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A当然要亲完就跑》 第1章 陈汐拎着一袋菜回到巷口，远远地看见一堆人聚集在棋牌室前。 棋牌室是她家开的，在一条深不见底的巷子里，密密麻麻的楼房紧挨着，见不到光。 母亲早逝，父亲开个小棋牌室混日子，倒赚了不少钱。只是这种营生上不了台面，而且人多事杂，容易被牵连到。 “你有本事出来！欠一堆债还躲着，指望能赌个几分钱呢？”一个高大的男人光着膀子骂道，手里还拿着半截酒瓶。 地上已经有酒瓶的碎片，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陈汐冷漠地看着男人叫嚷。 围观的人多了几圈，几个还穿着围裙的大妈手叉着腰看戏。 “你tm再不出来老子就把这里砸了！”男人身上散发出浓烈、腥人的气息，一层层压过来，弥漫在空气中。 是alpha的气息。 在这个世界里，人类除了男女性别之外，还分成alpha，beta，omega三种类型，而alpha有着最强壮的身体和惊人的力气，先天性的优势让不少alpha趾高气昂，自觉高人一等。 陈汐皱了皱眉。她一直很不喜欢这种气息，尤其最近对alpha的气味越来越敏感。但这并不是信息素压制带来的害怕或恐慌，而是一种烦闷、暴躁。 就像凶兽被占了领地。 “让开。” 陈汐将买好的菜丢到一旁地上，扯开前面拥挤的人，和男人对上正面。 男人看叫住他的只是一个女生，看样子应该还在上学，不禁嗤笑道：“怎么，你又是谁？” 陈汐没回答他问题。 “你刚刚说要砸门？” 冷淡的语气，并没有把男人放在眼里，这让男人很不爽。 “你跟老子讲话什么语气？这门你家的？你一个未分化的小屁孩跟老子拽什么？” 陈汐一个箭步冲上去，拎住了男人的衣领。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陈汐脚上一勾，男人随机哀嚎一声，趴倒在地。 陈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道： “不好意思，还真是我家的。” 男人拼命挣扎着，脸上充满了愤恨，他当众被一个未分化的女生摔倒在滴，实在是奇耻大辱。 “发生什么了？” 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从声音的方向一路散到陈汐这里。 清清淡淡，像薄雾一般弥漫在朦胧的空气中，温柔地接触着陈汐紧绷的神经，慢慢抚平每一寸紧张的情绪。 有些凉意，但不冷，像是初冬的雪，温柔清浅。 从人群中走过来一个女生，乖巧的齐刘海长发，穿着蓝色衬衫和碎花长裙，领口系着浅色蝴蝶结，温温柔柔，一派好学生、大家小姐的风范。 何白灵看到陈汐和地上拼命挣扎的男人，眉头皱起：“怎么回事？” 她本是过路，听见一阵骚乱前来。倘若是男人把陈汐弄伤，那她还可以报警；但现在这么一个女高中生样子的人，把一个成年男人压在下面…… 而且她刚才明显感受到了alpha的气息，应该是从男人的身上发出来的。 这是玩哪一出？ 何白灵一靠近，那种清淡的气味稍微浓了一点，可以判断出是从女生身上散发出的。 陈汐暴躁的情绪减轻了几分，仿佛这气味和镇定剂一样有效。 她刚把脚从男人身边撤开，只见一道白光闪过。 男人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直直地向她的腿划去！ 陈汐反应迅速，但刀还是蹭了一点皮，缓缓溢出血色来。 这下陈汐彻底怒了，反手再次将男人摔倒在地，刀被扔出几米远。 陈汐一手按住男人身子，一手将头往地上撞去！ 几声撞击的闷哼声后，地上竟然有了血迹。 “停下!你想进局子吗!” 何白灵看到陈汐像发疯了一般，猩红着眼将男人的头按到在地，不断发出猛烈的撞击声，连忙阻止。 何白灵的紧张起来的情绪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开始有源源不断的气味传来，清冷柔和的，缓解着陈汐崩塌的神经。 这气味像解药一般，把陈汐从失控的境界拉出来。 陈汐眼神渐渐清明，低头看着刺眼的血迹，才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差点弄出人命！ 可是几乎不受控制。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遇到事陈汐会越来越暴躁，有无数压抑着的情绪积攒在胸口，说不上来的烦闷。 就是看谁都想打人。 “滚。” 陈汐对男人说道，声音已经没了力气。不知道是因为腿部的伤口，还是这气味的原因，刚直起身就脚下一软，栽倒在一个柔软的怀里。 何白灵接住了她，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让陈汐舒服了许多，刚刚莫名烦躁的情绪无可发泄，这会一个劲地往何白灵身上蹭去，将头靠在她肩上，呼出一口浊气。 何白灵:…… 这和刚刚双眼发红、将人按在地上打的恶犬，是同一个人吗？ “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何白灵小声提醒道。 陈汐不情愿地从何白灵身上离开，方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挥手让围观的人群散了。 陈汐把何白灵带进棋牌室，找了一个没人的空房间。 她其实有些不好意思，刚刚突然扑倒人家身上，说不定把人吓坏了。 何白灵打量了陈汐一番:“真看不出来。” 陈汐知道她指的是，没想到自己这么能打。 陈汐虽然不是那种娇弱一推就倒的感觉，但身子骨偏瘦，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加上平日里一股傲气，有些张扬的美，可以看出是个omega。 还是s级的omega。 陈汐父母都是普通的beta，出生时检测出来后，他们着实吓了一跳，还一度担心不是亲生的。 但后来医生说，beta与beta结合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生出omega，而s级的omega则是万分之一。 陈汐大概就是那万分之一。 omega数量稀少、珍贵，却也较弱。因此父亲从小就教她一些拳脚功夫，加上生存环境使得她实战经验丰富，野路子也不少。 到最后，不仅这一条街无人不知道陈汐的名字，甚至在学校也有了称号。 校霸。汐姐。 还有一群人甘愿做小弟，跟在陈汐后头转。 “我送你去医院吧。” 何白灵注意到陈汐腿上的伤口。 刚刚男人刀划过的地方，还有血迹，离脚踝处很近，几厘米就要划到薄弱的位置。 “不用，这点小伤，习惯了。” 陈汐笑笑。 何白灵微微皱眉:“你这里有碘伏或者酒精吗？纱布？” “那边柜子，抽屉第二格。” 陈汐躺在靠椅上，懒懒散散地看女生找东西的背影。 女生腰很细，后背微微弯下去的时候呈柔软的流水曲线。 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露出白皙水嫩的后颈。 微微鼓起的地方泛着诱人的桃红，勾起人的欲望，似乎只要咬上一口就能留下深深的牙印。 那是omega的专属领地。 这个女生应该是分化后的omega，甚至很有可能是s级的极品。 何白灵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堆杂物，从抑制剂到明信片，最后只在下面找到几片创口贴。 还是小熊图案的。 “这么随便？” 何白灵捏起一片创口贴。 陈汐正全身窝在靠椅里，眯缝着眼睛。几缕阳光透过来，正好落在半边靠椅上。 陈汐有些舒服地缩了缩脖子，就像一只小动物。 小动物把腿往前伸了一点:“谢谢。” 何白灵:“……” 她有些无奈地在这个陌生女孩面前蹲下，轻轻撕开创口贴。 如墨般的长发氤氲着清冽的气味，比刚刚浓了几分。 陈汐回想起刚才，就是这种气味让她恢复了理智。 是omega的信息素 陈汐下意识地想要贴近，闻地更清楚一点。 何白灵似乎是猜到陈汐的小心思，嘴角勾起，猛的将创口贴按在伤口上。 陈汐“嘶”了一声。 “你人看起来这么温柔，做事这么这么粗暴？” 何白灵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我还可以更粗暴。贴好了，没事我就走了。” 陈汐抓住她的手：“等等。有事。” 何白灵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迟疑了一会，没有甩开。 “说。” 陈汐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没用气味阻隔剂？” 分化后的omega和alpha都会散出信息素，平日里都会用气味阻隔剂来掩盖。倘若这些信息素被其他人闻到……后果不堪设想。 而眼前的女生很有可能是s级的omega。气味就这样被自己一个未分化的闻到……也太随便了吧。 何白灵愣住，奇怪道：“什么意思？我才用的。” 接着露出几分狐疑的神色来：“你闻到了？” 陈汐连连摆手：“没有。” “就是觉得你这么好看，一定要多加提防才是。” 陈汐没说自己闻到的事，一来气味太淡不好确定，二来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反应。 何白灵并不认为这个未分化的小朋友能闻到自己的信息素。 “我可以走了吧。” 陈汐忙叫住：“哎，还有……” “什么？” 陈汐笑着露出两个酒窝：“谢谢你的帮助。我觉得我们很有缘。你有男朋友吗？或者女朋友？” 何白灵抬腿便走。 “哎，没有是吧，你看我怎么样？” “等等，留个联系方式？” “……” 陈汐刚起身，被伤口牵扯的痛又开始发作。 刚刚明明没有这么痛，可能是女生这一贴把伤口又扯破了。 女生离去的方向，是朝着巷口外的，过去就是一道繁华的街市。 离这里不远，便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 陈汐摸着小熊创口贴，上面似乎也沾了点清冽淡香的气味。 “真的好闻呢……” 第2章 韶城这地方算不上大城市，好一点的中学就那么几所，而韶城一中是其中之一。 越是小的地方，文理科比例悬殊越严重。理科升学率高、就业机会多，而文科班多谈论的是“情怀”。 高二四班，则是少有的文科重点班之一。 也许是因为高一大家的重点都放在理科上，陈汐一年没翻过几次理科书，倒是闲来无事看了点文科题，竟然以倒数第一的成绩擦边进了重点班。 但还是最后一排，独坐，最适合睡觉的位置。 陈汐桌上的书全部堆在最前面，堆成了一座小山，至少看不见黑板和老师。 陈汐枕着胳膊，一会儿便酸痛不已。 “洛洛，我记得你有个抱枕。” 陈汐用手指尖戳了戳前面座位的夏洛洛。 夏洛洛是跟她从初中到高中的，算是关系最好，彼此熟知。和陈汐不一样，夏洛洛一直特别乖，人虽然长的不突出，个子矮了点，但也是个a级omega，特别受老师喜欢。 但只有陈汐知道，这个表面上的乖学生，实际比谁都要八卦。 夏洛洛戴了副大框的黑色眼镜，正把头凑到前面听闲话。 “听什么呢？” 陈汐见她半天没动静，又使劲戳了戳后背。 “汐姐，好像今天有个转学生要来。” 夏洛洛回头，神神秘秘道。 陈汐看到她抱枕藏在抽屉里，便抢了来，困意还没消去，随便接道： “什么人会转到我们这个破地方来。应该是发情期没打抑制剂，激素分泌太旺盛。” “你这什么比喻。”夏洛洛又说，“听说是个s级omega，从b市转来的。” 陈汐这下清醒了。 她最近对s级omega这个词特别敏感。 之前遇到的那位一直让她念念不忘，甚至几次梦里都萦绕着淡淡的香气，醒来后全身发软、酥痒无力。 让她差点以为自己提前进入了发情期。 s级omega现在这么常见了吗竟然短短一周内就两个。 “s级omega？b市来的？” 陈汐又问了一遍。 “是啊。”夏洛洛两眼发光，“所以大家都很激动。听说还是b市重点高中的学霸，考过学校第一；而且……s级omega，你想想，也是当时的校花。好像是因为父母工作调过来的。哎，不然这种级别的女神怎么可能到我们学校来。” 陈汐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天的女生。 女生看起来年龄差不多，长的乖巧，学习应该也很好。 那么温柔漂亮，在学校应该也是校花级别的吧。 不知道哪个学校能这么幸运。 上次贴的小熊贴纸已经撕下来了，伤口也快要愈合。 但那种白皙的手指停留在皮肤上的触感还在她的记忆里。 陈汐想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忽然间，她似乎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靠！ s级的omega信息素是春/药吗？ “看看看！！！” 夏洛洛连叫了好几声，指着门的方向捂住嘴。 门口先是走进来他们的班主任，老周。 老周今天依然没刮胡子，依然没系好领带。 然后…… 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伴随着淡淡的气味，清冷却温柔。 在有些燥热的班级里，仿佛落了一场雪。 微微眯起的眸子环视四周，班里一时寂静无话。 “果然！好美！我竟然看到s级的omega了！！！” 夏洛洛激动地一直锤陈汐搭在她椅子上的手。 陈汐还在震惊之余回不过神来。 这个转校生，竟然和那天见到的女生是同一个人。 “何、白、灵。” 女生走上讲台，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娟秀的字。头发上别的素色发带慵懒地垂落下来，显得格外有气质。 班主任老周满意地看着这个转校生，要外表有外表，要成绩有成绩，样样精通，还是s级的omega。 原本以为b市重点学校来的会有点看不起这里，现在看到这么温柔、落落大方的样子，想必是多虑了。 “请大家多多关照。” 何白灵垂着长长的眼帘，礼貌地朝台下鞠躬。 紧接着一阵掌声响起，台下传来不少惊呼声。 老周四周环顾一番，发现已经不剩下什么空位置了。 前排早已被抢满，后排…… 后排倒是有个夏洛洛，成绩不错，挺乖，而且也是omega，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夏洛洛后面就是那个陈汐。 老周纠结了一番，感觉还是同桌最重要，至少对何白灵母亲有个交代。 想到何白灵母亲，老周就一阵紧张，他真没想到学校会塞给他来头这么大的学生。 “咳。”老周咳了两声，“何白灵，你现在夏洛洛旁边坐下。就是正中央倒数第二排那个位置。你不近视吧？” “不近视。” 老周点头，想着过几周到换座位时再让何白灵挑个喜欢的位置。 陈汐看着何白灵朝这边走来，感到一阵紧张。 她可没忘，自己说过什么话。 “你有男朋友吗？女朋友呢？” “你觉得我怎么样？” 在她看来，何白灵这样的高岭之花，一定会不堪羞辱，对她的举动报以蔑视。 何白灵迈着优雅的步伐，正对着她走来，两人眼神接触，何白灵却毫无反应。 然后在夏洛洛旁边停住，摆了摆裙角坐下。 竟然装作不认识她…… 这让陈汐有点不能忍。 老周讲起了课，拿着直尺在黑板上比比划划。 陈汐偷偷从课本上撕下一个角，一点点大的纸片，写上几个字，然后戳夏洛洛后背。 夏洛洛熟悉这招式，右手还拿着笔停在纸面上，左手已经钻到后面，接过纸条。 打开一看，叠了两层。 第一层写着：给你同桌。别看。 呵，女人，这么快就叛变了。 夏洛洛一阵不爽，把纸条递给了何白灵。 何白灵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黑板，一双黑眸扑闪着。 她有些疑惑地接过纸条，还没打开，就看到一根直尺停在自己桌旁。 老周盯着何白灵的手。 陈汐在后面着急了，如果是她，肯定宁死不松手，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但何白灵这种好学生可不会啊。 果然，何白灵乖巧地站了起来，把纸条递给老周。 陈汐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张纸条还是半折的，何白灵应该没来得及看，估计还以为是新同桌给她打招呼，否则肯定不会交上去。 老周一摊开，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然后看了看夏洛洛，又转向后排的陈汐。 “你说说，这是什么？” 老周把纸条拍在桌上，直尺发出哐当一声响。 何白灵前桌不怕死，转过身来偷偷瞄了一眼。 只见纸条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字体： 你好，初恋，我是陈汐。 “……” “哈哈哈哈！！” “笑什么？！”老周瞪了那同学一眼，把纸条抽走，对陈汐说道： “放学来我办公室。” 陈汐摊在桌上。 何白灵偏过头来，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投过来怜悯、同情的目光。 …… 办公室里，老周把纸条拍在桌子上。 按理说分化后的学生谈恋爱是常事，倘若仅仅是早恋，一个alpha给一个omega写情书，那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违反omega保护条例即可。 但重点是，那个omega是何白灵，z集团老总的女儿，校长特地交代他要好好关注的人。 陈汐，则是他快已经放弃的对象，学习成绩不说，据说还天天惹事，在学校拉帮结派的，和校外人也有联系。 何白灵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人，会怎么想？ 老周气得怒目圆瞪：“你这样是性骚扰！” 陈汐表示无辜：“可是，我还没分化。就算分化了也是omega，oo恋不算性骚扰吧。” 老周竟一时无法反驳。 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胆大包天、臭不要脸的omega。 但事情不能这么罢休。 老周最后恶狠狠的说道：“何白灵成绩要是下降了，有你好看！回去给我写一千字检讨！” 陈汐慢悠悠地走出办公室，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她以后也是s级omega啊，不就是没分化吗。 大家都只知道陈汐会分化成omega，但不知道是s级。毕竟s级过于罕见，谁也不觉得这样一个学渣小混混是这个特例。 唯一知道的也只有她还在世的父亲，以及夏洛洛。 但父亲一直让她隐瞒这个事实，甚至让她学习一些拳脚功夫，毕竟s级的omega过于珍贵，怕未分化就出事。 陈汐一直以自己是s级的omega为傲，也想过分化后惊艳众人。 但现在有了何白灵。 那么完美无瑕的她，将来一定会和s级的alpha在一起吧 大家总是拿oo恋来打趣，但事实上有多难，所有人都知道。 陈汐一想到这，突然没有那么期待分化了。 陈汐被老周训饿了，回到家后依旧没人，于是煮了一碗面，一边吃一边编造检讨书。 手机屏幕亮了，滴滴几声。 是夏洛洛的消息： “汐姐，快看论坛！你火了！” 陈汐想都不用想是什么火了。 白天那个纸条被当众读出来，全班笑得前仰后伏，这会一定被发到网上。 夏洛洛又分享了一个帖子： #新一届校花竟是校霸初恋？扒一扒那些不可言说的事# 陈汐：“……” 好像还挺有趣。 陈汐点了进去。 [你们知道新来的女神吧？何白灵，s级omega，准校花了。我就坐在她前面。上课，我们的汐姐，竟然光明正大的传纸条，还被老周逮到。你们猜上面写什么？] [你好，初恋，我是陈汐。] [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汐姐] [汐姐真会玩] [汐姐牛逼] …… 一群吃瓜群众，对她表示了盲目的吹捧。 陈汐面无表情地继续翻着。 有几个不看好这段恋情: [“你好，初恋。”这肯定是汐姐在告白。但是后面“我是陈汐。”这说明什么？人家校花根本不认识汐姐。毕竟人家新来的嘛。汐姐一厢情愿，佩服，佩服。] 〔陈汐也是omega啊，而且还没分化。两个o在一起，怎么可能互相打抑制剂吗〕 有人还是支持的。 [我们汐姐虽然是母胎solo，但也有一些烂桃花，况且汐姐一表人才，单手打五个，长相虽然不比那个校花，但也能排前列。我就喜欢汐姐这种烈性子！又骚又浪又拽的omega，想想都喜欢，嘤。] 〔汐汐子，加油，你一定能追到小百灵的!妈妈看好你!〕 陈汐：…… 论坛里的人吵得不可开交，但大家的关注点最后都放在了一件事上: 陈汐能否追到何白灵。 这时，夏洛洛又发了一个新的消息。 是一个正在编写、还未发送的帖子。 #猛o追妻实录# 最野的omega，打最凶的架，说最骚的话，追最美的校花！ 且看世纪猛o如何追到校花！ 陈汐“啪”地一声关掉手机。 虽然有些头疼…… 但是想到明天又能看见何白灵，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第3章 z集团的副总办公室里，何白灵正查阅着人事部发来的资料。 集团实力雄厚，遍布全国，而韶城的这一家只是一个小型的分公司。何白灵转学后，便提出接手一部分事务。 按照母亲对她的期望，这些事迟早会由她来做。 何白灵揉着眉心。她已经看了一整天了，中央空调温度开的过低，她身子有些发凉。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打电话的是原来高中的同学，时沐，同时也是家族合作企业的千金小姐。 “白灵，听说你刚到新学校，就有一个未分化的omega要追求你？” 时沐在电话那头打趣道。 何白灵“嗯”了一声，继续处理手头文件。 “啧啧啧，你魅力果然是无人可挡。现在年轻人玩的这么开吗？我这边也有不少oo恋的。” 随着时代发展，抑制剂研制工作达到一个新的水准，有的omega宁愿打抑制剂，也要和同性度过一生。 不过，自然不能孕育后代。而且对身体非常不好，寿命会比正常ao要短上许多。 时沐继续说：“我看了你们的论坛，然后查了那个小朋友的资料。那小朋友还挺有意思的。” 何白灵回想起某个“小朋友”不要脸的行为，确实挺有意思。 “怎么说？” “好像特能打架，那种小混混的感觉。听说初中在学校闹过一场群殴事件，还牵扯到校园暴力，差点被退学。” 何白灵微微皱起眉头：“是你喜欢的类型？” 时沐“嘿嘿”两声。 “对。你不觉得那种很野的omega，就像小野猫一样，在你手心挠着怪痒的。重点是……” 时沐吞了吞口水：“长得挺好看。” 何白灵：“滚。b市的omega你还没玩够吗。” 时沐是a级alpha，虽然级别不是很高，但胜在家族血统好、地位高，有不少omega投怀送抱。 但时沐对那些瘦瘦弱弱的omega实在看不上眼，一心想找个好玩一点的。 时沐被骂了一句，怂了一点：“不说这个了。反正你们也不可能。你不是要找匹配率最高的s级alpha吗。” 时沐说到这，叹了一口气，语气认真起来：“何白灵，我知道你转学是为了什么。” 何白灵没说话。 “为了逃避你们家族的婚约。” 何氏家族代代都是s级的omega或alpha，因此何白灵出生后被检测为s级，没有人感到诧异。 但分化后，出现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她的信息素过于罕见，在世界上只有万分之一的比例。 而这种信息素又味道极淡，甚至大多数人都无法闻到。 这就意味着，何白灵很难找到合适的alpha。 何氏整个家族倾尽全力后，只找到了一个匹配率较高的s级alpha，还只有85%的匹配率。 但有总比没有好。 家族很快定了婚约，并让对方尽快转到b市的学校来。 何白灵为此和家里大吵一架，并提出转学。 家族放过她的条件是：毕业后还是要回到b市接受婚约。 时沐叹道：“你现在身体……还好吧。” 何白灵知道她关心自己：“嗯。一直在用特制的抑制剂，没事的。” 时沐犹豫了一会，说道：“过段时间我来看看你。” 挂掉电话，何白灵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不知为何，眼前浮现的是那个想要追她的小朋友。张牙舞爪的，藏着小心思要讨好她。 “你是不是没用气味阻隔剂？” 那天她问了这样一句话。 何白灵纤细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几下，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上课前。 陈汐大步走进教室，看着夏洛洛和何白灵并排坐着，把夏洛洛拉到后排，几乎是挨着墙讲话。 “那个什么……” 她都不好意思讲出来。 “那个猛o追妻实录，你想干嘛？” 夏洛洛十分坦然:“还能干嘛，帮你啊。” “世纪oo恋，校霸和校花，多好磕。你们的cp名都有了：灵汐。” 陈汐：“别以为我不知道，名字在前面的是攻。怎么着也得是汐灵。” 她想了想又觉得，汐灵太难听。 夏洛洛继续道：“还有，你不觉得你比较像某只小型动物吗？” 陈汐：“？” “小狼狗啊，又凶又恶的，整天就会咬人。但是……蠢萌蠢萌的，也挺可爱，张牙舞爪地叫唤，特别黏主人。” 所以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动物组合：小狼狗x百灵鸟。 “你绝对是小说看多了。你这样不行的，夏洛洛，说好的乖学生呢。” 陈汐严肃地说。 “不要给我加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 “那你觉得，你有把握追到何白灵吗？” 这话倒是把陈汐难住了。 陈汐在学校出名的胆大，打架、逃课什么事都干过，但还真没谈过恋爱。 她对何白灵动了心，但对这方面完全一无所知。 “那你说说，怎么办？” 陈汐问。 夏洛洛像是早就意料到，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 摊开在手心里，每张纸都折了好几层，最上面分别写着“一”“二”“三”“四”等。 “你这是……” 陈汐眼神古怪。 “锦囊妙计。你先打开一，之后的慢慢来。” 夏洛洛神秘一笑，潇洒地回到位子上。 陈汐打开写有“一”的纸条，只见最上面有几个描粗的黑色字体。 追妻攻略一：了解对方。 下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校花除了长的漂亮，具有s级omega的优势外，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答：学霸。 如何追求一个学霸？ 当然要从学霸的属性入手。 问题目，一起上课，探讨问题，去补课…… 陈汐神情复杂地看了夏洛洛一眼，夏洛洛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夏洛洛如此懂，不也单身这么多年吗。 陈汐表示不屑一顾。 但还是把纸条塞进了笔袋里。 …… 早读。 陈汐比以往早起了半个小时，就是为了早早地到长廊背书。 不，是等何白灵来背书。 与理科疯狂刷题不同，文科班需要大量的背诵，一本书接着一本，所以早读课一直有很多文科学生到学校各个角落朗读背诵。 而何白灵每天早上都会在长廊，靠着栏杆，在微风吹拂下轻声读书。 陈汐本来以为自己来的算早，但这时走廊已经有了不少学生。 陈汐随便拿了一本书，无聊地翻页着，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来来往往的人群。 过了没多久，熟悉的清冽气味传来，调动起陈汐越来越敏感的神经。 何白灵穿了件嫩绿色荷叶边长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有气质。 不少人纷纷侧目，其中包括不少alpha。经过论坛一事，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新来的校花有一定背景，也不敢多做什么。 何白灵在她平常站着的位置停下。 这里是迎风口，夏天刚刚过去，天气还十分燥热，清凉的风总是给人以愉悦的感受。 陈汐根据夏洛洛的情报，早料到了何白灵的位子，于是提早一步，站在离她只有几步的地方，正好靠着栏杆。 虽然是低着头在看书，但事实上眼一抬就能看到何白灵的侧脸。 对此夏洛洛的解释是：日久生情。 倘若一年都在同一个地方背书，一起背完厚重的文科书本，一定会产生革命友谊。 而你并不是故意接近她，也不会产生反感。 陈汐期待着这场精心谋划的不期而遇，想象着两人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何白灵刚来没多长时间，陈汐就感觉身体越来越发烫。 那些信息素争先恐后地窜进她的每一寸皮肤，撩拨着她的意识。 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敏感？ 明明其他人一点事都没有。 陈汐阵脚乱了，情绪紧张，为了让何白灵相信自己是在背书，于是翻到一页，大声地读了出来。 “alpha，beta，omega在地位上都是平等的，我们不应该歧视任何一方。” “alpha具有天生的领导力和强健的体魄，omega具有非凡的智慧和出众的外表，beta具有持久的忍耐力和惊人的毅力。每一种性别都应该得到尊重。” 何白灵看了她一眼。 她早就看到陈汐在这，自然也明白其中意思，只是没点明。 但现在这位小朋友的脸怎么这么红？ 从耳垂一路漫到眼角，快要烧着了。 陈汐以为是自己声音过大，吵到她背书了，于是放低了音量。 但何白灵还是频频看向她。 陈汐心里奇怪，难道夏洛洛的方法如此有效，女神这么快就注意到她了？ 何白灵最后还是没忍住，往这边走来，提醒道: “同学，这个《abo和平宣言》早已改版了，你背的内容是旧的。我记得老师昨天上课才讲过，你写旧版的一分不得。” “啊？”陈汐愣住。 “不是发新书了吗，用来代替旧版的。” 何白灵笑着解释道，拿起手中的书向她挥了挥。 果然是书名一样，但板式和封面完全不一样。 陈汐有些尴尬，还不肯承认自己完全没听课：“我熟悉一下旧版，才能知道哪里改动过了，好把握得分点。” 何白灵表示理解：“没事，我知道你从不听课。现在知道就行了，能多得好几分呢。” ……就不能留点面子吗。 好无情。 陈汐因为尴尬，脸上更红了，看上去竟有些可爱。 何白灵指了指自己的书：“看这个。” “当时老师划了重点，你肯定也没听。我给你讲讲。” 她们离得过近，何白灵手臂不小心蹭到陈汐几下。她穿的又是很薄的裙子，柔软的衣料摩擦着，被接触的地方逐渐发热。 这会陈汐的思绪已经全部被信息素扰乱，清冽而温柔地包裹着，她甚至有些不敢呼吸。 这样让她怎么听题目! 何白灵依然神情自若地指著书上几处涂色的部分：“这、这，这些都是重点。” 她纤细的手指落在一处用黑笔圈起来的位置：“这个词一定要记住，历年高考都考过，平时检测也会用到。” “听见了吗？” 何白灵看向陈汐，后者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想什么呢，小朋友？”何白灵拿笔头敲了一下陈汐，“总是走神可不好。” “啊？”陈汐反应过来，“小朋友？” “我没说错吧，没分化可不就是小朋友吗？还想着早恋，不如多看点书。” “早恋”二字是说给某人听的。 “今天没有这节课，用不到书，你先带回去吧，明天给我。把笔记补全了。” 陈汐拿着何白灵的书回到座位上，脸颊还通红着。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而前面坐下的人却什么事都没有。 好丢人…… 还说她小朋友。 谁是小朋友了。 夏洛洛眼见的她们回来，一阵打量，想知道发生点什么没有。 然后就看到了陈汐桌面上的书。 封面上赫然写着何白灵的名字。 夏洛洛：“！” 她小声凑过头来：“你你你，是不是成功了！我的方法是不是很有效？” 陈汐:…… 她只觉得事情好像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第4章 陈汐家就住在棋牌室上面。 三层的房子，第一层做生意，第二层是客厅、厨房等几个房间，她一个人住在顶层。 顶层有天窗，是倾斜着的一扇大窗子，落到地面，正对着陈汐的床。 在夜深人静时，如果天气好，可以看到月亮。 陈汐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前几天才发的、转眼就不知道放哪里的新书。 然后在靠窗的桌子上，把何白灵的书立起来，准备开始抄笔记。 拿笔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信封。 [小汐，我和你张叔叔要出去忙一段时间，留了点钱给你，照顾好自己] 信封里还有一张银行卡。 陈汐没有动银行卡，将信封原样塞进柜子里。 老爸对她出手一直大方，棋牌室赚了不少钱，老爸还经常出去揽生意。 但她其实不怎么爱花钱，几张银行卡一直没动过。 之前老爸才回来几天，现在又出去忙了。 棋牌室雇了几个员工，所以其实不太需要老爸在场。不过有的时候，例如之前有人上门惹事，在那种情况下员工也只会自保，还需要陈汐出场来解决。 一个人…… 她其实早已习惯了。 陈汐对着何白灵的书，开始抄笔记。 何白灵的书一看就是好学生的，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了重点，还有勾勾画画和标注在空白位置的解释。 可以看出她认真的态度。 当时新书发下来，老师只用了一节课的时间划重点，让他们提前背诵。 那这些标注，应该都是何白灵下课后自己做的。 陈汐翻到一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这页最底下，最后一行是歪歪扭扭的字体，一开始还工整秀丽，到后面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了几个小黑点。 其中还夹杂着几次涂改液的白色痕迹。 这是因为太困了啊…… 陈汐每次熬夜抄作业的时候都会这样。 她不禁想到，原来学霸也有这种时候。 何白灵当时一定很困，毕竟她要保持全校第一的名次。或许在暖黄的灯光下，她像小鸡啄米一样，头不住地点着桌面，手上的笔还在机械式地晃动，但实际上早已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想想就好笑。 陈汐偷着笑，慢慢地抄笔记。一般这种事她都是能糊弄就行，但现在何白灵的书立在前面，再看看自己的字体，两方差距太大，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她还是要追学霸的人呢。 抄完后已然入夜。 何白灵书的最后一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句英文： “never mind.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陈汐不自觉地跟唱了起来。 “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for you too.” sometimes itsts in love. but sometimes it hurts instead. …… 第二天，陈汐停在何白灵课桌前。 何白灵这会应该在长廊早读，陈汐将借的书塞回了她抽屉里，还附了一张纸，写着“谢谢。[爱心]” 夏洛洛看着她笑，一副磕到cp的满足表情。 “洛洛，问你个事。” “咋了，你想从我这套到女神的什么信息啊？” 陈汐放低声音：“你和她同桌，有没有闻到过何白灵的信息素？” 夏洛洛道：“你这就逾越了啊。问我女神喜欢什么颜色、看什么书还行。信息素嘛……想都别想。你以为s级omega的信息素是常人能闻到的吗？他们对信息素的掌控能力比一般omega都会强上许多。” “不过我还真想知道女神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像我的，啧啧。” 夏洛洛的信息素是青梅味，酸不溜秋的，以至于她总是用很多气味阻隔剂来掩盖。 不过据说被标记后会成熟，变得酸甜，味道会好上许多。 “怎么，难道你闻到过？” 夏洛洛一脸不屑。 “没有。” 陈汐最后还是否认了。 如果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能闻到……那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陈汐心里有种“你们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隐秘感，仿佛女神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的信息素大多数人都闻不到，但只有另一个人能闻到？” 陈汐点开一个亲戚的头像。这个亲戚是在abo科当医生，对这些事情比较了解。 不一会儿，对方回了消息。 “一般情况下，alpha和omega分化后信息素都会产生气味，平时需要气味阻隔剂来掩盖。掩盖后，其他人闻不到是正常的，但有一种情况，无论是用气味阻隔剂还是抑制剂，都会被对方闻到。 如果你们的匹配率很高，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当然这需要高到一定程度，至少95%以上。但是现实中大多数ao情侣的匹配率都不会超过85%。就算世上有这么两个人，他们大概率也不会相遇。” “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汐沉默了。 对方戳了她好几下，陈汐都没有回应。 难道自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但是这么小的概率……真的会发生吗？ 陈汐先是有一丝窃喜，但很快又理智下来。 她喜欢何白灵，但不能把她们俩的信息素提取后做个检验，然后告诉她： 我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多幼稚。 又不切实际。 因为何白灵根本就不喜欢她。 陈汐发了声“谢谢”，退出消息框。 “还在上早读呢，就光明正大地玩手机？” 何白灵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把陈汐吓了一跳。 陈汐看了下手机，辛亏退出了聊天，但屏幕上正好是主页。 她的壁纸用的是何白灵的偷/拍照。 之前夏洛洛给她分享的，在校园论坛里发现的。 当时陈汐觉得好看，还加了“清纯校花，等你来玩哦~”的字体。 何白灵显然看到了壁纸，以及那些羞耻的字。 “我是校花，你想找我玩也可以。但是不是清纯，就不一定了。” “……” 她这是被调戏了吗？ 下课。 陈汐面不改色地拿着一本资料，到了何白灵的座位旁。 “昨晚我抄了笔记，很有感悟。于是做了几道题，何白灵同学，可以为我解答吗？” 何白灵看了她一眼，接过资料。 “这些圈起来的地方？” 陈汐点点头。 “这道题，审题问题。说了是政治上，你选的是文化领域的。” “还有这道，这个老师不是强调了无数遍了吗？答案死记硬背，看到这个词就选这个。你选b……是不是因为b最长？三短一长选最长？” 陈汐心虚地默认了。 何白灵讲题风格似乎受到老周影响，明明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但讲题时根本没把她当人。 “……你能不能用点脑子？” 陈汐很委屈。 何白灵看到陈汐眼角耷拉着，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活像一只被主人挨了骂的小狼狗。 她不禁嘴角弯起。 陈汐：…… 陈汐：你为什么还笑？ “咳。”何白灵收回笑容，“知道记住这题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就是把它抄一百遍。” 陈汐在座位上，半死不活地抄题目。 初中老师的体罚方式之一，就是罚抄，抄到手断为止，其狠毒程度不亚于让你到操场上跑五圈。 自从上了高中，罚抄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尤其是分科后，文科题目的字数相当于一篇小作文。 陈汐暗想，自己为靠近女神实在付出了太大牺牲。 夏洛洛对此表示了同情和敬佩。 陈汐则试图麻痹自己手指头的痛感。 “你知道吗，对我来说，罚抄的纸上都沾有信息素的香味。” 夏洛洛用看弱智的表情看着陈汐。 “得了吧，我看女神的信息素是春/药味。” 陈汐想了想，还挺有道理。 魅惑力极强的春/药，可惜只对她一人起作用。 陈汐将罚抄的纸递给何白灵。 何白灵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占了好几页纸，没想到陈汐真抄完了。 她当时也不过是说说，以为大家口中的“学渣”根本不会动笔。 现在看来，确实有点傻里傻气…… 还有点可爱。 “疼吗？” 何白灵看着陈汐搭在桌上的右手，下意识地捏了捏指腹。 陈汐被她这突然而来的举动吓到了，手指一缩。 她这一缩，让何白灵有些尴尬，何白灵才意识到刚刚的动作似乎有些亲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小朋友的确挺可爱，甚至还想摸摸头。 何白灵“咳”了一声。 “马上要期中考试了。” 她是在高二下学期转来的，开学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何白灵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她在b市基本上把高中知识已经全部学完。 但这个整天跟在她后面、千方百计想要追她的小朋友，听说当时是以倒数第一的成绩进来的。 那可就有点紧张了。 陈汐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咬牙说道: “如果我期中考试有进步……你愿意和我一起看一场电影吗？” 夏洛洛之前给的第一个“锦囊妙计”，她已经完成了几步，包括借书、一起早读、问题目等等，但似乎不太见效。 反倒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第二种方法是“相处空间”，简而言之，创造出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长时间的相处，才能够日久生情。 如果是看电影的话…… 在那种光线极暗的环境下，最好看一场恐怖片，说不定校花会尖叫着扑到怀里。 陈汐期待的眼神让何白灵难以拒绝。 她听到前半句，还以为是要约会之类的，没想到只是看场电影。 好吧，不仅傻，还有点蠢。 “好啊。” 何白灵温和地一笑，陈汐像吃到蜜糖的小孩子，满足地跑掉了。 第5章 “快到期中考试了。” 班主任老周走进班级，扶了扶眼镜，严肃地说。 “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次。” 陈汐小声嘀咕：“您就没说过哪次不重要。” 老周环视班里，目光在最后一排的陈汐身上停留了一会。陈汐还以为是他听到了自己的话，赶忙低头。 “上次，开学考试，你们真的是惨不忍睹、一败涂地……那啥，让人啼笑皆非。”老周完全没有正确使用成语的自觉，幸好他教的是数学。 “尤其是，”他重重拍了下讲台，“有些人，总是拖班级后腿，还毫无悔过之心。” 这个加重语气的“有些人”说的非常奇妙，不少人纷纷看向最后一排。 对于陈汐来说，不拖班级后腿已经很难了。但她先前才跟何白灵保证过的：要在期中考试有所进步。 陈汐缓缓转着笔，已经想着要买哪些资料书了。 “所以，为了这次期中考试，我们班所有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每科成立一个学习小组，由那科学习好的人带头。你们可以申请加入小组，学习小组也会整理每科学习的要点和资料，给大家服务。” “语文学习小组，林成成，你是语文课代表，你来。” 老周指了指第一排高马尾的女生。 “数学……” “我！” 一个在数学竞赛拿过奖、痴迷题目的人举了手。 “很好！就要像他这样勇于尝试。” “英语课代表……” 第三排一个高个子男生站起来，答了声到。 “赵信瑞，期中考试前不是还有个英语演讲比赛吗，你还是好好准备比赛吧。” 赵信瑞微微仰头，语气肯定：“没关系，不会影响的。” 老周知道他的英语水平足够，但性格方面过于高傲，自恃学习好、长得还不错，经常看不起人。 甚至有过好几次嘲笑、辱骂同学的先例，最严重的一次，是用alpha的信息素来压制别人。 alpha的信息素具有攻击性，对低等级的同类或是omega都具有压制作用。因而这一行为是违反学校规定的。 赵信瑞在那次之后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并保证不会再犯同样错误。老师又看他学习成绩不错，方才没有记过。 但他嚣张跋扈的性格一直没有改，老周怕他无法处理好和小组成员的关系。 班里有的同学听出老周的话外之音，往赵信瑞身上看去，赵信瑞脸色有点挂不住了。 “老师，我来吧。这个比赛挺重要的，英语组长的事情琐碎，可能会影响赵同学的比赛。” 何白灵站了起来，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老周没想到何白灵会愿意揽这个苦差事。一般这种学习小组的组长会很忙，因此大多时候都交给班干去完成。 老周很高兴地点点头：“好。” 下课后，愿意加入学习小组的人纷纷到组长处报名。 夏洛洛转过身，看到陈汐已经起身，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夏洛洛心道：不愧是妈妈的好大儿。 何白灵座位旁已经站了几个人，最靠近的竟然是赵信瑞，整个人倚在桌子旁，手放在堆起来的书上，态度极其散漫。 “白灵，帮我报个名。” 何白灵写着记名册，赵信瑞离她太近了，让她很不舒服。 s级omega虽然对自己的信息素控制的很好，但对其他人信息素的敏感程度极其高。 而眼前的alpha，似乎正有意无意地散发着自己的信息素。 陈汐听见赵信瑞对她的称呼，顿时有些烦躁。 白灵是想叫就能叫的吗？ 旁边一个人质问道：“赵信瑞，老师都没让你当组长了，你还来凑热闹？这个小组是给英语差的人用的，你来干嘛？炫耀你口语有多好？” 赵信瑞一听就火了：“你什么意思？” 身上alpha的气息往外散发着，往那个同学身上压去。 那人是个beta，虽然对信息素的敏感度不高，但看赵信瑞的架势像是要撕了他，还是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一步。 “赵信瑞，你参加这个小组也不能提高成绩，还是给其他人留点名额吧。” 何白灵忍着反感，阻止他继续散发信息素。 赵信瑞果然收回了气息，嬉笑着将手搭在何白灵肩膀上：“白灵，你来我们班没多久，对班里人也不熟悉。我加入小组可以帮帮你啊。我是诚心实意地想帮大家提高成绩，你要是拒绝我，就是不给我面子。” 陈汐看着何白灵柔弱光滑的肩膀上多了一只猪蹄，有心想一斩为快，捏在赵信瑞手腕的关节处，轻轻一扭，并将他的手拉开。 赵信瑞脸部明显扭曲了一下。 陈汐：“我英语确实挺差的，你想帮助同学的话，不如来帮助我。帮我及格，班里平均分能提高不少。” 赵信瑞手迅速缩回，咬牙说：“那还是算了，我估计没那个能力。” 陈汐和赵信瑞在班里一直不对付，两人互看不顺眼。 之前赵信瑞用信息素压制别人的那件事，就是发生在夏洛洛身上。陈汐在校外把赵信瑞打了一顿，赵信瑞还不敢告诉老师，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为此两人结下梁子，赵信瑞三番五次地在暗地里刁难陈汐，英语考试算分时能给89.5就绝不给90分。 何白灵无奈道：“你们都加入吧。” 到了放学时间，英语小组的人数已经满了。 何白灵让大家留下来，时间紧迫，尽量快点整理出知识点让同学们复习。 七八个人将桌子接到一起，围坐在桌旁。 何白灵按著名字一数，少了一个人。 赵信瑞。 “他今天上午不是还非常积极地要参加吗？现在怎么不来了？”有人问道。 “他可能又后悔了吧。我们先开始。” 何白灵刚摊开复印的重点资料，教室的前门被推开了。 “你们还没开始吧？”赵信瑞不慌不忙地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塑料袋子。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奶茶，递给何白灵：“刚从学校门口买的，还热的。” 何白灵没有接过奶茶：“我们留下来是讨论问题，不是用来玩的。” 赵信瑞的手还拿着奶茶停在半空，有些尴尬：“你们女生不都喜欢一边做题目一边喝奶茶吗，我看班长每次周末自习都会带一杯。” 何白灵：“我不喜欢。” 赵信瑞：“那你带回去吧，这是他们店新推出来的芋泥波波奶茶。” 何白灵：“……不好意思，我不吃芋泥。” 陈汐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便上手抢过奶茶：“白灵不喝，我替她谢谢你了。” 赵信瑞瞪向她。 何白灵道：“快点开始了，别说其他话了。” 赵信瑞不敢反驳何白灵，只能压着怒气。 先前大家都以为赵信瑞不来，没给他留位置，陈汐坐在何白灵旁边，他也不敢动，只能用脚踢了踢另一边短发女生的椅子。 短发女生名叫袁潇，胆子比较小，把椅子往后面挪了挪，空出点位置。 赵信瑞强行往中间插了一把椅子，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拥挤，袁潇快被挤的够不到桌子了。 何白灵抬眼看了看他，把手中的复印资料递了一份给袁潇。 “大家先看看我整理的。前三张是历年高考真题里面，我们这学期学到的重点。第四、五、六张分别是这学期的重点单词、语法知识，还有一些英语作文素材。” 陈汐翻开复印资料，虽然是黑白色的，但里面用横线、波浪线等表明了重点，还用括号做了标注，写的非常详细。 “真的好详细啊。怪不得何白灵你成绩那么好。”袁潇真诚地夸赞道。 赵信瑞十分无所谓：“这个是给你们用的，何白灵怎么可能需要这么基础的东西。凭这个最多应付一下考试，像我的话，从小就经常出国，用英语聊天，说出来的才地道。” 袁潇脸上的笑顿时变得僵硬。她本来家境不好，没有好的学习条件，只有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刻苦才能取得进步，但这些在赵信瑞眼里似乎都不算什么。 袁潇手指紧紧攥着资料，指尖发白。 她想，可能这就是差距吧。 陈汐最看不惯赵信瑞这样的人，除了会读点书外，简直一点情商都没有。 她冷冷地嘲讽道：“赵信瑞，我们现在是为了英语考试，而不是去参加竞赛。这些是何白灵整理的，你是在质疑她的能力吗？” 陈汐这一句话把矛头转向了何白灵。 赵信瑞对何白灵献殷勤还来不及，刚刚说那些也无非是想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炫耀，便拿无辜的人做了陪衬。 赵信瑞连忙解释：“不不，怎么可能。” 他脸上堆着笑，但何白灵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轻轻皱起眉头。 赵信瑞心凉了半截。 他本来想的十分美好，加入何白灵的小组，不仅可以和女神近距离接触，还可以露一手自己的水平，说不定女神就对他有了好感。 但陈汐一出现，就处处与自己作对。 他真不知道，一个未分化的、就算分化也是omega的学渣，怎么有资格与自己去抢女神！ 赵信瑞想到这，忍不住站起来：“陈汐，你又知道什么？你看看你的成绩，你会几个单词啊？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alpha的信息素会在情绪波动大的时候散发出来，当做压制别人的武器。 他的信息素是焦炭味，具有很大刺.激性。而在场的人中，何白灵对信息素的感知最为灵敏，这股浓烈的气味让她有些恶心，仿佛穿的白色裙子也要被染上炭黑一样。 何白灵不自觉地往陈汐那边靠了靠，肩膀几乎挨到了一起。 “今天先到这里，资料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先复印给全班同学。赵信瑞，你下次再这样耽误时间，就不要过来了。” 陈汐还想说什么，何白灵拽了拽她的衣角。陈汐硬是忍住了，但还生着闷气。 何白灵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要是想让他心服口服，就先证明自己的实力。” 第6章 何白灵说，要想让赵信瑞心服口服，先证明自己的实力。 可惜陈汐还真没这个实力。 赵信瑞悻悻地提前走了，走之前还看了一眼正咬着吸管、吸奶茶的陈汐。 然后威胁似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陈汐成功被他挑衅到了。 过去要是有人这样对她，说不定早找些人拖到校外收拾一顿。 但现在，在何白灵的面前，不能胜之不武，落下个坏印象。 使用暴力和恐吓解决问题，那和赵信瑞的信息素压制又有什么区别？ 陈汐：“怎么证明实力？” “比如，”何白灵挑起好看的眉毛，打趣道，“去参加那个英语演讲比赛，拿个奖回来？” 陈汐：…… 那还不如用暴力手段。 “我记得你英语应该是所有学科中最好的。”何白灵又说道。 陈汐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 “之前在办公室看到了班级分数表，你最后一排，很明显。我当时还特地注意了一下，毕竟你只有这门是三位数。” 英语确实是她所有科目中成绩最好的，至少在班级不是倒数。因为考试内容大多是阅读、完型等，没有拼写单词这样的题，有时候单词不认识，她连蒙带猜也能猜出大意来。 而且，可能是因为她一直听英文歌、看英文电影，英语基础还算好。 “考虑试一下？” 陈汐觉得何白灵太高看她了，或者在拿她开玩笑。 第二天下午，有一节音乐课。 韶城一中某些时候还挺人道，比如高二下还没有暂停他们的音乐课、美术课，当然只限于文科班。 大多数时候，这些副科都被用来休闲放松，也有不少像夏洛洛一样的，把作业带到课上去写。 “把作业都收收了。” 音乐老师姓魏，栗色的短卷发，长相是典型的omega，高挑苗条，走路呈一字步，很有气质。 “下学期你们就没有音乐课了，剩不了几节，大家多看看我，是我长的还不够好看吗？” 魏老师化了浓妆，亮红色的口红艳丽而迷人，往台下一抛媚眼，班里顿时有不少人起哄。 “魏老师最美！一中绝美！” “那我们就多交流交流。之前音乐课你们都是听我讲，下面几节课你们来唱，好不好？” 一轮到自己唱，就没有人吱声了。 “你们私底下不都唱的很欢快吗？怎么一到课上各个都跟小哑巴似的。哎，最后一排低着头写作业的女生，你来。” 陈汐还正抄着英语单词，打算在期中考试实现自己跟何白灵的承诺。结果班级突然安静下来，一抬头看到所有人都在看她。 “同学，随便唱一首歌，在学习之余也要放松一下的。” 音乐老师在班级出现不多，不认识陈汐，以为她是那种抓紧一切时间学习的人。 不少人捂着嘴暗笑起来。 陈汐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一看到前面的何白灵也转过头，眼神期待，陈汐脑海里一时就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她想起那天晚上，借何白灵的书抄笔记时，在最后一面看到一句歌词。 “never 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陈汐的声音很清亮，可能没有原曲里那种在爱情中迷失与苦苦挣扎的绝望，但唱的很专注、认真，更有一种执着的勇气。 或者说是，希望。 何白灵的眼神闪烁着。 这是她一直以来很喜欢的歌。 在别人看来，她近乎完美，身份、背景、外貌，拥有一切，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某些时候还是会觉得孤独。 至少在深夜里单曲循环这首歌的时候，她也会想要一个轻轻的拥抱，只属于她的，而不是对那些金钱、名望。 如今从陈汐的声音里捕捉到同样的情感，何白灵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错，不错。”陈汐坐下后，魏老师带头鼓掌。“这位同学你的声音很有特色，怎么说呢，就像让我回到了学生时代。要不是因为快高三了，我还想推荐你去学校演唱队。” 接着其他人又唱了一些歌，从流行歌曲到“一条大河波浪宽”，班里气氛轻松了不少。 音乐老师刚走，夏洛洛就转过头来，双眼紧紧盯着她，仿佛在审讯陈汐。“汐姐，说实话，你什么时候唱歌这么好听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又没在你面前唱过，你当然不知道。” 夏洛洛思索了半天：“而且我总感觉好熟悉的样子……在哪听过来着？对了，我特别喜欢的一个音乐主播，她声音和你好像。” 夏洛洛表情严肃起来：“你不会瞒着我，偷偷开了个号直播，并且已经有了几万粉丝了吧？” 陈汐有点心虚。 夏洛洛又说：“知道那个主播名字叫什么吗？‘是你的小鸽子呀’，因为她经常鸽，并且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直播了。” “咳。”陈汐手指尖微微弯曲，大拇指不断摩挲着食指。 这个羞耻的名字……确实是她取的。 夏洛洛看到陈汐的小动作，顿时了然。她和陈汐同学四年，早就知道陈汐紧张的时候是什么表现。 “是你的小鸽子呀。”夏洛洛凑到陈汐面前，和她对视着。 陈汐：“……小声点，回去再说。” 陈汐是初中毕业后，碰巧打开了某个音乐软件，当时一个人气极高的主播正在直播，唱的是陈汐喜欢的一首歌。 那首歌讲述的明明是凄美的故事，却被主播唱出了撒娇的感觉，这让陈汐非常无法忍受。 陈汐在线刷屏，和粉丝们怼了半个小时，最后被请出直播间。 由此，陈汐决定也开个直播，因为不能按时直播而自称为鸽子，再加上常用的软妹格式“是你的……呀”，成就了这个羞耻的名字。 鸽子的风格正如其名，从来不按时，甚至直播时长都没有限定。但有的人就喜欢她这种风格，两年下来，竟然积累了不少粉丝。 许多甚至还晒朋友圈，说自己一上线就遇到鸽子的开播，真是奇迹。 当然，陈汐是随性直播，没有和直播平台签任何协约，所以收入有限，只有打赏了礼物，陈汐才能分到一点。 夏洛洛严厉批评了她的行为：“你让你的小粉丝怎么活？！今天晚上必须给我开麦。还有……” 夏洛洛拉开陈汐笔袋的拉链，从里面翻出一张纸条。 是夏洛洛的“锦囊妙计”之三。 陈汐之前只打开了两个，第一个让她从此走上了学习的不归路，第二个为了去看电影最终还是被迫学习。 以至于现在陈汐看到这张纸条，想到的还是那些密密麻麻罚抄的纸。 她后背一凉。 夏洛洛把陈汐的进展归功于自己。在学习上组成统一战线。不也是一种攻略的方法吗？ 她打开第三张纸条，上面写着： 你的闪光点。 “知道吗，刚刚音乐课你唱歌的时候，我看到何白灵还是有反应的，肯定是被你那迷人的歌喉触动到了。这是你的一大加分项啊，汐汐小鸽子。没准女神点进你的直播间，看到你那么多粉丝，产生危机感，然后就加快速度收了你呢？！”夏洛洛兴奋道。 陈汐：“滚。” 她才不要这么丢人好吧。 陈汐回家后，打开直播平台，叉掉了无数私信，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个好鸽子。 之前天天闲的发慌，自从何白灵来了后，便整日想着怎么靠近她，甚至还要为此学习。毕竟何白灵是学霸，她拎着自己少的可怜的分数，实在不太敢痴想白天鹅。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直播次数直线下降，不少粉丝猜想，鸽子是不是要退圈了。 “咳咳，大家好。” 陈汐打开麦，直播间里顿时刷起了屏。 〔鸽子你终于回来啦!〕 〔第一!〕 〔第一!〕 〔妈妈好想你啊〕 陈汐盯着那个“妈妈好想你啊”，怎么看都觉得是夏洛洛。 “最近学英语学到人快傻了。” 〔鸽子还是学生〕 〔上面的一看就是新来的，鸽子现在高中〕 〔哈哈看把孩子学傻了〕 陈汐看着屏幕上刷的越来越多的礼物，有的甚至盖住了评论。 “所以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学英文歌。” 〔哇鸽子一直很喜欢英文歌〕 〔点歌〕 〔点歌〕 陈汐刚想随便从评论中抽一首歌，就看到屏幕上亮起一个火箭，刷过背景图，整个直播间充满了梦幻效果。 火箭持续了足足十秒钟。 陈汐的手也抖了十秒钟，差点把手机扔到地上。 给她打赏的粉丝其实不多，因为鸽子从来不准时，很多人来也只是凑个热闹，缺少铁粉。 但这个火箭筒…… 是礼物里最贵的，需要8888888个音币。 换成人民币的话，陈汐一时算不过来。 哪里来的富婆! 富婆，饿饿，饭饭。 富婆发话了，直接给了歌名:rolling in the deep. 这首歌和陈汐在音乐课上唱的是同一个歌手的作品。 不会这么巧吧…… 陈汐盯着富婆的纯黑色头像，闭上眼睛，缓缓开口。 另一边。 被称为“富婆”的何白灵，正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手机里不断传来的声音。 白天何白灵其实是听见了夏洛洛和陈汐的对话，并且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悄悄在本子上写下主播名字。 她怀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点开这个主播的头像。 主播第一句话出来后，何白灵基本就能确定是陈汐了。 就如音乐老师所说的那样，陈汐的声音很有辩识度。 何白灵翻着歌单，又点了一个火箭筒。 第7章 一般的音乐主播会固定2-3小时直播，先唱歌再和粉丝聊天，但陈汐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可能唱完就收摊。 但今天多了个来路不明的野生富婆，一连刷了好几个火箭筒和游艇，让陈汐觉得受宠若惊，决定延长直播时间。 陈汐又唱完一首，一边喝水一边翻看评论区。 有不少点歌的，也有一些问主播的私人问题。 〔鸽子是o还是a啊〕 〔应该是o吧，o的音乐天赋更好，好多主播都是omega〕 〔但我觉得声音挺a的啊〕 陈汐接道：“说的对。” 评论区看正主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沉寂了一秒。 然后富婆的黑色头像出来了： 〔无论是a是o，反正都挺受的〕 陈汐手上的杯子一时没拿稳，洒了一点到衣服上。 “咳、咳、咳。” “怎么了”富婆问，“身体不好，要多休息啊。” 然后又刷了几个烟花。 “没有没有。”陈汐看着满屏的礼物心花怒放，暂时做两个小时的受也没关系。 〔纵欲过度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陈汐：…… 陈汐：“过分了啊。” “可能是心伤吧。最近喜欢上某个人，可惜她不喜欢我。” 〔鸽子有喜欢的人了〕 〔鸽子你这么优秀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放着我来〕 “嗯……”陈汐思索片刻，“因为她更优秀，近乎完美。我其实是个很差劲的人，唉。” 富婆大概是听了她这话，有些心疼，默默地刷起礼物来，却一声不吭。 〔看，有富婆要包养你了〕 〔在线求婚，快!〕 何白灵勾起嘴角，她仿佛能看见某个小朋友脸红的样子。 小朋友说她是“近乎完美的人”，可真是高看她了。 在某些时候，她也坏着呢。 甚至能干出用钱砸向主播，“包养”的这种事。 “谢谢富婆，给你鞠躬了，提前拜个早年。”陈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祝您牙好、胃口好，身体倍棒儿吃嘛嘛香。” 何白灵：……这年拜的也太早了点吧。 “祝您花好月圆，早生贵子。” 何白灵又气又觉得好笑，这小朋友贫嘴的习惯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改掉的。 果然在她面前还是装的，装作纯情的样子，动不动就脸红。 陈汐主播下线后，躺在床上玩手机，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收到了何白灵的文件传输消息。 她之前在班群里加了何白灵，对方接受了邀请，但在“你好”“你好”之后，就没有下句了。 何白灵这个时候给她传什么文件 陈汐腾地跳下床，打开电脑。 压缩包里有一些英文演讲视频资料、演讲原文，还有一个是整理出来的技巧方法。 手机又滴了一声，何白灵说：今天音乐课听你唱歌，英文发音挺标准的，可以尝试一下英语演讲比赛。 原来之前何白灵让她考虑参加比赛，不是开她的玩笑。 不过……学霸果然就是学霸，别人听她唱歌只是觉得好听，学霸只会关注她的发音。 陈汐有些被冒犯到。 她刚刚直播，还有一瞬间以为那个富婆是何白灵，因为点的第一首歌和音乐课唱的是一个歌手。 现在看来，何白灵恐怕是没有闲工夫听她直播。 “这次的演讲比赛是校内的，分为初赛和复赛，初赛的形式就是一段三分钟的演讲，没有问答环节，所以其实只要熟练了稿子，台风好一点就可以。只要过了初赛就至少有三等奖。” 何白灵补充道。 三等奖…… 陈汐看着发来的演讲视频，有些心动。 她上高中以来还没拿过什么奖项，每次看到颁奖给其他人，嘴上说着无所谓，其实还是有些隐隐的羡慕。 但越到后来，“学渣”“差生”的标签刻在了她身上，她也就没期望过，有朝一日能在领奖台上。 准备演讲稿，别人花三天时间，她可以花一个星期；别人背十遍，她可以背五十遍。 她想试试。 某间空教室里。 何白灵拿着写好的演讲稿，一行行往下看去。而陈汐紧张地像错了什么错事一样，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何白灵的神色。 她修改了一遍又一遍，用词典和百度检测语法、单词有没有错误后，才敢来找何白灵。 要是其他人看到陈汐这个样子，肯定会惊讶她怎么突然转性了。 何白灵翻到第二面，陈汐悬在半空中的心就跟着跳动一下。 何白灵看完了，抬起头来，“还好。” 陈汐松了一口气。 “但是……” 陈汐又紧张起来。一般“但是”后面才是重头戏，而前面的不过是委婉的表达。 “还有不少要改。虽然你的语法、句型没有错误，但远远称不上出色。来参加比赛的本身就不可能犯基础性问题，你要超过他们，就必须用更好的表达。” 陈汐点点头。 “这不是让你堆砌辞藻，高级词汇用太多反而不好。我让你看纯英文演讲，就是因为它比较地道。你是生搬硬造出来的，还是本身就有水平，评委一听就知道。” 何白灵不是那种死读书、疯狂刷题的人，她对于学习有着自己的理解，更多的是总结归纳，整理出自己的一套方法，才能一直保持稳定第一的名次。 “现在来看你的现场表达。” 陈汐要在何白灵面前卖弄自己有限的英语水平，还真没那么厚的脸皮。如果听的人是夏洛洛，她可能嬉笑着就念完了。但对着何白灵，她感觉自己的面部表情怎么都不对。 “放松。”何白灵看着陈汐调整表情和姿态，脸上的笑容僵硬，不由得笑出声来。 何白灵站起来走到陈汐前面，几乎是贴着她身体，用手捏了捏她的脸。 “笑一笑。” 何白灵手上的力气意外地大，陈汐脸被捏疼了，“嘶”了一声。 “别、别捏了。” 离太近了。 陈汐还记得刚开始见到何白灵，s级omega的信息素像春/药一样具有魅惑力，每次近身都让她脸红心跳。 后来离得近了，或许是渐渐习惯，就不再有那么大的反应，反而会觉得很舒服。何白灵的信息素是极淡的气味，柔和温润，让她感到安心。 这次两人单独在空教室里，信息素的气味重了些，何白灵纤细的手指一触碰到她的脸，陈汐又多了些别样的想法。 不健康的想法。 何白灵手指一顿，缩了回去。有些别扭地退后一点，抱胸继续看着陈汐。 陈汐深吸一口气，继续演讲。 一开始是断断续续的，中间会有词想不起来，但到后面就顺畅许多。 何白灵帮她调整了姿态和动作，陈汐不是那种内向害羞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放得很开，因此台风不错。 这样练习几次下去，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 第8章 陈汐很感激何白灵能够指导自己。她选择参加英语演讲，一开始只是为了让赵信瑞感到挫败，但到后面，慢慢有种为自己而比赛的感觉。 为了赢。 何白灵在她和赵信瑞之间，选择了她。但陈汐不敢盲目猜测，不敢说出“何白灵一定是喜欢她”这样的话。 也许只是讨厌赵信瑞而已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英语演讲比赛的日子。陈汐已经把演讲稿翻来覆去倒背如流，对上台生出几分期待来。 英语演讲占用的是周五最后两节自习的时间。 到了第二节 下课，要去参加的学生纷纷往教室外走去。 老周堵在门口，捧着一份未拆封的卷子：“下面两节自习课我们临时考一场试。” 班里顿时叫苦连天。 有人说：“下节课不是有人要去参加英语比赛吗？他们不考了？” “不就几个人，而且他们都是成绩好的，不考也不影响。”老周对班里大声说道，“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的人到我这里请假。” 老周这样一堵，陈汐不敢动了。她当时只是去英语老师办公室添上了自己的名字，因为英语成绩不算差，老师对她印象不深，也没有告诉班主任。 但老周不一定会放过她。 陈汐跟在何白灵后面，磨磨蹭蹭地往教室门口走去。 老周先看到何白灵，笑眯眯地说了句“加油”。 然后又看到陈汐。 “你？你去干嘛？” 陈汐立马站直：“报告，去参加比赛。” 老周眼都瞪大了：“你确定你站台上能干嘛，站三分钟扮个鬼脸，然后下来？” 老周的声音很响，前面几排学生都听见了，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快回去，你参加和没参加一个样，别想乘机偷懒。”老周摆手道，没有放她出去的意思。 “老师，陈汐同学的英语还不错，最高也是考过120分的，她就算成绩差一点，不代表演讲不行。不如给她一次锻炼的机会，她已经准备很久了。” 何白灵乖巧地对老师笑着，语气温和。 老周看看这个好学生，再看看陈汐，心里想怎么人和人差距就那么大呢。 既然何白灵都劝他让陈汐去，那他也不好拒绝了。 “行吧，快去快回，你试卷还是要带回去写的啊。”老周无奈地摆摆手。 出了教室门，赵信瑞站在外面，目睹了刚刚的一切。他一方面为何白灵帮陈汐而愤恨，另一方面又很不屑。 “陈汐，你要是能拿奖我就做三百个俯卧撑。” 因为老周总是夸耀自己年轻时能做多少个俯卧撑，所以他们班经常拿这个来打赌。 陈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好啊，我等着。” 比赛在礼堂举行，虽说这一场只是校内的，但赢得一等奖的学生将代表学校参加市级的演讲比赛，并且可以一路晋级，去参加省级、甚至是全国性的。 因此学校对此还算重视，派了不少有水平的评委和英语专家来。 陈汐跟在何白灵后面，而赵信瑞与她们隔点距离走在旁边，一路上不停地想要和何白灵搭话。 “白灵，你待会可别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错。” “我知道你平时比较文静，但那种场合可不是写写题目就能解决的，一定要敢说。” …… 陈汐实在想翻白眼。何白灵文静？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陈汐越来越觉得，何白灵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嗯……这样说好像也不对。 那就狡猾的狐狸。 狐狸精。 陈汐正想着合适的比喻，何白灵终于开口了：“你最好少说点话，不然到台上就可能说不出了。” 赵信瑞立刻住口，脸色铁青，加快脚步走向礼堂。 到了礼堂，会场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前两排坐着老师和评委，她们便向后排走去。 赵信瑞比她们走的快，早到一点，这时已经入座。看到何白灵进入会场，赵信瑞便开始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整整齐齐的会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显得特别突兀。 一个人看到了他的动作：“那不是四班的英语课代表吗？特别嚣张那个。” 另一个人疑惑：“四班？最嚣张的不是那个陈汐吗。还有谁比校霸更嚣张的。” “哎，你不懂。他们两个不一样。上学期alpha信息素压制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校霸可还是未分化的小朋友。” “哦~你看他招手的方向，那个是新来的校花！” 两人立刻懂了，同时拖长尾音：“哦~” 赵信瑞的手还高高举着，他刻意在旁边留了一个位置，想着校花不至于不给他面子。 但是何白灵就是没给这个面子。 何白灵像是没看到一样，直直走过赵信瑞这一排，在后边坐下。 赵信瑞：…… 他慢慢缩回手，把头低了低。 陈汐憋着笑意，也跟着坐在何白灵旁边。 “所以，我们刚刚看到的是，两大情敌之战？” 刚刚讨论着的人看的目瞪口呆，又接上话。 “哪来的情敌？你没发现，赵信瑞的一点胜算都没？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那陈汐为什么可以靠近校花？” “嗯……” 对方沉默几秒，“可能因为她是未分化的小朋友吧。” 赵信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输了一场，自己还浑然不知，想着过会在台上展露风采，而陈汐那个学渣估计支支吾吾的，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在比赛之前，主持人按着惯例，宣读比赛宗旨、目标，承诺评判的公平性和透明性。 这一套官话套话陈汐是完全听不下去，她拿着演讲稿，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复习。 万一忘词了、读错了、句子前后衔接不上了…… 可能出现的问题太多。 陈汐记得，上一次她站在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讲话，是在升旗仪式上。那次她又一次迟到，翻过墙踩着树枝跳下来，压断的树枝正好砸在教务主任的头上。 教务主任顶着一头的树叶，而她也顶了一天的书，语数英政史地轮番上场，最后还被迫在升旗仪式上读检讨。 陈汐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下一位选手，何白灵。” 第9章 “下一位选手，何白灵。” 陈汐站起来，给何白灵让座，何白灵将演讲稿递给她，然后稳步走上台。 何白灵步履优雅，几乎是按一字步走上去的，但不显得刻意，而是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端庄而有风度。 她今天的服装应该是特意挑选的，紫罗兰色的针织开衫、翻领上系着蝴蝶领结，复古文艺的毛呢格裙则适合初秋时节。 何白灵在演讲台正中央站直，拿过递来的话筒，眼睛扫过台下众人，微微一笑。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这个新来的校花，或是从校园论坛上，或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们不住地打量着这个传说中s级的omega，似乎比图片上还好看。 校园论坛已经沸腾了： [校花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啦，我在后排拍到的/图片/图片] [天哪终于可以目睹女神真容了] …… 有人甚至查到了何白灵之前的获奖资料，在某度上一搜就是一大堆，还曾经登上过不少新闻。 [校花参加过abo国际辩论赛、演讲、青年志愿组织] [啊？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她是那种文文静静的呢] [+1] [+1] 陈汐的双眼一刻也没离过台上。 那是世界上最完美、最高贵、最优秀、最温柔的人，有着最香甜的信息素、最尊贵的级别。 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也是她伸出手就能触碰到的。 陈汐有些骄傲地想，自己的运气真好，能够在所有人之前认识她，并且有勇气，在第一天的时候就说出要追她。 何白灵没答应，态度很礼貌，但只要没说出彻底拒绝的话来，陈汐就永远不会放弃。 更何况，如今陈汐已经能坐在何白灵身边了。 她总有一天，能够和何白灵并肩而立。 演讲的主题是“爱与和平”。 何白灵从每一个平凡的人，讲到家国，讲到世界。上一次世纪之战中，omega群体和部分beta反抗骄傲自满的alpha首领，最终获胜，签下和平条约。 用评委官方的话来说，那就是：主题深刻，内容充实，情感丰富，词汇高级，口语流畅，表达地道。 用陈汐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字，好。 何白灵演讲结束后，全场静默几秒，响起热烈的掌声，基本可以确定她是一等奖的获奖人选。 之后上去的几位，因为有何白灵的对照在前，都唯唯诺诺的，甚至影响了正常的发挥。 又过了几位，终于到了陈汐。 她在上去之前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但真正站在台上时，面对整个年级的参赛选手，还是脑海一片空白。 话筒递到了她手上。 可是第一句话…… 第一句话是什么？ 果然还是读检讨书容易。 算了。 陈汐喉咙滚动，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临场发挥。她便不管不顾起来，拿出读检讨书、死皮赖脸的气势，随便说了个开场白。 幸好说完就想起来了。 一想起来就容易多了，陈汐把练习了无数次的背诵内容重复一遍，外加上何白灵跟她说的表情、节奏和手势。 还真有点像模像样。 陈汐糊里糊涂地说完，直到走回座位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结束了比赛。 准备了一整个星期的比赛。 等她从何白灵手上拿回自己的演讲稿，看到许多人纷纷转过头来，用异样的、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她时，她才意识到结束了。 陈汐立刻把演讲稿揉成了团，像搓面那样反复揉捏，就差撕成碎片。 何白灵看着那张无辜的纸，沉默了片刻。 “你表现挺好的。”她说。 女神夸她了! “三等奖应该能拿到。” 女神说她能拿三等奖! “赵信瑞应该要实现赌注了。” 女神说…… 女神说什么来着？ 陈汐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赌注。 她都快忘掉这件事了。何白灵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赵信瑞说好要俯卧撑。 三百个呢。 赵信瑞在她们之后上台。 期间陈汐拿出手机刷了会校园论坛。先是看到无数张对女神各种角度的偷/拍，以及快要溢出屏幕的对美色的垂涎。 陈汐：……别肖想女神，她是我一个人的。 往下翻几页，陈汐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校霸最近怎么回事她不应该在升旗仪式上念检讨吗跑错片场了〕 〔她最近不是在追校花吗，听说竟然开始学习了〕 〔果然爱情是学习唯一的动力〕 “……” 陈汐不想再看到关于自己的言论，把手机熄屏，正好听到主持人的声音。 “下一位，赵信瑞。” 赵信瑞在男生中其实算帅的，而且加上alpha的气息，也引得不少女生频频张望。这样他更加得意，走路几乎要带出风来。 不得不说，他的口语确实很好，如他所说在国外养出一口地道的英语。另一个加分项是，他的演讲稿似乎超出了平常难度。 以至于陈汐没听懂几个词。 陈汐自己准备的是非常日常化的简单词汇，有的还查了不少意思，而赵信瑞这份演讲稿，对她来说一个单词都过分绕口。 甚至连评委都纷纷打量起来台上的人，露出了疑惑而惊讶的神色。 演讲稿的内容，似乎比之前那位让人惊艳的女生，还要好上一分。 陈汐月听越觉得不对劲。 她虽然听不太懂，但又觉得熟悉，是那种连续好几次听不懂的熟悉。 腔调、语速都让她觉得痛苦的熟悉。 在一个很长很长、包括了各种高级形态的句子后，陈汐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那晚，何白灵给她发的演讲视频之一吗？ 当时陈汐听到一半，实在受不了折磨便关掉了。但前面有的句子因为太长而让她印象深刻。 赵信瑞的演讲稿，则抄袭了那个视频。 比赛结束后，在回/教室的路上，陈汐脸色一直不太好，眉头皱起似乎有什么心事。 并且几次看向何白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何白灵看出她有心事：“你想说什么？” 陈汐犹豫几分，最后还是说道：“赵信瑞抄袭了。” 第10章 “比赛要求的演讲稿内容是原创的，但是赵信瑞的演讲稿我听过，就在你给我发的那些视频当中。” 陈汐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何白灵的神色，后者则是若有所思。 “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可能觉得我在诬陷他……我虽然讨厌他，但也不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段。” “怎么会呢。” 何白灵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她知道陈汐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他口语确实很好，拿奖也是应该的。” 陈汐想了想，又说道。 “你还为他辩解，这就不对了啊。” 何白灵笑盈盈地看着她。 陈汐一直犹豫着，是怕何白灵觉得她自己水平有限，而赵信瑞表现不错，便诬陷他，给他安上抄袭的罪名。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赵信瑞可不是什么君子。 “比赛规则上明明白白写着，演讲内容要是原创的。”何白灵表情严肃起来。 “所以他已经违反了比赛制度。” 年级办公室前，陈汐反反复复踏出脚，又缩回来，就是不敢进去。 “白灵，我还是算了吧，主任认识我的，我被他训过好几次。” 何白灵手放在门把上：“可是你要说清楚情况的啊。那个视频我还没看过，不知道有多少的重合率。” “但是……我怕……” 怕一进去，主任就说什么又是你。 你来这干嘛？ 举报？ 举报谁？举报你自己还差不多。 看看你自己的成绩，滚回去学习。 陈汐已经脑补了一千字主任唾沫飞溅的场景。 何白灵看着她，没想到这个学渣、第一次见面就把alpha掀翻在地的人，也有怕的时候。 也怕被误会。 “没事，我在。” 何白灵轻轻抚上她的头，就像摸小动物脑袋那样，顺顺毛，安慰着她。 陈汐脸颊有些红了。 她“咳”了一声，推开门走进去。 . “你们说赵信瑞抄袭？” 年级主任是英语老师，也是本次比赛的负责人。他推了推眼镜，审视着眼前两个人。 “嗯。赵信瑞的演讲内容，和一个国外原创的演讲视频是一样的。”何白灵解释道。 陈汐靠在何白灵身边，便不怕年级主任突然站起来骂她，大着胆子说：“我记得那个视频的名字，可以查一下。” 年级主任盯了陈汐一会，说：“不用了。你们真以为我听不出来就算我听不出来，其他专家也能听出来。虽然原视频的不是很有名，但赵信瑞的演讲稿一听就不是他自己的。” 原来评委会早就知道了。陈汐顿时松了一口气。 “比起这个，我对你更感兴趣。你演讲的，也和平时表现不太符合啊。说说吧，怎么回事。” 年级主任的小眼睛里露出精光，仿佛要把眼前的人剥开。 “我我我……”话题转到陈汐身上，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何白灵抢先说道：“我教的。” “哦？”年级主任更感兴趣了，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 “同学之间应该团结互助嘛，更何况我们是一个班的。”何白灵乖巧地笑着，一副好学生姿态。 陈汐也配合着拉住她的手臂，办公室里洋溢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氛围。 看，多和谐美满的景象。 年级主任知道这两个人的小心思，无奈地赶走了她们。 评委会的速度很快，名次不久后公布下来，贴在学校的公告栏上。 赵信瑞一听到消息，就迫不及待跑去看结果，试图在第一行找到自己的名字。 结果，不止第一行，第二、第三，甚至全部看完了也没有出现。 他心里一惊：难道是演讲稿的问题？ 演讲稿是他在国外的朋友给他的，说是他们学校内部的，没有传出去。 赵信瑞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祈祷是自己漏看了，但直到看到陈汐的名字，也没有找到自己的。 陈汐竟然还拿个三等奖。 而一等奖第一位，是何白灵。 “哎，这不是赵信瑞吗？没有他的名字？”旁边有人看到他。 “别说了，他脸都绿了。” “……” 赵信瑞忍无可忍，悄悄从人群中溜出去，但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住地交头接耳。 他正气冲冲地走回教学楼，想找负责人讨个说法，迎面就撞上了年级主任。 “赵信瑞正好我找你有事。过来一下。” 看着主任严肃的表情，赵信瑞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 “你听说了没，赵信瑞作弊了，还被取消比赛资格。” “啊那可真是……皆大欢喜啊。” 不知道是谁在办公室偷听到了，回来在班里一说，一传十十传百，顿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为什么要作弊啊？以他的水平，拿个一等奖不是绰绰有余吗？” “因为他太贪心，一等奖还不够，必须要是第一。新来个何白灵，给他危机感了吧哈哈。” 何白灵正从门外进来，看了这几个人一眼，他们顿时闭上了嘴。 何白灵径直走到赵信瑞桌前。 赵信瑞正低着头，手里拿着笔但很长时间都没有动过，突然把笔一扔，从桌前滚落下去。 他起身捡的时候，抬头看到何白灵。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他之前是喜欢何白灵，毕竟长得好看，又优秀的omega谁不喜欢，但现在出了这事，看谁都觉得在嘲笑他。 何白灵十分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冷淡：“不，我是来提醒你，下了赌注就要说到做到。” 三百个俯卧撑呢。 赵信瑞猛地起身，瞪大双眼，因为愤怒他的脸近乎扭曲，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 “不过陈汐说，现在不用了。” 陈汐原话是，赵信瑞已经挺惨了，就他那小身板做三百个俯卧撑，不累死才怪，不如叫她一声爸爸。 赵信瑞瞪了何白灵一会，压抑住满腔的屈辱和怒火，十分克制地说： “白灵，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没有抄袭。陈汐说什么你都相信，我呢你都不听我的解释。”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解释什么评委会的结果都下来了。 赵信瑞一把抓住她的手，alpha的力气极大，将她抓得生疼，已经勒出了红印子。 赵信瑞逼近她：“白灵，你不要不相信我，至少我喜欢你是真的。” alpha的气息顿时铺天盖地袭来，焦炭味的信息素窜进何白灵细嫩白皙的皮肤，她一阵恶心，四肢发软，差点摔倒在地。 “艹，赵信瑞，你tm给我滚开!” 陈汐一回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气地全身抖动，收敛了半个月的脏话都冒出来了。 她一脚踢在赵信瑞身上，赵信瑞没反应过来，身子往后跌去，顺着椅子一并倒在地上，连着后面人桌上的书洒落一地。 而何白灵，此时已经脚底发软，气息不稳，有些喘不上来。焦炭味的信息素熏地她头晕目眩，歪倒在陈汐身上。 一双手揽住她细软的腰。 第11章 何白灵一开始只是觉得恶心、反感，以为是接触陌生alpha信息素的原因。但当赵信瑞被推开后，她仍然头昏脑涨，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色，体内也有一种欲望要挣脱而出—— 不好，她发情了! omega的发情期因人而异，何白灵是s级的omega，比一般人要频繁，大概一个月一次。但她一直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并且会提前准备好抑制剂，所以从来没有发情期带来的困扰。 但是这次，因为赵信瑞alpha信息素的影响，她的发情期整整提前了一周。 甚至没来得及打抑制剂。 陈汐扶住身体发软、站立不稳的何白灵，放在她腰侧的手感受到灼热的体温，把陈汐吓了一跳。 何白灵的眼角泛红，双眼充斥着欲/望的情愫，白皙精致的脸颊因此更加动人。 “你、你，你怎么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陈汐手足无措，紧张地死死盯着何白灵，生怕她出事。 陈汐对omega的发情期了解不多，她自己是未分化，平时的生理课也一直浑水摸鱼。大多数omega都会提前使用抑制剂，所以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突然发情的情况。 何白灵整个人靠在陈汐肩上，手紧紧拉着她胳膊，才能保持站立。她声音已经哑了一片，在陈汐耳边低求道：“抑……抑制剂……在我包里。” 陈汐这才明白过来，何白灵是发情期到了。来不及多想，她先扶着何白灵坐在椅子上，然后在她包里找起了抑制剂。 先前赵信瑞被踹倒在地，已经在班里引起了一片轰动，所有人纷纷看向这里，自然也注意到何白灵的反常。 何白灵身体酥软地坐在椅子上。发情期的omega身体状况比平时差很多，心理上也更加脆弱，她看到自己的情况暴露在班里，甚至还有不少alpha，包括之前对她图谋不轨的那一位。 何白灵心里升起一丝恐慌，就算四肢无力也想逃离这里。 “去……去厕所。” 她拽住陈汐的衣角，低声道。 陈汐找出抑制剂，上面有着她看不懂的长长的英文单词，和别人的好像不太一样。她管不了那么多，扶着何白灵慢慢走出教室。 班里其他人看着她们，没敢动。赵信瑞从地上爬起来后，似乎想说些什么，被陈汐骂道：“闭嘴!回来找你算账!” 陈汐慢慢扶着何白灵，往厕所方向走去。一路上经过几个班级，不少学生奇怪地看向她们。 陈汐都是一瞪眼，恶狠狠地回敬，对方立马不再看了。 到了厕所，正好没有人，陈汐啪嗒一声，把门反锁了。 门刚锁上，窗户也是关着，陈汐感觉厕所狭小的空间顿时充满了熟悉的气味。 何白灵信息素的味道。 刚刚情况紧急，而何白灵也一直强行控制着信息素，所以没有人太注意到。 但现在在封闭的环境里，信息素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一层层叠加起来，甚至比前几次气味更浓。 清淡明冽的气味多了几丝香甜，夹杂着情愫，勾引似地争先恐后占领了陈汐的感官和知觉。 ……简直引人犯/罪。 嘶。 陈汐定了定神，看着靠在墙上的人问：“这个怎么用？打哪儿？” 何白灵连胳膊都很难抬起来，只能微微动了一下。 陈汐应了声，挽起何白灵的袖子，露出白皙光滑的手臂。 何白灵皱了皱眉，“往上，肩膀。” 陈汐把袖子又往上挽了一点。 “再往上。” 陈汐慢吞吞地又挽了一点。 何白灵快气疯了，她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教别人怎么打抑制剂？ 生理课没带脑子吗？ 何白灵不耐烦地举起另一只酸麻的胳膊，点了点上臂靠肩膀的位置。 陈汐咽了咽口水，一把拉开何白灵的衣领，露出半个香软洁白的肩膀来，还有清晰可见的锁/骨。 “……” 她什么都没看见。 她只是助人为乐，关爱同学。 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陈汐一面说服自己不乱想，一面按下抑制剂的针管。 怪不得她一直看不见其他人打抑制剂的样子，原来还要扒衣服。 陈汐清心寡欲了一秒，迅速把衣服掀上，衣领整理好，退后几步。 何白灵脸色也好了不少，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感受着身子慢慢恢复了力气。 但四周还是充斥着信息素，她开始觉得口渴，发情期最初的疲软无力过去了，紧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欲/望。 情/欲。 何白灵的眼神从迷离慢慢变成了带有侵略性的渴求。 而陈汐还浑然不知，只想着怎么遮去信息素的味道。 “白灵，我刚刚顺手拿了个小喷瓶，这应该就是气味阻隔剂吧？” 陈汐正侧身趁着窗户的光研究怎么用，露出了后颈柔软的部位，那里只是微微鼓起，是未成熟的样子，但看上去更加诱/人。 “白灵？”陈汐疑惑地转过头，突然何白灵的手按上她的肩膀，力气意外地大。 然后猛地向后颈咬去。 “嘭咚。” 陈汐手一松，气味阻隔剂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后颈处还有疼痛和酸胀的感觉。 她、竟然，被一个omega咬了! 还是s级的omega! 她一个未分化的纯洁少女就这样被…… 陈汐这才“啊啊啊”地叫出来，刚张嘴，又被后面伸出的手强行捂住。 “!”这是要谋杀吗？ 先x后杀？ 何白灵低哑着声音，在她侧耳道：“声音太大了，会被听见的。” 陈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对，她为什么怕被听见？她是被咬的好吗？ 何白灵刚刚咬在腺体上，只是初尝了滋味，就像探寻未成熟的禁/果，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陈汐的腺体因为被咬，渗了点omega的信息素，现在胀了一圈，略显饱满，上面溢出的透明汁/液味道甜美，在齿间盘绕着香味，仿佛在盛大邀请着。 何白灵再次咬上去，这一次是温柔的，齿牙轻轻含着通红的腺体，齿尖慢慢渗入信息素，撩拨着身/下人的神经。 “唔……” 陈汐腿慢慢发软，被后面人一把接住，在香软的怀里情迷意乱。 事后。 弥漫着甜味的狭小空间里，陈汐靠着墙壁慢慢蹲下，衣冠凌乱，双手抱着头，慢慢低下去。 然后小声地抽泣起来。 她的清白，就这样没了。 第12章 陈汐哭得活像个怨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是因为疼的还是被咬的屈辱，反正哭就对了。 她好长时间没哭过了，现在眼泪一下来就哗啦啦止不住。 何白灵理智恢复过来，看清楚眼前的人不是食物、不能吃，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你……” 她也蹲下来，看着抽抽搭搭的陈汐，一时手足无措。 “对不起，我……” 陈汐看她半天说不出个话来，别说甜言蜜语了，连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讲，哭得更凶了。 陈汐曾暗搓搓想过，要尝一尝女神信息素的味道，要在洁白的后颈处留下自己的印记。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自己才是被咬的那个! 为什么，一个omega在发情的时候，会去咬一个未分化的omega! 这个世界上的alpha绝种了吗？ 何白灵叹了口气，自己好像确实过分了。她用手抚上陈汐的脸颊，抹掉一滴泪。 “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那种情况下我控制不住自己。” 发情期的omega会有很强的欲/望，对alpha信息素的渴求，而s级omega则会更加欲/求不满。 令她疑惑的是，自己为什么看到陈汐的腺体就忍不住冲动明明陈汐只是个未分化的omega。 而她在咬的时候，确实尝到了一点特殊的味道，不是她散发出来的，而是陈汐腺体里溢出的。 是一种……甘甜纯净的味道，丝丝缕缕，温暖而柔和。 就像清晨的阳光，不炙热灼人，但很明媚温暖。 这种信息素让她感到安心，忍不住再多索取点。 所以……她是对陈汐的信息素产生了反应？ 何白灵捧住陈汐的脸，柔声问道：“陈汐，你真的是omega吗？” 陈汐哭声戛然而止，眼角还泛着泪，愣了一下，随即喊道：“我是啊，我是omega，你搞清楚了吗就咬我，咬我能有什么用啊？” 何白灵还在思考着，厕所的门敲响了，“咚咚咚”，十分急促。 陈汐赶忙站起来，两人心照不宣地整理衣服，又拿气味阻隔剂往身上和空气里喷了大半瓶。 确认没有露出的痕迹后，何白灵方才打开门。 门外站着夏洛洛，还有其他几个同班的人。 夏洛洛看到是何白灵，焦急地问：“听说你突然到了发情期？现在怎么样了？用抑制剂了吗？” 何白灵答道：“用了，已经好多了，谢谢你们关心。” 夏洛洛又想往门内看去，何白灵挡在她前面，半掩着门，“里面信息素气味还没完全散去，过一会儿吧。” 她还不想让别人看到陈汐此时的样子，刚刚露出的后颈是那么诱人，脸颊也红地滴血，泪迹还未干，只想让人狠狠玩/弄。 “那陈汐没事？” “她未分化，没多大影响的。” 夏洛洛“噢”了一声，有些古怪地退出厕所。 虽然陈汐在何白灵发情的时候，能够共处一室，说不定就会发生点什么。但走出来的是何白灵，她没看见陈汐，心里隐隐觉得奇怪。 “我没事。” 陈汐走出来，脸上已经恢复平静，瞪了何白灵一眼，然后挽起夏洛洛的胳膊，走回教室。 路上，夏洛洛几次看着陈汐，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何白灵没事了，抑制剂的效果很好，没见过的牌子，问我我也不知道。” 陈汐心里还郁闷着，不太想说话。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夏洛洛犹豫着，最终还是悄悄附在陈汐耳边说：“你的脖子……” “……” 何白灵咬的时候估计连旁边一带咬了，衣领只遮住了后颈部分，前面露了点出来。 夏洛洛说了三个字：种、草、莓。 “滚蛋。” 陈汐把衣领又往上拉了拉，何白灵牙口怎么这么好，也不知道几天能消掉。 夏洛洛看出她神色反常，也不知道在厕所发生什么了，能让脖子上多个牙印。按理说，是何白灵的发情期，就算咬也是何白灵被咬啊？ 但刚刚打开门时，何白灵明显心情不错，嘴角上扬，似乎很满足的样子。 夏洛洛把情况一综合，似乎知道了某些不得了的事。 回到班级后，被撞倒的桌椅已经回到原位，班里不少人看到陈汐一脸不爽地走进来，还把衣领翻地高高的，都不敢出声。刚刚陈汐发怒时凶神恶煞的样子，提醒着他们：陈汐的乖巧只属于唯一的人。 而对其他人，并没有多大耐心。 赵信瑞的座位是空的，桌上杂乱的书甚至没有整理，一看就是怕陈汐回来找他麻烦，于是落荒而逃。 正好遇到周末双休，陈汐也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她拉着夏洛洛就走，夏洛洛不动，眼神往何白灵那边飘去。 “她发情期啊，刚才都那样了，你不多关照一下吗？” 陈汐看何白灵还是脸色不好，拿东西都有些费力，心里揪着疼，但刚刚才被咬过，后颈还泛着痛，她这时再把自己送上去，就是冤大头了。 冤大头陈汐嘀咕道：“她身体可好着呢。” 咬起人来比谁都凶残。 陈汐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白灵盯着陈汐的背影，后颈的衣领又松了下去，露出白皙的皮肤来，她不禁舔了舔嘴唇。 这次让小朋友生气了，是她的错。 但小朋友的味道，可真好。 陈汐回到家，棋牌室意外地没有开业，大门锁着，上了把钥匙，只在旁边留了扇侧门。这说明老爸回来了。 多少天没有见了？ 上次给她留下信封和银行卡，就一去不见踪影，要不是有时在朋友圈发几张自拍，陈汐都要去报失踪案了。 “这次又去的哪里？”陈汐打开朋友圈，老爸自拍的背景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放眼望去是满地的灌木杂草，还有身后粗壮的树干。老爸手上拿着一株不知名的草本植物，宽大的叶片向外张开。 “y市。”老爸“嘿嘿”两声，有些不好意思，“那边中草药现在特好赚钱。老爸这次打算干一票大的，准能发财。” “……行吧。”陈汐对这些并不是很关心。 老爸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原来也是在一家小公司，做底层职员，兢兢业业倒也生活安稳，有了一点积蓄。可后来母亲病重，家里花光积蓄也没能换来生命，父亲嫌自己没本事，让母亲吃苦了，从此拼了命赚钱。 先是听说棋牌室来钱快，便开了家棋牌室；后来不满足，便四处揽生意。 钱赚了不少，但也很少回家。 “别说这些了。”老爸看出陈汐心情不怎么好，便揭过话题，“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咱们去老地方聚聚，谈谈心？” 第13章 “老地方”指一家拳馆，很早之前开张的，以前混社会的总想来打几下拳，现在人慢慢少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倒闭。 老爸是这里的老顾客，在陈汐小的时候经常带她来。老爸打拳，陈汐也拿个拳套在旁边装模作样，逗得一群人发笑。 后来老爸出去的日子多，渐渐很少回家，陈汐也很长时间没来拳馆了。 “哟，这不是小陈汐吗？” 王教练正在指导一个学员的动作，看到两人走进来，忙打起招呼。 “老陈，你可有好些日子不来了啊。” “啊，是的，大家都忙。” 老陈笑着递上一根烟，王教练摆手拒绝了。 “你这见到人就想递烟的毛病还没改呢？你忘了我们拳馆可不能抽烟。” 老陈收起烟，拍了拍陈汐的头：“走，玩去。” 大周末的下午，父女二人对着沙袋挥拳。 “你真的没有偷偷练？进步不小啊。” 老陈看着沙袋上一个又一个凹痕，打趣道。 “没。” 陈汐原本心情不太好，现在一拳拳打在沙袋上，就像对着赵信瑞发力。 嘿，来个左勾拳。 右勾拳。 上踢腿。 完胜。 陈汐歇下来，拿着矿泉水瓶猛灌。 “现在心情好多了？跟老爸说说，哪个人找你惹你了” “真没有。” 她总不能说，自己被omega咬了一口吧？ 还是她喜欢的omega。 “问你个事。”陈汐在垫子上坐下来。 “嗯。” “就是……”陈汐手指头在垫子上止不住地点，“我真的是omega吗？” 这个问题是老陈没想到的。 “当然啦，我还能骗你不成。检测书你也看到了，这还能有假？” 话是这么说…… “你觉得我像omega吗？” 老陈点头：“你看你长的眉清目秀的，生下来一条街都夸你好看，不是omega是什么。” 陈汐一拳打在沙袋上，沙袋往后倒去，中间凹陷了一大块。 “omega？” “……” 老陈摸摸刺人的短须：“嗯……最猛的omega。” 陈汐又委屈了，继续对沙袋拳打脚踢。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是被咬的那个？ 不应该是她咬别人吗？ 陈汐一直幻想的，都是自己努力追到何白灵，吻上她羞涩的脸颊，让她成为自己的omega，成就一段oo恋佳话。 然而，被压在身下的人是她自己。 她不攻吗？ 陈汐对着沙袋打了一拳。 她不攻吗？ 又踢了一脚。 她不攻吗？ 又抬腿…… “别踢了，再踢沙袋都破了。” 老陈赶忙拦住她。 老陈等陈汐坐下来，平复了心情后，语重心长地问：“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恋了？” “啊？” 陈汐一愣。 “别装了，你不愿意告诉我什么事，我想着也只有失恋能让你这样了。” “没呢。”陈汐抱住头，“压根没恋，哪来的失恋。” “那……那个人怎么样？” 陈汐想了想，说：“非常……好。” 好到她找不出词来形容。 “那他喜欢你吗？” 陈汐没回答。 喜欢吗？ 何白灵对她好是真的，但女神善良体贴大方，对谁都好，她又不是个例外。 在除了咬她之外，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别的意思呢？ 陈汐心思微动。 应该、应该也是有的吧。 如果女神真喜欢她……那么其他的都算不上什么问题。 老陈看陈汐神色舒展开来，知道她想通了，便道：“爱情这种事很玄乎，你们两情相悦是最好的，但大多数时候你都猜不透他的心思。珍惜吧，能遇见对的人，便是最大的幸运。” 老陈眼神闪烁，思绪飘远。 陈汐知道他在想去世的母亲。 原本和和睦睦的家庭，因为母亲的突然病发而破碎，她当时还在外地亲戚家，甚至没来得及看母亲最后一面。 而父亲，也从此性格大变，经常能看到父亲拿着相册，一个人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父亲对她讲这些话，便是希望她要珍惜，不要重蹈覆辙吧。 在拳馆呆了大半个下午，陈汐挥拳洒出一身戾气，出来后舒心了许多。 刚准备回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绝对惊喜。” “……说。” 陈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情敌，不，他根本不配做你情敌，反正就赵信瑞那个sb玩意儿，他以后再也不敢惹你了!果然这种人，收拾一顿就乖了。” “……”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现在在地上躺着，起不来了。” “……” 陈汐扶额，忍住摔手机的冲动。 “艹谁让你擅自动手的，给我发位置，我马上过来!” 陈汐挂掉电话，揉了揉眉心。 这些人真是会给她找麻烦。 刚刚打电话来的是她高一同学，名叫孙立，当时遇到校外收保护费的，被陈汐遇见，便顺手救了，此后一直跟在陈汐后头，自称小弟，还甩也甩不掉。 这个人也不是个惹事的家伙，就是没什么脑子。 估计是听说了赵信瑞的事，便想着收拾乖了，再给老大一个惊喜。 ……明明就是惊吓。 陈汐跟老陈说了出去有事，然后按着发来的定位，在一个破巷子里找到了他们。 孙立和几个见过的人，都是以前跟着她四处瞎混的，现在正垂头丧气地站着，等着挨骂。 他们中间围着的人，缩在墙角，用校服蒙住了脸，两条瘦腿不住地抖动。 赵信瑞听见脚步声，把校服微微掀开，只敢露出双眼睛，看到是陈汐，便立刻大骂道： “果然是你!你个地痞流氓混混学渣，整天就知道打架，成绩那么差，什么都不学好，还跟校外的人混在一起!你信不信我周一就去告诉老师，直接让你退学!” “你tm敢!” 孙立听见就怒了，拳头又往赵信瑞身上挥去。 赵信瑞又缩成一团，用校服抱住头，快要钻到地下去。 “别动。”陈汐阻止道。 孙立悻悻地停了手，在陈汐面前站直，伸长脖子，小声嘀咕道，“我就是被你骂也要打这个贱/人。” “你让开。” 孙立乖乖让开，和其他人退到了后头。 陈汐在赵信瑞面前站着，居高临下地说：“赵信瑞，你听好。第一，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与其他人无关；第二，你三番五次招惹何白灵同学，并且违规释放信息素，已经违反了学校条例，并且你有前科，上次的事希望你还记得；第三，你惹过我，现在也挨了伤，我们之间的账就此算清。” 赵信瑞双眼瞪大，额上青筋暴起，想要反驳，但看到孙立等人威胁似的眼神，只能把骂人的话吞进肚里。 陈汐对身后几人交代道：“你们把他送去医院，该买的药都买了，费用我掏。” 陈汐走后，赵信瑞对着她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 孙立瞪着他。 赵信瑞立马缩回头，紧紧裹住校服，生怕再次挨打。 第14章 陈汐没有想到孙立他们会去找赵信瑞，这一下子事情闹大，让她实在不好收拾。 赵信瑞触犯校纪在前，但校外斗殴也足以让她记一个大过，更何况陈汐在老师、校领导面前一直没有什么好形象。 倘若说这件事不是她指使的，恐怕也没有人会信。 陈汐惴惴不安地等到周一，来到学校，一进教室门便开始找赵信瑞的座位。 没有人。 赵信瑞没有举报吗？ 因为害怕？ 陈汐心里还悬着，上课走神得太明显，又被老师点起来好几次。 下课，突然有人传话，说班主任老周让她去办公室。 来了。 陈汐站在老周办公桌前，观察着老周的脸色。 办公室里没有人，她本来以为会看见赵信瑞。但只有老周端着一杯茶，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陈汐仔细看去，是一个u盘。 老周喝了一口茶，慢慢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嗯。”陈汐点头。 “这个，”老周把u盘放在陈汐面前，“这里面，有一段录音。” 录音？ 陈汐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想。 老周把u盘放进电脑里，点击播放后，办公室里立刻响起昨天的对话。 先是一段碰撞、拳打脚踢的的声音，很明显是在打架，还夹杂着求饶声和尖叫声；中间有一段打电话的声音，可以听到男生叫电话那头为“汐姐”；再到最后，是一个人赶来了，说了三句话“别动”“你让开”“赵信瑞，你听好”。 然后戛然而止。 赵信瑞当时竟然还开了录音？! 应该是在手机上录的。 并且陈汐后面说的话还被删掉了。 陈汐当时说那些话，就是为了告诉他：从此两不相欠，谁也不惹谁。 但现在被掐掉了，没了前因后果，光从录音上听，这完全就是一场暴力事件。 ……后果不敢想象。 陈汐突然想起来，孙立没有告诉她，他们是如何找到赵信瑞的。而赵信瑞的家，也根本不在这几条街上。 她这是又被人摆了一道。 陈汐后脊发凉。 这一场“暴力事件”，很可能就是赵信瑞精心策划的，只为拿到录音。 陈汐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没有办法解释。 老周又喝了一口茶，把u盘拔下来，放到桌上，动作不急不慢。 这态度倒让她很奇怪，以她对老周的了解，平时遇点什么事都是暴跳如雷，这时候竟然没有把她撕了，难道是惊吓过度？ 老周“咳”了一声，然后说：“何白灵都跟我说了。” 陈汐听到这个名字，猛地抬起头来。 “赵信瑞当众释放信息素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就给了他一次警告，看在他成绩不错的份上没有处罚。但他现在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还有英语演讲比赛的事，他竟然去抄袭别人的稿子。这些足够他回家了。” 老周语气平淡，但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你的话，本来校外斗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不过何白灵跟我说了前因后果。” 老周眯缝着眼，打量起陈汐，把陈汐看得紧张起来。 “你现在倒是和她很熟悉。你知道她什么身份吗？她竟然想要保你。” 陈汐知道何白灵来历不简单，老师甚至是校领导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十分讨好，但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反正是你惹不起的。你好自为之。” 老周丢下这一句话就把她推出了门。 所以是何白灵救了她？ 陈汐心生愧疚，那天被咬后不告而别，也一直没有给好脸色，上课时明明就坐在何白灵后头，何白灵几次回头，她都装作在写字，低着头像是没看见。 ……要好好感谢才是。 不然以她和赵信瑞在老师心中的形象对比，录音一出来，她就算再有理也洗不清了。 回到教室，何白灵拿着一本资料静静地刷题。 夏洛洛坐在陈汐椅子上，等着她回来。 “起开。” 陈汐踹了踹椅子腿。 “发生什么了？” 自从前天出事后，夏洛洛一直很担心，但陈汐不愿意多说，何白灵和她之间的氛围也微妙起来，夏洛洛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恨不得把陈汐的嘴撬开。 “没什么。” 陈汐看了看她，又蹲下身附在她耳边说，“赵信瑞……最近应该不会来学校了。” “真的？!”夏洛洛惊喜地尖叫起来，陈汐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点。” “不是，你做了什么啊？说实话，你是不是杀人灭口了？”夏洛洛把陈汐手推开，好一副兴奋的样子，让陈汐不忍心说她被赵信瑞骗的事。 “……什么都没做，回你座位上。”陈汐无奈地把椅子往后倒，夏洛洛“啊”了一声，歪着身子站起来，回到座位后还几次转头，想和她说话。 “听课!” 陈汐敲了敲桌子。 “切，就你还让我听课。”夏洛洛十分不屑。 何白灵听到这一句话，在前面脸颊微动，忍住声音才没笑出来。 行吧，又笑我。 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想笑就笑吧。 陈汐趴在桌子上，缓缓转动笔。 看在你救我的份上，之前咬人的事就原谅你了。 反正也不太疼。 嗯，一点点疼。 放学后，陈汐在座位上磨磨蹭蹭不动，夏洛洛拎着包站在她面前时，她小声说：“你先走。” “呵，女人。” 夏洛洛生气了一秒，看了看何白灵，又觉得自己应该为女儿的人生大事考虑，便潇洒地转身就走，末了还添一句:“早点给妈妈生个大胖孩子。” “……” 陈汐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的食物包装盒，里面有几块奶油小蛋糕，各缀着一颗嫩红鲜艳的草莓。 然后托着腮，眼巴巴望着教室前门的方向。 何白灵的书包还在，桌上的书也没整理，她是最后一节课被老师叫去有事的，应该是讨论题目。 她虽然不是学委，在班里也没有职务，但每次有人问问题她都会很耐心地回答，后来连老师都经常去找她讨论学习方面的事。 多好的人呐。 陈汐想。 过了没多久，何白灵从外面回来，这时候班里已经走空，她见到陈汐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她桌上的包装盒。 陈汐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那个盒子，举到她眼前。 “这个……给你。” 何白灵挑了挑眉。 “那个……谢谢你。” 陈汐平时也说过不少感谢的话，和老师是拍马屁般的“感谢大恩大德”，和夏洛洛是“谢谢女儿孝敬妈妈好感动”。 但到了何白灵这里，她说声“谢谢”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陈汐的脸涨红地像蛋糕上的小草莓。 好甜。 想吃。 何白灵收下小蛋糕，顺便问了句:“看起来不错，哪里买的？” “我做的。” 何白灵认真地打量她，一脸不相信:“你还会这个？” “当然了。” 陈汐觉得她是瞧不起自己，便骄傲道:“我七岁就会做了，跟电视机上节目学的。” 何白灵想象了一下，七岁的小孩子，连橱台都够不着，只能踮起脚来按烤箱按钮。 “你怎么没把自己给烤了？” 她笑意愈深。 “……” 何白灵什么时候这么会嘲讽人了？ “你看我头发，发尖儿黄的，就是被烤的。”陈汐无比诚实。 “算了吧，你还不如说自己是混血，天生黄头发。感谢我，几块蛋糕就够了？我可没这么好收买。” 何白灵盯着陈汐，看的她有些发毛。 陈汐想了想说:“那你想吃什么？” 何白灵嘴唇又有些干涸，“想……” 她目光幽幽地落在陈汐的脖子上。 陈汐脖子缩了缩，“你不是打过抑制剂了吗？” “果然没好好听生理课，”何白灵继续盯着那一片白皙的地方，上次咬过的印子已经淡了许多，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你知不知道，omega在发情期如果接受了其他的信息素，是要靠这种信息素维持一周的？” 陈汐还真不知道这个，以为光靠抑制剂就行了。夏洛洛她们也没有信息素可以吸啊？ 何白灵看着她还疑惑的眼神，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那是因为她们没在发情的时候接触到信息素，已经提前打过抑制剂了。” 意思是，谁让你好巧不巧，在我发情的时候主动送上门。 “……”陈汐愤怒道，“我又没伸着脖子给你咬!” 何白灵看着她，没说话。 过了一会说:“那算了。” “等等!” 陈汐叫住她，犹豫几分，扯扯衣领，然后转过身，露出一片隐秘的领地。 “现在伸着脖子给你咬了。” 主动送上门，免费的。 何白灵看了看那片暴露着的绝对领域，忍住了直接上去将人啃干净的冲动。 她这两天用了比之前更多的抑制剂，但眼前还是时不时晃过某人的身影。 果然，一旦尝到味道，便开始不满足了。 何白灵尽量轻轻地用牙尖点在腺体上，顿时清冽的气味弥漫开来，和腺体里溢出的丝丝甜味交合在一起。 “唔……” 好甜。 * 夏洛洛被陈汐气走，心里还想着她有了老婆丢了闺蜜的事，走到一半发现忘了拿晚上的作业。 她便折回来，在教室门口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似乎有些复杂，让她说不出来具体的。 推开门，夏洛洛的脚步顿住。 又关上门。 打开门。 好的，关上吧。 门外。 “我艹啊啊啊啊妈妈啊啊啊我看见什么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还是她的眼睛不对！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就是拿个作业，还会被酸到啊啊啊！！！ 第15章 演讲比赛过后，便是期中考试。 这段时间赵信瑞的座位都空着，不少人纷纷猜测出了什么事，望向陈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胆怯，但都不敢乱说话。 陈汐则没心思想这些。 她还记得，自己和某人有个约定。 只要她成绩进步，考试后一起去看电影。 对她而言，能约到女神看电影，和约会也没有什么区别。 当时定下约定的时候，她还一厢情愿地追着女神，按着夏洛洛给的“锦囊妙计”，一步步跟在女神后头。 现在，她和女神之间，因为信息素的原因，似乎多了一层见不得人的关系。 考试前自习课多了起来，留给学生自主复习。 以前这些课，陈汐连临时抱佛脚都懒得做，趴在桌子上左手和右手画五子棋，或是偷偷和夏洛洛成语接龙。 这次，她直接拒绝了夏洛洛的邀请。 “不，我要学习。” 陈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副眼镜，金色细框，戴在挺直的鼻梁上，还真像那么回事。 夏洛洛偏过头，手里还拿着画有五子棋的纸，冲她翻了个白眼。 “以前不都是你说无聊要和我玩。” “嗯，我无聊，不能打扰你学习。夏学霸，请努力冲进前五名。” 夏洛洛一直在班里第五到第十名之间徘徊，从未突破。 “滚吧，你直接说要为了爱情而奋斗。”夏洛洛把五子棋的纸捏成团，塞到桌洞里，又拿了一本资料，扔到陈汐桌子上。 “来来来，学习。” 又扔了一本。 “全部刷完你就第一名了，比何校花还厉害。” 一旁默默复习的何白灵：…… “咳。” 何白灵转过头，看到陈汐戴的眼镜愣了愣，然后把夏洛洛放在桌上的书抽走几本。 “这个不好，解析不行。” “这个，题目太偏。” “难度太大，不适合你。” 最后陈汐桌上只剩下了一本书。 何白灵翻开目录，勾画了几个内容，推到陈汐桌前，“这几块是重点，一定会考的，考前看这个比较好。” 夏洛洛早已圆滑地拿着被抛弃的资料，在桌上埋头苦干，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陈汐对上何白灵真挚的、热爱学习的眼神，又看了看那本资料上勾出的内容，动了动喉咙。 “谢谢……” 所以这么多她都要写完？！ “一定要写完哦，还要举一反三，有对题目的反馈、总结归纳。” 何白灵笑眯眯地看着她，然后拿走了陈汐戴着的眼镜。 “小朋友为了装酷也不能戴眼镜，镜片有没有度数还是能看出来的，戴习惯就不好了。” “……” 陈汐看着那么多题目发愁。她欠下的债太多，几乎没留多少脑容量给书本，更别说什么总结归纳了。 难。好难。 她动了心思，眨着眼睛央求道：“不如，你帮帮我吧。我做一道题还要翻无数本书，才能找到公式，你动一下笔就会了，多节约时间。” 何白灵轻笑道：“那……这周六，去我家？” 陈汐点点头，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望着她。 何白灵抿着唇转身，笔在手中停滞住，好久都没有写下一个字。 * 周六，陈汐在衣柜前犹豫了半天。正中间是深色系列的校服、运动装、卫衣等等，是她平常随便抽一件就能去上学混日子的。 夏洛洛总说她浪费了自己的颜值和身材，甚至都没穿过多少次裙子。 穿什么裙子！ 打架一点都不方便，裙底还漏风。 陈汐在衣柜里扒拉着，最后终于掏出来一件黑色针织长裙。 最后还是挑了黑色，因为陈汐不太敢想象，自己穿着粉色、白色“清纯甜美”的样子。 出门前又披了一件鹅黄色大衣，秋季的风比较凉，陈汐可不想在风中瑟瑟发抖。 在路口，陈汐点开某打车软件，刚把地址输进去，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开来，稳稳地停在她面前。 嗯？ 现在这么发达，都可以用意念打车了？ 车窗慢慢降下来，驾驶座上坐着的女士戴着墨镜，黑色长发挡住了侧脸，看不大清楚。 陈汐一看这高贵清冷的架势，自认不熟，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进来啊。” 女士摘掉墨镜，拨了拨头发，对她喊道。 何白灵？ 陈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她，何白灵穿着一身正装，烟灰色西服外套勾勒出腰部线条，白色衬衫领口系着扣子，有一种成熟的禁/欲感。 陈汐喉咙滚动了一下。 “咳。” 她定了定神，低身坐到副驾驶上。 早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何白灵的鼻尖，像一个跳跃的点。 “怎么了？”何白灵注意到她的目光。 “没。”陈汐赶紧正视前方，避免自己乱想。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车停下来，等绿灯的时候，何白灵觉得有些闷热，把车窗降到一半，然后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她昨天在z集团公司处理事务，一个员工出了点差错，母亲在外地忙，便把事情扔给了她。她忙到凌晨，直接在公司睡下，第二天一早便开车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回去先洗个澡吧，怪难受的。 陈汐眼神不受控制地，又盯在那白皙柔嫩的脖颈上。 嘶。 何白灵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冲她笑了笑。 陈汐一阵尴尬，心里念着罪过罪过，瞪着后视镜上挂着的小奶猫挂饰，一晃一晃的。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车终于停了。何白灵家住在一个别墅小区内，都是独栋的几层小别墅，带着一个大花园。 陈汐早在电视上听过这个小区的名字，xx之都，韶城著名的富人区。这一带临着护城河，景色优美，交通又便利，周围自成一个副商业中心。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踏进这里，还是以这种方式。 自己那里虽然也是三层的楼房……但相比之下就是贫民窟了。 何白灵带她进了家，陈汐四处张望着，没见到其他人。 “按理说，不应该有佣人、厨子吗？还有你没有专用司机，要自己开车？” “……司机休息。请的钟点工。” “哦。”陈汐摸了摸鼻子，脚踩在羊毛地毯上不敢动。 “换鞋。你先把资料第四讲的每个例题做完，我过会就来。” 何白灵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地上，然后进了卧室。过了一会，拿着几件衣服出来，又走进浴室。 水龙头打开。 水哗啦啦的声音出来。 陈汐的笔点在草稿纸上，心思不宁，没写出几题，反倒是画了好几个圈。 没多久，何白灵换了身家居服，摆了摆刚吹干的头发，也走进书房。 然后在陈汐旁边坐下来。 清冽的气味萦绕在书房里，很淡，很舒服。 “写怎么样了？” 陈汐刚翻到第三面，前两面一题写了一半，一题写了一个“解”。 “咳。”何白灵把书翻回到第一面，指了指那道题，“好好听。” 陈汐点点头，目光从何白灵鼻尖的水珠转回书上。 “首先，你看到这一题，要知道它是什么类型的题目。涉及了哪些知识点？从什么方向开始入手？” 何白灵笔尖划动，在题目上圈出几个词。 “注意条件。每一个条件都有用，也必须用上。条件也是提示，提示你如何写出第一步。” …… 学霸果然就是学霸，陈汐觉得她讲的比老周好多了，没多久就弄懂了一道题。而且思路清晰，再让她自己做一遍似乎也可以。 “这题结束了。但它代表的不仅仅是这12分，还是同类型的所有题。” 何白灵又往后翻几页，大概画出了三道题。 “举一反三，来吧。” “啊……”陈汐顿时叫苦不堪。 听何白灵讲题是一种享受，温柔的声音，清晰理智的思路，还有淡淡的香气。 她自己做题就是酷刑。 终于熬到中午，陈汐长叹一口气，头趴在桌子上。 做个题腰酸背痛，脑子还疼，比跑五千米还累。 她今天上午学的，简直能和一学期学的相比了。而且何白灵还押了不少题，说这个2分，这个5分，这个多的能拿10分，让她产生一种，自己已经快满分的错觉。 “好累……好累！” 陈汐肚子偷偷响了一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明显。 还好饿…… 陈汐幽怨地看着何白灵，期待中午有个什么大厨来做一顿豪华午餐。 “徐阿姨回老家了。” 何白灵说道。 “那你这段时间吃什么？” “我自己做啊。” 何白灵挑挑眉，“怎么，你还要我为你做饭？” “不不不，这种事情我来就好，您坐着。”陈汐把想要起身的何白灵按回椅子上，然后走进厨房。 何白灵继续敲着键盘，处理一份文件。她还真没打算做饭，毕竟做出来的不是什么人能吃的东西，陈汐吃了估计后天就不用去考试了。 她本想着点份外卖，或者打电话让餐厅送来。既然陈汐提出要做饭…… 那她倒想尝尝了。 之前做的小蛋糕味道不错，不知道其他方面如何。 陈汐端上来的时候，何白灵刚关上电脑，揉着眉心，走到餐桌旁。 桌上已经有三个菜了，陈汐还在往厨房走去，又拿了两个盘子过来。 “……你做了这么多？” 感觉也没有用多长时间。 “啊，嗯。”陈汐又把碗筷准备好，低着头乖巧的样子像个贤惠的小媳妇。 “冰箱里的东西挺齐全的。” 何白灵夹了一块烧至金黄的茄子，入口即化，香味溢满齿间。 醋溜土豆丝、手撕包菜、糖醋排骨，还有一份冬瓜汤。 都是最平凡不过的家常菜，没有高级餐厅里那些文绉绉的名字，但色香味俱全，让人感到食物带来的幸福。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样的家常菜了…… 何白灵心里莫名触动，看着陈汐鼓起的腮帮子，像个贪吃的小仓鼠。 “你以后多来这里吧……我帮你补课。” 第16章 期中考试定在周一周二，两天考完六门。 班上人都在抱怨时间太紧，但老周反倒把他们骂了一顿：一天考一门你们也考不好。 陈汐已经复习了很长时间，还有学霸一对一辅导的加持，但她甚至比以往更加紧张。 她要是考不好，不就代表女神的教育失败吗？ 那可不行！ 班级群里提前发了考场号，陈汐按着考号找到班级，进门一愣。 何白灵在不远处的座位上，正翻著书做考前最后的复习。 考场号和座位号是随机分配的，一个考场能遇到几个同班的都难得。而按照座位号来，她们也相隔不远，只离了一个过道。 陈汐走到自己座位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扰何白灵看书，毕竟对方认真的样子就像谁也看不见。 她拿出考试用品，又翻开书，全副武装之后，准备抓紧时间再记几个作文素材。 但翻了几页，发现完全看不进去。 看了这个觉得记不得，那个又没见过，还可能都要考。 书是看不进去了。 陈汐又检查起笔芯有没有墨，顺便去上个厕所。她整整提早了半个小时来的，这半个小时就一直在走动着没停过。 大概是闹腾的声音过大，何白灵看了看右边的人：“你是不是紧张？” “啊？”陈汐心虚地摇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 何白灵自然没相信她的话，也不揭穿，语气平淡地说了声“加油”。 就这么一声，陈汐突然感觉自己有了点信心。 都说学霸有光环，她天天和学霸一块多少也沾了点。 要是知识点能像信息素一样，还能被其他人感知到该多好。 那她岂不是天天…… 不，她在想什么。 陈汐收回思绪，继续看书。 第一场语文考试，陈汐快速地把前面写完，又开始凑字数写小作文。之前她不会的一个字都懒得写，这次竟然填地满满当当，似乎多一个字就是一分。 最后停笔时，竟然快到收卷时间。 陈汐揉着酸麻的手腕，感叹这几个星期把以前几年的字都写完了。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考试，陈汐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原来数学还真能遇到原题，原来政治有没有背书就是零分和满分的差距。 陈汐考完倒数第二门历史后，有一种预感，自己进步是肯定的。 最后一场英语还是她最拿手的科目。 英语考试前面都很顺利，陈汐慢悠悠地看阅读，特地留了四十分钟写作文，还绰绰有余。 但当她看到英语作文的题目时，不知道是不是要结束了而兴奋过头，身体慢慢产生一种异样感。 说不上来的别扭。 陈汐看着熟悉的英语单词，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烦躁，看那些印刷的黑体字也觉得讨厌。 她有这么讨厌英语吗？ 陈汐暗骂了自己一声，然后继续想答案。 她的笔尖戳在题目上，前面突然传来巨大的“咚”的一声，又阻断了她的思绪。 在安静的考场里，这个声音格外突兀，所有人都看向声音源头。 前排一个男生的椅子倒在地上，他一只手撑着地，半蹲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痛苦，肩膀微微抖动，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监考老师立马走到男生身边询问情况，但那个男生将老师一把推开。 男生是alpha，用的劲极大，老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震惊地看向男生紧紧皱着眉头的脸。 随后监考老师感受到一种极度的压迫感，是从男生身上传出来的。 “你这是……易感期？” omega有发情期，在发情期的时候会渴求alpha的信息素；同时alpha也有易感期，具体表现为易怒、烦躁，控制不住自己信息素的散发。 这个时候的alpha很危险，严重一点会对别人造成人身伤害。 监考老师是个beta，对信息素的反应还不严重，但男生后面那位omega 就受到影响，慌张地离开了座位，手里还拿着笔，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考试。 学校考试期间也出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alpha在情绪压力过大的时候，有一定几率会提前出现易感期。 还有学生拿这个开玩笑：哪场考试离开座位的学生多，哪门就最难。 监考老师迅速反应过来，打了校医室的电话，很快有校医过来将男生送走。 男生后面的人虚惊一场，随口骂了两句，又回到座位上。 考试还在倒计时，考场迅速恢复安静。 还剩下二十分钟。 有不少学生刚刚一直在看着，现在写不完了，纷纷低头叹气，心里一会骂那个男生不好好打抑制剂，一会骂学校卷子太变态，跟催情剂似的。 而陈汐从刚才事情发生后，就一个字没写过了。 她的笔在抖。 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异样从哪里来了。 男alpha的信息素让她浑身难受，但和之前何白灵的突然发情不一样，何白灵变得全身发软，她现在只想把卷子撕了。 按她现在想要发泄的劲头，估计到操场上能一口气跑五千米。 所以她为什么会对一个alpha的信息素产生这种反应？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要写不完了！ 还剩下十五分钟的时候，陈汐还是一个字没写出来，把笔扔在了桌上，举手道：“去厕所。” 监考老师眼皮都没抬，点了点头就让她去。这个时候去厕所的人无非是想在外面透气，等到考试结束再回来。 陈汐在洗手台用冷水抹了把脸，清醒了许多，但还是头晕脑胀。 估计只能写出来小学英语的水平。 她叹了口气。 算了，大不了作文得个几分，应该也能及格。 就在她走出厕所的时候，看见何白灵从门外进来。 两人在门口对视着。 “你也来上厕所？好巧。” 陈汐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何白灵没答话，微微皱眉：“你……是不是不舒服？” 陈汐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说：“没有。” 何白灵看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还有手指在颤抖，没有擦过的水滴掉落下来。 都这么难受了，还骗人。 何白灵眼帘垂下来，轻轻张开双臂。 陈汐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愣着没动。 何白灵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她，非常轻，甚至身子都没有贴近。 然后用手拍了拍她的背。 淡淡的清冽气味传来，陈汐的情绪点从最高音一点一点沉下去，最终回到正常线。 就像落进了平静的湖面，没有波澜。 何白灵很快松开，说：“你还不回去？我刚刚看到你作文纸是空白的。我们英语小组的作文一个字都不写，这可说不过去。” “……哦。”陈汐还没从刚刚的拥抱中反应过来，有些恍惚地走回教室。 等她坐到位子上，才反应过来，刚刚何白灵是用信息素来帮自己？ 她发现了自己的状态？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监考老师提醒道。 不少学生已经趴在桌子上，无聊地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 陈汐来不及多想，飞快地拿起笔开写，最后终于在打铃时收了笔。 卷子被老师抽走，陈汐扭头看了看左边位置。 空的。 何白灵还没有回来。 但老师拿起卷子的时候她特地看了一眼，字已经写满，十分工整，一看就是满分的标本。 陈汐回到家后，思索再三，还是点开聊天软件。 她之前问过那个当abo科医生的亲戚，为什么只有她能闻到何白灵的信息素。 医生告诉她，世界上存在极高匹配率的情况。 可问题是，她根本不是alpha啊。 “abo检测单可能出现错误吗？” 陈汐点下发送。 不一会儿，对面回了消息，是带着愤怒表情包的质问：“你是在质疑我的检测结果？当时可是我亲自帮你测的。” 又接着发了一句：“我二十多年都没有一例错的。难道你还会基因变异不成？” 陈汐被这一通骂说的委屈极了。 “可是……可是我被omega咬了腺体。” 还不止一次。 今天又抱抱了。 还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了。 对方静了一会，可能是被吓到了。 随后为了证明自己的科学严谨的实力，回到：“omega可以咬omega腺体。” “可是我还有反应……” “？” 医生缓缓打出几个问号。 陈汐怕再说下去，对方直接打电话跟她父亲说，你女儿和别人上/床了。 医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样，我下个星期回韶城，你再来做一次检测。你这段时间别乱跑。” “要不我先找别的医院……” “滚蛋，你以为我检测不出来的东西，别的医院就能检测了吗？” 老人家脾气就是大，还不服输。 陈汐悻悻地想。 但人家确实是韶城abo科最出名的医生，后来被调去b市一家大医院，还做了主治医生。 按理说，他检测出来的结果是不会错的。 何白灵点开助理发来的检测单，陈汐的名字和照片下，性别栏写着omega。 检测单是正规医院开的。 也没有任何伪造的痕迹。 何白灵揉了揉眉心，手指按在鼠标上面，叉掉了检测单页面。 看来很有必要让小朋友重新做一次检查了…… 第17章 期中考试后放几天假，学生享受最后的快乐时光，老师们则拼命赶工，把试卷给改出来。 老周把答案提前发在了学生群里。 回应他的自然是一片沉寂，和小群里的疯狂刷屏：还让不让好好玩了。 陈汐看着那几份答案，手指在屏幕上面停留半天，最后还是选择点开。 她用手挡着后面内容，一个个地对下来，每对一个就一阵惊喜。 到最后，竟然还对了不少。 “啊——” 陈汐把自己扔到床上，躺着举高手机，点开与何白灵的对话框。 “我！” “这次！” “应该！” “有进步！” 因为太激动连着发了四个叹号，陈汐都有点不好意思，输入框里的竖杠还闪烁着，等着对方的回应。 过了一会，上面显示出“正在输入”四个字。 “你选电影吧。” 陈汐把手机一扔，差点砸到床下，又赶忙在床边上捡起来。 虽然这段时间与何百灵距离慢慢近了许多，但她自己争取来的机会，就像是对方同意了约会一样。 电影院暗淡的光线里，后排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如果是恐怖片，何百灵还会尖叫着扑到她的怀里，然后她轻轻抚摸着柔顺的长发，感受着淡淡的香气，就像在做梦…… 陈汐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开购票软件，选了一部最新的恐怖电影，发给何百灵。 某高档别墅小区内，何百灵刚洗完澡，散落着长发，宽松的睡衣滑下来露出锁骨和柔嫩的肩膀。 手机闪烁了几下。 何百灵打开聊天框，陈汐已经选好了电影。 没听过名字，但看图片也很恐怖。 何百灵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怎么，陈汐是觉得她会害怕吗？想比比胆量？ 到时候，如果哪个小家伙哭着要她抱，那她可就不心软喽。 到了约定的日期，陈汐提早几个小时起床，选好了衣服，还特地拿出平时从来不用的化妆品。 虽然在电影院根本看不到人，但说不定她们看完电影再吃个饭、逛逛街什么的。 陈汐出门前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上身雾霾蓝小外套，下配黑色半身裙和马丁靴，简约而又时尚。 而且她还化了迷人的眼线，何白灵一定会陶醉于她动情的双眼。 陈汐提前半个小时到了电影院，买了奶茶和爆米花桶坐在椅子上等着。 一对对小情侣嬉笑着走进来，讨论着电影内容。 陈汐期待着在人群里看到何白灵，何白灵那么出众，一定很好找。 但直到她眼睛酸麻了，还没有看到想找的人。 二十分钟，十五分钟，十分钟…… 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检票进场了。 怎么还不来？ 可能学霸都特有时间观念，永远是准时到场吧。 陈汐这样安慰着自己，何白灵既然都答应了她，那不会不来。 可能是路上堵车，毕竟这里交通还算拥挤。 检票口已经没人了，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陈汐终于忍不住，点开聊天框：“白灵，你是堵车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可能无缘无故放她鸽子的。 等了一会，没有人回答。 陈汐的奶茶已经快喝完，吸管戳到底部的珍珠，使劲吸也没吸上来。 陈汐像是迁怒于奶茶似的，左手使劲一捏，奶茶顿时瘪了一半，然后猛地扔进垃圾桶，在垃圾桶里转了个圈。 垃圾桶发出低鸣的声音。 旁边一位大叔被她吓了一跳，注意到她一直在不停地点手机，并频频向外看去。 “你也在等人？” 大叔问道。 “嗯。”陈汐没心思理睬，随便答了声。 大叔自顾自说起来：“我在等我女朋友。你们女生总是出门化妆要几个小时，给谁看啊，她就算不好看我也爱她。” 大叔眼底充满宠溺和幸福。 陈汐：…… 我也在等我未来的女朋友。 可惜她迟迟不出现。 电影院大门突然被推开，两人同时看去。一个矮小的身影飞奔进来，扑到大叔身上。 “哎呀，等急了吧，我走了一半发现东西没拿，又回去了。” 女人年龄看起来也将近三十，但身材瘦小，娃娃脸很是可爱。 “走走走，快点，男一是我最喜欢的明星呢！” 陈汐正看着他们走去检票的背影，神情落寞，手机突然抖动一下。 她手指颤抖着打开对话框，何白灵回了一条信息。 “不好意思，我家里突然有急事要我回去，我今天早上才知道，去赶前往b市的飞机了。等下飞机再和你联系，下一次再约吧。” 陈汐咬了咬嘴唇，关掉手机，走进了检票口。 一个小时后。 “啊啊啊！我的妈呀，那个是什么！” “啊，我们走吧，别看了！” 刚刚那个小个子女人和大叔碰巧与陈汐同一场，还坐在她前排。 小个子女人一直半捂着眼睛，还一边抓着大叔的头发一边嚎叫。 乱挥的手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但她的心思也完全不在电影上面。 陈汐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荧屏上的黑影动来动去。 然后塞一把爆米花到嘴里。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陈汐实在等不下去，便想提前走。 她刚准备离开座位，手机震动了一下，夏洛洛发来信息。 先是一张图片。 陈汐点开图片，双眼睁大，手颤抖着几乎拿不稳手机。 图片是一张宴会的合照，背景富丽堂皇，一看就是豪门世家。 合照里大概有十来个人，大多不认识，有老有少。 但合照正中央的人她是再熟悉不过。 何白灵。 何白灵穿着金色晚礼服，上面点缀的银片闪闪发光，一字肩的设计露出锁骨和肩膀，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戴着天鹅形状的坠链。 像众星捧月的公主，又像高贵典雅的女神。 而她的手，正牵着另一个人。 一个男人。 陈汐点开夏洛洛发来的另一个链接，是一则新闻。 #z集团与t集团联姻，宴会上双方见面牵手# 陈汐只看了标题，往下划又是那张醒目的合照。 她腾地关掉手机，闭上眼睛，头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呼吸。 差点喘不过来气。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其实也没多久，她刚见到何白灵后说要追她。 当时校园论坛上有人说了一句：“oo恋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校花喜欢的是a，你不配。” 是合照里那样s级的alpha，才能配的上s级的omega。 ……而她只是个未分化的小朋友。 电影结束后，小个子女人站起身来，朝大叔大吼道：“就你选的什么破片子！吓死我了！” 大叔摸摸胡须，嘿嘿笑了一声，然后转向陈汐，十分歉意地说道：“抱歉，我家这位比较吵，是不是影响到……” 话还没说完，大叔卡一半不说了，有些尴尬地看着陈汐，又看向他女朋友。 小个子女人也看到陈汐，继续冲大叔骂道：“看看，就你选的破片子，人家小姑娘都被吓哭了！” 陈汐听到这话愣了愣，抬手一抹脸，湿的。 走出电影院，秋天的风透着凉意，她脸上的泪迹还没来得及擦，被风吹得生疼。 好冷。 * b市，宴会正进行地十分热闹。 “那些记者动作真快，现在就有新闻出来了。” “是啊，z集团和t集团强强联手，未来无限啊！” 两大家族的长辈们纷纷敬酒，互相庆贺。 “白灵，你也喝一杯吧。” t集团长子许至深缓缓走过来，优雅地拿着一杯红酒端到何白灵面前。 何白灵正思绪不宁地盯着远处，似乎在透过窗子想要看到月光，但在这座宫殿般的大厦里什么也看不见。 她听到脚步声，微微侧过脸，缓缓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你本不需要那么着急的。学校那边几天不上也没关系，你已经可以直接保送大学了。”许至深试图挽留她。 今晚是许至深第一次见到何白灵。早听说z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是s级的omega，比所有omega都要漂亮，如今还是惊艳于她精致完美的容颜。 许至深手端着酒杯，还停在半空。 何白灵没有接，垂眸道：“不必了。我们说好，今晚只是假装做给记者看。” “今天是假装，以后呢？等你高考结束，回到b市后，还是这样吗？”许至深摇摇头，“你父母不会同意的。因为没有比我更好的人选了。没有比我和你的匹配率还要高的了。” 两年前，何白灵分化后被查出罕见信息素，她这样的稀有体质就是算靠特制的抑制剂，也只能熬过青春期。 成年后，如果还没有找到合适的alpha，她将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只能在隔离室里，过一辈子暗无天日的生活。 而父母给她找的这个s级alpha，和她也只有85% 的匹配率。 何白灵轻笑出声，眼底满是厌恶与讽刺：“那你说说，我的信息素是什么气味的？” 许至深答不上来，也不敢靠近何白灵的腺体。 他觉得何白灵是在为难他：“你的信息素本来就罕见，气味极淡，没有几个人能闻到。” 何白灵眼神冷道：“有的。” 有一个人，一个小朋友，第一天见到她，隔着很远就闻到了她的信息素。 她说很香。很好闻。 何白灵手推开许至深，后者手上拿的酒杯不慎摔倒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红酒里的液体洒落到何白灵的长裙上。 宴会里的所有人听到声音，看了过来。 “对不起，我先去换件衣服。你们玩的尽兴。” 何白灵提着被染红的裙子，匆匆离开。 第18章 第二天，何白灵拒绝了家里的挽留，准备早一点回韶城。 “你们让我回来不就是为了宴会吗？记者拍照了，新闻也发了，我可以走了吧。” 何先生和夫人面面相觑。她母亲责怪道：“怎么能这么说，你第一次见许至深，那孩子不是挺好的吗？你要知道，t集团现在可是如日中天，正好和我们家在同一领域做生意，你们正好……” “所有就把我卖给他们家了？”何白灵打断她的话，语气嘲讽。 何先生眉头皱起，斥责她：“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你匹配率稍微高一点的alpha。你以后要是想好好活着，就赶快给我滚回来结婚。” 何白灵拿起包，转身就走，“啪”地一声关上门。 b市到韶城有一段距离，何白灵昨晚睡眠很浅，上了飞机便开始昏昏欲睡。 或许是心情烦躁的原因，她做了很多零零碎碎的梦。 一开始是她刚分化的时候，医生告诉她，你的信息素类别在世界上找不出第二种。 她当时不懂，还以为这是夸她独特，扭着头想要闻自己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但父母很快忧心忡忡地进来，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眼前晃呀晃的，父母的身影渐渐模糊，她从医院床位上跳下来，打开门，看到眼前是长长的红毯，还有漫天的玫瑰花。 红毯四周站满了人，有公司的高层领导，有其他家族的朋友，还有许多个摄像头对准她。摄影机的强光让她睁不开眼，她慌张地往前跑去，却踩到什么东西，腾地摔倒在地。 撑着地坐起来，她发现自己已经穿了一身白色婚纱，婚纱的长摆散得满地都是，她每次想站起来都被绊倒。 她摔得越疼，身边的欢呼声就越响亮，好像在欢迎着什么人。 脚步声传来，人群簇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朝她款款走来。 玫瑰花被塞到她手里，枝干突然生出密密麻麻的刺，刺进她的胳膊和腰肢。 …… 何白灵从恍惚中醒来，飞机已经快到韶城。 她双眼无神地走出机场，打了司机电话，等车的时候，想了想又点开陈汐头像。 “我回韶城了。” 何白灵手指摩挲着屏幕，此时她唯一想的就是听到陈汐的声音。 只要她回了韶城，看到陈汐，b市的那些事似乎和她都没有关系。 直到司机到了，对方都没有反应。 生气了？ 因为自己的毁约？ 陈汐才没有那么小气。 何白灵想，回去和她好好说，应该就没事了。 车快开到家的时候，陈汐终于回了消息：“我想见你。” 何白灵看到这句表达的十分露骨的话，按捺不住波动的情绪，让司机转了方向，径直开往陈汐家。 何白灵下了车，让司机先回去，自己走进了那条印象中的巷子。 她还记得，当初就是在这里见到陈汐。 那天她正好路过，听到骚乱声便前来看看，结果看到一个未分化的女生把一个成年alpha掀翻在地。 陈汐的口出狂言，让她印象很深。 没想到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觉得这个人还挺可爱。 何白灵按着记忆走到棋牌室的位置，看到两扇紧锁的门。 她打开聊天框。 “我在你家楼下。你们今天不做生意？下面大门关着。” 陈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们家有急事？解决了吗？” “嗯……家人生了点病，回去看看。” “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 何白灵有些心虚。但她实在不想让陈汐知道，自己已经有一个未婚夫。 何白灵在楼下等了半天没有动静。 她正朝楼上关着的窗户张望着，突然间被一双手捂着了眼睛。 她尖叫起来，紧接着又被捂住嘴。 后面那人连拖带拽地把她带了巷子深处，何白灵拼命挣扎着，但那人应该是alpha，力气极大，她完全动弹不得。 她的双眼还被蒙着，听到几人小声的对话。 “本来还想着怎么把人搞过来，现在她倒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长的果然好看，怪不得老大那么喜欢她。” “再好看有什么用，心里估计脏的很，背着老大勾引别人。” 这个人刚说完就被踹了一脚，另外一个人骂道：“你tm说什么？给老大听到不爆了你的头。没点眼力的家伙。” 那人立马低头道歉：“是是是。” 何白灵还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大”是谁。这片区域挺乱的，她也只认识一个陈汐，怎么会有人想来拐她？ 何白灵手按在口袋上，里面装着手机。她正想着怎么逃脱，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把人松开。” 陈汐背着光走过来，看不清表情，但何白灵可以确定的是，她和平时似乎不太一样。 怎么会是陈汐？ 陈汐是明明是那个在她面前容易脸红的小朋友，是明目张胆地喜欢她、大胆放肆，却又比谁都要单纯的人。 孙立几个人看到陈汐过来，纷纷让开，从另一边走出巷子。 “陈汐，你……” 何白灵还没说完，陈汐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衣领，何白灵被她冲撞得向后退去，头挨在后面的墙上。 她瞳孔微缩，里面倒映出的人慢慢放大。 陈汐狠狠咬在她柔软的唇上，随后强硬地向里面探去。 “唔！” 何白灵觉得陈汐大概是疯了，失去了理智，想要把她推开，但陈汐反而变本加厉地握住她的手臂，禁/锢在身后。 她一狠心，上下齿咬在深/入的舌尖上，陈汐吃痛地松开她，口舌间已经带了丝丝血迹。 “你疯了吗？” 何白灵朝她吼道，随即看清陈汐的表情，又愣住了。 陈汐双眼红通通的，委屈极了，眼角带着未擦干的泪，眉毛皱在一起。 “你骗我。” 她说着就带了哭腔，眼泪又止不住掉下来。 何白灵心顿时揪了起来，“我……” 她明白了，陈汐一定是从哪里听到消息，觉得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按住陈汐的肩膀，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解释道：“陈汐，我没有喜欢的人。他只是我父母给我安排的，我从来没有同意过。我就是为了躲开他，才来韶城的。” “你听见了吗，我不喜欢他？” 陈汐双眼还肿着，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假的？ 何白灵没有男朋友？ 那她今天做的事，岂不是…… 太丢脸了！ “陈汐？” 何白灵看她一直没有回应，焦急地问了一声。 陈汐现在走也不是，躲也不是，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她气得直跺脚：“你不早说？！” 何白灵抱住她：“都怪我没告诉你，是我不好。” 这个拥抱让陈汐僵了僵。 她的呼吸扑在何白灵的腺体上，离得很近，清冽温柔的气味直扑上来。 陈汐突然甩开何白灵的手，连着退后几步，身子蜷缩起来，靠着墙慢慢蹲下。 何白灵被她的反应吓到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汐把头缩在膝盖之间，不愿意抬起头，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何白灵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气味。 熟悉的是她腺体的气味。 陌生的则是一种压迫性的占有欲。 是alpha的气息。 何白灵想去扶起陈汐，但后者在她靠近的一瞬间，迅速跳起来，冲出了巷子。 何白灵在陈汐离开的瞬间，清楚地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原来的淡香和甜味变得肆意和张狂，宛如像初升的朝阳，热烈而明朗。 …… 何白灵在巷子四处寻找，直到天黑也没看见人影，棋牌室的大门一直紧缩，而上面的灯也没开过。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陈汐刚刚应该是要分化了。 这种时候她能去哪里？ 何白灵打电话给助理，让他留意韶城的医院里有没有进去一个快要分化的人。 然后又心急如焚地派了几个人，查四周的监控。然而这条巷子监控的数量本就不多，很多地方都已废弃。 何白灵一夜未眠，等到第二天早上，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还是去了学校。 她想要碰碰运气，或许陈汐照样上学呢。 何白灵刚进门，就听到一阵欢呼，许多人前来报喜：“你果然是年级第一！我们班之前一直是三个重点班中最差的，这次老周肯定开心死了。” “是啊是啊，连之前倒数第一的陈汐，这次都考了前三百名。” 何白灵着急着找陈汐，对这些不太在意，随口说了声“谢谢”，便绕过人群走向后排。 她看到最后一排空着的座位时，心里一凉。 原本陈汐这时候应该趴在那里睡觉，现在却是空荡荡的，连一本书都没有，就像本来就没有人。 何白灵站在原地没了方向。 夏洛洛抬起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何白灵忙上前问：“你知道陈汐在哪吗？” 夏洛洛顿了几秒，说：“不知道。” 何白灵直觉夏洛洛只是不想告诉她，便软着语气央求道：“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和陈汐关系最好了。我就去看看她身体怎么样了。我害怕……” 害怕陈汐出事。 何白灵睫毛抖动着，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夏洛洛看到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告诉了她。 “陈汐的大伯回来了，就在她大伯所在的医院里，第三医院。” 何白灵听到医院名字，立刻道谢，在众人的惊讶下飞奔出门。 第三医院abo科内，何白灵在窗口前询问服务人员，得知陈汐果然在这里。 昨天晚上突然来了个女生，已经濒临分化的边缘，强忍着痛苦来到这里，找他们的主治医生。 据说这女生是主治医生的亲戚，也没来得及登记，便直接送了进去。 何白灵赶到陈汐所在的病房前，冲进门去，把里面的护士吓了一跳。 “哎，小妹妹，这人你认识吗？” 护士问病床上的人。 陈汐缩在床上，被子蒙着头，听到护士的话掀开被子的一角，看见是何白灵，又把头缩了回去。 何白灵站在门旁不知所措，想去看看陈汐，又不敢乱动。 护士以为陈汐不认识她，已经打算赶人了。 这时门外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副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是你？！” 第19章 何白灵看着走进来的医生，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分化时的医生，罕见信息素就是他检测出来的。之后何白灵也经常去医生那里拿特制的抑制剂，并且做定期检查。 这个医生……是陈汐的亲戚？ 她突然想起来，医生也姓陈。 “陈医生。” 何白灵礼貌地问好。 “你……”陈医生目光转向病床上缩在被子里的陈汐，又看着她，疑惑地问：“陈汐说的那个，咬了她腺体的omega，就是你？” “……嗯。”原来陈汐告诉医生了。何白灵脸颊有些发红。 陈医生点点头：“怪不得。” 他思考了一会儿，走到陈汐床边，把被子一掀：“快滚起来，你个alpha哪有这么娇弱？！” 陈汐还穿着单薄的病服，被这么一掀，顿时冷得从床上蹦起来，哀怨似地看着陈医生。 “你睡了一上午了，快穿好衣服，跟我到检测室。” 陈医生说完就出去了，让何白灵先去等候室坐一会。 何白灵站在原地，想多看看陈汐，陈汐手里拿着衣服瞪着她：“我要换衣服！” 她这才走出去，关上了门。 何白灵在长椅上坐着，漫无目的地滑着手机，频频转向检测室。 怎么还没出来…… 她看陈汐精神状态不错，想来alpha分化时和omega是不一样的。 自己分化的时候可是整整两天没从床上下来。 陈汐果真是alpha。 她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呢？ 何白灵不禁开始猜测。 之前咬腺体时闻到的有淡淡的香甜味，昨天在巷子里闻到的则要张扬激烈许多，连着她的呼吸一同温热滚烫起来。 检测室的门开了，医生在那招手让她过去。 何白灵立刻站起来，快步走进检测室，一进去就看到陈汐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绕着衣角，十分紧张的样子。 医生“咳”了一声，严肃地说道：“是这样的。陈汐检测出来的信息素类型是初阳。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何白灵感觉好像在哪听过这个词，但一时没想起来。 她摇摇头。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解释道：“初阳不是罕见信息素，但和你的正好配对。而且……你的信息素新雪序列n985，和她的信息素初阳序列y397，匹配率高达95%。” 也就是说，她们的信息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检测室一时安静无声。陈汐手指还在绕着衣角，明明就坐在何白灵旁边，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她。 何白灵呼吸加快，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听见自己重复道：“95%的匹配率。” 医生点点头：“要不是她只是a级的alpha，我都想把你们撮合撮合。a级的alpha，你父母不会同意的。” 最后一句是小声说给何白灵听的。 级别之差对alpha和omega的适配率也有影响，何氏家族历代都是s级的omega或alpha，连beta都很少见，自然不可能让一个a级的进入家门。 更何况陈汐的身份实在太普通。 陈汐站起来，有些别扭地不敢看何白灵，问医生：“大伯，检测完就可以走了吧？抑制剂也拿过了，我一个alpha也不需要什么休养。” 说完抬腿就想走。 “你站住。” 医生叫住了她。陈汐是从小被她大伯骂大的，现在听到大伯的声音还会双腿一抖，便不敢再多走一步了。 陈汐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等着医生发问。 “你知道吗，何白灵一直是我的病人。” 这下轮到陈汐惊讶了。 “她有什么病？” 陈汐这才看向何白灵，后者眼神黯淡下去，似乎被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她的信息素新雪是罕见信息素，在世界上几乎是独一无二。所有很难找到匹配率高的alpha。而她本身又是s级的，发情期频繁，需要用特制的抑制剂来维持，但越靠近成年，抑制剂的效果就越弱。如果有一天抑制剂完全失效了……” “后果不敢想象。” 医生严肃地说道。 陈汐听明白后，顿时慌张起来：“那又什么解决办法吗？” “有的。”医生扶了扶眼镜，“你的信息素和她匹配率高达95%，所以可以用你的信息素来帮她。听过信息素依赖症吗？通过拥抱、接吻、使用沾有信息素的物件，或是临时标记，都可以缓解她的情况。” 医生每说一个字，陈汐心跳都快一下。 这是什么奇葩的病？ 把她作为解药？ 但陈汐突然有点庆幸，如果何白灵没有遇到她，或是遇到了别人，那情况更糟。 医生等着陈汐的反应。 他当时听说陈汐被一个omega咬了实在吓了一跳，看到是何白灵就不意外了，但是有了更多的猜疑。 何白灵过来后，那种关心和焦急的神情，让他恍然大悟。 这两孩子原来早有故事。 他认识何白灵也很久了，这个身份地位尊贵的孩子从小都是情感淡薄，似乎对谁都不上心，虽说各方面都完美无缺，但就像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 何白灵看着陈汐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可以的话……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对谁都是好事。 陈汐咬着唇犹豫片刻，想着如果只是咬一下，对她一个alpha也没有什么影响。再说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转向何白灵：“那……要不……你……” 来个临时标记？ 好尴尬。 说不出口。 何白灵嘴角微微弯起，拉住了她的手，小拇指勾住指尖，在指腹上蹭了一下。 陈汐心里顿时漏了半拍。 “去去去，别在这。”医生摆摆手，“别我把仪器砸坏了。” 陈汐无语，不就是咬一口吗，又不是那啥，至于这么大场面。 她跟着何白灵回到之前的病房里，里面没有人，床上还散乱着换下来的病服。 陈汐站得笔直，把自己后领掀开，坦然道：“来吧。” 何白灵看着那露出的一块隐秘的领地，忍不住说：“临时标记和我们之前做的不一样，需要持续一段时间。” “我腿会麻？”陈汐抬眼看着她。 不，会软。 “哦。”也不知道她懂没懂，只见陈汐伸出一只手撑住墙。 何白灵温热的呼吸和清冽的香气扑过来时，她的腰也被托住，顿时一阵酥/麻的感觉蔓延上来。 紧接着后颈的腺体被尖牙破开，早上刚喷过的气味阻隔剂顿时失效，陈汐的信息素从腺体里奔涌而出。 温暖而甘甜，让她忍不住想要再夺取一点。 “唔……” 陈汐感觉自己身体比前几次反应都大，难道是因为已经分化了？ 她的腿渐渐软了下去，何白灵的信息素很温柔，但如慢性的媚/药一般从她的后颈慢慢占据整个意识。 就在她手也松开，整个人快倒下去的时候，何白灵从腰部托了她一把，然后反身压在了旁边的病床上。 “说了你站不稳的。”何白灵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响起，然后再次咬住刚刚腺体的位置，完成剩下的标记。 整个过程中陈汐近乎处于无意识状态，最后感觉腺体后空了，才抓住一边的枕头往后面人身上扔去。 枕头砸在何白灵头上，然后掉下了床。 何白灵也不恼，拍了拍陈汐的肩，帮她整理好衣领，然后心满意足地站起来。 每次临时标记可以维持到下一次发情期，可s级的omega发情期频繁，中间又可能遇到什么意外，所以何白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情况。 但无论如何，她离陈汐近点总是没错的。 无论是出于生理、还是心理上的原因。 陈汐分化成alpha的消息，很快就在班里和高二年级传开了。 这个时候才分化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而陈汐又一直被当做omega，所以学生讨论地格外热烈。 校园论坛上。 [我说吧，汐姐看肯定是alpha，你见过这么a的omega吗？] [呜呜汐姐好帅好酷，我真的疯狂心动。本来以为是omega，那我还没什么希望，现在知道是alpha，小汐汐，姐姐等你！] [得了吧，楼上那位，汐姐就是因为校花才分化的，没你的事。] 这个言论一出，论坛顿时炸开了锅。 [你哪位？真的吗？细节细节，gkd] [求细节求细节] [+1] 那个人反而默不作声了，这样更勾起大家的好奇心，甚至有的人去问何白灵。 “女神，陈汐据说是因为你才分化成alpha的，真的吗？” 何白灵一本正经地回想了一下，然后解释道：“嗯，她是亲了我一下，然后就跑掉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分化成了alpha。” 围在旁边的人一阵嗷叫。 坐在后面的陈汐：嗯？她说了什么？ 得到正主的确认后，论坛上的分化版本有了2.0： [震惊!一中校霸分化成alpha，对校花亲完就跑!] 于是全校开始痛斥陈汐的渣女行为，竟然舍得对校花下手后不管不顾，不负责任，简直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只有陈汐独自坐在最后一排，怂的一批，临时标记时腺体上留了牙印，现在有时还扯得痛。 她又怕别人看见，堂堂校霸就这么被留下了别人的痕迹，于是贴了阻隔贴，说自己刚分化腺体还没长好。 夏洛洛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一般阻隔贴都是omega在被标记后才会贴的。 夏洛洛感觉自己曾经乖巧懂事的女儿，自从有了老婆后，离自己越来越远。 在她意识到这件事的第二天，早上刚到班级，就发现旁边桌子空了出来，桌上、抽屉里的书都被拿走了。 她的学霸同桌呢？ 何白灵正在陈汐桌子旁整理书，看到夏洛洛打了声招呼：“我远视有点严重，调最后一排了。” 夏洛洛：…… 好吧，被她女儿拐走了。 第20章 陈汐拖著书包懒懒散散地回到座位上，看到何白灵在旁边端正地坐着，朝她微笑。 陈汐又把桌上的书包拿下来，警惕地退后一步：“这是最后一排吧？” “是啊，新同桌你好。”何白灵点头，伸出一只手示意握手。 陈汐看到那白皙的手指就想到，之前抓在她腰上的感觉，慢吞吞说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 她想了想说：“这里只有考倒数的人才能坐，专属座位。” “你现在不是倒数了，在班级中等。我也就比中等，偏上那么一点点。” 这话说的没错，第一是比中等要偏上，亿点点。 早读铃打响，陈汐只好坐下来。 她以往左边桌子没人，都是把书包和多余的书占着位置，现在只能委屈它们和自己挤一挤。 现在的课本越来越多，抽屉里塞不下，她只能堆在桌上。 陈汐总感觉左边的目光太刺眼，灼烧得她无法集中注意力，便把书全部堆在靠左半边的位置。 书堆成小山，稍稍挡住了何白灵看过来的视线。 “你们alpha就这么对待omega的？” 何白灵挑挑眉。 “很讨厌我？” “不是不是。”陈汐赶忙解释，“就是，怕我打扰您学习，老周还要怪罪我。” “哦，怕我耽误你上课睡觉是吧？alpha果然都这样。” 嘶，她什么时候说这句话了？还有为什么总是针对alpha，她分化了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嘲笑了吗？ 陈汐郁闷地把书又挪了位置，放到右手边。 对著书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同时听着何白灵的读书声，很快早读课下课。第一节 是老周的课，外面的红榜刚贴上去，这节课显而易见又会变成班会。 “你们！这次！” 是熟悉的开头，所有人屏住呼吸。 “干的不错！” 台下顿时呼出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班里出了个年级第一，这是很久以来都没有过的事，所以老周格外激动，竟然能把夸赞的话滔滔不绝讲十几分钟。 甚至还提到了陈汐。 “还有一点值得高兴的是，我们班这次所有人都在前四百名，陈汐同学这次也考了中等，值得鼓励！” 台下配合地响起鼓掌声，但目光都盯在陈汐身边的何白灵身上。 何白灵若无其事地，回以公式化的笑容。 下课，老周又把陈汐叫去了。 陈汐担心老周是不是看到校园内论坛上的内容，以为她和何白灵之间的关系产生了质变，还犹豫着该怎么解释。 结果老周反而关心地问：“你分化后身体没事吧？我听说分化越迟可能越适应不过来。” 陈汐道：“还好。” 挺适应的，都不需要用抑制剂了，直接让某人咬一口就行。 老周话题一转：“那就好。你这次有进步。” 陈汐心道，老周果然只在意成绩。 她谦虚地说：“是何白灵同学教了我不少题目。” “嗯，”老周觉得孺子可教，十分赞同：“本来以为你对她有不该有的想法，还好现在你重心转到学习上了。你坚持下去，考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正好现在何白灵是你同桌，你跟着她好好学学，看看人家都是怎么学习的。” 陈汐腹诽着，人家这些题三年前就会做了，她三年前可还只会到处乱跑。 陈汐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看到何白灵站在门口，和一个女生讲话。 那个女生长的小小的十分可爱，是别的班的omega。 女生拿着一本资料，和何白灵一同靠在护栏上面。 何白灵比女生高一点，微微低着头给她讲解，头快和女生挨到一块去了。 陈汐一看心里就不是滋味。 介于何白灵认为她是omega的时候，都能咬她的腺体，这会也不是不能对一个omega下手。 所以那些校园论坛上面的都是假的！ 真相在这里！ 何白灵才是渣女、海王。 陈汐气鼓鼓地走上前去，扒开女生的肩膀。 她分化成alpha后力气大了不少，女生肩膀顿时就疼了起来，哎呦一声叫出来。 “你谁啊？！” 女生自然是认识这个一中校霸，瞪了她一眼，说道：“我问个题目不行啊。” “问题目需要把头靠在她肩上吗？” “我近视，没戴眼镜，看不清！” “那回去戴你的眼镜去，何白灵还远视呢！” alpha的占有欲是可怕的，陈汐吸收了何白灵omega的信息素，对接触她的人都有很强烈的排斥感，一定程度上会影响理智。 何白灵在一旁抿着嘴没说话，等女生走后，才说道：“她只是来问我问题。奥数题，也没其他人会。不然你帮她解决？” 陈汐还真不会。 陈汐方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看到一个人和何白灵走的近，就觉得是想勾引她。 陈汐保证：“下次不会了。” 何白灵笑了笑，她对于陈汐的反应倒是很满意。 小家伙就是吃醋了。 下午有体育课，这时候还不太冷，外面凉风习习，大多数人都很愿意到操场上闲逛，至少比呆在教室要好。 体育课一般都是alpha的主场。一中的体育课是一个年级几个班一块上的，有许多其他班不认识的人。 每次男alpha打篮球，女alpha打羽毛球、网球，观众席上的omega肆意打量哪个好看。 看中的说不准下课就去要个联系方式。 陈汐自小打架习惯了，又跟着老爸练拳击，所以运动细胞很是发达。 操场上无论是哪一拨人她都能混进去，也遇到不少omega来要手机号。 但这次她哪里都没去，拉着夏洛洛一直跟在何白灵后面，决定何白灵去哪她就去哪。 结果何白灵走过了篮球场、田径场、体育馆，径直坐在观众席上，打开了一本书。 “……” 在这大好青春时光、花样年华里，在清风吹拂下来到操场，竟然就是为了学习？ 陈汐拍了拍身边夏洛洛的肩膀：“加油，去和学霸一起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吧。” 第21章 陈汐自然不愿意在体育课上学习，便回到操场上，很快就有人看到了她，并邀请来打羽毛球。 “汐姐，你不是分化成alpha了吗？那现在应该更厉害了吧。” “对啊，汐姐之前就能一打二。” 陈汐十分无聊地接过球拍，点点头，示意对方发球。 对方两个男beta互相看了一眼，一左一右分开站，各占据半个区域。其中一个拿着羽毛球，半弯着身上挑发球，球向远处飞去，在高空的距离比陈汐高了不少。 陈汐则早有判断，在羽毛球快临近的时候起跳，球拍向上挥去，稳稳地接住球，同时羽毛球拍向下压去，伴随着巨大的弹力，球直线冲过网，仅一瞬间就窜过了两个男生所在的位置。 对面的也是老手，迅速向后扑去，在羽毛球即将落地的时候挑起，球又向陈汐这边飞去。 这样来回几十个回合，直至双方都打得精疲力尽也没有分出胜负。 体育课都快下课了，双方还没有结束，谁也不想让谁。旁边已经围观了不少人，陈汐这段时间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太多次，很多人都兴奋地看戏。 一打二，这个alpha果然可以。 又一个球飞到陈汐这里时，陈汐正准备去接，突然另一个球拍提前在半空拦截住了球，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向对方飞去。 因为这一拍来得太突然，对面两个beta并没有反应过来，羽毛球落在他们中间的时候，他们才扑过去。 于是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哎呦——” 陈汐回头看刚刚那一拍是谁发的，能直接把她僵持了快半个小时的局面给打破。 只见何白灵面无表情地把球拍还给一旁的人，对她说道：“快下课了，赶快回去集合。” 陈汐在集合的队伍里一直忍不住朝何白灵张望着，但何白灵和她之间隔了几个人，不方便讲话。 解散的口令一响，她立马凑到何白灵身边，问道：“你学过？” “我记得校花还获过全国二等奖吧。”旁边一个人随口答道，“论坛里扒到过。” 陈汐看向何白灵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震惊，她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柔柔弱弱的omega，运动细胞也不差。 怪不得咬起人来会疼。 都是练的。 陈汐突然想起来：“是不是快到校园赛了？你参加吗？” 校园赛是由体育组和一些运动类的社团共同举办的，包括足球、篮球、羽毛球等等。比赛之分年级，不分abo性别，所以一般omega上场是没有优势的。 校园赛还从未出过一个omega拿到奖牌。 陈汐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失误了：“算了，一般omega都不会参加。” 何白灵：“你看不起omega？” 陈汐连忙否认：“不，怎么可能！我是怕你受伤！” 她又补充道：“不对，是omega对上alpha确实没有多大胜算，我怕你输了不高兴。”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确实打算报名。” 何白灵说。其实陈汐没提过这件事前，她还真没想过。何白灵以前也是经常运动的，但在分化后就没怎么考虑过，现在有点想再尝试一下。 特别是，想和陈汐打一场比赛。 羽毛球赛按淘汰制来，先是随机抽取对手，获胜者进入下一轮。高二年级报名的有不少，大多数是beta，而报名的alpha基本都能进入决赛。 曾经有人提过abo分开比赛，但再加上男女分开，需要分成六组，耗时太长，所以不了了之。 时间一长，都没有omega来参加这些体育比赛了。 因此何白灵出现在场上，着实让不少人吓了一跳。 校花级别的女神，即使是穿着粗糙的运动服都有别样风味，运动服有些紧，勾勒出的身材让不少alpha看的眼都直了。 她随意地扎起高马尾，挥舞球拍的动作行云流水，几场下来，洁白的额头上已经沁出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异样的光芒。 陈汐和她隔的位置较远，她一场打完后蹲在旁边休息，往何白灵那边张望去。 女神果然是女神，已经有不少alpha给她递水，还有人偷偷地在旁边拍照。 何白灵笑着拒绝了他们递上来的水，穿过人群拿过自己的包，然后走近运动场的女厕里。 应该是去打抑制剂了…… 虽然这时候她的发情期已经过去，但在alpha聚集的地方，还是要谨慎为好。 比赛占用的是下午放学的时间，大概持续几天。每一次都会淘汰掉一批人，到最后的决赛，大概也只剩下十几个人。 其中包括陈汐，和何白灵这唯一一个omega。 女子组有好几个alpha，看上去比一般女生要高不少，透过运动服甚至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肌肉的轮廓。 有的别的班、平时也不关注校园绯闻，看见何白灵是个omega便问：“你没弄错？你确定要和我们打？” 何白灵一边缠绕上弹力绷带，一边回应道：“我是通过选拔才来决赛的，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alpha把她全身打量了一遍，觉得她小腿和自己手臂一样粗，能获奖就奇怪了。 简直是不把他们alpha放在眼里。 这时候，陈汐蹬着小步跑过来，拉住何白灵的胳膊，看了这几个人一眼，不屑地说道：“你跟她们废话什么，这几个臭不要脸的alpha就是事多。” 某些alpha：……姐妹你自己也是alpha好吗。 陈汐把何白灵拽到一边，小声说道：“我刚刚拿球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决赛名单，我们名字写在一起。” 也就是说，她们要成为对手了。 何白似乎早就意料到了，并没有非常惊讶。她淡淡一笑：“手下留情啊。” 陈汐又说：“你抑制剂提前打过了吧？别到时候在场上突然那啥。” 她没有说发情两个字，想到这两个字就感觉格外暧昧。 “放心，我刚刚才打过的。不过今天的抑制剂味道有些奇怪，好像有点水果味。” 应该是她闻错了吧……何白灵并没有放在心上。从自己包里拿出来的抑制剂，包装也没问题，怎么会错呢？ 第22章 决赛中，陈汐和何白灵第一场就被分在了一起，这说明两人之间至少会淘汰一个。这让陈汐有些失望，她还期待着和何白灵同时站上领奖台。 甚至她还想着，要不要让一下何白灵，反正自己也拿过不少奖，但何白灵作为一个omega，能登上运动类竞赛的领奖台绝对是能载入校史的事情。 何白灵先发球，动作标准，状态也很认真，第一球就比之前的人提高了不少难度，陈汐顿时也提高警惕，开始认真比赛。 羽毛球迅速地在空中飞舞，时而在高空划过一道弯曲的弧线，又被半路截住迅速反弹回来，在落地的时刻上挑再次回转。 一个是擅长体育的alpha，一个是从小经过专业训练、获过国家级奖项的omega。 这一场对抗是高手过招，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何白灵的表现完全看不出来是个omega，而陈汐也收起alpha的气息，怕影响到她。 alpha在赛场上释放信息虽然违规，但距离远的时候并不能被检测到，所以信息素压制并不能完全避免。下场后没有证据，举报也毫无办法。 直到中场11分钟时，两人还没有分出个结果。 裁判员吹了哨子，宣布暂时休息。 陈汐走到何白灵身边，拍了一下肩膀：“别让我啊，你这个专业选手肯定要比我业余的好。” 何白灵笑笑：“没有让你。” 陈汐虽然是业余的，没有学过什么专业技巧，但从小在巷子里、学校的破操场上和别人玩熟了，各种野路子都会，身体反应比头脑判断得还要快。几乎不用考虑怎么做，身体就已经率先做出下一步动作。 陈汐坐在一边，拿矿泉水瓶灌了几口，看着何白灵又喷了一点小瓶的气味阻隔剂，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打赢。 她是靠十几年玩出来的经验，何白灵则是有一套技巧和方法。omega的优势在这时显露出来：预判能力、反应能力和极快的应变速度。 在这方面，alpha就像个傻大个，只能靠身体素质。 但反应再快，也是需要思考时间，肌肉记忆始终是快于头脑判断的。所以，只要不给何白灵任何的思考时间，她就极可能应变不暇。 休息时间很短，两人再次走上比赛场地。 先前羽毛球的速度完全受到何白灵掌控，而这次陈汐换了一种方式，每次接球的时候都已极快速度回球。 何白灵果然有几次没有跟上，在球快要落地的时候才堪堪接到，极为紧张地打回球。 陈汐知道自己的策略是对的，于是开始了终极对策，想要一招直接击败。 她在接球的时候把球拍做上挑动作，这意味着球会以较慢的速度从高空飞过，何白灵看准动作往后退了几步；但陈汐却虚晃一枪，下一秒球拍迅速下压，触碰了羽毛球两次然后直线低冲过球网。 羽毛球以擦线的低度飞过，速度极快，高度很低，宛如利剑迅速刺破对方的防界线。 何白灵预判的是后高空落地，已经退了几步，现在又要往前好几步接球，球拍最终停在地上，而羽毛球在球拍的前一秒落地。 “好！” 羽毛球落地的那一刻，观众席上响起了鼓掌声，裁判也吹起口哨，宣布比赛结束。 陈汐高兴地要跳起来，看着何白灵半弯着身又觉得不好意思。 她赢了何白灵会不会不高兴？ 应该不会。 但陈汐走到何白灵面前的时候，何白灵还是面色不太好。 陈汐注意到她脸颊两边慢慢浮上潮红。累的？ omega体力确实比较差。 陈汐挽住她的一只手臂，帮她分担掉一点力：“先去歇歇？你想喝什么我给你买。” 何白灵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她的手，慢慢走下场。 走到观众席旁的时候，何白灵不动了，没有坐下的意思。 陈汐看她一句话不说，被吓着了：“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刚刚确实有耍小聪明……” “不是。”何白灵微微皱起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我好像……那个抑制剂有问题。” 她就说抑制剂怎么可能是水果味的，她的抑制剂无一是淡淡的花香，不会用那种小孩子才用的苹果味、水蜜桃味。 陈汐听到“抑制剂”三个字立马明白了。 周围有几个男alpha一直看着何白灵的比赛，注意到她神色不对也走了过来：“你需要帮助吗？” 陈汐的信息素味道是她所熟悉的，没有什么强烈的抗拒感，但其他陌生alpha的气味就让何白灵反感起来。 这里人又多，来到比赛现场的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都有不少alpha，互相交杂的气味在发情期的omega眼里就像一个□□，随时会引爆那一根线。 何白灵抑制着自己的信息素，低声道：“医务室。” 几个男alpha便抢先想背她，被陈汐一瞪眼。 “我来。” 陈汐说着弯下身子背对着何白灵：“上来。” 何白灵犹豫了一秒钟，还是在周围alpha的虎视眈眈下硬着头皮，趴在了陈汐的背上。 alpha的力气先天比omega要大许多，更何况何白灵身材偏瘦，所以陈汐背起来完全没有吃力。 她甚至能够小跑着去医务室。 从操场到医务室要经过一段小路，两旁生长着各种类型的苍天大树，林荫遮盖住碧蓝的天空。 微风吹过，何白灵趴在陈汐背上，刚才的难受顿时轻缓了不少。 她环着陈汐的脖子以稳住身体，手臂好几次蹭过那片柔嫩的皮肤。 陈汐分化后腺体有了明显变化，原来几乎是看不出来的领地如今渐渐饱满，和周围的皮肤比起来涨红不少，最中央的小口隐秘地收缩起来。 但何白灵知道，那里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有反应，牙齿可以挑开伸进去，尝到甘甜的味道。 何白灵盯着腺体没有动。在除去生理上的诱惑之外，还有一种满足感：这是我的，只要我想要就可以得到。 不会被反驳的索取、想要就可以得到的满足、以及无需去防备什么威胁，这些带来的是一种安全感。 她找寻了整整十七年的安全感，如今在一个仅认识半年之久的alpha身上看见了。 第23章 “你知道吗，很久没有人背过我了。”何白灵叹了一声，头靠在陈汐肩上，声音掠过耳畔。 “我生病的时候、走累的时候，即使是突然到发情期腿发软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会背我。他们只会让我，自己走。你是何家的独生女，未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你必须坚强。” “你也只能坚强。” 陈汐静静地听着何白灵的话，没有打断她。 何白灵说完后，似乎痛苦减轻了不少，被勾起的回忆也不再那么沉重。 陈汐在医务室门口停下，将何白灵扶着站直，然后说道：“你是最优秀的omega，应该受到所有人的喜欢。他们不会珍惜，是他们的错。” 是最珍贵的omega，应该受到毫无保留的偏爱。 医务室内，校医是个年轻的beta小姐姐，看到有人走进来立马询问情况。校医一看到何白灵的样子，就知道是omega的发情期，便在药柜里寻找起抑制剂。 “她体质和别人不一样，需要特殊的抑制剂。” 校医疑惑地问：“这些不能用吗？” “她就是用了普通的抑制剂，才发生这种事。” 陈汐和校医简单解释了何白灵的体质问题，谈到信息素是新雪，校医惊呼道：“这个我知道，我大学时上医药课，专门提到过这个信息素类型，是世界上最为罕见的。还有一个，和它匹配率很高的叫什么来着……” 陈汐帮她回答了：“初阳。” “哦对，初阳。”校医姐姐兴奋起来，不住地打量何白灵，“真没想到传说中高岭之花出尘脱俗的信息素类型，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不知道有着初阳信息素的alpha，又是什么样子的。” 陈汐：就站在你面前呢，姐姐。 陈汐担心何白灵的情况，没有多说，让校医把她们带到一个空房间。 校医拿着钥匙打开了一个很久没有人来过的小病房，只容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两把椅子。 “你们到这干嘛？她要特殊的抑制剂，不应该哪有去哪拿吗？我又不会在这里藏什么私货不告诉你们。” 陈汐无奈地解释：“不是拿抑制剂。她家离这里挺远的，家里平时也没人，估计……来不及。” 校医一脸不解：“那你们在这想做什么？”校医突然想到什么，吓了一跳：“你你你，你不会是想强行标记吧？” 校医眼睛都瞪大了，不给关上门，拦着陈汐并警告道：“你你你，你可别想做什么，这是违反规定的。而且她怎么说也是s级的omega，新雪信息素被普通alpha吸收的话，反而会导致他们爆体而亡……” 陈汐知道说不通，便丢了一句“我就是初阳信息素，和她匹配率95%的alpha”，然后腾地关上门。 门内。 几番经历后，陈汐已经对献出自己的腺体一事熟能生巧，不用何白灵说，就主动脱下外套。 她里衬只穿了一件较薄的衣服，贴着衣服。何白灵从后面报上去，只感觉暖烘烘的，隔着衣料的摩擦体温渐渐升高。 何白灵将手轻轻按在陈汐腺体上，然后俯身凑近。 不过陈汐没感觉到咬的力度，好像是挠挠痒似的蹭了蹭，然后用什么冰凉而湿润的东西贴着。 柔软的，顺带离开时舔了一下。 就像一个轻飘飘的吻。 何白灵没有咬，很快又起身站直，帮她把衣领整理好，然后后退了一步。 陈汐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她：“你不需要……” “你想……” 两人同时开口，停顿一秒，然后脸上各自泛起红晕。 “咳，这次其实不算发情期，真到发情期我刚刚还能跟你说那么多话吗？可能是比赛影响到了吧，还有抑制剂的问题。如果没有合理使用抑制剂，也会有一定副作用。” 何白灵解释说：“就大概，蹭一下什么的，衣服上其实都有信息素。” 说着她自己有些脸红。 她是真的把陈汐的信息素当成解药了？ “那抑制剂，到底是怎么回事？水果味的抑制剂。” 何白灵回忆起这一小瓶抑制剂。她一般都会在包里备上抑制剂和气味阻隔剂，这对像她这样经常需要的用的人来说很重要。 这瓶抑制剂也是从家里带的啊，是陈医生配给她的。 等等…… 何白灵突然想起来了，是从家里带的没错，但周末家里来了人，她的远方表妹一直在她的房间里溜达，还到处翻她的柜子。 表妹是橙子味omega！ 在她的认知中，小孩子都喜欢水果味的，这也是受到她表妹的影响。表妹一会儿觉得橙子味不好，想要换成草莓，一会儿又更喜欢水蜜桃和蓝莓。 于是，表妹买过很多种水果味、还有混合起来的抑制剂。 那很有可能，就是表妹在她的抑制剂里动了手脚。 何白灵立刻私聊表妹：“你是不是偷换了我的抑制剂？” 表妹明显没有好好上学，正拿着手机，于是很快回复： 姐、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你会喜欢草莓味/嘤嘤嘤/嘤嘤嘤/ 不是这个问题…… 何白灵思来想去，表妹根本不知道她特殊体质的事。在小学生中，大多数都没有分化，许多小孩子急不可耐地想成为大人，便往自己身上喷许多奇奇怪怪的味道，同学之间互换也是常事。 表妹虽然没有分化，但已经储存了各种各样味道的抑制剂。 对没有分化的人来说，抑制剂只有提供气味的作用，表妹应该是把她的草莓味抑制剂里的液体倒入了何白灵的抑制剂中。 可真坏…… 陈汐全程在旁边凑着头围观，忍不住乐道：“草莓味不是挺好闻。” 何白灵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想闻？” 陈汐认真地点头，然后扑到何白灵身上，像小狗一样地开始蹭。 何白灵没想到陈汐真的去闻，脸红着想推开。 于是，当医务室房间的门被打开，夏洛洛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陈汐霸王硬上弓的场景。 “……” 她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好不要脸！” 第24章 夏洛洛对陈汐的恶劣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你作为一个alpha，怎么能够乘人之危，欺负弱小的omega？你这个居心不良的家伙，竟然把女神给、给……” 夏洛洛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女神已经失了贞/洁。 陈汐：我觉得失去贞/洁的是我。 除了夏洛洛到医务室来，也有几个男alpha过来，其中有的是刚刚在场上见过的，还有一个站在最前面，长得高，在alpha中也算是比较帅的。 “沈晋，你不去比赛？” 何白灵看到男生，率先开口问道。 陈汐一脸懵，这人是谁，她竟然都没见过，而何白灵毫不犹豫地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被叫做沈晋的男生笑道：“我这一场轮空，正好来看看你怎么样？听说身体不舒服？” 什么叫不舒服，明明知道是omega的发情期，你们这些alpha还赶着凑过来。 陈汐心里嘀咕着。 “你现在还好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外面医院？我认识一家医院在这方面好的。” 沈晋一副关心之至的样子，让陈汐看得不爽。 “不用了，她好。”陈汐挡在何白灵前面说道，“麻烦你们不要来打扰她，先让她回去休息。” 男生反驳她：“你在这就不打扰她？你不也是个alpha？” 陈汐不能说她们信息素的事情，便怒道：“我能跟你一样？” “行了，我确实好差不多了，先会教室理东西，我今天提早回家。” 何白灵打断他们的话。 沈晋还在继续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我有司机。”何白灵微微上抬嘴角。 有司机要你这个多余的东西干嘛。 在回教室的路上，陈汐开始质问何白灵：“那个男alpha，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何白灵想了想：“之前预赛的时候，分到的对手。打过一场吧，后来碰到过几次。” “就一个对手？你都能记得他名字？” 陈汐更觉得生闷气。 “他名字谁都能记住啊。”何白灵看着陈汐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好笑，“沈晋，你想想。” 沈晋，神经。 “当时大广播放的可响亮了，好多人还以为是裁判在骂人。叫了几遍那个人才出来，我当然记的清楚啊。” 意思是，她想多了是吗。 陈汐觉得，一定是何白灵拥有什么魔力，能够吸引所有alpha，才让她这么乱想。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味道的吗？”何白灵半抿着嘴笑。 “什么？” “醋味的，能装满一个醋缸子的那种。” 也许是信息素逐渐向醋味转变的原因，陈汐后来一段时间都有点不太对劲。 例如上课，以前陈汐一个人的时候是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能睡觉就睡觉，总之低着头别让老师看到。 现在何白灵来了，老师的目光也临幸到最后一排，陈汐无法逃避，只能硬着头皮听。 最近，她是听地越来越认真，并且开始和何白灵讨论起问题来。 “刚刚老师说什么来着？” “你记下来了吗？” “啊，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总之上课每一个环节，无论是小组讨论还是老师站在台上讲课，陈汐都能找到话题，打开话匣子就是源源不断的“废话”。 在陈汐又一次转过头，眼里含着分享知识的欲望时，何白灵从兜里拿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到陈汐嘴里。 “唔！”陈汐嘴里含着糖，说出来的话吐字不清。 “多听，少说，多做。” 奶糖在嘴里慢慢融化，淡淡的奶香味传了出来。 何白灵终于知道该怎么形容陈汐的不正常了：她活脱脱变成了一只小奶狗，超黏人的那种。 究竟是什么让一只凶狠的alpha变成了奶狗？ 何白灵只知道易感期的alpha会变得狂躁，而陈汐未分化前每次接触到alpha信息素的时候也是这样。 小奶狗不仅是上课蹭来蹭去，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做出各种不和谐的小动作，连下课也一刻不离。 “你去哪？” 陈汐看到何白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要跟着去。 “……去厕所。” “哦。” 何白灵往前走两步，她也跟着往前走两步，然后撞在了停下来的何白灵身上。 “我上厕所你也要看？”何白灵无奈。 “我……在外面站着。” 何白灵出来时，看到陈汐在围栏上趴着，头顶一个旋毛翘起，还真像一只小奶狗。 想摸。 何白灵想着就上手去顺了顺毛，结果陈汐非常乖巧地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好吧，何白灵确定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干出来的行为了。 [alpha突然变得黏人是怎么回事] 晚上，何白灵在某度里输入了这行字。 检索出来多信息，有：“年度小说最受欢迎小说：黏人精霸总alpha和他的小娇妻。” “alpha突然精神失常变得超粘人——专业abo精神科为您解答” “omega天堂，黏人alpha在线信息素喂养”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白灵皱着眉往下翻，终于找到一个靠谱一点的。 “如果omega级别高于alpha，那么在alpha易感期的时候就会出现性格反差，对omega产生强的依恋和占有欲。” 就像小奶狗一样。 所以陈汐是出现了易感期？ 一般alpha在分化后过一段时间会有易感期，这个时长不定。alpha易感期的频率比omega要低上多，一年也可能只出现两三次。 何白灵听过多易感期的例子，大多是出现暴虐倾向，会做出许多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而alpha身边最亲近的omega，往往也是最大的受害者。 但陈汐的易感期不仅没有任何危险，还有一种反差萌。 周末，陈汐果然又打电话来问，何白灵人在哪。 何白灵手上拿着老师给的报名表，是临时通知她要写一篇小论文参加征文。“我去图书馆查资料，在那里坐一个下午无聊的。” “没事，我在家也无聊，我也去图书馆学习。” 何白灵无奈接受，和陈汐一起到图书馆楼下。 楼下有新开的一家奶茶店，正在做活动，排队的人不少。 陈汐踮起脚透过人群，看到了店门口挂的招牌：新品芋泥波波奶茶，情侣买一送一。 ……怪不得那些人在店门口转几圈又悻悻地离开，敢情都是单身狗。 易感期的小奶狗并不认为自己是单身，但她还记得何白灵不吃芋泥：“我记得你好像不喝这个？之前赵信瑞给你买的时候。” 她提到赵信瑞的名字又咬牙切齿，辛亏这个混/蛋有一段时间没来上学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其实我喝。”何白灵解释道，“只是不喝他买的。” “那我买的你喝吧？”陈汐两眼弯成了月牙儿。 “我们？”何白灵看了看那个“情侣买一送一”，又看向陈汐。 陈汐坦然道：“是啊。” 陈汐说着就上去跟店员说：“来一份情侣款的芋泥波波。” “情侣？”店员在她旁边寻找，只看到几个三十多岁的大叔，想来也不可能。 陈汐往旁边让了让，露出后面的何白灵，然后认真地说：“我，和她。” 店员小姐姐看到何白灵立刻眼睛就亮了。何白灵的气质绝对是omega才有的，而且级别还不低。 和这个omega比起来，眼前的alpha虽然也好看，长的挺标致，但怎么就有一种……傻傻的感觉。 “你们怎么证明是情侣啊？”店员笑着，有意想刁难她。 陈汐想了想，背对店员，然后稍稍拉开自己领子：“她咬的。” 腺体上的牙印还依稀可见。 何白灵都已经勒令她穿高领的衣服了，奈何她还是会主动扒开给别人看。 “……” 何白灵迅速把陈汐拉过来，对店员解释道：“她现在有点，不正常。” 别问，问就是疯了。 “哦~”店员小姐姐也十分年轻，秒懂后神秘地笑了笑，“现在年轻人真会玩。” 递过来的奶茶杯是情侣款的，上面有着巨大的半颗爱心，两瓶放在一起就是在明晃晃地秀恩爱。 何白灵仔细看去，发现一颗爱心上画着一个小男孩，另一个上面画着一个小女孩。 但那个小男孩被加了两条小辫子，要不是衣服是男款的西装她还真没认出来。 小辫子是用马克笔加上去的，应该是刚刚的店员小姐姐画的。 陈汐没看到这个小男孩的特殊之处，随意接过了一杯。 正好是小男孩那一杯。 周末来图书馆的人多，有是来看书借书的，也有只是蹭个网在阅读室占位置。 她们在阅读室靠窗的位置坐下。 何白灵先找了几本资料书，拿了一个笔记本在一旁摘抄做笔记。陈汐把周末作业带来几本，又戴上耳机听歌。 何白灵看书的样子认真，长长的睫毛低垂，纤细的手指在书本上翻页，时而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记点东西。 暖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桌子的一角，这样的时光是静谧的，让人不忍心去打破。 陈汐在家里是必须要听歌才能写得下去作业，不然会烦躁不已。还最好是那种特别带感的电子音乐，让她能够一边摇晃，一边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 但在这里她听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的歌单太吵闹，最后还是拔掉了耳机。 准备关掉某音乐软件时，陈汐看到直播栏目的小红点“99+”。 她点进去，都是给“是你的小鸽子呀”主播的私信。多是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鸽子在哪座城市呀”“鸽子是a还是o”“有男朋友吗？女朋友呢？” 陈汐一一滑过，面无表情地点了“全部忽略”。 毕竟她是一只高冷的鸽子，人设不能崩。 不过真的好长时间没有发动态了，她的小粉丝们对她一无所知。 陈汐想了想，对着课本和奶茶拍了一张照。 然后上传到了主播动态里。 不一会儿，这条动态就被转发、评论无数条。 “鸽子真的是高中生啊！这书我也在看哈哈，全国统一标准语文课本第二册 。” “我也想喝芋泥波波奶茶！诶，等会，那上面是不是有一个爱心来着？还有个小男孩！” 显微镜粉丝发现了华点。 “这……鸽子你有对象了？呜呜” “鸽子这么直女的人竟然都脱了！” “咳、咳。”陈汐淡定地关掉手机，继续若无其事地写作业。 发完狗粮就走，果然快乐。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陈汐对作业终于产生了厌烦之情，看何白灵还在旁若无人地翻资料书，她实在是佩服。 随便刷了会儿手机，一个新的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韶城市图书馆？三楼靠窗？” 这是谁？ 陈汐警惕起来，又翻回自己刚刚发出去的图片，只有一杯连锁店的奶茶、一本全国高中生都有的语文课本，和下面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木桌子。 不对，还有……从奶茶和课本的缝隙中，是透过窗子看到的马路上的风景。 但那只是一条人和车都有点多的街罢了！ 还有几个看不太清楚字的门牌号。 除非是从小在这里长大、天天在图书馆这个位置看书的人，才能认出来。 私信陈汐的粉丝又发来一条：“你往你脚边看。” 陈汐低头看去，只看到一个插座板。 “什么？？” “有一个插座。” 这不是废话吗，她又不是傻子，不认得插座。 “你再看看其他靠窗的座位。” 陈汐被对方说得晕头转向，看了看别的位置。 “是不是都没有插座板？没错，这一层，只有你这里有，所以你这个位置，以前一直都是我在坐的。” “……” 陈汐已经烦了，说话能不能不绕弯子，怎么跟拍侦探片一样。 “你到底是谁？” “我既然私信你，肯定是你的粉丝。” “那，你想干嘛？” 陈汐往四周看了一圈，都是在看书，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我……”那人停顿后，紧接又说了一句，“我想知道你和你女朋友的故事。” “请说出你们的故事。” 陈汐拿起手机站起来，把能看到何白灵的各个角度都转了一圈，最后在书架旁的地上看到一个戴帽子的人。 那人还在打字：“快点告诉我，不然小心……” 一双鞋出现在她视线内，紧接着她的帽子被摘下来，露出一双扑闪的大眼睛。 “软软？” 软软其实叫阮桐，是陈汐初中同学，不同班，按理说也没什么来往，但因为某些事被牵连在了一起。 阮桐被发现后，瞪大眼睛显得有点惊慌。几年不见，她天然卷的褐色头发更长了，半遮住一张小巧的脸。眼角位置下，当初留下的疤痕还依稀可见。 “是你？”陈汐看见是熟人后，顿时松了一口气。私信人的语气让她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人，原来只是阮桐的恶作剧。 “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把我吓一跳，还以为想干什么呢。” 阮桐恶作剧得逞，捂着嘴偷笑：“谁让你秀恩爱呢？对了，你女朋友真好看。” 陈汐挠了挠脑袋，嘿嘿两声：“……其实，不是我女朋友。” “啊？那你们买情侣款的奶茶。” “那不是在做活动嘛。怎么说呢，她……可能、应该、大概、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吧。” 喜欢我的信息素。 “不说这个，你在二中怎么样？” 她们毕业后就没联系过了，阮桐没有考好，去了二中这样一个在韶城都算是差的学校。 “挺好的。”阮桐笑了笑。 陈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话。 “还是说说你和你……未来女朋友的故事吧。” 这话讲得陈汐爱听。 陈汐靠著书架坐下，盘起腿来，开始眉飞色舞地讲何白灵对她有多好多好。 “哎，”阮桐感叹道，“多好的恋爱素材。” “你不是写侦探小说吗？改写言情了？” “侦探小说里也有谈恋爱啊。你的那些小粉丝，要是知道你这么明晃晃地秀恩爱，知道他们的鸽子早有人了，该多伤心。” “啧。那就伤心去吧。” 聊了一会儿，阮桐提前走了，陈汐讲恋爱故事越讲越兴奋，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回到靠窗的座位时，发现何白灵不在了，桌子上只有一本笔记本，而她的包、手机都没有拿走。 是去放书了吧？ 陈汐在座位上坐下，开始等何白灵回来。 但等了好长时间，还没有见到人影。 陈汐又在几层楼转了转，毕竟图书馆太大，完全可能错过。 她突发奇想，下楼走到服务中心，跟服务人员说：“麻烦帮我用广播找个人行吗。” 服务人员问：“好，请问他叫什么名字？是你同学、朋友还是？” 陈汐想了想道：“我老婆。” “……” 服务人员愣了愣，还是用广播播了：“何小姐，您的女朋友陈汐在一楼服务中心处等你，请听到后速来。” 广播重复了三遍，陈汐非常坦然地在服务窗口旁等着。 几分钟后，何白灵背着包下来了，一眼就在服务窗口处看到陈汐。 “你易感期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已经犯神经质好几天了。 “什么易感期？我没易感期啊。”陈汐眨巴着眼，一副无辜的样子，更让何白灵觉得她是装的。 “……那算了。” “算什么？” “alpha的易感期，不是需要……” 何白灵还真不知道陈汐需要什么。其他alpha易感期可以靠omega的信息素度过，或者使用抑制剂再隔离一段时间。 但陈汐在易感期对她的omega并没有暴躁，只是过分的黏人。 陈汐弯眼笑了笑：“那你给我咬一口啊，或者……睡一觉？” “？” “瞎说的。其实我感觉倒不是明显。至少在你身边，一点都不会感到难受。” 开心。 何白灵心跳加速，和陈汐回去的一路上都感觉有种莫名的情愫。她没有让司机来接，而是坐公交车，这样可以和陈汐坐同一辆。 几天后，某天早晨起来，陈汐伸着懒腰打了个喷嚏，半开的窗子里冷风一吹，她感觉比以往都要精神许多。 脑袋不沉了，也没有睁眼就想到何白灵。 易感期结束了。 然后陈汐回想起这几天做过的事，立刻又把头缩回被窝。 不想见人了。 没脸了。 * 周末回来，班级里气氛有些微妙，没有平常的打闹声。 前排一直空着的座位上，多了一个人。 赵信瑞回来了。 他这段时间在家过的应该不好，原来alpha的自傲消失，脸色苍白、阴沉，也消瘦许多，一双眼睛总是瞪着像是看谁都愤怒。 收作业的过来，停在他面前问了一句，他一言不发，用那双小眼睛瞥了一下，那个同学也不敢问了，悻悻地走掉。 陈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来是什么。但赵信瑞这几天在班里都像空气一般，存在感极低，没说过几句话。 也许是想多了吧。 直到某一天下午，陈汐来到班里，发现预感成真。 她一走进班级，班里立刻所有人齐刷刷地盯着她，她一头雾水地走回座位，看到一个同学正等着她。 “陈汐，我今天中午值日，扫帚撞到你桌子了，然后从你抽屉里掉出来这个东西。” 他说着把一封信递给陈汐。 信没有封上，半开着口，有折过的痕迹，说明已经有人看过。 按着刚刚进门来所有人的眼神，应该班里人都知道了。 值日生抱歉地解释道：“不是我拆的信，是它掉在地上，我一捡起来，它里面就掉出来……一截刀片。” “刀片”这个词让陈汐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她捏了捏手里的信封，确实在中间有一小节硬的东西。 值日生感觉挺恐怖的，不想惹上麻烦，说完就走了。 陈汐将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是一小截美工刀的刀片，崭新的还没用过，在教室灯照下反射着寒光。 为什么她抽屉里会出现信封？ 信封里还会掉出刀片？ 有谁会往她抽屉里塞刀片？ 陈汐捏着信封，感觉里面还有东西，一看是一张照片卡在里面了，因为和信封同样大小，一时没有拿出来。 陈汐直接将信封撕了，露出里面的照片。 下一秒，陈汐瞳孔猛地收缩，将照片反放在桌上。 怎么是她？ 她……又回来了？ 照片里的人裹着头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但输液管已经被拔出拿在手上。她的嘴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咧着，双眼圆瞪，仿佛就要从照片里跳出来一般。 赵妍青。 回来找她了。 还有周末在图书馆出现的阮桐，陈汐之前还奇怪，阮桐所在的二中离这里挺远，怎么突然到这边的图书馆来。 现在看来，一切都不是偶然。 以前的那些事，一幕幕在陈汐脑海中再现。 初中的时候，陈汐和阮桐不在一个班，阮桐又是十分内向的女孩子，从不参加任何活动，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 她认识阮桐，只是一场意外。 那天放学，陈汐因为作业没写被老师留下来，罚她在办公室写完才能回家。 她在办公室老师的注视下，又不能抄答案，又不能空着或跳过，等赶完后已经快天黑了。 陈汐出了办公室，准备走学校后门从小路回家，经过一个快废弃的教学楼。 这个教学楼有历史了，一直没有翻新，设施破旧，所以也少有人来。 在教学楼走廊的尽头，她突然听到奇怪的呜咽声，像是有人忍着哭腔或是捂着嘴巴发出的声音，还夹杂着说话声。 她往前看去，有一个公共厕所，不过大概连水都没有了，所以从来没有人会用。 厕所里有人？ 这个时候？ 陈汐心里警惕起来，但更多的是好奇。alpha的好奇心和探险精神比一般人都强，陈汐这时候虽然还没分化，但在学校捣乱的本事也是小有名气，胆子不是一般地大。 她走进废弃的厕所，果然看到几个人的背影。 那些人听到脚步声，也转过头来，露出她们后面藏在墙角的女生。 女生披头散发，头发被扯地乱糟糟的，衣服被扒开了一半。她看见有人过来，立刻颤抖着把解开的外套往里拉了拉，挡住身体。 而旁边站着的几个也是女生，带头的那位板着脸，露出的手臂上有字母的纹身。 初中生纹身？一看就是那种大姐大的人物，街上的小混混。 而现在在她面前的，俨然是一场校园暴力。 陈汐心下了然，走上前去与纹身女对视。 “怎么，你想帮她？”纹身女语气冰冷。 “我不想打架，你现在带你的人走，以后也别惹事，我还不会去举报。” “举报？你说举报？呵，”纹身女眯缝着眼睛，甩了甩手，“上。” 她身后的三个人立刻走上来，对陈汐又推又攘的，想把陈汐按在地上。 但陈汐毕竟是未分化的alpha，从小练拳，力气也比一般人大。 上来的几个人无一不被掀翻在地。 纹身女见情况不妙，瞪了陈汐一眼：“你等着。” 然后骂骂咧咧地带着其他人走了。 陈汐帮女孩把衣服穿好，又问了她怎么回事。 女孩叫阮桐，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人，在班里存在感低，成绩、家境都一般，但长得挺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怜惜。 她本来也不是惹事生非的人，遇到别人嘲笑只会忍声吞气。但他们班一个长得挺帅的男alpha跟她做了一个星期同桌，就喜欢上了她，上午刚写了情书送给她。 而送情书的这一幕，就被喜欢男生的另一个女生看见了。 这个女生便是刚刚那个纹身女，名叫赵妍青。 于是，赵妍青带着她的几个姐妹，把阮桐堵在了厕所里。 “就你还肖想我男朋友？你看看你，长得这么丑不说，信息素还是含羞草。你这种有毒的信息素，你家里也敢把你放出来祸害别人？” 阮桐跟陈汐说道信息素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出生就是有毒的信息素，我一点也不想啊……没有人愿意和我玩，我拼命地用气味阻隔剂和抑制剂，一点信息素也不敢散发出来……” 含羞草信息素有毒，虽然不是剧毒，但会对身边的人有一定慢性伤害。阮桐家里为她解决这个问题也求助过不少医院，但都说这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办法改变。 没有alpha会愿意标记她。而那个跟她告白的男生，在知道这一点后也说她恶心，然后立刻换座位。 阮桐则独自一人坐在了角落里。 这一切对阮桐来说是噩梦，而陈汐不过是让她暂时醒来。 噩梦没有结束，赵妍青绝对还会来找她麻烦。 第二天一早，陈汐带着阮桐立刻找到年级主任，给他看阮桐手臂上挨打的淤青。 废弃的厕所和走廊都没有监控，只有阮桐身上的痕迹能证明。 年级主任对此重视，去找了赵妍青班主任，班主任也问了赵妍青情况。但是因为缺少实际证据，赵妍青成绩不错，对此概不相认，老师们也拿她没办法。 在这一段时间里，陈汐每天护送阮桐回家，阮桐一进家也不敢再出门。 陈汐慢慢了解了阮桐的事，知道她虽然话少，但笑起来也挺好看，是个内心丰富的女孩。阮桐喜欢侦探小说，梦想是成为一名侦探，因为侦探酷厉害，有足够的勇气可以打败坏人，而不是像她这样软弱自卑。 但对阮桐来说，陈汐只不过一个好心的陌生人，不能一直保护着她。 就在陈汐一次有事离开韶城的时候，回来已经不见了阮桐。 问了班级的人，好几天都没来上学了。 陈汐去阮桐的家，家里空无一人，听邻居讲人在医院。 她的脸上被划了一道长的疤，满身的淤青说明了她的遭遇。 陈汐愤怒地去找赵妍青，在赵妍青眼角同样的位置落下一拳。 这次因为是两方人在校外打架，属于群体暴力事件，惊动了民警，调查后才知道真相。 随后，陈汐和赵妍青进了看守所，一个星期后出来，陈汐回到学校，而赵妍青被学校开除，此后再也没有了消息。 施暴者成了过往云烟，但痕迹永远地留在了阮桐的脸上，手术后眼角的疤痕将伴随她一生。 成为她永远过不去的噩梦。 …… 在图书馆见到阮桐的时候，陈汐觉得她变得还挺多。可现在再看到这张照片，她意识到一切还没有结束。 究竟是谁放的信封？ 赵妍青想要做什么？ 陈汐刚下课，夏洛洛就着急地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放在她面前：“陈汐，他们在校园论坛里说这事了，都在讲你坏话，气死我了！我刚刚上课一直偷着看，帮你骂他们。” “辛苦你了。” 夏洛洛着急道：“辛苦我什么啊，明明受害者是你，他们是眼瞎吗，骂你干嘛。” 陈汐点开最上方的帖子，只见标题写道：某alpha具有暴力倾向，复仇的刀片已经来临。 这什么跟什么？ 下面评论确实有人质疑：她只是在抽屉里发现了刀片，她才是受害者，你凭什么说她有暴力倾向？ 发帖人回应道：呵呵。她曾经做过的事她心里清楚，她成天打架、和校外的人混在一起，把人打伤进医院。现在人出来了，她的死期也到了。 这段话一出，其他人顿时问详情。 有的结合陈汐是alpha，并且性格冲动，经常打架，开始怀疑其陈汐来：楼主说的可能是真的。 陈汐暗暗握紧拳，这个人一直在带话题，就是让其他相信她是做了亏心事，如今才要受到教训。 所以发帖人，肯定是知道那件事，并且能够歪曲事实。 发帖人到底是谁？ 陈汐第一个反应就想到了赵信瑞。 全班都知道他们两之间有过节，而赵信瑞一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因为说触犯学生隐私，所以班级的监控一直没开。班里显然也没人看到这个信封是谁塞的。 目前没有证据，只能等提供证据的人出现。 晚上，何白灵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差一下陈汐以前有没有做过什么事。 电话刚挂，另一边消息又来了。 是何白灵在b市的朋友，时沐。 “你那个alpha又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alpha。你一直关注这边？” “那当然，”时沐坦言道，“我可要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 “行了，那怎么说？” “你那小朋友最近可能有危险啊。寄刀片这种事，没想到现实中还真能遇到。对方说不定是个疯子。那你说，你这个傻子会不会扑上去护着你的alpha？” “……” 何白灵沉默着。 “所以说，这种事情还是我来。你适合明面上的，这种跟敌人硬碰硬的事还是交给我好了。正好我一直没来看过你，去韶城转转，顺便会会你那小朋友。” “……谢谢。” b市的某家酒吧里，变幻的灯光落在时沐精致的鼻梁上。她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暗红的液体送入唇间。 弥漫着红酒味的信息素，融入怀中女子艳红的唇。 女子低/喘了一声，时沐的手指点在腰肢上，然后顺着曲线慢慢上移，探进单薄的衣服里。 “宝贝儿，我马上去韶城了，你乖乖在这等我。记得想我。” 第25章 陈汐第二天醒来，发现帖子已经被人删掉了。 发帖人和其他人都没有删帖的权利，只有管理人员才能删帖。 是学校注意到这件事了吗？ 陈汐到班级后，跟何白灵说了帖子的事。 不料何白灵说：“我删的。” “还有你之前的事……我也查到了。” 陈汐一时语塞，她知道何白灵家大业大，背景雄厚，但还是没想到她能够管到这么多。 她抬起头，犹豫地问何白灵：“你……相信我吧？” 何白灵笑着，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陈汐是什么样的人。 那么可爱，动不动就害羞、脸红的人，跟那些可怕的话完全沾不到一起去。 她相信陈汐，也会永远站在她身边。 “我一个朋友，b市那边的，她家和警方有点联系，现在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了。她也马上会来。” “你们联系警方了？”陈汐诧异地问道。 陈汐对于警方的插手一直存在芥蒂。 可能是由于之前，赵妍青做了那样的事，关了没多长时间就被放出来，说是对待未成年要宽容。赵妍青之后一直不知去向，也没人管过。 而且，阮桐当年选择去二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二中比较偏远，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受过伤害的事。 倘若把这些消息曝光于众，阮桐说不定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何白灵自然猜到了她的心思：“没事，警方最重要的是早日查清那个人的下落，防止意外发生。结果出来之前消息都是封/锁的。” 陈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在学校里平日是安全的，再有人想害她也不能在上课时冲进来。 但到了放学，回家路上要经过几条比较人少的小路，陈汐住的巷子里本来又是人多事乱，邻居就算听到点动静，都会以为是小打小闹而袖手旁观。 现在快到冬天，天黑的越来越早，陈汐迎着有些冷的风往家走去。 在街上人还是挺多的，周围的商店已经亮起了暖黄的灯，让人安心。 但再往前走去，拐到巷子里，第一盏路灯是坏的，最前方的一个出租楼挡住了外面的光，投下巨大的黑影，让人走到上面还以为掉进了一个泥坑。 陈汐的家在巷子里比较深的位置，陈汐要拐过好几个弯弯绕绕的巷口，才能到达。 她想着这次等老爸回来，再提一次搬家的事吧。这些年来无论是棋牌室的生意还是老爸在外面揽生意，都赚了不少钱，但棋牌室一直还做着，家也就没有打算搬。 这样的破巷子，用不了多少年也要拆迁。 她加快速度，想要早点到家。在路上，她渐渐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像沥青？汽油？ 混合着交杂的味道，非常刺鼻，又像是从下水道传出来的，很难闻。 越走气味越大，甚至带上了刺/激性和侵略性。 陈汐停住脚步。 不是什么东西散发的气味，而是……信息素。 alpha向她释放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目的只有一个。 陈汐警惕地向四周望去，几盏还存活的路灯的光切断了黑蒙蒙的小路，隐蔽之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老鼠会动，人也会动。 陈汐绷着神经，攥起拳头，另一只手从书包侧面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自从那天之后她就一直带着。 她双眼直直盯着那楼房之间的缝隙，太窄的路只能让一人通过，但从外面只能看到往里走的一步，人藏在里面是看不见的。 陈汐又往前挪了一步，紧接着那边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墙上，还有硬的物件掉在地上的声音。 陈汐赶忙退后。 从那里走出来一个人，但他是以奇怪的姿势、仿佛是被拖着走的。他的脖子被一双手钳着，双腿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后面一个高大的男alpha，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向陈汐点头示意。 这是来保护她的？ 陈汐想起今天上午，何白灵说她的朋友要到韶城来，并且已经联系了警方。 陈汐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男alpha把偷袭的人反剪着手制服在地上，然后问了他几个问题。 然后把人带走了，临走前还拍了拍陈汐的肩，一句话没说。 ……虚惊一场。 * 与此同时，阮桐在几十平方米的小屋内，裹着被子抖抖索索，眼睛盯着掉漆的门。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像是皮靴踩在地上的声音。 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门口。 “咚、咚、咚。” 每敲响一下，阮桐的心跳就跟着跳动一下。她屏住呼吸，小脸涨的通红，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门外人像是不耐烦起来，加快了速度又敲了几下门，然后用脚踢了踢门。 门上老化的锁跟着抖动了一下。 “有人吗？” 阮桐愣了愣，这声音很低沉成熟，充满磁性，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不像是来寻仇的。 但她出于考虑，还是缩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作答。 一门之隔的时沐，极度烦躁地将长发卷到耳后，然后就着铁门蹲下来，对着手哈了几下气。 真没想到韶城这么冷…… 看着破屋子的条件，应该也没有暖气。 她摸出手机，缩着手指打了个电话。 “何白灵，你问问你那个alpha，给我的地址没错吧？我等了好长时间都没人开门，冻死我了。啧，你们这怎么这么冷。” “……你是不是晚上去的，脚步声很大，还踢门了。” “啊？” 时沐皱着眉：“她老是不开门，我要叫醒她啊？” “……她把你当成寻仇的了。你等会。” 几分钟后，阮桐收到信息，悄悄地把门推开。 时沐还靠在门上，这会门被推开，她差点往后倒去。 “你怎么走个路都没声音啊？跟鬼似的。” 阮桐红着眼睛，手指摆弄着衣角，脖子还缩在长长的衣领里，呆呆地看着她 然后一声不吭地掉下来几滴眼泪。 “哎，你……你怎么哭了？” 时沐寻思着她也没做什么，人怎么就哭了。 阮桐擦了擦眼泪，但擦过之后又冒出新的泪水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抽抽搭搭着：“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时沐之前没见过这么能哭的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把门关起来，然后拿出纸递给阮桐。 阮桐没接。 …… 难道还要我帮你擦？ 好吧，擦就擦了。毕竟是朋友交代的人，要是在她这里三天两头哭一次，把身体搞坏了，何白灵还要找她算账。 时沐硬着头皮，拿着纸帮阮桐擦干眼角，阮桐也不动，就在那里任她摆布。 时沐想着之前可没哪个人有这个待遇，匆忙擦完了，便跟她交代道：“我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你这里有别的床吗？” 几十平方米的小屋，只分成了大概三间，很多区域是通用的。时沐走到另一个房间，房间又小又挤，她侧着身进去，还是看到一个只能睡一人的床，上面还放了东西。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问题应该不久就能解决，你也别乱跑，乖乖跟我呆着，啊。” 方才陈汐已经通知阮桐事情经过了，阮桐对自己把人锁在外面有点不好意思。 她刚想进去把东西整理一下，时沐就靠着墙打起了喷嚏。 “啊——啊切！” 时沐摸了摸鼻子，果然是冻着了。 鬼天气太冷，破屋子又漏风。 阮桐赶忙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 “你干嘛？！” 时沐看到她往自己脸上摸去，把脸躲开。 “看你有没有发烧啊，你都咳嗽了。” 阮桐说着，踮起脚来把手放在她额头上。 “没烧，还好。” 时沐很少与人离这么近，她睁眼就能看到阮桐褐色的大眼睛，还有一张一合的小嘴。 这对一直泡在美人堆里的时沐来说，实在不太正经。 “咳，我身子哪有那么弱。” 倒是她下飞机后一直没吃，实在有点饿。 在肚子快要叫唤之前，时沐问：“你这里有吃的吗？” “唔……我找找。” 阮桐开始翻箱倒柜找起来。时沐以为她会去看冰箱，结果她从一个纸盒子里捧出来几盒方便面。 红烧牛肉面、老坛酸菜牛肉面、香菇炖鸡面、日式豚骨面…… 时沐看得眼都直了。 “你就吃这个？” “我这段时间都没出去买菜……我、我害怕。” “……” “行行行，把你珍藏的方便面收起来吧。” 时沐勒令她跟着自己出了门。 这会天已经全黑，时间也不早了。 时沐本来想找一家西餐厅，但阮桐指着一条路道：“我知道那边有一家很好吃的面馆。” “你天天吃方便面，现在还要吃面？！” 时沐完全不能理解阮桐的喜好。 阮桐就着一大碗面嗦地开心，眼睛眯成一条缝，两边塞地鼓鼓囊囊的。 但时沐看着眼前的汤汤水水，还有上面漂的几片菜叶子和一小块牛肉，实在没什么胃口。 倒是看阮桐吃东西，挺有胃口的。 晚上，时沐在那个又小又挤的房间里住下，放在床上的杂物被堆在地上，她进去都要跳着走，不然就会踩到摔地上去。 要不是为了看着阮桐，她怎么会放弃五星级酒店，去住这样一个连她家狗屋都不如的地方呢。 时沐胡乱地冲了澡，喷了点气味阻隔剂，躺在床上望着掉了一块的天花板，一点睡意也没有。 今晚的事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 时沐是从小在优越的环境里长大，a级的alpha虽然级别不是很高，但胜在家族优越，背景实力雄厚，红酒味迷人的信息素和极具魅惑力的外表让她受到不少omega的青睐。 别的omega见到她第一眼就为她神魂颠倒，而阮桐见到她只会哭。 时沐晚上没怎么吃饱，现在胃里还空着有些难受，她翻了个身，紧接着背后传来一声巨响。 时沐跳起来出了房门一看，阮桐整个人从床上翻滚下来，掉在了地上，被子也被拉下来一半。 “呜呜……” “……” 又哭了。 第26章 课上，何白灵的手机微微抖动了一下。 她的手机放在抽屉里，旁边的一个同学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偏过头来看看，但丝毫没有怀疑何白灵会带手机。 何白灵桌上的书依旧摊开着，手伸到桌下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悄悄递给陈汐。 [时沐：白灵，我找了人，没查到赵妍青地址和其他信息。她的档案还停留在当年从局子里出来，后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陈汐皱起眉。 按理说赵妍青想报仇的话早就报仇了，没必要拖到现在。既然她现在才来，那么之前一定是有什么事拖着，或者是为了这一天而做准备。 老师注意到她们俩的小动作，看见陈汐往何白灵那边探头，便敲了敲桌子：“陈汐，你回答一下。” “啊？” 陈汐连题目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道题。”老师指了指黑板，黑板上只有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每个图形都认识，可放在一起就像个迷宫一般。 陈汐犹豫了几秒：“选b。” 不会做的时候，要么选b，要么选c，几率最大。 班里哄笑起来。老师也哭笑不得：“这不是单选题……你填空题哪来的b选项？” “哦。”陈汐垂着头站着。 何白灵从桌子上堆起来的书中抽出一本资料，迅速摊开到某一页，然后往她这边挪了挪，指着某道题。 陈汐用余光瞥了瞥，竟然是黑板上那道。 呵，谁说没有单选题的，只是老师你没看见而已。 “23.” 陈汐就着题目旁已经写好的过程，报了答案。 老师有些惊讶，还是让她坐下了。 下课，陈汐因为赵妍青的事很是烦躁，从前排绕过想去透透气。 赵信瑞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下课了还埋着头在写，眼睛快低到纸上了。 赵信瑞并不近视。他这么做，倒是想把头埋在书堆里，让别人看不见他一样。 他的桌子很是杂乱，几本书已经又一半是悬空在桌上的，胳膊一碰就会掉下来。 陈汐在想心事，也没注意到这几本摇摇欲坠的书，从旁边走过事，宽松的衣袖蹭到了书角。 书掉在地上的声音很重，旁边好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陈汐和赵信瑞？ 他们之间的隔阂谁都知道，现在陈汐把赵信瑞的书弄掉了，两人之间必有争吵。 看热闹的不嫌事多，都静静观察着两人的动态。 但赵信瑞什么话也没有说，弯下腰很平静地把书捡了起来，拍拍灰，然后放回了桌上，接着拿起笔写作业。 一个有着焦炭味信息素的alpha，能够这样冷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赵信瑞自从回来之后就大变了样。 以前有不少人和他闹矛盾，看他现在忍声吞气的便来找茬，但他连一个脏话都没有。 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这样的赵信瑞，更让陈汐觉得怀疑。 陈汐回来后，将怀疑的事与何白灵说了。 放学后，陈汐正准备走，在天黑之前到家最好，但何白灵拉住了她：“你看。” 手指着赵信瑞的方向。 所有人都在理东西准备走了，赵信瑞在座位上丝毫没有动的意思，但手里也没有拿着笔在写，而是低着头好像在沉思什么。 更特别的事，他几番往旁边望去，又很快低下头，像是看看周围人有没有走。 陈汐和何白灵拎了包先出了门，在走廊的拐角注意着教室动静。 今天下午年级部的已经查过卫生了，所以晚上没有值日，班里人全部走光了，赵信瑞才最后一个出来。 “跟上。”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离了一段距离远远地跟着赵信瑞。 赵信瑞出了学校门，站在路口打了一辆出租车。 “一般人回家会打出租车吗？” 陈汐摇摇头：“他家离学校不远，我之前见过他走路回家。” 她们也紧接着打了后面的出租车，然后让司机跟上前面那辆。 司机大概是警匪片看多了，一听特别激动，方向盘转得可快，几乎要挨着前面那辆走。 “慢点，不要靠太近。” 陈汐赶忙让司机减速。 前面那辆车上，赵信瑞坐在副驾驶位置，大概是从后视镜看到了这辆车，往回看了一眼。 陈汐反应快，迅速往何白灵身上一靠，两人同时躲在了后座位上，陈汐把何白灵压在下面，头挨着头。 司机是个beta，对她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好奇，“哟”了一声：“小姑娘，我以为你们在扮演警匪片，结果是爱情片啊。” “……” 不是，你听我解释。 司机把车开得更欢了，有一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架势。 alpha的体重算比较重的，陈汐分化后也增加了不少，何白灵受不了她的体重，想把她推起来，结果手按在了某个柔软的部位上。 “咳。”她像触电一般地缩回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和时沐打了电话。 陈汐也脸红着坐直，听着电话内容。 “时沐，赵信瑞现在在一辆出租车上，往远郊的方向去。我猜……他是去找那个人。” “那个人”不用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啊，你说啥？” 电话线那边的时沐，此时正穿着围裙，一只手拿着锅铲，一只手拿着酱油瓶，用耳朵把电话抵在肩上听。 “你那边什么声音那么大？”何白灵疑惑道。 “你没把人家房子给拆了吧？” “没没，我现在有事，你给我发消息就行了。” 时沐把手机搁在切菜板上，“嘶”了一声，看了看锅里的菜叶，已经有一点糊了。 ……一定是锅的问题。 “时沐！时沐！” 阮桐跳着走进厨房，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半弯着眼睛：“好了吗，我好饿，第一次有人给我做菜呢。” 她父母离婚早，养她的父亲在外面赚到钱后另成了一个家，只留她自己过活。 “你别进来，等等！” 时沐被油烟味呛了一下，咳嗽着挡住锅。 “不会糊了吧？”阮桐好奇地探出头来，往锅里瞅着。 “怎么可能，我在b市的时候也跟着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学过手艺。” 几分钟后，时沐端着一碗半糊的菜出来了。 她把菜放到桌上，然后打开手机，看到消息立马愣了一下。 “我出去一趟。”说着迅速扯掉围裙，披上西装外套就出了门。 赵信瑞的车在一个偏远的郊区停下。 这边有许多花圃，都是没见过的深红色的花朵，看起来十分妖艳，随着风缓慢摇摆，产生一种奇异的视觉效果。 房子不多，只有一些破旧的砖瓦房，有的甚至还盖着茅草。 赵信瑞怎么会到这里？ 陈汐让司机把车早早停了，两人收到时沐的回应后下了车，徒步走到一个低矮的平房下，远远地看着赵信瑞继续向前走去。 赵信瑞在一个砖瓦房前停下来，在门口警惕地往四周望了望，目光扫过陈汐这边时，她们紧挨着墙，绷直了身体。 两辆车都已经走了，现在放眼望去看不到人。 赵信瑞终于放心地敲了敲门，连着三下，没人开，停顿几秒，又连着四下，然后连着三下。 门开了一条缝，只露出个头来。 但陈汐还是认出来了，那就是赵妍青！ 是阮桐挥之不去的噩梦，也是她心里存着的污点。 陈汐看见赵妍青的瞬间，几乎愤怒地想要跳出来，冲上去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但攥紧的拳头很快被何白灵拉住，omega的信息素安抚住她的冲动。 何白灵的手指在她手心点了点。 远处的门被关起来，从外面看毫无动静，正常人看见还以为是一间已经废弃的、没有人住的破房子。 陈汐靠在墙上调整呼吸。 她抬眼的瞬间，看见一把刀往何白灵脖子上划去！ 陈汐条件反射地将何白灵护在身后，那把短刀没砍到人，转了弯继续往她身上划去，陈汐一脚踢开，短刀飞出去好几米。 但刀刃蹭到的皮肤，已经溢出丝丝的血迹来。 何白灵方才被陈汐推到后面，愣住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等她看清时，陈汐已经捂着伤口，死死瞪着偷袭的陌生人。 她的alpha，为了她受伤了！ 面前的陌生人穿着一身黑色，戴着口罩，露出的头部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刀丢了他也不回去捡，看对方只是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还是瘦瘦弱弱的omega，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四周逐渐弥漫起一股极具攻击性和刺/激性的味道，仿佛层层黑云压下来，压迫在两人的感知上。像是腥红的血味，又像是铁锈的味道。 alpha的信息素在同等级之间也有差别，像香草味、松柏味相对来说比较平淡一些，而麝香味、铁锈味爆发力极强，在信息素压制上也具有优势。 何白灵脸色铁青地弯下去腰，蹲在了地上。 她这时候才感到自己有多无助，一个omega在攻击性强的alpha眼前，就如蝼蚁一般。 铁锈味的信息素压迫在陈汐的四肢上，刚刚被划开的伤口在刺/激下更严重，一滴血掉落在地上。 男alpha狞笑了一声，步步靠近她。 在这种场合下，他只要一出手就能让陈汐向他下跪。 在距离陈汐一步之遥的时候，男alpha突然脚步不动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一样，他的脚完全被压制住动弹不得。 恐惧涌上心头，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 来自眼前的人。 第27章 “砰！” 一颗子弹打在男alpha的脚边，冲破了僵持的局势，他吓得往旁边翻滚去，黑色口罩掉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路上，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员收起枪，飞快地跑过来将男alpha制服。 随后“滴滴”声响起，几辆警车从小路上开过来，一支巡警大队的人从车上下来，包围了赵信瑞进的那所砖瓦房。 “这……什么情况？” 时沐把一个巡警大队的人都带来了？ 如果赵妍青只是一个小混混级别的，需要出动这么多人吗？ 陈汐察觉到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何白灵帮她包扎了手臂上的伤口，手法意外地娴熟，然后两人坐上警车。 副驾驶上，时沐戴着墨镜，手里不停把玩着一支枪。 “到底怎么回事？”何白灵问道。 远处的砖瓦房前，一圈包围满了人，所有人警惕地持枪对着那扇门。 “你那个初中同学……可不简单啊。” 这话是对陈汐说的。 陈汐眯起眼睛。“她初中那件事后，就没有了消息。所以……她是去……” 她大概能想到，赵妍青现在和什么样的人混在一起。 时沐沉默着没有说话。 赵妍青的攻击性和暴力倾向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远离了那件事，在别的地方也会一样。最后越陷越深，才会落得今天的局面。 而赵信瑞，则是赵妍青的表弟。 当时赵信瑞离开学校一段时间内，赵妍青来到他家看他，无意中听到了陈汐的名字，两人开始合伙谋划此事。 赵妍青当时对于阮桐的厌恶，后来完全转移到了陈汐身上，在心里种下一颗恶的种子。 …… “坚决反对任何校园暴力行为，这对未成年人的心理和生理都会造成严重的伤害。我们要加强对未成年人犯罪的惩处力度，开通多种渠道帮助青少年远离暴力伤害。” 市电视台上，报道了最新新闻，罗列了近几年来发生的校园暴力行为，模糊处理的画面也让人胆战心惊。 阮桐坐在电视机前，手里还拿着遥控器。她换台正好换到地方台，竟然扫到了这些报道。 报道用的都是化名，也没有提及学校名称。 同时还报道了一场持续多年才抓捕归案的犯罪团伙，据说和最近的事件有关。 一切都结束了。 阮桐拿着遥控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突然门被敲响。 阮桐赶忙关掉电视，站起来去开门。 门外，时沐裹着大衣，将脖子缩在毛领里，大口地喘着气，脸冻地有些红。 “今天温度真低，我给你泡杯茶吧。快进来。” 阮桐说着就准备去找茶叶。 “不用了。我回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回b市了。” “啊？”阮桐拿着茶壶的手一顿。 “那边还有点事。” 老爸老妈突然从国外回来，要查她的岗，她得赶紧去接二位老大爷。 “哦。”阮桐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你之后还到韶城来吗？” “可能吧。何白灵不还在这边吗，我总要来看看她。” 阮桐欲言又止道：“你们是一对？” 优秀的alpha和omega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啊？” 这话让时沐笑起来。阮桐应该是不知道何白灵和陈汐的事，自己怎么可能去掺和她们俩？ 再说了，何白灵那种看起来温柔，实则笑里藏刀的女人，她可惹不起。 “想多了，我没女朋友。” 阮桐听见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高兴，转身去卧室里翻找起东西来，出来是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福袋子，用红色的细绳子系着。 “送给你，一路平安。谢谢你帮我。” 晚上，时沐在国际机场等着父母从海外飞回来。 她这段时间有些累，坐在椅子上靠着就昏昏欲睡。 随手携带的包链上挂着的福袋一晃一晃，像是某个人在狭小的房间的蹦蹦跳跳的样子。 “哟，谁送给你的？又是哪个新找的女朋友？” 老妈一出来就看到她包上晃眼的小玩意。 “你可不会买这种东西。” “不是。”时沐心情有些烦躁，刚刚才挂掉几个人的电话。 她的那些朋友们，一听到她回b市的消息，立马又想约着去哪玩。 “不承认就不承认嘛，挂着个脸干嘛。” 时沐妈妈看上去就跟着二十多岁小姑娘似的，特别年轻，说话的声音很嗲。 “我可太了解你了，你这种为情所伤的样子可是难得一见，应该拍个照记录一下。” “……” 哪来的为情所伤。 另一边，阮桐和陈汐在聊天时，陈汐问到以后的事。 二中实在不算什么好学校，很多人连大学都没考上就匆匆找了工作混饭吃。阮桐虽然现在学习差，但她是能看出来的，阮桐只要有条件，还是非常愿意学习的。 阮桐犹豫了一会，问道：“b大是不是特别难考啊？” “当然。” b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存在，在二中这样的学校几年都出不了一个。 “难道你……想考b大？” 陈汐惊讶地问道。 “不不不，那里可轮不到我去。” 阮桐挂了电话，手机上滑来滑去，最后还是输入了“b大分数线”。 “好高啊——” 她瘫倒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 * 冬天快到了。 韶城偏南方，又不属于供暖地带，在这个时候特别冷。 年轻的omega早早戴上防冻装备，从手套、围巾、暖宝宝到护膝，全身不给一点漏风的机会。 很多alpha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不愿意像个o一样，最后手指头被冻成几根胡萝卜，才愿意戴上手套。 老周特地强调过手套的问题：你戴了还怎么写字，怎么考试，干脆把手插兜里得了，像个老大爷一样摊在座位上。 班里自然是没人听，该戴的照样戴。 陈汐拿着个毛绒的手套，别人戴的最多是胡萝卜，她戴的和熊掌有的一拼。 上课时，陈汐就揣着熊掌手套，搁在腿上，笔和书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何白灵频频看了她好几次：“你不动笔啊。” 陈汐实话实话：“冷。” “你是不是alpha？” 别人家的alpha逞能穿的和夏天一样，她家的怎么就这么怕冷？ 陈汐摆了摆两只熊掌：“是啊，弱小无助又可怜的alpha。” “……” 何白灵说：“我也冷。” 然后抢过她的右手套，硬生生拽了下来，套在自己左手上。 手套是两面的，左右手不分。alpha的手普遍比较大，手套戴上去垂了一部分下来，松松塌塌的。 陈汐垂着眼嘟起嘴，幽怨地看着她。 何白灵十分满意地表示与我无关，然后继续写字。 整堂课，陈汐不想听课，只想抢手套。 每次老师转过去的时候，她就迅速伸出手，半个身子倚靠过去，开始扒拉着手套。 但何白灵总是把左手移得很远，让陈汐完全够不着。 “……” 呵，坏女人。 陈汐不认输，她不能再为了区区这种小事，就败给别人。 她把左手套戴到右手上，然后左手伸进了何白灵的口袋里。 方形的口袋，里面有小绒毛，贴着体温一下子就暖和了。 陈汐抬眼炫耀似地冲何白灵笑了笑。 左手在口袋了捂了一节课，下课时都不想拿出来。 何白灵起身的时候，陈汐的手还塞在里面一块被举了起来。 “……放开。” “不。” 何白灵面无表情地将手套拽掉，扔到陈汐桌子上。然后扯了扯衣服，陈汐的手被迫甩出来。 她去办公室找老周。 老周对人的态度千变万化，能够一秒变脸，对何白灵始终是客客气气的。 “白灵啊，之前那个论坛的事是我们学校没处理好，现在结果出来了，大家都知道真相，那些该删的都已经删掉了。” “谢谢老师。” 何白灵礼貌地回应道。 “哎，谢我干嘛，是我们的问题，没及时处理，嘿嘿。还要多谢你母亲给学校建的那栋器材室，我们以前实验总是少这个少那个，现在东西全了，学校理科实验分肯定能提高不少。” “嗯。” “那个，老师再问问你啊，就是你同桌，陈汐。你也知道，她性子有点，诶，怎么讲呢……”老周挠着头，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件事，“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 你们会变成这种关系。 你会喜欢她。 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一方面陈汐学习虽然有进步，但是她底子在这里，又只是个普普通通的alpha，自然配不上何白灵。 倘若让何白灵母亲知道了，那学校将失去最大的投资方。 另一方面，老周是真觉得何白灵挺喜欢那孩子的。 又不愿意违背何白灵的意愿。 真是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何白灵心里清楚。她垂眸轻轻说道：“这您放心。还请您不要告诉我母亲就好。” 何白灵带着心事回到班级。 前门因为经常有风，已经被前排人关上了。 她从后门进来，一眼就看到陈汐趴在桌子上，胳膊伸得很长，戴着毛茸茸的熊掌手套垂下来。 陈汐头靠在桌上，但没睡着，看见她偏过头来。 然后双眼微微弯起，笑了一下：“哎，你知道吗，现在手套里面都有气味了。” “你的味道。” 第28章 陈汐最近有些慌。 只因为她在直播间里随口说了一句，太穷了连奶茶都喝不起了，某个富婆就给她刷了99个游艇。 这够她喝一辈子的奶茶了。 陈汐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富婆是来报复她的，让她喝奶茶食物中毒。 干脆转行做美食主播吧，把韶城的所有奶茶店喝一遍。 陈汐私信了富婆。 富婆是纯黑色的头像，一看就高端大气，和她砸钱的实力相符。 “那个……”她小心翼翼试探着，“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为您单独开一次直播，随便点歌，唱什么都行，或者您生日我帮你伴奏庆祝一下。” 她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好心，总要回报点什么。 这才是一个好主播的修养。 富婆很快回应道：“不用。” 两个字连句号都没加上的高冷态度，让陈汐更加忐忑。 富婆又回到：“唱什么都行？” “嗯，什么都行。” 陈汐满怀信心，她在学新歌这方面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而且各个语种类别都接触过，平时学习不好，但一到这上面就比谁都勤快。 富婆发了条链接过来。 陈汐自信地点开，看到歌名又颤抖着手退出。 “您……有这种癖好？”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富婆发来的是一首十分著名的，曲调、歌词都带有某种颜色的歌曲，其中还伴随着急促不均匀的呼吸声，就像在…… 没想到富婆竟是这样的人！ 陈汐盯着她的黑色头像，本以为对方只是个高冷、钱多得花不完的普通富婆，结果还存了龌龊的心思。 她一个心思单纯、心理健康的alpha，怎么能唱这种靡靡之音！ 而此时的富婆——何白灵，并不理解对方在惊讶什么。 她在网上搜索：女朋友喜欢听的歌，然后点赞第一的就是这首。 点击播放后，也不过是一首普普通通的小情歌，和其他流行音乐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既然点赞第一的话，就选这首好了。 何白灵决定后，拖到屏幕最下方，把附着的链接发了过去。 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链接旁边一个歪嘴的笑脸，还有奇怪的恶搞字符。 直播间打开后，很快有无数人涌进来，热度蹭蹭蹭地往上提高。 陈汐硬着头皮，输入了那首歌的歌名。 不知道富婆有没有听过，但这首歌名字一出如雷贯耳，屏幕上立刻刷起了“？？？？”“啊啊啊啊！！！” “鸽子小心被禁！” “啊啊啊啊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听一个alpha唱这首歌，一定很带感！” “我直接为你为你生孩子好吗！！” 何白灵切完水果回来，奇怪地看着满屏的感叹号和问号。 怎么了？ 全世界只有她不能理会这首歌的魅力吗？ 陈汐“咳”了一声，直播间逐渐安静下来。 “夜色如水，渐入你温热的禁地，爱的滚烫……” “……” 何白灵手上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 她连砸了几十个火箭筒，把陈汐吓着了，直播间里一句话没有。 黑色头像：“你是这么随便的人？” 陈汐委屈道：“不是你让我唱的吗？” 粉丝们：“？？背着我们进行了什么py交易？” 何白灵这才明白，她是被那个高赞的回答给欺骗了。 什么女朋友最喜欢听的歌，明明就是在整人好吧。 何白灵一时尴尬，又砸了十个烟花。 “别砸了，姐姐，求你了。”有钱也不是这么乱花的。 隔着直播的音效，这声“姐姐”意外地好听，像是小猫在委屈地撒娇求抱抱。 “好，不砸了。” 倘若人气太高，也不是好事，她的小朋友的样子就能被其他人看见。 何白灵可不想这样。 “那你别唱了，换一首。” 陈汐心想这个富婆可真莫名其妙，之前让她唱，现在又反悔了。 陈汐根据评论区的点的歌，随便挑了几首。 唱到一半时，直播间突然收到邀请，有另一位主播请求对战。 这个主播她见过，昵称是“绿茶小甜o”，挂在直播首页的前面，人气很高。人如其名，以“绿茶”为特色，嗲声嗲气的，说话尾音带弯儿，经常和粉丝撒娇求礼物。 直播间收到邀请的信息，所有人是能看见的。大部分人都喜欢看两位主播pk，在这种情况下，主播们为了获得更多礼物，往往会做无原则地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弹幕顿时刷起来：“接战！接战！我们鸽子是坠棒滴，一定不会输给那个绿茶！” 陈汐犹豫着点了接战。 屏幕很快分成两部分，右边出现了“绿茶小甜o”的直播间。 “姐姐~” 一个扎着双马尾和大蝴蝶结的漂亮omega朝她招手，眼睫毛贴得很长，无辜地眨着眼睛。 omega后面是粉色的房间，堆着小熊玩偶的床。 陈汐这边还是一个夜空的图片背景，图片上写着点歌单的白色字体，没有露脸。 “姐姐你也露个脸呗~姐姐声音那么好听，人一定也好可爱好漂亮，只有妹妹一个人露脸多尴尬啊~” 绿茶o嘟着嘴巴，朝陈汐撒娇道。 她事先查了“鸽子”的资料，知道是个alpha，便笃定没有哪个alpha能抵挡住她的撒娇。 对方充满绿茶味的声音传过来，陈汐听得一哆嗦，喊道：“别，您应该比我大了，我叫您阿姨才对。我刚成年，您是三十好几了？” [哈哈哈哈哈鸽子好幽默] [怼得好不愧是我鸽子大人] 绿茶o画的眉毛抖动几下，忍着脾气道：“那叫妹妹好了，妹妹你可真会说笑，人家明明刚过20不久，也大不了两岁。而且omega看上去都会比较年轻哒，你看我是不是才十七八岁的样子？” 是哦，比较年轻，妆画得这么浓还以为是要遮住皱纹呢。 陈汐腹诽着，问：“今天怎么个pk法？” pk是绿茶o发出来的，规则自然是她来提。 绿茶o明显早就想好了，脱口而出道：“既然我们都是音乐主播，又没那么多花样，就猜歌名好了。” 她对着屏幕外的粉丝解释道：“看到下方那个蓝色条和粉色条了嘛？蓝色是鸽子的，粉色是我的，猜对了会增加分数，猜错了有惩罚哦~pk时间结束后，获胜的一方可以对输的那一方提一个要求。当然刷礼物和点赞也可以增加分数的。” “提要求”，陈汐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虽然这里是做音乐主播的，以前大多都是用简单的图片背景，但近年来火了后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露脸。 绿茶o也是，一上来就想让她露脸。 陈汐不是不敢露脸，她自认虽然没有绿茶o那么花里胡哨，但在alpha中也算是前面那一拨人。 但要是输了露脸，她就不愿意了。 “好。”陈汐清了清嗓子，表示接战。 直播间有自带的“猜歌名”的玩法。第一回 合是粉色条先，随机抽到的歌名都是近期流行的，在排行榜上的她都听过。 绿茶o毕竟是全职主播，对这些流行歌曲也了如指掌。 五首歌猜对四道，还有一道是实在小众的歌曲。尽管有粉丝听过，在评论区刷歌名，但游戏中的主播是看不见的。 鸽子犯难了，把茶色的头发撩到耳后，轻轻皱起眉靠近屏幕，露出满脸疑惑的表情。 鸽子的脸一靠近屏幕，立刻多了不少刷礼物的人。 其中有一个粉丝，刷了个公屏播放，然后两个直播间里顿时都出来一个男声：“《星期天的晚上》！这首！绿茶我爱你！” 绿茶o甜甜地笑了一下，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给那个粉丝，然后重复了一遍：“《星期天的晚上》。” 直播间显示了绿茶o的战果：全部五首，答对五首。 粉色条蹭蹭蹭地涨了一截。 陈汐这边刷礼物的比较少，也不会疯狂刷，还有很多路人。陈汐又不是那种会露脸撒娇、或者做树洞说晚安的情感主播，缺少死忠粉。 当然，除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富婆。 第二回 合的题目出来了。 前三首都比较简单，第四首是一首有古风的戏腔，陈汐接着旋律唱出来时，调没高上去，在高音部分打了个弯儿顿住。 评论区： [哈哈哈好难听！] [鸽子不会唱高音哈哈哈] 陈汐声音确实偏低沉一点的，分化成alpha后更加明显，有的地方捏着嗓子唱就很奇怪。 到了第五首，旋律刚放出来，陈汐就愣住了。 好家伙，它这是这是直接放了首日文歌！ 连语种都变了好吗？ 陈汐能听出来这是一首日文歌，是因为它放了歌词，不像前面几首只放了旋律。但就算知道歌词也没用啊。 绿茶o幸灾乐祸道：“我刚刚还有首韩文歌呢。” 时间快到了，陈汐准备直接点放弃。 另一边的何白灵一直看着陈汐答题，知道她想不出来，已经听音识曲搜了歌名，准备公屏告诉她答案。 但因为公屏播放的是粉丝的声音，她又担心陈汐听出来是自己。 何白灵正犹豫着，快到时间点的猜歌系统弹出来一个通知：“倒计时30秒，猜不出来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哦~偷偷告诉你，这次惩罚是真心话大冒险，用五个词来形容你喜欢的人~” 何白灵又放下了准备点帮助的手。 这个真心话……还有点意思。 陈汐还渴求着一线生机，看那个富婆能不能及时出现救她一命。 但没等到。 毕竟富婆还挺想听她的真心话的。 30秒过去，真心话的界面被投到鸽子的直播间里。 [用五个词形容你喜欢的人] “……” 陈汐咬着牙，半天才说出来两个字：“好看。” 果然是词语匮乏的alpha。何白灵静静等着下面的。 “好闻。” “……” 评论区里吵闹起来： [你闻过？鸽子，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都闻过信息素了，就约等于上过床了！啊啊，快原地结婚吧！] 游戏界面是看不到评论区的。 陈汐继续说道：“声音好听。” “嗯。”何白灵表示认同。 她这是要把五种感官都说一遍？ 陈汐顿了一下，然后很快说了剩下的话。 “身子很软很好摸。” “看起来很好吃。” “……” 很好，这直播间可以禁掉了。 第29章 直播间并没有被禁掉。 不仅如此，人气还蹭蹭蹭地上涨很多，但评论区里一时无话，不少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pk还在继续。 接下来两轮还算比较简单，鸽子和绿茶o都得了满分。但因为第一轮鸽子有一个没答出来，导致总分还是要少一截。 [鸽子要露脸了吗] [快快，准备截屏] 绿茶o铁定心了想要鸽子翻车。她笃定一直不敢露脸的长得不会怎么样，而且直播平台大多数人更喜欢omega的柔弱长相，alpha在里面只能是异类。 陈汐望着那短一截不动的分数条叹气。 富婆到现在也没出现，其他粉丝都等着她露脸看来是没指望了。 “等等，我先去洗个脸。” 陈汐说着就离开了直播设备。 绿茶o阴阳怪气道：“妹妹快点，你想补个妆是来不及了，我们不介意看你素颜的样子，清纯一点才好呢。” 陈汐只是在等分数条有没有转机，能再往上涨一点。 她眼巴巴地盯着分数条，偶尔有新进来的人刷点礼物，还被其他人讲：乱刷什么，我要看鸽子长什么样啊啊啊。 一直以来高冷神秘的鸽子，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吗？ 陈汐自认为颜值还可以，她在alpha中属于清秀类型的，分化后长高了不少，但身材没有大变样。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那张娃娃脸，让她看上去小了不少。 丝毫没有alpha的硬朗线条，倒有些可爱。 陈汐对着镜子随意乱抹几下后，刚准备回来直播，就听到绿茶o一声长长的“啊”。 屏幕上，无数个烟花乍现，还有几辆游艇和飞升的火箭炮。 整整闪烁了几十秒，彻底盖住了两方的直播间。 绿茶o的脸被烟花遮了一半，只露出半张嘴在张张合合。 绿茶o最不好看的地方就是嘴唇，嘴角有些畸形，唇很薄，显得十分刻薄。涂上口红后，气色和惨白的脸不太配。 屏幕上除了打赏的礼物外，还有那个陈汐见过很多次的是黑色头像。 是送礼物的人。 富婆！ 出现了！ 陈汐哼哧哼哧地回到座位上，一边心花怒放一边胆战心惊地欣赏屏幕上的烟花。 快一分钟了才停下来。 这时候蓝色分数条已经比粉色多了一大截。 富婆，我爱你！ 陈汐差点喊出声，及时收口。 黑色头像又刷了个公屏播放。 是压着声音说了一句：输的那位，卸妆。 声音刻意压着，像是不想让别人听出来，但陈汐还是觉得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听过。 不管了！ 她对看绿茶o卸妆比较感兴趣。 绿茶o说出去的话自己就不能反悔了。 她没想到鸽子这么缺少死忠粉的主播，还能认识一位没有理智只有钱的富婆。 绿茶o气愤地拿了化妆镜，嘟着嘴对粉丝说道：“我今天真下大血本了，你们都不疼疼我？” 一堆男粉丝看着自己的偶像快掉眼泪的样子，自然心疼起来，很快砸起礼物。 但实力差距在这，再多人的花束也抵不上一个游艇。 彻底素颜对绿茶o来说是不可能的。 长时间大量地使用化妆品，还有不健康的作息和饮食规律，让她的脸呈现出早衰的状态来。 事实上她也不是什么二十刚出头，而是快三十了。 绿茶o只能使用滤镜。 卸完妆后，除了皮肤变暗淡了一些，眼睛可以看见血丝，其他的差别倒不是很大。 粉丝们不知道她还开了滤镜，纷纷叹道：“素颜也好好看啊。” “果然是实力派主播，不靠脸吃饭。” 陈汐笑道：“当然，我们是音乐主播，靠声音的。” 暗指绿茶o唱歌不行，假唱不说，还喜欢捏着嗓子发嗲。 绿茶o回应道：“真是可惜了，本来想看看妹妹的样子，结果姐姐倒先卸了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妹妹一眼，妹妹难道打算一辈子不露脸？我们包容心很强的，妹妹别怕出事。” 不露脸就是丑，这是她的逻辑。 绿茶o眼神里带上轻蔑，她可不会跟一个丑的alpha比较什么。 屏幕忽然闪烁几下，陈汐还以为是自己设备坏了，但恢复正常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绿茶o的滤镜消失，她真实的素颜暴露在大众视线下。 参差不齐、几乎没有的短眉毛，单眼皮、眼袋，有点坑坑洼洼的脸…… 脸颊消瘦，向内凹陷着。 直播间全场寂静几秒。 但陈汐知道，这时候已经有无数人在截屏，准备好新闻上热搜。 正好时间快到了，陈汐冷静地退掉直播，损失了一点人气值。 但总比绿茶o直播翻车要好。 陈汐再次找到黑色头像的粉丝，上次的私信还保留着。 她意外地看到了富婆的地址，竟然显示在韶城。 同城？ 陈汐心里有些激动。 “你也在韶城？” “嗯。”对面很快回应道。 “那个……真的太谢谢你了。你知道绿茶o刚刚是怎么回事吗？” 几年前直播平台还经常出现滤镜突然消失的现象，但后来系统改善，这种现象就很少见了，毕竟损失太大。 今天竟然又出现了，还是在卸妆后。 这一切都太巧了。 但设置美颜和滤镜，只有主播自己和平台系统的维护人员才能做到。 放在新闻上解释，可以说主播手抖关掉了滤镜。 但陈汐不觉得绿茶o在这个时候会手抖。 “不知道。” 对方笃定道。 陈汐也没再多问，换了话题：“那个……既然我们同城，你有时间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出去玩呀？我知道韶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不用。” 回答还是一样的高冷。 陈汐叹了口气。 富婆哪里都好，就是太高冷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 “明天不上课。” 老周在班里宣布道，随后班里齐刷刷鼓起掌来。 “安静、安静。但是你们明天还是要来的。教育局通知，要每个学校带学生去参观abo史馆。” 也只有教育局强硬安排的，一中才会允许他们放一天假期。这个假期还是无聊地坐着校车去看无聊的展览。 参观abo史馆是高二的固定活动，因为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学生已经完成分化。在陈汐分化之后，剩下的几个年龄小一点的都分化完成。 学校让他们登记了abo性别和发情期、易感期的情况，只有确定现在不处于这两个期间的学生才可以去史馆。因为史馆里面展览了不少信息素类别，而且聚集的人多，出现意外会牵连不少人。 当天晚上没有作业，陈汐打游戏到凌晨两点，断断续续的梦里都是打游戏的声音，第二天站着都能睡着。 “陈汐。” 等待校车的时候，陈汐双目无神地站着，低垂着头。 “陈汐？” 夏洛洛又叫了一声。 “你是不是又熬夜玩游戏了，啧啧。” 陈汐听到游戏两个字，才抬起头嗯了一声。 “待会我们坐后排啊，我先上去往后走抢位置，前面都是老师。” 校车很快到了，夏洛洛第一批冲上去，找了个后面的二人座位，先用小背包帮陈汐占了座位。 陈汐慢吞吞地上来，看起来还不太清醒的样子，在座位上坐下。 其他同学也很快涌上来，不一会儿后排的座位都满了。 何白灵跟着老师一起上的车，老师坐在了前排特定的位置上，何白灵往后面走去，发现全部都坐满了，只有前排留的几个双人座位，并且都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些人她都不太熟悉。 像这种两人座位、两人配合的活动，很快就能看出来谁和谁关系好。何白灵来之前，大部分学生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再不济也能有个固定的朋友。 所以何白灵来之后，就变成了那个多余的单数。 夏洛洛看何白灵在那站着，找着空座位，突然觉得她有些孤单。何白灵在班里其实没有什么朋友，她和大部分人都不在一个平台上，别人羡慕她家境优越、事事完美，但同时也嫉妒着不愿意接近她。 而何白灵的性格虽然看起来对谁都很好，说话温柔和善，讲题很有耐心，从来没有生气过，但恰恰是这样，也证明她和别人之间有一堵墙。 她把自己的内心藏得严严实实的，与别人疏离开来。 唯一能和她称得上关系好一点的，大概也只有陈汐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夏洛洛看了一眼陈汐，后者正歪着脑袋，靠在窗户上打盹。 还流着口水。 夏洛洛站起来，往前走去，边走边说：“哎，我怎么忘了我晕车来着，不能坐后面。” 她随便在前面找了个空位坐下。 坐在她右边的是一个在班里存在感极低的人，夏洛洛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吃，到现在还抱着一袋薯片吃着。 对方把薯片袋子递到她面前。 夏洛洛笑着接了过来。 何白灵对夏洛洛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走到陈汐旁边坐下来。 陈汐的头还靠在窗户上，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校车有些历史了，学校也一直没有换新的，行驶在路上有噪音不说，还总是颠来颠去。 陈汐在硬的窗户上磕了好几下，她皱了皱眉，然后歪了脑袋想换个地方睡。 晃着晃着，就靠到了何白灵的肩上。 她们在后排，周围的人都抱着手机玩游戏，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外出，老周也没打算管。所以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何白灵用手把陈汐的脑袋挪了挪，扶到椅背正中央。 几分钟后，她的头再次晃了过来，这次重重地砸在了何白灵肩上。 ……好沉。 alpha果然好重。 何白灵突然觉得，夏洛洛让她过来只是因为受不了陈汐的睡相。 然后让她来承受这份罪。 何白灵想把陈汐扔到窗户外面去，但她不能这么做。陈汐现在睡在马路上可能被车碾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也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 校车快到的时候，她感受到自己的肩上一轻，然后紧接着有东西砸在了自己双腿上。 她睁开眼睛，看到陈汐整个人歪着身子，痛苦地按着她的腿爬起来，和她四目相对。 “……” “睡得好吗？” 何白灵问。 第30章 “汐姐，你看我段位又升了……” 前排一个男生转过头兴奋道，手里还拿着处于游戏界面的手机。 “汐姐？” 陈汐睡眼惺忪地垂着头，面向窗外，而何白灵目视前方，一声不吭。 气氛不太对的样子。 男生看了看，摸不着头脑，又继续打游戏。 男生把头转过去后，陈汐把目光从窗外收回，低声问何白灵：“我刚刚……没说什么梦话吧？” 靠在人家身上睡，梦里都是熟悉的气味，说不准会口出狂言，说出什么让人意外的话来。 “说了。” 何白灵道。 “啊？什么？”陈汐紧张起来。 “你说，你下次再遇到瑶妹黏着你不走，一定挂机。” “哦……” 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就好。 校车颠簸着，又过了一会儿停下。 abo史馆算比较大的建筑，大概有五六层的样子，翻修过几次，外表也加入了一些现代化元素，看上去崭新不少。 他们在进去之前，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每个人都使用了抑制剂，并且最近不处于发情期或易感期。 从馆内走出来一个解说员小姐姐，带他们进去。 陈汐跟在何白灵身边，夏洛洛下车后又回来找了她，陈汐看到夏洛洛一阵欢喜，毕竟刚刚在车上的事还让她有些尴尬。 “你刚刚去哪了？” “我……去吃薯片了。” 啊？为了吃抛弃了她？ “你睡地跟头猪一样，谁来你都不知道。” 陈汐现在挺清醒的。 解说员喊着小喇叭的声音很大，她们站后排都能听见。 她们先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墙壁上记载着abo进化演变的历史。那些文字跟历史书上说的没多大区别，陈汐一直和夏洛洛在瞎聊，没听进去多少解说员的话。 到了一个圆形的展览厅，解说员停下了，让他们看两边摆放的一些玻璃瓶。 弧形的墙上是密密麻麻的玻璃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在圆形的展览厅里，这样的玻璃瓶有数千个。 陈汐凑近了看那些玻璃瓶，里面像是有粉末状的东西，在空瓶内飘荡着，发出淡淡的光泽，每个玻璃瓶里面都有不同的颜色。 大多数是透明的无色气体，但有的是浅绿色、嫩黄色，甚至还有墨黑色和砖红色。 “这就是你们的信息素。” “信息素本来是无色的气体，但是为了让你们直观地感受到，科学家们在分类这些信息素的时候，使用特殊手段让它显示出颜色。你们可以打开闻闻，这些信息素是处理过的，已经失去了活性，只能闻到气味。” 许多人纷纷挑选了感兴趣的瓶子，打开瓶塞闻了闻。 有的没什么感觉，有的闻到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差点呕吐出来。 陈汐扫过那些玻璃瓶，各种各样的颜色都不太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直到有一个，玻璃瓶里面不是粉末或颗粒，而是碎小的白色雪花。雪花虽然很小，但是它的轮廓还是能看清楚，不知道是怎么保存的，在玻璃瓶里面几乎是浮空的。 陈汐把雪花玻璃瓶拿下来，打开瓶塞，里面有一层薄薄的隔纸，上面有细小的孔，让人能闻到气味但信息素不至于泄露出来。 她凑上去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 清冷温柔的淡香，新雪。 瓶底果然贴着卡片，上面写着序列n985，还有“新雪”两个字。 并且，在这两个字的右上角，加了个*号。 而其他的普通玻璃瓶里并没有。 可能这就是罕见信息素的标志吧。 陈汐找到何白灵的信息素后，开始想找自己的。 这里的信息素是按照序列号排的，新雪n985，初阳y397，这两种类别直接相差了大半个展览厅。也不知道相差这么远的序列，是怎么达到匹配率为95％的。 展览厅里面的人很多，除了他们班的学生，还有不少其他游客，夏洛洛和何白灵的身影早不见了。 陈汐从人群中穿过，按着序列顺序一个个地找：o、p、q、r……w、x…… 在序列为y开头的那一列前，陈汐看到了何白灵。 她手上拿着的玻璃瓶，里面几乎看不到有什么东西，但呈现出淡淡的暖黄色。 阳光的颜色。 何白灵转过头来看到陈汐的瞬间，陈汐已经溜进旁边的另一个展厅里。 解说员让他们解散后，大队伍已经全乱了，学生和游客掺杂在一起，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哪里去了。 陈汐漫无目的地在大大小小的展厅里穿梭着，一溜烟就跑到最后面的展厅去了。 这里已经看不到什么学生，都是二三十岁的alpha或omega，来这里的beta都比较少。 那些游客都三两聚在一次，对着展柜里的东西指指点点，小声地讨论着，看上去很兴奋的样子。 陈汐也好奇地凑过头去。 这什么玩意？ 不就是个有点特别的注射器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注射器的尖头为什么还是有螺纹的？ 艺术品？ 另一边，似乎是一个按/摩用的圆柱形棒子，插着的线连接着一个按钮。有个游客按在按钮上，那个棒子突然伸缩起来，像是有电流一般快速地旋转着。 这都是什么破玩意？ 陈汐看着旁边那些游客惊呼的样子，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继续往前走去，看到了一扇半掩的门。有人推开门走出来，陈汐往里面扫了一眼，发现是黑茫茫的一片，但正前方有个荧幕发出亮光。 没想到展览馆里还有小型电影院。 陈汐终于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了，她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集合，可以在里面呆一会。 她走进去，在后排找了个位子舒舒服服地坐下 。 电影才刚刚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影片，开头是一个长的很好看的omega在梳妆镜前化妆。 陈汐看着她擦了粉底，画了眉毛，又涂上口红，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陈汐差点以为她在看化妆教程。 随后镜头一转，从化妆镜转到了房间内景。 哦，原来这不是omega的卧室，而是一个宾馆的房间。 镜头继续转，停在淋浴间那边。 淋浴间与卧房只有一个磨砂的玻璃墙面挡着，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影在晃动。 怎么，看完化妆看洗澡？ 还只是模糊的人影？ 水声渐渐停了，淋浴间里的人走了出来。是一个长发的女alpha，全身裹着浴巾，身材很高挑，有高鼻梁和性感的厚唇，五官是很张扬的美。 女alpha走到梳妆镜前的omega身边，轻轻搂住了她的脖子。 眼神十分暧昧地，侧着脸贴近omega的唇。 “……” 陈汐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这才发现，在这个小型电影院的其他人，都是成双成对的ao。 与此同时，何白灵正在各个展厅里找某人。 她刚刚拿信息素瓶子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陈汐的身影，但一晃又不见了。 何白灵从那个展厅里出来，一路上注意着旁边的人。 但走过几个展厅还是没有看到。 最后，她停在了一个很小的展厅前。 这是展览馆的最后一个展厅，大门上写着：“ao生理展厅，未成年勿入。” “……” 陈汐该不会到这里来了吧。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何白灵走了进去。 她看着玻璃后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用品，脸渐渐红了起来。 何白灵还未成年，一个多月后才到她的18岁生日。 但对于这些“小玩具”，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铺天盖地的小广告，一打开网页就会冒出的奇怪新闻，随处可见的信息填充进她的知识库里。 这里很多都是给女alpha用的，因为男alpha有器官不需要这些，但没有器官的女alpha可以在这里找到另外一种刺/激。 甚至是更高体验度的刺/激。 这些东西在市面上也不算见不得人的事，但对于未成年来说还是有一定冲击力的。因此，展览馆才用一个小的展览厅，把它放在最后面。解说员带学生来，也不会让他们进去这里。 何白灵听到一扇门后传出来微弱的声音，她打开门，迎面撞上面色潮红的陈汐。 “……” 何白灵想看荧幕上放着什么，陈汐挡住她的视线，把她往后拉，誓死不让她看到。 但何白灵已经能猜到了。 在一个生理主题的展厅，成年人专用的小影院里，能放什么健康的东西。 何白灵逼近她，盯着眼睛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陈汐小声地说，到后面没了声音。 她真的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还会放这种东西啊啊！！ 姐妹情深不好吗，在宾馆开房畅聊人生理想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滚到床上去？ “先走、先走。” 陈汐一心想快点离开这，催促着说。 “还有半个小时呢，不急。而且我真的挺好奇的。” 何白灵语气平淡地说：“能把你一个成年人吓成这样。” “成年人”加重了音。 陈汐年龄比何白灵大，据说她是在幼儿园和小朋友们打架，被留了一级不给毕业，导致比大多数人都大了一岁。 陈汐：“这不是未成年人能看的东西！” “是吗，但我觉得我们之间，你更像小朋友呢。” 纯情的小朋友，在这一方面什么都不懂。 “小朋友也要长大的，这些成年人的游戏，迟早是要学的。” 第31章 何白灵还记得第一眼看到陈汐，觉得她是个很野的小朋友，至少是很会玩的那种。 但后来发现，陈汐离自己稍微近一点就会脸红心跳，还完全不懂得掩饰，比谁都要纯情。 原来什么又浪又骚的omega，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还是个连完全标记都不知道的纯情少女。 怂的一批。 何白灵跟陈汐解释了，里面放的影片不过是完全标记的过程。 你个成年alpha竟然都不知道。 回程中，陈汐还是坐在何白灵旁边，她虽然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但她现在一点都不困，大概是被刚才的片子冲击到了，到现在脑子里还断断续续地有声音。 看着何白灵，更是浮想联翩。 老周在点人数的时候，走到她们身边停了一下。 “解说员中途点过一次人数，好几个都不在，包括你们俩。你们没有跑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老周心里想的是，陈汐最好不要把何白灵带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解说员先前跟他说了，他们参观的地方是有范围限制的，有几个展厅最好不要去。老周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没有。可能人太多，吹哨的时候我们没有听到吧。”何白灵解释道。 “哦，那就好。” 校车在学校门口停下，他们准备解散的时候被老周再次叫住。 “每个人写一篇1000字的感想啊！” 果不其然。 无论是秋游、参观，甚至连个运动会都要写感想。 问题是，有什么感想呢？ 陈汐认真地向夏洛洛发出了求助。 夏洛洛：“abo历史啊，抗争史，还有科技的发展史，或者赞叹信息素的多样化，呼吁和平共处。” “……” 完了，为什么她脑子里只剩下了小片片？ 她是参观了一个假的展览吗？ 班上人很快就散了，陈汐看着何白灵上了专用司机的车，然后她自己走路回了家。 经过一个邻居的家时，那个大婶搬个小板凳嗑瓜子，和另一位不知道是哪来的大妈一起闲聊。 大婶看到陈汐，喊了一句：“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对！”大婶耳朵已经不怎么好了，陈汐每次都要喊着话，“今天没上课！去看展览馆了！” “展——展什么？” “展览馆！就教育局每次都会让去看的，abo的那个！” 大婶应该是听懂了，操着一口方言又和旁边的人说了起来。 然后问陈汐：“你是不是分化成alpha来着？都成年了！不小了！找到喜欢的omega没？” 陈汐准备开溜了，大婶一到这个话题估计又要开始做媒。 “我知道有一家，哎，那个omega挺对味的，人长的水嫩水嫩的，我有他照片，你看看？” 陈汐忙道：“不用、不用，学习要紧，暂时不准备谈恋爱。” 陈汐飞奔回了家，跑上顶楼，把门一关。 自从她分化成alpha后，以前认识的那些大姑大嫂大姨，都特别开心地要给她找对象，生怕她找不到似的。 最可怕的是，介绍的几个还是男omega。听说男性在分化成omega后，那玩意儿会退化，变成瘪瘪的一根。陈汐是没见过，但想想都不愿看。 参观感想还是要写的。 陈汐随便输入“abo历史，演变史”找着材料，在某些网页的广告里，又出现了“年度大片：ao完全标记过程”。 ……真是防不胜防。 陈汐把网页叉掉，在遇到第三个类似的广告时终于忍不住点了进去。 听何白灵嘲笑她的意思，何白灵应该是看过了？ 也是，一个未成年都敢看的东西，她为什么不能看。 影片比她想象的还要直接。 在展览馆小影院的时候，好歹还有个十几分钟的化妆教程，这里直接单刀直入，横冲直撞。 陈汐一开始半掩着手机屏幕，后来闭上了一只眼睛，到最后把手机翻过来一盖。 也许是手拿着的时候碰到了音量开关，原本是静音的小视频，突然冒出了很响的声音。 “啊~” 陈汐吓地差点把手机摔地上，连忙强行关闭了所有软件。 这真不是人能看的东西…… 那个omega看起来很疼的样子，alpha一边抱着她，手放在不该放的位置，一边上嘴就咬。 陈汐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脸上的红色稍稍退了一点，但耳垂还是滚烫的。她看着镜子，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何白灵。 要是片中的omega换成她…… 不行，她在想什么？ 怎么能对未成年人有多余的想法？ 真是太不健康了。 不健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前。 果不其然，梦里陈汐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烫，在一团黑色云雾消散后，就发现自己牵着一个女孩儿的手。 纤细的手臂上系着花朵串成的手链，女孩儿一身白裙，裙摆像是在云朵上飘荡着，她们也一起走在白茫茫的一片，宛如白色的海洋，又像白色花瓣的花园。 女孩儿的声音很清脆，铃铛一般笑着，跟她说着陈汐，但陈汐听不清。 陈汐不知道她们要走向哪里，就一直往白色的深处走去。 突然，女孩儿摔了一跤，跌倒在白色花海里。 陈汐以为她是不小心绊倒的，想扶起她，但发现是后面伸出的一只手将女孩往后拖。 一个看不清表情、就像没有脸一样的人，一直拉着女孩往后走。 陈汐想追上她，但怎么也走不快，双脚就像被困住了一般。 眼看着女孩离自己越来越远，陈汐嘶吼着想要叫她的名字。 但张了口说不出话来。 声音消散在空中。 她想说什么来着？ 女孩的名字？ 女孩叫什么名字？ …… 陈汐醒来的时候，没有昨天晚上的全身发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头到脚的寒冷。 她隐隐约约能记得点梦的内容，知道自己没能抓住一个女孩儿的手。 都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只要她死死抓着，一刻也不放，应该就没事吧。 因为梦的原因，陈汐睡到中途被吓醒，然后就一直没睡着。她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直到窗外的光渐渐亮了起来。 看了看时间，还早。 但是她现在就想到上学时间，然后见到某人。 大概靠近某人的身边时，隔着衣物感受着淡淡的香味，才是最让她安心的。 陈汐是班上最早几个到学校的。 现在高二，已经有几个人悬梁刺股，早早到班级学习。 陈汐绕过他们，到了自己座位上，放下书包坐下来，然后习惯性地往何白灵的座位看了一眼。 何白灵的桌面很整洁，堆着一叠比较小的书和笔记本，抽屉里则放了比较多的书。 从高中课本，到竞赛书，再到各种课外研究专业书籍，简直涵盖所有学科类别。 ……还有最上面一本书，书页里插着的粉色纸，露出来了一小节。 因为书页是白色的，所以这样一张充满少女情怀、粉嫩的纸片显得格外显眼。 陈汐没看过何白灵用什么少女粉的东西，黑白简约风的最多，或者是浅蓝色、浅绿色这样素雅的颜色。 就看一眼，一眼。 趁现在班里还没什么人，陈汐弯腰把纸片往外抽了一点。 哦，还不是一张纸片，是两层的折起来的卡片，一摸还挺厚。 往外抽出来一点后，露出了正上方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体：情书。 嗯？ 为什么会有人的情书，正上方写着情书两个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给何白灵写了情书，还塞进她抽屉里了。 如果是张普通的写着什么秘密的纸，那陈汐还不会偷窥何白灵的隐私。 但既然是其他人塞给她的嘛…… 那就要防备了。 陈汐卡片抽出来，又把书整整齐齐地塞回去。 卡片打开后，里面还夹着一张对折的信纸，竟然也是淡粉色的。 [亲爱的何白灵同学： 你好！ 我是一名普普通通、十分内向的男孩。我仰慕你很久了，一直希望能跟你说上一句话，但都没能实现。 我的朋友知道我喜欢你，鼓励我向你写情书。于是我写了这样一封。 ……] 下面大概也是那个同学教他的情话，竟然都是从网上找来的、或者从情歌里截的歌词，要多土有多土。 陈汐简直不能直视这样一封淡粉色的情书，是一个男alpha写的。 原来她的情敌，不知不觉中已经涵盖了这么多类型了吗？ 不过和她比起来，简直毫无竞争力。 陈汐把“情书”塞到自己包里。 抬起头，看到窗外有人影晃动。 何白灵正面对着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正好挡在路口，不让开何白灵就过不去。 男生长的瘦瘦小小的，个子和陈汐一般高，两只手交叉在身前不停摆弄着，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 这让陈汐肯定了，这位应该就是粉红色情书的主人。 青草味的alpha。 你怎么不去aa恋呢？ 男生再外面弯弯绕绕说了一堆话，陈汐觉得就凭他写情书的逻辑复杂程度，等到上课了也说不完。 于是陈汐走出去，不耐烦地说道：“兄弟，你想说的话不都明明白白写好了吗？你还想说什么？” 男生被她的语气吓着了，脸红地跟桃子似的，唯唯诺诺道：“我朋友……说，我应该人亲自来……” “我觉得应该让你朋友来。” 男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哦”了一声，然后继续羞涩地离开了。 何白灵挑眉：“你救场倒来得及时。” “那当然。” “所以你翻我抽屉了？” 陈汐意识到自己露馅了，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她挠挠头，解释道：“以后你要是收到什么情书啊、礼物啊，我帮你保管吧，这些太耽误学习，你可是祖国的花骨朵、未来的希望，应该远离这些诱惑。” “有道理。”何白灵装作很受启发的样子，严肃地点点头。 “然后我呢……”陈汐也不知道何白灵有没有听进去，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远离这些诱惑，所以……” 永远不要离开我。 最后的话音没说完，消散在突然响起的上课铃声中。 第32章 上课时，陈汐一直趴在桌上，双手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似乎很累的样子。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困的。 又或者是今天早上看到情书，被气的。 她下课趴着睡了一会，上课时候班长喊起立，她摇晃着跟着站起来，感觉还是没缓过劲来，反而更晕了。 脑袋很沉，只能看着老师的嘴张张合合，除此之外一点都听不进去。 何白灵看她几次，以为是因为情书的事吃醋了不想理自己，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功夫，捏了捏陈汐的指尖。 “生气了？”她小声问道。 “没。”陈汐声音很弱，微微偏过来的脸眉头皱着，眼皮低垂没什么神采。 陈汐的指尖是热的，何白灵移动到她手心挠了挠，有些烫。 “你是不是不舒服？” 陈汐没开口，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何白灵把手轻轻抚上她额头，贴着感受到的温度确实和常人不太一样。 “你就是发烧了。”她笃定道。 “哦。”对方只是“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不会吧，早上还好好的。” “可现在不是早上了，你已经趴了三节课了。” “这么快。” 陈汐感觉才到学校没多久，果然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再过几分钟就是下课了，何白灵等到下课后，问她：“你家里离这里不远，要不先回去？家里有人吗？” “没。”陈汐费劲地想了想，然后摇头。 何白灵之前在看陈汐档案的时候，看过她家情况，母亲早逝，父亲常年不在家……亲戚在b市的也不多，就算有也不会从工作中抽身来照顾没那么亲的孩子。 “我送你回去吧。” 陈汐愣了一下，忙说不用不用。 她想起身去办公室请假，但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时，感觉脚底还是发软。 何白灵挽住她的胳膊，“走，我陪你去请假。” 请假的过程很顺利，老周也准了何白灵的假，还叮嘱陈汐多休息。 “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陈汐抱怨道：“要是我单独去的话说不定以为我在装病。” 出校门后，何白灵打了辆车，然后问：“你真的不去医院？”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睡一觉就好了，真的，你也不用来了。” 陈汐口头上这样讲着，但心里比谁都想要何白灵来。 每次大大小小的生病她也习惯于一个人熬过。 医院是好，但她不喜欢消毒水味和看起来很苍白的病房。 打电话给老爸吗？ 他会很焦急地问情况，难不难受，爸爸回来怎么样。 陈汐只会笑着说，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棋牌室今天没开业，看起来空荡荡的，人少了很多。桌上杂乱的麻将和熄灭的烟头还没有收拾，陈汐将大门锁死，然后和何白灵上了楼。 到了顶楼，陈汐坐在床上揉着太头，对何白灵挤出笑容道：“谢谢你送我，快回去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何白灵也跟着坐下，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等你睡着。” 陈汐无奈地解了外套口子，敞着说：“我换衣服。” 何白灵笑了笑，转过身去。 从床头这一扇很大的窗户里往外看，可以看到外面街上的车水马龙。窗子是对着巷子的反面的，巷子隔壁便是一条小型的商业街。 透过街上参差不齐的商店，再往远处看便是几栋写字楼和大厦，那边处于市中心地带。 最高的那一栋，便是何白灵母亲的公司。 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何白灵转过身来，陈汐已经躺在床上，侧着身看着她。 “再见。楼下侧门关上就行了。” 何白灵下了楼，陈汐听着她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咯吱咯吱响着，但只到了二楼，就没有再下去。 陈汐听了一会儿，听不见声响了，眼皮已经快合上，便昏昏沉沉睡了去。 - 这一觉睡地很沉，什么梦都没有做，睡醒后陈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外面还大亮着的天，怀疑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翻过身拿手机一看，还好，下午五点。 陈汐自己摸了摸额头，还是有一点温度，不过已经感觉好多了。 她刚准备下床，套上拖鞋，就看到卧室门被打开。 何白灵手上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站在了门口。 “你醒了？” “你没走？” 两人同时开口，问道。 陈汐回忆起她刚睡的时候，何白灵好像还真没下二楼。 “你做什么了？” 她想下床去看，何白灵把碗放在了她床头，然后让她继续躺床上。 “不就发个烧吗，我又不是残疾人。”陈汐撇撇嘴。 “……差不多。我记得之前隔壁班alpha生病的时候，还把别人腿打断了。” “他那不是发烧，是直接把脑子烧糊了。” 陈汐头靠着墙，微微张嘴道：“那我是残疾人，你喂我。” 还开始占便宜了。 何白灵抿着嘴，手上还是端起碗，里面的糯米粥冒着热腾腾的香气，这样的最容易吸收。 她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起一口，轻轻吹了吹气，然后递到陈汐嘴边。 陈汐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应该是放着凉了一会儿。 糯米粥里还隐约能尝出点信息素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她精神错乱了，毕竟她也不知道新雪是什么味道。 何白灵又喂了一口，她就吃一口。 每次还顺带在勺子里舔一下，嘴角沾了点白色的汁液。 何白灵看不下去了，把碗塞到她手中：“自己吃。” 陈汐很快吃完了一碗，把碗放到桌子上，被子拉了拉继续半靠在床上。 “谢谢你哦。” “老说谢谢干嘛，多见外。” 陈汐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嘿嘿笑了一下。 “都这么长时间的同桌了，照顾一下应该的。” “……” 陈汐：“同桌可不会特地跑到别人家里照顾人，还煮粥。” “那是因为同桌也饿了。” 何白灵说着把碗拿走，然后过了一会儿回来，重新盛了一碗，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慢慢吃。 陈汐看着她手里拿着的，还是刚才那只碗，忍不住问道：“我以为你们绝对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何白灵看了看手中的碗，转了个方向，把有花纹的那一边反对着自己：“好了。” “啧，我怎么记得我刚刚用的是有花纹的那一端。” “睡你的觉，话这么多。” 陈汐又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睡了一整个下午，现在其实睡不着，但就是想闭着眼睛躺着，躺到天黑，睁开眼的时候何白灵还能看到何白灵在旁边。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动静声，看到何白灵在收拾书包。 “你要走了吗？” “你不是一直说谢谢谢谢，然后催我走吗？” “不是，”陈汐撑着身子起来，“我这还没好全呢，你既然呆到现在，就别走了呗。” “想干嘛？”何白灵警惕道。 “你知道alpha在生病的时候，最好的药是什么吗？” 何白灵挑眉看着她。 陈汐使劲闻了闻，在气味阻隔剂的遮掩下硬是尝出一点气味来。 然后掀开被子，张开双臂。 “来，抱抱。” “真烧傻了。” 何白灵继续理书包，把拉链拉上，然后扔在了书桌上。 “你作业不打算写了？” 何白灵不抱她，陈汐郁闷地又把被子重新盖回去。 然后从被子角伸出手来拿了旁边的手机，回应道：“这不是有你吗？” 何白灵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教你抄作业来着？” “一次、就一次。发烧着呢，已经烧傻了。”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 某聊天软件里，夏洛洛小窗一直在敲她，陈汐往上滑了滑，从文字到表情包，再到自带的老年人表情。 “你发烧了？都不和我说。” “何白灵也走了？送你？” “她现在还在你家？” “你们……不会……” 最后一条是一个痛心疾首捂着胸口的表情包，配字是：保重身体。 陈汐回了个字：“滚。” 然后愉快地点了叉。 何白灵不知道去了哪里，陈汐慢吞吞地下了床，踩着拖鞋扒拉起何白灵的书包。 作业、作业…… 找到了。 何白灵大概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把作业写完的。 陈汐大概翻了翻，发现她写的根本不是今天的作业，已经往后写了好几个单元。 陈汐把作业本摊开，先是双手合并拜了拜，念了声“罪过”，心想着就这一次，然后快速抄了起来。 大概抄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卧室门开了，陈汐以为要被抓包了，迅速把何白灵的作业本藏在自己作业下面，然后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怎么了？” 何白灵并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问：“你家浴室热水怎么开？” “哦。我来。” 陈汐站起来往浴室那边走去，走了一半又转过头问，“不是，你今晚真在这睡？” “……不是你说要？”何白灵好似有些发怒，但更多的是尴尬，板着个脸。 “我……”她说的时候，可没想过何白灵会答应啊！ 陈汐刚把热水器的阀门打开，楼下的门铃响了。 不知道这时候有谁会来，陈汐疑惑地下去开了门，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大个子男人，一脸严肃地戴个墨镜，没有任何表情地递过来一个袋子。 “大小姐要的东西。” 陈汐接过来一看，全是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有几个雕刻木盒装的熏香。 墨镜男走了，陈汐拿着袋子走到楼上，看着浴室已经关上的门欲言又止。 何白灵这是想……在她家过夜…… 和她睡一张床？ 那、那、那…… 陈汐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会真被夏洛洛猜中吧？ 她还完全没有准备怎么办？ 现在狂补知识还来得及吗？ 陈汐脑海里只能回想起那天看到的小片片，只记得白花花的一片，动作什么的都没看清就关掉了。 完了，如果她不行的，何白灵绝对会嘲笑她。 不对，她怎么能在一个病人生病的时候，让她来干这种事…… 陈汐在浴室门前站了好久。 浴室里何白灵该是脱了衣服，新雪的信息素气味从门的细小夹缝中争先恐后地奔涌出来，在钻进陈汐的每一寸毛孔中。 清冽的气味像一场初降的小雪温柔地充盈着空气，陈汐闻到气味，咽了咽口水。 何白灵推开门后，看到陈汐还站在那里，脸上被水汽浸润地更红了，微微皱着眉：“你一直站这？” 陈汐动动唇，她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 何白灵没管她，径直抱着衣服走进另一边的客房。 “……” 原来不是睡一张床？ 陈汐就站在那，看着何白灵把客房东西理了一下，嫌弃地抖了抖窗帘，拉上，然后把门关了起来。 何白灵坐在客房里，揉了揉还带着水汽、通红的脸颊，心里暗骂她这是怎么了。 陈汐说让她留下来的时候，她的心狂跳了一下，想了种可能性就开始收不住。 其实让司机把换洗衣物送过来，就是已经做好了睡在一块的准备。 但是睡一张床，真的就只是睡在同一张床上。 也没想干点什么多余的事。 就是看着陈汐生病了还没人照顾、孤孤单单的样子，想多陪她一会儿。 然后洗澡时随着水汽升腾，思绪也越来越飘飞。 出来时看到陈汐站在门口，准备走向卧室的腿自动扭了方向，硬生生走向了客房。 果然，她现在还是做不到…… * 夜里。 在陌生的床上，何白灵意外地没有睡地不踏实。 之前明明在宾馆里入住的时候，就算是总统级套房也想把被子换掉。 现在不大的房间里，却觉得挺安心。 可能是因为知道，隔壁不远处有某人的存在吧。 睡地正沉的时候，耳边传来门被推开的动静，然后被子被掀开，她身子一缩，旁边黏过来一个活生生的人。 何白灵半睁开眼睛，发现陈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她的床上，手脚并用地抱着她，其中一只手还搭在胸前。 “……” 何白灵把那只手放下去，按在床上不动。陈汐的手挣扎了一下，发现动不了，便乖乖地不动了。 第二天一早，陈汐是跳着醒来的，差点滚到床下。 何白灵已经坐起来了，斜着眼看她。 “我我我……我梦游。” 陈汐只能这样解释。 她才不是馋信息素的味道呢。 第33章 何白灵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眼帘低垂着，让陈汐有些心虚。 她做过分了？ 要生气了吗？ 陈汐跳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光脚踩在木地板上有些凉。 何白灵直起身来，也下了床，然后慢慢靠近陈汐。 陈汐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要干嘛，起床气犯了？ 报复？ 陈汐的后脑勺撞在了后面的柜子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 “哎呦！” 她叫了一声，摸着被撞到的地方。 何白灵猛地抓住她的手，欺身往后压去，然后侧着头在后颈的腺体上咬了一口。 这次“咬”是真的咬，连信息素都没来得及渗入。 陈汐只感觉到疼痛，还没有一点反应，就被放开。 “不好意思，我也梦游了。” 何白灵说着，打开门走出了客房。 有谁梦游会在早上醒来后？！ 陈汐一摸腺体，靠，肯定有牙印了。 这绝对是报复。 报复她半夜偷袭爬床。 陈汐气哼哼地洗漱好，抓起书包在门口站着。 等还是不等？ 她才被咬过，现在还疼着，连点信息素都不给她。这样的耻辱…… 废话，当然是等了。 过了几分钟，何白灵来到门前，陈汐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早上吃什么？” 何白灵没答话，先下了楼，陈汐也跟着她，然后在自家门口看到一辆车。 呦，是昨晚那个墨镜司机。 她们坐在后座上，司机递过来两袋密封的奶油面包。 “原来你们富人也会用这种速食来解决啊？”陈汐问。 何白灵瞥了她一眼，用力咬着面包：“我们富人饿起来什么都吃。” 陈汐感觉后颈的腺体一凉。 她出门前特地贴了腺体贴，基于这种东西大多是给omega准备的，没有多少alpha能用的型号，腺体贴轻飘飘的感觉随时会掉。 陈汐默默吃了口面包，不再说话。 大概五分钟就到了学校，比她走路要快好几倍。 陈汐烧退得已经差不多了，如果她再在家呆几天，那么她的腺体可能会更痛。 她跟在何白灵后面，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班里知道陈汐发烧的人不多，最后一排少了人也没多少会注意到，但不少人在议论何白灵昨天下午去哪了。 陈汐缩着脖子，面不改色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还没上课，有不少学生在背书。夏洛洛站起来，在两人旁边侦查似地转了转。 何白灵，嗯，没什么异样。 陈汐…… 夏洛洛的目光落在她脖子后面的腺体贴上。 “陈、陈汐。”夏洛洛小声叫道，把陈汐拉到一边，“你、你，你不是没到易感期吗？还有何白灵现在也不是发情期，那你们俩……”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们已经到不用标记，就可以——” 陈汐捂着她的嘴巴，然后把后领衣服往上拽了拽：“什么都没有，别瞎猜。” 夏洛洛显然不信。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脖子不小心撞到桌角了。” 嗯？这是什么牵强的理由。 一个alpha为什么脖子才到桌角的高度。 夏洛洛又看向何白灵，发现了华点：“诶，她穿的不是昨天那件。她昨晚真没睡你家？” “不是。”陈汐一口咬定。 夏洛洛摸不着头脑，或许陈汐真的是能够蠢到撞到桌角，还正好碰到腺体了呢。 昨天睡的时间是平时的两倍，陈汐上课特别精神，简直不能再专心致志了。 更何况，她发现数学老师进来的时候，一直在盯着她看。 陈汐和数学老师不熟，真的不熟，原因是她数学在班级中等偏下，偶尔会上去那么一点点。但数学这东西，低的往往特别低，陈汐这种在及格线附近徘徊的，就不在重点关注范围内。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放了一大叠作业，是今天早上交的昨天的作业。 老师改作业的速度一直是神速，昨晚作业又恰好都是选择和填空，所以一节早读课下来全部都改完了。 数学老师翻开最上面的作业本，喊道：“陈汐。” 陈汐迅速站起来，没敢说话。 她昨天不是写作业了吗？ 抄何白灵的。 都是选择和填空，按理说是查不出来痕迹的啊？ “昨晚第10题填空题，全班只有你一个人写对。” 数学老师将她的作业举起来，朝全班指了指。 “来，你来讲一下这道题的过程。” 陈汐想起来了，那道单选题是她改了答案的。 以她的水平不可能全部写对，为了保险起见，她特意改了三道题的答案，至少要错个几道，才能和她的水平相符。 而这道填空题，何白灵的答案是100，她便漏掉一个0，写成10。 结果正确答案就是10？ 陈汐站在座位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别告诉我你是蒙的。单选题蒙还行，这个填空题题干里也没有什么信息，你怎么蒙的10？” 那也不是抄的啊。班里也没有一个人写对呢。 “你是不是用搜题软件了？” 陈汐没说话，默认了。 总比抄的好。 于是数学老师把她请到最后面，靠着黑板站着。后门是开的，陈汐在门边上吹着冷风，还要听数学老师不停地重复：让你不要搜题！还给我搜！自己没脑子吗？ 外面的风挺大，门半开着，风正好灌进来吹着陈汐一个人。 陈汐往门外望去，外面围栏旁还站着一个男生，和她面面相觑。 男生不停地往她脖子后面看去。 陈汐奇怪地摸了一下后颈，腺体贴已经摇摇欲坠了。 本来omega的腺体贴就比alpha要大上一圈，又被冷风吹着，特别容易掉。 陈汐按紧了几次，后来不耐烦了，把腺体贴一扯，就塞进了口袋里。 罚站的男生看得眼睛都瞪大了。他没见过扯腺体贴能这么随便的。 “老师！” 何白灵突然举起手来。 老师还以为她要回答问题，期待地看向她。 何白灵说：“老师，我有些困，不知道能不能站在后面听课？这样注意力比较集中。” 老师当然高兴：“好，那你把后面门给关起来吧，今天风挺大的。” “谢谢老师。” 何白灵把后门关起来，阻挡住男生的视线，然后站在了离陈汐不远的地方。 “现在还疼吗？” 何白灵低声问道。 其实已经好差不多了，不然陈汐也不会扯掉腺体贴。 但她还是赌气说：“疼。” “今天放学我带你去一家abo用品店吧，我知道在韶城有一家，应该能买到适合你的腺体贴。alpha的腺体贴很少见，一般的店里可能买不到。” “不是，你还要咬我多少次？”陈汐怀疑地看着她。 “有备无患。”何白灵笑了声。 陈汐以为何白灵说的只是一家普通的用品店，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有一个商场那么大。分为a区、b区、o区，还有一些特殊人群的分类。 陈汐在韶城长大也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或者可能听说过，但一直没有来。 何白灵带着她径直去了a区。 两边是各种品牌的、进口的用品店，男alpha女alpha的都有。最后何白灵进了一家没见过的牌子的店。 “欢迎欢迎。” 店员正坐在柜台前，低头玩着手机，看见人来了随便打了声招呼。 “林琛。” 何白灵叫出了她的名字。 店员一愣，放下手机，看到何白灵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从柜台后走出后，陈汐才看清楚她的样子，是个短发女alpha，穿着卫衣牛仔裤球鞋，锁骨处有黑色图案的纹身，打扮很男性化。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来买东西？”林琛注意到她身后的陈汐，打量了一番，笑道：“帮她买是吧。你身边有alpha，真少见。” 显然林琛和何白灵认识。 林琛去找陈汐对应的型号时，陈汐小声问道：“你们认识？” “嗯，以前b市一个初中的。她没上高中，就来这里打工了。” “没考上？”陈汐有点意外，和何白灵一个初中的学习成绩应该很好才对。 “不是。”何白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压低声音说：“她是为了……喜欢的人才来韶城的。她跟家里闹掰，什么东西都没带，然后只身一个人来韶城找人。结果……” 看何白灵的表情，陈汐就知道，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是要找的人根本不在韶城？ 还是不愿意见她？ 亦或是找到了，但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结果。 陈汐没有多问。 林琛从存货室里走出来，手上捧着几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你要用什么功效的？仅仅是抑制信息素，还是恢复型的、催眠型的？” “催眠型？”陈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林琛看了何白灵一眼，咬着唇说：“就是……说是催眠，其实是……嗯，催/情。” 陈汐被吓了一跳，摆手道：“就，就普通的就好。” “行。”林琛笑了笑，帮陈汐包装起来。 陈汐拎着袋子走出用品店，在外面等着何白灵。 何白灵被林琛拉住了，还在说什么话。 “这个孩子……挺好的，挺单纯的。”林琛真诚地说。 “你才多大，叫别人孩子。” 林琛笑了笑。 她出入社会早，和同龄人比起来确实看上去大了不少。 至于说陈汐单纯…… 林琛来韶城找的那个omega，完全就是个骗子。 骗财骗色，最后发现和别人上了床。 林琛抱着头在天桥下哭了一晚，最终还是没有回到b市。 和家里人闹翻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完全感情用事的小孩了。 总会长大的。 何白灵出了用品店。陈汐问她：“你们在里面说什么呢？” “夸你。” “夸我？” “嗯，说你单纯。” 陈汐想了一路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她哪里单纯了？ 这是好话吗？ 第34章 出了商场，在门口有很多聚集的人，好像有什么活动。 搭起的一个红色展台上，主持人笑得很甜，拿着话筒喊道：“第五组胜！第六组还要再接再厉哦~” 台上正中央有很多人，男女都有，不过全是alpha和omega，其中几个拿着小瓶子在闻，另一边有穿着工作服的人员在计数。 “这是在干嘛？” 陈汐问出声来。 旁边一个omega解释道：“公司搞活动，玩游戏呢。就是两人一组，每个人面前摆着几个信息素味道的瓶子，看能不能辨别出对方的气味。” 台上有一组赢了，工作人员给他们拿来奖品，陈汐看到是最新款的游戏手柄，顿时有些心动。 那款可是已经被抢光了，她当时迟了一秒便没有抢到。 那两个人拿着奖品下来了，主持人又重复了一遍：“奖品丰厚，有最新款august游戏，自行车，abo用品礼包，还有全套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哦~心动了吗？” 何白灵认真地说：“全套五三不错。” “……” 陈汐表示更想要游戏。 “玩吗？辨别信息素而已的话，我们……” 她想说我们都做过多少次了。 又感觉怪怪的，收了声。 何白灵笑了笑：“那就赢个五三回来。” “我要游戏！” 下一轮游戏开始前，她们走到台后，跟工作人员报了名。 然后上了台，主持人看到是两个女高中生，而且都长得很出众，打趣道：“果然只有好看的人才会在一起。” 嗯？ 陈汐看了看其他上来的人，这才发现好像都是ao的组合，而且都是男女。所以这其实是个情侣游戏？ 工作人员在准备的时候，陈汐小声问何白灵：“哎，你没有发现，他们好像都是情侣？” 何白灵点头：“嗯。” “那你还——”陈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跳有些加速。 “你不是很想要那款游戏吗？” “虽然是这么说……” 何白灵捏了捏她的手：“到我们了。” 陈汐和何白灵被拉开，两人分别站在了展台的两头。 陈汐看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的几个瓶子，瓶子外面是深色的，看不清里面，只有瓶口的木塞打了一个小孔，可以让人闻到气味。 先前她们登记了信息素的类别，这些瓶子里应该有一个是对方的信息素，另外几个和这种信息素相近，但是又有一定的区别。 只有两个人判断的都是正确的，才能获得奖品。 何白灵的信息素是新雪…… 陈汐拿起面前的第一个瓶子，闻了闻，确实是清新的味道，但更偏向于植物的清香，还掺杂着木质沉淀多年的气息。 第二个，气味更淡了一点，近乎于稀薄，扑进呼吸里还感觉到很冷。是冬天的冷，但更加凛冽，没有何白灵信息素温柔的感觉。 这样又闻了几个，但都有那么一点点细微的差别。 到了倒数第二个，陈汐闻到第一次感觉有些像，刚想确定是这一瓶，又感觉有些不对。 她又凑近闻了一遍，回想着之前的感觉。 同样的清冽温柔，不浓烈，像冬天的第一场雪浅浅地铺在地面上…… 陈汐发觉了问题，这个瓶子里的味道好像缺少了“第一场雪”的新鲜与独特感。 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一年只会有一次。 陈汐又闻了最后一瓶，这个差别就大了。 那么，这里所有的都不对？ 陈汐手里拿着倒数第二瓶，犹豫着该怎么判断。 或许只是她的感觉出现问题了呢…… 比赛规则不是说，这其中有一瓶是对应的信息素吗？ 怎么可能一瓶也没有。 那边何白灵已经离开了比赛区，站在工作人员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倒数二十秒，十九秒，十八……五，四，三……” 场上只剩下陈汐一个还没有得出结果了。 其他的人中，有一组得到了奖品走了，另外的也都已经下台。 最后倒数三秒时，陈汐咬咬唇，还是说出：“我感觉这里没有。” 场下听到她的话，顿时一片哗然。 哪里来的学生，判断了这么久都没个结果，闻不出来就说比赛本身出错了？ 闹笑话呢。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和其他几个人聚在一起说了什么话。 然后又走到台前，举起陈汐的手。 陈汐一片茫然地被拉起手，高高举在空中。 “恭喜这位陈小姐！” 陈汐还在莫名其妙中，何白灵也走到展台的最前端。 “是这样的。”主持人解释道，“她们的信息素类别比较特殊，我们都没有准备相应的信息素瓶，所以只能选择最相近气味的来凑数。没想到二位连这细小的差别都判断出来了，看来对彼此真的很了解呢！” 原来是这样。 陈汐想着，辛亏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 何白灵也闻出了那细小的差别…… 主持人从后面的桌子上端过来一个小盒子，最上面剪了一小块能放进去手的空隙。 “恭喜二位，现在到抽奖环节。” 陈汐眼神向何白灵询问着，何白灵微笑着说：“你来。” 陈汐撸起袖子，大有要干一场的姿态，然后把手伸进了抽奖箱。 游戏、游戏…… 她在抽奖箱里摸着，都是清一色的小卡片，也不知道是哪个。 随便拿出来一个，摊开一看： 恭喜您获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全套资料书！ 包括语数英政史地理化生，abo文化，abo生的全部学科！ 您值得拥有！ [高分喷雾/高分喷雾] “……” 她是要呢，还是不要呢？ 主持人善解人意地说：“您留个地址，我们送货人员会在三日之内送货到家。” “哦。” 陈汐面无表情地写下了自己的地址。 “您看起来好像不喜欢我们的奖品？” 何白灵在一旁说：“她只想要游戏。” “哦，这样啊~那其实还有办法，让你们百分之百拿到游戏的奖品。” 陈汐忙问：“是什么？” 主持人神秘地笑了笑：“我们后面还有不少游戏，不过难度越来越大了，但奖品也越来越丰厚。二位配合地这么默契，不如继续参加？” 陈汐有点心动。 主持人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后面的游戏，分别是比赛接吻时长、公主抱解题、挑战恋人姿势……” “咳、咳。不了，不了。我们……我们还小。” 主持人看起来有些遗憾。 陈汐拿着五三的奖品单，匆匆下了展台。 一路上她走得飞快，何白灵在后面都快追不上了。 “不想要游戏了？” “五三也挺好的。” “哦~”何白灵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全部都要写完哦。” 陈汐觉得，何白灵似乎还挺失望。 你就这么想和我…… 最后她还是没问出口。 回到家时，心跳还是飞快的，不知道是不是走路速度太快的原因。 两天后，五三全套被放在了她家楼下。 送货员敲响门铃的时候，陈汐才刚刚起床，蓬头露面地下了楼打开门，看到厚重的五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她签了收货字条，送货员飞快地说了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然后开着小货车走了。 五三真的挺重。 陈汐分了几次才搬上楼，扔在房间的角落里。随意抽了几本翻了翻，看着无数真题和例题，就是一个字都不想动。 她把五三叠起来，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拍了张照发朋友圈。 配的文案是“大清早的送温暖。” 周末她一般不会起这么早，现在起了又不想睡。 朋友圈发了半天没人点赞。 陈汐觉得，自己要是发张和何白灵的合照，立马就有人99了。 何白灵…… 何白灵现在在干什么呢？ 学习？ 肯定是了。 学霸的周末都是学习黄金期，专门用来把别人再甩下一截的。 手机抖动一下，陈汐拿来看了看，那条朋友圈还是没人点赞，不过有一条回复。 她初中一个不太熟的同学回道：“我表哥和她女朋友最近参加了个什么情侣活动，也抽奖得了个五三，全部送给我了。我这个愁啊，书架上都放不下了。” 同学像是说完后知后觉道：“不会你们是一个活动吧？情侣活动？脱单了？999999。” 那个同学和陈汐并不太熟，也没追问对方是谁。 脱单？ 和何白灵？ 陈汐真想给他回复个“嗯，和我女朋友。” 但突然想起来何白灵也能看到。 陈汐输入了几个字，最后又删掉了。 她把手机反放在桌上，打开了五三第一面，叹了口气。 她现在怎么越来越犹豫不决了呢？ 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 一个字，怂。 始终不敢迈出下一步。 她突然想起，自己一开始见到何白灵，只是纯粹地觉得对方长的好看、有气质，还有信息素方面的吸引。 然后大概是说了不要脸的话。 但到后面，渐渐离地近了，她却越发胆小起来。 暧昧的相处关系可以维持很久，但是一旦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面临的可能是无法回避的现实。 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a级的alpha，怎么能配的上一个千金大小姐、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那些轻飘飘的话，又有多少分量。 五三翻到了第三十九页，但事实上陈汐一个字也没看下去。 外面的天还好，在冬天越冷的时候，太阳就显得越温暖。 陈汐把五三合上，拿了手机就往楼下走去。 出了门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脸上。陈汐眯了一下眼，随机适应了光线，继续往外面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出了巷子，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早上逛街的人很少，冬天大多数人都窝在被窝里不愿起来。 陈汐最后停在了一家花店门口。 花店门前摆放了许多花束，一个个子很高的短发女生正在那里站着，像是在等着什么。 “林琛？” 女生背对着陈汐，陈汐也看不太清楚，试探着叫了一句。 林琛转过头看，看见是陈汐笑了笑：“好巧。” “是好巧。”陈汐揉揉被风吹得有些发麻的脸，也走进花店。“你不是在zero中心那边的区域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林琛摆弄着旁边的一束花，解释道：“原来是住这边的。这家花店我比较熟悉，不想换地方了。” “哦哦。” 林琛在等店主人把定好的花拿出来。陈汐没什么事可干，也跟着坐在花店里等。 林琛话其实不多，面对着陈汐做着一句话也没讲，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汐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找话说：“你买花送给谁呢？” 林琛听见了，但没回话。 气氛更尴尬了。 陈汐闭了嘴，不问了，觉得对方可能不太想别人过问她的事，便准备离开花店。 但林琛又开口解释了：“是……给我女朋友。” “啊？” 陈汐有些惊讶。何白灵不是说，林琛来韶城后没有找到女朋友吗？这是，很快就变心、换人了？ 她当时还为林琛可怜了一秒。 “何白灵应该和你说了吧。”林琛扯着嘴角，笑地有点苦涩。 “嗯嗯。”陈汐直觉能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何白灵只知道，我来韶城后没有找到微微，说是微微把我抛下了和别人在一起了。我为了她和家里闹掰，只身来到韶城，是她辜负了我。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微微应该是林琛女朋友的小名。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微微已经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 林琛闭上了眼睛。 第35章 林琛是来韶城旅游的时候遇见魏微微的。 林琛脾气特别不好，之前性子格外倔，经常一言不合就和家里闹翻。又一次离家出走后，林琛独自一人来到韶城旅游。 带她玩的导游就是魏微微。 林琛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甚至连床都不会铺，和另外几个人一起住在旅店时总被欺负。 林琛跟其他游客合不来，便一个人找了个小拐角蹲着，生闷气。 “年纪小小的就抽烟了？” 魏微微也在她旁边蹲下，看着林琛第三次被呛到，抢走了她的烟头。 林琛不理她，抽出第二根烟。 这次魏微微把整包烟都抢走了。 “别人不管你，你自己也要管自己。” 魏微微这样跟她说。 事实上魏微微是第一个会管林琛的人。 不要乱吃东西、不要熬夜、不要一天到晚玩手机…… 真多管闲事。 林琛嫌魏微微麻烦，话多。 但要离开韶城的时候，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在林琛准备离开的前一晚，魏微微到了omega的发情期。 看着她面含情/欲、却只能隐忍的样子，林琛第一次动了心。 奈何连临时标记都没得到，只是舔了一口，就被推出门去。 回到b市学校，林琛依然念念不忘着韶城，和那个人。 情绪慢慢积累，在和家人矛盾又一次激化后，林琛选择躲避一切，再次来到韶城，寻找她一直想念的人。 这次见到魏微微，是在别人的床上。 “你当时……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林琛脸色苍白，指甲陷进手心的肉里。 她转身离开，可这一别就是永远，下次再见时只看到了一个没有刻字的墓碑。 …… “今天是她走的日子。”林琛说：“每年我都会买同样的花送给她，以后也是。这个花店……是我们曾经来过的地方。” 陈汐没有说话，听着林琛仿佛在自言自语。 “她的信息素是小雏菊。” 花店老板出来了，拿着一小捧雏菊花，嫩黄的花蕊、洁白的花瓣，花朵很小，看起来十分弱不禁风。 林琛接过花束，道了谢，和陈汐走出花店。 “你去吗？墓园。” 陈汐问：“是不是东郊的那个。” 韶城最大的墓园就是在东郊，连着很大一片小山坡。 “嗯。” “那……你等等。” 陈汐说着小跑回花店，出来时捧着一大束百合花。 “我正好去看看我妈。” 陈汐一般一年也就去墓园两次，都是和老爸一起。因为母亲去世地早，她对母亲的印象并不深。每次只是在墓碑前放一束花，静静地坐一会儿就走了。 东郊的墓园近些年来面积扩大了许多，以前都是在山头上，现在慢慢还划分了区，每个位置按价钱买。陈汐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人去世后还要按照墓碑的价位分个贵贱。 林琛要找的地方是个新开发的区域。 陈汐没有跟她上去，远远地站在平地上，看林琛把花放在墓碑前。 白色的野雏菊，其实是随处可见的花，但也弥足珍贵。 陈汐把花放到母亲坟前，也没有多说什么。 上一年放的花瓣已经干枯，又经历了风吹雨打，如今已和泥土、杂融为一体。 她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她印象中，母亲经常和她说的一句话。 “你一定要幸福。” 在白色的病床前，刺鼻的消毒水味、亮眼的灯光、冰冷的仪器，还有母亲微弱的声音：“你一定要幸福。” “我会幸福的。”陈汐喃喃道。 回来的路上，陈汐打量着林琛。 后者眼睛是通红的，还有未擦干的泪迹。 “你知道吗，微微……她其实是爱我的。我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患上了绝症。为了不让我有所牵挂，不连累我，她只能说不爱我。但她、她明明那么爱我。” 林琛最后感叹道：“要说我现在最大的遗憾，那就是当时没能足够相信她，没能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 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某人听。 陈汐大概能猜到，林琛是在暗指她和何白灵的关系。 要义无反顾，要切断所有退路。 加油吧，少女！ 什么时候才能迈出最后一步！ 陈汐对自己吼道。 以什么方式？ 用多真诚的话？ 如果被拒绝了怎么办？ 不，没有如果。 这次一定要隆重一点，不能再像之前那么散漫随便。要让她喜欢的人印象深刻，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又该怎么做呢？ 网上那些告白攻略，有的还在玩霸道总裁那一套，包个餐厅叫个人来拉小提琴，熄灯的时候单膝下跪献上戒指。 要真说有什么霸道总裁，何白灵更像一点，至少比较有钱。 陈汐打开日历，现在12月初，月末有元旦三天假。她划着日历，突然看到在30号上面有小字的记录：女朋友生日。 她怎么差点忘了！何白灵生日！还是18岁生日！ 正是确定关系的绝佳机会。 陈汐一阵惊喜，仿佛过了30号她们就正式在一起了。 然而过了好几天，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表白，以及选择什么生日礼物。 - 班上，自习课的时候，文艺委员走到台上，拍了拍讲台桌：“安静一下。这个月末就是元旦晚会了，定在30号。现在可以到我这里来报名了。希望我们班这次，不要再像上次一样，谁都不愿意去，最后只能搞个班集体朗诵。全校就我们最尴尬知不知道！跟一群和尚念经似的。” 台下有人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笑的人，这次必须都给我报一个，听见没有？” “哦~”回答的声音十分不在乎。 陈汐在最后一排仔细听着，开始嫌前面人吵了。 她听到几个关键词。 30号？不正是何白灵生日那天。 元旦晚会和生日撞了？ 陈汐偏过头看向旁边的何白灵，后者正在写题目，文艺委员讲的时候也没放下过笔，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何白灵？” “嗯，怎么了？” 何白灵抬起头。 “那个，你元旦晚会去吗？” “当然去啊，”何白灵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笔，说：“这不是我来一中后的第一次晚会吗，这么重要的事，我肯定在场。” “哦，那就好。”陈汐也跟着笑了一下。 “怎么了？”何白灵察觉到什么，随口问了出来。 “没事、没事。” 陈汐摆手，又低下头去拿起笔。 不过笔没有在资料和书上写字，而是在草稿纸上乱画。 元旦晚会…… 生日…… 陈汐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方式。 ——她要当着全校所有人的面告白。 直播间里。 “是你的小鸽子呀”一如既往地用星空的图片背景，但这次图片上没有点歌的歌单，而是四个大字“吉他弹唱”。 进来的粉丝很快注意到了这几个字。 “鸽子会弹吉他？” “上面的你肯定是新来的吧，鸽子最开始直播就是用吉他弹唱的。” 说这话的人，肯定是个忠实粉丝了。 陈汐最开始直播时确实是用吉他的。她没有上过专业课，是买了吉他后从网上找教程自学，每次专门练那几首歌，也算比较熟练，为此博得不少好感。 到了后来，甚至有人问她：鸽子你没想过去参加比赛吗？或者和别人组一个乐队？ 还有人分享了几个比赛的链接。 陈汐有些心动，她自学只是因为喜欢，一直没想过可以参加什么比赛。 于是她报了名。 但在比赛前夕，因为突然大量的练习，被琴弦划破手指，上场后更是战战兢兢。 最后只能失望而归。 手指一段时间后就好了，但陈汐再也没碰过吉他。 每次看到落灰的吉他时，耳边总会响起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自学的，还想和我们比赛？” “不就是个小小的主播吗，网上那些主播没几个有真本事的，说不定是靠什么上位。” 进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 陈汐手中抱着的吉他已经进行简单修复了，除了面板上的漆掉了一点，其他琴弦都完好无损，看起来几乎是九成新的。 她拨了第一个音。 “咚——” 清脆的声音在直播间传开，弹幕停滞了一会，突然爆发开来：“要开始了吗？开始了？” 随着吉他渐渐流畅起来的声音，陈汐也跟着哼出了声。 这次选的是一首中文民谣，节奏舒缓，声音好似慵懒随意，像在半梦半醒的黄昏时光，怀里抱着一只猫咪。 流水般的旋律过后，随着一个五和弦的落下，声音骤然停止。 还好，没有忘掉。 陈汐在心里默想着。 她刚刚弹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现在睁开来，发现屏幕上已经刷了好多礼物。 果不其然，富婆又来了。 粉丝开始追问：“鸽子你怎么突然弹吉他了啊？” “之前那件事是怎么回事啊？” 陈汐没有回答他们第二个问题。 她说道：“嗯……这次先拿这首歌练练手。下次直播的时候，我应该会带来一首原创歌曲——给我女朋友写的。” “女朋友”三个词一出，在直播间掀起了更大的风波。 “给女朋友写歌？” “怪不得突然开始弹吉他了。” “切，又在花式秀恩爱。” 陈汐想给何白灵送的生日加告白礼物，就是在元旦晚会上弹唱一首原创歌。 专门为她写的歌。 只有她才能听懂的歌。 陈汐正暗自期待着，突然富婆又默不作声地给她刷了一个游艇。 “……嗯？” 现在有什么需要刷的吗？ 有粉丝偷偷发言：“我感觉这是分手礼。” “嗯？” “你们看，富婆一直关注着鸽子，没错过任何一场直播，每次都出手那么阔绰，一定是暗恋鸽子。结果现在鸽子移情别恋了……啧，渣女。” “嗯？” 这都什么跟什么？ 说富婆暗恋她？ 好像还真……可能。 陈汐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 之前一直想感谢富婆来着，至少为她做点什么，明明都在韶城，富婆却连她面都不愿意见。 怎么能说自己渣呢。 就在这时，系统显示富婆已离开直播间。 “……” 她好像不好收场了。 第36章 直播后半场，富婆始终没有出现。 陈汐又弹唱了几首熟悉的歌，下直播后私信了富婆。 她手指战战兢兢地悬空在键盘上面，不知道该怎么按下去。 怎么解释？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别想了。 不要在我身上花太多精力和时间。 不行，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渣。 最后陈汐发道：“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一开始没反应，后来回了个句号。 陈汐继续试图补救自己和粉丝之间的关系：“要不，我把礼物的钱退给你？” 这句话像是触怒了对方一样，发过去之后就没了动静。 也是，富婆最不缺的就是钱，怎么能拿这种身外之物侮辱她呢！ 陈汐失去了一位能够砸钱的主，有一点点羞愧，但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开始了自己的创作事业。 这些天她脑海中大致有了一些旋律。 灵感，灵感是什么？ 灵感来源于爱情。 写词、编曲、配乐…… 陈汐之前还练吉他的时候，也尝试着编过一些曲子，但没有一首完整的歌。 这次她花了快半个月，才堪堪有了点起色。 每次直播的时候，都会哼上一小段，粉丝也不知道到有没有听，都一个劲地说好。 但富婆始终没有来过了。 就像消失了一样。 * 一中最受欢迎的社团是音乐社，原因在于里面所有人都是极品的alpha或omega，诱惑力极强。 每次有什么节目，音乐社的人一出场，顿时台下的气氛变得燥热，整个舞台上充斥着信息素的魅力。 而音乐社的前任社长，是一个高三的学姐，黎宛。 玫瑰花气味的信息素，加上窈窕的身材、风趣的谈吐，一直在社里最受欢迎。 升了高三后，学业压力增大，黎宛卸掉社长职务，但还一直呆在音乐社。 除了这些外，黎宛还有一个身份——校外乐队windfall的吉他手。 陈汐对于windfall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 当时参加吉他比赛，一部分有黎宛等人的支持，另一方面也受到队里其他人的排斥和反对。 在写歌进入决战阶段的时候，陈汐去音乐社找了黎宛学姐。 “黎宛学姐，黎宛学姐，在吗？” 陈汐敲响了社团教室的门。 空教室里，只有黎宛一个人在认真地看谱子。 黎宛听到声音，打开门。 “学姐，你又变好看了。” 陈汐眨眨眼睛。 “嘴还是那么甜。”黎宛捂着嘴笑了起来，随即问道：“之前都见不到你人影，现在怎么想着来找我了？” “嗯……我又开始练吉他了。” 黎宛有些吃惊：“你不是说你再也不碰的吗？我感觉你当时……哎，挺好的。挺好的。” 黎宛重复了两遍，猜到了陈汐的意图：“所以你是想要我来帮你？” “嗯。”陈汐有些纠结地小声说，“我自己想写一首歌。” 黎宛挑起眉：“哦~” 陈汐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便说：“你别多想。” “知道了。看在我们之前的情谊上，我帮帮你呗。” 陈汐要不是想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办法解决障碍，也不会去找黎宛。 黎宛现在高三，虽然是艺术生，但学业也挺忙的。 白天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只有等晚上放学时间，黎宛才能帮着她练一会儿。 这些天，何白灵放学后都见不到陈汐。 以前是和夏洛洛一起走，后来开始黏着她，最近却经常见不到人影了。 在陈汐又一次掐着放学铃，拿起书包冲出教室门的时候，何白灵拉住了她的书包带子，陈汐被迫停住。 “你最近是在忙什么事吗？天天放学都很着急地走。” 陈汐心虚地笑了笑：“没。就是最近家里生意比较忙，要早点回去帮忙。毕竟快过年了嘛。” “哦，这样啊。”何白灵点点头：“那要不要我让司机带你一程？” 陈汐忙摆手：“不用，不用。本身也没多远，走走就到了。” 陈汐把书包往上拉了拉，然后快步走出教室。 过了一秒钟，何白灵连书包都没理，也跟着走出去。 她步子迈地很轻，小心翼翼地离了一点距离跟在陈汐后面，看着陈汐走过长廊…… 然后，上了楼。 不是说回家吗？ 何白灵挑挑眉。早感觉陈汐有点不对劲，最近还一直躲着她，不知道在卖弄什么名堂。 何白灵也悄悄跟着上了楼。 放学时间从楼上冲下来的学生很多，她们俩是逆着人群走的，经常被人挡住路，只能在原地站一会再走。 三楼、四楼、五楼…… 陈汐径直到了顶楼。 学校顶楼上有天台，通过一个很窄的小楼梯可以到达，门经常不关，有时候会有学生来这里背书。 当然，在天台约会、看风景、数星星的也数不胜数。 怎么，陈汐这是……约了谁呢？ 何白灵脸上带着的笑意愈浓，但拳头已经悄悄攥紧。 现在天台上没有人，陈汐随意地靠在围栏上，把书包扔到一边，然后目光往楼梯这边看去。 明显在等人。 过了一会儿，何白灵听到楼梯下传来脚步声，连忙侧身藏在了进天台的门后面。 她透过门的缝隙看去，只见从楼梯下方走来一位身材窈窕的女生，走路姿势大气优雅，很有学姐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比她们大一点。女生身后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大背包，手里也抱着一个黑色长条状的包，又大又沉，几乎快挡住了她的脸。 何白灵新来一中，不认识前任音乐社社长也是正常的。 在她眼中，这只是一个极具魅惑力的omega。 手里、背上还放着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定情信物？ 何白灵把双眼从门缝挪开，身子紧紧挨在墙上。 女生没有注意到她，走上了天台。 “学姐！”陈汐看到黎宛走上来，立刻很响亮地叫了一声。 何白灵心里很不舒服，叫学姐怎么就叫得这么好听。 学姐了不起了吗？！ 陈汐走上前去接过黎宛手中的黑包，谢道：“谢谢学姐，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原来那个也能用。” 黎宛笑道：“可你原来那个漆都掉了。想在台上给喜欢的人唱歌，肯定要配最上等的白马啊。” 陈汐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啧。虽然我们一直没怎么联系，但你在学校挺火的啊。”黎宛调笑着，意有所指：“不过你这个……难度有点大啊。” 陈汐听这话有些沮丧。 黎宛拍了拍她的肩，叹道：“加油，少女！” 她们口中“难度大”的人，现在正在门外偷窥着，一只手紧紧扒着门。 从何白灵的角度看去，虽然什么也听不到，但可以看见陈汐和那陌生女生离地很近。 看起来很熟，聊了很多话。 女生还把手放在陈汐肩上。 什么时候冒出个人！ 她怎么不知道？ 何白灵本以为和陈汐做了同桌后，已经离地很近了。 现在却猛地发现，陈汐的过往、以前的那些人，她仅仅是从电子的资料里获得信息，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比如眼前的女生，她就完全不知道跟陈汐有着怎样的关系。 这让何白灵有些担心起来。 她继续凑近，挨着门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 陈汐背对着她，好像从那个黑色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那个女生就在陈汐身边，手伸到前面去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女生几乎是挨在陈汐身上，离陈汐的腺体不过一点点距离。 何白灵感觉已经闻到了女生的信息素味道，好像是什么花香，撩人地很。s级的omega感官灵敏，在这种时刻体感被无限放大，女生的信息素对来她说十分刺鼻。 何白灵终于忍无可忍，从门后面站出来。 她跺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很大，在空荡的天台上回响起来。 陈汐和黎宛诧异地转过身，陈汐手里正抱着吉他，她们刚刚才调了一会儿。 何白灵自然看到了陈汐手上的吉他，愣了一下。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直播间，吉他，写歌…… 送给喜欢的人。 所以，陈汐来找这个女生，是来学吉他，给她写歌的？ 陈汐被发现后慌乱而有些羞涩的表情，似乎证实了她的猜想。 黎宛对何白灵早有耳闻，现在看到两人的气氛猜了出来，便走上前去笑着伸手：“是何白灵？果然很漂亮啊。” “……谢谢。”何白灵有些尴尬地与她握了手。 黎宛看出了何白灵的尴尬，还有一丝气愤，解释道：“小学妹找我来学吉他的。我是音乐社前任社长。” 何白灵很快反应过来，调整了语气，回应道：“这样啊，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我只是打算来天台背书，没想到有人，那就算了。” 她说完又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带书。 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书已经背下来了，只是来这里整理思路，回顾一下。” 黎宛笑了笑，没说话。 何白灵迅速走下楼梯。 陈汐还有些呆滞，没反应过来，问道：“刚刚她是不是生气了？因为她来这里背书，而我偷着玩不学习？” 黎宛一把拍在她脑袋上，陈汐“嗷”了一声。 “你能不能聪明点！就你这样子，还想追到人！” 陈汐委屈地拨了拨琴弦：“那……我是不是没希望了？” 黎宛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摇摇头。 陈汐还想问，但黎宛不肯多说了。 “好好练你的吉他！”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陈汐把写的初版曲子弹了几遍，黎宛指出了几点改动了一下，然后便让她回家练去。 陈汐从天台上下来的时候，又想起何白灵，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 她是不是吃醋了？ 第37章 何白灵的生日还没到，已经收到不少礼物了。 陈汐经常早上来到教室，能看见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礼物盒和祝福卡片。 这些有的是班里人送的，有的是其他班暗恋何白灵的人，连名字都没听过。 陈汐每看到一个，都有一种危机感： 情敌千千万，她该怎么办。 何白灵来到座位后看到礼物没有太大神色的变化，仿佛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也没有拆礼物，而是堆起来先放到桌脚边。 那些写有名字的卡片倒是被整理起来了。 估计是打算按照名字，一个个再送礼回去。 下课后，也有几个男生和女生羞涩地捧着礼物盒递给她。 何白灵笑着收了。 其中一个礼物是一盒大的酒心巧克力。 陈汐在朋友圈见过，是特别贵的牌子。 她的目光在巧克力盒上打转，被何白灵注意到了：“怎么，你想吃？” 说着准备把巧克力盒包装解开。 “不不不。”陈汐摆手。 “反正带回家也没人吃，放着最后都不知道去哪了。” 何白灵还是拆开了包装盒，拿出几个巧克力球放到陈汐桌上。 “来，帮我解决掉。顺便告诉我味道，要是刚刚那个人问我怎么样，我还能回应一下。” 何白灵看陈汐不动，调侃道：“怎么，还要我喂你？” “不是不是。” 陈汐被迫咬了一小块巧克力。 她一边咀嚼着，发出清脆的声音，一边小声说道：“等你生日那天我再送给你。” “知道，惊喜是吧。” 何白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陈汐的歌已经完成地差不多了，但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她在直播间里试着弹唱了几句高潮部分，不少粉丝开始嗷嗷叫。 “鸽子坠棒！告白一定要成功！” “鸽子记得把女朋友带来看看啊！女朋友一定很漂亮~” 就连一直没有动静的富婆，在这次直播快结束的时候也出现了。 她私信陈汐：“祝成功。” 其实陈汐也没说是告白，但粉丝们结合一下，陈汐之前从未说过自己有女朋友，再加上那情意绵绵的歌词，谁都知道是在表达心意。 陈汐对富婆还是有点愧疚的。 毕竟人家暗恋她这么长时间，她却一点回应都没。 陈汐指尖点在键盘上，发了句：“对不起。” “没事。”对方很快回复，“你是一中的学生吧？到时候我也会去看的。” “嗯？”陈汐顿时紧张起来，“你怎么知道？” 她可没透漏过自己任何身份信息，也没说要在元旦晚会上表演。 韶城那么多高中，她怎么确定自己就是一中的？ 对面好像被问住了，一时无话，过了几秒回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元旦的节目持续一整天，上午是高一，下午高二，晚上高三在晚自习的时间段去。 上午的时候，高二年级便在班里自习。 但这时候已经没有谁能坐得住了，节目、元旦三天假、还有新的一年的到来，都让所有人有些兴奋。 陈汐的吉他已经带过来，放在了桌子边。 他们班这次报的节目依然不多，在文艺委员的咆哮下，才堪堪召集了十个人大合唱。唱的还是《梦想的彼方》，积极向上正能量，在其他热舞、跳唱之间显得格外尬。 所以陈汐去找文艺委员的时候，文艺委员拉着她的手，宛如见了亲姐妹般分外激动：“要不要我在班里说，让所有人到时候给你鼓掌献花喊口号？” 陈汐抽回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要是到时候全班起立鼓掌，她都不知道自己唱的是情歌还是班歌了。 整个上午陈汐实在有些坐立不安。 何白灵倒是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在一堆人的喧闹中还能静下心来写作业。 自从何白灵走了后，夏洛洛旁边就没了人，她闲得发慌，转过身来拍了下桌子，“陈汐！” 声音喊的很大，陈汐情绪一直紧张着，被她吓了一跳。 “干嘛。” “玩！” “玩什么？” 陈汐翻了翻白眼，往何白灵那边看去，小声说：“看看人家，这就是你永远进不了前五的原因。” “切。”夏洛洛也学着她的样子翻白眼，无所谓道：“前十够了，我要求不高，在b市就行。” “只有前三才可能考上b大。” 夏洛洛被她说烦了，话锋一转：“你操什么心，还是想想下午怎么办吧。” 她眨眨眼睛，意有所指。 “……” “你怎么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一直看着呢，不仅如此，”夏洛洛压低声音，“我还知道你和一个富婆有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八卦小天才从来不让人失望。 陈汐有些无语，被夏洛洛拉着又玩了几盘五子棋，在纸上画圈圈的那种。 中午陈汐没午睡，又练了几次吉他，出门前特地喷了和信息素味道相似的香水，据说可以助长魅力。 魅力，什么魅力。 陈汐拿着吉他包，感觉沉甸甸的。 — 下午，高二年级的学生陆陆续续来到艺术礼堂。很多人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还有各色各样的奇异造型来引人注目。 毕竟，表演时多是顶级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的魅力绝对能炸翻全场。 何白灵来得有些迟，从校门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涌向艺术会堂了。 半个小时前，她还在家里，拒绝了回b市的要求。 本来是要赶今天下午的飞机，早早回到b市又参加一个什么见面会，但何白灵提出既然是她自己的生日，18岁生日，自然有权做主在哪里。 在这重要的日子里，她不想虚伪地戴上假笑的面具，在冰冷的地方逢场作戏。 何白灵慢慢走向艺术会堂，一路上不少人注意到她，喊着“校花”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她微笑致意，但并没有为此留步。 因为她更想看到，今天表演时的陈汐。 该是怎样一副模样。 还有她的惊喜…… 其实早已不是意外，而是注定好的结果。 展厅门口的人很多，不少人在挤着找座位，堵得门口水泄不通。 何白灵看到没有能进去的地方，便往后退了退，和人群保持距离。 但身后还是有一个什么东西，撞在她腰上。 硬邦邦的。 何白灵有些吃痛地回头，看见一个个子很矮的女生，娃娃脸还很稚嫩，应该是刚进高中的高一学生。 女生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玩偶，紫色的独角兽，独角兽的角又长又尖。 刚刚撞到她的就是这个东西。 女生很紧张地颤着音，连连抱歉：“对不起，人太多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何白灵不太在意，“独角兽很可爱。” “对吧，”女生看见对方没有责怪的意思，腼腆地笑起来，摸摸独角兽的角，“我打算待会在场上送人的。” 如果表演的人很帅或很漂亮，经常会有很多迷妹迷弟送花送玩偶。 这件事挺常见的。 何白灵也摸了摸独角兽的角，感兴趣地问道：“送给谁？” “高二四班的陈汐！” 女生说出名字的同时，脸也一秒红了。 “……” 陈汐这么受欢迎的吗？ 何白灵挑挑眉，问，“你喜欢她什么？” “她哪里都好，长的好看，性格很大气洒脱自信，我刚进来的时候被人欺负，她还帮助过我。” 女生说，满脸写着仰慕之情。 “哦……那祝福你。” 何白灵拍了拍她的肩。 这时，从展厅的侧门走出来一个人。 白色棒球帽、短款紧身的黑色上衣、宽松的工装裤，期间隐隐约约露出的腰部线条…… “好a！” 女生小声尖叫起来，紧接着捂住嘴。 陈汐？ 何白灵觉得她和平时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了。 不知道是装扮的原因，还是有女生在旁边仰着头看她。 亦或是，那种浑身散发出的自信耀眼的气质…… 比任何时候都像一个极具魅惑力的alpha。 远远看去最出众的那个。 陈汐走过来，停在她们面前。 女生第一次离偶像这么近，整个人激动地颤抖起来。 陈汐注意到女生，伸出手：“你好？” 女生“啊”了一声，然后把独角兽塞到陈汐手中，飞快地跑掉了。 陈汐：“嗯？” “她喜欢你。”何白灵帮忙解释道。 陈汐也不知道这个“喜欢”是个什么含义，从独角兽身上撤下来一个小卡片，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你的小迷妹啊~”何白灵也看到了那张卡片，调笑着说。 “哎，”陈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快进去吧，里面人太多了，我给你留了位置。” 何白灵跟着陈汐走进展厅。 大概因为陈汐要上台，所以坐的位置靠前，还是正中央，是视线最好的地方。 何白灵坐下后，陈汐将手中的独角兽塞给她：“我先上去准备了。” 独角兽的角很长，挡住了她的视线。 何白灵把角往下压扁了一点，然后把下颚枕在独角兽软软的脑袋上。 陈汐进了后台就看不见了。 先上来的是主持人，穿着白色礼服裙的女omega和西装皮鞋的男alpha，按照惯例介绍本次晚会的宗旨，对参加活动的班级和表演者进行鼓励。 何白灵左右两边都是不熟悉的人，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没什么兴趣地看起节目来。 一中就算是一中，也不过是在韶城，按照何白灵以前的高中，这些晚会玩的花样可就多了，经常能登上电视台。 开场是一段热舞，几个身材性感的omega小姐姐，中间跳得最嗨的时候把小外套一掀扔在地上。 场下顿时一阵起哄，有人叫着“老婆！老婆！” 何白灵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昨晚睡得很浅，在这种聒噪的环境里，反而有了些困意。 热闹的节目又持续了几个，在一个舞台剧过后，工作人员把场上的椅子和道具搬走。 突然，所有闪光灯都暗了下来，舞台变得一片黑暗。 周围也渐渐没了声音。 全场寂静。 何白灵睁开眼。 舞台上的逆光亮起，投射的光路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 陈汐抱着一把吉他，站在话筒架前，低垂的碎发挡住眼睛，看不清神色。 第38章 陈汐低垂着头，灯光在舞台的—片黑暗中映出—个光圈，孤零零地照着—个人的范围。 四周很静，热舞和相声带来的欢闹滑稽在几声私语中渐渐散去。 何白灵屏住呼吸，看着台上的人。 随着纤细的手指落下，拨弹出第—个音，台上的灯光也摇晃起来，慢悠悠地像喝醉—般旋转着。 前奏的声音在音响中渐渐扩大，陈汐也微微抬起下颚，靠近话筒。 “初雪落下的声音， 伴随着你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离话筒太近的缘故，陈汐缓慢的气息呼出，在停顿时格外明显，轻轻挠在心口，有些痒。 这—句话落下后，后面熄灭的荧幕也随之亮起来，荧幕上漂浮着零落的雪花，深蓝的背景中荡出歌词和作曲人、作词人的名字。 赫然都是陈汐。 原创歌曲《初雪》。 “像—场梦境， 不可触及的距离。” “距离”两个字落下后，陈汐睁开原本闭上的眼睛，向正前方望去，像是思绪飘远。延长的尾音，飘荡在空寂的、只有—个人的舞台上，显得十分落寞。 何白灵从看到歌名《初雪》时，呼吸便有些急促，心跳和吉他和弦—起加速跳动。 她的信息素，在场的人中只有陈汐知道。 也只有陈汐能闻到。 手指攥紧了独角兽的毛，眼角荡出红晕，但在左右都是不认识的人的情况下，她还是尽力保持平静。 “越靠越近 雪的气息 有你 每—天都是唯—” 说实话陈汐的歌词很平淡，随便换个文科生写的来的都比她要好。 但是就这样直白的语言，虽没有华丽的修饰和堆砌的辞藻，却有着十分十的真心。 陈汐最后唱完的时候，台下—阵寂静，最后哗啦啦地响起热烈的掌声。 “汐姐！汐姐！”叫的最响亮的是坐后几排的夏洛洛，手里拿着—根半折的荧光棒在挥舞着。 其他不少人也欢呼起来，还有几个小omega上去献花。 陈汐笑着收下了，朝她们点头感谢，然后抱着吉他走进了后台。 在后台放下吉他的时候，陈汐满手心已经全部都是汗。 她没有过在这么多人前表演的经历，上次弹吉他唱歌还是在三年前初赛的时候，因为手指受伤和心态的原因，甚至没有弹准音。 刚刚绷着脸，—次都没有笑，看起来严肃认真，实则还是很紧张的。 但她—眼就能看着观众席正中央的何白灵，和那个大大的独角兽，让她心安了不少。 只当是唱给—个人听就好了。 无论结果怎么样，那个人都不会怪她，都会笑着和她说：“你很棒。” 陈汐把吉他装进琴包里，准备从侧门绕道回到观众席。 在套上外套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你很棒。” 是她想听到的话，不过不是意料中的人发过来的。 发送的人是—个黑色头像。 她之前找富婆，加了联系方式，为了弥补心中的那点愧疚。 但现在…… 这熟悉的话和语气，原本以为说这话的人没有消息，却出现在另—个账号里。 陈汐从后台往外偷偷看去，观众席的正中央，何白灵正拿着手机。 但这还是不能证明什么。 陈汐于是发了句：“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喜欢吗？” 对方很快回复了—个笑脸。 陈汐顿时又惊又怒。 敢情何白灵骗了自己这么久！ 砸钱很快乐是吗？ 是不是多的没地方花，来用小号玩她啊？ 陈汐从后台侧门出去，绕过舞台到了观众席上。 何白灵看见陈汐，还完全不知情自己干了什么。 她笑盈盈地招手：“真的很好听。没想到你还会写歌呢。” 陈汐没有答话，把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端到她眼前。 “……” 何白灵看了—眼，有些愧疚地往另—边缩了缩。 “你竟然—直瞒着我！我还对你愧疚呢，以为你暗恋我，靠！” 陈汐气地扭过头去，瞪着眼睛看台上不知道是什么的节目。 “没骗你啊，我也没说我不是何白灵这个人啊，你也没问我。” 何白灵否认道。 陈汐见她还不承认，继续指罪：“都是你骗我感情！搞的所有人都以为我脚踏两只船，有喜欢的人了还去勾引富婆，太损我形象了，靠。” 陈汐气得—口气把话全部说了出来，然后才发现自己说的好像太露骨了。 “现在是—只船了？”何白灵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陈汐瞥了她—眼，翻了个白眼没吭声，但心里越想越有点窃喜。 富婆和她是同—个人……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丢人归丢人，但如果何白灵天天按时来看她直播，给她刷那么多礼物，还不告诉她身份，这不是暗恋是什么？！ 只是女神脸皮薄，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眼见得陈汐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嘟着嘴的样子不像是生气反倒是在嗔怪，何白灵知道她这算是原谅自己了。 接下来的节目两人都没大听进去，嘈杂的声音中两人各怀心事。变换着的灯光在何白灵鼻尖闪烁，陈汐侧过头看着入了神。 “这人唱得好听吗？” 她指着舞台上的—个男alpha，男alpha唱的流行乐节奏明快，跟着节奏扭动着身子，半披着的外套下露出肌肉的轮廓线条，让不少女生尖叫不已。 “好听。”何白灵随口答道。 陈汐不爽了：“和我的比起来呢？” “你的。”何白灵笑了笑，“怎么还和别人比起来了。” “当然要比了。那你喜欢这首歌吗？” “喜欢。” “那你喜欢……” 我吗？ 陈汐停顿了—秒，卡住的话淹没在台上突然响起的摇滚乐里。 “你说什么？” 何白灵问。 陈汐又不吱声了，刚刚擦干净的手心的汗，再次冒了出来。她咬咬牙，脸憋得红了起来，最后说道：“没、没什么。” 台上的声音很大，甚至有些吵，男alpha跳动的节奏很快，乱舞似的步伐和闪烁的灯光，让在整个场上的所有人燥热起来。 同时体温升高的，还有观众席上这两个僵持住的人。 在告白边缘反复试探，又鸵鸟般地不断缩回头。 陈汐觉得，她自己大概是属鸵鸟的吧。 其实何白灵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想说的话都写在歌词里，明明白白，看不懂的是傻子。 还表现在渐渐升温的脸上、和不断暧昧起来的气氛里。 独角兽在她的怀里睁着黑色明亮的大眼睛，傻愣愣地看着两人。 何白灵叹了口气，—直抱着独角兽的手放了下来，慢慢往左伸去。 然后握住了陈汐的手。 手指在手背上轻轻摩挲，温度传递给因为穿得单薄、所以身体有些冰凉的某人。 何白灵感到那只手猛地收缩了—下，分明的骨节紧绷着，下意识地想挣脱，但又慢慢平和了下来，只是还在轻微颤抖着。 陈汐始终不敢看她的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眼眸甚至都没有转动过，其实也没看进去。 心绪是—团乱麻，缠绕着解不开。 何白灵用另—只手把独角兽放到陈汐膝上，然后侧过身去，双手环绕住她的肩。 也不管后面有没有人看到，就这样轻轻凑过头去，俯在耳边道： “可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陈汐的肩也微微颤抖了—下，从耳边吹过的气—路烧到眼角，半张脸彻底红了。 “我知道的，我—直知道。” 何白灵的手抚摸上她后颈的腺体处，半熟的腺体微微隆起，先前咬的牙印已经退却，大概是时候留上—个新的标记了。 陈汐说不准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大概没有心情。 太乱了。 从上台到下到观众席她都—直紧张着，又发现何白灵就是那个试图“包养”她的富婆，整个人都不好了。 告白的话没说出口，是她太怂。 但何白灵握住了她的手。 还在她耳边轻声说话。 陈汐大概知道她下—句是什么。 她在等着—句：“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句“喜欢”，足以让她当场昏厥了。 陈汐连呼吸都不敢，全身紧绷起来。 就在何白灵微微张口时，陈汐突然听到—阵铃声。 越来越响，是从何白灵口袋里发出来的。 手机在震动。 何白灵皱了皱眉，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和陈汐几乎贴在—起。 这种时候，她实在不想拿手机接什么破电话。 但是铃声越来越响，前面已经有几个人回头了。 陈汐轻轻推开她，也捏了捏她的手，示意让她接电话。 何白灵揉了揉眉心，听到前面转过头的人小声议论了几句，然后拿出手机按掉了电话。 电话是她母亲打来的，何白灵知道自己拒绝电话回去—定会被她说，毕竟母亲从来不准她挂自己电话。 但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接电话。 电话被挂了后，母亲又发了条消息过来：“许至深来了，他开车去接你，你赶快回家，别看什么晚会耽误时间。” “……” 何白灵看到“许至深”这个名字时，心里咯噔—下。 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到韶城来，今晚。 让她现在回去。 陈汐看到何白灵的神色不对，忙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何白灵顿了顿，又说，“我可能现在要走……” 陈汐有了不好的预感。 “走，去哪？” “回家。” “生日是吧。你是爸妈过来了吧？挺好的，接下来节目也没什么意思，和家人—起过过生日吧。” 陈汐努力扯着嘴角笑了笑，但她从来不会装，也装不好，最后还是不笑了。 何白灵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心酸。还牵在—起的手用力握了握，轻声说道：“等结束后……我把所有话都跟你坦白。所有事，再也不骗你什么了。” 她们和老师请假先走了。老周看到是何白灵，自然同意。 陈汐把何白灵送出去，—路上牵着的手—直没有放开过，但两人都没有说话。 校门口停着—辆黑色迈巴赫，—个白色西装长裤的男alpha靠在车上，看到何白灵，便向她们走来。 陈汐以为来接何白灵的是司机，那个光头墨镜面瘫男，但她往车里瞥了—眼，驾驶座上没有人，只有这个白色西装的男人。 这是谁？ 许至深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白灵，这位是？” 他刚刚分明看到两人—路牵着手走来，印象中何白灵还没有和谁这么亲密过，让他有了—点点猜测和疑惑，只希望是想多了。 何白灵听到那声亲昵的称呼，很明显地皱皱眉：“我说过了，没有别人在的时候别给我来这套。” 许至深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那请问何白灵小姐，您身边这位是……？感觉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许至深眯着眼睛打量着陈汐。 何白灵眼神黯淡下去。 她们什么关系？ 同学、同桌、朋友？ 亦或是…… 爱人？ 陈汐大概知道了男人的身份，抢先答道：“朋友。” 许至深“哦”了—声，又追问：“只是朋友？” 陈汐重复道：“只是朋友。” 第39章 许至深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想多了。 眼前的这个alpha无非是好看一点，其他方面普普通通，身份地位和背景都不可能和他媲美。 而且级别绝对比他低。 他是何白灵父母苦苦寻找才找到的s级alpha，和何白灵的罕见信息素能达到85％的匹配率已经很不错了。 他不信这世界上能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适合。 “既然是朋友，都送到这里，哪有不去参加生日聚会的道理？”许至深以自己觉得绅士的方式微微弯腰，做出邀请的手势。 陈汐婉拒道：“我和你们家族都不认识，还是别去了吧。” “哎，这可不行。既然是朋友一定要去的，否则我会怀疑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原因。” 这个“不可言说”加重了语气，许至深试探着陈汐的反应。 只是朋友的话，自然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但如果是别的关系，当然是不愿意见到他这个言正名顺的未婚夫了。 陈汐知道自己推辞不了，顿了顿说：“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们了。” 何白灵的父母还有几个近亲都来到韶城，在那个小别墅举办生日宴会。本来何白灵已经拒绝了回b市，父母最多寄点礼物回来，其他是不会过问的。 但现在不仅来了，还带来了那个未婚夫。 或者说，就是因为未婚夫要来，所以何白灵父母也跟着来的。 别墅的餐厅内，奢华的吊灯散发出暖黄的光，让整个餐厅看起来格外高端。欧式长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厨师是特地请来的，菜式遍及五湖四海。正中央摆放着一个五层高的奶油蛋糕，最上面整整齐齐的十八支蜡烛闪烁着光。 何白灵在门口看到这样的布局，轻轻叹了口气，和一旁的母亲小声说：“您每次都准备成这样，最后也只能吃几口。” 母亲听不得她叹气，斥责道：“你生日呢，叹什么气多不吉利！仪式总要有的，这是在韶城，要是你回b市我会把所有接触的家族都邀请过来。” 何白灵不吭声，心里想着辛亏是在韶城。 要是和每个家族的代表人握一下手再说几句话，她都不用过什么生日了。 母亲最讨厌何白灵板着脸，完全没有大家风范。从小教育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恰当合适的笑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任何一点异样。怎么越大越忘了？ 她继续教育道：“你对许至深的态度好一点，人家好不容易来到韶城。许家最近和国外一个跨过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我们要是结为亲家，这份大蛋糕我们也有份。” 结果还是为了公司的利益…… 何白灵看着长桌正中间的那份大蛋糕，仿佛切下的不是食物，而是她的后半生。 何白灵没有再说什么“我不喜欢他”“我不可能和他结婚”这样的话。 毕竟说了多少次都没有用。 许至深从外面回来，手上拿着一个黑色小盒子，金色蝴蝶结包装的格外精心。他将盒子端至何白灵面前。 何白灵还没收，母亲代她回答了：“小深，你还送礼物，这多不好意思啊。” 许至深满脸笑容：“当然要送的，未来一辈子都要送。” 母亲“哎哟”了一声：“还是小深会说话。那你送的是什么呀？太贵重的我们可不能收下。” 她猜想是项链、手镯一类的，以许至深家的财力、物力，那一定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许至深笑着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份叠起来的纸质书。 将纸张摊开，何白灵母亲瞪大眼睛，看到了“股份协议书”五个大字。 “这这这……这怎么好意思！” 母亲一面说着不要，一面却早已仔细浏览起协议书的内容。 “这个，其实算我给何家的赠礼。给何小姐的，还有很多呢。”许至深拍拍手，从门外有进来几个人，每个人捧着黑箱子，将箱子打开，满满当当的都是金灿灿的首饰和各种材质的流行衣服。 母亲紧紧地将协议书拿在手里，嘴角是忍不住的上扬。 许至深很满意她的反应，毕竟这才是何家最想要的。 何氏集团，曾经是能和许家比肩的集团公司，但最近几年日渐式微，虽然看起来还风风光光，但实则资金链已经出了不少纰漏。 何白灵父母对此都很担心，如果这时候许家能帮上一把，把这些缺漏给填补上，何家一定会对他们感激不已。 陈汐这是站在餐厅外，看着一个个人把箱子搬进来，还有何白灵母亲对许至深和善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在这里完全就是个透明人，说不上一句话。 来蹭饭的朋友。 给这里添加一点人气的工具。 怎么形容都行，但陈汐坐在餐桌最不起眼的位置的时候，和何白灵离那么远，还是感觉无比的失落。 无法融入的环境，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整个用餐时间里，大多是何白灵的母亲和父亲在和许至深谈话，聊的也大多是两个家族的事情，连何白灵个人的事都很少提及，仿佛这不是什么生日聚会，而是一场商谈会。 到了最后，还是许至深提了一下，才讲到他和何白灵。 “多亏有你，不然何白灵长大后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她的信息素太少见了，能匹配的alpha这么少，遇见你真的是缘分。” 母亲不断强调两人是天生一对的事。 “s级的omega和s级的alpha多般配啊，你们的孩子一定也很优秀。” 听到“孩子”这个词，陈汐实在忍不住了。她这边多是一些小辈，乱跑的也有不少，陈汐从座位下来时完全没有人发现。 她退到角落里，看着餐桌上对坐的何白灵和许至深。 真的很配吗？ 她才是多余的？ 她跌跌撞撞误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开始害怕了。 想逃。 压倒最后一根稻草的是，许至深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白灵，你那个朋友呢？是不是饭菜不合她胃口啊？让人家来这里，没吃饱就回去可不好。” 真当她是蹭饭的吗？ 趁着还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她，陈汐悄悄下了楼溜走了。 今晚来的人很繁杂，她走了也没有人问怎么回事。 陈汐一路走了很久，这边她并不熟悉，只能沿着马路慢慢地往一个方向走。天已经黑了，冬天的风吹在脸上很冷，路边的灯光照着有些刺眼。 陈汐抬起头望着灯光，用手指挡住眼睛，只留出手指缝往外看去。 灯光下稀薄的空气里好像有颗粒般的粉尘在飘荡。 她无路可去，也哪里都不想去，就这样看了很久，直到颗粒变成片状的六边形。 一颗小冰晶落在她的手指尖。 凉凉的。 下雪了，是初雪。 陈汐发现了这个事实，但心里只是更加地难受。她曾经奢望过，在初雪季节身边的人一定要是她的爱人。 但现在爱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完全无法融入的世界。 雪很凉，渐渐地下大了，冰晶落在她的眼角，又融成水流过脸庞，滴在浅雪覆盖的地上。 陈汐好似听到沉闷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变得急促起来，夹杂着水滴声，就像在雪地里奔跑时踩出的水花。 她觉得是听错了，比较在这样下着雪的夜晚，又有谁会这么着急地奔跑，像是要追寻某个人—— 脚步声骤停，有手指抚在她的发梢，抹掉了一片雪花。 大口的喘气声扑上耳梢，然后一双手紧紧搂住了她，捆得很紧，仿佛生怕下一秒就会溜掉。 因为太累而有些沙哑的声音落在耳边：“陈汐，对不起。” “我出来了，我来找你。” 陈汐露出有些茫然的眼神，四肢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 何白灵把头埋在她的发里，继续说着。 “我……其实我生日，最希望的只是和你在一起。” “所有人都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够了。” 她最后说：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陈汐。”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世上最动情的告白，伴随的是陈汐眼泪的落下。 和飘扬的雪花相拥在一起，陈汐哭了出来。 从小声的呜咽，到最后埋在了何白灵的怀里。 陈汐比何白灵高，缩着的身体还在不停颤抖，已经乱了的头发蹭在了何白灵脸上。 还报复性地用纱裙上的白色绣花擦眼泪。 何白灵轻轻捧起她的脸，对着那双因为泪水而有些模糊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以前没喜欢过任何人，以后也不会喜欢除你以外的人。我的姓氏重重地压在我身上，有些事情我之前不得不退缩、懦弱，以保全自我。是我太自私了。 以后，我要保护的人是你。所以，陈汐，请相信我。” 陈汐眼神闪烁着，避开了何白灵直白的目光。 “我才不要你保护。” 何白灵笑了：“那你来保护我。你是我最强大、最优秀、全世界最最好的alpha，行吗？” 无论怎样，都是我的alpha。 陈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我的alpha，在我发情期的时候，应该做点什么？” 何白灵勾起嘴角，舔掉了一小滴雪花。 “你怎么又发情期了？” “刚刚被你勾起的。” “何白灵，”陈汐突然严肃地喊了她的名字。 “嗯？” “你知道，正常情况下都是alpha咬omega的腺体的。” “嗯。” “那么之前做的算我大度，不和你计较，今天想让我原谅你，哼。” 陈汐也伸手搂住何白灵的脖子，声音带着狠劲：“那让我咬一口。” 在初雪的季节里，她们在雪地里接吻、相拥，信息素交融在一起，很久很久。 第40章 何白灵慌慌张张地从家里跑出去，说是找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母亲还没来得及问，何白灵已经不见了人影，她只能问许至深：“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什么很好的朋友。” 许至深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很好的朋友吧。” 母亲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别管她，这小丫头整天不知道想的什么，以前让她多和人交往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就对朋友这么真情了。啧。” 何白灵父母第二天一早回b市，许至深本来还想多待几天，但何白灵直接把家门密码换了：“你别逾越。” 许至深也不恼，摩挲着手指上戴的男款戒指，笑道：“你总会同意的。” 何白灵把门一摔，彻底隔绝了让她厌恶的视线。 坐在实木雕花的真皮沙发上，何白灵看着冷冷清清的客厅，心里像是有了一块缺口。 现在非常非常想见到陈汐。 就现在。 何白灵立刻站起来，拿出手机打了电话：“你在家里吗，我去接你。” 然后拿着车钥匙下楼开了车。 陈汐昨晚回去后，一夜没怎么睡好。 混乱的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元旦晚会、未婚夫、生日晚宴、下雪…… 何白灵说喜欢她。 何白灵给了她承诺。 早上拉开窗帘时，一夜的雪已经堆积起来，有了一点点厚度。 大概是昨晚在雪地里被冻着了，她连打了几个喷嚏，然后套上厚重的大外套出了门。 雪地里已经有不少歪歪扭扭的脚印，陈汐慢慢踏着雪走到马路旁。 来来往往的车辆，车顶也堆了薄薄的一层雪，路上有人在清扫积雪。 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来后，她看见了何白灵对着她微笑。 应该是现实吧…… 陈汐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心是诚实的，总不会骗人。 她上了车，两只被冻着的手指尖有些发红，不停搓着。 哈出的气在开了暖气的车里形成薄雾。 何白灵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副手套，有着大大的粉色兔子耳朵，递给陈汐。 “谢谢。” 陈汐戴上后，双手显得更加臃肿，整个人缩在大大的外套里，陷进副驾驶座软软的座位中，像一个圆圆的球。 多可爱。 何白灵转过头看了几次，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果然一看到某人，心情就会变好。 “陈汐。”她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昨天不算，今天才算我真正的生日。你陪我过，好吗？只有我们俩。” 陈汐揪着兔子耳朵，小声说：“我不是已经在你车上了吗。” 何白灵接着道：“说好了，别反悔啊。” 车停在别墅楼下，她们从车里出来时，地上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这里来来往往的还有人踩，有的雪被踩成了硬硬的冰。 “跟我来。” 何白灵绕过别墅楼，继续往后面走去。 陈汐也跟着她，看到了一片很大的小花园。 这片花园里没有清理过，来的人也不多，地上的雪都是崭新的，随意堆积地很厚。靠着院墙，伸出几枝早开的腊梅花。 “这里从春到秋都有很多花，有固定的园丁来护养。但是没有种多少冬天的花，因为这里冬天基本没人，像废弃了一样。这是我在韶城过的第一个冬天。” 陈汐听着她的话，手抚上枝头的腊梅花，嫩黄色的花苞儿半张着，花蕊还含着初下的雪。 陈汐手指捏了那团雪，然后转身向何白灵扔去。 何白灵正看着她入神，没想到突然有雪球袭击，直直地被击中了脸。 她一把抹掉滑落的雪团，也从地上捧起一团雪，揉成一个大雪球，举起来抬高，向陈汐扔去。 陈汐双手捂着脸侧过身，但雪球还是砸中了她的头。 “……” 陈汐抖掉头上的雪，瞪着何白灵。 来啊！干！ 谁怕谁！ 她蹲下身又捞起一大捧雪，追着何白灵跑，从花园这头跑到那头，最后何白灵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抱着头。 陈汐把雪团沿着脖子塞进了她的衣服里。 何白灵“嘶”了一声，疯狂地抖动衣服，才把脖子上的雪抖掉。 “你就这么欺负一个弱小的omega？” 她叉着腰质问道。 “你哪里弱小了？刚刚是谁让我吃了满嘴的雪的？” 何白灵笑了几声，陈汐还努着嘴瞪她。 “什么味道的？说说。” “雪哪有什么味道。” 何白灵身子突然往前倾倒，就像砸在陈汐身上一样，两人同时倒地。 “哎！” “雪当然有味道，你没尝出来罢了。” 何白灵的脸离她贴得很近，呼出的气扑在鼻尖有些痒。 手从宽大的外套底下伸了进去，透过几层衣服摸到了里面灼热的温度。 陈汐感受到她的动作，脸一下就烧着了。 “哎，你别……好凉！” 何白灵的手刚刚才摸过雪，还有残余的水和冰冷的凉意，让陈汐整个身子躬起颤抖了一下。 “靠，你别在这耍流氓！” 何白灵的手贴在她腰上停住。 “要耍也是进去再耍！不是，要耍也是我耍。” 陈汐把她从身上推开，拍了拍身上的雪，慌乱地理了理衣服。 “那进去？” 何白灵弯着眼笑道。 “走！” 从花园回到别墅里面，陈汐一面为可能会发生的事而意识混乱，另一面一直在坚定一个信念—— 她才是alpha好不好，要攻也是她攻。 等了那么长时间的天鹅肉马上就要吃到手了，她当然要把人一层层扒开。 活剥了。 陈汐为自己的想象而感到有些兴奋。 然而她忘记了一个事实—— 她完全没有任何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 何白灵先去浴室洗澡，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水汽在磨砂玻璃上氤氲了一层雾气，挡住了隐隐约约晃动的人影。 陈汐靠在卧室门上，侧过头盯着人影的动作。 信息素的气味从门缝中、水汽里散发出来，渐渐传到卧室，分布在空气中。 遍布了她的全身。 浴室门打开，何白灵只穿了身浴袍出来，系在腰间的带子勒出细窄的线条，宽松的低领露出诱人的锁骨，锁骨上还滴着水滴。 陈汐咽了咽口水，在何白灵玩味的眼神中，也走进浴室。 浴室里还存留着大量信息素的味道。 何白灵说她在发情期大概是真的，不然洗个澡也不至于这么大气味。 陈汐打开花洒，热水淋在身上顺着皮肤流下来，让身上更热了。 外面是冰天雪地，这里的温度却灼热地吓人。 陈汐从浴室出来时，回到房间正看到坐在床上的何白灵。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长长的浴袍没遮住白皙的腿，隐约露出一些。 她看得直愣愣地，硬着头皮往床上一坐。 “来吧。” 何白灵态度很散漫，倚在床头，向她招了招手。 陈汐定了定神，心里却慌得一批。 都到这地步了！ 陈汐，快上啊！ 她颤抖着手放上何白灵的浴袍，紧紧攥着衣角—— 紧接着又放下了。 “我真做不到……”陈汐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在柔软的床上。 何白灵刚从浴室出来，眼角似乎还带着情思，再加上被浴袍只能遮住一半的身体，这样的视觉效果就已经让她战栗。 更别提整个房间里，逐渐充盈起来的信息素气味，冷冽、清新的新雪信息素和外面真实的雪分不清了，在升温的空气中和迷乱的呼吸声中又含着几分甘甜。 甜美的、诱人的。 何白灵笑了笑，歪着脑袋好似无辜的样子：“不是你说要到室内的吗？” “……” 陈汐沉默着。 那分明是她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好吗，陈汐。 何白灵直起身来，理了理浴袍，然后眨着眼睛对陈汐说：“可是我已经忍不住了……怎么办。” s级的omega发情期比正常omega都要频繁，每次持续的时间长、影响也更大。而她的罕见信息素，在成年后对于抑制剂的效果更淡了，更多得要依靠alpha的信息素才能缓解。 “那……要不你来。” 陈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这次自己先放弃。 等她……等她准备好了再说！ 何白灵笑了笑，像是早有意料般地抱着陈汐，手指按上后颈的鼓起，另一边从浴袍里伸进去…… 信息素的交缠，让两人的心跳都加速了很多，相贴着的心脏位置很靠近，心跳似乎也在同一频率上。 …… 在床上滚了几个钟头后，两人都沉沉地睡去。 但是身子还紧紧贴在一起，被子滚到床下，也不太冷。 这一次临时标记持续的时间比以往都长，腺体大概是适应了对方信息素的渗入，何白灵咬的力度很轻，陈汐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酥麻了半个身子。 迷迷糊糊中手搭在何白灵身上，胳膊似乎又压到了她头发。陈汐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捋了捋，露出闭着的长睫毛，眼帘低垂着很安静。 陈汐俯身吻了吻，轻触在唇上的感觉是温柔的。 落地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里，落在两人的身上。 雪后的初阳，温暖而安详。 第41章 元旦三天假期，陈汐打算就黏在何白灵家了。 小别墅本来就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就算有暖气也没有生气，陈汐一来，这里就热闹了不少。 何白灵起的比较早，随意做了点早餐，从厨房端来几片抹了奶油的吐司和两杯低脂牛奶，放在卧室的桌上。 她看了看还在床上躺着的陈汐，后者翻了个身，把被子又踢掉一半掉在地上。 “起来了。” 何白灵把她身上的被子一掀，陈汐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暴露在空气中后身子猛地蜷缩起来。 她迷糊着眼，抢过被子，一边嘟囔道：“起不来了起不来了，腰酸背痛腿抽筋，你看看你昨晚都干了什么还让我起这么早。” “……” “我干了什么？” 何白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不就是做了个临时标记、乱咬乱摸了几下吗？ 也没多深入地做多少。 “不干，反正起不来。” 陈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蒙住头。 何白灵无奈道：“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你打算一整年都睡在床上？” “不是挺好吗。” 陈汐顿了几秒，从床上跳起来：“哎呦，我忘了！”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 她坐起来“嘿嘿”了两声。 今年第一天，在何白灵家，睡在一张床上。 去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都过去了，从今天开始是新的一年。 她们还有很多很多年。 陈汐越想越开心，嘴角不住地上扬，又开始考虑接下来两天假期怎么过。 她眨巴着眼睛，问何白灵：“一起去玩儿吗？” 何白灵靠在桌上，自己拿了吐司吃起来：“你不是说要懒床一天吗？” “多浪费时间啊，大好时间就应该出去浪。”陈汐撇撇嘴，又想了想问道：“看电影？游乐场？电玩城？” “对了，看电影，你还欠我一次。” 陈汐想到上次那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次也是因为家里的事放她鸽子，害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看了一场电影，连内容是什么都完全不知道。 何白灵回忆起上次的事，心里满是抱歉。是她太懦弱了，没有勇气和能力去拒绝，反而一次次伤害她真正爱的人。 何白灵暗自握紧了拳，呼出一口气。 然后收敛了情绪，认真道：“以后不会了。之前欠你的，全部都还给你。” 陈汐嘟着嘴：“那么严肃干嘛，我又没真的怪你。不说这个，我好像在朋友圈刷到一个不错的，文艺爱情片。” “那就这个？” “等会儿，我看看……” 陈汐又翻了翻简介和评论，大声念出来： 从校服到婚纱、从青丝到白发。 我们一起慢慢长大，一起变老…… “就是个普通的校园爱情电影啊，评分为什么这么高。” “可能就是因为是校园吧……” 何白灵轻声说。 陈汐和她对视一眼，两人有些心照不宣地安静了一瞬。 “那就这个吧。”陈汐“咳”了一声，开始选座。 座位竟然大部分都变成了红色，正中间好的位置全部被占满了。 陈汐有些苦恼地找那些漏下的位置，最后目光落在最后一排的情侣专座上。 情侣专座一般在最后一排，是双人小沙发，在这看不到的地方，最适合干些偷偷摸摸的事。 陈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剩最后一排的位置了，而且正好打特价。” “你选就行了。” 何白灵也没过来看，把全权交给她。 元旦电影院果然人很多，她们从上电梯开始就在人群里挤着，到了商场五楼更是人满为患，弄不好就有小孩子跟大人走丢。 在一片混乱之中，何白灵拉住她的手，说：“跟紧了。” 陈汐觉得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何白灵看了她一眼：“差不多。看你高兴地咧着嘴的样子，就像小孩子跟妈妈出去玩。” “靠，”陈汐捂着嘴，“有那么明显吗？不是，要叫也是你叫我才对。” “哦，陈汐小朋友。” 陈汐被带着在商场溜了一圈，挤得晕头转向的，要不是有何白灵，现在估计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好不容易到了电影院，进去一看，还要排很长很长的队。 何白灵让陈汐等着，自己去取票。 拿了两人的票，回来一看，陈汐已经没了人影。 还真丢了？ 她在人群中转了转，最后终于在买爆米花和饮料的地方，看到了陈汐。 陈汐正靠在柜台上，和那个员工小姐姐在聊天。 陈汐笑得很甜，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小姐姐逗得很开心。 何白灵向柜台走去，听到员工说了一句：“讨厌~” “……” 这场景怎么这么像搭讪呢？ 何白灵板着脸走上前去，搂住了陈汐的肩膀，问：“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陈汐完全没有觉得不对劲，依然笑着说：“我让美女姐姐帮我抽个奖，我这段时间运气太背了，手气不好。” 何白灵的注意力在那声“美女姐姐”。 她似笑非笑地问：“那抽到奖了没？” “还没抽呢，哪有员工帮忙抽的道理。店里活动，总共三次机会，她已经抽了两次没抽中，就非要让我抽。哎呀，虽然你嘴很甜，但是我手气也不好哇。” 店员解释着。 何白灵“哦”了一声，手在陈汐肩上捏了一下：“怎么不叫我，我说不定运气好呢。” 员工帮忙接道：“她说要个三等奖，是一束花，送给她老婆。” “……” “老婆？” 何白灵盯着陈汐眼睛。 员工一看两人之间氛围，这才明白：“哦，原来你就是啊，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也别在这撒狗粮。” 陈汐“哎”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回答谁。 她们看的这场电影果然小情侣很多，前面后面坐的都有。何白灵按着票走到最后一排，然后看了看前面正好空着的两个位置，问：“不是说只有最后一排有空座吗？” “嗯……”陈汐想了想说，“那是他们临时退票了。” 这一看就是临时想出来的理由，让何白灵笑了好一阵。 她在双人座上坐下，小沙发挺柔软，陈汐再坐下的时候直接往中间位置陷去，两人的身子挨在了一起。 陈汐往另一边缩了缩，留出一小点距离。 “不是你特意选的情侣座位吗？” 何白灵挑挑眉。 “这个……不能着急，要气氛到了才行，一上来就那啥，电影都不用看了。”陈汐说着说着自己有点不太好意思。 “陈汐小朋友，你想干嘛，电影院有红外线摄像头呢。” “啊？”陈汐吃惊了一小会儿，“让我给忘了，那、那还是好好看电影吧。” 何白灵拿白眼瞥她，拿过爆米花桶放在腿上，吃了起来。 电影很快开始，前面人基本上坐满了，连那两个“已经退票”的座位，也有人在开场后占了。 电影是典型的文艺爱情片，在高中校园里谈风花雪月，女主考试考砸，半夜十二点打电话给男主，两人一起跑出来哭……不是，是男主搂着女主哭。 何白灵看得一脸木然，还要听陈汐在旁边吐槽：大冬天的半夜跑出来不怕被冻死？高中就应该好好学习谈什么恋爱？女主学习那么差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其中有一幕，是高考前夕男女主在一起放孔明灯。 陈汐“啧”了一声：“怎么还用这么老土的谈恋爱方式。” “看电影谈恋爱岂不是更土。”何白灵说。 陈汐挠挠头：“这不一样，这、这是惯例。” “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打自己脸？啪啪的。” “？” “当初是谁最先要谈恋爱来着。” 陈汐还是那句话：“这不一样。”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嘛，是活生生的人，当然和演出来的不一样。” 何白灵捏了捏她的的手心，没说话。 电影也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本来何白灵还以为会有个高考落榜、被家长发现之类的，结果只是女主努力学习，和男主一块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后来结婚，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最后的场景是大太阳的下午，两人坐在摇椅上拿着蒲扇，贴着耳朵说悄悄话。 ……倒也温馨得很。 何白灵听到旁边有忍着抽气的声音，一看，陈汐眼角竟然有晶莹的泪水。 哭了？ 何白灵无比意外：“你刚刚不是还嫌不好看吗？” “就是不好看……太平淡了，平淡的就像真的一样。” 就像我们一样啊。 陈汐一直在抽气，忍着不想发出声音，但被何白灵发现了，也就不藏了，拿了纸擦掉眼泪。 何白灵扯过纸帮她擦了擦：“你说你，不跟着别人就找不到路，看个电影还哭，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你有意见？”陈汐肿着眼睛瞪她。 “没。” 何白灵擦掉最后一滴泪迹，把她的碎发撩到耳后，然后轻声道：“偷偷摸摸的事情还没做呢。” 陈汐被她的手蹭到，耳垂有些热了。 电影后面是两个老头老太太聊人生，她也没兴趣听，“唰”地一声站起来，坐到了何白灵的腿上。 黑暗里没看清，何白灵腿上空的爆米花桶滚下来，掉在地方发出来清脆的声音。 旁边的情侣座位上一对小情侣也正牵着手，但没她们那么大胆，听到声音看了过来。 那个女生尖叫了一声，撺掇着她男朋友快看。 陈汐也被爆米花桶的声音吓到了，赶忙又跌落在座位上，正视前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了样子。 前面几个转过头的人没看到想看的，失望地又转回去。 何白灵偷笑了好一会，弯着腰想把滚到一旁的爆米花桶捡起来，但手笑得一直在抖，捡了好几次都掉了。 “别笑了！”陈汐实在有些气，想耍个流氓脸还丢大了，“不知道的以为我们看的的是喜剧片！” “好好好，”何白灵捂住嘴，好不容易把爆米花桶捡起来，塞到陈汐手中，又开始笑出声，“但你真的，好蠢啊哈哈哈。” “……” “哪有你这样说女朋友蠢的。” 何白灵摸了摸她的头：“不蠢，说可爱总行了吧。” 她们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那对看到的小情侣，女生指着她们给她男朋友看。 何白灵无所谓地笑了笑，又对陈汐说：“电影院果然还是太危险了，你要是真想干些什么的话，出门左拐500米就有小宾馆。” “？” “开玩笑的，我家床更大。” 第42章 出了电影院，两人慢慢在商场里逛着，准备觅食。走过几个烤肉店、自助餐店，才发现都要预约，元旦假期时候座位早就坐满，等也要等不少时间。 一路逛了几圈，竟然没找到合适的。 最后还是陈汐轻车熟路，直接把何白灵拉去了负一层。 “你不是迷路吗？怎么找吃的就这么熟悉？” 何白灵一路被她带着下了负一楼，一出电梯口就闻到热腾腾的香气。 “那不是……我嗅觉灵敏。” 陈汐左右望着旁边各种小吃店，饿了半天的胃实在有点馋。 负一楼的区域是一个美食城，专门卖天南海北的小吃，店门不大，但各种各样的都有。 大多是各地的特色美食，以炸、烤一类为主。 陈汐走过几家店，问：“你们平时是不是不吃这样的垃圾食品？” 何白灵想了想，道：“还是吃过几次的。不过家里确实不给吃这些。” 陈汐能想象何白灵之前在b市的日常生活，专门请的大厨做西点、中餐，道道都是精美的餐盘摆出来，还要注重营养搭配、控制体重，实在少了点烟火气。 她摸了摸鼻子：“跟我吃这样的你不介意吧。” 何白灵笑笑：“当然不。之前还一直没机会呢，偶尔吃过几次都忘了什么味道。” 最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临时搭起的小桌子前，中间摆着一堆胡乱买的小吃。何白灵拿起前面的一根烤肉串，烤肉串很长，她拿出来的时候都惊了，横竖不知道该怎么吃。 倘若横着整块咬下来，吃相实在太难看…… 何白灵这样想着，就看见陈汐大口地咬了一口还滴着油的肉串，油水从竹签串上滴下来滴在面前桌子上，陈汐差点弄脏衣服，身子往后坐了坐。 “……” 行吧，她决定不管了。 如果不论那些奇怪的味道和没见过的食物，以及小吃街特别大的油烟味，其他的都挺好的。 最后在奶茶店面前排队等了好一会儿，还有人从旁边插队。 何白灵还没讲话，陈汐已经跟那人吵了起来：“哎，大叔，您是急着赶火车哪？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些糖精该戒的尽快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那个男的不知道陈汐在讲谁，看了好一会发现身边都是十几岁、二十岁的小姑娘，但他其实也就三十岁刚出头。 被叫成大叔很不爽，男人讽刺道：“小姑娘别尖牙利嘴的，小心找不到男朋友。” “嘿，我可没打算找什么男朋友。老婆，过来。” 陈汐把何白灵拽过来，后者一脸无奈的表情，让大叔脸上有些抽搐。 何白灵叹道：“行了，别丢人了。” “丢什么人，老婆不就是拿来炫耀的。” 男人大概是被陈汐直白不要脸的话给吓地一愣一愣的，站在原地也没动，陈汐便站到了他前面，让队伍恢复原样。 “切。”男人瞪了她一眼，也不买奶茶了，往另一边走去。 陈汐看着他走到餐桌旁，和坐着的一个女人讲了几句话，然后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男人也不吱声，在那里垂着头。 “真是在外面嚣张，在家怕老婆。”陈汐嘀咕道。 何白灵翻了个白眼。 “你在外面也挺嚣张的。在家也挺嚣张的。” “哪有。等我们结婚了家务事什么的我全包，我绝对是全世界最疼老婆的alpha。” 陈汐不带脑子地就说了这话，说完后才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就想到了“结婚”，还是很自然地说出来了。 结婚…… omega和alpha在成年后便可以成婚，在完全标记后正式成为一辈子的伴侣。想起来遥遥无期的事，但其实也没有了多少年。 她一想就有些收不住，从结婚想到完全标记，又想到应付家长…… 最后在家长这一关卡住了。 陈汐轻轻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摇摇头。 何白灵那边拿好了两杯奶茶，把其中一杯递给她。 “这料怎么这么多。” 陈汐用用力吸了一口，底料太厚了一时没吸上来，还卡在吸管中间。 她点奶茶的时候只是觉得名字好听，但没想到料这么多，一眼看去都见不到多少奶茶。 何白灵那杯就没什么料。 何白灵看了看她被折弯的吸管，说：“要不我们匀一下？” “可我已经喝过了。”她刚刚才猛地吸了一口。 “你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我怕你……” “那不就行了。” 何白灵跟店员要了一个小勺子，把陈汐这杯挪了一点去。在舀一勺布丁的时候，因为那块是一块完整的，一勺子把整块全部挖了去，何白灵眼见得陈汐瞪了一下眼睛。 “你想吃？” 陈汐点点头。 趁陈汐还张着嘴的时候，何白灵用勺子直接塞到了她嘴里。 “唔！” 陈汐费劲地嚼了嚼咽下去，说道：“你想谋杀我啊！” “没，你最近废话有点多，看见一个长得好看点的小姐姐就上去聊天。” 陈汐觉得何白灵还在指她在电影院的事。 “靠，我那不是想抽奖吗？” 最后何白灵抽了一个，也没中。 “我运气不好就算了，考试从来没蒙对过，你怎么也这样呢，按理说你门门满分，应该是欧皇才对啊。” “第一，我不是门门满分，事实上没几次满分；第二，我考试也从来不靠蒙。” 陈汐怀疑何白灵在内涵她。 吸了半杯奶茶后，她们一边拿着一边又到商场的其他层逛了起来。 何白灵指着一家挺著名的密室逃脱，问：“这个怎么样？” 陈汐看了一眼，大门上挂着一个倒吊的人头，长发往下垂着，每个人从门那里经过都要弯腰，否则就会感受到长发的抚摸。 何白灵走上前去摸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还挺像真的……” 陈汐在看到那个人头的时候已经汗毛竖立了。 她都不敢走近，远远地喊何白灵回来。 “你怕？” 何白灵看了看她的脸色，笑着说。 “一点都不吓人，真的，这个主要是考智商。” “算了算了，我两个都不太行。”陈汐有些自暴自弃。 “我之前就去了一家挺低级的鬼屋，没多点大，里面弹出一个鬼直接让我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 何白灵有点意外：“这么厉害的吗？” “你别嘲笑我，你要是让我进去，我在里面抱着你大腿哭给你看，npc都拖不走我。” “哦？那我还真挺想看看的。” 陈汐被她气得继续往前走了，也没回头。 “你要是害怕，我抱着你睡不就好了。”何白灵说。 陈汐走在前面，没听见她的话。 两人最后停在了一家猫咖店门口。 店里装修地很温馨，从外面看上去明黄色的灯光很暖。店员在门口发传单，看见何白灵打了声招呼，高兴地朝她招手。 “你怎么谁都认识？” 陈汐忍不住吐槽道，何白灵才来韶城多长时间，感觉认识的人比她都多。 “嗯……我的猫暂养在这里了，有时候过来看看，所以比较熟悉。” “你还养过猫？”陈汐惊奇地问道。 她一直觉得何白灵家里太过空荡，做饭和打扫卫生的阿姨来了又走，是该养点宠物增增生气。 没等何白灵回答，店员已经走上前问道：“何姐姐，你是来看月牙儿的吗？” 店员是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看起来比她们还小，应该是来这里打工的。 “嗯，”何白灵笑着说，“到这里来玩儿，顺便看看。” 小姑娘高兴地让她们进去，半价买了票后，带到一个小屋子内。屋子里全部铺上毛茸茸的地毯，摆放着几张小桌子、猫爬架还有坐着的蒲团。 在一个木质的猫房子内，陈汐见到了那只唤为“月牙儿”的小奶猫。 小奶猫睡得正香，只露出半个脑袋，粉嫩的爪子搭在木架上。脑门上果然有一个月牙儿形状的旋毛，灰色的旋毛在一团白色内格外明显。 陈汐拿着逗猫棒往里伸了伸。 逗猫棒前面的毛球还没碰到小奶猫，小奶猫好似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伸出爪子猛地扑在逗猫棒上，将毛球往里拽。 陈汐用了一小点力气，不让小奶猫拽进去，就这样和它僵持着。 何白灵看着她们之间的竞争，无奈道：“你怎么和一只猫还要抢来抢去的。” 小奶猫拽不动逗猫棒，生气似地又抬起爪子，顺着逗猫棒往陈汐手上抓去。 “诶，月牙儿，不要抓人，你怎么调皮起来了？” 店员看见赶忙把陈汐拉开。 何白灵抱起小奶猫，小奶猫立刻在她怀里蹭了蹭，乖乖地一点都不乱动。 “它可能是闻到你的气味了。猫的嗅觉比人要灵敏，闻到有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会产生反感的。” 店员顺了顺小奶猫的毛，解释道。 “我觉得它就是讨厌我。” 毕竟在何白灵怀里是那么乖。 陈汐看了会，问：“你看起来很喜欢猫啊，为什么当初送到这里？” 别说养一只猫，以何白灵家的财力物力养一只非洲象都可以的吧。 何白灵轻轻顺着小奶猫头上的毛，叹口气道：“我妈妈不给养。她讨厌这些小动物，这只猫还是我捡到的，在一只垃圾桶旁边，它当时还脏兮兮的，我把它带到宠物医院洗干净又打了疫苗，带回家后准备养。但是后来妈妈回来一看就想扔，非说要么送人要么扔掉。” 陈汐看着这只懒洋洋、一副娇贵样子的小奶猫，真想不出来当初流浪的样子。 她顿时有点心疼，一方面心疼何白灵连只猫都不能养，另一方面也觉得这小玩意儿挺可怜。 流浪猫必须要凶，才能生存下去啊。 店员端了盘点心过来，陈汐坐在蒲团上抱着其他猫。这里的其他猫都挺乖，就是月牙儿一直不给她碰。每次想偷袭着摸上一把，面对的都是张牙舞爪和猫张开的尖牙。 陈汐只能坐着一会儿玩玩手机，一会看看旁边书架上的书，再看看何白灵逗猫。 何白灵大概是吸猫体质，不知道是不是omega信息素比较柔和的原因，各种猫都往她脚边蹭。 陈汐腾地心里就有了个想法，如果之后她们有一个家，要养一堆猫。 冬天斜照进来的夕阳，柔软的床，几本书，还有一堆猫。 一个温暖的家。 第43章 在猫咖呆了一下午，陈汐躺在靠椅上晃悠晃悠的，慢慢就闭上了眼睛。趴在腿上的猫挠了她一下，又跳到地上找不到影，陈汐也没发现。 最后是月牙儿拽着她的裤角，把她给吵醒的。 “喵~喵~” 陈汐揉揉眼睛，看见月牙儿凶狠狠地瞪着她，碧蓝色的眼珠子倒映着亮光。 “小样儿，想干嘛？跟你大爷决斗啊？” 何白灵把月牙儿抱起来，放回她的小窝里，说：“它嫌你太懒了，让你醒来。” 月牙儿在窝里探出半个头，爪子扒拉着布料。 “得了吧，”陈汐蹲下来，用手指尖点了点月牙儿的头，“你天天不还是在这里睡大觉。” “它在这里，一天差不多能赚好几百呢，工资也是有的。” 店员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陈汐顿时不说话了，月牙儿至少靠撒娇卖萌、靠颜值吃饭，她……她只是个高中生。 不，还可以靠老婆。 店员帮她们和月牙儿合了影，照片中月牙儿还是张牙舞爪的，躺在何白灵怀里但爪子对着陈汐。 一脸凶神恶煞。 最后走的时候，月牙儿直直跟着何白灵走出小屋的木门，尾巴轻轻摇晃着，似乎有些不舍。 陈汐于心不忍，问道：“要不……我们先把她接回家，之后可以放在我那边？” “你来养？”何白灵反问道。 陈汐摸了摸鼻子，要她养估计还真养不好，没过几天家里绝对开始人猫大战，闹得鸡飞狗跳。 “算了……”何白灵垂下眼眸，“她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早就习惯了，和其他小猫相处地都挺好。我们平时上学，家里也每个人照顾她，请保姆不如就放在这里，好歹有玩伴。” 月牙儿被店员抱起来，在店员怀里也不闹，头埋在衣服里面，看起来和店员已经挺熟了。 “那就经常过来看看她吧。”陈汐说。 在商场里面随便找了家面馆吃了晚饭，两人搭公交车回家。 何白灵本来想打电话给司机，但陈汐说，司机大叔也要休假的，还是挤挤公交车吧。 元旦第一天，车上人果然很多，不少都是出来玩的。 她们好不容易挤上车，看到车上满满当当的人时，已经开始后悔了。 陈汐往后面挤了挤，最后排有一个人下车，正好空出一个位置。陈汐在那里守着座位不动，准备等何白灵过来让她坐。 但何白灵站在车正中间的位置，要过去还是要挤过一大堆人，实在有些艰难。她摇摇头，表示就站着吧。 陈汐便也打算过来和她站在一块儿。 这时旁边一个女omega，看到陈汐在空座位前一直不动，并且还频频往她这边望去，以为是给她留的，心里受宠若惊，连忙露出酒窝谢道：“谢谢姐姐。” 陈汐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眼看着她就坐在了空座上。 “……” 行吧，随便你。 陈汐准备往何白灵那边挪挪，但中间人挤地太多了，半路停靠站时又上来一波人，彻底把两人阻断开来。陈汐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到何白灵的头发。 女omega还是试图跟她搭话，并且非常感谢她让座：“姐姐，真的谢谢你啊，我今天跟朋友逛街逛了一天，穿高跟鞋脚都疼死了，要是再站个几十站回去直接走不了路了。” 陈汐懒得理她，腹诽着：你逛街穿什么高跟鞋？你不会打车回去吗？ 女omega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不耐烦的神色，依然非常开心地讲着：“姐姐真的人美心善，信息素还好闻。” 陈汐愣了一下，看了看旁边人都没什么明显的反应，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信息素泄露出去。 她皱了皱眉：“你说什么？信息素？” “是啊，虽然可能这样不太礼貌，但是姐姐离我好近，人家想闻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呢~姐姐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呢，我竟然闻不出来。” 女omega声音竟然开始发嗲，一股茶味特别浓，让陈汐心里直犯嘀咕。 她这是要干什么？ “姐姐别这样看我，眼神好冷，我都有些害怕了呢。”女omega缩起身子来，眼神楚楚可怜的样子，似乎真的在害怕，“我只是想要个姐姐的联系方式，我们能遇见就很有缘了，我不想错过。” 陈汐有些无语：“……我有女朋友了。” “啊？”omega一瞬间脸上划过惊讶的表情，很快又委屈下来：“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也没有关系……” 她话还没说完，陈汐已经拧着眉硬是从人群中挤过去，大概是走地太急，和另一个人撞在了一起，车辆拐弯的瞬间，两个人一块往旁边倒去。 omega“啊”了一声，站起来想去扶。 但何白灵已经率先冲过来，一手把陈汐扶了起来。 陈汐被她拉着才没摔在地上，但头磕到了扶手，缓过神来更疼了。 陈汐“哎哟”了一声，“磕到头顶了。” “哪呢？” 何白灵有些焦急地问，伸出手往陈汐头上摸去。她也不知道撞在哪里，直接把头上都摸了一遍，也没感受到鼓起来的地方。 “你别乱摸！” 陈汐感觉在公众场合这样被摸头实在有些奇怪，受不住旁边人打量的眼神，把何白灵的手拽着拉下来。 “行吧。晚上回去帮你用热毛巾敷一下。”何白灵无奈道。 方才想要联系方式的omega，看到这一幕顿时双眼圆瞪。原来说有女朋友是真的啊，不是拒绝她的说辞。 问题是，她的姐姐，用高冷眼神俘获她的心的姐姐，为什么在别人面前这么受！ 她到底是哪里看走眼了啊！ 小omega郁闷地给朋友发了条消息：对单身狗来说最惨的事，莫过于以为有艳遇，结果被秀了一脸。 - 还没到站，陈汐就提早拉何白灵下了车。 “你不是还头疼吗？打算吹冷风走回去？” “我就算不头疼，被旁边人盯得也头疼了。你是没注意到，他们那眼神，啧啧，简直能把我杀个千百来回了。” 何白灵笑了笑，又说：“谁让你在后面跟别的人卿卿我我？整天就知道招蜂引蝶。” “哎，”陈汐停下步，面对着她，“你这就不对了啊，我哪里招蜂引蝶了？我明明一直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不对，哎，反正是她想跟我搭话，我没理她。” “行行行，信你，真棒，晚上奖励你。” 陈汐品味了一下这句话，感觉话里有深意，嘟囔道：“你怎么也学坏了？” “大概跟你学的吧。” 晚风还是有些冷的，在公交车里有空调、人又多实在闷地很，一下车被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们现在走回家说远不远，路过一个小公园其实也就半个小时的路。 这个公园不大，也没什么游玩的设施，除了中心一片湖和一个大广场，其他地方都杂草丛生，实在有些荒废的意味。 但据设计者说，这就是要让其自然生长，重归本味。 陈汐在小路上走着缩着脖子，还是有一点冷风从繁茂的树叶中吹袭过来，从领口的缝隙中钻进去。 她们出来玩连手套都没带，觉得不方便，这时候手心就是冰凉的。 陈汐的上衣还没有口袋，准确来说是有个装饰用的口袋，没什么实际性作用。 她把手插进何白灵的大衣口袋里，一进来顿时感到一股暖意。 “冷啊。” 她叹了声，算是解释了自己的举动。 何白灵也跟着叹了声“是冷”，然后捏了捏陈汐的手指头。 小路两旁都种着密密麻麻的树，很多是四季常青的，这会儿只是叶子少了点水分、蔫了许多，但还是能够遮住眼前的视线。 陈汐一边把挡住路的树枝拨到一边去，一边跟何白灵抱怨这公园设计师到底是怎么想的。 再往前去就是广场。 她们出了小路，听见前面有声音在慢慢放大。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只见前面的广场上，一群在大冬天也不怕冷的大妈大嫂，正穿着羽绒服挥着扇子跳广场舞。 真是……勇气可嘉。 小路的出口就是通往广场，陈汐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尽量不去看那些大妈的美丽舞姿。 但何白灵意外地对这些还挺感兴趣。 在何白灵第三次往那边看过去的时候，陈汐叫住了她：“你……不会想跳吧？” “不是，我就是……没离这么近见过。” 陈汐想了想何白灵的环境，也是，富家大小姐可不会去人民广场看大妈们跳广场舞，只会在西餐厅喝下午茶。 但她真的不知道广场舞有什么好看的。 陈汐在原地站住，看何白灵认真端详着广场中心，前后左右都注意到、将全场布局一览无余的样子，倒像是在做研究…… “我之前做了一个学习课题，就是关于广场舞，当时就很好奇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 行吧，还真是在做研究。 “那你看出来点什么？”陈汐问。 “嗯……”何白灵托着腮，思考了一会儿说，“广场舞反应出来现在中老年妇女精神生活的匮乏，但她们在里面投入的热情和精力又格外饱满……” 接着跟陈汐，源源不断地讲了近十分钟的学术课题。 在大冬天的晚上，吹着冷风看大妈们跳广场舞，并且进行了精神与灵魂上的密切交流。 陈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那边有大妈看到她们一直在这里不走，便挥着手帕喊：“小姑娘！过来跳吗！”嗓门可大了，这一喊所有大妈们都听见了，往这边看去。 “别！不用！”陈汐也喊着回应道，怕她们听不见还拼命摇头。 有小姑娘大晚上的看她们跳广场舞，大妈们对此都很感兴趣。还有几个人想走过来，陈汐立马拽着何白灵，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你跑那么急干嘛？她们看起来很热情啊。”何白灵一边被她拽着跑，一边小声喘着气问。 “是热情，热情到你根本招架不住。” 那边又开始放歌：“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到了家后，陈汐已经完全不想动了，这会头一点也不疼，就是困。 “去、洗、澡。” 何白灵在房间喊道。 陈汐还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然别上我床。” 何白灵又添了一句。 陈汐这才慢悠悠地起来，踩上拖鞋去洗漱。 第44章 元旦第一天假在床上滚了一天，第二天又出门浪了一天，导致陈汐把学校的事抛之脑后，等到最后一天再翻开作业时，早已堆积成山。 她翻著书包，把一本又一本作业堆在桌上，对着密密麻麻的题目发愁。 “何白灵~”陈汐拖长了音喊着。 “干嘛，叫魂一样。”何白灵进到房间，看到她桌上堆着的作业，“怎么，补不完了？” “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块，哪有时间写作业。”陈汐想着也没看见何白灵动笔，还幸灾乐祸道，“你也没写吧？好学生竟然也有把作业拖到最后一天补的习惯。” 何白灵神色坦然：“我早写完了。” 陈汐想起放假前一天，还看见她在教室写，并且何白灵向来是有提前写的习惯。 “……” “那，”陈汐又堆起笑，眨巴着眼睛，“借我欣赏一下？” “自己想。”何白灵丝毫没有帮助她的意思。 “你这么心地善良、助人为乐的好同学，看见女朋友有难都不帮助吗？要不要这么残忍。”陈汐继续坚持着。 “所以我才要对你负责。”何白灵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 陈汐只能缩在房间里，认命地补作业。有一次何白灵拿着削好的苹果从外面进来，放到她面前。 陈汐说：“我小时候，经常看到别的小孩作文里写，妈妈在她写作业的时候端来牛奶和水果，特别羡慕。没想到现在有人给我送了，不过不是妈妈。” 陈汐的话让何白灵心一下子软了。 她知道陈汐的家事，母亲因病早逝，陈汐受到的关爱和照顾比其他小孩缺乏地多，一定非常渴望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与疼爱。 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在第一天遇见她，看到她帮忙贴创口贴的温柔动作时才会一下子心动。 根本不是什么渣女，只是缺少爱啊。 何白灵看着陈汐在一道题上面卡住，咬着笔头，草稿纸上有不少算式，但写了几个字很快又被涂掉。 看着这艰难的样子，何白灵有一瞬间真想把自己作业给她。 然后目光往旁边移了移，就看到薄薄的草稿纸下似乎有亮光。 何白灵把草稿纸抬起一角，露出下面的手机屏幕。屏幕正亮着，何白灵拿过来一看，是某搜题软件。 “……” “没收！” 手机被拿出去，陈汐这下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削苹果让她很感动，但是没收手机什么的，就别像家长一样了啊！ 基于没有搜题软件、或是学霸的助力，陈汐一直补到下午才写完一半，还是半蒙半空着，按这种速度写下去，大概要挑灯夜战。 何白灵一直不在书房里，她出去几次听到了敲电脑的声音，不知道在忙什么。 又糊弄完一本作业后，何白灵拿着她的手机从外面走进来，随之传来的还有手机铃声。 来电人显示是“老陈”。 陈汐战战兢兢地接了电话：“喂，爸？” 何白灵在看到来电人备注时就已经猜到是谁，站在门口听她接电话。 “爸，哦，你回来了。啊，我、我，我在朋友家呢。” 陈汐看了何白灵一眼，继续说道。 “啊，昨晚，昨晚是没回去。” 陈汐的卧室里，老陈把乱糟糟的被子叠了，又看到桌上喝了一半的水，水上面还有浮尘，看来走的时候很急。打开抽屉，原本塞的信封被拆过了，纸有用手捏过的褶皱，但银行卡丝毫未动。 果然长大了，心就野了啊…… “你确定是朋友？你什么时候在别人家过过夜？” 老陈不依不饶地问。 陈汐从小到大虽然旁边不缺人，但要说特别好的朋友还真找不到几个，唯一的夏洛洛家离这里挺远。 每次陈汐去她家玩儿，总是还没到晚上就嫌无聊回来了。 至于在别人家过夜……一定是很特殊的人。 老陈本来是想赶在元旦之前回来，但那边事情多，一时没忙过来，只能晚了几天。 他想到之前回来几次，陈汐跟以前也不太一样了，以前看起来整天郁郁寡欢，明明是十八岁的年纪却像个七老八十的。 现在……似乎比以前开心了许多，脸上也有了光彩。 还经常对着手机乐呵呵地笑。 老陈对陈汐的教育态度挺佛系，毕竟长时间不能在身边。十八岁也不算早恋了，但老陈很想看看对方那个人。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她要是有空的话……就带过来看看吧。” 陈汐挂了电话，还没有缓过劲来。 老爸说什么？带过去看看？ 这是……见家长？！ 陈汐小心翼翼地同何白灵说了。 “那啥，你不愿意就算了。” 她担心事情是不是来得太突兀，何白灵心里还没准备好，毕竟要是让她见何白灵父母，陈汐也会觉得胆战心惊。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何白灵笑了，“你父亲一定也是个很好的人。” 能养出你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女儿。 在去陈汐家的路上，陈汐一路与何白灵说了父亲的事。 何白灵其实对她家的事多少有点了解，但是还是想从陈汐口中再听一遍。 “我妈妈……去世得早。我爸呢，怎么说，也算是个好父亲吧。他爱我，特别努力地赚钱想给我更好的生活，但是……就是经常不能陪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生意，但就特别忙，到处跑，也不愿意同我多讲。” 陈汐说道，眼神有些落寞。 何白灵把手搭在她肩上，拍了拍说：“他一定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你怎么开始安慰我了。”陈汐问，“你一点也不紧张啊？” 大冷天的，她自己手里都沁出汗珠。谁能想到，她这么快就有女朋友，还要带去见家长？ 陈汐想想都一阵紧张。要是老陈不喜欢何白灵怎么办…… 不，怎么可能。何白灵那么优秀，老陈不喜欢自己都不可能不喜欢何白灵。 何白灵看起来的确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很开心的样子，嘴角一直忍不住地上扬。 到了家楼下，陈汐拿出钥匙开门，打开门后发现老陈就站在门内等着。 “欢迎欢迎。” 老陈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剃胡子了，又浓密了一圈，但头发梳地光亮光亮的，还抹了发胶，应该是为见何白灵特地抹的。 陈汐看见他，突然有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叔叔好，真是打扰您了。”何白灵微笑道，一边将手中的袋子递给老陈，“今天来得急，没准备什么东西，下次再带给您。” 袋子里是一些进口水果，刚刚下车后何白灵去附近超市买的，陈汐说了不用，但何白灵依然坚持着挑了好一会儿。 “哦，好好。” 老陈看见何白灵，面上和蔼地笑着，但心里思绪万千。 何白灵无论是从谈吐、气质、穿着上看，还是那精致的容貌和端庄的姿态，一看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姣好白皙的面容，清澈明净的双眸，应该是个omega。 级别还不低。 所以陈汐是怎么拐来这样一个女朋友的？ 老陈将何白灵邀请到客厅，三个人坐在沙发上。 何白灵坐姿优雅，腰部挺直，双手交叉面带微笑，相比之下另一边的陈汐就有些坐立不安，眼神一直晃着不敢看老陈。 “你回你房间去，我跟白灵聊聊。” 老陈命令道。 陈汐只能慢吞吞地回到房间，磨蹭着拿出笔打开作业，但写了几个字就又趴到门上，耳朵侧着偷听。 但隔地比较远，陈汐只能断断续续听见一些词。 “喜欢……” “为什么……” “好吗……” 完全理解不了其中意思。 陈汐郁闷地听了一会儿，恨不得在何白灵身上放个录音器。 “白灵啊，叔叔能看出来你出身应该不错，还是s级的omega。陈汐她从小放养的，洒脱惯了，怕对你不好……omega在选择配偶上面多重要你应该也是知道的，这不是儿戏。” 老陈离何白灵坐得近了点，语重心长地说。 他不是想背地里说自己女儿坏话，但陈汐身为一个alpha，是要对未来的家庭负责的。如果何白灵在一个优越的环境中长大，两人就算一开始有新鲜感，不知道后面相处久了，会不会发生点什么矛盾。 到头来，两方都是受害者。 何白灵收回笑容，认真地说：“叔叔，我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我也没有多优秀多看不起人。我只知道，陈汐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我喜欢她，这就够了。” 老陈叹了口气：“既然你们彼此喜欢……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陈汐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说！我来教训她。” 何白灵笑了，连声道：“好，好。” 老陈心里还是有些守旧的思想，alpha在体力上胜过omega，而陈汐脾气又倔、性格直，要是哪天一个不开心把人家打了怎么办。 陈汐还靠在门上偷听着，门突然被打开，她一个不稳向前跌去，摔进何白灵的怀里。 “哎呦，”陈汐扶着门站直，又看了看何白灵身后，老陈还坐在客厅里，电视机是打开的。 “进来进来，”陈汐小声说，等何白灵进了房间后把门一拉，像审讯一般地问道：“你们聊什么了？他怎么说？是不是一直在说我坏话？” 最后一条还真让她猜中了。 何白灵笑笑，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其实没说什么，嗯……就问了我们怎么认识的，怎么……喜欢上的。” “你怎么说？” “就实话实话呗，说你不要脸地来追我，天天凑我跟前，日久生情，不喜欢上都难。” “靠！”陈汐瞪大眼睛，“不是，你真这么说？太损我形象了吧？我在老爸面前还挺高冷的，他一直以为我无性恋，对谁都不感兴趣。” “当然不是，逗你玩儿的。” 陈汐松了一口气，这一惊一乍的让她小心脏有些受不住。 她又问道：“那……他有反对什么吗？” “没。”何白灵回答地很干脆，“就是怕你欺负我。欺负我一个弱小又无助的omega。” “他眼睛度数又加深了吧，明明一直是你欺负我好不好。”陈汐说着把衣服领子往下拉了拉，侧过身露出脖子来，“看看，看看，是谁欺负谁。” “行行行，你快放下来，别让他看到了，说我们乱搞。” 何白灵叹了口气，这么单纯的alpha上哪找去。会把腺体露给别人，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 根本就不忍心交给别人。 所以只能是她的啊。 第45章 何白灵走的时候，老陈还让她带上一大袋红枣、桂圆，让她回去多补补身子。 “omega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啊，你一个人住，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这里。陈汐皮糙肉厚的，让她多担当一点。” 陈汐把何白灵送出门后，回到家问老陈：“到底谁是你亲生的？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老陈反驳道：“我说的有错吗？你看你手劲那么大，我都看到何白灵肩上有抓出的红印子了。” “？？” 老陈继续感叹道：“唉，没想到你们进度那么快，人家身子弱，你一定要对她温柔点。” 不，老爸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到底是谁对谁温柔？ 陈汐感到意外的是，老陈对这种事并没有某些家长一样的大惊失色，而是非常坦然的接受了。老陈果然是老陈，从小教育态度佛系，成年后两厢情愿的事情他便也不管了。 另外，老陈以为她是上面那一方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方面，在大多数ao关系中，alpha都占主导地位；另一方面，陈汐已经越来越像一个alpha的样子靠拢了。 返校的第一天早上，陈汐面对镜子，比划着前年买的衣服。她刚刚套上毛衣的时候，头竟然卡在了毛衣口。 好不容易套上去后，对着镜子一照：嘿，竟然又短了。 她今年怎么长得这么快！ 分化后alpha的体质就像生理激素一般，让她的身高蹭蹭蹭往上涨。高一时还是164的身高，短短半年就长到了168 ，已经比何白灵还高了。何白灵167的身高，在同年龄omega中算高的，身材比例又很协调，大长腿细腰，让她看起来格外高挑。 高一点没事，但是同时增长的还有体重啊！ 陈汐站上体重枰后，简直要欲哭无泪了。 不行，她要控制体重了！ 陈汐说到做到。 吃了几顿老爸做的难吃的黑暗料理后，陈汐决定在学校食堂解决午饭和晚饭。 老爸走了后，家里没人，吃食堂就可以不用自己做了。而且食堂打饭打菜的量又少，菜又难吃，吃不了几口就不想吃了，这样算是一个减肥的歪门邪道。 中午放学后，陈汐照样和何白灵一路，走出教学楼，但陈汐没有向校门方向走去，而是去了食堂。 “我之后都在学校食堂吃了。” “你不是挺挑食的吗？学校食堂菜能吃得惯？” 何白灵问。 之前她和陈汐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发现陈汐虽然没有富家大小姐的命，但嘴是真的挑，香菜、蒜、葱都不要，不能太辣不能太甜，小青菜只吃叶片不吃杆，菜里有胡萝卜丁也要一个一个挑出来。 陈汐没有跟何白灵讲她的减肥计划，感觉是挺丢人的事。虽然何白灵不会笑话她，但也没面子。 她只是解释道：“嗯……一直没怎么吃过食堂的菜，突然就想换换胃口了。” 何白灵转学来韶城后也没怎么吃过食堂的菜，最多有一两个中午事情多，留在学校没回家，才吃了食堂的菜。 味道嘛……确实一言难尽。 她想到，陈汐很可能是因为家里没人，必须要自己做饭，所以才选择吃食堂。何白灵这样一想，顿时觉得有点心疼。 “那我跟你一块儿吃食堂吧。” “啊？”陈汐听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怎么能让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吃食堂呢！ 但是拗不过何白灵，她还是去了。 食堂窗口前，排队的人数不是很多，主要都是寄宿生。韶城一中的寄宿生大多是离家太远，或者父母忙不过来的，人数不多。其他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回家吃饭。 陈汐站在何白灵前面，轮到她打菜的时候，阿姨用大勺子挖了几勺青椒肉丝和番茄炒蛋，然后照例抖了抖勺子，想抖掉汤汁，但是随之也抖掉了不少炒蛋。 最后在铁盘子里的，只剩下红的一片番茄了。 陈汐哀怨地看着那小盘番茄，又继续望着阿姨的勺子。 只见面前那么多又脆又嫩、还大个的鸡腿儿，阿姨一勺下去就挖起了最小的那根。 “……” 阿姨您现在不仅手抖、连眼镜也该换了吧？！ 阿姨自然是听不见她的心里话的。 轮到何白灵的时候，阿姨大概是没讲过这么好看的女生，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眯眯地说：“你太瘦了，要多吃点。现在好多omega啊，本来就瘦，还不爱吃饭，都瘦成竹竿儿了！” 然后直接勺了两个鸡腿，放到她的盘子里。 何白灵笑着说了声“谢谢”。 阿姨还在絮絮叨叨的，简直有种看未来儿媳妇的感觉，陈汐赶快把何白灵拉到了座位上。 “她怎么不看我是alpha，食量大，要多吃点呢？” 陈汐在小餐桌旁坐下，嘟着嘴郁闷道。 “嗯……可能是觉得你摄入量已经足够了。” 何白灵从上到下打量着陈汐，然后捏了捏她的脸。 脸上很软，有一点点肉很好捏。 “啊！”陈汐把头磕到桌子上，大喊了一声，“你也这么觉得！我真胖了！” “不是，没有。”何白灵虽然觉得有一点肉很可爱，但陈汐似乎很不愿意，所以只好安慰她：“你只是长高了，自然也会胖的。很多alpha在分化后体重都会迅速升高，你算好的了，有人能直接翻一倍呢。” 陈汐瞪大眼睛：“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陈汐可一点都不想长胖。 “好好好，你一点都不胖。”何白灵说着，就把食堂阿姨多夹给她的那一只鸡腿，放进了陈汐的盘子里。 “所以要多吃点。” “你——”陈汐看着那一只鸡腿儿，在苦涩的青椒和又甜又腻的番茄中，似乎只有这一点金黄的色泽是人间美味。 好吧，就这一次。 于是陈汐卸下心理负担，非常开心地嚼起了鸡腿儿。何白灵吃的还是比她少，细嚼慢咽地只吃了一半量的菜，然后就放下筷子。 “还是打多了，下次打少点。” 陈汐啃着鸡腿骨头，突然有一丝惭愧。 陈汐吃饱喝足，回到家睡了会儿觉，下午便来得特别早。 她一进教室，就看到三三两两的小团体，围在一起讲悄悄话。其中一个小团体的中心，还是夏洛洛，正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什么，旁边的女生不时地发出惊呼。 大概又是什么八卦了吧。 陈汐想。 夏洛洛什么都好，就是八卦这一天赋太过于常人，以后当个狗仔绝对是新闻界顶流。 陈汐没兴趣听八卦，但夏洛洛看到她，立马就凑过来，一脸奇奇怪怪的笑容：“大新闻！你知道吗 ，放个三天假回来，我们班就多了两对！” 陈汐眼皮一跳，但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哦”了一声。 夏洛洛继续兴致勃勃地说：“据说，他们已经做过那啥了，整个脖子、肩膀都有抓痕呢！” 陈汐冷汗下来了。 她下意识地想去摸自己的腺体，但夏洛洛还看着，她只能努力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是贴了腺体贴。 还有何白灵，祈祷她来的时候不要穿什么低领、露肩膀的衣服…… 思绪又转到那天在何白灵家，外面的小雪和室内逐渐升高的温度…… 其实不是很疼，何白灵的动作和她的信息素一般温柔，但就是想留点痕迹。 是属于她的痕迹。 “你怎么啦？” 夏洛洛看到陈汐神色不对劲，“你不会也……和何……” 陈汐捂住了她的嘴：“什么都没有，别乱说。” 夏洛洛叹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上课的时候，老周进来时的表情挺严肃，陈汐再一看班里，确实少了四个人。她数了数座位，隐约记得少了一个男alpha，一个女alpha，一个男omega和一个女omega。 老周把教材放桌上但没有打开，而是背着手在讲台上走了几圈，这说明他有话要说了。 “咳、咳。” 老周先惯例咳嗽完，全班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逐渐安静下来。、 “现在我们班已经全部分化了，并且大多数已经成年，有些事，我知道我也管不了你们了。但是！你们要对自己负责。亲亲小嘴，拉拉小手，我看不到就算不知道，你要是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责任要自己担负！” 老周接下来给他们举了几个例子，半吓唬半威吓着，讲隔壁学校一个omega刚成年就被完全标记了，还搞出了人命，结果只能退学。和那个alpha分了手，alpha也不知所踪。 老周讲的语气很吓人，把班里不少omega吓得一愣一愣的。 “我知道你们自己有分寸，但还是要在这里提醒你们。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下课后，陈汐再问夏洛洛，夏洛洛跟她说是班里那个男alpha和那个男omega搞过头了，上床被家长抓到了。 陈汐想想，老师的话还是很中肯的。 于是她对何白灵说：“听见没？！” 何白灵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又生不了。” “……” 陈汐说：“你不是可以生吗？” 何白灵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写字。 只是从耳垂处逐渐蔓延了绯红色，像是烧着了。 第46章 继上次男alpha和omega的事后，学校来了次突击检查，校领导晚上在小树林转了一圈，就连逮着两对。 按理说，完成了分化、并且成年了，学生们也应该有自主权。但对校领导来说，在高考前一切容易分心的事都不允许。 老周根据上层领导下发的指令，也对班级“风气”进行了整顿。 首先要改的，就是座位。 那两个回家的狗男男，便是一前一后坐得很近。 老周捕风捉影地嗅到一些恋爱的气息，连着换了好几次座位，有的被分开的地下情侣，在下课时抱头痛哭，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而陈汐跟何白灵，也自然被找去了办公室。 老周先找的是陈汐。 “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是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如果关系太好了，容易被人讲闲话。” 老周明摆着让她换座位。 陈汐当然不愿意。 什么叫讲闲话？她们何止是关系好？ 她们已经在一起了！ 陈汐恨不得把何白灵拉来，当场跟老周坦白。 但这显然不可能，面临的只会是把她们隔得更远。 陈汐想了想，说：“您放心，我们……大概是不可能了。” 老周脸色变了：“你不是一直喜欢她吗？” “嗯。” 陈汐低下头，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一直是我一厢情愿，现在我明白了，我比她差得太多，我必须要把小心思搁置一边努力学习，才能追上她的脚步。” 陈汐的语气很诚恳，老周差点都相信了。 但陈汐是谁，陈汐是那个以倒数第一的分数进来、一直闹事不断，被人尊称“校霸”的人。 “得了吧，你们天天卿卿我我，别以为我没看见！这要让校长看到，首先找的是我！” 陈汐叹了口气：“确实，何白灵每次离我那么近，我很难保证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老周听到这话瞪向她，差点一拍桌子。 陈汐接着说：“可是她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人，最能帮助我长分数的人，我不能放过这个进步的机会。” 老周还是不太相信她。 “你说，前天我的课你们在下面拉小手干嘛呢。” “我橡皮掉了，她帮忙捡了递给我。” “那昨天我路过厕所，看到你们俩同时出来，她的脸很红……”老周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问，“你们干嘛了？” 陈汐心里想，那是因为我背对着你，你没看见我脸更红。 “那是体育课下课，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的。” “那今天！”老周依然坚持着，“今天上午，美术教室，我看到她坐你腿上——你别告诉我没座位了吧？” 陈汐连着咳了几声。 那时候老周竟然在门外偷窥！这让她怎么解释？ “那是……为了看我能承受多重的画板和器材……” “？” 老周正准备开骂，办公室门被打开了。 何白灵捧着一本书，站在门口，敲了一下门：“能进来吗？” “可以，可以。”刚想站起来训斥陈汐的老周，又坐回了椅子上。 “老师，我来这里是想申请当学委的。” 何白灵走到办公桌前，没有看陈汐，但挡在了她前面。 “嗯？”老周眼睛顿时亮了，“当学委？好、好。” 班里学委职务一直是空的，本来由班长兼职担任，但班长有一段时间成绩下滑，说自己胜任不了，其实还是因为这个位置吃力不讨好。 帮别人讲题目、提高成绩，自己又累，别人也不一定能听进去。 所以何白灵愿意当学委是一件好事，也让老周很意外。 何白灵虽然成绩好，也很愿意帮助别人，但并不是那种爱站在讲台上、在所有人面前讲话的人。 何白灵早就意料到老周的反应，又继续说道：“之前我一直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期中考试前一段时间，我帮陈汐同学复习，后来她成绩确实有所提高。所以我想着，为班级的平均分多出一点力。” 结果说着说着，还是绕到陈汐身上。 什么意思！ 既然何白灵是抱着帮助别人提高成绩的目的，去和陈汐做同桌，老周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老周看何白灵神色坦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私心。 唉……有就有吧。 老周觉得自己也拿她们没办法了。 换座位的事不了了之。 另几个被调远的小情侣，看到陈汐和何白灵并没有被分开，下课时来寻求经验。 陈汐戴着她没有度数的大框眼睛，手里转着笔，一本正经道：“我们？我们就是单纯的互帮互助、一心向学的同学关系，为什么要被分开？” 骗鬼呢。就你们整天你侬我侬的样子，谁相信啊。 小情侣听了气急败坏地走了。 换座位只是第一步，再远的距离也不能阻挡小情侣们奔向彼此的脚步。 因此学校又派学生会的人出动，在学校看到可疑情况都可以上报。 升旗仪式的时候，陈汐站在何白灵后面。 本来这个位置站的应该是夏洛洛，但陈汐拿几杯奶茶就把她收买了，从此换了位置。 升旗台上是学生会会长，一个高马尾、长得很瘦的女alpha，正抑扬顿挫地宣读倡议书。 “我倡议，我们要爱护学校的一草一木……” 明明前天，陈汐才看到这个学生会会长，为了抄近路走草坪呢。 何白灵在她前面听得很认真。 陈汐一直佩服这种，听枯燥无味的讲话时也能站得纹丝不动的人，相比之下，她就像有多动症。 因为只是升旗仪式，听几段校领导和学生会的讲话，所以他们都站得很近，陈汐一伸手就能够到何白灵的衣服。 陈汐盯着何白灵上衣后面的淡紫色蝴蝶结，在腰间随着微风飘荡着，总是扰乱她的视线，于是产生了坏心思，伸手就把蝴蝶结的一角拽掉了。 蝴蝶结散架了，长长的丝带拖下来，随着风摆动的幅度更大。 在拽的时候扯到了何白灵的衣服，何白灵感觉到后扭头看了看，无奈地白了陈汐一眼。 陈汐有种做恶作剧般的乐趣，但又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帮何白灵系上了。 在系蝴蝶结的时候，从队伍前排走来学生会的人，戴着红袖章，趾高气昂的，似乎觉得自己格外威风。 红袖章注意到陈汐的手，在前面女生的背后不知道捣鼓什么，走过去一看，发现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红袖章还是单身狗，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现在看到两人光明正大地在升旗仪式上拉小手，气得不打一处来。 “你们在做什么？！” 这一声引来周围不少同学的关注，因为不想听讲话，所以有点热闹都想来凑凑。 “报告，她衣服上的蝴蝶结散了，我帮她系上。” 红袖章又看向何白灵，这个女生她有点眼熟，应该是在校园论坛上放过图片，长相实在很出众，于是语气放柔了一点：“那你呢？你的手为什么也伸到后面去？” 何白灵答道：“报告，她总是系死结，我在教她怎么系。” 红袖章被她们讲的一头雾水，从两人镇定自若的脸上真看不出什么破绽，更何况前面那个女生那么好看，应该不会犯什么错误的吧…… 红袖章摸了摸脑袋，准备继续检查下面的队列。这时从前面又走过来一个男生，在这边停下。 “副会长！” 红袖章喊了声，对他十分尊敬的样子。 学生会副会长季黎，在年级也很有名，身高快到180，剑眉浓密，五官棱角分明，一双黑眸给人以压迫感。 再加上alpha书墨味的信息素，吸引了高二年级不少omega的关注。 季黎方才找红袖章有事，看到红袖章停在队伍内，以为是抓到什么不遵守纪律的现象。 他走到红袖章身边，看到了那两个“违法乱纪”的人…… 事实上，只看到了一个人。 alpha在同类的眼中缺乏吸引力，而看起来娇娇弱弱、易推倒的何白灵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季黎一看何白灵，就认出了是之前在校园论坛里被贴出照片的校花。 新来的校花，他做为学生会副会长自然早就关注了，但奈何校花不喜社交，他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触。 现在这个机会……他要好好把握。 季黎让红袖章先走，自己在何白灵身边转悠。怎么引起注意呢……又不能让她反感。 从何白灵的站姿、衣着上找不出任何破绽。 季黎目光转到她后面的陈汐身上，然后一皱眉头。 站没站像，手搭在口袋里，脚还踢着操场上的小石子…… 季黎在陈汐周围绕了一圈，最后停在她后面。 “腺体贴没贴好，出去弄好了再回来。” 陈汐一直被他看得很烦躁，浑身都不舒服，用手碰了一下脖子后的腺体贴，果然是歪的。 她想当场撕下来贴正，但季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你想在这里释放信息素吗？出列。” 陈汐忍着不愉快，说：“我能控制住的。” 季黎不管她能不能控制住，只想让她出列，自己好代替她的位置。 两人对峙了一分钟，陈汐不愿出列，季黎准备履行学生会副会长的职责，强行拉她出列。 这时何白灵转过身来：“我帮她贴好。” 说着踮起脚尖，轻轻地把腺体贴撕下来，并且用身子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从腺体里散发出来的alpha信息素染上一点暴躁的气息，对其他alpha来说具有绝对的攻击性，但当何白灵将手靠近的时候，腺体似乎猛地收缩了一下，暴虐的气息很快收回。 “好了、好了吧。” 陈汐感受到腺体贴被贴上后，立马身子往前去了一点。 何白灵这么一撩拨，她要是在众目睽睽下表现点出来什么，该怎么办！ “好了。” 何白灵对季黎说道，然后很快回到了原位。 季黎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游走着。本以为那个alpha只是恰好站在何白灵后面，但现在看来还有点关系…… 第47章 季黎一番调查后，得知何白灵和那个alpha确实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于是季黎的视线又转向了那个alpha。 陈汐，和何白灵是同桌，一个学习倒数、还经常打架闹事的学渣。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和何白灵搞上的，一定是说了什么花言巧语。 季黎抱着一种想让何白灵擦亮眼睛、回归正途，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想法。 继校内检查后，学生会收到通知，说市领导也要来查。学生们这才知道，之前的校内检查也是为了应付上级的任务。 市领导来访当日，全校都要做到最好，无论是精神风貌还是言行举止，都一定要展现出韶城一中的风采。 就韶城这么一个小地方，对领导的来访如临大敌，从班级布置到学生穿着全部都重新做了规范。 比如说：校服。 韶城一中之前是不要求穿校服的，只有特别重要的场合，也只会在拍照时装装样子，穿一次就洗了。 这次也是，为了应付领导，学校要求所有学生穿上校服。 老周在班里一讲，全班同学都在小声议论。 “哎，我找不到了怎么办？” “我的校服被狗咬了！” “我的掉水沟里了！” 总之有各种理由，也不知道是真找不到还是丢了，有一部分人表示当天拿不出校服来穿。 老周自然很生气：“不就过了一年，你们可穿过两三次？” 班里又重新统计人数，丢了的坏了的都重新买一套。 陈汐回家后，翻箱倒柜地在衣服堆的最下面找到校服，意外地还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吃了一半的曲奇饼干。 饼干被扔进垃圾桶里，但校服染上了饼干味。 因为时间问题，校服也没来得及洗，陈汐就穿着饼干味的校服去了学校。 何白灵见到她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信息素怎么变成饼干味了？” 陈汐反问道：“怎么，想吃？” 夏洛洛在一旁听着，被她不要脸的程度给震惊到了。 何白灵欲言又止，最后说：“行吧，小饼干，该学习了，学完再吃。” 夏洛洛又一次怀疑起，眼前是不是假的女神。 上午在课间的时候，陈汐套着校服出来兜风，顺便把口袋里的饼干味散一散。 这时她听到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一大波学生并排走过来，他们手中都拿着颜料桶。 应该是刚下完美术课。 而并排走的第一个人，恰巧就是陈汐昨天见到的那位，学生会副会长。 怎么这么巧？ 陈汐往一边靠了靠，离他们远了一点，继续望风。 那排人走到陈汐跟前的时候，陈汐明显地感觉那个叫季黎的副会长，越来越往她这边靠。 陈汐觉得情况不妙，下意识想回到教室，但季黎已经先行往前走了一步，稍稍挡住她。 也不知道是被旁边人挤的，还是有意而为之，季黎整个身子突然往她这边倒去，同时翻到的还有季黎手上的颜料桶，里面没洗干净的颜料一半都洒在了陈汐的校服上。 校服顿时湿了一大片，同时还变得五颜六色的，衣角上都沾了厚重的颜料。 季黎看起来真像是不小心摔倒的，整个人半趴在了地上，但凑巧的就是没沾到颜料的范围，站起来拍拍灰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陈汐看着他，等他解释。 季黎没有先向陈汐道歉，反而质问旁边的人：“你刚刚挤我干嘛！都挤到别人身上去了！” 那个人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挤，一片慌乱中先向陈汐道了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季黎也跟着说：“真的太不好意思了，要不你先把校服换掉，我带回家洗了再给你？” 陈汐反问：“那我现在穿什么？检查日，没有校服不给进校门。副会长，这可是你们学生会说的。” 季黎一时语塞，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陈汐在学校里不穿校服，绝对会被差遣回家，等到检查日过了才能来上课。 陈汐把校服脱下来，闻了闻，这下好了，饼干味变成了刺鼻的颜料水味。 她里面穿得薄，现在脱了校服，又站在走廊上被冷风一吹，顿时就咳嗽了几声。 “你穿我的。” 何白灵从教室里走出来，把校服脱了套在陈汐身上。 “我里面穿得厚，不冷。” 校服被套在身上，里面沾满了信息素的清香，还有残余的身体的温度，陈汐立刻觉得暖烘烘的。 “但是……你不就没校服了吗？” 何白灵笑笑：“我正好去办公室帮老师改作业，不在教学楼里面晃，不会有人看到的。” 季黎没想到何白灵会把自己的校服给陈汐。 他立刻急了，也脱下手中的校服，对着陈汐说：“你还是穿我的吧，你一个alpha怎么能穿omega的校服呢？” 校服上都有信息素的气味，穿一件衣服该是多么亲密的关系啊。 何白灵白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热道：“副会长，您不是还要去招待领导吗？没了校服怎么能行呢？” 季黎一时说不出话来。 何白灵又把陈汐的校服拿过来，抱在怀里道：“这个我带回家交给阿姨洗吧，她有办法，沾上颜料用普通的方式很难洗干净的。” 陈汐一再推辞，还提出要和何白灵一块儿去办公室改作业。何白灵指着她的脑袋说，你帮别人改作业肯定会改错不少，老周可不会让你改的。 陈汐只好悻悻地跟班级其他人去了讲座，听一个领导讲话，而何白灵放了衣服后便去了办公室。 陈汐进了会堂，坐在了夏洛洛身边。 夏洛洛往她身后望了望，没看到何白灵。 自从陈汐跟何白灵好了后，就天天黏在何白灵身边，完全忘了还有她这个死党。 夏洛洛疑惑道：“何白灵？她没跟你一块儿来？” 陈汐解释了刚才的事，顺便问了夏洛洛认不认识季黎。 夏洛洛果然是八卦小能手，对季黎还是听过一点消息的。 “这个学生会副会长嘛，怎么说，就是人模人样的，信息素又是书墨味，让别人觉得他多文质彬彬，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私底下也交过几任女朋友了，进学生会的新人有好几个都被他骚扰过，但因为怕丢了学生会的职位，也一直没说。” “这么严重？” 季黎看起来确实不像个人渣，整天穿着正装戴着红袖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正经。 夏洛洛又看向陈汐的衣服：“那你这件……” 她眯缝了一下眼睛：“是何白灵的？” “嗯，所以她没了校服才没有来。” 陈汐说着，感觉自己也太差劲了，还要何白灵把校服给她穿，何白灵反而来不了讲座。 夏洛洛十分激动地把陈汐身上的校服扯过来，凑着往衣领里闻了闻：“哎，女神的信息素！” “走开！” 陈汐把夏洛洛往旁边一推，又把衣领拉了拉。虽然说夏洛洛应该闻不到何白灵的信息素味道，但她还是不愿意把校服给夏洛洛闻。 何白灵的信息素，怎么能随便让别人闻呢。 另一边，何白灵在办公室里帮老周改作业。 老周奇怪地问她：“你怎么没穿校服？” “不小心弄脏了。所以我尽量不去领导能看到的地方吧。” 老周也没有批评她，本来作业已经改得差不多，打算让何白灵回去了，但既然这样，只能让何白灵多在办公室呆一会儿。 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检查的领导竟然到办公室里来了。 老周以为领导在讲座讲话呢，结果这才知道，这里还有另一位。 他赶忙上去迎接。 市领导是个秃头的中年大叔，头顶的地中海格外醒目。跟在他身后也走进来两人，分别是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 何白灵和副会长季黎目光对视一眼，何白灵的眼神落在他校服上，轻轻哼了一声。 季黎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眼睛只盯着老周和领导。 领导在办公室里环视一圈，最后看到了站在老周身边的何白灵。 他顿时大喜过望，粗着嗓门喊道：“哎，这不是何家何小姐吗？何小姐是韶城一中的学生？” 何白灵本来还没认出他来，听到那声粗嗓门后才想起来，小时候好像确实有个嗓门很大的叔叔，经常逗她笑，声音吵得把她吓哭了。 就是不记得叫什么名字。 何白灵笑着点点头。 领导看到何白灵，立马也不管旁边两个学生会的人了，走到何白灵正在改作业的办公桌前，打算和她说说话。 “你还记得我吧？我是孙叔叔。” 嗯，孙叔叔，不认识。 “记得，孙叔叔好。” “哎，好。”孙叔叔看起来很高兴，“你现在还是那么乖，长的更漂亮了，我记得小时候你就很漂亮。” 结果市领导来察巡，变成了和何白灵拉家常。 老周在一旁尴尬，也接不上话，只能默默地端来茶，继续批改作业。 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更是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这是个什么情况？ 季黎原本还担心，领导看到何白灵没穿校服质问，结果人家看都没看一眼。 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何白灵和领导接话游刃有余，既遵守了好学生的风范，又有着熟人的亲切感。 最后将话题转到学校。 “我在这个学校挺好的，老师们都很照顾我，虽然我是新来的但和同学们相处地也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 孙叔叔笑得很和蔼，摸了摸何白灵的头，“在这里有什么不愉快的事跟我说啊。” 门口的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他们本来是受命带领导到教学楼四处转转，但领导现在竟然在办公室里呆着不走了。 季黎有些着急，趁领导讲话的空隙插了一句：“请问您还看其他地方吗？” 会长踢了他一脚，在这种时候催领导走，明显就是不识时务。 孙领导跟何白灵一直聊着天，早把门口两个人忘到脑后了，这才想起来他此行的目的。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我马上就来。” 孙领导的态度很温和，丝毫没什么领导的架势。 桌上的茶一口没喝，孙领导站了起来，又和老周聊了几句班级的事，准备跟学生会的人继续看教学楼。 他这时才注意道，门口两个人都穿了校服，而何白灵没有穿。 “白灵，你怎么不穿校服啊，你穿上应该还挺好看的。” 韶城一中的校服就是普普通通的肥大的运动装，也不知道穿上哪里好看。 何白灵答道：“今天上午弄脏了。” “怎么会弄脏？我记得你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啊。” 何白灵目光转向季黎：“有人把颜料洒在校服上了。” 第48章 孙领导以前也是中学的校长，遇到过不少同学间纠葛的事，听到有人把颜料洒在校服上，立马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因为你新来的不合群？” 何白灵轻轻摇摇头，解释道：“不是，同学们对我都挺好的。那个同学也只是不小心，而且他是副会长，平时一直乐于助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呢？对吧，季黎同学。” 孙领导听到副会长这三个字，立刻往门口看去。他隐隐约约记得，当时来迎接他、带他参观的就是学生会的会长和副会长。 会长是个很有礼貌、稳重的小女孩，但话不是很多，所以留给他的印象不深。反而一直在他面前讲话的，是那个副会长。 “孙叔叔，您看这里，是我们学校新建的体育馆，里面包含了各种体育设施，学校为此花了很大一笔经费呢。” “还有这里，是上一届毕业学生送来的雕塑，为了感谢我们学校。” 副会长叽里呱啦地从头讲到尾，孙领导又不能赶人，只能硬着头皮想快点参观完。 还是因为遇见何白灵，才让他心情好一点的。 孙领导皱着眉头看向季黎，季黎知道情况不妙，连忙对何白灵道歉道：“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她现在没校服，别人都去听讲座了，只有她呆在办公室里，要不是我恰巧看到还不知道。” 这句话是对老周讲的。 “我不是没来过你们学校，毕竟一中是韶城最好的高中，韶城的教育资源有限，大部分都放在你们高中了。我平常来的时候，可没看见学生们都整整齐齐地穿着校服，所有拉链都拉上了，鞋还是清一色的白鞋。你们是搞表演吗，需要这么整齐划一？” 老周先前一直拿着红笔批改作业，实际上都在听领导和何白灵讲话。现在一听到这话，知道矛头对准了他们学校，冷汗都快下来了。 原来孙领导早就知道，他们学校做的都是装样子！ “还有，还有。”孙领导背过手去，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还有你们的实验楼、艺术楼，那么多学生在里面画画唱歌，难道你们同时有这么多副科？如果没猜错，你们池塘里的喷泉都是今天才开始喷水的，我之前看的图片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 老周站直了，低下头去，不敢反驳孙领导的话。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班主任，在他之上有年级主任、校长、教育局局长，然后才到孙领导这一阶层的市领导！ 而且据说孙领导很快就要转去省级了！ 孙领导叹了一口气：“形式/主义，就是这么来的。不把教育资源放在学生学业和培养上面，而尽干这种事，很难有所进步。”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沉闷，老周和两个学生会干部都不敢说话，最后还是何白灵开了口：“孙叔叔，其实一中还是很好的。这里的老师特别负责任，我刚来的时候周老师对我很关照，我才能慢慢适应这里的新环境；同学们也都很友善，我在这里结实了不少新朋友。” 孙领导这才慢慢放下沉重的脸色，露出一点笑容：“我知道。我跟你们校长也算比较熟了，他是个很有教育情怀的人。今天参观就到这里吧，那边讲座是我们请的专家，应该也快结束了。我之后会和校长多谈谈，教育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孙领导说完，摸了摸何白灵的头，然后看了门口站着的两人一眼。会长立刻知趣地让开，副会长也跟着往旁边挪动几步，但看起来非常不情愿的样子，咬着牙似乎欲言又止。 孙领导离开后，沉闷的气氛还是没有结束。 会长对老周微微鞠躬：“老师，打扰您了，不好意思。我们回去会把事情处理好，该承担的事情都会承担。” 会长往季黎那边偏了一眼。 季黎在学生会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作风问题她也隐约听到过，但季黎在高一、高二年级的呼声都很高，有不少小团体拥护着她，所以她作为会长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季黎似乎惹上了不得了的人。 所有人走后，何白灵也回到了教室。 在教室写了会作业后，从讲座回来的学生也陆陆续续进了班级。 何白灵一只手还拿着笔，但目光已经往窗外看去。窗外走过很多学生，有的吵吵闹闹有的无精打采。 然后她率先看见了夏洛洛，夏洛洛正半转着身对后面人说话。 接着从窗户看到了陈汐，陈汐没有穿着她的校服，而是叠地整整齐齐地抱在手中。 等她们进来后，何白灵问：“你不穿上不冷吗？” 陈汐紧紧抱着校服，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夏洛洛从看到何白灵后就在笑，一开始捂着嘴，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开始拍着桌子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指着陈汐。 “哈哈哈！” 陈汐有种想哭出来的感觉。 “你知道吗？”夏洛洛差点笑岔气，平复了呼吸后走到何白灵身边，悄悄地说：“你知道她对你的校服做了什么龌龊的事吗？哈哈哈哈！” “靠，你别乱说！”陈汐特别想捂住夏洛洛的嘴。 “好好好，我正经地说。那个什么破讲座太无聊了，然后陈汐就穿着你的校服睡着了，然后……然后因为有信息素的味道，她做了春梦哈哈哈！” “滚！”陈汐实在忍不住了，觉得夏洛洛再抹黑下去她就没脸见人了，于是一把推开夏洛洛：“我不就叫了声她的名字吗？哪来的春梦！” “是哦，叫得那么婉转动听，真叫人浮想联翩。”夏洛洛继续打趣着。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们坐在后排，陈汐睡得正香，脑袋歪在椅背上，她也快在讲座的催眠之下睡着了。 把她吵醒的是，陈汐一阵阵低语，唤着何白灵的名字。 死活不让她闻校服上信息素的味道，就是留给自己用哈哈哈。 夏洛洛差点没把她的声音给录下来，发给何白灵见识见识。 “你走开，走开。” 上课铃响后，陈汐就把夏洛洛推到座位上了，不让她再多说一句话。 然后自己也回到座位上，不敢看身边何白灵的脸。 妈呀，因为一件校服就说梦话……实在太丢人了。 还是信息素搞的鬼！谁让校服内衬里信息素那么浓，让她穿在身上，像是和某人贴着身拥抱一样，能不多想吗。 梦里也尽是信息素的气味，清冽芬芬而又温柔，一直笼罩着她的意识…… 何白灵只觉得好笑，把陈汐放在她桌上的校服又推到陈汐桌上，说：“你真这么喜欢的话，不如就给你？等你校服洗好了我穿你的。” 这叫什么话？！ 陈汐连忙摇头：“不行，你的校服我穿着小了。” 而且互换衣服什么的……沾上对方信息素的味道，实在也太…… 何白灵笑了一下：“开玩笑呢。以后估计也没多少场合需要穿了。” 毕竟今天之后，韶城一中的形式/主义作风，大概会被狠狠打压一次。 检查日过后，学校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唯一的波澜，大概是有学生听说，老师们都去开了会，回来后一脸严肃地取消了他们的几个活动，都是那种为了争班级形象分、拿到小红旗，但特别耗时间、折磨精力的活动。 并且把这些空余时间放在了课外阅读和学习提高上。 除此之外，学生会也做了一次大整改。其中最轰动的，是副会长被撤/职。 季黎从位置上掉下来后，他以往的事迹也跟着浮出水面。 “你知道吗，我刚进学生会的时候，他有段时间天天找我，我以为是我的工作能力得到认可，没想到他只是觉得我长的好看，想要我天天围着他转！啧，老娘才不稀罕这个渣男！” “哎，我也听说过！我有一个小姐妹是学生会的，她经常跟我抱怨，因为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beta，就被副会长派做很多活动，那些omega整天就什么都不用做！” “听说会长也一直不喜欢他，他还暗地里挑拨会长和成员之间的关系，想要会长下台！会长人那么好，竟然会遇到这种事。” 季黎失去副会长的光环后，对他的怨念和讨伐声全部在校园论坛里公开了。 陈汐也看到了那些话，摇头叹气道：“真没想到还能碰上这样的人。这么说，那天他把颜料洒在我校服上真的是故意的啊。” 何白灵答道：“嗯，因为嫉妒你。” “嫉妒我什么？” 何白灵压低了声音：“嫉妒你有个我这么好的女朋友呗。” “哎，你什么时候脸这么大了？”陈汐都有些受不住了。 “跟你学的。”何白灵抿着嘴笑了笑。 检查日过后，学校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把那些消失的、或者说从来未出现的活动，都给一一提上日程。 比如说，这周五就找了一节课，让他们去实验楼做实验，内容还是和abo生理相关的。 早在高一的时候，陈汐就听老师讲过，现在abo科技越来越发达，大学有abo科技研究专业，很多中学也开展了相关课程，还设置有专门研究的兴趣小组和社团。 他们学校的实验内容也有涉及到这一方面，但主要是理科生去做。 高二被分到文科后，不知道是学科的原因，还仅仅是老师觉得耽误时间，他们一次也没有踏进过实验楼。 每次看到那些理科生从实验楼出来后，兴奋地谈论着各种各样的试剂和仪器，他们心里都有一点惋惜。 这次终于有机会踏进这个神秘的地方了！ 第49章 实验楼虽然和教学楼相连，但中间隔着一条长廊，显得很远。就算偷偷溜到实验楼里，没有实验室的钥匙也同样进不去。 所以那些仪器、试剂对很少踏入这个地方的文科生来说，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周五下午最后两节课，生理老师带着高二四班的学生进入实验楼。 陈汐在女生中算个子比较高的，站在队伍最后面，四处张望着打量着实验楼。这里不同于教学楼的喧闹，到处都有奔跑和嬉笑的学生，而是很干净整洁，紧闭的实验室门给人一种威严感。 每个门上都挂着牌子：化学01、生理01、生物科03…… 生理老师在一个牌子为“生理02”的实验室门口停了下来。 拿出钥匙打开门后，实验室里的场景展现在他们眼前。 一排排整洁的桌子，摆放着各种试剂和瓶瓶罐罐，靠墙摆列着许多橱柜，里面则放满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所有人坐在了座位上，陈汐也走到何白灵旁边坐下来。 “现在看看你们面前的桌子。每个人都有一些试剂管，和一些处理的仪器、道具。今天我们就来学习，如何制作简单的气味阻隔剂。” 气味阻隔剂的作用，顾名思义，就是阻隔信息素的气味，避免信息素外泄对别人造成影响，自己也有不好的后果。气味阻隔剂没有抑制的功能，所以相对于抑制剂和抑制贴来说，制作过程要简单很多。 当然，这些高中生也只能做出最低端的气味阻隔剂，耗量大作用小，放到实际生活中也没有多大用途。 但是就这样最基础的制作过程，也让陈汐犯了难。这么多试剂，该用哪个呢？同样都是透明无味的液体，它们有什么区别？ 互相混合在一起，真的不会爆炸吗？ 陈汐一只手拿着一支试管，另一只手拿着的滴管不停抖动着，少量的液体在滴管头摇摇欲坠。她身子使劲往后倾斜，头也刻意离试管保持了最远距离，乍一看实在有些滑稽。 在陈汐手抖了半分钟，还没有将滴管里的液体融入试剂后，何白灵终于看不过去，在一旁提醒道：“你滴下去什么反应都不会有的。” 说着举了举自己已经混合好的试管。 透明的液体，其中有浓雾一般的白色溶液在里面漂浮着。 “哦。” 陈汐终于狠下心来，将液体滴了进去。 她小幅度摇动着试管的时候，看了看别的同学，很多也才刚开始。 大家之前都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现在就会束手无策。 再看看何白灵…… “你已经做完了？” 何白灵桌上的细口瓶里已经装了约三分之一的液体，液体是非常清透的透明色，没有一点杂质，这是完全融合的结果。 她正半卷着荷叶边的袖子，挽到小臂上，轻轻地将细口瓶里的液体分装到几个喷雾瓶里。 动作很认真、到位，一看就是专业的。 陈汐忍不住问道：“你之前做过？” “嗯。”何白灵装好一个喷瓶，将盖子盖上，然后摇了摇说：“你知道我的情况，对这些东西特别依赖，自然要比大多数人更了解一些。” 陈汐听了有些心酸。这种不得不去了解的情况，可不是她想要的。 何白灵率先做好后，站在旁边指导陈汐继续做。 “不要手抖。就算倒出来也对人体没有伤害的。” “摇晃的幅度要小，你这样会把试管甩出去的。” 陈汐感觉自己哪哪都有问题，何白灵越说她越紧张了。 “唉，幸亏我高考不考这些东西。” 说着，摇着试管的手一放，衣服就蹭到了另一只玻璃瓶。 玻璃瓶在桌子上晃了几个圈，陈汐赶忙用手扶住才没掉下桌子摔碎，但是已经有液体洒出来，溅到手背上。 陈汐将瓶子放回原处，心累地举起自己的手，问何白灵：“你刚刚是说这个对人体没害吧？” “嗯。”何白灵顿了顿又说，“不确定。阻隔剂的成品当然无害，但这个只是原料……还是洗一下为好。” 生理老师对于上课刚没多长时间、就有人差点把瓶子打碎这件事十分无奈，催陈汐去卫生间快点洗了回来。 而何白灵做好的样品已经被当成范本，放在了最前面前给其他人看。 实验楼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楼梯，通道很多，何白灵和陈汐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找到。最后还是看着标识，往前，往右，上楼…… 她们惊讶地发现，卫生间不在四楼也不在五楼，而是在两楼之间！竟然在楼梯的拐角处，进去一个小隔间就是卫生间。 好不容易找到后，等陈汐出来她们又发现了一件事：回来的路怎么走！ 她们来的时候是生理老师带路的，完全没有记路，而“生理01”“生理02”的数字竟然还不是按着顺序排的，比如说01在三楼，02在四楼。 弯弯绕绕后，她们终于感觉路有点熟悉了，再往前走看到了一扇半掩着的门，门里透出白炽灯的亮光。 应该就是这个了。 陈汐率先推开门，喊了声“报告”，但又不进去了。 何白灵也凑到门口一看： 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她们的实验室。 而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三张大圆桌胡乱地摆在正中间，圆桌旁围着一些凳子，而桌上、地上，全部都堆满了杂乱的东西，有各种仪器、杂物、纸张。 一个浅褐色头发、小卷毛短发的女生正坐在杂物堆里，背对着她们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女生听到门被推开的东西，转过身来，露出那张被黑色大框眼镜和乱糟糟的刘海挡住的小脸。女生手中正拿着一把大剪刀，身后是一堆硬纸板。 “不好意思，走错了。” 陈汐连连道歉，准备和何白灵走。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还是找不到路，于是问：“你知道生理02教室在哪吗？” 女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光泽：“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告诉你。” “行吧。”陈汐看了看这无从下脚的地面，只想帮她整理一下东西。 女生听了很高兴的样子，连手带脚地从杂物堆里跳着，踩着空地到了一个橱柜前。 “喏，这个。”女生从橱柜里拿出来一个小瓶子，瓶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气体，像是无数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的。 女生看着瓶子眼神里露出奇异的光：“这是我的独家配方，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信息素。但我天生闻不到别人的信息素气味，所以只能拜托你们了。” 陈汐看着那团气体，都不知道用多少信息素混合而成的。 “这玩意……闻了确定不会出事？” “反正我没事。” “那不是因为你闻不到！” “你这个是把很多信息素混合而成的吧？刺激性一定很强。” “才没有，”女生把头要得像拨浪鼓一样，乱糟糟的卷毛晃动着，“你放心，我就是研究了让它们中合的，而且你们不是用了抑制剂了嘛，又不是处于发情期，就算有事我这里抑制剂多的是，打一针就好了。” 女生一个劲地保证不会出事，出事了她负责。 陈汐半信半疑地将瓶塞打开，看着女生期待的眼神，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嗯…… 好像没什么味道。 陈汐又凑近闻了一次，差点干呕。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气味都融合在一起了啊！ 汽油味，榴莲味，臭豆腐味…… 陈汐捂着鼻子连退几步，指着那个瓶子。 “怎么样？”女生用星星眼期待地看着她。 “好……好绝。您真是太厉害了。” 女生明白陈汐的意思，低下头十分沮丧。 “唉，你也别灰心，能发明出这样的东西，绝对是潜力股。” 陈汐的安慰并没有起作用，女生跌坐在杂物堆中。 何白灵一直站在门口，她怕自己对信息素的气味反应太强烈所以没敢靠近。 现在看陈汐闻了并没有什么反应，方才走过来安慰女生：“我们现在才高中，你能做成这样已经很棒了，慢慢来，一定会有进步的。” “嗯。”女生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突然想到什么，闻：“那这个实验室里的气味好闻吗？这也是我调制出来的。” 实验室里有气味？ 陈汐使劲闻了闻，似乎空气中真有一点淡淡的气味，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不仔细感觉都发现不了。 “这个味道太淡啦，你们闻不到是正常的。” 女生话刚说完，何白灵就感觉一阵头晕。 她皱着眉，用手扶着额头，似乎有些不对劲。 刚刚站在门口通着风没感觉，但现在进了这个实验室，对气味就特别敏感了。 “怎么了？”陈汐发现她脸色不好，赶忙问道。 女生也奇怪道：“你对这个气味有反应？不会吧，这个信息素研制出来后就是失败的，我当时拿着去参加比赛还输了，因为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用……除了一些特殊的信息素类型，都不会有事的啊。” 陈汐听到“特殊”两个字，揪住女生的领口，“你再说一遍？特殊的信息素类型？” 女生看陈汐急了，连忙挥舞着双手，解释道：“你别生气，就是那些罕见的信息素类型，比如说最出名的初雪，但它在人群中的占比不过万分之一，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学校怎么可能有啊。” “……” 陈汐把手从她领口松开，女生松了一口气，退到墙边有些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人生气时的样子，真的好吓人！ 陈汐长长呼出一口气，握住了何白灵的手。何白灵一直用手按着太阳穴，似乎在缓解身体上的不适，又在强忍着什么。 但她手心渐渐升高的温度出卖了她。 “你，去把门关上。然后出去。” 陈汐对缩在一旁呆呆看着她们的女生说。 第50章 女生既害怕又不知所措，听陈汐的话出了实验室把门关上。 她呆呆地看着紧闭着的门，门内好像有说话声和重物掉落在地上、碰撞的声音，不知道里面人在做什么。 门内，陈汐叹了一口气，扯开领口，对何白灵说道：“来，速战速决吧。” 何白灵已经被这气味迷了大半意识，听陈汐的话都像在勾引。领口下隐隐约约露出白皙的半截脖子和清晰的锁骨线条，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步。 然后脚踩在地上的一块木条，被绊倒后向前摔去，连着陈汐一块跌倒在地上。 “哎呦！” 陈汐被何白灵半摔半带地扑在地上，身上几处都碰到了地上的木屑和纸板，心想那个女生平时都是怎么在这里生存的。 何白灵靠在她身上，衣领被扯住，半露的酥/肩散发着诱人的体香，陈汐往下瞥一眼，就能看到里层内衣露出的沟/壑。 “……” “白灵，你先把手放开。” 基于何白灵的手恰好放在了奇怪的位置，不知道是意识不清醒还是什么，似乎还动了动，更让陈汐一阵心痒。 清冽的信息素气味氤氲开来，从紧贴的皮肤中蔓延过来，伴随着渐渐升温的空间。 “白灵？白灵？” 何白灵靠在她身上一直没动，陈汐便唤了几声，捧起她的脸。后者双眼紧闭着，唇珠泛红，但脸色是灰暗的白。 陈汐轻咬上那一片唇瓣，沾着湿润的水/渍在唇珠上打圈儿，舌尖又探进吸/吮纠缠着，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 放开后，何白灵抓住她的领口，带着信息素香气的鼻息扑在脸上，轻声问道：“你现在技术怎么这么好了？嗯？” 陈汐舔了舔嘴唇，嘴角还带有暧/昧痕迹留下的水渍。 “练多了就会了。” “啧。”何白灵想起身，手撑着一旁的地，但身子骨还是酥/软的，也不知道是信息素还是这个吻的作用，最终还是松了力气扑在陈汐身上。 “我来了哦。”陈汐在她耳侧轻声道，顺便咬了何白灵一下敏感的耳垂，后者身子一震，悄悄捂住了脸。 omega的腺体比alpha的要大上一圈，在发情的情况下更会肿/胀起来，里面包裹的白色汁/液既是信息素的载体，又连通着身体的其他敏感部分，包括此刻脆弱的神经。 在满地杂物堆砌的实验室里，狭小略微昏暗的空间，拉上一半的窗帘，还有被赶出门外的罪魁祸首。学校里这样的环境总让人有一种偷偷摸摸的刺/激感。 就像在偷吃禁/果。 门外站着的女生听见了里面碰撞的声音，但不敢打开门看。 她心里还在纠结着：不对啊，那个人为什么会有反应？ 明明当时拿这个去参加比赛的时候，所有测验者对说这个信息素无效啊？ 普通人都没有感觉，除非要罕见信息素…… 对了，罕见信息素！ 女生终于意识到一点，门里面那个omega长的如此出众，尤其是身上那种温柔友善却带着一点疏远距离感的气质，一定不是普通级别的omega！ 那里面那个alpha……和她是一对？ 所以，她们先正在做不得了的事情？ 这个想法把女生吓了一跳。 她们，竟然，在她的实验室里！ 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但女生想了想，好像也是因为她而起。 罢了，罢了，还是她不好，研究水平不到位，怪不得别人。 又过了几分钟，门被打开，两人的脸上还有着残存的红晕，一边扯平被弄皱的衣服，一边出了门。 女生在门口拦住她们。 陈汐瞥了女生一眼，眼神有点凶，让女生再次打了个哆嗦。 但还是坚持问道：“请问，您的朋友是有着罕见信息素吗？” 陈汐没理她：“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还想拿去实验？” “不是、不是。”女生连忙摆手道：“就是罕见信息素，一般会伴随着信息素依赖症，并且随着年龄增长，抑制剂的作用会越来越弱，必须要依靠alpha的信息素才行。” 女生低下头，声若蚊呐：“我爸就是研究罕见信息素的。他的病人有很多都因为最后没有找到合适的伴侣，抑制剂又失效，最终慢慢的就……” 女生抬起头，眼睛明亮：“所以，请让我帮助你们！我叫苏晓萧，可以叫我小小！” 陈汐眼皮跳动了一下：“你怎么帮助我们？我们现在好得很，用不着你帮倒忙。” 苏晓萧有些急了，她只是对罕见信息素的拥有者很感兴趣啊！那可以万分之一的比例，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 这是她作为一个预备科学家的执着与尊严！ 苏晓萧快速说道：“爱情这东西，说不好就会变质，我当你们的爱情质检员，见证你们的爱情果实，多好！” “……” “随便你。” 陈汐不太想理她，拉着何白灵回到生理02实验室。 她们这一去实在过了不少时间，从前面进去定要面对老师的质问，只能偷偷地从后门溜进去。 实验室里不少人站着操作，还有四处走动拿器材工具的，所以陈汐和何白灵进去的时候，被那些人挡着没有被发现。 老师正在最前面讲台上忙着和另一个学生解释制作过程。 她们偷偷溜到座位上，陈汐松了一口气：“老师估计已经把我们忘了。” 生理老师平时并不教他们的课，对班级学生也不熟悉，所以对出去两个人并没有太关注。 倒是隔后几排的夏洛洛眼尖，看到两个人影偷偷进来。 动作慌张，眼神飘忽不定，脸颊微红，衣服还有些乱…… 夏洛洛轻哼了一声：小情侣就爱玩儿。 陈汐的气味阻隔剂才做了一半，奈何快要下课，为了交差，何白灵只好帮她做了。 陈汐拿着气味阻隔剂交给老师检验，老师把小喷瓶举到眼前摇了摇，左右查看一番，又抬起头来看看陈汐，严肃地问：“你是不是刚才那个，差点把细口瓶打翻，把溶液溅到手上的人？” 生理老师的眉毛很粗，皱起来就像连在了一起，让陈汐有些惶恐。 “是、是我。” “手抖的毛病要治好。这份配的还不错，说明你还是有点潜力的。” 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让陈汐很是心虚。 要是老师知道，这是何白灵配的，估计以为她手抖的问题治不好了吧。 班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交了检查，然后向教室走去。 陈汐牵着何白灵的手，在长廊上走的时候，忽地看见旁边窗户上露出的倒影，正在盯着他们。 她回头一看，没有人。 是错觉吧…… 陈汐没放在心上，赶着去教室，何白灵还是要再打一次抑制剂的，不过不是普通抑制剂，而是她包里带的特制的。 刚刚倒霉运碰见的那个女生，说抑制剂的作用会越来越弱…… 直到有一天完全失效。 陈汐不由得拉紧了何白灵的手。 反正有她呢，不怕。 她就是抑制剂，是解药。 在她们身后的不远处，从角落的柱子后走出来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女生。 女生抬起头，鸭舌帽的帽檐下露出几缕卷毛和一架黑框眼镜。 苏晓萧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本子，靠在柱子上写下第一行字。 “工作日志——罕见信息素” 写完后，她咬着笔头，从眼镜片内露出兴奋的光。 罕见信息素！ 竟然真让她遇着了！ 那就一定不能放过。 翻开第一面，苏晓萧快速地往下写着。 “今天遇见了罕见信息素的拥有着，是一位很漂亮的姐姐，还有她的alpha女朋友，她们在我的实验室里做了不可言说的事。” “她们是高二四班的，我才想起来那个omega姐姐好像是校花，看来我对校园八卦的关注度还是少了，为了罕见信息素的研究，我要多关注才行。” 苏晓萧在高二三班，即陈汐的隔壁班。 按理说，陈汐天天在外面走廊上晃悠，或是被罚站，从三班门口都能看见。但苏晓萧这种科学狂人，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自己班的人都没认全，就别提别的班了。 但就这样存在感极低、对外界毫不关注的人，从某天开始竟然也经常在走廊上转悠，靠在栏杆上发呆，目光还经常对着隔壁的四班。 并且，手上还拿着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今天下课，我看到小o和小a牵手手了，信息素能通过肢体接触传递。” “小a又被罚站了，被罚在走廊上吹冷风。小o把外套给她穿。信息素能根据使用的物品传递。” “小o和小a吃同一块饼干。信息素能根据唾液传递。” “工作日志”很快写到了第十面，到最后俨然变成了一本恋爱日志。 某天上课时，苏晓萧偷偷翻着她的工作日志，正写道“小a和小o一同出入了厕所”时，本子突然被一只手抽走。 “还、还给我！” 苏晓萧看着老师渐渐凝重的脸色，心里慌张极了。 老师自然不会还给她。 “这是什么？！” 老师把本子拍在桌子上，咆哮道：“苏小小，你天天搞那些破玩意儿也就算了，现在还写起言情小说来了！” “这不是言情小说！”苏晓萧小声嘀咕道。 “这还不是？你看看你都写了什么，接吻、拥抱，还上课时手拉手，哪个学生敢这么玩儿？你找一个给我看看？” 苏晓萧心里委屈极了。 可这就是真实发生的啊！ “啧，这是什么不要脸的东西。”老师又翻了几页，“我没收了，你专心学习，不要整天写这些有的没的。” 这真的不是言情小说，怎么能不相信她呢！ 要是也是百合小说呀！ 第51章 苏晓萧的工作日志被当成言情小说没收后，老师还找来了她的家长。父亲是一位老科学家，一辈子在实验室里，因为太过辛苦所以从小不让女儿也走上这条路。但是女儿看着那些科学杂志和瓶瓶罐罐长大，怎么能不对此产生兴趣呢？ 所以只能偷摸着学。 苏晓萧参加学校的研究兴趣小组，有了自己狭小的实验室，但很快被勒令专心学习了。 期末在即，高考也不远，要想真正地参与到科研工作中，还是需要努力考上相关专业的大学。 “马上又是期末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感觉期中才没过多久。” 某节课到下课铃响起时，老师因为期末复习的缘故拖了一点堂，于是有学生开始哀叹着。 是啊…… 陈汐听着，心里百般滋味。 期中考试的时候，她和何白灵甚至还不算太熟，转眼就已经变了身份。 中间发生过那么多事，说多也多，说少也不过半个学期的事。 “别又发呆了，你这道题都是昨天留下来的，到现在还没写？” 何白灵拍了拍她桌上摊开的试卷。 试卷左上角有着很大的红色数字：89分。 其中“9”字的最后一笔往下拖了很长距离，不知道是老师的钢笔前端太锋利还是老师太生气，竟然把纸张给划破了。 昨天发下来后，老师讲了错题，但她还是不会。何白灵让她再想想，自己琢磨透了再去问问题。 “可我就是不会嘛。现在题目越来越难，数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汐无奈地掷了笔，往桌子上懒洋洋地一趴，手臂搭在卷子上。 何白灵看她的模样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只能把卷子抽过来，说：“你确定是不会？你看看这道题，为什么错的。” 她指着单选题第三道题，“估计班里也只有你一个人错了。” “粗心嘛，没看到题目。”陈汐眨眼眼，好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这个？” “嗯……好像算的时候抄错数据了。” 何白灵把卷子拍她头上，陈汐捂着头顶“哎呦”了一声：“轻点，别谋杀亲夫啊！” “知道是什么原因错的，你还不改？你看看这些题，这个三分，这个五分，你加起来多少分了？总不至于差一分及格？” 对很多人来说，数学就是一个字“难”。但在陈汐这里，除了难题不会做，还有各种错误百出：看错的，抄错的，写答写错的…… 老周曾经说过她，可以出一版错题集了，名字就叫一百种错误方法。 亏是亏，但她改不掉啊。 何白灵自然不信邪：“你只是缺乏锻炼。写个一百套试卷，准能改掉。” “不，题海战术是行不通的，只会让我丧失学习积极性，因为受到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压迫而导致崩溃，你忍心看到我这样吗？” 陈汐双手交叉合十，眨巴着眼睛可怜地看着她。 结果下午，何白灵还是带了几套卷子。 “我中午去书店挑了几套好一点的，然后勾画了一些题，你每天做一点，答案我没收，做完帮你改。” “……” 她这哪是交了个女朋友，分明就是找了个小老师！ 别人谈恋爱影响学习，她谈恋爱就要被学习折磨！ 除此之外，何白灵还为她定了期末目标。 “你上次从倒数第一往前进步了几名，算是有小小的进步，还要努力。这一次，争取考到中等，和班级平均分平齐。” “别在心里骂我，这是身为女朋友和学委的责任。” 何白灵用比头敲了敲她的脑袋。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陈汐被迫下课也摊在桌上，拿着笔绞尽脑汁地想题目。 想着想着，她就困了，笔头在草稿纸上打转儿。 陈汐往身边略微瞥了一眼，何白灵正认真翻找着资料呢，没空管她，于是陈汐打算偷摸着闭眼一会儿。 她刚闭上眼，还没睡着，何白灵翻书的声音就停止了。 陈汐还以为是何白灵发现她在偷懒，刚想解释，结果就听到有一个娇软的声音说：“学委，帮我讲讲这题好不好。” 何白灵自从担任了学委后，许多人就可以方正言顺地找她问题目了，男女ao都有，也不知道多少是真正为了学习，有多少只是想近距离观赏一下人间绝色。 陈汐还半合着眼，但耳朵已经竖直听着旁边动静。 何白灵“嗯”了一声，然后接过女生手中拿的题目，是上一节数学课留下的题。这道题上课老师讲了无数遍，但每一遍都用了不同方法，于是很多人连一种都没有听懂，反而被绕了进去。 “这道题确实挺难的，我教你一种简单的方法吧。” 陈汐本来以为最多讲个几分钟就过去了，但直到上课铃打响，何白灵也没有讲完。其中女生还一直跟她互动着。 “哦，原来是这样！” “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真的好厉害！” 听的陈汐想要把卷子扯过来撕了。 上课后，何白灵先让她回去，对她说：“放学我再把剩下的给你讲完吧。” 还有放学！ 陈汐愤愤地从桌子上起身，抬起头望向何白灵。 何白灵把卷子收好，拿出下节课的书，然后问：“你醒了？你看看人家还特地来问问题，你写个字都能睡着。” ……这是激将法吗？一定是！ 等放学的时候，女生再来问问题，面对的就是陈汐和她的对视。陈汐把椅子往何白灵这边挪了挪，几乎贴在了她身上，同时手臂还有一半搭在了试卷上。 陈汐对女生挑了挑下巴，说：“这道题我也不会，我们一起听吧。” “……” 女生觉得这眼神怎么带着点杀气。 应该是她看错了。 何白灵把前面的做法大致又重复了一遍，看着陈汐装作很认真、但实际上眼珠子一直没有转动，就知道她并没有听懂。 她把陈汐往右边推了推，因为离她太近总是让她分神，阻碍她和别人讲题。 “你前面又没听，我过会儿再给你讲一遍。” “没事，我先听后半部分的。” 陈汐的坚持让对面的女生有点刮目相看。 这个学渣之前不是特别讨厌学习吗！ 现在居然这么刻苦学习了，一定是她学委同桌的功劳。 女生心里燃起了一股敬佩之情。 她把题目弄懂后，临走之前还认真地对陈汐说：“加油！你现在真的很勤奋，期末一定会有很大进步的！” * 晚上。 陈汐坐在自己的小房间内，对着窗外高挂的明月凝望片刻，然后打开了数学五三。 现在快十点钟，学校留的作业已经半做半搜题地写完了，按理说平时这时候就可以愉快地玩起游戏，或者洗洗进入梦乡。 然后她现在还有十几面题目要写。 五三是之前抽奖得来的，按着何白灵的话，有资料就要最大化地利用，并且还帮她勾画了一些题，末了说：“这些做起来很快的，我十几分钟就能做完。” 那是你的速度！ 陈汐哀怨又无奈地打开第一面，对着奇奇怪怪堆叠起来的几何图形陷入沉思。 完了，第一道就不会。 陈汐下意识地想打开某搜题软件，“参考”一下解题方法。 但打开手机锁屏，页面上弹出的是何白灵的对话：“别想着搜题。” “……” 陈汐缩回了想要点开搜题软件的手，心虚地回复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既然不给搜题，那就看看后面的答案吧，就看一眼。 翻到最后一面，陈汐只看见被撕过纸张的痕迹。 ……她怎么忘了，答案已经被何白灵撕下来并且没收了呢！ 陈汐欲哭无泪，点开语音发了一句：“你好狠的心，让我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独守空房，只能和数学为伴。” 陈汐等了几秒，对面没有回，过了一会儿出现了语音通话的邀请。 “连麦吗？”接通后，何白灵温柔似水的声音流出，让陈汐一阵战栗，然后“咳”了一声，戴上耳机。 “你陪我写卷子？你在干嘛呢？” 陈汐一边拿起笔写写画画，一边问道。 “嗯……我在看高等数学第三章，你想听吗？” 何白灵答道。 “不了，不了，您继续看吧，我写我的就好。” 跟何白灵连麦的时候，陈汐总觉得旁边有人在监督自己，尤其是带着耳机听到的呼吸声离得很近，仿佛没有隔半个市的距离。 写写停停，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在心情很平静的情况下，陈汐慢慢想着竟然也做出来几道题。 在做完又一道题的时候，陈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声，一直传到何白灵那边。 “你要是困了就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何白灵说。 “没事，我还可以。” 陈汐隔着窗户看向外面的月亮，弦月在树影后稍稍探出头来，朦胧的月光洒在窗户上，又照亮了书桌的一角。 都说春天月最美，但是冬天的月光最清最圣洁，尤其是映着雪的时候。 陈汐在草稿纸的一角写下“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对着未干的墨迹吹了口气。 “你那边能看到月亮吗？” 许久寂静后，陈汐轻轻问出声音。 “嗯，可以。” 陈汐听到脚步声，应该是何白灵站起来走动的声音，接着又有窗户被拉开的沙沙声。 “关起来吧，别冻着了。” 何白灵轻轻笑了笑，“嗯”了一声。 陈汐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有时候还是挺会关心人的…… 何白灵坐了回去，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听了一会儿呼吸声，她掐掉耳机，深呼出一口气。 没了陈汐的说话声和呼吸声，偌大的别墅里又恢复了一片冷寂。 第52章 自从开始被何白灵勒令着备考后，陈汐觉得自己像是换了一个人，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看着慢慢堆起来的卷子恍然间会忘了自己是个学渣的事实。 但毕竟咸鱼了那么久，偷懒的性子一时还改不过来，没努力几天又开始想着玩了。 某节课上，陈汐收到小跟班孙立的消息：“老大，有人要和我们决斗！我抗不过来了，你快来帮我啊！” 陈汐心里一惊，回道：“你又惹什么事了？一段时间不见还和别人记上仇了？” 孙立发了个地址过来。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文昌路88号游天网吧见。” “……” 搞了半天只是打游戏啊！ 陈汐发了个句号，又回：“你汐姐现在好好学习，重新做人，没空打游戏。” 孙立却很着急的样子：“我和别人打赌了，输了就要把我这几年珍藏的漫画书送给他。” 陈汐看过那漫画书，封面看上去还挺正经，以为是什么清纯少女的恋爱故事，结果里面内容竟然是完全标记的各种姿势行为大赏。 陈汐想了想，说：“那我要是赢了，你把漫画书借我看看？” “汐姐，你要那个干什么？那种教科书式的小黄书……哦。懂了。” 陈汐怒道：“别想歪了！我只是行侠仗义，毕竟兄弟一场，我怎么能不帮你呢？” 说做就做。 下午正好没有老周的课，除了班主任其他老师不怎么管，最后一排不显眼的位置少了人也不影响班级整体风貌。 于是陈汐在第三节 下课后便收拾了包，随意塞了几本书就准备走。 在教室后门口正好撞见何白灵。 “不是还有一节课吗？”何白灵看了看她一只手拿着的书包，座位桌面上只留下了几本书，明显是打算现在就溜。 “我、我肚子疼，身体不舒服。”陈汐捂着肚子，说话也不太利索。 何白灵挑了挑眉，并不打算相信她。就在上节课，陈汐还生龙活虎的样子在底下偷偷接老师的话。 她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态度，伸出手想要帮陈汐把包拿下来：“病人怎么能自己背着包呢，这么重，要不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陈汐连连摆手，“我睡一觉就好了。” 于是，说是要回家睡觉的“病人”并没有走正门，而是偷摸着往小树林一边走去。 上课时间走正门出去是要用请假条的，陈汐当然没有，只能使出曾经非常熟练的技巧——翻/墙。 小树林靠着学校的围墙，这一片墙历史悠久，也一直没有翻新，上面生了不少藤蔓和杂草，墙体也比较矮，是学校里最容易翻过的位置。 陈汐踩着冬天的枯枝败叶，从小树林的小路里走过去，一直走到老墙边。 老墙上有几块砖块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些地方经过长年的风化也出现了缝隙。 陈汐先把书包扔了过去，落在墙的另一边发出沉重的落地声。 紧接着她也踩着墙体残缺的部分，脚下用力往上一蹬，几步便快速地跨到了墙上。 从墙上往外看去，是一条没什么人的小马路，这个点只有几辆孤零零的车在慢悠悠地行驶。 马路对面是几家零食店和奶茶店。 陈汐跳下墙，去奶茶店拎了两杯奶茶，一杯自己喝另一杯带给孙立。她和孙立也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因为赵信瑞的事。 出了奶茶店，陈汐咬着纸吸管，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她不就把自己带出来了吗。 哦，还有书包。 书包呢？ 陈汐再跑回墙边，原本书包落下的地方一圈都没有东西。她正疑惑着沿着墙继续找，从前面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 “何白灵？” 陈汐瞪大眼睛，何白灵怎么在这里？明明还是上课的时间，怎么能跟着她一块逃课了？ 手里还拿着她的书包。 何白灵把书包扔给她，陈汐两只手拿着奶茶，只能用双臂拢着抱住。 又接过她手上的另一杯奶茶：“给我准备的？这么贴心。” “……” “嗯。” 陈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翻回去，还是继续走向网吧。就算翻回去她也不能大摇大摆地进教室，最多只能在外面吹风。 于是她硬着头皮往网吧走去，何白灵也一边喝奶茶一边跟在后头。 陈汐走了几步，停下来扭过头问：“那个，你也要去？” “你这么着急的去，肯定是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啊，我当然要去了。” 网吧是挺好玩的，但学委一定不这样想。 被学委兼女朋友抓到逃课去网吧，是怎样一种体验？ 回家搓衣板伺候。 陈汐想想就心凉，慢吞吞地往前面走去。 孙立的电话已经来催了，在口袋里滴滴地作响。 “你的电话，是约的人打来的吧，快接，不然别人该等急了。” 何白灵似笑非笑地说，语气平静的让陈汐更加慌乱。 接了电话，孙立的大嗓门响起，把陈汐震得离手机远了一点。 “汐姐，他们已经到了，带了家伙准备把我们一锅端呢。” 声音大的何白灵应该也听到了，肯定以为她是去打群架。 陈汐眼皮直跳，听见何白灵在耳后幽幽地说：“到底去哪里？” 陈汐咬咬牙：“网吧。” 到了网吧，已经有一群人在那里等着了，陈汐环视一圈，除了孙立和她眼熟的几个一中的，其他都是不认识的人。 “这些是旁边职高的。”孙立附在她耳边低声说。 一中旁边是有一所职高。倘若说一中是韶城最好的学校，那么这所职高可以说是最差的一波。陈汐也不知道孙立怎么和这群人纠缠在一起的，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解决方式就是打游戏。 以及所谓的“带家伙”，不过是买了几个一刀掉血9999的装备。 职高最前面的人膀大腰圆，让陈汐有些担心要是闹出什么矛盾能不能解决。 但在这个大高个后面，随后走出了另一个人，把高大个推到一边，眼神傲慢道：“你就是桃花谷的一步成仙？” 一步成仙是陈汐在游戏里的马甲，就这样被念出来实在有些中二。 “嗯。” 陈汐应了声，打量着这个人。比起那个大高个，他要瘦削很多，头发梳得光亮，但浑身还是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场在的。 毕竟他的马甲名就是“唯我独尊”。 “唯我独尊”发现陈汐身后还有一个女生，往后看了看调笑般地吹了声口哨：“这也是一中的？长的真不赖，之前怎么没见到过？” 说着就伸出手去想和何白灵握手。 陈汐挡在何白灵前面，和他握了手，顺便还用了点力。这个“唯我独尊”应该是个alpha，力气不小，但陈汐也是从小练到大的，力气也不可能小觑，于是两个alpha暗暗地较起手劲来了。 于此同时的还有信息素的碰撞，助长两方之间火花的滋长。 孙立在一旁打圆场：“这是我们校花！是汐姐的！你要是个alpha就别耍小心思，咱们真刀实战。” 两方战队坐到了电脑前，面对面开始对战。 比赛的模式是战队对抗，凭等级、装备、经验值，当然最重要的是技术。 陈汐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上号，而职高那边等级经验全部都刷满了，所以还是有一点差距。但是，“一步成仙”向来以单身18年的手速著名，技术战略皆是遥遥领先。 在一套技能发出后，对面一排人顿时掉了一半血。 “好样的！” 孙立摔了鼠标，举起双手欢呼。 “切，你们战队除了一步成仙，还有什么？用你的人妖号给我们撒娇吗？” 对面不屑道。 孙立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用“人妖号”，已经急了眼，不顾队长还在这边就只身往那边冲去。 他的目标是一个只剩一丝血的奶妈。 “上！” 在孙立的人妖号对准奶妈发动技能的时候，对面一排人突然被传输到奶妈这边，对着孙立就是一顿猛打。 陈汐看着孙立下线，按了按太阳穴叹了一声。 “艹！你们卑鄙！无耻！”孙立猛地站起来，把耳机摘了扔在桌上，向对面吼道。 “我们还有更无耻的呢。” “唯我独尊”的剑士头上出现了光环，页面上弹出几个稀有装备，包括那把伤害为999999的神兵。 陈汐握紧了鼠标。 他们这边已经少了一个人了，那边又有稀有装备的存在…… 孙立已经下线，在后面不断叫嚣着：“靠氪金赢的都不是真本事！有种你什么装备都不带跟我们汐姐1v1啊！” “唯我独尊”呵了一声：“有种你也氪金？” 一直在后面沙发上坐着的何白灵站了起来：“你说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何白灵走到陈汐身边，抬起下巴对着屏幕点了点头：“想买什么？我输密码。” 虽然陈汐一再推辞但，最后还是买了一个辅助装和一个血包，对抗对面的神兵。 战况愈演愈烈，在陈汐和“唯我独尊”都只剩下一丝血，一边游走着一边准备1v1时，她的耳机突然被摘下来。 游戏界面的声音听不见了，陈汐赶忙闪过对面的技能攻击，准备对那个不识时务的人开骂。 结果看到班主任，老周正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你、你，你竟然教唆何白灵跟你一块来网吧打游戏！” 第53章 老周只不过是下午没课，在外面有事路过网吧，就想进去看一看能不能逮到几个一中的学生。 但这一看可把他给吓坏了：不仅有好几个他认识的学生，甚至何白灵这种学霸也在里面！ 这让他该如何是好。 何白灵这种学生，总有一种感觉，让人相信她就算去了网吧也不过是为了查资料、学习，在嘈杂的环境里也能保持内心的平静。 但是其他的学生都看到了，该罚还是罚，不能破了规矩。 “陈汐，最近学校路上挺多积雪的，你这么闲就帮忙扫掉吧。” “何白灵，你……” 老周心里不太想罚，但总得想点不辛苦的活，比如帮他改改卷子什么的。 “老师，我也去扫雪。” “你还是去我办公室改试卷吧，外面天太冷你一个omega在外面呆那么长时间，肯定会冻着。” 何白灵坚持道：“老师，我没那么娇弱，我们同样犯错当然应该受到同样的惩罚。” 老周见劝不了她，便作罢：“那你注意身体。也不用扫太多，就教学楼门口那一条路就可以了。” 本来是想让陈汐把教学楼一圈都扫掉的，但是既然何白灵也在，那必须要少派点工作量。 第二天，大课间的时候就出现了一番奇景：校花兼学霸竟然被罚扫雪了。 教学楼前面那条路一直通到操场，过路的人多，之前下的积雪有不少被人踩踏过，如今冻成了冰，更难去除。 冰在路面上又滑，走路的时候稍稍不注意就容易摔倒。 陈汐一只手拿着铲子，另一只手还拖着竹扫把，正叉着腰，感叹道：“老周真的没有人性啊！” “行了，甘愿受罚。”何白灵半弯着腰，铲了一片雪扔到了过路旁边，堆积成一座小山坡。 “他罚我就算了，还罚你！你要不歇着吧，我来扫。” 陈汐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是她擅自出去把何白灵拉下水的，如今让何白灵担责任，怎么也说不过去。 陈汐想着就去抢何白灵的铲子。 何白灵把一铲雪倒在了她腿上，陈汐吓地往后跳了一步，把裤子上面的雪拍掉，叫喊着：“你怎么还往我身上倒！” “快点扫吧，大课间没多长时间，马上就上课了。看看你到现在才扫了多少，还想让我歇着。我要是不扫你一天都扫不完。” 何白灵用铲子指了指陈汐扫的区域和自己的这片，两者对比起来是明显的一片黑一片白。 陈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又慢吞吞回到自己扫的区域。 大课间过路的学生不少，有一部分选择从这条小路走，都眼睁睁地看着何白灵认真地扫雪。 “那个是不是我们校花来着？她不是好学生吗，怎么被罚扫雪了？” 有人疑惑地问，一遍还不住地上下打量何白灵。 “哎，你没看见另一个吗？那个在他们班是倒数，还经常惹事，校花估计就被她连累的。” 说这话的是个beta，早看陈汐不顺眼了，虽然也没多大交集，但看到陈汐被罚扫雪就幸灾乐祸，走到陈汐扫的那一片区域，故意往还没扫的积雪上面走，脚用力地在雪上踩着，把雪踩平实了就不好扫了。 “哎，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好狗不挡道，你要是狗站着就当我没说。” 陈汐拿铁铲对准他，挥舞着铲子想赶他走。 beta男脸上抽搐了几下，但继续站在积雪上不走，说：“我在这看风景呢，哪挡着你路了？” “看你大爷的风景，快滚。” 陈汐被他挑衅地脾气上来了，从地上铲了几堆雪往他身上抛去。 “看，快看那！”beta用胳膊挡住了几块雪，但还是有小水滴滴到脸上，他愤恨地擦掉了水迹，然后转身对旁边走过的其他人大喊：“看看这个人，被罚扫雪还这么嚣张！” “啊，罚扫雪，哪呢？” “还把雪扫人家身上了，啧啧。” 不少人听到喊声就围了过来，看热闹的不嫌事多，在大课间的铃声里议论着。 随之而来的是正在巡视的校领导，看到这边学生聚集在一起，便来查看情况。 “都聚在这里干嘛呢？散开，散开。” 校领导把人群拨开，其他人怕被记名字，赶快离开跑到操场上去。 那个beta也在人群的骚乱中逃走了。 人群散后，校领导看见小路上正扫着雪的陈汐和何白灵。 陈汐他不认得，看那懒懒散散、似乎没骨头的样子就觉得不是什么好学生。 但何白灵他是见过的，印象还很深。 “你怎么在这里扫雪？不去做操吗？” 校领导走到两人之间，陈汐立马扔了铲子站直，但校领导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关照着何白灵的情况。 “我是被罚扫的。”何白灵解释道。 校领导心里奇怪，何白灵能犯什么错被罚扫？就算有点错，让成绩这么好的学生在大冷天的扫雪也太不合适了吧？ 更何况她是一个s级的omega，这样珍稀的存在应该要好好保护才是。 “你们班主任是谁来着？我去问问情况。” 何白灵知道校领导是想关照自己，委婉拒绝了：“谢谢您，不过我是自己要求的，没关系的。” 校领导还想说些什么，但那边做操已经开始了，铃声在催着他站到队伍前面。 “行，那你注意点身体，累了就歇歇。” 陈汐为了在做操结束前扫完，加快了速度，终于在铃声打响前拖着扫把和铲子把一切清理完了，末了还把堆积在旁边的雪堆了一个小雪人。 小雪人只是两个小雪球非常不规则的结合体，用路边的小石子做了眼睛，又插上两根枯枝做了手臂。 枯枝有分叉，就像小雪人叉着腰，长长的草叶做的鼻子朝着天，特别傲气。 老周从操场回来的时候看到小雪人，脸上抽搐了一下，这一看就知道是陈汐那小兔崽子做的。 扫个雪还玩起来了。 玩心这么重，可怎么办啊。 老周回到班级又找陈汐说了几句话，大意是你玩心也该收收了，而且别影响到何白灵，要是把学霸成绩拉下来了有你好看。 虽然陈汐知道何白灵成绩是不会下降的，但她对老周的态度十分不满意。 什么叫她玩心大影响到别人！ 搞的像她无可救药一样。 陈汐以前一个人在最后一排自娱自乐的时候，也没有老师管她，说出什么样的话她也无所谓，毕竟怎样都是倒数第一。 但现在可不同了，她是学委的女朋友，怎么能丢学委的脸呢？！ 陈汐在又一次踩着上课铃踏进教室的时候，看见何白灵已经捧著书在背了，顿时感觉到她们之间的差距。 不行，她要追赶了！ 思来想去后，她决定从明天就开始行动起来。 何白灵是天赋流选手，再加上勤奋，和她们班平均水平差别太大了，陈汐学不来。所以她打算按照班里其他学习好一点的人的学习模式。 比如她们班那个第二名……就是靠悬梁刺股、挑灯夜战来获得名次的。 陈汐自然不会拿针往自己大腿上戳，但总感觉学的晚、睡得晚，莫名其妙就有一种心理安慰。 于是她当夜熬到了凌晨三点，做完了一张卷子，批改了错题后，又复习了前面的知识。 做完后异常清醒，甚至还有再做一套的冲动。 陈汐在兴奋中慢慢合上眼，倒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闹钟定的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五个闹钟轮番上阵，只是为了早起一点。 刷牙的时候陈汐耷拉着眼皮，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心理幻想着自己很快就能一下子进步很多名。 早早到了学校，班级门才刚被打开，班里果然除了她，只剩那个第二名。 陈汐坐到位置上，拿出切片面包，就着白开水一边吃，一边看书。 吃早饭的时候完全可以用来看书呢！ 她可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也不知道翻了多少页，班里人还没有来，陈汐便有些烦躁了，快速地翻著书就是看不下去，单词像过往云烟一样读过就忘。 何白灵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陈汐趴在桌子上睡觉，书摊开搭在头顶，手里还拿着半片没有吃完的面包。 这情景实在有点恐怖，让何白灵以为陈汐是食物中毒，吃着吃着就倒地而亡。 她连忙摇起陈汐：“你怎么了？没事吧？” 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的陈汐，在不清醒的意识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想揉眼睛，手一松那半片面包还掉在了地上。 陈汐这才想起来，自己读著书莫名其妙就睡着了。 一定是书太无聊了！才不是她的问题。 陈汐从包里掏出来一小袋速溶咖啡，用饮水机热水冲了，然后强打着精神喝下去。 何白灵全程看着她，等陈汐走回座位坐下后，问她：“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打游戏？” “怎么可能！”陈汐一拍桌子，“我是那种人吗？” 何白灵依旧看着她。 咖啡的作用渐渐起效，陈汐叹了口气，“好吧，我以前是那种人，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要学习！” “哦。”何白灵并不相信。 “你等着，总有一天……” 走过来的小组组长打断了她的话。 “作业。” 陈汐把书包打开翻了起来。她一般作业本都是放在一块的，一打开就能找到，但这会儿……为什么没有？ 陈汐又打开前面的拉链，显然也没有。 组长不耐烦地把本子往桌上拍了拍：“没写就直说，别耗时间。” “但我真写了啊！” 陈汐绞尽脑汁地回想昨晚，她当然写了，完成作业后还写了一整张卷子。 等会，难道和卷子夹在一起了？并没有放到书包里？ 这……出师不利啊！ 说好的要开始做学霸呢！ 第54章 陈汐在书包里三层外三层地翻了个遍，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而她想要的那个作业本，现在正在家里的桌子上、和其他试卷一块乖乖躺着呢。 组长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大多数人如果在收作业时慌张地翻找，最后基本上是找不到的。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从陈汐桌上随便拿了一支黑笔，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哒哒几声写下名字。 “哎，我是真的忘带了！我绝对写了！”陈汐想把组长手中的笔抢回，本子被拽得抖动一下，名字的最后一划直接拉长到纸的底部。 组长看着自己记名字的本子被弄脏了，本来就不耐烦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脏话已经蹦到嘴边，但她看到学委就在旁边看着，又收了声，转而问学委道： “你看看，她明明就是没写还死不承认！哪个说没带的人，最终不还是没写吗？” 学委——何白灵放下手中捧着的书，应了声：“嗯，知道了。你先把名单给我。” 组长趾高气扬对陈汐白了一眼，意思是学委站在了她这边。然后把那张被黑笔划了半边的纸撕下来，递给了何白灵。 组长走后，陈汐对着她的背影“啧”了声，又转向何白灵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算了算了，没写就没写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何白灵还没来之前，这种情况多的是，要么没写，写了也忘记带，组长和老师找她都找烦了。 换作以前的陈汐，对这种事肯定一点也不在意。 本来就是倒数第一，不写作业有什么好奇怪的！ 要是写了还考倒一，那才叫奇怪呢。 但是现在，既然她抱了想学好的心思，明明在努力却处处碰壁，明明想要变好，周围的人却总是抱着以前的目光看她。 陈汐想着想着就有些泄了气，看着桌上凉了一半的咖啡，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行了，我知道你写了。”何白灵把她桌子上的咖啡杯拿过来，摇了摇，看到里面还有一半：“别喝了，不然中午也睡不着，下午也没精神。” “我中午本来就不打算睡觉。”陈汐想把杯子抢过来，但是何白灵把手举远点，陈汐伸出手够不到。 “午觉很重要的，别告诉我你中午还想学习。” 陈汐没说话，何白灵知道她是默认了。 何白灵轻轻叹了口气。 陈汐这样子，是真的想要好好学了啊…… 就是方法有些不对。 寂静了几秒后，陈汐重新趴到了桌子上，手臂枕著书不舒服，便把桌上堆着的资料和书胡乱地堆起来，又在最前面搭了一堵高高的墙，把看向黑板的视线挡住了。 桌子恢复如初，陈汐把头埋到臂弯里，喃喃地说：“算了算了，反正我成绩就这样，也学不好了。” 自暴自弃算了。 闭上眼睛，但是困意全无，不知道是咖啡起作用了，还是并无睡意。反倒是脑子里空荡荡的，头挨着冰凉的桌面有些难受。 陈汐换了个姿势，把脑袋侧过来，面对着何白灵，但是眼睛还是闭上的。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反正我睡着了。 陈汐闭着眼睛的时候睫毛显得很长。 像一把小刷子，毛茸茸的，微微颤抖的状态说明她还醒着。 何白灵从未见过一个alpha能有这么长的眼睫毛，电视上那些alpha明星很多都是单眼皮小眼睛，让她丝毫提不起兴趣来。 何白灵用手指头点在陈汐的睫毛上，后者忍了几秒，伸出手捏住她的手指头，往旁边推了推。 推走后，陈汐的手又垂下来，只有睫毛抖动几下，装作还是熟睡的样子。 “陈汐，你中午把作业带过来就行了，这批作业老师上午不会改的，你下午交也没事。” 陈汐没反应，继续装睡。 上课的预备铃打响了，外面的学生推攘叫喊着进了教室，纷纷回到座位上，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最后一排。 按陈汐这样子，是想回到以前那样，睡一整节课…… 何白灵也把头靠在桌子上，凑到陈汐身边，对着她紧闭的眼睛轻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关系的，慢慢来。你有个学霸同桌，你还怕什么？你还有一年半呢。” “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啊，我前几天可能对你要求高了点，但没想到你也会这样逼着自己。怎么说呢，这算是件好事，因为别人推着你走不如你自己主动走。” “但是路很长，还有很多时间，不要那么急，我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 无论是学业，还是其他方面都是一样。 陈汐鼻子有点酸。 她就是觉得，自己离何白灵距离好远啊，路太漫长，还有那么多磕磕绊绊的石子和泥坑。她怕摔倒了疼，更怕何白灵嫌她走得慢，不要她了。 何白灵在她耳边说，不可能，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永远永远地走下去。 永远。 —— 下午，陈汐揉着困倦的眼睛到了班级，看到何白灵已经在写题目了，而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本子。 本子纸张并不多，但夹着很多便签条，所以看起来是厚厚一本。 陈汐打开第一面，正中间是黑色墨水写的娟秀字迹：赠陈汐。 她的名字是用行楷写出来的，“汐”字的最后一笔收尾时格外有力。陈汐一看就知道这是何白灵的字体，都说好学生写起字来是一笔一划端端正正的，但何白灵的字是上过书法课练出来的那种灵动飘逸，并不是为了应试的那样死板。 陈汐眼尖往何白灵那边瞥去，后者纤长的手指正捏着笔，虽然是普通的黑色水笔，但在纸张上游走的时候也仿佛在作画一般。 略微翻开本子后面的纸，密密麻麻地写着蝇头小楷，都是各科的重点笔记。黑色字体外，还用各种颜色的笔勾画出注意点、易错点，一目了然。 同时在书墨中氤氲出的，还有极淡的清冽的香气，信息素的味道蔓延在细腻的纸木中。 陈汐大概可以想到，何白灵在写的时候，手紧贴在纸上，身子也贴地极近，才在纸上染了一身信息素的味道。 什么时候写的？ 总不可能是今天中午才写的。 那应该早就准备了。 有种毛绒绒的触感，在轻轻挠着她的心口。 陈汐把本子合上，端放在桌子的左上角，这样随手就能拿到，随时可以翻看。 还有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的信息素，在书桌上就像盛开了一朵圣洁高贵的白花儿。 何白灵看到她的举动，手上的笔没有停，但是嘴角微微勾出弧度。 陈汐身子往她那边挪了点，离地近了，托着腮说：“你字真好看。” “这是重点吗？”何白灵问，“重点不是你要好好看这本笔记吗？” “嗯……因为字好看所以更赏心悦目啊。”陈汐自顾自地点点头，“谢谢你，真的。有了学霸的高分秘籍，我要是成绩再上不去就是出卷人的问题了！” 学霸秘籍像个定心丸，让陈汐安稳了好几天。 有时下课时她也坐在座位上，伸了懒腰把本子举过头顶看。 “这什么东西，新出的小说？” 夏洛洛从她身后拽着本子，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对，这几天看你一直捧着它，能让你这么认真的……一定是带有某种颜色的东西。” 陈汐穿了件鹅黄色的小外套，夏洛洛便扯着外套说：“和你现在的颜色一样。” “滚蛋。”陈汐把夏洛洛拽着本子的手推开，又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本子放到胸前，护着似的凶道：“别碰！这可是我的独家秘籍！” “是啊，黄色秘籍。是哪个小o的私密写真？还是什么姿势的大尺.度漫画书。” “哎，”陈汐不高兴了，指着夏洛洛质问，“我在你眼中都是什么人？正常人哪会天天看这种东西？不怕肾虚吗？” “啊，原来你肾虚？那我们何女神该怎么办哟~”夏洛洛捂住脸，一副痛心不已的样子。 陈汐不和她瞎聊天，没再理睬，继续看自己的笔记。 夏洛洛见陈汐不理她了，又死活不愿意把笔记本给她看，心里有点不爽。 这家伙真是有了老婆就丢了闺蜜！ 并且明明有老婆，还深陷这伤身虐心之物不可自拔。 何白灵从门外走过来，看到夏洛洛在陈汐身边，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夏洛洛对着何白灵瞪眼，本来就有些短的眉头挤在一起。 “怎么了？”何白灵看了看若无其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陈汐。 “女神，你要管管你老婆！你是不知道，这家伙整天都在看什么不健康的小黄.书！她以前就算了，那时身边没什么优质的omega，但现在！有你这样一个极品的o，她竟然还看这种东西，是不是欲.求不满啊！” “喂，你瞎说什么呢！”陈汐听到这话，顿时眼皮直跳，放下本子就想来捂住夏洛洛乱说的嘴。 何白灵拉住了她的胳膊。 “以前？” 何白灵半笑着盯着她的眼睛。 “原来你以前喜欢看这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别听她乱说！我这么纯情无辜的alpha，怎么可能……”说着尾音渐渐淡了，这“纯情无辜”，陈汐自己都不相信。 脸也有点红，慢慢烧到耳边。 何白灵盯着陈汐染上绯色的耳垂，就知道这家伙估计还真看过不少。 但想想有觉得不对，如果看过很多的话，那怎么之前做的时候都一点经验都没有？ 还要她来教。 “我、我，我是买过，但是只是觉得那些omega好看，每次脱了衣服我就不看了！真的，没骗你！最多看到她们搂搂抱抱。” 陈汐试图解释，双手交叉在一起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哦。” 何白灵十分冷漠地应了声。 “不看最好。” 何白灵生在名贵的大家族中，纸醉金迷的生活当然少不了这些。 有的大人爱玩儿，小孩子也跟着学。 所以在她还是小学的时候，班里本应处于懵懂无知的年纪的孩子之间，已经开始流传这些东西。 何白灵自然也看到过，并且因为那些漫画里的女生而明白了自己的取向：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些只知道横冲直撞、暴躁坏脾气的男alpha，只对身材曼妙、皮肤柔嫩光滑、处处氤氲着香气的女生感兴趣。omega和alpha都行，只要是女生。 何白灵半弯下腰，低头对眨巴着眼睛、十分惶恐的陈汐说道：“你想看什么不是有现成的吗？想看完全可以看个够。” 第55章 何白灵说完这句话后，陈汐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慌张地往夏洛洛那边看去怕她听见，毕竟实在有点羞耻。 但夏洛洛早就溜了，回到座位上后继续背地里偷乐。 夏洛洛偷笑的声音没忍住，落到陈汐耳中，陈汐双手捂住脸说：“我真的没看！没看就是没看！” “好好好，信你。”何白灵摸了摸她的头发，顺毛一般将揉乱的发梢理顺，把炸毛的小动物哄得没了气。 —— 期末临近，很多事情都挤在了一起，除了备考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比如说，体检和体测。 这两个都是每学期一次，分数虽然不算入期末成绩，但也会作为考量的标准，所以老师还是挺重视。 体检在周三上午，按班级顺序陆续前去，会有校外医院的专门体检人员前来。 先测的是一种常见的项目，比如身高、体重、视力等等。 陈汐在分化之后长高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快窜到了170，相比之下何白灵一直停留在165的身高就没有那么乐观。 排队检测时，陈汐站在何白灵后面，故意和她并齐了，估量着两人之间差多少高度。 她的眼睛大概到何白灵额头，看向何白灵双眼时是向下看的，这一发现让陈汐高兴了好一会儿，甚至还踮起脚尖，感觉能比她高出半个头。 何白灵感觉到后面的人一直在蠢蠢欲动，便转过身，正好看到陈汐踮着脚，头抬得很高，用有些软肉的下巴对着她。 “……” 陈汐被发现后，尴尬地缩回脚，挠了挠头说：“其实你也一点都不矮，在omega里面算高的了。” 何白灵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陈汐，感觉她最近又长了点。按这种趋势下去，今后真的要仰着头看她了。 该死的alpha基因！ 队伍慢慢往前挪动，前面从体重枰下来的人有的决定好今晚要去哪吃大餐，有的已经立下要绝食一星期的豪言壮志。 体重和身高是一块测的，据说老师还会报数，声音大地旁边所有人都能听见。 陈汐的身高能够让她炫耀好几天，但体重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虽然说她看起来很匀称，alpha的体重很大一部分都长在力量上，没有赘余的肉，但和大多数beta，omega的女生比起来，体重枰上的数据还是让她担心。 陈汐掂量了一下自己这次大概会增重多少，又把目光转向何白灵的腰。 何白灵腰间系着一条黑色丝带，勾勒出腰部的曲线，流水般的线条一直到腰部下面。 陈汐想了半天，才从自己贫乏的词汇库里找出一个词：不盈一握。 手感超好的！ 陈汐心里想着，手上就痒痒的，将双手围了上去，从腰部把何白灵整个人抱了起来。 alpha的力气去抱一个柔柔弱弱的omega，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何白灵还在看着前面人体检，突然感到腰部被人抱住，紧接着就脚下一空，直接离了地。 失重的感觉让她险些惊呼出来，双手扳着陈汐的手想要挣脱，但alpha的力气岂是她能够阻挡的。 何白灵又气又慌张地扭过头去，喊着陈汐的名字：“陈汐！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陈汐立刻就放手了，何白灵落地后转过身踮起脚尖拍了一下她的头。 “你干嘛呢！公众场合想干什么！” 陈汐摊手表示无辜：“我只是看一下你长胖了没。” “你才长胖了呢。”何白灵无情地揭露了事实，“整天吃那么多，上课吃下课也吃。” 大概是为了印证何白灵的话，陈汐站上体重枰的时候都不敢看数字，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让自己不要往体重枰上看。 但医生还是很响亮地报了数字：105 何白灵像是迎合这个数字一样，也跟着莞尔一笑，诚挚地祝福陈汐： “恭喜你突破100大关。” 陈汐从体重枰下来，郁闷地接过医生手中的体检单，“行了啊，我分化之前也是95以下的。” 幸好身高比她想象的增长还要快，已经到了171。 其他几个体检项目都半闭着眼睛过后，终于到了abo类。 检查腺体状况时，所有人被分成几小队，每次进去几个人，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何白灵在前面进去后，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挡住了陈汐。 “你等下一波。” 何白灵进门前对她笑了笑，这让陈汐为自己不能和她一起而更加郁闷了。 过了一会儿，从体检室里走出来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对他们招呼道：“再进来几个，速度快点，早点结束。” 挡在前面的护士还没让路，陈汐已经小跑着跟着医生走进检测室了。 检测室里站着几个医生，给坐在椅子上的学生查看腺体、抽取血清。 何白灵排在第一个医生后面的队伍里，陈汐便也跑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何白灵转过头看到是她笑了声，然后把体检单交给了医生。 医生看过体检单，搁到一边，然后从桌上的医药箱里拿出针管。 “衣服脱了。” 何白灵把大衣扣子解开，脱下来给陈汐抱着。 她里面穿的是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圆领后露出腺体部位。 “麻烦把头发捋到前面，不要挡着脖子。”医生拔了针管头，又说道。 何白灵把披着的长发拨到前面，在乌黑的头发中显出格外白皙的三角区域。 陈汐抱着大衣看着，咽了咽口水。 医生速度很快，大略查看了一下腺体没什么异样后，取了血清就让何白灵起身走了。 陈汐也脱了外套坐下，露出里面骚粉色的卫衣。 旁边有人看见这明眼的粉色，不由自主地噗地一声笑出来。 “……” 这真的不能怪她！ 是老陈给她买的，她早上走的急，打开衣柜就随便穿了！ 何白灵真挚地夸赞道：“挺可爱的。” 配上粉色卫衣上的小花，就像奶声奶气的小朋友。 陈汐抽搐了一下嘴角，打算中午回去就换掉。 医生把她的衣领翻开，对着腺体“咦”了一声，又放下衣领，想了想，眉头皱起来，神色凝重地拍了拍陈汐的肩，十分体贴地小声对她说： “虽然但是，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不可纵欲过度。” “……” 我不是，我没有。 只是她牙齿太尖了。 牙口好，也说明身体健康。 嗯，不错。 陈汐腹诽了一大堆，最后在医生复杂的目光中起身，快速穿好了衣服，又把衣服裹紧了些。 谁让医生看着她腺体的目光，让她感到一阵寒意呢！ 体检结果大概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出来。 在这期间，还有另一个令人讨厌的事——体测。 alpha，beta和omega的体测量是不同的，男女标准也不同，所以成绩其实是分成了六个梯次。 像陈汐体测合格的要求，就比何白灵要高上很多。 长跑前，陈汐一边做热身运动，一边唉声叹气道：“不合理啊不合理啊，为什么我整整要比你多跑一圈，用的时间还和你差不多啊？” 何白灵帮她捏了捏肩膀：“因为你厉害。” “这倒也是。” 陈汐被夸奖得很满足，顿时觉得多跑一圈也不是什么坏事。 反正她又不是及格不了！ 陈汐运动细胞意外地发达，这一点在分化之前就已经展露出来了。 之前每次运动会，她总是在前几名，当时还是omega的身份让所有人瞪目结舌。 热身运动做完，陈汐站到了起跑线上。 和她并排站着的有一个女alpha，是她们班的体育委员，对着她吹了声口哨，有十足的挑衅意味。 陈汐对她比了个手势，便半弯下身子准备起跑。 “3、2、1……” 裁判的口哨吹响，一排人腾地冲了出去。 起跑时就明显见到了区别，有的人一开始就落在了后面。陈汐专门训练过起跑，这会儿已经把别人拉下一点距离。 最后一圈弯道时，陈汐准备冲刺，抬起头远远地向终点线望去，看到何白灵正拿着一小瓶矿泉水静静地等她。 陈汐举起手挥了挥，又咬牙加快速度，像箭一般飞快地冲过去！ 在她后头的体委本来已经快赶上她，正有些高兴，决定拼一把拿到第一，但下一秒陈汐不知道为什么就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往前跑去。 这速度让体委呆了好一阵，脚下速度也不知不觉放慢了，甚至后面也有人赶上了她。 终点处，陈汐紧急刹住，然后一个猛扑扑到了何白灵身上。 “哎呦，行了，别丢人了小汐汐。” 夏洛洛手里也拿着一瓶水。本来以前这些活都是她干的，现在有了何白灵她似乎也没大的作用了。 陈汐忽的想起旁边还有其他人，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站直了身，接过何白灵手中的水，灌了一口。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顿时舒服了不少。 “擦擦。” 何白灵拿出一包纸，抽了一张把陈汐额上的汗珠给擦掉了，晶莹的小水珠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马上到你了吧，加油！” 陈汐又搂了她一下，在肩上轻轻拍着。 “行了，你身上都是汗味。”何白灵好似嫌弃地撇撇嘴，但也没有推开。 “啊？真的有？” 陈汐惊讶地扯了点衣角，试着闻闻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何白灵用手点了下她的脑袋：“乱说的，这你也信。” 明明身上都是甘甜的信息素的味道，和着暖融融的阳光扑面而来，只想让人尝一口。 第56章 轮到何白灵的体测时，班里十个omega站成一排，一眼望去都是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最醒目的莫过于排头的何白灵，穿着简易的运动服，但很好地勾勒出身材。 “何白灵，加油！” 陈汐在跑道内圈站着，双手作成喇叭状喊道。 其他的人也纷纷高喊着，为自己或闺蜜或暗恋对象的人加油。 声势之浩大，俨然一组啦啦队。 裁判吹了声哨，勒令他们安静，又让十个人分成两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些个唉声叹气的omega终于被赶去了起跑线，不情不愿地做了起跑的样子。 还好她们标准低，简单跑跑就行了！ 陈汐本来也这样想，她陪着何白灵跑到终点，能完成任务就行了。 但她显然忘记了，何白灵之前可是在运动中获过奖的。 吹哨声响起，在其他omega还没反应过来，僵着身体不为所动的时候，何白灵已经率先踏出了第一步。 后面则是把其他人的距离拉地越来越远。 于是操场上多了一道风景线： 一位黑色运动服、高马尾飘荡的少女在前面稳步跑着，后面跟着几个迈不动腿、撑着腰的女生。 在台上观看的体育组组长拍了拍体育老师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个班omega的身体素质要加强啊。不能养成一朵朵温室里的娇花。像那个带头的，不就很好！看她迈的步子和动作，应该是专门训练过的。” 体育老师冷汗下来了： 那也不是他带出来的啊！ 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陈汐在外圈带着何白灵冲刺。 她发现何白灵的速度其实比她差不了多少，也不知道看起来那么瘦弱的身体，是怎么练成这样的爆发力的。 等何白灵到了终点后，整个人摊在了她身上，陈汐才发现她只是拼了大部分力气，连喝水都没有劲拿起瓶子。 “你那么拼命干什么？” 陈汐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放松些。 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其实有点生气。 “你又不是及不了格？慢慢跑不就好了。” 何白灵从陈汐手上接过矿泉水瓶，喝了一小口，等气息慢慢恢复过来，解释说：“慢慢跑我就跑不到第一了啊。你都第一了，我怎么好意思第二。” 陈汐“啧”了一口，加重了语气：“你就要处处做到完美吗？那样岂不是很累。” 在别人眼中，何白灵是校花，是女神，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存在。但谁又知道，为了成为这样完美的人，要付出多少努力呢？ 陈汐心里有些隐隐有些不好受。 是不是生在那样的家庭，就要戴上假的面具一直官方式地微笑着，是不是就不能软弱，连停下来歇一会儿都不行。 陈汐拧着眉头，捏紧手中的矿泉水瓶，瓶子凹进去一小块。 “你这么不高兴？想法都想在脸上了。” 何白灵伸出手按在她眉心，把皱着的眉毛拉平。 “没有。我只是……心疼你啊。” 何白灵“嗯”了声，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说：“我知道。” 体测结束后又恢复了正常的学习活动。 在一场场模拟考试之间，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让陈汐紧张了好一阵。 之前抽取血清的结果出来了，何白灵的检测单保留，因为事先通知过她的特殊体质。 但陈汐拿到自己检测单时，看到那个alpha级别处是空白的。 怎么回事？ 检测仪器坏掉了？ 连她一个a级的都检测不出来？ 陈汐拿着检测单又去问了医生，正好医生也准备来找她。 “你的血清检测的结果很不稳定，一开始检测出来竟然是s级的。我们就很奇怪，因为你预先填的报告是a级。哪有a级突然变成s级的事？所以我们怀疑是你那位omega的信息素还残留在里面，所以影响到了检测结果。” 于是陈汐又被要求检测了一次，这次结果就是a级了。 陈汐这才放心，把空白处填上了a级的字样。 不过要是真变成s级…… 那她和何白灵可就是完美匹配了啊。 多好的事，可惜只能想想。 想想就行了。 期末考试终于到了。 考试的前一天，她们被发了考场号和座位号。陈汐还幻想着像前一次那样，和何白灵坐在同一个考场里面，抬起头来就能看到她，这样就不会紧张了。 奈何发下来考场号后，她们并不在一起，甚至还隔地有些远。 放学时，班里人陆陆续续地走完，值日生准备着最后一次清扫，之后再回来就是要放假了。 陈汐捧着何白灵的学霸笔记，一页页地翻着。 这本笔记她已经翻了很多遍了，里面勾画的重点都背得滚瓜烂熟，手指在纸张的一角捏出了小小的痕迹。 带着它上场，应该就不会紧张了吧…… 可惜里面的信息素气味已经散了些许。 陈汐贴近纸张闻了闻，已经闻不到什么了。 何白灵也收拾好了书包，走到陈汐旁边，看见她还坐在椅子上捧着那本笔记。 “香味没了。” 陈汐慢慢放下笔记本，把脸露出来，好似委屈地说。 “什么香味？”何白灵明知故问。 “嗯……花香，还是香水味。” 陈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想了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她信息素的味道。 “行吧。” 何白灵抬起嘴角，从包里又拿出一个本子。 这个本子是深褐色的牛皮纸，其中似乎夹了很多东西，纸张之间眼见地多了厚度。 把本子平摊在桌上，陈汐疑惑地打开后，发现纸张全部都是空白的，只是夹了许多干花瓣。 是百合花的花瓣……因为处理恰当所以没有留多少干枯的黄色痕迹，而是扑面而来的清香，还有信息素的味道。 可能是放在卧室？书房？ 所以才沾染了许多信息素的气味。 陈汐想起之前去何白灵家，室内和阳台摆放了许多花，更别提小别墅后面的花园了。 “归我了！” 陈汐心情飞扬起来，声音也提高了调。 她从本子中拿出一片干花瓣，驾到学霸秘籍里。 学霸秘籍顿时多了一些清新的香气，萦绕著书卷的墨香，让她的情绪轻松不少。 第二天，陈汐就拿着学霸秘籍进了考场。 摆好考试用品后，发现时间还早，陈汐便又拿着笔记到学校的花圃里背书。 这会儿花没开多少，只有几枝腊梅，点缀着零零散散的花瓣。 她在腊梅树下看见了何白灵，后者不在背书，而是在看花。 “你怎么在这？” 陈汐没想到自己出来透气还能见到熟人，毕竟何白灵的考场和她离了有一点距离。 “我习惯考前不复习，就在外面透透气。” 何白灵笑了笑，解释说。 “你不也在这里吗？” “我是在背书。再临时抱佛脚看看，说不定就遇到原题了呢。” 陈汐举了举本子，示意道，“再吸点学霸的欧气。” “嗯……说的也是。”何白灵点点头，“不过我可以再帮你押点题。” “真的？！” 陈汐立刻就精神了。学霸押题，那不是一押一个准！ 于是在考试前一个小时，何白灵又和陈汐讲了几道题型，都是她之前没有注意到的。 “这些真的会考吗？之前明明都不是重点。”陈汐有些半信半疑。 “大方向。”何白灵神秘地笑笑，没多解释。 没想到的是，考试的时候，竟然还真让她猜中原题了！ 寂静的考场里，陈汐看到原题的瞬间兴高采烈地差点把笔甩走。 有人莫名其妙地白了她一眼，陈汐才赶忙收了声，但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这说明什么？说明学霸就是学霸啊！ 何白灵押中题，比她自己写对还要令人高兴。 陈汐带着这股高兴的劲，一直做到最后一题，又检查了好几遍，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后，猛地松了口气。 拎著书包走到教室外后，她就开始寻找熟悉的身影。 这会考完的人很多，不少挤挤攘攘地聚在一块对答案，还有的因为考太差想赶快离开这里让人烦躁的气氛，于是挤在一起跑回家。 陈汐在人潮里面，慢慢往何白灵教室方向走去。 都是陌生的人…… 那么多，聚在一起，她踮起脚来张望着都见不到何白灵。 其实也没必要这时候来找她，但是因为押对了答案，也可能是因为写的还不错，想要和何白灵分享一下好心情。 所以就想见到她。 和人流反方向走着，陈汐被推攘着往后挤去。 应该是错过了吧…… 就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陈汐把书包背好，转了方向准备自己回家。 在下楼梯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书包被拽了一下，以为是别人不小心挤到了，便用手把书包挪了挪位置，但很快被另一双手抓住了。 陈汐心颤抖了一下，那是熟悉的细腻的触感。 她突然就想起来，在这个时候可能有些不合时宜的话： 你们爱到连彼此的掌纹都如此熟悉。 除了掌纹，还有手背、柔软的手心肉、拇指…… 等等等等，每一寸地方都再了解不过。 熟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怎么样，我厉害吧？” “嗯，厉害。” 陈汐也抓住了那只手，随着涌动的人潮慢慢向校门外走去。 第57章 在考到第三门科目的时候，陈汐就已经想到了放假的事情。 寒假，春节。 度过了梦一般的一个学期，她再回想起来，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相遇，相知，再到现在的相恋、相守，她是何其幸运。 “我们去北方看雪怎么样？” 在考完某一课后，陈汐和何白灵并肩走出校门，她问及寒假的事。 “好不容易放一次长假，韶城的冬天不算太冷，雪也消融得快，不如去北方看看？” 她知道何白灵是喜欢雪的，无论是信息素的原因，还是见到雪时那种淡然平静的情怀。这些连带着她也一并喜欢上了雪。 “好啊，h市还有很多好玩的冰上活动。” 何白灵和陈汐一一列举道：“看冰雕、滑雪、逛冰灯会……” 陈汐随着这些描述，思绪已经有点遨游天外了。 何白灵拍了一下她的头：“行了，还有几门呢！别总想着玩！” “哎，提前想想呗。对了，你春节什么时候回b市？我们可以找个你不忙的时间。” 陈汐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但提到“b市”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隐隐约约的难受。 她当然不指望何白灵能留在这里。春节回去和家人一起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啊！ 就算她们家再怎么特殊，就算父母平时对女儿不管不问，到了这种时候也还是一家人。 何白灵眼帘微微颤抖一下，轻声道：“我就春节在那里待上几天，很快就回来。” 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所有人拎着堆积了一学期的书回家，将教室门彻底锁上了。 在成绩出来前的一段时间里，陈汐还能放肆地玩一玩，不用担心成绩的事。她决定就在这段时间里和何白灵前去h市，待上一个星期再回来。 “你现在是真的野啊，放着家不回，要么去别人家，要么和别人出去玩。” 老陈靠在门上抽烟，看着收拾行李的女儿。 陈汐把衣服塞进行李箱，抹了把汗。 “不就一个星期嘛，之后我就一直在家了！倒是你，你别可再到处乱跑！等我回家过年！” 老陈哼了一声，掐灭了烟头，“行行行，知道了，到时候把你拿小女朋友也带过来啊。” “嗯……她过年不在韶城。她不是韶城的，要回外地过年。” 陈汐的声音有点低，又弯下腰继续整理行装。 老陈从中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味，“那你一定很想她喽？” 陈汐“嗯”了声音，没有再多讲。 当然想，何止是想啊。 恨不得天天和她在一起，现在就飞到她身边，春节的时候也把她按在床上不许乱跑。 城市的另一头，同样准备出门的人，也收拾好行李箱，最后还拿出来一点衣服，生怕拎不动。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何白灵甚至还轻轻哼起歌，愉悦的心情达到了极点。 她们要去北方，去冰天雪地里，离开b市和韶城，离开那些她熟悉的人何压抑的过往。 在那个陌生的地方，偌大的天地间只有她们两个人。 在何白灵最后检查了一下卧室，从楼梯上下来时，手里拿着的手机突然震动。 原先页面还停留在昨晚和陈汐的对话里，何白灵本来是打算提醒她起床的。 结果现在页面换成了来电，来电人写着“妈妈”。 “你还没走吧？” 尖锐的声音一下子把她极致的愉悦拉到了冰点，笑容凝固在脸上。 以前就是这尖锐的声音，伴随着砸东西和脏话，把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扔在她身上。 何白灵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人呢？说话啊？” 母亲的音调越来越高，语速极快，这是她十分不耐烦的表现。 何白灵滚动了一下喉咙，答道：“在。” 母亲冷笑了一下：“还没出门？我以为你已经上飞机了呢。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去什么北方，还看雪？b市有人造滑雪场，你想玩什么都可以。但是给我回来。” 何白灵在听到她的第一句话时，就预料到她想说什么。所以在听到“给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大波澜。 她只是语气极为平淡地，努力控制住自己情绪地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一分钟后，何白灵跌坐在楼梯上，裙摆洒落在木质地板。 她没想到，只是说和同学去旅游玩玩也会被阻止。 更没想到，家里生意的资金链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母亲在电话里给她解释，你父亲之前炒股、投资，出了点差错，现在何氏的资金链一碰就断，还有把柄在别人手里。 知道我们现在只能靠什么了吗？ 许家家大业大，唯有他这时能帮我们一把。 何白灵自然在电话里和母亲吵了起来： “我们家生意出问题，你们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仗着祖上的资源、吃着老本随意挥霍，爷爷奶奶留下的钱都被你们败光了！ 还有，遇到问题了终于知道我这个女儿的用处了，就是把我送人？ 有你们这么卖女儿的吗？！” 母亲在那边气得发抖，她第一次见到何白灵如此说话，如果站在她面前肯定早一巴掌上去了。 也不知道骂了多少难听的话，何白灵一句都没听进去，摁掉手机失魂落魄地扶住楼梯把手。 她确实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火，现在气已经有点喘不上来了…… 心跳因为情绪激动而急促起来，牵着心脏位置有些抽着疼，她连忙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口气，捂着胸口才能稍稍好受一些。 被她扔到地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还来？” 何白灵以为是母亲，没接电话，任由铃声一直响到结尾。 在铃声第二遍响起时，何白灵烦躁地拿过手机，对着屏幕就要骂出声来。 然而屏幕对面响起的是兴高采烈的声音：“白灵，你起来了吗？是不是还在床上躺着？” 能听出来陈汐很高兴，尾音都带着弯儿，话语里处处透着兴奋和期待。 何白灵张张口，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嗯”了声。 “你还没睡醒吧？声音软绵绵的。”那边笑了一下，继续道，“没事，现在起床也来得及。我是今天太兴奋了，大清早的五点就醒了，睡不着就想赶紧走。” 陈汐又啰啰嗦嗦地讲了很多，从昨晚理东西发现小学写的情书，讲到老陈让自己带她回去。 可惜何白灵都没大能听进去，听着陈汐喜悦感快要溢出屏幕的声音，心里越来越揪着疼。 “陈汐。” 何白灵打断了她的话。 声音很干净，并没有还躺在床上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说早就醒了。 那边寂静了一秒，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何白灵深深呼出一口气，“陈汐，我不是不想和你去，就是我母亲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家里……” 她的话还没讲完，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 何白灵当天即坐飞机回了b市。 进了陌生又熟悉的家，家里依然还是有很多她认识或不认识的客人，只是和之前都不太一样了。 之前每次见到她都要打招呼的叔叔抽着烟一动不动，每次给她端上好吃的女仆在墙角低着头不敢出声，连最喜欢她的小姨家的小妹妹，也被小姨牵着不给过来。 母亲正和她不认识的一个人谈话，见到何白灵进了门，冷哼一声，对众人说道：“今天先谢谢各位了，我女儿回来了，我和她说几句话。” 父亲去外面送客人，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许至深。 许至深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摆出自以为绅士的举止、讨好般贴上来，而是站得离何白灵有些距离，眼睛里透漏出轻蔑来。 “至深啊，你看，一放假何白灵就回来了，说她还是想你的。她在韶城那边也学不到什么，之前是不懂事转了学去，过段时间我再把她转回来，让你们在一块呆着好不好？” 父亲拉着许至深的手，想要让他坐到何白灵的旁边。 但许至深丝毫不为所动，父亲也掰不动他的手，有些尴尬，悻悻地缩回手去。 许至深瞥了何父一眼，嗤笑一声。 “这位好父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儿不喜欢我，何必勉强呢？我看你女儿心是块千年不化的冰，估计也看不上我。” 何白灵父亲立刻就急了，又拉住许至深的手，急切地说：“怎么能这么说呢？感情都是要培养的，深儿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欢白灵吗？现在你们在一起，多圆满啊，来来来。” 说着也拉过何白灵的手，想要让他们牵在一起。 何白灵用力挣脱了一下 ，把父亲的手甩开。 “你你你！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父亲气得怒目圆瞪，手指指着她剧烈抖动着。 “呵，你都想把我卖了，难道我应该懂事点跟着这个人渣走？” 何白灵腾地坐起来，推开父亲，准备上楼把自己关到房间里。 在上楼梯到一般的时候，许至深叫住了她，幽幽地说：“何白灵，你们家这个情况，我也直说了，我对你还是有点感情，你要是真跟我走，我可以保你何家恢复到以前。” 何白灵立刻抬脚快速上了楼。 摔门的声音很大，一直传到楼下都能听见。 第58章 何白灵自从进了房间，就几乎没有出来过，连饭菜都是女佣送上去给她。 她的家很大，几层楼有各种各样的房间，但她选择了最小的一个作为自己卧室。 这样看上去没有那么空荡，更有安全感。 何白灵无数次输入陈汐的手机号码，把那几个数字在心里反反复复默念，直到烂熟于心也没能攒足勇气去拨打这个号码。 陈汐大概是不会接的吧？ 就算接通了，又让她怎么解释？ 陈汐一直说她有多完美多优秀，可是只有何白灵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些夸耀的词。在很多时候，她不过是个胆小鬼。 电话没能打过去，何白灵只能看着陈汐发的朋友圈。 陈汐是那种有个琐事都会发朋友圈的人，不管有多少点赞和留言，仿佛把朋友圈当作了生活记录册。 但是何白灵走的第一天，她什么都没有发。 何白灵一直等到晚上，缩在被窝里对着手机暗淡的光亮，反复刷着也没有新消息，只能看看陈汐以前的。 [我同桌真厉害，竟然押对题了] 这是陈汐最新的动态。 [她竟然还是那么瘦！！！为什么，天理不容啊！] 这是那天体检结束的。 [遇见你真的很幸运] 这一条，是那天下着雪，后来在房间里滚了一天后发的。 何白灵有些想笑，扯着嘴角又笑不出来。 陈汐自从认识她后，发的动态几乎全部都是她的…… 围着她转，以她为中心，所有的事都考虑着她。 可自己又为陈汐做了什么呢？ 甚至还一次次的，让陈汐难过。 何白灵摁掉屏幕，把手机扔到旁边，睁着眼睛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 窗帘是半掩着的，落地窗外射过来都市的霓虹灯光。 她想看月亮，就像在陈汐家里，能看到窗外的明月一样。 可是何白灵走到窗边，才发现月亮被前面的高楼挡住。 毕竟在b市寸土寸金，没有容纳月亮的地方。 …… 一直熬到春节几天，何白灵父母找人把门锁撬开了。 母亲手上拿着一件一字肩的浅蓝色纱裙晚礼服，对她抬起刻薄的尖下巴：“跨年那天有晚会，你必须去。有很多名记要来，拍到你和许至深，能挽回一点我们家的颜面。” 母亲说完把衣服扔在了她床上，便不容置疑地转身离开了。 何白灵拿起那件晚礼服，多层的纱裙上点缀着手工制成的花瓣和枝条，浅蓝色纯净地宛如一望无际的天空。 确实很好看。 这样的礼服、裙子，她有很多很多，正式的非正式的，大多都只穿过一次就堆着积灰。 所以制作的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处？ 最后还不是被藏起来，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一直到晚会当天，陈汐都没有消息。 何白灵几次试着给她打电话，每次铃声响了一半迟迟没有人接，何白灵便又挂断了。 这次晚会来了很多家族集团、大大小小的企业、投资商，还有记者。 但在众多名流权贵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许家和何家。 许家如今不仅势力遍布全国，还有慢慢向国外拓展的趋势，未来是一片风光。与之对比的，是何家这个曾经领军第一的家族，现在虽然明面上依旧奢靡富贵，但很多人都知道，破产是迟早的事。 何家老爷子留下来的生意，被他们的儿子、儿媳妇败地差不多了。 记者们都盯着何家。 众所知周，何家只有一个女儿，很可能是未来的继承人。 这个女儿从生下来后就被记者报道，s级的omega，身份是尊贵无比，又聪慧异常，成绩优异，一直远超同龄人。 何家当时风光的时候，曾和许家订下婚约，把还没出生的女儿交代给了许家，实际上是想用女儿困住这个最大的合作伙伴、或是最强的竞争对手。 如今何家败落，更是要牢牢抓住着一座靠山。 今天晚会上，何白灵和许家继承人、许至深之间的态度，自然决定了两家之间的关系。 晚会照例以主持人的讲话开始，介绍各位出场的家族代表。 各家对今年做了总结，顺便推广一下公司里的产品，半发布会半宣传会，再和别的家族握手表示合作，让记者拍了照纷纷写进新闻。 晚会后半部分有舞会，各家小辈们也在这个时候出场，穿的一个比一个耀眼。 换衣室里，何白灵扯着纱裙的长摆，有部分拖在地上，真怕一脚踩上去滑倒。 穿上高跟鞋，何白灵站直走了几圈。在学校时间太长，很长时间没穿过高跟的后，现在突然有点不习惯。 “小姐，快点，舞会要开始了。” 女仆焦急地在外面喊着，小姐迟迟不出来，可要把她急坏了。 何白灵对着试衣间的门，深呼吸了一口气。 走出这扇门，她就必须像从小教的那样，合适礼貌的微笑，一言一行都要端庄大方…… 但她不得不去面对这一切。 去面对那个让她深深厌恶着的人。 记者拎着摄影机等了好一阵，都没有看见想看到的人出来，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你们说，何小姐不会不来了吧？” 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好像听说，何小姐和家里关系并不好，是被强迫着和许至深在一起的。” 那个记者连忙捂着他的嘴：“你可别乱说，说出去是要被找麻烦的。” 他们正议论着，那边正在聚集的人群突然散开一条路。 “嘘、嘘，她要来了。” 何白灵穿着母亲给她的那件，一字肩的淡蓝色晚礼服，薄雾般的几层纱笼罩在腿间，隐隐约约露出点轮廓来。纯白的百合花散发着信息素一般的香气，金缕枝叶缠绕上腰肢。 何白灵从会场后台走出来，前面的人不由自主地散开，为她让开一条路。 她一直走到会场最中央，见到父亲，挽起裙摆微微鞠躬。 “好、好。” 何父满意地看着自家女儿的装束，感受着旁人艳羡的目光。以她这样的姿色，别说是这个会场了，在整个b市也是数一数二的！ 一段钢琴曲响起，流水般的音乐回荡在整个会场里。 何白灵一面和其他贵族小姐攀谈着，一面注意着那个要和她跳舞的人。 许至深在另一边和一个长辈交谈着。那个长辈是另一个有名的家族，最近和许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长辈时不时乐呵着拍拍许至深的肩。 许至深像是注意到这边的目光，跟长辈说了几句话，然后微笑着走过来。 要来了…… 何白灵闭上眼睛。 然而走到她身边的人，并没有她想象中令人恶心的信息素味道。 许至深的信息素是松柏味，但并不像很多人所说的有多好闻，反而有着烧焦的树皮味道，十分刺鼻。每次靠近时，何白灵都会感受到那股气味，忍不住想要远离。 但现在，慢慢靠近她的却是一股顶好闻的气味，甘甜芬芳，暖融融地像阳光一样……让她感到了一丝熟悉。 何白灵转过身，看见的是一身西装，笔直的长裤，皮带勾勒出的腰线似乎比女人还细。 这人戴着一顶黑色礼帽，鬓边的发丝似乎缠绕了上去，虽然装束是男式，但一时让她分不清男女。 至于露出的那张脸…… 虽然明显地是化了很重的妆，将眉毛点粗了许多，甚至脸的轮廓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变得宽了些，但何白灵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陈……” 何白灵刚想开口，陈汐“嘘”了一声。 “来。” 陈汐朝她微微鞠躬，做了个邀舞的姿势，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停在她面前。 其他的女伴看到此景，拍着手一阵欢呼，怂恿何白灵快上去。 何白灵不知道陈汐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看到她就会很开心。 何白灵将手放在陈汐手上，由她牵至舞池中央。 舞曲响起，陈汐一只手扶在腰侧，另一只手放至何白灵露出的肩上。 周围有掌声响起，她们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陈汐的步伐比何白灵要急促一点，可以看出并不太熟练，毕竟她很少有场合需要合舞。 何白灵的纱裙随着舞步摆动起来，百合花的枝叶也轻微颤抖着，花瓣的香味和信息素交缠在一起，从贴近的娇躯中隐隐散发出来。 灯光聚在她们身上，其他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看着这对翩翩起舞的佳人。 多么和谐的场面！ 两人绝佳的配合，若有若无的暧昧和青涩，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许至深在一旁看着，皱紧了眉头，拽了旁边一个人问：“那个alpha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被拉住的人一见是许至深，连忙退半步摆手说：“许先生，我也不认识，不知道哪里就冒出来个人，还邀请何小姐跳舞，何小姐竟然答应了！” 许至深这下被晾在一边，有其他女伴找他也被他推开。 找了别人是吧？ 很好！ 许至深死死地盯着那个戴帽子的“男人”。 旁边有记者火速拍照，准备上一个大新闻，就叫“何许两家宴会上，神秘人当众抢亲。” 他一脚踢翻了记者架在地上的摄像机。 “你要是敢拍，我就敢让你一辈子都拍不了！” 记者被吓得够呛，赶忙把摄影机护住，拼命点头。 许至深再看向那两人，完美配合的舞姿、和谐的场面，还有何白灵从未在他面前露出的羞涩神情，这一切都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咯咯响了几声。 这个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管是谁，既然让他颜面扫地，他就一定不能放过！ 第59章 舞会过程中，何白灵父亲一直在外面和其他家族的人交谈，以为这时何白灵肯定和许至深一起跳舞，就没有去打扰他们。 舞会快结束的时候，何父向助理打听道：“白灵和至深进展怎么样啊？” 助理唯唯诺诺地不敢看他，硬着头皮说：“小姐……小姐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跳着舞，许至深已经走了。” 何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再说一遍？” 助理抱着头，生怕下一秒就有巴掌落到自己脸上，只能赶紧说：“小姐和一个神秘人在一起跳舞，那个神秘人我真没见过啊！还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都不大能看清脸。” “这、这……”何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何白灵一定是为了逃避许至深，花钱雇了一个人来和她伴舞！ 毕竟何白灵长这么大，都没喜欢过什么人，更别提什么外面有人了。 正和何父交谈的是另一个家族的一个中年男子，他看情况不对，就堆着笑说：“何先生啊，我这边还有点事，下次再聊好吗？” 何父也没心情理他，摆摆手就让人走了，自己随助理怒气冲冲地进了舞会场。 进了会场，灯光交错的舞池里，果然有一对男女在跳舞，而那个穿着浅蓝色纱裙的就是他的女儿。 亏他还夸好看来着，转眼间就跟别人跑了！ 何父往舞池那边走去，何白灵转动的时候看见了，对陈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边跳一边缓缓移动到会场边缘。 “哎，怎么走了？” “跳的好好的不跳了？” 一些不明事理的女伴在旁边看热闹，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个突然多出来的alpha长的很秀气。 毕竟在alpha里五大三粗的多的是，很少能看见身材保持得这么好的。 何父眼见的人在面前就走了，气急败坏地加快速度走过会场。 集聚的人群还挡着路，何父也不看是谁通通推开，好不容易挤到会场边时，那两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会场后面通过一个长廊，连接的是卫生间，试衣间，还有各种各样准备用的房间。 再往里面去，错综复杂的道路多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何白灵去了哪里！ 从一条通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何父连忙赶过去，看到一个穿着长裙的背影，激动地按着肩膀把人转过来，却是那个女佣。 “你家小姐呢！” 何父气愤地甩了一下手，女佣害怕地连退几步，说：“我刚刚，好像是看到有人往那边去了……” “哪边？” 女佣指着一个楼梯：“那边！小姐好像上楼了！” “快去找！” 何父把助理一推，助理差点摔了个踉跄，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何父也跟着上楼，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上。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了，女佣方才松了口气。 女佣转过身，小碎步走到后面的换衣室，朝里面轻声喊道：“小姐，老爷已经上楼啦。” 话音刚落，女佣被一只手捂住嘴，被带着往身后拽。 “唔……唔……” 女佣动弹不得，只能拼命挣扎，奈何那只手的主人力量大的很，她怎么都没能挣脱开。 “谢谢你的提醒，原来何小姐在这里。” 女佣认得这是许至深的声音，惊恐地想要告诉小姐，但许至深摆摆手，另一个人把女佣拖走了。 女佣走后，许至深将换衣间的门拉上反锁了，看着里面好似没有任何动静的样子，嗅了嗅气味。 没有omega的信息素气味，毕竟他也从未闻到过何白灵信息素的气味。 何白灵信息素总是在他面前掩盖地极好，害的他只能根据研究调查的结果得知关于她信息素的事。 但是在这个换衣间里，还有另一种气味…… 不像omega的温柔香甜，而是一种在他看来很奇怪的味道。 许至深故意释放出信息素，把攻击力强的一面毫无掩饰地展现在换衣间内。 那个气味和他的触碰，好似敏感起来，不停叫嚣着冲撞着。 还真是那个突然出现、十分神秘的alpha…… 何白灵和那个alpha，都在这个换衣间内。 这个换衣间是给员工用的，所以比较简陋，中间一排衣柜挂着很多员工服，两旁只是用布遮挡起来的小隔间。 许至深走到第一个隔间打开，没有人。 第二个，也没有。 但随着他慢慢往前走，信息素的气味愈来愈浓，让他知道很快就能找到了。 在走到最后一个隔间面前时，他的手刚接触到遮挡的布，里面突然伸出一只脚，猛踹到他身上。 许至深往后退了几下，稍稍稳住脚步，但西服上已经留了一个鞋印。 许至深面无表情地把西服拍了拍，下一秒面对他的又是一只高跟鞋，砸到他腿上，让他吃痛地半蹲下身子。 水晶般透明的高跟鞋，他认得这是何白灵的。 换衣间的布被打开，陈汐一拳砸在他身上。 第三次袭击让许至深丢尽颜面，他也不顾看对方究竟是男是女，就拿出之前学的防身术和陈汐打起来。 可这防身术毕竟只是防身用的，一个大少爷平时需要自己出手做什么呢？ 还不是三脚猫功夫，在陈汐娴熟的拳法下明显无法敌过。 许至深彻底怒了，又看见何白灵在后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深恶痛绝，这让许至深一心只想至眼前人于死地。 s级alpha的信息素在一瞬间全部打开关口，发泄出来，松柏味一阵阵地往陈汐身上扑去。 同样是alpha的情况下，级别之差依然是致命的。 陈汐顿时就感到了无数重压力，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让她不得不退后几步，靠在墙上扶住。 “怎么样？”许至深冷笑着站直，慢慢逼近陈汐，“就你这样还想上何白灵？首先看看你自己的信息素，能不能配上她的吧！” 这个“上”字说的粗鲁无比，让陈汐瞪红了眼。 这个畜.生！ “我真想看看你是何方神圣，难道真是何白灵雇来演戏的？那总不至于帮她打我吧。” 许至深已经起了疑心。 这个alpha肯定是和何白灵有关系的。 但他确实一直听说何白灵不近男色，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又在哪里找到这个忠心耿耿的人？ 许至深想着就抬起手，准备掀开陈汐的礼帽。 手触碰到帽檐的瞬间，陈汐突然站起身来，好似有一股新的力量挣脱了许至深信息素是束缚，反倒是让他受到冲击，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 信息素压制失效了？ 与此同时，许至深的手还是拽着帽檐把帽子拽下来了，同时露出的还有一头黑色的长发。 本来长发用皮筋和夹子固定在了帽子底下，这一拽直接把头发也散了开。 许至深一看，眼前赫然是一个女生，松散开蓬松的长发，因为愤怒而瞪圆的双眼，脸部柔和的轮廓…… 这不是他之前，在韶城见到的女生吗？ 怎么会是她！ 许至深突然想起来，那次聚餐也是，这个女生中途离席后，何白灵就一直心不在焉，后来还匆匆出门找她，冒着大雪在雪地里走了很久。 当时许至深只以为最多是个朋友关系，毕竟对方也是个女生，但没想到她们早就在一起了！ 许至深想明白后，冷笑几声，指着陈汐问：“你是不是已经对她进行临时标记了？” “怎么了，不行吗？”陈汐反问，“我又不像你，你这种人渣根本配不上她。” 许至深第一次听见别人在自己面前骂自己，深呼了两口气，“好、好。我实话和你说吧，何白灵，别以为我真喜欢你。我不过是看在之前你家还有点权势，你还有点姿色的份上。 现在，你家快破产了，你又跟了别人，现在你一无所有——” 许至深“啧”了一口：“你难道觉得我还会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你要是求我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何白灵在陈汐背后紧紧攥住拳头，盘起的碎发在跑的时候掉下来，遮住了半边眼睛。头上的簪花也歪到一边，仿佛失了颜色。 果然…… 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 陈汐走到她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仿佛看到眼前的人眼睛都会受到污秽一般。 然后从西服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对许至深抬起下巴。 “这可是你说的，既然如此，你以后也不要纠缠她。” 许至深定睛一看，那个黑色的东西是一只笔的形状，还闪烁着红光——是录音笔！ “你！” 许至深心里又气又怒，这个人刚刚肯定把他说的所有话录下来了！ 只要一播放，那他营造多年的形象就毁于一旦！ 绝对不能让她们走出这扇门！ 许至深想着，握紧双拳就冲了过去，两眼猩红地往陈汐身上乱挥。 与之俱来的还有漫天铺地的信息素的攻击—— 他一个s级的alpha，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a级的小女生！ 第60章 方才陈汐挣脱了信息素压制，许至深只当是意外，只是他没有使出全力。 s级的信息素对低等级是有绝对压制力的——他不信陈汐能够挣脱。 但当许至深眼睁睁地看着陈汐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讽刺般地对他笑了笑时，许至深还是傻眼了。 到底怎么回事！ 许至深再次将自己的信息素释放出来，松柏味几乎笼罩了整个换衣室。 但很快，他面前有另外一股力量，冲破这层信息素的束缚，并且往他身上侵袭而来。 许至深连连退后几步才站稳了身子，胸口感觉一片闷，同时腺体也有火辣辣的疼痛，那是对敌方信息素的反应。 许至深不敢相信地指着陈汐：“你……你是s级的？” 陈汐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挡在何白灵身前，半阖着眼用自己的信息素阻挡着眼前的攻击。 她身后的何白灵，同样睁大了眼睛，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之人。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她想到，之前和陈汐去跟踪赵信瑞——那个具有暴力倾向的人，遇到一个黑衣人时，陈汐也是这样的反应。 难、难道，陈汐真的是s级的alpha？ 何白灵一时震惊不已，但再三思考后，越来越觉得这样再合理不过。 能有着和她匹配率为95％信息素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a级？ 如果说陈汐之前的信息素是温和的初阳，没有什么攻击力，那么现在就像烈日，用刺眼夺目的光焦灼着敌人的灵魂，让对方无还首之力。 许至深最终疲软不堪，抵挡不过，捂着胸口半蹲在了地上。 陈汐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一步，将他踢倒在地上。 许至深痛苦地缩成一个球，在冰凉的地板上翻滚了几圈，双眼直勾勾地望向换衣室的门。 要是现在有人能来救他该多好！ 可他忘记了，将更衣室门反锁的正是他自己。 陈汐对何白灵使了个眼色，何白灵迅速拿了套员工服，在更衣室里换上。 脱下繁重的长裙后，又戴上印有标志的员工帽，何白灵现在和刚才判若两人。 她的一只高跟鞋刚刚砸在了许至深身上，便把另一只也脱了，找了双员工穿的平底的鞋子。 半个小时后，一个像伴郎一般一身西装、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牵着一个穿员工服、散着长发的女生，走到了海边的沙滩上。 会场所在的酒店临着海，这时夜晚的天已经全黑了，没有月亮的夜晚，有着几颗星星在遥远的一方。 跨年之夜里，高档酒店里的舞会里一片纸醉金迷，夹杂着几个人匆匆寻找着消失的许家少爷和何家小姐。 另一边的沙滩上，人们庆祝着盛大时刻的到来。 冬天海边的温度反而比内陆要高，陈汐和何白灵刚跑地急，身上甚至有些热，被凉风一吹很是惬意。 这时候没什么人敢下海，但都聚在沙滩上，参与着各种各样的玩乐活动。小摊子摆成一排，还有许多推车卖着热烘烘的食物，明晃的灯光和热气在随着海风吹过来，远看仿佛沙滩上也燃起了点点星火。 何白灵体质稍微差一些，喘了会气才平静下来，又想起刚才的事，心情复杂地看着陈汐，还有她们紧紧牵着的首。 短短几个小时，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何白灵有太多问题想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汐首指按在她的唇上，唇色还是鲜艳的红。 她解释道：“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事，所以就自己来了。正好……我本来就想来看看你。” “然后你怎么跑到舞会上来了？” “我听到新闻报道，说你们今天有舞会，租了个西服就过来了。”陈汐扯了扯已经有些皱的领带，“明天还要还给人家。” “……” 何白灵现在有一种自己是落跑千金，跟了穷小子的感觉。 她“咳”了几声，“那你就光明正大地来……来抢亲？不怕人家怎么对你？” 这个“抢亲”让她说的有些别扭，说出口后陈汐笑了好一阵。 “别笑了！” 何白灵拽了下她的领带，现在更皱了，再拽拽估计直接变形。 “好、好。我这不是急着，你要跟人家跑了吗，先抢了再说。而且，我不是留了一首——” 陈汐掏出口袋里的录音笔，朝何白灵举了举：“都在这里面。” 何白灵撇撇嘴：“算你还有点用。” 寂静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可能是s级alpha的？” 陈汐揉揉眉心，说：“其实也不太确定。之前确实有几次感觉自己的信息素好像不止是a级，毕竟能做你女朋友的，怎么可能是a级这么简单！” 陈汐说完又笑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何白灵瞪着她，她才停下来。 “不笑了，真不笑了。我绝对不会说，我是因为许什么来着那个混蛋，被我打得太惨了才笑的！” “嗯。” 何白灵往前去了一步，轻轻抱住她，踮起脚来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没事了。没事了。明天我们就回家，我把录音笔播放给我爸妈。许至深经过今天这一遭，肯定对我们都痛恨不已，估计也不会想着我什么了。” “给你添乱了。”陈汐眼睛有些红，“你们何家的舞会被我弄砸了。” “没事。”何白灵看着陈汐隐隐有着泪花的眼角，抹掉了几滴泪，“他们迟早要知道，无论他们再怎么巴结许至深，他都靠不住。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我，他想要的不过是何家之前的财力、权势，觉得我有利可图。现在我们家出事，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迟早会被抛弃。” “没有！你怎么可能是被抛弃的那个！” 陈汐按住何白灵的肩膀，认真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资格抛弃你，只有你喜欢谁、不喜欢谁，想要谁、不想要谁的份儿。” “至于像许至深这种人。”陈汐从沙滩上踢起一块小石子，狠狠地抛进了大海，“就随他去吧！” 小石子落入大海没了踪影，甚至连一点水花都看不到。 只有海边的点点星星，像是一盏盏明亮的灯。 “所以——” 陈汐躺倒了沙子上，望着天上的星星问：“我们今晚怎么办？！” “不知道。”何白灵诚恳地回答。 “我们要是到旁边找个民宿，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婚礼上带着员工逃跑的伴郎？” “那算什么，”何白灵也坐在了沙滩上，“你觉得我就这么像打杂的？” “不是、不是。”陈汐连忙否认，转眼又想到一种方式。 她指着沙滩另一边，那里有很多游客搭了很多帐篷，还有燃起的篝火和烧烤架。 “要不我们买个帐篷露宿？还可以烧烤。” 何白灵也看了看那边的帐篷，有几个人堆了柴火在地上，一圈人围着跳舞，看起来很暖和。 她点点头：“不过你会弄吗？” “包在我身上！” 一个小时后，陈汐果然从商铺买来了帐篷，还有烧烤架、烧烤炭和食材，搭好帐篷后，捧着一大串牛肉羊肉在烤。 明灿灿的火焰照着她们的脸，何白灵也把双首靠近烧烤架，首上暖融融的。 “你很熟练啊，不错。”何白灵夸赞了一句，又问：“是和多少人露营过夜过啊？” “没有，你怎么老是怀疑我。”陈汐把烤串翻了个边，有一面肉串已经被烤成了金黄色。 “我小时候和我爸经常去野营，烧烤，次数多了就熟练了。” 陈汐买的烤串过多，何白灵都吃不下了，最后还有一大捧，硬是塞到陈汐怀里。 “你就是想让我长胖。” 陈汐鼓着腮帮，嘴里还有一点没有消化。 “快吃，吃不完浪费。你别忘了，我现在也是落魄千金，我们两个穷光蛋，要节省点。” 何白灵笑了笑，抽出纸帮陈汐抹掉嘴旁边的油渍。 “可是我想吃你。” 陈汐握住何白灵的首，眨眨眼睛道。 何白灵想缩回首，但是陈汐的使了力气，她一时挣脱不开。 她只能没好气地说：“你再不放，今晚就睡帐篷外面，冻死你。” “你好狠。” 陈汐默默地又拿起一串肉吃起来。 “好无情。” 那边篝火的声音突然停止，人们不跳了，纷纷往海边走过去。 其他的人也跟着，很快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海边。 “怎么了？” 陈汐拉住一个过路的人问，“你们怎么突然都聚到海边去？” 那个人刚刚跳嗨了，脸上的笑还没收住，“你不知道？跨年有烟火表演啊！” 陈汐一看时间，果然已经11.45了。 她们聊天吃东西都吃了几个小时。 再过15分钟，就彻底是新的一年了！ 之前元旦放假，是按阳历来的，实际上大多数人没有太重视，不过是放几天假吃吃喝喝。 但现在才是真正传统意义上的、新的一年！ 陈汐突然就感觉心快要跳出来。 她曾想过，认识了何白灵后，如果这个时刻何白灵在b市，而她一个人在韶城该有多孤单。 现在的惊喜，大概是上天给她安排的。 何白灵对烟火也很感兴趣，谁不喜欢好看的烟火秀呢！ 更重要的是，有你想要的人在身边陪伴。 她们熄灭了烧烤炭火，也跟着人群一起走到了海边。 人潮随着海浪一起涌动，仙女棒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小孩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5、4、3……” 倒计时是所有人一块喊的，和海浪拍打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她们的首也握得更紧了，五指相扣，首心和首心贴着。 “2……” “1……” “新年快乐！” 烟花从海面上升的那一刻，她们对彼此说道。 新年快乐。 无数炫彩夺目的烟花在深蓝的夜空中绽放，和璀璨的星光连成了一朵朵盛开的花儿。 新年快乐。 我爱你。 第61章 第二天，何白灵在日出时分醒来，揉揉酸胀的眼睛，起身的时候感受到腰部的疼痛，她“嘶”了—声，才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看完烟火表演后，明明已经是深夜，陈汐却兴奋得像嗑了药—样，要和她这样那样！ 还说是什么，“庆祝我们在—起的新年第—天”。 不得不说，陈汐分化成s级后力气大了不止—点。 以前软软萌萌、会对她哭着撒娇的那只小奶狗呢？ 快还给她！ 何白灵看着身边睡着的陈汐，还嘟嘟囔囔说着梦话，脑袋也不安分，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最后直接睡到她的大腿上。 “……” “下去。” 陈汐没有动静，还含糊不清地说了点什么。 何白灵不管陈汐还睡熟着，撑着地就站了起来，陈汐的头磕到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疼得她嗷叫起来，终于醒了。 陈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就看见旁边居高临下、俯视她的何白灵，咧嘴笑了—下：“我昨晚梦到你了。” 想都不用想是什么梦。 何白灵走到外面开始收帐篷，帐篷—松，软塌塌的帐篷布贴在了陈汐身上，她便拿起衣服迅速跑出来，也跟着收拾东西，把烧烤架还了回去。 离开沙滩后，她们直奔何白灵的家。 这里与其说是家，还不如说是—个漂亮、高端的住所，—个华贵的象征着身份的地方。 白色大理石雕像、天鹅喷泉、修剪整齐的草坪和四季开不败的后花园，—切都证明着何家从前的辉煌。 何白灵带着陈汐到了别墅—楼大门处，按响门铃，来开门的是白发的老管家。 “小姐？” 管家看到何白灵愣了愣，又看到她身后的陈汐，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小姐，”管家压低声音，对何白灵说：“老爷和夫人还在外头找您呢。” “跟他们说，我回来了。” 何白灵带着陈汐进了别墅内，陈汐这才发现从外面看上去雄伟壮丽的大别墅，进去—看更大了。 两架旋转楼梯通往楼上，环形的楼层围绕着很多个房间，最中央有—盏金碧辉煌的吊灯，那水晶般透明晶莹的灯饰，—时让人分不清是真的珠宝钻石，还是伪造品。 何白灵叫来厨子准备早餐，将陈汐带到餐厅，在长桌上面对面坐下。过了—会儿，厨子端来热腾腾的早餐，香味浓厚的红茶、麦片粥、烤饼等，还特地为陈汐准备了—份牛排。 陈汐正用叉子按着牛排，准备切的时候，餐厅门被打开，何白灵母亲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看着何白灵。 她没想到那个神秘的alpha也在这里，狐疑地看着吃的脸色红润的陈汐，把何白灵叫了出去。 “你先吃。” 何白灵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陈汐松开切了—半的牛排，也想跟着出去，但何白灵把她按在了座位上，并嘱咐旁边站着的厨子：“你盯着她，让她吃完。” “是！” 厨子很负责任地点点头，站在了陈汐面前，堵着出去的路。 陈汐只好再次拿起刀叉，吃起那块牛排。 不得不说，这份牛排虽然不带—点血丝，但吃起来十分新鲜，咬劲十足，是陈汐吃过的最好吃的牛排。 会客厅里，何白灵母亲坐在宽大松软的皮沙发上，把—叠材料扔在了桌上。 “自己看。” 何白灵拿起那几张纸，都是复印的新闻。 何白灵本来有预感要提及舞会的事，但翻了遍都没有看到相关的字眼。 反而所有新闻都是在讨论—个合作项目。 是何家与许家合作的项目。 何白灵大致扫了—遍，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至深没有让记者报道舞会上的事，估计是觉得丢自己颜面。但为了与何家彻底撕破脸皮，他在—个近期合作的项目上动了手脚——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倒何家身上，让何家背了黑锅。 这简直就是在……落井下石！ 何家已经如此，许至深露出真面目后，不仅彻底离开了何家，还要倒打—耙，让何家陷得更深。 想要让何家彻底破产，永无翻身之地。 何白灵吸了—口凉气，将材料放回桌上，母亲反而将材料拿来，—张—张地撕碎扔在地上。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嗅到铜臭味就来，无利可图就走人，末了还想置我们于死地。” 白纸黑字被撕成碎片，—张—张地飘在空中，又缓缓落下来，落到何白灵脚身旁。 脚步声传来，何白灵父亲从外面走来，带来了另—个人——许至深。 许至深看向何白灵的表情多了几份憎恨和敌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人撕成碎片。 何白灵也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再捅出什么幺蛾子。 母亲又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抽出—张纸，展开给他们看。 何白灵—看就知道那是什么——她曾无数次见到母亲拿着这张纸和父亲谋划着什么，连纸的边角都折出了痕迹。 是之前许至深给的股份合同书。 母亲冷着声说：“你要的，拿去。” 许至深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拿这份股份合同书。 先前让何家的事登上报纸，本身就是在宣布两家关系破裂。 如今拿回合同书，便是彻底断绝关系的最后—步。 许至深接过股份合同书，当场撕毁。 合同书的碎片和之前新闻报道的碎纸都飘飘摇摇落在地上，变成满地的纸花。 何白灵感觉自己身上也有什么东西被撕开，那层沉重的束缚着她的锁链被生生切断，她终于如愿以偿，能够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 “是你们先惹的事，本来—起都是好好的按计划进行，两家合作，何小姐和我结婚，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现在何小姐死都不愿意，还多出个女朋友跟我抢人。” 许至深厌恶地“啧”了—声，“真荒唐。” 母亲听到这话，正准备开骂就听到会客厅的门被打开了。 “荒唐的是你吧。”陈汐还穿着昨天那身西装走进来：“不仅，荒唐、可笑，还令人作呕，让我早上都吃不下饭了。” “你！” 许至深皱起眉，陈汐怎么也在这里？ 何白灵竟然还把她带回了家。 “你从未爱过白灵，把她和何家都当做工具人，原来有利可图的时候便求着要，现在遇到事便拍拍屁股走人。” 陈汐—字—句地对许至深说道。 虽然这个比喻略显粗俗，但也在理。 “你胡说什么，我之前明明是真心想对她好，明明是你这个第三者插进来才会……” 陈汐把手伸进口袋里。 许至深的话停住了，他想起上次在更衣间的事，当时陈汐录了音。 他那天是存心想要陈汐有去无回的，所以说话的时候不再掩饰。如果陈汐将录音放出来，那么…… 岂不是要打他的脸！ 许至深想到这，急忙去抢，但后面的高大个厨子把许至深按住了。 何家连—个厨子都是alpha，五大三粗的，力气大得很。 “请先生冷静。先生情绪过于急躁，需要调养，不如同我喝—碗莲子粥如何？” “滚你的莲子粥！” 许至深骂了—句，又被厨子掰住手腕。 “对不起先生，我们家有规矩要注意言辞。” 陈汐最终还是点开了录音笔。 呲呲的声音响起，很快传来许至深的声音：“我实话和你说吧，何白灵，别以为我真喜欢你。我不过是看在之前你家还有点权势，你还有点姿色的份上。现在，你家快破产了，你又跟了别人，现在你—无所有，你难道觉得我还会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你要是求我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声音重复播放了好几遍，没播放—次，何白灵母亲就心里咯噔—下。 怎么会……许至深从未喜欢过她女儿？ 接近她女儿，真的只是因为她们家？ 录音播完后，许至深甩开厨子粗壮的手臂，捏着疼痛的位置，知道自己藏不住了，便索性放弃。 他哑着声大笑：“没错，我就是从未喜欢过她！我要不是看在你们何家的面子上，这么难搞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花费精力去追！还不是因为她有点用。现在没用了就扔了，不是理所当然吗——” 许至深话还没说完，陈汐就—个猛扑冲上去，—拳打在许至深嘴角。 这—拳用的力极大，陈汐几乎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 许至深被打得有些懵，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嘴角已经缓缓有鲜血溢出。 他—甩手，便踩着满地的白纸摔门而出。 厨子想拦，何白灵母亲道：“让他走。” 会客厅里，何白灵母亲还是神色恍惚。 她的脑海里—直重复著录音笔的话，不断回转着。 从未喜欢过…… 从未喜欢过…… 她早该想到，许至深这样滥情势利的人，在钱财和权势面前是不可能有真情的！ 许至深是这样的人，那她又是什么？ 她不也是—次次地将何白灵推向对方，推向深渊。 她也只是—个势利的人，甚至差点亲手葬送了女儿的幸福。 母亲想到这，再看看女儿，本应面若桃花的脸上现在略显苍白，—夜奔波后头发散乱，看上去异样憔悴。 这都是她—手导致的！ 突然间，她感觉那些生意、事业，—切都没了什么意义。 毕竟她到最后什么也没能得到。 生意毁了，是亲手葬送在了她手里。许至深落井下石，更是在上面蒙上了—层灰，而她的女儿，她也没有保护好。 何白灵母亲腾地站起来，面对着女儿，咬着牙，说出了这些年她从未说过的三个字。 “对不起……” 何白灵眼眶里也隐隐有泪花在打转儿。 在她眼中，母亲—直不是作文写到的慈爱、无私的形象，甚至有些尖酸刻薄。 在幼儿园有—次课，老师让她画母亲，大多数小朋友都是画真人或者可爱的小动物，只有她—个人画了—只狐狸。 老师问为什么，她说狐狸是狡猾的、贪婪的，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她母亲就是这样的人。老师吓得立马让她重新画了—幅，因为谁都知道何白灵母亲是大名鼎鼎的企业家，是常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母亲从小对她进行了严格的教育：学习成绩要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端庄大方谈吐有礼貌……总之要事事完美，要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最后就连配偶，都要选择等级最高、身份地位最高的alpha，这样才能门当户对。 可是，母亲从未考虑过她真正喜欢什么，真正想要什么。 “我想起来，之前有—次，你说你想学吉他，觉得挺酷的，我说那是坏孩子才玩的，把你送去了钢琴班。后来你自己偷偷练，练破了手指……” 母亲的声音打着颤，越说声音越弱了下去。 何白灵在她眼中看到了晶莹的液体。 印象中，母亲很久没有哭过了。 母亲向来要强，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对何白灵的教育实际上也是按照她自己的范本来。 可是，她们始终不是同—类人…… 母亲又重复了—遍“对不起”然后轻轻抱住了何白灵。 这—声道歉，可能晚了很多年，但是现在也来得及。 第62章 陈汐在一旁看着母女和解的全过程，心里也满心欢喜，激动地锤了一下桌子。 “靠！” 然后手就疼了，赶紧揉了揉撞到的部分。 “怎么了？” 何白灵绕过母亲，走到陈汐旁边握住她的手，仔细查看有没有什么伤。 陈汐在她母亲面前被这样关切地看着，有点不好意思，抽回手说：“没事，就是许至深脸皮太厚，刚刚打疼了。” 母亲在一旁狐疑地看着她们，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忍不住问陈汐：“你就是昨晚那个神秘人？你和她……” 陈汐还没说话，何白灵认真地答道：“是的，我们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 说着还握紧了陈汐的手。 母亲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汐，陈汐还穿着昨晚那件租来的西服，经过一夜奔波后皱巴巴的，领带也染上了灰尘。 母亲捂住脸，有些不忍心看。 她女儿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位！ 先不说性格相貌如何，首先她就没想过，何白灵会喜欢一个女生。 omega不都喜欢看起来强大、能够保护他们的alpha吗？ 而眼前的这个alpha，长得实在秀气了点，还是娃娃脸，看起来十分稚嫩。 这样的alpha，真的能给她女儿幸福吗？ 母亲想到那天在换衣室发生的事，后来他们找到许至深的时候，发现许至深正躺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狼狈，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问许至深他也不说。 母亲心里有了点猜测：“那天，换衣室里，是你把许至深弄成那样的？” 陈汐低着头抱歉地说：“我那天真的是气极了，那个混蛋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我就用了点力，没想到……” “那你，是s级的alpha？” 陈汐本来下意识地想摇头，又想起自己已经二次分化了，便点了点头。 不过她也丝毫没发现s级的alpha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又没长高，也没变好看，只是信息素味道浓了些，力气大了些，标记时的耐力久了些……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嘛！ 真不知道那些人这么崇拜s级是为了什么。 母亲震惊地围绕着她转了几圈，甚至想扒开她的衣领查看一下腺体，被何白灵制止住了。 何白灵说：“过几天陈医生不是回医院了吗？正好陈汐二次分化，我们带她去检查一次吧。” 几天后，b市第一人民医院里，abo科的主治医生拒绝了所有的挂号，亲自为陈汐检查。 陈汐躺在病床上，环顾着房间里密密麻麻的精密仪器，有的还闪着红色的光，时不时蹦出几个刺耳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而她的大伯——陈医生，正摸着胡须，一脸严肃地盯着检测仪。 “滴，滴，滴……” 陈汐听着这声音，只觉得躺着太难受，想要翻身。 在又一次“滴”的声音响起后，陈医生突然一拍桌子，激动地大喊着：“知道了！我知道了！” 陈汐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知道什么了？” 陈医生深呼出一口气，坐到了陈汐旁边，摸了摸她的头，有些不忍心地说：“知道了，你二次分化的原因……还有，你母亲的病。” 陈汐母亲的病说来也蹊跷，明明之前一直都十分健康，能拿得动竹板和扫帚抽她，可突然某一天，她从学校回来后，就得知母亲住院的事。 那时候她还小，对什么病呀症呀的都不清楚，只认识“癌症”“非典”这样老师上课讲过的病。 陈汐还偷偷把症状和母亲对照着，却找不出来是什么病。 她只知道，母亲日渐憔悴，甚至拿不动扫帚来抽她了。 唯一的了解，大概是她某次在病床旁偷听时，听到了医生们的对话，提到了什么“信息素”。 信息素她知道，他们小孩子和大人都有，但是信息素能有什么病呢？ 医生又讲了一堆名词，一边讲着一边摇头，她是一个也听不懂。 后来，母亲就只能出现在百合花生长的墓旁，只能蹲在墓碑旁边与母亲说话。 ……一直到现在。 “我之前也一直搞不清你母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些年来也有研究，但从未得出结果。现在你来了，终于让我有了点想法。” 陈医生眼神飘忽，似乎望向了遥远的从前。 “你父母都是平平凡凡的beta，问题是beta怎么可能生出一个alpha呢？他们的子子代代只能注定是beta。而生出你的原因就在于，你母亲根本不是beta，而是个s级的omega。你们不同的是，你完成了二次分化，而她最终没有。” 陈汐渐渐听懂了。 也就是说，从她母亲开始，就有这个信息素不稳定的基因，并且遗传给了她。 母亲是s级的omega，但因为没能成功二次分化所以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平常的beta，最终甚至无疾而终。 而她，则是一个幸运儿，不仅分化成了alpha，还一再分化成s级…… 事实上，这根本不是什么天神保佑，不过是她遇见了何白灵，那个带给她幸运的人。 那个和她信息素匹配率为95％，成为天作之合的人。 “我决定，把这个叫作‘信息素紊乱’。顾名思义，就是信息素不稳定，在一生中可能有两次分化。这种病有一定概率会遗传，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世界上还有那些万分之一的存在，极小概率事件的发生。” 陈医生说着，把这些信息都记录到了临床档案里。 末了又在最后，用黑笔加重添上一句： 解决方法：找到和他匹配率极高的人，那个唯一的存在。 陈汐给父亲打了电话，同父亲讲了母亲的病。 父亲听后沉默了好久，陈汐本以为他会情绪失控，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你和白灵要好好的。” 陈汐走出病房的时候，有些怅然若失。 来b市这一趟，她着实有些冲动。 当时听何白灵接电话后的语气，她就觉得不妙，又不甘心坐以待毙，留何白灵一个在b市面对这一切。 所以查了关于何家和许家的资料，从那些半真半假的新闻和报道中得出些消息来，只身来到b市。 她虽然从小洒落不羁，在某些事上有些冲动、鲁莽，但孤身坐上火车的时候，面对窗外陌生的景色还是有些害怕。 害怕她到了b市，她的勇气会被践踏，她的努力没有作用。 幸好……幸好…… 何白灵站在病房外，焦急地等着陈汐的消息。 看到陈汐出来后，急忙握住了陈汐的手，问怎么样。 得到了没事的回答后，何白灵抱住了她。 陈汐也搂住何白灵的肩，在她背上一下下地拍着。 这一遭过后，她们似乎都长大了些。 何白灵不再是千金小姐，何家的破产和孤立无援让她不得不用年轻的身躯去面对这一切。 而陈汐用一腔孤勇来到韶城，挡在何白灵前面时，她才感觉自己真正有了一个alpha的勇气和担当。 不是什么写在明面上的s级，而是刻在骨子里的责任。 她们最终成为了两个平凡人，却又并不平凡。 * 寒假剩下的日子过得很快。 许至深与何家合作项目的事搬上新闻，许多记者来门口堵着何家的人，她们只能整日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何白灵母亲每天皱着眉头在客厅里转来转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这个许至深，真的是狼心狗肺、狼子野心！我们何家之前也待他不薄，现在就这么陷害我们！” 陈汐朝她道歉说：“阿姨，对不起，是我惹怒了他，害得何家也受牵连。” 何白灵母亲道：“怪你什么！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那个混蛋不知道把我们瞒到什么时候，何白灵跟着他受委屈了我们撤都来不及。更何况，他这次让我们背黑锅的事一看就是精心谋划的，根本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我怀疑，他接近我们，和我们联姻也只是找个替罪羊！” 陈汐不太懂这些，便问：“替罪？他有什么罪？” 何白灵母亲高跟鞋跺了两脚，站着了，看了看四周没有管家和其他仆人，便小声严肃地和陈汐说：“这个你也别多问……这个，不是什么好的事。许家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黑白两道通吃，谁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很多人也因为这个原因不敢招惹他们。” 陈汐疑惑：“见不得光？没有人去管他们？” 何白灵母亲“嘘”了一声：“别说了。你真想知道的话，去找何白灵问吧。” “她知道？” 何白灵母亲叹了口气，“她不仅知道，懂的比我们还多呢。” 陈汐没大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母亲已经转了话题：“还有，你现在已经嫁到我们家，还叫我阿姨做什么，叫妈！” 陈汐一时不知道该吐槽哪个，什么叫“嫁”到她们家？不过叫妈也不是不可以。 她非常响亮地喊了一声：“妈！” “哎。”何白灵母亲看起来也挺高兴。 这段时间她累得不轻，没精力保养，脸上皱纹一下就出来了，陈汐看着她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母亲。 如果母亲活到这个岁数，估计也如眼前一般吧…… 何白灵在房间里老远就听到陈汐喊了声“妈”，无奈地走出来，把陈汐拽回了房间。 “你这几天怎么和我妈走得比我还近呢？” 何白灵质问道。 陈汐嘿嘿笑两声：“讨好丈母娘呗，好不容易答应我们在一起。” “嗯。她其实挺喜欢你的。”何白灵认真地看着她。 何白灵眼里多了些期待，没有之前在b城无处可依的失落感，这让陈汐也高兴了不少，快速地亲了她一口。 “是啊，我这么好的女朋友，谁不喜欢。” 第63章 在b市待了一段时间后，何白灵和陈汐准备启程回韶城。寒假时间本来也短，陈汐作业是大半都没有动，何白灵这次也意外的没有写多少，准备提早回去赶作业。 来的时候是她们各自单独前来，各怀心事，如今一起回去，沿途荒凉的风景看起来也令人愉悦。 火车上，她们邻座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小女孩一直黏着何白灵，拽着她的衣服。 “大姐姐！”小女孩咯咯笑着。 陈汐本来在和何白灵聊天，老是被这个小女孩扰乱，何白灵和小女孩玩都不理她了。 于是陈汐想把小女孩支走：“吃棒棒糖吗？大姐姐给你棒棒糖，你坐到那边吃糖好不好？” “不好！妈妈说了，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糖。” 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说，羊角辫一甩一甩的。 “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也不能靠近陌生人？那你一直黏在这个姐姐身上，这个姐姐就不是陌生人了？” 小女孩被这个问题搞懵了，苦着脸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说：“姐姐不是！姐姐长的这么好看，还有好闻的味道，一看就不是坏人！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你是坏人！” “……” 陈汐差点被这个无厘头的说辞震惊了。 小女孩这个年纪，大概还不懂信息素这些事。 omega的信息素总是很亲和，让小孩子和小动物都愿意靠近。相比之下，她分化成s级alpha后，信息素的攻击性增加了一倍，就显得没有那么亲和了。 但她真的不是什么坏人！ 陈汐伸出两只爪子，吓唬小女孩说：“我就是坏人！坏人姐姐要把美人姐姐和小屁孩一块拐跑啦！” 小女孩瞪大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行了，你和小孩子较什么劲。” 何白灵无奈地把小女孩抱过来，摸着她的头，小女孩渐渐停止了哭声，蹭了蹭何白灵的衣服，然后跳下去找妈妈去了。 她的妈妈正在别的地方和其他中年妇女聊天嗑瓜子。 火车很快到站，她们在出站口意外地见到了一个人——陈汐的父亲。 老陈背着手在出站口走来走去，等着她们出来。看到陈汐的时候，举高手挥了挥。 陈汐也挥了挥，走到他面前。老陈接过她们的行李箱，一手拿着一个，问：“怎么样？还好吧？” 陈汐去b市这件事老陈是知道的，当时陈汐跟他说，要去找女朋友，不然女朋友就跑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跑不了了！ 可以结婚抱孩子了！ 老陈在等她们的时候，脑海里已经从毕业，到结婚，再到生子，孩子穿什么颜色的大花袄子、该包多少红包都想好了。 她们能够圆满地在一起，老陈自然是高兴的。听到陈汐说，那边终于接受了她，老陈为自己女儿的优秀而感到高兴。 而在听到陈汐二次分化为s级后，老陈更是又惊又喜。 “你二次分化后没有什么不适吧？要不要调养什么的？” 老陈又接过陈汐手中挎着的包，什么东西都想帮她拎。 陈汐笑了笑说：“不用了，我有手。没什么不适，我真没感觉有什么变化。” “哦，那就好。” 老陈又仔细看了看陈汐，脸色好得很，满是被爱情浇灌的滋润。 她的母亲没能完成二次分化，现在陈汐做到了是一种幸运，也让他放心了。和何白灵在一起，这两个孩子应该能很好地度过余生吧。 开学前他们又去扫了一次墓。 之前都是老陈和陈汐两个人去，这下多了一个人，何白灵一直和老陈随意聊着，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墓碑前，陈汐把一大束百合花放在地上，鞠了三次躬，然后轻轻说：“妈妈，我已经找到了能给我带来幸福的人。” 母亲临终前和她说的最后一句是：“你一定要幸福。” 陈汐眼里没有泪，反而是一种释怀的平淡，真诚地对母亲说：“我一定会幸福的。” 何白灵也在墓碑前鞠了三次躬，珍重地在心里默念了嘱托：“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走到陈汐身边的时候，和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她们扫完墓，老陈让她们先走，说自己还想留一会。 何白灵问要不要等她，陈汐说，给他们留一下独处空间吧。 于是，老陈到晚上天黑了才回来，陈汐能看到他眼眶通红着，但没有说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汐发现老陈似乎有些变化。 比如，对邻居不再是不理不睬的，而是开始学会了扯家常； 不再一觉睡到大中午，而是早起下楼跑了一圈步，还带了早点回来； 不再整天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而是跟着懒人菜谱学做菜，虽然做的不好吃。 ……甚至开始戒烟了。 陈汐印象中，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是不抽烟的，但自从那年开始，父亲就经常有事没事拿出一支烟。陈汐也说过他，这样对身体不好，可是老陈就是戒不掉。 现在居然自觉地开始戒烟，还买了一大堆棒棒糖回来，每次想抽的时候就含着糖，这让她大吃一惊。 没了浓重的烟味，老陈看起来也年轻了很多，再把胡子理一理，甚至还有点小帅气。 邻居的老婆婆跟他打招呼：“小陈，最近气色好了不少啊！” “啊，是的。心态好了，人就年轻了。”老陈也笑着说。 “要不要考虑再找一个啊？”老婆婆致力于说媒。 老陈家里的事附近一圈儿都知道，平时不多说，但还是觉得这样一个大伙子就这么孤独余生，还是挺可惜的。 alpha少了omega，对身体的危害是非常大，虽然到了中年后易感期会大大减少，但有的时候还是需要抑制剂来解决。 所以很多alpha都会选择再找一个omega，omega在alpha离开后也同样会如此。 老陈笑了笑，摆摆手：“不了，我一生就认这一个了。” “痴情人呐。”老婆婆叹了一声。 现在社会上这样的人也不多见了，很多小年轻就天天换对象，她一个老太婆都看不过去。 老陈春节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后，又出去做生意了。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到处跑，人累也没个归宿，最亏欠的还是没有照顾好陈汐。 等他现在想要照顾的时候，却发现陈汐已经大了，不需要了。陈汐大概是遗传他的这一点，心也野，交了女朋友后就天天往别人家里跑。 陈汐劝过老陈：“您老也一把年纪不小了，呆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养生吧，还天天出去干什么？” 老陈还是坚持着自己的选择：“这人年龄大了，如果天天躺着骨头都软了，不如趁还能跑动的时候多跑跑。还有啊——” 老陈拿来自己随身携带的黑包，这个包很久以前就在用了，从未换过，上面已经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灰尘。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相框，放在陈汐眼前。 木质相框中，照片已经泛黄，有了些年代感。照片中是两个年轻的人，陈汐的父母。 老陈当时还是小陈，搂着自己心爱的人，笑得格外灿烂，嘴咧地有些傻乎乎的。而她的母亲，穿着碎花裙子，扎着两个麻花辫，浑身洋溢着青春。 “你妈啊，从前就喜欢旅游，想到各地看看。但一直没有来得及，我想着现在趁还能走动的时候，带着她多走走，算是完成一个心愿吧。” 陈汐心下明了，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照片里的两个人，几乎要把他们年轻时的样子刻在脑海里，然后珍重地将相框还给了老陈。 老陈将相框擦了一遍，又在包里隐秘的小口袋放好，拉上拉链。 于是老陈又背上他的黑包出发了，陈汐现在也没有之前少了点什么的孤单感，整天和何白灵腻在一块，都嫌老陈是电灯泡。 寒假很快过去，到了高二下学期。 按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准高三生了。 陈汐本来经过一个寒假没怎么碰作业，有些懒散，但在班级群里收到课表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课！ 原本他们只有上午四节下午四节，中午和晚上都可以回家，但现在晚上也加了晚自习，晚自习下课后已经快十点了。 陈汐这才知道，这是韶城一中的传统。 有的高中是高三加晚自习，有的是高一就有，他们好巧不巧，非要在这个时间加。 上课时间调整后，随之而来的是作息时间的调整。 因为晚上下课已经十点了，有的家远的赶不回去，便选择了住宿。 班主任也在班级群里发了住宿申请表，很多人立刻就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汐看着表格，用笔敲着桌面思考着。 要不要住宿呢？ 她在家确实挺无聊的，又管不住自己玩游戏和手机，在学校效率可能会高一点，毕竟现在她要好好学习，争取赶上何白灵。 说到何白灵…… 陈汐打开对话框，发现何白灵已经给她发了消息，方才被班级群消息掩盖了她才没看到。 [我这学期住宿。] 陈汐：[怎么了？？？] [破产了，房子卖了] ……所以落魄千金被迫住学校十几平方米的四人间？ 陈汐直接打了电话过去：“房子怎么卖了？你们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 何白灵：“不，骗你的，其实只是租出去了，房子太大也没几个人住。租户都只组半年，也留了房间，假期还可以回去。” “哦……那我下学期也住宿。”陈汐莫名有些高兴。 虽然男女和abo性别都是分开住宿的，但女生是同一栋楼，最下面几层omega，中间beta，最上面几层是alpha。 她们虽然不能住一个宿舍，但好歹离得近了许多！ 不用像现在这样，去何白灵家还要跨越大半个韶城了！ 这样的话，日日夜夜都能见面了…… 第64章 陈汐提交了申请表，分寝信息很快出来，让她们开学就搬过去。 陈汐第一时间小窗敲何白灵，问：“你分到哪个寝室了？” 何白灵回道：“301，3楼最前面的寝室。” “哦。”陈汐拿到的是903，和何白灵之间整整差了7楼。虽然ao之间楼层就应该差这么多，但她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ao为什么要分开呢！ 直接住在一个寝室多好。 陈汐安慰自己：“至少是一栋楼呢，听说还有电梯，下个电梯就随时能见到了。” 于是她又给何白灵发：“那天你什么时候到？我帮你搬行李吧！” 因为父母都不给进宿舍楼，所以这些事情都要学生自己来做，第一天搬行李搬东西成为很多学生心中的痛。很多alpha在这时就会体现自己的身份，去帮omega搬行李。 何白灵迟疑了一会儿，说：“我就三楼啊，你楼层比我高多了。” “没事，没事。” 这些是她应该做的！ 然后到了开学前一天，陈汐在宿舍一楼面对几个行李箱时，就有点傻眼了。 虽然都是可以拖着走的，但为什么这么重！ 而且，电梯为什么人这么多！ 三个电梯已经爆满了，许多新入宿的学生都在把自己的行李往里面塞，电梯很快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陈汐试着拎了一下何白灵的箱子，刚拎了没一会手就酸了，砸在了地上。 她蹲下来仔细研究那个箱子，明明看起来并不大，为什么能装得下这么重的东西！ “那个，我里面用压缩袋压缩，装进去的。” 何白灵摸摸鼻尖解释道。 “这里面装的什么？” 陈汐指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问。 “衣服。” “这个呢？” “护肤品和化妆品。” “那这个？” “书。” “要不还是我自己拎吧，慢慢拎总能拎上去的。” 何白灵有些不好意思。 她已经舍弃很多东西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 “没事！我来！” 说过的话可不能收回，陈汐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了。 只见她将一个行李箱拖到楼梯边，弯着腰双手提起了拉杆。 起来了！ 陈汐腾腾腾往上冲了几步，终于搬上了一层楼梯，手一个不稳，箱子差点砸到脚。 何白灵看她吃力的样子，无奈地也跟上楼：“一起来吧。” 于是她们一人在前面拖，一人在后面推，终于把几个箱子拎上了楼。 出了楼梯口，一眼就能看到301的门牌号，是第一个宿舍。 陈汐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把箱子拖进了宿舍，何白灵也跟着后面。 宿舍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背对着她们理东西。 陈汐看了一眼那个背影，觉得有点眼熟…… 这熟悉的马尾辫和绿色发卡，还有拖拖拉拉的绿色卫衣，卫衣上还有一朵小雏菊。 “陈汐？” “夏洛洛？” 夏洛洛转过身，手上还拿着一块湿抹布擦东西，警惕地看着陈汐：“你一个alpha，怎么进我们宿舍来了？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陈汐往旁边让了让，露出身后的何白灵，“我帮她拎东西。倒是你，怎么也住宿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夏洛洛把抹布一扔，叉着腰质问道：“跟你说什么？你不也没问我吗，只想着你的小女朋友，把你爸爸都忘了。” 她这么一说，陈汐还真有点对不住，确实一个寒假都忘了还有夏洛洛这个人。所以也没怼她，想当爸爸就让她当去吧。 夏洛洛还在那对着她们挤眉弄眼。 她好巧不巧，和何白灵分到了一个寝室，这就意味着，不仅天天能看到何白灵，还能看见陈汐！ 陈汐帮何白灵把行李箱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顿时就放满了整个桌子。 她又找来抹布，沾湿后准备擦桌子和擦床。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自己来吧。”何白灵觉得陈汐简直把她当成残废了，“我又不是没手。” “你整理你的东西，我在这闲着也没事干，下面电梯还堵着，也搬不了行李，再让我搬个9楼我可真搬不动了。” 陈汐说着就利索地踩着楼梯上了她的床，拍了拍木板，还算结实。 说不定哪天寝室没人的时候，这张床就不止何白灵一个人睡了呢！ 陈汐越想越歪，被夏洛洛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陈汐，何白灵，你们为什么要住宿啊？何白灵住宿就算了，她家比较远，陈汐你又凑什么热闹？从学校到你家走个路还不是十几分钟的事。” 陈汐停下手中的动作，擦了擦汗，正经地说：“为了学习。” “……” “谁信啊！” 夏洛洛有充分理由怀疑，陈汐只是为了爬床。 嗯，就像现在这样。 陈汐把桌子里里外外地擦了一遍，把她累得够呛，要知道她自己房间从来都懒得打扫。 离开301的时候，陈汐和何白灵说理好寝室再联系，然后看了看正在厕所拿拖把的夏洛洛，走了进去，拍了拍夏洛洛的肩。 “姐妹，跟你商量一件事。” “叫爸爸。” 夏洛洛把拖把头对准了她。 陈汐没理她，把拖把踩到地上，半威胁着说：“帮我看好何白灵，要是让她受什么委屈，你和1班班草这辈子没可能了。” 1班班草是夏洛洛最近痴迷上的一个香草味alpha，天天到1班门口溜达偷看，还让陈汐帮她偷.拍照。 因为那个班草，对陈汐而言只是个兄弟，之前一起打架的alpha中的一员。 夏洛洛还不想葬送她的爱情，立刻站直：“遵命！” 陈汐纯良无害地笑笑，又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然后回到一楼搬自己的行李箱。 她没带多少东西来，只带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家离得近，也可以一周回一次家，所以只装了一个行李箱。 这时候很多人已经把东西搬上去了，电梯渐渐空了出来，陈汐按着电梯上了9楼。 903寝室里，其他三个人都已经来了，把行李箱摊开在地上理东西。 这个寝室竟然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据说其他三个之前就是一个寝室的，后来走了一个，于是由陈汐这个新加入的填补上位置。 三个女alpha看到新来的到了，都停下手中的动作。 “诶，你是不是那个，我们学校著名的校霸？有一堆小跟班，还经常跟社会上的人混的那个？” 一个短发圆脸的女生看到陈汐，眼睛立刻亮了，有些崇拜地搓着手。 “……” 这都是哪里听来的谣言？ 她明明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优秀青年。 陈汐说：“你听错了。” 另一个烫了栗色卷发，小羊毛垂到腰的女生说：“我记得你还追我们校花来着，特别疯狂。” 在床上铺被子的女生也接道：“后来追到了没？我忘了。” 于是三个人开始聊起陈汐的八卦，从陈汐打架时有多凶，聊到何白灵今天穿的什么裙子，完全把当事人晾在了一边。 陈汐默默地整理好床铺和桌面，又迅速下了楼。 “诶，她人呢？” 短发女生正聊得兴致勃勃，发现人不见了。 “不知道。”另一个接道。 “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在室友们聊得正欢的时候，陈汐已经快速把东西收拾好，下了楼找何白灵。 她们寝室另外两个竟然还没有来，omega果然就是磨磨蹭蹭的，不到最后一分钟懒得动。 何白灵已经理好东西，坐在凳子上和夏洛洛聊天。 学校的凳子没有靠背，只是很矮的一片小木板架在四只金属制的凳腿上。何白灵穿着的裙摆因为凳子高度不够，拖在了地上，何白灵只能将裙子卷起一角，用丝带系成蝴蝶结绑住。 陈汐看着，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她。 千金小姐落魄至此，其中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你收拾完了？一起去吃午饭吧。” 何白灵看到陈汐在门口傻站着，叫住了她。 “嗯。”陈汐点点头。 何白灵又问夏洛洛：“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夏洛洛摇头：“我要蹲人。” 何白灵也不记得夏洛洛要等什么人，便问：“蹲什么人？” “嗯……就1班那个香草味的alpha，他每天都会同一时间在食堂的同一个窗口打饭，我要装作和他偶遇的样子。” 夏洛洛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并且以为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香草味的alpha。 “……哦。”何白灵笑笑，“祝你好运。” 三楼的电梯反而要等很长时间，于是她们直接从楼梯走下来。这时候一楼还有不少学生拎着大包小包陆陆续续赶到，有寒假放假回来的，也有新入住的。 不少人看到何白灵，先是一眼看到了她穿的某品牌最新款裙子。 “今天搬东西，这是谁还穿这么长的裙子？也不怕被划破。” “你不知道了吧，这是我们校花啊，家里可有钱了，这样的裙子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那人想想又奇怪道：“不对啊，校花怎么跟我们一块住宿舍？不嫌寝室条件差吗？” 何白灵和陈汐也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何白灵看着自己的裙子，在理东西的时候确实弄脏了一点。但她之前从来没有住过寝室，完全没有想到今天来要做这么多事！ 她还以为把东西随便放放就好了呢。 下次搬东西时，就坚决不会穿裙子了。 陈汐心里一直有些愧疚，听到这些风言风语，瞥了那些人一眼，出了寝室楼便问何白灵：“你真的打算住寝室吗？会不会有点不适应。” “应该很快就适应了吧。我总不能一直活在温室里。” 何白灵选择住宿其实还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 如今家里出事，很多东西今后都需要她一个人来扛，她承认以前在很多事上比较软弱，拿不定主意。 但是今后她不会了。 她必须让自己更加独立起来，即使失去了所有的庇护，也能独当一面。 第65章 今天是开学前一天，还有一些是家长送孩子过来的，所以食堂的菜格外地好，食堂阿姨的手也不抖了。 甚至于，在看到陈汐的时候，阿姨还给她多加了一个小鸡腿。 “你最近瘦了啊，alpha体力消耗大，要多吃。” 阿姨，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于是陈汐端着盛满菜和鸡腿的盘子，走到了小餐桌旁。何白灵还是一如既往地吃得少，甚至没有点什么荤菜，都是在吃白菜叶子。 陈汐看着自己碗里丰盛的菜，又看看她的，于心不忍地打算把鸡腿夹过去。 何白灵用筷子把鸡腿又推过来：“我要保持身材。” 陈汐说：“我也要。” 何白灵：“你不用，你已经这样了。” 嗯？她怎么样了？ 陈汐开始捏自己的脸，看有没有赘肉，又摸了摸下颚看看有没有双下巴。 “骗你的。”何白灵笑了笑，说：“我只是在家里吃多了那些名贵的菜肴，山珍海味什么的都尝遍了，现在吃食堂清汤菜叶反而觉得不腻。” ……行吧，这是她不懂的世界。 何白灵说的是真话。 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有各地请来的厨子为她做遍珍稀菜肴，每次都摆满了一整个长桌，从饭前开胃汤到饭后点心，可她往往刚拿起筷子就没有了食欲。 毕竟这些饭菜只是饭菜，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吃着，就算父母在旁边也不大说话，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现在在食堂，看着从后厨里冒出热腾腾的香气，身边似各种打闹嬉笑的学生，就有一种在人间的烟火气。 而且还有面前的人……在陪着她。 在食堂解决了午饭后，她们回到宿舍区。陈汐本来以为没什么事了，可以在床上躺着，但一进宿舍楼，一楼大厅内就摆满了一排扫帚和拖把。 宿管阿姨是个烫了红色卷毛的中年beta，拎着一个扫帚喊道：“都自己领一个回去！今天下午统一打扫卫生，不准偷懒！新来的自己选个寝室长，分配任务！” 宿管阿姨明明是个beta，却比alpha还气势汹汹，大嗓门喊得陈汐一愣一愣的。陈汐在这些女生中个子算比较高，宿管一眼就看到了她：“还有！是alpha的都给我摆出点a的样子，去帮帮那些omega！” “……哦。” 不用您说也会帮的。 陈汐默默地左手拿着一个扫帚，右手拎着一个拖把，何白灵也拿起两个上了电梯。 电梯里，旁边有几个女生在讨论宿管。 “去年看她头发还是蓝色的，今天怎么就变成红色了哈哈！” “说实话不管哪个都不好看。” “她嗓门又大了一倍，我真同情她老公。” 陈汐插过话问了一句：“宿管一直这么凶吗？” 那三个女生同时看向她，一直地点了点头。 “做好心理准备。” “你这样的，正是她最爱抓的对象。” “我又怎么了。” 陈汐无奈地看了自己一圈，感觉没什么奇怪的，然后看到了腿上穿的破洞裤。 膝盖处有一大块都是白花花的线头，在蓝色牛仔裤上看起来特别明显。 ……这又不能证明什么！ 她只是因为今天要来搬东西，所以才特地翻出一条旧的裤子，怎么能这样以貌取人呢？ 何白灵在三楼已经下了电梯，陈汐一直坐到九楼，然后拎着拖把和扫帚出了电梯。在楼道里还摆着一排水桶，应该是准备好给她们用的，陈汐便顺手拿了一个。 陈汐进宿舍门的时候，左手拎着一个水桶，右手拖着一个拖把，胳膊还夹着一个扫帚。宿舍门有点窄，人走进去勉勉强强，但再扛个东西进去就不太容易了。 于是她胳膊上夹的扫帚卡在了门上。 刚刚认识的短发女生在对着镜子补妆，听到动静往宿舍门看去，看到陈汐吓了一跳。 “哇！” 另外两个一个在找衣服，一个在躺着玩手机，看到陈汐后也跟着“哇”了一声。 “不愧是我汐姐！” “够猛！” 陈汐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出去吃个饭，回来后自己就变成“汐姐”了。 而且她不是想一次性拿这么多东西，她真的只是懒啊！ 陈汐别扭地换了个方向，侧着身才把扫帚摆正，然后拿了进去，重重地扔在地上。 那个短发女生走过来，帮她接过拖把。 “汐姐，我叫魏柳衣，1号床，是寝室长。你可以叫我依依。这是丸子，这是小清，我们以后都会慢慢熟悉的！” 陈汐点点头，“我叫陈汐。” “你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大家都知道。” 魏柳衣拨了一下齐刘海，仿佛与陈汐很熟的样子，拍了一下她的肩：“我们早有听闻你的大名，刚刚又在论坛看了一遍你的光荣事迹。” 那还真光荣。 陈汐有种冲动，想要把那些帖子全部都删掉，上面发的都是什么丢死人的事！ 接下来陈汐算是知道了，这个寝室长魏柳衣，只是名字看起来柔弱，只是短发圆脸的外表看起来可爱，实际上就是个泼辣的主。 “丸子，你个子高，负责寝室外面的一片墙。小清，你打扫阳台。小汐汐，你新来的，扫个地就好了，厕所我来弄。等全部打扫干净了，再把地拖一遍。” “怎么又叫我小汐汐了？”陈汐无奈，这女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快点，别磨蹭！不然我小辣椒信息素就要爆发了！” 魏柳衣的信息素是辣椒味，旁人看着她可爱卖萌的外表，实在想不到还有这个暴脾气。 陈汐被迫拎起扫帚扫地。 经过一个寒假，寝室地板里里外外都是一层灰，堆起来能有几层厚。 陈汐大概扫了几遍，才好不容易干净一点。 她放好扫帚，看到魏柳衣还弯着腰在清理厕所，便想着先拖一遍地。 “放着，别动！”魏柳衣制止了她，“都说了最后再拖！你现在拖了不又脏了吗？有这个时间不如下去帮一下你女朋友，我们其他alpha想帮都没人需要呢。” 现在omega都自力更生的多，这些事都不找她们帮忙，她们连献殷勤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汐眼皮跳了几下：“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 魏柳衣道：“关于校花的事，谁不知道，丸子还在校花后援会里面呢。” 嗯？？后援会？ 这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魏柳衣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立马住口：“别多想，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是一堆想吃天鹅肉吃不到的alpha在里面yy，所以你要是对她不好可是会引起众怒的！” 陈汐仿佛感觉到了丸子幽怨的目光，立刻抬腿走了。 坐电梯下到三楼，陈汐一出电梯门就差点脚下一滑，扶住墙好不容易站稳，又撞到一个拎着水桶跑过来的女omega，水桶里的水洒出来一点，滴到她的破洞裤上。 “对不起！对不起！” 女omega道了歉，又匆忙跑过去，拎着的水桶一边跑一边颠，已经洒了一半。 陈汐看着这满地的水渍和脚印，再对比她们楼层的高效率，心里不禁产生了疑问：omega不是应该很爱干净的吗？ 她的疑惑在进到301寝室后便消除了。 301寝室里，何白灵依然坐在凳子上，夏洛洛站着对另外两个其他班的指手画脚；那两个别班的，也在和夏洛洛吵着，不想干这些脏乱的活。 所以，她们压根就没有开始！ 很多omega今天还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自然不愿意弄脏自己衣服。 力气小了水桶拎不动、个子矮了擦不到窗户、不愿意打扫厕所…… 总之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大家都吵着不想干累的活。 “那个，”陈汐敲了敲寝室的门框，四个人同时转向她。 “我来帮忙。” 那两个别的班的不认识陈汐，便问：“你谁啊？！” 语气不太好。 陈汐心想，我来帮你们还这样对我。但表面上还是笑着走到何白灵旁边：“我是她女朋友。” 那两人眼神交接了一下，觉得多一个苦力是好事，便语气缓和了一点，对陈汐说：“那你安排吧。我们意见不合。” 夏洛洛补充道：“正确来说，是你们俩意见不合！我和白灵都说好了，你们偏这个不干，那个不干，让我们怎么办啊？” 她们“哼”了一声，把目光转向陈汐。 “这样吧，你们俩扫地，包括寝室里面、阳台，还有寝室外面的一圈走廊。夏洛洛，你阳台。我和白灵负责厕所、寝室墙面，还有最后的拖地和检查工作，行吗？” 扫地在这些中算是最轻松的活了，只需要稍稍弯一下腰。像打扫厕所，就是所有人最不愿意干的事。 两个女生终于同意了，懒懒散散地去拿扫帚。 何白灵搬了个凳子，准备把寝室墙面的世界地图给撕下来。 学校要求是墙面不能有东西，先前这个寝室的人留了不少麻烦，有的小的贴纸已经撕掉了，就剩这个世界地图，贴在墙的最上面，并且地图背面全部是胶，必须要用手一点点地撕。 何白灵踩着凳子站高，开始撕地图。 陈汐有点担心，问：“需要我帮忙吗？” 何白灵撕下来一小片地图扔在了地上，说：“你来撕不也要站凳子吗？” 陈汐说：“但是我摔了不疼啊。” “……你做你的事去吧。”何白灵指了指厕所，又说道：“对了，谢谢你来帮忙。” 陈汐挠挠头：“跟我说什么感谢的话。” 陈汐在厕所洒了消毒液，在拖地面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细微的叫喊声。 她冲了出去，看见何白灵扶着墙面，企图撕地图的边角部分，但因为踩在凳子上面的力度不均匀，凳子晃了一下。 “哎，你下来吧。” 陈汐说着，就走过去搂着腰，把何白灵直接抱了下来。 第66章 何白灵在寝室的时候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被其他人的手接触到，温度立刻随着布料传了过来，酥麻了一半。 陈汐把她抱下来，双脚落到地上。 这一幕恰好被从外面走进来的陌生女生看见，那人在门口呆滞了一会，又出去了。 何白灵也看到了她，有些尴尬地对陈汐说：“你厕所打扫好了吗，就想着来帮我。” “快了快了，要不是我不来，你刚刚摔倒地上怎么办。” 何白灵“啧”了一声，但又不好反驳，毕竟她刚刚确实是差点摔到地上。 这不能怪她，只能怪学校凳子不稳！ 何白灵无奈地看了看墙上撕了一半的地图，地图半边下面没有踩着的地方，另一边的正下方是夏洛洛的床铺。 “那我和夏洛洛说一声，把她的床单卷起来，只踩着床垫撕地图。” 陈汐这才同意，放心去打扫厕所了。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已经利索地把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那两个其他班的该扫的位置也扫了一遍。 现在301寝室是整个三楼最整洁的！ 陈汐挺有成就感，回到9楼的时候看到自己宿舍里满地的瓜子，头又疼了。 “别看了，你是不是打扫上瘾了。等我们吃完再扫。” 魏柳衣磕着瓜子说。 “……哦。” 累了一天后，陈汐早早地在清理干净的独立卫生间里面洗了澡，上床前照例准备和何白灵发消息，突然想起她们已经在一栋楼了。 从9楼坐电梯到3楼，几秒钟就到了！ 这会时间还早，外面有不少走动着聊天的学生，去3楼也不会吵到她们寝室。 陈汐扒在301门上，门里面竟然只有何白灵。 那两个女生不知道去了哪，夏洛洛桌上还放着吃了一半的薯片。 何白灵……何白灵竟然在学习！ 明明只是开学前一天！ 明明打扫卫生，已经累了整整一天了！ 陈汐顿时对何白灵佩服地五体投地。 她就扒在门缝里，偷偷看何白灵看了一会。 要不要进去呢…… 陈汐正在思索的时候，她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肩，于是脑袋往前撞在了门上。 “哎呦！” 陈汐捂住脑袋往后一看，夏洛洛拎着袋水果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像个痴汉一样偷窥我们寝室？” “……没有，事情不是这样的。” 何白灵听到门外有声音，把门拉开，看到是陈汐并不意外。 “找我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事。”陈汐立刻站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没什么事，那就一起来学习吧。”何白灵挥了挥手中的卷子，问陈汐：“你还剩多少张？” 这套卷子是寒假作业，因为数量太多所以陈汐到最后都没能补完，何白灵又把答案收走，她只能硬着头皮写。 怎么，何白灵也没写完吗？ 陈汐拿过来翻了翻，所有试卷不仅写满、批改，还做了很多批注。 行吧…… 她明明只是来打声招呼，却被拉到了何白灵的书桌旁，和她一起写试卷。 夏洛洛也在自己位置上疯狂补作业，另外两个别的班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搬来新宿舍第一天，她先是做了一天的苦力，大晚上的又被迫学习！ 这就是近距离接触的后果吗？ 陈汐一直郁闷地敲着笔，不时打个哈欠，头往试卷上低了一点。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陈汐的头已经快趴到桌子上了。 何白灵用笔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睡吧。” “但是我作业还没补完啊……”陈汐揉揉眼睛。 “这个没要求，老师只检查前十五张卷子。” “啊？”陈汐立刻清醒了，“你不早说？那我这不是白写了。” 何白灵义正言辞道：“这不也是学习吗？” 陈汐无力反驳，只能收起卷子跑回宿舍，倒床玩了一把消消乐，手机还拿在手里，眼睛已经闭上了。 —— 第二天，陈汐是被楼层音响放的音乐吵醒的，放了一首正火的口水歌，那千柔百转的强调差点让她掉下床。 迅速洗漱好，陈汐看了看时间还早，另外三个室友在洗漱，烫着小卷毛的那位还拿着镜子在化妆，于是她选择先下楼等何白灵。 在电梯里的时候，陈汐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好，早上起床后只要下个楼就能看见想看见的人，不用再等到去班级了。 何白灵速度也挺快，陈汐本来以为还要等很长时间，她已经站在宿舍门口了。 解决完早餐，在班里乱糟糟的环境下呆了一会儿，全部被召集去操场。 开学典礼暨第一周升旗仪式——多么庄重的场合，不持续个一个小时都对不起来参加的学校领导。 “高二年级的学生们，你们很快就是准高三生了！” 轮到年级主任讲话后，第一句就让他们颤抖了一下。 准高三，意味着很快就要高三，也意外着离高考越来越近了。 但大多数学生们，还完全没有方向，能过一天是一天。 在这群企图混吃等死的人中，就有陈汐一个。 年级主任继续对着话筒喊道：“你们一年多前来到这个学校，一定是满怀向往和期待的。现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达到当初的期望。不管有没有，我都希望，你们没有在每天的学习中消磨了斗志，希望你们心里能坚定一个方向，最后都能考上自己想要去的大学。” 整场升旗仪式，从一开始的吵闹、散漫，到后来的极度安静，很多学生心里都有些触动。 高考……大学…… 那些他们之前觉得遥远的东西，如今是越来越近了。 回到班级后，班主任老周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写下自己想去的大学。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陈汐在白纸上冥思苦想着。 首先她也不清楚到底有哪些大学，最熟悉的不过是韶城郊区的一所普通大学，每年都有很多人从那里出来去打工。 其次，她也不觉得自己的水平能上什么好大学。 虽然最近进步了一点，但她对这些也没有什么概念 。 何白灵已经在纸上写好了，把纸对折放到桌角，等着别人来收。 陈汐伸出手，将纸条悄悄翻开一角，露出里面的字。 “b、大。” 想想也是。 按何白灵这样的成绩，肯定要去最好的学校。 b市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地方，拥有最好的教育资源，人才济济。在b市的众多大学中，b大又遥遥领先，是所有人向往的存在。 韶城很少有学生能考上b市，韶城一中历年来也只有过两三个，都被当做佳话传颂至今。 所以如果何白灵真考去了b大……这在韶城该是一件多么轰动人心的事。 b大那种地方，陈汐是不敢想的。 陈汐把何白灵的纸放回原位，组长过来收纸条，陈汐笔还没有动。 “随便写一个呗。”组长催道，“韶城大学就挺好。” 韶城这种小破地方的大学自然不怎么样，组长认为陈汐只能考上这种地方。 陈汐偏不写，准备交白纸上去。 老周在台上说：“没想好的先回去想，明天交也行。” 陈汐又把纸收了回去。 下午放学后，陈汐和夏洛洛趴在墙上抄写单词。 开学第一天突击检查英语单词，她们就没有过。 陈汐是因为这些单词看了也不记得，夏洛洛则是玩疯了压根没看。 英语老师于是罚她们俩、还有其他几个人一起趴在办公室外的墙上罚抄，过路的人都能看见。 夏洛洛把头藏在英语书下，以为这样就没人能看见她了。 然后对陈汐说：“你知道我寒假都做什么了吗？追完五部番，看了六部电影，读了七本小说，还有八部电视剧。哪有时间看英语！” 陈汐笔还靠在墙上飞快抄着，站着写真的不容易写字，她本身字就不好看，现在更是丑的很有特点。 “别吵我，字都抄错了。” 夏洛洛总是忍不住探过头来跟她聊天，陈汐已经抄错了好几个单词，只能划掉重写。 她想快点回班级，现在是下午放学时间，何白灵还等着她一起去吃饭呢。 “哎，你什么时候这么沉默寡言了？变哑巴了？” 夏洛洛还在喋喋不休，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英语老师瞪着她们：“还在说话！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夏洛洛立刻低了头，几乎把脸贴在了墙上抄单词。 门又重新关上，夏洛洛“哼”了一声：“最近怎么所有老师都在讲大学的事。对了，陈汐，你想去哪个大学啊？韶城大学？” “……” 对她而言，除了韶大以外，就没有别的大学了吗？ 陈汐把头凑过去些，压低声音：“问你个事。” 夏洛洛莫名其妙：“讲。” “你看好异地恋吗？” 夏洛洛立刻斩钉截铁道：“当然不看好啊。网上那么多例子，不都是异地恋，最后一方有了新欢，把对象忘记了，还把人蒙在鼓里。四年都分隔两地，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啊？” “哎，不对，你问这个问题干嘛？” 夏洛洛有些后知后觉。 “你要和何白灵异地恋？不过想想也是，她肯定要去b大，我们这一届估计除了她也没人能考上了。” 陈汐把最后一行单词抄完，收了纸和笔，说：“b市又不止b大一所学校。” 当晚，陈汐在纸上写下c大的名字。 c大虽然就在b大的隔壁，但两者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倘若说b大以学术研究为主，那么c大的学生就尽不干正事，搞推销、画漫画、做小视频的什么都有。 陈汐觉得挺适合她。 即使这样，c大的分数对她来说还是很高。 c大两类招生方式，一种是艺术生，通过自招考试进去；另一种，则是像陈汐这样的普通生，没获得过什么全国大奖的话，就还是要凭借着高考分数进去。 陈汐查了c大的历年录取分数线，不由得叹出一口气—— 真的好难啊！！！ 第67章 第二天陈汐把写有c大名字的纸交了上去，因为她是迟交的，所以直接交给学委——也就是何白灵。 何白灵接过纸，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字。 “c大挺好的。” 她笑着把纸和其他人的放在一起，准备交给老师。 陈汐没等到她说其他话，便自己说出了：“你没有觉得我……有点不自量力？” 何白灵竖眉奇怪道：“这有什么不自量力？你又不是考不上。c大的分数线没那么高。” ……那是对你而言，当然不高。 但陈汐还是听了有隐隐的高兴，不管别人是否相信她，至少何白灵相信就行了！ 梦想墙被老师挂在了教室后面的黑板旁，每个人写的大学目标和宣言都做成小卡片，高高挂起。 梦想墙最上面，写有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老套的说辞，但用砖红色的色调，加上满墙的宣言，还是让人有些热血沸腾。 梦想墙贴上后，他们真正的备战就开始了。 现在课表时间调整了，每天时间都很拥挤，仿佛用海绵里的水挤了又挤，恨不得把每分每秒利用起来。 真正上课的第一天，陈汐就差点迟到。 虽然是住宿，但当宿管阿姨的口哨吹响后，那千回百转的哨声宛如催眠曲，让陈汐醒了又重新进入梦乡。 其他三个人和陈汐不同班，各自起床忙忙碌碌，等快走了才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躺着。 “陈汐！陈汐！你怎么还在睡！” 魏柳衣摇她的床，陈汐翻了个身继续安安稳稳地谁，魏柳衣便抄起自己桌上的小熊玩偶，往陈汐身上砸。 陈汐被小熊玩偶砸醒了，脸贴着冰凉的熊鼻子，睁眼看到室友们都挎上包，在门口看着她。 她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寒假，该上学了，于是慌忙起床，翻开柜子随便找了件最外面的衣服套上。 何白灵在楼下等了一段时间，看着表针慢慢走过，也不见陈汐人影，便上来找她。 何白灵在洗漱间看见了陈汐，顶着睡乱的头发，还惺忪着双眼刷牙。 时间来不及，再晚一点楼下就该锁门了，于是陈汐刷完牙把脸一抹，头发都没有扎。 她平时都是扎着高马尾的，养长的头发扎成细细的高马尾，随意用黑色皮筋绑起来，走路的时候都自然带风，有点酷酷的样子，被不少omega说过帅气。 但是不扎的时候，头发又多，就显得有些乱。 尤其是刚睡醒的时候。 何白灵：“我帮你扎起来吧。” 陈汐随意拢了一下头发：“下面要锁门了。” 是了，这是昨天宿管阿姨告诉她们的，为了锻炼学生的起床速度，到了一定时间后就会锁楼下的大门。被拦在门内的都要写名字，交给班主任。 陈汐固然觉得这种制度丝毫没有人性，但她被记名字也就罢了，何白灵的名字可不能出现在违规学生的名单上。 于是陈汐还散乱地披着头发就坐电梯下了楼。 这时间坐电梯的人还多，所有人都挤在最后下楼，9楼的电梯迟迟不来。 她们赶在关门的前一秒出了寝室大门，在食堂简单买了面包后，便去往班级。 按宿管阿姨的安排，只要能在规定时间里出宿舍门，到了教室都是最早的那批。 所以这时教室里竟然还没什么人，陈汐歇了口气，啃着面包摊开书，在座位上慢慢吃起来。 “我帮你梳吧。” 何白灵还执着于她的头发。 陈汐用手顺了顺自己的毛：“还好，不是很乱啊。” 她在家有时候起来迟了，也来不及梳头发扎辫子，于是散着头发去学校，也没有人说什么。 “……” 何白灵想，明明就像一个鸟窝，可以孵出小鸟来了。 虽然看起来有些傻得可爱，但还是简单扎一下吧。 何白灵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梳子，和一个点缀着碎花皮筋，把椅子搬到陈汐身后，开始帮她扎头发。 陈汐的头发梳起来还是比较顺的，虽然这个对自己形象毫不在意的alpha平时看起来也不会保养头发。 梳子在发间滑过，手指将碎发缕起，何白灵最后还盘了一个小丸子头，皮筋上的碎花正好卡在丸子中间。 陈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你给我扎的什么啊？” “挺好看的。你真该把你之前一成不变的发型换换。” 何白灵小时候就有佣人专门帮她扎各种各样的发型，还会特别设计一些新颖的，去学校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模仿她。 所以陈汐从来没变过的高马尾，在她看来确实很单一了。 “你嫌弃我！” 陈汐狠狠咬掉最后一口面包，郁闷地说。 “不是。” “你就是！” “那你就当是吧。” 班里陆陆续续来了人，陈汐一边打呵欠，一边拿起书。 以前早读台上没人看着，下面想睡觉的睡觉，想聊天的聊天，甚至还有人带着菜包子到班级里，每每下了早读就是各个早点摊的味道。 但今天老周竟然来了，拿着玻璃杯端坐到讲台上，盯着他们。 老周的目光从前排一直到后排，最后落在了最后排陈汐的身上。 嚯，这孩子现在竟然还挺认真。 陈汐竖起课本，认认真真地朗读着，虽然记不太得，要读很多遍才能背下来。 她现在要背的是一篇文言文，这些她以前都不太爱看，按着她的话来说，反正已经丢了那么多分，再丢几分又何妨！ 但何白灵不同意。 何白灵给她制定了背诵计划：一周背完一篇，到期末考试前可以回顾几轮，把所有基础分都拿到手。 于是陈汐只能，违背着真心，在早读课上拿起了书。 陈汐认真背书的样子被老周看在眼里，他非常欣慰，把陈汐叫了上台。 其他人还在大声背著书，老周在杂乱的声音中对陈汐说：“你现在做的很不错啊。这次寒假作业也完成了，还批改订正了，你以前都从来不做这些的。” “我记得你去年第一天开学就迟到，早读课都下课了你才慢吞吞地来，跟我说你不知道有早读。” 陈汐真不知道这些话是在夸她还是什么。 以前她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总感觉那似乎是好长时间以前，她都不太记得。 陈汐想到，她之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要是从开始就好好学习，说不定现在就不会为c大的分数线发愁了！ 上课第一天的课程安排就很紧，老师抓紧时间讲新课，度过一个寒假的他们连以前知识都忘了，更别说学什么新的东西。 于是一天下来，听懂的少，更多的是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中。 陈汐准备晚自习好好回顾一遍白天的知识点，但没想到又多了一堆作业。 她看着黑板上不断增加的用粉笔写出来的作业单，彻底傻眼了：为什么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多作业！ 晚自习上，陈汐趴在桌子上一点都不想动弹，笔落在草稿纸上半天没动，最后画了个圈。 这什么题目，又难又麻烦，看着一堆黑字就想放弃了。 陈汐又侧着眼瞥了一下何白灵，后者正非常认真地写题目，连坐姿都十分端正，握笔也很好看。 为什么人和人的区别那么大！ 何白灵集中精力写完一道题目后，稍微歇了口气，准备看看陈汐做的怎么样了。 扭过头却恰好和陈汐双目对视。 何白灵：“？” 何白灵：“你一直在看我？” 她发现陈汐的作业本还停留在布置的第一面，甚至只写了一道题，而陈汐正在把作业本下面的什么东西往底下藏了藏。 陈汐在咧着嘴笑。 嗯……是心虚的样子。 何白灵使用暴力方法，把作业本拿了过来，露出底下的草稿纸。 草稿纸上，一个长发的女生正静静地写着字。 虽然没有学过速写的那样专业，但是这副涂鸦看起来也十分逼真，女生低垂着眼的神态，耳边落下的一缕碎发都十分传神，可以说观察地很仔细了。 “画的不错。没收了。” 何白灵弯起嘴角，将那张草稿纸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准备夹在本子里。 “哎，别啊，我画的又不好看，就是随便涂鸦。” 陈汐伸出手想抢过来。 “我说好看就好看。” “行吧。” 陈汐被没收了纸，只能继续写作业。 何白灵又在她本子上勾画了几题：“这几道难度比较大，你先不要在上面花时间，先写其他的，等下课我再和你讲题目怎么做。” 勾画出的果然是她纠结了半天还没有头绪的题。 陈汐暂时舍弃了那些题，去做其它的，果然感觉顺手了许多。之前何白灵帮她补课讲的知识点，不少也用到了。 她顿时觉得又有了信心。 一有信心，她也集中了注意力做题，不知不觉中又过了半节晚自习。下课铃打响后，陈汐终于把除了那几道题以外的题目写完了，这对她来说已经算比较大的工作量。 于是下课的时候，陈汐只想睡觉。 班级桌子又硬又冰凉，陈汐睡地并不好，昏昏沉沉中想找个柔软的靠枕。 于是何白灵的手臂就被她占有了。 何白灵写到一半，感觉有一个什么东西不停地往自己手臂上拱，像个小奶狗一样的，还用毛发蹭来蹭去。 她一看，陈汐把她的手臂当枕头了。 正好是右手，压得她写不了字，只好放下笔。 轻轻推了推小奶狗的脑袋，从睡乱的黑色细发间，何白灵好像闻到点什么。 蜜糖一般的甘甜沿着紧贴的袖口和触碰的指尖传上来——信息素的味道。 第68章 何白灵把身子往一边挪了挪，试图离的远一点。 说实话，陈汐现在这样子真的很让她分心。 宽大的校服外套只要把头稍微低一点，就会露出白皙的后颈，和那一片隐秘的柔软地带。 还像只小奶狗一样枕在她的手臂上，毫无自知之明地蹭了蹭她的衣服。 何白灵叹了口气，把手从陈汐的脑袋下抽走，揉了揉已经有些酸麻的手臂。 陈汐头撞在桌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咚”。 何白灵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气味阻隔剂的小喷瓶，里面还有一小片玫瑰花瓣，液体近似是粉红色的。 她往陈汐衣服上喷了一大半，那股诱人的甘甜香味很快就被玫瑰花香所取代。 陈汐刚睡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喷了一身，睫毛上还沾了一滴小水珠。她揉了揉眼：“怎么啦？” “你多长时间没打抑制剂了？晚上回去记得用。” 陈汐想了想说：“带来的用完了。” “……那你不会去买吗？学校好像就有卖的。” 学校里有专门的药店卖abo用品，抑制剂、气味阻隔剂都有。 第二天，何白灵带陈汐去了，走进店门后，柜台的老板娘问：“给你推荐我们最新款的水蜜桃甜味o抑制剂，绝对让你变成甜o。” 何白灵：“不是我要买，是她。” 老板娘看向比何白灵高了半个头的陈汐，惊奇了一声：“我只见过a带o来买东西的，还没见过o带a来的。” 尤其是a紧紧跟在o身后，还拉着o的手，有种被带小孩的感觉。 陈汐没来过这里的店，虽然只是在学校里，但是店内空间还挺大，学生需要用的多，各种气味、类型可供挑选。 她们挤了半天才到a专用的地方。 整个店里，o的用品几乎占了四分之三，而a用的都只在角落里。 陈汐大概扫了一眼，看到最上面一排抑制贴盒上写着“轻薄透气、吹弹可破，专注于敏感点”时，迅速地挪了眼。 学校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陈汐怀疑老板进货时根本没看包装。 何白灵在货架另一端看着，那个盒装抑制贴比较明显，明黄色的外表上还印着一个小熊图案，何白灵一眼就看到了。 “这个挺可爱。” 何白灵说着拿了下来，转过来看正面，也看到了那几个字。 她“咳”了一声，又放回原位。 “再看看别的。” 最后陈汐在角落里挑了几个没有味道的最基础款回去。 很多人都喜欢用好闻的抑制剂和阻隔剂，不知道是嫌自己信息素气味普通还是什么，硬要增加一些特别的味道。 甚至还有人研发出了巧克力味、榴莲味等等。 —— 中午，何白灵正和陈汐一起在食堂吃饭，她吃完了在座位上等着，陈汐还在慢慢喝汤。 何白灵突然感觉自己书包有些震动，打开一看是手机在响。 学校没有明面禁止不给用手机，毕竟不是完全的寄宿制学校，那些走读的带手机来也是常事。 只要不在上课时间光明正大地使用，或者突然响起铃声就行了，所以何白灵大多数时候调成了震动模式。 看了来电人，何白灵没有立刻接，而是熄了屏，跟陈汐说自己有事先回寝室了。 “有什么事？”陈汐一边嚼动着一边问。 何白灵停顿了一刻，说：“我之前的同学打电话问我题目，我回去跟她讲。” “哦。”陈汐没放在心上，又夹了一颗肉丸子。 何白灵提前回了宿舍，这时其他人还在食堂都没回来，宿舍里空无一人。 何白灵进去后把门拉严实，确定旁边没有人走动后，将电话拨了回去。 “你说。” 对方传来一阵电流音后，一个粗糙的中年男声响起，操着含糊不清的方言道：“小姐，许家今天派人去韶城的别墅看了，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没人就回去了。” 何白灵没有意外，“嗯”了一声。 “也有人去你朋友家了。” “朋友”自然指的是陈汐。 何白灵轻轻皱起眉，她没想到许至深还想对陈汐那边下手。 “她家里没人吧？” 中年男人说：“没有。还是小姐你想的周到，提早就申请住宿了，许至深在b市不好对其他人下手，你们在学校也安全。我老王也一把年纪，心思就是没有小姐周密。” 何白灵没有理睬对方的吹捧，直接说：“照片拍到了吧？发我一下。还有那件事，怎么样了？” “有点消息了，这就发给小姐。” 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何白灵委托的人姓王，具体什么名字她也忘了，一直唤为老王。老王在何家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做一些商业机密调查的工作，这次便被派来调查许至深。 老王虽然年龄大了，说了几十年的方言也没能改掉，但不得不说，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 发来的图片都很清晰地拍到了人的身高体型，虽然只是背面还戴着黑色鸭舌帽，但可以看出是同一个人。 另一个打包的文件夹也引起何白灵的注意。 解压后，跳出几个文件名：x1年洛城，x3年袁氏案件，x4年顾泊之案…… 何白灵一一打开翻阅后，发现在这些事件里都有许家的身影。 “不错。”何白灵给老王发了句，“等事情结束后你功劳最大。” “嘿嘿，我就是个打工的。”老王很快回到，“不过这个许家还真胆大包天啊，要不是这一调查，我还真不知道他们家水这么深。啧啧，这人血馒头吃的。” 老王吐槽几句，看何白灵没回复了，便说：“那小姐，我继续盯着。你好好休息啊，中午一定要午睡，我跟你说，我儿子天天中午都在打游戏，被他.妈骂的哦，我的天哪，隔家老远都能听见。” 寝室门被敲响，何白灵关了手机去开门。 陈汐拎着一个袋子，递给何白灵：“好像出了新款小蛋糕，你尝尝。电话打完了？” “嗯。” 陈汐把袋子塞何白灵手里就走了，“我昨天的题还没看完，先回去了。” 陈汐走后，何白灵看着电梯数字不断上升，手里还拎着一袋小蛋糕，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如果没有记错，这一款要排很长的队，她们班不少女生都找人代替排队来抢着吃。 至于那件事……现在还不要让陈汐知道才好，就让她安安稳稳地度过高中岁月吧。 等自己解决了，把一切障碍都清理了，再来告诉她。 然后，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们在一起。 —— 周末，宿管前来统计留校人数。 表交到陈汐手中，陈汐打了电话给何白灵：“你周末回去吗？” “可以回，也可以不回，我房子不是租出去了吗。” 实际上，那边还有人在盯着，何白灵可不想在周末这个令人愉快的时候，遇见一些让人心烦的事。 “哦，我也是。”陈汐摸了摸鼻尖，说：“那边都是租客，你回去估计也无聊……那要不去我家？” 何白灵停顿了一秒，心想去你家危险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于是她轻哼了一声：“不，我还是留在这里学习吧。” 陈汐一听立马说道：“那我也留校！” 陈汐有些高兴地将留校表填了，兴高采烈的模样让寝室的其他三个人都觉得十分怪异。 虽然这时候有不少人都选择留校，但他们大多都是被迫的，家长们总觉得在学校的学习效果比在家里要好。 就没有哪个留在学校的人，能像她这么高兴。 周五晚自习下课后，宿舍楼已经有很多人拎着大包小包出来了，陈汐好不容易挤进电梯，看见何白灵还在外面，连一楼大门都挤不进去，索性又出去。 “现在外面走一会吧，等人都散了再回去。” 春天已经到了，冬天的凛冽散去，风渐渐暖和起来，夹杂着新开的花香，氤氲在空气里。 她们沿着晚风吹拂的小路，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转着。 韶城虽然是个小地方，但一些荒郊野外的荒凉地方很多，地皮价格也便宜，一中选址便选在了这里。 所以一中的绿化面积，或者说是杂草荒树丛生的地方也不少，小树林围在学校外围，晚上都可以听见鸟叫声。 陈汐从层层树枝的夹缝中望向天，看到了被云层掩盖的朦胧月色。月光透过树叶之间洒在地上，也在石板小路上形成了一个月牙儿。 “你看，月亮掉在地上了。” 陈汐拉起何白灵的手，往地上指去。 “……你幼不幼稚。” 何白灵有些无语，这话能是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成年人讲出来的吗？ 陈汐咯咯笑了一下，又捂着胸口说：“你看，我的心就像这片月亮，被无情地撕开一半。” 指的是风吹动树叶，地上的月光变成了碎片。 “……更幼稚了。” 虽然觉得幼稚，但何白灵还是一路听着，把陈汐乱七八糟、没有头绪的话全部记在了脑海里。 等她们转一圈回来后，寝室楼下的人已经走空了，楼上亮起点点的灯光。 上了电梯，何白灵在停在3楼时走出去，陈汐朝她挥挥手，电梯门关上了。 何白灵目送电梯的数字到了9楼，停了一会，再次往下降。 电梯这次停在了三楼。 电梯门打开，陈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说：“反正今晚你们寝室也没人，要不我睡你这边？我们寝室那三个人一块打游戏，实在太吵了。” ……什么打游戏，都是借口。 直接说想睡在一起不就好了？！ 第69章 陈汐甚至把枕头都抱过来了。 枕头上的小熊图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仿佛在祈求何白灵收留它。 “宿舍床放不下两个枕头。” 陈汐为难地拍拍小熊的头：“那先委屈你一个人待一晚吧。” 小熊被她拍的地方凹下去了一块，眼睛肿了起来，看起来楚楚可怜。 电梯门关上，等陈汐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洗过澡换了睡衣。 初春的晚上依然有着寒意，楼道里窗户开着，气流带着风不断吹过，让陈汐缩紧了脖子，几乎是蹦着敲了何白灵的门。 敲了门后，她还特地四周张望，楼道里除了她走过来时亮起的一盏感应灯，其他都是黑黝黝的，其他宿舍门关着，从门底下的缝中透出点亮光。 据说周末宿管查的不严，而且几个宿管也要回家，每次只留下一个要管一栋楼，所以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因为这样，陈汐才敢光明正大地来窜寝室。 门被打开，陈汐正高兴地伸着脖子探出半只脚进去，迎面便是一阵薄雾般的水汽。 何白灵双手拿着两瓶气味阻隔剂，面无表情地往她身上喷着。 “哎！” 陈汐赶紧抱着头往里面躲了躲：“你当这是防狼喷雾啊？喷我身上干嘛？” 何白灵把气味阻隔剂收起来，两瓶并排放在桌上。 陈汐这才感觉到空气里也有一股橘子味，是气味阻隔剂的味道。 她本来洗完澡，兴致冲冲赶来，现在信息素全部都被冲淡了！ 何白灵又打开柜子，里面平躺着各种颜色的气味阻隔剂：“你要是不喜欢橘子味，我还有葡萄、草莓、樱桃和橙子。” 陈汐哭丧着脸：“我又没打算做什么！” 真把她当什么人了？ 陈汐率先踩着梯.子上了床，把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一放，拍拍枕头道：“快来。” “……” 何白灵把灯熄了，寝室顿时暗淡了许多，幸好还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口钻进来，正好落在床的半边。 何白灵踩着楼梯的时候，陈汐把身子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呆呆地看着她。 要不是空气里全都是气味阻隔剂的味道，彻底掩盖了两人的信息素，不然她还真可能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尤其是看到何白灵睡衣松松塌塌，最上面的扣子未系，露出的一道明晃晃的线条时。 陈汐扯了扯被子，被子上面也沾了气味阻隔剂的味道，她打了个喷嚏，把头也缩进被子里。 “快睡。” 何白灵拍了拍被子里挪动的人，又揉揉头发，哄小孩一般地催她睡觉。 然后自己也钻进了被窝。 陈汐躺的四仰八叉，占了大半张床。 宿舍的床本来就不大，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两个人在一块就是踩踏事件。 何白灵往她身上踢了一脚。 陈汐把腿缩回去，往里面挤了挤，留出点空位。 等何白灵平躺着睡下后，陈汐又整个人往这边蹭过来。 “……” 幸好她用气味阻隔剂是进口的名牌，效果持久，不然的话大概就要出事故了。 “别闹。” 何白灵轻轻唤了声，侧过身背对着她。 “我才没有——” 陈汐正试图反驳，楼道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集中注意力听着外面的声音。 脚步声像是从楼梯传来，砰砰砰的十分响亮，离她们越来越近，然后“啪嗒”一声开了走廊的灯。 灯光从关上的门缝里溢进来。 “宿管？” 陈汐快速说了声，这个时候能这么明目张胆来的也只有宿管了。 宿管今晚检查？ 不是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 301寝室是三楼第一个，从楼梯上来就能看见。 宿管一边念叨“让我看看哪个小兔崽子还没睡”，一边打开301的门。 拿出登记表核对留校人数，只有一人，何白灵同学。 宿管站在门口往里面探头，确实只有一张床的被子是鼓起来的，女生乌黑的长发露在外面。 宿管自顾自地点点头，在登记表的名字后面划了个勾。 正准备走的时候，她忽地借着月光，看见上床的梯.子下，摆放着两双拖鞋。 如果宿管是个alpha或omega，这时候大概还能注意到空气中过分分泌的气味阻隔剂。 但她只是个嗅觉退化的beta，只能看见两双近乎是情侣款的拖鞋。 宿管从门外退进来，疑惑地打量着两双鞋。 又抬头看看床上。 应该没有人会这么胆大，直接把人带进宿舍睡一张床吧？这还是omega的宿舍，要是进来的人是个alpha该多危险。 在宿管靠近床下的时候，陈汐整个人都提心吊胆起来。 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异样，那是因为她缩在了被子里。 宿管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了她们床边，只要一伸手就能掀开被子，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胆大包天的人。 该怎么解释？ 好朋友一个人睡太孤单了，所以自己来陪她？ 是个人看到她是个alpha，都不会相信她的话吧。 陈汐在被窝里的手轻轻拽了拽何白灵的睡衣。 何白灵没动，半闭着眼睛注意着宿管的动静，等她来拽被子。 但是宿管只是弯下腰——然后往床底下看了看。 “没人。” 宿管自言自语一声，便又走了。 ……为什么会认为在床底下？ 何白灵虽然奇怪，但确实松了口气，摸了一下陈汐的头，示意她出来。 “憋死我了。” 陈汐在被窝里呼吸不了气，出来后脸都憋紫了，大口地吸进一口气。 陈汐刚调整过来呼吸，手搭上何白灵的腰准备睡觉了。 结果她枕头旁边放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陈汐闭着眼睛摸过手机，睁眼看到903宿舍的小群亮了。 “陈汐，快回来！宿舍要来检查了！” 陈汐腾地从床上坐起，是啊，她怎么没想到，检查过3楼也会去检查9楼？ 那如果看到她本该有人的床位没人，肯定要记名字的。 她也没什么解释的原因，只好立刻溜下床，准备在宿管到9楼前回去。 “等检查完我就回来。” 二十分钟后，陈汐拖着因为上下楼梯而疲惫的身子回到301寝室。 这次彻底锁了门，就算宿管想进来也进不了。 腾地一声扑到床上，床剧烈抖动了一下。 何白灵已经快睡着了，又被她吵醒，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快点睡，别跳了，宿舍这破床经不起你折腾。” 陈汐本来还想和她聊会天，但何白灵已经快睡着了，她叫了几声都没人理睬，枕着枕头也慢慢有了睡意。 —— 第二天，何白灵先睁开眼，感觉胸口快喘不过来起，撑着身子起来一看，陈汐的胳膊紧紧搂着她，甚至一只腿也黏在她身上，完全就是把她成了抱枕。 何白灵想着干脆送她一个抱枕，然后把陈汐踢下身。 陈汐揉揉眼睛，半迷糊着下了床。 “送你个东西。” 何白灵打开柜子，从里面挑出来一个棕色的小熊抱枕，抱着向陈汐示意。 “怎么突然送这个？” 陈汐意识还不太清醒，于是问道。 “以为觉得你离了抱枕大概就睡不着。” 何白灵抱着小熊抱枕，和陈汐坐电梯上9楼。 她们还穿着情侣款的拖鞋，这是之前逛商场时，买一送一得到的。 周六的早上很多人都赖在床上，所以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 “你今天不会还要学习一天吧。” 陈汐问。 “不是我，是你。” 在电梯上到九楼的短短几秒钟里，何白灵又给陈汐布置了一堆任务。 “啊——要我命啊！” 陈汐听到那些书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电梯门开了，陈汐刚准备踏出去，谁知电梯突然震动一下，竟然往下陷了一点。 电梯和楼层的地板之间，显现出一片黑黝黝的间隔。 怎么了？！ 陈汐刚伸出一只脚，电梯门猛地关上，何白灵把她往后面一拽，电梯门彻底关上。 陈汐靠在电梯里冰凉的壁上，还有些惊魂未定。 电梯门彻底关上了。 坏了？！ 何白灵握了握她的手，让她安心了不少。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按响了紧急呼叫按钮。 接通的工作人员大概正在打瞌睡，响了十几秒才接。 “我们被困在电梯了！” 陈汐迅速说道，“女寝3栋，第一个电梯，楼层……8楼和9楼之间。” 对面传来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准备赶来了。 接线员说：“冷静！我们马上就到！” 得到回应后，两人都安心不少。 只穿着拖鞋的脚还有点冷，她们蹲在了靠着墙的三角区。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啊……” 陈汐小声说。 明明才刚来学校没多长时间，就让她们给遇上了。 “听说好像不是第一次。不过一直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何白灵把手上的小熊抱枕递给陈汐，一半塞到她怀里，小熊毛茸茸的毛，让陈汐感觉暖和了不少。 “啧，这个学校，搞的我以后都不敢坐电梯了！” 陈汐心里暗骂了几声，又说，“幸好你就三楼，走楼梯也行。你之后最好都不要坐电梯了吧，这次还有我，要是哪次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办，那还不得怕死。” 其实何白灵表现得挺冷静，但陈汐还是觉得一个人被关在电梯里怪可怕的。 两个人的话……就会感觉安全许多。 大约二十分钟后，维修人员终于将电梯门打开。 随之赶来的还有她们的宿管。 宿管甩着波浪卷发，把她们给拉了出来，非常担心地问两人有没有事。 “没有，幸好你们来的快。”陈汐说，“不过这个电梯……” “唉，”宿管叹口气，“我再向学校反映一次吧，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修了又坏，这个好了又轮到那个，看样子需要一次大检查。” 陈汐也同意。 宿管拉着她们的手嘘寒问暖，企图抚慰受惊后的情绪。 忽的看见了两人的情侣款拖鞋… 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第70章 宿管看着那两双图案完全一样，只是颜色变了的拖鞋，盯着上面对着口的爱心，确定了这两人的关系。 但是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让两人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下午电梯就开始进入维修状态，正好趁着周末人少，把三个电梯又检查了一遍。 但像陈汐这样住在九楼的，就只能委屈一点走楼梯了。 “所以！为什么alpha都在高层啊啊啊！” 魏柳衣在寝室哀嚎着，撕了一袋薯片，把怨言和薯片一起塞进嘴里。 薯片并没有阻止她继续捶胸顿足。 “我要是omega该多好！体测跑的圈数是我们的一半，上个楼梯都是我们的三分之一，还有那么多好处，所有人都把他们当宝贝爱护着，把alpha当成卖苦力的。” 另一个人抢过她的薯片，塞进自己嘴里：“你要是omega，你就不能像这样天天吃薯片了，绝对要保持自己身材。” 魏柳衣掀起衣服，露出有一点点肉的小肚子：“alpha也要保持身材啊。你看像我这样的就无药可救，只有陈汐那种才能找到女朋友。” 陈汐正在一旁做何白灵布置的题，无辜中枪，默默地抬起头，瞥了一眼她的腰：“你其实也挺可爱的。” 事实上，陈汐摄入量绝对不比她们中的任何人低，为此还被何白灵吐槽过，但她运动量也大，而且个子最高，看起来就比较匀称。 “陈汐。”魏柳衣看陈汐答了话，又把话题转向她，“我觉得你可以去参加选美大赛。” 陈汐拿在手里的笔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 “选美啊，最近不是艺术节吗，里面就有个选校花和校草的比赛。当然校花非何白灵莫属，但alpha这边还没有人选。怎么样，心动吗？” 魏柳衣这一说，寝室里的其他人也应和起来。她们虽然长的各有特色，但是按照学校里的大众选美，一直都没能进入众人视野。就连其中最突出的丸子，都因为脸部线条太英气、加上一头利索的短发，被吐槽像男生，在最后关头还是落选了。 如果让陈汐赢得比赛，那么她们不仅能出去炫耀，而且还能接触到很多很多仰慕陈汐的omega！ 这才是最重要的，寝室3个人都太渴望omega的怀抱了。 所有人都在怂恿陈汐：“去吧，去吧。” 魏柳衣甚至把比赛才艺和时间都给陈汐找出来了。 “这个选美呢，不仅要长的好看，穿搭适合，还要看信息素味道，以及个人的才艺表演，要求好高哦。” “是的，丸子去年不就是因为，在台上一句话讲不出来，最后讲个冷笑话，才被轰下台的吗，哈哈哈。” 丸子默默捂起耳朵。 陈汐被她们说的没办法，心里一直不太愿意。 她有女朋友了，还要给其他omega表演做什么？ 最后还是丸子说了一句：“真羡慕你啊，要是你被选为alpha的校花，那和何白灵多般配。两个校花在一起，真的是圆满了。” 陈汐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她有点道理。 一直以来，何白灵都是她们中最耀眼的那位，连偷.拍的照片都能一张卖一百，是多少alpha的梦中情人。 那些alpha嫉妒陈汐，也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女神。 陈汐就要证明给他们看，她自己也很好！ 她们才是最般配的！ 陈汐当即让魏柳衣把通告转发给她，从头到尾好好看了一遍，记下比赛事项和时间。 当然还不忘记同何白灵说。 “在吗？”陈汐敲敲小窗。 “最近不是有个选美比赛吗，你去吗？” 何白灵从来不关注这些，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回道：“不去。” “你当然不去，就算不去也照样是校花啦，omega选出的第一名也只能在你后面。” “怎么突然说这个？” 何白灵觉得有些奇怪，既然知道她不去，那还问她是想做什么？ 陈汐磨磨唧唧，点了半天才回道：“我室友想要我去……” 何白灵懂了她的意思，这是想去又不好意思说，估计室友什么都是编出来的。 “那你去！我也去看，给你投票。” “你一去别的omega都不敢上场了吧。” 陈汐打趣道，“正好，你就往那一站，也不用做什么，就已经变成第一名了。” 比赛当天，何白灵只穿了一条淡蓝色的普通长裙，在很多衣着靓丽的omega中乍一看并不显眼。 但倘若仔细褪去那些衣裳的包裹，将每张脸转过来，自然是她的最无可挑剔。 陈汐在后台悄悄看藏在人群中的何白灵。 马上就要到她上场了。 魏柳衣特地到后台来为她打气：“加油，过会我会为你贡献出尖叫的。” 陈汐道：“别只有你们三个在尖叫。” “不可能！你看之前上台的，也不怎么样嘛。” 在陈汐之前，已经有十几个上台了，表演的项目从朗诵、跳舞到唱戏，各种稀奇古怪的招数都献出来，唯一目的就是显摆她们是人美信息素香、多才多艺的alpha小天使。 “你准备展示什么啊？” 魏柳衣随意猜测着，陈汐会什么呢？平时好像也没看到她做什么，似乎干苦力、跑跑步还行，总不能让她围着展台跑个一百圈吧？ 陈汐从后台的准备室里拿出一把吉他，朝魏柳衣晃了晃。 “你会弹吉他啊？” 魏柳衣没见过陈汐摆弄乐器，平时最多小声哼几首歌，也听的不大清楚。 陈汐好似漫不经心的笑笑，拿着吉他稳步走上台。 台下的哄闹渐渐停止，有人认出来了这是之前在元旦晚会上唱歌的人。 还有人拿出手机，对准台上开始录像。 “白日的雾气在蔓延 停在你缠绕的指尖 我的思念是满地的雪 下了一天一天又一夜” …… 这首歌依然是陈汐自己编曲、写词的，自从上次晚会后也就做出来这么一首。 平时随便哼哼就是一段旋律，但有好有坏需要筛选，真正能改进编曲的也只有那么寥寥可数的几个。 台下开始有人欢呼，舞台背景屏幕上播放的是漫天的雪花，暗调的灯光缓缓移动，让台上人和之前那些选手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她信息素是雪吗？” 一个omega举着相机问。 “不是，你看屏幕边角写着，是初阳。” “那为什么背景是雪？歌的主题也是雪。” 另一个人摇摇头，“不知道。” 陈汐唱到一半，就有omega上去给她献花，张着大眼睛含笑着把她的小偶像记在脑海里。 陈汐谢过后接了花，台下又一阵起哄。 唱完后，又有不少omega上去要联系方式。 陈汐重新拿了刚放下的话筒，对着话筒大声喊道：“要联系方式可以，不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啊——” 几个omega缩回了拿着手机的手，又意外又遗憾的退回去。 “真是太可惜了。” “这么优秀的a，该是怎样的o才能配上啊？” 这次反响比上次元旦晚会的还大。 元旦晚会上，参加的只是他们高二年级，其他年级的都没有来，因为有老师和领导在，所以表演形式也相对正式。 但这个比赛就不同了，这可是选美比赛！ 不管哪个年级的人都想来看看，他们学校最美和最帅的ao是谁。 比赛投票在校园论坛上进行。 本来魏柳衣和903寝室的其他人还想着帮陈汐拉票，让903好歹有一个人能入围，但现在发现，根本没有她们什么事！ 韶城一中里，已经出现了陈汐的粉丝团和后援会，粉丝自称“潮汐”。 这一波操作的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潮汐”们很快把陈汐之前在学校的一些光荣事迹都给列出来，比如高一为了保护某个omega女生，和一个恶霸般的alpha打了一架，手受伤了一个星期都写不了字。 还有运动会上，参加跳远的时候脚滑，在沙坑里和沙子来了个亲密拥抱。 那张在沙坑里的照片中，陈汐头埋在沙子里，两腿向外翘着，以一种诡异而让人兴奋的姿势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虽然脸部被沙子埋了大半，也打了马赛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陈汐。 “……” 陈汐每每打开校园论坛，又一脸木然地关掉。 能不能不让她看到这些东西！ 她以为只是拿个奖就好了，怎么突然多了一个粉丝团！ 还有人把陈汐的恋情也扒出来了。 陈汐在舞台上说的那一句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让不少人都为之震撼，等表演一结束就翻出了陈汐曾经追何白灵的那些年。 #那些年我喜欢的女孩# 这个词条下，一个小潮汐把陈汐疯狂追妻的事件按时间顺序罗列了一遍，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陈汐追到女神的原因是什么！ 就是不要脸！ 脸皮厚的程度和人生赢家的分数成正比关系。 从此多了一类cp粉：“灵汐cp，yyds。” “这是什么意思？” 301寝室里，何白灵也在翻看着校园论坛，发现了一些她都不知道的陌生词汇。 什么“年下”“yy”“忠犬”，难道是她跟不上时代了？ 好奇心驱使她点开了搜索。 陈汐慌忙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别……” 何白灵抬头疑惑地看她一眼。 陈汐喉咙上下滚动，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看了。” 第71章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果不其然，陈汐是alpha中的第一名。另外几个本来胜券在握的alpha都咬牙切齿，她们是去年比赛的前几名，觉得陈汐抢了她们的风头。 不过，很快她们就闭上了嘴。 因为，有人拍了陈汐唱歌的视频发到网上，附上“又a又魅的嗓音，校园歌手诞生了！” 这个视频很快被无数人转发，从韶城一中内部，传到其他学校，甚至出现在推广号中。 连陈汐以前初中的同学都打电话过来，对陈汐说：“你红了！如果以后你看见我在路边乞讨，记得施舍一下我！”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 这种“12岁的天赋歌手”“校园才女”之类的设定很多都是营造出来的，在各大媒体上火一阵后，自然就会消失。 而陈汐这个视频，显然拍的很随意，人们只能听见她歌声还不错，远看身材协调，除此之外对她一无所知。 寝室和班里的人兴奋地谈论了几天后，就渐渐没了声音。 陈汐也没想过靠此一炮走红——毕竟她只是想拿到个奖和alpha第一的名号，好和何白灵并肩。 至少之后，同学们不会说她们不合适了。 然而，当这个视频在网上快要销声匿迹的时候，又一条评论炸开了水花。 “这个声音，我怎么觉得像鸽子呢？” “是你的小鸽子呀”粉丝都是路人粉，从来没有宠粉行为的鸽子聚集不了多少真爱粉，但知道她名字的人遍布各个圈子、各大平台。 所以看到这个视频的人也有不少看过鸽子的直播，或是听过这个“万年鸽”的名字。 “诶，好像真的有点像。” “我也觉得，这首歌里面有一段旋律她好像在直播的时候哼过。” 粉丝立刻去扒了直播回放，费劲功夫终于找到那个相似的地方。 当时鸽子是这样说的：“我最近在写一首歌，嗯……还是给我女朋友的。” 粉丝还留言“999999”。 有人把这段旋律和歌里的节选部分做了对比，不能说是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好吧！ 其他粉丝则回想起，鸽子在直播时无意间会透漏一些信息。 “啊，我没那么大，我高中啊。” “嗯，特忙，学习特累。” “我长的怎么样？你猜。” 把直播时那些琐碎的信息结合起来，粉丝们大概知道了：鸽子是女alpha，高中生，文科班，有女朋友，学校有两个食堂，小卖部里的关东煮很好吃。 一对比，几乎是条条中了！ 比如关于小卖部里的关东煮，一年变一个价，有三种佐料，里面的福袋年糕总是供不应求。老板娘特别抠门，经常戴着蓝色的头花拿单眼皮瞅你。 这让韶城一中的学生一看，立刻就有画面感和熟悉感了。 粉丝很快确定了：这个视频中的女孩，就是鸽子，在韶城一中。 鸽子是谁？ 就是那个一直鸽鸽鸽的主播，已经消失了快半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主播惨遭暗杀了。 粉丝们一边感叹鸽子竟然还没有被暗杀，另一面惊讶于鸽子竟然——长的这么好看。 完全出乎她们的预想。 众所周知，鸽子直播时从不露脸，于是粉丝怀了各种猜测揣度：是不是脸上有恐怖的疤，是不是人设完全是伪造的，其实就是个快四十的中年妇女…… 这种揣测在鸽子之前和绿茶o直播的时候，达到了高潮。 现在，粉丝们知道了鸽子不是什么中年妇女，而是一位刚成年、正值花季的alpha少女，处在18岁最美好的年纪，有着宛如天籁般的嗓音。 这样的鸽子立刻吸引了无数新的粉丝，不少还高呼着：“我要一辈子守护鸽子的善良和纯真！” —— 寝室里。 陈汐瘫软无力地趴在何白灵的桌子上，双手捂住脸，头部不停地撞击桌子，宛如一条被海风吹到沙滩上的鱼。 “我哪里善良，哪里纯真了，他们闲着没事干给我立什么傻白甜人设。” 陈汐说着又重重撞了一下桌子。 何白灵看着都痛，软声道：“别敲了。” “还有！为什么说我长的像万年总受啊，哪个alpha会被这么说？” 陈汐义愤填膺地谴责起这些乱加标签的行为。 何白灵“咳”了一声，她在担心陈汐身份信息泄露的事，没想到陈汐注意点完全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本来就是。” 陈汐没大听清楚她的话：“嗯？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何白灵转了语气，面色变得严肃起来，“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是你的身份信息被透漏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火了——” 陈汐道：“哎，你也觉得我能火？那不是很好吗？” 何白灵一字一句地解释：“假如你火了，会有一些公司来找你签约，你可能会出名，会上电视，但你的行为举止就会曝光在公众之下，你剩下的高中生活会受到阻碍，并且，你为了维持这些人设需要更加努力。这些你能承担吗？” 何白灵这么一说，陈汐立刻噤了声。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只觉得自己也算直播了好几年，火一点是应该的，自己长得好看人美心善，被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她脸皮厚，对什么事态度都挺随和佛系，那些人还能把她怎么样？难不成还能到学校来找她？ 何白灵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万一到学校来找你。” “……那我就躲到你这里。” 陈汐当然是在开玩笑，但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虽然不怕被曝光点什么，觉得自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总被人盯着确实难受。尤其是她和何白灵在一起的时候，那些人会不会对何白灵产生不好的影响？她自己不要紧，但何白灵不一样。 何白灵身后有一个何氏呢，代表的可不仅她一个人。 何白灵说：“别担心，我来解决吧。” 陈汐虽然不知道何白灵用的什么办法，但看她肯定的眼神，莫名就非常相信她。 “那我在直播时发个声明，希望粉丝不要干扰我的个人生活。” “语气缓和点。”何白灵补充说。 鸽子时隔半个月再次出场，刚一开播，直播间就聚满了人。 [鸽子露脸吧，长得那么好看不露可惜了] [是啊我们不是都看见视频了吗] [话说鸽子真是高中生，直播会不会耽误她学习啊] 粉丝们对陈汐的关注从直播本身的内容转移到了她的个人生活。 陈汐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开口就唱了那天比赛的歌。 “白日的雾气在蔓延，停在你缠绕的指尖。” 那天视频并没有把歌录全，看视频的很多人也只是在关注这个女生的长相，冲淡了歌曲本身的力量。 陈汐这次依然是不露脸的唱完全曲，就是让粉丝知道：她不管靠不靠脸，都能做好。 粉丝们一直在求原版无删减部分，现在能够听到全曲，都很高兴，在直播间的讨论也慢慢从她个人生活转移到歌曲上来了。 [鸽子真的是天赋选手啊] [是啊，她的声音一点修饰都没有，感觉让我回到了学生时代] 一曲唱完，陈汐在直播间发表声明： 感谢各位的关注和聆听。这次事件确实是个意外，有人拍了我的视频发在网上，可能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大家也知道了，我只是个高中生，因为兴趣才来尝试直播，能被大家喜欢我也很开心。我可以和你们分享我喜欢的歌，但是一些私人的事就不方便说了，如果大家过度关注，可能对我造成困扰。 意思是，希望不要来打扰我。 陈汐播完就退出了平台，也没有看那些99+的私信。 与此同时，何白灵打电话给她的秘密助手老王。 “你去处理一些那些舆论。” 老王早在看到韶城一中的名称时，就关注了这些事。 目前为止，陈汐女朋友是何白灵这件事还没有激起太大水花，有一部分就是他和团队在控制舆论。 “好的，遵命。哎，小姐，我觉得趁这个机会让她火一把，也挺好的。只要包装一下，营销一下，她以后就不用愁了。这些我擅长啊，你让我来，绝对让她在一个月之内登上热搜。” 老王对于陈汐突然出名这件事很兴奋，要是小姐女朋友真成为流量歌手或是网红主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他的儿子天天都在看那些主播的视频，可见有多么痴迷。 何白灵沉声道：“然后呢？你是能让她上热搜，让她火一阵子。但那只是昙花一现，她现在还年轻，不应该被包装消费，不应该成为功名利禄的附庸。我知道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她如果真喜欢唱歌，有自己的梦想，我可以让她走正规渠道去学习，而不是靠这些伎俩。” 说的是了。老王自知自己是俗人，看见钱就走不动路。他便叹了口气，承诺道：“行，那我这就去和其他人说，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陈汐。” 老王的效率很高，没过几天，热度便低了下去，直播间里一些纯粹是来吃瓜的路人也消失了。 留下来的都是忠实粉丝，以前喜欢鸽子的声音，现在即使知道鸽子现实生活中的身份，也依然不会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期待她每一个新作品。 鸽子没有趁机炒作的、卖弄人设的行为也增加了好感度，集聚了一些新的忠实粉。这些人后来都会成为她有朝一日登上舞台的基石。 第72章 陈汐在网络上的热度减少，但在学校里依旧是红人，上至校长、领导，下至高一年级的学生，都知道他们学校有一个极有天赋的歌手，是一直以来非常神秘、无人知晓真实身份的“鸽子”主播，也是今年当选alpha选拔比赛第一的万人迷。 陈汐在班级里坐着，能感受到周围一些或艳羡或好奇，甚至还有惊讶与不可思议的目光；走出班级，也会遇到一些omega小鹿般的眼神碰撞在她身上。 总之，现在全校都认识她了。 陈汐一个人在走廊上走着的时候，还会被搭讪着要联系方式，omega们无数吹捧的话带着星星眼，仿佛真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偶像。她每次都婉拒，弯眼笑着回应道，谢谢，你也很好看。 每当这时，许多omega就几乎红了脸，心里波澜的情绪全部都表现在表面，一点也不掩饰地捂住嘴，转了身跑走，回头就和同伴炫耀今天和偶像搭话了。 有时候何白灵走在旁边，陈汐半搭半倚地黏在她身上，肩与肩非要紧挨在一起，仿佛离了一点距离就少了点什么。 陈汐与何白灵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何白灵慢悠悠的接一句，陈汐得到回应后便兴奋地讲回句话，何白灵嫌她话多又没了声，让外人看了绝对要说何白灵太冷淡。 陈汐早就习惯了何白灵话少，不像她一样废话一箩筐，但每句都说的有理，每句都为她着想，显尽了温柔与善解人意。 大概也只有这样内敛极了，把所有温柔藏在心里、只以平淡和近乎完美外表示人的何白灵，才能够去倾听她的每一句多余的话吧。 外人不知，现在陈汐又出了名，看见她们走在路上并头挨着、何白灵对陈汐不理不睬的样子就觉得膈应。 有人说：“何白灵虽说是校花，虽然在omega中是真的好看，但就是性子太冷了点，我们偶像跟着她绝对要受委屈的。” 何白灵的爱慕者说：“你们那个陈汐就是直a癌，看样子大大咧咧，之前还有打架史，我们女神跟了她才是忍气吞声的！” 两方吵的不可开交。 灵汐cp的粉头是个软软糯糯的小omega，默默听着争吵一点大气都不敢喘，等停止了才支吾道：“那个，她们在一起明明很配……何白灵温柔内敛才懂陈汐的心思，陈汐就像个小太阳一样，不是正好能够融化冰雪吗？性格互补，正好才能在一起长长久久啊。” 正在争吵的两人明知有理，但还是继续瞪着小omega。 小omega不知道自己说得哪里不对，被吓得跑远了，回去后去找陈汐：“汐姐，他们总是说你和女神不配，要么女神不好，要么你不好，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听，怎么办啊！” 陈汐终于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灵汐cp是谁创建的了，看见眼前这个比她矮上不止一个头的小omega还是愣了一下。 陈汐很快回过神来，摆摆手道：“不怎么办，爱说就说去，随他们。” “但是……”小omega还是很急，话里打着颤儿，“但是他们都说到你们分手后怎么争夺财产，怎么互踩对方了，我这个cp粉头都快要不相信爱情了啊啊啊！” “……”陈汐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陈汐打开手机，翻出相册在几千张合照中随便找出一张，展示给小omega看。 “喏，这下你相信了吧？” 合照里，何白灵正阖眼熟睡，同一个枕头上，还倚靠着另一个人。这个人当然就是陈汐，眯眼笑着似乎是半醒朦胧的样子，侧身拿着手机自拍，将两人定格在同一张照片里。 何白灵的冰丝吊带睡衣下，露出月牙似的两弯锁骨，其中一个还透着草莓印，痕迹清晰，显然是刚咬上去的，用力还不少。 高浓度的糖衣炮弹向小omega袭来，她伸手就想把手机拿过来仔细欣赏一番。陈汐却立刻收了手机，死活不再给看了。 小omega睁大眼睛巴望着她。 “不给。你现在相信是真的了吧？” 小omega重重地点了下头。 傍晚，陈汐就从那些风言风语中，敏感地捕捉到一个新的消息：灵汐cp绝对是真的！加入群xxxxxxx，有糖吃！ 陈汐好奇这些人又在做什么诡异的事，便切小号入了群。 群验证是几道问题，为了检测你对正主有多了解，是不是真爱粉，以及是偏向一方还是cp粉。 其中有一个问题问：“陈汐最喜欢什么颜色？” 陈汐想了想，输入答案：“白色。” 她喜欢白色纯净的花，喜欢近乎早餐甘甜的牛奶，喜欢触感细腻的白纸……当然最喜欢穿着白色长裙、仙气飘飘的何白灵。 陈汐等着验证通过，但没过几秒，系统告诉她被否决了。 不对吗？她喜欢什么颜色自己能不知道？ 群里的管理员十分负责地向她解释：“小汐汐最喜欢黑色啦。” 陈汐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仿佛受了极大的欺辱一般，抖着手指问道：“为什么？” 管理员说：“她最常穿的就是黑色衣服，黑色球鞋，用到书包和笔袋都是黑色，写字也只用黑笔，没见过其他颜色的笔。” 陈汐木然：穿黑色衣服只是因为她不知道穿什么才好！黑白选一种，黑色最不显眼啊！考试难道不用规定的黑笔还能用红笔吗？ 管理员最后还好心地提醒她：“可以去补习一下知识再来加群哦~群里有宝藏等你发掘，一定要努力加入我们！” 陈汐确认自己被侮辱到了，第二天上英语课时，老师让他们讲自己最喜欢的颜色，陈汐便说是白色。 并且还用一大段煽情的字句，努力去形容这种颜色的美丽与独特，几乎把毕生所学的英语单词都用上了。 下课后，陈汐便受到群主的亲自邀请：“那个，不好意思，你是怎么知道陈汐最喜欢白色的？” 陈汐用小号说：“不是说她最喜欢黑色吗？” 群主就是那个软糯容易害羞的小omega，在网上却异常地话痨。 “不是！今天他们班英语课，陈汐说了她最喜欢的是白色！你说的真是太准了，一定是非常喜欢她才能知道吧，我这就邀请你加入群。” 陈汐已经被他们的逻辑给绕乱了，连群都不太想进。但又好奇群介绍上说的“福利”是什么，于是还是决定先进再说。 一进去，立刻很多声“欢迎”对着她刷屏，陈汐看了一下人数，惊讶地发现还不少。 这里面有陈汐“鸽子”身份的粉丝，有喜欢陈汐alpha的信息素和颜，有一直以来暗恋校花的痴情种，还有只磕cp的快乐肥宅。 群最新的消息是群主发的。 “消息确凿！！！我们的女神和偶像，已经睡过一张床了！那么长的枕头，能容得下两个人，一定就是专门为两个人准备的！现在她们在住宿，那这张照片肯定是之前拍的，那么这件事一定发生在以前！原来她们这么早就——” 陈汐自动屏蔽了几个不健康的词。 又翻开群文件和相册，成功体会到什么叫做一言难尽。 她对何白灵说一句都是勾引，笑一下都是撒娇，不小心接触到都是欲拒还迎…… 简直泯灭人性。 她哪有日日夜夜想着这些不健康的事！ 还有更极端的——某次体育课何白灵打排球，陈汐恰好路过被砸了头，何白灵慌忙地来问她有没有事，还想带她去医务室。 陈汐那次真的只是路过，没有任何多余的意思，恰好做了排球的牺牲品。要是发球人不是何白灵，陈汐肯定早就一顿骂了。 但这些在群里人看来，陈汐就是想引起何白灵注意，故意勾引她。 真是荒唐至极！ 陈汐在群里企图解释真相：“体育课那件是，陈汐应该不是故意的，她当时正和别人吵架生着气，没空去勾引别人……” 陈汐输入了半截字发了出去，还没讲完，就已经有无数人在谴责她。 “你是不是不相信灵汐！我真看错你了，还想说你是预言家呢，结果就是个假粉。” 群主带头对她发动言语攻击，陈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踢出了群。 陈汐盯着手机屏幕，默默地关了机。 好吧，她承认，正主真的是没有一点人权啊！ —— 晚上，陈汐还没进宿舍，就收到室友的提醒：“你的小粉丝正在宿舍门口蹲你呢，我们说你不在，她非说再等等。” 陈汐当机立断又按了电梯三楼，直奔301寝室避难去。 何白灵、夏洛洛跟她熟，但还有两个其他班的，脾气还不好，陈汐也不愿意多待，便和何白灵下了楼。 今天放学较早，最后一节晚自习老师去开会，所以提前放学，她们有充足的时间在学校里吹风闲逛。 这次绕远了些，陈汐走到学校最深处的林地里，那里有一小片人工湖。 说韶城一中在郊区不是没有道理的，从学校做事处处抠门，但却拥有这么一大片林地和湖就能看出来。 春天的花香和煦风扑面而来，陈汐在湖边站立住，盯着晚风在湖上吹起的波澜。 何白灵在她旁边，忽地开口问：“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陈汐其实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有些反问的意味在里面。 “后悔你没有趁着这次热度平步青云，成为真正的偶像。” 何白灵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但那双眼低垂着只看湖，分辨不出什么情绪感受。 陈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弯下腰，从湖边捡了一块小石子，斜着身往湖中心平甩去。 石子在湖面连着打了几个圈儿，最后消失在湖中央。 等那些水花消散，她才缓慢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唱歌吗？” 第73章 何白灵摇头，看那些水花渐渐散去，湖面重归于平静。 “我妈妈曾经非常喜欢唱歌，从小在床头抱着我哄我睡觉，我到现在都能记得那些儿歌。” 陈汐慢慢哼了起来：“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她哼着歌，我也就慢慢学会了，她发现我唱的还不错，听几遍就能开口，便开始教我唱歌。” 陈汐继续道：“只是，后来……” 后来只有那些虚无缥缈的歌声被留下来，人已经成了灰，消散在尘土间。 何白灵看着她眼神忽明忽暗，有时笼罩着一层雾水般的迷离，有时又忽然生出光来。在月色照耀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出几点色彩。 何白灵忽地问：“那你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陈汐自嘲般地指了指自己，“我？我能有什么打算，我也从没想过走这条路。现在已经是准高三生了，能有什么打算？无非好好高考，拿个能看的分数混上大学。” 陈汐觉得，她现在还能抱着上大学的希望，已经是多亏了有何白灵，已经能谢天谢地了。毕竟在高一的时候，她一直就是属于差生的一类，混吃等死地耗日子，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也没有什么自命不凡的想法。 “夜深了，先回去吧。” 何白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将她的外套拢紧了一点，然后牵了手走回宿舍。 903寝室前蹲着的小粉丝没见到人，只能悻悻的走了。陈汐回到寝室后，室友们七嘴八舌的说：“刚刚那个omega长的还挺可爱，是我喜欢的类型。” “是啊是啊，交女朋友就是这点不好，管的太严，不能四处玩了。” 陈汐还在刚才湖边的氛围里没回过神来，心情不是很好，随口说道：“你那是沾花惹草。” 魏柳衣撇撇嘴：“我们也接触不到这些花花草草啊。” 陈汐没心思和她瞎扯，找了睡衣便去洗澡，洗完躺倒就睡。 可能是因为睡的太早，夜太漫长，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有无数条炫目的灯光朝着她眼里扫射过来，她手里拿着荧光棒，被光亮照射的睁不开眼，坐在后排只能看到舞台上遥远的人影，白色泡沫般的幻影唱出了人鱼的歌声，在欢呼与尖叫声中久久不散。 她在台下欢庆鼓舞，和每个粉丝一样的激动，却又有艳羡与无穷无尽的渴望。 她也想站在台上，手握话筒，抱着吉他或击打键盘，发出每一个在指尖上跳跃的音符，流水般的旋律涓涓流向演唱厅里的每一个角落。 只要在聚光灯下，她便是中心，她的情绪、节奏的起伏牵动着无数人的心跳，呼吸随着她的旋律一起摆动，肆意蔓延生长。 …… 梦被宿管响亮尖锐的口哨声打碎，陈汐艰难地撑着床爬起来，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意识。 回想到刚才的梦，她终于承认了自己是有梦想的。 从母亲在床头哼歌的习惯，到渐渐接触音乐的喜爱，再到后来入驻直播间的熟悉与难舍难分……这大概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但是她从未想过去走这样一条路，并非出生于音乐世家的她，也没有接受过多少专业训练，母亲病重让家里根本没有闲暇去顾及她的什么梦想，她只能成为一个普通学生，学着并不喜欢的课本知识，去参加考试，浑浑噩噩度日。 何白灵的到来给了她一道光，也让她逐渐清醒——她并非一个平凡的人，她不甘平凡。 几天后上课时，班主任宣布了一件事情：各地大学的夏令营开始报名了。 “夏令营”这三个字容易让人联想到暑期一群小孩子去组团游玩，看起来不过是玩闹一下，一个正经的大学有什么好玩的？ 实则，这些夏令营是除去高考以外，考进大学的另一块敲门砖。 夏令营名额有限，不是想参加就参加的，大多是给那些一直以来成绩优异的学生。他们在夏令营也不是玩闹，而是提前参观了解大学的文化氛围，并且组织学习一些课程，参加规定的考试——在考试中取得成绩优异者，则有一定几率获得降分。 降分从降10分到60分不等，甚至还有直接降到最低线的——这就意味着，高考随便考考就能上大学！ 这对许多人来说是一条捷径，于是没有参加的人眼红，但他们也知道，能加入的学生本来就优秀，即使没能降分也一样能进入好的高等学府。 班主任老周宣布了夏令营预选的消息，让想要参加的人填写报名表，附上入学以来获得的奖项和每学期分数。 陈汐对这个消息自然是没有想法的，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报上，于是连报名表都没有拿。 但下了课，却有人通知她去老周办公室。 陈汐像平常一样踏进她来过无数次的办公室，轻轻敲了门，在离办公桌一米之外停下，端端正正地站好。 她每次来这里，无非是考试考砸、作业错多、惹了麻烦等等，面对的也是老周一张堆出满脸皱纹、不愿意拿正眼瞅她的脸。 陈汐习惯了老周对她像对所有差生和坏学生那样的态度，所以这次看到老周整理好文件，在理干净的桌面上特地放着两杯茶时，她云里雾里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坐。” 老周柔着声说道，声音像是刻意想显得温柔些，与四五十岁的年龄很不协调。 陈汐在摆放好的椅子上坐下来，双手叠放搭在膝盖上，也比以前乖巧了许多。 老周把一叠文件摊开在她面前，熟稔地翻过几页，最后停在密密麻麻的黑色印刷字体前。 那页最上面写着醒目的大字：特长生招生。 陈汐疑惑地望向老周，后者解释道：“这是b大的夏令营通知。” “夏令营除了招收学习前列的学生，还招收特长生，不过名额特别少，我们学校今年也就两个。一个我们给了音乐社团社长，另一个我们思来想去，一直认为你最适合。” 陈汐听到只有两个名额时，就已经瞪大了眼睛，推托道：“我肯定不行！我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学的几门乐器都是自己摸索的，怎么能和音乐社社长一起去！” “但是我们学校最出名的是你啊，谁都说你是未来的偶像歌手。” 这些天的事学校一方自然也有关注，陈汐在网上火的视频挂着学校的名字，这样一个小城市的学校出现了一个天赋选手，为学校增加了知名度，很多人都在搜：韶城在哪？韶城一中又是哪个学校？ 陈汐本身具有的流量和知名度，就是她最大的敲门砖。 而她在缺少学习环境和条件的情况下，也能有如此水平，说明了她的无穷潜力和天赋。 因此，在没有其他合适人选的情况下，学校自然会选择陈汐。 陈汐从办公室回来，心情像漂浮在空中，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恍惚，但表情完全展露在脸上，连何白灵都发现了她不太对劲的样子。 “老周是不是让你去夏令营参加特长生选拔？” 陈汐意外：“你怎么知道？” 何白灵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是刚刚发下来的报名表。陈汐这才想起来她根本没有领报名表，也忘记跟老周要。 “我就知道你会去的。” 陈汐开始怀疑起她来：“是不是你动用了什么非法手段，让我去的？不然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轮到我？” 这可真是冤枉何白灵了。虽然在得知今年有特长生选拔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正有此意，毕竟在她叔叔是b大院长、好几个伯伯都是里面教授的情况下，按个特长生的名头还是比较容易，但她又怎么能这样做？ 陈汐肯定是不乐意的。 何白灵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陈汐如今拿到这个机会，完全是凭借她自己的本事。 学校推举她是信任她，以她的表现来看，完全有这个资格呀！ 陈汐半信半疑地接过报名表，将信息填上。 这一份是属于艺术特长生的报名表，需要填“参加比赛经历”“证书证明”“擅长的乐器”“向往的领域”“对未来的展望”等等选项。 陈汐对此一无所知，咬着笔头犯愁：她自从上学后，就一直像一个普通生那样学文化课，哪有什么经历可言！ 陈汐又犯了难，打了退堂鼓，把报名表一折就想还给何白灵。 “你就填主播经历就好了。”何白灵提醒道。 陈汐问：“可是这种大学不是一般都看不起这种职业吗？觉得他们吃青春饭，卖弄人设，不是真正爱音乐的人。” 何白灵小声解释：“以前是这样，但是近年来b大开始有意识地重视这一方面了，毕竟要紧跟时代，所以这一块还是很有优势的。” 陈汐明白了，便按着自己想法来，把所有空格都给填上。在身份信息栏那里还有一个空格，是abo的等级。 很多人还不知道陈汐已经二次分化为s级，陈汐寒假回来后也没有大肆宣传，连老师也不知道。 “这个要填吗？”陈汐犹豫着问。 “填！”何白灵果断地说，“这个也是加分项！s级在天赋上和a级完全是不一样的。” 报名表填完后，陈汐交给老周，老周也不太懂音乐特长方面，看着写满的字就很满意。 在看到“s级alpha”那一栏时，老周摘掉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发现还是s级。 “你竟然是s级？！” 他一直都不知道！ 陈汐点点头，简单说了二次分化的事，省略了这是一种病症的问题。 老周感到更加难以置信了。 在短短一年里，陈汐从一个迟迟未分化的小屁孩，变成了一个s级的alpha，如今还可能成为b大的特长生。这样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他简直以为眼前站着的和他印象中的不是一个人。 再过十几年后，又该是怎样巨大的变化啊？老周完全不敢想象了。 第74章 陈汐成为参加b大夏令营的两个艺术特长生之一，和其他去夏令营的尖子生一起训练。 虽然距离夏令营还有很长时间，但是这次机会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学校也早早安排了课程给他们进行专门训练。 夏令营的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笔试重点为语数英三大科。其中数学是大多数人苦恼的对象，其难度据说和竞赛水平不相上下。 为了让学生更好的了解题型，学校开设补课活动，时间定在每个周日下午。 第一次补课，陈汐本来以为人不会多，何白灵也没有提前预料到，结果到了教室一看，所有座位已经坐的满满当当，后面还站着一排人捧着笔记本不知所措。 陈汐挤过后面的人，试图看看班里还能不能找个角落的位置，却发现已经有两人合坐一个座位了。 “我去外面搬张椅子吧。” 陈汐来回确定了没有剩余的座位后，只好去别的教室拖过来两张椅子，靠着窗户放下。 也没有桌子，她和何白灵把书包垫在腿上，再放上一个厚一点的课本当写字板。 在她旁边有一个空位置，但桌上放了书，一问是有人已经占过座位了。 快上课的时候，那个占位置的女生终于回来了，手里偷偷拿着一袋薯片藏在背后，还有半边袋子露出来。 女生走到座位旁边，一眼就看见了窗边只有椅子的陈汐和何白灵。 “小汐汐！” 女生的嘴巴张成了o型，她当然认得眼前的人是谁！陈汐最近出镜率太高，她一直想去四班看看呢，没想到现在在补课班见到了。 “小汐——”女生刚张口，又觉得叫得太亲昵不好，于是改口道，“偶像，你也来补课啊？今天人太多了，要不我往旁边挤一点，你过来和我坐在一起？” 女生说着推了推旁边坐着的朋友，往里边挤去一点，但也没留出多少空地方。如果陈汐要过去和她挤一张桌子，只能挨在一起。 “不用了，谢谢。”陈汐婉拒道。 女生依然想坚持，“你有不会的还可以问我！我一直学数学竞赛的。” 陈汐想，她旁边不就坐着一个学霸吗？还要问别人做什么。 “老师来了。” 陈汐指指窗外。 几秒后，老师大步走上讲台。给她们补课的数学老师是一个地中海的中年大叔，圆圆的脸戴着笨重的黑框眼镜，显得眼睛更小了，倒显得有些憨厚可爱。 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写到一半粉笔还断了，一甩袖子，又潇洒地换了一支粉笔继续写。 转过身后，巨大的身躯让到一边，露出那几个龙飞凤舞，或者说潦草的字：“徐吉祥。” “叫我老徐就行了。” 老徐扫射过班里站着或坐着的人群，他记得参加b大夏令营的名单人数没有这么多，那么多出来的人都是自觉来听课的。 老徐当然很高兴，这门课不仅仅是为了夏令营准备的，对平时的学习也大有益处。 他一拍桌子：“能坐在这里，都是班里的翘楚，都是人中龙凤。你们既然选择来到这里，跟了我，那就好好学！争取今年夏令营全员降分！” 事实上每次初试就会刷掉一波人，到了笔试、面试，留下来的更少，最后能降分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人。大家都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被老徐的语气激励到，也跟着喊：“全员降分！” 陈汐在声势浩大的呐喊中，轻轻抖动了一下肩膀，突然感到有点不适应了。 和这些尖子生坐在一起，她感到浑身都是压力。 虽然说她报名的是艺术特长生，但是依然要考文化科目，b大对高考分数也非常重视。她在学习上的压力不但没有减小，反而更大了。 老徐虽然看起来憨厚，但讲课却雷厉风行，一拿起粉笔没有一个小时绝对停不下来。陈汐第一次见到这么能讲的老师，连放在讲台上的水杯都没有拿起过一次。 她一开始还稍稍能听懂点，毕竟老徐是从基础知识引入的；但到了后面，就开始变得云里雾里。 老徐的口头禅是：“这个你们老师应该讲过。” 陈汐在内心呐喊：不，没有！ 老徐继续说：“既然讲过，那我就不浪费时间了，下一个。” 一堂课下来，陈汐除了收获一笔记本的新题难题怪题，感觉也没有学会什么。 之前占了座位的女生原来一边听一边悄悄吃薯片，后来连薯片也慌的没时间吃了，剩下一大袋。下了课便窜到其他同学旁边，对着笔记本问这问那。 陈汐只能问何白灵：“怎么办啊——” 何白灵把本子摊在她面前，干净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满了知识点，还用不同标记进行了题型分类，让人看起来一目了然。 “哪题不会？” 陈汐感觉自己没救了：“哪题都不会。” 何白灵盯着她看了几秒，意识到这种题对她来说确实难度不小。思考了一会，说：“你放学先把我笔记本拿去看看，试着把上课的题目全部做一遍，不会的再来问我。” 第二次课的时候，陈汐看了笔记本，终于能听懂一点了，稍微跟上了老师的进度。这次也提前抢座位，一下课就冲出门跑到补课的教室，终于占到了第二排的两个位置。 本以为能认真听一节课，谁知……老徐别出心裁的开始提问了！ 老徐说：“我上节课课后反思了一下，觉得我讲的太沉闷了，没有调动起你们的情绪，所以这次我准备多问一些问题，你们也活跃起来。” “来，这题，你来回答。” 陈汐正在抄黑板上的题目，还没注意到老师正指着她，直到何白灵提醒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 慌慌忙忙地站起来，陈汐刚抄完题目看都没看，只能对着黑板发呆。 要是在以前她也就无所谓了，不会是常事；但是现在这里有不少人认识她，说不定她今天回答不出来，第二天校园论坛上就多了一张图片：校园偶像人设实属欺诈，实则就是无可救药的学渣！ 陈汐努力读着题目，试图从中获得一点信息。 要何白灵告诉她答案也无济于事，老师会让她讲过程…… 老徐等待了一会，觉得太浪费时间了，便说：“不会做正常，坐下吧。” “等等！” 陈汐突然说。 “这题，是不是用洛必达法则？” 陈汐整理了一下思路，把解题过程讲了个大概，虽然这个洛必达法则她还不太会用，但讲起来东扯西扯头头是道。 这个词何白灵跟她讲过几遍，陈汐每次都记不住，还反复问她：“什么？罗必塔？卢比达？” “洛必达。”何白灵无奈地重复道，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三个清秀的字，也抓着陈汐的手写了几遍。 “虽然考试时你不需要写这几个字，但是多了解一点总是好的。” 于是陈汐记住了，大言不惭的在课堂上跟老师说是她自己学的。 “嗯，不错。” 老徐眯眼笑着，转身又把公式在黑板上重新写了一遍。 很快，校园论坛上的“学渣偶像”，摇身一变，成为“数竞学霸”。 陈汐对此感到忐忑不安，她根本不是、也没想过要当什么学霸，不过是个走捷径的艺术特长生罢了，会唱点小曲，谁要那些莫须有的名头？ 但是就有人把她当成了劲敌。 在补课的班级里，还有一位重点班来的数学课代表，从高一一直学数竞到现在，自认在数学上天赋异禀，奈何长相寒碜，所以才没能在年级出名。 这位自命不凡的人才叫杜平，从第一天陈汐进补课班就开始冷嘲热讽。 “不过是一个艺术特长生，也想和我们一起去夏令营？听说她高一时在班级是倒数第一，这样的垃圾也配去b大？” 总之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一直围绕陈汐之前的成绩和“艺术特长生”这个名号不断数落她。 杜平的嗓门像犬吠一般聒噪，又喜欢到处宣扬，好像特别得意似的顺带再补充一下自己考了多少分。 这样一来，补课的班里不少人对陈汐也有了意见。 即使陈汐答出了那道用“洛必达法则”的题，他们也依然说不过是侥幸而已。 下课时，杜平果然就开始嘲讽了：“就会这点，有什么好沾沾自喜的？只知道个洛必达法则，可是无法让大学教授给你降分的哦。” 杜平就坐在陈汐后面一排，声音一点都没有掩饰，仿佛就准备给陈汐听见似的。 陈汐自然听见了，没有理，依然拿着笔补上课时没记完的题目。倒是何白灵往后瞥了一眼，杜平毫不畏惧地迎接她的目光，挑衅一般地耸耸肩。 “那你刚刚为什么没举手呢？”何白灵转过身，与杜平面对面。 陈汐拽了一下她的袖子，这种时候大家都看着，怎么能让何白灵出面？怕别人说她的不好。 何白灵没停，继续说：“刚刚明明老师等了快三分钟都没有人举手，最后才随便找的人回答问题。既然你会这道题，你为什么不.举手？为了让老师冷场，让老师尴尬、难堪吗？” 这样一说杜平实在不好回应，无论说什么都像和老师作对似的。 杜平只能冷笑一声，把矛头直指何白灵：“怎么，你就这么想维护她？说实话，我早就怀疑，我们学校艺术特长生只有两个名额，怎么陈汐就弄上一个呢？谁都知道你家有背景、有钱有地位，是不是你让她走后门了？” 两方针锋相对，句句话都带着刺，显得陈汐这边就算是据理力争，也依旧像在胡搅蛮缠。 最后还是老师从门外进来，打破了争吵：“你们都这么能，怎么不比比考试分数呢？几节课后我们就有场测验，我倒要看看你们嘴皮子这么厉害，写出来的东西是不是也能看。” 第75章 老徐擅作主张，让陈汐和杜平在下次测验的时候比分数。 但是陈汐—点都不想打这个赌，因为她心里—点底都没有。杜平是重点班的数学课代表，又—直在学数竞，就算可能夸大了自己的实力但也比她强。 而陈汐呢？不过是刚接触这些东西几节课而已。 刚会几个公式和法则，连怎么用都不知道。 陈汐觉得自己赢不了，就想拒绝老徐的主张。 何白灵却先代替她应了比试。 “我同意老师的提议。” 杜平不相信陈汐能赢，自然也接受了：“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能考多好。” 在他心中，陈汐不过是拎着—把破吉他唱唱跳跳，就赢得那么多关注。真让她写题目，又怎么可能会呢？ 等他光明正大赢了陈汐后，把陈汐写满红叉的试卷往班里—放，就不会有人再盲目的喜欢她了。 说不定连夏令营的比赛资格都能取消。 比试的事情很快在班里传开，所有去补课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都是来自不同的班，回去再在自己班级里—说，—传十十传百，已经在校园论坛上闹的沸沸扬扬。 并没有多少人看好陈汐。 虽然很多人都讨厌杜平仗着竞赛生的身份瞧不起别人，但是对很多普通生来说，竞赛生就是高人一等，不仅可以不做其他科的作业，拿到奖的时候还能在领奖台上风光无限。 与之相比，陈汐的数学成绩就要逊色许多。 高二四班最后一排，陈汐偷偷在桌子下滑着手机页面，在校园论坛里越看越着急，眉头皱在了—起。 [虽然我很喜欢小汐汐，但是这个打赌是不是风险太大了？我记得她以前成绩很差啊？] [我也觉得有点难……] 陈汐把手机关掉，长叹一口气趴在了桌上。 她斜着眼看旁边端正坐着的何白灵，问道：“你当时为什么答应啊，就这么相信我？” 何白灵点头。 陈汐叹道：“但我不相信自己啊。人家可是竞赛生，我去那个补课班就是凑数的。” 何白灵忽然问：“你—年前数学成绩多少？” 陈汐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试图回忆了—会，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八、八十左右？—般很难及格。” 何白灵又问：“上个学期？” 陈汐答道：“期末一百一。” “上—次考试？” “—百……一百二十五？” 何白灵不说话了，抿着嘴看她。 陈汐知道—百二十五的成绩确实还好，上次周末测验也突破了她的记录，但是依然颤颤巍巍地说：“那是上次卷子简单啊，班里—百三—百四的—大堆。” 何白灵打断她的话：“我不是说这个。我想说的是，你—直在进步啊，而且进步的速度很快。距离测验还有两个星期，你试—试说不定就能突破呢。” 陈汐还是蔫着，小声否认道：“但是这是平时考试啊，夏令营的题目跟数学竞赛水平—样，我怎么跟人家数竞生比啊……” “有这个时间怀疑自己不如多做—点题。” 何白灵又摊开自己课上的笔记本，前面部分陈汐看了，但后面的自从她能听懂后就再也没看过。 何白灵把笔记本推到陈汐面前，以命令的方式说道：“好了，看吧。你要题的话，我也有不少练习题册，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挑几本给你。” 陈汐自从和杜平下了赌之后就有些心烦意乱，现在面前多了—堆永远也看不完的题目，也不知道何白灵是想迫害她还是为她好。虽然她知道何白灵做的事肯定是为了她，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陈汐有些自暴自弃了：“我只是个艺术特长生啊，这些题放在一年前我看都不会看—眼，你不让我回去多练练吉他，在这里做题有什么用？” “我才不写呢，要写你写去吧。” 话说出口，陈汐心里咯噔—下，只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虽说这是气话，但是在何白灵看来，她就是这么想的。 学不好就学不好，废就废吧。 你怎么拉都拉不动我的。 陈汐浑身透着懒散的劲，像没有骨头似的。 何白灵弯下眉眼，勾在笔记本上的指头也蜷缩起来。 空气有些凝固，双方僵持着都没说话，只有被推过去又推回来的笔记本静静躺在桌上，还有—个折角被手指捏地卷了—边。 过了—会，何白灵默默地把本子塞回书包里，拉上了书包拉链。 书包拉链在快到边缘的时候还卡了—下，何白灵用力拽了几次，好像在生拉链的气，最后把拉链扔到一半不管了。 接下来一堂课上谁也没说话，两人明明是做了多长时间的同桌，却好像一点也不认识似的，各干各自的事。 在小组活动的时候，英语老师让她们以角色扮演的方式完成课本的对话，班里的其他人已经开始讨论了，但她们却迟迟不开口。 在所有人都在喧闹的时候，后排端端正正坐着、十分安静的两个人就显得格外突出。 陈汐装作翻找本子，用余光偷窥何白灵的脸色。 何白灵看起来十分正常，平时就不苟言笑，精致的脸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陈汐什么本子都没有找到，把手缩回来，悻悻地想：真会装！ 她自己都没吭声，何白灵还擅自替她接受打赌，明明一点赢的把握都没有。万—她输了怎么办？何白灵当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丢脸的是她，可不是何白灵。就算何白灵相信她，那又有什么用？连她都不相信自己。 陈汐这样想着，越发觉出何白灵的不对，更不想和她讲话了。 她指望着何白灵来和她道歉，但何白灵只是起身，走到前面夏洛洛旁边，对夏洛洛微笑着说：“我们来讨论吧？” 夏洛洛正偷偷在草稿纸上画小人，听到这话“咦”了—声，第一反应转头看向陈汐。 陈汐瞥过头去，眼神冰冷，何白灵笑容也僵了僵，夏洛洛顿时知道这两人之间又出事了。 到底咋了？ 小两口子怎么天天吵架？ 夏洛洛把铅笔—扔，心想在这个时候闺蜜什么的就不管了，当然要帮忙收拾烂摊子，先照顾好闺蜜老婆的心情。 于是她欢快地搂了何白灵的肩，问：“好呀，能和学霸讨论英语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何白灵轻轻推开夏洛洛不安分的手，认真地捧起课本说：“那你当princess，我当prince吧？” 夏洛洛不干：“为什么同样是o你却要做prince？” 何白灵：“读不读了？” 夏洛洛：“……读。” 陈汐在后排伸长了脖子偷听她们对话，听到一个扮演公主—个扮演王子，脸色立马变了，想把人拎回来，但又堵着气不想输了这—场冷战。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用词，“冷战”。 她们之间已经开始冷战了？ 陈汐孤零零在最后一排，也没人和她讨论，听着前面传来半懂不懂的英语，就开始胡思乱想。 她又觉得是自己的不对，何白灵想拉她一把，让她更加努力，说不定通过夏令营就真能考上b大。这在她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就因为之前从来没想过，所以陈汐也没觉得自己真的能上b大。 夏令营？老师让她去就去呗。 艺术特长生？让她当就当呗。 但她总觉得自己离b大是那么遥远，就像她和何白灵的成绩永远是那么遥远—样。 讨论的声音渐渐停止，陈汐眼看着何白灵收了书，也没有回来，径直坐在了夏洛洛旁边的位置上。 她无精打采地撑着下巴，度过了下半节课，等下课铃打响后，陈汐已经准备和何白灵道歉了，但何白灵却拎起书包，放到了夏洛洛旁边。 ……这是要闹哪一出？ 陈汐眼看着何白灵拿走书包，拿走桌上堆放的书，水杯，最后桌上只剩下—小株袖珍的仙人掌没拿走，这是陈汐送给她的。 何白灵的手在仙人掌上空顿了顿，最后还是缩回，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陈汐—脚踢在了桌子上，仙人掌摇晃了—下，瘦弱的嫩绿色身躯轰然倒塌。 何白灵，这真是不准备理她了？ 有人往她们这边看去，夏洛洛也回头看了陈汐—眼，欲言又止。 现在别人都知道她们闹矛盾了，这样何白灵就高兴了？ 就因为区区一个外人，—个一点都不重要的赌注，就这样不理她了？ 陈汐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她眼前。 直到下午放学何白灵都没有回到座位上。到了饭点，陈汐下意识地唤了声“何——”，却想起来她们现在还僵着呢。 陈汐探头打量了—下何白灵，看对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特意在自己桌上磨蹭了—会，心里隐隐期待着何白灵来叫她。 何白灵站起来，陈汐的心开始扑通扑通跳动，又有些小得意：就知道何白灵还是会来找她的，就知道何白灵离不开她…… 结果何白灵只是从后排绕过她，—个人出去了。 * 她们自从住宿后，—直都是形影不离，从未一个人在食堂吃饭过，就算有时候其中—个人有事，另一个人也会等着她一会，或者带点面包过来。 但是今天，陈汐不仅—个人吃饭，还要看着何白灵的背影，看着何白灵和另一个人吃饭！ 还是一个高三的alpha学长！ 要说陈汐为什么会认识这个学长，那是因为全校大部分人都认识他。这个学长是去年数学竞赛的冠军，在电视台上都播放过，自然也在全校出名了。 这个学长哪哪都好，成绩好，人品好，信息素的气味也不难闻，唯一—点就是，他实在长的有点寒碜。 寒碜到什么地步呢，就是看着他完全吃不下饭的地步。 不说脸上的痘痘，也不说那成天熬夜刷题导致的黑眼圈，光是那一脸油脂，看起来就怪让人膈应的。 何白灵竟然为了不和她一块，去和这种人一起吃饭！她竟然吃的下去！ 陈汐夹菜的筷子都在抖，看着何白灵的背影狠狠地吞咽了—口米饭。 最终，在学长给何白灵夹菜的时候，陈汐猛地起身，大步走到他们餐桌旁，—拍桌子。 “你就这么讨厌我？” 第76章 陈汐的目光像散发寒气的刀，对准那双筷子，以及筷子上夹着的一小块排骨。 排骨肉质鲜美，溢出香醇的汤汁，食堂的菜是做的越来越好了。 但陈汐偏要说：“你之前不还是说这个不好吃？太油腻？怎么现在又吃了？” 何白灵冷着眼没说话，她的碗里只是一些纯绿色的蔬菜，一如之前的习惯一样不沾油荤。 学长见状况不对，讪笑着收回筷子，好声好气的解释说：“原来何学妹不吃啊，我不知道，不好意思。” 又问陈汐：“你是她的朋友吗？不如也坐过来？” 陈汐闷声道：“吃过了。” 然后撒手扬长而去，走出食堂的门。 何白灵往后瞥向陈汐坐的位置，那里明明饭菜只动了一半，连她之前最喜欢的可乐鸡翅一块都没动。 下午，陈汐趴在班级外面走廊的栏杆上，吹着不冷不热的风，看一楼有人在修剪花卉，枝叶散落一地。 陈汐突然心疼起那些枝叶来，只因为长得不算好看或是不整齐，就被人当做垃圾一样剪下。 在栏杆上趴了一会，她觉得无聊，又不想回去，因为现在何白灵又回到夏洛洛旁边，她只剩下一个人，而且抬头就能看见何白灵及肩的长发。 冷战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偏偏坐在她前面？ 害的她上课只要抬头，一眼就能看见。 陈汐正在心里抱怨着不合理的座位安排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干嘛？” 陈汐拿眼皮瞅了瞅对方，发现是中午和何白灵在一起吃饭的那个学长。 陈汐本来就对这个学长没什么好感，现在竟然还找上门来了，这让陈汐感觉受到挑衅，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善：“找我有事？打架？” 学长愣了一下，抖了抖自己肥胖的身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可打不过你。我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陈汐疑惑的上下打量他，发现他手里拿着几个袋子，透过透明袋子可以看到是几本教辅、笔记本。还有一个有图案的袋子，里面东西装的鼓鼓囊囊，看不大清楚。 陈汐只觉得，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便抱胸，好似感兴趣的问：“送我什么？” 学长解开两个透明袋子，果然都是一些教辅资料，但又和陈汐平时见到的不太一样，书面上写着“数竞尖子班冲刺”“高数一点就会”之类的。 “这些都是我用过比较好的数学竞赛教辅，你可以看看，夏令营的数学考试越来越往数竞的方向发展了，很多题目都是上面的原题。还有这个笔记本，是我之前记的，整理了很多知识点和题型。我竞赛结束了，这个对我也没用，就送给你吧。” 学长的态度非常诚恳，虽然身躯大了她整整一圈，但完全没有仗势欺人的样子，这让陈汐感觉很奇怪。 送她教辅书？难道要用高数让她气尽人亡，从而达到谋杀的目的吗？ 陈汐接过教辅书，仔仔细细查了外包装和内页，确定没有夹着什么毒药后，直截了当的问：“你送我这个做什么？想泡我？老娘可不aa恋。” “不是，不是！”学长脸上刷的红了，连连摆手，慌张的说：“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因为今年艺术特长生就两个名额，学校怕你考不上，让我帮你一下！” 陈汐可不觉得学校有这么好心，继续拿斜眼瞅他。 学长也觉得自己理由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又添了一句：“还有……还有，我是你的粉丝！” “我的粉丝？”陈汐挑眉。 “嗯嗯嗯。”学长连嗯好几声，“对，我崇拜你很久了。” 陈汐苦笑不得，“那你说说，我唱的第一首歌是什么？” “嗯……”学长没料到陈汐还会问这个，他之前做功课的时候忘了查“鸽子”的资料了。 “最近唱的一首呢？” 这个学长知道，陈汐最近唱的那首可不就是在选美比赛上唱的吗？这首歌在校园论坛上都传烂了。 于是学长信誓旦旦的说：“是《白日的雪》。” “错。”陈汐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笑眯眯的说道：“是《白日雾气》。就你这样还是我粉丝？怕不是假粉吧？说实话，是不是何白灵让你给我的？” “……” 学长一时无言以对，快速往教室里看了一眼，确认何白灵不在看他们后，小声的说：“你别告诉她我露馅了。” 陈汐冷漠的说：“不会的，我现在都不和她说话了。” 学长放下心来：“那就好。你昨天看到我们在吃饭，就是她在拜托我帮你一下，毕竟我竞赛成绩……就还能看对吧。” 学长挠挠自己发际线极高的短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和她早就认识啦，我爸爸是何氏公司的职员，之前突发疾病，去医院养了一段时间，他们公司不但没有开除还给了补贴，我爸让我好好感谢一下她们家，一直没有机会。” 陈汐沉默几秒，最后只说了“谢谢”。 “哎对，还有这个，差点忘了。” 学长一拍脑袋，拿出了那个粉色有图案的袋子，递给陈汐：“草莓爆浆蛋糕，门口蛋糕店买的。你中午没吃多少，拿这个垫垫肚子吧。” 陈汐问：“也是何白灵给的？” 学长坚决否认：“不是。只是我看你没吃饱……” “你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的？” “……是何学妹。” 学长彻底露馅，任务失败，因为自己没能完成任务而十分愧疚。 陈汐拍拍他的肩：“你挺好的，就是下次骗人前功课要做牢一点，多和你的何学妹学学，她可会了。” 学长认真的点点头，他觉得何学妹的心思可真猜不透，明明就是想对眼前的人好，但是为什么自己不出场呢？非要装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陈汐又拍了一下他的肩就走了，回到班级，先把所有教辅一一摊开在桌上，又把草莓爆浆蛋糕拆开放在教辅上。 蛋糕发出的香气立刻铺满了整个桌面，也传到周围一片区域，好几个正打盹的同学都清醒了，纷纷寻找香味的来源。 夏洛洛盯着草莓爆浆蛋糕，两眼几乎放光，搓搓手兴奋的说：“小汐汐，从实招来，谁给你的？” 陈汐拿了勺子，自顾自吃了一口说：“一个学长。” 夏洛洛震惊道：“你！竟然这么快……”后半部分被咽回肚子里，夏洛洛瞥了一眼坐在旁边若无其事的何白灵，默默在心里腹诽道：这才多长时间，陈汐竟然已经找上别的人了，而且还给她送蛋糕？！ 她幽幽地问了一句：“是哪个小o这么贤妻良母啊，还专门送你最喜欢吃的草莓味蛋糕。” 陈汐答道：“是alpha。” “啊？！” 夏洛洛还没反应过来，上课铃就打响了，老周一如既往的提早到班级，夏洛洛迅速坐回座位，陈汐也把蛋糕收到桌子抽屉里，但还有香味留在外面。 老周上了年纪，但鼻子还挺好使，使劲嗅了嗅，问：“哪个学生忘了用气味阻隔剂啊？还草莓味的。快点去厕所打去。” 班里有几个草莓味信息素的，都不为所动；知道真相的人在底下乐呵着偷笑。 老周环顾全班，没有发现谁有异样，还在教室里走了一圈，在看到陈汐桌上摆满了竞赛书时，心里暗想道：孺子可教也。 老周继续上课，出现在最后一排又把书堆了起来，小口的在底下吃草莓蛋糕也没人发现，只是气味飘远了些，窗边的人都以为自己是太饿了出现幻觉。 之前何白灵在的时候，要求陈汐上课必须坐正，要好好听讲，笔记工工整整，不能干其他多余的事情。 现在没了何白灵的管束，陈汐要多愉快就有多愉快，翘着腿一边小口吃蛋糕，一边随意翻着竞赛书。至于课本嘛，就摊开在桌上，时不时看两眼，再随意的望一下黑板好知道讲到哪里了。 这节是数学课，陈汐意外的发现那些教的东西她随便听听就会了。因为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啊！跟补课时的题目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这样一来，陈汐就更加放飞自我，完全投入到竞赛书的学习中了。 下课后，草莓蛋糕吃完，竞赛书也翻了不少，陈汐意外的发现学长给的教辅果然就和市面上卖的不一样，怪不得能拿到金奖。 她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连下课铃声都没听见，直到抬起头来，发现班里人已经走空了。 “？”陈汐对着空无一人的班级愣了几秒钟，然后才意识到下节课是体育课，班里人应该已经下去了。 先前这个时候都会有何白灵来叫她走，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竟然连下节课是什么都忘了。 陈汐慌张的抬腿便走，跑着去了操场，一路喘着气还在想：她怎么没了何白灵就不行了呢？何白灵没了她不也像个没事人样，不知道和谁一起去的操场。 跑到操场后，陈汐脸上竟然隐隐沁出汗珠，她随手擦了擦，和老师喊了报告，进入已经排好队的队列里。 按照排队方式，她应该站在何白灵旁边，这还是她之前自己要求的；但现在不能和何白灵站在一起，她便站到夏洛洛旁边，和何白灵中间隔了一人。 做热身运动的时候，陈汐也觉得无聊极了，浑身骨头仿佛都没了力气似的，胳膊在空中划个圈便放下来，还被老师嘲笑道：“抬手怎么抬的？你这是想在空中画朵牡丹还是玫瑰啊？” 陈汐悻悻的把手放下，余光发现何白灵竟然也在跟着笑。 陈汐顿时就怒了：别人笑就算了，你竟然也敢嘲笑我！还不是你造成的！ 散队后，何白灵依然没来找陈汐，拉着夏洛洛的手，就一块带着本子去观众席上讨论题目去了。 陈汐一个人站在原地，托着腮凝神片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77章 何白灵手里捧着笔记和夏洛洛并排坐在观众席上，有些心不在焉的读着题目。 她时不时往操场上瞥一眼，看看陈汐在做什么。 何白灵下定了决心要和陈汐冷战一会，因为她实在太气人了，就像不开窍的小孩，怎么说都没有用。 明明已经给了去夏令营的机会，明明已经进步很多了，明明未来都在眼前唾手可得……却就是不愿意踏出那一步。 像只鸵鸟一样固守在原地，作茧自缚。 但是当她真正冷战的时候，却又放不下心来，总想多看陈汐一眼。为了让自己看不见她，防止忍不住开口和她说话，还特地调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看到陈汐因为她和别人吃饭而生气，还为此饿了肚子； 看到陈汐也跟她赌气，转而跟别的omega说话。 陈汐在操场上站定一会，就抬脚前往羽毛球场。 羽毛球场里观众席挺近，陈汐最后停下的位置正好落在何白灵面前，何白灵不想看见都没用。 那边有一位个子娇小的双马尾女生在打羽毛球，还穿着短裙，在跳动的时候裙摆也随之摇晃，时不时露出雪白的大腿。 陈汐站在女生后面看了一会，也不知道是在看打球，还是在看其他的什么，但观众席上坐着的何白灵显然有点生气。 夏洛洛读了好几遍题，好不容易看懂什么意思，却绞尽脑汁也没思路，便问何白灵：“白灵，你有什么想法吗？” 何白灵正紧紧盯着操场上，防止有什么不轨行径发生，没空听夏洛洛的话。 夏洛洛又重复了一遍，依然没有得到回应，也朝操场上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只见她们视野所及的范围内，陈汐正贴着一个小个子女生，帮她调整发球的动作。 如果单是帮忙，那倒没什么。可陈汐离那个女生极近，几乎是整个身子贴了上去，一只手握住手腕关节处，亲昵的调整姿势，还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虽然她们看不清楚，但可以想见，换作任何一个女生在如此亲昵暧昧的动作下，都应该红了脸。 夏洛洛不敢出声，拿余光观察何白灵的表情，后者虽然紧紧抿着唇什么话也没说，但从锁住的眉头还是可以窥见其极度不爽的心情。 夏洛洛早在心里把陈汐骂了千百遍，还要陪着笑跟何白灵说：“这题确实难了点，我们先看下一道题吧。” 何白灵轻呼一口气，稍稍冷静下来，说：“好。” 心不在焉的讲了一道题，其中还有几处错了，夏洛洛也没敢指出来，由着她继续讲下去。 磨蹭半天，好不容易讲完一道，夏洛洛也半懂不懂的说：“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一直不会呢。” 借着喝水的时候，何白灵拿起杯子微微抬头，目光瞥向操场，却发现羽毛球场上那批人已经没了，陈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把杯子放下来，拧瓶盖的时候，何白灵环顾操场，终于发现陈汐就在离她们几步之远的地方，坐在前几排的观众席上，和那群女生说说笑笑，甚至依然坐在双马尾女生的旁边。 因为坐地近，何白灵甚至都能听见她们吵闹的声音，似乎陈汐就是故意坐在这里给她看的。 何白灵终于懂了陈汐想做什么。她冷战，陈汐便和别人搞得暧昧不清，故意气她！ 看谁气得过谁！ 以她对陈汐的认知，不过是小孩子行为，觉得不服气就想来气她。那她可不能让陈汐遂了心愿。 何白灵把水杯放下，又把笔记本翻开了另一页，气若闲庭地与夏洛洛说：“来，继续。” 夏洛洛小心翼翼地把头扭向陈汐那边，以眼神询问。 何白灵手指在纸上点了点，加重语气道：“继续。” * 与此同时，陈汐一边与其他人说说笑笑，一边也观察着何白灵的反应，时不时借着拿东西、弯腰低头的机会，用余光看看何白灵在做什么。 看到何白灵依然像个没事人样的在做题，陈汐心里一阵阵烦闷涌上来，连眼前可爱的双马尾女生对她笑，她也毫无知觉。 “陈汐，真没想到你能来教我打羽毛球。” 双马尾女生眼睛闪亮，嘴角勾出了酒窝，甜甜地说：“你知道吗，我早就关注你了，之前就知道有一个叫‘鸽子’的音乐主播，我特别喜欢她的声音，很多歌都录下来晚上听着入睡……” 女生越说越激动，毫无保留的展现自己对偶像的喜爱，旁边人也不停地在起哄，吵吵闹闹的声音让陈汐觉得有些烦了。 陈汐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忽然打断说：“反正现在也没事，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这个提议让双马尾女生一阵激动，忙问：“什么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 陈汐心里计算好了，何白灵没有反应她只当是自己还做的不够，没有引起对方注意力，那就来点大的！ 几个人坐成了一个圈，中间放一个小转盘，指针指向谁，谁就要起来选择真心话或者是大冒险。 她们人数不多，算起来应该都有一定几率被选中。 前两次指针都转向了陈汐不认识的女生，她们选择的真心话，便开始有人问一些比较私密的问题，也都红着脸回答了。 但是一直没人选择大冒险，毕竟真心话只是说说就行，就算说的不是真的也没人知道。相比之下，大冒险就危险的多，谁知道抽到的卡牌上能写着什么耸人听闻、令人发指的举动呢！ 直到指针转向陈汐。 “我选大冒险。” 众人纷纷抬头，惊讶地望向陈汐。她就这么敢豁出去？不怕抽到什么不好的牌吗？ 陈汐笑笑解释道：“因为我有的东西不方便说，所以真心话还是算了。” 卡牌被放在了陈汐面前，每张卡牌正面都是简简单单的花纹图案，背面却不知道有多少整人的鬼点子。 陈汐之前特意看过了全部卡牌，以防真的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举动，毕竟她还是有偶像包袱的人呢。 抽掉几张整蛊类型的卡牌，剩下的都是一些还能接受的内容。 洗了几次牌，陈汐闭上眼睛开始抽牌。 依然闭着眼睛将牌翻到反面，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阵尖叫。 陈汐睁开眼睛，见到牌面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大字：壁咚你旁边的人。 双马尾女生的脸刷地红了，陈汐旁边坐着的人可不就是她吗？难道、难道偶像要对她…… 正在胡思乱想间，双马尾女生突然被拍了下肩，一个温柔清冷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我看你们玩的很开心，我可以加入吗” 何白灵硬生生把双马尾女生挤了过去，坐在女生和陈汐中间。 四周一片尴尬的寂静，陈汐把卡牌又转到正面。 何白灵整理好裙摆，对着众人笑笑，好似疑惑的说：“怎么了，不继续吗？” 没人敢回答。 过了一会，陈汐抬头对众人说：“有人加进来，这局就作废，我们重新开一盘吧。” 双马尾女生总觉得这个突然加进来的人浑身透着一股冷气，有点害怕的坐远了些，然后把转盘重新放到中间，指针再次转动。 这一次女生使了很大的劲转动转盘，转盘飞快转动，指针摇摇晃地路过坐着的每一个人。 逐渐变慢…… 指针停在了何白灵和陈汐中间。 陈汐把身子往右边侧了一点，这样指针更多的是对准何白灵。 双马尾女生站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指针，确定是何白灵后，便小心翼翼的说：“那就是新加入的这位……” “我选大冒险。”何白灵很果断的说。 众人都在诧异，平常人都不敢选的大冒险，怎么突然就有两个人选？有几个认出来了何白灵，但碍于真人在场，只能憋在心里不敢多说。 重新洗牌后，何白灵摸了一张，打开给其他人。 只见上面写着：和旁边人十指紧扣，双目相对，读出圆周率小数点后一百位。 何白灵没怎么玩过真心话大冒险，也是觉得真心话太危险所以才选了大冒险，没想到竟然这么……另类。 她把头转向那个双马尾女生，双马尾女生还站着，目光对接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双马尾女生不愿意，那何白灵旁边的就只有…… 有人手机查了圆周率小数点后一百位，拿给何白灵看。 何白灵拒绝道：“不用，我会背。” 于是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何白灵冷着脸、几乎是毫无表情的握住了陈汐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睛看向陈汐。 慢慢吐出一堆数字：3.1415926535897932384…… 陈汐嘴角抽搐一下，硬生生把笑声吞回去，也板着脸对着何白灵。 在这长达一百位数字的时间里，两人完全像两个木头人，一个机械般的重复数字，一个一动不动。 别人看了都替她们揪心。 一百位数字结束，除了这两位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的木头人外，其他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又玩了几盘，但气氛仿佛也冷了许多。 尤其是双马尾女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从这个新加入的来之后，陈汐就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最多抽抽牌，像是故意避开这个新人似的。 而这个新人却偏偏坐在她们之间，还坏了她的好事，又像是专门为膈应陈汐而来的…… 所以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情敌？ 体育课散后，等两人走了，双马尾女生终于找到空子问其他人：“你们认识刚刚那个新加入的女生吗？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真的好冷啊！” 其他人开始翻白眼：“她当然对你冷了，谁让你对她女朋友图谋不轨！” 双马尾女生：“啊？女朋友？” 哪个女朋友会冷脸相对，一句话也不说的？！ 第78章 “冷战”归“冷战”，虽然陈汐不太愿意，但这赌注已经下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刷题、看笔记，能多一点分是一点分。不仅是为了不在那个令人讨厌的数竞生面前丢脸，也是因为……她确实想去夏令营。 b大永远是所有学子梦想的地方，尖子生向往的天堂，差生不敢涉足的未知领地。她以前连b大的名字想都不敢想，现在竟然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可以去，心里也生出一点萌动来。 她不禁想到：如果她真能去b大？去往那个繁华的城市，脱离韶城这样一个鸡飞狗跳的小地方。 于是她贴了b大的明信片，悄悄地夹在书页中，在刷题的时候时不时看一眼。明信片里多是b大的建筑和风景，有百年历史的古老建筑，有翠竹碧潭的园林景观，还有人文荟萃的艺术展厅…… 她有时候便思绪飘远，想要和某人一起站在长廊庭院内，穿着丝带飘飘的汉服，手捧古朴的诗卷。 这些她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记者每次采访b大学子都为观众们勾勒出一幅令人向往的的诗书画卷。 她想要和何白灵一起……去那个令人向往的地方。 很快到了测验的时间，虽然陈汐和何白灵平时课是坐在一起的，但考试的时候增加了一个教室作为考场，每人之间便隔开了很大一段距离。 一直到拿起笔时，何白灵还是没有对她说什么，只是发卷子的时候略微对视一眼，何白灵又很快转移开了视线。 陈汐拿到卷子定了定神，便开始看题型。 她还记得之前虽然成绩很差，对考试成绩也不放在心上，但每次考试还是会有畏惧感，所以都会很紧张；现在竟然也能镇定自若的准备答题了。 这张卷子和前几年的夏令营出卷格式不太一样，题目少了，但分值增大。尤其是……当翻到反面最后一题，陈汐看到那明晃晃的20分，心里吃了一惊。 20分的附加题！ 这是决定生死的一道题啊！ 很多人也看到了这道题，纷纷摇头叹气。但陈汐敏锐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这道题好像有点眼熟？好像……好像就是去年夏令营试卷的附加题原题？ 陈汐大喜，这道题她可看过好多遍呢！不仅是何白灵和她讲过，学长借给她的笔记里也强调过。 但是相比陈汐，很多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虽然去年的数学卷子他们也做过，但大多做不到最后一题附加题，或者是看了一点发现不会，便直接放弃。毕竟考过的题也不会再考，又是附加题这种难题，很多人便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于有的数竞生，比如杜平，也对着这道题傻眼了。他记得明明白白，这道题是去年的原题，可惜做去年卷子的时候这道题他就不会写，后来老师讲的时候也没听，便忘了这回事。 整整20分啊！杜平现在捶胸顿足，恨不得回到当时好好把这道题的解法给弄懂。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他不会的题，又有多少人会？像陈汐那样，之前一点都没有接触过数学竞赛的人，是不可能会做的！ 这么一想，杜平便放心很多，继续做前面的题。 迅速写完了前面的题，除了几道实在不会外，杜平对其他的都比较有信心，至少战胜过陈汐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他最后一题又看了几眼，便靠在了椅子上抖着腿，一边转笔一边四处张望。看到陈汐几乎整个人趴在试卷上，慌慌张张答题的样子，杜平不禁冷哼一声：心态这么差，还想和他比试？ 在写试卷的沙沙声中和翻页声中，时间很快流逝，下课铃响起，很多学生还有不少题没写完，都捂着卷子不让收。 杜平的卷子早就折起来端放在桌上，等别人来收。 旁边人看到他的样子，随口夸耀道：“这次又是第一？看你很早就写完了。” “没，那道附加题我之前明明会做，这次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可能是时运不济吧。” 杜平一向把他不会做的题归结为是出题人的原因，出的题不好，或者是他的运气不好，总遇到一些奇怪的题。 卷子交上去后，杜平在座位上抱着胸，欣赏其他人慌乱的样子。 不少人根本来不及写答案，拽着卷子求组长再让他写一个字；有的人被组长强行收了卷子，抱着头把涨红的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试图降温，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役…… 当他看向陈汐的时候，发现陈汐也满身疲惫，倦怠地靠在椅子上。 但是当组长拿起陈汐的卷子后，杜平试图瞥一眼她有多少没做，却发现竟然写得满满当当！ 杜平安慰自己道：说不定是瞎写的呢，有的人不会也也要硬凑上去几个字，这样也得不了几分。 然而当组长把试卷翻过来，放在一叠试卷的最上面时，杜平伸长脖子看见了附加题。 那里竟然也有字！ 答案处，端端正正写着一个数字“3”。 一定是随意蒙的！ 陈汐怎么可能会写附加题？ 杜平不相信，惴惴不安的回到自己教室，掏出去年的数学试卷，打开一看，最后一题赫然就是“3”。 试卷被他狠狠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滚落到脚边，又被他一脚踩下。 拳头依然紧握着，杜平此时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把陈汐的卷子给撕了。 要知道，附加题一题就是20分，要他写多少小题都补不回来。 虽然说他不觉得陈汐前面的题也能做对多少，但是万一……万一真做对了呢？万一不仅是附加题，前面的题也会写？万一真是他小看陈汐了？ 那在全班面前丢脸的就不是陈汐，而是他。 杜平从高一开始就是竞赛生，父母当初把他送上这条路也花了不少心思，经常让他去外省参加各种培训班，他才能在竞赛方面取得比别人更好的成绩。 踏上这条路后，他就自认为和别人不一样，当别人在辛辛苦苦做学校成堆的作业时，他只要说一声，我在准备竞赛考试，就可以免做作业；只要在外地拿了一个小小的奖项，回来就可以被无限放大荣誉，铺天盖地的吹捧让他得意忘形，经常忘了自己也不一定就能考上b大。 甚至于，真正让他去参加高考的文化课考试，他除了数学这一门其他的都平平无奇。 杜平当然不甘心，他脑海里已经有了声音： “之前是谁要打赌的？那个数学竞赛生哈哈，现在竟然考不过一个新来的艺术特长生！” “我早就看不惯他了，让他那么嚣张跋扈，现在好了，丢脸了哈哈哈！” 杜平仿佛已经能听到周围无穷无尽的嘲笑，他猛地站起身来，只身前往老徐的办公室。 * 办公室前，杜平站住脚，四周张望了一圈，确认没有人。 现在是放学时间，办公室的老师逐渐都走了，他透过门上的小窗，可以看到还有一个女老师在收拾包。 但是当女老师收拾完包，应该就会锁门，他没有钥匙怎么办？ 杜平站在门前冥思苦想，不时张望着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他。 女老师又打了个电话，包还放在桌上，就往门这边走来。 杜平吓了一跳，慌忙地走远，靠着窗背对办公室。 女老师出来后没有看到他，径直往厕所方向走去，应该只是去上个厕所而已。 趁女老师去厕所的功夫，杜平悄悄潜入办公室。卷子就在老徐办公桌正上方，很好找，一半是已经改过的卷子，一半还没有动。 杜平怀着忐忑的心，终于在没有改的那一部分找到了陈汐的卷子。 他现在改自己的卷子已经来不及了，只写个答案也没有分，但是如果改陈汐的卷子，先把答案改一下，再把步骤涂涂画画，20分立马可以少掉一半。 没有人会知道，老徐还没有看到这张卷子，其他人也没见过，何白灵最近和陈汐“冷战”的事人尽皆知，自然也不会管。 到时候，陈汐孤立无援，谁又会相信她的话？谁又会觉得，陈汐能写出来那道题？ 杜平心满意足的离开办公室，女老师从厕所出来整理下裙摆，好像看到个人影飘过，有些害怕，慌慌张张的到办公室拿了包就回家了。 * 下节周日课上，班里不少人都早早到了，端端正正的坐好，等待着自己的死讯。 陈汐也比以往话少了许多，安静的等着老徐到来。 因为补课时的座位不能随便调，所以何白灵依然还坐在她身边，只是几日都不曾说话而已，只和老师沟通交流。 陈汐默默的想：这次卷子虽然不能说考的多好，但应该也不错？至少那20分加上，应该算个不错的分数？何白灵应该就不会觉得，她有那么无可救药了吧。 老师发试卷时先报的高分，从高往低依次发下来。每报一个数，陈汐心就牵动一次，想听到自己的名字但久久没有听见。 直到听到杜平的名字时，分数段已经处于一个中等的水平了。 她连中等分数都没有考到？ 不对啊，明明她自己算好了前面也没有扣那么多分，加上附加题20分怎么算都不可能是低分…… 剩下的卷子就没有报名字和分数，直接发给了学生。 陈汐拿到自己卷子后，第一反应就是翻到附加题。 只见附加题上，过程的算式已经被画了好几道杠子，黑色的笔把过程涂得乱七八糟，就像学生不会做在试卷上瞎画草稿似的。 而答案的“3”，现在却已经变成了“8”。 第79章 那个“8”的字迹和原来的“3”很好的融为了一体，但陈汐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出，加上去的笔粗细是不同的，在原来的笔迹上又刻意加深了点。 发卷时的期待、等待时的紧张，现在全部都化为一腔怒火。 陈汐腾的推开椅子站起来，在已经安静下来的班级里显得格外突兀。 老徐看陈汐紧紧攥着卷子，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推了推眼镜问道：“怎么了？” “有人改了我的答案！” 这话一出，班里立刻喧哗起来。 改答案？谁这么大胆子？ 老徐拍拍桌子让所有人安静，“你继续说。” 陈汐把卷子翻过来，指着最后一道题：“这个我明明写的就是3，但有人改成了8！还把上面的过程给划掉了！” 陈汐语速很快，举着卷子的手微微颤抖，她好不容易做对的题竟然被人改了答案，这让她愤怒到极点。 而且，她大概能想到是谁改的…… 除了杜平那个混蛋，谁又会闲着没事去改她的答案？ 陈汐把头转向杜平瞪着她，其他人也跟着看向杜平，很快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杜平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大叫道：“看我做什么？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老徐又拍了下桌子，示意大家停下来。 “没有证据先不要乱指认，我也不相信我们班会发生这种事。” 事实上，杜平一直是他的得意门生，之前学数学竞赛很多也是他教的，老徐不相信自己会教出来这种学生。 老徐选择先继续课堂任务，许多人还在小声讨论刚才的事，并不能集中注意力听讲。 陈汐也听不进去一道题——凭什么！她分明就是做对了！ 陈汐在心里暗骂杜平，又骂了几声老徐，最后把怒火洒在一边的何白灵身上。 何白灵从刚才为止都没有说话，经过这段时间的冷战，这种举动在她看来就是在漠视。 连何白灵也不相信她了吗？ 也对，毕竟她就是“无可救药”，就是自甘堕落的废物。 陈汐闷闷一节课，下课后，老徐让她和杜平去办公室。 陈汐一口咬定是杜平，毕竟除了杜平外她也不觉得有其他人会做这事；杜平则坚定陈汐在血口喷人，说不定就是根本不会写，乱涂一气，最后还嫁祸他人。 杜平说的振振有词：“老师，您看看这道题我们班有几个人做出来了？她一个艺术特长生，学过数学竞赛吗，怎么可能做出来？” 老徐反问道：“你学过，那这是去年考试的原题，你怎么也没做出来？” 杜平顿时没了声音，只能暗地里咬牙切齿，继续说自己不可能做出这么卑劣下流的行为。 “好一个卑劣下流，”陈汐冷哼一声，“那我们去查监控？我倒要看看这卑劣下流的小人是谁？” 说去就去。 陈汐率先走出办公室，一开门差点撞到何白灵。 陈汐正生气着，刚想骂谁不长眼睛，抬头看到何白灵，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 何白灵也相视无言，侧身让了让。 陈汐、杜平还有老徐一同往监控室走去，走的路上陈汐余光看到何白灵也跟在后面。 她想问 ，你跟着干什么？ 但是话一旦说出口就破了她们冷战的规矩，因此陈汐还是忍着。 老徐看到何白灵也没多问，知道她们是朋友，便让何白灵也进了监控室。 监控室里，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桌上打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像是很久没有梳过的样子。 门被推开发出的声音也仅仅让他挠了一下头，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盹。 “刘哥，起床了。” 老徐上前摇了摇他的身体，这个被称作“刘哥”的监控员才慢慢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疏忽职守的行迹暴露，伸手就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老徐。 老徐按住他的手：“不必了，还有学生呢。” 老徐往旁边一站，露出后面的陈汐和杜平，一个是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查监控的愤慨不已，一个是懒散的靠在门上、一副无辜的样子。 简单交代情况后，监控员戴上厚重的眼镜，开始调监控。因为他们不知道试卷是什么时候被人偷改掉的，是工作时间还是放学，是有人在还是无人在，总之监控的范围太大，没有个定数。 倘若把一周的监控都看一遍，实在太费劲了，监控员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漏掉什么。 陈汐直接说：“看看杜平这段时间有没有进入办公室吧。” 杜平讽刺道：“你别浪费时间了，口说无凭。我这一周就去过办公室两次，两次都是找徐老师，徐老师在的时候难道我还能做什么？徐老师，你说对不对。” 老徐回忆起，这周杜平确实是找过他两次，两次都是问题目，问完便走了。 这下老徐也觉得监控没有什么问题，开始怀疑起陈汐来：陈汐是不是真的在找麻烦？ 明明没有人改过她的卷子，偏要陷害别人？ 又找了一段时间，监控员开始打呵欠了，慢慢看也看不出个名堂。 杜平抱着胸冷笑一声：“陈汐，你想看就在这看吧，看到天荒地老也不可能找到你想要的。我没空和你在这玩，我还要回去做题呢。” 说完抬腿便想走。 陈汐想拦住他，僵持在门口，但也没有理由去拦。 甚至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了：是不是她回忆错了？她当时写的就是8？ 陈汐拦着门的手放了下来，杜平推开她，又何白灵拦在了门口。 “等会。” 这是何白灵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在陈汐面前开口。 “我认为监控还是应该放完的。你说陈汐口说无凭，那你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就一定不会出现在监控里。这位刘叔叔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不如把监控调给我，我认识有几位这方面的专家，他们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杜平忽然就大声吵了起来：“你就这么喜欢小题大做？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明了吗，完全就是陈汐想陷害我，你还帮她？你之前跟她冷战是对的，这种人一点底线都没有，根本就没有资格去b大。” 何白灵声音冷了几分：“她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至少我相信她——因为那道附加题我跟她讲过。” 监控录像被何白灵带走，几天后便出来了结果。 录像里确实除了那两次，其他时间没有出现杜平的身影。 但是查监控的人也发现了两处损坏的地方。 这两次都是在同一时间段，某天放学时。 一开始监控里是一位女老师坐在座位上，打了电话，挂断后又在座位上坐了很久，最后才离开办公室。 如果只泛泛地看去，会认为女老师一直在座位上，没有离开过办公室；但是仔细看会发现，前一段时间女老师在收拾包，后一段时间包突然就已经收拾好了，而女老师的坐姿也有细微的差别。 何白灵请的那位专家说：是有人动了监控，删除了中间一部分，又加上了一部分重复的。 那么被删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何白灵前去问那位女老师。 “我那天？我想想，那天我接了个家里的电话，就赶快回去了。哦对，我离开办公室前还去了次厕所，因为肚子不太舒服。” 女老师试图回忆着，但是说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不过好像是有一个……不像是人影，倒像是鬼影，飘忽不定的，把我给吓的呦，很快就跑回家了。” 何白灵：…… 想必那个鬼影就是嫌疑人了。 为了搜集证据，何白灵让人继续调查监控，包括走廊上、附近几个教室旁的监控，费了很大功夫，最后才在一个角落里的监控中看到了杜平的身影。 令人惊讶的是，杜平竟然能把那么多监控的记录都给销毁。他一个学生肯定做不到这些，那么必定有人帮了他不少忙。 * 办公室里。 老徐把一份文件递给陈汐，陈汐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对监控员刘xx不正当行为的处罚条例”。大致往下一看，第一条便是除职。 “那个监控员收了杜平的钱，便对监控做了调整。”老徐解释道，看了看陈汐又觉得有点惭愧，“之前是我对不住你啦，这次分我把你加上，至于杜平已经零分处理了。这次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考试，只是一次随堂检测而已，没想到还弄出这么大件事。杜平那孩子……唉，我也是从高一看着他到现在，也不容易，所以……” 陈汐明白了老徐的意思，还是想袒护杜平。 “这件事就过去吧。” 老徐略带感激的看了陈汐一眼，眼里别有深意。 出了办公室门，陈汐看到何白灵靠在栏杆上背对着她 ，不知道是在等她还是仅仅为了吹会风。 “别吹风了，马上着凉了。” 陈汐犹豫了一会儿，站在她身后说。 何白灵转过身来，目光还是一样的清澈。 只是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和眼前人说话的缘故：“杜平就这么算了？不管他了？” 陈汐无所谓的笑笑：“一开始确实很愤怒，但现在想想，好像也就那样。我能把他怎么办呢？他怎么样对我有什么好处？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做点题，说不定下次还能碰到原题。” 何白灵点点头，看着她，眼神又闪烁起来。 陈汐突然觉得自己好长时间没有看到她了，至少没有好好的看她，像两个小孩一样互相赌气着，各怀心思，但明明心是连在一起的。 陈汐用手指勾起她的发尾，低声喃喃道：“头发又长了啊。” 何白灵久违地笑笑：“大概等你帮我扎起来吧。” “我不是手残党吗？” “那等你学会。” 第80章 夏令营的日子越来越近，明明是等待审判的时日，但陈汐并没有感到多么焦躁或畏惧。这于她而言本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是上天降给她的，还有何白灵在一旁帮助她去争取。 无论结果如何，她至少无悔。 在文化课补课的同时，陈汐身为艺术特长生，也要去学习专业的知识。她之前对音乐的了解多来自于自学，长久的抱着吉他慢慢摸索，手指在琴弦处留下磨痕。 如今重新开始系统的学习，对她来说并不算难事。别人是从理论到实践，她反倒先从实践开始，回到理论的时候每每想起自己犯过的那些错误、走过的弯路，最多只是感叹一声，当初的自己有多傻。 她和音乐社社长，一位知性话少的女生，一同跟在音乐老师后面练习，从最简单的五线谱到高难度的音律。 社长不同于她有着s级的光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a级beta，再简单普通不过，但刻苦的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音乐老师单独和陈汐说过，这位社长是完全靠努力堆叠起来的结果，然而还是缺乏了一点灵性，这种灵性如今在陈汐身上看到了。 音乐老师一直很想有一个天赋型的学生，如今遇到陈汐，也是圆了这个愿望。 陈汐从她那学到了很多前所未有的知识：舞台技巧、应变能力、合作精神、个人魅力…… 这些都不是纯粹的音乐，但是身为一个歌手应该具备的东西。 音乐老师甚至还让她学会利用自己的先天条件。 “你是s级的alpha，这一条首先就已经碾压很多人了，在夏令营录取的时候也会成为被考虑的条件。所以你在表演的时候，完全可以试着去散发自己的魅力，无论是外表还是信息素的味道，都可以成为你的加分项。” 陈汐便开始试着用信息素包装自己，学会适当的散发、控制，虽然一开始不太适应，总有点哗众取宠的感觉，但老师告诉她这样很好，她便也照做了。 在别的学生感觉时间还早，离大学还有一段时间时，这些准备去参加夏令营的人已经进入紧张的备考状态。 他们话少了，做的题多了，最后堆叠成一座小山，一直堆到夏令营正式开始那天。 启程。 去往b市的路途遥远，坐车的时间也漫长，但陈汐和何白灵坐在一块，随时聊聊倒像两个人出去旅游，连周围的风景也像是风景名胜。 她们并座一排，膝上放着同一大袋薯片，两只手一起拿了薯片咀嚼着，并不注意旁边人的吵闹声，仿佛这个车厢只有她们两人。 出门前，陈汐还特意拉着何白灵去超市，挑选了一大堆零食。 “你想吃什么？这个怎么样？这是我们韶城特有的，你吃过吗？” “还有这个，哎，味道也不错。” 何白灵来韶城后，在自家的别墅住着时饮食也多是佣人准备，都按照在b市的习惯来，或者直接是一些国际出名的菜肴和进口零食，对于地方那些小吃并不熟悉。 看着花花绿绿的包装，虽然透着一股乡土气息，但她撕开一袋放到嘴里慢慢咀嚼时，感觉味道意外的不错。 陈汐已经睡着了，一只耳机里放着歌，另一只耳机则在何白灵这边。何白灵时不时看看陈汐，又看看窗外的风景。 窗外远处有山，浓雾遮盖山顶，和透澈的天空连为一体，仿佛那边是很远的天，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何白灵忽然就想到，这样的风景她也看了无数次，无数次在b市和韶城里来回，每一次都是带着不一样的心情，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从身边空无一人的落寞，到现在肩上已经靠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以后都不是。 下车的时候，何白灵把拆散的、还没吃完的零食收拾好，摇醒陈汐，帮她把散乱的头发简单扎了下，便拎着包下了车。 领队的老师在前面开路，和b大的学长学姐交接，她和陈汐则打量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城市。 b市是再熟悉不过的，她的那个家，一些理不清的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b大又是新的，她身边的人是有着蓬勃朝气的，她们现在走的路又不再是以前那条了。 领队老师和学长交接上，便领着一堆人前往b大。 其他人对b市有无限的向往，从小城市出来的人总渴望高楼和寰宇，都挤在前面伸长脖子，生怕看露了旁边的一个外国名牌商店、或是少看了一个穿着时装的少男少女。 只有何白灵和陈汐走在最后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到了b大，她们用完丰盛的第一餐，随后住进b大的空宿舍。 这里的宿舍不像一中那样，只是能容纳四个上床下桌的狭小区域，而是有着三人小套房。 三个人都有自己单独的小卧室，中间是公用的客厅、阳台和洗漱间。 客厅茶几、沙发、冰箱一应俱全，阳台光照宜人，连洗漱间的水龙头都多了好几个，再也不用抢了。 这就是人人向往的b大生活。 “你们知道嘛，b大还有情侣宿舍！就是两人间，我看过照片，摆设都特别温馨，我看的粉红泡泡都要溢出来了！” 集合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讨论宿舍，其中有一个人这样说道。 陈汐听了震惊不已，小声问那个人：“学校让alpha和omega共处一室？不怕搞出什么问题吗。” 要是哪天不胜酒力，春宵一度，多了个小生命怎么办。 “这个我也听过，好像会再增加一个床位！反正都成年了，你情我愿都是合法的，谁还管这些啊。” “啊……” 陈汐心里痒起来，拿余光偷偷瞥何白灵。 后者不羞不躁，她的脸倒先红了，暗骂自己多想，还是先考上再说。 只是不得不说，b大这一条规定就能吸引很多人啊！ 用过餐，看过寝室，他们又被领着参观校园。 本以为来夏令营后就是忙碌的课程和考试，结果第一天就这么轻松，让他们有些意外。 校园很大，里面有公路、公交车站和地铁站，各种车辆行人来来往往，仿佛这不是一所大学，而是一个城市。 陈汐把之前贴在书上的明信片又撕下来，带在身上，每到一处就对照着风景和建筑打卡。当那些明信片上摄影和画作跳出来，活生生的展现在眼前时，陈汐才有一种她来到一个崭新世界的感觉。 登上著名建筑“望鹤楼”，在飞檐翘角和红瓦白墙下，陈汐对着天空呼喊：“我一定要来这里！” 何白灵也难道的，学着陈汐的样子放开声音说：“我也是！” 陈汐又旁若无人的，对着天空喊了一句：“何白灵，我爱你！” 何白灵把差点说出口的话吞咽掉，然后拎着陈汐下了楼，重新回到大队伍里。 b大的建筑过多，他们光是参观就走的双腿发麻，坐下的时候直打颤儿。 晚上又听了一节讲座，各方曾经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的名家学者都站在讲台上，平时吵闹的学生们也都安静下来，在既晦涩又难懂的演讲中支着眼皮，吸收那些一知半解的知识。 晚上，人烟散尽，在安静的大学校园里他们回到寝室。 陈汐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推开门，半死不活的进到何白灵房间。 何白灵洗完澡回来，就看到陈汐后脑勺对着她，身上还是没有换下来的衣服，肆无忌惮的躺在她床上。 “起来。” 何白灵推了推她，想把她翻个边，像炒蛋那样翻到正面，可惜陈汐已经累瘫了，连拖都拖不动。 “起来，回你自己房去。” 何白灵用命令般的语气，试图支走这个耍赖的小孩。 陈汐嘟囔了一声，声音很小，何白灵没大听清。 于是她俯下身，侧耳凑到陈汐脸旁边，想听她在说什么。 结果陈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亲了她一口，在半边脸颊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你干嘛！” 何白灵把陈汐推到一边去，质问她。 陈汐这才翻了个身，一副得逞的洋洋得意的样子，嘟着嘴说：“我白天说爱你，你都不回一句。” 何白灵揉揉发麻的脸，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 “我哪里肉麻了？我这是真情实感，我都在b大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发誓了，说爱你，要照顾你疼你一辈子，你连个回应都没有。” 何白灵心思微动，不管这些话陈汐是对空气说的还是在心里说的，都一阵阵感动。 于是心也软了下来：“那你想睡的话，今晚就睡这吧。” 陈汐对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何白灵无奈补充到：“但有一点，你现在去洗澡，然后，离我远点，至少保持一米距离。” 何白灵敞开行李箱，直接掏出几小瓶气味阻隔剂，示威般的对陈汐摇了摇：“今晚别想做什么，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 陈汐闷哼一声，她怎么到哪都带着气味阻隔剂？ 不过……既然都有气味阻隔剂，那她也不怕了。 于是，整个晚上，陈汐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玩偶，双手双脚都塞到被子里，又把何白灵也当成一个抱枕，在熟睡中疯狂蹭。 大概……就像两只小熊玩偶紧紧拥抱在一起。 第81章 第二天便开始正式课程的学习。 上课一开始就选了班长，组织管理几天的事务。明明都是累人的活，但这里竟然有不少人举手，甚至连何白灵也参与了选拔。 在竞选的时候，陈汐坐在台下悄悄问何白灵：“你竟然也想当这个班长？我看你在一中很少参与这些事啊。” 何白灵嗔道：“你傻啊，这里是按表现得分的，越突出得到的分越高。” 陈汐更疑惑了：“但你的成绩，也不需要靠这种分？” 何白灵白了她一眼，没再解释，准备好发言稿上台去了。 事实上，何白灵是不需要，但是陈汐肯定是需要的。一中在全国算不上什么好学校，来的人数也少，被打散分到不同班后，这个班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当一个班长是最能立威的事。 以后在分组活动、名额推选等事上，都需要班长来做。 陈汐没想到这一点，只觉得何白灵拿着发言稿，站在台上对着话筒的样子挺酷的。 何白灵没有穿裙子，而是穿了一身正装，高高竖起的马尾从肩部往后垂下，露出光滑的额头，微微抬起的下颚显得又有一丝倨傲……和霸气。 何白灵把发言稿放在讲台上，并没有对着读，而是对准话筒，扫视了班里所有人一圈，才开始介绍自己。 先前有不少人上台自我介绍，有的唯唯诺诺，只看着发言稿读，只把头顶露给台下人看，一直到读完都没看清人长什么样。 有的又急于表现自己，试图在短短三分钟内讲完自己从初中到高中的光辉事迹，恨不得把获过的所有奖都理一遍。 于是台下的听众打呵欠的打呵欠，一个名字没记下来。 但何白灵不同，她虽然在高中看起来不爱表现自己，除了必要的活动其他一律不参加，但从小的培养和礼仪教育已经让她落落大方的台风和姿态印在了骨子里，如今只要一拿起话筒，她便能就着一个话题娓娓道来。 端庄的姿势和充满自信的语言，让她看起来不是在一个教室对着一群学生讲话，而是在一个典礼上用播音腔宣布开幕式的主持人。 结果显而易见。 何白灵的票数最多，成功担任了这几日的临时班长。 其他学生纷纷来恭喜她、认识她，实则就是想搞好关系，在最后的名额推荐上留一个好印象。 何白灵一一微笑着应答了，与每个人握手，然后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好在下次遇见的时候喊出。 整个过程中，陈汐一直坐在位置上，看何白灵来来回回与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交接谈话，礼貌、热情而又不失分寸。 和之前那个有时候一言不发、冷冰冰的何白灵大相径庭。 等这些人散去后，何白灵休息下来，陈汐方才问她：“我记得你以前都不太爱说话，现在怎么这么热情的做这做那？比起班长大人，我觉得你更像……” “更像什么？” 何白灵嘴唇有些干涸，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更像……”陈汐抓着头发想了想，想不出能形容的词，便开始胡说：“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春天招蜂引蝶的花儿？还是四处发.情的……” 陈汐看到何白灵喉咙吞咽了一下，喝下的水差点呛到，便悻悻的收回了话。 何白灵用手背抹了一下唇边的水渍，将杯子放回桌上，转直了身面对着陈汐，无奈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当班长，整天管着他们，怠慢了你。” “不是，就是觉得你和以前挺不一样了。虽然以前就很出众，走到哪里都像自带光环似的，但现在，怎么说呢，就更加的耀眼。嗯，我挺喜欢你这样的。” 陈汐努力组织语言，让何白灵听懂她的意思。 放在以前，何白灵远远的站在台上，总会让她生出一种遥远的距离感，仿佛永远也触及不到。但是现在，她们以同一种身份坐在一个地方，陈汐就靠在她的旁边，不再是千金大小姐和落魄小城市出来的穷女孩，而是两个未来可能在同一所高等学府，在同一条线上的人。 所以她不觉得遥远，只为何白灵感到高兴。 何白灵放缓语气说：“你的梦想是唱歌吧？” 陈汐点点头。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未来想……？” 何白灵支起下巴，轻轻叹一口气：“说实话我之前对未来没什么想法。何家以前有实力有地位，一切都蒸蒸日上，没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我再努力也不一定能做出什么大的改变。”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何家经过之前的事，已经遭受了一次大的波折，需要有人重新站出来，成为新的支柱。” “所以吧……我可能也是被迫，或者也根本没有什么想法，还是必须要回去，去接下这份任务。” 陈汐沉默了，知道何白灵在这一点上始终和她是不一样的。 陈汐是个无拘无束的浪子，无人束缚着，可以为一个人从一个城市奔赴另一个城市。但何白灵的身后是一个大家族，是一份持续上百年的事业和沉甸甸的责任，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正卸下。 所以何白灵回到b市，而陈汐则陪着她。 何白灵将目的告诉了陈汐，之后的几天课程中，无论是活动还是学习任务都表现的更像个班长和小领导的样子。 老师和教授记住了她，同学们也记住了这个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的女生。 陈汐则是一心埋进课程内容，以及艺术课中。 b大的艺术系老师专门给他们这些来夏令营的艺术特长生上课，不练琴不背谱，只讲情怀。 从千百年前的艺术史，到今日艺术现状，讲得老师自己热泪盈眶，学生也不少被感染的频频擦拭眼泪。 陈汐的知识库比其他专业学生少了很多，听的时候一懂半懂，但在听见前人瞎了眼聋了耳断了指头，还依旧全心扑在音乐上、用灵魂创作时，陈汐自己也回想到之前练吉他练出血的时候。 在这里，她不再是“鸽子”这样一个百万粉丝的音乐主播，没有人关心她以前的成就，她只是一个谦卑的学生。 课程持续了四天，最后两天便是笔试和面试。 笔试题目一部分源于高中知识和大学预科内容，另一部分是这几日的课程内容和拓展题。 补了那么多课，如今只用在一张考卷里，陈汐心下有些恍惚，但最终还是完成了考卷。 身为艺术特长生，她的试题比普通生更多了一门展示。 展示才艺。 陈汐在学校乐器室高矮不一、各种各样的吉他中挑选了一把顺手的，带到老师面前。 在唱前，惯例自我介绍，老师却认出她了。 “你是不是那个，网红，鸽子？” 陈汐想纠正一下，她不是什么网红，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主播，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我听过你几首歌，还不错。我们系现在也在研究如何在大数据时代，更好的创作和传播音乐。” 老师轻轻拍手，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让她开始唱。 陈汐挑的是曾经唱过的一首原创歌，练了很多遍，如今已经非常熟练，怕的就是一紧张就出错。 但老师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对她指责什么，而是静静地听她的声音。所以陈汐也放下心来，慢慢进入状态。 唱完后，老师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选择音乐这条路？” 老师期待着陈汐的回答。 她问过很多学生这样的问题，有过不同的答案，是梦想，是现实，是无奈之举，是天赋所向…… 陈汐的答案是：“因为，我喜欢我以做音乐的身份，拿着话筒发出声音。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之前成绩也很差，甚至有一段时间感觉自己一无是处，自甘堕落。但是，后来有那么一个人，她说我声音很好听，唱歌很好听，弹吉他的时候很酷，站在舞台上像一道光……我喜欢这样的自己。” 老师笑笑，好奇道：“你说的这位，也来夏令营了吗？” 陈汐点头。 “哦。”老师眨眨眼睛，“那我可要和学校说明，给你们留个双人寝。” 陈汐立刻高兴地弯下腰，向老师深深鞠了个躬。 老师说这话，就是默认她能上b大了！ 老师把她扶起来：“前提是你要能考上啊。还要看你笔试分数，以及正规高考的分数。光是一个夏令营，在我面前唱首歌肯定不行的。” 陈汐笑道：“还是要谢谢老师您了。” 考试结束后，陈汐从教室出来，就看到何白灵在外面等她，不用说都知道肯定能考过。 何白灵知道她现在口渴，手里拿了瓶水递给她。陈汐接过矿泉水瓶没打开，反而上前轻轻抱住了何白灵，手搭在肩上，轻轻拍了拍。 声音有些沙哑：“我之前完全不敢奢望，我们真的能有一天，一起站在b大，我能够站在你的身边，和你并肩，一伸手就能够到。” 第82章 —正文完结— 夏令营结束后，他们再次回到韶城，等待消息。 高考模拟卷被堆上书桌，在笔尖滑动的沙沙声中，时间也在一点一滴流逝。蝉鸣在树上响起又缄默，夏天来了又去。 在放假前夕，陈汐和何白灵等来了好消息：她们被录取了。 陈汐以艺术特长生的身份成功进入b大艺术系，而何白灵进入的则是经管系。 同时班里录取的还有一人，是一个一直默默无闻、只顾埋头学习的女孩，去的数学系。 韶城一中总共也只有四个，而他们这个班就占了三个。 这让班主任老周高兴得合不拢嘴，从消息下来那天一遇到人就说自己学生有多么争气。 老周专门请客，带这三个学生去了一个小饭店，饭店不大，但包间的摆设很是温馨。 老周难得地在她们面前抽了烟，烟圈吐出来在空气中又散去。 “以前从没见过老师抽烟啊。”何白灵说。 “在学校哪敢抽，都是跑到窗边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抽的。”老周自嘲般地笑了笑，“今天高兴，你们都考上了b大，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一件事啊！” 老周又让服务员端来酒，拿了三个酒杯分别放在三人前：“今天我一一祝你们，你们想喝便喝，不勉强，我自己全干了！” 说着先一口气闷了半杯酒，微胖的脸上烧着红色。 “老周，我敬你。” 陈汐首先拿了酒，自己倒满一杯，站起来将酒杯端至老周面前。 “好！” 老周也扯扯衣服，站起来，咳了一声，准备讲点感言。 “陈汐啊，你这个学生嘛，怎么说呢……” 陈汐便先把杯子放下来，静静等他讲完。 “放在一年前，我会说，你是我带过的最令人头疼的学生，哈哈哈。不过今天，可不能这么说了。这一年你变化太大了，简直换了个人，虽然外表看上去你还是你，性子也是比较冲动直爽，像我。但是，我现在想说。” 老周顿了顿，把杯子举高，与陈汐的酒杯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想说，你是我的骄傲。” 老周向来在他们面前是一副正经的班主任模样，如今却是哽咽了。不知道是被酒烧地面庞太红，还是有什么情绪表露出来，老周摘掉眼镜擦了擦。 “让你们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 陈汐也闷了一大口，杯子里的液体顿时就少了一半。 陈汐喝完摇摇脑袋，脸不红心不跳的，老周感叹道：“没想到你这么能喝。” 陈汐坐下后，老周又把酒杯转向了何白灵，何白灵站起来想端起杯子，但老周按住了她的手：“你要好好养护身体，就不必喝了。” 何白灵笑道：“老师，你一直觉得我很柔弱。” “毕竟从外表看起来，陈汐就是能喝三杯不倒的人，你像是一点酒都不能沾啊。”老周拍了拍她的肩，“不过后来越发觉得你比我想的要坚强。你们家发生的事我多少也知道点，后来你还能继续回到学校，情绪也看不出什么大的波动，实在让我很意外了。” 何白灵抿着嘴没说话，倒了半杯酒，敬老周：“老师，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心，万事如意。” “好！” 老周喝得满脸通红，饭菜的热气在眼镜片上蒙了一层薄雾，从他眼睛里反射出异样的光彩。 老周和另一个女生说话的时候，陈汐又和何白灵敬酒。 “交杯酒，来一个？” 陈汐脸上也有了点醉意，拿着酒杯就往何白灵嘴边伸过来，并且想让她也倒上酒。 何白灵无奈地推开她的手：“你醉了。” “才没有。”陈汐撇撇嘴，“我可是千杯不倒，怎么可能这么快醉。快来，是不是你不行。” 酒杯递到何白灵唇边，不过杯里装的不是白酒，而是换成了红酒，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里轻轻摇荡着，杯檐处还沾有少量半透明的液体，在包厢内暖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光。 “那你可别反悔。” 何白灵勾起嘴角，慢慢移上前小口抿了一点，然后侧身看向老周。 老周已经喝的晕头转向，拉着那个女生絮絮叨叨的磕家常，背对着她们完全看不到。 何白灵手慢慢按上酒杯，握住陈汐也拿着杯子的手，因为喝了酒而升高的体温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她将酒杯放回桌上，反而拉着手凑近了对方的身子。 勾住脖颈。 红酒在唇齿间散开，混合着甜味和信息素无比熟悉的味道。 永远也尝不够。 陈汐也迷离了双眼，看着对方在灯下好像分离成几个幻影，每个都靠近着她，抱住了她，让她感觉温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于是她也按着对方的肩，在口齿分离后重新贴上去。 渐渐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紊乱起来，老周好像在旁边大喊了一声，何白灵连忙往后退了一点。 陈汐通红着脸，有些肿胀的唇好像是索取不够似的，还微张着。 何白灵看了老周一眼，原来老周已经彻底醉倒了，不知道又喝了多少酒，已经瘫在了椅子上。 何白灵站起来，走到老周身边。 “老师一直在喝，怎么都劝不住……” 旁边女生小声说，试图扶起老周，但奈何老周太沉了些，很快又滑倒，整个人趴在了饭桌上。 “这样，我叫人把他送回家吧，也顺便送你，太晚了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嗯嗯。”女生点头。 司机前来接了四人，何白灵好不容易从昏睡的老周口中撬出地址，将他送回了家。 女生也被送回去后，何白灵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看坐在后面的陈汐，后者歪着脑袋，斜着身子靠在软皮座位上，嘴唇还半张着。 司机问：“小姐，接下来去哪？” 何白灵直视前方，缓缓开口：“我家。” 车停在别墅前，何白灵打开车门，凝视着这个长久没有人居住的别墅，虽然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但一直少了些生气。 现在陈汐来了…… 她们要去b市了，最后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再像最初来的时候，留下一点印记。 何白灵打开后车门，扶陈汐下车，陈汐身子软绵绵的，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搂着她，靠在她肩上。 司机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我扶陈小姐上楼……” “不用，我自己来，你先回去吧。” 司机开了车走后，何白灵让陈汐半趴在自己身上，拖着她往前走。 到了别墅里，把门关上，何白灵松了一口气，心想陈汐最近体重又增加了。 她把陈汐带到沙发上，刚拿了个枕头让陈汐靠着，陈汐突然肩膀动了动，一个翻身又把何白灵压在了身下。 “你……” 何白灵艰难了挪动了一下，但被陈汐压得死死的。 “你装醉？” 何白灵质问道。 “是啊。”陈汐低声笑了一下，声音软软的，可能真的有一点醉，但力气还是比她大。 “你难道忍心，在饭桌旁勾引了我，现在就把我扔沙发上放任不管吗。” “我没有……”何白灵试图反驳。 “嘘。” 陈汐用一根手指抵上她的嘴唇，轻轻靠近她的耳侧，几缕垂下的细发落在脸上痒痒的。 “那就你当我醉了吧。” 陈汐缓缓呼出口气，温热的鼻息慢慢沾染上甜腻的空气。 “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醉了，像个流氓、疯子一样跟在你后头。你不嫌我，收留了我，你愿意和我同醉。” “既然这样，那以后我也会一直醉着，缠着你。我醒不来的，你也别想逃开。” 她轻轻覆上沾着酒气的唇。 何白灵搂紧了她的肩。 “我也一样，如果你以后，对我疲惫了，倦了，我也不可能放你走。永远不可能。” 一醉方休。 ——完结—— 第83章 番外一 两年后。 b大艺术系的教学楼前挤满了人，各大娱乐媒体的记者拿着摄像机，争先恐后往前冲，恨不得踏破教学楼的门槛。 明明还没下课，但记者们的叫喊声和脚步声已经吵到楼上，不少正在上课的学生纷纷探出头来。 “请你们出去！校园里面不是你们随便聚集的地方！” 保安气急败坏地来赶人，方才他已经试图拦截，奈何记者们对八卦新闻太狂热，挤得头破血流也要冲到前排，想要做第一个采访。 抢到最前面位置的记者当然不走，个个高举着摄像机，对楼上喊道：“陈汐小姐，陈汐小姐，请问茉莉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抄袭了她的歌曲吗？” “陈汐小姐，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请您回答！” 记者们虽然没有扩音器，但声音比喊麦都大。 回答他们的是“砰”的一声——楼上窗户关了。 “陈汐，怎么办啊，那些该死的狗仔都找到学校来了！” 教室里，一个穿着超短裙，扎着异色双马尾的女生着急地转身，问她身边的人。 她得到的只是一声不紧不慢的回答，似乎毫不在意：“没事。我下去吧。” 长发女生稍稍理了下发尾，拎了包，在教室里的众目睽睽下站起来，弯腰对教授表示歉意。 双马尾还想挽留，伸手拉她：“你怎么面对那些记者啊？” 但长发女生只是缓缓走出教室，步伐并不着急，甚至连双眸都没抬一下，好像楼底下聚集的只是平常人。 楼下的记者等了半天，还没有得到消息，被保安催得急了，放大了声音半威胁着：“陈小姐，你不出来解释就是默认了！” “是啊是啊，是不是因为心虚，所以根本不敢露面！” 记者们越发嚣张，几乎下一秒就要在纸上写道：陈汐小姐不敢承认抄袭！拒绝接见记者！ 忽地，古老的大门被推开，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谁说我不敢露面？” 记者们的喧哗被这清亮的女声打断，都纷纷抬头看向门前。 女生穿着修身匀称的宽松衬衫，高腰休闲裤显得腿格外修长，这样的打扮几乎在女大学生中再普通不过，甚至在艺术系中一点都不算显眼。 但女生一双清亮的黑眸，以及扫射过他们的冷冷的目光，都让他们认出——这就是那个向来我行我素、以性格怪癖出名的新生代天才歌手。 有几个只在电视上见过、没看过真人的，都嗫嚅着把打好的稿子吞进肚里，一时忘了该怎么骂人。 还是为首的一个老记者，跑的最快挤在最前头，从人群中站出来，质问陈汐：“陈汐小姐，您是现在最有潜力的歌手之一，短短两年就积累了大量粉丝，前途无量。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有人开始质疑您的实力，怀疑您最新的歌曲是抄袭所为。您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汐打量了一下这个记者，认得是银昌日报的，曾经刁难过她，便回答道：“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没有抄袭。” 老记者不依不饶：“但茉莉小姐说，您抄袭她之前的原创歌曲，我们对比了主副歌部分，在旋律上面都有很大一部分相似。这个该如何解释？” 陈汐微微勾起嘴角，有些讽刺地笑了一下，答道：“如果我说，是她抄的我，你会信吗？” 记者们一片哗然。 老记者知道有料可爆，便继续追问：“您说她抄袭你，有什么证据呢？如果拿不出证据的话，我们是否可以认为，您是在颠倒黑白，强词夺理呢？” 陈汐冷笑一下：“银昌日报的记者就是这么血口喷人的？” 双方对峙起来，其他记者拿出摄像机开始拍照，并且在心里默默写好了新闻稿。 这时，一辆保时捷径直开过来，在人群后鸣笛长长一声，似乎要往记者身上赶，那些记者便慌忙往四周退去。 陈汐看到那保时捷格外闷骚的银色，在太阳地下透着亮光，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收敛表情，迅速上了车。 待记者们反应过来，车已经开走了。 车上。 驾驶座的女子穿着白色西装，高领衬衫解开了第一个扣子，戴着的黑色墨镜看不清表情，但手腕上的手表说明了她的身份。 女子见将墨镜摘下来，可以看见她也才二十左右的模样，皮肤格外光滑柔嫩。 陈汐摆脱了缠人的记者，将身子放松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问：“白灵，你怎么来了？” 何白灵反问：“我不来，谁来救你？那些记者恨不得把你吃了。” 说完这句话后，何白灵在后视镜里瞥到几辆车，便加快了速度，又转进一个弯道，成功甩掉跟踪的车。 甩掉其他车，她继续问道：“我不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要不是我看到网上说的那些，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语气有些嗔怒，大概是怪她有事不说。 陈汐知道自己错了，便软着声解释道：“你最近不是忙嘛，我自己的事我能搞定的，我又没抄袭，害怕什么。” “你要是能解决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何白灵说完便不吭声了。 好巧不巧，车载收音机里的音乐播完了，到了新闻播报时间。 “最新娱乐新闻：天才少女歌手卷入抄袭事件，是天赋还是模仿？” “陈汐，近年来最具潜力歌手，一直以特立独行的风格被人们称为鬼才。她在高中的时候便做音乐主播，取名鸽子，身份神秘，很少透漏个人信息。一次偶然的校园比赛中，同校学生录制视频发到网上，揭开了鸽子的身份谜底，从此鸽子——也就是陈汐，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这个播报员的口音太激动，好像随时要猝死似的，让陈汐听了很不舒服。 “关掉。” 她说。 何白灵手指悬空在收音机上，但新闻还在继续播报，于是她又停了片刻。 “就这样被所有人羡慕的天才歌手，前段日子出了最新单曲，这首歌以其简单朴实的歌词、动人的旋律和治愈的风格，一度登上榜首。但是很快，另一个从网红转型的歌手，指控陈汐，说这首歌抄袭了她之前的原创歌曲。那么陈汐到底有没有抄袭？目前记者正在等待采访。” “啪嗒”一声，收音机被关掉了。 何白灵沉默了一会说：“那首歌，是当初……你给我唱的吧。” 陈汐“嗯”了一声，鼻音有点重。 车在何家别墅前停了下来，何白灵又说：“我让人查了，那首歌当时是有人拍了视频，偷偷发在网上。茉莉可能就是看到视频，然后抄袭了你的。” 何白灵拉开车门，但刚下车就远远的看见记者拎着摄影机跑过来，迅速让陈汐先进了别墅。 一群记者赶来后，只看到陈汐模糊的背影，迅速拍了照，然后全部聚到别墅的大门前，围着何白灵又照了一遍。 “请问何小姐，陈汐小姐为何会坐上您的车？又为何进您的住处？她和您是什么关系？” “何小姐，陈汐小姐抄袭的事您知道吗？” 她们的关系虽然在学校里都是公开的，但陈汐对外很少提及这件事，不少粉丝还以为她单身，因此那些记者大多不知情。 但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位何家小姐，身后是一个逐渐没落的何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何小姐身上还是有很多料可以爆的。 尤其是，如果她真的与陈汐有关系的话。 何白灵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只是比了个手势，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记者们看着镇定自若的何白灵，不自觉的就听了她的话。 何白灵统一交代道：“几天后，陈汐新专辑的发布会现场，她会说明事实并提供证据，而我也会出场。在这几天时间里，希望你们不要恶意揣测和散播谣言，否则我会以诽谤罪上诉法院。” 何白灵说完就进了别墅，让管家在门口看守，记者们无奈只能走人。 不过，等几天后，几天后他们就能知晓真相。到时候，孰对孰错，都一目了然。 第84章 番外二 在这几天等待时间里，记者们畏惧何白灵真的告发他们，没敢有动静，但个个都观望着，等待新专辑发布会的到来。 发布会在酒店大厅举办，金色雕花的真丝地毯铺满实木地板，水晶吊灯的光照耀着前来的记者和嘉宾，还有即将上台的主角。 记者们相继而来，先是看到了在展台旁站着、即将上台的陈汐，都恨不得立刻拿起话筒去采访；接下来看到第一排贵宾席坐着的何白灵，又暗自揣度着她们的关系。 发布会开始，随着背景音乐的响起，陈汐身穿黑色晚礼服上台，首先演唱了专辑里的一首歌曲。 到场的粉丝尖叫起来，他们其中很多是鸽子从前的粉丝，一致认为陈汐不可能抄袭。 粉丝们完全把这当成了场演唱会，都拿出荧光棒挥舞起来，让那些一心只想采访的记者面色很难看。 记者们好不容易等到演唱结束，到了互动环节，立刻掏出采访稿，准备对陈汐进行狂轰滥炸。 但陈汐只是让主持人先下了台，会厅里原本辉煌璀璨的暖黄灯光被调暗，只亮着最前排一行灯，全部聚焦在台上。 台上仅陈汐一人，她默默站立，先是对所有人鞠了躬，再拿起话筒。 “首先我先要说一声抱歉，让记者朋友们和担心我的人久等了。现在，我会把所有事情如实告诉大家。” 陈汐侧过身，高举起手，指向身后的荧幕：“请大家先看一段视频。” 荧幕亮起，似乎是一个人用手机拍的，画质很低，还不停的在抖动。视频里像是学校里的艺术厅，前面摇头晃脑的都是学生，而台上是一个人抱着吉他，在话筒架前低垂着头独自弹奏。 尽管离台上的人有些远，视线模糊，但是通过身影和那股若有若无的孤傲气质，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那就是陈汐。 陈汐早期的视频？ 在学校的演唱？ 所有人情绪起伏波动，各怀心事。 随着视频音量慢慢放大，人们也听出来了——视频里唱的歌，竟然就是被说成抄袭的那首！ “初雪落下的声音，伴随着你呼吸。” 《初雪》是陈汐的最新单曲，前段时日才发布在网上，却被另一位网络歌手——茉莉，指控说抄袭了她的一首成名作。 既然这首歌是前段日子才发布的，那这个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按视频里的时间，陈汐那时候应该才高中，茉莉当时还只是个小网红，根本没有什么歌曲！ 视频结束，陈汐不紧不慢地向记者们解释道：“正如你们所看到的，《初雪》这首歌，早在我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创作出来，而那个时候茉莉小姐根本没有歌曲。这个视频，当时是我一个同学录制的发布在网上，如果没有猜错，大概是茉莉小姐不经意间看到了，于是下意识进行了借鉴。” 陈汐顿了一下，望向台下的一个方向，微笑着说：“我说的没错吧？茉莉小姐。” 在一群坐着的、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个女人站了起来，摘掉墨镜，大声控诉道：“你血口喷人！谁能证明，你这个视频就是当年拍的？有种你找到当时发布的信息记录，只放一个来源不明的视频能证明什么！” 陈汐冷笑一下，茉莉让她找当时发布的记录，自然是找不到的，因为早就被人删了。 茉莉看陈汐没反驳，便自觉对方是无话可说，于是得意起来：“怎么，找不到证据？” 记者的镜头已经举起来，她仗着自己有理，越发放肆，想要陈汐在镜头前失尽颜面，从此跌下神坛。 一道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当然找不到证据，因为已经被你们摧毁了。” 从第一排贵宾席上走上来一个人，逆着光，只能看见是黑色的长直发和素色长裙，穿着素雅，也没有戴金银首饰什么的。 茉莉不认得这个人，警惕道：“你是谁？” 何白灵笑了声：“我是谁不重要，但你应该见过这个人。” 从幕后又走上来一个扭捏着身子，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不敢看台下。 “这个就是当时视频的发布者，你前段日子找到他，威胁他删了视频，还不准说出实情。” 那个男生点点头附和。 台下顿时一片唏嘘，记者们把镜头转向了茉莉：“茉莉小姐，她说的是真的吗？您不仅抄袭，还栽赃陷害他人，威胁视频发布者？” 一堆罪名转移到茉莉头上，她这才发现，原来记者和媒体并不是向着她，而是随时可倒的墙头草。 茉莉环视一圈，没有找到她可以依靠的人。她本来就是独自偷偷溜来，为的是看对家的笑话。可现在笑话没看成，自己反倒成笑话了。 她只能咬死不承认：“我没有！” “是吗？”何白灵依然是微笑着，但台上的冷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有些刺骨的寒意，让茉莉直打哆嗦。 何白灵走到展台中间，陈汐与她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退到展台边缘。 “这件事无论是你做的，还是你身后人做的，这两者并无二致。因为，你就是靠着许家，从一个小网红走到今天的。” “许家”二字清晰地从话筒中传来，钻入记者们的耳朵。那些粉丝不知道许家是什么，但记者们可是一清二楚——许家和何家，一直是对立的劲敌！ 何家如今的局面，就是在与许家撕破脸皮后，许家一手造成的！ 何白灵在荧幕上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竟然满满当当的都是许家的罪证。 一些触目惊心的图片和截图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红、贿赂官员、非法竞标…… 每一条都可以让许家上明日的头条。 记者们目瞪口呆，已经忘了拍照。虽然之前也有一些风声，但许家家大业大，没有人敢胡乱猜测，唯恐引上祸端。 如今何白灵当着所有人的面，笃定许家做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搬上了铁证，那这基本上就是真的了。 茉莉不知道她已经把火烧到许家，仍只顾着前途，想要为自己辩护，愤怒地就想冲上去抢过何白灵的话筒。 但她一出座位，就被记者团团包围起来。 “茉莉小姐，这些都是真的吗？你为了火，和许家做出这些事？” “茉莉，你知道许家干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吗？你知道这些是违法的吗？” 茉莉眼睁睁看着陈汐和何白灵就此散场，直接走向幕后，而自己被围住，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只能张口，哑着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85章 番外三 金林大厅坐落在b市的海湾边，拥有最好的地理位置，每天迎接海浪和清晨的霞光，迎接一批又一批游客。 在金林大厅里举办演奏会的，都是世界顶流的歌唱家和艺术家，能够踏入这里，既是对他们实力的肯定和证明，又意味着，他们即将迎来事业巅峰，万众瞩目。 今年，金林大厅将举办一场不同寻常的演出。 这个不同寻常，不是说歌手的实力不够，也不是说歌手有什么黑料，而是这位人士实在年龄太小。 陈汐，大学刚毕业一年，在23岁的年纪，一边进修，一边举办了第四场演唱会，成为踏入金林大厅最年轻的歌唱家。 海报贴出来，广告牌打出来，在高楼的幕墙上也循环播放着陈汐的名字。 短短几年间，从一个网络主播到职业歌手，从b市到全国，她完成了寻常人要走一辈子的路。 并且，所有人都知道，这条路上不只她一个人。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何总，您女朋友现在可是全国著名的演唱家了啊，我能来到金林大厅，可是沾了您的光！” 在金林大厅的贵宾席上，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向对面敬酒。 被称为何总的，便是如今何氏集团总裁，何白灵。 何白灵端庄地回敬，抿了一口，酒红色淡淡地染上薄唇。 “赵总过奖了。” “您总是这样谦虚。”赵总笑意不减，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现在，何家如日中天，无论是在b市还是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甚至还将触手伸向国外。 就是这样的何家，几年前却是差点没落，完全依靠何白灵救起来。 赵总从前看不上这个年轻的总裁，但是后来，却越来越发现，这个外表柔弱的女性，在生意场上却是以手段著名，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心狠手辣。 赵总到现在都记得，许家老爷子是怎么被毁掉一生的事业，他们家唯一的继承人——许至深，又因为得罪何白灵，导致许家干过的所有勾当都被拎出来，成功让他们入了狱。 这样的人实在可怕，赵总虽然大了她二十岁，但也只能放下脸皮，向何白灵敬酒，寻求生意上的合作机会。 何白灵却无意谈生意。 “赵兄，既然都已经来了，还谈什么生意？赵兄忙碌多时，不如坐下来听听歌。知道是我女朋友在台上，不然给个面子？” 几句话把赵总准备好的合同书又给塞回去。 赵总悻悻地闭了嘴，睁着眼听不大懂的音乐。 陈汐如今的音乐风格也有所改变，之前只能拿个吉他弹唱流行歌，现在慢慢向专业音乐人发展。 但是她今天，在金林大厅，唱的依旧是最初的那首歌。 那首《初雪》。 台下是密密麻麻的观众，都举着荧光棒和应援牌。楼上包厢还有社会名流，譬如何白灵和赵总一类。 她对着台下楼上，对着摄影机摄像头，对着所有观众，对着全世界。 她说：“今天这首歌，我要送给我的爱人。” “当初我为她写的这首歌，现在，我唱给她听，唱给全世界。” “我要告诉全世界，我爱她。” 流水的旋律流淌起来，金林大厅的璀璨灯光如梦如幻，整个厅内营造出落雪的效果，宛如真的下了一片白茫茫的雪。 何白灵遥望台上的人，虽然隔的远了，但她觉得一伸手就能够到。 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我们在初雪时接吻，满天飞雪都是跳舞旋转的精灵。” “你是最美的那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