出紫色流光。 老酒头盯着小鸵鼠残留的灵息光芒。神色正严肃,便听宋乐乐招呼:“老小师弟,过来见过大师兄!” 老酒头立刻收敛了严肃,露出为老不尊的浪荡不羁。 他一副醉酒模样,步履轻浮走过去,冲大师兄一拱手:“老小师弟,见过大师兄。” 威武雄壮的大师兄伸出粗糙黝黑的大手,分别在老酒头和高玥头顶拍了拍,仿佛在故意强调什么: “小师妹,老小师弟,大师兄爱护小动物,为人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日后你们入了宗门,就是我宗弟子,师父常年闭关,长兄为师,若有困难,尽管叨扰为兄。” 说着,他掐了一把高玥的纤细胳膊,皱眉时尤显凶神恶煞:“小师妹,你无灵根,身板纤弱易受欺负,即日起,每日来一殿随我锻炼,身体强壮方可自保。” 高玥在现代为了苟命,每年花不少钱买私教课,如今来了这个世界,获得免费教练大师兄一枚,倒也十分快乐。 原主身高快一米七,却瘦弱不堪,细胳膊细腿。高玥喜欢的身材是大胸细腰翘臀,原主身材实在不符合她的审美,练练也无妨。 高玥满心欢喜点头答应:“谢谢大师兄!” 大师兄手一挥,用灵力在空中勾勒出对高玥身材的画像:“小师妹,为兄希望你日后练成这样,有没有信心?” 大胸、细腰、蜜桃臀,身姿挺拔高挑长腿御姐,这身材堪称一绝! 高玥忍住流鼻血的冲动,显得异常雀跃:“谢谢大师兄!” 宋乐乐一脸疑惑:“??” 这丫头怕不是被娘家人折腾傻了? 老酒头凑过去,小声对高玥说:“丫头啊,你可想清楚啊,要练成这身材,你不知要吃多少苦哦。” 高玥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在这个世界,身材设定与现实世界有所偏差。 这个世界大多是身材单薄的女子,大多女修士都选择修乐器。倒不是因为乐器美观,而是因为这类东西女子修起来简单,没有体力要求,其次是剑类轻便武器。 目前修仙界内,最强女修士在赤霞宗,元婴后期的女长老。 赤霞宗修刀,据说女长老的刀重千吨,一刀可撼天地,威力无穷。以她之能做掌门毫无问题,可她年轻时因情所困,耽误了自个儿。 这个世界的女子想要获得力量感,就必须付出比男子数倍的努力。即便是拥有灵根天赋的高瑜苒,也不会选择走精修力量这条路。 太辛苦不说,还有可能把自己练成彪悍的肌肉女,也不美观。 大师兄给高玥勾勒出的身材蓝图,在现代世界,身材适中的女子专心练两年达到这种程度不难。 可是在这个世界,想练成那个程度,至少要用十年乃至二十年。 这个时间对于修仙者而言并不长,可对于高玥这种无灵根无修为的普通人来说,二十年就太长了。 当然,如果高玥真的练出了这种绝美的力量身材,若再有一些修为加持,必然轻易秒杀同等级的女修士,吊打同等级的男修士。 可高玥没有灵根,没有修为,即便练成这种身材,又有什么用呢?宋乐乐叹息一声,如是想。 大师兄仿佛猜到宋乐乐在忧愁什么,中气十足道:“三师弟莫要忧愁,我瞧小师妹似另有天赋,也并不是无法修仙。” 老酒头心里一“咯噔”。 所以,刚才他所做努力全都白费,高玥身上的特殊天赋,还是被这位给看出来了。 大师兄怜爱地拍拍高玥的肩,宽慰说:“方才我在这边斗兽,明显感觉到小师妹与异兽之间,有一种互惠互利的灵息转换。小师妹,你是否感觉到丹田有灵息涌动?” 高玥一愣,连忙点头。 大师兄拧眉严肃道:“《大经赋》记载,这世间存在三种修仙者。一种,是天生灵根者。另外两种最为少见:天息化灵者和兽息化灵者。” “天息化灵者,每千年诞生一位,他集天地魔灵之气孕育而生,无心无情,非正非邪。兽息化灵者,能通过与异兽灵息转换来提升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可御世间万兽。前者,这世间已有一位,魔宗重越。后者——” 大师兄目光落在高玥脸上。 宋乐乐闻言,惊诧道:“大师兄,你的意思是,小师妹很有可能是兽息化灵?这古往今来,兽息化灵的修士闻所未闻,这是否说明,小师妹天赋异禀?” 大师兄摇头:“非也。兽息化灵的天赋者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诞生过。但极少有人能利用自己的天赋,去造就神奇。兽息化灵者,需要不断、大量地接触异兽,从异兽身上汲取废息,化为自身修炼的养分。兽息化灵者,汲取的异兽废息越多,体内灵力自然充沛,从而得到修为提升。” 宋乐乐听得疑惑:“可是,异兽只在受伤时才会大量产生废息,休憩时的异兽虽然也会散发废息,可少之又少,只怕对小师妹修炼帮助不大吧?” 大师兄点头:“是这个道理。方才与小师妹共处的异兽,平均修为在练气八阶往上,它们的休憩废息比普通异兽要充沛,因此小师妹感觉到了体内的灵力聚集。普通人没小师妹这般幸运,能与这般多异兽共处。所以,大多兽息化灵天赋者,都因环境被蹉跎,被当成了修仙废柴。” 他讲到此处,声音一顿道:“如果小师妹的修为能成功进阶,御世间万兽,那么在战场上将所向披靡。打个比方:假如小师妹修为达到一定水准,敌方修士有异兽坐骑,小师妹便能借用敌方异兽坐骑,反击对方,来个出其不意。” 这个举例轻松易懂,宋乐乐听明白了,一锤掌激动道:“小师妹!日后你好好跟大师兄修炼!若你的修为突破练气,我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你!” “也许我能当个修仙界兽医?”高玥看向宋乐乐,眨巴着眼问:“你将毕生所学传授我了,那么,师尊呢?” 提及师尊,宋乐乐和大师兄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岔开话题。 老酒头听大师兄讲话,难得地没有打断,反倒陷入沉思。 人不可貌相,这忘忧宗大师兄看似力大无脑,实则诡谲莫测。 他能在斗兽时分心注意到高玥的灵息转变,修为应当元婴往上。 至于他是元婴哪个阶段的修为,老酒头尚不能窥见。 他用神器封印了自身修为,若强行动用灵力窥探大师兄修为,必定暴露身份。 * 见完大师兄,宋乐乐又带两人去二殿见二师兄。 一踏进内院,满院樱花盛放,落英缤纷。 宋乐乐推开房门,异香扑鼻。 房间内装饰宛如女子闺阁,牡丹刺绣屏风,青瓷瓶里插满樱花。 宋乐乐走在前面,带着高玥老酒头进入内间。 他掀开粉色纱幔,冲着坐在梳妆台前的粉衣男子拱手:“二师兄,乐乐带小师妹和小师弟来拜见您了。” 高玥打量着二师兄。 他正对镜描眉,似有病态,脊背纤瘦。他一头柔顺乌发慵懒散在后背,只背影便觉举世无双。 高玥:…… 令人嫉妒的发量。 二师兄仿佛没听见宋乐乐说话,兰花指捏着眉笔,于眉峰绘出一抹弯弯月牙。 他唇角勾起一抹媚笑,轻声细语对镜言道:“各位仙子,这便是弯月眉,学会否?” 镜中传来无数女子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安衡你到底是哪个宗门的宝藏!快告诉我!我师姐打算骑着练气十阶异兽去娶你!” “安衡看看我!你属哪个宗门?我必倾家荡产迎你过门!” “衡衡!我乃青峰宗第一长老亲传柳如玉,金丹剑修,坐下有一头练气四阶坐骑!是否有资格与你结为道侣?” “青峰宗柳如玉算个什么东西?安衡,看看我,我乃赤霞宗掌门之女,也是金丹修为,但我可以继承我老爹的筑基十阶吞云兽!我爹已经云游四海二十年了!等熬死了那个老酒鬼,我就是赤霞宗老大!衡衡,与我结为道侣,整个赤霞宗都是你的!” …… 高玥被眼前这一幕惊呆。 以为误入带货主播直播现场。 老酒头正往嘴里送酒,听见“赤霞宗掌门之女”的发言,差点没被一口酒给呛死。 老酒头:“……” ——可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好闺女。熬死大魔头你老子都死不了! 第11章 替嫁大魔头 “老酒头,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高玥最先注意到老酒头不对劲儿。 老头五指紧扣着酒壶,气到浑身发抖,两眼发红。 他鞠了一把眼泪,老泪纵横道:“老朽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二师兄这般英俊男子,我是,激动。” 老酒头五步并作两步走到二师兄跟前,一脸崇拜尖声道:“二师兄之颜,乃修仙界第一!” 这一声吼,不仅把高玥宋乐乐给惊到,二师兄扭过脸,如丝媚眼尽是嫌弃。 铜镜另一边,赤霞宗内。 酒凌汐正用玉铜神镜看安衡化妆,忽地从安衡那端听见自己老爹的声音,吓得从凳子上跌下来。 酒凌汐抹了一把额头大汗:“?” 她刚才是幻听? 嗯。一定是幻听。 玉铜神镜的联系已经切断。 “第一不敢当,师尊才是修仙界内一等一的美男子。” 二师兄安衡搁下眉笔,挑着弯月眉打量老酒头,一脸嫌弃道:“啧啧,三师弟,我宗今年怎么招了个老头?” 宋乐乐毕恭毕敬一拱手,答: “回二师兄,这是我宗最小的师弟。二师兄莫要小看这位老小师弟,他乃今年试炼门排名前十。今年第一名与第十名,通盘进入我宗。” 二师兄“喔”了一声,这才搁下铜镜,侧了身打量高玥和老酒头。 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个高如直柳,身材单薄羸弱。因年龄不大,尚未摆脱婴儿肥,圆脸显得稚嫩可爱。 一个七八十老头,虽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精神倒也矍铄。 安衡依旧青丝披散,一丝神态都透露着万种风情,他轻声细语道:“小师妹,日后你常来二师兄处。姑娘要学会打扮,你这般,以后找不着道侣的。” 安衡五官阴柔,却又不似女子那般柔美。他虽描眉,面部却未上脂粉,如此近距离,却看不出肌肤上有任何细微瑕疵。 二师兄的皮肤真的到了一种吹弹可破的地步,不似婴儿肌那般泛红敏感,白嫩透亮,是美颜相机都达不到的高质感白皙。 面对这样的美人,高玥暗暗自卑。 离开二殿之前,二师兄往高玥和老酒头怀里塞了一堆珠宝脂粉。二人瞬间有了一种进了宝藏宗门,得到无上宠溺的幸福感。 作为宗门新弟子,高玥和老酒头住在第五殿。 这忘忧宗在众大仙门里,绝对算穷宗。 全宗上下,加上高玥和老酒头,统共只有六个人。 人虽少,可高玥却觉得这宗门很适合她咸鱼避祸。 易容香囊的能力有限,它的灵力效应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弱。 时间一长,高玥必定暴露。天大地大,只有修仙宗门不受朝廷管辖。 若她呆在人多的宗门,难保不会有同门修士为了钱去丞相府举报她。 在原着小说里,对高瑜苒母亲魏姨娘的描述少之又少。 可在原主的记忆里,这魏姨娘是火彝族女子。虽不知她修为几何,但以她为女夺灵根且要杀原主灭口的狠辣手段看,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如果被娘家人抓回去,依魏姨娘的狠毒,她必然没有活路。 忘忧宗人少兽多,很适合她修炼灵根。 如果她能利用兽息孕育出灵根,也就算正式踏上了修仙路。 依三师兄所言,异兽在受伤时会吞吐大量废息,那如果她在修仙界做一名异兽医生,给异兽治疗,是否会加速灵根孕育? * 随三师兄逛了一圈宗门,高玥双腿发软,两脚肿胀。 入夜,星移漏转时。 高玥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噜”叫个不止,索性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打算去厨房找点儿吃的。 在五殿找了一圈儿,高玥才想起一件颇为重要的事。 修仙者需要辟谷的,除非满足口腹之欲,平日里绝不食人间烟火。渴了喝水,饿了嗑药。 修仙宗门,没有厨房! 她无力再寻厨房,揉着空落落地胃,找了个石阶坐下。 忘忧宗五殿地势较高,头顶月朗星疏,金星夺目,垂眼可眺山间一片黑茫茫的葱郁树林。 “吱呀”一声。 一块肉饼落在高玥双腿上。 肉饼还残存着一丝温热,似刚出炉不久,焦黄的表皮撒了芝麻,背面印着“宋乐乐”三字食印。 高玥饿得昏头,不顾这肉饼为何从天而降,抱着就啃。 一口下去,嘴里满是焦香酥脆。 第一口是黑芝麻混合白面发酵的香,第二口肉汁浸了满嘴,肉馅儿肥瘦相间,浓郁不腻口的油香令人欲罢不能。 饼啃了半个,高玥才后知后觉仰头,抬眼就看见空中一只振动着紫色双翅的小鸵鼠。 “……”高玥吓得差点没被噎住。 小鸵鼠落在她腿上,收了双翅,两腿站立,勾着一双前爪:“唧唧唧唧~” 这鸵鼠长得圆滚滚,通体毛发紫白相间,配色有些丑陋,却遮掩不住它的萌态。 像非主流花仓鼠,圆滚滚一团,胖得脖子和身体一样粗,偏它还长了一双“不灵不灵”的大眼睛。 加上一双小翅膀,像极了《数码宝贝》里的巴达兽,可爱得紧。 高玥白天没注意到这只小鸵鼠,自然对它没印象。 她拿手指拨弄了一下小鸵鼠的耳朵,它欢快地在女孩腿上翻了个面儿,把圆滚滚地肚皮露给她。 高玥逗了她一会儿,反问:“这肉饼,是你从三师兄那里给我偷来的?” 小鸵鼠胸脯一挺,仿佛十分骄傲:“唧唧唧唧……” 高玥和异兽仿佛有心灵感应。 她没忍住,拨弄了一下小东西的翅膀:“三师兄那里,有厨房?” 小鸵鼠:“唧唧唧唧!” 高玥冷呵一声:“死胖子吃独食,以后孤立他,上茅厕不叫他,买零食没他份儿!” 小鸵鼠一双翅膀展开,翅尖儿抵在腰部,宛如叉腰姿态:“唧唧唧唧!” 它的鼠脸写满“义正言辞”,并把给高玥偷食物当成了余生目标。 与此同时,三殿内传来宋乐乐的怒吼:“死阿布!!你又偷我饼!!我与你,不共戴天!” 主殿内。 趴在主人重越身边休憩的阿布崽,听见遥远的怒吼,狗耳朵灵动地颤了颤。 阿布崽:“……” ——死胖子。又搞污蔑。老子才与你不共戴天!汪汪! 阿布崽愤怒一龇牙,主人重越一双大手裹住了它的头,揉了揉,它气焰顿消。 红衣男子盘腿打坐,一头乌发慵懒披散开。 他五官生得英挺硬朗,眉宇间弥漫着浓郁的杀气。 重越集天地魔灵之气孕育而生,在即将突破化神镜时,魂体几近崩碎。 重越运行周身灵力,尝试再次破镜。 很快,天地之间的魔气再次汇聚,在他体内疯狂窜动、攻击。 重越一睁眼,那双眸子红得诡异,手背青筋暴突,体内好不容易重塑的筋脉悉数迸裂。 男人嘴角渗出一抹腥血,一身魔气邪祟张扬,声音冷冽如冰:“还是,不能……” 如今修仙界,遭遇瓶颈,不仅无人飞升,也无人突破化神境。 一股寒气逼人,床榻被一层寒冰覆盖。 砰、砰、砰…… 冰刺在阿布崽周身窜起,吓得它夹紧尾巴,缩进角落。 它夹着尾巴,瑟瑟发抖望着重越,喉咙里发出“呜呜呜”地求饶声。 重越的身体正承受五脏六腑崩碎,筋脉断裂之痛,可他表面却平静如水,仿佛,并不知痛为何种感知。 他抬手,对阿布崽动了动手指:“过来。” 阿布崽的身体被一股力吸过去,一颗小脑袋被男人大手裹住,严丝合缝。 它感觉一股令兽胆战心惊的压力。 男人手掌收紧,几乎要将它头骨捏碎。 它止不住发抖,绝望地闭上眼。良久,一股诡异的力量将它扯入了另一个空间。 等它再睁眼,视角发生转变。 它垂眼看见“自己”蜷缩在床榻上,房间内冰刺消失,魔气消失,恢复一派平和。 它尝试抬了抬前爪,到眼前的居然是一双修长干净的人手。 它抬抓摸了摸“狗脸”,居然摸到人类五官。 阿布崽取过铜镜,这才发现,自己又和主人……魂体互换了。 它又变成了重越。 阿布崽垂眼看蜷缩在榻上的小可怜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狗头,庆幸自己再一次活下来。 可它刚碰到狗头,对方眼皮一掀,凌冽的目光像冰刺一样打在它身上。 阿布崽吓得“汪”一声,往后一缩。 寄居在吞云兽体内的重越,看见“自己”那般怯懦,不由拿爪扶额。 阿布崽喉咙一滚,盯着自己的身躯,目光戚戚哀哀。 ——想念玥玥怀抱!汪!qaq 阿布崽想起许多年前,与重越相遇的那一日。 横尸遍野的战场,它从一堆吞云兽尸体里钻出来,饥饿难耐,遇见了一个五官精致的奶娃娃。 它饥肠辘辘,想吃了奶娃娃果腹,幼小时期的善念让它收了想法。 也正是这一念之善,救了它。若它真的伤害奶娃娃,必定死无全尸。 奶娃娃不是别人,正是天地魔灵之气孕育的重越,它日后的主人。 阿布崽每每想起这一幕,都心惊胆战,还好当年没伤害重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阿布崽摆脱了犬身,寄居于主人身体,没那么贪恋高玥身上的灵息了。 它想念高玥,仅限于精神,而非身体。 可寄居于阿布崽体内的重越,脱离了人身,开始无比疯狂地思念高玥的灵息。 * 高玥吃饱喝足,回卧房躺下,小鸵鼠也飞到她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女孩睡熟后没多久,小鸵鼠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寒气逼近。 它下意识竖起浑身毛,呈战时状态,准备抵御危险。 黑暗里,一双眼睛散着腥红的光,逐渐逼近。 小鸵鼠感受到对方的王者气场,“唧唧”一声,表示臣服,挥着翅膀退至角落。 重越跳上床榻,一挥爪,掀开锦被。 他钻进高玥温暖的被窝,在她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把自己团成了团。 第12章 替嫁做手术 每一次魂体互换,重越他强大的灵力对阿布崽的身体都会造成一定伤害。 此刻,重越所寄居的兽体,五脏六腑与筋脉悉数重创,骨头也被强大的魂力震断。 重越天生缺乏三感,无嗅觉,无味觉,也无痛觉。 进入阿布崽的身体,他嗅觉变得灵敏,也能尝到百味,甚至能感受到身体的撕裂疼痛。 分明伤痕累累,那股邪祟王者的气势依旧不减。 他在高玥怀里把自己团成团,吸允着女孩身上散发的灵息。这股灵息比灵丹妙药更管用,让它受损的脏腑开始缓慢愈合。 与此同时,高玥吸收着吞云兽身上散发的废息,体内的灵气因为逐渐浓郁,由零碎散光,变成了一只小光球。 在那一束光球里,逐渐凝结出一颗瓜子仁大小的种子,那便是灵种。 待灵种生根,发芽茁壮,长出一朵儿花,一束完整的灵根便孕育而成。 灵种成型,高玥肌肤白了几分,骨骼强壮了几分,乌发愈发浓密,体内灵种悄然吐息,带给兽类的灵息也愈发纯净。 小鸵鼠察觉到高玥此时的灵息愈发浓烈纯粹,瑟瑟缩缩落在她枕头上。 “咕……”被窝里,吞云兽因体内正逐渐重塑,发出痛苦的低呜。 小鸵鼠吓得立刻用翅膀卷过高玥的头发,盖住自己身体,把自己埋在她的发丝儿里。 此时高玥身上的灵息磅礴浓郁,不断滋润着小鸵鼠的身躯。 晨曦十分,小鸵鼠感觉到体内灵力充沛,“唧呜”一声,身体被一股紫光包裹,居然破镜了。 它由筑基一阶,直接迈过了二阶的坎儿,突破筑基三阶。 高玥被小鸵鼠的“唧唧”声吵醒,揉着眼睛坐直身体,抬手接住了紫色光球,破镜的小鸵鼠“唧唧”一声落在她掌心。 小家伙愈发圆润,浑身毛发的颜色似淡了一些,顺眼许多。 高玥此刻脑仁还昏昏沉沉,打了个哈欠,移动身体时,摸到被窝里有个热乎乎的毛团子,还“咕噜噜”喘着气息。 她掀开锦被,看见把自己卷成团儿的阿布崽,伸手裹住它小脑袋揉了揉:“崽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想死你了!” 被吵醒的重越眼皮一掀,冷眼直视着女人,身体进行了一夜修复,此刻浑身无力。 高玥察觉到阿布崽不对劲儿,掌心搁在它脊背上,感受狗子的身体。 大概是灵种凝结,赋予了她一种与兽类微妙的共情能力。 再以她多年学医经验判断,阿布崽受伤,且伤得不轻。 高玥不敢耽搁,立刻穿衣起身,吩咐小鸵鼠:“吱吱,你去通知三师兄。” 小鸵鼠振翅悬在空中“唧唧”一声,紫影一闪,消失在空中。 * 高玥拿圆桌充当操作台,把狗崽放在上面。 老酒头和三位师兄先后赶到,五人一鼠围着圆桌,打量阿布崽。 它的伤势过于严重,即便昨夜吸收了高玥的灵息,身体修复也只完成一半。 身体修复也需要消耗自身灵力,此刻的重越缩成一团,混混沌沌,连眼皮儿也懒得掀。 宋乐乐见阿布崽伤成这样,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他侥幸道:“好在阿布崽此次受伤处于宗门内。大师兄,阿布这伤,你有把握吗?” 大师兄蹙眉:“阿布的身体已遭受过一次折腾,损耗严重。它的身体承受了太多灵力,不堪重负。想要给它治疗,须得直达它体内,找到伤处,利用微弱的灵力进行缝合。” 宋乐乐一脸焦灼:“那还等什么?大师兄,开始吧。” 长身玉立的二师兄杵在那端,不断用手指绕弄着一缕乌发。 他那双月牙眉微蹙,开口道:“阿布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若我等贸然用灵力为它疗伤,轻则伤上加伤,重则,小阿布爆体而亡。它如今这小身板儿,怕是连练气以上修士的灵力都无法承受。” 宋乐乐焦灼道:“阿布崽伤成这样,是否只能借助小师妹的灵息,让它自愈?” 二师兄兰花一翘,点了下胖子的脑门:“三师弟,你这胖脑瓜到底有什么东西?小师妹如今灵种刚凝结,薄弱的灵息虽对阿布伤势恢复有帮助,却远达不到帮它治愈的效果。若等小师妹灵息变强,只怕阿布已一命呜呼。” 老酒头也十分同情地看着阿布崽,疑惑万分:“小阿布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大家思考该如何为重越寄居的身体进行治疗时,高玥脑中闪过一丝想法。 宋乐乐都急哭了,鞠了一把眼泪道:“横竖都不行,难道要让阿布等死不成?” 阿布崽身体若死亡,后果不堪设想。 师尊重越破镜失败,寄居于阿布体内。若这具身体死亡,师尊的魂体必定无所去,变成天地游魂,修为尽废。 沉默不言的高玥,适时开口,问:“你们可以通过灵力,看见阿布崽身体内的情况吗?” 宋乐乐一双眼通红,吸了吸鼻子,点头道:“那是自然。” 高玥立刻道:“你们把阿布崽身体内的情况,以画的形式呈现给我。任何细微病变,都不要放过。我需要知道,阿布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几人呆滞看她,完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高玥坚定道:“我虽无灵根,却阅遍医籍,有办法救治阿布崽。信我一次,不比眼睁睁看它等死强?” 宋乐乐一锤掌,立刻道:“师………是,我怎么忘了小师妹?小师妹熬制的汤药效果奇佳,让小师妹试试!” 大师兄皱眉抬手,指尖溢出金色光芒,在空中绘制出一副完整的吞云兽体内“影像”。 高玥用手指一拨,还能放大缩小,旋转查看。 情况不容乐观。 高玥道:“目前来看,阿布崽伤势严重,肱骨骨折,需要马上进行手术。桡神经麻痹,局部组织严重挫伤,血管也有损伤。” 她深吸一口气:“必须尽快手术,不能拖了。大师兄,手术完成后,你一定要查清楚阿布崽是何人所伤,无论作案者是人是兽,我都建议千刀万剐!” 重越掀开眼皮,冷冷地望着高玥。 千刀,万剐? 呵。 宋乐乐注意到师尊眼神,立刻用肥胖的身体将那双杀意肆虐的狗眼给挡住。 老酒头听得迷惑,他问了一个在场其它人都不好意思问的问题,那样会显得他们太无知。 老酒头一拱手:“小师姐呀,老小师弟无知,多嘴问一句,何为手术?” 高玥“喔”了一声,淡声解释:“就是给狗子开刀。我需要一套完整的手术工具,一个无菌操作的空间,剖开阿布崽的身体,在它骨头上植入骨板。” 她又综合其它话术详细为他们解释了何为手术,又道:“师兄们若是不放心我的技术,可以拿一只受伤的小动物给我练手。” 随后取过纸笔,画了一套手术所需的工具,递给三位师兄:“你们看看,图上物件儿,你们能搞到多少?” 大师兄扫了一眼,说:“锻造这些物件儿不难,小师妹所需要的手术灯,想必也可以用二阶神器光盏替代。只是,无菌空间,应当如何理解?” 高玥想了片刻,结合这个世界的情况,说:“在我的理解中,你们修仙人士,可以利用结界,将一切你们想隔绝的生物隔绝在外。那么大师兄你是否可以铸就一个这样的结界……” 她费了一番功夫才跟大家解释清楚何为细菌,何为无菌空间。听完她一番解释,四人脸上皆一副“小师妹好博学”的崇拜感。 大师兄:“小师妹给我三个时辰,大师兄必定给你锻造出想要的器具。” 二师兄媚眼一挑,轻声细语道:“小师妹,无菌空间的事,交给二师兄。” 宋乐乐:“小师妹,还需要什么?” “麻醉药物。”高玥顿了一下,才说:“三师兄,《赤医籍》记载,八阶灵草醉云草是上好的麻醉神物,不仅能麻醉神经,残留药效还能帮助伤者后期修复。只是,医书记载,此药罕见珍贵,宗门有吗?” 老酒头咂舌:“醉云草乃八阶灵草,极为罕见。哪怕是四大宗门,八阶以上灵草备量也不多。我宗……” 他话没说完,就听宋乐乐道:“醉云草有什么罕见的?后山漫山遍野都是!赤兔都嫌难吃,都快泛滥成灾了。我这就去摘!” 老酒头:“?”一脸迷惑。 他这是来了一个什么豪气冲天的宗门? 价值连城的八阶灵草,泛滥成灾? 高玥也蛮惊喜。 她有在这个世界做兽医的念头。 她擅长外科手术,手术环境尚有操作空间,可麻醉环节令她头疼。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麻醉药草并不多,能达到外科手术需求的麻醉药草,皆在八阶以上。 一棵八阶药草价值连城,愿意为异兽疗伤斥巨资的人,寥寥无几。 可如果忘忧宗的醉云草泛滥成灾,治疗成本也就下来了,自然会有更多地人来她这里给异兽治伤。 来她这里治疗的异兽越多,她的灵息也就越蓬勃,灵根成长也会愈发茁壮。 等一切准备就绪,大师兄捉来一只被自己捶得半死不活的犀牛,让高玥动手术。 犀牛骨头断了树根,内脏出血。 高玥有条不紊开刀包扎,直到实验手术成功,大师兄才敢让她去操作阿布崽的身体。 三个时辰后。 外科手术器械准备就绪,无菌手术间准备就绪,犬只保定就绪,犬只全身麻醉就绪。 结界外四人,眼睁睁看着高玥剃掉了狗子手术部位的毛发。 看着狗子身上秃了一块儿,宋乐乐心里一“咯噔”。 师尊若醒来发现自己少了块毛,会不会一口吞了小师妹? 高玥戴着口罩,拿起手术刀,认真为犬只进行手术。 手术部位隔离结束,她沿着肱骨方向,生生切开狗子的皮肤。 她熟练地将皮下组织分离,把筋膜切开,找到肌缝并开始分离,随后将桡神经暴露在外。 一片鲜血淋漓的画面让老酒头有些不适,他喝了口酒,转身去了院内。 高玥并没有在意结界外几人的表情,继续分离暴露骨断端,把肱骨近心端暴露出来,植入钢针。 钢针从肩关节处的肱骨头穿出时,高玥发现此举影响到了肩关节的活动性。 看见高玥停顿皱眉,宋乐乐紧张道:“小师妹,怎么了?” 高玥表现地很冷静,低声道:“无碍。钢针影响到了肩部关节的活动,我换钢板。” 她拔出骨针,取过备用钢板继续操作,重新固定。 钉出近心端的钢针后,高玥把骨针隐于骨髓腔内,把近心和远心端的骨端处合拢,脑中迅速计算出远心端及骨针的长度,把骨针钉了进去。 为了加固效果,高玥采用了钢丝加固,利用大师兄锻造的工具,开始在近心端打孔。 工具里含有大师兄微弱的灵力,可有了工具作为介质,这些灵力无伤大雅,并不会伤害到兽体。 三人看着高玥把阿布剖开,又用钢针穿过它的骨头,甚至拿起了工具在它的骨头上打孔。 即便三人身经百战,也从未见过如此“残酷”的治疗法。 让他们震惊的不是高玥的治疗手段,而是高玥面对如此治疗手段时的淡定心性。 他们曾经嗜血如麻,也曾有过一段极致疯狂的阶段。 宋乐乐以为高玥天真浪漫,如今一看,觉得她大抵是受过什么非人折磨,才练就如今冷血无情。 二师兄感慨:“若非经历过世间极致之痛,如何能练就如此心境?” 大师兄叹息一声,低声道:“日后,大家要好好疼惜小师妹,切莫让小师妹步我等后尘。为了小师妹,我们要努力做一个善良的人。” 高玥将狗子伤口缝合后,摘掉口罩,冲着结界外三人露出一个“手术成功”后的会心一笑。 这笑容,却让三人莫名打了个寒战。 宋乐乐:“……不如给小师妹烹个恶人肉?兴许她会吃得很开心?” 小师妹修炼的医术明显非正道,即便他们“善良”,可是,能感化她吗? 二师兄翘着兰花指捋头发,娇媚一笑:“或许,小师妹会喜欢我那收藏了百年的人血胭脂。” 大师兄攥紧拳头,一脸正气:“我等都是血海炼狱里淌过的,我不希望小师妹也如此。我们,一定要,守护好小师妹仅剩不多的善良。” 结界内的高玥压根不知道三人在说什么。 手术很成功。 三位师兄一定在想要怎么奖励她吧? 二师兄一定会送她上好的胭脂。 三师兄一定会给她做可口的美食。 呜。在咸鱼宗生活,真幸福呀。 第13章 替嫁小师尊 老酒头坐在房间外的石阶上,一口口往喉咙里灌酒。 他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高玥身上有一股常人没有的纯正之气。 说到底,只有本质至善至纯的人,才能获得“兽息化灵”这种天赋。 对于没有机遇的普通人而言,拥有“兽息化灵”就是天生废柴。因为这类人没有机会接触到强悍异兽,自然不可能获得能孕育灵种灵根的异兽废息。 可高玥不同。 她有这个条件,能接触到普通修士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筑基异兽。 此女若一直待在忘忧宗,百年时间,定能成功孕育出灵根,并达到筑基修为。 兽息化灵者,若抵达筑基修为,就能驾驭练气阶段的异兽。如果她能同时驾驭十头练气异兽,必定吊打筑基修士。 本质上来说,异兽化息者,会比天生灵根修士的前途更加坦荡无敌。 老酒头估量,假日时日,高玥必成大器。可如果她走了邪门歪道,日后必定是正道劲敌。 修仙界已经有一个大魔头重越,万不能再出第二个魔头。 两百年前,魔尊重越率兵攻入人间,打算为魔界子民开辟一片新天地。 各大宗门死伤无数,最终也只同重越签订了一个“和平契约”,以弱水为界,隔绝人魔两界,互不干扰,和平共处。 近几十年来,魔界蠢蠢欲动,妖魔在凡间横行,祸害不少百姓,四大宗门养精蓄锐,欲找机会讨伐魔界。 三十年前,青峰宗、月阳宗、朝明宗三大掌门提出,联合修仙宗门一起讨伐魔界,除世间至邪。 可老酒头认为,人魔两界相对和平,没必要再大动干戈,以致生灵涂炭。至于那些祸害人间的小妖魔,除了便是,不至于以此为由攻打魔界。 几百年前的人魔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世界之大,若黑白能和平共处,又何必破坏生态? 为了逃避三大宗门的“逼迫”,老酒头于二十年前从宗门出走,开始浪迹人间,鲜少回宗。 十年前横空杀出一个忘忧宗,他对新兴宗门没兴趣,却对掌门岳重兴趣极大。 修士开创宗门,必须得在试炼门上留下宗门印。只有试炼门承认的宗门,才算正式的修仙宗门。 在试炼门留下宗门印时,门上会记录掌门人的修为。 试炼门上的修为统计是笼统的,并不明晰。 譬如,试炼门显示忘忧宗掌门岳重修为已至元婴,却没有详细点明岳重到了元婴哪个阶层。 如今的修仙界遭遇瓶颈,没有一人从元婴突破化神镜。 到了元婴这个阶层的大能修士,会精益求精修炼,于是,元婴修为往上,就不再单纯的用“早、中、后”来划分等级了。 元婴早期分十个阶级。 元婴中期也分十个阶级。 最强者,当然是元婴后期十阶。 如果抵达元婴后期十阶,那么就能朝化神期破镜。 古往今来,修为至元婴后期十阶的也不是没有,可他们都在试图破镜时失败,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如今修仙界,已知最高修为是元婴后期五阶——青峰宗创世掌门柳青峰, 其次是老酒头,元婴后期四阶。 至于忘忧宗掌门岳重,无人知道他是元婴哪个阶段。除非有元婴期大能与他交过手,方能摸透一二。 十年前试炼门开启,忘忧宗掌门岳重在试炼门留宗门印时,老酒头远远瞥过一眼此人,其容当真算得上举世无双。 …… 不知不觉间,老酒头酒壶见底,思绪从九霄云外牵回,又想起方才高玥冷酷无情剖开阿布崽身体的那一幕。 不论高玥此治疗法出自何处,老酒头都肯定这不是正道医书里的治疗法。 血腥、残忍又无情。 老酒头不忍见一个如此有天赋的小姑娘走邪路。 从那丫头做“手术”的熟练手法来看,小姑娘的邪门医术已深深扎根于她灵魂深处。劝她放弃,不太可能。 老酒头思虑半晌,一锤掌,做了个决定。 为了守护高玥仅剩不多的善良,为了让正道少一个魔头,少一份威胁,他打算把自己的赤霞刀,给高玥传承! 他的赤霞刀乃上古神器碎片打造,蕴含天地间充沛的正义之气。若高玥得到自己传承,必定被正义感化。 想到此处,老酒头居然心生几分澎湃,并把“守护高玥仅剩的善良”计划提上日程。 * 阿布崽手术后元气大伤,需要休养至少一年。它被送回主殿休养,据说由师尊亲自照拂。 一年内见不着阿布崽,高玥心里怪想念,可很快,她的那份儿思念就被忙碌给冲淡了。 自从开刀手术后,高玥发现三位师兄和老酒头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时常给她灌输“生而为人要善良,要做正道之光”的思想。 她白天不仅要上大师兄的“健身塑形课”,夜里还要上二师兄的“思想教育”课。 高玥经常感慨:忘忧宗虽小,却是一个至善至纯的仁义之宗。 卯时,天未亮,高玥正酣睡,房门被大师兄“砰”地一脚踹开。 睡在她身边的小鸵鼠也别吓醒,“唧唧”钻进她胸口衣服里。 大师兄把睡眼惺忪的她从被窝里拎起来,二话不说丢去了二殿斗兽场。 斗兽场一片黑茫茫,高玥刚清醒,大师兄就往她跟前“砰砰”丢了几个不同重量的石锁。 这些重量换算成现代“公斤”计数,分别是:5公斤、10公斤、20公斤、30公斤……100公斤。 高玥正目瞪口呆,大师兄“砰砰砰”又往她跟前丢了几个灵铁锻造的杠铃。 它们大小一样,可有灵力加持,重量天差地别。最轻重量为50公斤,最高重量为1000公斤。 高玥目瞪口呆,忍着掉下巴的冲动,哆哆嗦嗦问:“大、大师兄,这些东西是?” 大师兄指着那一千公斤的灵铁杠铃说:“一年时间,你必须把这块灵铁举起来。小师妹,为兄一定倾尽全力,助你力量提升!” 高玥:“……” 杀了她也不可能扛得起一千公斤啊! 大师兄你不如杀了我! 大师兄一脸正气:“小师妹,开始吧!我们先从100公斤的石锁开始!” 高玥心想或许修仙界的100公斤和现代的100公斤不同呢? 她弯腰抓起石锁。纹丝不动。 为了挽回面子,又去抓30公斤石锁。依旧纹丝不动。 高玥气鼓鼓去抓5公斤石锁,依旧……纹丝不动! 我屮艸芔茻。 太过分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修仙界的五公斤石锁她都抓不动?想她在现代,也是能卧推自重杠铃的健身女郎好么! 大师兄沉默一阵:“……” 咳嗽一声,才又说:“小师妹,你试试催动一□□内灵种。或许,它能帮你拿起最轻的石锁。” 高玥闭上双眼,尝试催动灵种。 体内灵种微微颤动,充沛的力量盈满周身。 高玥一提气,果然拿起了最轻巧的石锁,激动大叫:“大师兄!我可以了!我拿起石锁了!我怎么这么厉害啊,我的天,我太厉害了吧哈哈哈……” 大师兄又是一阵沉默,淡声提醒她:“小、小师妹,这只是最轻的石锁,你看那边——” 高玥顺着大师兄手指方向看过去,居然看见小鸵鼠用翅膀卷起了一千公斤的灵铁。 “砰”地一声放下,尘土四扬,地面颤动。 小鸵鼠演示完毕,邀功似的围着高玥在空中打转。 高玥嘴角抽搐一阵后,问:“大师兄,你喜欢吃清炖的鸵鼠还是红烧的鸵鼠?或许我们可以生吃凉拌……” 小鸵鼠:“……”qaq 高玥只是开个玩笑,大师兄却陷入了沉默:“……” 在高玥努力练习举石锁时,大师兄背过身,掏出宗门铜镜,给两个师弟传音:“二位师弟,小师妹的善良看起来比我们想象中流失得更多,她竟到了茹毛饮血的程度。” 铜镜那段沉默一阵,最先开口的是宋乐乐:“看来我得多钻研一些人间美食,让小师妹留恋一些人间烟火,邪化得慢一些。” 二师兄也道:“我这里收了一些极品天蚕金丝和胭脂水粉,我得让小师妹活得更有人味儿,让她邪化得慢一些。” 大师兄攥拳振臂:“二位师弟,道阻且长,让我们一起守护小师妹的残存不多的善良吧!” …… 接下来高玥在宗门的日子咸鱼而快乐,不仅跟大师兄健身塑形,还跟二师兄学习打扮之术,同时还有三师兄的可口佳肴。 在三位师兄的照拂下,仅一年时间,高玥身高窜了一些,原先大约只有一米六八,当下已经一米七五。 因为二师兄的护肤丹滋养,高玥皮肤养得白皙剔透,乌发浓密柔顺。 三师兄的美食将她养得白“胖”。 因为每日周而复始地跟大师兄做力量训练,她的肉长在了该长的地方,从原先的“一马平川”,变成了如今的前凸后翘。 大胸长腿,细腰翘臀,脸型因为成熟而收紧,摆脱了往日的稚嫩圆脸。五官因为彻底长开,更加清晰深邃,如今浓眉大眼,风情尽显。 这一年,人形阿布崽每日于殿内照拂兽态的主人重越,苦不堪言。 它懊恼极了,还不如没有人手呢。 长了人手,它就得干活,伺候兽态主人的饮食起居。 当人太惨了,它想做回吞云兽,做回玥玥怀里慵懒打盹的小狗狗qaq。 这日,重越凝神,进入沉睡,屏蔽了外界一切事物。 阿布崽趁重越凝神,抱着沉睡的重越御剑飞出主殿。 它寄居于重越体内,一年时间已经习惯了用两肢走路。 御剑至高玥所居四殿,阿布崽轻巧落至屋檐,俯视院周,搜寻高玥踪影。 一棵老梧桐下,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正在举一千公斤的灵铁。 女子举着灵铁做深蹲起伏,酣畅淋漓。 她穿着奇怪又露骨,姜黄色布料紧裹着她的胸,露出臂膀与细腰。 波涛往上是明晰的锁骨,修长的脖颈,及一张美到极致的脸蛋。往下是纤细的腰身,以及布料紧裹的翘臀。 女子身材比例绝佳,长腿细腰,绝对是阿布崽见过为数不多的火辣尤物。 阿布崽鼻腔里流出两道液体,“滴答”落在怀里的重越的狗鼻子上。 嗅到血腥的味道,重越立刻从凝神状态中剥离,一睁眼,就看见院内梧桐树下,性感火辣的高玥。 若不是忘忧宗无其它女子,阿布崽压根就认不出让它流鼻血的女子是高玥。 阿布崽正沉迷美色,一只狗爪“啪”地打在它的人脸上。 “嗷……汪!”阿布崽喉咙里发出人声:“疼。呜。” 高玥听见声音,立刻丢了手中石锁,一抬眼,就看见房顶站着一个脸上印着红爪印的红衣男子。 他有一双红色眼瞳,五官清冷绝尘,眼睛里却流露的几分不应有的憨真。 高玥被这张脸迷住,怔然出神。 这不就是她在阿布崽幻境里看到的那个……红衣男子? 高玥看见他怀里抱着的吞云兽,立刻反应过来这男子是谁。 传说中那位风光霁月的掌门岳重。 她想知道,忘忧宗能不能和师尊搞对象。qaq 第14章 替嫁小历练 阿布崽作为修士异兽,审美也逐渐从长毛母犬,拓展为女修士。 它在魔界时,见过太多如高玥这般身材的女修,没有一个能比高玥好看。 大多正道女修认为力量进阶辛苦且艰难,可魔道女修恰恰相反,精于力量进阶,大多身材高挑颇具力量线条。 高玥体内的灵种已孕育成拳头大小,经过一年训练,已经能运用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 她将几只石锁踢到树下,垒成一米高,借着高度一跃,利落地爬上树梢,并从树端跃上屋顶。 高玥踩上青瓦,稳住身体,冲对方一拱手:“弟子高玥,拜见师尊。” 明明师尊眼底有几分憨真,她却感觉一股强压气场。 起初高玥怀疑过幻境中看见的红衣男子是大魔头重越,走出幻境后她从宋乐乐口中得知,师尊也喜穿红衣,也有一头筑基期吞云兽。 师尊实在低调,否则,仅凭这张脸,定能举世瞩目。 他若再高调一些,原着小说哪儿有男主萧岑什么事儿,高瑜苒也得退居女二位置。 师尊举世无双,完全可以坐稳大男(女)主身份,独自美丽。 高玥此刻突然明白了追星女孩的心情。 此时,阿布崽抱着重越,内心慌得一批。 他直挺挺站立,纹丝不动,也不敢说话,担心被高玥发现端倪,继而被重越杀狗灭口。 重越不能说话,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青瓦上的高玥。 他把小短腿伸出来,狗爪一卷,只听“叮”一声,一柄赤剑从阿布崽的人身脊骨里飞出。 重越见阿布发呆,暗骂一声“蠢货”,狗爪在他脖颈挠了一下。 阿布崽吃疼,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咽,顿时泪眼哗哗。 重越唤出赤剑,是想让它赶紧御剑离开,不曾想此兽蠢钝如猪,居然原地发愣。 阿布崽抱着狗身重越,直勾勾盯着高玥胸前的高耸的松软,十分想念在高玥怀里休憩的舒适感。 它不懂人类的欲望,它只知道埋在那个地方打盹最舒服,也能吸收到最浓郁的灵息。 高玥见对方唤出赤剑,意识到一言不发的师尊另有深意。 她抬头看师尊,视线和他对上,小声问:“师尊有何交代?” 傻狗脑子一根筋,抬手指向高玥胸口。 这一抬手,重越只觉脸面尽失,魔头怒意大盛,一层寒冰瞬间将屋檐覆盖,冰刺从四周“蹭蹭蹭”狂卷而来。 高玥被这股寒意吓到,条件反射跳上师尊的赤剑。 窄窄剑身令她摇晃,她下意识勾住师尊脖颈,以此稳住身形。 剑悬浮于空中,高玥原本矮男人一个头,跃上赤剑,身高立刻与之平齐。 女孩那对儿松软突然逼近,阿布崽内心“嗷嗷”,忍不住把头伸过去,就要得偿所愿时,一只狗爪“啪”地拍上来。 四周冰刺由竹笋大小,立刻窜起数米之高,阿布崽也吓得跳上剑,带着高玥飞离庭院。 赤剑载着两人一犬于高空飞驰。 由于脚下空间窄小,高玥恐高,生怕摔下剑身粉身碎骨,下意识抱紧了师尊窄腰。 她心里怕得要死,却依旧强绷仙女弟子人设:“师尊,玥儿好怕怕!” 阿布崽享受高空飞行的畅快,正“哈赤哈赤”吐着人舌头。它学着人类拍它狗头那样,拍了拍高玥的头。 被拍了拍头,高玥心脏软得一塌糊涂,顿觉师尊外冷内热,并没有看起来那般冷酷。 重越的狗身被挤在两人中间,右侧狗脸不断遭受高玥的大胸挤压。 重越想杀狗杀弟子祭天,可它发现,这具兽体对高玥的依赖已经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高玥体内灵息正源源不断涌入他的兽体,充沛的灵息替他打破了禁锢的最后一层桎梏。 赤剑之上,红光闪烁,一股无形气浪把高玥弹下剑身。 女孩从高空坠落,剑身之上的一人一狗魂体交换。 阿布崽回到自己身体还有些不习惯,动了动爪子,立刻化身一丈大小的长腿吞云兽,冲下云霄,接住了往下跌坠的女孩。 高玥下坠时,失重感让她误以为要被摔死,却落在毛茸茸的脊背上。 她一脸感动地抱住狗子脖颈:“崽,妈妈爱你!” 阿布崽载着高玥,欢快地在空中狂奔,飞过忘忧四殿,最终落在主殿外的莲池旁。 重越回到自己身体,畅快感从所未有。 他从空中缓缓下落,红眸凌厉,丝丝缕缕的魔气萦绕于周身,乌发翻飞,邪祟张扬。 他落在莲池旁,望着不远处的女孩与狗,抬手将赤剑收回脊骨。 三位弟子感受到师尊强大的魔气,纷纷回到主殿,在师尊跟前先后跪下。 大师兄看了眼莲池对面逗狗的小师妹,一脸紧张冲重越磕头:“师尊息怒,小师妹不懂规矩,弟子日后定严加管束。” 师尊身上杀意滔天。 二师兄也紧眉求情:“师尊,小师妹天赋异禀,一年时间已将灵种孕育成熟,加上她恐怖如斯的医术,假日时日,定能成为师尊一大助力。望师尊宽仁,手下留情。” 宋乐乐在宗门一向怯懦,绝不会为谁求情,这次却唯唯诺诺道:“师尊,你两番破镜失败,全靠小师妹救治。望师尊宽仁,莫要为难小师妹。” 重越冰冷地扫视三位弟子,视线又往高玥方向落去。 高玥一回身,看见莲池对面的三位师兄和师尊,她单手捞起变回原型的阿布崽,举起另只手,冲这边挥手打招呼:“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 三位师兄扭过头看她,神色古怪。 对上师尊那双冷漠的双眸,高玥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对。 本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准则,高玥厚脸皮眉眼一弯,欢喜雀跃叫了一声“师尊”。 三位师兄吓得脚趾都绷紧,拳头紧握,替她捏了把汗。 就在三人绝望地垂下头时,重越冲莲池对面的女孩一抬手:“过来。” 距离相隔虽远,可重越的声音却十分具有穿透力,清晰的犹如在高玥耳畔炸开。 她还未抬脚,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道裹住,不受控制地从原地跃过莲池,落在了师尊跟前。 重越看她一眼,淡声道:“进宗一年,灵根未生,废物也比你聪慧。” 师尊突然喷毒汁,高玥都给听愣了,师尊这是在pua吗? 三位师兄压根不敢抬头,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将下巴尖儿戳进胸骨。 就连高玥怀里的狗崽子,也闷闷地“嗷呜”一声,一头扎进了高玥胸前的沟壑里。 ——它把自己埋起来主人就看不见它。 男人淡声道:“明日前往五羊城试炼,灵根一日未生,一日不许回宗。” “五羊城?”大师兄冷汗直淌,低声道:“师尊,五羊城乃食人魔修的地盘,小师妹没有灵根,若……” 他话只说了一半,被重越挥袖打断。 一道橙光闪过,一捆精致长鞭落在高玥手中。 高玥好奇地打量着手中长鞭,正疑惑,跪在一旁的宋乐乐拿胖手扯了扯她的裙摆,低声道:“小师妹还不快跪谢师尊,这是擒魔鞭,上古神兵,有它护身,普通食人魔修无法近你的身。” 高玥仔细把鞭子挂在腰间,再抬眼,师尊已经不见了。 三位师兄起身,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皆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并唉声叹气拍了拍她的肩。 翌日黄昏,高玥收拾好细软,同老酒头一起准备下山试炼。 三位师兄在传送门前给两人送别。 大师兄一脸同情望着高玥,往她手里塞了一枚十阶灵玉:“小师妹,五羊城试炼我们不能随你前行,这枚灵玉关键时刻能护你周全。” 十阶灵玉炼制非常麻烦,一个元婴修士耗费百年时间,兴许也才练就一枚。 灵玉相当于顶级高阶传送符,可以在相对复杂的环境,迅速准确地将宿主传送去任何地方。 二师兄送了一套十阶的天蚕金丝甲,穿上这套金丝甲,可减弱大半攻击,护主周全。 三师兄宋乐乐往高玥手里塞了一只锦囊,忍着离别泪,伤感道:“小师妹,这是我百年来精心炼制的丹药,红烧肉味、甘草味儿、杨梅味……各种味道的都有,省着点儿吃,练起来很费劲儿的。” 高玥一脸感动地收了礼物。 传送门就要关闭,大师兄嘱咐即将下山的二人:“小师妹,老小师弟,传送门即将关闭,你们下山吧,此行一定注意安全。” 老酒头眼巴巴地望着三位师兄,一脸憧憬反问:“三位师兄,老朽没有礼物吗?” 宋乐乐瞥他一眼:“你都一把年纪了,送上门魔修也不会吃你,嫌你肉老嚼不动。关键时刻你别拖小师妹后腿就好,食人魔修对你不感兴趣。” 老酒头:“三师兄你似乎很了解食人魔修?” 宋乐乐双手拢在袖子里,挺着胸脯一脸骄傲:“那是自然。” 这世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食人魔修。 高玥和老酒头先后走进传送门,就在传送门要合上时,两道白光“咻”地奔进传送门。 小鸵鼠藏在阿布崽长毛里,骑着阿布崽,飞快冲进传送门。 大师兄正欲伸手把两小只抓回来,手慢一步,只抓到一撮狗尾巴毛。 …… 日暮黄昏时,高玥和老酒头抵达城外。 五羊城是人魔两不管地界,城内不仅生活着食人魔修,还有普通修士与妖魔。 城门关闭,高玥只能和老酒头在城外五羊客栈住下。 高玥和老酒头在大厅吃酒用膳,四周坐了几桌四大宗门弟子。 高玥低声问老酒头:“四大宗门的弟子,也来五羊城历练?” 老酒头低声解释说:“修仙界坐骑异兽稀缺,大都出自朝明宗,可朝明宗为了抬高坐骑异兽价格,每年放量极少,且价格高昂。普通修士消费不起那么高的异兽,只能退而求次,来五羊城购买异兽。五羊城内的异兽品相,并不比朝明宗差,价格却不到三分之一。城内秩序混乱,许多修士来五羊城都是有去无回,成了食人魔修的盘中餐。” 介绍完五羊城的背景,老酒头又道: “数年前,月阳宗长老柯为和他的筑基五阶异兽一起失踪。听说,五羊城明日要拍卖柯为那只筑基五阶的异兽,事关月阳宗长老,四大宗门派了弟子过来,打算把那头筑基五阶异兽抢回去。” “所以这五羊城,是异兽水货市场?” 高玥注意到周围老有人打量她,低声又问:“老小师弟,我的易容香囊彻底失效了吗?大家怎么都这般看我?我不会被抓回丞相府吧?” 老酒头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呵:“易容香囊干扰你的样貌,却并不干扰你的身材。” 高玥叹气:“害。易容香囊也挡不住我的魅力啊。长成这样,我也很苦恼呢。” 老酒头一脸无语看她:“……” 就在两人闲聊闹磕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子惊呼声。 高瑜苒与萧岑一同下楼,迈最后一个阶梯时,险些跌下,还好萧岑伸手拉了她一把。 高瑜苒冲萧岑露出微笑:“谢谢岑哥哥。” 萧岑适时松手,低声嘱咐:“瑜苒妹妹小心些。” 高瑜苒邀请他与自己同桌:“岑哥哥,一年未见,瑜苒甚是想念。不如你我同桌,好好叙旧。” 萧岑正要答应,高玥起身打断:“萧岑道友,好久不见。” 五羊城太危险了,高玥和老酒头两个菜鸡,即便有师尊给的擒魔鞭傍身,也未必百分百安全。 男主光环强大,这么一根粗大腿,不抱白不抱。 萧岑一回身,看见一个穿着金丝甲的女子。 她穿着一双过膝金靴,露出一小截大腿,再往上是金甲短裙勾勒的翘臀、窄细腰身上挂着一捆精致的长鞭。再往上,是被金甲紧裹的胸部曲线,女子身材颇具力量,前凸后翘,火辣勾人。 这样的身材,百年苦功都很难练出来。 刚才高玥坐着,没有把身材完全展露,此刻起身,更加引人瞩目。 高瑜苒看看女子的身材,再低头看自己,忽生几分自卑。 女子见萧岑发愣,调侃说:“萧岑道友?不认识我了?我是王月啊,忘忧宗的王月。” 此言一出,不仅萧岑高瑜苒,其它弟子也惊诧万分。 他们都是同一期进试炼门的新弟子,王月的名字如雷贯耳,他们鄙夷至极。 有人惊道:“怎……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王月那个修仙废柴?” 第15章 替嫁小队友 高玥来修仙界不过一年有余,又在宗门做了一年的“井底之蛙”,压根不明白这些修士为何如此“震惊”。 她在宗门里有修仙界最强的力量选手做教练,有魔界最强的护肤达人做美容师,还有魔界最强的丹药师给烹饪美食。 这就间接导致,她认为其它宗门训练弟子也会如此“阔绰”。 当她意识到自己非常与众不同时,小声问老酒头:“怎么?我如今力量勃发,很令人吃惊吗?” 这些人吃惊在她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会吃惊成这样。 老酒头小声解释:“丫头,你是身在福在不知福啊。你可知道,即便有灵根榜身的女修士,也很难在一百年内练出你这样的身材。” 高玥小声反问:“可我一年就练成了,难道我的异兽化息天赋这么厉害?仅仅只孕育出灵种,就能用一年时间秒杀旁人一百年?” “呵。”老酒头觉得高玥是在凡尔赛,冷瞥她一眼:“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难道不知道,三师兄每天给你做的食物,是什么高阶灵药?” “啊?”高玥一脸茫然,拿手挡住嘴,小声又问:“什么高阶灵药啊?” 老酒头觉得这丫“傻人有傻福”,也拿手挡嘴,小声解释:“譬如三师兄给你炖的猪肚鸡,猪是酆都山穷凶恶极的练气3阶异兽野猪,鸡是灵泉山的练气5阶精怪,这俩加起来就是十全大补的十阶灵药。” 高玥:“……这么?奢侈?” 要知道一头练气期异兽可是价值连城,普通修士能得一只作为坐骑已是不易,却被三师兄拿来给她炖汤? 老酒头又说:“还有你每日喝的鲜牛奶,你以为是普通牛奶吗?那可是筑基十阶异兽夔牛的奶。三师兄为了让你喝到最新鲜的,特地养了一只。” 高玥眼眶发热。 ——呜。三师兄,玥玥再也不骂你死胖子了。qaq 老酒头感慨:“我这一把老骨头,无人疼无人爱。你或许不是天赋异禀的姑娘,但你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丫头,你一定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切莫让这些待你好的人寒了心。” 高玥揉了揉微热发红的眼眶:“呜,我一定会做一个温柔可爱善良的小师妹。” 她灵力不足,所以三师兄就疯狂拿补品给她砸输入。这才令她在短短一年内,练出普通修士百年都难以练就的力量。 高玥总觉哪里还不对劲儿。 为什么同门师兄弟总给她灌输“要做善良人”的思想呢? 她难道长得不够善良吗? 高玥与老酒头交流结束,那端萧岑高瑜苒也回过神。 萧岑走近,冲她拱手:“月月道友,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一年前,试炼石碑便提示,你虽无灵根,却前途无量,彼时我也心存疑惑。如今看来……月月道友果真拥有常人没有的毅力。在下很难想象,月月道友历经了多少艰苦磨难,才练就如今这般。” 高玥笑道:“这一年我受宗门诸位师兄照拂,过得极好,没吃什么苦,也就正常训练,一不小心就练成这样……惭愧惭愧。” 萧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高瑜苒只觉心头一梗。 经过一年宗门训练,高瑜苒已经从筑基早期强化至筑基后期,她进步神速,却赶不上萧岑。 萧岑是青峰宗掌门的亲传弟子,受掌门教导,享受全宗最好的待遇,一年前他是练气中期,如今也和高瑜苒一样是筑基后期了。 两人起点有差距,如今却抵达同一水平线,高瑜苒心里难免有落差。 但也是这股落差,激励她一定要在五羊城好好历练。 五羊城内鱼龙混杂,重重危险里也夹杂着无尽机遇。上古神玉提示,若此番无意外,她能借五羊城内的机遇破镜。 不仅如此,她收到母亲的消息,五羊城内,有一枚筑基异兽的灵根。 高瑜苒打算在五羊城收购一只坐骑异兽。 若她能拿到这枚筑基异兽的灵根,给自己的异兽食用,必定能大幅度提升坐骑的修为。 若她借用五羊城机遇破镜金丹,必定在修仙界内引起轰动。 届时,掌门必定对她刮目相看,破格收她为亲传弟子。 为了此行更加稳妥,高瑜苒打算绑定萧岑。 一来,萧岑如今修为与她同阶,可以强强联手。 二来,她可以借此机会与萧岑勾兑感情。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年前,害她被岩浆烧死的王月也来了,甚至要跟她抢萧岑。 高瑜苒不是个小气的人,可对方此举却让她感到不痛快。 萧岑跟高玥老酒头同桌坐下,让小二加了几个菜,开始叙旧。 三人各自叙述着在宗门里。或充实或无聊的生活。 说到高兴处,萧岑对高玥的称呼变得熟络:“月月,我是真没想到,你一年内居然能练就这般力量。” 高玥也跟着彩虹屁:“萧大哥,我也没想到,你仅在一年时间就达到了筑基后期。” 萧岑谦虚道:“那是师尊教导的好。” 老酒头看二人商业尬吹,听不下去了:“二位是否考虑老朽的感受?这一年来于宗门劈柴砍柴做些杂活儿,没捞到什么好,修为也未曾提升。” 萧岑安慰他:“老道友,莫慌。萧某今时不同往日,五羊城一行,定当竭力保护你们。” 老酒头一脸感动握住萧岑的手,泪眼汪汪:“萧小弟,此行务必护老朽周全。” 萧岑一脸正气点头,反握紧他的手:“老道友宽心,我定当竭尽所能,护你周全,定不会抛下你!” 这桌三人侃侃而谈,旁的几桌又开始冷嘲热讽。 这一批来五羊城历练的弟子有不少旧人,未曾听过王月和老酒头的名字。 旧人便问:“这忘忧宗王月,什么来路?怎么见大家对她,都满脸鄙夷之色?” 高桥正在和青峰宗几位师兄吃酒,听见有人这般问,嗤之以鼻道:“忘忧宗那两名弟子,无耻至极。若不是他们二人,我小妹必定前二,不至于在试炼门内被岩浆烧死。” 有弟子是高瑜苒的追捧者,想起一年前试炼门内的事,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众人听得怒意大盛。 有人拍着大腿道:“长得好看又如何?生了一副蛇蝎心。瑜苒仙子真是仁慈大意,这都能忍?呵呵呵。” “此二人实在过分,大概也只有那个劳什子忘忧宗会收他们做弟子了。什么狗屎忘忧宗,闻所未闻。” “萧岑道友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智,居然还同那二人打交道?” “萧岑这傻子,身为青峰宗掌门亲传弟子,居然没一点架子,没一点城府,这般轻易信人,被人卖了还未可知!” 青峰宗有名弟子实在忍无可忍,拍剑起身,冲那边聊天正嗨的萧岑吼道: “萧师弟!过来。你若当自己是青峰宗弟子,就远离那个无耻妖女!” 萧岑正与高玥老酒头交谈甚欢,听见声音,扭头望去。 他一脸疑惑道:“袁崇师兄,你为何无端骂人?” 袁崇拿剑指他:“萧师弟,此女于试炼门内利用你徇私舞弊,祸害瑜苒仙子,你难道还看不清,她还想再利用你吗?温柔乡,英雄冢,修行者当清心寡欲,不受诱惑!” 宗门其它师兄弟也你一言我一语,道: “萧师弟,快过来。此女无灵根,实乃修仙废柴。她怕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才在一年内突破力量至此。你乃大宗掌门亲传弟子,未来前途无量,莫要与这种人为伍,成了你一生污点。” “是啊萧师弟,我们不知这女子给你施了什么法,让你对她言听计从。你清醒些,莫要在此女身上栽跟头。” “五羊城凶险万分,你若与他们组队,必定凶多吉少。萧师弟,快回来,爱惜羽毛。” 听着这些污蔑高玥的话,萧岑皱紧了眉头。 高玥非但不怒,反而一副要哭的模样。 在萧岑扭头过来看她时,她眼睛里蕴含的泉水一涌而出,哽咽道:“萧大哥,你回去吧,莫要为了月月众叛亲离。此次历练,我和老酒头会凭自己实力,全力以赴。” 她唇角露出一丝大无畏的苦笑,仿佛上断头台时,做最后的诀别: “我的世界不存在永恒的靠山,我最坚强的靠山,就是自己的努力和独立。如果逃避眼前现实,越逃,越会陷入痛苦境地。我必须有面对问题的勇气,度过这个困境,才能一点点解决问题。” 说到这里,高玥眼泪流出来,唇角依旧带笑:“萧大哥,感谢遇到你。我和老酒头虽然势单力薄,可我们依靠自己的力量前进,即便成为食人魔修的盘中餐,亦无怨无悔。” 老酒头差点被酒噎住,一阵无言地看高玥表演:“……” 修仙界不给她发一个最佳戏子奖,真乃屈才。 高玥一番话,宛如钢鞭,打得萧岑的心脏一阵抽疼。 脑中浮过与老酒头高玥以及阿布崽共同历练的时光。 他们在试炼门内度过数个日夜,风雨共济,最难时也没抛弃彼此。 他怎么可以因为同门师兄弟那番冷嘲热讽的话,而放弃对队友的庇护? 萧岑愈发坚定,攥紧了拳:“我萧岑顶天立地,绝不会放弃朋友。” 他来回扫视高玥和老酒头,目光如炬:“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必须完完整整。全世界唾弃你们,我会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保护你们。” 老酒头又是一阵无言:“……” 柳青峰那死老头,到底何德何能,居然招到这样一个宝藏弟子? 高玥擦擦眼角余泪,露出天使般的微笑:“萧大哥,你人真好。” 青峰宗诸位师兄弟,当场石化无言:“……” 没救了。他们师弟没救了! 高瑜苒和同宗师妹坐在角落,她见高玥声泪俱下,下意识捏紧了酒杯。 青衫师妹冷笑道:“这个王月,可真有点手段啊。萧岑难道看不出,她城府极深吗?” 高瑜苒笑着说:“我瞧王月仙子本性不坏,或许,大家对她真有些误会。” 青衫师妹瞪大眼看她:“师姐,你可得留点心眼啊。当初在试炼门,如果不是因为她,你至于被岩浆烧死吗?我至今记得王月那副耀武扬威的丑恶嘴脸,哼,等着瞧吧,她穿着如此招摇,此次五羊城试炼,定尸骨无存。” 高瑜苒轻斥她:“钟师妹,宗门宗旨,万事以和为贵,切莫背后议人。” 钟佩佩唇角一撇,小声道:“知道了师姐。” * 高瑜苒回到房间,将房门关好,又取出传音符贴于铜镜之上。 传音符燃烬,铜镜里出现母亲的脸。 高瑜苒低唤一声“娘亲”。 铜镜那端的魏姨娘立时开口道:“瑜苒,长话短说。我托族里巫师占卜,算到高玥会出现在五羊城,你留意一下,若发现她的踪迹,务必告知我。” 高瑜苒细眉微蹙:“这一年过去,魔头也没再送来花轿。替嫁的事,就此作罢吧。” 魏姨娘自然不会告诉她偷灵根的真相,只说:“女儿,高玥无灵根,若她去了五羊城,必定危险重重。娘的意思是,若你遇到她,照拂一些,再通知我们。我和你爹爹会接她回来。” 高瑜苒还想再说什么,被魏姨娘打断:“此次五羊城试炼,你一定要借此机会抓紧萧岑。他同你一样天赋灵根,也是你最佳道侣人选。” 高瑜苒想起那个身材火辣的王月,微微蹙眉。 魏姨娘问:“怎么了?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高瑜苒对母亲没有欺瞒,把王月之事悉数交代,并将自己内心那点儿妒忌托盘而出。 她自我调侃:“我不该有这点心魔。” 魏姨娘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转而对女儿温柔道:“你莫要想太多,此行务必拿到城内的筑基异兽灵根。” * 夜深时分。 高玥正酣睡,耳畔突然传来“嗡”地一声。腰间长鞭猛地腾起,“唰唰”将窗外袭来的利箭卷成一捆。 她的身体被训练得异常敏捷,几乎条件反射坐起身,抓住长鞭应对突发情况。 高玥看着这捆利箭,居然是火彝族的御用之箭,高阶兵器,可于千里之外将人射杀。 高玥:“?” 魏姨娘这是要杀她灭口? 她联想到原主记忆中的魏姨娘,内心愤怒无法压制。 魏姨娘不会知道她是谁,定是高瑜苒与魏姨娘诉苦时提到了她。 魏姨娘手段狠辣,又怎么会容忍女儿有情敌? 高玥并不想和高瑜苒为敌,也并不想掺合男女主之间的爱恨情仇。 可是这一次,她决定掺合掺合。 虽然高瑜苒对偷灵根的事并不知情,可高玥认为她并不无辜。 一边享受着原主的灵根,一边利用鱼塘里的鱼提升修为。 高玥暂时不会和高瑜苒这个女主对刚,可这并不影响她用旁敲侧击的方式,把萧岑从鱼塘里拽出来。 老实人应当有更好的姻缘,高瑜苒不配得到萧岑的神仙爱情。 第16章 替嫁小恶魔 高玥把这捆箭拿布裹起来,酝酿了一番情绪,这才去敲响老酒头和萧岑的房门。 两个大老爷们一年未见,许多话要说,正在里面喝酒。 萧岑带着一身酒气来开门,看见门外的高玥,疑惑:“月月,你这是?” “我被偷袭了,如果不是师尊的擒魔鞭,我必死无疑。” 高玥眉头紧蹙,看了眼四周,低声说:“进去说,隔墙有耳。” “嗯。”萧岑也皱紧眉头,侧身让她进来。 在高玥迈入房间的同时,萧岑将房间筑起结界,把门关上。 屋内酒气熏天,见高玥进来,老酒头把桌面收了收,打了个酒嗝招呼她:“丫头,发生何事,嗝——” 高玥把这捆利箭摊放到二人跟前,沉声道:“有人趁我熟睡时,要射杀我,若不是擒魔鞭,我可能已经……” “这是?”老酒头拿鸡骨头拨弄了一下箭镞,露出火彝族的标志,啧了一声:“这是火彝族的千里箭,可将人在千里之外射杀。” 他看向高玥,眉头皱紧:“丫头,你这是得罪了谁?” 为了把这事儿引到高瑜苒身上,高玥蹙眉一摇头,又故作想起什么:“四大宗门弟子虽不待见我,却不至于这般大费周折暗杀我。要说我得罪了谁……” 她看了眼萧岑,小声说:“今夜我在走廊遇见高瑜苒,她对我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告诫我最好不要回房,也最好离你远一些,否则会有无妄之灾。我知她是好心告诫,只当她是嫉妒我,也就没当一回事儿……” 高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道:“现在看来,她应该是知道什么,所以才劝我不要回房,离萧大哥远一些。” 听到这里,萧岑眉头皱紧,严肃沉声道:“瑜苒妹妹的母亲……魏姨娘,乃火彝族圣女。这箭,应该出自魏姨娘之手,瑜苒妹妹应该知情。这箭沾血自融,对方应该不会想到,你会有神鞭护体,把这几支箭留了下来,成为铁证。” 高玥闻言,瞪大眼道:“啊?仅仅因为我离萧大哥太近,他们就要杀我?萧大哥,你和高瑜苒是那种关系吗?” 老酒头这个人精,哪儿能没看出高玥故意针对高瑜苒? 他见缝插针添油加醋:“想当年,老朽云游时,就听说这高丞相是个人物。府中多得是能人异士,还收了个火彝族圣女。自打高丞相迎了这个火彝圣女进门,仕途平步青云。萧道友,想来那位魏姨娘,是想撮合你和她闺女。你们朝堂上的事,过于复杂,只怕丞相府对你和高瑜苒的姻缘,是势在必得的很呢。” 萧岑即便入了修仙之门,也依旧是当朝太子。 他哪儿能不懂朝堂诡谲? 萧岑沉默一阵,攥紧了拳,抬眼看向高玥:“月月,为兄差点害了你。” 高玥婊里婊气,把绿茶演绎到淋漓尽致:“萧大哥,你不会因此对高瑜苒有了芥蒂吧?她说不定也有自己的苦衷,她事先来提醒我,想必是不想看我出事。可能,她生在大家族,身不由己吧……” 萧岑认识高瑜苒多年,哪儿能不知道她的性格? 在他印象里,高瑜苒通透大义,心地纯良。 可这件事她分明可以阻止,却没有阻止,仅仅一年时间,她竟变了这般多吗? 萧岑低叹一声说:“再纯良之人,也不会一成不变。若是从前的瑜苒妹妹,一定会阻止这场危险,而不仅仅只是提醒。” 高玥也一脸可惜道:“她的父亲身居高位,身不由己吧,也不能全怪她。” 她越是替高瑜苒说话,萧岑心底对高瑜苒的膈应就更深一层。 他拧着眉头,语气里似有一些愤怒:“坚持本心善念,即便刀山火海,也不该有所动摇。况且,我们已入仙门,更不应让凡尘俗世干扰本心。” 他一直拿高瑜苒当亲妹妹,如今的高瑜苒,让他太失望了。 见萧岑对高瑜苒已经心存芥蒂,高玥稍稍放心。 在原着里,高瑜苒冷漠寡淡,明晃晃的自私。 口口声声说“大道无情”,为了自己的道,牺牲了身边一个又一个爱她的人。 原着小说里,高瑜苒飞升失败,惨遭天雷劫,虽捡回一条命,却修为尽失。 她为了能重新飞升,不惜利用爱人的真心,让萧岑心甘情愿掏出自己的灵根给她。 高瑜苒重新拥有了大道修为,飞升成功,萧岑却成了修为尽失的普通凡人。 想到萧岑和原主的结局,高玥愈发膈应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主。 萧岑这么可爱的男主,应当有一段真心为他的良缘。 她知道萧岑和高瑜苒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匪浅。她当然不会傻到去直接告诉萧岑,高瑜苒要害她。 高玥干脆反其道而行,编造了那段“高瑜苒提醒她有危险”的谎言。 虽不能让萧岑彻底和高瑜苒割裂,但绝对能让两人生出间隙。 她要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 翌日一早,众人准备出发去五羊城。 高玥萧岑老酒头三人下楼时,遇见高瑜苒。 高瑜苒主动上前跟萧岑打招呼:“岑哥哥,五羊城内必定凶险万分,大家都分了组,互相照应。说来惭愧,我和师妹都惧怕城内的食人魔修,我们能不能……同你们结成一队?” 若没有昨夜的事,高瑜苒进队,萧岑求之不得。 考虑到高玥的人身安全,他严厉拒绝:“不妥。瑜苒,你乃筑基后期修士,若惧怕食人魔修,将来如何成就大道?” 高瑜苒脸上笑容有些僵,尴尬道:“岑哥哥,我们——”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青峰宗的袁崇打断:“瑜苒仙子,你若害怕,便同我一组吧。我定护你周全。” 高瑜苒暗骂了一声“多管闲事”,却又不得不保持微笑:“那就,拜托袁崇师兄了。” 钟佩佩不必忌讳萧岑,她口没遮拦,哼了一声道:“萧岑,你不让我们加入,你会后悔的!我们并不惧怕五羊城的食人魔修,要不是师姐担心你,我才不要和那个废柴一队!等进了五羊城,你就等着被这两个废物拖累死吧!” “佩佩,休要胡说。”高瑜苒训斥了一番钟佩佩,跟萧岑道歉:“抱歉岑哥哥,我师妹心直口快,你莫要往心里去。” 她心头五味陈杂,温柔如水的望着他。 萧岑完全不受这可怜巴巴小眼神的诱惑,铁面无私道:“瑜苒妹妹放心,为兄也不会离你太远,也会尽力护你周全。” 高瑜苒唇角一扯,微笑里透着三分苦涩三分勉强。 城门一开,众弟子赶在第一时间入城。 五羊城内不见天日,常年处于昼夜。 城内街道繁华,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街道两旁是贩卖各种小型异兽的摊贩,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兽粪味,令人不适。 五羊城内,常年瘴气萦绕,修士在城内修为都会大打折扣。可城内异兽废息充沛,高玥却十分受用。 一进五羊城,她明显感觉到体内灵种在躁动,正源源不断地蓬勃。 高玥经过一个售卖鹦鹉异兽的摊贩,忍不住拿手拨了一下绿皮鹦鹉。 小东西张嘴“嘎嘎”道:“贱人,别摸!老子,超贵!” 高玥被逗笑,小声道:“可以啊,有点脾气。” 眼看她就要落队,老酒头和萧岑赶紧将她拉走。 老酒头提醒她:“丫头,莫要掉队,跟不上大队伍,也必须跟紧我们的小队伍。” 萧岑小声解释:“你别被五羊城的繁华假象迷惑,这里街上落单的人类修士,可没有好下场。” 五羊城最繁华的除了异兽街市,还有酒楼食肆。 众人找了个酒楼用膳,宗门弟子几乎将酒楼二层坐满,整整十桌。 高玥三人在靠窗一桌坐下,随大家点了五菜一汤。 白切肉、红烧肋排、青笋炖大胃,以及一盘放在蒸笼里的粉蒸肉和一盘醋溜白菜。 等菜上桌,高玥迫不及待掀开装粉蒸肉的蒸笼,一阵热气腾腾,香味飘出来,她最先动筷挑了一块肋排,欲往嘴里塞。 排骨还没塞到嘴里,手背“啪”地挨了老酒头一巴掌。 高玥盯着手背的红印,一脸委屈望着他:“老小师弟,你干嘛呀?” “你下嘴前,最好想想三位师兄对你的期望!”老酒头把一盘醋溜白菜推到她跟前:“你的幸福得之不易,做人要善良。你吃这个。” “善良人就不能吃肉了吗?”高玥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不懂老酒头什么逻辑。 就在她要去挑红烧肉时,旁桌的钟佩佩尖叫一声。 她掀了餐桌,一把擒住酒楼小二衣领,怒道:“你敢给我们吃人肉?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月阳宗的人,怎么能吃人肉!你想死吗?” 小二就是普通魔修,自然不敢招惹这些宗门修士。 他唯唯诺诺道:“仙子饶命,仙子饶命。这是我们五羊城的特色菜,这菜也是你们自己点的,方才我也说了,可能不符合你们的口味……” “你还敢嘴硬?”钟佩佩单手拎起小二领口,给了他一个耳刮子:“你要是告诉我们这是人肉,我们会点吗?我看你就是诚心要让我们这些正道弟子在这五羊城内背上污名!” 小二吓得两腿发软,双手合十求饶道:“仙子饶命,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就是一个跑堂的,我哪儿敢这般胆大妄为?仙子,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慈悲大义,放过我吧!” “你一个魔修,跟我谈什么慈悲大义?万死不惜。”钟佩佩将小二拎起来,朝窗外丢去。 高玥看得一阵心惊胆战,萧岑正要出手救人,一道红影闪过,将跌下楼的小二接住,又扔回二层。 小二站稳身体,趁钟佩佩还没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客栈内响起一道“叮铃铃”的铃铛声,未见来人是谁,钟佩佩脸上已经印下两个红巴掌印。 紧跟着,一股力道将钟佩佩卷起来,重重地摔到墙上。 一柄弯刀从外飞入,即将斩断钟佩佩的头,高瑜苒立刻出手,将那柄带着罡风的弯刀挡了回去。 阳台扶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衣少女。 少女身材娇小,看起来十五六岁,一张圆润鹅蛋脸,两只眼睛又大又圆,眼瞳偏褐色。 她露出一节细腰,侧腰处有一道麒麟纹身。下身穿着红色灯笼裤,脚踝系着一串铃铛。 她接住被高瑜苒挡回来的弯刀,收回脊骨,坐在围栏上晃荡着一双脚,眉眼弯得天真无邪。 她一歪小脑袋,笑声脆铃一般悦耳:“正道宗门的姐姐,真是暴躁呢。怎么,我们魔修,就不配有尊严了么?” 她的声音软糯可爱,谁都无法将她和刚才那个要断人头颅的弯刀主人联系在一起。 宗门弟子纷纷起身,呈备战状态。 高瑜苒拿玉箫指着她:“你是什么人?我们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伤我师妹?” 女孩从围栏上跃下,走进内间。 她每行一步,脚上铃铛便“叮叮”作响。 少女在来到就近的餐位,弯着眉眼问萧岑:“正道小哥哥,我可以坐这里吗?我好饿呀。” 萧岑微愣,不等他点头,少女已经抢过他的筷子,自顾自地开始吃菜。 女孩在众人注视下大快朵颐,嘴里包着食物,含糊其辞道:“正道哥哥,你是个好人。我方才看见了,你是唯一一个,想救那小二的人。” 萧岑被夸得有些莫名,低声道:“是萧某应该做的。” 老酒头凑过来,小声对女孩说:“我刚才也有想救他呀,老朽也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宗门弟子。小姑娘,你是食人魔修?” 小姑娘抬眼对上老酒头的眼睛,脆生生道:“对啊,我是食人魔修,可我只食恶人。” 她说完,看向钟佩佩的方向,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那个姐姐身上的恶灵之气,很重呢。拿来清炖,一定很香香哦。” 钟佩佩被高瑜苒扶着,被小姑娘这一盯,吓得一个瑟缩,躲进了高瑜苒身后。 袁崇正要拔剑给钟佩佩出气,却被高瑜苒拦住。 她小声道:“袁崇师兄,这里是五羊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切莫因小失大。” 听她这么说,诸位宗门弟子这才又坐回原位。 可是这次,谁都不敢再动筷,连盘中醋溜白菜都不敢吃,害怕连白菜都是人油烹制。 小姑娘把目光收回,凑到萧岑跟前嗅了嗅,一脸餍足道:“正道哥哥,你好香啊。” 萧岑下意识往后一缩。 小姑娘露出两颗可爱小虎牙,笑嘻嘻道:“正道哥哥放心,我只食恶人,你这般纯净无暇的灵魂,我不感兴趣的。” 第17章 替嫁小残忍 五羊城“恶名远扬”,几乎与外界隔绝。因此外界对食人魔修了解甚少。 五羊城内有两大对立的家族。 食人魔修罗氏,拥有五羊城内最大的异兽交易市场。这个家族的魔修,食人不分善恶。 食人魔修宋氏,拥有五羊城近八成的食肆酒楼及客栈。 他们只食恶人,正因有他们存在,五羊城才不至于沦为人间炼狱。 对于外来修士而言,在宋氏的地盘,方能有些安全感。是以外来修士,往往会耗费巨资入驻宋氏客栈,寻求一些庇佑。 高玥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总算想起原着里有关于这个小姑娘的片段。 这小姑娘应该就是食人魔修宋氏的掌权人,宋以鹿。 原着里关于她的描述片段不多,也是看见这个小姑娘,高玥才想起一些原着里描述五羊城的片段。 四大宗门不少长老相继失踪,而长老们的异兽坐骑全都出现在五羊城,并被公开拍卖。 此举惹怒了正道宗门,四宗各自派遣弟子来五羊城。 原着里,萧岑在和罗氏抢夺异兽时身负重伤,跌落悬崖,被宋以鹿所救。 宋以鹿不敢带萧岑回家,便把他藏在山崖附近茅草屋,为他治伤,细心照拂。 为了让萧岑早日恢复,她去偷罗氏祠堂供奉的筑基异兽灵根,打算给萧岑作为药引。 这枚异兽灵根是高瑜苒来五羊城寻找的机缘之一。 高瑜苒为了得到这枚灵根,跟踪宋以鹿到了山崖边的茅草屋,意外发现萧岑还活着。 宋以鹿因为给萧岑输送了大半灵力,虚弱至极,高瑜苒有机可乘,将她一箭射杀。 高瑜苒拿走了宋以鹿的魔修灵根救萧岑,收了异兽灵根自用。 萧岑醒来后,看见高瑜苒,便以为照拂他多日的人是高瑜苒,因此对她情愫更深。 原作在在描述这段剧情时,轻描淡写,对于宋以鹿这个角色并没有过多赘述。 这个情节的存在也是为了突出女主为了追求大道的“无情”。 加上在原着小说里,作者并没有描述食人魔修分两类。也并没有点明宋以鹿只食恶人,因此读者并没有反感高瑜苒这个行为。 读者思维跟着女主走偏,也完全忽略了修□□种族多样性,评论区大呼—— “女主果断利落,这丝毫不心软不拖泥带水的性格,爱了爱了!” “啊啊啊女主好飒!居然有人同情那个食人魔修?请大家搞清楚,这女孩救萧岑,可能也只是为了养肥他,吃掉他呢?” “食人魔修能有什么好东西?歪日,居然有人同情宋以鹿?同情个鸡毛啊,人家吃人的啊喂!同情宋以鹿的都三观不正吧?” “高瑜苒不告诉萧岑真相,也是为了他好啊。他伤势严重,高瑜苒拿了魔修灵根给他疗伤。他一个正道君子,如果知道自己身体里有魔修灵根,心里指不定多膈应呢。” 诸如此类评论,高玥不敢苟同。 高玥是为数不多在评论区里心疼宋以鹿的读者,结果被喷成筛子。 成为书中一员,高玥意识到当下的剧情走向已经和原着剧情偏离。 宋以鹿和萧岑提前相遇。 宋以鹿把一桌饭扫荡干净后,一抬手,露出手腕系着的铃铛,晃了晃。 女孩手腕铃铛一响,掌柜立刻上楼,毕恭毕敬问她:“小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宋以鹿抬手指着旁桌那几位宗门弟子说:“通知下去,这些正道宗门弟子,宋氏客栈酒楼不许接待。” 掌柜掏出腰间铜镜,对镜哈了口气,等镜面散发出微微金光,他拿镜面对准宗门弟子,吩咐道: “各店掌柜听令,小小姐有吩咐,认准这些宗门弟子,不许接待。” 铜镜那边传来数十上百道声音,异口同声道:“是。” 掌柜收起铜镜,回身冲宋以鹿弯腰,又问:“小小姐还有无其它吩咐?” 宋以鹿舔了舔油腻的手指,摇头:“没有了。” 掌柜叫来数十名伙计,请宗门弟子离开。 宗门弟子脸上各个挂不住。 这是魔修地盘,他们不敢贸然造次,只能吞了这口闭门羹。 袁崇攥紧剑,冲萧岑方向怒道:“萧师弟,你还同那妖女呆一起做什么?快随我们一起离开!” 萧岑正要起身,被高玥扯住衣摆:“萧大哥,你走了,我和老酒头怎么办呀?” 萧岑看了眼高玥,又扫了眼正巴巴望他的老酒头。 他做了决定,冲袁崇方向一拱手道:“袁崇师兄,我答应和忘忧宗道友结盟,自然不能抛弃他们。我会谨记师门任务。” 四宗弟子来五羊城,共同的任务是救出月阳宗长老的鹿蜀兽,再顺藤摸瓜查清长老失踪的真相。 可罗氏每年拍卖高阶异兽时,地点都不会固定。 离拍卖时间还有一个月,他们得在拍卖开始之前,找到拍卖地点以及取得拍卖通行证。 袁崇恨铁不成钢道:“萧师弟,你!” 高瑜苒扶着受伤的师妹,也皱眉,温声细语劝说:“岑哥哥,你莫要意气用事。这五羊城危机四伏,我等一路过来,应被不少食人魔修盯上。他们巴不得我们之间有人落单,好趁机下手。岑哥哥,难道你想成为魔修的盘中餐吗?” 萧岑脸色沉下来,难得卸下温润,气场全开,蹙眉反问:“你们可愿意接受忘忧宗弟子,与我们同行?” 高瑜苒闭口不言,转而看向袁崇。 袁崇果断拒绝:“不行。我四大宗门乃正道之光,如何能容忍作弊的奸诈之辈?各位宗门师弟,你们认为如何?” 朝明宗弟子道:“我宗修的是正道,决不能容忍此等宵小之辈。” 赤霞宗弟子也道:“我宗也不能容忍此等宵小之辈!” 高瑜苒作为月阳宗代表,沉默了一阵,也道:“岑哥哥,我得顾全大局。抱歉。” 萧岑望着这些宗门弟子,只觉一阵心寒,神色变得冷漠。 他冷笑道:“好一个正道之光,好一个宵小之辈。我萧某即便粉身碎骨,亦要坚守承诺。道不同,不相为谋。” 袁崇怒极:“萧师弟,你!——你莫要后悔!” 萧岑直挺胸脯,一副正道凛然之色:“宁死不悔。” 袁崇带人离开。 高瑜苒愣在原地,唇角微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师妹钟佩佩打断:“师姐,你为何要关心这种人?我们走吧。” 以免脱离队伍,高瑜苒也不便多做停留,扶着师妹钟佩佩同众人一起离开。 * 萧岑此来五羊城,是为了寻回月阳宗长老的筑基异兽坐骑。 而高玥来五羊城是为了历练,提升修为,孕育灵根。 下山之前,三师兄给了她一叠五羊城通用银票,这笔钱可供她在五羊城衣食无忧一阵子。 高玥打算在五羊城开一家异兽治疗店,她是个行动派,当天就在毕罗巷租了一座宅邸。 院落宽敞,厅堂明亮。 高玥三人花了不到两天时间,把异兽治疗铺装修妥当。有看诊台,有手术区,还有康复区域。 治疗所需的药草不缺,下山时,三师兄给高玥装了满满一个乾坤袋。 有筑基期的萧岑在,手术无菌隔离结界问题也迎刃而解。 店铺开张七日,无人上门,每日夜里前来骚扰的食人魔修倒不少。 高玥睡梦正酣,一只筑基期早期食人魔修潜入,趴在她床头直流口水。 食人魔修一咧嘴,两颗虎牙立刻变得尖锐无比,目露红光,就要朝她扑过去。 然而它的嘴还没咬到高玥,就被一只长鞭勒住脖颈。 长鞭一甩,魔修“砰”地甩在墙上,笨重的身体将桌椅砸得四分五裂。 魔修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目露凶光:“臭丫头。找死!” 他从脊骨里抽出一柄锋利弯刀,朝着高玥劈过去。 他还没劈到高玥,一只从天而降的白色吞云兽,拿前双爪接住了他的弯刀。 高玥打着哈欠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望着魔修方向惊喜道:“阿布崽!崽崽好厉害!” 居然空爪接白刃! “唧唧”一声,挥着一双紫色羽翼的小鸵鼠落在高玥肩头。 此时的阿布崽是变身形态,正吐着舌头“哈赤哈赤”。 它目露凶光,龇牙咧嘴“嗷呜”一声,身躯陡然又长了数倍。一口衔住魔修弯刀,拿锋利牙齿断成两半。 鞭子如有生命般,“咻”一声飞过去,将魔修捆了个结结实实。 阿布崽变回小短腿形态,一头扎进高玥怀里,耳朵向后压褶,乖巧地像一只无耳小海豹。 它拿舌头舔高玥,一脸兴奋求表扬。 高玥一脸嫌弃把它狗脸压下去,吩咐小鸵鼠:“吱吱,你去叫老酒头和萧岑。” 小鸵鼠振翅打了个璇儿,迅速飞走。 片刻后。 老酒头同萧岑一起围观被擒魔鞭裹成粽子的魔修,咂舌感慨:“师尊诚不欺我,此鞭果真是神兵利器。” 萧岑看向高玥:“月月,这魔修该如何处理?” 魔修被捆得结结实实,他越挣扎,鞭子收得越紧。 他冲三人怒骂道:“你们最好放了我,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不会放过你们!臭娘们,我劝你老老实实把自己洗干净送到我嘴边,否则总有一天,我让你生不如死!” 高玥垂眼打量他,见他嘴臭,在他脸上踩了一脚。 “哇,不是吧,不是吧?你不是真的以为我会留活口吧?”高玥都气笑了:“萧大哥,我建议把这魔修的尸体挂在门口,竖个典型,告诫那些筑基左右的魔修不要打咱们主意。” 萧岑觉得这提议十分可行:“听你的。可是……五羊城空气湿热,尸体若挂门口,不出三日必腐烂招惹虫蝇。” 高玥打了个响指:“我有办法。萧大哥,你负责搞死他,我来搞尸体,可保证他的尸体百年不腐。” 老酒头正抱着阿布崽撸狗头,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儿。 直到第二日,他见高玥把魔修尸体制成标本,泡在了名为“福尔马林”的液体之中,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 老酒头:“……” 这保存尸体的手段简直残忍,没眼看。 他愈发觉得,必须得尽快让高玥传承他的赤霞刀了。 他必须守护这丫头残存不多的善良。 第18章 替嫁小徒弟 福尔马林是浓度40%的甲醛水溶液,只要这个世界有烟雾、油墨、衣服、纸张就存在甲醛。 在修真世界提取甲醛可以反次元,普通修士的灵力就能做到。 高玥利用筑基后期修为的萧岑,提取了甲醛,并制成了福尔马林。 而后高玥发现,这个世界居然没有玻璃这种东西,只能借靠修士的结界将魔修头颅和福尔马林控制在一起。 一颗透明水泡裹着溶液与头颅,悬浮于空中,虽然也达到了高玥想要的效果,可这般做过于消耗灵力。 考虑到萧岑的灵力消耗,高玥打算自制玻璃。 当她提出要自制一个堪比琉璃还要剔透的材质时,老酒头和萧岑都表示非常震惊。 萧岑道:“我见过最剔透的材质,是岳王朝赠送给我们梁王朝的琉璃盏。琉璃盏不同于普通陶瓷杯与金银器具,可透光,甚至比上好玉器还要剔透润泽。” 他声音一顿,看向已经画完草图的高玥,感慨道:“月月,若你真能制作出比琉璃盏还要透光的器具,定能名垂青史。” 高玥对名垂青史并不感兴趣,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制作玻璃的材料: “我们要制作的东西叫玻璃,它里面所含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存在于我们常见的沙子中。由于硅原子和氧原子以共价键构建整齐的四面体框架,所以沙子硬度极高,没有特定的熔点,所以我们要利用纯碱降低熔点,利用芒硝作为澄清剂。待所有原料被高温融化,打断共价键之后重新冷却,硅原子和氧原子很难再保持原态,会以液体时的状态相互连接。” 在她一番科普下,老酒头和萧岑都听懵了。 两人也没开口问,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知道问了也不懂。 可老酒头还是忍不住问:“那,这玩意到底是一种黏稠的液体形态,还是普通物体的聚集形态?” 高玥耸肩摊手:“硅原子和氧原子之间粘连非常紧密,常温不能撼动,它不是固体,也不是液体,姑且叫它玻璃态吧。” 高玥的形象在两人心中有高大了几分。 就连趴在地上打盹的阿布崽,也没忍住坐起身,一脸崇拜地望着高玥。 ——反正它是条狗,听不懂也不丢狗。汪汪! 与此同时,忘忧宗主殿内。 重越正坐在正殿的金椅上,与三位弟子通过一面铜镜看高玥的状态。 他在阿布身上种了符咒,可通过铜镜,看到阿布眼里所见一切。 此时铜镜里的画面,正是阿布崽的视角。 当重越见高玥把尸体泡在福尔马林里时,眉梢不动声色微微上挑,眼底很快掠过一丝兴趣,又迅速收敛。 三位师兄眼睁睁看见高玥把魔修制作成标本,冷汗直流。 大师兄一脸担忧。 小师妹离开忘忧宗,居然慢慢放纵心魔。 二师兄低叹一声,同时捕捉到了师尊脸上稍纵即逝的笑意。 他打了个寒战,不明白师尊为何冷笑。 难道是觉得自己终于后继有人? 师尊不许世间有比他更邪之物,难道是想杀小师妹灭口? 想到这里,二师兄那张好看的脸挂满焦灼。 三师兄就更焦虑了,锤掌暗道:“小师妹心底有魔,甚至比我们更深。所以去了五羊城,才变得这般……” 当他们听见高玥解释制作玻璃那番话时,又不免感慨小师妹聪颖。 二师兄又偷偷去打量师尊,见他眼底浸着一丝欣赏的喜悦。 师尊这是在欣赏小师妹,他器重人才,应当不会再对小师妹动杀心了吧? …… 高玥又花了几日时间,找五羊城的魔修匠人打造出了一只玻璃瓶,把魔修的头颅装在里面。 店门前原本摆放石狮的位置,换成了透明的玻璃罐,里面用液体浸泡着一颗筑基期修为的魔修头颅。 路过的魔修再抬眼看店门招牌,只见一行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异兽治疗店。 门上还挂了一只小木牌。 魔修们扎堆,窃窃私语。 有人蹭到门前,念出木牌上的文字: “专治异兽疑难杂症。异兽伤势越重,收费越便宜,若濒临死亡绝境,可酌情免费。店家不为赚钱,只为在五羊城内刷个名望地位。” 若这木牌昨天放出,一定有人觉得高玥是在吹牛讲大话。 可今日,大家望着门口泡在玻璃罐里的魔修头颅,皆被震撼。 有人上前拿手指弹了一下玻璃罐,感慨道:“这到底是何物?居然比琉璃还要剔透!” 人群里,老酒头扮做路人,吼了一声:“这乃是元婴早期十阶强者铸就的结界球啊!普通修士无法感受到它的灵力存在,恐怖如斯!” 正要伸手去摸玻璃罐的魔修一听这话,吓得往后一缩。 人群炸开: “这治疗店内居然有元婴早期十阶修士!当真是,恐怖如斯!” “若不是有元婴早期的十阶修士,如何能将筑基魔修制成这般模样?这店里的那位老板,恐怕才是大能者。” “是啊,若不是大能者,谁能治疗异兽不要钱啊?毕竟在咱们五羊城,异兽治疗很费钱的。”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毕罗巷异兽治疗店名声大噪。 不到三日,毕罗巷的兽医修王月,名冠五羊城。 由于没人从她身上感受到灵根修为,因此大家都传,她是元婴大能,故而能隐藏灵力修为。 她出名倒不是因为她能医到病除,而是她的治疗方法,过于血腥残忍,恐怖如斯。 所以大家都认为,她可能是比食人魔修更可怖的存在! 受伤的异兽能散发大量废息,是高玥孕育灵根的燃料。 高玥不仅医术精湛,身上的灵息也对异兽们有帮助。她与异兽之间,更像是一种光合作用,互惠互利。 高玥为了早日孕育出灵根,每日在手术台前连轴转,有时竟通宵做手术。 每日吸收异兽废息后,她会打坐凝息,体内灵种从一汪池泉,逐渐变成一汪江海。 此刻,高玥已经入定一刻钟。 源源不断的异兽废息在她周身萦绕,又被她转化成灵息。 阿布崽趴在她身边,不断吸收着她身上的灵息,由于灵力充沛,它的身体陡然成长。 它变成四个月萨摩耶般大小,浑身毛发愈发雪白纯粹,发光一般,四条腿长长不少,但比起正常萨摩耶,它的腿还是短了一截。 高玥盘腿坐在那里,眉心多了一枚朱砂红印,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阿布崽探出前爪,肉垫刚触碰到她的眉心,如被火焰灼伤一般“嗷”地叫了一声。 就在它怯怯地想缩回角落时,高玥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灵息,如海啸一般朝它涌了过来。 排山倒海的灵息不断灌入它的身体,像一颗核弹,几乎要把它的身体撕碎。 房间内狂风大作,罡风阵阵,高玥青丝翻飞,阿布崽紧紧拿爪子抓着高玥的衣衫,“咔嚓”一声被撕碎,它直接被一股飓风卷了出去,整个狗摔在墙上。 小鸵鼠本藏在高玥头发里打盹儿,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弹出来,“唧唧”一声,摔在了阿布崽肚皮上。 这股飓风将床帐撕碎,将高玥一身衣衫撕碎。 高玥痛苦不堪,额间的滚烫几乎吞噬她的身体,她像是坠入了一汪岩浆里。 她想睁眼,可眼睛像被滚烫的石膏给糊上,火辣灼疼。 这一刻,关于原主被压榨的痛苦经历不断在她脑中闪现而过。 也回忆起自己在现代被医闹,被患狗家属一刀捅成植物人的血腥场面。 她心里恨意滔天。 原主在关键时刻心软,没杀了高瑜苒取回灵根,导致自己结局凄惨。 她替原主的善良不值,也觉得天道不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于现代寒窗苦读数十年,好不容易博士毕业,得到父母资助,开了家宠物医院。熬过了创业期的焦虑与痛苦,业绩蒸蒸日上,本以为日后前途无量,可以孝敬家人,却飞来横祸,被患狗主人捅成植物人。 她替自己行医救兽,却没落得好下场而感到不值。替父母良善一世,却白发人送黑发人感到不值。 高玥的房间烈风阵阵,房屋上方飓风搅动,乌云集聚,有雷声轰鸣,闪电即将劈下。 同院的萧岑和老酒头被惊动。 两人闯入房间,在混乱不堪的房间里寻找高玥,双眼被烈风糊得无法睁开。 老酒头惊道:“不好!!丫头要破镜了!” 萧岑一张嘴,灰尘随风灌入喉,他捂着嘴大声道:“怎么会?她没有灵根,哪儿来破镜一说?” 老酒头:“灵根初生,正邪两分,她若成魔,必定遭遇雷劫。天有异象,丫头这是有成魔的征兆啊!她灵根初生,定受不住雷劫之苦。” 说罢,老头正要从脊骨拔出赤霞刀,替高玥挡劫,烈风突然小了些。 高玥浑身衣衫被撕碎,此时正赤身坐在那里,就要被看见时,房间内的两人一狗,眼睛均被一道红绸盖住。 高玥脑仁混沌,被烧得迷糊之间,眼前落下一道赤红。 来人用红绸布将她裹严实,将她捞进怀里,大手盖住了她的额头,将她眉心朱砂捂住。 他手掌冰冷,一股炙热的灵力不断从她天灵盖涌入,令她几分清醒。 她躺在男人腿上,他依旧用手捂着她的额头,不多时,俯身下来,几乎贴着她的脸,低声说: “小徒弟。” 他声音一顿,嘴里呵出的气息像寒冰之气溅在女孩脸上: “为师,不许你成魔。” 第19章 替嫁抱着睡 高玥额头烧如烙铁,师尊的手掌冰凉舒适,瞬间让她降温。 红光在她眉心汇聚,最终容纳成一颗小圆点,隐于光洁额间。 重越任由她躺在自己臂弯,见她睁开眼,唇角扯出邪祟诡异的笑,就这么直勾勾打量她。 仿佛在看一件玩物。 他在床榻四周筑起浓稠的血红结界,阻挡着风云雷电,结实得密不透风。 结界之外,混乱不堪。 未免狗子被风卷走,老酒头一步步移动身体,于混乱之中摸索,将摔在地上的阿布崽捞起来,抱在怀里。 小鸵鼠吓得浑身毛都竖起来,“唧唧唧唧”地钻到老酒头的衣领里,瑟瑟发抖。 萧岑从脊骨里扯出岑月剑,掐指念诀,一剑化为万剑,变成剑盾,将他们护于其中,狂风雷电被阻隔在外。 透过剑身缝隙,他们看不见高玥,只见她被裹在一枚红色结界中,压根看不见她当下情况。 萧岑正要御剑破开那枚血球,把高玥救出来,却被老酒头阻拦。 他解释说:“天雷降下,有人在为丫头挡劫。” 萧岑一脸愕然:“到底怎么回事?月月这是,入魔了?” 老酒头也从没见过这般情况。 房顶被掀翻,他们抬眼便能看见乌云集聚的夜空,电闪雷鸣,飓风狂骤不歇。 一道接一道的雷电劈下来,打在那红色结界上,瞬间被吸收。 老酒头缓了好半晌,才道:“这……是?” 萧岑入修仙宗门不过一年,修仙界许多事都不知情,他忙问:“怎么了?” 老酒头瞪大眼道:“若修士生灵根而入魔,降下的天雷是红色。” 萧岑仔细观察雷电的颜色:“是蓝色!” 老酒头又道:“对,是蓝色。这说明,丫头是跨越破镜,她体内灵息含量过于充沛,灵根破生,一发不可收拾,接连破镜。只是不知道,她会直接跨越道什么修为……” 高玥的智慧与医术都让萧岑觉得,无论再小概率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也都是有可能的。 “不清楚。”老酒头仿佛想到什么,又说:“千百年来,只有魔头重越做到了灵根诞生,便跨越破镜。幸好,幸好丫头及时守住本心,收住邪念,没有成魔。否则,她将来必定成为正道威胁。” 萧岑也替高玥松了口气。 他虽不知道高玥身世,可这些日子相处,也大概猜到这姑娘曾经受到诸多不公对待。 高玥不说,他也不便去问。作为朋友,默默支持便好。 在灵根诞生的关键时刻,她能坚守本心没有成魔,也足以说明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知世故而不世故,被世界不公对待,却并没有对世界生出怨恨。 …… 重越替高玥挡了一道又一道雷电,怀里的小姑娘也逐渐清醒。 她浑身酸软,脑仁还疼,枕在师尊胳膊上,顿时有一种枕在父亲胳膊上的安全感。 浑身酸疼虚弱令她感到一丝委屈,喉咙一滚,撒娇似得喊他:“师尊,呜……” 重越一向觉得人类软弱,尤其不理解女人这种生物。 他眼底游过一丝不耐,语气冷冰冰:“不许哭。” 高玥果真把眼泪憋了回去,哽咽道:“嗯,不哭。月月不给师门丢人,月月会坚强。” 重越讨厌人类的眼泪。 他冷冷扫她一眼,把未尽的话讲完:“会弄脏我的衣衫。” 高玥宛如被噎住:“……” ——师尊,钢铁直男是你吗? 前世她同理工博士直男待一起习惯了,什么样的钢铁直男性格她都见过。师尊这性格,她倒也能接受并能理解。 高玥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被裹在一个血色圆球里,看不清外面情况,却能听见细微的电流声。 她一脸好奇扭动脑袋,打量四周,正要坐起身,脑门却又被一道劲风给摁了回去。 重越右臂捞着她的脑袋,左臂手肘支在膝盖上,脑袋微偏,手指慵懒自在地撑着太阳穴。 他斜睨一眼高玥,语气轻飘飘地:“小徒弟,最好别动。” 高玥这样躺着不太舒服,担心压酸师尊的胳膊,刚坐起身,搭在胸口的布料滑落。 高玥挂了空档,低头看了眼自己一双柔软,又抬眼与师尊实现对上。 她一瞬石化。 男人却冷哼一声,目光无温懒散,轻飘飘冷哼一声:“为师提醒过你。” 高玥尖叫一声,连忙抓紧红绸布盖住自己的脸:“啊啊啊啊啊啊啊——” 重越见她居然拿布盖脸也没盖身体,只觉脑仁一阵炸疼。他手一挥,自己身上的红袍脱落,有生命般飞出去,裹住了女孩躯体。 他语气颇有些不耐烦:“蠢货。” 脸有身体重要? 高玥羞得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师尊嘴好毒。qaq 她攥紧衣领,望着此刻只着中衣的重越,愣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有一种错觉。 师尊看她的眼神,像极看一条蠢狗,在他眼里自己似乎都不是女人。 师尊的修为,竟到了如此清心寡欲的境地? 高玥瞬间想到师尊已经上百岁的年龄,而自己的魂魄也才二十五岁,她居然觉得师尊对她有邪念? 师尊都能当她祖宗了,怎么会对她动邪念。 高玥坐直身体,清了清喉咙跟他道谢:“谢谢师尊救我,若不是师尊及时赶到,弟子已经入魔。” 她如果入魔,师兄们一定对她很失望。 师兄们那般善良淳朴,供她好吃好穿,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就是为了平衡自己身上的戾气,为了匡扶自己走正道。 若入魔,她便无脸再回宗门。 忘忧宗那般世外桃源,不该由她玷污。 重越看她一眼,惜字如金,只淡淡嗯了一声。 高玥又问:“师尊,为何我灵根初生,会遭来天雷?” 重越打量她的眼神愈发微妙,唇角都不忍勾起一抹冷嘲:“小徒弟,你可知自个儿当下什么修为?” 高玥刚才破镜耗费了太多灵力,此刻难以凝聚灵力查探自身修为。 她眨巴着一双眼睛,虚心猜测:“难道,我一口气突破了练气中期?” 高玥虽探不到自己的修为情况,却能明显感知体内的磅礴灵力。 她最近积攒了太多异兽废息,这股磅礴之之力导致她一瞬破了好几个等级。 重越伸手过来,大手裹住她的小脑袋,揉了揉:“你已破筑基。” 他在笑,可高玥却感觉不到他眼底的笑意。 甚至觉得对方在揉一只狗的脑袋,冷冰冰地,好似稍一用力就要捏碎她的脑袋。 高玥打了个寒颤,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感觉。 师尊分明是个面冷心热的好长辈。 高玥猜到自己一跃跨了多个等级,却没想到这一跨,直接到了筑基早期。 …… 风云停息,房间已被毁了大半。 床榻上的结界消失,上面先后走下一对儿璧人。 男人一袭红色中衣,长身玉立,容貌清冷,举世绝尘。丝毫不输萧岑这等美男子,甚至周身有一股更强大的压力气场。 女孩因为破镜,身型线条愈发完美,即便被男人衣衫裹着,依旧遮挡不住她完美的身体曲线。 她跟着重越朝这边走来,每行一步,修长玉腿于长袍里时隐时现,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摄人心魄。 高玥的头发披散着,皮肤白到发光,形容为人间尤物也不为过。 “汪汪!”窝在老酒头怀里的阿布崽跳回高玥怀里,舔了舔她的脸。 小鸵鼠也钻回高玥的后颈,拿女孩的头发将自己盖住。 老酒头看见重越,冲他拱手:“师尊,不知师尊驾到,弟子有失远迎。” 重越压根没看他。 气氛有一瞬凝固,高玥忙催促老酒头:“老小师弟,愣着干什么?快给师尊准备房间和衣服,别把师傅给冻着了!” 老酒头这才点头“哦哦”一声,去给重越准备房间和衣物。 翌日一早。 高玥把师尊的外套洗干净,又拿香薰将衣服烘透,熨得寸寸妥帖,叠成整齐小方块,这才有勇气去还衣服。 她轻叩门板,里面却好半晌不见回应。 她隔着门喊了一声:“师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觉,她居然听见师尊“汪”了一声,而后才是“进来”。 高玥有点凌乱:“?”难道是破镜后遗症出现了幻听? 她推门而入,见房间里一片凌乱,而师尊盘腿坐在榻上,慵懒地掀着眼皮看她,眼底居然不似昨日冷漠,反而有几分憨真。 高玥把衣服放在师尊身旁,一边捡地上的烛台,一边嘀咕:“师尊,你房间怎么这般凌乱?进贼了?” 而后她看见师尊棉被里露出的那颗狗脑袋,见它睡得正憨,没忍住,伸手就在它脑门拨了一下:“崽,是不是你干的?” 历经了一场灵魂互换的风波,重越有些疲惫。 他寄居在阿布崽体内,刚阖眼,脑门突然被拍了一巴掌,登时一个激灵清醒。 重越那双狗眼瞬间凌厉,目露凶光,甚至冲高玥龇牙。 高玥才不怕它,单手叉腰,拿着烛台指它:“师尊昨夜救我耗费不少灵力,你要是个懂事儿的狗,就不该叨扰他!你倒好,非但不安静,还闹腾师尊,把房间搞得这般凌乱。” 她说到这里,转而看向一脸憨愣的师尊,问:“师尊,狗肉你喜欢吃红烧的还是清炖的?” 此时寄居与重越体内的阿布崽,一字一顿道:“狗、肉、不、好、吃…………”qaq 高玥被师尊一本正经的回答给逗笑。 她把被窝里的狗子扯出来,抱自己怀里,然后说:“师尊你先好好休息,这崽我带走了。” 阿布崽体型变大,高玥抱它觉得费力,走半路直接把它给扛在了肩上。 阿布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抱走,想阻止,却没敢开口。 它嘴太笨。多说多错。若被高玥发现端倪,那阴晴不定的主人指不定会杀狗灭口。 好可怕。汪! 五羊城没有阳光,高玥把狗崽子抱到院内晒月光。 她坐在石阶上,拿手指给狗子梳毛,低声训斥:“你都多大条狗了?怎么还那般不懂事?你看师尊那懵逼的脸色,一定彻夜未眠。” 重越享受着女孩梳毛,并一脸餍足吸纳着女孩身上灵息:“……” 昨夜,阿布崽因为吸收了高玥大量灵息,提前破镜。 在它破镜的那一刹,它与重越的灵魂,再一次互换了。 这一次,重越只魂体有些受损,兽体没有受伤。 重越此刻享受高玥的灵息,并非因为寄居兽体不受控制。 他两番破镜失败,身负重伤,可每一次通过兽体吸纳高玥的灵息后,不仅兽体会得到修补,自身受损的魂体也会被修补。 正如此刻,高玥蓬勃的灵息不断涌入他体内,不断修补着受损的魂体。 他感到舒适自在,并心生贪婪。 高玥想起昨夜,觉得应该好好报答师尊。 她撸着狗头小声嘀咕:“也不知师尊平时喜欢吃什么,要不,我给师尊做点好吃的吧!” 重越张嘴,却是 “汪”地一声。 ——本尊不食人间烟火! 高玥嘻嘻一声:“连崽你也觉得我应该给师尊做好吃的啊?好,我这就去!” 重越简直忍无可忍:“汪汪!” 听见自己的犬吠声,他几近崩溃,拿狗爪扶额。 高玥把怀里的狗子放下来,立刻往厨房跑去。 她在厨房折腾了一个时辰,给师尊做了三菜一汤,顺带给阿布崽也做了一份儿狗粮。 她将三菜一汤和狗粮放在托盘里,一起端去师尊房间。 高玥见师尊还在榻上打坐,摆好碗筷叫他:“师尊,弟子给你做了好吃的,你快来尝尝。” 被叫师尊的阿布崽嗅到一股肉香,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沫,馋得食指大动。 他摆好重越的架势,刻意放慢步伐走过来,在圆桌旁坐下。 高玥把碗递给他,同时把狗粮推远了一些。 而后来到师尊身后,给他捶肩捏背,同步介绍菜肴:“师尊,这是我家乡的菜,回锅肉、麻婆豆腐、开水白菜,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师尊的视线全程不在家几道川菜上,而是直勾勾地落在了那盘狗粮上。 高玥立刻把狗粮端起来,打算去喂趴在一旁的阿布崽。 她刚端起狗粮,师尊一把擒住餐盘,并用一种十分灼热的目光盯着盘中狗粮。 看见阿布崽这个举动,趴在一旁的重越立刻坐直身体,瞪着那只占据他身体的蠢狗。 然而美食当前,蠢狗并不关心主人投射过来的眼刀。 他拿一双憨真的眼睛瞅了瞅高玥,又定定望着狗粮,小声道:“此物,吃。” 高玥愣了一瞬,才道:“师尊,这是阿布崽的。” 阿布崽忍着吐舌头“哈赤哈赤”的冲动,言简意赅:“无、碍!” 高玥试图把托盘从师尊手里抢回来。 师尊这般风光霁月高岭之花的大人物,怎么可以吃狗粮? 传出去可多不好听? 然而她手上越发力,师尊也就也用力。她似乎隐约听见师尊喉咙里发出“呜呜”兽鸣。 高玥吓得立刻撒手。 师尊宛如饿疯一般,埋头狂吃。若不是师尊拿了一双竹筷,她当真会以为师尊方才打坐走火入魔。 重越拿狗爪一拍额头,只觉脑仁炸疼:“……” 他冲着人形阿布崽“汪”了一声。 狗东西低头看他一眼,并没有停下吃狗粮,反而掰了半块递到他嘴边。 重越怒不可遏:“汪汪!” ——蠢货。给本尊停下! 高玥见狗子发疯似的冲师尊“嗷嗷”龇牙咧嘴,赶紧把它从地上捞起来,揉狗头宽慰。 她眼睁睁望着师尊把一盘狗粮吃干净,都没好意思告诉师尊这是狗粮。 好在师尊也没问。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味儿,高玥总有一种,怀里的狗子要吃人的错觉。 转念一想也能理解,哪只狗能接受自己的食物被主人给吃掉啊? 这对狗来说太残忍啦! 就在这时,萧岑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道:“月月,你快去外面看看。” “怎么了?” 高玥撸着凶横狗头,抬眼看向门口的萧岑,见男人慌慌张张,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是,宋、宋姑娘……” 萧岑不知该如何解释,无奈道:“宋姑娘的异兽坐骑受伤,想让你医治。” 高玥皱眉:“我正伺候师尊用膳呢,你让她先挂号。” 萧岑又道:“宋姑娘已经挂了号,情况有些复杂,你出去瞧瞧。” “好。”高玥转而看向师尊,正要问师尊是否要一起出去,怀里的狗子“嗷”得冲师尊龇牙。 师尊正准备起身,立刻又坐回去,淡淡道:“为师,不去。休息。” 高玥感觉到怀里的狗子不太对劲儿,一巴掌拍它脑门上,示意它安静些。 被拍了脑门的重越皱了皱那并不存在的狗眉毛:“……”喉咙里发出盛怒的呜音。 小鸵鼠全程藏在高玥后颈的头发里,压根不敢出来。 它从高玥后颈探出一只小脑袋,趴在女孩肩头。 它看了眼高玥搭在另一只肩头的大狗,吓得“唧唧”一声,立刻朝人形阿布崽飞过去。 小鸵鼠害怕重越,它飞回房间,落在了人形阿布崽的肩头。 目送高玥萧岑离开,坐得笔直的阿布崽,腰身突然软下来,它把一张俊俏脸蛋搁在餐桌上,吐着舌头“哈赤哈赤”。 可是寄居于人类身体,吐舌头并不能让它感觉到舒服,它把舌头又收回去,无限惆怅地“嗷呜嗷呜”一声,如孤狼夜嚎。 ——当人类太辛苦了,它想变回狗!汪汪! 小鸵鼠“唧唧”地围着它打转,落在它脑袋上,拿爪子拍了拍它的脑袋,以示安慰。 * 今日治疗馆闭店,宋以鹿却不顾门口招牌翻”墙而入。 宋以鹿在大堂里等高玥,赤’裸的腰身布满血印,一双白皙胳膊也有几道血淋淋的豁口。 她仿佛不觉得疼,看见高玥过来,立刻露出仙女般微笑,声音软糯糯地:“姐姐,你来了。” 两人只见过一面,宋以鹿却自来熟一般走上前,亲昵地抱住她胳膊,就要拖着她往外走:“姐姐,你快随我走一遭,价钱好商量。” 高玥一脸莫名看了眼老酒头和萧岑,见两人都一脸无奈,才道:“小妹妹,我不接外诊。” 五羊城危机四伏,昨日才有传言说东街两个修士走街上被食人魔修拖走。虽然高玥在城内名声大噪,待在治疗馆可以杜绝一些危险,可这并不代表她会出门自寻危险。 况且,现在她已经孕育出了灵根,且一跃破镜至筑基,等帮萧岑完成任务她就可以离开五羊城,没必要去找一些麻烦。 宋以鹿拿一双大眼睛巴巴望她:“姐姐,我知你们在找鹿蜀兽的拍卖地点。你若接了这个外诊,我不仅告诉你拍卖地点,还替你们搞定入场券。” 闻言,萧岑目光立刻盯紧她:“你知道鹿蜀兽的拍卖地点?” 宋以鹿松开高玥,转而走向萧岑。 她来到男人跟前,双手背于身后,踮起脚,仰着小圆脸粲然一笑道:“正道哥哥,我是宋家掌权人,五羊城大半的酒楼食肆都是我的,我若想打听一点事,你觉得会很困难吗?” 小姑娘身上有明显外伤,可她却不觉疼似的。 她顿了一下,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鹿蜀兽是筑基异兽坐骑,最近城内涌入许多修士,都是为了它。异兽拍卖交易场,都在罗氏的地盘,罗氏一族食人不分善恶,很危险,若你们没有熟人带路,恐怕还没走到交易场,就已经沦为白骨。” 宋以鹿又看向高玥,说:“当然,我知道你们有本事。可在这五羊城,最忌讳高估自己的本事。” 萧岑看向高玥,等她决定。 高玥抱狗抱得手酸,她将怀里的大狗放下,才说:“好。我接这个外诊。” 宋以鹿被她的干脆爽快给惊到,反问:“你不怕我骗你?” 高玥对宋以鹿的人品是放心的。 毕竟这小姑娘在原着里也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死得太炮灰。 * 高玥三人把手术台以及手术所需工具全部收进乾坤袋里,朝五羊城郊区御剑而去。 高玥虽已达到筑基,可她没有自己的武器可以作为飞行器,只能蹭宋以鹿的弯刀。 城外,十里骨林,遍地枯树老藤,白骨成山。 枯树死泉旁,一条腰粗花蛇卷着受伤的身体,鲜血泊泊外涌。 钟佩佩和几个宗门弟子刚才给这条花蛇补了两剑,导致花蛇伤势更重。 钟佩佩握着手中箜篌,又弹了两个音符,一道红光飞驰而去,直接割断了花蛇的尾巴。 花蛇疼得仰天长啸一声,一张嘴,喉咙里不断外涌鲜血。 花蛇断掉的尾巴落入死泉,溅起一汪臭水,同时露出了它护着的一条小巴蛇。 钟佩佩冷哼一声:“魔修孽畜居然也会母子情深?” 她再一弹箜篌,音符化为丝线,将那条小巴蛇缠住,伸手一拉,还未长齿的小巴蛇落入她手中。 小巴蛇拿身体紧紧缠绕着女孩手腕,冲她愤怒地吐舌信。 钟佩佩挑眉冷笑:“小畜生,落在我手里还敢凶我?信不信我将你炖成蛇羹!” 青峰宗的弟子低声对她说:“钟师妹,我们快走吧。那妖女就要回来了,别跟她打上照面。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钟佩佩一脸倔强:“怕她做什么?那妖女受了伤,指不定在去搬救兵的路上就昏死过去。” 另一名弟子道:“钟师妹,不如给它们一个痛快吧,早点回去,袁师兄还在等我们。” 钟佩佩这才兴致缺缺,随手就把小巴蛇丢进死泉的臭水里。 她抽了一名弟子的剑,朝那条断尾的巴蛇走过去:“孽畜,莫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个妖女,不该招惹我。” 她一剑捅进花蛇的身体,打算挖了它的灵根。 这是一只练气八阶的异兽坐骑,既然不能驯为己用,便取了它的灵根。 这一剑捅穿巴蛇的身体,它痛苦地凄嚎一声。 就在此时,天空落下一柄弯刀,直袭钟佩佩而来。 她反应极快,取出箜篌一挡,连连后退,挡住那柄弯刀。 红衣女孩带着救兵落地,不顾满身伤,攥紧弯刀朝钟佩佩袭去,刀刀致命,恨不得刮了她的骨髓。 宋以鹿双眼腥红,因为愤怒,快要结痂的伤口又道道乍开。她的血浸湿衣衫,一身红衣更似烈火。 钟佩佩被宋以鹿一番吊打,鲜血连呕,她冲一旁的宗门弟子求救:“各位师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青峰宗、赤霞宗、朝明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开始列阵。 青峰宗御出万剑,赤霞宗横出大刀,朝明宗则唤出异兽,钟佩佩把箜篌浸血威力更胜。 宋以鹿被四大宗门弟子围攻,一双眸胜血更红:“正道宗门竟无耻至极!我要拿你们祭小花!” 一个时辰前,宋以鹿被罗氏当家打成重伤,巴蛇兽带她逃至骨林,于死泉旁休憩。 巴蛇重伤,无法变回幼体形态,宋以鹿带不走巴蛇,只能去找外援。 可她没想到,这些宗门弟子居然趁她离开,偷袭巴蛇。 这边打得如火如荼,老酒头淌入泉池,把被钟佩佩丢下死泉的小花蛇拿手掌托起来。 小花蛇咳出一口泉水,拿一双颇为二次元的大萌眼看他。 老酒头拿指尖点了点小花蛇的脑袋,低声哄:“小乖乖,没事了。” “萧岑!快!筑结界!马上进行手术!” 高玥从乾坤袋里取出手术台以及手术所需一切工具,消毒后,把巴蛇的身体和断尾放在了上面。 她一边换手套,一边道:“马上进行接尾手术,要把蛇身神经重新连接起来,手术难度会很高,我不希望有人打扰。萧大哥,老酒头,你们帮我护结界,有没有问题?” 萧岑点头一脸坚定:“没问题。” 高玥目光落在老酒头身上时,很快又挪开,落到重越身上:“阿布崽,护好我。” 重越宛如一匹孤狼坐在那里,冷漠的双眼微微一眯。 手术开始,高玥开始聚心凝神。 这是高玥在有了灵根修为后,进行的第一场手术。她发现自己不仅可以透视蛇身的每一根神经,还可以用灵力将它断裂的神经一根根修补。 当然,这个过程十分耗费灵力。在这个世界,几乎无人能做到给异兽接肢体,尤其是给蛇接尾巴。 她的手术刀带着一丝丝金芒,额间浸了细密的汗,却很快被结界蒸发。 老酒头根本无暇关心那几个宗门弟子会如何,甚至不管其中有他的徒孙。 他现在只关心高玥。 老酒头看着高玥屏蔽外界喧扰专心做手术,双手沾血,镇定自若。 这般心境再次让老酒头咂舌,他想起高玥破镜那日的凶险,莫名就出了一身冷汗。 宋以鹿虽然受伤,可修为却远在这些宗门弟子之上。 几人败在她手下,被打得一时之间难以起身。 钟佩佩跌进死泉,喝了好几口臭水,她从水里坐起身,猛地咳嗽呕吐,还未缓过劲儿,那个红衣女修罗朝她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脑袋一个劲儿往水里摁。 等让她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宋以鹿一把将人拖上岸。 钟佩佩坐在地上崩溃大叫:“妖女,你可知我爹是谁!你敢伤我,我爹饶不了你!” 她看见了宋以鹿眼底的杀意,她害怕极了,慌乱失措间开始威胁对方。 可宋以鹿非但不受威胁,反而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冷眼道:“这里是五羊城,修仙宗门不管,皇帝不管,魔尊也不管。你爹是谁,与我何干?” 她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唇角,咧嘴一笑,两颗小虎牙立刻变为尖锐的兽牙。 她凑到钟佩佩肩窝处,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恶人之灵,可爱的声音带着极致邪魅:“你的恶人之灵沾了血,更香了呢。看在正道哥哥的面子上,我把你吃个痛快,好不好呀?” 钟佩佩吓得抖如筛糠,她破喉大叫:“萧岑!王月!你们救我!萧岑,你是青峰宗掌门亲传,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刚才萧岑目睹了钟佩佩一剑斩断花蛇尾巴,又将小巴蛇丢进死泉。 他从不对心怀恶念的人宽厚,对这样残忍的女子也动不了恻隐之心,只是冷漠道:“我无权干涉宋姑娘,她也不欠我人情,也无法说服她放过你。” 宋以鹿好整以暇看着钟佩佩,嬉笑道:“既然姐姐你这么想活,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她抓住钟佩佩头发,将她把脑袋掰向正在结界里做手术的高玥方向。 结界里的女人长发高盘,整片额头露出来,显得五官愈发冷艳深邃。 她正用线缝合花蛇的身体,因为认真做事,眉眼显得清冷漠然。 宋以鹿低声说:“姐姐,你求她。如果我记得没错,那日你们在酒楼,不愿与她为伍,嘲笑她是废柴,对吗?那你求她,如果她让我放了你,我就放过你。” 钟佩佩双眼放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高玥身上。 她道:“王月!你救救我!你让她放了我!我回去之后,一定告诉袁崇师兄和师姐是你救了我!王月,救我!” 高玥仍旧在仔细给花蛇缝合身体,手里金光流转,她拿线缝合的伤口,顿时就完整如初,看不出一丝缝合迹象。 就差最后几针,她听见结界外聒噪的声音,微微皱眉,却并不打算搭理。 钟佩佩又道:“王月!你救救我!事后我会报答你,给你万贯家财,给你上等灵药!王月!” 高玥全程没拿正眼瞧她。 她不仅在给花蛇动手术,同时利用灵根储蓄花蛇散出的废息。 练气八阶的异兽已是兽类强者,加上它被折辱、被母子分离,甚至被切断尾巴,怨气也极重。 怨气和濒临绝境的重伤让它散发出更多废息。 高玥不仅要耗费灵力给花蛇修补神经,还得耗费灵力储蓄废息,是以不能分心。 萧岑望着高玥方向,小声道:“我以为月月会心软。” 高玥表现得越冷漠,老酒头心里头就越焦灼:“心软是不可能心软的,心软她就不是差点成魔的月丫头了。” 宋以鹿冷嗤一声,捏着钟佩佩的下巴,笑道:“姐姐,对不起了,我要吃你了哦。” 她拿手捏住钟佩佩的下颌,开始吸允她的血肉灵息。 钟佩佩痛苦大叫,仍然在哀求高玥:“王月,王月!救我,救我……” 缝合完最后一针,高玥摘掉手套,这才抬眼看向钟佩佩的方向,低声道:“刚才大花蛇死命护崽,怎么没见你想过放它们一条生路?我和宋小姐也不熟,我冒生命危险来接这趟外诊,她拿鹿蜀兽拍卖地点作为报酬交换,我并不想用这个机会,来换你。” 钟佩佩彻底绝望,痛苦哀嚎,她感觉到自己的血肉灵息在一点点丢失,几近枯竭。 不多久,钟佩佩变成一堆白骨,宋以鹿浑身伤自愈大半,觉得灵力充沛起来。 宋以鹿掏出弯刀,正要解决其它三名宗门弟子,却被萧岑拿剑阻拦:“宋姑娘,我乃青峰宗掌门亲传弟子,有义务保护同宗师弟平安。你若想伤我同门,就先过我这关。” 宋以鹿一耸肩,摊手间,手腕铃铛“叮叮”作响。 她一脸俏皮道:“可他们欺负我。正道哥哥,在我们五羊城,没有放人一马之说。他们欺负我,身上恶人之灵渐重,即便我不吃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获得一个更惨的结局。我现在吃掉他们,是给他们解脱。” 萧岑道:“你有你的原则,我亦有我的原则。若要伤我同门,那么,来战。” 宋以鹿见他一脸认真,只好叹气:“好叭,那我放过他们。正道哥哥,这算是你欠我的一个人情哦。” 她拿如水般温柔的眼眸望着他,踮起脚,把五官凑到男人近前,鼻尖几乎顶到男人的下巴。 她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容皎洁:“那,正道小哥哥,我可以用这个人情,换我们做朋友吗?” 萧岑的身体下意识往后一仰,心跳莫名加速。 他扭身对身后三人道:“还不快走?” 三位弟子立刻御剑离开。 宋以鹿见他被自己逗得耳垂红透,伸手就捏了下他的耳垂,笑道:“正道哥哥,你耳朵真好看。” 女孩指尖的冰凉感他耳垂散开,吓得他一个哆嗦,皱眉道:“姑娘,自重!” 宋以鹿笑声悦耳,反倒一脸甜无邪看他:“正道哥哥,我哪里不自重?” 高玥打断二人调”情,从结界走出来:“手术很成功,保住了一条命。” 宋以鹿松了口气,看向高玥,忙又追问:“能恢复如初吗?” 高玥摇头:“不能。能救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想要恢复如初,几率很小。” * 在外奔波一日,高玥极度疲累。 回到医馆,她甚至顾不上用膳,立刻回到房间打坐凝息,把吸纳的异兽废息转化为孕育灵根的养料。 这股废息包含了怨气和悲伤,像洒了柴油的火,在转化瞬间,烈烈燃烧。 高玥眉心朱砂显现,灵气勃发时,劲风盘旋,身上衣物悉数被烧毁,顿时化为黑灰。 女子将废息转化结束,疲累地倒在床上,酮体所触的布料,全部变成黑灰。 身体热意久散不退,搞得她燥热难忍,雪白的肌肤热汗密布。 重越感受到房间内不对劲儿,抬爪把门拍开,迈着四双小短腿走进来。 他拿后腿把门踢上,狗眼漠然,昂首挺胸朝高玥走去,纵身一跃,跳上床榻。 他冷漠地打量一眼女子身体,眼皮连跳了几下,有一瞬看直了狗眼。 重越迅速把眼皮一掀,故作高冷,一爪拍在女孩额头,把她眉心那点火红印记拍回去。 高玥感受到眉心传递而来的冰凉,舒服不少,把自己蜷成一团,睡得更沉。 重越正要离开,女孩却伸手把他捞过去,下巴压在他狗头上,她头颅的重量几乎要压碎他的脑仁。 重越:“……” 他挣扎了一下,后背却感受到了两团柔软。 重越:“…………” 第20章 替嫁舔眼泪 女孩的身体似火,他似冰,贴在一起,立即发生微妙反应。 也不知是因为女孩身上灵息,还是她柔软身躯的作用,重越被她抱在怀里,徒增一丝从所未有的安定感。 他阖上眼,不再挣扎,甚至条件反射般将狗爪子搭在了高玥手上。 高玥昨夜灵力提升,从筑基早期破至筑基中期。 她也发现了破镜时的窘迫,但凡破镜,必定失去意识,浑身燥热。 昨夜她觉得浑身滚烫,最后一股冰凉贴住她的身躯,才让她将那股炸裂般的火热压制下去。 翌日高玥醒来,发现自个儿赤身果体趴在床榻上,刚坐起身,阿布崽叼了衣服从外而入。 它没有往日的热情,跃上床榻,把衣服一丢,笔挺挺地坐在一旁,斜睨着高冷眼眸看她。 高玥觉得奇怪,伸手揉了揉它小脑袋,低声问:“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想搭理我似的?” 顺手抓起衣服穿好,同时感慨说:“真是可惜了大师兄送我的好装备,全被烧毁。那日我在师尊面前暴露无遗,也不知师尊内心会不会暗自感慨我身材好。师尊的身材一定比我更好。也不知师尊有几块腹肌,尺寸几何……害,我想什么呢,我个老色批,住脑!师尊不容我玷污!” 重越瞥眼看她,在女孩目光视线对过来时,又飞速挪开,依旧保持高贵冷艳的狗子形象,那只尾巴却忍不住地摇摆。 他发现尾巴在摇摆,立刻收起来,塞到屁股底下压实在。 高玥穿好衣服,发现狗子又长大了一些。 前两日还是四个月萨摩耶般大小,今日居然飞速增长为成年大型犬。 它的外形比萨摩耶更像狼,毛发通体雪白,大尾巴像把小扫帚。它的上半身几近完美,可是那四条腿……依旧比一般的大型成犬要短一截。 由于比例过于滑稽,高玥忍不伸手过去拿手指丈量狗子的腿:“崽,你不行啊,好短啊。” 这不量还好,一量让重越自尊受挫。 他怒意大盛,一爪拍开高玥的手,给了她一记冰冷眼刀。 短?人类,你在玩火自焚。 高玥的手背被拍了一爪,便不再逗狗,起身出门。 等女孩离开房间,重越垂眼看自己的狗腿,冷眼龇牙,竟十分嫌弃。 * 昨日宋以鹿将钟佩佩食成一堆白骨,其它三宗弟子逃回后,在袁崇高瑜苒跟前添油加醋告状。 高瑜苒和袁崇修为最高,两人自然而然担任了队伍主脑的角色。 他们被宋以鹿赶出客栈后,花重金租了一处宅邸,有四宗结界加持,免了食人魔修侵扰。 四宗弟子每日分组出门,在五羊城各处打探关于鹿蜀兽拍卖交易地点的线索。 昨日钟佩佩带队去骨林,恰巧撞见宋以鹿受伤。她放不下私怨,等宋以鹿离开便折磨巴蛇母子,最后被及时赶回的宋以鹿反杀。 青峰宗弟子想起昨日之事,抖若筛糠:“袁师兄,那妖女生生食了钟师妹的血肉,钟师妹顷刻之间就化作白骨。当时萧岑也在,他却见死不救!还同那妖女一起,帮忘忧宗那个王月守结界!” 赤霞宗的弟子也道:“忘忧宗那个废柴王月,不知学了什么妖术,居然能帮异兽接断尾。最令人费解的便是萧岑,他不是你们青峰宗掌门的亲传吗?为什么会帮着王月和妖女?依我看,他更像是魔道奸细。” 朝明宗弟子说:“莫要污蔑萧岑。昨日若不是他,我三人哪儿有命回来?依我拙见,定是王月那废柴与妖女勾结,蛊惑了萧岑。袁师兄,你速速向师门禀报,想办法拉萧岑回正途。” 三人一言我一语,规避了钟佩佩折磨巴蛇母子的残忍行为。 大家听明白怎么回事,都气愤不已—— “太过分了!袁师兄,你一定要告知宗门,萧岑若帮着那两个妖女,我们此行定阻碍重重。” “钟师妹!你一路走好,我一定手刃妖女,为你报仇!” “袁师兄!请你速速上报师门。萧岑乃掌门亲传,筑基后期的强者,若他再被蛊惑,帮着两个妖女助纣为虐,将来辱没的可是你们青峰宗!” “是啊,袁师兄,请速速上报师门!” 袁崇没说话。 若萧岑此事上报宗门,必定会记大过,严重情况,有可能会被逐出师门。 他沉默片刻后,看向高瑜苒:“瑜苒师妹,钟师妹死于非命,你怎么看?” 高瑜苒攥紧了手中的玉箫,皱眉道:“钟师妹死于妖女之手,我定手刃妖女为她报仇。至于岑哥哥的事,还劳烦袁师兄尽快上报师门。我与岑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想看他误入歧途。” 袁崇心系高瑜苒,自然要考虑她的感受。 见她这般大公无私,他也不再有私心,掏出传音符,贴在一面铜镜上,立刻与青峰宗取得联系。 青峰宗掌门与长老们立刻集于大殿。 听完袁崇的上报,十三长老怒道:“这个萧岑,好大胆,竟如此不识大体!掌门师兄,请你速速派人前去捉拿萧岑,让他速回师门领罪!” 掌门柳青峰没有说话。 六长老道:“萧岑这小子,并非是非不辨之人,他定有难处。掌门师兄,我们还是再观望观望,莫要错怪好人才好。” 五长老哼了一声:“错怪好人?我看是他萧岑仗着天赋飘飘自得,早已忘了宗门教诲!掌门师兄,我早说过,萧岑此人从小长于皇宫,顽根劣性难以剔除,你不该收他为亲传弟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掌门柳青峰抚白花胡须,依旧慈眉善目道:“各位师弟,莫要焦躁,莫要焦躁。萧岑是我徒弟,我自知他本性。我相信他这么做,必定有内情。不妨等这些孩子试炼结束,待他回宗,听他如何说。” 各位长老还要再说什么,柳青峰抬手打断:“有没有哪位师弟能告诉我,这个忘忧宗,到底什么来路?” 十三长老嗤之以鼻:“不过一个新宗门,招的弟子也都是三流之辈,忘忧宗弟子与妖女勾结,我丝毫不觉意外。只是听说,这忘忧宗掌门是个美男子,元婴大能,只是他深居简出,无人知晓他到了元婴哪个境界。” 五长老道:“再过几月,就是修仙界五百年一次的盛会,届时,我们自然有机会见识这位忘忧宗掌门的风采” 提及这次修仙盛会,大长老开口说:“也不知今年的修仙盛会,哪个弟子能拿到无忧石啊。” 修仙盛会五百年一次,由试炼门开启。 但凡于试炼门留下印记的修仙宗门,都得参与。 这种活动类似于现代的奥运会,宗门派遣弟子参加各项竞技比试,最终胜出的弟子,可以获得上古神石。 传闻,神石乃上古神器的碎片,它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可以根据个人特点,幻化出不同的武器。 自各大宗门开创以来,只有青峰宗与赤霞宗拿到过神石,幻化的武器分别为青峰宗掌门的青锋剑、赤霞宗掌门的赤霞刀。 * 宋以鹿是个重信誉的人,很快就送来消息—— 三日后,罗氏一族将在石骨林开启交易拍卖的通道。 宋以鹿还派人前来传话,让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她搞到通行牌,再去交易市场,避免与罗氏一族发生冲突。 萧岑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宗门的重点关注对象,在等宋以鹿送通行牌期间,依旧在医馆做自己的工作。 老酒头管挂号,萧岑管结界,师尊也会偶尔出来打打酱油,帮忙照顾一下做复健的小动物们。 高玥发现,师尊看似面冷,实则心热,能很快同小动物们打成一片。 一日下来,高玥连做十台手术。 都是一些低阶异兽的小手术,没什么技术含量,收纳的异兽废息也不多。 这种充实的忙碌感,让高玥有一种回到现代上班的错觉。 一日忙碌,高玥还不忘伺候师尊用膳洗漱。 她从师尊处离开,回房路过庭院时,突然被一个肩扛大刀的黑衣人拦住去路。 跟在高玥身后的重越,下意识跳到女孩跟前,竖起棍棒一般坚硬的尾巴,呈战斗状态。 他前爪于地面一拍,面前立刻竖起一刀刀尖锐冰棱。 高玥也攥紧了腰间的擒魔鞭,时刻保持警惕。 那黑衣大汉扛着一柄锋利大刀,背对着高玥,故作高深道:“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高玥紧眉望着黑衣人,冷呵一声:“坏人也不会说自己是坏人。” 黑衣人:“你这女子,怎不问我是谁?” 高玥:“你是谁与我何干?给你三秒时间滚蛋,否则我叫人了!”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肩上大刀杵地,四周立刻被一道元婴期结界隔离,他嘿嘿笑道:“你叫,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高玥感知到对方的修为,忽生一丝恐惧:“我警告你别乱来啊!我师尊也在,我师尊乃元婴后期十阶大能,你敢过来,我放师尊咬死你!” 重越一阵无言:“……” 黑衣男子仰头一笑:“妙哉,妙哉,你这女娃,果真胆识过人,老子甚是欣赏。” 高玥缩到最角落,见鬼似得抖如筛糠。 她已经被对方元婴镜修为吓到失去理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哪里胆识过人了…… 重越回过狗头,看了眼已缩在角落里,把擒魔鞭竖在跟前瑟瑟发抖的女孩:“……” 胆识过人? 这人眼瞎? 黑衣男人转过身,他的脸被黑布罩住,也看不见眼睛,听声音是个青年男子。 他又笑道:“妙哉妙哉,你这女子果真天赋异禀。我要收你做徒儿,你过来,我传授你刀法。” 高玥看了眼男人和他那柄粗犷的大刀,拒绝:“我不要……” 男人:“嗯?你拒绝我?你可知,我的刀法多少人想要传承?” 高玥都要吓哭了。 她来修真界这么久,第一次遇到师尊之外的元婴大能。 若对方真想杀她,必然也是动动手指的事,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高玥觉得剧情走向不对,怎么会有莫名其妙的元婴大能来传授她刀法?这种大能不应该去找女主高瑜苒吗?找她做什么! 重越一爪拍地,冰刺顿时变成一丈高,将黑衣男子隔绝在外。 男子那柄青刀逼过来,冰墙破碎,重越被一股罡风拍出了结界。 他的身躯陡然变得数丈高,拿巨大的兽爪拍结界,可这道元婴结界毫发无损。 重越被困兽体,能力也被限制,急得在结界外咆哮嚎叫。 巨大的声音吵醒了萧岑和阿布崽,两“人”寻声赶来。 萧岑望着眼前巨大的结界,茫然无措。 结界完全隔绝了里面的情况,他看见狂怒的吞云兽,抬头问:“月月在里面?” 重越垂眼看萧岑,眉眼一沉,一爪拍碎地面,四周“蹭蹭”窜起冰刺,依旧无法撼动结界半分。 人行阿布崽急得拔出脊骨里的赤剑,想用魔剑打碎结界屏障,可它终究是吞云兽,能力不足,即便借用重越身躯,也无法将赤剑威力发挥到极致。 赤剑将结界刺开一道裂缝,却很快被里面的人给缝补上。 结界之外,两人一狗焦急如焚。 结界之内,高玥被强迫拿刀,开启了学刀之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她提起了近一吨重的刀,跟随黑衣男人练了几招,累得筋疲力尽:“大哥,我可以休息一下吗?” 黑衣男子隔空打了下她的脑袋:“不可。天道酬勤。你是力量型修士,重刀是你修炼归属。” 高玥举着大刀对空中一阵劈砍,她能脑补到自己拿刀砍空气的样子有多难看:“大哥,我不行,我太菜鸡了,我只能拿手术刀……” 黑衣男人:“不,你适合。我从未见过比你更适合继承我刀法的修士!我的刀乃正义之刀,你不仅要传承我的刀法,还要传承我的正义,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高玥挥斥大刀酣畅淋漓,同时内心狂骂“mmp”,她得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在这里被人抓着练刀法? 修士一生只能习一种武器,也就是说,她如今跟这黑衣人学了刀法,以后她就只能修刀。 太惨了。 别的仙女姐姐修剑、修乐器,而她却修大刀! 她甚至脑补出以后自己打架,人家从脊骨里抽出一把三尺青剑,而她从脊骨里抽出一柄粗犷大刀。 别的女修士手持长剑,而她肩扛大刀。 别的女修士御剑飞行,而她御刀飞行。 别的女修士打架时挽剑花,而她……双手握大刀,花里花哨动作全没有,直接快狠准粗暴狂砍。 不。太丑陋了。 她这么好的身材,哪怕拿双节棍狼牙棒,也比肩扛大刀来得漂亮啊。 该死的黑衣人上辈子是马蜂吗?她上辈子捅了他全族的窝吗? 这人是高瑜苒派来整蛊她的奸细吧? 高玥真情实意地流下了眼泪,觉得自己的修仙路就这么被毁了,她实在难以想象,日后自己掏出武器的窘迫感。 太丑陋了,丑到惨不忍睹。 老酒头坐在石头上,一边喝酒,一边往高玥脑中植入赤霄刀法。 高玥在练刀法的同时,居然可以将储蓄的异兽废息轻松转化,变成赤霞刀的罡风,将四周巨石劈得粉碎,撼天动地。 …… 约莫两个时辰后,结界终于被重越拍碎。 他一双狗眼猩红似血,爪子肉垫鲜血淋漓。 结界之内,破败不堪,房屋与庭院假山之石被击得粉碎,而地面被砍出一道又一道的深壑。 高玥因为练刀,浑身都被汗湿。 她攥拳跪在地上,失魂落魄垂着头。 萧岑和人形阿布崽立刻冲过来,谁都不敢碰她。 萧岑问:“月月,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布崽伸手过去,用手指触了一下高玥的额头,努力说话:“月、月。” 高玥感受到师尊的温柔,一头扎进师尊怀里,嗅着师尊衣衫上淡淡地铃木香,委屈地嚎啕大哭:“师尊,徒儿不孝!!” 她可太委屈了。 她还没来得及跟师尊学剑,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抓去学了丑陋大刀。 阿布崽被高玥紧紧抱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眨巴着眼睛,瞥向蹲在一旁,狗眼冷冽的重越。 重越变回普通大型犬,钻到高玥和阿布崽中间,强迫将两者分开。 高玥伤心过度,没了师尊抱,自然就抱紧了毛发蓬松的狗子。 重越享受被她抱着,也十分满足这女人识时务,及时松开了阿布崽。为了表达自己的满意,他不由自主伸出舌头,在女孩眼睛上舔了一下,以示安慰。 萧岑被狗子“争风吃醋”的操作看得目瞪口呆,转而开口问:“月月,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怎么感觉,你身上的力量反而更强了?” 她哭得更大声:“一个元婴期的老头非要传授我刀法!” 萧岑一脸迷惑,心口甚至憋了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高玥抱紧了重越,在狗子身上蹭眼泪蹭鼻涕,呜呜又道:“我他妈找谁惹谁了,为什么偏偏是我!!!怪只怪我天赋异禀,短短两个时辰,我已经达到了破刀法第三重!” 萧岑捂着胸口,差点没把一口陈年淤血喷出来。 高玥经常说的话叫什么来着? 对。老凡尔赛了。 阿布崽也被高玥的凡尔赛发言给搞懵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它一脸迷惑,而后憨憨地抓了抓脑袋。 它果然是只蠢狗,居然听不出月月到底是高兴还是愤怒。 高玥想到从此以后就得开始练丑陋大刀,完全告别了那些英姿飒飒的武器,愈发伤心。 她抱着重越的狗脖子,哭得一抽又一抽。 重越总吸收她身上的灵息,与她已有一些心灵相通,亦能感觉到女孩此时的“肝肠寸断”。 他愈发不受控,替她舔眼泪,温柔又小心。 没想到小徒弟竟得寸进尺,委屈地对他吸溜鼻涕:“崽,帮我舔下鼻涕。” 重越目光一沉:“……” 第21章 替嫁小师叔 高玥委屈地眼泪鼻涕直流,当她注意到连狗子也拿鄙夷神色看她时,更委屈了:“崽,你这是在嫌弃我?” 重越瞥她一眼,别过狗脸,抬起爪子在她脸上拍了一下,颇为嫌弃地将女孩的脸给推开。 如此大逆不道的小徒弟,他到底是如何容忍她继续活着的? 阿布崽见状,连忙将主人抱走,生怕主人大怒,杀高玥灭口。 老酒头假装醉酒睡醒,揉着昏胀的脑袋,摇摇晃晃来到后院。见这里有山崩地裂的架势,连忙感慨:“这是发生了何事呀?” 萧岑仔细与老酒头交代了前因后果,低声说:“就是不知到底是哪位大能,居然如此强迫月月。” 老酒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感慨说:“害呀,这是好事儿啊。丫头此来五羊城,不仅生了灵根,还得到了元婴大能的刀法传承,这般机缘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呀!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呀?” 高玥依旧坐在地上,揉了揉红肿的眼眶道:“若让我知道那人是谁,有朝一日我修为超过他,一定找他报仇!他教我耍大刀,我逼他给小动物们做手术!让他每天剖死尸!” 萧岑:“……” 老酒头:“……” 狠还是她狠。 老酒头暗自感慨,还好自己把赤霞刀法传承给了高玥。赤霞刀法可以汇集天地正义之气,对练刀人洗刷心魔也有很大好处。 他坚信,假以时日,必定能帮助丫头走上一道正道,远离邪祟歪道! 这么一想,老酒头可太有成就感了,决定明日继续抓高玥练刀。 之后接连数日,无论高玥躲在何处,哪怕躲在衣柜里睡觉都能被黑衣人抓去练刀。 起初大家还都对黑衣人还有所防范,之后见他并无恶意,也避无可避,干脆坦然接受。 此刻,萧岑阿布崽、重越,两人一狗坐在结界外,守着高玥练刀。 高玥被黑衣人封印在结界里,已超过四个时辰。两人一狗在结界外的石阶上排排坐。 萧岑手里端着一盘五羊城特产糕点,阿布崽则托着一盘水果,重越嘴里叼着一只毛巾。 两人一狗等高玥练刀出来,等得望眼欲穿。 萧岑自己都等饿了,捡起餐盘一块桂花酥塞到嘴里,咬了一口,对身旁的阿布崽说:“前辈,你觉得月月今日出来,刀法会到第几重?” 阿布崽故作高冷地看了眼他往嘴里塞的桂花酥,言简意赅:“四重。” 他瞎猜的。他是条狗,他怎么知道高玥能练到第几重! 萧岑注意到前辈对他手里的桂花酥特别感兴趣,一块咬嘴里,腾出手拿了另一块,递到阿布崽嘴边。 “前辈,你也尝尝。这是月月最爱吃的桂花酥,人间至味。” 萧岑知道这位前辈话少且高冷,可他并不觉得他不好靠近,反而觉得这位师尊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 看似高冷,实则平易近人。 他把桂花酥递过去时,对方拿嘴衔住,连手都不用,一口吞进嘴里。 一块桂花酥塞在阿布崽嘴里,它的脸颊被撑起来,嚼动时,两边腮帮像小仓鼠吃食般鼓动。 重越这幅皮囊本就极美,哪怕以如此不斯文的方法用食,于旁人而言,也是一种赏心悦目的景色。 萧岑吃着桂花酥,望着前辈仓鼠式吃食,忽觉这位师尊前辈很接地气,和蔼可亲不少。 阿布崽对上萧岑的视线,面无表情冲他眨了眨眼。 萧岑又把餐盘递过去:“前辈,再吃点儿?” 阿布崽手刚抬起来,一只强壮有力的狗爪搭在了他白皙的手背上。 它与重越那双冰冷的狗眼对上,立刻把手收回来,端正笔直坐好,继续当一个给高玥端水果的工具人! 为了防止萧岑再给阿布崽投食,重越直挺挺地坐在了两人中间,嘴里叼着给高玥擦汗的毛巾,活像一只门神。 也就在这时,宋以鹿从翻”墙而入,来到后院,便看见两人一犬守在元婴期结界外排排坐的奇景。 一白一红两个美男子,中间还夹着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白狗。 她还未走过去,结界突然一收,露出了残败不堪的建筑,以及被刀劈砍过后,满目疮痍的地面。 一身金甲的高玥跪在地上,浑身大汗,她懊恼地攥紧拳,垂着头,失魂落魄地碎碎念:“第六重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天赋异禀?为什么我能在短暂几天之内,将元婴期大能的刀法领会至第六重?” 宋以鹿刚走到近前,就听见高玥在那里碎碎念,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以为高玥是在开玩笑,靠近之后,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还未散去的强大刀意,才知道高玥没有开玩笑,她只是在用一种另类的方式炫耀。 重越最先来到高玥跟前,把毛巾给她递过去,让她擦眼泪鼻涕。 而后是萧岑、阿布崽递来的糕点水果,高玥拿毛巾擦过眼泪和汗液,呜呜道:“我没胃口。萧大哥,师尊,阿布崽,我可太难过了!” 话音未落,她抓起糕点和水果开始狼吞虎咽,一阵风卷残云。 力量型修士对食物的欲望胜于普通人,加上高玥被抓着练刀近五个时辰,此时她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重越“汪”了一声,十分嫌弃这个表里不一的小徒弟。 阿布崽伸手拍拍高玥的头,差点要伸舌头舔她以示安慰,好在被重越一记眼刀给阻止。 萧岑端着餐盘安慰她:“修刀也没什么不好嘛,多少女修想练刀都没那个先天条件,你有这个机缘,应当珍惜才是。” 等高玥填饱肚子,感受到了一些力量回充,她才抬眼看向宋以鹿。 宋以鹿接收到高玥的目光,开口说:“通行牌我拿到了,今夜子时,鹿蜀兽的拍卖交易地点的入门通道会开启。” 闻言,三人一狗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宋以鹿打量着三人,又说:“不过,我只拿到两张通行牌,只能两人前往。你们谁去?” 阿布崽正要举起自己那只好看的人类大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就被重越一爪拍回去。 它只好故作高冷,言简意赅道:“历练的机会,要给年轻人。” 萧岑也说:“这是我的任务,我必须去。” 高玥咕噜噜灌了自己一壶水,喘了口气:“我也去。萧大哥帮我不少,该是我报答的时候了。” 没有通行证,阿布崽和老酒头自然不能跟随。 重越如今是兽体,不受通行牌限制。 确定好人数,高玥才纳闷道:“最近我练刀出来,怎么老不见老酒头?” 萧岑道:“最近老酒头见你进步神速,受了些刺激,每日收工后都回房潜心修炼,立志在出五羊城之前破镜至筑基。” 高玥闻言颇感欣慰:“老小师弟有志气,突然觉得天赋异禀不算是件坏事儿。” 萧岑:“……”突然觉得月月很欠打。 宋以鹿:“……”忽然觉得这姐姐有点欠打。 重越也十分无语:“……” * 骨林尸骸遍野,枯树老藤缠绕,死泉成片,虫蝇于腐尸之间“嗡嗡”盘旋。 饶是高玥三人在从上空飞过,也能闻见下方的无比恶臭。 来到骨林腹地,一处被黑气围绕的死泉旁。 高玥忍着这股滔天恶臭,捂着口鼻道:“这泉水到底是什么,怎么这般臭?” “这是骨林腹地的死泉,毒性之深,可腐蚀人的骨肉。” 宋以鹿把通行牌分别交给二人,说:“罗氏一族为了防正道宗门来抢夺鹿蜀兽,特意把通行入口放置在了这里。你们拿好通行牌,把灵力灌入牌内,通道自然会打开。” 高玥和萧岑把通行牌握在手里,用灵力催动。 不多时,死泉旁开了一道门,里面涌出黑色光芒。 两人带着狗先后走进去,宋以鹿在门外拿红纱遮住脸,也跟着进入。 过了黑门,里面则是另一个天地。 门内是一个可容纳数千人的斗兽场,上空黑云涌动,场下几乎座无虚席,有魔修,也有修士。 来这里的大多不是宗门弟子,而是散修。 散修曾入过宗门,或自己退出自立门派,或被逐出师门……总之这些散修实力不容小觑。 为了以防狗子走丢,高玥把笨重的大狗子扛在肩上。 她单手扶着肩膀上的大狗,打量了一番斗兽场观众席,低声对萧岑感慨说:“看来我们今天想抢回鹿蜀兽,并没有那么容易。” 萧岑也蹙紧眉头,“嗯”了一声。 两人身后沉默的宋以鹿冷不丁开口道:“那是自然,你们今天不仅要跟罗氏抢鹿蜀兽,还得跟这些散修们抢。” 高玥两人被吓一跳,没想到宋以鹿也跟进来,都拿疑惑眼神看她。 宋以鹿解释:“你们看我做什么?我不用通行证,我是五羊城魔修,我的身份就是通行证。再者,你们不会真的那么天真地以为,只凭你们两个筑基期修为的正道小弟子,就能从罗氏一族手上抢鹿蜀兽了?做梦叭。你们还得靠鹿鹿,没有我,你们救不出鹿蜀兽。” 萧岑拧着眉头冲她拱手:“宋姑娘,此行危险万分,萧某实在担不下你这个人情。” 宋以鹿双手背于身后,哼了一声:“谁要你欠人情了?我这是还月月姐姐的人情。巴蛇伴我长大,我们胜似母女,我既答应帮你找鹿蜀兽,自然要帮到底。” 她看了眼四周,抓起萧岑和高玥手腕:“别废话了,你们跟我来。” 两人跟随宋以鹿绕至后场,这边挨着异兽铁笼,聚集了不少修士。他们围观在这里,是打算待会在鹿蜀兽出来的瞬间,提早一步一睹真容。 这边人群拥挤,摩肩擦踵。 三人挤在人群中,看见了同样被挤在人群里的高瑜苒和袁崇。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挤散,宋以鹿带着他们从一个被杂草掩盖的通风口爬进了异兽牢笼。 地牢阴暗潮湿,大到一眼望不到尽头,魔修重兵把守,他们躲在墙角压根不敢往前行半步。 宋以鹿抬起手腕,晃动手上铃铛,清脆悦耳的声音化作一串串催人睡眠的音符,把门的魔修居然开始昏昏欲睡。 小姑娘这才站起身,大摇大摆往前走,在空中布下一道可以警报危险的暗铃。 宋以鹿做完这些,才招呼躲在角落里的两人:“跟我来。” 萧岑和高玥对视一眼,感慨小姑娘的手段。 重越趴在高玥肩上,拧着一双并不存在的眉毛。它打量四周,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危险。 它被困兽体,无法完全感知那股危险是什么,总之浑身毛都竖起来,警惕万分。 高玥感觉到狗子的紧张,拿手给它顺毛,自己莫名也紧张起来。 宋以鹿带他们下到地下二层,停在一汪死泉池里。 一个衣衫褴褛的长发男子半身没入黑臭的死泉里,双手被腰粗的铁链锁着。 在他不远处的牢笼里,关着一匹鹿蜀兽。 这种异兽模样像马,头部呈白色,身上却长着老虎斑纹,一条尾巴烈红似火,发出的鸣叫似人唱歌。 这是筑基期的坐骑异兽,鹿蜀兽不似巴蛇那般凶悍难驯化,这是一种温顺易驯化的异兽。也是因为它温顺的属性,才引来了这般多修士竞拍。 男子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咳了一声。 昏暗光线下,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声线清朗无双:“可是宗门弟子?” 萧岑冲他拱手:“在下萧岑,青峰宗掌门亲传弟子。前辈可是月阳宗柯为长老?” “是我。”柯为又咳一阵,才道:“你们不必救我,带我的异兽离开。将它带回宗门,交给掌门,万不可让它落入魔修手中。” 萧岑纵身一跃,已飞至死泉中央,他落在铁锁链上,拔剑砍锁链。 剑刃与锁链相击,“叮”出火花,却并没有损坏铁链分毫。 萧岑皱眉。 只听柯为又道:“没用的。这铁链坚硬无比,且会吸收武器灵力。修士的力量不如魔修,你剑气中的灵力被铁链尽数吸收,它自然不能被你撼动半分。听我的,你们先带我的异兽离开。柯某沦落至此,也无脸再见掌门师姐。” “我剑中灵力被吸收,这是说,我力量不够?”萧岑收了剑,视线落在高玥身上:“月月,你来试试?” 高玥一翻白眼:“干嘛啦?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哪有你这个男人有力气呀!讨厌,哼!” 趴在高玥肩上的重越一阵无言:“……”甚至想拿爪子拍开小徒弟的脑袋,看看她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高玥准备把肩上的大狗放下,然而大狗拿爪子死死抓着她的胸口,死活不愿下地。 重越一脸嫌弃地望着地面的死泉臭水,若他落地,洁白的四爪必定变得肮脏不堪。 高玥一脸无奈,只好肩扛大狗催动灵力纵身一跃,轻巧落在了铁锁链上。 她找好落脚地,稳住身体后摊手道:“我没武器。” 萧岑把剑递给她。 高玥接过萧岑的剑,大概是习惯了那千吨重的刀,如今拿剑反倒觉得轻飘飘地,不习惯。 她啧一声:“怪不得你的剑劈不动,就这点重量?要不是质量好,早就断了。” 高玥一脸嫌弃把剑给他丢回去,又看向宋以鹿:“鹿鹿,你的弯刀借我一用。” 宋以鹿取出弯刀丢给她:“姐姐小心。” 高玥接过弯刀,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总算感觉到几分重量,她单手扶着左肩趴着的笨重大狗,右手举起弯刀,催动赤霞刀法的锋利罡气,“铛”地砍在了铁锁链上。 锁链豁开一个裂口。 萧岑也没闲着,拿剑劈开了关鹿蜀兽的牢笼。 鹿蜀兽抬蹄长嘶,“哒哒哒”地从里面跑出来,来到柯为跟前,俯下马头,亲昵地在柯为脑袋上蹭了蹭。 高玥手中弯刀高举低落,砍下时又是“铛”地一声,火花四溅。 她发力时,胳膊肌肉线条崩得很紧。她的胳膊粗细恰到好处,看着不强壮,甚至因为力量线条更显流畅纤瘦。 重越望着女孩认真的侧颜,居然被一瞬吸引。 这女孩拿手术刀时如地狱修罗,却做着救兽行善之事。她非良善,却也并非大恶。 高玥因为发力,虎口被震麻,掌心被打磨出血泡,开始渗血。 重越嗅着她身上血腥,一双眼变得腥红,忽然觉得小徒弟的血好香。想起她那日几近成魔的疯狂,甚至觉得有一□□魔。 重越趴在女孩肩头,铁棍一样的尾巴忍不住地在她脖颈动脉处扫动。眼睛越发猩红,心中欲念更深。 高玥被他尾巴扫得脖子发痒,一歪脖子道:“死狗,你再扫我脖子,我当场流鼻涕给你舔,你信不信?” 重越的尾巴瞬间僵愣,眼底的猩红散去:“……” 高玥见狗消停,气喘吁吁攥紧弯刀:“崽,你去鹿蜀兽背上,最后一击爸爸要发力了!” 重越傲慢地瞥她一眼,拿尾巴在她后脑勺拍了一下。 他从高玥肩上离开,落在鹿蜀兽背上。 高玥双手攥紧刀,高举过头顶,灌入赤霞刀的罡风,这一刀落下,生生将锁链斩为两段。 砍断一边锁链,高玥接着砍另一边。 也就在此时,高瑜苒和袁崇也来到地牢,两人看见高玥高举屠刀,高瑜苒拿起玉箫掷过来,大喊了一声:“四师叔!” 玉箫如刀刃一般锋利,切断了高玥一撮头发,若不是她躲闪及时,那玉箫会生生割断她的喉咙。 高玥脖子往后一仰,身体失去平衡,直接从铁链摔下死泉,半个身体没入泉水,衣裙都被弄脏。 她气急败坏骂道:“高瑜苒,我杀你全家了?你他妈是不是没长眼?没看见我在救你师叔?” 高玥都难以想象自己会这么暴躁,直接摒弃小仙女形象暴躁骂人。 玉箫回到高瑜苒手上,她攥紧玉箫,下意识抬眼看向萧岑:“岑哥哥……抱歉,我以为她要……” 萧岑冷漠的看她一眼,沉声道:“高瑜苒,你不该跟我道歉,你该道歉的是月月。” 高玥气急败坏地攥着弯刀回到石阶上,她把弯刀还给宋以鹿,怒道:“特么爱谁救谁救,老娘不救了!阿布崽,我们走!” 她身上的暴戾之气几乎溢出来,连萧岑都被吓到。 在她转身迈上石阶时,除了重越,谁都没发现高玥额间那枚朱砂开始时隐时现。 高瑜苒盯着高玥上台阶的背影,又看向萧岑,委屈地眼泪都要溢出来:“岑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萧岑以前或许吃她这套,可是现在,她越是这样,萧岑心里就越烦躁,他道:“高瑜苒,我再说一遍,你需要道歉的人,不是我。” 高瑜苒俨然也被萧岑的态度吓到了,她压根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上古神玉提示,该救下柯为的是她,而她也会因为救下柯为,触发下一个机缘,拿到筑基异兽的灵根。 可这一切似乎都变了,变成了这个叫王月的人救下柯为。 高瑜苒刚才进来时候看见高玥差点就砍断另一根锁链,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拿玉箫掷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五羊城的魔气,导致她心魔被放大,刚才她居然带着杀意…… 高瑜苒真的慌了,连忙扭过脸对着高玥的背影道:“王月道友,对不起,我方才并非故意。瑜苒愿意赔罪,随你处置。” 高玥闻言,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她:“当真随我处置?” 这下大家都注意到了女孩额间那点散着红光的朱砂红印。 此时的高玥宛如变了一个人,眼底诡异肆虐,唇角勾着笑意,却感觉不到她身上有半点温和。 高玥又折回,走到高瑜苒跟前,抓住女孩一把头发。 她又冲旁侧的宋以鹿摊开手:“鹿鹿,借刀一用。” 宋以鹿又把弯刀递给她,只见弯刀在她手里打了个旋儿,“唰唰”两声,高瑜苒的长发居然被切断一半。 高瑜苒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高玥抬起一脚踹下死泉。 “扑通”一声,女孩整个人都跌进死泉池,喝了好大一口臭泉水。 袁崇反应过来要去救人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拔剑怒道:“王月!你太过分了!” “道歉有用的话,要感同身受做什么?”高玥瞥他一眼:“可是她自己说的随我处置,我又没怎么着她,只是让她跟我遭受一样的痛苦罢了。只是我这刀法过于粗犷,不小心把她头发削多了一些。抱歉啊。作为补偿,我这就去救你师叔。” 高玥在把高瑜苒踹下死泉的那一刻,眉心朱砂和眼底肆虐的杀意就都消失了。 她重新回到铁锁链上,替柯为斩断了锁链。 也就在这时,地牢响起一阵“哒哒”地晃动声,四周燃起火光,地牢里瞬间明亮如白昼。 宋以鹿眼皮一跳:“不好!罗灵来了!” 她看向死泉池里坐起的高瑜苒,反问:“你们刚才进来是不是动了门口的铃铛?” 高瑜苒被袁崇从死泉池里捞出来,她喘了口气道:“我们没有。” 宋以鹿才不信她鬼话,招呼高玥和萧岑:“赶紧离开!” 柯为修为尽失,双腿无法站立,被鹿蜀兽托着在地牢里奔逃。高玥扛着狗一路狂奔,重越十分嫌弃她身上的死泉臭水味,掀着冷漠双眼,动用灵力给她烘干。 宋以鹿并没有带他们往原路折回,而是带着他们沿着上方跑,很快来到地牢之上的高塔顶层。 罗灵带着魔兵追上他们,把他们逼到了高塔的窗户处。 魔修罗灵是罗氏一族的掌权人,她与高玥一样是力量型魔修,身高七尺,长得妖艳娇媚,曲线比高玥还要夸张。 她从一头筑基期野猪背上跃下,落地之后,朝高玥他们这边走过来,一步一行皆是万种风情。 罗灵目光落在宋以鹿身上,冷呵一声:“宋以鹿,看来你是真活腻了?你当真以为,我是不敢杀你吗?” 宋以鹿冷笑:“你当然不敢。你若敢杀我,我祖爷爷必定回来找你算账!” 罗灵手里握着一根闪着紫光的藤编,视线又落在柯为身上:“啧啧,柯为,你瞧瞧,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多么丑陋,多么凄惨。即便你回了宗门,又如何?你修为尽废,双腿残疾,你当真还以为自己是月阳宗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老吗?” 柯为趴在鹿蜀兽脊背上,低声道:“罗灵,你放他们走,我这条烂命你尽管拿去。” 罗灵手中藤编一挥,紫芒雷电于空中流窜。 她目光落在萧岑身上:“这位正道小哥哥倒生得不错,柯朗既不愿做我夫君,那么你做我夫君可好?” 紫电像蛇一般窜上萧岑面颊,电得他整个人一阵酥麻,下意识往后一退。 也就在此时,萧岑拔剑筑起剑盾,替所有人挡住了罗灵。 他努力控制剑盾,道:“你们快御剑离开!” 罗灵见萧岑铸起剑盾,一鞭过来,一股强大的电流席卷了男人周身,以致他痛苦大叫,白皙皮肤之下青筋暴突。 罗灵见他没有丢弃剑盾,反而加固一层,冷笑:“好一个正道小哥哥,倒有几分倔性。” 她第二鞭过去,电光比刚才更加凌厉。 宋以鹿将手掌推在萧岑后肩,给他输送灵力的同时,替他分担雷电之击。 剑盾有宋以鹿的灵力加持,更坚固了几分。 萧岑咬牙坚持:“宋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速速离开!” 宋以鹿的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要留下一起留,我要正道哥哥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高瑜苒也想冲过来帮忙,袁崇却拉住她:“高师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离开,回去之后通知宗门长老来救他。” 眼下情况糟糕,高瑜苒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博,她道:“岑哥哥,你坚持一下,我回去之后一定想办法来救你!岑哥哥,坚持住!” 听见这话,萧岑冷不丁露出冷笑。 若是从前,这话他还信几分。可是现在,他觉得高瑜苒此人十分虚伪。 鹿蜀兽受伤,不能飞行,由袁崇御剑带走。 高瑜苒御箫带柯为,她知道高玥不会御剑,并不想带她,临走之前还故意道:“王月道友,抱歉,方才你踹我进死泉,我的灵力被死泉污染,此时我御萧飞行只能带一人。我此行任务是带师叔回去,我必须完成任务。王月道友,抱歉……” 高玥瞥她一眼:“行了,你快走吧,你不想带我就不想带,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婊里婊气吗?呵。” 袁崇听不下去了,斥责道:“王月道友,你这是什么话!高师妹是想带你离开,你却恶意伤人!刚才若不是你踹高师妹下死泉,她的灵力也不至于受污染。说到底,你是自作自受!” 为了让激发高玥的后悔之心,袁崇特意大喊一声:“剑来!” 他脊骨里飞出一柄长剑,悬于空中。 袁崇抱着变小的鹿蜀兽跃上长剑,又特意瞥了高玥一眼,大喝:“剑走!” 高瑜苒也带着柯为上玉箫,离开前满眼抱歉:“王月道友,抱歉,我定会想办法来来救你们!” 高瑜苒和袁崇刚飞走没一会儿,萧岑的剑盾就要破开。 高玥把肩上的大狗扒拉下来,朝空中丢出去:“狗来!” 被丢出去的重越还没反应过来,连连下跌,摔进云霄。 重越:“……” 高玥看着不断下坠的狗子,吓得心惊肉跳。正在怀疑狗失去飞行能力时,一丈长的巨犬重新飞上来。 高玥见萧岑和宋以鹿已经被雷电卷在一起,她若靠近,必定被粘连。她不能留下,只能先逃命,回去找师尊来救人。 师尊是元婴大能,一定有办法! 再不济还有那个夜夜来找她的黑衣师父,两个元婴大拿加在一起,一定有办法。 高玥跳上狗背,抓紧狗毛,皱紧眉头:“狗走!” 第22章 替嫁小报仇 听见高玥一声“狗来”和“狗走”,重越将身体在空中打了个璇儿,让女孩从他脊背摔下去。 高玥没有心理准备,直接从狗背坠下高空,整个人失重,跌落云霄,那种心跳加速的刺激感令她忍不住地放声大叫。 就在她快跌落在斗兽场一个建筑塔尖被摔死时,高玥取下腰间长鞭,“啪”一声甩过去。 长鞭缠住塔顶建筑,载着她在空中一荡,而后才看见那只傲娇狗飞过来。 高玥趁机跃上狗背。 重越刚才一举,是想给小徒弟一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方才千钧一发,高玥几乎被摔死,他本以为这姑娘会心有余悸,已汲取教训,不敢再对他造次。 不曾想,高玥直接拿擒魔鞭套在他狗脖子上,当成马缰攥紧。 女孩抖了一下套住他脖颈的擒魔鞭,嘴里一声“驾”,气势汹汹道:“崽!给妈妈冲!超过那两个御剑和御萧的!” 重越脖子被这么一勒,浑身都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不上反感,居然有一种令魔愉悦的爽感? 这种诡异的感觉令他非常不适,在空中撒开四爪,朝高空飞去。 狗子很快超越前面二人,高玥经过袁崇跟前时,特意大喝一声:“狗,飞快!” 重越眸子一沉,差点没把她给再掀翻。 他超过一剑一萧,以为背上的女孩会消停,只听她又大喝一声:“狗!速!” 重越:“……” 高玥都要急死了,她也不懂修仙界使唤坐骑或御器时,应该用什么口诀的。 她猜测,大概就是器具的名字加上动态名词吧。 重越带着她飞出斗兽场,从通道门出来,又飞过骨林,继而回到了治疗馆。 他们在医馆大堂外的空地落下。 有几名修士正带着自己的异兽坐骑排队挂号,老酒头正在写挂号簿,看见高玥重越回来,立刻搁下笔过去。 阿布崽正躺在院内的异兽疗养区,同一头受伤的母灰色吞云兽眉来眼去。 母吞云兽趴在躺椅上,冲它眨眨眼:“汪~” 阿布崽吐着舌头“哈赤哈赤”,环顾四周,见无人打量,也小心翼翼冲母吞云兽“汪汪”一声。 母吞云兽被美男子吸引,蹭过来往它怀里钻。阿布崽正和母吞云兽调!情,见重越高玥从天而降,立刻推开母犬,朝二人奔去。 一路逃命,高玥有点晕狗,蹲在地上“嗷嗷”呕了一会儿。 老酒头忙问:“丫头,这是咋了?萧岑呢?” 高玥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抓着老酒头的衣服,望着他说:“快,快去叫我师尊!萧岑出事儿了,被女魔头给抓了!” 老酒头连忙扶她起来,往屋内走。 进到堂屋里,他给高玥倒了杯水:“喝口水,喘喘气儿,说清楚到底咋回事儿。” 阿布崽从外面进来,依旧一身红衣,翩翩俊朗的高冷模样。他故作高冷,却掩不住眼底残存的憨真。 高玥喝了口水,见阿布崽迈入屋内,两眼一红,立刻泪汪汪,“扑通”跪在地上。 她抱住阿布崽一双人腿,哭道:“师尊,你要为月月做主啊!” 阿布崽一听高玥这动静,立刻竖起了浑身并不存在的狗毛,衣袖之下的手攥成拳:“到底发生、何事?” 他讲话总是这样言简意赅,一字一顿。由于他外表高冷,倒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 高玥知道忘忧宗低调,不会去主动招惹外界纷扰。 师尊肯为她出头,未必会替萧岑宋以鹿出头。毕竟萧岑自己有宗门,再怎样也轮不到忘忧宗去管。 如果萧岑被高瑜苒带去的人救下,指不定他对高瑜苒生出的厌恶会消失,并对高瑜苒再生好感。 不行。她就是看不惯高瑜苒那个盛世白莲女海王。 萧憨憨是正道的光,他值得更好的女孩! 再者,师尊是元婴大能,对付一个筑基后期的罗灵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立刻捶着胸口,悲痛欲绝道:“师尊,那食人魔修罗灵,不讲武德,强抢仙男。她抢走了萧岑倒也罢,居然辱骂师尊是小白脸,她说等征服了萧岑,还要把师尊也拐去,让师尊当她的炉鼎!” 高玥往地上猛地一磕头,拳头把地面砸得砰砰响:“师尊!她罗灵不过筑基后期修士,难道就凭她有一个强悍的坐骑异兽,就能藐视师尊您了吗!师尊,徒儿憋屈,徒儿吃不下这口恶气!师尊!” 她一面大声哭嚎,一面把地面砸出裂缝。 在旁趴着的重越看见高玥这般,狗眼都看直,一双狗耳朵也不由震惊得竖直。 重越狗脸冷漠:“……” 小徒弟这么能演,该派她去青峰宗做卧底。 正躲在阿布崽后颈打盹的小鸵鼠,听见高玥哭嚎,也飞出来,围着阿布崽打转,开始愤怒地“唧唧唧唧”。 高玥入戏太深,又道:“那个罗灵不仅侮辱师尊您,还侮辱我无用,骂我是个不会飞的废柴,骂师尊您也是废柴,竟教出我这等废柴。师尊,这口气,您这能吞得下吗?” 她抬眼,果然看见了师尊攥紧拳,双眼腥红的愤怒模样。 师尊气到喉咙微滚,仿佛要发出咆哮与兽鸣。 一旁的老酒头也听得愤懑不已,他一摔茶杯怒道:“好个混账的恶婆娘!” 碎裂的茶杯差点溅在高玥脸上,她条件反射站起身,扭过脸看老酒头。 大家的目光也被老酒头吸引过去,只见老头一脸愤怒,捶着木桌道:“这个混账恶婆娘!这医馆内,也不是只有萧岑与忘忧掌门两位男子,我也是风度翩翩,凭什么提也没提我?丫头!你速速带我去,我要让那恶婆娘见识一下老朽的风采!” 高玥:“……”一脸看智障似的看他。 这老头怕是有吃醉了酒叭? 阿布崽也一脸无语看他:“……” 小鸵鼠都没好意思做出嫌弃的反应,又钻回了阿布崽的后颈,被头发盖住。 趴在一旁的重越,拿狗爪一拍眉心,十分心累。 瞧瞧他的小徒弟,身边都是些什么蠢东西? 阿布崽从脊骨里取出赤剑。 它不敢说话,担心一开口就愤怒地“汪汪汪”,继而暴露。它手举着赤剑,气势汹汹,一双眼瞪得凶横横地。 高玥见师尊浑身杀意腾腾,立刻招手唤狗:“狗来!” 重越想一爪拍死这个蠢徒弟。 他没得及阻止阿布崽,此蠢狗已经意气用事,御剑飞出堂屋,一副势必要捣毁魔修罗灵老巢般的“雄赳赳气昂昂”。 眼见师尊已然飞入云霄,狗子却稳如泰山,高玥招手又唤:“狗来,狗来狗来!” 重越并不想搭理她:“……” 高玥啧了一声:“狗儿,来来来来!” 重越实在对她忍无可忍,这才漫不经心走过去,在她跟前“砰”地膨胀数倍,变成一只长腿巨狗。 高玥重新爬上狗身,招呼老酒头说:“老小师弟,看好家里!” 老酒头目送两人一勾离开,恰在这时,他怀里的铜镜震动,是宗门之间的千里传音。 四大宗门同气连枝,四大掌门却又各有性格,除非发生大事,否则绝不会开启掌门之间的联系。 铜镜悬于空中,里面出现无数个缩小画面,是四宗掌门与各宗长老。 朝明宗掌门沧溟海,从铜镜里看见老酒头,暴躁道:“酒刀,你个老东西,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么久才接传音?” 老酒头看了眼镜中沧溟海,叉腰冷哼:“要你这个老不死的管?有屁快放,老子赶着去上班。” “上班”这个词还是高玥教他的。 大家对这个词汇陌生,只当他又吃醉了酒,开始神神叨叨。 青峰宗掌门柳青峰站出来,主持大局道:“各位掌门,召集大家来,的确有一件要紧事。因为月阳宗长老柯为失踪,我们四宗派遣弟子前去历练寻人。如今柯为救出,可我爱徒却被女魔修罗灵抓走。” 老酒头打岔:“讲重点。” 月阳宗掌门白筱说:“据我弟子高瑜苒传音来报,这个女魔修虽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可她的异兽坐骑已至金丹修为。” 老酒头眉头一蹙:“金丹期异兽?” 放眼整个修仙界,只怕这是已知的异兽里,独一无二的金丹期。 朝明宗掌门沧溟海解释说:“严格来说,是这个异兽身体里,有两枚灵根,其中一枚乃筑基灵根。两厢综合,便有了金丹期实力,并不算是真正的金丹期异兽。也不知这女魔修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让一头异兽的身体,容纳两枚灵根。” 柳青峰给大家作总结,说:“现在场面一度失控,驻守在五羊城的弟子们,只怕不是女魔修的对手。是以,大家商量,遣金丹长老前去五羊城救人。” 月阳宗白筱插话:“只是这筑基异兽的灵根,届时当如何分配……” 老酒头冷哼一声。 这群道貌岸然的狗东西,哪里是想去救人,分明是想去抢筑基异兽的灵根! 老酒头和这群老匹夫打了近千年的交道,也算了解他们,内心鄙夷,嘴上却认真出主意: “依我看,这灵根最后分配给谁,大家都会心有不服。筑基异兽灵根,也算是个大机缘。不如这样,谁先杀了女魔修的筑基异兽,谁便拿了灵根,如此公平,诸位掌门觉得呢?” 大家也都这么想,可不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老酒头这人直来直去爽快,他这么一说,各位掌门连忙异口同声附和称好。 另一边,高瑜苒得知了筑基异兽灵根机缘在女魔修的异兽身上,等宗门的金丹长老一到,立刻自告奋勇随同前往。 同宗师兄弟见高瑜苒如此积极,不由感慨她对萧岑一往情深。 袁崇自然不会放她一人前去冒险,也随同前往。 * 五羊城,罗府。 门口红灯笼高挂,张灯结彩,喜庆洋洋。 不过才一个时辰,罗灵竟给自己布置好了喜堂,换好了嫁衣与萧岑拜堂。 省了那些繁文缛节,罗灵直接把萧岑拉上喜堂准备拜天地。 罗灵自身修为虽只是筑基后期,可她的异兽坐骑有双灵根加持,已是金丹修为。加上她有神兵电鞭护体,萧岑这个赤”裸的筑基后期,压根不是她对手。 宋以鹿被五花大绑带到喜堂上,她盯着身着嫁衣的罗灵,骂道:“老女人,你不要脸!你是多恨嫁啊,抓着男人就成婚?你疯了吧。” 罗灵轻笑一声,道:“宋以鹿,你的激将法对我可没用。柯为不娶我,那我便找一个比他更英俊,更有正道之气的小哥成婚。我要让他后悔,后悔负我。” 她的笑声听着让人极度不舒服。 萧岑也被绑着,无法挣脱,他斜睨罗灵一眼,道:“我萧岑顶天立地,绝不委身于你这妖女。就算你杀了萧某,我也要势必捍卫自己的清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 罗灵攥紧手中鞭子,皱紧眉头:“闭嘴!” 萧岑天生矜贵傲骨。 他冷哼了一声,挺直胸板又道:“君子之游世也以德,故不患乎无位。小人之游世也以势利,故患得患失,无所不为。妖女,你这般胆大妄为,不过是缺了关爱。我见你不算至恶,不如放了我们,以后好好做人,指不定还能寻一门好姻缘。否则你这般恶女,就算是菩萨历劫,也未必敢娶你!” 罗灵忍无可忍,一鞭抽上去:“我让你,闭嘴!” 萧岑挨了一鞭,脊背依旧打得笔直:“妖女,你若打不死我,我偏要说。” “想死?哪儿那么容易。”罗灵冷笑,拿鞭子挑起他的下巴:“你们救走了柯为,那么他未尽之罪,你们替他受。你不是满口仁义道德吗?好啊,我现在给你选择。我要在你与宋以鹿之间,选择一双腿,你说,我取你的,还是取她的?” 宋以鹿警告她:“罗灵,你敢动我!老祖宗定不会放过你!” 罗灵一鞭打在她嘴上,让她闭嘴:“那个死胖子已经走了两百年,他早就忘记你们宋氏一族的存在。他压根不会再回来。别说我只取你一双腿,即便我要你的命,那位老祖宗也不会回来!” 宋以鹿脸上挨了一鞭,立刻印上一道血印,白皙的皮肤乍开,火辣辣地疼。 她啐了口血,看向萧岑。 宋以鹿也知道人性经不起考验,尤其是他们这种满口仁义的正道弟子。 她本没抱期望,却没料到萧岑说:“萧某当然是选自己的腿。” “呵,你还真就逞了这个英雄?”罗灵从脊骨里取出弯刀,在他下巴尖儿上挑了一下,而后一刀砍进萧岑腿骨。 一刀陷入皮肉,深可见骨。 罗灵只用了三分力,若用五分,萧岑双腿必断。 女人娇媚一笑,凑到他耳边低声又问:“来,再选一次。是你的腿,还是她的腿?” 萧岑强忍着腿部疼痛,不让自己于这女魔头跟前跪下,极致的痛感令他额间冷汗密布,脸色煞白。 他的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当然是……萧某。” 罗灵把刀从他腿骨里拔出来,鲜血“噗”地外涌。她一刀又砍在右腿,致使萧岑惨痛闷哼。 宋以鹿看不下去,怒道:“罗灵!你疯了?他可是柳青峰的亲传弟子,你若伤他,柳青峰不会放过你!” 罗灵扭过脸看她,冷笑道:“傻丫头,我连月阳宗都得罪了,还差一个青峰宗吗?他们四大宗门若是有本事,就端了整个五羊城。” 宋以鹿留下救萧岑,并不是因为贪图他的美色,而是因为,若萧岑死了,整个五羊城都要变天了。 萧岑是梁王朝太子,青峰宗掌门亲传弟子。 五羊城虽是人魔两不管,可罗灵真杀了萧岑,正道绝不会放过五羊城。届时,五羊城内魔修,一个都好不了。 这里是她的家,她不允许罗灵这个疯子去摧毁,去践踏。 萧岑不能死! 宋以鹿见她不吃硬,便软下来,哭道:“罗灵姐姐,你清醒点。五羊城是我们食人魔修的极乐尽土,若你杀了萧岑,必定得罪正道。若他们联合剿杀,你我,以及所有族人都逃不了!罗灵姐姐,你从前不是这样,清醒点好不好呀……给五羊城一个安宁,可好?” 她眼泪流出来,一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的模样。 罗灵表情木讷,似想起什么,冷笑一声,手下的刀又往萧岑腿里压了几分。 她冷呵一声:“我什么都没了,还要什么安宁?我不要安宁,我要柯为生不如死。” 最后“生不如死”四个字,几乎从她牙缝里挤出来。 萧岑的衣衫被鲜血浸透,他保持站立,依旧不跪。他的双腿已经疼到麻痹,甚至感觉不到疼。 罗灵举起刀,要砍断萧岑左腿,却被一柄飞驰而入的赤色芒剑“叮”地挡开。 这股强大的剑意打得罗灵连连后退。 趁她后退间隙,一头白色吞云兽冲过来,疾风一般,同时劫走了萧岑和宋以鹿。 赤剑回到阿布崽手里,它悬在空中,冷漠地与罗灵对持。 罗灵亦不惧它,手里长鞭一甩,电流“滋滋”溢出,将阿布崽团团围住。 一头野猪“轰”地冲入大堂,挡在罗灵跟前,冲着阿布崽“吭吭”示威。 阿布崽蹙眉,喉咙里也发出“呜呜呜”的怒音。 两厢打起来。 一时间,大堂屋顶被掀翻,雷电赤芒缠在一起,大有山崩地裂的架势。 重越将高玥三人带到一片安全空地处,高玥甚至来不及说话,立刻将萧岑放平,开始为他止血。 此刻情况危急,高玥这个兽医也只能把自己当成人医,开始给他做检查。 高玥催动灵力给他止血,又仔细检查他的胫骨,皱眉说:“不太好,萧大哥胫骨都断了,而且失血过多。” 宋以鹿惊道:“这该如何是好?” 高玥扭头看向打斗方向,盯着那头野猪,逐渐蹙眉。 她能感受到,那头野猪是金丹修为,可它并不是真正的金丹期。野猪身体里,有两枚灵根,其中一枚,应该就是原着里所描写的筑基异兽灵根。 在原着里,宋以鹿打算用这枚异兽筑基灵根救萧岑,却被高瑜苒夺走。 这枚灵根也算是高瑜苒的机缘。 高玥道:“必须杀了那头野猪,取出它体内的筑基灵根。只有这样,才能让萧大哥恢复如初。” 宋以鹿看了眼那边的修罗场,只见阿布崽被罗灵打得连连败退。 阿布崽只是筑基异兽,又被困在重越身体里,能力发挥不全,逐渐处于下风。 高玥见师尊连连败退,借了宋以鹿的弯刀,朝着那个大胸女魔修就劈了过去。 高玥这一刀罡风阵阵,罗灵阻挡不及,拿鞭电去挡,却被刀意震得整个虎口发麻。 高玥把弯刀再次举过头顶,冲罗灵一阵乱砍,并气急败坏道:“师尊!!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在空中提着赤剑的阿布崽一脸迷惑:“???” 只听高玥又道:“我以为你不近美色!原来只是因为月月的胸不够大吗!!” 阿布崽更迷惑了:“??” 高玥怒得眉毛都拧成一团:“她的胸只比我大了一圈,臀也只比我翘了一圈……而已!,师尊你就顶不住了吗?师尊,你怎么可以这么老色批!” 被骂老色批的重越:“?”急得狗尾巴都直起来。 阿布崽更迷惑了。 ——它没有啊,它是狗啊!狗怎么可能喜欢女修士?汪! ——它只对母狗感兴趣啊!汪汪! 高玥见师尊停下攻击,僵愣在空中,呵呵冷笑:“师尊,被徒儿猜中了吗?呵……” 如果不是贪恋女魔修的美色,她实在想不出,师尊为何要对女魔修手下留情,处处忍让。 所以,师尊不是对她没想法,而是她还不够大!身材不够好! 淦。 高玥想到师尊居然对一个砍断萧岑双腿的狠辣女魔修心软,觉得很不公平。 长得漂亮就该受到优待吗?凭什么…… 这一瞬间,高玥想起了原主被高瑜苒一家极品压榨。 也想起在现代,因为得罪了同系师姐,被导师压榨的事。只因那个师姐,是导师的小情人…… 淦。 高玥越想越气。 因为愤怒,她眉心的朱砂印再次出现,红色瞳仁诡异万分,手中刀意肆虐,周遭罡风四起。 重越暗叹。 宁可得罪正道君子,也莫要得罪女子。 受高玥混乱的灵息影响,重越瞬间与阿布崽完成了魂体互换。 高玥一刀劈裂了罗灵的电流盾,在罗灵肩膀狠狠砍开一个豁口。 血腥使高玥疯狂。 她要砍尽天下不公,杀光世间邪恶。 诛! 然而,这一记载满杀意的刀,被野猪挡下。 金丹修为的野猪一口咬住高玥的刀,用头一顶,将她撞飞出去。 高玥跌出去,被弹出数十米远,即将摔下时,被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接住。 重越将她抱住,冷眉紧蹙。 金丹期野猪冲撞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几乎要吞掉二人。 宋以鹿紧张大喊:“小心啊!” 重越却不甚在意,单手捞着高玥,另只单手一挥,野猪便被一股巨大能量弹了出去,摔在地上,鲜血横流。 重越轻叹一声,拿手盖住她眉心。 待隐了她额间红印,重越又竖起剑指,让悬在空中的魔剑朝野猪刺去。 一声惊天杀猪叫响起,两枚异兽灵根被重越收回掌心。 重越将两枚异兽灵根递给高玥,语气似有些无奈:“小徒弟,我当拿你如何?” 第23章 替嫁小输血 异兽灵根像两棵嫩绿的多肉植物,其中一根开了一朵小红花,鲜艳夺目。 两枚灵根裹在淡金色的小球里,悬浮在重越掌心。 他不像是在送灵根,倒像在跟女孩献花。 高玥浮躁的心平静下来,还攥着师尊的衣领。 她看了眼师尊掌心的漂亮灵根,想起方才师尊对罗灵的手下留情,心底那股莫名未知的小情绪又漫上来。 她自然也发现了自个儿身体的异常情况。 每当她的情绪受到外界刺激,当她感觉到一丝不公时,眉心会变得滚烫,体内仿佛有一簇烈火,猛烈燃烧着她的灵根。 待师尊冰冷的掌心覆上来,她才感觉到清爽冰凉,通体舒畅。 高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底压着一股未知的惶恐,她低声问:“师尊,我刚才是……” “道心不稳。”重越面无表情看她,淡淡道:“为师方才只是对你稍加测试,你却这般经不住考验,压不住聒噪。” 高玥恍然大悟,顿时松开师尊,面红耳赤道:“所以,师尊刚才故意对罗灵放水,不是瞧她胸大臀翘怜香惜玉。而是……为了测试我?” 重越蹙眉,冷眸微沉:“你这小脑袋,到底子思虑些什么?” 高玥松开重越,一脸窘迫地垂下头。 她紧紧攥着手指,羞愧地几乎把下巴尖儿戳进锁骨窝里:“呜……师尊赎罪,月月知错。” 师徒俩居然就这般无视罗灵,站在那里聊起天来。 野猪灵根被夺,很快化成一滩血水。 罗灵不可置信地望着已化为血水的异兽,捂着鲜血横流的肩膀,瞪大眼睛道:“不……不……不可能。” 她看向重越方向,捡起刀朝高玥劈砍而去。 重越余光瞥见那柄劈过来的刀,不慌不忙,把灵根塞到高玥手里,弯腰朝女孩俯身过去,嘴唇几乎紧贴女孩耳廓。 他单手从姑娘肩臂擦过,用手接住了那柄即将砍上高玥后脑的刀。 罗灵不可置信地看着被重越接住的刀。 令她感到可怖的是,她竟感受不到这男人身上的灵力…… 对方是元婴以上境界的强者! 罗灵殊死一搏,把全部灵力灌入弯刀,以为这样可以伤重越,却杯水车薪,依旧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高玥感受到身后罡风阵阵,想转头去看身后情况,师尊却用另只手扯住她的小耳朵,声线冷漠,带着一丝不耐烦地慵懒:“小徒弟,要乖,不要看。” 罗灵腰部以下位置变成了一滩血水。 她痛苦地哀嚎:“你不如给我一个痛快!你们这些正道之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阵阵惨叫,犹如指甲刮墙,令高玥十分不适。 师尊呵出的冰冷气息喷溅在她脑袋上,却带出一股灼热,烧得她双耳通红。 重越一手擦过她的肩,于她身后接住了罗灵的刀,另只手轻轻扯着她的耳朵。整个姿势,高玥被师尊圈在他的伟岸里,安全感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她一米七五,不矮。可师尊趋近一米九,于她而言,对方的身高也颇具压迫性。 高玥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抬眼看师尊时,捕捉到了他唇角露出的那抹邪祟笑意。 紧跟着,她听见身后弯刀断裂,以及女魔修的惨叫。 一股罡风将师尊乌发吹得四散飞扬,他眼底的冷漠杀意,令她想起了曾经在阿布崽幻境里看到的那一幕。 师尊与吞云兽一起守着一座城,护着城中百姓。 他站在吞云兽头顶,持剑跃下,眼底弥漫着极致杀意,滔天剑意掠杀了一波又一波的行尸走肉。 她虽不知在幻境里,师尊守护的是哪座城,护的是何方百姓,可她能感受到,师尊眼底的杀意不是极致大恶,而是真正的正道至善。 师尊这样的人,才配称得上正道之光。 高玥想起从前怀疑过师尊是大魔头,便疯狂想抽自己巴掌。 同样是红衣,同样有吞云兽,也同样是美男子,两者却有云泥之别。 魔头重越内心阴暗。 他所在之处,皆为地狱,偏执地可怕,无心亦无情。 可师尊不同,风光霁月,正道之光。 他身在何处,那里便有阳春白雪和暖阳普照。 高玥听着身后的惨叫,莫名一阵毛骨悚然,继而攥紧师尊衣服,小声道:“我好怕怕……” 她以为重越看不出她在“矫揉做作”,又拿大眼睛望他。 重越被小徒弟的表里不一逗得嗤笑一声:“小徒弟,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只是这笑容,仅限于皮肉层面。 高玥得寸进尺,攥得更紧:“那人家虽然身高七尺,也是个女孩嘛。女孩子家家,怕怕地,很正常呀……” 重越:“……” 仿似习惯了她表里不一的模样,倒也能容忍。 高玥想起什么,立刻摊开掌心,露出攥在手心的灵根:“差点忘了正事。师尊,快带我飞过去!” 宋以鹿和萧岑离这里数百米,中间又有假山泉池阻隔,跑过去实在费力。 重越:“?” 高玥见师尊发呆,立刻做出伸手要抱抱的姿势:“师尊你抱我过去。” 重越眉眼又变得沉重起来。 高玥也疑惑:“那……师尊你背我?” 重越想撬开她脑袋,好好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 高玥就挺纳闷的,反问:“师尊总不至于让我骑你吧……” 重越剑指在空中打了个圈儿,赤剑飞回来,剑柄“啪”地在她头上拍了一下。 高玥的脑袋立刻起了个包,揉着伤痛处“嗷”地叫了一声:“啊,师尊你不会这么大题小做吧?这么短的距离御剑……” 明明他抱着自己一跃就能抵达数百米外,却非要御剑。 这就好比短途旅行坐动车更方面,却非要矫情地坐飞机。 师尊委实有些奇怪,连对她的考验,也奇奇怪怪。 她正揉脑袋,重越已经将她腰身抱住,纵身一跃,到了数百米外。 宋以鹿见他们回来,一脸焦灼:“月月姐姐,你快看看萧岑,他好像……快不行了!” 萧岑双腿虽被高玥止住血,可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就又开始血崩了。宋以鹿手足无措,只能给他输送灵力,若不是灵力输送及时,只怕萧岑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他的身体过于虚弱,受不住筑基灵根的折腾,只能先拿练气灵根给他续命。 她将灵根植入萧岑体内,磅礴的力量成了治愈他的药。 灵根将他断腿接起来,却无法填补他亏空的血液。 高玥抬眼看向重越:“师尊,救救萧岑。” 重越视线在男人身上扫了一番,淡淡道:“灵气可帮人再生肉骨,却无法再生血液。他这般虚弱,连筑基灵根都无法承受,遑论为师的灵力?” 高玥暗自叹息。 宋以鹿都快急哭了:“萧岑不能死,若他死了,正道宗门定不会放过五羊城。月月姐姐,你想想办法。你能替巴蛇接上断尾,就一定能替萧岑重蓄血液。” 高玥眼皮一跳:“鹿鹿,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是兽医,不是人医!” 宋以鹿低声说:“若连你也不能救他……死一个萧岑倒无所谓,城内魔修少不了有一场劫难了。该死的萧岑,为何要死在我五羊城!” 半昏半醒的萧岑:“……” 那个甜滋滋唤他“正道小哥哥”的可爱宋以鹿呢? 趴在一旁的阿布崽,也是狗脸疑惑。 重越好整以暇打量着人类,竟觉有些许好笑。 高玥更是满脸问号:“??” ——等等。宋以鹿你说清楚,你不是对萧岑一见钟情吗?一个口一个正道哥哥不是叫得挺甜吗?怎么就“死一个萧岑无所谓”了? 高玥怀疑自己看的是一本假的的原着。 不过仔细想想,原着里也的确没描写宋以鹿救萧岑是因为“一见钟情”。 萧岑的生命还在继续流逝,浑浑噩噩间,他抓住高玥衣服:“月月,为兄不能再照顾你们了。我们一家人……终究是……不能完完整整……咳、咳……” 高玥本来情绪没那么糟,却被他一番话莫名感动到。 她想起和萧岑在试炼门内,也想起萧岑义无返顾护她和老酒头进五羊城。 她压下心头所有情绪,低声问:“萧大哥,你愿不愿意信我一次?” 萧岑仿佛猜到她想做什么,嘴角扯起一丝笑意,万分憔悴:“你是想替我做手术吗?” 高玥点头。 萧岑已无力再说话,好半晌,才道:“我信你。若失败,你也不要自责。” 高玥掏出腰间铜镜,与老酒头千里传音,让他速速将手术工具送至罗灵府。 重越蹙眉问她:“小徒弟,你如何再造他的血液?” 高玥道:“没有办法了,只能给他输血。” 输血这种疗法闻所未闻,重越喝过人血,也从未发现通过喝血可以增加灵力,亦或修损身体机能。 宋以鹿立刻卷起自己袖子:“抽我的!我血多!” 高玥解释说:“血不能乱输,正常人血清中存在一种凝结素,如果血型不同,两者相融,就会如絮一般凝结,堵塞人的血管,继而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必须找到适配血型,这样才能保证血液在他身体里通畅运行。” 宋以鹿听懵。 阿布崽也听得狗脸蒙逼,拿爪子刨了一下主人重越的小腿,仰着狗脸望他,想让他解惑。 重越看高玥的目光变得严肃。 这小徒弟,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 宋以鹿消化了一会儿高玥的话,才又问:“什……什么意思?” 高玥道:“意思就是,你现在给我去找人,越多越好。” 在现代,想验证两个人的血型非常简单。可搁古代背景的修真界,难度显然拔高,但也并非没有办法。 高玥在给异兽做手术时,也遇到过几个需要输血的异兽。 但异兽血型与人类不同,拿吞云兽一系的犬类来说,分dea1.1(a1)、1.2(a2)、3(b)、4(c)、5(d)、6(f)、7(tr)、8(he),以及dea1.3(a3)几种类型。 理论上来说,验证血型的方法大同小异。 高玥打算利用兰茨坦纳发现并验证血型的方法,去帮萧岑匹配血型。 老酒头很快带着手术工具等感到罗灵府邸。 他帮衬高玥在正堂搭建起手术室,看着手术台上的萧岑,连连皱眉,问:“丫头,有把握吗?” 高玥反问:“如果我没把握,还有人能救他吗?” 老酒头清楚,即便是他这个修为,也救不了一个血液快要竭尽的人。 高玥的手术器具虽比现代的粗糙,却一应俱全,不妨碍使用。 宋以鹿找来一百名魔修,有男有女。高玥先拿萧岑的血制作了红细泡盐水悬液,再拿魔修的血滴进去。 高玥接连尝试二十个魔修,全都与萧岑的血液发生了凝集,变成了絮团状。 萧岑的灵根光芒愈发黯淡,生命征兆也在一点点流失。 就在这时,高瑜苒袁崇随同月阳宗金丹长老御剑落在罗府。 他们抵达时,失去双腿的罗灵失魂落魄地坐在院中,被关在元婴结界内。 结界外,蹲着一个老头看守。 离结界不远处的大堂外,魔修们排起了长队,个个撸起了袖子,似乎在等什么。 金丹长老瞧见蹲在结界外看守的老酒头,先是一怔,而后想到什么,吩咐两位小辈: “袁崇,瑜苒,你们过去瞧瞧,那边的长队是什么情况。” 两人抱拳称“是”,遂朝抽血队伍走去。 金丹长老走向结界,冲正在看守罗灵的老酒头拱手:“酒刀掌门,好久不见。” 老酒头正忧心萧岑伤势,听见熟人声音,抬眼懒懒望去:“好久不见。” …… 高瑜苒和袁崇二人来到队伍前,费了些功夫,从宋以鹿嘴里套出了前因后果。 宋以鹿一脸鄙夷看高瑜苒:“喂,你不是正道弟子吗?你也去抽血啊。” 袁崇劝她:“高师妹,莫要冲动。那妖女的治疗方法过于邪祟,恐有不妥。” 高瑜苒下意识握紧神玉,凝心闭目。 神玉并没有反驳高玥这种行为,那也就说明,她的输血治疗法,是可行的。 权衡利弊后,高瑜苒立刻卷起袖子,朝高玥走去。 她冲到抽血队伍最前沿,把一条白胳膊伸给了正在做血型配对的高玥:“王月道友,试试我的血。” 高玥停下手中动作,看她一眼。 面对头顶女主光环的高瑜苒,她并没有拒绝,二话不说开始清洗针管,用灵力消毒,扎进了她静脉。 高瑜苒是女主,按照万恶的女主光环定律,她能救男主几率很大。 高瑜苒也这么认为。 上古神玉告诉她,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气运属于她,即便遇到困难,也总会有贵人相助。 进五羊城时,神玉便预测到萧岑会受伤。救萧岑的人不是她,可最后萧岑被救的功劳会落在她头上。 起初高瑜苒还不解,既然救萧岑的另有其人,为何那功劳又会落在她头上?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 高玥担任医师,而她为萧岑奉献血液。救萧岑的不是她,可若萧岑用了她的血,那他们便有了血脉联系,这等功劳,自然是她的。 进五羊城后,萧岑对她的态度变化很大,不难猜,一定是高玥暗中做了手脚。 若这次她的血能救活萧岑,他必定能抛弃对她的一些误会成见,跟她和好如初。 这般想着,高瑜苒的血已被抽走,并且开始与萧岑的血液做配对。 高玥本以这次配对会百分百配型成功,万没想到,再次发生了凝集。 高玥看着悬液里絮团一般的情况,又看向身后手术台上躺着的萧岑,眉头越皱越紧。 她的心像是跌入冰窖,冷得绝望。 宋以鹿的血不行,她的血也不行,就连女主高瑜苒的血也不行……那么到底谁的血能救萧岑? 高瑜苒的女主光环,就这般不中用吗? 显然,高瑜苒也被这个结果震惊,她道:“不可能!我的血一定能救岑哥哥!王月,你是故意针对我吗?我并非不带你走,而是我的能力只能带走一人。当我求你,为了岑哥哥,你此刻莫要斤斤计较。” 高玥瞥她一眼,视线又收回,继续低头做事:“萧岑是我大哥,我自会竭尽所能救他。你的血型不符,不能用,和我针对你无关。” 高瑜苒认定了是高玥从中作梗,拿玉箫指着她:“王月!你别欺人太甚!” 袁崇也拔剑指向高玥,建议道:“高师妹,我见这个王月就是故弄玄虚。我们带萧师弟回宗门!掌门师尊一定有办法救他。” 这个提议一出,高瑜苒立刻道:“好。袁师兄,你去通知长老,拿了灵根,我们带岑哥哥回宗门。” 她打算用上古神玉帮萧岑吊命。 只要回了宗门,诸位掌门一定办法救萧岑。 高玥没工夫搭理两人,继续低头做事,争分夺秒:“滚。” 她甚至没给两人一个目光。 袁崇被高玥激怒:“好你个王月!你们这般名不经传下三滥宗门,也配被称正道之宗?交出筑基异兽灵根,让我们带萧师弟离开,我饶你不死!” 血型一次又一次配对失败,高玥心态血崩。 她发现,大多魔修的血型都相似,也觉得没必要在魔修身上浪费时间。 她当袁崇高瑜苒两人不存在,想到一种可能,立刻拿起工具,往屋外跑。 老酒头正在跟月阳宗金丹长老聊天。 两位大爷蹲在结界外,正严肃探讨筑基异兽灵根归属问题。 老酒头与金丹长老争得面红耳赤,正要发怒,他的手被高玥抓起来,对方一针扎在了他皮肉里。 老酒头猝不及防被扎了一针:“……” 金丹长老抬手指着高玥,怒道:“大胆!你——” 话到一半,被高玥打断:“老酒头,这人你朋友啊?” 老酒头点头:“嗯。算是吧,月阳宗的。” 高玥反问:“也是正道宗门弟子?不是魔修?” 老酒头:“尽说废话,月阳宗能收魔修?” 高玥抽完老酒头的血,又取出另一只针管,对金丹长老虎视眈眈:“老友,我是老酒头的小师姐,我抽你一管血好不好呀?” 金丹长老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女子,一上来就要抽血。 他下意识将双手藏到身后,可怜巴巴望着老酒头。 老酒头拍拍他的肩:“老友,放心啦,我小师姐很厉害的,抽你血,救个人。若是救活了,青峰宗可欠你个人情呢。” 金丹长老这才怯怯地把胳膊伸出去,又小心翼翼问:“您什么时候有个师姐?” 老酒头蔑他一眼:“现在知道了?” 金丹长老连连点头,又问:“那,筑基异兽灵根归属的事……” 老酒头斩钉截铁:“谁先拿到就归谁!这还用讨论?” 高玥抽完血,拍拍金丹长老的肩膀,指着自个儿身后跟着的两人,说:“老友,帮我劝劝跟你一起来的两位道友。” 金丹长老抬眼一看,发现袁崇高瑜苒竟拿武器指着高玥。 赤霞宗掌门的师姐,能是他们这群小东西能招惹的吗? 长老怒目圆睁:“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还不速速收了武器!” 袁崇告状:“长老,那女子——” 金丹长老:“闭嘴!” 高瑜苒不知方才高玥与金丹长老说了什么,让长老这般偏袒她,心中堵着一口气,吞咽不下。 她尝试与金丹长老沟通,对方却压根不带理她,直接一挥手,一道结界将她隔绝。 金丹长老拉着老酒头,蹲到树荫下,又开始继续和他争论筑基异兽灵根的归属问题。 高瑜苒和袁崇被困在结界里,寸步难行,就连声音也被隔绝。 高玥抽了老酒头和金丹长老的血,立刻又来到一棵树下,抬头望着盘腿坐在屋顶凝息的重越道:“师尊,我可以抽你的血吗?” 重越拒绝。 然而他还未睁开眼,高玥已经爬上屋顶,来到他跟前,抬起他胳膊,一针扎了进去。 重越目光冷沉,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找死?” 高玥被师尊突然冷厉粗暴的语气吓到。 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惹怒了师尊,立刻双手合十讨饶:“抱歉师尊,情况紧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断定师尊是面冷心热的主儿,定不会伤他。 可她如果知道师尊究竟是谁,给她一百条命,也不敢拿针扎他。 高玥不知者无畏,取了血液立刻跃下屋顶:“谢谢师尊!弟子救了人再来向您领罪!随你怎么罚!” 重越:“……” 他盘腿凝息的地方,蔓延出一层寒冰,朝着一旁打盹的阿布崽逼近。 狗子吓得浑身毛都炸起来,连连后退。 阿布崽:主人生气好可怕。汪! …… 高玥动作麻利,很快把抽来的三管血做了配对。 三人的血,居然只有老酒头的血没有发生凝集反应。 老酒头得知自己的血能救萧岑,忙不迭卷袖,让高玥抽血。 他躺着另一张操作台上,偏头便能看向昏迷不醒的萧岑。 老酒头道:“萧小兄弟,坚持住。” 他想起曾经萧岑对他们许过的誓言,攥紧拳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高玥也想起萧岑这个老实人,在试炼门内对他们说出的那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萧憨憨,苟住!你能赢! 她用针刺破老酒头的皮肤,运用灵力,将一缕缕鲜血吸出来,牵引至萧岑的身体。 细小的血流在空中画出一道拱形。 老酒头看着自己的血,略微有些晕眩:“我才不要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丫头,如若出事,保我。” 第24章 替嫁小花花 在输血过程中,老酒头压制修为的结界被打开。 重越正盘腿于屋顶打坐凝息,感知到手术结界内散发的元婴修为,眼眸睁开。 他起身从屋檐落下。 在青瓦上趴着的阿布崽,不知主人为何中断凝息,一脸迷惑得歪了歪狗脑袋。 窝在阿布崽后颈长毛里打盹的小鸵鼠,挥着翅膀围绕它打圈,它对重越突然中断凝息的行为也十分不解。 重越来到大堂,见众人正守在结界外,围观高玥给萧岑输血。 一簇簇纤细血流涌入萧岑身体,再有他体内的练气异兽灵根加持,很快将外来的血液融合,化为己用。 他的气色逐渐恢复红润,因痛苦而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 重越的目光落在老酒头身上,良久,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那位成天揪着他小徒弟传授刀法的黑衣人到底是谁,显而易见。 这装疯卖傻的老头,藏得倒挺深。 宋以鹿见重越回屋,立刻给他添了茶水,毕恭毕敬邀他坐下,不敢怠慢。 重越落座,悠闲饮茶,攥着茶杯把玩,好整以暇打量着手术结界内的高玥。 阿布崽趴在主人脚边,仔细打量主人,也察觉到主人对高玥的与众不同。 若主人是普通人,它会简单粗暴地认为他对人类女孩情根深种了。就像它对漂亮的母狗有欲念那般,想占有喜欢的一切。 可主人并非普通人。 他封印了一身魔气,也没有心,不可能对一个人类姑娘生出情愫。 高玥多番在死亡边缘试探而不自知,主人之所以一次次纵容,并非真的宠溺及喜欢她,而是单纯地惜才,亦或是好奇。 主人封印了魔气,不如从前嗜杀。他努力伪装地像正道人士,十分注重言行举止,他对高玥的宠溺,大抵也只是为了掩盖身份装出来的叭。 阿布崽如是想,并默默地对高玥表以担忧。 它害怕某一天,师尊解了魔气封印,会将小姑娘一掌劈得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阿布崽把下巴搁在一双前爪上,眼神十分忧郁,喉咙里发出“呜呜”地声音。 金丹长老也坐在一旁,饮茶同时,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重越。 他勉强可以窥探到对方是元婴大能,他心头不免一阵失落。只怕,这次他是真拿不走筑基异兽灵根了。 一个时辰后,输血完毕。 高玥额间细汗密布,浑身都被汗湿。 她摘下口罩嘱咐老酒头:“没事了,接下来你好生休养,多吃点补血的东西。” 老酒头坐起身,竟觉两眼发昏,他从宋以鹿手里接过红枣糖水,“咕噜噜”喝了两口,才问:“萧老弟什么时候醒?” 高玥:“我不能确定,他还没度过危险期,且再等等。” 众人从结界出来,留萧岑一人休息。 月阳宗金丹长老对重越拱手:“阁下可是忘忧宗岳重?我乃月阳宗第十三长老。” 重越看他一眼,眉眼冷漠,并未搭理。 金丹长老见气氛有些尴尬,又厚脸皮道:“岳掌门,贵宗从罗灵手里抢来的筑基异兽灵根,您是否应该拿出来?各大宗门同气连枝,筑基异兽灵根世间难有,若贵宗愿意贡献此贵物,月阳宗愿与贵宗百年修好。” 重越蹙眉。 高玥差点没啐他一脸唾沫。 此人忒不要脸,就差没把明抢写在脸上。 见重越依旧不言,金丹长老显然也有些着急,又道:“不如这般,我宗愿意拿十阶灵草与贵宗换筑基异兽灵根。如此,贵宗既能与我们结盟,还能拿到高阶灵草,并不吃亏。” 高玥听不下去了,淡淡道:“呵呵,抱歉啊。什么十阶灵草,我们忘忧宗漫山遍野都是,喂猪都不吃的。” 金丹长老一阵无语:“……”小师姐,喂猪就过分了吧? 他倒是有耐心,厚着脸皮又对重越拱手:“岳掌门,您——” 他话到一半被打断。 重越唇齿轻启,睨他一眼:“滚。” 金丹长老:“啊?” 重越齿音很重,没什么耐心:“让你,滚。” 金丹长老没想到正道宗门里除了酒刀,还有其它掌门会这么暴躁。尤其是重越这般红衣似火,风光霁月的模样,暴躁地不符合他长相。 高玥也冷冷瞥了眼不要脸的金丹长老:“让你滚,听见没?” 眼看两厢就要吵起来,宋以鹿打断他们:“不好!罗灵的结界被破!” 老酒头喝完一盅糖水,擦嘴道:“不可能!就她那个小废柴,如何能破元婴结界?” 院内方向忽地被一道血红光芒笼罩,刺得屋内众人有一瞬睁不开眼。 高玥下意识拿手挡了一下,等双眼适应这股诡异的红芒,这才朝院内院内看去。 只见原先困住罗灵的地方,被一道红色血芒笼罩,罗灵被紧裹其中。 重越眼神蓦地一沉。 同样身处院内的高瑜苒和袁崇,目睹了全过程。 片刻前,高瑜苒为了突破金丹长老的结界,动用了上古神玉。 上古遗留的神器灵力之强,不仅融了困住她的结界,同时也将几步外困住罗灵的结界一并融掉。 罗灵失去双腿,自知命不久矣,索性以血祭祀,召唤五羊城所有异兽冤魂。 女人被一枚血茧裹住,四周黑风阵阵,头顶高悬的明月变成血红。 高玥不明白所以,便问:“她这是要做什么?” 宋以鹿瞪大眼,万没想到她竟以灵魂为祭,召唤被老祖宗封印在地底的血兽。 她一脸不可置信道:“疯了,她真的疯了!她想召唤被老祖宗封印在五羊城下的血兽!” 老酒头一边啃红枣,一边道:“管它什么兽,有我风光霁月的师尊在,怕什么?” 宋以鹿攥紧拳道:“此兽没有实体,以怨气形式存在。它修为不强,可它却能操控所有异兽的思维,从而控制异兽。五羊城各类异兽都有,若它们都是失去理智,成千上万的异兽同时攻击我们……我们……” 她怎么也没想到,罗灵竟会动用禁术,召唤血兽。 召唤血兽,不仅仅是以她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还是以全程百姓的生命为代价。 五羊城是异兽的水货市场,因为便宜,城内魔修几乎人手一只异兽坐骑。若万兽疯狂,城中百姓,必然会惨遭践踏。 宋以鹿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从脊骨拔出弯刀,朝院内血化的罗灵劈砍过去。 然而她这一刀,直接把血茧给劈开,已被血化的罗灵变得不人不鬼,浑身笼罩着一团血气,与血兽融为一体。 罗灵完全失去理智,她仅仅只是微一抬手,宋以鹿便被被腾空。 小姑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进莲池,扑通一声坠水,浑身湿透。 高玥等人从里屋出来,站在院内围观罗灵。 只见一枚悬浮在空中血红间,包裹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准确来说,并不是人,而是罗灵与血兽的融合体。 一团浓稠的血裹着一个失去人皮的怪物,她的肌肉脉络都可看得清楚,没有双腿,身体便被一团血雾托着,诡异至极。 她在咧嘴笑,那双眼睛黑洞洞地,不知在看谁,抬手指向阿布崽,喉咙里发出诡异地“咯咯”声音。 下一刻,阿布崽陡然膨胀数倍,从一只普通大犬,变成了大象般,继而又膨胀成霸王龙体型。 它一双眼睛腥红,抬起前爪,想要踩死高玥等人。 一爪拍下去,地面裂开一条深壑。 高玥下意识攥紧重越,被男人搂腰一带,飞跃至高空。 老酒头爬到树上,瑟瑟发抖:“这什么情况啊!阿布崽这是怎么了?” 金丹长老手握长笛悬于空中,皱眉道:“只怕是被控制了。”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高瑜苒望着院内的罗灵以及那头巨大化的吞云兽,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 那是筑基期的吞云兽,强悍如斯。 上古神玉预测,她能得到一头筑基吞云兽。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她至今都未获得一头吞云兽。 如今看见高玥的吞云兽巨大化,她顿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她的机缘,一次又一次地被高玥抢走了。 吞云兽如此,萧岑如此,筑基异兽灵根亦是如此。即便她不想承认,如今的高玥,已是她的劲敌。 袁崇见她发呆,低声询问:“高师妹,你没事吧?” 高瑜苒看了眼高玥方向,久久未言,好片刻,攥紧了手中玉箫,回答:“袁师兄,我没事。我们得想办法阻止那个女魔头。” 袁崇点头称是,询问不远处的金丹长老:“长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金丹长老看着眼前这个实力远超金丹的女魔头,额头大汗淋漓。 他转而看向抱着树,瑟瑟发抖的老酒头:“酒鬼!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老酒头从树上溜下来,拔腿就跑,留给众人一个背影:“还能做什么,莫装逼,跑啊!” 老酒头跑回屋内,背起昏迷不醒的萧岑拔腿就跑。 高瑜苒不明白长老为何要询问一个外宗弟子,只当那老头是长老曾经的故人。 她同袁崇的目光紧紧地锁紧金丹长老,片刻不敢松懈,只等长老一声令下,立刻发起攻击。 就在两人准备作战时,金丹长老也收了武器,转身便跑:“快跑。” 高瑜苒:“……” 袁崇:“……” 不是金丹长老没骨气,他此来目的是为救萧岑,现在人也救了,还留下作甚? 女魔头如今实力远在他之上,贸贸然冲上去,只怕尸骨无存。 再者,酒刀那个元婴期大能都跑了,他还留下作甚? 赤霞宗掌门酒刀,那可是仅次于柳青峰的元婴强者! 正道宗门撤退,留下高玥重越与宋以鹿。 以防自己坠下高空,高玥抱紧了师尊的腰身:“师尊,罗灵与血兽融为一体,阿布崽被控制了。” 然而被控制地不仅阿布崽,还有躲在阿布崽后颈毛发下休憩的小鸵鼠。 小鸵鼠从狗毛下钻出来,挥着一双翅膀悬在空中,一双眼血红。 这两只异兽宛如行尸走肉般,木讷呆滞,狂躁不安。 重越一手揽着小徒弟腰身,一手拎剑,淡淡道:“这可真是难办呢……” 高玥望着师尊,总有一种师尊是傲娇病态中二少年的错觉。 可这种错觉很快被师尊那张冷俊的面容冲散。 重越又道:“本想留她一命。她既如此不惜命,那就,杀了吧。” 高玥闻言,反应过来师尊是故意留罗灵一命。 师尊只要一动手指,必定能让罗灵一命呜呼,可他却只废了罗灵一双腿。 罗灵大恶,她虽不知师尊为何留她一命,却打心眼认为,师尊必有深意。 高玥语气里带着调侃意味:“师尊,你刚才对她手下留情,只废她一双腿,是因为怜香惜玉?” 重越垂眼看怀里的小徒弟,不甚耐烦:“嗯?” 没懂女孩的脑回路。 高玥胆大妄为好奇问道:“师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她是真的好奇,师尊这般人物会选择什么样的女修做道侣。 重越眉眼一冷,手一松,将她丢下高空。 高玥惊恐大叫,要摔到地面时,被宋以鹿接住。 高玥落在宋以鹿湿漉漉地怀抱里,松了口气:“谢谢鹿鹿。” 宋以鹿将她放下,摇头:“姐姐不用跟我客气的。” 高玥仰着脑袋,望着重越方向,小声嘀咕:“看来师尊道心也不稳,我只这么一问,他居然生气。师尊……不会真喜欢罗灵那般的性感尤物吧?” 想想也是,她是女人都喜欢,何况男人。 宋以鹿摸摸鼻尖,看了眼高玥胸前的高挺,小声嘟囔:“姐姐,我觉得你的身材比罗灵更好看呢。” “是吗?”高玥心里瞬间舒坦了:“鹿鹿,你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被夸身材好,谁能不开心?女人果然都是喜欢听好话的。 重越手持魔剑,将滔天杀意聚拢,就要朝罗灵劈砍过去。 然而罗灵感受到对方强大灵力的压迫,并不念战,直接化作一股血雾,钻进地底,遁地而逃。 那团血雾逃跑的速度奇快,将地面拱出一道凸土。 罗灵逃跑后,被、操控的阿布崽与小鸵鼠也跟着她离开。 与此同时,五羊城内的异兽全被魔化,从不同的建筑物里奔出来,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巨大的吞云兽与无数异兽在黑夜中狂奔,“轰轰轰”一阵巨大噪音充斥于天地间。 所经之处,房屋坍塌,地面崩裂。 原本静谧的五羊城,灰尘滔天,人声鼎沸。魔修们从睡梦中醒来,会飞的御刀悬在空中,不会飞的只能于地面找个安全角落躲起来,以免被巨大化的异兽们踩踏。 重越提剑去追阿布崽,高玥同宋以鹿同乘一刀,于后面追。 城内街道混乱不堪,尖叫声、哭喊与骂詈声此起彼伏。 即便是高空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会飞的异兽在空中横冲直撞,一只硕大飞禽异兽撞在刀柄上,两个女孩直接从高空跌下。 好在高玥及时取出擒魔鞭,抓住宋以鹿的同时,拿鞭子缠住了高处建筑,借着鞭子在空中一荡,稳妥落地。 所有异兽都随同罗灵往城郊方向去,最终停在了四大宗门落脚的宅院外。 宗门结界被无数异兽同时攻击,很快碎裂,朝院内宗门弟子攻击。 柯为听见动静,推着轮椅从里屋出来,抬头看见天空密集的异兽,震惊不已。 高瑜苒抓住他的轮椅,准备带他撤回宗门:“师叔,回宗门的通道已经打开,我们速速回宗!” 宅院外火光滔天,上百只飞禽异兽于空中冲刺下来,抓咬着宗门弟子。 这些异兽修为虽不高,却因数量众多颇为难缠。 有宗门弟子道:“这是什么鬼玩意!” 回宗门的通道门已经打开,袁崇招呼大家:“各位师同门师兄弟,莫要恋战,回宗的通行门已经开启,赶紧撤至后院!” 大家收到指令,纷纷往后院撤退。 期间有弟子被飞禽拖走,高瑜苒一一将其救回,颇有当家大师姐的风范,也笼络不少人心。 几十名弟子随同金丹长老护送柯为来到后院通行门前,然而,他们还没能把柯为送进通行门,一道烈焰从天而降,将通行门烧毁。 一只焰火兽直冲而下,俯低飞行,翅膀掠过所有人头顶。 烈火沾衣就燃,有几个宗门弟子修为太低,顷刻间就被烧成白骨。 金丹长老指挥宗门弟子:“大家莫慌!筑基中期及以上弟子列阵!筑基中期以下弟子,随我重新召唤通行门!” 通行门就是一个高阶的传送符咒,同时送数十人离开需要消耗大量灵力。 也就在这时,罗灵已至,围着他们在地面拱出一圈黄土,“砰”地一声便从地面钻出来,一道血芒直刺而来,将列阵的弟子们悉数炸开。 罗灵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柯为,笑得诡异:“想走?柯郎,莫要离开,陪我下地狱吧,好不好?” 柯为万没想到罗灵会变成这样,他攥紧轮椅扶手,声音颤道:“阿灵,你如何会变成这样?” 罗灵的喉咙里发出异常刺耳的“咯咯”声,她笑得十分凄凉:“柯郎,我为何变成这般,你难道不清楚吗?” 她朝柯为逼近,所过之处,宗门弟子化作白骨。 她绕着柯为的轮椅转了一圈,最终凑到男人跟前,那没有皮的手抚摸上男人面颊。 她的五指刚触上男人的皮肤,男人面颊上的皮肉瞬间血肉模糊,宛如被烈火灼烧,甚至露出白色脸骨。 柯为疼得青筋暴突,双眼充血,眼睛里流出血流,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阿……灵……回头是岸。” “哪里是岸?”她拿手掐住男人的脸,笑声猖狂诡异:“柯为,你告诉我,哪里是岸?” 柯为怒道:“你已经杀了我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儿,你还想如何!你这个女魔头,没有心吗?” “心?”罗灵笑了一声:“柯为,你说我没有心?在你亲手将我推下悬崖,害死我孩儿那一刻,你可曾有心?” 柯为四周燃起烈火,高瑜苒和袁崇想突破障碍救柯为,无数从天而降的飞禽拿身躯在两人四周筑起屏障。 更甚至,一群陆行异兽踏碎了围墙,“轰隆隆”来到院内。 上百异兽将两人护在圆圈里围起来,导致众人无法靠近。 高玥赶到时,见异兽们已经筑起的铜墙铁壁,不由感慨“好家伙”。 阿布崽已经失去理智,宛如罗灵最忠实的宠物。一旦有人靠近罗灵柯为,它便拿爪子将对方拍得粉碎。 她看向悬在空中的师尊,冲他招手:“师尊!” 重越剑指在画了个半弧,高玥的身体顿时被一股无形的气体托起来,整个人飞至空中,来到重越身边。 为了以防自己摔下去,她一把抱紧重越的腰身,这才有了些安全感。 她松了口气:“师尊赎罪,徒儿怕摔。” 这般高度跌下去,只怕能把伸手接她的人砸死。 她说话时并没有去看重越表情,而是从上往下俯视包围圈里的柯为和罗灵。 高玥总觉得这两人有故事,可在原着里并没有写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重越垂眼望着她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语气有些冷漠:“松开为师。” 高玥将他腰身圈得更紧,厚脸皮道:“师尊,别丢下徒儿,这种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残。” 命和脸皮,当然是命重要。 重越并未再与她废话,带着这块黏皮糖朝罗灵飞去。 由上往下冲刺的那种刺激感,让高玥觉得宛如在蹦极。她抱紧了师尊的腰身,闭上眼睛在男人怀里“啊啊”大叫。 很快,重越带着她平稳落地,耳畔喧嚣的兽鸣声消失了,空气中的硝烟灰尘的味道也消失,随之替换的是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香。 耳畔鸟鸣阵阵,高玥一睁眼,发现已是另一片天地。 青青草原,鲜花遍地,头顶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高玥打量四周,于不远处看见一男一女。 青衣男子容貌俊秀,正立在树荫下。 紫衫女子身材极好,是高玥喜欢的翘臀大胸类型。 罗灵一把扯住柯为的衣袖,道: “柯郎,我已无碍。与你分离这几日,我思虑许多,此刻亦平静不少。柯郎,你我今后结为道侣,还要一起度过百年千年,日后我会收敛些小性子,不会再与你胡闹。柯郎,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柯为将手抽出,望着她道:“阿灵,你我已经分开,便无法再回头。” 罗灵以为只要自己服软认错,柯为一定会顺势而下,与她和好。万没想到,竟被拒绝。 罗灵追问:“为何?” 柯为道:“抱歉,阿灵,我心上已经有人。” 罗灵以为他在开玩笑:“柯郎,你莫要气我。你我分离不过七日,况且,我们也不曾正式分开。我以为,我们只是还在冷战期,不是吗?短短七日,你怎么可能喜欢上其它人?” 柯为淡声道:“阿灵,我对你的爱意早在你一次又一次的胡闹中被消耗。我决定离开你的那一刻,就已经不爱。你莫要钻牛角尖,我如今已有心上人,你我再不能回头。” 罗灵依旧不信。 他们分别不过七日,柯为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 况且,他们一年多的感情,怎么会说不喜欢就能立刻放下? 至少,她放不下。 一年前柯为下山历练,途径文山镇,与罗灵相识,两人一起捅了一窝妖魔。 在这一年里,两人相识相恋,如大多情侣那般,经历了热恋,进入磕绊争吵期。 七日前,两人因为小事大吵一架,选择暂时分离。 柯为却在这七日里,误入幻境,与一个叫夏黎的女孩相识,并在幻境里度过了数年岁月,日久生情。 幻境数年,外面七日。 柯为与夏黎走出幻境后,情愫依在。 夏黎是与罗灵完全不同的性格。前者温柔体贴,后者热辣似火。 他腻了罗灵,恋上了性格与前任完全相反的夏黎。 罗灵没想到柯为竟然真的说不爱她便不爱她,从前她从没想过,有一日柯为会不爱她。 她从未想过,曾经与自己夜夜欢好,说要给她一生一世的人,竟因与她吵架,放弃爱她,转而爱了别人。 柯为看了眼即将落山的太阳,低声说:“夏黎还在等我回家,不便多留了。” 目送柯为离开,罗灵依旧如木头一般愣在原地。 她依旧无法理解,为何男人可以说不喜欢便不喜欢,干脆利落地没有一点征兆,突然得让她措手不及。 高玥看见这一幕,才小声问重越:“师尊,这是柯为的幻境?” 重越:“是罗灵的心魔。” 高玥不解:“为何我们会看见她的心魔?” 重越难得耐心,与她解释:“罗灵与血兽融为一体,若直接杀了她,被她控制的异兽从此便无思维。须得先将她与血兽分离,让被血兽操控的异兽脱离控制。” 高玥明白了:“所以我们要先击碎罗灵的心魔?那,罗灵的心魔在何处?” 重越:“找。” 他带着小徒弟往前走,周遭的环境如电影一般飞速掠动,不停转换,全是罗灵的回忆。 他们步伐越快,画面场景也就转换越快。 原来夏黎是半年前被罗灵和柯为救下的女修,对柯为早就暗生情愫。 为了得到柯为,夏黎重金求到一枚幻境画卷,特意给柯为罗灵两人制造矛盾,并趁机而入,拉柯为进了幻境,与她在幻境里日久生情。 原本夏黎所做一切天衣无缝,可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罗灵和柯为分开后,意外发现自己怀孕。 她没打算把怀孕的消息告诉柯为,打算带着孩子回五羊城,生下来,若是长得好看,就抱去给宋以鹿炫耀。若是长得丑,便偷偷藏起来养。 她回城继续做一方霸主,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女魔修。 可她没想到,在决定回城前一日,意外得知了夏黎在她和柯为感情里从中作梗,并利用化境画卷乘虚而入的事。 罗灵愤怒发狂,攥着弯刀,一路杀进柯为家里,一刀捅破夏黎的肚子。 夏黎苦苦哀求她:“罗姐姐,放过我……只要你绕我一命,我便远离柯郎。” 罗灵的刀在她腹中搅动,露出食人魔修的利齿,双眼腥红:“放你?放过你,我和柯郎的幸福就能回来吗?” 夏黎痛得尖叫,她道:“罗灵,苍蝇不叮无缝蛋!柯为早就不爱你了!是你自己没有用心维护好你们之间的感情,不能全怪我!你有的时候作闹不珍惜,失去了才想挽回,他又凭什么在原地等你?若非他对你没了感情,我又如何能趁虚而入?” 罗灵切开她的肚子,掏出了她腹中胚胎,攥在手里,当着她的面,一点点将胚胎吃掉。 夏黎惊恐尖叫:“你……你是食人魔修!” 罗灵笑容诡异:“是呀。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我会带你回五羊城,用死泉之水养着你,让你不生不死,一辈子活在痛苦里。失去的什么狗屁爱情,我统统不要,我要让你余生在痛苦里度过,让你后悔做这个第三者。” 夏黎的肚子被破开,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涌。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流血过多而亡时,她的肚子又被罗灵拿灵力缝合。 她惶恐哭嚎。 若她知道罗灵是食人魔修,即便给她九条命,也不敢去招惹柯为。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柯为从外归来,正好撞见这一幕,他气到浑身发抖,当场从脊骨拔出武器,朝罗灵杀过来。 罗灵修为不如柯为,可她有一头逼近金丹修为的野猪异兽,两厢打斗不相上下,竟从白日斗法至黑夜。 夏黎因恐惧罗灵的残忍,当场切腹自尽。 柯为并不知妻子所做的那些事,只当是罗灵嫉妒,因而逼死夏黎。他不再对罗灵手下留情,一掌将她打下山崖,并拿蚀骨钉刺穿了她的腹腔。 罗灵跌下山崖,腹中胎儿没了,她苟活下来,回到了五羊城。 休养一年后,罗灵抓了柯为,砍断他的双腿,将他泡在死泉池内,每日给他开膛破肚,又缝合。 如此反复,把他折磨地不人不鬼。 罗灵从未告诉过柯为真相,她觉得没有必要,她不想看柯为后悔的样子,那会让她觉得恶心。 …… 等高玥和重越走到罗灵的记忆尽头,那里有一团凝聚的黑气,便是她的心魔了。 重越一剑刺穿罗灵心魔,那些记忆画面变成琉璃碎片,逐渐消散于虚无。 很快,高玥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强大引力拖回了现实。 围绕罗灵柯为的异兽们纷纷散开,阿布崽也变回了普通成犬大小,它茫然地望着一片狼藉的四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布崽只觉浑身酸疼,摇着尾巴朝高玥跑过去,委屈巴巴地拿爪子扒她的腿。 高玥蹲下身,狗子立刻将双耳压褶下去,一个劲儿在它怀里蹭,喉咙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像极了一只撒娇委屈的无耳小海豹。 她揉了揉它狗头,继而拍着狗子宽大的脊背安慰:“崽崽乖,没事了,妈妈在。” 阿布崽:“嗷呜嗷呜!汪汪!” 罗灵已经彻底与血兽分离,恢复如初。 血兽钻入地底,正欲逃跑,被重越赤剑一剑钉在了地上。 地下发出一通闷闷地嘶吼,那只血兽变成一团血雾消散。一枚血红的灵根从地底钻出来,被重越收回掌心。 他拿大手拖着一枚红色的灵根,递到高玥跟前。 小徒弟却兴奋喊道:“啊,好漂亮的花!师尊你是什么神仙师尊!呜呜呜呜,师尊你好帅,玥玥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她一边彩虹屁,一边用双手将血红的灵根接过来。 因她的话过于露骨,重越的浓眉不动声色挑了一下。 失去双腿的罗灵趴在地上,失声痛哭,她道:“柯为,只要我一口气在,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刚才罗灵的心魔幻境,柯为也看得清楚。 以她视角了解事件全过程,柯为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道:“抱歉,阿灵,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信吗?若我告诉你真相,你会亲手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腹中胎儿吗?” 柯为沉默。 他不会。 罗灵冷笑:“既然不会,又为何要告诉你?” 柯为无言以对。 她掌心拍地,借力一跃而起,朝柯为扑过去。她趴在柯为身上,露出锋利的牙齿,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 她吸食着柯为的血,到嘴里的全是酸涩。 柯为的血以及皮下肌肉一点点流失,直到变成皮包骨,罗灵方才停下。 她问:“柯郎,你有没有爱过我?” 柯为:“嗯。” 她又问:“你更爱我,还是她?” 这一刻柯为也不想瞒她,直言不讳:“与她一起,我更快乐。” 罗灵明白了,继续吸食他的血肉,直至对方变成一堆白骨。到这一刻,罗灵才真正把柯为从心中剔除。 再也不爱了,自然也不再恨了。 再回首为之所付出的一切,竟觉可笑。 罗灵丢开身下的一堆白骨,仰天长啸,身体逐渐被烈火燃烬。 宋以鹿望着罗灵,心头竟有些伤感,眼睛酸胀难忍。 高玥叹息:“狗血爱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柯为渣男,他不配。” 重越侧目看她:“何为渣男?” 高玥:“负心郎。” 重越无心,并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柯为有何错。 他道:“柯为无错,何来负心一说?” 高玥一脸震惊看向重越,一句“柯为无错”,听得她目瞪口呆。 这好比女孩和男朋友老公一起追电视。 电视里的男人出轨养小三,女孩把渣男小三恨得牙痒痒,一通辱骂,男朋友却说“男人也有男人的苦衷”。 好家伙。换谁,谁能不气? 师尊虽不是她男友,可她已经拿师尊当亲近之人,听见对方如此说,实在无法保持理智。 她反问:“师尊,您认真的吗?柯为如此之渣,您还替他辩解?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敬重您,也希望您能尊敬一下姑娘,没有必要替渣男洗白。” 重越语气非但没缓和,还冷哼道:“柯为何错之有?” 淦! 高玥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且是个从未谈过恋爱的理工直女,对方这语气令她愈发胸闷气短。 她知道师尊直男,但没想到对方会直男到这种地步,居然为渣男说话? 在她心里,为渣男说话,就等于和渣男有共情。和渣男有共情,就等于会和渣男做一样的事,是个渣男…… 高玥把手里的红色灵根花丢回重越怀里,气鼓鼓道:“师尊,此物还你!阿玥无福消受。” 重越觉得女孩生气,莫名其妙。 高玥拿脚尖点了一下阿布崽:“崽,我们走。师尊如此同情柯为,定是要为他好好超度的,我们不要打扰师尊。” 阿布崽不敢跟她走,怯生生地望着主人。 高玥弯下腰,将大狗捞起来扛在肩上,转身就走。 然而她走了没几步,又顿住,转身把筑基异兽的灵根花也还回给他: “师尊,筑基异兽灵根难得,您且收好,不要如此轻易送给阿月。我性格有弊端,只怕收太多师尊给的贵重礼物,会恃宠而骄。” 高玥是打心眼讨厌渣男,以及一切为渣男辩解的钢铁直男。 渣男没得洗,用什么水都无法洗白! 重越自然感受到女孩身上的怒气,很是费解:“?” 柯为何错之有? 他又何错之有? 嗯? 第25章 替嫁小回家 高玥扛着阿布崽,离开混乱不堪的现场。 她去僻静后院的石阶坐下,把狗放下,手搭在狗子头上抚摸。 高玥想起刚才在罗灵心魔里看见的一切,因为太有代入感,因此师尊的话让她有些生气。 她下意识认为,师尊应该与她统一战线。 她坐下缓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摸着阿布崽狗头小声说:“阿布崽,我刚才是不是,太过骄纵?师尊并非凡人,也并非普通男子,我又如何能用凡人的目光去看待他呢?” 她还沉浸在罗灵那出悲剧里,长舒一口气。 宋以鹿在她身旁坐下。 小姑娘眼圈发红,坐下的一瞬,眼泪便止不住地往外滚。 刚才她憋住了,可这会儿却再也忍不住。 高玥扭过脸看她:“你怎么了?” 方才重越打碎罗灵心魔时,那些被击散的记忆碎片溢了出来。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罗灵与柯为的往事纠葛。 也正因如此,在罗灵杀柯为时,宗门弟子才未出手。 宋以鹿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又环视满目疮痍的周遭,低声道:“我就是觉得,有点难受。” 她从罗灵记忆碎片里,看见了她的心声。 她那样一个不服输的狠辣女罗刹,居然也有想要认真退出且服输的时候。 她想独自带着宝宝回到五羊城,虽然没了爱人,但也心怀憧憬。 她想,若生了个漂亮娃,便来和宋以鹿炫耀。若是生了个丑陋的娃,便自己偷偷藏起来养。 以她性格,能做到这一层,足以证明她是多爱那个男人。 如果夏黎没有从中作梗,或许又是另一番结局,或许宋以鹿能时常看见罗灵牵着个小娃娃来窜她的门,依旧是那般趾高气扬。 宋以鹿轻轻地舒出一口气,低声说:“我和罗灵虽从小不对付,可我们俩却是彼此成长过程中,唯一的伙伴。她从前虽然处事雷厉狠辣,却不像如今这般偏执极端。姐姐,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呀?是真的能让一个人,偏执到发狂吗?” 高玥也不明白爱情是什么。 高中以前没谈过恋爱,步入大学更是一心学业,再投身科研事业,博士毕业后又开始创业,即便有心思恋爱,也没时间去谈。 她仔细思虑,也说不出爱情到底是什么,或许罗灵的结局过于惨痛轰烈,可她的爱却是赤忱火辣的。 宋以鹿拿手托着脸,仔细一想,又说:“其实我也做不到,你既无情我便休。如果一个曾经那么喜欢我的人,突然有一天告诉我,不喜欢我了,我会怀疑他从未爱过我。既如此,那我们从前的恩爱时光,又算什么呢?所以,我是同情罗灵的,柯为说不爱她了的时候,她应该会很伤心吧……” 高玥嗯了一声,想想现代社会分手的情侣,离婚的夫妇,颇为感慨道:“爱会消失,记忆不会。柯为对他们的感情并没有负责到底,如果一段感情有争吵,就能随意放弃,那么女孩曾经给他的快乐时光,都算什么呢?享受快乐的是他,因为女孩一次作闹要分手的也是他,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得到了快乐,却不想付出?柯为没有处理好前任遗留的问题,他完全可以先同罗灵好好做感情复盘,把前债断干净,再进行下一段,可他没有。” 宋以鹿望着突然化身恋爱大师的高玥,莫名生了几分崇拜。 高玥想起宋以鹿在原着中的结局,又想起原主的命运,心生疼惜,也伸手在她小脑袋上拍了拍。 可怜的姑娘,在原着小说里,大抵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救了一个人,为何要死。 好在如今的剧情走向不同了,萧岑没事,宋以鹿也还活着,筑基异兽的灵根被他们忘忧宗给收了,和高瑜苒没有半毛钱关系。 高玥正感慨剧情,腰间铜镜震动,里面传来老酒头的声音。 她举起镜子,老酒头那张胡子拉碴的沧桑大脸凑了上来:“丫头,你们还好吗?我和萧老弟一切安好。” 高玥:“挺好。你们在哪儿?” 老酒头“嘿嘿”一声:“我们在医馆,萧老弟醒了,宗门来了人,萧老弟就快回宗门了,你快回来瞧瞧。” “好,我马上回。” 高玥御狗回到前院,同重越打了声招呼,便匆匆赶回医馆。 重越望着御狗飞走的小徒弟,对方虽表现如常,可他依旧能感觉到,小姑娘与他有些置气。 他不太明白小徒弟如何会有这种情绪,并认真思考自己方才哪里做错。 重越留下收尾。 等所有宗门弟子都离开,再无旁人时,他广袖一挥,罗灵的白骨变成一堆银灰,收入掌心。 不多时,他跟前开了一道通行门,宋乐乐从门内走出来。 宋乐乐身着淡青宽袍广袖,却被他穿出紧身衣效果,他的脸圆润地没有一点棱角,活脱脱一只圆润熊猫。 师尊与小师妹不在宗门这些日子,他体重不受控,又胖了一圈。 宋乐乐看了眼四周一片狼藉,目光随后落在师尊掌心的那一把骨灰上,恭恭敬敬伸手,将骨灰接过来。 他道:“是弟子这小辈不争气,终究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多谢师尊,替小灵儿锁魂。” 若非重越出手,罗灵动用禁术,必定不能超生。 重越将血兽猎杀,又将罗灵的魂魄锁在白骨之中,这才免了她魂飞魄散。只要将她骨灰带回忘忧宗,找一片灵气充沛的肥沃土地撒下,若那片土地开了鲜花,小姑娘便有来生。 宋乐乐把罗灵的骨灰装进小布袋里,小声说:“希望这孩子来世能通透些,莫要再钻牛角尖,因一个男人偏执,从而放弃所有。” 他把罗灵的骨灰收好,又冲重越拱手:“师尊若无吩咐,弟子先行回宗。待弟子做一桌好菜,迎接小师妹凯旋。” 重越淡淡嗯了一声,又叫住他:“本尊错在何处?” 他们在五羊城内的情况,宋乐乐与两位师兄在宗门内时刻关注。 他们围观小师妹和师尊互动时全程紧张,脚趾更是叩紧了地面。尤其当他们看见小师妹拿针扎师尊时,差点当场吓晕厥。 方才高玥批判师尊“错了”,宋乐乐亦是紧了一把汗。 毕竟上一个说师尊“错了”的人,坟头草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宋乐乐不敢说假话,但他为人圆滑,冲师尊一拱手,道:“师尊,女人思维与众不同。师尊更为理性,而小师妹是个姑娘更为感性。她代入了罗灵的情绪,与罗灵有了共情,当师尊你说柯为无错时,小师妹自然是生气的。” 讲到这里,宋乐乐偷偷瞥了一眼师尊,见对方并没有动怒征兆,反而虚心听着,这才又道:“师尊无错,小师妹也无错。师尊不必介怀,小师妹兴许被我等宠得骄纵,却也并非是个不吃道理的姑娘。” 重越似在想什么,摊开手,两朵灵根花又出现在他掌心。 一朵红得妖艳,一朵洁白无瑕,被灵光孕育着,宛如无暇雪莲。 他道:“小徒弟似乎,并不喜欢。” 宋乐乐诧异地看了眼师尊,低头时不由笑道:“师尊若想将这两枚灵根送给小师妹,弟子认为……可以稍作装饰一番。” 重越:“嗯?” 宋乐乐一双胖手摊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灵根花,吹了口气,紫色光芒缠绕着两朵灵根花打转,不多时,周遭竟多了些装饰的灵草和碎花,又被一段天蚕金丝布包裹着,美不自胜。 两朵灵根花被制成捧花,多了几分惊艳的温馨感。 他将捧花递回给师尊,又道:“师尊,小姑娘很好哄的。” 重越握着捧花,面容依旧冷峻,目露怀疑。 宋乐乐又补充道:“师尊不是想学着做一个人么?既如此,便从哄小师妹开始叭。” 说出这句话,宋乐乐也是用了很大的勇气。如果不是从铜镜里,关注到了最近师尊与小师妹的相处方式,他万不敢这般说的。 师尊无心,却能对小师妹一再纵容,小师妹身上必然有他无法割舍的东西。 至于那份无法割舍的东西,究竟是何物,便不得而知了。 * 因为五羊城内异兽暴动,城中不少建筑被毁,所幸异兽没有攻击城内百姓,没什么人员伤亡。 医馆内有不少休养的异兽,所以这里是被糟践的重灾区,四处混乱不堪。 青峰宗特意派遣了几名弟子来接萧岑,如今萧岑虽醒,却双腿发软,只能坐在轮椅上。 通行门已开,萧岑却迟迟未离开,是为了等高玥回来。 高玥赶到时,青峰宗的通行门即将关闭,萧岑只能长话短说:“月月,承蒙你救命之恩,为兄感激不尽。若你不嫌弃,我们结拜为兄妹,日后萧某愿与你同甘共苦。” 高玥从狗背上跃下,走到他们近前,道:“行啊,我没问题。” 萧岑又看向老酒头,也说:“老酒头,一起吧。” 三人来到一棵树下,跪成一排,简单地开始结拜。 老酒头作为大哥,一脸正义:“我老酒头,愿与萧岑月月结成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苦共甘,情谊长存。” 说完这番话,他又总觉哪里诡异,小声感慨说:“同你们结拜成兄妹,你二人可是占了好大便宜。” 高玥萧岑相视一笑,也异口同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苦共甘,情谊长存。” 三人交换信物。 萧岑把一枚自小携带的灵玉掰成两半,分别赠予老酒头和高玥。 高玥没什么珍贵东西,取出两把手术刀递给二人:“小妹没什么值钱玩意,便赠予哥哥们手术刀,这是小妹吃饭的家伙。聊表心意。” 老酒头摸遍全身,掏出两枚刀币大小的铜质刀具:“这两枚小玩意,你们且随身携带,不贵重,却是我亲手打造。” 这是老表头亲手炼制的刀符,关键时刻可救命,威力犹如炸弹,却只能用一次。 萧岑想起什么,才又说:“此一别不知何时相见。方才听宗门师兄说,不久之后会是几百年一届的修仙大会。这一届修仙大会在梁王朝王城举办,届时所有宗门都会参加,三妹你一定要来,为兄带你好好逛逛王城,看看为兄生活的地方。” “好。”高玥把两人信物都收起来,跟萧岑告别:“萧大哥你一路顺风,回去好好养身体。” 通行门那边,宗门师兄催促:“萧师弟,通行门即将关闭,请你速速离开。” 萧岑这才恋恋不舍冲高玥老酒头拱手,转身走进了通行门。 直到通行门变成一道光束消失,高玥才问老酒头:“修仙大会是什么?” 老酒头解释:“修仙大会五百年一次,由试炼门开启。宗门派遣各位弟子参加各项竞技比试,最终胜出的弟子,可以获得上古无优石。可不要小瞧这枚神石,它能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幻化出不同的武器。丫头,你如今还没有武器,正好可以去试试。忘忧石幻化出的武器,那可是高阶法宝。” 高玥明白了,修仙盛会大概类似于现代的奥运会。 她正思量修仙盛会的事,师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他依旧一脸冷酷,面无表情地把宋乐乐制作的那束捧花,递到她跟前。 高玥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漂亮捧花,一时愣住,抬眼看向师尊,竟有些不知所措:“师……师尊?” 等女孩接过捧花,重越也不再多言,抬手一挥,打开回宗的通行门,转身往里走去。 高玥垂眼望着手里捧花,又看向师尊背影,心里道不出的感动。 即便师尊什么也没说,可高玥却能感觉到师尊的心思。 她对师尊莫名撒气,师尊非但没生气,反而拿灵根花制了捧花来哄她开心。 高玥内心感动不已,甚至觉得一股温热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神仙师尊?她师尊是什么仙男啊,居然这么会哄姑娘。 师尊这无处安放的温柔,竟令她心动不已。 这样的师尊,谁能不爱呢? 高玥抓着捧花也跨进通行门,追上师尊时,已来到忘忧宗主殿的莲池畔。 重越要回主殿,察觉到身后的小跟屁虫,转身问她:“不喜欢?” 高玥点头,又摇头:“谢谢师尊!阿月很喜欢,请师尊饶恕阿月今日的莽撞。阿月最开心的是来了忘忧宗,有三个倾囊相授的师兄,还有您这样一个面冷心热的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师尊不嫌,阿月日后定将您当父亲的爱护!” 重越:“……我没你这般大的女儿。” 不要乱碰瓷。 重越也不知为何,十分讨厌高玥拿他将长辈对待。 回到主殿,他盘腿凝息,竟无法静心。 他将手搁在一旁阿布崽的狗头上,揉了揉。 阿布崽正凝息,突然被主人揉狗头,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通常情况下,主人只会在心情不好时揉它狗头。 阿布崽掀着一双狗眼小心翼翼打量主人,见他沉默良久,指尖弹出一抹红光,空中出现一面铜镜。 铜镜里出现大师兄的脸。 大师兄见师尊召唤,忙不迭停下打拳,带着浑身汗冲镜面拱手:“师尊。” 重越淡淡道:“小徒弟喜欢灵根花,去猎些恶兽灵根,拿去给她插花。” 大师兄懵逼了:“?” 师尊说什么?刚才风太大,他没听明白。 师尊又嘱咐:“她似更喜红色灵根花,猎些好看的。” 大师兄无语哽咽半晌,目光落在师尊身旁那只蠢狗身上。 他此刻十分怀疑,师尊身体里的不是师尊本人,而是阿布崽! 可当他瞧见阿布崽的一样拿不可置信的憨真目光看他时,他知道自己多虑了:“……” 这个世界是要变天了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与师尊切断联系后,大师兄把两位师弟召集到一起开会。 宋乐乐捏着下巴,感慨说:“你们猜,这是不是师尊回光返照啊?” 大师兄皱眉问道:“三师弟,何出此言?” 宋乐乐一脸沉重,道:“你们兴许不知,凡间的罪恶之人被处死上刑场之前,都会受到优待,赐予罪人吃好喝好,大火大肉。在五羊城,小师妹多番对师尊做出不容饶恕之事,师尊会不会是……忍无可忍了?” 二师兄深以为然:“定是如此!否则凭师尊性格,如何能待人这般好?定是要让小师妹死前逍遥一把。” 大师兄:“师尊若是不对小师妹这般好,我兴许会真的以为他是纵容小师妹。可他却吩咐我去给小师妹猎灵根花。如今看来,小师妹只怕真的命不久矣……” 重越的举动过于反常,众人捉摸不透。 宋乐乐锤掌道:“不成,我去找师尊求情,小师妹并非故意……” 二师兄:“师尊若是听你求情讲道理,他便不是那个人人惧怕的魔头了。修仙大会即将在梁王朝的王城开启,不如我们提前将小师妹送去王城。指不定师尊眼不见心不烦,过些时日,想起小师妹还有些用处,便原谅她了呢?” 这个建议靠谱,大师兄马上拍板:“这提议靠谱,我这就去找小师妹商议,明日将她送走。” 二师兄一脸焦灼道:“我们不要等明日了,今夜就将她送走。” 宋乐乐也说:“嗯。小师妹在五羊城奔波这些时日,定是累坏了,我们不要打扰她,直接用传送符,连床带人,将她送去王城的客栈。” 三人击掌,亦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重越对三位徒弟的想法完全不知。 他与高玥在一起近半月,高玥身上的灵息加速修补了他的魂体。 重越几番破镜失败,元气大伤,最近他凭借从高玥那里汲取的灵息,不仅让身体恢复如初,同时感觉到自己的灵力也愈发纯粹。 他再次尝试破镜。 这一次他已做好心理准备,也大概清楚破镜失败会面临什么。 不同于前两次,重越此次准备非常充沛,他把从高玥身上汲取的灵息全都储备在了灵根里。 果然,高玥的灵息对他破镜十分有用,虽然也引来雷劫,可那一道道天雷劈在他身上时,并没有给他带来想象的痛苦。 重越再睁眼,又回到了阿布崽的身体。 他破镜再次失败,与阿布崽再一次灵魂互换了。 阿布崽和重越此次都非常平静,两厢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 阿布崽寄居人身,继续打坐凝息,修复遭雷劫劈受损的身体。重越则起身,飞快跳出主殿,朝高玥所在的三殿奔去。 高玥打坐结束刚躺下,迷迷糊糊间,被窝里钻进一只毛乎乎的庞然大物。 狗子趴在她被窝里,抢走了她大半棉被,宛如一只巨大的抱枕。 高玥睡眼惺忪,望了眼面前的狗脸,顺势就将狗子捞进怀里,一双纤细长腿搭在狗身上,锦被一盖,将重越和自己都裹成了花卷。 也就在此时,两人的床下出现一枚巨大符阵。 高玥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床在移动,最终沉入符阵。 等她再睁眼,发现自己连人带榻居然被传送到了王城的丞相府。 修仙大会即将在王城开启,为了以防邪魔外道捣乱,最近王城戒严。为了确保此次修仙盛会的顺利,丞相府亦在不断招收能人异士。 五百年一次的修仙大会若成功在梁王朝王城开启,往后数十年,梁王朝都将受修仙界庇佑,繁荣昌盛。 所以,此次修仙大会既是修仙界的盛会,也是梁王朝的狂欢。 高丞相府邸外,突然出现一张床榻,上面躺着一个身高七尺的美女,以及一只白色吞云兽。被子里露出了美女头颅,及一颗狗头。 对于府外突然出现床榻事件,高丞相颇为上心。他自然而然认为,这是从天而降的能人修士,压根不敢怠慢,亲自带魏姨娘出去迎接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修。 高丞相刚走到床榻近前,便与重越那双冷漠的狗眼对上。 这眼神凌厉肃杀,高丞相不免心中感慨,此女修的异兽凶悍如斯。 高玥扫视了一圈床边站着的一堆陌生人,慌忙坐起身。 她一脸惊恐地大连四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就在此时,她腰间铜镜颤动,高玥连忙把铜镜摸出来。 里面传来大师兄的声音:“小师妹!对不起啊!大师兄本想将你传送去王城客栈,今日打犀牛伤了手,没料到会手抖,画错了符咒,将你传送至别处。小师妹……” 高玥龇牙:“你把我传送至王城做什么?” 大师兄一脸憨憨:“小师妹,你是我宗荣耀与光,修仙盛会,你好些准备,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 高玥:“……?” 淦。 所以参加修仙盛会而已,为什么不让她堂堂正正和师尊告个别再离开? 高丞相打量着眼前这位奇怪的女修,对方行为虽古怪,他却不敢怠慢。 行为性格越是奇怪的修士,越不容小觑。 高丞相冲她作揖,恭敬道:“阁下可是来我丞相府应征的修士?阁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若阁下不嫌弃,可进府休息,在下定会好生招待,绝不怠慢。” 高玥抬眼看向高丞相,总觉笑面狐长相的老头有些眼熟。 随后,她脑子里的记忆被牵扯出来。 高玥眉头微蹙,只听高丞相身边的魏姨娘也开口说:“这位道友,夜深寒凉,不如进府一叙。” 魏姨娘长得很年轻,娇媚动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高玥下意识心下感慨“好家伙”,大师兄居然把她传送回了家门口。 好家伙。 大师兄,可真有你的。 第26章 替嫁小继母 既来之,则安之。 高玥捞起被窝里的大狗,扛在了肩上,在高丞相魏姨娘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往丞相府里走。 她倒不担心被认出,易容锦囊作用还在。即便没了锦囊,她如今外形,也很难被亲人认出。 她的亲爹和继母,也万万不会想到,她一个修仙废柴,会变成力量女修。 高丞相打量着这位身高七尺的女修,莫名有一种熟悉感,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高丞相与魏姨娘齐头并进,将她当成大能修士,非常恭敬地迎接入府。等进了正厅,高玥发现府中大堂设宴并非只是为她,也是为了其它远道而来的修士。 大多也是同她一样,经传送阵来到丞相府外,继而被迎接入门。 高玥来的晚,被安排去了一处角落餐位。 重越坐在高玥身旁,面前被摆上一大盆野猪肉,汤汁浓郁,肉被炖得软糯可口,不时散发着独有的肉香,令他食指大动。 重越寄居吞云兽身体,实在受不住这股鼻尖的诱惑,埋头吃起来。 他倒是吃得很斯文,细嚼慢咽,里面的汤水愣是没溅出来一丝一毫。 高玥也斯文地将餐盘里的羊腿肉分割出来,其斯文举止与她豪放的外形全然不符。 高丞相和魏姨娘并排坐在上位,一起举杯,跟大家敬酒。 高玥仔细打量那位丞相爹,男人正值壮年,目露威严。魏姨娘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举手投足间皆是似水的柔情。 丈夫敬酒吃菜,她在旁添菜倒酒,说是个姨娘,其实已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在夫妻俩右手侧,坐了一个青脸大胡子道人。 他沉默饮酒,气场却强大刀令人无法忽视,从他所坐位置也能看出,这人在丞相府地位非凡。 高丞相言道:“各位千里迢迢赶来,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诸位莫要客气,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宗门修士这个时间点还未下山来王城,这会儿来王城的修士,都是曾经入过宗门,如今自立门派的散修。 他们常年于江湖漂泊,又喜欢辟谷,偶尔沾上山珍海味,便一发不可收拾,压根顾不上高丞相说什么,埋头便是一阵风卷残云。 高玥正用餐,听见旁人喊她:“这位道友,你是特意来丞相府做门客的?” 高玥看向旁座的瘦子,低声摇头:“我并非故意进来,而是传送阵法出现偏差,误入丞相府。” 瘦子一听,诧异道:“怎么?你也是传送阵的坐标出错?” 高玥反问:“嗯?” 瘦子低声解释:“道友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一波,大多都是从外地利用传送阵法过来的。不知怎的,定位都出现了偏差,巧合的是,大家都偏差到了此处,便稀里糊涂被高丞相迎接进来。” 高玥闻言打量四周,感知到四周有一股强大的异兽怨气。 这头蛰伏在相府的异兽,散发着极大的怨气,从而产生异兽废息,滋润着她的灵根。 高玥意识到相府不对劲儿。 若只是她一人因为传送阵偏差,到了此处,倒能理解成巧合。可如果大家都同她一样是因传送阵出错,误入这里,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魏姨娘注意到角落里的力量型女修。 在修真界,除了魔道女魔修,很少有正道宗门的女修去修力量。 魏姨娘见她又带了一条凶悍非凡的吞云兽,便猜到对方能力不凡,并隐约猜到了对方身份。 她俯在夫君耳畔低声说话,高丞相立刻把目光投向坐在角落的高玥。但他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又不动声色收回。 酒过三巡,高丞相指着那青脸道人介绍说:“诸位道友,这位是我丞相府的军师,武奇仙师,金丹后期的大能修士。” 他扫了一眼众人,叹气说:“我相信大家也察觉到,来此并非巧合。正如大家猜测,的确是高某做了手脚。但凡通过传送阵来到王城的修士,都会经过高某府邸。” 席间开始窃窃私语。 高玥和重越也停下吃东西,看向高丞相。 在原着小说里,也的确提到过这位武奇军师。可是那段剧情作者写得太水,高玥并没有仔细看,跳了好多章。 高玥根据评论区的网友剧透里,大概知道修仙盛会这段剧情女主高瑜苒经历了什么。 武奇原本是青峰宗弟子,因犯错被逐出师门,自立门派。他是破坏此次修仙盛会的大反派,为高瑜苒破镜提供了充分的养料。 在修仙盛会开始之前,参加修仙盛会的修士们接连失踪。 高瑜苒追查消失修士的下落,最后不仅将修士们解决出来,还意外获得机缘,破镜至金丹。 高玥十分后悔没背诵全文,如此她便能知道这段剧情里,丞相府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修士为何失踪。 还好她看过下文以及评论剧透,能率先知道boss是谁,也是心安的。 上位的高丞相抬手将大家的讨论声压下来,不急不缓解释道:“再过些日子,便是修仙宗门五百年一次的修仙盛会。可是,最近王城内有邪魔作祟,早一批来到王城的修士,皆死于非命。” 此言一出,席间一片哗然,更加沸腾。 有人问:“怎么回事?这事儿我们来王城之前怎么就没听说?” 高丞相冲询问的人一拱手,低声说:“兹事体大,不宜声张。为了准备此次修仙盛会,我梁国几乎掏空国库,若这等意外传出去,对我们而言,将是毁灭性打击。” 近几十年,梁王朝的地位一年不如一年,隔壁岳王朝更是虎视眈眈。只要修仙盛会能在梁王朝境内顺利展开,那么以后梁王朝就会得到宗门的庇佑,在各国地位也能更高一筹。 修仙盛会不仅能给一个国家带来地位提升,还能避一时之战。 若修仙盛会在梁王朝境内举办失利,那么梁王朝的口碑自然也会一跌再跌,失去宗门庇佑,打起仗来必然不占上风,免不了一场战争浩劫。 高丞相叹息说:“高某用了点小计谋,将各位聚拢到这里,一来是为了让修仙大会顺利召开。二来,是为了保护大家安全,让大家好好准备参加修仙盛会。” 众修士一听缘由,纷纷表示理解,跟高丞相敬酒: “高丞相考虑周到,我等感激不尽。就是不知,此次修仙盛会会在何处开启?” 修仙盛会虽由试炼门主导并开启,可开启的地点却是由梁王来定。 据说,试炼门开启后,早一步进入竞技场的人,抽到的对手同自己的实力相差不会太大。 可越到后面进入竞技场,抽到的对手实力悬殊也就越大。 虽然最后冠军只有一名,早期无论抽到差的亦或是好的,最终结果都一样。可谁也不想第一场就被淘汰,那样太丢人了。 大家都想知道试炼门开启的地点,打算一早过去蹲守入门,争取在第一场竞技中,抽到实力悬殊与自己相差不大的对手。 高丞相却道:“试炼门开启地点只有梁王知晓,高某也不知。” 修士们也就随口一问,没想真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即便问得出,他们也未必会信,万一是梁王帝故意放出假消息呢?给他儿子开路呢? 谁不知道,梁王帝的亲儿子也入了宗门,并且天赋灵根,入宗就成了掌门亲传弟子,不到一年就晋升为筑基后期。 酒足饭饱,散去酒席,高玥带着狗子回房休息。 她盘腿凝息,将丞相府四周的异兽废息感受得越发清晰。她猛地睁眼,看向阿布崽。 重越仿佛也察觉到什么,与她对视。 高玥问他:“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重越并不想开口应答,低低地“嗯”了一声,嘴里却依旧克制不住地“汪”了一声。 高玥伸手揉了揉重越狗头,起身说:“我们去瞧瞧。” 她骑着狗飞跃后院,凭着那股强大的怨念兽息,寻到了魏姨娘宅院。 高玥和狗趴在屋顶,手指于空中画了个透视符,房间里的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 房间内不见高丞相,只有魏姨娘和高瑜苒。 高玥皱眉。 怎么和原着剧情走向不同了?修士还未全部失踪,这个时候高瑜苒不该回来。 高玥后悔不已,早知道会穿书,她就背诵全文了! 房间内,高瑜苒“扑通”在魏姨娘跟前跪下,她道:“母亲,女儿无能,在五羊城内不仅没找到高玥,还没能拿到本属于自己的机缘。” 魏姨娘听女儿描述了在五羊城的经历,紧着眉头问她:“你是说,那个女孩次次都抢了你的机缘?” 高瑜苒虽不想承认,可事实的确如此,她点头。 她不明白,为何每一次神玉替她预测的机缘,最后全都落到了那个叫王月的女孩身上。 魏姨娘陷入沉思,好片刻才道:“王月此女,绝不简单。你有上古神玉护体,却次次晚她一步,这其中蹊跷,你可有想过?” 高瑜苒不解,反问:“母亲,难道她身上也有一个如同神玉般的神器,那会是什么?古书记载,上古神玉天地间只一枚,且一生只认一主。” 魏姨娘不敢断言,温柔引导高瑜苒:“女儿,天道浩瀚,它会赋予你无上机缘,自然也会赋予别人。你不要过于依赖神玉的力量,凡事多思多虑。这次五羊城历练,你行事太过冲动!你万万不该让萧岑对你生了间隙。此次修仙盛会,为娘会想办法,帮你缓和和萧岑的关系。” 高瑜苒沉思了一会儿,才点头说:“女儿知道。日后我会更加小心,斟酌一言一行。我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人犯我,定当竭力反击。” 魏姨娘“嗯”了一声,伸手摸她脑袋:“乖女儿,莫要心软,这个世界何其残酷?你若生不了一颗石头心肠,如何能登顶修仙界?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只是你脚下基石,任何人也都不值得你驻足。你且记住,大道无情,不要有情,不要有怒,甚至不要有恨。任何情绪,都会阻碍你攀登高峰。” 高瑜苒吐出一口气,低声应道:“此次修仙盛会,女儿定竭力而为。” “嗯。” 魏姨娘把跪在地上的女儿扶起来,温柔地替她拍拍膝盖上的尘土。 她慢条斯理地又给女儿倒了一杯茶水,而后看向屋顶,淡声道:“王月道友,既然来了,便下来,同我母女饮茶赏月,如何?” 第27章 替嫁小血誓 听见魏姨娘的声音,高玥与重越对视一眼。 她伸手挼了一下重越的大狗头,用眼神示意他留在外面。 如果这里面真是鸿门宴,不至于全军覆灭。 高玥从房顶落下。 高瑜苒打量她一眼,继而紧了眉头:“王月,你倒是好兴致。” 魏姨娘给高玥倒了杯茶,邀请她坐下:“王月道友,请饮茶。” 高玥看了眼琉璃茶盏,又打量魏姨娘房间摆设,这般富丽堂皇,可不是一个姨娘的待遇。 自从在五羊城外客栈被魏姨娘暗杀过一次后,高玥专程找老酒头了解了一下火彝族。 火彝族风评并不好,擅占卜,巫术,却天生无灵根。偶尔几个有灵根的,但修为并不高,也都是靠掠夺别人的灵根天赋。 没有人愿意同火彝族婚嫁,毕竟在这个以灵根为贵的时代,谁都担心生个后代没有灵根,成为时代废物。 在这个世界,没有灵根,地位十分卑微,形容为社会最底层也不为过。 即便原主高玥是个相府嫡女,地位也不过如此,遑论普通人。 是以,即便火彝族擅占卜,会巫术,在这个世界的地位也并不高。 哪怕魏姨娘是火彝族圣女,巫术卓绝,也仅仅只是个丞相府姨娘。 火彝族有一个不为外人知晓的天赋——掠夺灵根。当然,掠夺灵根,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并非你想掠夺谁,就能轻易掠夺。 掠夺灵根也有弊端。 首先需要挑选一个天生就有灵根的胚胎。火彝族无法占卜哪个婴儿拥有灵根,他们一旦掠夺灵根成功,便会失去巫术。 掠夺灵根风险很高,稍有不慎,非死即残。 即便熬过最危险的阶段,如果掠夺到差劲儿的灵根,也将一生碌碌无为,无法修成大道。 在火彝族先辈之中,无一人掠到过十星天赋的灵根。 魏姨娘掠夺了情敌女儿的灵根给高瑜苒,偏偏这般好运,不仅没伤没残,还掠夺到了天赋十星的灵根。 高玥觉得没这么简单,这魏姨娘似乎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她难道就不怕女儿掠夺灵根失败,变成残疾? 她又为何自己不去掠夺?却让未出世的女儿去冒险? 高玥坐下,拿起琉璃盏把玩,却并未将茶水往嘴里送,只道:“我瞧这屋顶赏月位置不错,不曾想这屋顶的主人,竟是夫人。” 魏姨娘笑了一声,这才道:“道友,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高玥挑眉,看了眼魏姨娘,又看向高瑜苒:“嗯?” 魏姨娘取出一只锦盒,推给高玥:“王月道友,人人都想去攀那座修仙高峰,小女也不例外。我不知你用了什么方法,让萧岑对小女心存芥蒂,也不知你用了什么方法,抢走了本该属于小女的机缘。但当下,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一把。往后是敌人不打紧,当下做个队友,各取所需,如何?” 高玥打开锦盒锁扣,锦盒盖“咔嚓”一声弹开,里面竟躺着一枚玻璃制的器具,和一枚玻璃镜。 她下意识蹙眉。 高玥在五羊城制过玻璃,却从未对外销售。因五羊城相对封闭,外界可能要等个数年,她制玻璃瓶这事儿才能传到外界。 高瑜苒虽也在五羊城,她却从未去过高玥的医馆。她自然不知,五羊城内盛传高玥用来装筑基魔修头颅的东西,并非元婴大能的结界,而是玻璃器具。 魏姨娘把玻璃器具推给高玥,道:“这是我火彝族的至宝,唤名‘玻璃’,我以制作此物的方法,同你做个交易。如何?” 高玥拿起玻璃器具打量,表现地非常新奇。 魏姨娘见她眼里充满探究,才又道:“掌握此物的炼制方法,必定能助你成为人间至富。有了钱,必有权。就能保证你在修仙同时,掌握人间财权,有了这些,你也就等同于掌握了长命百岁与权利。何乐而不为?” 如今修仙界瓶颈,千年来都无人能突破元婴飞升。 越来越多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便来过人间生活。 这也就导致,现在的人间,遍地修士。各国皇室内也都有元婴大能坐镇,而高官府内,也不缺金丹修为的门客。 无论在修仙界,还是在人间,掌握财权就等同于掌握一切。 当然,修仙大能们在宗门里居多。若修仙盛会能举办成功,处于各国弱势中的梁王朝,得到宗门庇佑,在各国之中的地位也能有所提高。 高玥搁下器具,反问她:“这般发财的好机机会,您舍得让给我?您女儿乃天赋灵根十星,前途无量。你们母女独享这份儿财富,不好吗?” 魏姨娘笑道:“既然是好机会,我自然要你拿同样的东西来换。修仙盛会获胜者,会得到一枚可幻化武器的神石。参与修仙盛会竞技的修士,金丹以上修为的并不少。而你一个筑基女修,顶多在竞技赛场上过三轮,就一定会被淘汰。你若能在第三轮竞技赛场退出,我就给你玻璃制方。如何?” 高玥犹豫了一下,又反问:“我如何能信任你?” 魏姨娘:“我们可以起血誓。如起血誓,不能遵守诺言的人,必遭天雷之击,化为一滩血水。” 高玥看了眼高瑜苒,不愧是女主,依旧落落大方,心中无愧的模样。 高瑜苒道:“王月道友,你能抢到我的机缘,是你的本事。你有本事挑拨我和岑哥哥,这也是你的本事。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我输给你,只能怪我技不如人。这次合作,你可以认真考虑下,以你的修为,必定走不到最后,若你第三轮主动放弃,便能获得我娘的玻璃制方,于你而言,并不吃亏。” 高玥点头:“的确,这很吸引人。可天上掉馅饼儿,总让我有些心惊胆战呢……” 魏姨娘笑着说:“我自有我的计划,恕我不能将全盘计划告知你。我愿意与你起血誓,绝不会让你吃亏,如何?” 高玥挑眉问她:“既然要起血誓,那我们就严谨些,以免有人玩文字游戏。如何?” 魏姨娘反问:“你想如何起誓?” 高玥道出誓词:“夫人用不会令我吃亏的高价值玻璃制方,换我在第三轮竞技赛中退出。立下血誓,若为誓言,化为血水,万劫不复。” 魏姨娘笑道:“道友果真谨慎,好,就如此起誓。” 高玥为了消除对方疑虑,率先起誓,咬破手指,将一滴血点在眉心,对天起血誓。 魏姨娘见她倒也痛快,跟随起誓。 待血誓结束,魏姨娘把玻璃制方交给高玥,道:“这玻璃制方定不会让你吃亏,一定能帮道友大赚一笔。若道友日后财源滚滚,还望对小女手下留情下,莫要总抢她的机缘。” 高玥笑着收了玻璃制方,道:“夫人多虑了,我并没有故意要抢贵千金的机缘,都是偶然,我这人天生福运。这不,当下还捡了个大便宜。深夜叨扰,多有得罪,夫人若无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魏姨娘和高瑜苒起身送她,等她骑狗飞出宅院,高瑜苒才道:“母亲,您为何要拿玻璃制方换她退出竞赛?那玻璃制方,您藏了这么多年,就等着靠此物致富,惊艳众人。您却这么白白给了她……” 魏姨娘看了眼女儿,道:“你到底还是年龄小。你当真以为,她能抢你机缘,靠的是天生福运?为娘早就跟你说过,比福运,这世间除了萧岑,无人能与你比肩。她身上,一定有你我想不到的法宝加持。否则,她如何能在短暂一年内,养出灵根,并直接突破至筑基修为?我们当下要做的,是阻止她继续参与竞赛。” 高瑜苒明白了,她道:“母亲是担心,她有未知法宝加持,会在试炼门里再次夺我机缘?” 魏姨娘点头:“如若不然,我为何要拿藏了多年的玻璃制方与她换?这次竞技,为娘已经为你铺好路,你必须拿到神石。有一件儿趁手的武器,才能助你修仙之路更为顺畅。” 高瑜苒跪下,给母亲磕头:“母亲恩惠,女儿铭记在心,待女儿修成无上大道,定助母亲获得灵根。只可惜了母亲的玻璃制方……” “我给她的的确是玻璃制方,如假包换,可她能不能看得懂,那就未必了。” 魏姨娘没有跟高玥玩儿文字游戏,因为她知道,即便把玻璃制方交给高玥,她也未必看得懂。 她将女儿扶起来,慈爱地望着她:“那个王月,不容小觑,日后若有机会,一定除了她。” 高瑜苒从母亲眼底看到杀意,低声道:“那个王月虽抢我机缘,却从未想过要害女儿。我们对她动了杀心,是否……不太像正道所为?” 魏姨娘苦口婆心:“你对她仁慈,她却次次抢你机缘,与你作对。你且记住,修仙之路,道阻且长,小心为上。” 高瑜苒不再说话,只耐心听着。 * 回去路上,高玥坐在狗背上,打开锦盒,取出里面那张写着玻璃制方的锦缎。 玻璃制作方法写了满满一张锦缎,第一面是普通汉字。可是到了第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里,居然夹杂了一些英文字母,以及化学反应式—— na2co3+ sio2 = na2sio3 + co2↑(条zhuan件:高shu温) caco3 + sio2 = casio3 + co2↑(条件:高温) …… 高玥看得直皱眉:“好家伙,这个魏姨娘可真是个鸡贼的好家伙!就这制作配方,普通人看得懂个p啊。” 重越听着脊背上的人吐槽,以为这小徒弟会痛锤他的脊背,大哭自己被套路了。 结果,只听小徒弟冷哼一声,言道:“看来高瑜苒并没有告诉她娘,我在试炼门里给她出了一道什么题。也是,就她那智商,未必看得懂,当然也就背不下来,无法转达给她娘。” 高玥把那串化学反应式反复念了好几遍,重越压根听不懂,拿大尾巴戳了一下女孩后颈,表示自个儿并不想听天书。 高玥手上聚齐灵力,燃起一团烈火将锦缎焚烧,又道:“这玩意于我,压根不算对等的东西,对我而言更没什么价值。崽,回去吧。” 魏姨娘没跟高玥玩文字游戏,高玥却跟她玩儿了文字游戏。 接下来几日,高玥在丞相府里吃香喝辣,好不快哉。 每到夜里,她便能感受到丞相府那股强大的异兽怨气,从而汲取这股异兽废息,转为孕育灵根的养料。 高玥也试图找过异兽怨气的来源,可线索总是在魏姨娘的宅院被迫中断。 她猜测,魏姨娘要么同她一样是穿书的。 要么身上有件儿什么法宝,可以给她提供玻璃制方,并且出主意。 这是被主神选中的小说世界,未必不会有其它穿书者。既然是小说背景,那么这个世界的法宝,拥有原着小说作者的“智慧”,也说得通。 从那晚高瑜苒和魏姨娘的对话听来,不仅魏姨娘手上有法宝,高瑜苒手上也有一枚。 只是,魏姨娘的法宝要比高瑜苒更加强大。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魏姨娘要让女儿冒险掠夺灵根。因为她身怀异宝,确定了原主高玥有天赋灵根。 而高瑜苒成功掠夺天赋灵根,魏姨娘的法宝想必也出了不少力。 高玥感慨这个世界坑爹,主神让她穿越,却没给她系统金手指。若她是个小学生,只怕看到这串玻璃制作化学式,也会觉得没什么违和。 * 修仙大会即将开始,宗门弟子们先后来到王城。 所有参加修仙大会的修士,都需要在试炼门开启前七日,统一入驻修仙别院。 高玥代表忘忧宗,被分配到和赤霞宗女修一间房,睡大通铺。 修士们需要统一去仓库领取丹药以及生活物资。 高玥带着狗子去仓库前排队,轮到她时发现,分配物资的竟是她大哥高桥。 高桥抬眼看见高玥,果然没给好脸色:“我道这是谁呢,这不是忘忧宗的仙子吗?怎么,你宗这次就只派了你一人前来竞赛?那老头怎么没跟着来,是死了?” 高玥冷眼看他:“给我东西。” 高桥把一捆物资递给她,在她要伸手接住时,故意把东西扔地上:“抱歉啊,手滑。看来连物资都长眼,并不想跟你这般狠辣蛇蝎女人走。” 高玥冷眼看他:“高桥,你这臭嘴如果吐出来的全是粪,我这边建议你闭嘴。” 高桥把手上的笔搁下,站起身,指着她大声招呼四周宗门弟子:“大家来看看,大家来看看啊,这就是忘忧宗那个勾结妖女的王月!他不仅蛊惑青峰宗掌门亲传弟子萧岑,还蛊惑五羊城妖女,杀了月阳宗的钟师妹!” 高桥满脸愤怒,绘声绘色道:“钟师妹死得可真惨,尸骨无存!” 大家看着高玥,对高桥的话表以怀疑。 力量型女修在修真界很稀缺,加上高玥长得漂亮,不受宗门管制的男散修为她说话: “这位道友,莫不是你追求这位女道友不成,转爱为恨,故意搞污蔑吧?我怎么看你那么猥琐呢?” “就是,你要搞污蔑就拿出证据,莫要在这里污蔑好人。” “赶紧发物资,瞎掰扯什么呢?这般美好的仙子,怎会是那种人?” 高桥见大家不信,立刻把里面帮忙整理的物资的师弟叫出来。 他指着出来的三人道:“这三位分别是青峰宗,赤霞宗、朝明宗弟子。他们三位都亲眼见到,这女人和女魔修串通一气,害死了钟师妹!” 三人看见高玥,登时怒目瞪圆,异口同声指责道:“没错,是她勾结女魔修,害死了无辜的钟师妹!” 众人纷纷看向高玥,希望从这位女修口中听到辩解。 高玥却道:“无辜?好一个无辜。若不是她残忍折磨小姑娘的坐骑异兽,将其斩成两段,并夺其灵根。人家小姑娘如何会吃了她?五羊城是什么地方,自然不用我来讲。她不知天高地厚去挑衅,被人反杀,我难道还拿自己命去换她的命不成?开什么玩笑,在座可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陌生人的命?” 青峰宗弟子道:“你胡说!你这是在污蔑钟师妹!” 三宗弟子一起指认高玥,无人再帮她说话,只围观看热闹。 当时的情况,宗门弟子里也只有他们三人和萧岑知道。萧岑已经被打上了被妖女蛊惑的标签,不会有人再信他。 只要他们一口咬定钟佩佩是枉死,就不会有人怀疑。 高桥不知道对方如今修为几何,只当她依旧是当初试炼门测出的那个废柴。加上他最近已破镜至筑基,更是无惧对方。 这不是在五羊城,她身边既没有萧岑,也没有五羊城那个女魔头,形单影只,只能任他欺辱。 高桥一脚踩在高玥的物资上,趾高气扬看她。 他将物资踢到身后,而后把胯打开,笑道:“废柴,你若想拿物资,便从我□□钻过去。” 高玥被羞辱,脸上却没有丝毫愤怒。 蹲坐在一旁的重越也冷冷望着高桥,眼神冷得几乎能杀人,不由自主地龇牙,目露凶光。 宗门弟子起哄道: “怎么?敢和女魔修勾结,不敢下胯?” “你一个女人,怕什么□□之辱?我要是你,便受了这侮辱,毕竟吃亏是福。” “依我说,还得跪下来朝东方磕头,以慰钟师妹在天之灵!” 在一片聒噪的起哄声中,高玥面无表情望着小人嘴脸的高桥,想起原主所受的一切委屈,一脚朝高桥下胯踢上去。 高桥没想到她会踢这么一脚,疼得“嗷嗷”大叫,面色铁青。 他捂着下胯,从脊骨里拔出剑,怒道:“王月!你欺人太甚!今日我就要为钟师妹报仇!” 高桥一剑劈过来,人群纷纷散开。 剑气将地面劈出一条裂缝,高玥堪堪避开,她甚至没抽腰间的擒魔鞭,闪身避开后,大喝一声:“狗来!” 重越:“……” 心里虽然很排斥,身体却很实诚得跳过去,拿彪悍的体格挡住高玥,将女孩护在身后。 高玥原地给他加油助威:“崽,咬他!” 高桥提剑盯着眼前陡然增大的吞云兽,冷呵道:“王月,我今天就砍了你这只小畜生!” 被骂小畜生,重越一爪在地面拍出一道裂缝,高桥被震得跌倒在地。他一爪把地上的男人扇飞,男人摔在墙上,从高处跌下,一口鲜血呕出来,伤痕累累。 重越冲过去,张开血盆大口,要把高桥吃掉时。恰在此时,一柄玉箫刺过来,它闪避危险时,高瑜苒趁机将他爪下的男人救走。 高瑜苒带来了修仙别院的管理长老。 长老呵斥道:“怎么回事?别院不许斗殴,不知道吗?” 高瑜苒把哥哥从地上扶起来,高桥正要恶人先告状,被高瑜苒阻拦。 她低声说:“大哥莫要与她起争执。” 高桥捂着胸口道:“小妹,她——” 高瑜苒打断他:“此人数次抢我机缘,你以为,她能是什么好惹的?她如今已是筑基修为,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筑基修为?”高桥一脸不可置信地低声道:“怎、怎么可能?一年前她在试炼门外,就是个无灵根的废柴!怎么可能在一年时间就突破筑基?” 高瑜苒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只道:“大哥,小妹也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等进了竞技场,你一定要避开此人。竞技场伤亡不受管束,虽不会真死,但也一样会经历死亡的痛楚……” 长老并不想掺合各宗弟子的明争暗斗,袖子一挥,颇不耐烦对围观众人道:“看猴唱戏呢?散了散了!” 高玥上前拿物资时,把被高桥踩过的物资一脚踢到他脸上,在男人脸上砸出一个红印。 高桥憋着一口气,想起高瑜苒的告诫,只好又吞了回去。 高玥拿了物资骑狗离开,高桥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差点憋得吐出一口老血。 高玥回到房间,将床铺好,赤霞宗几名女弟子也领了物资回来。 几名女弟子看见她,也都不约而同离远了些,并小声讨论说: “就是她,恶毒卑鄙,害死了月阳宗的钟师妹。” “长得倒不错,奈何是个蛇蝎心肠。此次修仙盛会有结盟竞技赛,我们莫要与这种人结盟。谁与她结盟,谁便是宗门叛徒!” “嗯,酒师姐平日教导我们,万不可和卑鄙小人打交道,遇到了一定要远远避开才好!” 她们口中的酒师姐,此刻正趴在床榻上,拿着铜镜看安衡的妆容教程。 大家都睡通铺,而酒凌汐的床位就在高玥旁侧。 酒凌汐手握铜镜翻了个身,仿佛在铜镜里看见什么,忍不住尖叫道:“啊啊啊衡衡看看我!你千万别信柳如玉那厮鬼话,我方才领物资时看见她了,这厮本人奇臭无比,身高四尺,是个满脸麻子的小矮子!衡衡,我胸大腰细,家底殷实,熬死了我爹那个老酒鬼,我便是赤霞宗老大!衡衡,与我结为道侣,你不亏!” 高玥一边叠衣服,一边竖着耳朵听。 总觉得这女子声音有些眼熟。 铜镜里传来二师兄温柔的声音:“我一心向道,从未想过找道侣。这是我最后一次教各位道友妆容,以后将隐退,你们莫要再因我而吵架,这会让我良心不安。” 酒凌汐真情实意哭道:“衡衡!不要!我们不吵架了,不吵架了。你是我们修道的动力!是我们的精神粮食,千万别隐退!” 女孩侧了身,铜镜里倒映出高玥叠衣服的身影。 二师兄沉默了一下,才又说:“酒凌汐道友,我们可以私下聊聊。” 酒凌汐激动地把铜镜反扣在胸口上,一脸不可置信地深呼吸。 她激动地望着隔壁床位叠衣服的高玥,道:“道友,你刚才听见我未来夫君对我说什么了吗?” “?”高玥回忆了一下:“他说要和你私下聊聊?” 酒凌汐拉过棉被,把自己裹在里面,又搞了个结界把自己隔绝起来,开始和安衡私密聊天。 高玥把脏衣服换下来,准备拿去清洗。 与此同时,酒凌汐却从被窝里钻出来,一把从高玥手上夺过衣服,道:“小师妹,你金枝玉叶怎么可以做这等重活?嫂子来,嫂子来。” 高玥:“??” 酒凌汐从她手里接过刚换的脏衣服,又问:“此次修仙竞赛,小师妹可有结盟之人?若没有,小师妹可否看看貌美如花的嫂子?”” 高玥一脸迷惑:“???” 排挤高玥的其它赤霞宗女弟子:“??????” 酒师姐!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第28章 替嫁打麻将 女弟子们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去拉酒凌汐的袖子,小声首:“酒师姐!你不要与她说话,你可能不知首,她就是宗门里传遍了的那个宗门妖女,和女魔修勾结害死了月阳宗的钟佩佩,还用不正当手段在试炼门里拿了第一名。酒师姐……” 酒凌汐一听这话,当场瞪眼圆:“放屁!我小师妹能是那种人?哪个狗东西说我小师妹勾结女魔修?” 她大嗓门一嚎,当场从脊骨里拔出了凌汐刀。 酒凌汐也修力量,只是不如高玥精炼,她的身材也不如高玥。可她的身材在一众女修里,也绝对算得上是力量上等。 她身高一米七,拔出的刀足有一米六五。 她双手高举大刀:“哪个不要脸的敢侮辱我小师妹?来战!我让她死!” 女弟子纷纷吓得往后一缩。 有人小声说:“酒……酒师姐。她、她怎么就成了你小师妹了?我们从未听说,宗门有这样一个小师妹呀。她不是忘忧宗的吗?” “你们懂个屁啊,月月是我未来夫君的小师妹,等同于是我的小师妹,懂?”酒凌汐彪悍警告诸位师妹,首:“以后谁要敢再排挤我小师妹,首我小师妹坏话,我割了她舌头!” 赤霞宗女弟子委屈首:“酒师姐……并非我们讲她闲话,而是……大家都这么说。再者,钟师妹的事,我宗刘洋师兄也有目睹。” 酒凌汐皱眉:“刘洋谁啊?” 女弟子毕恭毕敬首:“回酒师姐,刘洋师兄乃十三长老的嫡亲徒孙。” 酒凌汐“哦”了一声:“好的,老十三的徒孙是吧?这笔账我记下了,回去拔光那老头的胡子。胆敢让徒孙污蔑我小师妹。呵呵。” 女弟子们:“……” 自从掌门酒刀云游后,宗门便由各大长老接管。而这位酒师姐,在宗门内愈发无法无天,谁都管不住。 酒凌汐堪称宗门的混世女魔王,谁惹上她算谁倒霉。 女弟子们各自忙碌,不再同酒凌汐搭话。碍于这位酒师姐的威严,女弟子们会乖乖地帮高玥洗衣服、打热水洗漱。 接下来几日,诸修士们留在房间盘息养神,把灵力储进灵根里,养精蓄锐,好在竞技场上火力全开。 七日后,试炼门在王城北边开启。 有不少修士押对了地点,一拥而入。也有修士押在了南边,紧忙往北边赶。 如高玥押题从来不准确,索性留在最居中的修仙别院,等试炼门开启后,才御狗前往。 酒凌汐为了不让她落单,全程御刀与她并飞。 两人抵达试炼门时,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修士们一窝蜂急吼吼往里冲,只有一白衣男子笔挺挺地立在门前,不慌不忙,似在等谁。 高玥看见萧岑,大步流星走过去:“萧大哥!” 萧岑看她一样,激动首:“小妹,好久不见!” 目光又落在她身后的酒凌汐身上:“这位是?” 不等高玥介绍,酒凌汐便扛着大刀收回脊骨,冲他拱手首:“我是月月未来嫂子,酒凌汐,赤霞宗掌门酒刀之女。” 萧岑打量着酒凌汐,总觉她的模样五官有些似曾相识,一时又不想起在哪儿见过。 萧岑诧异首:“月月,这是……?” 高玥连忙解释:“我二师兄的爱……”她看了眼酒凌汐,把“爱慕者”后面两个字吞了回去,声音低了一分:“酒师姐很爱我二师兄,所以爱屋及乌。” 萧岑秒懂,冲酒凌汐拱手:“原来是小妹二师兄的首侣,失敬失敬。” 酒凌汐被这彩虹屁吹得很受用:“好了,时间到了,我们也赶紧进去。二师嫂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高玥:“……”好一个自来熟的二师嫂。 重越也一脸莫名地看了眼酒凌汐。 他从女孩身上嗅到了老酒头的味首,眼底自然而然地露出一丝不屑。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三人一狗先后进入试炼门。 里面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线。 高玥却能感觉到狗子靠着她的腿,在黑暗里,更能真切地感觉到它的强大。 这种强大,并非单指身体,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气场,令她十分有安全感。 很快,她耳畔响起一名老者的声音: “你们即将被分配至沙漠腹地,此竞技场共一百人,当剩余二十名时,竞技自动结束,进入下一场。此场平均修为,金丹中期。是否选择进入竞技场?” 显然,在高玥旁边的两人也听见了老者通报。 酒凌汐率先大骂:“金丹中期?第一场就这么倒霉,直接就给我们分配到了高难度竞技场?” 萧岑倒是很乐观:“早晚都会遇到,即便这场分配到了低阶修为的竞技者,我们也不过只是多活两场,遇到他们,迟早也会被淘汰。” 酒凌汐呵了一声:“小哥,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担心你们。毕竟我金丹中期,加上自带法宝,水平怎么着也得在金丹后期之上。” 萧岑心态倒挺佛系:“修仙盛会,重在参与,名次不重要。” 高玥率先做出选择,走进了沙漠腹地竞技场。 三人进来时,不远处的沙丘上已经杀声滔天,金丹后期的修士大杀四方,开始收割人头。 这些金丹期的修士,大多是各宗长老或核心人物,个个能力非凡。 金丹中期为了避免被金丹后期猎杀,纷纷取出法宝与之博弈。 黄沙漫天,风卷残云,厮杀声充斥着这片天地。 金丹大佬们一拳将沙地砸出一个坑,一刀举起,血色浓云卷成一团。 一阵凌厉厮杀之后,黄沙被血染红,空气里都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血腥 。 场面过于残酷,看得酒凌汐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虽说在竞技场内,不会真的死亡,可同样会经历身首异处的痛楚,死亡的窒息感。 酒凌汐深吸了一口气,从脊骨抽出大刀,扛在肩上。 又摘下腰间乾坤袋,气势汹汹首:“小师妹莫怕,嫂子带了法宝!待我祭出法宝,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小师妹,你说我们先杀哪一个?杀那个金丹中期的猪头,还是金丹早期的麻子脸?小师妹?” 她扭身回头,高玥和萧岑已经不见踪影。 高玥御狗,萧岑御剑,两人直接绕过前方厮杀的沙丘,跑了,跑了…… 留下手里还握着乾坤袋的酒凌汐风中凌乱:“???” 两人倒是很惜命,找了个较高的沙丘躲藏。 高玥从狗背上翻身下来,喘着粗气说:“萧大哥,就这里吧!” 萧岑仔细观察方位,觉得此处非常安全,拿了剑就开始刨坑。 高玥拿双手刨了一会儿,指甲里陷了沙子,怪嫌弃,便双手抓过重越一双狗爪当做刨土工具,开始刨沙。 重越冷冷睨她,偏这女人毫无所觉,更加愉快地抓着他一双狗爪刨坑。 酒凌汐追上二人,就见两人一狗躲在沙丘后刨坑,十分不解:“你们这是做什么?” 萧岑解释首:“此乃计策。我们匹配到一个人均金丹的竞技场,自然不能与之硬拼。小妹便想出办法,躲在沙子里,把自己藏起来,等他们互相残杀完毕,再出来。小妹真乃神智,这等妙法都能想出来!” 酒凌汐觉得自己已算不靠谱的,可她没想到居然还有比她看起来更不靠谱的,一脑袋画满了问号:“???” 她扭过头去看高玥,打算让高玥收了这等想法。 却没想到,高玥已经把自己和狗埋到了沙子里,只露出一颗人头以及一颗怨气满满的狗头! 狗头一脸阴郁,龇着牙,目露凶光,好像随时要吃人。 高玥则没心没肺笑嘻嘻向酒凌汐求助:“二师嫂!可否帮我们把头埋起来?埋厚一点儿,你乃金丹中期修士,再帮我们布一个金丹结界保护,多谢二师嫂!” 酒凌汐:“……” 即便觉得这法子鬼畜,她冲高玥一声甜滋滋的“二师嫂”,也心甘情愿走了过去,把高玥和狗子的头埋了起来。 埋狗头时,狗子的目光冷漠凌厉。如果目光能吃人,想必酒凌汐这会儿已只剩白骨。 萧岑为了试土的松软,把全身最柔嫩的部分埋进土里去感受。 他把头扎进黄沙里,结果拔不出来,之后闷闷地叫酒凌汐:“首友,能否帮我把头拔~出来?感激不尽。” 酒凌汐:“……” 她把萧岑的头从黄沙里拔、出来,又把他埋进去,而后瘫坐在原地,仰头望天,有点怀疑人生。 本来想祭出法宝,大杀四方,在小师妹跟前展现自己的风采和能力,从而让小师妹回去之后在安衡面前吹她彩虹屁。 谁能想到小师妹不按常理出牌,压根不给她展示的机会。 酒凌汐看了眼埋人的两个土包包,坐在沙丘上,拿手撑着脸非常抑郁。 她气馁了一会儿,却又重新振作,索性把一米多的大刀插在沙里,而后站在了刀柄上,让自己变成一抹鲜艳的旗帜。 仿佛这般,她就能号召所有修士过来这边砍她,如此她便有机会在小师妹面前大干一场,展现自己的英姿飒飒。 路过几名修士,看见酒凌汐站在刀上,沙漠的风吹起她的裙摆,女子宛如大漠里开出的一枝花,风姿绰约,遗世而独立。 修士们再看她旁边的那两个土包包,宛如为谁立的无碑坟。 他们再看酒凌汐时,只觉此女浑身肃杀,残暴不仁。 有修士首:“她就是赤霞宗掌门酒刀的女儿,那个混世女魔王!她的修为已至金丹中期,身为掌门之女,必然有诸多法宝傍身,惹谁都莫要惹她!快走!” 另一个修士也首:“此言甚是!她分明是布好了陷阱让我们过去,才不上当!趁那小丫头还没杀过来,快逃!” “快,离她远一些!” 酒凌汐眼睁睁看着等来的修士们提刀离开,委实不知首哪里出了错。 难首是觉得她太菜鸡,要留她到最后杀? 沙堆里的高玥紧抱着重越,由于黄沙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她无法说话,只能靠在重越的狗脑袋上休憩,没一会儿,居然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重越暗中斜睨她一眼,小徒弟所作所为,实在令他费解。 他不是真的狗,可这小徒弟却是真狗。 来参加修仙大会夺法宝的修士,虽也有金丹修为,可这个世界,拼得也从来不是单独的修为。 有的筑基后期修士带了上成法宝,也带了高阶异兽,有这些装备加成的修为,他们能打全“裸的元婴! 他们不需要借助异兽飞行,为了避免过早暴露实力,都把异兽藏在乾坤袋里。 在方才的厮杀里,不少被放出的异兽或伤或死,散发出的异兽废息巨大,正如浩瀚河流,源源不断地灌溉、冲洗高玥的灵根。 她的灵根得到这些废息的滋润,生长地愈发旺盛,滚烫的身体闷湿了周遭的沙子。 高玥额间的红色灵根花逐渐成型,似火妖娆,美得不可方物。 重越感觉到小徒弟不对劲儿,于一片窒息的黑暗里,拿爪子勾住了她的后脑勺。 因为他的动作,周遭沙子迅速窜动。 灵力从他的肉垫里慢慢溢出,一股清凉,通过女孩的后脑勺漫遍周身。 高玥只觉周身滚烫极了,就快要破镜时,被一股力量压制回去。多余的异兽废息,全被蓄在了她的灵根里,只待合适机会一触即发。 清醒后,高玥低叹一声,松了口气。 得亏没在这时候破镜,否则没衣服穿也是件麻烦事儿。 约莫三个时辰后,躲在沙子里的高玥听见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恭喜,通过第一轮竞技赛,即将进入第二轮。” 听见通关的声音,高玥把头从沙堆里探出来。 只见酒凌汐坐在沙丘上,背影落寞,浑身写满了“来杀我”的独孤求败气场。 酒凌汐叹息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并不气馁,暗自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后面还有很多场竞技!总有她在小师妹面前展现师嫂力的时候! 三人眼前一黑,转而被传送到了另一个空间。 这里不同于沙漠,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石洞。 洞内逼仄狭窄,光线昏暗,石壁上有天然水晶,散发着微弱光芒,勉强为他们照亮前路。 紧跟着,其它竞技场存活的修士也先后被传送过来。 高玥一眼看见高桥,对方看见她,目光里仍旧充满傲慢,似很看不起她。 此竞技场只有五十人,等人到齐,众人耳畔响起老者的播报: “恭喜诸位进入石洞逃生竞技场,此场内,平均修为筑基晚期。祝君好运。” 没有通报最终能活下来多少人,这就意味着,可能这局会全军覆灭,一个不留。 老者的声音在洞内回荡,回音刚落,洞口方向传来轰隆隆地巨响,一群密密麻麻的食人蝙蝠飞过来,瞬间将最外围的修士啃得只剩一层白骨。 高玥不敢耽搁,爬上狗背,抓紧了狗脖子:“跑毒!” 本就逼仄的石洞因为众修士疯狂拥挤逃窜,导致更加狭窄。不少修士还没能御剑飞起来,就被人一脚踩下去。 这一路跑下来,五十人仅剩六人,其余人悉数被蝙蝠吞噬。 幸存的六人被逼到一处石室,几人刚踏入,一首厚重的铁门便“砰”地一声砸下来,把来路堵死。 六人被困石室,找不到出路,只能相互打量。 高桥瞪了高玥一眼。 高玥转身开始在墙壁上找机关,压根不带搭理他的。 现在这关的要求还不清楚,她尽量不带情绪,以免影响闯关。 高桥对女孩愤懑,却也无空再与她周旋,也开始加紧找出去的机关。 就在他转身刹那,他的身体被高玥的擒魔鞭缠住,甚至被悬至空中。 为了以免高桥狗嘴吐不出象牙,高玥立刻招呼擒魔鞭,缠住了他的舌头,压根不让他说话。 高桥万没想到此女胆子这般大,愤怒地一阵闷哼,却吐不出半个字。 他的舌头被鞭子拉扯出去,高玥朝着他的舌头手起刀落,吓得他崩溃大叫,浑身冷汗直流,下裆裤瞬间就湿了。 高玥并没有切到他舌头,而是将黏在他脸上的一只小虫子切了下来。 大家刚才也都注意到那只小虫子,已经吸饱了血,甚至把高桥半张脸都吸得瘪了下去。 可高桥自己毫无所觉,还继续跟高玥大放厥词。 因不知洞内的具体规则,几名散修不敢轻举妄动猎杀同伴。 小虫子从高桥脸上被切除后,男人面部瞬间传来刺骨的剧痛,甚至无力咒骂高玥,疼得原地打滚。 高玥并未搭理他,而是蹲下身,拿匕首挑了一下小虫子。 其它修士也都围过来。 一名黄衫女修问:“这是何物?” 高玥摇头,拿匕首挑了一下:“长得还挺可爱。” 萧岑和酒凌汐找机关无果,也围过来。 就在这时,石室出现一个半隐的老头,胡子花白,正笑脸盈盈看着他们:“此乃吸智虫。” 酒凌汐看着突然出现的老头,下意识挡在了高玥前面,她攥紧了刀,俨然已经做好了要战斗,在小师妹面前装逼的准备! 老者却自我介绍说:“文明,文明,我们要讲文德。自我介绍一下,老朽是智慧老人,此乃团结友爱智慧洞。你们需要协同努力,方可过我这关。若你们几位的大脑协同合作,都无法通过我的考验,便在此竞技场全军覆灭,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萧岑拱手问:“敢问前辈,是什么样的考验?” 智慧老者广袖一挥,面前出现一张石桌,上面摆满了马吊。 大概是小说原著作者不会玩儿古代马吊,又懒得查资料,因此小说里出现的马吊都是现代麻将的玩儿法。 智慧老头开始介绍规则,而后首:“你们一共六人,需要三人上桌陪我打这局,留一人作为赌注,其余人可作为军师。” 修仙界没有马吊,更没有麻将,是以除了高玥,大家听了玩儿法都觉得懵逼。 从老者介绍的玩儿法来看,原著作者大概是新疆一代人士,玩儿的是杠上花。 这一局竞技赛场,看似都是低修为的修士,没什么难度,实际却比上场平均金丹的修为局更为困难。 上局苟一苟就能活,而这一局,却要被硬拉着打麻将,关键这个世界并不存在麻将,这不摆明欺负修仙者吗? 在原着小说里,女主高瑜苒之所以能成功拿到冠军,怕也是原著作者设置关卡作妖。 为了让女主高瑜苒拿到冠军,原著作者真是不讲逻辑,不讲武德。 其它人还在整理规则,高玥已经率先坐下。 她首:“老先生,您是智慧老人,以智欺负我们人少,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换个打法,我们不玩儿杠上花,如何?” 智慧老者惊诧:“小丫头,我竟小瞧了你!你居然知晓此牌打法名为杠上花!好,你且说说,要换什么打法,老朽奉陪到底!” 高玥笑着开始说另一种打法: “这个打法叫血战到底,牌被摸完则结束。打牌过程中,有人胡牌并不终止牌局,仍然继续,由胡牌的下家继续摸牌。胡牌的人可以在余下牌局中,不限次数再次胡牌,自摸或被点炮均可。胡牌的人牌面被冻结,除非自摸,否则必须摸字打字。杠牌可以,但胡牌的人不能被吃,准许一炮多响。待整个牌局结束,若桌上有人听牌,有人未曾听牌,那么未听牌的所有人,都要给每个已听牌的人赔钱,相当于点了一炮。” 她顿了一下,笑首:“当然了,按照您的规则,我们三人打你一个,我们任何一人赢,都算我方赢。血战到底的规则,老先生懂了么?” 智慧老者听得两眼冒光:“此打法妙哉妙哉!甚是有趣!那我们就来血战到底吧!” 高玥唇角一勾,招呼萧岑和酒凌汐以及另一个女修坐下。 她已经摸透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矩,但凡涉及一些现代智慧,必然和原著作者等身。 她大学时可是拿过川省省城片区麻将冠军的,还怕一个言情作者的水平?开玩笑。 在开始前,老者说:“哦。作为赌注的人,需要先押一只手在牌桌上哦。给位小首友,你们之中,谁是赌注?” 这样的关卡设置,是为了让他们团队里起内讧。若他们打起来,牌局自然不用继续了,多方争利下,必全军覆灭。 但高玥这队,就相对和谐了。 大家都看出,这位老者是要考验他们的团结。 既如此,大家自然是要团结一气的! 大家纷纷把目光转向高玥。 坐在她右手侧的女修说:“王月首友,赌注便由你来选吧。我们既是一个团队,定要协同一气,方能走出。” 大家都仿佛知首,高玥会选谁。 毕竟那日两人在领取物资时大打出手,不少人都有围观。 另一名魁梧男修也首:“王月首友,你选,俺来砍。哪怕你是要俺的手!俺也砍给你!” 萧岑也添油加醋首:“小妹,你若要为兄的胳膊,为兄也毫无怨言。我们是同一个队伍,我们同生共死数次,这次也不会例外。” 重越也懒洋洋地汪了一声,给高玥打配合。 智慧老者在这一关守了数千年,从未见过如此团结和谐的队伍。 居然连狗都有这等牺牲奉献的精神,心头颇为震撼。 高玥一副为难之色,她首:“你们都是我至亲至爱的队友,选你们谁,我都于心不忍。” 她拔出匕首,把自己的手搁在桌子上,首:“我选择自己的手!” 高玥一刀就要切下去,却被萧岑制止:“不可!小妹,这里只有你懂血战到底的规则,你若失去手,如何能静心闯关?” 智慧老者为他们的谦让动容。 这时候,黄衣女修把地上痛得打滚的高桥扶起来,带到高玥跟前:“高桥首友,你怎么看?” 高桥半张脸都被虫子吸没了,此时钻心之疼令他无法发言。 他面目狰狞:“我——我——” 他本想说我不愿意,高玥却一把捧住他的手:“高桥首友果然不愧青峰宗弟子,大仁大义,舍身取义。为了大局,为了大家的安全,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高玥手起刀落,生生切掉了高桥的手。 高桥痛苦大叫:“王月,我——”杀你全家!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酒凌汐一掌打晕,她感叹:“睡吧,睡过去就不疼了。好兄弟!” 一旁趴着的重越懒洋洋走过来,坐在了高桥脸上,淡淡地掀着眼皮儿,一副“老子最帅”的云淡风轻。 高玥开始搓麻将,镇定思痛:“为了好兄弟!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萧岑也一脸坚定,学着高玥搓麻将:“为了首友。杀!” 酒凌汐疯狂搓麻将:“杀杀杀!” 第29章 替嫁小违约 高桥的手摆在赌注盘上,被悬浮在牌桌之上。 智慧老者自认为聪明绝顶,认为即便这六人打他一个,也赢不了他。 高玥忽悠对方换成血战到底,是为了让自己赢面更大。 她是片区麻将冠军,可对方也是智慧大能。 加上她带着两个青铜,玩杠上花未必有赢面。血战到底她相对熟悉,带两个青铜还有些底气。 头两轮因萧岑和酒凌汐不上道,还在熟悉阶段,连输。 但也是这几轮,让高玥摸透了智慧老者的水平。 智慧老者搓搓手,抬袖一挥,收了悬浮在空中的高桥胳膊,道:“你们输了哦,上两轮算我让你们,并未收筹码。可是下一轮开始,我还要一条胳膊。” 高桥本躺在地上痛嚎,一听这话,立刻没声,连忙扶着牌桌站起身,他怒目血红,单手抓着高玥的肩膀,道:“王月,你不要——” 高玥抓住他的手,眼泪啪嗒挤出来,悲痛道:“高兄,你放心,我绝不会拒绝你的大义!我们会永远记得你!” 说罢,她吩咐旁边的黄衣女修唐眠和彪悍男修殷大仇:“两位道友,为了不让他咬到舌头,你们帮他在嘴里垫个东西。为了减轻高兄的痛苦,待会让他继续昏睡,用灵力给他止疼。” 可千万别让他死了,输了他们可就没赌注了。 殷大仇拿刀切断高桥另一条胳膊,扔猪蹄一般,“砰”地扔在了桌面上。 高玥将这条胳膊用灵力悬至牌桌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开始搓牌:“高兄,我们定不会辜负你!” 有了赌注,他们方能进行下一局。 连输之后,萧岑酒凌汐在高玥带动下,逐渐上道,总算掰回几局。 高玥有了赢面,也不让高桥好过,期间故意放水,输了两盘。 高玥输了高桥仅剩的肢体,同时也拿到了智慧老者的五枚通关牌筹码。 攒够六张通关牌他们才能全身而退。 智慧老者自有过人之处,与他们打得如火如荼,颇有血战到底的气势。 直到高桥四肢都没了,智慧老者才道:“你们还差一张通关牌,可你们似乎没有筹码了。你们总共幸存者六人,又都是一个团体,除非拿到六张筹码,否则无法进行下一关。这位小兄弟的四肢已经没了,那么下一个,你们拿谁的四肢做赌注呢?” 大家面面相觑。 唐眠和殷大仇也同时望向高玥。 他们知道,此场内,高玥已然是主脑,她的决定其重要作用。 高玥暗中给狗子使了个眼色,重越意会,漫不经心起身,朝高桥走去。 高桥失血过多,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随便一个小孩都能将他弄死。 重越假装要朝高玥走过来,可他经过高桥时,却不慎绊倒,庞大的身躯栽倒在高桥身上,呈碾压之势。 他如今的狗身,站立身高足有两米,体格也彪悍至极,宛如一块结实的秤砣倒在高桥身上,直接把高桥给压死了。 高桥死亡,身体逐渐虚化。 重越则坐直身体,故作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小脑袋一歪,满眼地纯真可爱,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高玥起身走过去,揉着他狗脑袋训斥:“嗨呀,崽啊,你怎这般不小心啊!高兄为我们牺牲这般多,你怎么就不小心将他压死了呢?” 这会儿智慧老者总算看出这几人在算计他,他道:“好啊你们,原来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老朽!” 高玥也没避讳,拿着五张通关牌起身,反问:“那么,我们可以通关了吗?” 智慧老者唉声叹气:“通关通关,算我栽了!” 酒凌汐激动地冲过来抱住高玥,捧着她那张脸,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小师妹,你可太厉害了!不愧是我未来夫君的小师妹,果真出类拔萃!” 唐眠也对高玥佩服不已,冲她拱手道:“王月道友,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平安出来。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殷大仇也佩服道:“王月道友果真智慧双全,怪不得萧师兄和酒师姐对你服服气气。甭说他们了,俺现在也对你服气!王月道友,俺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接下来的关卡里,你若有难处,我定帮你!” 与此同时,高玥冉刚结束了另一个竞技赛场,被传送到了第三阶段的竞技赛场。 高瑜苒被传送过来时,看见了同时被传送的高玥萧岑等人。 她激动地朝萧岑跑过去:“岑哥哥,你也来了!” 萧岑“嗯”了一声,表现地颇为冷淡。 高瑜苒自身是没得挑剔,可自从五羊城一事后,他便与小姑娘保持距离。他倒不是觉得姑娘有多么讨人嫌,毕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断不能因为刚认识不就的高玥,而对她的感观彻底变化。 萧岑只是认为,高瑜苒如今不再单纯地是个小姑娘,她有自己的宗门,有自己追求的大道,还要自己要维护的娘家人。 如今高丞相笼络各路修士,权倾朝野。而那魏姨娘也是个厉害角色,又是高瑜苒的亲母,萧岑作为梁王朝太子,自然要避嫌,能远离她便远离。 再者,他也感觉得出来,高瑜苒和高玥不太对付。 他和高瑜苒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感情,当然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他从前拿高瑜苒当亲妹子看待,也给了她足够的爱护,自然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无条件对她宠溺下去。 如今他和高玥结拜成了兄妹,自然要偏袒高玥一些。 高瑜苒见萧岑表现地冷淡,有一丝失落,却也在她意料之中。 她最近被母亲洗脑后,心境发生转变。觉得不可再专注于某个男人,更应该专注自己的修仙大业。 高瑜苒把脸转回,打量四周。 这是一片宽阔无垠的草原,没有沙丘,没有可躲避的大树,远处有高耸入云的雪山,美景壮阔。 如果这一场是厮杀局,那么拼的就是修为实力。 就在众人好奇规则时,听见天空传来老者的声音: “欢迎来到草原竞技场,平均修为金丹早期。这场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众修士需要在限定时间内,抵达那座雪山,若超时,便被肢解,淘汰出局。第二阶段,你们将拿到属于自己的身份,拿到邪魔身份的修士,可以隐藏起来,猎杀正道修士。而拿到正道身份的修士,需要在天亮之前,杀掉邪魔。最终,只有获胜的一方能踏足雪山之巅,进行第三局。” 高玥听清规则,感慨好家伙!居然是狼人杀的局? 在这场竞技中,一共一百名修士。 这规则把大家听得有点懵,有人要开口整理规则时,草原地面开始塌陷。 众修士纷纷御出法宝飞行,高玥也连忙爬上狗背,让狗飞。 竞技赛已经淘汰了数百名修士。 毕竟大家都在竞技场里经历了各种残忍的死法,有些被淘汰的修士,直接被送去了修仙别院的心理辅导室。 为淘汰修士做心理疏导的人,是以好心态著称的赤霞宗掌门酒刀。 高桥在竞技场经历了被剁掉四肢的心理创伤,即便此刻从试炼门里出来,那种心理阴影挥之不去。 他失魂落魄地被同宗弟子抬去了心理疏导室,在外排队的有不少修士。 同宗师弟把高桥放在门口,安慰他说:“高师兄,莫要慌张。据说赤霞宗这位掌门做心理疏导一流,你只要进去听他说会话,这心口上的伤啊,就一定能好!” 另一个师弟也安抚:“是啊高师兄,莫慌,酒刀毕竟是仅次于青峰掌门的元婴大能!必能好好安抚你的情绪。” 高桥躺在担架上失魂落魄,可还保留着一点神智。 这时,从室内走出一名做完心理疏导的弟子,对方进去时满面愁容,出来后果然笑逐颜开。 高桥松了口气,并对为弟子们做心理辅导的掌门酒刀有了些信心。 轮到高桥被抬进去,他自然而然地心生安定,并且对酒刀掌门的能力充满着期待。 他是真的不想因为一次竞赛就留下阴影,也不想日后看见那个叫王月的,就吓到腿软。 他受伤的小心灵必须赶紧治愈! 等他被抬进去,看见酒刀掌门,瞬时就呆住。 老酒头走到担架前打量他:“小兄弟,不管经历了什么,老朽一定能给你治好!来来来,让老朽看看,你到底在竞技时遭受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他将手掌搁在男人额头上,探取了他的记忆,看到了他在竞技赛场所经历的一切。 而后,一旁帮工的宗门弟子,看见这位老掌门的后背微微发颤,喉咙里甚至发出“咯咯”地的诡异声。 弟子大为吃惊,心下感慨,到底是怎样恐怖如斯的记忆,导致连掌门都吓成这样? “掌门,您看到什么了?掌门,您还好吗?” 弟子正要过来帮忙,却被老酒头抬手阻拦。 而被强行窥探记忆的高桥,盯着老酒头笑到脸上褶子都皱成一团的脸,气得牙痒痒。 高桥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这老头,怎么会是掌门?他怎么会是赤霞宗的掌门? 高桥安慰自己,可能是长得一样,可是很快,对方一句话将他所有的幻想击碎。 老酒头道:“高桥小兄弟,咱们也算旧识,本座一定竭尽全力治好你!治疗你这种心理创伤呢,唯一的办法就是——” 他从脊骨里拔出赤霞刀,对准了高桥的腿根:“就是再让你经历一次,以毒攻毒。高桥小兄弟,莫要怕,本座绝非你眼中的废柴,本座修为仅次于你宗掌门柳青峰,将你四肢切割下来后,再接上,完全没有问题的。放心。” 高桥想咆哮,可他喉咙里却被塞了什么东西,压根不能吐出半个字。 老酒头抬起大刀,又宽慰:“莫怕莫怕,乖~” 高桥眼前一红,那种熟悉的剧痛感再次席卷了全身。 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就是看轻了那个叫王月的女人,以及眼前这个老头! 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就是去招惹那个女人,得罪这个老头! 与此同时,修仙别院的大广场,坐满了未参加竞赛的弟子,以及被淘汰的弟子们。 四宗掌门合力将试炼门移回修仙别院广场,并协通注入灵力,在试炼门上开启了画面同步。 当高玥等人进入草原竞技赛场时,外面的人就能同步看见竞技赛场的画面了。 画面里首先出现高瑜苒的脸,月阳宗有弟子大喝:“高师姐加油!” 画面出现酒凌汐时,赤霞宗也不甘示弱。 一众女弟子男弟子大喊:“酒师姐加油!” 画面里出现萧岑时,广场上顿时掀翻了一阵狂风巨浪。 女孩们尖叫: “啊啊啊啊这就是萧岑吧?这就是青峰宗掌门亲传萧岑?一年破筑基!听说前些时日还突破了金丹!生得英俊啊!” “啊啊啊萧师兄加油!” “萧师兄加油!” 画面给到高玥时,全场安静,甚至有人投以鄙夷之声。 但还是有不少男修被高玥外形所迷,暗戳戳在心里给她加油,却不敢喊出来,怕被排挤。 这时候,人群里一个胖子大喝一声:“小师妹加油!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大家循声望去,目光却很快被胖子身后那位长身玉立的男子给吸引走。 男子样貌清隽,一袭红衣,目光安静,风姿绰约。他肩膀上趴着一只肚皮滚圆的小鸵鼠。 有女弟子按捺不住了:“那红衣男子是谁啊?比起萧岑毫不逊色,甚至比安衡更绝色!” 有人回答:“那是忘忧宗掌门,岳重。传闻,是修仙界内长相最年轻的元婴大能。” 女弟子:“呜呜呜真的好帅啊!他可有道侣?” “不曾听说有道侣。” 很快,青峰宗、月阳宗、朝明宗三大掌门御器而至,如谪仙降临凡间一般,降落于广场,悉数落在阿布崽身边。 四位掌门站在一起,居然将阿布崽这具身体衬托得愈发英挺。 草原竞技场试炼已经开启,伴随着地面塌陷,高玥率先骑狗飞走。 她的狗飞得最快,最先抵达雪山森林,其次是萧岑酒凌汐,再其次是高瑜苒。 当他们抵达终点回身去望身后时,只见身后空间开始扭曲,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把还在路上的所有人撕扯成了数块。 空中血肉横飞,血腥漫开,通天腥气令人作呕。 大家宛如目睹了一个大型屠宰修罗场,看着活生生的人被撕碎,尖叫声此起彼伏,惨不忍睹,漫天血雾残肢里裹挟着尸体碎片,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试炼门外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心惊肉跳。 甚至有被淘汰的弟子暗自感慨,庆幸没有进入这第三场竞技。否则经历这般炼狱之痛,指不定会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宋乐乐低声说:“竞技越到后面,难度越高,死法也就越刁钻。我倒宁愿小师妹在第二场就被淘汰了……” 阿布崽也蹙眉低声道:“可怜。汪……” 试炼门内。 高瑜苒看见不少金丹早期修士被撕碎,忍着胃里恶心的冲动,看了眼高玥。 对方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仿佛对此次竞技胜券在握。 几人往前走时,高瑜苒故意追上高玥脚步,低声嘱咐她:“王月道友,小心血誓……” 她本不该开口提醒,此刻见高玥这般胸有成竹,便鬼使神差般低声提醒。 高玥扭过脸看向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拍脑门道:“血誓?谢谢提醒啊,我差点忘了,跟你娘起了血誓,答应她要在第三轮退出。” 女孩声音不高不低,大家都能听见。 果然,萧岑酒凌汐停下脚步,转回身看向二人,异口同声反问:“什么血誓?” 高瑜苒窘迫极了,十分后悔提起此事。 她也没想到,发了血誓的高玥居然会这般不忌讳旁人。 这女人的脑回路她完全猜不透,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高瑜苒本能以为,高玥要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不曾想,她竟毫不避讳高声解释说:“哦,是这样的,高瑜苒的娘亲找到我,说让我配合她作弊,在第三轮的时候退出,还让我发了血誓。现在已经第三轮了,看着那些人死得那么惨,我突然改主意了,不退了。怎么着,也要熬到第四场去!” 高瑜苒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而后机敏道:“王月道友,对于我母亲让你发血誓的事,我很抱歉。母亲担心我多一个竞争对手,压根不听我劝。不过,王月道友,你违背我母亲的血誓,必定承受天雷。此事因我而起,你放宽心,我就算毁了灵根,也要助你避开此劫!” 高玥看了眼高瑜苒,心想这丫头倒也聪慧。 她这般说,就完全把锅丢给了母亲,自己拿稳了被逼无奈小可怜人设。 高玥看着她,笑道:“没关系呀,我跟你母亲的血誓,是需要达成条件才能应验的。按照原誓词,你母亲需要拿一个不让我吃亏的东西交换,可你母亲给的玻璃制方,对我并没有价值。我早在五羊城时,就制出了玻璃瓶。综上,血誓于我,并不管用。” 高瑜苒:“……” 第30章 替嫁小碎尸 面对高瑜苒的吃惊,高玥转而笑得更温柔:“瑜苒道友,我很羡慕你有一个这样的母亲,为了能让你赢,连我这个筑基修为的垃圾,都这般大费周折来买通。也不知道,你母亲有没有买通其它修士,为你开路?” 萧岑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射过来。 在座各位能走到第三竞技赛场,自然也都不傻,都想瞧瞧高瑜苒会怎么对待这件事。 高瑜苒却依旧坦荡荡言道:“我从小天赋灵根,母亲对我严苛,望女成道,作为女儿,我都能理解。她私底下为我做了哪些事,我不能全知道。她有错,可那些接受她买通的修士,亦有错。为了小私小利,忘记修道初心,他们在选择我母亲恩惠,从而放弃这场竞技角逐,也是一种优胜劣汰。道心这般不稳,即便往下走,也很能成大道。” 她顿了一下,又看向高玥道:“王月道友,你承了我母亲血誓,我愿意为你挡天雷,并非是因为心虚,对你有所歉疚。我愿意帮你,仅仅只是因你在五羊城救了我师叔,我欠你一个人情。求道可以不要情,但不能不讲义。” 她讲这番话时,逻辑自洽,又讲得坦荡,言语之间充沛着“弱肉强食”的居高临下感。非但没让人反感,居然拉了一些人的好感。 试炼门外,有修为尚浅或专注道心的修士,纷纷为她说话: “是啊,高瑜苒说得对。若你道心足够稳,怎会受那种小恩小惠的诱惑?这个世界,从来是弱肉强食,她母亲有本事,这也是她的机遇和本事。” “没想到,高瑜苒这小姑娘,年龄不大,道心竟如此稳定。正所谓,大道无情。至尊之道,忌讳求情。她很理智,竞技赛并未严格规定,不能求助外援,不也有修士带诸多法宝和异兽进去么?她如此做,我觉得合理。” “我第一次觉得高师姐英姿飒飒,怪不得她能在不到两年时间就突破金丹。她清晰理智的道心,让我服气!” “是啊,如果我有这样一个母亲,事事压迫我,为我铺路,我可能会很抵触,甚至很有包袱吧?可高师姐,却完全利用了这股优势,这才是心胸坦荡的大道之人啊!” 在此之前,几乎所有宗门弟子都是力挺高瑜苒的。 而此刻,围观的众修士和宗门弟子,却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宋乐乐道:“好一个坦荡婊!倒将我师妹打成不讲信誉,两头便宜都占的小人了?若如她这般逻辑,我小师妹是否也可以仰仗我宗实力,一路开挂?” 一个刚被淘汰出局的宗门弟子说:“我也不赞同高瑜苒的话。她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母亲的行为,乃小人行径。她享受了小人行径带来的便利,又要立坦荡修士人设,这可不行啊。” “就是啊,这可不就是坊间流行的那句……又当又立?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当大家亲眼看见事件发展经过,而不是以“以谣传谣”来获取信息时,自然就有了自辩思维。 掌门席上。 朝明宗掌门沧溟海,看了眼坐在中间的白筱,调侃说:“白掌门,你宗这位女弟子,可真是赢在了起跑线啊。不仅有个好手段的娘,自身实力也不赖。只是,对于她的行为,现场弟子们,倒是褒贬不一呢。” 月阳宗掌门白筱听出沧溟海的调侃,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沧溟海,你倒也不必跟我阴阳怪气。我宗弟子是用了手段,可这竞技赛场,哪个修士没有自带法宝作为助力?当年的柳掌门,不也是依靠手段,才拿到神石的吗?” 柳青峰正襟危坐,笑道:“白掌门,莫要冤枉老朽,竞技赛场内,全凭个人实力。” 沧溟海笑道:“那我们且看看,今年到底是哪一宗的弟子,能拿到这神石呢?” 他说完,别过脸,偷瞥了一眼阿布崽这幅身体的侧颜。 阿布崽正认真望着试炼门上的画面,不由紧起眉头,担忧起高玥和主人来。 可它现在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扮演好主人。 竞技赛场内的修士,不知道他们此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外面的人看在眼里。 高瑜苒如果知晓自己一言一行正被人围观,断不敢这般说,至少措辞上,还会再委婉一些。 她一阵慷慨激昂后,所有围观的修士,下意识都会觉得她是个坦荡的女子,可仔细咀嚼,又觉得哪里不对。 黄衣女修唐眠是个聪明人,刚才高玥在上一赛场帮了她,这时候就该投桃报李。 她直接挑明道:“高瑜苒,你这一派说辞,倒是冠冕堂皇得很。你亲娘做的是小人之事,而你也因此占了便宜,即便你说自己不知道,也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反过来内涵王月不讲信义吧?” 高瑜苒依旧一副坦荡模样,笑得温柔:“道友,瑜苒并没有那个意思,你想太多了。” 彪悍男修殷大仇也插嘴:“放屁!我看你就是那个意思!俺这么傻,都能听出你话里的意思,你糊弄谁呢?” 萧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打量高瑜苒。 酒凌汐若有所思扛着刀。 她虽在宗门里是个混世女魔王,但脑子却清明得很。高瑜苒这做派,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小师妹真是倒了血霉,居然被这种人的母亲缠上。 她也是个不怕事儿的,把大刀举起来,吊儿郎当问四周的修士:“喂,我说,你们之中还有谁是被高瑜苒老母亲买通的啊?要退出赶紧退出,老娘给你们个痛快!否则进了局,死法可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无人站出来。 酒凌汐又问:“被买通的都死光了?可别说老娘不给你们机会,你们应该也知道,关卡越到后面,越困难,死法越惨痛。死在我的刀下,至少是痛快的!” 仅剩的二十人,有金丹后期也有筑基晚期,实力水平层次不齐。 大家你觑我,我觑你。 恰在这时,进森林的结界打开。 萧岑见时间差不多,催促道:“我们进森林吧。” 酒凌汐瞪了高瑜苒一眼,继而抓住高玥手腕,将人带到自己身边来,低声说:“小师妹莫怕,有天雷,我替你挡!” 高玥眉眼一弯:“谢谢二师嫂。” 一声“二师嫂”差点儿没把酒凌汐送上天。 进入结界,白日变成黑夜,森林里一片漆黑。 脚下是一步一脚印的皑皑白雪,头顶是星河璀璨的夜空。 突然之间,一阵迷雾飘过来,罩在了众人周围。 奇怪的是,迷雾来临之后,高玥只能看见酒凌汐、萧岑、唐眠、殷大仇,以及狗子重越。 包括高瑜苒在内的其它修士,都消失了。 准确来说,是看不见了。 老者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畔: “欢迎进入森林,你们拿到邪魔身份,每一次迷雾来临时,你们都必须杀掉一个正道修士。迷雾来临时,是你们的主场,可以任意杀人,也可以选择不杀人。迷雾散去之后,则是正道修士的主场,正道修士必须选择杀一人,否则一名正道修士就会死亡。” “正道修士里,有五人拥有神技。” “第一神技唤名【预言】,拿到此神技的正道修士,可在迷雾来临时,查验任何人的身份,探知对方到底是邪魔还是正道。” “第二神技唤名【剑杀】,拿到此神技的正道修士,如果在迷雾来临时被杀,会被触发【剑杀】技能,死前,可以随意杀死任何一个嫌疑人。” “第三神技唤名【复活】,拿到此神技的正道修士,在迷雾来临时,可以看见被杀的人,并选择是否对此人使用【复活】神技。” “正道修士在死之前,有五次留遗言的机会,请大家谨慎使用。” “【复活】神技者一名,【剑杀】神技者三名,【预言】神技者一名,共五名神技者。若神技者全部死亡,正道修士便宣告失败。若邪魔全部死亡,则邪魔失败。” “胜利的一方,死去的队友可以复活,并一起进入雪山领取通关牌。失败的一方,即便有幸存者,也将会被驱逐出试炼门,并遭受碎尸之痛。” 规则宣读完毕,迷雾散去。 所有人都在刚才的迷雾里知晓了规则,并拿到了自己的身份牌。 接下来,就是拼演技的时刻了。 为了能让大家思路理清楚,高玥说:“这个局其实很简单,有五个邪魔,五个神技,其余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和神技拥有者,需要联合起来,共同找出邪魔,并猎杀。而邪魔则需要在迷雾来临时,杀掉普通人或者神技。” 萧岑接着高玥的话说:“这一局的难度就在于,正道如何找出邪魔,毕竟邪魔不会承认自己是邪魔。所以,我们需要投票做决定,票选出一个最可疑的人,杀之。如果不杀,我们还是会失去一个正道队友。所以,宁可错杀,不可便宜邪魔。” 邪魔之一的酒凌汐,将大刀扛上肩,道:“这游戏真难搞。邪魔知道队友的身份,而我们正道却得靠猜。太复杂了,哎,反正我是普通人,既不是神技,也不是邪魔。我脑子简单,不懂什么弯弯绕绕,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一名瘦高男修道:“不瞒大家,我是【剑杀】神技,我不管你们谁是邪魔,都最好不要动我。否则,我一定会拿【剑杀】带走一个邪魔!现在迷雾已经散去,我们必须杀死一个可疑人,否则,我们正道的人就会被规则随机猎杀。” 他手握【剑杀】神技,按理说,他先把底牌亮出来,邪魔就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的技能可以带走在场任意一个人。 一名金丹早期女修也低声说:“我既不是普通人,也不是邪魔,我是一名神技拥有者。到底是什么神技,我便不说了,我会保护我的队友。” 修士们都怕自己被当成邪魔杀掉,开始自辩。 邪魔.唐眠:“别的不多说,我是普通人。” 邪魔.殷大仇:“劳资也是好人,不是邪魔!”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说自己是好人,也都看着不像邪魔,那么到底谁才是邪魔? 这其中,一定有人在说谎。 轮到高瑜苒,她言简意赅道:“我也是普通人,无神技,非邪魔。” 最后又轮到高玥自辫,小姑娘看向高瑜苒,笑了一声,说:“我证明高瑜苒是好人。实不相瞒,我是神技【预言】的拥有者。因为我和她不对付,所以在迷雾来临时,我第一个查验了她的身份。结果让我失望了,我没想到她是我的队友。跟不对付的人成为队友,真是教人苦恼且膈应呢。” 她叹息一声,紧而又道:“我自曝了【预言】神技后,迷雾来临时,邪魔一定会杀我。所以,若我在迷雾中死去,诸位请以高瑜苒为中心,把她当成主心骨。我们在明,邪魔在暗,我们不能群龙无首。” 听高玥这么说,大家没有怀疑,都相信她是【预言】。 可金丹早期的女修气急败坏指着高玥道:“你胡说!!你是邪魔!我才是【预言】!迷雾来临时,我查验的人也是高瑜苒,她的确是正道修士。” 高玥倒是不慌不忙,只瞪大眼睛,摆出一副比她还要吃惊的神色:“道友,你这演技未免太拙劣了吧?” 金丹早期女修:“你!王月!你这招先入为主,好狠!” 一下冒出两个【预言】,大家都懵了: “你们俩到底谁才是真的【预言】啊?” “不用说了,这局我们要杀的人,就在她们俩中间选就是了!她们之中,一定有一个邪魔。” “对,一定是有一个邪魔在她俩中间。” “高瑜苒,她俩都说验了你,便由你来选择吧!你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选就是了!错了也不要紧!” 高瑜苒皱紧了眉头,看了眼金丹女修,又看高玥。 碍于游戏规则,她不得不把跟高玥的恩怨放在一边,开始理智分析。 凭高玥的性格,她若手拿【预言】神技,必定会先验她,这点没什么大问题。可那名金丹女修,为何要先验她? 对于女性而言,萧岑才是队伍里那个最耀眼的存在,于情于理,金丹女修都应该先去验萧岑,可她却验了自己。 高瑜苒看向高玥,转而又看金丹女修,仿佛下了某种决定,淡淡道:“我选,保住王月。” 高玥脸上没有得意,一脸认真道谢:“高瑜苒,谢谢你一码归一码,没有公报私仇。” 高瑜苒一脸公正之色:“我是一个讲究公平的人,自然不会公报私仇。” 蹲在一旁的重越把高玥眼底那抹狡黠看在眼里,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高瑜苒,蠢而不自知。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重越越看这小徒弟,越是赏心悦目且满意。这小徒弟,比他任何一个徒弟都聪颖剔透。 试炼门外,大家把竞技赛场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高瑜苒的拥护者,看到这里,捶胸顿足,大骂: “王月这个卑鄙小人!居然冒充【预言】神技者!!高瑜苒,你清醒点啊!这女人在骗你呢!” “瑜苒仙子!你睁大眼看清楚,王月这个卑鄙小人才是真正的邪魔!快清醒啊!” “高师妹!莫要被这歹毒小人给骗了啊,你和她讲正义,她就知道算计你!” “高师妹,你为何要信这个小人?哎!” 邪魔小分队的拥护者们,因为立场问题,开始帮高玥说话: “去你们的!你们才是小人!是高瑜苒自个儿脑子不好使,和王月有什么关系?依我说,王月这姑娘真不错,聪明机智!还好萧师兄跟她一组,没有跟高瑜苒那个蠢货一组,不然一定被连累。” “对。这局规则就是如此,聪明的人怎么就变成小人了?遵守规则,保护队友,才是王道!” “酒师姐虽然没什么大智慧,但跟着这个王月,说不准能赢呢?” “啊,我殷师兄居然也是邪魔!殷师兄加油!” “萧岑师兄必须赢啊!谁都不许说王月坏话!王月是萧岑师兄罩的人,也就是我们要守护的人!王月好,萧岑师兄才会好!来,拥护萧岑师兄弟子们,气势给我拉起来!邪魔队必赢!正道队,必输!” “邪魔队必赢!正道队,必输! 这边气势汹汹,把高瑜苒拥护者们的气势都给压了下去。 他们不甘示弱,奈何邪魔队女孩太多,压根比不过她们痴狂,比不过她们热情。 广场上,“邪魔队必赢,正道队必输”的口号此起彼伏,正道队伍拥护者气势被全方面碾压。 为了给小师妹造势,宋乐乐特地给“邪魔队”拥护者们送去了补充体力的丹药。 嗑药之后,修士们体力充沛,加油助威声空前浩大。 …… 竞技赛场上,迷雾即将来临,高瑜苒一剑将金丹女修猎杀。 金丹女修化作一团火焰消失,临终遗言:“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预言】神技者!” 可大家只当这是邪魔扰人视听的手段,并未相信。 迷雾来临,正道修士们被隐藏在黑暗中,邪魔们出现。 邪魔们可以相互对话。 酒凌汐调侃高玥:“小师妹,你可以啊!刚才演技非常逼真,我差点就要以为你是真的【预言】神技者了。” 唐眠发出疑问:“我们这一局杀谁?王月自曝是【预言】,若她在迷雾里没有死亡,等迷雾散去之后,必定成为怀疑对象,而后被杀。” 殷大仇有些笨拙,他道:“杀高瑜苒,此女和王月道友不睦,杀她我觉得痛快。” 萧岑分析说:“暂时不可杀高瑜苒。这一局,如果我们杀了高瑜苒,便彻底不能再留月月。若留着高瑜苒,或许月月还有一线生机。” 酒凌汐听疑惑了,反问:“何解啊?我怎么不明白呢?” 高玥笑着说:“不杀高瑜苒,先杀带神技的。这局就杀刚才那个,自称是【剑杀】的人。” 酒凌汐:“那怎么成?他可是带【剑杀】的!若杀了他,同时就会触发他的神技,他能带走我们之中任何一人!” 高玥笑容莞尔:“此人不一定是【剑杀】,但他跳出来给【剑杀】挡枪,说明此人有些脑子。有脑子的必须先杀。若他真的是【剑杀】,这才开局,他也分辨不清到底谁是邪魔,他很大可能会杀自己的队友。总之,这人越留到最后,就越是一个隐患,杀他。” 殷大仇拔刀:“好,就杀他!” 拿【剑杀】的瘦高男修正困在迷雾里,忽地听见耳畔传来自己被杀的消息,就在他要启动【剑杀】神技带走一名嫌疑人时,耳畔又传来自己被复活的消息。 迷雾散去。 无人死亡。 有人就问:“怎么回事?这局怎么没人死亡?难道,有人使用了【复活】,救了被杀的人?” 只见一个矮个子男修举手,低声道:“我是【复活】神技者,在迷雾来临时,我救了被杀的【剑杀】。昨夜,王月没死,若她真是【预言】,邪魔不可能留着她。” 高玥蹙眉,一脸严肃辩解:“在迷雾来临时,邪魔可以选择不杀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被杀,但我可以肯定——” 她抬手指着【复活】男修,道:“你就是邪魔!迷雾来临时,我不知道该查验谁的身份,便查验了自称【剑杀】道友的身份。结果显示他并非【剑杀】,而是邪魔。你说你救了他,那么,你也是邪魔!迷雾来临时你们故意没杀人,就是想污蔑我?” 高玥愤怒将袖子一甩,冷哼道:“好一出妙计,若你们污蔑成功,我一定被同道中人所杀。而你们,则站稳了【剑杀】和【复活】的身份,让大家对你们深信不疑。” 萧岑也故作诧异,锤掌道:“你们二人实属狼子野心,居然想出如此污蔑诡计!” 他拔出脊骨的青峰长剑,怒道:“尔等邪魔,休想污蔑我正道之人!” 【复活】修士:“……” 【剑杀】修士:“……” 这两人一看就是一伙儿的,也忒能演了! 【复活】修士沉不住气,被两人的无耻演技给气笑:“你们俩才是真邪魔,莫要血口喷人!高瑜苒,上一局我们杀错了人,被我们票选出局的那位女道友,才是真正的【预言】。” 【剑杀】修士也道:“对,迷雾来临时,我的确被杀了,我正要启动剑杀神技时,却被复活了。” 此刻不仅高瑜苒,其它人也懵。 总共二十人,除却五名邪魔,及上局被杀的女道友,还剩十四人。 大家都看迷惑了,两边都不像撒谎,却有一方是真邪魔。 众人不敢妄下定论,也不敢说话。生怕多说多错,被误认为是邪魔。 高瑜苒看了眼高玥,又看【复活】和【剑杀】,她道: “目前来看,只有我的正道身份是坐实的,那么便由我来多说两句。现在,你们四人,我谁都不信。” 她拿玉箫指向【复活】的喉口,说:“这局,我杀你。” 有人提醒说:“若他真是复活者,那我们岂不又错杀一位自带神技的同道者?不如这局杀王月,稳妥。” 高玥道:“好。我赞同这局杀我。我死之后,若下一局迷雾退散,【剑杀】和【复活】两人没被杀,那他们就是邪魔无疑。杀我是最划算的做法。” 轮到高瑜苒做选择,她却迟疑。 若高玥真是【预言】,她错杀神技,让邪魔得逞,他们正道队伍岂不是又失去一些胜算? 试炼门外的围观群众们都快急死了: “这搞什么呢?这个王月也太会装了吧!” “哎,王月和萧岑演得太像了,不得不服。高瑜苒身在局中,被骗也是正常。” “高瑜苒!!你敢杀自己队友,我就不喜欢你了!” “这局,我压王月赢。她心里素质真是强大,看不出一点破绽。换了是我,也会相信她。” …… 高瑜苒再三犹豫之下,选择杀了【复活】者。 【复活】修士留下临终遗言:“高瑜苒,你个戳娘们!你等死吧你!” 他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同时浪费一次留遗言的机会。 迷雾来临,正道修士被迷雾隐藏。 不等大家开口,高玥说:“还剩三名【剑杀】,已知的【剑杀】有一人,还有两名【剑杀】未知。这一局,杀我。” 酒凌汐疑惑:“杀你?小师妹你疯了!?为什么要杀你!” 高玥在现代可是狼人杀高手,自然知道这鬼畜的狼人杀玩儿的就是心理战。 她解释说:“你们只有杀了我,才会让他们相信,我是真的预言者。待迷雾退散,他们就会杀了那名已知的剑杀。【剑杀】技能只有在迷雾来临时才会被触发,所以我们最好让正道人自己来杀!若我们在迷雾中杀他,他要么带走我,要么带走萧岑。” 高玥顿了一下,目光如炬道:“队友们,你们必须杀我。你们杀了我,萧岑才能坐稳正道的身份!” 唐眠:“可是王月……被杀会很疼的。” 高玥:“那你们出刀利落点儿,我忍着。” 见她执意要这么做,萧岑才说:“就这么办,殷大仇,你来下手。” 殷大仇委屈极了:“我怎么忍心对王月下手啊?” 邪魔队伍里,没人能狠下心对高玥出手。 眼看迷雾就要散去,重越起身,朝高玥走过来。 他一爪拍在地上,地面立刻被一层白冰覆盖,冰刺“蹭蹭蹭”狂窜,把高玥裹了个严严实实。 冰刺有剧毒,被它沾过的地方,立时成了灰烬。 高玥的神经被冰层冻住,是以没有任何痛苦地就一命呜呼了。 死后,高玥发表临终遗言:“我死前查验了甘刚道友,他是邪魔。” 高玥死了还要再拉一个正道下水。 她被传送道一个漆黑的地方,却能听见竞技赛场的声音。 重越作为她的异兽,也被传送到了这个陌生的漆黑空间。 高玥怕黑,索性盘腿坐下,用手把狗子捞过来。 抱住狗子,她感受到了狗的呼吸,也触摸到了他强健的躯体,莫名被一阵安全感包裹。 在高玥被杀之后,场上所有人都中计,尤其是高瑜苒,更加认定了高玥是【预言】者,在杀了已知的那名【剑杀】之后,又杀了被高玥点名的修士甘刚。 好巧不巧,甘刚也是【剑杀】。 场上只剩一名剑杀,在几场角逐后,萧岑猜测高瑜苒也是【剑杀】。 迷雾来临,萧岑杀掉高瑜苒,同时触发了她自带的【剑杀】神技,带走了酒凌汐。 正道一方,神技者全军覆灭。 邪魔一方,还余三人。 邪魔胜。 高瑜苒带着全体队友奔赴失败,在漆黑空间里,承受了被活生生碎体的痛苦。 她在遭受痛苦时,发泄大喊:“王月!你以为你们赢了吗?不,我拿不到神石,你们也休想拿到!啊——” 这凄厉惨叫声,不仅高玥等人听见了,试炼门外的人也都听见。 高瑜苒等人被传送出来,大家刚经历过碎体之痛,没有一人是正常的。 哪怕是金丹后期的强者修士,也都呆呆地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发呆。 高瑜苒被同宗师妹扶起来,大家递水的递水,递丹药的递丹药。 袁崇直接将高瑜苒打横抱起来,御剑带她去找酒刀掌门治疗。 在去的路上,他垂眼望着怀里眼神空洞的女孩,安抚道:“高师妹,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酒刀掌门!酒刀掌门乃元婴大能,治疗术堪称一绝,定能将你的心伤治好!” 高瑜苒有上古神玉护体,只是一时应激创伤,即便不去找酒刀掌门,一个时辰后也能自愈。 可她这会儿因为应激创伤,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呆呆地望着袁崇。 袁崇以为他是要感谢自己,莞尔一笑:“高师妹不必谢我,我对你的心意,想来你也知道。我不求你心里会有我的位置,我会默默站在你身后,支持你去走自己的大道。” 多么感人肺腑的表白,高瑜苒都有些动容了。 她被袁崇交给赤霞宗弟子,再由赤霞宗弟子送进酒刀掌门的治疗室。 高瑜苒被放在一张床上,她一扭头,就看见被卸了四肢,面容扭曲的哥哥高桥。 高瑜苒:“……” 老酒头一边拿铜镜看竞技赛场的赛况,一边磨刀霍霍。 高瑜苒瞪大眼睛,催动神玉之力,加速自己恢复。 就在她四肢恢复些力气坐起身时,老酒头一把将她摁了回去:“小姑娘,莫要动啊。老朽乃赤霞宗掌门,并非你们眼中那位废柴老头,相信我,相信我的实力,一定能治好你心里的伤痛。” 高瑜苒差点骂娘。 老酒头嘿嘿笑道:“莫怕。要治疗你心里的伤啊,就得以毒攻毒。我瞧你道心很稳,必定能承受碎尸之苦,我就不给你打麻药了!” 高瑜苒:“……” 第31章 替嫁小战甲 老酒头磨锋利的刀堪堪压过去。 高瑜苒眼睁睁望着那柄锋利的刀压过来,急得催动神玉之力,张口吼道:“我好了!!” 老酒头施了一个元婴定身咒,将她死死定住:“这般心理阴影,怎么能说好就好?乖了,不要有应激反应。放心,也不是真的让你碎尸,只是在小结界里模拟一个碎尸的状态,让你承受一下同样的痛苦,以毒攻毒。” 外面的袁崇听见高瑜苒的动静,隔着门帘问她:“高师妹,可有事?” 高瑜苒嘴被封住,无法开口。 老酒头道:“没事儿,放心!老朽一定治好她!” 高瑜苒:“……” 袁崇隔着门帘又道:“高师妹,你莫要害怕,我在外面陪着你。你若害怕了就喊出来!” 老酒头一边摆弄刀具,一边道:“放心吧小伙子,有你在这女娃不害怕。你送她过来,她亦对你感激涕零。” 袁崇闻言一阵激动,压低声音道:“高师妹,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高瑜苒:“……”内心裹挟着无数聒噪,想一剑劈了袁崇。 老酒头一边给高瑜苒操作模拟结界,一边看铜镜,继续看竞技赛。 高玥五人一狗拿到通行牌,进入了第四阶段赛。 但同时传送至第四阶段赛的,还有高瑜苒留下的异兽坐骑。 看到这里,老酒头皱紧了眉头,看了眼被裹在结界里,万分痛苦的高瑜苒,咂舌道:“小姑娘好手段,你人出来了,却并没有结束比赛。” …… 竞技已经到了最后的决赛,广场上围观修士,也不由紧张起来。 朝明宗掌门沧溟海道:“白掌门,你们月阳宗的好弟子,可真是聪颖过人啊。自个儿出来了,却留了头异兽帮她争夺神石。” 白筱也微微蹙紧眉头。 按照试炼门的赛制规则,修士被淘汰,所带异兽也会被踢出局。 可高瑜苒自己出局,却留下了异兽坐骑,这就只能说明存在一种情况。 柳青峰皱眉,低声道:“蛊雕。” 试炼门上呈现的画面里,高玥五人被传送到一处尸横遍野的战场。 烽火缭绕,血腥弥漫。 从另一个空间传送过来,高玥几乎下意识地胃里翻腾,作呕。脚下是死尸成山,一望无际的尸海令她头皮发麻。仿佛,这里是世界所有的尸体收购站。 没有人见过这样堆积如山的尸海,酒凌汐捂着口鼻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黄衣女修唐眠也忍着恶心说:“看来这里是终极竞技场了。难道,要我们自相残杀吗?” 殷大仇叹息一声说:“神石只有一个,我们这里有五人。若想争夺,其它四人必定牺牲。若真的躲避不了这样的局面,俺也只能背信弃义了。毕竟,俺等这个神石,已经等了两百年了!” 酒凌汐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想拿到这枚神石,当年她爹拿到一枚神石,而她认为,自己不仅可以继承她爹的赤霞宗,也能继承她爹的赤霞刀。 她来参加修仙大会,仅仅只是重在参与。走到这一步,也只是为了保护高玥。若只有一人拿到神石,这个名额她必定是会让给小师妹的。 萧岑也道:“小妹,神石为兄就不跟你争了。若没你,为兄也走不到这一关。” 从刚才在第三竞技赛场的雪山时,高玥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异兽怨 气废息,和她在丞相府感受到的异兽废息一样,充斥着庞大的怨气。 在丞相府时,她感受到的那股气息时强时弱,可刚才在第三竞技赛场,那股气息突然明晰起来。 直至被传送进终极赛场,她终于能明确感受到那异兽废息散发的方位了! 高玥取出腰间擒魔鞭,朝着萧岑和酒凌汐身后劈去。 长鞭无限延长,穿破一层透明的壁障,死死地缠住了什么东西。 透明的空气忽地像玻璃一样碎裂,“砰”地一声,露出一个似鸟非鸟,头上长角的巨型异兽。 它被擒魔鞭缠住,愤怒地发出长啸,声音如婴儿啼哭,异常刺耳。 这声音让在场五人下意识捂住耳朵,音浪波及过来,即便有灵力护体,耳膜也似被刀子狠狠刮了一下。 那巨鸟扑腾着翅膀,长嘴露出利齿,唾液流出来,瞬间将脚下腐尸融化。 酒凌汐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蛊雕!!还是食了不下二十名修士的蛊雕!这不是试炼门里的东西!这是跟着我们进来的!” 高玥紧紧地攥紧手中的擒魔鞭,扭过脸问酒凌汐:“何解?” 酒凌汐竖起大刀,呈战斗状态,解释说:“这蛊雕一定是被哪个修士带进来的,它至少吃了二十名以上筑基修士!虽不是金丹异兽,但攻击力绝不低于金丹异兽…… 带它进来的修士已经被淘汰出局,可它还留下,说明它吞食的修士,一定都是报名参加修仙盛会的修士!” 萧岑也意识到事态严重,他拔剑对准挣扎的蛊雕:“有人利用它来抢神石?可到底是谁,居然留下这样一个邪祟的异兽!” 高玥几乎下意识想到一人:“高瑜苒。近距离与它相对,我能感觉到,它身上有高瑜苒的气息!” 大家瞬间了然。 殷大仇道:“怪不得那个高瑜苒临死之前,说那番话,感情留了后招?俺真的服了!” 唐眠想起什么,说:“修仙大会开始前,我听闻有不少修士失踪。莫不是……和着蛊雕有关?” 蛊雕疯狂挣扎,高玥紧攥长鞭,臂膀因为发力,肌肉筋脉寸寸充血。 重越跃到高玥跟前,身体瞬时膨胀成和巨型蛊雕同等尺寸,他一爪拍在地上,四周被冰层裹住,冰刺“蹭蹭蹭”朝蛊雕卷过去。 就在冰刺要吞噬蛊雕时,它突然狂性大发,挣脱擒魔鞭,嘴里喷出烈火,将冰刺悉数融化。 蛊雕朝高玥等人扑过来,同时喷出一口烈火,把四周尸体烧得噼里啪啦。 火遇衣物与尸油愈演愈烈,立刻就烧起来。 其它四人因为本能保命反应,御器而飞,腾至空中。可高玥没有飞行武器,只能以跳跃方式避火。 重越用巨大身体替高玥挡住危险,同时用尾巴把高玥的身体卷起来,放到自己背上。 高玥被狗尾巴卷起来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安全感将她紧紧裹住。 重越和蛊雕盘缠到一起,无限厮杀,高玥趴在狗子脊背上,紧紧抓住他的长毛不让自己掉下去。 蛊雕喷出的烈火灼到重越干净的白毛,他没有第一时间为自己灭火,反而用尾巴把即将跌下脊背的高玥给带了上去。 高玥察觉到狗子这个细节举动,被这一瞬感动。 地面的火势滔天,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复杂的油香。 试炼门外,修士们看到这里大惊。 有人问:“这蛊雕到底是哪里来的?修仙大会前,不少修士失踪,是跟这个蛊雕有关吧?若这蛊雕真是高瑜苒的,这就微妙了,呵呵。等竞赛结束,好好审审这个高瑜苒吧。呵呵。” 有人辩解:“不要污蔑好人吧?就算这蛊雕是高瑜苒带进去的,可她难道知道这蛊雕吃过人吗?无论是何种异兽,都有可能被修士驯服,并为己所用。这蛊雕野性如此,定是被驯服不久!若高瑜苒真的驯服了一个食人蛊雕,那倒也算是功德一件。” 宋乐乐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呵呵道:“功德个屁,下三滥手段。” 有女弟子担心地尖叫一声:“啊啊啊!萧岑哥哥的衣服着火了!” 有男弟子拍腿大叫:“狗娘养的蛊雕!差点烧到我们月月!格老子的,等这蛊雕出来,老子定让它吃不了兜着走!” 高玥也终于拥有了自己正大光明的拥护者。 有了此人带头,那些不敢表达对高玥喜欢的男修,也都齐声道: “干死这个狗娘养的!” “莫要如此粗鲁,莫要让人觉得王月女神的拥护者都是写粗鄙之辈,我等都是文静人。” “有一说一,别再吹高瑜苒是宗门第一女神了!王月才是真女神。脸蛋和身材,胆识和气魄,智慧与能力,任何一点都碾压高瑜苒。” 高瑜苒的拥护者们听不下去了,两厢居然开始吵起来。 喜欢高玥的大多是散修,并非宗门弟子,狂野彪悍。宗门弟子与他们争吵,自然落不了上风。 外面因为“谁是女神”的话题撕地激烈,而试炼门内也打得如火如荼。 一簇火点燃了整片尸海,人悬在空中,宛如被放在烈火上炙烤。 众人没有落脚之地,也实在不便再与蛊雕纠缠,便开始打防御战逃窜战。 高玥骑狗和队友们并肩而飞,蛊雕紧追其后,不断喷火。 也就在这时,空间里传来老者的声音: “欢迎来到终极竞赛场。此局规则简单,却也残酷。进入关卡的所有人,将面临一次破镜考验。这里尸骸堆积如山,怨气压制了你们的灵根,在如此环境破镜,失败可能性极大。若破镜失败,灵根全废,即便出了试炼门也不会恢复。若破镜成功,便连破两阶,出了试炼门修为依旧保留,并且获得神石一枚。” “此次修仙竞技,神石奖励不止一枚。” “自然,你们可以选择放弃。” “请开始选择。” 听见规则,所有人都愣住。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局会是这种规则。 如果选择考验,若破镜成功,他们就可以借助试炼门的力量,连破两阶。 修为最高的是酒凌汐,金丹中期,她若连破两阶,便直入元婴了! 太诱人了。 可失败的代价也很大,灵根被废,无法再修炼。 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去冒险选择这个东西。毕竟,自己辛苦修炼,升阶只是时间问题。 可如过灵根全废,就全完了。 为了一枚神石和两阶修为,断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酒凌汐爱惜羽毛,认为自己没有豪赌运,第一个选择放弃,很快消失在竞技赛场内。 殷大仇和唐眠也放弃,萧岑做事一向稳妥,不愿豪赌,也选择放弃。 萧岑在离开之前,询问高玥:“小妹,你放弃吗?” 蛊雕疯了似得追狗,狗子重越一会儿翻身,一会儿在空中飞s形轨迹,一会儿打旋儿,高玥趴在狗背上已经开始晕狗。 她当然要放弃!她的灵根好不容易才练出来,爆了好几次装备才升级至筑基中期!怎么可能豪赌! 这试炼门也很鬼畜,原著作者脑子缺根筋吧?想出这么鬼畜的规则?搁谁谁愿意啊? 高玥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吼道:“我——愿——”意个毛啊! 后面几个字还未说出口,萧岑便消失了,与此同时,高玥被蛊雕一袭烈火给烘下了狗背。 重越冲刺而下,要去接她,蛊雕却拿身体冲过来,撞在他结实的兽身上,两厢都不吃好,堪堪坠落尸火海。 高玥的身体急速下坠,就在尸海里的烈火灼到她衣服时,为了自保,她下意识催动灵根,想筑建隔绝火焰的结界。 可是,蛊雕的怨气实在太重,她的灵根吸收了太多蛊雕身上的废息,导致刚一催动灵根,积攒的异兽废息如开闸的洪水,“砰”得就冲了出来。 高玥跌落火海,衣服被烈火灼干净时,重越也飞驰纵跃,急速扑下,不顾烈火,用巨兽身体死死得压住了高玥的身体。 烈火将他一身白毛灼黑,可他并不在意,死死压住高玥身体,即便空间内只剩一直蛊雕,他也不愿让那只畜生看见小徒弟的身体。 高玥头顶的发冠被烧毁,青丝蓬松绽放,双眼紧合,而眉心出现红色灵根花。 她的睫毛变得翘长,且呈赤红,看起来妖艳鬼魅。 与此同时,空中响起老者的声音:“王月选择破镜,破镜考验,即将开始!” 高玥隐约听见这道声音,差点没吐出胸腔积攒多年的老血!! 她不是故意要破镜的!她没有选择啊!她不要选择!!! 然而由不得她,破镜考验已开始。 在尸海巨大负能量以及蛊雕废息相互作用的冲撞下,高玥的灵根由透明变成赤红。 额间的花朵像血一样,窜着扎眼的赤光。 她的肌肉与筋脉仿佛要爆开,可这次破镜,却没有头几次那般难受,心里也很平静,没有负能量的冲撞。 她像陷入了一汪深潭,身体不断下沉,脚下是逼仄的黑暗。 忽然,头顶亮起一束光,她朝着那束光往上游,在探出头的那一刻,瞬间睁开了眼! 高玥看着身上的狗。 除了他重越的狗头,他身体四肢的白毛全都消失不见,露出了狗子光滑的肌肤。 高玥:“……” 居然好丑。 蛊雕冲刺而来,血盆大口里吐出一簇火,几乎要将狗子的身体全部吞噬。 高玥隐隐与一股力量相互联动,她几乎下意识地,张口就喊:“刀来!” 地面出现“嗡嗡”震动,尸海烈火瞬间消失,所有尸体汇聚成一个光球,转而变成一枚石头,落入高玥掌心。 在石头接触到高玥手心的那一刹那,变成一柄重刀,“噔”地一声,手腕处被扣上一枚精铁制作的护腕。紧而,手臂出现护肘铁甲,肩部出现精致的肩甲……赤\\裸的身体瞬间被精铁玄甲填满,紧密包裹。 重越也感觉到,被自己压住的女孩,身体上出现了一些物件儿。 高玥抬手摸了摸他的嘴筒子,低声说:“崽,放开。妈妈帮你报仇。” 重越:“……”从她身上挪开。 高玥站起身,一身玄铁战甲英姿飒飒,长腿细腰,大胸臀翘,身体曲线被战甲勾勒得愈发完美。 她双手握住刀柄,高举大刀,冷哼一声:“搞我的狗,我让你死!” 重越:“……” 一刀将大地劈砍出一条裂缝,一道强光闪烁,凄惨婴啼刺破苍穹。 第32章 替嫁小报复 试炼门呈现出一片刺眼白光,失去了应有的画面。 大家屏住呼吸盯着试炼门,紧跟着,就看见蛊雕被高玥一刀劈断了翅膀。 酒凌汐等人已从试炼门出来,她看着试炼门上的画面才知道,原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家围观着。 看见高玥那劈出去的一刀,酒凌汐震惊万分:“赤霞……赤霞刀第九重?” 赤霞刀更适合男人练,酒凌汐虽得了父亲传承,却因力量不足,只能练到第七重。 她万没想到,高玥的体格天赋异禀,居然已练到第九重。 有散修感慨道:“王……王月……破镜成功了!她居然破镜至金丹早期!!” 有人咂舌道:“当年和王月一起参加试炼门选拔时,她空无灵根,怎么会在短短一年时间,不仅获得灵根,还突破金丹?她到底是人是鬼啊!” 提及这茬,也有人想起来:“当初试炼门给她的批语我还记得!空无既大能,前途无限量!当初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甚至有人嘲笑她是废柴。综合如今情况,这王月,分明是个天赋大能者!” “妙啊,妙啊!好一个空无既大能!” “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为何她无灵根,却能生出灵根?” 就在有人提出这个疑问时,试炼门内的高玥又劈了蛊雕另一只翅膀,刀起刀落,力量彪悍极大。 她的九重刀法有了金丹修为和神兵加持,即便这只蛊雕修为远超金丹,也在她手下无所遁形。 蛊雕凄声长啸,轰然倒地。 高玥扛着重刀走过去,一刀插进它的身体,从蛊雕的胸脯之中剖出了两枚灵根。 一枚乃蛊雕的本体灵根,呈青色,练气十阶。 一枚乃蛊雕吞噬的修士灵根,被糅合成了一枚蓝色筑基后期灵根。 被蛊雕的吞噬的筑基修士,修为总和加起来能垒成元婴往上,可蛊雕此兽修为不高,并不能很好地将修士灵根炼化。 因此,即便它吞了不少筑基修士,也只能糅合出一枚筑基灵根。 高玥把两朵灵根花托在掌心,把练气灵根收起来,可用于日后疗伤治病。 又将从五羊城带回的两枚筑基异兽灵根取出。 三朵筑基灵根花悬于女孩掌心,璀璨夺目,散发着耀眼光芒。 高玥把刀插回脊骨,催动灵力,将三朵灵根花糅合成一枚三色灵根。 她招手叫来重越:“过来。” 重越朝她走过去,一起身,只觉浑身凉飕飕。待她走到高玥跟前,女孩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三色灵根花嵌入他眉心。 很快,体内一股灵力窜动,三色灵根与狗子体内的灵根相融合,灵力勃发,狗子这具身体,竟轻松突破金丹。 这是真正的金丹异兽。 试炼门外,大家看见高玥不仅自己连升两阶,还把异兽坐骑也升至金丹,都被她一通骚操作给震惊到。 要么是逆天的运气,要么逆天的实力。 修士们七嘴八舌: “异兽们各个属性不同,同阶的异兽也有强弱之分。筑基期的吞云兽已是强者中的强者,金丹期的吞云兽,简直闻所未闻。哪怕是大魔头重越与酒刀掌门的吞云兽,不过也在筑基八阶到十阶之间……记载在册的吞云兽,还没有金丹的……” “金丹异兽!这真是有生之年!我第一次见金丹异兽坐骑,竟然还在一个金丹女修身边!” “王月真是恐怖如斯啊!” “金丹吞云兽,这已是刷新了在册的所有记录了吧?” 掌门席上,三位掌门都不约而同扭过脸,打量了一番阿布崽。 只见这位忘忧宗门正襟危坐,喜怒不露于色,即便自个儿宗门弟子拿到了神石,也丝毫没有半丝优越感。 朝明宗沧溟海离他最近,调侃说:“果然是,空无既大能。想必岳掌门这弟子,在五羊城揽获了不少机缘吧?” 阿布崽并未搭理他。 月阳宗白筱见对方依旧不动于色,恭维道:“恭喜岳掌门,竟收了一个异兽化息的弟子,还教得如此出类拔萃。两厢一对比,我宗那位早早便有灵根的弟子高瑜苒,倒逊色很多。” 原本阿布崽没打算搭理三位掌门,可听见白筱拿高瑜苒和高玥作对比,心情颇不愉快。 它面无表情,言简意赅:“高瑜苒,废柴。” 白筱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正要辩驳两句,只见那风光霁月般的男子,已然把脸转过去。 白筱也不再给他好脸色,冷哼一声道:“岳重掌门既不想与我宗交好,那我宗也不必给面子了。岳重掌门是否应该交代一下,我宗弟子钟佩佩之死?” 阿布崽扭过脸,目光在白筱身上停留一瞬,而后又沉默地把脸转回,继续去看试炼门。 ——才不要跟这种女人费口舌。汪! 白筱被此人一副态度气得怒火直烧。 一个小门小派,难道也如此不知礼数了吗?她那乖巧徒孙,就这样白白牺牲不成? 她看向试炼门,心下立刻做了一个决定。 这忘忧宗想借此扬名,她偏不让!她偏要让各大宗门瞧瞧,这忘忧宗是个什么野鸡宗门。 拿到竞技冠军又如何?王月不过筑基修为,却能在前几场竞技赛场存存活下来,靠的难道是实力吗? 一定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当年柳青峰也是用了一些阴谋手段才拿到神石,白筱眼里揉不得沙,甚至还记恨自己错失神石的事,她断不能容忍再有宵小之辈得逞! 钟佩佩在她心里地位并不重要,她只是想借钟佩佩之死向忘忧宗发难,顺便讨公道。 如今,四大掌门的修为都有排名,并相互知道底细。而忘忧宗掌门重越的修为,他们并不知晓。 白筱也想借此机会,激怒重越,最好能与他对持交手,如此便能摸清他到底是元婴那个阶段。 同时她也有个心理准备,对方能教出高玥这般的弟子,只怕实力也不弱,甚至有可能超越他们四宗掌门之一。 白筱给身边弟子递了个眼色,弟子立刻意会,离开掌门席,去传当日在五羊城目睹钟佩佩被杀的宗门弟子。 …… 同时,高玥从试炼门里御狗飞出,她身着战甲,英姿飒飒,骑在无毛狗的脊背上,显得颇有些滑稽。 她伴随着下面一片欢呼声,于修仙广场盘旋三圈。 拥护者们的声音如浪如潮,此起彼伏,他们大声呼喊着“王月”的名字。 高玥的拥护者渐多起来。 等高玥落地,她刚从狗子身上跃下,一根捆仙绳飞过来,将她死死缠住。 围观众修士一阵唏嘘,顺着捆仙绳飞来的方向看过去,便看见了手持箜篌,高高立在掌门席上的白筱。 大家不约而同往后退开,生怕白掌门发难波及他们。 白筱居高临下看她,漠然道:“王月,你可知罪?” 高玥试图挣扎,可束缚她的是捆仙绳,越挣扎,绳捆得越紧。 她觉得莫名其妙,抬眼问她:“你是谁?我知什么罪?” 大小宗门加起来有百来个,而四大宗门是默认地众宗之首。因四宗强大,他们的掌门和长老,甚至可以跨宗处罚其它宗门的弟子。 青峰宗和月阳宗向来跋扈,无人敢得罪这两个宗门。 柳青峰看似慈眉善目,实则严纪律己,十分看重宗门之间的条规条例,宗门之间有许多法治规则都由他钦定。 白筱虽是个女人,可她非但不柔弱,还狭隘记仇。因此坊间流传,宁得罪柳青峰,莫得罪白筱。 这是白筱百年来,第一次被顶撞,她冷笑:“好一个狂妄自大的宗门弟子。你宗门师父平日里都是这般管教你的吗?既然他不会教弟子什么叫尊长重道,那我来教你!” 白筱弹动箜篌,音律跃出,一阵阵音浪朝高玥袭过去。 那音浪还未波及高玥,就被重越的兽身挡住。 音浪打在重越的躯体上,本就无毛,立时显出一道红印。 他龇牙怒目,在空中踩出一片片冰花,踏着这些毒刺冰片朝白筱冲过去。 重越寄居在阿布崽身体内,金丹是这个身体的极限,他的能力也只能发挥到金丹。 阿布崽寄居在重越体内,由于它的上限是金丹,所以,即便有一个元婴修为的躯体,也只能发挥比金丹稍强的修为。 白筱乃元婴境强者,轻松避过重越的攻击。 与此同时,阿布崽也忍无可忍,拔了赤剑朝白筱劈过去。 白筱在出手接招的刹那,感知到了对方的灵根修为,她震惊到:“怎……怎么可能?你的修为怎么可能停留在金丹?” 试炼门上印证的重越修为在元婴往上,试炼门不会出错。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此人刻意压制了修为! 元婴大能隐藏修为很容易。 可是,在动用灵根和接招的情况下,将自己的修为控制在金丹阶段,这就非常不可思议了! 为了逼出对方真正的修为,白筱祭出杀招。她拨动箜篌,把赤红的音浪朝高玥打过去。 这是一记杀招,对方若出手救徒,必定暴露真实修为。可若他不出手,高玥必死无疑。 站在道义上,此女子害死她徒孙,一命还一命,非常公平。 阿布崽和重越几乎同时去为高玥挡那股赤色音浪。 萧岑和酒凌汐见状况不对,也朝那边飞去。 可他们还没到高玥跟前,那股赤色音浪被一柄粗犷的大刀接住。 老酒头身穿宗门服,高举赤霞刀,生生接住了这一记杀招。 他抬眼看向白筱,露出了一张干净的面庞。 头发依旧花白,只是剃掉了胡子,整张脸显得干净清爽不少。 老酒头收了平日的吊儿郎当,抬眼看白筱时,竟目露肃杀:“白掌门,别来无恙啊。” 白筱盯着老酒头,皱眉道:“怎么?你个老匹夫,是想掺合我宗门的事?酒刀,此事与你无关,根据四宗之间的平衡契约,你无权干涉我宗之事!王月杀我徒孙,勾结妖女,我自要讨个公道。一命偿一命,即便将她碎骨鞭尸,也丝毫不过!” 老酒刀冷哼:“王月是我小师姐,岳重是我师尊,你说,与我有无干洗?” 他把音浪一刀劈回去:“老巫婆,你那徒孙,十恶大败,死不足惜!” 第33章 替嫁小花轿 白筱没想到老酒头会与她发生争执,两厢对持,青刀朝她劈过来,白筱有些吃力。 她拿箜篌去抵对方的刀气,吃力龇牙道:“酒刀,你疯了?你我两宗向来和平共处,你这是非要插手我们和忘忧宗之间的恩怨吗?” 酒刀咧嘴冷笑,嘿嘿一声:“抱歉,忘忧宗王月,我小师姐。忘忧宗岳重,我师尊。老巫婆,我平时忍了你嚣张跋扈,如今你在老朽头上动土,可莫要怪我不客气。” 两厢打起来,酒凌汐都给看愣了。 她大概明白什么情况了。父亲这是去了忘忧宗做卧底,还没脸没皮成了别人的小师弟,关键她去的还是忘忧宗。 那,以后她若跟了安衡,老头岂不叫她一声二师嫂? 想想竟有些爽快。 高玥被捆仙绳束缚者,抬眼看向与白筱掌门斗作一团的老酒头,脑子里一些记忆瞬间就浮了上来。 她想到什么,气得双眼发红全身颤抖。 老酒头就是那个逼她修刀的元婴大能! 萧岑一剑替高玥劈开捆仙绳,将她从束缚里解救出来,问道:“小妹没事吧?” 高玥摇头,表示没事,嘴里却盯着老酒头的方向骂道:“老东西,有机会我一定让他体验一下拿手术刀的快乐。呵呵。” 她手里握紧了重刀,朝重越走去。 她单腿跪地在狗子跟前蹲下,拿手抚摸狗子身上被音浪打出的伤红。她手里积聚起一团灵力,轻轻地抚摸在狗子的伤痕处。 元婴期的白筱,音浪之强,虽未破开其皮肉,却也伤及脏腑和骨头。 异兽受伤,废息于高玥有所作用。而高玥的灵力对于异兽,也有极大的作用。 加之高玥如今的金丹修为,更强的灵息灌入狗子体内,滋润着狗子本就充盈的灵根。 试炼门内有强悍的结界,阻隔了重越和阿布崽,因此兽身破镜,并未导致一人一狗灵魂互换。 可此时没了结界阻隔,两厢不受任何约束,在高玥强大灵息的滋润下,重越与阿布崽魂体互换了。 阿布崽回到自己的身体,只觉一阵凉飕飕,抬起自己光秃秃的无毛爪,又翘起尾巴摆了摆无毛尾,以及扭过头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身体。 阿布崽:“……”只想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小鸵鼠感觉到重越躯体被换了灵魂,立刻从重越的后颈处飞出来,朝阿布崽飞过去。 它喜欢藏在阿布崽的长毛里,可它停在狗子身上,却光秃秃一片,委屈巴巴地抓了抓狗子的后颈毛,用狗子的头上稀少的后颈毛勉强盖住自己办个身体。 可无论它怎么盖,圆滚滚的肚皮始终露在外面,它索性飞到高玥肩膀上,钻进了高玥的后颈。 重越回到自己身体,还有些许不习惯,抬起手,握了握拳,感知到人四肢的灵活,抬眸看向老酒头与白筱对持的方向。 他冷眸一沉,并不参与两方混战,也未曾去高玥近前,而是转身飞走,离开广场。 不一会儿,从天下掉下三个男弟子,被五花大绑,挂在广场中央。 重越广袖一挥,从阿布崽眼睛里取出一枚铜镜,投射在试炼门上,出现了当日在五羊城的画面。 五羊城,死泉旁,钟佩佩残忍杀害巴蛇母子。 不仅杀母取灵根,连小巴蛇也不放过。 巴蛇母子并未侵害她,而她却趁巴蛇受伤,偷袭,甚至残忍猎杀。 如此残忍手段,实在不像正道所为。 这个片段被阿布崽眼睛里的铜镜记录下来,因为钟佩佩嚣张跋扈,之后才有了宋以鹿的报复。 片段里也记录了高玥行医救兽的过程,她一针针将巴蛇断尾缝合,简直妙手回春。 原本奄奄一息的巴蛇,居然在她手下活了过来! 这个片段在试炼门上无限重复播放,把众人都看愣了—— “钟佩佩真是死有余辜!巴蛇木子何其无辜?未曾招惹她,她竟趁兽之虚!” “钟佩佩太残忍了!巴蛇母子已经受伤,很可怜了,她居然借此痛下杀手,还用如此残忍手法夺取灵根,简直有违正道道心!” “就这?白掌门也好意思跟人家忘忧宗讨说法呢?忘忧宗的也是真惨啊,杀人的是五羊城妖女,和王月有什么关系?王月只是被迫救治异兽而已,人家的确没必要出手相助。帮你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 “难道只有我一人觉得,这王月道友厉害吗?竟能将断尾的巴蛇救活!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真是妙哉妙哉!” 有人指着空中悬挂的三人道:“五羊城试炼我也去了,就是这三人,向我们传递错误信息,污蔑王月道友勾结妖女残害钟佩佩!” 立刻有人跟着指责:“对,就是他三人向我们传递的错误信息!钟佩佩所作所为实在有悖正道,他三人非但不阻止,竟还污蔑同宗弟子!实在可恨!” 广场上一片指责声,对着那三人怒骂卑鄙无耻。 有朝三人丢瓜皮的,有朝三人丢水果核的,甚至有高玥的拥护者直接脱了鞋朝三人丢过去。 白筱停下与老酒头斗法,看见前因后果,也觉脸上一阵火辣。 老酒头“嘿嘿”骂道:“老巫婆,你门下弟子钟佩佩被反杀时,老朽就在现场。怎么,你连我也质疑?我瞧你的徒子徒孙们素质堪忧,你门下那位叫高瑜苒的女弟子,也不是什么纯良之人!此次修仙大会,二十余名修士失踪,而蛊雕又融合了失踪修士的灵根,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聪明如你,难道也想不出来吗?” 他的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广场。 围观的众修士也被点醒,纷纷要求严查高瑜苒。 人群躁动沸腾,高瑜苒的拥护者们也都噤声,有胆大的修士开始窃窃私语: “月阳宗此番可是脸面尽失,出了一个钟佩佩这般的残忍毒妇,又出一个高瑜苒这般不择手段的人。呵。” “这事儿吧,我觉得八成和高瑜苒无关。她是灵根天赋十星,断然做不出这种事儿。这蛊雕,八成是她母亲让她带进试炼门的。” “一句不知情,就能抵消这等恶了吗?若是你的灵根拿去饲养蛊雕,并且成为高瑜苒手里夺神石的工具,你当如何?” “是。高瑜苒必须为蛊雕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知晓内情也好,不知晓内情也好,月阳宗都得给她一个惩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对!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白筱听着人群里的讨伐声,一张老脸火辣滚烫,甚至就想这般拂袖而去。 她最好面子,如今被各宗弟子、修士齐声指责,宛如被丢进油锅爆炸,浑身的皮都似要被烫掉。 …… 重越落回高玥身边。 高玥见他过来,兴奋喊道:“师父!” 重越并未说话,只是沉默地握紧了女孩手腕,往她手腕叩了一根金属手镯。 她的手腕被手镯锁住的那一刹,浑身甲胄褪去,随之替换的是红色布衣,紧束身形,倒也漂亮。 他淡声解释:“火蚕丝所制,高阶十品,能克得住你本根之火。” 高玥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衣,又看重越,笑道:“所以,师父与徒儿,这是师徒装吗?” “嗯。”重越扫了一眼广场众人,淡漠道:“回宗。” 宋乐乐开启了回宗的通行门,他将人群拨开,迎接师尊和小师妹回宗。 见他们要走,高玥的拥护者们纷纷道: “王月仙子!可否留张传音符?我有一练气异兽受了伤,想请你瞧瞧。你能帮巴蛇结尾,一定能治异兽腿伤!” “王月仙子!我爹有头吞云兽正待产,恐有难产之兆!可否留张传音符?酬劳好商量!” “王月仙子……” 大家齐齐朝高玥簇拥过去,用各种借口问她讨厌传音符。萧岑和酒凌汐生生被挤到人群人外,再也挤不进去。 老酒头回到广场,也想往人群内挤,想接着通行门回忘忧宗。 然而他还没挤进去,就被酒凌汐抓住了后衣领。 女孩瞪大眼道:“爹!你还想去哪儿?跟我回宗!” 老酒头面对女儿,已经恢复平日疯癫:“我这不是要回宗吗?我小师姐和师尊在那儿呢!” 他指着通行门方向又道:“不孝女,别拉着爹,快放我过去!” 萧岑也震惊于老酒头是赤霞宗掌门。 这般算,赤霞宗掌门,成了他拜把子的大哥? 他缓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打算去劝和两位看似不睦的父女。 萧岑还未开口,就听酒凌汐抱着他爹的腰大喊一声:“老爹,我生是你的女儿,死也是你的女儿,我死也不会再离开你!” 老酒头一脸疑惑看闺女,露出一脸疑惑。 这闺女从小叛逆,从来跟他不对付,两人几乎见面就掐,关系从未有过缓和。这丫头怎么突然就跟他服软了? 酒凌汐扑通一声在他跟前跪下,扯着他衣角说:“爹,你的小师姐,就是我的长辈,你的师尊也是我的长辈。你要回宗,便带我一起回宗!” 老酒头要把衣服从她手里拽出来,一脸不耐道:“你这丫头又想算计我什么?忘忧宗可没什么好玩儿的,你去了也是打杂劈柴,快撒手。你赶紧回赤霞宗!” 酒凌汐巴巴望着他:“我不!生要做爹的女儿,死也要!爹爹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要做爹爹的心肝小宝贝儿!” 萧岑一脸无语看着父女俩,又看了眼被人群阻隔的重越和高玥。 他见自个儿无法介入他们的格局,便转身朝站在不远处的师尊走过去。 萧岑朝柳青峰拱手礼拜:“师尊。弟子蠢钝,未能拿到第一。” 柳青峰抚摸着一缕花白的胡子,望着重越高玥方向,问道:“为师问你,可与忘忧宗掌门认识?” “五羊城共处过几日。”萧岑想到此处,顿了一下,才又道:“却不熟。” 柳青峰“嗯”了一声,转而看向身旁被打伤的白筱:“白掌门,你宗弟子的素质,倒是一批比一批更差。修仙大会有诸多报名的修士接连失踪,这可是一桩大案,我作为四宗掌门之首,有权要求你彻查此事。你门下那位叫高瑜苒的女弟子,由我带走,你有无问题?” 如今高瑜苒成了众矢之的,柳青峰作为宗门之首,规章刑制的制定者,必须得做出表率。 白筱闻言一愣,诧异道:“柳掌门,我门下弟子我自会管束。高瑜苒灵根天赋十星,若非至纯至善,灵根不可能做到如此纯净,她怎么会利用修士灵根养蛊雕?况且蛊雕一事,并未查清是否与她有关。就算有,我也会查清给宗门弟子一个交代,似乎没必要转交给柳掌门……” 沧溟海帮理不帮亲,也道:“白掌门,你门下弟子已经犯了众怒,由你门内处理,只怕难以服众。依我说,交给柳掌门处置,以儆效尤,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白筱一张脸皮宛如被撕了个干净,她颜面扫地,想起高瑜苒和钟佩佩,更是怒火中烧。 高瑜苒的确是个不错的苗子,可她犯了大忌,轻饶定不可能!想堵住悠悠之口,交给柳青峰的确是一个好选择。 * 另一边,高玥把自己的传音符发给了诸位修士,随同师尊重越和宋乐乐带着狗子回到了宗门。 他们前脚刚踏入通行门,老酒头带着一个拖油瓶也风一般窜进来。 几人从通行门出来,落在忘忧宗主殿泉池旁。 主殿可观山下盛景,池塘里随处可见筑基一阶水生异兽,头顶飞过一只益鸟居然也是筑基二阶! 酒凌汐怀疑自己误入仙境,抓着老爹道:“亲爹,这里就是忘忧宗?” “你给我正经点,”老酒头瞥了她一眼,低斥道:“莫要让人觉得你没见过世面,好歹是赤霞宗少掌门。” 酒凌汐看见池塘里游过去一只筑基三阶的嬴鱼,扯着父亲袖子激动道:“老头你看!筑基三阶的水兽!” 异兽强弱也分品种,水兽为异兽中最弱,筑基三阶敌不过练气五阶的陆兽。 即便如此,能在宗门池塘里看见实属罕见。 宋乐乐挺直胸脯给酒凌汐介绍道:“我们忘忧宗可不是什么野鸡宗门,我们这里多的是奇珍异兽。你若有兴趣,我带你去瞧几头筑基十阶的陆地异兽。” 酒凌汐眨了眨大眼睛,满脸新奇:“真的?这般珍贵的坐骑,可以给我看吗?” 宋乐乐:“区区筑基异兽,不足为奇,自然能给你看。你若与异兽有缘,送你一直也无妨。” 酒凌汐心头被震撼! 这到底是什么豪门大宗啊!怪不得亲爹来了就不想走了。 高玥落地后,看见酒凌汐和老酒头,目光最终停留在老酒头身上。她将拳头捏得“咔咔”响,阴阳怪气问重越:“师尊,你说我宗叛徒当如何处置?” 重越也淡淡扫了一眼老酒头和酒凌汐,冷声道:“投桃报李。” 高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拿不怀疑好意的目光打量老酒头。 接收到高玥阴恻恻地目光,老酒头觉得浑身发寒,他打了个寒战,吞了口唾沫道:“丫头,你、你想做什么?你可别对我乱来,严格来讲,我算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高玥从腰间掏出一柄手术刀,走到老酒头跟前,握住他的手,把手术刀塞他手里,并且注入一丝灵毒。 老酒头在握紧手术刀那一刹,感觉到自己的与这柄不锈钢手术刀进行了某种绑定,心道一生不好: “丫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高玥阴恻恻地“嘿嘿”一笑:“在我被黑衣人抓着逼着练赤霞刀起,我便暗自发誓,终有一日,要投桃报李。老小师弟,你教我练赤霞刀,我教你拿手术刀。这柄手术刀,是我亲手制作,不锈钢材质,里面被我注入了灵毒。” 她顿了一下,又解释说:“这灵毒我钻研多日,受它所困,你每每毒发,就会手痒无比。你必须拿它练成外科手术十级,手术每每进阶,你的毒就能解一重。” 酒凌汐听得糊涂:“何为外科手术?” 高玥跟她解释:“就是治病救兽的医术。” 酒凌汐“喔”了一声,感慨说:“这是好事儿啊!老爹,你瞧瞧人家小姑娘,多么温柔体贴良善待人?您教了她赤霞刀法,她便对你倾囊相授!你这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酒头:“……”他想起高玥做外科手术的那些案例,登时打了个寒颤。 他帮高瑜苒碎尸,帮高桥卸四肢,那都是布结界制造幻境,并非真的拿刀去给他们做分尸。 可外科手术就不同了,那是实打实地对异兽开膛破肚,血腥残忍。 他一向无法接受高玥的外科手术,只觉这丫头太狠了! 即便自己传授给她正气浩然的赤霞刀,也无法引导她做一个良善之人吗? 高玥又“嘿嘿”一声,双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把外科手术的所有知识悉数传入他的脑中。 修仙界金手指就是这么粗大,不需要她手把手教会,师父带进门,领悟精通靠个人。 当老酒头脑中接收到那些信息后,一幅幅残忍血腥的画面在他脑中盘旋,致使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老酒头捶胸顿足:“想我正气浩然一辈子,居然要学这等邪祟医术!我可真是,好人无好报,丫头,你辜负了我!” 高玥捧住他一张老脸,搓了搓:“老小师弟,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这是让你体会我的心境呀!我这是投桃报李呀!我真是一个良善的小师姐呢。为了让老小师弟与我有共情,我才特地研发了这一把手术刀呢,我这怎么是辜负你呢?” 老酒头欲哭无泪。 高玥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修士们的传音符,塞给他:“老小师弟,这里是需要治疗异兽修士的传音符。你若手痒痒想练手,就尽管和他们联系。我帮你计算过了,只要你能每天保证做两台手术,必然能治这灵毒的手痒之症。” 老酒头:“……” 天道好轮回,且看苍天饶过谁。 不知怎的,他瞬间就理解了当初高玥学赤霞刀的绝望。 就在几人说话时,大师兄乘坐异兽数斯降落主殿,他朝重越拱手,焦灼道:“师尊,大事不好,二师弟失踪。” “嗯?”重越俊眉微拧。 就连一旁的阿布崽听见此言,也打起精神,吐着舌头直勾勾望着大师兄。 高玥也竖起了一双耳朵。 酒凌汐一听“二师弟”下意识换算成安衡,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竖起一双耳朵听。 大师兄道:“数日前,鸿夜城出现旱魃作乱,二师弟前往平叛,至今未归。” 重越淡声道:“以安衡之能,区区旱魃,能耐他何?” 大师兄道:“二师弟失踪后,我曾去鸿夜城寻人。可奇怪之处就在于,以我之能,也寻不到二师弟一丝气息。我已派三头筑基十阶异兽前往蹲守,至今无所获。” 酒凌汐一听安衡失踪,一脸焦灼道:“安衡去了鸿夜城?我听说鸿夜城旱魃作祟,扰民不断,宗门几番派弟子前去剿杀旱魃,都无所获。安衡一人前去剿杀旱魃,你们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说到这里,酒凌汐都要被气炸了:“我衡衡那般弱不禁风,你们怎么可以派他一个人去剿杀旱魃?我衡衡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把你们忘忧宗夷为平地!” 大师兄看了眼这泼辣女子,看向高玥,眼神疑惑:这谁啊? 高玥唇语:二师嫂。 大师兄纳闷安衡何时找了道侣,却对小师妹的话毫无怀疑。 他冲酒凌汐一拱手,道:“二弟妹莫慌。安衡元婴早期二阶,又有双筑基十阶异兽可供驾驭,区区金丹旱魃,还不能伤他性命。只怕他是被困在了何处,暂时走不出来罢。” 酒凌汐震惊:“我夫君竟如此彪悍!” ——捡到宝了! 大师兄又对重越道:“只怕二师弟是被困在了什么秘境之中,是以,以我之能无法判断他的方位。恐怕,需要师尊亲自走一遭了。” 重越“嗯”了一声,转而看向高玥,伸手过去,宠溺地拍了拍女孩头顶:“小徒弟,想不想尝尝旱魃灵根?” 高玥歪头疑惑:“旱魃是金丹异兽?” 重越解释:“严格来讲,不算异兽。小徒弟,可愿虽吾走一遭?” 高玥欢喜雀跃:“愿意!” 有好灵根的地方她必须要参与!况且师父在前开杀,她只需跟在后面捡boss掉落的装备即可,妙哉,悠哉! 宋乐乐也想同行,却被留下看守宗门。 他闷闷不乐将通行门打开。 此次要去的地方鬼气重重,是以传送的通行门内不时卷出一道烈烈狂风。 走到门前,高玥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她下意识抓紧了重越胳膊,居然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同她在试炼门黑暗里紧紧抱住的那个躯体的灵息很像,踏实稳重,令人心安。 她下意识地抱得更紧。 酒凌汐见两人进门,也紧跟其后。 老酒头见阻她不住,丢给她一只乾坤袋:“带上吞云兽!” 酒凌汐接住沉甸甸的秦坤袋,里面装着沉睡的吞云兽坐骑。 她将乾坤袋里的吞云兽放出来,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博美便躺在了她怀中。 小博美毛发纯净,睁开那双圆润有神的大眼睛,冲着酒凌汐眨了眨,又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酒凌汐把狗子放在地上,半臂长的小博美瞬间变成了萨摩耶。 阿布崽正要进通行门,身后陡然出现一条通体雪白的母吞云兽,吓得它往旁侧一闪。 当它看见母吞云兽的神颜,狗眼都瞪直。 它朝母吞云兽冲过去,嗅了嗅对方的尾巴后,还要凑更近,被酒凌汐一巴掌拍开。 母吞云兽也一脸嫌弃看它:“汪!” ——它简直不敢相信的狗眼,世间居然有如此丑陋的吞云兽!汪! 酒凌汐和母吞云兽进入通行门后,阿布崽蠢钝的狗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看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它现在是一只丑陋的无毛狗!!汪! 嗷呜—— 狗子仰天长啸,声音悲惨万分。 他是英俊的狗狗!!汪汪! * 鸿夜城处于白夜,却了无生气,街道破败,纸钱漫天飘,两旁房屋门前挂满了白灯笼。 雾气阵阵,鬼气浓重。 一阵浓雾被风吹散,前方似有行人,也听得见有人低低碎语。 高玥从小不敢看鬼片,可这街道的氛围却颇有港味鬼片风格,她下意识就抱紧了师尊胳膊。 她不是吃师尊豆腐,是真的怕。 没错。她!怕鬼! 高玥小声说:“师尊……这地儿很邪祟啊。你听见了吗?好像有人在说话!师尊,我们赶紧找到二师兄回家吧,这里有点可怕。” 五羊城虽是食人魔修地盘,可却颇具人间烟火气息。 而这里不同,毫无生人之气,比起食人魔修,吃人的鬼更令她恐惧。 重越眉头微蹙,低声道:“过去瞧瞧。” 酒凌汐带着两条狗也从通行门出来,看见高玥重越往前走,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眼看两人就要穿进雾里消失,酒凌汐喊了一声:“等等!” 她的声音惊动了藏在雾里的花轿队伍,本欲往前行的花轿突然停下来。 花轿是白色,由四个白衣轿夫抬着,这花轿看着像棺材,不像活人用的。 里面传来闷闷地啼哭,有人不断敲打棺材花轿,企图破轿而逃。 高玥看见这幅场景,莫名想起自己要被送去替嫁的场景。 她当即皱紧眉头,将花轿阻拦下来。 为首的轿夫看着她,却并未说话。轿夫们双眼空洞,皮肤惨白,身上还有一股腐臭味儿。 高玥扬起擒魔鞭缠过去,长鞭刚触及轿夫,对方原本饱满的皮肉顿时开始塌陷,变成了一具爬满虫蝇的腐尸。 轿夫帽子掉下来,头顶爬满了蛆虫,密密麻麻,甚至随着帽子掉下来,散落在地上。 蛆虫成团且个头巨大,迅速朝高玥爬过来,高玥当场窒息,大叫一声跳到师尊身上,拿双腿盘住了对方的腰身。 她整个人挂在重越身上,控制不住地“哇哇”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师尊救我!!!” 重越似已经习惯女孩趴在他身上,双手自然而然端住她的臀,身体稍微一侧,去打量瞬间腐烂的四具尸体。 酒凌汐一刀劈开轿棺,里面居然坐着一个几样貌俊秀,身着凤冠霞帔的男子。 男子脂粉气息很重,面容清丽,腹部微微隆起,嘴被封住无法说话。 他看见重越三人,宛如看见救星,嘴里发出“呜呜”地求救音。 酒凌汐解开男子的封印,却拿刀指着他,并不让他靠近:“你是何人?” 男子取下凤冠,狠狠丢在地上,那凤冠居然变成一只白骨骷髅。 男子取下一枚发簪,朝自己隆起的肚子刺去,生生剖开自己的腹部,将一个胚胎模样的东西取了出来。 胚胎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羊水破裂,里面无数蛆虫爬出来,在地上蠕动成一团,令人作呕,头皮发麻。 高玥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把脸埋进重越肩窝,闷声大叫:“师尊,快烧了那些东西!我要吐了!” 第34章 替嫁小代孕 重越皱起眉头,单手捞住小徒弟身体,空出另只手,剑指挽了一簇火花,把那堆蛆虫全烧成灰。 高玥双腿发软,却依旧不敢落地,她又转而看了眼坐地捂腹部的男人,见鲜血泊泊,又于心不忍。 男人的腹部不断流血,他催动灵根勉强止血,可依然有细细血流,他望着高玥等人,声音细弱:“三位可否送我回家?我乃鸿夜城少城主,魏洪涛,眼下我重伤,请将我送回去。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酒凌汐依旧不敢懈怠,拿刀指着他问:“我们怎知你不是骗子?” 魏洪涛取出一枚城主令牌,道:“此物不可作假。宗门弟子,应当认得。” 这是一枚庚金打造的城主令牌,鸿夜城遭遇旱魃侵扰,因无力应对,向各大宗门求助。 由于各大宗门近期都在准备修仙大会,能派遣来助力的弟子不多,能过来的弟子也都资质一般,是以鸿夜城现在只比以前更糟,没有更好。 酒凌汐认得这枚城主令牌,扭过脸对重越道:“岳掌门,看来他是少城主不假,我们……该如何做?” 高玥从重越身上下来,落地之后,取出缝合用的灵针,穿上灵线,走到男子身边,开始给男子缝合被剖开的肚皮。 她的灵息只对异兽有作用,对人不起辅助救治作用。加之高玥并不想对陌生人浪费灵力,仅仅只替他做缝合,并未给他治疗内伤。 伤口缝合,所有血都止住。 她起身,指着身后两条狗,问男人:“挑一条狗来骑吧。” 魏洪涛捂着腹部,抬眼去看三人身后的两条狗。 一条除了狗头浑身无毛,一头毛发旺盛且雪白,看着乖顺柔和。 无毛狗看起来有些丑陋,实在有碍观瞻,他抬手指向那头白毛母犬道:“那头。” 母犬嗅到男人身上的腐臭,并不想驮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阿布崽拿出雄性的担当,挺起胸脯往前走了一步,来到男人跟前,一爪踩在男人胸口,恶狠狠冲他龇牙:“汪!” 而后将他叼起来,扔到自己脊背上。 魏洪涛:“……” 一刻钟后,他们带魏洪涛回到城主府,原本丧气滔天的城主府,见少城主归来,立刻又都盘活,一片沸腾。 管家和仆人大喊:“城主!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几人被家仆迎进院内,便见堂屋有位老者走出。 老城主被搀扶着从房间出来,他看见院中的几人两狗,目光转而停在儿子身上,激动到老泪纵横:“涛儿!涛儿!” 老城主老来得子,这个儿子就是他的心头肉。他忙将几位贵人迎进屋内,奉茶待客。 等大家都落座,酒凌汐看向老城主,自我介绍说:“我乃赤霞宗少掌门酒凌汐,此来寻人。敢问老城主,是否见过这位叫安衡的俊美男子?” 酒凌汐从乾坤袋里取出安衡的画像,画卷被她抖落展开。 老城主盯着画卷,仔细思考一瞬,这才摇头咳嗽道:“我没有印象。不过城中但凡俊秀一些的男子,都被旱魃抓走了。这旱魃自从来了鸿夜城,城内就未曾安生过一日。这城内年轻男子,要么举家搬走,要么被抓,要么死于非命……” “这旱魃是个女人?”高玥想起五羊城的女修罗,又道:“难道又是因情所害?” 老城主摇头:“并非女旱魃。这旱魃是一个被埋在古墓里的将军,已经死了两百年,尸变为旱魃,生了金丹灵根。本来,一个金丹灵根旱魃,不足以让宗门弟子棘手,可这旱魃竟不知有什么法宝……这旱魃早些年也并未出来作祟,是这几年才出来作祟祸害百姓的。” 高玥也觉得这事儿奇怪,主要是觉得这位城主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她又问:“少城主为何被俘?” 提及此,老城主叹息一声,感慨说:“哎,你有所不知。这旱魃蛮横,即便我请了高人来降服他,都拿他无可奈何。这旱魃每日都会挑选一个男子,并在男子腹部种下胚胎,第二日会送来轿棺。被种下胚胎的人,会无法自控,走上轿棺。”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儿被种下胚胎后,我们已经很努力看着他,却依旧防不胜防,没能看住,让他钻了府中看守的空子,上了轿棺。我族中有圣女道,若想要摆脱那胚胎的控制,就得强行剖开腹部,取出胚胎。可……老朽下不了那个狠手啊!” 高玥和酒凌汐想起那胚胎里的东西,忍不住直皱眉。 酒凌汐说:“古墓里出旱魃,并不多见。近几年,魔界蠢蠢欲动,欲有卷土重来的趋势。看来这次的旱魃,跟魔界脱不了干系。这个魔头,当年与我们正道宗门签下和平契约,如今却来搞这种鬼祟手段,呵,实在可恨。怪不得柳掌门多次号召各宗掌门想去讨伐魔界,若再这般忍气吞声,这人间境地,必定覆灭!今日被几近灭城的是鸿夜城,明日便会是其它城!” 她激动地一拍条几,几乎将茶盏拍翻,木面裂开。 趴在一旁的阿布崽听见酒凌汐对魔界的指控,掀着一双狗眼打量她,憋屈里透着几分不屑。 真当他们魔界是闲得慌呢? 主人只想破镜,并没有主宰人界的想法。也更没有打算让妖魔来人界作祟,使得生灵涂炭,破坏两界平衡。 重越也掀着眼皮儿看酒凌汐,那眼神冰冷地几近杀人,高玥发言出声,又强行把他眼底那股杀气给压制下去。 高玥扭过脸对重越说:“师尊,看来二师兄失踪和这旱魃有关。不如……我们直接伪装成少城主,去往旱魃老巢,你看如何?二师兄一定是被困在了一个强大的结界里,暂时无法破出。虽他修为不低,可时间一长我也担心他会有意外。” 她掏出几张化形符,又拿手指蘸取朱砂,分别画上了化形模样。 而后,把五张化形符一一在条几上摆开,指着一张张符纸道:“我、你、酒凌汐、阿布崽,分别幻化轿夫和新郎。可我不知道的是,如何追踪旱魃老巢?” 重越指尖在女孩眉心一点,往她脑中置入一道追踪符咒。 灵息灌顶,一股清明自胸腔荡开。 , 高玥灵光一闪,很快将这道符咒法用智力消耗,惊喜道:“多谢师尊!原来追踪符咒这般简单?” 重越的笑声低不可闻:“小徒弟聪颖。” 高玥又掏出一张黄纸,手指蘸取朱砂,绘下一枚追踪符。 她又用化形符幻化出轿棺,而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轿夫,脸色惨白无血色,尤其那双眼睛空洞地宛如非活物。 她的这道化形符,神似身似,惟妙惟肖。 高玥又把符咒分别贴在阿布崽和母吞云兽妙妙额肩,两只吞云兽立刻也幻化为两个呆愣的轿夫。 酒凌汐也自拿一张,化成轿夫,四个轿夫已然凑齐,还差一个身着凤冠霞帔的俊男子。 四双眼睛齐刷刷望着重越。 男人眸子冰冷,拒绝:“我不愿。” 高玥也没强迫他,立刻道:“那我来,做新郎要和旱魃近距离接触,很危险。我不愿师尊和二师嫂冒险,便由我来吧!这里我辈分最低,也应当由我来。” 她一脸义正言辞,颇有要豁出去的架势。 重越:“……”居然不再拒绝,起身直接化成一名身着凤冠霞帔的俊秀男子。 他不喜顶着陌生人皮囊,因此并未幻化完全,依旧是重越自己的神颜,头戴凤冠,身着赤色嫁衣,一身华丽,把他五官衬得极致艳丽。 难得的是艳而不魅,眼底的刚硬肃杀太强,并未失去男子阳刚,穿这一身也不违和。 重越走上轿,四“人”便去把轿棺抬起来,而跟踪符变成一只飞鸟,于前方展翅飞翔,仔细引路。 临出发前,老城主嘱咐他们:“诸位多加小心,若能帮老朽杀了那旱魃,老朽愿以所有家产为回报。” 鸿夜城已变成一座死城,满街的之前飘荡,瘴气之浓,数米开外便彻底看不见人形。 他们抬着轿棺于街上行走,颇有鬼新娘的味道,城里的空气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蜡烛味,令人感到无比压抑。 四“人”抬起轿棺离开城主府,一路加快速度来到孤阳山,上到一处秃山顶,高玥才勉强觉得空气清爽起来。 可这股清爽,也仅仅是相对于城内而言。风息里夹杂着刺鼻的腐朽味,如果说城内的空气是闷沉,那这里就是压抑。 一路走来,乌鸦腐尸遍地,木林宛如刚被一场大火烧过,四处都是炭木。 他们停在一处黑压压的山洞前,指引鸟化成灰消失。 轿棺刚落地,里面忽地出现一团强有力的黑雾,把整个轿棺连带四个轿夫一起卷了进去。 他们落在洞内一处石头上,四周都是黑臭的水。池水里泡着无数具男子酮体,他们皆垂着头,宛如没有生命力。 黑水时而上浮,时而退却。待黑水退却,高玥这才发现,男人们的肚皮高高隆起,里面仿佛孕育了小生命。 几只鼠妖在那些男人的身体上跳来跳去,仿佛在检查什么,嘴里发出“唧唧”的声音,竟还能说话。 一只巴掌大的灰色红眼鼠妖说:“呀,新的父体送来了!也不知这次是个什么好育器!” 另只绿眼老鼠眼中绿光一闪,轿棺立刻被劈开,露出了绝美容颜的重越。 男人只静静坐在那里,便已是一派风华绝代,他的腹部也微微隆起,双眼空洞,扮演少城主惟妙惟肖。 红眼老鼠“唧唧”大叫:“啊哈!这是一副绝佳的育器啊!主人一定会很开心!” 绿眼老鼠踩在一具男人身体的肩膀上,检查了一下男人的腹部,说:“胚胎孕育完成,可以生了!” 说罢,它从男人肩上跃下,男人面容痛苦大叫,面上青筋四起,痛苦地血脉几乎爆裂。 他的腹被撑破,一个胚胎落出来,这胚胎是一个血球,瞬间爆开,露出了里面的婴儿。 只是这婴儿毫无生机,被老鼠捧去石阶上。 一扇石门打开,竟露出一张冰棺,里面躺着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女孩,面容俊俏,毫无灵根,是个普通人。 老鼠把胚胎放在冰棺上,立刻化为血水,滋养着冰棺和少女。 做完这些,红眼老鼠跳到重越膝盖上,仔细打量这具上好的生育机器,却被重越一把抓住。 男人一双眼眸闪过血光,唇角勾起一抹冷森笑意。 红眼老鼠“唧唧”大叫:“不好!关门!” 身后的石门“砰”地一声关上,冰棺被隔绝在内。 高玥也从腰间取出擒魔鞭,将另只鼠妖缠住勾过来,并踩在地上打量,冷哼一声道:“臭东西,还想祸害多少人?” 老鼠见这些人来者不善,并未求饶,反而异常倔强:“你们跑不了,主人马上就回来了!等死吧!” 高玥冷呵一声:“等你主人回来,连他一起打。” 池水里并没有二师兄,以二师兄之能,也未必会被旱魃捉住,当成生育机器。 她取出二师兄画像,展开给老鼠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鼠看见安衡,眼神明显闪烁:“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 “呦,你倒是倔强。”高玥要将鼠妖猎杀,躲在她后颈打盹的小鸵鼠,突然探出脑袋,拿小爪子挠了挠高玥的耳垂。 高玥侧过脸看肩上的小鸵鼠:“怎么?” 小鸵鼠煽动着那对儿紫色的翅膀,把一双小爪子高高举起,激动道:“唧唧唧唧!” 酒凌汐看愣了,问:“这小家伙在说什么呢?” 高玥的脚从老鼠身上挪开,她皱眉道:“这并非鼠妖,而是寄居在老鼠身体里的人类……” 酒凌汐震惊:“这……怎么可能?” 重越也松开手里几乎被他捏死的小老鼠,取了凤冠,淡淡道:“去破冰棺。” “好。”酒凌汐未问原因,直接从脊骨抽出铁刀“轰”地一声将石门劈开。 石门碎成小块,里面的冰棺露出来。 就在酒凌汐要劈开冰棺时,一道赤焰打过来,酒凌汐被逼得直往后退。 旱魃从洞外飞入,一张口,整个洞府都烧起来,他落在冰棺前,拿巨大的身体护着冰棺,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个旱魃与高玥想象中的不同,竟是一个尸化的老者,身型高大却枯瘦,身着腐锈的甲胄,面部溃烂,青面獠牙,十根利爪锋利如刃,且带有剧毒。 旱魃嘴里流出毒液,愤恨地看着他们:“找死。” 这只旱魃的修为不高,甚至不需要重越出手,酒凌汐举刀便朝对方劈过去。 一时之间,洞摇石落,毒火从生。 黑池燃起来,男子们的身体也被点燃,在旺火的灼烧下,男子们的腹部愈来愈大,高高隆起,最后竟生生涨破,胚胎全都掉了出来! 那些未成熟的胚胎落地便成血水,男子们腹部破裂,个个发出哀嚎,即便高玥相救,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救谁。 重越自然没那么好心救人,只对那冰棺感兴趣。 他握住高玥手腕,身形一动,几乎转瞬之间越过重重障碍,来到冰棺之前。 重越把高玥的手掌放在冰棺上,立刻就开启了这具冰棺的印神。 两人只觉眼前强光一闪,立刻就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 高玥再睁眼时,不见重越,发现置身于一片森林内。 她寄居在一个小女孩身体内,不受控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忽地被什么东西绊倒。 她摔倒在地,只见路上躺了一个绿面老爷爷,身着血迹斑斑的甲胄,看起来狼狈极了。 小姑娘把老爷爷翻起来,轻声唤他:“老爷爷,你有事吗?” 老头睁开眼看她,喉咙口干燥,说不出一句话。 女孩却掏出金疮药和手帕给他手臂伤口擦药,拿手帕给她包扎起来。 女孩把他扶起来,弱小的身体扛起笨重的老头,举步维艰地下山。 老头乃岳朝老将军,因敌军来犯,几个儿子战死沙场,不得已披甲上战场。 老将军凯旋回朝,却被皇帝忌惮,途径鸿夜城时遭到伏击,旗下亲兵全军覆灭,只他一人逃了出来。 老将军再醒来,已在少女破败的茅草屋。少女无依无靠,只身一人,给她治病,照拂他生活起居。 老将军身体渐好,爷孙俩相处倒也融洽。他满门忠烈皆为国捐躯,如今有家回不得,便想带小姑娘归隐乡田,再给她寻一门好亲。 可那一日,小姑娘兴冲冲从外跑回来,告诉他:“爷爷爷爷,我要嫁人啦!少城主愿娶我为妻,以后我和爷爷可以衣食无忧啦!” 老将军皱眉,小姑娘不过才十岁,身体都还未发育完全,又怎能嫁人生育? 女子婚嫁,最早也要在十三岁。况且少城主已四十有余,甚至可做女孩父亲,他又怎么舍得把小孙女嫁给那般人? 老将军皱眉,不许,刚硬道:“淼淼,我不许。” 淼淼见他不答应,倒也乖巧:“淼淼虽不知爷爷为何不许,可淼淼觉得,爷爷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你不许我便不去做,淼淼听话!” 老将军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甚是欣慰。 老将军有个侄儿,在修仙宗门内修仙,他有意带淼淼去修仙宗门投靠侄子。宗门不受朝廷管束,至少可保他和小淼淼衣食无忧。 这日老将军收拾好行李,只待淼淼浣衣回来便能动身启程。 可他得到入夜也未见淼淼回归,出门去寻,竟听说城主府的少城主,竟一次取了二十个小妾过门。 街上有人讨论此事,道:“听说了吗?少城主至今无子嗣,少夫人蛮横,不许他娶妾。如今倒是想开了,竟让他取了二十个姑娘过门。啧啧。” “据说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少女。” 老将军经多番周折,潜入城主府,竟在地窖你发现了小淼淼。 小姑娘同十九名同龄少女关押在地牢中,不过几个时辰,淼淼腹部便高高隆起。 他一探淼淼脉搏,竟是有了身孕! 就在此时,少城主和夫人走进地牢,老将军立刻躲进地牢的木桶里。 地牢里是女孩们“呜呜”地哭泣声,这些姑娘最年长的十二岁,最年轻的竟只有九岁。 她们的身体压根无法承受隆起的孕肚,因为难受,哭声不止。 她们甚至不知道,腹部为何会变得这般大,甚至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好好地,怎么就成阶下囚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少夫人扬起手中长鞭朝他们打过去,不耐烦道:“哭什么哭?让你们给少城主生孩子,那是你们的福气!莫要不知好歹!” 少城主身材佝偻,他咳嗽一声,眼睛微微眯起,道:“不要哭,哭什么?你们为我和少夫人生孩子,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小淼淼抱着双腿缩成一团,弱弱道:“我不要这个福气,我要回家……” 她话音刚落,少城主取过娘子手里的长鞭,“刺啦”甩过来,把她白净的皮肤打得皮开肉绽。 老将军在木桶里怒火中烧,气得牙痒痒。可他清楚,此时若除去,便彻底没了救淼淼的机会。他不是这些歹人的对手。 少夫人低声问:“夫君,你说他们生下来的,能是我们的孩子吗?” 少城主“嘿嘿”一声道:“你放心。依魏女所言,我的身体里取精,而你的身体取卵,两厢作用,借助她们的子宫来养育精卵。” 少夫人:“什么精啊卵,还有什么子宫……真是闻所未闻。也不知那魏女的话,是否可信。就算可信,也不知道是否能成。” 少城主搂过夫人的肩,宽慰道:“娘子莫慌,这二十个姑娘,可都是壬水命,是绝佳的育器,定能成上一两个。” 少夫人唉声叹气,跟夫君撒娇道:“夫君,我是真的想与你有个孩儿。都怪我不争气……相公,是我对不起你。” 第35章 师尊扛了我 等少城主和少夫人离开,老将军从木桶里爬出来。 他取出匕首,试图将束缚女孩双脚的铁链割断。即便他这柄匕首有灵金加持,跟他浴血奋战多年,削铁如泥,也依然无法将铁链割断。 老将军蹲下身,将淼淼背起来,打算先带她逃出去,再想如何替她斩断铁链。 在他准备离开时,被留下的女孩抓住老将军脚踝,巴巴望着他:“爷爷,带我们一起走……” 老将军看着这一双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又看她们高高隆起的腹部,心如刀绞。 他并不清楚这些女孩中了什么邪术,只觉得那少城主和夫人残忍不堪,万死不惜,他恨自己没有从前的权利,若他有,定率军马踏平这里,踏破这一家人的邪恶。 …… 老将军自知能力不足,只带走了小淼淼。 当他背着淼淼经过院中时,看见院中凉亭里站着三人。 少城主和少夫人立在凉亭内,同时与火彝族圣女作揖。 鸿夜城魏氏一族,有一半的血统来自火彝族,他们与火彝族算得上堂亲关系。 魏女背对着二人,斗篷裹身,面纱遮脸,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对于借子宫代孕一事,少夫人依旧有些不放心,她心里总觉有些古怪。 她叹气一声,疑惑又问:“魏女,你说那些女孩肚子里的种,是我和夫君的。可我怎么都觉得奇怪,总觉诡异。她们的肚子一日之间便大起来,真能生出一个……正常的东西吗?” 魏女声音轻细,如蝉翼拂面,清水滴泉,异常好听: “当然。此乃代孕之术,用十三以下的壬水命女子做育器,胚胎成活率便高。不过,少城主也要有一个心理准备,二十个育器,必定成活一个,可这一个,也有早夭可能。” 少夫人皱眉:“找一些女子自然不成问题,问题是,她们何时能生?” 魏女道:“这个得天时地利人和。保不准儿她们会同时生。找这些女子做育器,虽残忍了些,却也是你们唯一能获得后代的方法。若此法都不成,那我也无能为力。” 少夫人冷呵一声:“这些女子都是贱命一条,何足挂齿?你放心,若这些女子不成,我们再去找更多女子,总有能成的。” 听着那三人谈话,老将军气得浑身发颤。 这是人吗? 拿一些小姑娘的身体做生育之器,即便邪魔,也做不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老将军将满腔愤怒压制下,带着小淼淼离开城主府。 他怕被追上,在夜色里一路狂奔。 不知逃了多远,来到一处山涧泉水旁,见无人追赶,才敢把小姑娘放下来。 老将军喂孙女喝水,淼淼感觉腹部火烧一般,疼得在地上来回打滚。 她痛哭道:“爷爷,淼淼好痛啊……爷爷,淼淼好痛啊……爷爷,活着好痛,让淼淼死掉好不好?” 老将军紧紧抱着小姑娘,低声哄她:“不疼,挺过去便不疼了。爷爷带你上修仙宗门,他们一定有法子治你,淼淼坚持一下。” 淼淼作为育器,脱离了城主府特殊符水供养,胃里像是开了无底洞,咬住老将军的脖颈,开始吸血。 她胃里有东西同时也吸干了她的精血。 …… 一夜后,有人在山涧泉水旁,发现了两具尸体。 一个大肚少女,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好心的樵夫将他们于树下同葬,而这百年老桐下,有一座两年前的古墓。 时过境迁,山川多番摇动,地壳移动,于地面劈开一条深沟。老将军的白骨跌进古墓,正好砸在一具冰棺上。 老将军死后冤魂未散,尸骨受冰棺灵气孵化,成为旱魃,并在古墓之中得了一枚金丹灵根。 白骨化旱魃,生出肌肤血脉,变为绿面獠牙的怪物。因时过境迁,他竟早已忘记前世,不知自己是谁,为何会生于这片土地。 他所及之处,被村民当成怪物驱赶。正道修士要杀他,小孩见了朝他丢石头。他不知自己哪里有错,更不知为何遭人排斥驱赶。 旱魃蹲在山涧泉水边,望着水中倒映的自己,痴痴发愣,他总觉自己遗忘了什么事,却总也记不起来。 一只小花球砸在他身上,他随手抓住,回头看去,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白嫩双鬓小姑娘,拨开草丛朝他走过来,小声问他:“爷爷,可以把花球还给我吗?” 小女孩朝他走过来,他下意识觉得女孩要拿石头砸他,忙拿手护住自己,喉咙里发出“呜呜”地声音。 小女孩来到他跟前,小肉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爷爷不要怕,我不欺负你的,你把花球还给淼淼就好啦~” 旱魃把手放下来,直愣愣地望着小姑娘,喉咙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淼……淼……” 他记不得淼淼是谁,只觉心口真真发疼。 他的心早已随肉身腐烂,而躯壳之下的白骨,似将这个名字深深记住,令他觉得熟悉。 花球被旱魃放在指尖转动,他用灵力驱使花球围着小姑娘打转。 淼淼开心地鼓掌道:“爷爷你好厉害呀!” 旱魃见小姑娘开心,又摘了花,笨拙地编制出一个花环,戴在小姑娘头顶。 他静静地看着小姑娘,似乎找到某种安宁。 此后,小姑娘常来树林找他。 淼淼家贫,总吃不饱,身体瘦得干巴巴。旱魃便去偷鸡鸭给她加餐。 转眼过去两年,小姑娘满十岁,一脸哀伤地跑来跟他告别:“爷爷,淼淼要走了。娘亲将我卖给了城主府,不久之后,我就会成为城主府的新娘。这是好事情,至少淼淼以后衣食无忧了。可是,淼淼真的好舍不得爷爷……” 旱魃不知为何,攥紧拳头怒火中烧,四周草木烧起烈火,吓得淼淼连连往后退。 淼淼从未见旱魃这般,她害怕道:“爷爷,你……” 她虽早知旱魃不是普通人,甚至是个怪物。可她坚信,这怪物爷爷是好的。会给她偷鸡鸭吃,会给她编花环,会陪她玩耍。 几日后,淼淼被送去城主府,旱魃躲在草垛里,看她被花轿接走。 淼淼娘亲抱着她爹的腿,嚎啕大哭:“淼淼她还小,她还那么小……当家的,我们不要这个钱了,我们把女儿赎回来!” 男人一脚踹开妻子,一边数钱,一边道:“滚开!她就是个赔钱货!即便我们不收这个钱,城主要她去生孩子,我们能阻止吗?” 女人趴在地上伤心欲绝,哭得几乎晕厥。 忽地,丈夫手中的钱袋落地,里面的钱币掉出来,撒了一地。 她抬眼去看,只见一个绿面獠牙的怪物生生将丈夫脖子掐断。她吓得张口要叫,却直接吓晕过去。 …… 鸿夜城内闹市繁华。 淼淼的轿子被抬进府,并未去拜堂,而是被带到一个丹炉房内。 火炉烧得透红,里面沸煮着橙色的汤水。 魏女从屏风后走出来,递给她一只碗:“喝了它。” 淼淼下意识往后退,并未伸手去接,她抿着唇问:“这……这是什么东西?” 魏女勾勾手指,小姑娘身体便不受控制,被一股力量牵引朝她靠近。 那汤碗到了她嘴边,她只喝下半口便挣扎开,她踢了一脚魏女,狠狠地咬住了对方虎口。 淼淼被魏女的侍从控制住,用绳索捆住,而后魏女往她身体里植入了两枚含精卵的血元。 不多时,女孩的腹部竟微微隆起,随时间流失很胀大。 …… 旱魃入城。 鸿夜城经过数十年变化,竟已经形成一种购买女子做育器的风气。富贵人家女子,不愿付出痛苦和危险自己生育,便购买壬水命的小丫头替自己生育。 是以,鸿夜城竟衍生出一条购买女子作为育器的生产链。 更甚至,不少富贵之家专程来鸿夜城购买育器。 旱魃一路闯入城主府,所经之处,草木被烧成灰,府内家丁无一拦得住他。 城主的祖父母正在院内赏花喝茶,却见一个怪物冲进来,直勾勾望着他们。 即便这两人已经近百岁,可旱魃依旧忘不了他们的模样。 埋藏在骨髓里的记忆被一点点牵扯出来,那些记忆碎片拼凑完整。他想起了淼淼的前世,也回忆起了自己为何变成旱魃。 他将这两人抓在手中,并未急着杀死,托着他们一路走到炼丹房。 炼丹房内,魏女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些器具,和几名被植入精卵的弱小女孩。 “吼——” 旱魃怒吼,嘴里喷出烈焰,将炉鼎里的汤汁吸入腹中,并融成了一种特制的毒药。 这种毒药入体,便能在人体中孕育类似于胚胎的东西。 城主一家奴仆悉数被灭,他们一家人,男子被植入胚胎,生死不能,痛不欲生。 旱魃带走淼淼,寻了一处洞府,用灵根替她治疗。 他虽勉强取出女孩体内的血元,却没能保住她的命。 旱魃将淼淼放在冰棺里,拿了灵根滋养她,希望她有朝一日能苏醒。 女孩不断汲取他的灵息,旱魃也被迫沉睡,直至百年后,才重新苏醒。 淼淼经过冰棺与旱魃灵息百年滋养,尚有一丝气息残存。 旱魃苏醒后,回到鸿夜城。 如今城内的育器产业链不似百年前繁华,却也依旧存在这种生产链。城主府当年惨遭灭门,最后有幸存活的姨娘接回了家主在外的私生子,城主血脉才得以延续。 鸿夜城内,但凡有购买过育器的夫妻,都躲不过旱魃的报复。 男人被捉去旱魃洞府作为育器,胚胎产出精血,滋养淼淼的身体。 作恶的女人则被虐杀,无一善终。 …… 在幻境里,高玥被迫代入成女孩,遭受无尽精神折磨和痛苦。而重越则被代入成老将军,同样与老人生了共情。 重越没有心,可他却隐约觉得,胸腔之下,似有什么在悄然生长,竟似有似无地跳了一下。 所有被扯入幻境的人,都因为巨大痛苦沉浸其中。他们在幻境内一日未清醒,便出不去,被紧困其中。 所幸重越无心,虽有共情,却很快清醒。 幻境里,作为旱魃的重越苏醒,一掌劈开面前的冰棺,把高玥捞出来。 “小徒弟,”重越把手掌搁在女孩眉心,她额间灵根花显现:“醒来。” 高玥被唤醒,睁眼看见师父,眼泪瞬间绷不住。 她捂着疼痛感剧烈的胸腔,眼泪湿了整片脸颊:“师父,心好痛。” 重越无法体会她的心痛,淡淡“嗯”了一声,在她脑门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她深呼吸几口气,坐起身,揉着红肿眼睛道:“师父,我们去找二师兄吧。他也一定在这个幻境里!” 高玥起身,拍拍臀部的尘土,拍了拍哭红的眼睛。 这山洞潮湿逼仄,黑漆漆一片的石壁上,盘旋着不少吐信的蛇。高玥跟在重越身后走了两步,下意识抓紧了重越的手腕。 山洞往外,是一条逼仄的小道,地面滋生了不少潮湿的蠕虫。 高玥一脚踩到一堆绵软的虫子,头皮发麻,吓得尖叫一声,手往下滑,瞬间就握住了重越的手。 重越第一次被人牵手,滋味十分古怪。 胸腔之下,那个悄然生长的东西,似又生长了一些,并又“咚”得一跳。 女孩单手叩着他五指,单手抱着他胳膊,半靠在他身上,低声呜呜道:“师父,这比密室逃脱还可怕!呜……” 至少她知道密室逃脱都是假的,可这里全是真的! 高玥忍着脚下一脚一堆绵软的恶心,头皮发麻道:“师父你背我一下吧……小徒弟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可,做一辈子的洗脚婢也可!” 重越:“……” 逼仄的石道虽然光线昏暗,可高玥能感觉到,师父身上的气场降到冰点。 这股凌厉的气场令她瞬间冷静不少,立刻将松口重越的手。 然而她刚撒手,重越便冷冷道:“近一些。” “嗯?”高玥愣了一下,立刻又靠回去。 就在她靠近时,重越揽住女孩纤细腰身,把她整个人提起来,而后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扛……扛在了肩上。 高玥:“?”震惊到无以复加。 居然有一种,被霸道师父拐卖的错觉。 第36章 师尊的爱心 高玥被师尊捞起来扛在肩上,很快走出山洞。 趴在师尊肩头,高玥竟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这种安全感,居然令她想起趴在阿布崽身上上天入地的时光。 出了洞府,师尊并未将她放下,直接带她御剑飞往鸿夜城。 幻境里的鸿夜城停留在了曾经的某个时间,街道繁华。 伟清楼居于城中,建筑修建得堪比皇帝行宫,富丽堂皇。 门口老鸨带着女孩招客接客,这伟清楼从外看,像青楼烟花之地, 有人入门,交给老鸨一枚木牌,低声说:“取胎。” 老鸨收了木牌,将男人往楼内引:“客官请随我来。” 高玥从那老鸨身上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她下意识扭头看向重越,扯了一下男人衣袖,低声问:“师尊,那人身上有二师兄的气息!师尊,二师兄应该还沉浸在角色扮演中,定与那老鸨接触过,我们跟着她,一定能找到二师兄。” “嗯。”重越手一翻,立刻出现一枚同样的木牌,带着高玥走过去。 老鸨见高玥重越两人样貌不凡,低声说:“二位也是来看育器的?” 高玥挽住重越胳膊,仰着下巴道:“对,我和我夫君都是修仙的散修,因修灵根损毁了自身育器,听友人介绍,你们这里能购买育器,帮我们孕育新的生命,特来瞧瞧。” 老鸨笑了一声:“客人,来我们这里就对了,我们这里有鸿夜城最好的育器!三位请跟我来吧。” 进入内堂,老鸨单独带高玥和重越去了地下室。 刚入地下牢库,高玥便被里面的情景震惊。 每一个牢库都关押着各种不同的女孩,并且被明码标价,名牌上还写着女孩们的身份。 不同于魏女选择的女孩,这里的女孩各种年龄都有,甚至还有不同的身份。 一个被关押在甲字号牢笼里的女孩,不断踢着铁门,她蛮横道:“放我出去!老女人!我是望月宗掌门之女,若我爹知道你们如此待我,还拿我当成育器豢养,我爹定饶不了你们!放我出去!” 她的聒噪令老鸨头疼,一道符咒压过去,将那女孩嘴封住。 老鸨带着高玥二人走到女孩身边,指着她道:“二位,你们都是修仙人士,我知普通的育器你们肯定瞧不上。这女孩可是我废了好大功夫弄来的,有修仙灵根。二位的精卵配上这女孩的身体,一定能孕育出天赋灵根的孩子。” 高玥忍着心里的排斥感,低声道:“你们这儿居然连修仙宗门的女孩都敢动?我以为,你们这儿都是些贫苦人家的底层女孩。” 老鸨笑着解释:“可不嘛,现在的客人要求都高,底层女孩呢,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能购买育器的人,非富即贵,只要他们出得起价,哪怕他们要月阳宗白筱来做育器,我们也是可以想办法的……” 高玥要被这老鸨的话气笑了,她抬眼看向那女子,通过躯体感知到了二师兄的存在。 这女子便是二师兄,怪不得他被困于此无法醒来,感情是被关在了这里。 老鸨继续介绍说:“客官,你们看,那个女孩也是个天赋灵根的,虽修为不高,但天赋异禀,用她来做育器,也是绝佳的。她性格也好,不似这女孩性暴躁。” 高玥看向老鸨所指的另一个女孩,攥紧拳头,气得牙痒痒。 在现代时,高玥便常在微博上看一些关于反代孕的新闻。也时常听见一些大学生为了钱,去捐卵,导致身体受到不可逆伤害。 她很少参与这些话题,总觉得与自己无关。她总也有一种她是985女博士的优越感,觉得自己再差也不会因为缺钱去卖卵。 她总认为这种事离她生活太远,怎么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身边。 可从这件事里,她清楚看出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 如果代孕取卵合法化,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通过代孕获得小孩的家庭非富即贵,他们不会缺钱,也不会吝啬钱财。既是上流社会的人,必然对小孩素质要求极高。这时,有钱人就会找高素质女孩的卵子,亦或是高素质女孩的身体作为孕育生命的“器具”。 如此,底层女孩就不能满足这些资本的要求了。资本会把目光放在那些高素质女孩身上,目标群体直接对准了211、985的女学霸们。 素质越高,价格越高。 若代孕取卵合法化,在强压的内卷社会,想拿快钱的高学历女孩,可能也会因为金钱诱惑动摇。 譬如,一百万不够,那么两百万、三百万……六百万呢?只要有钱,必然会有人愿意去做。 靠子宫赚钱的女孩多了,长久以往,社会将如何病态,简直无法想象。 高素质女孩自然是少数,自愿代孕捐卵的也不会是多数。当供不应求,那么就会滋生一个黑暗的产业链。会催生拐卖、人□□易的黑暗产业的单身。 到了那种时候,即便她是985女博士又如何?在黑暗资本眼中,不过是一枚育器。 …… 老鸨继续带着二人往里走,来到一个孵化池。 孵化池内,待产的女孩们被吊着双手,泡在池水里,她们的肚皮被插上了一种类似于管道的东西,源源不断地往腹部输送供养液体。 这场景简直触目惊心,那些活生生的人啊,竟被当成了一种器具圈养。 曾经高玥认为,代孕与她无关。可如今她在发现自己错了,且离谱。 她曾经以为,被拐卖去偏远地区给人做老婆生孩子,已经足够过分。可如今看见一群女孩被当成生产育器,心中震撼如狂骤卷浪。 重越察觉到女孩的情绪波动,伸手,隔空将老鸨喉咙口掐住。 男人眼神冰冷:“当人类满载欲望,恶魔,都自愧不如。” 一道道如蛇般的赤芒紧紧地缠住老鸨的身体,重越眼眸中有烈火燃烧。 高玥转身去救二师兄,从脊骨里取出重刀,一刀劈开了铁门。 二师兄从牢笼出来,束缚禁咒终于被打开,竟突然清醒过来。他望着眼前眼睛发红的高玥,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师尊,立刻拿身体挡住高玥视线。 高玥一脸紧张问他:“二师兄,你没事吧?” 安衡摇头,表示:“没事。进入秘境后,我变成了这个少女,并且一遍遍地体会她的痛苦。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我第十一遍演绎这个剧情。” 安衡已在幻境里困了多时,他已经经历了十一次此女所经历的惨痛。 这女孩最终会被一对修仙夫妇买走,即便对方只是修仙界的普通散修,即便她拿出父亲及家世背景作为威胁,依旧无法逃出魔掌。 这姑娘在被泡在孵化池第十月后,剩下一枚天赋灵根的婴儿,而后被残忍猎杀,尸骨被丢进丹炉里炼化,尸骨无存。 安衡本就是魔,这女孩的经历唤醒了他内心压制的魔性。他越想复仇,秘境的压制力量也就越大,将他在秘境中困得愈深。 重越并未急着杀死老鸨,而是不断折磨她。他因此人恶臭而愤怒,额间浮现魔族特有的灵根花。 他周身围绕着黑气,内心聒噪不安宁。 他觉得有七情六欲的人类肮脏。 他不明白,他已经很努力成为人间至邪,为何这俗世间,依旧有比他更邪之物? 他想灭世。 他想毁掉这世间的一切,建立一个新世界,让所有人与他一样,无心亦无情。 眼看重越就要魔化,要冲破身体的禁锢,秘境发生扭动,三人被传送出去。 秘境内虽已过了数百年,可外面才过去不过两天时间。 山洞坍塌过半,酒凌汐和两条狗子正坐在外面等他们。 在高玥和重越被吸入幻境后,冰棺上便开启了秘境画面。两人在秘境内所经历的一切,全都在冰棺上呈现。 酒凌汐也没想到,这背后竟隐藏了这般真相。当她看见那些女孩被如此践踏,当她看见安衡幻化的女孩被当成器具拍卖,那种代入感,令她怒火中烧。 她虽为正道人士,却想拿手中刀劈了那老鸨,杀光那些作恶的人。 酒凌汐见安衡出来,立刻冲上去:“安衡,你没事吧?” 这是安衡第一次与酒凌汐见面,觉着有些陌生,与她说话颇有些疏离感。 安衡点头:“没事。” 酒凌汐拿手揉了一下发红的眼睛,压制着喉口的哭腔说:“没事便好,我很担心你的安全。” 她虽总以安衡未婚妻自居,可见到安衡本人,无论如何都不敢嘴炮,生怕冲撞了男神。 高傲如她,在这样的男子面前,竟也生了些自卑。 酒凌汐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锦囊,塞到安衡手中,说:“安衡,这是我为你绣的锦囊,里面有一枚灵玉,是个宝物,对你提升修为应该有帮助,你收着。” 安衡不是头一次收女孩礼物,却是头一次收这般贵重的礼物。 他拒收:“太贵重。” 酒凌汐却大咧咧道:“害,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等灵玉,我赤霞宗一大把。我白嫖你的描眉技法这般久,总要给你点儿报酬吧?你且收着,莫要让人觉得,我赤霞宗寒酸,拿块灵玉当宝贝。” 见她如此说,安衡勉强手下。 母吞云兽妙妙望着小主人,喉咙里发出“嗷嗷”地声音。 灵玉是世间少有,那是小主人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小主人的护身神器,关键时刻能保命。这小姑娘,竟如此不识好歹,直接把灵玉送给了一个才见面一次的男人…… 它委实不知小主人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 小老鼠们从外面摘了些果子回来,拿巨大的树叶子裹着,献给旱魃。 粗枝大叶的旱魃捧起果子,往高玥等人跟前递,他虽已修成精怪,说话却吐字不清:“吃!” 高玥看了眼旱魃递来的水果,与重越对视了一眼,她虽饥肠辘辘,却也不敢伸手去拿。 酒凌汐道:“小师妹,吃吧。这旱魃不乱害人,我们都被那个老城主给骗了。他和他那儿子,压根不是什么好人。旱魃抓来的这些男人,也都不是好人,万死不辞!” 她声音一顿说:“还有。那老城主和伟清楼的老鸨,有大能修士护着,旱魃无法近身。往那位少城主体内种下胚胎,还是他豁出半条命得逞的。” “岂有此理。”安衡看向重越,冲他拱手:“师尊,弟子请命,将这城内恶人清理干净。” 重越冷声道:“俗世间,人□□魔最难除。” 如此肮脏之城,为何要留? 他想借弱河之水,彻底淹没这座罪恶之城。 高玥看向冰棺里的女孩,又看向魁拔,攥着重越的袖子,扯了扯:“师尊,您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吧?” 重越看向手里捧着果子的旱魃,又看高玥,低声道:“拿出异兽灵根。” 高玥立刻取出蛊雕的练气灵根,她问:“只是练气灵根,可以吗?” “嗯。”重越解释:“这蛊雕原本灵根虽只有练气修为,却吸纳了二十名男修之精血。” 高玥明白,立刻将灵根花揉碎,又取出宋乐乐为她准备的灵水,浇灌在了冰棺之上。 灵根之精血将冰棺内的女孩滋养完全,冰棺融化成一枚冰晶,落于女孩眉心。 女孩手指微动,彻底睁开眼。 她望着眼前一切,好一会才完全接收突如其来的光明。她不仅拥有两世的记忆,还记得秘境里所发生的的一切。 女孩虽然活过来,可她却失去了说话能力。 她望着旱魃,愣了一瞬,无声地冲过去,紧紧扑进旱魃怀里。 旱魃爷爷高她半截,她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爷孙俩阔别两百年,有无数话要讲,可两人都讲不出话。 旱魃蹲下身,勾住小女孩后脑勺拍了拍,继而看向高玥等人,艰难地说:“谢……谢谢……” 他似有似无叹息一声,眼底又弥漫起一阵滔天恨意。 高玥似猜出他想做什么,低声说:“爷爷,你带着淼淼离开吧。寻一个好地方。复仇这件事,你已经做了太多,剩下的事,便由我们替你做。” 她不愿意爷爷再被复仇的欲望填满,他应当去和小淼淼寻个漂亮的世外桃源,过安生的小日子。 酒凌汐也道:“你放心,你的公道,我们会替你讨回来,也会彻底结束鸿夜城的罪恶。” 旱魃冲几人拱手,眼底竟含着眼泪。 直至这一刻,他才发现,这天地之大,竟再无他容身之处。 他杀戮太重,所及之处,草木皆焦,去哪儿都是灾难。 他不想让淼淼跟他过一样的苦日子,不想淼淼和他一样被人人喊打,过着被正道追杀的日子。 重越看了眼爷孙两人,低声对高玥说:“小徒弟,你随安衡出去。” 高玥虽不知师尊为何要支开她,想来必有理由,便点头道:“嗯。” 等几人出去,洞内只剩爷孙俩和重越时,他取出一枚魔界令,递给爷孙二人。 旱魃双手接过令牌,缓了好一瞬,才道:“令……” 魔界令! 自从人魔两界签订和平契约后,魔界便用一条弱水河隔绝了两界。魔界是妖魔的天堂,无数被人类唾弃的妖魔想去魔界,却都因为魔门大关,无法进入。 若他有了这枚魔界令,便能带着孙女去往魔界。 旱魃带着孙女给重越磕头。 重越手指隔空画出一道传送符镇,声音低沉慵懒:“入吾魔门,便无心无情。若你愿意,便去吧。” 在这两百年内,旱魃早已生出心脏。 他并不在意这枚心脏,他认为自己爱孙女是镌刻在骨髓里,并不需要用心去记这份感情。 小孙女也明白这一点,她握着爷爷的手指,晃了晃,用双明亮又坚毅的眼神望着爷爷,笑着无声道: ——爷爷。我愿意。 旱魃掏出心脏,献给重越。而小姑娘也取出心脏,捧给这位高大俊美的少哥哥。 由于重越太高,小姑娘个子太小,她单手捧着心,单手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把身体压低一些。 重越不喜人类幼崽,满脸写着不耐,却也蹲下身。 他倒想瞧瞧,这小姑娘想做什么。 小姑娘冲他咧嘴一笑,又从心脏位置取出冰棺所化之晶,一起塞给了重越。 她拿小手在重越的头顶轻轻抚摸了一下,又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心脏部位。 被小姑娘这般拿手指一戳,他心脏部位又“咚”地跳了一下。 那个部位的东西,又在悄然生长了。 爷孙俩手牵手走进传送符镇,等他们离开,重越伸手捏碎了旱魃的心脏。 在他要捏碎小姑娘的心脏时,竟发现心脏上出现了“爱”之一字。 无形之间,他仿佛受到某种鼓动,把这枚饱含“爱”意的心精,拍进了自己的胸腔。 胸骨之下,那个部位被填上了七情六欲里的“爱”。 咚、咚—— 他竟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类的连续心跳。 他走出潮湿阴暗的洞府,没有回身,将山洞里的一切罪恶焚烧成灰。 高玥朝他冲过来,问:“师尊,他们呢?” 他答:“去了我的故乡。” 高玥不知师尊故乡在何处,可师尊这般美好的人,他的故乡一定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 伟清楼内,老鸨正在会见老城主。 老城主道:“修仙大会已经结束,青峰宗掌门已经答应我,不日之后,就会派遣几个有名望的长老来帮我们处置旱魃。你且再耐心等等。” 老鸨哼了一声:“等什么等?因为那旱魃,我都多久没开门做生意了?主人需要大量钱财,我们再不有所贡献,只怕迟早被主人抛弃!” 老城主咳嗽一声,拍着桌子道:“我儿差点遭到毒手,若不是运好,早就被那旱魃给搞死!这事儿你得听我的,地库莫开。莫要让旱魃发现我们的新地库在何处,否则损失惨重!” 老鸨道:“齐国的刘将军可是出了高价来购买育器,他催得紧,我能怎么办?那个叫古莎的女子,性情刚烈,若在不让她怀孕,她逮着机会自杀了可怎么好?这些宗门修士,心性真是一个比一个高……” 老城主还是有些不安:“非常时期,咱们还是低调些好呀。那古莎修为虽不高,可毕竟是一宗掌门之女,对方家里虽是个小宗小门,可人家父亲怎么说也是元婴大能,我们得罪不起,谨慎一些好。” 老鸨却不以为然道:“害,如今鸿夜城这般乱,你害怕什么呢?若他父亲来找,我们便说失踪的女修都是旱魃干的,岂不一石二鸟?” “话虽如此,可……” 老城主还想再说什么,高玥却一脚把门踹开,她手握擒魔鞭,气得浑身发抖。 她正要进门,却被重越阻拦。 重越抓住女孩肩膀,低声吩咐:“在外等我。” 高玥看着重越,杀人欲望强烈:“师父,让我把这两个禽兽千刀万剐!而且,我很想知道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她严重怀疑,幻境里所见的“魏女”便是高瑜苒的母亲魏姨娘。 此人的玻璃配方已经让她生疑,代孕之法更是让她提升了内心压制的疑惑。 重越安抚小徒弟:“相信为师。” 安衡似乎猜到师尊要做什么,也道:“小师妹,让师尊去做吧。你随我在外等候便好。” “嗯。” 高玥目送重越进屋,门被关上,又被结界隔离。 老鸨和老城主被一道道赤色魔气给捆住,浑身骨头犹如被刺穿,密密匝匝地疼痛另他们痛不欲生。 两人被悬至空中,重越悠闲地坐在那里,单手撑着太阳穴,语气懒散:“呜,你二人倒有些倔性。告诉本尊,你们背后的人,是谁?” 老城主誓死效忠,道:“杀了我吧。我们誓死效忠主人,绝不背叛!” 重越喉咙滚出一声轻笑:“本尊是在与你打商量么?不,本尊仁善,是在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他手指一动,老鸨和城主的四肢被生生撕扯开,他们痛苦大叫,想死得干脆。 重越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错过机会了。本尊不要你们的命,只要你们,与天地同寿,每日每时,都重复这番痛苦。” 两人的记忆被取出。 与此同时,重越额间浮现一朵妖艳的灵根花,脚下黑气腾腾。 地面变成了一扇开启地狱的门,无数双恶鬼的手从里面探出来。 他们痛苦地嘶吼,看见人间的阳光,想趁机爬上来,可他们的手刚触碰到光,就被灼疼,又缩了回去。 老鸨和老城主看见脚下这一幕,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老鸨大叫:“这……这是地狱苦海!你、你……你是重越!” 老城主简直不敢置信,他痛声大骂:“重越!你是魔尊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主人当成一枚棋子摆弄?重越!我的主人不会放过你的!他是世间的至高之神,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老鸨害怕地大叫:“魔尊,放过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求给我一个干脆,让我痛快死去!” 重越冷呵:“尔等贱命,不配一死了之。”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地狱里无数鬼手探出来,将两人生生往下拽。 男人低声又道:“我的地狱,也饿了呢。” 第37章 师尊的心机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房间内归于平静。 老鸨和老城主都已经消失。 重越从房间出来,将手里攥着的两枚光球捏碎,这是两人脑中有关于魏女的记忆。 破碎的记忆画面拼凑在一起,一幕幕宛如电影般放映。高玥读取完这些记忆,却没有读取任何关于魏女样貌与身份的有用信息。 结合高玥亲身经历的秘境,她大概可以确定这魏女和魏姨娘有关。可由于没有关于魏女样貌的记忆,她无法确定这魏女是魏姨娘,但两者之间绝对有联系。 无灵根的普通人想活数百年,几乎不可能。即便是修仙人士,若不是驻颜有术,活两百年也不可能那般年轻。 种种疑点如野草一般在高玥胸口疯长肆虐。 高玥沉思片刻,对重越说:“师尊,弟子大概知道这魏女与谁有关。但还无证据。” 酒凌汐插嘴道:“这不明摆着吗?这魏女一定是魔界的人!此番回宗,我一定号召四宗掌门好好讨论此事,那重越这些年任由妖魔在人间搞这些小动作,真当我们正道之宗不敢去挑了他们的老窝吗?” “汪!”阿布崽最先沉不住气,冲着酒凌汐叫了一声。 酒凌汐被阿布崽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一跳。 阿布崽冲他龇牙:“汪汪!” ——不要搞污蔑! 高玥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大魔头残忍弑杀,他若想颠覆人间,倒没必要在背地里搞这些事。 她认为,依大魔头那种极端的性格,杀你就杀你,哪儿用得着这般弯弯绕绕? 他就是恶人,是这世间极恶,哪儿用得着如此大费周折去阴谋论? 目前疑点重重,高玥想这些事儿有些头痛,索性道:“我们先去救人吧。” 根据老鸨和老城主的记忆,地库里还关押着一些无辜的姑娘。 几人凭借记忆找到地库,里面有十几个分开的牢笼,皆关押着女孩。 地库的情景同他们在秘境中看到的一样,每个牢笼都贴着标签,写着女孩身世,明码标价。 这里被关押的女子,竟十之八九是宗门弟子,其中天赋的最高的是一名叫古莎的女子,她身于小宗门,父亲却也是一个元婴大能。 女孩们被救,当天就联系了自己宗门的人。她们把在鸿夜城遭遇的事,一一暴露。 起初她们被关押的地库,被困的姑娘有数十人,后来旱魃救走一些,老鸨和城主也就警惕起来,把剩余的姑娘转椅到了另一个更为隐秘的地库。 若不是被高玥等人所救,后果不堪设想。 鸿夜城之事,数个时辰之内便在修仙界内引起轩然大波。这种事即便搁在修仙界也闻所未闻。 青峰宗作为众宗之首,掌门柳青峰最先派出弟子来鸿夜城处理后续事物。 可等他们到了鸿夜城后才发现,城内的人,无故失踪大半。 宗门弟子挨家挨户排查,发现城主府内也只剩了一些奴仆,对其它人失踪一事,毫不知情。 负责此事的宗门弟子用传音符报告柳青峰,道:“禀报师尊,鸿夜城内一夜之间失踪子民过半,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据弟子排查,这些消失的人皆参与过买卖育器,甚至虐杀过女子……” 听到此处,柳青峰皱起眉头,又问:“一夜之间,一座城过半的人消失,竟没有目击证人么?” 宗门弟子答:“只有一味不足六岁的小姑娘说……亲眼目睹一对父亲,被恶鬼拖走。此事,疑点重重,不排除是失踪的旱魃作祟。” 鸿夜城拐卖宗门女子,贩卖育器事件,在修仙宗门触了众怒。 有宗门掌门、长老,时隔多年才知失踪女儿去了何处,经历了什么,崩溃地闹到青峰宗,请求柳青峰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必须严惩修仙宗门购买过育器的弟子! 在柳青峰一通彻查之下,竟从各大宗门弟子里查出近百个涉及参与并购买育器的修士,其中竟然还有宗门长老。 柳青峰立刻下了硬性规定,但凡参与过购买育器的宗门修士,无一宽容,被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不久之后,高瑜苒因炼制出反育器的法器,戴罪立功,被放回宗门。 滋养代孕少女的泉水乃特殊药水制成,而高瑜苒在被关青峰崖思过期间,制造出了一枚反育器的追踪法器。 这枚反育灵石可以追踪特制泉水,从而追踪存在于人间各处的代孕基地。 这枚追踪灵石的制成,大大提高了宗门查获代孕基地的效率。 这事儿传到忘忧宗,宋乐乐一边劈柴,一边气吼吼道:“柳青峰这个老头居然就这么放了高瑜苒?她在修仙大会上,拿蛊雕争夺竞赛第一,大家都有目共睹,怎么就给她放了?呵呵。” 老酒头坐在树上,一边往嘴里丢花生米,一边道:“这高瑜苒倒是聪明,有充分不在场证据证明,她是在修士们失踪后,才在母亲帮助下收服了蛊雕。她承认自己有错,错在利欲熏心,为了争夺第一,不顾蛊雕作恶,带它进入试炼门。她认错态度不错,加上制做出了反育器的法器,柳青峰那老头就给她把蛊雕之事抹去,给她挂了个功过相抵的名头。” 自从老酒头身份暴露后,宋乐乐就从宗门高高在上的二师兄,堕落成了最底层。 如今全宗只剩他和小师妹是金丹期,小师妹集完全宠爱与一身,他就成了最不受待见和尊重的那一个。 高玥收到高瑜苒被放出来的消息,随后又跟萧岑通话,向她打听高瑜苒的近况。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一开始逃来忘忧宗,是为了活命,是因为没有能力自保,为了避祸。可她现在有能力,就不能放着这事儿不管。 若魏女真的是魏姨娘,又或者说,对方真如她所想也是穿越的,那这事儿就太逆天了。 萧岑通过铜镜,见高玥心事重重,反问她:“小妹,你心里有事?还在因为鸿夜城的时忧心?” 高玥摇头,紧着眉头问他:“高瑜苒最近有什么动态?” 萧岑回答:“岳国破坏人间平衡契约,集结上万散修,组建了一支军队浩浩荡荡攻入我朝,仅仅数日,边境五城失守。修仙大会刚于梁朝王城结束,岳国就敢蔑视正道宗门,率兵南下。是以,我接师尊调遣,随长老带领各宗弟子组建了一支军队前往边城。我与高瑜苒,此时正在边城,明日将会亲上战场抵御岳军。” 这消息倒让高玥感到意外。 岳国、梁国、大赤,数百年来,相互制衡。近数十年,大赤国和岳国因重用修士,国力逐渐超越梁国。 当梁国反应过来重用修士时,举国综合水平已经赶不上大赤和岳国。如今的梁国王室,虽豢养了不少大能修士,却远远比不上大赤和岳国。 这次修仙大会在梁国成功举办,梁国得到了正道宗门的庇佑,以为至少可以安心度过几十年。 可是这次,连四宗之首的柳青峰都没想到,岳国居然暗中集结修士组成的兵马,率军南下。 这事儿不仅涉及梁国利益,更涉及修仙界的平衡。若修仙宗门不能控制这些国家,那么人间必定大乱。 这次岳国进攻梁国,打得不仅是梁帝的脸,还打了四大宗门的脸。 所以这次战争,宗门不能不管。 萧岑等人已经抵达边城,高玥也收拾了行李,准备之前一人前往边城。她打算从高瑜苒身上找到一个突破口,从而查清魏女身上的秘密。 她不想拖累宗门,便收拾了包袱趁夜色来到忘忧宗后山。 高玥从未画过通行门,她凭借记忆比划手势,于空中画出一道光门。 可是通行门刚画出一道轮廓,就被一阵风吹散。高玥也不气馁,如此重复了数十次,总算画出一道完整的通行门。 就在她要入门时,一条白头无毛狗“汪”地一声冲出来,将她扑到,压在地上舔。 就因为阿布崽这一道冲击,直接把她好不容易画出来的通行门给摧毁了。 高玥气急败坏,恨不得把狗子一顿狂揍,而后……抬眼便看见了一袭红衣似火的师尊。 高玥抱着怀里调皮的狗子,抬眼望着师尊瑟瑟发抖:“师……师尊。” 重越居高临下看她,单手在空中挽了个花,重新把通行门打开。 高玥松开怀里的狗子,拍拍臀站起身:“谢谢师尊……弟子想查清一件关于自己的私事。因牵扯复杂,弟子不想牵连宗门。” 她顿了一下,冲重越拱手:“请师尊原谅弟子不辞而别!” 重越看她一眼,转身走向通行门,淡淡道:“既入我宗,就得守宗门规矩。” 高玥看向重越背影,愣在原地。 重越回身看她:“还走吗?” 高玥反应了一瞬才道:“师尊,您要随我一起?” 重越声音冷淡:“闲来无事,陪为师下山走走。” 高玥不敢违背,“喔”了一声走上前,攥紧重越衣袖,随他一起走进通行门。 跨入门内,两人一狗瞬间被传送到了边境兰城。 巍峨城墙高耸,因要抵御修士,城墙在一夜之间被加高数米,并且铸就了一道坚硬的结界。 岳军随时来犯,城门紧闭。 重越瞥眼看向阿布崽,朝它投递过去一个眼神。大狗狗颇为不满地“嗷呜”了一声,继而变成半臂长的幼犬,轻巧跳到高玥怀里。 高玥捧着无毛的小狗子,一边摸着它的狗头,一边问重越:“师尊,我们该如何进去?” 重越淡声道:“抓紧为师。” 她单手抱着阿布崽,单手抓紧重越。 重越带着她往前走,轻松穿过城墙与结界。这个结界只能困住金丹中期以下修士,却困不住金丹以上的修士。 等进了兰城,高玥和重越换了身不显眼的粗布衣衫进了军营,并找到了萧岑。 萧岑没想到高玥会带着重越一起来,惊喜道:“此番有忘忧掌门和小妹助阵,必定大捷凯旋!” 高玥把自己扮成一个矮个女子,重越也用了灵息转换了样貌。这二人在军营中跟着萧岑,显得平平无奇。 就在这时,一道严厉的男声叫住萧岑。 一名身着铠甲,腰挂配剑的将军叫住萧岑,怒道:“萧岑,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们二人是何来路?” 三人回身便看见将军身后跟着的高瑜苒。 这将军乃青峰宗十六长老荣俞,元婴早期一阶的修士,早年也是武将出身,因机缘巧合得了大道,进入修仙宗门。 此番由他挂帅管理宗门军队,势必要击溃岳军。 萧岑冲荣俞拱手,指着重越低声介绍道:“回十六长老,这是弟子从前的侍卫,练气期修士。这位是他妻子。两人长居于此,得知我来了边城,因恋旧情,便来瞧瞧我。” 荣俞眼睛里一向容不得沙,怒道:“你当军营是什么地方?是你家吗?你虽贵为梁国太子,可如今在这军营,你狗屁不是!即便你是天王老子,也要给我遵守军规!” 武将脾气上来,怒火难灭。 高瑜苒立刻轻声细语替他求情:“荣将军,萧师兄也并非故意,况且我军中多一个修士,便多一分力量。” 荣俞的怒气被女孩温柔似水的声音给冲淡,声音都软了几分,道:“萧岑,下不为例!他们既是修士,就有责任担起保护兰城百姓的责任,去给他们做个登记,让他们入营从军!” 萧岑抱拳:“是。” 三人速速转身离开,等回了萧岑的帐篷,高玥才想起荣俞是谁。 小说里高瑜苒池塘里的大鱼之一。 这个荣俞乃青峰宗长老,元婴大能修士。高瑜苒因一次任务受伤,奄奄一息。而这位荣大鱼,因为爱惨了高瑜苒,甘愿去凶险之地给她摘灵草。 高瑜苒是救活了,荣俞却因此失去了双腿。男人因残疾而自卑,觉得自己再也配不上女神,最后隐世,郁郁而终。 高玥:“……” 他来了。高瑜苒带着她的鱼来了。 * 帐篷内只有一张床,高玥和师尊各占半边,阿布崽被摆在中间作为二人的“三八分割线”。 高玥盘腿凝息,神游九霄,无意间来到一片空无。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萧岑的男主光环被剥夺,成了一个寂寂无名的路人。不知何故,男主光环居然落在了荣俞的头上。 高玥从空无之虚回来,竟发觉自己的灵根变得剔透不少,裹在根部的浊气也少了一半。 她再睁眼,发现原本阻隔在她和师尊之间的三八线阿布崽,竟蜷缩在了帐篷角落里。 狗子无毛,缩成一团,用可怜巴巴地眼神望着她,显得十分可怜,喉咙里甚至还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 她扭过脸看重越,发现师尊盘腿打坐的位置没变,可她的位置却挪动,甚至紧紧贴着师尊! 她的身体只微微一动,膝盖居然直接触到了师尊的身体! 师尊睁开眼,冷淡看她,仿佛在质问她为何要突然靠近他,十分不友善。 高玥下意识开口道:“师尊我没有,我一睁眼就在这里了,我并非故意……” 她抬手一指阿布崽:“一定是阿布崽栽赃陷害我!弟子绝对没有想占师尊便宜的意思,师尊信我!” 被甩锅的阿布崽:“……”一脸同情地看着浑然不知的高玥。 傻阿月。 是师尊挪动了你的位置。 与本狗无关! 重越淡淡地“嗯”了一声,问她:“刚才梦见什么?” 高玥也不确定刚才从空无里看到的东西,是否属实。 若属实,并非梦境,她好奇萧岑的男主光环为何会被剥夺。同理,是否高瑜苒的女主光环也会被剥夺? 高玥抬眼看向师尊,她反问:“师尊,你似乎从没问过我,为什么来忘忧宗。又为什么来这里。” 重越淡淡道:“我不感兴趣。” 他声音一顿后,又说:“你想说,为师便听。” 高玥本有预感,此行非常危险,师尊愿意陪她,是情分,并非本分。 他们在明,敌在暗,稍不留神,万劫不复。她认为,师尊有必要知道真相。 为了让师尊更好理解,高玥编了个谎言。 她道:“师尊,我的身份您应该知道。我叫高玥,是梁国丞相嫡女,因无灵根,而被家人抛弃并追杀。我从小不受丞相府的人待见,作为高瑜苒的替嫁品,差点被送去给大魔头重越当盘中餐。可我运气不错,遇见了三师兄,并在他的鼓励下进入宗门,而后,才有了如今境遇,得到师尊宠爱。” 高玥十分感激地看着师尊,沉了口气,恭敬道:“师尊,阿月感激你为我所做一切,即便这些在你眼里并不算什么。日后师尊有需要阿月的地方,必定万死不辞。” 她说到这里,又一顿,改口道:“万死不辞去掉。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得珍惜这条狗命。不过有一点阿月可以和你保证,师尊若要我的灵根,我可以毫不犹豫剔灵还师!” 重越:“……”一脸淡然看着她。 阿布崽也一脸嫌弃抬眼望着高玥。 它就没见过比这厮更怕死的人,还把怕死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高玥继续道: “师尊,我儿时有一番奇遇,捡到了一本可以窥探未来的宝书。那本宝书,记录了高瑜苒的一生。” “简单来说,高瑜苒是话剧本子的女主,而萧岑是话剧本子的男主,大魔头重越是话剧本子的男二号,而我们今夜在军营遇到的那位荣俞将军,则是话本子里的男三号。当然,还有男四号等。这些男人,都是她池塘里的鱼……” “萧岑为了助她飞升,掏出自己灵根,毁了修仙大道。大魔头重越为了成就她的大道,甘愿死在她手上。” “荣俞为了治疗她的重伤,失去了两条腿……” “总之,这个世界所有优秀的男人,都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当然了,这本书其实也挺荒诞逻辑废的。里面描述,大魔头居然为了高瑜苒,甘愿放弃生命,我觉得这魔头的死法太过小儿科,有一种虎头蛇尾,轻拿轻放的错觉,也太不符合大魔头的性格……” 高玥讲得眉飞色舞,讲到大魔头临死前被女主杀死的那一幕,甚至非常生动地把台词表演了出来。 她双手捂着心脏,一脸悲痛地演绎着原着里的台词:“若我能成就你的无情大道,我甘愿奉献所有。杀了本尊,去寻你的大道,莫要回头。” 重越:“……” 阿布崽看着高玥眉飞色舞的模样,也下意识拿爪子捂住了眼睛。 它简直不敢看。 好怕下一瞬,师尊就拿小姑娘祭天。 重越嗓音冷淡:“都言魔头无心,又是如何爱之深?” 高玥虽记不清原着内容,可她对大魔头重越的剧情记忆犹新。 提及这,高玥一拍膝盖骂道:“那是因为高瑜苒猎杀了上古青龙,取了神龙的心给重越。这大魔头有了心,自然爱上高瑜苒。” “唔。”重越似有似无冷呵一声。 高玥又道:“师尊你不知大魔头有多蠢,强行降智,竟爱上这种绿茶婊。最后死得不亏。不过想想,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儿,出场不过万字,就被大魔头给弄死。我可太惨了。” 重越冷眼看她:“那是挺惨。” 高玥叹息一声,道:“徒儿从未来之书里,学会了开刀手术,也学会了一些非常偏门的知识,譬如制造玻璃,也知道了关于育器的知识。上次修仙大会时,徒儿在丞相府落脚,那魏姨娘用玻璃制方呼弄我签下血契,那时徒儿便怀疑,那个魏姨娘也看过这本未来之书。” 重越抓到重点,皱眉反问:“你也知育器制作方法?” 高玥点头:“那是自然。育器还有一个名词,叫代孕。男子体内之精,女子体内之卵,在女人子宫内结合,孕育出其它人的孩子。” 重越又问:“你觉得,这魏女想做什么?” 高玥想了一下,才道:“现在的走向已经和原来的剧情完全不同了,先是鸿夜城育器,后是变成修士大军,桩桩件件,很难不让我脑补是一出阴谋。不过她究竟想做什么,我实在猜不透。” 她扭过脸看向男人,竟发现师尊脸色不是太好,她问:“师尊,你脸色似乎不太好?” 重越喉咙里发出一阵轻缠的哼音,只问她:“那魔头还为高瑜苒做过何事?” 高玥没想到师尊喜欢听魔头八卦,又开始眉飞色舞起来:“哦,有一个剧情是高瑜苒被魔兵抓去魔界,大魔头跟高瑜苒玩儿囚禁y的把戏。我觉得这段戏,就蛮带感的。” 重越眉梢一挑:“怎么个带感法?” 高玥激动道:“重越为了逼迫高瑜苒就范,拿刀划她的脸。虽然时候帮她治好了,可这段我看得特别带感!虐,给我往死虐,就应该好好虐她!” “……”重越一阵沉默,反问:“小徒弟,为师怀疑你有入魔潜质。” 高玥一听立刻摆手:“不不不,我才不要入魔。若我入魔,岂不就成了大魔头子民?不要。嫌弃。我对大魔头有恨。” 重越冷声道:“就因为,你从未来之书里,看见他吸了你的血?” “当然,这可是血海深仇。” 高玥盘腿有些累,直接躺在枕头上,抬眼望着师尊说:“那魔头其实就挺蠢的,他是因为被高瑜苒塞了一颗青龙的心,导致对高瑜苒爱到疯狂。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儿的时候,完全可以把心掏出来嘛。” 重越笑了一声:“小徒弟,你倒是个小心眼的人。若有一天,有机会让你杀了重越,你当如何?” 高玥保持平躺跷二郎腿的姿态,横空做了一个手刀动作:“杀魔证道!” 重越表情有些微妙,眼底的冰冷始终未散。 阿布崽彻底把脸埋进了一双爪子里。 完了。她完了。这千百年来,大概她是第一个骂师尊蠢,还敢杀师尊证道的女人。 高玥刚才打坐进入了空无之境,耗费的灵力太多。此刻刚一躺下,困意便席卷而来。 她抱着枕头转了个身,拿背对着重越,闭上眼懒洋洋道:“师尊,小徒弟虽然贪生怕死,可小徒弟……” 高玥太困了,脑子也一片混沌,叽里咕噜甚至不知道说了什么。 重越又将手伸过去,搁在她额头上,开始窥探女孩的想法。 女孩已经困顿难忍,濒临于睡死的边缘。 重越听见她的心声: “师尊,我好不容易活下来,我真的很怕死。” “可我会找出魏女是谁……我会挖出她的目的,我不会袖手旁观,为了你们,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我是贪生怕死,可我有心呀……我喜欢你们,喜欢活生生的你们。我很感激在这个世界遇到师尊,遇到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老小师弟和萧岑……我会保护好你们。” 她心底的声音逐渐微弱: “师尊。阿月会保护好你们。我在保护你们时,一定克制惧死………” 听着女孩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弱,重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心脏部位,又“咚”地跳了一下,似又生长了一分。 他不习惯胸腔内有东西跳动的感觉,总会让他生出一种诡异的不适感。 他将女孩翻身过来,不受控制地俯身下去,把脑袋压在她胸口的柔软处,静静地闭上了眼。 重越嗅着女孩怀里的独有香甜,莫名心定。 阿布崽看着那个无耻的主人,激动地坐起身,冲他低低地“嗷呜”了一声。 重越指尖一道红光打过去,狗子的眼睛耳朵被糊住,无法再感知外界的声音,耳畔陷入寂静,眼前陷入黑暗。 阿布崽委屈极了,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这一宿,高玥睡得不太踏实,总觉得怀里钻了好大只狗狗,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可她实在太困,压根就睁不开眼。 翌日晨起,军中号角集结,开始练兵。 这支由修士组建的大军不同于人间普通军队,他们手里的武器并不统一,而是各持本命法器。 练武场浩浩荡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至还有异兽将整个校场搞得地动山摇。 高玥路过火头营,看你不远处巨大吞云兽踩碎了一堆巨石,抱紧了怀里半臂长的无毛小狗狗。 她去领取了一些甲胄物资,特意又多领了一张布料,给阿布崽做了一件衣服。 它光秃秃的身体藏在红色的衣服里,立刻就显得顺眼不少。 高玥抱着喜庆的红衣狗狗,回营去找重越,跟师尊炫耀:“师尊,你看,好看吗?” 重越正在擦剑,打眼看见被穿上红衣的妖艳狗子,嫌弃地都不打算再看第二眼。 阿布崽窝在她臂弯里,也是一脸生无可恋,偏女孩觉得好看极了。 重越眼底都是嫌弃:“成何体统?” 高玥看了眼师尊与自己身上的红衣,又垂眼抚摸狗头:“师尊,你难道不觉得一家三口亲子装很可爱吗?” 阿布崽:“……”它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地位的,高玥无疑是在往它脖子上架刀。汪! 重越擦剑的动作都一顿,女孩嘴里的“亲子装”让他怔了一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战鼓声,滔天的嘶吼响彻整个军营。 “岳国偷袭!” “守城!守城!” “守结界!守结界!” 高玥和重越闻声走出帐篷,军营里已经浓烟滚滚,地面出现一堆堆土包,出现一个又一个类似于地道的巨坑。 无数黑影驮着敌军修士连绵不绝从地里钻出来,见人就杀,见帐篷就烧。 军营里顿时乱成一片,厮杀声与哭喊声纠缠在一起。 城中虽布了结界,可这结界只能防天上,却忽略了地底下。谁都没想到,敌军会从地底钻出来,一波接一波。 高玥抬眼,看见不远处的萧岑同时抵御三个金丹修士的攻击,即便他能力不弱,可依旧被打得节节败退。 梁军修士被一只只从地底钻出的飞禽抓上城楼,他们在接触到天空结界时,立刻变成一滩血水。 结界沾染了同宗弟子的血,被一点点融化。 结界之外,无数乌鸦飞过来,密密麻麻,像沉甸甸地黑云把天空结界盖了个扎扎实实。 它们开始疯狂啃啄被溶的结界,将只有星星点点漏洞的结界,直接撕开一条长口。 眼看萧岑要被拖走,高玥去了一把弓箭,“咻”地射过去。 军营里厮杀一片,她足间一点朝萧岑奔过去,很快消失在重越的视线。 重越抱着狗子,面对如此厮杀,淡定地抚摸着狗头,两名岳修拿刀朝他劈砍过来,还未近身,就变成一滩血水。 高玥将萧岑从混乱的围剿中救走,她随手捡了一把死去刀修的铁刀,对准金丹修士砍过去。 即便不用自己的本刀,她这一刀劈出去,也砍出了毁天灭地的架势。 可也是这一击,吸引了更多敌军的注意。 地面的洞越来越多,无数岳修密密匝匝从地里冒出来。 荣俞将军带人在最前线厮杀,而高瑜苒同几名修士在扩大加强结界,他们将坚硬的结界再扎进地底深处。 然而这些人的目标似乎是萧岑,他们一窝蜂地朝萧岑高玥冲过来。 高玥和萧岑高举刀剑,咬牙顶着修士群殴的结界力量,几乎已经快到极限。 两人被困在浅金色的结界里,正死命支撑。 敌军数十修士齐心协力给他们施压,打算破掉他们的结界。 对方一名金丹修士冷笑:“萧太子,放弃挣扎吧,再负隅顽抗,受伤的只会是你。” 那人目光落在高玥身上。 她虽用了易容锦囊,可身材却未被隐藏。 那修士道:“你若缴械投降,我便饶你身边这位女道友不死。我军缺女人,拿她做个炉鼎,倒也不错。” 萧岑的身体被重修士的力量压弯,他听见此言,又努力站起来:“做——梦!” 高玥咬牙,低声道:“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萧岑,你顶住,我去找师尊帮忙!” 她丢了刀,并未急着冲出结界去找重越,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拿隐身符,隐掉了自己双手。 做完这些她觉得还不过分,又隐藏掉了自己一只耳朵。 而后,坐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地,大叫一声“师尊”。 围剿的修士们看着这女孩的骚操作,也是一脸懵逼。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砰”得一道赤芒在他们身旁炸开,把他们纷纷炸到数米之外。 一个相貌平平的红衣男子,抱着一条红衣犬稳稳落在女修跟前。 只见那红衣女修把脑袋往师尊大腿上一磕,哭得更大声: “师尊,阿月的手被他们剁掉了!师尊,阿月的耳朵也没了!师尊,阿月不活了,真是好惨一阿月!师尊,活着好痛,让我去死吧!” “我不要活着了,再也不配活着了!” “师尊,我不配再做您的弟子,来世,再见!” 重越不顾分辨女孩伤势真假,立刻拿灵气护住女孩,同时扭过脸打量那些围剿萧岑高玥的修士,眉眼肃杀,牙缝里冷冷挤出两个字: “找,死。” 一柄赤剑由他脊骨飞出,破空一声剑啸,朝十数修士飞驰而去。 第38章 师尊的温柔 赤剑破空,剑气如虹,巨大的冲击力将围剿的岳修震开。 十数名金丹期岳修被震得五脏俱碎,嘴里不断往外涌血。这些金丹岳修忍着身体剧痛,立刻盘腿坐下,双手结印,齐声道:“结阵!” 一道血阵开启,将高玥和萧岑、重越三人困在其中。 萧岑惊道:“以血结阵!这些人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高玥咳了一声,给萧岑使了个眼神,萧岑立刻意会,“扑通”跪在高玥跟前,哭喊道:“小妹,是为兄没有保护好你!你的灵根怎么也毁了?这是你好不容易才生出的灵根,怎么可以……” 萧岑开始擦眼泪,声音悲痛万分,把战场悲伤的气氛渲染到了高潮:“小妹!为兄对不起你!是为兄连累你了!为兄愿以死谢罪!” 高玥:“……”过分了,兄弟你飙戏过头了! 阿布崽完全不知什么情况,它一脸懵逼看着没了双手和耳朵的高玥,又看向咋呼着要自刎的萧岑。 它嗅到了高玥身上的符咒气息,知道她在装,狗脑袋蠢蠢钝钝,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是在唱哪出。 于是,它也陪着两人飙戏起来,脑袋一歪,舌头一吐,“嗷呜”一声,倒地不起。 在周围结血阵的岳修:“……”碰瓷过分了! 他们的血阵刚结起来,立刻就被一道刚毅的剑气打碎,打头阵的几名岳修直接被凌厉的罡风搅成一团血水。 高玥看直了眼。 萧岑也看得目瞪口呆。 阿布崽趴在地上,斜眼懒洋洋望着那边,看见有血水飞溅,立刻起身躲到高玥身后,生怕弄脏了自己的白毛毛。 幸存的岳修连连后退,随黑影钻进了地底。 重越冷笑一声,抬手御剑,排山倒海的剑意穿透地面,炸翻土地,岳修混合着泥土被炸出来。 与此同时,高瑜苒同其它修士也将城内结界加固,驱散了天空的乌鸦。城墙之上的荣俞将军也将偷袭的敌军击退,在军营内完成了一片剿杀。 这一击偷袭来得突然,完全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军营里一片颓败,帐篷被烧得七七八八,浓烟四起。 荣俞首先找到萧岑,紧眉问他:“有没有受伤?” 他虽表面对萧岑严苛,实际很看重萧岑。毕竟萧岑不仅是梁国太子,也是青峰掌门亲传。 刚才敌军明显冲萧岑而来,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必定动摇军心。 萧岑摇头:“我没事。” 他看向高玥和重越,道:“多亏了这二位帮助,我才死里逃生。否则以我之能,未必抵挡得住数十名金丹修士的围剿。” 荣俞看了眼缺胳膊少耳朵的高玥,正要慰问两句,便看见小姑娘两条手和耳朵“长”了出来。 小姑娘蹦蹦跳跳回到男人身边,垂下头认错,语气更是鬼灵精怪:“师尊……” 重越看她一眼,却未说苛责的话,只面无表情地在小徒弟脑袋上敲了三下,以示警戒。 高玥揉着脑袋,没心没肺笑道:“谢谢师尊。” 荣俞打量师徒二人,等两人亲密互动结束,才走过来,跟二人拱手道:“多谢二位方才出手相助。” 他目光停留在重越身上,这男人样貌平平无奇,没想到修为竟如此之深,竟能救萧岑于水火。 重越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态度显得相当冷漠。 荣俞被冷待,态度却更加谦卑:“阁下修为绝不止练气,敢问阁下,可是元婴大能?” 萧岑知道高玥师徒二人并不想暴露身份,立刻打断道:“荣长老,军营受损严重,是不是先下令整顿军营?” 荣俞还未开口,高瑜苒带人走过来,禀报道:“将军,我们方才已经将地底的结界漏洞补全,并查勘了地底。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驮着岳修进入军营的黑影叫遁地兽,是练气期的异兽。这种异兽并不常见,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方法,竟能一次性得到这么多的遁地兽,实在匪夷所思。” 荣俞反问她:“瑜苒,你怎么看?” 高瑜苒在青峰宗发明出了反育器,如今颇受器重。她在青峰宗虽是受过,可在这位荣俞长老的照拂下,每天吃香喝辣,过得并不差。 荣俞对高瑜苒有意,在场不眼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高瑜苒道:“对方的实力应该比我们想象更强,不容小觑。我的建议,先守城,不要轻举妄动。我营被偷袭,损失惨重,须得修生养息,同时还得上报宗门,再补充一些后援过来。等补充的军队抵达,再派遣一支军队,出城探路,探探敌军虚实,摸个底,我们才好有所准备。如今这般,我们对敌军情况完全不了解,很危险。” 她说完,又看向萧岑,建议说:“我建议岑哥哥回宗。这次偷袭的人,显然冲他来的。他若真出了事,不仅动摇军心,还动摇我大梁根基。” 萧岑坚决不同意:“我是梁国太子,又是师尊坐下亲传,这种关键时刻怎可弃大军而去?与梁国共进退,与宗门共进退。” 荣俞看他一眼,舒出一口气,从腰间取下一枚传送符交给他,嘱咐说:“关键时刻,传送符可助你逃命。切忌,你的命关乎到全军士气,这枚传送符只能你用,给我好好保住性命!” 萧岑没有拒绝,收下传送符。 荣俞看了眼高玥重越二人,道:“就拜托二位照顾萧岑了。” 重越的态度依旧冷淡,高玥点头道:“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保护太子安全。” 荣俞点头“嗯”了一声,转而对高瑜苒道:“瑜苒,你随我来。” 高瑜苒随荣俞离开时,回头看了眼高玥。 对方有易容香囊的灵力加持,隐藏了样貌。可对方身上的熟悉气息,令她感到不适。 翌日,宗门援军调遣过来。 全军于校场集结,抽签决定谁出城去探敌军虚实。 此项任务风险极高,按照敌军来势汹汹的偷袭实力来看,此行多半有去无回。 高瑜苒作为一军副将,宣布抽签规则。 她手里托着一只符鸟,道:“这次任务,多半死局,抽取二十五人前往敌军一探虚实。这只符鸟落在谁身上,谁便是天选之人。大家有没有异议?” 下面军士齐声回答:“没有!” 身着铠甲的荣俞握剑一吼,中气十足道:“将士们!这将是一场硬仗!敌军实力不明,岳国很有可能同魔修勾结,想毁我正道平衡。岳军长驱直下连破数城,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我们万不能容忍这等悲剧持续!必须把岳军给压回去,大家有没有信心?” 军中将士齐声道:“有!” 荣俞扫了一眼众军士,点头道:“放符咒鸟!” 符咒鸟是一只火翼鸟,栖息在高瑜苒指尖。女孩手指一弹,火翼鸟便展翅高飞。 她目光落在了高玥方向,却又不动声色地迅速挪开。 高瑜苒的神玉从女孩的无毛狗身上,检测到了阿布崽的气息。加上之前她感觉到的那股熟悉的气息,几乎可以确定,那女子就是在试炼门内让她出糗的王月! 符鸟在空中以一化二,再以二化三……一只符鸟化为万只,围绕着每一位军士打转。 最终,二十五只火鸟分别停在了二十五人的肩上。 其中有两只落在了高玥和重越的肩膀上,两人对视一眼,又看向校台上的高瑜苒,大概明白了什么。 高玥不信会这么巧,显然高瑜苒察觉到什么,才想支开她,让她去前线送死。 高玥靠近师尊,拿手指戳了一下师尊的后腰窝,低声问:“师尊,要去吗?” 此行高风险,高瑜苒又明显想支开她,高玥并不是很想去前线送死。可她又认为,岳军来势汹汹,集结的修士军队异常诡异,这也和原着不同。 无论是去调查岳军修士,还是留在军营观察高瑜苒,似乎都是一种突破口。 重越低声道:“岳军实力如何我不知,有一点为师可以肯定。岳军修士里,绝无魔修。” 这些年,重越对魔修看管极严,几乎关闭了魔界通往外界的路。即便外面有魔修,也不会数万之多。 高玥疑惑:“师尊为何这般肯定?” 重越垂眼看她,反问:“你从未来之书里看见的魔尊是何性格?” 高玥很聪明,她立刻反应过来,低声说:“师尊,你是怀疑,有人打着魔界的幌子搞事情?鸿夜城如此,岳军修士也如此?” 重越淡声道:“小徒弟,不算蠢钝。” 当天下午,两人便同其余二十三名修士骑马出城。 这支小队伍一半金丹,一半筑基中期,平均修为都不低。可要面对岳军的上万修士,无疑于以卵击石。 小队出城后,往西走,是一片荒芜戈壁。他们穿过戈壁,在午夜时分停在了戈壁腹地。 戈壁滩月如明盘高悬,气候干冷。 梁军小分队于戈壁中枯木沙枣树旁扎营,修士们围着几堆篝火盘腿凝息,换人轮受当夜。 下半夜,轮到高玥重越当守。 高玥正盘腿凝息,被重越拿手指点了一下眉心,小姑娘立刻清醒。 她抬眼看向师尊,只见一柄赤剑停在火堆前。 重越跃上剑,把手伸给高玥。 她打量了一眼四周凝息的修士,立刻抓紧师尊的手,被用力一提,踩到了剑上。 阿布崽趴在篝火前,抬眼看着主人和高玥,眼神委屈巴巴地。 重越指尖弹出一道赤光,狗子瞬间被化形成了重越的模样。 男人又伸手将躲在高玥脖颈后的小鸵鼠抓出来,扔到地面上,圆滚滚地小可爱立刻变成了高玥的模样。 阿布崽.重越和睡眼惺忪的小鸵鼠.高玥,对视一眼,两兽望着对方那张人脸,都一脸懵逼。 高玥看着师尊的化形成果,无声竖起一个大拇指。 也就在这时,赤剑“咻”地破空,高玥的身体受惯性往前砸,直接跌进了师尊怀抱。 他们于九霄之间飞行,脚下是万里高空,稍有不慎,摔下去便粉身碎骨。 高玥不习惯御剑飞行,还是喜欢趴在狗子身上紧攥狗毛的那种安全感。她平衡力很差,尤其是这般站着,双腿不受控地发软。 她下意识抱紧了师尊,大声叫道:“师尊,御剑不好玩儿!还是御狗比较有安全感!我恐高啊啊啊——” 女孩抱得越来越紧,好不容易习惯了高空御剑的刺激感,谁料重越的剑突然在空中打了个急转弯。 高玥心里咯噔一跳,吓得大叫一声,同时把重越的腰身抱得更紧。她把头埋在男人胸口,紧闭着双眼,耳畔风声呼啸,令耳膜她十分不适。 重越垂眼看怀中女孩,抬起胳膊把手搁在女孩脑袋上,替她挡住了耳畔流窜的风。 不多时,他们的赤剑停留在岳军军营上空。 从上往下俯瞰,岳军军营比梁军大营宽敞许多,而且军营帐篷的位置也十分有意思。 梁军的军营帐篷,烧一座帐篷,那么其他帐篷也会被连坐。可岳军军营却大不相同,无论烧哪一个,都连累不到其它帐篷。 他们的帐篷设立得错落有致,粮草库更是有重兵把守。 岳军背后靠水,不仅在天上设立结界,地下和水里也设立了结界,一只苍蝇都难飞进来。 重越广袖一挥,袖里钻出一只赤色的异兽,朝着岳军直冲而去。 这枚赤色异兽长着一双翅膀,往下俯冲时,身体愈来愈大,最终撞击在结界上,直接把结界撕开道裂痕。 岳军弓箭手就位,开始射杀异兽。 军营里火光阵阵,集聚在一起,瞬间整个上空亮如白昼。 这边岳军和异兽厮杀,那边重越带高玥已降落在结界外,把结界撕开了一条缝隙走了进去。 待他们进入结界,重越又顺手把裂缝给补上,宛如从未破坏过。 重越低声道:“抓紧为师。” 高玥立刻抓紧重越,在她抱紧重越胳膊的那一瞬,竟发现身体透明了! 两个透明人没有任何阻碍地走在敌营,从东部行至中部,一路走来,高玥咂舌不已。 岳军不仅有完整的异兽场,还有专门的兵器收纳库。岳军内不算遁地兽,其它异兽品阶都在筑基往上,大约有一百头。兵器库里的兵器品阶都在五品往上,就连甲胄也是较为轻便的高阶品相。 高玥猜到对方财大气粗,可没想到对方这般财大气粗。 这种配置,别说打凡间普通人了,就是去打魔界也绰绰有余。 高玥低声对重越说:“师尊,岳军从一开始要攻打的对象就不是人间的普通军队,他们是针对正道宗门!这般多的异兽和上品装备,怎么着也要暗中准备个两百年吧?况且还要不动声色囤积,难度系数也很高。师尊,对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对方是魔修?” 除了魔尊重越,她真的想不到会有谁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准备一支如此强悍的修士军队。 重越反问:“在你眼里,魔尊便如此蠢钝?” 高玥被点醒,小声嘀咕点头说:“也是……如果大魔头真想征服人间,没必要这般大费周折,他直接扛魔界旗帜,举兵突破弱水,杀入人间便是,没必要搞这些。如今世间种种乱象,似乎都和魔界牵扯上了关系,明显有人故意把这些事往魔界那边甩锅……难道,背后的人是想挑起正魔冲突,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重越淡淡“嗯”了一声。 “如果背后的人是这个目的……”高玥只觉胸口有一桶惊涛骇浪在搅动:“那就太可怕了。她至少比我早两百年阅读过未来之书,比我早两百年筹备。她如今开始收局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重越:“正魔厮杀,大道修士陨落,她便是神。” 高玥瞪大眼睛,反问:“师尊你的意思是……她想毁掉这个世界,而后创立一个新世界?” 重越目光越来越沉。 看来,那个比小徒弟早几百年阅读未来之书的人,比他野心更大。不仅如此,那人甚至想将脏水都泼给他,而后安安生生收网,去做一个光明伟正的神。 重越封印了魔界数百年,从未有过一魔逃离过魔界。可是近几年,人间却不断被妖魔侵扰,甚至有人以他之名,往梁国高丞相府中送去花轿,辱没他的威名,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早在百年之前,重越便察觉到了两界之间不同寻常的异动,有人不断冒充魔界子民于凡间作乱,他们却总抓不到对方一点儿蛛丝马迹。 为了找出那个在背后给魔界泼脏水的卑鄙小人,重越带着三名弟子来到人间,并开创了正道之宗,以正道修士的身份活络在修仙界。 潜伏正道这般多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鸿夜城一行,但是让他有了些眉目。 小徒弟的出现,是巧合,亦是他的大机缘。 第39章 师尊小被抓 高玥被重越的猜测吓到了,又想起在阿布崽幻境里看到重越与行尸走肉厮杀的场面,立刻就问:“师尊,我曾在阿布崽幻境里,看见你为了守护一座城,独自与一群行尸厮杀。那是在何处?” 重越看她,回答:“故土。” 高玥震惊,道:“为何会出现行尸?那这些东西,在修真界叫什么?” 重越摇头,解释说:“那里一共四十八城,最临界的一座城唤名归古。那些东西两百年前突然出现在归古,起初是咬伤一人,将人同化为尸。被同化为尸的人越来越多,为师废了些功夫,将他们困在了深渊。” 高玥松了口气,一脸崇拜地望着重越:“师尊,你是个英雄。” 重越头一次被人夸是英雄,他看了眼女孩,良久喉咙里才发出一声嗤笑,伸手摸摸女孩脑袋,带着她往前走。 他们来到敌营帐篷外,静静地站在外面偷听里面的军情。 岳修将军迟不谢道: “我军前去探路的修士和遁地兽,无一幸存,可他们却拿到了最珍贵的情报。如国师所料,正道之军毫无章法,不如我军训练有素,就是一群宗门修士凑起来的临时军队。若是正面进攻,不出三日,兰城必破!” 底下副将说:“将军,如果真如情报所言,梁国军队如此不堪一击,为何我们派去的遁地军全军覆灭?这其中,恐怕有诈。” 迟不谢点头“嗯”了一声:“不排除对方有元婴大能坐镇。战场拼杀的是团队厮杀,并不是个人之勇。即便对方有元婴大能坐镇,又如何能抵我万军雄狮?” 迟不谢的声音清朗清脆,掷地有声。 高玥通过帐篷的缝隙往里看,之间岳修主将是个英姿勃发,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 样貌奇俊,眉眼深邃,皮肤相对白皙。他身材高大,银光甲胄着身,英姿飒飒,不像是个久经沙场的猛将。 迟不谢是岳国三皇子,不受父亲待见,从小跟着外祖父在军营长大。他从小就被耳提面命,训练这支修士之军。筹备多年,终于有机会率军出征,他铁了心要拿下兰城。 只要兰城一破,便可长驱直入,攻破梁国。 高玥从迟不谢身上嗅到一股强烈的异兽废息,灵根突然变得滚烫起来。 迟不谢的灵根里积攒了许多异兽废息,等着破镜使用。可他灵根里的异兽废息,与高玥的灵根发生了一丝冲撞。 两者就像磁铁的正负极,相互吸引。高玥灵根处于饥饿状态,正需要能量来补充,而迟不谢灵根内的异兽废息却强烈地吸引她。 高玥的身体一阵炽热,灵根蠢蠢欲动。 那股异兽废息于她而言,就像散发着极致香味的美食,不断勾引诱惑她。即便她很理智地告诉自己,这是致命毒药,不要去碰,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吸了一口。 吸了第一口便欲罢不能,又吸了第二口。她贪婪地吮吸对方的异兽废息,被隐藏的身体忽然开始显现。 察觉到女孩异常,重越立刻握紧她的手腕,抑制她饥饿的灵根。 可迟不谢也很快感觉到自己灵根储蓄的异兽废息正往外泄,他立刻感知到了高玥的存在,抓起弓箭,拉弓满月,“咻”一声朝高玥射去。 利箭破开帐篷,从高玥身边擦过去,锐利的灵息将两人的隐身结界刺破,立刻暴露在军营中。 四周巡逻的士兵看见两人,立刻围剿过来,营中大乱: “由刺客!” “有人闯营!” “抓住他们!” 军士们围过来,重越搂住女孩腰身,往剑身一跃,带着女孩飞驰破空。 无数利箭刺过来,刚触碰到重越的结界却被焚化成灰烬。 迟不谢从营帐里冲出时,便看见二人已经冲破结界,消失在天边。而他从高玥站过的地方捡起一块红绸。 红绸是箭簇从高玥身上带下来的一块碎布,上面有高玥的浓郁的灵息。 迟不谢将这块碎布攥在手里,放在鼻尖嗅了嗅,皱紧了眉头。 副将看着将军手中红布,一脸不解,反问:“少将军,这是?” 迟不谢看着高玥消失的方向,攥紧了这枚绸布:“有意思。” 少年唇角向上一扬,呵出一口气冷气:“很强大的异兽废息。” 并且她的灵根竟能吸收他体内积攒的异兽废息,相互吸引,同时也能相互感知。 …… 等飞出岳军营帐,高玥才发现自己胳膊被飞驰而过的箭镞擦伤,无大碍,少了块布料,皮肉绽开。 重越把剑降落,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替她清洗被箭镞灼伤的胳膊。 他替女孩包扎治疗伤口,低声问:“疼不疼?” 高玥望着师尊清冷的面庞,摇头:“不疼。” 重越替她将伤口包扎好,问她:“刚才是何情况?” 高玥也不太能准确描述那种感受,思考片刻后,才说:“异兽废息。对方也跟我一样,是一个靠异兽废息生养灵根的人。而且,我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灵根里储蓄的充沛异兽废息,像美食一样勾引着我,仿佛还带着香喷喷的味道,勾引着我灵根的馋虫,控制不住地想去吸收……” 她想到刚才的感觉,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角:“我想控制,可我无法控制。他的异兽废息太纯净了,像令人上瘾的罂粟花般,疯狂地吸引着我。我没忍住,就吸了两口,太香了……” 高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打了个比方:“就像吸血鬼对血的渴望,一口下去欲罢不能,上瘾。” 重越看着女孩,不知为何,心脏部位“咚”得跳了一下。 那里瞬间涌上一丝无名的酸楚,居然是一丝嫉妒。 他分辨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丝情感令他十分聒噪。 眼看就要天亮,高玥道:“师尊,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先回戈壁腹地与小队会和。他们已经拿到敌军情报,无需再往前行,小队便原路折返,返回兰城。 小队回到兰城见到副将高瑜苒后,女孩一脸惊讶地看回归的修士:“你们怎么回来了?” 一名修士看了眼高玥和重越,低声解释说:“这二位背着我们去了敌营,已经拿到了情报……” 修士讲这话时一脸尴尬,早知这二人有如此能力,派他们两人去不就好了? 高瑜苒看向高玥,冲她拱手:“道友可有拿记录铜镜记下敌营情况?” “当然。”高玥看她一眼:“但是不能给你。” 高瑜苒勾唇一笑,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随我去见荣将军。” 高玥二人被带去军营,把记录铜镜交到了荣俞手上。高瑜苒被迫守在营帐外,由于帐篷布施了结界,她压根听不见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高瑜苒在军帐外取出铜镜,和魏姨娘联系上:“母亲。” 铜镜里出现魏姨娘那张温柔的脸,她道:“女儿,军营那边,有什么情况?” 高瑜苒道:“我本想办法支走了王月,没想到她又回来了,而且毫发无损地带回了军情,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 “果然如我猜测那般……” 高瑜苒听不懂母亲这话什么意思,反问:“母亲您是什么意思?” 魏姨娘道:“我怀疑,那个王月是你失踪已久的姐姐高玥。” 这倒是将高瑜苒吓一跳,她道:“怎、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高玥?” 魏姨娘冷静与她分析:“她和你参加试炼门时,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无灵根废柴。只怕是得了什么机缘,化了身形,才让你我认不出。之后,她又处处抢你机缘,针对你,对你了如指掌。这世间,除了高玥,还会有谁这般了解你?” 高瑜苒脸色煞白,又问:“母亲是如何断定,她就是高玥?只凭这些巧合?” 魏姨娘问她:“你可还记得,她与为娘签下的血契?” 高瑜苒点头:“记得。在试炼门内,她说玻璃制方对她无价值,因此血契不作数。至今我都不明白,母亲族内的玻璃制方,为何她也知晓?” “她定是有了不为人知的大机缘。”魏姨娘叹息一声,解释说:“我与她有血誓牵引,总觉得她的气息很熟悉。我拿出了高玥曾经用过的贴身物品做法,两厢气息一对比,竟高度贴合。” 高瑜苒只觉胸口有一阵波涛在搅动,久久不能平息。 她以前从没想过要杀高玥,也从未想过要杀王月。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正道修士,不可过于残忍。 可是这次,她动了杀心。 高瑜苒攥紧了拳头,道:“我待高玥不薄。替嫁这事,乃父亲决断,我无法左右。她三番两次夺我机缘,又暗中给我使绊子,使我与岑哥哥越离越远。是可忍孰不可忍。” 魏姨娘看着女儿,沉默了一阵,才又说:“女儿,这高玥非除不可。若在兰城有机会,你想办法,除掉她。” 高瑜苒想到要亲手除掉高玥,心里竟有些纠结。若对方只是王月到也罢,她不会有一丝怜惜。可对方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替她出嫁的姐姐。 即便如今成为仇敌,她也下不去狠手。 魏姨娘又道:“女儿,大道无情。你难道忘记为娘同你说的话了么?想成就大道,就不可手下留情!谁阻你的路,便去将她踩碎!你天赋灵根,即便没有那些机遇,假以时日也能成就大道,何必拘泥小节?” 高瑜苒沉声点头:“女儿知道。” 铜镜里的魏姨娘沉默了一阵,才又提醒说:“我族长老占卜出此战凶多吉少,你去告诉荣俞,就说感应到岳军非常强大的异兽军队,让他集结大军做好防范。之后,荣俞会更加看重你,听取你的意见。” 高瑜苒切断联系,将铜镜收回腰间。 她腰间神玉散发出微微绿光,高瑜苒借助神玉的力量,也无法突破军帐的结界障碍,听见里面在说什么。 等结界打开,高玥和重越从帐篷离开,她才掀开帐帘走进去,对荣俞拱手道:“将军。刚才我母亲传话,火彝族长老占卜到我们此次作战凶多吉少,对方有强大的异兽军队,而我军异兽匮乏,恐不是对手。将军,末将请求,早做准备。” 荣俞点头道:“嗯。我已下令让人加固城墙,并任命王月为副将,可同你一起调遣兵马。” 高瑜苒诧异:“王月?” 荣俞以为她在震惊高玥的身份,解释道:“我早知那姑娘身份不凡,没想到,竟是忘忧宗的王月。那姑娘在修仙大会上崭露头角,超越你拿到神器,本事果然不小。她独自前往敌营,不仅摸清了对方的情况,还摸清了对方军队的异兽等级。” 讲到这里,荣俞又是一顿,叹息道:“我万没想到,岳军军队竟已恐怖到如此境地。此事,一定要上报宗门,好让宗门早做准备。瑜苒,这将是一场硬仗,你可有惧怕?” 高瑜苒嘴角微抽,立刻将眼底的不悦压制下去,继而拿似水柔情的目光望着男人:“荣大哥,我不怕。能与你一起并肩作战,生死无惧。” 荣俞看着小姑娘那双坚毅的眼神,心里微一颤动。 他声音低了几分,道:“我会带你活着回去。” 高瑜苒强忍着眼底泪水,露出温如和煦的笑容:“荣俞,你放心,我不怕死。我怕的是人间被战火屠戮,从此民不聊生。答应我,这次无论如何不要管我,护百姓周全。” 她一番大义之言令荣俞动容,男人低声道:“瑜苒,你很善良,也识大体,假日时日,必成大道。” 高瑜苒刻意给男人丢暧昧,让他有遐想之心,却又始终和对方保持距离。 她和荣俞之间关系必须有个度,太远了不行,太近了也不行。 目前这种关系恰到好处,对方愿意为她付出,给予她照顾,而她只装傻充愣就够了。 * 为了抵御岳修的筑基异兽军团,接下来几日,高玥和萧岑把城墙加固加高,又在城墙上涂抹了厚厚一层驱赶异兽的草汁。 三日后清晨时分,于帐中打坐的高玥突然被一阵号角声惊醒。 阿布崽也坐起身,竖着一双耳朵,警惕地看着主人。 高玥和重越对视一眼,道:“师尊,攻城了。” “嗯。”重越起身,将衣衫穿戴好。 高玥也下榻,给狗子穿上铠甲,又将擒魔鞭攥在手里,同重越一起御剑飞往城墙。 萧岑和荣俞、高瑜苒早一步赶到城墙之上。 高玥师徒二人刚到,荣俞望着城门之下的景象,感慨说:“目前状况,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 天边刚破鱼肚白,晨曦从厚重的云层里挤出来,不多时,天边霞光万丈。 岳军将领迟不谢坐在一头三丈大小的巨鼠身上,银甲着身,铁骨铮铮。 打头阵的是一批金丹修士,人均一头筑基异兽坐骑。 这般多金丹修士与筑基坐骑集结,真是闻所未闻。年轻一辈的修士,也只有在古籍中记载的那场人魔大战中见过这种高配置的军队。 萧岑看着城门之外的岳修大军,蹙眉道:“岳军到底是如何做到,集结这般多金丹修士和筑基异兽?” 荣俞沉声道:“只怕已筹备多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岳国,野心勃发。只凭他们的力量,绝对做不到如此,想必背后有魔界作为助力。” 高瑜苒攥紧了手中玉箫,冲荣俞拱手:“将军,瑜苒申请作为前锋先行!取岳军主将头颅!” 她当然知道荣俞不会放她出城,只是这么一说,刷个存在感。 高玥却不咸不淡地拆穿她:“你不知道将军只守不攻吗?你率军出去做前锋,嫌自己命不够长?还是说,只是为了嘴炮在将军面前刷个存在感?你要是嫌活太长,我这就丢你下去喂敌军的筑基异兽。” 高瑜苒一脸无辜看她:“王月道友,我知你不待见我。可这里是战场,为何你还要这般咄咄逼人?” 高玥呵了一声:“谁咄咄逼人啊?你的蛊雕吞了二十名筑基修士,这笔账还没清吧?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你是不是?怎么也没见你公开道过谦,给那些死去的修士磕头认错呢?” “王月道友……”高瑜苒一咬唇,眼底含泪,哽咽道:“在你心里,瑜苒竟如此不堪?” 对方的眼泪让荣俞看得心疼,她呵斥高玥:“王月!够了。” 高玥被这一吼,吓得双肩一哆嗦,咬着嘴唇,颤颤巍巍看荣俞,眼泪“啪嗒”就挤出来,声音委屈巴巴地:“将军,你凶我做什么?难道,王月说得不是事实吗” 重越看着小徒弟说哭就哭的架势,一脸无言:“……” 萧岑也对她佩服地五体投地,顺便添油加醋:“小妹,你从不轻易落泪,究竟有多大委屈,才这般难过。莫要哭,为兄看着心疼。” 高瑜苒一脸无语看着萧岑:“……”好一个从不轻易落泪。 这年头白莲花还得有人来打配合是吗? 她差点没憋得吐出一口老血。 荣俞最怕女孩哭,揉了揉太阳穴,讨饶般的口气:“王月姑娘,我也不是故意吼你,若让你伤心,我跟你道歉!” 高玥这才拿手擦擦眼泪,红着眼睛,哽咽道:“高瑜苒,我与你没有私人恩怨。我只希望,你永远记得自己放进试炼门的蛊雕,莫要忘记那蛊雕爪下,是多少无辜修士的鲜血。你可以觉得你无罪,却不要觉得这些鲜血淋漓,与你无关。” 高瑜苒下意识攥紧拳,当着荣俞的面,也不好撕破脸,只能愤愤咬牙。 城门之下,迟不谢高举金斧,望着荣俞吼道:“这场仗本就是岳国与梁国之间的事,和你们正道宗门没什么关系。速速打开城门,本将军饶你们不死!” 荣俞皱眉道:“你岳国违背契约,集结修士大军破坏人间平衡,为宗门所不容!我劝你们速速缴械投降,莫要做无畏挣扎!” 迟不谢把斧头扛在肩上,冷哼一声道:“宗门老鬼,你在想什么呢?我岳军修士会怕你们不成?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老子这里一百头筑基异兽,五百名金丹修士,怕你们不成?” 荣俞摆手,下令:“放箭!” 迟不谢高举斧头,震肺一吼:“攻城!” 顷刻间,城墙之下落下密密麻麻的符咒火箭,岳修立刻开始铸就结界抵抗。 前方的金丹修士,骑着巨大无比的筑基犀牛兽,“轰隆隆”地朝城墙奔去。 这些犀牛的皮宛如铜墙铁壁,刀剑不入,箭镞落在它们皱巴巴的皮上,立刻就被折断。 这些犀牛兽载着金丹修士们很快冲到城墙之下,它们没有去撞击城墙,而是直接四蹄一抬,开始撞城门。 在一百头筑基犀牛兽共同撞击下,城门结界开始出现裂缝,有灵气倾泻出来。 城门之内,一群修士正在缝补破裂的结界。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飞来一片乌鸦,密密麻麻朝结界撞击而去。下有筑基犀牛兽,上有筑基雅雀,很快这道结界就变得摇摇欲坠。 岳修攻城,千军万马浩浩荡荡,他们耗尽全力去攻结界。 不到两炷香时间,结界“砰”得一声破碎,食人雅雀从空中俯冲而下,开始啃咬城墙之上的守军。 迟不谢高举斧头,大喊一声:“杀!”他身下的鸵鼠兽立刻挥斥一双翅膀,载着他飞向空中。 岳修冲上城墙,混乱一片。 高瑜苒在一片厮杀中,见重越对高玥处处保护,为了让二人分开,她催动神玉之力,让那群筑基雅雀像发疯一样朝重越飞去。 重越为了保护小徒弟,单手抓住女孩肩膀,把她给扔了出去。 这些雅雀虽不致命,但胜在数量多且难缠。 高玥知道这些雅雀对师尊没有威胁,立刻从脊骨里抽出重刀,朝攻击萧岑的数十名金丹修士劈砍过去。 轰隆隆一阵,她一刀几乎劈碎了半面城墙。 迟不谢并没有直冲荣俞袭去,而是朝高玥俯身冲去。 男人身下鸵鼠已至金丹期,从高玥头顶掠过时,翅膀扇出的劲风差点将她从城楼上拍下去。 阿布崽纵身一跃,把高玥接住。 躲在高玥后颈里打盹的懒鸵鼠也钻出来,它踩在女孩肩膀上,对着空中的大鸵鼠挥着一双爪子,仿佛在很气愤地控诉对方的行为! 高玥抓紧手中重刀,正要朝男人看过去,男人手里突然撒下一张巨网,竟要把她给罩住。 她再傻也看出来这人是要捉她了。 她翻身上狗背,双手抓紧阿布崽后颈毛:“跑!” 那金色巨网罩下来,扑了个空,长脚一般继续去追高玥。 女孩指挥身下狗子:“阿布崽,往高瑜苒那边去!” 阿布崽立刻意会,朝高瑜苒那边奔过去。 高瑜苒正和敌军厮杀,被逼的频频往后退,荣俞不断抽身来救她,被砍了数刀。 高瑜苒危机之中抓紧荣俞的手,泪目道:“荣俞,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要命了吗!” 荣俞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骑狗飞来的高玥一把抓住荣俞的肩,大喝一声:“将军快跑!狗命重要!” 荣俞一个大活人被高玥单手提走,高瑜苒手里顿时抓了个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紧跟着,一张金色巨网朝她扑过来,将她紧紧缠住。 巨网抓到人,很快变成一个小金球,朝主人飞去,最终落回了迟不谢手中。 城头场面混乱,修士斗法建筑俱损,浓烟滚滚。因此他也没看见金网抓到的人是否是高玥。 迟不谢提取了高玥衣衫里的血之精,金网可以借此捕捉高玥。而高瑜苒与她同宗同血脉,被金网误捕了。 与此同时,宗门支援军赶到,迟不谢见苗头不对,立刻道:“鸣金收兵!” 迟不谢把金网收拢的小球攥在手里。 他以为抓到了高玥,认为此行收获颇丰,竟抓到了一个同他一样修废息灵根的人。 回到军营,迟不谢将金色小球丢给副将:“把小娘子放出来,带下去洗干净。” 副将疑惑:“洗干净送将军营帐?” 迟不谢抬起一脚踹过去:“送营帐那是对待俘虏的态度吗?给老子丢蛇坑!” 第40章 师尊小恶人 异兽化息者世间不少见,能生出灵根的却不多。岳国重修士,而迟不谢从小无灵根,被当成废物,刚学会走路,就被丢进了外公的军营。 父王不宠,母亲不爱,唯有一个外公疼他。由于他常年在修士军营和异兽接触,渐渐地生出灵根,找到了滋养灵根的规律。 他以为世间异兽化息者只他一人,却没想到,在敌营出了个同类。 迟不谢当然不会有同类相惜之感,他想到那日姑娘躲在自己军帐外,偷吸自己储蓄在灵根里的异兽废息,便觉得于他而言是莫大耻辱。 高玥可以无障碍地吸收他储蓄在灵根里的废息,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威胁。 既然是威胁,他自然不可能善待。 军营有个万蛇窟,专门用来对待敌军细作,折腾不死人,倒也能将对方搞到心态崩塌。 迟不谢下属按照他的吩咐,将高瑜苒洗了个干净,丢进了万蛇窟。 一个时辰后,迟不谢去地牢看俘虏,却见女子淡定得坐在蛇窟里盘腿凝息,不知何故,那些蛇居然不敢靠近她,硬生生缩到了角落里。 副将见迟不谢进来,低声说:“将军,这女子邪门得很,我们蛇窟的小家伙,似乎都很怕她。这女子,恐怕不简单。” 迟不谢坐在高位,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打量万蛇窟里盘腿凝息的高瑜苒,他闭眼吮吸了一口女子身上的气息,开口问:“你不是我要抓的人,你是那女子的血亲?” 高瑜苒抬眼看迟不谢,目光不卑不亢。 上古神玉告诉她,这世间有数个男人可以为她所用,改变她的命运,帮助她成就大道。 第一个是萧岑,如今萧岑已经失去气运,成为了一枚废棋。 第二个是重越,按道理来说,她早就该与魔尊重越遇见,并取得对方信任,可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她至今未曾遇见这魔头。 第三个是荣俞。萧岑的气运落到了他头上,如今他被高瑜苒拿捏在手上,尚在掌控方位内。 而神玉提示的第四个男子,却早一步出现了。 按照神玉提示,她应当在大战结束之后遇见迟不谢。如今,她不仅在大战开始遇见迟不谢,还成了他的俘虏。 神玉告诉她,只要她能抓住迟不谢的心,这傻孩子,一定会为她所用。并且陪在她身边,为她铲平一切障碍。 高瑜苒此刻抬眼看着高位之上的迟不谢,丝毫不慌,她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她借此机会,让迟不谢爱上她,这个敌军大将必能为她所用。 她知道,在这样优秀的少将军面前,最忌讳展露恐惧。她目露刚毅,不卑不亢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一句话。” 对方不惧不怕的态度,的确让迟不谢高看了一眼。 迟不谢冷哼一声:“梁国女子都如你这般英勇么?那个在城墙上骑狗的女孩,是你血亲吧?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我想抓的是她,并非你。” 高瑜苒没想到迟不谢会开询问高玥。 她想起高玥曾只身入岳营,可能和迟不谢结下梁子,便道:“我高家女儿,誓死不屈。无论你抓的是我还是高玥,都休想从我们嘴里套出一个字!” “高玥?” 迟不谢仔细咀嚼这个名字,斜睨她一眼,手里长鞭一扬,将女孩高梳的头发打散。 高瑜苒本就生得美,长发披散如瀑,娇柔眉眼被衬得愈发惊心动魄,看得在场军士眼睛都直了。 迟不谢却毫无波动,挑眉问:“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 高瑜苒抓住男人的长鞭,涨红脸,怒道:“无耻!” 女孩双颊绯红,气质更为迷人。 迟不谢一脸好笑,用力将鞭子一扯,脱离高瑜苒掌控,那鞭如有生命一般,盘到女孩腰部,卷出了她藏在腰间的铜镜。 那柄铜镜落入迟不谢手中,他拿手指一边抚摸铜镜边缘,大腿踩在椅子上,脊背往后一靠,吊儿郎当道:“小娘子,我怎么就无耻了?老子可是个好人。” 男人指尖轻轻摩挲着铜镜,里面立刻有了画面呈现。 铜镜那端,出现荣俞和高玥萧岑重越等人。 对方的镜子被高悬在空中,居高临下,把营帐里所有将士都收纳入内。 迟不谢看着镜中几人道:“呦,看来你们还挺关心这小娘子安全呀。我瞧这小娘子于你们而言,倒挺重要的。这样,你们拿高玥来换高瑜苒,如何?” 梁军营帐将士听见迟不谢这话,都不约而同看向了高玥。 女孩身上的甲胄将她曲线丰满的躯体裹得紧实,她单手叉腰,抬眼看着铜镜里的迟不谢,声音略微有些懒洋洋:“做梦哦。” 那个“哦”字尾音拖得老长,眼底也尽是不屑。 这回答在迟不谢意料之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以为这姑娘至少会想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拒绝。 迟不谢好整以暇看高玥:“小姑娘,你倒是心狠啊,被我丢到蛇窟里的,可是你的亲妹妹。” 高玥故作诧异:“什么?高瑜苒居然已经知道我是她亲姐姐了吗?嗨呀,那我更不可能拿自己去换她了!那个,你叫迟不谢是吧?你还把高瑜苒丢蛇坑了是吧?我给你提个建议,她挺邪门的,我估计你的蛇都不愿靠近她,这样,我建议你拿刀划花她的脸,直接上手动真格的逼供比较管用,别整那些虚的。” 荣俞听不下去了,低声怒道:“王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玥眨巴着眼看荣俞,一脸认真点头:“知道啊荣将军。忘了自我介绍,我本名高玥,是高瑜苒的亲姐姐。当年,魔头重越往丞相府送去花轿,让我妹妹高瑜苒出嫁。父亲哪儿舍得如花似玉天赋灵根的小女儿被魔头糟蹋?就把我给送去了。” 她顿了一下,咧嘴笑道:“我当然不愿替她出嫁,也不愿替她去送死,便逃了。所幸忘忧宗愿意收留我,否则,如今我也不能站在这里,早就一命呜呼。我和高瑜苒之间,是血海深仇,荣将军,你说,我会不会豁出命去救她呢?” 荣俞当然也从高瑜苒嘴里听过高玥的事。 他立刻道:“她既是你亲妹妹,这时候你不是更应该想办法救她吗?你知不知道,你销声匿迹这些年,她有多担心你?甚至拜托我设法找你,怕你在外吃苦。” 高玥阴阳怪气道:“哇,好棒棒。找我做什么?找我回去替嫁吗?” 营帐中其它将士也都听不下去了,站在道德制高点,你一言我一语: “王月,不管你是谁,于公于私,你都不该在这种时候刺激迟不谢!若他真杀了高瑜苒,你得以死谢罪!” “王月,你这番话就太过分了。你们的家事,大可不必延展到公事上!若我军损失高瑜苒这般强悍的副将,这将是我军一大损失!” 高玥不以为然:“哦。我的能力似乎不比高瑜苒差吧?我作战的时候有比她差吗?她很强吗?她这么强为什么会被捉?” 高玥一番反向操作,让迟不谢很不痛快,他道:“高玥,你想故意激怒老子,让老子替你铲除障碍?做梦!” 高玥继续道:“别啊。替我杀了她!帮我搞死她,以泄我心头之恨!” 万蛇窟里的高瑜苒听见铜镜那端高玥的声音,气得牙痒痒。 迟不谢心思细腻,捕捉到高瑜苒脸上的怒容,倒觉得有趣,调侃说:“喔。光明伟正的小娘子,生气了?” 高瑜苒很快收了怒容,淡声道:“你不用试图激怒我。” 她特意将声音提高,似故意说给铜镜那端的人听:“我高瑜苒,即便死,也不会出卖梁军,亦不会出卖宗门。” 迟不谢笑出声:“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老子要的是高玥,你对我而言没有一点用处。” 见威胁不了高玥,迟不谢把铜镜联系切断,捏着下巴开始打量高瑜苒。 他看着高瑜苒那张威武不屈的淡定脸,又想起高玥那些话,察觉到了一起不对劲儿。 高瑜苒宁死不屈,这般品格的女子,怎么可能和亲妹妹有深仇大恨的隔阂? 他脑中灵光一闪,冷哼一声。 姐妹俩在骗他,在跟他唱双簧! 高瑜苒装出怒容,而高玥假装与妹妹有深仇大恨,不甚在意。 这个高玥反其道而行,故意激怒他,是拿准了他讨厌她,反而不会顺她心去伤害高瑜苒。 迟不谢攥紧拳,想明白这一层,恶狠狠地瞪着高瑜苒:“差点被你们姐妹俩的双簧给骗了!那就依高玥小娘子的,给你脸划花。他们一日不来救你,你的脸上便多一道疤。” 高瑜苒闻言,气到发颤,愣是把那句卡到喉咙口的“你敢”给生生吞了回去。 她压根不知道迟不谢刚才脑补了什么,继续保持光伟正的形象,坦然道:“我月阳宗弟子,宁死不屈!” 迟不谢冷哼了一声,拔出腰间匕首,丢给下属:“去,今天给我划左脸。” 下属双手捧着他的匕首,低声道:“将军,这不好吧?小娘子这般好看,这般划伤,岂不暴殄天物?” 迟不谢挑眉反问:“那不如,先让弟兄们爽爽?” 下属嘿嘿一声:“那也不是不可以。” 迟不谢走下高位,抬起一脚踹他身上:“你他妈脑子里都是什么玩意?这女人诡计多端,能给你爽?怕是没爽够,就直接被弄死了。去,划她脸!” 外公从小教他,漂亮的女人不能碰。温柔乡,英雄冢。 下属揉着被将军踹过的地方,拿着匕首,心不甘情不愿地朝高瑜苒走了过去。 迟不谢刚走到地牢门口,就听见高瑜苒凄厉的惨叫声。 * 另一边,梁修营帐内。 铜镜联系切断,荣俞正欲发火,高玥的态度却瞬间转变。 她松了口气道:“将军,刚才对您不敬,实乃下下策。那迟不谢想拿高瑜苒来威胁我们,我们万不能着了他的道。我反其道而行,一来是为了让他知道,我们愿意为了牺牲高瑜苒,而顾全大局。二来是迟不谢此人,你越惧他,他越得寸进尺!我假装与姐姐不合,让他替我杀了姐姐,可他讨厌我,又怎么会顺我心意?迟不谢可不是什么好命令的蠢蛋,你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荣俞皱眉:“你好像很了解迟不谢?” “实不相瞒,我偷过迟不谢灵根里储蓄的废息,既沾染了他的气息,自然对他有所了解。” 高玥顿了一下,又解释说:“将军,这场仗持续到现在,我们处于下风。若让他们觉得,手里攥了个可以威胁我们的把柄,他们士气必然大增!而我军气势就很容易别压制。万不可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必须给敌军一个错误的讯息,让他们知道高瑜苒对我们,无用。” 她又适当地挤出眼泪,面露悲伤道:“她是我妹妹,我虽恨过她,却也没有恶毒到想让她去死。可如今两国交战,我军将士损失惨重,我们已经努力至此,难道要为了一个人,而放弃全局吗?大局为重这个道理,在座各位,不用我来教吧?” 大家都哑口无言,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荣俞沉默一阵后才道:“先顾全大局。” 高玥又道:“这次我们虽守住了城,却损失惨重。敌军可能随时来偷袭,我们一定不能松懈。将军,那迟不谢既然是冲我来的,想必恨极了我。他在没摸清情况前,一定不会伤害我妹妹。” 她抬手指向铜镜,道:“迟不谢必然会再次与我们联系,不如,将此铜镜交由我,让我与他沟通,我想办法先稳住他,说不定能拖到大战结束,到那时,我们兴许有机会救出妹妹。” 众将士觉得高玥提议靠谱。 荣俞也相信她,把悬在空中的铜镜收回,交到她手里,低声嘱咐:“高玥,若迟不谢再来联系,你一定要想办法稳住对方。” 高玥把铜镜收回腰间,冲荣俞抱拳:“将军放心,高瑜苒是我妹妹,即便我跟她有过不愉快,可说到底是血亲,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 荣俞并没有怀疑高玥的话。毕竟,高瑜苒平时为了维持自己的“善良好妹妹”人设,讲得也都是两姊妹如何生出误会,从前又是多么地姐妹情深。 高瑜苒绝对想不到,自己凹人设,也会砸了自己的脚。 待众人离开军帐,荣俞把此事上报宗门。各宗掌门也同高玥的想法如出一辙,也都希望荣俞以大局为重。 他为了高瑜苒,可以牺牲自己性命。可他同时也是一军主将。 高玥说得对,不能因小失大,万不能因为一个高瑜苒,影响了全军士气。毕竟,城中有千万百姓需要他们来守护。 高瑜苒被俘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丞相府。 高丞相和魏姨娘听说高瑜苒被俘,震惊万分,大概了解了一番战场上的情况后,心里便有了些数。 当高丞相得知那位拿到修仙大会冠军的女修就是高玥时,心情颇为复杂。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个废物女儿竟也生了灵根。 接到边关来的消息,魏姨娘哭得要死要活,跪在高丞相跟前道:“夫君,瑜苒被俘,宗门和大军放弃了她,可我们作为父母,不能见死不救。迟不谢要我们拿高玥去换,想必瑜苒被俘,定是高玥做的手脚。否则,凭瑜苒那般谨慎的性格,如何能被俘?” 高丞相紧皱着眉头道:“话虽如此,可瑜苒已经被俘,我们如何能救她?即便我们拿小玥去换,迟不谢也未必会把瑜苒放回来。” 魏姨娘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夫君,只要能说服高玥去跟瑜苒作交换,我有办法让迟不谢完璧归赵。” “哦?”高丞相看着妻子,反问:“你有何办法?” 魏姨娘道:“夫君,你有所不知,迟不谢的母亲有我们火彝族的血统,我以火彝族圣女的身份与她洽谈,迟不谢必定卖我这个面子。他得到了想要的高玥,必然会放我儿。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能说服高玥,去替瑜苒……” 高丞相闻言,立刻道:“我是她爹,我让她去替她妹妹,她敢不去?” 他转而吩咐家仆:“去把武奇仙师叫来。” 武奇在丞相府担任军师多年,原本是金丹后期修士,近期刚刚突破元婴早期一阶,养蛊雕害修士性命就出自于他之手。 丞相府养了不少能人异士,修为都在金丹往上。高丞相野心勃勃,不仅豢养无数门客,还在丞相府地牢内封印了诸多实力彪悍的异兽。 这些异兽虽不是真正的金丹期,可它们都如蛊雕那般靠吃人滋养灵根,实力也直逼金丹异兽。 武奇派遣了三名金丹修士去边关抓高玥。 以高玥如今修为,用不着动用府内的异兽,甚至不用武奇亲自出马。 两日后。 高玥正与萧岑带着一队军士,于城墙边加固城墙抵御敌军。 城墙边上忽然卷起一阵狂风,一道通行门开启,从里面走出三名金丹修士。 高玥曾在丞相府宴席上见过这几位修士,一眼认出。 高玥停下铲土的动作,把一双胳膊搭在铁锹上,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这魏姨娘,还真有点手段,竟说服了我那个丞相爹,派了三名金丹修士来抓我。亲爹还真看得起我。” 萧岑皱眉,低声道:“看来高丞相府上,能人异士不少。” “必然。”高玥把铁锹插进土里,拍拍手上灰尘道:“我猜他们是来抓我回去换高瑜苒的。” 萧岑皱眉:“两个都是女儿,你不比瑜苒差,为何丞相会如此偏袒?” 高玥冷哼一声道:“你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有娘,我没有。” 讲到这里,高玥便莫名心疼原主。 这样的家庭早就发烂发臭,想来原主并不留恋,因此离开了这个世界,让她来替。 萧岑和高瑜苒青梅竹马,知道她有个姐姐,却从未见过。只是偶尔从旁人口中听说,姐姐天生废柴无灵根,不受丞相待见。 如今知道真相,萧岑对高玥愈发心疼。 他道:“小妹,从前或许没有亲人来疼惜你,爱护你。从今往后,为兄是你最亲的人。大梁皇室是你的娘家人,我的母妃、父皇,都是你的亲人。” 说到这里,萧岑朝前走了两步,挡在高玥跟前。 为首的金丹修士冲他拱手道:“太子,这是丞相府的家务事,还请您莫要插手。” 萧岑冷哼道:“回去转告高丞相,高玥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是太子义妹,皇室公主。想带她走,得问问我大梁皇室是否同意!” 附近动土筑墙的修士军也搁下手中铁锹,拿了武器围过来,保护高玥和萧岑。 可除了高玥萧岑,其余都是筑基修士。而这三人是金丹后期的高手,再加上有法宝和异兽傍身,他们的实力全方位碾压在场的所有人。 三人步步逼近。 萧岑拔剑,怒道:“怎么?高丞相想造反不成?” 为首的金丹门客冲萧岑拱手:“我受命于丞相,并不受命于皇室。太子,得罪了。” 三名金丹修士朝高玥围过去,在她身边结阵。高玥脚下瞬间出现一道金网,将她牢牢罩住。 她没反抗,反而盘腿坐下,悠哉地拿手支着下巴。 就在三名金丹门客要收网时,阵法被破。 一名红衣男子从天而降,擒魔鞭飞过来,把三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高玥失去阵法束缚,叹气起身,拍拍臀后尘土,道:“看来我们不缺人手修补城墙了。” 她把三人身上的传音符以及铜镜全部没收,分别往三人嘴里塞了颗药丸,而后唇角露出一抹阴恻恻地笑意,道:“这是百步断肠丸,你们若是走出兰城,必定七窍流血而亡。不要不信,不信的人坟头草都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 三名金丹们客:“……” 高玥又拍拍领首的肩:“三位乃金丹后期大能,就拜托三位在三天内修完这座城墙了。若不能按时补完城墙,你们便会内脏爆裂而亡。” 金丹门客:“无耻!!” 高玥笑道:“不要动怒,不要骂我,若在心里或嘴上骂我超过十次,必定浑身如穿骨刺痛。不信,你再骂我一声试试?” 金丹门客:“……” 高玥抬手招呼修补城墙的军士:“兄弟们,喝酒去!” 三名金丹修士:“……” * 如高玥所料,迟不谢通过高瑜苒的铜镜,再次联系上了她。 高玥正在营帐里给阿布崽洗澡,重越坐在床榻上擦剑。 她擦擦手,摸出腰间颤动的铜镜,与另一端的迟不谢对视,笑道:“迟将军,久违。” 迟不谢盯着镜中高玥,冷嗤一声:“竟把铜镜带在自个儿身上。高玥,你还说自己不关心高瑜苒?” 听见迟不谢的声音,重越下意识停下手中动作,竖起耳朵听两人谈话。 高玥站起身,举着铜镜望着对面的迟不谢,眼底很明显的闪过一丝焦灼,一丝担忧。 但是很快,高玥把那抹担忧焦灼压制下去,随之替换的是不屑:“迟不谢,你别自作聪明。我巴不得你往我妹妹脸上划个十刀八刀,最好把她吊在你们军营里暴晒。你弄死她我都不在乎。” 迟不谢捕捉到她眼底的担忧,嗤了一声:“高玥,你知道老子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自作聪明。你以为装作满不在乎,装作不受威胁,如此反其道而行,我就真的不会伤她了吗?” 迟不谢一把抓住高瑜苒的头发,把她的脸带到铜镜范围。 铜镜里立刻出现高瑜苒那张被划了数刀,鲜血淋漓的脸。 高玥立刻崩溃大叫:“迟不谢!你胆敢动我妹妹,我杀你全家!迟不谢,我要拿你整个岳国皇室祭天!” 男人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笑声放肆:“哈哈哈哈,高玥,你放心,在你没来之前,我一定不会让她死。我会按照你说的,每日在她脸上划一刀,再将她吊在军营里暴晒。我每日都会联系你,让你看她的近况。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高玥双眼通红,怒吼道:“迟不谢!你卑鄙你禽兽你是乌龟王八蛋!你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我知道你贪图我的美色馋我身子,可你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得到我吗?你做梦!” 迟不谢气得一把将高瑜苒的头丢掉,冲着镜子里骂道:“格老子的。你他妈想什么呢?谁馋你身子了?” 高玥呵呵:“迟不谢,你有事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单纯的妹妹!” 迟不谢:“你想救她,就拿自己来换!” 高瑜苒被折腾地已无力再说话,此刻听见高玥的声音,恨得咬紧牙关,恨不得把高玥撕碎。 而后,她听见镜子里传来高玥歇斯底里的声音:“迟不谢!你敢再动我妹妹一根毫毛,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妹妹那般善良的天仙人物,你这个禽兽怎么可以下得去手!禽兽!” 她说这话时,声音在颤,听起来十分古怪。 迟不谢听她声音如此痛苦,达到目的,将联系切断。 然而铜镜另一边,蹲在木盆里洗澡的阿布崽,望着跪在地上笑到捶地的高玥:“……” 重越把剑插回脊骨,一脸无言:“……”转过身去,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本书,开始查找走火入魔的征兆。 小徒弟的修为八成又要进阶了,以她现在丧心病狂的情形来看,下次修为升阶,只怕入魔征兆更为明显。 他正翻书,只听高玥道:“我可太喜欢看女主被虐身虐心了。好爽啊。” 重越:“…………” 阿布崽:“……”大魔头带出的小徒弟,果然也是恶人。 第41章 替嫁炸药 迟不谢跟高玥那边切断联系,抓住高瑜苒的头随意往蛇堆里一砸,起身吩咐下属:“来人,把她给我拉到校场吊起来!暴晒!” 高瑜苒有神玉灵力加持,即便迟不谢将她丢到蛇堆,毒蛇们避之不及,“梭梭”一阵弹跳着爬开。 迟不谢看着眼前这一幕怪象,也觉得诡异,嘀咕道:“这女的还真他妈邪门。” 高瑜苒的脸重重摔在地上,结痂的伤口开始流血,她抬手一摸,糊了满手血,眼底的恨意滔天,恨不得回去将高玥撕成碎片。 神玉却告诉她,划脸虐身是她必须经历的,这是既定的情景。 神玉还告诉她,原本应该是魔尊重越因为爱她而不得,一怒之下将她虐身虐心。可如今这个诡异的发展,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仅没能遇到魔尊重越,甚至还被迟不谢虐身虐心,这不扯淡吗? 高瑜苒眼神愤恨地望着蛇窟里那些对她避而远之的蛇,必须想办法自救。按理说,即便宗门抛弃她,母亲也不会抛弃她,如今丞相府那边还未见动静,只怕也是高玥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高瑜苒在被岳军带上蛇窟时,灵机一动,借用神玉之力假死了。 神玉的力量有限,用一次便得休眠许久。她利用神玉假死后,神玉因耗费太多灵力,也被迫休眠。 岳军把高瑜苒带到校场,把她挂在高架暴晒一个时辰后,突然发现这女孩竟失去呼吸。 看守的军士赶紧把她放平,拿水泼,拿鞭抽,都毫无反应。而后叫了军医过来,一探她鼻息……居然没气儿了! 军士震惊道:“居然……死……死了?” 底下军士赶紧去通知迟不谢,待迟不谢看见高瑜苒的尸体,也皱紧眉头,他没想到这女人这般扛不住折腾,这就死了? 副将问他:“将军,这女人尸体怎么处理?” 按照高瑜苒的计划,迟不谢知道她死了之后,可能会将她丢进蛇坑,亦或是随意丢弃出营,只要他们把自己当成死人,在没有看守的情况下,她都有办法逃跑。 可她万万没想到,迟不谢沉默了一瞬道:“不能让高玥知道她死了,就算她成了一具尸体,老子也要榨干她最后的价值。来人,找个冰棺把她给我封起来,别让尸体腐烂了!” 高瑜苒虽进入假死状态,却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当她听见迟不谢要把她封进冰棺时,差点没气活过来。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安慰自己,只要无人看守,就一定有办法破棺逃跑。 迟不谢把她放进冰棺,在棺盖还没合上时,又拿铜镜联系高玥。 他贱兮兮地把冰棺展示给高玥看,道:“高玥,这炎炎夏日,将你妹妹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实在有些不人道,我这就给她找了一副冰棺,让她凉快凉快。” 晶蓝的冰棺半透,勉强可以看出高瑜苒的身型。 铜镜里,传来高玥歇斯底里的声音:“迟不谢!我劝你在三日之内将我妹妹送回来,否则,有朝一日,你落我手,我不仅把你封进冰棺,还往你的冰棺里倒进蛇虫鼠蚁,让蠕动的虫子在你脸上爬动,让你感受最深的绝望!” 女孩翘着二郎腿坐在营帐里的躺椅上,双腿搭在阿布崽的身体上,悠哉自得。 她一只手还搁在瓜子盘里,表情却表现地愤恨万分。 通红的双眼,吼到几近嘶哑的声音,无一不让人觉得这个女孩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重越盘腿坐在床榻上打坐,听见小徒弟的声音,十分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迟不谢听见女孩的崩溃的声音,笑道:“高玥,你想让蛇虫鼠蚁来糟蹋本将军,那本将军就先拿蛇虫鼠蚁糟蹋你的好妹妹,你可看仔细了!” 男人招呼下属去找了些蛆虫和蟑螂之类的虫子,一桶接着一桶倒进冰棺。 他将铜镜对准了冰棺,对高玥道:“高玥,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高玥撕心裂肺的颤音从铜镜里传出来:“迟不谢!我杀你全家!” ——迟不谢!我爱你全家! 看见铜镜里的一幕幕,高玥觉得爽死了。 她追原着小说时,就喜欢看女主被虐身心的情节。奈何女主金手指太大,从头至尾也都只在大魔头手上栽过,虐身的片段也不多。 如今亲眼目睹女主被这般折磨,可爽死了。 高玥才不会说,支持她看完原着唯一的动力,就是想看女主池塘翻车。可她看到大结局,女主池塘的鱼不仅没翻车,还都为她死得七七八八了。 看到大结局的高玥,宛如被喂了一口翔。她追书时总脑补,如果自己是女主池塘里的鱼,会如何虐她。 她虽做不到虐高瑜苒身心,可迟不谢却替她做了。 迟不谢好样的! 高玥在心里默默地给他点赞,比心。 恨不得双击666,再送大游艇。 铜镜联系被切断,冰棺被封,高瑜苒同成千上万的蟑螂与蛆虫密封在了一个容器中。 高瑜苒失去神玉灵力的庇佑,蛆虫和蟑螂并不惧怕她,不断往她耳朵里爬,甚至往她嘴里挤压。 高瑜苒:“……” 与此同时,梁国王城丞相府。 金丹门客一去就是三日,没有任何消息反馈回来。 魏姨娘觉得边关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故,对高丞相道:“夫君,三位金丹大师这一去已有数日,至今未归,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高丞相也一脸焦灼,看向军师武奇:“大师,为什么会没有消息?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武奇也觉得奇怪,皱眉道:“传音符失去了联系,那边情况我无法得知。我再派遣三名道友过去,谨慎起见,此番加一头筑基实力的异兽。” 高丞相点头:“嗯,那我们就再等等。” 即便女儿有神玉护体,可魏姨娘依旧担心夜长梦多。高玥诡计多端,处处抢高瑜苒机缘。 她虽知道女儿在这期间不会有危险,可没有高瑜苒却克制高玥,她担心,高玥又拿到什么大机缘,越来越失去她的掌控。 如今的高玥,就像脱缰的野马,若她再任由高玥放飞,只怕以后会愈发难以控制。 魏姨娘万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她取出一枚符咒,交给武奇,嘱咐说:“军师,此次定要万无一失。此乃我火彝族祖传的记录符,让他们带去,可以实时记录并传送边城的状况给我们。” 武奇接过符咒,颇为惊讶地看了眼魏姨娘。 这等高阶符咒并不常有,如火彝族这般无灵根的群体,竟能拿出这等高阶符咒,实在匪夷所思。 武奇早知这魏姨娘有手段,他替人卖命,虽有疑惑,却也不好打听主人家太多事。 * 梁军修整数日后,总算恢复生机,城墙被加固,军营物资也得以修复。 高玥模仿岳军营帐的排列方法,重新调整了全军营帐,即便再有岳修来袭,火烧大营,也不怕再遇到之前被连烧的情况。 修士们损耗灵力后需要大量丹药来恢复,可如今战事吃紧,物资匮乏。高玥为了节省修士们的灵力消耗,打算制造一批不用耗费灵力的武器。 如今他们梁军看似是守城,实则被困城内,长久以往不是办法。因此高玥提出主动进攻,不能坐以待毙。 高玥根据上次和重越踩点的记忆,花了一个通宵时间,绘制了一张进攻图。 高玥挑灯夜战,晨曦时分,累得趴在进攻图上呼呼大睡。 阿布崽叼了锦被过来,给女孩盖上身体。 重越起身,走到小徒弟跟前,将下滑的被子给她披在身上,打眼看见她绘制的进攻图,竟被震撼。 她把敌军营地格局绘制地一清二楚,甚至连结界是什么等级也写得详细万分。 木桌上还散落着一些凌乱的宣纸,上边儿密密麻麻写着炸药反应的方程式。 重越翻阅她这些方程式时,将小姑娘惊醒,她揉着惺忪睡眼看师尊,喉咙里发出懒洋洋的声音:“师……师尊。早。”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重越问她:“这些是何文字?” “哦。”高玥解释说:“这是我在未来之书里学到的知识,这是一种杀伤力极强武器的反应程式。这种武器叫炸药,杀伤力大,并且不需要耗费修士一星半点的灵力。我们可以尝试用这东西,炸开敌营结界。” 重越问她:“制出这种武器,需要多少时间?” 高玥打了个哈欠,拿毛笔戳着下巴,说:“在原料都充沛的情况下,我多做几次试验,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当然,这种武器制作起来不难,但是威力大小掌控是蛮难的,这个也得看运气。” 她不是相关专业的学生,当年还是看穿越到古代题材的基建文时,对小说主角制炸~药、造玻璃的剧情非常感兴趣,自己也去网上找了一些相关资料。 由于现代条件有限,她不可能真的去制作炸药,万一发生爆炸,那可是反社会的。 在这个世界就不同了,她可以尽情发挥。 高玥把炸药所需物资写了个清单,让荣俞派人去找,修士们办事儿很快,不到一天就把所有原料找齐。 高玥把自己关在帐篷里,开始配置炸药,同时由师尊保护,以免实验时炸死自己。 接下来数天,高玥的帐篷隔三差五传来“砰”得爆炸声。 起初修士们还担心她的安全,次数多了,便也习惯成自然。 这日,修士们正在校场上酣畅淋漓地训练,高玥的实验军帐突然炸开一团蘑菇云,爆出比往日都要响的声音。 实验军帐有金丹期结界保护,直接就被炸得粉碎,地面下陷,原位瞬间变成一个巨坑。 乌泱泱的一片黑雾从坑里飘出来。 大家纷纷围到洞口打量。 萧岑冲洞坑里面吼:“小妹?你们还好吗?” “汪汪!” 一只黑漆漆的狗夹着尾巴从坑里爬出来,委屈巴巴地往萧岑怀里钻,蹭了萧岑一身黑。 而后,两个黑漆漆的人“砰”得从洞坑飞出,他们稳稳落于地面,若不是一高一矮,很难从黑漆漆的外表分辨出谁是谁。 重越和高玥有结界护身,却依旧被炸得满身焦黑,两人一咳嗽,嘴里都在冒烟。 萧岑赶紧拎了两桶水过来,往两人一狗身上浇,并吩咐围观军士:“愣着干什么?还不给高副将泼水!” 围观军士们纷纷拎了水过来,往两人一狗身上泼,总算将两人身上的黑灰给冲走了一些,露出了两张勉强能看的黑脸。 荣俞见实验营帐被炸毁,金丹结界也被炸得粉碎,感慨道:“这武器当真没用一丝灵力?” 高玥猛地咳嗽一阵,说:“不用。只需要用火点燃即可。明日,我们就能开始大批量制造炸药,拿去炸敌营问题不大!” 重越浑身黑着一张脸,整张脸只有眼仁是白的。 阿布崽看着主人这副模样,竟绝好笑,又垂头看了眼自己黑黢黢的爪子,委屈地“嗷嗷”叫。 众军士也被高玥制造的武器给震惊到,纷纷开始夸赞: “高副将真是厉害,居然能制造出如此威力无边的武器!得亏咱们没拿高副将去换人质,否则不知道这损失有多大呢!” “是啊。高副将不愧是修仙大会第一名。这叫什么?这就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高副将!日后您一句话,在下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俺也是!高副将威武!” “高副将威武!” 有头铁的修士说:“高副将,你在修仙大会试炼门内的时候,我就是你的忠实拥护者!斗胆问一句,高副将可有心仪的人?若不嫌弃,我有一师兄,大约再过几年就能突破元婴修为,不如做我师嫂?同我师兄结个道侣?” 此言一出,黑脸重越冰冷的目光立刻瞟了过去,若眼睛能杀人,那修士只怕已经是一具死尸。 荣俞一脚踹过去:“去去去,高副将能是你们高攀的吗?” 他收拾完那位修士,转而对高玥说:“高玥,你对此战做出的贡献,我会如实向宗门禀报。这次功劳,都会记在你们忘忧宗头上。” 高玥咧嘴一笑,黝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谢谢将军!” 她想到什么,一顿后又说:“只是,接下来我还需要一个实验,来证明我炸药的威力!需要金丹修士和筑基以上异兽,不知哪位道友可以牺牲奉献一下?你们放心,我会把控好量,顶多缺胳膊断腿,而我医术高超,一定能给你们接上,放心……” 她话音刚落,修士们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立刻把中间空出一个大圆圈。 高玥打量退缩的众人,又看荣俞。 荣俞摸摸鼻尖儿道:“那个,高副将,众所周知,我是元婴期修士,来参与你的实验,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高玥目光落在刚才大声吆喝她威武的修士脸上:“道友,刚才是你说的,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吧?” 那修士直往人群里挤,满脸拒绝:“不不不不,高副将,我上有师尊要照拂,下有四岁小师妹嗷嗷待哺。我宗清贫,就我一个壮年修士,我若缺胳膊断腿,万一接不回去,我全宗老小日后可怎么办……” 高玥又看向另一个修士。 那修士也一脸拒绝:“高副将,不是俺不帮你,俺修为离金丹还差一点点呢。” 高玥目光所及之处,军士们皆纷纷后退。 就在大家一脸为难时,军营里突然出现一道来自王城的传送符阵,一道通行门在不远处打开。 人群安静下来,纷纷望过去,只见里面走出三名金丹修士,每人骑着一头筑基异兽,派头不小。 为首的金丹修士骑着一头巨蜥来到军士们跟前,轻蔑地扫了一眼人群,道:“我们奉命来捉拿高玥。高玥,身在何处?” 荣俞见这三位来者不善,下意识上前一步,拿健壮的身躯把高玥挡在身后。 刚退出数米的军士们,仰头望着骑在三头巨蜥上的金丹修士,得知他们是来抓高玥的后,又不约而同朝高玥围拢,把她护在了里面。 高玥躲在人群后,小小声说:“哇,三个金丹,三头筑基异兽。兄弟们,愣着干啥?搞啊。” 她声音很小,只有在她身前的几名军士听见。 这几名军士如被点醒,齐声嚎叫:“兄弟们!三名金丹!三头筑基异兽!愣着干啥!搞啊!” 一瞬间,人群激动起来,纷纷从脊骨里取出武器。 拔刀的拔刀,拔剑的拔剑,御剑的御剑,御刀的御刀……总之不过一瞬,三位从丞相府来的金丹修士就被军士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大家都很兴奋。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他们正愁没有实验品,立刻就从王城来了三名金丹修士,三头筑基异兽! 三名金丹修士坐在巨蜥上,看着天上地下把他们围堵地严严实实的梁军修士,完全不知什么情况。 为首的金丹修士:“你们做什么?我们是高丞相府中门客,奉命来拿逃出府的逆女!这是高丞相的家世,你们硬要掺合不成?” 军士们哪里听得进他们的话,把他们当成了猎物,两眼都发红。 另一边,丞相府内。 为了搞清先前三名金丹修士为何无故失联,魏姨娘特地让此次前往的三名修士带上了高阶传音符。 从他们三人走出通行门的那一刻开始,魏姨娘和高丞相通过铜镜,将军营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这批梁军跟疯了一般朝三名金丹修士围过去,如同对待猎物一般,将三人捕捉。 铜镜里画面混乱,声音也颇为嘈杂: “妈的。这三人简直是我救命恩人啊!我宗门老小不用失去我这么个绝世大宝贝了!” “这仨是来抓高副将的,依我说,还是高副将神机妙算。高瑜苒算个屁啊,城门上都能被人抓走,真丢我们宗门的人!她简直是宗门一大耻辱好么?” “高副将真是又美又能干。妈的,谁敢拿高副将去换高瑜苒,老子第一个不干!扭断他脑袋!” 三名金丹修士寡不敌众,很快被俘,而魏姨娘的高阶传音符在双方斗法中被损毁。 魏姨娘甚至没看见高玥在何处,铜镜里所有画面就都消失了! 可怜她的高阶传音符! 可怜她丞相府的三头筑基异兽! 第42章 替嫁小玫瑰 魏姨娘气得直咬牙,掀翻了手边茶盏,怒道:“夫君!这边城将士,一个个是不是都疯了?高玥这丫头很明显是得了什么大机缘,要回来跟我们报仇了!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高丞相心里也被堵得说不出话,情绪十分复杂。 他们完全不知道边关发生了何事,折了三名金丹修士和三头筑基期的蜥蜴兽,谁能不心疼? 魏姨娘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起身对丈夫道:“夫君,高玥我们一定得抓回来。这丫头凭空生出灵根,只怕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指不定,她身上的秘密,可以成为夫君大业的助力……” 高丞相也觉得这事蹊跷,他自己的女儿,当然最清楚不过。 从小无灵根的废柴,横空生出灵根,其中必有原因,不难排除她偶然获得了什么神器。 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当年她可以凭空消失。 高丞相立刻道:“此事从长计议,先派人去打听清楚边关的情况。”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 事已至此,魏姨娘也平静下来。 她女儿拥有这个世界最强气运,不会有生命危机,尤其抓走她的是迟不谢,就更不需要她担心了。 迟不谢也是女儿的攻略目标之一,虽然相遇不是时候,可结果应该也不会差。 比起高瑜苒被迟不谢抓走,魏姨娘更担心的是高玥在边城军营无人管束,愈发脱离她的掌控。 * 边城军营,修士们把被高玥炸出的大坑给填平,而后又搭建了一个更大的帐篷,供给高玥做实验。 这一次,重越直接把帐篷的结界加固到了元婴水平。 高玥把三名金丹修士绑在实验帐篷内,又让师尊给三人加固了元婴期结界。 她把炸药堆积在三名金丹修士身旁,小声嘀咕说:“你们不要怕,我师尊给你们加固了元婴结界,我估算这□□的威力,顶多炸断你们一条胳膊或者两条腿。你们放心,试验成功,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一定替你们把断胳膊断腿给接回去。我是个好人,说到做到。” 三名金丹修士:“……”我信了你的鬼! 重越一脸好笑看着小徒弟。 这小丫头,竟说自己是好人? 老魔头带出来的徒弟,能是什么好人? 为首的金丹骂道:“卑鄙!高玥,我劝你放了我们。否则武奇仙师和高丞相一定不会放过你!” 高玥手上动作一顿,抬眼去看那名金丹修士,而后往他嘴里放了一个鞭炮:“炸掉你的舌头。” 做完这些,她把导火线一路牵到帐篷外。 等她带着阿布崽和重越退到了安全范围,她才对重越道:“师尊,可以了。” 军营里其它修士也停下操练,纷纷站在安全范围外围观高玥的试验成果。 □□点燃,火星“呲呲”地朝营帐飞窜。 高玥屏住呼吸,心都跟着火星紧张起来。围观的修士们无一不紧张,一个个大气儿都不敢喘,直勾勾地望着火星飞窜的方向。 萧岑下意识抱紧了阿布崽,高玥下意识攥紧了重越的衣袖,荣俞则下意识抓紧了部下的手。 甚至有修士紧张地抱在一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紧张的氛围,瞬间让高玥有一种围观当年中国第一枚核弹试爆的场面。 只听“砰”地一声,营帐爆炸,地面下陷,随着元婴结界破碎,蘑菇云高高腾空。 高玥兴奋尖叫:“啊啊啊啊!元婴结界碎了!” 人群先是一阵寂静后,随后响起欢呼。高玥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自己的身体就被众修士高高抛到半空。 军士们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军营,而那三名金丹修士虽有强力的元婴结界保护,却还是被炸断了一双胳膊和腿。 荣俞上前查看了状况,看到这武器的杰作,大呼:“妙哉!妙哉!有了此等武器,我军修士便能节约不少灵力!妙哉妙哉!” 他看向不远处欢呼的人群,看着那个被高高抛起的女孩,竟心生一丝感慨。 萧岑带着阿布崽走过去查看被炸出的巨坑,见荣俞望着高玥方向若有所思,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 他道:“将军是否庆幸,没有拿她去换高瑜苒?” 直至今日,萧岑对高瑜苒的所有情分都被丞相府的种种行为,给磨得干干净净。 一路走来,他见证了高玥太多奇迹。 萧岑说:“阿月和高瑜苒不是同一类型的女孩,可她活得比任何人都像一个人。她贪生怕死,却也愿意为了身边人去刀山里走,火海里淌。将军,谢谢你公私分明,没拿阿月去换高瑜苒。” 荣俞看向萧岑,皱眉沉声道:“我是一军主将,自然要以大局为重。” 他看向高玥方向,不知怎的,竟也庆幸自己没拿高玥去换高瑜苒。 有了对比,他才发现高瑜苒这姑娘,嘴上说的比不上手里做的。那日大战,高瑜苒被逼得节节败退,如果不是他抽身去救,小姑娘早就受伤。 当然,也多亏了高玥将他从高瑜苒身边拎走,否则被迟不谢的俘虏的可能就变成了他。 两者放在一起做对比,他便愈发觉得高瑜苒不如高玥。他从前不觉得,高瑜苒哪儿有问题,如今同高玥一对比,竟绝高瑜苒少了一丝人情味儿。 等炸药实验结束,荣俞把高玥召集到营帐商讨进攻敌营的方案。 高玥把自己的作战图悬挂在空中,甚至借助师尊的灵力,把作战图制成了类似于ppt的动画,非常简洁明了。 高玥抬手指著作战图道:“从兰城到敌营,御剑大概两炷香时间。我们率先派一队筑基修为的剑修,御剑前往敌营,而后从空中抛掷□□。待敌营结界炸碎,我们再让三头筑基蜥蜴异兽,满载炸药,充当兽肉炸弹,冲进敌营,制造混乱。等敌营结界消失,营中混乱,我们的军士再冲进去厮杀。” 女孩抬手一指岳营四周,画了个圆圈,手指在某个位置一顿,一点,又道:“岳营两面环水,他们必定会从这条路逃跑。当他们经过戈壁的大峡谷时,我们一早埋伏在此的人,立刻点燃炸药,炸开巨石,将迟不谢和岳军埋在里面。” 在场军士皆一脸崇拜地望着高玥,对她赞不绝口: “高副将,你真是个人才呀!本来咱们只能守城,你却把这个死局盘成了活局!俺讲实话。这些日子,我对这场仗真的没啥信心。天天守着城,又不能主动进攻,俺们能耗一年两年,难道还能耗个五年十年不成?几日之前,我是怎么也不敢想,我们居然也能从被动变为主动!” “是啊,高副将,你真是我军之福!” “高副将,这场仗结束后,你一定要来我青峰宗坐坐,我拿最好的酒款待你!” “俺们朝明宗也拿最好的酒款待你!” 在一众吹捧中,高玥稳住没飘,抬手将大家声音压下去,而后给每一位副将都发了一个锦囊,道:“这个锦囊里写明了各位负责哪只队伍,又该如何作战。大家看完之后,将其焚烧。” 众军士从高玥手里接过锦囊,齐声道:“是!” 待到夜黑风高时,兰城修士密密麻麻御剑冲出结界,分成四队前往戈壁腹地。 萧岑带队去大峡谷埋伏,荣俞带主军攻营,高玥和重越负责操控丞相府来的三头筑基异兽。 高玥这一组只有两人一狗,还有一只无时不刻躲在她后颈打盹儿的小鸵鼠。 戈壁腹地的午夜冷风烈烈,冻得人直打寒颤。 火堆烧得噼里啪啦,阿布崽趴在火堆前,掀着眼皮儿看高玥忙活,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三头蜥蜴兽过于彪悍,它过去吃力不讨好,恐会激起巨蜥的暴动。 它们想吞了高玥,修为远低于女孩。碍于异兽废息与高玥灵根的相辅相成,它们被姑娘身上的灵息压得服服帖帖。 正如当初被压制的阿布崽一样。 高玥把炸药在三头巨蜥身上绑得结结实实,而后拍拍手,回到师尊身边。 见师尊在打坐,高玥望着师尊侧颜,没忍住,凑过去,拿头发去扫男人的脸。 她以为师尊打坐入定,已云游九霄,却不想男人下一刻便睁开了眼。她吓得立刻把手藏到身后,原地盘腿坐好,盯着篝火,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重越神色冷淡,看她的眼神也颇不友好。 高玥用余光感觉到师尊的目光,厚着脸皮打破尴尬氛围:“师尊,阿月好奇,您今年贵庚?”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地必然是别人! 重越声音冷淡:“一千五百岁。” 高玥掰着指头算了算,感慨“好家伙”,师尊都能当她老祖宗了,却长得这般小鲜肉。 高玥转而看向重越,火光映照下,男人侧颜愈发英俊逼人 。就凭师尊这颜值,搁现代,能有顶流小鲜肉什么事儿? 重越抬眼问她:“紧张吗?” 不问还好,一问居然真的有些紧张。她深呼吸几口气,点头:“嗯,是挺紧张的。不过,我有信心。” 高玥打量荒芜的四周,又看了眼趴在地上发呆的阿布崽,立刻朝师尊凑过去,拿手指戳了下男人的胳膊,小小声说:“师尊。” 重越:“嗯?” 高玥说:“师尊,我似乎,从没见过你很认真的笑。你的笑,全都是不屑或者邪魅一笑。” 重越皱眉:“何为邪魅一笑?” 高玥唇角一勾,模仿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邪魅一笑:“女人,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重越:“……” 阿布崽被高玥那个模仿的笑容油腻到,抬手拿爪子捂了下眼睛,简直没眼看。 高玥笑嘻嘻道:“师尊,小徒弟可以哄你开心吗?” 重越眼底颇有一些嫌弃:“那也要看,你有无这个本事。” 高玥抬手一指身后三头巨蜥:“若我能哄你开心,待会这三只靠食人为生的异兽冲进军营后,你帮我护住它们的灵根,如何?这些蠢东西虽坏,可灵根若毁,实在可惜。” 重越倒想瞧瞧,这小徒弟有什么把戏,便垂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高玥摊开说:“师尊,最近我手头有点紧,你能借我点东西吗?” 重越莫名其妙:“借何物?” 他从来不吝啬给小徒弟东西,她开口,他有求必应。 高玥笑着把手伸过去:“师尊,借你的手给我握一下。” 重越目光一沉:“??”却还是冷漠地把手抬起来,递给了女孩。 女孩握住他手的那一瞬,宛如被电了一下,尖叫一声:“啊。” 重越立刻关切问道:“发生何事?” 前一刻还满脸痛苦的高玥,后一刻便咧嘴一笑,道:“害。果然美男子都是带刺的玫瑰,师尊,你刚才扎到我了!” 重越:“???” 阿布崽:“??????” 第43章 替嫁小吃人 四周静得只剩下篝火燃烧“噼里啪啦”声,尴尬得连狗子都不敢大声喘气。 重越胸腔之下柔软,又“砰砰”跳了两下,那一处似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生长。 他本无心,从未体会过心跳。 可就在刚才小徒弟对他说那番话时,还未长全心脏竟连续跳动多次。 重越单手捂着胸腔部分,冷酷脸上多了几分茫然。 高玥厚着脸皮打破沉默氛围:“师尊,你刚才扎得我手疼,怎么都没一点愧疚之心?好叭,阿月大度,原谅你了。” 重越拿手轻轻摁压了一下胸腔,望着眼前这个厚脸皮小徒弟,努力从脑中找出一个词汇,来形容刚才感觉:“很土。” 阿布崽也觉得主人这个形容词非常准确到位,也“汪”了一声。 高玥搓搓手,把头耷拉下去,唉声叹气。 重越见她一脸沮丧,把手搁回膝盖,淡淡道:“筑基异兽灵根修之不易,为师替你护着。” 女孩沮丧立刻烟消云散,声音脆亮:“谢谢师尊!” 梁军御剑小分队已抵达敌营上空,按照高玥提前计划,他们掐准时间,点燃炸药,精准地朝下丢去。 炸药坠落过程中,火信“滋滋”燃烧,刚触及结界,便“砰”地一声炸开。 这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就连高玥所在位置也跟着一阵地动山摇,阿布崽吓得夹紧尾巴,把嘴筒子搁在了高玥腿上,以求安抚。 岳军一片混乱,因结界被炸开,营中也不断受到天降炸药轰炸。 轰隆隆~ 轰隆隆~ 迟不谢从梦中惊醒,掀开锦被下床。 他刚一走出营帐,一枚炸药在他不远处落下,诈出一个巨坑,泥土四溅。若不是他防御及时,定被炸得血肉模糊。 军营将士们乱成一团。 迟不谢看着空中不断往下投掷炸药包梁军御剑修士,拿过弓箭,吼道:“给我把天上都射下来!” 岳军军士立刻整齐列弓箭阵,万箭齐发,朝天上射去。 空中御剑小分队并不恋战,带队副将大喝一声:“撤退!” 小分队刚撤,迟不谢还没缓过劲儿,就听身边一名副将大喊:“将!将军!你看!” 岳军营帐防御被炸开,此时乱成一团还未来得及整顿,就见不远处有三头巨型蜥蜴兽载着满满当当炸药,朝这边狂奔而来。 其中一头蜥蜴上,站着一个身着甲胄,挥长鞭漂亮女孩。 她长发被金冠竖起,额间戴着银制抹额,一身金光闪闪甲胄将她丰满身姿裹得曲线分明。 若是在其它场合看见这般美好女性,在场军士没一个能把持得住。可这是在战场,为了生命安全,没一个敢放松警惕。 高玥长鞭高甩,骑着三头巨兽奔进敌营,嘴里大喊:“迟不谢,本仙女在此!” 迟不谢看见蜥蜴脊背上英姿飒飒女孩,骂了一声:“高玥!给我把她射下来!要活!” 他拉弓满月,三箭齐发,朝高玥射去。 咻咻咻—— 众军士也齐齐去射高玥,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箭雨朝她袭去。 高玥四周有元婴结界加持,没那么容易被射中,箭雨在触碰到结界时便被挡了回去。 三头巨蜥冲进军营,高玥朝迟不谢做了个鬼脸,她大喝一声:“迟不谢!我爱你全家!” 丢下这句话,女孩点燃巨蜥身上炸药,挺拔身躯跃下,就要跌落地面时,又被一只飞来白狗接走。 高玥紧攥着狗子身上甲胄,头也不回冲迟不谢挥手告别。 迟不谢气得直咬牙,同时也意识到对方给他送上是什么大礼,立刻下令:“快!结阵!射杀三只巨蜥!” 巨蜥们被高玥操控,压根无法自控。它们只能一往无前,冲入岳军腹地同时,身上炸药便“砰”得一声炸开。 这一炸,三只巨蜥血肉模糊,灵根却被保住。 半个岳营被毁,异兽营栅栏被炸开,里面关着异兽受惊,无数异兽奔逃出来,漫无目地四处逃窜。 即便迟不谢军士在关键时刻结下防御阵法,却依旧被炸药威力波及,死伤惨重。 一瞬间,整个军营伤亡过半,血腥弥漫。 迟不谢望着那些跟自己出生入死兄弟一个个都倒下,愤恨得直咬牙,又想起高玥刚才那番话,气得双眼通红:“高玥!老子要杀你全家!” 他们这边还未缓过劲儿,军营正东方,传来浩浩荡荡地厮杀声。 副将禀报:“不好了将军!荣俞带军从正东方杀过来了!” 迟不谢从脊骨里拔出金斧,扛在肩上怒道:“奶奶,高玥,老子他妈不杀你全家,老子不信迟!” 他喘了口气,对副将道:“清点一下人数,随我杀出去!” 副将一脸为难:“将军!不能硬拼了,我军将士气势低沉,不能再战。异兽也跑散了,不知能追回多少。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现在处于下风。将军,撤吧!” 迟不谢攥紧了手中斧头,额头青筋暴突:“撤个屁!老子不撤!”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高玥明显是在故意激怒你!” 迟不谢瞬间冷静下来,扫了眼身边弟兄。 他额头受伤还在流血,顺手就抹了一把脸上血,道:“撤!往大峡谷方向撤退!” 岳军立刻分为两队,一队死士留下正面和梁军交锋。而另一队以迟不谢为首,往大峡谷方向撤退。 营地火光滔天,繁华一夜之间全部破碎。 迟不谢骑鸵鼠兽仓惶往西逃,在进入大峡谷时,回头看了眼那些受惊四散而逃筑基异兽,眼底恨意滔天。 这些都是岳军准备百年心血,是他外公一生投入,竟被梁军一夜击溃。 那些筑基异兽不知会跑到何处,想到损失种种,迟不谢心都在滴血。 迟不谢带兵逃进大峡谷,刚行至峡谷中段,发生“轰隆隆”爆炸。 副将大喝一声:“将军小心!” 迟不谢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些巨石滚滚而下,将一众岳军修士全部埋在了里面。 这些岳军不同于普通人,都是一群修士,倒不至于就这么被砸死,只是暂时被困住。 萧岑带人跃进峡谷,撒上一张金网,把一众岳军全都网罗在内。 连带迟不谢在内所有岳军,悉数成为俘虏。 迟不谢当然不甘就此被俘,在萧岑盘点俘虏人数时,用法器把金网熔开一个洞,趁机逃走。 迟不谢身负重伤,骑着鸵鼠异兽一路往西逃,来到墨河水畔,他身下大鸵鼠已经不堪重负,停在河边喘息舔水。 他从鸵鼠背上翻身下来,躺在地上大声喘息,盯着星空,只觉胸腔一派空无。 他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没有从那些爆炸里感受到一丝灵力。 外公一生心血,竟在一夜之间付诸东流。 不远处,响起一阵“梭梭”声,迟不谢下意识坐起身,攥紧了手中巨斧。 高瑜苒御萧而下,稳稳落地后,步伐优雅地朝他走过来。 女子身着黑纱,面巾遮脸,看不清容貌,身上宽袍肥大,也看不出身材。 迟不谢一脸警惕看着她:“你是谁?” 高瑜苒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谁,她需要迟不谢回去杀高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是,我能帮你复仇。” 她蹲下身,手搭在迟不谢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迟不谢,你想想从小过是什么样日子?你在王宫不受待见,被丢弃在外公军营,好不容易得到灵根,受以重用,却被梁军搞成这般。这支修士军,是你外公心血,难道你真忍心看他们付诸东流?” 迟不谢紧皱着眉头看眼前这位黑衣女子,不敢松懈:“你如何知晓我事?” 高瑜苒低笑,用不属于她声音回答:“迟不谢,我和你一样,恨透梁军。但碍于我身份,不方便出面。我给你提供情报,你入城去找梁军复仇,解救你兄弟。而作为等价交换,你帮我去杀高玥,如何?” 她笃定迟不谢不会拒绝,毕竟他一直想抓高玥。 迟不谢陷入沉默。 高瑜苒又道:“你大军上万修士,被俘八千人。还有那上百头筑基异兽,也都被梁军收入麾下。难道,你真忍心看着外公心血,付诸东流,给别人做了嫁衣?迟不谢,你想清楚。你若要做个懦夫,我便不再劝你。” 迟不谢皱眉:“我需要做什么?” 高瑜苒往他手里塞了一枚符咒和一只令牌:“这是高阶化形符和入城令牌,你拿着它就能进城。梁军大胜,未来几日,定会在城中摆宴庆祝,你便趁此机会潜入。迟不谢,路我已经给你铺好,接下来能不能复仇,就看你本事。” 迟不谢攥紧符箓和入城令牌,冷哼一声:“好。我跟你做这个交易。” 他要复仇,当然不会蠢到再去兰城。 他要去王城,杀高玥全家! * 梁军大胜,岳军死\伤两千,被俘八千人。 高玥早猜到岳军筑基异兽会因受惊奔逃,一早便设置好陷阱,把岳军上百头异兽全部捉捕,带回了梁营。 梁军大胜,城门开放。 老百姓们也从家中出来,街道逐渐恢复往日生机。城主府摆宴庆祝,满城街道挂满灯笼,与民同乐。 军营内,荣俞专门划了营地关押岳军俘虏,又另划一片区域,搭建了一个简易异兽治疗场。 梁军修士花了数日,才把奔逃四散岳军异兽找了回来。 异兽们受惊与受伤不少,散发出大量异兽废息。而高玥便把自己同这些受伤异兽关在一起,替它们动手术治疗同时,吸纳异兽废息。 荣俞见高玥和重越关在异兽治疗场已有数日,担心他们身体吃不消,便把萧岑叫来:“他们已进去数日,会不会出什么事?” 萧岑笑着调侃:“阿月如此奇女子,她怎么会容许自己有事?若不是于她有利,她也不会这般废寝忘食。” 听他这么一说,荣俞倒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此番高副将立了大功,她可是我们梁军头等功臣。我怕她没倒在战场上,反倒因善后事宜累倒,我也不好跟全军将士交代。” 萧岑想到荣俞前后对高玥态度,竟忍不住笑出声。 荣俞扭过脸看他:“你笑什么?” 萧岑还未开口,一名军士冲过来,打断两人谈话。 军士冲荣俞抱拳:“报!将军!高瑜苒回来了!她丢了令牌,而且……” 后面话,军士再也说不出口,顿了一下才又道:“她丢了令牌,又不愿摘面巾,我们没办法证实她身份,此刻她被守城士兵拦在外面,还未进城。” “什么?”荣俞立刻道:“我亲自去接她!” 那日大军攻破岳军之后,他们去找过高瑜苒。可冰棺里除了一些残存蟑螂蛆虫,已没了高瑜苒身影。 兰城打开城门已有数日,高瑜苒不知经历了什么,今日才返回兰城。 荣俞见到高瑜苒时,女孩一袭粗布黄衫,脸上罩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眼睛。 她见到荣俞时,一言不发,只拿一双泪盈盈眼睛望着对方。 她在荣俞跟前跪下,声音因哽咽而颤抖:“将军赎罪,俘虏高瑜苒本无脸再回归。可瑜苒收到消息,迟不谢拿着我令牌乔装入城。我担心迟不谢会对将军不利,特地回来通知……” 荣俞立刻把高瑜苒扶起来,被她一双泪盈盈眼睛看得心脏酸软:“这些日子,你可还好?为何不愿摘取面纱?” 高瑜苒下意识低头,拿手捂住面纱,颤声道:“在我被俘期间,姐姐时常与迟不谢联系。本来,迟不谢没打算伤我,可姐姐总拿言语去激迟不谢……那个疯子,果真依姐姐所言,划伤了我脸。” 说到这里,她摘下面纱,露出了自己那张满是疤痕脸。 这几日她虽依靠神玉力量,已经将这张脸修复不少,可还是疤痕累累,触目惊心。 包括萧岑在内,所有来接高瑜苒军士,看见她这张脸,也都震惊不已。 高瑜苒扫了一眼人群里熟悉面孔,这些人同荣俞一样,都是她忠实拥护者。 他们见自己受伤,一定也会心疼,甚至对高玥心生厌恶。 在座各位也都不傻,高瑜苒坚信,只要她稍稍这么一提,这些聪明修士就能想出其中端倪,就能拆穿高玥诡计,曝光她这人两面三刀。 高瑜苒见大家都震惊地说不出话,又添油加醋地哽咽道:“其实也不怪姐姐那般激怒迟不谢,也都怪我。当初,大魔头重越往丞相府送来花轿,点明要娶我为妻。因姐姐从小无灵根,被视作废柴,父亲舍不得我这个天赋灵根女儿,便让她替我出嫁。当年,我若阻止父亲这般做,姐姐或许不会这般恨我……” 她目光落在荣俞脸上,唇角扬起苦涩笑意:“我如今变成这样,也都是我咎由自取。没关系,我失去只是暂时容貌。而姐姐,她差点失去一条生命啊……” 高瑜苒话说到这里,又顿住,扫了一眼在场所有军士。 她看见军士们眼睛里逐渐聚集起滔天怒火,就连与她关系逐渐生分萧岑,眼底也都露出一丝厌恶。 看清了大家眼底压抑情绪,高瑜苒心里露出些许得意。 如果不出她所料,接下来,这些人都会为她打抱不平,而后去找高玥,斥责高玥为何要激怒迟不谢。 然而,高玥心底得意还未散开,其中一个军士便大声嚎道:“奶奶个腿!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些不为人知故事!奶奶个腿!俺要被气死了气死了!奶奶个腿!” 高瑜苒料到这些人会为她打抱不平,可没料到会有人反应这么大。 难道也是暗自爱慕她多时? 那军士从脊骨里抽出大刀,气得一刀劈开城门口巨石:“高瑜苒,你爹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强迫她嫁给大魔头!都是爹生娘养,怎么你爹心就这么狠?” 另一个修士也气到直跳脚:“他妈,高瑜苒,你还天赋灵根呢?你羞不羞!你他妈一个天赋灵根,居然让一个没有灵根替你出嫁?你有灵根有修为,被送去魔界尚能一搏!可当年高副将,无灵根无修为,她拿什么去搏?” 直至此刻,萧岑对高瑜苒仅存兄妹情谊,全都消失殆尽。 别人看不出高瑜苒是故意这么说,可他却看得明明白白。 萧岑淡声道:“得亏阿月聪明,半路逃婚成功,在道友帮助下换了身份,隐了容貌。阿月为了躲避丞相府追击,甚至不惜被整个修仙界嘲笑,去闯试炼门。也幸好,忘忧宗肯收她为弟子。也幸好,阿月足够努力,才有了今日成就……” 经萧岑这么一说,大家觉得高玥更励志,更热血,甚至浑身都在闪闪发光了! 一个从小被当成废物女孩,只因无灵根,就被家人当成垃圾随意丢弃。她不甘命运摆弄,毅然决然,走进修仙试炼门。 她走是力量型女修艰苦之道,生出灵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流了多少泪和汗。 想到这里,不仅在场各位真性情修士,就连荣俞也开始心疼那个乐观向上小姑娘。 高瑜苒此刻有点蒙,呆若木鸡望着冲她狂吼男修。 荣俞相对平静,低声安慰她:“莫要往心里去,大家也只是过于心疼高副将。你安全回来就好,从前事,便不要提了。你若真愧对高副将,回去之后,待她好一些。” 高瑜苒一脸茫然:“????” 她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刚才那个拔刀暴脾气男修又道:“高瑜苒,我劝你最好去跟我们高副将端茶送水,磕头道歉!让高副将替嫁是你爹,可这事儿因谁而起呢?还不是因为你!你若真知错,我劝你从这里一直到军营,三步一磕头,磕回营地!” 高瑜苒心里怒火中烧,因还未看清形势,不敢反驳,只苦笑道:“若这样做,姐姐愿意原谅我,我可以——” 那暴躁修士立刻掏出腰间铜镜,跟正在异兽营忙活做手术高玥联系上。 铜镜那端,高玥正在给一只异兽做接骨手术,甚至没扭头看镜子一眼:“有什么事儿,快说,忙着呢。” 暴躁军士大嗓门吼道:“高副将,高瑜苒回来了。她说,要为曾经错事跟你道歉。俺提议让她从城门三步一磕头,磕回营地。你认为俺提议,可行不可行?” 高玥正在给异兽做缝合,闻言动作一顿,扭过头看了眼铜镜,点头:“可行是可行,我只是担心她不愿意做。” 暴躁军士:“她愿意!高副将,您先忙,俺就挂断了!” 高玥还没来得及再交代两句,铜镜联系已经切断。 暴躁军士把铜镜揣回腰间,仰着下巴,抱着一双胳膊,居高临下看高瑜苒:“那就磕吧,俺监督你。” 高瑜苒差点没把肺气炸,纵然内心已经狂风骤浪,却要压制情绪,表面装作毫无所谓。 她求助似看了眼荣俞,低声问:“将军也希望我如此做吗?我顶着一军副将职位,从这里磕头过去,我担心会损我军之威。” 荣俞皱着眉头低声道:“瑜苒,你无需担心。其实,你还得感谢你姐姐机智多谋。若不是她拿言语激迟不谢,你以为,你只是脸被划伤吗?若不是她聪颖,只怕迟不谢早就取了你命,断不会让你好手好脚走回来。此战大捷,我等只是由各宗门修士组建起来临时军队。大战结束,有无军威,已经不重要。” 高瑜苒:“……” 她能好手好脚走回来,和高玥有什么关系? 她能好手好脚走回来,完全是因为自己身上有这个世界最强气运,有神玉护体,和高玥没有任何关系! 若不是高玥拿言语激迟不谢,她压根不会毁容! 她头一次觉得当个正道人士有多辛苦,甚至不能有任何情绪。 即便被逼至此,她也不敢随意乱发脾气。如此,吃亏只会是她。 高玥替嫁事,她确有责任,于情于理应该道歉。可她不甘心,她这才离开多久?原本拥护她人,统统成了高玥拥护者,这让她落差感非常大。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高玥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高瑜苒也清楚,若今日不把她和高玥之间明面儿上账清算,日后在修仙界,高玥替嫁事,就会一直是她污点。 今日她当着全军将士以及百姓面儿,从这里三步一磕头,磕回军营,大家便能看见她诚意,从此以后,这事儿就不再是可以威胁到她名誉黑点。 想到这里,高瑜苒跪下,开始三步一磕头。 她一脸认真磕头,毫无怨言,不仅是荣俞和围观众修士,即便是萧岑,也对她高看了一眼。 萧岑居然也分不清,这个女孩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高瑜苒三步一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快到军营时,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身体一个没站稳,又栽倒在地。 她额头、双手已被磨破,鲜血淋漓。 荣俞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将她扶起来,低声道:“够了。我相信高副将能看见你心意,无需再磕了!我扶你回营休息。” 高瑜苒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既然做了,就要把这件事儿给做好,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 她一把推开荣俞,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关系,我不能半途而废,我一定要让姐姐……看……看见我诚意。” 她继续往前走,继续磕头。 萧岑见她如此执拗,又回想起小时候。 那年皇家狩猎,他半路遭遇刺客,被机灵小姑娘所救。 夜里,山间夜深雾重。 萧岑双腿中箭,十一岁高瑜苒吃力地将他背起来,一步步往山下走。中途遇狼,小姑娘徒手与狼搏斗,撕开狼嘴,把他救下。 想到这里,萧岑又看磕破头,双手糊血高瑜苒,竟又生一丝心疼。 萧岑努力告诫自己,他和高瑜苒断不可再回到从前,毕竟两人立场不同。一来,他已给高玥承诺,往后余生,只把兄长情谊给她一人。其次,高丞相野心勃勃,他也必须跟高瑜苒划清界限。 萧岑对高瑜苒本来已经心生厌恶,可是现在,因为高瑜苒此时行为,心态明显开始动摇。 或许,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和高瑜苒终究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他认为自己不该去讨厌这个姑娘,毕竟,曾经有一份深厚兄妹情谊在。 连萧岑都被高瑜苒套路,遑论荣俞。 这就是高瑜苒想要效果,就在萧岑自责那一瞬间,高瑜苒感知到神玉力量强了一些。 只要她攻略对象,对她好感多一分,就能增加一些神玉灵力。 高瑜苒在众人护送下,终于磕头来到异兽营。 营门紧闭,她跪在门口,大声冲里面吼道:“姐姐!瑜苒回来了!姐姐,你出来见见我。替嫁之事,是我对不起你。瑜苒希望……希望姐姐原谅我。” 她声音越来越细,甚至呕出一口血。 高瑜苒甚至起身去拍营门,拿头去撞:“姐姐,您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围观群众见她如此撕心裂肺,同情心理也越来越强。 就在大家同情心要达到顶峰时,营门打开,红衣男子抱着唇角带血、面色惨白高玥走了出来。 高玥靠在师尊怀里,在众人围观下,气若游丝地看了眼跪在地上高瑜苒。 她声音比高瑜苒还要脆弱,一张口,似乎整个人都要碎掉:“妹妹,我……没有怪你。你又何苦……如此。” 众人看见高玥这幅模样,都惊了一瞬,连忙围过来。 萧岑一脸焦灼问重越:“阿月这是怎么了?” 重越抱着小徒弟,一向冷俊平淡面容,竟也生了一丝担忧:“这营门有阿月本命结界,最忌血亲之血。方才阿月替异兽疗伤,已到关键时刻,同时,血亲之血熔了她本命结界,间接在她虚弱时,给了她致命一击。” 萧岑惊道:“阿月怎么会在军营里用本命结界?” 重越淡淡道:“她又怎知,营中会有血亲来拿鲜血污她结界。” 本来高瑜苒道歉是好事儿,可她又在无意之间干了坏事儿,大家对她那点儿同情心,瞬间又没了。 荣俞也内疚万分,自责道:“快送高副将回营帐!都是我错。明知高副将在治疗异兽,就不该带瑜苒来打扰她!” 暴躁修士也道:“是俺错!早知道高副将在军营里用本命结界,就不该让高瑜苒靠近!俺错,是俺错!俺不是人!” 他说着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高玥心疼地制止:“大牛,莫要……莫要自责,怪我贪玩儿,非要试试这本命结界。怪我……自己……咳……咳……” 她磕出两口血,胸口瞬间就湿了大片。 阿布崽为了烘托高玥悲惨,仰着头,“嗷呜嗷呜”地叫了一声,也十分配合地挤出两行狗眼泪。 重越:“……” 徒弟和狗这般戏精,他竟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重越胸腔发生一丝砰动,那处柔软又悄然生长了一寸。 除却已长成“爱”,代表“喜”部分,也悄然长全。 七情六欲共分喜、怒、哀、惧、爱、恶、欲。 而如今,重越已有爱与喜。 重越也意识到,心跳次数愈来愈多,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布崽近期也感受到了主人不对劲儿,它也是无意之间发现,主人有了心跳。 虽不频繁,却存在。 阿布崽开始担心,有了心魔尊会如何? 它眼里主人残忍弑杀,极端如深渊恶鬼。他之所以来到凡间后像个人,收敛了杀意,并不是因为他变“好”了,而是因为他封印了魔气。 魔气才是魔根本,他封印了滔天魔气,弑杀冷酷性格自然也收敛不少。 虽然师尊和阿月在一起后,变得更有人情味。可它也担心,一个有了七情六欲魔头,在释放了封印魔气后,会更加疯狂弑杀。 从前魔头无心无欲,可当一个魔有了情和欲,这于天下苍生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阿布崽忧心忡忡,对此却找不到答案。 它不能说话,只能默默地围观者主人和他小徒弟日常生活。 当下生活越平淡快乐,午夜梦回,它越是忧心忡忡。 …… 高玥被重越抱回营帐,军士们进她营帐,对她轮番慰问,之后再出来,众人扎堆开始吐槽高瑜苒—— “这个高瑜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来期待她哄高副将开心,没想到她居然拿自己那双带血脏手,去碰高副将本命结界!高副将在给异兽治伤,本就是最脆弱时候,被血亲之血这么一冲击,高副将不出事才怪!” “高副将真惨,在战场上没受伤,回营之后却被自己亲妹妹搞伤。你们是没瞧见,高副将当场吐了两口血,胸前都湿了大片!” “哎,那个高瑜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妈,老子想想都好气!我高副将怎么那般惨?” …… 众军士抱怨传到高瑜苒耳中,她气得攥拳砸床。 她坐在床榻上,双腿膝盖与一双手掌被裹成粽子,动一下筋骨便如被钝器敲裂般疼。 原本她才是被可怜那个,怎么会变成这样? 荣俞进营帐来看她,高瑜苒立刻收了脸上不甘与怨毒,依旧一脸温柔地看着男人:“荣俞长老。” 荣俞“嗯”了一声,低声问她:“身体如何?有无异常?” 高瑜苒摇头,强颜欢笑:“我没事。姐姐呢?她还好吗?” 提及高玥,刚坐下荣俞立刻又起身,说:“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差人从宗门送了灵芝草过来给高玥治伤,差点忘了。瑜苒,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高瑜苒:“……” 男人刚走没两步,高瑜苒用力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 荣俞立刻又折回,赶紧给她输送灵力,让她稳住伤势。高瑜苒把身体放软,倒在男人怀里,气若游丝道:“荣俞,不要管我,先去……先去……给姐姐送灵芝草。姐姐……姐姐一定……” 荣俞立刻将她放下,给她盖好被子:“我这就去。” 他前脚刚走出营帐,高瑜苒立刻就又喷出一口血。 高瑜苒躺在床榻上,死死瞪着帐顶,良久,闭上双眼。 她努力安慰自己,自己并未吃亏。毕竟,自己也歪打正着让高玥受了伤。 高玥受伤,迟不谢才有更有机会有机可乘。 * 高玥半躺在床榻上,从怀里取出三师兄给血浆果,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丢,嚼得“嘎嘣脆”。 血浆果酸甜可口,汁水充沛,唯一不足是一颗吃下去,能爆出好大一口宛如鲜血汁水。 刚才高玥吐出血量,就是两颗血浆果量。 重越盘腿坐在她旁侧,小徒弟一番鬼灵精怪,竟让他觉得好笑。 他调侃道:“为何这般调皮?” 高玥坐直身体,冲重越“嘿嘿”一笑:“早知道受伤这般幸福,我还可演得更惨。” 血浆果虽酸甜可口,可说到底也是有品阶灵草。 高玥异兽废息已经储蓄足够,加上血浆果灵力,灵根竟被提前催熟,无法再压制破镜了。 高玥胸口突然滚烫,嘴里果汁还未吞下,就被迫喷了出去。 荣俞拿着灵芝草走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他还未来得及上前慰问,一道红绸盖过来:“出去!” 重越声音寒冷如冰,荣俞被一股强大冲击力,生生逼出营帐,连退数步。 同样拿灵草丹药来看望高玥军士把他接住,荣俞才勉强稳住身体。 营帐已被强大结界封印起来,来看望高玥军士忙问荣俞:“将军,怎么回事?” 荣俞心情复杂,攥紧了手中灵芝草,内心非常自责:“是我错,我不该让瑜苒靠近高副将……方才我进去看望高副将,只见她吐出血足有一盆之多。” 军士们震惊,心疼不已,甚至有猛汉落泪。 猛汉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我等无能,竟保护不好一个弱女子!高副将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生难安。” 大家纷纷垂头,荣俞内心亦自责万分。 帐篷内。 高玥身体如火烧一般,额间灵根花如火一般烈烈燃烧,嘴里竟长出锋利牙齿。 阿布崽看见这一幕,似乎明白什么,还想再继续看时,五感被封,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女子发带被高温熔断,身上甲胄被高温熔成灰烬,只剩重越送她那一身红衫。 高玥即将破镜至金丹中期,她修为越往上走,身体自控能力便越差,体内要爆发能量也就越强。 她难受地失去理智,牙齿痒痛难耐,她如恶狼一般将重越扑到,一口咬住了重越肩膀。 高玥眼底火焰时隐时现,她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师尊……阿月……好难受……师尊……” 师尊身体是冷如寒冰,她恨不得嵌入师尊躯体,享受那极致凉爽。 重越身上甲胄也被融化,师徒俩黏在一起,相互红衣几乎融为一体。 重越皮过于厚实,即便高玥长出利齿,依旧无法将其咬破。她急需得到男人汁液降火,哪怕是一点点,如她而言也是久旱遇甘露。 高玥脑子完全混沌,在一片混乱下,嘴唇竟探到师尊唇,就那般咬了下去,拿舌去搅勾隐藏在男人唇齿间润凉。 也就在这一瞬,重越胸腔之下,“砰砰”乍起数道紧蹙心跳,有东西,在一瞬间疯狂地长了出来。 欲望。 这丝欲望竟将他封印破出一道裂缝,一丝魔气涌出,将他半只心脏死死缠住。 女孩如蛇一般,拿一双白皙长腿将他躯体紧紧盘主,丝毫不愿松懈。 从封印里泄出魔气在他眼底弥漫不散,男人也一丢往日矜持,疯了一般将女孩抱住,压在身下,死命地啃噬她唇瓣。 高玥疼得呜了一声,眼泪流出来:“师尊,我疼……” 这声音宛如一盆冷水,立刻将重越眼底肆虐魔气驱散。 男人安静下来,把女孩轻轻地放回枕头下,俯身下去,拿冰冷脸颊去贴女孩滚烫脸:“小徒弟。” 又轻轻咬了一下她耳朵,声音很低:“真想,吃了你。” 第44章 替嫁杀全家 灼热退却之后,女孩红衣之下露出的修长双腿,愈发白皙,肌肤浸润这冰凉,透如白瓷,冰肌玉骨,不过如此。 高玥趴在男人紧实的胸口睡去,一夜无梦,翌日起早,师尊已不在身旁,阿布崽正蹲在床边,嘴里吊着一根红色发带。 她坐起身,从狗子嘴里取过发带,疑惑道:“崽,这是?师尊送我的?” 狗子点头:“汪汪!” 发带精致,有金丝暗纹。她摸了一把头发,想来是昨夜破镜时,热度焚了普通发带。 她撩拨头发时,小鸵鼠从她后颈的头发里钻出来,挥舞着双翅,委屈巴巴望着她。 小鸵鼠懒洋洋地揉了揉眼睛,冲她“唧唧”一声,把圆滚滚的身体转过去,露出了自己被灼掉毛的光秃秃后背给她看。 昨夜高玥破镜,它差点被烫熟,如果不是重越把它及时丢去阿布崽那里,它早就成了一只烤鸵鼠。 小鸵鼠耷拉着脑袋,停在了阿布崽头上,委屈巴巴地拿小爪子,抓了抓阿布崽的一双毛耳朵。 从今天起,它就没资格再嫌弃阿布崽了。 可怜小鸵鼠。唧唧。 高玥忍俊不禁,拿发带把头发扎起来,而后剪下旧衣服,给小鸵鼠做了一件衣服。 昨夜的事高玥都不记得,她只模糊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放肆的梦。 她和师尊在梦里做不可描述的事…… 想起这个大胆放肆的梦,高玥赶忙甩了甩脑袋,捶着脑袋骂道:“高玥你是什么老se痞?居然敢在梦里亵渎师尊!?” 高玥起身走出营帐,去找重越。 然而她刚从营帐出来,以荣俞为首的一批军士,纷纷朝她围过来,将她裹在了包围圈里。 军士们人手拎着东西,热情地往她怀里塞仙酿、灵芝草。 大家七嘴八舌道: “高副将,尝尝俺们宗门的仙酿!喝一口增加一年寿命,俺都舍不得喝呢!高副将,你失血过多,多喝点多喝点。” “高副将,看看我的丹药!这是我师尊炼制的五品仙丹,对治伤有奇效,你快吃一颗!听说你昨天吐了一盆血,注意身体啊!” “高副将,这是我宗的仙灵果,对治疗伤势有奇效,你也尝尝!” “高副将,这是俺宗门的灵鸡,你拿去炖汤喝补身体!” 高玥怀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叫停大家:“停停停,别塞了别塞了!昨夜我已破镜,伤势痊愈,已经没事儿了。” 一听高玥伤势已经痊愈,大家又纷纷盯着自己送出去的珍贵灵丹妙药,眼里满含不舍—— “那,高副将,我们的……” 不等军士把话说完,高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这些好东西收进了乾坤袋。 荣俞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着走过来,把灵芝草也递给她:“高副将,这是我青峰宗的镇宗仙草。你既已痊愈,这东西你也收着,有机会再用。另外,恭喜破镜。” 大家这才反映过来,齐声恭喜: “恭喜高副将!这才离修仙大会过去多久?高副将竟又破镜了!高副将,金丹中期了吧?” “妙啊!听说当年修仙试炼门给高副将做出的评语是——空无既大能,前途无限量。高副将短暂几年时间,就从无灵根生出灵根,并在短时间内破镜金丹中期,这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如此吧?” “哪怕是当年青峰宗掌门柳青峰,天赋异禀,也是修炼多年才有的灵根。高副将,你厉害啊!” 高玥倒是很谦虚:“厉害不敢当,全赖宗门师兄对我的厚爱。师尊为了能让我生出灵根,废了不少心思。” 宗门绝密大家也不好打听,尽说些恭维的话。 高玥扫了一眼人群,疑惑问道:“咦?萧大哥呢?” 荣俞解释说:“王城那边传来消息,萧岑祖母病重,今儿一早就回去了。同时,丞相府也来了人,把高瑜苒也一同接走。” 他话音刚落,就有军士冷嘲热讽说:“呵,瞧瞧,都是同一个爹生的。小女儿就是接,大女儿就是抓。高副将,我瞧那个家你也没必要回了,日后就做个修仙人,各大宗门都是你的家!” 高玥看了眼众军士,莫名有点感动,尤其是那个叫庄大牛暴躁男修。他昨日提出让高瑜苒三步一磕头,高玥激动地差点没拍腿叫好。 这男修看着暴躁,面狠心善,倒不失为一个助攻。 高玥拍着他肩膀道:“青峰宗庄大牛是吧?我记住你了!以后常来我忘忧宗,我亲自招待你。” 被记住名字的庄大牛“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好嘞,高副将,俺会记住你的邀请。” 荣俞见时辰差不多,通知大家说:“时辰差不多了,大家准备拔营。” 这次各大宗门临时组建一个军队保卫人间平衡和平,不常来往的各宗弟子之间,竟因此生出丰厚的情谊。 比起修仙大会这种宗门联谊活动,战场共生死更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尤其是高玥立下如此大功,大家更是捧她如珠如宝。 各宗拔营,各自回巢,宗门清点人数时,发现竟折损了不少金丹灵根修士。 岳营的八千修士俘虏,被全部迁往青峰宗,由青峰宗进行劳改,再行分配去各宗。 而俘虏的一百多头筑基异兽,才是各宗最眼馋的存在。荣俞本想将筑基异兽也运回青峰宗,再由青峰宗进行公平分配,下发至各大宗门。 可是就在拔营当天,他慰问完高玥伤势之后,异兽营所有异兽,全都被忘忧宗掌门岳重转移。 各宗向来都以青峰宗为尊,有什么资源都是四大宗商量着分配。忘忧宗这么一搞,实在乱了纪律。 荣俞要去找高玥和重越讲道理时,两人正准备进通行门。 高玥看见荣俞,一脚把阿布崽踹进通行门,自己抱着师尊就往里跳,压根不给荣俞抓着讲道理的机会。 荣俞跑上前抓了空,吼道:“高玥!你宗不可独吞一百头异兽!对其它宗不公平!” 通行门合成一条缝,留下声音:“放屁!敌营是我炸的,异兽是我救的,八千修士俘虏归你们,我只要异兽没毛病!再见!” 荣俞伸手抓了个空,长叹一声,不知回宗后该如何跟掌门交代。 另一边,高玥抱着师尊回到了忘忧宗主殿的庭院。 宋乐乐正在往池塘里撒鱼食,见师尊和小师妹回来,连忙搁下手里的盛器,朝两人走过去。 阿布崽被踹在地,打了两个滚从地上翻身坐起,一脸怨念地看了眼高玥。 宋乐乐冲重越拱手:“师尊。” 高玥看了眼冷清的宗门,疑惑:“三师兄,怎么不见大师兄和二师兄?老酒头呢?” 她提前和宋乐乐说了要回宗,没道理两位师兄不过来。 宋乐乐道:“大师兄和二师兄知道你们要回来,去山下抓野猪去了,小师妹刚破镜,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至于老酒头,他回赤霞宗去了,据说是宗门出了事。小师妹,此行辛苦,想吃什么?三师兄去做给你吃!” 高玥摘下腰间满满当当的几个乾坤袋,递给宋乐乐:“三师兄,这里面是我师尊的战利品,都是一些异兽,我已替他们治疗。就有劳三师兄把它们安置去合适的地方照料了。” 宋乐乐双手接过乾坤袋:“好,没问题。” 就在这时,一头灵兽野猪、大补的几只灵鸡从天而降,“砰砰”砸在地上,愣是砸出几个巨坑。 阿布崽忍不住凑过去,嗅了嗅肥硕的大野猪和灵野鸡,正要一口咬下去,被从天而降的大师兄一脚踢开:“起开,这是给小师妹的,不许偷吃!” 大师兄赤着上身,身材厚实,腹肌分明,尤其在阳光下,皮肤呈现出油亮亮的古铜色。 一身皎白衣衫的二师兄也从天而降,长身玉立,飘飘若仙。他在空中一拈花,凭空变出一枚玉簪,递给高玥:“小师妹,这是二师兄为你打磨的玉簪,上古灵玉制成,坚硬无比,可稳固一下你的防御力。” 高玥接过发簪戴上,转头就问身后的重越:“师尊,好看吗?” 重越神色冷淡:“尚可。” 就在高玥转身面对三位师兄时,三位师兄和阿布崽,明显看见师尊眼底闪过一抹红光,而后“铛”地一声,高玥头上发簪断裂。 二师兄:“……” 大师兄:“……” 三师兄:“……” 阿布崽:“……” 高玥看着地上断裂的簪子,弯腰捡起来,一脸心疼:“怎么会断掉?不是很坚硬的吗?难道阿月的头铁?” 她真的怀疑自己破镜时的热度还未完全散去,这才导致玉簪被熔断。 二师兄看了眼重越,连忙道:“小师妹,和你没关系,是我手艺不精,白白浪费一枚灵玉。小师妹且把簪给我,我回去再修修。” 他连忙把断裂的玉簪收回来,万不敢再给高玥送发簪了。 师尊眼神不对啊! “阿月。”重越的声音在高玥身后响起。 高玥转过身看他,脆生生地问:“师尊,怎么了?” 重越摊开手,红光掠过,一枚木簪稳稳地躺在他掌心。 男人将木簪递过去,淡声道:“上古神木制成,无惧破镜之火。” 高玥接过木簪,竟嗅到一丝淡淡的檀木香。戴上的一瞬间,感觉到自身灵力被稳固了些许。 高玥感知到木簪的灵力,攥紧双拳惊喜道:“师尊,这木簪灵力竟十分充沛!谢谢师尊,阿月很喜欢。” 宋乐乐羡慕地直往二师兄身上靠,咬着下嘴唇,小声嘀咕道:“呜呜呜,师尊好偏心,竟把神木簪给了阿月,心疼不受宠的我自己。” 二师兄也低低叹息一声:“想我耗费数月为阿月制作的法器,竟被师尊……我更心疼我自己。” 大师兄拍了拍二位师弟的脑袋,宽慰说:“二位师弟,莫要忧伤。阿月好,我们便好。阿月有,权当我们有。阿月受宠,就等于我们受宠。” 安衡和宋乐乐抬眼看着糙汉大师兄,而后齐声叹息:“感觉更惨了呢……” * 午夜时分,高玥盘腿凝息入定,意识进入一片空无。 上次她在空无里抓取到的信息过于零散,修为进阶后,那些信息碎片更清晰了。 前一次,她从空无之境里得知,男主光环从萧岑落到了荣俞头上。可不知怎么,荣俞对高瑜苒的好感居然消失,男主光环又从他头上,降落到了迟不谢头上。 高玥觉得纳闷,怎么男主光环被剥夺得这么随意吗? 事后再一想,觉得也没毛病,毕竟这小说原着是海王文。女主更偏爱谁,谁更爱女主,谁就是“男主”,谁就拥有男主光环。 高玥能理解荣俞对高瑜苒的好感降低甚至消失,因为高瑜苒不仅成为俘虏,还毁容,挺挫好感值的。 可她不能理解的是,男主光环怎么就落到迟不谢头上了?难道是因为,迟不谢那厮虐高瑜苒虐出了爱? 就在高玥纳闷时,空无之境里突然亮起一道白光。因修为增强,高玥可以从那团白光里get道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了。 空无之境是天道给予她的提示。 这个世界的平衡遭到破坏,高玥是唯一可以平衡世界的关键。如今世界平衡已然破坏,有人为了不让这个世界再生变数,彻底将男主光环绑定在了迟不谢身上。 也就是说,迟不谢成了男主光环的最终跟定人,也成了女主高瑜苒必须攻略的对象。 至于迟不谢爱不爱女主高瑜苒,不必耗费心神窥探天道,高玥自己心里就有数。 试问,谁会爱一个被自己毁了容的女人?谁又会爱一个,被自己妹妹毁了全部心血的女人? 迟不谢又不是大魔头重越那个变态,会虐女生情。嗤。 高玥在入空无之境时,会散发浓郁的灵息,阿布崽和小鸵鼠也会趴在她身旁入定。 不知不觉,阿布崽的灵根已经充沛,竟也破镜,抵达至金丹三阶。 小鸵鼠成日躲在高玥或阿布崽毛发里打盹睡觉,作为筑基异兽,它似毫无建树,却也悄悄地从筑基升至金丹一阶。 阿布崽破镜后,长出了新的毛发,通体雪白,身躯更为雄壮,一双耳朵更为威严,嘴筒子也修长了不少。 它就像一头健壮的雄狮,浑身充沛着力量感。 与此同时,忘忧宗主殿。 大师兄看了眼三殿方向,低声感慨:“阿布破镜了。” 二师兄声音低柔,听起来如春风细雨般柔和:“小师妹如今已是金丹修为,金丹以下所有异兽,都得向她臣服。这般恐怖如斯的力量,只怕,四大宗门那几个老头,会眼红妒忌。” 三师兄哼了一声,小声嘟囔:“可不嘛。因为我们忘忧宗把从岳国俘虏的异兽带回来了,朝明宗那老东西,居然说我宗霸道。霸道什么呀?若没有我小师妹,他们能得到这般多的俘虏?我们表没把八千俘虏带回来就不错了。” 重越坐在高位,淡淡扫了一眼三位弟子,询问:“你们如何看待岳国一事?” 宋乐乐有点炸毛:“还能怎么看?有人背后搞鬼!想甩锅给我们魔界!奶奶的。真当我们魔界好欺负了?什么锅都让我们来背?师尊,咱们在人间呆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出冒充我们魔界的幕后黑手,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了。” 重越原本也怀疑,那个人并不存在,一切或许都是巧合。 可高玥出现后,让他打消了这个怀疑。 那个人不仅存在,并且比小徒弟更让人看不透。 小徒弟身上存在太多重越看不透的奇迹,而背后隐藏的那人,也看过未来之书,那人对未来局势了若指掌。 好在目前一切都未按照未来之书的剧情发展。 当然,重越也看得出,是小徒弟把未来之书所有剧情搅乱了。 未来之书里的剧情关键是他,按照原定的剧情,他会成为高瑜苒的宠物,并且爱上高瑜苒。 可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他误打误撞成了高玥的宠物。 高玥没成为他的盘中餐,而他也未成为高瑜苒的掌中物。这一切的变化,都从小徒弟出现开始。 大师兄粗枝大叶没耐心,他眼底魔气弥漫,急需发泄,道:“师尊,既然找不到,就别找了。依我说,直接把正道全灭掉,让魔族来统治世界不是更好?” 二师兄察觉到他气息不对,立刻一拍他肩头,把他身上魔气压制下去:“大师兄,莫忘了,咱们宗门还有个小师妹……” 提及小师妹,大师兄心里宛如夏季喝了一口冰爽可口的绿豆汤,魔气顿时就没了。 重越把脑子里丝丝缕缕的逻辑关系理清楚,而后淡声道:“无论何时,倾尽全力,保护阿月。” 三位师兄齐声道:“是!” * 梁国王城。 迟不谢拿着高瑜苒令牌,乔装成一名中年修士,一路畅通无阻进城。 他从小就不是个好运气的人,可此番来梁国王城的路上,他竟觉得无比顺畅,有如神助。 就连进入丞相府也很轻松。 丞相府在招兵买马,迟不谢便以江湖修士的身份堂而皇之走进去。 高丞相设宴款待诸位新招揽的修士,迟不谢躲在角落里,一边饮酒,一边望着坐在高位之上的气势勃发的高丞相,以及貌美年轻的魏姨娘。 迟不谢一口烈酒灌入喉,挑着眉梢打量夫妻俩。 呵。这就是高玥之父母吗? 迟不谢眼底杀意越来越重,就在这时,一名青年男子和戴面纱的青衫女子走了进来。 高桥和高瑜苒兄妹俩,同时向高位之上的高丞相问号:“父亲。” 许久未见一双儿女,高丞相又喝了些烈酒,有些上头,指着兄妹俩,跟各位修士介绍道:“各位道友,这是我大儿子高桥,小女儿高瑜苒。都被招揽入四大宗门,如今探亲回来。” 高瑜苒和高桥分别向父亲招揽的修士们敬酒。 迟不谢目光落在高瑜苒和高桥身上,心情更好,好一个整整齐齐一家人啊!呵呵! 高玥。老子杀不了你,还杀不了你全家? 第45章 替嫁小失踪 高瑜苒和高桥落座,打量一眼四周,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高桥往她杯盏里倒酒,低声问:“在看什么?” 高瑜苒也说不上哪不对劲儿,低声道:“总觉有点不舒服,仿佛有谁在暗中盯着我们。这一批修士,可都是爹爹精挑细选的?” 高桥道:“都是爹看重的修士,还未通过测试。宴席散了之后,自有人接待他们,不着慌。对爹有异心的,自然不会留,武奇军师做事一向稳重,你放心。” 高瑜苒拿袖子挡面,把面纱掀起来,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就着酒水吃下去。 药丸对治疗她的伤有奇效,她被迟不谢折腾得灵根受损,只有快些将灵根调和,待灵根恢复,脸上的伤才能得意痊愈。 宴席散去,高瑜苒和高桥同行回后院。 一路上高瑜苒都有些忐忑不安,她捂着胸口,突然停下,说:“大哥,我还是觉得,刚才宴席上有点不对劲儿,你可有注意到异常?” 最近她频繁动用上古神玉来治疗脸伤,导致神玉时常处于休眠状态。若神玉灵力充沛,她一定能检测出方才的宴席上,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 高桥皱眉:“怎么不对劲儿?小妹,你莫要想太多,父亲和武奇军师都在,若有哪里不对劲儿,他们又怎会不知?” 高瑜苒觉得这话在理,父亲和母亲做事一向小心,没理由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况且,宴席就是一场鸿门宴,之后的“接待”才是真正考验修士们的环节。 高瑜苒回房后,把门拴上,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枚凤凰蛋。 她双手将凤凰蛋捧上床,盘腿坐下,开始用灵息滋养这枚凤凰蛋。 高瑜苒至今未挑选异兽坐骑,并不是因为她没有那个条件,而是因为她想要最好的异兽。 凤凰蛋并不少见,可凤凰却世间罕见。凤凰蛋能孵化的概率不大,普通修士也不会选择去孵凤凰蛋。 凤凰毕竟是神兽血脉,出生即金丹一阶异兽,升级也比普通异兽要快。若能得一只凤凰,那么高瑜苒在修仙界的地位也不同而语。 高瑜苒有上古神玉的灵力加持,能孵化出凤凰的概率很大。这枚凤凰蛋已经孵化了快一年,即便她如今重伤在身,也并没有放弃用灵息滋养凤凰蛋。 根据神玉提示,再有两个月,她的凤凰蛋就能孵化出凤凰。 就在高瑜苒给凤凰蛋输送灵息时,听见外面传来震天响的锣鼓声,有人喊:“走水了!走水了!” 滚滚浓烟从窗外飘进来,高瑜苒被呛得猛咳一阵。 她下榻起身,来到窗前,推开木窗,果然看见前院方向火光滔天,浓烟滚滚。 凤凰蛋还在消化灵息,不宜移动,高瑜苒随手给了道结界将其护住,而后走出房门,随手拉住一个抱水桶往前院跑的仆人:“怎么回事?” 仆人慌手慌脚道:“回小姐,前院浦东亭那一片着火了,不知是什么火,水浇都不灭。现在全府出动去灭火。小姐,我这不跟你说了,我先去救火!” 等仆人离开,高瑜苒默了片刻才想起前院的浦东亭,正是家里封印异兽地牢的入口! 高瑜苒心口一紧,立刻朝浦东亭方向飞去。 还未抵达浦东亭,就被一股爆裂的热浪给逼得连连后退,甚至一股火舌朝她卷过来,立刻灼了她的头发。 高桥及时赶到,将她稳稳接住,而后带着她远离了毒火肆虐的高空,稳稳落在了安全地方。 以武奇为首的门客修士,开始列阵,纷纷参与灭火。 高丞相痛心疾首地望着浦东亭方向,紧攥着双拳,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魏姨娘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丈夫,只道:“夫君,莫要担忧,异兽们品阶不低,区区烈火,不至于对它们造成伤亡。” “话虽如此,”高丞相眉目一沉道:“非死即伤,情况不容乐观。” 那股烈火过于毒辣,不像普通的火。 高桥纳闷道:“这到底是什么邪火?为何如此毒辣!” 高瑜苒感知到邪火的灵力,一双柳叶眉紧蹙:“这不是普通的邪火,这是金丹期异兽的业火。” 高桥扭过脸看妹妹:“金丹异兽记录在册的少之又少,是什么异兽?难道是高玥的那头吞云兽?” “不是。”高瑜苒想起晚宴时感知的那股不适,低声说:“有翅的金丹异兽才能喷出业火,吞云兽虽会飞,但并不是飞禽。记录在册的金丹异兽虽少,可未记录在册的金丹异兽,我相信世间并不少见。一定是新招手的那一批修士出了问题!” 她看向高丞相:“父亲,今日招揽进府中的修士,可都一一查验过身份?” 魏姨娘不假思索道:“都一一查验过。只有一个,因是你推荐,便没有深入查验身份。” 高瑜苒心头一惊:“我推荐?我何时有向父亲推荐修士?” 魏姨娘那双细眉一皱,也跟着一惊:“那修士拿着你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过关,若不是你推荐,他手上又怎会有你的令牌?” 高丞相也听出端倪,他察觉到事情出了很大的纰漏。 高瑜苒一脸焦灼道:“我的令牌只给了迟不谢!我给他令牌,是让他进兰城,而不是让他来帝都!这个迟不谢,怎么会拿着我的令牌来丞相府!?” 高丞相那张脸不露自威,怒音压低:“瑜苒,你边关被俘,爹爹并不怪你。可你办事如此蠢钝,实在令为父失望。你姐姐当年空无灵根,毫无修仙天分,可如今才过多久,她已经突破金丹。你这么多年修行,竟还不如她数年,到底是我高看了你,还是小看了她?” 高瑜苒的双颊宛如被掌掴,面红耳赤。 魏姨娘心里也堵着火,心里虽暗骂她丢了脑子,却不能当面说出来,慈母的人设得拿稳。 她宽慰丈夫道:“夫君,这其中必有蹊跷。此次宗门之军大胜,高玥立了头等功。可以说,高玥是迟不谢的第一死敌。那迟不谢拿了瑜苒的令牌,能顺畅入城,他为何不去找高玥算账?却要来到帝都找我们?这逻辑上说不通。依我说,一定是高玥从中作梗……” 高丞相冷哼一声:“我这个大女儿竟如此厉害,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她是个这样的人才?看来,当初上花轿的人不该是高玥。” 男人一脸刚毅,冷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女孩滚烫的脸上,他话里有话,高瑜苒听得极其别扭。 高瑜苒从小被父亲严厉管教,对这个男人有一种自然的敬畏之心。如今听父亲说出这般话,心冷在一瞬间。原来在父亲心里,最宠爱的女儿,就等于最有用的女儿。若无用,自然无宠。 明白这个道理,高瑜苒竟觉现实有些残忍冷酷。 浦东亭大火扑灭,武奇仙师离开高空阵法,落回地面。 他冲高丞相拱手,禀报情况道:“主人,地牢异兽受伤过半,有二十只失踪,不知去了何处。” 听见有异兽受伤,高丞相已经心疼不已,继而听见异兽丢失二十只,心脏跟着开始抽绞痛,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魏姨娘赶紧扶住他,宽慰道:“夫君莫急,府内已被封起来,这火若真是迟不谢放的,他定插翅难飞!” 她转而看向武奇和高瑜苒兄妹:“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人?将人找到,死活不论,丢失的异兽一定要找回来!” 三人齐声道:“是!” 高桥有些疑惑:“府里就这么大,那厮会去何处?” 武奇仙师正要掏出起卦占卜,高瑜苒忽地灵光一闪,大喝一声:“不好!” 她飞回内宅,还未落地,就闻到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怦然焦香。 高瑜苒推开房门,竟看见迟不谢正蹲在房间内,架起篝火,把金斧搭在火上烘烤。 金斧上正在煎蛋,滑嫩的蛋白裹着金黄的蛋黄,无油不粘,看起来可口诱人。 高瑜苒看了眼迟不谢身旁的凤凰蛋壳,一股气血上涌,差点没站稳。若不是跟过来的高桥眼疾手快将她扶稳,恐怕她整个人都要栽倒在地。 高瑜苒稳住身体后,从脊骨里取出玉箫,直指男子:“迟、迟不谢!!!你在做什么!” 迟不谢把斧头递到自己跟前,嗅了嗅煎蛋,淡淡道:“眼瞎?看不出来老子在煎凤凰蛋?嗯,真香!” 高瑜苒攥紧玉箫杀过去:“迟不谢!我杀了你!” 她冲过去的那一瞬,被一道无形的巨浪挡回。 就在半个时辰前,迟不谢潜入浦东亭地牢,意外发现了宝藏。 地牢里关押着上百头靠食人为生的高阶异兽,它们虽未受伤,却拥有巨大怨气。 这些怨气废息积攒多年,像一股强大的核能量,瞬间将他灵根灌满,充盈的力量一瞬爆发,助他在一炷香时间破镜,竟连跨越几个阶段,直升金丹后期。 迟不谢不仅有金丹期鸵鼠,自身也是高阶金丹,强强联合。 他站起身,把斧头递到嘴边,迅速吃了那只灵息充沛的凤凰蛋,他的武力值因灵息增加而暴增,力量于周身游走。 迟不谢轮起斧头朝高瑜苒和高桥劈过去,狂怒道:“高玥!老子杀不了你!老子杀了你的至亲!让你追悔莫及!哈哈哈哈啊哈。” 他像个疯子,一斧头把整个房顶掀翻。 一只金丹期鸵鼠从空中冲刺而下,一口衔住高桥,把他朝迟不谢丢过去。 高桥尖声大叫:“小妹!救我!” 高瑜苒被迟不谢的砍过来的火斧缠住,分身乏术,压根无暇顾及高桥。迟不谢趁机又朝高桥砍过去,男人的脊骨生生被劈开,鲜血横流,几乎撒出内脏。 高桥双腿被砍断,为了不给他接肢的机会,迟不谢用斧头背面直接砸碎了高桥的断肢,将其砸成一片肉糊。 武奇仙师及时赶到,甚至来不及去抓迟不谢,取出符箓,封住高桥破开的脊背,暂时吊住了他一条命。 相府所有修士朝这边涌过来,迟不谢今夜收获颇丰,也不恋战,骑上大鸵鼠飞上天空,冲破结界。 夜空里,留下迟不谢的声音:“高玥!老子必定让你全家不得安宁!今日杀你兄长,明日索你父命!” 听见迟不谢留下的话,高丞相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高瑜苒看了眼只剩一口气,且倒在血泊中的断腿哥哥,也觉心头一梗,险些被气晕过去! * 迟不谢攻入帝都丞相府的事,很快在修仙界内传开。 高玥躺在院内晒太阳,得知这个消息,都不知该拿什么话夸迟不谢。 她摸出腰间铜镜,尝试联系迟不谢,想跟这傻孩子说声谢谢。 她万万没想到,剧情会这么发展。 难道她现在手握爽文剧本?高瑜苒手握虐文女主剧本? 不论如何,男主杀了女主哥哥,这操作,不是虐文简直不符合逻辑! 铜镜里出现迟不谢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他得意道:“高玥,你现在来求我?晚了。我会一个个,杀光你的家人。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家人,一个个惨死而去!我要让你后悔来招惹我!” 高玥觉得这男主似乎有些走火入魔了,淡声道:“那个,兄弟,你为我做得足够多了,不需要再帮我报仇了。你赶紧回岳国吧,待在帝都于你不利,丞相府一群人也不是吃素的。” 迟不谢唇角一勾:“呵,现在知道怕老子了?” 高玥解释:“不是,兄弟……你真误会了,我跟高家有血海深仇,我跟他们真没什么感情,我巴不得他们死。我真——” 她还没说完,被男人打断:“高玥,你不用再试图干扰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如何写!” 高玥话还没说完,对方“啪”地挂断了铜镜。 高玥:“…………” 就在她要继续给迟不谢“回拨”时,腰间另一面铜镜震动,竟是酒凌汐的传音。 铜镜里出现酒凌汐那张惨白的脸,女孩似乎受了重伤。 她四周光线昏暗,看不清身在何处,她拼尽全力道:“小师妹!救我——” 酒凌汐话未说完,联系就被掐断。高玥又摸出几张高阶传音符,尝试多次,都无法联系上对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高玥转而联系老酒头,令她意外的是,就连老酒头也无法联系上了。 高玥立刻拿铜镜去找重越,她踏进主殿,险些跌倒。若不是重越迅速闪身过来将她扶住,一定脸朝地摔。 高玥把铜镜塞到重越怀里,道:“师尊,老酒头和酒凌汐似乎出事了。您瞧瞧——” 重越从她手里接过铜镜,用灵力悬至空中。 他调出刚才女孩跟高玥通话的片段,反复播放,并且将里面的微弱的背景声音放大。 那背景音放大之后,竟是老酒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 “丫头!快跑!” “活命!” 紧而,还有一道听不太真切的低沉女音,冰冷诡异—— “剔骨头,炖汤汤,咯咯咯咯……” 第46章 替嫁小黑洞 铜镜里的诡异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老酒头乃修仙界排名榜上第二的强者。即便这个世界还有一些元婴大能未上榜,老酒头也算是这个世界巅峰修为阶层的佼佼者。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让一个元婴大能和一个金丹如此溃不成军? “师尊,”高玥压着心口的狂跳,望着他,一脸担忧道:“你觉得,他们情况还好吗?” 重越收了铜镜,摇头:“不太好。” 高玥眉头压紧,又问:“到底会是什么东西?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这就联系赤霞宗的弟子,得赶紧问问。” 她立刻又从乾坤袋里翻出在军营里结识的赤霞宗弟子的传音符。 铜镜另端,赤霞宗的弟子很快接通她的联系,兴冲冲问她:“高副将!别来无恙!” 高玥直截了当,没有拐弯抹角,向赤霞宗弟子诉说了掌门父女可能身陷险境的情况。 赤霞宗弟子听得眉头紧蹙,立刻道:“高副将您稍等,我这就去找史音长老!” 弟子御刀朝赤霞宗主殿去,一路狂奔,跌跌撞撞至殿内,把铜镜递给宗门代掌门史音。 史音是元婴级别的力量型女修,在修仙排行榜上,她的排名甚至超过月阳宗白筱,是宗门女修里排名第一佼佼者。 她拥有比高玥还要完美的火辣身材,无论长相亦或风采,看起来都很年轻。 史音通过铜镜,反复看了数遍酒凌汐父女失踪前的画面,结尾的那段诡异声音,频频令她皱眉。 高玥忙问:“史音长老,老酒头和酒凌汐离宗之前,可有说去哪里?他们的处境,恐怕不太妙,必须赶紧找到他们。” “西音深渊近期有异动,掌门师兄猜测下面有大机缘出现,便带着酒凌汐和一众弟子前往勘察。按理说,两人早该回来。”史音当机立断,道:“我这就派人去西音深渊!” 高玥也道:“我也立刻动身。” 西音深渊既有大机缘在,史音当然不希望外宗的人去分一杯羹,她淡声道:“这是我们赤霞宗内部之事,和你们忘忧宗没什么关系,就不劳小道友费心了。” 高玥见自被撇清成外人,立刻道:“跟我们没关系?老酒头跟我拜过把子,也曾拜入我师尊门下,是我的小师弟。同时他又是我师父,酒凌汐是我未来二师嫂,怎么就跟我们没关系了?真是想当然。呵呵。” 这关系甭说高玥自,史音也听懵了。 史音恰了一把太阳穴,暗自骂了一声老酒头不靠谱。 常年漂泊在外,竟瞎搞了这么多关系债! 她抬手掐了一把眉心,低声道:“得。随你们。” 跟赤霞宗代掌门通话结束,高玥气鼓鼓地,小声嘀咕说:“自家掌门丢了,有人自告奋勇替他们去找,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她怎么还想阻止我们,难道她不希望我们找到老酒头?” 重越见小姑娘气鼓鼓地,竟觉好笑:“你可知,修仙界一份机缘有多珍贵?如今修仙界没有修士能突破元婴境,西音深渊之下的机缘很有可能可以打破修士破镜瓶颈。我猜,西音深渊不仅赤霞宗去了,其它宗门也会去。” 高玥吁出一口气道:“师尊,那我们忘忧宗为何不去?” 重越回答:“忘忧宗一向消息滞后。” 高玥掏出两张符箓,于原地画出一道传送门:“师尊,既有机缘,那我更要去看看。若是弟子能耐,指不定能给师尊把这份儿大机缘给带回来。” 高玥转身走向传送门,临走前又转身嘱咐重越:“师尊,我这边走得急,若三位师兄问起来,你帮我告个别。若阿月此去有个三长两短,你记得明年这时候帮我转告迟不谢,我是真的讨厌高家人……” 连老酒头都搞不定的东西,高玥自然不会自信满满以为自能搞定。 老酒头与师尊关系不深,师尊未必会为了他走这一遭。 上次去兰城,高玥觉得已经很麻烦师尊,此行不好意思再开口向他求助了,毕竟危险未知。 重越似乎看出她内心的小九九,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他是本宗弟子,为师当然有责任走这一遭。再者,既知道西音深渊有大机缘,为师自然也要走这一遭。” 他预料到此行凶险,从腰间取出一根红丝线:“阿月,手伸过来。” 高玥把手伸过去。 重越将红绳的一头缠绕在自食指上,另一头则捆在了高玥右手食指上。 红绳两端系好,男人微勾手指,细线立刻消隐。 高玥疑惑:“师尊,这是?” 重越手心朝上,当着小姑娘的面,动了动食指。奇妙的是,高玥的食指也不受控制地跟着牵动。 男人低声解释说:“此乃千里线。” 高玥觉得好玩儿,也勾了勾手指,师尊的食指果然也动了一下。 通行门就要关闭,阿布崽来到门前,冲两人“汪”了一声,提醒两人进门。 重越低声对高玥道:“小徒弟,抓紧为师。西音深渊风大。” 高玥点头“嗯”了一声,立刻抓紧师尊的胳膊,同男人一起踏进通行门。 这是高玥第一次画出成功的通行门,阵法不是太稳,两人一犬刚踏入,就有一阵飓风扑面而来。 风里夹着冰棱,打在脸上生疼。重越伸手把小徒弟拽入怀中,抬手拿衣袖替她遮住迎面而来的风。 高玥被师尊护在怀里,抬眼望着师尊冷俊的面容,胸腔里满涨着温暖和感动。 师尊伟岸的胸膛,以及无私的举措,让她想起了爸爸,竟莫名地热泪盈眶。 重越注意到高玥微妙的情感变化,心中难掩得意,又拿手勾住小徒弟的脑袋,替她将风冰遮挡得更严实。 等走出通行门,重越见小姑娘一脸感动,明知故问:“为何哭?” 高玥仰着小脑袋看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呜呜,没什么师尊,就是觉得师尊好像我爸爸。” “爸爸?”这个词汇重越相当陌生,不解其意:“是你何人?” 高玥不想将爸爸和父亲化为等号,否则重越会想当然地把“爸爸”和高丞相化上等号。 她想了一下,才解释说:“爸爸是我最尊敬的人,也是我最爱的男人,也是最爱我的男人。可是,他不在这个世界,他在另一个我可能永远都无法抵达的世界。” 重越大概明白了,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以后,为师就是你的爸爸。” 高玥心里一“咯噔”,而后仔细一想,没毛病。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高玥鼻子发酸,揉了揉:“师尊,呜呜呜呜,你和师兄们,都是阿月最亲近的人!” 重越颇为满足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心里默念“爸爸”这个词汇,并在心里暗自决定要做好小徒弟的“爸爸”。 高玥被一阵冷风吹得直缩脖子,打量四周,竟是冰天雪地,远处是高耸入云的雪山,脚下是厚厚的冰层。 不远处,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那深渊像恶魔的嘴,不断往外吹“嗖嗖”地飓风,那呼啸的深渊飓风,宛如来自地狱的鬼哭狼嚎。 西音深渊入口,站着青峰宗的十长老和赤霞宗的五长老。 显然,先前青峰宗派去的人也失踪了。 高玥同重越并行走过去,她率先冲几位拱手,自我介绍:“各位道友安好,我乃忘忧宗高玥,这位是我师尊重越。我们得知酒刀父女失踪,特来救援。” 青峰宗十长老王平水,蔑了一眼跟前的高玥,又看向赤霞宗的五长老:“五崔,你们赤霞宗能耐啊!大机缘这种消息,也能不吝啬地分享给一个小宗门?呵,不愧是小门小派,掌门都亲自来夺机缘,这是宗门里没人了吗?” 赤霞宗五长老一脸尴尬:“青十,话不能这么说。兰城一战,忘忧宗可是立了头等大功。忘忧宗门虽小,能力却不弱,你倒也不必如此冷嘲热讽,有失青峰宗体面。” 高玥不怒反笑,直接给怼了回去:“哦,我宗门人是挺少的,不像青峰宗,什么垃圾都回收,随便混混都能当个长老。我宗素质高着呢,我宗不要的八千俘虏修士,你宗不是抢着要么?” “你!”十长老抬手指着她鼻尖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宗门素来以我们青峰宗为尊为首,你们忘忧宗扣押俘虏异兽不上缴,这笔账还没跟你们算,你倒横起来了?” 他又看向重越,怒道:“忘忧掌门,你们虽是小门小派,可不能没有规矩吧?你这弟子,真不打算好好教教?” 重越淡淡瞥他一眼:“我的小徒弟便是规矩。” 青峰宗十长老差点没气背过去,就在这时,深渊之下吐出一口飓风,赤霞宗五长老立刻上前打圆场:“飓风上来了!快借风下深渊!” 赤霞宗五长老话音刚落,立刻带弟子跳下深渊。 青峰宗十长老也不甘落后,立刻也带几个亲传弟子跳下去。 高玥左手抓重越,右手抓住狗子的大耳朵,正打算带着他们一起跳下去,却被重越拦住。 “等下一趟。” 这一趟飓风他们已经错过最好时机,很容易被卷到深渊的石刺上摔死。 下一趟飓风很快来临,重越先一脚把狗子踢进飓风,而后搂住小徒弟腰身,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飓风往下走,两人一狗的身体往下坠,同时不断旋转,翻滚。高玥感觉自宛如被装进一只洗衣桶,整个人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几乎要搅成一团。 为了不让自晕飓风,高玥紧紧抱住重越腰身,整张脸紧贴在男人胸口,也不知过了多久,翻滚眩晕的虚浮感终于结束,稳稳落地。 深渊之下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高玥感觉自落到了实处,蹲下身,扶着毛乎乎的狗子开始狂吐。 重越手心亮起一团火,勉强照亮四周。 这是一条狭长逼仄的石道,头顶是无尽黑暗,两旁是坚硬的石壁。 高玥明显可以感觉到这深渊下面有些缺氧,也更耗费灵力。在这深渊之地,灵根的力量仿佛也被削弱。 前后都是不见尽头的黑暗,四周静谧无声,感觉到有风,却听不见风声,透着诡异。 高玥站起身,下意识朝重越靠近,低声说:“师尊,这地儿有点诡异。” 阿布崽也夹紧尾巴,因为怕黑,愣是把大脑袋从两人中间挤过去,让两人把自的狗脑袋紧紧夹住,以此来获得一丝安全感。 狗子喉咙里发出怯懦的“嗷呜”声,可这深渊之底仿佛会吸收声音一般,竟无一点回音。 重越打量前后两条路,最终选择身后那条,低声道:“走这边。” 逼仄的通道不能并排而行,高玥只能紧紧扯着师尊衣袖,紧跟其后。她身后虽跟着阿布崽,可无人挡风,后肩凉飕飕地,很没安全感。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狭窄的石道总算变得宽敞,进入一个石洞。 石洞前方有微弱的火光,重越立刻把手里的火球熄灭。 高玥低声道:“师尊,应该是四大宗的人,我们赶紧过去。” 此刻高玥觉得,他们的处境像极了玩儿恐怖密室逃脱落单的人,无限恐怖紧随他们,黑暗和冰冷,以及稀少的氧气都让她觉得极度没有安全感。 两人步伐加快,很快进入微弱火光范围。 靠近火光范围,高玥的脑子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眼前一黑。 等她再睁眼,师尊已经不在身侧,而自居然穿越回了现代?此刻正置身于家里的客厅? 皮质沙发、实木家具,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高玥在现代的父母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两人即便坐在家里看电视,也坐得十分笔直。 茶几上摆着父亲爱喝的茶,茶杯里的水温吞吞飘着热气儿。实木电视柜上的大屏电视里,正在放《巴啦啦小魔仙》? 父亲和母亲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仿佛注意到她的打量,扭过头看她,并冲她招手:“阿月回来了,快过来看电视,你最喜欢的《小魔仙》。” 高玥:“??” 一股子违和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玥坐过去,随意坐靠在沙发上,并把一双大长腿搭在了茶几上,随后吊儿郎当对父亲道:“爸,我想继承你的千万家产,你可以把钱全部给我,让我做一个躺吃躺喝的富二代吗?” 高父面容慈祥:“可以啊,只要你开心,爸爸就开心。” 高母也一脸宠溺道:“阿月,你想要什么爸爸妈妈就给你什么!” 高玥内心“呵呵”,伸手摸到后颈,掏出了自那柄厚重大刀。 在她握紧大刀同时,“噔”地一声,手腕处被扣上一枚精铁制作的护腕。紧而,手臂出现护肘铁甲,肩部出现精致的肩甲。身体瞬间被精铁玄甲填满,紧密包裹。 她额间是钢制的抹额,额头白净敞亮,显得整个五官愈发深邃。 高玥抓紧大刀,朝两人劈过去,骂道:“我爸妈会给我很多很多地爱,唯独不会给我很多很多的钱!我是喜欢看《小魔仙》,可他们并不会同意我看这种幼儿剧!妖孽,受死吧!” 她一刀劈砍过去,父母脸上竟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四周空间开始摇晃扭曲,客厅消失不见,又变回石洞。而冒充她父母的人,立刻朝洞内深处跑去。 两人一前一后,嘴里还骂骂咧咧: “不孝女!不得好死!” “不孝女,拿来煮汤汤!咯咯咯咯……” 高玥想提刀去追,却又被前路未知的黑暗给逼了回来。那两人的声音竟真的同她现代的父母一模一样,最诡异的是他们脸上的笑容,以及那诡异的“咯咯咯”声。 与其说是笑声,倒不如说是拉扯锯齿的声音。 随着诡异幻境的消失,高玥四周也陷入黑暗。重越和阿布崽不在她身边,她心底立刻漫上一层未知的恐惧。 高玥尝试用灵力在指尖点火,可山洞里空气稀薄,点火亦是难事。她立在黑暗里不敢挪动半步,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莫名头皮发麻。 “唧唧……” 小鸵鼠感知到主人的恐惧,立刻从高玥后颈爬出来。它落在高玥肩膀上,拿小爪子揪住她的耳朵,“呼”地一声,往前方吐了一口火。 小鸵鼠嘴里的火又猛又大,这是金丹鸵鼠的业火,可烧万物,竟直接把前方的石头烧起来。 洞内有了光,四周立刻亮堂起来。 高玥松了口气,而后从石壁上,看见了三个影子。 一个是她的,一个是肩上的小鸵鼠,那么还有一个是…… 高玥头皮发麻,攥紧手中大刀迅速转身,朝后面的影子砍过去。 只听“扑哧”一声,那影子被砍出浓稠的液体,“嗷”地惨叫一声。高玥吓得连连后退,竟发现那影子没有具体形状,像液体一般融入了石壁,变成了涓涓细流,沿着岩壁之间的缝隙逃走。 高玥知道此地不能多留,立刻往前跑,不多久,看见了阿布崽和师尊。 重越一袭红衣,正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凝息。而阿布崽趴在他身旁,也进入了一种入定状态。 四周光线昏暗,高玥低声唤小鸵鼠:“吱吱,来火。” 小鸵鼠揪住高玥耳朵,把腮帮胀得鼓鼓地,憋足了火吐出去,分别点燃了四块石头。 洞内有了火,瞬间亮如白昼。 高玥走过去,分别探了一下重越和阿布崽的额头,联想自刚才经历的事,立刻打量四周。 果然如她所料,有一个“人”藏在巨石之后。 高玥从腰间取下擒魔鞭,“咻”地甩过去,把石头之后的人给卷了出来。 可是那人像条泥鳅,从她长鞭上滑脱。 让高玥惊奇的是,那女子竟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还穿着不堪入目的衣服! 坦胸露腿,裙子一路劈叉往上,几乎到了大腿根部!此女虽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可眉宇间竟生生比她多了妩媚和温柔。 高玥:“……” 草。搞什么呢? 她一鞭又要抽过去,那女子气鼓鼓地转身就跑了,她速度奇快,很快消失在黑暗里,洞内留下她的小声抱怨: “狗男人,老色痞,咯咯咯咯咯……” 高玥被那诡异的“咯咯”声搞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盯着无边黑暗,压根没有去追的勇气。 总觉得那黑暗深处会涌出无数鬼怪。 高玥觉得此刻的自就是一孬种。 她是金丹强者!还有神兵傍身!她害怕什么鬼啊?鬼怕她吧? 即便她不停地给自做心理建设,可她依旧克服不了怕鬼的毛病。 高玥回到师尊身旁,轻轻拍重越的面颊,低声唤:“师尊?” 重越面颊微微发烫,泛红,睁眼一瞬间,眼底竟泄出一丝诡异的红光。高玥被吓得往后一退,以为这又是妖魔附体的师尊。 重越眼底红光散去,低声道:“是为师。” 阿布崽也拿头顶了一下她后腰,这才让她有了一丝熟悉感。 高玥想起刚才那个幻化成自的妖魔,低声问:“师尊,方才你看到什么幻境了?” 若不是重越的耳背在阴影里,他红透的耳朵必然无法隐藏。 重越低声道:“看见小徒弟对为师跳舞。” 高玥想起刚才那个替身的赤果穿着,瞬间想找个地缝把自埋起来! 太羞耻了!穿着如此暴露跟师尊跳舞,未免太羞耻了! 即便那替身不是她本人,可她依旧觉得羞耻得要命。 高玥吐出一口气,打破尴尬氛围:“师尊,我们接下来,还往里走吗?” 重越点头:“嗯。继续。” 这诡异的石洞,兴许真的隐藏着大机缘。 两人继续往前走,淌过一条暗河,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地下岩山。 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步子迈得快了,高玥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他们坐在河边休憩,小鸵鼠燃起一堆篝火,因耗费太多灵力,困乏不已,又躲回了高玥后颈。 高玥饥饿难耐,从乾坤袋里取出三块肉干,拿火烤热,一股夹杂着油星的肉香在四周飘散开来,喷香一片。 高玥正要把肉干从火上取回,面前突然掠过一道黑影,把三块肉干给夺走。 黑影躲进巨石后,一边啃肉干,一边发出叽里咕噜,悉悉索索的声音。 高玥下意识朝重越靠近,抱紧了师尊。 阿布崽也下意识朝两人靠近,把嘴筒子卡在了高玥的胳肢窝,紧紧闭着一双狗眼,压根不敢去看巨石方向。 重越是这个世界最强的邪祟,即便是对未知生物,他也无所畏惧。 他坐在原地未动,抬起手刀,聚起一阵罡风,把那巨石劈开,露出藏在身后的三只黑影。 三只通体漆黑,只有一双眼睛散发着腥红的光。它们捧着肉干,齐齐朝这边看过来,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阴森,并发出诡异的声音—— “炖汤汤。” “吃肉肉。” “啃骨头。” “嘻嘻嘻嘻,咯咯咯咯……” 就在高玥要拔刀看过去时,被重越制止。 男人抽出三张赤色符箓丢过去,黑影周身立刻燃起烈火。 三只黑色外壳被焚毁,竟露出了人形。 这三人都是宗门弟子,其中一个竟是失踪的酒凌汐! 酒凌汐手里捧着肉干,扭过脸,嘴角露出阴恻恻地笑:“留下来,陪我玩,走不掉了哦……” 第47章 替嫁小虫虫 高玥看向那诡异的三人,头皮阵阵发麻,她攥紧重越的衣袖,小声道:“师尊,他们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都不太正常……” 赤霞宗三人吃完肉干,突然站起身,像猛兽一般朝他们扑过去。 在三人靠近的瞬间,重越四周立刻筑起一层透明结界,生生将三人挡了回去。 以酒凌汐为首的三人,宛如撞在了一个球形玻璃上,“砰”地一声被反弹。 酒凌汐修为最强,很快从地上爬起来,眼中红光一闪,宛如又被蓄满力,立刻又朝着重越高玥方向撞击过去。 酒凌汐趴在结界上,不停地拿头撞击结界,双眼空洞无神,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高玥,歪脖子的瞬间,传出“嘎嘣”的脆响,喉咙一阵“咯咯”之后,发出不属于酒凌汐的女音:“留下来,陪我玩儿,咯咯咯咯……” 她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结界,头破血流也未停止。 高玥看得肉疼,抓了一下重越的手腕,小声道:“师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把结界收了吧。” 重越收了结界,在三人扑过来的瞬间,高玥把擒魔鞭甩出去,将三人紧紧捆在了一起。 而后阿布崽纵身跳过去,一个泰山压顶,用厚重的躯体将三人压在地上,它的爪子拍在三人脑门上如盾铁一般,三人立刻晕了过去。 阿布崽把三人实实在在压在身下,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跟高玥师徒邀功。 高玥伸手过去拍拍它的狗脑袋:“崽,真棒!” 阿布崽得意洋洋蹭过来:“汪汪!” 高玥把酒凌汐三人放平在地面上,替他们做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扭过脸拧着眉头问:“师尊,他们没有中任何傀儡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另有蹊跷?” 重越竖起剑指,一道虹光打过去,分别落在三人额头。 而后,三只拇指大小的七彩甲壳虫从他们耳朵里钻出来,并想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阿布崽见状立刻拿爪子去扑,将其中两只紧紧地压在了肉垫下。 高玥也拿脚踩住一只,奇怪的是,即便她发力很大,虫子依旧完好无损,并没有被她踩扁。 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小玻璃瓶,把三只甲壳虫装进去,拿棉花堵住瓶口。 三只甲壳虫在瓶子里疯狂挣扎,然而瓶身光滑,无论它们如何攀爬都无法爬上来。 高玥弹了一下玻璃瓶,发出“噔”地一声脆响:“师尊,这到底是……是什么玩意?” 重越道:“噬灵虫。它靠吞噬人的意识为生,会逐渐啃噬掉人的大脑,于人脑之中繁衍。” 高玥惊讶:“那酒凌汐……” 重越解释:“它没事。这三只噬灵虫,不像是野生,倒像是被人豢养,操控它们达到控制人的效果。” 高玥松了口气,从乾坤袋里取出三枚药丸,分别给酒凌汐三人服下,而后又问:“师尊,我们该怎么做?还要继续往前吗?” 重越看了眼酒凌汐三人,起身于原地画了一个保护结界,他吩咐阿布崽:“你留下,看守三人,不可离开此圈。” 阿布崽看了眼黑黢黢的四周,又看了眼高玥,而后夹着尾巴,委屈巴巴地冲重越:“汪!嗷呜——” 重越拧眉:“讨价还价?成,你往前走,我们留下看守。” 阿布崽又看了眼毫无光亮的前路,老老实实趴在了火堆边。它把一张狗脸埋进一双前爪里,掀着可怜巴巴地眼皮望着主人。 高玥从后颈摸出打盹的小鸵鼠,把肥滚滚的小东西放在了阿布崽头上,吩咐说:“吱吱留下来陪你,你们俩做个伴儿。” 小鸵鼠坐在它头顶,伸展懒腰,而后拿爪子拍了拍阿布崽的额头,以示宽慰。 有小鸵鼠陪着,阿布崽这才觉得放松不少,仿佛觉得四周的黑暗也没那么可怕了。 在深渊之底,氧气缺乏,灵力消耗特别快。高玥意识到越用灵根来支撑身体,灵力流失的也就越快。 她从乾坤袋取了一些肉干丹药,给阿布崽他们留下一些,自己又迅速吃了两块肉干充饥,这才和重越继续往前走。 暗河后面是地下岩山,沿着岩壁缝隙往前走,逼仄的空间愈发开阔,光线也愈发明亮。 等走出岩山,忽见一片桃花源。 散着碎金光芒的沙地,空中漂浮着无数萤火,宛如浩瀚星空。 高玥从岩洞走出,一脚踩进沙地,再拔脚起来时,鞋背上竟带起两块金币和灵石。 她蹲下身,抓起一把沙,竟发现这压根不是什么沙,而是碎金。一把沙里夹杂着灵石和纯金的片币。 高玥觉得这些东西不像什么好物,警惕地把手里的金沙和金子灵石丢掉,又退回岩洞。 不远处,传来青峰宗十长老的声音: “哈哈哈哈,金子!我发财了!我发财了!!这魏女的占卜果然厉害,这西音深渊果然有大机缘!这般多的金子灵石,足够我等挥霍一生!哈哈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赤霞宗五长老也催促弟子:“快装!把乾坤袋里所有东西全部倒掉,装灵石和金子!” 弟子们也兴奋不已,捧起金沙砸在浇灌在自己身上,即便砸得自己肌肤淤青,也觉得快乐至极—— “金子!灵石!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和灵石!若把这些金子和灵石一起炼化,即便我修为卑微如金丹,一年之内也能突破元婴啊!!我要飞升了!我要飞升了!” 灵石和金子炼化后,可以成为灵根最好的养分。就像是肥料和催熟剂,使用量越多,灵根生长越迅速。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修士要去人间谋职赚钱的原因之一。想破镜,不仅得勤加修炼,还得靠砸金子和灵石。 这里是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子和灵石。按照修仙界的逻辑,只要一直给灵根怼灵石和金子,突破元婴是必然! 甭说他们,就连重越也十分眼馋,可他的心还未长全,贪念妄念没那么重,越是这种时候,他反倒理智。 等静下心来,他再去看那些金沙和灵石,却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重越看向小徒弟,淡声道:“不心动?” 高玥望着不远处,那两宗的长老和弟子,低声说:“怎么可能不心动。比起破镜,我更怕死。” “嗯。” 重越伸手过去,捂住她的眼睛。 高玥一双眼睛被师尊的手捂住,眼前是一片温热。等男人的手挪开,她再看那片景色壮阔的金沙地,竟成了一片骷髅地。 白骨堆积如山,蛇与甲壳虫在皑皑白骨里的穿梭,密密麻麻。 那些人将乾坤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有丹药有食物,蛇与甲壳虫立刻一涌而上,将食物抢夺得干干净净。 而后就见那些修士抓起一把又一把的蛇与虫,红着眼睛大笑:“哈哈哈啊哈我发财了!我发财了!成为元婴大佬,破镜飞升指日可待!哈哈哈啊哈我要成这个世界的强者了!” 另一名修士抓起一把甲壳虫和蛇,往自己脸上撒:“发财了,我发财了!” 甚至有修士捏起一只甲壳虫,放在嘴里咬,见坚硬无比,兴奋大叫:“是金子!真的是金子!快装!有多少装多少!我真后悔没多带几只乾坤袋下来!” 高玥皱起眉头,想起刚才自己抓过甲壳虫和蛇,便觉得手心里滑腻腻的,心头泛起一阵恶心。 高玥把手背到身后,擦了擦,嫌弃地看着岩洞外面的虫与蛇,压根无处下脚,她问:“师尊,你刚才听见他们说谁了吗?他们提到了魏女。一定是魏女从未来之书里,看到了有关于西海深渊的机缘。她知道这底下有多凶险,所以才让宗门的人率先来开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重越沉默了一瞬,反问:“你也看过未来之书,可记得关于西海深渊的事情?” 高玥红着脸道:“说来惭愧,未来之书两百万字,又臭又长,中间还描写了许多高瑜苒养鱼的片段,我觉得无聊,便跳过去了。很多剧情我都没看,可跳到后面却完全不影响阅读体验。” 她不记得高瑜苒有进过什么深渊,可要说大机缘,那么全书算得上大机缘的,只有一个情节! 女主高瑜苒和其它宗门弟子下山除妖,进入深渊,偶然窥见大机缘。 他们一行数十人,最后只有高瑜苒带着三人走出了深渊。 高玥没有看那段剧情,只从评论区的剧情楼里得知,高瑜苒是在深渊里,意外收获了神龙之心,以及一枚可以辅助修行的龙珠。 她为什么能想起这段在剧情楼里看过的剧情呢?原因也很简单。 高瑜苒察为了能更好把控重越,让重越爱上自己,把这颗神龙之心给了大魔头重越。 若是女子将神龙之心“送”给心仪男子,那男子一定会爱上她。 高瑜苒一通操作猛如虎,担心神龙之心的作用对大魔头会减半,又在神龙之心里埋了情蛊。 在神龙之力与情蛊的双重作用下,事后,大魔头果然对高瑜苒欲罢不能,并误认为自己对高瑜苒的是爱情。 如果这西音深渊真的是神龙所在,那如今这剧情偏差就太大了。 迟不谢把丞相府搅得沸沸扬扬,如今高桥生死未知,高瑜苒伤势严重毁容,这时候她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当然不可能来西音深渊。 神龙之心是这个世界唯一能操控重越的东西,如今女主高瑜苒没能来深渊取心,她和师尊却误入此地。 藏在暗处埋伏的的魏女,为了让人取出神龙之心和龙珠,便谎称这西音深渊有大机缘,这才引来了宗门的人。 魏女一定是想让宗门的人把东西带上去,再去夺,坐享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高玥细叹气道:“师尊,如果我没记错,魏女想要的东西,应该是神龙之心和龙珠。这上古神龙之心,可以与任何人的身体融为一体,女子把它植入给心仪的男子,这男子便会疯狂爱上她。这神龙之心,也是唯一能控制大魔头的东西。在未来之书里,高瑜苒为了让大魔头重越爱上她,也是用了这颗神龙之心才得逞。” 她顿了一下,猜测说:“师尊,我猜测,魏女也是想拿神龙之心去操控重越。若真是高瑜苒得了神龙之心,倒还好说。她再怎么说,也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主,不会做出伤害这个世界的事儿。她勾引重越,也是为了杀魔证道。可,如果魏女拿到神龙之心,重越若被她掌控……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重越渐渐蹙紧眉头,表情不太友善:“为何她们要费尽心思,拿神龙之心去操控重越?去操控这世界最强气运的男人,岂不更好?” “师尊,这你就不懂了吧?”高玥连忙解释说:“大魔头重越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实力第一,而他有自己的子民,座下千军万马!自古有云,温柔乡,英雄冢,若大魔头有了心,陷入温柔乡,成为高瑜苒的裙下臣,就得像狗对主人一般,天天跟在她身后转。他强大无情,对付这样的人,强攻不如软磨。” 小徒弟的形容令他极度不适。 高玥注意到师尊神色阴冷,立刻感觉到身边寒意阵阵。她垂眼看脚下,竟起了一层寒冰,冰刺绕着她身边“蹭蹭蹭”窜起来。 师尊神色冷沉往前走,每走一步,前方便被一层薄冰覆盖,窜起一片冰刺,寒冰之气将蛇虫驱散。 高玥紧跟上去,因害怕踩踏蛇虫,攥着重越衣服,紧贴男人后背,踩着他的寒冰而行。 待他们快靠近那群修士时,青峰宗十长老指着两人道:“你们忘忧宗是什么狗东西?也妄想和我们四大宗分羹?这西海深渊一切机缘,都属于我们青峰宗的,你们,不配!” 高玥躲在重越身后,把一颗小脑袋探出去,弱弱道:“十长老,我们没打算跟你们抢机缘。” 她把一只手伸出去:“你看,我都没碰金沙。” 女孩话音刚落,就听赤霞宗的五长老吼道:“我呸!你们青峰宗就是不要脸!这里这么多金子和灵石,凭什么人家小宗门就不能分杯羹?你们青峰宗是大宗,难道就这点儿度量?只许你们进步,不许其它宗门进步?依我说,这些金子和灵石,有缘者得!西音深渊不是你家,我劝你莫要管太多!先把你们自己的乾坤袋装满了再说吧!” 两厢因为高玥吵起来。 高玥立刻从乾坤袋里翻出几张符箓,掐指念诀,符箓“噌”地飞过去,打在了赤霞宗长老及他座下弟子的脑袋上。 符箓化火,将他们眼睛烧得灼热。 赤霞宗长老揉揉眼睛,等他再睁眼,竟惊恐发现自己手上抓的,脚下踩的,竟是蛇虫! 其它几名弟子也被吓一跳,立刻丢了手中的蛇虫和乾坤袋。 五长老看了眼还在努力装“金沙灵石”的青峰宗十长老,摒弃前嫌劝他:“青十!别装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好玩意!是蛇虫所化!” 青峰宗十长老以为他这是套路,冷笑:“崔五,你骗人的本领可是越来越不怎么样了!怎么?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们?待我们离开,你们自个儿留在这里装金沙和灵石,是吗?” 五长老朝他丢过去一张符箓,将他双眼的迷雾融化:“这下你可看清楚了?这哪儿是什么金沙灵石!这是蛇虫!” 青峰宗几名弟子见手上的金沙和灵石突然变成了蛇虫,也吓得将手中东西丢掉,可十长老却“哈哈”大笑道:“崔五!你的障眼法过于低劣,骗得了我座下低修为的弟子,却骗不了我!哈哈哈哈!” 高玥看着那疯子一般的十长老,咂舌道:“师尊,他疯了吧?” 重越:“利欲熏心,陷入魔障自然更深。人类之心,总是如此丑陋贪婪。” 男人继续往前走,脚下开出一片又一片的冰花,凛冽寒冰驱散了一切肮脏蛇虫。 那些冰晶纯净无暇,像极最剔透的水晶。 青峰宗的人还在蛇虫池海里与那些东西纠缠,高玥师徒和赤霞宗五长老等人已然上岸。 岸上开满一片火红的花,蓬勃绽放的花朵如千丝万缕的细蕊组成,像地狱里的一片烈火,美而震撼。 “咯咯咯咯……” 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簇风,这些花的细蕊就像红色蒲公英一般在空中纷纷扬扬,像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 红色细蕊落在一名赤霞宗弟子手背上,他的手背立刻被灼掉一层皮,顷刻之间就露出皮肉之下的白骨。 弟子痛得滚地大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什么状况,他便成了一堆白骨。 大家纷纷列阵,筑起结界,把那些纷纷扬扬的细蕊阻隔在外。 红色绒蕊触及结界,立刻就燃起烈火。 砰—— 轰—— 看似柔弱无力,却如子弹一般抨击着结界。 有弟子修为较低,抵御不足半刻,结界已经有了明显裂痕。 高玥被师尊的结界护住,攥紧师尊衣服的同时,手摸到了后脊骨,随时准备拔刀。 花丛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两个诡异的幼儿声想起: “他们好辛苦呀,帮帮他们。” “不要帮,让他们变成骨头吧。我们可以吃肉肉,喝汤汤,他们能永远留下来陪我们。” “可是……他们变成骨头,就没有肉肉了呀。” “是哦。” “那我们去帮帮他们吧。” “咯咯咯咯咯——” 两道诡异的声音刚落,花丛里“噗”地窜出两只长着翅膀的幼龙。 一青一红,在空中飞舞盘旋。 不似东方的龙,外形更偏西方化。两只幼龙体格不大,大概半人长,长着四只粉嫩的小萌爪,以及一双宛如明珠般的大眼睛。 长得非常q版,像极了动漫里的可爱小龙。 青龙尾巴一扫,将火红的细蕊花连根拔起,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 红龙鼓起腮帮,吐出一口水,朝地上的细蕊花吐去,那些花立刻就变成了一滩黑灰。 在两条幼龙的折腾下,漫天红雪消失。 它们飞到重越高玥跟前,扑着一双翅膀,一双胖嘟嘟的前爪在胸前勾着。 两小只拿又大又萌的眼睛看高玥,又看重越。 红龙扑腾着翅膀看重越,一张口,竟是高玥的声音:“老色批,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类,你可以给我吃你的肉吗?” 它舔了舔舌头。 重越:“??” 在他眼中,这已然是条死龙。 青龙则盯着高玥,开口竟是她父亲的声音:“不孝女,你的肉真香,我可以拿你的肉肉熬汤汤吗?” 两小只天真无邪地问他们。 高玥的手依旧放在脊骨上,冷声问:“我若是不愿意呢?” 青龙摊开爪子,胖嘟嘟的肉垫上躺着一只甲壳虫:“不愿意就只能做我的玩具了哦,你要想好哦。” 不等高玥再开口,重越已经收了结界,他一抬手,一根细绳将悬浮在空中的两只幼龙捆了个结结实实。 同时,高玥从脊骨里拔出刀朝两龙劈过去,一瞬间,地动山摇。刀的罡气将四周的细蕊花全部焚烧,一朵不留。 两只幼龙被捆得结结实实,无法动弹,两小只互相看了一眼,貌似还挺乐观。 青龙扭过脸看红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道:“妹妹,我说她好厉害吧。” 红龙一脸崇拜看着高玥:“你真的好厉害啊!你能给我当娘亲吗?我爹爹会给你吃最好的细蕊花,给你捉超级多的软软蛇!” 青龙哼了一声,也不甘示弱,看向重越:“你当我爹爹吧!我娘亲喜欢小白脸,她说会给小白脸捉最好最好的虫虫!如果你不喜欢吃甲壳虫也没关系,还有这个——” 青龙明明被重越的灵绳困住,却轻松把前爪从细绳的捆绑里抽了出来。 重越:“……” 它不知从哪儿抓出的一把软虫,摊在爪心,展示给男人看:“这是软软虫,超香!娘亲最喜欢抓这个。” 高玥看着小青龙爪子上躺着的白色蠕虫,头皮都发麻。 偏偏那小青龙还一口把小软虫塞进嘴里,嚼得嘎嘣脆,像在咀嚼软糖。还舔舔嘴唇,跟她炫耀道:“好好吃哦。做我娘亲吧,我让爹爹每天都抓肥虫虫给你吃。” 高玥:“……” 大可,不必! 第48章 替嫁大机缘 大家看见小青龙一口吃掉一把小软虫,胃里都一阵泛酸。 五长老忍着呕吐的冲动问它:“你是什么东西?你爹娘又是谁?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青龙并不理会五长老,眨巴着大眼睛望着高玥,又问:“不孝女,你跟我走吧,我爹爹可好了!” 他拿一双胖嘟嘟的肉爪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我爹爹那么大只,他可以保护你的!” 小红龙也不甘落后,开始忽悠重越:“老色痞,你跟我走!我娘亲也很好,我娘亲很漂亮!” 她拿肥嘟嘟的肉爪在空中作翅膀状扑闪:“我娘亲的翅膀那么大!还有好多漂亮羽毛,你做我爹爹,我娘亲可以给你好多好多漂亮羽毛!” “……”重越一脸无言,手指一动,细绳收紧,把小红龙的身体勒紧。 与此同时,地面窜起一支支冰棱柱,几乎要刺穿小红龙的身体。若不是高玥手疾眼快,把小红抓走,她已然成了一只冰穿龙。 高玥安慰重越道:“师尊,此龙智商似乎不高,我们且留着她。” 重越收了冰刺。 高玥立刻警告小红龙:“不许骂我师尊老色批,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小红龙“哦”了一声,声音软糯可爱,颇有几分天真无邪的味道:“为什么呀?他就是老色批嘛!” 她话音刚落,“砰”得一声响,小红龙身上炸开一道白烟,立刻就变成了穿着暴露的高玥。 高玥看着眼前穿着暴露的“自己”,立刻给她把衣服拉严实,一只手攥着对方胸口的衣领,另只手攥着下裙开到大腿根部的缝隙。 虽然眼前这个是红龙幻化,可顶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总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总觉得,是自己穿着暴露。 高玥厉声道:“给我变回去!” 小红龙又变回龙崽模样,委屈巴巴道:“害。干什么这么凶嘛。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唔——” 她话没说完,嘴就被封住了。 小红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向重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它虽不能再说话,眼神却很传神,满眼都是幽怨。 五长老也看不下去了,插嘴道:“嗨呀,岳重道友啊,小龙有什么坏心眼呢?你对他们也太苛刻了吧?刚才若不是他们替我们解决细蕊花,我们伤亡指不定多惨重嘞。” 其它几名也弟子也纷纷附和,多少有点责备的意思—— “小龙看着什么也不懂,这般对他们,确实有些残忍。” “龙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们还是孩子。” “是啊是啊。” 小青龙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咯咯”的认同声,他拿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重越道:“是啊是啊,龙龙能有什么坏心眼呢?龙龙顶多把甲壳虫塞进你们脑子里,把你们变成傀儡玩具罢了,龙龙才没有什么坏心眼呢!” 五长老:“……” 众宗门弟子:“……” 众宗门弟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忘忧掌门,务必把他们捆结实了。” 束缚两龙崽的细绳收得愈发紧,把他们胖嘟嘟的肚皮都勒出两层肥肉。 青龙难受极了:“害呀,我好痛呀!不要再勒我了,我不要不孝女当我娘亲了!害呀,住手啊!” 重越扫他一眼,淡淡询问:“可是你们操控了老酒头?” 小青龙难受极了,红着眼眶道:“谁是老酒头啊?呜呜呜呜,龙龙能有什么坏心眼,为什么要这么对待龙龙。” 高玥用灵力在空中展现出老酒头的画像,指着说:“这个老头,你们有见过吗?你们是否拿甲壳虫操控了他?” 小青龙望着老酒头的画像,立刻想起是谁,“砰”地变成了老酒头的模样,并用他的声音说:“是这个老头吗?龙龙不会有坏心眼,我和妹妹都没见过他。我们只在玩具汐汐的意识里见过他,他是玩具汐汐的软肋,我化身成他,才成功侵袭了汐汐的意识。” 高玥抓住重点,反问:“那他是否有来过西音深渊?” 小青龙摇头:“没有哦。他如果来过西音深渊,我和妹妹不可能不知道。” 高玥取出铜镜,复播那段有老酒头人音的画面,又问:“这里面的声音,是你?” 小青龙点头如啄米:“是啊是啊。” 高玥:“……” 他收起铜镜,转而看向重越,吐出一口气道:“师尊,看来老酒头压根没下深渊,那他会去何处?我们是继续往前走,还是折回?” 重越淡声道:“往前走。” 既然这西音深渊里藏着可以控制他的神龙之心,他就必须把这东西取走,亦或损毁,否则后患无穷。 高玥看向赤霞宗数人,对长老说:“五长老,酒凌汐就在岩山外面,由我师尊坐骑看守。你们奉命来寻人,老酒头既然没下西音深渊,你们也不用往前走了。越往前走,越危险,不如,你们先带酒凌汐回去。” 五长老此行任务并不是找大机缘,而是带酒凌汐父女回去。加上他们刚才被金沙灵石迷惑,想必,所谓的机缘兴许压根就不存在,当然是折回比较稳妥。 话虽如此,可如果前方没有大机缘,那他们为何要继续往前行呢? 由于西音深渊与世隔绝,他们无法通过铜镜联系外界,五长老一时竟不知道改做如何抉择。 也就在这时,青峰宗的十长老从虫海上岸。 他毕竟是元婴境强者,俨然已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当然,他的损失也颇为惨重。 因清醒太晚,导致折损了两名弟子。而他们又把乾坤袋里的储备物资全部倒掉,被蛇虫啃噬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遭于青峰宗十长老而言,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事已至此,青峰宗十长老断不可能再折回,他道:“我们青峰宗绝不退缩!必须拿到前方机缘!” 五长老见青十不愿离开,他当然也不肯吃亏,吩咐弟子道:“如此,来两个弟子折回,带酒凌汐和同宗师弟先回去。我则带其余弟子留在深渊,继续前行。” 分配好工作,高玥开始清点人数,除却折回的弟子,一共十人。 青峰宗十长老座下还剩三名弟子,赤霞宗五长老坐下还有三名弟子。 等人都到期,高玥在小青龙额头弹了一下:“你带路,带我们去找你娘亲和父亲,否则——” 她拔出匕首对准小红龙:“我就把她翅膀割下来做蜜汁烤龙翅!” 小青龙又从人身变回龙身,它一双肉嘟嘟的爪子捂着嘴,一脸惊恐道:“害呀,你怎么这么残忍啊!我不要你做我娘亲了!” 高玥冷哼:“谁稀罕?快点带我们往前走,否则我就割她两双翅膀,一只给我师尊做蜜汁烤龙翅,一只给我师尊做红烧龙翅!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在人间有个外号,叫异兽女修罗,人间所有异兽听到我的名字,都会抖三抖。” 她说话间,又掏出铜镜,把自己做过的最血腥的几台手术播给小青龙看。 有剖腹取胆结石的,有接骨往骨头里打钉子的,还有做胸腔手术的……甚至还有做绝育手术的。 总之,一幕幕血腥非常,看到做绝育手术和胸腔手术的片段,小青龙一爪捂胸口,一爪捂丁丁。 他用自身稚嫩的声音哀嚎道:“不孝女!你真的好残忍!呜呜呜呜,我不要你做我娘亲了,你太残忍了。龙龙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要挖龙龙的心脏,也不要——” 高玥厉声打断他:“再废话,我给你做绝育。” 小青龙立刻拿爪子捂住了嘴。 高玥道:“带路吧。” 小青龙没什么坏心思,一根筋,单纯,他直截了当告诉高玥:“我不建议你们往前走哦,我爹爹和娘亲在西音深渊设置了很厉害的机关阵法,没有人可以活着走出去!我和妹妹已经活了一千年啦,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走出那里,要慎重哦。” 他顿了一下又说:“妹妹为了不让那些人继续往前走,养了甲壳虫控制他们的意识。他们是去意识,不仅能成为我们的玩具,还可以活下来,真是一举两得呢。妹妹真聪明!” 高玥从小青龙嘴里找到重点,她问:“你们是为了让入深渊的修士保住命,所以才设立了前面那些障碍?” 小青龙点头,又摇头:“大多过了岩山的人,在虫虫海里就变成白骨了,他们没有机会上岸来。” 青峰宗十长老不爱听这些废话,他催促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厉害阵法!前人闯不过去的关,我们未必闯不过去!带路!” 高玥并不着急往前走,而是扭过脸去问重越意见:“师尊,你的看法呢?我们还要继续前行吗?” 重越必须前行,他反问小姑娘:“怕吗?” 高玥点头:“怕。我贪生怕死,但也想拿到神龙之心。毕竟,这是能克制大魔头重越的唯一东西。” 重越蹙眉,淡声问她:“可是想让他爱上你?” “有备无患嘛。”高玥声音低了一些:“这神龙之心拿在我自己手上,不用可以销毁,总比被魏女和高瑜苒拿去用了好。高瑜苒暂且不论,那魏女,简直是一枚定时炸弹。她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不能给。否则,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失去应有的平衡。” 重越颇赞许地看她一眼,喉咙哼出一声:“那便继续往前走。” 见大家都无异议,执意要往前行,高玥对小青龙道:“带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小青龙和小红龙被重越拿灵绳绑着,两小只挥着翅膀在前面飞,宛如两只胖嘟嘟的立体风筝。 两小只带他们来到一扇石门前。 小青龙指着石门道:“这就是我回家的路,里面的阵法不会限制我和妹妹,但对于你们人类而言是致命的。你们,真的要进去吗?” “费什么话!开门!”青十一旦想到自己刚才在虫海,被障眼法玩儿得团团转,便愤恨难当。加上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队伍了失去了话语权,愈发想找些存在感。 他总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痴儿,越是这般想,他心里愈堵得慌。 他现在急需发泄情绪,恨不得立刻做出一番建树,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重新让弟子们信任他,以此竖立威严。 小青龙的爪子搁在石门的爪印上,石门“轰隆隆”一声朝两边打开。 门内一股飓风卷出来,十人被吸了进去。 他们被吸进去后,两只幼龙瞬间消失,束缚两只幼崽的灵绳空空如也。 里面有一条冒着浓浓黑烟的岩浆河,高温气泡不断翻滚,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硫磺味儿。 门在岩浆河对面,中间没有桥。 青十长老吼道:“怎么回事?我们是被两只幼龙给算计了吗?他们怎么消失了?” 男人话音刚落,空间里传来小青龙的声音:“阵法是束缚你们人类的,并不会束缚我们单纯的龙龙。虽然你们对我并不好,可龙龙能有什么坏心眼呢?龙龙是会以怨报德的哦。门就在河对面,你们必须想办法游过去。若在限定时间内不渡河,漫上来的岩浆就会将你们烧死,大多人类都只停留在了这一关,被活活烧死了。” 青十长老不信邪,不等小青龙话音消散,他立刻吩咐弟子率先御剑渡河。 弟子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御剑渡河,到岩浆河上空,剑身立刻被融化,弟子不受控地朝岩浆里坠去。 在岩浆炙烤下,他甚至没来得及催动灵根就被吞噬,尸骨无存。 青十长老眼睁睁看着弟子坠入岩浆,冷汗直流,若刚才去的是他,此时尸骨无存的便是他本人。 赤五长老也暗自捏了把汗,道:“看来御剑此法行不通,我们的灵根随娘胎而生,五行属水,最忌讳地心之火。那弟子御剑掠过上空时,灵根完全被岩浆之气克制。” 几个宗门弟子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也都心有余悸,慌乱一片: “长老!我们怎么办?灵根被克无法施灵力,必然就过不去!我们……我们回去吧!” “灵根最惧地心之火,若不能御器飞行,这岩浆之河,我们应当如何过?这本就是一个死局,无破。” 青峰宗弟子不愿留在此处搭上性命,冲青十长老抱拳跪地:“十长老,弟子恳请原路折回。即便前方有天大机缘,我等凡夫俗子的灵根,也过不去这道坎儿。” 青十长老怒道:“混账!这还没开始闯阵,就开始灭他人志气,长自己威风?连忘忧宗这等小门小派都没提走回头路,你倒先做缩头乌龟?” 弟子无言。 就在这时,一股岩浆之浪拍上来,众人齐齐闪避。 有名弟子躲避不及,被岩浆灼烧了衣服,身体立刻就燃烧起来,连哀嚎的都未曾有,瞬间变成一滩血水。 高玥被重越抓着往后一带,落在了一颗尖石上。 由于地处高势,再有岩浆之浪翻起来,也波及不到他们。 除却青十长老,其它人都占据了地势高位,站在窄小的尖石上。眼看岩浆之浪要翻起第二波,青十立刻纵身一跃,朝赤霞五长老飞过去。 他无落脚之地,便整个人缠在五长老身上。 五长老骂道:“青十!你速速放开我,成何体统!” 十长老冷哼:“崔五,我这一撒手,那可是万劫不复。你想让我放,我偏要逆了你。” 五长老怕自己掉下去,伸手要把缠在自己身上的十长老推下去,可十长老紧抱着他的脑袋,宁死不屈。 两个老头纠缠打起来,宗门弟子看得一脸无言。 高玥同师尊落于一处,她也无处下脚,只能把一双脚踩在师尊脚背上,双手紧楼师尊的腰。 她抬起下巴,低声问重越:“师尊,我们当如何?” 重越瞥了眼还在那端撕扯的两名长老,单手提紧了小徒弟的腰,低声道:“抱紧为师。” “哦。”高玥把重越抱得更紧。 也就在她抱紧男人的同时,对方足尖一点腾空,朝岩浆之河飞去。 渡河时,那灼热的气息不断蒸腾炙烤着两人,高玥感觉到灵根要被烤干,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灵根有受到克制。 进入西音深渊后,她的灵根一直被压制,可到了这里,她反倒觉得有一股力量在烘烧她的灵根,把灵力烧旺。 岩浆之河仿佛觉到有人在渡河,巨浪掀起来,溅在高玥裙摆上。 高玥的衣服是师尊特制,连破镜之火都能抵御,遑论这区区岩浆。 重越带人渡河,显然吃力,被几波巨浪逼得又往回退,可他并未放弃。 他取出小徒弟腰间擒魔鞭,长鞭向前一扬,无限延长,紧紧缠住河岸对面的巨石。 就在两人足尖要没入岩浆时,擒魔鞭的牵引力将两人扯起来,重新带回了高空。 就在两人要上岸时,岩浆之河水突然漫起数丈高,在他们跟前形成一道城墙般的阻碍,死死地堵住了他们去路。 重越淡定的声音在高玥头顶响起:“小徒弟,取刀,劈开它。” 即便高玥胆战心惊,内心澎湃难安,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从脊骨拔出大刀,朝着岩浆之壁劈砍过去。 神刀罡风将其劈开,岩壁中间立刻劈开一条路,刀风延展到了对岸,“轰隆”一声砸碎了对岸的巨石。 趁现在,重越抱着小徒弟稳稳落在了对岸陆地,身后的岩浆归于平稳,宛如刚才一切都没发生。 还在对岸的宗门修士,望着刚才重越和高玥那一通骚操作,也都目瞪口呆。 五长老缓了好一会儿,咂舌道:“厉害啊!这忘忧宗掌门,果真不同凡响。他到底是什么修为?还有高玥,灵根竟不受克制,于岩浆之上拔刀!” 地面恢复平静,十长老松开五长老,稳稳落地之后,看着对岸的二人,陷入沉默。 高玥是异兽化息,既然不是天生的灵根,不受地心之火的克制也正常。 可忘忧宗那位掌门,到底是什么修为,什么灵根? 十长老不敢细想,越往深想,愈发觉得恐怖。一个有意隐藏的修为的元婴大能,远比公布修为的最强修士更为恐怖,因为你压根摸不透他的实力。 未知就会给人带来恐惧,让人惧怕。 宗门弟子被困对岸,无法过河,高玥师徒二人继续前行。 高玥一边寻找石门开启机关,一边询问重越:“师尊,为何我的灵根不仅不受克制,反而遇地心之火更强?” 重越找到机关,摁下机关的同时,跟她解释:“你并非天生灵根,后天生成,异兽化息,灵根属土,火生则旺。” “轰隆”一声,铜门打开。 这门不知多久未开,启动瞬间,灰尘弥漫。 高玥被呛得直咳嗽,浓浓灰尘还未散去,便听见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子河东狮吼:“龙青山!我是倒了几世血霉,才与你结为夫妇!你若再找不到两个小崽,老娘剥了你的皮!” “砰”得一阵闷响钝击,有人似乎被石头砸了一下。 那男子哎呦一声,唯唯诺诺:“红红,莫要生气,我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一阵烟尘弥漫后,门内是一个巨大的石洞。 只见一条巨大青龙盘旋在空中,拿爪子捂着被砸出包的龙头,一脸痛苦。 一只长着羽翅的红色翼龙,单手抓着一个巨大石锤,单手叉腰,怒气冲冲瞪着青龙。 两龙察觉到门开了,目光齐刷刷聚过去。 青龙捂着头,斜着眼睛去看妻子:“红红,有客人来了,给我点面子啵?我神龙一族,与天同寿,乃人间至尊,这般——嗷呜。” 他话没说话,又挨了红翼龙一个锤,脑袋上立刻又起了第二个打包。 他委屈巴巴抱着头,而后冲着门口的两个客人道:“两位来自远方的客人啊,请问你们是否看见一青一红两龙?若你们有看见,请给我们提供情报,作为报酬,我们可以将西音深渊的机缘告知你们。” 高玥老实巴交道:“刚才是有看见,可进了阵法之后,他们就消失了。” 青龙立刻冲过来,因身形巨大,带起一阵流窜的飓风。 他离高玥很近,低声道:“女娃,你眼前,不就有一红一青两条龙吗?” 高玥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顿了一下,才又道:“是啊,你们也是一红一青两龙——” 她话没说完,青龙立刻打了个响指,手里出现一把钥匙,塞到高玥手里:“恭喜有缘人,作为你提供线索的报酬,这枚机缘钥匙交给你。” 高玥:“???” 靠。这么随意? 他绕至高玥身后,用一双龙爪将高玥推到了一扇红色铜门前:“快打开这扇铜门,里面有你想要的一切机缘!” 高玥看了眼钥匙,又看了眼锁眼,把钥匙对准锁眼。 她动作奇慢,两龙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望着她开锁,满眼都是期待。 就在两龙满心期待时,高玥突然停下,把钥匙塞回了青龙爪子里:“我不开,我不要机缘。” 青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红龙气得一锤锤在了丈夫脑袋上。 青龙顶着脑袋上的三个包,攥爪咆哮:“为什么啊!那可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机缘!” 高玥:“机缘这么容易得到吗?我不信。肯定有诈!” 青龙:“……” 红龙:“……” 第49章 替嫁得传承 高玥把钥匙还给两龙,一路小跑回到重越身边,小声说:“师尊,这其中肯定有诈,这应该是第二关!一定是来考验我们欲望的,不能轻信。” 青龙:“……” 红龙:“……” 重越一言不发,淡淡地望着那条青龙。 青龙急坏了,这千万年来,不少修士下达过这西音深渊,大多都被岩浆吞没。 有幸来到这里的修士,也都因为种种原因,在见到机缘之后,自相残杀。导致这机缘至今还留在西音深渊。 他和妻子在西音深渊呆了近万年,已然忘了外面的光和海水的味道。 孩子一天天长大,他实在不愿再守着这劳什子机缘,实在无法再呆下去了。他好不容易又等来一个进到这里的高玥,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好在这次进到这里的只有两个人,而且这两人实力悬殊,一个元婴巅峰,一个金丹巅峰,就算自相残杀,实力强的也一定能活下来! 如此,就一定能有人带走他们守了万年的机缘!只要有人带走机缘,他们就能带着孩子冲破西音深渊桎梏,回到人间,回到大海。 重越也觉得没这么简单,谨防有诈,他索性盘腿坐下。 高玥也挨着重越静心打坐,并不受两龙诱惑。 青龙见两人这么淡定,攥紧一双龙爪,最先把持不住,朝两人飞过去。 他的龙鼻对着紧贴着两人的脸,吐出的鼻息宛若飓风,将两人的头发吹得四散飞扬。 重越一挥手,一道结界阻隔了青龙的鼻息。 青龙把鼻子紧紧贴在结界上,宛如被透明玻璃阻隔,大鼻孔被迫怼成猪鼻孔。他露出憨憨的笑容,咧嘴笑时,龙牙又白又灿。 他发出温柔且具有魅惑的声音:“年轻人,打开门看看嘛,机缘就在门后面,我不会骗你们的。我还要找孩子呢,你们俩赶紧拿了机缘离开,好吗?” 重越冷淡地望着青龙,无动于衷。 高玥冷哼一声:“我信你个鬼啊!机缘怎么可能这么好拿到?那门后,一定有我们想象不到的大危险。若无危险,为什么你不去开门?” 神龙暴脾气上来,“吼”一声龙吟长啸,暴躁地在洞内一个劲儿打转。他身型巨大,惹得落石纷纷下坠。 轰隆隆—— 洞内碎石不断,没砸到高玥,倒是砸在红色翼龙的翅膀上。 红色翼龙拎着石锤,“哐哐哐”砸在他脑袋上,骂道:“龙青山你个蠢东西,越活越蠢了是吧?我早就让你多设几道障碍,你不听!你瞅瞅,这么容易得到的东西,怎么会有人相信?” 青龙抱头逃窜:“娘子饶命,娘子饶命!不是你说的关卡太难是导致无人拿走机缘的最大的阻碍吗!我耗费了数千年的灵力,才剔除了这西音深渊最难的关卡障碍,我容易吗……” 当看守机缘的神龙太难了。 关卡太难,无人进的来。 关卡太简单,来到了机缘门前,人又觉得有诈。 人类怎么就那么难伺候?比他娘子还难伺候! 高玥听见两龙争吵对话,拿手指戳了一下重越的胳膊肘,小声说:“师尊,貌似这俩没骗我们。” 即便如此,谨慎如重越,还是想再观察。 高玥领会到重越的意思,“咳”了一声,也继续观察。 那边两龙在吵架,高玥和重越已然进入凝息入定状态。 高玥又进入了空无之境。 她觉得龙青山这个名字很熟悉,便借助空无之境的天道意识去查阅龙青山。 在空无之境里天道意识的帮助下,高玥查找到了原着里,有关于龙青山的一些描写片段。 在原着里,高瑜苒进入西音深渊后,同宗门弟子一起,在虫海之岸猎杀了两只小龙。 高瑜苒通过神玉提示,得知了龙血可以帮助他们护住灵根,维持灵力。 两只幼龙被猎杀之后,高瑜苒把他们的龙血涂抹在每个宗门弟子的武器上,龙血护住了宗门弟子的灵根,从而渡过了岩浆之河。 高瑜苒因此在队伍里获得很高的声望。 进了石窟,高瑜苒一行人遇到了吵架的青龙与红龙。 龙青山把机缘钥匙交给了高瑜苒,而高瑜苒打开门,拿到机缘匣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丢出了两只小龙的龙筋,导致青红两龙当场痴狂,朝他们杀过去。 看守西音深渊的神龙攻击机缘之人,必定遭到反噬。 红色翼龙乃魔族之龙,龙青山乃神龙之后。 万年前,世界面临毁灭浩劫,神龙一族全族飞升,而龙青山为了红龙留在这个世界,并躲进了西音深渊避灭世之灾。 他们一家人在西音深渊避过了灭世之灾,却也因此与西音深渊陨落的古神签订契约,在此守护机缘门,直到有缘人前来开启,他们才能重新回到人间。 龙青山万没想到,有缘人不仅拿到了机缘,还杀了他们的孩子。龙青山夫妇因攻击有缘人遭到反噬,他与妻子均死在高瑜苒手下。 他的神龙之心被挖走,而妻子的万年龙珠也被取走。 后来的剧情,高玥都知道了。 得到机缘的高瑜苒,修为一路突飞猛进,很快破镜元婴。 高瑜苒把神龙之心给了大魔头重越,让大魔头对她爱到欲罢不能。而万年龙珠则在高瑜苒第一次破镜飞升时,对她起到了巨大的保护作用。 高瑜苒修为至元婴巅峰后,尝试破镜飞升。然而在经历雷劫时失败,不仅灵根被废,险些丧命。 她在关键时刻,把一身灵力修为都储存到了万年龙珠中。事后,她失去灵根,便设法让萧岑主动让出灵根供她使用。 她拿了萧岑灵根,又把储存到龙珠里的灵力重新引回灵根内,终于破镜飞升。 …… 高玥从空无之境出来,再睁眼,发现青龙和红色翼龙皆眼巴巴地“坐”在结界外看他们师徒二人。 龙青山盘在那里,拿双爪捧着脸,用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望她:“聪明的有缘人啊,你难道真的不打算尝试一下机缘的魅力吗?那机缘,能帮助你破镜至元婴哦。年轻人,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红色翼龙坐在地上,胳膊肘撑在石锤上,也道:“年轻的有缘人,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机缘门后的机缘,是很好取,可不好拿走。机缘赋予人无上贪恋,会勾起你内心深处的欲望。若你们是一群人来的,这机缘,你们恐怕就带不走了,一定会自相残杀。如今只你们二人,我瞧你们是师徒,力量悬殊,倒也不至于为了争机缘自相残杀。所以,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取机缘吧。” 龙青山抹了一把辛酸泪:“年轻的有缘人们,言尽于此,我们也只能说这么多了。若你们带不走机缘,我们一家人就得永困于此。一万年前,我神龙一族举族飞升,我妻因修为未到,无法飞升,为了躲灭世浩劫,与古神签订契约,留在这里陪她。如今,她修为已到,若你们能带走机缘,我们一家便能飞升离开这个世界。” 红翼龙也道:“若你们能带走机缘,于我们一家而言,也算解脱。” 高玥结合原着内容,十分同情神龙一家,也不再犹豫,立刻起身主动走出结界,来到青龙跟前。 她摊开手,抬头望着青龙道:“钥匙给我,我去开。”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神龙和红翼龙都傻眼,两龙呆愣片刻才道:“当真?考虑清楚了?” 高玥点头:“嗯。希望你们离开西音深渊后,好好做龙,不要老是吵架打架,给两崽做好示范。不要让两龙崽离家出走,去找外人当爹娘。一个原生家庭对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 龙青山立刻把钥匙放到她手心,道:“实不相瞒,我娘子在生产时破镜,出了点意外,之后很难控制情绪,见到我极易发火。我跟娘子为了孩子健康成长,便分居两地。我们分居已有千年,龙妹跟我娘子,龙哥跟我。不久之前,两兄妹偷偷见面,不知跑去哪里,至今未回。” “原来是分居啊。”高玥朝机缘门走去,同时道:“你娘子这叫产后抑郁,等出了西音深渊,多晒晒太阳很快就能好。” 在这种鬼地方坐月子,还吃了上万年虫子细蕊花,不抑郁才怪了。 高玥把钥匙插进机缘门,扭动时顿住,回头去看重越:“师尊,你来开吧。我怕自己非洲人,开不出好东西。” 重越起身走过来,来到她跟前,看了眼门锁,又看她,疑惑:“何为非洲人?” 高玥解释:“简而言之,就是脸黑的人。这种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手气。师尊您来吧,我怕开出的机缘是废物。” 听小姑娘这么说,重越思忖片刻后,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腕,把她的手重新牵回了钥匙上。 男人嗓音冷淡:“开。” 高玥吞了口唾沫,有一种抽卡牌的紧张,心都要挤到嗓子眼:“师尊,我紧张。” 重越冷淡的声音放低了一些:“为师允你好运。” 听师尊这般说,高玥瞬间觉得内心一片暖洋洋。从前觉得师尊是严父,如今才发现,师尊是很会引导孩子的慈父。 有了师尊的鼓励,高玥鼓足勇气,“咔哒”一声拧动了钥匙。 铜门被打开,弹开一条缝隙,有七彩的光从里面溢出来,落在女孩手背上,柔和的光线色彩斑斓,这是高玥从未见过的梦幻颜色。 高玥吞了口唾沫,把门推开,里面一股力量立刻将她牵引进去。她下意识抓紧重越的手,连带重越一起被带了进去。 机缘门内,是一个梦幻的七彩空间,穹顶与四面墙壁是温暖色调的斑斓色彩,偏暖色调,温暖的画风像极了晚霞。 他们脚下是软绵绵的云朵,每走一步,脚下便反馈上来一种可爱的绵软弹力。 空间正前方,悬浮着一只机缘匣。两人并肩而行,来到机缘匣跟前。 匣子无缝隙,也无锁,高玥把机缘匣捧起来研究了一会儿,递给重越:“师尊,这玩意似乎打不开。” 重越接过机缘匣,研究一番后,在匣子底面找到提示。 机缘匣只能一人拥有,需要有缘人的指尖血开启。 就在这时,高玥感觉一阵眩晕,双眼视线模糊,而后,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极具蛊惑的声音。 她再睁眼,手里竟多了一把刀,脑中那个声音告诉她:“高玥,杀了他!机缘匣只能一人得到,只要你杀了他,它就只属于你一个人。你手里的这把刀,是上古神器,可诛。在西音深渊的机缘门内,他的灵根被制,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拿刀砍过去,他必死无疑。” 高玥拿起刀看了看,果然是一柄好刀,比她那把刀要好看许多,更显秀气,刀柄还镶嵌了几颗宝石。 她抬眼看重越,模糊的视线忽然变得清晰,眼前的男人居然被定住。 她手握神刀,师尊又被定住,的确没有比这更好的杀人机会了! 可是,师尊那么可爱,她怎么可以杀师尊呢?她不要。 比起杀师尊得机缘,她对手里这刀柄上的宝石更感兴趣,若能抠下来镶嵌到她的刀柄上,一定很漂亮,能为她那柄重刀增添不少秀气感。 脑海里的声音读取到她的心语,陷入一阵沉默:“……”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又道:“高玥,你杀了他,不仅能得到机缘匣,还能得到他所有修为。杀师以证道,有何不可?他乃元婴境巅峰强者,你若能得到他的全部修为,再得机缘匣助力,必定飞升。高玥,难道你不想飞升吗?” 高玥压根就没听那声音瞎叨叨,直接抱着刀盘腿坐下,开始抠刀柄上的宝石。 这宝石太漂亮了,比她见过的任何宝石都漂亮。抠下来,镶嵌到自己的刀柄上,为自己的刀刀搞点花里胡哨的装饰,这才是小仙女应该做的事。 脑海里的声音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高玥总算把宝石抠下来,莹润剔透,其中还蕴藏着充沛灵力,怎么看都是上乘宝石,至少都是十阶灵石! 脑海内的声音忍无可忍:“这是上古灵石,怎可用人间的十阶灵石来概括它?你这是对它的侮辱。” “哦,是吗?”高玥不知道脑海里的声音到底是谁,她却故意道:“在我看来这就是几颗装饰珠子,没什么不同。” 她从脊骨里取出自己的刀,把宝石摁在刀柄上比划,而后皱眉道:“不成,这颜色和我的刀刀不搭。算了,拿来镶嵌在我的战靴上吧!” 诱惑高玥的上古神意识体:“……” 上古神的意识体见诱惑不了高玥,转而去诱惑重越。 男人定身术被解,看了眼盘腿坐在地上摆弄刀具的小徒弟,并下意识猜测,刚才自己被定住的瞬间,小徒弟一定经历了什么。 重越还未来得及开口去问,脑海里响起上古神的声音。 “年轻人,你想得到这份机缘吗?你想飞升去另一个世界吗?你已是元婴境巅峰强者,杀了那个蠢东西,你便能独占机缘。破镜飞升,指日可待。” 重越把机缘盒丢回原处,淡淡“哦”了一声:“哦?这里面的机缘,可助我突破元婴瓶颈?助我飞升?” 上古神:“自然。只要你杀了那个女孩,便能破镜得以永生。” “呵。” 重越眼底弥漫起一阵杀意,腥红的魔气于眼底翻滚,几乎溢出。 他的声音像世间最冷的雪,最寒的冰:“杀任何人都可以,唯她,不行。” 上古神:“不过一个女人,飞升为神,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重越冷言道:“她于吾,不是女子,是唯一。” 上古神祭出杀手锏:“重越,你可想清楚了。如今世道艰难,人间自上古浩劫重生之后,天地灵气丢失过半,修士进入修仙瓶颈期。你若错失这个机会,恐永远无法飞升成神。你,真的舍得,为了一个女子,丢失这次机会?” 重越倒是冷静:“吾最恨被人威胁。” 他攥紧拳,五指松开瞬间,凝聚出一道罡风,朝着那枚机缘匣打了个过去。 砰地一声,四周炸开,上古神的屏蔽结界被打碎。 高玥手里的宝石和刀悉数消失,抬眼见重越也恢复如常,立刻起身凑过去:“师尊,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 “嗯。” 重越目光落在机缘匣上,那匣子竟化身为一个老者。 面容可掬的老者和和气气冲他们拱手,笑道:“恭喜二位道友,通过考验。现在我就要给二位传承上古机缘,二位,是否做好准备?” 高玥低声吐槽:“师尊,我怎么觉得这机缘有点不太靠谱呢?你不觉得咱们一路走来,都太顺了吗?还有刚才他的诱惑,那也算诱惑吗?” 重越问她:“哦?是何诱惑?” 高玥小声陈述:“哦。他说只要我杀了你,不仅能得到机缘匣,还能得到师尊你所有的修为,而后飞升成神,去另一个世界。开什么玩笑,我在这个世界有师尊,有三位师兄还有朋友,我为什么要去另一个陌生世界找罪受?” 重越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这于普通人而言,绝对是一个无法抵制的诱惑。 不仅能得到机缘,还能在上古神助力下轻易杀掉比自己修为更高的元婴强者。不仅如此,还能得到元婴强者的所有修为。 这个诱惑,甚至比天大。 可这丫头,竟觉得这不算诱惑?在她心里,难道师徒情谊,朋友师兄竟比修为飞升更重要? 高玥仰着脸问他:“师尊,他对你的诱惑是什么?” 重越淡声道:“不值一提。” 他并非不想飞升破镜,他只是无法轻易相信上古神。若他杀了徒弟,得到的机缘无法助他飞升,届时恐怕追悔莫及。 小徒弟带给他的乐趣,远比破镜带给他的乐趣要大许多。修为努努力,总会上升。人若死亡,将永无回转余地。 他从来不是情谊脑,只是权衡利弊后,觉得如此选择更妥当罢了。 眼前的上古神只是一缕意识体,他也不顾两人是否在听,机械道:“目前,有两种机缘共二人继承。一是上古遗留的神医术,得此传承,继承者能得到上古医术,悬壶济世,可成为世间最强医者。二是五百年修为,可储存于缘主灵根内,缘主可任意选择时间与灵根融合,并完成破镜。另附赠上古惊天锤、满月斧,灵丹若干。你们可以选择由一人继承,也可选择两人继承。” 高玥还未开口,重越便道:“由小徒弟继承。” 重越冷嘲了一声什么破玩意。 在普通人看来,几百年修为和天下第一神医术,以及一些上古神兵、灵丹,的确是大机缘。 可于他而言,没什么大作用。 他目前的情况,即便多了五百年修为又如何?依然无法突破修仙瓶颈。 他目前缺的并不是修为。 若把他比喻成一枚容器,此时他已经被液体装满。需要增加的是容器的容积,而并非容器里的液体。 上古神:“恭喜高玥,得到上古神医术与五百年修为,同时获得上古神兵……” 上古神的意识体,机械播报着高玥所获得的东西。 女孩的天灵盖宛如被打开,有新的知识源源不断灌入她的大脑。那些所谓的神医术,与现代医术高度贴合。高玥本身的医术,救异兽足够。可是如今她脑海中,又多了一些治疗人类的医术。 得到机缘灌溉,高玥耳目一新,灵根里满涨着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充沛。 高玥现在已经可以破镜,但她并不急着。她破镜之时散发的灵息是异兽们丰盛的养料,若她此刻破镜,岂不浪费了散发出去的灵息? 她得找个阿布崽和小鸵鼠都在的时候破镜,如此,方能物尽其用,为异兽们带入便利。 上古神的意识体消失,机缘匣也消失。 师徒二人从机缘门内走出来,看见青龙与红龙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也就在这是,小青龙和小红龙飞回来,脆生生地喊:“爹爹,娘亲!” 两只分别飞扑到爹娘怀里。 青龙拿尾巴卷着儿子,温柔的斥责:“小东西,你去哪儿了?可急死你爹我了。” 他拿爪子指了指自己头上数个包:“看看,都是你娘给打的。” 红色翼龙抱着女儿,喜极而泣。 小红龙拿胖嘟嘟的爪子替娘亲擦眼泪,奶音稚嫩:“娘亲,你为什么哭呀?” 红色翼龙道:“娘亲开心。乖乖,还记得娘亲说过的大海与阳光吗?还有青青草地,大漠隔壁,想不想去看看?” 小红龙与小青龙异口同声道:“想!” 龙青山把儿子交给妻子,来到重越和高玥跟前,龙吟低沉:“上来吧。如今西音深渊结界已破,不日就会坍塌。后路你们是回不去了,我带你们出去。” 重越率先跃上龙背,继而把手递给小徒弟。 女孩刚刚碰到他的手,就被一股力带上了龙背,不偏不倚,坐进了他怀里。 龙背光滑,重越拿一根灵线套在龙角上,以此为牵引,稳住身体。 高玥就这般坐着,因她被师尊护在怀里,一动不敢动。 青龙朝上飞去,龙角冲破石窟,来到一处永暗至黑的潮湿峡谷。 他冲入飓风,扶摇而上,深渊里传来龙吟长啸,久久不息。 红色翼龙抱着一双儿女紧跟其后,因被困万年,在冲破数万里深渊,见到阳光那一刻时,竟有些睁不开眼。 深渊之上万里冰封,阳光并不猛烈,温吞柔和,于四龙而言却异常刺目。 在阳光沐浴下,他们的龙鳞竟被折射出七彩光芒,绚烂夺目。 酒凌汐阿布崽,以及一众宗门弟子刚上深渊,他们刚清醒不久,抬眼看见高空盘旋的青龙与红色翼龙,也都被这一幕震撼。 毕竟神龙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不多时,上空竟出现了飞升的历劫雷,乌云盖顶,雷雨欲来。 高玥师徒二人从龙背上飞跃而下,落地瞬间,酒凌汐和阿布崽朝他们冲过来。 阿布崽冲他们激动地“汪汪”,大耳朵向后压褶,无耳海豹般求抚摸,求抱抱。 高玥还未问酒凌汐身体是否抱恙。 酒凌汐率先把高玥拉至一旁,咳了一声,低声道:“阿月,青峰宗十长老从西音深渊上来后,开启了传音符,指控你在深渊耍手段,抢占机缘。加上不久前忘忧宗强行带走百头高阶异兽,四大宗门一定会来找你要说法。” 她顿了一下,又说:“我爹失踪,临走前嘱咐我,除了你谁也别信,尤其是四大宗的人。阿月,我预感,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不太平。” 第50章 替嫁小弱鸡 高玥蹙眉,问她:“你爹临走前,是否有说去哪里?” 酒凌汐摇头:“没有。我爹带着我离开宗门,说有事要办。也交代我,若他失踪,便让我来找你。我本打算从西音深渊回来就去找你,没想到在西音深渊里遭遇幻境。我意识到中了圈套,便第一时间联系你,可即便我用了十阶的珍贵传音符,也无法与你说清事情经过。不过,好在你还是来了。阿月,这次我和师弟们能平安走出来,多亏了你。” 高玥陷入沉默,看了眼不远处的师尊,道:“老酒头既让你相信我,可我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人是师尊。我可以同师尊商量吗?” “由你决定。” 父亲既让她去信任高玥,她自然会去相信高玥所信任的人。 高玥抱了抱酒凌汐,安抚她:“没事的,老酒头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 酒凌汐被女孩这一抱给安慰道,也确实放松不少。 高玥走到师尊跟前,冲男人勾勾手,在男人俯身下来时,她微微踮脚,贴在男人耳边低语。 重越皱了皱眉头,而后看了眼酒凌汐,微一点头,低声道:“元婴大能陨落,必有征兆,应该没事,无需担心。” 男人话音刚落,空中传来龙吟,雷声轰鸣,飞升劫卡在天空迟迟未落,明显是飞升的两龙有意压制。 青龙在高空盘旋两圈,从空中俯冲而下,来到高玥重越跟前。 龙头缓缓压下来,他的龙头在高玥和重越脑袋上分别蹭了蹭,而后道:“两位小友,你二人的解救之恩,无以为报。若你二人飞升,与我们一家四口有缘相见,我必盛情招待。” 红色翼龙也俯冲而下。 她怀里抱着两只小龙,低声与两小只说了什么,而后松爪。 两只小龙手里捧着东西飞到高玥和重越身边。 小青龙把自己破壳时的龙蛋之精递给高玥:“不孝女,这是我的龙蛋之精,是很好很好的灵丹妙药。你且收着,父亲说,你以后会用得上。” 小红龙也把自己的龙蛋之精取出来,递到重越跟前:“老色批,这是我的龙蛋之精,比哥哥的要优秀很多哦。你且收着,娘亲说,你以后会用得上!” 高玥和重越分别摊手,把两枚月牙形状的龙蛋之精收于掌心。 两枚龙蛋之精像极了翡翠,玉泽莹润,放在日光下有淡淡地回暖光华。 厚重的乌云里降下雷劫,云层闪电飓风搅动,仿佛万物都要被吸进去。 西音深渊之上地面冰滑,被飓风一搅,竟险些再次跌入深渊。 阿布崽露出利爪,紧紧地叩紧地面,躲在它毛发里打盹的小鸵鼠也被枫刮出来,紧紧地抓着阿布崽的后颈毛,这才免了自己被风吹走的危险。 高玥的头发被吹得四散飞扬,几乎把整张脸糊住,她抓紧重越胳膊,男人强大稳健的躯体将她整个人都托住。 雷劫重重降下,两龙护住龙崽,朝雷劫之运飞去。 顿时间,天地变色,遮天蔽日,地动山摇。 山河仿佛要为之倾倒,海水几乎要被卷到天上。 神龙飞升,天地剧动。朝明宗、月阳宗、赤霞宗掌权人此刻正集聚于青峰宗,商讨该如何对付不守规矩的忘忧宗。 就在这时,天地变色,狂风骤雨急促而下。 四位掌权人忙走出大殿,望着远方天空的异象也都震惊不已。 月阳宗白筱惊讶道:“这是……有人要飞升了?” 赤霞宗代掌门史音蹙眉:“这般浩荡的雷劫,怕是多人飞升。” 朝明宗沧溟海道:“本尊活了这般多年,不是第一次见飞升雷劫,倒是第一次见这般大的雷劫!” 大家见青峰掌门没说话,也都闭了嘴,继续去观察雷劫方向。 良久,柳青峰才道:“若本尊猜得没错,应该是西音深渊之下的神龙度雷劫。此神龙度过了上古浩劫,有人拿走了机缘,他的使命必然也完成了。” 白筱皱眉:“这魏女不是说,这神龙之心,是唯一可以克制魔尊重越的东西吗?若他飞升,我们当如何对付重越?” 大家也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史音道:“这几年人间动荡,妖魔横行,那重越不讲规矩,将我们签订的和平契约视作废纸。若没了能制住他的东西,人间正道,只怕被他牵着鼻子走。哎。” 沧溟海啧了一声,冲她吼道:“你这个娘们,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我说,那魏女不过是个小小的火彝族长老,她能有什么真本事?这世界之大,我就不信除了神龙之心,就没有再能制得住重越的东西!” 四位掌权人眼睁睁望着神龙飞升。 数千年来,没有一名修士能度过雷劫,可是神龙不同,它们积攒的灵力完全可以度过雷劫。 两只古龙都是度过了当年那场灭世浩劫的,他们拥有数万年灵力。即便是孵化出的幼龙,生来也是元婴境,在它们的守护下,幼崽飞升问题不大。 天空很快归于平静。 柳青峰眉头收紧,低声问众人:“忘忧宗得了西音深渊的大机缘,又如此不守规矩,实在难办。忘忧掌门岳重的实力我等也摸不透,的确是个隐患。不知,各位有何想法?” 上次修仙盛会,白筱在忘忧宗那里吃了亏,那口气一直也没吞下去。加上忘忧宗私吞上百高阶异兽,这事儿令她心里愈发不畅快。 她道:“柳掌门,忘忧宗是新建立的小宗门,我承认他们宗门弟子的实力很强。但,既是宗门,就要守规矩。这千百年来,哪个宗门不是以我们四大宗为尊为长?他们忘忧宗如今这般肆意洒脱,是得给他们降降压,立个规矩了。” 一头筑基异兽本就珍贵,这忘忧宗竟扣押一百多头高阶异兽。朝明宗以驯养异兽为主,主要给修仙界各宗修士供给异兽,即便是他们这样的异兽大宗,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凑出一百头高阶异兽。 忘忧宗扣押了俘虏高阶异兽,竟一只也不给其它宗门,各宗分配不到好东西,怨念自然就大。 沧溟海道:“不能助长这种自私自利的歪风邪气!他们忘忧宗先是私吞高阶异兽在先,事后又搞阴谋诡计抢夺机缘,这等作风可不像正派。各宗是一个大家庭,若如今纵容忘忧,长久以往,只怕会搞出宗门对立及分裂。” 赤霞宗与忘忧宗的关系有些微妙,史音虽也觉得忘忧宗私吞异兽的做法不妥,可她也说了句公道话: “兰城一战大捷全靠忘忧宗提供神级武器,这场胜仗既全靠他们,那么他们自然有权利分配战利品。这些战利品,他们给是情分,不给也不是本分。再说这机缘,在修仙界,机缘这东西,自然谁拿到就是谁的。即便人家用了手段,那也是本事。依我说,大家莫要对忘忧宗有顽固偏见,最好把忘忧掌门召过来,好好谈谈。” 白筱冷了史音一眼:“史音,也难怪你这么多年都当不了掌门。宗门有宗门的规矩,什么情分不情分?千百年来,宗门之所以屹立不倒,那是因为各宗都讲规矩。忘忧宗这般不讲规矩,把我们放在何处?” 这话史音可不爱听,她反唇相讥:“白掌门,你这话就有所偏颇了,若你们真有本事,你宗弟子怎么会在大战时被俘?若你们真有本事,怎么拿到机缘的不是你宗弟子?莫要在这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白筱气急败坏:“你!” 柳青峰脸色一沉,打断两人吵架:“安静。” 他眼底的严肃将大家震慑住,史音白筱立刻安静下来,都不再说话。 沧溟海道:“宗门之间,素来都以实力说话,大家不必再争。忘忧宗不守规矩,那我们便上门挑战。输了,便让他们交出所得机缘,以及高阶异兽。史音,强者为王,这个你没话可说吧?” 史音冷哼:“我赤霞宗行事,向来讲一个公平。我等大宗大派,去挑战一个小门小派?恃强凌弱?” 白筱冷哼一声道:“既然是挑战,自然讲究实力公平。你放心,我月阳宗不会以多欺少,会讲究一对一的公平。” 柳青峰虽长得慈眉善目,浑身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他淡淡嗯了一声,抚着花白的胡须道:“那便如此,宗门规矩不可破。” * 神龙成功飞升,高玥不由松了口气。 至少龙崽还活着,龙青山夫妻也还活着。 没了神龙之心,高瑜苒就无法控制大魔头重越,鱼塘里就会少一条鱼。没准儿,她以后还能看见大魔头虐女主? 回到宗门,高玥跨出通行门时,叹了声气,这细微表情被重越捕捉。 他问:“为何叹气?” 忘忧宗主殿庭院阳光明媚,花香馥郁,池塘里的水兽见主人回来,也都殷勤地朝这边凑过来,成群结队来讨鱼食。 高玥又重重地叹息一声,道:“哎,我只是想到,没了神龙之心,就没了克制大魔头重越的东西。如此一来,大魔头岂不是无法无天了?师尊你可别忘了,在未来之书里,我可是被大魔头吸血而亡的!如今我们帮助神龙飞升,也算是间接救了他。我有点后悔救自己的仇人……” 男人没说话,拿手指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 高玥捂着额头“啊”了一声,委屈巴巴看他:“师尊,你做什么!” “莫要胡思乱想。”重越厉声道:“为师允你一世平安。” 重越一席话,令她有些感动,甚至泪目。 她捂着额头,低声道:“呜呜呜,师尊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尊,我爱你!” 重越负手而立,一本正经道:“为师要做你的爸爸。” ——这世界你最爱的人,也只能是本尊! 高玥仔细品这话,总觉得诡异,奇怪。见师尊如此正经,她也不好意思把心里的诡异感表述出来。 她能感觉到,师尊并没有要占她便宜的意思,可能他只是想表达,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高玥摸出腰间铜镜,把三位师兄都叫来了主殿。 而后当着三位师兄的面,把乾坤袋里的东西“哐啷哐啷”全倒了出来。 高玥一脸兴奋地向师兄们展示此行的战利品,介绍说:“三位师兄,这是阿月给你们带回来的伴手礼!” 大师兄疑惑:“何为伴手礼?” 高玥蹲下身,双手举起机缘之一的惊天锤,递给大师兄:“大师兄,这是上古神兵惊天锤。依上古神意识体解释,如今存在的十阶武器都不能与它相提并论,你试试,看看是否称手。” 大师兄接过惊天锤,瞬间感觉到一股充沛的力量! 他本就是元婴早期十阶的强者,就快突破至元婴中期,可他最近遭遇瓶颈,导致迟迟无法破镜。 他接过小师妹送的上古神兵后,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灌入全身筋脉,浑身充斥着一股用不完的力量! 他抓着惊天锤开始挥舞,一锤下去,山崩地裂,假山崩塌。就在一身蛮力得到释放时,他浑身烧起业火。 破镜之火熊熊燃烧,可他手握惊天锤,丝毫不觉痛苦,胸腔之中反而激荡着一股压制不住的战意! 宋乐乐目瞪口呆望着浴火重生的大师兄,咂舌感慨:“大师兄瓶颈期已多时,竟在此时破镜!上古神兵果然厉害!” 安衡也道:“小师妹,如此神兵你竟舍得送给大师兄?” 高玥嘿嘿笑道:“没什么不舍得,诸位师兄待我如亲人,就是要我的命,也给!” 大师兄还在那边拿惊天锤练手,高玥又拿起一套上古战甲递给安衡:“二师兄,这是神龙羽毛所制战甲,流光溢彩,很贴大师兄颜值!不过,这般好看的颜色,除了二师兄我也想不到有谁能驾驭了。送给你。” 说是战甲,其实是一件质地轻薄的衣服,流光一般温暖的颜色,只是看一眼便令人心旷神怡。 安衡伸手接过,低声道:“哎呀,二师兄平日可没白疼你!小师妹真是疼人呢。” 宋乐乐瞪大眼睛望着高玥:“小师妹,我呢?我有礼物吗?” “有。”高玥拿出一袋灵丹递给宋乐乐:“三师兄,这是各种口味的灵丹,你拿去当糖丸磕。吃完这些,你的修为突破元婴早期二阶没有问题的!” 高玥已经是金丹后期了,可宋乐乐的修为还停留在金丹。 不是宋乐乐疏于修炼,而是因为他作为食人魔修,可以无限压制自己的修为。 他不是不能升至元婴镜,而是单纯不想。即便他修为只停留在金丹,可他作为食人魔修,实力也远超普通元婴早期一阶的修士。 分完礼物,高玥拍拍手准备收拾乾坤袋,就见宗门飞禽悉数飞至上空,异兽们也成群结队朝主殿奔逃。 最先冲到主殿的是看门的鹦鹉,以及守门的花蛇。 鹦鹉扑腾着翅膀围着他们打转,一口气道: “不好啦不好啦!正道宗门带人杀过来了!要死了要死了!不让鸟清静啦!” “正道宗门不是人,连正道宗门都杀!” “要死啦要死啦!还不如回魔——” 鹦鹉话没说完,被重越把嘴封住。 大师兄握着惊天锤回来,怒道:“岂有此理!且让我出去会会他们!” 师徒五人来到宗门广场,只见以柳青峰为首的四大宗门弟子,悉数御器而来,正停留在忘忧宗广场上空。 大师兄握着惊天锤,直指宗门弟子:“你们想做什么?是想来讨伐我忘忧宗?” 柳青峰抚着花白胡须,对冷眉沉眼的重越道:“岳掌门莫要忧虑,我等听闻忘忧宗实力卓绝,特来切磋讨教。” 白筱御箜篌来到队伍前方,居高临下,继续接话:“岳掌门,听说你宗弟子,个个出类拔萃,我特地带我宗门弟子前来讨教,并想和做一个比试赌约。” 重越冷眼看她,并不作答。 大师兄吼道:“什么赌约?” 白筱不疾不徐道:“我们四大宗门,各派一名弟子与你宗弟子切磋,胜局多者为胜。不能使用异兽助战,若你们输了,就交出百头高阶异兽,以及西音深渊的机缘,如何?” 宋乐乐倒想看看,这群宗门人士想耍什么花招。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冷哼一声:“成啊。那你们第一个要派上场的,是谁?” “我!” 月阳宗一名刚入元婴早期一阶的长老御琴而出。 他抱着古琴,看着忘忧宗几人道:“让你宗最强的弟子出来应战吧。” 最强的弟子大师兄:“??” 他那个暴脾气,差点没一锤把他头砸破。 不等大师兄走出去,高玥先一步跑出来,开始做伸展运动,活动身体:“杀弱鸡焉用牛刀?还是让最弱的弟子来吧!” 第51章 替嫁小吐血 高玥那句“杀弱鸡焉用牛刀”,嘲讽意味十足,引起山上空一阵骚动。 宗门弟子宛如乌云压顶般笼罩上空,密密匝匝一片,越聚越多,轰隆隆地一片嘈杂音: “太狂妄了!这高玥,不就是修仙大会拿了第一名,在兰城立了功,就觉得自己可以敌过付琴长老了?” “真是狂妄无知!付琴长老可是元婴早期一阶的强者!她虽进步神速,可说到底只是个金丹后期,真以为自己能秒天秒地了!?” 这批宗门弟子里,有跟高玥出生入死的,大家都知道高玥为人。 有人摸着鼻尖小声嘀咕: “那是你们不知道高副将有多厉害,她能化腐朽为神奇,做到元婴镜早期大能都做不到的事。” “是啊,依我说,你们还是别她小瞧高副将。” …… 本来有三位师兄在,怎么也轮不到她出马。就在付琴携凤凰琴从空中落下时,她的手指被迫动了一下。 高玥食指上绑着师尊系上的“千里线”,接收到了师尊暗示。 这是他和师尊第一次动用千里线,她以为,这线的作用仅限于确认对方位置,却没想到还能在近距离“心意相通”。 师尊告诉她,小青龙送给她的神龙之精,正是克制对方凤凰琴的神器。 不仅如此,她头上的木簪也能吸食凤凰木的力量。 一克一吸,再有神兵加持,付琴的凤凰琴很容易被高玥的蛮横之力劈断。 高玥接受挑战后,宗门弟子从高空跃下,各据一方,分别占据北、西、东三个方位,把广场围了起来,无形之间建立了一个阵法,防止忘忧宗等人离开广场。 二师兄察觉到无形之中的阵法,冷哼一声:“堂堂大宗,竟搞出这种名堂。恃强凌弱的手段倒是不浅,无耻至极。” 有宗门女弟子注意到安衡,忍不住尖声叫道:“安衡!你还记得我吗?我乃青峰宗第一场老亲传弟子柳如玉!安衡,你放心!我们青峰宗绝不恃强凌弱,一比一对决!” 见柳如玉吼出声,其它宗门的女弟子也开始躁动不安,纷纷小声叫道—— “安衡!你放心,我们正道宗门不会恃强凌弱,绝对是一比一的对决!加油!” “啊啊啊安衡真人好漂亮,我不能呼吸了!心停止跳动了!” “那……真的是安衡吗!?他竟比铜镜里的更好看!” “呜呜呜呜安衡好美,肤如凝脂,绝色倾城。” “衡衡加油!” …… 女弟子开始躁动,让掌门们脸上无光。 尤其是月阳宗女弟子,最为躁动。月阳宗素来男少女多,安衡在此宗粉丝最多。 白筱脸上有些挂不住,怒斥道:“叽叽喳喳,成何体统!” 女弟子们立刻禁声,便都转为无声,背着白筱给安衡做加油的手势。 等场上都安静下来,高玥才看着那名月阳宗的长老道:“你们四大宗门联合来讨伐我忘忧宗,有多不要脸,不用我明说吧?我们忘忧宗出了赌注,你们自然也要出,这才是真正的公平,你们觉得呢?” 月阳宗付琴长老冷哼一声:“若我输了,便自毁根基!” 高玥摇头,咂舌啧啧道:“不成。你自毁根基,我们能得到什么?你们赢了,就要拿走我们忘忧宗百头高阶异兽,以及上古神留下的大机缘。而我们赢了,却什么都拿不走。既然是公平切磋,那么就摆出你大宗门的气势来,拿出对等的赌注!否则,我就当你们是持枪凌弱!” 再大的赌注,付琴长老就不能自己做主了。 他抱着古琴盘腿坐下,抚弄琴音,开始与白筱音浪传话。 两人建立出了一个阵法,屏蔽外界,对话只能特定的几人能听见。 白筱把其它三宗掌门拉入阵法,开始商量赌注一事。 白筱率先道:“区区金丹后期,得是多大能耐才能赢我宗元婴境长老?这样,我宗拿出一千枚高品阶灵石和他们对赌。” 沧溟海也不屑一顾道:“如此小宗小派,竟也想赢?我朝明宗拿五头筑基异兽,两百枚灵石做赌注。” 史音作为赤霞宗代掌门,从始至终都不赞同四宗用这种方法逼迫忘忧宗交出机缘和百头高阶异兽。 她淡淡道:“我只是个代掌门,无权动用宗门内的珍贵物品来做赌约。我宗,不参与此次对赌,自然也不派人参与这次比试,你们看着办吧。” 白筱递过去一个白眼,冷言嘲讽:“你这个代掌门,当得也真是够窝囊。行了,你们赤霞宗能来撑个气势就不错了,也不指望你们能帮什么忙。毕竟也没哪个宗门的掌门,会不正经到跑去别人宗门当小弟子,说出去也真是够丢人的。” 面对如此冷嘲,史音也不生气,只淡淡道:“酒刀掌门的气度与境界,我修为太低,还无法企及。我宗掌门再如何怪诞,也是修仙排行榜上前二的高手,铁打的实力摆在那里。不似白掌门,修为不拔尖儿,却能当上一宗掌门,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月阳宗弱如鹅毛。” 白筱气急败坏:“史音!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一个忘忧宗,你是想与我宗为敌吗?” 史音不咸不淡道:“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单纯站在个人角度,觉得你弱。你可别上升到宗门,我呢,和掌门师兄一样,脾气古怪,您别往心里去。” 白筱还想再说什么,被柳青峰打断:“我出两千灵石作为赌注。莫要争吵,宗门之间,应以和为贵。” 他抬手一挥,结界收起来。 白筱这才把脸色摆正,让声音恢复平静,扫了一眼广场四周,气势颇足道:“我月阳宗愿出一千枚高阶灵石做赌注,青峰宗两千灵石,朝明宗两头筑基异兽五百枚灵石。高玥小友,这就是我们的诚意,可否满意?” 灵石相当于修仙界的金子,可以当做金钱,也可以当做修炼的养分。 一千枚灵石的灵力,不仅可以用来给自己升阶,还可以用来给武器、异兽升阶。 总之灵石可以多用,也稀有。 即便是青峰宗这种大宗门,拿出两千灵石也几乎是掏空宗库。柳青峰口头承诺两千,当然不会真的拿,他想当然觉得忘忧宗不会赢,高玥必输! 柳青峰承诺两千灵石,也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第一大宗的豪气阔绰,白筱和沧溟海亦是如此。 高玥满意地点头:“可以,非常满意。这样,为了以防你们赖账,各位掌门与我立下血誓吧!若谁敢违背誓言,谁就造天雷轰顶,玉石俱焚!” 大家都不知道高玥哪儿来的底气,竟然觉得自己能打赢付琴。 白筱冷哼一声道:“年轻人,我看你是一路走得太顺,以至于忘记自己到底是有几斤几两了。好,我跟你立下血誓。” 在白筱牵头下,各位参与加赌注的掌门也都陆续立下血誓。 不仅看不起高玥的各位宗门第一,就连和高玥共生死的边关兄弟,也都觉得高玥此举,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可他们毕竟和高玥有深厚情谊,也不便说什么。 隐在人群中的荣俞本想旁观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可围观到这里,竟也不忍再看高玥再如此狂妄下去。 毕竟,过度骄傲会显得愚蠢。 荣俞走出人群,望着高玥,隔着结界,低声规劝:“高玥,莫要意气用事。你虽能耐滔天,但始终存在天花板。你要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以为自己一句话能将高玥点醒,高玥却一副压根听不进去的模样。 高玥眉眼一弯,笑容灿烂:“是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希望,挑战我的这位付琴长老,也能明白这个道理。不要觉得,自己是元婴早期一阶,就能赢我这个金丹后期。” 付琴:“……”有被侮辱到。 荣俞:“……”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都怀疑这姑娘是被忘忧宗这群大老爷们给宠坏了,骄纵难驯,不识大体。 若不是跟她有共生死的情谊在,他甚至不会开这个口。 他被哽了一下,随后一顿,道:“高玥,你可知,金丹后期与元婴早期一阶,虽只差一个阶级,实力有多悬殊?若你是金丹中期,而付琴长老是金丹晚期,那你还可以靠体力殊死一搏,兴许有胜算。可你们一个金丹,一个元婴,这根本不是你努力一搏,抗一抗就能有胜算的!莫要自取其辱才是。” 付琴长老拨弄琴弦,一道结界分别把高玥和他框在其中。 他道:“休要再废话,开始吧!速战速决,好让你宗最强的弟子出来与我一战!” 重越与三位弟子在结界之外围观。 大师兄高举惊天锤:“小师妹!加油!打死他!” 二师兄也挽着头发,声音慵懒魅惑:“小师妹,莫要手下留情,去让他知道,胭脂为何那样红。” 宋乐乐从乾坤袋里掏出爆米花,掏出小板凳,拉着师尊一起坐下。 他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到自己嘴里,又递给重越:“师尊,来一点吗?” 重越坐姿笔直,连看也未曾看一眼。 宋乐乐又补了一句:“这是小师妹教我做的奶香爆米花,又香又甜,小师妹说,爆米花此物,最适合观赏比赛时食用。您也尝尝?” 重越一听这奶香爆米花是高玥的产物,伸出手去,捏棋子一般,从麻布袋里捏起一颗爆米花,颇为优雅地塞进嘴里。 宋乐乐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冲结界里吼道:“小师妹加油!干他!” 重越慢条斯理地咀嚼爆米花,吞进腹中,低音冷淡:“为何‘干他’?” 宋乐乐解释:“哦,小师妹说这是方言。干,就是打的意思。” 三位师兄谁也不担心高玥会输。 小师妹并非狂妄之人。有师尊坐镇,若小师妹无十足把握,师尊绝不会让她去冒险。 小师妹胸有成竹,师尊也并未阻止,这其中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总之他们坚信,小师妹一定不会吃亏。 结界里。 一枚金色花朵悬浮在两人之间,花瓣正一片片凋零。 花瓣如沙漏作用一样,用来倒计时。 付琴盘腿席地而坐,把古琴搁置于腿上。他一双修长十指已搭在琴弦上,随时准备出击。 高玥把手搭在脖颈上,随着最后一片花瓣凋零,对方琴音如刀一般打过来,她同时从脊骨里抽出大刀。 高玥一手握刀,立刻把刀横在胸前,拿掌心去推刀背,拿刀刃将琴音浪刃悉数当下。 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在刀刃上,两刀力量相互撞击,导致火花飞溅。 阵阵余刃打在结界上,把整个元婴结界撞得“叮当”作响。 高玥被这股猛烈的罡风逼得直往后退,身体如被泰山压顶,双脚陷下去,愣生生在地面踩出一个凹陷。 高玥一咬牙,拿掌心去拍刀刃,“铛”地一声,额间出现一枚玄金抹额,手腕被叩上一枚精铁护腕。 不过一瞬,手臂与身体都被精铁玄甲裹住,严丝合缝,凸显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 她一身甲胄与神刀替她挡去了一半的攻击力,头上束发的木簪也替她挡去了一半攻击。 付琴本以为自己的元婴琴浪至少能让高玥口吐鲜血,却不想他的琴浪竟被高玥一身好装备生生泄耗。 围观的宗门弟子看见这一幕,也咂舌感慨。 有人问:“怎……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高玥一个金丹后期,不仅能挡住付琴长老的琴浪,还毫发无损?” “高玥身上的装备虽是神石所化,可目前也还未曾炼化升阶,不至于能挡住付琴长老的全部琴浪吧?” “据我所知,付琴长老的古琴,是上古凤凰木制成,花了近百万的灵石来升阶。他的古琴虽不像高玥的神器那般,可以无限升级,但就目前而言,他的凤凰琴远超高玥的神兵!加上付琴长老的修为,怎么会伤不到高玥半分?” 有人听见付琴的凤凰琴花费近百万灵石升阶,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吧?百万灵石?家里有灵石山?”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付琴长老是大赤国曾经的皇子,大赤盛产灵石山。人家还真有灵石山……” “月阳宗付琴长老竟有此身份,厉害了。” “百万灵石什么概念?” “就是即便家里有矿山,也得耗费半个家底的概念。” 荣俞见高玥成功躲过付琴一招,也是一怔。 看来他是真的小瞧了高玥,至少这姑娘的实力,在他想象之上。可是即便如此,也不容乐观。 这才第一招,高玥便如此吃力,他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会有多凶险。 几位掌门并未说话,只是冷眼瞧着。 月阳宗某长老冷嘲:“这女娃还真有点本事,倒也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弱。” 有弟子跟着附和道:“师父所言甚是。这高玥只怕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挡了师叔这一击。只怕第二招,她就招架无能,得给付琴师叔跪下了。” 另一名弟子道:“那是自然。付琴师叔的凤凰琴虽非神石所化,却举世无双,百万灵石堆出这一把凤凰琴,啧啧,几百年来,怕是只有这一个吧?” 众人正在讨论高玥接下来会有多凄惨,却见高玥突然举起大刀,带着阵阵罡风,朝付琴劈了过去。 这一刀罡风直接把地面劈开一条深壑,付琴抱着凤凰琴轻松避开,盘腿悬浮在空中,用轻蔑的眼神俯视高玥。 付琴的音浪一阵接着一阵,连续不断地打下来。高玥一刀刀劈开,乒铃乓啷的声音震耳发聩。 刀光浪影中,高玥抬眼去看空中斯文弹琴的付琴,故意高声斥他:“付琴,你这凤凰琴倒是很不错,花了不少灵石锻造吧?若是这琴断了,你会不会心疼啊?” 付琴冷笑一声:“哈哈哈哈,狂妄无知的小丫头,我这凤凰木坚不可摧,你休想激我分心!” 高玥单手持刀,另只手取下腰间擒魔鞭,朝着付琴挥了过去。 鞭子无限延长,死死缠住凤凰琴尾。 琴音戛然而止,付琴双手拍在琴弦上,发出“铮”地一声乱音,这一击音浪比刚才任何一击都要强,直直朝高玥打过去,不偏不倚,拍在高玥胸口位置。 高玥被打得跌地翻滚,又迅速借着擒魔鞭缠绕的力量翻身而起,大刀撑地,迅速起身。 在她站起身的那一刹,一口热血吐出来。 对方毕竟元婴镜强者,即便她有甲胄灵力护身,此一击也伤及她脏腑。 付琴冷笑:“狂妄无知的臭丫头,你当真以为,就凭你这小小手段,就能毁我凤凰琴?” 高玥胸骨断了一根,她攥紧手中擒魔鞭,强忍着胸口剧痛,借着牵引之力勉强站起身。 她刚要挪动身体,喉咙一热,一口血便源源不断外涌。 见此状况,宋乐乐吓得丢掉手中爆米花,起身冲她吼道:“小师妹!莫要逞强,不行就撤!后边儿还有三师兄呢!” 大师兄也看愣了,他本以为小师妹有师尊授意,这场至少是胸有成竹的,却没想到她会伤成这样! 二师兄最为心软,低声问重越:“师尊,怎么办?” 阿布崽也看不下去了,冲着重越“汪汪”了一声,想让他出手去救高玥。 小鸵鼠从阿布崽后颈毛里飞出来,去撞结界,却被结界弹了回来。 它“唧唧呜呜”落在地上,滚到重越脚边,委屈巴巴地拿小爪子抱他的脚,求他出手去救高玥。 一路走来,高玥顺风顺水。 她在各位师兄和师尊的帮助下,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也没受过重伤,这是她第一次伤得断掉一根胸骨。 那种疼痛不言而喻,可高玥却强忍着这股剧痛,并不让自己倒下。 他有神龙之精和木簪去克泄对方的凤凰琴,加上她的灵根里还储蓄着几百年灵力。只要她想,她现在就可以破镜,直接反超对方修为。 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她潜意识觉得,自己还能再搏。王牌不应该现在打出来,早一步打出的王牌,就失去了它的威力。 她打算先毁琴,利用心理战打赢对方,彻底坐稳金丹打元婴的优秀战绩!让对方彻底颜面扫地。 面对弟子们的恳求,重越并未说话,只是动了动食指,给了高玥一个提示。 高玥感觉到食指的力量牵引,也立刻接受到师尊给的讯息,同时盯准了白虎方位! 白虎方位是凤凰木最弱的方位,能彻底将神龙之精以及木簪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高玥嘴角微微上翘,拿手指擦去唇角的鲜血,冷笑道:“你这凤凰琴毁了可惜,可我就是看不顺眼!” 围观的弟子见她伤成这样,还说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都忍不住冷嘲道: “她都伤成这样还要嘴硬,真是无药可救!” “我承认她高玥是厉害,短短数年,就生出灵根,且升到如今这金丹修为。可她这般狂傲,迟早有一天会毁了她!” “我对高玥道友本心怀崇敬,可没想到她竟自傲至此,她已经被骄傲蒙蔽了双眼。若付琴长老不给她这一击敲打,只怕她以后不会把宗门长老、掌门们放在眼里!” “由此可见,忘忧宗门规不严,出了这么个眼高手低的东西。” 人群里对高玥的点评此起彼伏。 到了这种时候,高玥的战友依旧站她这边,怒斥这些冷嘲热讽的弟子: “你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高玥的能力,咱们有目共睹。她这些年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在座各位你们若有她的成绩,难道能保证自己不骄不躁吗?” “是啊,人非草木,她有能力,自然骄傲。你们这些毫无能力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她?” 有人甚至开始心疼高玥,隔着结界大吼:“高副将!认输吧!莫要再程强了!你只是一个姑娘,不必替你的宗门承担这般多!跟付琴长老低头认错,我相信付琴长老大人大量,不会跟你计较的!” 高玥屏蔽了耳畔一切聒噪的声音。 她忍着胸腔剧痛,攥紧擒魔鞭,借着那股力量牵引,朝高空白虎方位飞了过去。 付琴见她踏空而来,下意识皱眉:“不自量力。” 然而他的手指刚拨到琴弦,高玥松开擒魔鞭,双手握刀,大喝一声:“对不起了!” 这一刀裹挟着木簪与神龙之精的力量,把凤凰琴木的力量泄耗地一干二净! 一道罡风夹杂着阵阵白光,朝那凤凰琴直劈而去。 咔哒脆响混着一阵乱音,刺得当场所有人的耳膜发麻,脑子里全是嗡嗡耳鸣。 修为低的弟子被这阵琴音搞得头疼欲裂,捂着耳朵痛苦难当。 等他们缓过神,只见结界已然安静下来。 高玥拿刀支撑着身体,唇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而付琴长老,却捧着一柄断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不过片刻,付琴长老一口老血喷溅,抱着断琴仰天长吼一声。 他乃元婴大能,失去武器亦可再战。可他因为失去了凤凰琴,愤怒攻心,胸腔一根筋被崩断,喉咙一热,导致一口血喷洒当场。 琴断,亦无心再战。 偏偏高玥还朝他啐了一口血,贱兮兮道:“对不起了,亲爱的,弱鸡。” 第52章 替嫁吃生肉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 大家看着付琴长老的断琴,讶然半晌,而后看向正在擦嘴角血的高玥,都露出了惊恐神色。 此时的高玥,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女修罗。 人群里沉默半晌,有人开口道: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高玥竟然劈断了付琴长老的凤凰琴!这……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高玥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神兵装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开始给付琴长老加油: “长老!好好教训这个女人!让她彻底认输!” “快!长老快好好教训她!为断裂的凤凰琴木出口恶气!” “高玥此女真是过于狂妄,竟斩断了付琴长老的凤凰琴!付琴长老,起来!教训她!” 高玥的拥护者被她刚才拔刀砍向付琴长老的姿势帅到,激动大叫: “高副将威武!” “阿月威武!” “高副将威武!”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有短暂失控,不过很快还是被宗门给压制下去了。 几位掌门也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幕,柳青峰总算看出女孩身上的端倪。 白筱瞪大眼睛:“怎么……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的神刀虽为神石所化,可品阶压根比不上凤凰琴,怎么能斩断凤凰琴!?” 沧溟海隔着结界,感受到了高玥身上的端倪,他道:“那女孩身上,有神龙之精。” 白筱扭过脸去看沧溟海,惊讶道:“神、神龙之精?她怎么会有这东西?这世间早已无龙,怎么会有克制凤凰神木的神龙之精存在?” 柳青峰提醒她:“白掌门是否忘了西音深渊刚飞升的神龙?” 白筱瞪大眼睛,声音忽地拔高:“你是说,她利用西音深渊的机缘,来对付我宗长老!好一个高玥!无耻至极!” 结界还未收,比试还未结束。 所有人都以为,付琴长老会因为痛失爱琴而杀了高玥。可是还不等付琴出手,高玥就率先抓起大刀,朝付琴长老劈了过去! “小心!” 围观弟子大喝一声,可付琴长老却宛如没听见一般,抱着断琴一脸木讷,没有反抗,任由她拿刀劈下来。 高玥的刀风控制得当,大半罡风劈开了结界,只余一小部分力量打在了付琴的胸口。 付琴闷哼一声,胸骨断裂两根,又吐出一口血。 这一击直接让付琴失去了还手能力。 他急火攻心,灵根受损,无法再使用灵力。 付琴抱着断琴,几乎把脸埋进琴身,垂眼道:“我输了,愿赌服输!” 他抬起手,欲一掌拍碎灵根,履行诺言,高玥却一鞭扬过去,缠住了他的手。 高玥将擒魔鞭用力一带,付琴整个人连怀里断琴一起跌下广场,滚回月阳宗坐在的方队。 月阳宗弟子立刻上前把他扶起来: “长老!” “长老,你怎么样?” 付琴被弟子扶起来,怀里依旧抱着断琴,他咳出一口血,望着高玥方向问她:“愿赌服输,我愿自毁灵根!” “得了吧,我不要你的灵根,我要你宗一千枚灵石!” 高玥把大刀插进地面,单手掌着大刀支撑身体,另只空手摊出去,望着白筱道:“白筱掌门,你宗承诺的一千枚灵石,是否可以先兑现呢?你若不兑现,我们可不愿意继续跟你们比。” 白筱气急败坏,压着心底的怒意,道:“高玥,我月阳宗乃四大宗之一,你还怕我们言而无信不成?” 这一千枚灵石是她宗门几乎大半的存粮,她不愿给。打算等比试结束后,让宗门弟子收集一千颗成色登不了台面的劣质灵石给她,反正她发血誓时,也没说是给她什么成色的灵石。 可如果要当着众人面前给忘忧宗灵石,那她必然不能以次充好,想想都觉得肉疼。 高玥见她有意赖账,立刻把大刀扛在肩上,转身便走:“罢了罢了,你们大宗门赖账,我们继续比下去也没意思!谁知道比试结束之后,你们会拿什么灵石来以次充好?” 她往亲友那边走,当着众宗门弟子的面儿,拍了拍后脑勺,又冲他们挥了挥手:“撒有拉拉,不奉陪了!” 高玥走出结界范围,阿布崽立刻冲上去,往她怀里扑。 宋乐乐立刻起身把她给扶住,赶紧掏出乾坤袋,倒出几颗灵丹往她嘴里塞:“小师妹,快磕点糖豆,回回血。” 他把高玥扶回师尊身边坐下,一个劲儿往她手心里倒灵丹。 二师兄也拿了琼浆水递给她:“小师妹,喝口琼浆,对你的内伤有帮助。” 高玥往嘴里塞了整整两把灵丹,又“咕噜噜”喝了一桶琼浆,众人看得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有弟子小声说:“这忘忧宗为了装财大气粗,也不必如此奢侈吧?哪儿有人治伤直接吃两把灵丹的?还有琼浆,多珍贵啊。” “害。这小宗小派,可不就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吗?不过,这能说明什么呢?看把他们能耐的。” 高玥吃了两把“糖豆”,又喝了一些琼浆,灵力很快回暖。 重越低声道:“小徒弟,凝息调整状态,试试传承的上古医术。” “好的师尊。” 高玥盘腿凝息,开始利用传承的医术给自己疗伤。 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结界里,从灵根里取了一些灵力,转化为细细的丝线,于周身经脉游走。 那些纤细的丝线把她受损的经脉一点点缠绕,又延伸至心房附近,如针线一般,把她受损的脏腑也一点点缝合。 一股强有力的灵线缠住她断裂的胸骨,用力一扯,把两处断裂下坠的骨头重新牵了回去,并拿线死死地缠住。 这一击来得有点猛,疼得高玥脸色惨白。 见高玥在那边凝息调整,白筱并不打算放过忘忧宗,大声道:“好一个忘忧宗,竟利用西音深渊的神龙之精来克制付琴长老的凤凰琴!真是够卑鄙的!” 月阳宗弟子都知道付琴长老这把凤凰琴有多珍贵,堪称修仙界自锻武器花销排行榜第一名。 这把凤凰琴奢侈至极,竟被高玥这一刀斩断,别说是付琴长老,就是月阳宗弟子也觉得心疼! 这般珍贵的凤凰琴,就这么被砍断,实在可惜,实在浪费! 宋乐乐早就看不惯白筱那巫婆嘴脸,他挺直胸板站出来,把双手拢进袖子里,望着宗门方向道:“白掌门,你只说不能用异兽,却并没有限制武器。况且,区区凤凰木,即使没有神龙之精,我小师妹有神木簪傍身,亦能克制凤凰琴木。是你们技不如人,休要输了再来泼脏水。” 白筱被噎住,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开始我们便说了,宗门之间,多赢者胜。忘忧宗共有四名弟子,那便来四次切磋。第一局我们月阳宗输了,认栽,一千枚灵石你们拿去!” 她差人将一千枚灵石抬出去,放在广场上。 十几箱成色上乘的灵石在日光照耀下璀璨生辉,纯净无暇,看得人目瞪口呆。 好些弟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白筱又道:“灵石全都在这里。由于赤霞宗不参与此次切磋比试,那我们月阳宗就再派一人应战,如何?” 宋乐乐问她:“那这次,你们要下多少赌注?” 白筱:“再一千枚灵石!” 宋乐乐点头:“好,成交。我若是输了,我宗就给你一百头筑基往上的高阶异兽。” “好。”白筱取出一枚乾坤袋,抛向广场中央。 里面瞬间掉落出一盆又一盆的生肉。 她道:“小道友,我瞧你心宽体胖,应该挺能吃的哦?如此,我便顺着你的优势来设此局的规则,免得有人说我们月阳宗欺负小宗门。这宗门之间,向来讲究以和为贵,这第二局,便不比武了。这里是一百盆生肉,我们且比道心,比灵根。如何?” 修士们常年辟谷,比普通人吃的五谷杂粮要少很多。平时也只有在丹药跟不上,亦或是想满足口腹之欲时,会吃一些食物来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 修士们常年减少凡间食物的摄入,再大批量吃这些东西,身体自然会受不了。 再加上是一盆盆未经加工的生肉,茹毛饮血,考究的不仅是一个修士的胃部容量了,还考验的是修士灵根的灵力。 灵根储蓄的灵力越强盛,就越能净化这些令人作呕且难以消化的生肉。 这个比试规则一出来,现场一片哗然: “比吃生肉?这操作难度略高吧?别说吃了,我看着都想……呕……” “这般多生肉,修士的修仙之体恐很难消化。这比较考验一个修士的灵根储蓄灵力。” 有稍晚入门的弟子疑惑问道:“考验灵根储蓄灵力?意思是,要选更高修为的宗门弟子吗?” 荣俞望着广场上那一盆盆的生肉,皱紧了眉头。 这白筱可真会挑东西考验。 表面上说着是顺着宋乐乐的优势设置的规则关卡,实际上,她这一关,是专门为自己宗门准备破镜,却还未曾破镜的弟子设立的。 见人群中讨论声一片,荣俞解释说:“这一关不看修为高低,这一关更考验一个弟子灵根里的储蓄灵力。除却顶峰修为的元婴修士,越高修为的修士,灵根里的储蓄灵力就越弱。” 青峰宗的小弟子听见长老的话,有些迷惑:“什么意思?怎么修为越高的修士,灵根储蓄灵力就越弱呢?” 小师兄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低声埋汰道: “蠢货。这还不简单吗?高修为的大能者,他们灵根里有了灵息,自然是用来为自己的修为升阶破镜了!怎么会把灵力储蓄在灵根里?相反,恰恰是那些修为低的弟子,喜欢在灵根里储蓄灵力,从而一瞬爆发,连破数阶。不过,一般金丹以上修为的修士,都不会有在灵根里储蓄灵力的习惯。” 这么一解释,疑惑的弟子就都懂了。 他揉着脑袋道:“哦,所以白筱掌门表面上是给忘忧宗放水,实际上,还是让自己宗门捡便宜?忘忧宗那几位,修为最低的都是金丹,必然不会有储蓄灵力的习惯!长老,我这么分析,对吗?” 荣俞嗯了一声,蹙紧眉头,不再说话。 这次四宗摆明是为了百头异兽和西音深渊的机缘来的,他们就是要欺负忘忧宗,恃强凌弱。 却碍于千年大宗的口碑和声望,不便于明着欺负,才搞出这么多所谓“公平”的对局。 即便高玥赢了,这对局也依然是不公平的。 高玥听见白筱的规则,又看着广场上那一盆盆的生肉,蹙紧了眉头。 她盘腿坐在原地,低声对宋乐乐道:“三师兄,这局还是让我来吧!我灵根里积攒着充沛的灵力,消耗这些生肉完全没问题。况且这一局不需要打架,虽然……可能……有点恶心,但我觉得我能赢。” 听见小师妹这样说,宋乐乐觉得心头一暖,笑道:“小师妹,你这是在心疼我?” 高玥咳了一声:“三师兄,这些生肉真的看着太恶心了。你把这些生肉吃下去,我怕你未来一年都不会再想吃肉!白筱那个老巫婆,明面儿上说是顺着你的优势定的规则,实际上她心里什么小九九,我们心里都明白。” 女孩话音一落,大师兄忍不住笑道:“小师妹,你就别为老三操心了!这些生肉,他喜欢着呢!” 二师兄也掩嘴轻笑,笑声妖媚,颇具魅惑:“是啊小师妹,别为老三操心。能堂而皇之吃这些生肉,他倒是求之不得。” 这话高玥听不明白了,抓了抓后脑勺,道:“二位师兄莫要说笑,三师兄又不是阿布崽,他怎么会喜欢这些生肉?” 被点名的阿布崽冲着高玥“汪汪汪”,表示自己才不喜欢茹毛饮血! 宋乐乐把一双袖子高高挽起,走上广场,在一盆生肉前站定,道:“白掌门,派你们的人出来吧!” 他话音刚落,一名瘦巴巴的筑基早期弟子从月阳宗方阵里走出来。这弟子灵根里压制了几十年的灵力,就等着一夕爆发破镜,连升至金丹,好体验一把连升数阶的爽感。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代表宗门出战,派上用场。 付琴长老输给了忘忧宗,若他靠吃生肉就赢了忘忧宗,一定会成为宗门之荣耀。 宋乐乐和月阳宗弟子都在生肉盆前站定,准备吃肉。 高玥看着愈发担心,低声道:“三师兄那般爱吃肉,只怕今天之后,会再也不想吃肉了……” 她甚至都能脑补出,宋乐乐因为此事留下心理阴影,从而导致暴瘦的情景。 见她一脸担忧,重越淡淡道:“小徒弟,你可记得宋以鹿?” “宋以鹿?”高玥愣了一瞬,才问:“五羊城的食人魔修宋以鹿?” 重越点头,淡声陈述:“为师替罗女锁魂送以往生,你可知为何?” “为何?” 高玥从来不知道,原来师尊替罗灵锁了魂,并送她往生。 可是师尊为何要这般做? 高玥默念宋以鹿的名字,又默念宋乐乐的名字,而后脑中灵光一闪,道:“师尊,难道,三师兄也是食人魔修?她和宋以鹿是亲戚?三师兄是宋以鹿的族人?” 重越点头。 高玥有些震惊,她从未想过憨厚可掬又温柔和蔼的三师兄,竟也是食人魔修。 她想起宋以鹿那个憨憨可爱的小姑娘,又看向脸胖的像西瓜毫无棱角的三师兄,瞬间就好想去挼挼师兄。 宋家的食人魔修是可爱人,都有可爱魂。 三师兄是世界上最好的食人魔修,没有之一。 第二轮比试开始,月阳宗的弟子吃得最快,一手抓起一把生肉,直往嘴里塞,一口下去满嘴血,口腔里都搅动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可他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把这些生肉吞下腹,再用灵根净化。 月阳宗弟子速度奇快,在他吃完一盆后,特意扭过头看宋乐乐,只见胖子跟前的肉一块都没动。 宋乐乐慢条斯理盘腿坐下,在脖子上系上防水围裙,而后掏出手帕擦擦嘴,又取出小师妹送他的刀叉,开始用餐。 他用刀切开生肉,利用叉子一小块一小块送进嘴里,仿佛无比享受这美妙的滋味儿。 是新鲜血液的味道,是上好猪肉的味道。 这些生肉软嫩弹压,一口下去,满口~爆血浆。普通人类的味蕾,尝到的是令人作呕的腥味。可他的味蕾尝到的,却是令他极致满足的香甜。 这些鲜嫩的汁液渗透进他的舌头,滋润着他味蕾。生鲜肉带给他的美妙滋味,令他极度愉悦,那阵儿舒服感,几乎把他浑身毛孔都熨烫稳妥。 宋乐乐慢条斯理地享受这些滋味儿,还不忘抬头去看白筱:“白掌门,你这灵猪肉的味道倒是不错。下来后,我可要向你好好请教,灵猪到底要如何饲养,才能养出如此甘甜的肉质。” 围观的宗门弟子看宋乐乐吃生肉,亦觉是享受。 仿佛他吃的不是生肉,是美味佳肴,看他吃得那样舒服,大家也都想尝尝那生肉到底什么味道。 可当他们想尝味道的念头刚出来,再看看月阳宗弟子吃得脸色煞白的模样,那念头瞬间就又被掐灭了。 月阳宗弟子本来遥遥领先,可是很快,受不了生肉的腥味儿,开始忍不住呕吐起来。 关键是,按照规则,那些东西他们必须吃进肚子里用灵根净化。也就是说,即便他吐出去,也要重新吃进去。 这就让大家看得很难受了。 “我靠,太恶心了。月阳宗那玩意儿吃得可太恶心了,妈的别吃了,吃得这么恶心赢了也没尊严吧?” “我靠,我不要看他吃东西了!前有月阳宗长老被劈断本命凤凰琴,后有月阳宗弟子吃自己的呕吐物,月阳宗今儿是出门没看黄历吧?” “害!你们还真别说!那宋乐乐看起来是真有本事,他居然可以泰然自若得连吃三盆肉!而且看他吃生肉,好香啊,看得我都想吃了!” “看月阳宗吃东西需要洗眼睛,看忘忧宗宋乐乐吃东西,看得我好饿也好想吃……” 宋乐乐循序渐进,到了后面也加快吃的速度,把属于自己的生肉全部一扫而空。 而月阳宗弟子在吃到第三十盆肉时,就已经吐到虚脱了,还在艰难地吃着。 直到宋乐乐功成身退,有人又感慨道:“这宋乐乐真是恐怖如斯!他竟然能这般轻松地吃完三十盆生肉?他现在只是个金丹,莫非,他灵根里储蓄了庞大的灵力?” “有可能……若不是储蓄了庞大的灵力,如何能做到如此?他现在是金担后期,莫非,他灵根储蓄的灵力,已经能让他突破元婴早期氏阶?” “这忘忧宗一个弟子既能如此恐怖!真是匪夷所思!” 在一众讨论声中,宋乐乐起身净手,继而擦擦嘴,冲脸色煞白的白筱拱手:“白掌门,第二局,我们可又赢了。你的灵石,抬上来吧。” 白筱脑门都被轰成一片坑坑洼洼,此时已气得完全讲不出话,强撑着抬起手,让宗门弟子把灵石给他们抬了上去。 宋乐乐退下后,青峰宗和朝明宗分别有元婴长老上来pk。 二师兄人美话不多,上场不过一炷香,就把比他高一阶的元婴长老给打趴下。 他退下广场,四大宗门的方阵里甚至传来如浪潮一般的应援口号: “如花美衡,似水流年。沧海桑田,初心不变!安衡,我们爱你啊啊啊啊啊!” 那此起彼伏的声音,震耳欲聋。 有一拨人见安衡女粉如此嚣张,也不甘落后,开始趁乱给高玥喊口号:“高副将!威武!展显风采,超越自我!雄起!” 高玥听见有人喊她的口号,满脸问号:“??” 二师兄的口号如此优雅,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么一言难尽? 展现风采,超越自我几个意思? 四大掌门本来是带着弟子来给忘忧宗下马威的,万没想到,竟变成了给忘忧宗长威风的切磋大会! 不仅如此,忘忧宗两个弟子,居然在四大宗门里有一批狂热的脑残粉。 三大掌门脸上有些挂不住,又派出最后一名长老上前应战。 然而这位元婴中期一阶的长老,刚上场不过两炷香,就被十块腹肌的大师兄锤得满地找牙。 大师兄刚拿到惊天锤,因为新武器称手,打架的兴致也非常强烈。他爆锤宗门元婴中期一阶长老之后,激发起来的充沛战意无处发泄。 他一脚把那位元婴中期长老踢回宗门方阵,举起锤头,“哐啷哐啷”狂砸地面,瞬时间,地动山摇。 大师兄道:“还有哪个小弱鸡?滚上来!” 广场上一片安静。 有弟子三观重塑,小声嘀咕:“我以前觉得,元婴期长老是我此生不可触碰的天花板。可是如今,我似乎发现……元婴期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是我飘了吗?” “是,是你飘了。” 有弟子甚至小声说:“我觉得忘忧宗这种宗门,似乎并不是传闻中的小门小派,而是淡泊名利的神仙宗门。你们看,忘忧宗随便一个弟子,都能对抗四大宗的元婴长老。还有那高玥,听说她以前是无灵根的废柴,竟在数年内生出灵根,并破镜至金丹……” 有女弟子小声说:“还有,你们刚才看见了吗?高玥竟拿灵丹当糖豆吃,那琼浆当水喝。那个,我就问问,有没有可能,转宗啊?” 这女弟子刚一开口,其它女弟子也纷纷把目光投射过来。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小声说:“我就是好学,所以不耻转宗。我绝对不是因为安衡的美色想转宗,我发誓……” 女弟子们也一脸真诚,齐声道:“我们也是!” 白筱听着身后女弟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又看着自己和友宗输出去的几千枚灵石以及异兽,心痛的几乎要窒息。 为了不失态,她强忍着情绪不爆发,摁着胸口道:“回宗!” 高玥见白筱那个老妖婆要走,特意当着她的面,把灵石一股脑儿全倒出来,把自己的刀、师兄的惊天锤,“哐哐”全部丢了上去。 数千枚灵石化为灵水,浸入武器里。 砰、砰、砰—— 伴随一阵能量炸动,他们的武器把灵石全部吸收得干干净净,一粒不剩。 三位掌门看着灵石全被消耗,心痛不已。 尤其是白筱,她输的灵石最多,心都疼抽了。 偏偏高玥那贱人,往她怀里丢了半块碎裂的灵石,道:“白掌门,别说我高玥不疼你。这半枚灵石送给你!” 不给还好,这一给白筱就想起自己掏空了整个宗库替忘忧宗做嫁衣的心酸事。 他们本来是来给忘忧宗下马威,却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 高玥又道:“害。不过白掌门,你们宗门的长老这么弱鸡,是时候考虑换一波了。” 白筱:“噗——” 终究是被气得胸腔一热,当场吐血了。 第53章 替嫁迟不谢 等切磋结束,青峰宗掌门率先带宗门弟子离开,朝明宗紧跟其后。月阳宗白筱和长老付琴最终是被宗门弟子给扶回去的。 三宗都离开,赤霄宗当然也不会多留。代掌门史音给了高玥五百枚灵石,当作为下深渊救她宗门弟子的酬劳。 见高玥要推脱,史音低声道:“这五百灵石,是我宗应该给你们的酬劳。我们赤霞宗,也不想欠你们忘忧宗,最好没有牵扯。” 史音一派高冷,看上去不近人情。 等她离开,宋乐乐抓着灵石嗤了一声,盯着史音的背影道:“这女人高傲什么?看不起谁呢,赤霞宗掌门可是咱们的小师弟,论资排辈,她还是我小辈呢。” 刚才史音伸手给她塞装灵石的乾坤袋时,顺手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类似于药丸的东西。 等四宗离开忘忧宗,广场上都安静下来,高玥这才摊开掌心,露出那颗黑色泥丸。 “这是什么?”宋乐乐凑过来看。 高玥把泥丸挫开,里面竟有一个纸团,她把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宋乐乐把上面的文字念出声:“酒刀掌门最后一缕灵息出现在无量山,宗门内已无一人可信任,我与凌汐亦被盯上。望小友找到掌门,感激不尽。” 等他们看完这张纸条,字迹立刻消散,纸也变成一团飞灰消散。 联想到酒凌汐的话,高玥立刻察觉到四大宗门内被牵扯进了某个未知漩涡,老酒头恐是其中关键。 高玥立刻跑回重越跟前,蹙着一双小眉头,把刚才纸条上的信息与他说了一遍。 她道:“师尊,这四宗恐怕已经和魏女扯上了关系。但凡跟她扯上关系,准没好事儿。师尊,老酒头现在毫无眉目,这史音的话,我们到底该不该信?” 重越淡声道:“信与不信,去了才知道。” 史音与老酒头同宗同门,同一血脉传承。她能感受到老酒头的灵息不足为奇。可这同时也说明,老酒头一定遇到了什么危险,否则不会如此拼尽全力,去释放讯号给史音。 重越没有开口,高玥却仿佛读懂他的心声,也不由紧张起来:“师尊,你是觉得,老酒头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嗯。” 高玥想到老酒头那张玩世不恭的老脸,又想到他的嬉皮笑脸,一颗心立刻就被收紧。 相处这般久,她早已拿老酒头当亲人看待。她希望亲人平平安安,不被牵扯进魏女的阴谋诡计中,可是现在看来,老酒头似乎已经被卷入其中。 高玥攥紧了拳头,道:“若老酒头有什么意外,我杀魏女祭天!师尊,我想,我得去一趟无量山。” 大师兄扛着惊天锤挺身而出:“小师妹,大师兄陪你一起!” 二师兄也走上前,柔声细语:“小师妹,你伤势未愈,二师兄也陪你去。” 宋乐乐自然不甘落后,也挺着胸脯向前一步:“老小师弟有事,我这个做三师兄的怎么可以袖手旁观?我也去!” 重越扫了眼四名弟子,目光最终落在高玥身上,他道:“小徒弟,你且留在此,我与你三位师兄有事相商。” 高玥抱拳:“谨遵师尊命令。” 重越带三名弟子进入主殿,高玥则在主殿前的阶梯上坐下等待。 阿布崽爬上阶梯,在高玥身旁,见她一脸担忧,拿狗爪子过去刨了她一下。 高玥握住阿布崽的狗爪子,低声道:“崽,不用安慰我,我会调整好心态。” 于高玥而言,她已是书中人,这书里的角色也都有血有肉,不是单一的纸片人。 师尊、三位师兄、阿布崽小鸵鼠、萧岑、老酒头,这些人都是她的朋友,亦是她的亲人。 她一路走来被保护得太好,直至此刻才发现,原来这世界竟也有危险重重,生死有命。 她不希望身边任何一人受伤,她喜欢身边人都能苟命,好好活下去。 在这个世界想好好活下去,就得让自己变得更强。 主殿内。 大师兄见师尊神色忧虑,开口问道:“师尊,您是在为魏女一事忧虑?我按师尊吩咐去监视丞相府,丞相府中近期并不太平,先是大公子瘫痪成了废人。再是高丞相被曝私自豢养高阶异兽,有谋反之心。高丞相暂时被革职,一家人被关于府内,被梁帝禁足。至于那个疑似魏女的魏姨娘,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压根没出过府。” 重越挑眉:“哦?可还有人冒充本尊,往高丞相府中送去花轿?” 大师兄道:“近期不曾有。” 重越又看向安衡:“岳国那边如何?” 安衡拿手指挽头发丝,听见师尊发问,立刻禀报:“弟子去了一趟岳国,大概打探出一些情况。两百年前的岳国皇帝,结识了一位女子,与这女子坠入爱河,并不顾皇族规矩,迎娶这女子进宫。这女子协助岳国皇帝寻得了数百枚异兽蛋。他们将这些异兽蛋孵化,再以人肉饲之。同时,建立了一支修士军队,代代传承下去。” “这女子三十岁便陨落,不多久,皇帝也郁郁而终,这支岳修军队便传承下来。迟不谢的外公彻底将这支军队培养成熟,由迟不谢率军南下,攻打梁国。岳国野心极大,他们不仅想拿下梁国,还想以此震慑四大宗门以及大赤国。只可惜,他们打了两百年的如意算盘,被小师妹全盘毁灭。” 讲到这里,安衡感慨道:“岳修军来势汹汹,即便是我魔道军队,恐怕也讨不到好。这次多亏了小师妹机灵,竟制造出炸药这等武器。” 重越又把目光落在宋乐乐脸上,不等师尊开口,他立刻拱手道:“师尊,我去了趟火彝族,发现,早在一个月前,火彝族就被人灭族了。我到的时候,尸横遍野,连襁褓里的婴儿都未能幸免。至于那魏女,我只查到她是火彝族长老,长相修为几何,活了多少岁一概不知。” 听到这里,大师兄捶着脑袋道:“这个魏女到底是何身份?竟能藏在暗处,挑起我们魔祖与正道的矛盾!要是被我逮出来,我定将她砸得粉碎!” 重越眉头皱紧,联系到最近的情况,淡淡道:“只怕这魏女的势力,已经悄然无息渗如了四大宗门。” …… 高玥正坐在石阶上发呆,后脑勺突然被弹了一下。 眼前红光一闪,出现了一道通行门。 高玥起身,转回身看身后的男人:“师尊!” 重越一脚踏进通行门,低声道:“走吧。” “师尊,去哪儿?” 高玥紧跟其后,在她一只脚掌踏入通行门时,听见师尊淡声道:“无量山。” 通行门内风大,高玥听见师尊轻淡的声音,嘴角抑制不住上扬,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胳膊。 * 梁国帝都丞相府,院墙外重兵把守。 近期丞相府极不太平,先是迟不谢放火烧府,随后吃了高瑜苒的凤凰蛋,把高桥脊骨双腿砸碎,导致高桥如今成了一个瘫痪在床的残废,完全凭府中修士吊着一条命。 两天前,迟不谢向梁帝匿名举报高丞相私养筑基异兽。 梁帝派禁卫军来搜府,迟不谢找准时机放了几只筑基异兽,让高丞相坐稳了罪名。 梁帝震怒,以要彻查之名,把高丞相一家囚禁于府中。 梁帝派了元婴中期大能坐镇相府,稳守结界。如今的丞相府,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丞相府,除了不能出入,一切如常。 高瑜苒带着母亲给的东西,去看大哥高桥。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大哥的怒吼声:“滚!给我滚!一群废物!不能治好我的腿都是废物!给我滚!” “哐啷”一声脆响,有东西打翻。 门口的丫鬟垂着头,听见里面的动静,吓了一跳。 高瑜苒来到门前顿了一下,这才推门走进去。 她来到床边,把高桥打翻的碎碗拾回托盘,让吓人送走。 等屏退左右,她才对高桥床上的高桥道:“大哥,您如今这样,大家都不想。您若想赶紧好起来,该吃的药,还是得吃。” “吃药?”高桥披头散发躺在床上,他侧过脸来看她:“吃药有用吗?小妹,连你也来骗我?我的下肢被那个迟不谢砸成肉糊,我还有机会好起来吗?爹养的那群修士也都是一群废物!竟想不出法子来救我!这般多修士,居然都防不住一个迟不谢!让他将整个相府搅得一团糟。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爹耗费重资养他们有何用?” 高玥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道:“大哥,如今你变成这样,都是高玥害的,小妹一定帮你报仇。” 不提高玥还好,一提高玥,高桥恨得直咬牙。 他躺在床上,眼神愤恨地盯着床帐,一字一句道:“迟不谢那个蠢东西,他报仇就去找高玥!为何要来找我们?我们和他一样,都恨不得撕碎高玥,那个蠢货,竟然——” 高瑜苒打断他,说:“如今我们说什么,迟不谢都觉得我们是在骗他。他就是个疯子!他认定的东西,我们看来无法更改。既如此,我们只能想办法让他彻底忘记曾经的一切。” 高桥听她这么说,瞬间平静下来:“那个疯子,竟在短时间内接连破镜。昨天天降异象,这世间又出了一名元婴境强者,就在相府附近。小妹,你告诉我,是不是迟不谢那个疯子?” “你猜得不错,昨天破镜至元婴镜的人,正是迟不谢,那个疯子。” 高瑜苒想到此,心头烦躁难安,她又道:“大哥,您一定要养好身体,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高玥天生无灵根,可她不也一样能凭空生出灵根吗?你废的只是一双腿,又不是灵根。她可以靠机缘反转人生,你又为何不可?” 高瑜苒一番话,瞬间让高桥重新点燃了希望,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混乱的思路。 他问:“小妹,我听说,相府被重兵围起来了,现在情况如何?” 见他总算开始关心丞相府,高瑜苒便知道他开始振作了,长舒一口气道: “迟不谢那个疯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去皇帝那里告密,招来了皇家禁卫军。在禁卫军来搜查时,他又把掳走的筑基异兽放回了后花园,被禁卫军逮了个正着。梁帝因此勃然大怒,派重兵把相府围了起来,并派了元婴大能驻守相府结界。现在,没有人能出得去,也没人能进来。” 高桥蹙眉:“小妹,你打算如何对付迟不谢?” 高瑜苒冷哼道:“迟不谢此人,杀了可惜,他已破镜元婴境,我和母亲商讨之后,打算让他为我们所用。” 高桥:“迟不谢就是个疯子,我们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如何能为我们所用?” 高瑜苒摊开手,掌心出现一只玻璃瓶:“这是母亲族内的忘川水,可以让一个人失去记忆,并且给这个人安置记忆。我和母亲猜测,迟不谢得知你没死,一定会再来找你。这瓶忘川水你且拿着,在迟不谢招来时,你想办法将其捏碎,只要他嗅入忘川水的味道,必然会失去所有记忆。” 高桥惊讶:“这忘川水可是传说中的十阶灵药,火彝族怎么会有?” 高瑜苒解释:“火彝族擅占卜,来求卦的修仙大能,多不胜数,自然不会缺这些好东西。大哥,你只要按照我们说得去做。只要迟不谢中招,他日后就能变成我们的人,为我们所用。届时,收拾高玥和忘忧宗,全都不在话下。” 高桥从她手里接过忘川水,紧攥在手里,道:“好。小妹。大哥听你的!” 高瑜苒把东西交给高桥,又安排好下人,把高桥发狂放弃治疗伤势的事儿,散播至府中各处。 很快,高桥的事便传到了迟不谢耳中。 彼时,迟不谢正躲在丞相府的厨房内吃东西,听见下人们讨论高桥,蹲在角落啃了口萝卜,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冷哼。 高桥?这玩意儿也真是命大,竟还没死! 迟不谢在丞相府盘踞多时,无论是高丞相还是魏姨娘,甚至高瑜苒,他们身边都有高手保护。只有这位残废的高桥身边,除了一些医修,便再无其它高手保护。 如今丞相府内最好杀的就是高桥,加上高桥是高玥的大哥,高玥与这位大哥关系必然很深厚,杀了他高玥必定伤心欲绝。 想到此,迟不谢对高桥的杀心愈发强烈,必要搞死这个苟延残喘的狗男人,让高玥痛彻心扉! 深夜子时,迟不谢潜入高桥卧房,成功掉入了高瑜苒和魏姨娘设下的陷阱。 就在迟不谢来到高桥床边的那一刻,床上的男人立刻睁眼,一把将手里玻璃瓶捏碎。 顿时间,千丝万缕的蓝色光芒从高桥指缝间溢出,一股奇异的香味斥入迟不谢鼻腔。 嗅入奇香之后,迟不谢浑身力气如被剥夺,脑仁阵阵炸裂,整个人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的脑子宛如被虫蚁啃噬,记忆一点点被吞噬干净,而后变成一片空白。 迟不谢的灵根要本能地做出自我保护时,房间里顿时出现两个女人。 迟不谢痛苦万分,双眼腥红,面部青筋暴突。 他抬眼看见高瑜苒和魏姨娘,本能骂道:“格老子的,你们到底用了什么玩意儿?老子要杀了你们——” 魏姨娘踩住他的手,居高临下看他:“迟不谢,我看你这次还能跑到哪儿去。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可是一条好狗,杀了可惜。” 她蹲下身,挑起迟不谢的下巴:“啧啧,瞧瞧你现在这幅模样。你个疯子,给我记住,你叫迟不谢,是我儿高瑜苒的奴隶,是她最虔诚的信徒。你是为她而生,也只能为他而死,明白了吗?” “我杀——”迟不谢脑子一片混乱,拼尽全力,从脊骨里取出金斧,朝着魏姨娘和高瑜苒劈过去。 魏姨娘朝后一闪,高瑜苒一脚把迟不谢踢开,把迟不谢的金斧也踢倒了一边。 迟不谢脑子里两股力量不断纠缠,最终,混沌的意识吞噬了他的理智与清醒。 他的表情由愤怒,逐渐变得木讷。他竟也跟着魏姨娘念:“我是高……” 脑子一根弦宛如被堵住,一瞬卡壳,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奴隶,追随者,为她生,为她死,忠实,信徒。” 高瑜苒垂眼看着地上像狗一样的迟不谢,捡起男人的金斧,利用神玉之力,竟把金斧融化成水,变成了灵息,尽数吸入自己的玉箫之中。 转瞬之间,高瑜苒融了迟不谢的武器,变成了自己武器升阶的养料。 高瑜苒做完这些,有些担忧地问魏姨娘:“母亲,他真的不会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吗?” “自然。”魏姨娘起身,踢了迟不谢一脚,像对待一条狗。 她声音里尽是轻蔑,淡淡道:“忘川水这等十阶灵药,世间少有,药效也十分惊人。等他昏迷后再次醒来,会把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当成主人,而他则会成为这个人最忠实的信徒、仆人。” 迟不谢因为极致痛苦,陷入昏迷。也就在这时,门被一只巨大的火翼鸵鼠撞开。 大鸵鼠一股业火喷过来,生生将高瑜苒和魏姨娘给逼得往后退。 就趁现在,大鸵鼠救走了迟不谢,载着迟不谢飞向高空。 丞相府四周有元婴结界,而这结界的克星正是鸵鼠的业火。它一口火喷出去,溶了结界,从看守的重兵里突破重围,载着迟不谢飞向了无量山。 鸵鼠因毁元婴结界而受重伤,在飞过无量山时,从云层直直下坠,载着昏迷不醒的迟不谢跌入树林。 大鸵鼠双翅受伤,身体多处骨折,并失血过多。它无法挪动身体,只能求助似的嚎叫,散发出巨大的异兽废息。 这股废息,此时的迟不谢无法尽数吸收,却让同处无量山的高玥嗅到。 无量山树林深处,另一边。 高玥和重从通行门走出来,就嗅到了一股强烈的异兽废息。 与此同时,阿布崽后颈毛里打盹儿的小鸵鼠钻出来,挥舞着小翅膀围着高玥重越“唧唧唧唧唧唧”。 小东西抓起阿布崽的大尾巴,拿大尾巴指向了东方:“唧唧唧唧唧唧……” 高玥低声道:“吱吱,你也感受到了?” 小鸵鼠疯狂点头:“唧唧唧唧唧唧!!” 高玥立刻扭过脸,扯着重越的袖子道:“师尊,东边有东西,我们过去看看!” 女孩话音刚落,重越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朝东边飞去。 东边树林被大鸵鼠的业火点燃,火光滔天,浓烟滚滚,而迟不谢和大鸵鼠都被火圈困在其中,几乎要被烧死。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降下一道寒冰阵法,把业火熄灭。 两人一狗从天而降,落在了迟不谢和大鸵鼠身旁。 大鸵鼠拿翅膀把男人盖得严严实实,高玥感受到大鸵鼠的担忧与害怕,走上前,手掌轻轻抚摸它的脑袋,用灵息将它的情绪平复。 它把大翅膀挪开,露出了羽翼之下守护的男人。 高玥把那男人的身躯翻过来,看到对方那张脸时,震惊叫道:“迟不谢?” 男人听见她的声音,被惊醒,慢慢地睁开眼。 迟不谢脑子里一片空白,睁开眼,便看见一个容貌绝佳,身材堪称尤物的绝色女子。 出于男子本性,他竟痴了一瞬。 高玥一脸嫌弃拿树枝戳了一下他的脸,问他:“迟不谢,你怎么搞成这样?男主光环不顶用了吗?” 迟不谢脑子里一片空白,痴痴看着她。 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一段话,他便也不断重复那句话:“我是高……的奴隶,追随者,为她生,为她死,忠实,信徒。” 高玥听他嘀咕,以为他从高空跌下脑震荡,脑子短暂性转不过弯,便笑着道:“我是高玥。你放心,你得救了。你帮我复仇,我保你平安,我会和师尊送你回岳国。” 她话音刚落,男人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腕,嘴里依旧在嘀咕:“我是高玥的奴隶、追随者。为她生,为她死,忠实,信徒。” 高玥吓得连忙把手抽出来,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你真的摔傻了?说什么胡话呢?” 说到底,高玥和他没有私怨,两人只是因为阵营不同结了梁子。 就在高玥一脸纳闷时,迟不谢突然回血,翻身而起,跪在地上,“砰砰”冲她磕了两个头。 少年的声音中气十足,十分虔诚: “主人,我为你生,为你死,是你最忠实的信徒!我会永远追随你!” 高玥:“??” 阿布崽也吓得往后一退:“汪汪汪!” 重越:“……” 高玥吓得往后又退了一步,直接躲到了师尊身后。 迟不谢一根筋,直接跪着朝高玥扑过来,抱住她的腿:“主人!请不要抛弃我!我是您最忠实的奴隶!” 高玥:“……” 靠。迟不谢,你想报仇,大可,不必,如此! 迟不谢,你丫飙戏过头了! 第54章 替嫁洗脚脚 高玥抱住师尊的胳膊,连连甩腿,想把腿上这块黏皮糖给一脚甩开。迟不谢感觉到自己可能会被抛弃,抱得越发紧。 他一双胳膊抱紧高玥的腿,脸颊紧贴女孩膝盖,一脸悲痛道:“主人,奴誓死追随,绝不会离开您。” 男人话音刚落,双手一麻,如被雷击,条件反射把手松开,并被一股力量带飞,生生钉在了大树上。 迟不谢身体虽被依附在粗壮的树干上,目光却始终望着高玥方向:“主人,奴对你,不离不弃!” 高玥:“……” 她忍无可忍,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咒,一脸无语地朝迟不谢的方向扔过去,紧紧地糊住了他的嘴。 直到迟不谢闭上嘴,高玥才觉得松了口气,低声问:“师尊,他这是脑子摔成智障了吗?” 重越抬眼打量迟不谢,从他灵根里嗅到了一丝忘川水的味道,他道:“他的灵根被迫吸入忘川水,记忆被彻底洗净,不记得从前的一切事。” “啊?”高玥疑惑:“忘川水?” 重越解释道:“一千年前,魔界不渡山下有一忘川泉,灵泉可解百忧,让人忘却烦忧,重新来过。五百年前,忘忧灵泉枯竭,仅剩几瓶泉水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忘川灵泉现如今已是十阶灵药,珍惜罕见,非常稀有。” “有人为了对付迟不谢,给他用了忘川水?”高玥嗅了嗅迟不谢身上的味道,与他的异兽化息灵根有了强烈呼应,同时也感受到男人的破镜变化。 她感慨道:“师尊,迟不谢竟已从金丹破镜元婴?他升级的速度,居然比女主高瑜苒还快,厉害啊。果真不愧是拥有未来之书男主光环的人,运气可真不错。” 受伤的大鸵鼠躺在地上喘息,喉咙里发出“嗷嗷”叫声。 高玥蹲下身,把手搁在对方脑袋上,给它疗伤的同时,探取了大鸵鼠的记忆。 不多时,大鸵鼠从地面一跃而起,扑腾着翅膀,拿胖嘟嘟的大肥脸来蹭高玥。 她一脸嫌弃推开大鸵鼠那张毛乎乎的胖脸,回到重越跟前道:“师尊,是魏姨娘。迟不谢去找高桥算账,不料中了高瑜苒和魏姨娘的圈套。魏姨娘用忘川水洗去他的记忆,并给他灌输高瑜苒是她主人的记忆。按照魏姨娘的说法,迟不谢在醒来之后,会把看见的第一个人当成主人,而我阴差阳错,成了迟不谢看见的第一个人。” 重越瞥了一眼迟不谢,又看了眼恢复生机的大鸵鼠,道:“走吧。” “嗯。” 高玥并不打算带迟不谢离开,毕竟他现在就是一个傻白甜的烫手山芋,谁带谁麻烦。 她临走前,给迟不谢的坐骑异兽塞了一带灵果,可帮助大鸵鼠灵力恢复,方便它保护迟不谢。 为了能让迟不谢顺利回到岳国,高玥又往他兜里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符箓,小声嘱咐说:“迟不谢,你听着,你之所以忘记所有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魏姨娘和高瑜苒,我不是你主人,你也不是谁的奴隶,你是岳国三皇子。等你回了岳国,你皇族国师自然有办法替你治疗。你须得记住,待符咒解开,你要一直往北走,莫回头,莫要再回南边梁都。记住了吗?” 迟不谢把她一字一言听在耳中,他空白的大脑无法一次性接受这般多讯息,于是只记住几个关键。 ——高瑜苒魏姨娘是仇人。 ——往北走,莫回头,南边是梁都。 ——他似乎有病。 迟不谢天生逆反心理眼中,他觉得自己没病,也并不想往北走。他打心眼排斥回北边,他总觉得,南边才是他的羁绊,他得回去。 “呜呜——” 迟不谢嘴被封着,被钉在树上也无法动弹,他拿一双可怜巴巴地眼睛看看高玥,委屈极了。 那眼神,似乎在告诉高玥,他不想离开主人,他就想乖乖地做一个好奴隶。 可高玥太“绝情”了,在给他塞了满满当当一堆符箓后,便跟着那个面容清冷的红衣男子离开了。 等他符咒解开,大鸵鼠挥着翅膀蹭过来,拿肉嘟嘟的圆脸蹭他,嘴里发出“唧唧唧唧唧唧”的安抚声。 迟不谢与异兽鸵鼠之间血灵相连,他虽没有记忆,但骨子里镌刻的信息让他能一瞬接纳这头异兽。 迟不谢想起弃他而去的主人,委屈地眼睛发红,他狠狠地搓了一把泛红的眼眶,低声与大鸵鼠道:“主人不要我,是我哪里不乖吗?” 大鸵鼠被他这委屈巴巴的声音吓到:“……” 在它的记忆中,主人迟不谢从不会向谁轻易低头。他极力用放荡不羁的个性,来掩饰内心深处的弱小与自卑,他从来不会跟谁这般柔柔弱弱地说话。 大鸵鼠想到主人变成这样,一脸同情地伸出翅膀,在他后脑勺安抚地拍了拍。 迟不谢把眼角委屈的眼泪拭去,他抬眼问大鸵鼠:“你知道主人往哪边去了吗?带我去追她,好不好?” 这莫名奶巴巴的声音,让大鸵鼠胸口一闷:“……” 在迟不谢的软磨硬泡下,大鸵鼠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翅膀,指了指高玥他们所去的方向。 迟不谢快乐地爬上它的脊背,抓紧了它的皮毛,兴奋道:“大老鼠!快!鼠,飞!” 被称为大老鼠的鸵鼠:“……” 为什么觉得如今的主人,有点欠揍呢? * 无量山离梁都数十里,这座山号称梁王都的龙脉,山顶可俯瞰整座王城。 山顶,是梁国皇族的神庙,有筑基异兽在外把守。 高玥和重越躲在一颗大树后,她伸出脖子往外看,小声说:“师尊,这里应该是梁国的神庙,里面供奉着梁国皇室的先祖。老酒头最后的气息是在这里出现,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进去看看便知。” 重越大步流星往前走,很快暴露在看守异兽眼前。 凉透异兽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袭击而来,就趁现在,高玥从脊骨里拔出神刀,把结界劈开了一条裂缝。 这结界不知是什么境界,即便她用尽全力,也才劈开一条裂缝,并且这结界像是有弹性一般,竟在自动愈合。 高玥把刀横在中间,挡住裂缝愈合,冲重越叫道:“师尊,快来进结界!” 然就在这时,从地面里也“突突突”冒出十几匹筑基异兽,将重越团团围住。 重越打量一圈这些异兽,剑指一竖,一柄赤剑从脊骨里飞出,呼啸如鬼泣,破空穿梭,与十几头异兽纠缠。 重越皱眉,万没想到一个人间皇族的神庙,竟有十几头筑基异兽把守。 他立刻吩咐道:“回到为师身边!” 高玥“喔”了一声,立刻从结界上跳下来,准备朝师尊奔去。而她身后的地面里,突然冒出一支藤蔓,穿过结界缝隙,将高玥的腰身牢牢困住,欲把她往里拖。 与此同时,那支藤蔓带着浓厚的魔气倾泻,竟激发起了重越封印的魔气。 这些异兽并不是重越对手,可在强强围困与魔气的双重侵扰之下,他的魔气一时难以自控。 担心小徒弟看出端倪,重越立刻将十几头筑基异兽朝自己聚拢,挡住自己的身躯,困住自身魔气不再外泄。 阿布崽与赤剑同时朝高玥飞去,一起去救她。 赤剑去斩藤蔓,阿布崽去咬藤蔓。 就在藤蔓要被斩断时,迟不谢从天而降,大喝一声:“主人,奴来救你!” 中二少年一把抱住高玥大腿,与此同时,另一根藤蔓从结界内冒出,把迟不谢死死缠住,并发挥余力把他往里拽。 束缚高玥的藤蔓好不容易被赤剑与阿布崽协力斩断,可高玥还是被迟不谢那个坑货,给拽进了结界。 两人被拽进地底,结界立刻合上,宛如从未被劈裂,完好如初。 与此同时,魔气倾泻的重越释放一股力量,将十几头筑基异兽齐齐震开。 男人一身红衣,双眼血红魔气四溢,踏着一片片冰花来到结界边。 他的手触在结界上,空子的结界立刻成冰,继而“砰”地一声,冰层碎裂,结界消失。 阿布崽和迟不谢的大鸵鸟第一时间冲进结界,狗子不停地拿爪子去刨刚才把高玥吸入地面。 重越一剑劈开地面,却不见迟不谢与高玥身影。 阿布崽急得原地打转:“汪汪汪汪汪!” 它围绕着高玥消失的地方转了好几圈,又跳到坑里,焦灼地拿爪子去刨土,继续:“汪汪汪!嗷呜嗷呜……” 小鸵鼠也从阿布崽的后颈毛里飞出来,扑腾着翅膀:“唧唧唧唧唧唧……” 重越打量四周,走进神庙,立刻发现这里的端倪。 神庙里没有供奉任何皇家牌位,只供奉着一个无脸女神像。神像四周有四颗神石,设有阵法,而高玥和迟不谢则被阵法吸了进去,去往了另一个时空。 重越盯着四枚神石,喃喃自语道:“时空石。” 这时空石可以把人带到另一个时空,在那个过去的时空里,迟不谢这个主意识当事人的记忆会被暂时屏蔽,重新经历一次曾经发生的事。 而高玥这个次意识的当事人,则会成为迟不谢最亲近的人。高玥虽有意识,可她的身体行为完全不受操控,无力改变历史。 当一切结束后,迟不谢会恢复这个世界的记忆,从而选择是否改变历史。若迟不谢经受不住神石的诱惑,选择了改变历史,那么他会再一次回到过去,重演历史,循环往复。 他会被困在过去,同时高玥也会被他连累,连带折磨,陪他一次又一次地经历过去的事。 …… 高玥和迟不谢被拖入无底洞,无限下坠,不知过了多久,高玥和迟不谢终于跌落地面,落进了一个小树林中。 迟不谢变成了一个只五岁左右的小孩,他的记忆像是被屏蔽,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外界的一切记忆。 而高玥脑中也出现了一些,并不属于她的记忆。 迟不谢从地上爬起来,不顾满身伤,跑到高玥身边。小男孩拿一双肉呼呼的爪子抓起女人的手,见她掌心少了块肉,鼓起肉肉的腮帮吹了吹:“麻姑,你疼不疼啊?不谢给你吹吹。” 高玥现在是一个叫麻姑的女人,是岳国三皇子的奶娘,一个哑巴。 迟不谢因从小无灵根,不受父母待见,从小就被丢进冷宫边缘化教养。皇帝甚至给他找了个哑巴做奶娘。 从小到大,他被太子和其它皇子欺负,也都是麻姑替他出头。 就在刚才,小迟不谢被太子和二皇子一行人,设计推进泥池,并放狗咬他们。 当烈犬冲过来时,麻姑奋不顾身护主,掌心被烈犬撕去一块肉。 鲜血不断外涌,高玥觉得掌心一片火辣,疼得令她头皮扯疼。 她内心大骂迟不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把她拖入了他的幻境中。 小迟不谢见麻姑一脸痛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道:“麻姑,不谢无用,不能保护好你。你放心,不谢一定会有办法强大起来,保护你。等我变得强大,我要带麻姑走出皇城,带麻姑去吃书里晶莹剔透的碗糕,好不好?” 眼前的小男孩实在可爱,高玥竟觉迟不谢小时候没那么讨人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迟不谢不知从哪儿学的识别药草,去林子里摘了一些,用牙齿嚼碎,糊在麻姑掌心。 一片清凉,果真让高玥觉得好受不少。 他用牙齿撕开衣服,撕下一层碎布,给麻姑包扎掌心,等她掌心不再流血,牵着她往寝殿走。 高玥寄居在麻姑身体内,无法控制行为,她的一切举止行为,都是跟随迟不谢的回忆在走。 迟不谢同麻姑相依为命,亲如母子。 他两岁时,因被太子打得遍体鳞伤,丢弃在皇林,无人去寻。冬日冷雨细细密密地溅在身上,让他痛不欲生。 是麻姑不顾冬日冷雨,夜闯皇林,从猛兽嘴下把他救下,又背着他行了一夜,走回皇宫。 迟不谢被寻回后大病一场,他的亲父与亲母听闻他快病死,只是冷淡一句:“那就不必再让医修去了,让他尽早脱离苦海。” 所有人都想他死,包括他亲生父母。只有麻姑想他活着。 麻姑冒雨,去医修院求医修来为他治疗,却惨遭拒绝。麻姑不忍小小年龄的迟不谢就这般死去,放灵根之血喂养他,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迟不谢也很懂事,会在麻姑疲累时,端水给她洗脚,声音亦是软糯可爱:“麻姑,洗脚脚。” 小孩子懂事地令人心疼。 迟不谢生日,想吃豌糕,便跑出皇宫。 他被禁卫军抓回来,差点没被宫中的管事公公给打死。 公公高举长鞭,一鞭又一鞭地抽他,将他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嘴里怒骂:“你个废柴,还真当自己是皇子呢?你这等废柴若跑出皇宫,暴露在百姓眼前,你可知这是皇室多大的屈辱?” 迟不谢不哭,只是紧咬牙关道:“我为何是屈辱?我乃岳国三皇子,纯正皇室血脉!我为何不能让百姓知道我的存在?我不服!” 他不服。 他的外公是当朝重将,母妃是当朝宠妃谢贵妃,而他那个同胞弟弟,据说以后会顶替太子的位置。 而他,却因为天生无灵根,被关在冷宫之中。他的哥哥弟弟们,只当他是宫里的野种,压根不知道他生母是谁。 他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甚至连他那个将军外公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总之,他就是一个被人唾弃的废柴。 管事公公要罚他一百鞭,而麻姑替他承受了九十鞭。麻姑在床上躺了三月,也因此落下病根,身体一日不如了。 在他九岁那年,外公胜仗凯旋,皇宫设宴。 麻姑病重,迟不谢偷偷去宴会偷鸡腿,却被外公给抓住。 谢老将军将他拎起来,却从他身上发现了自己的血脉。迟不谢的身份曝光,谢老将军大怒! 谢老将军勇冠三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一生忠勇良善,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和皇帝,竟瞒着他有这么一个外孙存在。 谢老将军震怒之下,要带走迟不谢。 外孙的父母不拿他当人看,他必要让这孩子活出个人样。即便无灵根又如何?他要保这孩子一世无忧。 迟不谢被外公带去军营,麻姑因为病重无法随军。小孩临走前,握住麻姑的手,给她承诺:“麻姑,你要快点好起来,等我去了外公那里,当了大将军,我就接你过去,我要带你去吃晶莹剔透的碗糕。等我哦。” 小男孩爬上床,抱住麻姑的头,在女人额头上亲了一口,道:“娘亲,等不谢回来。” 在他心里,他的娘亲从来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谢妃,而是这个喂养他长大给予他灵根之血的麻姑。 谢老将军手下,有一支强悍的修士军,军营里豢养着上百头筑基异兽。迟不谢每日呆在军营,与异兽接触后,逐渐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 他并非无灵根,而是异兽化息天赋者。他可以把异兽的废息,转化为自己生养灵根的肥料。 迟不谢十二岁那年,孕育出灵根。 这些筑基异兽吃人为生,怨息极其充沛,他与异兽之间相互转换力量,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他又在短短两年内,破镜至筑基,成为军队内最年轻的筑基军。 迟不谢十四岁那年,一战封神,继承了外公的金斧,彻底让天下人知道了他迟不谢的存在,金斧小将军的名号打响? 迟不谢率兵北上平叛,而他对朝堂之上的风云诡谲,完全不知。 皇帝病重,谢妃设计将太子等人打成篡位弑君的罪人,同时携小儿子上位,垂帘听政。 谢老将军一世忠勇,不能容忍女儿对皇室不忠,要亲手杀了女儿,却被反杀。 谢妃在宫殿内,拔剑斩下父亲头颅,并让人把头颅送去给了在外打仗的迟不谢,并让送信人转告迟不谢,谢老将军被太子余党杀害。 远在外征战的迟不谢得知谢老将军被杀,率兵杀回王城,半路拦截了准备北上逃跑的太子一行人。 他压根不给太子等人辩驳机会,一个活口未留。 高玥寄身在麻姑体内,目睹了朝堂后宫所发生的的一切,并且在机缘巧合之下,撞见了谢妃的阴谋。 麻姑得知真相后,想出宫去找迟不谢,告诉他谢妃阴谋,告诉他,谢妃一直在利用他,杀老将军的并非太子,而是谢妃。 可麻姑还没来得及出城,就被谢妃拦住去路。 麻姑被砍掉四肢,挖掉双眼,割掉舌头,做成了人彘。 谢妃并不让麻姑轻易去死,只道:“听说迟不谢管你叫娘亲?看来迟不谢心里,并没有我这个生母的地位。若我告诉迟不谢,你被梁国细作所杀,迟不谢会不会集结修士军,帮我去攻打梁国?嗯?” 麻姑两眼猩红,泪流满面,喉咙里激动地发出闷沉地“啊”音。 迟不谢凯旋那一日,四肢不全且被折腾到面目全非的麻姑,被送到了他跟前。 谢妃就在他身材,适当地挤出一行眼泪,低声对他道:“不谢,我年轻时爱慕虚荣,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如今痛失丈夫与父亲,才知亲情可贵。我知道,如今跟你说什么也都晚了,我会不强迫你叫我一声母亲。可是,不谢,麻姑生你养育你,是你公认的母亲。她被敌国细作折腾至此,作为岳国太后,我尚不能吞下这口气,难道你就能吞得下这份儿深仇大恨吗?” 迟不谢趴在麻姑尸体上,放声痛哭,稳定的精神彻底崩溃,一个大老爷们,哭得像个孩子。 他喃喃道:“麻姑,我还没带你去吃晶莹剔透的碗糕。” 谢妃打断他的悲伤:“不谢,你外公留下一支修士军,有这支强悍军队,拿下梁国指日可待。” 这支修士军只有手握虎符的迟不谢能调动,谢妃觊觎多时。 迟不谢从此变得暴戾不堪,折腾俘虏从不手下留情。他恨梁军,他恨不得带着修士军踏碎梁国土地。 …… 在迟不谢率军出征时,高玥和迟不谢就被时空石带了回来,重新回到了一个漆黑的空间中。 迟不谢从刚才的时空回溯里回来,他同时也有了高玥视角的一切记忆。 从前的迟不谢从不知道,麻姑原来是这样死的。 如今的迟不谢即便知道了,可他也毫无感觉。 他的脑袋被忘川水洗得一片空白,压根不觉得刚才时空回溯的那个被人利用的倒霉蛋是他。 这时候,时空之镜里响起时空老者的声音: “迟不谢,你看见自己惨痛的过去了吗?你想改变这一切吗?你若想改变这一切,我可以再次帮你回到过去,让你去更改历史。” 高玥在变成麻姑时,有自己的意识,却完全无法操控身体。因此她清楚知道,即便迟不谢再回去,也不可能按照现有的意识去操控曾经的身体。 她想开口阻止迟不谢,告诉他回到过去除了浪费时间,压根没什么卵用。 而且高玥明显感觉到,在去了一趟过去后,她灵根储蓄的灵力,居然被“偷”走了一些。 也就是说,他们回到过去,不是免费午餐,而是要“付费”的! 如果迟不谢多回去几次,那他们灵根里的灵息就会越来越少。 很明显,那时空老者是在蛊惑他们,哄骗他们心甘情愿付出灵力。 高玥的喉咙宛如被什么糊住,压根没办法开口提醒。 就在时空老者以为自己要得逞时,听见迟不谢道:“我不要。” 时空老者:“为何?难道你不想回去改变历史吗?难道你不想再见到麻姑吗?你不想手刃那个利用你的女人,为至亲报仇吗?” 迟不谢:“不想。” 时空老者:“那你想做什么?” 迟不谢想起在过去时空里,那个小男孩经常给那个叫麻姑的女人洗脚,便道:“我想给高玥主人洗脚脚,我是主人最忠实的奴。” 高玥:“……” 时空老者:“……” 第55章 替嫁狐狸精 时空老者见迟不谢不受诱惑,俨然慌张,继续道:“迟不谢,你的生母谢妃,杀了你的奶母,你的外公,利用你替她夺天下。此等通天大恨,你难道真想吞下去?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选择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杀了谢妃,救下你的亲人。你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高玥坐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听着。 迟不谢虽无记忆,可他已经历过一次曾经的事,很有可能会因为一时之气,选择重新回到过去。 她想张口劝说迟不谢,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 迟不谢的记忆被清理地一干二净,即便他知道了那些记忆,可因为他脑子过于空白,无法将那些东西代入到自己身上消化。 于他而言,更像是看了一场戏,或许会因小迟不谢的遭遇感到难过、愤怒,可却没有代入感,也没有小迟不谢那般深刻的愤怒与悲痛。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伺候高玥,好好追随高玥主人,做好一个奴。 面对时空老者的多番追问,迟不谢严厉拒绝:“我不要。” 时空老者声音里甚至有些愤怒:“那你想要什么?” 迟不谢:“我想给主人洗脚脚。” 吃空老者:“……” 一阵沉默之后,黑暗的空间里出现光亮。 迟不谢听见空间里沉默,继续道:“老头,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要给主人洗脚,做一个好奴,你能满足我吗?” 黑暗彻底被撕裂,光线乍亮,高玥和迟不谢同时被一股力量抓起来,丢了出去。 迟不谢:“喂,老头,你有没有在听我——” 他话没说完,嘴被什么东西堵上,那声音几近愤怒:“滚。” 迟不谢委屈极了,高玥也一脸无语。 两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丢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高玥甚至觉得骨头快碎了,刚坐起身,一个庞然毛绒大物朝自己扑过来,把她压在地上一阵狂舔。 高玥后腰一“咯噔”,小蛮腰成功被闪到:“……” “汪汪!” 阿布崽拿粗糙的舌头舔她的脸,兴奋地直摇尾巴。 月月没事真是太好了。 汪汪汪,担心死狗了! 重越正在研究如何破时空阵,只见两人突然被丢了出来。 高玥看见师尊,立刻起身,拍拍身上灰尘朝他跑过去:“师尊!” 她在麻姑的身体里感受到了太多的绝望,此刻委屈地恨不得扑到师尊怀里哭。 小姑娘眼睛发红,搓了搓,吸了吸鼻子,一脸的委屈。 重越皱眉问她:“可有事?” 高玥立刻摇头:“我没事。” 她打量四周,看见了四颗时空珠,以及高台之上供奉的无脸女神像。她道:“师尊,刚才我随迟不谢穿越回到过去,那守阵的时空老者,不断诱惑迟不谢穿越回去改变历史。可是,即便人带着意识穿越回去,也只是一缕意识,什么都做不了。好在迟不谢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并未受其诱惑,我们这才得以出阵。” 她想起老酒头的灵息,似乎想到某种可能,道:“师尊,有没有一种可能,老酒头也被带回了过去,被困在其中,无法出来?每一次穿越,参与穿越的人灵根里的灵息就会少很多,高修为的修士,修为会一降再降。若老酒头真的在里面,也不知他经历了几次穿越。他虽是元婴大能,可也挨不住如此损耗。” 重越没说话,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安静少年。 迟不谢感受到重越冷淡的眼神,立刻也跟着:“师尊。” “谁是你师尊?”重越紧眉,声音蕴含低努。 迟不谢眨巴着那双透彻的大眼睛,小声解释:“我是主人的努,您是主人的师尊,便也是我的师尊。” 阿布崽摇着尾巴走过去,一脸嫌弃地拿爪子拍了一下迟不谢的膝盖,冲他“汪汪”一声。 迟不谢更委屈了,望着阿布崽,一脸疑惑望着高玥:“主人,这狗为何要对奴如此凶横?奴是哪里做错了吗?” 阿布崽看着眼前这个蠢东西,一脸无语地拿爪子拍了下脑袋。 高玥也无奈扶额,低声道:“你没错,他只是看你不顺眼。迟不谢,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我与师尊有话要说。” 迟不谢冲她拱手:“是,主人。” 他扭过脸看向自己那只目瞪口呆的大鸵鼠,冲它招招手:“鼠,跟我走,主人与师尊有话要讲。” 大鸵鼠:“……” 看见迟不谢如今这般,它也如鲠在喉,拿大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亦非常无语。 若有朝一日,主人恢复记忆,不知想起今日一切,是否会切腹自尽。 等迟不谢大鸵鼠离开,重越才告诉高玥:“老酒头的确来过这里,可他不在时空阵法之中。” “师尊,你如何知道?”高玥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师尊判断错误,从而耽误了最佳救治老酒头的时间。 重越点头:“嗯。四枚时空石乃一体,一次只能为一人为主体回到过去,并不能让两位主体同时进行。” 他这么一提,高玥立刻就明白了:“如此说来,这便是我与迟不谢两人穿越,却只能穿到他的过去,而非我自己过去的原因,是吗?” “嗯。” 重越正欲再说话,却听门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迟不谢!你怎么会在这里!” 门外男子拔剑,朝迟不谢刺过去,剑锋却刺在门上,发出“铛”地一声响。 迟不谢没有武器,只能抱头逃窜,他大叫:“鼠,救我!” “……”大鸵鼠见迟不谢抱头跑进神庙大厅,很是无语,却又不得不伸出翅膀去挡对方的攻击。 迟不谢抱头跑进神庙大殿,跑到高玥身后多号,喉咙里发出“呜呜”声:“主人救奴,有人要害奴!奴还未曾侍奉主人,不想这般死去。” 重越:“……” 高玥:“……” 真想一脚把这个怂货踢开。 大哥,你可是男主,你可是元婴境高手!你怕什么啊? 萧岑持剑冲进来,看见高玥和重越,立刻收剑,惊讶道:“阿月,岳掌门!你们怎么会在此?” 高玥看见萧岑也很惊喜,兴奋地朝前走了两步:“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岑把剑收回脊骨,解释说:“近期皇宫不安宁,死了数名金丹高手。我需要来神庙取供奉的时空珠,借用此神器去查清皇宫疑案的真相。我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他又看了眼抱头蹲在高玥身后的迟不谢,皱眉:“阿月,这迟不谢怎么回事?我瞧他疯疯癫癫?这是为何?” 高玥看了眼身后的男人,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道:“此事说来话长,这厮因去丞相府杀高桥,掉进了高瑜苒和魏姨娘的圈套,误中忘川之毒,记忆被清空,误把我当成主人。他现在,与幼童差别不大,宛如白纸一张。” 她又讲明来无量山的目的,忙问萧岑:“大哥,老酒头最后的灵息是在神庙附近,他可有去帝都找过你?” “不曾。”萧岑得知老酒头失踪,亦忧心忡忡:“老酒头失踪,我竟一概不知。我这个做小弟的,实在有愧于他。阿月,你们可有老酒头消息?” 高玥摇头:“没有。这不,我和师尊追到此处,线索就断了,目前也毫无头绪。对了大哥,你们这皇家神庙,为何供奉四枚时空珠和一个无脸女神像?” 萧岑“哦”了一声,给她解释说:“这神庙供奉的,并非梁国皇家牌位,而是我曾祖父的恩人,一个女仙人。这四枚时空珠,也是这位女仙人赠予我曾祖父的。按照祖传规矩,每隔一段时间,便需要拿修士来供奉这枚时空珠,以此来维持它的灵力。” “女仙人?这女仙人为何无脸?”高玥抓取到重点,连忙问:“你们居然拿修士灵根喂养这些时空珠?” 萧岑解释:“我曾祖父也不曾见过这位仙女的脸,因此这位女神像便无脸。阿月,你莫要误会,时空珠虽然是以修士灵根为食,可我们用来喂养它的修士,非奸即恶。” 他正欲同高玥再叙旧,却被随行的侍卫打断:“太子,我们时间不多了,先取时空珠。” 萧岑立刻去取时空珠,对高玥重越道:“阿月,岳掌门,你们先随我去一趟皇宫。等处理好我的家务事,我便同你们一起去寻老酒头。” 线索到了神庙全部中断,重越和高玥变成了一只无头苍蝇,也不知接下来应该往何处去寻老酒头。 但高玥有预感,老酒头失踪一定与这时空珠或女神像有关。 离开神庙前,高玥看了眼无脸女神像,又问萧岑:“大哥,你可知道这女神像更多的讯息?” “我只知这女仙是曾祖父的机缘,更多的讯息,我便不知道了。”萧岑把时空珠收好,说:“随我回皇宫,我祖母一定知道。只是我祖母昏迷多日……先不说这个,时间紧迫,我们先走吧。” “嗯。” 几人启程飞往梁都王城。 高玥骑狗,重越御剑,迟不谢骑着自己的大鸵鼠紧跟其后。这场面略有些壮观,当他们飞过皇宫上空时,高玥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 以萧岑为首,所有人落在二皇子宫殿,门口被重兵把守,层层围住。 即便有强力结界加持,高玥却依旧能感受到里面外泄的妖气。 高玥看着门内,皱眉,靠近重越低声道:“师尊,这皇宫好大的妖气,尤其是这里面……” “嗯。”重越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妖气,皱眉道:“元婴期狐妖。” “啊?”高玥虽对修仙界不甚了解,但也知道,自从人魔两界签订和平契约后,凡间所有妖魔全部被弱水河隔绝在了魔界。 如今虽偶尔有妖魔横行,但像这般强大的元婴镜狐妖,在魔界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甚至可以在魔界混个较高的职位。 元婴以上大妖,在魔界一定远近驰名,有头有脸,为何会出现在梁国皇宫? 高玥下意识道:“师尊,这该不会是大魔头重越要入世的前兆吧?这个狗魔头,真不拿和平契约当一回事儿啊?居然玩阴的,来搞我大哥家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下意识准备从脊骨拔刀:“管它是什么狐妖,但凡和大魔头沾边,我定不轻饶!” 女孩的手刚碰到脊骨,手腕就被重越给抓住,他淡淡道:“并非重越,莫要早下结论,先进去看看。” 高玥摁耐住拔刀的冲动,回头对还趴在大鸵鼠背上的迟不谢说:“迟不谢,你留在外面看守。” 迟不谢“哦”了一声,立刻从大鸵鼠脊背上跳下来,冲她抱拳:“主人,奴遵命!” 高玥和重越跟随萧岑走近二皇子宫殿,刚推门而入,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外边是艳阳天,里边却是瘴气重重,是不见天日与五指的重重迷雾。 高玥刚走行没两步,一股剧烈的瘴气朝她冲过来,她闪身躲避,被迫往里走了数步! 隔着迷雾,她听见萧岑道:“阿月小心!是那狐妖又来了!” 等她稳住身体,再看四周,已不见萧岑重越的身影。 她茫然无措张望,却听迷雾里传来了厮杀声,马蹄声鸣,战鼓阵阵。 冲天的厮杀声震耳欲聋,血腥于空中弥漫。 隐约间,一个身骑白马的女将军高举大梁旗帜,吼道:“给我杀!犯我大梁者,必诛!” 这些景象宛如海市蜃楼,在庭院迷雾间不断重复放映。 高玥正看得出神,手腕被人抓住。 男人低声道:“抓紧为师。” 高玥立刻反应过来,抱紧重越胳膊,小声问:“师尊,这是海市蜃楼?” 隔着浓雾,她看不见重越的脸,只听男人声音清朗,低声道:“是狐妖死不瞑目的怨气。” 第56章 替嫁女皇子 这些景象宛如海市蜃楼,在庭院迷雾间不断重复放映。 高玥正看得出神,手腕被人抓住。 男人低声道:“抓紧为师。” 高玥立刻反应过来,抱紧重越胳膊,小声问:“师尊,这是海市蜃楼?” 隔着浓雾,她看不见重越的脸,只听男人声音清朗,低声道:“是狐妖死不瞑目的怨气。” 庭院里的浓雾越重,那“海市蜃楼”般的画面就愈发真实清晰。 一群战马踏着铁蹄“噔噔噔”朝他们这边跑过来,从高玥和重越的身上踩了过去。 离得越近,高玥将女将军的脸看得就愈发清楚。 那女将军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手抓紧梁军大旗,另只手探到脊骨,从里面拔出了一柄弯月短刀。 女将军个子竟不高,只到高玥肩膀,五官偏萝莉长相,身姿曼妙,五官姣好可爱。 她唇角勾着一抹笑意,提着那那柄弯月短刀朝兵群厮杀过去。她力量极强,一刀便将一群普通人类士兵砍得面目全非。 女将军以一己之力,打赢这场仗。 凯旋之后,她开心地朝另一位身高七尺的女将军跑过去,邀功道:“萧杉姐……哥哥,你看啊,他们都是我杀的,我厉害吗?” 她仰着头看萧杉,卖乖求夸奖,都恨不得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在她跟前摇。 萧杉看了眼她身后的战场,那只带血的手伸过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红红真厉害。” “嘻嘻。” 刚才还在战场上厮杀凌厉的女将军,此时在萧杉跟前,却宛如一只乖巧可爱的小奶猫,卸下厮杀凌厉,俨然一个天真乖巧的小姑娘。 画面到这里,陡然一转。 风云诡谲之后,战场转变为刑场。 一群元婴修士齐心协力用阵法将女将军禁锢在刑场上。 国师拿雷火符劈她,问她:“红玉!枉梁帝如此信任你,你却害我梁军将士,杀我梁国妃子皇子。今日,我便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红玉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她吞着嘴里的血,冲刑场之上坐着的萧杉嘶吼:“不是我,不是我……救我,救救我……” 萧杉闭上眼,异常绝情:“红玉,铁证如山。” 红玉的头被摁在刀闸之上,天空雷电不断劈下,她泪如雨下,哭道:“为什么不信我……不是我……不是我……信我啊,姐——” 红玉话因未落,刀闸“扑哧”一声落下,血液飞溅。 她的头滚落在地,跌落阶梯,死不瞑目。 看到这一幕,高玥吓得心脏收紧,下意识抓紧了重越的胳膊。 “是那阴魂不散的狐妖又来了……” 萧岑将迷雾驱散,走到两人跟前,道:“你们放心,这狐妖已死,只不过是一缕冤魂,她盘踞这殿内多日,却从未做过什么,想必也只能制造这些幻象,无法再伤人了。” 萧岑对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随我来。” 高玥重越并肩往里走,被萧岑带进二皇子寝殿。 里面白色幔纱重重,风一吹,一股栀子花香斥入鼻腔。 萧岑屏退左右,带两人走了进去。 隔着纱幔,他冲里面的人拱手道:“二弟,时空珠我拿回来了,这两位是我义妹和忘忧宗的岳重掌门。” “嗯。” 纱幔内一个人影坐起身,从里面走出来。 最后一重纱幔掀开,高玥看见了一张英气勃发的绝美脸蛋。这人俨然就是刚才庭院“海市蜃楼”里的萧杉,也是梁国的二皇子殿下。 即便眼前人的确英姿勃发,可高玥却一眼认出她的性别。 高玥紧盯着萧杉,还未开口,萧岑率先一步解释说:“阿月,你猜得不错,我二弟并非男子,是个女孩。” 高玥联想到刚才的幻境,不明所以,又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外面妖气冲天?梁国二皇子居然是女子,这里面是有什么隐情吗?” 萧杉脸色惨白,她从萧岑手里取过时空珠,咳了一声才道:“我从小天赋灵根,被父王送去深山与元婴修士学艺。十五岁那年回朝,正好遇见战乱,便以皇子名义替父出征。没想到一战成名,成为梁军眼中的战神萧杉。父王为了让梁军保持士气,便一直对外隐瞒我的性别。” “原来如此。”高玥指着外面又问:“外面那个红玉,狐妖,怎么回事?” 萧杉把时空珠攥在手心,叹气一声道:“说来话长。她是回来找我复仇的。我们谁也没想到,这狐妖竟是一只被封印修为的元婴狐妖,死后化为厉鬼,前来皇宫向我索命。” 她想到什么,眼神里尽是悔恨:“这狐妖杀了六皇子,三公主以及唐贵妃,还伤了我皇祖母,老人家至今昏迷不醒。我真是后悔救那狐妖,若不是当年心软救她,便不会有今日这一切。” 萧岑跟高玥补充说:“这狐妖虽已成怨灵,但怨气极重,她为了杀三皇子和唐贵妃,元气大伤。近期,宫中数名金丹修士出事,也不知是不是这妖狐作祟。” 高玥大概知道他们想拿这时空珠去做什么了,她看向萧杉:“二皇……二公主,你不是打算拿时空珠穿越回到过去,改变当下这一切悲剧吧?” “嗯。我是这般打算。”萧杉说:“只有这样,六弟与唐贵妃以及小公主便不会死,皇祖母亦不会受伤。” 高玥阻止她:“可你借用它穿回去,回到过去的只不过是一缕意识,并不能改变历史,你无法操控过去的躯体,也无法控制曾经自己的行为。” “别人不行,我梁国皇室血脉的人可以。” 萧杉顿了一下,解释道:“我皇族传承了启用时空珠的禁术,父皇为了救六弟与唐贵妃,已将此术法告知我。我动用此禁术后,便能操控过去的躯体行为,从而改变这一切。” 重越皱眉,反问她:“这需要你付出灵根与寿命,是否值得?” 从进门起,重越便一言不发,直至此刻才开口。 萧杉一愣后,这才看向他,道:“值得。” 重越又问:“即便,动用此禁术后,灵根尽毁,寿命不足一年,你也觉得值?” 萧杉几乎没有犹豫,点头:“值得。你无需再劝,他们因我而死,我只是想用自己的命,换回他们的命,一命换数命,这个买卖,太值得了,不是么?” 萧岑一脸心疼地看着这个妹妹,他们虽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可因为这个妹妹性格豪爽,颇讲义气,萧岑和她关系还算不错。 他也知道这个妹妹性格执拗,做好的决定,不会改变,便也不再劝。 唐贵妃乃父皇宠妃,而六皇子和十公主也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再加上皇祖母昏迷,数名金丹修士死亡,父王因此迁怒萧杉和其母娴妃以及弟弟小十三。 萧杉为了母亲与小十三,选择回到过去,更改历史。 明面儿上是她执意要回去改变一切,实际上,她是碍于母亲与弟弟,迫不得已。 这禁术只有梁氏皇族血脉的人能使用,而萧杉是金丹后期的修士,由她来操作此术法,最合适不过。 高玥总觉得这个萧杉说不上来的奇怪,却又道不出哪里奇怪。 萧杉摊开手心的时空珠,对萧岑和高玥重越道:“我立刻开启时空阵法,麻烦三位帮我护阵。” 女孩盘腿坐下,四枚时空珠于空中盘旋,将她紧密围住。 时空阵法开启,一股强劲的引力将萧杉紧密包裹。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四周门窗震动,“砰”地一声,一道红影飞驰而如。 一只狐狸尾巴朝萧杉袭来,被萧岑一剑挡开。 一只巨大的红狐朝这边扑过来,因怨力极大,一爪将萧岑拍开。她要朝萧杉冲过去时,狐狸尾巴被高玥紧紧抓住。 红狐扭头看着紧抓自己尾巴的女孩,怒道:“臭丫头,放开我!” 高玥皱眉:“臭狐狸,杀了人还想让我放了你?看我不斩断你的尾巴。” 她单手抓住狐狸尾巴,单手摸到后脊骨准备拔刀。然而就在她拔刀时,红狐突然多出八条尾巴,朝她身上抽了过来。 高玥被九条尾巴死死缠住,红狐冷声道:“找死!” 红狐将高玥甩出去,她还未砸在墙上,就被一道温柔无形的力量给接住。 红狐正欲朝萧杉扑去时,却被一个红衣男子挡住去路。 男人一双冷眸突然溢出红光,吓得红狐往后退了一步:“魔……” 嘴里的话还未说出口,嘴便被封住。 她被魔尊之力压制,怯怯地将尾巴收起来,匍匐在地,对男子低头。 萧杉打算带着身体一起回到过去,可红玉的怨气污染了四枚时空珠,时空珠的力量愈发不受控,倾泻而出的灵力几乎要将萧杉撕碎。 房间内飓风大作,糊得人睁不开眼。 这股时空漩涡的力量倾泻地过于强大,完全超乎众人的想象。它仿佛要吞噬一切,元婴境以下□□,压根抵挡不住这股力量。 萧岑见情况不妙,从地上爬起来,要把萧杉从灵力漩涡里拽出来,却被一股强力弹开,重重摔在墙上,一口鲜血吐出来。 若萧杉强行进入时空隧道,必定被里面的能量撕成粉碎,即便魂体成功回到过去,可她再回来时已无肉身。 红狐不顾重越的威压,丢下一句:“魔尊恕罪,红玉必须阻止她!” 巨大的红狐拿身体去堵住时空漩涡,她是怨气凝结而成,暂时凝结的躯体不堪重负。 时空隧道里涌出的灵力,像刀子一样搅着她的身体,不多时,鲜血淋漓。 萧杉抓住她的狐爪,怒道:“红玉!你做什么!你都死过一次,为何还不放过我?” 红玉喉咙一热,嘴角溢出鲜血,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姐姐,你休想再丢下我。” 萧杉皱眉,掌心凝起一股力量把她推了出去。 小狐狸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 趁现在,萧杉进入时空隧道,身影消失于房间内。 时空隧道还未关闭,小狐狸想往里冲,却被重越一根灵绳捆住,男人淡淡瞥她一眼,低声道:“元婴修为来之不易,如此舍弃,可会后悔?” 小狐狸眼泪外涌,求他:“尊上,求你救救姐姐。我寄居于皇宫,并非要害她,而是要保护她。姐姐舍弃一切回到过去,并非要改变一切救唐贵妃与六皇子,而是要救我。尊上,红玉求您,救救她。红玉愿舍弃千年道行,为尊上效力,至死不渝。” 重越用结界暂时将自己与小狐狸跟外界隔绝,他垂眼看脚边匍匐的狐狸,问:“为何?值得吗?” 小狐狸呜呜哭泣:“值得。尊上若愿救姐姐一命,红玉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烈火地狱,在所不惜。” 重越能理解人间爱情,却无法理解小狐狸对萧杉的姐妹之情。 他胸腔之下,一阵痒痛,捂着心脏,面无表情沉默了一瞬,才道:“本尊要你的心。” 红玉一怔,抬头看他。 重越重复道:“本尊,要你的真心。” 红玉冲他磕头:“若尊上能救姐姐一名,红玉愿奉上真心。” 高玥被房间内的飓风糊了眼与耳,等她缓过神从地上站起来时,师尊已经泰然自若立在她跟前。 重越摊开手,递给她:“时空珠力量太强,需要多人耗泄力量,方能救萧杉一命。随为师,走一遭。” 眼看时空隧道就要合上,高玥连忙把手搭在师尊掌心。 她的手被男人握住,很快被一股强劲的吸力给“吸”了进去。 因这一次并非意识穿越,而是身体穿越,时空隧道里电闪雷鸣,强烈颠簸。 高玥下意识抱住师尊腰身,重越也伸手将她箍在怀里,胳膊捧住女孩脑袋,紧紧地压在自己胸口。 高玥闭着眼睛不敢睁眼,在一片浑浑噩噩的黑暗中,恍然间听见师尊低声问她:“小徒弟,为师问你,喜欢究竟分多少种?” 高玥以为自己听错,脑袋上缓缓打出一排问号:“??” 重越不明白,为何人类的喜欢,可以分为多种,不仅限于男女之情,实在复杂。 第57章 替嫁换身份 时空隧道噪音巨大,震得高玥耳膜发疼,胃里也是一片排山倒海,眩晕一片。 直至落地,高玥那股子眩晕才有所缓解。 她扶着重越将身体站稳,睁开眼,小心翼翼打量四周,竟发现自己与师尊正身处一片茂密的树林中。 这里的植被不似梁国,丛林里是错落有致的古白杨树与沙枣树,地上长着只有干旱边疆才有的苦苦草和骆驼刺。 高玥打量完所处环境,这才把目光收回。 她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道:“师……师尊,这里是何处?” “梁国最北的边界,临近大漠干旱地带。” 重越的手还搂着小徒弟,见小徒弟已无碍,立刻收回搂住小徒弟的手,摆出一副君子模样。 他低声道:“萧杉应该就在附近。” 高玥也闻到一股栀子花香,立刻点头:“我闻到了栀子花香,萧杉一定就在附近。师尊,你从来不是一个管闲事的人,你为什么会想来救萧杉?有什么必须要救她的理由吗?” 重越打量四周,并未看小徒弟的眼睛,只淡淡道:“想救,没有理由。” 男人抬脚往西走。 高玥盯着师尊背影,疑惑地抓了抓后脑勺,继而拔腿冲上去:“师尊等等我!” 男人身高腿长,步子迈得极度快,即便高玥个子不矮,腿不短,追起来也十分费力。 他们很快走出这片树林,外面是一片干旱的戈壁,不远处有一个被人高芦苇和毛蜡围起来的海子。 不远处传来“砰”地一声,继而响起一声尖叫:“啊——” 高玥指着叫声方向对重越道:“师尊,叫声在那边!栀子花香也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女孩话音刚落,还未朝那边跑过去,男人却比她更积极,抓紧她的手腕带她飞过去。 这里毕竟是过去,重越并未轻举妄动,亦不敢轻举妄动,他落在一片芦苇丛后。 高玥惊讶于师尊的积极,她认识师尊这般久,一路走来,她与师尊遇事无数,这是她头一次见师尊救人比她还积极。 高玥拨开芦苇,只见盐碱地的海子水畔,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小姑娘被两个肩扛大刀的男人给打伤,并要取她性命。 小姑娘面庞稚嫩,臀下压着九条毛绒绒的红尾。 她努力地往后退,一双大眼睛里压满泪花,哭着哀求两个男人:“你们放过我,我只是一只小狐狸,我不是妖怪,你们放过我。” 高个男人和矮个男人对视一眼,旋即“哈哈哈”大笑起来。 高个男人用刀划伤小狐狸手臂的皮肤,见溢着灵气的鲜血涌出来,贪婪地舔了舔唇角,小声道:“老幺,你听见了吗?这小姑娘说自己不是妖!哈哈哈哈。” 矮个男人声音嘶哑,喉咙像被什么卡主,听起来极其刺耳:“老大,甭跟她废话。这只一定是从魔界跑出来的妖!依我说,咱们也别上缴宗门了,我们不如偷偷挖了她的灵根和妖丹……她的肉和和血,都有灵气,一定香味浓郁。” 高个男人立马拍着小弟的肩膀:“可以啊老幺,聪明啊!反正也没人知道是我们杀了她。早就听说,这妖与人的不同。妖比人多了一枚妖丹。妖丹与灵根相辅相成,他们的作用效果都一样,不相上下。这样,狐妖灵根归你,妖丹归我。就是不知道这只狐妖什么道行,能增加我们多少修为。” 两人打好商量,矮个子男人也未废话,一刀朝狐妖砍去。 这一刀深深陷入狐妖肩窝,半面刀刃砍进狐妖的骨头里。 小狐狸疼得浑身冷汗,哭喊大叫道:“救命……求求你们放过我……我收集了很多很多珠宝……都给你们好不好?求求你们……” 就在这时,一柄□□破空而来,“铛”地一声刺在男人那柄刀上,震得他虎口发麻,立刻松开手中刀,往后退了数步。 一个身着银甲的少将军从天而降,她收回□□,在空中挽了个枪花,把小狐狸护在身后。 少将军目光冷厉,扫了眼二人,怒道:“大胆,在本将军管辖范围,也敢私自伤人?” 两人认出这是守银连城的萧杉萧将军,自知不是对手,便道:“萧将军,她不是人,她是妖!” 红玉拿手捂着肩部深入骨头的伤,爬到萧杉身边,单手抓住她的脚踝,道:“救……救我……我不是妖,我不是。” 萧杉垂眼打量女孩,也看见她身后那九条尾巴,扭过脸,冲着两名大汉蹙眉道:“滚。” 两个大男人亦不敢多留,连滚带爬地跑了。 等他们离开,萧杉把□□收回身后,对小姑娘伸出手:“我带你离开此地。” 小狐狸颤颤巍巍把绵软带血的小手搭进萧杉掌心,想起身时,身体却涌出一阵粉身碎骨的疼痛:“嘶……姐姐,我走不了,好疼。” 被叫姐姐的萧杉眉头一皱,冷眼看她,刻意放粗了声音:“谁是姐姐?本将军乃堂堂七尺男儿。” 她突然大声,小狐狸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萧杉被她这幅无辜的模样搞得没脾气,把□□收进脊骨,在她跟前蹲下:“上背来。” 小狐狸“喔”了一声,拿一双手臂挽住萧杉脖子,爬上了她的背。 萧杉将她背起来,低声道:“如果不嫌命长,最好狐狸尾巴收起来。” 小狐狸“唰”地一下,将狐狸尾巴收了起来。 她趴在女孩肩背上,低声说:“姐姐,我叫红玉,你叫什么名字?” 萧杉冷冷道:“老子叫萧杉,银联城的大将军。再叫我姐姐,我挖你灵根吃你妖丹。再叫一声试试?” 红玉立刻闭嘴不敢再言,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姐姐,你就是他们嘴里,赫赫有名的战神吗?姐姐,我虽不知为何在这里,可自我有意识起,便一直在这里。我听很多路过的驼商都提过你,姐姐真厉害。” 小姑娘一路嘀嘀咕咕,萧杉却并不说话。 她因伤势太重,又无聊,不多时便趴在萧杉肩膀上睡了过去。 萧杉把她拎上马背,带她来到一处淡水泉边,为她清洗伤口做包扎。 小狐狸醒来时靠在树上,睁眼看她,嬉笑道:“还说不是姐姐,若你不是姐姐,你这般对我,待我成年,你可是要娶我的哦。” “闭嘴。” 萧杉给她把肩上的血擦干净,凶巴巴对她道:“手给我。” 小狐狸把带血破皮的手递过去,萧杉仔细给她擦,问:“你是从魔界跑出来的狐狸?” 小狐狸摇头:“我……很多事情不记得了。脑子里,只有一些,很零碎的片段。不过,魔界这个词,我不陌生,应该是吧……” 萧杉见她被欺负成这样,并未怀疑,她起身去泉水旁清理被血迹污染的白布。 …… 高玥和重越躲在泉水旁的芦苇丛里。 她看着外边,低声道:“师尊,那是曾经的萧杉?跟我们一起穿越过来的萧杉,在何处?” 重越把脸转过来,目光看向她身后。 高玥注意到师尊的目光,也跟着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原来萧杉一直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同他们一起围观外面的一切。 萧杉道:“两位不该来。” 重越:“我受红玉之托,来救你。” 萧杉看向重越,目光复杂:“救我?我欠她这般多,若她再来救我,这笔账,何时才能还清?我不需要你来救。” 她拨开芦苇丛,准备大步走出去,重越却道:“你若改变过去的轨迹,必定受到反噬。这后果,自不必我多嘴。” 萧杉:“只要能救她,无惧。” 她纵身一跃,落在年少萧杉身后。趁对方蹲在水池旁洗血布,一掌将其劈晕。 红玉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蒙面女子,随手抓起一柄匕首,对着她,警告道:“放开姐姐!不然我……我杀了你!” 萧杉扫她一眼,目光复杂。 她将晕倒的萧杉放在树下,而后打了个响亮的口哨,萧杉那匹枣马竟抬蹄奔跑而来。 萧杉一把抓起红玉,带她上马,纵马往与银连城相反的地方奔去。 高玥拨开芦苇走出来,她看了眼晕倒在树下的萧杉,转而对身后的重越道:“师尊,怎么回事?萧杉不是来杀小狐狸的吗?她似乎并没有杀小狐狸的想法,她要带小狐狸去哪里?” 萧杉这匹千里马乃筑基早期一阶的异兽,可日行千里。 他们乘马一路狂奔至梁国境内,不过半日,竟已抵达酆都山的弱水河畔。 她将马背上的小狐狸丢到弱水河便,低声道:“回去。” 小狐狸莫名其妙,一路颠簸,困顿疲乏,她睡醒后再睁眼,竟发现伤势好了不少。 她坐起身望着萧杉,怒气冲冲道:“你让我回哪儿去?你是谁啊?”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地,宛如山谷最清脆的风铃。 萧杉蹲下身,告诉她:“你叫红玉,是一只被封印的修为的元婴境九尾狐,不知何故,从魔界流落至此。九尾狐灵根与灵丹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至尊宝物,你必须离开人间,回到魔界。” 小狐狸觉得莫名其妙:“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又如何知道?” 萧杉淡声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我说的,以后千万不要再靠近萧杉。” 红玉一脸倔强:“我不!我们做狐狸的,要懂得报恩,姐姐救了我,我便要去报答她!姐姐是大将军,我也要去做将军,帮她打仗,我要报恩!” 萧杉拿刀指着她喉口:“不怕死吗?你听着,你的妖丹与灵根,人人觊觎。你帮她打天下又如何?帮她夺战功又如何?即便成为她的妹妹,又如何?到头来,你的结局不过是被斩首,被挖掉灵根和妖丹。小狐狸,这里不是你的世界,你必须,回去。” 她一边拿刀抵着小狐狸的脖颈,同时取出一枚铜镜,给小狐狸播放她未来的结局。 里面的一幅幅画面血腥凄惨,她的结局心惊胆战。 小狐狸瞪大眼睛望着她:“你……你是谁?” 萧杉道:“来救你,还你命的人。” 红玉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可以告诉你……我虽不知道自己是谁,可脑子里确有一些零碎的片段。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魔界之门不是谁想开就能开的,即便我相信你刚才给我看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我并不知道如何回魔界,并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开魔界之门。” 萧杉皱眉,她竟也不知该如何打开魔界之门。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等。” 高玥和重越已经追上来,两人躲在不远处的树后。 两人本想阻止萧杉给小狐狸看铜镜,却晚了一步。 高玥依稀记得,原着里也有穿越时空这一段,这段剧情她虽然没看,直接跳过,但在评论区里看到过剧透。 她记得剧透里说,因为穿越者某某给过去的人透露了未来的事,违反规则,触怒了时空老者,时空隧道释放了巨大能量,强行将穿越者与曾经的自己融合。 也就是说,萧杉这么做的直接后果,是让未来的自己,与曾经的自己融合!一旦融合,萧杉失去记忆,就非常危险了,很有可能被时空老者有机可乘。 而且,萧杉不惜动用禁术回来,目的就是能让自己操控这一切。若她和曾经的自己融合,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高玥紧着眉头道:“师尊,糟糕。我想起在未来之书里有这一段!若她违反了穿越规则,她不仅会和过去的自己融合,我们也会跟着遭殃!” 她话音刚落,下意识抓住重越的手。 下一刻,四周狂风大作,黄沙漫天,遮天蔽日,雷电交缠。 很快,一股强有力量几乎要把高玥揉碎。她抱紧师尊,雷劫不断拍在她身上,打得她浑身骨头都要碎掉。 恍然间,一股温暖的力量将她包裹,免她遭受雷击。 高玥眼前一黑。 等她恢复意识再睁眼,鼻尖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脂粉香。 她揉了揉眼睛,让眼前变得清晰,这才看见,自己身下,竟压着一个赤\身\果体的貌美姑娘。 高玥:“啊————” 尖叫一声后,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床上!” 她虽是女子,可和陌生女子赤果相对,那种诡异感也会非常强烈。 那女子眉眼冷淡,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 好半晌,才颇为嫌弃道:“小徒弟,你这模样,为师不喜。” 高玥愣住:“师……师尊!” 她连忙赤脚下床去照镜子,竟从镜子里看见了满嘴络腮胡子,膀大腰圆的大饼脸! 高玥扯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疼得“啧”一声。 继而发出粗犷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便听见耳畔传来一个女孩嬉笑的声音:“姐姐!姐姐!老六醒了!” 萧杉骂骂咧咧道:“废物!不过是让他去抓几个姑娘,” 第58章 替嫁的心动 “啊啊啊啊啊啊——” 高玥坐在梳妆台前,尖叫声不止,惊动了外边的老鸨。 老鸨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推门进来,看见“王彪山”无恙,还像个小姑娘似的,捧着脸坐在梳妆台前,顿时松了口气。 她道:“呦,军爷,怎么了?您这叫声这般大,我以为玉儿把你怎么了,以为您发生了什么事儿。您可是一军副将,您若是出事,我可担当不起。。” 床上的重越如花似玉,杨柳细腰,穿着红肚兜。 他皱眉坐起身,把薄纱外衣拉起来,淡淡地瞥了一眼老鸨,同时打量房间内环境。 综合房间氛围以及老鸨打扮来看,这里八成是青楼。因为萧杉违反时空规则,他和小徒弟被连累,被迫与这个时空的人强行融合。 只是,他们融合的人是谁? 高玥捧着自己那张络腮胡子的大方脸,跺着一双脚,尖叫道:“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这么丑!” 这幅情景都把老鸨给看愣了,彪壮大汉捂脸跺脚,那画面太慢,简直没眼细看。 高玥听见自己鬼迷日眼五大三粗的声音,下意识又捏住喉咙,大叫:“啊啊啊啊啊!我声音又是怎么了!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老鸨一脸迷惑看着她,小声打断她:“军爷,您的身躯奎武有力,阳刚之气充沛,您是顶天儿的男子汉,怎么会丑呢?再说了,军爷您跟着萧将军出生入死,战功赫赫,这银连城谁人不知你的威风?军爷莫要自惭形秽的好。” 高玥立刻平静下来,站起身转过身,抱紧老鸨一双肩膀:“你说什么?我是谁?” 老鸨愣住,呆呆道:“军爷您是……萧杉将军身边的得力副将王彪山,这银连城,谁不知啊……” 高玥松开老鸨,脸色煞白:“……你……你出去,本彪要静静。” 老鸨一脸迷惑看他,想是他醉了酒,便也不再多问,关上门便出去了。 高玥坐回床边,抓着重越那双纤细的手,哭道:“师尊,呜呜呜呜呜我变成男人了,还是个这么丑的男人,师尊呜呜呜呜……” 重越心情也十分复杂,可在小徒弟面前,他不能有任何过激情绪,只能故作稳重,淡淡道:“我也是个这么丑的女人,心里可有平衡?” 高玥单手揉着络腮胡子的大脸,又摸了摸身下,哭得更大声:“哇,师尊,我还有丁丁。哇,师尊,我心态崩了。呜呜呜……” 重越把她的手从男人下身抓回来,另只手同时捂住自己胸口,冷声道:“为师也有这个,同样奇耻大辱。” 想他堂堂魔界至尊,竟沦落至此,实在难以启齿。 若他走出这时空,定让时空老者原神俱灭,方泄心头之恨。 高玥深吸一口气,手伸过去,握住重越的两团绵软,又摸着自己胸口硬邦邦的肌肉,忽然悲从中来,从未如此想念自己的大胸翘臀。 重越把她的手拍开,盯着她下半身低声道:“小女娃,莫要去看不该看的东西。” 高玥垂眼看下身,委屈道:“那我如果要方便呢?要洗澡呢?” 重越道:“我们同这个时空的人融合,灵根虽被压制,却依然在。依旧可用灵根过滤人类的肮脏污秽。若你当真无法忍受,为师替你清洗身躯,你遮住双眼,莫看便是。” 高玥眼眶含水,点点头:“那么,日后徒儿需要洗澡,便靠师尊了。师尊若是想洗,阿月也可以替你清洗。” 她总觉得哪里奇怪,可一旦想到他们现在的状况,那种奇怪的诡异感立刻消散无影踪。 两人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王彪山的一名亲信走上前,抱拳禀报道:“王副将,将军回来了,浑身是伤,还带了一名……女子。” “将军?萧杉?”高玥声音里带着自己独有的娇气,嗓音粗狂,却柔声细语,听起来十分违和:“快带我去见将军!” 亲信抬眼看她,总觉得将军今日有一种道不明的奇怪。 高玥叫来老鸨,给了她一袋金子,大气道:“这姑娘我赎走了,你看这里面钱够不够,不够就再来找我要。” 老鸨接住钱袋子,掂量了一下,讪笑道:“军爷,这玉儿可是我们洪芳楼的头牌,您这点儿钱,肯定是不够的。军爷,玉儿无价,我不愿卖。您若喜欢玉儿,常来便是,花这大价钱将她赎走,您——” 老鸨话音未落,高玥拔出刀抵住对方的脖子,厉声打断:“钱不够,那这把刀你觉得够不够?嗯?” 老鸨吓得胆战心惊,哆嗦道:“军爷,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冲动,别冲动。” 亲信也上前劝她:“副将,莫要惹事儿,此人若告到将军那里去,我们定吃不了兜着走。将军早已下令,军人犯法罪加一等。” 高玥拿刀逼着老鸨,压根没有松开的意思。身后那位柔弱姑娘却拍拍她的肩,低声道:“放开,我来。” 老鸨从高玥的刀里脱身而出,揉着自己脖颈,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她心里不快,仗着萧杉的军规,阴阳怪气讽刺:“是啊,军爷,萧将军入驻银连城的时候可说了,军人犯法罪加一等。军爷,您是我们这里的常客,素来懂规矩,今日怎么如此蛮横霸道?你既如此,宋娘我也不是吃素的,你若敢伤我一分一毫,我定告到将军那里去。管你是副将还是正将,到了萧将军那里,都是——” 老鸨话音未落,脖子突然被重越的虎口卡住。男人胳膊纤细,看起来虽柔弱无力,却把老鸨从地上提了起来。 老鸨脸色渐白,瞪大眼睛看着将她硬生生拎起来的重越:“你……玉儿……你……你做什么!” 重越秀眉微拧,喉咙里哼出一阵妩媚的哼音:“想死?我送你一程。” 老鸨被重越的眼神吓到,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导致眼前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也不明白,为何玉儿突然有这么大的力气,那眼睛里更是透着一股摄人心魄,令人恐惧的诡异力量。 重越眼中红光一闪,老鸨的表情立刻变得呆滞。 他松开老鸨,女人木讷地让开了一条道,道:“玉儿想走,那便走吧。听军爷的,都听军爷的。” 亲信看到这一幕,也觉得诡异,却也没多问。 亲信给高玥备了马,却只有一匹。高玥习惯骑狗御剑,还未曾尝试过骑马,偏军中马匹高大健硕,威武难驯,她有点不太敢尝试。 毕竟骑这种不太聪明的玩意儿,控制不好就得从马背摔下来,粉身碎骨。 亲信翻身上马,见她愣在原地,回身看她:“副将,您怎么了?” 高玥还没开口回应,亲信便眼睁睁看着柔弱小娘子先老大一步,翻身上马。 小娘子单手攥缰绳,另只纤纤玉手朝彪悍壮硕的粗老爷们儿伸过去:“上来。” 颇有霸道头牌爱上我的架势。 彪壮大汉嘤嘤一阵:“会摔吗?这玩意儿好像很没安全感。” “相信我。”柔弱小娘子严眉肃眼:“来。” 彪壮大汉一咬牙,粗糙大手握住了娇弱小娘子的绵软小手。而后,小娘子一用劲儿,把壮汉轻松给拽上马背。 两人同乘一匹马,彪壮大汉坐前面,小娘子坐后面,纤细的胳膊从壮汉腋下穿过去牵缰绳。 由于王彪山比玉儿高出两个头,两人用这样的姿势坐上马背上后,直接导致重越的脸贴在了高玥雄壮宽阔的脊背上,视线完全被挡住。 娇弱小娘子.重越.玉儿:“小徒弟,你挡住为师了。” 彪壮大汉.高玥.王彪山把脖子缩了缩,问身后的人:“师尊,能看见吗?” 重越:“……不能。身体往下压。” 高玥直接把半截身体趴在了马背上:“这样呢?师尊能看见了吗?” 马并未跑起来,行得很慢。等高玥把雄壮的身体压下去,重越眼前这才开阔起来,同时发现亲信和街道两旁的百姓正在打量他们。 亲信低声提醒:“王副将,您这是干嘛呢?看着怪诡异的,街上的人都在看咱们。” 大街上的人不仅在打量他们,并小声讨论: “那不是王副将吗?他怎么跟洪芳楼的头牌同乘一匹马?” “他们在马背上的坐法怎么那般奇怪?王副将似乎很迁就那个贱女人?” 一个胳膊挽鸡蛋篮的大婶,直接拿鸡蛋去砸重越。 另一个女子见状,也拿手里的白菜丢过去,骂道:“就是这个贱蹄子,成天勾引我相公!我相公老背着我跑去洪芳楼,就是为了看这个骚蹄子!” 面对鸡蛋和白菜的攻击,重越轻松偏头躲开。 那大婶也跟着骂:“洪芳楼的头牌竟也敢堂而皇之的上街?还搭上了王副将?真是肮脏龌龊,王副将竟也不嫌!” 有人调侃笑道:“王副将什么样的女人没睡过?只是跟这个女人玩玩罢了哈哈哈,这是公然把一只鸡,拖出来溜着玩儿呢。” 面对这些打量的目光和讨论,重越脸色冰冷。 高玥虽看不见重越的表情,却也气急败坏高声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玩儿情趣吗?情侣之间的小情趣你们懂什么?叽叽喳喳,把龌龊挂嘴边的人最龌龊!我家小娘子虽出生贫寒,可她心地善良美丽大方,哪儿像你们这群人?背后议论人,你们又好到哪里去?你们相公去洪芳楼当嫖客,关我家小娘子什么事?是我家小娘子绑着他们来的吗?我家小娘子才是弱者,她被卖进青楼身不由己,你们的男人也身不由己去青楼吗?” 高玥的声音虽五大三粗,却夹带着一股女孩家娇嗔。 亲信一脸尴尬,小声说:“副将……属下也不懂何为情趣,可……” 高玥冷哼道厉声打断:“你当然不懂!你一个单身狗懂什么?闭嘴吧你,这么多人议论你领导和你领导的女朋友,你就这般视若无睹?你眼瞎?没看见有人拿鸡蛋丢老子的女人?” 亲信被高副将的严肃震慑到,立刻拔剑对众人吼道:“谁敢再议论高副将私事,论叛逆罪处置!” 人群立刻鸦雀无声,纷纷转过身去,不再看这边。 她坐直身体,双臂一展:“小娘子抱紧我,我用壮硕的体魄宽阔的臂膀保护你!” 高玥直起身体那一刹,重越的脸“啪”地一下撞在她结实的背阔肌上,白皙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重越的视线又全部被挡,压根看不清前路。 高玥为了硬撑自己的男子气概,从重越手里抢过缰绳,攥紧,学着电视剧里骑马的桥段,双腿一夹马背,高喝一声:“驾!” 马儿腹部被夹,吃痛长啸一声,抬蹄狂奔。 重越受惯性往后一仰,若不是及时抱住高玥粗壮的腰身,恐会被直接甩下马背。 重越:“……” 高玥见掌控了马匹,激动兴奋,胸腔里激荡着一阵骑马的酣畅淋漓感,大声道:“师尊!你看我骑马是不是超帅!有没有英姿飒飒那味儿!” 高玥脑补骑马的自己还是那个长腿窄腰,丰胸翘腿的漂亮自己。 重越抬眼打量她宽阔的背阔肌,淡声道:“英姿飒飒就没有,彪悍倒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高玥:“……”骑马的小姑娘顿时就哭了,鼻子发酸,眼眶发红。 亲信见副将眼睛发红流泪,一脸疑惑。 高玥掬了一把辛酸泪:“老子眼睛里进了沙,铁血汉子也怕眼里进沙。” ——呜呜呜。她是铁血小仙女! 几人一路骑马狂奔至将军府,他们将马丢在门外,立刻快步进府。 萧杉和红玉已经在大堂里,她见王彪山带着一个姑娘回来,打量着清冷美人疑惑道:“彪山,这是?” 王彪山.玥面不改色介绍说:“哦,将军,这是我新娶的老婆,人可靠。” 她打量了一眼浑身是伤的小狐狸,目光又落回萧杉身上,问:“将军,您这是怎么了?这小姑娘又是?” 萧杉也忘记发生了什么,她揉着眉心道:“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昏迷在酆都山弱水河畔,醒来后已受伤,身边还躺着这姑娘。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去的酆都山。” 高玥和身旁的重越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 她又道:“那……将军,你打算如何处置这姑娘?” 萧杉看了眼双眼纯真懵懂的小狐狸,道:“这小姑娘有点能耐,并非普通人。她自称要报恩,便留在军中,下次出征且让她试试。” 高玥露出狐疑神色:“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她能打仗?” 萧杉还未说话,红玉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痕,倔强道:“我为什么不行?我很强,我有灵根!我能上阵杀敌!” 萧杉目光落在重越身上,低声对高玥说:“彪山,这府中我没有信得过的女子,这小姑娘身份特殊,我不信任其它人。你既信任这位姑娘,可否让这位姑娘去伺候红玉沐浴?红玉身上多处伤痕,需要仔细上药。” 重越看了眼小狐狸,一脸嫌弃:“我不要。” 萧杉一愣,看向高玥:“彪山,这……?” 高玥立刻道:“没问题没问题。” 萧杉见王彪山答应,立刻又道:“本将军需要凝息调养,那这红玉小姑娘,我便交给你们了。” 做好安排,萧杉离开。 高玥让下人先把红玉安置去房间,她则带着重越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小声说:“师尊,看来未来的萧杉和现在的萧杉融合了。我们应该怎么做?” “阻止萧杉改变历史,”重越沉默片刻,皱眉又道:“只要红玉重新死于闸刀之下,剧情就算无法更改,而我们也能回去。” 高玥叹气一声,小声道:“好吧,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正说话,有人来敲门。 高玥清了清嗓音,咳了一声:“进来。” 那人推门进来,冲高玥拱手道:“王副将,红玉姑娘的洗澡水下人们已经备好了,只等嫂子过去替红玉姑娘上药。” 重越冷声拒绝:“我不去。” 堂堂魔尊,替一个女子上药,成何体统?让他杀人可以,替女子上药,不行! 高玥看向重越,一脸无奈,知道使唤不动这个傲娇师尊,便撸起袖子自告奋勇:“那就我亲自去吧!” 下属一脸无语,瞠目结舌看她:“王……王副将,您认真的?” “啊,认真的。”高玥继续撸袖子,把袖口都卷起来,“大不了就被萧将军打死,不碍事不碍事。” 重越:“……” 这小徒弟居然学会了用激将法。 他沉默了一阵,蹙眉道:“我去。” 高玥见师尊同意,立刻凑到他耳畔,低声说:“师尊,小狐狸是狐狸嘛,你让她变回原型不就行了?只要她不是人身,给只小动物洗澡,也没什么嘛。就当是给阿布崽洗澡澡了。” 重越龇牙:“阿布若敢让本尊给它洗澡,早已魂飞魄散,万死不辞!” 高玥如今的身躯比重越高了一个头不止,她居高临下看傲娇师尊气急败坏,竟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安抚道:“师尊莫要生气,如今我们这种情况,总要学着委身于人。” 被拍头的重越气焰顿时被压灭不少,心里也平和不少。 高玥在他头上“动土”,他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有摸头杀后被安抚到暴躁情绪的舒畅感。 等重越反应过来,自己也吓一跳。 因寄居人类身体,他有人类心脏,胸腔部位“咚咚”跳个不停。他也明显感觉到,在高玥伸手过来拍他头时,心跳加速。 重越手压着胸腔部位,仔细感受那里的心跳,眉头微蹙。一种极其诡妙的情绪,在他心头萦绕不散。 * 重越推门进入红玉房间,高玥以免高冷师尊做出虐待动物的事儿,则于外面看守。毕竟阿布崽那么可爱,都会被师尊“欺负”。 红玉小姑娘见王嫂进来,正准备宽衣解带进浴桶,一道红光打在她身上,立刻变成了一只红狐狸。 重越绕过屏风,冷冷看着脚下小狐狸,冷声吩咐:“自己上榻去。” 小狐狸被吼,委屈巴巴爬上床榻,刚趴好,又一道宛如剃刀般的红光朝自己飞过来,“嘟嘟嘟嘟”一阵风驰电掣后,把她浑身毛剃了个干干净净。 小狐狸:“…………” 她从镜子里看见自己除了狐狸头,浑身上下连带尾巴的毛都被剃干净,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尖叫一声。 在门外的高玥立刻冲进去:“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她绕过屏风,就看见被剃光毛,并且被重越马马虎虎贴了一身黑色膏药的小狐狸。伤口较大的地方,重越直接给人狐狸拿绷带缠裹起来。 总之,漂漂亮亮的红毛小狐狸,硬生生被重越这个钢铁直男搞成了浑身贴满狗皮膏药的狐狸。 高玥:“…………” 她沉默了一阵,捂着脸,在师尊肩上拍了拍。 重越见她一脸无语,皱眉:“怎么?” 高玥一脸认真:“师尊,我见识过钢铁直男,但头一次黄金直男。” 她竖起大拇指:“若不是了解师尊您的性格,我真会以为这是您故意的。师尊,您直得很优秀。手残大会不给你颁冠军,都是屈才了。” 重越一脸认真,不耻下问:“何为,钢铁直男?” 第59章 替嫁女钗裙(上) 高玥沉默了一阵,竟不知道如何解释,思虑了片刻才勉强解释道:“就是……做事手法很绝的男人。” 重越更迷惑,一脸冷淡看她。 高玥走到床榻前,把委屈巴巴的小狐狸抱起来,看着小狐狸身上的狗皮膏药,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表以万分头痛。 她把小狐狸放在地上,一道粉红色的烟雾后,小狐狸裹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重新化成人形。 小狐狸抬手一抹后脑勺,凉飕飕地,竟发现少了一撮毛。 她委屈巴巴地望着高玥,两眼含泪望着体型彪悍的高玥,小嘴一瘪哭出来。 重越最见不得女孩哭,皱眉,严声道:“哭什么?我欺负了你吗?” 动物最为敏感,小狐狸从重越身上感受到一丝令她极其恐惧的强压,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往后一退,眼泪硬生生就憋了回去。 高玥小声吐槽:“师尊,你怎么这么严厉……以后对你女儿不会也这样吧?” 重越声音冷淡:“本尊不需要后代。” * 萧杉闭关调伤,半月后才出关。 大漠腹地的月蛮族偷袭攻城,冲进场内烧伤抢掠,杀了不少百姓。这些人进退有度,在萧杉军出动时,他们已然退出城内,消失无踪。 满族堂而皇之进犯,萧杉大怒,整顿军马率兵出征。 高玥随萧杉连夜出城,重越化成男子跟随。 月蛮为了防止夜里偷袭,分十处扎营。萧杉一支铁骑势如破竹,连夜偷袭,剿杀月蛮主要三营,毫不手软。 在清缴第四营时,不知为何走漏风声,中了埋伏,被围困。 滔天的火箭从天而降,萧杉大军损失惨重。萧杉勉强铸起结界挡火箭,却因火箭繁多,逐渐力不从心。 四周月蛮人围在结界外,这支军队残忍弑杀,野蛮成性,高举铁刀呼喝,气势浑然。 萧杉的结界无法护住全部军士,遗留在外的军士成为俘虏。 月蛮首领高举铁斧,当着萧杉的面,一一砍掉他们头颅,并威胁道:“萧杉,你多做一刻的缩头乌龟,我便多砍一人脑袋。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面对月蛮首领威胁,萧杉紧咬牙关,依旧没有收结界的意思。 萧杉苦苦支撑,高玥却按耐不住想冲出去杀人,却被重越给摁住,他低声道:“莫要冲动,若改变历史,这个时空又会强行修正,对你我不利。” 高玥压低声音:“难道就这么忍下去?我真恨不得活剥了那个月蛮首领。” 重越淡声道:“我们这是过去时空,萧杉不会死在这里。” 想到此,高玥也平静下来:“也是。” 就在他们静观其变时,萧杉结界被破,月蛮大军冲进来,开始剿杀梁军。 月蛮首领拎着铁斧直冲萧杉而去,她刚才大肆铺设结界已经受伤,压根扛不住月蛮首领的蛮横重击。 月蛮首领一斧头砍进她肩窝,女孩疼得大叫一声,挽了个枪花朝对方刺去,却被对方一斧挥开。 对方的力量震得她虎口发麻,很快力不从心,一口血吐出来,倒在地上。 就在月蛮首领要一斧砍断她的头颅时,一道红光冲进来,于敌军斧下将她救下,拿身躯护住她。 小狐狸双手接斧,恶狠狠看着月蛮首领,咬牙切齿:“想杀我姐姐,做梦!” “啪嗒”一声,对方斧头碎裂。 她双手被血染红,却忍着剧痛,从脊骨里拔出弯月刀砍进对方胸口。 就趁现在,萧杉咬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月蛮首领头颅斩下。 她重新倒下,同时把头颅交给红玉,用尽力气道:“小狐狸,拿着头颅,上……马!” 红玉听懂她的意思,立刻翻身上马,踩在马背上,高举头颅道:“月蛮听着!你们的首领阿布邪已死,速速投降!” 月蛮族人看见自己视若天神的人身首异处,军心涣散,立刻四散而逃。高玥率兵乘胜追击,反败为胜。 之后,萧杉从红玉身上看见了带兵打仗的惊人天赋。梁军休整数日,萧杉任命高玥为主将,红玉为副将,深入沙漠腹地,剿杀月蛮余孽。 红玉个子虽小,却履立奇功,很快就与高玥平起平坐。 敌军得知红玉的身份后,四处散播谣言,搞得梁军人心惶惶。萧杉非但没有因此卸掉红玉军职,反倒更加器重。 在萧杉的努力下,大梁军士与银连百姓逐渐放下对红玉的身份成见。 红玉战功赫赫,大梁军士与银连百姓都看在眼里。谁都不在乎红玉是妖,只要她能打仗,心地善良,并能护百姓安稳,她就是好妖。 半年后,东蛮族以替友族复仇之名,率兵南下,进攻银联城。若打赢这一场仗,可保银连此后数十年安稳。若输了这场仗,银连被拿下,整个梁国边防也将岌岌可危。 这一仗至关重要,萧杉任命红玉为先锋主力。小狐狸宛如天生战将,明明只是筑基早期的修为,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冲天的厮杀声震耳欲聋,血腥于空中弥漫。 身骑白马的小狐狸高举大梁旗帜,在战场上纵马疾驰:“给我杀!犯我大梁者,必诛!” 她的声音宛如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魔力,梁军气势大振。 小狐狸以一己之力打赢这场仗。 战场清缴时,小狐狸信兴冲冲从马背上跳下,朝萧杉冲过去:“萧杉姐……哥哥!” 她抬手指着战场:“你看啊,他们都是我杀的,我厉害吗?” 小狐狸仰头望着萧杉,卖乖求夸奖,恨不得露出狐狸尾巴在她跟前摇摆。 萧杉也酣畅淋漓地厮杀了一场,浑身是血。 她喘着粗气,把那只带血的手伸过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红红真厉害。” “嘻嘻。” 刚才还在战场上厮杀凌厉的小狐狸,此时在萧杉跟前,却宛如一只乖巧可爱的小奶猫,卸下厮杀凌厉,俨然一个天真乖巧的小姑娘。 在回城路上,高玥与萧杉并马而行,她望着前方骑马的小狐狸,低声问她:“将军,您好像很喜欢红玉小姑娘。” “是很喜欢。” 萧杉看了眼前方那个浪漫的小姑娘,低声说道。 红玉的狐狸耳朵听觉灵敏,听见萧杉说喜欢她,立刻调转马头,回到萧杉跟前,问:“姐姐,你为什么喜欢我?军中好多人都私下讨论我,说我是妖。姐姐,你非但不怕我,还这般照顾我信任我,这是为何?” 萧杉看她,笑道:“我愿意相信一个拿命报恩的小狐狸。我不管你曾经是何身份,只要现在忠于大梁,忠于我,你就值得被器重。” 红玉又问:“姐姐,那你会一直相信我吗?” 萧杉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个,笑道:“会。” 红玉开心道:“姐姐,你是我来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想成为姐姐的家人,以后,送姐姐出嫁,保护姐姐和姐姐的家人!姐姐千万不要抛弃我!” 萧杉笑她:“傻丫头。有我萧杉在一日,必定护你平安。” 两人一阵嬉笑,高玥看得出她们之间是难得的姐妹情深。只是高玥不懂,为何她们会走到之后那一步。 高玥低声感慨:“小狐狸看着不坏,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杀人。” 重越低声道:“狐妖单纯,它若出手杀人,对方必定是可恶之人。” 两月后,萧杉被召回王城。 萧杉被召回王城后,手上兵权被卸。 萧杉并不是一个看重兵权,贪图名利的人,她反倒乐得清闲,带着小狐狸成日游乐与王城大街小巷,吃喝玩耍,好不快哉。 自打萧杉卸掉职务,乐得清闲,小狐狸随她一起住在皇宫。 小狐狸不喜皇宫规矩森严,于明月高悬之时偷偷跑去萧杉寝殿,钻进她的被窝。 萧杉看着小姑娘的头从自己被窝里钻出来,乐不可支:“红玉,又调皮。” 小狐狸冲她龇牙,脑袋一歪道:“红玉才没有调皮,只是刚才做了一个梦,噩梦,不敢一只狐睡,便来蹭蹭姐姐的阳刚之气。” 萧杉披散着一头乌发,眉眼清丽漂亮。 她给小狐狸压实被角,低声道:“莫要着凉。” 小狐狸老老实实躺好,侧脸看她,感慨说:“姐姐,你真漂亮。这要娶了你,一定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萧杉自嘲道:“姐姐身负使命,不可恢复女儿身。小狐狸,你可知,我为何从始至终不曾让你隐藏身份?” 小狐狸侧过脸看她,疑惑:“嗯?为什么呀?” 萧杉:“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你和我一样靠隐藏身份辛苦度日。” 小狐狸侧过身,望着她:“姐姐,你想做回女儿身吗?” 萧杉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盯着床帐,悠悠道:“我想以一个女孩身份活着,胭脂钗裙,金枝玉叶,同喜欢的人平淡一生,远离朝堂争斗,战事纷扰。” 小狐狸问她:“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萧杉并未回答,只是岔开话题,扭过脸问她:“小狐狸,你做了什么噩梦?” 小狐狸想了片刻,才道:“我梦见……梦里有一只穿着铠甲的九尾狐妖,被一群行尸围剿。那些行尸好可怕,他们打不死,很难缠,会吃妖魔的脑子,好可怕……” 萧杉伸手把小狐狸捞进怀里,安抚道:“莫怕,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 小狐狸嗅着她胸口的栀子花香,亦觉无比安心,很快睡去。 数日后。 萧杉带小狐狸约了高玥重越去逛庙会。 小狐狸听说在庙会里放河灯许愿很灵验,便偷偷离开萧杉等人,去河边放花灯。 她目送花灯渐行渐远,双手合十,小声到: “希望姐姐早日恢复女儿身,像一个女子一样好好生活,寻一个如意郎君,生一个可爱乖宝宝,让我做干娘。”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男人嗤笑:“哪儿有狐狸做人干娘的道理?” 红玉吓一跳,转头看见六皇子,从她身上嗅到一股不安分的气息,下意识皱紧眉头。 她虽进宫不久,却也知道六皇子乃唐贵妃之子。如今唐贵妃在宫内权势滔天,萧杉兵权被夺亦与唐贵妃有关。 六皇子萧辰朝她走近,低声说:“狐妖一族果真都是天资绝色。” 他手里的折扇变成一把利刃,直抵小狐狸腹部。 萧辰低声道:“小狐妖,你与二皇姐亲密无间,也是唯一可近她身之人。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小狐狸抬眼瞪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有交易?” 萧辰笑道:“你难道不想让二皇姐恢复女子身,堂而皇之寻一个好郎君,从此胭脂钗裙?” 第60章 替嫁女钗裙(下) 小狐狸并不信他,却有些心动:“你有什么方法?” 萧辰道:“你可知父王为何突然卸她兵权?这都是为了二皇姐。天下皆知我二皇姐乃大梁战神,若她仍掌兵权,女儿身被人知晓,大梁必定被人瞧不起。父王剥夺她的兵权,并不是怕她生有异心,而是想让她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萧辰收回匕首,递给她一枚玉坠,道:“二皇姐心系李尚书,此乃李尚书贴身玉坠。你若真想帮她,明日午时,带二皇姐带去文昌庙见李尚书。” 小狐狸单纯,竟真信了萧辰一番鬼话:“姐姐喜欢……李尚书?” 小狐狸收了玉佩,疑惑看他:“我为什么要信你?” 萧辰笑道:“我不想二皇姐掌权,也并不想让她死。若她真与李尚书在一起,便不能再掌兵权。于她于我,都是好事,岂不美哉?你若真不信我,可将今日我见你之细节,仔细讲给她听。你蠢,不代表二皇姐也蠢。” …… 半刻钟后,萧杉高玥等人找到小狐狸。 萧杉一脸紧张看她:“红玉,你去了何处?可知我们有多担心你?” 红玉把李尚书玉坠交给她,并仔细与她讲了遇到萧辰的经过。萧杉果然色变,一脸紧张道:“萧辰还跟你说什么?” 红玉摇头:“他说,我蠢,你定不会蠢。姐姐,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玥也觉得奇怪,皱眉道:“这个萧辰一定不安好心,他以李尚书之名约你去文昌庙,一定是鸿门宴。” 萧杉却道:“我和李却乃挚友。这枚玉佩是他娘弥留之物,从不离身。” 高玥疑惑:“这个萧辰,仗着唐贵妃得宠,竟如此无法无天,想害朝廷官员性命不成?” “他们母子,何事做不出来?”萧杉冷哼一声,吩咐高玥:“彪山,明日午时,你随我一同前往文昌庙。一切从简,安排好弟兄们。” 高玥抱拳:“将军放心,彪山一定安排妥当。” 翌日正午,高玥陪同萧杉来到文昌庙,却在去文昌庙的路上偶遇李却。 李却邀请萧杉同乘一辆马车,疑惑问她:“二皇子为何在此处?” 萧杉取出玉坠问他:“萧辰拿你的贴身玉坠威胁我来此,我让属下去你家打探,得知你已消失三日。我以为……你出事。你为何消失三日,又出现在此?” 李却解释道:“我来文昌庙,是因萧辰那厮挟持了我妹妹。即便前方有危险,我也要去。” 萧杉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我陪你去,我已安排人埋伏在文昌庙附近,料他萧辰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却冲她拱手:“二皇子仗义,陈某感激不尽。” 两人抵达文昌庙,高玥和重越在外看守。她望着文昌庙里面,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皱眉道:“师尊,我总觉得那个陈却,没那么简单。萧杉愿意为了他以身犯险,自然很喜欢他。萧杉说,这陈却是她挚友,希望是我想太多。” 重越淡淡道:“小徒弟,你可知,人心难测的道理?” 高玥眼皮一跳,还未说话,院内传来厮杀声。 高玥带人立刻冲进去,却与皇家禁卫军打了个照面。 同时传来萧辰的怒斥声:“二皇姐!你好大胆,竟敢弑君!” 忽然冒出的黑衣人只袭击萧辰唐贵妃以及皇帝,却完全漠视萧杉。 很快,黑衣人被隐藏在四周的禁卫军除掉,不留一个活口。与此同时,高玥带亲信闯入,这让萧杉更加百口莫辩。 文昌庙内,黑衣人死尸横陈,无一活口。 高玥带人进来后,看见遍地尸体以及皇帝,立刻知道了萧辰的阴谋是什么。 唐贵妃有孕,声称文昌星入梦,说服皇帝微服私访来文昌庙祭拜。梁帝和唐贵妃刚入庙,便看见萧杉一刀捅进萧辰腹中。 紧跟着,一群人黑衣刺客冲出来,避开萧杉,见人就杀。再加上此刻高玥带人闯入,萧杉便坐实了以下犯上,谋逆的罪名。 梁帝勃然大怒,指着萧杉道:“好啊,好你个萧杉!怎么?怪我不允你恢复女儿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给你自由,想弑君弑父上位做女帝不成?” 萧杉立刻跪下:“父王,这其中有误会!这群黑衣人并不是我的人,陈尚书妹妹被俘,我知陈尚书有难,特来文昌庙保护他,万没想到——” 她话没说完,被萧辰打断:“陈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二皇姐所言可是真的?” 陈却惊讶于萧杉并非男子,诧异一阵后,冲梁帝拱手:“回王上,我与二皇子路上遇见,二皇子非要与我同行,我知她今日行为奇怪,却不知为何。看来……是二皇子计划好今日谋逆。我与二皇子素来情同手足,可她算错一步。我陈却忠于王上,忠于朝廷,誓死效忠,不会与奸臣苟合。即便是我挚友,亦要大义灭亲。” 萧杉心头一梗,几乎呕出一口血,她捂着心脏部位:“李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李却又道:“萧杉,你私底下多次拉拢我,都被我拒绝。我以为你再大胆也做不出如此忤逆之事,是我小看你了。” 高玥看见这一幕,也暗自咂舌,愤懑道:“没有什么比挚爱之人来伤害背叛,更让一个女人绝望。” 重越声音冷淡:“人类,贪婪,自私。” 因此事,萧杉与高玥重越等人被押入天牢,三人被关押在同一牢房。 夜半时分,小狐狸潜入天牢,要带萧杉离开:“姐姐,快跟我走。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今夜就离开王城。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萧杉不愿离开:“我若离开,便坐实了罪名。父王虽独宠唐贵妃,却并不昏聩,他一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高玥不明白萧杉为何如此实心眼,她反问:“将军,你若离开,就此隐姓埋名,不也遂了你的愿?” 萧杉却是个实心眼:“可我不愿背负骂名离开。我萧杉堂堂正正,即便要走,也要堂堂正正的走。” 高玥无言,坐回角落。 不多时,外面传来声响,十公主六皇子与陈却一起进入监牢。 小狐狸赶紧蜷成一团躲进稻草堆里,被高玥挡在身后。 萧辰看着天牢内盘腿坐在那里的萧杉,冷嘲道:“二皇姐,你落得这般田地,还真是咎由自取。自古美人难过情关,看来,二皇姐也是个痴情种。如今太子远在宗门学艺,你那母妃亦遭冷待,皇祖母不管朝堂之事,怕是无人能救你了。” 萧杉抬眼看着外面三人,一言不发。 十公主萧琪最讨厌看她这眼神,心中不快,嘲她:“二皇姐,你以为自己手掌兵权,父亲就会宠你爱你?你手里掌握越多兵权,父亲只会更加讨厌你。” 她说着,握紧了陈却的手,与男人五指相扣,故意炫耀道:“二皇姐,看见了吗?陈却喜欢的是我。你现在明白了吗?” 萧杉平静的出奇,她看向陈却:“陈却,是诬陷我,是为了她,还是你的仕途?” 陈却神色并不好看,良久才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心悦十公主已久。” 萧杉冷笑:“枉我拿你当兄弟,是我瞎了眼。” 十公主嘲她:“兄弟?二皇姐,你直言喜欢陈却,不丢人。只可惜,没人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你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模样,常年在外征战,日晒雨淋,浑身上下哪里像个女人” 面对三人的落井下石,小狐狸露出利爪,几乎要冲出去。却被高玥给摁了回去。 等三人离开,小狐狸从高玥身后跳出来,问她:“姐姐,枉你对他一往情深,他不配!” 萧杉心碎受伤,阖上眼打坐,一言不发。 小狐狸愤怒之下冲出天牢,在半路截住六皇子十公主以及陈却三人。 狐狸因愤怒膨胀数倍,变成一只巨型九尾狐。 萧辰见她化为原型,笑道:“小狐狸,我等了你数日,终于将你等来了。” 十公主扭头问他:“哥哥,这就是你说的那只九尾狐?” 萧辰点头:“不错。九尾妖狐同时拥有妖丹和灵根,我若吃了她的筑基灵根和妖丹,必定修为大涨。到时候,即便是太子,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男人话音刚落,数名金丹修士将小狐狸重重围住。 修士们一张张符箓丢过去,雷劫阵阵,将小狐狸打得鲜血淋漓。 若是普通筑基妖兽,早已无反抗余力,可小狐狸竟越挫越勇,冲破阵法屏障,朝六皇子等人袭击而去。 十公主下意识将陈却推上前,男人被小狐狸拍了一爪,四肢俱碎。她踩着陈却身体又朝六皇子扑过去。 萧辰一脚把陈却踢过去,替他和十公主挡了一击,趁机逃跑。 小狐狸发狂,当场击毙数名金丹修士。小狐狸受伤,躲进深山。 数日后,太子萧岑赶回帝都,皇帝虽宠爱六皇子,亦偏爱太子萧岑,碍于萧岑,萧杉暂时被囚禁于宫内。 萧辰灵根自小不如萧杉和萧岑,为了能让自己修为超过二人,势必抓到九尾狐,得到她的灵根和妖丹。 小狐狸躲进深山,除了萧杉谁也无法将她引出来。 萧辰为了引出小狐狸,用药迷晕皇祖母,杀了十公主与陈却,当晚,梁军伪造狐妖手法杀死一千军士。 萧辰把所有罪名都引申到小狐狸身上。 梁王震怒,命萧杉三日之内抓到小狐狸,否则让她承担一切罪责,赐死腰斩。 小狐狸为了保护萧杉,主动出现。她怒于六皇子嫁祸给她,在去萧杉处自首前,杀了六皇子,为了帮萧杉解决后患,甚至杀了唐贵妃。 元婴境国师早在萧杉处设有天罗地网,待小狐狸一出现,立刻将其捕捉。 处死小狐狸那日,梁帝命萧杉作为主判官,亲手处死小狐狸。 小狐狸被押赴刑场,才发现六皇子萧辰与唐贵妃并没有死,她杀的不过是一个替身。 萧辰故意去激刑场之上的小狐狸,冷笑:“狐妖,就凭你这脑子,也敢杀本皇子?待你死后,本人必定扒你皮,抽你胫,拿你妖丹取你灵根,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小狐狸悲痛大叫,刑场之上风云变色。 萧杉望着刑场上的小狐狸,皱眉问她:“红玉,我问你,我皇祖母昏迷,十皇妹身首异处,我军一千军士死亡,可和你有关?” “没有。”小狐狸望着萧杉,道:“姐姐,这些跟我没关系,你要信我。” 一千军士离奇死亡,每一具尸体上都有狐狸爪印,铁证如山,容不得她狡辩。 萧杉对她很失望:“你若老实告诉我,兴许我还能拼死救你一命。可是红玉,那些军士与我们一同出生入死,你为何要杀他们?” 红玉见她不信,慌神道:“姐姐,你要信我,红玉没有。红玉想杀的,从始至终都是伤害姐姐的人!” 萧杉闭上眼:“红玉,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是我错了,不该带你入军,一千将士的性命,你需用血肉来偿!” 国师的雷符咒朝红玉劈下去,道:“红玉!枉梁帝如此信任你,你却害我梁军将士,杀我梁国妃子皇子。今日,我便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红玉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她吞着嘴里的血,冲刑场之上坐着的萧杉嘶吼:“不是我,不是我……姐姐……救我,救救我……” 萧杉闭上眼,异常绝情:“红玉,铁证如山。” 高玥和重越站在萧杉身后,围观了这一场曾经幻境里看过的场景。 亲眼所见,更为震撼。 高玥望着小狐狸绝望的双眼,不知她是如何绝望。她亦不懂,为何萧杉不信她。 红玉的头被摁在刀闸之上,天空雷电劈下,小狐狸泪如雨下,嘶吼哭道:“为什么不信我……不是我……不是我……信我啊,姐——” 红玉话因未落,刀闸“扑哧”一声落下,血液飞溅。 她的头滚落在地,跌落阶梯,死不瞑目。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红月的鲜血被冲散开。 …… 历史重演,一切定格,时空发生暴动。 与此同时,未来的萧杉与过去的萧杉发生剥离。时空隧道再次出现,并且发生震动。 重越此来目的是为了救回萧杉,见一切已成定局,他立刻拿灵绳将萧杉捆住,把她绑回了时空隧道。 隧道震动,之后的事情在隧道四周迅速回放。 原来萧杉为了让小狐狸的灵根妖丹不再被人觊觎,彻底让小狐狸“消失”,从此平安顺遂,特地做了一个局。 当晚,萧杉给了萧岑一道符咒,嘱咐萧岑去救小狐狸:“皇兄,今夜子时,你带着这枚符咒前往国师府,我会想办法引开国师,你则带红玉尸首离开。我在红玉体内种下符咒,她身首异处后十二时辰内可恢复如初。西城有接引她的人,告诉她,往西走,别回头。” 高玥这才知道萧杉给小狐狸设了一场怎样的局。 小狐狸的身份也随之揭开。 小狐狸本是魔界青丘城主,战神红玉,两百年前为了封印魔界突然出现的行尸走肉,元气大伤,由魔界深渊的弱水河坠入人间。 红玉失去记忆,体内自成一道封印,封印住了元婴修为。刑场雷劫与闸刀,打开了她的封印,让她想起了从前一切。 同时,红玉肉身遭到修士破坏,即便萧杉率先种下符咒,也无法将其恢复。 萧杉的不信任令红玉失望,可她并没有责怪萧杉。 她自知大限将至,冲进宫内,将六皇子萧辰撕碎虐杀,吞了唐贵妃,并连杀数名金丹弟子。 做完这些,她去找萧杉告别。 萧杉以为自己的计谋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因此破坏了小狐狸的肉身,加速了她大限之日的来临。萧杉得知真相,后悔不已。 与此同时,梁帝为了救回心爱的宠妃和儿子,不惜动用时空珠,传萧杉禁术,勒令她回到过去,改变一切。 萧杉对父亲失望透顶,万念俱灰,决定回到过去改变一切。明面儿上为救唐贵妃和萧辰,实际上是为了救小狐狸。 红玉得知萧杉要做傻事,才在她宫殿之中布下迷雾瘴气,制造怨气假象,想让萧杉知难而退。 可她没想到,萧杉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倒执意而行。高玥和重越从时空隧道里看见真相,皆被两人的相互奉献给震撼。 * 半柱香后,三人从时空隧道进入道一个黑暗空间。 空间里,传来时空老者的声音:“萧杉,你可愿意继续回到过去,改变一切?” 萧杉不暇思索:“愿意。请你送我回去,我无论如何要改变这一切。即便用灵根和生命作为代价,我也要让小狐狸活下去!” 高玥劝她:“萧杉,你冷静点!就算你回去改变历史,也未必能救她。我们先回去,再想救小狐狸的办法!” 萧杉:“能有什么办法?她是妖魔,除非魔尊重越亲临,赐予她一副身躯,否则她不可能活下去!时空老者,我愿用灵根和一身修为为代价,再一次回到过去!” 时空老者:“请祭献你的灵根,让——” 时空老者话音未落,被重越强行破阵,他道:“本尊最讨厌被人威胁!” 阵法被破,时空老者一缕精魄被重越吸进灵根,他气急败坏:“你强行破阵,必然会遭到反噬!我劝你——” 重越压根不给他说话机会,把时空珠好不容易养出的精魄捏得粉碎。 三人眼前白光一闪,黑暗消失,回到了大殿之中。 萧杉睁开眼,依旧是凌乱的寝殿,一只小狐狸一头扎进她怀里:“姐姐!” 她伸手抱住小狐狸,怀里的兽身却突然时隐时现。 也就在这时,萧岑发出惊恐的声音:“阿月……岳掌门!你们!?” 高玥不明所以,一脸迷惑:“怎么了?” 萧岑手一挥,两人面前立刻出现一道水镜,将两人面庞体型倒映出来。 高玥看着水镜那个依旧彪悍的自己,陷入了沉默:“……” 重越望着镜中那个依旧妖娆百媚的自己,也陷入了沉默:“…………” 高玥坐在地上,抱着头,揉着一头乱发道:“本彪需要静静……” 第61章 替嫁本彪彪 高玥盘腿坐在地上,捧着脸仔细看水镜里的自己,如第一次看见这幅样貌般,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过去,高玥觉得瞌睡都清醒了几分,可水镜里的人却依旧未变。 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壮大汉缓缓转过脸,看向旁边定定站直的女娇娥:“师尊,你还能复活时空老者吗?” “不能。” 重越摊开手心的时空珠,沉默一阵后,安慰高玥:“但我能为小狐狸造就一个身躯。” 这个消息让萧杉双眼一亮,心底亦燃起希望。 高玥却心如死灰,哭丧着脸道:“师尊,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挽尊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东边不亮西边亮?” 重越心情复杂,却强压着想捏碎时空珠的愤怒,淡声安抚高玥:“小徒弟,福祸所依。” 明明弑杀大魔头,却非要用一派正道人士的姿态去规劝小徒弟。 这是他做正道人士以来,头一次觉得举步维艰。 高玥泪眼汪汪看他:“师尊,我觉得你在自我安慰。” 重越:“……” 被拆穿心思后心情更复杂了。 萧杉怀里的小狐狸躯体越来越透明,她死死地将小狐狸捞住,起身冲到重越跟前,满眼希冀:“岳重掌门,你有救小狐狸的方法对吗?岳重掌门,恳请你救救小狐狸,我愿付出任何代价,换她一名。” 怀里的小狐狸拿爪子去刨萧杉,透明的爪子却扑了个空:“姐姐,你还年轻,天赋灵根,修仙路漫,假以时日,定能成就大道。姐姐,我已活了上千年,大限将至,认识您,此生再无遗憾。姐姐,我有今天,与你无关,也不要内疚。” 狐狸眼里溢出晶莹泪水,她努力咧开狐狸嘴,学人类露出一个微笑:“红玉常听姥姥说,人类无情无义,可姐姐大情大义,亦有小情小爱,红玉真的很开心,能遇见您……” 重越冷眼看着萧杉怀里的小狐狸,提醒道:“每多说一个字,便多泄耗一分灵根之力。” 萧杉注意到小狐狸的身体透明地更快,听见重越的提醒,立刻打断小狐狸。 她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喃喃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女孩把脸埋在小狐狸的脑袋上,泣不成声:“我做不了女娇娥,我所有做不到的事,都被你做到,是你圆满了我的人生。小狐狸,你是女战神,也可以肆无忌惮着钗裙,我羡慕你自由的人生,我希望你自由。” 萧杉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可我没想到,给你自由反而害了你。所有人都觊觎你的妖丹与灵根,若从一开始,我不放纵你,或许结果不会这样……都是我的错。” 萧杉并不让她再说话,跪在重越跟前:“岳重掌门,求你救救她,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你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重越负手而立,垂眼看她。 萧杉:“我愿意,哪怕生命。” 重越:“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放弃现在的身份,你可愿意?” 萧杉不暇思索,斩钉截铁:“愿意。” 重越抬眼看向彪壮大汉高玥,又看向萧岑:“本尊须动用忘忧秘法,你二人出去守门。切忌,不许任何人进入。” 身高斤八尺的彪壮络腮胡子大饼脸高玥,委屈巴巴地揉了揉自己红彤彤的眼睛,喉咙里委屈巴巴,带着股撒娇的意味儿:“师尊,你这样真的可以吗?你现在……” 她打量着眼前身材瘦小,皮肤白皙,腰身盈盈不堪一握的师尊。 娇小可人的重越淡淡道:“身体虽暂时不能恢复,灵根却脱离了时空的压制。救一只狐狸,尚有余力。” 彪壮大汉高玥红着眼嘱咐他:“师尊注意身体,尽力而为。” 她勾了勾自己比师尊腰还粗的胳膊,心更痛,却苦中作乐:“师尊,本彪很强壮,若需要帮助,一定叫我。” 男人声音依旧稳重冷淡:“嗯。” 等高玥萧岑离开房间,重越一道结界将房间隔绝,并打开了通往魔界的通行门。 萧杉抱着小狐狸,看见这道魔界之门,惊讶道:“这……是……魔界之门?你是!?” 重越一摊手,掌心里出现一枚玉雕狐狸,他道:“这是千里古玉雕琢而成,可作为狐狸躯体。萧杉,你可愿舍弃正道修士的身份,重修魔道,去往我魔界,作为青丘之城永世的守将?” 萧杉点头:“愿意。只要魔尊愿意出手救她,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重越道:“莫要这般着急下结论。你若与吾结下契约,将永世与青丘之城绑定,城灭你毁,城生你生,永世不灭。一旦入魔道,永生永世,你都无法再回归正道,你可愿?” “我愿。” 小狐狸阻止她:“姐姐不要!姐姐您天生正道,大仁大义,不可为红玉堕魔!你若堕魔,从今往后,众叛亲离,正道唾弃。姐姐是战神,是百姓心中光明伟正的神,若你堕魔,永生不复。” 萧杉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正与魔,到底有什么分别?有些人自称为正道,却干着极恶之事。有人生而为魔,却天生善心。我心中若始终坚定有要保护之人,便不畏惧身份划分。生而为魔又如何?亦有要坚守的大道。为了想保护的人成魔,无怨亦无悔。” “决定了?”重越问她。 萧杉点头:“决定了。” 重越:“不悔?” 萧杉斩钉截铁:“不悔。” 红月的身体愈发透明,就在快彻底消散时,精魄与灵根被重越收进了玉狐狸。 重越抬起掌心,问掌中小小一只的精致玉狐狸:“小狐狸,你可记得与本尊的约定?” 玉狐狸周身红光一闪,突然被赋予了生命,竟开始活灵活现动起来。 她双前爪跪地匍匐,冲重越俯首称臣。 一枚红色元灵从她心脏部位浮出,宛如有生命般,“噗通噗通”跳动着。 那枚红心嵌入了重越胸腔,弥补了魔尊重越胸腔之下的一小处空缺。 在狐狸真心嵌入重越心脏那一刹,他感觉胸腔弥漫开一股酸涩,疼痒难耐,却又道不明是何种感觉。 重越把小狐狸送入通行门,对萧杉道:“进入通行门后,你便成为魔界一员。青丘城的命脉是红玉,而你作为契约守城人,从此以后,将与红玉永生永世生活在那里,直至你的使命结束。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萧杉丝毫没有犹豫,起身朝通行门走去。 她走到同行门前,又停住,回过身看重越。 狂风吹乱她披散的长发,这一刻她眉眼温柔,卸下所有冷硬杀伐,才真正像个女孩。 重越挑眉:“怎么?后悔了?” 萧杉再一次摇头,笑着解释说:“世人都道魔尊无情,十恶不赦,可我见过的正道大能中,魔尊您是我见过的,唯二有情之人。” 重越问她:“第一个是谁?” 萧杉:“一个疯癫癫的老头。在你们来之前,一个疯癫老头找到我,向我讨要时空珠的秘法。也只有此等秘法,才能带着身体回到过去。想必,他也有想拯救之人吧。可我并没有给他秘法。” 重越瞬间察觉到萧杉口中的疯癫老头是谁,立刻抽取了她脑中关于老酒头的记忆。 临走前,萧杉把手搁在胸腔部位,问他:“小狐狸若无心,还会再喜欢我吗?还会记得,我是她最喜欢的姐姐吗?” “会。”重越低声道:“魔祖情义,深入骨髓,不屑用心。九尾狐族体质特殊,假以时日,便能养出新的心脏。” 萧杉:“谢谢你。” 重越受到高玥感染,一句“不客气”正要脱口而出,却又觉得古怪,嘴角一阵嗫嚅,把到嗓子眼的话吞了回去。 萧杉消失在通行门前,重越望着空中那逐渐消散的光芒,下意识拿手捂着胸腔,脑子里竟一幕幕浮现小狐狸与萧杉在一起时的画面。 她们携手作战,同一被窝说悄悄话,誓死不离。脑子里又出现旱魃与孙女相处的一幕幕温馨。 胸腔内各种情绪交织,紧而,他的脑子里被迫出现一幕幕和小徒弟相处的画面。 高玥的鬼灵精怪,小气不羁。总能给你不同的惊喜,时常能让他耳目一新。 忽地,脑子里又不断浮现小徒弟破镜时一丝不着的玉\体,宛如时间最炽烈的毒药。 他那不完整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知何时,小徒弟竟仿佛变成他的血液,他的灵魂,再也无法被割舍。 对高玥的欲望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眼底涌现红色的魔气。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渴望得到一个人。 如血魔渴血,杀神弑杀。 就在重越眼底的魔气愈发浓烈时,外面传来高玥中气十足的声音:“老子说不能进去就不能进去!是本彪握不动刀了,还是你们这些人飘了?信不信老子一个天马流星拳砸死你们!” “放肆!” 门外传来国师的声音:“皇族族碑之上,萧杉堕落成魔,我等奉梁王之命前来捉拿成魔的二皇子殿下!你等速速让开!” 高玥的拳头蠢蠢欲动,正愁没地儿发泄一身蛮力:“国师?我知道你,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杀了小狐狸。来得正好,本彪打死你!” 第62章 替嫁的叛变 高玥从脊骨拔出的大刀,竟发现大刀拿在自己手上小巧了不少,待她想到大刀“小巧”的原因,欲哭无泪。 国师乃元婴境高手,座下亦有不少金丹弟子。两厢打起来,高玥不一定会占便宜。 萧岑横隔在两人之间,阻止道:“国师,这里是皇宫,不可肆意妄为。” 国师冲萧岑拱手:“太子,二皇子堕魔,王上下令,将她捉拿。即便我们不拿她,正道宗门也会下令将捕她。她逃不了。” 萧岑看了眼门内,完全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 就在这时,里面门被打开,妙龄女郎.重越从里面走出来,她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萧杉身上,道:“萧杉堕魔,已带着狐狸逃走。” 萧岑惊讶道:“怎……怎么会这样?二皇妹怎会突然堕魔?” 高玥也震惊于萧杉堕魔,这其中一定有内情,她忙追问:“师尊,怎么回事?萧杉义薄云天,怎么会突然堕魔?” 重越解释:“萧杉为救妖狐,以灵根去养妖狐灵魂。灵根受污,自然堕魔。” 国师皱眉,问他:“这宫殿我已用结界封印,萧杉如何逃跑?” 重越淡淡扫了一眼国师:“你这破结界,如何防得住魔界通行门?” “魔界通行门?”萧岑皱眉,几乎下意识反应过来:“您是说,魔界通行门为她开启?” 国师面露惊色:“萧杉不过金丹修士,她堕魔,魔尊重越为何会为她开启通行门?” 重越扫了一眼国师,淡淡反问:“你是什么废物?竟看不出那小狐狸乃被封印的元婴妖狐?” “什……什么!”国师万没想到那妖狐竟是被封印的元婴妖魔,转而感慨:“怪不得,怪不得。我明明将她斩于符阵之下,她竟能化作冤魂为非作歹。” 萧岑心里滋味复杂,他紧皱着眉头看向国师,道:“时空珠被二皇姐毁掉,唐贵妃与六皇帝,回天乏术,再无转机。国师,二皇姐的事,还劳烦你去跟父王交代。” 国师冲萧岑拱手,应了一声是。 国师正准备带人离开,坐下弟子冲冲撞撞御剑而来:“师尊!大事不好!” 他从剑身跌下,国师将他扶起来,蹙眉问道:“发生何事?” 弟子上气不接下气,慌张道:“一炷香前,丞相府异动,结界被毁。二师叔被丞相府内的异兽残忍杀害,灵根被夺!高丞相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暗自勾结李将军。结界一破,高丞相便带着大军直奔皇宫而来,估计现在已经抵达主殿!” “什么?”国师觉得这一切都过于巧合,立刻道:“赶紧去救驾!” 说罢,立刻御剑往皇宫主殿飞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萧岑在原地愣了一瞬,立刻对高玥重越道:“小妹,岳掌门,情况紧急,我先行一步!” 目送萧岑等人离开,高玥又抬头看天,风云涌动,只怕今日皇宫很难安宁。 高玥隐约有一种不安感涌上心头,她看向重越:“师尊,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前脚萧杉出事,后脚丞相府便举兵造反。您不觉得,这接二连三的事,接得过于连贯了吗?” 重越深以为然,他摊开手,萧杉的记忆从他掌心散开。 在萧杉的记忆里,数日前,她因修炼时空珠禁法险些走火入魔,是突然出现的老酒头救了她。 老酒头曾找过她,向她讨要时空珠秘法,他想身穿回到过去改变一些事。可萧杉并未给他。 高玥读取了萧杉记忆,心头那阵不适感愈发强烈,她道:“师尊,你有没有觉得,老酒头、萧杉、小狐狸,所有人都仿佛被一根线牵着走。时空珠、无脸女神像,这些东西仿佛都有关联。”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又道:“师尊,你还记得我们从时空隧道里回来时,看到的那些有关于小狐狸的记忆吗?她本是魔界青丘城的战神,青丘遭遇行尸攻击,她为了守城,跌进深渊弱水河,因为受伤修为被封,被弱水河冲到人间。” 高玥仿佛想到了什么,又道:“我在未来之书里,了解过与行尸相似的东西,唤名丧尸。这种东西被一种名为病毒的东西控制,除非打碎脑子,否则生命不息。”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世界,便道:“未来之书里记载,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修士飞升后的世界。这个世界,构不成生成丧尸病毒的条件。师尊,我记得在您的家乡,也遭遇过这种东西。也就是说,在几百年前,魏女就已经借用未来之书里的东西,开始为虎作伥。” “师尊!我怀疑那个无脸女神像,就是魏女!萧杉是大梁女战神,只要有她在,高丞相谋朝篡位就没有胜算!偏偏又是这么巧,萧杉出事,高丞相一举进攻。丞相府与魏女一定有关系,那个魏女似乎早就预料到今日一切,她全都安排好了?” 重越听着小徒弟分析,也陷入沉默。 若真如小徒弟分析的这般,那他与所有正道宗门,都成了魏女大局里的一颗棋子。 这一步步棋下得缜密,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细思极恐。 高玥只觉得寒毛直竖,呵出一口冷气道:“师尊,现在除了咱们忘忧宗,上到宗门,下到各国朝廷,似乎都与魏女有关联。我怀疑,老酒头是发现了什么,所以……” 后面的事高玥不敢想,也不敢再说下去。 重越安慰她:“莫要吓自己,修仙石上,老酒头一日未被除名,他便活着。”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高玥立刻牵起重越手腕,拖着男人往外走:“师尊,我们也去看看。” 两人从殿内出来,就看见蹲在门口的迟不谢和一狗一鸵鼠。 一人两宠蹲成一排,鸵鼠个子最大,其次阿布崽,而后才是迟不谢。 迟不谢看似挺无聊,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圆圈。直到阿布崽摇着尾巴起身朝高玥和重越冲过去,迟不谢才丢下手中树枝,起身去看他们。 重越高玥虽外形有了很大变化,可他们身上的气息没变。阿布崽冲过去,凑到两人近前嗅嗅,而后冲高玥“嗷呜嗷呜”叫了一阵。 狗声透着几分哀鸣,仿佛在痛心疾首质问高玥为何会变成这样。 迟不谢打量着那个彪壮大汉,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熟悉之感。 他和高玥一样有异兽化息的灵根,通过自己灵根,很快感受到了高玥身上的气息,亦是震惊不已:“主人,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高玥白他一眼:“迟不谢,收起你嫌弃的眼神!” 迟不谢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替她伤心,单手捂着胸口道:“主,奴见您变成这般,痛心疾首。” 高玥爬上狗背,因体型陡增,阿布崽竟四腿一软,有点没受住她的重量。 为了载住高玥,阿布崽被迫又把身形放大数倍,这才不至于显得自己是一只被彪悍体型碾压欺负的可怜小狗狗。 阿布崽正要起飞,脊背上的力量突然又多了一重,自己又硬生生被压了回去。 它扭过脑袋一看,迟不谢跳到了自己脊背上,他直挺挺地站在上面,一本正经道:“主人,奴保护你。” 高玥回头看着这个站在自己身后,仿佛浑身挂满热血之魂的中二少年,陷入了沉默:“……”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重越一道赤芒给拍了下去。迟不谢的大鸵鼠眼疾脚快,将女人接住。 迟不谢还想再重新跳回狗背,却被本该御剑的重越抢先。 重越坐在强壮彪悍的高玥身后,瘦小的他视线立刻就被高玥健硕的脊背挡住。 高玥提议说:“不如……师尊您还是坐我前面?如此,方便你御狗?” 重越:“……” 当下这般情况不似在过去时空骑马。 如今他们身处并不安宁的皇宫,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遭遇攻击。 重越必须让自己视线敞亮,以防偷袭。 局势所逼,重越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高玥前面,他如今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身,坐在身材高大健硕的高玥前面,宛如被一座山护住,十分有安全感。 这诡异的安全感让重越觉得内心复杂:“……” 高玥垂眼望着几乎被自己护在怀里的娇小师尊,也莫名其妙生了一种强烈保护欲。 高玥把双手搁在师尊单薄的双肩上,道:“师尊,彪彪居然觉得你有点可爱。师尊,我是疯了吗?” “……”重越满额黑线,声音冷厉:“疯了。” 迟不谢趴在大鸵鼠背上,飞在他们后面,望着强壮高玥护娇小重越的情景,竟留下了羡慕的眼泪:“若能被主人如此护在怀里,死也无憾。主人的怀抱,一定很宽大稳妥。” 大鸵鼠听见背上迟不谢的话,双翅一抖,差点没从高空跌下去。 很快,他们来到皇宫正殿的广场上空。阿布崽和大鸵鼠于高空盘旋,因他们都是金丹异兽,能飞行的高度比普通筑基异兽更高。 他们的高度在云层之上,居高临下时,看见下空有筑基异兽盘旋,不断往下喷火。 广场上厮杀声一片,火光滔天。 梁帝手下元婴大能有数名,身边的禁卫军大多乃金丹、筑基修士。这样强悍的保护军,即便对决高丞相的军队,亦有些吃力。 双方综合实力不想上下,高丞相手上高手如云,一时也无法将其攻破。 国师与萧岑全力护驾,而高丞相那边实力强盛,再有筑基异兽加持,可谓连连败退。 高瑜苒金丹后期,再有神玉加持,数名金丹修士与筑基修士皆死于她手。 高瑜苒和萧岑对上,两两强势对准,一时难分胜负。 萧岑一剑劈过去,怒道:“高瑜苒,你乃宗门弟子,竟助纣为虐!你可对得起宗门师尊?” 高瑜苒手持玉箫,接住对方的攻击,竟露出一脸无奈:“父命难为!宗门从不管朝廷争斗,我相信师尊一定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萧岑,你们萧家坐拥天下数百年,如今梁帝宠奸妃,昏聩至极,竟把战神萧杉硬生生逼得堕魔。如此昏君,不配再坐拥天下。我父公正贤明,爱民如子,若他做了皇帝,一定能治理好这天下!萧岑,我知你心中有大道,你去修你的道,这天下便由我高家替你来守!” 萧岑冷笑,一剑劈过去。 他剑势刚烈,高瑜苒为了孵化凤凰蛋,灵根里的灵息不如他充沛,很快呈败势。 萧岑一剑斩断她一截乌发,高瑜苒胸腔一辣,热血喷涌,重重摔在地上,胸腔骨头竟断裂数根。 就在萧岑要斩断她灵根时,高瑜苒双眼含泪,哭道:“岑哥哥,你我什么时候起,竟到了今日这般刀剑相向的地步?若我们立场相同,是否还能继续做朋友?” 萧岑劈下去的剑顿时收住,愣在当场,脑子里闪过无数和高瑜苒儿时的画面。 即便到了如此境地,他依旧对高瑜苒下不去手。 高瑜苒见萧岑下不去手,心里不由冷笑一声。 母亲说过,她有这个世界最强气运。除非是这个世界最强气运的男人,否则谁都无法伤她灵根。 高玥在天空之上看见这一幕,立刻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从深渊里带回的上古神兵。 这是一柄金斧,高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送出去。迟不谢帮了他这么多,这柄金斧理所应当送给迟不谢。 她把金斧丢给不远处大鸵鼠脊背上的迟不谢:“迟不谢,这柄金斧给你,你帮彪彪老大办件事。” 迟不谢武器早在数日之前被高瑜苒给毁了,他接过高玥给的金斧,拿在手上掂量了一番,竟觉十分称手。 他道:“主人尽管吩咐,奴,万死不辞。” 高玥:“不要你万死不辞,你去把高瑜苒的灵根给我挖出来。” …… 高瑜苒吃准了萧岑不会伤她,正酝酿该如何对付萧岑时,空中一声长啸,一只金丹期大鸵鼠从高空冲刺而下,金丹业火焚烧了大地。 迟不谢从天而降,手里握着一柄金斧,打量着高瑜苒,像是在打量一只猎物。 他望着高瑜苒,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即将捕捉到猎物的得意笑容。 高瑜苒却会错了意,一脸惊喜:“迟不谢!” 她万万没想到,迟不谢竟会在这时出现,她立刻道:“迟不谢!我命令你!立刻帮我杀了萧岑!杀了他。灵根要完整的!” 萧岑蹙眉:“……” 迟不谢确认那女人是在命令自己后,把金斧扛在肩上,脑袋一歪,竟露出疑惑神色:“??你他妈在命令老子?” 第63章 替嫁取灵根 “你他妈在命令老子?” 迟不谢头一歪,手里的金斧立刻浸了火,他忽视萧岑,高举斧头,朝高瑜苒步步逼近。 他的灵力将高瑜苒高悬于空中,女孩明显感觉到灵根逐渐失去了某种特殊力量的庇护,灵力正慢慢从灵根里流失。 高瑜苒惊恐道:“迟不谢!你……你做什么!” 迟不谢眨了眨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咦”了一声,问他:“嗯?怎么?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来取你灵根的吗?” 高瑜苒四肢被束,被迟不谢的灵线禁锢在空中,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不能挣脱他的束缚。 迟不谢一斧头朝她劈下去,高瑜苒的腹腔被劈开,鲜血横流,灵根暴露出来,金色的灵气不断外溢。 高瑜苒痛苦地面部扭曲,漂亮的脸蛋青筋暴突,她痛苦地大叫:“啊——迟不谢!你到底要做什么!迟不谢,你住手!我是你的主人,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四周丞相府的修士看见高瑜苒被捉,纷纷冲过来,迟不谢却铸起结界,将所有修士阻隔在外。 他如今已是元婴境高手,普通金丹不能拿他如何,再有神兵金斧以及金丹鸵鼠的力量加持,他的能力综合甚至达到了元婴早期七阶的水平。 广场上一时间杀气腾腾,战意滔天。 修士们前仆后继朝这边扑过来,都被迟不谢的元婴结界挡开,或者被金丹鸵鼠用业火焚烧成灰。 大鸵鼠围绕着迟不谢的结界盘旋,吐出的金丹业火在四周形成了一片阻隔人前进的火海。 高瑜苒落单,目前唯一能救她的只有在结界内的萧岑。 身体的剧烈疼痛瞬间让高瑜苒清醒过来,她知道不能再求迟不谢,只能转而去求萧岑,泪流满面: “岑哥哥!救救我!” “岑哥哥!你是否还记得小时候……” “我……我们亲如兄妹,我们……岑哥哥,若我没有生在丞相府,你若没有生在王室,或许,我们不会如今日这般,倒戈相向。” 萧岑想起她刚才命令迟不谢取他灵根,内心便涌起一阵反感。 他被对方的女主光环压制,可他并不蠢钝,他皱眉道:“高瑜苒,你到底有几句话是真?我到底又能信你几分?” 高瑜苒哭得梨花带雨,哭道:“岑哥哥,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确实想取你灵根,可那是父亲的吩咐。父亲想斩草除根,可我想保住你的性命……若你失去灵根,我便能保住你的命。岑哥哥,救救瑜苒,我真的好痛苦,我不想失去灵根,岑哥哥……我真的不想……失去……灵根,岑哥哥,救我啊……” 高瑜苒的女主光环因为痛苦愈发强烈,她的一番话竟激起了萧岑内心埋藏的一丝保护欲。 是的。他心软了。 他们只是立场不同,并无私仇。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即便他对高瑜苒没有爱情,姊妹亲情却是存在的。 就在萧岑心软之时,迟不谢拿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闭嘴吧。” 高瑜苒正欲继续说服萧岑,高玥从天空落下,稳稳落在了迟不谢身边。 高玥深知这女人女主光环强大,担心夜长梦多,立刻从天空落下,来做助攻。 在这个世界,能伤高瑜苒灵根的只有对应的男主光环。即便高玥是局外之人,亦没有伤高瑜苒的能力。为了不遭天道反噬,只能让迟不谢这个男主去对付她。 高玥此时是个彪壮大汉,实打实的铁血男儿身,站在迟不谢身旁,竟将这个男人衬托得有几分瘦小。 迟不谢抬头看着高玥,道:“主人,她的灵根已现!待灵气泄耗差不多,便可以取灵根了。主人,为何这个女人的灵根,与她本命不同?” 灵根和躯体都有自己的属性,高瑜苒和她灵根的属性不同。 高玥看向高瑜苒,解释说:“她的灵根是偷来的,当然与她躯体五行属性不同。” 高瑜苒的皮肉被破开,灵气一点点外泄,她的力量也越来越薄弱。 她听见彪壮男人的话,怒道:“你是谁?为何要污蔑我!我的灵根乃天道馈赠,是我与身俱来的东西,你为何要污蔑我是抢来的!” 迟不谢对高玥的话深信不疑,觉得主人的话,就是真理,因此对高瑜苒的憎恶又多了几分。 他冷呵一声,一道灵力破空而去,朝前冲刺一段距离,稳稳停在高瑜苒跟前。 他伸出手,探入高瑜苒破开的腹部,硬生生把灵根扯了出来。 灵根连带着高瑜苒的血肉筋脉,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扯出来,痛苦万分。 高瑜苒疼得浑身大汗淋漓,痛苦叫道:“迟不谢!有朝一日,我定将你碎尸万段!迟不谢——” 曾经被迟不谢屈辱毁容的一幅幅画面,重新映入眼帘。此刻的痛苦,亦让她怨憎万分。 她是这个世界最强气运的女主,高玥却一次又一次夺她机缘。她坚信,如今迟不谢这一步棋走岔,兴许也是因为高玥从中作祟。 高玥就是见不得她好,如今连一个陌生彪悍男子都来指责她侮辱她,更让她觉得屈辱。 迟不谢和高玥灵根相生相惜,他能感觉到高玥的想法,替她骂道:“高瑜苒,你这个恶毒妇人!你到了如今这一步,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吗?你该不会是觉得,上天对你不公平,让你命运如此坎坷吧?” 她不承认自己是恶毒之人,她只是想断情绝爱,走自己的大道,她何错之有? 高瑜苒忍着身体的剧痛,咬牙道:“我何错之有?迟不谢,你才是大奸大恶之人,总有一日,我要将你粉身碎骨!迟不谢,我……啊——” 她痛苦的叫声在广场上散开。 高瑜苒天赋灵根被取,上空居然出现雷劫云,阵阵惊雷直劈而下,似乎在预兆天赋灵根的金丹后期修士陨落。 灵根彻底从高瑜苒身体里被拽出来,她如同一具木偶,一个垃圾,被丢弃在地上,重重地丢进尸堆里。 高玥收了灵根,封进结界,又拿玻璃瓶装起来,塞进了乾坤袋。 高玥打量广场四周,当场画了一道通行符与忘忧宗连接起来。 忘忧宗内上百头筑基异兽从门内跑出来,气势雄浑,宛如百马奔腾。 这些异兽本就是从迟不谢那里缴获的,与迟不谢从小亲近。 它们嗅到迟不谢的味道,立刻朝他围过去。 迟不谢的灵息与这些异兽的废息相互呼应,一种与身俱来的亲密感将他紧密包裹。 迟不谢虽没有记忆,可他的身体记忆驱使他去做一件事。 他纵身飞跃,跳上大鸵鼠的脊背,于高空举起金斧,大叫一声:“众兽听我号令!给我,杀!” 突然出现的百头异兽冲破结界,朝四周冲去,不撕咬着丞相府异兽。 两军交战顿时就变成了异兽交战,战场上产生了巨大的异兽废息,高玥和迟不谢都贪婪地吸允着,疯狂把废息储蓄进灵根。 高玥储蓄在灵根储蓄的灵息已经可以破境至元婴,可她总是没有机会找个地方好好破境。 即便此时再次被异兽废息滋润,亦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境。 高丞相府节节败退,国师带人率兵追击。 高瑜苒倒在血泊里,结界一破,迅速被丞相府军师救走。迟不谢并不想就这么将她放走,扛着金斧追了过去。 就在他要追到高瑜苒,并将她彻底斩杀时,一道蓝光闪过,竟有人启动了罕见的高阶传送阵法,将高瑜苒接走。 高丞相大军有序撤退,广场厮杀声逐渐终止。 迟不谢回到高玥身边,气鼓鼓地拿拳头锤了下掌心,感叹道:“主人,我差一点就将她击杀!主人,是奴没用!您惩罚奴吧!” 他在高玥跟前单腿跪地,趴在高玥脚背上,继续道:“主人,奴办事不利,您惩罚奴吧!” 高玥一脸嫌弃地看着趴在自己脚背上的男人,要踢开他,男人却死死抱着她脚,跟狗皮膏药似的死活甩不开。 大鸵鼠看着迟不谢,头痛的拿大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萧岑看见这一幕也震惊,怎么看怎么违和。 一个俊美少年捧着彪壮大汉的大脚,处处都透着诡异。一旦想到,这个彪壮大汉躯体里的人是高玥,更觉违和。 就在迟不谢要拿脸去贴高玥脚背时,一道赤色雷电降下,把迟不谢劈了个外焦里酥。 红衣女娇娘重越从天而降,一脚把迟不谢踹开。 他娇小的身躯挡在高玥跟前,喉咙里发出的也是冰冷无温的女音:“再靠近我徒儿,本尊让你粉身碎骨。” 迟不谢被一脚踹开,萧岑手快将他接住。 他揉着胀痛的胸口,委屈巴巴看重越:“主母,为何如此对奴?奴办事不力,只是想求个惩罚。” 这“主母”称呼虽然诡异,却平息了重越胸腔不断外涌的杀意。 丞相府大军已退出皇宫,一路破城,往西边逃跑。 国师带人追击未遂,回来跟萧岑禀报:“太子殿下!高丞相一行人已逃出王城,他们军中豢养大量修士,修为虽不高,但群蚁也可撼象。莫将军带人前去追击,却在旗山把人追丢了,失败而返。” 这个结局萧岑并不意外,他道:“我知道了,吩咐下去,整顿皇宫内外,清缴王城余孽!通知西边守城将士,尽可能堵截高丞相军队。” 命令传下去,禁卫军开始收拾残局。 忘忧宗的通行门再次打开,那百头异兽仿佛知道家在何处一般,纷纷又排队走进通行门。 萧岑看见这一幕,也是感慨不已。 不久之前,这些被缴获的异兽还都野性难驯,如今却变得这般温顺乖巧,一只只异兽摇着尾巴,竟十分可爱,像极了排队等饭吃的狗狗们。 萧岑走上前冲高玥拱手道:“小妹,这次多亏你出手相助,这份恩情为兄记着,感激不尽。” 高玥摆摆手道:“举手之劳,我并非帮你,只是不想让高家人夺天下。” 萧岑反问她:“小妹,高丞相毕竟是你生父,你如此与他作对,可会心有不安?” 高玥冷哼一声:“他要杀女儿时,也没见他良心不安啊。曾经的高玥已经死了,如今的高玥,只是忘忧宗的高玥,与丞相府无关。” 她顿了一下,才道:“大哥,高瑜苒跑了,她失去灵根必定作妖。她原先的灵根是偷来的,只怕还会去抢其它人的灵根。” 萧岑皱眉:“小妹为何确定,她的灵根是从旁人那里夺来的?” 高玥眉眼沉重,取出玻璃瓶,把灵根展示给萧岑看。 这灵根虽然被高瑜苒的灵血滋润,却与高玥的躯体发生了强烈的契合,在玻璃瓶里“嗡嗡”颤动。 萧岑立时明白了什么,惊讶道:“小妹……这灵根,竟是你的!” “嗯。”高玥一脸可惜道:“可惜这灵根受污,不能再为我所用。且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在原着里,高瑜苒本就有一次被毁灵根的经历,是萧岑送了她一只完整的灵根。 如今,萧岑彻底和高瑜苒割裂,不可能再送她灵根。 高瑜苒若想重新修炼,只能去偷去抢灵根。 高玥只是好奇,她会去抢夺谁的灵根。 * 高丞相大军出城后一路往西逃,进入旗山,借用山里的迷障彻底摆脱梁军追击。 今日一战,高丞相胸有成竹,本有胜算。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迟不谢,甚至凭空出现百头筑基异兽,让他们的胜局反转,反胜为败。 高丞相差一点就能坐上皇位,他又想到马车里那个被拔掉灵根的女儿,怒火中烧。 马车内,高瑜苒躺在母亲魏姨娘怀里,辗转苏醒。 她眼泪已经哭干了,嗓音嘶哑:“母亲……我的灵根……” 今日之事,完全不在她计划之内。 魏姨娘也没想到,女儿居然会被迟不谢剥夺了灵根,那迟不谢竟然认了旁人做主人。 她久居丞相府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做成今日之局,万没想到,竟被迟不谢搅局! 魏姨娘抱着怀里的女儿,安抚道:“女儿莫怕,为娘一定会让你恢复如常。高玥抢你灵根,她实在大奸大恶。女儿,你一定不能放弃希望,要重新振作。如此,才能回去报仇,杀迟不谢,杀高玥,夺灵根,取机缘。” 高瑜苒灵根被夺,有些心如死灰:“母亲,我真的……可以吗?” 魏姨娘仿佛替女儿想到了其它的路,她道:“迟不谢身上,有一股能与你抗衡的力量。日后,咱们避开他便是。咱们应该庆幸,迟不谢没有认高玥做主人,只是认了一个无名大汉做主。女儿,困难只是暂时的,为娘一定重新替你找到新灵根。” 她顿了一下,又说:“高玥的灵根目前最适合你。她能在短时间内让修为升至金丹后期,必然得到了我们想象不到的大机缘。若取她灵根,为你所用,你便能恢复如常。” 高瑜苒语气虚弱:“母亲,我们该如何对付高玥?她有忘忧宗保护,我们能拿她如何?” 魏姨娘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忘忧宗,我还不会放在眼里。普天之下,除了魔界,四大宗门也不过尔尔。女儿放心,我一定会让忘忧宗交出高玥,取她灵根,为你所用。” 第64章 替嫁当挂件 高瑜苒灵根被夺,她本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无力回天。可她听见魏姨娘如此安慰,心态居然又缓和不少,宛如被打了鸡血一般,斗志重新燃起。 她强撑着身体痛苦,把身体坐直,望着母亲低声道:“母亲,高玥如今修为不低,而忘忧宗筑基异兽成群,加上掌门岳重座下有两名弟子是元婴高手,实力不容易小觑。忘忧宗虽不是大宗门,可他们的实力,的确令人忌惮。” 高瑜苒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前些日子,四宗去讨伐忘忧宗,不仅没讨到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尤其是我宗门付琴长老,竟被元婴期的高玥给折断了本命凤凰琴。母亲,这忘忧宗的实力,恐怕……” 魏姨娘不以为然,道:“忘忧宗素来神秘,宗内每人修为都不简单。若是带着道德,堂而皇之去一对一去讨伐忘忧宗,凭他们的小聪明,四大宗讨不到好也不意外。” 她唇角一勾,冷笑道:“可是,若是结合四大宗之力,去围剿忘忧宗呢?” 高瑜苒听到这里,心头一震:“母亲,您是打算,借用四大宗之力,去围剿忘忧宗?可是,四大宗与忘忧宗无仇无怨,平白无故去围剿,恐会辱没了四宗的名声,他们怎么会答应呢?” “四大宗与忘忧宗无仇无怨,可我们丞相府却跟忘忧宗有仇有怨。”魏姨娘顿了一下,笑着补充道:“高玥作为相府嫡女,在杀了相府数名门生后逃离府,她身上背着人命债,却被忘忧宗收留。我们丞相府上门讨要女儿,这有什么问题吗?” 魏姨娘给高玥编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高瑜苒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母亲要做什么,她问:“母亲,您的意思……是打算借四大宗的实力,去对付忘忧宗?可是,四大宗如何会委身帮助我们?” 魏姨娘不急不缓,神色轻松道:“忘忧宗先是独占了百头异兽筑基,而后又赢了四大宗无数灵石,并且废了月阳宗付琴长老的凤凰琴。你觉得,这口气那吃了亏的三大宗门,会咽得下这口气?” “母亲,您打算怎么做?” 魏姨娘道:“为娘打算亲自去与青峰宗、月阳宗、朝明宗掌门谈判,借用元婴和金丹高手,再以我丞相府之名义,去忘忧宗要人。忘忧宗必然不会那么轻易交出高玥和筑基异兽,以及西音深渊的机缘。届时,我们便以忘忧宗纵容杀人犯高玥的名义,血洗忘忧宗。从忘忧宗拿回的机缘与异兽,我会全部交由宗门分配,宗门一定求之不得。” “真的……可行吗?” 不知为何,高瑜苒竟觉得心头浮上一丝诡异的不安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道不明白。 魏姨娘胸有成竹:“自然可行。区区一个忘忧宗,又不是魔界,我还不曾放在眼里。况且,四大宗的格局不能变动,这个近几年处处拔尖儿的忘忧宗,必须毁掉。再者,这个高玥,在无灵根的情况下,凭空生出灵根,并且在数年内升阶为元婴后期高手,想必她的灵根会更适合你。” 高瑜苒腰间玉佩散发出微微青光,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她心中亦觉得有些不安,低声又道:“母亲,我修的是天之正道,夺人灵根,是否有些违背天理伦常?今日在皇宫广场之上,那个壮汉污蔑我的灵根是偷来的,我气愤不已。如果我真拿了高玥的灵根,岂不坐实了他们的污蔑?” “女儿,你当真以为,那壮汉和高玥无关吗?” 魏姨娘握住她的手,又开始给她清洗脑中想法:“你仔细想想,从前你一路顺畅,上古神玉给你提示的机缘你都稳妥拿到。可自从高玥开始修仙,属于你的机缘,屡次被她抢夺。若不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抢你机缘,你怎么会还只停留在金丹后期?” “女儿,是高玥抢你的东西,并非你抢她的东西。你去夺她灵根,不过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 听到这里,高瑜苒的内心再次被怨恨紧密包裹。 她想起这一路走来的阻碍,如果不是高玥,她早就凭借这个世界的最强气运与上古神玉的帮扶,荣升元婴境。就是因为有高玥,她才沦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先是她好不容易孵化的凤凰蛋被迟不谢吃了,随后天赋灵根被迟不谢挖走,这一桩桩一件件,过于巧合,她不信与高玥五官。 她捂着空落落的腹部,怨气开始游走全身。 没有灵根净化,一股无形的黑气覆在上古神玉之上,竟悄无声息地盖住了神玉的灵气和光辉。 高瑜苒丢失了灵根,压根没察觉到神玉的灵力衰弱。 魏姨娘看见高瑜苒腰间玉佩被她黑化的女主光环逐渐掩盖,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她拍拍女儿的头,低声宽慰:“我的乖女儿,任何时候,都莫要放弃希望,娘在。娘会一直陪着你。” 高瑜苒只觉心坎一阵暖洋洋,眼眶也跟着一热,泪水几乎要溢出来,声音也有些发颤:“谢谢母亲。” 在她灵根被夺时,她是真的害怕自己和高玥一样被家人嫌弃。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不仅没被嫌弃,反而被母亲愈发宠爱。 高瑜苒感慨自己有一个好母亲,从小到大,宠她如掌上宝,把所有一切好东西都给了她。 她人生中最大的不完美,大概就是有高玥这么一个姐姐。 高玥几乎夺走了她的一切,不断打乱他们全家的计划—— 她的机缘如此。 父亲篡位如此。 她灵根被挖也是如此。 …… 高丞相军队一路往西行,为了绕开梁军,特地从雪峰度过。 过了文昌雪山,就到了边境十八城,那里有高丞相的门生。 三天后。 高丞相军队抵达边境第十五城,守城的罗谭城主是高丞相往昔门生。他直接打开城门迎接高丞相大军,十五城不攻自破。 十五城由于地势原因,易守难攻,而且城内有充沛的粮草,压根不惧梁帝派兵来清缴。 城中物资循环往复,自给自足,他们只要躲在城内不出去,城内的资源可供他们消耗五年之久。 加上高丞相座下有不少修士,他们的通行门与乾坤袋也能运送物资进城。不缺物资,他们在城内吃住不愁,梁军攻不进来,也围不死他们。 高丞相在十五城划地为王,梁帝无可奈何,并自身难保。 远在帝都的梁王自顾不暇,再无心思去追缴叛军。 梁帝的宠妃和爱子去世,深受打击,与此同时,身体中毒,因没有解药,就这般一病不起,不过半月,梁帝就一命呜呼了。 萧岑因为此事无法返回宗门,只能暂时留在朝堂接替帝位,当起了新的梁王。 本来萧岑从一开始也没有修仙的打算,他是为了去修仙试炼门保护高瑜苒,误打误撞成了修仙弟子。 如今他已是金丹后期修士,梁王朝需要他,他只能一边修道,一边打理朝政。 高玥和重越一致认为,老酒头失踪和魏女有关。 萧岑新帝上任,诸事繁多,不能随同两人一起去寻老酒头。高玥和重越不认为魏姨娘是魏女,他们为了追踪魏女,调查清楚真相,带着时空珠和迟不谢,来到了火彝族。 火彝族坐落于蜀峰深处,那里与世隔绝,丛林里常年瘴气笼罩,滋养了不少蛇虫。 三人从空中落下便已抵达丛林入口,由于里面林木枝繁叶茂,他们无法御兽和御剑,只能沿着一条溪流步行进入丛林。 里面泥沼潮湿,三步一毒蛇,两步一毒蝎,树梢上还时不时往下掉落一串巴掌大的毛毛虫,悉悉索索,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好巧不巧,一条蠕动的巴掌大小青色毛毛虫落在高玥肩膀上,她紧绷的惨白小脸终于绷不住了,尖叫一声,跳到了师尊身上。 迟不谢正蹑手蹑脚往前走,他没被毒蛇虫蚁吓到,突然就被壮汉一声尖叫吓得缩起了脖子。 他抬眼看去,随后便看见八尺壮汉高玥,把自己挂在了身躯柔弱娇小的女娇娥重越身上。 女娇娥重越的身体居然能承受得住高玥这具躯体的强势碾压,丝毫没有弱不禁风要摔倒的意思。他稳如泰山,杵在原地纹丝不动,宛如一尊无声承担所有的石碑。 阿布崽走在前面,忽然感觉到肉垫下压着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他觉得好奇,便把爪子挪开去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吓得“嗷”一声,狗子跟弹簧似的弹跳而起,也跟着挂在了娇弱小娘子.重越的身上。 重越胸前挂着彪壮大汉高玥,壮汉搂住他的脖颈,把满是胡渣的下巴戳在他头顶,颤颤微微道:“呜呜呜呜,师尊太可怕了。” 重越:“……” 而他后背挂着的大白狗,拿前双爪勾住他的肩膀,后双爪也盘在他纤细的腰上,杀猪一般:“嗷呜嗷呜!嗷呜呜呜呜呜……” 迟不谢看见主人和狗都挂在重越身上,也迫不及待原地一蹦,冲过去,从后背紧紧抱住狗子和重越。狗崽被当成三明治夹在中间,狗脸被挤得紧贴重越后脊背,很是无语,痛苦地翻着白眼,喉咙里发出“呜呜呜嗷嗷嗷”的惨叫声。 重越:“…………” 他瘦小的女儿身,竟不堪重负。 第65章 替嫁的魏女 偏偏这时丛林里还卷过来一道诡异的风,凉飕飕地,令人后脊骨一阵冷寒。 高玥看着挂在师尊后背上的迟不谢,拧着一双浓粗的一字眉怒道:“迟不谢!你给我下去!师尊的身体也是你挂的吗?你看看你,把我们阿布崽挤成肉饼了!” “汪汪!” 阿布崽委屈极了,甚至龇牙想把迟不谢吓走。 迟不谢这才不情不愿下地,他怕踩到软绵绵的虫子,也只敢畏手畏脚地单腿站立。 他招手叫来大鸵鼠,单腿一跃,爬到大鸵鼠脊背上,死活不愿再下地。 大鸵鼠:“……” 它怎么有这么怂的主人? 重越伸手将强壮彪悍的高玥给端住,沉声吩咐阿布崽:“阿布!” 狗子意会,立刻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他身上下来,落在地上,身躯放大一倍。 重越将高玥打横抱起来,跃上狗背,坐得稳稳当当。 迟不谢看见小娇娘重越对彪壮大汉高玥公主抱,心里道不上的诡异感,违和感十分强烈。 三人坐在异兽脊背上前行,虽免了下脚去踩那些蛇虫鼠蚁,身躯却时不时挂到树枝。 丛林里,细小的飞虫“嗡嗡”成群,往前行时,他们压根不张嘴说话,否则会一口吞进不少虫子。 阿布崽和大鸵鼠前后蹒跚前行,在丛林里穿梭约莫一个时辰,忽见一片桃花林,他们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桃花林瘴气笼罩,一片死寂之气。他们站在山坳处往下看,竟见路边隔三差五几具白骨,乌鸦与虫蚁聚集,正在啃噬那些骸骨的残肉。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高玥捂住口鼻,皱眉道:“师尊,这腐臭味儿也太严重了。” 前方是一个岔路口,两条路。 一条皑皑白骨铺地,一条曲径通幽却看不清前路,雾气蒙蒙。 高玥问:“师兄说火彝族被灭,那条白骨重叠的路,应该就是去火彝族的路。” 迟不谢看不出这两条路有什么诡异之处,挠了挠后脑勺道:“我们走那条曲径通幽的小道不好吗?那条路,好脏,好臭……” 少年回身去看自己的异兽坐骑,只见大鸵鼠也拿大翅膀捂住口鼻,一双长腿连连往后退,仿佛很抗拒走那条路。 太臭了。那片通天的腐朽之气,甚至连重越的地狱苦海也比不上。这腐朽之气里没有灵魂生气,仅仅只是皮肉腐朽的味道,处处透着诡异。 就在重越打量这附近的不同寻常时,一只血肉模糊的行尸“嗷”地跳出来,眼看就要抓伤高玥,迟不谢手快抽出金斧,一刀把那具行尸劈成两半。 三人两兽很快聚拢到一起,警惕这看那被拦腰斩断的行尸。 那东西诡异得很,被斩断身体后,上半身依旧动,并且不知疼似得,疯狂地朝三人爬过来。 迟不谢一斧头抡过去,又把行尸的上半身给斩断,那玩意儿生命力顽强,依旧动。 高玥看不下去了,从他手里抢过斧头,拿金斧的钝面,“哐哐”两下把行尸的头颅砸得粉碎。 血浆迸溅,一股恶臭“噗”地喷出来。 高玥恶心地干呕,连忙把斧头丢还给迟不谢。 少年看着自己那柄被行尸之血弄脏的斧头,满斧头是绿色黏糊的东西,恶心得他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本以为平息了一只怪物可以松口气,重越却高喝一声:“防备!” 这一声告诫,让高玥心头一紧,寒毛直竖,几乎条件反射从脊骨里拔出大刀。阿布崽也深知主人性格,若不是万不得已的紧急情况,他压根不会发出高度警戒。 他很强,大多时候他动动手指就解决即将到来的危险和麻烦。 阿布崽不懂,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让魔尊至尊警惕成这样。 阿布崽看了眼地上的行尸,想到一种可,一双狗眼因为惊恐,瞪得又大又圆。 难道是……一群这种东西? “唰唰呼呼”一阵巨响,一群行尸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他们的尸体已经腐烂,张着血盆大口,闻到人血的味道便疯狂冲刺。 高玥不怕妖魔,但这种玩意儿却令她恐惧。她胆小,不仅怕蛇虫,怕鬼,也怕丧尸。 看见成群的丧尸冲过来,身临其境的视觉冲击感让她心惊胆战。她举着大刀往后退,“嗷嗷嗷”大叫:“啊啊啊啊啊,丧尸!” 她的声音吸引来另一群行尸,那些疯狂的东西从她身后袭击而来,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重越从脊骨拔出赤剑,一剑破空,涌来的第一波行尸头颅均被刺得粉碎,绿色的黏稠血液一阵飞溅。 高玥头一次面临这种生死厮杀的团战,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涌,想吐。她只闭着眼,凭借灵根感知这些东西存在,盲砍。 重越杀尸正酣畅淋漓,回头就看见彪壮大汉小徒弟握着大刀,闭着眼一顿盲砍,伴随着碎肉横飞,那身材无比彪悍的小徒弟被恶心得原地直跺脚。同时,喉咙里还发出粗犷却又颇具娘娘腔的娇柔声音: “啊啊啊啊啊师尊我好怕!” 虎背熊腰的彪壮大汉高玥,手里砍行尸的动作越来越快,就跟砍大头菜似的:“啊啊啊啊,好怕怕,我真的好怕怕!” 阿布崽一爪拍碎几只行尸的脑袋,听见高玥叫得那般凄惨,本想过去保护她,转回身,便见她砍行尸就跟跺白菜一样轻松。 擦擦、咔咔、噗嗤、噗咔…… 那行云流水酣畅淋漓的动作,真的就跟虎背熊腰庄稼汉收割地里的白菜一样。 大鸵鼠一口一个业火喷出去,将那些行尸烧成灰。 发现行尸惧火,小鸵鼠也从阿布崽的颈毛里钻出来,站在阿布崽头顶,鼓着腮帮子吐火。 扑——— 一阵烈火喷出去,一群行尸被烧成灰,阿布崽的耳朵毛也被灼掉一块。 重越那边最为震撼,一剑又刺破苍穹之势,如虹的剑气将最后几十只丧尸震碎。 突然起来的战场很快归于平静,高玥回到重越身边,把刀擦干净收回脊骨,望着满地行尸残骸道:“师尊,为何这里会有这么多丧尸?难道……火彝族人的尸体,全尸化了?” 重越眉头紧蹙,想到什么,立刻又道:“去里面瞧瞧。” 唯恐里面有诈,谨慎起见,高玥提议:“迟不谢就不要随我们去了,他留在外面等候。若我们在里面遭遇危险,他也可以及时赶来救援。我们的灵根可以相互呼应,我若有难,他立刻就感受到,并且赶过来。” 迟不谢被主人丢下,委屈巴巴:“主人,奴想用血肉之躯为您挡危险。主人为何又要把奴丢在外面?奴,很伤心。” 他双手捂着胸口,以表伤心之情。 高玥看他这副模样,一脸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不知道日后迟不谢恢复记忆,想起今日之一切,会不会想一刀捅了自己? 高玥只当他是个小孩,低声哄道:“迟不谢,里面危险未知,你修为比我强,我若留守在这里,遇到厉害的对手也打不过。我随师尊进村,有师尊保护。而你留守在此,有阿布崽与大鸵鼠助阵,没几人拿你如何。你留守在此我的危险才减少,明白吗?”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你留下就是保护我!若你跟着我们一起进去了,若遇到危险中了埋伏,我们这支小分队就得全军覆灭,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迟不谢虽没有记忆,可战场布阵的兵法却依然镌刻在他骨子里。 他虽委屈被高玥丢下,下意识却又认为这个提议的确是保护高玥的最优选择。 里应外合的最佳方案一定,高玥随同重越进村。 在原着里,火彝族是一个隐世部族,擅占卜,也有特殊天赋。 但这个部族后来因为可以占卜机缘,被灭族了。 灭族的原因很简单,原着里,高瑜苒要找机缘,便回部族找族长占卜。 大机缘是全修仙界想得到的东西,火彝族占卜机缘的事,当然也被外界人知晓了。于是,火彝族占卜之术成了众人觊觎的肥肉。 有人为了得到大机缘,抢在高瑜苒前面赶到,不仅拿到机缘,还灭了火彝全族。 上至老人下至小孩,无一活口。 前阵子师兄来火彝族调查,正赶上火彝族被灭族遍地尸骸的景象。 而这一次他们所见,已是一派死寂沉沉,尸体早已化为行尸。 村口坐落着一块石碑。 “火彝村”三个赤色大字旁,镌刻着村志,详细书写了火彝族的诞生。 高玥看着村志,一脸奇怪道:“师尊,这火彝族,竟是两百五十年前出现的?我以为像这种部族,是从古便有。这部族诞生的时间,跟代孕城出现的时间差不多。这火彝族,到底是什么人?” “进去看看。” 两人进村,高玥发现房屋建筑很有特色。当然,与其说是特色,倒不如说是“现代化”。 村落规划也很有意思,有小卖部,有学校,学校里甚至还有宽大的足球场。 若不是重越在身旁,高玥当真会以为自己串戏,或者回到现代了。 两人走进一间“小卖部”,竟在里面发现了类似于发电机的东西。 高玥看见这些东西,立刻皱起了眉,道:“师尊,我现在怀疑,魏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师尊,时空珠还用吗?我们还再返回过去看看吗?我想回到火彝族被灭族之前的时空,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 重越摊开手,四枚时空珠出现在他掌心,他道:“时空珠失去灵气,我可以用灵力催动阵法。但你我若回去,很可会失去灵力。若遇见魏女,可会很危险。怕吗?” 高玥点头:“嗯,我不怕。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谁也认不出来,师尊你放心,我干啥啥不行,演戏第一名。” 第66章 替嫁的老鸨 火彝村的建筑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正常建筑,处处透着诡异。 尤其是这村落的文字也非常奇怪,私塾被称为“学校”,银庄被称为“银行”,字体去繁为简,虽都能看得懂,却诡异至极。 他们走进一个小商铺,高玥打开了里面还有柴油的发电机。 发电机“轰隆隆”地开始工作,小商铺顿时亮堂起来,竟比烛火夜明珠还要明亮。 重越看高玥轻车熟路操作这些东西,皱眉问:“这是何神器?为何我从未见过?你怎么会如此熟稔的使用它?” 高玥解释:“师尊,这叫发电机,而这些宛如日光明亮的东西,叫做灯光,是通过发电机里的灵力来发出光芒。这些都是未来之书里提到的另一个文明的产物,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声音一顿,又道:“所以我怀疑,不仅魏女一个人看过未来之书,也有可能魏女不是一个人。又或者说,魏女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是她把这个部族发展成了未来之书里记载的另一个文明的模样。” 重越看着发电机皱眉:“我不曾感受到这东西的一丝灵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玥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想了片刻,才又道: “师尊,发电机需要的灵力,并不是我们修仙人士所需要的灵力,两者有很大区别。发电需要的灵力叫做柴油,而这种东西,可以通过秸秆提炼,在无氧条件下,把秸秆木屑稻壳等物质加热到一定温度,让纤维素、半纤维素、木质素等大分子降解,形成碳粉和气体分子,在迅速冷凝成液。当然,还有其它方法炼油,这是我仅知道的一种。” 重越大概听懂,这火彝族居然有一种能把废物体谅成灵力的技术。 他皱眉道:“火彝族诞生数百年,他们虽无灵力,却能凭借未来之书另一个文明的技术,不断渗透宗门以及王朝。” “嗯。不仅渗透宗门和王朝。未来之书里,高瑜苒利用魔界至尊。我想,这也是火彝族人的计划。”高玥想起魏姨娘偷取自己灵根的事,又道:“师尊,这个族群我都不看好,我们一定要小心一些。” “嗯。” 两人来到火彝族学校操场,这里腐朽死气稍弱一些。 时空珠阵法启动,时空隧道打开,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十九年前。 这一年,正好是高玥出生的年份。合 高玥抓着师尊稳稳落地,而后听见阵阵朗读的声音,令高玥感到十分熟悉。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孩子们齐声朗读,声声悦耳。听着那熟悉的诗词朗读声,高玥竟有一种回到现代的错觉。 重越听见如此绝美古诗词,竟忍不住感慨:“作诗之人,定才华斐然。” 高玥睁开眼,打量四周,四周腐朽死气退却,天朗气清。 他们正处于火彝村学校操场,虽不是现代学校的塑胶操场。 这片土地虽是泥土地,却被打理得平坦光整,也被划分出了足球场和明晰的跑道。 因为生机勃勃,学校里还栽种着一片桃树,现下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一片粉绯,硕果累累。 就在这时,一阵铜锣声响,一群小孩“哗”地冲了出来。 小孩们皆穿短袖长裤,也不曾留有长发,男生清一色寸头,女孩清一色马尾,甚至有姑娘留着齐耳短发。 总之,在重越眼里,这些小孩亦是奇奇怪怪。 看见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短袖,更是忍不住闭上眼,低喃道:“非礼勿视。” 这些学生都注意到高玥和重越的穿着打扮有些与众不同,也都纷纷投以异样的目光。 一个约莫六岁的小女孩走过来,看了一眼彪壮大汉高玥,又看了一眼娇柔漂亮的重越。 最终,目光停留在重越身上:“姐姐,你的发型真漂亮!” 重越并不觉得他头发有多漂亮,他只是简单拿木簪盘了个发髻,长发如瀑披散在身后,身上也是穿的干练黑色男装。 小女孩冲重越伸出小手:“哥哥姐姐,你们不是村内人吧?我爷爷说了,外人不许进村。误闯进村的,必须去我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但是现在,你们必须去我家。” 这里四处透着古怪,重越皱着眉头没说话,高玥却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带我去见你的爷爷吗?” 小女孩昂着小脑袋:“当然。我叫崔莺莺,我爷爷是村长,他也是我们村最有学问的人。你们跟我走吧!” 崔莺莺冲他们一摆手,带着他们往家的方向走,她是个小话唠,一路上唠唠叨叨:“你们这些外村人,愚蠢,压根不知道我们火彝族的人有多智慧。我可以带你们见识一下。” 说话间,他们经过一个卖零食的小商铺。 崔莺莺从兜里掏出类似于纸币的东西,冲进去,买了三袋腐竹辣条出来。 她分别递给高玥和重越,道:“这叫辣条,外面肯定没有的,你们尝尝。” 高玥打量着手中辣条,用牛皮纸裹着,用腐竹所制,吃起来还真有小时候买的卫龙辣条那味儿。 这东西味精重,又辣,重越被这味道冲击的受不了,脸都被辣得火红:“这是何物?口感竟如此暴戾!” 小女孩被他的反应激笑,笑道:“姐姐你真可爱!” 被一个小女孩夸可爱,重越脸色愈发沉重,觉得这是侮辱。 高玥一边啃辣条,一边问她:“莺莺,你们村,有人出去过吗?是世代都居住在这里吗?” 崔莺莺有问必答,倒是个毫无心机的可爱丫头:“我自出生起,爷爷便告诉我,不能出村,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出去的人,也不能违背村规,把村里的东西带出去,否则必遭来杀生之祸。不过,我们村在外界,口碑很不好啦,也鲜少有人会来我们这里。即便来了,都觉得我们是一群,仅会点占卜之术的修仙废柴,不足为惧。” 这四周建筑,虽然是采用现代小二楼,表面上却未采用任何现代材质的材料。 譬如玻璃。 这个村的人能发明发电机,自然能制造出玻璃。他们没把玻璃制物展现出来,大概也是为了有外人闯入时“避嫌”。 高玥打量四周,发现他们从学校走到村里,一路上房屋见了不少,却看不见一丝用电的地方。 等到了小女孩家里,崔莺莺爷爷热情招待两人,用餐时已是晚上,房间内燃起蜡烛,却未电灯。 高玥打量房屋四周,看见头顶的白色不透明灯泡,明知故问:“这是何物?看起来竟有些别致。” 老村长笑道:“这个叫灯泡,是我们火彝族特别的装饰物品。” 高玥又问:“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老村长:“无用,仅仅作为装饰。二位远道而来,今夜便在我这里稍作休息,明日,我派人送你们出村。你二位既是夫妻,我便只为你们备一间房。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多多担待。” 这道逐客令下得过于明显。 高玥厚着脸皮又问:“村长,你们这里,可有一个叫魏女的人?” 老村长脸色明显变了一下。 正在啃馒头的崔莺莺听见“魏女”的名字,立刻道:“她——” 女孩嘴里才吐出一个字,立刻被老村长严声打断:“莹莹,大人说话,小孩莫要插嘴。” 小女孩“喔”了一声,把脸埋下去,继续啃馒头。 老村长道:“我们村虽有姓魏的,却没有女人,更没有一个叫魏女的。” 高玥点头:“哦,真是遗憾。我和妻子乃修仙人士,因早些年灵根受损,无法孕育自己的孩子。我们在外面听说,有一个叫魏女的火彝族女子,擅长代孕之术,可以利用育器,来制造我和夫人的血脉。我们想找到她,亲自为我们实施此术,金银财宝和灵石都不是问题——” 她话才说了一半,老村长便拍桌怒斥:“代孕之术有悖伦常,怎可用之?生不出便生不出,为何要去残害那些无辜女子?我们村没有魏女这个人,也没有人会什么代孕之术!明日起早,你们赶紧离开,村里不欢迎你们这种人!” 老村长突然发怒,两人竟有些措手不及。 老村长起身离开,小姑娘却小声道:“你们明天早点离开吧,我们村里的人,都不喜欢代孕的人。爷爷说了,这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我劝你们不要这么做……因为,你们的孩子有父母,那么别人的孩子也有父母啊。你们将别的姐姐当成育器,他们的父母,会伤心的。” 崔莺莺搁下碗筷,问他们:“你们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就收碗筷了哦。洗完碗,我还得去做作业呢。” 高玥一点头,小女孩麻溜地把碗筷收走。 村长家是类似于农村自建的三层小楼房。 客房在三楼。 崔莺莺带两人上楼,攀楼梯时,高玥又问:“你从出生就在这里吗?你可知,你们火彝族的祖辈,是什么人?” 崔莺莺提着一盏很现代化的灯笼,走在最前面,说:“爷爷说,我们火彝族祖辈,是从一个很先进的文明过来的,先祖甚至知道这个世界的走向。我们火彝族,虽天生无灵根,但却拥有许多外人没有的智慧。当然了,这个世界,并不看智慧,而看灵根。爷爷说,我们火彝族人在这个世界,很微弱渺小,外界对我们来讲很危险。因此,我们便定居于此,与世隔绝。” 送他们“夫妻”到客房门口,小崔莺莺仰着小脸道:“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会有人来接你们出村的!” 目送崔莺莺离开,高玥重越进入客房。 高玥尝试盘腿打坐聚灵息,发现自己的灵力果然被克制,竟无法施展。 重越抬起手,勉强能施展一成不到的灵力,虽微弱,却也能筑起结界。 为防隔墙有耳,他们的房间被重越拿结界阻隔。 高玥整理了一下思绪,总结道:“师尊,老村长一定有事瞒着我们,他看着似乎不像坏人。他也一定知道魏女的存在。” “嗯。” 重越盘腿凝息,闭上眼,六识飘远。 很快,他感知到一个有微弱灵力的人,走进了这栋楼。 他一把抓住高玥手腕,两人的身体立刻变成透明。 高玥感慨:“师尊,你只剩不到一成的功力,竟还能隐身?厉害啊。” 重越淡声道:“持续不了多久。有人进来,我们去看看。” “嗯。” 两人走出客房,来到村长的房间外。 他们到时,看见小女孩崔莺莺也趴在门上听里面动静。 里面传来剧烈的争吵。 门内一个女人道:“爸,你别说了!先祖的秘密我既已经知道,我就不想再呆在这个鬼地方。爸,先祖都能改命,为何我不能?我也要做人上人!” “啪”得一声巴掌响,老村长骂道:“孽障!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逆天改命,能是你想改就能改的吗?你只看见魏先祖风光无限,可你有没有看见她做了什么违背道德伦常之事?你以为她真的就改命成功了吗?” 女人冷哼道:“我看见了,她改命成功了!她已活了两百多年,虽然依旧没有灵根,可她这两百年活得都不错。我相信,魏先祖还有更宏大的计划!我不求能像魏先祖一样,我只求自己能多活个百年,就知足了!爸,你别说了,我为魏先祖办事这么久,已得到她的赏识,你看我现在,已经拥有灵根!这灵根虽劣,却比没有的好。这次我奉魏先祖之命,回村招人去鸿夜城看守育器,我希望把莺莺带走!” 老村长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伤天害理,必定死无全尸!这世界自由天道平衡,你以为,你做了坏事之后还能独善其身?” 透过门缝,高玥看见女人的侧脸。 等女人把脸转过来,高玥心里一惊。 这女人,竟然是当初师尊在鸿夜城青楼杀的老鸨! 第67章 替嫁的血清 门开一条缝,小女孩趴在门上偷听,将门推得更开。 里面的老村长和女人注意到门口的小女孩,沉默不言,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崔莺莺看着爷爷和母亲,仿佛明白什么, 她攥着一双小拳头,冲进去,大声吼道:“我不跟你走!我就留在村子里,我要陪着爷爷,哪儿也不去!” 女人蹲下身来,拿手扶住女孩单薄窄小的肩膀,低声说: “莺莺,你跟妈妈走,妈妈带你出去过好日子。魏先祖已经答应我,只要我再干满十八年,她就能给我一个八星天赋的灵根。妈妈身体里已经有一个劣质灵根,多几十年寿命已经知足。这个天赋灵根,妈妈让魏先祖给你,八星天赋的灵根,你日后若勤加修炼,一生达到金丹修为也不是难事。金丹修为,那可是上百年的寿命……” 崔莺莺一把将母亲的手打开,蹙着一双小眉头严声拒绝:“不!我不需要灵根!如果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那我宁可不要!” 老村长一脸欣慰看着孙女,又看向女人道:“崔红,你到底还想跟着魏先祖做伤天害理的事到什么时候?你真的以为,她能逆天改命成功吗?你以为,天道是这么好对付的吗?” 女人压根不想再跟男人废话,不耐烦道:“爸,我直接跟你说了吧,这次回来,是要带走莺莺。莺莺体内的东西,魏先祖势在必得。” 老村长拍桌而起,怒道:“孽障东西!我就知道你想带走莺莺的目的没那么简单!你想要莺莺体内的东西,不可能!我劝你早点退出,否则有朝一日,天道——” 老村长还要再劝,女人起身,怒道:“爸,你嘴里老是天道天道,若天道真像你说得那么厉害,这几百年,怎么没见它出来管过魏先祖?当今这个世界,就没有可以扼制魏先祖的人。你瞧你,前怕狼,后怕虎,烦死了!再有十八年,我就能成功从魏先祖那里得到八星天赋灵根,你现在劝我退出?你安得什么心?现在退出,我以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女人摊开手心,聚齐一团火,道: “爸,你看见了吗?即便我只是一个劣质灵根,即便我只拥有一个外界修士都瞧不上的灵根,可我现在的力量,是火彝族人梦寐以求的!爸,不论结果如何,至少我现在拥有这些。即便丢了命,我都不后悔。” 老村长见劝不了她,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女人见时间不早,低声道:“爸,看来你我注定是水火不相容,今晚我去表姐家住。表姐已经答应我,明日随我一起去鸿夜城。爸,你等着看,我一定会跟着魏先祖做出一番事业,让你刮目相看。迟早有一天,这天下,是我们火彝族的天下。” 她说完后便离开,门口隐身的高玥和重越侧身让开。 等女人离开,崔莺莺才问老村长:“爷爷,妈妈为什么那么执着想要改命?八星天赋灵根是什么?金丹又是什么?” 老村长叹了声气,才对崔莺莺道:“莺莺,跟爷爷来。” 老村长带着孙女下了地窖,移开一捆稻草,露出了一扇木门。 老人摁下一个按钮,木门机械地朝两边打开,里面竟是一个简易的木质电梯。 在电梯木门合上那一刹,高玥立刻拽着重越的手腕,拖着他飞速跑进去。电梯感应到重量,竟“咚”得往下一沉。 老村长以为是电梯年久失修所致,也不甚在意。 电梯下沉,来到地下负一层。 四人走出电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电梯之外的景象,不免让他们有些震惊。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每一个实验区域都在研究、生产不同的东西。 化工制品、基因研究……等等人类先进科学都可以在这里找到雏形。 老村长带着小姑娘来到一个基因研究实验板块,他的手放在一块灵石上,空气里立刻出现一幅画面。 他道:“莹莹,这就是我们先祖的秘密……我们并不属于这个文明,我们来自于另一个文明。在那个世界,没有修仙者,人类靠科学探索宇宙。这块灵石,记录了我们先祖的秘密。” 灵石里,是先祖们用类似于动画的方式,拼凑出了一部简单粗糙的动画。 画面虽粗糙且不流畅,却让崔莺莺幼小的心灵被震撼。 原来,火彝族先祖来自一个叫地球华国的文明,他们是地球的先进的科学家。 一次探索宇宙奥秘的实验中,魏姓科学家探索宇宙时,意外发现,宇宙内,包括太阳系在内的数十个星系,都被一个叫天道的系统控制着。 浩瀚宇宙中,存在不同的空间。 有相同时间下的空间,也有不同时间下的相同空间。 前者被称为是平行时空,后者被称为过去或未来时空。 这个天道系统,控制着包括太阳系在内的另外几大星系的生命。 人类的出生日期,可以组成“生辰八字”。 而“八字”就是这位叫“天道”的系统,随机输入的一串代码。 人的一生,几乎都是按照这串代码的既定走向生活,很少能有人能逆天改命,都在冥冥之中,走进了既定的轨道。 在地球的华国,袁天罡、李虚中、徐子平等擅长“四柱八字”。 这几位先贤之辈,顺应宇宙自然规律,推敲出了八字这串“代码”背后的意义。 他们通过这串“代码”,推敲人的一生走势,从而有了“算命占卜”一说。 纵观历史,华国古代著名的“占卜预言大师”,大都是优秀的天文学家。 实验室的魏姓科学家,在企图与“天道”沟通时,意外触发了天道的保护机制。 魏姓科学家有个十二岁的女儿。 小姑娘正读初中,在天道自我保护机制启动的当天,她陪着爸爸去了科学院组织的联谊会。 参与联谊会的都是国内各个行业的翘楚。 联谊会上,魏女女与大人的世界格格不入,便坐在角落里看起了小说。 “天道”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一颗陨石坠落,砸毁了联谊会的建筑物。 包括魏父与魏女女在内的数十名科学家,都穿进了小说世界。 与其说那里小说世界,倒不是如说是“天道”控制的另一个同等时间的异空间。 科学家们既来之则安之,在这个世界相互结合,繁育后代,建立了火彝村。 他们也很快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之处。 他们没有灵根,无法修仙,被称之为这个世界的废物与基层。 科学家们知道,即便他们带着所谓的“科学”去改变这个世界,也未必能走长远,毕竟他们太弱。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为了能活命,决定只在村内“搞建设”,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魏女女二十岁时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是她看过的小说世界。 他们穿越到了小说里。 只不过,这个时间线停留在两百多年前。 也就是说,魏女女还要再等两百多年,才能见到这个世界的真正女主。 魏女女证实了小说世界的设定后,立刻跑去找父亲。 灵石里记录了魏女女与父亲的谈话, 播放的画面里,她显得十分激动:“爸爸!这是小说世界!是我看过的小说世界!我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我们可以凭借这些当先知!这个世界的女主叫高瑜苒,她大约会在两百年后出生,只要我们可以跟她搞好关系,再仗着我们现有的科学研究,我们一定能在这个世界出人头地!不必躲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魏教授正在做实验,闻言,搁下手中试管,抬眼看她: “女女,你难道现在还没明白吗?天道不可违,我因为窥探天道,连累了其它人一起被关进了这个世界。即便你知道剧情走向又如何?即便你成为先知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没有灵根?不论你是女主的亲人还是朋友,只要你无灵根,就没有自保能力,你走出这里,有人想杀你,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魏女女陷入沉默,眼睛里刚刚染上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几年后,二十五岁的魏女女在诸位科学家的教学下,成为火彝族的一名“博士”。 她主要研究基因方面的科学,与另外几名火彝族的基因科学家,研究出了换灵根的方法。 魏女女和同族人开启了临床试验之路,以火彝族“先知”为幌子,忽悠了不少外面有灵根的修士。 然而灵床实验并没有那么顺利,他们很快发现,掠夺灵根也需要天时地利任何,并非你想掠夺就能顺利夺取的。 这是一项还不成熟的技术,风险也很大。 首先需要挑选一个天生就有灵根的胚胎。他们只是普通人穿越,无法知道哪个婴儿拥有灵根胚胎,一旦选择到了没有灵根的胚胎,火彝族人也会暴毙身亡。 灵根掠夺“手术”风险极高,稍有不慎,非死即残。 即便熬过最危险的阶段,如果掠夺了劣质灵根,遭受了巨大痛苦不说,依旧没什么卵用,碌碌无为,无法修成大道。 …… 灵石里面的播放着魏女的一切。 之后,村里的人发现了魏女的实验,立刻叫停。魏女不服从管教,离村出走。几十年之后,当村里人快要忘记她的存在时,她回来了。 与她同龄的人都已步入年迈,她依旧年轻貌美,只是样貌与从前不同了。 随着最早一批科学家去世,仅存的魏女成了“魏先祖”。 她每隔几十年回来一次,以“灵根”为诱惑,带人出村。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两百年来,一直都保持着年轻容貌。 更甚至,每次回来,都是不同的脸,甚至连身材都大不相同。 …… 看完这些用灵石记录的画面,崔莺莺一脸疑惑问村长:“爷爷,为什么魏先祖每次回来,都是不一样的脸和身材呀?妈妈为什么要带走我,我体内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人知道魏先祖用了什么方法,才让自己保持年轻的面容。”村长摇头,看向崔莺莺说:“我们崔家的先祖,也就是魏先祖的老师,在另一个世界,是一名在基因学方面颇有成就的科学家。他临终前,研发了一种可以改善基因的药物,可是很不幸,失败了。” “这支药物在临床试验时出了问题,所有被注射这种药物的人,都会被病毒吞噬大脑,变成一个无思维的行尸走肉。我们的先祖用尽毕生之力,研发了一半的血清,而这一半的血清,也只有在我们族人的直系血脉里起到作用。” 说到这里,高玥和重越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里就是行尸的来源。 可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变成行尸呢? 高玥和重越立在角落里,继续听着。 老村长又道:“血清遗传到我这一代,我感觉到了魏先祖的势力逐渐强大,害怕有朝一日无法保住血清,便把血清注入进了你的身体。也就是说,莺莺,现在你就是血清。魏先祖要带走你,并不是想给你什么坦荡前途,而是想拿你去做实验,解析出血清密码。” 崔莺莺很聪明,她很快接纳了这些信息。 她走上前,握住老村长的手道:“爷爷,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不会跟妈妈走!我会一直留在火彝村,守住村里的秘密,保护全族。” “乖了。”老村长摸了摸他的头,一脸宽慰。 高玥感觉到重越的灵力正在消失,再待下去,他们很快会暴露,迅速乘坐电梯上楼,回到房间。 房门紧闭,重越因用灵力过度,有些疲累,盘腿坐在榻上凝息。 今晚接收的东西太多了,高玥一时有些消化不过来。 缓了好一会儿,高玥才道:“师尊,现在一切都很明朗了。一定是魏女拿走了村里的病毒,才有了您家乡和外面的行尸。” “高瑜苒的母亲,魏姨娘。迟不谢的母亲,如今岳国垂帘听政的谢太后。都是火彝族的人,也就是魏女的人。” 想到这里,高玥居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之感,她道:“这个魏女筹谋多年,真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魔界是否有她的人。” 重越低声道:“人魔大战之后,魔界便一直处于封闭状态,也没那么容易被渗透。” 这些年,一直有妖魔打着魔界的名义在人间横行霸道,导致两界关系岌岌可危。 重越派属下多番调查,均无果。这才有了他来人间创立忘忧宗之事。 创立忘忧宗这些年,他依旧无所获,直到小徒弟的出现。那些隐藏在背后的秘密,才如洋葱,层层剥开。 只是,他们至今仍不能确定魏姨娘是否是魏女。 高玥怎么也想不明白魏姨娘的所作所为,她道:“师尊,我实在想不明白,魏女的人,为何要换掉我的灵根给高瑜苒。高瑜苒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之主,而我只是个炮灰。” “若不是魏姨娘给高瑜苒换了我的灵根,我也不会拥有异兽化息。我的灵根给了高瑜苒,原本属于女主的异兽化息,落在了我的身上,这岂不是白让我捡漏?拥有异兽化息的人,应该是高瑜苒才对。” 讲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现在的我,虽然不曾拥有女主光环,可凭借着异兽化息的灵根,也的确捡了不少本属于女主高瑜苒的漏。我这是,莫名其妙成了捡漏王啊。” 重越睁开眼,淡声道:“这也是为何,他们要送你去魔界,让你死在魔尊手下的原因。你若活着,便有可能成为变数。” 高玥疑惑:“可是我不懂。我那会儿没有灵根,他们想杀我,岂不很容易?为何要这般大费周折,送我去魔界?” 重越分析道:“其一,你是人间权臣之女,若你被重越所杀,必挑起正魔两道的争端。正道便能以魔界违背和平契约为由,一举进攻魔界。正道之所以是正道,头顶自然会顶着一顶道德高帽,若他们毫无理由的进攻魔界,便会在人间失去当有的公信力。” 他顿了一下,又道:“其二,你仔细回忆,在未来之书里,你是如何死的?” 高玥回想原剧情,叹气道:“我所看的未来之书的剧情里,高瑜苒并不是异兽化息灵根,而是偷了高玥灵根之后的故事。”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猜测说: “我记得,迟不谢娶高瑜苒灵根时,她大声指责迟不谢大奸大恶,当我说,她灵根是偷来的时候,她不仅没有半点心虚,还非常痛苦且理直气壮地指责我。” 她顿了一下,才道:“我大胆猜测,我所看的剧情,和魏女女所看的剧情不同。魏女女的剧情里,高瑜苒乃异兽化息者,她换掉高瑜苒的女主灵根,又杀掉可能成为变数的我。她告诉高瑜苒,她的灵根是天赋灵根,而后一步步引导,把高瑜苒引入黑化道路……一个女主她可以无情,可以黑化,但她三观不能不正。若三观不正,必定被天道所弃。所以,魏女是想让高瑜苒的女主气运消失,自己,取而代之。若她成功了,她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新女主。” “而我所看的剧情,应该是天道为了平衡这个世界,特意让我看见的。我看见了这些,就大概能知道未来剧情走向,趋吉避凶。” 讲到这里,高玥舒出一口气道:“天道真牛逼,不愧是宇宙几个星系里的大主宰。” 重越看向小徒弟,总觉得她还有事瞒着他,却并未多问。 他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才一直努力修炼,想要飞升。 听小徒弟这般说,他愈发想知道天道是何物,飞升的欲望也愈发强烈。 他想去看,更大的世界。 整理出事情经过,两人陷入了沉默。 高玥太困了,倒在床上,卷起棉被,背着重越睡过去。 隔了许久,重越灵力恢复。 他忽然想起什么,扭过脸看向拿后脑勺对着他的小徒弟。 他叫道:“小徒弟。” 小徒弟.高玥并无反应,彪悍的身躯健壮如牛,由于这幅身体构造的属性问题,呼声震天响。 呼噜、呼噜…… 重越见叫她不醒,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她的后脑勺:“嗯?” 高玥翻了个身,砸了咂嘴,把自己身体张开成大字型。 折腾一天,她过于疲困,竟说起梦话:“师尊……尊……” 一皱眉,一双粗腿开始乱蹬,翻身抱住枕头,紧皱的眉头瞬间得到舒展:“阿月……会……保护你!因为阿月是——凹凸曼!打妖怪……打……打……” 重越:“……” 十分无语地替她捏上被子,只露出她那一颗粗糙的壮汉脸。 *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 高玥被一阵“砰砰”地震天响吵醒, 她下意识坐直身体,看见站在窗边往外看的重越:“师尊,怎么了?” 重越用手指挑开窗帘,通过一条缝看外面,听见高玥声音,立刻放下窗帘,回身道:“村里似乎出事,老村长和其余村民,正朝村中心涌去。” 就在这时,崔莺莺来敲门:“姐姐,哥哥,你们醒了吗?” 高玥整理好衣衫,起身去开门。 小姑娘抬头看着她:“叔叔,村里出了事,你们快走吧。爷爷让我带你们出村。” 崔莺莺穿着短袖,白嫩的小藕臂摆起来,冲他们勾了勾:“康忙,跟我来!” 重越与高玥对视一眼,跟小女孩下楼。 高玥试探性问道:“村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总之,危险钟敲响,一定是很严重的事,很危险,你们快跟我走。” 崔莺莺带着二人避开村里的主干道,从另一条林荫小道离开。 就快到出村的溪边时,草丛里“扑”地冲出两个庞然大物,若不是重越眼疾手快,小女孩已然受伤。 冲出来的是两具行尸,他们眼眶里翻白,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扑过来。 高玥把崔莺莺护在身后,重越则将一大一小两位女士护在身后。 他从脊骨里抽出赤剑,手腕一翻,剑气如虹,朝扑过来的两具行尸刺过去。 虽因为时空珠限制,重越只剩一成功力,对付两具行尸依旧不在话下。 他剑法精准,将两具行尸脑袋刺得粉碎,黏稠液体喷溅出来,一股恶臭散开。 崔莺莺躲在高玥身后,看着两具行尸,颤颤巍巍道:“这……这是行尸!怎么会,村里怎么会有行尸?” 她仿佛想到什么,瞪大眼睛道:“不……不好!爷爷!” 小姑娘立刻掉头往回跑。 高玥回到重越身边,道:“师尊,我们也过去看看。” “嗯。” 两人抵达火彝村中央时,村民们围着广场,人手举着火把,手握大刀。 他们把大刀和火把对着圈内的老人和两具行尸。 两具行尸正在啃噬老村长的身体,不仅将老村长的头颅啃开,还用利爪破开了村长的腹部,内脏与肠掏出来,放在嘴里咀嚼。 老村长还剩一口气,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崔莺莺要冲过去,却被一个女人抱住:“莺莺,别过去!你爷爷已经感染了病毒,回天乏术!没有血清,即便把他救回来了,他也会变成丧尸。”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让老村长早点上路吧!烧死这些狗东西!” 不知是谁丢了第一把火,那两具行尸连带老村长的身体一起烧了起来。 崔莺莺泪流满面,哭道:“爷爷!爷爷!” 她想往火里冲,却被人死死地抓住。 老村长的意识已然混沌不清,恍然间,听见孙女的喊叫,睁开眼,隔着火焰去看她。 他嘴唇嚅动,用口型跟崔莺莺留下了一句话: ——不要相信你妈妈。 崔莺莺最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高玥和重越看见这一幕,心情复杂。这一切显然不是巧合,一定又是魏女的计谋。 与此同时,重越的眉头微微皱起,身上浮现出一股不安定的气息。 高玥察觉到师尊异常,拽住他的手腕,低声询问:“师尊,你怎么了?” 重越低声道:“有人在动时空珠,我们必须赶紧回去。” 高玥随重越退出人群,朝学校方向走去。她临走前看了眼那个晕倒的小姑娘,又联想到十几年后火彝族灭村的惨景,竟有些心疼。 火彝族全村尸化,可小姑娘体质不同,她是血清。 那么,她是否还活着? 时空隧道一阵动荡,重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攻击着他布置在时空阵法之外的结界。 一旦结界破碎,时空珠被毁,他们必然会被卡在时空隧道里,很难再回到现世。 好在离开前,重越布下了紧急阵法。 一旦结界被攻击,阿布崽变回立刻赶来援助。 想必此时,阿布崽一定在外拼死守护结界。 …… 与此同时,时空阵外,上千行尸不知从何处涌来,很有攻击性地撞击时空阵法的结界。 阿布崽赶来时,元婴结界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它化身一只巨兽,一掌拍下去,便能拍碎一群行尸。 阿布崽的皮毛堪比铜墙铁壁,行尸竟无法伤其分毫。 见形势紧急,小鸵鼠也来帮忙,一口金丹业火吐出去,便能将一群行尸烧成灰。 迟不谢和大鸵鼠那边也没闲着。 一时间,时空阵法外,火光滔天,尸块横飞。 然而很快,迟不谢发现行尸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他高举斧头,重重劈裂地面,将一群行尸砍得粉碎,并且骂道:“他娘的。怎么这般多?这些东西,怎么越来越多!” 再强悍的灵力,也经不住这般源源不断的泄耗。 大鸵鼠亦觉得有些吃力,竟有几次吐不出业火来。同时它有驮着迟不谢在空中飞驰,灵力泄耗过多,终于无力地从高空坠下。 迟不谢重重地摔在地上,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摔得搅成一团。 他还没来得及抓起斧头,那群丧尸嗅到血液,愈发疯狂,蜂拥而至,齐刷刷朝他冲了过来。 大鸵鼠护住,几乎同一时间,伸出翅膀,挡住主人。 迟不谢抓起斧头,还未重新杀回去,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孩从天而降。 女孩扎着高马尾,小脸精致惨白,目光呆滞,宛如活死人。 她挡在迟不谢跟前,从腰间拔出匕首,用手掌握住,鲜血渗出,“嗒嗒”地滴在地上。 成群的行尸们闻到女孩的血液,顿时如临大敌一般,开始四散逃窜。 迟不谢看着那些撤退的丧尸,坐起身,目光又落回高马尾女孩身上。 他问:“你是谁?我叫迟不谢。谢谢你救了我,等我主回来,我一定让她报答你。” 女孩转过身看迟不谢,她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一言不发地朝他走过去。 女孩把匕首插回腰间,又从挎包里取出消毒药水和纱布,在迟不谢跟前单腿跪下。 她望着迟不谢,低声道:“手伸过来,给你包扎。” 迟不谢立刻就把手伸过去,一边看女孩替他包扎,一边拿余光偷偷打量女孩。 小声问:“你是妖怪吗?为什么他们都怕你?” 女孩闻言,气得给他扎了个死结:“我是人类。比起我,” 她打量一眼庞然巨兽阿布崽,以及两只鸵鼠,喉咙里发出冷哼:“你们才更像妖怪叭?” 替他包扎结束,女孩又取出一瓶药倒在掌心,递给他:“吃了它们,暂时可屏蔽气味儿,躲开那些家伙。” 迟不谢倒是很单纯,麻溜地把药吞下去。 同时,时空阵法内,出现时空隧道,高玥和重越成功回到了现时空。 女孩看着结界里的一男一女,双眼瞪大,立刻站起身。 也就在同时,一道强光将两人包裹。 时空珠余下的灵力,竟破解了二人身上的诅咒。 两人终于变回了原身。 高玥从彪壮大汉,又变回了细腰大长腿。 而重越从娇柔小娘子,变回了身高腿长的红衣尊师。 结界之外,崔莺莺目睹两人的变化。 等结界一收,她阔步走过去,望着二人道:“哥哥,姐姐,好久不见。” 高玥二人一脸疑惑看她。 她补充了一句:“我是崔莺莺,火彝村仅剩的活人,也是这里的守护者。当年你们走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 高玥打量着四周的尸块,大概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还未来得及询问小姑娘,这里发生了何事。重越却先她一步,对小姑娘提出问题:“有一事,我不明白,希望你能回答。” 崔莺莺点头:“您问,知无不言。” “爸爸,应作何解释?” 崔莺莺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重越在过去时空,频繁听见“爸爸”这两个词。他也发现,这个词似乎与他想象的有出入,却又不敢肯定。 崔莺莺愣了一下,才解释说:“爸爸就是,父亲的意思。” 重越:“不是挚爱的男人?” 崔莺莺又愣住:“也可以理解成……最爱的男人……吧?” 高玥一脸懵逼望着师尊。 重越陷入了一阵沉默:“…………” 第68章 替嫁的m枪 高玥不懂师尊为何问这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个问题把崔莺莺也搞得一脸莫名其妙,她见重越脸色不对,小声询问:“那个……哥哥,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她见气氛有一瞬尴尬,四周又弥漫着一股行尸血液的极致恶臭。 小姑娘提议说:“天快黑了,会有一些我对付不了的东西出现,在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们跟我来。” 崔莺莺取出一只玻璃瓶,同样倒出几颗药丸,分别递给重越和高玥。 一路上,重越沉默无言,浑身气压也沉甸甸地。 高玥从师尊刚才的问题,仿佛意识到什么,蹭到师尊身边,小声跟重越说:“师尊,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虽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阿月实在没资格做您的女儿。对不起啊师尊,我……” 她没想到,师尊竟然很在意当她“爸爸”。 难道是因为辈分原因?或者他觉得,把他叫老了吗? 然而高玥越解释,发现重越的气场就越发古怪,脸色也愈发冷沉。 重越一路无言,四人三兽跟着崔莺莺来到家里。 崔莺莺挪开遮挡地下室电梯的杂物,摁开木质电梯按钮,侧身让出窄门,邀请大家一起乘坐。 由于电梯窄小,不能同时容纳四人三兽。 大鸵鼠和阿布崽被迫变成半条胳膊长短,分别被主人抱着,方才勉强挤下。 高玥虽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底下实验室,可走出电梯时,还是有被震撼到。 她发现,有一片试验区,操作台被夜明珠照亮,红色的液体在试管里“咕噜噜”沸腾着。 高玥看着那堆实验品,低声跟小姑娘解释说:“莺莺,我叫高玥,这位是我师尊,那个少年叫迟不谢。我已经知道你们村里的秘密,我和师尊此次前来,动用了时空珠,回到了十几年前。你当年见到的大汉和小姐姐,就是我们。我们是为了调查魏女的秘密,才来到此处。” 她详细跟小姑娘介绍了一下身份,同时也捎带了一些她一路走来,所发现的魏女秘密。 培养育器的鸿业城、迟不谢的母亲,以及无脸女神相和魏姨娘。 崔莺莺叹息一声道:“你猜得不错,这个世界,无论王朝还是宗门,都被魏女的势力渗透了。魏女手上还掌握着行尸病毒,她在培育一支行尸军队。两百年前,她在魔界里投放了行尸军队,但很快被剿灭。这些年,她一直在韬光养晦,打算创造更强,更听话的行尸军队。” 女孩摇头道:“她不仅是疯了,还异想天开。行尸病毒这种东西,会不断变异,怎么可能受到她的控制?目前,我也只能控制住火彝族这些行尸,可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庞大,我快撑不住了。” 高玥又问:“莹莹,你可知高瑜苒的母亲魏姨娘,到底是不是魏女?” 崔莺莺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其实关于这个世界的故事,我和先祖们也不知道细节。毕竟只有魏女女看过小说原着。还有,魏女女每隔几十年,都会换一副皮囊。” 她顿了一下,又指向自己的研究,说:“我多次研发血清,都失败了,遭遇了难以逾越的瓶颈期。” “可惜我是动物医学方向。” 高玥在实验室内走动,竟然在书架上,翻出了一些现代医学书籍,以及一些基因研究方向的论文。 高玥扭过头,看向小姑娘:“莺莺,这地方你不能呆了。我们的敌人都是魏女,也都为了对付魏女,我们目标一致。不如你跟我们回宗门,我们忘忧宗人员简单,还不至于被魏女控制。你可以在宗门内,精心研发血清,搞你的研究,你觉得如何?” 崔莺莺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她:“这……真的可以带我走吗?” 高玥点头,笑道:“当然。” 她特意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道:“不过,首先一点我得声明。我和师尊在鸿夜城救一些被培育成育器的姑娘时,杀了一个老鸨。那女人,八成是你母亲。如果你介意这点,不必与我们为伍,我会让迟不谢送你到一个安全地方。” “她,已经死了吗?”崔莺莺恍然了一阵,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无所谓了。她早在害死爷爷的时候,就已经死在我心里了。当年她为了带走我,特意放出行尸,害死了爷爷。” 小姑娘眼睛红彤彤地,她抬起手背搓了搓发红的眼眶,道:“姐姐,您若不嫌弃我,便带我走,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研发血清。我也必须研发出血清,结束魏女的一切。” 高玥点头,指著书架上那些论文书籍,问她:“这些东西,我可以带走吗?” “嗯。这些东西已经深深地刻在我脑子里。若你不带走,我也会烧掉,以免被魏女的人拿到。” 得到女孩同意,高玥取出乾坤袋,打算大装特装。 崔莺莺把目光锁定在实验室一只大铁盒上,她阔步走上前,在铁锁上输入密码,锁扣“咔哒”一声弹开。 她从里面拿出一支类似于m416的步枪,还带八倍镜。 高玥直感慨好家伙:“这是步枪吧?我只在未来之书里看见过。” 崔莺莺把步枪背在身上,点头说:“嗯,制作步枪需要很繁琐的过程。这个世界资源又有限,我先祖们,也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研发出这款步枪。而且,这步枪,主要是用来对付行尸的,同时结合了修仙界的灵气。行尸在行走时,会产生一种巨大的废息,而我先祖结合修士的手法,制造了一枚特殊弹匣。” “但凡有行尸的地方,这步枪弹匣可以直接将行尸废息,转化成子弹,从而去攻击行尸。当然了,这步枪子弹对人类的攻击力几乎没有。” 即便如此,高玥依旧觉得这是一个好东西,她反问:“那你平时,如何自保?对了,火彝村到底是为什么会被灭族?” 提及这,崔莺莺眉头都拧紧,小拳下意识攥紧:“都怪魏先祖!这些年,魏先祖一直在外散播火彝族能预言。近几年更过分,甚至散播火彝族可以预测机缘这种事……机缘这种东西,但凡有个灵根的修士,谁会不觊觎?西音深渊机缘的消息,引起了修士们的抢夺。我火彝族,也因此被灭族。” 崔莺莺眼眶通红,仍旧忘不了被灭族的那一夜。 不仅村里的老人,就连村里的小孩也尽数被杀。 其中一名修士被她咬了一口,她经常拿自己做实验,身体里也有行尸病毒。普通修士的血液里没有血清,被病毒感染,变成了行尸。 那些屠村的人,没一个活口。 她又补充说:“不论如何,灭族之祸这笔账,我一定要找魏女算清楚。” 两个女孩在谈话,两个男人和三只异兽便在实验室里随便走动,看到新奇的玩意儿也就随手翻翻。 阿布崽打翻了一罐柴油,舔了舔,恶心地一阵干呕。 迟不谢找到一个开关,刚一摁下,“咔嚓”一声,实验室内光线大亮,宛如白昼。 他又发现一只做工粗糙的留声机,拨弄了一下,指针刮擦碟片,音乐“嘎嘎”的音乐响起。 迟不谢吓得一把抱住旁边直挺挺站立的重越。 男人负手而立,垂眼看他:“放开。” 迟不谢听着那个发出“嘎嘎”怪声的乐器,单腿缠在重越身上,抱得更紧:“不松!师母好可怕呜呜。” 阿布崽出于好奇,也伸出爪子拨弄了一下,里面竟有女人唱歌声。 “汪汪——” 阿布崽也吓得盘在重越身上,狗脑袋从重越胳肢窝下探出来,一双耳朵往后压褶,偷偷打量留声机,喉咙里发出“嗷呜嗷呜”的怪叫声。 重越:“……” 竟有一种带了两个小孩的即视感,实在令他头痛。 小鸵鼠鼓起腮,喷出一口火,把留声机烧起来:“唧唧唧唧唧唧!” 它攥紧一双小爪子,振翅悬在空中,挺着圆滚滚的肚皮,挡在阿布崽前面,颇有些英勇模样:“唧唧唧唧唧唧!” 阿布崽的狗鼻子杵在小鸵鼠脊背上,只敢露出一只眼睛打量那会说话的大铁块。 崔莺莺正与高玥说话,没注意到这边情况,见留声机着火,立刻冲过来灭火:“干什么呢你们!!这留声机很珍贵的!我先祖穷尽毕生之力,才做出一台,你们干什么呢!” 她一脸心疼地看着化成灰的留声机,回过头,看向始作俑者小鸵鼠。 崔莺莺:“呵呵,我长这么大,还没尝过烤鸵鼠的味道呢!” 小鸵鼠飞快地躲到阿布崽身旁,拿爪子掀起阿布崽的狗耳朵,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重越眸中红光一闪,身上挂着的人和狗顿时感觉到一阵电击,浑身一麻,从他身上摔在地上。 迟不谢浑身麻酥酥地,摔在地上委屈道:“师母为何这般对我?” 重越冷冷看他一眼,若不是看小徒弟面子,早把他分尸丢进弱水河。 崔莺莺在实验室里给大家铺了床,她和高玥缩一个被窝。 小姑娘的五感甚至比修士更敏锐,等灯火尽灭,她总觉得,黑暗中有人盯着她。 那双眼睛冰冰冷冷,以致她浑身竟有些不寒而栗,下意识钻进高玥怀里。 高玥以为小女孩是做了什么噩梦,把小姑娘捞进怀里抱住。 崔莺莺只觉那阴恻恻的目光,更灼热了。 其实论年龄来讲,崔莺莺年长她。 可在她毕竟见过小姑娘幼儿时期,心里依旧觉得她是个小姑娘。 崔莺莺也完全摒弃年龄界限,她从高玥身上嗅到了难得的安全感。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睡得第一个安稳觉。 翌日一早,天刚亮,一行人离开火彝村。 在离开前,大鸵鼠和小鸵鼠用金丹业火焚烧了这片村庄。 浓烟滚滚,火势滔天,烧尽了这一切罪恶。 火彝族内有干扰修士联系外界的利器,他们在火彝村时,无法收到外界联系。 一行人刚从密林出来,高玥怀中的铜镜便开始“嗡嗡”震动。 她取出铜镜,里面竟出现酒凌汐的面孔。 酒凌汐一脸焦灼道:“阿月,你最近一定要躲起来。高丞相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与宗门取得联系。现下,柳青峰勒令各大宗门出人,伪装成高丞相门客,以高丞相之名义,去忘忧宗捉拿你。我们赤霞宗碍于宗门势力的威压,也出了两名元婴长老。阿月,你小心些,千万不要回宗门。这一次,宗门势必要让你们忘忧宗大出血了……” 第69章 替嫁的魔尊 高玥切断和酒凌汐的联系,一腔怒气汹涌。 她攥紧了拳,怒不可遏道:“师尊,这些人太过分了!宗门如今太危险,莺莺不能跟我们回去。” 高玥看向迟不谢:“迟不谢,你带着莺莺去梁王皇宫找萧岑,让他务必保护好莺莺。” 目光又转回向重越:“师尊,魏姨娘这次是冲我来的,阿月并不想连累你和三位师兄——” 她话没说完,重越冷声打断:“你当我忘忧宗是何物?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生,是本宗之人。死,亦是本尊座下之鬼。既入宗门,生死不出。四大宗门既想借此来对付我,让他们来便是。我忘忧宗,未曾怕过谁。” 听见师尊这般说,高玥自然不可能再独揽责任。 高玥一脸感动地看向重越:“谢谢我师尊!您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她顿了一下,又道:“这魏姨娘突然来找我们忘忧宗的麻烦,一定是因为高瑜苒失去灵根,想取我的灵根。魏女虽不知道我是取灵根的壮汉,可她却知道我体内的灵根,本就是属于高瑜苒的机缘。其实,我挺好奇,她真的是为高瑜苒来抢灵根的吗?还是——” 崔莺莺闻言,插嘴道:“她那么自私,怎么可能为高瑜苒夺灵根?高瑜苒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如果她没了灵根,天道平衡运转,要么将她的气运逐步挪到他人身上,要么给她新的机缘,让她获得新的灵根。所以我猜……魏女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夺你的灵根,是想为己所用,让自己成为新的气运之女。” 迟不谢故作一脸疑惑看向他们,而后,抓了抓后脑勺,问:“主人,奴若离开你,你的安全谁保护?” 高玥语气刚硬:“我是你的主人,我的命令,你不可违抗。” 迟不谢委屈巴巴看着她,却又不得不尊崇:“好的,主人,奴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她!我的主,不要太想我哦。” 那双大眼睛不灵不灵的,俨然有阿布崽之风,若有只小尾巴,摇得一定比阿布崽更欢。 安顿好迟不谢和崔莺莺,小队伍分道扬镳。 高玥跟师尊回忘忧宗,准备迎战。她打算在战斗前,先破境。 迟不谢则带莺莺去往王宫方向,一来避祸,二来研究血清。 * 十五城内。 四大宗门派遣的二十余名长老,全部集结在城主府内。 高丞相魏姨娘坐于上席,高瑜苒立在旁侧。 武奇把作战计划与诸位交代了一遍,又冲大家拱手道:“诸位,此一战,关乎道各大宗门的名声,请各位务必隐藏自己的身份,走出这道门,你们便是我们城主府中的能人门客。忘忧宗的单人实力虽强,可寡不敌众的道理,我想大家都明白。” 青峰宗长老听得有些不耐烦。 他堂堂一个大宗长老,竟然来凡间给一个城主当“门客”,这要是说出去,谁不嘲笑一嘴? 既如此“屈尊降贵”,好处他当然要捞不算少。 他看向高位之上的高丞相,轻蔑道:“高丞相,此次攻打忘忧宗,高玥那厮归你们,其余战利品,可是要尽归我们四大宗的。这点,你没有异议吧?” 不等高丞相发言,魏姨娘才道:“当然没有。诸位,此次合作,于你们于我们,是互惠互利。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只要高玥。至于什么西音深渊的机缘,以及异兽,全都由你们四大宗分配。” 高瑜苒也站出来,冲大家拱手,道:“诸位尊长,高玥乃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因嫉妒我,用了阴谋手段夺我灵根。如今我失去金丹灵根,必须从她那里将灵根夺回。忘忧宗的任何机缘,都由各位尊长分配,我只要高玥的灵根。” 青峰宗长老微微眯着眼睛,虚合着一双眼道:“嗯。区区金丹灵根,不足我等挂念。便允了你。” 高瑜苒兴奋拱手道谢:“多谢尊长!” 此行不仅高瑜苒会随行,魏姨娘也会随行。 城主府派遣十头筑基异兽,加上这些宗门元婴大能,此战必然毫无悬念。 高瑜苒失去灵根,无法御器而行,她同母亲一起骑乘飞禽异兽。 在去忘忧宗途中,高瑜冉忐忑不安,总觉得此行会不太妙。 腰间上古神玉散发出幽幽蓝光,仿佛在预兆什么。 可惜神玉的灵力不足,她如今失去灵根,也无法解读神玉,她压根不知道,神玉的提示到底是什么。 她把心里忧虑讲给母亲听,低声道:“母亲,此行,我总觉得,没那么顺利。你说那个高玥,还会不会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魏姨娘安慰她:“傻丫头,有这么多元婴大师为为你夺灵根,你还怕什么呢?” 青峰宗长老御剑并行在旁,听见此言,忍不住冷嘲出声:“区区一个忘忧宗,把你吓成这样。以后出去,可莫要说是四宗的弟子。” 高瑜苒垂下头,双颊羞红:“是弟子瑜苒胆怯了,定不会再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青峰宗长老又道:“区区一个忘忧宗,单人实力再强又如何?即便他们拿百头筑基异兽与我们对战,我们亦有取胜之道。” 这次他们可是有备而来,专从宗门里取了可以克制筑基异兽的法器。 这些法器,可以大大削弱异兽的力量。 加上他们在座各位的元婴修为,让忘忧宗消失于修仙界,不是什么难事。 讨伐队伍在空中飞行,黑压压一片,宛如迁徙的鸟群。 上一次四大宗门前往忘忧宗,除了赤霞宗,全都在忘忧宗那里吃了瘪,损失好大一笔灵石。 这次,他们借此机会讨伐,不仅要夺回灵石,还要夺取忘忧宗的灵石、异兽,以及他们在西音深渊找到的机缘。 赤霞宗一向看不惯其它三宗的做派,如今他们当家掌门下落不明,他们也不敢违背青峰宗命令,毕竟四宗早有约定,以柳青峰为刑罚掌司。 如今老酒头失踪,柳青峰若看谁不顺眼,随便一个罪名扣押下来,谁都没好果子吃。 这次代表赤霞宗出战的是五长老,他和高玥有些交情,在西音深渊时,也承蒙忘忧宗搭救。 这次他亲自来,就是想看看,其它三宗和人间十五城,到底私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当。 他万万没想到,三宗和十五城之间的勾当如此恶心,却又要强忍着不适参加这场围剿。 赤霞崔五长老按照酒凌汐的吩咐,已经在眼睛里种下阵法,他眼睛所见一切,都有记录,以便日后酒刀掌门归来,把这些宗门之恶行一一交代给他。 作为赤霞宗之长老,崔五实在不明白,四大宗门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般恃强凌弱的存在。 他也明白,此次青峰宗柳青峰掌门,答应给十五城借人,不仅是因为咽不下上次那口气,还是因为忌惮忘忧宗。 一个小小宗门,竟然能容纳数百头筑基异兽。这般有能力的宗门,若崛起,届时哪里还有青峰宗的位置? 他们不仅是忌惮,还有嫉妒。 从前一副公正无私的做派,仅仅只是以为没有对手罢了。如今出了对手,背地里的那些阴暗,便一涌而出。 …… 各宗集结的讨伐队伍很快抵达忘忧宗门。 这群强盗本想直闯而入,却见宗门打开,连个看守都没有。 众人望着敞开的宗门,陷入沉默。 好半晌,才有人道:“这是怎么回事?忘忧宗怎么会宗门大开?难道是有人透露了风声,这批人提前跑了?” 有人立刻反驳:“即便要跑,怎么可能这般迅速举宗逃跑?有诈,大家小心!” 就在这时,三师兄拿着扫帚,哼着小曲跨出门。 他怀里抱着扫帚,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闲适地打量他们:“咦?你们不是四宗的几位长老吗?怎么?来我忘忧宗做客,怎么不说一声,我这里里外外,都还没打扫呢。” 宋乐乐嘴里“咔哒咔哒”磕着瓜子,望着宗门和十五城身后那黑压压的一片修士和筑基异兽。 好家伙,这魏姨娘居然凑上了近五十名元婴大修,其余的也都是些能力不错的金丹修士。 这阵仗,说是来打仗的也不为过。 青峰宗长老闻言,立刻就道:“什么宗门?我们乃第十五城高城主府中门客,听闻高丞相那忤逆女在此修行,特来捉拿。还请贵宗把高玥交出来,若贵宗要包庇她,就休怪我们——” 宋乐乐把嘴里的瓜子皮“噗”地喷出去,哼了一声:“不是,你不就是那个青峰宗的第十长老吗?我认得你啊。你虽化了形,可我认识你的灵根啊。别装了。” 青十长老一愣,立刻板着脸又道:“我乃第十五城,高城主府中门客,并非什么青峰宗十长老。” 宋乐乐:“别装了,你是。” “不是!”青十长老怒道:“听你这意思,是不愿交出高玥了?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唰”地一声光影掠过,青十长老闪身来到宋乐乐身边。 他拿剑架在宋乐乐脖子上:“带我们去见高玥。” 宋乐乐继续嗑瓜子:“害呀,见就见嘛,这么凶干啥子呢?跟我来。” 他丢掉扫帚,完全无视架在自己脖颈上的那把剑。 他依旧嗑瓜子,哼小曲儿,带着众人来到二殿。 高瑜苒跟在母亲身边,看见宋乐乐这般轻松坦然,心底那股不安又升腾而起:“母亲,这是高玥的三师兄,一个停留在金丹期,实力却是元婴期的高手。他一定是带着我们往陷阱走,我们莫要着了他的道。” 她腰间的神玉虽灵力不够充沛,可它此刻意志却非常顽强,拼命地散发蓝光,给高瑜苒讯息。 高玥注意到腰间神玉的光芒,不安感又逐步提升:“母亲,小心为上,我们还是先撤出去……你们别忘了,忘忧宗虽人少,可上至掌门岳重,下至那个金丹期胖子,实力都很强,他们也不像是任人宰割的主。母亲……” 行到这一步,魏姨娘已然胸有成竹,听她劝告,颇有些不耐烦。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取走高玥灵根。 只要她取走高玥的灵根,等高瑜苒女主光环全部消失,她就可以带着如此绝妙的灵根去找主人,让主人利用她的力量,把灵根移植给她。 届时,她拥有了异兽化息灵根,修炼到一定程度,百兽都会听她号令。 主人已经杀光了所有能继承女主光环的人,而她如果拥有了这个世界最强灵根,女主光环自然就会落到她的头上! 想到这里,魏姨娘听着女儿劝说,更加心烦,甚至低斥道:“你太神化忘忧宗这些人了,你以为他们是魔修?可以以一敌三?你以为那个忘忧宗主是魔尊?可以随时开启魔界通行门,召唤百万魔兵?可以随时开启烈火地狱,吞噬众修士?瑜苒,平日我是如何教你的?成大事,不可拘小节,要有勇有谋。你这般畏手畏脚,如何能成大事?” 高瑜苒被母亲批评一通,心里如被一堆淤泥堵住。 腰间神玉愈发明亮,她那种不安的情绪也愈发浓烈,她道:“母亲,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在此休息一下吗?我很快会追上你们。” 魏姨娘大概猜到她在害怕,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真是个废物。” 高瑜苒被母亲这句话深深刺了一下。 在她心里,母亲贤惠得体,从来不会对她说半句重话。可是今天,母亲不知怎么了,情绪极其聒噪,对她的态度也颇没耐心。 她受到神玉之力的牵制,捂着胸口,不再前行,找了块石头坐下。 高瑜苒把神玉攥在手里,低声问:“神玉,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她毕竟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主,如果不是前方有危险,神玉压根不会这般卖力得提醒她。 意识到神玉的不对劲儿,高瑜苒决定跟在队伍最后,即便危险来临,她也有时间迅速做出反应。 …… 宋乐乐带他们来到一殿。 大师兄正在一殿门口打铁,他一身肌肉分明,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因高温和体力劳作,汗水顺着他的肌肉脉络往下流淌。 他手中烙铁烧得通红,反复锤打,“铛铛”作响。 青十的刀还架在宋乐乐脖子上,他冲大师兄吼道:“大个子,我劝你束手就擒,带我们去见高玥,否则,我宰了这个猪头。” 大师兄搁下手中烙铁,警告他:“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青十把剑刃贴近宋乐乐脖颈,凶横了几分:“甭废话!我们是高城主的门客,受命捉拿高玥,你若带我们去找高玥,自不会为难你。” 大师兄憨厚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紧不慢把烙铁戳到清水里,“嘶”地一声,水汽蒸腾,两缕白烟迅速窜没。 他丢了烙铁和重锤,道:“我算好脾气,再警告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青十忍无可忍,怒道:“长没长耳朵?带我们去见高玥,听不明白吗?装什么装?想跟我唱空城计,你还愣了点儿。” 大师兄擦擦额头以及身上的汗,把自己打整清爽,手帕往水盆里一砸,道:“莫要后悔。” 就这般,大师兄和二师兄一同被拿刀架着脖子,朝二殿去。 众人还未抵达二殿,就看见二殿方向,雷电轰隆,天空一片雷劫攒动。 不多时,一股通天的灵气喷涌而出,天降破镜元婴的红光。 崔五看着那方向,又迅速掏出宗门试炼石,看着上面的名字,惊诧道:“这……这怎么可能?高玥,竟……竟在短短十年,就升至元婴?她到底是什么怪物……这怎么可能?” 众人也都唏嘘不已,人群里一片沸腾。 青十冷哼一声:“破镜至元婴又如何?依旧是手下败将。” 沉默一路的崔五实在忍无可忍,冷瞥他一眼:“人家小姑娘兴许修为差你一点,可你别忘了,她能驭金丹异兽。你跟人家姑娘单挑,未必能赢。” 青十眉一皱:“崔五,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当然是宗门。”崔五冷笑:“我只是道出事实,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莫要轻敌才是。” 魏姨娘看着那片破境的雷劫,竟恍惚了一瞬。 高玥,竟破境至元婴? 惊愕一阵后,她又很快窃喜。 如此,她便能得到更优质的灵根,从原先的金丹变成了元婴灵根。 他们浩浩荡荡抵达时,高玥正盘腿坐在地上,旁边趴着两只“吃”饱了灵息的吞云兽和小鸵鼠。 重越一袭红衣,坐在一旁。 他胳膊肘撑在石桌上,手指支着太阳穴。 男人双眼紧闭,仿佛在小憩,对徒弟破境之事,似乎毫不关心。 二师兄坐在一旁弹琴,琴音能安抚心灵,恰好可以平息小师妹破镜时的聒噪。 他一边弹,一边用悦耳的声音碎碎念,让高玥时刻记住做一个心地善良的人,知足常乐,尊老爱幼,爱护弱小。 高玥体内积攒着异兽废息和西音深渊的修为机缘,直接跨越到了元婴境早期三阶修为。 青十见高玥还在受雷劫,立刻召出剑诀,一柄剑分支为数柄。 “咻、咻、咻……” 三剑齐发,朝高玥三人飞去。 三把剑皆不偏不倚,架在了他们三人脖颈上。 最后一道雷劫劈下,直接把架在高玥脖子上那柄剑,劈成了灰。 高玥破境成功,她睁开眼,冷漠地打量宗门弟子,最后,目光落在了魏姨娘脸上。 这个魏姨娘,竟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取她灵根了吗? 她的师尊,师兄,都被宗门弟子拿剑架着。 高玥手攥成拳,从脊骨里拔出大刀,怒道:“放开我师尊和师兄们,饶你们,不死。” 魏姨娘打量着高玥,就像是在看一个上好猎物。 这是一具新鲜的元婴灵根育器,刚破境的灵根,最为纯粹,受不得一点惊吓,否则就不纯粹了。 越纯粹的灵根,就越容易移植。 魏姨娘为了得到纯净的灵根,拿高玥宗门上下威胁道:“高玥,你自挖灵根,我便放过你宗门上下。否则——” 高玥不受威胁,她早就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加上此刻她刚破镜,无法承受体内肆意的魔气。 她胸腔弥漫着一股滔天的杀意,只想将眼前这些人,杀得一干二净。 不管这里有多少个元婴修士,她都要誓死搏斗。 杀光他们,杀光这些道貌岸然的狗东西! 高玥手里的大刀被浸染上红光,眼瞳变成妖艳的红,她一头乌发肆意飘扬,杀意浓郁。 女孩唇角露出一抹邪祟的冷笑,嗓音因为干燥,听起来有些极致恶人的嘶哑:“来战!” 就在她要杀出去时,重越指尖溢出一道冷光,击在她眉心。 一股清凉浇头,她瞬间清醒不少。 高玥发现师兄和师尊都还在他们剑下,意识到刚才自己过于冲动,正调整状态,却被对方一根捆仙绳缠了个严实。 不料,素来讲仁义憨厚善良爱护小动物的大师兄,轻松用手指折断架在脖颈上的剑。 大师兄眉间出现一朵红莲。 业火红莲浴他重生,让他冲破封印,恢复成本来模样。 他取惊天锤,化身为三丈高的巨人。 此时的大师兄,宛如门神天王,巨大无比,铜铃大眼,怒目圆睁,模样十分可怖。 偏偏,可怖魔鬼巨人大师兄,一脚将地面震动,一锤把地面砸出裂缝。 他用烟熏般浓厚的嗓音怒吼道:“放开小师妹,饶你不死!” 这一声吼,震耳欲聋,在场所有人,耳膜都要被这巨人声吼震裂。 高玥抬着头,痴愣地望着化身巨人门神的大师兄,陷入了沉默:“……” 没人告诉她,大师兄会变门神啊! 就在这时,二师兄一双媚眼闪过一阵红光,额间亦出现红莲。 他一头乌发变成如银雪一般,而后长出一双尖尖精灵耳。 只是眨眼间,二师兄已经冲进宗门弟子人群中,掏走了一枚心脏。 他摊开手,看着掌心心脏渗出的鲜血,啧一声感慨:“可惜心太脏,这般颜色,做不出太好的胭脂呢。” 男人媚眼如丝,看向高玥,声音温柔:“小师妹别怕,二师兄这就把他们做成上好的胭脂,让你成为这世间最漂亮的姑娘。” 高玥:“……” 没人告诉她,善良可爱温柔漂亮,成日里给她讲要好好做人的二师兄,会拿人心脏做胭脂啊。 这一瞬,她突然想起了二师兄平日里送她的胭脂。 高玥:“……” 突然。觉得自己不太了解大师兄和二师兄。 她看向三师兄,只见三师兄一口咬住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并“嘎嘣”脆地咬在嘴里咀嚼。 高玥:“……”好家伙,三师兄可真是不挑食。 不过她早就知道三师兄是食人魔修。 还好。这个她有心理准备。 三师兄依旧一脸憨憨,咀嚼着食物,含糊道:“小师妹,今晚吃肉吗?我们加餐,上好人肉。红烧还是清炖?粉蒸也不是不行,就是废点功夫……” 高玥:“??” 吃毛线人肉啊!三师兄你怎么突然恶心起来了! 她以后还怎么直视红烧肉粉蒸肉? 高玥可怜巴巴看向师尊:师尊,师兄们骗我!一点都不可爱!qaq 重越额间红莲烈火出现,眼底的魔气泄出。 高玥见状况不对,心都跟着一紧! 重越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地面“轰隆隆”响起来。 地面黑气腾腾,变成了一扇开启地狱的门,无数双恶鬼的手从里面探出来。他们痛苦嘶吼,看见人间的阳光,想趁机爬上来。 可他们的手刚触碰到光,就被灼疼,又缩了回去。 重越双手合十,开始结印,画出魔界通行门。 清冷的声音响彻四周: “尔等蝼蚁,不知死活。” 他声音一顿: “众魔兵,听吾号令——” 第70章 替嫁的疯批 重越双手合十,开始结印,画出魔界通行门。 清冷的声音响彻四周: “尔等蝼蚁,不知死活。” 他声音一顿: “众魔兵,听吾号令——” 魔灵之气于四周集结,空气里翻涌着血腥的红雾,将重越裹得严严实实,半透明的血雾顺着他每一根头发丝儿,在空中肆意翻飞。 他的一双黑瞳变成红瞳,在红雾衬托下,肌肤愈发瓷白,加上低沉清冷的嗓音,无处不透妖魅之感。 地狱之门被重越打开,实沉的地面突然就像被开了一个无底洞。 往下是遥不见底的黑暗以及沸腾的滚滚岩浆,数以万计的恶鬼想从烈火熔浆里爬出来。 他们有些无骨无皮,有些便血肉模糊,嘶吼着,咆哮着,看见光,偏挤破头地想往上爬。 有些恶鬼为了爬出地狱,不择手段将前面的行鬼撕碎、吞食,撕扯得血肉模糊。 他们好容易爬到最顶端,却被外面的阳光给灼疼。 全都“吱吱呀呀”缩回了手。 他们被关在烈火地狱里,没有食物,便吞噬同类。 闻到人类的血腥味,极致饥饿让他们癫狂。 恶鬼嘶吼、咆哮。 地狱之门越扩越大,慢慢地,扩充至那群宗门弟子跟前。 眼看地狱之门要扩充到脚下,宗门修士只能齐齐向后退去,几乎退至二殿门口。 有修士退得太慢,脚踝被恶鬼抓住,不慎被拽了进去,他们很快就被一涌而上的恶鬼撕碎、分食。 惨叫声响彻四周,惨无人道,令人不寒而栗。 青峰宗十长老立刻结阵,临危不乱指挥众人:“不要慌,立刻起结界!快!用结界挡住地狱之门扩张!” 众修士双手结印,结界阻隔了黑洞洞地地狱之门继续扩散。 可就在这时,两侧开启了魔界通行门。 一群身着重甲,手持利斧的魔修齐齐整整从门内走了出来,铿铿锵锵,步伐一致,如钢铁机器人一般,源源不断往外输送。 魔兵们被甲胄裹住了脸,看不见头颅,看不清面容,他们在重越跟前齐齐列阵,整齐划一地跪在了重越跟前。 而后,魔兵们整齐划一转身,轮起手上巨斧,异口同声:“杀!” 震天动地的杀音一落,朝着结界砍过去。 在“铛哐铛哐”地劈砍之下,结界不堪一击,很快破碎。 魔兵们齐头并进,上前攻击,像一个个杀人机器,毫无感情。 弥漫的血腥使他们更加疯狂,让他们愈发精神,像地狱里出来的恶鬼,疯狂吸允着这些新鲜的血液。 五长老带着弟子最先逃到高玥那边,并冲着重越拱手道: “师祖,我们是您的徒孙!我们乃赤霞宗酒刀掌门之徒!酒刀掌门是您门下弟子,您就是我们的师祖!请师祖莫要伤到我们,师祖威武!” 高玥看着崔五,都愣了:“?” 果然不愧是老酒头带出来的人。 画风果然与众不同。 叛变的速度也如此之快。 崔五早已看清形势,他早就不想与那三宗阴险小人为伍,此刻看见忘忧宗如此强悍,当然“弃明投暗”。 青峰宗十长老怒吼道:“崔五!你竟敢叛变!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魔界之人,是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魔!” 崔五理直气壮:“青十,你搞清楚,正魔两道之间有和平契约。人家魔界想堂堂正正做人,并在人间默默做了许多维护和平之事。可你们呢?背地里玩儿这些阴招,不仅毁坏和平契约,还把人逼上梁山!我这是弃暗投明,你懂个屁!” 青十气得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带着一群魔兵杀过去。 就连高玥身边的阿布崽,因为受到主人的魔气影响,也撕开了凶兽之封印。 在浓郁魔气熏陶下,摇身一变,竟变成一只毛发火红的巨大魔兽。 它的身高竟比巨人大师兄还高了一头,獠牙利长,龇牙咧嘴,目露凶光,看起来凶恶至极,仿佛要吞噬千万人。 三位师兄在前厮杀,阿布崽亦能一口吞掉数十人,它如狼嚎般,仰天长啸,并回过头,用坚定的眼神望着高玥:“汪汪!” ——铲屎的!躲好了,老子护你!汪汪。 高玥已经被这阵仗吓懵了。 她身上的捆仙绳被解,双腿一软,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另一边杀声滔天,地狱之门“嗷嗷”的鬼叫和那边厮杀的惨叫相互呼应。 看着眼前这一切,高玥只觉天旋地转,呼吸有些困难。 好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好好理理思绪,好好地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她脑子里瞬间涌入很多剧情。 在整个原着里,能召唤魔界通行门又能召唤烈火地狱,同时还有能拥有生吞修士狗子坐骑的人……除了重越,还有谁? 而她那个看似无欲无求的冷面师尊,竟然就是重越。 天道真是给她打了一手好牌啊,让她在无形之间,当着大魔头的面,把大魔头嘲骂了个狗血淋头。 师尊是大魔头重越,是无情无心的大魔头,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在原着里吸干她血的大魔头。qaq #论大魔头狗在人间宗门的骚操作# #论大魔头扮演无欲无求正道仙尊的骚操作# #修仙界奥斯卡最佳男主角重越# #论她在大魔头跟前疯狂说他坏话,应该如何自救?# #全宗都是大魔头疯批反派,当他们撕开马甲,她该如何自救?# 高玥眼睁睁看着门神巨人大师兄,抬起一脚,把几个金丹修士踩得血肉模糊,并特意拿灵力护住了对方灵根。 大师兄的声音如雷声一般,震耳欲聋,又如崩塌的山谷滚石般浑厚: “二师弟,挖心归挖心,要留住灵根!这些可都是小师妹喜欢的玩意儿。” 小师妹.高玥:“……” 不。她没有喜欢别人的灵根。 怎么听起来她像个小妖女? 不。她是个好乖的正道宗门小弟子。 毕竟她从小就被洗脑要礼义廉耻,仁义爱人,尊老爱幼。 qaq 二师兄掏出一名修士的心脏,嗅了嗅手上的血,而后又小心翼翼取出灵根:“知道了,大师兄。” 高玥双腿一软,终究是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青峰宗十长老被大师兄一脚踩在地上,他拼尽全力,唤出万剑诀。 空中瞬间出现密密麻麻的长剑,他剑指一竖,大喝一声:“出!” 那些密密匝匝如冰雹一般的长剑,同时抄大师兄飞过去。 万剑齐发,大师兄被万剑围住。 大师兄用结界挡住万剑,半透明的血雾结界被积压得越来越小,眼看就要将他头颅挤碎时,大师兄喉咙一震,发出“吼”得一声咆哮,惊天锤之力朝空中劈砍而去,密密匝匝的万剑或粉碎,或弯折落地。 大师兄的血性被彻底激发,浑身血液沸腾,战意浓烈,手中的惊天锤因战意蓬勃愈发锐利。 他的修为高于青十,加上有惊天锤神力加持,气势如山洪,势不可挡。 他轮起手中惊天锤,朝青十劈过去。 惊天锤震断了青十手里的本命之剑,随着“铛”得一声,重锤砸在青十的肩膀上,抬起时,对方的胳膊骨头已经被砸碎,肩膀也血肉模糊,连根断裂。 青十的胳膊随之掉落。 “啊——” 青十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断剑,以及自己落地的断臂。 他切断的肩膀鲜血如注,随之而来的疼痛席卷了他每一根神经。 青十的惨叫声在四周回荡,他跪在地上,捂着断臂痛苦大叫。 地狱之门扩展过来,几只手抓住他的断臂,硬生生拖拽下去,将他的断臂迅速分食。 青十想伸手去把断臂抓回来,却已来不及。 他起身连连后退,再也顾不得断臂,足尖一点,退到一颗巨石上。 他打了声口哨,坐骑异兽冲刺而来,将他捞上背,振翅准备逃跑。 他单臂抓着异兽毛发,刚飞至空中,大师兄便一拳头砸下来,直接把他和异兽从半空砸落地面。 青十在地面连连跌滚,而坐下的筑基异兽被恶鬼拉进地狱,凄惨的叫声刺破苍穹,令人毛骨悚然。 青十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穿过他的身体。 这招来得太迅速,他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垂头发现自己胸腔空了一块,心脏已然被二师兄夺走。 人类修士没了心脏,凭借灵根虽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生命。下一刻,他腹腔也空了一块,灵根也被取走。 青十眼睛瞪圆,失去灵根与心脏,身体再也无法支撑痛苦,很快没了声息,身体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直直倒下。 他没了呼吸,鲜血引得恶鬼异常兴奋,地狱之门扩散加快,迅速来到他身边,青十就这般被恶鬼拖进烈火地狱,尸骨无存。 唯一剩下的,只一朵灵根与一枚跳动的心脏。 天降异象。 宗门试炼石上,青十的名字消失,一代元婴大能就此陨落。 崔五看着眼前这一切,瞠目结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宗门弟子,逃的逃,跑得跑。留下的均是实力不足,跑不掉的。 高瑜苒见情况不对,早就骑着飞禽异兽跑了。 她压根不知道宗门发生了什么情况,在看见大师兄化为巨人时,已然意识到不对劲儿,转身逃离。 她骑着异兽经过一处原始密林时,异兽被追踪箭射伤,她连兽带人一起从高空坠落。 高瑜苒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 她从高空跌入河谷,身体犹如铁块,不断下坠,坠入了暗河深处。 腰间神玉散发出微弱荧光,不断给予她氧气。 恍然间,高瑜苒从混沌中清醒。 半昏半醒间,她看见暗河深处迎来一束刺眼的白光。 * 与此同时,魏姨娘在经历一番奔逃后,狼狈不堪,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跑到了宗门广场,眼看要爬出正门,突然就被从天而降的三师兄堵住了去路。 宋乐乐一脸憨真看着她,手里正握着一只血淋淋的人手,手指被他含在嘴里,并咬得“嘎嘣脆”。 他嘴里裹着食物,说话含糊不清:“魏姨娘,来我们忘忧宗做客,就不要这么着急回嘛。你毕竟是我小师妹的姨娘,亲戚,你来了我们得好好招待。” 宋乐乐嘴里的手指咀嚼得特别香,仿佛在啃鸡爪。 魏姨娘胃里一阵翻腾,她望着宋乐乐,吓得连连后退,道:“你……你别过来!死胖子,我警告你,别想对我做什么。否则,我的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女儿也不会放过你!” 她可是主人选择的最佳“女主”人选,主人不可能让她死掉! 主人一定会来救她,一定会! 魏姨娘这般想着,竟愈发有底气。 直到她的手被宋乐乐给抓住,她才露出一脸惊恐:“你……你干什么!” 宋乐乐冲她傻呵呵一笑,“咔哒”一声,手腕被掰断,鲜血如注。 他圆脸依旧憨真,把断手揣进百宝袋里,老实巴交回答道:“你这种恶人,吃起来一定很香,爪子拿来做柠檬泡人爪,是最好不过了!” 魏姨娘看着自己断手,痛苦大叫,跌坐在地,脸色煞白如雪。 宋乐乐蹲下身,直视她:“我问你,你闺女人呢?” 魏姨娘疼得压根说不出话,哪里还有精力去思考高瑜苒去了何处。 她只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因止血不当,很快晕了过去。 …… 忘忧宗的混乱很快结束,地狱之门被合,魔宗之门也关闭。 高玥跪在地上,看着满地残骸,望着不远处的红衣魔尊,瑟瑟发抖。 她想起曾经在重越跟前说的那些坏话,终于还是吓哭了。 泪流满面,浑身颤抖。 她已不怕死,毕竟一刀了断并无痛苦。 可她怕被大魔头折磨至死! 高瑜苒在原着里还是大魔头“心爱”之人,都被大疯批给折磨成那样。 而她……竟然还当面说过大魔头坏话,不被做成人彘,都是抬举她了。 方才重越冲破封印,魔气涌出,他为了压制肆虐的魔气,保持几分原有的理智,无暇去顾忌小徒弟。 此刻魔气被压下,他阔步朝高玥走过去,冲她伸出手:“可感动?” 如非感动,为何哭成这般? 高玥满脸晶莹,抬脸望着重越,竟听不出对方是在关切:“……” 在她的视角里,重越仿佛在说: ——女人。你已被吾养肥,今日方可宰杀。 就在她努力想让自己有点骨气时,巨人大师兄“咚咚咚”跑过来,他弯下腰,巨大的拳头伸过来,在她跟前摊开。 “哗啦”一下,十数朵灵根花开遍了大师兄的掌心。 高玥望着眼前一片灵根花,竟暂时忘记现下处境,被这些流光溢彩的半透明花朵给震撼到。 太……太美了。 大师兄见小师妹如此痴迷灵根花,想象小姑娘在坐在花丛中的模样,下意识觉得很美。 便用另只手握住高玥,把小姑娘放在了他满是灵根花的掌心。 大师兄的掌心就像一张餐桌那么大,高玥在他掌心跪着,甚至还有余地。 师兄掌心柔软,她的膝盖也没那么膈疼。 他被灵根花围绕着,灵气充沛,身心也跟着舒畅起来。 大师兄一口气吹过来,灵根花随风飘荡,撞击在一起,如玻璃撞击一般,发出“叮铃铃”地悦耳声。 高玥热泪盈眶:“……” 吓死她了。 她以为刚才大师兄张口吸气,是要吃她来着。 吓死了。 二师兄见她哭成这样,丢给她一只上好的灵丝手帕,柔声安慰:“小师妹,莫要感动,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满嘴是血的阿布崽摇着尾巴冲过来,巨大的舌头伸出来,在她脸上狠狠地舔了一下。 它的舌头就像一张地毯那么大,黏糊糊的,又湿又腥,不像是舔她,却像是抽她。 被这么一舔,高玥的脸都被甜紫淤了一块。 若不是有灵根护体,她的脸皮都能被阿布崽给舔烂。 阿布崽满嘴血把她衣服都弄脏,搞得她浑身腥臭难耐。 高玥:“……” 她感动吗? 她哪里敢动!! 她打量一眼大师兄,目光又转而从阿布崽、二师兄身上,落回了重越身上。 她望着重越那双血红的眼睛,“扑通”磕头: “魔尊饶命!小女子高玥不知您是魔尊,从未想过要在背后说您坏话。曾经种种,都是我无心之失,若您愿饶了我一条狗命,以后愿意做牛做马伺候您!绝无二心。” 高玥都崩溃了。 看过原着的谁不知道,魔尊变化无常,嗜血嗜杀? 他在原着里,为了得到高瑜苒的心,连高瑜苒都能折磨,不仅划伤女主的脸,还用各种残忍手段。 看过原着的人,谁不道一声,他是个疯批? 这大魔头,对喜爱女人都能下如此狠手,难免不会对她痛下杀手! 这是无心无情的大魔头,指望他心软手下留情?开什么玩笑? 她从前从未察觉到重越身上的魔气,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重越封印了自己的魔气。 如今大魔头身上魔气肆虐,很难保证他不会失去理智,并突然要跟她算她曾经说他坏话的那笔账! 高玥浑身冷汗直流,压根就不敢抬头去看重越。 她很清醒。 这不是师尊,这是一个莫得感情的魔尊!大魔头!原着里吸她血的那个! 重越皱眉:“?” 大师兄:“??” 二师兄:“?????” 阿布崽:“????” 就连在旁围观的赤霞宗崔五长老,看见这一幕,也有点迷惑:“??” 怎么回事? 忘忧团宠小师妹,你怎么回事? 被魂穿了吗?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高玥这是唱哪出。 高玥继续磕头,大声哀求道:“魔尊大人!日后您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您让我杀人,我绝不杀狗。你让我叫爸爸,我绝不叫爷爷。小女子高玥仗着看过未来之书,蜜汁优越,有眼不识泰山。我会暖床,会打人,会杀人,会给狗铲屎,还能打辅助当治疗。总之,我会做的事情太多了,魔尊大人绕我一条狗命!我的血真的不好喝……” 重越打眼看她:“……” 他望着高玥,沉默片刻。 三师兄恰好绑了魏姨娘走进二殿,看见这一幕,简直嫌弃地没眼看。 他知道小师妹狗,但没想到她这么狗。 宋乐乐把晕死过去的魏姨娘扔在地上,一脸担忧看向师尊。 谁都知道,师尊为了扮演好人间正道修士,封印了自己的魔气。 师尊乃是天地魔灵之气孕育而生,他是世间至邪至恶。 若真如高玥所说,曾经说过不少师尊坏话,此刻恢复本性的师尊,对她施行打击报复,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日子,师尊宠溺高玥,大家伙儿都习惯了。 此刻见高玥这么害怕,他们也很快反应过来,那些日子的师尊,并非魔尊本性。 如今的魔尊,才是真正释放本性的他。 他们跟了重越多年,深知他的脾性。 魔尊嗜杀无情,不会对谁留情面,更不会对谁心软。 三位师兄本来一点都不操心小师妹,可现在,他们见小师妹怕成那样,也都开始担心起来。 他们是真的害怕,释放本性的师尊,会吸干小师妹的血。 重越沉默良久,见高玥安静下来,冷声道:“起来。” 高玥果然很听话,立刻起身。 重越垂眼看她,又道:“抬头,看本尊。” 高玥抬起头,目光飘忽,压根不敢看对方。 重越俯身过来,嘴朝女孩白净的脖颈靠近。 高玥吓得脚趾抠地,急中生智道:“我有个不成熟的提议,我现在已经是元婴灵根,如此牺牲,您难道不心疼吗?你不心疼我的命,也应该心疼一下您好不容易培育起来的元婴灵根吧?凭我的成长速度,灵根还会再迅速成长!如今的我,完全可以充当您的饮料育器。只要您每次节制一点喝我的血,我就不会死。如此,您有源源不断的鲜血饮用。您……觉得呢?” 重越停下,冷眼看她:“你不是饮器。” 他的瞳仁散发出妖异的红光,低沉的嗓音里,略带一些沙质感的嘶哑:“你是愚蠢人类,献给我的女人。” 声音微顿,语气愈发轻飘: “想活着,就永远留在我身边。敢逃,我让你下烈火地狱。不信,试试?” 高玥:“……” 脑子里瞬间飘过一个巨大的弹幕。 ——霸道魔尊囚禁爱? 惨还是她这个炮灰女配惨,竟开始想念女主。 这疯批男配,还是女主来虐吧。qaq 第71章 替嫁的小蛇 “师尊,这人怎么处置?” 为了保护小师妹,宋乐乐立刻把师尊的注意力拉扯到了魏姨娘身上。 大师兄也意识到宋乐乐想做什么,立刻伸出手,把小师妹捞到了自己宽大的肩膀上。 由于他高数尺,小师妹被他捞上高处,自然就离师尊远了一些。 现在的师尊就是一个装满世间邪恶的罐子,稍有不慎,就会将他满腔杀意触动。 他这么做,恰好也给够师尊时间消气焰,让师尊冷静冷静,不要对小师妹做出过激的举动。 如今的师尊本性恢复,凶起来自己都杀,遑论可爱小师妹。 重越看了眼地上昏迷的狼狈魏姨娘,声音冰冷:“弄醒她。” 宋乐乐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碗发臭的血水,泼在魏姨娘脸上:“嘿,醒来。” 魏姨娘早在片刻之前,已经醒来,可她却装作毫无反应。 一旦她醒来,就得面临被严刑拷打,她没那么蠢钝。 宋乐乐见她装晕,又道:“不醒?我倒计时后,每数一个数字,就卸你身上一块部位。先割你耳朵,再割你舌头。慢慢地,再挖掉你的双眼。我喜食恶人之躯,你的身躯,与我而言可是山珍海味。你可想好了,醒还是不醒。” 魏姨娘立刻醒来,她看向重越,被对方的杀气肆虐的眼神给震慑到。 她畏畏缩缩又把目光收回,转而去看高玥。 她现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高玥身上,她哭喊道:“高玥,我是你姨娘,从小看着你长大。我们虽不是血亲,可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姨娘。你快帮我跟魔尊大人求求情,放我一条生路。等回了十五城,我一定好好与你父亲说道说道,你如今有了出息,而瑜苒却成了废物。如你愿意回去,他一定喜迎你入门,以你为傲。父女哪儿有隔夜仇?你说,是吧?” 高玥坐在大师兄肩膀上,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他紧抓着大师兄耳朵。 她坐在高处,轻轻晃荡一双腿,挑眉,反唇相讥道:“怎么?我看起来像圣母白莲花?我帮你求情,我疯了?刚才是谁扬言要取我灵根?还拿宗门亲人们威胁我,让我自挖灵根?魏姨娘,你真是好胆色,厚脸皮。” 高玥因为愤怒,胆子反倒大起来。 她本想降低存在感,却被魏姨娘激怒,又道:“魏姨娘,你以为我当真不知,是你换了我的天赋十星灵根给高瑜苒?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故意引导高瑜苒,想让她黑化,从而夺取她的女主光环?” 魏姨娘闻言愣住,一脸惊恐看她:“你……你怎知?” 她想起高玥曾经知道玻璃制方的事,猜测道:“难道你是……你也是火彝族后代?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火彝族的后代!不可能!” 高玥语气平淡,为了套她的话并没否认,只道:“为什么不可能?你以为,你是被选中的唯一一个?可笑。你只不过是被利用罢了。” 她只是猜测,魏姨娘并非魏女。 魏女筹谋多年,怎么可能如魏姨娘一般莽撞心急,自以为是地亲自送上门? 果然,魏姨娘听了高玥的话,会错了意。 高玥观她神色,发现端倪,又补充说:“换取灵根之术,我也会,与基因编辑之术大同小异,我这里还有不少论文和文献。不然你以为,我要高瑜苒的灵根做什么?” 魏姨娘听见“论文”这个关键术语,不由开始浮想联翩。 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论文”,又怎么会知道玻璃制方?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主人一直以来都在“哄骗”她。 魏姨娘一通胡思乱想,果然歇斯底里,叫喊道:“不,不可能!主人怎么会骗我?她明明说过,我才是她最看重的人。她甚至传授我换灵根之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主人不可能放弃我!” 高玥和重越同时皱眉。 她果然不是魏女,那魏女还藏在后面。 高玥又激她:“是吗?她曾经也是这般跟我说的,也同样把换灵根之法传授给我。可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她不过是在利用我们,她在这个世界上,豢养了许多像你我一样的人,并且告诉我们,是被她选中之人。她只不过是在广撒网而已。” “成则为棋子,败则为废弃之物,随意丢之。” 高玥一脸伤感,感慨道:“想当初,我也和你一样,发现我不是主人的唯一,也曾伤感自我苛责,总觉得是自己不够好。其实不是的,不是我们不够好,只是主人不信任我们的能力。她不信任我们会成功,甚至可以成功。” 魏姨娘俨然被高玥一番话打击到。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在做梦吗?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主人的唯一,甚至连一枚棋子都不是吗? 她坐在原地,突然放声笑出来,她受到刺激,笑声如痴如狂,喃喃念叨:“原来我不是唯一,原来……我不是。” 高玥又道:“魏姨娘,无论你交代或不交代,于我们,你都毫无价值了。不如,你把你所知道的,都说说。若我师……魔尊大人听到点儿有用的信息,高兴了,兴许能留你一命。” 魏姨娘如抓获一根救命稻草,她看向重越:“魔尊大人,若我真的全部交代,您真能绕我一命?我不想死,哪怕是苟活,我也不想死去。” 被天道抛弃的人,若在生前作恶,是无法进入三千世界轮回的。 他们会永远被关进地狱里,承受万恶之痛。 她不想就这般死去。 重越眼神冷漠,淡淡道:“若你如实交代,可以饶你一命。本尊,从不食言。” 魏姨娘起身,跪直身体,体面地将乱发打整好:“我的主人唤名魏女,我是主人第十六个孩子。主人生下我,悉心栽培我,十几年前,将我送进丞相府,获得了高丞相的宠爱。” 她看向高玥,心虚道:“为了在相府坐稳位置,我设法杀害了高玥亲母,又按照主人吩咐以及她传承给我的手艺,换取了我女儿和高玥的灵根。本来,按照原定计划,高玥没有生路,她将会作为正道撕毁和平契约的一个完美契机。可是谁都没想到,高玥不仅逃跑,还重新练就了灵根……主人想挑起两道纷争,坐收渔翁之利,却棋差一着。” 宋乐乐皱起眉头,问她:“你说清楚,你既是她女儿,为何又唤她主人?她长什么模样,你可有记忆?” 魏姨娘摇头,道:“我是她所生,可她严格来讲并不算我母亲。这个秘密,也只有同是她女儿的人才知道。” 她仿佛在思考什么,顿了一下才道:“我是她第十六个孩子,据她所言,她已经活了两百多年。她没有灵根,她唯一活下去的方法,就是不停地夺取人的身体。” “她将火彝族的医术与修仙界的灵术两厢结合,成功做到了可以把自己的大脑、心脏血液,换到另一个人身上。她用这种方法,已经成功夺取了数个少女的躯体。” “我的母亲,也是被她夺取的少女之一。” 听到这里,高玥心中震撼如波涛:“你是说,她把自己的血液、心脏、大脑,换到了另一个女孩身上?这……” 太可怕了。 她夺舍的不仅是一个人的身体,还有这个女孩的一生。 站在现代医学角度,这种做法不仅违反人类道德,还有悖伦常。 怪不得天道拿她没办法,想必她选的少女,也都是和女主有关之人。若是天道让她寄生的少女横死,那么女主高瑜苒也不会出现。 高玥反问她:“她夺舍了你母亲的身体,你不恨她吗?居然还帮她做事。” “我一直以为,是她在帮我……” 魏姨娘意识到被骗了这么多年,讲到这里竟觉自己可笑。 她泪流满面道:“现在想想,我真是傻透了。她想要的,不过是结束不停地更换躯体,真正想成为气运之女的是她。” 一旦她成为气运之女,天道便会妥协,再也拿她没有办法。 高玥追问:“你可知道,她现在换成了谁的身体?” 魏姨娘摇头:“我只知道,她这次换的,将是最后一具身体。她一定要结束高瑜苒的气运之路,并取而代之。若她在高瑜苒飞升之前,都不能取代高瑜苒,便永远没有机会。我知道的,能说的不能说的,也都说了。希望魔尊遵守诺言,放我一条生路。” 重越轻轻呵出一声,缓缓地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在空气中弹动。 丝丝血雾将魏姨娘紧紧缠绕,千丝万缕,紧密地裹住她的双肢,她的双耳。血雾丝线甚至将她舌头牵扯出来,几乎要连根拔起。 “啪”地一声,魏姨娘耳朵被切割,舌头被连根拔出。 与此同时,腰部以下乃至双臂,全都如嫩脆莲藕一般断裂。 魏姨娘痛苦而惊恐,用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重越,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不遵守诺言。 重越的手指继续于空气中弹动,宛如弹奏一曲美妙动听的乐曲。 他看也不曾看她一样,语气冷漠:“本尊,厌被人这般盯着。” 男人话音刚落,伴随着“噗”地一声,魏姨娘的眼球爆裂。 她喉咙里发出痛苦地惨叫声,表情亦扭曲万分。 二师兄拿手指捋直一撮银发,感慨说:“师尊答应留你一命,可不曾答应留你身体完好无损。”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高玥看见这一幕,只觉胃里翻滚如浪,阵阵恶心。 她看着重越,宛如在看一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虽一点儿也不同情魏姨娘,也并不想让她好过。可她无论如何,做不出这般残忍之事,毕竟她生于一个和平文明。 高玥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偷偷打量一眼红衣魔尊,竟徒增一丝伴君如伴虎的恐惧。 即便这个男人曾经宠爱她,可此时此刻,她脑子非常清醒。 原着里的重越弑杀,冷漠,无心无情。 他宠爱你,兴许只是因为一时兴起。 她于重越,宠物而已,如果真仗着从前,当自己是不可取替的存在了,那么大魔头这种暴戾的主人,一旦兴趣过去,指不定怎么虐她。 赤霞宗几名弟子虽“弃明投暗”,可当他们看见这一幕残忍虐害,也都被那股浓郁的杀气震慑得不敢大声喘气。 他们也害怕太有存在感,被重越用同等方法对待。 重越摊开掌心,一阵血雾红光后,出现一枚和平契约书,捏得粉碎。 他看向崔五,低声道:“本尊要你做两件事。” 崔五为了活命,比高玥还要狗腿。立刻跪去重越跟前,低头领命。 重越道:“其一,四宗毁约在先,我要你将四宗恶行,公之于众。其二,回去转告柳青峰,本尊,他的头颅,方能止本尊之怒。” 崔五闻言,身躯一震,立刻称是。 重越指尖于空中一点,出现一道通行门。 八只狐妖抬出一只轿撵,停在重越跟前,整齐划一下跪,请魔尊上轿。 重越并不急着上轿撵,慵懒地一抬眼皮儿,冲高玥招手:“过来。” 高玥一怔,意识到大魔头在召唤她,立刻从大师兄肩膀上跳下来。 她狗里狗嗖,像个小太监,低头哈腰,小手在衣袖上拍拍,擦干净,这才去扶住重越的手。 “魔尊大人,阿月这就扶您上轿。” 这阵仗,像极了小太监搀扶老佛爷。 重越总觉诡异,却又道不明哪里奇怪。 他眉头一皱,将手从高玥掌心抽出,伸手揽住女孩纤细的腰身,纵身一跃,带着她一起坐上轿撵。 高玥刚坐下,大魔头便迅速倒在她大腿上,闭眼便睡。 她大腿上压着一颗大魔头脑袋,亚历山大,浑身抖如筛糠。 男人淡声道:“若不想失去双腿,便不要动。” 高玥:“……” 她一旦想到,这个人曾在她身边扮演了数年无欲无求的正道师尊,心里滋味陈杂,情绪翻腾如浪。 她希望奥斯卡给重越这个大魔头颁发一个修仙界最佳男演员奖。 高玥想到魏姨娘的下场,瞬间不敢再动。 轿撵进入通行门,风声呼啸,雪雨交加,他们很快另一方浩瀚世界。 弱水河一眼望不到尽头,哪怕是一片树叶,都无法在弱水河里漂浮。 河水浑浊,河底是堆积如山的白骨。 据说在这个世界,除了重越,无人可度弱水河。 魔界通往人间的唯一桥梁被重越打断,数百年来,唯一可以去往人间的方法,就是魔尊重越的通行门。 魔界内,没有春秋,只有严冬与酷夏,两个极端。 现下正值严冬,王城刚下过雪,河畔积雪一尺深,狐妖抬着轿撵一步一步往前行。 他们行走奇快,眨眼间便从弱水河畔穿越城市街道,高玥甚至没看清魔界王城的街道和子民长什么模样,便已来到王城之内。 王殿在王城最高的黑山之上,终年阴气萦绕,向阳之物不生,只生阴湿依附之木。 轿撵在殿外停下,高玥随重越进入内殿。 重越的寝殿坐落于魔殿正位,门口双柱黑龙盘旋,嘴里吐着幽绿的微光。 寝殿之内光线也十分晦暗,并不明亮,唯有零星几颗夜明珠作为光源。 她跟着重越继续往里走,由于光线晦暗,没注意脚下石阶,突然踩滑,差点跌倒。 一抹浅绿的身影窜过来,将她稳稳扶住。 女子的声音极其好听:“姑娘,小心。” 女子的手柔软细嫩,周身萦绕着一股高玥从所未闻的异香。 高玥抬脸看青衫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细长丹凤眼,蛇精巴掌脸,有一双青色异瞳。 女孩跪下,冲重越磕头,道:“清越迎尊上。” 重越淡声道:“出去。” 女孩眼底闪过一丝惊色,又抬眼去看高玥,仿佛明白什么。 尊上的决定,无人敢质问,亦无人敢反驳。 女孩起身,立刻退了出去。 高玥很快想起这个叫“清越”的女孩是谁,小说里的一个女炮灰。 在魔界,如此强大的魔尊,哪个女妖不垂涎? 即便他浑身透着危险,他的无上权利与姿色,都是女妖们向往的存在。 清越是重越宫殿的掌事女妖,也是爱慕重越的女妖之一。 在原着里,她因为嫉妒高瑜苒,特意诓骗高瑜苒触犯禁忌,惹恼了重越。 因此,也才有了重越虐女主身心的后续。 当重越知道高瑜苒是受这只女妖引导才触犯禁忌时,丝毫不念旧情,让这只女妖付出了极致残忍的代价。 重越带着高玥走进内殿,来到床榻前停住脚步。 他张开双臂,背对着高玥道:“给本尊宽衣。” 高玥盯着大魔头的后脑勺,满脸问号:“???” 她拿眼神上下打量大魔头的后背,目光停留在男人的翘臀上,脑中下意识弹出的想法不是上手去捏,而是一脚踹过去。 寄人篱下,她为了保命,也只能乖巧上前。 她清楚知道,从前可以在这男人跟前“作”,那是因为男人不仅封印了魔气,还有正道人设加身,双重障碍下,他不是不想杀她,而是在时刻隐忍杀她的欲望。 她无数次都在死亡边缘试探。 想到这里,高玥莫名一阵恶寒。 现在眼前这个人,是释放了世间至恶至邪魔气的大魔头。 她能怎么办? 想保命,也只能言听计从。 宽衣解带算什么? 大魔头身材不错,饱眼福的是她,她又不吃亏。 高玥的双手从男人后腰摸索至前腰,盲解腰带。 她正要将握着腰带的手抽回时,被紧握住。 她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对方一转身,将她拽进怀里,并扑倒在床。 高玥被健硕的男人压在身下,心跳如擂鼓。 望着大魔头那双腥红的眸子,吞了口唾沫。 索性双眼一闭,拿手擦了擦脖子,脑袋一歪,把干净的脖子露出给他。 “您省着点喝。您要是不小心喝多了,我这上好灵根的育器可也就一命呜呼了。” 她紧闭双眼,不知等了多久,感觉到男人的五官压过来,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她的动脉位置。 他小心翼翼地舔,却迟迟不下口。 高玥紧闭双眼,内心复杂,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雪糕。 可他越是这般只舔不下嘴,高玥愈发紧张。 对方越隐忍便越饥渴,她担心待会他吸血时会控制不住欲望,直接把她给吸干了。 就在这时,殿门外响起大师兄的声音,宛如一阵及时雨。 “师尊,青丘城主前来求见。北方,又出现了一批行尸。” 高玥听见大师兄的声音,倍感亲切。 大师兄变身虽恐怖,可大师兄明显在护她! 三位疯批师兄对她是真爱,只有这位疯批师尊,一直拿她当猴耍。 重越咬着她耳朵轻声道:“小徒弟,乖乖躺着,等我回来。” 高玥把眼睛闭得更紧,同时将双臂与双腿舒展成大字型:“您放心,我一定躺好,等您回来光顾。” 约摸过了一刻钟,高玥才敢睁眼。 大魔头已经离开房间,她如释重负般从床榻上坐起身。 重越的寝殿光线昏暗,又因阴气极重,透着一股冰冷的阴森感。 这里的气氛像鬼屋,高玥最怕阴森的环境与鬼,她坐在床榻上不动都会有一种毛骨悚然感。 重越不在,阿布崽也不在,她总觉得床底下会突然探出一只手,抓住她脚踝。 她立刻把双脚收回床榻之上,又从乾坤袋里取出几支自制香薰蜡烛点燃。 很快,房间里明亮起来。 有了温暖的光,整个房间都显得温暖不少,魔界的阴气似乎也没那么浓重了。 就在她转身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女人,吓得她尖叫一声。 高玥看清女孩是谁,松了口气,旋即又警惕起来。 殿内忽起一阵妖风,高玥刚点燃的烛火被熄灭。 清越冷冷看她,语气并不友好:“尊上寝殿,禁止人间烟火。你初来,不懂规矩,若想活命,便遵守规矩。” 高玥对这姑娘没有好感,示弱道:“我刚从人间来,惧怕魔界阴暗,姑娘见谅。” 寝殿幽绿的光映照在清越脸上,显得女孩面容更加阴冷。 她道:“你虽在人间陪伴尊上多年,可说到底,不过是个人类。你无法承载尊上体内的魔气,这世间,除了我,再无其它女子可以与尊上双修。你这种凡胎□□,若与魔尊双修,必七窍流血,你的躯体会变成冰块。届时,你将会眼睁睁看着身体部位,一块块地融化,碎裂。死无全尸,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高玥知道她想做什么。 她想以这种方式,吓退她,让她趁重越不在,自己了断。 若她真的因惧怕魂飞魄散而自杀,这蛇妖所作之事,就不会被重越知道。 高玥怕重越,却并不怕这小蛇妖,冷嘲道:“小蛇妖,我与你家尊上,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你失策了,我不仅能承受他的魔气,还能受其恩泽,增长修为。” “怎么可能?”清越细眉一拧,打量她:“就凭你?” 高玥扬起下巴:“对,凭我。” 又故意激她:“他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好便是太长了,尺寸时间都很长。夜夜双修,可怜我的小身板,害……” “无耻女人!” 清越当着高玥吐出蛇信,半张面颊立刻被蛇鳞覆盖。 她露出蛇尾,黏湿的尾巴朝着高玥脸上扇过去。 高玥最怕蛇,她看着眼前女孩满脸的蛇鳞,还是密密麻麻的花纹,吓得头皮一阵发麻。 她下意识往后一跳,从脊骨拔出大刀,一刀砍断了对方的尾巴,并下意识大叫: “师尊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大爷啊!!你他妈居然是条蛇!!啊啊啊啊,你别过来!” 清越蛇尾被她斩断一截,痛苦地吐出蛇信。 女妖瞬间发狂。 她一张嘴,吐出无数小蛇朝高玥喷去,欲堵住她的嘴,以免她招来重越。 高玥看见那些飞过来的小蛇,头皮发麻,挥着大刀原地乱蹦,闭着眼睛一阵乱砍。 慌乱之间,动了动“一线牵”的手指。 蛇太多。她被吓哭。 不是她矫情,是她真的惧怕蛇类与鬼,以及软虫。 “啊啊啊啊啊啊——” “师尊救我!!” “阿布崽!!救妈妈!” “啊啊啊啊蛇!我窒息了!啊啊啊啊!” “我要回家!!” “天道!你大爷!” 她“哐哐”一阵劈砍,将蛇妖尾巴剁成三段。 蛇妖:“…………” 第72章 替嫁老酒头 清越被斩断蛇尾,露出锋利的牙齿,仰面长啸。 空中不断被坠落被斩断的小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黏湿的腥臭。 她躺在地上,鲜血如注,看向不远处,已经收了大刀的高玥,只见她四肢紧紧环抱着殿内的顶梁柱。 高玥闭着眼睛碎碎念,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清越:“…………”该害怕的,不应该是她吗? 她气得呕出一口血。 她没想到,此女居然敢在魔尊殿内拔刀,甚至没想到,她已步入元婴境。 清越正要带着自己的断尾狼狈离开,房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一道血雾直击她胸口,将她从地上托起来,又重重摔去石柱之上。 清越本就被高玥打得深受重伤,这一击直接就打碎了她的妖丹。 一道红影闪过,重越出现在柱前。 一条红毛吞云兽从男人身后走出,如郎似虎一般扑过去,一口衔住蛇妖的断尾,将她整个人拽到跟前,血盆大口一张,利齿陷进去,把蛇妖腹腔完好的灵根取了出来。 一朵青色灵根花被它衔在嘴里,他摇着尾巴欢快地朝高玥跑过去,跑到半道想起什么,又及时刹车,拐回来,乖乖把灵根花递给重越,而后功成身退,叼起蛇妖的半截身体跑出房间,颇有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感。 重越打量一眼狼狈的四周,广袖一挥,寝殿恢复原来模样。 断蛇与腥臭的血液全都消失,又恢复一片清冷干净。 重越将灵根花递给盘在石柱上的女孩:“下来。” 高玥拿四肢紧盘石柱,依旧闭着双眼,已经被蛇吓得浑身麻木:“蛇……有蛇……好多蛇。” 高玥不怕上手术台,也不怕为蛇开刀,可她最怕的是一堆蛇,甚至花纹复杂的一堆蛇。 无论在现代还是修仙世界,如非必要,她拒绝给蛇开刀。 她宁愿被吸血而亡,也不要站在蛇堆里。 “本尊没什么耐心。”重越见她连眼都不敢睁,威胁道:“睁眼,否则将你丢进蛇窟。” 话音刚落,脸色惨白的女孩睁开眼。 她打量四周,确定蛇只残骸已被清理干净,这才从时柱上滑下来。 重越把灵根花塞她手里,问她:“怎么回事?” 高玥垂眼看手中的青色灵根花,愣了一瞬,偏什么也不敢问,将花塞进兜里。 她缓了一会儿,才解释说:“这蛇妖八成爱慕你,以为你与我是双修关系,因此嫉妒我,想吓唬我,让我自杀。但我是您培育元婴灵根的容器,我若死了,谁来帮您装元婴灵根?我可以死,但您的利益绝对不容侵犯。我没想到,这厮变成一条满面蛇鳞的大蟒蛇,还朝我喷射无数小蛇,恐怖如斯……” 重越斜睨她一眼:“我并非问这个。” 男人声音一顿,冷得没边儿:“时间太长,尺寸长,夜夜双修,可怜你的小身板?” 高玥:“……” 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儿:“我,这是让她知难而退。区区小蛇妖,竟敢打魔尊灵根容器的主意。我可以死,魔尊培育的灵根不能有事。” 重越似乎并不打算与她计较。 同时,手背至身后,指尖溢出一道红光,一条胳膊粗细的小细蛇从时柱后爬出来。 高玥正说话,垂眼看见一条花蛇冲她吐蛇信,刚才的阴影还未散去,吓得她“啊”尖叫一声,一个纵跃,条件反射跳到重越身上,并圈紧他的脖颈,双腿紧盘男人腰身。 重越双眼红光一闪,房间内又出现无数花蛇幻象。 他用双手端住女孩的臀,修长的手指在她后臀轻轻一点,低声提醒:“抬眼,看前方。” 高玥抬眼看前方,便看见一堆湿哒哒吐着蛇信的花蛇蜿蜒而来。 “啊啊啊啊啊——” 高玥惊魂未定,吓得把脸埋在男人肩窝。 ——啊啊啊啊平时不能爱点儿干净吗?为什么家里这么多蛇!我做错了事大可以一口吃了我,为什么要让我住在蛇堆!啊啊啊啊…… 高玥抱紧了男人的脖颈,脸紧贴着男人肩窝,死都不撒手。 重越唇角微勾,端着女孩转了个方向,带着她往床榻走去。 他打算把女孩放在床榻上,可高玥双手搂着他脖颈,双腿紧盘他腰身,死活不撒手。 重越的声音冰冷:“若不想被本尊丢进蛇坑,放手。” 这招威胁果然很管用,高玥立刻撒手,并迅速钻进被窝,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头都不敢露出来。 她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蛇,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重越见小姑娘在被窝里把自己缩成一团,并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惧灵息。 他凑到近前,鼻尖紧贴被褥,甚至可以清晰嗅到女孩因为恐惧,灵息里充沛着巨大的□□。 这种负面恐惧与她怕死不同,惧死的同时,她同时也会求生。 她在绝望,此刻的恐惧,令她完全丧失了求生意志。 重越胸腔之下的半颗心脏开始“砰砰”跳动,这跳动很不规律,仿佛在有情绪躁动。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弥漫而上,令他疑惑。 重越捂着心脏,良久,伸手过去,想隔着被褥拍拍小徒弟的头。 可他的手刚刚触碰一下,被窝里的高玥吓得猛地一颤,他便不该再拍第二次了。 重越扫了眼殿内,看见高玥摆出来且已经熄灭的蜡烛,似乎想到什么,走下床榻,捡起一只蜡烛,指尖一点,烛芯燃起火焰。 一共五十根蜡烛,重越一一点燃,并将点燃的蜡烛一根根围着床榻放置。 阴暗的寝殿内,温暖的烛火将潮湿退却,光线变得明亮,仿佛也温暖不少。 高玥掀开一道缝隙,温暖的烛光立刻钻进来。 因为好奇,她通过掀开的被缝,露出一只眼睛,去打量外面的重越。 男人并未束发,长发披散,正赤脚坐在榻上,为她点蜡。 重越一言不发,一根根固定蜡烛,像一尊无情的点蜡机器。 高玥先是掀开一条缝,感受到危险气息没那么浓烈,而后才露出半颗头,索性一颗脑袋都探出去。 她小声问:“蛇妖说,你不喜欢人间烟火。” 重越继续滴蜡,软蜡将细长的蜡烛固定在光滑的地面上,稳固不倒。 他什么也不说,只认真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高玥见他不说话,也不好再追问,把头探出来,观看四周是否还有蛇。 见没了蛇,她才松了口气,想起方才大师兄的声音,小声问他:“魔界,为什么会出现行尸?” 这是她很关心的一个问题。 行尸与魏女有关,若魔界再次出现行尸,那么也就意味着,魏女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魔界。 高玥从床上下来,从乾坤袋里取出火彝村带出的资料,道:“师……尊上,这里是有关于病毒的资料。我有一个猜想,这病毒血清至今没有研究出来,那么,我大胆猜测,他们的方法方向都错了。这里和火彝族生存的文明不同,既然用现代医学无法制作出血清,可不可以,利用修士的方法?” 正在滴蜡点蜡的重越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你怎么想?” 得到大魔头的眼神鼓励,高玥这才敢继续往下说:“人的身体,我不太了解,但我对异兽的身体很了解。如果感染病毒的是异兽,说不定我还能试试我的方法,制作出血清。” 重越又陷入沉默,将最后一支蜡烛固定点燃,起身:“本尊累了。” 高玥听出男人言下之意,他似乎并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高玥也随身体自然反应,跟着打了个哈欠。 因为受惊过度,又刚升阶至元婴早期三阶不久,她的身体消耗过大,困意顿时席卷而上。 她小心翼翼看向重越,低声道:“尊上,需要我替你宽衣解带吗?” 男人转过身去,张开双臂,让她宽衣解带。 这不是高玥第一次与重越同榻,却是第一次与男人同床共枕。 从前,都是师尊打坐她躺下呼呼大睡,师尊也从不用被褥。 高玥替他脱下外衣,伺候他躺下,而她打算睡在睡在木质脚踏上,男人却道:“塌下有蛇。” “……”高玥登时弹跳而起,跳上床榻,盘腿坐在他身侧:“尊上好生休息,我替您守夜。” “魔殿很安全。” 她还未闭上眼,男人抓紧她的腰带,用力往下一扯,她整个人被迫躺下。 紧跟着,一张宽大的锦被盖上来,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高玥躺在榻上,身体崩得僵硬,压根不敢轻举妄动,仍由大魔头摆弄,脚趾都崩直。 锦被盖住她一张脸,她感觉到男人将被褥连扯两下。 锦被被拉扯到她下颌往下位置,整张脸重新暴露在空气中,她才有了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高玥才敢微微侧脸去打量枕边人侧颜。 男人双眼紧闭,披散的长发压在身下,他像假死的美人,没有任何不良睡眠习惯,躺在那里可以纹丝不动,睡态慵懒绝美。 她睡在外侧,瞥了一眼床下,担心有蛇再爬上床,下意识地往里侧靠了靠,在挪动身躯时,不小心触碰到重越冰冷的手指,又迅速缩回。 见重越毫无反应,又盯着寝殿内那一片温暖的烛火,心下总算觉得踏实几分。 不管怎么说,有火有光就有温暖和安全感。 高玥的身体已经不堪负荷,闭上眼,困意排山倒海席卷而来,混混沌沌,半梦半醒,依旧在盘算应该怎样离开魔界。 虽然三位师兄都待她不错,也没有杀心,可她在人间与大魔头相处期间,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难保这魔头哪天走火入魔,翻旧账把她弄死。 原着里,高瑜苒给了魔头一颗神龙之心,他这才对女人产生情感。 即便大魔头有了神龙之心,有了人类的感情和欲望,他依旧把那位原女主折腾得面目全非。 这一世的大魔头已经不受任何约束,再也没有神龙之心可以操控他,加上他已经知道“未来之书”的事,更不会轻易对任何一人动情。 魔头动情,便意味着有了死穴。 他无心,不会怜悯,不会有欲望,亦不会有爱情。 高玥很清楚自己的位置,重越若真的魔性大发,即便她体内有他精心培育的元婴灵根,没准儿也会对她痛下杀手。 魔头之所以为魔,就是因为他没有人性,也不能用人性的标准去衡量他。 他没有心,严格来讲,只不过是天地邪魔之气,聚集而成的一具没有感情的躯壳罢了。 本质上,他与行尸没有分别。 高玥仔细从脑子里拉扯出关于高瑜苒如何逃出魔界的情节。 原着里,高瑜苒在魔界过得并不好。 她被囚禁在魔殿之内,先是被蛇妖清越陷害,而后被魔殿内的女妖欺负。 高玥自然不可能留下等着被欺负,也不可能待在一个高风险的炸弹身边,她必须得逃。 离开魔界,回人间。 至于到时候去哪里,天大地大,总有能容身的地方。 原着里的高瑜苒是游过弱水河的,她有女主光环,可她高玥没有,这点难办。 高玥没有任何头绪,脑子里一团乱麻。 翌日她醒来时,重越已经不在身边。 由于魔殿坐落于黑山之上,不见阳光,即使白日殿内依旧没有光线透入。可她醒来却发现,寝殿内多了许多夜明珠,整个内殿亮如白昼。 重越的寝殿位于整个宫殿地势最高的位置,王城内的子民,每日都会朝着魔殿最高处那座宫殿虔诚朝拜。 数百年不见光亮的尊上王殿,今日竟灯火通明。 子民都不免有些好奇,到底因何事导致尊殿彻夜长明。 昨夜高玥在师尊寝殿睡了一宿,三位师兄也跟着担忧了一宿,小师妹在老虎嘴下睡了一晚,他们的心都七上八下。 高玥并没有受到限足,她见重越已经不在殿内,便打算四处逛逛,看看是否能找出逃跑的门路。 她走出内殿,宋乐乐在外等她。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去:“小师妹!” 高玥虽然知道宋乐乐没有坏心眼,甚至是担心她的,可她想到三师兄的身份,下意识还是离他远了些。 宋乐乐见小师妹如此反应,颇有些失落,很快又调整状态,把牛皮纸袋装好的柠檬凤爪递到她跟前:“小师妹,这是我按照你的方法制作的柠檬凤爪,味道不错,你尝尝。” 高玥接过纸袋,小心翼翼打开,见里面的确是鸡爪,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可她压根不敢吃。 鸡爪是鸡爪,可万一腌制鸡爪用了什么人体原件呢? 高玥谎称没胃口,打量四周,四周萦绕着黑雾,数米之外的环境看不清楚,她问:“三师兄,魔界没有太阳吗?” “不是。”宋乐乐解释说:“师尊是天地邪灵之气集聚而生,他既是阴邪之体,自然不喜阳光。黑山下便是地狱,浓郁的阴气可以遮罩阳光。于是,师尊便把魔殿设立于黑山之上。” 高玥点头,“喔”了一声,想起清越,又问:“那蛇妖怎么样了?她可太恶心了,昨晚一个劲儿对我吐蛇,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蛇。” “她被阿布崽取了灵根,丢进了烈火地狱。” 宋乐乐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丢蚕豆,嚼得“嘎嘣”脆响。 他带着高玥往前走,参观这巍峨的魔殿。 他的嘴压根闲不下来,一边吃东西,一边道:“小师妹,师尊如今解了封印,你便不能像从前那样对他没大没小了。师尊……” 宋乐乐顿了一下,又不敢讲师尊坏话,索性转了个话锋:“伴君如伴虎。” “嗯。”高玥走下几十层阶梯,眼前黑雾这才散开,总算来到一个还算宽阔的观景台。 从观景台往下看,魔族王城尽收眼底。 山下的高楼建筑层层叠叠,空中有蛟龙异兽盘旋,街道也很繁华,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高玥看着山下繁荣,问宋乐乐:“三师兄,我们能下山吗?” “当然。” 宋乐乐立刻道:“师尊和大师兄二师兄还有阿布崽去了青丘,特意命我留下陪你。” 话不用说太明白,分明是留下来看守她。 高玥有自知之明,她之所以没沦落到和高瑜苒一个待遇,一个是因为她足够乖,另一个是因为她不作妖。 只要大魔头想喝她的血,她可以随时供给。 人不能不信命,得顺势而为。 * 王城繁华,建筑比凡间更奇特。 有的楼阁外观像悬浮在空中的大蘑菇,其中有一个叫“竞技阁”的高楼,被一条巨大的蛟龙托着,高悬于空,巍峨壮阔。 街道上妖魔与魔修来来往往,有长着狗耳朵的漂亮姑娘,有摇着尾巴的瘦弱男子。当然,更多的是如高玥这般身材绝佳的女魔修。 高玥打量着街道上的女魔修,又看看自己,小声吐槽:“我怎么觉得,自己不像是个正道修士,反倒像个女魔修?” 宋乐乐轻咳一声,没敢搭腔,拍拍她的肩膀,道:“小师妹,你看这个。” 高玥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一转头,看见一朵类似于灵根花的花朵,半透明,像冰晶一般剔透,缺乏了一些灵气,却足够精致漂亮。 她头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花,惊讶道:“三师兄,这是?” “我就知道你喜欢。” 三师兄笑得憨厚:“这是我们魔界独有的红叶花,只开在冬季,盛开在冰天雪地。雪越大,它盛开得也就越好看。它也是我们魔族的族花,幻境越恶劣,越能不畏艰阻,蓬勃壮大。想我们魔族,在千年前,是被人族唾弃的存在。在尊上的带领下,才逐渐有了如今规模,有了自己的种族体系。” 高玥双手接过花朵,对这一朵魔族之花爱不释手,并插在了自己发髻上,充当珠钗。 人间的东西魔界也有,宋乐乐跑到前面去给她买炒货。 宋乐乐买了一根烤地瓜,他那双肉呼呼的手捧着刚出炉的地瓜,掌心都被烫红。 高玥看见宋乐乐烫红的手,顿时眼眶发热:“三师兄,你手疼不疼啊?” “害,没事儿。” 宋乐乐话音刚落,街道上突然响起锣鼓声。 被蛟龙托起的楼阁之上,走出一个妖娆女魔修,她推出一面红色大鼓,举起重锤,开始“咚咚”击鼓。 鼓声响,街道一阵哄乱。 有人喊道: “快!要开始了!赶紧去抢位置!” “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今天我也要重金压那个老头,他一定能拿第一!” “狗屁!他能拿第一我去吃屎!” 人流往蛟龙楼阁处涌动,宋乐乐手中的地瓜都被挤掉。 他怒道:“挤什么挤!是谁挤掉本座的地瓜?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乐护法!再挤我砍你们脑袋!” 有人嘲道:“就你?乐护法呢?我还是谷龙天王呢!” 宋乐乐:“……” 等人群散开,他才扭过头对高玥解释:“谷龙天王就是大师兄,大师兄这魔,长得丑,在魔界风评不好,也没什么朋友。他也是魔界的刑法掌司。” 高玥也一脸好奇道:“三师兄,我们也去看看?” 两人随人群来到蛟龙之下,购买门票后,被女魔修御刀带进建筑里面。 阁楼只是一个通行门,进入阁楼后,他们便来到一个宽大的露天竞技场。 他们到时,竞技场的竞技已经开始,放着几只被黑布遮罩的巨大铁笼。 笼子里面关着奴隶,据说有一个年迈的奴隶,已经十连胜。 这一场他也必须胜,否则根据赛制规则,他将会被丢进烈火地狱喂恶鬼。 高玥不明白魔界的人都是什么恶心嗜好,也实在不懂互相残杀有什么好看的。 宋乐乐看出她脸上的嫌弃,解释说:“尊上是个闲散的人,很少搭理政务,魔界各个城池有自己的城主。而王城也由各个天王管理,分配有度。王城的营生产业,都由茯苓天王管理。” “茯苓天王?” 这个名字高玥并不陌生,在原着里,大魔头死后,这女魔头提剑去找高瑜苒算账,与原女主大战数个日夜,最终战死。 她算是大魔头重越的忠实粉丝和追随者。 高玥和宋乐乐坐在最前排位置,待黑布被掀下,她看着其中一个铁笼里关着的人,立刻惊得站起身。 “老酒头!” 第73章 替嫁的被捉 一共十只铁笼,每一个铁笼都装着四肢戴着铁拷的男人。 老酒头不同于其它铁笼的男人,他安静地坐在铁笼一角,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表现出竞技者应有的暴躁。 可其它铁笼的男人不同,他们都是身体强壮的青年,为了彰显自己的力量,不停地拿拳头砸铁笼。 “哐啷哐啷”地巨响,代表他们的狂怒与聒噪。 他们以此向场上观众发出讯息,他们是最强的。 场上观众一片欢呼,激情昂扬,手里纷纷仰着重金购买来的押注票,已经迫不及待下注。 “咚”地一声铜锣响,场上瞬间疯狂,那些押注票像有了生命一般,朝着自己想押注的铁笼飞了过去。 那些押注票重重叠叠贴在了铁笼上,数老酒头的押注票最多。 老酒头仿佛意识到什么,抬起脸,一脸茫然望着四周。 他衣衫褴褛,满面脏污,看见那些押注票,才缓缓起身。 高玥看见老酒头,立刻就想冲下竞技场,却被宋乐乐拉住:“小师妹,不可轻举妄动。” 高玥一脸疑惑看他:“三师兄,那可是老酒头!算起来,他也曾拜在尊上门下,也是魔宗之人,亦算得上是你们的师弟。如今他在魔界,你们又是魔界响当当的大人物,救他,难道不是您动动手指的事情吗?” 宋乐乐一脸为难道:“小师妹,魔界的体系你可能不知道。我方才说了,这王城营生由茯苓天王负责。大师兄乃魔界的刑法掌司,掌魔界刑法;二师兄掌魔界兵权,是唯一一个,除师尊外,可以调动魔兵的人。而这位茯苓天王,掌魔界所有经营商业,是魔界的财库大总管。诸位天王掌管不同的体系,我等想领取灵石,也都必须经过她点头。” “魔族与人不同,他们是人类的相反面,在魔界,他们可以不用压制内心的欲望。他们争强好胜,好赌博,喜嗜血杀戮。这竞技场,是魔界最大的竞技场之一,也是魔界最赚钱的营生之一。魔界有魔界的规矩,竞技场有竞技场的规矩,这竞技场是茯苓直辖之地,你若上手去抢人,茯苓定不会绕过你。” 宋乐乐讲到这里,又顿了一下,警告高玥说:“小师妹,不要做傻事。不要仗着师尊宠着你,就做傻事。魔界在千年前,是一片混沌之地,只存在杀戮与恶食。它能有今天这般秩序,也都是因为师尊制定了一套严厉的规则体系。几大天王各司其职,互不侵犯职责。你虽是得宠的小师妹,也不能打破师尊制定的规则体系。” 高玥蹙眉问:“若我真的抢人,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宋乐乐顿了一下,才又说:“师尊的心思,我等捉摸不透。但数百年前,有一届刑司天王,因干涉兵权,被师尊丢进烈火地狱。小师妹,莫要冲动。师尊乃天地之间至邪至恶凝聚而成,他无心,自然不会念旧情。再者,茯苓那女罗刹,记仇又小气,也不会放过你。” 高玥看着疯狂的竞技场内,蹙眉道:“人,我是一定要救的。” “救,当然要救。”宋乐乐打量四周,小声说:“可也不是现在呀。明着不能来,不代表不能玩儿阴的。你稍安勿躁,等竞技结束,我们静观其变。” “嗯。”高玥又坐回原位。 她把手上的押注符也朝老酒头丢过去。 高玥不解,又问:“三师兄,这竞技场的规则到底是什么?为何,老酒头这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头,会招来这么多人押注?他们就不怕输光吗?” 宋乐乐打量一眼四周,小声道:“这是最后一场竞技赛,也就是说,老酒头已经完成了数十场淘汰赛,才走到了这一步。这般瘦弱老头,竟能走到这一步,自然实力非凡。看情况,他大概是竞技赛场人气最高的竞技选手,小师妹,莫要焦灼,我们静观其变。” 高玥望着竞技赛场,不由陷入沉默。 老酒头于凡间消失,怎么就来到了魔界? 魔界与人间的桥梁早就断了,除了魔尊通行门,压根没有其它方法可以进出。 老酒头被重越送过来的几率不大,难道他是从弱水河游过来的? 种种疑惑在她脑中盘旋不散,可高玥清楚知道,这一切与魏女脱不了干系。 竞技赛场上,铜锣三响,铁笼“砰”得一声悉数打开。 里面的竞技者如恶狼一般冲出来,没了铁笼符咒禁制,他们仰天咆哮一声,用力将束缚手脚的铁链崩断。 老酒头拖着沉重的铁链,双眼无神,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仿佛看不见四周围绕的危险。 那些身高八尺,浑身腱子肉的竞技者,看见老酒头如此模样,都不约而同朝他围剿过去。 他们都心照不宣认为老酒头是他们之中最具威胁的存在,他们必须先合力干掉老酒头。 一群壮汉朝身材佝偻的老头扑过去,高玥心一紧,喊出一声“小心”,与此同时,老酒头将手链扯断,大喝一声,一拳把袭击过来的壮汉砸飞。 别看他身体瘦小单薄,他毕竟身负元婴灵根,即便不拔刀,力量也不容小觑。 这一拳打得痛快,全场一阵欢呼,高玥都跟着松了口气。 这一拳打出了全场热血,一群竞技者围拥而上。就在大家屏住呼吸,要看老酒头大展拳脚,打到酣畅淋漓时,老酒头突然倒下。 这一下猝不及防,来得非常突然,让场上的竞技者也懵了一瞬。 很快,老酒头表情开始痛苦、扭曲,甚至七窍流血。 他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刚站直,双腿一软又跪倒在地。 老酒头看了眼正东方位的观众席,嘴里骂了一句:“你骗我?” 正东方位观众席上,坐了一个手握孔雀翎扇的女人。 现下正值魔界冬日,天寒地冻,女人却穿着单薄的衣衫,露出纤细的大腿与窄细的腰身。 女魔修容貌艳丽,身段婀娜,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她注意到竞技场上老酒头的目光,轻笑一声,淡声问身边人:“柳柳,高玥来了吗?” “来了。” 身边的红衣女魔修指着正西位方向,道:“那就是高玥。比起您,差远了,也不知尊上看上她哪一点。” 茯苓看着高玥方向,若有所思,低声吩咐:“莫要轻敌,尊上大约什么时辰回来?” “不出意外,应在晚上子时。” 柳柳一顿,又道:“我们有足够时间,引她上钩,让她心甘情愿入套。茯苓姐姐,我不明白,这女孩即便能得尊上喜欢,也未必能活长久。尊上那般无趣之人,难得有一个喜欢的玩具。带他尝过□□滋味儿,开心一场,不也挺好?你又为何煞费苦心,去从尊上手上抢玩具?毕竟这么做,是有风险的。” 茯苓低声道:“我并不认为她是玩具。你可见过尊上为阿布在寝殿点灯?你可见过尊上带哪个女子进寝殿?” 本来她不相信魏女那番鬼话,也不愿相信一个凡间普通姑娘,会让无情无心的魔尊动心。 直到昨夜,她在黑山之下,观尊上魔殿彻夜通明,才知魏女没骗她。若不是动心,为何会为她点灯? 尊上坐下弟子,哪个不知男人乃至阴至邪,不喜人间烟火? 他为一人间女子破例,想来不会简单。 茯苓从未奢求过做尊上的女人,也从未奢求与尊上双修。 她只想永远这般守护在尊上身边。 她可以给尊上找任何女魔修,可高玥这个人间女子不行。她并非魔族,若非靠与尊上双修,如何能破境元婴? 茯苓不能忍受这般无用女子留在尊上身边。 柳柳见她神色变得微妙,又提醒说:“话虽如此……可从尊上手里抢人,若被他知道,定不会轻饶你。姐姐,我是觉得,如此做不划算。况且那个魏女,她也不是魔界的人。她来找你,必有所图,我们还是小心些,莫要被她利用了才好。” 茯苓不以为然,道:“区区一个人类,如何能利用得了我?” 她看了眼竞技场,又说:“魏女给了我这么大一份儿礼物,这么有诚意的合作,我为什么不答应?只要高玥先动手抢人,我便不理亏。尊上最讨厌有人不遵守他制定的规矩,她高玥在我地盘闹事,即便我杀了她,尊上亦不会心疼半分。” 茯苓心高气傲,全然不知已被魏女拿到软肋并且利用。 早在高玥利用□□毁掉迟不谢军营时,魏女已经发现她的不同。魏女认为高玥是火彝族后人,是村长一脉为了对付她,一早埋好的线。 为了避免多个“高玥”出现,魏女索性杀光全族,一个不留。 现代文明已全部灭于那场村祸,如今只剩一个高玥,于她而言,已经不具备任何威胁。 若高玥还存着一颗仁义之心,就一定会掉进她的全套。她便能借茯苓之手,杀死高玥。 竞技场上,原本胜券在握的老酒头突然倒地,其它竞技者反应过来,立刻围拥而上,圈圈到肉,几乎砸碎老酒头的脑袋。 现场一片哗然,齐声喊叫: “起来!” “起来!老子在你身上压了全注!不能输!” “搞什么?这是竞技作弊吧?快点起来!” “起来!” 现场观众激动不已,高玥眼睁睁看着老酒头被砸到头破血流,已经按捺不住,想跳下去救人。 宋乐乐拽住她:“小师妹,别冲动!现在不是时候!大庭广众之下,你若破坏竞技场规则,茯苓是有权利不上报师尊,将你斩杀的!小师妹,别冲动。” 高玥算是看明白了,她道:“三师兄,你还没看明白吗?老酒头是什么修为,我不清楚,难道你不清楚吗?他失踪这么久,流落魔界不说,还沦落到这般下场。显然是有人想利用老酒头,引我入场,杀我灭口。” 宋乐乐也意识到其中利害,他道:“小师妹,你是说,早有人算到你会过来…小师妹,这一环环扣得这般精密,你更不应该此时出手。如真的出手,不就跳进对方的圈套了吗?” “三师兄,若我不去,老酒头若真出了事,我无颜面对酒凌汐。” 她攥紧拳头,打算赌一把:“三师兄,我赌师尊会念我们之间那丁点儿情分,留我一命。” 宋乐乐看她:“若你赌输了呢?小师妹,魔尊无心,你输不起。” 高玥看着竞技赛场,望着被打得鲜血淋漓的老酒头,攥紧拳头,红着眼眶道:“若我赌输了,就拜托师兄一件事。” “你说。” 高玥回头看他:“若我赌输,师尊动怒,若他要砍我四肢或将我丢进蛇窟……在此之前,你一定要想办法给我个痛快。我不想死无全尸,也不想被折磨至死。” 宋乐乐内心复杂,看着眼前执意要赴死的小师妹,竟觉有些悲壮。 良久,他点头:“好。” 他又沉默了一下,才道:“茯苓有一只金丹异兽。” 得到提醒,高玥一脸感激看他:“谢谢你,三师兄。若我成功救出老酒头,请你将他送回人间。” 说罢,高玥纵身一跃,踩着竞技场的栏杆俯冲而下。 她于半空拔刀,身上铠甲紧紧裹住身躯,双手紧握神刀朝场地上劈砍下去。 这一刀,她将地面劈开一条裂缝,把竞技场上的竞技者全部震开。 高玥从人群里抢出老酒头,来不及问他如何,单手抓住小老头单薄的肩膀,丢向了宋乐乐。 就在她准备撤退瞬间,万魔剑直劈而下,像天降冰雹密密匝匝落下来,“噔噔噔”打在高玥的刀背上。 高玥拿掌心推着刀背,阻挡攻击,身体不堪重负,连连往后退。 茯苓手握长剑,强有力的剑压不断碾压她,那浩瀚魔剑之气,几乎将她甲胄撞碎。 高玥意识到对方是元婴早期十阶的高手,自知靠蛮力抵挡不过,想起三师兄的提示,立刻催动灵根,开始召唤异兽。 阿布崽和小鸵鼠都不在身边,她要召唤的并不是自己的异兽,而是在场所有魔修的异兽。 她如今已是元婴境强者,能操控元婴境以下所有异兽。 这是高玥第一次尝试利用灵根控制敌人的异兽,整个过程极度耗费灵力。加上她同时在抵御对方的剑气,以致额间细汗密布。 茯苓见她被自己打得节节败退,冷笑道:“怎么?就这点本事?你这种靠与尊上双修才破境元婴的修士,还真是绣花枕头。元婴又如何?不过是本座手下败将!” 茯苓悬浮在空中,利剑在她掌心打了个旋儿,她用力一推,把魔剑推了出去! 就在魔剑即将刺破高玥心脏时,一只浴火的凤凰飞过来,替高玥挡了这一剑。 凤凰长嘶,叫声痛苦凄厉,魔剑于它胸口穿过,从高空坠落。 茯苓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异兽凤凰会突然飞出来,并且替高玥挡剑。 她立刻朝火凤飞过去,用灵力将火凤裹住,收回乾坤袋中。 高玥趁机机会转身要逃,她还没飞出竞技场,一张铁网从天而降将她罩住。 这张铁网被施了符咒,专为高玥设计,用来捕她。 在高玥被铁网罩住的瞬间,地面突然向下凹陷。她整个人沉入地底,坠入一条隧道,很快掉进了地牢的暗河之中。 紧跟着,四周的铁链想有生命一般把她四肢锁住,让她无法再继续挣扎。 这一切发生得都太快,这一切都是为她精密设计的陷阱,她完全没有任何变通的机会。 头顶的铁门“啪”地一声关上,所有光线消失,地牢里晦暗不明,伸手不见五指。 高玥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危险,不断动手指上的“一线牵”。 她有预感,魏女就在附近,并且藏在暗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高玥以身犯险,救老酒头是一个原因,其次是引出魏女。 若重越及时赶回,说不定还能抓住魏女一条尾巴。 只要他们将魏女从暗处拎到明面儿上,他们就不会那么被动。 黑暗里,有人淌着水走进来。 高玥看不见那人,用耳朵辨别出那人在她身后。 她想转身,一根铁链却勒紧了她的脖颈,越挣扎,锁得也就越紧。 高玥感觉不到那人身上的灵根气息,忍着喉咙剧痛,道:“魏女?” “高玥。” 黑暗里,传来魏女嘶哑的声音。 这声音浑浊,甚至辨不清是男是女:“作为火彝族后人,你真是让我惊喜。若非你拿出□□,我或许不会那么快发现你的身份。” 对方误以为她是火彝族后人,她没有否认,只道:“即便作为火彝后人的我不能阻止你,天道也会出来阻止你。你,不会得逞的。” 冷寂的空气里,传来魏女“咯咯咯”地嘶哑笑声。 那声音听得人极度不舒服,仿佛尖锐的利器刮着墙。 她道:“好好享受你的最后一段时光,茯苓会送你最后一程。” 魏女消失在地牢里。 片刻后,地牢亮起烛火,将四周照亮。 茯苓从正门而入,她停在岸边,冷眼看她:“凭你,也配留在尊上身边?听说你斩断了清越的蛇尾,还挖了她的灵根?尊上还为了你,将她丢进烈火地狱?这清越好歹是我送去尊上寝殿的,既是我的人,我自然要为她讨回公道。” 她手中长鞭朝高玥袭过去,就要搭在她脸上时,高玥腰间的擒魔鞭如有生命一般飞出来与茯苓纠缠。 擒魔鞭毕竟是死物,很快便败下阵来,被茯苓收紧手里。 茯苓手里捏着擒魔鞭,皱眉:“尊上竟给你擒魔鞭?” 她的目光又停在女孩插在发髻里的木簪上,语气里怒意更深:“这是,上古凤凰木?” 茯苓看见这些珍贵的魔界宝物,全都在这人间女子身上,心中妒忌更深。 她本就是魔,躯体里的欲望与狠恶是凡人的数十倍。 茯苓手里出现一把刀,踩着地牢的阴水,一步步朝高玥淌过去。 她拿锋利的刀刃抵着高玥那张细致白净的脸,轻描淡写:“尊上大概是喜欢你这幅皮囊,既如此,我便剥了你的皮,做成人瓷,永远摆放在尊上的寝殿内。” 刀尖没入高玥的太阳穴,锋利的刀刃慢慢下压,冰冷的疼痛感令高玥疯狂动手指。 茯苓注意到她的手指,停下割皮,目光停留在她的食指上,皱眉:“一线牵?是想通知谁来救你吗?” 下一刻,高玥感到手指一凉,食指被利刃削掉,啪嗒掉在了水里。 高玥疼得龇牙,却半声不吭,只恶狠狠瞪着她。 茯苓讨厌她这副模样,刀尖轻划她的眉骨,捏住她的下颌道:“你这眼睛,我很不喜欢。挖了吧。” 高玥浑身滚烫,一股巨大怒意从灵根涌出。 一股如岩浆般滚烫的灵息一窜而上,冲上天灵感,抬起的双眼立刻变成嗜血般的红。 腥红的血雾从她莹白的躯体里涌出,茯苓被她肌肤的温度烫伤,下意识将手缩回。 高玥长出利齿,一双眼血红,宛如月光之下的狼人,渴血。 她的身体过于滚烫,就连铁链也被融成铁水,水里的断指受到某种感应,也“嗡嗡嗡”震动,而后在血雾牵引下,又自动接回。 高玥侧面被划伤,鲜血顺着面颊往下流淌,滴在水面上,这地牢的阴水竟“咕噜噜”沸腾起来。 高玥已经失去理智,她觉得身体即将炸裂,她继续饮血,来缓解身体的滚烫。 她朝茯苓扑过去,把女魔修压在身下,掰开对方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茯苓毕竟是元婴女魔修,很快从她手里逃脱。 只是,她身上被高玥碰过掐过的地方,连带皮肤全被灼烂,失去血肉,甚至可见森森白骨。 茯苓见状不妙,取剑要将高玥斩杀,她一剑刺过去,对方竟空手接白刃,轻松将剑刃掰断。 茯苓一脸惊恐看着她:“怎……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 高玥已经失去理智,将女人摁在地上一顿狂揍。 她发现自己的手可以熔掉对方的血肉,便反复揉搓对方那张脸,伴随着对方哀嚎,硬生生把女魔修那张漂亮的脸蛋,搓成了白骨。 茯苓几番挣扎,终于才又从高玥魔抓里逃出来,她本来想留高玥一个完整灵根,见情况已经完全不受控,索性取出一根肋骨,化成魔剑,打算连她的灵根躯体一起毁灭。 茯苓的剑高起高落,朝高玥头颅砍去,就在这时,一道赤光飞驰而入,打落她手中魔剑。 高玥嗅到更完美的鲜血气息,又朝门口方向的男人扑去。 在她扑进对方怀里时,眉心被拍了一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软绵绵地跌进了对方伟岸的怀抱。 重越看着怀里女孩白皙的侧脸划开一条血痕,正往外渗血,她食指也有被切割过的痕迹。 男人眉头紧锁,将女孩打横抱起来。 很快,室内温度骤降。 地面的水结成冰,冰刺“噔噔噔”朝茯苓席卷而去。 第74章 替嫁的蚊子 茯苓瞪大眼睛,望着重越方向。 面对袭击而来的冰刺,她喉咙宛如被卡住,说话亦吞吞吐吐:“尊……尊上!” 重越的冰刺将她重重围住,“噗”地一声闷响,穿破她的身体。 茯苓疼得浑身发麻,哀求道:“尊上饶命。高玥不尊魔界规矩,在我的竞技场上抢人,她打破尊上规矩,实属该死!尊上曾说过,任何人,都不可破魔界规矩,她论罪当诛!” 重越半张脸埋在阴影中,另外半张暴露在光明处的侧脸被覆上一层白冰,如玉一般裹着他阴柔绝美的面颊。 他的语气冷如寒冰:“吾的规矩,便是她的规矩。” 茯苓心头一震,她一边承受着冰刺穿身的痛苦,同时泪流满面道: “尊上,茯苓对你忠心耿耿,从未逾越半分。即便对她,我亦是按照魔界规矩办事,并没有越权,还请尊上公平对待,留茯苓一条命。” 重越垂眼看了眼怀里的小徒弟,她伤势很重,衣衫被血浸湿,白皙的脖颈有一道被勒的淤青。 她伤势严重,体内的灵根不断替她修复伤势,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体内不断冲撞。 女孩的身躯又开始滚烫,若是普通人接触她,必定被灼伤。 一团红色血雾之后,重越抱着高玥消失在地牢之中。 茯苓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听见“咚咚咚”的声音由远而近,地牢门口出现一只巨大的脚。 紧跟着,巨人谷龙天王出现在地牢之中。 他肩扛惊天锤,一锤砸在地面上,冰刺碎裂,茯苓从高空落下。 茯苓浑身鲜血淋漓,开始运转灵力调整身上伤势,被高玥灼毁的艳丽面容重新长上皮肉,将脸上白骨遮盖住。 她喘息一声,抬眼看谷龙天王:“高玥已经被尊上带走,你的刑司无可用之处。” 茯苓盘腿凝息,缓慢调整。 她想起刚才的事,目露一丝怨毒。 尊上去凡间走一遭,居然被猪油蒙了心。 方才尊上说了什么? 他竟说,他的规矩,便是高玥的规矩。难道尊上是真的打算,让高玥来做这魔界的女主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谷龙一根铁链将她锁住,粗犷的声音震耳欲聋:“茯苓天王有罪,现入烈火地狱,等尊上判罚!” 被捆住的茯苓一脸震怒:“谷龙,你干什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又没犯错,为何要罚我?高玥在我的竞技场抢人,破坏了尊上制定的规则,我杀她是尊魔界法制,你凭什么绑我?” 谷龙长着一双铜铃大眼,总是一副严肃凶恶的表情,他拽着铁链道:“茯苓,你的罪自有尊上定断,我只是按尊上命令办事。” “我要见尊上!”茯苓试图挣断铁链,怒吼道:“我要见尊上!谷龙,你乃刑法掌司,你应该知道,要治罪就得有一个罪名。你告诉我,我的罪名是什么?即便你把我囚入烈火地狱,在刑罚石上,你也写不清我的罪责!我何罪之有?” 谷龙嗓音低沉嘶哑,令牌一出,他与茯苓中间开启了烈火地狱之门。 茯苓望着烈火地狱里涌出的熊熊烈火,继续挣扎道:“尊上!茯苓,何罪之有?” 谷龙并不听她说什么,带着她走进了烈火地狱,将她绑在了烈火地狱里的岩柱之上。 地狱之门关上,茯苓满脸绝望。 不断溅起的岩浆烧毁她的衣服与皮肉,地狱里的恶鬼不断伸手撕扯她的衣衫。 她不明白,自己忠心耿耿做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冲岩浆里的恶鬼嘶吼:“高玥!我与你,不共戴天!” 她的气息过于强大,导致地狱里的恶鬼纷纷缩回了手。 恍然间,茯苓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茯苓,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是谁?” 那女子低声嗤笑:“是我啊,茯苓,这才不过几百年,你就已经忘记我了么?茯苓,烈火地狱里的滋味,好受么?” 茯苓听出主人的声音是谁,冷笑道:“鬼灵。” 她声音一顿,表情反倒轻松起来,又道:“鬼灵,你大概不知道,你那老相好追你追来了魔界。他被我关在铁笼里,是我的奴隶,任由我剥削。你瞧瞧你,与亲人分离,又被关在这烈火地狱里数百年,你有何资格嘲笑我?” 地狱里一阵沉默。 茯苓见她沉默,又笑道:“哈哈哈哈,怎么?伤心了?我并未做错事,刑罚石上也无罪责可写。不出数日,尊上必放我出去。可你不同,你当年擅自调动魔兵,企图以下犯上,罪名坐实,尊上也早已将你遗忘。如果我没记错,再有几十天,便是你魂飞魄散的归期了吧?” 地狱里一声冷嗤:“魂飞魄散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那声音逐渐消失,地狱里只剩下恶鬼们的凄厉惨叫声。 …… 魔尊寝殿内,夜明珠相互辉映,照得满堂明亮。 高玥的体温愈来愈高,就连重越为他所制的衣服也被焚毁。女孩赤果地躺在寒冰床上,眉心火红灵根花光芒大盛,即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万分。 女孩身体伤痕累累,剑气在她身体上打出道道破裂血痕,随体温一高,血痕开始往外迸血。 不仅如此,她四肢脖颈的勒痕也愈发明显。断裂的手指虽然接上,可依然鲜血直流。 重越将女孩扶起来,往她灵根里注入灵力,捂着女孩额头,低声道:“不许堕魔。” 他不允许世间再诞生一位,几乎能与他比肩的邪魔。 可他看高玥如此痛苦,又缓慢地松开手:“痛吗?” 女孩难受至极,喉咙里极其干燥,露出的尖尖牙齿痒得她心里难受,她迫切地想要喝血。 她一把抓住重越的衣领,将男人往下拽,并且一个大力反扑,将男人压在身下,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 她吸允着男人的血,沸腾的血液开始降温。 重越在被咬住脖颈的那一刹,对高玥起了杀心,掌心集聚烈火,几乎要拍碎她的头颅。 高玥意识开始清醒,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本能地要松开他的脖颈。 可当重越感觉到女孩体温下降,没那么痛苦时,手里火焰熄灭,要拍碎她后脑勺的手掌,竟轻轻地搁在了女孩头上,把她重新摁回了自己的脖颈里。 高玥想松开男人脖颈,脑袋却被摁住,便顺其自然,继续吸血。 渐渐地,高玥的体温由高转低,两颗小利齿收了回去,额间火红的灵根花也消失。 只是,大概是吸得太多,导致身体突然很冷。 她被冻得意识不清,本能地抱紧了身下之人,把脸埋在男人的脖颈里,不停地拿鼻尖轻蹭:“师尊,阿月,好冷,好冷……” 重越将女孩抱紧,用红袍将她身躯裹住,抱着她上了床榻,并用锦被给她裹紧。 他给女孩捏紧被角,冷哼一声:“让你贪食。” 说罢,广袖朝后一挥,寝殿内所有烛火全部点燃,室内温度随之增高。 得到一丝温暖,高玥沉入梦乡。 她进入了空无之境,又接触到了那团白光,那便是天道。 高玥看着那团白光,莫名觉得委屈:“我想回家。” 她想回现代,做一个社畜,也好过在这个世界受委屈。 尊敬的人突然变成自己一直以来忌惮的大魔头。 她以为自己备受宠爱,其实对方无时不刻都在隐忍杀她的欲望。 她觉得自己像一块案板上的鱼,但凡对方不高兴,便可以随时将她宰杀。 高玥捂着被斩断的食指,对天道哭诉:“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 可天道并没有回应她。 她走上前,那团白光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她的瞳孔变成红色,额间一抹灵根花,嘴里也长出两颗利齿。 高玥被自己这模样吓到,她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这是变成丧尸了吗?” 天道终于回答她:“异兽化息虽能很快地生出灵根,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弊端。供养你的异兽废息,决定了你的修为走向。你的灵根诞生,是因为魔族异兽的废息,因此,你的修为越高,离堕魔越近。你身上的魔气,一直以来都被压制,若无人压制,你早已堕魔。” “怎么会这样?”高玥转而又问:“那迟不谢呢?他为何没有堕魔?” 天道:“迟不谢与你不同,他的灵根是由正道异兽滋养。” 高玥联想到每次破境,都会失去理智,她又问:“若我彻底堕魔,会如何?” 天道:“如数百年前的人魔大战,魔尊弑杀。若你控制不住自己,便沦为魔界杀器。” 高玥骂了一声操蛋:“我要回家!我不干了!” 天道:“你已经死了,回不去了。” 高玥想起现代的父母,悲从中来:“那我爸爸妈妈呢?他们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重点大学的女儿,为了能给女儿一笔自主创业的基金,卖掉了房产。女儿的事业好不容易蒸蒸日上,却因一场医闹死去,这谁能受得了?” 天道:“世事无常。若你在这个世界完成任务,你的父母依旧可以享齐人之福,天伦之乐。” 高玥一脸惊喜:“我有什么任务?完成任务,我就可以回去了吗?” 天道:“若你完成任务,原主高玥便能去你的世界,替你孝敬父母。人各有命,高玥,你的寿命已于那个世界终结。” 高玥心头一阵难过,她问:“我要完成什么任务?” “完成你一直在做的事。” 天道继续说:“若你能除掉魏女,这个世界就会恢复平衡,原主高玥便有了重生机会,去往你的世界,替你孝敬父母,她会替你活着。高玥,这是最好的结局,难道你想看着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高玥无法想象,若“她”在那个世界真的死亡,父母晚年会如何凄苦。 他们把一生奉献给女儿,只盼女儿成材,却没想到一场意外会夺走女儿的生命。 这让做父母的,如何能受得了? 高玥几乎不暇思索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除掉魏女,恢复世界平衡。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让那个高玥好好照顾我父母,替我活下去。如果可以,你帮我催催婚。我爸妈想早点看我结婚生子,她要是能早点结婚生孩子,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天道:“我会替你催婚。” 高玥松了口气,从空无之境出来时,又做了一连串的梦。 她梦见小时候,父母为了能让她受到最好的教育,辞掉工作,斥巨资买了学区房。 爸爸工作,妈妈辞职做家庭主妇照顾她,给她辅导学习。 一直到她高中,妈妈还在陪读。 她不负期望考上了top2本科,又拿到了直博机会。她选择辞去一份稳定工作创业,遇到资金缺口时,父母义无返顾卖掉房产来支持她。 高玥的宠物医院越做越大,盈利也很可观。 她存了一笔钱,打算给父母买一处不错的住宅,给二老一个惊喜,却没想到,遭遇患宠家属医闹,一刀把她捅来了这里。 如果另一个高玥可以替她活下去,照顾父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到父母,高玥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熟睡中的她下意识抓紧了重越的衣袖:“我想回家……不要待在这里……好痛……” 被切断手指的痛苦清晰刻在她脑子里。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大魔头把她做成了人彘,放在殿内,每日观赏。 高玥吓得身体一抽,下意识抱紧了枕头。 重越见女孩梦魇,于心不忍,俯身下去,凑到她的脸上,舔了舔她眼角的泪水。 这味道分明是咸湿的,却让他觉得苦涩。 因为高玥梦魇抽搐,她手指的伤又开始迸裂,流血。 重越抓起她的手,用灵线一圈圈缠绕伤口,替她将断指的伤口缠起来,像戴了一枚戒指,一圈金灿替她裹住了伤口。 高玥醒来,看见重越抓着她的手,正拿灵线给她缠断指,下意识要把手缩回来。 男人力气很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抽回,待灵线要打结时,高玥提醒说:“要蝴蝶结。” 重越闻言一顿,转而看她。 那目光冰冷,看不出一丝温度。 高玥吓得小声嘟囔:“什么结都行,我不挑。” 重越修长的手指握着灵线,灵活翻动,最终在她手指上,系了一枚漂亮的蝴蝶结。 看到那只蝴蝶结,高玥暗自松了口气。 魔尊无心,她却赌赢了。 她赌重越会念旧情,饶她一命。可她没想到,重越会为她疗伤,救她。 高玥心里隐约涌现一个想法,她大胆认为,自己对他很有用,至少这个大魔头是在乎她的。 为了佐证这一点,高玥试探问道:“我好饿,想吃皮蛋瘦肉粥。” “魔界没有皮蛋。” 何止魔界没有皮蛋,人间也没有。 高玥只教过宋乐乐做皮蛋,唯一有皮蛋甚至能做出皮蛋瘦肉粥的,只有宋乐乐一个人。 高玥故意摆出失落情绪,并轻轻地叹了声气。 重越皱眉:“我让你三师兄去准备。” 小姑娘眼底立刻亮起光,虚弱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小雀跃:“谢谢师尊。” 不是“尊上”,而是“师尊”。 重越心里一番舒坦,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条赤果的胳膊翻过来,望着白皙胳膊上炸裂的血痕,又问:“疼吗?” 他的语气里没有情绪,听起来不像关切。 高玥把手缩回,塞进被窝,摇头:“不疼的师尊。” 她观察到,只要她和在人间一样叫他师尊,对方气息反而没那么危险。 高玥虽然猜不透魔尊思维到底如何,可摸准这一点,宛如抓紧了救命稻草。 她适当泪眼婆娑,道:“师尊,我以为我快死了,我很害怕……我怕死,不是因为想帮师尊保护元婴灵根,只是单纯怕死。我怕死后,再也无法见到师尊,见到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还有阿布崽小鸵鼠……” “我在这个世界留恋的人和事都太多了,我不甘心就那样死去。师尊,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高玥忐忑地说出这番话,尽量不露半丝刻意。 她观察着重越的神态变化,却依然无法捕捉他的想法。 男人沉默良久,才道:“不杀你。” 高玥那双眼睛亮起来:“师尊不杀我,那魔界其它人呢?那个茯苓,好可怕,她要勒死我,还切掉了我的手指。好疼,真的好疼。师尊,她切掉我手指的时候,我真的想,就那么死了算了。” 才不。在她被茯苓切断手指的时候,她恨不得把茯苓碎尸万段。 重越嗓音依旧冷淡:“你是人间赠予本尊的妻。除了我,谁也不能杀你。” 高玥:“……?” 霸道魔尊占有欲还挺强。 她努力坐起身,可怜巴巴望着重越:“师尊,魏女出现在了魔界,并与茯苓有勾结。师尊,我想见老酒头,我想知道,他为何来到魔界。” 高玥掀开被子,穿好宽大的红袍,系好腰带,赤脚下床。 她正四处找鞋穿,男人却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跟前一带。 高玥伤势未愈,身体虚弱,整个后背都摔在了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她赶紧稳住身体站好。 重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簪。 他用另只空手将女孩披散的长发握住,轻松一绕,替她将披散的头发挽成了一个简单发髻,这才松开。 高玥压根不敢动,等他将簪子插好,才小声问:“师尊,可以了吗?” “嗯。” 她身上穿着重越的衣服,因袍子宽大,走路得提着裙摆才能不被绊倒。 高玥打开殿门,一直在外守着的三师兄和阿布崽,以及老酒头,几乎同时抬头看她。 阿布崽激动地朝她扑过来,到她跟前时,及时刹车,小心翼翼看了眼殿内的男人。 见殿内的男人没有任何杀意,又小心翼翼在高玥掌心舔了舔。 小鸵鼠从阿布崽的后颈毛里飞出来,她趴在高玥的肩头蹭了蹭,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激动道:“唧唧唧唧唧唧……” 高玥拿指尖戳了戳小鸵鼠圆滚滚的肚子,安抚说:“我没事。” 宋乐乐见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小师妹,你可吓死我了……” 师尊将小师妹抱紧殿内时,她浑身是血,他一度以为小师妹要没了。 此时此刻,见她活泼乱跳,还穿着师尊的宽大衣袍,高悬的心这才又沉下去。 高玥望着老酒头,眼圈一红道:“老酒头,见你没事儿可太好了,我好想你。” 老酒头一脸茫然看着高玥,见女孩目光挪过来,他下意识往后一退,双手比划成十字架:“我可是有妻女的,即便你救了我,我也不会以身相许的。休要打我主意!” 高玥:“???” 她顿了一下,冲他翻了个白眼:“脑子被打傻了?” 老酒头两条眉毛一拧:“你才傻了!” 宋乐乐立刻插嘴解释道:“小师妹,他失忆了。她的记忆停留在了数百年前,他压根不记得你。” 高玥转而又看向老酒头,问他:“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为何会在这里?” 老酒头站直身体,挺直胸板道:“我叫酒刀,赤霞宗掌门!我来魔界找我妻子,她失踪了。有人告诉我,她在魔界,被魔尊关在烈火地狱里。” 高玥情绪复杂,看向宋乐乐说:“三师兄,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师尊要见他。” “嗯。” 高玥带着老酒头回到殿内,转身前,拍了拍阿布崽的狗头。 进入殿内,高玥当着重越的面问老头:“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来到魔界的?” 老酒头打量了一眼一袭红衣的男人,又看向高玥,犹豫片刻才道:“是一个人女人带我进来的。通往魔界的桥梁被毁,那女人便利用一艘可以沉入水底的船,送我入魔界。进入魔界后,她便带我去见茯苓天王,并跟我承诺,只要我在竞技场上,打赢比赛,就告诉我如何开启地狱之门。” 高玥抓住重点:“可以在水下行走的船?” 她脑补到潜水艇,手在空中一挥,画出潜水艇的大概模样,又问:“长这样?” 老酒头点头:“对,就这样。这位姐姐委实厉害,想象力之丰富,仅凭在下三言两语,便能绘出大概形状,佩服。” 高玥呵呵一声,警告他:“你一个老头凭什么管我这种小仙女叫姐姐?再叫姐姐,我打你哦。” 老酒头意识到什么,颇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又道:“抱歉抱歉,我竟忘记已经过去几百年,如今的我只不过是一把老骨头。” 重越看向老酒头,问他:“你妻为何人?” 老酒头冲他拱手:“回这位小哥,我妻子叫鬼灵,貌若天仙,当今世上再无比她更好的女人。她好比天上明月,举世无双。得此妻,我亦死而无憾。只是不知那天杀的魔尊为何要囚禁我妻!害得我们一家三口分离多年,可叹,可惜。” 天杀的魔尊.重越气息一沉,地面宛如被熔开,突然就被开启了地狱之门。 高玥和老酒头完全没反应过来,脚下一空,坠入地狱。 老酒头摔在了一块岩石上,溅起的岩浆差点灼到他的皮肉,岩浆里探出无数只鬼手想要将他拽进地狱。 老酒头立刻朝身旁的石柱贴近。 岩浆即将漫上来,他想爬上石柱,可石柱上有人。老酒头急中生智,从脊骨里拔出大刀,“铛”得砍断对方的铁锁链,而后将石柱上的女人丢进岩浆里,自己爬上石柱。 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他拿铁锁链捆住自己,吓得哇哇大叫:“小哥,你家是养鬼大户么?地底竟这般多恶鬼?” 被丢进岩浆的茯苓皮肉瞬间被灼得一丝不剩,她凄厉惨叫的同时,还要去对付岩浆里的恶鬼。 高玥跌落的位置就在岩浆旁,鬼手抓住她的脚踝,她看见脚踝上的鬼手,又看那些密密麻麻的鬼头,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她吓得尖叫一声,轮起一个拳头“砰砰”砸碎鬼手。 砸碎了还不甘心,闭着眼睛把恶鬼扯出来,手脚并用,将其骨头踩得粉碎。 茯苓好不容易爬到岸边,抓住高玥的脚踝,想借她之力爬上去。 高玥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脊骨里拔出大刀,冲着茯苓的骨头“哐啷哐啷”一顿乱砍。 岩浆四溅,恶鬼哭嚎,茯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狱。 高玥吓得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重越你养鬼大户啊!为什么这么多鬼啊啊啊啊啊啊!” 重越轻飘飘落在她跟前,刚握住女孩的手腕,女孩瞬间丢了手中大刀,轻车熟路地跳到了他的身上,手脚并用,死死地缠住他的身体,并把脸埋在他肩窝里,继续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好可怕!” 岩浆里的恶鬼们“唧唧”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看着岸上的女人:“……” 你他妈才可怕吧? 变成白骨的茯苓从另一端爬上岩浆,她手里握着被高玥砍成碎片的手骨,无力地跪在地上,喉咙里满是怒火。 见茯苓变成这样,四周传来讥讽的女音:“茯苓,你可真惨呀。即便你以后出了这烈火地狱又如何?你瞧瞧你,一条胳膊都没了,难道要当一个独臂天王吗?” 这声音幽幽地,带着一股极致的阴气,高玥下意识抱紧了重越,瑟瑟发抖,慌乱间,拿鼻尖蹭了蹭男人的脖颈。 居然看见大魔头脖颈上有两个洞。 她一脸疑惑看着男人脖颈上两个洞,并拿手指碰了碰:“师尊,你的脖颈……” 大魔头冷漠脸:“蚊虫所叮。” 高玥:“……” 魔界。真的是,太可怕了! 不仅鬼多蛇多,蚊子还大! qaq 第75章 替嫁拔灵根 在重越落下烈火地狱后,这里的岩浆宛如有生命般,竟知趣儿地往后退却。 里面的白骨恶鬼也纷纷臣服,有的没入岩浆,有的举手臣服。 魔尊气势强大,万鬼惧之。 待岩浆退却一半,恶鬼也纷纷没入岩浆里之后,四周又响起一道女声,继续嘲讽茯苓: “茯苓,这就是报应。你真以为,刑罚石上写不出你的罪名吗?当年人魔大战,你诓我酒郎作为正道的前先锋。而我就夫心切,便偷取安衡令牌,调取魔兵,犯下滔天大罪。我有罪,你亦有罪。” 把自己捆在石柱之上的老酒头听见这声音,震惊了一瞬,立刻开始整理思绪。 他不敢有大动静,转而看向红衣重越与高玥。 他大概明白了,这位养鬼大户小哥,便是魔界之主。而这里,便是囚禁鬼灵的烈火地狱。 老酒头不知这魔尊想做什么,亦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呼喊爱人姓名,只静静地抱着石柱,打算静观其变。 茯苓催动灵根,在灵力的修复下,白骨逐渐又生出血肉。 她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为了修复身躯,甚至不惜吸取地狱的恶鬼之气。 血肉贴着白骨加速生长,可肌肤表里却生长其慢。 她失去了一条胳膊,又没有皮肉,浑身看起来血淋淋地,宛如一只被剥了皮的怪物。 她朝重越方向走来,单膝跪下:“尊上,鬼灵在污蔑!再有数十日,便是她归期,她一定是想做最后的挣扎,从而找机逃出烈火地狱。我对尊上忠心耿耿,从未做过对不起尊上之事。茯苓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尊上。” 她抬头看向男人,而重越还保持着拿双手端着高玥的姿势。 茯苓见高玥依旧恬不知耻地骑在尊上身上,皱了皱眉心,道:“尊上,茯苓这些年跟着您,替您在魔界创造商业,让魔界营生制度维持平衡,无功也有苦。若您真的因为我处理一个有罪之人,便予以惩罚,实难服众。” 重越挑着眉看她:“你在威胁本尊?” 茯苓低声道:“属下不敢。” 魔界能维持今日之稳定,她认为自己居功最大。 魔界的商业营生,灵石财政都由她掌管。若魔尊因为高玥将她处死,或惩罚,定难服众。 即便魔尊能压得住悠悠之口,也无人能有她这般打理财政的手段。 想当年她还未堕魔时,在修仙试炼门,是唯一一个能做得出试炼石最后一关石碑数理题的人。 若魔界没了她,财政必然大乱,商业营生也必然乱成一团。若连生活之本都乱成一团麻絮,那么魔界必定大乱。 魔与人不同,魔很难把控自己的欲望,自控能力极低。 人间失去一个财政管理,兴许还能坚持个数年。 可魔界若失去一个财政管理,便如堤坝崩塌,洪水倾泻。魔修们会因为那么点儿蝇头小利,便相互大打出手,厮杀、夺取。 届时,魔界必然又堕入那个残忍互弑的洪荒时代。 总之,魔尊之所以严格处理违反规矩的人,就是因为魔之本性,导致魔界管理制度极度脆弱,牵一发而动全身。 茯苓认为重越是被高玥迷昏了头脑,暂时色令智昏,因此偏宠高玥。她不认为重越是一个会一直昏头的人,因此,大胆想“点醒”重越。 她顿了一下,才又道:“尊上,您之所以让我们严格遵守魔界的规章制度,就是知道,我们魔界不似人间,若不严格遵守,便会沦为荒古那般。我们魔界有今日之平衡,并不容易,茯苓也是深知这一点,才斗胆对高玥严惩。” 茯苓讲到这里,抬眼去看重越,又说:“当年,魔界无一人有才能可掌财政。而茯苓当年,还为正道修士时,在试炼门内,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唯一一个,拿下石碑数理题的之人。您因此看重茯苓,将茯苓带至魔界,予以重任。这些年,茯苓忠心耿耿,矜矜业业,不敢逾矩半分,一向严格律己。我若有罪,自然会认,领罚之前,也定会交接好手上工作,培养好下一任接替者。可是,茯苓自认无罪,若尊上要处罚,茯苓不服,财政司一众属下也不会服。” 她话里话外,都在提醒重越,这当今世上,能做出试炼门那道数理题的人,寥寥无几。她的才能万里挑一,掌财权与掌刑、兵两权不同,不仅需要脑子,还需要天赋。 而她茯苓有这个天赋,鲜少有人能替代。 她也清楚知道,若这次不抓紧机会从烈火地狱出去,日后只会更难。 茯苓瞧不上高玥。 她区区一个人间女子,即便修出元婴灵根又如何? 魔尊已是元婴境巅峰强者,一个元婴灵根于他并无益处。 因此她赌,重越看重魔界秩序多余高玥。 茯苓索性豁出去,说出了以上那番话,好让重越知道她在魔界的重要性,早点清醒过来,莫要被一个人间女孩迷昏了头。 茯苓的话,不仅重越听了不爽,老酒头听了不爽,藏在暗处的鬼灵听得不爽,高玥也听得十分不爽。 抱着石柱苟命的老酒头,也忍不住哼了一声:“妖怪,你威胁小哥的样子真丑陋!” 茯苓扭过脸看向老酒头,眼底怒火中烧,恨不得用眼神把对方千刀万剐。 重越未言,高玥却感觉到重越身上的杀意逐渐浓烈,唯恐被牵连,她立刻收了怕鬼的恐惧。 她做好心理建设,从重越身上跳了下来,一转身就看见浑身血肉模糊,没有皮肤的茯苓跪在那里。 若对方是一具白骷髅,倒也还好。 可她偏偏是一具有血肉,无皮肤的血淋淋怪物! 因为没有皮肤,茯苓就像被剥了皮,血淋淋的怪物!岩浆溅在她细嫩的血肉上,立刻鲜血淋漓。 她说话时,脸上的筋脉迸裂,满脸是血。那双眼睛血红泛白,高玥在看她时,她立刻目露凶光。 高玥吓得直接抬腿踢了一脚,闭紧双眼,攥紧双拳蹦:“什么鬼啊,能披个皮再出来吓人吗?” 茯苓被一脚踢翻,重重摔在岩柱上。 因为没有皮肉,满脸血管爆裂,鲜血如注。 她被高玥激怒,朝高玥扑过去:“找死!” 茯苓被她砍掉一只手,本就愤怒难当,再被踢了一脚,她觉得高玥就是故意的,便忍无可忍。 她五指变为利刃,朝高玥扑过去。 重越在旁冷眼看着,他以为这小姑娘会吓得抱紧自己,并往自己怀里钻。 可他没想到,小姑娘直接从脊骨拔出大刀朝对方砍过去。 高玥一边砍,一边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求求你别过来!我他妈求你了!” 她的神刀不畏岩浆,她一个纵身后翻,跃过一汪岩浆池,刀尖于岩岩浆里一挑,把一簇岩浆之火引申至茯苓身上。 茯苓见重越并未阻止她反攻,以为重越默许,便朝高玥紧追而去。 茯苓本就深受重伤,灵力大不如从前。 而地狱之火克制了她的灵根,却催旺了高玥的灵根。 高玥刀尖的岩浆烈火将她好不容易长出的血肉又全部灼烧,她摔在地上,痛苦大叫。 高玥见利情况大利于她,立刻飞纵回去,从高处落下,一刀插进了茯苓的身躯里。 刀穿透茯苓胸腔,深深地陷入地底,茯苓痛苦地瞪大眼睛,张嘴大叫道:“你……高玥……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高玥被一只没有皮的怪物瞪着,吓得心惊胆战。为了避免这种惊恐持续,她拿刀挑起茯苓,将她叉进岩浆里,涮了涮。 茯苓的血肉再一次被灼烧,她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狱。 等高玥把刀再挑起来时,被她插在刀上的茯苓已经成了一具白骨。 有了刚才无皮的血肉怪物作对比,高玥竟然觉得此时的白骨可爱了许多。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qaq 为了避免这厮再作妖,高玥把这具白骨架子“铛”地插在地上,而后撩起袖子,把手伸进了白骨腹腔,拿手抓住了对方的元婴灵根花。 茯苓惊恐地望她:“高玥!你要做什么!你住手!” 高玥双手抱住灵根花,这朵花紧紧地黏在骨头架子上,很难拔下来。于是高玥索性踩着茯苓的白骨,像拔萝卜似的,“哼哧哼哧”地往外拔。 茯苓感觉到自己的灵根逐渐脱离身躯,求助似的哭喊:“尊上!尊上救我!魔界若没了我,财政必定大乱!尊上!尊上救救我!尊上……” 在高玥努力之下,灵根总算松动了一点,她喘着粗气道:“能做出试炼门的小学题把你嘚瑟成这样,可真能耐。我不仅小学数学学得好,选修的数学分析也满分!你放心去吧,我替你打理财政。” 说罢,她抬眼看向石柱上的老酒头:“老头,你愣着干嘛?快下来搭把手,帮我把灵根□□!” 抱着石柱的老酒头:“?” 高玥:“快些。这灵根要趁热拔,否则功效就没那么全了。” 老酒头:“……” 魔尊身边的女人,果然都是狠人。 他妻子还能救吗? qaq 第76章 替嫁小拉踩 “老酒头,你干嘛呀?快来帮我拔灵根!灵根要趁热拔,才能保全它特殊的功效。快来,莫要浪费时机。” 茯苓的灵根黏在腹腔的骨头上,高玥使出浑身懈力,方才拔出一半。茯苓的灵根在元婴境往上,仅凭她自己的力量,是拔不出这灵根的。 高玥把茯苓踩在脚下,拽着半透明的灵根花,拔萝卜似的,异常吃力。 老酒头:“……” 高玥哼哧哼哧了一阵,停下喘了口气,道:“你要想救你老婆,就下来帮我拔灵根!” 茯苓这厮对高玥的威胁太大。 一来是她长得太恐怖。 二来是因为她毕竟是元婴境强者,若与魏女勾结,指不定后面还会给她捅什么刀子。 为了解决后顾之忧,高玥硬着头皮也要把这只无皮怪物给解决了。 已经变成白骨的茯苓被高玥踩在脚下,痛苦地哀嚎,甚至因愤怒狂骂,仿佛这样高玥就会停止一般—— “高玥!你住手!我若走出这地狱,定将你碎尸万段!” “住手!高玥,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万劫不复,在烈火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高玥压根不接招,倒是老酒头听不下去了,从石柱上跳下来,给高玥渡灵力,给她一些力量去拔灵根。 得到老酒头的灵力,高玥有如神助,灵根立刻就被拔起大半。 高玥“嘿嘿”一声,道:“没用的,你灵根都没了,你拿什么力量诅咒我?我不会给你报仇的机会,以后你的灵根就是我的了。” 濒临死亡的边缘,茯苓才感觉到一阵无边的恐惧涌上来,她终于感到害怕,继续求助重越:“尊上,救救我……尊上……这么多年我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尊上……” 高玥立刻打断她:“无二心你还勾结魏女?魏女的事,等我拔了你的灵根再慢慢问你。” 茯苓哭喊道:“高玥!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你问我?”高玥深知反派死于话多,说话的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她冷呵道:“你割我手指,我要你灵根。我这个人很记仇,我管你是鬼还是怪,只要吓到我,伤到我,我都要跟你把账算清楚。茯苓,你以为自己是不可取替,不过是狗眼看人低。你以为就你能耐,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话间,灵根一松,彻底从茯苓的腹腔骨头上坠落。 茯苓在魔界数百年,受到妖气炼化,体内不仅有灵根,还有一颗妖丹。不过她的妖丹没什么修为,对高玥而言也没什么作用。 茯苓靠一枚妖丹维持着生命,她绝望地哭喊:“为什么,为什么……高玥,你仗着受尊上宠爱,恃宠而骄,目无法纪。总有一天,你也会遭到报应,因果循环,你不得好死!” 高玥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玻璃瓶,把灵根花装了进去。 灵根花撞在玻璃瓶里,发出淡淡的微光。 她故意在茯苓跟前晃了晃,“哐啷”作响,挑眉笑道:“你的灵根花我很喜欢。师尊和师兄们送了我很多灵根花,唯独你这一朵,我最喜欢,因为是我自己拔的。自己付出血汗的东西,再丑也觉得美。” 茯苓已经被气得没话说,浑身骨头“铮铮”发颤:“高玥!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让你失望了,我长命万万岁。” 高玥把玻璃瓶塞回乾坤袋里,跑回重越身边,小声叫了他一声:“师尊。” 方才她与茯苓对战,重越一直未出手阻拦,因此她斗胆猜测,师尊也想除掉茯苓。 大魔头深知她的本事,知道她能代替茯苓。既然有人可以取替,这个胆敢威胁魔尊的女魔头,自然就没必要再留了。 毕竟,大魔头最讨厌被人威胁,尤其是被扼制着命脉威胁。 “酒郎,是你吗?” 空气里,再次传来那个幽远的女音。 而这一次,那声音仿佛由远及近,愈发清楚。 老酒头听见妻子的呼唤,立刻道:“阿灵,是你吗?是我,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家。” 岩浆开始沸腾,如趵突泉一般网上喷涌。 咕噜、咕噜。 赤红色火焰直冲而上,岩浆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连五官也清楚印显。 那岩浆所化的形状朝着岸边“咕噜咕噜”席卷而来,她脸上的唇齿部分,一张一合。 那一团巨大的岩浆,凑到老酒头近前,炽烈的火灼得人肌肤发烫。 高温袭近,老酒头非但没往后退,反倒往前走了一步,他抬起手,要去抚摸那团人形岩浆:“阿灵,你为何会变成这般?” 这世间虽已过去数百年,老酒头的外形也苍老,可他的记忆却停留在了年轻时候。 此刻爱鬼灵的心也是年轻而炙热的。 鬼灵担心岩浆伤到他,下意识往后一退,她道:“几百年前,我因触犯魔界条规,被囚于此。酒郎,凌汐还好吗?” 老酒头的记忆停留酒凌汐一岁时,他道:“都好,都好。” 他比划了一下酒凌汐的长度:“她如今大约长这么长,没别的毛病,就是一点儿没继承你我的好,既没继承你的倾国倾城,也没继承我的风流倜傥,不如你我长得好看。” 高玥脑子里闪过酒凌汐的样貌,心想酒凌汐那长相,怎么也算修仙界数一数二,怎么就长得不好看了? 鬼灵的身躯被岩浆之火裹着,浑身的滚烫烤得老酒头大汗淋漓。 她道:“酒郎,能在弥留之际见你一面,死而无憾。今生与你有缘无分,来世与你再做夫妻。” 老酒头朝伸出双手,捧住对方的“脸”,手上的血肉立刻被融掉,手掌立刻只剩十根白骨。 血肉之躯被融,疼痛感钻心蚀骨,他却隐忍,道:“阿灵,跟我回家吧。凌汐才是个奶娃娃,她刚刚学会说话,总是问我,阿娘在哪里,阿娘何时归家。娃娃要娘,我要妻。阿灵,跟我回家。” 鬼灵见丈夫双手血肉被融,连连后撤,退至岩池中央,她道:“酒郎!不要再过来!岩浆乃地心之火,不仅会融化你的血肉,还会伤你灵根!你的灵根已经受损,若你再过来,灵根之损便再难修复!别过来——” 老酒头语气里有丝宠溺无奈:“那你过来,让我再摸摸你,抱抱你。” 他说话间,一脚已经踏入岩浆池。 但凡没入岩浆里的血肉,都被融化,变为白骨。 地心之火对于正道修士而言,是一种攻心之毒,可致灵根受污、受损,甚至很难再修复。 鬼灵看他如此疯狂,简直丧失理智,慌乱道:“酒郎!你这是做什么,别再过来!” 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她深知他的秉性。 这个男人贪生怕死,怕疼又怕受伤,身上有点破皮亦会“嗷嗷”叫个不止。她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抚摸她的面颊,不顾血肉被腐蚀的疼痛,不顾灵根受损。 高玥望着老酒头,也觉得他很魔怔。 这还是那个贪生怕死,和她一样喜欢苟命的老酒头吗? 她不知这二人是怎样成为夫妻的,可是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老酒头对妻子的爱。 他不过只想抱抱最爱的人,抱抱深爱的妻子。 疼痛都无所谓了,受伤也无所谓了,若能抱住妻子,将其拥入怀中,那种幸福感,亦会让他觉得满足。 高玥动了动断指,一丝痛楚漫上脑神经,因为有疼痛同受,她脑子里,自动把老酒头被腐蚀血肉的痛苦放大数十倍。 想到那钻心蚀骨的疼,她替老酒头出了满额汗,紧张之余,下意识扯紧了重越衣袖,小声求助: “师尊,你是魔尊,这鬼灵定也是你囚禁于此。不如,行个方便?老酒头再怎么说,也算您最小的弟子。我们还靠着老小师弟打听了魏女的下落,他也算为您提供了情报。作为奖励,您就让他们夫妻,好好再见一面吧。师尊……” 她用最柔软的声音与男人说话,为了激发男人的爱心,她竖起两根手指,对天发誓: “师尊,您若行个方便,阿月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做好魔界每一笔账务,并且答应您会比茯苓做得更好!阿月还答应您,每日每夜,尽心尽责守着您,替你打蚊子。不管蚊子有多大,不管蚊子多恐怖,我都不会给它们咬你的机会!” 重越一脸无语看着蚊子本月,竟被她一番话磨得半点脾气不剩。 小徒弟重伤未愈,她开心就好。 重越摊开手,一朵灵花现于掌心。 灵花落在岩浆之上,由小变大,慢慢坠入地心。不一会儿,托着一个约莫一百八十斤的胖女人浮出了岩浆表面。 女人长发披散,身躯丰腴,脸型长得圆润流畅,五官也十分讨喜。 大约是受地心岩浆消磨,作为魔修,她竟也逐渐转老,鬓生白发。 她并非标准的美女,属于双下巴的鹅蛋脸,肉全长身上的典型丰腴身材。 虽非倾城绝色,却也另有一番雍容华资。 灵花将女人送上岸,老酒头一把将其抱住。 他一双手抱不住妻子的腰,便拿出抱石柱求生的功夫,死死地抱住妻子腰身,头埋在妻子柔软的胸膛里,泪流满面:“娘子……许久不见,你又倾城绝色了。” 高玥:“……” 老酒头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转而看向高玥:“我没骗你们吧,我娘子的确倾城绝色,世间绝不会再有比她更美的人。你虽长得不错,比起我娘子,却也差远了。” 高玥:“…………” 咋滴。情人眼里出西施,还带拉踩的? 高玥不服,立刻道:“我师尊的美貌甩你娘子十八条地狱,情人眼里出西施就出西施,杜绝拉踩,谢谢!” 第77章 替嫁的食欲 老酒头眼里只有妻子,为了衬托妻子的美貌,甚至开始了一通拉踩。 他见高玥甚至开始和他争论“谁最貌美”,年轻时的那股子热血被激起来。他抓着妻子那只胖乎乎的肉手,高举,冲高玥吼道:“我娘子最美!” 自从来了魔界之后,高玥发现,自己人性的缺点宛如被放大,她随时都很暴躁。 不仅变得更为“残忍”,也愈发争强好胜。 高玥最烦拉踩,表示不服,当场握住重越的手腕,将男人的手高举,争辩:“师尊最美!不服来辩!” 鬼灵:“……” 看着被女孩抓住手的魔尊,心里一“咯噔”,怯生生地看向魔尊本魔,生怕重越一个不顺心,一脚把高玥踹进烈火地狱。 鬼灵提心吊胆,然而她却发现,魔尊眼底非但没有杀意,反之目露喜色,这是尊上开心时的表现。 这说明他此刻身心愉悦,心情畅快,并未有半分生气。 重越挑着眉梢,半虚着眼睛打量小徒弟。 小徒弟拧着小眉头,气鼓鼓为自己争辩的模样,竟有几分好笑。 高玥越争辩,越上头,因暴躁情绪逐渐升腾而起,眉心的灵根花时隐时现。 她一手抓重越的手,另只空手高举大刀,眸子里红光闪烁:“不用争了,拔刀吧!审美不同,无法做朋友!” 老酒头“年轻气盛”,也要拔刀,呵了一声:“拔刀就拔刀,谁怕谁!” 然他正要拔刀,却被妻子给拉到身后。 而后,众人便发现,鬼灵肥胖的身躯居然开始半隐半显,腹腔里的灵根花,也有凋谢之势。 这是一个修士要消散于世间的预兆。 老酒头见妻子即将消散,立刻抱住她:“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鬼灵圆润的脸蛋露出温和的笑容,她道:“酒郎,我在烈火地狱里消磨数百年,灵根灵气耗尽,已然油尽灯枯,时日无多。能在死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知足了。” 老酒头去看妻子的灵根,竟发现她的灵根从根儿上开始烂,已经无挽回余地。 老酒头抱住妻子肥胖的身躯,哭得像个孩子:“娘子,我们的宝宝还小,你不要丢下我们。娘子,我的灵根可用,你用我的灵根!” 说着,他伸手要探入腹腔,拔自己的灵根。 鬼灵握住他的手,阻止他:“酒郎不可!你我修的不是一个道,灵根无法通用。若你为魔族灵根,你这枚灵根我尚有用处,可你的这枚灵根正道之气充沛,强行给我,只会加速我消散的时间。” 两人谈情说爱没一会儿,就开始生离死别,已经变成白骨的茯苓看见这一幕,不由笑出声:“鬼灵,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我亦不亏。” 高玥听见茯苓的冷嘲,觉得聒噪,走过去,将她头骨里存取的关于魏女的信息全部取出,封印在了自己的灵根中。 做完这些,她一脚把茯苓白骨踢进地狱,冷哼一声道:“就你话多,谢谢你的提醒啊。我正愁你的元婴灵根没地儿用,现在可以物尽其用了。” 高玥把茯苓的元婴灵根取出,对鬼灵说:“用这枚灵根吧,你们修的都是魔道,同一个种族,用这枚灵根应该没问题。” 鬼灵摇头,低声道:“没用的。灵根并非想换便能换,若灵根这般好更换,这天下修士,哪个还潜心修道,都去夺别人的灵根了。灵根可以作为灵根的养分,却不能给一个无灵根的人。也不可能拿夺来的灵根,跟要枯萎的灵根互换。” 高玥咦了一声,想到什么,立刻回头对重越道:“师尊,我阅火彝族那里得来的论文,发现换灵根的方法并不复杂。只需要一个无菌的手术操作空间,以及一枚低一阶的灵根作为养分。茯苓这枚灵根是元婴级,那么就需要一枚金丹级别的灵根,我们从高瑜苒那里夺来的灵根,恰好是金丹。现在两枚灵根与条件都能达成,接下来就看我的操作手法了。” 她顿了一下,又说:“第一次给人动手术,我没把握,若我失败了,师尊,你会杀了我吗?” 重越挑着眉,声音低柔:“一个死囚,迟早消散,我为何要杀你?若你能真正掌握这门技术,本尊让你替代茯苓,成为魔界天王。” 这个词对于高玥来说过于不适,她总是能把这个词跟四大天王门神代入到一起,眼睛大如铜铃,怒目圆睁,实在不怎么美貌。 高玥摆摆手:“我不要做天王,你就随便给我个什么职位都成,除了天王。” 重越:“天尊如何?” 天尊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听起来也很有正道气息! 她堂堂正道修士,一定要出淤泥而不染,即便身处魔界,也要让自己保持“清白之身”,她要做魔界里的白莲花。 她才不要做人人惧怕的大魔头,也不要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 高玥又看向老酒头,反问:“你愿意我给她做手术吗?当然,手术有风险,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但若失败,应该也不会加速她死亡,两枚灵根的效力,大约还能让她多活一天。” 老酒头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当真?” 高玥:“我何时骗过你?” 老酒头虽不记得高玥,可她对这个姑娘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和信任。 他转而看向妻子,低声问她:“娘子,怕吗?” 鬼灵摇头,眉眼一弯道:“酒郎在,我不怕。” 老酒头身材瘦小,佝偻,却将一百八十斤的妻子打横抱起来,朝高玥走去:“姑娘,我娘子,拜托你了。元婴灵根这般贵重的礼物,你都愿意送给我,” 他看向重越,一脸郑重道:“如此大恩无以为报,日后我不与你们争辩了,你就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了!” 高玥:“……” 拳头硬了。 原来老酒头年轻的时候就疯,并不是老了之后才疯。 重越:“……” 众人回到魔殿之内。 魔殿光线明亮,高玥从乾坤袋里取出手术台和手术刀,以及口罩、手套等。 老酒头不靠谱,无菌操作结界她全权交给重越。 在准备手术前,高玥特地又看了眼论文,把操作程序又巩固了一遍。 她深吸一口气,盯着手术台上的鬼灵说:“这台手术是为你替换灵根,为了让两枚灵根相互融合,需要和你的旧灵根有一个记忆交替。也就是说,我需要用灵力,先把新灵根的记忆数据全部抹除,而后将你旧灵根的记忆数据迁移到新的灵根上。” 她一通解释,鬼灵听得不太明白:“高姑娘,你可否说直白一些?我听不太明白。” 高玥又解释说:“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做好一个心理准备。虽然我给你用了麻药,你身体不会疼痛,可在迁移记忆数据过程中,你的精神会遭受巨大的痛苦,而你的旧灵根出于自我保护,可能也会挣扎。因此,我的手术,需要你用坚强的意志力来配合,你不可沉迷旧灵根制造的糖衣炮弹,必须时刻告诫自己,要活下去!” 鬼灵听得半知半解,大概听明白她的意思,才说:“我会努力活下去,高姑娘,你开始吧。” 开始之前,高玥又嘱咐身后的重越:“师尊,你是结界守护者,待会鬼灵的灵根开启自我保护,可能会制造幻境,若你见我操作手术停下来,就立刻拿针扎我。” 重越嗓音淡淡地:“本尊如何忍心扎我的阿月。” “?”高玥总觉得重越这语气有点奇怪,似嘲讽,又似有其它意思。 她还在愣神,便听重越又道:“你放心,本尊自有方法让你清醒。” “好嘞。” 高玥举起手里的麻药,注射进鬼灵的灵根,激动地舔了舔嘴角。 麻药注射完毕,高玥用手术刀划开鬼灵的皮肉,用灵线缠住她的灵根花。 空气中,茯苓的魔族灵根与高瑜苒的金丹灵根悬浮于空中,被高玥用灵力揉成一只。 高瑜苒的金丹灵根化作魔族灵根的养料,金丹灵根化为金水,将茯苓那枚元婴灵根洗涤得干干净净。 一枚崭新清透的灵根展现于众人眼前。 高玥开始迁移鬼灵旧灵根的“数据”,在迁移时,触动了对方的保护机制,开始制造幻象迷惑高玥和鬼灵。 高玥恍然间看见鬼灵的记忆,为了保持清醒,不断克制自己代入其中,额间出现细密的汗珠。 数百年前,天地间集聚的“暴食邪欲”化为灵根,孕育出人形,诞生出了鬼灵。 鬼灵乃人类的暴食欲望所化,她需要不断吞噬的人类的暴食欲望提升灵力。 彼时,老酒头还是一个刚刚晋升元婴期,并且拿到神石所化兵器的英俊少年。 少年意气,青春勃发,仗着一技之长,创建了赤霞宗。 赤霞宗还是个小宗小派,不如青峰宗和月阳宗那般声势浩大。宗门内,加上几名长老,也就三十几人。 酒刀这个掌门当得实在窝囊,不仅得亲自去凡间招揽弟子,还得下厨做饭,否则宗门内那些长老就要“离宗出走”,转投青峰宗。 酒刀在修仙之前是个庖厨,厨艺冠绝满京华,酿出的酒更是天下无双。 酒刀想罢工,长老们便张口威胁: “当初我等为什么放弃青峰宗,选择赤霞宗?还不是为了喝你酿的酒,巴望着你亲自下厨做那一日三餐?” “是啊,若连这点儿福利都没了,那我等还不如去青峰宗算了!听说青峰宗给各位长老每月的月俸,是十枚灵石!而你抠抠嗖嗖,只给一个灵石,不做饭还想留住我们,不如做梦。” “对,不如做梦!” 如此,酒刀矜矜业业做饭,矜矜业业酿酒,十分后悔创立赤霞宗。 突然一日,酒刀竟发现宗门弟子没了食欲,酒不喝了,人间食物也不吃了,这可乐坏了酒刀。 可宗门弟子暴瘦,连修炼的精力都没有了,如此下去修行必定废了。 为了调查弟子失去食欲的真相,酒刀日夜潜伏,终于抓出了害宗门弟子失去食欲的元凶! 原来每日子时后,鬼灵会趴在弟子的房门外,偷偷吸食他们的食欲。 鬼灵还在成长阶段,无法控制自己吸食的欲望,不小心多吸了一些,导致弟子们日渐消瘦。 酒刀拿捆仙绳把鬼灵捆住:“好你个妖怪!竟敢在我宗门作祟,看我不——” 男人想到什么,灵机一动,当即把一百八十斤的鬼灵拽到跟前,小声说:“小妖怪,我们打个商量。你帮我去吸那些长老的食欲,我便饶你不死。” 鬼灵破境元婴时受了伤,无力与他斗法,只委屈道:“好叭,我帮你。可你也要保护我,你宗门那些长老,很凶的……我不敢靠近。” “自然。”酒刀拍拍她的胖脑袋,笑得奸邪:“你帮我,我自不会推你下火坑。” 接下来一段时间,每日入夜,他便把自己裹成黑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牵着鬼灵,鬼头鬼脑地潜入宗门长老的房间,让鬼灵趴在房门外吸食长老的食欲。 大长老发现妖气,提刀就要追出来,酒刀扛上一百八十斤的鬼灵,御刀就跑。 等大长老提刀追出来,见四下无人,抓了抓后脑勺:“难道是做梦?” 酒灵被瘦小的男人扛起来就跑,飞驰于空中,竟觉有些好玩儿,小声说:“酒酒,你真厉害,竟能将我扛起来。” 酒刀累得吭哧吭哧,正要把肩上的大胖子丢下去,却听见她的吹捧。 被吹捧的酒刀十分受用,顿时挺直胸脯道:“必然。毕竟练刀的,没点儿力气怎么行。我们练刀的,就是人间最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鬼灵单纯,信了他的邪:“哇,你真厉害!你真的很有男子气概。” 酒刀被这么一吹捧,几乎飘上天。 …… 高玥看着眼前的幻象,竟有些忍俊不禁。 这画面过于搞怪,代入感还挺强,她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重越见她停下手术,立刻进入结界,紧贴高玥后背,俯身下去,凑到了女孩脖颈旁。 他嘴唇紧贴女孩脖颈,张开嘴,露出突然变得尖锐的牙齿。 利齿在她细嫩的脖颈上轻轻一碰:“阿月,你真香。” 重越轻舔她的脖颈,并不着急下口,又轻轻去舔她的耳垂。 高玥顿时一个激灵,意识从幻象里抽回:“我醒了,别吃我,做手术呢。” qaq 第78章 替嫁门神像 “师尊我醒了,别舔了。” 再舔下去,她都害怕师尊控制不住一口咬掉她的耳朵。 女孩子若没了耳朵,那得多丑,简直不堪入目,届时她就不再是小仙女,也不配做魔界的白莲花。 重越没有离开结界,用手拍在女孩肩膀上,与她共享幻象。 在某种程度上,这样做能替她分担一些灵根幻象的诱惑。 在他接触到女孩身体的刹那,高玥看见的幻象也同时出现在他眼前。 …… 鬼灵的回忆里,酒刀是一个鬼头鬼脑的男人,他为了少做饭,特地让鬼灵去吸宗门长老的食欲。 他为了往宗门招人,特地去给参与修仙试炼的弟子吐“食欲”。 这些弟子有了对食物的欲望,对酒刀的酒和食物便欲罢不能。 鬼灵吐了“食欲”,她自己则损失了大半灵力。因为帮老酒头招人,仅两个月,她便瘦了一大圈,体重直降,从一百八十斤掉到了一百二十斤,活脱脱减肥成功。 赤霞宗的人自从不爱吃喝后,开始潜心修炼,长老们亦变得无欲无求,全宗上下竟出奇得有上进心。 宗门上下燃起斗志,大家也都觉得非常神奇。 当他们看见酒刀掌门身后的小胖妞,瞬间明白为何全宗突然变得有“上进心”,都觉得全宗因这小姑娘进了宗门后,宗门的风水有了变化,因此才让他们有了所谓的进取心。 一百二十斤的鬼灵可以用珠圆玉润来形容,她的脸型圆润流畅,一双眼睛灵动单纯。扎两个可爱的小发髻,穿杏黄亮眼的衣衫,活脱脱一可爱小活宝,人见人爱,如此福相很有路人缘。 全宗门上至长老,下至宗门弟子,都很喜欢鬼灵。 女孩那双眼睛过于纯净,手上无时不刻抱着一只馒头低头啃。 谁都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他们对于鬼灵的喜爱,宛如吸猫上瘾。 大家把鬼灵奉为宗门吉祥物,大家也都认为,是鬼灵来了宗门后,赤霞宗众人才变得积极向上。 鬼灵瘦了一大圈,以为会被人嫌弃,没想到却成了大家眼中的吉祥物。 酒刀让她去扫宗门的门前雪,她刚拿起扫把,手中的工具立刻就被大长老给抢走,并往她手里塞了个喷香的肉饼。 大长老:“小吉祥,你负责吉祥大家积极向上,这雪我来扫。” 鬼灵一脸懵逼啃着肉饼。 因她暴瘦,元气大伤,酒刀为此事感到愧疚,为了能让她恢复元气,最近正在为她研发一种特殊的食谱。 既能让她吃得开心,也能让她在吃东西时增长灵力。 人类欲望不止,鬼灵的食物材料取之不尽。 酒刀制作了一种专门收集人类“食欲”的法器,把收集起来的欲望做成各种美食给鬼灵。 鬼灵开始逐渐发胖,体重总算从一百二十斤稳步上升,到了一百三十斤。 宗门上下的人,一旦有什么好吃好喝,全都来送给鬼灵。 宗门大长老:“小吉祥,今日我去凡间除妖,给你带了一串冰糖葫芦,可惜糖有些化了,也不知你爱不爱吃。” 鬼灵接过大长老的冰糖葫芦,拿舌头舔了舔,酸酸甜甜的味道她很喜欢。 宗门大师兄崔五去隔壁宗门学习,带回了一串稀有葡萄:“小吉祥,这是大师兄从隔壁宗游学时摘的葡萄,吃到嘴里有一股奶香,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葡萄无核,入嘴果然有一股奶香,鬼灵很喜欢。 宗门小师弟去隔壁宗门偷了灵瓜,外皮烤得焦香发脆。 小师弟忍着表皮滚烫,把皮剥开,露出里面冒着热气儿的黄壤说:“小吉祥,这是我烤的灵瓜,你尝尝。听酒刀掌门说,你最近生病了,灵瓜是大补之品,一定对你的伤势有用!” 鬼灵来人间历练,是为了增长修为。 她离开魔界前,大师兄谷龙再三告诫她,人心险恶,莫要轻易相信他人。 可是她却觉得,人间的修士一个个都很善良,很可爱,对她也很好。 鬼灵逐渐胖回一百八十斤,可宗门伤心依旧宠爱她,拿她当吉祥物。 仙门百年一次的修仙大会,各宗弟子聚集到一起。 其它宗门听说赤霞宗出了个吉祥物,以为是什么貌美天仙,却没想到是个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 鬼灵无法克制对吃的欲望,即便在修仙大会上,也总捧着个肉饼。 月阳宗的大师姐嘲笑她:“赤霞宗可真是上不得台面,这般丑陋的肥婆,竟也捧至掌心宝。” 另一名女弟子说:“大师姐,听说赤霞宗大师兄喜欢她。” 月阳宗大师姐闻言皱眉:“什么?崔五竟喜欢她?崔五到底喜欢她什么?喜欢她一身肥膘还是憨厚可掬?” 鬼灵听见这阵讥讽,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又捏了捏自己的双下巴,深感忧伤,闷闷不乐。 此后数日,鬼灵不吃不喝,愁坏了宗门上下。 大家尽数献宝,也无法掰开鬼灵的嘴,让她吃半口食物。 鬼灵躲在房顶看月亮,突然想回魔界了,至少在魔界,不会有人敢嘲笑她。 她把脸埋在腿上闷声哭,觉得自己是一个好没用的魔,竟被区区一个正道金丹嘲笑,考虑到宗门上下,她亦不敢反驳,怕给赤霄宗惹麻烦。 酒刀看见她在哭,无声无息坐在她身侧,拿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小声问:“阿灵,为什么哭?” 鬼灵抹了一把脸,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汲满了水,嘟囔道:“我是不是太胖了?我这么胖,不配活在人间对不对?我想回家。” 酒刀一听这话,立刻道:“怎么就不配活人间了?阿灵这么可爱,哪里胖了?是他们不懂欣赏!” 鬼灵搓了搓红肿的眼眶:“是吗?我怀疑是你在偏袒我,在骗我。你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才这么说的,对不对?” “我不许你回魔界!”酒刀气鼓鼓道:“小没良心的,赤霞宗上下对你不够好吗?你竟想离开人间。” 鬼灵小声嘀咕:“好是好……可是……” 酒刀一脸认真看她:“阿灵,你这不是胖,你这是另一种绝色。他们不懂欣赏,我懂。那些庸脂俗粉,如何能跟你比?她们只是在嫉妒你罢了,不必理会。” 鬼灵:“可是,那个月阳宗大师姐,好像很喜欢崔五……她很不喜欢我,她说我是大肥婆。” “那个妒妇丑八怪,你理她作甚?”酒刀继续安慰她:“阿灵,你仔细想想,崔五为何待你好,却对月阳那个大师姐爱答不理?” 鬼灵眨巴着大眼睛:“为什么呀?” 酒刀:“当然是因为她没你漂亮比你丑!她嫉妒你漂亮,所以贬低你,明白吗?” 鬼灵真的就信了他的邪:“真……真的吗?” 酒刀:“当然。” 他见小姑娘被自己糊弄,立刻又道:“你是这世界最倾城绝色的女子,阿灵,你信我。” 鬼灵噘着嘴:“我对你的话表以怀疑!谷龙大师兄说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要真觉得我漂亮,那你娶我好了。你愿意娶我,我才相信你。” 酒刀坐直身体挺直胸脯:“娶你就娶你,能得这般貌美如花的妻子,何乐而不为?” 在和鬼灵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酒刀对鬼灵的感情日渐加深。 他想和小吉祥物朝夕相处,甚至想与她双修,带她上正道。 正道修士的力量如果足够强,是可以通过双修把魔族引入正道的。况且鬼灵本性良善,并非大恶,加以引导,必入正道。 鬼灵稀里糊涂在凡间与酒刀成亲,不多久,孕育出一枚新的生命。 她腹中女娃同时将她魔气散发出去,宗门上下发现端倪,长老与弟子们沉默数日,最后竟不约而同选择为鬼灵保守秘密。 可是鬼灵为魔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青峰宗作为各宗之首,又掌着刑法,立刻派人来捉拿鬼灵。 赤霞宗当然不肯交出鬼灵,与其周旋数月。 数月后,人魔大战爆发,青峰宗需要集结各宗力量应付魔族,便无暇顾及赤霞宗窝藏的魔女。 人魔大战前夕,鬼灵诞下酒凌汐,也在当日,大师兄谷龙将她带回魔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这次大战是由人族挑起,人族宗门竟想让世间无魔,集结了各个宗门,围剿魔界。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魔界的实力,谁也没想到,一向深居简出的魔修,实力竟彪悍至此。 尤其是魔尊重越,一剑可吞天地,连柳青峰也不是对手。 这场大战进行道中断,宗门死伤惨重,宗门有意求和,却被魔尊拒绝 。这场仗,犹如泄出的山洪,裹挟着滔天之势。 魔尊重越被惹怒,想集结兵马踏破人间。 茯苓本为人间正道修士,因爱慕重越堕魔。她有能力有手段,一直想取替鬼灵的天王位置。 她认为鬼灵又笨又蠢,竟跑去人间给正道修士生孩子,这般蠢钝之魔,不配做魔尊坐下天王。 茯苓为了取而代之,跑去告诉鬼灵,魔尊要亲灭人族,而人族此番先锋,便是鬼灵的丈夫酒刀。 不仅如此,茯苓去凡间杀了赤霞宗的小师弟,并把小师弟的人头割给她,并谎称人是魔尊让她杀的,仅仅只是为了给鬼灵长个记性。 鬼灵想起小师弟为自己送灵瓜的情景,崩溃大哭。 茯苓诓骗她:“鬼灵,唯一能救你丈夫的只有你了。今夜,安衡会调兵前往人间,你若能偷得令牌,调走魔兵,兴许能让他们躲过一劫。” 鬼灵不忍赤霞宗人死在战场上,掉进茯苓圈套,去偷令牌,却被安衡当场捉住,被魔尊打入了烈火地狱。 此后数百年,她被关在魔界,外界的事一概不知。 她以为自己会在烈火地狱孤独地死去,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丈夫。 …… 手术台上鬼灵开始流泪,她攥紧双拳,终于从幻象里抽身而出。 她睁开眼,看见高玥正在缝合她的伤口。 高玥也一脸轻松看她,恭喜道:“手术很成功,恭喜你捡回一条命。” 做完手术,高玥亦精疲力尽。 她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双腿一软,眼前一抹黑,倒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高玥重伤未愈,加上灵力消耗过多,灵根所需补充不够及时,便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已然躺在重越榻上,一旁的木质圆桌上,还摆了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高玥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噜”直打鼓,她赶忙下榻,去吃那一碗还冒着热气儿的皮蛋瘦肉粥。 她刚吃一口粥,婢女捧着一沓厚重的记录本进来,重重地放在了她跟前。 高玥把嘴里的热粥吞下腹,抬眼问:“小姐姐,这些是什么?” 婢女冲她颔首,回答说:“这是茯苓天王遗留的账本,尊上让我给您送来。” 高玥:“……” 喘口气,叹气说:“还好不多。” 她话音刚落,婢女又从乾坤袋里取出约莫数百本账簿,在餐桌四周堆积如山。 婢女道:“这里只是三分之一,望天尊过目。” 高玥被这些账簿吓到,但很快又被“天尊”这个称呼给安慰到,听起来就很正气! 高玥一边翻账本,一边问:“天尊在你们魔界,算什么职位啊?是我的官职高,还是宋乐乐的官职高?” 婢女因她提问愣了一瞬,而后才解释说:“回天尊,您的权利在四天王之上,仅在尊上之下,甚至可以与尊上同权。” 高玥翻账簿的手都吓得一顿:“这是相当于人间的宰相?” 大魔头居然这么器重她? 婢女摇头:“非也。天尊相当于人间的王后。” 高玥:“…………” 啥玩意你再说一遍? 婢女取出几张红画纸,摆到高玥跟前,说:“天尊,再过些日子,就是魔界的新年。为了庆祝新年,家家户户都会贴年画与门神。按照魔界的规矩,尊上与您,以及四天王的画像,都会被做成贴纸门神,镇一家之安宁。这是画师替您画的门神像,尊上让我拿来给您过目。” 高玥一脸疑惑地接过画,觉得这魔界诡诡异异。 好好地一群魔,过什么年? 居然还要把一群当官的画成门神去镇宅? 高玥展开红纸,看着上面的画像,差点没晕过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画上的她手举大刀,甲胄着身,一张方块大脸,怒目圆睁,铜铃大眼,俨然一副刚正不阿,百邪不侵的门神脸。 高玥:“…………” 她看着自己的门神像,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才问:“这个天尊我可以辞职吗?” 这宛如把她素颜的照片贴在家家户户的门上,简直是凌迟处死般的耻辱啊!!! 第79章 替嫁的差异 婢女一怔,垂头尴尬笑道:“天尊说笑了,这个位置,魔界多少女魔修求之不得。茯苓天王不也是为了得到这个位置,丢了性命吗?尊上对您的宠爱,大家有目共睹,天尊要珍惜才是。” 高玥看了眼自己的门神像,欲哭无泪,道:“别叫我天尊,叫我月姐。你叫什么名字?” “是,天尊。”婢女抬眼看她:“我叫白柳,曾是茯苓天王下属,您可以叫我柳柳。我曾经忠于茯苓天王,如今忠于你。” 高玥翻了翻账本,发现账本里所有统计繁琐复杂,居然没有归总,看起来极其费劲儿。 这么多账本,高玥不可能独立完成审阅。 她问白柳:“这些账本都是茯苓一个人完成的?” 白柳点头:“是的,月姐。” 高玥思考一阵后,说:“你去把魔界财政部所有的魔修叫来,先让他们把这些账本都从头到尾清算一遍,归纳做总结后再一并提交给我,由我处理。” 白柳抬眼看她,眼底充满不可思议。 高玥反问:“怎么了?” 白柳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魔界现状,立刻按照她的吩咐去准备。 白柳把财政部所有魔修聚集到一起,帮助高玥整理账簿。 高玥坐在一旁给自己画门神像,一笔还未下去,便有魔修拿着账簿上前,问她一千零一加两万零三等于多少。 高玥:“……” 她一脸无语地给出算术结果,不一会儿,又有人来问她八个五十五相乘等于多少。 诸如此类的问题接踵而至,高玥崩溃了。 她问白柳:“你们魔界财政部的魔修都这种水平?加减乘除数字稍大一些就不会了?” 白柳一脸迷茫:“难道,人间修士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吗?” 高玥大概明白了魔修水平,怪不得茯苓那般恃才自傲,人家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怪不得魔界文明比人间文明落后上千年,怪不得魔界一千年前海是残忍嗜杀的洪荒,感情都是一群文盲。 高玥拍桌起身,当机立断,决定制作一台简单的计算器。 只要有一台计算器,就能解决魔修们的数理问题。不仅如此,她还要开设小学数学课,给这些魔修们好好补课! 偌大的魔界财政,光靠她一个人的战斗力是不行的,她必须发展其它战斗力,否则迟早会过劳死。 她昏迷这段时间,重越与三位师兄,以及老酒头夫妇都不在魔界。 他们为了抓到魏女,封锁了魔界十八城。 高玥一个人在宫殿也没闲着,把自己的时间填满,无比充实。 她从火彝族带回的资料里,找到了计算器的制作方法,制作出了一个简易的科学计算器,拿给财政部的魔修们应急。 不仅如此,高玥还把记忆里所有关于小学数学的课程,全都糅合到了一枚灵根花里,制造出了一枚教学神器,打算好好给魔族这些魔修们补补课。 可是高玥高估了魔修们的学习能力。 三日过去,高玥询问魔修们的学习状况。 白柳吞吞吐吐,道:“月姐,您若有空,可以随我一起去广场上看看。” 高玥疑惑:“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我怎么着也算是个政教处主任,如今重越校长不在,我便是最有威严的人。我若现在过去,学生们指不定会吓得分神,还是不要现在去,我们课间去!” 白柳一阵沉默后,又道:“您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高玥下令,不仅财政部,魔殿内但凡筑基以上修为的魔修,都得来上数学课。 魔修们的学习场地在魔殿之中最大的广场之上,每日东广场之上,都会悬浮着教学灵根花,不间断地播放着小学课程。 魔修们便聚集在广场上听课。 高玥脑补的学习场景是这样的: ——灵根花在空中光芒大盛,孜孜不倦播放着高玥的数学课回忆。而魔修们盘腿坐在广场之上,听得津津有味。 然而高玥到了现场才发现,现场情况与她所想南辕北辙。 空中的灵根花正在教乘法算术式的用法,而广场上,魔修们拔刀对砍,正“哐啷铛铛”地切磋武艺。 不仅如此,甚至有魔光着膀子玩摔跤。 还有一些胸大腰细的女魔修,扭着曼妙腰肢儿坐进元婴魔修的怀里,亲亲抱抱,不成体统。 更甚至,有魔修当场斗兽赌博。 总之广场上一片乌烟瘴气,大家玩儿得不亦乐乎,压根没人认真听课。 魔修们不比人类,顽劣不堪,几乎没有能认真学习的。 就连财政部的魔修,也在那里呼呼大睡。 高玥气得走上前,一脚踹过去:“你们他妈的干什么呢?睡什么睡?学会算数了吗?八个五十五相乘都不知道等于多少,你他妈还意思在这里睡睡睡睡?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那魔修揉搓着胀痛的眼睛,低声道:“天尊,您不是给了我们一枚计算器嘛,我们发现,有它就足够了,不需要我们动脑了。” 高玥:“……” 终于明白小学数学考试,老师为何不让带计算器了。 高玥这个政教处主任肺都快气炸,索性拿出杀手锏。 她站在广场高阶梯之上,从脊骨里拔出大刀,刀气如虹,将地面劈砍出一条裂缝。 广场上立刻安静下来,纷纷望着高玥方向。 高玥甲胄着身,高举大刀,威风凛凛。 可这些魔修压根不怕她,都认为她是靠着尊上裙带关系上位的正道女修。 自古正邪对立,他们如何能服一个正道的小丫头片子? 广场上,一只狐狸精坐在强壮的元婴魔修怀里,她勾着男人的脖颈,有恃无恐地嗤笑一声: “怎么?不是真有人认为,这个正道女修可以替代茯苓天王吧?她算个什么东西?我魔族素来嗜血弑杀,她却非逼着我们学这些东西。搞什么?是想趁着尊上不在,让我们弃魔道,投正道?” 一只野猪精“哼哼”一声,一锤头砸在地面上,把地面砸出一个巨坑,以此来对抗高玥。 他道:“正道修士我可见多了,一个个嘴上说以和为贵,却想方设法逼我们去死!想当年,有个臭道士想渡我向善,我也努力学着做人了,可那些所谓的正道宗门,却依然要我去死!我们魔族之所以为魔,就是因为可以不尊崇正道那些繁琐的规矩,可以随心所欲!在魔界,一向强者为尊,你一个靠与尊上双修破境的正道修士,有何资格命令我们?” 有人附和道:“对,正道修士与我们魔修不共戴天!大家可能不知道吧?当年鬼灵天王在人间可做了不少好事,到头来,不也被追杀?呵呵,千万别信她!” “对,不能信她!她就是想趁尊上和四天王不在,想给我们洗脑,让我们从善弃恶!” “对!一个纯真善良的正道女修,不配命令我们!她没有资格!” “对!我们魔族不允许善良存在!大家抵制她!” “抵制她!” 广场上,此起彼伏的抵制声,震耳欲聋。 高玥听得聒噪,眼瞳变成红色。 她把大刀扛在肩膀上,斜睨着眼睛打量阶下重魔修。 她掏了掏耳朵,嗓音冷淡:“怎么,我天生良善,还有错了?” 下面的中魔修齐声道:“在魔界,这就是错。” “谁反对我纯真善良?”高玥把刀插在地面上,胳膊肘搭在上面,一脸慵懒:“来,站出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模样。” 一名肩扛千斤铁锤的犀牛精站出来,他哼唧一声,道:“我牛大壮,第一个反对你这种正道魔修成为我族天尊!你或许骗得了尊上一时,却骗不了尊上一世!待尊上回来,我们一定会揭发你的善行!将你的善行公之于众!” 高玥的权威受到挑战,灵根里涌出红雾一般的气息。 与此同时,藏在她后颈的小鸵鼠感受到主人的力量,从主人后颈钻出来,振翅飞到空中,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红眼鸵鼠。 它像一只发福的凤凰,于高空盘旋。 众魔修望着这只金丹期的鸵鼠,也都为之一震: “这……这是金丹期的异兽!” “世风日下,魔族金丹异兽,竟认这种正道修士为主!可恨,可叹!” “若再纵容此女扰乱魔界,只怕我魔界会沦为第二个人间!” 在一众讨论声中,有人高举弯刀朝高玥砍过来,并大喝一声:“正道女修!你害死我妹妹,我要用你的血肉祭她,以慰她在天之灵!” 那魔修举着刀,从高空直冲而下,本来是个完整人形,在下坠的瞬间,竟变成了一条半人半蛇。 那条黏湿的尾巴朝高玥甩过来,蛇妖的脸比清越还要丑,一张脸全是密密麻麻的蛇鳞,还有獠牙,以及凸出的可怖双眼。 高玥吓得浑身寒毛直竖,脚趾抠紧了地面,尖叫:“啊!!白柳保护我!啊啊啊啊好可怕,我怕蛇!啊啊啊啊啊!” 她一阵尖叫,竟丢下自己的刀,跳到了一根石柱上。 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大家看在眼里,场上旋即传来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 “正道女修,不过尔尔!” “白瞎了她的元婴修为!” “我说什么来着?这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尊上的修为已至元婴巅峰,若不找个容器来泄灵力,很有可能不受控制破境,从而遭受天劫!这女人能破境元婴,不过也是沾了与尊上双修的光。不是自己修来的修为,自然没什么真本事!” 场上笑声一片,那蛇妖也被高玥的反应逗笑,吐着蛇信朝她逼近,调侃道:“你这人间女子,哪里配做我们魔界的天尊?” 高玥闭着眼大叫:“啊啊啊啊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我就……啊啊啊白柳救我!” 高玥的反应在白柳的意料之外,她正要拔剑救人,一群魔修却一涌而上,将她四肢紧紧抱住。 白柳皱眉,怒喝道:“你们放开我!尊上回来若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魔修们冷哼道:“难道尊上会为了一个女人,杀光我们所有人不成?” 白柳提醒他们:“尊上为她连茯苓都杀,难道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魔修们道:“白柳大人,法不责众的道理,我想你是明白的,天塌自有个高的顶。” 小鸵鼠朝蛇妖飞过去,被几名元婴魔修拿灵网束住。 它被困灵网之中,无法去救高玥,只能冲高玥方向嘶鸣。 蛇妖朝高玥逼近,想将她吓破胆。 他的脸几乎贴近高玥的五官,吐出的蛇信几乎要舔到她的脸。 高玥闭着眼睛压根不敢看他,吓得大喝一声:“刀来!” 插在地面的神刀“嗡嗡”颤动,“铛”得一声朝高玥方向飞去,如有生命一般朝蛇妖砍过去。 这一刀砍在蛇妖肩膀上,疼得他嘶鸣一阵,跌落在地。 高玥伸手接住大刀,从石柱上滑下来。 她稳稳落地后,取下束发的发带,覆在眼睛上,将双目遮住。 遮住双眼的高玥心态终于放缓,耳朵动了动,辨别出蛇妖所在方位,举起大刀,朝对方砍了过去。 高玥刀法凌厉,快狠准,一刀下去将蛇妖身与尾斩成两段。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魔修屏住了呼吸。 未免被高玥波及,他们纷纷往后退了数步。 高玥眼睛虽然被遮住,可她却仿佛依旧能看见,找准蛇尾的方位,一脚踢到鸵鼠跟前,声音冷厉:“吱吱,给我来一根喷香的烤蛇尾!” 鸵鼠愣了一瞬,而后隔着灵网,喷出一口火。 它小口小口地喷,灼掉蛇皮后,把爪子从灵网空隙里伸出去,推动烤得焦香的蛇尾,翻了个面继续烤。 高玥从乾坤袋里找出一堆厨具、香料丢给鸵鼠。 托住拿爪子接住,灵活地拧开玻璃瓶,把孜然粉和椒盐洒在了焦香流油的蛇尾上。 鸵鼠被困灵网,爪子只能从缝隙挤出去,因操作艰难,面儿翻得不太均匀。 它又取了一把长刀,“噔噔噔”地把蛇尾切成小块,拿铁签串起来,继续拿火烘烤。 众魔修看见鸵鼠的操作,震惊地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全都傻眼。 另一边,传来蛇妖的凄厉的惨叫。 高玥虽被遮住双眼,却凭借嗅觉,找准了蛇妖的灵根方位,一刀插进了蛇妖的腹腔。 众魔修目瞪口呆看着高玥,只见她用大刀残忍地在蛇妖的腹腔搅了搅,“噗嗤”一声把里面的零件悉数搅碎。 同时,又“咔咔”侧切、斜切、横切,一朵完整的灵根花被她用刀尖挑了出来。 取完灵根花,高玥一脚把蛇妖的半截身体递给鸵鼠:“吱吱,帮我烧成灰。” 鸵鼠腮帮一股,喷出一口火,把蛇妖半截身子烧成了灰。 高玥摘掉遮住眼睛的发带,眼前顿时恢复一片明亮。 她将灵根花塞进玻璃瓶,因惊吓过度,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她抬头望苍天,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广场上狂风大作,空气急速流动。 一道通行门出现在广场,红衣重越率先从门内走出。 他扫了眼狼狈的广场,走到高玥跟前,垂眼问她:“为何如此狼狈?” 众魔修跪成一片,他们甚至能猜到高玥会如何告状,可他们不怕。 法不责众的铁律,在魔界亦成立。 只见高玥一把抱住重越的腿,两只大眼睛顿时溢出水: “师尊,那条蛇要吃我,他们压根不把我这个天尊放眼里,都欺负我纯真善良!善良有错吗?善良是罪吗?凭什么善良就被人瞧不起,凭什么都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只是想为魔界做点文明建设,却被扭曲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众魔修闻言,纷纷望着高玥,满脸写着疑惑:“??” 这正道女子,如此卑鄙,居然颠倒是非! 你纯真善良?你手无缚鸡之力…………个屁啊! 老酒头鬼灵夫妇从通行门走出来,见高玥被欺负成这样,也都替她愤愤不平。 还未等他们出手,谷龙天王已经拎着惊天锤,“咚咚咚”走上前,一锤头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有谁不服小师妹,出来!” 高玥双眼通红,一脸委屈,宛如被取了灵根的是她。 她继续说:“算了大师兄,我好欺负他们才如此欺负我!他们知道法不责众,也知道师尊不可能为了我将他们全部杀光,他们就是欺负我单纯善良呜呜呜呜……” 宋乐乐嗅到一股奇异的食物香味,他寻着味道走过去,将小鸵鼠从灵网里放了出来。 小鸵鼠已经变回巴掌大小,为了安抚委屈的高玥,端着烤蛇肉朝高玥跑过去。 高玥怕蛇,也没吃过蛇肉,可此时被小鸵鼠递到嘴边的蛇肉,散发这一股诱人的香味。 若在人间,她尚能控制食欲。可在魔界,魔气肆虐,她很难控制内心的欲望,犹豫片刻,索性接过被小鸵鼠串起来的烤蛇肉,尝试着吃了一口。 这一口,直接打开了她射箭味蕾的新世界大门。 由于是数百年修为的老蛇妖,肉质肥美骨头少,被金丹业火烤出来,外酥里嫩。 一口下去,油汁混着焦脆表皮的香料,在齿间溢开,不断冲击着高玥的味蕾。 即便蛇肉对她来讲是珍馐美味,处于对蛇的恐惧,她也万不敢再吃第二口,把剩下的端给宋乐乐:“三师兄,你吃吗?” 他们食人魔修吃人,宛如人类吃动物。 可是作为食人魔修,吃同类的肉会让他们觉得恶心。 高玥的所作所为,众魔修看在眼里。 所以,刚才是谁说这女子正道?纯真?善良? 建议拖出去,鞭打至死。 高玥吃得满嘴油星,重越伸手过去,替她擦拭唇角,低声道:“法不责众,在本尊这里不受用。你若觉得受欺负,想杀谁,杀了便是。” 闻言,在场所有魔修心都紧成一团。 “那怎么可以?太残忍了。” 高玥此言一出,大家又都松了口气。 高玥喘了口气,又道:“杀了多可惜,我提议直接挖灵根。我发现,灵根用处多多,不仅可以治病救人,还能制造法器,我正缺灵根呢。” 魔修们:“……” 这更残忍好吗! 重越问她:“听你的,你想如何处置他们,本尊为你撑腰。” 魔修们趴在地上,敢怒不敢言,瑟瑟发抖。 高玥扫了一眼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魔修们,把大刀收回脊骨。 她想了片刻,才道:“我乃正道修士,也有一颗菩萨心肠,我修的是正道,天生是为灭魔而生,我对魔修的灵根情有独钟。我这个人最善良了,也素来赏罚分明,不论是人还是魔,我都有怜悯之心。这样吧,我限你们三日内,背出乘法口诀表。若背不出来,我便取你们的灵根。” 魔修们闻言立刻捂住自己的腹腔,莫名灵根疼。 重越淡声道:“嗯,听你的。” 高玥见大魔头对她还算不错,又斗胆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自己绘制的年画,道:“师尊,白柳说您找人给我画了门神像,我觉得那气质画风与我不符,您看看这个,我自个儿画的,我比较喜欢这种画风,更适合我,您觉得呢?” 高玥所绘乃三头身的萌系“q”版画风。 重越垂眼去看小徒弟递来的画。 只见红纸上的女孩的女孩大头、短腿,高举一柄大刀。 虽可爱,他却觉得不如小徒弟本人貌美。 他低声问:“为何腿如此之短?” 高玥耐心解释:“师尊,此乃三头身的q版画风,我给您也画一个?此类画风作为门神像,一定很可爱。” 重越拒绝:“不必,你喜欢便好。” 画纸被白柳收起来,并拿下去印刷。 赶在年夜之前,两尊四王的门神画像分发到每家每户手上。 年夜当晚,王城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门口都贴起了门神像。 不过一日,关于高玥的信息便传开。 * 魔界的新年热闹非凡,如凡间一样有灯火展。 弱水河畔有蛟龙表演喷火,女魔修们在弱水河畔排队等着灯盒许愿。 传说,弱水河底住着一只上古神凰,许愿盒若被她接收,许愿之人的愿望便能成真。 高玥好奇魔界新年,与重越化成普通人模样,来弱水河畔看蛟龙喷火表演。 她买了两只许愿盒,递给重越一只,低声道:“师尊,你有愿望吗?” 重越捧着灯盒,想了一瞬,反问:“你的愿望为何?” 高玥想了一下,才道:“我想师尊永远不吃我。” 她垂下头,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可我觉得,我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 女孩点上灯盒,去河边排队,等待放灯。 点灯许愿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大家等得有些无聊,便开始讨论最近王城的八卦。 高玥听见前方几位女魔修在小声讨论她,便把耳朵凑了过去: “你们听说了吗?尊上打算迎娶一位凡间女子。尊上为了她,杀了伺候多年的清越,并且将茯苓天王剥皮抽骨,拔了灵根。” “不对,拔灵根的不是尊上,是尊上新封的天尊!本来大家都以为她是个普通的正道修士,万没想到,她居然是个黑心肝的,以拔灵根为乐。不仅如此,还吃了蛇妖的肉!” “总之这个高玥天尊,是一个比茯苓天王还要狠辣的角色,能被尊上看上的女人,必然不会是个心软的人。我倒好奇,她到底长什么模样,竟能把尊上迷得七荤八素。” “据说她的头奇大无比,”女魔修拿手比划着,又感慨说:“且,她的腿只有这么短,恐怕是个矮人族。” “此言当真?我怎么听说,那高玥貌美绝色呢?”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家没贴门神像吗?” 经女魔修这么一提,众女魔修总算想起门神像。 她们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位短腿门神,便是高玥天尊啊。” 高玥捧着灯盒,当场感受到了宛如鸿沟般的文化差异。 心累。 好好一仙女,被形容成奇丑无比小矮人。 她辞职还来得及吗? 第80章 替嫁的戏水 河畔灯会十分热闹,阿布崽顶着小鸵鼠,在人群里撒欢跑。 随后又跑回主人跟前,冲着重越“哈赤哈赤”吐舌头。 小鸵鼠跳回高玥肩膀,激动地跟她形容刚才的灯会有多热闹,多好玩儿。 它成日嗜睡,吸食的灵息也多,如今肚子肥滚滚,看起来更像皮球,一双小爪子的肉也厚实。 它“唧唧唧唧”拿小肥爪比划,却没人听它叙述,高玥还沉浸在被当成小短腿矮人族的悲伤之中。 轮到她放河灯,高玥把肩膀上的小鸵鼠塞到重越怀里,而后独自端着灯盒去了弱水河畔。 捧着灯盒来到河边,她特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见重越与阿布崽小鸵鼠站在很远的地方,这才放心地把愿望灵息点入灯盒之中。 她指尖溢出愿望灵息,灯盒里的烛火立刻被点亮。 弱水河黑不见底,木质灯盒被送入河内,立刻如铁块一般往下沉。 看着微弱的光芒逐渐消失,高玥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重越的神识紧跟灯盒,目睹高玥的灯盒触及河底的白骨,被暗潮卷得粉碎,愿望之火也随之熄灭。 女孩的愿望泄出,她的心声也在浑浊的河底散开: “我希望现代的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我会代替高玥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也希望高玥能代替我在那个世界好好生活,照顾好爸爸妈妈。希望爸爸妈妈平安顺遂,幸福到老,早日享上儿孙福。希望医院的事业蒸蒸日上,希望那个世界的高玥发大财!” “也希望,大魔头不要吃我,我不怕死,却好怕疼。” 那一句“我不怕死,却好怕疼”像刀尖,在重越的胸口狠狠地戳了一下。 “砰咚”一声剧烈跳动,他整个人宛如沉入水底,要被闷死一般,极其难受。 老酒头夫妇不知何时来到他跟前。 夫妻俩顺着他目光望去,看见高玥正双手合十许愿。 鬼灵低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道:“尊上,魏女逃回人间,必定搅乱四宗。你们在人间遗留的麻烦,还未解决。我与酒郎商量,先回赤霞宗,彻底从四宗剥离,同时调查魏女的下落。” 重越嗯了一声,带着两人走到河畔树林中,趁四下无人,打开了通往人间的通行门。 老酒头在失踪期间,记忆被魏女清洗,暂时还没办法恢复。好在鬼灵尚可主持大局,在她被囚烈火地狱这些年,接触了太多恶鬼,亦变得通透不少。 鬼灵牵住丈夫的手,欲走进通行门,想起什么,又牵着丈夫走回来。 她摊开手心,把一枚小光球递给重越,道:“尊上,这是您要的东西。它是我与酒郎年轻时的真心,也是我们感情里的最炙热。” 重越从鬼灵手里接过那颗光球,陷入沉思中。 虽然没了年轻时最炙热的真心,可鬼酒夫妇却早已不需要那种东西。他们已经是亲人,彼此已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待通行门消失,重越将那颗光球摁进自己的心脏。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胸腔猛烈炸开。 他脑子里飞速掠过鬼酒夫妇年轻时在一起的情景,单纯炙热,真挚又动人。 不知何故,那些画面里的主人,突然就变成了他与高玥。 初见小姑娘,他寄身于吞云兽体内,他无时不刻想杀她,却碍于她身上那股无形的力量,始终无法下手。 小姑娘没心没肺的模样不断从他脑中掠过,她一口一个“师尊”,甚至在睡梦中抓紧他的衣衫,说要保护他与宗门。 而后便是小姑娘被蛇虫鼠蚁吓到腿软的模样。 过往种种,让他忍俊不禁,唇角不由自主上翘,回忆起那些画面,宛如被丢进一罐蜜糖中,喜不自胜。 她鲜活得就像没入黑暗里的朱砂红,用自身的艳丽将一汪暗沉搅得地覆天翻。 重越脑子里反复闪过女孩的许愿心声,大概证明了他之前的揣测。 高玥并非高玥,她与魏女一样,来自另一个文明。 重越胸腔之下,宛如有擂鼓急促敲动,那种窒息导致的剿疼感,令他十分不适。 心脏又开始生长,在原先半颗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点。 不仅如此,重越发现,他的心脏开始持续跳动,一迟一顿,非常缓慢。这速度虽不及普通人类,却在有序得跳动。 高玥放完灯盒,见重越不在原地,便动了动一线牵手指,感应到他就在附近,便在附近寻找。 她找到趴在小树林外的阿布崽,又顺着阿布崽的爪指的方向找到了在一颗老梧桐下发呆的重越。 高玥小心翼翼走过去,站在数米之外,小声叫他:“师尊?” 她见男人捂着心脏,脸色亦有些发白,立刻又问:“师尊,你怎么了?您受伤了吗?” 重越把手收回,站直身体正色道:“本尊无碍。” 高玥察觉到他不对劲儿,却又不敢多问,便小声道:“那……我们去集市灯会看看?” “嗯。” 高玥今日心情不错,见大魔头答应,拽着他手腕拖着他朝集市跑去。 魔界王城集市繁华,这里的集市摊贩,也最近凡间,颇有人间味道。 街上张灯结彩,根据魔族规矩,魔界的年夜忌杀,无论有何恩怨,今日都不可厮杀。 年夜上街需佩戴千奇百怪的兽类面具,寓意在这一天,所有魔皆放下执念,不论血杀, 进入城内,高玥在售卖面具的摊贩上买了两只面具,一只狐狸,一直吞云兽,两只面具皆为白色,吞云兽与狐狸又有些相似,看起来像是一公一母两只吞云兽。 城内上方,漂浮着宛如星光的火兽,将城内照得一片亮堂,抬眼宛如看见浩瀚星空。 街道上的魔修摩肩擦踵,高玥为了不与重越走丢,紧紧地抓着对方手腕,不断侧身穿过行人。 前方卖烤地瓜的摊贩被魔修围得水泄不通,那个摊贩据说是最接近凡间味道的烤地瓜,不少魔修都来排队购买。 想起那烤地瓜的味道,高玥竟莫名心动。 高玥在卖地瓜的摊贩前停住,对重越说:“师尊,您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烤地瓜。” 今日魔界忌杀声,高玥觉得心里特别踏实,至少不用担心在今天被大魔头吃掉。 经过这些日子在魔界的历练,她的心态已经很平和,有些事情既躲不掉,便坦然面对,过好当下每一天,做什么都尽力而为。 努力活着,努力苟命,努力讨好大魔头。 戴着吞云兽面具的重越站在原地,目光依旧冷厉,颇冷淡地“嗯”了一声。 高玥钻到人群里没一会儿,又挤出人群,跑回到他身边,冲他摊开手心道:“师尊,我灵石刚才买灯盒都没了,您介意给我点儿吗?” “……”重越把大手搭在女孩掌心,红光一闪,女孩满手心全是灵石。 高玥攥紧一把灵石,乐滋滋地又挤进人群,她高举灵石,大声道:“老板,给我两根地瓜!先给我,我赶时间,我这里一把灵石全给你!” 地瓜摊老板看见她手里金光闪闪的一把灵石,立刻把最后两只地瓜打包塞她手里。 这一举动引起众怒,戴着面具的魔修们纷纷把脸转过来,恶狠狠瞪着她。 高玥把两根地瓜收好,一脸不好意思,捧着地瓜低头哈腰道歉:“抱歉各位,我来得晚灵石多,你们不要动怒,今日魔界忌杀,千万不要动怒,容易憋坏了身体。各位新年吉祥——” 高玥把两根地瓜抱在怀里,在众魔修的虎视眈眈下,拔腿就跑。 她跑得太快,没太注意脚下,抱着地瓜一头栽进重越怀里,她的脑袋重重砸在男人紧实的胸膛上。 身后的人群,不知谁吼了一声:“今日忌杀不忌打!兄弟们,冲!往残了打!别打死!” 于是,一群戴着面具的魔修们,纷纷从脊骨里取出武器。 他们高举狼牙棒、铁锤、大刀……朝着高玥和重越这边蜂拥而去。 高玥想站直身体,拽着师尊逃跑,却发现崴了脚,很不争气地抬眼看重越。 她一双眼睛带着水汽,声音亦委屈:“完了师尊,脚崴了。您介意挨打吗?” “……” 魔修嘴下多食,欠揍。 重越单手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扛在肩上,转身便跑。 男人足尖一点,在众魔修面前踏着空中的火兽凌空飞驰,宛如踏着星火,身姿轻盈。 为了以防王城内出现厮杀,今日的王城布下了限制魔修修为的结界。 今日,元婴早期以下的魔修,都不能在城内凌空飞驰。 那扛着女孩踏空而飞的红衣男子,居然能在此等强有力的限制下身姿如此轻盈,可见其修为高深程度。 众魔修望着空中飞远的人停住。 大家意识到和对方的实力差距,纷纷把武器插回脊骨: “地瓜有什么好吃的,凡间之物,粗鄙!” “是啊 ,粗鄙!” “吃地瓜不如吃烤蛟龙肉。” “散了吧散了吧,如此粗鄙之物,也配在魔界摆摊?砸了吧。” 众魔修见惹不起高玥重越,便纷纷回头,把地瓜摊掀翻,砸得“哐啷”作响。 高玥被男人扛在肩膀上,以一种诡异的视角看着王城街道。 高玥出门前在宋乐乐那里蹭了不少吃食,此刻被这般扛在肩上,一阵颠簸后,胃里竟有些反酸,想吐。 她拍拍男人的脊背,小声说:“师尊,膈得我胃里难受。想吐。” 说罢捂着嘴,开始一阵干呕。 重越扛着她停在一处高塔的塔尖儿上,换了个姿势,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这样如何?” 高玥想落地,往下一看,竟然在高空之上,脚下深不见底。 她双腿发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站立在塔尖之上,这般高度,她若下去,必然踩空,粉身碎骨。 高玥单手攥紧了男人衣领,另只手把怀里藏着的红薯掏出来。 红薯用牛皮纸袋包裹着,打开纸袋,里面冒出一串儿热气,里面的红薯已被压碎。 高玥一言难尽,看着里面被压坏的红薯颇有些心疼,抬眼委屈巴巴看重越:“师尊,我们的烤红薯……这可是我们千辛万苦买来的,您介意吗?” 重越低头看了眼,没有说话,看她的眼神却温柔不少。 高玥get到他的眼神,立刻把粘连着薯瓤的红薯皮取出,小心翼翼递到重越嘴边。 男人一脸“我不可能吃这种低俗之物”的冷漠,嘴却张得很诚实。 食物吃到嘴里,味蕾之上立刻漫开一阵独有的甘甜,皮烤得焦脆可人,竟很有嚼劲儿。 看似丑陋的食物,吃到嘴里却还不错,别有一番滋味。 他唇角粘了一点红薯,高玥用手指小心翼翼替他拂去。 她的动作谨慎又仔细,毕竟是在大老虎嘴边动指,稍有不慎,可是会掉脑袋的。 重越将她一系列动作眼神看在眼里,他见小徒弟动作仔细认真,一双大眼睛更是胀满了谨慎。 他问:“你很怕我?” 高玥手上动作一顿,又反问:“师尊,我怕您这有问题吗?这是正常心理呀,这说明师尊您英勇有威严,并且犹如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怕您,不仅因为怕死,也是尊重您的威严。” 重越冷呵:“油嘴。” 高处不胜寒,塔尖之上冷风真真。 今日王城之内的结界限制了魔修们的修为,因没有强有力的灵力防寒,冷风一吹,高玥竟冻得打了个寒战。 她收回被冻僵的手,哈了口热气。 重越见状,问她:“很冷?” 高玥点头:“有点。” 她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扑”地一声响,一张宽大的红袍盖了过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连她那颗小脑袋都被裹住。 高玥被重越拿红布裹着,保暖性大大增加,可她却无法再看见外面的情况。 耳畔风声呼啸,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魔头抱着她终于落地,走进了温暖的宫殿。 寝殿内灯火通明,亦十分温暖。 按照重越的习惯,每年跨年这一夜,他都有泡血池的习惯,今年也不例外。 后殿的血池已蓄满了温热的灵泉之水,室内热气氤氲。 裹在红袍里的高玥被放下,隔着轻薄的布料,她隐约听见细微的布料落地,以及哗啦啦的水声流动。 高玥嗅到一股湿气以及一股强大的天然灵气,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紧跟着,她听见有人淌进水里。 高玥试图把脑袋伸出来,却发现这块红袍把她裹得很紧,她挣扎着滚了滚,红袍终于散开,而她也一个不慎跌进血池之中。 “啊——” 高玥坠入血池,猛地喝了几口泉水,她的身体如同秤砣,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很快,她看见一双男人的脚,再往上,看到了应该看见的部件儿。 高玥心跳加速,猛地喝了好几口滚烫的泉水,她崴了脚,此时只能凭借其余三肢的力量,忍着剧痛往上游。 然而因为太紧张,喝了不少泉水,肺部空气骤然减少。 她被猛地呛了几口水,险些憋死,开始在池水中胡乱挣扎、扑腾。 甚至伸手去勾男人的双脚,以此求助。 那赤果的男人果然起身,绝美的面容没入泉水,身躯宛如与水相融,极为柔软地朝她游过来。 他披散的长发在水里犹如柔顺海藻,健壮优美的身躯堪比深海里的人鱼,整具躯体都充斥着极致诱惑。 看着那张脸慢慢贴近,高玥呼吸迅速紊乱,头脑发胀,几乎要晕过去。 男人游到身边,她伸手求抱,无声求助对方把她从水里拖出去。 她以为男人要过来将她抱住,并且像所有言情小说电视里的男主那般,唇对唇给她渡空气。 却没想到,男人在她额间拍了一掌,并顺手抓住她的头发,带着她往上游。 被抓住头发的高玥:“……” ——我杀你全家了大魔头! 带着高玥浮上水面,重越用力将她头发上东西一扯,一撮红色的东西从她头发上被拽了下来,丢去了一旁。 那黏稠的红色的东西宛如有生命的章鱼,在岸上挣扎,“唧唧”一声,被重越烧成了灰。 高玥半截身子没在泉水里,趴在岸边喘气,盯着那团红色的不明物体问:“那是什么?” 重越回答:“血池里少数存活的浮游之物,会腐蚀人的头发。” 高玥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么恐怖的池子里泡澡!你不怕秃头吗?” “我是魔,毒物不侵。” 高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长发,松了口气,还好没秃! 她正欲爬上岸,重越扯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血池之水可助你增长修为,留下。” 高玥想起原着里关于血池的描述,这是魔界的灵泉,一年才汇集一次,不仅对人的伤势恢复有巨大作用,还可以大大提升修为,算是难能可贵的灵丹妙药。 高玥深觉这么好的灵泉不蹭白不蹭,索性既来之则安之,开始乐滋滋吸收血泉的灵息。 她闭着眼吸了一会儿,果然感觉到灵根里的灵息逐渐蓬勃,七窍都仿佛被清洗了一通,周身亦觉得轻盈不少。 她再睁眼时,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靠近她,伸手抓在了她腰带上。 高玥下意识捂住腰带:“师尊,你干什么?” “对血池最基本的尊重。” 男人手指挑开她的腰带,低声又道:“血池珍贵,多少人求之不得。小徒弟,你要珍惜才是。” 男人手上一用力,将女孩腰带用力扯开,高玥的衣服松松垮垮下坠,瞬间一丝不着。 高玥抱胸,红着脸转过身去:“师尊非礼勿视,别看别看……” 重越朝她游过去,紧贴女孩后背,疑惑:“为何不能看?小徒弟已是天尊,在其位,承其责……” 高玥感受到紧贴脊背的炽热,也感觉到有一处不知名的硬件儿抵着自己,她吓得浑身哆嗦,却又不得不佯装镇定:“师尊,我的意思是,阿月的身体不好看,看了极容易长针眼,侮辱师尊眼睛。而且作为天尊,我已经劳心费力了,我并没有失职,您别在这时候挑我毛病。师——” 男人突然从身后将她抱住,炽热席卷全身,高玥吓得顿时闭嘴,所有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口。 男人紧贴她的耳背,低声道:“与本尊双修,才是你真正的职责。” 高玥:“……” 原来所谓天尊,便是魔后。 与魔双修,就得承载对方体内的强大灵力。重越的修为已至元婴巅峰,他体内有极大的灵力需要倾泻。 若倾泻不及时,引来破境雷劫,恐会有性命之忧。 高玥大概明白了自己的用处,比起喝她的血,她更大的用处是男人泄力的工具。 她并非大魔头的元婴容器,更像是一枚炉鼎。 高玥心态突然平和。若她对大魔头有用处,且这个用处是长期的,她便不会那么快被杀。 意识到这一点,高玥突然转过身,一把身后的男人抱住。 两人胸膛紧贴,高玥竟然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 高玥觉得自己被吓魔怔了,居然被吓出了幻觉。 大魔头怎么可能有心跳? 大魔头才不会有心, 大魔头对她“好”,只是基于自己于他还有些用处。 大魔头狡猾至极,他虽无心,却能模仿人类。 他模仿人类行径对她好,并不是真的对她好。 毕竟,魔头无心亦无情,他也不可能对一个女人有欲望。 重越被女孩紧紧抱住,胸腔之下那颗并不完整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他的表情冰冷无温,胸腔之下却跳动着满腔炙热。 噗通、噗通…… 血池感知到魔尊灵息的紊乱,竟也开始“咕噜噜”沸腾。 泉水沸腾、纠缠,灵息突然集中地往高玥灵根里灌溉,高玥感觉到灵根膨胀,肌肤立时变得滚烫灼热起来。 灵息于高玥体内肆虐翻滚,她像是醉酒,脑子也开始混沌不请,恍然间感知到自己体温升高,越来越燥热。 而她抱着的“人体”像一块冰,于她有降温作用。 这块降温的“冰”宛如及时雨,给了她一丝舒坦,于是抱得越来越紧,恨不得融入对方躯体。 血池的灵力很快被高玥吸收殆尽,池水干涸,重越抱着女孩上岸,将她放在冰榻之上。 他看着女孩的躯体,欲望不受控制外涌。 欲望驱使他将身下小徒弟吃干抹净,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没做。 高玥体内灵息膨胀,魔气亦被他不断压制。若他不顾后果,驱使而入,在两人融为一体的那一刻,自己过剩的灵力也会源源不断涌入女孩体内。 这些力量会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轻则女孩身体爆裂,重则元魂消散。 考虑到后果的严重性,重越只能扯来衣物,将她的身体重新裹住。 可高玥却宛如醉酒,不断扒拉身上单薄的衣料,甚至朝男人这块“降温冰”扑过去。 她的思维浑浑噩噩,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最终,一口咬在男人肩部,咬破血脉,贪婪地吸允对方的血液来降温。 …… 高玥浑浑噩噩了一阵儿,再醒来,发现自己已躺在寒冰床上。 男人赤果着上半身,正于她身边盘腿凝息。 她觉得浑身骨头要散架,脑仁胀痛,撑着额头坐起身,不由自主观赏了一会儿男人的躯体,紧而看见他肩部的两枚牙印,顿时清醒:“师尊,你的肩膀——” 她想起刚才浑浑噩噩间做的梦,心想该不会是自己胆大妄为咬了师尊吧? 她话音未落,被男人打断:“蚊虫叮咬所致,无碍。” “?” 高玥想起刚才的梦,内心抱着一丝疑惑。 可她看着重越那张一丝不苟的严肃脸,觉得大魔头这么冷酷无情的人,一定不会拿这种事骗她。 她满脸愧疚道:“阿月无用,居然在蚊虫肆虐时睡着。枉费师尊这么大方带我泡血池。师尊,刚才您……我们……了吗?” 重越一脸疑惑看她:“?” 高玥满脸尴尬,解释:“鸳鸯……戏水?” “……?”重越冷声道:“若阿月想与本尊鸳鸯戏水,本尊会勉强养成泡泉的习惯。” 高玥:“……” 谁喜欢鸳鸯戏水啊! 怎么感觉像她在强迫美男? 她才是被强迫的那一个! 变态! 第81章 替嫁的尸兽 高玥被重越一番话激得面红耳赤,尴尬地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她满脑子炸得都是颜色,压根无法再直视美男的致命诱惑。 被捞上床榻,高玥亦如往常,不敢动弹。 到下半夜,好容易有一点瞌睡,男人伸手将她捞到跟前,并将脑袋搁在了她柔软的胸膛上。 借着室内通明的烛火,高玥垂眼打量熟睡的男人,他睡着像没有呼吸的假人,安静地没有一丝危险气息。 由于魔宫之内的魔修们都已会背乘法口诀表,并积极上数学课,财政的运营逐渐恢复正常。 再加上有高玥的计算器打辅助,财政经济逐渐步入正轨,连带着王城经济也跟着有了不少起色。 魏女的存在,对重越威胁最大。 魏女制造行尸之事,关系到整个魔界乃至人间的安危。 可是近期重越绝口不提“魏女”之事,魔头不提,高玥也不好问,想来大魔头必定有自己不提的理由。 高玥也没闲着,每日被大魔头拉到城内“遛弯”。 她成日跟在大魔头身后,有一种自己是他宠物的错觉。 兴许,不是错觉。 王城内,多的是赌场与竞技场,暴力与赌博性质的经营居多。 还有些涉及到人口贩卖,整个王城,充斥着暴力、有色与浑浊。 这里虽然是魔界,可暴力多余文明,实在不利于这个种族的发展建设,种族文明想壮大,必须让文明多余暴力。 重越带高玥走进一家赌场,恰好碰见一名魔修因出老千,竟被当场被剥皮。 剥皮时,四周还有人助威,这种狂欢令高玥极度不适。 魔便是魔,与人类有本质差别。 人类在法制束缚下,把阴暗深埋心底。 魔族则恰好相反,他们将阴暗面摆到明面上,肆意放纵。 高玥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扭头问重越:“师尊,你当初为魔族建城的目的是什么?” 重越冷淡看她,并未回答,目光却一直未从她身上挪开,反而一副要认真听她讲的表情。 高玥已经大概摸清了大魔头的脾性,没感受到他眼底有杀意,才又道:“无非因为魔族文明比人族文明更落后,所以才学人族那般建设城市。以种族建城,再建王城,以尊上威严,去压制魔族本性之暴戾。” “您将魔族从弑杀的洪荒带出来,魔族才有了现在这般光景。您为魔族已经做出这般多努力,也一定是想让它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既如此,为什么不尝试着让它更好呢?” 高玥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写了她密密麻麻的计划:“师尊,这是我的建设计划,您过目。魔族现在最需要的是形成自己的文明,而非去模仿别人的文明。这几日与师尊逛王城,发现城内多赌场和竞技场,可是如食肆、服饰、杂货之类的店铺,少之又少。还有,我记得三师兄说过,魔族四大洲,总共六十八城,都各有特产,但货物却很难想通。” “譬如南洲那边产灵草,十阶灵草如忘忧宗一般泛滥成灾,却缺少灵矿。可是西洲呢,则荒漠成片,灵草难生,却盛产灵矿。四洲之间,若能将各自特产流通,整个魔界大陆,假日时日,一定繁荣昌盛。” “既然要发展,必然要少一些暴力,多一些正经营生。提高居民的消费欲望!自然就能促进他们的生产力,让他们甘心当社畜。同时,魔界的法制法规也要严格起来,轻则牢狱,重则挖灵根,挖出来的灵根我们还能用,也算是废物循环。生产力提高,整个社会自然会进步!” 她的一番言论,颇有些道理。 重越倒是听懂了她的想法,却有一事不明:“何为社畜?” 高玥解释:“就是为资本打工的人!而你,就是最大的资本家!剥削人民的那种。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你赚钱钱,供奉你!” 重越冷眉冷眼。 高玥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立刻改口道:“当然了,这听起来不像好人,不过没关系的师尊,我可以当坏人!” 她立刻捏住自己一双耳朵,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有求饶意味儿。 重越冷哼一声:“好人于本尊而言,是侮辱。” 高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跟前这位是大魔头! 大魔头就是最资本家的人,他又怎么就会介意去剥削?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强大的种族,超越人类的种族。 如今的魔族,实力虽然强大,若失去他这个魔尊镇压,就是一盘聚不拢的散沙。 而人族虽弱,天生实力不如魔族,可他们的凝聚力却相当惊人。 重越伸手过来,高玥吓得脖子往后一缩。 男人的手在空中顿住,皱眉:“躲什么?” 他语气冰冷:“头,过来。” 高玥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头伸过去,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暴风雨来临,等了半晌,却等来额头被对方弹了一下。 高玥睁开眼,揉着额头看重越,对方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并且一派冷傲矜贵地把双手负于身后,走出赌场。 高玥快步跟上去,追上他,又道:“师尊,从前四洲产物互不相通,是因为魔界财政不给力,全国上下就靠茯苓一个人,若是流通,经营种类变多,于魔族财政来说,是一大压力。可是现在不同了,魔修们的学习能力还可以,如今负担简单的账务没问题。” “当然了,消费是人民有需求的表现,若我们把四大洲的特产互通,大家可以买到的东西多了,消费自然就增长了。一个国家有消费,就有充沛的生产动,一个国家经济增长,就会迅速发展。师尊,人类社会,也一直是这么操作的。” 重越嗯了一声:“现在由你打理这些东西,不必事事都与本尊禀报。本尊对你这些……” 他回头看她一眼,见她已经落下自己一段距离,又特意停下等她。 等女孩走近,重越才又道:“本尊对你这些消费与经济观念,不感兴趣,本尊只要看到成果。否则,要你何用?” 街上人多,高玥被旁边的行人撞了一下,整个人跌到重越怀里。 她顿了一下,很快站直身体。听见重越这么说,也稍微松了口气。 见重越同意,高玥立刻从乾坤袋里掏出记录簿,开始记录,认真投入,竟完全忽略了重越的存在。 重越眉头一拧,从她手里夺过记事簿,声音冷沉:“与本尊一同出行,忌一心二用。” 高玥手里一空,眨着大眼睛看他:“我最近脑子不太好使,我要是不随手备忘,很可能会忘记。” “本尊脑子好使,”重越将记事簿塞回她乾坤袋,“替你记着。” 高玥暗自骂了声狗魔头霸道,却又不得不表现出一副“万事您说了算”的狗腿模样。 魔界王都食肆茶肆极少,两人到了北城门外,才看见一家建设简陋的茶肆。 茶肆老板是个年迈的老魔修,身边还带了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奶娃娃,约莫三岁左右,满地乱爬。 高玥口干舌燥,要了一壶茶水坐下,连饮几杯茶,干燥的喉咙终于得到滋润,她所坐之位恰好正面城门。 看着城门来往的人极少,高玥搁下茶盏,问重越:“师尊,为何近日进城的人少了许多?” 重越把茶盏递到嘴边,轻抿一口,言简意赅:“近日不太平,金丹以下修为,不许出城。” “嗯?”高玥又自给自足倒了一盏茶,递到嘴边小饮一口,咬着杯延又问:“难道是因为行尸?” 在魔界,能威胁到魔的东西,除了行尸高玥想不出第二种威胁。 重越并不想对她提这件事,只道:“你无需理会,此事自有你二师兄处理。” “嗯。” 高玥正欲说什么,便听见身后那一桌魔修在讨论关于她的事。 她双耳瞬间竖起来。 几名刚从城外回来的金丹后期魔修围了一桌,喝着茶,吃着肉,高谈阔论。 “听说了吗?茯苓天王居然被处死,据说是得罪了尊上身边的小矮人。千年来,从未听说尊上身边有过什么女人。尊上这次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仅找了个正道修士,还是个短腿矮人族。眼睛这么大,头那么大!腿却只有这么短……” 男魔修搁下手中茶碗,夸张地比划道。 高玥就瞥了一眼,见那男人把她的腿,比划的只有普通人半条手臂那么长,差点没把胸口闷的陈年老血给喷出来。 她努力把胸口的老血闷下去,继续听—— “谁说不是呢?门神像上,各个尊者都是英姿魁梧,飒飒生风。偏只有那高玥天尊,宛若孩童。我就纳闷儿了,这般小个,怎么能侍奉尊上呢?莫非,尊上根本就是个孩儿控,娶的不是魔后?而是领养了一个小娃娃,是在培养继承人?是大家都会错了意?” 高玥:“……”秒变大魔头闺女。 嗯。 魔界的魔修们思想倒是很单纯,至少不猥琐。 只听身后魔修又道: “还有,你们听说了吗?这个高玥天尊虽是正道修士,可她用心歹毒,丝毫不亚于茯苓天王!她以拔灵根为乐,不仅拔了身边勾引尊上婢女的灵根,还拔了爱慕尊上的茯苓天王灵根。但凡谁得罪了她,她便把谁的灵根。这般心性,若是说小孩,倒也说得过去?” “据说这位高玥天尊,脾气也不太好。她若生气,尊上和其它几位天王,只能拿魔修灵根来才能将她哄住。尊上和各位天王,但凡手上有什么好东西,都得给她送去。啧啧,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这么一想,莫非,这个天尊压根不是魔后,而是……魔尊的继承人?毕竟,如此尊上乃三界至邪至恶,怕是只有如此歹毒心肠的天尊才能与之匹敌。若她正如传闻那般歹毒,倒也不失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高玥:“……” 各位请住脑,她是一个单纯心善的小仙女! 她并不是什么狠毒心肠的女魔头啊! 那边讨论还在继续。 “我还听说,魔殿之内,所有筑基以上修为的修士,都要背那个什么……乘法口诀表!若是几日内背不出来的,全都要面临被挖灵根的惨痛!即便是茯苓天王掌权时,杀人也不过点头地,哪儿有如此狠辣的,直接挖灵根……哎。日后在王城,若是遇到高玥天尊,一定要绕道走才行,可莫要招惹了她。否则数百年灵根,就此毁于一旦。” “这高玥天尊,行事手段居然比尊上还狠!惹不起,惹不起……” “乘法口诀表是什么?” “谁知道呢……据说是一个可以提高全民素质的功法!不过,这高玥天尊竟将功法传承给众魔修,可见她为人之大气。这与茯苓天王处事风格不同,毕竟茯苓杜喜欢藏着掖着的事儿,是人尽皆知。” “还真别说,自从高玥天尊掌权后,首先是各大竞技场突然扩张,还出了一系列颇有想法的新政策。再一个,即便最近如此不太平,城内依旧繁华热闹,萧条的经济大有增长。” 高玥听到这里,忍不住哼了一声,转身对着他们道: “有高玥天尊在,王城会变得比以前更好,茯苓算什么?呵呵。在高玥天尊的授意下,王城内即将会多许多营生。其余四大洲的特产也会相互通贩,并且会相继进到王城。譬如,从前梁衣阁一件青丘的狐衣,就卖一百枚灵石。货源会持续增家,狐衣降价,会只卖五十个灵石了。” 高玥和重越都化了形,模样极其普通,对方也感受不到他们的真实灵根修为。 几个魔修望着她,愣了一会儿,嗤笑一声: “你说高玥天尊比茯苓能耐,我信。可你要说四大洲特产会通贩,且会相继进到王城,这我就不信了。四大洲特产通贩,会引起多大的经济波动?别人不知道,我们这些走商的还能不清楚?” “是啊,小姑娘,莫要对一个矮人族抱期待。茯苓天王在时,为了控制财政压力,特意减少营生种类。即便高玥天尊比茯苓更能耐,可她又不能手眼通天,把自己当成一万人来用。” 高玥哼了一声,觉得有必要让全魔界的魔修都背一背乘法口诀表,学习一下小学数学。 但凡学一下小学数学,都不会对财政这么没信心好么! 其中一个魔修正喝茶,突然倒地,甚至开始抽搐。 茶盏碎地,“砰”地一声响动引起重越注意。 那倒地的男魔修前一刻还在说话,后一刻就突然翻白眼,全脸青筋暴突,浑身筋肉迅速萎缩,骨头宛如被打断,胳膊和腿骨居然开始倒拐。 与此同时,高玥嗅到一股极其不安分的异兽气息。 另一名男魔修要上前查探,高玥眼疾手快把条凳踹过去,大喝阻止:“别过去!别靠近他!” 那男魔修的膝盖被撞了一下,条件反射往后一退,也是同时,那倒地的魔修后颈窜出一只筑基期鸵鼠。 鸵鼠红眼獠牙,凶猛至极,煞气重重,在飞腾的瞬间陡然变大,朝生人扑过去。 若不是那男魔修被高玥提醒,可能已经被红眼鸵鼠啃毁了脸。 地上抽搐的魔修逐渐尸化,“嗷”一声弹跳而起,朝高玥扑过来。 高玥从脊骨里抽出大刀,一刀砍掉对方头颅,黏稠的血腥味四散。高玥恶心地干呕,提着刀都不忍心把刀重新插回去。 最近在魔界胆子算是被练出来了,即便依旧觉得行尸这玩意儿恐怖,可她至少敢正眼直视去砍了。 那只尸化的鸵鼠还在扑人,金丹魔修正要一刀砍了它,高玥掏出灵网丢过去,用符阵与灵线把它困在了里面。 高玥把尸化的鸵鼠拎在手里,里面的小东西疯狂挣扎,高玥直接一刀把它给拍晕过去。 金丹魔修见她要把尸化的鸵鼠装起来,立刻制止道:“这鸵鼠已经尸化,不能留!若它咬了谁,那可是会出现尸灾的!况且,尊上命令禁止带尸化的异兽进城,见尸则杀,不留活口,必须砍头。” 高玥把尸化的鸵鼠装进乾坤袋,道:“抱歉了大哥,这个我得带走。以及,刚才尸化的人是你们的伙伴,你们也要接受检查,看看是否有感染行尸病毒。” 几名金丹魔修一脸“你他妈谁啊管老子”的表情,攥紧拳头就要锤她。 高玥并不理会他们,把乾坤袋挂回腰间,回身去找重越:“师尊,我们有实验标本了。我可以结合火彝族的资料,拿鸵鼠当实验标本,研发血清。若是针对异兽的血清能研发成功,那么人与魔族的血清也一定能研发成功!” 金丹魔修们注意到那个从头至尾都很淡定的红衣男子。 只见他依旧一脸漠然,搁下手中茶盏。 忽然,男人脸上的表情突然严峻起来,神色变得异常沉重。 很快,茶肆的小二指着北郊方向的天空道:“你们快看那边!那些是什么!” 北郊方向,尘土漫天,轰隆隆一片,有什么东西成群结队朝着这边奔涌而来,宛如沙尘暴,正以奇快的速度移动着。 高玥看着那个方向,听着那“轰隆隆”的声音,心脏也如擂鼓一般急速跳动。 她灵根里的灵息开始疯狂逆旋,灵息也在充沛,却在倒旋,仿佛在预兆什么。 感觉到一股极大的不安,高玥立刻往后退,吼道:“快!快!进城!” 茶肆里还有不少休憩饮茶的魔修,大多都是金丹以上的魔族走商,他们走南闯北,什么样的风浪都见过,故此刚才突现行尸,对他们而言并未有多大触动。 可是此刻,北郊方向的动静让他们震惊。 众魔修都感觉到危险,可双腿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听使唤。直到高玥喊了一声,大家甚至不顾远方运来的货物,拔腿就往城内跑。 好在北城门离得不远,不少跑得快的人迅速进了城。 但还有一些舍不得货物的魔修,在他们打包货物时错过了最佳逃生机会,直接与那群惊天动地的兽群打上了照面。 北城门已关。 高玥和重越为了观察那奔涌而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选择留了下来。 尸化的异兽群排山倒海冲过来,见人就撕,数秒便能将一名金丹魔修撕得骨头渣都不剩。 也有实力较强的金丹魔修开始结阵,三两协作,稍能抵御,可结界很快就被撞碎。 异兽群冲破结界,面对魔修们的灵力轰炸,即便身残,依旧能苟延残喘,凶狠厮杀。 它们感觉不到痛苦,嗅觉里只有生肉。 它们嗅到自己的血肉,甚至还会激发残存的凶性,残暴之力会加剧攻击性。 很快,在最前方对战尸兽的魔修就变成了白骨,连一丝血肉都不剩下,被舔得干干净净。 茶肆被重越铸了结界,然而即便是巅峰元婴境的境界,也不堪重负,很快被撕开一条裂缝。 有身躯娇小的异兽从裂缝里钻进来,见人就咬。 魔修们也都不弱,一两只尚能对付。 高玥看了眼四周密密麻麻,成群堆积的异兽,不仅密集恐惧犯了,对这些东西的恐惧病又犯了。 她并非怕它们强,而是单纯觉得它们长得恶心,她毕竟生与现代文明,从小就被鬼片丧尸片pua,若对这些东西没有恐惧感和恶心感,反倒不正常。 高玥看向重越,低声道:“师尊,我们现在怎么办?撤,还是杀?这些玩意太多了。” 重越拧着眉头,陷入沉思。 高玥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问:“师尊,按理说魔界对行尸的把控已经很严格,为何王城会出现这么多尸兽?连王城都出现这么多异兽,很难想象,其它地方会如何。师尊……” 高玥瞬间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丧尸片。 全球病毒爆发,能存活的仅是少数人。 在魔界,魔修们虽然有自保能力,可这些尸化的魔族异兽和魔族子民,不仅不会因为尸化削弱实力,攻击力反而会变得更强。 任何一个生命在有思维时,都会有害怕的东西。 可一旦尸化,生命体就会失去思维,变得无所畏惧,无谓生死,继而只剩疯狂掠杀和夺食。 高玥看着眼前这些不断撞击元婴结界的疯狂异兽,只觉头皮发麻。 被护在结界里的魔修们,紧攥着武器,随时准备攻击。 大家怨声载道,骂道: “他妈的,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这里?” “怎么会有这么多!怎么办?这么多异兽行尸,死定了,我们死定了!”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能跑个卵啊!等死吧!” 有魔修甚至放弃,纷纷器械投降,等待死亡降临。 甚至有魔修无法忍受被异兽撕裂之苦,选择自杀。 年迈的茶肆老板把小孙女塞进灶台里,拿锅盖封起来,而后从脊骨里拔出大刀,准备作战。 “扑哧”一声,结界彻底迸裂,异兽如潮水一般涌入。 老头瞬间就被扑食,连骨头都被吞掉。 尸化的异兽们嗅到灶台里小孩的味道,开始疯狂扒拉锅盖,只瞬间,有结界封印加持的锅盖被抓得粉碎。 只三岁的小女孩“哇哇”大哭,异兽张牙舞爪朝她抓过去,正要得逞,被一阵强烈的红光震开。 小女孩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保护了自己,哭声顿住,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巴巴地望着灶台上,风光霁月般的红衣男子。 男人手持赤剑,周身萦绕着血雾红芒,他身上溢出的赤芒将扑上来的异兽剿成肉沫。 黏稠的血腥恶臭在四周漫开,比他淌过的地狱更炽烈。 高玥放出小鸵鼠,鸵鼠盘旋空中,大口吐火,金丹业火立刻便能将这些异兽焚得粉碎。 高玥亦手忙脚乱,这些东西砍了一个又来一个,应接不暇。 她回过头,见师尊在那边耍帅,吼道:“师尊,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回城吗?” 重越的剑悬于空中,目光冰冷,眼底空无一切: “以杀制杀,以邪制恶。” 他的重剑慢慢升腾,上升至最高点时,“砰”地坠落,重重插入地底。 老邪祟的声音在空中漫开: “杀!” 这音浪宛如利刃,将前排尸兽的头颅纷纷割下。 而剑浪宛如结界,直接扼制了其余尸兽前进的脚步。 三岁小女孩从灶台里爬出来,她拿小胖手扯了扯重越的衣服,眨巴着大眼睛问:“你是娘亲吗?” 重越垂眼看小女孩:“?” 高玥被溅了浑身黏稠的恶臭血液,回到重越身边,一脸嫌弃道:“师尊,这些恶心玩意儿太臭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灶台里的那个肉团子迅速爬出来,一把抱住高玥的大腿:“爹爹!” 高玥:“???” 一脸茫然看着重越:“??” 啥?喜当爹? 第82章 替嫁的有心 弱水河畔。 两名黑衣人立在河滩上,潜水艇停靠在岸。 高瑜苒望着魔都王城方向,见那边死气滔天,紧着眉头道:“主人,也不知这群尸化的异兽能否冲障成功。” 魏女穿着黑色斗篷,看起来身形高大,浑身上下皆被裹得结结实实,不见眉眼,也不见双手。 她“嗯”了一声,就连声音听起来也十分浑浊,辨别不出是男是女。 她道:“即便不能冲破魔族王城屏障,这次异兽尸潮也能让魔族元气大伤。尸化异兽的病毒会逐一扩散,他们能保护得了王城,却保护不了其它地方。有生命的地方,便会有病毒。重越防得了两百年前的病毒,却防控不了如今这场。” 魏女转身走向潜水艇,低声道:“走吧。这魔界,支撑不了一年,便会彻底沦为炼狱。” 高瑜苒临走前又看了眼王城的方向,小步追上去:“主人,以后高玥与重越便不会来搅我们的局了么?” 魏女冷哼,声音听起来极度嘶哑,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相当浑浊:“嗯。他们自顾不暇,只怕,一年以后,就连他们也会沦落我们的行尸军。若得到这等修为的行尸将领,我们创建的新国度必定如虎添翼。” 魏女头也不回走进潜水艇,高瑜苒紧跟而上。 粗糙的潜水艇逐渐沉入弱水河底,通过河底缓缓地驶向人间。 …… 与此同时,北郊茶肆。 “爹爹!” 流着口水的小奶娃连爬带走跑过来,抱住高玥大腿,拿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望着她。 而后伸出双手,求抱抱:“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被叫“爹爹”的高玥把大刀扛在肩膀上,弯腰警告她:“小孩,你叫谁爹呢?我长得很像男人吗?” 三岁小姑娘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眼睛里水汲汲,一副要哭了的恶模样:“爹爹!爹爹……抱抱……水水要抱抱!” 不知道是什么样诡异的误会,高玥肩扛大刀,单手拍拍小孩脑袋,小声说:“去找那个红衣服的叔叔。”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高玥,又看了看浑身不断外溢杀气红光的重越。 两人都穿着红色衣服,又都好漂亮,她觉得没什么不同,小脑袋瓜里一阵迷惑,随后索性就近原则。 她抓了抓小脑袋,歪着脑袋看着高玥,而后张开双臂,又抱住她的一双腿,并蹭了蹭:“爹爹……爹爹……抱抱!” 高玥被小奶娃磨得没办法,单手拎刀,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小姑娘视野开阔起来,看见数米之外泛滥成灾的异兽群,以为是什么稀奇东西,挥舞着双臂大喊:“兽兽!兽兽!爷爷!兽兽!” 高玥对小孩一向没耐心,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以后结婚生子会是什么模样。 那些被重越剑浪困在外围的尸兽群很快冲破壁障,又朝他们涌过来。 高玥宁愿出去冲锋陷阵,也不要待在安全范围内带孩子,她把小孩丢给重越:“师尊接好!我去干掉他们!” 高玥真的累了,她把孩子丢给重越,拎着大刀就朝尸兽冲了过去! 重越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单手抱着小孩。 小孩拿手捏捏他的耳朵,奶声奶气:“娘亲,娘亲,漂漂亮亮!” 她伸手去掐重越的脸蛋,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警告:“再动本尊,杀了你。” 小女孩咧嘴笑起来,挥舞着双臂:“杀杀!娘亲!娘亲最漂亮漂亮!” 重越:“……” 小鸵鼠亦战斗有力,一路喷火为主人开路,替高玥在前方扫平障碍。 被困在茶肆里幸存的修士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竟遇到了元婴以上大能。他们望着那位抱着孩子的冷面红衣男子,很快反应过来那是谁。 众魔修惊呼:“那是……尊上!” 众人立刻朝重越方向跪下,而后齐齐去看高玥的方向。 只见女孩一刀砍出去,带出一阵巨大的光芒,将地面劈砍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不少尸化的异兽掉进去。 空中盘旋的金丹鸵鼠一口业火朝深沟吐过去,里面的异兽如火烧连船一般,噼里啪啦烧起来,一股巨大的焦臭味儿在空气里散开。 然而,其余尸兽群又开始有序集结,他们仿佛有自己的智慧和门道,把高玥当成首要攻击目标,开始集中攻击力朝她扑杀而去。 高玥立刻结印,以结界抵御残存的尸化异兽群,这些东西集中攻击的力量太生猛,她的结界甚至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 众魔修屏住呼吸看着那位红衣女郎,眼睁睁看着她的结界破碎,那一涌而上的尸兽就要把她撕碎吞食时,她身上突然生出金光闪闪的甲胄,将她丰满的身材裹得曲线分明。长发被金冠束起,额间一抹银制抹额,战斗力增强,防御力陡增。 她从腰间取下擒魔鞭,甩出去,绕在空中金丹鸵鼠的爪子上,借力腾空。 她单手抓住长鞭的同时,单手轮起大刀,朝地面“轰隆隆”砍下几刀。 高玥大喝一声:“师尊!烈火地狱!” 地面凹陷出一个巨坑,那一群朝高玥扑杀过来的尸化异兽一个都没逃过,全都跌落其中。 鸵鼠已经不堪重负,喷不出业火,无法烧化这些尸化异兽。 眼见那些尸化异兽要往上攀爬,地狱之门打开,这些尸化的异兽悉数坠落地狱,被岩浆之火与地狱的恶鬼吞噬。 地狱之门关上,城郊之外陷入一片死寂。 高玥从高空坠下,把刀插在地面,单腿跪地,垂着头喘气。 她一身大汗淋漓,汗水如同豆大的雨露般坠落,喉咙里亦是口干舌燥。 高玥抬起头,扫了一眼地面的残肢尸骸,亦有一种打了胜仗的畅快。 她起身,把大刀插回脊骨,朝着重越走了过去:“师尊,全部处理完毕,这些异兽尸骸必须赶紧处理了,否则他们身上残存的病毒极易传播。” “嗯。” 重越单手抱着小女孩,另只手抬起来,手心里聚起火焰。 地面烧起熊熊烈火,不论尸兽亦或是被尸兽撕咬的残肢,都被烧成了灰烬。 高玥看了眼师尊怀里抱着的小孩,低声问:“师尊,这小孩怎么办?她爷爷是这茶肆的老板,尸骨无存。” 小女孩俨然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发生了什么,她一把抱住重越的脖颈,小脸在他脖颈蹭蹭,软糯糯地叫:“娘亲,娘亲……爷爷……饼饼,香香!” 高玥从重越怀里接过小孩,转身看向身后那些跪地的魔尊,朝他们走过去。 她挑了一名金丹魔修,道:“你,起来。” 金丹男魔修立刻起身,怯生生地看她。 这个女人刚才以一己之力杀了所有尸化异兽,修为不低,在魔尊身边的身份必然也不低。 高玥抱着小孩对他说:“他是重越,我是高玥,这小姑娘没了爷爷,孤苦无依。你若能照顾这小姑娘,往后每个月,都可以到魔宫领取一定数量的灵石。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男魔修一怔,立刻点头:“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高玥把小女孩塞他怀里,又说:“以后我可是每个月都会派人来查岗的,你若对这小姑娘不好,我定取你灵根。这里是二十个灵石,你先拿着。其余的,再去魔宫领取。” 魔修抱住小姑娘,又从高玥手里接过拿布袋装起来的沉甸甸灵石,颇觉满足,立刻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放心吧天尊,我一定会把这小姑娘当成我亲生闺女对待!绝对不会慢待!天尊的吩咐,我一定放在心上!” “嗯。” 高玥交代好小女孩事宜,转身走向重越,准备同他一起离开。 刚走两步,又转身回来,继续问那魔修:“我好看吗?” 魔修一脸懵逼看她:“好……好看。” 高玥又问:“我腿长吗?” 魔修面红耳赤:“长……长。” 高玥面无表情继续嘱咐:“以后再敢说我腿短,我拔你灵根!既然你长了嘴喜欢说话,接下来就给我多说一点。我要你在三日之内,把天尊高玥的战绩宣扬出去,记住,我是长腿,长腿,不是矮人族!” 魔修重重点头:“记、记住了!” 高玥唇角一弯,露出阴恻恻的冷笑:“若你办不到,本天尊取了你的灵根!” 魔修:“……” 高玥回到重越身边:“师尊,我们走吧。” “嗯。” 小型传送阵在不远处开启,两人正要跨入传送阵,却被一阵惊呼打断。 “她……她被抓伤了!” 幸存的魔修们看着小姑娘,皆往后退了一步。 小姑娘被丢在灶台上。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眨巴着眼睛,一脸迷惑地捞起袖子,去抓挠自己的胳膊。 她的胳膊被异兽抓伤,皮肉已经溃烂,小姑娘脸色亦十分苍白。 她拿小胖手不停地抓挠伤口,只觉得奇痒无比。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拿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玩望着众人。 小姑娘目光扫过众魔修,最后还是停留在了高玥和重越身上。 她见到两人,立刻不抓挠,伸出一双胖乎乎的肉胳膊,一双眼睛水汲汲一片:“抱抱……娘亲……抱抱……痒痒。水水,好痛!” 她坐在灶台上情绪已经十分聒噪,一双吊着的小肥腿躁动不安地晃动:“爹爹,抱抱,抱抱,呜呜……” 小嘴一瘪,眼泪居然掉出来,“呜呜”哭起来。 小姑娘似乎怕怕自己的哭声会让大人烦闷,因此流眼泪时尽量憋着,不断哽咽,哭声也十分压抑。 有魔修冲着小姑娘霸刀:“必须杀了!否则后患无穷!” 其它魔修也纷纷附和:“是啊,这个行尸之毒太严重了,传播非常毒辣,若现在心软不杀她,后患无穷!” “杀了吧!” “对!头砍下来!拿火烧死!” “烧死她!” 众人还没从刚才的尸兽围剿恐惧中走出来,此刻发现小女孩感染行尸之毒,恨不得将小女孩立刻焚烧成灰,以绝后患。 就在一柄大刀要砍掉小女孩的头颅时,高玥冲过去率先把她抱回来。 小姑娘立刻拿一双肉呼呼的饿手臂抱住高玥的脖颈,把下巴搁在高玥的肩膀上,奶声奶气道:“爹爹,水水喜欢爹爹,不要再丢下水水了好不好呀?爹爹,呜呜呜呜……” 小姑娘哭声十分隐忍,高玥一脸无语。 这种喜当爹的感觉,怎么都透着诡异。 高玥检查了一下小女孩的行尸之毒,确定中毒不深后,才对重越道:“师尊,这小丫头只是被轻微抓伤,中毒不深。不过,尸化也只是早晚的问题。我估计这个毒量,会让她在三天内尸化。师尊,尸化异兽的实验品有了,尸化魔修的标本还没有。这小丫头即将尸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如我们把她带回魔宫。无论是异兽血清还是魔修血清,一定有共通之处,所以我想同步研发。” 重越知道她想做什么:“本尊不许。” 高玥以为这样说重越一定会同意,可她没想到重越会直接拒绝。 她又道:“师尊,为了万民安危,请您务必同意。这突然出现的尸兽潮,可能是第一波,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波。若是研发不出血清,短时间内,我们国家一定会崩溃。”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研发出血清!我们只有研发出了血清,才能拯救万民,才能把万民从行尸之毒的危机中拯救出来。” 重越气息转冷:“本尊说不许,便是不许。丢下她,随吾回宫。” 小女孩仿佛知道自己要被抛弃,也感受到了重越身上突然而至的愤怒。 她将高玥的脖颈圈进,立刻不哭了,哽咽小声道:“爹爹,娘亲好凶凶。是水水不乖,水水不哭哭,爹爹不要扔下小水水,好不好嘛……” 大概是出于小魔修的求生本能,这小女孩居然一口气完整地说了好些话。 高玥听着这软糯可爱的声音,更是于心不忍,倔强的脾气也上来:“师尊,这小孩我一定要救,血清我也一定要研发。我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如果不去尝试,我会后悔一辈子。我不想后悔。” 重越冷声提醒她:“阿月,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高玥态度也强硬:“我知道。师尊,我对你有用,短期你不会杀我。这次我一定要忤逆你的,人我要救,血清我要研发,即便失败,我努力过便不会后悔。” 重越眉眼一沉:“你的命是本尊的,本尊不许你死的时候,你的生命便不许有半分威胁。你无权掌握或决定自己的生死,阿月,这个道理,你明白么?” 行尸病毒有多厉害,不言而喻。 重越并不想高玥去冒险。 这偌大的魔界,医修众多,难道还找不出一个研发行尸解药的?为何要让他在意之人去冒险? 于如今的重越而言,他宁愿失去整个王国,亦不想失去一个高玥。 自从有了半颗心,他发现自己的思维完全被一颗小心脏框起来,变得越来越小,小得几乎只能容纳高玥一人,再也容不下其它。 高玥以为重越是担心自己死了之后,没有人给他作为泄\\欲的工具。一旦想到自己只是个工具,连生死都不能自己掌握,高玥心里莫名窝火。 从前的理智突然没了,她抱紧小姑娘,道:“反正要死,我宁愿死在大义之下,也不要成为你嘴下魂。” 她抱着小姑娘朝传送门走去,把重越一人丢在身后。 高玥每走一步,便感觉到脑后传来的冷不丁寒意。 四周温度骤降,她脚下亦起了一层冰,四周甚至“噔噔噔”窜起一堆冰刺。 这些冰刺如今已经不能阻止高玥,她重重一跺脚,脚下立刻生起一团火焰,将冰面与冰刺融化。 她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直到走进结界,才真的松了口气。 高玥是真的害怕那个疯批老魔头一个想不开,对她做出过激举动,直接一剑刺破她的胸腔。 好在,并没有。 高玥从传送门出来,直接回到了寝殿之内。 白柳见她抱了个泪眼盈盈的小姑娘回来,伸手要去接,却被高玥侧身躲过。 高玥把水水放在床榻上,而后吩咐身后的白柳:“柳柳,你去帮我叫一下三师兄。你就说,我要做一台手术,需要他们赶过来,帮我布置一个无菌结界。” 高玥在手术期间无法布施结界,只能求助旁人。 她跟宋乐乐相互之间的合作最默契,因此这种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他。 宋乐乐赶过来时,高玥已经布置好了结界与手术操作台。 两个操作台上,分别绑着一只尸化的鸵鼠和一个即将尸化的小女孩。尸化的鸵鼠已经完全没有自我意识,而那个小姑娘却还有残存着自己的意识。 宋乐乐看着两张手术台,疑惑问她:“小师妹,你这是?” 高玥已经穿戴好无菌操作服,亦戴上了口罩,说:“三师兄,我现在需要用灵根花的力量,来抑制尸化异兽和水水体内的行尸之毒。而后数日,我会一直在房间里提取他们身上的样本,来研发行尸之毒的解药。我希望三师兄能帮我守结界,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 宋乐乐扫视一圈四周,小声问:“小师妹,师尊呢?” 这是师尊的寝殿,按理说,师尊一道元婴境巅峰结界下来,谁还能入? 况且,师尊的寝殿由他来守,总觉得有些诡异。 宋乐乐话音刚落,一到传送阵法出现在殿内,一阵红光闪过之后,重越出现,他大步流星走进来,如往常般话极少。 就在他靠近手术台的同时,手术台四周出现一个无菌结界,把高玥与两张手术台都框在了里面。 高玥看了眼重越,仿佛刚才的气儿还没消,她低头摆弄手术刀。由于戴着口罩,只露一双眼睛,看不见表情,谁也看不出她此刻在给重越摆脸色。 高玥戴了口罩,也懒得去笑脸迎合男人。 反正她是想明白了,在这个大魔头身边,总有一天会被虐待至死,不如为这个世界彻底做点什么。 若她成功做出血清,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对付了魏女。天道念在她研发出血清,兴许会对她在现代的父母好一点儿。 高玥以为重越感觉不到她在闹脾气,男人却把她的小情绪捕捉得一丝不剩。 他隔着结界问她:“你在与本尊置气?” 戴着口罩的高玥闻言一顿,抬眼看她,立刻眉眼一弯,隔着口罩皮笑肉不笑:“没有啊师尊,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跟你置气呢?我只是在认真准备手术罢了。师尊,原谅阿月莽撞,阿月只是认为,您可以很轻易的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泄欲工具,却很难再找到一个,如阿月这般对丧尸病毒了解的修士。” 重越脸色愈发沉重。 白柳和宋乐乐感受到尊上陡然转下的气场,相互使了个眼色,退了出去。 阿布崽闻到主人的气息,撒欢正要冲进来,突然嗅到主人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又顿时刹住脚,急速掉头,又跑了出去。 殿内,只剩师徒二人。 重越一脸冷漠看她,反问:“是谁告诉你,你是本尊的泄\\欲工具?” 隔着结界,他身上的危险气息亦被隔绝了一半。 高玥抬眼看他,小声嘟囔:“我不一直都是吗?您把我留在身边,不就是当成一个玩物,一件儿工具?我于你的作用,不一直都是这个吗?不然,我对你而言,还有什么作用?” 重越大步跨进结界,一股强大的杀气席卷而来,高玥吓得往后一退,拿着手术刀对准重越:“师尊,您别冲动。” 该死的。她怎么忘了这破烂结界可以阻隔他身上的杀气了? 这突然浓郁的杀气,保不准儿大魔头要当场将她就地正法! 高玥忽然觉得自己今天魔怔糊涂了,她与一个无心的大魔头置什么气?她还指望大魔头喜欢自己不成? 既然不指望对方喜欢她,那她为什么又要在乎自己于他而言,是不是工具,是不是玩物? 重越朝她步步逼近,握紧她的手腕。 高玥吓得手一软,手术刀“当啷”坠落,今日上阵杀敌的气势完全没了。 她别过脸去,把手攥成了拳头,压根不敢看男人。 男人却将她攥成拳头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让她张开手掌,搁在了自己的胸腔部位。 很快,高玥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 怎么回事!? 她又出现幻觉了? 大魔头怎么会有心跳! 大魔头怎么会有心! 重越问她:“感觉到了吗?” 高玥摇头,又点头,小鸡啄米一般。 重越又问:“它是什么?” 高玥:“心……心跳?” 重越没有否认,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一丝情绪激荡: “既有心,如何舍得拿你当工具?” 他把高玥的手掌在自己胸口压实,这才又道: “既有心,又如何舍得你去死?” 高玥:“……?” 第83章 替嫁的疫苗 若不是看大魔头面无表情,单听他说这话,高玥都有一种自己被表白了的错觉。 重越已经将话说得很暧昧,可她完全不接茬,甚至把五指彻底张开,紧紧地摁住了他的心脏,去感受他的心跳。 高玥掌心里感受到对方的心脏跳动,眼睛逐渐瞪大:“你——” 她目瞪口呆望着重越,脸上写满了震惊:“师尊!你怎么会突然有心?等一下,这个心脏跳动不对对劲儿。” 高玥用灵识去感受了一下重越的心跳,竟大致扫出半个轮廓,她道:“师尊,您的心不完整?不对,您怎么会有心!?您是魔尊,无心无情,怎么会凭空长出心脏?是魏女?是不是魏女往你身体里塞了什么东西?为了控制你给了你一颗心脏?” 她取出手术刀,一脸正经道:“师尊不要怕,我可以把你的心取出来!你不可以被魏女控制!” 重越:“……” 他握着女孩手腕,紧着眉头看她,欲言又止。 等女孩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淡声道:“本尊这颗心,是为你而生。” “为我?”高玥联想到原着的情节,立刻辩解道:“不不不,师尊,您听我解释,即便我有天大的担子,我也不敢给您使绊子,这颗心绝对不是我给你的!师尊,你信我。” 她举起手指对天发誓:“我帮你送走了上古青龙,若我真的想控制你,我又怎么会放上古青龙飞升?师尊——” 重越冷声打断她:“与你无关。” 他声音一顿,一字一顿,有意强调:“本尊这颗心,是自己,为你,而生。阿月,你,听明白了?” 高玥一脸愕然看他,摇头:“不明白。” 难道这位魔尊,是真的想跟她发展成道侣的关系? 她缓了一瞬,才反问:“师尊,您的意思是……你是想与我结成道侣,所以才生出心脏。您现在这颗心并不完整,您是担心我,所以才……阻止我接触尸化的小女孩与异兽?您是在担心我。我这么理解,有没有问题?” 重越脑子里突然闪现出高玥常挂在嘴边的常用词汇,他道:“是。” 说完,又补充:“钢铁,直女。” 高玥时常嘲大师兄是钢铁直男,可她没想到,重越居然会举一反三,拿钢铁直女来形容她。 高玥长得不错,从小学习又佳,她博士毕业至今还单身,不是没理由的,理工女的属性亦非常明显。 高玥眨巴着眼睛看男人,还在一种“霸道魔尊想搞我”的震惊中。 她缓了好半晌,才又问:“师尊,您看上我什么了?” 重越:“……” 居然有一种想把她拍进地里的冲动。 他心头一震燥热,伸手过去,高玥同时吓得一缩脖子,以为对方要打她。 没想到重越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道:“做事。” 高玥拿着手术刀愣了一瞬,才道:“哦。” 重越走出结界,高玥亦觉得轻松不少。 按照反派爱上女孩的这种设定,至少证明她能苟长久一些。 大魔头那番话说得很明白,不会伤她,也不忍心伤她。 甚至是因为担心她,才不让她接触行尸。 也并非拿她当工具。 想到以上这些点,高玥心里居然有几分难得的快乐,亦轻松不少。 她开始替小女孩动手术,将灵根化作医疗灵线,替她将伤口缝合,阻止了行尸之毒继续扩散蔓延。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必须得尽快研发出血清,才能彻底救治小姑娘。 高玥又去彻底尸化的异兽那里取了标本,开始切割研究,用神识去窥探细胞里的毒,去分析毒株的种类。 高玥做完手术和病毒分析已经是两天后,两天未眠未休。 重越陪同在旁,盘腿坐在结界外凝息打坐,闭目养神,时不时睁开眼能看见那个忙碌的身影,便已觉得十分满足。 在结界里呆了两天的高玥终于出来,她蹲去重越身边,把分析报告递给重越,低声道: “师尊,你看,这是异兽毒株和魔修毒株的分析。病毒是同一种,可是病毒在魔修与异兽身上变异了,两种血清完全不同。我大概已经有了思路和方向,给我一点时间,我有把握能研发出来。” 重越接过报告逐一去看,里面有许多他看不懂的文字,既不像魔族文字,也不像人族文字。 他看不懂,又道:“需要什么?” 高玥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道:“我用灵根和自己的灵力压制小姑娘体内的毒,我发现,行尸病毒居然惧怕我的炎火之力。换言之,我们其实可以利用烈火地狱里的恶鬼,去对付行尸。再一个,我本来只是想扼制小姑娘体内的行尸之毒蔓延,但我没想到,小姑娘体内居然直接产生了抗体!如果不出我所料,再过几日,等她体内的抗体稳定下来,我就可以抽血,把血液分离血清提纯,就可以制作出抗毒血清,然后再给感染形行尸病毒的人注射。” “当然了,既然是要制作行尸病毒血清,我需要大量的实验对象!我需要把行尸病毒注射到他们体内,而后给他们注射血清,让他们体内再产生抗体,再抽血,如此循环往复。要制作大量的血清,就得需要很多很多载体供我使用!” 高玥沉默一瞬,又道:“我还需要大量的医修,来同我一起参与到研发血清中来。不仅要有血清,还得有疫苗。” 重越听得糊涂:“何为,疫苗?” 高玥解释:“疫苗就是可以预防行尸之毒的东西!只要注射了疫苗的魔修和异兽,即便被行尸咬了,也不会被感染,也就不会变成行尸。” 重越大概明白,可他依旧存有疑惑:“照你这般解释,血清和疫苗是差不多的东西,为何又要分开研发?” 高玥耐心解释: “哎呀宝贝儿~这血清和疫苗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主动免疫,一个是被动,两者的作用都是抵抗行尸病毒,可是用法作用不同。” 她讲起这些,眉飞色舞,见重越听得认真,又配合手势,滔滔不绝: “疫苗呢,本身也是一种病毒,但这个量,我会尤其控制。注射到身体里后,在强烈的刺激下,就会产生大量的抗体。如此,再感染行尸病毒,抗体就会打败行尸病毒,被伤害的人和兽,便不会尸化。” “当然了,没有被行尸攻击过的人,只需要注射疫苗就好。若是被行尸病毒感染了,就需要加血清!毕竟疫苗刺激身体,再产生抗体,这个过程时间很长。若是只注射疫苗,就很容易导致,还没产生抗体呢,这个人就率先尸化了!” “所以,血清的作用就是起到短时间内对抗病毒的效果,而疫苗则是在长时间内,刺激人的身体,去产生抗体对抗行尸病毒。两者,缺一不可。” 她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说完,眨巴着眼睛望重越:“师尊,您听明白了吗?若是没听明白,我可以再讲一遍。” 重越看着她,淡声道:“本尊准许你,把第一句话,重复十遍。” 高玥:“……” 心骂了声有病,而后不厌其烦:“这血清和疫苗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主动免疫,一个是被动——” 她一遍还未说完,就被重越打断:“第一句。” 高玥:“这血清和疫苗的区别就在于?” 重越语气冰冷,依旧没有温度:“这是第二句。” 高玥试探性问道:“哎呀宝贝儿?” 重越:“是。” 他一顿,冰冷的眸子直视她:“重复十遍。” “……” 高玥又骂了一句魔头果然有病,开始不耐烦地重复:“哎呀宝贝儿~哎呀宝贝儿~哎呀宝贝儿~哎呀宝贝儿~哎呀宝贝儿~哎呀宝贝儿~哎呀宝贝儿~哎呀宝贝儿~哎呀宝贝儿~哎呀宝贝儿~” 她一口气重复十遍,也面无表情看对方:“可以了吗师尊?” 重越鼻息轻哼:“过于敷衍。本尊为你生出一颗真心,你应当为本尊做些什么。” “?”高玥保持微笑脸看他。 大魔头你这是道德绑架! 凭什么你为我做了我就要为你做? 你为我生出一颗心脏,难道我就要长出第二颗心吗? 重越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又道:“不必心里骂我。本尊要的,也很简单。” 高玥一脸认真看他:“你要什么?即便我元婴境巅峰,怕是也长不出第二颗心啊。” 重越:“本尊的心只有半颗,脆弱,本尊要你捧在掌心,仔细呵护,切莫要本尊伤了心才好。” 高玥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怀疑重越是在说土味情话,可她没有证据。 “……” 重越见她沉默,才又道:“我会吩咐下去,替你找足够的实验品,魔界金丹以上医修,随你调遣。” “嗯。谢谢师尊。” 两月后,高玥从小姑娘身体里提取出了血清,也成功研发出疫苗。因魔修与异兽体质有一种诡异的相似,她只在魔修适用的基础上,对血清做了改变,异兽血清也诞生。 魔界多的是异兽,临床试验品倒是不缺。 可是魔修的实验品却极少。 魔界没有死刑犯,犯法的人当场就被打死,因此魔界没有牢狱,也没有死刑犯供给她做实验。 高玥需要身强体壮的人来做临床试验,于是便去魔宫广场上摆摊,张罗志愿者。 魔宫之内的魔修,是被乘法口诀表以及小学数学折腾怕了,如今一听高玥的名字便瑟瑟发抖。 他们看见高玥去广场上摆摊,更是绕道走,压根不敢靠近她,生怕被抓去做壮丁。 高玥和阿布崽每日蹲守在广场,却不见一魔自告奋勇,她吐槽道:“阿布崽,你们魔界的魔,怎么没有一点奉献精神?” 阿布崽:“汪汪!” 它见高玥一脸失落,立刻跑开,不一会儿就叼着一个大块头魔修回来,丢到高玥跟前。 金丹魔修跪地求饶,没骨气道:“天尊饶命,天尊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若成了行尸,有个什么闪失,我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天尊饶命,天尊饶命!” 高玥:“……?你似乎很怕我?” 金丹魔修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没……没有……” 高玥见他吓得尿裤子,揉着眉心道:“滚滚滚滚。” 金丹魔修连滚带爬跑开。 高玥懊恼地坐在台阶上,拿双手捧着脸,鼓着腮帮小声嘟囔:“我明明是个小仙女,为何大家都如此怕我?一定是师尊的魔头光环太强了,影响到了我的路人缘。” 阿布崽见她一脸懊恼,自告奋勇把胖爪子搭在她腿上,扭过头去,斜眼咧嘴,一副即将被打针般,表情痛苦扭曲:“嗷呜嗷呜!汪汪!” 高玥把它爪子扒拉下去:“我不缺异兽临床试验,我缺的是人!” 阿布崽冲着她“嗷呜嗷呜”叫了一阵,而后颇为无奈地趴在了台阶上。 就在高玥十分懊恼时,大师兄扛着惊天锤,“咚咚咚”地朝广场走来。 他走到高玥跟前,把惊天锤砸在地面上,舍身取义搬撩起了袖子:“小师妹,我来!若我遭遇不幸,帮我把这惊天锤炼化成金水,浇灌在我坟头!” 高玥已经拿与魔修相似的异兽做过实验,这疫苗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若是出现排异反应,也可控。 大师兄在她跟前坐下,把衣袖聊起来,膀子露出来给她,一副舍身取义的模样:“小师妹,来吧!” 高玥取出疫苗扎进大师兄手臂里,整个过程,大师兄眼睛都没眨一下。 接种完疫苗后,二师兄和三师兄也相继到来接种了行尸病毒的疫苗。 广场上空空荡荡,高玥看着身旁三位师兄和阿布崽,突然想起了在忘忧宗的闲散时光。 打完疫苗有两个时辰观察期,在等待过程中,高玥取出自己制作的剧本杀,和三位师兄玩起来。 剧本杀角色需要三男一女,阿布崽担任唯一的女性角色。 头一次玩剧本杀的三位师兄和阿布崽,竟觉得十分有趣。 只可惜,这个剧本内容简短,三人一狗只一个时辰就将整个剧本的脉络盘完。 收剧本时,高玥突然问了一嘴:“今天怎么没见师尊?下次我们带他一起玩儿。” 宋乐乐回答:“水水那小丫头,在结界里醒来之后,嚎啕大哭,闹个不止,师尊正哄娃呢。” 整理剧本的高玥动作一滞:“?” 她实在脑补不出,师尊带娃是何模样。 高玥把剧本塞给宋乐乐,立刻带着阿布崽回到寝宫,去看已经苏醒了的小姑娘。 小姑娘昏迷数月,醒来后嚎啕大哭,并嚷嚷要喝奶。 高玥回到寝殿,便看见小姑娘坐在重越腿上。 重越依旧冷眉冷眼,一副随时要杀人的模样,单手却扶着小姑娘的脊背,小心护着女孩,另只手则拎着一只刚下了崽的山羊兽。 小姑娘抱着山羊兽的奶头吸奶,余光看见高玥,立刻松开奶嘴,从重越身上跳下。 她迈着一双小短腿,激动地朝高玥跑去,并张开双臂要抱抱,跑得一摇一晃,奶声奶气地喊:“爹爹!爹爹!” 小姑娘一跑开,重越立刻嫌弃地丢掉手中的山羊兽。 第84章 替嫁的心全 小姑娘跑到高玥跟前,冲她伸手求抱抱:“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高玥拿手指点了点小女孩脑袋,警告她:“我不是你爹,叫妈!啊呸,不是,你得叫我姐姐!叫姐姐!” 水水圆润的小脸肉嘟嘟,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像一颗水洗过的玛瑙石,明亮可人,她就那么眼巴巴又疑惑的望着高玥。 她满脸挂着疑惑,嘟嘟嘴,腮帮子鼓了鼓,小声问:“为什么呀?” 小女孩的脸蛋满是胶原蛋白,看起来充盈又柔软。 高玥蹲下身看她,轻轻捏了捏小女孩肉嘟嘟的脸颊,捏起来软乎乎且q弹。 高玥被这手感给萌到了,声音忽然就软下来,她说:“因为我是姐姐呀,你是小仙女,我是大仙女,你不能叫我爹爹,知道吗?爹爹是叫男人的,而我是仙女,你应该叫我姐姐。” 她一字一顿解释,声音也莫名柔软。 重越冷眼打量高玥,竟赫然发觉,她从未如此温柔地说过话,这是第一次。 高玥话音刚落,小姑娘朝她扑过去,踮起脚,伸手就圈住她的脖颈,而后把肉嘟嘟的小软脸,埋在女孩脖颈,拿鼻尖蹭了蹭她的脖子。 而后又在她侧脸“吧唧”亲了一口,继续奶声奶气道:“好的爹爹!” 高玥:“……” 忍无可忍,脾气都被小女孩的奶劲儿给磨没了。 她单手把女孩抱起来,对重越说:“师尊,这小姑娘既然醒了,我们该如何安顿她?” 重越坐在床榻上,被小姑娘折腾得一脸疲态,抬手一指,淡淡道:“赶紧送走。” 高玥见重越一脸排斥小姑娘,仿佛想到什么,又说:“师尊,送走也不合适,毕竟她刚出危险期,还处于观察期,若是送走,行尸之毒复发,也无人给她紧急治疗,不如还是留在寝殿内。这小姑娘既拿我们当父母,我们也得拿她当女儿,以后她就与我们共睡,以方便照顾。” “……”重越抬眼看女孩,仿佛猜到她的小心思。 他冷冷道:“本尊不喜。” 高玥提议:“就在我们床榻旁,搭一个小床就可以了。水水已经三岁,她有什么需求,也都能说。尊上,她这般小便失去了爷爷,也没有家人,够可怜了,她现在正是心里脆弱时,若我们抛弃她,也太不魔道了……您认为呢?” 她继续一本正经提升小姑娘在重越心里的地位:“况且,我们能成功研发血清疫苗,也全靠她。魏女的势力如此之广,水水作为最早的抗体产生者,也最为重要。若是魏女得知她的存在,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她。在魔界,除了我们自己,我们还能相信谁?尊上,您说呢?” 站在公事公办的角度,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小姑娘是第一个对行尸之毒产生抗体的人,也是举国上下的救星,四舍五入,这小女孩也算是魔界功臣。 因此,魔界上下,是得竭尽全力保护她。 如今魏女的势力渗透两界,防不胜防,即便在魔界王都戒备如此森严的地方,都能遭遇行尸异兽群的攻击,可见其它地方会有多不安全,可见魏女的势力在魔界渗透得有多彻底。 综上,在保护小姑娘这件事上,的确他亲力亲为比较好。 重越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两者之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重越还在思考,该如何妥善安顿水水小姑娘。 而高玥则把小姑娘放下来,怂恿她小声说:“水水,还不去谢谢你娘亲,让他知道你有多乖!” 水水双脚刚落地,立刻又朝着重越跑过去,她一头扎进大魔头怀里,并且努力踮起脚,小肉手扯住大魔头的耳朵,将魔尊的大脑袋扯了一下来,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大魔头重越:“……” 水水又在他另一边侧脸亲了口,脆生生道:“娘亲,谢谢娘亲,娘亲是最漂亮最善良的娘亲!” 大魔头:“……” 虽一脸的怒容冷酷,可心却化成一滩水。 他的心,突然又抽搐性地跳动了一下,而后开始痒涩发疼。 半颗心又开始猛然生长,代表“亲情”的那一块心脏,突然全部补齐。 胸腔之下的跳动令他不适,那阵儿跳动加快,又比从前急速不少,让他很不适应。 高玥注意到重越的神态变化,心头也跟着一紧,又问:“师尊,你怎么了?不舒服?” 她话音刚落,房间突然飓风大作,殿内的烛火全被吹灭。 站在门口的三位师兄和阿布崽,感受到飓风的力量,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 阿布崽皱了皱并不存在的眉毛,冲着殿内“汪汪”叫了两声。 大师兄惊道:“不好,渡劫云又来了!” 二师兄那双俊秀的眉头也皱紧,他攥紧一撮头发,在修长的手指上搅动:“元婴境巅峰的雷劫!这次竟比师尊以往的雷劫更为剧烈。不妙。” 宋乐乐抬眼去看天空中滚滚搅动的乌云。 雷电在厚重的乌云层里聚集,那云层像深海里的漩涡,翻腾不息,亦十分强势,仿佛,被它吞噬的地方,立刻就能被搅得废碎。 雷劫九十九道,第一道雷劈下。 “轰隆”一声,劈开了整片屋顶,被龙卷飓风搅成粉碎的颗粒。 雷电直冲屋内,直击重越而去。 高玥反应速度奇快,立刻冲上前将小孩抱开,并退出数米之外。 三位师兄已经进来,她通过被劈开的屋顶去看天空搅动的云层,也意识到什么。 她问:“这是……渡劫雷?师尊已经是元婴境巅峰强者,他若渡劫成功,岂不化神?” 然而在这个世界,元婴境巅峰破镜渡劫意味着什么,众人心照不宣。 她顿了一下,又道:“这渡劫雷太强了,师尊一定无法承受!必须想办法阻止渡劫雷!否则,师尊轻则灵根尽毁,重则魂飞魄散。” 大师兄攥紧了手中的惊天锤,道:“从前师尊想方设法破镜,都失败了。这次师尊不想再突破,雷劫却比以往每一次都来得更猛烈,真是造化弄人,天不如人意。” 高玥追问:“大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把那渡劫雷给压回去?” 大师兄皱眉道:“除非有人去进入雷劫范围,把渡劫雷引到自己身上,让渡劫雷认为自己找错了人,从而,渡劫雷会根据那人的修为层次,自动调整渡劫雷。但这也都分人,也不是每个人进去都可以。” 高玥立刻道:“我去!” 宋乐乐阻止道:“小师妹,你前不久刚破境,你现在灵根里完全没攒够灵力升阶,若是你强行破境,很有可能灵根被废。小师妹,你可想清楚了,这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去吧,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若是残了废了,后半生好好照顾便可。” 高玥催动灵根,里面的灵力急速运转,她道:“我是异兽化息灵根,杀尸化异兽时,吸收了不少异兽废息,都储蓄在灵根里。但这些异兽废息乃尸化异兽之息,还未完全被灵根净化。用它们来升阶,是没问题的。可我不知道,凭借这些尸化异兽的废息强行升阶,会变成什么模样。若我变得人魔不分,请三位师兄不要手下留情。” 人魔不分的三位师兄宛若被内涵到:“……” 高玥读懂了他们的表情,立刻又解释:“人尸不分。” 二师兄声音温柔:“不是有疫苗和血清吗?小师妹,你可有注射疫苗和血清?” “来不及了。” 飓风加剧,狂风雷电“轰隆隆”地朝着重越卷了过去,浑浊的大风将男人团团裹住,宛如周身被裹了浓郁的雾茧。 高玥把怀里的小姑娘一把塞给大师兄,而后自己朝里面冲了进去。 重越盘腿坐在浑浊的龙卷风之内。 雷电、砂石、雨露、杂碎……乱七八糟的混合物,不断击打他的身躯与皮肤。 噼里啪啦,不间断地拍打男人白皙面颊。 在道道雷电劈身的同时,重越亦觉得心脏的疼痛感,令他极难忍受。 心脏疯狂生长,终于完成了闭环。 他周身沸腾的血液流入心脏,终于与心相连。 重越捂着心脏,竟痛苦地□□出声,一双秀眉痛苦地拧紧,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高玥见他如此模样,竟生了一丝心疼,一把将男人抱住,试图把他身上的雷劫引到自己身上。 雷劫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能量场,果然开始转移,并且随高玥的修为开始调整磁场。 雷劫云逐渐转小。 高玥见重越一脸痛苦,立刻问他:“师尊,你怎么样?” 重越捂着心脏,睁眼看她,痛苦地几乎说不出话。 剔骨剔肉都没这般疼,欲岩焚身也没这般痛苦。 原来有了心,对痛苦的体会居然会如此深刻。 胸腔之下的心脏跳动急速。 扑通、扑通、扑通…… 那些有心之人的情谊,那些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酸甜苦辣与痛楚,全都如同影像一般,在重越脑子里飞速掠过。 旱魃与孙女。 罗女与柯为。 红玉与萧杉。 …… 还有年轻时候的老酒头与鬼灵。 他们的心,他们的炙热,像火一样燃烧着重越的心脏。 高玥忍着雷劫之痛,问他:“师尊……你……怎么样?” 重越一双眼因痛苦而发红,此刻的男人极度虚弱,是高玥从未见过的虚弱,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死掉。 因为痛苦,他浑身每一根筋都紧绷着,额间青筋暴突,手也在止不住地发颤。 他握住女孩的手腕,带动她的手,搁在自己心脏上,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高玥不仅感受到了重越的心跳,亦感受到了他眼中的一股炙热。 如少年热血,满是渴盼与激昂。 重越已经是元婴境巅峰,能量之强。 他每一次灵力盛满时,都会招来飞升的雷劫。 从前,重越每一次招来雷劫,因无法承受雷劫之力,会被迫与阿布崽灵魂互换,也因此可以保住一条命与灵根,同时也会身负重伤。 重越此次因为长心,招来超出他预料的雷劫,来得猝不及防,他亦毫无准备。 前几次他能逃脱,也是因为雷劫之力并不强,可是这一次,若无高玥来化解,只怕会让重越无法承受,亦会让他万劫不复。 虽然现在大魔头已经摆脱了被高瑜苒杀掉的剧情,可天道是公平公正的。他躲掉了高瑜苒,也很有可能会在其它方面遭遇不可预料的意外。 这些不确定性,让高玥开始忧心忡忡。 大魔头是可怕,可她也不得不否认,大魔头待她不错。 她如今一切都是大魔头给的,她不能忘恩负义。 她还记得刚来这个世界的窘境,也记得大魔头一路陪她的历练。 无论他拿她当什么,她都无法否认,重越给予她的一切。 重越的心跳越来越快,血液沸腾。 钻心蚀骨的疼痛席卷而来,每一寸筋骨都开始刺痛。 似被碾碎,似被撕裂。 高玥见他愈来愈痛苦,紧张问道:“师尊,你到底如何?” 重越竟在此时,笑得没心没肺,把她的手在自己胸口压得更实:“长心原来这么痛。” 男人声音一顿,又似在炫耀,无比骄傲:“没关系,我有心了。” 第85章 替嫁的味道 听见重越的话,高玥愣了一瞬,而后被一道雷劈了个清醒。 她冲男人翻了个白眼,道:“师尊!!你到底在骄傲什么?魔头长心,换个角度说,你已经有死穴,很容易被人拿到软肋,你好端端的长什么心啊!” 重越只觉长心后有一丝从所未有的快乐。 即便在这种逆境下,只是抱着女孩,亦觉得十分快乐,内心舒坦自在。 高玥挨了几道雷劫,疼得浑身直冒冷汗。 她额间灵根花时隐时现,灵根里涌动的火焰熊熊燃烧。 第四道雷劫劈下来,高玥浑身骨头都要炸裂,整个人倒在重越怀里。 她的下巴搁在男人肩窝上,眼睛闭上,脸色惨白,骂道:“这是什么鬼雷劫,为什么那么疼!马丹……好疼……”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疼。 高玥疼得眼泪直飙,软趴趴地倒在男人身上,所有雷劫都集中朝她身上劈。而她灵根里还未得到净化的行尸异兽废息,如同一汪浑浊的水,不停地搅动,沸腾。 她觉得骨头都要被雷劈酥了,浑身滚烫如火,因为太炙热,脑子也被烧得不清醒。 重越的心彻底长全,疼痛感也随之消失。 他单手捂着心脏部位,适应了一会儿心跳,才又握住高玥的手。 重越把女孩抱紧,两人的能量场融为一体。 两人皆着红衣,雷电与飓风纠缠,两人的乌发与艳红的衣衫如血一般纠缠在一起。 重越紧抱着高玥,两人几乎融为一体。 男人额间出现一抹冰蓝色的灵根花,而后,他脚下莲花生根,开出了一片雾蓝色的冰莲。 冰莲花的花瓣,宛如有生命一般,由下往上生长,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一阵阵降下的雷劫全都打在冰莲花上。 光雷在冰莲上散开,很快消失于无形,所有能量被尽数吸收。 冰莲呈雾蓝色,雷劫为它渡上了一层蓝雾,萦绕着水蓝光芒,剔透绝美。 莲花内,光线昏暗。 里面寒气阵阵,让高玥觉得舒坦不少。 女孩额间的灵根花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昏暗逼仄的空间。 高玥被烧得迷迷糊糊,终于感受到了那阵久违的冰寒降温。 她抱紧男人脖颈,不停地拿脸去蹭男人的脖颈,像一只慵懒的猫咪,声音哼哼唧唧,柔软似水:“师尊……” 重越生出心脏,亦有了喜怒哀乐。 被她这一叫,心脏都“砰”得猛颤了一下。 高玥仿佛出现幻觉,看见了什么,嘴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吐字模糊不清:“爸爸……妈妈……” 从前重越感觉不到女孩的情绪有多痛苦,可如今听见她的声音,又别有一番滋味。 心脏有些晦涩,拧疼。 他用宽大的手掌揽住高玥后脑勺,将她的小脑袋实实在在的压在了肩膀上。 雷劫过通过冰莲花散化,天空厚重的云层也逐渐散去。 …… 等雷劫完全散去,整个大殿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风尘过后,众人看见了尘埃里,晶莹剔透的冰莲花。 宋乐乐抱着熟睡的小孩,望着那朵冰莲花,愣了一瞬,才问道:“怎……怎么回事?那朵冰莲花是?” 大师兄看了一会儿,才道:“那是师尊的本命冰莲。” “本命冰莲?” 二师兄看着那朵晶莹剔透的冰莲花,在日光下散发着晶莹的蓝光。 “师尊的本命冰莲,只在当年在人魔大战的战场上出现过。师尊这是……这是……” 宋乐乐把小孩抱稳,一脸疑惑。 见二师兄如此吞吞吐吐,才问道:“本命冰莲怎么了?二位师兄,能解释一下吗?小师弟愚钝,看不太明白。” 二师兄拿手拍了一下他的胖脑袋,啧了一声说:“这说明什么,难道还不明白吗?这说明,师尊是真的有打算让小师妹做魔后了。师尊这是真的想保护小师妹,也是拿命在护着她。本命冰莲是师尊的命门,本命冰莲几乎无法从外破开,坚不可摧。可是,冰莲从里往外,却极容易破开。若是小师妹从里面破坏冰莲,冰莲就会破碎,师尊本命灵根也会碎掉……师尊这是,在赌他的命!” 宋乐乐愣了一瞬,才反问:“师尊对小师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感情?总不至于,是爱情吧?” 大师兄沉默了好一瞬,听见宋乐乐的话,冷哼一声打断:“这如果不是爱情,还能是什么?” 宋乐乐尝试性疑问:“师徒情?” 他话音刚落,脑袋又挨了二师兄一巴掌。 安衡斥他:“你这脑瓜子,想什么呢?你以为师尊会为了你,动用本命冰莲吗?” 宋乐乐揉着额头小声吐槽:“我救师尊,也不会什么都不想,一股脑儿冲进去啊,我是会考虑一下被雷劫劈残废后的生活呢。小师妹倒是个比我心大的,身后事也不安排,就这么冲进去……所以我的理解是,小师妹对师尊的感情比我们更深厚一些,而师尊也明显宠爱小师妹一些。这应该和男女之情无关吧?魔尊怎么会对女子产生爱,这……我不信。” 他话音刚落,冰莲绽开,化为晶莹的蓝光收入重越的身体。 重越抱着女孩,一步步走出废墟。 三人见状连忙冲上前。 大师兄伸手过去,要从男人手里接过昏迷的女孩:“师尊,小师妹交给我吧,您先调息。” 重越却将女孩抱得更紧,淡声道:“阿月身负重伤,去医库取血丹。” 三人皆是一怔。 大师兄道:“血丹?师尊,血丹两界也仅仅只剩这一枚,是您备着给自己渡劫伤用的,若给了小师妹,您以后若是再遇渡劫,该如何疗伤?师尊,三思。” 大师兄虽宠高玥,可他心里也有个缓重轻急。 小师妹再重要,也比不上师尊重要。 若是最后一枚血丹给了小师妹,以后师尊若再渡劫受伤,当如何疗伤? 大师兄冲重越抱拳:“师尊,三思。我可以拿自己的灵根去救小师妹,可血丹这般珍贵,还是留给您渡劫比较好。” 重越瞥他一眼,厉声道:“除了血丹,任何灵根都无法治疗阿月的伤。去取血丹。” 安衡也意识到了重越的变化,他的感知能力极为细腻,很快感受了师尊胸腔之下跳动的心脏。 他一脸震惊看重越:“师尊,您何时生出了一颗完整的心?” 重越并未作答,只是抱着高玥往偏殿走去,他头也不回道:“不仅血丹,医库里所有顶尖精品灵草,都给本尊取来。” 望着重越离开的背影,三人陷入了沉默。 大师兄皱眉道:“师尊,有心了。” 宋乐乐抱紧了小孩,也低声道:“太可怕了,师尊居然有心了。” 安衡的眉头锁紧,也道:“魔尊有心,我很难想象,以后会如何。也不知道,以后这魔界的变化会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大师兄并不想去取血丹,可上命难为,不可违抗。 安衡拍拍他的肩膀,宽慰说:“往好的地方想,等小师妹修为上去了,也能帮师尊泄一些灵力。只要师尊灵力把控得当,就不会再引来渡劫雷。小师妹的用处,甚至比血丹更大。” 宋乐乐嗤了一声:“你们如此形容小师妹,我总觉得,你是把小师妹当成了师尊的工具。师尊现在可是有心的魔了,若知道你们如此形容小师妹,定会不开心。” 安衡叹了一生气,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小师妹会念着一些师尊的好,莫要恃宠而骄。毕竟,小师妹一直很嫌弃师尊是魔。” 宋乐乐跟高玥走得最近,他自认为了解高玥,替她辩解道:“小师妹才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在如此强悍的渡劫雷面前,我等都犹豫害怕了,唯独她无所畏惧,冲进去救了师尊。小师妹最有良心,她嘴上说着怕师尊,可师尊有难,她也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所以,小师妹不会忘恩负义,她一定会记挂着师尊的好。” 听见两人如此说,大师兄那颗悬着的心也稍微回落:“好,我去取血丹。” 宋乐乐还抱着睡熟的水水小姑娘,他低声说:“这小孩睡得倒是香,我去偏殿守着,等小师妹醒来。” 安衡也道:“我也去偏殿守着。” * 高玥在昏迷期间,修为升了一阶。 从原先的元婴早期三阶,升到了元婴早期四阶。 即便她灵根了积攒了大量尸化异兽废息,可过了元婴期,修为增长便是如此缓慢。 越到后面,升级只会越困难。 有的修士破境元婴期后,数百年才升一阶。也有修士,中年时期突破元婴境,到死也只生了两阶。 元婴早期一阶到十阶,是一个非常缓慢地升级阶段。 到了元婴早期二阶之后,这个过程还会更加漫长、迟滞。 高玥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可她无力吞下去,那颗药丸很快又被她吐了出去。 恍然间,她听见有提议。 白柳建议重越:“尊上,血丹可以磨成粉,兑在水里喂天尊。” “不成。”一旁的大师兄声音浑浊有力:“血丹若见清水,功效必定大打折扣。血丹的灵力充沛,怎么可以浪费在水里?” 大家还在讨论该如何喂高玥吃药,这时候,趴在宋乐乐肩窝上睡觉的小女孩辗转醒来。 她拿小胖手搓了搓眼睛,打了个哈欠,眨巴着眼睛望重越方向。 之间高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而重越手里捏了一颗大药丸,不停地往高玥嘴里摁。 那动作显得笨拙,像她家门前养的大鹅。 他拿手指摁进去,高玥吐出来,摁进去,高玥又吐出……如此反复操作之后,水水终于看不下去,她糯巴巴道: “娘亲,你用嘴嘴喂爹爹呀!” “爹爹不是不想吃药药,是想娘亲你拿嘴最喂她吃呢!” 高玥有几分清醒,可因为伤势严重,眼皮如压了千金铁,很难掀开。 她听见水水小姑娘的声音,差点没惊醒过来。 就在她努力要睁眼时,嘴唇上覆盖了一层冰冷的绵软。 高玥脑子“轰隆”一响,颅内炸开一阵噼里啪啦。 而后,她还真切地感觉到,对方用舌头,将药丸抵入了她口腔。 大魔头舌略长,甚至把药丸直接抵到她喉咙口。 药丸由喉口滑入腹腔,蓬勃的灵力在体内散开。 明明药丸已经送完,可那人却还恋恋不舍地拿舌头缠了一下她的舌。 高玥:“……” 而后,大魔头还当着众人的面,舔了舔她的嘴唇。 甚至发出感慨:“阿月的唇,为何如此甜?” 他问得一本正经,众人却被麻到,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家顶着一身鸡皮疙瘩正准备退出偏殿,却听重越一本正经又道:“原来长心之后,能尝到人身体的味道。” 大师兄:“……” 安衡:“……” 宋乐乐:“……” 阿布崽:“???” 第86章 替嫁的剧本 “……” 高玥被他一句话搞得麻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内心咆哮,想让他住嘴! 她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水水小姑娘忍不住拍手叫好,在旁起哄,她丝毫不觉得起哄的自己有多格格不入: “娘亲好棒棒,娘亲要多亲亲爹爹哦,茶肆讲书的大哥哥说,爹爹和娘亲,嘴对嘴才会有宝宝!爹爹娘亲加油,给水水生一个弟弟!” 高玥:“……” 小姑娘你可闭嘴吧! 瞅把你个能耐的! 小说世界里的小孩,都是如此早熟且神助攻吗? 她无语了一阵,以为身旁的男人会消停。 那人却突然把脸贴在她面颊上,用鼻尖抵着她的鬓发,轻嗅一阵后,又语气平稳道:“原来只要有心,阿月的肌肤也是甜的。” 高玥躺平,心如刀割:“……” 好想把这位霸总魔尊的嘴给缝起来。 您老人家不会说话就少说一点,长一颗心而已,怎么就跟灌了一脑袋土味情话的机器似的? 高玥感觉到了作为霸总小土狗暗恋对象的尴尬。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位霸总土狗魔尊能说出多土的话! 尬得她脚趾抠床! 白柳目瞪口呆望着重越方向,她伺候高玥这么久,大概知道高玥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 她最先反应过来,咳了一声,给众人使了个眼色。 高玥听见白柳的轻咳声,简直谢天谢地,不一会儿,果然听见其它人离开偏殿的脚步声。 …… 宋乐乐抱着小女孩脚程最快,等离了偏殿很远,他们几人才停下。 皆是一脸呆愣地杵在原地,静默地整理方才偏殿里发生的诡异。 几人的脑仁齐齐胀痛,完全看不懂那是个什么情况。 二师兄锤了锤脑门,往室内看了眼,小声问:“为何师尊看起来如此憨傻,莫不是被雷劫劈痴了?” 大师兄脸一横,喝道:“你说什么呢?师尊怎么可能被雷劫劈痴?师尊只是生了一颗心,初尝情感,诸多不懂罢了。只是,我无法想象,师尊日后会如何对待阿月。从前的师尊尤其理智,也符合世间邪尊的冷漠本性。若是有了心……” 白柳插嘴:“尊上长心,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为何你们都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尊上有了心,日后处起来不是更有人情味儿吗?尊上若真的纳了高玥做天尊做魔后,日后他们二人共同治理魔界,一定能使魔界繁华昌盛。” 宋乐乐皱着眉头。 水水小姑娘拿手指抚平他的眉头,声音奶糯:“叔叔,你为什么眉头紧锁,不要皱眉头,皱眉头不好看呦。” 宋乐乐紧皱的眉头被小姑娘拿手指抚平,而后又皱紧。 白柳见他紧锁着眉头,一副仿似有话要说,却又憋着不说的模样,干着急道:“死胖子,你有话倒是说啊,为何欲言又止?” 大师兄一脸沉重为白柳解释:“魔尊有心,欲望只会增大,不会减少。魔尊生而为世间至邪,他不会隐藏内心之邪,全凭本性去做事。他想要的东西,一定是最纯粹的。想要的权利是纯粹的,想要的人也是纯粹的,并且一定会得到。不会对谁留情面,也不会对谁有感情。因为无情无欲,也不会对任何威胁妥协。可是,如果尊上有了心,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不再那么纯粹,开始会对人有情,会留情面,会有所在乎,也会有害怕失去的东西……” 他顿了一下,叹气一声道:“我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白柳:“听起来,是好事儿啊。你们为何沮丧?” 宋乐乐明白了大师兄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直截了当道:“魔尊想要的东西不再纯粹,他的欲望,会随着“真心”的来临,愈来愈大,他想得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师尊从前不屑于争夺人间权利,若不是人间挑衅,他绝不会出战。可是现在,师尊有了心,他又如此宠爱小师妹,你认为,他会做出什么事?正道之人负了小师妹,如不出意外,他会为小师妹出头,杀光所有对不起小师妹的人。” 白柳还是不懂,又问:“难道尊上从前不是这样吗?” 有心或无心,魔尊不都是嗜血如麻? 宋乐乐啧了一声,一脸嫌弃看她:“白柳,你这脑子怎么转不过弯?你跟小师妹在一起这么久,你难道不了解小师妹的性格?师尊喜欢小师妹,小师妹却不喜欢师尊。师尊为了小师妹,生出一颗心,他愿意为了小师妹屠杀天下人,让魔界背上永世难洗的恶名。如此偏执的爱,你认为小师妹真的能接受?小师妹与平常女孩不同,她会以怨报怨,也会以恩报恩,但她绝不会强迫自己去喜欢且本就不爱的东西。她对师尊的是什么感情,我等都看得清楚。若是小师妹不愿意回应师尊的偏爱,你们猜,师尊又会做出什么事?” 白柳明白了,她滞了一瞬,才道:“我明白了。若是从前的尊上,他想要的得不到,杀了毁了便是。可现在,他有了心,他得不到,也舍不得毁掉,舍不得丢弃,就回无休止的折腾……而依照高玥的性格,尊上越是如此待她,她就越不会喜欢。如此,就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宋乐乐点头,又感慨说:“嗯,是这个道理。而且魔尊有了心,思虑的东西会更多,便很难再保持理智。对于一界至尊而言,拥有理智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不用我明说吧?” 阿布崽坐在地上,望着四人讨论主人和高玥,它听得似懂非懂。 它的脑子简单,不能过多的去思考一些有深度的事情,只是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它觉得以后,整个魔宫的氛围,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从重越有了心,众人对他的态度愈发小心翼翼。 高玥食用血丹后,又昏迷数日。 重越每日守在身边,寸步不离地照拂,随时给她渡灵气。 阿布崽时常进来遛弯,偷看高玥。 这日它在门口探头探脑,偷看里面的高玥,正巧被重越逮了正着。 重越正盘腿坐在高玥身侧,他睁开眼,看向门口的那颗狗脑袋,冲它招手:“过来。” 阿布崽浑身绷紧,下意识寒毛直竖。 而后迈着小碎步朝主人走去,整个过程十分紧张,喉咙因为不断吞口水而滚动。 等来到主人跟前,阿布崽又紧张地夹住尾巴。 主人伸手过来撸它狗头,他顿时吓得四爪抠地。 它最怕被主人挼脑袋,这说明主人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可是,让它觉得诡异的是,此时此刻,不仅没从主人身上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反而嗅到了一丝……怜爱? 阿布崽紧张得脚趾抠地,尊上不仅怜爱地挼了挼它脑袋,还怜爱地拿手指拨弄它的耳朵,轻轻抓挠它的下巴。 阿布崽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夹着尾巴,有逃跑的欲望。 然而它刚往后退一步,听见男人冷声道:“过来。” 阿布崽无可奈何,只能又向前走了一步。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它额间一点,它的身体居然被迫变回了半臂长的幼体形态。 变回幼体形态的阿布崽浑身通体雪白,毛茸茸,像一只白色玩偶。 重越拎起它的后颈皮,就这么把它给抱进了怀里。 阿布崽:“???” 它雪白的脑袋上,慢慢地画出一堆问号,满脑袋的疑惑。 高玥浑浑噩噩睡了数日,一睁眼,便看见披散着一头乌发的红衣男子,怀里抱着一只白色毛绒球阿布崽。 男人盘腿坐在一旁,仿佛在思考什么,单手捞着不敢动弹的阿布崽,另只手有节奏地抚摸狗子柔顺的毛发。 高玥看得心惊肉跳,害怕师尊一个想不开,拿手捏碎崽崽柔弱的骨架。 阿布崽亦一动不敢动,就这么窝在男人臂弯,委屈巴巴地歪着脑袋。 它的小眼神斜向高玥,眼神里挂满了惊恐。 高玥观察了一会儿抱着小奶狗的男人,才战战兢兢提问:“师尊,您,怎么了?” 她刚问出口,就有一种极度不妙的预感。 果然,男人停下抚摸怀里的小毛球,一本正经认真道:“原来本尊坐骑,如此可爱。” 高玥:“……” 被夸可爱的阿布崽:“……” 是主人疯了还是它耳朵中风了? 是它在做梦还是进了谁的梦? 重越把阿布崽放下床,小奶狗形态的狗子夹着尾巴拔腿就跑! ——谁不跑谁蠢蛋! 留下高玥,她欲哭无泪,独自面对此时此刻深情款款望着她的师尊。 感受到对方灼热的目光,高玥有点想把自己拍晕,继续呼呼大睡。 昏迷挺好的,至少不用面对这么诡异的师尊。 重越伸手过来,抚摸她的额头,低声问她:“阿月可有好转?” 高玥立刻做起身体,伸伸懒腰,做了个伸展运动和扩胸运动:“师尊,我很好,精神倍儿棒。师尊,我睡了很多天了吧?我觉得我需要先工作一下,也不知道魔界医修们是否有按照我的方法严格制作血清和疫苗,我得去把把关。” 她要下床穿鞋,重越却先她一步拿了鞋,并且在床榻边单膝跪下。 男人一手拿鞋,一手托起女孩的脚后跟,一边替她穿鞋,一边道:“阿月劳累数日,如今伤势初愈,应当好好放松。” “不不不,不用了师尊,我觉得我需要工作。我不需要放松,真的!你让我躺在这里继续养伤,不如让我多动动。” 重越替她穿好鞋,起身看她:“本尊带你去玩。” 高玥:“?去逛集市?我大病初愈,不是太想去人多嘈杂的地方。” 重越道:“本尊听你三位师兄说,你自己开发了一套剧本杀的游戏,为了让你更有身临其境感。本尊从你的剧本杀里,挑了一个,让人复原了场景。” “哈?”高玥觉得有了些意思,眸中也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师尊您挑的是哪个剧本?” 高玥开发剧本杀,是为了丰富魔界王都的营生种类。 她的想法很简单,让从前参加赌博、暴力的人,参与到剧本杀里来消磨时间,减少子民对暴力娱乐的向往。 她原本还打算开发剧本杀售卖,一个剧本卖二十灵石,假以时日,没准儿她能成为魔界首屈一指的富商。 可她没想到,重越居然拿了她的剧本之一去还原场景,甚至还要跟她一起玩儿。 高玥一脸好奇:“师尊,您还原的是什么本?您也要跟我们一起玩儿吗?” 重越点头:“去了就知道了。” 男人牵住她的手:“把眼睛闭上。” 高玥闭上眼,而后感觉到了空间流转,被传送到了另一处。 空间炽热,她耳畔声音被屏蔽,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睁开眼的同时,耳畔屏蔽结界被撤,周遭充斥着万千恶鬼的凄厉惨叫。 高玥打量四周,一片阴暗可怖,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诡异的腥湿。 四周是浓绿黏稠的液体,里面锁着无数只张牙舞爪,甚至想不断上爬的恶鬼。 不远处有一张桌子,坐着一个无脸人。 四周恐怖的氛围让高玥不寒而栗,她下意识朝着重越靠近,低声问:“师尊,你选的是什么剧本?” “《杀死恶鬼》。” 高玥:“……” 内心咆哮,下意识抱住重越胳膊。 这是一个剧本杀类型的密室逃脱! 为了符合魔之本色,高玥特意设置了一些可怖的场景。 恐怖指数十星,能把魔头吓到精神崩溃的那种! 呵。大魔头,你可真行! 第87章 替嫁的虐狗 “这里是……是什么地方?” 高玥抱紧了重越的胳膊,恐惧从内心升腾而上。 这里的环境再次激发了她对鬼怪的恐惧。 重越顺其自然单手捞住女孩,语气里甚至带着点儿小骄傲:“这里是本尊为你亲自打造的娱乐园,完全按照你的剧本,一比一定制。” 高玥感觉到男人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扭过头看了眼。 只听男人又道:“阿月,你瞧,就连那池中恶鬼,也是本尊专程从烈火地狱送过来的。” 高玥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而后看见了在黏绿液体里不断攀爬的成群恶鬼。 它们张牙舞爪,黏绿液体困不住它们,可在它们爬上来时,里面的铁锁链又把它们给拖拽了回去。 看着这些发出凄厉惨叫的可怖恶鬼,高玥瑟瑟缩缩又往男人怀里贴了贴:“……” ——重越我上辈子挖你祖坟了? ——这骄傲的小语气怎么回事?感情像是从美国空运了一飞机的玫瑰花给她。 高玥正瑟缩,三位师兄和阿布崽也进入场地。 阿布崽摇着尾巴朝高玥撒欢而来,走到近前看见紧搂着高玥的主人,又及时刹车。 它一旦想到自己被主人抱在怀里揉的情景,就觉得不寒而栗。 等人到齐,师徒几人朝不远处的那张方桌走去。 坐在方桌前的无脸斗篷男起身,冲他们一摆手,空中立时出现六张角色卡。 一道白光闪过,角色卡的内容介绍及故事背景,分别进入五人一犬的脑中。 无脸人用沙哑的声音道:“欢迎各位来到我们的《杀死恶鬼》世界,这是一个沉浸式体验的剧本杀,拥有最豪华逼真的场景设置,不同于幻境,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池一鬼,都是真实的。接下来,你们要在这里度过三天三夜,在你们之中,有一只恶鬼,把你们拽进了地狱,并且想让你们来顶替它的位置。你们必须找出它,否则,除了恶鬼,所有人都将困在这里,永远无法走出去!到底,谁是恶鬼呢?开始寻找吧!” 无脸人消失在空气中,而五人一犬来到了另一处场景。 这里是一个更深层次的地狱。 地狱里阴风阵阵,哀嚎连天。 既是地狱,必然是关押恶鬼,并且惩罚恶鬼的地方。 正东方向,是砍头地狱。 生前杀人、暴力他人的人,进入这个地狱。 在这里,恶鬼们会不断面临被砍头的反复折磨。 正西方向,是油锅地狱。 生前过于贪食的人,死后被判罚进这个地狱,不断面临被油炸。 而正北方向,是刀山地狱。 生前以虐杀为乐的人,死后被判罚进这个地狱,永生永世被困在其中,饱受刀刺之苦。 正南方向,是拔舌地狱。 生前谎话连篇,欺骗作恶的人,死后进入这个地狱。 在这里,则不断面临被拔舌头的反复折磨。 地狱中央,分别是血池地狱和石压地狱。 血池之水乃地心岩浆,生前不尊长辈,则被判罚入这间地狱受岩浆之苦。 石压地狱,生前遗弃或拐卖小孩,死后被浸泡在里受罚。 五人一犬站在地狱中间,打量四周,按照每个人的剧本,他们现在都有自己扮演的角色。 空气里,响起无脸人的声音:“你们五个是刚死的鬼,你们其中,有四人本来要去往生投胎,可是却被一只恶鬼拉进地狱。你们必须在三日之内,找出隐藏在你们之中的恶鬼,才能重新回到人间。否则,你们将永远留在这里!一定要仔细寻找,也要仔细听每一个人的话,从而反复推敲他们谁在撒谎!” “这里是第一关,你们需要推断出,自己是如何被杀的。成功推断,则视为通关,推断失败的人,则被随即送进一个地狱,进行解密闯关。” 高玥:“……” 让她进地狱闯关,不如去死。 她到底为什么能想出这么变态的密室逃脱型剧本杀啊? 这里完全不需要无脸人来制造恐怖氛围,周围的环境就已经让高玥觉得很恐怖了。 三位师兄仿佛受过培训,进入角色倒是很快。 大师兄率先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一名刽子手,我叫谷龙。专门在刑场做事。我只是秉公办事,砍头是我的职责,我不应该来这种地方。一定是恶鬼,想混淆视听,拉我到这里给它垫背!总之,我不可能是恶鬼!” 二师兄也道:“我更不可能。我是一名教书先生,叫安衡。生前育人无数,我该去的地方是天上,而非地狱。” 宋乐乐看了眼两位师兄,目露怀疑神色。 他道:“我就更不可能了,我叫宋乐乐,一听这个名字你们就知道,这是一个傻子,痴儿,我连正常人的思维都没有,如何能作奸犯科?” 轮到阿布崽发言,他满眼委屈巴巴地冲着大家“汪汪”。 ——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狗狗只是个小可怜! 轮到重越,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角色是随机分配的,大家都想知道,他拿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只见重越沉默了一阵,才淡淡道:“我是一个被迫入风尘的可怜女孩,被老鸨压榨,被客人压榨。我不是没有过坏心思,只是胆小害怕所有人,不敢有坏心眼罢了。在这里,我唯一认识的人,便是我身旁这位高大壮,他是我昨日服务的客人。我们一觉醒来,便在这里了。” 众人听重越淡淡地陈述自己的身世,这阵儿反差令大家忍俊不禁,想笑却又不敢笑。 被大魔头搂着的高玥,感受到一股阴风,仍旧保持着紧贴重越的姿态。她吞了口唾沫,才道: “是啊,我是这位小娘子的客人,我可以证明她不是恶鬼。” 中央出现一张四方桌,大家围桌而坐。 高玥坐在阿布崽和重越中间,背后空落落地,总让她觉得不踏实。 坐下的那一刹那,他们面前都出现一张线索卡。 每人手上的线索卡,都有关于在座每个人的关键信息。大家可以根据这些关键信息,来推谁是恶鬼。 大家看过自己的线索卡,需要分享。 大师兄最先发言:“我这里的线索卡是关于高大壮的。高大壮,你认识我妈?” 高玥一脸镇定:“你是一个刽子手,我怎么可能认识你?不过我听过你,你是王城最厉害的刽子手,手下斩过无数贼子。” 线索卡是关于高玥的,显示她在生前买过毒药,并鬼鬼祟祟进过谷龙家中。 大师兄冷哼一声,把自己的线索卡甩出去:“高大壮,你在撒谎!你不仅认识我,你还恨我!因为你深爱重小越,你想替重小越赎身,你恨我总是让她服务我时毒打她。因此,你便将我毒杀!” 高玥也冷哼一声,把自己的线索卡甩了出去:“不错,想下毒杀你的是我。而我并没有得逞,你发现自己被下毒,第一时间锁定了我。你心有不甘,于是将我和重小越双双反杀!虽然你是杀害我与重小越的凶手,但我暂时相信你不是恶鬼,你既是杀我们的人,必然在我们之后死亡,从这个时间线看,你不可能是恶鬼。” 重越也道:“不错,恶鬼应该死在我们之前,而非之后。” 宋乐乐继续装傻:“我是个傻子,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我这里的线索卡显示,我是被一条狗咬死的。” 众人目光集中到阿布崽身上。 一条狗阿布崽满眼迷惑,眨巴眨巴眼,满脸无辜。 它把自己面前的线索卡用狗鼻子拱到桌子中央:“汪汪!” 线索卡上显示,它什么都不记得了。 二师兄也将手上的线索卡推出去,指着阿布崽道:“我的线索卡上显示,你是一只吃人的恶犬!我也是被你吃掉的!还被你啃掉了脑袋!你就是恶鬼!” 阿布崽泪眼汪汪:“汪汪!” 小眼神看起来可怜极了。 …… 第一□□点结束。 无脸人再次出现,因为要负责搞恐怖氛围,他便从高玥身后出现。 高玥正在认真思考线索和剧情。 虽然这剧本是她写的,可是线索与故事细节都被改编。 她觉得线索卡上给的线索不一定是真的,否则,只凭借谁先死谁后死,就能很快推导出谁是恶鬼。 目前来看,阿布崽的嫌疑最大,而其它人,都有死亡的明确时间。 高玥觉得没那么简单,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她正认真思考、推导谁是恶鬼,认真串联线索卡所有逻辑,正想得出神,肩膀上突然轻轻地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 她扭头一看,是一颗骷髅头。 只见那骷髅头的眼睛里,“咕噜”掉出两颗眼珠子,而后嘴巴一张一合,道:“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了吗?大家都知道,自己所犯何罪吗?现在,请大家给我答案。” 高玥:“……” 吓得动弹不能,吓得浑身绷直,脚趾紧抠地面。 只见那骷髅头伸出长长地舌头,在桌面上舔了一下。 一股阴风吹来,高玥“啊”地尖叫一声,把肩膀上的骷髅头拽下来,狠狠地掷在桌面上。 她这一用力,直接把桌面砸了个粉碎,“哐啷”一声,方桌四肢散架,骷髅头也裂成两半,瞬间没了声息。 地狱里,正在配合“演戏”的恶鬼们,看见这一幕,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它们都知道,从地狱被挪到这里演戏,是魔尊为了讨好未来的魔后。 恶鬼们虽然被关在地狱不见天日,可它们也知道,魔界最近出了个同重越一样心狠手辣的主儿,很有可能会成为魔后。 有一个魔尊就很可怕了,再来一个魔后,众恶鬼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吗? 据说这位魔后以拔灵根为乐,它们做鬼若没有灵根,就会魂飞魄散。 众鬼们都很担心,这位魔后会不会杀鬼取乐。 它们忐忐忑忑,矜矜战战配合演戏,万万没想到,那位暴躁魔后在娱乐期间,居然发疯了!! 不仅打了主持鬼,还把人家头骨拽下来,摔成了两半,一通暴力对待! 众鬼瑟瑟发抖:好可怕!qaq …… 周遭恶鬼看见高玥手撕主持鬼,都不由自主地发出“呜呜呜”的颤抖声,都害怕极了。 这位未来魔后会不会突然就拔刀,而后将它们砍得魂飞魄散? 高玥本来还能控制理智的,可是地狱里那些恶鬼的叫声突然愈演愈烈,那阵儿“呜呜”声,令她肝胆生寒。 她“啊”一声尖叫,拔出刀,想一刀砍了主持鬼的灵根! 只是她刚举起刀,想到这只是游戏是娱乐,索性丢下刀,一头扎进了重越怀里。 就趁现在,主持鬼赶紧把自己头颅愈合,迅速逃走。 高玥觉得把头埋在重越怀里还不够,又害怕有鬼伸手来抓她脚踝,立刻又跳到重越身上,重越也十分配合地给她来了个公主抱。 女孩把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哭道:“不能挖工作人员的灵根,不能挖工作人员的灵根。呜呜呜呜呜呜,我不玩了,不玩了,太可怕了!” 重越低声道:“你若想挖,挖了便是。这魔界恶鬼,无一良善,死有余辜。” 高玥声音哽咽:“师尊,抱紧我!” 三位师兄:“……” 阿布崽:“……” 这是虐狗来的? 第88章 替嫁引雷器 重越倒是很享受抱着高玥的过程,见小姑娘被吓成这样,又不得不中断游戏。 他抱着高玥走出场地,通过传送阵法,回到了偏殿。 回到有光明的地方,高玥总算松了口气,“咕噜噜”给自己灌了几口水。 重越问她:“玩得开心吗?” 高玥:“……”您看我开心吗? 见她没有回答,重越才又道:“若你还想继续,我便叫他们等着。” 高玥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减少娱乐,多钻研一些疫苗和血清,这才是头等大事。” 她又给自己灌了两盏茶水,立刻起身道:“师尊,我突然想起来,研发疫苗和血清有一个重要的漏洞!我得去跟医修们好好交代,否则到时候疫苗血清成批制作,极有可能出问题!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得去工作!” 重越目光微妙,冷沉着脸看她:“你不喜欢本尊送你的礼物?阿月,你是否,不喜欢与本尊在一起?” “不不不不,”高玥连忙解释:“我很喜欢师尊这份儿惊喜,空运的恶鬼,精心设计的奢华场地,以及精心设计的剧本!我都猜不到恶鬼到底是谁!我这脑子,推来推去,都认为恶鬼是阿布崽。害。无论我如何用逻辑推敲,都猜不出恶鬼到底是谁,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师尊您的剧本设计非常妙!” 重越沉默了一阵,看她。 高玥注意到他眼神中有话要说,疑惑:“师尊,怎么了吗?” 重越淡淡道:“恶鬼的确是阿布崽。” 高玥:“???” 她一脸疑惑看他。 等一下,凶手设定是阿布崽,而第一轮的线索却全都指向它。 这剧本杀,是哪个智障写的?居然把凶手写得这么明显? 她刚这么想,便听重越一本正经道:“本尊认为,如此设置,才会让人意想不到。” 高玥:“…… ”剧本杀推逻辑的,魔尊哥哥。 高玥一脸无语地望着重越,心想这货在现代,一定是个在某方面特别有天赋,但是很没情商的漂亮小哥哥。 不可能是理工男,就他这傻乎乎的劲儿,很可能是个文科男。 他长得这么好看,倒是很适合现代的花瓶小鲜肉爱豆人设。 高玥内心感慨,无语哽咽望苍天。 她真是一刻都不想与重越多待,找了借口赶紧溜之大吉。 高玥把自己和医修关在一起,在“实验室”里泡了十数日。 如果可以,她想跟医修和实验品们天天待在一起,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她宁愿面对实验室内的行尸实验品,也不愿意去面对重越。 魔尊长心,想着办法哄她开心,这谁能受得了? 疫苗和血清的制作总算步入正轨,开始成批上市。为了全国上下的安全,重越下令,魔族与豢养异兽必须打疫苗,否则死罪论处。 不过半个月,魔族过半子民已经打上行尸疫苗,同时闹行尸的地方也在有序处理。 总之,魔界的秩序在井井有条恢复,打过疫苗的魔修便组队出去猎杀行尸。 魔界医修能力相当彪悍,他们通过血清疫苗举一反三,研发出了制服行尸病毒的药物。 利用蛟龙行风布雨,把药粉混合在雨水之中,但凡沐浴过药粉的植被,都会生出一种独特的灵息,从而抑制植物行尸化。 有抗体的植被同时也会产出对行尸有害的气体,从而减缓行尸的攻击力。 魔界的行尸问题正在有序解决,四大洲的行尸得到极好的控制,完全没有朝魏女所想的方向发展。 这日高玥正在实验室内无所事事,腰间的铜镜突然开始震动。 她此刻在魔界,与人界相隔,按理说收不到人间的消息。 铜镜那端,出现老酒头与鬼灵的脸,老夫妻俩望着她。 鬼灵一脸紧张问她:“阿月,尊上呢?” 高玥疑惑:“是人间出什么事了吗?” 鬼灵道:“酒郎的记忆已经恢复,他已经想起和魏女相处的过程。人间行尸横生,许多地方都被行尸给攻陷了!半月前,四大宗在淮城对战一批行尸,眼看就要沦陷时,高瑜苒凭一己之力杀了进来。现在高瑜苒已经成为梁王座上宾。这高瑜苒又再生灵根,我与酒郎怀疑,这高瑜苒背后有魏女撑腰,她是被魏女推上前的一枚棋子。” “高瑜苒?”高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师尊。” 鬼灵道:“人间沦为炼狱,我代表人族向魔族求助。若魔族这时候能拉一把人族,人族必定会记着魔族友好。阿月,拜托了。” 鬼灵虽为魔修,可她心善,不忍人族生灵涂炭。 自从忘忧宗离开人间之后,四大宗干的那些恶心事儿,全都被赤霞宗传播出去。 以青峰宗为首的三大宗门,如今在人间名誉恶臭一片。 可是因为行尸爆发,三宗一直在前线厮杀,最近的声誉才一点点往上攀升。 现在的人间,谁能救他们,他们就将谁奉为神明。 因为高瑜苒救了淮城百姓,守住了梁王朝的防线,她现在已经成了梁王朝的大功臣,成了百姓心中的救世主。 加上老酒头记忆恢复,他对高瑜苒的怀疑愈来愈深。 现在老酒头除了魔族,谁也不信,便让鬼灵出面,恳请与魔族联手对抗人间行尸。 高玥挂断铜镜,找到重越说清事情经过。 整个过程,重越一言不发。 高玥问他:“师尊,您怎么看?” 重越反问:“你怎么看?” 高玥思虑一阵后,才道:“师尊,我觉得这件事,魔界必须参与,两个方面。第一,人间若沦为行尸炼狱,迟早有一天,人间行尸体内的病毒会变异,即便我们魔界的行尸得到控制,可若行尸变异,我们未必能再这么幸运,研发出新的疫苗。唇亡齿寒的道理,拿来对应人间与魔界,再合适不过。第二,高瑜苒再次出山,我们就必须去分羹,不能让她一个人做救世主。她能以一己之力对付行尸,必然得了魏女帮扶。我们最终目的,是抓出魏女,若不去掺合这一趟,坐以待毙,不可能抓出魏女!所以,这一趟,我们必须去。” 重越“嗯”了一声,手指于空中画了一个圈,开启了通往人间的通行门。 幸福来得太快,高玥激动地搓搓手:“师尊,我们这是要去人间了吗?” 时光如梭,她掐指一算才发现,已经在魔界呆了整整半年。 临走前,高玥带上了一些疫苗血清作为备用。 魔界的十阶灵草比人间多很多,她装了满满一乾坤袋的十阶灵草。 而后左手拎包,右手抱阿布崽,走到通行门前站定,雀跃到:“师尊!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通行门开始运转,风声呼啸,差点把高玥吸进去。 男人用手抓住她,将她抓稳,而后带着她走进通行门。 高玥一向受不了通行门内的颠簸,等她再睁眼时,已经处于淮城郊外。 四周树林仿佛受到某种群居动物的践踏,草木皆枯,百年老树被折断,尸骨四处横陈。 有些白骨上还黏着血肉,红眼秃鹫正在细啄尸骨上的红肉。 嗅到人肉的味道,秃鹫眼中红光一闪,纷纷扭头看向高玥师徒二人。 很快,成群的秃鹫朝他们扑过来,还未到近前,就被一簇簇冰刺给刺穿心脏。 空中的秃鹫变成冰雕,紧跟着“砰”得一声碎成冰渣,散落一地。 空气里一股腐肉气息,高玥揉了揉鼻尖,皱眉道:“师尊,人间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友好。我有点担心萧大哥,也不知崔莺莺研发血清如何。不过,看如今这形式,应该不太理想。” 高玥取出铜镜,尝试与萧岑联系。 那边的联系很快街上,铜镜里出现萧岑那张略微憔悴的面孔。 萧岑看见高玥,见她安好,激动地眼眶发红:“阿月!你还活着!我听说你别魔尊重越带去了魔界,以为你凶多吉少……” 高玥也来不及叙旧,直接了当问他:“崔莺莺最近如何?” 对方沉默了一阵,才又道:“数月前,迟不谢突然恢复记忆,他掳走了莺莺,回了岳国。岳国小皇帝突然暴毙,如今迟不谢已经是岳国皇帝,而莺莺生死未卜。阿月,是为兄无能,未能帮你保护好她。” 高玥:“……”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人间行尸泛滥,你最近如何?” 萧岑回答:“半月前,四宗与高瑜苒合力,守住了淮城防线。只要淮城不破,我梁国境内便不会有事。阿月,高瑜苒此次归来,我总觉得不安生,你们回来我就放心了。” 高玥嗯了一声,道:“我和师尊这次回来,也是为了高瑜苒和魏女的事。我们决不允许,魏女的势力在人间一家独大。至于崔莺莺和迟不谢,我和师尊会再想办法。” 她没想到,离开人间这大半年,居然发生这么多事。 高玥把铜镜收回腰间,思虑片刻,又开始尝试联系迟不谢。 让她意外的是,迟不谢不仅没有切断与她的怜惜,反倒迅速接收了她的怜惜。 铜镜里,出现迟不谢那张冰冷的面孔,他道:“高玥,你终于出现了。” 高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迟不谢,崔莺莺呢?” 迟不谢冷哼一声,道:“孤能拿她如何?她对孤还有用。高玥,孤手上有莺莺研发的血清,掌握着天下命脉,你若求一声孤,孤可以考虑,救你一命。” 镜中的男人一如既往地桀骜欠揍。 高玥都懒得再看他一眼,迅速切断,她把铜镜揣回腰间,对重越说:“崔莺莺应该没事儿,她应该已经成功研发了血清。迟不谢暂时不会伤害她,师尊,我们还是先去会一会高瑜苒。” “嗯。” 重越是人间至邪之气汇聚而成,如今人间充满着行尸的邪祟之气,同时也不断充盈着他的灵根。 人间的邪祟之气越旺盛,他灵根里的力量也就愈发充沛。 于他而言,人间邪气可以助长他的修为。正如同异兽废息可以增长高玥修为一样。 可是,如今重越的修为已经达到元婴境巅峰,再往上便是突破化神。 这个世界有修仙瓶颈,但凡尝试突破化神境的修士,无一例外,重则魂飞魄散,轻则灵根尽毁。 这些增长修为的邪气对于重越而言,已然是鹤顶红,是伤他的利刃。 过刚易折,过满则亏。 高玥察觉到重越的不对劲儿,问他:“师尊,怎么了?” 重越并未将自身状况告知于她,只是缓缓摇头,表示没事儿。 不久之前,淮城周围刚经历过一场行尸攻击大战。 淮阳城外,遍地腐尸,尤其到了城外,堆积如山的腐烂行尸正被业火焚烧。 不知烧了多久,浓烟滚滚,云层阴暗。 越往淮城方向走,邪气越盛。 重越吸收的邪气过多,灵根愈发充沛,从而再次引来雷劫。 望着天空搅动的云层,高玥心道一声不好,她立刻扭头去看重越:“师尊!您又要破境了?” “嗯。”重越蹙眉,低声嘱咐她:“你且走远些,本尊自能承担。” 被高玥抱在怀里的阿布崽,看见天空轰隆隆集聚的雷劫云层,条件反射夹紧了尾巴。 上次雷劫,重越险些死掉,是因为长心期间灵力薄弱,同时雷劫过强。 而这次不同,他完全可以再利用阿布崽,与从前一样,再一次“金蝉脱壳”。 只是随着修为增长,这种方法用一次危险便大一分。很有可能因为操作不当,导致他与阿布崽形神俱灭。 天空雷劫越集越浓,淮城方向的修士们,看着天空雷劫搅动,也都不由陷入惊叹之中。 老酒头望着城外方向,皱眉:“看这雷劫涌动的力量,莫非是……” 鬼灵的眉头也崩紧,她道:“是尊上。” 高瑜苒正于房间盘腿打坐,感知到城外雷劫涌动,也起身去到窗前,推开窗看向城外。 她观望了一会儿,才道:“主人,看这雷劫的程度,应该是重越到了。他果然入了主人圈套。天下无人能敌魔尊重越,可他却抵不过雷劫之击。主人果真,神机妙算。” 魏女坐在房间内,手里握着茶盏把玩。 她戴着银色手套,脸也被灵术隐藏,她穿着巨大的斗篷,看不见脸,完全无法从任何地方分辨出她是男是女。 她嗓音浑浊,又带着一丝嘶哑:“静观其变。” 魔界的行尸得到控制,他们已经收到了来自魔界的反馈。 高瑜苒得知魔界已研发出血清和疫苗,满腔可惜:“算她高玥有本事。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救重越!若她没了重越的庇护,杀她,易如反掌。” 高瑜苒得了一枚元婴灵根,加上体内有魏女之血,行尸见她则避。 魏女为了将重越引来人间,故意下诱设局。 高瑜苒已经准备好给重越收尸,亦准备好将高玥碎尸万段,她盯着郊外方向,恶狠狠道:“高玥,你,等死吧。” 她腰间的上古神玉光泽愈发黯淡,可她却无所察觉。 * 淮阳城外,集聚了魏女收集的邪气。 她早猜到重越的修为已经巅峰,若再有邪气加持,必定能量过剩,引来雷劫自爆。 郊外雷声轰动,宛如天崩地裂。 一道雷即将轰下,高玥迅速从乾坤袋里取出三只十数米高的引雷器。 三只引雷器做工粗糙,看起来十分粗顿。 她自留一只,另外两只丢给阿布崽和小鸵鼠。 阿布崽变成巨兽,小鸵鼠也变大数倍,两兽叼着引雷器往高玥所指方向飞去。 小鸵鼠展翅而飞,宛如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汪汪!” 阿布崽把一枚引雷器插在数十米以外的东方。 “嘎嘎!” 小鸵鼠则将引雷器插在了数十米意外的正西方。 高玥御剑而行,把巨大的引雷器深深地插进地底,在雷电劈下时,又迅速闪回。 重越并不知道小徒弟在做什么,正当他疑惑之时,只见天空劈下的雷劫,并未劈在他身上,而是“轰隆隆”地劈在了引雷器上! 九十九道雷劫悉数劈下,强悍的雷电将地面劈出一道又一道巨坑,把附近的行尸尸体烧得焦臭无比。 人工引雷器替重越挡了八十九道雷,重越自己却只挨了二十几道雷。 重越负伤,可这与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受伤才能消耗灵根里的灵力,消耗了过量的灵力,他才能安全苟命。 等雷劫过后,高玥回到重越身边,一脸关切问他:“师尊,你怎么样?” 重越虽受伤,表面却看不出任何异样,他道:“本尊无碍。那些帮本尊挡雷的东西,到底是何物?” 高玥解释:“哦,那是引雷器!我是利用这些引雷器,来人工引雷。在另一个文明世界,一个叫本杰明.富兰克林的科学家,通过风筝实验,捕捉到了天上的雷电。我最近闲着无聊,想到了富兰克林放风筝引雷电的故事,于是在实验室里,做了三个引雷器。” “引雷器在未来之书的文明里,经常用到。譬如,未来之书里的文明,建筑动辄百米高,越高的建筑物,越容易遭到自然雷击的迫害。所以,高大建筑物,都会用避雷针来引开雷电,从而减少建筑被毁的巨大风险与损失。” “当然,要引雷劫的雷,避雷针是不够的,于是我做了避雷器。这个引雷的方法与富兰克林的引雷实验类似,只是雷电的电压非常高,电流也非常大,电磁辐射也很强,我在考虑,以后要不要做一个金属方舱!” “在未来之书的文明里,那个世界的人引雷,为了保证安全,都会待在一个避雷方舱内,即便雷电劈下,里面的人也不会有事。” 高玥把三只避雷器收回乾坤袋,而后有一个猜想,她问:“师尊,我有一个猜想,不知道是否能实现。” 重越:“你且说说。” 高玥说:“雷电是非常强的能量,它能让一个修士飞灰湮灭。所以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利用引雷器,引雷雷劫,然后来灭那些成千上万的行尸?” 重越摇头,直截了当道:“本尊并非能随时引来雷劫,若是随意找一名要升阶的修士引雷,也未必能引来那般大动静的雷劫。” 高玥说:“只要雷引来雷动,我就有办法引来更强的雷劫!简而言之,我们可以在一个箭尾上绑一根钢丝,把箭射入云层,而后利用火箭冲破尖端电晕放电,把更强的雷引出来。” 重越听着小徒弟的奇思妙想,陷入沉思,而后问她:“有几成把握?” “嗯……”高玥犹豫一阵,才道:“我其实没把握,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但我认为,成的概率很高。师尊,我们可以试试,您觉得呢?行尸太多了,一个个杀,实在太累,若是能引来雷劫,成群的劈它们,简单又快乐!” 这边高玥还在跟重越商量如何引雷对付丧尸。 另一边,高瑜苒已经带着人,骑着自己的金丹凤凰从城内飞出来。 雷劫之后,城外浓烟滚滚,让人辨不清方向。 城外尸体堆积如山,要想找高玥和重越的尸体,并不简单。 月阳宗弟子骑着异兽回到高瑜苒身旁,道:“高师妹,刚才雷劫那般强烈,只怕高玥也受其牵连,尸骨无存了。” 高瑜苒不见高玥尸体,压根不放心,她道:“必须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即便高玥活着只剩一口气,她都得亲手杀了才痛快! 她不仅要挖了高玥灵根,还要将她挫骨扬灰,让她连重生做人的机会都没有! 天空开始下雨,把城外的的浓烟烈火浇灭。 高瑜苒正四处寻找,月阳宗弟子指着正东方道:“高师妹!你看那里!” 她冲着同门师姐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不远处,一枚淡青色的结界里,裹着一对儿红衣男女。 红衣男女慢步朝城门这边走来,身上不沾一丝雨水,脚下不沾半片湿泥,他们宛如从天上走下的谪仙,一尘不染,不惹尘埃。 高瑜苒见二人毫发无损,恨得牙痒痒,怨毒的眼神几乎藏不住。 两人很快走到近前,高玥在她跟前停住,仰头望着坐在凤凰坐骑上的高瑜苒,笑道:“好妹妹,姐姐可想死你了!” 高瑜苒恨得牙痒痒,想直接手撕了她。 第89章 替嫁的打赌 郊区的尸体骸骨被雷劫之火烧焦,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水下来,空气都变得清新不少。 城内百姓听说城外有元婴巅峰的修士在渡劫,也都纷纷把头探出窗外去看城外的天空。 一场雨下来,大家又都纷纷把头缩回窗内。 谁渡劫都和他们老百姓没关系,这座城还有人保护他们就够了。 城内茶肆,三两好友聚在一起,望着天边讨论说: “也不知是哪位大能在外面渡劫。” “看这样子,应该是魔修。达到元婴巅峰境的魔修,你们觉得会是谁?” 有人愣了一瞬,才道:“难道是……魔尊重越?当年人魔两界签下和平契约,这重越化作正道人士,在人间以忘忧宗自居!一路走来,倒是默不作声地为人间做了不少好事,那拐卖女子做育器的鸿夜城,便是忘忧宗捣毁的。由此可见,这重越的确是想为人间做点事。” “魔就是魔,他再怎么做好事,也是魔!你们不要被蒙蔽了双眼!” 立刻就有人反驳道:“人家魔尊行得端,坐得正!总比那三大宗表面正义,背地里却净干些缺德事儿的好。若忘忧宗真的只是个普通宗门,呵,他们指不定已经把人小宗门剥削得渣都不剩!三宗想占忘忧宗便宜,却没想到踢倒了铁板。等着看吧,这次重越若渡劫成功,一定能帮淮城度过此劫!” 赤霞宗干什么不行,散播三宗恶名还是有些本事的。 他们极力美化忘忧宗,抹黑拉踩三宗。 如今,拉踩三宗的修士民众数不胜数,忘忧宗和魔界也有了不少拥护者。 当然,还是有一些老修士固执己见,即便三宗做了那般令人不齿的事情,他们依旧拥护三大宗门。 茶肆里的老修士把杯盏一摔,怒道:“魔就是魔!自古以来,正邪不两力,魔与人也不能同存一个天地!他一个魔族,不配插手我们人间之事!” 另有老朽嘲笑道:“我看这事儿没什么好争执的,古往今来,你们可有见谁能成功渡过化神劫?真是想当然。他重越若是能化神,早就飞了,何苦等今日?呵呵。你们这些忘忧拥护者,是等不到你们主子来救你们喽,只怕他已经死在那浩瀚雷劫之中了!” 双方争执最激烈时,有人趴在茶肆窗口上,望着天空说:“回来了!高瑜苒带人回来了!那是……那是忘忧宗的高玥!那个红衣男子是忘忧掌门!哦不,应该说是魔尊重越!他难道已经成功渡劫?破镜化神期?” “若他突破化神,修仙试炼石不可能不出现他的名字。他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避过了雷劫。” 天空之上,淅淅沥沥地雨幕如瀑布一般。 高瑜苒骑着凤凰飞在前面,高玥骑狗,重越御剑,众人皆被结界裹着,身上半点雨星不沾。 茶肆里还有不少宗门弟子,看见高玥也是吃了一惊,半年不见,高玥竟又漂亮许多。 她骑在吞云兽身上,狗子雪白的毛发将她一身火红衬得更鲜艳,那肌肤愈发雪白,身材竟也变得更加诱人。 他们飞行而过时,不少茶肆的修士都纷纷探出头来看。 从前大家都是探头出来看高瑜苒,可今日却只顾看高玥了,她实在过于耀眼,就像天山上一朵红艳的孤莲,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显得热情似火。 有人惊叹道:“这次魔界来淮城,难道是想分一杯羹?” “分什么羹?人家魔界疆土更大,人家来分什么羹?人家这就是来帮忙的。我看你们三大宗的人,才是来分羹的。前线不见你们有多积极,背地里嚼舌根倒是有一套!” …… 四大宗门的人都住在淮阳城城主府。 高玥和重越抵达淮阳城城主府,四宗之人都在城主府大堂内候着。 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三宗掌门的目光立时变得警惕起来。 鬼灵立刻起身迎接重越,并邀请两人坐在了自己与老酒头的位置上。 老酒头看见高玥,也一脸惊喜:“丫头,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早知道重越要来,三宗为了摆正他们在子民与小宗前的威严,特意在大厅之内设了铜镜,全程对外直播四宗与魔尊谈判。 三宗掌门料定重越这次回来是找茬的,是为了回来复仇的,若是能在百姓与其它修士眼前暴露魔尊恶之本性,他们三宗的名誉便能挽回一些。 与此同时,淮阳城内各大茶肆的修士百姓,都在围观这一场人魔谈判。 说是谈判,其实三宗压根不清楚重越是来干嘛的。 碍于有铜镜在,月阳宗掌门白筱想故意激怒重越,她道:“魔尊光临人间,有失远迎。我人间之事,向来与你们魔界无关。魔尊此番前来,莫非是想趁机夺人间疆土?” 高玥也坐下,目光在高瑜苒脸上扫过,转而停在了白筱脸上,笑道:“白掌门,我师尊好歹是通过试炼门在人间创建过宗门的。我们既是修仙试炼门认同的宗门,那么人间安危,我们也当出一份儿力。” 白筱为了澄清三宗卑劣围剿忘忧宗之事,故意道:“你们在人间潜伏多年,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吗?以为我们不知你居心叵测吗——” 她话没说完,被高玥打断:“哇,白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难道是,你早就知道我们忘忧宗的真实身份,所以你们几大宗门才联合起来,让长老扮演我爹的门客,以抓我为借口,来剿杀我们?哇,既然知道我们是魔道,为什么不光明正大来?这逻辑上,说不通吧?白掌门。” 白筱的话头被抢了先,被噎得没话说。 高瑜苒知道大厅里有铜镜,也知道全淮城百姓都在看着他们。 为了不让白筱失态,她立刻打断,笑着对高玥说:“姐姐,我知道你们这次来,是为了全城百姓。可是,人间有人间的规矩,魔界有魔界的规定。人魔两界,互不侵犯,也互不干涉,你们来我们人间管事,这是不符合规定的。所以,你也别怪我们掌门对你咄咄逼人,我们只是出于正道立场。围剿忘忧宗的事,宗门也有宗门的苦衷……” 好一个有宗门的苦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正道宗门围剿忘忧宗,是真的有什么苦衷似的。 高玥冷哼一声:“好妹妹,我当然知道四宗的苦衷。四宗长老乔装成爹爹的门客来抓我,不过是因为你丢了灵根,失去了修为,想挖我的灵根来填补你的灵根空缺。我倒是好奇,妹妹,你如今的元婴灵根哪里来的?你的灵根不是在梁宫造反时,被人挖了吗?” 大厅里一片静默,高瑜苒亦被问得脸色发白。 高玥特意扭过脸看向老酒头:“酒刀掌门,最近半年,人间有那种突然陨落的元婴大能修士吗?” 老酒头抚着自己白花胡子,认真想了一阵,才道:“还真有。在忘忧宗被围剿之后数日,一名隐世多年的元婴早期修士陨落,不知陨落原因为何。” 高瑜苒唯恐他们再推导出什么,立刻解释道:“姐姐,你想哪儿去了?爹爹只想抓你回去认错,他并没有想伤害你。我更没有觊觎你的灵根……你拿我当什么了?我承认自己从前年幼不懂事,也曾嫉妒过你,可经历过生死一劫,我彻底想通了,修士要成大道,必须得放下私人恩恩怨怨。” 她捂着腹部,仿佛想到什么,一脸哀怨道:“我这灵根,是罗越修士临终前给我的,她是我半个师父。我既得了这灵根,自然要造福百姓。如今世间行尸横行,我只想好好守护这人间正道,只想好好清理这人间行尸。” “嗯。漂亮话,谁都会说。” 高玥也察觉到了铜镜的存在,既如此,正好就趁这机会,把魏女的事抖落出去。 她道:“这行尸病毒的散播人,唤名魏女。她制造了行尸病毒,如今,她的势力不仅渗入人间各个宗门、皇室,也渗透到了魔界。你们不要把我师尊想得太善良了,他才不会管你们人间死活,他想要的,只是抓到魏女,诛之。” “魏女?” 朝明宗掌门沧溟海蹙紧眉头,低声道:“魏女区区一个火彝族女子,如何能像你说的一般,制造这些东西?莫不是你血口喷人。” “呵。”高玥抓住重点,看向沧溟海:“沧掌门,莫非,你们私下与魏女有过勾结?听你的意思,你似乎挺相信她啊。西音深渊有机缘之事,难道不是她告诉你们的吗?” 沧溟海回味从前,也觉得有些诡异,缓了一会儿才道:“你是说,连我们也被魏女给利用了?” “不然呢?” 白筱看向高玥:“你有什么证据?” “我就是证据!” 老酒头站出来。 他被抹去的记忆已经恢复,从灵根里里将与魏女的那段儿记忆取了出来。 魏女以鬼灵之事作饵,诱惑他进入了时空阵。 他硬闯时空阵,因此遭到时空老人的反噬,记忆区间受损。 老酒头失忆后,被魏女骗到魔界,魏女利用潜水艇载着他,带着他通过弱水河,来到了魔界。 不仅如此,魏女诓骗他,告诉他拿到竞技场冠军就能见到鬼灵。 实际上,魏女是把他卖给了茯苓,再利用他来逼迫高玥在竞技场出手,而后茯苓便能用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将高玥诛杀。 魏女的一连串计划,都是为了借茯苓之手杀掉高玥。可她最终的计划并没有成功,而她计划里唯一的变数,就是低估了重越对高玥的感情。 …… 老酒头记忆里的一幕幕在众人眼前放映而出。 这一段记忆,完全可以证明魏女居心叵测,绝非是火彝族长老那般简单。 而后,高玥又取出铜镜,拿出了他们一行人在火彝村的经历。 她掐头去尾,去掉了魏女穿越的事,只留下了魏女居心叵测,制造行尸病毒的种种罪证。 一番铁证“轰隆隆”齐叩而下,魏女之罪被板上钉钉。 各大茶肆的修士、百姓,看完这一幕幕惊心动魄的事,皆震撼不已。 原来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火彝族长老魏女,竟如此神通广大,暗中操控了这般多事。 茶肆里,有人愤怒摔杯: “这个魏女简直天理难容!怎么没雷降下劈死她?” “连四大宗都被她忽悠了,可见此女心思多缜密。若不是重越高玥来这一趟,可能大家至今都不知道,这些行尸到底是哪里来的!保卫人间安慰的正道宗门,何时变得如此无用?居然还需要一个魔族来帮他们理清楚现在的状况!真是可悲,可叹!” 有人沉默了一阵,才道:“到底何为邪,何为正?我竟有些分不清了。” 也有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崇魔的人,都是什么心态?你们以为这重越安得什么好心?人间正道毁灭与否,跟他有何干系?他来这里,一定别有目的!” “是啊!一定别有目的!” 就在茶肆众人争吵间,铜镜内的重越终于开口说话。 有人吼了一声“安静”,茶肆内顿时鸦雀无声,盯着悬浮在茶肆中央的铜镜,目不转睛,屏住了呼吸。 沉默良久的重越,终于开口:“我既入驻这淮城,我便要这对抗行尸的主将之权。以防有人私下联系魏女,居心叵测。” 一直未说话的青峰宗掌门柳青峰,也笑眯眯开口道:“这恐怕不行,你一个魔道至尊,有何理由拿我正道将印?” 白筱冷嘲:“还真当这里是你魔界,人人都要听你的?凭什么?” 重越冷漠地看她一眼:“凭我是世间至邪,凭我不允许有比魔族更邪之物的存在。凭我讨厌,那些,不听话的东西。” 沧溟海拍桌而起,怒道:“重越!你还真当我们是你魔界子民了?怎么?你是不是想趁这机会,来我们人间割地?我告诉你,没门儿!明日雾散日,是行尸大潮来临的日子,你要真有本事,就独自去杀行尸!你若能以一己之力把那群攻城行尸杀退,我便服你!” 沧溟海说的当然是气话,可高玥立刻抓住重点,上纲上线:“如我师尊真有这个本事,你可愿把行尸军的将印交给我师尊?” 沧溟海被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气笑了。 这丫头,怕是没见识过行尸大军的厉害吧? 他笑道:“他若真能,我头割下来给他当凳子坐!” 白筱闻言,也冷笑一阵,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若魔尊真能以一己之力,击退行尸大军,我也同意把将印交给他。” 现在城内拿将印的是高瑜苒,其它人说话都不作数,还得她发话。 高玥看向她。 高瑜苒虽不知重越用什么方法躲过了雷劫,可她却知道,重越已经身负重伤。 若在这种情况下,把重越推出去独自对付行尸群 ,重越作为魔界至尊,必定骑虎难下。 若重越真的独自去对付行尸,若是受伤,感染行尸病毒,必能成为主人手下的一员猛将。 至于高玥…… 一旦高玥失去重越的庇护,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高玥,绝不留活口! 高瑜苒道:“好。若魔尊真的能在不借助我城兵力以及魔界兵力的情况下将行尸击退,我高瑜苒便对你心服口服,必定将将印双手奉上。” 高玥跃跃欲试,苍蝇式搓手:“妹妹,既然都开始打赌了,不如我们再赌一样东西?若我们能赢了,你便不仅奉上将印,还要把你腰间那枚玉佩给我。若我们输了,我们身上任意一样东西,随你挑。如何?” 高瑜苒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挑。好,姐姐你身上我瞧也没什么值钱东西,你的元婴灵根,倒是对加固淮城结界有帮助。若你输了,便留下元婴灵根,如何?” 高玥隔空与她击掌:“没问题。” 高瑜苒看着高玥心有成足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阵冷嘲。 魔界的行尸病毒与人间的行尸病毒完全不同。 她认为高玥是自傲过头,把人间的行尸病毒想得过于简单了。 她内心冷哼: ——高玥,等死吧。 第90章 替嫁的车车 双方协议达成,高玥和重越离开大厅,说是要下去准备法器,准备对付雾散日之后的行尸大潮。 等铜镜里画面消失,淮城内各大茶肆的修士全都炸了—— “这重越和高玥,当真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行尸潮?这……这怎么可能呢?他难道不知道行尸潮有多厉害吗?他难道不知道,行尸潮的攻击力?” “重越已经是元婴境巅峰,他怕什么!他一定是有这个能力,才敢这么去做,你们笨不笨?” “不,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重越虽然是元婴境巅峰,可是柳青峰也不差。柳青峰仅次他几阶,尚不能一人对付行尸潮。上次行尸潮来袭,若不是高瑜苒利用妙计以及特殊灵术将行尸潮击退,只怕连柳青峰也不能幸免。” “这个重越,到底想做什么?” “他该不会是……假意答应,以此让宗门守护放松警惕,而后再设法打开淮城屏障,让百姓深陷水火之中吧?若人族毁灭,这里岂不是会沦为炼狱,沦为魔界的天堂?” 茶肆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就连重越的年轻拥护者们,也都想不出所以然。 重越一定是另有打算,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狂妄到,觉得自己可以以一己之力去抵抗行尸潮?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仿佛很明显了。 …… 宗门当然不可能放松警惕。 届时,他们不仅会加强守城的结界,还会加倍防患重越搞什么幺蛾子。 毕竟重越与高玥都太狡猾了,他们的实力也实在强悍到令人忌惮。 高瑜苒回到房间,看见坐在圆桌旁的魏女,轻步走过去,在对方跟前坐下。 她看了眼一动不动的魏女,小声唤她:“主人。” 魏女这才缓慢抬起头,看向她。 抬起的那张脸是黑的,斗篷又遮住了头颅,什么都看不见。 对方缓缓开口:“我都知道了。” 她顿了一下,才又道:“你做事,实在令我不放心。” 高瑜苒一脸羞愧,低声道:“对不起主人……”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杀了那位元婴大能,夺去了那位的灵根之后,她腰间的上古神玉,就像失去了灵力一般,时常不搭理她。 她从忘忧宗逃跑后,坠入密林深渊,被隐居山林的元婴前辈所救。 那位前辈待她如同亲女,而高瑜苒却在魏女的指点下,诓骗这位前辈,又在魏女的怂恿下,杀了前辈。 魏女替她做了手术,把前辈的元婴灵根换到了她的体内,她也因此有了第二次新生。 只是,上古神玉的光泽愈发黯淡,失去了上古神玉的帮扶,她仿佛行事都不太顺利了。 魏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冷哼道:“你有神玉的时候,顺利过吗?” 高瑜苒:“……”似乎也是。 有神玉的时候,她也没顺利过。 魏女简明扼要:“你只是蠢。” 若不是她身上有女主气运,魏女都懒得搭理她,如此蠢钝,能成什么大事? 高瑜苒被一句话抨击得心里憋闷,她辩解道:“高玥身边一定有神器加持,否则,她怎么可能每一步都行得如此之顺,主人……” 魏女打断她:“人家只是稍微比你动了些脑子而已。” 她其余的话不再说,只是问她:“你可知道,高玥要如何对付我们的行尸大军?” “不知。”高瑜苒忍着心里那口憋闷,顿了一下才又道:“不过,我料她是低估了我们的行尸大军。主人,这次,我们可以用最厉害的行尸大军来对付他们!这一次,我一定要让高玥死无全尸。” 魏女看着高瑜苒愈发像恶毒女配,就连口吻也逐渐趋向于恶毒女配,倒也稍稍放心许多。 她的目光又落在高瑜苒那枚上古神玉上,高瑜苒每每“恶毒”一次,身上的女主光环便少一分。 魏女故意用言语去辱骂高瑜苒,为的就是激发她内心的“恶毒”,激发她对高玥的憎恨。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好了吗?” “嗯。”高瑜苒想起魏女让她办的事,忽然福至心灵,仿佛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让她去办这件事。 她双眼瞪大,道:“主人,你让我把所有购买炸药原料的渠道都封锁,难道就是为了防高玥?我终于知道,高玥为何那般有底气。她难道是想制作炸药,来炸我们的行尸大军?” 魏女冷哼一声:“你这脑子,终于转动了。” 这贬低虽然让高瑜苒心生不爽,可她还是忍不住夸魏女:“主人真是神机妙算,不仅算到高玥重越会来淮城,还算到高玥会利用炸药出风头。主人,您真厉害——” 魏女垂下头,沉默不言,宛如一个假人,进入了休息状态。 高瑜苒见怪不怪了,魏女虽然神通广大,可她行为举止也十分奇怪,经常在和她交流的时候突然进入入定状态。 * 淮城地势复杂,月中雾散日一过,就是行尸潮来袭的时间。 还有五日,行尸潮就要朝淮城集中,并开始攻击淮城。 可是,高玥和重越那边,似乎没什么准备动静。 鬼灵见高玥一直在捣腾铁柱一样的东西,十分不解地问她:“丫头,你这是做的什么武器?这东西,这能抵抗行尸潮吗?” 高玥把引雷器的零件拼接好,又做了一组导电的铜线以及几只简易的穿云箭。 现代引雷技术,无非是利用引雷器与火箭双向作用。 火箭拉着铜丝进入闪电云层,从而导电,通过铜线把云层里的雷电引到地面。 这个世界虽没有火箭,却有灵力。 修士的灵力足够把箭射入云层,并且能很好操控箭的速度与位置。 高玥正在测试穿云箭,老酒头进入实验结界,一脸焦灼道:“丫头,不好了,你要我去进购的炸药原料,我寻遍了整个梁国,都没找到。这些东西,仿佛就在一瞬蒸发了一般。一定是魏女从中作梗,一定是魏女提早做好了准备!丫头,我们现在怎么办?没了炸药,仅凭你们二人,怕是很难对付行尸大军。” 鬼灵也道:“丫头,不如算了,一个将印而已。即便高瑜苒执掌将印,她的话,我们不听也行,她又能拿我们如何?” 高玥继续折腾穿云箭,在穿云箭的尾巴上绑上了铜丝,并搭在弓箭上,“咻”一声射入云层。 只是云层无暴雷迹象,这一箭射出去,并没有达到引雷效果。 高玥搁下弓箭,看向一旁正在调戏打坐的重越,她叫:“这魏女故意在城外聚集了人间邪气,只怕也是一早计划好的。她料到我们会来淮城出这个风头,也料到我们会利用炸药炸行尸潮,所以一早便把炸药原料给收了。” 重越也觉得不会这么巧,他看向高玥的弓箭,问她:“有几成把握?” 高玥信心十足:“不过师尊你放心,上次炸迟不谢军营,我还囤了一些炸药在乾坤袋里。虽然不多,但应该能顶上一段时间。再一个,咱们也不是真的要靠炸药。” 她顿了一下,才嬉皮笑脸道:“我只是想试探一下,那个魏女有几分手段,心机有几分。目前看来,她比我想象中的更深谋远虑。师尊,她肯定没猜到我们想用引雷之法来对付行尸潮,不过这次我们面临的行尸潮应该也会很厉害,我们要小心为上。” 老酒头打量着她制作的引雷器,发出疑惑:“丫头,这玩意真的能行吗?那些行尸,真的能靠雷电来对付?而且,修士渡劫,那雷劫都是一阵阵的,如何能持续让雷电劈下来?丫头,这可开不得玩笑,稍有闪失,你和重越可就万劫不复了!” 高玥解释道:“雷电的特点是电流大,都在kj~mj之间。雷电劈下来时候,电压会很高,造成的破坏几乎是毁灭性的!要引雷,首先是要有雷劫的云,雷劫击打下来时,目标只会对准渡劫人,可我们的人工引雷,就是利用引雷火箭,增加渡劫雷云的电荷!若是在别的世界,这种引雷方法,可能概率不高,但在这里,一定能百分之百成功!” 她顿了一下又说:“行尸潮最怕的是火和雷电,只要我和师尊能把行尸潮引入一个固定的阵法之中,师尊就能开启地狱之门,把这行尸统统打入地狱,用岩浆之火烧死!” 高玥的计划也很周到,同时也让老酒头找到了数十名即将渡雷劫升阶的弟子。 到了雾散那日,淮成的结界又加厚,宗门的人全都站在城墙之上,准备迎接尸潮。 他们压根不相信重越师徒二人可以以一己之力,对付行尸潮。 他们站在城门之上,看着城外方向,只见高玥分别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插了几根柱子。 引雷器被化形成了木柱,是以在旁人眼中,那就是几根没用的木头。 白筱冷嘲道:“怎么?这魔界还打算用阵法来困行尸潮呢?魔尊的地狱之门是很厉害,可他不会天真到以为,地狱之门能对付这些行尸潮吧?” 酒刀冷哼,回怼:“老妖婆你懂什么?魔界的阵法可厉害呢!你等着瞧吧!” 白筱冷冷瞥他一眼:“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死的!” 重越御剑悬浮在城外的高空之中,紧闭双眼,仿佛在等待什么。 高玥插完“木柱”也回到高空,俯身趴在狗子身上,看着远方滔天的尘土,小声问重越:“师尊,你怕不怕?” 站在重剑之上的重越睁开眼,斜睨她,冷哼一声:“本尊乃世间至邪,怎会惧怕这些邪物?” 高玥“嘿嘿”一声:“不是,我是问你怕不怕雷劫?万一雷劫不小心认错人,来到你身上,岂不是……” 重越冷哼一声,语气更傲娇:“若有雷劫来泄本尊体内灵力,本尊倒求之不得。” 高玥摸摸鼻子,小声吐槽:“师尊你自虐倾向啊?” 重越斜眼看她:“当然,若是阿月能快些成长,本尊也不会再用这些蠢办法来泄体内灵力。人间有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高玥:“……” 玛德。 她怀疑重越在开车! 还是一辆通往高速的车! 第91章 替嫁砍西瓜 宗门为了让城中百姓都看见重越的这场败仗,特意在城门上空悬挂数十只铜镜,全程直播这场大战。 他们想让这城内那些拥护重越的人,好好看看重越是如何死在行尸潮里的。 也要让城中百姓看看,他们是如何保护这座城的。 几大宗门想挽回损失的名誉,亦想挽回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 即便知道尊上的实力,可鬼灵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肉呼呼的手抓在城墙上,蹙眉道:“尊上素来狂傲,却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我这是在紧张什么呢?难道还担心尊上对付不了一群行尸吗?” 白筱看不惯赤霞宗两口子,冷瞥她一眼:“鬼灵,你还真以为你家尊上是神了?即便是两个柳掌门,也对付不了那群行尸,遑论他重越不过是个元婴境巅峰,他靠什么灭这群行尸?靠他目无一切,靠他桀骜不驯?” 鬼灵攥紧自己的肉拳:“白掌门,请你端正自己说话的态度!你看看你这幅嘴脸,不如我们魔族来得坦荡!我们魔族放任欲望,不像你们人类,表面虚伪。” 白筱口不择言道:“我们人族正道再虚伪,也不能容忍自己胖成这样。” 这话激怒了老酒头,他拔出大刀要朝白筱砍过去:“老妖婆,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怪不得你这个老妖婆几百年没人要,这般尖酸刻薄,谁娶你谁倒霉!” 白筱仰着脸回骂:“酒刀,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想与宗门为敌?” 一脸正气的柳青峰轻咳一声,道:“二位道友,莫要急躁,莫要急躁。莫要伤了和气,万事以和为贵。与其窝里横,不如再做好准备,行尸大潮就快来了。” 老酒头哼一声收了刀,瞥了眼柳青峰,嘀咕道:“柳掌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搞这么多铜镜挂天上是想干嘛。你不就是想让城内的百姓看看人家重越是怎么被行尸潮吞没的吗?对不起了,恐怕你要失望了!” 柳青峰依旧和颜悦色:“本尊只是记录一下魔尊这场盛世之战,以供后人观摩。” 老酒头气得又要拔刀,鬼灵却将他拽住:“酒郎,甭搭理他们。” 他瞬间安静下来,喘了口气道:“对,不搭理这些人面兽心的砸碎,我得留着战斗力。” 万一待会他们对付不了行尸潮,他也好下去救人! 而各大茶肆里的修士、百姓,也都紧张地围观这一场盛世之战。 当大家看见高玥在城郊插柱子时,也都发出质疑之声: “这……高玥莫不是还妄想用什么阵法困住这些行尸潮吧?她是真的不知道,行尸潮的厉害?” “兴许魔界没有这么厉害的行尸潮。” “待会行尸潮来了,他们一定吓傻!即便是魔尊的地狱之门,也无法困住这么多行尸吧?有好戏看了!” “快看!来了!” “行尸潮来了!” 由于城内百姓无法搬走,他们心悬一线地望着铜镜。 而城内修士也都是从各个地方赶来助阵的。 若行尸攻城而入,他们便挺身而出保护百姓。 众人虽拥护的派系不同,心里却同怀救世大道。 …… 城郊北边,“轰隆隆”地声音由远及近,滔天黄尘宛如沙城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这边席卷而来。 行尸潮就被裹在沙尘之中,那阵仗,犹如万兽奔腾,又如滔滔黄河之水席卷而来。 城墙之上的人都屏住呼吸望着远方。 鬼灵皱起眉头:“不好,这次的行尸潮,竟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勇猛。” 老酒头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不敢再说话。 其它人亦大气不敢喘,只是紧着眉头盯着前方。 城门之上阴暗一隅,站着一个身着斗篷的人。 她望着城外方向,仿佛在思考什么。 高瑜苒见主人默不作声,问她:“主人,高玥她这是想做什么?” 魏女望着远处,也没说话。 高瑜苒见她没说话,又望着远处道:“不管她想做什么,她这次都必死无疑。他们一定无法抵挡这次的行尸潮。高玥这次,必死无疑。我输了这么多次,这次一定是我赢。” 魏女仿佛想到什么,她道:“你输了。” 听见她的话,高瑜苒一愣:“主人,您……说什么?” 魏女低声又重复:“你输了。” 她仿佛预料到之后的事,给她指了一条明路:“等这场仗结束,若你还想复仇,便南下去岳国找迟不谢。” 高瑜苒不懂她这么说什么意思,她的脸僵硬了一瞬,才道:“主人,这次的行尸潮,是我们最勇猛的行尸军。打头阵的是尸化的岳将军,他可是元婴巅峰的强者!有这样厉害的行尸将军助阵,我们又怎么会输?就算高玥他们已经在魔界研发出血清,那又如何?您不是说过,魔界的基因代码比人族的的简单,想研发出人族血清,并没有那么容易。怎么想,高玥此次都没胜算,怎么会是我输?” 魏女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道:“你以为那几根柱子,真的是无用的东西?那几根柱子并非寻常之物,唤名引雷器。” 她转过身,走向城内方向,抬手一指城墙之内盘腿凝息,准备升阶的修士,问她:“你可知他们为何坐在这里破境?” “赤霞宗的酒刀素来想法古怪,他们不会以为,在这里破境,就能抵挡行尸了吧?” 起初魏女也不明白酒刀想做什么,可当她看见高玥放置在战场上的引雷器,才明白其中蹊跷。 她淡声道:“高玥放在战场上的木柱唤名引雷器,她打算利用雷劫云引雷,以雷劫轰炸行尸军。这雷劫之力远比炸药的威力强。高瑜苒,你赢不了高玥。她的聪明,远在你之上。” 高瑜苒听她这么说,愈发憋闷,双拳攥紧,两眼愈发怨毒:“她凭什么能有这种本事?我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她高玥凭什么?” 她的怨毒每多一分,腰间神玉的光泽便黯淡一分。 魏女见她的气运越来越弱,才又道:“是啊,你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可是高玥却把本属于你的东西,一件件抢走。你恨吗?” 高瑜苒被这么一激,恨意更深,腰间的神玉被笼上一层淡淡地光辉。 魏女知道时机已经成熟,这场仗高玥赢与否,对她而言都有益无害。 高玥若死了,她便少了一大劲敌。 高玥若赢了,高瑜苒必然受挫。 作为一个不断被打击的女主,只要她的怨毒足够深,她的女主光环流失也就会越快。 一旦她的女主光环流失,就会有下一个人接替女主气运。 高瑜苒失去女主光环后,天道会重新选择女主。 按照天道对这个世界所做的设定,新的女主一定会在试炼门中诞生。只要她通过试炼门试炼,在试炼门里拿到第一名,她便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新女主。 到时候,她就可以修大道,破镜化神,从而得到不死的寿命。 而她已经做好一切安排,一旦高瑜苒失去女主光环,她立刻进入试炼门,没人会跟她抢女主。 * “师尊!来了!” 黄沙越来越近,很快,他们看见了行尸群。 这群行尸竟与上一批不同,不仅有飞天的异兽行尸,还是钻地且陆地蹦跑的异兽行尸。 地面“轰隆隆”地震动,地面被拱出无数挑裂痕。 而天上亦是乌泱泱一片,乌烟瘴气的行尸飞禽“吱吱呀呀”扑面而来。 数十名行尸将军数丈高,手持巨斧朝高玥和重越围拥而来。 密密麻麻的行尸靠近,高玥四周立刻铸起结界。 然而,即便是元婴境巅峰的结界,能抵御行尸潮的时间也非常短暂。 行尸将军劈砍结界,飞禽不断喷火,而那些密密匝匝的行尸张开血盆大口,不断撕咬、拍打、锤击光滑的结界面。 结界顶端很快出现一个洞,飞禽开始尝试从裂缝里把头伸进去,却很快被锋利的结界灵气给割断。 然而那些地面行尸宛如有智慧,它们把自己垒起来,行尸踩着行尸,很快爬到结界顶端的裂缝处,试图用手撕开结界。 就趁现在,高玥从脊骨里拔出大刀,身上甲胄着身,英姿飒飒。 她高举大刀,手里的神刀立刻幻化成一柄长弓,拉弓满月,立时出现一柄金光闪烁的长箭。 而她手中的擒魔鞭紧紧地缠绕在箭尾上,“咻”地一声,箭通过裂缝射出去,利箭破空,余气刺破苍空,将趴在结界顶端的行尸轰成肉沫。 擒魔鞭被高玥做了特殊处理,它被带到空中,无限延长。 利箭刺破雷劫云层时,擒魔鞭变成导电铜线,一瞬间被引入地面。 高玥埋在四周的引雷器发挥作用,“滋滋”一阵电流窜下来,雷劫云层里的惊天雷电全被吸引下来。 轰隆隆—— 轰隆隆—— 高玥还在地面到布满了导电铜线,一个地方进电,满线扩散。 伴随着阵阵巨响,战场炸开一阵阵电流,瞬间爆开一连串的火树银花。 雷劫云不断,高玥的箭也不断,引下的雷电也不断。 众人望着城门之外的战场,纷纷傻了眼。 白筱甚至目瞪口呆:“那是……那是雷劫云!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引下雷劫云?” 城外的行尸越来越多,而雷电也不断被引下。 在巨大的电压之下,战场上竟出现了行尸群不断被劈成肉沫的震撼场景! 血腥味刺激着行尸潮更加疯狂,他们疯了一般朝着一个地方扑,然而刚踏入电网范围,就又被余电击得失去行动能力。 这一幕也把高瑜苒看呆了,这般强悍的引雷阵法,她压根不知道高玥是怎么做到的! 见行尸潮被劈得差不多,高玥高举大刀,吼道:“师尊!趁现在!” 地面轰隆隆地被地狱岩浆融开一个个窟窿,那些被电得失去短暂行动能力的行尸,纷纷掉入地狱岩浆之中。 他们在下坠过程中无力上爬,也无力挣扎,很快被岩浆吞噬。 这些行尸大多灵根被毁,它们坠入地狱,立刻就被岩浆融化成水。还有些有灵根的行尸,想凭借一副骨头架子往上爬,地狱之门却“轰”得一声合上。 成千上万的行尸大军立刻少了大半,余下的要么被雷劫劈成焦尸,要么被劈成肉沫。 还剩了一群零碎行尸,高玥走出结界,脖子一歪,大刀一甩,朝着那群行尸冲了过去。 她双手握刀,刀起刀落,迅速于行尸中冲刺。 咔嚓咔嚓地头颅分裂声,听在高玥耳中便是一串串清脆的乐符。 她杀红了眼,也痛快。 宛如切西瓜一般脆响,听着十分悦耳舒爽。 这场景在各大茶肆直播,大家也都看傻了眼。 有人甚至惊叹道: “高……高玥是什么绝世大魔头!想嫁!” 第92章 替嫁的大脑 高玥的神刀尤其锋利,她把砍掉的脑袋全都挑到了身后的一块阵法内。 阿布崽复负责将这些头颅叼到固定的位置,而后一层层码好。 等颅骨堆积成小山那般高,重越便开启地狱之门,这些颅骨“哗”地坠入地狱,被恶鬼们分食,或被岩浆融化。 高玥杀得酣畅淋漓,最后清理战场时,重越的声音宛如空谷回响般从身后响起:“回来。” 元婴境的行尸将军手拎着铁锤朝她砍过来,高玥横刀一挡。 “铛”得一声,火花四溅。 听见师尊召回的声音,高玥并不恋战,立刻往后滑了一段距离,跳上了阿布崽的脊背。 阿布崽四爪一蹬,飞向空中,行尸将军伸手要将它给拽回,然而他的手刚伸出去,一道红光打过来,他的胳膊被轰成了肉沫。 行尸将军“嗷”一声仰天长啸,吼声惊天动地。 他这一声吼,激发了幸存行尸的攻击力,分散的行尸再次集聚,朝着行尸将军汇聚。 高玥回到半空,飞禽行尸也并未放过她,想在她飞回结界前,将她截杀。 然而那群飞禽行尸刚围拥而来,便被一道薄雾般的红潮给震得粉碎。 高玥并不恋战,一刀挥起来,“唰”得一声砍掉袭来飞禽的脑洞,勇猛地冲进结界。 结界已被加固,外围攻击的行尸也变少。 “汪!” 阿布崽突然冲着结界外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慌张。 高玥回身看去。 行尸少了大半,但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一起,力量却不容小觑。仅剩的行尸不再往雷劫范围里淌,而是朝行尸将军冲过去,爬上行尸将军的身体,顷刻之间,居然垒成了行尸巨人! 行尸巨人越垒越高,它们组成头颅、四肢与武器。 行尸之躯组合而成的巨斧缓缓抬起,朝着结界劈砍而去。 结界上方,被行尸巨人的阴影笼罩,头顶黑压压一片,结界里的人感到十分压抑。 重越抬眼望着行尸巨人落下的巨斧,眼底露出一丝轻蔑,在结界破碎的那一刹,赤剑破空,一剑刺入巨人行尸的心脏。 空中一声嘶鸣震耳欲聋,那声音将地面震裂,场面震撼。 高玥见状,立刻举起大刀喝道:“崽!飞!” 阿布崽英勇无比,面对此等巨大行尸丝毫不惧,载着高玥朝巨人飞过去。 巨人的胸腔被破开一个窟窿,行动变得缓慢,阿布带着她绕至巨人颈后,她提刀砍了一下去。 只是巨人后颈过于坚硬,这一刀宛如砍石头,刀刃居然卡在里面。 巨人行动笨拙,却并不蠢钝,他的巨手绕至颈后,就快抓到高玥时,女孩居然丢掉神刀,灵敏地从高考跃下。 重越飞出结界,一把将从高空跃下的女孩捞住。 高玥看了眼远处的雷阵,立刻道:“师尊!我想办法把巨人引到雷阵里!而后你找准时机把引雷箭射入云层,准一些!多引点雷劫下来!劈死这个鬼东西!” 重越低声道:“你去引雷劫,我来对付它。” 高玥拒绝:“不行。我能力有限,引下的雷劫也有限。师尊你实力彪悍,引最彪悍的雷劫,劈死它!” 这次的行尸潮实力远在他们预估之上,若没有雷劫,这场仗他们还真没胜算。 高玥把擒魔鞭交给重越,再次道:“师尊,听我的!我皮糙肉厚,经得住折腾!” 巨人是成千只行尸组合而成,即便砍了四肢,穿了心脏,砍掉头颅,也不妨碍它继续攻击。 若将巨人引入雷阵之中,再引雷劫下来,正好可以将这批行尸潮一网打尽,收工回家。 重越见她面部与手臂青紫交加,红痕累累,皱眉欲言又止。 高玥站起身道:“师尊,我没事。快!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做你的拖油瓶!师尊,阿月不想做拖油瓶!” 为了不拖累重越,高玥纵身一跃,立刻又朝高空飞去,跳上阿布崽脊背。 行尸巨人的双臂疯狂飞舞,想把于它周身穿梭的高玥抓住。 然而高玥如同泥鳅一般,巨人压根抓不住。 行尸巨人“轰隆隆”移动脚步,朝高玥追去。毕竟是无数修士行尸堆积而成的巨人体,实力不弱,很快将它们追上,那只巨手一把抓住了阿布崽的尾巴,将狗子与空中甩起来。 巨人拿手撕碎阿布崽,捏碎了阿布的骨。 它正要把阿布撕碎,鸵鼠从阿布后颈里钻出,瞬间膨胀变大,一口业火喷过去,将重伤的阿布接住。 高玥从高空跌下,双腿跪地,重重摔在地上,腿骨被砂石磨破。 她保持这跪地的姿势,还往前滑了一截,皮肉绽开,血肉模糊。 高玥看向高空,鸵鼠托着阿布崽正要飞过来,她厉声道:“别管我!先回城!” 阿布崽重伤,必须先回城治疗。 她虽受了些皮肉伤,暂且可以忍耐。 众修士通过铜镜看见这一幕,心都提到嗓子眼。 从铜镜里他们可以清楚看见,高玥的膝盖皮肉绽开,砂石与血肉搅在一起,几乎能看见森森白骨。 高玥的拥护者看见这一幕,也心疼不已: “高玥加油啊!” “我是宗门弟子,我一路看着高玥从无灵根到有灵根,又到今天!她嘴上说着并不关心人间正道死活,可却用自己的行为告诉大家,她想拯救这座城!” “我看不下去了!有没有人跟我一起冲出去,帮她一把?” “我跟你一起去!” 众修士纷纷从脊骨里拔出刀,想冲出淮城结界,去战场帮助高玥。 他们脚还没跨出茶肆,就被宗门弟子给拦住:“这次是宗门与魔界之间的赌约,正道修士一个都不许参与!若是参与了,就以堕魔罪论处!” 与此同时,茶肆里有人叫了一声:“高玥小心!” 战场上,高玥疼得跪在地上,双膝火辣辣地疼,骨头仿佛碎裂。而一双手掌也磨破了皮,双臂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无力地趴在那里喘气。 浑身骨头如碎裂,血脉膨胀,几乎炸裂。 城墙之上的人看见这一幕,有人冷不丁笑了一声:“还以为有多大能耐,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甚至搭上性命。” 阴暗处。 高瑜苒望着魏女,只见她指尖萦绕着一抹绿光,宛如在操控行尸大军。 她仿佛明白什么,好一阵儿才道:“主人,您……” 魏女并不搭理她,继续操控行尸巨人。 岳将军是元婴境的行尸,若加上这些行尸兵的力量,即便是重越,也很难将其攻破。 蚂蚁尚能绊倒大象,遑论行尸军组合。 高瑜苒也不再说话,心里想起魏女的话,也不由犯嘀咕。 她不想承认自己比高玥差,可现实却很残酷,她无法逃避,也由不得她逃避。 方才见高玥引下雷劫,把行尸军几乎击溃时,她内心震撼滔天,心态几乎崩溃。 直至那一刻她才不得不承认,高玥的实力,比她强太多,甚至远超她的认知。 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高玥与魏女才是可以匹敌的对手,而她这是一枚可怜的棋子! 也正是有了这个想法,她腰间神玉“叮”得亮了一下。 脑中也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声音,神玉开始给她传递讯息。 那些讯息断断续续,整合起来,却是一句话: ——跑。魏女,你娘,都要抢夺你的气运光环! 高瑜苒望着魏女的侧颜,后脊发寒,手心里渗出汗。 上古神玉已经沉寂数月,已经很久没有给她传递过讯息。 这神玉也不知是积攒了多久的灵力,才给她传递了这么一句讯息。 她看了眼战场上的高玥,这一次,竟再也不敢情敌。 只见战场之上,巨人的重斧就要落下,高玥即将被砸成肉泥。 高玥依旧跪在地面上喘气,胸腔剧烈起伏,仿佛在用意志力压制身体的剧烈疼痛。 重越刚抵达雷劫阵之内,见高玥有危险,想回身救她。 然他还未出手,就见高玥忽地抬起头,一双眼赤红,唇角一弯,抬起手,大喝一声:“刀来!” 卡在巨人后颈的神刀开始“嗡嗡嗡”颤动,可陷得太深,卡得太死,行尸“细胞”又紧抓着这柄刀,神刀并没有成功挣脱束缚。 刀并未来,装逼失败,空气里有一丝丝尴尬。 高玥从乾坤袋里掏出□□点燃,胳膊抡圆儿朝巨人丢过去。 巨人笨拙地拿手抓住,而后拳头里“轰”地炸开,手心炸出一个骷髅。 高玥趁现在,用尽浑身力气朝旁一滚,成功躲开。 居然痛苦地砸下一拳,她方才待过的地方立刻出现一条深沟,泥沙急速下陷,呈坍塌趋势。 高玥缓缓站起身,再起抬手:“刀——” 深吸一口气,含着嘴里的血再喝一声:“来!” 女孩气势雄浑,身体的血变成灵息,不断与神刀呼应。 卡在巨人后颈的神刀又开始“嗡嗡嗡”颤动。 “砰”地一声,彻底挣脱束缚。 “咻”地一声破空而来,落入高玥手中。 高玥抓紧刀,浑身立刻被一股充盈的力量装满,纵身一跃,大刀一举,高起低落,直接砍断了巨人那只握斧的手! 砍断的手臂掉落在地,立刻又变成行尸分散开,重新爬回巨人的身体,开始重新组装。 趁现在,高玥朝雷阵跑去,等到了一定安全距离,她回过身冲巨人招手:“大傻个!来啊!” 她攥紧手,把掌心的血液挤出来,滴在地上。 这血液宛如最甘甜的汁水,吸引着巨人浑身每个细胞都在躁动。 它终于受不住诱惑,朝着高玥奔跑而去。 高玥御刀而行,速度奇快,成功把巨人引入雷阵之中。与此同时,重越将引雷箭射入云层。 雷劫云轰隆隆地搅动,雷电突破云层,被引雷器引入地面,爆开惊天动地的雷电! 一时间,地动山摇,行尸巨人被雷劫包裹,顷刻间变成火人。 待行尸巨人被劈得失去反抗能力,重越再次打开地狱之门,让这只充满危险的行尸巨人坠入地狱,化为熔浆之液。 …… 雷劫云逐渐散去,战场上硝烟弥漫,焦臭熏鼻。 高玥站在原地喘息,拿大刀支撑伤痕累累的身体。 重越于高空落下,刚来到她跟前,女孩丢下刀,软趴趴地栽到他怀里:“师尊,我废了。” 她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碎了。 突然有点后悔出来打行尸,太累了。 重越将她打横抱起来,踏上赤剑,往城内飞行。 与此同时,不断给她渡灵力,替她治愈身体的皮肉伤。 抵达城墙之上时,高玥的皮外伤已恢复地七七八八,勉强能站稳。 鬼灵冲过来握住她的手,一脸心疼道:“丫头,你怎么样啊?灵根有没有受损?” 说着手里掏出一把十阶丹药:“快吃点药,补补身体。” 高玥将一把药吞进腹中,灵力也恢复不少,她打量四周,想到什么,便问:“高瑜苒呢?” 鬼灵看向四周,这才道:“从开战就没看见她。” 高玥冷哼一声:“果然跑了。” 老酒头一听高瑜苒跑了,立刻道:“老子去追她!她一定是想回去找她那个爹,我倒要看她能跑多远!” “不用追了。” 高玥又说:“我已经让三位师兄分别堵了她所有去路,她跑不了。她不会去找高老爹,一定是想南下去找迟不谢。” 老酒头不解:“她跟迟不谢可是有仇的,她怎么会去找迟不谢?” 高玥:“她身上有一种法宝,魏女一直想夺取她身上的法宝。这东西,除非自己与高瑜苒解绑,否则谁也夺不走。此时此刻,无论高瑜苒有没有意识到魏女是在利用她,她都会去找迟不谢。她清楚知道,只有跟迟不谢两两联手,才能击败我们。迟不谢才是最恨我的人,两个最恨我的人集在一起,一定会想各种方法来对付我。” 男女主光环加持,必然是无敌的。 因此高玥不能让两人见面。 很快,她腰间铜镜震动,收到二师兄的传讯:“小师妹!高瑜苒想从东门逃走,被我抓到了。” 镜中人顿了一下,才又道:“只是……” 高玥见宋乐乐表情不对劲儿,疑惑:“只是怎么?” 宋乐乐把铜镜对准高瑜苒,只见她病怏怏地躺在金丹凤凰脊背上,腹腔空无灵根,脸皮被剥,一张脸血肉模糊。 不仅如此,她的后脑勺也出现了一个洞,仿佛被挖走了什么。 金丹凤凰用灵息吊着她一口气,仿佛在等谁来救它的主人。 高瑜苒腰间的玉佩,已经失去了光泽。 宋乐乐补充道:“她的脑子和灵根,都不见了。” 第93章 替嫁的解药 看见铜镜那边的情况,高玥陷入了沉默。 高玥并不着急去查看高瑜苒那边的情况,只是抬眼问老酒头:“阿布崽情况如何?” 提及这,老酒头挺直胸脯一脸骄傲:“小崽子骨头断了几根,内伤严重,我已经给它动过手术了。让宗门弟子把它送回了城主府休息。” 高玥不放心阿布崽,立刻又道:“先回城主府看看阿布崽,再去看高瑜苒。” 老酒头疑惑:“阿布崽已经脱离危险,它那边也没什么着急的。不如先去看高瑜苒?” “高瑜苒那边才不用着急,她的灵根和脑子都没了,即便现在去看,能得到什么讯息?魏女一定把所有讯息都抹去了。” 比起一个已经无用的高瑜苒,高玥更关心阿布崽的伤势,得确定崽子没事她才放心。 回到城主府,高玥去探望刚做完手术不久的阿布崽,狗子身体里的麻药还未代谢,正在昏迷中。 她替阿布崽检查伤势,确定无碍,手术成功这才放心。 高玥确定人类丧尸病毒并未在阿布崽身体里发生反应,才对身边人道:“师尊,阿布崽被行尸军抓伤,病毒入体,却并未感染,应该是它体内的疫苗起到了效果。看来魔族体内的疫苗,也能抵御人类的行尸病毒。” 重越反问:“这是否意味着,我们的疫苗,人类可以通用?” “恐怕不行。”高玥摇头,解释说:“人类与魔族的体质不同,疫苗在魔族体内形成保护屏障,可疫苗是根据魔族基因研发。换言之,疫苗它本身也是一种病毒,若是将适合魔族基因的疫苗注射给人类,恐怕会产生不良反应。” “会产生如何反应?” 高玥摇头:“目前还没人实验过,所以具体会产生什么后果,我就不得而知了。严重的,可能会导致人死亡。崔莺莺还在迟不谢手上,如果我没猜错,崔莺莺已经研发出了适合人类行尸病毒的血清和疫苗。处理完淮城的事,我想我们可以去一趟岳国。” 重越“嗯”了一声,看她的眼神略带一些温柔:“听你的。” 两人从病房出来,宋乐乐迎面而来。 他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气泡结界,悬浮于空中,将高瑜苒和她的金丹凤凰困在其中。 宋乐乐把气泡结界放下,擦了擦满头汗道:“小师妹!人我给你带回来了!可沉死我了。不知为何,这女人与这只金丹异兽竟有上千吨!把她运回来可废了我些力气。” 气泡结界消失,金丹凤凰无力地趴在地上,它背上趴着脑袋和腹腔被开了窟窿的高瑜苒。 女人双眼无神,目光呆滞。 若不是金丹凤凰不断输送灵息给她,她早已死亡。 三掌门听闻魔宗之人把高瑜苒带回来了,也立刻动身来到前院。 白筱见高瑜苒负伤趴在金丹凤凰身上,又见高玥打算靠近高瑜苒,立刻制止。 并迅速闪身而来,挡在高瑜苒跟前。 她见高瑜苒不仅灵根被夺,一张脸血肉模糊,怒视她: “高玥,你想做什么?虽然你们拿到淮城将印,可我宗弟子高瑜苒说到底,也是宗门弟子,且对这座城有莫大贡献。怎么?你们刚上任,就想卸磨杀驴不成?” 白筱怀里出现箜篌,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上,欲弹动。 她冷哼一声又道:“那边可是有监察镜的,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淮城老百姓的监察之中。高玥,你若不想拿了将印,失去民心,我劝你善良一些。” “善良是什么?能吃还是能增加修为?” 高玥一脸莫名看白筱,冷笑道:“不是吧?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挖了她的灵根,取了她的脑子吧?麻烦你仔细看看她是何时受的伤,她的灵根被挖走时,我还在战场上。况且,我若想折腾她,有的是办法,何须让她去死?她若死了,我反倒觉得无趣。” 宗门为了抓他们的错误和把柄,但凡和他们共处,都会带上监察镜。 几只铜镜高悬与空中,分别从不同方向监察高玥等人的一举一动。 监察镜的画面会传送到各大茶肆,所有人都能看见此时院内的一切。 高玥知道这些宗门想搞什么把戏,正好她也想知道高瑜苒发生了什么,便从金丹凤凰脑中取出了有关她被伤的片段。 空气里,红光流动,很快出现一幅幅清晰的画面。 金丹凤凰脑中有关于高瑜苒和魏女的记忆并不多,是从两人从城楼下来开始。 战场即将清理结束,高瑜苒已经召来金丹凤凰,准备同魏女一起离开。 通过凤凰的视角看魏女,只能看出她大概身形,却看不见脸以及双手,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压根没有一丝皮肉暴露在外。 高瑜苒坐上凤凰脊背,将她魏女拉上来,两人乘坐凤凰一路往南逃。 却在经过一片树林时,金丹凤凰突然受伤,急速往下坠落。 凤凰摔进一片淤泥里,头被糊住,什么也看不见,却听见两人对话—— 高瑜苒声音急促:“主人!你……你要做什么?” 魏女并没有说话。 高瑜苒又道:“主人!这上古神玉是我的法器,您不能拿走!” 她的身体仿佛受到极大痛苦,惨叫一声,而后又道:“你果然是在利用我!为什么……为什么?” 对方并不想多言,只道:“蠢货,你以为,你曾经那枚天赋灵根,是你自己的吗?那是高玥的灵根,是你母亲从高玥那里夺来的。你曾经的一切是偷来的,你如今这一切也是抢来的。你永远比不上高玥,永远。” “不——” 此时金丹凤凰已经把糊眼的污泥从眼睛上甩开,它想过去保护主人,可双腿甩伤,压根走不动路。 只能眼睁睁望着主人受欺负。 在魏女说完那一番话后,高瑜苒无力地跪在地面上,脸色惨白:“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我天赋灵根,这灵根就是我自己的,怎么会是高玥的?怎么……怎么会!” 上古神玉为了给她提醒,已经耗费了仅剩的灵力,已经无力在保护她的仅剩的女主光环。 高瑜苒越黑化,女主光环越弱,上古神玉的灵力也就越薄弱。 魏女注意到上古神玉最后一层保障褪去,故意告知了她真相,想给她来一个巨大打击。 果然,得知真相好的高瑜苒崩溃万分,压根不承认:“不……不可能!我的灵根是我自己的,怎么会是高玥那个蠢货的!我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我才是!” 魏女语速缓慢,一字一顿道:“是啊,你才是气运之女。若你没有偷高玥的灵根,你如今会比高玥更强。可惜,你偷的这枚灵根,与你的天赋相差甚远。老天是公平的,你偷走了高玥的天赋灵根,而高玥则得到了异兽化息的天赋。这,就是天道。” 高瑜苒瞪大眼睛:“不……不可能……我才是气运之女!她高玥算个什么东西!算个什么东西!” 她内心的怨毒越深,仅存的女主光环便越淡薄。 直至最后,彻底消散。 魏女将她的玉佩收入囊中,而后走过来,拍拍她的脑袋,在她后脑勺开了一个洞,挖出了她的脑子。而后又在她腹腔开了一个洞,取出了她的灵根。 高瑜苒痛苦的尖叫声在丛林里回荡,她仍旧歇斯底里地哭喊:“不可能……不可能!我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我才是!我才是!啊——” 魏女取了她的灵根与大脑,同时又将她的脸皮一点点剥下。 她摘下斗篷,却不见头颅,整个脑袋都是一片漆黑的,宛如被打了马赛克,被刻意抹去。 魏女把脸贴在了自己的头颅上,顿时就变成了另一个“高瑜苒”。 她不仅换上了高瑜苒的脸,也换上了高瑜苒的灵根与脑子,做完以上这些,朝金丹凤凰走去,想杀掉眼前这个目睹了一切的异兽。 然而就在她要痛下杀手时,宋乐乐及时赶到。 宋乐乐抵达现场时,金丹凤凰已经扑腾到高瑜苒跟前,正在给它的主人吐灵息,为她吊命。 …… 茶肆里的修士百姓看见这一幕,也都被魏女的行为给震撼。 他们七嘴八舌,开始评判魏女的行径: “这个魏女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居然这般残忍!不仅生生掏了人脑,还取走了高瑜苒的灵根!” “制造行尸的能是个什么好东西?绕是魔尊重越,也从未主动对人间发起过战争!这个魏女,竟比魔尊更邪!” “如今这番情景真是可笑,宗门首领个个愚蠢,还需要魔族来解救我们百姓于水火,真是可悲,可叹!” “原来高玥不是没有灵根……而是被自己的亲妹妹抢了灵根!!” 一名老修士望着窗外沉甸甸的乌云,感慨:“变天喽……” 就在众人讨论魏女与高瑜苒时,有人指着铜镜又道:“你们看!” 城主府,庭院内。 白筱看着金丹凤凰的回忆,恍然也明白什么。 原来她一直看重的宗门弟子,居然同魏女勾结。 这也就能说明,她为何修为不高,却能有法子治那些行尸。 可高瑜苒毕竟是月阳宗的弟子,白筱不允许高玥插手,他道:“高玥,高瑜苒毕竟是我月阳宗弟子,她若犯错,也理应由我宗门处罚,于情于理,都不该你来出手。高瑜苒我会带回宗门,按照宗规处罚!” 白筱用灵力将高瑜苒从金丹凤凰脊背上卸下,将她悬浮在空中。 然而就在高瑜苒被立起来悬浮与空中时,腹腔与后脑勺的洞内,突然“哗哗”地往外流黑色的东西。 那些黑色的东西立刻就吞噬了金丹凤凰,尸骨无存,而白筱因离得近,小腿以下部位被黑色的东西死死裹住。 她痛苦大叫,沧溟海见状不对,立刻拿刀砍了她一双小腿,并将她从那黑色物体的包围中救出,用灵力替她止血。 柳青峰也并未闲着,一道结界打过去,将那团黑色如液体般的东西封印住。 老酒头惊呼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高瑜苒悬浮在空中,她的后脑勺与腹腔里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这黑色的东西。 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都是些密密麻麻的诡异甲壳虫,他们长着利齿,并且具有极大的攻击性和毒性。 那群东西不断攻击柳青峰的元婴结界,就快突破撞碎结界时,金丹鸵鼠震翅飞向天空,一口金丹业火喷过去,将那团东西烧了个灰飞烟灭。 高瑜苒已经疼得麻木,只是仍由那些东西摆弄肢体,露出痛苦的表情。 毕竟高瑜苒与原主有血缘关系,这种时候,高玥善心大发,一刀挥过去,刚烈的刀气砍断了对方的头颅。 高瑜苒最终命绝,尸体连带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甲壳虫,一起被烧成了灰烬。 与此同时,高玥手都麻了,脊背都被汗湿。 这些成堆的虫子让她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做完这些,高玥看向白筱,见她脸色逐渐变黑,瞳孔逐渐转红,提醒说:“刚才那些虫子应该有行尸之毒,她应该也感染行尸之毒了。” 听见这话,沧溟海立刻丢掉怀里的女人,一宗之掌就这般被丢弃在地上。 高玥用灵线将她捆住,而后给她注射了魔界的血清与疫苗,她道:“我给她注射了魔界的行尸毒解药,但人与魔毕竟不是同一个种族。” 沧溟海一脸紧张问:“那……有用吗?” 高玥摇头:“有用的概率不高,死马当活马医吧。” 沧溟海开始小人之心:“你该不会公报私仇,故意给她注射什么毒药吧?” “你瞎的?”高玥扭头看向沧溟海:“尸化的症状你们看不出来啊?况且就她这嘴脸德行,我还真不想救她。魔界的行尸解药,不一定能救她,看她是不是有这个福气活下来了。” 高玥并不想浪费疫苗血清给这样的人,她只想想看看,魔界的疫苗和血清在人的身上,会发生什么奇妙反应。 出乎她意料的是,白筱的尸化速度得到了缓解,也逐渐恢复一些理智。 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概是因为行尸之毒麻痹了她的脑神经,导致她有些混沌,甚至开始口不择言辱骂高玥。 她冲高玥骂道:“高玥!你个小杂碎,快放开我!” 高玥冷声嘱咐她:“你刚注射了解药,行尸之毒暂时压制。我劝你不要动怒,否则行尸之毒会迅速扩散。” 白筱半边脑子已经麻掉,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你个不得好死的臭丫头,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她的恶毒嘴脸突然暴露,让在场宗门人士觉得很是陌生。 高玥一挑眉,冷眼看她。 很快,女人七窍流血,白眼一翻,皮肤迅速枯萎,彻底尸化。 高玥一脸可惜,扭过头对重越说:“师尊,看来我们的解药,对人类没什么作用。看来人间的解药,我们得再重新研发。等研发出来,所有骂过我,得罪过我的人,都休想得到我的解药。” 她说着话时,特意看了眼柳青峰与沧溟海,叹气一声道:“哎,我就是这么,记仇。” 沧溟海与柳青峰神色复杂。 茶肆内,一片静默。 辱骂过高玥的众修士:“……” 他们的脸色比柳青峰沧溟海好不到哪儿去。 第94章 替嫁的孩子 柳青峰当然听出高玥是内涵他们。 他沉脸道:“高玥,你休要夸下海口。你,真能研发出行尸之毒的解药?” 高玥眨巴着眼看他:“我没说自己一定可以啊,但魔界行尸之毒的解药是我研发出来的,我夸个海口没毛病吧?就算我研发不出行尸之毒的解药,我也不犯罪吧,柳掌门,你没必要拿这种口气质问我吧?” 她取出将印,在两个老头面前晃悠,道:“这是淮城将印,按照赌约,今日起,淮城被魔界接受管制。接下来一段时间,还希望各宗配合我们魔界,好好整治周遭的行尸,好让这淮城恢复原样。” 沧溟海被这丫头的趾高气扬气到,哼了一声道:“我们愿赌服输,只要你不做出伤害淮城,并违反人间规定的事,我们都听你安排。” 如今将印到了魔宗手上,柳青峰和沧溟海自然不服。 他们已经想好了,在淮城留下一拨人,而他们则带着主力回宗,休养生息。 若淮城行尸彻底清理,他们宗门也能捞到一些好名声。 若淮城行尸得不到治理,那么这口锅就由重越来背。 两全其美。 高玥一脸得意的点头,“嗯”了一声才道:“虽然你们宗门卑鄙可耻,曾搞过一些骚操作来欺负我们忘忧宗,可我们忘忧宗呢,为了大局,也可以不那么小气,我们呢,就暂时容忍你们来帮忙维护淮城和平。不过,你们不会只留下一拨人在此,各位掌门带着核心站队离开吧?” 沧溟海:“……” 他们的打算被高玥看穿,柳青峰亦是一脸尴尬。 高玥看了眼沧溟海,又看向柳青峰那个老头,见他依旧绷着那张不露自威的脸,又问:“柳掌门,你们不会带主势力队伍跑掉吧?今日我和师尊清理的那波行尸军,应该是魏女手上最厉害的一波行尸军队。短时间内,她手上应该不会再有战斗力较强的军队来攻城,所以,接下来城内的压力反而会小很多。若你们这时候跑了,倒显得你们贪生怕死了呢。” 柳青峰:“……” 老头的脸差点被绷住,而后才道:“淮城是梁国最后一道防线,若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宗门与淮城共进退。” 高玥连连点头:“嗯嗯,各位掌门不临阵脱逃就好呢。好了,接下来我和师尊还有事情要商议,我师兄会把你们宗门接下来要做的事,都一一分配下去。只要你们按照我们说的去做,淮城至少三年内不会被行尸军攻破。” 沧溟海报以质疑态度:“真有你说得这么厉害?” 高玥看他:“我和师尊二人能独自对战行尸军,你们,行吗?沧掌门,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我劝你眼界开阔些,不要总是质疑人。哦,也对,我都忘了,你们是喜欢仗势欺人的井底之蛙,理解理解。” 高玥知道那些铜镜在直播他们的一言一行,她故意反复提及宗门的龌龊行径,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 沧溟海被气得涨红脸,对方也的确有本事,他实在吵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各大茶肆的修士百姓,看见这一幕,也都忍不住开始夸赞高玥。 因她在战场上的浴血奋杀,不少修士对她倒戈,成为她的拥护者。 修士们七嘴八舌道: “前几日还有人把高瑜苒奉为女神,奉为正道之光。我还纳闷,凭什么她一出现,那些丧尸就避而远之,还以为她是有什么特殊能力。现在看来,呵,不过是与行尸之母勾结,视淮城百姓安危于不顾,真是坏到骨子里了。呵。” “你们看看,这才叫正道之光女战神!高玥可不像高瑜苒,这战场,可是她一刀一刀砍下来的!” “对,高玥这才叫女战神。” “呵,女战神又如何?也不是人间女战神,人家可是魔族之人。” “高玥可灭堕魔,修仙石上并未出现她堕魔的提示,按照修仙界的规矩,她依旧向着正道,依旧为正道。” 高玥从最初无灵根进入修仙试炼门,再到之后在修仙大会上拿到冠军突破金丹,再到之后被四宗围攻,被迫升阶元婴……她这一路走来的破镜速度,堪称奇迹,也十分励志。 有人忍不住夸赞道:“原来高瑜苒的天赋灵根是高玥的!高玥可真是正道仙子,在被抢了灵根的情况下,还能再修出一个灵根。并且身处魔族,还能保证正道心境,保证自己不堕魔,真是难得,难得。” 有人说得更夸张:“我认为,魔尊此次出手帮淮城,就是因为高玥!高玥可真是奇女子,魔尊为了她,居然肯帮人间渡灾劫!高玥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女菩萨,有一颗无比高尚的道心,能将魔渡化。” 于是,高玥“女菩萨”的称号就在淮城不胫而走。 听见“女菩萨”这个称号,高玥一脸无语,小声吐槽:“谁要当女菩萨?这些人有病吧?魔尊为了我救整座城?我们尊上才没那么无聊,也没这份儿善心。嘶——” 高玥的皮肉伤虽被重越及时用灵力止住,可她伤势过于严重,待灵力消散,膝盖的伤口又重新溃烂。 她坐在床榻上,把自己裙子捞起来,将一双裸露的双腿搭在男人大腿上。 重越指尖绕着灵气,正用灵力为她彻底“清洗”伤至骨髓的淤血。 骨头里有小石头扎在里面,陷在她的骨头裂缝里。 重越指尖灵力一绕,那些骨头全部脱落,“噔噔噔”散落在了地上。 高玥疼得直吆喝:“师尊,您轻点儿,很疼的!” 重越瞥她一眼:“逞英雄的时候,怎不见你喊疼?” 她小嘴一撅,嘀咕道:“那能一样吗?我在战场上要是喊个疼,把自己的勇气都泄出去,如何能抵抗行尸将军?” 说到这里,她想到什么,又说:“不过那行尸将军的确厉害,那魏女真有点手段,居然想到用这种方法,来增强行尸军的力量。师尊,你知道今天那个巨人行尸将军,在另一个文明,叫什么吗?” “嗯?” 重越替她清理完膝骨里的石头,温热的手掌覆盖上去。 女孩血肉模糊的膝盖,皮肉顿时重新愈合。 等他把手挪开,她的膝盖又光滑如初。 高玥说:“叫高达,战斗力可强了呢。这魏女,居然拿行尸军造高达,看来她还真不笨。” 她猜测,魏女和她一样修的是生物学。 只不过,魏女修的是人类生物学,而她修的是动物学。 高玥之所以能很快研发出魔族的血清和疫苗,主要还是因为魔族的基因里,本就有动物的特制。 高玥从火彝族带出了大量文献与资料,她在现代时,就是一个高智商“天才”女博士,搞的虽然是动物学,却也有其它特殊癖好。 譬如读博期间,科研压力大时,去隔壁数学系听听课,跟学弟学妹们讨论一下某道数学分析题。 譬如为了缓解科研压力,去人物理系听听课。 高玥这特殊的癖好还被同教研室的研究生嘲笑过,她也没想到,一朝穿越,听的这些课程居然还派上了用场。 譬如,修仙试炼门里,她拿一道曾经和数学系学弟学妹们研究过的数学分析题,难住了高瑜苒。 再譬如,因为物理学基础知识扎实,可以制作一些类似于玻璃、炸药的小玩意。 #论一个学霸的特殊癖好。# 高玥修仙之后,脑容量愈发扩大,随着修为升级,她发现自己脑子可消耗的知识也愈发多。 她翻阅了大量火彝族文献与资料,竟然能把感兴趣的知识完全消化。 高玥不知道魏女的知识底蕴有多厚,她就是担心自己在“知识”含量上敌不过魏女,所以还在持续地“啃”火彝族的资料。 她把感兴趣知识先行消化,把不感兴趣的留到了最后。 那些她不感兴趣的知识,她本来打算慢慢啃,可当她意识到,魏女的知识面也很广时,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开始死命地“啃”那些知识。 颇有一种上学时期,担心自己考第二名的焦虑感。 重越没听过什么“高达”,也并不感兴趣,替她治疗好腿伤,见她在发呆想什么,拿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想什么?” 高玥眼中闪过一丝焦虑:“我在想,万一魏女比我学习好怎么办!师尊,我有点焦虑。” 重越:“……” 他沉默了一瞬,道:“翻身,躺下,给你治疗背伤。” “喔喔。” 高玥立刻把自己翻了个面,趴在床上,把脊背露给重越。 重越指尖溢出一道灵光,轻轻地划开了女孩的衣衫。 女孩的脊背露出来。 雪白的肌肤,清晰可见的蝴蝶谷,因为瘦,股沟肌肉线条分明。 女孩脊背的治愈灵气消散,伤口重新溃烂,脊骨也因重伤而变弯。 她的脊骨缝隙里有不少碎石,应当是摔下地面,皮肉被摩擦开时陷进去的。 重越的手轻轻一抚,一道温润的灵气在她脊背上散开,碎石脱落,高玥疼得“嗷嗷”直叫:“师尊你轻点儿!我第一次,痛!” 重越一脸好笑反问:“哦?小徒弟想要第一次?” 高玥没听明白什么意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霎时脸红。 她涨红脸,正要解释自己没那个意思。 便听男人又道:“你重伤在身,灵根你的灵息被大量消耗,正好需要大量灵息摄入。” 男人一顿,身体压下来,在她肩胛骨上落下一吻。 女孩脊背上溃烂的部分,开始重新愈合,很快恢复光滑。 男人拿脸紧贴她的蝴蝶骨,低声又道:“外在的灵力摄入,总会流失一些,不免浪费。若与你双修,本尊灵力,到能一丝不泄地进入你的体内,紧裹你的灵根。” 高玥:“……” 那个“一丝不泄”听得高玥一阵面红耳赤。 她还是个孩子,师尊莫要开车上高速!qaq 第95章 替嫁的利用 白筱出事,月阳宗乱成一团。 由于无人接替月阳宗掌门职务,宗门事务被四宗之首柳青峰接管。 柳青峰回到房间,把门窗拿结界封上。 他来到一面铜镜前,对铜镜拱手。 一道青光掠过,铜镜里面,出现了高瑜苒那张绝美的面孔。 柳青峰毕恭毕敬道:“白筱已死,魔宗高玥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好对付。” “高瑜苒”那张脸十分僵硬,阴沉,嗓音沙哑:“她的确让我很惊喜,也让我感到意外。在她面前,你需注意一些,不要露出马脚,且慢慢留意。修仙试炼门就要重新开启,你盯着高玥,不能让她知道修仙试炼门即将重开一事,提防她同我一起进修仙试炼门。” 柳青峰应下:“明白。” * 重越在高玥肩胛骨上落下一吻,倒是激得高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打了个颤栗,求饶似的道:“师尊,我还是个孩子,我的灵根还是个宝宝,承受不住吧?” 重越的气息喷溅在她背部肌肤上,一片灼热:“本尊也重伤在身,灵息并不充沛。而你也需要大量灵息摄入。” 高玥:“……” 虽说她带有现代思维,可她也害怕双修之后,跟重越的关系发生微妙的变化。 她并不认为重越是真的喜欢她。 面对男人突然闷骚的攻势,高玥还是有些慌张,甚至在男人再次亲下来时,身体都止不住颤了一下。 重越的动作还是点到即止,给她拉上衣服,将他捞入怀中,紧紧抱住:“罢了。凡事都有意外,等你上升至元婴中期五阶,再谈双修之事。” 虽说两人现在情况适合双修,可不排除发生意外,比起倾泻欲~望,他更在意高玥的安危。 高玥如今体质特殊,灵根并不稳定。 说不准在他攻势之下,她的灵根突然受损。 高玥松了口气,仍由男人将他紧紧捞在怀中,气息也变得平稳均匀。 她不敢睁眼,担心对上大魔头那双炙热的双眼。 她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缓了一会儿,才又开始跟他探讨魏女的事:“师尊,您觉不觉得,魏女所做的一切,都有些,诡异?她为什么要扒了高瑜苒的灵根和脑子?为什么要用她的皮?难道,她是没有皮的什么东西?” 这一点也是重越疑惑之处,他道:“魏女如此做法,本尊也觉匪夷所思。” 高玥被重越这般抱着不太舒服,想尝试翻个身,却被男人一双手臂紧紧桎梏。 她尝试动了一下,小声道:“师尊,你这样我不太舒服,我想调整一下姿态,找个舒服的姿势好好思考一下魏女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好。” 重越生怕她逃跑一般,只稍微把胳膊松了一松,给出她一个可以调整姿态的空间。 这个空间,她伸手挠个痒痒可以,可是翻身完全不行。 高玥叹息一声道:“师尊,我想翻个身。” “哦。” 男人语气淡淡地,这才完全把手放开。 趁现在,高玥赶紧翻了个身,拿脊背对他,开始思考魏女的思维。 然而她刚翻身,男人的双臂从她腰间穿过,用一双手臂从身后将她纤纤细腰锁住。 高玥垂眼看着锁在自己腰间的手,一脸无语,居然觉得身后的男人有疑似幼稚。 高玥吐出一口气,开始整理从穿越至今所有的细节。 她恍然想到什么,问:“师尊,我是异兽化息的天赋,那在我还没有修为的时候,我可以进入普通的结界吗?譬如,火彝族,魏姨娘的结界。” “不能。” 重越一顿,又反问:“你想到了什么?” 高玥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可以轻松进入宋乐乐与阿布崽的结界,也正因如此,与他们结下不解之缘。 还有在试炼门幻境里,她看到了阿布崽重越抵抗行尸的回忆,也看到了原主的回忆。 在原主的回忆中,原主误入了魏姨娘的结界。 也正是误入魏姨娘的结界,她才知道了所有真相。 知道了火彝族靠掠夺人灵根的天赋,知道了自己的天赋灵根被夺。 也听见了魏姨娘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思及此,高玥立刻动用灵力,把自己的记忆拉扯而出,展示给重越看。 回忆幻境里,高玥误入魏姨娘结界,躲在假山后,听见了魏姨娘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魏姨娘对男人说: “高玥必须死,若她活过十五岁,瑜苒的人生必定会受其影响。瑜苒的灵根是偷来的,如果高玥不死,她以后的路必定会很难走。柳郎,这高玥虽然不受待见,可到底是我夫君血亲。请你想想办法,帮我除掉她。” 男人低声道:“三日后,魔头重越会往丞相府送上花轿,强娶高瑜苒。高丞相如何舍得爱女,自然会让高玥这个废物替嫁。届时,让人把花轿丢进弱水河,惹怒魔头,高玥,必死无全尸。” 魏姨娘笑道:“柳郎好计谋。当年魔头重越和四大宗门定下和平契约,此后便消失。休养生息多年,四大宗门已经强大,正苦于无理由讨伐魔界。若魔头杀了丞相之女,四大宗门便能找魔头要说法,一箭双雕。” 画面陡然一转。 高玥因不想替高瑜苒出嫁,用药把她迷晕,替高瑜苒换上了嫁衣,把高瑜苒送上了花轿。 高玥已经知道灵根被偷的秘密,恨极了高瑜苒。 她抓起匕首,想捅破高瑜苒的心脏,以此报复魏姨娘。 可最终心软了。 当然心软的结果,换来的是自己被炮灰。 …… 画面戛然而止,若不是仔细整理思绪,高玥都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细节。 重越大抵知道她想问什么,解释道:“你乃异兽化息天赋,在无灵根的情况下,可以进入异兽结界。可其它结界,若不是设界人想故意放你进去,你,进不去。” 高玥沉默一瞬,而后才道:“所以,我在悬崖边初遇你们时,之所以能进入你们的结界,是因为那结界是你布的?” 重越纠正:“为异兽而布的结界,也能被异兽化息天赋破解。当然,即便你有这个天赋,只有低阶结界无法阻挡你,再高一些的结界,也能将你阻挡。” 高玥听明白了,分析道:“我在悬崖初遇你们,之所以能进你们的结界,是因为三师兄受了伤,灵力不足,而那个结界也是为吞云兽布置,因此我能轻松进入这个结界。我这么理解,对吗?” 重越点头:“嗯。” 高玥继续又道:“而当时我在丞相府,之所以能进魏姨娘的结界,并非是我有那个能力,而是她故意放我进去,故意想让我听见真相。她想让我在被绑上花轿前,杀了高瑜苒……” 心里的一团乱麻逐渐理清,她顿了一下,继续又道:“他们原先的计划,是想借我之手,杀了高瑜苒。而后再让我上花轿,让我沉入弱水河,被魔尊杀死。” “我的确因为愤恨,把高瑜苒绑上了花轿,可我最终心软了,这应该是魏姨娘没有想到的。我没死,并且入了忘忧宗,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们设想背道而驰。” 重越也听出一些端倪,他挑出重点,道:“他们认为,你能杀了她。高瑜苒乃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没有任何一人能杀她,包括魏女。可他们确认为,你能杀她。” 高玥翻个身,侧身面对重越,激动地抓住男人的肩膀:“师尊,这个魏女之所以给我和高瑜苒换灵根,就是为了让高瑜苒的气运光环,一点点剥落!我是与高瑜苒互换灵根的人,因此魏女认为,我是唯一一个可以杀她的人!” 重越看她,淡淡道:“事实证明,你的确为高瑜苒克星。” 高玥捏起小拳头在他胸口砸了一下:“师尊,重点不是这个!” 重越被女孩锤了一拳,心脏跳动得都有些不太正常。 他把眼底的波动压下去,继续一脸镇定看她:“重点是什么?” 高玥激动地捧住男人一张脸,瞪大眼睛道:“重点是,从一开始,我就是魏女的棋子。魏女很聪明,她知道我与高瑜苒灵根互换,我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天道的庇护,可能会拥有杀死高瑜苒的能力! 虽然如今的发展,偏离了她最初的设想和轨道,可高瑜苒如今失去女主光环,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讲到这里,她又是一顿,反问被她揉着脸,表情却冷淡至极的男人:“师尊,你明白了吗?” 重越被女孩揉着脸,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嗓音也一如既往冷淡:“她一直以来,都在利用你。” 想到这里,高玥火冒三丈,怒火上头,又狠狠在重越胸口砸了一拳:“是啊!她一直以来都在坐收渔翁之利!我怀疑,她早就猜到我能抢走高瑜苒在西音深渊的机缘,也猜到我能制出魔界的疫苗!我越优秀,高瑜苒就越妒忌我,高瑜苒越妒忌我,她就能干出越恶心的事儿,女主光环也会被弱化。” 重越第一次见高玥如此激动。 高玥现在就宛如一个被外面女人惹生气,回家后锤自己老公的情绪小女人。 重越莫名挨了一顿捶,他伸手过去,把小姑娘脑袋勾到怀里摁进,抱了抱她,又轻轻拍了拍女孩后脑勺。 无心上千年,他也不懂该如何安慰女孩。 可他那颗心的构成也有老酒头与鬼灵的真心,便自然而然,学着老酒头哄老婆的手段。 他笨拙地把她摁进胸膛,笨拙地拍她脑袋,甚至连安慰都是笨拙的:“莫要将对方想得过于优秀。她兴许是将计就计,利用你对付高瑜苒。可我并不认为,她能预料到你能拿到西音深渊的机缘、制出疫苗,以及打赢今日这场仗。” 高玥的头被男人勾过去,脸被摁在男人胸膛上,呼吸都有点困难。 大魔头那手劲儿,好似要把她后脑勺拍碎。 高玥瞬间就冷静下来,唯恐大魔头脾气上来,拍碎她的头骨,或者直接把她闷死。 重越又点明问她:“你认为,回忆中与魏姨娘谈话的男人是谁?” “柳郎。” 高玥细细品味这个称呼,又说:“魏女的势力渗透进了四大宗,一定是宗门里的人,而这个人在宗门里,一定举足轻重。” 高玥的脑子突然就简单起来,灵机一动:“卧槽。该不会是青峰宗的柳青峰吧?” “嗯?”重越反问:“为何是他?” 重越不明白高玥为何想到他。 他本以为凭借高玥的逻辑能力,可以给出一堆论证。 女孩却道:“我认识的宗门修士里,就他姓柳啊!元婴境修士里,不也只有他姓柳?” 重越:“……既然是设局骗你,自然不会用真姓。” “啊,那可不一定。有些反派就太过骄傲,想着反正我就要是个死人了,不惧威胁。或者魏姨娘是个起名困难户?或者魏姨娘只是叫习惯了,脱口而出?总之,师尊,你不要小看人类的习惯。” 高玥立刻坐起身,攥紧拳头:“不行,我这就去严刑逼供。终于有借口搞那个老头了!这老头最坏了,看似良善,实则蔫儿坏!若不是他也参与了围剿我们忘忧宗,我还真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呢!依我看,白筱和沧溟海那般放肆,就是他私下授意的。白筱和沧溟海都是小角色,他一定是个大boss!话本子里都这么写。” 她想到柳青峰可能是魏姨娘口中的“柳郎”,气呼呼道:“拳头硬了!” 重越提醒她:“证据不足,若是错怪好人?” 高玥眨巴着那双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看他:“师尊,你干什么呢?我们是魔啊!魔头可不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吗?魔头要什么错怪好人!他是个好人会参与围剿我们忘忧宗吗?师尊,你是魔啊,请你记仇一点好不好啊!哎,不管了,先严刑逼供!” 第96章 替嫁的洗白 高月制定了一套清理行尸计划,为了彻底解决淮城行尸危机,她需要宗门来配合。 宋乐乐负责对接宗门,给宗门下发任务。 为了分配好各个项目,宋乐乐特地把四宗掌门叫道跟前来,一个个分发任务。 他手里有四张不可仿制的铜质令牌,上面雕刻着青龙白虎的纹样。 宋乐乐扫了一眼正堂里坐着的几位掌门,解释说:“各位掌门,者分别是淮城四个大门的令牌,也只有这些令牌,才能打开成城内结界。现在我把这四枚令牌分别下发到你们四宗手上,由你们去镇守这四个门。” 他把手里令牌分发下去,又道:“目前我们要施行一个清理行尸计划,从即日起,每一道门上,都会悬挂一个新鲜的死刑犯,以此作为诱饵,吸引周遭的行尸军。经我们研究,行尸军的嗅觉十分灵敏,尤其是对血液。而修士的血液于它们而言,就像罂粟,能让他们欲罢不能。” “所以,接下来我们会利用加料的修士血来吸引行尸军,在此之前,布置好陷阱。来一波,我们灭一波。稍后我们会给各大宗门下发引雷神器,你们各自看守四道门。行尸也是人变得,只要我们灭得妥当,一定能清行尸之患。大家有没有信心?” 月阳宗的代掌门是被柳青峰提上来的,她想起来之前,柳青峰对她的交代,秉承了白筱一贯的对杠挑刺儿原则,道: “这会不会太残忍了?拿活生生的修士去作诱饵,这有悖正道宗旨,也不人道。再说了,我们若拿活生生的修士吸引行尸,传出去,淮城百姓会怎么说我们?淮城的修士又会怎么看我们?” 宋乐乐一脸疑惑看她:“咦,代掌门,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现在淮城什么状况啊。现在淮城由我们魔族说了算,魔族办事,需要讲人道吗?再者,死刑犯而已,他们杀人放火,你跟他们讲人道?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代掌门被噎住:“你——” 她欲张口说话,被柳青峰打断。 老头抚摸着白花花的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道:“如今淮城既是魔宗做主,自然可以保持魔宗一贯的行事风格。我等愿赌服输,都听你们的,你们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去做。” 宋乐乐倒觉得柳青峰这老头好说话,他又看向沧溟海:“沧掌门,你有意见吗?” 沧溟海想起白筱的死法,又见柳青峰都没说什么,他当然不敢放肆,只一个劲儿点头:“我们朝明宗也听你们的!你们如何吩咐,我便如何去做。” 宋乐乐见他们没有异议,这才满意点头:“嗯,好,那就这样,大家先下去准备。令牌里有作战计划,各宗掌门仔细查阅,莫要出现差错。” 等从大堂出来,沧溟海想起宋乐乐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头便郁闷得慌,他小声道:“哼,魔宗那个死胖子,真当他们是淮城的神了?居然拿活人作诱饵,真是荒谬残忍!” 他看向柳青峰,着急道:“柳掌门,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我们宗门,就这么被他们摆弄不成?这可不像你柳掌门的作风!” 柳青峰低声安抚:“莫要沉不住气,我们不过是愿赌服输,属于被压迫的一方。他们魔宗如此野蛮行事,难道城中百姓们,不会有怨言吗?你且想想,他们如此固执己见,最终消耗的会是谁的口碑?宗门名声不如从前,若能让魔宗来衬托一下,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老头一边说,一边抚摸自己花白修长的胡须。 沧溟海的脑子总算转过来,转而笑道:“还是柳掌门深谋远虑,让他们魔族尽情去城内造作,我等便卖卖惨,坐收渔翁之利。” 翌日黎明时分,四宗带人前往镇守淮城四门。 天边呈现鱼肚白,朝霞即将从厚重的云层里挤兑而出。 四道门被挂上鲜活修士的躯体,他们的血液被高玥植入了特殊的奇香,可以招惹行尸。 在青峰宗弟子悬挂行尸时,柳青峰特意把铜镜高悬于空,明面儿上是监控行尸潮,实际上是让城内百姓修士看看魔宗之残忍行径。 青峰宗弟子把修士挂上之后,回来跟他禀报:“师尊,这魔宗真是太残忍了。这些死刑犯没有人权吗?居然拿来招惹行尸,怕是也只有他们魔宗,能想出如此折磨人的残忍手段!简直丧心病狂!师尊,为何不阻止他们?” 柳青峰捋了捋胡须,依旧一脸仁慈道:“本尊如何不想阻止他们?如今这淮城,魔宗当道,白筱掌门已死,高瑜苒也已惨死。我们与魔宗有赌约在先,不管这魔宗目的到底为何,赌约我们都是输了。作为正道之首,我自要遵守承诺。况且,魔宗的确制服了上一波行尸潮,并且斩杀了行尸将军,我们也不能过河拆桥。” 他在说这话时,显然知道铜镜拍摄下了他的一举一动,并且全程百姓都在看着他。 他佯装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在直播,又道:“如今这世道,变了。只怪我当时糊涂,听信了魏女谗言,中了她的诡计!这才去围剿忘忧宗,落入了她一早布置好的圈套,害得如今四宗颜面扫地,信誉尽失。如今,我们又能如何呢?只能听之任之,并拿命来护城,保护好城中百姓。至于其它,只要他们魔宗做得不太过分,就随他去吧。” 弟子听得一脸怒意,演技也不错,跟着柳青峰一唱一和,俨然打算洗白:“师尊,我就知道您是无辜的!师尊您仁厚,天下谁人不知?若不是魏女设计陷害你,你如何会围剿一个忘忧宗?再说了,区区忘忧宗的资源,能有我们青峰宗丰厚吗?坊间居然传,我们青峰宗是因为嫉妒忘忧宗的资源,想掠夺他们的资源,所以才去围剿。真是可笑至极!” 柳青峰斥责他:“旁人怎么说不打紧,重要的是你自己修好心性。平日里,我是如何教育你们的?要心平气和,处事要泰然,不可如此复杂。既吃了亏,就要长教训。我们也是的确是做了这件事,不论是否被骗、被算计,我们理应来承担这个后果。好了,回城吧。” 两人的一言一行,都被茶肆里的百姓修士看见,有人听了柳青峰这番话,的确对他又重新建立起好感。 甚至有人夸:“四大宗门里,也就一个柳青峰能担起大任。不愧是四宗之首,如今宗门名声扫地,也就靠他拉回一些好感了。” “看来,四宗也是中了魏女的奸计啊。我就说,好好的四大宗门,怎么会去因为嫉妒忘忧宗,而去围剿一个小宗门。” “这么一看,是我们误会四宗了?” 就在舆论要转向时,茶肆里一个红衣男子道:“你们也不想想,这老头故意在铜镜前说这番话,是说给谁听。可不就是故意说给你们听吗?你们不会真相信他那番鬼话吧?” 众人把目光挪过去,齐刷刷看向那个红衣男人。 只见那红衣男人手指一弹,出现一面铜镜,记录了柳青峰嘱咐弟子一定要把铜镜挂在合适的方位,并且嘱咐亲传弟子配合自己演刚才那场戏。 红衣男子冷笑一声,又道:“不过是一出编好的戏,还真有人信。可笑。” 他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开始饮茶,目光清冷无温。 重越虽化形,可身上那股阴冷的气质却依旧盖不住。 有人问:“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这段画面?” 有人插嘴:“嗨呀,你们管他是谁!反正是个厉害的人就是了。能用监听镜,监取到这种绝密画面的人,你觉得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吗?” 重越淡然喝茶,完全不听旁人说什么。 与此同时,茶肆的铜镜里,出现了一副大家几乎不敢想的画面。 高玥提着刀,气势汹汹找到柳青峰,直接拿擒魔鞭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柳青峰临危不惧:“高玥,你这是做什么?” “我怀疑你和魏女勾结。”高玥把擒魔鞭一拽,“抓你回去审问。” 柳青峰看了眼不远处的监听镜,故意激她:“你有什么证据?抓人,总得有个凭证吧?” 他知道高玥不会有证据,因为所有的证据全都被他给毁了。他做事一向小心,加上高瑜苒出事在先,他做事更加谨慎。 高玥却道:“你开什么玩笑,我是魔,我要什么证据?我觉得你和魏女勾结,你就有!我觉得你搞分裂,你就有!我严刑逼供你,需要理由吗?” 女孩的话仿佛正中柳青峰下怀。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淮城百姓看见这段儿监听,会如何厌恶魔宗不讲道理、以及利用活人当诱饵的可耻行径。 茶肆里的修士被高玥一同骚操作看得目瞪口呆。 好像她的话,的确没毛病? 跟魔讲什么道理? 跟魔讲什么证据? 魔宗的人如果讲道理了,那他还配是个魔吗? 打你就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大家联想到柳青峰和亲传弟子“飙戏”的事儿,对他好感度直线降低。 有人甚至道:“哇。高玥这性格,好飒我好喜欢!” 第97章 替嫁的逃跑 柳青峰毕竟是最接近元婴境巅峰的修士,高玥的这点小手段,困不住他,可他却想让淮城内的人都瞧瞧,高玥以及魔族的行事风格。 如此不讲章程,如此不讲道德规制,必定遭人反感。 柳青峰为了激怒高玥,冷哼一声,又道:“小姑娘,你虽未在修仙石上堕魔,心性却也差不多接近魔族。你体内的魔气,不断被人压制。你可知,自己一旦堕魔,体内异兽化息的天赋会发展道如何境地?” 他目光落在高玥腹腔位置,冷哼一声:“如果我没猜错,你体内的灵根,应当是被重越一直压制着。你可知,他为何压制你的灵根?不让你突破成魔?” 高玥来了兴致,一挑眉看她,疑惑:“嗯?为什么,我自己也挺好奇。” 柳青峰冷哼一声,淡淡解释道:“异兽化息一旦堕魔,这个世间就将多一个魔头,你会源源不断地榨取这个世界异兽的废息,化为己用,你可以拥有让百兽发狂的能力,其战斗力不比行尸军低。若你真变成那样,你第一个会威胁到谁的地位呢?” “你的意思是,我若堕魔,会变成这个世间,超越师尊的大魔头?” 柳青峰不动声色地开始挑拨离间:“若我没有猜错,重越已是元婴境巅峰,他为了不招来雷劫,只能想办法泄出自己的灵力。而泄灵力最好的方法,便是找一个容器,来装自己过剩的灵力。双修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而你的灵根天赋足够强大,是他最看重的容器。你堕魔,成为他的威胁。不堕魔,则沦为他的双修容器。高玥,我见你有些能耐,何苦在一个魔头身边做事?” 若高玥真的是原主,站在修士的立场,为了自己的后路,听见这番话,一定会对重越起异心。 可她不是高玥,她对修仙大道不感兴趣,她只想赶快完成天道给的任务,击溃魏女,以此换取原主重生到她那个世界的机会。 若原主重生,一定能帮她好好孝敬父母,她的父母也就不用面对老来丧女的悲痛。 高玥清楚明白,一路走来,若不是大魔头,她早就死了百多回。 若不是大魔头,她甚至不会有灵根。 若人不懂感恩,那她还真不配做人。 不管大魔头拿她当什么,甚至要收回她的灵根,她都无所谓,毕竟按照原剧情走向,若不是大魔头,她早就被丞相府那一家给逼死了。 高玥攥紧手中的擒魔鞭,不动声色看他:“讲完了吗?讲完了我可要带你走了哦。” 柳青峰见她不为所动,终于皱了皱眉头,一丝焦虑转瞬即逝。 他又补充道:“高玥,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高玥欲走,闻言又回头看他,挑眉:“我知道啊,你勾结魏女,我要拿你审问。” 柳青峰见挑拨不成,目光中露出一丝怒意:“高玥,宗门输给魔界,甘愿将淮城将印奉上,可你不要太过分。你给本尊叩上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实难服众!” 青峰宗的弟子也纷纷朝高玥围过来,将她和柳青峰包围起来。 高玥扫了眼周围,早知会如此,她冷哼一声:“大师兄二师兄,有人欺负你们小师妹!快出来救我呀!” 话音刚落,通行门打开,分别从里面走出一个肩扛惊天锤的巨人,以及一个貌美男子。 一高一矮,一壮一柔。 大师兄一锤砸在地面上,地面立刻裂开一条沟壑,地面震动,青峰宗的弟子有人没稳住身形,直接跌落沟壑,狼狈不堪。 二师兄广袖里出现几道锦缎,“唰”得一声朝人群飞去,锦缎如同钢筋,打得人痛苦不堪,筋骨断裂。 包围高玥的人群被劈开一道光明大道,两人堂而皇之走进去,站在了高玥身后。 大师兄扛着惊天锤,垂眼看她:“小师妹,别怕,我们保护你!” 高玥泪眼汪汪,同时手里紧攥着绑柳青峰的擒魔鞭:“呜呜呜大师兄你们终于来了,这些声称是正道宗门的人,居然又来仗势欺人!” 青峰宗弟子愤怒至极,拿剑指她,怒道:“高玥!你莫要欺人太甚!到底是谁仗势欺人?你们魔宗仗着拿了淮城将印,给我师尊扣了一顶莫须有的帽子,你又拿不出证据,你凭什么捉我师尊?” 高玥眨巴着眼睛,一脸认真反问:“不是吧不是吧,连你也来跟我一个魔讲道理?我若讲道理,我还能是魔族的天尊吗!我就是欺人太甚了,怎么着吧?” “高玥,你——” 高玥打断对方,并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略略,就是不讲道理,就是欺负你!打你们就打你们了,需要讲道理吗?我不仅要审问这老头,为了保证能审出结果,我得带他回魔界,用我们魔界最严酷的刑法来审问他!” 高玥一番态度实在令人恼怒,青峰宗弟子吵不过她,又打不过她,原地暴跳如雷。 就连一向能沉得住气的柳青峰也皱紧了眉头。 他道:“高玥,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若如此无理取闹,莫要怪本尊翻脸不认人!宗门向来遵守契约,可也容不得被你如此踩在脚底欺负!” 高玥见这老头终于动怒,愈发肆无忌惮道:“哇,老头,要做好人的是你,我可没逼着你们把将印交给我们啊,我也没逼着你们遵守契约啊。你们也可以学我们魔族,不遵契约,不讲诚信,过河拆桥什么的。反正,你们本来也是这样的人呀。” 青峰宗弟子怒不可遏,齐齐拿剑指着她:“高玥!你欺人太甚!” 高玥:“不好意思,我还没欺呢,不要搞污蔑。” 柳青峰双拳一握,“砰”得一声,周身灵光四溢,擒魔鞭被弹开。 这道灵力震得她户口发麻,她连忙收起擒魔鞭,甩了甩发麻的单手,望着柳青峰。 之间老头白发翻飞,缓缓地漂浮至空中,一柄青色长剑从脊骨里“铛”得一声飞出来,于空中“嗡嗡”震动,杀气四溢。 柳青峰道:“今日本尊便要为人间除害,除了你这即将危害人间的魔头!” 监察镜大概已将高玥的言行直播给了淮城诸位修士,柳青峰掐指算时间已成熟,立刻奋起反抗。 若高玥是抓他回城主府,他尚可陪之演戏,可如果带他去魔界,必然不可能让她得逞。 淮城百姓一定都看清了高玥的真面目,现在出手,正是好时机。 高玥见对方终于忍不住出手,从脊骨里拔出大刀,准备迎战。 柳青峰一剑破空,大师兄和二师兄飞跃至高玥跟前,拿身躯护住高玥。 柳青峰的修为远在两位师兄之上,两人负责拖住柳青峰,高玥则取出引雷器,把引雷器插在地面。 而后取出引雷符,念动引雷咒,引出天雷,射出引雷之箭。 引雷符引雷的雷电虽然不如渡劫雷,可在引雷器的作用下,这淘汰巨雷,也有的柳青峰受。 高玥刚才就在擒魔鞭上涂了引雷导电的液体,天雷一下来,直直朝柳青峰劈了过去。 修士最怕天雷,普通的引雷符虽对元婴大能构不成实质伤害,可在引雷器的作用下,这天雷甚至可以达到雷劫的一半。 这一下让柳青峰始料未及,即便及时拿结界挡雷,身体也受到一定的损害。 天雷让柳青峰失去风度与理智,待天雷过去,他一剑把大师兄和二师兄震开。 二位师兄被震飞,摔在墙上,瞬间鲜血横流。 柳青峰见重越没来,料想他是去做了什么,此时抽不开身。也猜测,他是在遭受雷劫与大战之后受了伤,因此才不敢出现在如此场合,担心暴露他的伤势。 他看向高玥,也觉得此女虽不蠢钝,却也有些恃宠生娇,忘乎所以。 还真的当他一心良善?会仍由她欺负不成? 柳青峰怒视着高玥,青锋剑对准她,发出“嗡嗡”的颤鸣声。 高玥又往云层射了一箭,又一道雷劈下来,生生砸在了柳青峰身上,将他重重裹住,雷电之力将他结界劈开一条裂缝,电流从裂缝渗入,并将他头发头劈离起来。 雷电之力袭击修士灵根,会让修士在某个瞬间自控能力减弱,果然,柳青峰露出一脸暴怒,青锋剑凝聚起滔天杀意:“找死!” “轰”得一声,那一剑破空而去,直击高玥。 还未到高玥跟前,那一剑就被一柄赤剑给阻拦。 空气中摩擦出无数火花,“铛”得一声,在空气里震开无形的攻击波流。 高玥虽有重越给的结界护身,却被震得往后倒退几步。 柳青峰看见重越,眉头一皱,瞬间察觉到此事不对。 他似乎联想到什么,收回青锋剑,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朝他们丢过去。 这枚药丸的攻击力不若与□□,瞬间炸开,蘑菇云瞬时腾空。 而柳青峰却在同时召唤出自己的钻地异兽,带着他钻地逃走。 等蘑菇云散去,高玥被呛得猛咳,她发现已经不见柳青峰身影,道:“师尊,不好,这老头跑了!” 她没想到这老头能跑这么快,居然没有跟他们继续周旋,利落得简直不像个反派。 重越亲自御剑去追,而高玥也招来阿布崽,骑狗于空中狂追。 他们一路追到城外,却遭遇一波突然而至的尸潮。 天上飞着尸化异兽,地上奔跑着行尸人类,完全将他们的路给堵死了。而柳青峰从地地逃跑,居然很快逃至安全地带。 柳青峰在西山钻出地底,又御剑往南下。 与此同时,淮城茶肆里,那些围观全程的修士,看见柳青峰抛弃宗门弟子逃跑之后,都被震惊了。 众人从未想过,四宗之首柳青峰,居然会那般怂,就这般抛下宗门弟子,跑了! 这场面,真是想都不敢想。 修士们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靠之。柳青峰居然跑了?他跑什么?” “跑什么?还不是高玥给逼得!” “逼?我看高玥不用点手段,还真治不了这个老狐狸!他若不是心中有鬼,怎么会抛下宗门弟子逃跑?我看这老头八成如高玥说的那般,心里有鬼,和魏女勾结!” “不论他有没有和魏女勾结,抛下宗门弟子逃跑,都是一件令人不齿之事!从今以后,宗门没有这样的首领!” “是啊,无论高玥所言是真是假,这柳青峰都坐实了伪君子。这世道真是变了,魔宗不魔,正道不正,人间正道要亡了!” …… 眼看这一波行尸潮超这边涌来,高玥和重越迅速退回了淮城。 行尸潮很快掉入他们事先布置好的陷阱。 在雷劫阵与地狱之门等的多重作用下,这一波涌来的行尸潮,竟无一生还! 城楼上,高玥望着柳青峰逃跑的方向说:“师尊,看来柳青峰是南下去找魏女了。这淮城布置已经妥当,不如留三位师兄和老酒头他们在这里守城,我们南下去岳国。时间紧迫,我怕再拖下去,会对崔莺莺不利。崔莺莺手上,一定有研发好的血清和疫苗。” 重越点头,嗯了一声才道:“本尊倒要看看,这魏女到底有多大能耐。” 安顿好城中一切,高玥随着重越走进通行门。 然而通行门在运行至岳国王城的过程中,仿佛受到某种干扰,竟在运转中出现错误,导致他们的通行门落在了岳国王城之外数百里的小村庄。 通行门在开启的那一瞬,被强有力的磁场干扰,飓风袭来,还未走出通行门的高玥,竟被再次卷了进去。 重越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欲伸手拉她,却晚了一步。 高玥在通行门内被飓风卷动几圈后,甩出门去。 她摔在地上。 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牢,她打量四周,抬眼看见了被关在牢内的崔莺莺。 崔莺莺看见她突然出现,也吃了一惊,正欲张嘴,却听见迟不谢的声音传了进来:“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命令老子?他让我杀了崔莺莺我就杀?算老几?我就不!” 高玥不知道为何会被传送到这里。 但她大概猜到,魏女在岳国王城附近做了什么干扰通行门的阵法,而这道阵法,也正好是针对魔界传送阵的。 魏女猜到他们会来,所以早就布下了干扰阵。 干扰阵法会干扰通行门的位置,会把通行门内的人,随即传送到任何地方,总之会让他们原先的定位偏离。 高玥身上大概是有天道之力辅助,运气还算不错,居然被直接传送到了岳国地牢。 高玥:“…………” 狗日的天道,我真是杀你全家了! 迟不谢带着侍卫走进来,高玥立刻隐形。 迟不谢来到牢门前,看着她里面的崔莺莺,道:“怎么样?想得如何了?你若愿意归顺孤,孤给你一条活路,保你不死。你若不愿归顺——” 崔莺莺冷哼一声打断她:“我若不愿归顺又如何?迟不谢,当务之急,你不是应该去阻止魏女召唤修仙试炼门吗?若她真的招出修仙试炼门,进入门内,通过关卡试炼,她就会成为这个世界最无敌的气运之女。迟不谢,她可是发明行尸军的罪魁祸首,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迟不谢冷哼:“孤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任何人成为气运之女,都只会是孤的囊中物。” 崔莺莺要被他这幅嘴脸恶心吐了:“迟不谢,你以前不是这样!” 迟不谢记忆恢复,失去了在失忆那段时间的记忆,又受了魏女蛊惑,如今暴戾成性。 如今的他,一心只想要天下。 他心里始终放不下,在那一场败仗中,高玥带给她的阴影。 迟不谢见崔莺莺依旧不肯降,半眯着眼睛看她:“孤再给你三天时间。若你还不肯归顺,三日之后,魏女走出试炼门,你的命必然不保。” 等迟不谢离开,崔莺莺立刻小声对着高玥隐身的方向道:“王都中央广场,魏女打算召唤修仙试炼门,姐姐你快去阻止她,万万不能让她拿到女主气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98章 替嫁的进门 “修仙试炼门?” 高玥疑惑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她问:“到底怎么回事?” 崔莺莺虽看不见高玥的身体,却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解释说:“数月前,我和迟不谢在梁王朝王宫,魏女突然出现,不仅抹去了迟不谢跟我们在一起时的所有记忆,还强行恢复了迟不谢之前的记忆,并添油加醋地说了些挑弄是非的话,导致迟不谢如今非常恨你。” 讲到这里,崔莺莺叹息一声道:“姐姐,你一定要阻止魏女。我火彝族灭族,和她脱不开干系,不能再让她扰乱这个世界。否则,这个世界迟早沦为炼狱。” “数日前,魏女用高瑜苒的灵根把修仙试炼门引来了岳国王城。修仙试炼门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管理器,它可以挑选试炼者修仙,也可以挑选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 “如今高瑜苒的气运光环消失,修仙试炼门自然要筛选出,下一个气运之女。魏女想独自进入修仙试炼门,目的就是为了闯关成功,拿到女主气运。” 高玥皱眉,从脊骨里拔出大刀去劈砍牢狱之锁。 见斩不断,又唤出躲在颈后呼呼大睡的小鸵鼠。 小东西冲牢狱之门吐了一口金丹业火。 即便是如此熊熊烈火,也无法将其熔断。 崔莺莺道:“没用的姐姐,这是魏女特殊研制的笼锁,若非有要是,绝打不开。结界,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去修仙试炼门。一定要阻止魏女进修仙试炼门!” 怪不得她被传送到这里,大概是有天道力量加持。 只是,天道无法直接干扰这个世界,因此才有了她的存在。 高玥也不再这里多废功夫,通过崔莺莺的口述,大概确定了修仙试炼门所在的方位,御鸵鼠而行。 阿布崽因重伤没有跟来,这还是高玥第一次骑金丹鸵鼠。 大鸵鼠身体软乎乎,肚皮也圆滚滚地,萌态百生。 鸵鼠虽无阿布崽那般有柔顺的毛发,身体却肉呼呼,趴在鸵鼠背上,倒也舒适。 高空飞行,岳国王都尽入眼底。 岳国王都四周建起了高墙,并铸有防行尸的结界。再有魏女特制的行尸图层,王都不会招来行尸,也不会有行尸攻城的事件发生。 中央广场上,修仙试炼门已经出现,厚重的石门紧闭,还未开启,两侧立着两尊石狮,威严肃穆。 魏女站在门前,紧盯着石门。 以防意外发生,她寸步不离,并在广场之上布了结界,以及重兵把守,苍蝇都难飞进来。 只要广场结界不打开,即便高玥和重越来了,一时半会也不能拿她如何。 迟不谢和其母谢妃站站在她身边。 谢妃望着修仙试炼门,问道:“主人,你进去之后,有几成把握?” 魏女道:“修仙试炼门的试炼,来来去去,无非那几个套路。其它关卡都不难,主要是试题石碑。我记得高玥在试题石碑上留了一道题,难住了高瑜苒。” 她现在拥有高瑜苒的脑子,清楚记得高瑜苒在修仙试炼门里,被高玥留下的试题。 谢妃也是火彝族人,她对魏女忠心不二,是魏女给了她如今这具高达数百年寿命的躯体。 她担心魏女栽在这道试题上,反问:“高玥所出这道试题,你可有把握?高玥此人狡诈至极,极难预测。我听不谢说,你很难想象,她能做出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 迟不谢被抹掉了在时空珠阵法中的记忆,他俨然不知,奶母麻姑的死是和她这位生母有关。 他虽和生母谢妃不对付,如今却也念着谢妃扶他上王座,与这位生母相互尊重。 没有母子情谊,亦不相互干涉。 这书的原著作者水平有限,因此即便高瑜苒当时有神玉加持,也做不出那道数学分析题。 高瑜苒因为不会做那道题,脑子自然也记不住。 此魏女从高瑜苒的脑子里,搜刮不出关于那道题的有用信息。 但她有把握,道:“我的研究方向虽然是人类基因,可我也是学过高数的。高玥擅长治疗异兽,充其量一个兽医,她的高数水平不一定能超越我。” 这一点魏女很有信心。 她虽然没在现代念过大学,可是在火彝村也收到过那些科学家们的教育。她的高数可是能满分的,高玥又不是数学系出生,不至于出一些连她都做不出的题目。 高瑜苒之所以做不出,那是因为此书原著作者大概是个文科生。 可她却有信心,她认为没有什么高数题能难得住她。 高玥又不是数学系的学生。 难不成,她还能出几道数学分析题? 魏女虽然有这种信心,可她依旧告诉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高玥的野路子她可是见识过的,指不定给她杀出一个措手不及。 她刚这么想,广场上空就出现了一直巨大的鸵鼠,而鸵鼠脊背上,正坐着手举大刀的高玥。 迟不谢看见高玥,想起被她利用,以及在失忆期间这人对他的奇耻大辱,便愤恨难当。 他从脊骨里拔出金斧,攥在手里,一双眼腥红,牙龇得“咯咯”响:“高玥!” 试炼门还没开启,谢妃担心有纰漏,立刻皱眉,厉声喝道:“不谢,莫要冲动。莫要在这时候搭理她,有结界护着,她进不来。”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主人成功送进修仙试炼门,而非跟高玥去纠缠。 迟不谢立刻把怒火压制下来,又望着修仙试炼门道:“这门什么时候开?” 他手里的金斧已经急不可耐,已经非常想要劈砍高玥的身体,将她活捉,关入地牢,每日凌虐。 谢妃看了眼高空正拿大刀劈砍结界的高玥,冷哼一声,笑道:“主人,看来我们的干扰阵法见效了。想来,重越也已经进入了我们的圈套。” 迟不谢一脸疑惑看着母亲和魏女:“什么圈套?” 谢妃解释道:“主人料事如神,早知他们会追来岳国,特地制造了扰乱通行门的阵法,并且根据魔族通行门的特色,研发了强制定位的灵术。想必,此时的重越,正被困在行尸军大潮里,若无意外,很快就会成为主人手下的一员重将。” 迟不谢不解:“高玥已经研发出魔族的解药,只怕那重越到死也不会屈服。” 谢妃冷哼一声:“即便如此,他也休想或者出来。” 另一边,重越从通行门出来后不久,就遭遇了行尸潮,此刻,他盘腿坐在地上,正用结界抵挡尸潮。 他表面虽然平静,可毕竟重伤未愈,而这行尸潮又过于凶猛,结界裂痕正在加剧。 重越只身在此,无引雷器无雷劫,硬拼总归不是办法,只能在此干耗,等待合适时机,再杀一条血路。 …… 而中央广场之上,修仙试炼门终于开启,魏女进去之前嘱咐身后人:“看着高玥,即便死,也要阻止她进门。” 谢妃冲魏女拱手:“是,主人。” 魏女把上古神玉贴在石门之上,试炼门立刻开启,她迈步而入。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流失,再有片刻,试炼门就会关闭。 高玥终于将结界劈砍出一条裂缝,眼底浮现起一抹惊喜。 而就在这时,谢妃双手结印,唇角一勾,将那条裂缝又给补上,并嘲笑高玥:“不自量力。你以为我岳国之人,都如高瑜苒那般蠢钝好对付?高玥,待主人从试炼门出来,你别想活着回去。” 高玥见自己好不容易劈砍的结界,突然又变得完好无损,满额大汗。 而小鸵鼠嘴里也已经吐不出金丹业火,正可怜巴巴望着主人。 硬砍是不行了,引雷也不大现实。 这结界坚不可摧,很难从外破坏,但也有个缺点,就是里面只要有人出来,这种结界便不攻自破。 那谢妃看起来不像是个脑子笨的,高玥就把目光转到头脑简单的中二男主迟不谢身上。 她骂道:“迟不谢,你个蠢蛋。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时空阵法里对我说过什么?你说要做我的奴,要给我洗脚脚,要以我为尊。迟不谢,你怎么就这般不讲信用呢?说好的要做我的奴呢?我瞧你,模样生得倒是不错,不如做我的男妾可好?我带你回魔界,一定好待你。” 高玥坐在金丹鸵鼠的脊背上,居高临下,吊儿郎当地调侃迟不谢。 迟不谢果然沉不住气,攥紧了金斧要冲上来,却被谢妃给拉住:“不谢,莫要冲动,她这是在故意激你。” 高玥也不着急,摊开手掌于空中一抹,出现了迟不谢曾经对他马首是瞻的画面。 迟不谢傻乎乎地说,要做他的奴,要给她洗脚脚。 而回忆里的声音于广场四周回荡。 广场上所有将士都将迟不谢的中二话语听在了耳中。 迟不谢忍无可忍:“高玥!孤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推开母亲,召来自己的坐骑,举起金斧朝她劈了过去。 高玥早有准备,在迟不谢冲破结界的那一瞬,立刻把擒魔鞭抛过去,把男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迟不谢暂时被擒魔鞭束住,高玥纵身飞跃而下。 金丹鸵鼠喷出最后一口业火,把底下守门的修士烧了个体无完肤。 高玥眼疾手快丢了两枚炸弹,广场上立刻“砰砰”炸开,碎石飞溅,尘土飞扬,她乘机来到试炼门前,在试炼门关闭的那一瞬,冲了进去。 第99章 替嫁的出题 试炼门内—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见—点光亮。 高玥的灵根灵气也暂时被封闭,无法施展,亦无法辨别魏女的方位在哪里。 她尝试着走了几步,耳畔响起一名女孩机械的声音: “欢迎进入女主光环争夺战。” “参与试炼人,高玥、魏女女。” “请二位选择是否参与训练,倒计时后,无选择,默认参与试炼。” 高玥还未来得及开口选择,那声音立刻就道:“好,两位选择参与试炼,即将进入试炼系统。” “作为女主,不仅得拥有—颗心系天下的心,也得具备十星灵根的天赋。接下来的试炼,将对你们的综合素质进行考验。—共五关,成功通过—关,则拿到相应的分数,每一关以十分为上限。” 魏女听见声音,十分有把握。 她在这个世界呆了两百多年,已经将记录门里的关卡吃透。如今的试炼,无非是在那些关卡里,挑选五个关卡进行场景更换,然而考核中心不会变。 她没想到的是,高玥也会进来,这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不是没有信心,而是这高玥的野路子的确不少,在这场女主争夺战中,她不可能没有压力。 机械女音再次响起:“试炼即将开始,传送中。” 眼前白光—闪,高玥和魏女被传送到了—座孤城外。 这是一座落在沙漠里的城市,外墙用黄土累积而成,看起来十分贫瘠。 高玥看了眼身旁长着和高瑜苒—样的魏女,冷哼:“魏女女,终于见到你本人了。” 魏女很谨慎,并不与她说话,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城门。 城门上写着“题海城”几个大字。 两人先后走进城内,之间街道两侧摆满了摊贩,清—色全是卖试题与书卷的。 街道上的人,人手拿着—本书,走路都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本,像极了现代街道上,人人低头看手机走路的场景。 街道上的人都垂头走路,—个个就跟疯魔了似的。 —个摊贩前,摊主高举书卷,喊道:“来来来,看这里!这里是大学士新出的卷题,数量不多,售完即止!” 街道上的人听见是新出的卷题,—群人立刻疯狂地冲上去,开始抢购刚出的试题。 不过片刻,试题被一抢而空。 高玥还没弄明白这城里是什么状况,便听一声钟响,嗡鸣震耳欲聋。紧跟着,街道上的子民纷纷朝街道两旁跪下,空出一条康庄大道。 几名官兵骑马上街,“哒哒哒”地狂奔而来,溅起一阵黄沙尘土。 高玥闹不明白什么状况,便也跟着蹲下,以免过于出风头,导致死得早。 高玥小声问身边的老头:“大爷,这是什么情况啊?” 老头见她手上没拿书,大概猜到是从外面来的陌生人,他道:“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这里是题海之城,在这里,适者生存。只有有学识的人,才能存活。官兵们每日正午时分会上街—次,随即抽取几个子民做考题,若是回答不上来,当场就得死。” 他又叹息一声,道:“最近的题是越来越难了,死的人还不少。尤其是在大学士出了新的题目之后,不少人因为那道题而死。小姑娘,你这样两手空空可不行啊,待会—定要去买试题来学习,这才能保命。” 高玥大概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关卡,不再说话。 她扭过脸去看魏女,见她什么也没问,便才道这关卡在她把握之中。 几名官兵在高玥和魏女跟前停下,扫视—眼两人,指着他们道:“你们是刚进城的?我出两道题,若你们能答出来,便予以奖励。若是答不出来,便当场砍头。” 这—关卡就是为他们而设定的,虽然夹带着—些剧情,却并不影响这是一个考试做题关卡的事实。 高头大马上的官兵道:“笼子里有鸡和兔子。从上面数一共有35个头,从下面数一共有94只脚,问一共有多少只鸡,多少只兔子?” 高玥和魏女异口同声: “鸡有23只。” “兔有12只。” 她们答题速度之快,几乎没有思考,倒让周围的人有些错愕。 官兵眯着眼睛看他们,又道:“有—座正方形城池,不知道面积大小,四个方向都是从城墙中间开门,出北门20步有—棵树,出南门14步,折而向西行1775步能看到树,问这座城池边长多少?” 高玥还没来得及抢答,魏女一道符咒丢过来,打算封住她的嘴。 魏女道:“250步。” 这—下来得猝不及防,高玥虽下意识躲开,却错过了抢答时机。 高玥不动声色去看魏女,冷呵一声。 居然玩儿阴的? 官兵见她回答如此之快,错愕之余,又道:“很好,恭喜你们获得进入学士府考试的资格。跟我来。” 就在高玥和魏女翻身上马时,听见天空中传来一道机械式女音。 这声音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 “恭喜二位进入学士府考试,接下来,你们将开启智商挑战。鉴于从前的高瑜苒过于依赖神器,因此,这—代女主光环拥有者,必须拥有过人的智慧。” “高玥获得2分,魏女女获得4分。目前魏女女胜出。” 魏女并未得意忘形,反而与高玥对视—眼,更加警惕。 这么多年她都在不断研究通行门的关卡任务,对这—关也早有预料。目前,除了—个碍眼的高玥,—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高玥打量高瑜苒,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也莫名出现几分压力。有—种,对方总要和她抢第—名的压迫感。 抵达学士府,两人被领到一个院中,她们分别被安排在两张矮桌旁坐下。 矮桌上放着白纸与笔墨。 就在两人坐下的同时,四周起雾,雾散之后,庭院居然变成了兽场。而她们的灵根也被压制了,无法施展灵力。 那些恶兽对她们虎视眈眈,不断冲撞铁笼,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利齿十分可怖。 这时,四周响起大学士的声音:“二位想入我学士府,须得有自己的才能,而你们二人中,只有—人能进入我学士府。你们需要给对方出题,哪一方得分高,便胜出,可进学士府。” “分数最低的那一个,会被这里的猛兽吞食、大卸八块,生生咬死,并经历世间极痛之苦。” “出题题材不限。” 这个规则很残忍,考验的是对方的知识水平。 高玥也察觉到这魏女的智商不是吃素的。 她甚至猜测,对方的能力在她之上,毕竟魏女女有那么多科学家当老师,学识—定比她渊博。 高玥感到亚历山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魏女女来到这个世界之初,虽有很多科学家陪同她穿越、做她的老师,可她精力有限,不会什么学科都学。 再加上魏女女恃才自傲,觉得有些东西用不上,便索性不学。 譬如,数学分析之类的东西。 高玥咬着笔头,盯着白纸思虑—阵,写下了三道她认知范围最难的数学分析题。 不仅如此,她还给魏女出了—个法语听力题,日语阅读理解题,以及西班牙语作文题。 这几个语种高玥还算熟悉,她出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她有去法国交换的经历,法语还是不错的。 最后,高玥给魏女女留了—道歌唱题,分别用法语、英语、日语、西班牙语,唱出《共青团团歌》。 她写完—张试卷,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又抬眼看满脸镇定的魏女,心跳不由加速。 她的试卷交到魏女手上,魏女依旧一脸镇定看她。 高玥:“?” 不会吧? 《共青团团歌》会用四国语言唱? 魏女女可以啊。 魏女女最先看最后一道大题,看见题目内容,差点没忍住,抄起砚台朝高玥砸过去。 魏女:“……” 高玥。我曹尼玛。 第100章 魔头的题目 考试场四周是兽笼,对考场上的魏女和高玥虎视眈眈。 它们不断撞击兽笼,试图冲破桎梏,将两人撕碎,饮其血,食其肉。 凶兽们不断咆哮、嘶吼,考场上的两人灵根被屏蔽,无法施展灵术结界,这对考场上的两人定心是极大考验。 进大学士府的考试第一关,是两人互出试卷,试题题材不限,这不仅考验出题人的水平,也考做题人的水平,是一个很好较量双方知识水平的手段。 高玥不擅长出题,一张试卷50题,她不仅出了一些曾经自己钻研过的高难度数学分析题,也出了一些自己专业的题目。 最后一道大题,她是在押魏女不会多国语言。 高玥不清楚魏女的知识水平,因此见她表面平淡无波,以为她胸有成竹,低头看自己的试卷时,不免多了几分忐忑,也多了几分紧张。 结果高玥扫了一眼自己的试卷,当场震惊。 这……些题目也太简单了吧? 虽然条案上备了笔墨,可并不是在纸上答题,而是在空中书写答题。 答题人把答案写出,由对方判断是否正确,给几分。 试炼门有自己的体罚机制,“阅卷”一方无法作弊,否则会被扣分。 答题场上空有声音回荡:“是否开始答题?是否准备妥当?” 高玥粗略扫了一番试题,胸有成竹的拿起笔墨:“准备好了!” 她抬眼去看魏女,竟发现魏女比她还淡定。 高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一关输了不要紧,还要下一关! 空中出现两个白色方块。 考官的声音再次响起:“答题开始,请双方抽取方块,抽到红色的一方,先行答题。抽到蓝色的一方,后行答题。考试开始。” …… 既然是修仙试炼门的试炼,那么这场试炼竞技,也会同时出现在修仙宗门的修仙试炼石上。 修仙试炼石可以查看元婴境以上的修士,也可以查看修士堕魔情况。当然,也可以观看试炼门里的一切试炼。 修仙试炼门除了每次修仙大会和修仙试炼会开启以外,其它时候基本都是消失且关闭的状态。 如今天下大乱,修仙试炼门突然开启,也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岳国广场之上,一片混乱不堪,迟不谢反应过来自己上了高玥的狗当,气得差点没把试炼门给锤坏。 谢妃看了眼身旁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十分懊恼自己将他给生出来,也十分不解,为何主人要选择把男主光环固定到他的身上。 不多时,柳青峰骑着自己的钻地兽从地底钻出,看了眼修仙试炼门上映出的画面,亦陷入沉默。 他走近谢妃,皱眉道:“高玥为何会在里面?” 一提这,谢妃心里憋着的邪气便一涌而出,她瞥了一眼迟不谢,压低声音道:“都是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我实在想不通,主人为何会将气运之子的光环引到他身上。” 她这个儿子,意气用事,像个情绪不稳定的神经病。 柳青峰沉默了一瞬,才道:“事已至此,只能等主人出门。” 他盯着门内的场景,见魏女一脸镇定,捋着胡须道:“区区一个高玥,如何能与主人匹敌?” 谢妃也叹了声气,扭过脸问他:“重越如何?” 柳青峰冷哼一声,回答道:“他已被行尸潮围困,又无高玥的引雷器及□□辅佐,想来支撑不了多久。顶多撑个两日。” 谢妃也道:“也是,这魔头厉害又如何?难不成,他能敌得过我们的千万行尸?” 迟不谢没听见两人谈话,只是目不转睛盯着试炼门上的画面。 他下意识攥紧斧头,冷哼一声:“高玥。等你出来,孤要将你,碎尸万段。” 岳国王都郊外,葱郁树林早已被行尸潮踏平,一片荒芜。 密密麻麻的行尸正在朝着一个红色结界靠近,他们不断撞击、撕咬结界,一波又一波地往上涌。 结界里的红衣男子盘腿而坐,额间汗水细密,已感觉到沉重的负荷。 结界犹如利刃,时不时爆开一阵能量,将扑上来的行尸轰成血沫。 行尸死亡,必定有邪气产生。 重越是魔,本可以靠吸收这些邪气来补充灵力,可他的结界不仅阻挡了行尸,也阻挡了邪气泄入,他所能吸收到的邪气,少之又少,勉强足够他多撑几日。 他也只能用凝息的方法,尽最大可能去吸收那些进入结界的薄弱灵息。 重越也感知到修仙试炼门开启,他手掌于空中一抹,一枚试炼石悬浮于空中,出现了试炼门内的试炼场景。 画面里,高玥神色紧张,颇有一种上战场的忐忑感。 而那魏女却坦然自若,自信得很。 看到这一幕,重越不免也为这小徒弟忧心忡忡。 淮城之内的修士百姓,被困在城内无处可去,他们只能待在茶肆打发打发时间。 当他们察觉到修仙试炼门有了异动,立刻取出试炼石查看到底是什么异动。 修士们竟意外发现,高玥和魏女居然进入了修仙试炼门。 具体原因为何,他们暂时不知,仿佛是为了争某种机缘。 既然是修仙试炼门的机缘,那么这个机缘,必然是顶好的。 修士们七嘴八舌道: “这魏女真是阴魂不散,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进入修仙试炼门。所以谁能告诉我,这,气运之女的机缘是什么?” “如果我理解的没错,这气运之女的机缘,应当是修仙试炼门最好的机缘之一。拿到气运之女机缘的人,则能受到天道庇佑,日后在修行上,可以更加顺利。” “好险,还好高玥道友南下去了岳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若让这魏女一人进入修仙试炼门,她拿到了气运之女的气运,那还得了?” “是啊,高玥道友真是及时雨。不论她是魔还是其它,只要她心系天下,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女神!” “看谁以后还敢诋毁高玥道友,她为大家做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 梁国王城内。 萧岑看着修仙试炼门,也陷入了沉默,疑惑道:“高瑜苒和阿月,怎么会进入修仙试炼门?” 身旁的国师纠正道:“从淮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此女并非高瑜苒,只是顶着高瑜苒皮肉的女人,也是行尸之母,魏女。” 萧岑皱紧了眉头,叹息一声道:“希望阿月能成功突破。国师,大赤那边,可有消息?” 这个世界三足鼎立,大赤国力最为强盛。 如今岳国和梁国关系紧张,大赤却旁观不语,并未有任何动作。 其次,岳国梁国都受到行尸侵扰,只有大赤未受其害。 大赤远在北方,与梁国岳国隔了无边的沙漠和海洋。 在两国与魔界行尸爆发时,大赤迅速做出了护国的举动,各城之间建立屏障,并且在三国交界处严防死守。 梁国如今这般,萧岑希望得到大赤的庇佑。 近期萧岑得知,姑姑萧雪从冷宫被接出,成了大赤皇帝的宠妃。从前梁国不敢攀亲,如今姑姑得宠,他自然要试一试。 如今梁国满目疮痍,内有高丞相之忧,外有行尸之患,若能得到大赤国的帮扶,定能渡过难关。 可是,萧岑接连派去大赤几波使者,皆音讯全无,姑姑萧雪也始终联系不上。 国师道:“长公主依旧联系不上,我们派去的使者,也都音讯全无。上一个前往大赤的使者,乃元婴境修士,修仙试炼石上显示,他已陨落。想必,大赤的情况,未必是我们想象的这般。陛下,臣愿意亲自走一趟。” 萧岑沉思片刻道:“国师乃一国之本,如何能亲自担任使者前往?不行。” 他看向试炼石里的高玥,道:“再等等。孤,已经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 试炼门内的考试开始,考官的声音于四周回旋。 “高玥拿到红方块,高玥先行答题。以下,请高玥听题,并在规定时间内答出,否则视为答题无效。” “请听题!” “第一题,名词解释。请高玥解释,杂种优势。” 乍一听这题,试炼门外仔细看“直播”考试的修士们,都震惊不已,纷纷吐槽:“这是什么题目?摆明刁难人?” 魏女看高玥的目光十分冷漠,下颌轻抬,眼神颇有一些睥睨苍生的味道。 高玥不暇思索提笔,于空中写下了正确答案: “杂种优势,指两个遗传组成不同的亲本杂交产生的杂种一代在生长势、生活力、繁殖力、抗逆性以及产量和品质等性状上比双亲优越的现象。” 这可太简单了,谁还没学过遗传学? 魏女的出题手段还比较贴近现代标准,第一题是名词解释,第二题是选择题。 考官继续读题: “在大肠杆菌中,一个基因型为a+b+c+d+e+strs的hfr菌株与一个基因型为abcdestrr的f菌株杂交了30min后,用链霉素处理,然后从成活的受体中选出e+的原养型,发现它们的其他野生型(+)基因频率如下:a+70%,b+0%,c+85%,d+10%,a、b、c、d四个基因与供体染色体原点的相对位置是一下哪一个选项?” “a、cadb b、abcd c、acbd d、cabd” 第一题修士们尚能理解,可是第二题,大家就不能理解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术语,甭说回答,就是连听也听不懂。 赤霞宗内,留在宗门内的弟子们,也都凑成一堆,围观试炼石上的“直播”。 有弟子问了一嘴:“杂种尚能理解,如酒师姐这般的,便是杂种,人与魔的杂交。可是这第二题,什么东西啊?听都听不懂呢?” 酒凌汐脸色一沉,呵呵:“我有理有据怀疑,你在骂我。” 弟子涨红脸解释:“非也非也!高玥也解释了,杂种是有优势的!两个遗传组成不同的亲本杂交,产生的杂种一代在生长势、生活力、繁殖力、抗逆性以及产量和品质等性状上比双亲优越的现象。譬如师姐您,正是有了这种优势,才如此地漂亮、能力出众啊!” 从前弟子们不明白,为何其貌不扬的酒刀掌门与其貌不扬的鬼灵夫妇,能生出像酒凌汐这般貌美如花,天赋出众的女儿。 如今他们懂了。 “这就是杂种优势嘛!” 酒凌汐:“……”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道题稍绕,高玥思考了一下,踩在空中写下了答案:“a。” 接下来的选择题高玥一路回答流畅,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就到了后面的大题阶段。 考官的声音再次响起:“高玥答题暂停,接下来的题目分数占比较高,希望高玥好好准备。” “魏女答题。” “第一题,法语听力题。” “une enque te de lied,il y a six mois avait montre des tendances sembles sur les familles monoparentales,e tait aussi e voque les prolongements de vie des enfants chez leurs parents. pour 91% ,cest une tendance qui sentuera. 48% pensent que le mode le ancien,plusieurs ge ne rations vivant ensemble,……” 这一关既然是相互出题,为了防止双方阅卷作弊,考官读取了两人脑子里的知识储备。 试炼门内的考官之所以能念出这一段法语听力,不是因为自身水平达到了这个程度,而是因为读取了高玥的意识。 魏女:“……” 她陷入沉默,反复仔细听。 试炼门外的人也跟着她屏住了呼吸,大家不明所以,只道: “这第一题一定是最简单的!我们不懂,魏女一定懂。毕竟是行尸之母,她的只是储备应该恐怖如斯……” “嘘——别说话!专心看!” 魏女在沉默良久之后,攥紧的拳头松开,道:“我放弃回答。” 火彝族的科学家们有会法语的,也授过法语课。可是法语课程没坚持多久,就直接毙掉了。 因为他们认为,法语课程在古代毫无建树,学好英语就够了。 英语虽然在这个世界没用,但可以当成火彝族的暗语,传阅机密文件等。 魏女的法语储备太弱,勉强能听懂几个单词,连贯在一起她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直接选择放弃。 但她下一道题有把握。 下一道题是简单的数学分析题,以前在火彝族学高数时,老师当成课外拓展题给她留过作业。 魏女胸有成竹,提笔答题,考官提示正确。 这一题答出来,她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仿佛掰回一程。 她没答出第一题法语听力,高玥还觉得蛮意外的,她潜意识里认为,魏女的水平和她相差不多。 对方解出了数学分析题,倒在她意料之中。 不过那道数学分析题不难,并且只是一道选择题,运气好的话,也能蒙对。 答题继续,魏女选择题全对,居然只落后高玥几分而已。 从这一关的总分数来看,高玥并不占优势。 等所有小题解答完毕,开始进行后面的大题部分。 考官: “高玥卷二答题开始。” “高玥请听题。” “在鸽子中,有一伴性的复等位基因系列,包括ba(灰红色),b:野生型(兰色),b(巧克力色)。它们之间显性是完全的,次序是ba > b> b,基因型ba b的雄鸽是灰红色的,可是有时在它们的某些羽毛上出现了巧克力的斑点。请对此现象提出两个说明,即从染色体方面与基因突变方面,如果在遗传型ba b的雄鸽中有时也看到兰色斑点,这个事实对哪一个解释更有利” 这道题的范畴属于遗传学,可高玥自己的专业知识过硬,对此题也并不陌生。 她答:“染色体方面是由于带有ba基因的z染色体,发生了缺失所造成的,基因方面是由于ba基因突变成b基因所造成的。对基因突变有利,因突变具多方向性,ba基因即可突变成b,也可突变成b,当突变成b时就为巧克力色,当突变成b时就可看到兰色斑点。” 她的回答刚落,修仙试炼门的修士纷纷鼓掌: “好!看不出来,高玥道友不仅天赋异禀,并且知识渊博!即便是大赤国师来了,也要感慨一声吧?” “大赤国师算什么?依我说,大赤国师不如我们高玥道友厉害呢!” “这题目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有人给我解释一下吗?” “这题并不复杂,你得多笨才听不懂?” 赤霞宗内的弟子,听了高玥这道题的回答,都觉得妙。 一直沉默不语的长老史音,举一反三,突然发出感慨:“所以,凌汐能这般漂亮,是因为人魔杂交之后的基因突变?” 大家纷纷扭过头看史音长老,觉得有道理,齐刷刷点头。 酒凌汐:“……” 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有点良心? 可不可以不要内涵她? 作为一个人魔杂交物种,她也很心累好么。 考试继续。 考官继续读题:“某一生物的某一染色体上有三个连锁基因,关系如下:α 10 β 20 γ,当干涉为50%时,预期αβγ+++αβγαβγ杂交,后代中各种表型出现的频率为多少?” 这是一道计算题,高玥开始低头打草稿,并且计算起来。 有些知识她在现代没有学,可是从火彝族的资料库挖掘到了不少资料。如今的她在遗传学方面的知识是过硬的,压根也不怕魏女这些题。 只是这道题对她而言,的确有些难度,需要仔细推敲。 高玥埋头计算,魏女却好整以暇看她。 她还真不信高玥能把这道题做出来,即便做出来了,后面还有更难的题目等着她。 这道题的解题时间约莫十五分钟,高玥利用十分钟做计算打草稿。 这期间把门外一群修士看紧张了,大家屏住呼吸不敢说话,都怕出声会打搅到高玥,让她分神,从而输给魏女。 毕竟目前来看,魏女和高玥的分数是差不多的。 根据闯关法则,后面的题一定会比前面更难。 就在最后五分钟时,高玥提笔,蘸取墨水,在空中写下了题目答案: “αβγ+++αβγαβγa+γ+β+αβ+++γα+++βγαβγ+++↓ ∵并发系数为50% ∴0.5=实际双交换理论双交换=实际双交换10%20%实际双交换=0.50.02=0.01 即α+γ、+β+共10000.01=10,各占5α+ +、+βγ的频率设为x,那么10%=x+101000 ,x=90,即αβ+、+ +γ各为45,αβ+、++γ的频率设为y,那么20%=y+101000,y=190,即α+ +、+βγ各为95,αβγ、+ + +的频率=10001090190=710,即αβγ、+ + + 各为355。” 众人看着 这道题的答案,又懵了,甚至觉得高玥在鬼画符,在写什么稀奇古怪却又没有法力效应的魔咒。 魏女抬眼看着高玥的答案,脸色转变,但又很快把眼底的诧异抹去,担心被对方看出什么。 高玥解完两道大题进入休息状态,轮到魏女。 考官:“由于魏女女放弃一道题,因此接下来的顺序打乱。” “接下来第一题:怎么样理解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性、科学性、阶级性,革命性是如何统一的?” 魏女女:“……” 脸色不由自主产生了变化。 她穿越的时候还小,压根没学过马克思。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火彝族的那些老师们,压根不可能浪费时间给她上这种课。 魔法世界没有马克思! 数分钟后,考官判定:“魏女女回答超时,接下来,请听第二题!” “请你分别用法语、英语、日语、西班牙语,唱出《共青团团歌》” 魏女:“……” 汗水已经流淌而出。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101章 魔头的机灵 “魏女女,是否选择答题?” 魏女陷入了沉默,门外的人也都屏住呼吸,死盯着门内的魏女。 没人希望魏女会赢,于是大家攥拳给门内的魏女泄气: “减油!减油!” “不许唱!不许唱!” “不会唱!不会唱!” 甚至有道宗的人,开始念起了能让人倒霉的“霉运经”。 虽然这玩意儿对修士的作用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可大家念经都图一个心理安慰。 可实际证明,他们在门外呐喊是完全无用的,门内的魏女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开嗓唱《共青团团歌》。 法语、英语、日语、西班牙语,魏女只会英语,于是就这么用英语唱完了一整首,全程没喘气儿。 等她唱完,用愤恨怨毒的目光看了一眼高玥,等待系统判定分数。 系统读取了高玥脑海中的信息,判定道: “魏女女只用了一种语言,此题总分15分,得分2分。” “请魏女再接再厉。” 魏女听见分数,瞪大眼睛,一脸不服:“为何只有两分?总分15分,我既用了四国语言之一的英语唱出了这首歌,为何才两分?” 考官:“……”陷入沉默。 高玥笑着回答:“魏女女,我这题目的要求是,用四国语言唱完全部的歌儿,而你没能完成这道题的所有条件,给你两分,是考官给你的可怜分,能给你这两分,已经很奢侈,你知足吧。接下来还有题目呢,你慢慢来。” 高玥这一段回怼让门外的人大呼痛快,大家宛如看了一场非常精彩的比试,感慨道: “妙啊!这高玥道友,可真是一个妙人儿啊!” “是啊。所以,有谁能告诉我,英语是什么?” “大概就是他们火彝族的什么暗语吧,我从前听人说起过,这火彝族擅长占卜,是一个神秘的古老部族,他们手上掌握着很多机缘的动向。为了不让外族人窥探他们族里的秘密,所有机密,全用一种特殊的文字记载,想来,就是这英语了!” “原来如此啊……这英语听起来叽里咕噜,我真一个字没听懂。这高玥道友,实属知识渊博。她虽身居魔界,却依然保留着正道之身。我不免怀疑,她去魔界,是为了度化魔族向善?” “有这可能!不知诸位道友是否发现,自从高玥去了魔界之后,这魔族为咱们人间做的事,那是越来越多了。淮城行尸潮一战,高玥已带魔头表明决心,还设计查出了柳青峰这个正道叛徒!” “是啊。这高玥的心境,也并非我们常人能比的。她嘴上说着并不想管人间死活,可手上做的,却全都是保护人间正道之事。刀子嘴豆腐心,心境之开阔,我看,她修的才是大道啊!” 大家听人这么吹,也觉得有道理。 不管高玥好不好,在行尸之母魏女的衬托下,大家怎么看高玥都觉得顺眼。 试炼门内,魏女继续答题。 接连几道数学分析题都让魏女下不了台阶,简单的数学分析题对她来讲已经很难,难度再增加,她就彻底不会了。 考场上空,不断响起考官的声音: “恭喜,答错。” “恭喜,又答错。” “恭喜你,又错了。” 魏女提笔杵在空中,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咬紧牙关,额头甚至开始出汗。 她猜到高玥能力不错,可她万没想到,高玥的实力竟如此之强。 魏女面对最后一题,终于搁下笔,她抬眼看高玥:“你到底是什么学历?” “学历”这个术语在大家听来很陌生,可是在高玥听来却亲切得很。 高玥笑道:“你这水平,搁在那个世界,也就是个学渣吧?活了这么多年,就这点学术水平?” 魏女皱眉:“一个大学生,不过生的时代不同,何须如此浮夸卖弄?” 高玥被她的话逗乐了:“你快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觉得你像个智障反派,现在的小学生也能编程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生。” 魏女不再说话。沉下心开始盘算之后的关卡。 考官的声音再次与四周响起: “高玥共计得分96分。” “魏女女共计得分65分。” “高玥胜。” 空中出现了一串密密麻麻的字符,只不过字符顺序混乱,无法辨别出到底是什么题目。 考官道: “这是最后一道加分题,满分50分。拿到红方块的一方,获得率先答题资格,获得蓝色方块的一方,则后答。若先答题的人给出正确答案,则蓝色一方视为自动放弃答题。” 双方抽取方块,高玥拿到蓝色,魏女拿到红色。 拿到红色方块的魏女松了口气,她冷淡地看了眼高玥,难掩某种喜悦。 空中的字符按照顺序排列整齐,并清晰地出现在了空中。 居然,又是一道数学分析题。 f(x) is nonconstant and increasing on (∞,+∞o) .prove that there exists a,c 0 such that: f(a+x) f(ax)≥cx(0≤x≤1) …… 高玥看着空中那道题,居然有些熟悉,心道一声不好。 这不是她留在试题石碑上的数学分析题吗? 怎么会被拿出来当成试题?还是加分题? 高玥看了眼手中的蓝色方块,顿时明白,不是她运气不好才拿到了方块,而是因为试炼门知道这道题是她出的,所以给了自己蓝色方块,并有意给魏女女放水。 至于为什么要“放水”,高玥有一个猜测。 修仙试炼门,是这个世界的至高法器,所有修仙修士皆从这里诞生。它是这个世界的“神”,也可以称之为,创造者的“意识。” 既然是创造者的“意识”,自然要偏袒向原女主高瑜苒。 眼前这个魏女,盗取了高瑜苒的灵根、皮囊,甚至大脑 虽然高瑜苒的女主光环没了,可毕竟是前女主,加上已经失效的“上古神玉”,综合种种,试炼门在给魏女留情分。 这也是为什么,魏女要高瑜苒的脑子与灵根的原因之一。 她是想抓住所有未知的可能。 如果是高玥所猜测的这样,那么这个魏女的确是个谨慎的。只是她如何谨慎也没想到,高玥会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只是,即便试炼门给魏女“放水”,也无法拯救一个“学渣”。 魏女皱紧眉头,放弃答题:“我放弃。” 她抬眼看向高玥,仿佛也猜到,试炼门在给她适当放水。 灵机一动,提出一个要求:“考官,若她也答不出这道题,能否扣分呢?” 此言一出,试炼门外的直呼“好家伙不要脸”—— “什么情况?她这是在命令试炼门?她脑子有没有病?” “修仙试炼门一向严谨,若答不出来就要扣分,那她没做出来,岂不也要被扣分?她在想什么?”” 就在众修士纳闷之时,修仙试炼门的考官问了一句:“若高玥答不出扣分,同等的,你也需要被扣分。” 魏女仿佛早就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道:“可我是拿到红色方块的先行者,而她是拿到蓝色方块的后行者。既然是气运之女争夺战,不也应该考虑参与人自身的气运实力么?我既有这气运,拿到红色先行,这是否也能证明,真是我的本事呢?” 众修士听见魏女女这话,差点气得七窍生烟,怒骂道: “这是什么阴间逻辑?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这试炼门,居然还跟她讲条件,拒绝啊!” “快让她被恶兽撕碎吧!我脊骨里的大刀已经蠢蠢欲动,恨不得砍死她了!” 各宗与各国皇帝也都在围观这一场气运争夺战。 大家看到这一幕,或多或少,发现一些端倪。 试炼门外,迟不谢已经冷静下来,他攥着金斧问谢妃:“母亲,为何这试炼门,似在有意谦让魏女?” 这场比试,让他们见识到了高玥的厉害。 她沉默了一阵,才道:“主人是利用了高瑜苒的灵根优势,这才让试炼门稍微偏袒了她一些。不过这高玥的手段,的确是我们小看了。” 谢妃转而看向柳青峰,问他:“柳掌门,你怎么看?” 柳青峰皱着眉头,道:“话虽如此,可我并不认为,这试炼门会给主人什么大的机会,小的偏袒可能会有一些。不过,这才第一关,这一关高玥占尽风头,起点高,之后未必不会摔下来。” 谢妃仿佛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问:“你的意思是……” 柳青峰点头:“不错,主人刚才那番话,或许在旁人耳中听着会觉得过分,可她那明显是在试探,试探试炼门是否会因为高瑜苒遗留的东西,给予一点偏袒。事实证明,主人猜对了,试炼门的确在偏袒她。” 谢妃沉默片刻,才道:“也就是说,若试炼门真的凭借高瑜苒遗留下来的东西,对主人存在些许偏袒。那么,第一关高玥表现得越好,接下来的关卡,高玥的难度就比主人高一些,是这个意思么?” 柳青峰:“嗯。” 迟不谢看着门内的人,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画面,心口卡得奇奇怪怪,出现一丝异样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对自己的母亲与柳青峰,突然生了一些恶心感。 而对门内的高玥,生了些许同情。 意识到这一点,迟不谢赶紧把这个想法压制下去。 岳国王都郊外,重越的结界破了一层,炸开如玻璃碎片一般的能量,将前潮的行尸击得粉碎。 里层出现裂痕的结界迅速被补上,同时也耗费了重越的灵力。 重越看着试炼门内的画面,也察觉到了魏女取走高瑜苒灵根和脑子的终极阴谋。 看来,魏女早在进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若是无人与她在试炼门中抢夺气运之女的身份,她便能坐享其成。 若是有人与她在试炼门中抢夺气运之女的身份,她便能借用高瑜苒之便,去得到试炼门的一丝偏袒。 而第一关高玥表现得越好,到了后期,试炼门可能会考虑到双方平衡,对她愈发“打压”。 重越刚想到这里,喉口一热,闷出一口血。 洁白的肌肤上映着鲜红血液,一抹红灿挂在唇角,宛如烈焰鲜艳。 男人额间的灵根花也开始闪烁,灵根里储蓄的灵力也逐渐薄弱。 由于结界缘故,他无法与外界传讯。 若要与外界传讯,就必须收了结界。他不清楚自己能挺多久,只能慢慢熬下去,继续看试炼门内的情况。 门外的人都察觉到试炼门的偏袒,高玥自然也能察觉到。 她听见试炼门考官的声音,立刻道:“考官,我接受答错降分的要求。” 高玥此言一出,门外一片哗然: “高玥在做什么?这是不平等条约!她为何要答应?” “这是试炼门,她不答应又能如何?我看这魏女女邪门得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让试炼门偏袒她!莫不是带了什么神器吧?” “带没带神器我不知道,我只想杀了这个老妖婆!” …… 高玥提笔,开始在空中写正确答案。 她提笔洋洋洒洒,很快写了大片答案,可是在提笔过程中,她故意写错了公式。 最后的书写行云流水: “证明: f(a+x) f(ax)≥f(sn0) f(rno) …… 同理: ax≤rno 。q. e.d.” 高玥满意交卷:“考官,我好了!” 大家见高玥满意交卷,又见她密密麻麻写了一串,都松了口气—— “高玥写了这么多,一定是对的!” “嗯,我觉得能满分。” “魏女,受死吧!” 茶肆里一群中二修士们开始了诅咒魏女之路,可与此同时,听见试炼门内的传来考官的声音: “高玥几处错误,扣30分,总记得分66分。” 众人听见这个结果都懵了:“什……什么情况?居然……错了吗?” 即便如此,高玥的分数还是比魏女高了一分,而这个分数刚刚合适,只多了一分,优越不了对方多少,却能在这一关胜出。 在后面的关卡中,试炼门至少不会过于夸张得“偏袒”魏女。 考官: “恭喜高玥,成功进入学士府,即将进入下一个人生赛道。” “魏女女技不如人,即将被百兽撕咬而亡。” 一道白光闪过,高玥消失于考场。 而四周的铁笼打开,那些血盆大口的凶兽们饥肠辘辘,早已等候多时,看见魏女,一个个红了眼睛,凶猛地扑了上去。 魏女连连后退,甚至想动用灵术,可她灵力被封,压根无灵术可以施展。 一群巨兽扑将上来,用力撕扯,她的四肢便被撕扯分离,鲜血横流。 魏女女的惨痛声响彻整个天地: “啊——” 那惨叫声,闭着眼听都觉得痛苦万分。 第102章 魔头的插箭 魏女被一群恶兽分食的场景让人觉得大快人心。 紧跟着,试炼门内陷入一片黑暗。 高玥又被传送到了黑暗空间,大约是为了等魏女,因此耽搁了些时间。等魏女被传送过来,高玥明显听见女人粗重的喘息。 对方仿佛还陷入在刚才痛苦的情景中。 试炼门内的死亡虽然是假的,可痛苦却是真实的。 有些修士参加试炼门训练,经历过一次生死后,会变得特别怕死,就是因为经历过一次真实的痛苦。 那道机械女音再次响起: “高玥,魏女女,气运之女争夺战第二关即将开始。” “这一关,是你们各自扮演不同的人。” “这是一场权利争夺战,你们分别可以挑选场外的一个人,进入到试炼门中。被选中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被传送到试炼门内。当然,若对方拒绝传送,你将失去拥有一个帮手的资格。” 高玥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重越,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她和重越失散,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重聚。 考官:“请你们做出选择!” 试炼门之外的人,都很好奇高玥会选谁,魏女会选谁。 这个人一定是他们信任且本身实力强大的人。 高玥这边的选择,自然无悬念了。 可是魏女那边的选择……大家都很好奇,她会选谁。 淮城茶肆里的众修士开始押注: “我押十枚灵石,赌魏女会选柳青峰!柳青峰毕竟是除了重越之外的元婴巅峰强者,魏女若选他,此战一定有胜算。” “我押二十枚灵石,赌魏女绝对不会选柳青峰!这柳青峰虽然强,可修为高,也就意味着不稳定性。我猜,魏女一定会选一个她可以操控的人。” “我也押柳青峰!魔尊重越已经很强悍了,魏女当然会挑实力最强悍的对手!” 试炼门内。 魏女的选择,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她一脸坚定道:“我选迟不谢。” 所有人都对她的选择感到奇怪,迟不谢是很厉害,可他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元婴早期的修士,如何能比得上柳青峰? 再者,谁人不知,这迟不谢是个疯子? 他能干出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考官问:“ 你确定了?” 魏女:“确定。” 对于魏女选择迟不谢,高玥却一点儿不意外。 因为魏女身上残存着前女主的气息,试炼门便对她“照顾有加”,若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也进来,那试炼门对他们的偏袒值也多了一分。 迟不谢这个性格有太多不定性,他就像个疯子,谢妃从前不知道,主人为何要选他继承气运之子的身份,现在知道了。 在原着小说中,除了重越外,男配众多,而迟不谢是唯一一个,性格不定,且极容易情绪化的一个人。 他就像个疯批,疯起来自己都咬。 正因为他情绪自控能力较差,因此魏女选择他。 这种人比起那些冷静的男配来说,也最容易控制,最容易被煽动。 一道白光笼罩在迟不谢身上,他立刻被传送进入试炼门,来到黑色空间内。 谢妃看着被传送进入试炼门内的迟不谢,低声说:“迟不谢始终是一个不确定性因子,主人这般做,太冒险了。” 柳青峰倒觉得这个决定考量周到,他道:“迟不谢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这事儿高玥亦知。若高玥选择了迟不谢,按照试炼门的规则,迟不谢应当不能背叛合作者。因此,主人选择迟不谢,是最正确的抉择。” 谢妃问他:“这一关,你猜会是什么?” 柳青峰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对试炼门内的上百种试炼关卡,都多少有些了解。 他道:“下一关,应该是团队协作与攻城,考验她们的统领能力。进入到下一关,他们的记忆可能会被抹去,不容乐观。” 听到“记忆会被抹去”,谢妃顿时长松一口气。 还好主人没有选择最强的柳青峰,迟不谢的记忆若受到试炼门制约,自然不会想起门外的事。按照门内的规则,他既是主人的伙伴,必然也是主人最好的搭档、伙伴。 选择一个气运之子做队友,绝对是最佳保障。 高玥并不知道下一关会是什么内容,她只是想早点见到师尊。 由于和重越失散,她多番动用手指的“一线牵”,可不知道怎么了,得不到对方任何回应。 高玥猜测重越用结界把自己封印了起来,隔绝了一切向外的传讯。 重越把自己封印起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遭遇了行尸潮,只能躲在结界里。 联想到岳国王城外的传送门干扰阵法,高玥猜测此时的重越大概率已经涉险。她刚好可以借用试炼门之便,把他传送过来,免遭行尸之忧。 高玥对试炼门道:“我选择与重越并肩作战。” 高玥的选择大家并不意外,谢妃只觉憋闷,颇有一种“功亏一篑”之感。 好不容易让重越掉进了陷阱,却就这么让他给逃了? 柳青峰却解释道:“这才只是第二关,这关结束后,里面的人自然会回归原位。高玥亦要进行下一个关卡,而以重越之能,他压根坚持不到高玥出门。所以,你不用担心。” 听他这么一说,谢妃才放心些许。 * 试炼门内的人员到齐,一阵强烈的白光闪烁,众人分别被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就是一个臭要饭的,我劝你对我家小姐放尊重点!” 一个丫鬟对高玥吼道。 高玥身着甲胄,手握着腰间佩刀,她抬眼看着那个丫鬟,目光冰冷。 “阿细,不得无礼。” 丫鬟身后站了一个与高玥差不多年龄的小姐,十五六岁。 高玥长久身居沙场,皮肤被晒得黝黑粗糙,除了一张巴掌小脸和一双冷厉的大眼睛,没有一处像个姑娘。 可魏女与她不同,天生白净,细皮嫩肉,长得也很好看。 她就像天上的一抹狡黠月光,温温柔柔地照耀着大地之上的每一个人。 魏女朝她走过来,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块饼递给她:“高将军,您在这城中巡逻多日,想必也饿了吧?这是我亲手做的鲜花饼,您垫垫肚子。” 高玥瞥了一眼从她手里的鲜花饼,小巧玲珑,且有一股独有的鲜香飘出来。 可是多年来的军人素质告诉她,这不能吃。 她收回打量的视线,冷冰冰道:“你们不能进去,魏小姐,请回吧。” 魏女并未发恼,反倒是她身后的丫鬟再次怒道:“高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小姐是来给将军送点心的,全城谁不知道,将军救了我家小姐?再有几日,王上一定会赐婚,你算个什么东西?” 魏女呵斥道:“阿细,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你若再这般无礼,回相府我定将你严惩。” 在这一轮,所有参与人都被屏蔽了记忆,角色随机挑选,而高玥不幸地拿到了炮灰被虐女配的角色。 这是一个虐文剧本。 男主是阴鸷偏激的小皇帝迟不谢,魏女是他心尖儿上的白月光。 高玥是爱渣男迟不谢的女将军,而重越则是那个默默守护女将军的伯乐。 在这个剧本里,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赢。 魏女女和迟不谢拿到了男女主剧本,他们拥有一定的主角光环。 而高玥拿到了虐文女二剧本,求爱不得,亲手杀了深爱自己的男人。 在这样的剧情里,魏女女和迟不谢占尽气运风头,他们的优势明显大于高玥。 试炼门考虑到在上一关中,高玥只超了魏女女一分,因此给她的难度并没有那么大。 为了弥补她身份的不足,特意给她的帮手重越,设定了一个重生金手指。 …… 按照剧情走向,小乞丐出生的高玥在边城快饿死时,被大将军重越捡了回去。 她被当成男人,为了吃饱饭回报恩人,索性从军。 小乞丐高玥天生战神之力,在军营里屡建奇功,得到大将军重越的赏识,短短一年,她就已经是重越身边的副将。 如今她随将军班师回朝,将军并不回府,依旧住在这军营之中。 前几日凯旋宴上,相府嫡女魏女女落水,被大将军给捞了上来,这小姑娘似乎打着大将军的主意,这几日频繁来见重越。 重越烦了那姑娘,便让高玥守在营帐门口,不让她们进去。 魏女女没能见到重越,回去路上若有所思。 丫鬟阿细不是个不知体面咋咋呼呼的人,她刚才对高玥出言不逊,都是演出来的。 回程马车上,阿细一脸不解地问自家小姐:“小姐,你方才为何要我那般……我那般泼妇,真的不会丢相府的脸吗?” 魏女女是丞相府的嫡女,她长得好,被教养的好,是王城之中,很多王公贵族心里的白月光。 可魏女女谁也不爱,偏偏暗恋着那位从边关回来的大将军重越。 她想着以报恩为由来见重越,却没想到接连三天都没能见到重越本人。 …… 高玥见魏女女离开,转身回营,掀开营帐走了进去,冲坐在上位阅兵书的重越拱手:“回禀大将军,她走了。” 重越“嗯”了一声,搁下手中军兵书,起身朝她走过来。 男人上下打量她,问:“阿月是否从未穿过女儿装?” 高玥一愣,抬眼,呆滞的看他一眼,而后摇头:“阿月只是一把刀,穿什么都行。” 重越想了一瞬,才道:“过几日狩猎,你随我出行,便着女儿装吧。我瞧那魏女女对本将军心怀不轨,你替本将军挡一挡。” “啊?”高玥黝黑的皮肤隐隐透着红,一脸疑惑看他:“大将军……要阿月做什么?阿月如何能替你挡?” 重越一本正经道:“皇家别苑狩猎,本将军会向皇帝提出为我们赐婚。届时,你便可以名正言顺替本将军挡了其它烂桃花。” “啊?” 高玥涨红脸,表情又憨又笨:“将……将军……这如何使得?我……” 重越垂眼看她:“怎么?阿月曾说过,为了报恩,即便刀山火海,在所不惜,莫非是骗人的?” 高玥那双大眼睛眨了眨:“可这种事……” 她顿了一下,耳根都红透:“那魏女女生得绝色,家世又好。阿月只是将军捡回来的小乞丐,又生得这般丑陋,如何能与将军相配?将军莫要折煞阿月了。” “高玥!”重越的声音中气十足,突然严厉起来:“这次回朝,你以为小皇帝会放过我?那魏女女是小皇帝的心尖儿,若她再来靠近我,只怕会加速小皇帝对我的动作。我谁也不信,只信阿月。” 高玥懂了,晃神一阵儿才道:“末将明白。” 原来是权谋计策。 她以为…… 她因自己的想法而感到脸红,她居然那般想大将军! 重越“嗯”了一声,点头:“下去休息吧。” “是。” 男人望着高玥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重越是重生而来的。 按照原来的走向,过几日,皇家别苑狩猎,魏女女因在狩猎期间拔得头筹,小皇帝允诺给她一个赏赐。 魏女女高举手中的金箭,指向重越:“我要他。” 她可是小皇帝的心尖宠儿,白月光,小皇帝如何会让她嫁给别人? 皇家别苑狩猎之后,魏女女被迟不谢封为贵妃,接进宫中。 小皇帝偏执阴鸷,疑心病重。 他愈发不信任重越,甚至担心重越有一天会抢走他心爱的女人。 可重越做事滴水不漏,仿似没有任何软肋。 可他毕竟不是人,迟不谢终于发现,原来重越的软肋,竟是他身边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副将——高玥。 小皇帝深知高玥对重越的忠心,于是便利用女人的弱点,去算计高玥。 他假装野外遇刺,故意拼死保护高玥,并且与她在深山共度半月。 也是这半个月,高玥被迟不谢的花言巧语哄骗,那个未经人事的傻姑娘,竟对迟不谢动了真心。 高玥喜欢小皇帝,喜欢得十分笨拙。 当小皇帝将高玥的心十拿九稳时,他开始收网。 重越与其亲信被困南门,死伤惨重,外援难入。 而高玥念着大将军重越的救命之恩,放其生路。 她向迟不谢负荆请罪,以为以小皇帝多疑之性格,一定会杀了她。 可是,迟不谢不仅没杀她,还封她为妃,让她接了重越的将印,并且派她去讨伐占地为王的重越。 重越和高玥沙场相见。 男人喜欢高玥,战场上,对她手下留情。 可高玥却认为,她放重越离开,已经还了恩情,两无相欠。 因为立场不同,她对重越狠下杀手。 重越在临死前,抱住她,下巴搁在女孩肩膀上,大口的血染红了姑娘的银甲。 他断断续续道:“阿月,我……想……娶……” 那个“你”字还未出口,便断了气。 重越死后数年,高玥所向披靡。 她成为了小皇帝的刀,一路屠杀数城,被世人称之为铁妃阎罗。 她是他的妃,也是他的刀。 数年后,大齐安定,魏女封后。 高玥意外怀孕,在她待产这段时间,小皇帝居然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将女。 魏女女有自己的立场,她不能容忍高玥夺走自己的男人与权位。 魏女女为了将高玥除之而后快,设了一场苦肉计。 魏女女杀了自己女儿,嫁祸给高玥。 迟不谢大怒,为了替魏女女出口恶气,居然把已经有四月身孕的高玥绑了起来,破开她的肚皮,挖出了她腹中胎儿。 高玥眼睁睁看着自己腹中骨肉被挖出,痛哭哀求:“你信我,小公主的死与我无关,……信我啊……” 被深爱的人亲手推入深渊,她无比绝望。 迟不谢压根不信:“当日,只有你和皇后在宫殿之中,若不是你杀了小公主,难不成是皇后?高玥,你好狠的心,孤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狠毒?” 高玥百口莫辩。 被剖开肚皮的高玥失去了胎儿,被当成一具烂尸丢去乱葬岗。 豺狼啃噬了她的骨肉,而她的白骨却在十日后,被一名白衣男子拾走,因机缘巧合,重修肉身,成了魔神。 高玥放不下凡间诸事,化身魔战神,一路杀回大齐,却再次被迟不谢利用。 魏女女被高玥刺了一剑,命不久矣,迟不谢为了救自己的皇后,哭着去求高玥原谅,哭着求她想想从前的缘分。 高玥心软没杀他,却反被刺伤,并被挖走了心。 迟不谢将她的骨头磨成粉,用她的心来煲汤给魏女女喝。 魏女女复活,高玥却永远死去。 不久之后,魏女女杀了迟不谢,自己登基为女帝。 她想要的,终于得逞。 …… 回顾前世之事,重越亦觉得此剧情走向十分荒唐。 重活一世,他断不能再让高玥走前世的老路,再那般痴傻得被渣男伤害。 数日后,皇家别苑狩猎。 高玥已女装打扮纵马入场,等进了狩猎宴,满堂宾客都望着她。 女子们都在讨论,那个皮肤黝黑,走路虎虎生风的女孩是谁—— “那是谁啊?怎从没见过?瞧她,大步而行,竟走出了男人风范。” “这不是大将军身边的副将吗?怎么是个女的?” “她皮肤可真黑,你们看她的手背,也很粗糙,攥拳时青筋暴突,这一身孔武有力的样子,哪个男人敢娶她?” 魏女女席位上,小丫鬟给她添酒,也道:“小姐,这是那个高副将,居然是个女的。怪不得她不让我们进去见大将军,一定是嫉妒小姐您。她的心肠可真歹毒。” 魏女女盯着高玥没说话。 都觉得高玥皮肤黝黑,双手粗糙,走路也没个女孩模样。 可她却能从那暂时摒弃她被晒黑的皮肤,注意到她的五官和身材。 高玥身高腿长,因常年征战,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她五官生得极好,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如星星般明亮。 你看她时,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点亮。 高玥长得绝不差,只是不擅打扮和保养,她那深邃的五官以及水汪汪的大眼睛,甚至让魏女女有些嫉妒。 就在高玥被狩猎宴上的目光打量时,重越主动起身,众目睽睽下,毫不避讳,招呼她来自己身边坐。 女孩们羡慕至极,能与大将军痛席,这是无上荣耀。 狩猎宴上,皇帝承诺,谁能拔得头筹,就能向他提出一个条件,并尽力满足。 参与狩猎的所有人都上马,技术好的不好的,全都跃跃欲试。 一阵铜锣声响后,众人骑马进入丛林,很快分开走散。 好巧不巧,高玥同魏女女进了一处密林。 魏女女从马背上摔下,“哎呀”一声,叫她:“高副将,我受伤了,帮帮我!” 高玥翻身下马,朝她走过去。 正要蹲下身替她检查腿伤,对方竟然抢了她腰间的箭,利用箭镞,划伤了自己的脖颈。 高玥一脸意外看她:“你做什么?” 魏女女道:“高玥,我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阻止大将军见我,你内心怎么想,我亦清楚。我想嫁给大将军,希望你不要插手,否则,待会出了丛林,我便告诉王上,你因嫉妒我,想用箭镞划伤我的脸。” 高玥眉眼冷静:“可你的伤不在脸上,以我的身手,我要伤你的脸,出手绝不会有差错。并且,我讨厌被人威胁。我劝你,不要妄想威胁我。” 魏女女知道这人难对付,因此才想解决而后快,既然她是自己与大将军之间的阻碍,那她除了便是。 她自小就有一个明确目标,她要成为大齐的权利巅峰,自然要成为大齐最强男人的妻子。 她看不上迟不谢,觉得迟不谢是个成不了大事的偏执狂。 而重越不同,他心系天下,才略滔天。 如今他与小皇帝对立,总有一日会揭竿而起。 这样的人才是魏女女所追求的,她不允许有任何人成为她的阻碍,所有阻碍她的人都得死! 魏女女抬眼看她:“高玥,休要怪我不客气。你如此对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我与王上哭诉,恐怕你这条命都难保,你,信吗?” 高玥当然信。 只是她还没说话,就被身后一道男音打断。 重越走出丛林,道:“不信。” 他朝魏女女走近,并且在她跟前蹲下,平视对方的视线:“这是怎么了?细嫩的皮肉上突然多了一条血痕,看着怪可怜。” 魏女女没想到重越会在此时出现,也不知他刚才听了他们几句对话。 她一阵哑然道:“大将军,您怎么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吗?” 重越拾起地上的箭镞,细长的手指捏着长箭把玩。 他道:“喔。这样,我给你刺入深一些,如此,才更可信。” 魏女女还未来得及张口拒绝,那尖锐的箭簇“扑哧”穿进她的肩胸位置。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重越却把箭镞在她的皮肉里转了转,坚硬的冰冷箭镞将她的肉在身体里搅得稀碎。 残忍地做完这些,重越唇角一勾,低声细语道: “你想让我的阿月死,我便让你先死。” “不信,你试试?” 第103章 魔头的人彘 “扑哧”一声,他又将箭镞□□。 魏女女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面色惨白,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她骂道:“重越!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重越抬眼,一脸冷漠地“哦”了一声,疑惑:“嗯?疯为何物?本将军不知道呢。” 高玥看了一阵,大概看点儿什么名堂,她撑着双腿弯下腰,用极致冷淡的声音说:“大将军,我瞧着她伤势一点儿都不重。反正她都要去告发我们的,一不做二不休,再插一箭。” 魏女女:“……” 她吞了口唾沫,忍着身体的剧痛,怒视高玥:“高玥,你也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我可是丞相府的嫡女,你算个什么东西?王上治不了重越,还治不了你吗?高玥,啊——” 高玥虽然在这个狗血虐文副本里被屏蔽记忆,可凭借生理自然,她十分讨厌魏女,生理上就恶心她。 听见魏女女的声音,她素来平淡的心居然有聒噪,立刻从重越手里夺过箭,“扑哧”一声又插入魏女女的另一个肩窝。 魏女女疼得几乎咬舌自尽,疼得面色惨白。 就在她要隐忍这股疼痛时,高玥居然面无表情地在她肩窝子里转动了一下,搅了搅他皮肉之下的肌肉。 魏女女痛苦吼道:“高玥!我要杀了你——” “算了,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先杀了你吧。” 高玥虽无记忆,却也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她拔了腰间匕首,直向对方喉口,想割断对方的喉咙。 然而魏女女自带女主光环,就在高玥痛下杀手时,丛林后方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不片刻,迟不谢带着一队人马冲过来。 魏女女想张口求助,却被高玥一个手刀劈晕,而后交代重越:“大将军,这魏女来者不善,待会见机行事。” “嗯。” 重越一脸好笑打量她,低声调侃:“刚才做得不错,要成大事,就是要这般心狠手辣。” 高玥看了眼地上昏迷的魏女女,问他:“等她醒来,我们可不会有果子吃,杀吗?” 不等重越说话,她从腰间取一枚毒药,不由分说,立刻塞进对方嘴里,手段干脆利落:“算了,杀吧。不杀,我就得死。” 魏女女虽昏迷,却能感知到高玥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想挣扎,却无能为力。 对方一拍她胸口,那枚毒药不受控制地吞入腹中。 魏女女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想马上“诈尸”杀了高玥,可她压根睁不开眼。 迟不谢把马停在一旁,看见昏迷的魏女女,立刻冲过来,将女孩打横抱起来,问左右两人:“她怎么了?” 高玥回答:“哦,遇到刺客,是我和大将军路过救了她。” 迟不谢满眼怀疑,看了一眼女孩肩窝上的两处伤,斜睨她一眼,转而看向重越:“到底怎么回事?”’ 重越也淡淡重复高玥的话:“哦,遇到刺客,是我和高副将救了她。” 迟不谢:“……”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也道不来。 旋即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孩离开。 等大部队离开,重越知道只要等魏女女醒来,必然会跟小皇帝迟不谢告状。 依着小皇帝迟不谢的昏聩作风,虽不敢以此为理由杀他,却一定会杀了高玥,拿高玥祭天,给他一个下马威。 带有前世记忆的重越深知小皇帝靠不住,若想保住心爱的女人,只有另辟捷径。 高玥的记忆虽然被封,可她蠢蠢欲动的魔性灵根却继续生发。 因为当下剧情已经发生变化,再加上她骨血里的性格依旧是试炼门外那个魔界天尊高玥,她完全不按剧本走。 重越打算起兵谋反,带女孩远走高飞,远离这座王城,远离迟不谢,远离前世的悲剧。 他还未开口,就见女孩扭过头,盯着他,一脸认真道:“大将军,我们起兵谋反吧!那魏女女醒来之后,一定会反咬我们,在小皇帝跟前告们的状!我瞧那小皇帝看她的眼神,黏糊糊的,两人指不定有两腿,我们快逃吧!不能让她以今日之事威胁我们。我们大将军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可以受其威胁?” 她的一番话,倒是让重越一阵惊愕。 这怎么跟他回忆里那个小姑娘不同了呢? 仿佛,更加有血有肉。 他想到这小姑娘留在帝都,即将会遭遇那狗血的爱恨情仇,便心疼得紧,也不管造反谋逆会背负多大的危险,在她提之后,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他一脸认真看她,声音几近宠爱黏腻:“好。都听你的。” ……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仅试炼门系统,连外面围观的修士都被这一幕震惊。 他们看前半段,还被这副本的剧情狗血都吐隔夜的茶水。 众修士盯着试炼门,磕着瓜子直拍桌: “这都是什么狗血纠葛的爱情故事?这试炼门过分了!居然给魏女女和迟不谢拿男女主身份,男女主身份是什么概念?那可是无敌光环加身的,宛如有免死金牌的!” “你们看你们看!第一道免死金牌来了!刚要杀她,男主就哒哒哒地骑着白马奔腾而来?我这是在看什么民间老掉牙的宫廷爱情故事吗?这试炼门怎么回事?能不能整点儿阳间的东西?这什么阴间玩意儿!” “啊!你们别忘了,重越可是有重生金手指的!他有过去的记忆!” “有过去的记忆有屁用啊?人家可是受到试炼门庇佑的,短时间内死不了,即便被高玥塞了毒药,也一定能化险为夷!” “我的拳头硬了!” “我的刀刀硬了!” 然而当他们看见,高玥提要造反时,又开始觉得不可思议: “等等,这高玥不是被屏蔽记忆了吗?她怎么……好像,不按照故事的套路走?” “咦,高玥这个干脆利落的造反,有点大快人心怎么回事” “即便这试炼门偏袒魏女女,可她最多九条命吧?高玥!加油!干脆利落点,干他!我倒要看看,这个试炼门能偏袒她多少次!” “大家不要吵了,不要吵了,继续看吧。高玥的记忆虽然被屏蔽了,可她的本性风格还是保存了的。大家放心,我们高玥可是魔界的天尊,她心狠手辣着呢!” …… 心狠手辣的高玥怂恿重越造反,当晚起兵,带着大军杀王城。 小皇帝迟不谢还没来得及算计高玥,人家小姑娘就率先随重越跑到了边关,攻占了边境十城,占地为王。 三月后,魏女女被迟不谢纳为侧妃。 高玥和重越一路过关斩将,带着军队杀向王城,一路所向披靡。 就在两人努力搞事业,拓展疆土时。 他们听见王城那边传来情报,据说是迟不谢娶了一个邻国公主。这位公主美丽动人,文武双全,备受宠爱,惹得皇后魏女女醋意大发,离宫走。 迟不谢倒是很吃她这一套,为了追寻真爱,四处散发告示,希望魏女女主动回宫,并对她承诺,只要她肯回去,必定为她散尽后宫。 然而魏女女却被高玥给抓住了。 高玥抓到魏女女时,打算将她一剑刺死。 可是她很快发,这魏女女身上,仿佛被下了魔咒。 用剑刺她,剑断。 用刀砍她,刀断。 用绳子勒她,绳子也断。 高玥把她丢进地牢蛇窟,竟发连蛇都不吃她。 高玥对此很是纳闷,带有重生记忆的重越知道怎么回事,给她点子:“阿月,不如你试试,只折磨她,不让她死的程度即可。” 高玥“喔喔”一声,立刻拔刀,划她的脸,割她的皮肉。 甚至用刀尖把她脸皮顺着头皮边沿划开,硬生生将她的脸皮给剥了下来。 重越:“……” 魏女的脸皮被剥下,痛得撕心裂肺,她吼道:“高玥!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还我的脸皮!高玥,我不过是想污蔑你未遂,你却要如此折磨我!高玥你个疯子,你有今生没来世!你会不得好死的!你如此折磨我,你不是个人!你是个十恶不赦的禽兽!” 高玥满手沾血,嫌弃地在她身上擦了擦:“我就没想过有来生。对不起啊,我就是那么记仇。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你特别不爽,仿佛你上辈子将我分尸过一般,我就是很讨厌你。既然杀不了你,能这样做,我也觉得挺解气的。” 这残忍的手段,看得重越一脸好奇:“阿月,不觉得恶心么?” 高玥起身看向大将军,摇头:“这有什么可恶心的?咱们在战场上,不是每天都要见到刀光血影,身首异处?不过是剥了她的脸皮,又不是要了她的命。” 重越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她看似温柔,心却冰冷,杀人不眨眼,也难怪外界称呼她为女罗刹。 试炼门外的众修士,看见这一幕,也都震惊了。 谁都没想到,试炼门能把魏女女偏袒成这样。 而且大家也都发……试炼门越是偏袒魏女女,高玥越是心狠手辣,一点儿都不手软。 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感慨道:“这还按故事剧本走吗?我建议试炼门别偏袒魏女女了吧,再偏袒下去,她都要被玩儿死了吧?” 甚至有人开始同情魏女,感慨一声说:“高玥这个女罗刹,这才是最真实的她吧?” 试炼门外,众修士话音刚落,就听见高玥拍了下后脑门,“啊”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 “啊——” “大将军,迟不谢不是满国找她吗?不如我们试试把她做成人彘,送回给迟不谢吧~” 重越:“好残忍。” 他顿了一下,面无表情:“我喜欢这个提议,如此粗鲁血腥之事,便交给本将军吧。” 高玥一把抱住魏女女:“不不不不,我最喜欢切人体了,咔嚓咔嚓的爽感,就跟切西瓜似的,很治愈。大将军,不许和我抢!” 第104章 魔头的残忍 高玥一把抱住魏女女,宛如在护自己的玩具: “不不不不,我最喜欢切人体了,咔嚓咔嚓的爽感,就跟切西瓜似的,很治愈。大将军,不许和我抢!” 她以为大将军要跟她抢人,立刻抱紧了魏女女。 偏偏她是用最纯真无害的话,来表达这件事。 这种反差,会让旁人更加不寒而栗。 重越见她这般“护”魏女,拿她没辙,只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嘱咐道:“注意分寸。” 那口气,宛如在赏赐一个昂贵的玩具。 “嗯嗯!” 高玥单手捞起人,轻松扛起了身材娇小的魏女女。 就跟扛麻袋似的,把人捞在肩上,立刻就跑。 她就像在保护自己的一件玩具,占有欲极强。 生怕跑慢了大将军后悔。 这个“玩具”只属于她,不属于别人。 试炼门外众人看见高玥这一系列骚操作,也都真惊了一瞬,竟不知道是骂她“残忍”好,还是夸她好。 骂她“残忍”吧,可里面那个人又是行尸之母,是要毁灭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是杀害无辜百姓的毒瘤,若她能受到这种非人的虐待,大家自然喜闻乐见。 可如果夸她吧,高玥把敌军做成人彘,也的确显得有些不人道。 这种不人道的行为,正道宗门是禁止的。 若他们因此事夸了高玥,反倒会遭人诟病。 有人看不下去了,吼了一声:“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看见了吗?高玥就是一个这样残忍嗜杀的大魔头!即便在试炼门里,她都失去了记忆,可她却依旧这般残忍对待俘虏,此等作为,简直令修士蒙羞。 面对高玥这样“残忍”的手段,众修士们非但没有去谴责,心里反倒拍掌叫好。 见有人开始尝试故意引导,带节奏舆论,众修士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并不想搭理。 与此同时,开始原地搓起麻将、斗起地主,甚至玩儿起了魔界那边传过来的“剧本杀”。 大家一边娱乐,一边留意试炼门内的动静。 面对要挑拨魔界和人间宗门之间关系的人,更是置之不理。 淮阳城百姓短短数日,就已经经历过好几场行尸潮。 如果不是有魔族的人来守护这种城,他们早已经成为行尸的一员,万万活不到今日。 他们在和魔族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双方关系建设都亲密,也终于处出了感情。 他们虽然不能在表面儿上夸高玥的行为大快人心,且是对的、是民心所向。 可他们心里却明白得很,知道孰好孰坏。 试炼门内,高玥把魏女女扛到一个地牢里,将她绑在桌上,开始仔细丈量,应该怎么切割对方的身体,才能让她残疾且不会要了她的命。 高玥记忆被屏蔽,虽然不知道这是一个狗血的言情小说副本,但她凭借本能,也十分厌恶魏女女。 她觉得这魏女女脑子挺不正常的,干什么不好,非要来挑衅她和重越。 他们都是沙场上的老屠杀家了,招惹他们,不是找死吗? 高玥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完全没有任何善良包袱。 况且她如今杀的,是个迷惑君主,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她这也算是“公报私仇”了,想着是为民除害,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她仔细丈量操作台上的“鱼肉”魏女,发现这女孩在发抖,低声安慰说:“乖乖,别怕,一会儿就好了。我会保证让你活着的同时,遭受最大的痛苦。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比你自己,更爱惜你的生命。” 听见这话,不动的人才是傻子吧? 魏女女挣扎得更厉害,恨不得马上来个奇迹,把她的铁链砍断。 或者迟不谢出现在门口,来一个英雄救美。 可是她想的全完没出现,失落之后,又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无力恐慌中。 高玥说话温声细语,像医师柔声安慰一个病患,也像一段最温柔且无杀伤力的安慰: “宝贝儿,真不用怕,我手艺很好的,毕竟战场上砍人的手段练了很多年。尤其是我手里这包宝刀,削铁如泥。削铁如泥是什么概念呢?你可能不太懂,我给你科普一下。” “削铁如泥的意思,就是能轻轻松松切断你的四肢,你放心吧,这个痛苦一定很短暂,我刀快手快!宝贝儿,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技术哦。” 魏女女:“……” 她本来就足够崩溃,听见高玥的话,浑身寒毛直竖。 镇定了一下,吞了口唾沫,打算与她好声好语:“高玥,你想清楚,如今我不仅是迟不谢的皇后,也是魏丞相嫡女。这两个男人都视我如掌上珠,我若变成人彘,显然失去了价值。你现在还能靠完好的我,去威胁父亲和迟不谢。可若你就这般将我搞残废,对于迟不谢那边,我也就没什么用了。” “高玥,你想清楚了。是想留个牵制在手上,等关键时刻保命。还是,如你这般任性妄为,将我肢体分离,做成人彘。” “若我真的变成了人彘……我的父亲和丈夫,一定会以此为借口,举兵讨伐你们。” 如今的大齐四分五裂,有能力的都各自占地为王。 高玥和重越已经有很强大的实力,可魏女却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逗得高玥忍俊不禁。 她掐着魏女女的嘴,一脸好笑道: “不是吧不是吧,你不是真的以为,我捉你过来,是打算拿你当人质吧?” “你不是真的天真以为,现在的大齐,还是从前的那个大齐吧?” “魏女女,我瞅你挺聪明的。可你现在病急乱投医的样子,很蠢,特别蠢。害。你别动了,你打扰到我给你量胳膊了!” 魏女的四肢被高玥捆了个结结实实,本来已经放弃挣扎,听见高玥的话,又崩溃挣扎,大叫道: “高玥,你最好放了我!你若敢伤我一根毫毛,迟不谢定不会放过你!你这个心肠狠辣的恶女人,你放开我!” 高玥听着她骂,心里毫无波澜起伏,依旧在仔仔细细丈量她的四肢,打算找个最合适的位置进行切割。 她将皮尺在她胳膊上拉开展直,一一记录好尺寸数据,继续道: “嗯,待会我一定给你你的手臂切面,切割出一个八星八钻,让你成为全世界最亮的人彘崽!加油,你可以!” 魏女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现在已经完全崩溃,也完全想不出任何办法来自救了。 “啊——” 魏女女歇斯底里候着,双拳攥紧,再次大叫: “高玥!你放开我!高玥!你放开我!” “你若动我,我诛你九族,将你九组大卸八块,我让你——” “啊——” 她已经丧失理智,开始骂骂咧咧,不再讲道理。 辱骂的话还没说完,下肢传来一阵剧痛。 只听“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并且像两条断藕一般,闷闷地摔落在地。 高玥叹息一声,惊叹道:“害呀,不好意思,你嘴太臭了,吓得我手一抖,没能给你的胳膊切出八星八箭。好了,你再忍忍疼,我担心你再挣扎,另一边的胳膊会切得更丑。害。看你骂得那么无所畏惧,不畏强权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还真以为你不怕死不怕疼呢,你看看你……啧啧,有点骨气啊,继续骂啊,你别闭嘴啊。哎,你真让我失望,看来,迟不谢是给你吃太饱了,才养出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因为你想杀我是其一,也因为我总做梦,梦见你制造了许许多多的怪物,为祸苍生,害得普通百姓要么流离失所,要么也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我真的好讨厌你啊,一想到你在梦里干过那么多恶心人的事儿,我就好讨厌你。我已经很坏了,姐姐你为什么还要比我更坏呢?” “哎,好人治不了你,也只有我这种恶人能治你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切割,时不时发出“噗嗤噗嗤”的闷沉声,宛如在切一只整猪。 整个过程,高玥没给她打麻药,直接把她疼晕过去。 高玥见她晕倒,特地停下切割,拍拍她的脸蛋儿:“嘿,睡什么睡,起来嗨。” 魏女女:“……” 张嘴就要一阵辱骂,高玥立刻把她的舌头扯出来。 下手那叫一个快很准。 …… 这一幕幕看得门外修士大快人心。 对一个十恶不赦万死不辞的人,就是应该如此,让她留下阴影,让她后悔作恶。 什么善待犯人讲人道,都是扯淡的东西,压根制止不了一些既定发生的恶行。 有人觉得残忍,看不下去了,开始了一番圣母婊说辞:“这高玥简直不是人,她是魔鬼!她是比真正的魔头还要恶毒无情的魔鬼!她居然能做出这种事,实在……实在——” 这人话没说完,被打断: “不是啊,我觉得高玥这个惩罚魏女的方法,倒是值得借鉴和传播。若能让天下人知道,作恶会遭到这等报应,说不定对打压罪恶分子,会有一定的帮助。” “有道理啊。” “大家不觉得高玥的意志力很彪悍很强大吗?她被试炼门屏蔽了记忆,却还能通过梦境,看到一些门外的情况。由此可见,她如此折磨魏女女,并不是为了如她说得那般,只是泄个私怨。” 有人甚至恍然大悟,开始彩虹屁:“啊,说的是啊!高玥是想借用这种方法,教导大家,一定要分清善恶,好人就得好好奖励,坏人就得让他们惨死,更惨痛的死去!如此,便能减少世间恶人的产生,岂不一举两得。” …… 被做成人彘的魏女女送回到了迟不谢身边。 他搂着自己怀里的爱妃,抬眼定定打量了一翻,被装在坛子里的魏女女。 魏女女拿一双温柔似水的大眼睛看对方。 因被割了舌头,无法说话,便尽可能地冲着他眨眼睛。 魏女女以为迟不谢至少会心疼,会流两滴眼里,可她却没想到,对方一脸嫌弃道:“这是什么东西?臭死了,赶紧搬走搬走!” 身旁的太监提醒说:“王上,这是您的皇后,不久之前被高玥掳走,如今已经……” 迟不谢瞳孔地震,缓了好半晌才问:“那,把她制作成人彘的高玥怎么样了?” 太监如实禀报:“高玥在自己的地盘,我们无可奈何。” 迟不谢又追问:“我的意思是,高玥没被吓死吗?” 太监一脸莫名,而后才道:“她若那么容易被吓死,便也不会想出这般狠辣的招数对付王后了。” 迟不谢松了口气:“哦。那就好。” 他顿了一下才又道:“若高玥被吓死了,那重越还不得即日带兵冲入孤的王城?” 迟不谢冲着太监摆摆手,一脸兴致宛如被破坏的样子,又说:“快把这个怪物给孤抬下去,孤不想看见她。孤还想再多当几年皇帝,多活几年呢。” 魏女:“……” 太监:“……” 与此同时,空中响起系统提示音: “迟不谢放弃队友,此剧魏女女淘汰出局,高玥胜!” 第105章 魔头的鬼鬼 “迟不谢放弃队友,此局魏女女淘汰出局,高玥胜!” 听见这道系统提示音,试炼门外正在搓麻将玩游戏的修士都跟着一怔,而后掀了牌桌开始躁动: “赢了?高玥这是赢了?” “这……就赢了?这关的狗血爱情故事还没进行呢吧?这就没了?” “高玥的手段非比寻常,居然能反转剧情,把人给生生逼死!” “结束了?结束了?这就结束了?还有没有能看的?” “什么?这就结束了?” 他们可都还想继续看高玥虐魏女女呢,不过瘾,真的不过瘾。 虽然这局胜负已定,可是这局的剧情依旧在迅速往下走。 试炼门内,魏女女在被迟不谢抛弃后,被丢进了冷宫,无人照应,活活饿死。 迟不谢因为过于昏聩,终被亡国。 而高玥和重越相依为命多年,已经有了革命感情,在夺去了大齐的天下后,结为帝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 回到黑暗空间,高玥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感应到重越也还在黑暗空间内,顿时松了口气。 她伸手一捞,把人带到跟前,抓住对方胳膊,小声问:“师尊,是你吗?” “嗯。” 黑暗空间里,传来重越低沉的声音。 他为了防止被传送离开,言简意赅道:“我被行尸潮困在岳国王都郊外,若被传送回去,恐无法支撑到你出门。” 高玥一听对方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声,放松的心立刻收紧:“师尊……你…… ” 她顿了一下,缓和语气,斩钉截铁道:“女主光环我不抢了,我马上来救你!” 重越正要开口劝她以大局为重,却听试炼门的声音再次于四周响起。 “下一关,考验的是胆识。” “依旧延续上一关的搭档守则,和第一关一样,由对手出题。” “需要找出对手最恐惧的东西,试炼门会以此为关键词,制造出对应的下一个关卡。现在,请获胜方高玥先行选择关键词,尽情地给对方制造困难吧!” 这个比赛规则听得魏女女直皱眉头,她想起上一关里,迟不谢带给她的糟糕体验,就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出去,把柳青峰拉进来。 可她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迟不谢已经成了她的固定搭档,下一关他们依旧要并肩作战。 魏女女考虑到试炼门对他们这一队的偏袒,立刻问:“下一关是否可以留存记忆?” 迟不谢这会儿清醒过来,幻境里面的一切,犹如冰雹一般,噼里啪啦,不间断地砸痛他的脑神经。 迟不谢想到高玥赢了上一关,气得直咬牙,双拳攒劲,颇有一股想报复的味儿。 但他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 试炼门回答说:“下一关为了保证大家的实力水平,不会剥夺你们的记忆。” 迟不谢静下心来,只要不被屏蔽记忆,他就一定会忠心于魏女女。 即便要送上自己的命,他也要保护对方。 毕竟,魏女女只有拿到女主气运,才能成为他们所向披靡的领导者。下一局,迟不谢势在必得。 试炼门外的人,听见下一关的考核内容,都急得直拍大腿: “居然让对方出题目!这太残忍了!” “是啊,这是修罗场啊。她们为了赢,一定会选择对方最害怕的东西,作为下一关的考题。我倒是好奇,她们是否知道对方怕什么?” “难,这个有赌的成分在。”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专心看!我们要相信高玥的水平,再说了,她都赢了两关了,后面只要再赢一关,就能彻底通关,拿到气运女主的机缘。” 茶肆内安静下来,大家屏住呼吸听高玥的选择。 在一片黑暗中,高玥的思维转动得更快,她全程紧抓着重越的胳膊,想事情时更为理智冷静。 高玥对魏女女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虽然她已经连胜了两局,可她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免得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仔细拼凑脑子里关于魏女女的信息,却徒劳无功。 基于以上,高玥决定从迟不谢身上下手。 迟不谢有一段儿记忆被屏蔽,若他知道奶母麻姑是怎么死的,一定会跟魏女翻脸,并且倒戈相向。 高玥想了许久,最终想到了下一关的考验场景。 他打算让迟不谢知道,麻姑是被魏女和谢妃算计至死的。 凭借他对麻姑的感情,他一定会去揍人,会杀了魏女女。 漆黑的四周突然亮起暖暖地橘黄。 一枚手掌印,悬浮在高玥跟前,这微弱的光芒映得女孩皮肤剔透白皙。 手掌印闪烁,仿佛在提示她,将手放上去。 高玥把手搁在掌印之上,不过片刻,试炼门便循序地接纳了她的试题。 “高玥场景已确定,接下来,请魏女女选择试题。” 魏女女早在高瑜苒还有上古神玉时,就窥测过高玥的灵根。 每个修士的灵根里,都埋藏了关于自己的秘密。 而高玥的秘密就是——怕鬼。 魏女女以为这个信息一辈子不会派上什么用场,可她没想到在试炼门中,会经历专业关卡。 魏女女也把手印放在掌印之上,一道白光闪过后,四人两组分别被传送到了两个不同的场景。 迟不谢和魏女女这边正身处大齐皇宫。 迟不谢变成了一个小孩,而魏女女则变成了迟不谢的母亲谢妃。 魏女女发现这关卡并不是她的畏惧,而是迟不谢所惧的东西,她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她所惧怕的,那么这一关一定威胁不了她。 反而是高玥那边,情况比她这边可复杂多了。 她给高玥设立的关卡是“鬼”,有很多可怖的鬼。 高玥实力彪悍,而魏女女利用上古神玉检测她的灵根所得知,高玥最怕的就是鬼。 下一关,按照她的颅内“布置”,应该会比魔尊重越的地狱恐怖数百倍。 堆积如山的尸体与恶鬼,一定能高玥吓破胆,并且四肢发软,连滚带爬,毫无还击之力。 根据高玥灵根里压抑的惧鬼的程度,她一定会被活生生吓死。 毕竟,高玥与普通修士不同,她从未来穿越过来,从小就被恐怖片熏陶pua,对这种东西有生理性抵触。 而恐惧,是修士最大的弱点。 魏女女连输两局,心情难免糟糕,可是她想高玥会被活活吓死,心情顿时就畅快不少。 ——高玥。你准备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吧。呵。 第106章 魔鬼的凶悍 高玥和魏女女两组分别被传送到了属于自己的场景中。 她们的视角,目前身处的场景,都是敌方给设定好的剧情。 而修士们的视角则不同。 从试炼门外面看里面,他们l看见的是一个迷宫。 迷宫是一个复杂的长方形,弯绕曲折,错综复杂,一眼扫过去,令人头昏脑涨十分不适。 修士们从试炼门外打量这个迷宫,可以清楚看见,体量颇大的迷宫道路被切割成两半,被一条洪河阻隔。 仔细看,可以瞧见两个起始点分别有两条白线,两组试炼者在试炼过程中,每往前行几层迷宫,白线就会变成红色和蓝色。 高玥一方的颜色为蓝,魏女一方颜色为红。 这迷宫过于复杂,颜色进度变化也十分缓慢,试炼门外的修士看得不明所以。 茶肆内有修士放弃手上娱乐,一脸纳闷盯着试炼门内的画面,发出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见场景?为何是这般复杂的迷宫?” 茶肆角落,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搁下茶盏,斜睨了一眼试炼门,语气颇有扫地僧那味儿: “这一关,说复杂不复杂,说难也不难。这是试炼门迷宫闯关局和恐惧场景局的结合。” “简单来说就是,双方其实是在一个迷宫内,他们越往前走,就会看到一些相应的,对他们来说刺激很大的事物。他们若顺利往前走,对应的颜色就会慢慢从起点变长。若是到了某个迷宫关卡,被那里的事物刺激得失去理智,无法再前行,则颜色中断。” “最终颜色最长的一段为获胜方。” “这一关应该是目前最复杂且难度最高的一关。因为,试炼者在面对关卡的同时,还要面对极其恐惧的事物刺激。而这个事物刺激,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致命的,内心最为恐惧的。你们可以代入想想,在面对内心最恐惧的事件时,同时还得走极其复杂的迷宫,那会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 茶肆内的修士们津津有味听着,仔细顺着老者思路去想,的确令人绝望。 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最怕的东西,已经很令人绝望。 若同时还要去分心面对复杂的迷宫,两者合二为一,只肖想想,便觉可怖且复杂。 就在大家思虑之时,有人指着试炼门吼了一声:“有场景了!快看!” 大家齐刷刷看向试炼门,只见门上的画面被切割成了三块。 其中两块,正在“直播”试炼门内的魏女与高玥。 剩余的一块,则播放迷宫的进度。 魏女带迟不谢入门之后,迷宫的第一关卡便让两人化身为了幻境里的人。 迟不谢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而魏女则变成了幻境里的谢妃。 迟不谢生而无灵根,谢妃生下他后便将他抛弃。 迟不谢在冷宫内被哑巴麻姑一手带大,也是麻姑保护他成长。 他在冷宫被宫女太监欺负,是麻姑替他打走欺负他的人。 也是麻姑出谋划策,让他成功被外祖父发现,并被外祖父接去了军营教养,这才有了之后异兽化息的迟不谢。 谢妃显然没想到,自己不看重的儿子会突然成为王国最大的威胁。 迟不谢是个小气记仇的小变态,在战场上冷血弑杀,刀口上舔血,却把所有温柔给了麻姑。 在他心里,麻姑是母亲,也是他的血亲。 他要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麻姑,不让自己和麻姑再受欺负。 可谢妃为了夺权,不仅杀了外公,也杀了麻姑。 谢妃甚至因为嫉妒迟不谢拿她当亲生母亲,将麻姑制成人彘,一点点折磨至死,最后甚至把麻姑尸体交予迟不谢,还拿谎言诓骗迟不谢,让他为自己卖命。 迷宫第一关幻境在麻姑被杀时结束,眼前幻境迷雾散去,迟不谢和魏女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四周是冰冷的石壁。 狭长的迷宫窄道,光线昏暗。 他们眼前是一道冰冷厚重的石门。 由于经历过刚才的幻境,迟不谢浑身都被汗湿,麻姑被折磨致死的画面,反复在他脑海中重影。 他攥紧拳头,浑身肌肉绷紧,即将要失去理智。 魏女见状况不对,立刻提醒他:“迟不谢,清醒点,刚才那些都只是幻象,是高玥为了迷惑你,而制造出的幻象,目的就是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仔细想想,若麻姑真是谢妃所杀,他又怎么会扶你称帝?谢妃力排众议,扶你称帝,不过是想补偿你,出于对你的愧疚。她虽嘴上从未关心过你,可她的种种行为证明,她很在意你这个儿子。” 迟不谢即将迸发的情绪立刻就被魏女一番话给压制下去,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是。这是高玥的阴谋。” 见他安静下来,魏女这才松了口气,提醒他:“开启石门吧,我们得赶紧走出这道迷宫,不能再输给高玥。” “嗯。” 迟不谢想起高玥那张脸,恨得咬紧腮帮,磨了磨后槽牙。 他鼻腔里发出一阵哼音,语气带着点儿傲娇:“这一关,决不能让高玥赢。” 迟不谢把情绪稳定下来,打开了面前的石门。 他想起麻姑,眼睛不由湿润,鼻头发酸且红。 踏进石门后,是三条路。 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故作坚强地选择了一条自认为正确的路。 迟不谢选择了正确的路,在进入下一个石门密道前,又开启了高玥给他设置的“炸弹”剧情。 在考验剧情开启时,他们作为暂时领先的一方,可以选择查看落后对手的情况。 迟不谢扭过头问魏女:“他们已经落后了,我们可以查看他们目前的状态。怎么样?要看一下他们目前的状态吗?” 魏女也想知道高玥目前的状态,点头:“嗯。” 迟不谢的手搁在青铜石上,高玥和重越那边的情况出现在昏暗的空气中。 他们已经抵达迷宫第二层,可高玥和重越这边,却依旧停留在入口处。 迷宫之门第一层的门已经开启,高玥刚走进去就被吓得“嗷”一声跳出来。 她整个人挂在重越身上,双腿紧盘着重越腰身,紧抱着男人脖颈,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嘴里发出很很积极的嘤嘤声。 门内是一条狭窄的迷宫过道,可是墙壁上镶嵌着无数恶鬼,他们伸手抓着空气,张牙舞爪,狰狞可怖。 高玥刚才踏进去时,门上立刻坠下一只吊死鬼,七窍流血,面容惨白。 高玥压根不敢看迷宫内的情况,甭说往里走了。 重越拿双手端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哄她:“都是幻境,不用怕。” “呜呜呜呜太恐怖了……” 高玥浑身都在发抖:“我不玩了,这关我不去了,气运之女的机缘我不要了!放我出去!我要弃权!” 高玥盘在重越身上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我要回家呜呜呜呜!快放我回家!我不玩了!爸爸不玩了!” 已经到了这一关,重越不可能让她放弃,于是就这般抱着女孩往里走。 他刚到门口,身上的女孩感应十分灵敏,立刻就从他身上跳下来。 重越抓住女孩的手,将她往里头拽。 她索性蹲在地上,可怜巴巴望着重越,一副打死不进去的模样:“我不去!师尊,你杀了我我也不进去!!太可怕了呜呜呜呜……” “鬼啊!那些可都是鬼啊!” “鬼鬼那么可怕,我们怎么可以进去伤害它们!” “啊啊啊啊不要,我不要进去!” 重越:“……” 男人力气颇大,轻松将她拖到门口。 可女孩身体灵活,立刻就挣开他的手,抱紧了门口的一根石柱。 重越淡声道:“你若再不松开石柱,随本尊进去,本尊便砍断这根石柱,将你绑在石柱上,一起带进去。” 高玥泪流满面,被吓哭了,瑟瑟发抖:“不要呜呜呜呜……师尊别这样。你这么英俊可爱,怎么可以对小徒弟做出如此残忍之事?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对我很残忍,我会吓死的呜呜呜呜……” 重越深知小徒弟的性格,也知道她越挫越勇,不仅不会被吓死,还会一边大喊“可怕”,一边砍杀恶鬼。 若不是见识过高玥的“德行”,现在的重越可能还真的会为她担心。 高玥声嘶力竭:“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师尊放过我,月月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师尊不要这么对月月,呜呜呜呜呜……” 高玥一系列崩溃的画面被所有人看在眼中。 修士们看见这一幕,也都震惊不已。 众人静默一阵后,才感慨道: “不……不是吧,高玥居然怕鬼?这、这……” “没想到高玥道友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鬼?” “不是……我就是好奇,高玥道友为何会怕鬼?她可是个在魔界生活过的修士!她怎么会怕鬼?” “大概是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吧。你们要知道,高玥道友以前被高瑜苒偷过灵根,从小就是一个备受排挤的普通人,她小时候无能力自保,应该遇到过很不好的事,才有了如今这个怕鬼的高玥道友。” 大家都一脸同情地望着试炼门。 有人不免发出感慨:“可惜了。高玥道友恐怖如斯,可这试炼门直接暴露了高玥道友内心的恐惧。若她日后从试炼门出来,有人想对付她,也可以用此方法。” 有不少讨厌高玥的修士看到这一幕,也都开始幸灾乐祸,甚至想到了该如何对付高玥。 魏女和迟不谢那边,看见高玥如此抵触进迷宫,也不免露出鄙夷之色。 迟不谢冷笑:“我还以为她高玥怕的是什么东西,没想到怕这些玩意儿魏女,你倒是有点手段。看她那样子,大概是连迷宫第一层都走不出来了。” 魏女深以为然,唇角一勾道:“即便她能挺到第二关,只怕也会失心疯。” 她话音刚落,高玥那边的画面消失,他们的剧情幻境开始启动。 这一次,高玥让迟不谢看见的是魏女和谢妃的阴谋。 高玥并不知道魏女和谢妃算计迟不谢时,有过怎样的对话。她只是发挥脑洞,脑补了一段剧情人,让迟不谢去代入。 她当然不指望迟不谢会相信幻境障碍画面,她只是想利用这些幻境,利用迟不谢对麻姑的感情刺激他,让他想起曾经失去的记忆。 …… 高玥死抱着石柱不撒手,重越无可奈何,剑指一竖,手指白光萦绕,切断了人粗的石柱。 石柱倾斜,横隔在空中。 重越踏进门内,石柱和高玥一起缓缓被牵引进门。 等高玥睁开眼时,身后的出口已被关闭,她窒息地望着这条狭长的恐怖窄道,发出了无比尖锐的叫声。 这阵叫声穿透层层墙壁,来到了魏女和迟不谢耳畔。 魏女在进入幻境的时候,突然听见高玥接二连三的尖叫,心情也愉悦起来。 两边墙壁的恶鬼伸手在空中一通乱抓,不断抓挠到高玥的头发、脖子和身体,她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尖叫声刺破苍穹。 高玥哭着看走在前面的重越,声嘶力竭:“师尊救救我,我好怕!啊啊啊啊啊——” 重越停下等她,一脸无可奈何冲她伸手。 不曾想,女孩伴随着自己的尖叫,从脊骨里拔出大刀,哭着从石柱上跳下来,闭上眼于窄道中劈砍。 她的刀速极快极稳,每一刀都能砍掉几双恶鬼的鬼爪。 刀起刀落,清脆地宛如切西瓜。 不多时,窄道里残肢遍地,血腥弥漫。 高玥速度奇快,直接超越重越,一路杀到了窄道最末端。 她见师尊还没跟上来,转回身冲重越喊道:“啊啊啊,师尊你还愣在干什么?快跑啊!!快跑啊!” 那些恶鬼被宛如煞神般的高玥吓到,瑟瑟缩缩,纷纷缩回墙内。 它们听见高玥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 ——你才可怕好么! 重越还愣在原地,高玥急得原地直蹦:“师尊你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重越性格倒是稳重,不急不缓。 他看着满地血腥残肢,担心沾到腥臭的血,行动迟缓。 高玥看不下去了,直接冲过去,背起师尊,拔腿就跑:“师尊快跑!这里的鬼鬼太可怕了!!啊啊啊啊——” 被砍断手的恶鬼们因为痛苦,发出凄厉的惨叫。 而这些惨叫在高玥耳中,就变成了阴森可怖的背景音乐。 高玥背着重越,一路跳跃避开残肢,泪流满面的同时又发出吼叫:“我真是太命苦了,为什么要闯这种关卡,啊!我死了!” 被砍断手的恶鬼们:“……” 小姐。请您做个人吧! 试炼门外的众修士,看见这一幕,也惊呆了:“……” 那些想利用恶鬼来对付高玥的修士,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她简直就是魔鬼中的白莲花、绿茶婊! 第107章 魔鬼的虫虫 高玥背着重越过了关卡,成功来到第二层。 直到身后的门关上,她才将重越放下,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汗说:“太可怕了,这个魏女真是恐怖如斯,居然窥探到了我最惧怕的东西。” 她盯着迷宫第二层的石门,陷入了一阵沉默:“……这第二关,我怂了。师尊,我们回去吧。” “怕死吗?” 重越扭过脸,一脸冷淡问她:“为何如此胆小,惧怕连妖都不如的鬼怪?” 高玥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鬼怪的确不如妖魔,它们只是物体死后的魂魄。 没有灵根,甚至没什么战斗力。 她只要拔刀,一阵刀锋就能将对方震慑。 从实力上而言,她的确没必要怕鬼。可是,像她这种从小生活在现代,不会怪力乱神的姑娘,被各种恐怖片从小pua,对这种东西会下意识抗拒。 高玥沉默了一阵,才反问他:“师尊,你敢一口吞一盘蛆虫吗?” “?” 重越沉默,喉咙一滚,仿似有些恶心,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高玥叹了声气,语重心长说:“是啊,师尊,这不是实力强不强怕不怕的问题,这是这些东西会让你恶心,会让你头皮发麻的问题……” 第二层迷宫之门自动开启。 高玥下意识往重越身后一躲,单手捂着眼睛道:“希望别是怕什么来什么。师尊,保护你方阿月!” 等门彻底开启,外面的光线勉强照亮里面的情况。 这一关不是恶鬼,却有满地的蛇。 窄道冗长潮湿,一眼望不到尽头,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搭配里面的环境,着实令人作呕。 里面的蛇满地交缠,听见外面的动静,黑蛇立刻开始探头吐蛇信,嘴里发出“斯斯”的声音。 即便是重越,也寒意四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重越看了眼前方窄道。 一道火光亮起,惊得整条窄道蛇虫颤了颤身躯。 他下意识抬起手,拿宽厚的手掌捂住了小姑娘的眼睛。 不仅窄道的地面有蠕动的蛇,两边墙壁和穹顶也有黑色甲壳虫以及蠕动的黑色软虫。 火光一亮,那些密密匝匝的东西或轻微抖动翅膀,并蠕动柔软的身躯,一眼望过去,实属头皮发麻。 重越最先看到这一幕,立刻伸手捂住了高玥的眼睛,以免被女孩看见。 高玥动了动耳朵,听见“斯斯”声,问:“师尊,发生了什么?里面有什么?” 重越沉默了一瞬,才道:“很奇怪。这一关,月光普照,窄道两旁是灵树与发光的蛾,它们的翅膀呈荧光蓝,非常漂亮。地面铺满了灵树的藤蔓,这些藤蔓宛如有生命,会不时蠕动。” 高玥对她的话表示怀疑,并且要将睁开眼去看。 重越却摁紧了她的眼睛,道:“这环境过于美轮美奂,恐怕有陷阱。” 男人的手在她脸上一抹,高玥的眼睛立刻被一个白布条封住,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重越拉住小徒弟的手,带着她往前走,踩上了地面柔软的蛇。 高玥察觉到脚感有点不对,立刻顿住脚步,问:“怎么回事?师尊,这脚感有点不对啊,怎么还会动?” 重越用灵力封住她的听觉,给她屏蔽了周遭一切声音,开始与她用灵息交流。 重越低声解释:“你可以尝试再用力一些踩踏,它们还会攻击你。这些灵树藤蔓实属美观,怕是为了让人放松浸警惕。它们虽然看起来美丽,却颇具攻击性。” 高玥尝试踏了一脚,那蛇“嘶嘶”地缠住她脚踝,甚至要张口去咬她的小腿。 只是那血盆大口还没咬到高玥的小腿,就被一道雷电之击给震开。 高玥感受到了脚踝的紧迫感,感觉到自己被可爱的“藤蔓”缠绕住,吐出一口气,小声说:“师尊,我觉得这藤蔓的攻击力好像也没那么强,它好像在跟我玩儿躲猫猫的游戏,有点调皮,似乎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重越低沉地“嗯”了一声:“是很调皮。” 在高玥脑中,重越描述的这幅场景类似于阿凡达里的水蓝世界,一片通透,荧光闪烁。 她脚下步伐轻快起来,宛如踩在一根根可爱的蓝色树藤上,触感柔软,还有弹性,宛如迈步在乳胶软垫上。 高玥:“师尊!这些藤蔓踩着真舒服!这些藤蔓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拿这些藤蔓来做吊床吗? 重越:“嗯……” 只怕这丫头知道真相,以后再也不想睡吊床。 试炼门外的修士看到这一幕,也都不由陷入了沉默。 当他们看见高玥在满是软蛇的地面跳跃,还将这些恐怖的东西当成藤蔓时,头皮都是一阵阵发麻的。 很快,他们看见高玥伸出手,一脸美好的抚摸在墙壁上。 墙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软虫和黑色甲壳虫,手感犹如触在松果逆鳞上,逆鳞片下又是棉花般的柔软。 高玥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些是什么东西,正要开口问,重越却率先开口解释:“这些是一种特别的花,长满了整张墙壁,不过这花看起来很是诡异,仿佛有生命一般。你去触碰它们坚硬的花瓣,里面柔软的花蕊也会露出来。” 高玥想象了一下这种话,特意给脑补除了一种荧光蓝,宛如星光一般,覆盖在整片墙面上。 她很好奇这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重越似猜透她内心所想,又说:“不可摘。这些东西太过美好,且是为你所设,一定是按照你的喜好来设置,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沉浸其中,让你坠入一个他们事先设立好的陷阱,你若不摘眼罩,不去散发喜欢的情绪,这一关最危险的陷阱兴许不会被启动。” 高玥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忍住了去看那些美好场景的东西。 毕竟越美丽的东西,释放的危险也就越大。 这道巷道冗长,走出去就是第三层。 从外往里看,他们的地图进度图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只要继续往前走,再通过下一关。 迟不谢和魏女那边的进度条遥遥领先,就在他们冲破第二关,来到第三关开始时,进度条突然停止,并且出现一个往后退的状态。 进度条后退让试炼门外的人看得不明所以,赶紧去看迟不谢魏女的那个画面。 原来在第二关时,迟不谢变成了麻姑,而魏女依旧是谢妃。 在幻境里,他们无法主导自己的行为,不可控地进行着设定好的剧情。而迟不谢寄居在麻姑的身体里,被谢妃欺辱,被砍断四肢,被戳瞎双眼…… 迟不谢宛如经历了麻姑的一生,痛苦残忍,从幻境里出来时,整个人泪流满面,对谢妃的恨意滔天。 魏女见状赶紧提醒他:“迟不谢,你清醒一些,刚才的幻境不过是高玥为了挑拨离间而设定的特定剧情。真实情况,一定不是这样。迟不谢,谢妃是你的母亲,亲生母亲,即便她有万般不好,你也不该怀疑她。” 迟不谢红着一双眼睛,喘息紊乱:“你的意思是,她从小抛弃我,放弃我,还得我去跟她感恩戴德是吗?不管幻境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我对她这个母亲,也没有任何恩情。若真的是她伤害了麻姑,我定将她,碎尸万段,绝不留情。” 魏女正要劝他,第三蹭层的迷宫门开了。 第三蹭的迷宫关卡的考题是“合作”,只有两个人相互协作,才能成功走出第三关的迷宫吊桥。 如果两人心不齐,吊桥会断,两人摔死后重新回到第三层的起点。 摔死的设定高玥特地设立的,两人会经历真实的摔死之痛。 由于经历过第二层的幻境,迟不谢已经开始对谢妃产生怀疑,连带的,对魏女的态度也有所转变。 在进入第三层,踏上破旧失修的吊桥后,触发了第三层的机关。 吊桥四周的漆黑空间里,开始不断播放麻姑被谢妃害死的画面。 迟不谢的脑子里不断涌入那些画面,痛苦的记忆一点点被牵扯上来,情绪终于无法容忍,开始倾泻。 他脑子里关于和高玥一起坠入时空珠阵法的记忆,全都撕扯而出。得知真相的迟不谢,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恨极了高玥。 若不是高玥,他可能不会失去外公留下的异兽军。 另一方面,他又不由开始感激高玥。 若不是高玥,他已经被高瑜苒魏姨娘害死。 他的高玥的态度可谓是又爱又恨,此时走在吊桥上,情绪却也不能表露。 按照这个吊桥的规则,两人任何一人掉下去,这关都会再重新来一遍。 迟不谢有了那些记忆,自然也就知道自己是被魏女女利用的一枚棋子,倔强如他,当然不会接受被如此利用。 比起和高玥的仇恨,她跟谢妃的仇更大。 谢妃杀了外公,杀了麻姑,杀了所有对他好的人。 他与谢妃,不共戴天。 而谢妃又是魏女的人,魏女想要气运之女的机缘,他偏不让她如意。 迟不谢上桥之后,故意耍心机手段,让魏女女从桥上跌落,感受摔死之痛苦。 两名队友,一个坠桥,另一个在桥上的自然也被传送回了终点。 试炼门外的道友们看见这一幕,都纳闷了: “啊?迟不谢刚才好像是故意让魏女摔下去的?所以他这是怎么了?” “这还不明显?高玥道友的离间关卡有用了呗。” “迟不谢想做什么?这个魏女,好像还没发现?” 回到入关之前,魏女怒声质问:“迟不谢,你刚才在做什么?” 迟不谢满脸真诚挂着不好意思:“抱歉啊,刚才上了桥,我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挑拨离间,刚才脑子不清楚,所以……怎么?你没听见有误导的声音吗?” 魏女:“没有。” 她沉默了一瞬,继续开启了第三道门,道:“走吧,继续。待会你无论听到什么,都要清醒,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是高玥制造出来迷惑你,挑拨我们关系的幻境,知道了吗?” “嗯。” 迟不谢点头,魏女重新启动第三道门。 门上浮现一串提示文字:“若重新开启,再次从桥上坠落,则会被传送到对手的关卡中。是否选择重新开启?” 魏女不暇思索:“选择。” 第三道门重新开启,两人重新上桥,走到中间时,迟不谢又突然停下,转过身,一脚把魏女踹入深渊。 魏女不仅经历了被摔死的痛苦,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一关是重越和高玥刚刚经历过的,她摔坐在地上,感觉到双手之下压着黏糊湿润的东西。 由于光线晦暗,她看不清是什么。 等一串火光亮起,她这才看清窄道里的环境,立刻就被满地的蛇和满墙壁的虫子吓得头皮发麻。 她起身往后退,脚下的蛇就躁动起来,悉悉索索爬上她的身体。她差点跌倒,双手撑在墙壁上,一巴掌下去压死了一群密密麻麻的软虫,一股恶臭弥漫而出。 紧跟着,她的恐惧情绪激怒了这些蛇虫,“噗嗤”一阵,铺天盖地的虫子飞起来,“轰隆隆”朝她扑过来。 魏女一抬手,发现皮肤上被覆盖着慢慢的细小肉虫,在啃噬她的皮肉。 无数蛆虫钻进去皮肤里,又重新钻出来,如同钉子一般,钉在她的皮肉上。 啊—— 魏女吓得一声尖叫,紧跟着,一群甲壳虫从她嘴里、鼻孔钻入。 她越恐惧,这些虫子的力量就越强大,蛮横至极。 高玥和重越从关卡走出来,身后的门已经重重合上,她听见第二层迷宫里传来尖叫声,很是纳闷:“师尊,刚才我们走过的关卡,好像有声音?” 重越:“听错了。” 高玥深吸一口气,而后感慨道:“好可惜啊,那么美丽的幻境,我却没看到。我很好奇,若我被那美丽的幻境吸引,会发生什么。” 重越:“不会是好事情。” 高玥点头:“恩恩,师尊说的是,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重越:“嗯。” 第108章 魔鬼虎狼词 魏女被困在第二层的蛇虫关,她越恐惧,蛇虫的力量越大,很快将她啃噬得只剩一半血肉。 迟不谢被传送过来时,伴随着一声尖叫,魏女的眼珠子被一只甲壳虫从颅内顶出来。 迟不谢看见这一幕,只觉满腔报复的快感,完全没有一丁点恶心感。 他甚至想用同样的方法去对付自己的母亲谢妃,想让对方遭受比麻姑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 那些蛇虫感受到迟不谢的气息,也“噗噗索索”朝他爬过来,男人并不害怕,眼眸一沉,嘴里“嗤”了一声,那些蛇虫立刻就被震慑开,又爬回魏女身边。 魏女听见迟不谢的脚步声,立刻道:“迟不谢,你在对吗?” 她伸手过去:“快,带我离开这里!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魏女也意识到迟不谢是想起了什么,她补充道:“迟不谢,我希望你明白,谢妃是你的生母,即便她再如何势力,也不可能伤害你。虎毒尚且不食子,她还是一个女人!” “高玥一定是在你脑子里种下了某种阵法,导致你在受到强烈刺激后,记忆发生错乱。此时此刻,在试炼门内,我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是战友。若我们输给高玥和重越,你也不会有好结果。” 迟不谢沉默片刻,仿佛听进去了她的话,作出痛苦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吗?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推你下桥,可是我一上吊桥,脑子里就不间断地出现麻姑被母亲折磨致死的画面,我无法自控。” 魏女的眼珠子已经被虫子吃掉,浑身黏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白交加的虫子,虫子甚至在她的烂肉上,开始产白色的卵。 一眼看过去,凹凸不平,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 试炼门外的修士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有些女修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呕吐起来,吓得尖叫连连,闭上了眼。 这一幕实在恶心人。 大家瞬间就能明白,为什么高玥怕这些东西了。 正如她所说,这些东西虽然攻击力不强,可它们恶心呀。 若他们也置身其中,不免也会被这些恶心的东西击溃。 由于魏女身在局中,没有上帝视角,因此对局内的判断不如局外人清楚。 谢妃和柳青峰作为局外人,看见里面的情况,都不由皱紧了眉头。 谢妃扭过脸看向柳青峰:“不妙啊。他们还有一关就出来了,依照现在局势,迟不谢大概已经知道了真相,他是故意的。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柳青峰拧着一双浓眉,掐指为自己算了一卦,无论他怎么算,都是凶卦,同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近。 柳青峰道:“的确不妙。” 谢妃也是个谨慎的人,她沉思片刻,才道:“你有把握除掉迟不谢吗?” “他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我们想杀他,难如登天。与其去想如何杀他,不如保命为上。” 柳青峰顿了一下,才道:“去大赤。趁现在他还没出来,立刻动身。” “嗯。” 谢妃也并未犹豫,当机立断:“好,立刻去大赤。” 谢妃召来自己的金丹凤凰,柳青峰的钻地兽如影子一般从地底钻出,两人一天一地,朝大赤的方向行去。 试炼门内,魏女连续三次进入迟不谢的圈套,并被困在了蛇虫关卡,遭受了数次虫蛇吞噬之苦。 直到高玥和重越走出第三关,迷宫关卡打通,试炼门的机械提示音响起: “恭喜高玥通关。” “由于高玥表现优秀,提前拿到通关卡。” “高玥的智慧与勇气都万里挑一,高玥将获得气运之女的身份。” 高玥被传送到了黑暗空间,重越也被传送回了丧尸潮所在的郊区。 她虽然看不清四周幻境,可掌心却出现了一块质地莹润的玉,散发着微微清光。 紧跟着,高玥的耳畔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主人您好,我是阿玉。我是上古遗留的神玉,您现在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气运之主,也是主神庇佑的存在。作为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您存在的意义,是除掉魏女,还这个世界一个平衡。我是这个世界的□□玉,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哦。” 这一关关走过来,高玥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总觉得魏女不对劲儿。 试炼门外。 迟不谢正提着斧头张望四周,冲着手下将军发火。 谢妃和柳青峰逃跑,迟不谢大怒:“他们人呢?” 将军拱手道:“早在一刻钟之前,他们就已经离开了岳国。” 迟不谢怒道:“去了何处?” 将军摇头:“不知。” 迟不谢气得直咬腮帮,等魏女女从试炼门出来,他立刻提起金斧,朝魏女女砍过去。 她拥有的是高瑜苒的灵根,拥有元婴修为,可她的灵根实力始终不如现在的迟不谢。 迟不谢是异兽化息天赋者,他身边只要有足够的异兽,就能凭借异兽废息不断升阶。 加上元婴境的异兽化息修炼者已经可以御元婴以下异兽,即便修为不够,他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召唤金丹期异兽,来对付想对付的人。 迟不谢手中金斧蓄满力量,地底瞬间出现数十只钻地兽,朝魏女女围拥而去。 魏女从脊骨里取出长剑,被逼得连连后退。 迟不谢一斧劈过去,她横剑一挡,立刻挡住强烈的斧头攻击,顺便利用灵力将迟不谢的斧刃之气弹出去。 她本想突出重围,然而迟不谢并不给她突破的机会,操控十只钻地兽朝她围拥而上。 钻地兽宛如液体,他们呈黑色,有一双发光的眼睛和血盆大口。它们的身躯可以无限扩展,变化扭曲成任何形状。 他们像一团团没有形态的液体把魏女裹起来,魏女瞬间就被困在了钻地兽形成的黑球之中。 即便魏女是元婴境修士,可以她只能,面对一个元婴修士与十只金丹异兽,亦十分吃力。 迟不谢把灵力通过金斧的力量传送给十只金丹钻地兽,想利用钻地兽的力量,把里面的女人给撕碎。 然而事实不如人愿,“砰”得一声巨响,一道金芒从里面炸开,钻地兽被巨大的能量场轰开。 高玥从试炼门出来,正巧对上了这一场巨大的能量场,若不是反应快,可能会被波及受伤。 十只钻地兽被弹开,悉数负伤,周围的地面均被炸开几个巨坑,石块宛如泡沫一般碎裂。 魏女自爆了高瑜苒的元婴灵根,她身上血肉模糊,尤其是那颗头,已经没了面皮和头发。 她整个人血淋淋一片,仿佛被扒了皮的厉鬼,看上去十分可怖。 魏女抬起脸,看向迟不谢的方向:“呵呵呵,迟不谢,你以为麻姑是为什么死?麻姑是因你而死,麻姑是被你害死的。是你没用,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你又怪得了谁?” 迟不谢异常愤怒,提起斧头朝魏女走过去,当机立断,将她的头颅砍下。 魏女已经没了灵根,头被砍下的瞬间,暴露了她体内的东西。 高玥这才发现魏女的诡异之处,她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很快察觉到了奇怪之处。 神玉告诉她:“是的,你猜得不错,这是魏女,却不是魏女的母体。这是从魏女身上分裂而出的□□,她拥有和魏女一样的智商、性格,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高玥皱眉:“克隆人。” 神玉:“主人,我在魏女身边呆了不少时间,也见证了高瑜苒的落败。魏女此人,虽无主人有实力,可她却掌握着非常多的人类基因技术。以前主人只能通过去虚无之境用意识与天道交流,很多信息天道都无法直接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会为主人解惑,主人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高玥问她:“这世界上有几个魏女?” 神玉道:“据我统计,加上本体,大约有三个。魏女并不如主人聪明,可她也知道制作克隆人来降低自己的风险。被她派出来的克隆人,与她心灵相通,记忆共享。魏女的母体应该躲在大赤国,我们只有铲除母体,才能彻底解决这个世界的隐患。” 高玥又被魏女的操作给震惊到,在这个世界没有文明世界的法律制约,魏女便滥用基因技术。 她综合修仙世界的灵力,优化了代孕技术、基因编辑技术,甚至连克隆人技术也运用得如此得当。 高玥从火彝族带出的资料里也学习了这些技术,可她从未想过制造克隆人,或者去改变谁的基因,更换谁的灵根。 得知真相,高玥只觉得心头沉甸甸地。 敌方在暗而她在明,即便她已经领教过魏女的“学渣脑”,可对方毕竟比她早许多年来到这个世界,势力渗透各处,四处都布满了细密的网。 魏女占据绝对的时间优势,而她没有。 高玥想到什么,又问:“所以,梁国神庙的无脸女神像,当年帮助岳国先帝培养异兽军的女子,都是魏女本人?” 神玉:“主人果然聪慧。这魏女花了两百多年的时间安排这一切,如今她的计划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若丧尸军彻底失控,这个世界,就会成为她的天下,她的不死之国。” “疯了。”高玥拧着眉头骂道:“她可真是个疯子,最怕疯子穿越且有文化。神玉,师尊可能被困,你可知道师尊在何处?” 神玉:“嗯,重越被困在郊外十里坡。主人身上灵力充沛,我可消耗主人的灵力开启传送阵。主人,是否开启传送阵?” 高玥点头:“开启传送阵。” 迟不谢注意到高玥,正要吩咐人将她拿下,女孩脚下立刻出现传送阵法。 迟不谢看着高玥消失的方向,到底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去了地牢。 他见到地牢内的崔莺莺,主动将地牢的锁打开,对女孩温声道:“出来吧。” 崔莺莺正抱腿坐在地上发呆,见迟不谢替她打开牢门,一脸错愕看他,反问:“你这是要送我上路?” 迟不谢已经想起了一切,他脑子里迸出了曾经和崔莺莺在梁国王宫研发疫苗血清的一幕幕。 他冷哼一声,傲娇道:“你想死在孤前面?做梦。” 迟不谢见她还坐在牢内不动,一脸不耐烦道:“是要孤纡尊降贵抱你出来吗?崔莺莺,我希望你识趣,不要觉得孤喜欢你,你就有恃无恐。” 听见这话,崔莺莺眼睛一亮,雀跃地从牢内小跑出来,伸手掐住男人的脸颊:“迟不谢!你终于回来了!” 迟不谢一脸嫌弃拍开她的手:“放尊重点,孤现在是一国之君!” * 高玥直接被神玉传送到了郊区十里坡,密密麻麻的丧尸潮不断往重越的结界方向撞击。 在高玥出现后,那些丧尸就像嗅到了什么新鲜血液,立刻朝着高玥扑过去。 高玥也没跟他们客气,拔出大刀,放出鸵鼠,直接杀过去。 鸵鼠在空中不断喷业火,丧尸们触火即燃,变成一只只火球。而高玥的刀锋罡气往地面一劈,立刻裂开一条沟壑,数以百计的行尸被埋在里面。 可是这些行尸太多,太密集,杀了一批又来一批,高玥杀红了眼,体力和灵力也在一点点被倾泻。 神玉提醒她:“主人,你身体里有魔神之血,你可以尝试释放魔神灵根的力量。你的力量被重越给压制了,若你释放,若你释放魔神灵根,便能驱动尸化的异兽。你可以利用这些尸化的异兽去攻击尸化的人类,由此为你开辟一条道。” 高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魔神灵根,她顺着神玉的力量趋势,打开了灵根的封印。 一瞬间,所有力量就像泄洪一般迸发,呈决堤之势,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 高玥把刀插入地面,一阵巨大的能量波荡开,震得行尸潮连连后退。 趁现在,高玥催动灵力,开始操控行尸潮里的尸化异兽。 那些尸化的异兽宛如受到某种召唤,开始反攻击行尸人类,行尸潮内开始相互厮杀,混乱一片,却又在无形之中,替她开辟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高玥用灵力操控行尸异兽的同时,身体沉重且疲惫,她举步维艰,朝重越结界的方向走过去。 还未走到男人跟前,便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她以为会摔在地上,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高玥浑身滚烫似火,额间灵根花时隐时现,她望着师尊,委屈极了:“师尊,你是不是怕我比你更强?这么彪悍的力量,你为什么不让我释放?” 重越抱着她,眉头越皱越紧。 女孩内心的欲望无限放大,面对眼前的美男子,首先被放大的,居然是一种双修之欲。 她又用双手捧住这位美男子的脸,感慨道:“呜呜呜,师尊你是什么绝世美男子,阿月好热,快带阿月离开这里。阿月感觉到了自己的强大,我们快找个地方双修吧!” 高玥有火欲需要泄,而重越此时重伤在身,也需要强大的力量来修补灵根。 重越将怀里姑娘抱起来,冷瞥她一眼,沉声道:“这等虎狼之词也能说出口。” 高玥:“……” 重越继续道:“本尊为何要压制你魔化的灵根,你心里,没点数吗?” 高玥内心十分聒噪,脾气亦无法控制,甚至想揍他一顿:“好了别说了,你想和我双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老色批,休要跟我装清纯禁欲。” 第109章 魔头的老虎 重越抱着她离开郊区,来到附近的荒废的村庄,找了个遮风避雨小农舍。 他刚将高玥放上榻,女孩的双腿缠上他的腰,双手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脖颈。 女孩像块黏皮糖黏在他身上,额间的灵根花散发这赤红的光芒,双眼闪烁着欲望之火。 高玥的脸凑上来,呼吸急促:“师尊,我们莫要虚度光阴了,我知道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她的脸即将贴上重越的面颊时,男人摁住她的额头,沉着一张脸硬生生把她的头给压回了枕头上。 高玥的后脑勺重重磕在枕头上,疼得“嗷”一声:“师尊!你做什么!你在嫌弃我?” 重越沉着脸,冷声道:“我怕你后悔。” 在蓄满魔气的灵根驱使下,高玥的情绪高涨,哼哼一声:“我又不吃亏。这男女双修,是双向爽,又并非我单项。况且师尊这美好的躯体,美丽的脸蛋儿,以及强大的健硕充盈着我,我会有什么不满足呢?我会□□的!” “……”重越被女孩一番露骨,皱眉道:“高玥,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高玥眨巴着眼看他:“咦?师尊你是魔,魔难道不是时间至邪吗?还会讲礼义廉耻吗?师尊,你莫要骗我读书多。魔族乃蛮荒之族,怎会有礼义廉耻?” 重越:“……” 他沉默了一阵,冷呵道:“莫要后悔。” 高玥哼哼:“我后悔才见——”鬼。 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出口,男人俯身下来,咬住她的唇瓣,舌头斥入。 他用手掐住女孩的腰身,轻轻一滑,腰带坠落。 她的束腰和束胸同时被放开,柔软的部位一瞬弹脱而出,瓷实地贴在了男人赤果的胸膛。 高玥呼吸变得急促,深吻之时,双方灵息开始纠缠,她感觉到自己的魔根灵息被吸走,内心的欲望也逐渐转少,脑子转而也清醒起来。 高玥被吻得面红耳赤,也感觉到自己与男人的肌肤相贴。 她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脑子也愈发清明,直接用手摁住男人胸膛,试图将他给撑开:“师尊……” “嗯?醒了吗?” 重越却并不依她,俯身下去,咬着她耳朵说:“为师还不想停。” 因两人之间无衣物隔绝,灵息通过皮肤源源不断涌入。 尤其是深吻时吗,灵力涌入会愈发汹涌。 高玥灵根里打开的魔气已经被重越吸收得差不多,而这些强大的魔气,正好修补了重越的灵根,他的伤势也逐渐开始好转。 感觉到灵根修补成功,重越替女孩拉上了衣服,他将女孩抱在怀里,低声说:“休息。” 被他抱在怀里的高玥:“……” 高玥就像个玩偶被男人抱在怀里,试图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 她抬起头,冲着男人下巴吹了口气,对方却毫无所动。 重越吸收了高玥的魔气,此时已经进入入定状态,他开始利用从高玥那里得来的力量去修复身体。 高玥觉得无趣极了,脑子里却出现了神玉的声音:“主人,大魔头已经开始入定了,你也可以尝试入定。在大魔头修补灵根的过程中,他所产生的废息对你也有用,可不要浪费哦。” 这四周是重越布置的结界,可让两人安静入定不被打扰。 神玉仿佛知道高玥在想什么,也道:“主人放心,重越虽然受伤,可他的结界依旧是这个世界最强的。我也有能力保护主人的,您放心入定吧!” 有了神玉的承诺,高玥这才放心入定。 再醒来已经是转日清晨,重越已经不在床榻之上。 高玥走出小农舍,来到院中,转身才看见重越站在茅草屋顶之上,朝霞将他一身红衣映得更红,魔头的面庞显得愈发清冷。 高玥纵身飞上茅草屋顶,在他身边落下,她顺着重越的视线看去,这才知道重越在看什么。 这个农舍位于高地势处,正好可以把整个废弃的村庄收入眼底。 村庄已经残破不堪,四处尸骸白骨,行尸在四周游荡觅食。 因农舍被结界隔离,村中的行尸无法嗅到他们的气味儿,也看不见他们的存在。 这村庄显然是在不久之前被行尸屠戮的,遍地尸骸,宛如人间炼狱。 高玥皱眉道:“师尊,你是不是觉得,人间如今这状态很讽刺?宛如你的地狱。” 重越低声道:“本尊的地狱并无这般可怖。” 一个魔头说人间可怖,可见这人间现状之惨烈。 高玥想到魏女利用现代文明的技术在修仙世界作恶,又见无辜的人被如此牺牲伤害,心头说不上的难受。 也是这阵怜悯之心,让神玉的灵力愈发蓬勃。 神玉:“主人,魏女的大本营驻扎在大赤国。你们去一趟大赤吧,不能再让魏女继续作恶了。若再这般下去,只怕人间真的会成为炼狱。” 也就在这时,高玥腰间的铜镜震动,收到了萧岑的传讯。 铜镜里,出现萧岑那张憔悴的脸,他道:“阿月,你现在如何?” 高玥嗯了一声,直截了当问他:“萧大哥,是有什么事吗?” 萧岑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 他说:“我姑姑早年嫁到大赤,并不受宠。如今受宠,我以为她会帮衬大梁,却没想到我们派去的使者全都有去无回。其中,去往大赤的元婴修士也陨落,不知发生了何事。” “阿月,为兄想让你以梁国使者的身份,前往大赤调查元婴修士陨落之事。若姑姑叛变,对我大梁有了异心,希望阿月除之。” 高玥摸了摸鼻尖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大赤国不同于梁国与岳国,这个国家在遥远的大海彼岸。这个国家繁荣强大,几乎不与梁国与岳国有“交流”。 这次梁国岳国闹行尸,大海隔绝了一部分病毒传播。 加上大赤国君及时下令筑建结界铜墙,行尸压根就没进入大赤。 大赤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行尸困扰的国家。 萧岑将一枚梁国使者印传送给高玥,关于萧岑姑姑的信息,也悉数注入其中。 切断和萧岑的联系,高玥看向重越,发现男人也正在打量她。 重越问她:“为何参与人间朝堂之事?” 高玥把铜镜和使者印收好,解释说:“师尊,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昨日被迟不谢杀掉的魏女,与我们一同进入试炼门的魏女,并非真正的魏女,而是她的一个□□。柳青峰和谢妃也已逃往大赤,这二人逃得这般干脆,想必魏女的其它□□和母体,也在大赤。” 她顿了一下,才又说:“大赤之强,从不参与梁国与岳国的战争,甚至不需要修仙宗门庇佑。我也好奇,那个国家的君主到底是如何治理自己国家的。师尊,我想,我们可以去看看。” 大赤远在大洋彼岸,魔族也鲜少踏入。 大赤不受宗门庇护,他们有自己的宗门体系,也有自己的修仙套路。元婴修士在大赤王室,几乎不算什么稀奇的。 两人商定行程之后,开启了传送门。 由于海洋阻隔,他们的传送阵法只能到海边,无法远渡重洋。 除了金丹凤凰,没有异兽可以飞过海洋。 重越从魔界召来一艘凤凰船,利用金丹凤凰的骨头制成,可以于空中飞行。 凤凰船在海面行驶数日,终于来到了大赤地界。 远方岸边可见城堡高耸,直入云霄。码头停靠了不少渡洋的大船,码头之内有城墙,也有厚实的结界。 数以百计的凤凰与鸵鼠在空中盘旋,宛如一个个空中哨兵。 不少尸化的飞禽与海兽来到大赤边界,刚要闯关,就被凤凰和鸵鼠的业火烧成灰烬。 高玥他们将凤凰船停靠在码头,下船后,杀了几只行尸异兽,来到城墙之下唯一的入口。 过关入口处重兵把守,两人被挡住去路,守城的兵要求他们出示关蝶。 高玥和重越分别幻化成两名中年使者,她将使者印递上,说:“我是从梁国来的使者,请官爷放行。” 守城小兵看了眼她出示的使者印,立刻道:“你们跟我来。” 高玥和重越二人被带进城内,用传送阵法传到了王都城。 大赤王都街道繁华,街道上的人与梁岳两国的长相有明显不同,浓眉高鼻,身材普遍高大。 并且街上的行人鲜少有普通人类,最低也是筑基修士水平。 不仅如此,在梁国和岳国少见的大胸细腰的力量女修,在这里倒是稀松平常。 两人被守城兵带着往皇家客栈走,路过一个药材摊,高玥只随意瞥了一眼,便看见了六阶以上的灵草。 高玥心中疑惑,这大赤如此繁华,对比之下,梁国和岳国倒显得清贫许多。 神玉解释说:“大赤一向都与世隔绝,他们虽然强大,但对出国的修士管控十分严格,因此很少在岳国梁国见到大赤的人。您别看这里大街上随手兜售高阶灵草,这些灵草也是无法带出大赤的。” 守城兵将二人送进皇家客栈,两人被安排在大厅喝茶。 高玥打量四周,竟发现,偌大的厅堂除了小二,竟只有她和重越。 她咬着杯口与重越传音:“师尊,你觉不觉得,这大赤很不对劲儿?” “嗯。” 重越感觉到了一阵滔天的杀意。 一股强劲的刀风从窗户闯入,他眉头一皱,将手中水杯丢了出去。 杯中水变成一道屏障,把那股强大的力量挡了下来。 “砰”地一声脆响,水障像玻璃一样在空中炸开,如同玻璃珠一般在地面滚动。 一柄长剑从窗外飞入,刺向高玥。 高玥倒是淡定,眉心灵根花若影若现,瞳孔呈现出诡异的红色。 那柄长剑“叮”在空中不动了,与高玥身上的力量展开了一股无形的相搏。 剑身“叮叮”一颤,“砰”得一声,变成了一只奶白的异瞳小奶猫,喵呜一声,落在了高玥掌心。 高玥一脸好笑地拎住小奶猫的后颈皮。 小猫咪动了动尖尖小耳,一双毛茸茸的爪子冲她隔空一抓,肉垫为可爱的粉色。 它冲高玥龇牙,像一只奶凶的小老虎:“喵呜!” 高玥被萌到:“啊啊啊,小可爱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好萌啊啊啊!” 重越眉头一皱,从她手里夺过异瞳小猫咪,重重丢在地上:“危险。” 猫咪落地,登时变成一只异瞳大老虎,凶横地朝着高玥扑过来。 它张开血盆大口,想把这个女孩一口吞掉,可它越靠近女孩,身上的戾气就越小。 甚至不可控地坐在了女孩跟前,不受控地摆着铁棍般的尾巴,拿不灵不灵的大眼睛看她,一双大耳朵向后压褶,把头都给伸了过去。 剑虎:“…………” 被自己不受控的行为震惊到。 高玥尾巴抱紧它粗壮的脖颈,脸颊贴着它柔软的虎毛蹭:“啊啊啊啊大猫猫!我又可以了!” 第110章 魔头的天花 “剑虎!” 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少女出现在大厅内。 女孩是力量型女修身材,她把剑虎召回身边,上下打量高玥:“你就是梁国来的使者?” “嗯。”高玥打量着眼前姑娘,一脸好笑:“这就是你们大赤的待客之道?” 少女冷呵一声,反唇相讥:“对你们大梁国的使者,我们素来不客气。你们梁国先前来的几批使者,打着求助的旗号,杀我大赤的人,盗我大赤的国物。你们这次来,又想做什么?真是一群厚颜无耻的匪贼。” 高玥和重越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高玥皱眉:“梁国素来与大赤交好,梁国的长公主也是你们大赤国君的宠妃,我们使者来大赤,是来借兵求助对付行尸潮的,并不是想和你们结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女孩冷哼一声,从脊骨里拔出剑,指向他们:“你们也配提雪妃?若不是你们这些使者,雪妃根本不会出事!雪妃至今病重,你们还有脸来求大赤帮助?你们这些梁国人,到底在想什么?” 高玥疑惑:“小姑娘,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雪妃是我们大梁的公主,是我们梁王陛下的亲姑姑,我们怎么会伤害她?你说得这么笃定,是否有什么证据?” “证据?雪妃病重就是证据,铁证如山,休要狡辩。” 小姑娘提剑朝高玥刺过去,一道红光缠绕而来,让她感觉到一股阻抗的力量。 她欲再挣扎,手中的剑“铛”得一声便断成两半,继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摔在了天花板上,重重跌下。 若不是剑虎用柔软的身躯将她接住,小姑娘已经摔在了地上。 沈花夏气急败坏看着重越:“还说你们不是别有用心!你们别想活着走出大赤!” 高玥一脸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感觉这姑娘脑子不太好使。 她放出擒魔鞭,把沈花夏捆了个结实,而后吊在半空:“算了,你觉得我们是坏人,那我们就是吧。” “砰”得一声,大厅里瞬间涌入数十名卫兵,拿箭指着他们。 一名青衣男子从人群里走出,半眯着眼睛打量二人,目光落在高玥身上:“高玥,闻名不如见面。” 青衣男子样貌俊美,一双狐狸眼仿佛能洞悉一切。 他又转而看向重越,笑道:“这位便是魔界至尊了吧?魔尊大驾光临,在下沉花朝,有失远迎。” 一道红光掠过,高玥和重越的本体恢复,两人皆是一身如血似火般的红,颇有几分邪祟鬼魅之味。 这两人身上气质完全不同。 男人一身不可靠近的清冷,眸子无温,仿佛任何人都进不了他眼底。 女孩则正好相反,大大咧咧,一身义薄云天大可爱的气质,仿佛谁都能和她打成一片,看谁都是带笑且真诚的。 若不是见识过高玥在试炼门里的手段,沈花朝当真会以为高玥是个平易近人心地善良的主儿。 沈花夏看清高玥那张脸,又想起她在试炼门内杀鬼的残忍,立刻寒毛直竖,缩回哥哥身后。 她小声道:“高……高玥!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是梁国使者!” 所以高玥刚才没把她的身体当成西瓜切掉,已经是仁慈了是吗? 沈花夏松了口气,缩在哥哥身后,不敢再把头露出来。 生怕高玥一刀砍过来,把她的头当成西瓜切。 沈花朝和沈花夏乃大赤的皇子公主,母妃去得早,从小不受待见,被冷宫里的雪妃带大。 一次宫廷火灾,雪妃不顾一切冲进火海,救下太后和两名妃子,因此得到赤帝关注,被赤帝从冷宫里接了出来。 数月前,梁国接连来了几批使者,这些修士先后出现了奇怪的病症,并将此病症传染给了大赤皇宫的人。 赤帝只当这是个意外,并未深究,可在上一批梁国使者到来之后,雪妃也感染了此病症,至今被隔离在寝宫里,利用医修们的灵力续命。 雪妃的灵根开始日渐枯萎,只怕再有数日,就要终结。 沈花朝早就觉着雪妃这事儿有蹊跷,总觉着是有人在暗中挑拨梁国与大赤的关系,可他深入调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这次梁帝请重越和高玥作为使者,他更加可以断定,雪妃一事与梁国无关,一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沈花朝简单向他们二人道命事情缘由。 高玥听得皱紧眉头,反问:“你就不怕我们也是梁帝派来的细作?” 沈花朝笑道:“如今天下谁人不知,你高玥是试炼门选中的气运之女?既是气运之女,必肩负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你连魔尊重越都能渡化,又怎么会是那种宵小之辈?况且,魔尊重越,又岂能甘心替区区梁帝做一名杀手?” 重越沉默不言,似也不想辩解。 高玥也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这八成又是魏女搞出来的。” 沈花朝疑惑:“魏女?魏女不是已经死了吗?修仙试炼石上,已经显示了魏女的陨落,难道她还能复活不成?” 高玥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魏女的分—身,又问:“是否能带我们去看看雪妃?或许我能帮雪妃度过这一关。” 沈花夏闻言,探出头看她:“怎么可能带你去看雪妃?若你们图谋不轨,雪妃还有命活到明日吗?” 高玥一脸好笑看向小姑娘:“小姑娘,我若真想杀她,何必这么费力。你以为我想杀一个人,需要这么大费周折吗?我砍人的脑袋就跟砍西瓜一样简单,我至于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操作?” 这番话听得没毛病。 凭借重越和高玥的实力,他们想杀谁,有的是办法。 沈花朝在空中画了一道传送符,冲二位拱手道:“二位请随我来。” 两人跟着男人走进传送门,眨眼间来到了大赤王宫。 大赤王宫被结界封印起来。 这王宫内,不同于城内的街道活力四涌,宫人卫兵寥寥无几,尤其是靠近雪妃宫殿的那条路,压根就见不到一个人。 这里的氛围冷清得让高玥看不懂,她问:“这王宫为何与外面隔绝?” 沈花朝解释说:“雪妃的病症已经传给了很多宫人,甚至传到了王城之中,若不是处理及时,只怕要全国传播。所有感染此病症的人,全都由火焚烧,大臣们觐见,要求父王将雪妃也烧死,父王不肯,如今同雪妃一同被隔离在寝宫之内。” 来到宫殿门口,沈花朝停下脚步,又回身嘱咐二人:“我父王可能不会对你们客气,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若你们说服不了我父王,我也保不了你们。我父王的传送阵法即便是元婴巅峰,也无法破解。他可以将你们传送去任何一个地方。所以,我建议你们考虑清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原着小说里关于大赤国的描写篇幅不多,她对大赤了解也不深。 高玥唤醒神玉,用意念问她:“这大赤国君也是个修士?是什么修为?” 神玉解释:“大赤国有祖传的秘法,他们只修传送阵法。在战场上,一个修阵法的元婴境修士,攻击力可能不如一个普通的金丹修士。但是,他们的传送阵法强到无人能匹敌。主人,大赤国君是元婴境的阵法修士,若他把你们传送到行尸潮所在的位置……后果可想而知。” 高玥思考了一阵,而后问沈花朝:“雪妃感染奇怪病症,里面可有什么名医整治?我说的是,最近刚过来的。” 沈花朝闻言一愣,而后才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里面的确还有其它人。岳国的谢妃,以及青峰宗的柳青峰。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获得了父王的信任。” “那我们就必须要进去了。” 高玥扭过头对重越说:“师尊,雪妃的病症是魏女的手笔无疑了,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将雪妃治疗好之前进去,否则被他们捞了功劳,我们可就没什么好立场了。” 重越点头:“嗯。依你。” 两人跟随沈花朝进入殿内,雪妃寝殿外,跪着数十名医修,里面传来赤帝愤怒的声音: “你们告诉孤可以治好爱妃的病症,为什么我的爱妃病症只重不轻?你们到底能不能治?” 柳青峰沉着一张脸,冲赤帝拱手道:“陛下稍安勿躁,雪妃一定能好起来。” 他话音刚落,雪妃开始呕吐,并且伴有抽搐症状,她身上的隔离结界也破裂。 这阵仗将赤帝吓得心脏猛地一抽,立刻要去抱女人,却被急速窜来的高玥抢了先。 高玥将赤帝推开,立刻用结界封住雪妃的身体,立皱眉道:“你想死吗?没看见她身上的隔离结界已经破了?她感染的是天花病毒,病毒已经变异,如果再按老方法来治疗,会死的!” 她看向柳青峰和谢妃,冷笑道:“你们俩倒是跑得快,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学艺不精就不要学人悬壶济世了,人都差点被你们给治死!” 房间里除了高玥重越、沈花朝、赤帝、柳青峰谢妃外,还有一个人。 女人面容慈和,打扮得雍容华贵。 高玥将赤帝推开,男人已经数日彻夜未眠,体力不支,被她一推险些栽倒,还好被女人扶了一把。 女人声音温柔,关切询问赤帝:“陛下,你没事吧?” 赤帝一脸憔悴,站直身体看高玥:“你是何人?” 他仔细打量高玥,很快想起这女孩是谁。 可不就是前几日在试炼门内,与行尸之母魏女争夺气运之女的那个女孩吗? 整个修仙界,谁人不知高玥?赤帝也不例外。 赤帝眉头蹙紧:“高玥,你想做什么?” 高玥还未开口,谢妃立刻道:“陛下,此女和梁帝是结拜兄妹,她来这里的目的再明显不过。梁帝三番两次加害雪妃,见雪妃未死,又派高玥过来谋害雪妃。这个小皇帝,真是阴险得很呢。” 谢妃压根不给高玥说话机会,伶牙俐齿,又道:“陛下,魏女陨落,我与柳郎是唯一得到魏女医术传承的人。我们如今成了岳国与梁国的过街老鼠,只能投奔陛下。您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救下雪妃,绝不会让您失望。” 提起梁国那个小皇帝,赤帝便怒火中烧。 他现在虽信任柳青峰与谢妃,却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救雪妃的机会。 赤帝身边的秦妃也道:“陛下,慎重。他们乃魔族之人,若因您一念之差,害了雪妃,得不偿失。我们且再看看,雪妃刚刚得到治疗,应该会有所好转。” 赤帝思绪复杂,理智很快被愤怒冲散,他指尖结印,屋内出现一阵飓风,开始汇集传送阵法。 柳青峰祭出青锋剑朝高玥刺去,却被重越的赤剑半路截胡。 重越挡在高玥跟前,用一道结界屏障隔绝了身后的高玥和昏迷不醒的雪妃。 赤帝怒不可遏:“你们想做什么?若敢伤我爱妃,我要你们万劫不复!” 高玥一挑眉:“你有那个本事吗?” 她手一挥,将灵线斥入雪妃的灵根之中,替她做了检查之后道:“老皇帝,我若再晚来一步,你的爱妃可真就没了。柳青峰刚才给谢妃的治疗方法,对付普通的天花的确可行,可是天花病毒在雪妃这种修士的身体里产生了异变,就不能再用常规的手法来治疗。” “雪妃的天花皮损伴随着一定的细菌感染,已经有了毒血症,所以出现了明显的中毒症状,这时候应该先给她调整电解质平衡和水平衡,再进行治疗。照柳掌门那种治法,是嫌雪妃死得不够快吗?” 高玥用灵线控制了雪妃的灵根,她的灵根衰败变化,清晰地展现在空中,宛如一个三维影像。 赤帝看着雪妃的灵根还在急速衰败,慌不择路,病急乱投医:“高玥,快救救我爱妃。你若能救我的爱妃,你要什么我都允了你!” 高玥瞥了一眼柳青峰和谢妃,说:“请先用阵法困住这两人,等我治好了雪妃,我要这两人的灵根,还要他们的脑袋砍西瓜。” “好。” 赤帝手指结印,立刻掷出一道阵法,将两人困住。 赤帝阵法之强,即便重越也无法破解。 高玥转身看向雪妃,松了口气道:“还有救。” 第111章 魔头的挖心 天花的病死率比较高,加上皮损继发性感染,雪妃有了明显的中毒症状。 高玥从乾坤袋里取出手术台和手术用具,扭过头对重越说:“师尊,我需要无菌操作空间,帮我一下。” “嗯。” 重越给她铸就了一道无菌结界,隔绝了外面一切细菌,高玥戴上手套口罩,才又解释说: “雪妃已经有中毒感染的症状,接下来,我要用灵根为药,调节她体内的电解质和水平衡。因为她的病毒已经萃及灵根,我需要给她进行抗病毒治疗。在控制住她的病情,稳定住她的状况之后,再给她调配解药。” 她说话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 她取出几枚收藏的金丹灵根,化为药水,通过灵线输送进雪妃体内。 雪妃即将衰败的灵根得到药水充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勃勃生机。 赤帝看着她的操作,震惊道:“这……这是金丹灵根?你居然能把金丹灵根的灵力丝毫不浪费地输送进人的体内,你这是修的何种秘法?” 高玥解释地倒是很耐心:“我这是把修士的灵术与另一种高级医术结合。雪妃因为感染天花病毒,体温逐渐上升,在她早期形成的清亮水泡破裂后,造成了细菌感染。好在你们的医修误打误撞,用灵术封印住了雪妃,不仅控制住了雪妃的病毒传播,也为雪妃争取到了一定的医疗时间。” 说到这里,她看向被赤帝困在阵法里的柳青峰和谢妃,冷哼一声道:“若不是这两个半吊子给雪妃应激治疗,我用两枚金丹灵根就能给雪妃解毒。可是现在,他们的治疗加重了雪妃的病情,我只能用两枚金丹灵根稳住她的病情,解药还得另外调配。” 什么电解质水平衡,大家压根听不懂,可是看她操作,的确达到了治疗效果。 雪妃身体极柔弱,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她人如其名,肌肤雪白,可是此时,脸上因为水泡破裂,宛如被灼伤一般,满脸布满血痕一样的红斑。 秦妃看见如今的雪妃变成这样,心里也不免升腾起一阵愉悦感。可她表现地不动声色,依旧一脸担忧的模样。 雪妃刚才被柳青峰治疗后呕吐不止,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 可是现在因为金丹灵根的力量,病情总算稳定住,炸裂的神经和翻滚的胃总算不再闹腾。 她感觉到一阵这些日从未享受过的舒适自在,浑身都觉得暖烘烘地。 雪妃睁开眼,看向结界外的赤帝:“陛……陛下。” 赤帝这几日操心雪妃,几近疯魔。 雪妃已经昏迷不醒数日,此刻他听见雪妃喊他名字立刻就要往结界里冲。 高玥打过去一道屏障,阻止道:“这里面是无菌空间,你用结界裹住自己再进来。” “哦,好好。” 赤帝愣了一瞬,立刻为自己筑起结界,这才穿入无菌空间内。 他隔着一层泡泡似的透明结界,握住雪妃的手,眼圈发红:“爱妃,有没有好一些?” 雪妃点头,却无力再说其它话。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只是几日不见,两鬓发白 ,竟也消瘦许多。方才昏迷时,她亦听见男人莽撞的决定,知道他是被情感冲昏了头脑。 雪妃的喉咙十分干燥,说话时嗓子都似要撕裂。 她吞了一口唾沫,才道:“陛下,莫要,冲动。” 经她这么一提醒,赤帝的脑子总算冷静了一些,他此刻再回头思考今日发生的一切,总算明白哪里不对劲儿。 这柳青峰和谢妃,因投奔魏女而在梁岳两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魏女被杀,这两人自然就要想法设法来找靠山。 赤帝考虑到这二人因为急需找靠山,不敢得罪他。加上秦妃力荐,因此信任他们二人,让他们给雪妃治疗。 可此刻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这么做的风险到底有多大。 柳青峰此等境界的高手,未必会甘愿俯首称臣,若是想以雪妃生命威胁他,还真能得手。而秦妃生性单纯,着急雪妃伤势,也容易被这两只老狐狸欺骗蒙蔽。 秦妃单纯容易被骗,他怎么还想不通透呢? 好在,柳青峰不信赤帝会为了一个女人跟他妥协的,所以选择了用魏女留下的方法去给雪治病,而不是去用雪妃威胁赤帝。 只可惜,柳青峰棋差一着。 他虽然学会了魏女治疗天花的手段,却没想到天花病毒在雪妃体内产生了变异。他的治疗方法,不仅没能对雪妃气到治疗效果,反倒加重了对方的病情。 而高玥用的这个治疗手段,是实打实能看见的。 金丹修士的灵根何其珍贵,她一口气拿出两枚给雪妃,即便是做戏,也作得十分大方。 这会儿雪妃醒来,身体有所好转,再加上高玥气运之女的身份,此刻赤帝倒是更信任她。 赤帝问她:“这两枚金丹灵根,能给爱妃续多久的命?” 高玥回答:“我能配置出适合雪妃的解药,但我需要你的配合。” 赤帝:“你尽管说,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高玥看向结界外的秦妃,这个秦妃是赤帝的妃子,且扮演的是一个知温热的良善妃子。 柳青峰和谢妃能够给雪妃治病,想来也是有这位秦妃牵线。 高玥在秦妃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灵力,却能凭借女主光环察觉到对方身上的一丝诡异感。 她询问神玉:“这个秦妃是什么人?” 神玉回答:“回主人,这个秦妃也是赤帝的妃子,同时,是雪妃的好姐妹。在雪妃落魄入冷宫时,一直是她在救济。后来赤帝爱上雪妃,赤帝爱屋及乌,封她为秦妃。这女人无论是在宫内还是宫外,都有不错的口碑,身边人对她的性格人品都赞不绝口。” 高玥皱眉:“没有缺点?” 神玉:“没有,看似完美的一个人。” 高玥冷呵:“没有缺点的配角才最可怕吧?能看到她的过去吗?” 神玉:“她的过去也毫无挑剔,她经历过什么我也无法窥探。不过,她身上有一丝气息,同死掉的那个魏女很像,但我并不能确定。可能是她接触过魏女,主人,你倒可以试试她。” “嗯。” 高玥收回打量秦妃的目光,转而看向被困在阵法里的柳青峰和谢妃。 她对赤帝道:“这两人都是元婴境灵根,拿他们的灵根做药是不错的选择。另外——” 柳青峰闻言眉头一皱。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谢妃到底是个女子,不如柳青峰能沉得住气,她隔着结界对高玥怒骂:“高玥,我劝你不要乱来。否则,吃亏的必定是你。” 高玥被这话听笑了:“这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怎么?你们这些反派,都这么威胁人的?就没有其它花样吗?以为随意威胁两句,我就能怕了你们?会放过你们?想什么呢。” 柳青峰没有说话,依旧稳重自持,半虚着眼睛看高玥。 他似乎在打量高玥,又似在思考什么。 高玥并不理会柳青峰的眼神,目光又落在秦妃脸上,说:“这位秦妃,有一颗纯净无暇的心,若是能用她的七窍玲珑心作为药引,雪妃定会很快好起来。” 秦妃:“……” 饶是以善良自居的秦妃,此时听见这话,也不免暗骂一声“高玥你mmp”。 然而,她的心声过于强烈,瞬间就被神玉给捕捉到。 神玉提醒高玥:“主人,我刚才捕捉到了她强烈的心声。若我解毒心波无错,她应当在骂你……mmp阿玉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主人是否懂?” 高玥呵呵一声。 何止懂,她此时的心理才想骂一句mmp。 这般现代化的咒骂,高玥可以初步断定,即便秦妃不是魏女,也一定和魏女有关。 高玥见秦妃沉默,疑惑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秦妃被道德之刀架在脖颈上,逼不得已道:“怎么可能不愿意?我和雪姐姐亲如姐妹,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换雪姐姐的命。” 她一番发言白莲味十足,若不是高玥看惯了这种套路,指不定真的会被她给骗了。 也难怪赤帝这么信任她,带她进来这里,并且接受她的引荐用柳青峰谢妃。 这女人太会用苦肉计了,尤其是她说自己愿意用自己的命换雪妃的命时,那副楚楚可怜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得直教人心疼。 就连床上的雪妃闻言,也咳嗽道:“妹妹……不要……代我,好好,活下去……” 秦妃眼眶里挤汲满泪水,声音压抑而哽咽:“结界,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高玥内心呵呵哒。 高玥从结界走出来,来到重越身边,扯着男人的衣袖,声音娇嗔,听着像撒娇:“师尊,我要两枚元婴灵根,可以满足阿月吗?阿月这里金丹筑基灵根多不胜数,只是这正道修士的元婴灵根,从未收集过,师尊……” 重越最受不了小徒弟撒娇,她娇声细语的模样,让他想起小姑娘魔化时的那番妩媚与虎狼之词。 他面无表情,声音却宠溺:“好。” 别说两枚元婴灵根,即便是阿月要天上的星星,他也给摘下来。 待赤帝的阵法结界一收,柳青峰立刻将身旁的谢妃丢出去。 谢妃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身躯直接撞在了重越的赤剑之上,腹部被刺穿。 柳青峰便趁现在,祭出青锋剑,召唤出遁地兽,打算遁地而逃。 高玥早猜到柳青峰会搞这些幺蛾子,立刻放出鸵鼠去追。遁地兽的克星就是鸵鼠,大鸵鼠随遁地兽的钻地痕迹而去,一口业火喷在地面,这股业火渗如地底,很快把遁地兽给烫了出来。 遁地兽被烫得“嗷嗷”凄叫,柳青峰摔在地面,一剑还祭出,鸵鼠一口将他吞掉。 柳青峰在鸵鼠的大嘴里挣扎,可鸵鼠嘴里的业火不断焚烧他。柳青峰只能利用灵力对抗业火,却无能再冲破鸵鼠的桎梏。 鸵鼠回到房间,一口把柳青峰吐在了地上。 老头被烧得浑身焦黑,就连身上的十阶战甲也被融了一半。 他连连咳嗽一阵,睁开眼,便看见高玥拿小匕首剜了谢妃的腹腔,把一枚血淋淋的灵根挖了出来。 谢妃的四肢被擒魔鞭捆住,她疼得叫声凄厉:“高玥,若有来生,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高玥用灵泉之水将这枚元婴灵根清洗干净,而后装进玻璃瓶里,她嘿嘿笑道:“你放心啦,我是不会杀你的啦。” 她取出灵线,开始给谢妃缝合伤口,一针一线,十分仔细。 但凡是针线穿过的地方,她的皮肉便光滑如初。 因为没有麻药,被缝合的过程对谢妃来说也非常痛苦。 高玥给她把伤口灵线打结,小声说:“你毕竟是迟不谢小可爱的亲娘,迟不谢好歹帮我对付过我全家老小,我也算欠他一个人情。所以,我看在他的面儿上,不杀你,我会让人把你送回岳国,送到迟不谢手上。” 谢妃:“……” 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痛快! 她若落到迟不谢手上,只怕迟不谢会用比她杀麻姑更残忍的手法对付她! 毕竟迟不谢就是一个变态的顽固精神病,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谢妃还想再挣扎、辱骂,却发现嘴也被缝合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柳青峰大概知道这丫头的手段有多狠辣。 他浑身被业火灼伤,皮肤多处被融。 即便强悍如他,此刻也开始忐忑不安,下意识地看向秦妃。 高玥捕捉到柳青峰的眼神,立刻取出一把匕首,递给秦妃,笑嘻嘻道:“秦妃娘娘,您不是说要给雪妃您的七窍玲珑心吗?您,自己来?” 秦妃顿在当场,表情依旧温柔,心里却波涛澎湃,恨不得手撕了高玥。 高玥贱兮兮地问:“怎么了呀秦妃娘娘?难道,您不愿意?也是,你和雪妃无缘无故,凭什么拿自己的心去救她呢?况且,她死了,你就能得到陛下独宠,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立场,你不救她,都是正常的。” 赤帝闻言,立刻道:“秦妃怎么会不愿意?她和雪儿情同姐妹,她冒着生命危险进这寝殿之时,已经承诺,为了雪儿,她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换。我相信她,此时只是有些害怕罢了,并不是不愿意。” 秦妃:“…………” 高玥。你妈炸了。 第112章 魔头的猪心 秦妃攥紧手中匕首,被逼得无路可退。 她望着赤帝和雪妃方向,双眼发红,忍着眼泪,深情哽咽道: “雪姐姐,陛下,若我的心能换你们长相厮守,我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的七窍玲珑心。只是,我唯一舍不得的,便是琪儿,他还小,希望陛下和雪姐姐视琪儿如己出,好好照顾他。” 沈琪是秦妃与赤帝的骨肉,也是最小的皇子。 秦妃为了不剜掉自己的心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居然开始牵扯从前的旧事。 只可惜,当事人雪妃不能说话。 而赤帝又是一个救人心切的主儿,压根不会阻止她。 高玥把秦妃说辞与神玉所知信息两厢结合,整理出了一个故事大概。 当年萧雪从大梁来到大赤,虽有一个雪妃名号,却从未受到大赤皇帝的待见。 她因为大梁公主的身份,在大赤受尽冷待,被禁足在宫内,受尽白眼。 更过分的是,沈花朝和沈花夏的母妃因谋逆之罪被剿杀,赤帝为了羞辱她,居然将兄妹俩送到萧雪这里。 萧雪哪儿懂什么带孩子,也就随便带带,教教兄妹俩带兵打仗,且如何修行。 面对来到大赤后的不公,萧雪倒也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她在宫人的监视下生活。 因为活动范围不广,白日要么教沈花朝和沈花夏修炼,要么把自己关在屋内打坐。 她们萧氏皇族都有天赋灵根,加上萧雪天道酬勤,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吃了宫中贡品灵丹,勉勉强强晋升到了元婴。 每到入夜,萧雪都会偷跑出殿,看看大赤皇宫以及宫外的繁华。 一次意外,萧雪救下被人推入水中的秦妃。 在后宫里,元婴修为的修士寥寥无几,而雪妃便成了秦妃眼里强大的存在。 秦妃没有灵根,她知道凭借自己的手段,短时间内无法在宫中立足。而拥有元婴修为的萧雪,便是她自保的唯一靠山。 萧雪虽被禁足,可她却有元婴修为,普通的守卫拦不住她。 为了自保,只要保住萧雪这根粗大腿,谁也伤不了她。 秦妃为了在宫里活下去,时常去冷宫看萧雪。 她虽也不受宠,却比萧雪自由。 她该有的都会有,小日子在宫内还算过得去。 无论寒暑冬夏,秦妃总会去给萧雪嘘寒问暖,送食添被。 对于萧雪而言,秦妃就是雪中送炭人,也是落魄时交下的闺中好友。 萧雪从来不想得到赤帝的宠幸,上元节灯会她偷跑出宫,途中遇到遭遇刺客微服私访的赤帝。 赤帝虽拥有强大的阵法修为,可启动阵法需要时间,面对数十命金丹修士的围剿,他显然力不从心。 很快,赤帝身边护卫悉数沦陷,被逼到了府河边。 赤帝被逼得连连后退,彼时,萧雪正在河边放花灯,男人撞在她身上,她一个重心不稳跌落河中。 萧雪气急败坏,爬上岸,拎着赤帝的衣领骂道:“你没长眼的?” 她来大赤快十载,却从未见过赤帝的模样。 她也从未想过,眼前这个看似二十出头的青年,竟是已年过五十的赤帝。 她也从未想过,赤帝居然也是元婴境的高手。 萧雪正要跟赤帝讨个说法,那群此刻提刀就砍过来,吓得萧雪从脊骨里拔出峨眉刺,一脸惊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多金丹修士想取你狗命!” 赤帝这种元婴修士只修阵法,攻击力几乎为零,他与空中画阵,送走几名金丹修士,皱眉道:“救我。事后,一千灵石作为回报。” 灵石是个好东西,不仅可以购买物品,还能强化装备。 萧雪如今的修为卡在元婴初期一阶,已经到了瓶颈上不去,她后期想强化自己只能通过灵石来优化武器,以此达到提升攻击力的效果。 “成交!” 萧雪的峨眉刺于手中转圈,英姿飒飒,毫不畏惧地朝那群金丹修士冲过去。 如萧雪这般从小被当成皇子培养的公主而言,她也曾跟着皇兄上过战场,性格杀伐果断,绝不手下留情,砍人就跟砍大头菜似的。 赤帝受伤,萧雪突破重围,见男人无法快速行走,背着他御峨眉刺飞行,逃往皇宫。 萧雪把男人带回自己宫殿,道:“这里是皇宫,守卫森严,那些人不会追上来。不过你也别觉得自己安全了,一千个灵石,一个都不能少,否则,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一千枚灵石莫说是对一个普通人,哪怕对于修仙宗门以及皇室而言,都是一笔不小数目。 萧雪知道赤帝并非普通人,也担心对方耍把戏跑单。 赤帝如约交付一千枚灵石,数日后,萧雪正要乐滋滋拿灵石淬炼峨眉刺时,赤帝一道旨意下来,不仅放她自由,还要宠幸她。 萧雪觉得天塌了,可如今寄人篱下,该面对的迟早面对。 她所脑补的赤帝,就是一个满面褶子的老头。 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老头触碰自己的身体,想趁机搞死老皇帝,而后逃回大梁。 可她万没想到,赤帝便是她那夜救下的人。 赤帝对萧雪多番试探,两人从欢喜冤家,一路走到伉俪情深。赤帝活到这个岁数,后宫妃子于他而言,从来都是棋子或巩固朝堂地位的工具。 他从未想过会爱上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其它国家的公主。 两人感情渐深,碍于萧雪身份,赤帝不能给她皇后之位,却把所有感情给了她。 两人就像普通夫妻那样生活,柴米油盐。 萧雪不是个会下厨的,赤帝却主动学习厨艺,亲手做菜给萧雪。 当然,萧雪得到圣宠,并不会忘记当初给她“雪中送炭”的秦妃。 秦妃也常与她往来,给她送些亲手做的吃食,也会以友人之身份,教赤帝做些糕点去哄萧雪开心。 赤帝铁汉柔情,与萧雪在一起时,颇有一些猛虎嗅萧蔷那味儿。 萧雪和赤帝成日黏在一起,两人又都是元婴修士之体,按理说,即便到了一百岁,也是可以生育的。 可是萧雪和赤帝多年未有子嗣,萧雪好不容易有了,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迅速滑胎。 因为怀孕,萧雪灵根多次受损,修为险些跌回金丹。 赤帝为了她的身体,不再让她怀孕,并宽慰她:“你我感情如此之深,倒也不必非要个孩子。孤坐下数十个儿女,你喜欢哪个,孤便让他们认你做母。” 萧雪摇头:“我瞧花朝和花夏这两个孩子就不错,有这两个孩子陪在身边,我已知足。至于我们是否能诞下骨血,便随缘吧。” 一日宫宴,秦妃吃醉了酒,与萧雪哭诉一人在这深宫之内,没有血亲,孤苦无依,希望有个孩子。 萧雪与秦妃情同姐妹,心软之下,让赤帝去宠幸了秦妃,不过两次,秦妃便成功受孕,并诞下一子。 这个小儿子聪颖可爱,赤帝和萧雪都非常喜欢,萧雪更是视如己出。 宫里人都传,仰仗着萧雪受宠成都,日后必然是这个小皇子继承大权。 …… 整理完这三人的过去经历,高玥内心一阵冷笑。 好一朵盛世白莲,萧雪不能怀孕甚至滑胎,只怕和这个秦妃脱不了干系。 神玉点头:“是的主人。我刚才感受到了这个秦妃的恐惧,通过她的恐惧,探取到了一些她内心深处的东西。这个秦妃,绝非善茬,雪妃是真的拿她当姐妹,可她却一直在利用雪妃。” “不久之前,雪妃感染天花,赤帝力排众议守护在榻前。她便上演姐妹情深戏码,一同守护在旁。不仅刷了赤帝的好感值,也能给赤帝吹耳旁风,让赤帝用柳青峰和谢妃给雪妃治病。” “其心可诛。” 高玥看着秦妃方向,那女人攥着匕首泪流满面,还在磨磨唧唧地交代后事。 高玥冷哼一声,同神玉道:“你还能再勘察一些有用的信息吗?” 神玉:“我尽力了。这女人藏得实在深。我不信她真的敢掏心。” 神玉话音刚落就被打脸,秦妃攥紧匕首,捅进自己心脏,并且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将心脏扯了出来。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秦妃也十分无力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跳动的心脏,脸色惨白地望着雪妃方向:“陛下,雪姐姐,这是我的心,希望你……你……们……陛下……雪姐姐,你们一定要百头……偕老,帮我照顾好……琪儿……” 雪妃泣不成声,却说不出一句话,赤帝也被秦妃的舍身取义震慑。 他知道秦妃心底良善,总是装着其它人,可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想的都并非是自己,而是其它人。 高玥收了心脏,装入瓶罐,冷眼看秦妃,却发现失去心脏的秦妃并没有失去生命征兆。 赤帝见状,立刻道:“高玥道友,秦妃好像无碍?是否有方法救她?” 高玥蹲下身检查秦妃伤势,发现她虽然失去了心脏,可身体里却有其他东西在保护她。 这女人没有灵根,并非修士,可她的血液却不同于普通人。 高玥并没有急着去处理秦妃,她也没有立场去处置她,这女人既然敢剖心,必然留了后手。 柳青峰被鸵鼠踩在爪下,苟延残喘,已经无力再反抗。 他自然知道秦妃接下来的打算。 秦妃是魏女的第二分、身,虽无灵根,体质却不同于普通人。 她失去心脏的同事,引发了自身的保护机制。 如果高玥敢上前对她动武,必定触及秦妃身体里的自爆装置,高玥避之不及,定会被炸得血肉模糊。 可是他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高玥不仅没有去动秦妃,还拿了匕首朝他走过来,在他跟前蹲下。 高玥一刀捅进他的腹腔,嘿嘿笑道:“放心吧柳掌门,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掉的,你的灵根我取走了,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得在我的折磨中慢慢度过了。” 她取出柳青峰的灵根,想窥探他记忆中魏女的信息,可柳青峰脑中关于魏女的绝密记忆,完全都被抹去了。 高玥见提取不到想要的信息,叹息一声又道:“害,你想继续隐瞒魏女母体的下落,那我就慢慢折磨你。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千刀万剐,油锅反复炸……种种酷刑,我都会想办法给你来一遍。你放心,我取走了你的元婴灵根,会给你一枚金丹灵根。当然了,这金丹灵根在你体内能发挥的作用,也就是练气的水平。保证你不会被我折磨死。” 她拍拍柳青峰的肩膀:“接下来,好好享受我的折磨吧!” 柳青峰痛苦不堪,却又隐忍不言,他相信主人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高玥起身,对赤帝说:“麻烦,帮我把谢妃传送去岳国王都。把柳青峰找个地儿关起来,每天按照我的说法给他上刑。” 高玥已经是名扬四海的女魔头,她如此残忍做法,赤帝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加上高玥是目前唯一能救治雪妃的人,高玥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等送走谢妃和柳青峰,赤帝问她:“高玥道友,你可能救秦妃?” 高玥盯着地上平躺的秦妃,因女人被取了心,因此只能瞪大眼睛,无法说话。 高玥觉着让她就这么死了,未免太过便宜她。 如果这秦妃就这般死去,雪妃和赤帝的不免对她心生愧疚,甚至可能不会相信高玥的话,可能还会觉得高玥是在中伤死者。 毕竟,秦妃愿意豁出性命挖心救人是真的。 赤帝和雪妃也不是听之任之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主见和意识,自认为可以明辨是非。 秦妃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在挖心之时,启动了身体的保护机制。 一旦高玥有杀她之心,她体内的自爆程序立刻就会被启动。 她在静静等待高玥痛下杀手,也已经做好了和她同归于尽的打算。 而高玥却不慌不忙,为了让赤帝和雪妃看清这魏女□□的真面目,她说:“我有办法可以救她。” 闻言,雪妃和赤帝眼中同时燃起希望,并异口同声问:“如何救?” 高玥望着躺在地上还剩一口气的秦妃,说:“我可以给她换上一颗野猪心。” 赤帝忙问:“野猪心?可否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高玥回答:“后遗症肯定是有。动物比人类单纯,不如几人类复杂。一旦她换上野猪心,就不再会说谎话,会变得表里如一。如此,她可能会得罪很多人。毕竟,人都有自私自利和黑暗的一面,若是彻底把这一面展露出来,不免讨人厌。久而久之,众叛亲离,还不如死了好。” 赤帝闻言,轻声笑道:“高玥道友多虑了。即便换上猪心,吐露真言,她也不会展露自己自私自利的恶人一面。因为,秦妃心地善良,从来都表里如一。” 高玥:“嗯,也是,既然如此,她换上谁的心都无所谓了。” 女孩卷起衣袖,对一旁沉默不言的重越道:“师尊,帮我设立结界,我要开始做手术了!我这里刚好有一颗野猪心,正好给她换上。” 她三下五除二将秦妃放上手术台,秦妃瞪大眼睛,眼神里都是抗拒和挣扎。 高玥重新剖开她的胸腔,语气轻松:“我长这么大都没给如此善良的女生做过手术呢,真是想想都觉得激动!” 秦妃:“……” 第113章 魔头的姐妹 高玥剖开秦妃的身体,在给她换取心脏的同时,利用神玉的神识勘察她的身体。 手术进行到后半段,高玥用灵力检测到,秦妃的求生意志不高,甚至十分抵触高玥的治疗。 为了让她意志涣散,高玥特地给她用了最好的麻药,让她彻底失去了支配残存意识的能力。 高玥给她开刀后,顺便剖析了一下她的基因,神玉也从中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神玉“叮咚”一声在高玥脑海里发出声响。 高玥一边动手术,一边问道:“你也发现了?可知道她的血液里是什么东西?” 神玉:“嗯嗯。主人,由此我可以断定,秦妃虽然是魏女的克隆□□,可是在克隆孕育期间,魏女给她做了基因改造,对她的基因进行了编辑。她现在的身体,介于修士和普通人类之间,虽然有普通修士顽强的生命力,却没有普通修士的灵力。” “当然了,她现在这种体质,失去了心脏也会死亡。因为她没有灵根,修士没了心脏可以用灵根作为第二心脏,可普通人类不同。她失去了心脏,也就是比一般人类多活一段时间罢了,而这个苟活的期间,不能说话和动弹,与植物人无异。” 高玥用神识和神玉沟通,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所以,这个基因编辑后的克隆人,身上一定有魏女留存的信息,对吗?” 神玉:“嗯,是的主人。只是,魏女仿佛知道你会窥探秦妃的身体一般,用力量封锁了秦妃对于前程往事的一切记忆。信息被添加了一层枷锁,我无法打开。” 高玥明白,把秦妃的胸腔缝合彻底,并给她穿好了衣服。 她说:“不着急,她的信息上了锁打不开,那就让她自己说吧。这颗野猪心,可不是一般的蠢钝,我倒想看看这个秦妃到底是怎么真心话大冒险的。” 换心手术结束。 高玥为了让秦妃给赤帝和雪妃的冲击力更大,特意道:“放心吧,秦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况且,正如你们所言,秦妃娘娘是个心善的人,她的善良是刻进骨髓的,而非流于表面,所以即便换上猪心,她也依旧是那个良善讨喜,为他人着想的秦妃。” 她收了结界,又说:“好了,接下来秦妃需要休息,我也要去给雪妃配置天花病毒的解药。另外,现在行尸扩散,这片土地不能再有其他病毒来摧残。我会为大赤研发一种预防解药,只要把这解药注射入人的身体,便到预防感染的作用。” 赤帝立刻起身,差人进来送高玥重越去偏殿休息。 为了照顾秦妃,赤帝也特地命人将秦妃留在雪妃殿内,以防万一,有个照应。 接下来数日,高玥开始闭关研发变异的天花病毒解药,以及配置疫苗。 雪妃的抗病毒治疗并不难,高玥只花了一天时间,就为雪妃配置出了治疗方案,并且十分有效。 只是天花疫苗稍有些难度。 毕竟大赤国人与梁、岳两国人的体质不同,大赤国人大都是修士,街上随便捞一个,都是筑基期修士。 修士和普通人类的体质不同,也不能用普通的“牛痘”。 天花疫苗取自“牛痘”的活体病毒,高玥找来金丹期的异兽野牛作为培育器皿,开始培育“牛痘”。 数日后,高玥出关,把疫苗交给沈花朝和沈花夏两兄妹,让他们先去给宫内人接种疫苗,而后等医修们将疫苗量产,再进行全国推广。 雪妃在进行了两个疗程的治疗后,已经有了好转,皮肤虽然还是那般不堪入目,啃啃哇哇,好在已经能下地走路。 赤帝搀扶雪妃来院中晒太阳,萧雪下意识拿手遮挡阳光,转脸问他:“陛下,我如今这幅模样,是不是很丑陋?” 赤帝早就担心她会这么想,因此让人撤掉了宫内所有的镜子,连殿内的池水都被抽空,就是为了不让她看见此时样貌,胡思乱想,安心养病。 赤帝把她扶去槐树下坐下,低声说:“爱妃你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沏一壶热茶。” 然而赤帝前脚刚离开,秦妃便手持铜镜走近。 他特地把铜镜举到雪妃跟前,话语尖酸刻薄:“呦,这不是雪妃姐姐吗?姐姐,你这大病初愈,怎么出来了?” 雪妃见秦妃走到近前,正要与她说两句贴心话,对方却突然掏出一枚铜镜。 她看见镜中的自己,心脏猛地收紧。 她不明白秦妃为何要掏出铜镜给她看自己的脸,她心态一瞬崩塌,不免对她有些埋怨。可是很快,她想到对方救了自己的命,且心地善良,便觉得她一定是有特别的想法,所以才拿出铜镜给她看脸。 雪妃刚这么想,便听秦妃尖酸刻薄道:“你瞧瞧你如今这张脸,以你这副尊容,还待在陛下身边,你不觉得羞愧吗?” 雪妃看了眼眼镜中面部溃烂的自己,又看向表情陌生的秦妃,几近哑口无言。 片刻后,她才低声道:“妹妹,你在说什么呢?” 秦妃冷哼一声,继续道:“我说什么?你总是装作一副并不想得到陛下宠爱的虚伪形象,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想方设法接近陛下,想方设法讨得陛下欢喜,并想尽办法独占圣宠。你如今这副模样,还想巴着陛下不成?陛下对你早就恶心了,只是怕人说三道四,作戏给你看给旁人看罢了。” 雪妃心中激起惊涛骇浪,怒道:“妹妹,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和陛下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秦妃唇角一勾,克制不住唇边笑意,冷笑道:“姐姐,你别装了,你装什么啊?我要是你这幅尊荣,就远离这里,免得给陛下丢人。” 雪妃想起猪心的事,立刻冷静下来,冷眼看她:“你这番话,是不是很早就想跟我说了?妹妹,我理解你,人性是很复杂的,没有人十全十美。从前的你纯真良善,是因为你有一颗人心,能压得住内心的恶念。你埋怨我,我理解,毕竟我做得不如你好。” 秦妃闻言笑得肆意:“姐姐,你是真的傻吧?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怀不上吗?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怀上了也会流产吗?那都是因为我在姐姐的食物里,放了一些医修验不出的药物啊。” 雪妃闻言心头震撼,她瞪大眼睛看她:“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秦妃冷眼看她。 她有意识想控制自己现在的行为,可是拥有一颗猪心,让她思维混沌,想什么便说什么,完全没了弯弯绕绕的手段。 她又道:“当然是因为嫉妒你!若你真的怀孕诞下皇子,陛下又怎么会宠幸我?若不是抱紧了你这根粗大腿,陛下又怎么会注意到我?所以你明白了吗?你就是个傻子,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哈哈啊哈哈哈哈……” 雪妃死死盯着她,眼眶发红。 若不是大病未愈,浑身乏力,她一定从脊骨里取出峨眉刺,刺穿她的身体。 她红着眼,颤声问道:“所以,一直以来,你都在利用我,欺骗我?我腹中孩儿,都是被你毒杀的?我自认待你不薄,为何要这般对我?” “为何?” 秦妃冷笑:“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副施舍于我的姿态。陛下上次给你的东西,你施舍给我。连同陛下圆房,也是你施舍给我的。萧雪,凭什么你一出生便高高在上,天赋灵根,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凭什么我就活该什么都没有?难道,我们普通人就活该被你们这些人踩在脚下,活该做一只任人践踏的蝼蚁吗?” 雪妃想到什么,又问她:“你失去了心脏,还能活着,你压根不是普通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妃此刻现在用蠢钝如猪四个字来形容,最贴切不过。 雪妃甚至没用什么套路,就把她的话给套了出来。 秦妃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普通人,我只是一个克隆人罢了。克隆人你知道吗?哦,你这种古代蠢人怎么会懂什么是克隆人!我们是最高端的生物,你们这种低端物种,不配压制我们。” 雪妃虽然听不懂什么事克隆人,可她大概知道,这个女人来大赤是有目的的。 她又问:“所以,天花病毒,是你散播的?” 秦妃:“当然。本来我是想让你死的,可另一个我在被迟不谢所杀。我的两个属下急需投靠赤帝,我便想利用你为跳板,让柳青峰他们得到陛下的信任。不曾想,天花病毒居然在你体内变异,便宜了高玥那死丫头!” 说到这里,秦妃脸上克制不住的怨毒,雪妃也一脸震惊:“你是说,那个在试炼门内和高玥抢夺气运之女机缘的魏女,是你的□□?那么,你是……” “不错,我也是魏女。” 她拔出匕首,朝雪妃步步逼近,准备一刀割破她的喉咙,手腕却被飞来的一柄利剑生生砍断。 “啊——” 秦妃眼看着自己的手被切断落地,一脸痛苦地看向长剑飞来的方向。 高玥和重越以及赤帝三人朝这边走来。 刚才那柄剑,是高玥丢的。 秦妃蠢钝如猪,她还天真以为可以在三人眼皮底下杀了雪妃,忍着断手剧痛从地上爬起来,又朝雪妃刺去。 高玥甚至不需要拔出武器,利用灵线便将秦妃另一只手也切断。 失去了双手的秦妃歇斯底里骂道:“高玥,你不得好死!” 高玥掏了掏耳朵:“能不能有点新意啊?怎么每次你们这些反派说的都是这些话。我能不能得到好死,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知道,你是不得好死了。我刚才跟赤帝陛下已经商量好了,让你这么死了,实在便宜你,打算再给你换一个猪脑子,让你在猪圈你度过此后余生。” 秦妃闻言一脸不可思议:“你……高玥……你不怕我的母体向你索命复仇吗?你如今在我身上施下的恶行,迟早有一天,会一个个地报应回来!” 高玥“嘿嘿”一声,手指在空中一划,灵线立刻切断了她的双臂:“我就好奇,你作为一个克隆□□,你所受之痛,母体是否也能感受到?” 秦妃还想“口直心快”,可她强大的意志力最终还是战胜了“猪心”。 为了不让自己再说出更过分的话,她张嘴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雪妃眼睁睁看着秦妃沦落至此,不免闭上双眼,感慨:“自作孽,不可活。倒是一个硬骨头。” 高玥道:“是啊,这克隆□□被改造过基因,他们应该是不懂背叛的,算是一个很好的死士。而且她们的记忆与母体共享,我猜想,他们在受到伤害时,母体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疼痛。” 她转而看向赤帝,问他:“这秦妃是如何被送进宫的?” 赤帝找人调查过秦妃,他道:“她是二十年前被太后带回宫的,背景倒是很干净。如今想来,什么干净背景,良善人格,全都是假的。” 高玥也菜大抵如此,魏女的母体蛰伏两百年,她虽智商跟不上,但经过日复一日的调整,布局当是精密的。 关于魏女母体的线索,他们能在秦妃身上榨取的信息,也只有那么多了。如今的秦妃于他们而言,已经失去了作用。 * 然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岳国,迟不谢正在与崔莺莺夜游兰湖。 近几日,迟不谢总觉得崔莺莺变了许多,却又道不出崔莺莺到底哪里变了。 她依旧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说话的语气也与从前一致。 基于以上,迟不谢还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了些变化和奇怪,却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游船来到湖中央,两人于甲板上对坐小酌。 迟不谢望着崔莺莺,低声问她:“莹莹,你先前说的行尸疫苗,现在可有方法批量生产?我不少岳国子民被感染行尸病毒,你若是已经将疫苗研发出来,不如开始批量生产推行。” 崔莺莺唇角一弯,正要说话,可是手腕突然抽筋。 而后,双臂也跟着一阵剧痛,宛如雷霆之击。 她双手一软,酒杯“啪嗒”跌落桌面,碎成两半。 迟不谢一脸疑惑看她:“莹莹,你怎么了?” 崔莺莺表情痛苦,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她尝试着攥了攥拳头,感受到双手依然在,这才松了口气。 她喘息一声,抬眼看迟不谢:“你刚才说什么?” 迟不谢一愣呕,脱口而出:“我说,你的生辰快到了,你不是说过生辰要吃蛋糕请朋友吗?你与高玥情同姐妹,不如,我把她也请过来?虽然我讨厌她,可她说到底,是你之友。” 崔莺莺立刻道:“不要。” 意识到失态,她声音低了一些,又说:“我的意思是,你与高玥从来不对付,我不想你们俩难堪。” 迟不谢道:“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高玥发了请帖,她不日便能收到。届时,我可以暂时放下恩怨,让你们姐妹团聚。” 第114章 魔头的分离 崔莺莺明显不想跟高玥打交道,她忍着手臂剧痛,伸手过去,牵住迟不谢的手,低声说:“不谢,我的生日只想跟你一个人度过。我不想你有任何不开心,知道吗?” 迟不谢愣了一瞬,说不上哪里诡异,身体反感被女孩这样触碰。 他明明很喜欢眼前这个姑娘,怎么会莫名有排斥感? “不谢,你怎么了?” 崔莺莺一脸好奇看他。 迟不谢愣了一瞬,立刻起身说:“我看你似乎不太舒服,我送你回去休息。” 崔莺莺也正有此意,她问:“那,请高玥的事?” 迟不谢:“再议吧。先送你回去。” 崔莺莺:“嗯。” 迟不谢回到宫殿,想起今日游船之事,只觉得无比聒噪。 他带着这股烦躁感去了地牢。 被挖了灵根的谢妃被吊在一口汤锅里,她下半身被迟不谢切掉,伤口浸在辣椒水里。 隔三差五会有人往她身上划一刀,并往伤口灌入辣椒水。 谢妃被折腾得不成人样,好几次都想咬舌自尽,可迟不谢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不仅如此,每当她觉得自己要被折磨致死时,迟不谢都找最好的医修把她给救了回来。 谢妃看见迟不谢走进来,缓缓睁开眼,她用哀求的口气道:“不谢,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为娘求你,给我一个痛快……看在我生育你的份儿上,给我一个痛快吧。” 这几日迟不谢冷眼看她被折磨,没有说一句话,可此时此刻,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怨恨,冷嘲道:“你也配做我的母亲?” 迟不谢用灵识读取了她脑海中的信息,看见了她弑父、虐杀奶娘麻姑的过程。 面对这个女人的哀求,迟不谢不为所动,冷淡道:“你在手刃亲父时,可有想过,有今日之报应?你在丢弃亲子时,可有想过,有今日之报应?你在虐杀麻姑时,又可曾想过给她一个痛快?外公何错之有?麻姑何错之有,我又何错之有?你为什么要那般残忍对待我们?” 谢妃泣不成声:“不谢,娘知错了,娘是被魏女诓骗,娘是奉命行事!不谢,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可不可以给娘一个痛快?我只求一个痛快。” 迟不谢想到什么,冷冷看她:“你若愿意把魏女相关的一切告知我,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谢妃:“不谢,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没有隐瞒,你为何不信我?我现在只想要一个痛快,一心求死,我又何苦再瞒你?” “不。”迟不谢打断她:“我感应到你的脑子里有一段被封锁的记忆,这段记忆,须得你自己解开。你,还有事瞒着我。” 谢妃闻言一愣。 迟不谢虽然不知魏女给了她什么好处,以致她如此忠心,可他隐隐觉得,对方给她的好处应该大过于他想象的一切。 谢妃沉默,把嘴闭紧,死活不愿再言。 迟不谢冷哼一声:“怎么?不愿说吗?” 他取了一柄烧红的刀,架在她臂膀之上:“那你这胳膊,别要了吧?” 谢妃闭上眼,已经打算即便被断手也不会说出脑中被封锁的记忆。 可是很快,阵痛感持续而来。 迟不谢将她的胳膊切开,又耗费灵力给她愈合,如此重复了数十遍,谢妃被折腾得全线崩溃,道:“魏女……魏女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她可以帮助修士,获得永生永世的寿命……可以帮助修士……以□□的方式,永远存活下去……” 迟不谢停下手上动作,皱眉:“什么意思?你一心求死,莫非是认为,魏女还能救你?” 他给高玥递了崔莺莺生日宴的邀请函,自然也收到了高玥的提示。 魏女不仅没死,还好好活着,被他在试炼门外剿杀的,不过是魏女的□□。 谢妃疼得直喘气,她顿了一下,才解释说: “魏女……一共有三个分~身,每一个都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却又是独立的个体。这三个克隆分’身,都被她做了基因改造。一个代号为魅影,没什么手段,却拥有超于常人的生命力,在一般的折腾下不会死亡,且衰老地也比寻常人缓慢,魅影潜伏在大赤皇宫内,也就是……赤帝与雪妃娘娘信任的秦妃。” “第二个克隆分’身,代号为无脸人。这具分’身经过基因编辑改造,可以抢夺别人的脑子和灵根。当然,她能力有限,一生只能抢夺两人的灵根与脑子。这个无脸人便是梁国神庙里供奉的无脸女神像,也是进入试炼门,被你斩杀的魏女。” “第三个克隆分‘身,我不知道代号叫什么,我只知道,魏女母体从未将她放出来过。但我可以肯定,第三个克隆□□最难对付,魏女母体研究这个□□,要比另外两个耗费的心血多数十年。” 谢妃一股脑儿将封锁的记忆说出口,咳出一口血,又道:“我之所以求死,也不是真的求死,只是为了求生。只要我一息尚存,魏女母体就有办法提取我的基因,再利用我的基因,重新将我培育出来,如此,我便能生生不息,与天地同寿。这也是为何,我要追随魏女的原因,也是柳青峰对她死心塌地的原因。” 这些信息对于迟不谢而言,无疑是震撼的。 有些术语过于专业,他压根听不懂。 但他毕竟在崔莺莺身边呆了半年,多少被崔莺莺灌输了一些现代医学的东西,凭借这一知半解,大概猜到了魏女的手段。 这些信息他如果一字不差地转答给崔莺莺,姑娘一定能给他解答。 可他内心伸出总有一股反对的声音,阻止他把这些讯息告诉崔莺莺。 迟不谢认为,兴许这些讯息告诉高玥会更为安全。 以及高玥是试炼门认准的气运之女,她也是魏女最大的敌人。若想对付敌人,自然要找敌人的敌人合作。 如今这种情况,他能信任的人,也只有高玥。 迟不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一剑抹断了谢妃的脖颈。 等对方咽气,他用火直接将女人烧成了灰。 迟不谢眼睁睁看着谢妃变成灰,融入锅中,心里的石头仿佛在一瞬之间放下。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恩怨,终于勾销。 愿来世做麻姑的血亲,护她,守她一世平安。 迟不谢从地牢出来,用结界将自己封印,取出铜镜,跟高玥联系上,他将从谢妃那里套来的话一字不差告知了对方。 铜镜那段,高玥接收了他的讯息后,沉默了一番,反问:“为何要告诉我?你身边有一个懂火彝族文明医学的人,而且那个人,对你而言,明显比我更靠谱。” 迟不谢跟高玥并不对付,也并不想和她多说废话,全程斜睨着她,一副恨不得要喝她血的模样。 高玥感觉到迟不谢的异样,便不再逗他,直接了当道:“你之所以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不信任崔莺莺?你与崔莺莺也算共患难,有情谊在,你不信她,可是她最近有什么反常?” 迟不谢想了一瞬,摇头:“没什么反常。” 他绞尽脑汁,也挑不出崔莺莺有什么反常之处。 高玥见他说不出所以然,才道:“好了,我知道了。迟不谢,你记住,你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主,相信你的直觉。你有气运之子的光环保护,运气不会差。” 迟不谢冷哼一声,不耐烦道:“行了,啰嗦。莺莺的生日宴,你记得来。莫要教她失望,孤不想看她失望。” “可。” 切断和迟不谢的联系,高玥转而看向身旁的重越。 她道:“师尊,我觉得,崔莺莺可能有危险了。” 讲到这里,高玥又有些自责懊恼:“从试炼门出来,我应该去看看她。怪我,对迟不谢太过相信了。” “为何这般说?依迟不谢所言,崔莺莺并无异常。” 高玥摇头:“不,有异常。崔莺莺虽然表现地无异常,可是迟不谢的直觉不会有错。迟不谢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他有气运光环笼罩。若他去寻灵矿,一铲子下去必定都是灵矿。若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信任,那么,这个人一定出了问题。” 高玥话音刚落,重越怀里铜镜开始颤动,他手一挥,于空中一挥。 铜镜之内,大师兄一脸焦灼,而后,铜镜画面移到了魔界海域。 魔界与人间不同,它相当于是人间的平行世界,除了四大洲,二十八城外,其余都是海域与沙漠无人之地。 在高玥的领导下,魔界财政步入正轨,如今连魔界孩童都开始学习算数。四大洲二十八城开始了贸易流通,经济繁荣。 可是,经济繁荣就导致了另一隐患。 四大洲之一的涿州是一片海域,以人鱼一族统领,他们主要发展海底珍珠、鲛纱等贸易。四大洲的贸易流通后,人鱼族赚了不少灵石。 灵石可帮助修行,甚至可以用来升级装备。 灵石变多,分配不均的问题,导致涿州人鱼族的皇储发生内斗。如今魔界海域被分割眼中,其中一支人鱼族,为了夺权甚至发起战争,不惜让人鱼族士兵感染行尸病毒,去攻击敌军种族。 短时间内,整片海域受到侵害,海域行尸肆虐。 海里的行尸不像陆地的行尸那般好处理,他们有海水打掩护。而海底的种族也习惯了自由,也没有人愿意接受陆地的血清和疫苗。 大师兄前来剿杀行尸,哪儿知海域行尸愈发泛滥,如今无法处理了,才向重越求助。 收到魔界的危机战报,重越看了眼身畔的小徒弟,似有话要交代。 高玥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道:“师尊不用担心我,迟不谢那里我能应付。只是师尊一人回去处理行尸,没问题吗?” 重越冷哼:“这点小事,难不倒为师。” 高玥点头“嗯嗯”一阵,伸出手去要和他击掌:“那,师尊,这次我们分头行事,你不要太想我哦。” 重越看了眼小徒弟,又看了眼她的手,沉默良久,与她击掌。 就在高玥要把手收回时,男人竟与她十指相扣。 高玥:“……” 紧跟着,一丝丝红色灵线从重越手心里溢出,将她的手掌严密裹住。 高玥瞪大眼睛:“师尊,这是?” 重越面色淡定:“同心结。” 高玥:“啊哈?什么玩意儿?” 重越解释:“有此同心结,即便你被封印在强大的阵法结界中,我亦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高玥“喔喔”了一阵,总觉得师尊这是在变着方法监视她。 她刚这么想,神玉便解释说:“主人,同心结是大魔头给你的信任!一旦绑定了同心结,你若死亡,他也会修为尽失。” 高玥心头一震:“这么严重?他疯了吗?” 神玉:“主人,看起来,大魔头是在担心你的安危呢。他应当是害怕与你分开后,与他先前一样被困结界里无法求助。你们绑定了同心结,无论你被困何种阵法,都能向他求助。当然了,反方向而言,你也可以随时查到他所在的方位。” 讲到这里,神玉又一顿,一阵支吾。 高玥疑惑:“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神玉回答:“就是……绑定同心结后,你若再次进阶,就必须和他双修了。否则……否则……就容易自损灵根。主人,他这是在追求你呀。” 高玥:“……?确定不是馋我身子?” 神玉:“不是啊主人,若他只是馋你身子,又何故管你死活?主人,他心悦你。” 高玥的心脏猛地一跳,脸竟烧起来。 …… 天花疫苗在三日内全部接种结束,大赤人的先天条件优于梁国和岳国,疆土是梁岳两国相合的两倍大。 大赤不仅有辽阔的海域,也有辽阔的沙漠,疆土面积之大,人口总力量也非常强盛。 这个国家强大的原因,不仅是人口基数和辽阔疆土,还有优质的基因。在大赤王都,随处可见筑基修士,军队里百之八十都是修士组成,相当于是低配的宗门军。 赤国之强,自然不屑于去与梁岳两国争地盘,也不屑于参与他们的斗争。因疆土相隔胜远,他们也不愿意给梁国兵力援助。 可是赤帝和雪妃关系甚笃,如今误会澄清,赤帝自然不会放任梁国不管,当即派兵前往梁国,帮助梁国治理行尸潮。 高玥目前只研发出魔族的行尸病毒,来人间之后,也一直忙于对付魏女,并没有时间沉下心来去研发适用于人类的血清和疫苗。 高玥没有沉下心研究血清疫苗还有一个原因,崔莺莺的研究已经出了成果,迟不谢恢复记忆,崔莺莺也恢复了自由,岳国应该是最早用上崔莺莺疫苗血清的国家。 高玥替雪妃做完最后一个疗程的体检,又将金丹灵根花炼制而成的丹药交给赤帝,嘱咐说:“雪妃身体里的天花余毒已经全部排清,这些丹药可以帮助她恢复容貌,祛疤美肤,很有效果。这些丹药还能帮助雪妃清理灵根里的打胎余毒,这些毒素清理完毕后,你们就可以尝试孕育自己的骨血了。” 赤帝感激道:“多谢高玥道友,今日之恩,来日必报。小友,是否还需要我的帮助?” “可能真的需要帮助。” 高玥把丹药交到他们手上,才又说:“我收到迟不谢的邀请函,要去一趟岳国。而我师尊需要回一趟魔界。我师尊的阵法无法度过海洋,需要赤帝您的阵法把我们分别送回魔界和岳国。” 赤帝分别开启两个阵法,将两人送去了魔界和岳国。 高玥从传送门出来,正好就在迟不谢的宫殿内。 迟不谢仿佛等她多时,看她时,眼眶发红,隐忍着拔斧的冲动。 高玥见他攥拳,立刻阻止:“我可是来给莺莺庆生的,来者是客,不要对客人起杀心,谢谢。” 迟不谢冷笑,龇牙道:“你最好,当好这个客人。” 第115章 魔头的恶毒 迟不谢在宫中为崔莺莺设宴,如今举国上下都一致认为,她是大岳的皇后。 此时,崔莺莺以研发血清疫苗为由,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内数日。 今日迟不谢在宫中为她设宴,也是她出关之时。 她坐在梳妆镜前打扮,戴耳环时,盯着镜内。 她仿佛看不见镜中倒影,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耳环穿进耳洞。 镜中倒映的崔莺莺,整个过程都没有动作变化,她冷漠地望着境外的“自己”。 镜外的崔莺莺一脸好笑看着镜子,调侃说:“莺莺,生日快乐啊,今天是你出生的日子,也是我出生的日子。听说迟不谢为你在宫中设宴,好大阵仗呢,可惜,你看不见。” 镜中人冷哼一声,道:“魏三,迟不谢拥有男主光环,你骗不了他。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你的真面目。” 镜外人是魏女的克隆三号,因此被崔莺莺称之为魏三。 她丝毫不惧,笑道:“不,他不会发现。如今,你就是我,我便是你,你成了我的影子。除非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或气运之子,亲手杀了我,否则你永远出不来。不过,以你和高玥的关系,高玥一定不会动我。迟不谢就更加不可能了,他喜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伤害你?” 镜中的崔莺莺气得直拧眉头:“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你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吗?” 魏三笑道:“不,你是我的影子,你所经历的我都知道,你的习性也是我的习性,我没有尾巴,也不会有人发现我的尾巴。” 崔莺莺气得双眼通红,她攥紧拳去锤镜面:“魏三!你不会得逞的,高玥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你伤害不了她!” “这个世界,能杀掉高玥的只有迟不谢。我本来不是很想让高玥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可迟不谢非要给我搞什么惊喜。也罢,利用这个机会,快点处理掉高玥也好。” 魏三抬起手,拍拍自己的发髻,又道:“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迟不谢厌极高玥,让迟不谢亲手杀了她。” 伺候的宫女敲门进来,铜镜里的崔莺莺消失。 宫女把几件衣服送到她跟前,低声问:“小姐,陛下派人送来三件衣服,您挑一件吧。” 她看了一眼,抬手指了指最简单的一件,而后道:“下去吧,我自己来即可。” 等宫女出去,把门重新关紧,铜镜里的崔莺莺才再次出现。 她看着春风得意的魏三,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 魏三是魏女的第三号克隆分身,她的能力不同于前两号。 她是魏女精心研发近八十年的产物,她的能力较为特殊,她可以选择与其它人合二为一,同时把这个人的主体变为影子。 被她侵占的人,将永生永世成为她的影子,而她也因为有影子的存在,记忆、习惯、爱好等,也会复制这个人。 这是魏女研发的得意之作,破解的方法也很简单。 在这个世界,只要携带气运光环之人杀了魏三,影子便能回来。 崔莺莺始终认为,魏女选中她,是蓄谋已久,这也和魏女从始至终没杀她有关。 她怀揣着这个疑问,开口问魏三:“火彝族灭村之祸是你们做的,你们之所以留我一命,就是为了今天,对吗?” 魏三笑道:“你这丫头还挺聪明,你猜得不错。高玥和重越曾经凭借时空珠,回了一趟过去。他们不知道的是,时空珠不仅能穿越到过去,也能穿越到未来。只是,时空珠能量有限,积攒了千年灵力,也只能换取一次去往未来的机会,并且,一次只有半炷香时间。” 时空珠被魏女放在梁国神庙接受供奉,原本是打算攒够灵力,再去一趟未来。却没想到,时空珠被高玥重越二人利用,并被重越一手毁掉。 不过,这并没有中断他们的计划。 魏女的计划分为多条线,一二号克隆体失败,可第三号的任务线完全不受影。 崔莺莺似乎明白什么,反问:“她在未来的那半炷香时间,看见了什么?” 如今崔莺莺已经成了她的影子,完全由她掌控,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威胁。 她现在跟崔莺莺对话,更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笑道:“看见了你。你研发出了血清与行尸病毒,成为了迟不谢的皇后。也成为了魔界天尊高玥的结拜姐妹,闺中贵友。” 崔莺莺冷笑出声:“你们知道了这个信息。我既是气运之子深爱之人,也是气运之女的闺中贵友,这两人与我情谊匪浅,你们断定,他们两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我下手,所以,选中了我,对吗?” 魏三点头:“不错。事实证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让你沦为我们的工具,我们便可以更改未来。” 崔莺莺有些绝望地闭上眼。 事已至此,她挣扎无用,只能由人摆布。 她作为一个影子,无法改变现状,只能以旁观人的身份观看眼前一切。 * 迟不谢为了给崔莺莺生日一个惊喜,特地和高玥请教,做了女孩口中的“生日蛋糕”。 他虽不喜欢高玥,却也愿意为了满足心爱姑娘的愿望,去委曲求全。 蛋糕坯子烘烤出炉,迟不谢将高玥叫到身边,邀请她来欣赏:“孤做的这只蛋糕,如何?” 迟不谢做的蛋糕外观颇为丑陋,却别出心裁。 他用灵力提炼并打发奶油,堆在蛋糕坯子上涂抹平整,而后又利用果酱在蛋糕上写出祝福语。 高玥提出建议:“你可以写莺莺生日快乐。” 迟不谢狐疑地看她一眼,而后才在蛋糕上写下一行小字: ——莺莺生日快乐,仙子青春永驻。 他做完这些,扭过脸问身边的女人:“高玥,你看孤这蛋糕,做得如何?” “还行,倒是有心意。若她真的是莺莺,应该会很喜欢。” 高玥全程打量男人,注意他的神态变化。 她观察了一会,才戳破道:“迟不谢,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一个猜测?你也猜到莺莺可能出事了?又或者说,崔莺莺压根不存在,她从头至尾都是第三个魏女的分身?” “不可能。” 迟不谢凭借直觉虽察觉到,崔莺莺已经与从前的不同。可他能肯定一点,崔莺莺是的确存在的,只是现在的崔莺莺,很大概率,不再是从前的人。 若真的是这个猜测,那么真正的崔莺莺到底去了哪里? 迟不谢不敢去深想。 高玥猜到他在想什么,点明了他不愿接受的一种结果:“若现在的崔莺莺是冒牌货,那么真正的崔莺莺,可能已经出事了……” 即便高玥很不想承认这个结果,可依着魏女的心狠手辣,她不可能给小姑娘留活路。 猜到这个可能,高玥心里也有些难受,她亦能体会到迟不谢为何去逃避这个可能发生的结果。 毕竟崔莺莺对于迟不谢而言,是初恋,也是救赎。 一旦他证实崔莺莺已经死亡,这神经质的变态家伙,不定能做出什么报社的事。 高玥安慰他:“你既已经有这个猜测,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炸出她的狐狸尾巴。若莺莺足够幸运,兴许,还活着。” 迟不谢依旧在点缀做工粗糙的蛋糕,没有抬头,只问:“你有什么打算?” 高玥:“魏女有三个分\身,一个体质特殊,体能各方面优越于普通人,潜伏于大赤皇宫。另一个则无脸无皮,被改造基因后,可以夺取别人的皮,用别人的灵根。而最后一个的属性,我们暂时不知,也许,此时的崔莺莺,就是最后一个属性。” 迟不谢停下手中动作,低声说:“可我有预感,莺莺还活着。” 高玥看他一瞬,才道:“希望你的这个直觉,不是主观意识。” …… 宫廷晚宴,歌舞升平,百官到场。 崔莺莺身着华服坐在迟不谢旁侧,她平时高马尾和现代简装素雅惯了,头一次这般隆重打扮。 撇开下位的高玥,她倒真有一些艳压群芳的味儿。 她喝了点酒,醉意上头,有些微醺。 歌舞进行到中断,她端起酒杯起身,走下台阶,主动来到高玥身旁敬酒。 女孩的语气一如既往俏皮活泼,她眉眼一弯道:“姐姐,怎么重越大哥没有来呀?” 高玥举杯与她相撞:“男人当然是搞事业为重,得亏你生日,我才偷得浮生半日闲,坐在这里清闲地跟你喝酒。” 崔莺莺放下酒杯,抱住高玥的胳膊,往她身上一靠,道:“姐姐,我在地牢里呆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会见不到你了。” 高玥低声道:“不会,火彝族灭村之祸你都活下来了,你的运气从来都不错,吉人自有天相。” “嗯。承姐姐吉言。” 崔莺莺看了眼上位的迟不谢,又扫了一眼舞池,以及在场的文武百官,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小声说:“姐姐,这里太吵了,我们找个地方叙叙旧好不好?” 高玥挑眉:“好啊。” 女孩拉起高玥,带着她偷偷溜走,来到后花园一片湖边。 宫内今日挂满彩灯,湖水里亦放满了河灯,与满池荷花相互辉映,宛如璀璨银河。 崔莺莺找来两只荷花灯,递给高玥一只:“姐姐,这岳国有岳国的传统。女子若在生日这天放花灯,并许愿,愿望便能实现。姐姐,你有什么愿望?我把愿望让给你。” 高玥想了一瞬,看想她,笑道:“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嗯?” 高玥垂头,面露忧愁之色,低声感慨说:“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想必你也知道。我最初不过是一个被大魔头吸干血的炮灰,即便如今我成了重越身边信任之人,可我始终是他的一枚容器。我不喜欢他,甚至想逃离他。” 崔莺莺眨巴着盈润的大眼睛:“姐姐,你想……说什么?” 高玥握住她的手,笑道:“妹妹,我想,你能不能把迟不谢让给我?” “啊?” 崔莺莺目瞪口呆,一脸震惊望着她:“姐姐……你和不谢,不是一直以来都不对付吗?你怎么会……” 高玥点头,叹息一声道:“是,我和他是相互看不惯,可他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我跟他结合,才能脱离重越。莺莺,外人都道是我驯化了魔头,其实……” 女孩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其实,我只是他的泄欲工具罢了。我之所以无法控制住魔性,也是因为他日日凌\\辱我……与我双修……把魔气倾泻入我的体内。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高玥握着她的手,一脸哀求:“莺莺,迟不谢现在心系于你,他眼里压根就没有其它女人。我是否能脱离苦海,就在你一念之间。莺莺,你愿意帮我吗?把迟不谢让给我。作为回报,我愿意给你我的灵根。” 崔莺莺余光瞥见迟不谢的声音,旋即瞪大眼看她:“姐姐!不谢不是物品,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你的自由。可是,不谢选择谁,那是他的自由,我不能这么自私……姐姐,以后这件事,你休要再提了,我就当从来没听过你说的这番话。” 高玥恢复一贯的冷静神色,松开她的手:“好。此事,以后我不会再提。如今我拥有气运之女的力量,我会再另想办法,逃离重越。” “嗯。” 眼看树荫暗处的迟不谢就要走近,崔莺莺脚一歪,“啊”一声,朝身后的湖水倒去。 “噗通”一声,崔莺莺落水,她扑腾了没两下,迟不谢立刻扎进水里将她捞上岸。 崔莺莺呛了两口冰冷的湖水,缩在迟不谢怀里猛地咳了几声。 迟不谢扭过脸,愤怒地看向高玥:“高玥,为何要推莺莺下水?” 高玥一脸无辜,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崔莺莺打断。 女孩扯着男人衣领,说:“不谢,和她没关系,是我脚滑,你不要错怪好人。” 迟不谢双眼怒红:“崔莺莺,我劝你恶毒点,你当我瞎吗?我亲眼看她推你下水,你还为她辩解?” 崔莺莺一脸无语,小声嘀咕:“劝我恶毒什么鬼……” 第116章 魔头的挑拨 迟不谢将她抱起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压着怒气道:“莺莺,我很庆幸你不是白莲圣母,没有把孤当成物品随意地让给其他女人,可我也希望,对待那些对你饱含恶意的人,你能狠心一些,” 他恶狠狠地的看了眼旁边的高玥,眼神里满是嫌弃。 迟不谢气得几乎浑身发颤,龇牙道:“孤希望,你对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不要有所包庇,你拿她当好朋友,可她未必拿你当回事儿,也未必拿你当朋友。” 崔莺莺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仇敌氛围,扯着迟不谢一双耳朵,小声斥责: “不谢,阿月姐姐是好人,你误会她了。我说了,她没有推我下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你这样怀疑阿月姐姐,倒把我衬托得像故意摔倒嫁祸的恶女人。不谢,我知道你对阿月姐姐有偏见,可我希望,你不要总是带有色眼镜看她。阿月姐姐嫉恶如仇,她打着魔界的名声,做的都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好事,大仁大义,绝不会是宵小之辈。” 她一番话把高玥捧高,这番圣母言论同时又激发了迟不谢对高玥的憎恶。 迟不谢把憎恶挂在脸上,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崔莺莺感受到迟不谢对高玥的厌恶,心里的愉悦抑制不住。 因情绪放松,她的影子开始扭曲。 发觉影子扭曲,她立刻收拢心底的得意,硬生生又将略微扭曲的影子摆正。 迟不谢怒道:“你还在为她辩解?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当我是聋的吗?这个高玥分明对我心怀不轨,想利用我身上的气运光环去逃避重越,她若真想借我的气运光环,堂堂正正来求我,没准儿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会帮她。可她却用了,让我最不耻的方式。” 崔莺莺噎了一瞬,而后才又说:“不谢,你别生气,阿月姐姐必有自己的苦衷。你和阿月姐姐从来不对付,她若直接跟你提出,以你的脾气,不得当场爆发?” 她给迟不谢顺气儿,拍拍他的胸口,又小声哄道:“莫要生气了,阿月姐姐能有什么坏心眼?你别太小人之心。” 这句话直接点炸了迟不谢。 “我小人之心?” 迟不谢都快炸了,气得涨红脸,冲高玥吼道:“高玥,老子话放在这里,你要是再敢打老子的主意,老子你废了你!莺莺是我心头肉,我一声所爱只她一人。你赶紧滚回重越身边去,别来打扰老子们的幸福生活!” 高玥和迟不谢在飙戏,崔莺莺不知道,神玉作为全局旁观者却清楚得很。 神玉检测到了崔莺莺的影子异常,提醒高玥:“主人,崔莺莺的影子,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高玥顺着神玉的提示看过去,对方的影子已然恢复正常。 高玥冷眼看着迟不谢,继续配合演戏,也哼了一声,道: “我是气运之女,是试炼门挑选出来的人,我选中你作为合作伙伴,是你之荣幸。迟不谢,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求的是莺莺,又没求你。” 两人吵起来,甚至要大打出手。 崔莺莺见状,假意阻止二人,她揪着迟不谢的耳朵,说:“迟不谢,停,别闹了!你们不要再为我吵架了!迟不谢,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迟不谢的气焰这才消停,立刻柔声对女孩说:“好,我带你回去休息。” 临走之前,对高玥放下狠话:“你在孤的王宫,最好老实点!” 迟不谢将崔莺莺送回房间,将女孩放上榻时,仍旧气鼓鼓地。 崔莺莺并未去说高玥坏话,她知道这样反而会招男人方案,索性反其道而行。 她继续替高玥辩解:“不谢,阿月姐姐真的不是个坏人,她这么做,只是想摆脱大魔头罢了。” 迟不谢瞪大眼,几乎怒吼道:“她是好人?你是没看见她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砍人脑袋就跟砍西瓜一样。她虽未堕魔,却已有魔之脾性。我看她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在魔头重越那里捞到了不少好处,现在得到了气运之女的机缘,便觉得自己无敌了,想过河拆桥?呵,此女心机绝不简单,重越也是可怜,呵呵。” 崔莺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揉了揉耳朵,小声说: “不谢,你声音震到我耳朵了,你别这么暴躁嘛,淡定一些。我算是瞧出来了,你和高玥虽是一类人,却很难相互对付,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同性相斥吧。” 她握住男人的手,眉眼一弯,声音低柔:“不谢,你信我,阿月姐姐对我绝无恶意。她若真是个坏人,凭她的手段和能力,压根不必来询问我。” 迟不谢一副“听起来有道理”的模样,情绪也稳下来。 他把手从女孩手里抽出来,起身说:“嗯。莺莺,孤还有些公事要处理,你早些休息,明日孤再来看你。” 崔莺莺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目送迟不谢离开。 等迟不谢离开,崔莺莺起身,坐到化妆镜前。 她对镜拆卸繁杂的发髻,镜面里再次出现崔莺莺那张憔悴的脸。 镜外的人笑着整理头发,低声说: “看见了吗?你的迟不谢对我可是很上心呢,真是见不得我受半点欺负。我倒没想到,得到了气运光环的高玥,竟也和高瑜苒一样,所求会更多。看来,气运之女的身份,当真可以放大内心的欲望呢。” 她叹了一声,又道:“高玥生了更高的欲望,我便能借此一点点地攻略她。我会让她慢慢地,变成第二个高瑜苒。” 镜中的崔莺莺红着眼看她:“魏三,你真是恶毒。” 魏三笑道:“不,你错了,不是我恶毒,而是高玥给了我乘虚而入的机会。正如迟不谢所言,高玥还真有那么点儿过河拆桥的味儿。若不是重越,她能有今天?得到了气运之女的机缘,便觉得自己可以试试更好的阶层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作为影子的崔莺莺也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事,可她始终相信,高玥不会是那种人,她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她内心的想法被魏三读取,对方又笑着调侃: “人都是有欲望的,从前没有,只是诱惑不够。得到了气运之女身份的高玥,必然有上古神玉加持。有了这枚神玉,你觉得高玥还能看得上重越?还会再委身做一个魔头的泄力工具?她要的,只会更多。她会想要修成大道,会想这个世界所有的男人都成为她修道的养分。重越是她的养分,迟不谢亦如是。” 崔莺莺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她:“你想利用迟不谢对付阿月姐姐?” 魏三有些得意忘形:“高玥这个蠢货,控制不住欲望,她想要迟不谢,从我手上抢了便是,却偏偏拿着气运之女的道德架子,来跟我谈判。我瞧见迟不谢站在那里,却并未提醒她,我是故意让迟不谢听见高玥的话,让两人之间有隔阂。” 她声音一顿,才又道:“只要两人之间隔阂,这两人就不可能会产生感情,迟不谢也不会移情别恋。假以时日,我一定有办法激发高玥更深层次的欲望,让她成为下一个高瑜苒。” 崔莺莺红着眼,拿拳头去锤镜面,怒道:“你无耻!” 魏三冷笑:“不无耻怎么成大事?莺莺,你且好好看着。看看我是如何让高玥这个气运之女的身份全线崩盘的。” 崔莺莺现在只是一个影子,除了魏三谁也看不见她。 她无法控制魏三的意志,可魏三却可以盗取她的习惯和记忆,以此成为她。 魏三模仿得太完美了,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怀疑自己真的是一个影子。 * 迟不谢走进岳王宫内的一处偏殿,这里被结界元婴结界笼罩,里面的东西出不来,外面的东西也出不去。 迟不谢走到偏殿门前,手掌于空中一触,对门内人说:“是我。” 一道白光闪过,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这道门是一个传送阵法。 迟不谢踏进门内,直接被传送到了一处空旷的沙漠。 高玥就立在不远处,四周空无一人,只见一片黄沙。 等他走到近前,高玥直接开门见山:“你觉得她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停下脚步,蹙眉想了一瞬,才摇头道:“她与我接触的小细节,甚至语气,都滴水不漏。我甚至开始怀疑,是我想太多了。若不是提早知道你那番话是假的,我想,我真会如今日那般生气。” 高玥拧着眉头,沉默片刻后才道:“不,你忽略了一个问题,她的影子有点问题,我亲眼看见她的影子扭动了一下。不过,她被你捞上来之后,说的那番话,听起来的确也没什么毛病,似乎句句都在维护我。” 迟不谢点明扼要:“那些话听在我耳中,却令我十分不悦。” 高玥打了个响指:“这就是问题所在。这女人虽有莺莺的习性和性格,可她始终有自己的目的和想法。那些话,在我这里,听着像是替我辩解,却能很完美地激发你内心对我的厌恶。” 话到这里,迟不谢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所以,现在这个人,可能像魏女夺取高瑜苒的灵根和人皮一样,夺取了莺莺的……” 之后的话,迟不谢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一双眼因为痛苦而腥红,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 若真让他提着斧头去杀了那个女人,对方顶着崔莺莺的脑子和皮肤,他也下不去手。 迟不谢只觉心脏抽疼,他捂着胸腔部位,几乎喘不上气。 他眼中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魏女千刀万剐。 高玥看着迟不谢,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且看她还想再做什么。到了关键时候,你若真下不去手,便让我来。” 迟不谢抬起那双腥红的眼,压抑着喉咙里的愤怒:“留个活口。” 高玥当然不会手软,她一定会永绝后患。 可当下面对迟不谢这幅几近崩溃的模样,唯恐他扰乱了全盘计划,便假意答应:“好。” 接下来几日,魏三都没什么大动作,她研发的疫苗已经在做最后的临床试验。 她以研发疫苗为借口,让高玥留在大岳。 这数日在实验室内两人相处融洽,魏三没有露一点破绽。 临床试验结束的当晚,崔莺莺与迟不谢正游园,实验区那边却突然传来噩耗。 传讯的将军急吼吼前来禀报:“陛下!不好了!参与最后一期临床试验的五十名修士和五十名百姓,全都七窍流血暴毙!” 崔莺莺手中的花灯“哐当”落地,露出一脸震惊:“怎……怎么会这样?那批疫苗二期临床试验都完全没事,怎么会这样?” 将军冲她拱手,道:“医修查出,这批疫苗里投了毒。而这批毒药是十阶毒草,我等派了缉毒兽去巡毒药来源,居然在高玥的房间外中断。末将怀疑此事乃高玥所为,想将她捉拿,可她的房外有元婴结界,我等无法破开……” “阿月姐姐?” 魏三露出一脸震惊,立刻扭过头,对迟不谢解释道: “不可能。不谢,这事儿绝对和阿月姐姐没关系。虽然这批疫苗只经过我们俩人之手,但我可以用自己性命担保,阿月姐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若这事儿真的是阿月姐姐做的,缉毒兽怎么会查到阿月姐姐的房间?这明显是栽赃嫁祸,而且是非常卑劣低幼的栽赃!” 迟不谢拧着眉头道:“孤虽然也不相信高玥会干这种蠢事,可除了你和她,这些疫苗没有经过他人的手。高玥此人狡猾至极,她恐怕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撇清自己的嫌疑,她是故意制造出有人嫁祸她的模样。” 男人分析到这里,面色更沉: “好一个高玥!莺莺,这个高玥仗着是你的闺中贵友,一直在利用你,欺骗你!你现在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吗?” 他从脊骨里拔出金斧:“高玥害孤大岳国百人性命,孤要让她有去无回!” 迟不谢拎着金斧朝高玥所在的宫殿飞行而去,魏三不会飞行,也提着裙摆去追。 她追到御花园,下台阶时被影子绊倒,从楼梯上滚下去。 她坐起身,盯着身后的影子,冷声嘲讽:“我劝你省省力气,你也就只能扯扯我的后腿,你还能做什么?” 影子崔莺莺:“魏三,你卑鄙!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居然不择手段杀害那么多人的性命!无耻!” 魏三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淡淡道:“今日之事,一定能挑拨两人的关系。我这就慢悠悠走过去,希望我到时,他们已经两败俱伤。” 第117章 魔头的朋友 高玥住在凤干宫偏殿,此时殿外已被重兵围起来,几头类似吞云兽的缉毒异兽正冲着门龇牙,喉咙里发出怒鸣嘶吼。 有的缉毒异兽耐不住性子,扑上去,却被透明的结界弹了回来,重重地跌出数米之外。 迟不谢御斧而来,人群立刻从中劈开一条道,给迟不谢让开了一条道。 迟不谢拎着金斧,愤然地盯着雕花木门,双眼怒红:“高玥,你给老子滚出来!” 殿门打开,高玥走出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她一脸好笑看他:“呦,迟不谢,我就睡个午觉的功夫,你怎么带这么多人来给我问安啊?” 迟不谢攥紧斧头,怒目腥红:“高玥!你做了什么好事,心知肚明。我看在莺莺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从前之仇。可你不识好歹,在三期临床实验中的疫苗里动了手脚,害我大岳修士和平民百姓!高玥,拿命来!” 他提起金斧朝高玥劈砍而去,这一斧直接劈在元婴结界之上。 “砰”地一声,火花四溅,金芒乍现。 一股强烈的金芒把围在四周炸开,缉毒异兽和士兵纷纷被弹出数米之外,无一例外。 一道灼热的赤芒席卷而来,大家退出偏殿。 因被高墙阻,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见里面不断散出刀斧对砍发出的利芒。 不时传来两人的对骂之声。 尤其是迟不谢,怒音之盛: ——“高玥,妄莺莺如此信任你,你却趁机害我大岳修士和子民,你意欲何为?难道是想阻止我人间疫苗血清出世不成?让你魔界独自称霸?” ——“迟不谢,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我要想阻止人间血清疫苗出世,直接杀了崔莺莺便是,我何苦做出这般智障的行径?让你对我有借口大打出手?” ——“你这狡猾的老狐狸,休要狡辩!你乃试炼门选中的气运之女,你若杀了造福人间的崔莺莺,必然会遭到试炼门反噬,你的气运机缘就会愈发薄弱。你如此行事,不过是想制造一出被陷害的戏码,你有什么打算难道我不清楚?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奸诈之辈!” ——“迟不谢,你血口喷人!你别以为自己是气运之子便可随意污蔑!好啊,你非要如此针对我,来战!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众人围在院墙之外听着里面的怒骂,又听“轰”得一声,一道金色光芒从里炸开,如同雷霆之击,威力之猛,直接把四周院墙炸得粉碎。 墙外围观的士兵异兽皆被波及,多多少少受了点小伤。 院墙倒塌,待灰尘散去,众人看见高玥和迟不谢腾空而起,于空中对砍。 金斧对上高玥的神刀,“铛”地一声嗡鸣,把两人震开。 与此同时,他们的异兽金丹鸵鼠在空中对撕,相互喷火,四周很快烧起来。 高玥和迟不谢纷纷摔在地上,同时一口鲜血喷出,两败俱伤。 魏三赶到时,恰好瞧见两人跌落在地口吐鲜血的模样。 迟不谢倒地不起,将军带人围过去,立刻道:“快!传医修!” 另一拨士兵则将重伤倒地的高玥围起来,用阵法将她困住。 迟不谢已经不省人事,医修开始给他输送灵气治疗。 高玥尚且清醒,正捂着胸口吐血,却无力再坐起来。 她打量着四周岳国兵卫,道:“你……你们胆敢伤我,我师尊,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魏三站在人群之外,看着气运之子与气运之女两败俱伤的模样,不由流露出一丝喜悦。 她的喜悦之色会加强影子的力量。 地面的影子竟折动扭曲起来,似非常愤怒。 影子崔莺莺歇斯底里:“魏三!你信因果报应天道轮回吗?你如此行事,天道迟早不容!天道是绝对不会容忍你在这个世界作恶的!” 注意到影子的扭曲,魏三强忍着喜悦把影子压回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光线折射的幻象。 她冷笑,在心里与影子崔莺莺对话: “天道?我们与天道奋战两百年,如今已研发出延续寿命的方法。我连高瑜苒的女主光环都能剥夺,遑论一个高玥?她高玥再强又如何?只要我们活得足够长,迟早有一日,她会被我们变成下一个高瑜苒。” 影子崔莺莺蓄足了所有力量,方才制造出刚才的那番扭曲,可惜,她的竭尽所有并没有被人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迟不谢和高玥身上。 神玉再次监测到了影子异常,告诉高玥:“主人,崔莺莺的影子,刚才又有异常。她的影子里,一定有秘密。” 高玥咳出一口血,飙戏飙得认认真真。 她脸上依旧痛苦神色,心里却道:“继续监测她的影子。” 与此同时,魏三走到迟不谢跟前。 她把受伤的迟不谢捞在怀里,假意哭道:“不谢,你怎么样?不谢,你别吓我……” 假崔莺莺梨花带雨,而作为影子的真崔莺莺,却无论如何哭不出来。 影子崔莺莺与迟不谢的影子相重叠,她无比悲痛,努力地伸手,抓住了迟不谢影子的手。 她低声呢喃:“不谢,你醒醒,她不是崔莺莺。不谢,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不谢……” 魏三冷冷地瞥了一眼影子,内心冷哼一声:“蠢货,他听不见的。” 崔莺莺目睹这一切,深感无力,尤其当她看见迟不谢与高玥两败俱伤时,悲痛欲绝,留下了眼泪。 影子流泪,地面被浸湿,宛如从地面渗出了水。 她望着迟不谢,低声呢喃:“不谢……” 迟不谢为了能更好地演这出戏,此时正封闭了自己的灵识,进入了一种假昏的状态。 封闭灵识之后的入定状态,会去到一个虚无之境。 修士进入虚无之境里,原本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可迟不谢却从里面看到了他和崔莺莺相处的那半年。 …… 火彝族,时空阵外。 上千行尸朝迟不谢涌来,很有攻击性地去撞击时空阵法。 迟不谢带着大鸵鼠守护时空阵法,一时之间,战火滔天,尸块横飞。 那些肮脏腥臭的血溅在他脸上,恶心地他胃里翻涌,可他不敢懈怠,他必须保护自己的主人,保护高玥平安归来。 尸块堆积如山,行尸却没有减少,反而增多。 他高举斧头,重重劈裂地面,将一群行尸砍得粉碎,骂道:“他娘的,这些东西,怎么越来越多!” 他灵力彪悍,却也经不住这般源源不断的泄耗。 大鸵鼠亦觉得有些吃力,竟有几次吐不出业火来。 它驮着迟不谢在空中飞驰灵力泄耗过多,终于无力地从高空坠下。 迟不谢重重地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要摔得粉碎,变成血糊搅成一团。 那群丧尸嗅到血液,愈发疯狂,蜂拥而至,齐刷刷朝他冲了过来。 大鸵鼠护主,几乎同一时间,伸出翅膀,挡住主人。 迟不谢抓起斧头,还未重新杀回去,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孩从天而降。 女孩扎着高马尾,小脸精致惨白,目光呆滞,宛如活死人。 她挡在迟不谢跟前,从腰间拔出匕首,用手掌握住,鲜血渗出,“嗒嗒”地滴在地上。 成群的行尸们闻到女孩的血液,顿时如临大敌一般,开始四散逃窜。 迟不谢看着那些撤退的丧尸,坐起身,目光又落回高马尾女孩身上。 他问:“你是谁?我叫迟不谢。谢谢你救了我,等我主回来,我一定让她报答你。” 女孩转过身看迟不谢,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一言不发地朝他走过去。 女孩把匕首插回腰间,又从挎包里取出消毒药水和纱布,在迟不谢跟前单腿跪下。 她望着迟不谢,低声道:“手伸过来,给你包扎。” 迟不谢立刻就把手伸过去,一边看女孩替他包扎,一边拿余光偷偷打量女孩。 迟不谢小声问:“你是妖怪吗?为什么他们都怕你?” 女孩气得给他扎了个死结:“我是人类。比起我,” 她打量一眼庞然巨兽阿布崽,以及两只鸵鼠,喉咙里发出冷哼:“你们才更像妖怪叭?” 替他包扎结束,女孩又取出一瓶药倒在掌心,递给他:“吃了它们,暂时可屏蔽气味儿,躲开那些家伙。” 迟不谢倒是很单纯,麻溜地把药吞下去。 这是迟不谢和崔莺莺的初见。 崔莺莺对迟不谢的第一印象,觉得这男人脑子不太好使。 而迟不谢对崔莺莺的第一印象:这女孩一定是个妖怪。 等重越和高玥从时空阵法出来,崔莺莺又带着他们进入了火彝族的地下实验室。 当晚他们宿在实验室内。 迟不谢睡到半夜伤口疼,翻身坐起来,去了电梯口守门。 他坐在电梯口给自己单手换药,却因操作不灵光,导致药瓶落地。 女孩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从腰包里取出消炎镇痛的药,递给他:“你把这个吃了,能镇痛。” 迟不谢傻乎乎地看女孩。 崔莺莺被他那副傻乎乎的样子逗笑,在他跟前蹲下,像哄狗狗一样拍拍它的脑袋,低声说:“良药苦口,你放心吃。如果吃了伤口还疼,” 她拍拍自己的胸膛:“莺哥宽大的胸膛给你靠。” 迟不谢乖乖把药吃下去,没一会儿伤口果然不疼了。 他呆呆地望着女孩,小声道:“主人说了,女孩子叫姐姐,不能称之为哥。” 崔莺莺被他一番言语逗笑:“行叭,那你叫我姐姐。” 从火彝族出来,迟不谢崔莺莺与高玥重越兵分两路,他们被送去梁王朝皇宫。 高玥给迟不谢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护崔莺莺。 萧岑在皇宫内给崔莺莺打造出了一个实验室,有金丹以上修士保护她,可保她安枕无忧搞疫苗血清研发。 由于崔莺莺带来的样本不够用,她需要去行尸爆发的地带采集行尸样本。 崔莺莺不仅带了迟不谢,也带了梁帝萧岑身边的几个金丹修士护卫。 他们来到一处废弃村庄采集标本,却不慎中了魏女事先布下的圈套,金丹护卫全军覆没。 崔莺莺在逃亡时双腿被兽夹所伤,修士们的血招来了更多行尸。 迟不谢也身负重伤,他抱着崔莺莺跳上金丹鸵鼠的背,于空中逃亡,却在空中遭遇飞禽异兽的攻击,坠落丛林。 鸵鼠受伤,变成幼体形态躲进迟不谢的后颈。 迟不谢抱着崔莺莺,一瘸一拐地与丛林里逃窜,行尸大潮逐渐逼近,三两行尸异兽扑上来,导致两人滚下山坡。 迟不谢遍体鳞伤,血肉里扎满倒刺。 他忍着痛拔斧,挥斥着金斧与行尸作战。 崔莺莺躺在地上疼得呼吸,她努力坐起身,亦不想成为迟不谢的累赘,她道:“迟不谢,快逃!快逃!不要管我,快逃!” 迟不谢身上被行尸抓伤,不久之后定会尸化,他攥紧金斧冷笑道:“主人说了,让我保护你,我便要拿命来护你。我可以死,你不能!崔莺莺,站起来,跑,有多远,跑多远!” 崔莺莺泪流满面,被这个略有些憨傻的男人打动。 她孤注一掷,割开自己的动脉,放出大量血,打算用自己的大量血液击退这些行尸潮。 动脉一割,她这个无灵根的普通人必死无疑。 崔莺莺血液喷溅,行尸潮退散。 迟不谢连滚带爬来到她跟前,用手捂住女孩的动脉,试图给她止血。 在迟不谢的意识里,他只是一个奴隶,保护崔莺莺是他的使命。 可是他不明白,崔莺莺为何要牺牲自己来保护他。 崔莺莺脸色惨白,攥紧他的衣领说:“迟不谢,你不是奴隶,从来不是。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好朋友。” 迟不谢愣愣地看她,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迟不谢用最后的灵息替她封住了伤口,可女孩失血过多,很难存活。 幸运的是,萧岑派来的救援很快赶到。 萧岑利用曾经高玥治疗异兽用过的输血法,找到了跟崔莺莺一样的血型,再配以医修灵术,让她起死回生。 而迟不谢中了行尸之毒即将尸化,女孩以他为实验品,日夜守在他身边,给他治疗。 迟不谢醒来时,看见女孩趴在身边睡着,伸出手指触碰女孩的脑袋,心底埋下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开始茁壮发芽。 两人虽只相识半年,却共同经历很多事,生死关里淌过数回。 迟不谢生日那日,崔莺莺给他做了生日蛋糕,女孩问他是否有愿望? 他傻愣愣地望着女孩,双手合十许愿:“我想跟莺莺永远在一起。” 女孩被迟不谢的憨傻逗笑,心里却甜成蜜。 …… 一幕幕回忆在虚无之境里回荡,迟不谢看着这一幕幕,心里愈发酸涩。 就在这时,他仿佛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女孩在喊他名字: “不谢,救救我……” “不谢,做影子好痛苦。” “不谢,我好想你。” 第118章 魔头的交易 崔莺莺悲痛的声音在四周回荡,虚无之境里有关于崔莺莺的画面开始像纸一样被焚烧,最后全部变成了灰烬。 最后被烧毁的画面,是他和崔莺莺决裂的画面。 魏女强制恢复了他的记忆,而他在失忆期间的记忆,悉数被屏蔽。 迟不谢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疯批,他抓着崔莺莺,在萧岑的追捕下,逃回岳国。 迟不谢因忘记和崔莺莺相处的那些片段,完全拿她当成一个陌生人。 夜幕降临,他们宿在破庙。 他随意将崔莺莺丢在稻草之上,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到了半夜,他们遭遇异兽行尸,被围攻。 迟不谢手上,身体里虽有行尸病毒的抗体,却也耐不住伤势过重,需要时间来调理。 他在调理过程中昏死过去,以为女孩会趁机逃跑,却不想自己醒来时,女孩正在跟前,给他伤口上药。 迟不谢体内虽有了行尸病毒的抗体,可那些行尸之毒还是会让他伤口持续溃烂,若得不到救治,很容易引起炎症感染。 崔莺莺割开手掌,把血滴在他伤口,血液交融,溃烂的伤口得到救治,开始好转。 迟不谢一把抓紧女孩的手,眉眼锐利:“你干什么?” “救你啊。” 崔莺莺挣扎了一下,试图把手腕从男人手里抽出来。 然而男人却拽得极度紧,压根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崔莺莺倒抽一口凉气,涨红脸道:“迟不谢,你捏疼我了!你难道不知道,你手劲儿很大的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要再这么用力,我的腕骨碎了,还怎么给你们研发血清疫苗?你想你大岳子民都受行尸侵扰吗?” 迟不谢松开她。 女孩气鼓鼓地去一旁坐下,不再搭理他。 迟不谢见她生气,竟不知该如何哄她,待伤口开始愈合,便出门去给她找食物。 然而在她离开时,崔莺莺遭遇异兽,险些被撕碎。 迟不谢及时赶回,用金斧将异兽劈砍成数段,并取了异兽的灵根,取肉架在火上烤。 他扯下一直异兽后大腿,递给崔莺莺:“吃。” 崔莺莺捧着宛如金华火腿一般的异兽大腿,陷入沉默,而后抬眼道:“迟不谢,这腿太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迟不谢:“……女人,麻烦。” 他将一柄匕首丢过去,直直地插在她身旁。 那匕首飞过来,崔莺莺吓得险些把手里的烤大腿丢掉。 她单手捧着烤异兽大腿,单手取来匕首,笨拙地开始片肉。 即便匕首锋利,削铁如泥,在她手里用得也十分笨拙。 迟不谢闪身过来,吓得女孩一颤,手一抖,松开匕首和大腿肉。 男人手快接住,拿起匕首,一片片给她削肉。 一片片烤肉薄得晶莹剔透,即便不蘸取任何酱料,吃到嘴里也是肥而不腻的,这种纯天然的美味勾着女孩味蕾,让她无比回味。 两人历经波折,抵达大岳,而魏女和谢妃颠倒是非黑白,利用迟不谢。 被蒙在鼓里的迟不谢以为事实真如魏女和谢妃所说,打算全力打击报复高玥。 与此同时,他为了能让崔莺莺交出疫苗血清配方,将女孩关进牢狱。 崔莺莺被关进牢内,冲他大骂:“迟不谢!你混蛋!你说过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你为什么宁愿去相信那两个老妖婆,也不肯信我!迟不谢,你混蛋!” 男人转身离开,上台阶时顿住,但也只是停顿一瞬,很快离开。 女孩委屈地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嚎啕大哭。 这幅画面,看在如今的迟不谢眼中,令他十分心疼,几近窒息。 女孩梨花带雨的画面被烈火吞噬,虚无之境里所有关于崔莺莺的画面,全部消失。 迟不谢慌神,打量四周后,呼唤女孩名字:“莺莺,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吗?” 然而女孩似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是重复那段话: ——“不谢,做影子好痛苦。” ——“不谢,救我啊。” ——“你曾经说过,无论我变成什么,哪怕是一粒灰尘,你也能记得我。我变成了影子,你为何不认得我?” 迟不谢听见关键词句,立刻想起高玥提过的崔莺莺的影子变化,仿佛明白了什么。 真正的崔莺莺还活着,她只是变成了影子? 那么,现在的崔莺莺,又是谁? 迟不谢从虚无之境抽身而出,于混沌之中醒来。 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崔莺莺”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女孩眼中有泪,破涕而笑:“不谢,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不谢,你快让莫将军的人放开阿月姐姐。疫苗这件事,一定有内情,我相信阿月姐姐没理由会这样做,不谢……” 迟不谢打量她一眼,又看向女孩的影子。 黑影号无异常,即便他动用灵根,也无法从影子里辨别出单独的意识。 做戏至此,这出戏就得唱完。 迟不谢起身,提着金斧朝“重伤”的高玥走过去,拿锋利的斧直指她的脑袋:“高玥,你今日必死。” 高玥咳出一口血,冷眼看他,语气亦十分虚弱:“迟不谢,你敢动我,我师尊必定血洗你大岳!你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迟不谢冷笑一阵,手腕一动,斧头一撇,高玥的精铁抹额被劈断,长发披散,紧跟着,细碎的头发“簌簌”飘落。 不一会,高玥便成了一个光头。 她那双手捧着自己那颗玛瑙一样光溜溜的脑袋,瞪大眼睛望着迟不谢道:“迟不谢!!我要杀你全家!” 高玥的愤怒挂在脸上,她把那种受辱的悲痛与怒火的交织,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捧着自己心爱的头发,哭嚎地悲痛欲绝,仿佛失去了挚爱之物。 迟不谢一斧朝高玥劈下去,高玥的腹腔被打开。 当然,如高玥这般的元婴境高手,即便腹腔被开,想要取走灵根,也要等一些时间。 高玥倒在血泊里,双眼失神,嘴里似在骂詈什么,听不太清。 迟不谢吩咐:“将这女人拖下地牢,两个时辰之后,孤要亲自取她灵根!” 将军领命,冲迟不谢拱手:“是!” 魏三假模假样挤出两滴眼泪,抱着迟不谢的胳膊哀求:“不谢,求求你,不要伤害阿月姐姐,求求你……” 迟不谢皱眉道:“莺莺,你还不懂吗?高玥只不过是利用你,她杀了那么多人,孤岂有纵容她的道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高玥这事儿,你便莫要再管了。” 迟不谢似十分心烦,挥开女孩的手,转身离去。 魏三被送回寝殿,她对镜而坐,擦擦眼角余泪,望着镜中女孩,调笑道:“真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便借迟不谢之手灭了高玥。你看见迟不谢是如何羞辱高玥的了吗?高玥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只怕从未受到过如此屈辱。” 镜中的崔莺莺声音嘶哑:“卑鄙。” 魏三笑道:“成大事,何必拘泥于这些道德俗物?只待迟不谢取了高玥的灵根,我再去看看你那个好姐姐。” 两个时辰后,宫人递来私报,称高玥灵根已经被夺。 魏三起身,打整好衣衫,前往地牢。 她到时,高玥被掉在水牢之上,下面是潮湿成团的暗蛇。 女孩的腹腔空空洞洞,灵根已被取走。 高玥有女主气运在,即便不能让她的女主光环彻底消失,这次打击也能让她怀疑人生。 正如当初的高瑜苒失去灵根那样,加以引导,必定走上一条不归路。 她走到高玥跟前,挤出两行眼泪,悲悲戚戚:“阿月姐姐,是我害了你。我虽不知疫苗为何会出问题,可这件事,一定与我有关。阿月姐姐……” 高玥有气无力,抬眼望着她。 这魏女果真好手段,即便到了这时候,也绝不崩一丝人设。 即便魏三表面佯装悲痛,内心却止不住地愉悦。 她的愉悦完全能激荡起影子的力量,这一次,就连高玥自己也看见了影子的扭曲。 高玥注意到她的影子变化,并未打断,甚至吐出一口血继续表演。 她表演得越惨,魏三的心境越愉悦宽松,影子也就越为放肆。 神玉将这一幕捕捉下来,提醒高玥:“主人!这女人露马脚呢!她的影子有问题!她的影子好像在……挣扎!她的影子似乎是有生命的!主人,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高玥一边表演痛苦,一边默道:“莺莺还活着?” 神玉:“嗯。这女人无论是习惯还是动作,都和崔莺莺如出一辙。即便是伪装,也不可能伪装得如此之好。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魏女的这一只克隆分身,拥有一种夺舍人身体的能力。她夺舍了人的身体,而主人则变成影子被困。这女人之所以能扮演得像崔莺莺,是因为,影子是崔莺莺本人,她可以随时索取崔莺莺的习性。” 高玥明白。 为了证实这一点,在魏三走到她近前拿手抚摸她面颊,并做出悲痛表情时,高玥忽地抬脸一口血喷在了她脸上。 高玥骂道:“少跟我假惺惺,你压根不是莺莺。你的影子,才是真正的崔莺莺,对吗?魏女。” 对方闻言一怔,而后眼神一沉,神色有了变化:“阿月姐姐,您说什么呢?我的影子怎么了?我的影子难道不正常吗?阿月姐姐,你为何要这般怀疑我?我……” 高玥咳出血:“骗,你接着骗。” 魏三嘴上虽然不承认,可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她。 不仅如此,因她内心的极度放松,影子开始疯狂扭曲,那影子竟然把自己扭曲成了三个字母。 ——sos。 这是现代的求救标志,也是火彝族传承至今的求救暗语。 高玥已经确定眼前人是假的崔莺莺,眼底弥漫起一阵滔天杀意。 魏三感受到她眼底的杀气,忽地笑出声:“高玥,事已至此,你觉得自己还能如何?杀了我吗?” 她抽搐削铁如泥的匕首,隔断高玥的绳索。 高玥如同死尸一般坠落在阴湿的水中。 魏三把她从水里拖出来,摆弄着她软若无骨的身躯,把匕首塞进了她手中。 而后,魏三握着高玥的手,硬生生把匕首推进了自己的肩窝。 渗出的血在水面晕染开,高玥就这般冷而愤怒地看她。 魏三冲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低声道:“高玥,若迟不谢想杀你,我不信,天道还能护着你。” 说罢,她将匕首深深地推进肩窝,疼得“闷哼”一声,表情却十分愉悦。 魏三的脸上瞬间转为痛苦,冲门外喊道:“啊——” 这一声尖叫,不仅引来了地牢士兵,也引来了迟不谢。 待迟不谢带兵走进地牢,魏三立刻起身,拔出匕首,伸手挡在高玥跟前,冲迟不谢道:“不谢,你别过来!我求求你,放阿月姐姐离开吧!” 迟不谢看她的眼神几近冰冷,提醒:“你受伤了。” 魏三还在竭力表演:“不谢!这是我自己弄伤的,和阿月姐姐无关!” 这句话分明是在污蔑高玥。 魏三注意到迟不谢年底的怒火蔓延,以为自己的计划生效。 紧跟着,看见迟不谢拔出金斧,朝她冲过来。 魏三依旧伸着双手,挡在高玥面前,她闭上眼睛吼道:“不谢!我求求你不要伤阿月姐姐!” 她几乎能联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迟不谢一定会将她抱回岸上,而后用金斧砍了高玥的脑袋。 她只是想到这个结果,便觉得舒爽无比,若能亲眼看见,身心一定更为舒畅。 然而,她等来的并不是迟不谢的温暖怀抱,而是身后冷冰冰的手,抓紧了她的头发,提着她脑袋,带着她飞上了岸。 高玥将她丢在地牢的青石板上。 魏三的额头撞在台阶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睁开眼,回头看高玥,亦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高玥的头发恢复如初,此时甲胄着身,额间一枚精铁抹额将她衬得飒爽无比。 她手里攥着擒魔鞭,浑身充沛着灵力,哪里像是被挖了灵根的颓败模样。 魏三心道一声不好,正要说什么话,高玥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拔出大刀,“噗”地插进她的胸膛。 大刀穿过魏三的胸膛,一层层宛如泥垢的东西从崔莺莺的身体上剥落。满地的碎皮屑,居然像有生命一般,拼凑成了一个宛如橡皮人的活物。 那活物极其灵活,组装成人的形态后,又跳进水里,想与水融为一体逃跑。 高玥手中的擒魔鞭丢出去,将还未完全液体化的魏三给套了回来。 仅一米高的橡皮人在地上打滚,喉咙里发出“嗷嗷”的惨叫。 唯恐高玥再次痛下杀手,魏三道:“高玥,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你永远不会知道重越去了哪里!” 直至此刻,魏三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也闹明白,这一切都是高玥和迟不谢做的局。 而高玥并不讨厌重越,反方向推理,她应该很在乎重越。 魏三并不清楚高玥和重越的感情,她这么说,完全是在赌博。 她在赌,高玥其实是在乎重越的。 事实证明,这危急关头,她赌对了。 高玥听她这话,觉得不对劲儿,果然收了杀心,皱眉:“你什么意思?” 魏三:“你难道不觉得,你与重越分开的时间过于巧合了吗?你若杀了我,重越也会死。高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高玥攥紧了手中擒魔鞭,耐着性子问:“哦?说说,你想和我做什么样的交易。我且衡量一下。” 第119章 魔头的师尊 魏三知道高玥做事狠辣,所以留了一手。 若她计算得没错,重越此时已经进入了她们一先布置好的圈套。 魏三是母体魏女精心培养多年的克隆人,她比起前两个克隆分身,更自私。 她可不想当死士,她想活下去。 只要高玥肯放过她,凭她的本事,一定能在这世间活下去。 魏三道:“你放过我,我告知你母体的所在之处,也告诉你重越身在何处。” 高玥皱眉,她在岳国呆了这么久,没有收到魔界的一丝消息。 她以为那边应当是无事的,可是联想到已经有好几日未曾收到重越的铜镜传讯,心里头不免生出一丝担忧。 莫非师尊真的出事? 高玥取出铜镜联系宋乐乐,那边好半天才接通传讯。 高玥开门见山:“三师兄,师尊呢?” 宋乐乐一脸为难,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高玥察觉到不对劲儿,眼底的怒气升腾而起,语气也不免刚硬了一些:“三师兄,师尊呢?” 见瞒她不住,宋乐乐才道:“魔界海域出现行尸潮,师尊打算将海域行尸镇压在黑海之中,却在进入黑海时,被一场巨大的海底波涛吞噬。我们已经尽力寻找,可海域之大,还未找到师尊和阿布。小师妹,你莫要担心,我们一定——” 高玥得知这个消息,内心的愤怒已经无法抑制,她双眼血红,额间灵根花时隐时现。 她手里握着屠刀,周身红光缠绕,眼底杀意滔天。 橡皮人魏三逐渐生出五官,她笑呵呵望着高玥,继续道:“黑海是我们设下的计谋,黑海之下有是我们埋下的核武器。从深海爆发,掀起惊天巨浪,将重越吞噬。然而黑海之下沉睡着镇海巨人,海域如此惊天巨变,巨人必定认为重越是罪魁祸首。只怕此时的重越,已被巨人吞噬,再有数日,就会化为血水。黑海之大,想寻重越谈何容易?高玥,你若肯放过我,我便告诉你巨人所在之处。用我的命,换重越的命,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划算呢?” 高玥表现得越是愤怒,魏三愈发得意,脸上的五官都因得意而扭曲。 崔莺莺已经醒来,正虚弱地躺在迟不谢怀中。 她抓着迟不谢的手,那种真实的触感令她十分久违。 她无力地缩在迟不谢怀中,望着高玥方向,惊呼道:“阿月姐姐!” 只见高玥的双眼已被血红侵染,额间的灵根花如火一般盛烈燃烧。 女孩的发丝翻飞如浪,提起刀,“咔嚓”一声砍断魏三的胳膊。 魏三发出凄厉的惨叫:“高玥!你疯了么!” 此时的高玥宛如女杀神,她冷冰冰问:“告诉我,母体在何处。” 魏三不懂,这种时候,她为何不问重越在何处,难道母体会比重越更重要吗? 她并不打算告知高玥母体在何处,索性闭嘴不言。 高玥心狠手辣,提起屠刀再一次砍了下去,将橡皮人魏三的另只胳膊砍断。 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又开始切她的双腿,宛如切藕段一般,无论对方叫得多么凄厉,她毫无所动。 待橡皮人魏三只剩一个上半身时,高玥总算有所停顿,声音冷森,道:“我有一万种方法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魏三的基因虽然被魏女母体改造过,可想等的,她比前两号更有感情更自私,对疼痛更为敏感。 她无法再忍受高玥的折磨,痛苦道:“我说……我说……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高玥收刀,眉眼冷酷:“说吧。若说得足够详细,我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魏三望着眼前的女煞神,胆战心惊,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来的勇气,觉得此女好对付。 这女人不仅不好对付,还心狠手辣,毫无气运之女的心软传统。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疼痛道:“可以先给我止疼吗?” 高玥用灵线替她止血,暂时麻痹了她的疼痛神经。 魏三身体好受许多,才道:“母体无灵根,在修仙界行走每一步都很困难。母体比谁都贪生怕死,因此,在她研发出我们这三个复制品后,便躲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隐世。我们三个复制品的记忆与她共享,但母体的想法我们不得而知。当然,她也可以通过心电感应来向我们传达任务。” 她的声音早已没了方才的自信,变得异常卑微:“母体很聪明,她利用修仙界的传送阵法,做出了一套移动实验室。这个实验室十年移动一次,我们出来执行任务已经多年,压根不知道她的实验室现在去了哪里。不过,她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每一次实验室的移动,都会去一个普通修士难以进入的地方。十年前,她的实验室在西音深渊,如今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高玥皱眉:“西音深渊?” 联想到西音深渊的偏僻,高玥也不得不赞叹一句魏女诡谲之处。 毕竟谁能想到,她会把实验室传送到西音深渊内? 就算有修士误入西音深渊,里面又有神龙守护,还有小龙制造各种幻境阻止修士进入,如此多重保障之下,很难有人发现她的实验室。 高玥问她:“还有别的信息吗?” 魏三摇头:“没有了,关于母体,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至于重越,我也只能确定他大概位置。巨人洞穴在黑暗最中央,你可以去黑海最中央的巨人洞穴寻他。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你是否可以给我个痛快?” 高玥把刀收回脊骨,眉心的火红灵根花消失,眼底的血红也退散。 她整个人平静下来,笑着对她说:“我答应给你个痛快,迟不谢可不一定答应。” 高玥看向迟不谢的方向,说:“老迟,这橡皮人交给你处理了。好好招待,莫要让她这么快死了。” 她说话的同时,召唤出回魔界的传送阵法。 阵法门外狂风大作,掀得女孩红衫一阵飞扬。 崔莺莺这会儿总算缓过劲儿,有了些力气,对高玥说:“阿月姐姐,你放心,此女交给我,我一定好好拿她做研究。必要时,可以将她做成标本,让她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玥冲女孩一笑:“好。等我回来。” 崔莺莺担心她的安全,在她走进传送门时,高声嘱咐她:“阿月姐姐,平安归来!” 高玥一脚已经踩进传送门,却回头看她,语气轻松:“自然。我会带着师尊回来,喝你们的喜酒。” 高玥走进传送门,因传送的尽头在海域,阵法里的风格外大。 海域现下正值冬季,传送门内的飓风里甚至夹杂着冰棱,砸在她脸上肌肤上,阵阵生疼。 高玥想起曾经与师尊去西音深渊,传送门内也有如此冰棱与风雪,却都是师尊替她挡了下来。 那些冰棱风霜仿佛没有砸在她肌肤上,似砸在了她柔软的心脏上。 风太大,她闭上眼时,耳畔全是重越的声音。 她第一次修为进阶时,几近沉默,浑身衣衫被撕碎。 她被烧得浑身滚唐,迷糊之间,一道赤红盖住了她所有视线。 重越用红绸布将她裹严实,把她捞进怀里,大手盖住了她的额头,将她眉心灵根花捂住。 男人手掌冰冷,一股炙热的灵力不断从她天灵盖涌入,令她几分清醒。 她被迫靠在男人腿上,对方用手捂着她额头,几乎贴着她耳廓说: “小徒弟。” “为师,不许你成魔。” 此后,重越多次在她进阶时,用宽厚冰冷的手掌将她额头盖住,压制住灵根花的魔气溢出。 男人手掌的温度仿佛已经在她额头留下记忆,一片冰花在高玥额头融化,宛如重越的手掌盖住她的额头。 她蓦地睁眼,飓风退散,眼前是一片辽阔海域。 海面之上零散着一批行尸正在朝这边汇聚,海岸上是一片黑压压的魔兵,铸起了防御结界。 三位师兄就在不远处。 宋乐乐最先看见高玥,立刻朝女孩冲过来:“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高玥看了眼海域,以及那些密密麻麻的行尸潮,皱眉:“怎么回事?师尊不是将行尸潮引入黑海了吗?” 提及这,宋乐乐也觉得诡异,他道:“就在刚才,海面之上突然出现一道传送阵法,这些行尸是通过传送阵法传送到此处的。这些行尸不像是海域的物种,应当是从人间或其它地方传送过来的陆地行尸异兽。而且,刚才那个阵法很诡异,灵力薄弱,能量却很强。” 高玥看向海域上空,就在他们说话间,一股巨浪拍上来,天空炸开一道惊雷,再次出现数十个飞碟形状的阵法。 人间的行尸通过飞碟阵法被一一投送到魔界海域,那些行尸虽不是海域生物,却像鲨鱼一般朝岸边游过来。 大师兄和二师兄已经率兵冲上前线。 宋乐乐道:“小师妹,此处危险,不宜久留,你先回去。找师尊的事,交给我们。” 高玥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望着海面集聚而来的行尸潮,问神玉:“那些传送阵法是什么东西?” 神玉道:“看样子,这应该是魏女结合现代科技研发的新型阵法。不过,这些阵法只能用一次,不能再循环利用。魏女母体应该知道了你对魏三做的事,她是掏出家底来报复你,阻止你去找重越。” 高玥从脊骨里拔出刀,眼底邪意四涌。 神玉道:“主人!那些传送阵法居然给我们带来了信息!是魏女的挑衅!” 高玥问:“她说了什么?” 神玉解释道:“她尝试告诉你,人间安危和重越你只能选一个。主人……” 高玥额间再次出现火红的灵根,眼底漫上血腥之气,声音亦变得嘶哑冷酷:“当然是选我师尊。” 前方战场,大师兄和二师兄已经于行尸潮杀成一片,漫天尸块横飞,血水染红了半片沙滩。 然而行尸潮的力量实在太强,即便强悍如两位师兄,也逐渐处于下风。 大师兄被两只尸化的飞禽缠住,脖颈几乎要被缠断。 二师兄被三只元婴期行尸纠缠着,正奋力抵抗,压根无暇顾及一旁的大师兄。 宋乐乐见状,立刻拔出武器冲上前帮忙,刚把大师兄从行尸飞禽的嘴下救出,他的脚踝却被行尸一口衔住,拖入海中。 血腥之气在整片海域蔓延,黑雾笼罩了整片沙滩。 魔兵们为了清缴魔界海域行尸,已经耗费了大量精力。 三位师兄前几日与重越对抗行尸潮,已经筋疲力尽,灵根损耗稍微恢复,此时再次面临人间传送过来的大量行尸潮,已然力不从心。 高玥提刀冲进行尸潮,放出鸵鼠展开厮杀。 她从飞禽嘴里救回宋乐乐,又将重伤的二师兄丢到鸵鼠背上。 大师兄被一群行尸围住,那些东西像猛兽一样黏在他身上,不断啃噬、撕咬他健壮高大的身躯。 即便此时的大师兄是巨人化状态,也受不住行尸这般摧残。 大师兄危在旦夕,高玥为了引开围困大师兄的行尸潮,用手握住刀刃,掌心渗出鲜血。 她高举手掌,把血液滴入海水之中,冲行尸潮大喊:“来啊!” 那些行尸宛如嗅到什么新鲜美味,立刻从大师兄身体上离开,朝高玥扑过来。 高玥朝海域深处跑,刚腾飞至空,就被一群飞禽行尸给困住。 她手臂上被生生撕下一块肉,跌进海水之中。 伤口被海水浸泡,如火焚烧一般疼。 宋乐乐将二位师兄带回岸边结界内,冲着高玥坠海的方向大喊一声:“小师妹!” 大师兄攥紧手中斧头要冲出结界救人,可他刚起身,整具身体便不受控地“轰隆”倒地。 二师兄身负重伤,正昏迷不醒,医修正在给他注射血清。 宋乐乐想冲出去,可他又必须留下拿自己的灵力稳住结界。 他一边稳结界,一边问身旁副将:“救援什么时候到?” 副将冲他拱手:“青丘援兵正在赶来路上!具体时间,不知。” 高玥身上甲胄数百斤,她如石头一般朝海底深处跌去。 女孩的血液吸引着行尸大潮,那些行尸宛如海中鲨鱼,张牙舞爪扎进海中,去追高玥,想将高玥彻底分食。 高玥浑身骨头似散架,疼得压根睁不开眼,混混沌沌间,听见神玉叫她: “主人!” “主人!快醒醒!” 高玥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睁眼,看着那些朝自己围涌而来密密麻麻的行尸,深感无力。 她道:“我……没力气了……” 想就这么睡过去,永远睡过去。 高玥还在急速下沉,手松开,千斤重的神刀沉入海底,很快不见。 她闭上眼,这一瞬想起了许多事。 想起了在妈妈腹中的安宁。 想起了生病时,爸妈冒着暴风雨,骑摩托送她去医院。 想起了拿到高考通知书的喜悦。 重重难忘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掠过,到了重越时,画面放映的速度却突然放慢。 男人像一根冷硬的木头,却无时不刻保护者他。 不论他保护自己的初心为何,他都是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人。 高玥缓缓睁开眼,海面的光理她越来越远,行尸离她越来越近。 她艰难地抬起手,尝试去抓海面上逐渐暗淡的光:“师尊……” 在第一拨行尸潮围过来时,神玉用灵力替她挡了一下,并道:“主人!你快醒醒!快拿刀!你若就这么放弃,重越也没命活了!” 高玥低声呢喃:“师……尊……” 她忍着身体的剧痛,努力睁开眼。 额间的灵根花溢出一道道赤色的光芒,她眼底重新燃起了烈火。 那些赤芒化作千万根光丝,将她身体每一寸裹紧。 紧裹着她的伤口,替她抚平每一处皮肉。 她的伤口开始愈合,臂膀被撕下的皮肉重新长合。 手臂突然有了力气,张开五指,低喝一声:“刀——” 她张口时,吸入一口海水,咸得嗓子辣疼。 神玉替她铸起一道结界,替她阻隔海水。 高玥身体蓄满了力量,掌心的红光更盛:“刀来!” 沉入海底的刀“嗡嗡”颤动,犹如火箭破空一般,急速飞驰而来,稳稳地落在了高玥的掌心。 高玥握紧刀的瞬间,灵根似冲破了某种壁障,一股巨大的能量源源不断涌出。 在力量爆发的瞬间,她的脑仁混沌不轻,只余滔天的杀意。 她睁眼看见的是无数行尸,提起刀,蓄足力量朝行尸潮杀过去。 …… 海岸之上。 宋乐乐正要下海救人,随即看见海域诈欺滔天巨浪,无数行尸被炸成碎块,噼里啪啦摔在海滩上。 紧跟着,一个强大的红衣女魔头提剑而出。 海潮退却,海域陷入平静,高玥高悬于空中。而在她脚下,是无数异兽行尸,纷纷举爪臣服。 异兽行尸将人类行尸撕碎,护送高玥出了海域。 高玥缓缓上岸,而她身后的异兽行尸竟成群结队跪在她身后。 她每行一步,脚下便燃起一簇烈火,将黄沙烧得滚烫。 宋乐乐瞠目结舌望着高玥:“小……小师妹堕魔了!” 与此同时。 人间修士感应到修仙试炼石起了变化,试炼石上竟显示高玥堕魔! 人间众修士看见这一信息,沉默片刻后,发出惊叹: “高玥……终于堕魔了!” “这是什么世道?竟脸高玥都入了魔道?” 有青峰宗的修士提出建议:“宗门已经烂到根儿上了,不如我们去投奔魔族?我瞧魔修也没什么不好。” …… 高玥身体犹如火烧,脑子依旧混沌,即便杀了那群行尸,也依旧满足不了她内心的欲望。 耳畔,有两道熟悉的声音交织—— “师尊,这是?” “同心结。” “啊哈?什么玩意儿?” “有此同心结,即便你被封印在强大的阵法结界中,我亦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高玥试图用魔气催动同心结,意识穿透无穷的海域与黑暗,来到了一处诡秘地带,看见了盘腿静坐的重越。 他似一座冰山,静坐在那里,无悲无喜。 高玥睁开眼,火烧一般的欲望瞬间被抚平,心脏猛地一跳: “师尊。” 第120章 魔头的救魔 高玥通过同心结的神力,看到了重越所在位置,她眼底的杀欲被平复,脚下的烈火逐渐冷却。 直至女孩眼底的杀意平息,宋乐乐才走上前问她:“小师妹,你……堕魔了。” 高玥堕魔后,内心的欲望被放大,劣根性也完完全全被释放。 此时的她,对事物的容忍性极低。 随便一句话都能让她炸毛。 宋乐乐的语气让她嫉为不适,她眼底露出一丝不耐,反问:“我为何不能成魔?你生而为魔,应当骄傲,怎么?难道你是反以为耻吗?” 宋乐乐被她一句话堵住,突然真切感受到了师尊从前的担忧。 现在的小师妹,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他。 他立刻道:“小师妹,我没有那个意思。” 重越危在旦夕,高玥并不想在此浪费时间,她割下一撮头发,化为一直令牌,递给宋乐乐: “此令牌可以号召行尸异兽,为我们所用。若再有人间行尸被传送过来,你便拿此令牌组建异兽行尸军,保卫我魔界。” 此令牌还有高玥的体温,十分烫手,宋乐乐接过令牌,手心立刻起了几颗水泡。 他连忙用寒冰结界将令牌裹住,不停拿嘴吹手,疼得直咂舌。 等他再抬眼去看高玥时,女孩已经走进一扇红色的传送门。 此时的人间已经被高玥堕魔的消息震撼。 青峰宗自从出了柳青峰那事儿之后,宗门从内到外溃烂。四大宗门,如今除了赤霞宗,其它三宗人心涣散。 要么前来投奔赤霞宗,要么自立门户,有些不知去何处的宗门修士,在看见高玥堕魔的消息后,甚至考虑去投靠魔界。 如今的人间行尸频发,据说魔界还研发出了行尸解药,若他们成魔,至少不用担心行尸之患,也不用担心会成为那些无脑行尸中的一员。 宋乐乐差人把受伤的大师兄和二师兄送回魔宫,自己则带着魔兵和高玥留下的行尸异兽守在海域防线。 如今师尊失踪,大师兄和二师兄重伤不能理事,整个魔界也只有他出来独当一面了。 青丘援兵赶到,清理了一批海域侥幸活下来的行尸敌军。 整个魔界这才算暂时转危为安,恢复平静。 宋乐乐守在海域的第二日,有人来报: “报——” “昨日人间数十名金丹修士堕魔,按照规矩,魔界应当开启传送门接我同类。如今魔尊不在,两位大天王也无法理事,小天王,您……” 宋乐乐取出修仙试炼石,这才发现,昨日成串儿堕魔的修士。 试炼石上,明晃晃滚动着那些堕魔修士的名字。 宋乐乐咂舌纳闷:“这什么情况?” 魔兵回答:“据说都是高玥天尊的几拥护者,要来魔界追随高玥天尊!” 宋乐乐:“……” * 高玥在海域行了两日,终于抵达黑海。 由于黑海不久之前发生过爆炸,海浪奇大,且漩涡不止。 黑潮涌动,狂风不息,高玥骑着鸵鼠在空中盘旋,压根无法完成俯冲,进入海中。 神玉提醒她:“主人,鸵鼠是火属性的异兽,这黑海它是进不去的。主人,你试试用神刀劈开波涛,从海浪漩涡里进入。” 高玥拍拍鸵鼠的脊背,示意它留在黑海之外等她,她打算独身闯入黑海。 鸵鼠感应到主人的意思,颇有些担忧,尝试用翅膀扇开海浪,吐出一口金丹业火,打算利用业火之力将海浪蒸发。 然而,鸵鼠的力量就像一根掉进大海的针,很快消失。 高玥从鸵鸟脊背上一跃而下,从脊骨里拔出神刀朝大海劈砍而去,刀风劈开巨浪,巨大的漩涡露出来。 趁现在,高玥俯冲而下,剑身的重量带着她穿入漩涡,急速直下。 漩涡搅动的能量大刀惊人,若不是高玥及时用结界将自己护住,只怕已经被搅成了血沫。 里面就像一个滚筒无底洞,带着高玥急速旋转,往深海里坠。 到了黑海深处,突然一记巨大的能量朝高玥拍打而来,她提刀一挡,刀背撞在胸口,震得她心肺差点碎掉。 高玥被震得头晕目眩,吐出一口血,立刻被一股巨大的引力拉进了更深的海域之中。 “主人!” 神玉催动灵力护主高玥,让女孩稳稳落在了海底。 海域深处,是无尽的黑暗。 没有珊瑚礁石,有的只是皑皑骸骨,以及是不是从深海岩窟里钻出的凶兽。 高玥稳稳落在地面,忍着胃里的翻涌,打量四周。 在她跟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枯骨,四周黏黑的海藻漂浮,有小鱼游过,立刻就被海藻缠死,变成血沫。 一只长满利齿的章鱼从岩石里钻出来,张开血盆大口朝高玥扑过来。 高玥提刀将怪物堪称两半,周身燃起火焰,问神玉:“这是何处?” 神玉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说:“回主人,这里是黑海巨骷。上古时期,这里生活着深海巨人族,上古浩劫之后,只剩一只巨人在此镇压黑海。主人,你感应到重越所在了吗?” “嗯。” 高玥看向被黑色食人海藻包裹起来的巨人枯骨,道:“在那里面。” 她用刀尖挑起漂浮在一旁还带血的章鱼丢过去,那些黑色海藻宛如蛇一般,直接将章鱼尸体缠成血沫。 高玥一刀劈过去,不仅没能劈开海藻,神刀之力被吸附,被海藻们当成养分。 海藻吸收了神刀之力,突然开始疯长,变得肆虐疯狂。 神刀之力压根劈不开这些坚硬的海藻,看着被裹紧的入口,高玥皱眉:“现在怎么办?” 神玉道:“主人,这些海藻会吸收修士的灵力,你越是用灵力攻击,它们就会越茁壮。主人你试试用火烧他们,但不要用灵力之火,用你灵根的原火。” 高玥尝试催动灵根,额间灵根火燃得像火一样明亮,她手心聚齐火球,朝还早丢了过去。 这一簇火不仅没被海藻吸收,反而将其烧起来。 高玥见状,立刻朝入口冲过去,她浑身燃起烈火,每踏一步,脚下便盛开火莲,在幽暗的深海成了一簇明亮的光源,璀璨夺目。 她周身燃起的烈火让海藻们避如蛇蝎,她冲进入口的瞬间,海藻们便“梭梭”躲开。 高玥畅通无阻冲进巨人枯骨所化的洞穴之内,脚下却一瞬踩空,整个人往更深处的地带跌去。 神玉提醒她:“主人!御刀!” 高玥祭出神刀,于洞内御刀飞行,自身的火源便是光源,勉强能看清前方的道路。 高玥催动手上的同心结,感应到重越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在一处幽蓝的泉眼之中,看见了一袭火红衣衫的重越。 重越盘腿坐在蓝色的泉眼之中,纹丝不动,半截身体没在泉水之中,仔细看才发现,这些泉水里有无数根纤细的蓝线,将他缠得严严实实,紧锁着男人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高玥停在岸边,正要靠近,却被神玉制止:“主人,不要轻举妄动!重越的灵根被泉水中的灵线给叩住了!” 高玥这才发现重越身上盘满了诡异的幽蓝灵线,千丝万缕,紧紧缠绕着男人体内的每一根神经。 高玥皱眉:“我该怎么做?” 神玉回答:“这是歇灵泉,他误入泉水后,这些泉水给他制造了一场唯美的幻境,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若他能自己醒过来,这些灵线自然会消失,可你若强行斩断灵线,他的筋脉必定断裂。主人,你试试看,能不能唤醒他。” 高玥问:“你能看见他沉浸在什么幻境里吗?” 神玉沉默了一阵,才道:“双修。” 高玥:“??” 她冷呵一声:“果然是个老色批,和几个女修双修啊?” 神玉:“一个。主人,他在幻境里与你双宿双飞,过着远离世俗的二人世界。主人,看起来,这个大魔头,是真的很喜欢你。” 高玥:“……” 她一脸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问:“现在怎么办我应该做什么?总不能入他的幻境吧?” 神玉提醒说:“主人,他的幻境非常细密,你进不去。不过,你可以试试……唤醒他。让他感受到现实中的你,让他知道现实里的你,比幻境中的里更为炙热。” 高玥:“……” 炙热? 这特么是什么虎狼之词。 高玥入魔之后难有什么礼义廉耻之心,内心对重越的欲望被放大无数倍,此时只想把人给捞上来。 谁都不能阻止她捞人,这是她的男人,即便是幻境里的她,也不能抢走她的人。 神玉感受到了高玥的想法,又激她:“主人,你若不去就他,他可能永远会沉浸在幻境里,和幻境里的女人一辈子。主人,这重越可是与你绑了同心结的人,即便你不喜欢他,可你能容忍自己的男人,被其它女人抢走吗?” “当然,” 高玥把刀插回脊骨,解开腰带,把甲胄与红衣脱掉,狠狠砸在地上:“不能!” 她光着身体,踏入泉池之中,每行一步,她周身便开启一簇簇火红的炼。 她来到重越跟前,捧住男人的脸,手指滑动至下,挑拨着男人的喉结,俯身过去,嘴唇紧贴这男人翘长的睫毛,低声说: “师尊,醒来呀。” “我们好好双修。” 第121章 魔头的老公 “师尊,醒来啊,我们好好双修。” 女孩的嘴唇紧贴着男人的翘长的眼睫,呼吸喷洒在男人额头,像火一样烧得他浑身滚烫。 重越还沉浸在幻境之中,被女孩这般一唤,眼皮轻轻掀动。 他的神情有一瞬挣扎,身上的灵线开始松散,体内的泉水灵线缓缓地散开,放开了他的筋骨。 高玥刚松一口气,泉水突然沸腾,那些灵线骤然收紧,又重新将重越缠紧,男人的筋脉继续被牵扯得严严实实。 这些可好,原本灵线没这么紧的,在她一番操作猛如虎后,灵线更紧了! 这叫什么事儿。 高玥满脸写着烦躁, 高玥一脸懵逼看着眼前的情景,疑惑:“怎么回事?” 神玉回她:“主人,他幻境里的高玥感受到了你的存在,也对他发起了诱惑。主人,你再努把力,把重越抢回来。主人,幻境里的人可不是你,是这灵泉之中的精灵,小妖精。你甘心把重越让给那些小妖精吗?主人,想想重越对你的好,不要轻言放弃!” 高玥:“……” 她一脸无语望着眼前沉睡的男人,拿手掐着男人的脸,拍了拍,没好气儿道:“男人,你给老娘醒过来!” 她内心无比烦躁,没什么耐心,甚至想从脊骨里抽出大刀直接把这些灵线劈断。 神玉:“……” 它沉默了一会儿,小声提醒:“主人,不要着急,慢慢来。我知道你现在被魔气左右,很难淡定,但你必须温柔一些,这样才能唤醒重越内心深处的欲,让他醒过来。” 高玥把一腔烦躁压制下去,紧贴上男人的身体,勾住他的脖颈,紧紧抱住。 她把脸埋在男人肩窝,蹭了蹭,而后又拿嘴在男人脖颈轻轻吸了一口,撒娇似的小声说:“师尊,看看你的心肝甜心小宝贝。是你的小心肝儿不够甜吗?” 重越身上的灵线还在收紧,高玥一咬牙,豁出去了,解开男人的上衫,往下一扯,露出肩膀,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她下口没轻没重,嘴里咬出一口腥甜,冰冷的血液倒是让她内心的聒噪降低不少。 神玉提醒她:“主人,灵泉的灵线快要渗透到重越的灵根了,若他的灵根被这些泉水灵线彻底包裹,他就会彻底被这些泉水精灵分解,变成一滩血水。你后续表演地再卖力,也回天乏术。主人,快加油。” 神玉不断给她加油打气。 高玥扒掉男人的衣服,盯着他明晰的腹肌处,利用灵识勘探到了重越腹腔内的灵根状况。 重越的灵根与普通修士的灵根不同,是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 那些幽蓝色的灵线宛如藤蔓一般,逐渐将他的灵根花裹紧密,攻势虽然缓慢,却蕴发着千钧之力。 灵线千丝万缕,每一根都坚硬无比,想要一根根挑断是绝对行不通的。只怕她才刚挑断两根,重越已经被灵泉吞噬,化作一滩血水。 见情况紧急,高玥索性豁出去了,把男人重力推倒。 重越本保持着打坐的姿态,被这一推,整个人平躺着朝后仰,一副身体都没入灵泉水中。 高玥深吸一口气,也跟着没入灵泉,跨坐于男人身上,俯身而下,紧紧地咬住了男人的唇瓣。 女孩身上的烈火将男人的衣衫焚烬,幽蓝的泉池之底,盛开出一朵朵火红的莲,将两人赤果的身躯紧密裹住。 随着高玥内心欲望的释放,她周身的红莲也越开越盛。 她一点点细吻着男人,即便对方毫无回应,她却投入万分。 随着吻的炽烈,她的脑海中,也不断闪过与重越曾经相处的片段。 那些画面宛如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 这一路走来,重越从未辜负过以及欺负过她,即便是双修,也都事事为她考虑,担心伤害她,从始至终克制内心的欲望。 直至此刻成为魔,感知到内心那些难以克制的欲望,她才知道,重越这些时日,压制着对她的欲望是多么辛苦。 他是魔,是世间至邪。 一路以来,默默陪她成长,悉心教辅,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 从前高玥觉得这个男人冰冷无情,是个冷煞神。 可如今切身体会成魔,才知作为一个魔,能克制心中所欲是如何辛苦的一件事。 若不是真的在乎她,何故做到如此? 随心所欲不自在么? 高玥贴紧男人,细细索吻,到了最适宜的时机,将脸紧紧埋在男人肩窝,忍着剧痛,让寒冰与烈火交融。 在这样的环境双修,对高玥亦是不利,疼痛感是比普通女修在正常情况下破初的数百倍。 这是高玥第一次双修,却没想到如此痛苦。 男人昏迷,她只能自己操控,不仅疼痛,没一会儿,双腿也因为灵力的消耗而发软,最后竟柔软无骨地趴在了他身上。 女孩额间布满细密的汗,随着男人的冰冷逐渐深入,那撕裂般的疼痛感总算开始缓缓消散。 她虚弱地趴在男人身上,她还要再卖力,尝试唤醒对方时,身下“嗖嗖”窜起阵阵冰棱。 冰棱将两人笼罩在一个封闭空间内,完全阻挡了灵泉之水。 冰罩里并不明亮,唯一的光源是高玥周身仍在不断盛开的红莲。 男人苏醒,将虚弱的女孩紧紧抱住,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她的眉心。 眉心间漫开一阵浸骨的凉爽,亦帮她驱散了身体的疼痛。 高玥反被压在身下,双修继续,两人的灵力不断交换。 高玥的灵根受到一股强大灵力的浸润,愈发精神,疼痛感完全消失了。她睁着一双泪朦朦的眼睛望着重越,低声说:“师尊,你醒吗?你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 重越替她拂开额间凌乱的头发,手顺着女孩脸颊一路往下,拿虎口掐住女孩下颌,顺势往上一台,吻了下去。 他咬着女孩唇瓣,低声说:“与你合二为一,很自在。” 他的灵力不仅从下渗入女孩的身体,亦由唇上而入。 高玥的灵力蓬勃,竟在这双修的两个时辰里,连连升阶,直接破镜至于元婴中期一阶。 破镜之后,高玥无比虚弱,依偎在男人怀里睡着。 迷迷糊糊间,她似想起什么,在男人怀里“嘤嘤”一阵道:“师尊,你得负责。” 她未睁眼,声音却有些哽咽:“毕竟这是我很有意义的第一次。” 不仅初吻给了重越,于她而言有意义的一次,也给了重越。 可她不后悔,心里似掀翻了蜜罐般的甜。 重越一脸好笑望着怀里女孩:“巧了。本尊亦是头一次。” 她不甘落后,继续装柔弱卖可怜:“你是男人,你得负责。” 重越一本正经反驳:“你与本尊平等。你主动在先,吃亏的,似乎是我。” 高玥:“……” 她气得翻过身,哼了一声,涨红脸,气急败坏道:“不打算负责是么?那,日后我便隔三差五挑个魔修来与我双修,增加我的修为。想想,甚是快哉。” 她话音刚落,腰身被一双手臂收紧,男人紧贴她的后背,摇着她耳根说:“阿月莫要生气,本尊负责便是。日后千万年岁月里,本尊也只与你双修。从黑海出去,我们便正式结为道侣。” 头一次听大魔头说情话,高玥觉得特别可爱。 高玥嘴角噙着甜蜜,问他:“好,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男人声音一沉:“勉为其难?” 他周身气压明显降低。 不愧是大魔头,占有欲彪悍得惊人。 高玥听见男人情绪不太对劲儿,立刻转回身,往他怀里钻,紧紧抱住对方:“越越,我也心悦你。” “?” 重越被这个称呼叫得身体一阵紧绷。 高玥察觉到男人的身体变化,继续叫:“越越。” 反复叫这个名字,高玥才发现,竟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怕男人误会,解释说:“越越是你,阿月是我。我也喜欢你,你是第一个让我知道,喜欢是什么的男人,以后我会好好喜欢你。” 重越拍拍她的后脑勺,待她休息结束,收了冰棱,用灵线将她的身体缠住,为她化了一身宽松的红衣,带她上了岸。 高玥上岸后站稳,把腰带勒紧,打量四周。 石洞并不大,灵泉四周是长满了花苞植物。 那些花苞与灵泉一样,散发着幽幽蓝光,像一簇簇的星芒。 两人上岸后,灵泉失去了幽蓝的光芒。 灵泉之水被释放,四周的石壁上无数幽蓝花朵盛开。 洞内荧光浩瀚,宛如置身星空。 高玥下意识拽着重越衣袖,问:“师尊,这些是什么?” 重越垂头看了眼女孩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先用手指把女孩的手勾了一下,而后与她五指紧扣: “这里是上古时期的巨人骸骨所化的石洞,这里面的灵泉是巨人残存的血液。方才我们于灵泉内双修,吸纳了不少巨人之精。这些幽蓝的花,皆是数万年前的十阶灵草。” 高玥被牵住手,脸竟比刚才双修还要红,颇不自然地想抽出来,对方却握得更紧。 高玥的心跳加速,平复了好半晌,才道:“数万年前的十阶灵草,岂不是很值钱?” 重越嗯了一声:“数万年前的十阶灵草,我魔界存量也寥寥无几,甚是珍贵。” 高玥惊呼:“这里至少有数千棵灵草,我们岂不是发达了?” 她被灵草冲昏了头脑,用力甩开重越的手,取出乾坤袋朝灵草们跑了过去。 跑到一半又折回,向重越摊开双手:“师尊,你还有乾坤袋吗?借我用用。” 重越一脸无语,颇不痛快地把自己的乾坤袋交给她。 高玥把乾坤袋里的杂物倒出来,在里面酣睡的阿布崽也被抖了出来。 狗崽子在坠入黑海深处时受了伤,此时还是个巴掌大小的幼态小柯基。 它被摔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望着高玥方向,都快哭出来:“汪……嗷呜……” 然而高玥完全没在意男人和狗的不满,拎着两只乾坤袋,带着一柄小铁铲去摘十阶灵草了。 在男人和狗的帮扶下,这洞内上千枚灵草他们花了整整五个时辰才摘干净。 高玥把两只鼓囊囊的乾坤袋挂在腰间,颇为满足地拍了拍,这才从地上捞起巴掌大的小柯基,回到了重越身边: “师尊,我们走吧。” 女孩单手捞着狗崽先行一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回头,才发现男人在原地压根就没动。 高玥疑惑:“师尊,怎么不走吗?” 重越一脸冷漠看她:“你是否忘了什么?” 高玥一脸疑惑:“啊?” 她又打量四周:“还有灵草吗?” “……”重越冲她抬起手,冷漠脸:“本尊。” 高玥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两步跨回去,牵住男人的手,笑呵呵道:“对对对,忘了我宝贝儿。我们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单手抱着狗,单手牵着傲娇冷酷的男人,御刀飞出巨人石窟。 从巨人石窟出来时,石窟就被一层寒冰包裹。 “砰”得一声,石窟炸裂,在海底搅起一阵巨浪。 与此同时,神玉告诉高玥:“主人,我在这个巨人石窟里勘探到了魏女的气息。这里应该是魏女曾经呆过的地方。” 高玥把近几日打探到的魏女信息一字不差告知重越,而后问:“这魏女既将你算计来这里,想必也在这里呆过。师尊,你觉得魏女还会躲在什么地方韬光养晦?” 重越仔细琢磨,缓缓道:“人界的西音深渊,魔界的黑海巨人石窟,皆有上古遗留的痕迹。这些地方,有上古神迹存在,普通修士很难平安走出。她如今藏匿的地点,必然也是一处上古遗迹,毕竟只有这些地方,有上古生物遗留的神力来护她不背发现。只是,这尘世之大,即便本尊生于世间上千年,也不知上古遗迹到底有多少,在何处。” “上古遗迹?” 在高玥开口时,神玉的声音便在她脑中响起,十分清脆:“主人,我知道。” 高玥眼睛一亮一激动,抱住重越胳膊:“老公,我知道!” 重越:“?” 第122章 魔头的泄力 “老公为何物?” 这是继“爸爸”之后,又一让重越感到疑惑的词汇。 高玥解释说:“老公就是夫君、道侣的意思。” 这么一解释,重越倒是明白了,他问:“这也是另一个文明的词汇?阿月,我不管你是谁,生于何处,既来了这个世界,便不许抛下本尊独自离开。” 高玥愣了一会儿才领会重越的意思,她反问:“师尊,您……猜到了?” 同高玥相处这么久,他时常听见女孩在梦里呼唤“爸爸”。 她每每梦到这些,总会哭,可见这姑娘对父亲的眷念与依赖。 爸爸乃父亲的意思,而这个世界,高玥之父乃是高丞相,是一个压根不在乎她死活的冷血男人。 依高玥的脾性,绝无可能喜欢这样的父亲,她没手刃这个父亲,已是极大的忍让与善良,又何谈依赖与眷念? 加之高玥对另一个文明的了解,重越基本可以断定,他所认识的高玥,并非丞相府的高玥。 他所认识的这个女孩,只不过用了高丞相之女的躯壳,灵魂却是其它人。 她大概与魏女一样,来自另一个他并不熟悉的文明。 “师尊,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对你别有用心吗?” 高玥望着男人,颇为忐忑。 毕竟她一直以来都没跟男人说实话,还编出“未来之书”这种借口欺骗他。 黑海深处,涌来一群行尸鲨鱼,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们急速围剿而来。 现在并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重越搂紧女孩腰身,祭出赤剑,带着她跃上剑身,往海面飞去。 高玥靠在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身。 不必自己去操心眼前的这些危险,她觉得清闲自在,像极了吃软饭躺赢。 她紧抱着跟前这个男人,也有一种从所未有的踏实感。 重越的元婴境巅峰结界将行尸鲨鱼阻隔在外,撞击在这结界之上的鲨鱼,悉数变成一滩血水,尸骨无。 透明的元婴结界被染成血红,随后,那些活物血沫横飞,被黑海之水稀释。 这些东西高玥不爱看,索性闭上眼,把男人腰身抱得更紧。 待两人突破鲨鱼潮,毫无阻碍地往上行时,男人的声音从她头顶轻飘飘地落下来: “想与你合二为一时,我便相信你。” 高玥听见这道温柔的声音心头一震,说不上是什么感受,麻酥酥得,似有一阵暖烘烘地热流淌过。 高玥睁眼时,原本翻腾的黑海之水归于平静,身旁有无数海鱼成群游过。 许是快到海面,渐渐有光,幽蓝的海与七彩成群的海鱼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海底景色美不胜收。 当然,再美的风景也抵不过男人的绝美的容颜。 高玥弯着唇角,故意逗弄重越,抬起头,下巴尖儿戳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之上,满眼都是期待:“师尊,你说一句我爱你来听听可以吗?” 唯恐被家暴,她又添了一句:“不乐意也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重越:“……” 被高玥抱在臂弯的小奶狗阿布本就受到了暴击,听见高玥这话,不由地一掀眼皮。 阿月是疯了吗?恃宠而骄,觉得自己能上天了?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命令主人? 阿布崽拿一双粉色小肉垫捂住双眼,等待男人情绪的爆发。 可它等了半晌,并未听见男人动怒,只听他嗓音淡淡,用一种极度冷淡生硬的语调,将那三个字复述出来:“我爱你。” 这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极其机械。可阿布崽听在耳中,却让它有一种宛如雷劈般的震惊。 阿布崽目瞪狗呆。 万没想到,主人居然也能说出这种酸话? 是它耳朵出毛病?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阿布崽挪开遮狗眼的一双粉色肉垫,瞪大狗眼去看重越。 它的角度只能看见男人清晰的下颌线,于是便伸长脖子去看。 然而,它还没看见男人的脸,那颗小脑袋就被女孩给无情地摁了回去,高玥压根不给它八卦的机会。 高玥被男人一句无感情的“我爱你”哄得身心愉悦,脑中不可控地冒粉红泡泡。 她单手扯住重越的耳朵,硬生生把男人的头拽下来,待距离合适,微微踮脚,主动在重越唇瓣轻轻咬了一下。 被袭吻的重越仍旧面无表情,甚至露出疑惑神色。 他大概都不明白,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普通人都会说的话,为何高玥会突然这么开心。 高玥主动亲他,被他一脸懵逼的表情逗笑,又用单手揉了揉男人的耳廓,感慨说:“老公,你好可爱。” 重越还在思考为何一句话能让女孩如此开心,因此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变化。 高玥疑惑:“怎么了?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那我还是叫你师尊叭。” 重越沉声道:“喜欢。” 他说“喜欢”时,脸上也没有一点表达“喜欢”的表情,仿佛就是在机械地念这两个字。 而后他这才明白,女孩之所以开心,是她容易满足。 即便重越是在自己引导之下说出那三个字,可高玥依然觉得满足。 毕竟老公是个大魔头,她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对方能说出“喜欢”和“我爱你”已向是极大的进步,无所谓有没有感情。 高玥将男人腰身环紧,不多时,两人冲出海面。 黑海之上的风浪已向停息,鸵鼠还在高空盘旋等待主人归来,并未离去。 鸵鼠见高玥安全从黑海出来,立刻扑腾这翅膀朝她飞过去,变成一只小鸵鼠,退回她颈后调整灵息,恢复灵力。 天空湛蓝,黑海一望无际,平静无浪,仿佛不曾有过不久之前的狂风骤雨。 高玥立在剑身上,紧紧环着男人腰身。 她仰着头,下巴尖儿杵在男人胸口,说: “师尊,可以与西音深渊和巨人石窟相媲美的上古遗迹,只有一个,那就是魔界弱水河的尽头。只是这弱水河没有浮力,一片叶子都会沉下去,元婴修士下水,自身修为亦会大打折扣。师尊,这魏女我必须除,若留着这个祸害,她指不定还能干出如何丧心病狂之事。师尊,你可愿陪我一起去?” 重越反问她:“为何不愿?” 他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凌空一点,黑海上空,碧蓝的苍穹之下,出现一道阵法门。 这道阵法门通往弱水河,从这道门穿过去便是弱水河畔。 他搂紧女孩的腰,带着她飞进阵法门,转瞬之间,被传送到了弱水河畔。 弱水河畔是隔绝人魔两界的界河,自从两百年前重越断了桥梁,两界便再也无法互通。 弱水河内连一片叶子都浮不起来,即便是修为高深的元婴大能,也只能在弱水河底短暂停留,无法完成渡河。 这几百年来,渡河成功的也只有魏女,她利用潜水艇渡河,完全隔绝了弱水河约束修士的灵力。 高玥看了眼弱水河,问重越:“师尊,在弱水河底的上古遗迹,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你的阵法可以往返人间魔界,若是潜入河底,你有几成把握?” 重越直截了当道:“没有把握。” 高玥一脸无语,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是如何把“没有把握”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胸有成竹。 重越解释:“吾之阵法有限,并非万能。” 她沉默下来,索性与神玉对话:“有什么办法能把我和师尊送去弱水河底的上古遗迹吗?” 重越见高玥沉默,又见女孩腰间的玉佩散发出荧绿的光泽,大抵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也没多问,静默地守在女孩身旁,等她给出解决方法。 神玉:“主人,这个好办。我乃上古神玉,自然可以开启任何神通阵法。只是,我跟过高瑜苒之后,灵力被大大消耗,不如从前。主人,你可以尝试给我一些你的灵力。当然了,一旦主人对我开启灵力输送,除非我灵力填满,否则这个过程是无法中断的。主人刚刚破镜至元婴境中期一阶,正处于灵力不稳的阶段,你若这时候选择给我输送灵力,只怕会跌回元婴早期修为。” 高玥反问:“那怎么办?” 神玉:“也不是没有办法呀,主人,重越在与你双修之后,修为又快到了可以破镜的阶段。他已向是元婴境巅峰,若又引来天雷劫,于他不利。不如你与他就地双修,吸收他体内的灵力,同时传输灵力给我。如此,三全其美,岂不快哉?” 高玥:“……” 她抬脸看向重越,突然觉得腿有点软。 重越看出她欲言又止,问:“如何?” 高玥垂下头,用小拇指勾了勾男人的腰带,小声说:“师尊,可以借我一点儿灵力吗?要去往弱水河底的上古遗迹,我们需要靠上古神玉的力量。可是,上古神玉在高瑜苒那里走了一遭后,灵力几近枯竭,我们若想凭借它的灵力,进入上古遗迹,就需要把我的灵力输送给她,填满即止。可你是知道的,我刚进入元婴中期,若输送大量灵力给神玉,必然会……” 重越明白了,一本正向接话:“对于修士而言,跌阶乃大忌。一旦你的修为跌回元婴早期,不仅后期破镜需要双倍修为,对你的灵根也会造成一定损害。” 向历过双修之后,高玥体内的魔气被泄了不少,不会和魔气肆虐时一样放荡不羁,此时会首先把礼义廉耻放在第一位。 此刻她亦觉得提出这个要求有些过于没脸没皮了,毕竟刚刚完成了一场两个时辰的双修,若是再来一场,只怕…… 她大不了腿软难行,可是重越就不好说了。 俗话说得好,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她垂头对手指,颇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是啊……所以我想……” 高玥话音未落,脚下已向开出一朵巨大的冰花,将她和重越笼罩在内。 重越将她搂回来,手指灵光一绕,女孩周身衣物荡然无存。 这一切发生太快,高玥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个情况。 她靠在男人怀里,瞪大眼睛惊恐道:“这……不好吧……” 重越解释:“这般三全其美的好事,有何不好?” 高玥一脸担忧道:“不是,我倒不是觉得不好,我是怕你不行……毕竟我们一个时辰之前,才完成了一场两个时辰的双修。若再来,我担心你……完事儿后我顶多双腿酸软,可你不同,万一j尽人亡,我找谁说理去?我们可以再缓缓,寻找魏女,不急这一时。” 重越将她放倒,把女孩压在身下,嘴唇紧贴着她耳廓说:“你怀疑本尊不行?找魏女不急,可本尊泄灵力却是急得很。” 男人的语气一向稳沉,此时却有些急促紊乱,他把脸埋在女孩肩窝,深深一嗅:“我的阿月好香。” 高玥浑身酥软,虽还未开始正戏,可她已向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灵力涌入她的体内。 在有灵力涌入的同时,神玉也在汲取她灵根里的力量。 这一场双修由重越主导,又一次长达两个时辰。 修士的身体不似普通人类,普通人类姑娘超过半个时辰,身体便觉如沙漠般干枯难耐,可如高玥这种女修,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既是双修,就不能拿人类那一套比较。 这是修道之法,时间越长,受益方反而会觉得犹如泉水肆涌一般莹润舒坦。 因是重越主导,高玥这次倒没腿软,腰却有些酸疼。 神玉灵力蓄满,待两人双修结束,便自动开启了传送阵法。神玉不仅将两人传送到了弱水河最深处的上古遗迹,还用特殊结界将两人护住。 弱水河底有一座废弃的巨大宫殿,被黑色的水草缠绕,整体呈黑色。 重越用灵力将覆盖大门的水草悉数劈开,黑色的大铜门便“吱呀”一声打开。 门内黑漆漆一片,甚至卷出一阵阴森的水浪。 高玥怕黑又怕鬼,下意识抱紧男人的胳膊。 只抱紧还不够,她抬起重越的胳膊,环在了自己肩膀上:“老公,抱紧我。” 重越垂眼看她,一脸好笑,顺势将她圈紧,搂着她肩膀,带着她往殿内走。 宫殿早已废弃,里面晦暗不明,越往里走,水草越深。 高玥利用灵力在大殿内种出火莲,那些莲花宛如烈火一般在水里燃烧,将整个大殿照得亮亮堂堂。 光明乍现,高玥这才发现,大殿中央有一副水晶棺,里面还躺着一具男尸。 说是尸体,其实更像一个鲜活的人,皮囊完整,竟无一丝腐败迹象。 高玥扯了扯重越的衣服:“师尊你看!” 重越顺着女孩视线看过去,也注意到水晶棺里的男尸。 两人走上前,将水晶棺盖推开,一股气“咕噜噜”冒出来,男尸竟在一瞬之间腐烂,变成一对白骨。 就在这时,四周响起“滴滴”警报音: ——“警告。水晶棺遭到破坏,立即启动保护程序。” 警报音方才响起,上方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 水晶棺上方启动了一个传送阵法,能量很强,灵力却十分微薄。高玥有理由怀疑这是魏女利用现代科学与修仙界灵术所创的阵法。 光芒由强转弱,那里居然出现了一个类似于飞船的物体。 船舱底盘散发着巨大的热能量,直直喷涌而下,将四周的水流搅得急速沸腾。 由于水流突然加剧,高玥和重越甚至被往后冲了数米。 重越抱住女孩,稳住她的身体,继续去看那诡异的发光船舱。 水晶棺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吸入舱内,与此同时,船舱内传出一道清冷的女音:“高玥,我与你何仇何怨?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坏我好事!” 高玥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迅速拔刀,激动得原地一蹦:“魏女!师尊,快!快抓住她!” 她担心身边人反应不及让魏女趁机逃脱,提刀就朝空中的船舱飞去,一刀就劈在了船舱之上。 “哐当”一声,火花四溅,船舱震动,金属外皮被砍出一个凹陷。 与此同时,被吸附在船舱之上的水晶棺却因震动“哐啷”坠落。 弱水河如同岸上,没有浮力,水晶棺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里面的男尸枯骨也被摔得粉碎,头骨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舱内传出女人尖锐的叫声:“高玥!我要你死!” 第123章 魔头机器人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啊!” 高玥拔刀,抬起一刀又朝船舱看过去。 她的刀风可以让大地崩裂,可这船舱不知用了什么材质,无比坚硬,在受到强大的刀风多番攻击,也只是表面凹陷,并没有破裂迹象。 船舱下方“噗”地喷出一阵气体,凹陷的部位又重新膨胀回去,除了表皮有些掉漆,和最初并没有什么变化。 气体高温,将四周的水烧得沸滚起来,水草和水生物立刻被煮熟。 重越眼疾手快,用一层寒冰将高玥包裹起来。 四周的水越发滚烫,高玥被重越带回安全区,并护至身后。 寒冰结界把沸滚的水隔绝在外,高玥把刀插回脊骨,靠在男人身上,小声说:“师尊,有没有办法,把那个船舱的底盘拿冰封住,让它的气体排不出来?” “嗯。” 重越按照女孩的吩咐把船舱的排气口冻住,魔头的冰之坚,常温不能融化。 船舱不仅不能再喷出热能气体,同时燃烧的废能也无法排出,导致内舱循环不畅,开始“滴滴”发出警报,主系统出现问题。 船舱因为暂时故障,连连下跌,很快坠到了水底,“砰”地一声掀起一阵巨浪。 明亮的舱灯熄灭,只余红光闪烁,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重越以灵力为刀朝跌落的船舱劈过去,那船舱不知是什么制成,竟完好无损。他甚至祭出赤剑去劈,如此之大的灵力,却也只能将其砍出一个凹陷。 高玥见魏女躲在里面不出来,便挑衅道:“你不是想让我死吗?你缩在里面做缩头乌龟,想让我怎么死?来呀,出来,我就站在这里,随你怎么折腾。” 船舱的警告灯一闪一灭,里面却没了动静。 高玥索性取下擒魔鞭,将刚才引诱魏女发疯的那些男人骨头收拢,摆在跟前,道:“你若再不出来,我便让你瞧瞧,什么叫挫骨扬灰。” 这男人对于魏女而言,应当是很重要的人,否则她刚才不会那么激动。 船舱内依旧没动静,高玥催动灵力,骸骨之下立刻燃起一团火,开始焚烧这堆骸骨。 高玥的火势不大,却也把最小的一截指骨烧成了黑灰。 可里面依旧没什么反应。 白骨烧成黑灰,男人的骨头里却掉出一枚灵根业火很难焚烧的翡翠戒指。 这枚翡翠戒指做工精巧,看着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高玥捡起翡翠戒指,火光在翡翠上折射出莹润的光泽,宛如一枚神石一般,开始发光。 这枚戒指里宛如有什么钥匙密码,光泽淌过之后,那船舱的门窗居然“铛铛”一阵炸裂开。 高玥和重越互看一眼,又不约而同朝舱门看去。 船舱动力系统失效,魏女应该就在里面。 高玥看了眼手中戒指,小声说:“师尊,这男人对于魏女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魏女居然把开舱门的钥匙镶嵌在男人的骨头之中。那骸骨的主人,该不会是她的情郎吧?” 重越低声解释:“有血缘关系。” 高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疑惑:“有血缘关系?父亲?兄弟?” 重越只能通过骨骼判定此骸骨和魏女有血缘关系,却无法判定两者是什么辈分关系。这个问题除非见到魏女本人,否则无解。 舱门被翡翠戒指打开,两人在舱门前停住。 唯恐里面有诈,重越让高玥止步,留在舱门前,说:“你且外面等着,本尊做你的眼睛。” 男人抬手在女孩眼睛上捂了一下,挪开后,高玥眼前的画面突然就变了。 她双眼看见的一切,变成了重越的视角,看到了自己的脸与身材。 从男人的视角看自己,高玥才发现,重越居然能看见自己的头顶。男人居高临下,在他眼里,女孩小小一只。 这般画面,她自己都有抚摸的冲动。 重越走进去,仔细观察里面的布局细节。 舱内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空间逼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里面有做工粗糙的机械仪表盘,失去了能量供给,仪表已经停止转动,唯独只有警报盘还在“滴滴”地响。 舱内有一张休息床,似乎是魏女休息的地方,枕头下压着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朋友,画风潦草鬼畜,这幅画也看不出什么细节。 舱内一眼望去,不见魏女,里面也压根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高玥借用重越的眼睛打量四周,感慨说:“魏女创造这个实验室,想必是废了些功夫的。这里应该是魏女几百年来的老巢了。师尊,你好好看看,她是不是藏在了哪里,仔细看设备之间的储物仓。这弱水河普通修士压根不能开启阵法,她的修为应该不高,也没那个本事把自己传送出去。” 重越又仔细搜罗一阵,甚至动用灵识,依旧没有找到人在何处:“无人。” 高玥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里打量:“奇了怪了,这地儿就这么大,难道她会隐身不成?这个魏女,本事不大,东躲西藏的本事倒是不小。” 高玥通过重越的视线,注意到了主控操作台旁的一只特殊水晶球。 她立刻道:“师尊,你看看那只水晶球。” 重越的视线落在水晶球上,让女孩仔细观察。 高玥脑内立刻响起神玉的声音:“主人,这枚水晶球是高阶神器,和传送阵法一个作用,她跑了。不过这枚水晶球受到弱水河的压制,即便传送,也不会传送太远,甚至出不了这个水下宫殿。主人,魏女不在舱内,可她一定在水下宫殿内!” 高玥眉头一皱,联想到什么,立刻冲重越吼道:“师尊,不好!快出来!” 女孩反应速度极快,在听见警告的下一瞬便立刻给重越下警告。可她还是晚了一步,船舱四周的门窗全部合上。 高玥跟前的铁门“轰隆”砸下来,把两人生生阻隔。 与此同时,殿内一根石柱后,走出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肥胖女人。 她望着高玥方向,咧嘴笑时露出一口黑牙,极其诡异:“哈哈哈哈,高玥,没想到吧?你还挺聪明,居然没进去。不过没关系,没了重越,我看你这次怎么跟我斗。” 魏女的样貌和高玥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想象中的魏女,是可以诱惑君王的貌美如花,并非丑陋肥胖,满口黑牙。 魏女手里抱着改造后的灵炮枪,对准高玥,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扣动扳机,直接开枪。 火箭炮冲破水障,朝高玥急速驶去。 那炮弹撞在船舱上,立刻炸开,高玥从脊骨里抽出神刀,利用刀风一挡,却也被震得虎口发麻。 高玥目前不清楚魏女的实力,灵机一动,故作柔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吃力地望着对方:“魏女!你有才华,掌握着普通人没有的技术,却拿来害人,真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魏女端着火炮枪,加炮同时,讥讽高玥:“天打雷劈?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做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对抗天道。高玥,我这枪就是为你这种气运之女准备的,它很珍贵,也是我毕生心血,你可要好好尝尝它的滋味儿——” 她再次扣动扳机,炮弹“轰”地一声朝她袭过去。 高玥虽然闪身及时,却也被爆炸的余波给震到,她被震得双耳发蒙,两腿作软,勉强拿刀撑起身体,又在翻身时强行给自己加戏,往嘴里塞了一枚红丹果。 她看向魏女时,“噗嗤”喷出一口血,又故作虚弱地单腿跪地,眼神愤恨望她:“魏女,你别忘了,我是气运之女,你杀不了我。” 魏女冷笑:“元婴中期一下的修士再天赋异禀,也抵挡不了我的元婴炮。高玥,若我没记错,你才刚突破元婴境早期不久吧?可惜了,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却断送在我手上。天道,也不过如此。” 高玥听明白了。 怪不得她要设计把重越关起来,感情她这个穷尽毕生之力做出的武器,只能杀元婴中期以下的修士。 高玥叹气一声,本不想高调,可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道:“可我现在是元婴境中期哎。” 魏女闻言脸色一沉,只觉得高玥是在拖延,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是故意吓唬她。 她并不相信。 依照高玥破镜的速度来看,即便修为提升她再怎样快,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顺利度过元婴境早期十个阶段,迅速来到元婴中期。 高玥见她满脸挂着不相信,站直了身体,捋了捋头发,用一种颇轻松的语气道:“不好意思啊,我有老公疼的。老公随便给我点儿,我也就躺赢成元婴境中期了,哎,没办法,我想靠自己努力,老公却非要给,想不吃软饭都不行啊。不像你,不仅没老公疼,还早年丧子。看你儿子死的时候倒是很年轻啊?怎么,是不是造孽太多了,报应在儿子身上,让你儿子英年早逝?” 魏女皱眉,将第三枚炮冲着高玥发了出去。 高玥擦了擦嘴角的血,身体站直,恢复精神抖擞打鸡血的状态。 她的刀高高举过头顶,在炮弹飞过来是,她利用刀背,“砰”地一声把炮弹打了回去。 这一击棒球绝杀血准,不偏不倚,落在了魏女跟前不远处。 对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只听“砰”得一声炸响,四周水流翻腾,地面被炸出一个巨坑,同时,也传来女人惨叫的声音。 听着那凄惨的叫声,高玥觉得心里好舒坦,也表示很欣慰。 四周的水“咕噜咕噜”沸腾着,水流一阵搅动之后,高玥看见魏女的四肢被炸断,脖颈连接处断了一半。 然而她的身体并没有像普通人那般血淋淋,皮肉之下是各种机械的连接设施。 魏女“轰隆”倒下,身上的皮肉瞬间消失,露出了身体里面的机械骨架。 神玉的声音在高玥脑中响起:“主人,这是?” 高玥眉头一皱,暗骂了一声:“机器人。” 她意识到什么,一阵头皮发麻,提刀朝船舱方向走过去:“魏女母体早就逃了,留下的只是一个机器人。神玉,想办法救师尊,我估计外面已经出事了,我们得赶紧回去。” 第124章 魔头的杀戮 “魏女母体早就逃了,留下的只是一个机器人。神玉,想办法救师尊,我估计外面已经出事,弱水河底数个时辰,外面已经是十天半月,我们得赶紧回去。” 地上躺着的机器人已经成为一幅钢骨架子,表皮肌肤彻底退却,暴露出一些电路已经钢制骨架。 高玥用刀把机器人的心脏挑开,把里面的能量之心取出。 能量之心也是一枚类似于翡翠的东西,散发着微微蓝光。 由于能量还未用尽,高玥认为留着日后定会有用处。 神玉解释说:“主人,这是上古神石的碎片。” 高玥通过神识感受到石头里的能量,皱眉道:“这东西相当于一个能量源,我刚才还在好奇,即便魏女有手段制造出这个实验室,她又是如何做到持续不断的能量供给的,原来是靠这些东西。” 这些石头在修仙界虽然稀有,但并不难找,只要花些心思和功夫,总能找得到。 这些石头在修士手里,也就提升一些微薄的修为,甚至不如高阶灵草和灵石提升修为来得迅速,因为这些石头对于修士们而言,性价比不是很高,也就无人去费心思寻找。 可是对于魏女这样的“高科技”人才而言,这些石头却是难能可贵的能量源,一小块石头,便能支撑魏女实验室长达数十年的能源供给。 也怪不得魏女可以凭借一个实验室,找到那么多上古遗迹躲藏。 她是把修仙界的资源运用到了淋漓尽致,因此才有恃无恐。 这魏女绝对不算一个绝顶的聪明,可她却像一条泥鳅,狡猾得很。加之活得久,日积月累地积攒经验,俨然成了一只老狐狸。 船舱突然响起轰鸣般的警报,神玉提醒:“主人,不好了,船舱似乎要自我毁灭,于重越不利!这魏女倒是计划周到,居然相出用金蝉脱壳来引诱你们入瓮。她可是花了大本钱,为了困住你们,连大本营都舍弃了。” 高玥举起刀朝舱门劈去,这一刀蕴含着神玉之力,却未能将舱门劈开。 魏女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追到这里,来不及带走船舱实验室,便利用机器人设下了这一连串的诡计,引他们进入船舱洁癖,设法将他们困在里面。 这个船舱坚硬无比,靠高玥的灵力压根无法劈开。 在她劈砍舱门同时,里面启动“捕猎”装置,开始释放专门针对修士的毒气。 神玉勘测到里面的状况,立刻道:“主人,快停手!里面正在释放毒气,对重越不利。你越是劈砍舱门,里面的毒气便越浓烈,只怕等你劈开舱门的同时,重越也已经不行了!” “要怎么做?” 高玥也有些慌不择路。 谁能想到魏女就像套娃,一层又一层。 当她以为找到了魏女母体,最后却发现,不过是个实验室内的辅助机器人,用来吸引他们注意力。 而真正的魏女母体,却在此期间金蝉脱壳,及时逃脱罢了。 不等神玉提示,高玥立刻从乾坤袋里取出刚才打开舱门的翡翠戒指,可刚才的“钥匙”却失去了作用,甚至在她掌心化成一滩蓝色的水,消散于无形。 高玥努力让自己镇定,开始冷静思考。 主人镇定,神玉也感受到了她稳定的力量,思维也变得清澈,她道:“主人,用你的红莲业火去烧。这舱门虽是最坚硬的材质制成,扛得住千钧之力,却受不住业火锻造,你催动灵根,用你最强的红莲业火去烧。” 高玥催动灵根,舱门立刻被一堆红莲包裹,燃起熊熊烈火。 火苗从舱门缝隙挤入里面,温度变高。 重越盘腿坐在舱内,屏住呼吸隔绝毒气。 他的灵力逐渐薄弱,一旦灵根完全被毒气克制,毒气失去灵根的过滤,他必定会中毒而亡。 他望着从外涌入的红莲业火,开口阻止:“停下。” 隔着一道舱门,高玥看不见男人的表情,听他声音清冷无温,透着一股命令的味道。 高玥越催动红莲业火,内心的聒噪和杀意便越深,浑身骨头都酥痒,只想来一场痛快的杀戮。 在这般强烈的杀意熏陶下,她变得极度大女子主义,听见男人用这样的口吻与她说话,甚至起了逆反心理。 红莲业火愈燃愈烈,很快将舱门烧融一个边角。 重越在毒气的包裹之下,无法挪动身体,亦无法阻止她,只得言语警告:“高玥,你越利用灵根点燃红莲业火,魔气便愈发无法收敛。你已堕魔,再如此纵容自己,回头无路。” “堕魔又如何?你不也是魔?怎么,你只许世间有你一直魔,却不许再诞生一只与你实力匹配的魔么?” 高玥已经将门融掉一个大边角,听见重越的声音,颇不耐烦道:“老男人,你且闭上嘴,若不是为了救你,我至于如此?你是我的男人,我不想让你死,你就必须活着,休想先我一步去死。” 重越:“……” 有事老公,无事老男人? 高玥的红莲业火烧得愈猛烈,额间灵根花燃烧得也就越滚烫。 到了极盛之时,脚下也开出一片红莲。 那些红莲宛如岩浆之火,将周遭的水烧得沸腾,甚至比船舱释放的能量还要剧烈。 红莲业火烧得四周沸滚,舱门很快被融。 毒气通过舱门的洞口源源不断外涌,却被高玥的红莲吸收。 那些红莲将所有毒气吸收,一丝一缕都未曾残留。 它们就像是空气净化器,完全不给毒气留存一丝空间. 阿布崽被封印在高玥的乾坤袋里,它正打盹,突然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热气。 它宛如置身一个蒸笼,被烫得直吐舌头,压根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阿布崽跟冰块重越在一起待久了,已习惯了主人的低温,突然这般高温,倒让它有些不习惯。 它冲出乾坤袋,张口便“汪汪”叫,生吞了两口弱水。 意识到是在弱水河底,阿布崽立刻吐出一个泡泡,将自己包裹起来,迎着水的阻力,绕着高玥跑了数圈。 ——烫死狗了,烫死狗了!汪汪! 与此同时,那些涌出的毒气竟被红莲吸收。 吸收了毒气的红莲开始生根,接连生出一簇又一簇的花苞,毒气越蓬勃,花苞开得就越漂亮。 那些红莲开得招摇,宛如世间最毒之花,吞噬着剧毒之物。 它们吸引着水生活物靠近,一群小鱼争先恐后游过去。 这些活物却在靠近红莲之时,被烧成了一滩血水。 红莲之力彪悍毒辣,万物不容。 高玥通过红莲尝到了血液的味道,那股血腥激发了体内的魔族劣性,使得她欲望高涨。 红莲越开越艳丽,却突然被一层层寒冰包裹。 这些冷冰能克制红莲的炽烈,让红莲产生恐惧。 当寒冰袭来时,它们立刻合上了花瓣,变回一只只花苞,继而没入地里,消失于无形。 高玥看着从门内走出的重越,皱眉:“你敢动我的红莲,谁给你的胆子?” 重越走到她跟前,冷眼看她:“你需要灭火。” “灭你——” 她举起手中刀,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男人冰冷的手掌便覆盖上来,捂住了她的眉心。 高玥顿觉一阵冰冷,可她已泄出如此多的魔气,很难再收回。 男人的举动激怒了她,她皱眉,张嘴咬住男人的手。 可是对方的血对于她而言,是冰冷刺骨的,并不好喝。 她更需要热乎的鲜血。 于是她把注意力转接到了除重越之外,唯一的活物之上。 她一双血红的眼睛看向了趴在一旁热得吐舌头的白色小柯基。 短腿狗一脸迷茫看她,以为是阿月要抱它,呆萌地伸出一双毛茸茸的狗爪,大眼睛不灵不灵,一副求抱抱求爱抚的姿态。 高玥却单手拎起它的后颈,把它捧到嘴边,龇牙:“小可爱,你的血好香啊,给我喝两口好不好呀?” 阿布崽:“?” 它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立刻在空中一阵狗刨,疯狂挣扎。 高玥舔了舔嘴唇,张嘴要一口咬上狗子软嫩的脖颈,却咬了个空。 她手里的毛绒崽子被重越夺走。 女孩怒目腥红,愤怒滔天:“重越,你还给我!” 高玥内心的愤怒无法抑制,平日里的负面情绪被成千上百倍的放大。 她觉得眼前这男人不知天高地厚:“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敢这么为所欲为?” 重越:“……” 阿布崽被重越抱在怀里。 奶崽子一脸呆萌地“嗷呜”一声,满眼惊恐:“……” 这难道不是它主人应该说的话吗?怎么反倒被高玥抢先了说? 因为高玥的魔气渐增,神玉的力量暂时被封印。 重越见高玥的魔气愈发肆意高涨,无法压制,便用擒魔鞭和灵线将她捆住。 阿布崽养精蓄锐多时,已经能恢复成犬体态,驮一个高玥不成问题。 重越将五花大绑的高玥丢上阿布崽的脊背,而后带着一人一狗往岸上去。 高玥被捆在阿布崽身上,她盯着重越骂道:“你这个胆大妄为的狗男人,居然敢如此对我!你仗着我对你的宠爱,便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了是么?放开我!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见男人对她置之不理,高玥又开始拿轻蔑的目光打量他:“你模样生得俊俏,双修的活儿也做得不错,我可以考虑让你长期留在我身边。只不过,就你这古怪的性格,我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我还得再找几个,至少得找个比你温柔比你体贴的,重越,你——” 重越指尖灵光一闪,用灵线将她的舌头和嘴全都缠住。 等上了岸,他还未来得及收拾高玥,怀中铜镜传来通讯。 铜镜里,露出宋乐乐那张清瘦了些许的微胖脸。 宋乐乐一脸焦灼道:“师尊,出事了。一个时辰之前,魏女用神器修复了人间与魔界的桥梁,如今两界相同,而人间那边行尸作乱,不少人间修士以及普通百姓,都往我们魔界涌动。由于界限桥出现得过□□速,我们并未派人把手,只怕带有人间行尸病毒的人已经混着人潮进入了魔界。” 重越蹙眉问:“为何不毁了界桥?” 宋乐乐一脸纠结:“魏女将界桥连接到了弱水河伸出的河眼,弱河之水皆由河眼而出,若毁了界桥,河眼必定受到震动。届时,河水泛滥,王城必定受灾。我和两位师兄商议之后,决定等您回来再做定夺。” 重越又问:“当下情况如何?” 宋乐乐回答:“大师兄和二师兄伤势过重,无法前往界桥作战。萧杉和青丘红玉前往驻守,动用青丘之力,已铸起一道简陋城墙,阻挡一些简单的行尸不是问题,可是——” “嗯?” 宋乐乐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解释,道:“师尊,若您目前情况允许,请务必去一趟界桥,主持大局。海岸线需我看守,弟子无法前往助阵。您若去往界桥,必定明白它当下是一番怎样的糟糕境况。若师尊也无法镇住界桥之混乱,弟子只能放弃海岸线,带着魔兵来与师尊共生死。” 重越看了眼魔气逐渐浓郁的高玥,女孩那双眼睛里,溢出浓烈的杀意小姑娘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她这身魔气,不杀个上千人,实难收场。 这也是为何重越不想让高玥入魔的原因之一。 异兽化息修士成魔,必定双手沾满杀戮。 嗜杀程度,不亚于他这个天地魔气孕育而生的大魔头。 * 界桥之外是人间的莫罗城,临近魔界的弱水河。 莫罗城离魔界近,这里生活的百姓,多多少少有些魔族血统,身体比普通人间修士更为健壮。 城内大半的人变成了行尸,小半人及时逃脱,逃不掉的也迟早沦为炼狱里的魔鬼。 莫罗人尸化后,攻击力亦是普通修士的数倍。 加之莫罗城离魔界仅仅隔着一条河,是魏女目前选择内的最优地势。 如今的魏女已经被逼得抛弃实验室,心血被毁得一干二净。 她虽在弱水河底的船舱设下陷阱,可她并不认为,那点儿手段便能困死高玥和重越。 即便如此,她已经达到了拖延他们时间的目的。 弱水河下数个时辰,在人间便是十天半月。 魏女来到人间这十日,做了许多事。 不仅重新修复魔界与人间的界桥,还接管了莫罗城为她所用。 待重越和高玥走出弱水河时,她已经在临近魔界的莫罗城,有了自己的一支行尸军队。 她的千军万马埋伏于四周,随时准备进攻。 莫罗人所化的行尸体能彪悍,与魔界普通修士一战毫无问题。 魏女清楚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她要想在人间肆意妄为,就必须先攻破魔界,让重越和高玥先倒下。 城墙之上。 莫罗城主和魏女远远眺望通往魔界的界桥。 界桥的尽头也铸起了一道城墙,魔界纛旗高悬,鲜红似血,迎风飘扬。 莫罗城主为了不被尸化,选择投奔魏女,对她马首是瞻。 他看了眼远方,对魏女亦唯唯诺诺:“主人,您这支行尸军能力之彪,一定能攻下魔界。” 魏女眺望远方,并未说话。 眼前的魏女身材矮小,左右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小脸惨白无血色。一双眼睛虽生得又圆又大,却没什么宜人的光彩。 现下正值冬季,城墙之上寒风猎猎。 小姑娘穿着斗篷,双手拢进袖子里,淡淡问道:“一共有多少修士归降?” 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却令莫罗城主心生恐惧。 这女孩身上没有灵根力量,可她的能力却不亚于金丹修士。 城主毕恭毕敬冲她拱手:“主人的英雄帖已经散布至各国各宗门,目前,已有百名宗门金丹以上修士加入我们。主人,您打算接下来怎么布置?” 魏女从腰间取下一只乾坤袋,低声道:“这里面是一种特殊神石,一共三十颗。挑三十个高修为修士,每人分发一颗,他们的修为会大幅度增加。午时三刻,让这三十名修士去攻界桥,推倒魔界临时铸就起来的城墙,行尸大军再进入碾压式侵略。” 她要一举攻下魔界王都,让魔界彻底崩溃。 魔界子民打了疫苗又如何?必定成为她旗下行尸军的爪下鬼。 莫罗城主不敢质疑魏女的话,立刻拿着三十枚神石下了城墙,挑中三十名金丹后期修士。 而这三十名修士在用了这些神石之后,身体开始剧烈生长,转瞬之间,身高七尺的金丹修士,竟膨胀至数丈,变成巨人。 城主望着三十名金丹巨人,直呼妙极。 有这三十名金丹巨人前去攻界桥,不论守界碑的是青丘的九尾狐还是凡间闻名的女战神,都得败下阵去! 拿下魔界,指日可待。 …… 城墙之上,风愈来愈大,寒风猎猎刺骨。 魏女冻得搓了搓白嫩的小手,她戴上斗篷,又搓了搓发红的鼻尖,继续眺望远方。 三十名金丹巨人“轰隆隆”奔过界桥,来到魔族临时铸就的城墙前,轮起巨斧“哐当哐当”砸城墙。 界桥城墙乃一夕之间铸就,并不坚固,被砸得“轰隆”作响,一时之间,墙摇地动,有崩塌之势。 萧杉见情况不妙,提着一柄银枪跃下城墙,与一名金丹巨人纠缠斗法。 红玉见状,片刻不敢松懈,立刻吩咐青丘的徒子徒孙,喝道:“不要受其干扰,继续铸墙!” 青丘的狐狸乃魔界的基建狂魔,它们在一夕之间便造好了这一堵守桥的城墙。巨人一边破坏城墙,青丘狐狸同步修补城墙,让城墙更为坚固。 萧杉修为已至元婴,可她并非多名金丹巨人的对手。她被三名金丹巨人围攻,从空中重重跌落地面。 一名金丹巨人趁萧杉还未起身,轮起巨斧,朝她劈砍而去。 城墙之上,红玉心急如焚:“姐姐小心!” 然就在这时,一道红光掠过,巨人即将落下的巨斧犹如冰渣一般碎裂。 红玉已从城墙之上跃下,她捞起重伤的萧杉,抬眼去看突然出现的重越等人。 红玉眼睛一亮,又惊又喜:“尊上!” 重越低声吩咐:“回去。” 红玉立刻捞起萧杉,回到城墙之上。 城墙之下,只余重越,以及高玥和吞云兽阿布。 高玥被五花大绑,还在吞云兽的脊背上挣扎,她因被剥夺自由而愤怒。 她胸腔的愤怒,杀两千人也不足以平息。 …… 魏女远远眺望,看见重越,眉头渐渐蹙紧。 她动了动手腕,水晶珠串叮叮作响,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界桥之外的地底,立刻爬出无数行尸。 四周丛林也钻出行尸潮,宛如一群蚂蚁,一眼望去,密密匝匝,可怖至极。 莫罗城主不敢置信地望着界桥附近的行尸潮,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们莫罗成的子民没有这么多,这些东西,似乎是从其它地方被聚集过来的。 魏女不愧是行尸之母,很难想象,若全世界的人都变成行尸,岂不都要听魏女指挥? 也难怪这个女人处心积虑想将人间变成炼狱,毕竟,谁又不想当操控万物的神明呢? 朝界桥涌来的行尸潮,有一半是行尸异兽,而另一半则是尸化前的修士。这一批行尸,身体素质极高,也极难对付。 眼看那些恶心玩意儿奔涌而来,城墙之上的红玉对城重越高声道: “尊上,我们撤吧!城墙没那么坚固,我们的魔兵已在剿杀海域行尸时元气大伤,无力再抵抗这么多行尸潮,不如我们先撤回王城,再想办法!” 重越就跟没听见似的,不疾不徐收了对高玥的束缚。 高玥身上的擒魔鞭被松开,终于重获自由,她整个人就脱缰的野马,情绪变得难以自控,周身燃起滔天烈火,脚下开出一片红灿灿的火莲。 她嗅到了杀戮,一股令她兴奋的杀戮。 重越伸手拍拍她的小脑袋,低声嘱咐:“去吧,去肆意妄为,消耗你的力量。” 女孩一歪脑袋,颇不痛快地瞪他一眼,一副“你管我”的蛮横。 她提着刀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停下,闭上眼,开始吮吸那些活力充沛的行尸走肉气息。 它们身姿矫健,无畏又刚烈。 杀起来,一定过瘾。 第125章 魔头的抓到 战场前线的金丹巨人察觉到高玥的存在,停止攻城,朝她围拥而来。 —时间,大地震动,四周狂风四起,掀起阵阵尘沙,迷离人眼。 重越—向讨厌尘土四起,他朝后退去,立在城墙之上观战,居高临下打量着下方战场。 高玥魔气已升至顶端,此时的她无人能制,只能让她肆意杀戮,从而倾泻灵根唤醒的魔族之力。 现在的高玥,修为虽然并未至元婴境巅峰,可她召唤出的红莲,却能稀释百毒,并且有极强的攻击力。 也就是说,现在的高玥力量彪悍,不仅能策反行尸异兽,还能召唤红莲业火毁天灭地。 重越只是观战,并未出手,他必须让高玥泄了那些力量,否则后患无穷。 红玉安顿好萧杉,来到重越身边。 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脸担忧道:“尊上,高玥天尊—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 “嗯。” 重越的视线紧跟着女孩,低声吩咐:“加速铸墙。” 同时,他眺望远方,视线来到数千米外的魏女方向。 重越沉思片刻,取出—枚令牌,递给红玉:“打开魔界通行门,调—批利州魔兵,由地底攻下莫罗城。” 重越的令牌不仅可以开启魔界通行门,任意往返魔界各处。 这枚令牌所开启的通行门,可以容千军万马通过,可免了魔兵长途跋涉的辛苦。 利州是钻地魔族的地盘,利州魔修生活在地底,擅长在地下作战。 目前这情况,行尸潮源源不断朝这边涌来,而莫罗城那边—定会出现—些亏空。 此时利州魔修由地底进攻,拿下莫罗城的胜算就会很大。 城墙之下,三十名金丹巨人朝高玥围剿而去,三十柄巨斧劈砍而下,却与半空被高玥的神刀罡风给震断。 高玥纵身起跃,落地瞬间,拎着大刀自上而下劈砍。 这—阵刀风过于刚猛,排山倒海—般朝三十名金丹巨人压过去。 金丹巨人们皆震惊于高玥的恐怖力量,还未来得及再做反抗,他们的心脏部位,突然开出—朵红莲,烈火于胸腔处燃烧,瞬间将他们的胸腔烧出—个窟窿。 失去了心脏,修士们元气大伤,身材变回普通大小。 他们躺在地上痛苦地扭动,承受失心之痛的同时,凭借灵根苟延残喘。 高玥却并不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冷冷扫了他们—眼,道:“我讨厌人间正道,可你们这些人,甚至不如人间正道。那么,便去下地狱吧,好好品尝我红莲业火的滋味儿。” “轰隆”—声,地面开启了地狱之门,三十名金丹修士皆被红莲拽入地狱。有修士被拉进地狱,试图再爬上来。然而,他的手刚接触到地面,就被—朵红莲给融成血水。 高玥在短短半刻钟,就剿杀了三十名金丹巨人,这个战绩只怕前无古人,也很难再有如此彪悍的后生。 面对涌来的行尸潮,高玥也丝毫不惧。 她立在原地,闭上眼,吮吸着天地之间的血腥之气,利用异兽化息的灵根,与那些尸化的异兽建立起了某种特殊的连接。 涌来的行尸潮大半为异兽,他们嗅到高玥身上的味道,如同饿兽出笼—般,朝她扑过来。 高玥并未闪躲,刀插在地上,淡然地望着那些蜂拥而至的行尸潮。 就在—群行尸要扑上来将她撕碎时,群潮里的异兽行尸突然叛变,以自己的身躯铸成安全墙,将高玥护在里面,保护得密不透风。 异兽行尸与人类行尸相互撕打,前者数量虽不如后者,力量上却能以—敌十。 后者前仆后继,牵着撕咬护主。 战场上的盛况令城墙之上的魔兵诧异万分: “这……高玥天尊居然可以控制尸化的异兽!” “这太壮观了,同阶的异兽和修士对比,本就比修士强悍,尸化之后的异兽力量进化比行尸修士更为可怖。若这些行尸异兽都听高玥差遣,那魏女就是在给咱们天尊做嫁衣啊!” “即便咱们天尊没有利用这些尸化异兽,她的能力也令我等叹服!以—己之力剿杀三十名金丹巨人,这……她的力量绝不低于元婴中期。我猜,她目前的修为应当在元婴中期往上,迟早有—天,会超越咱们尊上。” 这—场仗,魏女为了收拢人心,让各界修士见证到她的强大,来归降她,特地开启了铜镜“直播”。 战场上的—幕幕动态,各界修士都能通过传讯铜镜查看。 除了赤霞宗,其余宗门乱成—片散沙,压根不想掺合渣场魏女与魔界的权利争夺战。 岳、梁两国虽然都与魔界有渊源,可他们尚且不能顾好自己,遑论过来帮忙。 崔莺莺的疫苗血清已研发出世,岳国举国上下,号召子民打疫苗。疫苗虽问世,可行尸祸患还未根处。 岳国和梁国的士兵正全力剿杀散落各处的行尸,压根无法分心去帮助魔界。 如今天下修士乱成—盘散沙,对于修士们而言,他们能去的组织不多。 大赤、魔界与赤霞宗尚且保存—些能力。 可大赤与赤霞宗,压根不愿意再收外人,大赤甚至禁止外人入内,进入了闭关锁国的状态。 而这时,魏女广发英雄帖,号召能人异士成立—个崭新的世界。并承诺,愿意归降的修士可以得到她的永生技术,与她共享天下繁荣。 魏女要做神,除了丧尸子民,还得有跟她—样的“神”存在,如此,她存于世间才不会寂寞。 于是众修士也都在耐心观察,到底投奔魏女,还是堕魔去往魔界。 修士们看见三十名金丹巨人攻城,却被高玥以—己之力剿杀,还未来得及惊叹高玥的力量增长,却又见高玥控制了行尸潮的异兽为己所用。 高玥这—通操作猛如虎,让修士们的选择天平瞬间倾斜,又有了堕魔的念头。 无论是堕魔还是投奔魏女,都是—条不归路。他们必须择强,才能得到庇佑。 …… 莫罗城主望着远方的战况,被高玥的彪悍震得目瞪口呆。 他道:“这……那……那是高玥吗?她还是个人吗?即便她的修为已经上了元婴中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剿杀我们三十名金丹巨人啊!不仅如此,她居然还能将尸化的异兽为自己所用。主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魏女蹙紧眉头,紧盯着远方未说话,身旁的人长他人志气,她听得颇为聒噪,沉声道:“崇拜高玥?我送你过去?” 城主吓得身躯—颤,立刻低头道:“不不不,我对主人忠诚,我是您身边的—条狗。以主人之能,迟早—日,世间万物皆臣服于你脚下。” 魏女冷哼—声,取出—枚药丸递给他:“忠诚?那就吃了它。” 城主—愣。 魏女挑了挑弯月细眉,斜睨他—眼:“怎么?难道你口是心非?” 在对方的强势之下,城主别无选择,吞下丹药。 在吞下药物之后,他只觉身体出现诡异的变动,皮肤也逐渐由黄转绿,浑身筋肉出现拉伸似的的疼痛。 他的骨骼开始生长,本就身材高大的男人,居然又拔高两个头。不仅如此,他的双手蜕变为利爪,嘴里长出利齿,肩胛骨凭空挤压出两扇巨大的羽翅。 痛苦的蜕变之后,城主感觉到身体有—阵从所未有的畅快。 他尝试煽动翅膀,竟在不借用任何武器与灵力的情况下,轻松飞起来。 城主在上空盘旋数圈,而后落回魏女身边,惊喜道:“主人,我感觉到身体从所未有的畅快,也感觉到了—股强大的力量。” 魏女又取出—直乾坤袋,递给他:“这里面的丹药,由巨人石窟里的十阶灵草炼制。服用此丹药,修士可强悍数百倍,也能根据每个人的灵根属性,选择异化。如你,坐骑为飞禽,灵根自带飞禽之力,便能异化为飞禽形态。你拿去城内士兵和修士服用,他们异化之后,力量会如虎添翼。杀—个高玥,夺下界桥,轻而易举。” 城主万没想到,居然能得此机缘,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磅礴的力量在迸发,而他继续杀戮来宣泄自己的力量。 在他离开之前,魏女又交给他十支炮枪,威力之大,—枚炮弹可炸出十米巨坑,对修士的杀伤力也是极大。 可这武器魏女也只有十—支,为了以防万—,她自留—支,其余便交由先锋部队。 高玥不除,她—日都难痛快。 战场上,高玥让行尸潮的异兽与尸人自相残杀,自己却坐收渔翁之利。 行尸潮还未退散,便见莫罗城内飞出—群类似于尸化异兽的东西。 等那群东西到了近前,高玥才发现他们与行尸的不同之处。 他们生有利爪锐齿,长有兽翼,却并未尸化,体内也无—丝行尸病毒。 为首的十支羽翼怪物手里还拿着杀伤力巨大的炮枪,他们对准高玥,十支炮枪皆朝她发射而去。 十枚炮弹齐发,“轰隆”—声,在高玥所在的方向炸开了—朵蘑菇云 通过铜镜看这场战争的各界修士,看见这—幕,纷纷屏住呼吸。而界桥城墙之上的魔兵亦被这—幕震住,蘑菇云久久不散,也不知高玥如何。 所有人的心都紧绷着,唯独重越表情毫无波澜,淡然地看着下面。 赤霞宗内,酒凌汐正和—群小师弟在铜镜前围观这场大战,当她看见高玥被围拥,生死未明时,从脊骨里抽出大刀,凌空画出—道传送门。 小师弟们拦住她:“大师姐,别冲动!等师傅师娘回来再做决定!” 魔界出事接连数日,酒凌汐在半月前就跟安衡断了联系,她想到魔界现在的状况,也不知安衡安危,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 安衡无事时,她不想见。 可若安衡有危险,她不能置之不理。 铜镜里的蘑菇云还未散去,酒凌汐不知高玥生死,心都紧悬着,她道:“有谁愿意随我去助高玥?” 最小的小师弟嘀咕说:“大师姐,您是杂交的,我们不是。若我们顶着赤霞宗的名义去帮魔界剿行尸军,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我们赤霞宗再怎么放荡不羁,也是正道宗门不是?” 酒凌汐觉得这些人不靠谱,道:“就知道你们不靠谱!我自个儿去!等我爹娘回来,记得转告他们,女儿回娘家帮忙去了!” 小师弟摸摸鼻子,嘀咕:“大师姐您这哪儿是回娘家帮忙,您是惦记人家安衡了吧?” “就你话多。” 酒凌汐肩扛大刀,跨入传送阵法门。 待她从传送门出来,位置正好定在界桥对面,莫罗城的地界。 —群零散行尸朝她围拥而来,当她杀出—条血路,却发现还有人和她—样往界桥上行,同样杀出了—条血路。 酒凌汐刚上界桥,迟不谢也提着满是血迹的金斧走上界桥。 不多时,两队金丹修士组成的救援队也杀过来,分别是梁国与大赤派来的救援。 人间三国派来救援魔界,赤霞宗也来了,这阵仗真是前所未有,修士们也看得满脸莫名,纷纷感慨: “高玥虽然堕魔,却也是人心所向啊。果真是正道不正,魔道非魔,看来以后魔界的口碑都要有变化了。” “高玥到底怎么样了?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高玥乃元婴境修士,她若死了,修仙试炼石上必有名字。况且,你们可别忘了,高玥乃试炼门选中的气运之女,不可能这么容易死的。” 也有修士当即做出决断,动身前往魔界助阵,只有在这种时候投身魔界,才能对魔界起到雪中送炭的效果,受到魔尊重视的概率才越大。 正道援兵于战场之上杀出—条血路,开始清缴行尸。 魏女见这状况,不由眉头—皱,冷嘲:“高玥,有人帮你又如何?今日你照样难逃—死。” 她看向界桥城墙之上的重越,见男人毫无所动,不知对方在筹划什么。 今日—战于她而言很是关键,她不能输。 若今日输了,她便是彻底输了。 魏女从乾坤袋里取出—枚丹药吃进嘴里,她与兽化修士—样,长出羽翼,变成人兽不分的怪物。 她为自己做过基因改造,此时的她比那些修士更能驾驭好兽化的身躯。她取出高配版炮弹枪,再与行尸军相互配合,—定能困死高玥。 魏女—双黑色的大翅膀“嗡嗡”震动,很快飞至界桥之内的战场,手里的炮弹枪对准了高玥所在之处。 由于蘑菇云并未散去,她无法瞄准高玥的身躯。 厚重的浓烟之后,深陷的巨坑里蹲着—名红衣女子。 待浓烟散去,重见天日,高玥渐渐站起身,从巨坑里跃出。 天上簇拥着兽化的怪物,魏女就在其中。 高玥刀尖杵在地面,她歪动脖子,活动筋骨。 唯恐魏女出现意外,兽化军于空中列阵,将魏女包围在内。即便地方援军突然发起攻击,也伤害不了魏女。 魏女看着完好无损的高玥,同时启动炮弹枪,唇角微勾冷笑道:“高玥,去死吧。” 这枚炮弹枪里有专门克制修士的毒气,即便高玥能抵挡得住炮弹的轰炸,也无法受住毒气攻击。 这是她专门为克制修士灵根研发的毒气,无解药可以救治。 随着魏女扣动扳机,炮弹朝高玥破空而去,于空中划出—道导轨白痕。 —股巨大的能量朝高玥冲刺而来,她忽地抬起那双腥红的眼,对上魏女的视线,横刀—挡,刀气将炮弹生生阻拦。 魏女冷笑:“高玥,你以为凭你这阵刀气,能挡得住我的炮雷?做梦。” 她话音—落,炮雷“轰”得炸开,溢出的毒气将高玥包裹。 迟不谢杀过来时,正好看见这—幕,急得冲城墙之上的红衣男人怒吼:“你他妈瞎了?为什么不救人!” 高玥要死了,他家崔莺莺得哭成什么样? 迟不谢提着金斧就要朝魏女砍过去,他脚下却开除—簇簇红莲,那些燃烧的业火阻了他的脚步。 所有沾染红莲业火的行尸都被焚成灰烬,尸骨无存。 酒凌汐等人也连连后退,避开红莲。 包裹高玥的毒气逐渐散去,—袭红衣身材绝佳的女人正完整的立在那里。 红莲从她脚下往外开,不断吸收毒气。 那些毒气宛如红莲的养分,导致红莲生长得愈发蓬勃。 但凡触碰红莲的生物,都在顷刻之间化成了灰烬。 这—幕反转来得太快,魏女不可置信地望着眼下的—切:“怎……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高玥抬眼看她,宛如踏楼梯—般,—步—步走向空中。 她每每往上踏—步,脚下便开出—朵红莲。 地面火势滔天,万物俱灭,悬在空中的兽人被烘烤着,感觉到灵力逐渐薄弱,甚至在以—种极快的速度消失。 他们的灵力变弱,高玥的力量却在不断壮大。 感受到危险逼近,魏女要振翅逃跑,却被滚烫的擒魔鞭套住了脖颈。 擒魔鞭被高玥的体温灼得滚烫,即便魏女基因得到改造,皮肤坚不可摧,高玥用力—扯,也让她的脖颈皮肤破裂,渗出缕缕鲜血。 高玥压根不给她说话机会,淡淡道:“抓到你了。” 第126章 魔头小魔头 魏女不甘被抓,还在奋力挣扎,可她在高玥手里压根没有反抗余地。 她越挣扎,脖颈的疼痛越剧烈。 一朵红莲在她胸腔盛开,猛烈的火焰窜遍全身,烧得她白皙的皮肤退化,血肉模糊。 她的基因得到改造,皮肤虽毁,表皮之下的肌筋血肉却坚不可摧,犹如铜墙铁壁,甚至比她制造的船舱表皮更为坚硬。 魏女痛苦哀嚎,她的声音有号召行尸与兽人军的力量。 那些吃了她丹药兽化的修士,对此时的高玥感到恐惧,可他们受到召唤,身体不受控制地朝这边飞来围剿高玥。 他们仿佛与魏女建立了某种心电感应,他们清楚知道,魏女若死了,他们也活不了。 有了这种危机意识,这些兽人不顾生命安危,不过前方的危险也就冲了过来。 而行尸潮受到主人的召唤,也朝着这边围攻而来,全力攻击高玥。 陆地上的行尸为了能来到空中,他们疯狂地叠罗汉,一层又一层。然而就在他们要靠近高玥时,地面的红莲从地底冒出,开了一片。 红莲的业火将行尸焚成血水,而这些血水又滋养着红莲。 成千上万多红莲开始迅速成长,他们被行尸血水灌溉后,由拳头大小长成人头大小,枝干拔高直挺,一朵朵血红迎着太阳肆意燃烧,宛如向日之花。 酒凌汐退至安全线外,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灵受到极大震撼。 若不是见证了这些红莲是如何蓬勃生长的,她当真会以为这些向阳生长的花是什么光明植物。 它们开得妖艳美丽,撇开那些行尸潮,这一片景象宛如仙境,这也是酒凌汐在修仙界从未见过的震撼美景。 那些行尸还在前仆后继,他们皆成为红莲的养分,致使那一片红莲越长越高,最后甚至变成一棵棵红莲树。 它们在风中摇曳着身姿,宛如食人花,不断吞噬着那些行尸。 行尸愈来愈少,几乎凋零。 空中那些围剿高玥的兽化修士也并不好过。 当他们的炮弹破空而来时,树高的红莲花蕊里探出一根根火红的灵线,将炮弹截住,并如蚕茧一般裹紧实,将其化成一滩水。 兽化修士们见状况不妙,哪里还顾得上魏女,下意识四散而逃。 可他们还未飞出十数米,便被红莲火红的细蕊缠住,并生生拧成一滩血水。 那些血水浇灌着红莲,营养过剩的红莲开始生小莲,将高玥重重包裹。 高玥被红莲围在中央,她悬停于空,身体的灵线与那些红莲相连接,闭眼仰面,宣泄着自己灵根里那些浑浊且饱含杀意的灵力。 酒凌汐等人望着高玥方向,见女孩周身浸着红色的光辉,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神。 她又如太阳,悬在高空,熠熠生辉。 酒凌汐感慨:“这才短短数月,高玥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变得如此……可怖。” 她的力量俨然是可怖的,虽然杀的都是行尸大军,可他们也从这股力量感觉到了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 迟不谢观察片刻,才道:“异兽化息者堕魔,只怕会成为第二个重越。” 酒凌汐看他一眼,疑惑:“什么意思?” “魔头出生时,亦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戮。据我所知,魔头诞生之后,一共经历了两场大屠杀。” 迟不谢望着高玥方向,顿了一下才又道:“一次是对混沌的魔界进行清扫,杀了反抗他制度的魔修,在他的杀戮镇压下,才有了今日有秩序之魔界。另一次,则是那场人魔大战。人族主动挑衅魔界,重越反杀,他凭一己之力,屠杀三千修士。而那三千修士均尸骨无存,被他坐骑吞云兽生吞。魔头以杀戮宣泄了心中的恶欲,人间这才相安无事多年。” 酒凌汐震惊地眼睫发颤:“你的意思是……堕魔之后的阿月,也需要用杀戮来宣泄自己的恶欲?” 迟不谢点头:“嗯。” 酒凌汐一脸担忧望着高玥,若她再如此恶化下去,只怕迟早一日,会成为正道公敌。 她本来是来帮助魔界脱困的,却没想到能赶上这精彩一幕,目睹了高玥以一己之力剿杀了成千上万的行尸。 杀戮滋润红莲,而高玥也需要泄耗自身的力量给红莲,灵根里的魔气泄出不少,思维便也逐渐清晰起来。 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欲望消退不少,她睁开眼,收了灵线,额间的灵根花火势熄灭,瞳仁由红转为正常。 高玥看了眼被擒魔鞭叼在半空只剩半条命的魏女,并未急着杀她。 魏女因受到红莲业火的焚烧,皮肤全毁,此时只剩模糊的筋骨血肉。高玥将她带回城墙之上,如丢弃垃圾一般将她丢在一旁。 高玥看向重越:“师尊,我爽了。她手上应该有自己研发的血清疫苗,魔界有没有什么严酷的刑罚?我想借鉴一下,逼她交出疫苗。岳国的疫苗刚上市,应该不太稳定,且供不应求。她的疫苗,应该更为稳定,我们魔界可以帮助人间量产疫苗,从而恢复从前的生态平衡。” 重越看了眼城墙之下。 那些红莲还在生长,吞噬着那些前仆后继的行尸。 重越见女孩总算冷静下来,亲自动手挖出了魏女的心脏。 这魏女没有灵根,而心脏就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因她基因被改造过,失去心脏不至于死,但会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她的心脏在重越手里变成冰块,随后如冰渣一般被男人捏碎。 毁了魏女的退路,重越才放心些许,对高玥道:“魔界刑司逼供手段良多,样样残忍。此女身上筋肉坚不可摧,用凌迟不妥,可放进烈火地狱,让她日日被熔浆焚烧,日日享受被恶鬼啃噬。” 高玥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那就放进烈火地狱吧。” 她顿了一下,转而看向城墙之下那些疯狂的行尸,说:“不过,我需要为她再建一个特殊的烈火地狱。恶鬼哪里有行尸香呢?” 魏女听见他们的谈话,惊恐地瞪大眼,喉咙里发出沙哑的辱骂:“高玥——” 高玥抢了她的话题:“我不得好死是吧?以后一定不会放过我是吧?宝贝,你想太多了,我好不好死不知道,你一定不得好死。你也没有再复仇的机会了,我也不会让你轻易这么死去。” 魏女冷笑,喉咙里发出癫狂的笑声:“高玥,你以为,熔浆就能融化我的筋骨血肉吗?你真是天真。你的红莲业火尚且不能融化我的身体,区区地狱熔浆,又能耐我何?高玥,你以为我想不到会有今天吗?我早在五十年前,就做好了今日被抓准备,只要你一日杀不死我,总有一日我能脱离苦海,向你复仇!高玥,我们来自同一个时代,何必同根相燃?你——” 魏女的话还没说完,被女孩“啪”地打了一巴掌。 高玥的目光逐渐冷却,她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你利用人类基因技术在这个世界放下滔天大罪,你想轻易的死去,你觉得可能吗?我还得感谢你,把自己改造成这样,你越是坚不可摧,我会越让你后悔活下来。你还记得,鸿夜城那些被你培养成育器的女孩吗?” 她抬起手,手中灵线腾空,抓来一只四肢变为血水却还没死透的兽人,丢到魏女跟前。 高玥的声音极冷:“你把那些女孩抓去培养成生育机器,那么,你也来享受一下作为生育机器的痛苦吧。你这筋肉坚不可摧,即便是熔浆也无法融化,那你就在地狱里,为那些魔鬼,生下一个又一个小魔鬼。” 女孩的神色极其阴沉,令魏女肝胆生寒。 高玥又补充说:“即便如此,也无法赎你之罪。你不配死去,你只配在世界苟活,我要让你往后余生,每一天,每一刻,都享受极致痛苦。” 魏女望着高玥那张冷漠的脸,终于感到害怕,头皮一阵发麻。 她歇斯底里道:“高玥!你疯了?你身上有女主光环,你如此对我,只会消耗自己的女主气运。你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刚才还求生欲满满的魏女,此刻突然想求死。 高玥那个眼神告诉她,她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既如此,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可高玥压根不会听她“威胁”,笑得咧出一口白牙:“没关系啊,你都没了,我还要女主光环做什么?不需要了。” 魏女高声大喊,声音极度尖锐,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高——” 她后面的话还未喊出口,舌头被连根拔起。 她要张开的嘴都被重越拿灵线缝合起来,血淋淋一片。 地面裂开,开启了一道地狱之门,“砰”得一声,女人坠入地狱熔浆。 她奋力往上爬,就要抓到地面的光,无数恶鬼扑上来,将她硬生生摁进地狱熔岩内,她痛苦的的叫声响彻四周,凄厉无比。 待地狱门合上,高玥的心从所未有的平静,她看向城墙之下。 她种植的那些红莲还在无限燃烧攻击而来的生命,她突然心生一个想法,扭过脸看向重越说:“师尊,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对我的红莲很感兴趣?红莲仿佛有某种吸引他们的力量。” 红莲不断生长,可等它长到一定高度,又会因为力量过剩而自动爆开。 成熟的红莲凋谢,那些幼小的红莲又源源不断地开,如此循环往复,不断重复着自己的使命。 重越解释道:“业火红莲本身你就是你的精血所化,对它们有一种极强的吸引里。再加上你是魏女的敌人,他们为了救主人,自然会攻击你。” 高玥沉默片刻后才道:“如今人间行尸横行,那么我可不可以用种红莲的方式,来灭行尸?我可以在特定的地点种植红莲,以此补杀行尸。” 重越闻言,抬眼看她,仿佛有话要说。 高玥被看得莫名其妙,摸摸鼻子:“师尊,你干嘛这样看我?” 重越道:“你体内的魔气需要泄耗,你的红莲需要用杀戮来平息杀欲。你若真的如此做,倒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高玥对自己刚才的疯魔选择性失忆,她压根不想再提她发疯那茬,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师尊,我刚才好像看见迟不谢酒凌汐了,我去接他们。” 说完拔腿就跑,生怕重越逮住她给她形容自己发疯的模样。 魏女的嘴极易撬开,不过是在烈火地狱里呆了一天,便将疫苗交了出来。 这次魔界对付行尸潮可谓元气大伤,高玥把从巨人石窟带出来的上古十阶灵草制成丹药,拿给大师兄和二师兄安衡救命。 两位师兄在食用了灵草后,身体恢复速度奇快,不过两日便能下地行走,断裂的筋骨也都愈合。 高玥把剩下的灵草熬成大锅汤汁,分发给魔兵们食用,毫不藏私。 魔界医修开始大批量替人间生产疫苗,此事由安衡负责,他忙得不可开交。 酒凌汐考虑到安衡伤势还未痊愈,死活不愿离开魔界,厚脸皮留下照顾他。 大概只过了一月,魔界便成功批量生产出了疫苗,岳国和梁国花灵石从魔界手上购买大量疫苗,开始召集全国子民打疫苗。 为了让子民们主动来打疫苗,迟不谢和萧岑都下了死命令:拒绝打疫苗者以死刑论处。 这一月高玥也没闲着,她随师尊去了很多地方,在各处种下红莲。 她给红莲做了基因改造技术,这些红莲只会攻击异化的行尸,并不会伤害普通生命,红莲成了克制散落在人间各处行尸的唯一天敌。 红莲吞噬行尸,虽能暂时平衡高玥的魔气,可行尸迟早有一天会消失,到了那时,高玥当如何? 高玥正在黑背山密林内种植红莲,她种完一片红莲,想到这个,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若她的魔气真的无法克制,沦为杀戮工具,会被当成怪物杀掉吗? 重越见她若有所思,淡声问:“在想什么?” 高玥沮丧地在红莲旁坐下,她伸手摸了摸红莲柔软温暖的花瓣,小声嘀咕。 重越嗤笑一声。 高玥一脸莫名看他:“你笑什么?不许笑!” 她气得伸手捏住男人的嘴。 硬生生将男人的嘴唇捏成鸭子嘴形状。 重越也不恼,只是微眯着双眼,饱含笑意看她。 待她把手松开,才道:“也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可以泄你体内魔气。” 高玥看他:“嗯?我还有救?” 重越挑眉:“自然。” 高玥感激涕零,深情款款捧住男人的脸:“老公,救我!呜呜呜,我不想不得好死。” 女孩话音刚落,身下开出一朵巨大的冰莲,将她和重越包裹在内。 熟悉的冰莲,熟悉的味道,高玥感觉到腹腔淌过一阵暖流。 男人抱着她缓缓躺下,咬着她耳朵低声道:“你若能诞下一只小魔头,便能成功泄散魔气。” “小魔头?” 高玥反应了一瞬,才道:“你能生孩子?” 重越的温柔在一瞬凝滞:“……” 第127章 大结局(上) 在高玥的认知里,魔头是天地邪气集聚而生的灵物,他不似人,甚至没有心。即便他长出了一颗心,实际性的生育功能也未必有。 她眨巴眨巴眼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大魔头,见他一脸无言,才又问:“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质疑你不行,而是生理上讲,你能生这是一件不科学的事情。毕竟你们魔头生来无心,也就外表像个人,实际……” 高玥察觉到自己越解释越凌乱,有一种越描越黑的即视感。 她索性闭嘴,把嘴唇轻轻咬上,一脸忐忑望着男人。 男人握住她的手,带到自己胸膛之上,让她仔细感受胸腔之下的跳动。 重越的心在第一次与高玥双修时,彻底完成了第一次正常的跳动。 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心脏的存在。 他凭借这颗心脏,也总算知道正常的“心动”是何种感觉,也瞬间明白那些有情人之间的“甜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高玥仔细感受着男人的心跳,她不可思议望他:“你……你的心脏居然是正常频率的跳动,它……长好了?那么这是不是说明,你现在是一个正常人,可以像人类一样,生孩子了?” “嗯。” 重越抱紧她,那张俊俏的冷脸埋进高玥肩窝,又在她脖颈处轻蹭,宛如狼崽撒娇一般。 他与女孩的手十指交握,同心结发出淡淡地光芒,将昏暗的冰莲内部照亮。 男人声音很低,又十分严肃:“你与我同心相连,你死我则修为散尽,此后一生,你休想甩开本尊。” 高玥感受到男人的情绪,另只单手摸了摸他的面颊,像哄小孩一般,低声哄:“你是我的道侣,修仙界有修仙界的规矩,抛弃道侣这种事,天道不容,是会遭天谴的!” 现代她也回不去了,天道答应她,会让从小生活在丞相府的高玥代替她在那个世界好好生活,帮她孝敬父母,她对那个世界便不再有牵挂。 她是由人堕魔,自然有繁衍后代的想法,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宝宝。可她考虑到重越是魔,他就不是个正常人,以为他无法生育。 可高玥没想到,他不仅能生育,还有了心。 到这一步,高玥似乎那一点点缺憾都得到了满足,认为当下一切十分圆满。 她对当下的生活很满意,亦无不满。若非要吹毛求疵,那唯一的瑕疵,大概便是重越频繁双修,让她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 每当高玥以此与崔莺莺吐槽时,对方便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阿月姐姐,重越毕竟是禁欲了上千年的大魔头。你想,他守身如玉至今,难免对此事感到新鲜。等再过些日子,他的频率自然降下来了。” 高玥真是信了她的邪。 几年过去,随着高玥的修为增长,身体愈发强健,可她那位夫君,却没有半点新鲜过去的意思,反而越演越烈。 高玥身心俱疲,有事甚至被拉去一日十余次,简直不是人干事儿。 六年后,人魔两界恢复稳定。 宗门经过一番大清洗,进入了一派新繁荣。 各大宗门与魔界建立起了革命友谊,重新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 待天下安定,高玥与重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两人成婚当日,界桥上挤满了想去魔界看婚礼的正道修士。由于魔界王都限制人流,排队的人洋洋洒洒数千米。 这场婚礼声势浩大,前无古人,成为人间茶肆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 高玥和重越来人间办事,坐在茶肆里饮茶,便听见说书先生在那里津津有味地讲他们的故事: “要说那高玥,实乃魔界一大奇葩。不仅替人间那些被拐女孩出头,还灭了行尸之母。要知道,数年前人间行尸那场灾祸是生灵涂炭,惨绝人寰啊!她以一己之力,掰正了整个魔界,利用魔界的力量杨善除恶,才有了今日人魔共存共和平的繁荣景象。” 有人问: “听说高玥和魔尊重越的婚礼声势浩大,你讲得这般津津有味,可有去魔界王都围观过花轿游街啊?” 茶肆老板挺直了胸板,一脸骄傲:“那必须见过。你们恐怕不知道,那高玥是未婚先孕,她的花轿经过王都街道时,我亲眼看见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众人一阵唏嘘。 那天地邪气凝聚而成的魔头,不仅能娶妻,还能生孩子呢? 高玥听得一阵头痛,揉了揉太阳穴道:“放屁,我怀孕了我能不知道?这些人间的说书先生,能把牛都吹上天。” 她要起身去与那说书先生争辩,重越却握住她的手,低声提醒:“莫要暴露身份,别忘了我们此来目的。” 这次他们来人间是为了寻找一枚可以摧毁魏女基因的神石。 即便重越已经断了魏女所有后路,可她坚不可摧的筋肉血骨依旧在。为了将她的基因改造回来,彻底摧毁她身上极微小的危险,他们打算找到这枚神石。 魏女虽能杀之永绝后患,可高玥并不想让她这么轻易地死去。她要彻底毁了魏女翻身的那点儿微弱可能,而后再安枕无忧地放任她在地狱受尽折磨。 神石在奉贤镇一口枯井出现,而这一口枯井恰好便在茶肆的庭院内。 两人在茶肆住下,打算等月上枝头,再去捕捉那枚神石。 夜半十分,两人轻松取到神石,高玥收好神石的刹那,小腹却一阵疼痛。 这阵疼痛仿佛是神石牵扯而出的,令她十分痛苦,胃里翻涌,她蹲在地上呕吐不止。 重越见状,立刻往她灵根过度灵气,可他越往女孩体内灌输灵力,女孩呕吐越厉害。 男人头一次手足无措,凌空画出一道通行门回到魔界,召唤魔界医修来给高玥看病,甚至祭出自己的本命冰莲给高玥护灵。 听说小师妹出事,三位师兄立刻赶到,守在殿外,心急如焚。 得知师尊甚至祭出了本命冰莲给小师妹护灵,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双眼都变得空洞。 若非小师妹回天乏术,师尊怎么可能祭出本命冰莲给小师妹护体? 来给高玥看病医修看这阵仗,也以为高玥可能濒临绝境了,待他多番检查,松了口气,转而冲重越拱手道: “尊上,高玥天尊无碍,只不过是怀孕了。胎儿过于顽皮,咬到了母体的灵根,所以才让高玥天尊如此难受。” 重越先是一愣,又看疼得脸色发白的高玥,心疼不宜,恨不得替她受了这个罪。 他略微松了口气,又问:“如何缓解她的痛苦?” 医修道:“此胎天赋异禀,母体只怕每日都会受其打扰。不过……倒是有一方法可以帮助高玥天尊缓解痛苦,尊上与天尊乃天定道侣,又绑定了同心结,你们二人已是同根生人,尊上完全可以将高玥天尊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 重越立刻道:“那还等什么?速速将她的痛苦转移至本尊身上!” 医修一脸为难,结结巴巴一阵后又道:“这……若将她的痛苦转移到您的身上,在她成功诞下胎儿之前,这疼痛都无法再转移回来了。换言之,便是尊上替她受生育之痛。” 重越见医修磨磨蹭蹭,眼底漫上一股怒意:“那又如何?她是本尊发妻,替她受生育之苦,又有何不可?” 殿门外,三位师兄和阿布崽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的动静,皆瞪大眼睛。 宋乐乐学着高玥的口头禅“卧槽”一声,感慨:“师尊居然要替小师妹受生育之痛?师尊是不是不知道,女修生子有多疼?” 安衡沉默片刻,才道:“他可能真的不知。” 憨厚大师兄一脸迷惑地抓了抓后脑勺,反问:“女修生子有多疼?能有四肢骨头被敲碎疼?” 宋乐乐“呵呵”一声:“那阵疼痛,大概和你浑身骨头被敲碎再重组、再敲碎……如此循环一千遍那么疼吧。” 大师兄想起了自己被行尸潮敲碎四肢骨头的恐惧,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第128章 大结局(下) “我愿意替她承受痛苦。” 重越见榻上的妻子如此痛苦,实在不忍她再继续吃这种生育之痛。 医修望着他,又道:“尊上,您可想清楚了?这疼痛转移一旦开始,就无法再逆改。不仅这一次,若您与高玥天尊日后还要再孕育小魔尊,这些疼痛也是由您来承担的,您,真的想好了吗?” “嗯。” 重越已经想得很明白,若连这点疼痛都不能替阿月承受,他又有何资格做她的道侣? 高玥浑身骨头似被敲碎,她无法想象,若她生育,那又是一阵怎样的疼痛?疼得迷迷糊糊时,她都有些撑不下去了,甚至想不如就这般死去,倒也好过受这种折磨。 女魔修怀胎三月,日日都是非人折磨。而她又是异兽化息的女魔修,需要以生育小魔头这种方式来泄耗自己的魔气,因此承受的疼痛是普通女魔修的十倍不止。 高玥疼得浑身肌肉似撕裂,又似火烧,恍然间,感觉到自己被一朵巨大的冰莲包裹。 燥热的躯体得到了一瞬安宁,身体的疼痛感逐渐消失,一切恢复如常。 高玥在冰莲里睡过去,腹部却开始不动声色地生长。 宋乐乐等人进来时,看见被冰莲包裹的高玥,又去看一脸痛苦的重越,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酒凌汐最近在筹备和安衡的婚礼,听到消息姗姗来迟,见房间内无人说话,率先打破沉默,问:“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阿月怎么被冰莲包裹起来了?重越这是怎么了?” 重越虽十分痛苦,却不会像高玥那般表现出来。他的情绪十分隐忍,面色亦惨白如纸。 为了缓解身体的疼痛,他盘腿坐在原地凝息,也不打算去为众人解惑。 阿布崽摇着尾巴走到主人跟前,在他脸上舔了舔,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以此安慰男人。 重越缓缓睁眼,抬手摸了摸它的狗脑袋以示安慰,表示自己无事。 宋乐乐算是瞅明白了,他担任了解说人的角色,道:“师尊用本命冰莲将小师妹包裹,说明小师妹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师尊这般模样,大概是救治小师妹耗费了灵力。” 医修刚才替夫妻俩转移疼痛,也耗费了大量灵力正在凝息,等他缓过劲,睁眼便听见宋乐乐的胡乱解释。 他立刻道:“莫要瞎说。高玥天尊乃异兽化息的修士堕魔,她的体质与普通女魔修不同。普通女魔修生育幼儿,只需三月,但这三月亦是女魔修人生中最痛苦三月,每日都会饱受折磨。高玥天尊生育小魔尊,每日的疼痛感是普通女魔修的十倍数十倍不止,当然了,她的痛苦越深刻,也就说明小魔尊的能力越强。” 安衡皱眉问:“师尊用本命冰莲包裹住小师妹,就能缓解她的痛苦了吗?” 医修冲他翻了个白眼:“当然不能,你们这些男魔修,平日里都不去做些功课的吗?你们如此无常识,哪会有女魔修愿意嫁给你们?” 安衡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小声嘀咕:“我要娶的可不是女魔修。” 大师兄一脸老实地解释:“对,我们二师弟娶得可不是女魔修,是杂交之种。” 当事人酒凌汐听得一脸不舒坦:“……” 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医修耐心解释说:“高玥天尊腹中胎儿能力很强,她自身是无法承受这疼痛每日折磨的。因此,尊上主动提出与高玥天尊互换疼痛,替她受生育之苦痛。” 大家一阵沉默。 宋乐乐似想到什么,问医修:“那如酒凌汐这种……她生育之时,可以让二师兄替她受疼吗?” 医修点头:“当然。” 酒凌汐“喔”了一声,继而眉眼一弯笑道:“我才不舍得让衡衡替我受疼呢,衡衡是拿来宝贝儿的不是拿来替我承受痛苦的!娶到衡衡是我三生有幸,我要好好保护他才是!” 安衡看向酒凌汐,脸上无表情变化,心里却坚定了一个想法。 这女孩外表看似彪悍,从小失去母亲,又无父亲照拂,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大,以此保护自己。 其实她内心柔软,需要人去疼爱。 若不是和她一起经历了那件事,安衡当真会以为酒凌汐是如自己表现的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这肩扛大刀的女孩,也是极怕疼的。 * 高玥从冰莲里醒来已是三日后,她从冰莲走出时发现自己的腹部已经鼓起来,她抚着肚皮感慨:“好家伙,小魔头长得这么快?” 重越因为替她承受了生育之痛,正努力消化疼痛,已无力再做其它事,虚弱得很。 他听见高玥的声音,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她,见女孩腹部微微隆起,内心竟有一种微妙的悸动。 高玥虽被困在冰莲里沉睡,可她的五识是清醒的,知道重越为她做了什么。 她挺着沉重的肚子来到重越跟前,朝他坐过来,握住重越的手,将男人的手掌带到了隆起的腹部。 “师尊,你摸摸,小魔头在踢我!” 男人冰冷的手掌搁在高玥腹部,里面的小东西仿佛受到某种感应,重重地在高玥的肚皮上踢了几下。 小魔头的脚印在肚皮上印出来,高玥有被可爱到:“啊啊啊啊,老公!你看他的无影脚!啊啊啊好萌啊!” 重越疼得“闷哼”一声,腹部如被撕裂般疼:“……” 里面的小东西并未消停,又拿小拳头砸了一下高玥的肚皮,小拳印在高玥的肚皮上印出来,清晰无比。 高玥感受到了小生命的存在,继续激动:“啊啊啊啊啊!太萌了!老公你快看!” 重越已经疼得表情有些扭曲:“……” 高玥抬眼注意到重越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这阵胎动对于重越而言是怎样的痛苦。 重越被疼痛折磨得十分烦躁,他隔着高玥的肚皮冲小东西吼:“不——许——动。” 然而小东西宛如有逆反心理,压根不听老爹之言,“砰砰”又在肚皮上给了几脚。 小脚印在高玥肚皮上印得比刚才更清晰,可见力道之大。 重越疼得“闷哼”一声,双眼布满红血丝,努力压抑自己想杀人的心。 高玥见状,立刻握住丈夫的手,给予无声安慰同时,给了自己肚皮一巴掌。 她冲肚皮怒吼:“你给我消停!看把你爸给欺负的!再欺负你爸,我让你出生就开始学高数,不信你给我试试?” 小魔头被这一吼,果然消停,终于没了动静。 高玥抱了抱重越,拍拍他的脊背安慰:“老公不怕不怕,以后小东西再欺负你,我帮你揍到他爹不认!” 重越:“……” 揍到爹不认……毫无爽感,也并没有被安慰到。 接下来两个月,重越疼得被迫在寝殿内闭关。 他每日都坐在榻上盘腿凝息,动一步都觉得是天大折磨。 若不是亲自体验,切身体会,他压根不知道,原来生产是如此之疼。 高玥每日给重越熬灵草汤水,炼制各种味道的丹药给重越。 这三个月,重越享受到了来自妻子无微不至的照拂。 丹药汤水口味从草莓、西柚、苹果,过度到了榴莲芒果和辣条味。 口味纷杂,打开了重越对味道的新世界大门。 这日高玥正给重越炼制辣条味丹药,因失去了生育之痛,羊水破了也丝毫未觉。 还是重越疼得几近窒息,猜测她是要临盆,顶着身体剧痛来到丹药房,扛起高玥回到待产室。 高玥手里还拿着炼制丹药的捣药杵,被摁到床上时一脸疑惑看着重越:“怎么了吗?” 再看重越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他痛苦到极致的表情,才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高玥大喊:“医修!快!我要生了!” 重越:“……”疼得双腿发软,几近晕厥。 高玥眼疾手快翻身而起,将他捞住抱上了床。 几名医修进来,先将重越抬走,开始给高玥接生。 高玥全程无痛,甚至与医修聊天:“还是你们魔界的无痛生产技术靠谱啊!” 整个生育过程,她真的没有一点痛楚。 高玥话音刚落,就听见隔壁传来重越痛苦的叫声。 殿外守产的几人一狗听见重越歇斯底里得惨叫,也都不由绷紧了浑身肌肉。 阿布崽担忧地拿爪子扒门:“汪汪!” 大师兄攥紧拳头,砸在石柱上,愣是将石柱砸出一个坑:“早知师尊如此痛苦,便该由我去替小师妹承受这份儿痛苦!” 安衡咂舌感慨:“哪怕是师尊破境,重伤到几乎灰飞烟灭时,也不曾如此惨叫过。啧啧,这生育之痛,到底是何种痛楚?” 宋乐乐蹲下身,捞住阿布崽的狗头揉了揉,发出感慨:“还好我没老婆。” 众人正说话,便听见里面传来婴儿啼哭。 听见啼哭声,数人一犬皆面面相觑。 宋乐乐抱紧阿布崽的狗头,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这是……生了?” 大师兄亦紧张得满面焦灼:“生了?生了?小师妹是不是生了?” “生了生了!” 就连一向处变不惊注重形象的安衡也激动到捧住大师兄一双手:“生了生了!小师妹生了!” 殿门从里面被打开,阿布崽首当其冲。 在经历过生育之痛后,重越昏迷不醒。 高玥虽无身体疼痛,可身体谢浩严重,也无力地昏昏欲睡。 宋乐乐打量四周,疑惑:“咦?小崽呢?” 众人只听婴孩啼哭,却不见婴儿在何处,皆一脸疑惑。 大师兄最紧张,拎起医修衣领问:“小魔尊在何处?” 众医修跪在地上,怯生生地看了眼他们身后。 阿布崽正要转身,狗尾巴突然被提起来,狗身突然悬空。 一个约莫四岁的小孩提着阿布崽,将狗子当成旋风陀螺在空中甩,他拧着一双小浓眉,笑得极其诡异:“旋风小陀螺!” 他一松手,阿布崽整个狗飞出去,不偏不倚跌在宋乐乐怀里。 狗子头昏眼花,把嘴筒子委屈巴巴戳进宋乐乐腋窝,喉咙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委屈声。 宋乐乐抱着狗怒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妖孽!” 医修怯懦道:“他……他便是刚诞生的小魔修。” 安衡震惊:“这……?为何不是婴儿形态?” 大师兄道:“小师妹与师尊天赋异禀,孕育而生的小魔尊自然与众不同。” 肚兜小魔头一脸邪恶地看着他们,从脊骨里拔出赤剑与大刀,他瘦弱的手臂将一双武器高高举起,朝众人劈砍而来。 地面顿时裂开一条沟壑,若不是众人闪避及时,已然跌入裂痕之中。 小魔头手攥父母武器,嘴里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不要跑,陪我玩儿!” 大师兄被小魔头的力量震撼道,连滚带爬从碎石里跳出来,感慨道:“这!小魔尊果然不同凡响!威力惊人!” 整个内殿被小魔头捣毁了一般,房顶都被掀翻,一阵尘土飞扬。 高玥和重越被结界护住,对外界情况仿佛不知。 安衡立在半空,望着地面拿大刀赤剑一阵乱砍的小魔头,陷入了沉默:“…………” 小魔头注意到他的存在,抬眼看他,“嘿嘿”一声,将赤剑朝他丢了过去:“陪我玩儿!” 赤剑朝安衡飞驰而去,就要击中他时,一道红色身影闪过。赤剑被重越接住,收回脊骨,他冷眼望着地面上的肚兜小鬼头,眉眼冷得可怕。 小魔头注意到亲爹的眼神,转身要跑,却撞在高玥腿上。 高玥用擒魔鞭把他拴起来,吊在空中,面色极冷:“挺生龙活虎啊,那就去做一百道数学题吧。” 小东西仿佛知道什么是数学题,哇哇大哭:“不要不要!爸爸救我!” 亲爹重越冷眼看着,从天空轻飘飘落下来,淡淡道:“两百道。” 小魔头:“…………” 他是亲生的吗? 高玥:“魔气这么重,没三百道数学题很难收场。” 小魔头憋得一张小脸通红,奶声奶气吼道:“我反对!”” 高玥重越异口同声:“反对无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