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无限流文中的白莲花女配》 第1章 血液从脖颈迸射出来,同绯红色的月光一起洒向大地。 朝苏抬起手,想要阻挡脖颈里喷射出来的血液,手刚刚举到一半,她就感觉到一种从内而外涌起的无力。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勉强转动,看向了巷子的出口处。 “噔噔噔。” 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兴奋地从她身前走过,一直走到巷子口。最终,一个身材壮硕、体毛浓密的身影背着月光,消失在朝苏的眼前。 男的。 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猛男? —— 冷。 好冷。 牙齿、喉管和身体都一片冰冷。 冷到了极致后,朝苏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从地上坐了起来。 等等,坐起来?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睁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处,手心一片湿润。指尖的触感告诉朝苏,之前她所经历的是真的。 她刚刚应该死了。 任谁的脖子那被剜了一刀,出了这么多血,都应该死了。 而她死而复生。 想到这里,朝苏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她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巷子口。巷子口静悄悄的,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地面上,灯光下隐约有浮尘在飘动。 安静、平和,而且……没有高跟鞋声。 朝苏松了一口气,她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止住自己脖颈处地血液,一边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在走动的过程中,她小心避过了地上的血液,不让自己的鞋底沾到鲜血。 确定没有留下痕迹后,她立刻回到家中,反锁房门。 直到坐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朝苏才放松了身子。而就在这个时候,朝苏才感觉到自己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等到彻底安静下来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扔掉自己手上的纸巾,来到洗手间里。 日光灯打开,白色的灯光照射到镜面上,镜子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朝苏眯起眼睛,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嘴唇上、下巴处、衣领上、胸前,都沾满了血液。 因为时间的缘故,血液暗沉发黑。朝苏尝试性地洗了洗衣领上的血渍,发现很难清理后,便将重点放在了自己身上。脸上、下巴处、头发…… 将自己从头到尾清理了一遍后,朝苏将脏衣服放在了洗衣机里,在洗衣机机器的运作声中,打开了手机。 她在搜索最近的奇怪新闻。 《震惊!每周四,申城市市民半夜集体噩梦。专家称是地壳运动!》 《某学校发生大型失踪事件,在课桌、讲台处找到尸体。案件正在调查凝中……》 《4:04,齐鲁市发生多起多人自杀事件!疑似邪教作祟。》 …… 朝苏手指触碰着手机,再往前翻了翻,终于翻到了最早的一则新闻—— 《月亮变红!天文学家称是血月现象,不必惊慌。》 在三个月前,月亮诡异变红。原本清冷的月光变成了令人惊骇的绯红色。最开始,人们很是惊慌,“末日”“等言论喧嚣尘上。好在,很快就有专家教授解说,他们这是遇上了万年难得一遇的血月现象。 在政府和媒体的引导下,人民群众的生活又恢复了正轨。 不就是月亮变红嘛,红色的月光也挺好看的。柴米油盐、房贷车贷,哪一个都比血月重要多了。 朝苏也是如此,但是她现在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她重新浏览了一下最近三个月的新闻,最终确定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是自血月现象出现后才发生的。在血月事情往前,网上并没有相关的事件报道。 这都是什么事啊! 朝苏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即便这些新闻后面,都有相关的辟谣说明。但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朝苏可以非常肯定,这些新闻前半部分都是真的—— 周四申城市市民集体陷入噩梦。 学校发生大规模死亡事件。 齐鲁市发生诡异自杀事件,死亡时间内都在4:04。 快速采集好相关信息后,朝苏返回搜索页面,搜索红色高跟鞋这五个字。页面跳转,出现很多词条和相关性消息。但同杀人、猛男对应的却寥寥无几。 半个小时过去,洗衣机的运作声停了下来。 朝苏将手机放进兜里,随后弯腰将衣服从洗衣机里扒拉了出来。她扫了一眼衣服,上面干干净净。 小林清洗剂去血渍效果果然不错! 朝苏将衣服晾干,回到梳妆镜前,正准备卸妆补水。然而她的目光一扫,突然停住。她刚刚擦拭脖颈血渍的纸巾此刻瘫在桌上,上面的血渍散落开来,形成一行行细小的文字。 而这字迹……是她爷爷的字迹。 朝苏快速瞥了一眼纸巾上的文字内容。 “第五纪2020年 1月6日星期一 天气晴 ” 这样的写法……很明显,这是一篇日记——而且还是她爷爷的日记。 朝苏的爷爷已经去世多年。在去世,他确实会每天拿着笔,找一个没人的角落蹲在那里写着日记。然而他写日记的那支笔是没油的,落在本子上是空白的。 之前朝苏的爸爸妈妈有想过将笔换成能正常书写的笔,甚至还跟爷爷特地交代过。只不过很可惜,爷爷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记性不怎么好。不管爸爸妈妈怎么劝,都只用那支不能正常书写的笔撰写。 最后,爷爷逝去。再往后四年,朝苏的父母也因为意外离开。也因此,爷爷的遗物——包括那本日记,就落在了她的手中。 朝苏记得那日记本是老式的横线簿子,样式简朴。而里面的内容朝苏也翻看过,确实同她爸爸妈妈所说的那样,一片空白。 但现在,朝苏居然在这几张普普通通的纸巾上,看到了她爷爷所写的日记。 在这一刹那,朝苏心中一紧,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环视了一下四周,仿若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有人在窥伺她一般。 然而很快,朝苏就知道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从现在的处境来看,家里比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全——毕竟,她在家待了这么久都没有出事。 朝苏朝前走了几步,从桌上拿了一张抽纸擦拭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手指,随后将桌上那张写满血字的纸巾拿了起来。在拿起来的时候,朝苏顿了顿,在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才拿起纸巾开始看了起来。 “第五纪2020年 1月6日星期一 天气晴” “……经过这么多天的思考,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听到朝苏的名字这么耳熟了!这不是我在穿越之前看过的一本无限流伪后宫文吗?朝苏这个角色让不少男频女读者大骂白莲花。朝苏朝苏,我这蠢儿子怎么就给自己女儿取这名呢……” “按照日期算算,大概在十年后,这个世界就会发生异变。灵气复苏、灵异觉醒。绯红色的月光倾照大地。天哪,这样想想,我还是挺幸运的。至少,我死了就死了……淦,突然想到,我儿子和儿媳妇居然早死!团灭啊,这也太惨了吧……不行,得找一个时间,我得暗示他们。” 看到这个“淦”和“团灭”这几个字后,朝苏立刻确定这就是她爷爷的日记。 这完全就是她爷爷的风格——她爷爷总是能用这种稀奇古怪的词语准确而又到位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朝苏将几个关键点记录下来,随后又继续看了下去—— “第五纪2020年 1月8日星期三天气阴” “……在写完这篇日记后,暗处居然有东西找我了……原来这些东西这么早就存在了吗?那人好似对我写的内容很感兴趣……(马赛克)……他说他能帮我把我写的东西递到我想要告诉的人面前。希望我的孙女朝苏能够看到——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 “我朝家儿女怎么能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不行,这样还不保险,我得跟我那蠢儿子商量一下。白莲花什么的,根本就不适合我朝家儿女。” 马赛克的部分被血渍污染,看不大真切。朝苏有一片预感,这血渍沾染的地方一定掩盖了什么重要的消息。而这消息,被人隐藏了。 不,说不定不是人。 朝苏咽了咽口水,她找了一本书,将这张纸巾塞进了书里藏好,随后放回原位。做完这些后,她又重新坐了下来,开始整理起自己刚刚所看到的内容。一些不懂的词语,她还特意上网查了查。 最终,她终于明白她爷爷的日记里是什么意思了。 她爷爷是穿书的,在这个世界里生儿育女,最终发现自己的孙女是这本书的白莲花女配。同其他女人一样爱男主爱到死。 只不过同其他网络小说不同,她爷爷穿的书是男频的无限灵异流。当看到什么是无限灵异流的时候,朝苏就瞬间明白最近三个月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原来是一本书剧情即将开始的预兆。 确定了这些内容后,朝苏单手拿出一根烟准备点燃。打火机点了两三下,总算将冒出来的火焰对准了烟口。细长的女士香烟冒出了一缕一缕的白烟,烟雾飘荡在空中。 紧张、恐惧、慌乱、不可置信……种种情绪在朝苏的眼中闪现。等到一根烟完全点燃后,朝苏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压在了心下。她坐在梳妆镜前,冷静地卸妆补水,最后躺在了床上。 “啪”地一声,灯光熄灭,黑夜又重新笼罩在室内。窗外,绯红的月光如水一般,透过薄薄的窗帘,映照在朝苏的脸上。 过了许久,絮絮的低语声在房间内响起,从四面八方处传来。朝苏皱了皱眉,她被这杂乱纷扰的声音惊醒,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一只娃娃正坐在她的床头边,那一双玻璃质地做成的眼珠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朝苏。 见到朝苏醒来,那娃娃动了动身子,“啪叽”一声向后倒去。朝苏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对方的身子,却不想这娃娃稳稳地落在了一辆婴儿车上。 “唰”地一下,婴儿车上缠绕的五彩灯光亮起。伴随着这五彩灯光的同时,还有一道欢乐的电子旋律: “欢迎您乘坐娃娃1号车!请立刻上车!司机娃娃即将发车!” 哗啦啦的一下,这彩灯、这玩具声,一下子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着,映照在朝苏的头发上、脸上和身上。朝苏看了娃娃一眼,就像在看一个熊孩子。 就一天! 就在这么短暂的一天里,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夜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深夜不仅有高跟鞋猛男相邀,还有娃娃相约蹦迪。 第2章 娃娃从摇篮车车头站了起来,操纵着短短的身子,努力朝朝苏做了一个邀请礼——它在邀请朝苏坐入婴儿车里。 朝苏这才发现,这婴儿车比她平日里所看到的要大一点,也更加坚固一些,坐下一个成年人并不成问题。 朝苏动了动身体,她伸手,按亮床头灯,随后谨慎地从床的另一边走了下去。 柔软的睡衣顺着她的衣服垂了下去,覆盖住了她纤细的小腿。朝苏动了动腿,尝试性地朝着梳妆台走去,余光轻轻瞥了一眼娃娃。 娃娃那布料做成的脸此刻正微微扬起,玻璃球的眼珠正一动不动地看向朝苏。那用线缝起来的、原本向上的嘴角此刻向下垂下,做出一副生气的反应。整只娃娃看起来充满了恶意。 朝苏又朝前走了两三步,来到了梳妆台前,通过镜子看着娃娃。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拉开了大概半个房间的距离。随着距离的拉开,娃娃的脸变得可怖了起来。它的身上开始冒出一滴一滴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 “啪嗒啪嗒”,格外渗人。 朝苏化妆的手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镜子上,同娃娃的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在短暂的相视过后,朝苏率先收回了视线,一边用手挑拣起瓶瓶罐罐,一边说道: “女人赴约之前都是要化妆的。小妹妹等我一下,等我打扮完后,就给你打扮。相信我,等会儿到达目的地后,你绝对会成为那独一无二的娃娃。” 说完这句话,朝苏便听到血液滴落的声音开始变得缓慢了起来,越来越轻。她抬眼,装作不经意一般地看向镜子,便看到那只原本神情恐怖的娃娃此刻又回复到了之前干干净净的模样。它又重新坐回到了摇摇车前,像是一名合格的绅士一般,耐心等待着女士化完妆。 朝苏打底的手顿了顿。 看来,这娃娃是能听得懂人话的。 虽然有了娃娃这种特殊的许可,但是朝苏化妆的速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了起来。人等人尚会觉得厌烦,更何况鬼等人呢。 朝苏快速画了一个妆。她手中的眼线笔微微向上轻挑,原本上挑的眼尾此刻更加艳丽。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的眼中,更让黑色显得潋滟而有韵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死过一次之后,她好像变好看了。 朝苏放下眼线笔,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她勾画了一下嘴唇,随后将口红和烟都放进了口袋里。做完这些后,她随手换了一件干净利落的衣服,搭了一件长长的风衣,随即利落地绑起头发。 将自己快速地打理干净后,朝苏转头,看向娃娃。当她看到娃娃此刻的样子后,不由有些失笑。 娃娃从原来的正对朝苏,变成了背对。它坐得端正挺直,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直到感觉到朝苏的视线后,它才重新转过身来。刚刚坐稳,下一刻,一双纤白细嫩的手指揪起了它的头发,快速翻转。没过多久,两根漂亮的麻花辫就完成了。 娃娃缝起来的嘴角向上扬起来了一点,下一刻,它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上多了一个细巧的蝴蝶结发卡。 “很好看。”朝苏夸奖道。 娃娃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再次礼貌地坐了一个邀请入座的手势。这回,朝苏坐了进去。 摇篮车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窄小、逼仄。朝苏甚至能够随意地转动方向。在朝苏感受摇篮车里的一切时,摇篮车中的电子旋律又欢快地响了起来。朝苏仔细聆听,觉得这旋律比之前轻快了许多。这让她的目光不由落在前方的娃娃身上。 这是娃娃高兴了? “欢迎您乘坐娃娃1号车!请立刻上车!司机娃娃即将发车!”在提示音过后,娃娃熟练地操作着,摇篮车开始上下摆动了起来,那五彩的灯光随着车辆启动而黯淡了下来,整个摇篮车在黑暗中隐匿前行。 天空清朗,月亮没有被云雾所遮掩。绯红的月光如约而至,倾洒在屋檐、街道上。路边店门的窗户在灯光的反射下同绯红的灯光交错杂糅在一起,夜晚静谧宁静,偶尔还能从街角听到犬吠声。 但这一切,却同朝苏无关。朝苏垂着眼,她能清楚地看到绯红的月光穿透她和底下的摇篮车,尽数落在她们的身后,没有被遮挡。 “娃娃1号车已到站,请尽快下车!本次停靠点:玩偶马戏团!” 五彩斑斓的灯光环绕在朝苏的身前,照亮了朝苏周围的黑暗。朝苏从摇摇车上下来,这才发现,在她的不远处已经站着两个人了,一男一女。 朝苏简单地记下了他们大致的体型特征,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停靠在她身后的摇篮车开始滚动起来。朝苏转头,便看到娃娃驾驶着这辆摇篮车朝着黑暗深处开去。在开车的时候,又有一辆摇篮车从远方驶来。 摇篮车上的是一名空姐。她虽然穿着制服,但她的身材却没有被遮掩,反而因为衣着的缘故,看起来更加性感。她小心翼翼地从摇篮车上走下来,高跟鞋在地面上凌乱地踏了两声,让朝苏的神经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虽然朝苏没有直观地表现出来,但几个小时之前的死亡,让她产生了应激反应。 直到朝苏看到空姐脚上穿着的是一双黑色高跟鞋后,浑身的肌肉才放松了下来。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空姐身后的摇篮车上。 在那摇篮车上,也坐着一只娃娃。这娃娃同朝苏的那只没有什么区别,就好像都是从同一个工厂里批量生产出来的一般。 空姐的娃娃开着摇篮车,同还未离去的朝苏娃娃对上了。两只看似一模一样的娃娃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朝苏的错觉,大概两三秒后,朝苏的娃娃微微抬起了下巴,红色的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彻底展现在空姐娃娃的面前。 空姐娃娃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她开着自己的摇篮车率先一步离开了现场,朝苏的娃娃紧随其后。 直至两辆摇篮车消失在黑暗中后,朝苏才看向面前的一男一女——再加上一个空姐。 “这里是什么地方?”空姐的目光在朝苏和另外三个人身上游移,目光中带着些许的警惕和惊恐。她向前走动了几步,似乎是受周围安静的环境影响,她下意识地放轻了步伐,脚上的高跟鞋声变得沉闷了不少。 “什么地方?地狱。”那名男士就开口了——那是一个穿着西装、皮鞋的中年男子。在朝苏和空姐走过来的时候,他目光下流地扫视了他们一圈,随后强制性地让自己转移了视线。 他沙哑着嗓音,像是有老痰卡在了喉咙中一般道: “别喊、别叫,等人来齐了,我会同你们好好说的。” 他的声音严厉,带着些许的不屑。说完这句话后,他转头,目光又看向他的左手方向。 左边?是有什么吗? 朝苏睁大眼睛,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 她并不着急过去一探究竟,反而顺着动作移转目光,落在另一名女士身上。那是市井街头很容易看到的中年妇女。那中年妇女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般,看向了朝苏,随后露出了一个尴尬的、怯懦的笑容。 朝苏朝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周围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大概十分钟后,又有六辆摇篮车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当最后一辆印有“末班车”字样的摇篮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后,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后来的六个人中,有四个是一所学校的学生,看他们彼此的样子就知道这几个人相互认识。还有两个是一家银行的职员,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后,之前开口的那名中年男士终于开口了。他扯了扯领带,放松了长条物对自己脖颈的束缚,目光阴森地在众人面前开口说道: “好了,人都已经到齐了。” 中年男子开口,立刻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年男子身上。中年男子冷笑了一声: “在此之前的24小时,你们都遭遇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男子的话音刚落,四名学生中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立刻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因为我已经不只一次遭遇这些了。” “但凡遭遇过恐怖东西的人都会被那些一模一样的娃娃找到,强制前往一个灵异空间。而所谓灵异空间……”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众人的脸上,声音中隐隐透露出些许的快感,“必然会出现你们先前所看到的那些东西。” “在里面,你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第一,生存。第二,获得胜利。”中年男子说着,扯开袖子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说道,“当末班车抵达后,一般会有五分钟的时间让你们了解、适应。现在还有两分钟的时间,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众人互相惊恐地对视了一眼,却没有一个人提出任何反驳的话语。显然,来到这里的人,都曾经遭遇过诡异事件。他们本能地相信了中年男子的话。 那名银行工作的男柜员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递到中年男子的面前,他讪笑地朝着中年男子问道: “这里面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懂。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哥你叫什么?” 中年男子接过了这根烟,看了男柜员一眼道:“我叫王钟年,叫我一声王哥就行了。至于这烟,我就不抽了。里面不知道啥情况,还是谨慎些好了。至于剩余的时间,你们做一下自我介绍。” 朝苏对其他人不感兴趣,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左边那无穷无尽的黑暗处。当心脏跳动了五十多下的时候,那原本隐匿在黑暗中的轮廓越发清晰明确。 红黄相间的圆顶建筑露出了些许的一角,在建筑旁边凌乱地摆放着些许的杂物。杂物和杂物之中,还有篝火燃烧后残余的火光。想到之前娃娃摇篮车说的站点名称后,朝苏明白,这或许就是他们这一群人之后要进去的“玩偶马戏团”。 当最后一个人介绍完毕后,一阵沉闷的钟声敲响,天地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轰”地一声,无数烟花在天空中炸响,伴随着轻快的音乐。由明快色调组成的玩偶马戏团就这样出现在朝苏等人的面前,温暖、明亮。 在马戏团的前方,一名穿着绅士、头顶礼貌的年轻男子绅士地朝着他们做了一个脱帽礼,随后声音优雅地说道: “欢迎大家莅临玩偶马戏团,我是本次游戏的主持人魔术师。” 第3章 “欢迎大家莅临玩偶马戏团,我是本次游戏的主持人魔术师。” 魔术师手中的魔术棒轻轻一挥,无数张卡牌飞射到众人的面前。众人瞳孔一缩,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额前便感觉到一阵微弱的风。 卡牌在他们的眼前轻轻旋转,每一次旋转,牌面都会随机出现不同的图像。 “请各位抽取自己的身份牌。” 时间静默了三秒,没人率先动手抽取身份牌。或许、或许……一直不抽取身份牌,魔术师口中所谓的游戏就不会开始呢? 魔术师含笑地望着在场的众人,没有开口催促。然而人们很快就发现,那张身份牌开始缓慢朝着他们的眉心推移过来。卡牌翻转时带来的风也越发寒冽。人们毫不怀疑,如果他们迟迟不抽取卡牌的话,那么这张身份牌就会毫不留情地穿过他们的头颅。 “我抽、我抽!”那名银行男柜员第一个承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氛围,他伸手触摸了他面前那的那张身份牌。指尖刚刚触碰到卡牌,卡牌就停止了翻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就连魔术师也温和地注视着他。 “我是……驯兽师?”银行男柜员讷讷地看向卡牌上方的文字,低声说道。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手上的卡牌居然缓缓地形成了烟雾,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看到这一幕,站在男柜员身旁的女柜员立刻发出了一道惊呼声。她面色苍白,向着中年男子王钟年的方向走了几步。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本你能地远离了男柜员所在的地方。 好在,烟雾包裹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久,便消散在了空中。再次见到男子的时候,朝苏便看到对方头顶宽大的礼帽,穿着宽大的衣袍,他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多了两根棍子——那是驯兽棍。 现在的男柜员已经变成了驯兽师了! 就在所有人都惊骇不已的时候,魔术师轻笑了一声道:“不要惊慌,只是一场魔术。” “接下来,该轮到你们抽取自己的身份牌了。” 一场魔术?这在魔术师口中,这样的变化居然仅仅只是一场魔术? 众人的神经开始紧绷起来,呼吸有轻微的停滞。在短暂的平静之后,他们看到魔术师朝着他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显然,是在催促他们抽取属于自己的身份牌。与此同时,他们也能感受到那张旋转的扑克牌离他们的眉心越来越近。 再过一分钟……不,是三十秒……或者更短的时间,这张扑克牌就会穿透他们的眉心。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纷纷伸手抽取了身份牌,随后身形同男柜员一样,逐渐被浓雾所包裹。朝苏等了一会儿,见大部分人都抽取身份牌后,她才伸手。 手指刚刚触碰,那张扑克牌就停止了旋转。牌面翻转,一张诡异、带着惊恐的小丑惶恐地看向朝苏。惊慌、恐惧、绝望……这些负面情绪就如同实质一般,同无穷无尽的浓雾一起,朝着朝苏涌来。 油腻厚重的油彩大面积地抹在朝苏的脸上,滑稽搞笑的小丑服以及五彩斑斓的的小丑鞋就这样替换了朝苏原本行动方便的衣着。 她现在从外表上来看,应该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了。 浓雾散去,悬浮在朝苏眼前的小丑牌轻轻翻转,牌背上原本繁复的花纹变成了三行文字—— “小丑牌任务: 一、完成小丑日常训练任务。 二、午夜十二点参加一轮击鼓传花游戏。 三、参加三轮击鼓传花游戏。 特别提示: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离黑暗越近,越能获得超乎人想象的天赋。” 卡牌缓缓消散在空中。朝苏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看向魔术师问道:“天赋指的是什么?”她之所以没有问王钟年,是因为王钟年若是知道或者想说,他早就说出来了。 事实上,朝苏问的这个问题是大家都想问的问题。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魔术师,就连王钟年也不例外。 魔术师含笑,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朝苏道:“女士,很高兴为您解答。所谓天赋,就是潜藏在人体体内的特殊能力。由于潜力不同、能力不同、进展不同,每个人天赋的激发和进展事件也各不相同。但毫无疑问的是,只要按照指示做,绝对不会有问题……而这些天赋能力,都能够对厉鬼产生一定的作用。” 魔术师顿了顿,等到人们差不多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后,他才格外绅士地看向朝苏道: “女士,希望我的回答能让你满意。” 见到朝苏点头后,魔术师的目光转向众人,见众人没有任何异议后,他微微鞠躬道:“既然如此,那请众位同我一起,进入玩偶马戏团。记住,在魔术师的游戏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是活下来的前提。” “祝你们好运。” 他的话音刚落,原来直冲云霄的烟花就像按了暂停键一般静止了下来。天空在这一瞬间又归于黑暗。 朝苏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魔术师所在的方向,却惊讶地发现在这短短的几秒时间内,魔术师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这难道也是魔术?”男柜员怔楞地说道。 王钟年轻啧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道:“赶紧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什么叫来不及?”空姐踩着高跟鞋问道。她手上拿着同男柜员一样的驯兽棍,目光中饱含警惕地朝着王钟年问道。 朝苏看了一眼空姐,目光在她制服上的工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庄妍。 看到是庄妍问话,王钟年的耐心倒是好上了一点。他开口解释道:“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五,大概十五分钟后,我们就要参加第一轮击鼓传花游戏。” 听到这句话后,所有人的脚步就立刻加快了起来,赶紧朝着马戏团走去。 一进入马戏团,印入眼帘的便是宽敞的大厅。大厅打扮得极为喜庆。天花板上、墙壁上、桌椅上都挂着彩带、贴着气球。在大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套棕红色的桌椅——桌子是长桌,椅子共有十一把。除开主人位的一把,其他的十把各自排列开来,两两对应,排在长桌两侧。 看到这套桌椅后,每个人的心头都涌上一层难以言说的恐惧。 他们瞬间明白,这就是他们待会儿进行游戏的场所。 人们快步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在走廊的深处,有五间房子和一个极为宽敞的训练室。想来,卡牌上的日常训练就在这训练室中完成。 至于房间…… 王钟年看了一眼众人道:“两两分配,自行决定吧。” 在王钟年说完这句话后,其他人便立刻自行分配了起来。银行男柜员同女柜员认识,虽然不大方便,但是他们还是选择了同一间房,四名学生也是如此。 很快,场上就剩下了王钟年、中年妇女、朝苏和庄妍。 这个时候,王钟年突然开口了,他朝着庄妍发出邀请道:“庄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王钟年的话还未说完,庄妍便翻了一个白眼道:“我介意。”别以为她不知道王钟年在打什么主意,像他这样的男人她可是见多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转头看向朝苏询问道:“我们一起?” 见到朝苏点头后,庄妍抬了抬下巴,朝着王钟年说道:“我们组队了。” 剩下的中年妇女和王钟年自动分配到一个房间。这让中年妇女看向庄妍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要知道,跟王钟年这个经历过一次灵异空间的人一起,相对来说会安全一些。 几个人快速分配好队伍之后,王钟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道: “还有五分钟。” 还有五分钟,就到午夜十二点。 所有人瞬间沉默了下来,脸上不由带上了些许的惶恐不安。他们一步一步地顺着走廊朝着大厅走去,最终站在长桌面前。 “坐吧。”王钟年开口道,他率先拉开长桌末尾的椅子,坐了下去。其他人见了,也开始挑选起座位。最先被挑选的位置,就是王钟年附近的位置。那里离主位远。 朝苏并没有同他们争抢,反而思考了一下,朝着主位走去。从卡牌上的提示来看,她想获得天赋,就必须自己主动,近距离去接触那些东西。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朝苏便不再犹豫。她拉开主位左边的椅子,坐了上去,就这样撑着下巴,看着其他人争执起来。那四名还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显然还没有经过社会的磨砺,还带着几分稚嫩,比不过那些成年男女。 很快,几乎只花了一两分钟的时间,座位就被安排好了。 王钟年的身旁坐着的是中年妇女,他的对面则是银行男柜员和女柜员。再旁边,就是四名学生。最后,离主位最近的两个座位是空姐庄妍和朝苏。 庄妍一把拉开朝苏对面的座位,朝着朝苏问道:“姐妹,有烟吗?” 庄妍只是这样随口问上了一句,随知对面还真的给她抛了一盒烟过来。她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烟,闻到烟味后,原本紧张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她抬了抬眼,目光好奇地在朝苏的脸上转了一圈道: “你刚刚怎么直接选这里啊?” 事实上,庄妍坐下后就后悔了。毕竟,这里离主位实在太近了。这让她不由地看向自己的临时队友朝苏,以求寻到些许的安慰。 谁叫朝苏看起来这么冷静呢。 朝苏顿了顿,她快速按动着打火机的开关,明媚的火焰在她面前跳跃。小丑这张极为夸张的脸在火焰下明明灭灭,乍一看庄妍被吓得心跳加速。 “啪嗒”一下,庄妍眼前一暗。在黑暗中,小丑滑稽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有声音清楚地传了过来,带着笑意: “总不能让未成年人挡在我们前面吧。” 声音自信带着不羁。 庄妍愣了愣,目光掠过坐在她身旁惴惴不安的四名学生,心脏快速跳了起来,随后哂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香烟掐灭,放置一旁道: “差点忘了有未成年人在,这烟还是等会儿再抽吧。” 说着,她看向坐在对面的朝苏,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对方轻敲长桌道: “快到十二点了。” 朝苏的这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分明。王钟年甚至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中的腕表,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秒钟一点一点地转着,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刚好过了十二点。 午夜十二点到了。 击鼓传花游戏即将开始。 第4章 击鼓传花游戏即将开始。 在黑暗中,每个人的心脏开始急速跳动起来,包括朝苏。哪怕朝苏努力让自己的心态保持平稳,但因为未知和恐惧,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之刚刚快了一倍。 她大口喘气,将注意力从心跳上回转过来,目光看似正对着坐在对面的庄妍,但事实上,她的余光一直落在主位上。 眼前的黑暗越发浓重,几乎看不见每个人的表情,只能听到一道道呼吸声在大厅中回荡。朝苏的手指按压在打火机的开关上,犹豫了一下,依旧没有点燃。不知道是不是朝苏的错觉,她莫名地有一种预感——火光会看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这让她将打火机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动。然而伴随着这个轻微响动的是,一只皮球慢悠悠地从主座上弹了起来,滚到了桌子中央。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当皮球落定的那一瞬间,朝苏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她伸出手按压在自己的胸膛处,感受着皮肤之下猛烈地跳动。就在刚刚,她的心跳声比刚刚快了大概一到两倍左右。剧烈的跳动,让朝苏感觉到头晕目眩、极度缺氧。这让她不由张大了嘴巴,快速喘息,就像岸上被暴晒的鱼一般,竭尽所能地呼吸更多的空气。 不只是她,她对面的空姐、旁边的学生,亦或者是更远处的王钟年、男女柜员他们,都同她现在的处境一样。 “嘻嘻。”像是有孩童在耳边轻笑,声音被黑暗衬托得尤为空灵。 朝苏猛然打了一声寒颤,她睁大眼睛,却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黑色。 然而让她感觉到比较好受的一点是,当这声轻笑出现的时候,原本跳动到极致的心脏又开始舒缓了下来。这让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她揉了一下心脏所处的位置,目光落在那只皮球上。 或者说,不只是朝苏,几乎所有人都粗喘着气,盯着那只皮球。 皮球慢悠悠地开始滚动了起来,在王钟年恐惧的目光中,滚到了他的面前。 “什、什么意思?”坐在王钟年旁边的男柜员咽了咽口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的手又按压在了自己的心脏处,感觉心跳又猛烈加快了不少。只不过相较于之前的强度,现在这个度,却不算什么。 王钟年没有回答男柜员的话,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皮球。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特意选了靠后的位置,居然阴差阳错地成为了第一个拿皮球的人。王钟年咬了咬牙,拿起皮球,一刻都没有停留,将手中的皮球递给了身边战战兢兢的男柜员。 随着气球的临近,男柜员突然感觉心脏开始紧缩,跳动的速度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砰砰砰,男柜员头脑开始晕眩了起来,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开始呼吸,手上的力道也不由松动了一些。皮球从他手中掉落了下来,直直地朝着坐在男柜员对面的女柜员滚去。 随着皮球的距离越来越近,女柜员脸上的神情越发惊恐。她张大嘴巴,想要尖叫,然而心脏的束缚让她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她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粗喘着气,看着皮球一点一点接近,最终停留在她的面前。 砰砰砰,心脏加快,就如同细密的鼓点一般在她的心头响起。泪腺开始疯狂涌出液体,她不断摇头后退,想要脱离皮球所在的范围,但却徒劳无功。她屁股下的椅子就好像一枚钉子一般,牢牢地钉在地上,不动分毫。 啊啊啊啊。女柜员实在受不住心脏剧烈的刺激,大脑受到刺激,自动保护。女柜员眼白一翻,就这样晕了过去。 “玲玲!”男柜员发出惊慌的喊声,即便女柜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从他们手下剧烈震颤的桌面来看,这个叫做玲玲的女柜员如今的情况可能并不乐观。 男柜员睁大眼睛想要在黑暗中看到玲玲的情况,然而此刻充斥在她视野中的只有一只皮球。他慌乱地伸出手臂,将皮球揽在自己的怀里,随后毫不犹豫地,递给了下一个人。 是四名学生中的一个。 那名学生虽然很惊恐,但是有男柜员的前车之鉴,他丝毫不敢懈怠,又继续将皮球传了下去。一个接着一个……在黑暗中,人们的感官被放得无穷大,再加上心脏的剧烈跳动,让他们格外不安和恐惧。 不知道是不是受黑暗的影响,他们总觉得手中的皮球滑溜溜的、黏腻腻的,所有人都想飞快摆脱他。 最后,球从空姐的手上传到了朝苏那里。 当球一点一点靠近的时候,朝苏便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速度在逐步加快,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跟着这只皮球一起到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朝苏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心脏的快速跳动,往往会让人产生紧张而又焦躁的情绪。与此同时,朝苏也终于明白,所谓的击鼓传花游戏中的鼓是什么! 居然是每个人的心脏! 朝苏舔了舔嘴唇,手下意识地摸向烟盒,然而最终她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当把球从空姐庄妍那里接过来的时候,朝苏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了起来。 一只轻到极致的皮球,此刻在窒息的情况下,竟然好像跟泰山一样重。朝苏的手臂颤了颤,皮球在她手上微微摇晃了一下。 当她做出这个动作时,她能明显感觉到庄妍和坐在她身边的学生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尤其是那名学生,似乎是下一个要接球的关系,那名学生的目光一直落在朝苏的身上,时刻准备着从朝苏那里接球。 “不用那么紧张!”朝苏开口了,她的声音沙哑难辨,每说出一个字都感觉大脑受到了强烈的挤压。说完这句话后,朝苏没有去管其他人的反应,双手十指紧扣,指尖牢牢地暗压在皮球上。 心脏本来还是有序的,虽然跳动得速度极快,但还是有序的,至少每次跳动间还是有微妙的停顿。但是随着朝苏拿着皮球的时间越久,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两次心跳之间的间隔也越来越短。 朝苏的脸颊燥热了起来,嘴巴和鼻子的呼吸也无法延缓窒息的感觉,甚至于她的大脑也开始停滞了起来,思考速度变得缓慢。 但这种长时间的拖延,带来的好处却也是肉眼可见的。 至少,朝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后——那高大的椅背背后,阴冷无比。并且,随着自己拿皮球的时间越久,她越能感觉到寒冷。 她的身后,站着一只鬼。 那只鬼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着她。 朝苏即便看不见,但却好像能够感知到这一点。 ‘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离黑暗越近,越能获得超乎人想象的天赋。’朝苏按照卡牌上的提示,激活自己的天赋。 只不过,差不多了。 看到那只鬼走了一半左右的距离之后,朝苏轻咳一声作为提示,随后用力地捏着球,将球递给了下一个学生。那名学生的注意力一直高度紧绷着,见到朝苏将球递过来的时候,学生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耽搁,毫不犹豫地拿了起来,递给了下一个人。 下一个人的速度更快,就像是在心头演练了无数遍,毫不犹豫地放在了旁边人的桌子上。然而坐在那里的是先前因惊吓昏厥过去的女柜员。皮球静静地放在她的手边,却没有再往旁边滚动一丝一毫。 朝苏睁大眼睛,同其他人一起,静静地等待着。女柜员的位置离朝苏并不遥远,中间只隔了两个人的座位。因此,朝苏还是能够感觉到心脏微快的跳动速度。 她眨了眨眼睛,一边平复心情,一边看向女柜员所在的方向。她看不到女柜员现在的状况,也看不到周围人什么表情。但朝苏却清楚地感觉到女柜员椅背后面的那只鬼,开始一步一步地走向女柜员。 两方最开始的距离是十五米,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距离正在快速拉近。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一米。 当鬼怪的距离和女柜员零距离的那一瞬间,朝苏能够感觉到那种鬼怪散发的阴冷瞬间消失不见。女柜员的身体动了动,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般,从昏厥的状态中苏醒了过来。 她拿起皮球,放在了坐在最后位置上的中年妇女那。 中年妇女虽然有些诧异对方居然在这个时候苏醒了过来,但是她的反应极为迅速,将球拿起来后,又放在了王钟年的面前。 王钟年正准备拿起球时,那只皮球却轻轻转了一圈,当着众人的面,朝着主位滚去。最终人们只听到“啪嗒”一声,皮球的掉落声。 与此同时,他们头顶上的吊灯突然亮了起来。 大片大片的光亮从众人的头顶上洒落,众人眨了眨眼睛,努力适应着光暗带来的变化。直至朝苏旁边的同学恍恍惚惚地说道“游戏结束了?”人们才发觉,让他们惊恐的击鼓传花游戏居然就这样落幕了。 “好像还挺简单的!”另一名学生感慨道。 除了朝苏之外的其他人不由地点了点头。他们原本以为这场游戏会死人,但现在看来,很安全嘛。 男柜员也不由松了口气,他跟其他人一起,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前,打开了房门。随后,又立刻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光。当黑暗消失,房间的陈设出现在他的眼前后,他一直快速跳动的心脏好像平稳了一些。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女柜员玲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房间白炽灯的照射下,玲玲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不禁让男柜员心生怜惜。 男柜员有些心疼地说道: “玲玲别怕,今天晚上要不就跟我睡吧。我们两张床并在一起,关键时候,也讲究不了那么多。” 男柜员一边说着,一边拿余光去看玲玲。随后,他看到,在他紧张而又期待的目光中,玲玲点了点头。 第5章 马戏团外面的夜晚,没有灯光,也无星光。 朝苏洗完脸、卸完妆,坐在了镜子面前,不断翻阅着刚刚从抽屉里找到的小丑训练表。小丑训练表上的内容都是关于“球”的训练——例如抛球、运球、转球、接球…… 每一项都考验手腕力量。 朝苏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球,开始尝试投掷、抛球。然而在试了一次两次之后,朝苏发现,她好像在掌控“球”这方面上特别有天赋。 球的运转轨迹、弹性以及它最后的落点、方向……球的方方面面,朝苏都能在自己的脑海里推演出来。这不由让朝苏微微有些惊异。 就在朝苏思考的时候,一道脚步声在房间内响起。庄妍赤脚踩在地上,带着一身水汽,坐在了朝苏的身边。她的身份是驯兽师,训练表上的内容大多都同狮子有关——训练狮子、同狮子交流培养感情、给狮子穿衣服…… 庄妍懵逼道:“这啥啊?我刚刚看了一圈,这个马戏团里没有狮子啊。” 她刚说完这句话,便看到坐在她旁边的朝苏看了她一眼。在明亮的灯光下,朝苏的皮肤白得有些晃眼,她如墨的眉眼向上一挑,带着些许笑意地说道: “我大概知道在哪?” 庄妍:“在哪?” 朝苏看向了墙角。庄妍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便看到在墙角处有三只狮子一样的娃娃。 狮子?她想象中威风凌凌的大狮子呢? 怎么就不见了! 三分钟后,朝苏和庄妍,一个拿着球一个对着娃娃,开始训练起来。 片刻后,一只狮子娃娃咆哮了一声:“嗷呜~” 朝苏看着那只娃娃,终于确定,每个人的身份都会让她拥有相应的天赋。等试了差不多后,朝苏和庄妍他们便打算睡觉了。 明天才有训练任务。有了今天的尝试,明天的任务应该会轻松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比较庆幸的是,朝苏虽然没有手表,但是庄妍却戴了。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庄妍会习惯性地戴上一只表,还会将表上时间同当地时间进行校对,保证时间差不超过三秒。 朝苏将两张床并在一起,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六点起床”后,便勉勉强强闭上了眼睛。虽然有了手表,但是却没有闹钟。她和庄妍两个人的手机都是黑屏的状态,如同板砖。因此,朝苏也只能用这种心理暗示的方法让自己早点起床。 这种方法,她高中的时候用过,有一定的效果。 这样想着,朝苏闭上了眼睛。她能够感觉到白炽灯的灯光照射在她的眼皮上,形成朦朦胧胧的一片光晕。她没有关灯,即便知道光亮可能对鬼怪没用,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会稍微有些安全感。 …… 凌晨三点。 男柜员突然被一阵尿意憋醒,他烦躁地从睡梦中醒来,在床上开始磨蹭起来。他不想上厕所的原因有两点,第一,主要是懒。第二……他偷偷笑了一下,双腿摩挲着身旁玲玲的右腿。 光滑、带着些许的凉意…… 男柜员享受地眯了眯眼睛,摩挲的节奏微微加快了些,甚至连心脏都因为这个刺激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虽然他和玲玲晚上并没有做什么特殊事情,但是原本摆放在房间里的床却如他所愿并在了一起。现在,他和玲玲的距离无限缩进。男柜员甚至可以感觉到玲玲的呼吸轻轻地撒在自己的脖颈处。 看来,只要出了这个灵异空间,他追到玲玲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一边臆想着,男柜员一边偷偷占着便宜。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才不甘不愿地动了动,打算直起身去上个厕所。他刚刚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双腿正准备用力站起来的时候,突然顿了顿。 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伸出手打开了床头的灯,转头,便看到玲玲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漆黑如同死水一般,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还给男柜员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男柜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随后他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给惊到了,摸了摸头道: “我去上个厕所,你怎么还没睡啊?” 他看到玲玲点了点头,重新躺了回去。她的那头乌黑秀丽的头发就这样洋洋洒洒地铺洒在枕头上。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头发,他在这一刻甚至同密集恐惧症的患者有相同的感受——恶心、晕眩、害怕、窒息。 “我有点害怕。”玲玲小声说道。 看到玲玲可怜兮兮地看向他,男柜员心中的大男子主义爆棚,他一边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放心有我。”一边,慌乱地朝着洗手间走去。他实在憋不住了。 放完水之后,他有些畅快地洗了洗手,随后拎了拎自己的裤腰带,脑海里还在回味着刚刚那种让人心跳加速的触感。荷尔蒙上来了,男柜员瞬间忘记了刚刚的恐惧。 他擦干净手,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便发现房间一片漆黑。 “怎么突然关灯了?”男柜员开口问道,他伸出手,想要去摸墙上的开关。然而他摸索了半天,非但没有找到开关,反而还摸上了一双冰冷的手。 “玲玲?”男柜员咽了咽口水,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结果在缩回的过程中,碰到了开关。 “啪嗒”一声,灯光亮起。与此同时,一双冰冷的手从他的背后伸来,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男柜员此刻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转头朝着身后看去,随后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睁大了眼睛。 一滴滴鲜血落在地上,一只皮球突然从女柜员的身上滚落了下来,拍打在地上,发出“嘭嘭嘭”的响声。 早上六点,窗外的天空比之之前亮堂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多少光亮,就像隔着一层灰蒙蒙的雾一般,有点像阴雨前的天空。 朝苏大概四五点的时候就差不多醒了,听到了走廊里“嘭嘭嘭”的声音。这声音从走廊的尽头响起,路过朝苏的房间,向更远处前行。 等到声音越来越轻,皮球声越来越远,这让刚刚清醒过来的朝苏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朝苏动了动身子,她本能地想要睁开眼睛下床查看情况。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种危机感阻止了她的动作,她顺着之前的动作,翻了一个身,背靠墙壁,同时,让被子牢牢地裹住自己的身子。 虽然这样做的效果聊胜于无,但是至少让朝苏心安一些。朝苏放缓了呼吸,装作还未睡醒的样子。 一直到六点左右,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和人声之后,朝苏这才睁开了眼睛。 清晨微弱的光芒从窗口照射了进来,将房间内的一切都清楚地呈现在朝苏的眼前。朝苏从床上起来,洗漱了一番,在叫醒庄妍之后,便坐在镜子面前,开始拿起上面的化妆工具,画起了小丑妆。 一边画,她一边在心里做着复盘。从早上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不对劲。像是房间里多了或少了某样东西一般,让她有些不得劲。 因此,从起床的那一瞬间起,她就在思考究竟是什么不对劲。 画着画着,朝苏的目光陡然落在镜子处的一角!那里空空荡荡,没有其他东西。如果硬说要有什么的话,就是在那面洁白的墙壁上,有一个开关。 白炽灯的开关。 朝苏拿着眉笔的手就这样停顿在眉眼处,她的心脏在这一刻砰砰直跳,挺直的后背开始一点一点地冒出冷汗! 她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朝苏僵着身子,怀着侥幸的心理,扬声朝着洗手间里的庄妍问道: “庄妍,你半夜有醒来过吗?” 庄妍:“没有,怎么了?” 朝苏舔了舔唇,勉强露出一点笑容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房间里的灯被鬼关了。” 朝苏总算知道,她第一次清醒的时候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因为那个时候,她的眼前就是黑暗的——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就有什么东西在她房间里,还顺手把她们房间里的灯给关了。 甚至还有可能在黑暗中看了她们许久。 庄妍瞬间安静了下来,她慌乱地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向面色苍白的朝苏。两人目光相视,看到彼此之间的神情,心中最后一点侥幸都没有了。 她们两人之间没有人说谎。 庄妍瞬间又懵了:“所以说,昨天我们房间里有鬼。” 朝苏补默默补充道:“还是一只节约用电的鬼,它看我们浪费电,还帮我们关了一下灯。” 庄妍本来还觉得惊悚的,然而突然听到朝苏这句话后,居然被莫名地梗了一下。她顿了顿,仔细思考了一下,居然觉得这句话无法反驳且好像很有道理。 我肯定是疯了。 庄妍抹了一把脸,正打算回去继续洗漱的时候,突然,她们的房门被人大力敲响了。 “砰砰砰。” 房门的形状因巨力而微微有些变形,从那逐渐扩大的门缝中,朝苏和庄妍可以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在看着她们。 第6章 “啊——”庄妍被突然出现的眼睛吓到,她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声。就连朝苏,也被这双眼睛吓了一跳。直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向后退了退,露出了全貌后,她们才松了一口气。 庄妍朗声问道:“王哥,有什么事吗?” 王钟年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醒了?既然醒了,都出来吧,应该出事了。” 听到这句话后,庄妍下意识地看向朝苏,等待着她做决定。朝苏扬了扬眉,她上前一步,微微拉开房门。门上的锁动了动,终于不堪重负地摔落在了地上。 “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王钟年:“不好意思啊,刚刚训练了一下,力气看起来增大了不少。”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王钟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甚至神情还颇为自得。他一边说话,一边看向朝苏。他的目光落在朝苏的脸上时,眼中不由自主地划过一道惊艳的神色。 昨天晚上太黑了,外面没有什么灯光。也因此,王钟年根本没有看清朝苏长什么样子。现在乍一看,只感觉那眼神媚得慌,就那么轻轻一瞥,就让他喉头发紧。 王钟年咽了咽口水,语气变得温柔了些:“幸好你们没有出事。” 听到王钟年的这句话,庄妍立刻上前问道:“怎么,谁出事了?” 王钟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现在还在叫人呢。” 朝苏越过王钟年,朝着走廊处望了一眼。 走廊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中年妇女敲着另外三间房子的房门。渐渐地,四个学生的房间有了响动。没过多久,就有人揉着眼睛一脸困意地出来开门了。 反倒是男女柜员的房间,死一般寂静,没有丝毫响动。 王钟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原本油腻的肥肉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堆虬实的肌肉。他上前一步,手握成拳,毫不犹豫地敲击在房门上。 他的身份是大力士,顾名思义就是拥有极大的力气。而这一特点,从刚刚的敲门中便可以窥得一二。 果然,只听见“轰”的一声,原本坚固异常的房门被震得颤动了一下,锁头松动得极为厉害,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王钟年见了,没有停手,用朝前轰了一拳,这力道比之前大上不少。整个房门都被轰开。 一股臭味和血腥味扑面传来。 那四名学生还处在睡梦中,乍然间闻到这么重口味的味道,一时之间没有忍住,开始干呕起来。朝苏快步朝着前方走去,一眼便看到男女柜员的惨状。 男女柜员倒在暗红色的血泊中。男柜员横躺在地上,他的头颅和尸体分开了一段不长的距离。而他的那颗头颅,正被女柜员捧着。 女柜员低着头,跪在男柜员的尸体旁边。她黑而长的头发披散了下来,遮住了上半张脸,唯有下半张脸依旧保持着含笑的表情。 整个场景看起来给人一种极为惊悚的感觉,就像是——女柜员正低着头,帮男柜员安装头颅一般,整个场景都非常有仪式感。 “呕~”才适应了空气中臭味的四名学生刚调整好状态,猝不及防地又看到了这个惊悚的场景,一时没有忍住,又开始呕吐了起来。 庄妍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微微移转了视线,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朝苏。朝苏的面色如常,一双眼睛毫无感情地扫视过这两具尸体,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苏微微挑眉,朝着庄妍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庄妍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不害怕吗?” 朝苏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转身,示意庄妍跟着她一起回去。 “朝苏,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庄妍开口问道。 朝苏摆了摆手道:“你刷牙洗脸,我化妆,做完这些后,我们就去吃饭,不知道今天马戏团会准备什么早饭。” 吃饭? 庄妍愣了愣,她没有想到看到这样的场景后,朝苏非但没有被影响心情,反而胃口还不错,还能思考早饭会是什么。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将那句“你不害怕吗?”咽了下去。 朝苏和庄妍又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朝苏坐在镜子面前,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水流声让她的心情逐渐趋于平静。朝苏拿起桌上的化妆品,按着昨天小丑的转妆容,逐步画了起来。 夸张的小丑面容逐渐成型。 朝苏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大脑却不禁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两具尸体。在刚刚场景的刺激下,她又好似感觉到锋利的刀刃刺入她的喉管,她倒在冰冷湿寒的地面上,听着高跟鞋声一步一步地离开小巷。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已经恢复如初,没有疤痕,也无鲜血,就像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一般。 但朝苏却知道,这一切并不是虚假的。 朝苏伸手拿起彩球,毫不犹豫地朝着面前的镜子一砸,镜子瞬间变得四分五裂。散乱的镜面跌跌撞撞地落了下来,部分镜子锋利的棱角边缘撕破了一旁的训练表,掉落在了桌上。 横七竖八的镜子碎片清楚地映照出小丑的面容。 小丑扬着乖戾而又浮夸的笑容,目光冷漠而又狠厉。 等到庄妍从洗手间里出来后,两人便一起去了马戏团的大厅处——他们昨天玩击鼓传花的地方。在那张宽阔的长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 小面、馄饨、包子、白粥…… 但凡能想到的食物,都能在这张长桌上看到。 当朝苏和庄妍到达的时候,长桌上的其他人员已经就位、四名学生面色苍白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碗白米粥。见到过刚刚的大场面,他们一时半会还吃不下饭,只能用清淡点的粥垫垫胃。倒是王钟年和中年妇女面前,摆满了一堆食物。 朝苏拿着几根油条和一碗胡辣汤坐在了昨天晚上坐着的位置上。油条刚刚炸好,外表金黄酥脆,但一口咬下去,便感觉到里面香软而又蓬松。 满口油香。 咬下一块油条,再配上一碗辛辣浓稠的胡辣汤,胃部瞬间涌上一股暖意,原本紧绷的神经和心底汹涌的戾气在咀嚼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朝苏细嚼慢咽地吃着,享受着美食带来的幸福感。 然而其他人就不像她那样轻松惬意,尤其是那四名学生。他们心不在焉地将手上的这碗粥喝完,彼此之间互相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一名戴眼镜的男生开口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张哥和玲玲姐死了。” 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男生的声音不由放低了些,像是害怕触及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王钟年看了他一眼,几口吞下了手中的包子。他的身份是大力士,训练的任务也极为繁重,也因此需要的能量也多。他早上训练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胃部空虚得能吃下一只牛。现在吃了点东西垫了垫底,才感觉自己缓过来了。 听到男生的话后,王钟年抬起头看了一眼戴眼镜的男生。他脸上的横肉挤在一起,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觉得为什么呢?” 戴眼镜的男生迟疑地说道:“因为违反了游戏规则?” 击鼓传花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在鼓声停之前,将指定东西递给下一个。然而在昨天的游戏里,男柜员张哥因为紧张、害怕,失手将指定东西“皮球”掉落,滚向了女柜员所在的方向。 也就是说,他没有按顺序进行游戏。 “但这样的话玲玲姐她没有违反规则啊?”男生有些不解。昨晚玲玲姐虽然昏迷了许久,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醒了过来,将皮球递给了她的下一位,中年妇女。 整个过程怎么看都没有违反任何游戏规则。 王钟年在男生说话的时候,又低下头,吃了好几口包子,片刻后,才悠哉悠哉地说道:“那就说明这个游戏还有隐藏规则。” 众人:“隐藏规则?” 在听到王钟年的话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王钟年慢慢地将碗放了下来,他开口说道:“这种隐藏规则往往在死了人之后才会被知晓。” “现在第一个隐藏规则是——” “不能持球时间太长。” 王钟年说完这句话后,目光看向朝苏,面目和善地提醒道: “所以说,朝……小姐,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今天晚上这轮游戏,你不要再像昨天那样拿这么久的球了。” “毕竟……这轮游戏可不会再有人破坏规则了。” 朝苏将最后一口胡辣汤咽下,眉目间带着些许的舒适。听到王钟年这句话时,她轻笑了一声,从长桌上拿起了一杯牛奶,朝着王钟年远远地敬了一下,语气略带懒散地说道: “王哥,谢了。” 她的话音刚落,还没等王钟年摆摆手装个深沉,下一刻,朝苏便转头看向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说道:“下轮游戏,你听到我咳嗽后再紧张,知道吗?” 男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等到他反应过来这句话背后的潜在含义时,立刻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了王钟年。 果然,王钟年的脸上满是怒气,他将碗重重地磕在桌子上,碗上面立刻出现一条条裂缝,碗里的粥也瞬间从裂缝中倾洒而出,落到桌子上。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出朝苏刚刚那句话的潜藏含义。 朝苏还想拿这么久的球。 王钟年只觉得自己的好意白费了,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对方不识好歹”的感觉,瞬间,熊熊的怒意涌上了他的心头。他轻哼了一声,目光狠狠地扫了一眼朝苏,正打算说话嘲讽的时候,便听到朝苏轻叹了一声,开口说道: “王哥,他们还是孩子。” 王钟年愣了愣,他抬眼便看到朝苏认真地看向她,那双狭长的眼睛就这样专注地看着他,压住了他心底汹涌澎湃的怒意。随后,王钟年看到朝苏轻叹了一声,扫视了那四名学生一眼道: “总要有人死的。” 这一句话下来,不只王钟年,就连庄妍、中年妇女和四名学生的动作都顿了顿,他们看向朝苏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他们现在没有丝毫的害人之心,但也并非有舍己为人的决心。 但偏偏,朝苏有。 这一点足够让他们惊讶和震惊了,甚至所有人不由都对朝苏产生了一点好感。哪怕是王钟年也不例外。甚至于在刚刚的震怒过后,王钟年对朝苏的好感更甚。 朝苏扬了扬眉,能够明显感觉到众人略微有些友善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学生,社会经验不足,导致他们不善于接受朝苏的好意。戴眼镜的男生抬了抬自己的眼镜神情复杂地说道: “其实不必……” 朝苏扬了扬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如果真不想让我死,那么到时候我让你接球的时候,你千万不要犹豫,可以吗?” 当然可以。 男生点了点头。 朝苏轻笑了一声,神情中带着些许的愉悦。她延长接球时间,自然不是为了“舍己救人”,而是想要达成“天赋”的条件。当然,在此基础上,她并不介意撒谎,以正当的理由来获取他人的善意。 毕竟,适当的善意会让有一些事情变得顺利一些。 “我吃好了。”朝苏站了起来,在路过王钟年的时候,她的身形顿了顿道:“王哥,你今天是一个好人。” 朝苏说得别有深意,特别是还加深了“好人”这两个字。毕竟,王钟年这次友善的提醒和昨天晚上连规则都要含含糊糊糊弄过去的人可截然不同。 要知道,一旦将隐藏规则告诉别人,这就代表王钟年的生存可能性瞬间小了不少。 听到朝苏这句话,王钟年本能地想要生气,然而在起身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骤变。 对啊,他为什么要提醒这帮人?他为什么想要做一个老好人?他是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 如果朝苏没有提出的话,他甚至还察觉不到不对劲! 王钟年的心遍生寒意。 见王钟年脸上出现了惧意,朝苏嘴角微勾,脚上的小丑鞋踩踏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着房间走去。虽然说王钟年刚刚是被其他东西影响了,才会提醒她和其他玩家,但是朝苏她做人,向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恩她报了,仇她也记着。 毕竟,她爷爷曾经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总有一天,会把那个高跟鞋塞进那个猛男的嘴里,让他做深喉运动。 第7章 朝苏一直觉得她的爷爷是一个奇人,总会说出一些旷世奇言。 他晚年在病房的时候,同癌症做斗争时,说出“我跟所有人一样,生活在这世界上,是为了征服生活。1”,也能在临终闭目前,坦然安详地说出“命运就像强.奸,既不能反抗,那就选择享受。2” 可以说,朝苏的脑海里有无数他爷爷的经典语句,同时,她的成长也受爷爷的话语影响。 朝苏不禁又回想起她之前看到的那篇日记、按照爷爷的意思,不仅是这些所谓的灵异空间中有灵异现象,就连现实世界里也逐渐出现怪事。 或许,再过不了多久,这些事情就瞒不住了。 朝苏顺着原路返回,在进入房间的时候,她的脚步一顿。她看到房门的门缝处,正塞着一份报纸。她蹲下.身,将报纸拿了起来,并不着急阅读,反而转过身,看向王钟年他们的房间。 在他们的房间门口处,也放着一份报纸。 不仅如此,在他们的门梁上,还立着一只乌鸦。似乎是察觉到了朝苏的目光,那只乌鸦动了动翅膀,换了个方向,正面看向朝苏。在它动身的时候,它脖子上挂着的小铭牌也微微晃动了一下,在光下产生出一种水波荡漾的感觉。 在这铭牌上映着四个字,因为距离的原因,朝苏只看到了前面两个字:“卡尔……” 乌鸦扑腾了一下翅膀,“嘎嘎”地叫了两声,声音尖锐: “承蒙惠顾,收款一百。” 朝苏顿了顿,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她临行前十分匆忙,只带了手机、口红和烟盒,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带。因此哪怕她怎么翻,都不能翻出一百块。 乌鸦在朝苏的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它豆大的眼睛里还能看出些许的不可置信!直至朝苏停止了翻动,乌鸦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后,才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 “你居然连一百块都拿不出来!” “你这该死的穷人!” “你怎么比我还穷!” 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这只乌鸦开始疯狂地扑棱了起来。一片片黑色的羽毛成片往下掉,看着朝苏都有些同情。总感觉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这只乌鸦会秃的。 好在,乌鸦没暴躁多久。原本在大厅吃饭的玩家们此刻也纷纷赶了过来。庄妍看了看门前散乱的羽毛,又看了看在朝苏头顶上那只会跳舞会说话会脱毛的乌鸦,不由心中一惊、她小心地走到朝苏身边,小声问道: “怎么了?” “怎么了!”乌鸦高昂着头,它看了面前多出来的九个人,那双小眼睛里又恢复了光彩。它收起翅膀,又重新站在门梁上,朝着其他九人说道:“我是卡尔先生的报信鸟。” “四份报纸,承蒙惠顾,四百元。” 听到乌鸦的前半句话,众人的心情都不由紧绷了起来。毕竟,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就让他们感觉够呛,更别提又突然冒出了一只会说话的乌鸦,他们可不想被迫增加副本难度。然而没过多久,当他们听到后半句话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要钱。 王钟年摆了摆手,底气自然而然就足了起来:“嗐,不就是要钱吗?” 王钟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人们明显看到乌鸦的眼睛一亮,就连那胸脯都挺得更直了。那双黑豆般的小眼睛就这样看向王钟年,炯炯有神。 一秒、两秒、三秒……王钟年取钱的姿势就这样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悻悻地放下手来道:“差点忘了,我的零花钱都在手机里。你们有钱吗?” 听到这句话,乌鸦的小眼睛里充满了鄙视。长这么大了,居然还要别人发零花钱。哪像它,年纪轻轻就靠着自己的嘴存到了一笔不小的存款。这样想着,乌鸦又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神情逐渐变得不善了起来。 好在,那四名学生身上还有一些现金,加起来刚好两百,凑够了两份报纸的钱。而剩下的两百块,则是由庄妍补齐的,她身为空姐,再加上自己的习惯问题,身上总会备一点现金,从人民币到英镑再到美元,各种种类的钱都有。 看到递过来的红艳艳的四张人民币,乌鸦先生瞬间开心了。它低下头,衔起四张人民币,扑腾了一下翅膀,朝着远处飞去。在离开前,那只乌鸦还嘲讽地看了一眼朝苏和王钟年。 朝苏:…… 王钟年:…… 见到乌鸦走后,庄妍赶紧凑上前来好奇地说道:“快看看,这张报纸上有什么?好歹花了我一百块钱大洋呢。” “一百块钱一张的报纸,可真贵。”那四名学生手头并不阔绰,也因此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肉疼的表情。 朝苏低头开始翻阅起手上的报纸,报纸的名字是《明日之报》,在报纸的下面,还有一个金字烫金的logo,上面写着“玩偶地下城”这五个大字。纸张的触感极好,如同锦缎,但是微微一甩,还能够听到报纸的甩动感。 这制造报纸的人显然是一个讲究人。 这样想着,朝苏继续阅读起报纸。报纸上面的内容很是驳杂,其中关于马戏团的内容很少。朝苏找了一圈,便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一篇报道: “4月4日凌晨,魔术师站在烟花中,看着埋藏着十具尸体的马戏团在黑暗中燃烧。他脱下礼帽,身影消散在黑暗之中。而他的身后,所有的玩偶都欢呼出声,这是它们观看到的最为精彩的表演。” “在它们眼中,这不是魔术,这是奇迹!一场死而复生的奇迹!” “记者:卡尔达诺。” “不是!这什么意思!”一名学生惊呼出声道,“这个马戏团曾经死过人?还死了十个人?只有魔术师还活着?” “这会不会跟我们晚上举行的击鼓传花有关系?” “是不是我们只要找出这十个人的死因,就能避免被杀?” “说不定唉,有可能!” 四名学生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这是他们头一次窥测到马戏团的秘密。他们甚至觉得曙光就在前方。就连王钟年脸上的表情都不由柔和了起来。庄妍翻动着报纸,说道:“看来这一百块不亏啊。”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重要线索!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搜索一下马戏团,找找看还有没有我们忽略的线索?” 他们这些人昨天回到各自房间的时候,可没有闲着,开始四处翻找起来。然而找来找去,他们只找到了一些训练表和无关用品。这让他们有些泄气,但现在那只乌鸦送来了这么大的一个线索——这让他们感觉自己找到了方向! 王钟年看了一眼手表道:“现在是七点三十,距离训练表上的八点还有半个小时。我们抓紧时间找找。”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这是这支队伍第一次的合作。 朝苏扬了扬眉,她并不打算阻止。她将报纸折叠,塞进自己的兜里。随后,和庄妍一起,拿着训练表从房间里出来,朝着统一的训练室走去。训练室在大厅相对的走廊另一处。 相较于一览无余的大厅,训练室里面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器材,有呼啦圈、有彩球、有杠铃、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在另一处墙边,还放置了一排的表演服。 分门别类。 小丑的、大力士的、驯兽师的、女演员的……每个职业的衣服都和他们身上穿的那件大同小异。朝苏看了看,小丑的衣服依旧是五彩斑斓、难以言喻。 看到训练室里的场景后,众人忍不住兴奋了起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然而再找了十多分钟以后,他们还是一无所获。他们没有获得什么明显的线索,反倒是翻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 “居然还有一只手表。”看到一个布满灰尘的手表在里面,戴眼镜的男生略带欣喜地说道。他顺手从储物架上抽取了一张餐巾纸,擦拭起手表上的灰尘。一边擦,他一边朝着庄妍询问道: “庄妍姐,现在是几点?” “七点五十六。”庄妍报时道。 戴眼镜的男生看了看自己手上这只表的时间:“居然还是准的!” 然而他话中的欣喜还未落去,下一刻,他便像是看到了什么,手微微一抖,差点没有拿稳手上的那只表。 “怎么了?”他旁边的同伴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凑上前来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时间不是对的吗?刚好,我们房间里还缺了一只表。拿着这只表,我们之后可以不问别人要了。” 戴眼镜的男生说道:“你看日期。” 日期怎么了? 那名同伴不解地看了过去,那是一只常见的手表。时间是采用时针、分针、秒针转动进行计时,但是在空隙处,却用了电子计数的技术显示了日期。 4月2日。 “这钟表不会是坏了吧?”那名同伴僵硬着脸说道。 然而没有人会这样觉得。 这上面的时针、分针、秒针分毫不差地转着,同庄妍的手表相校,没有丝毫的时间误差。要知道,庄妍因为飞航班的缘故,每次起飞都会校准手表上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上面的时间比王钟年的手表还准。 这日期,极大可能也是准的。 4月2日——几乎所有人都把报纸拿了出来,他们又重新阅读刚刚看到的那篇报道。 “4月4日凌晨,魔术师站在烟花中,看着埋藏着十具尸体的马戏团在黑暗中燃烧。他脱下礼帽,身影消散在黑暗之中。而他的身后,所有的玩偶都欢呼出声,这是它们观看到的最为精彩的表演。” “在它们眼中,这不是魔术,这是奇迹!一场死而复生的奇迹!” “记者:卡尔达诺。” “4月4日凌晨,不是我们第三轮游戏的时候吗?换算一下,可以算是4月3日的24:00。” “马戏团的十具尸体……难道指的是我们?” “我们十个人?我们都会死?” 第8章 “我们十个人?我们都会死?” “不可能,我不信!” “这报纸上的内容是假的吧?” “像游戏里一般不都会出现迷惑选项吗?这个应该也是吧。” 众人小声讨论起来,他们并不想相信这报纸是真的。毕竟,人永远不会相信自己明天会死去。但是每个人的心底里,又会对未知充满恐惧。就连一向自信的庄妍也不例外。 她看向朝苏问道:“朝苏,你觉得那报纸上的内容是真的吗?” 朝苏看了她一眼,突然轻笑了一下。那张绘制着夸张油彩的小丑脸咧开了嘴,就好似充满着嘲讽和轻视。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看向了庄妍的身后,轻声说道: “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 听到朝苏这句话,庄妍的后脖颈处冒出了一点一点的鸡皮疙瘩。他们现在所有活着的人都在这里?怎么可能还有人过来。庄妍一动都不敢动,注意力放在了门外。 果然,在嘈杂的争吵声中,她听到了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此时此刻,正有人顺着走廊,朝着训练室走来。 是谁! 庄妍神经紧绷,来人根本就没想掩饰,脚步声清晰可闻。渐渐地,其他人也听到了这道脚步声,原本吵闹的训练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训练室门口—— 一道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高礼帽、黑礼服、白手套,再加上那温和的目光。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众人的心微微颤了颤。 这是—— “魔术师!”一名学生轻呼出声。 魔术师摘下礼帽,扣在胸前道:“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又见面了。”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在场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回应魔术师。魔术师倒也不在意,他目光轻轻一瞥,看到众人手上的报纸道: “这是明日之报?” “魔术师先生认识?”一名学生忍不住就开哭问道。 魔术师点了点头道:“明日之报是地下城最知名的报纸之一。很多人都想订阅他们,看看未来。但是很可惜的一点是,这份报纸只有将死之人才能够订阅。也因此,明日之报被称为死神的预告函。” 魔术师的声音平稳,但却都让在场的人心底都涌上了一些凉意。 魔术师将手上的帽子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随后走向众人,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份报纸看了起来。随即,他的目光落在报纸的角落里——那是关于他那篇新闻报道所在的地方。 看到这上面的文字之后,魔术师的眼中浸满了笑意: “看来我明天夜晚的表演,会受到许多人的喜爱。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魔术师先生准备什么表演呢?”刚刚开口的那名学生开口问道,或许是魔术师无害的样子让他的胆子大了些,他不由开口问道。 “我相信,那将是一场无与伦比的表演。”魔术师将报纸放下,他看向众人,同众人面面相觑。 众人:“……没了?” 他们还打算听听看魔术师会准备什么魔术?看看能不能从这上面下手。结果,魔术师的总结陈述就四个字:无与伦比。就在这个时候,朝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手表,手表的表面正朝向她的方向,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八点。 “已经八点了,要开始训练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原本环绕在魔术师旁边的人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来到了自己的道具旁边,开始按照自己训练表上的内容开始训练起来。 这可是他们身份牌上要做的任务之一。 朝苏也不例外。她的道具是各色各样的彩球:红的、绿的、蓝的、紫的…… 训练任务不仅对小丑的手腕力量和准头有所要求,其次还要考虑手脚的协调性。至少训练难度和杂技员有的一拼。反倒是庄妍的驯兽师和王钟年的大力士,训练任务比较简单。前者,只要抱着狮子一样的布娃娃坐在那里说说话就行,后者只要稍加训练,便能获得巨力。 至于四名学生那里,戴眼镜的那名男生是空中飞人,此刻,他就像蜘蛛侠一样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游走着,时不时从高处摔落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除此之外,转呼啦圈的套呼啦圈,表演的表演,每个人都在训练。 庄妍一边跟娃娃聊天,一边去观察魔术师。魔术师的训练很简单,就是在训练手速。无论是用扑克牌还是玩帽子,单拿出一样,就能让人拍案叫绝。至少,庄妍看得挺开心的。 等到上午的训练结束后,魔术师又不见了踪影。哪怕庄妍再怎么睁大眼睛,对方还是可以堂而皇之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太神奇了,不知道为什么,魔术师的一举一动都感觉是一场精彩的魔术。”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庄妍忍不住感慨道。即便是现在,她闭上眼睛,依旧能够回忆出魔术师的精彩瞬间。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精彩的魔术! “如果魔术师在现实生活中表演的话,估计很多人都会成为他的粉丝迷妹!”庄妍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声音接了上来——那是刚刚跟魔术师对话的那名少年。通过刚刚一个上午的相处,朝苏知道这个人叫做陈新博。 听到庄妍的话后,陈新博立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对啊对啊,我觉得肯定会有人说——这不是魔术,是魔法吧!怪不得之前有人说,魔法师在现代一定是魔术师!为什么我的职业就不是魔术师呢!” 说到后来的时候,陈新博的语气都变得有些沮丧了。 在陈新博旁边的同伴听了,连忙开口安慰他说道:“没关系的,下午魔术师不是还要训练吗?到时候我们去向他请教就可以了。虽然我们的主业不是魔术师,但是我们可以把魔术师当成副业啊!” 陈新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开始迅速扒拉起碗里的饭来,似乎身上出现了无穷无尽的动力。然而看到他这样狂热的样子,他身边的那名同伴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是其他人,不由心中一寒。 中年妇女小声问道:“这个……你就这么崇拜魔术师吗?” 陈新博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魔术师是我最喜欢的表演家。” 中年妇女此刻已经察觉出不对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劝道:“可是魔术师他不是好人啊,他……” “闭嘴!”陈新博怒吼道,他的目光血红,看向中年妇女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仇恨,“我看过魔术师的多场表演,他的品格就如同他的表演的魔术一样高尚,不能受人猜度。我希望下次我不要再从你的嘴巴里听到任何关于魔术师的坏话!” 说完,陈新博拉起坐在他身旁的同伴,轻哼一声道:“灵灵,我们走。” 说着,他朝着大厅大门走去。片刻后,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众人:“……” 戴眼镜的男生第一个开口,语气沉重地说道:“这不是陈新博。” 陈新博胆小懦弱,在人群里存在感并不高,甚至有很多人在昨天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没有记住他的姓名。但是现在,他的表现同之前不同,很是燥怒。说完这句话后,戴眼镜的男生有些抱歉地朝着中年妇女说道: “我替新博跟你说声对不起。” 中年妇女摆摆手道:“没事,主要他之前的性格太像我儿子了,一听到他说话,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忍不住想要多劝劝。”说着,她叹了一口气,试探性地朝着那名戴眼镜的男生问道:“刚刚被拉走的那个人叫灵灵?” “什么?”戴眼镜的男生怔楞了一下,目光中有些迷茫,“他不叫灵灵啊,他的名字是张全胜。” 张、全、胜。 无论哪个字都跟“灵灵”这个读音沾不上边。 众人脸色僵硬,他们正打算询问其他可能性的时候,戴眼镜的男生直接一句三联:“没绰号,没小名,没称呼。”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庄妍双手抱胸:“所以说,这两个人已经不是自己了?” “或者说,已经有什么东西附身在他们身上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庄妍微微愣了愣,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一瞬间睁得老圆。 庄妍的天赋激活方式是——猜测真相。 “原来一件事的真相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离真相越近,离恐怖越近。猜测到真相,便能感受到恐怖的存在。” 而就在刚刚,她隐隐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天赋被激活了一丝。原本窗明几净的大厅瞬间变得阴森而又恐怖。 所以说,真的有什么东西附身在他们身上了!庄妍一瞬间震惊了,她思索着,等会儿自己该如何措辞,用委婉的、不暴露自己天赋获取方法的方式告诉众人,她所说的就是真相时,朝苏开口了: “我爷爷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我们不妨猜测一下,那个灵灵的灵,究竟是怎么写的。它读作lng,写作哪个lng呢?” “是灵巧的灵,还是女柜员的玲?” “玲玲。” 第9章 “玲玲。” 听到朝苏的这道低喃声之后,众人心下微微一颤,胳膊、后颈处的汗毛都纷纷倒立了起来。 “有点惊悚啊。”戴眼镜的男生不由苦笑感慨道,“但好像没有什么证据。就算张全胜被附身了,他可以是玲玲,也可以是灵灵,凌凌,铃铃。不一定就是玲玲姐啊。” 也不怪戴眼镜的男生接受无能。事实上,不只是他,就连王钟年他们都觉得朝苏的这个猜测荒谬至极。 朝苏倒也不急的反驳,她伸手从面前的长桌上倒了一杯水,水汽向上翻腾,带起朦胧的雾气。她的声音平淡,甚至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反应,不急不缓地说道:“想要知道张全胜是不是玲玲其实很简单。” “张全胜是男的,而玲玲是女的。如果对方真的是玲玲,至少动作会变得女性化一些。”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众人点了点头,庄妍眼睛一亮,补充道: “除此之外,我记得玲玲姐是银行柜员,所以她应该有一项特别的技能是数钞。‘唰唰唰’的,应该特别帅。” 王钟年皱了皱眉头:“可惜,我们没有钱。” 庄妍:“没有钱可以用别的代替啊。比如说小纸张啊。这种马戏团的杂物堆里不是有很多吗?再不济,问一下财务和金融知识。办法总是有的。” 戴眼镜的男生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身边唯一幸存的同伴,那是一个女孩,此刻正低着头,心情有些颓丧。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说道:“走吧,至于试探这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 “毕竟,我们两个跟他们比较熟。” 说完这句话后,女学生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转过身趴在戴眼镜男生的肩膀上无声流泪。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这可是他们的同学啊!虽说关系一般,但好歹是同个班的,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突然就没了,变成另一个人了! 这怎么能让人接受! 戴眼镜的男生还好,他本人比较沉得住气,没有什么过激的语言行动。但是女学生却不一样,她心思本来就比较细腻,再加上这一连串的打击,和对四万个的恐惧,让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在崩溃边缘。如今听到戴眼镜的男生说这句话后,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地哭了起来。 看着还挺心疼的。 朝苏从远处拿了一包餐巾纸放在女孩的面前,没有说话。几人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到了训练室里。 训练室很安静,没有魔术师的身影。倒是“陈新博”和“张全胜”在那里,看到中年妇女进来时,这两人都轻哼了一声,面容不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戴眼镜的男生拉着女生朝着自己的“同伴”走去。 而其他的人,则若无其事一般各自回到自己的训练场所,开始训练起来。 经过这么一个上午的训练,朝苏能够感觉到自己掌控球的能力加强了不少。至少现在,她可以一边走,一边抛多个彩球,甚至还可以分心注意一下其他人的训练。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众人坐在长桌旁边,看着“陈新博”和“张全胜”两人离开后,气氛才微微活跃了起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移到了眼镜男身上。在众人的注视下,眼镜男缓慢地点了点头。 “是张哥和玲玲姐。” 听到这句话,众人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觉——有一种果然如此和尘埃落定的感觉。 庄妍讷讷地感慨道:“居然真的是他们!” 眼镜男道:“我刚刚旁敲侧击地问了一遍,他们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了,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不对。在他们眼中,之前的自己就长这个样子,并且也就叫这个名字。但也仅限于此,他们对过去的记忆并不清晰,但是技能却还存在。他们能一瞬间说出现在的银行汇率和理财产品,但却解不出一道高中数学题。” “除此之外,他们对魔术师拥有很大好感,说曾经去看过魔术师很多次表演,各种各样的表演都有。据说每隔一个月,魔术师都会准备一项大型的表演。而这种表演,一般都会有直播和观众。” “观众?哪呢?”庄妍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自己的身子,看向周围。他们之前一拨人可是进行过地探搜索,却没有搜出什么,反而搜出一大堆杂物。 所谓的摄像头都没看到过一个。 所以吗,对方是通过什么在直播? 一想到自己的所有举动都被录下,都被人监视着,众人都不怎么舒服,就连举止都有些僵硬。但好在,人们的忘形极大,适应了一会儿之后,便又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他们必须得快点激活一些天赋。 不然今天晚上第二轮击鼓传花的游戏怕是过不去了。 直至晚上十一点五十,四间房间的大门同时打开。漆黑的走廊上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落在了“陈新博”和“张全胜”的身上。 “陈新博”和“张全胜”两个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和眼镜男和女学生打了一声招呼,便朝着前方走去。而朝苏等人,则慢悠悠地跟在这两人的后面。 庄妍小声吐槽道:“不是吧?这两个也要参加待会儿的游戏。” 一想到待会儿在游戏桌上有两个非人类坐在那里,庄妍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走到朝苏的身旁,小声说道:“朝苏,待会儿你小心点。” 庄妍看了看走在他们前面的\"陈新博\"一眼,低声说道:“他可能会使绊子。” 陈新博就坐在朝苏的下手位置,这样一来,如果对方特意延迟或者怎样,都会给朝苏带来一定的麻烦。朝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众人来到大厅,长桌上依旧摆放着一个长桌和十个椅子。只不过在男柜员和女柜员原先坐的位置上放上了一层白布。与此同时,周围的光线也不像之前那么黑暗—— 长桌上有十根白蜡烛,除了男女柜员座位面前的两根蜡烛,其他八根白蜡烛被点燃,火苗不断挑动着,周围的光影也随之变化,显现出一片狰狞之色。 整个场景透露着诡异的气氛。然而“陈博信”和“张全胜”却好似没有丝毫察觉一般,快步走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两个人各坐在离主位第二近的位置——也就是朝苏和庄妍座位的旁边。 他们弯腰坐下,离长桌很远,拉开极致的距离。像是没有感觉到诡异气氛一般,齐齐地转过头看向还踌躇在大厅门口的众人: “你们还不过来吗?” 陈新博扬起嘴角,蜡烛的烛光微微荡漾,他半张脸像是沉在阴影里一般道:“陆声、余雯雯,你们还不过来吗?” 陆声指的是眼镜男,余雯雯指的是女生。 陆声还好,摒得住气,余雯雯则有些害怕地抖了抖,朝着陆声身后缩了缩。陆声拍了拍余雯雯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了一下,正准备抬步朝着前方走去的时候,下一刻,他的肩膀被人按住了。 陆声有些惊讶地转头,便看到朝苏大踏步地朝着前方走去。在她的左边,庄妍正冲着他做了个“跟上来”的手势。 陆声和余雯雯有些茫然地跟了上去,黑暗如影如随地包裹着他们,他们甚至能够感受到“陈新博”和“张全胜”诡异的眼神,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有人顶着的原因,他们竟然感觉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余雯雯咬紧牙关,她松开扯着陆声衣袖的手,跟着朝苏一起朝着长桌的另一边走去。 在来到余雯雯的座位后,朝苏停住了脚步,低头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下,随后她掏出一个打火机,扔到余雯雯的手中。余雯雯有些茫然地抬起眼,便听到朝苏轻笑了一声道: “如果实在害怕的话,就用打火机。” “这些东西会被火焰召来,却也不能靠近火光。” “跟蛆一样。” 听到朝苏的这句话,“陈新博”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一双上吊眼就直白白地看向朝苏的背影。就在这个时候,朝苏陡然一个转头。 五彩斑斓的小丑脸陡然出现在“陈新博”的眼前,那夸张的丑态和突然出现的速度着实将陈新博吓了一跳,在光影骤变的世界中,小丑的脸荒诞而又扭曲。“陈新博”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 “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看到“陈新博”如此胆战心惊的样子,朝苏轻轻扯出了一道笑容安慰了一句。她转了一个身,身手敏捷地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成为小丑后,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能够轻而易举地控制自己身体的协调度和柔韧能力。 朝苏轻盈地落座,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庄妍,随即目光落在主位上。 “滴答滴答”,伴随着轻微的秒表转动,分钟终于在秒钟的不断推动下,到达了十二点。 放置在众人面前的白蜡烛火苗齐齐窜动了一下,下一刻,一个人头出现在主位上。 人头披散着长发,那双眼睛直直地看向在场的众人,没有眼珠,只有眼白。在同那道目光对视的时候,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个人头,他们认识! 这是庄妍的人头! 第10章 “卧槽!”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头出现在主座上,庄妍的整个身子直接向后一靠,离这个人头十万八千里远。坐在庄妍附近的眼镜男陆声看了她一眼,正准备出口安慰的时候,便听到庄妍大喊一声,“卧槽什么东西,大晚上出来吓人,长得这么丑你也配。” 众人:…… 陆声咽下了原本想要安慰对方的话语,转而变成吐槽道:“那是你的脸。” 庄妍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小声说道:“那也是没化妆的,没洗脸没刷牙纯素颜它怎么好意思出来的!我都不好意思。” 陆声:…… 他在那么一瞬间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老爸总觉得老妈在某些事情上不可理喻。 那颗人头似乎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它动了动头,正准备朝着庄妍滚过去的时候,一只手便抓着她的头发拦住了它。它动了动头,只感觉头皮被紧紧攥住,它根本无法向前一步。 它转头,便看到一张小丑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它。 朝苏将这颗人头抬到自己的面前。当人头靠近的时候,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了起来,甚至还隐隐产生出一种窒息感。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训练”的缘故,朝苏甚至觉得这种程度的窒息感竟然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她一手抓着人头的头发,一手托着人头的下巴,仔细打量了起来。人头捧在手里的时间越久,朝苏越能够感觉到心脏跳动的负荷。除此之外,她还能够感觉到一双怨恨的眼睛正站在她的背后,一步一步地朝着她所在的地方接近 。 “嘶——”此起彼伏的倒吸声在大厅各处响起。事实上,不只是朝苏感觉到了,像庄妍等人,也感受到了朝苏背后的存在。他们在刚刚的这几个小时里,不断尝试用各种方法激活自己天赋的一部分。也因此他们或多或少感知到、看到或听到对方,感受到对方正一步一步地朝着长桌走过来。 “咕噜”王钟年咽了咽口水,他同朝苏的座位呈对角线,几乎是整个长桌上距离最远的两个座位。也因此,他的视野是最广的。能看到在朝苏的背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逐步接近。 王钟年耸动了一下鼻子,依稀能够闻到一股焦臭味,恶心,令人犯呕。再加上这种步步紧逼的视觉冲击,王钟年人到中年还要体会一下云霄飞车的感觉。可偏偏,当事人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王钟年看到朝苏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手上的人头,那人头上的几缕黑发都被扯下了好几根,委屈地落在桌子上。然而朝苏却没有放过他,继续看着手里的人头。 时间缓慢地推移了过去,鼻尖下的焦臭味越来越明显。就连烛光晃动间,都能感受到周围的黑暗越发浓重。 由于朝苏拿着人头的时间越来越长,坐在朝苏旁边的“陈新博”也不由转头看向了她。那双眼睛就这样死死地盯着朝苏,嘴角向上扬起,上面的弧度越来越明显,甚至超过了常人微笑的弧度,在跳跃的之光中显得诡谲而又怪异。 然而,这样诡异的反应只让朝苏轻轻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又低头去玩手上的人头了。倒是坐在朝苏旁边的庄妍,被“陈新博”这个笑容吓了一跳。庄妍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笑什么笑!看到人家小丑的嘴吗!比你笑得还要反人类呢!” 听到这句话,众人忍不住看向了朝苏。朝苏的那张小丑脸,将红色的嘴巴直接画到了眼睛下,相对于“陈新博”只扬到两腮处的笑容,确实要略胜一筹。 朝苏:…… 她低头重新审视起自己的手上的这颗人头,突然,朝苏像是发现什么一般,将手中的人头直逼白色的蜡烛。看着那跳动的火鸦离自己越来越近,人头的脸上涌现出一些惊恐的神色。但唯独,她的那双眼睛一直都保持死人白的感觉,毫无情绪。 朝苏动了动手指,在众人的注视下,指尖轻轻扣住人头的眼眶。 一看就很疼啊。 庄妍看了一眼之后就忍不住挪开视线了。卧槽,看着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被人抠眼眶,心情复杂而又奇妙。然而片刻后,庄妍便听到众人惊疑的声音,这让她瞬间感觉不对。她将视线又重新转了回去,便看到朝苏从眼眶里掏出了一台黑色的机器。 “这是什么?”庄妍忍不住开口问道,与此同时,她的目光频繁地看向人头的另一个眼眶。 “摄像机。”朝苏毫不留情地戳瞎另一个眼眶,从里面拿出了新的机器,将它抛给了庄妍。黑洞洞的摄像头面对着庄妍,上面的开关旁正跳动着红色的小圆点,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摄像头正开着。 \"难道这东西的后面就是观众?\"庄妍的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点。说着,她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见摆弄不出什么东西后,便将它抛给了隔着一个“张全胜”的陆声那里: “你看看。” 陆声是个学生,对这种摄影摄像设备还算熟悉,他极为熟练地找到了摄像机的开关,一边按下去一边开口说道,“应该就是所谓的魔术师直播的设备。没想到在这里。” 然而,他不管怎么按,那红色的点依旧是亮着大的。 陆声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那个人头。说真的,如果不是朝苏的话,估计谁都不愿意破坏所谓的隐藏规则,长时间地将人头拿在手里仔细打量,自然也不会发现摄像头就藏在人头的眼眶里。 “不知道昨天的那个摄像头放在哪里?”陆声低声说道,“难道还是皮球里?” 这一点不得而知。 事实上,就连昨天拿球时间最长的朝苏,她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球上,反而放在天赋的感知上和身后的东西上。见因为停留时间长的缘故,身后的东西越来越近,朝苏轻咳了一声,一个反手,就将那个被挖了“眼眶”的人头放在了“陈新博”的手中。 听到朝苏轻咳后,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直接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坐在“陈新博”旁边的余雯雯心里一阵颤抖,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陈新博”的手指,不敢有丝毫的放松。“陈新博”似乎很满意余雯雯的警惕,他下意识地想要露出嘲讽的笑容,却不想嘴角刚扬起一半,他就听到庄妍的冷哼声。 庄妍刚刚说的那句话反复在“陈新博”脑海里回转,他脸上的笑容就这样僵硬在脸上。就在这时,余雯雯动了,她颤抖着手,趁这个时候以极快的速度从“陈新博”手中接过人头,黏腻腻的触感还残留在手上,没等余雯雯回味深想,她立刻转手递给了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的手比她要稳一些,虽然能够明显感觉到心惊。她看了一眼将手中的人头递给了王钟年。 或许是有朝苏的时长顶在那里,王钟年也开始查看起手中的人头,他细致到就连人头里面的牙齿缝都检查了一遍,然而却一无所获。看来,这人头最值钱的应该就是那两部摄像机了。 人头似乎也受不了王钟年的全面检查,它自己滚了一圈,从王钟年的手上滚落,在陆声和“张全胜”手上过了一圈,最终正打算掠过庄妍,朝着主座进发的时候,突然被庄妍一把抓在了手里。 庄妍一脸严肃地将人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终审视了一圈后,最终严肃地说道:“不行。” 人头:? 庄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梳子和一面镜子,将镜子放在人头的面前,随后给人头梳起了头发。那发际线被绷得死死的,稍微再紧一些,都会怀疑那些头发丝当成崩断,头发被扎成一束,紧紧的,像冲天的马鞭一样。这头发让每个女孩子看到,都倍感熟悉,这是童年妈妈的手艺。 现在,庄妍就把这手艺用在了人头身上。 人头觉得自己的眼皮子都被绷紧了,但它不敢说话。它一个翻身,就滚回主座位上。与此同时,原本正燃烧的八根白蜡烛通通熄灭,他们头地顶上的吊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 唯独他们的桌上多了两台红点摄像机。 陆声:“这应该就是魔术师的观众。” 庄妍:“所以,魔术师表演的死而复生的奇迹是指他们吗?”庄妍口中的他们指的是“陈新博”和“张全胜”。 确实,“陈新博”和“张全胜”现在的个性、技能甚至小习惯都几乎完美地朝男女柜员两人偏移,“陈新博”的性格越来越偏激,“张全胜”的动作也越来越女性化。这不由让他们联想到《明日之报》上面的那句话—— 这不是魔术,这是奇迹!一场死而复生的奇迹! “死而复生?”朝苏将身形靠向椅背,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摄像机的镜头,目光中满是冷漠:“不要期待你们魔术师的表演了。” “如果真的有死而复生的魔术表演,那我相信,表演者和被表演者永远只能是他一个。简而言之——” “要死还是他先死。” 朝苏的嘴角微微勾起,她朝着余雯雯伸出手。余雯雯立刻心领神会,她马上将自己紧紧握住的打火机放到朝苏的手里。 “咔嚓”一声,朝苏按下打火机的开关,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将它点燃。浅浅的白雾就这样飘散在空中,朝苏轻笑了一声,她的目光笔直地望向镜头,眼角微微向上轻挑道: “因为我已经发现他这个魔术的破绽了。” 第11章 将这句话说完之后,朝苏便站了起来,她将手上的烟轻轻按压在摄像的镜头上。零星的火光闪了闪,最终熄灭。 当朝苏一行人走出摄像头视野的范围内后,跟在后面的王钟年等人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询问道: “朝苏,刚刚你说你已经发现了魔术的破绽了?” 朝苏应了一声,她脸上的神情平淡,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事情。对于王钟年这个提问,她好似没有丝毫的在意。 王钟年特地顿了顿,见朝苏没有丝毫想要回答的想法,终于忍不住了,再次开口道: “那个,需要我们做什么不?” 王钟年的话音刚落,庄妍就立刻接上道:“对啊对啊,好歹能让我们做什么事情!” 陆声:“是啊,总感觉不做什么,心里似乎不怎么踏实。” 余雯雯想了很久,也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就算有什么危险,朝姐你也一定要说啊。你不是神,你只是人,你不能什么都自己扛。” 中年妇女也忍不住开口说道:“总不能每次都让我们躲在你后面吧。” 在他们的眼中,朝苏现在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好人。对于好人,大多数人都是心存好感的。尤其是陆声和余雯雯,他们恨不得挡在朝苏的面前,告诉她,他们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些纷杂的话语,朝苏总算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看了众人一眼,随后想了想道: “还真有你们需要做的事情!” 众人:“什么事情?” 朝苏:“加强日常训练。越努力越熟练,越好。” 众人不明所以,但都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就连王钟年,都忍不住思考起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加训一下。 一行人走到朝苏的房门口后,都不约而同地顿了一下。原本压抑在他们心底的担忧此刻一瞬间涌上心头来。他们可没有忘记,刚刚朝苏是拿“人头”拿着最久的人。 也就是说按照潜藏规则,今天晚上出事的人一定是朝苏。 朝苏也想起了这件事情。她推开房门的动作一停,转头看向身旁的庄妍,开口提议道:“今天晚上,你要不要和其他人去睡。” 反正没有人规定,一个房间只能睡两个人。庄妍可以去跟陆声和余雯雯挤在一起,大可不必陪她冒这个险,受这个惊吓。甚至于,朝苏早就已经做好庄妍提出这个提议的准备了。但她没有想到,庄妍一直都没有提出。 庄妍愣了愣道:“我不。” 似乎是怕朝苏反对,庄妍立刻开口补充道:“实不相瞒,我已经觉醒了我的一点点天赋了。有我在,至少可以给你预个警。” 一旁的陆声想了想,也开口说道:“我的天赋也觉醒了一点,我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余雯雯立马紧接着说道:“我也是!” 看到中年妇女和王钟年脸上也有所意动,朝苏立刻开口拒绝道:“可别,你们还是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间吧。我有庄妍,应该就可以了。” 庄妍听到这句话,眉眼立刻就弯了起来。倒是陆声和余雯雯,脸上的表情有些沮丧。但很快,就被朝苏的“加紧训练”给激励到了。 当人群散开,房门关闭的时候,朝苏发现庄妍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朝苏:“没事,你先去洗漱。” 庄妍点了点头,她像是有心事一样,在五分钟之内就解决了一切洗漱问题。 朝苏坐在新的镜子面前,正一点一点将脸上挂着的油彩卸了下来。她透过镜子,看着庄妍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像是随意地聊天问道:“对了,你之前说你的天赋已经激活一点了。那你现在有什么能力吗?” 庄妍对朝苏没有丝毫的防备。听到朝苏的问话之后,她一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像是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一样端端正正地说道:“我的能力就是感知和预测吧。” “感知就是能够感知到一些东西的存在。我猜测这应该是大部分人的能力,预测的话,应该是……能够有极小可能预测到死亡危机。”庄妍思考了一下,斟酌着语句回答道。 听到庄妍的这个回答,朝苏扬了扬眉反问道:“死亡危机?” “就是那种冥冥之中的感应,玄而又玄。但我现在还没有感受过。”说着,庄妍抬眼看向朝苏,“朝苏,你的天赋有给你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吗?” 庄妍问完这句话之后,便听到朝苏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些许的娇媚,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就连庄妍,也不例外。她动了动自己的身子,直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发软。她抬眼看向朝苏,正准备询问朝苏在笑什么,下一刻,她直接愣在原地。 远处是暗沉的天色,近处却是潋滟的目光。朝苏的眼睛向上轻轻一挑,就显露出无限的风姿。 “还看不出来吗?我的天赋就是变好看了。”朝苏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道。 庄妍毫不犹豫地接上道:“可你原来也好看啊。”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庄妍就打量过朝苏——当时,绯红色的月光轻轻柔柔地落在她的脸上,朝苏敛目的样子还能够清楚地呈现在庄妍的眼前。当时的朝苏眉眼清丽,神情平静。见到她的第一眼,庄妍就想到了“皎皎月光”。然而如今,庄妍却觉得,她不再是白月,而是怒放在雪山之巅的玫瑰,是点在人心头的一颗朱砂痣。 怎么说呢,感觉—— “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你真正的样子。” 是能够同那盛放在躯壳里的灵魂匹配的模样。 想到这里,庄妍的脸颊不由有些燥热。她赶紧从床尾那里,将自己的狮子娃娃抱了起来,跟它低声交流着。这是驯兽师日常训练的任务。倒是朝苏,看到这个娃娃顿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朝着庄妍问道: “差点忘记了,你有见过男柜员的玩偶吗?” 庄妍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庄妍手中的狮子娃娃动了起来,它迈着自己软乎乎的小短腿,一步一步地朝着一个角落里的纸箱走了过去。纸箱里堆砌着无数颗球,当狮子玩偶即将被这些彩球吞没的时候,庄妍眼疾手快地将狮子玩偶给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在彩球中不断摸索着,最终摸出了一只大象形状的娃娃。 “这是……”庄妍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她半跪在地上,好似在跟某个看不见的人交流起来。等差不多过去了十分钟左右,她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庄妍:“我终于知道我们第一天晚上的灯是谁关的了。” 她将大象形状的娃娃放在了朝苏的面前,解释道:“这是男柜员的玩偶,但是他死后,这个空间里就剩我一个驯兽师了。娃娃对驯兽师天生就有依赖感,因此这只娃娃找到了我。当时看见灯还开着,它就顺手关了一下灯,以便让我们睡个好觉。” 说到后来的时候,庄妍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只娃娃了。毕竟,这只娃娃好心的一个举动,却让她和朝苏受到了惊吓。 朝苏看了那只大象娃娃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灵异空间的缘故,即便娃娃的五官都用布料和毛线固定了,但朝苏依旧能够从外表上依旧能看出些许的沮丧的心情。 她勾了勾嘴角,轻轻拍打了一下大象娃娃的头,随后轻声说道:“没有关系,这些都已经被我算进干扰项里了。” 庄妍疑惑地问道:“干扰项?” 朝苏:“对,干扰项。无论是夜晚的击鼓传花,亦或者是我们现在的身份职业,都只是一个干扰项。我们必须要清楚地记得,这个灵异空间的本质就是魔术,一场死而复生的魔术。” “既然是魔术,就会有干扰项。通常来说,在魔术表演中,魔术师通常会使用打扰观众观察的障眼法。观众被魔术师精彩的表演牵引,而不断变化着自己的注视点,扫视、以及长期注视一点时的自主眼动。这是魔术师在利用我们的知觉弱点。然而事实上——” “他的魔术早就从见到我们时所说的第一句话开始了。” “他说,他是这场游戏的主持人。” “但这句话对我们来说,却是一句谎言。” “他不是主持人,他也是游戏的参与者。” “毕竟,马戏团中从始至终都会存在一个角色,那就是魔术师。” 第12章 朝苏从头到尾都没有忘记,这是一本书。也因此,它得符合一本书的逻辑。 在最开始的时候,人们所遇到的关卡应该不难。这也是为什么,朝苏会咬咬牙,大着胆子去接触这些鬼怪的原因。她洗漱完,闭上眼睛,耐心等待着黑暗中的东西降临。 大概是凌晨三点,窗外的月光好似逐步地隐去,在这一瞬间,朝苏的感官变得无穷大。 “啪——啪——啪——”一阵皮球的拍打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下接着一下,像是在告诉人们它的到来。渐渐的,那拍皮球的声音越来越近。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将人类的感官完全放大,朝苏甚至还能闻到空气中隐隐的焦灼味。 庄妍动了动身子,直到感受到朝苏温热的身体之后,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漫长的等待太过磨人心智了,至少庄妍就觉得自己的神经有些衰弱和紧绷。她看向朝苏,刚想说什么,却被朝苏制止了。 朝苏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的目光没有落在庄妍的身上,反而掠过她投向大门。在她们从大厅吃完饭回来后,这扇原本被王钟年暴力敲坏的大门早已恢复原样。 “啪啪啪。”随着皮球的敲击声越来越近,朝苏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地鼓动了起来。这是因紧张引起地剧烈跳动。最终,这皮球的拍打声在朝苏和庄妍的门口停下。 啪。 在一声清晰的皮球拍打声之后,朝苏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焦臭味。这是尸体在火焰下焚烧而产生的味道。在这一刻,朝苏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一扇房门。在房门内,是她和庄妍,然而在房门外,却是鬼。 房门被皮球不断拍打着,撞击着,这力道比王钟年昨天早上敲击他们房门的力道大上不少,然而无论它怎么拍打,房门都一动不动。这让朝苏不由联想到之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些传言: 有的鬼,只能你开门,它才能进来。 看来,这个规则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这让朝苏不由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动作轻微,目光谨慎地看向房门处。只要这门稍有异动,她就立刻做好准备。旁边的庄妍也行动了起来,她的嘴上下张合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然而狮子玩偶和大象玩偶就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一步一步地朝着大门走去。它们的身子就这样抵在门上。 这两只玩偶看起来小小的,但是当它们抵在门上的时候,就好像给门内侧施加了一股巨大的力。原本因皮球拍动而不断颤抖的房门,终于停止了震动。那一颗皮球无论怎么拍动,都无法让房门打开。 在一阵拍打无用之后,走廊又重新恢复了宁静。但朝苏和庄妍却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们并没有听到那鬼离开的声音。也就是说,这鬼还在门外。 像是忍受不了长时间的静止不动,庄妍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随意地一瞥,随后她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向朝苏的背后:“朝、朝苏,你后面……” 朝苏心中一惊,她转头一看,便看到在她的身后——那扇可以看到外面的窗户上,一个小女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见到她之后,咧开嘴笑了笑。她伸出手拍打了一下窗户,霎时间,原本干净的窗户瞬间布上了一个个小巧的血手印。 “姐姐,姐姐,帮我开下门好不好?”小姑娘的眼睛微垂,目光闪闪。她单薄的衣服似乎被外面的寒风紧刮,身形在黑暗中颤抖着。当那双眼望过来的时候,不由让人产生出一种心疼的情绪,恨不得让人打开窗,迎接对方。 似乎是看到了朝苏和庄妍的神情松动,那小女孩的神情越加的可怜:“小姐姐,救救我好不好。外面有可怕的人在追我、砍我,我身上都是血。” 或许是小女孩的样子并不恐怖,朝苏的眼中露出了几分同情的神色。庄妍见了,正准备出声提醒朝苏的时候,她便听到朝苏开口说道: “小姑娘,你是不是被人砍了头,所以智商没有发育好啊。” 庄妍:? 小女孩:? 朝苏:“这房子是参照国外的建筑风格搭建而成的房子。也因此,它的窗户同地面的距离大概是两米,你一个一米五五的身材,估计连窗户的边边都够不到所以,你是怎么能够站这么高,几乎同我们平视呢?” “所以……”朝苏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目光看向小女孩道,“你是踮脚在向我们求救吧?” 庄妍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朝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女孩的神色瞬间变得幽怨了起来。她那双原本楚楚可怜的眼睛此刻睁得老大,眼神也变得狠厉了起来。鲜血从她的眼眶里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打落在窗户上,红色晕开在窗户上,看得让人心惊肉跳。 “一直踮着脚也很累吧,所以才会哭出声来。但没关系,谁叫我善良,我可以坐在这里陪陪你。”说着,朝苏真拉出一把椅子,坐在窗户面前,看这样子,似乎真打算陪着这个小姑娘。 “哦,对了!”朝苏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庄妍道,“你先睡觉吧,明天还要训练呢。” 庄妍犹豫了一下后,摇了摇头道:“我陪你吧,顺便跟我的玩偶讲讲话。” 见朝苏没有反对,庄妍便直接席地而坐,坐在门口,跟抵着房门的两只玩偶说起了话。 朝苏也看向了自己的玩偶,在小女孩愤愤的目光中道: “深夜冷清,还好有你。” 说着,朝苏低头开始翻开起小丑的训练表。她打算找出最开始的那个训练日程,并把它记下,看看等回到现实的时候,能不能将它作为现实的依据,锻炼自己。 朝苏可没有忘记自家爷爷说的那句话,灵异觉醒。 也就是说,鬼怪这种事情,日后不仅仅会出现在灵异空间里,也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她应该提早准备起来。当然,在翻看的同时,朝苏没有忘记将注意力分一点给窗外的小姑娘。对于这些东西,她的内心自然还是存在一部分警惕,插科打诨只是为了让自己时刻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不让自己去想恐惧的事情。 朝苏能够感觉到在黑暗中,小姑娘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很久,久到她头皮发麻。但好在很快,窗外天色将明,等朝苏再次抬头的时候,便发现窗户上已经没有小姑娘的身影了。 “总算走了。”朝苏松了一口气,她将笔放了下来,准备站起来坐坐热身运动。毕竟刚刚她也紧张啊,有这么一只鬼盯着,除了手在动,其他的部位都没有动。 然而,就在朝苏站起来的时候,她身后的门就被人敲响,王钟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些许的担忧: “朝苏庄妍,你们没事吧?” 朝苏的动作一顿,她垂下眼,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半。怪不得,王钟年来叫他们,估计是看她们一直没有出来。 庄妍也被这阵敲门声给惊醒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看向身后的房门,还没有缓过神来。 似乎是因为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外面房门敲击的声音也开始急促了起来,王钟年的声音也偏向担忧: “朝苏,庄妍你不会出事了吧!” “赶紧开门!” “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撞了!” “没事没事。”听到是王钟年的声音后,庄妍赶紧开口说道。说话间,她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只要轻轻一转,她就会打开房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苏握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在庄妍不解的目光中,朝苏扬声道:“王钟年,要不你还是撞进来吧!” 王钟年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立刻说道:“撞什么撞,你们不是还活着好好的吗?你赶紧开门,我们商量一下事情。” 朝苏:“是你开不了门,还是说,你必须得等我们开门后,你才能进来呢?” 庄妍的脸色瞬间变了,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门外。与此同时,门外又重新安静了下来。朝苏和庄妍转头看向窗口,天空如往常一般灰暗,透明的窗户上依旧印着血色的手掌印。 也就是说,刚刚他们所看到的全都是幻觉。 太险了! 庄妍的嘴唇开始打起了哆嗦,就连心脏都开始砰砰直跳,大脑也开始运转起来。稍加思考后,她便意识到刚刚来敲门的“王钟年”究竟哪里不对了。 他太斯文了。 昨天的王钟年可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所以在敲门的时候,就不小心将他们房门的门锁给敲坏了。也因此,如果门外的人真的是王钟年的话,在得不到她们的回应后,绝对会第一时间敲坏房门,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去开门。 这样想着,庄妍直感觉心头发慌,周围的黑暗好像如影如随地包裹住她。就在刚刚,她跟鬼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这样她不由离朝苏近了些。 “再等等吧,直到有人从外面破门,我们再出去。”朝苏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拿起摆在面前的训练表抄了起来。在拿笔的时候,她顺手看了一眼手表上地时间,上面显示的是4:04。 距离六点半,还有大概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第13章 接下来的两个半小时,风平浪静。 除了趴在窗户上的小女孩时不时流下两行血泪之外,其余的一切都祥和而又安宁。 这段时间,朝苏将面前的小丑训练表都誊抄了一份,将抄好的那一份直接放进自己的口袋。庄妍早就已经从门边起来,坐在朝苏的旁边,在朝苏抄写的时候,她就时不时瞄窗户上的小女孩一眼。后来胆子大了,见小女孩除了龇牙咧嘴,偶尔放放血吓吓人之外,不能干什么,就光明正大地看起了那个女孩。 庄妍托着下巴,好奇地朝着小女孩问道:“你们有作业要做吗?双休日作业?应该挺多的。” 小女孩没理她。 庄妍又继续说道:“别害羞啊,有什么不会做的吗?看你这个样子,也就小学三年级吧?我小学三年级的英语、数学和语文都还行,你可以来问问我。” 小女孩:(`皿)。 庄妍:“这样吧,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你今天晚上放过我,我就给你带一套我们那边市重点的暑假作业怎么样?” 小女孩:╰(‵□′)╯ 窗户被小女孩拍得啪啪作响,无数的鲜血从小女孩的身体中洋洋洒洒地落下,填满了整个窗户。 庄妍:“……这太久没做作业了,激动的吗?” 窗户好像被人重重地敲打了一下,隐隐还夹杂着小女孩啜泣的声音。等到鲜血流到窗框后,庄妍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红色看向窗外时,便再也看不到小姑娘的身影。 庄妍小声嘀咕道:“别走啊,我还没聊够呢。” 朝苏看了庄妍一眼,心中肃然起敬。她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这回,朝苏和庄妍他们能够明显听到外面走廊上的声音。隔壁陆声、余雯雯的开门声,王钟年和中年妇女低声说话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接踵而来,开启了新的一天。 “他们好像起床了。”庄妍小声地说道。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挪动自己的屁股一下。刚刚的教训还摆在那里,反正除非有人砸门,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向前一步。 但好在,马上踹门的人来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过去,王钟年的力量又提高了不少,只轻轻一敲门,朝苏和庄妍两人的房间就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道一般,向后坍塌,“砰”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朝苏庄妍转头,同王钟年面面相觑。 王钟年有些尴尬地举起了手,打了一声招呼:“我来看看你们,你们没事就好。昨天晚上,我能够感觉到你们这里很不太平,一晚上的鬼哭狼嚎,那鬼的情绪好像比昨天要激动不少。” “估计想进来没进来吧。”朝苏随口说了几句,她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后,又重新坐在了梳妆镜前,准备将小丑的妆容画上。再次照镜子的时候,朝苏便发现,自己的容貌又比之前好看了不少。 虽然熬了一晚上的夜,但皮肤依旧光滑细腻。这应该是跟那个小女孩面对面做了一个晚上的原因。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庄妍进洗漱间洗漱的时候,她将自己的身份牌从兜里掏了出来。 那张身份牌正面依旧是小丑滑稽搞笑的样子。但当她翻转到背面的时候,便敏锐地察觉到卡牌上面的字样变了。 “特别提示: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离黑暗越近,越能获得超乎人想象的天赋。” “当前觉醒天赋:魅魔体质。 体质天赋1:吻是偷心盗贼刻下的一首情诗。魅魔低头亲吻时,短时间内,能随机获得一项被吸引者的体质天赋。” 朝苏的目光在卡牌上的最后一句游离了许久,沉眸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洗漱间里传来了庄妍拍脸的声音,显然,再过不了多久,庄妍就会从里面出来。 朝苏将卡牌又重新收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心思流转之间,她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等到庄妍从洗漱间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朝苏脸上的小丑妆容已经化了大半,此刻她正低头涂着口红。浓烈的色彩从她嘴角微起始,一路向上,最终画到两腮处。 大批大批的红色在镜子的反向中呈现出惊讶的色彩。似乎有一笔口红没有画好,朝苏将口红放下,伸手抹着嘴唇上的口红。那白皙的指腹上沾上了些许的红印子,最终缓缓地溢散了开来。 像是听到了庄妍出来的动静,坐在镜子面前的朝苏眼睛眨了眨,抬眼朝着庄妍的方向望了过来。 这一眼,让庄妍瞬间屏住了呼吸。她感觉无数的光芒在这一刻,朝着朝苏汇聚了过来,将所有的光亮映入朝苏那黑亮的眼中。她的眼中好似有星辰四季,也有万家灯火。 庄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女生随意地做一个动作,都能让她感觉到心跳加速。 与此同时,朝苏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种能力。她隐隐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半分钟之内是安全的,在往后就窥测不出来了。 联想到庄妍之前说的能力,恐怕这就是她的天赋从别人身上盗走的能力——好像还挺不错的,就是做的过程有些羞耻。朝苏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将指腹上多余的口红抹在了餐巾纸上。 此后,在训练的过程中,朝苏能够明显感觉到庄妍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庄妍花了两三分钟调整好在自己的心情后,才敢有勇气去看向朝苏。 一眼,嗯,还行,心脏没有加速跳动。 两眼,呼吸没有乱。 三眼,脸颊也没有燥热。 在确定安全之后,庄妍才敢用正眼看朝苏。足足看了三四分钟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庆幸起来。 还好还好,这二十多年的性向没有变,自己不喜欢女人。刚刚的自己,应该只是对朝苏的欣赏而已。这么又美又飒的女人,任谁都会喜欢。这样想着,庄妍才敢在第三次击鼓传花时坐在朝苏的对面。 眼前的景象,同昨天一样,他们的面前摆着十根白色蜡烛,八根燃烧着,两根呈未点燃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似乎是觉得“既然已经发现了,那就不伪装”了的心态,三四个摄像机就这样架在众人的眼前,进行直播。 众人:…… 朝苏倒不在意这多出来的几个摄像头,她随手从女柜员空出来的那个座位前拿起了那根未点燃的白色蜡烛,随后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她轻笑了一声,将白色蜡烛放在了主位上,朝着摆放在她面前的摄像头眨了眨眼睛道: “我很早之前就觉得奇怪了,如果击鼓传花游戏,只有我们十个人参加,那为什么要摆十一个位置。但后来我想了想,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参加击鼓传花游戏的,至始至终都是十一个人。” “那么现在,就由我朝苏为大家表演一个魔术。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完这句话,朝苏嘴角微勾,在微晃的烛光中,她“啪嗒”一声按下了打火机的开关。火焰突地一下从打火孔中窜了出来,落在白色蜡烛的引绳上。放在主位上的白色蜡烛亮起了火苗。 与此同时,每个人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微微跳动,转向了24:00。 看向从主位上显露出身影的魔术师,朝苏身体向后轻靠,就这样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弯着眼睛道: “我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十一个座位。其他两个空位蒙上了白布,为什么主位没有。后来,我想到了——” “魔术师要表演魔术,也要让自己站在台前。” 第14章 在烛光之中,魔术师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他抬眼,目光在“陈新博”和“张全胜”两人的身上晃了晃,最终又看向朝苏道: “你真是一个很聪明的道具。” “道具?”庄妍听到这个词之后,本能地感觉到了不高兴。 魔术师嘴角微微勾起,笑容依旧像初见时那样让人如沐春风: “魔术师表演魔术的时候,舞台上的都是道具。” “只不过很可惜,在我魔术的过程中,一个道具偏离了正常的走向。但是没关系,魔术师最擅长的就是随机应变。”说完这句话,魔术师就如同高高在上地主人一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下来,我们要进行最后一次击鼓传花的游戏了。” 说着,他拿起手边的魔术棒开始微微晃动了起来,突然,一个人头就这样出现在了主位的桌面上——那是男柜员的人头。男柜员的人头依旧保持着双目微睁,惊恐的样子。众人的视线一旦触及到对方的眼神,就仿佛能够感觉到那种由心底迸射出来的慌乱。 “昨天的人头坏了,我们今天就换新的人头吧。”魔术师看了一眼朝苏,话中意有所指,“为了增添一下游戏氛围,我就给大家变一个魔术吧。” 魔术棒轻轻挥舞了起来,众人一眨眼便看到那个男柜员的人头一变,变成了王钟年的样子。 众人:…… 他们对王钟年抱有深刻的同情。 但片刻后,他们又稳住自己的情绪,目光专注地看向魔术师手上的人头。他们从来没有忘记,击鼓传花的一项隐藏规则——不能成为拿“球”时间最长的人。而在那么一瞬间,他们立刻意识: 既然他们不能成为那一个拿球时间最长的人,那么就让魔术师成为。或者,让“陈新博”和“张全胜”成为。 前一晚,由于有朝苏在,众人都没有意识到这点。但现在,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中,人们的大脑反而更加清晰。 “你们打算从谁先开始?”魔术师像是没有感觉到周围紧绷的气氛,他的神情轻松,看向朝苏,等待着朝苏的回答。 朝苏看了一眼周围,谨慎地说道:“从陈新博开始。” 从陈新博这里开始,魔术师势必会成为倒数第二个接球的人,届时,他必须得将人头递给朝苏。所以决定他拿球时间多少的,会是朝苏。同理,“陈新博”和“张全胜”的拿球时间多少,决定在余雯雯和庄妍的手中。 魔术师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他笑了笑,放在主座座位上的“人头”便自动滚动起来,朝着“陈新博”滚了过去。 “陈新博”自然没有放水的理由,在拿到“人头”的那一瞬间,他就立刻将“人头”抛向了余雯雯。看着这个在空中朝着自己的“人头”,她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然而奇迹的事情发生了,那颗“人头”在空中停滞了下来。 在众人惊讶的瞬间,魔术师倒是饶有兴趣地解释道:“共情能力。女演员具有良好的共情能力,当她们陷入极端情绪的时候,就会触发这个能力。看来,你没少训练。” 魔术师看向余雯雯的目光中充满了兴趣。 余雯雯没有回答她,事实上,在害怕和恐惧之后,她的心中就是深深的后悔。毕竟,如果她刚刚没有触发这个能力的话,那个人头很有可能落下来,滚到其他人的面前。 到时候,整场游戏都被打乱了。 但幸好她的运气不错。余雯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头顶上的这个东西。足足过了一分半,那颗人头才缓慢地按照原来的轨迹落了下来,余雯雯颤抖着手,将这“人头”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按照击鼓传花的规定,这一分半的时间,应该都算“陈新博”的。“陈新博”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接下来,余雯雯毫不犹豫地将“人头”递给了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又将“人头”传到了王钟年的手中——他们的反应速度相较于之前的两轮比赛又快了不少,这应该是进行日常训练的结果。 这样想着,朝苏看向身边的魔术师,状似闲聊一般地问道: “按照刚刚魔术师的意思,每个人的身上都对应着一个能力。” “当然,魔术因为互动才会精彩。”魔术师道,“你们抽走的卡牌,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能力,能在这片灵异空间中使用。而能力能维持多久,得看你日常训练不刻苦。就像刚刚那个女士,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夜以继日地在训练。我喜欢勤奋的道具。” 魔术师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将上面因为长时间坐着而产生的褶皱抚平之后,又抬眼看向朝苏道: “朝小姐,你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吧。抛球和投球,说实话这个能力其实有点弱,不然的话,我想你应该有机会对付我。” “我倒觉得这个能力不怎么弱,毕竟,人头它不也是圆的吗?”在魔术师怔楞的神情中,朝苏继续说道。“它也算球啊。” 魔术师牵起了一道笑容,他没有说话,目光又往旁边偏移,落在了庄妍身上。这一轮击鼓传花的时间比之前要快上不少,很快,“人头”就来到了庄妍的手上。 庄妍转身,屏住呼吸,目光看向魔术师,随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小狮子玩偶拿了出来。玩偶在庄妍的命令之下,捧着“人头”来到魔术师的面前,啪叽一下,便连玩偶带球一起掉到了魔术师的手里。 魔术师看着手上的“人头”,扬了扬眉,仔细打量着。 一分钟过去了,魔术师没有传球的动作。 两分钟过去了,魔术师依旧静止不动。 看到手表上的时间,众人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惊喜。两分钟了!魔术师拿着“人头”的时间,比在场的所有人,持球的时间都要久。然而就在这时,魔术师轻笑了一声,他温润的目光看向庄妍,但话中说的话却与他的神情截然相反: “庄妍小姐,为什么你不传球呢?” 什么! 众人心中一惊,他们快速朝着庄妍的桌面望了过去,桌面空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头的痕迹。庄妍嘴角牵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她看向魔术师道:“我刚刚不是把球已经传到魔术师的手中吗?” 魔术师抬起了手,他的两只手都被套了洁白的手套,在烛火的映照下,他手上空空如也。刚刚的“人头”和狮子玩偶,全都不见了踪影。看到这里,人们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余雯雯像是看到了什么,指着庄妍背后高高的椅背道: “庄妍姐,它、它在你身后。” 听到这句话,庄妍立刻回过头去。她看到,在她背后高高的椅背上,那张属于王钟年的人头正死死地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因为长时间盯着的缘故,覆在他脸上的魔术渐渐消失,他又重新回到了男柜员的模样。 狰狞、恐怖、血腥。他正死死地盯着庄妍,嘴角的笑容扭曲而又溃烂。 乍一瞬间,看到这个人头,庄妍的心脏开始快速跳动起来,她的手脚一片冰冷,然而让她感觉到更恐惧的是,在她的椅背背后,有一道可怕的身影已经出现。 离她就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她睁大眼睛,看向背后,好似看到了一双泣血的眼睛正直溜溜地盯着她,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与此同时,庄妍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瞬间变得不顺畅了起来,她的一张脸憋得通红,感觉到背后的身影,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身体。 她的感官和大脑最终只能停留在了这一刻,下一秒,陷入黑暗。 第15章 此时,球已经到了“张全胜”的手上。 朝苏看似随意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余光却注意着魔术师的一举一动。然而就在这时,坐在朝苏对面的庄妍突然尖叫了一声,声音急促、短暂,却又带着些许的歇斯底里。 朝苏抬头望去,便看到庄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围的新鲜空气,她的脸色涨红,胸膛快速地上下起伏着,就好像刚刚被人掐住喉咙一般,陷入了缺氧的状态。 与此同时,庄妍口袋中的身份牌不知何时露出了一角,上面写着一行字—— 特别提示:原来一件事的真相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离真相越近,离恐怖越近。猜测到真相,便能感受到恐怖的存在。” “当前觉醒天赋:女巫体质。 体质天赋1: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当你临近死亡的时候,你会在三分钟之前感知到死亡瞬间。” 刚刚她所看到的场景,是她的体质天赋在告诉她,她快死了。 庄妍的脸色惨白,她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从“张全胜”的手中,接过了王钟年的人头。接下来,就应该是她将人头递到魔术师的手中。 庄妍眼睛一闭,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手上的“人头”递给了坐在主位上的魔术师面前。与此同时,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魔术师的双手。 那双手就如同她刚刚看到的死亡瞬间一样,戴着一双洁白的手套。 魔术师看着紧张至极的庄妍一眼,轻笑了一声。他捧着面前的这个人头,反复打量了起来,最后竟慢悠悠地说道:“魔术竟然失效了。” 放在他面前的人头,此刻正在逐渐恢复原来的样子,这就让它的这张脸显得很是怪异。它的一半脸是男柜员的,一半脸则是王钟年的,唯一可以算是共性的一点则是,两边的脸腐烂的程度都是一样的。 “再过不久,这颗人头就要换新的了。”魔术师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手套,抚摸着人头脸上的轮廓,他的表情依旧如同初见时那般的温和。 然而在场的这么多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不由缩了缩脖子。尤其是王钟年,一边看着主位上的那颗人头,一边时不时抚摸着自己的脸,以此来确认自己还活着好好的。 反正现在他们这些人都不想成为魔术师手上新的人头。 魔术师细细抚摸着“人头”,像是在检查着道具的损坏程度。在这个过程中,庄妍却显得格外的坐立不安。她时不时抬眼看看自己的身边,又看看朝苏那里,不断反复确认着“人头”的具体位置。 而她的这份不安,不仅其他人察觉到了,就连朝苏也意识到了。甚至于,因为朝苏知道庄妍的天赋能力,她隐隐猜到了一些端倪。 朝苏侧了侧自己的身子,她的目光径直看向魔术师,不放过魔术师的任何一个细节。 魔术师轻轻勾起嘴角,他一边抚摸着手上的这颗人头,一边看向朝苏,那目光也毫不掩饰地在朝苏脸上游移了片刻,神情中是遮掩不住的欣赏。 他对我的人头有意思! 在同魔术师目光相对的时候,朝苏立刻领会到了他目光中的含义。 对我的人头有意思,这敢情好啊,就怕你没意思。 朝苏弯了弯眉眼,她托着腮,看向魔术师:“魔术师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表演魔术?” 众人佩服朝苏的胆大妄为。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有勇气问这样一件事情。这不就等于直白地朝着魔术师问:“你什么时候打算将球传给我?”。 就在众人觉得魔术师不会回答的时候,魔术师却开口说话了,他似乎对朝苏喊他“先生”一词很是高兴,原本疏朗的眉眼中多了几分浓烈的笑意。他看向朝苏道:“现在。”说着,魔术师便将手中的“人头”递给了朝苏。 在递“人头”的过程中,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魔术师手上的人头逐渐地从“男柜员”的相貌转换成了“王钟年”的样子。 魔术师轻笑道:“魔术已经开始了。” “人头”就这样放在了朝苏的桌前,不管朝苏接不接,只要落在她的桌上,就已经算作她的时间。只要朝苏将“人头”传递给下一个人,就算作第三轮游戏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苏反倒不着急了。 她打量着面前的这颗“人头”,若有所思地朝着魔术师问道:“这人头,是不是男的只能变男的,女的只能变女的。” 昨天的人头是女柜员的,因此魔术师把它变做了庄妍的人头;而今天的人头是男柜员的,因此它也只能变幻成王钟年的样子。 魔术师坦然承认道:“确实。魔术并非魔法,想要存在,必须合理。所以它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则和制度。” 朝苏举一反三道:“就比如说,让我们击鼓传花?” 魔术师笑了笑,没有回答。但这态度,本身也说明了问题。这让朝苏一直以来悬亘在心头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她将“人头”放在手里把玩,目光却游离在空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分钟过去了,朝苏没有动。 两分钟过去了,朝苏还在思索。 …… 朝苏不急,魔术师也不急,但其他人急啊!如果不是魔术师在这里,庄妍等人很想问朝苏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不只是他们,“陈新博”也很慌,他坐等右等,那人头就是在朝苏手中打转,没有落在他的手上。 如果“陈新博”还是人的话,他自然不会着急。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只要等朝苏咳嗽一声,就可以准备了!但偏偏,“陈新博”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他是鬼! 也因此,他只能阴恻恻地盯着朝苏,看她准备什么时候,将“人头”传到他的手里,结束这一局。 等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就连魔术师的眼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的疑惑。他的目光看向朝苏,询问道:“朝小姐还不传吗?不会要一直捧着这颗人头直到天明吧?” “我传?”朝苏抬起头,看向魔术师的眼中满是笑意,“魔术师先生怕是弄错了一件事情。这球至始至终都不在我的手中,它在你那里啊。” 朝苏的话音刚落,下一刻,她手中的人头就变成了一颗红色的球。 早就在刚刚,朝苏托腮询问魔术师什么时候表演时,她就已经发动了自己的天赋技能。 “体质天赋1:吻是偷心盗贼刻下的一首情诗。魅魔低头亲吻时,短时间内,能随机获得一项被吸引者的体质天赋。”当她低头亲吻自己的手掌时,就窃取到了魔术师的天赋—— 变化目盲。 俗称,障眼法。 在魔术师将“人头”传递了过来进行交接的时候,朝苏就用极快的手速用“红球”代替了“人头”——这手速是她进行小丑日常训练的时候训练出来的。 小丑的能力从始至终都不是抛球和掷球,或者说,这并不是她能力的全部。小丑的日常训练,训练的只有两点:第一点是手腕力量,第二点,就是手速。很显然,最近几天,朝苏训练的就是手速。这样一来,如果实在找不到破关方法的话,朝苏也能保证,自己是最后一个死的人。 但好在,朝苏是幸运的,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复的那一刻。 在小丑和魅魔的两个技能作用下,魔术师没有丝毫的察觉。准确来说,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打败自己的,会是自己。 “surprise。”朝苏将球放在了魔术师的眼前,手腕轻轻一转。一个用马克笔画着的夸张笑脸就这样正对着魔术师。 与此同时,马戏团外灰白色的雾气逐渐散去,绯红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众人的身上。他们感觉到身体中涌出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最后失去了意识。 月光如水,将这片宽敞的大厅照得格外明亮。 魔术师怔愣地坐在主位上好一会儿,目光落在小红球上那夸张到极致的笑脸,最终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目光看向了左边。 朝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留在座位上的只有一个小丑的玩偶和一张报纸。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弯腰将玩偶拿了起来,目光在小丑的笑容上停顿了片刻。最后,他转头看向放在桌上的摄像头,低声低喃道: “这真的是一场精彩的魔术,不是吗?” 小丑身上的报纸随着魔术师的动作,摇摇晃晃地落了下来,角落里的新闻文字变了又变,最终定格。 “4月4日凌晨,魔术师站在长桌旁,看着宽敞而又安静的大厅,第一次意识到了玩家的神奇。他日复一日表演的死而复生的奇迹,终于被人打破。 魔术师记住了小丑。因为小丑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毕竟,她曾经死过,却也活了过来,不是吗?” “记者:卡尔达诺。” 月光倾斜,魔术师的脸一半在光明之中,一半隐藏在黑暗里。他的左半张脸是原先展现在玩家面前的帅气面容,而右半张脸则开始剧烈变化起来,变得垂暮年,上面布满沟壑。 他是游戏的主持人,但却输了游戏,也因此,失败的代价自然也要呈现在了他的身上。 “朝女士,期待下次见面。” 魔术师在黑暗中朝着朝苏的座位做了一个脱帽礼。在他背后的长椅下,一颗腐烂的、眼神恶毒的人头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第16章 朝苏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天光已是大亮。 她躺在床上,柔软的被子将她完全覆盖,她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磨蹭了三四秒,最终还是掀开被子下床去洗了一把脸。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晚上睡觉时穿着的那套睡衣,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画上任何的油彩。就连那套特地换上的运动服,此刻也悬挂在衣柜上方,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梦境。 看来,那份报纸应该没有带来。 在玩第三轮游戏之前,朝苏将那份《明日之报》塞到了自己的小丑服里,看看能不能将这东西带到现实。但想来,应该没有。 虽然如此,朝苏还是没有死心。她伸手摸了摸运动服上面的各个口袋。当摸到最后一个口袋的时候,她的手微微一顿。她的指尖在伸进口袋的那一刻,摸到了一张卡牌。 卡牌此刻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正面是一个带着问号的黑色剪影,反面一如既往地写着朝苏天赋的相关信息。朝苏扬了扬眉,换了一套黑色的连衣裙,在外面添了一件外套,将那件卡牌放进了兜里,便穿着一双皮鞋朝着门外走去。 朝苏在附近开了一家花店,雇佣了两个对养花有研究的店员。平日里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去花店坐坐,收收钱、刷刷网页。 今天她到的比较晚,花店早已经开门营业。静谧的氛围内流窜着淡淡的花香,偶尔还有水流窜动的声音。朝苏走进去的时候,店员们正在修剪着花枝,见到朝苏之后,挥舞着手上的剪刀朝着朝苏打了一声招呼。 花店平日里都比较冷清,偶尔会有几个年轻女孩子好奇地进来逛逛,待个几分钟,再离开。朝苏坐在木制的收银台前,时不时刷新着本地论坛,看看有没有出现关于“红色高跟鞋”的相关消息。但刷了半天,没刷到任何关键字眼,反而看到了神农银行出现死人的消息。 【帖子名:震惊,神农银行里出现了两具尸体!】 【主楼:一张带着马赛克的尸体图片。】 这张图片实在太过血腥,即便被楼主马赛克了关键图案,依旧吓到了不少人。 【1l:卧槽,高能预警!!赶紧闪开!】 【2l:这也太血腥了吧?】 【3l:楼主能不能出来解释一下前因后果啊!】 【……】 朝苏放大了主楼的图片,强行忍受着心理的不适,观察起来。楼主虽然将中间恐怖血腥的地方马赛克了,但后面的背景却没有。朝苏看到在一个窗口前,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王玲玲”这三个字。 看到“玲玲”这两个字的时候,朝苏心“咯噔”跳动了一下,她赶紧向下翻了翻,掠过了网友的一些水帖,终于再次看到了楼主的文字。 【楼主:楼主再次出现!尸体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根据监控显示,他们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就已经离开银行了。直到凌晨四点的时候,他们自己走回来了,打卡、签名,就像在正常上班一样!大家想想看啊,凌晨四点啊,突然两个人回来上班,怎么想都觉得可怕。大概八点左右的时候,神农银行有员工陆陆续续地过来上班了。这两个人还神情正常地跟人打招呼!结果等到十点的时候,神农银行突然发出了一阵臭味。】 【大家都慌了,都去寻找味道来自哪里!然后有一名女员工开玩笑地跟早来的那个女柜员说,这臭味怎么好像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 【然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个女柜员就这样轰然倒地!鲜血和头颅就这样分开,落在地上。听说那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目光直直地看向刚刚说话的那个女柜员。卧槽,那场面是在太惊悚了。就在大家愣神的那一瞬间,男柜员也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反正现在神农银行那里都是血腥味。】 下面跟帖的人明显都被楼主这描绘的场景给吓了一跳,后面的语句全都都是在讨论这种灵异事件。有人甚至忍不住感慨,为什么最近灵异事件这么多。朝苏往下看了几页,没看到楼主再出来说什么。再次刷新一下,帖子已经被删除了。 她将手机丢到了桌面上,目光落在不远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上,神情游移,开始思索起来。 首先,“王玲玲”、“女柜员”、“神农银行”这三个关键字放在一起,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相关信息,朝苏完全可以做出设想。这个诡异死去的“王玲玲”,就是她在马戏团里遇到的女柜员。 所以,初步可以确定,男女柜员在灵异空间“马戏团”内死亡,在现实生活中也会死亡。 第二,死亡会造成灵异现象。这不由让朝苏联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灵异新闻。例如某学校发生的大型失踪事件,在课桌、讲台处找到尸体,例如齐鲁市发生多起自杀事件,这些会不会就是一个灵异空间失败后造成的现象。 能一次性团灭这么多人,看来那些灵异空间都不简单。 第三,也是朝苏急需要验证的一点,那就是魅魔这个天赋,究竟能不能现实中对人使用。 这样想着,朝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伸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拿起了一把剪刀。剪刀的刀尖很短,是专门用来修剪花叶的。朝苏懒洋洋地站在玻璃大门旁,任由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在花叶上打下一层又一层的光晕。 朝苏一边感受着这灿烂的阳光,一边低头修剪着玫瑰上面多余的枝叶。当旁余的绿色叶子一点点落下,朝苏的心情不由也变得明媚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大波学生从门外进来,他们穿着校服,高谈阔论,充满了年轻人的鲜活。朝苏瞥了一眼他们身上穿着的校服,上面写着永嘉一中。是隔壁重点中学的学生。 一进大门,朝苏便听到此起彼伏的“哇哦”声。无论男女,都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些争相斗艳、娇媚浪漫的花群。微风轻轻一吹,零星的花瓣从空中落下,就这样慢悠悠地掉落在地上,配着潺潺的水流声,颇有一种诗情画意的意境。 “现在这个季节,还有这么多花啊!”一名男同学忍不住低声感慨道,他们踩在地上的脚步声都不由放轻了一些。站在旁边浇水的店员听到男同学的这句话,不由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 “冬天如果温度适合,给足阳光,像玫瑰、月季这样的花也是可以不断开花的。小朋友们,你们要买什么花?” 听到女店员这样问了,在场的众人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目光都投向了站在队伍末尾的女孩子。这是一个穿着皮衣、皮裤的短头发女生,此刻她正捧着一只手机站在大门口刷着什么消息,像是感受到众人询问的视线,她懒懒地抬起眼说道: “随便包一点红玫瑰或者白玫瑰什么的就行,我不讲究。” “怎么可以不讲究!”站在这人旁边的一名女孩子不乐意了,她说道,“关瑞媛,你不是要在肯德基跟薄疏谌告白吗?薄疏谌这个人一看就很冷,你告白还不用点心。那人家能答应你吗?” “哎呀,别看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你最近怎么都在看灵异的东西啊。还不赶紧过来挑挑花。” 听到这个女生说的话,那名叫关瑞媛的女生将手机放下,她的目光随意地在店中一瞥,就看到了朝苏。此刻,朝苏站在暖阳之下,正微微侧头,含笑地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同她目光对视后,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感觉一阵脸红心跳。 关瑞媛的目光在朝苏的脸上逗留了几下,最终目光落在她手边正在修剪的鲜花上,像是心情很好地抬了抬下巴说道:“不用选了,我就要这盆。” 众人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朝苏的脸上拔了出来,看向她身边的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也觉得这盆花比周围其他的花都要娇艳、都要好看! 果然,颜狗就是这么霸道!这么不讲道理! 见自己刚刚修剪的花这么快被卖出去了,朝苏的嘴角微勾,目光盈盈地将那盆花递给了一旁的店员。等到店员将花处理好,变成一大捧鲜花之后。朝苏才重新拿了过来,递给了那个叫做关瑞媛的女孩子: “祝你告白成功哦。” 关瑞媛的耳朵微红,她“嗯嗯啊啊”了一句,然后拿着花就这样从花店里走了出去,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少年少女们,此刻也如同梦游一般走出了这间花店。 看着这些年轻的身影消失在面前,朝苏的嘴角也不由上扬了起来。她拿起刚刚被她丢在桌上的手机,跟店里的店员招呼了一声,转头便朝着附近的肯德基店走去。 她真的很想去凑热闹啊。 然而她刚往前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那细细的鞋跟踩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噔噔噔。 噔噔噔。 它在靠近。 第17章 朝苏的脚步微顿,她的手指在听到高跟鞋踩踏声的同时紧紧地握住手机,指尖在重力按压下略显苍白。 她没有转身,继续抬步朝前走去,目光在迎面而来的路人脸上移转。 没有人露出惊恐、慌乱的表情,就好似周围的一切都极为正常。 噔噔噔。 噔噔噔。 然而朝苏还是能够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在疾步靠近。她的心脏一下子跳得飞快,呼吸都不由停滞了起来,甚至于她的步伐也不由加快了起来。 噔噔噔。 噔噔噔。 一阵风从朝苏的身边路过,伴随着高亢的高跟鞋声。朝苏眨了眨眼,便看到一个身穿空姐制服的年轻女性正快步朝着前方走去,片刻后就消散在人群里。 她的身后再没有高跟鞋的声音。 朝苏心下松了一口气,她回头朝着身后望了望,没有发现奇怪的身影。这让她彻底放下心来。她转头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来到闹市区。 在她的前方不远处,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肯德基。 朝苏静了静心神,推门走了进去,买了一份套餐后,便坐在了窗边。此时正是下午一两点钟,肯德基店里的人并不算多。 朝苏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发现关瑞媛这群学生的身影。 难道还没有到? 朝苏低头,喝了一大口可乐,拿起手机看起了《花季华国》。 等到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后,肯德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她抬头,便看到关瑞媛一行人吵吵闹闹地走了进来。关瑞媛的手上除了一捧鲜花外,又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 看来刚刚是去买礼物去了,怪不得比她来的都要慢。 这样想着,她不由拿起了手边的红豆派吃了起来。只不过……说实在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肯德基进行告白的。现在高中生都这么务实的吗? 朝苏这样想着,看着关瑞媛那些人开始紧张地筹备着告白的现场。他们一行人人数极多,来的人几乎坐满了肯德基的一个角落。这样一来,显得声势格外的浩大。 在准备的时候,也有不少学生看到朝苏。他们不由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害羞地朝着朝苏打了一声招呼。尤其是关瑞媛,她看到朝苏之后,原本放松的神情都略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关瑞媛朝着朝苏打了一声招呼,动作有些僵硬地坐在了座位上。直到朝苏将视线离开后,她才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朝苏的注意力一直落在那群学生的身上。她其实对这次告白挺感兴趣的,尤其是这次被告白的对象。 大概到两点半左右,朝苏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关瑞媛一行人变得紧张了起来。一些女同学时不时透过玻璃大门看向外面的街道。 过了三四分钟左右的时间,整个肯德基都满是“来了”、“来了”的躁动声。就连肯德基前台的收银员都不由伸长脖子。朝苏也不由好奇地抬眼望了过去。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法官袍,红色的前襟配着装饰性的金黄色的领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将来人的皮肤衬得白皙而又透明。阳光下时不时扬起一道清和的微风,将他微散的长袖轻轻吹起。 像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他扬起头朝着众人的方向望了过来,目光平静而又深邃,余光轻轻一扫,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他推开面前的玻璃大门,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走到前台轻声说道: “来份a套餐。” “好、好的。”肯德基的收银员快速反应了过来,开始快速打单。 来人轻轻点了点头,就近找了一个位置开始等待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关瑞媛突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的皮裤把腿绷得紧紧的,气势昂扬地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薄疏谌,请跟我交往吧。” 在关瑞媛说这句话的时候,包括朝苏在内的所有人目光在这一瞬间都看向了薄疏谌。 薄疏谌抬起眼,便看到一束红色的玫瑰花捧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轻轻抬起眼,就看到一张格外稚嫩的面容。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轻应了一声,随后又低下头来。 关瑞媛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嗯’一声是什么意思?” 薄疏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比关瑞媛高了大概有三十厘米,此刻微微弯腰,从关瑞媛手上接过了这束玫瑰花,在周围这一些同学兴奋的目光中,声音微冷道:“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买花钱已经转到你的账户里了。” 红色的玫瑰花将薄疏谌原本清冷的眉眼衬得更为艳丽,他轻轻颔了颔首,掠过关瑞媛便朝着前台走去,从配餐员手里接过打包好的套餐后,便大步流星朝着肯德基的大门走去,一下子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薄疏谌他怎么这样!”在一片平静过后,一名女同学有些不满地说道。她批判性地说了薄疏谌几下,随后抬眼试探性地朝着关瑞媛问道,“瑞媛,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关瑞媛低头看起了手机,脸上的表情极为平静,一点都不像告白失败的女高中生。随后,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道,“你们绝对想不到薄疏谌转了我500块。” “他是生活白痴吗?居然认为一捧花要500块钱。这样一来的话,我就净赚210元。这样的利润,搞得我都想天天给他送玫瑰告白了。” “关瑞媛!”听到关瑞媛的这句话的,刚刚说话的那名女生问道,“你难道就不生气吗?他居然就这样对你!还拿钱砸你!” “有什么好生气的。”关瑞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从裤子后口袋里掏出了一双黑色的皮手套,低头戴了起来,“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难道我就要为他自杀为他撞大墙吗?当然不会。” 那女生问道:“难道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关瑞媛道:“会。所以,我决定现在回去做一下周末的作业,刷几张试卷冷静冷静。”说着,她转头朝着其他人说道,“今天姐赚了一点钱,明天晚上请你们吃饭。” “今天就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成!”在女生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生就率先响应道:“就等关姐请客呢!” 众人嬉嬉闹闹了一会儿,将原本尴尬而又生涩的范围给冲淡了不少。关瑞媛拎着那个还没被送出去的礼物,在男生女生的簇拥下,朝着门口走去。 在路过朝苏的时候,她的脚步停了停。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对着周围的同学说了几句话,便抬步朝着朝苏走了过来。 “姐姐好。”关瑞媛朝朝苏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她将自己手上拎着的礼物放在了朝苏的面前,在朝苏疑惑的目光中,有些羞涩地说道,“姐姐也看到了,这礼物我送不出去。但如果放在我这里的话,自己又会睹物思人。所以,想把这东西送给姐姐,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 见朝苏没有收下的意思,关瑞媛立刻开口说道:“这东西不是很贵,就是普通的一支钢笔。而且刚刚姐姐也看到了,我卖了你的花,赚了两百多块钱呢。所以姐姐就收下吧。” 朝苏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从关瑞媛手中接过礼物,指尖轻点在礼物盒上,低声问道:“你每天上学的时候会经过我的花店吗?” 看到关瑞媛点头,朝苏轻挑眉眼道:“那这样,为了感谢你的礼物,每天上学,你经过我的花店时,我的店员就会挑选一支鲜花送给你。怎么样?” 与关瑞媛做了一次浪漫约定后,朝苏捧着可乐、拎着礼物就这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等走到僻静的角落时,她再次听到了熟悉的高跟鞋声。 噔噔噔。 噔噔噔。 朝苏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她脸上原本懒散的神情顷刻消失不见。她立刻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她身后的高跟鞋声也停了下来。 噔。 周围的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朝苏屏住呼吸,下一刻,她听到有人在她身后低声问道: “小姑娘,能送我回家吗?” 是一个老奶奶的声音。 一个穿着高跟鞋的老奶奶。 第18章 朝苏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她的耳边是不远处街道汽车的鸣笛声、人群的嘈杂声。然而近处,却格外安静。朝苏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格外清浅。 在她的背后,一道苍老的声音轻咳了一声,再次说道: “小姑娘,帮帮我啊,我年纪太大了,走不动了。” 朝苏没有依旧没有回头。阳光缓缓地偏移方向,落在了这片偏僻的街区,朝苏死死地看着地面,除了她的影子之外,没有任何身影的存在。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老奶奶的声音又在朝苏耳边回响。这次,她的声音变得更加诡谲、阴暗:“小姑娘啊,你怎么不走啊。你不走,就来帮帮我啊!” “你帮帮我啊。” 老奶奶似乎变得烦躁了起来,她脚下的高跟鞋频繁踩踏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那声音就在朝苏身后大概一步之遥的位置上,让朝苏感觉身后发凉、头皮发麻。 突然,“噔”的一声,高跟鞋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下来,老奶奶笑了起来,桀桀的声音在这片空荡的街区里回响: “小姑娘,聪明的小姑娘,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什么不对劲了的?” “我喜欢你这种聪明的小姑娘。” 瞬间朝苏便感觉到一阵阴冷的气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包裹了过来,朝苏快步朝前走了几步,眨眼之间便看到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奶奶,此刻正眯着眼看着她。 老奶年的脸上满是血污,脖子上有被绳子勒索的痕迹。她的身影瘦小,同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脚上的高跟鞋,红得血亮。然而鞋跟却极高,大概有八厘米左右。因此老奶奶的脚面都凸起,显得格外的夸张和血腥。 朝苏记得,之前她看到的那个高跟鞋猛男,脚上的鞋跟在五六厘米左右。然而此刻,一个晚上的时间不见,高跟鞋的鞋跟竟然向上增长了两三厘米。 “小姑娘,我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你就帮帮我吧。”说着,她踏着高跟鞋越走越近。明明说自己腿脚不方便,但是转眼间,她却来到了朝苏的面前。那一双枯瘦的手就这样直直地伸向朝苏的脖颈。 看到这一幕,朝苏此刻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声。但好在,老奶奶只是腿上功夫了得,实际上,她的上半身依旧干涩无力。朝苏反身便挣脱了老奶奶的攻击。 一击不成,老奶奶脸上的血污越来越严重,一滴滴鲜血就这样顺着她脸上的褶皱滴落在了地上。鲜血洋洋洒洒地落在了朝苏的脚下。 朝苏的皮鞋上沾染了血色的痕迹,竟然在一瞬见就由黑色转换为红色。红色的鞋底牢牢地吸附在地上,无论朝苏如何挣扎,都只能站在原地。 艹。 朝苏目光向上轻抬,视线直直地看向那名老奶奶,突然眉眼变得轻柔温和了起来,声音也低沉了起来: “奶奶,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老奶奶的枯黄细瘦的手即将搭在朝苏的脖颈处,听到这句话,她不由愣了愣。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苏的手就这样轻轻地搭在那双枯手上,黏腻的血液就这样蹭到了朝苏的指腹。朝苏强忍心里的不适,她低下头来,在面前这双布满皱纹的手上游移了片刻,最终还是吻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下一秒,她觉得自己身上的一小半力气被突地一下消失了些,全身在这个时候感觉到酥软无力。与此同时,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脚下的皮鞋突然多了鞋后跟。 朝苏:…… 她跺了跺脚,听着自己的鞋跟踩踏在地上的声音。原本被禁锢住的身体不仅恢复了正常,而且还能够快速行动,到达自己想到的地点。朝苏朝前迈了一下脚步,一下子就从老奶奶的前面来到了她的身后。 一来到身后,朝苏便吓了一跳。 老奶奶身后的衣服布满了灰尘,破裂了开来,露出了里面残破的身躯。朝苏一抬眼,便看到一具中年男子的头颅正镶嵌在里面。 好惊悚! 就在这个时候,朝苏总算领会到了内有乾坤是什么意思。 相对于杀死自己的猛男头颅,朝苏还是更想面对那个瘦弱的老奶奶。欺软怕硬,在朝苏身上发挥到了极致。她脚步一蹬,身形就这样向上跃起,落在了老太太的肩膀上。 红色的皮鞋鞋跟也有了同老太太脚上的红色高跟鞋的同款威力。老太太的身形一顿,整个人都像是被皮鞋踩进了深坑里一般,瞬间血肉模糊地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那颗猛男的脑袋也顺势从她的身体里滚落了出来,滚到了地面上站定。 在老奶奶原来的位置上,只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正直直地落在那里。鞋面光洁,仿若被打上了一层红色的蜡,鞋跟高挑,鞋型美观。 只要多看几眼,就会忍不住想要穿上去。 朝苏别开眼睛,将自己的外套从身上解了下来,然后将它覆盖在这双高跟鞋上,随后微微一捞,将它捞了起来,打包带走。 当用外套提着这双高跟鞋的时候,朝苏内心还有些忐忑,生怕这双高跟鞋从衣服里面跳出来。但好在,在上面没有人体寄生的时候,这双高跟鞋就好像没有什么灵智一般,安安稳稳地待在那里。 而她脚上的那双皮鞋,也重新变成了先前的黑色,上面沾上了零星的血迹。好在,只要不盯着看,并不会发现。经过一段僻静的街道之后,朝苏又重新回到了人群之中。 她拎着外套,同小区门卫处的保安打了一声招呼后,脸上如常地走进了自己家里。 进入房间之后,她将外套丢在了门边,惯例去洗了个澡。等到从洗手间里出来后,她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赤脚踩在地上。朝前走了几步之后,她的脚步顿了顿,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张空白的a4纸,朝着门口裹着高跟鞋上的外套走去。 朝苏裹外套的时候,特意将内面翻转了过来,将沾染血渍的外面遮掩了起来。她将手上的白纸浸染在上头,耐心地等待了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 一行行文字在上面浮现了出来,依旧是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调侃语言。 “第五纪 2020年 2月18日星期二天气雨” “今天天气阴冷,我的老胳膊老腿都快不行了。不知道这次的生命走向尽头的时候,上天是否还会让我再穿越一次。最近几天,(马赛克)频繁来找我。很显然,他对我知道未来的事情很感兴趣。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他还想听我讲故事。但是啊,我一直吊着他的胃口。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我想给他做一笔交易。” “第五纪 2020年 2月29日星期日天气晴” “果然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他总算答应了我的交易。没想到他还挺耐得住性子的。这样一来,我孙女的命运总算能彻底更改了。这也算是我身为爷爷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吧。” “只不过,他跟我说。未来是注定的。哪怕更改了一些细节,但最后也会走向同一个终点。我批评他说,这样的思维是狭隘的。未来虽然是注定的,但是还是会有无限的可能。” “他说,我这句话充满了哲学。他会将这句话告诉他的一个朋友。我想,那个朋友应该是(马赛克),另一个游戏的主持人。” “第五纪 2020年 3月11日星期三天气晴转多云” “今天,(马赛克)特地跑过来告诉我,他见到我口中的天之骄子了。没错,就是那本无限流文中的男主。(马赛克)说,对方果然不愧是最优秀的玩家。年纪虽小,但遇事沉着冷静。他在等待着男主的成长……写到这里,我不由突然惆怅了起来。就算我孙女的命运更改,但我也不能保证,她再遇到薄疏谌的时候不会被对方所吸引。毕竟,无限流文中的男主一般来说,都很优秀。” “如果(马赛克)那家伙能够履行诺言,我孙女真的能够看到这本日记的话。囡囡,记住伪装,在男主的面前,尽量符合小说的性格走。毕竟,男主是作者的眼。符合作者预期,你才能可能在这个世界存活下来。在这个小说的世界里,除重要女性角色(简称后宫)以外的人物,都会死。望珍重。” 囡囡。 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朝苏不由眼睛一酸。但是很快,她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在薄疏谌这三个字上定住。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薄疏谌就是爷爷口中的男主。 毕竟,她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法官,薄疏谌吗?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她依旧很快就会在灵异空间里遇到他了。 …… …… 朝苏的猜想很快就成真了。 在三天后的晚上,朝苏在24:00的时候准时苏醒。 这次,她的面前没有娃娃接引。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她面前的卡牌。 卡牌上显示的是任务是—— 【当前任务:穿着白衣服,拿着红蜡烛,在凌晨两点之前,到达永嘉一中。】 第19章 看到卡牌上的这行文字,朝苏的心底立刻生起了密密麻麻的不适感。 但好在,在这行文字的下方,还带着一行小字提示: 【当游戏超过正常难度时,会获得一个提示。】 【提示:别回头、别应声。】 她将卡牌塞进兜里,转身赤脚下了床,来到衣柜里,开始挑选了起来。她衣柜里大多数衣服的颜色都是明亮而又鲜艳的,少部分比较暗沉,大多都是黑色的、比较正式的着装。 好半天,她才在衣柜底部找到一件白色的裙子,裙子上面带着些许蕾丝的花纹,看上去非常清新和少女。同它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朝苏想了半天,才依稀记得这裙子和外套应该是自己随手买的,一次都没有穿过。 至于红蜡烛……朝苏朝着储物室走去,打开柜子,找到了一捆红蜡烛。她想了想,拿出了两根红蜡烛,一根是按照要求用来点燃的,一根是用作不备之需。 做完这些之后,她穿上那件带着蕾丝花纹的白色裙子,再在外面穿上那件白色的西装外套。这件西装外套的口袋极深,朝苏一插手便发现能直接伸到衣服的底部。 朝苏将一根备用的红蜡烛放进了兜里,再将打火机、烟盒、车钥匙也一并放了进去。做完这些后,她的目光又在保险柜处游移了起来。最终,她还是弯腰,打开了保险柜。 保险柜门打开,里面装着的红色高跟鞋便出现在了朝苏的视野中。当初为了安心一点,她将高跟鞋连同那件被血腥沾染的外套一起放进了保险箱里。 她想了想,还是从里面掏出了一只高跟鞋放进了自己西装外套的兜里,口袋瞬间鼓了起来。 朝苏一直觉得这双高跟鞋可能会有特别的用处,但是她却一直没有找到要领。今天这个任务,一看就很邪门。她必须得带点东西,让自己安心。 而之所以只带一只高跟鞋,是因为穿一只高跟鞋的鬼比较好攻击。 单脚跳的高跟鞋鬼。 画面有点美。 做完这些准备后,朝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00:13,差不多可以出发了。朝苏所住的地方,离永嘉一中不远不近,大概八百米左右。 她低下头,拿出打火机点燃了手上的这根红色蜡烛。 不知道是不是朝苏的错觉,在蜡烛点燃的那是一瞬间,周围变得安静了起来。她拉开房门,走廊上的声控灯响了起来。白茫茫的灯光打在地面上,反射出冷冷的光芒。 朝苏深吸了一口气,在电梯和楼梯两者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楼梯。只不过在走楼梯之前,她来到电梯门口,按了下楼键。 电梯运转了起来,带着细细的轰鸣声,从顶楼十八层一路向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苏转身就朝着楼梯口走去。 她住的楼层不高不低,刚好是五楼。朝苏抬步踩踏在地上,柔软的鞋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目光注视着蜡烛的火苗,一下一下地晃动着。 一步、两步、三步。 当到达三楼的时候,她听到轻微的“叮”声。这是电梯到达相应楼层时发出的声音——看来,电梯到达了五楼。“咔哒”一声,在电梯长时间没有人进入后,电梯的门又重新关上。 随后…… 电梯又传出轻微的运作声,然后急速下降。 听到这声音之后,朝苏的心情不由微微颤了颤。 按道理来说,如果电梯没有人,且五楼没有人进去,电梯会直接停留在原处,不会运作。而现在电梯居然一路下降,呢么就代表有两个可能。 第一,五楼以下有人使用了电梯。 第二,就是电梯里有人,并且按下了电梯按键。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除非跟朝苏一样的玩家,不然无法进入这个灵异空间。而后者的可能性……朝苏抿了抿唇,不准备细想。 她抬步继续往下走。 一步、两步、三步。 等走到一楼的时候,朝苏再也没有遇到任何异常的情况。这不由让她放松了下来。她朝前走了几步,在路过电梯的时候,脚步微顿。 电梯的大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 但上面的电梯灯还是亮着的状态。 朝苏敛眉,没有在往那里投射过多的目光,直接朝前走去,来到公寓旁边的停车位处。拿出车钥匙,点火,启动。蜡烛被她固定在了挡风玻璃下。 车缓缓开始开动了起来,根据导航的方向,开始朝着永嘉一中开了过去。 为了保证车内有足够的氧气,朝苏将车后座的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车子在僻静的街道上开始向前行驶,绯红的月光就像隔了一层屏障一般,根本无法穿透进来。 整个世界就像把活人隔离了一般,只能容忍死人在其间穿梭。 朝苏开着开着,突然发现周围的街道上多了几道白色的身影。朝苏只匆匆看了一眼,目光便移转开来,没有在这些似人非人的身上停留,直接开向永嘉一中。 车上的红色蜡烛因为风的吹动而跳动了起来,给这份冷寂的空间中增添了几分人气。 等到了永嘉一中的时候,朝苏手上的手表刚好停在00:29。 “看来,有点来早了。”朝苏伸手,将红蜡烛拿在手上,在车里静静地等待着。从她现在停车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门口的景象。 现在,永嘉一中的大门口空无一人。设在门口旁边的保安亭,亮着一丝惨淡的灯光,但却没有丝毫的人影。 她拿着红蜡烛,慢慢地等待了起来。 00:41,从东方向跌跌撞撞地走来一个胖子。 00:56,出现了一道瘦长的人影。 00:59,西方向有一个带线帽的男生走了过来。 01:12,一名戴着眼镜的女生颤颤巍巍地到达了大门口。 01:25,穿着皮衣皮裤的关瑞媛来到目的地。 01:35,朝苏再次看到了薄疏谌。 01:37,朝苏从车中走了下来。 此时此刻,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手里捧着一根红色的蜡烛,整个画面显得诡异而又惊悚。 朝苏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除了关瑞媛和薄疏谌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惊恐和慌乱,几个人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场面又重新恢复了沉默。 “那个……还有半个小时,我们要不要讨论点什么。”那名戴眼镜的女生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沉默。她叫戴可维,是一名普通的女大学生。 还没有等人回应她,戴可维就自说自话了起来:“我刚刚一路上遇到了很多诡异事件。鬼打墙、叫魂、以及扔纸钱,你们有遇到吗?” “有,只不过我来得比你早,所以遇到的只有前两样。”那名瘦长的男生开口了。他叫俞高,销售人员。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底不由出现了些许的烦躁和无奈。 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他没有跟人说真名,只让别人叫他的绰号“胖子”。此刻他拍了拍肚子,笑眯眯地说道:“那看来,我比你们所有人都幸运。我比较早到,只遇到了鬼打墙。看来,越晚到的人,遭遇越多啊。但想来,根据提示,到达这里并不难。” 戴线帽的男生此刻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他说话很直白:“也别捧人、夸人了。只要按照提示,就算再怎么遭遇这种灵异事件,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段昂,也就是这个戴线帽的男生看了一眼朝苏和关瑞媛后,忍不住挺了挺胸说道:“现在留这么点时间,就问一句话就够了。现在在这里的人,应该还没有人没有激活天赋能力吧?” 段昂的这句话说得有点绕,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没有人说话,就代表默认。 段昂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这样的话,大家都彼此会放心一点吧。” 确实,在看到其他人有天赋能力之后,不少人神色都放松了一些。就在这个时候,薄疏谌突然开口说道: “距离凌晨两点,还有十秒。” “什么!” 众人脸上略微有些惊讶,他们不由低头看起了手表。朝苏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手表上的秒针刚刚划过10这个数字。 01:59:51。 分毫不差。 朝苏眨了眨眼睛,目光又重新看向了薄疏谌。事实上,不只是她,其他人也是,在看到这个时间后,他们就第一时间望向了薄疏谌。 如果他们刚刚没有记错的话,薄疏谌没有看过一次手表。 薄疏谌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站在黑夜里格外醒目,红色蜡烛的火苗不断向上窜动,将他的冷峻的眉眼添上了几分烟火气息。 “我的时间观念很准。”像是明白众人的疑惑,薄疏谌开口说道。 众人:…… 这已经不是时间观念很准的问题了! 十秒的时间转瞬即逝,当时针指向两点的时候,众人的耳边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没过多久,众人便听到一道欢快的音乐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 “躲猫猫、躲猫猫。拿着蜡烛躲猫猫。” “蜡烛吹,我闭眼,蜡烛吹,我来找。” “找到你,蜡烛没!” “蜡烛没!” “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 “找到你,蜡烛没!” “蜡烛没!”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我就在你背后看着你。” 第20章 尖细的儿童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还没等他们听清楚歌中的含义,下一秒,他们便看到保安亭微弱的灯光闪了闪,最终熄灭。与此同时,他们门前原本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 “看来,我们得进去了。”胖子笑眯眯地说道,他看了一眼其他人然后率先抬步走进了这个看起来阴森诡异的学校。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轻叹了一声,抬步跟在了胖子的身后。 朝苏将手揣进口袋,当摸到高跟鞋冰冷的皮质后,她的神经才略微有些放松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关瑞媛此刻悄悄地凑在朝苏的身边,轻轻扯了一下朝苏的袖子。 朝苏转头去看,便看到关瑞媛轻声说道: “朝姐姐,你也被迫参与进这个游戏来了啊?” 朝苏轻应了一声,便看到关瑞媛抿着嘴唇道:“我的能力很强的,到了关键时刻,朝姐姐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好。” 听到朝苏答应的时候,关瑞媛偷偷开心了起来。她的眼睛因为高兴而微微眯起,看起来半点没有平日里酷女孩的样子。 当最后一个人踏进这所学校的时候,他们背后的大门又像之前无人开启一样自动关闭。与此同时,刺耳的警报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请注意!” “请注意!” “请注意!” 永嘉一中平静的氛围被瞬间打破,无数的乌鸦从静止状态中惊起,它们高高盘旋在空中,发出“嘎嘎嘎”的叫声。 “我们代替主持人占卜师向各位玩家问好!玩家们可以称呼我们为乌鸦先生,暂时代替占卜师来主持这场游戏。” “本次游戏名为躲猫猫。” “当宣布游戏开始时,玩家可以有半个小时的躲藏时间。躲藏地点限制为整所学校。” “蜡烛点燃时,即在玩家躲藏时间。蜡烛吹灭时,即为鬼怪寻找时间。当蜡烛彻底消失时,则意味着玩家将无任何生命保障。即蜡烛消失时,玩家为死亡状态。请玩家注意!在游戏期间,鬼怪无法穿墙、飞檐走壁。当鬼怪找到一名玩家,游戏则进行下一轮。直至七点。” “如果没有疑问,游戏便会开始。” 乌鸦先生聒噪的嗓音在众人耳边回响。玩家们一边要忍受这种聒噪的嗓音,一边则要认真辨别乌鸦先生话中的意思。当乌鸦先生的话音落下的时候,瘦长人影俞高便开口了,他嘶哑的嗓音轻声问道: “蜡烛除了到固定时间会被吹灭之外,还有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被熄灭吗?比如说被风吹。” “伟大的乌鸦先生不会说谎!”乌鸦们小小的眼睛紧紧盯着俞高。朝苏抬眼,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眼睛,这种造成的恶心感是很难用言语来表示的。 像一些心理素质不好的,例如戴可维脸色就立刻苍白了起来。 乌鸦先生拍了拍翅膀,补充道:“蜡烛只会因为到了时间限制而被吹灭!” 俞高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低头去吹自己手上的蜡烛。蜡烛的火苗在风中摇晃了一会儿,却坚强地没有熄灭。看到这里的时候,俞高便相信了众人的话。 倒是乌鸦先生,它没有想到俞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双双小眼睛里满是惊愕。 倒是俞高,他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看向乌鸦先生道:“伟大的乌鸦先生是不会说谎的,不是吗?” “嘎嘎嘎,当然。”乌鸦先生的笑声十分魔性,它们豆大的眼睛扫过其他人,问道:“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朝苏的目光落在她面前徐徐跳动的烛火说道,“蜡烛消失之后,人才会死亡,是吗?” 乌鸦先生们定定地看着朝苏几秒,似乎不明白她问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它拍了拍自己的翅膀,满不在乎地说道:“是的。” 见乌鸦先生没有不耐烦的神色,胖子也笑眯眯地开口了:“来找我们的鬼怪有多少只呢?” 听到这个问题,乌鸦先生像是被愉悦到了一般,嘎嘎地笑了起来:“在这所学校里,死去的人都算是鬼怪。” 死去的人都会是鬼怪。 这句话仔细品品,就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然而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薄疏谌终于开口问道:“刚刚广播里放的音乐是这场关卡的提示吗?” 乌鸦先生这次没有直接开口回答。它们小小的眼睛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薄疏谌,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了起来。然而薄疏谌却没有丝毫慌乱的迹象,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那一片乌鸦道: “怎么不说话?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如果你们不回答的话,那么这个问题我就当做肯定回答来解答。谢谢你的提示,我记住了。” 乌鸦先生被他这一连串的话堵住了。它们疯狂地拍打着翅膀,一根根黑色羽毛就这样从空中落了下来。它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薄疏谌,操着一口尖锐的嗓音开口说道: “乌鸦先生是不会说谎的。” 接着,它就用它的那道声音唱起了刚刚人们听到的那首音乐。 “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 “找到你,蜡烛没!” “蜡烛没!”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我就在你背后看着你。” 这次,在薄疏谌的提示下,所有人都很认真地记着歌词。歌词很简单,反反复复都是这么几句话。等到乌鸦先生唱到“我就在你背后看着你”的时候,他们心底竟然泛起一阵凉意。 戴可维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朝着身后看了看。 唱完这首歌后,乌鸦先生腾起翅膀,开始飞翔起来。 “现在我宣布,游戏正式开始!” 群群的乌鸦飞翔四面八方,黑压压的一片遮盖了众人头顶的天空。游戏正式开始的号角从四面八方吹响,让人感觉心惊胆战。 “游戏正式开始了,那我们就分开躲藏吧?”胖子笑眯眯地朝着众人摆了摆手,片刻后寻了一个方向走去。胖子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后,戴可维、段昂、俞高等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只有朝苏、关瑞媛和薄疏谌待在原地,没有动。 薄疏谌说道:“我记得你是永嘉一中的学生?” 听到薄疏谌这样不确定的语气,关瑞媛向上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大哥,你这记性可不大好啊。” 关瑞媛吐槽了一句后说道:“没有错,我是永嘉一中的学生。刚刚那些人跑得太快了,我都来不及分享消息。” “占卜师通灵,所以他的灵异空间一般都带有鬼怪的色彩。像我们学校,鬼故事最多。最出名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永嘉七怪。湖边、寝室、寝室厕所、小树林的假山、天台、教室以及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都是灵异故事发生的地点。” 听到这个范围,朝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说道:“这几乎涵盖了学校的所有地方。” 也就是说,学校的每一个地方可能都有鬼物的存在。 关瑞媛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觉得,关键的地方可能根本就不在藏身于哪里。而是这些鬼物寻找人的方式。接下来,我就长话短说。” “湖边的那个人是溺死的,传闻那个人是为爱跳河,但现在有待考据。寝室的人,是自杀死的。死的时候,血流成河。寝室厕所里的人是怀孕难产而死,常常有人说,梦见那鬼一步一步地爬过来。小树林假山的那个人是窒息而死,被人从后面用绳索勒紧喉咙。” 关瑞媛顿了顿,在确定朝苏和薄疏谌都记住后,她又开口说道:“天台那个人死法很传统,就是因为高考压力很大跳楼自杀的。教室的那个就比较血腥了,就是天花板的电风扇砸下来死亡的。教导主任的办公室的那个就是因强.奸而死亡的。这就是传闻中这七个鬼怪的大致原因。” “占卜师的灵异空间我有经历过,就是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有一点很有意思,就是他喜欢将这些东西坦然地摆在人们面前。例如用乌鸦告诉我们规则,或者委托乌鸦将预告死亡的明日之报传递到别的主持人的灵异空间。因此,如果今天躲猫猫这个环节真的同七怪有关的话,占卜师一定会在一些地方给予我们提示。” 关瑞媛借着烛火看了一眼手表道:“七点到现在,大概五个小时,最多也就六轮的游戏时间。” “第一轮游戏,我们抓紧时间了解游戏规则。” 在听完关瑞媛的科普后,朝苏几人便迅速原地分开。 …… …… 胖子走得很快,脚步如飞。 他觉得学校藏身的地点很少。他得在其他人到来之前,先挑选一个地方。 这样想着,他快步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寝室楼的方向走去。 黑暗的环境里,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周围的一切显得格外的安静。夜晚一个人行走在这偌大的校园,总会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胖子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应该找个同伴。就比如说,那个瘦长身影俞高和一直不说话的薄瑞谌。至于戴可维、朝苏和关瑞媛,胖子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这种灵异空间,女的永远死得最快、最早。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眯成了一条缝。他的目光在男寝室楼和女寝室楼处晃了晃,最终还是抬步朝着男寝室楼走了过去。 他虽然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女寝室楼。但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男寝室会让他比较有安全感。毕竟,男生寝室楼可是一所学校阳气最盛的地方。 他在男寝室楼的外面数了数,楼层一共有五层。为了方便,他选择了第三层。 一层、二层的变数太多,万一有鬼真的敢来男生宿舍呢。为了避免一开始就被鬼发现的可能,他没有往底层数选。而高层数也不大可能。 万一被鬼怪找到,他想要逃走怎么办? 所以想了想,他还是选择了第三层。 在第三层各个房间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打开了离走廊最近的房间。还是之前那个理由,如果被发现的话,这个位置还是比较容易逃跑的。 宿舍的门没锁,打开门后,胖子谨慎地朝着里面看了看。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男生宿舍,上下共有六个床位。每个床位相对应的还有一个书桌。书桌上面摆满了杂书。或许是因为建设时间久远的缘故,这间宿舍显得略微有些破旧。 胖子摆弄了一下这上面的书籍之后,便不再仔细查看。他随意地挑选了一下,便选择了床底这个位置。 床底这个位置虽然烂俗。但是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寝室最难差距的视角之一。毕竟,一个人先进房子,他看到的永远都是没有被遮挡的地方。 或许一开始进楼找人的时候,鬼怪还会往床底看看。但是经历了两楼的寻找之后,鬼怪难道还会一直往床底看。 而且,说不定,鬼怪还压根找不到男生寝室这呢。 这样想着,胖子的心中不由安定了不少。他趴在床底,一边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一边捧着红蜡烛,看着上面的烛光不断跳跃。 时针一分一秒地过去。 直至02:50的时候,烛光微微晃动了一下,便陡然熄灭。胖子耸动了一下鼻子,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香火气。这让他有些紧张地挥起了手,尽量将那些残余的味道消散开来。 做完这些后,他耐心地趴在地上,开始等待起来。 三分钟过去,蜡烛还没有亮起,但好在,周围没有声音。 这让胖子不由放心了些。 五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人被找到。 胖子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寻思着自己要不站起来走动走动的时候,便听到有一道脚步声从楼梯口响了起来。 “砰砰砰。” 脚步声很重,就像是将整个身体摔在地面上一样。 胖子屏住了呼吸,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只敢在心里默念道: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然而,终究事与愿违。 脚步声在他的这间寝室停了下来,然后“啪嗒”一声,破旧的房门被打开。走廊处的灯光就这样冷冷地照射进来。 “老公,你在哪里啊?”一道轻弱无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与此同时,脚步声重重地传了过来。 “老公,老公。你不在吗?”女生的声音变得有些凄厉了起来。随后,胖子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对方应该在翻动着本子之类的东西。 “情书、情书!老公,你居然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你居然还写情书给她。”女子的声音逐渐变得尖细了起来,声音也充满着恶毒。 这让胖子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他挑选的地方是最里面床铺的床底,也就是说,以他现在的视野根本看不到书桌那头的情况。也因此,他根本就不知道此刻女人的眼睛正往哪里看。 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 胖子在心里默念着。然而让他感觉到恐惧的是,女子的脚步声在这间寝室里踱步了起来。 “老公,别躲了,让我看看你在哪里!” 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是你老公啊。 胖子在心底默念着,然而很快,他便听到那道极为沉重的脚步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啪嗒”、“啪嗒”。 一步一步接近他所在的地方。 最后,停了下来, 胖子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他抬起头,便看到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是察觉到了胖子的目光,女鬼嘴角微微向上轻扯,朝他露出了一道笑容: “老公,我找到你了。” 就在这个时候,胖子的火苗在这一刻瞬间亮了起来,刺眼而又夺目。 …… …… 朝苏在小树林里行走着,红色的蜡烛熄灭,成为未点燃的一个状态。 她没有靠近假山的想法,那里是最接近鬼的地方。 小树林其他的地方,朝苏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躲藏的地方。 永嘉高中毕竟只是高中,即便它师资充足,但是建造场地有限。因此,永嘉一中所谓的小树林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竹林。数不胜数的竹子堆砌在这片平地上,土壤上面铺满了枯黄的竹叶。脚步轻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不会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道极为轻微的哭泣声。 呜呜呜。 伴随着竹叶被风吹动地声音,煞是渗人。 朝苏警惕地看向自己的身后,没有看到任何的身影。然而就在她转头的时候,她看到一道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正站在竹子底下低低地哭泣,背影消瘦。 一声接着一声。 若是平常,这种我见犹怜的样子绝对会惹人喜爱。但是现在…… 呵呵。 朝苏果断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然而走了大概三四分钟左右的时候,朝苏便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哪个方向,都会看到那个白色女子的背影。而那低低的哭泣声音,也离她越来越近。 这样来回试了几次之后,朝苏便发现女子在逼她朝着假山走去。 她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红色蜡烛,沉思了片刻,便打算朝着假山走去。 假山在黑暗中多了一层阴影,在竹叶摇动的光影之下,显得阴森而又可怖。朝苏看了一眼同她只有一步之遥的鬼女人,心中一沉。 她遇到的这只鬼至始至终都只是用背对着她。眼睛看不到,就不算找到。这好歹也算是拖延了一些时间。 这但现在,她离假山的位置极近。走近些,甚至还能看到假山上隐隐绰绰的血迹。她的脚步顿了顿,随后下一秒,她便听到一声更为凄厉的哭声在她耳边响起: “我的脖子好疼啊,我的脖子好疼啊。” “是谁勒住了我的脖子?”那女人再次出现的时候,依旧是背对着朝苏。只不过,这次,她的正脸看向的是假山上,在看到假山的那一瞬间,她的脖子上出现了绳索,紧紧地勒住她的脖子。 她的嘴巴大张,开始痛苦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和扭曲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缓缓地转过头来,就像是要看向朝苏一般。 与此同时,她轻声念道: “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见对方即将转过头来的时候,朝苏心脏快速跳动了几下。她的手伸进口袋,下意识地握住手上的高跟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手上的红色蜡烛突然亮了起来。 火苗在空中窜动了一下。 第一轮游戏结束。 原本阴冷的感觉瞬间消失。当朝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发现她又重新来到了永嘉中学的大门口处、朝苏看了一眼,他们面前的大门还是关闭的状态。 朝苏回过神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虽然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茫然的神色,但是眉眼间却没有太多的惊慌。 唯有胖子的脸上满是惊恐,他整个人都在寒风中颤抖了几下。 “你遇到鬼了?”段昂率先问道。一边询问的时候,他一边伸手整理起自己头上的线帽。 胖子轻应了一声,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将手上的红蜡烛展现在众人的眼前。只见原本大概二十厘米的蜡烛,在一瞬间消减了一半。 现在胖子手上的红蜡烛,只有十厘米。 如果被发现一次,消减十厘米的话,那么胖子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如果他在被找到第二次,他就会死。 胖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阴沉了不少,一手捧着红色的蜡烛,一手摸进口袋。似乎口袋里的那件东西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他开口说道:“我刚刚确实被发现了。” “发现我的是一只女鬼。” 没有想到胖子会将自己的经验分享给他们,众人立刻站直了身体,侧耳倾听起来。 胖子:“我当时趴在床底。对方却刚好是以头朝下的姿态,朝着我走来。所以如果去女寝的话,千万不要趴在床底。” “女寝?你是在女寝被找到的?”段昂问道。 胖子看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女鬼不在女生寝室,还能在哪里?” “因此我觉得,如果要躲避对方的探测的话,最好能够黏在天花板上,这样的话,就不会被发现了。” 胖子的话音刚落,下一秒,学校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第二轮游戏即将开始。 有了先前的经验,其他人再次进入学校时,不再显得那么的惊慌。反倒是之前走在第一个的胖子,此刻落到了最后。他看着前面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后,眼神变得阴冷了起来。 他开口,轻轻地哼起了歌: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我就在你背后看着你。” 第21章 这次依旧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躲藏。 手上的红蜡烛再次燃烧了起来,点亮周围暗淡的一切。朝苏看了一眼周围,顺着原先的路线,朝着小树林的方向走去。然而没过多久,她便顿住了脚步。 眼前的景色再次变得熟悉了起来,就连落在路边石头上的乌鸦也还是先前的那一只。 朝苏:…… 她停下了脚步,同那只乌鸦面面相觑。乌鸦不耐烦地张开翅膀,“嘎嘎嘎”地朝着天空飞去。刺耳的叫声划破天穹,将四周的安静衬托得更为彻底。 蜡烛的火苗跳动着,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比起去小树林可能会耽误更长的时间,倒不如换别的方向。 朝苏思考了一下,朝着男、女寝室楼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没有分享他们遭遇鬼的经验,因此朝苏对教室里的鬼、天台上的鬼等地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了解。因此,她唯一算作有所了解的,除了小树林的鬼之外,就是女寝室的那个鬼。 就在她前往男女寝室楼的路上,她看到了扒拉着自己线帽的段昂。两簇火苗在路上相遇的时候,双方脸上都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也来寝室楼躲……藏?”段昂想了想,还是没说出猫猫这两个字。见到朝苏点头后,他颇为大男子主义地摆了摆手说道,“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把这地让给你了,我去旁边看看。” 朝苏没有回答,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说道:“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了。无论你原路返回,还是前往教学楼,至少还会花费七八分钟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你确定你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躲藏点?”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同一个地方。” 朝苏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朝着寝室楼的方向走去。 而她身后的段昂听到朝苏的这句话后,他朝前迈出去的脚步微微一顿,反身跟在了朝苏的身后。就像是一个大男孩出尔反尔感觉到懊恼一样,段昂一直没有说话。 因为女寝室有鬼,所以她和段昂本能地朝着男寝室的大门走去。 等到双方踏入男生寝室楼的时候,段昂才开口说道: “要不你先选地方吧?” 他总觉得跟女孩子争抢躲猫猫的地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天性里面潜藏的大男子主义基因,让他即便在这个时候,也不愿意同女性争抢。 那在他的认知里是一件极其没品的事情。 朝苏看了他一眼,只是嘴角轻轻地勾起,没有应话。她径直朝着五楼走去,然后随机打开了一间寝室。这间寝室里面的摆设很破旧,书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杂乱的书籍,被子是军绿色的,上面还有人躺过的痕迹。 一切都很平常。 “感觉有点怪怪的。”段昂皱了皱眉。在踏进这幢楼的时候,他的内心就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如今,进到这个房间后,他就感觉背后毛骨悚然,就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一样。 段昂直觉不妙。 他的体质是通灵,觉醒的第一个天赋是灵觉。 【天赋体质1:被黑暗包裹的人终将会被黑暗所吞噬。有时候,你的直觉比你的大脑要管用。】 因此,他当机立断地开口说道:“我们换个房间。” 朝苏听到段昂的话,也没问为什么,她反身离开了这间房子,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一进门,依旧是六张床、六张书桌。然而让人感觉到诡异的是,无论这书籍摆放的位置,还是被子的褶皱,都同刚刚他们打开的房间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完美的复刻。 “又是鬼打墙?”段昂说道。这间房间的感觉依旧给他强力的不适,甚至随着躲藏时间不断耗尽,他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朝苏没有说话,她转过头,又接连几下打开了其他的房间。几乎所有的房间都长得一模一样,军绿色的被子,堆满桌面的书籍,这一下子就让朝苏和段昂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还有五分钟。”朝苏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她双手快速地翻动着书籍,很快就从书页的夹缝中找到了一封封情书。她快速拆开来看一眼,每份情书都是告白之词,热切而又美妙。每份情书上的名称不同,一会儿是莉莉,一会儿则是果果……从署名和日期可以看出,这个名叫康辉寿的男人在同一时间同时追求了很多人。 在翻动的时候,朝苏还看到了一个医院鉴定书。她不是专门的医护人员,看不懂上面的各项指标,但是她却在上面看到了确认怀孕这样的字样。 怀孕。 这让朝苏立刻想到了那个在厕所里生孩子死亡的女人。 而她身后的段昂则从被子处摸出了一个手机,手机上面的电量只有堪堪的百分之五,段昂用毕生的手速快速点开了微信和消息的聊天记录,一路吃瓜吃得目瞪口呆。 “居然还能这样?” “还有这个操作?” “我的天哪。” 段昂一边吃着瓜,一边抓紧时间朝着朝苏解释道:“这人脚踏几只船,用了很多骚操作将不少女生追到。然后搞大别人的肚子,却不负责,直接拉黑。用的也都是假名,手机中的微信账号有五六七八个。” 说到最后,段昂忍不住吐槽道:“看这手机根本想象不到,这居然是一个高中生的手机。太可怕了。” 就在这个时候,朝苏拍了拍他肩膀,提醒道:“时间不多了,把手机调成静音。先找位置。” 时间还剩两三分钟。蜡烛的火苗传出了一点微热的温度,朝苏将目光落在了衣柜上方。这是一个巨型的衣柜,衣柜上方堆满了箱子,朝苏顺着床栏爬到了上铺后,就慢慢地跳了过去。 这一系列动作将底下的段昂看得目瞪口呆。 随后,他看到朝苏将自己的身子完美地缩在了纸箱的中央。无论从前后还是左右望去,都无法看到朝苏的身影。段昂感觉到佩服。 既然周围的房间都一个样,段昂也不费什么功夫去其他房间找位置。 他直接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握住床栏,一翻身就来到了上铺。他将上下所有的被子堆叠到了一起,将他整个人的身形藏住,做完这点后,他捧着蜡烛,耐心地等待了起来。 十秒倒计时。 十。 九。 八。 …… 直至半个小时到达后,朝苏手上的蜡烛陡然一灭。空气在这一刻变得阴森而又粘稠了起来。朝苏屏住呼吸,竖着耳朵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三分钟,门内外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朝苏和段昂一动不动。 五分钟后,隐隐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十分钟后,走廊处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有鬼来了。 朝苏立刻屏住呼吸。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重,隐隐能听到拖沓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托在地面上行走一样。一听,就让人心底发毛。她拖行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停留在了隔壁房间。 那个第一个被朝苏、段昂他们打开的房间。 寝室的隔音效果很差,朝苏他们能清楚地听到那东西发狂的声音。桌上的东西被一股脑儿地砸在了地上,“砰砰砰”的声音让人耳膜震颤。 最后,还传来一道尖尖的笑声。 是女人的笑声。 笑声从一墙之隔那传了过来,就好像贴在耳边细细地笑一般,心底自然而然地涌起一道寒意。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后,隔壁传来锁门的声音。 随后,那道脚步声笔直向前,来到了朝苏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门口。 女人哼着歌,心情好像很不错。歌曲的旋律悠扬,朝苏听起来分外耳熟。就是之前在校门口时,听到的那首歌。 门被缓缓地推开,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走了过来。 “老公,你在吗?” “老公,你怎么还不出来。” “老公,你怎么能给别的女孩写情书。” “老公,你是不是在这里?我好像看到你了。” 对方的声音悠长低远,带着一些密密的凉意。尤其是听到后面这一句的时候,朝苏的心中一警。她侧了侧头,透过堆叠的箱子缝去看,发现对方正对着段昂所在的方向。 她呈倒立的一个姿态,头颅弯曲呈现出一个诡异的状态。她目光直直地向上看,嘴上的笑容呈现出一种夸张而又扭曲的姿态。 此刻,女人正背对着朝苏。朝苏从她的身后,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符篆。黄色的符纸用朱砂描绘出一串串稀奇古怪的符号,上面做沾满了一层又一层猩红的血液。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背后炸开一样,喷射出无数的鲜血。 光是想想,这样的场景就让朝苏感觉到头晕目眩。她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会儿。就在这个时候,女人又开口了: “老公,你为什么不看我?” “我是不是变丑了?你不喜欢我了?” “还是说,你是想要我主动来找你。” “我来了!” 女人动了动身子,她朝着梯子的方向走了过去,身形极尽扭曲,甚至竟然还能看出一些妖娆和诱惑的味道。 看到这里,朝苏对段昂充满了同情。 段昂:…… 问:一个女鬼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是一个怎样的感觉。 答:不忍直视。 段昂内心抗拒,但是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好歹也经历过一两个灵异空间,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保证心态,不能太过惊惧和害怕。 他脑海里疯狂回想着刚刚看到过的那些名字,随后试探性地问道: “莉莉,好久不见~” 他的尾音上扬,神色带着欢喜和温柔,原来有些嚣烈的眉眼此刻变得温柔而又多情,就像是一潭春水,稍不注意,就有可能陷到这温柔乡中。 然而,女鬼妩媚的身姿顿了顿。 她抬起头,一行血泪就这样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滴答滴答”溅落在床铺上: “老公,莉莉是哪个小贱人?是你写情书的那位吗?” 说着,她身上的鲜血越流越多,原本深绿色的床单和被子在一瞬间变成了暗红色。看着女鬼这副鬼样子,段昂在心底里卧槽了一声,他赶紧急中生智地说道: “我才不认识什么莉莉,你要相信我,亲爱的,我对你是真心的。” 听到这句话,女鬼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起来。就在段昂觉得自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女鬼的脸色陡然变得狰狞了起来:“老公,你以前从来不叫我亲爱的。” “你以前都是叫我老婆的。你说,老公和老婆是一家人。他们老了,就会变成老公公和老婆婆。你说,要陪我慢慢变老的。” 女鬼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歇斯底里。 她慢慢朝着段昂爬了过来,声音变得哀怨而又凄厉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已经死了。老公,你之前说我们要一起慢慢变老的。到时候,你就是老公公,我就是老婆婆。” “但我现在死了。你也死一下证明你对我的爱好不好。老公,我找到你了~” 女鬼说着,她手上和脚上的动作加快了起来,顷刻间,就要爬上了床铺。 在女鬼说出这句话后,段昂手上的红色蜡烛陡然亮了起来。段昂卧槽一声,见情况不妙,立刻行动了起来。他伸手捞起放在手边的被子,一个箭步上前,将被子直接扔在了女鬼的头上。在女鬼视线进入盲区的时候,飞快朝前跑动。在即将跑出门外的时候,回头确认了一下女鬼的位置,顺便朝着衣柜上方的朝苏看了一眼,比了一个“先走”的手势。 即便在这样的困境中,段昂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惊慌的表情。他神采飞扬,脸上充满了少年人的朝气。 朝苏依旧静静地蹲在原地,她的呼吸放慢放缓,努力不让自己在这个紧要关头被被女鬼发现。 在这个时候,朝苏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这个游戏的不对劲。 这个游戏名虽然叫躲猫猫,但是女鬼发现段昂的时候,朝苏手上的蜡烛没有燃起火苗,新的一轮游戏也没有继续。显然,在这场游戏里,也有所谓的潜藏规则。 朝苏不知道潜藏规则是什么,但是她本能地珍惜自己现在的生命。 她躲在纸箱后面,听着女鬼一步一步地朝着大门口走去,最终消失在门口。到了这个时候,朝苏才敢松口气。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没有着急出去。 无论是逃跑路上迎面遇上,亦或者说女鬼突然想不开来杀一个回马枪,都不是朝苏想要看到的。 她拿着蜡烛,一边期待手上的蜡烛能够亮起,让她脱离此刻的困境,迎来三十分钟的安全时间,一边则期冀着段昂不要这么快被女鬼抓到。 在这一刻,时间变得紧张而又焦灼了起来。 大概过了五分钟后,走廊那处传来了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这道脚步声没有任何收敛的迹象,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朝着朝苏所在的这间寝室走来。 是谁? 朝苏一下子警醒了起来。 她顺着箱子的缝隙朝着门口望去,便看到一双极胖的手就这样推开了大门。 胖子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周围,轻轻地啧了两声之后。他那双黑漆漆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地落在纸箱上,透过纸箱的缝隙,同朝苏对视道: “我已经看到你了,出来吧。” 见朝苏没有动,他一点也不着急,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这里的房间都一模一样。只要比对一下两个房间的不同之处就可以了。那些房间上面的纸箱子,可没有你这里的摆放的这么密集。” 朝苏就这样坐在箱子里,谨慎地没有选择出来。但听到胖子说的话之后,她皱了皱眉开口说道: “现在是游戏时间,你怎么选择出来了?” “托段昂的福,我躲藏的房间还没有被女鬼翻找。但是现在,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胖子的语气逐渐变得神秘了起来,他低声地开口说道,“我怀疑,我们这群玩家里面有鬼。” “我知道你现在觉得我是在说谎,但我以下说的事情都是真的,我不会说谎的。”胖子停顿了一下,似乎留给了朝苏一定的思考时间。过了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说好是一场躲猫猫游戏。女鬼也没有任何穿墙的能力。但是为什么,她能准确找到你们的位置。第一个开的房间,就是你们曾经停留过的位置。你不觉得奇怪吗?” “再说说我。我第一次被找到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当时选的是三楼,女鬼根本就没有去其他房间寻找过,径直来到我所在的房间,然后朝床底看。我就这样被找到了。你想想,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指挥,这些鬼怪怎么可能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我们。” 胖子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丰富了起来。 “所以,我怀疑有内鬼。” 胖子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开始耐心等待了起来,,他的双手有些急促地合拢在一起,似乎想要迫切听到朝苏的回答。然而朝苏却一直沉默不语。等不到朝苏说话,胖子便轻叹一声,又开始说服起来: “你再想想那个歌词。歌词说,我就在背后看着你。背后是什么意思?如果从狭义范围上来讲,背后就是字面意思。但是从广义的范围来看,什么样的人才能交付背后?当然是自己的队友、自己的搭档。” “我就在背后看着你。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队伍里有人想要对我们不利。” 胖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道:“以上,是我的所有猜想,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这句话,胖子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朝苏的反应。 终于,朝苏开口了。 “你语文做阅读理解的时候,肯定没怎么扣分过吧?” “对啊。”胖子点了点头,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道,“不是,这跟我刚刚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就是好奇。”朝苏答了一句。她透过缝隙看了一眼胖子,总觉得对方身上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具体是什么,她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 “那你觉得现在谁是内鬼?” 胖子皱了皱眉,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所以然来。他摇了摇头道:“我们接触的时间太短,对彼此的性格并不了解,我根本无法分辨。” “哎,早知道当初集合的时候在大门口多聊聊了。” 胖子感慨着,突然禁了声。门口处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啪嗒啪嗒”,最终在房间门口停了下来。门缓缓地被打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紧接着,段昂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房间内。 “卧槽,有人!”在乍然间看到胖子之后,段昂吓了一跳,他手上的红蜡烛差点滚落到地面上。直到拍了几下胸膛之后,他才没好气地朝着胖子问道: “不是,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胖子咬着牙说道。显然,他也被段昂刚刚的态度给吓到了,脸上也带着些许的怒气。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看似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朝苏却越看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胖子,你的红蜡烛呢?” 胖子两手空空,手上根本没有红蜡烛的存在。 而没有红蜡烛,按照乌鸦先生的话语,就是已经死亡。 听到朝苏的问话之后,段昂立刻反应了过来,离胖子大概呈对角线的距离站定。 胖子看到段昂这样夸张的举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 “我要杀你我早杀了好不好?” 吐槽完这句话之后,他坦然地说道:“在第一轮游戏结束后,我的红蜡烛就不见了。” “第一轮游戏结束后?”听到这个时间点,朝苏顿了顿,随后她开口说道,“可是,我们在第一轮游戏结束时,在校门口再次集合的时候,有看到你拿着一根半截的红蜡烛啊。” 胖子摇了摇头,矢口否认道:“怎么可能?从第一轮游戏结束后,我就没出过这个宿舍,更别提再次集合了。” 场面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房间静到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如果拿着红蜡烛的胖子是鬼,也就是说,他们都被胖子欺骗了……或者说,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被乌鸦欺骗了。 如果没拿红蜡烛的胖子是鬼,那么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跟鬼在一起。 反正不管哪种情况,好像都好不到哪里去。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胖子率先开口说道: “我自己知道,我不是鬼。” “那么现在唯一的推断是,拿着红蜡烛的人不一定是人。没拿红蜡烛的不一定是鬼。我们当中很有可能有鬼拿着红蜡烛当人。”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在这个房间的有几个鬼? 第22章 场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又焦灼了起来。 三个人呈三角状态。就在这个时候,胖子举起手来,小心翼翼地往门后面退。一边退,他一边说道: “这样吧,我们现在一人一间房,谁都不许动。” 说完这句话之后,胖子转身便朝着门后走去。 段昂想了想,也同去之前一样意气风发地朝着朝苏摆了摆手,随后转身便朝着大门走去。 这间房间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朝苏没有放松警惕,她静静地等待了三分钟的时间。见走廊上不再传出脚步声,她这才微微勾起手指,打开了身旁的小窗户。随后,她翻身一跃,落在了外面的空调机箱上。 她并没有在这个空调机箱上多过停留,在蓄足体力后,她转身来到了隔壁的空调机箱上。她微微侧头,便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景象。 杂乱无章的书籍,被扔在一旁的情书,以及倒在地上的桌椅板凳。周围一切的一切都显得狼藉而又不安。她又往自己的身下看了看。她现在正处于五楼的位置,从上往下看,周围显得荒凉冷凄。在以南不远处,可以看到一片延绵不绝的小树林。 小树林里隐隐有白色影子在移动。 一想到小树林那个女鬼的样子,朝苏忍不住别开了视线。她拿着手中的蜡烛,静悄悄地等待着它再次燃起。 五分钟的时间过去了,朝苏安静如鸡。 十分钟的时间过去了,朝苏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寒冷的晚风吹拂过朝苏的发丝,她默默地缩紧自己的外套,不让冷风往自己肚子里灌,以免到关键时刻打喷嚏哦、流鼻涕,从而被发现。 就在朝苏以为这一轮游戏要持续很久的时候,突然从走廊处传来一道脚步声,脚步声像是裹了一层什么东西一般,有些拖沓,但是又同女鬼的那种脚步声不同,就像是特意伪装过的一般。 随后,朝苏便听到自己之前躲藏的那个房间门被缓缓地推开。 朝苏屏住呼吸,没有响动。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对方的声音。但对方很谨慎,做完“推门”这个动作后,并没有继续进来,而是转身离开。 片刻后,一道重重的拖沓声响了起来,伴随着女鬼轻轻的哼唱声,显得毛骨悚然。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找到你,你成鬼。” “大家都是好朋友。” 女鬼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朝苏能够明显听到衣柜上方传来了纸箱翻动的声音。刚开始的时候,女鬼的心情很好,翻箱子的声音也慢条斯理,但随着时间的延长,迟迟没有寻到人影的女鬼开始变得逐渐暴躁了起来。 衣柜倒落在地方,发出巨大的声音。整座寝室都好像上下震颤了一般。 不仅如此,女鬼还将所有的书桌和椅子掀翻在地。不用想也知道男生寝室此刻混乱成什么样子。 朝苏没有动,等到女鬼踱步离开的时候,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苏听到一道轻轻的哼唱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朝苏的身体一僵。 她转头,便看到女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旁的窗边。身体匍匐在玻璃窗上,目光死死地盯着朝苏。同朝苏对视后,她的嘴角便微微向上扬起,鲜血就这样一滴一滴地滴落了下来,落在了窗框上。 “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她用力地用手锤击着玻璃窗。然而玻璃窗的质量极好,即便在这样猛烈地敲击下,它也纹丝不动。“砰砰砰”的敲击声在黑夜中响起,一下一下地刺激着心脏。 “啐”的一声,朝苏手中的蜡烛陡然亮了起来,她的心跳声在黑夜中猛然加快了起来。然而当女鬼敲击玻璃窗的时间越来越长时,她反而淡定了下来。 她就这样坐在空调的机盖上,就这样看着女鬼抓挠着玻璃窗,一下接一下。明明窗户的锁头就在她的面前,她却视而不见。 是因为她现在不在男寝室楼的范围,所以她无法出来。还是因为这女鬼智商有问题。 朝苏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所以然来。既然被发现了,她也就不再遮掩了。她的手伸进自己的外套口袋,没有摸到烟和打火机,反而摸到了高跟鞋。 这只高跟鞋已经在她这里放了很久了,但是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 这样想着,她看了面前一脸狰狞相的女鬼,将高跟鞋从自己的兜里拿了出来。当红色的鞋面一暴露在空气中时,周围瞬间变得阴森恐怖了起来。 与此同时,原本一直折磨着自己耳朵的抓窗声瞬间消失不见了。 朝苏抬起眼,便看到窗边的女鬼已经不见任何踪影。 朝苏没有去细想为什么,或者说,朝苏已经来不及细想。就在这个时候,她手上的红色高跟鞋冒出一丝血光,上面已经向外渗出血来。一滴一滴地落在空调机盖上。 就好像即将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复苏一般。 这让朝苏感觉非常不妙。她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将纸巾扔在鞋面上,团成一团,随后狠狠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口袋被塞住后,那高跟鞋不再向外冒着血光,就连餐巾纸也将外面被渗透的血液给吸光了。看着一坨被鲜血染红的餐巾纸,朝苏忍住恶心,将它团了团。 这高跟鞋里面可能藏着更厉害的鬼。 既然这样,这鬼的血液会不会对其他鬼怪造成一定的震慑效果。 朝苏想了想,将这团纸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周围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就连那个原本燃烧着的蜡烛,在女鬼离开后,又重新熄灭了。 朝苏拿着这跟蜡烛把玩了一下,最终放进了兜里。 经过对照,她发现了蜡烛亮起的规律。 当女鬼说到“找到你的”时候,蜡烛就会亮起。那个时候,女鬼就会格外地激动。直到女鬼离开后,这根蜡烛才会熄灭。 只不过……经过刚刚这一遭,朝苏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去摸口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了。她就这样坐在空调机盖上,摇晃着腿脚,就这样默默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朝苏听到了底下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她低头,便看到薄疏谌从她的对面缓缓走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薄疏谌轻轻抬头,看向朝苏所在的地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眼。 薄疏谌看到坐在空调机箱上的女人眼眸微垂,白色的裙摆被晚风吹动,在空中飘散了起来。轻飘飘的白纱带着浪漫和纯情,将恐怖和阴影吹散。 薄疏谌炸了眨眼,随后,他看到少女手中紧握的红色蜡烛突然亮了起来。 红色的火焰在一瞬间照亮了女人的眉眼,她狭长的眼睛轻轻扬起,笑了起来。 一瞬间,天地亮色。 …… …… 凌晨三点二十。 所有人又统一聚集在学校大门口。 这回,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朝苏眼尖地看到戴可维手上的蜡烛少了一截。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戴可维的身形向后退了一步,还没等众人逼问,她便主动开口说道:“我是在教学楼里死的。教学楼里的那个女人,很可怕。” 说着,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第二轮游戏刚刚开始。 戴可维急急忙忙地准备顺着之前走过的路往前走,然而没过多久,她便发现她被困在一个地方了。经历了这么多次灵异事件的戴可维,内心虽然害怕,但还是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闭上眼睛往前走。 然而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站在了教学楼前。 戴可维的胆子很小,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完完整整地看过一场恐怖片。即便有一次好奇心过剩,脑子一抽,买了一张国产恐怖片的电影片,在电影开篇过后,她就一边听着恐怖片特有的音效,一边低头玩着手机。 她全程都没有鼓足勇气,往那个大屏幕看上一眼。 戴可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只剩下一半的时间。而如果从教学楼过去,到达宿舍,至少也要花费十分钟的时间。 来不及了。 戴可维咬了咬牙,她闭上眼睛,直接抬步朝着教学楼走去。在她进入教学楼大门的一瞬间,原本昏暗无比的教学楼瞬间发出了亮光。 戴可维退后了一步,抬头,便看到教学楼一到五层楼每间教室的灯光都亮了起来,然而这些教室的灯光都极其的微弱,灯管像是接触不良一般,一明一暗交替间闪烁。 这闪烁交替之间,戴可维的神经变得紧绷了起来,心脏也开始砰砰直跳。不断变化的灯光,让她对周遭的风吹草动都格外敏锐。 然而空荡荡的教室,让她的内心莫名多了些恐慌。 教室就这么大,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戴可维蹲下.身子,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塞进了讲台桌下那一点点空余的地方。 幸好,她的骨架很小,刚好能塞到讲台下面的空隙里。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讲台,她又犹豫了一下,将讲台面前的座位朝着里面靠了靠。 椅子就这样遮蔽了她大半的身形。 这些事情就已经花掉了戴可维大半的勇气。此刻她蜷缩在那里,周围狭窄逼仄的地方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她就这样蹲在那里,开始等待了起来。 十五分钟的时间眨眼而过。 就在灯光再次暗淡随后又亮起的那一瞬间,戴可维突然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 好像有无数人从门口走来,经过讲台,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随后,是椅子拖动的声音和翻书的声音。被这么多鬼东西环绕着,戴可维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有些发麻了起来。 戴可维小心地抱紧自己的脚,鼻腔上的雾气向上蒸腾,落在了眼镜上。眼镜很快升起一片雾气。戴可维逐渐看不清面前的景象。 她眨了眨眼睛吗,将头稍微抬高了点,让自己的鼻子能够自由呼吸。做完这个细小的动作后,她又静静地蹲在原地,目光愣愣地看向手中的红蜡烛。 这样嘈杂的氛围大概持续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紧接着戴可闻便听到一声刺耳的广播声响起。 “叮铃铃、叮铃铃。” 即便没有在永嘉一中上过学,戴可维也知道这是上课铃声。她的心脏一下子被刺激着疯狂跳动了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道脚步声朝着这里走来。 噔噔噔。 最后,一双白皙细腻的腿就这样站在了讲台前——也就是戴可维的面前。 这只鬼老师似乎没有发现,在她的讲台底下有一个活人。她翻开自己的教案说道:“同学们,在今天上课之前,我们先来学习一首童谣好不好啊。” “好!”同学们欢快地响应道。 “这首童谣呢,一共分为上下篇幅。老师已经将歌词展现在大屏幕上了,同学们一起来唱唱好不好。” 说完,鬼老师在电脑上操作了起来。熟悉的、刺耳的音乐伴奏声响了起来。 “躲猫猫、躲猫猫。拿着蜡烛躲猫猫。” “蜡烛吹,我闭眼,蜡烛吹,我来找。” “找到你,蜡烛没!” “蜡烛没!” “躲猫猫、躲猫猫。拿着蜡烛躲猫猫。” “猫猫在哪儿呢?” “猫猫在这呢!” “谁是猫猫呢?” “他是猫猫啊。” 戴可维听着听着,背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将自己蜷缩在了一起,努力不让自己听这首诡异的歌曲。然而这伴奏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的还长。 等到唱到末尾的时候,戴可维的眼中不禁泛起了泪花。 这里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总觉得这些学生在唱“猫猫在哪儿,猫猫在这儿”的时候,眼睛是看向他所在的地方。她甚至感觉,他们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只不过特意没有点破一样! 各种慌乱的心情交杂更替。 她闭上眼睛,手指紧紧地抠住手上的红蜡烛,手臂在这个时候微微颤抖起来。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忍受不住恐惧,冲出去。 这个时候还没有下课,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肯定活不了。 戴可维的内心在这一刻做着激烈的斗争,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这首童谣的最后一段。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你是人,不是鬼。” “他是鬼,不是人。” “你们为何一起并排走。” “人觉得自己是鬼?” “鬼觉得自己是人?”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真好玩。” “我就在背后看着你。” 当伴奏的最后一点音乐播放完毕后,戴可维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湿。她闭上眼睛,努力说服自己保持冷静,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鬼老师开口说道: “很好,大家唱得都非常好。” “那我们今天学的课文呢,名字就叫做《猫猫去哪儿》。唱完刚刚的那首童谣,同学们中有没有人知道,猫猫去哪儿了啊?” “啊,老师看到有很多人举手知道猫猫去哪儿了。那老师现在,就来找一个同学来回答这个问题啊。” “老师希望,那个同学告诉我,猫猫去哪了。” “不如,就你来说吧。” 戴可维闭着眼睛,总算让自己脱离了害怕的情绪。然而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为什么外面没有声音了? 是下课了吗? 那为什么她没有听到铃声? 难道是有人被抓到了? 这样想着,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满是巴掌的脸在她的面前。见到她睁开眼睛,那张脸上露出了笑容: “来,这位同学,你告诉我,猫猫在哪儿啊?” …… …… 戴可维说她是被吓晕过去的。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校门口被冷风吹了。 等到她啜泣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完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重。 他们都有注意到刚刚戴可维说的一段歌词——那是他们之前没有听过的歌词。 “你是人,不是鬼。” “他是鬼,不是人。” “你们为何一起并排走。” “人觉得自己是鬼?” “鬼觉得自己是人?” “艹。”段昂突然开口说道,他的手上拿着红蜡烛,依旧是一副少年意气的样子,“我觉得我是人,可歌词上说,鬼觉得自己是人。” “那按照这个意思,我岂不是鬼了!” 俞高和胖子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们的目光闪烁,显然大脑也在急速思考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朝苏开口了,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胖子道: “胖子,我第二轮游戏的时候在男生寝室楼。” 胖子抬起了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的表情。他开口问道: “然后呢?” “然后,我碰到了你,当时你手上是没有红蜡烛的。” “怎么可能?”胖子脸上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紧接着,他连忙拉着自己身旁的俞高说道,“第二轮游戏的时候,我和他在小树林打过照面。当时我手上是拿着蜡烛的,对吧?” 俞高点了点头道:“对。” 胖子又开口说道:“而且,没拿着蜡烛的那个肯定是鬼啊。乌鸦先生不是说了吗?没有蜡烛就没有命了。我有蜡烛,我是有命的。你口中的胖子没有蜡烛,就说明他没有命。” “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我觉得我们不能搞复杂。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躲猫猫,直到七点的到来。” 胖子说完这句话后,俞高也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管谁是人谁是鬼,只要单独行动,就不会出事。我一向赞同,不窥测、不主动。知道的越少,才能活得越久。我知道你们要讨论什么,但是我就不参与了。” “我也是!”戴可维急急忙忙地说道。 就在众人争执的瞬间,学校的大门再次被打开。这次是第三轮游戏。 胖子、戴可维、俞高头也不回地朝着里面走去。看到他们远去的背影,关瑞媛忍不住扬了扬眉道: “我们这是被自动分为一组了?” 段昂又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帽子,他对胖子、戴可维本来就没什么太大的好感。因此,他狭长的眼睛只是轻瞥了一眼,目光便落在朝苏的身上,快速说道: “男寝室楼里的胖子有问题。现在这个刚刚离开的胖子也有问题。” “前者,在我离开后,裹着被子打开了你的房门。后者,说谎了。” 从段昂的自身经历来看,被鬼遇到后,并不会第一时间开启下一轮游戏。这也就意味着,玩家还是有反抗的机会。但是之前,在第一轮游戏结束后,胖子却没有说这一点。这让段昂很是愤怒。 关瑞媛说道:“这样一来,就证明乌鸦先生的话有问题。” 朝苏:“乌鸦先生从来不会说谎。这是乌鸦先生一直挂在嘴边的话。我爷爷曾经就说过,人越是强调有什么,就越是缺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乌鸦先生说的话都是假话。” 说着,她低下头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因为白衣服少的缘故,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很单薄。再加上在冷风中吹了这么久,她只感觉手脚一片冰冷。 就在这个时候,薄疏谌开口说道: “不,其实有一个可以相信。” “歌词里面有通关秘诀。”薄疏谌说道。他余光看向朝苏,朝苏的脸颊白皙,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透明。她微微垂下眼睛,单薄的身体明明冷得发抖,却还要故作无事。 看到朝苏这个样子,薄疏谌竟恍然想到在烛光中她肆意横飞的样子。他别开目光,声音清冷地说道: “只要找到完整歌词,应该就能从这灵异空间里出去了。” “所以,我们这次一起行动,就去女教师的办公室。” 薄疏谌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腿,朝着前方走去。烛火在黑暗中轻轻摇摆,薄疏谌的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 “至于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有我在。” 说着,他身上的白色制服逐渐变长、变成了白色的长袍。他的右手上,也逐渐多了一张薄薄的纸。纸是黑色的,上面有金黄烫金的字体,写着三个大字—— 《生死簿》。 法官,审判人间正义。 判官,裁决未尽公理。 薄疏谌的觉醒体质是判官。 【体质天赋:判官一发善心,律法便会松弛。你可以看到鬼怪的一生,并为他做出公正的判断。一旦做出判断,不能更改。若判断失误,将会损失个人功德。】 守义持正,巍如泰山。严肃执法,无愧天平。 第23章 朝苏、薄疏谌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周围阴森而又寒冷。冷风吹撒在枝桠上,树枝上零星的几片叶子在空中微微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整个学校显得空荡而又无人。 这样一来,反倒衬着朝苏这一行人热闹无比。 关瑞媛一边吹着手上的红蜡烛,看着上面的火苗左右摇晃,一边朝着众人说道: “我之前去的是湖边。湖边那里有一只水鬼,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但偏偏,头发太长了。她的攻击特点是,她能随时让你脚边的土地变成水潭,然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握住脚踝,把你拉下去。” “但偏偏,她这个能力被我的天赋给克制住了。所以,她就没能得逞。” 段昂听后,忍不住看了关瑞媛一眼,好奇地问道:“你的天赋是什么?” 关瑞媛轻哼了一声道:“守灵。” 【体质:守灵人。】 【体质天赋1:守灵。守灵人守的从来都不是尸体,而是黑暗。当你同鬼怪共处一个空间,你便能感知到鬼怪的存在。同鬼怪相处越久,越会成为相似生物。】 这个体质天赋,让关瑞媛具备了一定同鬼怪战斗的能力。如果鬼怪长得很吓人,那她长得肯定比鬼怪吓人。如果鬼怪能用那些玄妙变化的能力,那么她也就能用相似的能力。 听到关瑞媛的解释说明后,段昂忍不住咋舌说道: “为什么你的天赋这么酷炫!” 他的灵觉同关瑞媛相比就弱上不少。 关瑞媛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之前听说过一个传言。说一个主持人告诉其他人,在黑暗中,人类觉醒的天赋其实很大程度上跟自身的特点有关。像那个谁……” 她指的是薄疏谌。 “他在现实中的职业是法官。这不来到灵异空间里,就自动晋级成为判官了吗?”关瑞媛顿了顿,紧接着说道,“所以说,你的天赋告诉你,你真的不适合动脑子。” 段昂:…… 朝苏听到关瑞媛和段昂的互怼声,眉眼不由微微舒展了起来。玩第一轮、第二轮游戏的时候,这所学校都太过安静了。反倒是现在,多了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这样想着,朝苏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就在这时,她感觉薄疏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转头朝着对方望过去,眼神透露出询问的意思。 “你的天赋是什么?”薄疏谌问道,他转移视线,目光落在更远处的黑暗中,“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快速了解一下彼此的能力。” 朝苏眨了眨眼睛,言简意赅地说道:“我的天赋是,当别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我能短暂地模仿一个人的能力。所以等到必要时刻,请你们一定要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薄疏谌点了点头,还没有说话。关瑞媛便立刻睁大眼睛,用极其赞美的语调说道: “天哪,朝姐姐,你这个天赋好厉害啊。你这不就是超级复制吗?” “朝姐姐,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来复制一下我的能力!我能力超厉害的!而且,无论什么时候,我的目光都落在你的身上。”说着,关瑞媛甜甜地笑了起来。 一个本来很酷的女孩,突然软萌了起来。这样的反转,让人根本无法招架。 这让一旁的段昂看得目瞪口呆。段昂赶紧也说道:“我也可以!我的天赋也超级厉害的。” 关瑞媛:“是是是,不用动脑子谁都可以。” 段昂气道:“你什么意思?” 无视身后嘈杂的声音,薄疏谌开口说道:“我的天赋是能点评人一生的功过,对有功之鬼进行嘉赏,对有过之鬼进行惩罚。无论哪种,都会对鬼造成一定的影响。” “卧槽,这个能力厉害啊!”段昂听到薄疏谌的能力之后,他就不再去和关瑞媛吵架,主要是也吵不过。 几人在说话期间,就已经来到了教学楼处。跟戴可维叙述的一样,他们一踏进去,整间教学楼都亮了起来。灯光明明灭灭,将他们的影子照得极长,更显诡异。 “走吧,我们去办公室去看看。”薄疏谌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蜡烛。即便这根红蜡烛燃烧了这么久,它也没有任何减少的现象,依旧同先前那样红得耀眼。 教学楼的办公室一般都在走廊的边缘,在比较靠近楼梯的地方。 他们的脚步踏在地面上,发出清晰的脚步声。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五声…… 所有人的脚步微顿,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他们明明有四个人,为什么会有五道脚步声。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并没有着急停下脚步,着急地去看向周围,反而互相对视了一眼,继续朝前走去。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五声…… 他们刚刚没有听错,确确实实有人跟在他们的身后。 段昂的脸色变得极差,他的灵感在疯狂地告诉他——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然而很快,他便抑制住这样的冲动,努力跟着队伍朝着前方走去。 那脚步声就在他的背后,窥伺着他。 办公室就在楼梯旁边,靠走廊的窗户被一层厚厚的窗帘遮住,看不见里面的情形。然而门缝里依稀透露出光亮来,这就代表这间办公室里是有人存在。 薄疏谌抬起手,轻轻地屈指敲击了三下。 “咚咚咚。” 大门被敲响。 随之,办公室里传出一串稀里哗啦的声音,甚至有什么玻璃缸敲碎在地上的重响声。 听到里面传来这么混乱的声音,薄疏谌的眉眼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再次抬起手,再次在门上敲击了起来。 “咚咚咚。”依旧是三声敲门声。 就在众人以为办公室里的人不会说话时,突然一道年轻的男人声音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谁啊?” “老师好,我找张老师。”薄疏谌抬眼看向关瑞媛的方向,关瑞媛立刻会意,开口说道,“老师,我是高二一班的关瑞媛。” “关瑞媛?”年轻的男声语气中带着疑惑,随后他立刻说道,“张老师不在。” “那老师能不能开一下门,我的身份证落在张老师那里了。我刚刚找张老师的时候,张老师说如果她有事出去的话,就让我自己进来拿。” “你等等。”年轻男人说道。 随后,办公室另一头的门窗被打开,推拉声这片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大概磨蹭了三四分钟后,年轻男人才拉开 在看到这么多人后,年轻男子嘴角原本扬起的笑容就立刻僵硬在脸上。他点了点头,有些疑惑而又警惕地问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来拿身份证的吗?” “就我就我。”关瑞媛小声地说道。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吐了吐舌头,指着朝苏和薄疏谌说道:“这我姐姐,这我姐姐的男朋友。” “至于这个……”她拉了拉段昂的衣服,有些尴尬地说道,“这我哥哥。” 关瑞媛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她将女生的忐忑和害羞的情感都做到了极致。 年轻男子顺着关瑞媛的话头,看向了朝苏。在看到朝苏的脸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艳的表情。他赶紧正了正神色说道:“这么晚了,你们回去安不安全,要不我送你们一程?” “可以啊。”关瑞媛点了点头说道,她眨了眨眼睛,目光在年轻男人身上游移了一下。年轻男人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视野,他们现在根本就看不清办公室里的景象。 “那个,老师,能让我们进去吗?” “可以可以。”年轻男人像是才意识到这件事情一样,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赶紧进来吧,外面冷。” 等到年轻男人将身形让开的时候,众人便第一时间注意到地面上的残渍——烟灰缸的玻璃碎片杂乱地散落在地面上,在灯光的折射下,带着粼粼的波光。 桌上的书似乎也被人从后面推倒了一般,杂乱地倒在书桌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腥气。 似乎是察觉到众人视线,年轻男子轻笑了一声道:“哦,刚刚我改试卷太困了,就在办公室里睡下来了。结果被敲门声惊醒,失手打翻了在了地上。” 他看向关瑞媛:“你去张老师办公桌上找找你的身份证,我去拿一下扫把拖把,将地上的碎片打扫一下。” 说着,他便起身,朝着角落里走去,像模像样地拿起自己的扫把和簸箕,开始扫起地来。 关瑞媛轻应了一声,来到了张老师的办公桌前开始找了起来。而另一边,朝苏、薄疏谌以及段昂,则站在年轻男人的周围。 他们在原地仔细聆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第五道脚步声。想来,那第五个脚步声的主人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进来。 像是随意聊天一样,段昂开口说道:“老师你贵姓啊?” “我姓禾,禾成。”禾成笑了笑,笑容干净而又澄澈。如果不是闻到这间办公室里的这个味道,他们都觉得这个小伙子干干净净的了。 “禾成老师是吧?”段昂伸手利落地跳到一旁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他的目光上下左右、毫不掩饰地打量起禾成,直到禾成收起嘴边的笑容是时,段昂才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之前读书的时候,没看到过禾成老师你啊。” 禾成:“我是新来的老师。” 段昂“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啊。” 禾成:“怪不得什么?” 段昂:“怪不得我觉得禾成老师你的名字很耳熟。” 禾成不在意地说道:“可能你在哪里听过吧?” 段昂拍了拍手说道:“对啊,我前女友好像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就叫做禾成,也是永嘉一中的老师,该不会是禾老师你吧” 禾成的嘴角僵硬了,他的目光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桌说道:“是吗,可能你记错了。” “不啊,莉莉、果果、苗苗、淼淼她们都说她们现在的男朋友就是禾成,永嘉一中的老师。应该就是你吧?” 禾成:“莉莉、果果、苗苗、淼淼?” 段昂一脸认真地说道:“对啊,这些都是我前女友。老师,没想到我们两个口味相同啊。我记得莉莉跟我说,你最喜欢她的腿,果果跟我说,你喜欢她的腰。苗苗跟我说,你最喜欢她的胸。淼淼跟我说,你最喜欢她的耳朵。” 段昂一点一点地将自己上一轮在男生寝室里看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果不其然,禾成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突然,角落里的办公桌突然传来响动。 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用衣物遮挡在自己的面前,愤怒地来到禾成的面前,狠狠地朝着他打了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把掌声惊天动地。 女人高昂着下巴说道:“禾成,你骗我。你说吴莉莉是你的妹妹,果果是你的表妹?你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他们。结果呢?结果你把人家照顾到床上去了。” “你挺行的啊!” 女人越说越激动,她的胸膛上下起伏,显然被这消息气得不轻。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在她说话的时候,禾成的眼睛越来越暗,也越来越阴狠。 当她气哼哼地想要再次动手的时候,下一秒,禾成举起了手,一把抓过女人的头发。女人的头皮一吃痛,眼中露出了疼痛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然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按在了那烟灰缸的玻璃渣上。那些玻璃的碎片就这样刺入女子的后脑,汨汨的鲜血就这样从她的后脑勺渗了出来。 女人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接二连三的巴掌把她打蒙了。她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向的禾成,便看到那张原本充满着温柔的脸上写满了狠毒和嘲弄。 “一个婊.子,居然在这里跟我横。” 女人的脸被打肿了,嘴角溢出鲜血。与此同时,她眼神越来越茫然,最终失去了声息。大片大片的鲜血渗在地面上,禾成抬起眼睛,目光直直地看向眼前的四人,眼中还带着狰狞和疯狂的神色。 就在众人警惕的时候,突然,他们手中的蜡烛火苗颤抖了一下,陡然消失。急促的上课铃声在众人耳旁响起。与此同时,男人和女人的身形逐渐化作透明、消失不见。 只留下血腥味和残破的烟灰缸。 段昂忍不住吐槽道:“这算什么?肇事逃逸?” 他的话语伴随着急促的铃声一起,归于平静。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走廊处传来了的一道轻轻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就像是滴着血一步一步地朝着这里走来,最终在门旁站住。 “咚咚咚。” 是敲门声。 所有人都待在房间里,没有轻举妄动。就在这个时候,有女人的歌唱声从门口传了过来: “躲猫猫,躲猫猫。” “猫猫的皮囊真漂亮,躲在猫猫的皮囊里,谁也找不到。” “躲猫猫,躲猫猫。” “拿着蜡烛躲猫猫。轻轻吹吹蜡烛,蜡烛就没了。” 等待了一会儿,见女鬼没有进来的意思,其他人便不再管他,开始搜索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关瑞媛低头在禾成书桌上翻找着,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有用的消息。随后,她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报纸。看到上面的文字之后,关瑞媛轻呼一声道:“你们快过来看。” 这张报纸的报纸名大家都很熟悉,是《明日之报》。然而同朝苏之前所收到的《明日之报》不同,这张报纸陈旧,带着些年代的气息。而且版块分布也同之前不同。与其说它是一张报纸,不如说它是一张宣传册更为合适。 唯一相同的一点是,这张报纸的编辑那一栏,写着卡尔达诺这四个字。 这是朝苏第二次看到这个名字了。她不由皱了皱眉问道:“卡尔达诺是谁?” “是占卜师的名字。”薄疏谌回答她,乌鸦先生的脖子上挂着的名牌上就有卡尔达诺这四个字。朝苏听后,了然地点了点头。在第一个灵异空间的时候,她确实有在乌鸦的脖子上看到名牌。 只不过…… 占卜师能够预测真实的未来,但乌鸦先生说的话却都是假话。这真的是两个极端。 朝苏低下头,快速浏览着《明日之报》上面的文字。这篇报道上,卡尔达诺用极为简洁的文字描述着事情的起因、经过和发展。 禾成和莫琪在办公室里偷情,结果被一名学生发现。禾成和那名学生也是情人关系。学生发现这件事情之后,一不小心情绪激动,说出了她和禾成才是真正的情侣。莫琪性格刚烈,打了禾成一巴掌。禾成暴戾心起,失手杀了莫琪。而目睹着一切的学生,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最终从天台上跳下。 “这居然串联在了一起!”关瑞媛说道,“我记得我在湖边遇到的那只鬼也是女的。” “我在男寝室里遇到的也是女鬼。” “我在学校树林里遇到的也是女鬼。” 等到把相关信息串联了起来之后,众人发现,来找他们的都是一些女鬼。 “由此可见,男人如果劈腿是要遭报应的!”关瑞媛摇头感慨道,到最后,她甚至还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段昂的肩膀说,“你要小心啊。” 段昂莫名其妙。 关瑞媛道:“你一看就是渣男的样子。” 段昂卧槽了。 听到关瑞媛的这句话,朝苏看报纸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薄疏谌的身上。如果一定要说这里谁是渣男的话,好像……薄疏谌才是。 感觉到朝苏目光的薄疏谌:? 他将这份报纸折叠,收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办公室的大门上。办公室的门外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响动,就连原本的那段缥缈的歌声也消失不见。走廊上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去看看吧。”薄疏谌言简意赅。他的衣袍在空中轻轻晃动了一下,朝着前方走去。 打开大门,走廊上空无一人。倒是原本安静的教室,此刻传来嘈杂的声音。 按照戴可维之前所说的那样,教室里应该已经坐满了学生。 几人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同时朝着不远处的一间教室走去。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五声。 在他们的队伍后面,又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个人。 薄疏谌当机立断,拿起手中的生死簿封面,朝着身后狠狠地拍了过去。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薄疏谌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在说话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上洒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整个人都变得肃穆了起来。他的眼神充满了冷漠空洞。 和他对视,就好似在被神明审判。 等到生死簿重新回到薄疏谌手上时,众人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都变得安静而又祥和了起来。段昂看向薄疏谌的目光甚至都变得崇拜了起来。他的灵觉本来一直处于惊慌紧绷的状态。然而当薄疏谌使用这张生死簿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周围瞬间变得安全了起来。 灵觉告诉他,薄疏谌是一条金灿灿的大腿。 朝苏目光轻轻一转,落在了薄疏谌拿在手里的生死簿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生死簿上面的金字暗淡了一些,就像是被使用了一些能量。等到他们再次抬步,朝着教室走去的时候,他们的脚步声总算只有四声。 一切看似都恢复了正常。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不远处教室的大门陡然打开。一道身影从里面慌乱地跑了出来。她的神情上充满了慌张,脸上的眼镜也不翼而飞,露出了因恐惧而睁大的双眼。 朝苏、薄疏谌、关瑞媛、段昂在看到这道身影的时候,立刻停止了脚步。 这道身影他们很熟悉。 是戴可维。 戴可维像是看到了什么,立刻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一边招,一边说道: “你们还杵在那里干什么?” “赶紧来上课啊。” “不然一会儿,张老师就要发火了。” 第24章 上课? 听到这个词,关瑞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在现实世界里的时候经常逃课。没想到来到灵异空间之后,竟然还逃不过上课的命运。 段昂倒显得兴致昂扬,他忙拉着戴可维的衣袖问道:“你们这里上的是什么课啊?语文、数学还是英语?老师是什么学校毕业的?我今年高数挂科了,能不能请你们老师帮忙辅导一下?” 说完,她还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应该不需要补课费的吧?” 戴可维显然没有想到段昂会说这样的话,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点茫然。然而很快,她便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你们快点吧,再不快点,老师就发火了。” 说着,她看也不看朝苏他们一眼的,径直朝着刚刚走出来的教室走去。 段昂下意识地跟了上去。看到他这个动作后,朝苏、关瑞媛和薄疏谌也抬步走了过去。在某些时候,段昂这个人,就相当于危险检测器。 几个人走到门边,推开门,便看到了那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此刻她身上穿着一身的制服,脸上的神情端庄秀丽,根本看不出之前在办公室火辣的样子。 除了她脸上的巴掌印。 狰狞而又夺目。 她转过头来,目光在朝苏四人之间流转了一下,视线落在薄疏谌身上的时候,眼中划过一道恐惧。她拍了拍桌子说道:“赶紧回到你们的座位上去。” 教室的角落里还有几个空座位连在一起。上下前后,刚好是四人位。在书桌的角落上,贴着一个蓝色的标签纸,上面写着他们四个人的名字。朝苏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坐在她旁边的是关瑞媛,身后则是段昂和薄疏谌。 戴可维刚好坐在她正前方的位置。她的身形有些瘦削,骨头都有点出来了。朝苏的目光微微停留在她微弓的脊背上,随后视线移开,落在那个老师的身上。 老师的眼睛鼻子都在流血,神情有些不堪入目。但是偏偏在场的其他人都对她很是惧怕一样。 老师道:“好,人都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大家把书翻开,翻到第三课。我们今天来讲鬼怪的弱点。” “居然是灵异空间的课堂教学。”关瑞媛小声地说道。身后的段昂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叫做灵异空间的课堂啊?” 关瑞媛解释:“我也是听一个主持人说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遇到过。那个主持人叫哲学家,讲起话来云里雾里的。但是从他口中能听到不少靠谱的消息。就比如说,灵异空间的课堂教学。” “在这间课堂教学里,会讲述一些灵异空间的规则。当然,很少有人能遇到这样的好事。就比如说,之前一直流传的,每个灵异空间都有潜藏规则,就是有玩家从灵异空间的课堂教学中学到的。” 段昂听了这句话,有些怀疑地说道:“这鬼讲的课,能听吗?这不是鬼话连篇嘛。” 关瑞媛道:“反正还是先听再说。” 朝苏微微弯腰,从桌里掏出了所谓的教材。教材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神秘学》。 神秘学。 主编:勒内康德。 配图是几个鬼婴在文字下方冷冷地注视着前方。 勒内康德。 这个名字取得很有意思。 取的是勒内笛卡尔的名,伊曼努尔康德的姓。这两个都是现实世界里出名的哲学家。 一瞬间,朝苏便确定了这个勒内康德的身份。想必,她就是关瑞媛口中的另一个主持人——哲学家。她将书页轻轻地打开,原本以为能看到很多字的朝苏,此刻愣在了原地。 她看到的是几行文字—— 【哲学家的注视。】 【当你翻开这本书的时候后,哲学家的目光便穿透虚空注视在了你的身上。你有百分之一的几率获得他脑海里的知识。】 【注:当你翻开书籍的页数越多,几率便越大。 【当前:1%(上升中)】 紧接着,朝苏的后背生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就像是有一条冰凉的小蛇在她身后滑动一般,让她骨寒毛竖。朝苏咬了咬牙,将书籍翻到下一页。 数据上升了0.1%的涨幅。 朝苏继续往前翻,看着这上面的涨幅一点一点地上涨。然而,当数据上涨的那一瞬间,她能够感觉到周围的阴森以及寒冷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看着这上面少的可怜的数字,朝苏又咬牙往后翻了一页。 1.1%、1.2%、1.3%…… 数字逐渐上涨,到2%的时候,朝苏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这种恐惧是由内而发的,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朦朦胧胧的预感。那就是再这样翻下去,她就会死。 她陡然停下了手来,正打算缓上一缓,让自己适应现在的恐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幽幽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你怎么不继续翻了?” 朝苏心中一颤,她抬起头,便看到戴可维转过头来,看着她。她的头三百六十度转过来看她,身体却笔直向前,原本瘦削的背脊挺得笔直,就好像正在认认真真听老师课一般。 见朝苏朝着她看了过来,戴可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牙齿在微微闪烁的光下散发着森森的光芒。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朝苏道: “你怎么不继续翻了?” 见戴可维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向,朝苏剧烈跳动的心脏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她一边伸手摸口袋,一边朝着戴可维说道:“我想休息休息。” “对了,你流口水了。”戴可维的嘴角下面有一点可疑的痕迹。朝苏指了出来后,便伸手摸进兜里,拿出了纸巾,极为自然地递给了身前的戴可维,语气柔和,如沐春风地道:“你擦擦吧。” 白净的纸巾上粘着鲜红的鲜血。朝苏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巾团了团,遮住里面的鲜血,递给了戴可维。这张纸巾上的鲜血是她第二轮游戏的时候,她擦拭高跟鞋上面的血迹时沾上的鲜血。 戴可维的目光一直都直白地落在朝苏的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朝苏的小动作。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接过了这张皱巴巴的纸巾。 她的手没有触摸到有血迹的部分,因此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痕迹。然而当她将纸巾展开,将有血迹的一面擦在了自己嘴巴处的时候,那鲜血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滋补的东西一般,飞快地蚕食起来。 “啊啊啊——”戴可维尖叫出声,她整个人瞬间变得扭曲了起来。 片刻后,戴可维整个人被鲜血沾染,消失不见。而她的座位上,出现了一根蜡烛。同他们手中的红蜡烛不同,这是一个粗.壮矮小的白蜡烛,看起来有些矮墩墩的。 坐在戴可维旁边的鬼似乎对这根白蜡烛很眼馋,但好似又恐惧朝苏刚刚的手段,没有上前。朝苏轻轻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的时候,弯腰将这根白蜡烛捡了起来。 刚将白蜡烛放进兜里,她面前的书籍就动了起来,朝前快速翻动了几页。上面的进度一下子就增长了3%。书籍上面的文字也疯狂变动了起来。 【哲学家的注视。】 【当他的目光透过虚空看向你。他决定赐予你指定的知识。你将有7%的可能获得哲学家指定的知识。】 指定的知识? 朝苏将这五个字反复看了两三遍,又快速翻动了起来。周围的气氛比之之前要好上了一点,朝苏的心跳也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这让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按照这样的进度,她大概能再将概率提升到3%。 10%。 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朝苏已经无法在向前翻动一页了。她能感觉到,一旦她想要尝试硬翻的话,她估计立刻化身为鬼。她爷爷常说一句话,那就是人要懂得知足。 因此,朝苏停下了手。 在三分钟之内,朝苏没有任何操作之后,这本叫做《神秘学》的书籍就自动合上。封底显示在朝苏的面前,上面的文字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化。 【你将有10%的概率获得哲学家的指定知识。】 【概率运算中。】 【恭喜你,请你接收哲学家的指定知识。】 一股神秘的力量让她闭上了眼睛。她的大脑传来难以言喻的胀痛感。等到这种疼痛过去后,朝苏睁开了眼睛。她的眼角还残留着因疼痛而泛起的泪花。 不是她不坚强,而是这痛苦太可怕。 朝苏睁开眼睛的时候,甚至还可以听到身后的段昂在仰天长啸。 朝苏开始整理起自己大脑中多出来的知识。当看到这知识的内容时,朝苏总算明白,哲学家为什么会指定这些知识给她。 这些知识是关于她手中的高跟鞋的。 按照哲学家给她的知识来看,这种红色高跟鞋属于鬼咒物品,物品中藏有厉鬼。这种厉鬼在现实世界中只能依附人来行凶,但是在灵异空间中。 它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有复苏的可能。 什么是复苏呢? 就拿朝苏手中的高跟鞋来举例。一旦这高跟鞋在灵异空间中复苏,那附身在高跟鞋上的厉鬼,就会穿着这双高跟鞋在这个灵异空间中行凶。 那到时候,玩家们要面对的就是红高跟鞋厉鬼加灵异空间中原本的厉鬼。 难度在这一瞬间直线上升。 毕竟这种被人从现实世界中带来的鬼咒物品,是不受主持人们的规则限制的。也就是说,一旦有鬼咒物品复苏,可存活的概率基本为零。 当然,不乏会有一些厉害的人物靠着天赋和运气从灵异空间中逃脱。 得到这个知识点后,朝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高跟鞋。高跟鞋的鞋面冰凉刺骨,冻得她的手指微微有些发冷。 事实上,朝苏有一个疑惑。 像高跟鞋,有两只,是一对。她只带了一只高跟鞋进来。那么厉鬼复苏的时候,只复苏一半吗?只复苏上半身或者下半身。 这也太惊悚了吧? 或者,只穿一只高跟鞋来追人? 朝苏想象不到这个画面。 她想提问来着,然而她翻动了一下手中《神秘学》的书籍,便发现这本书又变成了普通的高中数学书。封皮上面,几个漫画小人在那里开心地笑。 同刚刚那几个鬼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几个鬼婴刚刚的形态有点像被迫营业的样子。 她转头看了一眼周围,马上就被周围的景象给震慑到了。全班同学此刻都纷纷转头,以不符合人体学的角度看向了他们这一块地方。 不,准确来说,是集中在她的身后——薄疏谌的身上。 关瑞媛和段昂早就接收完知识,坐在一边,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难看。 关瑞媛是太生气了。坐在她前面的那只鬼,旋转一百八十度之后,强行将自己的口水滴在关瑞媛的课桌上。看着桌上的那一滩水渍,关瑞媛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怒气,转头看向朝苏的侧脸,平复着心情。 而段昂这里就不同了。 他是真的想走,恨不得立刻下课,转身就朝着大门飞奔而去。他大脑的直觉告诉他,这里越来越危险了。但是他不敢走,因为薄疏谌还在翻动手上的书本。 一下,接着一下。 他手上的生死簿随着他翻动的动作,上面的金光在逐渐暗淡。 这一点实在太明显了。不仅朝苏注意到了,就连段昂也注意到了这点: “唉,薄哥这本书还会变色!” 关瑞媛彻底服了段昂这个没脑子的人了。她开口解释道:“这不是变色,这是说明他的功德在损耗。” “功德损耗?”段昂眨了眨眼睛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关瑞媛组织语言道:“怎么说呢?就比如说,你扶老奶奶过马路,你帮助了老奶奶,你就会积累功德。如果你作恶,你就会扣除功德。” “功德的积攒往往比较困难。而一旦功德为负,薄疏谌的体质就会彻底消失。也就是说。功德为负后,他就是普通的一个人。” “卧槽,这体质居然还能被剥夺?”段昂是彻底服了,随后他小声轻说道,“但是积攒功德应该挺简单的吧?就比如说捐钱?” 捐个一百万两百万的,应该能获得不少的功德。 “怎么跟你说呢?”关瑞媛有些犯难了。她的描述能力有限,根本就没办法给段昂举例子。 倒是一旁的朝苏开口说道:“善恶在世人眼中是偏向的统称概念,做一件别人看起来做的好事就是善,做一件别人做的坏事就算恶,但这些东西在生死簿面前,却是一个计量单位。” “就拿苏格拉底对正义的判断来做一个简单的例子。说谎、欺诈都是一些不正义的行为。我们可以统称它为恶。但如果说是一个将军在士兵士气低迷的时候说谎,谎称援军到来,是不正义吗?如果这个将军在对敌过程中欺骗了敌人,是不正义吗?” “善恶同理。” “就比如说,杀人是恶,但如果是正当防卫杀人,那这个行为是善还是恶?”朝苏轻啧了一声,她还是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 打火机的火苗一上一下,将这片黑暗的地区照得亮堂了起来。 “法官、判官需要公正严明。在某种程度上,就要抛却个人情感,让自己不被情绪左右,不被法律之外的声音左右。万一判断不对,就要面对生死簿的审判。” 成也生死簿,败也生死簿。 段昂听到朝苏举的例子,点了点头,眼中虽然还是留存着一些疑惑,但看向薄疏谌的目光中充满了莫名的崇拜。 简称,不明觉厉。 “现在先不要考虑这些。”朝苏从口袋里将刚刚的白蜡烛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说道,“这是我刚刚杀死戴可维时得到的。” 在白蜡烛拿出来的时候,关瑞媛一下子就发现了周围的鬼怪变得躁动了起来: “这个白蜡烛好像对鬼怪有吸引力。” “对。”朝苏点了点头,打火机在她手指尖翻飞。她丝毫没有在意周围兴奋的鬼怪,反正有男主的生死簿顶在那里呢,“要不要点燃?” 她看向了段昂。 段昂知道朝苏是在问自己的灵觉。他犹豫了一下点头道:“点燃吧。” 在他的灵觉里,这根白蜡烛是安全的。 听到这句话,朝苏果断地按动打火机,正凑向蜡烛的时候。薄疏谌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了轻哼声。摆放在他面前的书籍快速翻动着,最终翻到了封底。 薄疏谌的脸颊上出现了滴滴透明的汗水。 这应该是哲学家在传输记忆。 朝苏他们都经历过这个过程,自然知道这有多痛苦。然而……朝苏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关瑞媛,她看了薄疏谌一眼后,便又将目光落在白蜡烛上面。段昂则有些发虚。 因为他发现生死簿上的金光越来越暗淡!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金大腿没金了,只有大腿。 朝苏:…… 刚刚段昂和关瑞媛都是有接收哲学家的记忆的。再加上她和薄疏谌。也就是说,在场的四个人每个人都拿到了一部分知识点。 这样换算下来,概率是100%。 哲学家摆在书面上的那小到可怜的数字在这一刻成为了笑话。联想到他爷爷之前在日记本上说的话——书中重要的角色在按照轨迹发展的时候,很大可能不会死。 这样一来,那个创作这个世界的作者为了让他们“不死”,就会给他们安排一些金手指。 就比如说现在。 从关瑞媛打算告白的时候,朝苏就已经确定,关瑞媛同她一样,在文中的角色是女配,是无数个暗恋男主求而不得的伪后宫人选。 但是,朝苏没看出来段昂也是啊。 她有限地扒拉出脑海里仅有的一点网文知识来看。段昂如果不是伪后宫的人选之一的话,就是男主的小弟了。毕竟,朝苏怎么看,都看不出段昂有女扮男装的迹象。 这就是个纯的爷们。 然而朝苏现在有点想笑。 这里坐着两个女配,一个小弟,却没有人拿出一张纸巾去给薄疏谌擦擦汗。别说这个了,就连一句安慰关切的话都没有, 薄疏谌这个无限流的男主也太失败了吧。 等到薄疏谌接收完消息之后,朝苏快速地将事情又重复了一遍,随后按动打火机点燃了面前的这根白蜡烛。火光映照在了朝苏的眼底,薄疏谌敏锐地发现朝苏的眼眶有些微红。 刚刚这是哭过了? 薄疏谌看了一眼周围的鬼怪。他们的目光一直直溜溜地看着他们,头和脖子接壤的地方开始渗出鲜血,看起来确实挺可怕的。 这是被吓哭了? 但关瑞媛和段昂两个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这点,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这根白蜡烛上。薄疏谌也没有吭声,目光不动声色地从朝苏脸上挪开。 白蜡烛被点燃了起来,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油香。 朝苏感觉周围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她抬眼看向四周,便看到周围多了几道身影。 一、二、三、四、五。 每个身影的轮廓都不同。朝苏可以清楚地辨认出哪个是胖子的身影,哪个是俞高的身影,哪个又是戴可维的身影。 只不过…… 粗略地看了一眼这些身影。 两个胖子,两个俞高和一个戴可维。 一个胖子和一个俞高和一个戴可维在一起,一个胖子和俞高在一起。 “可怕啊。”段昂忍不住感慨道。这两个胖子和两个俞高之间,必然有一个是假的。 幸好,他们刚刚没有和对方一起行动。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看到这些身影之后,关瑞媛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白蜡烛是杀鬼会出现的话,那么红蜡烛是不是杀人才会出现” “那根我们看到的半根红蜡烛,根本就不是被使用过扣除一定生命的红蜡烛。而是杀人才得到的红蜡烛。因为是杀人得到的,所以,他们的红蜡烛跟我们的不一样。” “如果被杀死的人都知道这一点的话,那胖子俞高他们会不会来找我们?” “然后——” “杀死我们得到红蜡烛。” 第25章 白蜡烛燃烧得很快。 眨眼间,就燃烧得只剩一个底部了。 朝苏轻轻地吹了一下蜡烛,蜡烛就熄灭,只剩下浅浅的一层。 白蜡烛被朝苏收了起来,她现在口袋里塞满了不少的东西。她垂下眉眼,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听着其他人阐述自己的想法。 关瑞媛说的这句话其实可能性很大。在朝苏得到这根白蜡烛的时候,就有想到这一点。只不过由于薄疏谌在的缘故,她尽量收敛住自己的张扬。就连抽烟都控制住了。 她记得在来之前,爷爷的那本日记中写到—— 薄疏陈是作者的眼。她的存在必须符合作者的预期和发展,才能活得长久。 作者对她的预期是白莲花。 朝苏其实对白莲花这三个字了解得不是很深。 网络上对白莲花有很深的含义。 第一个意思是外表清纯,但内心险恶、思想糜烂。 第二个意思就是纯粹的字面含义,善良、楚楚可怜、单纯、没有心机。 朝苏觉得第一个她有些做不到。虽然她喝酒抽烟,但她确确实实还没放弃做人的准则。所以,她只能选择二。 楚楚可怜、单纯、善良、没有心机。 朝苏抽烟、喝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这些词连在一起。在这个灵异空间里,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当原本锋利而又不羁的眉眼安静了下来,朝苏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安静而又柔和了起来。她就这样乖顺地坐在关瑞媛的身边,听他们讨论。 “所以说,现在被鬼找到的人要来杀我们,替代人的鬼也要帮助其他鬼来找到我们?”段昂从来没有想过,现在的情况会变得这么复杂,“那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什么?等着被抓?” “不。”薄疏谌将手中已经变成普通教学书的书本翻到了最后一页,在空白处写下了目前已知的所有歌词。 1.“……“找到你,蜡烛没!”意味着蜡烛会没有。 2.“……找到你,你成鬼。”指的是玩家被找到,就会变成鬼。 3.“……人觉得自己是鬼?鬼觉得自己是人?”观念混淆,人会逐渐觉得自己是鬼,鬼会逐渐觉得自己是人。 4.“……猫猫的皮囊真漂亮,躲在猫猫的皮囊里,谁也找不到。”鬼会变成人的样子。 5.“……拿着蜡烛躲猫猫。轻轻吹吹蜡烛,蜡烛就没了。”意味着蜡烛可被吹灭。只有蜡烛被吹灭了,才算找到。同乌鸦先生说的话相反。 6.“……我就在你背后看着你。”意味着背后有人,只有人和人才会走一起。 这样一来,1和5互相对照,推出条件→鬼找到人,吹灭蜡烛,人才算被抓到,开启下一轮游戏。 2和4互相对照,且同3和6相互联系,推出条件→玩家会变成鬼,鬼会变成玩家,玩家变成鬼后,思想会逐渐鬼化。鬼变成玩家后,也会认为自己是人。也就是说,即便双方都认为自己是人,也有很大可能是一人一鬼。 薄疏谌做了一个很简单的思维导图,将书微微翻转,呈现在关瑞媛和朝苏面前。至于段昂,完全不需要多看。他的灵觉告诉他,相信薄疏谌。 薄疏谌:“目前知道的歌词数量太少。我觉得七个怪谈地点,应该每一个地方,都有相应的歌词。集齐歌词应该就能通过这关了。” “在剩下的那些歌词中,应该有关于如何辨别鬼和人,只不过应该比较难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有没有白蜡烛。有红蜡烛的未必是鬼,没有红蜡烛的也未必是人。在当前情况下,只有这一个方法。” 说完这句话,薄疏谌的目光转移到了朝苏的身上:“你刚刚是怎么做的?” 朝苏:“确实有一个方法。” 她将红色高跟鞋从自己的兜里拿了出来,无视了段昂一脸“你究竟是怎么做的好奇表情”,将高跟鞋暴露在了这个灵异空间中。 原本高跟鞋稳固的红色液体开始缓慢向下滴落了下来,一滴滴的鲜血就这样滴落在桌面上。 “按照我脑海里的记忆,这只高跟鞋算是鬼咒物品。所以说,如果长时间暴露在灵异空间中,会导致覆盖在上面的厉鬼复苏。” 一边说着,朝苏一边从关瑞媛手上接过纸巾,将这高跟鞋上面流淌出来的鲜血给擦干净,将它递给了关瑞媛、薄疏谌和段昂。 随后,她再拿了几张厚厚的纸巾,将高跟鞋包裹了起来,再重新塞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做完这些后,她看了一眼周围。 刚刚因为高跟鞋拿出来的缘故,原本塞得满满的教室此刻空无一人。 朝苏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道嘲讽的笑容。在薄疏谌转过头来的瞬间,又低下眉眼,轻声说道:“看来,我这只高跟鞋里面附身的鬼,还挺厉害的。” 段昂点了点头道:“那可不,这不是逼着这么一教室的鬼集体逃课了。哦,连老师也旷班了。” 原本讲台上面站着的老师,此刻也不知去向。 整间教室空空荡荡,显得格外冷清。 “刚刚胖子、俞高和戴可维,三人组合的方向应该在实验楼的天台处。我们去那里先找找他们。”薄疏谌站起身说道,他的衣袖轻轻被晚风吹了起来,蹭到了朝苏的脸上。 朝苏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跟在后头。 教学楼和实验楼的距离并不远。在关瑞媛的带领下,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实验楼走去。实验楼的装潢明显被教学楼要高大上很多。当走进大门的时候,朝苏他们觉得整个视野都亮了起来。 脚下的地板瓷砖白得发光,头顶上的灯光让人头脑发眩。他们一路顺着楼梯往上走,最终来到了天台处。天台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血迹和污渍。 相比较之前寝室和教室的场景,这个教学楼就像是一个干干净净、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楼层。 但越是在灵异空间中正常的,越值得怀疑。 朝苏一行人从天台下来,绕着每间教室走了一圈,发现实验楼的各个教室,同先前不一样。他们绕了一圈,在顺着楼梯往三楼走的时候,听到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上面跑了过来。 是胖子。 此刻胖子神情惊慌,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两三道黄符,看到朝苏他们一行人的时候,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你们是人还是鬼?” 段昂对胖子没有什么好感,因此他不屑地努了努嘴说道:“你看不出来吗,哪有这么多鬼聚集在一起的。” 听到这句话,胖子将手中的符篆朝着段昂他们所在的方向扔了几张。纸张洋洋洒洒地落下,并没有在空中着了起来。这让胖子不由松了一口气。 胖子蹲下肥胖的身躯,将地上的这些符纸捡了起来,一脸肉疼地说道: “跟你们说,如果遇到俞高和戴可维,不要被他们蒙蔽!他们都是鬼!” 说完这句话,胖子有些颓然地说道:“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你们也存疑,但是你们要相信我,我是活人!” “我和俞高还有戴可维最开始是分开行动的。毕竟,我们三个人虽然不打算冒险,但是也并不打算一起行动。然而大概五分钟之后,我又遇到了俞高。俞高说他刚刚从段昂那里,听到了天台这里的信息。因为我们两个都没有去过天台。所以,如果第三轮游戏去天台的话,我们不会遇到鬼打墙。” “我就相信他了。然后我跟他一起来到了天台!” “结果……” 胖子的语气微微颤抖了起来,他身上的汗水同一颗颗圆滚滚的珠子一般,直接浸湿了他现在穿着的白色衬衫:“结果,我看到了另一个我。” 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自己的对面。这种感觉是极其微妙以及恐惧的。尤其是,当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拿起剪刀杀死身边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俞高”时,心中的惊惧是难以言喻的。 为什么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鬼要杀死俞高? 难道对面的那个俞高才是人? 那么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难道自己身边的俞高才是鬼? 这样想着,胖子惊慌了。他能感觉到阴冷的氛围一直包裹在他的周围。他闭上眼睛,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符篆,赶紧朝着身后一扔,随后快速朝着自己的前方跑去。 他没有勇气回过头去看俞高。 于是,他开始一个人游荡了起来。 关瑞媛将手塞进兜里,目光上下扫视了胖子一眼,突然甜甜地笑道:“胖子,你擦擦汗吧?”说着,她从自己的兜里递出了两三张纸巾。 纸巾三四张堆叠在一起,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胖子点了点头,颤抖着手,伸手正准备去拿面前的这堆纸巾的时候,突然,楼梯上传出了一道脚步声。 “噔噔噔。” 胖子睁大了眼睛,他像是极其恐惧一般,推开朝苏一行人就跑。一边跑,一边嘴里说道: “他来了,他来了。” 纸巾悠悠地掉了下来,露出了堆叠在里面的一张沾染血腥的纸巾。朝苏低头,正准备将这这张纸捡起来的时候,下一秒,她便看到俞高慌忙地从楼梯上下来。 一看到朝苏后,他就开口问道: “你们有看到胖子吗?” “不要相信胖子的任何一句话!” “他是鬼!” “他刚刚想要杀我。” 第26章 俞高的脚步精准地跨过地面上飘飞的纸巾,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见朝苏他们脸上露出了戒备的神情后,他又陡然止住了脚步,苦笑道:“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有些害怕。我不知道胖子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相信我,我真的是人!不信,不信你们看,我手上还有蜡烛呢。” 说着,俞高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蜡烛。红色的蜡烛立在众人的面前。他有些匆忙地说道:“这回,你们信了吗?如果你们信的话,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或者说,救救我。” 俞高说的,将自己手中的红蜡烛握紧了。 说救救我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难以启齿。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真的想出去。我已经快被这幢实验楼搞疯了。我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鬼,但我手中的红蜡烛告诉我,我不是。” “我跟胖子走进了这幢实验楼之后,我们两个就因为遇到了一个跳楼鬼而被迫分开了。等到我再次遇到胖子的时候,我很惊讶他还活着。因为当时那个跳楼鬼分明是追着他去的。但是能够再次相遇,我还是很高兴的。所以,我们短暂地试探过彼此之后,就一起走了。” “结果,他当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剪刀。” 说到剪刀这个词的时候,俞高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段昂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他开口说道:“剪刀剪刀怎么了?胖子拿着剪刀捅你了?” 俞高:“……他想要剪我的下.体。” 俞高说得很隐晦,但是众人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嘴角都不由抽搐了一下。 剪下.体。 是这样吗——ovo(剪刀)╰ひ 一听起来就很痛苦啊。 段昂的脸色变成了菜色,简直感同身受,这才是真正的男默女泪啊。 俞高也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朝苏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巾,那张粘着鲜血的纸巾就这样直白地递给了俞高。在俞高疑惑的目光中,朝苏扬起了一道笑容。她的眉眼温和而又平顺,目光真诚地看向俞高道: “这是刚刚那胖子流的血。” “他说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俞高下意识地想要将这张纸接过来。然而他一伸手,朝苏的手腕微微一个用力,便将柔软的纸巾塞到了俞高的手中。 俞高的手掌大范围地触摸到了纸巾上的鲜血。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恐怖了起来。原本干净白皙的皮肤干裂了开来,他的头颅瞬间在空中爆炸了开来。无数的血肉从空中落下,有部分溅落在朝苏的身上。 朝苏白净的外套上沾染了暗红色的血液。 她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向面前的这具尸体,尸体上面已经没有了头颅,就连身上也已经狼狈不堪。无数的鲜血从体内流出,然而俞高的脚就这样直直地站立在原地,没有动。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关瑞媛快速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纸巾。朝苏闭着眼,忍住嫌恶,将脸上、脖子上沾染的血迹给擦拭干净。做完这些后,她脱下手中的西装外套,将它对折放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 口袋内的高跟鞋形状让她感觉到一点安心。 薄疏谌就这样看到朝苏的睫毛颤了颤,显然,刚刚的那一个爆炸还是让对方的内容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薄疏谌顿了顿,移开眼睛说道: “一个胖子、一个俞高。这两个人可能都是天台女附身。从俞高口中得知,胖子做的事情比较特殊。” 薄疏谌轻咳了一声:“所以说,天台女对男性有着很深的怨恨。或者说,现在这里死去的女人都被禾成欺骗了。” “是因为被禾成杀了吗?所以禾成呢?他现在又到哪里去了?”段昂有些气愤地说道。 薄疏谌看了段昂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朝苏的身上。纸巾根本无法擦干净朝苏脸上的血渍,她的眼角、鼻子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暗红。 原本就清艳的容颜瞬间变得昳丽了起来。 看着看着,薄疏谌甚至还发现,朝苏的鼻尖上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这颗痣—— 很性感。 薄疏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尸体上。在尸体的上方,有一根洁白的蜡烛和一张纸张。薄疏谌弯腰将蜡烛和纸张捡了起来,将蜡烛递到了朝苏的手里。 纸张上写着四行话—— “鬼能吹灭人蜡烛。” “人能吹灭鬼蜡烛。” “蜡烛熄灭大门开。” “乌鸦先生气败坏。” 朝苏听着薄疏谌用清冷的语气念着纸张上的话,她的微微垂眸,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面前这根蜡烛。 白色的蜡烛快速地燃烧了起来,蜡油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尸体上,将尸体腐蚀。朝苏看了一眼周围,那些显露出来的人影已经减少到了五个。 两个胖子、一个俞高、一个戴可维。 现在游戏的大致方向已经确定了。 他们要做的就是熄灭队伍中鬼的蜡烛,就可以离开了。 …… …… 胖子拿着符篆,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 宽敞干净的走廊和一间间亮着屏幕的电脑,让胖子隐隐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闭上眼睛,粗喘了几口气,脑海里快速运转了起来。 他刚刚将符篆撒在了那里的地上。 这么多的符篆估计会吸引天台上的鬼的注意。说不定薄疏谌、朝苏这群人,已经同那鬼碰上了、想到那鬼剪刀的威力,胖子就感觉自己的下.体一片疼痛。 艹。 现在的鬼怎么都这么恐怖。 胖子想着,听到身后的电脑房里传来声响,脚步不由一转,走向了隔壁的一间电脑房。做完这些后,他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旁边没有人在,便摸着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躲猫猫,躲猫猫。” “人能吹灭鬼蜡烛,鬼能吹灭人蜡烛。” “我想给鬼吹蜡烛,成为捉人的小鬼。” 胖子五音不全地哼唱了一句,声音粗哑而又刺耳。他轻咳了一声,将纸张收好之后,他拉高了自己的裤脚。他粗壮的脚踝上面环了一根红色的线。就说明,他现在已经变成捉人的小鬼了。 这让他嘴角不由扬了起来。 虽然他是第一个被鬼捉到的人,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知道了游戏的隐藏规则!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啐了一口乌鸦先生。还乌鸦先生从来都不说谎呢! 这叫从不说谎? 根本没有一句是真的。 恐怕薄疏谌、朝苏这四个人都没有想到。哪怕他们侥幸在七点之前生存下来,在七点之后,也会被脱离束缚的鬼怪生吞蚕食干净。 早上七点根本就不是游戏的截止之前。恰恰相反,对于鬼怪来说,这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选择躲猫猫的“捉人”阵营,将直接获得胜利。 可怜的薄疏谌,可怜的朝苏哟! 再加上可怜的戴可维。 由于刚刚同薄疏谌和朝苏一行人相遇过,胖子已经确定,此刻在他隔壁的应该是戴可维。 然而,当他推开大门,看到里面的景象时,他陡然一愣,原本浮现在嘴角的笑容就这样僵硬在了脸上。 这间教室的讲台上站着三个人。 一男两女。 其中有两个人,胖子熟得不能再熟——男的是俞高,女的是戴可维。 还有一个人,胖子不认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女的时,胖子心底发凉。 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多出了一个人,那个女孩看都没朝着胖子看上一眼,目光落在手上的牌上,犹豫了好一会儿,从里面抽出一张牌,打在了桌上: “倒吊人。” 倒吊人的牌一被打出,戴可维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慌了起来。随后,她整个人都被一条绳子栓在十字架上的。她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就像是遭受了什么可怖的折磨一般。 戴可维现在的姿势,同刚刚被打出的那张塔罗牌——倒吊人一模一样。 “哟,有人来了。”等到欣赏够戴可维脸上的神情之后,她才好似注意到了胖子的存在。 “刚好,可以来打斗地主了。” 胖子被睨了一眼,只感觉到牙齿上下打起颤来。他就这样看着对方朝着他扬了扬手,他的脚步就一步一步地朝着对方走去。 等到他站到那女孩的面前时,女孩懒洋洋地撩起自己身上的洛丽塔的裙子,自我介绍道: “在游戏开始之前,我先做一个自我介绍。” “我是占卜师,是这个灵异空间的主持人。” 胖子睁大眼睛,看着面前女孩的脸。女孩长得很精致,鼻子挺翘,嘴唇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然而她的眼睛,却是一蓝一红的两枚纽扣,就像是一只布娃娃。 占卜师瞥了胖子一眼,将手中的塔罗牌全都洒了出去。纷纷扬扬的塔罗牌就这样落在了桌上,胖子瞥了一眼上面的图案,勉强看到死神、审判和恶魔。 “来,斗地主吧。” “你已经没有赢面了,还不如在死亡之前好好享受。” 看到胖子脸上怀疑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占卜师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道:“不要怀疑,占卜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 “现在,人类阵营已经找到了游戏的破关方式。虽然,我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但是,谁叫是我的报信鸟先犯了错呢?” “既然加入了鬼的阵营,就要做好被鬼反噬的准备。事实上,就算你不死亡,也已经算不成人呢了。被鬼诅咒的人,永远不会活得长久。别看了,说得就是你那条红线。” 占卜师双手熟练地洗牌、切牌,发牌。塔罗牌的花纹闪现在胖子的眼前,胖子听到占卜师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相信我,半个小时后,游戏就正式结束了。” 第27章 白蜡烛的火焰向上燃烧着,指点着朝苏一行人,朝着三楼的一间多媒体教室走了过去。 白色的瓷砖映照着他们头顶上的灯光,将每个人的脸色衬得格外惨白。关瑞媛和段昂两个人甚至忍不住眯起眼睛,打起了哈欠。他们已经快熬一个通宵的夜了,就算是年轻人,此刻也撑不住,有些困倦地耷拉下眼皮。 关瑞媛道:“这鬼游戏,挑时间也不能挑周末吗?一想到我明天还要来这鬼地方上学,我就难受了。” 说着,她又抬眼看了一下那里的教室。透过白色蜡烛的烛光,能够看到三道清晰的人体轮廓。这三个人团团围站在一起,就像是待在一起牌一样,看起来格外诡异。 毕竟,正常人会在灵异空间打牌? “不会有什么阴谋吗?”关瑞媛的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我们也只探寻了七分之三的地方。这歌词拿到的是不是太过顺利了?” 说着,关瑞媛捅了捅身旁的段昂道:“你的灵觉呢?这个时候就不起作用了?” 段昂揉了揉被捅得有些发麻的手臂,有些纳闷地说道:“我觉得可以啊,没有问题。我的直觉告诉我,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份歌词是对的。” “只不过,确实,我们只去了三个地方,就拿到了这最为至关重要的歌词,就连禾成和七个女生不得不说的故事,都没有了解透彻。有点奇怪啊。” 虽然嘴上说着奇怪,但是他们腿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毫不犹豫地朝着那间教室走去。他们到的时候,手上的蜡烛刚好燃尽,蜡身融化,滴落在大门上。 门内没有任何的声音,就像是没有任何生物存在。 薄疏谌沉了沉眼,直接打开了教室的大门。 讲台上,他们通过白蜡烛烛光看到的三道身影此刻分别呈扭曲的姿态。他们站在讲台上,目光呆滞,身上布满了鲜血。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朝苏等人都不由别开了视线。 无论这三个人现在是人还是鬼,这些人的样子都惨不忍睹。 然而众人的注意只在这三人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下方的一个女孩身上。女孩穿着厚重的洛丽塔衣服,头顶带着纱帽,黑纱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垂落到她的眼前。 她就这样捧着脸,嘴角柔和地扬了起来,仿佛在欣赏着什么史诗级别的表演。见到门被打开之后,她亲切地朝着朝苏他们一行人挥了挥手道: “你们来了。” “你是谁?”段昂问了起来,在看到占卜师的时候,他的内心涌起了一阵森森的恐惧。到后来,他只能勉强扶住门框,来支撑自己的身体。 “占卜师,占卜师~” “世界上唯一的真理~” 在听到段昂的问话之后,女孩没有说话。但是站在讲台上的那三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则开始哼唱了起来。 “占卜师,占卜师~” “乌鸦先生的主人~” 在阵阵的和声之中,女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拎起裙角,以极为正式的样子只朝着朝苏他们行了一个裙摆礼,黑色的纱帽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轻轻吹起,露出一蓝一红的两枚纽扣。 “小家伙们,我是这次游戏的主持人占卜师。” 她的语调向上微微扬起,有点英式翻译腔的感觉。她的目光落在薄疏谌、朝苏、关瑞媛、段昂这这个人的身上,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然后拖长了声音,用那种极为嘶哑的声音开口说道: “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了。” 四人心中一突,那种被命运扼住喉咙的感觉还没有席卷他们内心时,下一刻,他们便看到女孩拍了拍手,嘴角扬起,笑得更加璀璨。 “可惜,它好像脱轨了!” 女孩的声音又突地一变,变得格外的童真而又清脆。朝苏四人只感觉喉咙一梗,那种刚刚被命运笼罩的感觉就瞬间消失不见。 占卜师轻轻拍了拍手说道:“现在,游戏可以结束了。” “我有预感,我们可以下次再见面。” 说着,占卜师轻轻哼起了歌,柔软的身形开始舞动了起来。随着她动作的跳跃,她的裙摆微微张开,繁复的花纹在裙摆间跳跃。她的身形在光下越来越暗淡,最终消失不见。 只剩下三个人形物体站在讲台上,一动不动。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关瑞媛说道,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三个待在一起的身体,说道,“好像他们手上也没有拿蜡烛啊。” 他们本来是这样推测的。 乌鸦先生说的话不能当真。 那么,乌鸦先生说过的话概括起来有如下四点: 1.早上七点凌晨结束。 2.蜡烛只会因为到了时间限制而被吹灭。 3.蜡烛消失之后,人才会死亡。 4.鬼怪没有特殊能力,不会穿墙等。 3、4在之前就已经证明是假的了。 3假的,蜡烛消失之后,人并不会死亡。但思想会逐渐鬼化,最终会认为自己不是人,是鬼。 4假的,鬼怪有特殊能力。比如说寝室楼、教学楼及现在的实验室每一间房间陈设相同。再比如说,关瑞媛说的那个跳湖女鬼,它能够让水出现在人的脚边。 现在,1、2也被证明是假的。 他们刚刚拿到的那句歌词里面有明确说道: “鬼能吹灭人蜡烛,人能吹灭鬼蜡烛。蜡烛熄灭门打开,乌鸦先生气败坏。” 由此可以肯定,凌晨七点游戏并不会截止。真正结束游戏的方法是吹灭所有鬼的蜡烛。当然如果鬼怪想要获胜的话,他们找到人之后,人的蜡烛就会自动亮起,让鬼吹灭,就算作游戏结束。 而按照他们的推测,鬼怪的蜡烛是杀死人得到的。就跟他们杀死鬼得到白蜡烛是一样的。白蜡烛可以让他们看到周围人和鬼的身影,以此来推断谁有问题。 比如说,他们最开始点燃“戴可维”的那根蜡烛。 蜡烛燃烧看到了两个俞高、两个胖子和一个戴可维。 他们事先并不知道俞高死亡,只知道胖子和戴可维在上两轮游戏中被找到。 然而通过蜡烛看到在学校游荡的身影后,他们可以确定俞高也有问题。因此在楼梯上遇到俞高的时候,他们才感觉到警惕。 但现在俞高的鬼魂已经死去,戴可维的鬼魂已经死去。 最重要的是他们面前的这个胖子,是人还是鬼。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胖子身上找蜡烛了?”关瑞媛说道,她毫不犹豫地上前在胖子身上摸索了起来,从他的口袋里拿到了半截红色的蜡烛。 “确定了,这就是鬼。” 看到关瑞媛从他的兜里拿出了蜡烛,胖子瞬间慌了。他身上已经遍布了血痕,口袋里空空如也,早就没有任何符篆的影子了。此时此刻,被绑在十字架上,狼狈不堪。 听到关瑞媛的话后,他本能地感觉到话中的危险气息,于是立刻开口说道: “不是,你们搞错了,我不是鬼啊,我是人啊。” “这根蜡烛,是因为吓人,我才不拿出来的。因为现在大家的推测都是,拿着红蜡烛的才是人,没有拿红蜡烛的是鬼。我加入了鬼的阵营。为了让你们造成恐慌,所以我才一会儿拿红蜡烛,一会儿不拿蜡烛的。” 说完这句话,胖子着急地看向朝苏所在的方向说道:“那天,在男寝室里同你们相遇的是我。那个在第二轮游戏拿着这半根红蜡烛的也是我,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一个人。” “拿红蜡烛和不拿红蜡烛,是最好混淆你们逻辑概念的一个方式。所以我使用了。这样的话,一旦拿着红蜡烛的那个人被你们判定为坏人,没有拿红蜡烛的另一个我,也能再次混到你们的队伍中,伺机行动。” 胖子一连串地将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第一次拿着红蜡烛的是他,第二次没有拿着红蜡烛的也是他,第三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说俞高是鬼的也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第二个胖子的存在。 胖子原本以为朝苏他们听到这句话,会放过他。 谁知道,这四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莫名的神情。 他们刚刚点燃了白蜡烛,看到的是两个胖子的身影轮廓。也就是说,并不是像这个胖子所认为的一样,这个灵异空间,只有他一个人。 而且…… “要判断你是人还是不是人的话其实很简单。只要这样就可以了。”朝苏上前一步,停在了关瑞媛的身边,她拿出打火机,按下了开关。 火焰从打火机那里燃烧了起来,顺着燃线点燃了蜡烛。红色的蜡烛上闪烁着刺眼的火苗,将周围的空间衬得格外暗淡。 “人能除灭鬼蜡烛,鬼能吹灭人蜡烛。我确定肯定我是人,手上的蜡烛没有少一半。因此,我吹你这根蜡烛,如果你灭了,你就是鬼。” 而鬼靠近人,人的蜡烛就会亮起,那么人靠近鬼,鬼的蜡烛应该也有办法亮起来才对。 朝苏说完,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烛光上下摇晃了一下,最终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缓缓地飘荡在空中,最终化为虚无。 “你是鬼。” 朝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除了刚刚他所说的那句话之外,还有一句歌词。 “你是人,不是鬼。他是鬼,不是人。你们为何一起并排走?” “人觉得自己是鬼?鬼觉得自己是人?” 胖子认为自己是人,但事实上,他从头到尾都是鬼。 他忘记了自己的过往,在吹灭蜡烛,杀死胖子之后,便认为自己是人。 而被吹灭蜡烛的胖子,被取代了身份,最终不知过往,不晓未来,觉得自己是鬼。 “鬼被全部找到,因为规则有误,找到一根鬼蜡烛就算获胜。” “现在,我宣布游戏结束!” 永嘉一中的广播声响了起来,悦耳而又动听。 在离开前,朝苏走到了俞高的面前。 在刚刚他们同胖子说话的时候,朝苏有注意到俞高的反应很是激烈。相较于俞高,戴可维那里就如同死寂一般,没有任何声息。 她走到俞高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神时而变得茫然,时而又恢复清醒。就像是一个被蜘蛛网束缚住的飞蛾,正在努力挣扎。 朝苏并不知道现在的俞高算不算得上是人,甚至也不知道俞高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他死之后,第三轮游戏还没有结束。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将口袋里的另一根红蜡烛拿了出来。 崭新的红蜡烛放在地面上,朝苏点燃火苗,让它在俞高的面前燃烧着。随后,她抬步,跟上关瑞媛一行人的步伐,朝着校园外走去。 红色的蜡烛缓缓燃烧着,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俞高似乎像是被蜡烛熏得一般,眨了眨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外面的窗户突然响起了拍翅膀的声音。乌鸦衔着一张塔罗牌,落在了俞高的身上,随后松开了嘴。那张塔罗牌就这样慢悠悠地掉落下来,落在红色蜡烛跳动的火苗上。 火苗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不断吞噬着这张塔罗牌。 塔罗牌上面的□□花纹被逐渐烧毁,最终化作灰烬。 塔罗牌主牌10号,命运之轮。 命运之轮,隐含万事万物变化之奥秘,能由生向死,也能由死即生。 …… …… 占卜师弯腰逗弄着她面前石头上的乌鸦。 在朝苏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占卜师轻轻弯起了嘴角,她将乌鸦从石头上抱了起来,目光看向虚空说道: “我预见。” “我们会再次在这里相遇。” “不要怀疑,占卜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 “老家伙,下次我可不会因为她是你孙女而放水了。” 第28章 朝苏是开车回去的。 她送段昂和关瑞媛两人回家。两个小孩子一上车,就困倦得眯起了眼睛。朝苏从后视镜里看了过去,便看到他们两个人,头挨着头,互相倚靠地睡着了。 看到这一幕,朝苏眉眼一弯。她将车窗关上,将猛烈的寒风阻挡在外。车载空调发出了轻微的机器运转声,快速让车内的温度上升,变得温暖了起来。 此刻还是四五点钟,街道巷尾依旧还沉溺在黑暗之中,让安静缓慢流淌。昏黄的灯光和绯红的月光杂糅相应,照在朝苏前进的道路上。在她的后座,轻微的鼾声和呼噜声交替起伏,让车内多了一点趣味。 朝苏的目光不由变得安宁而又平和。她将段昂和关瑞媛送到家门口后,便开车来到了一家牛肉面的面馆前。她停车、拔钥匙,然后走入店内。 店内的位置已经被坐了大半,浓烈鲜香的味道漂浮在空中,不断刺激着朝苏的味蕾,她的胃部甚至也开始抽搐了起来。 一个晚上的高强度运动和思考,让朝苏早就饿得头脑晕眩。她在店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耐心等待了起来。没过多久,一碗牛肉面就被端到了朝苏的面前。 根根分明、软滑嚼劲的面条就这样落在洁白的瓷碗上,鲜绿的葱花撒在上面,片片薄厚均匀的牛肉就这样层次整齐地放在上面。一口热腾腾的牛肉汤顺着食管流入胃部,淡淡的鲜味在朝苏唇齿间回荡。朝苏眉眼间的疲惫瞬间消散了不少。 借着晨曦微出的太阳,朝苏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等到一碗面下肚后,朝苏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回到家后,她先按照《小丑训练表》上的训练方法训练自己手腕、眼睛、手指的协调能力。等到训练出一身汗之后,她才进洗手间洗了个澡,随后倒头睡到了床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指针已经指向了三点。 她拿出了自己的卡牌。卡牌的正面还是一个人物的黑色剪影,剪影上面标着一个问号。在卡牌的背后,朝苏发现自己多了一层天赋。 【当前觉醒天赋:魅魔体质。 体质天赋1:吻是偷心盗贼刻下的一首情诗。魅魔低头亲吻时,短时间内,能随机获得一项被吸引者的体质天赋。”】 【天赋体质2:含情脉脉,思而不得。当危机降临的时候,魅魔有一定的几率短时间说服鬼怪。】 这个体质…… 有意思了。 朝苏随手将这张身份牌放进了自己风衣的口袋,开门朝着自家的花店走去。这个时候,花店的生意并不是很好,朝苏聘请来的两名员工此刻正坐在收银台边,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见到朝苏后,她们朝着朝苏打了一声招呼。 朝苏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其中一名张姓店员将手机递了过来道:“我们在看一个保安的日记呢!” 朝苏:“保安日记?” 另一名李姓店员似是回想起日记里的内容一般,冷不丁地打了一声寒颤,然后朝着朝苏疯狂摇头道: “朝姐,你还是别看了,很恐怖的。” 朝苏现在对“恐怖”这两个字特别敏感。她问张店员要了链接之后,便开始低头看了起来。同之前朝苏刷的本地论坛不同,这个论坛是实名论坛。 一个身份证只能绑定一个账号,账号的昵称是固定的,不可随便更改。 而张店员所说的保安日记,此刻标题旁正挂着一个“hot”的标志。 【3月2日 星期二 00:51 】 【今天我值班的时候,我发现社区旁边突然多了一个公交站。公交站牌上写着444路,发车时间是从00:00—04:04。凌晨的车?谁乘?我不敢深思。做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是想的少。因此,我匆匆离开了那个诡异的公交车站。 今天的一切,除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公交车站,一切都很安好。】 【3月3日星期三 18:57】 【我今天值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子一抽,去那个诡异公交车站处看了一眼。那里空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站牌。地面很是杂乱,无数的碎纸片飘荡在低空,像是有什么刚刚燃烧完一样。我好奇地走了过去,看到那红得有些怪异的纸钞时,我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陡然意识到,那张纸钞并不是我想的人民币,而是冥币。】 【3月5日星期五 21:00】 【今天有一个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卫处。他哭得很大声,嘴巴都哭红了,像是害怕得流血一样,我赶紧询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就仔细询问起来,然后从小男孩的口中得知,他要乘坐444路公交车才能回家。444路公交车?又是这个公交车,怎么会这么巧? 我有点害怕,甚至本能地对这个小男孩抗拒了起来。但是没有办法,一个小男孩突然走丢,如果对方的家长是我们社区的业主。那我怕是要丢了这份工作了。 而且,不会这么巧吧?】 【3月6日星期六 01:57】 【我今天去巡逻的时候,居然又看到了那个444的公交站牌。我在那里只停留了大概三四分钟的时间,便听到一声喇叭声在我的身后响起。一辆车名为444的公交车竟然出现在我的身后。看到这辆公交车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慌了起来,赶紧撒开腿往前跑。在转弯的时候,我看到那辆公交车依然静静地待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乘客上下车一般。 可是,我看过啊!那个公交站根本就没有乘客! 现在,我一边写日记,一边回想起来,那辆444路公交车的远光灯就像是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正在黑暗处窥伺着我。】 【3月9日星期二 08:05】 【怎么回事?今天我回家的时候,为什么在我家附近也看到了444路公交车站?这个车站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立的?这路车何时开通的路线?为何我一点都不知道。有没有在永城的小伙伴,有听说过这辆公交车的吗?能不能回答我一下,这辆公交车究竟经过哪里? 还有,其他网友,能不能闭嘴?我真的没有在编故事。】 【3月9日………… 救救我!救救我!它开到我家门口了!谁能来救救我!谁来救救……】 朝苏向后翻了翻,后面,这个楼主便再也没有更新。下面的网友们有的骂楼主每次半夜更新吓人,有的则骂楼主卡章。 所有人都觉得楼主是在编故事,没有一个人相信楼主是在写日记。 只不过…… 如果这真的是日记的话,那也未免太惊悚了些。 楼主还活着吗?那辆公交车站始发哪里?终点站又在哪里?它会固定出现在永城,还是随机出现?这一系列问题浮现在朝苏的大脑深处,竟然让朝苏整个人都无意之间打了一个寒颤。 在花店坐到了五点,等到差不多时间后,朝苏便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她打算待会儿去商城那里买点衣服,特别是买点白颜色的衣服。昨天夜里吹了这么久的冷风,鼻子都有点塞住了。 以防万一,朝苏还是准备去备一些厚实一点的衣服。 到了商城之后,朝苏的耳膜躁动,入耳的都是人们的嘈杂声。这样热闹的氛围,让朝苏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她抬眼,嘴角微勾,眼神中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许的愉悦。 同她擦肩而过的、穿着丝袜和超短裙的大学生、穿着棉袄领着孩子的父母、脚踏高跟鞋匆匆忙忙朝商场走去的白领,每一个人都是生活街景的组成部分。 朝苏抬步,走进电梯,按亮八楼商城的按键。 电梯门缓缓关闭。 远去的穿着短裙的少女们来到附近的公交站旁,疑惑地看着放置在一旁的公交站牌,语气惊讶地朝着身边的同伴问道: “唉,我们这里有444路车?” 第29章 朝苏在商城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白色衣服,买得特别多。 等到花了二三十万之后,她才意犹未尽地拎着购物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在这里,要特别感谢她爷爷用超前的头脑为他们家挣了败不完的家底。当然按照她爷爷的说法,那就是—— 有那本无限流文的设定在,他干什么都不会亏。不然,他一亏,“朝苏”这个白莲花女配的身份背景就完全不一样了。 富三代就是爽。 她回到家里,将购物袋里的衣服拿出来,平整地挂在衣柜中。随后,敷着面膜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再次在论坛上逛了起来。那篇《保安日记》依旧高高悬挂在论坛的正上方。无论网友们怎么顶帖,发言。那名保安都没有出现。 倒是其他网友,在下面评论道—— 【卧槽,我刚看完这个帖子。我妈回来就跟我说,我们家附近怎么新建了一个公交站,站牌上的数字还这么不吉利。居然是444。】 【我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刷到这个帖子的。一边走,一边看。看完之后,整个人手脚发凉。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喇叭声,我回头望了过去,一辆公交车从我身边开过。贴在前车门旁的车牌是44x。后面一个数字我没看清。但我特么……心情复杂。】 【所以楼主到底还活着吗?】 朝苏看了一眼,或多或少看过这个帖子的人都上来发言,说他们在看完帖子的当晚,就或多或少听说,或者看到过444路公交车。 “嘟嘟嘟——”一声刺耳的喇叭声穿过长夜,在朝苏耳边炸响。朝苏的心微微一颤,远光灯从远处照射了过来,从她的房间里一晃而过,最终驶向远方。 朝苏定了一下神,退出了论坛,开始查看了起来。突然,一条新的帖子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你们看到没有,国家新颁布的法律、法规和政策!!》 朝苏本来并没有打算点进去的,这个标题取得格外的无趣。然而当她刷新了一些论坛之后,便发现这个帖子后面瞬间多了几十个回复。 显然,帖子的真正内容让不少人都激动地回复了。 【楼主:国家新增法律政策,其中诡异死亡者可获得补助金三万元,失踪人口必须实时上报,当一个省市失踪人口短时间内(严格意义上为七天)达到三千时,必须禁止省市通行,并上报给国家。】 看到这个政策的时候,朝苏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的目光尤其在诡异死亡者这五个字上面停顿了很久。 已经有很多网友在下面留评。 【网友1:诡异死亡者……是什么意思?】 【网友2:失踪人口短时间内达到三千,就禁止省市通行。这都达到了一级警戒了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网友3:联想到最近几天看到的新闻,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网友4:等我,我先列一个时间线。】 …… …… 下面,大多都是网友们对最近诡异事件的一些猜测。越来越多的人在下面跟帖留言。 【网友123:我总感觉我最近疑神疑鬼,原来大家都遇到相同的事情啊!!我进电梯的时候,明明只有三个人,但电梯却发出了超重警报声,那个时候,把我尴尬的啊!!我是最后一个进电梯的,还是女生!我永远忘不了那电梯里面的两个男生望向我的表情。现在想来,可能当时电梯里不只我们三个。】 【网友133:终于有人出口说了!!在最近几天,我看到大家讨论灵异事件的帖子,就比如说隔壁的某日记贴没有封之后!我就觉得奇怪了,现在国家出台相关政策,是不是就代表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网友134:我是街道办的,最近几天上层下达了一系列指令,封锁了很多地方。原本我还忙得累死,甚至忍不住想要吐槽!!现在想想,那些被封的地方都层发生过命案。卧槽!!细思极恐。】 【网友135:我是4楼。我已经整理出时间线了,大家一起来看。[图片]。】 朝苏点开了图片,便看到了一个明显的时间线。 【10月10日,月亮变红。→10月14日,申城市市民开始全体噩梦→11月14日,某学校有死亡案件传出。→12月4日,出现邪教集体自杀事件。→12月14日,大量灵异时间频出,国家放松对灵异题材类小说、动画、电影的管辖。→1月4日,越来越多的灵异贴出现。→3月14日,国家公布关于诡异死亡死者补助政策,并启动相应措施。】 最开始的时候,每带有“4”的日期,都会出现一场大型的死亡事件。到最后,灵异事件越来越多,国家的态度也越来越奇怪。就像是在无形之中默认着什么一样。 到最后,也就是3月14日,国家公布了关于诡异死亡者的相应补助。 看到网友4列出的时间表,所有网友都纷纷在下面留言,表达自己的震惊。这个帖子的热度越来越高,到最后,竟然还有人将它搬运到微博、豆瓣等网民聚集数量最高的地方。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尤其是微博那里,不少人@了国家各个官方微博,企图得到一个所谓的真相。当然,在这些不断@官方微博的网友下面,无数人调侃着评论道“兄弟,你号要没了”、“兄弟,开门查水表,请你去喝茶”。 所有人都不觉得国家会做出肯定的回答。 然而很快,他们就被纷纷打脸。 国家公布了一个网址。 点进去这个网址,就可以看到相应的语言选择。朝苏在点进去之后,系统自动给她匹配成中文。 ghostarchives managementwork。 灵异档案管理网。 在网站的中心页,悬浮着一张世界地图,上面陈列着197个国家和36个地区。每个版块的的主体颜色大致都是红色,然而红的深浅程度很不一样。 有的红得已经发黑,而有的则是浅浅的一层。 朝苏大致扫视了一下,便发现,越是国家、人口爆炸的地区,灵异鬼怪的事件数量便越多,红得程度也越深。 a国11120起,j国8910起,k国5639起……朝苏一路向下看去,便看到c国上面的记录是13324起。 13324起灵异事件。 失踪人口不明,死亡数量不明。 看到这两行文字,朝苏的心下一颤,她横看竖看,像是能透过这一行文字感受到背后深层次的无奈。谁都不知道灵异事件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知道这灵异事件是何时出现的。国家和世界级组织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普通民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13324起灵异事件。 朝苏点开c国所在的位置,没过多久,一件件灵异事件排列状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世界级灵异事件(我国出现) 1.灵车 备注:夜晚的灵车总能遇到将死之人。(暂无生还案例。)目前出现在c国、d国等三十个国家之间。 2.绯月。 备注:时刻笼罩,无人逃脱。(因不确定性,暂时列为世界级别恐怖事件。) 全国级灵异事件: 1.梦魇。 备注:每周四申城市市民集体陷入睡梦。不知不觉,传递恐惧。(目前无死亡案例,但陷入噩梦的人精神状况极差,随时有可能自杀身亡。) 2.镜子鬼 你必须石头剪刀布赢过对方,才有可能获胜。(目前死亡人数:221人,1例存活。) 3.全国级:鬼新娘 她说,她在寻找一个人。(目前死亡人数:无法确定。) …… 朝苏一路向下看去,全国级和省级的鬼怪数量并不多,只有35例。相较于全国660个城市,这全国级和省级灵异事件总体来说还算少的。毕竟,连一线城市,都不一定会碰到一个省级的恐怖事件。 相较于这些高等级、高难度的恐怖事件,剩下的大多都是乡镇级和市级的恐怖事件。朝苏估算了一下,她遇到的高跟鞋女鬼只能算是市级偏上的等级。 比市级偏上厉害点,但还没到省级的等级。 朝苏这样想着,鼠标轻点,再次刷新了页面,突然她的目光一顿。 【[新增]省级:xxx公交车】 【每个城市都出现了xxx路交车站牌。(无论从某种渠道里得知对方的存在,对方就会出现在周围。其余资料待补充,暂无生还案例。)】 xxx路公交车? 是444路公交车? 看到这个新增的灵异事件,朝苏眨了眨眼睛,尤其是在看到后面的备注时,她甚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她看过444路公交车的那个帖子,也知道444路公交车的存在。 那她的附近,也出现了444路公交车的站牌? 朝苏陡然将脸上的面膜扯了下来,切换页面,发现之前她所看的那个保安日记已经被删除了。这更进一步证实了朝苏的猜测。 朝苏微微垂了垂眼,水珠从她纤长细密的睫毛上滚落下来,落在了大理石铺就的洗脸台上。 也就是说,她现在出门极有可能乘上444路公交车。 正在朝苏沉思的时候,朝苏手边的手机就开始嗡嗡嗡震动了起来,来电电话显示的是关瑞媛的名字。在离开永嘉一中后,他们四个人互换了手机号,以便后期的联系。 接通电话,关瑞媛的声音从朝苏手机那头传了出来: “朝姐,我们学校刚刚收到通知,说全体放假。看来现在的情况挺严重的,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家家户户都不能出门了。所以,朝姐赶紧攒点吃的吧!不然到时候,估计连吃的都没有了。” “好。”朝苏一边说着,一边在代买网站上分批次下了蔬菜、水果和零食的订单。等到付完钱之后,她也想到了什么,对着关瑞媛嘱咐道: “你最近几天也千万别出去。一切等后续发展。我估计着,国家现在应该已经控制不住了。” 时时刻刻都有大批人死亡,死亡方式让人不寒而栗。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五次六次……随着次数的增长,总会有人说漏嘴的。 有的时候,消息的封塞会导致更多的死亡,从来没有人能够瞒天过海。 相比过不了多久,国家将会有更大的动作。 这将是一场世界级的变革。 两人聊完天之后,朝苏又收到了段昂发送的微信请求。他是直接搜朝苏的手机号添加的微信。朝苏一点击同意。没过多久,她就被拉近了一个群。 群名叫做“南无阿弥陀佛”,充分体现了段昂怕死的心理。 群里只有四个人——朝苏、段昂、关瑞媛以及薄疏谌。朝苏点开了薄疏谌的账号,发现薄疏谌的头像一片空白。他的名字是简单的谌。 干净利落。 朝苏扬了扬眉,重新切换到了群里。 群里段昂转发了一个视频。朝苏没点进去看。她微微向下翻动,便看到了段昂和关瑞媛的聊天记录。 【段昂:现在的人都疯了,你们知道xxx路公交车吗?有一个主播竟然要直播去乘这路公交车。】 【关瑞媛:不是说xxx路公交车一旦知晓它的具体名字,就会出现在周围吗?怎么还有主播敢播这个东西?】 【段昂:原本无人问津的户外探险频道火了!现在很多主播都想蹭一波热度。有的要去凶宅探险,有的则直播申城,说什么探索人类睡眠的奥秘。】 【段昂:这个主播将这个直播界面的上半个界面都马赛克了。我估计这就是国家不封他的原因吧?只要不暴露具体是几路公交车,应该可以继续做直播。毕竟,国家也需要大众对现在的情况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 后面的话朝苏没有看,在了解了大致情况之后,她点进了段昂转发的视频。 需要下载一个直播软件。朝苏按照软件的指示,注册了一个账号,然后看到了主播的画面。 主播的名字叫做莫小柒。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了过来,带着点轻松和调笑,像是在回答弹幕中网友的问题: “对,我现在在这路公交车的站牌下。大家可以看到啊,这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乘车站。” 朝苏顺着摄像头转动的方向看到了那个乘车站。 乘车站的车牌被马赛克挡住,只能看到白底的车牌。车牌上面有一行行小字。弹幕上有人问车牌的起始站,莫小柒笑了笑,将镜头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莫小柒长得很好看,虽然眼角和颧骨有整容的痕迹,但是还挺自然的。此刻,听到弹幕上的问话,她甜甜地笑道: “始发站没写,还是空着呢。而且,始发时间是凌晨。估计到时候凌晨才能看到xxx路公交车。现在,我们大家都先唠嗑吧?” 能在国家确定有灵异情况还敢在公交车站旁边等待着,该说她胆子大,还是她不怕死呢。 朝苏没有在这个直播间多做停留,记下了时间之后,她就去拿外卖了。蔬菜、水果和肉都放进冰箱,零食堆在零食架上。 等到冰箱和两排的零食架都堆满了之后,她便开始按照小丑的训练表训练了起来。□□只彩球在空中轮流转动,看不清球的轮廓。手腕的力道、大脑的协调能力,以及身体的柔韧,在训练的过程中,都得到了增强。 训练过后,朝苏又上网查了一下消息。大概在五六点钟的时候,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小区的物业过来发宣传册了。宣传册上是鬼怪的科普,显然国家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朝苏看了一眼宣传册上文字,这显然是工作人员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 画面并不精美,整页都是一行又一行小字。宣传标语朗朗上口,什么“生前也是人,死后又相逢”,什么“你我共住一个家,和谐美好靠大家”这些宣传标语,看起来沙雕又惊悚。 除此之外,这些宣传册上还列出了附近存在的灵异事件。 朝苏看了一眼,她们附近除了“神农银行”里出过诡异事件之外,其他一切正常。因此,目前居民依旧能够正常出行,这让朝苏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上面还备注着:当粮食、水资源遇到困难时,请积极拨打物业服务电话,同时扫码进入物业群。 朝苏扫码进群后,便将宣传册随手放在书桌上,定了一个闹钟后,便闭上了眼睛。 她先补眠,等到凌晨的时候,再去看这个莫小柒的直播。 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朝苏醒来,日常养肤之后,便打开了猫鸭app。 黑夜已经降临,摄像头上的灯光打在莫小柒的脸上,让她脸上的五官看起来有些可怖。她抱着胳膊,坐在石头旁边,坐着,身形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 …… 莫小柒坐在石头上,摄像头的冷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直播间的人数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急速增长,从四五千暴涨到十一二万。 她的神经兴奋了起来,目光紧紧地落在弹幕上,开始交流了起来。 “我?我不怕啊。大家都在,我怕什么?” “国家出了新政策,总要有人打头阵啊。大家看到那个新增的a+恐怖事件吗?我现在就要取探索的就是这个恐怖事件?” “xxx路公交车,始发站无,终点站无。始发车时间00:00,末班车时间04:04。所以说,还有大概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可以看到xxx路公交车。”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见识一下省级恐怖事件究竟有多恐怖?如果喜欢主播的话,可以给主播点点关注哦。这里是小柒,关注小柒不迷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机上的时间缓缓向上跳动,从下午11:59变成了凌晨00:00。 在一瞬间,莫小柒感觉自己的心脏快速紧缩了一下,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来了来了,要来了。” “我先调一下摄像头,大家直接站在我的视野里体验一下怎么样?” “大家看得清吗?” 摄像头开始微晃了起来,指向了前方的夜景。 夜晚空寂而又黑暗,这里所处的角落又比较偏僻,莫小柒甚至看不到一点人影。周围的树叶婆娑着,发出“簌簌”的响声。 “有点恐怖啊。”她轻声说道,心里开始逐渐不安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弹幕,看着网友们聊天的内容,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点笑容。 “好了,我们看看这路公交车什么时候会出现。” 大概聊了五分钟左右,远处传来一道刺耳的喇叭声。 “嘟嘟嘟——” 明亮的远光灯照在莫小柒的脸上,莫小柒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手机里的弹幕,小声说道: “来车了,来车了。” 她刚开始还没觉得,但是等到车缓缓停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竟然罕见地慌张了起来。远光灯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不清车内的情景。 她眨了眨眼睛,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已经不能后退了。 想想之后可能会暴涨的名气,莫小柒咬了咬牙。 只是一个省级的恐怖事件,还没到全国级,不会很恐怖的,不会很恐怖的。莫小柒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抬步走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很普通,司机坐在座位上,把控着方向盘。 车内并没有像莫小柒想的那么空旷,反倒坐满了人。 老人、孩子、婴儿、女人……各个类型的的人都有。当她在过道上走动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莫小柒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些人的目光格外阴森,看着她的目光中不怀好意。 莫小柒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找到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她刚坐下,旁边的那个老人说道 “姑娘,你不该乘这车的?” 莫小柒偷偷地看了一眼手机的屏幕,看着上面满天飞的弹幕,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 “孩子,因为你上来就注定不能活着下不去了。” 老人的话音刚落,下一秒,公交车的报站声便响了起来。 “欢迎你乘坐本次公交车,前方靠站新娘乐园。” 第30章 “新娘乐园?” 听到这四个字,莫小柒的牙齿哆嗦地碰撞在一起,她本能地想到了官方公布的非人类事件统计网上的sss级事件,鬼新娘。 难道她乘坐444路公交车,会通往各个全国级事件? 不要瞎想,不要瞎想。 莫小柒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弹幕,嘴角露出勉强而又僵硬的笑容。她小声说道: “你们要看外面的景色啊?” “好啊,只不过啊,主播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上车,你们是不是点点关注的点点关注,打赏的打赏啊~” “感谢王哥送的一百个礼花,那么现在,主播就给大家看看窗外的景色了。” 莫小柒看着十万的打赏入账后,脸上终于露出愉悦的神情。这还只是刚开始呢!等到之后,打赏会越来越多。这样想着,莫小柒将镜头转到车窗处,让公交车外的景象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444路公交车开得很慢。 绯红色的月光如水地落在地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渗透车窗,照射进来。但好在,周围的景象因这月光而显得清晰而又亮堂。 所有的一切都包裹在这红光之中,看起来朦朦胧胧,不大真切。地上的水潭从远处折射出光来,看起来就像血渍横流在地上。 一切的一切,都将人类深藏在心中的恐惧给无限放大。 莫小柒咽了咽口水,她垂下眼来,看着手机弹幕上的消息在不断跳动。 【这里是哪里啊?我刚刚用千度识图识图了一下,发现我们国家根本就没有这个相似地方。】 【现实和灵异的交界口?莫非这辆xxx路公交车是通往地狱的?】 【不会吧?那这样的话,主播不是回不来了?】 大概很多人都觉得主播能够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无数的打赏和礼花在手机屏幕上乱飞,密密麻麻地遮盖了大半的屏幕。就连人气也在飞速飙涨,一瞬间就上升到了五十万。 这可是空前盛况的景象了! 一旦莫小柒不死,她回来后,就会成为新一代网红。这次直播赚的钱,足够让她一辈子吃穿不愁。当然,前提是得活下去。 看着弹幕一溜溜地咒自己会死的莫小柒,不由抿了抿唇。作为网红,就需要面对这些不堪的、甚至有些戳心窝的言论。她假装自己没有看到这些弹幕,低声朝着众人说道: “大家想想看,待会儿下一站的新娘乐园会是什么样子的?” “啊,应该不会和鬼新娘有关吧?主播可是很怕死的呢!” “那到时候要不要下站去看看?” 莫小柒嘴角微微扬起,同网友们互动着。突然,网友们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场景一般。弹幕一个接一个的在莫小柒的眼前滚动了起来。 【主播,抬头,看你前面啊啊啊啊啊。】 【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车窗上的倒影有些不对啊。】 【卧槽卧槽,主播抬头啊啊啊啊啊。】 【抬头抬头!】 看着手机屏幕上一堆弹幕让她抬头,莫小柒本能地觉得不对。她抬头,随后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上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将摄像头对准前方,以此来给自己增强保护感。而莫小柒的这一个动作,也彻底让在场的观众们直面这些鬼怪。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双腿打字以证清爽!!我没有尿!!!】 【啊啊啊啊啊,不要让我直面这些啊。】 屏幕上的弹幕乱飞,无数深潜的网友们在这一刻被炸了出来。等到密密麻麻的弹幕将屏幕上显现的影像遮挡住之后,不少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原因无他,刚刚的画面实在太恐怖了。 那些鬼怪竟然齐齐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坐在角落里同网友调笑的莫小柒。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有些竟然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屁股同座位脱离了一小段距离,看他们脚尖转向的方向。如果刚刚网友再提醒的晚一点,到时候莫小柒看到的估计就是已经完全从座位上脱离的鬼怪了。 那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象。 经此一役,莫小柒根本不敢在低头看向弹幕。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车上的男女老少,一动都不敢动。在这样两方对峙之下,公交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欢迎您乘坐本次公交车,本次到站新娘乐园。下车的乘客轻往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一站,清河庙。” 莫小柒眨了眨眼睛,那些从座位上起来的鬼怪,缓慢地拖动步伐地来到了后车门口。在下车的时候,还不忘用那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莫小柒一眼。 新娘乐园的公交车站,同她先前所看到的公交站有些许的不同。 它更偏向于游乐园的风格,整个公交停靠站偏向童话风格。就连原本供人休息靠坐的长椅,此刻都变成了一只白马趴伏在地上的雕塑。雕塑旁边,还有一个拿着长剑、身穿盔甲的骑士。 “你们想看这个公交站啊。”莫小柒瞥了一眼弹幕。刚刚那些诡异的“人”都已经下车了,这无疑让她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可是外面很可怕的,打开车窗肯定会很危险的。”莫小柒拖长了声音说道,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连着打赏了十万。看到这么多礼花在屏幕正中央绽放,莫小柒这才将镜头对准车窗。手指轻轻一拉扣环,车窗就被打开。 清冷的风带着一点怪味传入车厢。 莫小柒只将窗户拉开了一条小缝,勉强让摄像头架在窗架上。而通过摄像头看到车站的网友们,此刻全都化作土拨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满屏幕都是“啊”,晃得莫小柒有些心慌。莫小柒赶紧将弹幕关掉,随后她整个人心头一颤,终于知道网友在“啊”些什么了。 那里哪是什么童话风格的公交站啊! 那匹她看起来英姿飒爽的白马,分明就是一具女性的尸体,女性的肚子鼓胀下垂,肚子中间被撕出一道狰狞的血口,两只骨瘦如柴的小手正挣扎着,不断撕扯着周围的血肉。 而刚刚她所看到的骑士,他浑身溃烂,手中的长剑微微扬起,顶端分明套着一颗头颅,鲜血从头颅处喷洒出来,就像是喷泉一样。 浓郁的血腥味让莫小柒隐隐有些干呕。 她赶紧撤回摄像头,将车窗关闭。直至外面的公交站又恢复成了白马和骑士的样子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公交车的前门大大敞开着,冷风一直从头灌到尾。莫小柒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现在迫切地希望前门关闭,然后赶紧开走。 刚刚那个诡异而又恐怖的场景,已经让莫小柒感觉到心跳加速、头脑发昏了。她刚刚同那个诡异的公交站,竟然只隔了一扇车窗的距离。 好在,十分钟一到,公交车的前门准时关上。发动机的机声轰鸣,前门“吱呀”一声缓缓关上。公交车正前方的红色字幕缓缓转动了起来,机械的女播报员的声音再次在莫小柒的耳边回响: “欢迎你乘坐本次公交车,前方靠站生死庙。” 公交车缓缓向前开动,突然,一阵炫彩的灯光亮起。莫小柒转过头去,便看到车窗外原本死寂的土地上,突然多出了一个游乐园。 游乐园上面写着大大的四个字—— 新娘乐园。 从外表上看去,它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游乐场。 旋转木马、摩天轮、过山车……一个个游戏项目展现在众人面前。无数的烟花在被绯红色月光笼罩的天空上绽放。在这样喧嚣的气氛之下,莫小柒甚至还听到了一声声轻曼的歌声。 悠扬,动听。 她忍不住睁大眼睛,看向天空。 那被璀璨烟火笼罩的夜空之下,一个身穿嫁衣的女人正站在高楼之上,往下望去。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出她的身姿婀娜,神态娇艳,美丽不可方物。 “卧槽,这也太美了吧?” 莫小柒忍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同刚刚的公交车站相比,这个游乐园简直美轮美奂。 “如果我们这有这个游乐园的话,我绝对会买票进去参观的。” 看到这个新娘游乐园之后,莫小柒脸上神情轻松了不少。看来,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看来,这444路公交车确实只是一个a+级别的公交车。 没有生命危险。 这样一来,莫小柒便大胆了许多。在一堆弹幕的怂恿之下,她开口朝着身边的老人家盈盈一笑,问道: “老人家,这车终点站是哪里啊?” 老人有些奇异地看了一眼莫小柒,像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莫小柒居然还笑得出来。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不远处的丘陵上道: “这辆车从来没有到过终点站。” 它一直在周而复始。 “怎么可能?”莫小柒下意识地反驳道,“难道你们一直坐在公交车上吗?” 老人笑了笑:“小姑娘,你知道我在公交车上坐了多久了吗?” 看到莫小柒摇头,老人说道:“一百年了。你上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一百年过去,就是什么样子的。我坐在这车上,周而复始这么久,从未看到过这辆公交车的终点站。倒是看着无数的人和鬼上来,又有无数的人和鬼下去。” 莫小柒急了,她连忙问道:“那我们该怎么离开?” 老人:“我说了,小姑娘,你下不了车的。” 说完这句话,老人就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呼吸,甚至胸膛没有上下起伏,再配上他那张枯槁的脸,看起来就好像是死人一般。 在这个时候,莫小柒的内心终于变得惶恐了起来。 她紧张地看向窗外,便看到公交车继续朝前驶去。公交车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惨白无光。紧接着,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她看到一座古老的庙宇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庙,按道理来说,应该光清正伟。 但此刻,这座鸣叫生死庙的庙宇,却给莫小柒一种阴森冰冷的感觉。在这辆公交车行驶过去后,莫小柒甚至还看到庙宇屋檐下的灯笼轻轻转动了一下,里面的烛火在那一瞬间骤然点亮。 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和神秘的气息。 莫小柒紧紧靠着后背上的座椅,目光中带着惊慌和不安。莫非,真像这个老人说的一样,她下不去车了? “那是人皮灯笼。” 似乎是感觉到了莫小柒的紧张,坐在她身后的一个女孩嘻嘻地开口,声音清脆地说道:“那个人皮灯笼是用最新鲜的人皮做的。什么是最新鲜的人皮呢?是人还没死去之前,意识还能够感觉到外部世界的时候,将他的人皮完整地剥下来。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把人的灵魂给拿了出来。” “而用这种新鲜人皮做成的灯笼,一旦感知到活人的气息,就会点亮。你说,刚刚的那盏人皮灯笼有没有感知到你的存在?它会不会已经在下一站等着上车,然后过来找你了呢?” 女孩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再加上周围那若有若无地注视,让莫小柒毛骨悚然。就在莫小柒忍不住想要发出尖叫的时候,坐在莫小柒旁边一直没有做声的老人突然开口说道: “好了,小娃娃,不要吓她了。她都快被你吓死了。” 老人睁开眼睛,看向莫小柒,准确地说,是看向莫小柒手上的手机和摄像头说道: “你在跟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聊天?” 听到老人再一次说话,莫小柒瑟缩地点了点头,她轻声解释道: “所有来我直播间的人,都可以听到你说话。” 老人点了点头,他苍老的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拐杖说道: “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东西。” 老人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惊讶。他让莫小柒将镜头对准自己,随后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这个世界的规则体系,也不知道现在你们国家有没有做出相应的政策或者改变。更不知道,你们对于现在这些频出的鬼怪有什么了解。” “我只知道,如果你们不采取些手段,让自己强大起来。那么到时候,这个世界将是鬼怪的乐园。人们只能在夹缝中生存,最终像我一样,迫不得已乘上一辆鬼公交,在世界的缝隙里穿梭百年。” “不人不鬼。” 听到老人的话之后,弹幕上的文字开始逐渐变多了起来。五十多万人提着各式各样的问题,然而这些花花绿绿的弹幕还没晃多久,下一刻,就被清空。 整个屏幕上只有一个账号发出一句话: 【华安全局:麻烦莫小柒小姐问一下,该怎样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 看到这个账号的名字之后,莫小柒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身后笑嘻嘻的女孩,咽了咽唾沫,朝着老人问了这个问题。 老人看了她一眼,颤颤巍巍地说道:“寻找灵异空间吧,孩子。” 灵异空间,那是什么? 无数网友听到老人说的这句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更多的人,包括朝苏在内,在听到老人的这句话之后,心中一颤,他们目光直直地看向老人,聊天框写了又删,删了又写。 片刻后,华公安局又发了一句弹幕。 【华安全局:您对灵异空间有什么了解吗?】 这句话一出现,就代表着国家是知道灵异空间的存在的! 这次,不用莫小柒重复了,老人已经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他嘴角轻轻扯起了一道笑容,一层一层的褶皱堆积在他的脸上。 “我?我是百年前的老玩家了。玩过的灵异世界没有一百场,也有八十场了,你说我对灵异空间的了解够不够深?”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人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回忆:“每个灵异空间的规则都是不一样的。上一个灵异空间的规则不要带到下一个空间中,除此之外,知道这个灵异空间的主持人是谁很重要。” “等到这个世界,不,应该说,这个世界每个国家的玩家到达一万人之后,灵异复苏的速度会加速。同时,你们就会进入大型灵异空间。” “就比如说,刚刚的那个新娘乐园。” 老人说完这句话,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这几道咳嗽声似乎将他的生气给带走了一些,他的眼睛比刚刚的要灰败不少。 老人道:“进入新娘乐园,完成闯关之后,你们就有机会得到一件克服鬼新娘的鬼咒物品。别告诉我,你们国家到现在都不知道鬼咒物品是什么。” “这个鬼咒物品,就能针对鬼新娘。一般而言,像这辆公交车站驶过的每个地方,都有能够克制鬼新娘这个等级的鬼咒物品。看刚刚那个新娘乐园的样子,距离开门营业估计不久了。到时候,一万人会来到这个乐园。” 说完这句话,老人用拐杖轻轻敲击了一下地面: “到时候,我希望你们乘坐这路公交车。这公交车不只一辆。在上面存在着的百年玩家也不只我一个。只有这路公交车的座位全部坐满,我们才可以安全无恙地进入新娘乐园。” “安全无恙?”莫小柒有些疑惑地问道。 老人:“看到刚刚那些下车的鬼吗?他们可进不去新娘乐园。只能在路上徘徊。只有这辆公交车坐满人,且到达的目的地都是新娘乐园之后,跟司机说一声,我们就可以直接在新娘乐园门口下车。这样一来,我们要直面的就只有新娘乐园里面的东西。” 莫小柒:“那我们现在不能跟那个司机说一声?” 老人呵呵一笑:“要不你去说说?” 莫小柒闭嘴了。她不敢。 老人道:“只不过这车上有人有鬼。我们这些人可以到新娘乐园下车,这些鬼也可以。所以,你们要在这段时间内,快速积累实力。有时间的话,还是好好跟你们的国民普及一下,什么叫做灵异空间。” “就这样,我累了。” 说着,老人又合上了眼。 手机上的时间缓缓跳到4:04,公交车从黑暗中驶向黎明。莫小柒眨了眨眼,感觉到柔和的阳光照耀在自己的身上,没过多久,公交车停在了一个广场上。在这辆公交车的旁边,有9路、13路、27路各种各样,看起来极为正常的公交车。 这是停车了? 莫小柒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下一秒,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禁锢在这辆公交车上,不能动作、不能言语。 早上六点。 有一个身着蓝色衣服的司机拿出车钥匙,打开了前门。他坐了上去,伸了个懒腰之后,便系上安全带,戴上白色手套,转动大大的方向盘,离开了停车场。 紧接着,伴随着初生的太阳,整个世界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赶着去菜市场买最新鲜菜的老太太,戴着小黄帽一脸奶声奶气的小学生,以及匆忙赶着公交车的普通上班族——他们上车刷卡,然后挑选位置,坐了下来,随后旁若无人地聊天、打电话。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和友好,同昨天晚上公交车上的场景截然不同。 很快,公交车上的所有座位都被坐满了。 莫小柒就这样同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坐在了一起。她张大嘴巴,想大声呼救,但是,没有人能够感知到她的存在,也没有人能够听到她的呼叫声。 她就像死去了一样,无法被活人听见。 莫小柒慌了,她转头去看身旁和身后,却看不到之前的那个老人和女孩。所有的座位都空空荡荡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这不是真的! 莫小柒想着,赶紧低头去看手机屏幕,想要疯狂打字寻求帮助。然而很快,莫小柒便睁大了眼睛。此时此刻,她手上拿着的,根本就不是她之前买的最新款的蓝莓手机。 而是,一张纸头做的手机。 纸质的,一吹就破,上面画着各种夸张而又鲜艳的颜色。 像是有人从天地小卖部那里买来,烧给她的一样。 第31章 莫小柒的直播在凌晨4:04的时候就结束了。 朝苏熬了一个晚上的夜,等到直播彻底结束的时候,她从书桌前站了起来,来到次卧。次卧被她这几天东拼西凑,已经改装成了一个小型的健身房。 跑步机、杠铃、背肌训练器……几乎摆满了次卧的各个角落。 她从抽屉里摸出三个彩球,一边快走,一边开始扔球。右手的手腕微微用力,球体在墙面上挤压,弹回,巧妙地来到朝苏的左手。而左手上的另外两只球,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墙面扔了过去。 一只球停留在空中,一只手在左手,一只手在右手。 两只手不断循环交复,同时,朝苏还要注意自己脚上的速度。这样一心两用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朝苏的运动服就被汗水浸湿了。 运动完之后,朝苏朝着洗漱间走去。洗澡、养肤一气呵成。 等到所有待办事项都做完之后,朝苏才困倦地闭上了眼睛。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的时间变成了下午两点。 她先填充了一下自己饥肠辘辘的肠胃之后,才拿起手机看起了最新消息。 非人类事件统计网在她睡觉的时候,又新增了数千件鬼怪事件,死亡人数以指数向上增长。这些尽职尽责的鬼怪为全球人口大爆炸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朝苏将国内新增的事件名称和备注记录了下来,确定自己的大脑记住后,才打开微博,看起了其他事情。 因为秩序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中,网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言论。然而一些消极的言论还没有出现几分钟,就被网警屏蔽了。 在这种时刻,更不能乱了军.心。除此之外,网上更多的就是人们对莫小柒乘坐xxx路公交车事件的探讨。 有知情人士表示,自从直播结束后,莫小柒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友人、朋友、家人知道她的踪迹。 从直播结束后,她就像是诡异消失了一般。这更证实了老人的年轮。 与此同时,灵异空间这四个字被网友反复提及。一些曾经参加过灵异空间的玩家开始向外界透露消息。 魔术师、占卜师、哲学家、说书人、桂夫人、兔老爷、制卡师……一些朝苏听过或者没有听过的主持人都被反复提及,普通人们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晚上六点,国家公布了灵异空间相关信息,并鼓励参加过灵异空间的玩家如实登记。 朝苏浏览了一下这些信息,发现国家掌握的东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灵异空间:一个由主持人召开的灵异游戏空间。每个主持人有不同的特点和手段,也有不同的性格。】 【系列卡牌1:由制卡师制作的系列卡牌,目前已知卡牌有“鬼故事”系列、“演员”系列、“遗失物”系列。卡牌来源于现实世界的鬼怪,杀死鬼怪即有机会获得系列卡牌。卡牌可在灵异空间中使用。使用时长,同人体精力有关。精力越足,使用卡牌时间则越长。若精力不足,即有可能被卡牌内鬼怪附身,进行杀戮。目前暂无训练精神力的方法。】 【哲学家的课堂:一个能学习灵异空间相关知识的地方,可遇不可求。在里面学到的相关知识,基本被确认正确。但并不可完全相信。】 【主持人魔术师:他喜欢将魔术表演给地下城的观众看。初步确定,他口中的观众为玩偶。在游戏开始前,会让他的观众发出邀请。偶尔会借用占卜师的鬼怪为这场魔术助兴。 最近,他多了一个收集人头的习惯,尤其是喜欢收集女人的头。】 【主持人占卜师:一个穿着洛丽塔风格的一米五女孩,据说,说的话永远都是真理。平日里会撰写《明日之报》,由她的报信鸟乌鸦先生送出。一份报纸一百人民币,视国家和地区,更换同等值金钱。 收到《明日之报》玩家往往第二天就会死亡,死亡的样子同《明日之报》上刊登的消息一致。 建议玩家在参加灵异空间时带上现金。】 【主持人哲学家:一个下巴长着白胡子的老人,类似圣诞老人。哲学家的思维天马行空,它的灵异空间里会多出许多神奇的东西。 它喜欢做美食,但味道有点奇异。但不管怎么样,在吃完饭的时候一定要称赞它的厨艺。】 【主持人说书人:一个爱讲灵异故事的主持人。他说的事情永远是真的,并且真实存在。他没有固定的相貌,也没有固定的名字。除了爱讲故事之外,没有任何特点。唯一确定的一件事情是,有人在现实世界里发现过他。】 【主持人桂夫人:……】 朝苏将这些主持人的信息记住后,便打开了微信。 微信里“南无阿弥陀佛”群组果然很热闹。朝苏翻动了一下聊天记录,便发现段昂和关瑞媛在讨论要不要在官网上注册信息。 关瑞媛的主张是:段昂注册,她就不注册。 朝苏:…… 她有些哭笑不得。往下翻动了几页,几乎都是段昂的文字和语音。他在陈述加入国家网站有什么什么好处。 等到他说完一点之后,关瑞媛在慢悠悠地说“我不”。 明眼人都能看出关瑞媛在逗段昂,就段昂自己看不出来。 两个人咋咋唬唬地吵到后来,还是薄疏谌两个字终结全部—— 注册。 看到这两个字,关瑞媛以极快的速度回了一个ok的手势。 看到关瑞媛这么快就答应了之后,段昂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两人吵吵闹闹了一段时间,薄疏谌发可一段语音过来。朝苏扬了扬眉,她点开语音听了起来。 隔着电流,薄疏谌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而有质感。在嘈杂的环境中,带着冰封的锐气。他每一下的停顿,和微小的喘息,都被无限放大。 “从我目前所知的信息来看,国家层面的消息比我们目前所知的更加全面、具体、真实。同时,他们还掌握更多的无法确定的消息。” “这些消息国家还没有放出来,因为怕误导普通的民众。但如果注册成为玩家的话,就会得到这些消息。同时,还可以参加官方举行的系列卡牌科普和购买。” 听到薄疏谌说出的这些消息后,关瑞媛快速问道: “购买?官方还会卖出系列卡牌?” 关瑞媛显然不可置信。 薄疏谌:“严格来说是官方成立系列卡牌的拍卖行及消息售卖中心。由玩家买出或者卖出系列卡牌,官方作为公证人,严格控管系列卡牌的市场,保证交易的公平。” “信息购买也是如此。官方会初步将信息筛选,随后将信息大致分为可信信息、不确定信息以及失真信息。与此同时,官方会同步修订法律,安全法、交通法、刑法都会经营相应更改。” “故意贩卖假消息会列入刑法。以此来确保玩家生命。” 薄疏谌的声音冷静而又自持,很容易让人相信他消息的可靠程度。 在听完这个消息后,段昂开口问道: “这些玩家能同意吗?” 他们这些人是良好公民,平常走路的时候都遵循“ 红灯停、绿灯行”的原则。但其他玩家可不一定啊。 总会有一些穷凶极恶的人,在得到强大力量之后,就无法无天。 薄疏谌:“国家机构中的玩家数量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多。你们看到的大部分消息都是这些玩家告诉国家的。一旦出现这些违法乱纪的人,国家会做出进一步的追究和处理。” 在进行相关的问题解答之后,薄疏谌总结道:“总而言之,注册、登陆。” 朝苏干脆利落地打开了网址,进行了注册。注册的过程很简单,填写姓名、身份证号、密码及觉醒体质。 至于体质天赋,国家并没有让玩家们填写,这估计是为了减少玩家的戒心,让玩家可以放心的注册。 而体质这一栏,又拦住了大多数的非玩家的普通民众。 在朝苏思考的时候,官方页面微微跳转,露出了一串黑色的文字: 欢迎编号:6678玩家进入,众志成城、共面难关。 编号6678。 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包括她在内就有6678个玩家进行注册,由此可见,经历过灵异空间的玩家数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段昂的信息弹了出来: “我注册好了,编号:6452。@薄疏谌@朝苏@关瑞媛,你们呢?” 关瑞媛:“5673。” 朝苏:“6678。” 段昂:“@关瑞媛,你果然偷偷注册了!@朝苏,朝姐,你的编号离我很近唉。@薄疏谌,薄哥,你的编号呢!” 他的消息一连刷了好几条,从这个话题跳到那个话题,直到一个小时之后,薄疏谌才出现。 薄疏谌:“抱歉,刚刚有事。我的编号:4444。” 关瑞媛:…… 段昂:…… 朝苏:…… 群里沉默了好久,段昂才开口说道:“薄哥,你这个编号真的有些与众不同。” 薄疏谌罕见地回应了点点点,表达了自己的无奈。 朝苏嘴角微弯,薄疏谌作为男主,这数字能不与众不同吗? 4444。 应该那本无限流作者小小的恶作剧。 朝苏这样想着,重新回到官网,仔细查看了起来。 登陆过后,官网的信息内容也变得多了起来。同时,还多了一些玩家的帖子,大致分为灌水区、信息区、系列卡牌租赁及交换区域。 朝苏点开系列卡牌专区,里面大多数都是玩家求购或者租借系列卡牌的信息。在国家公布了相关消息之后,所有玩家都敏锐意识到了系列卡牌的重要性!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系列卡牌就相当于一条命。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系列卡牌基本有价无市。 灵气觉醒,灵异复苏,所有人都要面临被鬼怪骚扰、威胁甚至加害的局面。因此,没有人会轻易售出自己拿来保命的东西。 在查看这些消息的时候,朝苏顺手还接了两个电话,来自张店员和李店员的电话。因为这件事情,她们纷纷打算辞职,在家好好待着。 朝苏理解她们现在的心情,同意了她们辞职的请求,同时爽快地将她们这个月的工资发给了她们。做完这些后,她有转身去了卧室。 最近几天,她的作息并不稳定,这就导致她现在有些缺觉。她打算在去床上补一觉。 …… …… 早上七点钟,朝苏坐在街边的小吃摊旁,一勺一勺地吃着碗里的豆腐脑。 豆腐脑细嫩滑溜,浓稠的卤汁浇在一块块平整的豆腐上,随后加点青葱末、榨菜粒、香油、辣椒油、酱油。轻轻用勺子将豆腐脑的边缘剜开一小块,放进嘴里,口齿留香。 这也太香了。 一边吃着豆腐脑的时候,朝苏一边听着旁边的顾客同老板唠嗑。 那顾客似乎是吹唢呐的。像这种活计,吹得好的去国家舞台,吹奏一些或欢快或慷慨激昂的音乐。吹得不好的,只能走街串巷,去那些刚走了人的家里,吹奏乐曲。一路向西,到达殡仪馆。 恰巧,朝苏身边的那个人,他唢呐就是没有吹好。 老板明显认识对方,给他端上了一碗豆腐脑之后,就在旁边问他道:“小许啊,你平常干这种伙计,有没有遇到那什么啊?” “我前两年不是说过了嘛。”小许低下头,粗粗地吹了一下,便拿着勺子将豆腐脑往自己的嘴里灌。他眼睛抬都没抬,看都没有看老板一眼。 老板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不是前两年国家还不是这个态度嘛。你之前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小许吃着豆腐脑没有理老板。倒是旁边的路人,支棱着耳朵,听到这句话后,好奇地问道:“前两年遇到啥事啊?兄弟,你就说说呗。” 就在这么一两句话的时间内,小许就吃了大概半碗的豆腐脑。他用衣袖抹了抹把嘴,随后从桌下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大口的保温杯,喝了几口后说道: “那我今天就来跟你说说。” “三年前吧,十二月的时候,天气很冷。我去小庄村那里办事。按照小庄村那的习俗,我和其他人要吹七个晚上的乐。每天从十点吹到早上四点。中间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般休息的时间,我们都会去后厨吃饭。那里有主人家给准备的白饭和菜。” “大家都知道,这种白饭和菜,都是小辈准备的。” “在第七天的时候,我们照常在厨房里看到了饭菜,因此,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讲大道。吃着吃着,另一个人就突然说道,今天的饭菜好像味道还挺重的。” “我听了之后,也点了点头。确实,那天的饭菜味道很重,盐和酱油都放了很多。我吃口菜,就要连带着吃好几口饭。就在我想要调侃,是不是小辈们做饭做厌了的时候,突然,我们队伍中年长的一个师傅立刻放下碗筷。他摆了摆手说道:‘这饭不能吃’。” “我就问那个年长的人,为什么?” “那个年长的没有回答。但看他的脸色,我们都没有再吃那碗饭了。因为那个师傅,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惨白惨白的,就像是死人的脸一样。做我们这一行的,对这种事情还挺信的。宁愿饿着肚子,吹着寒风,也不愿意再吃那一口饭。” 说完这句话后,小许低头喝了一杯热水,脑门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像是又回响起那天的恐怖来: “等到第二天七八点的时候,那个师傅叹了口气,朝我们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们吃饭吗?’” “我当时不知天高地厚,回了一句‘难道是因为饭咸了?’他看了我一眼,说是。” “为什么啊?”这句话一出,老板就有些不解了,他抹了一把抹布道,“做饭这种事情,有咸有淡不是很正常的吗?像我老婆,有时候煮饭的时候,还会将糖错放成盐。” 老板这句话一出,立刻迎来了哄堂大笑。老板娘一边尴尬地笑了笑,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拧着老板腰间的那一坨肉。老板瞬间呼痛,低头求饶。 其他人都被老板和老板娘之前的举动给弄笑了。 只有朝苏和小许没笑。 小许低头将剩下的那半碗豆腐脑吃完后,轻声说道:“因为老人的味觉不灵敏,所以他们常常觉得自己做饭差了点味道。而这户人家目前只有一个老人,在那棺材里面停着呢。” “我们那里面,有人是刚接触这行的,不信这些。听到那个师傅的话后,他嘴上虽然没说,但是心里是不相信这些的。于是,在我们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偷偷去问了这户人家。” “那这户人家咋说的?”旁边的路人们啧了啧嘴巴,好奇地问道。 小许的嘴角一扯:“人家那晚小辈睡过了头,忘了做饭。那你说,那天晚上给我们做饭的人是谁?那天回去,我们队伍中,有几个吃饭吃得多的人甚至还发烧感冒了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回答,路人们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内心早有猜想,但是在确认了之后,他们的后背甚至有些发凉。有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问道: “那你还遇到什么事吗?” “遇到的事?多得很呢!”小许道,“比如说,在抬棺绕村走的时候,棺材里面会发出声音。再比如说,晚上哭灵的时候,有人偷偷在里面笑。这事遇到多了,就不会那么大惊小怪了。” “以前这种事情说了也没人相信,没想到,现在啊,这世道变成这样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小许又问老板要了一碗豆腐脑,将买来的酥脆的油条放在里面泡着吃,一边吃一边说,“反正这种事情你们听听就过去了,不要怕他。按之前带我的师傅说的话,就是你不能怕它。” “你一怕它,它反而觉得你好欺负。” 旁边的路人听了意犹未尽地说道:“那你有遇到最恐怖的事情吗?” “有啊,怎么可能没有!”小许一口一口地将豆腐脑里泡着的油条撕成好多节,一点一点地塞到嘴里嚼了嚼,一边嚼,他一边说道,“就说前些天吧,我刚遇到的事,还热乎的呢。” “我在双喜村那里,做本行。前两天,那里有一个老太太不行了。他们家孙子孙女请我们去。我们就过去做事了。结果,不管他们怎么搬运那个老太太啊,将她放到棺材里。第二天,那个老太太总会出现在床上。那孙子孙女不就奇怪了吗?怀疑是有人捣鬼。” “然后,他们就让警察过来了。结果你们知道怎么着吗?警察在老太太的鞋底下发现新鲜的泥土。这就说明,老太太是自己走过来的。你们想想啊,在深夜的时候,你们都去睡觉了,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太太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回来,那个场景,我光想想就要头皮发麻,后来这事啊,自然就做不下去了。” “那最后怎么办?”老板停下手上帮客人装袋的活儿问道,“那孙子孙女不会放任老太太自己夜里走来走去吧?双喜村离我们这里远不?那老太太会不会走到我们这里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板还朝着周围张望了几下,像是特别害怕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佝偻的身影。小许摆了摆手说道:“后来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第一时间就走了。” “只不过后来,听我们这行的人说,这事啊已经交给国家接管了。估计啊,国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说着,小许掏出手机付了钱,朝着老板摆了摆手说道,“今天啊,就说到这里。老板,下次我来的时候,你可得我便宜一点啊。” 老板爽快地应了一声。 就在刚刚,有不少人来听这个小许讲故事。他这个摊位前一下子多了不少人。这下,老板总算知道,为什么古代酒楼里都要请说书人了。 这钱确实好赚啊。 坐在另一边的朝苏扬了扬眉,她将最后一勺豆腐脑吃完,随后打开手机,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分享到“南无阿弥陀佛”这个群里。片刻后,段昂就从信息区里找到了对应的灵异事件。 【寿衣灵异事件,发起人:华安全局。】 【某村老人穿着寿衣在村里游荡,一旦靠近,就会消失。难度评级:省级偏下。要组队的玩家将编号发送过来,告知具体事项。系列卡牌不会上缴,由解决灵异事件的队伍自行分配。】 这居然是省级偏下的事件! 第32章 省级偏下级别的事件。 看到这个事件后,关瑞媛也冒出头来回道:“这个事件有意思唉。” 她最近休学在家,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关瑞媛本来就不是那种能安定下来的性格。因此,在看到这个灵异事件后,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关瑞媛:去去去!】 【关瑞媛:我刚买了一辆新机车!@朝苏,朝姐可以乘我机车去!】 【段昂:那我现在就去申请?@薄疏谌,薄哥去吗?】 薄疏谌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抱歉地回答道: “抱歉,最近还有任务。” 【段昂:没事没事。】 同关瑞媛和朝苏说了一声后,段昂便将组队编号上报给了网站,经过一系列审核之后,段昂拿到了关于寿衣灵异事件的全部资料。 【寿衣灵异事件,发起人:华安全局。】 【双喜村有一名老奶奶,会身穿寿衣,在村里游荡。一旦有人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下一刻,她就会消失。第二天,看到她的人会穿着相同的寿衣,从家门走出,生死未知。暂无更多消息。难度a-,死亡人数:395人。死因:诡异,没有找到遗体。】 【备注:由于村庄目前存在文化差异,安全局会安排组队玩家身份。大约1天后,上官网进行接收。所有报名编号玩家统一行动时间为3天后。 3【3天后,进行寿衣灵异事件的玩家,将在7天内不会收到灵异空间主持人的邀请。】 死亡人数395人,死因诡异,没有遗体。 朝苏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浓香的红茶香气瞬间在空气中回荡。她低头询问道: “国家有办法屏蔽灵异空间主持人的邀请?” 这个问题,段昂知道。他得意洋洋地打字回复,然后在消息发出去的前一秒,他就看到薄疏谌早他一步,回了消息。 【薄疏谌:是一件叫“鬼盒”的系列卡牌的能力,隶属于“遗失物”系列。将身份卡放入盒内后,它能在短时间内屏蔽主持人的邀请,但没有震慑其他鬼怪的能力,只能当做一件神奇用品用。】 看到薄疏谌的这一句话,段昂怨念了,好歹留一句话给他啊,他也可以证实一下自己知道这个系列卡牌啊! 因此,他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只能流泪在后面应了一句: 【对对对,我在官网上有看到相关信息。考虑到玩家目前的实力,只有a-以上级别事件,会用到“鬼盒”。随着玩家的级别提高,之后可能遇到a级或者s级别的事件时,才有可能动用鬼盒的能力。】 看到这句话后,朝苏目光有些了然。看来,官方目前拥有的系列卡牌数量比他们目前想象中的还要多,功能也齐全不少。 大概一天后,段昂就拿到了他们的身份。 看着身份上的那一段文字介绍,朝苏和关瑞媛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等到五分钟过去后,关瑞媛才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道: “道士?这官方的身份没给错吗?” 【段昂:没给错,我还特地去询问了一下,就是道士。因为双喜村有些迷信,所以……国家安排的身份,几乎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身份。】 朝苏看了一眼分配给自己的身份卡。 【姓名:朝苏 编号:6678 身份:道士 明细:一个来自清河道观的道士,听说了双喜村的灵异事件后,前来双喜村除鬼。】 段昂和关瑞媛的身份卡同朝苏大同小异。朝苏特地上网查询了一下这个清河道观,发现这个道观在两河流域这边还挺有名的。 也不知道在灵异复苏后,这个道观里面有没有玩家,能力如何。 三天后,朝苏修剪好干枯的花枝,将枯萎的花朵放在门边后,在座位上等待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便等到了段昂和关瑞媛。 今天两人的打扮格外不同。 他们穿着一件宽大的道袍,像模像样地朝着店门口走来。路上零星的几个行人,看到他们两个人的穿着后,不由频频转头看了过来。 朝苏:“不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朝苏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弯了弯嘴角。她原本冷艳的神情,在她笑起来的那一瞬间,化作了春水一般。段昂偷偷瞥了朝苏几眼,最终没忍住红了红耳朵。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些别扭地说道: “还不是关瑞媛。” 关瑞媛急了:“我怎么了?” 段昂看着他说道:“还不是你说,成道士要像一点。” “是我说的啊。”关瑞媛点了点头说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那资料上都说了,双喜村的人大多都比较封建迷信。你穿一件长衬和牛仔裤,再配上你这张脸,谁信你是道士啊!” 说完这句话,关瑞媛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件崭新的道士服,笑眯眯地看向朝苏说道:“朝姐,要不你也穿一下。” 关瑞媛挑的这件道士服还挺好看的,上面有一些神秘的黑色花纹,看起来很有质感。虽然看起来很薄,但穿起来还是挺暖和的。也不知道关瑞媛从哪里淘来的这么好看的道士服。 这样想着,朝苏将自己身上的那件风衣脱了下来,换上了这件黑色的道士服,如墨的长发被挽上去一小截,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当朝苏整个人都不笑的时候,眉眼处透露着冷傲的感觉。 当她眉眼轻抬的时候,却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点风情。 被朝苏看着的关瑞媛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背带,她转过头瞪了一眼段昂后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段昂被瞪得莫名其妙,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去绵城火车站,会有官方人员等我们。” 他们这里虽然离绵城很近,但其他玩家却不一定。因此,官方将目的地定在了绵城火车站。 朝苏自然是不可能乘关瑞媛的摩托车去的。她带着两个小朋友上了车,沿着导航开向了绵城火车站。在开车的途中,段昂和关瑞媛两个小朋友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准确来说,是互相对骂。 场面一时之间很壮观,朝苏都不知道现在的高中生是怎么积累这么多的语言词汇的,一个意思可以翻着花样骂。想来是语文老师教得好。 车开得很平稳,大概一个半小时就到达了绵城火车站。 棉城的经济并不发达,整个火车站显得就有些落魄。那标牌上的红漆都快要脱落了,整个火车站都透露着一个“穷”字。 火车站来往的行人很少,很快,朝苏他们便看到了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笔直地站在大门口。他虽然没有穿着制服,但是朝苏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的职业。 军.人。 “你好。”作为队伍中唯一的男人,段昂扛起了交接任务的重任。他将他们三个人从网上下载打印的身份卡和身份证一起递给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道,“这是我们的身份卡和身份证。” 小伙子认真核对了身份证和身份卡的名字,再仔细地比对了一下三个人的样子,随后点了点头,将身份证和身份卡还给了段昂道: “可以,请前往候车厅等候。” 在标牌的指示下,朝苏一行人进入了候车厅。候车厅的椅子上,已经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在看到他们进入后的,这些人都抬起头,极为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 如果说朝苏他们几个人的打扮在外面算作另类的话,但是在这里,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因为这里有很多穿着比他们更奇怪的人。 和尚、尼姑、穿着破破烂烂的神算子…… 穿梭在这些人群中,朝苏都觉得他们三个人的衣服算得上高级定制版的。段昂小声地在朝苏和关瑞媛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感觉他们都不好惹。” 段昂的灵觉在现实中也依旧发挥着作用。也因此,他说的不好惹是真的不好惹。 几个人刚刚坐下,旁边就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爬了过来。他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了一眼朝苏他们的衣服,随后委屈地撇撇嘴说道: “凭什么你们的衣服这么好看?” 他穿的是一件黄色的和尚服,头上没有一点毛发,看起来跟真的小和尚一模一样。在他的旁边,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男生轻轻地摸了这个小男孩的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小新,别闹。” 男生微微弯腰,将小男孩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抱在了怀里,有些害羞地朝着朝苏他们笑了笑,随后小声问道:“这个应该是你们自己的衣服吧?” 朝苏扬了扬眉,她上下打量了男生一眼,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问道: “这难道不是你们自己的衣服?” 男生被朝苏打量得有些害羞。他抿了抿唇,轻轻地应了一声道:“我们要换好衣服后,才能进入这个候车厅。这些衣服,都是国家给我们准备的。” 她刚进来的时候,还觉得这里的人或许会和关瑞媛有共同的语言,没想到,居然是国家给他们准备的衣服。而且,这些衣服看起来质地粗糙,没有关瑞媛准备的衣服舒适且具有设计感。 说话间,朝苏又看到了两个穿着乞丐装的玩家别别扭扭地进来了。 “我叫小新,你叫什么啊?”那个叫小新的七八岁男孩睁着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朝苏,对她充满了好奇。而那个笑容腼腆的年轻男生,则害羞地将这男孩抱在怀里,训斥道,“小新,太没礼貌了。” “没事。”朝苏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关瑞媛和段昂。 年轻男生耳畔微红,他朝着关瑞媛和段昂点了点头后,目光又重新看向朝苏道:“我叫忻秋,这是我的弟弟小新。” 小新比忻秋要活泼开朗很多,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朝着朝苏这里爬了过来。还是忻秋眼疾手快,又将他重新抱在了怀里。 忻秋不敢看朝苏,有些羞涩得垂了垂眼,问道: “你们也是来解决灵异事件的吗?” “对啊。”段昂总算插上话了。他莫名有点郁闷,总感觉刚刚那段时间,他的存在感特别不高。那个叫小新的男孩不是看向关瑞媛就是看向朝苏。 怎么,他段昂难道不是人? 段昂朝着忻秋问道:“你怎么出来解决灵异时间还带一个小孩,这个小孩有用吗?” 他这句话刚一问出来,后背上就倒立起一串的汗毛。刚刚那个白嫩嫩、胖乎乎的小男孩,此刻眼睛一团漆黑,没有眼白。他的牙齿张开,露出了尖尖的牙齿。那牙齿上面似乎还挂着一串血红色的肉丝,看起来尤为可怖。 看到这个鬼娃娃的时候,众人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那些本来坐在位置上,一脸老神在在的和尚们、道士们此刻全都站了起来,离得远远的。 只有抱着这个鬼娃娃的忻秋,依旧笑得一脸含蓄。他轻轻地拍了拍小男孩的背部,像哄着正常的孩子一样道: “不要哭、不要哭,哥哥不是有意的。” 你管这个叫哭? 段昂懵逼了。 他觉得他现在才想哭好不好。 果然,能组队参加灵异事件的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段昂勉强扬起一道笑容,朝着小新道:“对对对,我不是有意的。” 你早露出你是鬼娃娃的身份,我肯定躲得远远的。 小新被安慰着,没过三四分钟,又重新变成了原来的样子。白嫩嫩的皮肤吹弹可破,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就这样好奇地左看右看……但现在,见过他刚刚那副鬼样子,没有人再把他当做一个正常的小孩。 就连关瑞媛,她的神情也隐隐有些不自在。 忻秋安慰完怀里的男孩之后,朝着朝苏一行人抱歉地笑了笑道:“抱歉,之前不大好意思说,小新是很好很好的孩子,他一般都很友善,也帮了我很多。” “嗯嗯嗯嗯,对对对对。”段昂和关瑞媛点了点头,一副“你老大,你说得都对”的样子,然而身形却恨不得跟椅背粘在一起,根本就不敢朝小新那里瞥上一眼。 小新倒也不管这些。他像是对朝苏有天然的好感一样,正在努力挣脱着朝苏的怀抱,朝着朝苏那里爬了过来。这个爬过来想同朝苏一起玩的欲.望如此强烈,哪怕忻秋使劲全力,都没有办法将他完全禁锢在怀里。甚至到后来,小新朝着忻秋露了露牙齿,神情中饱含着威胁。 忻秋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他看向朝苏,询问她的意思,见朝苏的神情并没有多少抗拒的意思时,他便松开了手。小新一步一步地朝着朝苏爬了过来。 他爬的姿势有些诡异,基本上都是手肘贴地爬过来,整个画面看起来有些惊悚。朝苏能够感觉到周围人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朝苏倒是没有感觉到多少害怕,可能是小新向她传递了不少的好感。再加上,她的体质天赋,让她能够在短时间内控制小新。 因此,朝苏在小新快要靠近的时候,一把托起小新,将他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刚抓到小新的手腕时,朝苏被冷得差点松手。小新的全身上下都是冷的,像是皮肤、血液、经络,都在极寒处被冻过一样,经年不化。 虽然被冻了一下,但看到小新一脸开心地看向她的时候,朝苏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一丝一毫,她低头在自己的小包里摸索着,摸出一只小香包,递给了小新。 小新好奇地闻了一下,眼睛突地一下亮了起来。他有些兴奋地朝着忻秋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小香包道:“好香啊。” “谢谢小朝苏。”小新拍了拍胸脯。他就这样坐在朝苏的怀里,把玩着这只小香包。 在玩闹的过程中,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等到候车厅的大门关闭后,参加这次灵异事件的玩家已经全部到齐。之前那个在火车站门口检查他们身份证的小伙子此刻大门一关,站在一旁。 没过多久,从火车站内部员工室走出了三四个穿着安全局制服的人。中间的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四十出头,但是他走路如风,目光锐利,看向众人的目光就如同鹰隼一般,让人心下凛然。 “我是华安全部机动a组组长,贺可年,大家称呼我为贺组长就行。现在会有我们小组的工作人员向大家收取灵异空间的身份卡牌,确定大家都是玩家。当然,如果不同意上交身份卡牌的,现在就可以跟我们工作人员申请一下,宣布退出。” 说完这句话,贺可年等待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应声,便从一个麻袋里面拿出了一个古老的盒子。当这个古老的盒子一出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在周围弥散了开来。 这个盒子! 所有人瞳孔一缩,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这个盒子身上。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都清楚地明白,这就是华安全局所说的那只鬼盒子。鬼盒子打开,露出里面被丝绒包裹的白色骨头,贺可年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那大家现在将灵异空间的身份卡牌按顺序放入,届时由国家统一保管。” 说完这句话,他就这样拿着鬼盒子走了上来。所有人将自己的身份卡牌拿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地放入盒子中。当朝苏将自己的身份卡牌放入进去后,便清楚地看到那些骨骼动了起来,将卡牌湮没。直至暂停三四秒过后,它们又退到一旁,中间的位置又重新空了出来,等待下一个人将卡牌放入。 段昂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这东西厉害啊。不知道能不能去哪里搞一个。” “哪有那么容易啊。”关瑞媛看了一眼周围。这个候车大厅已经坐了差不多二十五六个人。这二十五六个人,都对这次事件的系列卡牌——寿衣势在必得。他们不一定能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拿到那件系列卡牌,寿衣。 更何况,还有一个小新。 虽然现在小新安安分分地趴在朝苏的腿上,一副软而无害的样子,但是关瑞媛对他那张黑漆漆的瞳孔特别有印象。这样一来,能看着他的忻秋在关瑞媛的眼中,也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等到所有人将自己的身份卡牌放入鬼盒子中后,贺可年便将这只鬼盒子又套到□□布袋中。这个时候,小新趴在朝苏的耳边小声说道: “小朝苏,你看到那只麻布袋了吗?那也是一件系列卡牌哦。” 那只□□布袋又丑又脏,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普通的东西居然是人们在网上高价收购的东西。这不由让朝苏觉得,她可以去垃圾回收站里找找,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两件系列卡牌。 贺可年将这个装着鬼盒子的麻布袋递给了一旁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小心地带到了内部员工室里。 而贺可年则站在原地拍了拍手说道:“双喜村比较排外,因此都是由安全局的工作人员带大家进去的。到了那里,请大家一定要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尚、道士以及算卦占卜看玄学的天师,都是我们安全局给大家准备的身份。” “那么,现在大家都跟着小刘过去吧。” “小刘,你安排一下。”贺可年挥了挥手,叫来了刚刚在火车站检查身份的小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大家认识一下,这是我们组的刘明净。” 刘明净一脸正气地朝着大家点了点头。在他的一声令下,这么二十五六个人便开着十多辆车,浩浩荡荡地朝着双喜村开去。 出发的时间是正午十二点钟,是太阳最烈的时候,然而他们到达双喜村附近的时候,却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夕阳西下,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了起来。他们的车在距离双喜村三公里的时候就已经开不进去了。他们必须顺着泥泞的小路这样走过去。 等到彻底到达双喜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左右了。 站在小路的尽头,遥遥地朝着双喜村望去。几乎可以看到每家每户的屋檐底下挂着一盏小小的红灯笼,红通通的,在夜幕之下,微微摇晃着,看起来颇为喜庆。 第33章 红灯笼顺着夜风微微摇晃,里面的烛火时暗时亮。 周围的影子随着烛火的明暗程度而产生相应的变化,影子上下飘动,看起来鬼气森森。 段昂装模作样地掐指道:“这村不行啊。” 一看就阴气横行。 刘明净早就跟村长打了一声招呼,拿着手机拨打了好几次电话,终于才联系上村长。大概十分钟以后,村长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拄着拐杖,背脊隆起的弧度有些吓人,像山川的峰峦一般,看起来尤为可怖。他一只眼睛是瞎着的,一动都不会动。而另一只眼睛则四处乱转,打量着朝苏他们这一群人。 “村长,你好。”刘明净朝着对方打了一声招呼道,“这是一些驱鬼的道士、和尚和大师,来看看老李家的情况。他们家不是前几天闹出那事嘛,就请人过来看看。” “老李家啊。”村长回想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道,“那赶紧进来吧。天黑了,外面不安全。” 说着,村长行动缓慢地转过身,朝着村子内走了过去,一边说,他一边说道: “我不知道小刘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但是我们村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已经有好几个人失踪了。作为村长,责任在我。还请你们这些大师平日里多留留心。我们这个村太小了,同外面联系不怎么方便。好不容易拜托小刘找到各位大师。大师们,我先带你们到你们休息的地方。等半个小时后,咱们再去村里的大会堂那里吃个饭。” 村长说话有些文绉绉的,但他的普通话显然并不标准,总是土话和普通话夹杂在一起,听起来有些别扭。 “大师们”没有说话,他们就跟在村长和刘明净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入村庄内。刚进去村里,看到周围房屋的样子,他们的身上便冒起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只见这些村庄的大门上都贴着一张红色的囍字。 一张还好,两张也行……但是三张、四张、五张、六张——但凡目光所及的每一扇门上,都贴着这样一张大大的囍字,就如同复制粘贴一般。红色的灯笼上烛光摇曳,将影子落在了囍上,红色的底在黑暗中带着些阴狠而又恐怖的味道。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就吓哭了。还好,在这里的人都是去过灵异空间的玩家。虽然大家全身上下都在抗拒,但好歹也是很稳地跟在了村长的后面。 在这些人中,表现最突出的就是小新。 他撒开腿在这条小路上跑跑跳跳,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看起来尤为高兴,就像是鱼进入了水中欢欣鼓舞一般。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环境。 然而小新越高兴,众人就越胆颤。 能让鬼高兴的地方,是好地方吗? 他们这一行人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村长便上前一步,挨个敲响了房门,将他二十五个人安排进了村民们的家。这些村民们显得很热情,听到村长的话后,就打开了门,欢迎着大师们的入住。 朝苏他们三个人连同忻秋、小新一起被分配到了同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的房间有三间,但却只有老太太一人,孤独地坐在灶火旁边。听到村长的话之后,嗯嗯啊啊地应了两声,便又继续盯着灶火发呆。那明亮的火焰在灶台燃烧,将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星跳动在空中,射出淡淡的光线。光影跳动间,老太太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尤为可怕。 朝苏他们将行李放到房间后,想要尝试同老奶奶说话,问问情况。然而这老奶奶就像是听不到一样,眼睛都没有朝着朝苏他们这个方向瞥上一眼两眼。 这让朝苏他们很是挫败。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看热闹的村民开口:“你王奶奶啦,就是不爱说话。前两年,孩子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你王奶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没关系的,你们不用在意的,反正之前村长都跟王奶奶说过了。你们赶紧去大会堂吃饭吧。我们今天烧了很多菜呢!” “对啊对啊,有螃蟹、龙虾、还有猪肉、牛肉什么的……听说你们这些大师要来我们村啊,我们特意开车去了城里一趟,买了一些蔬菜和肉回来。现在不是说,会有鬼啊什么出现吗?肉什么的很贵的,赶紧去吃。” 说着说着,朝苏一行人同其他“大师”一起,朝着大会堂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他们就闻见一股明显的菜香,香气诱人,让他们的肠胃都忍不住蠕动了一下。然而等看到饭桌的场景之后,众人觉得自己还能忍一会儿。 原因无他,在这些饭桌的正中央处,都点上了一根红蜡烛。红蜡烛的烛光微微闪烁着,与大会堂的灯光相比,显得格外阴沉而又黑暗。 “阿弥陀佛~”看到这一场景后,一个身着和尚衣服的玩家双手合十道,“贫僧不食荤腥,村长可否给贫僧备一碗清粥小菜,贫僧随便吃吃就好。” 其他穿着和尚服的玩家见了,也纷纷模仿起他的样子,双手合十朝着村长说道:“贫僧也……” 一旁的“道士”和“大师”们见了,不由纷纷朝着那群和尚投出了羡慕的眼神。当然,也有一些不怕死的玩家,早就坐了过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其中有几个,也是穿着和尚服的。 见村长的目光落在那一两个已经大吃大喝的穿着和尚服的玩家身上,那名最先开口的玩家神情淡定地补充道:“他们是俗家弟子。” “哦哦。”村长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拄着拐杖,行动缓慢地转身道,“那既然如此,我赶紧让李嫂熬一熬粥。李嫂!” 村长像是看到了什么,声音变大了起来,随后朝着远处一个提着灯笼的妇女摇了摇手。那个妇女便走了过来,她手上提着的灯笼一摇一晃,摇摆不定。 村长问道:“你提着个灯笼大晚上干什么?” 李嫂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呜咽声一样,在风中只能听到一个大概。她说:“我去换个灯油。” “大晚上的,换什么灯油。赶紧的,平君,给大师们烧个饭。”听到村长的话后,李嫂“嗯啊”了一声,她看了一眼站在村长旁边光着头的和尚,声音低沉地道:“跟我来吧。” 说着,她提着灯笼领着一群和尚朝着自己家走去。 “原来剃个光头,就能吃饱饭啊。”段昂小声说道。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那一茬短发,终于还是没狠下心来当场剃掉。相较于这里诡异的晚餐,还是清粥小菜更让他们有一种安全感。 “我觉得还是吃吧。”忻秋在一旁小声地说道。他看了一眼扒着自己腿不放的小新,有些害羞地小声说道,“小新不喜欢那些饭菜。” 小新不喜欢? 朝苏听了扬了扬眉,她低头看了一眼小新,发现来到这里之后,他确实没有之前那么活泼了,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 已知小新是鬼,小新不喜欢吃饭菜,等于这饭菜对鬼没有吸引力,等于他们吃下这些饭菜对于鬼也没有吸引力。段昂的数学不大好,但是他觉得自己的逻辑超棒! 他一瞬间就振奋了起来。 看到段昂看向那些饭菜一脸兴奋的样子,关瑞媛都有些不忍直视了:“不是,你的灵觉不告诉你,这饭菜没有问题吗?” 如果早有问题的话,段昂早就变成尖叫鸡了好不。 虽然有些诡异,但是朝苏、关瑞媛、段昂和忻秋四个人还是坐了下来。小新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忻秋就很体贴地让他去旁边玩玩走走。 红色的蜡烛点在自己的面前,朝苏别开眼睛,开始吃起了桌上的饭。双喜村挑选的螃蟹、小龙虾确实味道鲜美,里面的肉口感滑嫩细腻,让人爱不释口。 关瑞媛甚至放弃了减肥的计划,一连吃了三大碗。等到吃完后,她摸着圆溜溜的肚子,舒服地伸了伸腿:“爽!” 但是其他人就没有像关瑞媛这么放得开。尤其是那些没有灵觉和小新的一部分玩家,他们吃着战战兢兢的,有一些甚至只吃了一口饭,宁愿饿着,也不要吃这些螃蟹和小龙虾。 段昂吃得也有些开心,后来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了,他有些可惜地看着面前餐桌上剩下的菜道:“可惜了,就是不能打包。” 还想打包?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怕死。 同桌吃饭的一些玩家此刻看朝苏、关瑞媛、段昂以及忻秋就像是看死人一样。朝苏没有理会,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跟槐树玩的小新身上,朝着忻秋好奇地问道: “小新一般吃什么?” 忻秋:“他不怎么吃饭,天地之气就是他最好的食物。” 现在这个世界,灵气复苏,阴气纵横。对于鬼怪来说,这些阴气确实是最好的食物。他们吃了好一会儿,等到面前的红色蜡烛快过半的时候,村长又重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之后,便出声让他们早点回房休息休息。 晚上的双喜村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加空寂。 农村睡觉的时间大多比城市里的要早,大概七八点钟的时候,就没有村民在外走动了,就连鸡都已经进到笼子里睡觉了。偶尔,有几只土狗听到脚步声,狂吠了起来,这才不让整个村庄显得太过死寂。 朝苏四个人外加一个小新走到王奶奶的房子时,便发现王奶奶已经睡了。只有灶台里的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烧着。屋里的温度比外面的温度要高上一点,在灶台旁边坐着,朝苏感觉整个人都温暖了不少。 小新似乎对灶台很好奇,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灶台,明艳的火光在他的脸上打出一层暗暗的光亮。在他的旁边,忻秋则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今晚你们在这里等着吗?” 朝苏坐在小板凳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她的目光在小新的身上转了一圈,视线落在忻秋的身上道:“你们要出去?” 忻秋:“小新对那件寿衣很感兴趣,晚上的时候,我们应该会出门。”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小新眨了眨眼睛,目光从灶台那挪了过来,视线落在了朝苏的身上:“小朝苏,我们一起去,我保护你。” 段昂听到这句话,眼睛都亮了。有小新这个鬼娃娃这一句话,他们行走在外岂不是多了一条命。然而小新似乎是察觉到了段昂在想些什么,他瞪了段昂一眼道:“不带你。” 谁叫你说我没有用的,哼╭(╯^╰)╮。 接下来,朝苏同段昂、关瑞媛商量了一下。朝苏同忻秋和小新一起在深夜去双喜村逛逛,而段昂、关瑞媛则待在王奶奶的家里。 确认好接下来的事情后,他们这群人并不着急行动。几个人借着灶火烧了一桶水,洗漱完毕之后,便开始唠起嗑来。从天南聊到地北,几个人越聊精神劲便越足。 年轻人,没有熬不了的夜。 大概午夜十二点左右,朝苏便同忻秋和小新一起出门了。房门一关一合,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红色的灯笼向外照着红光,落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他们看到几个和尚聚在一起。 就是刚刚去李嫂那里吃饭的那些和尚。 他们看到朝苏之后,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眉宇之间带着对他们的防备。两个人互相对视,目光又彼此错开,最终消失在彼此的视野里。确定同这群和尚有了一定的距离之后,忻秋有些内敛地抿了抿唇,他小声对着朝苏说道: “那些人活不了很长时间。” 朝苏:? 忻秋说道:“我的体质能够看到他死亡的准确时间。” 忻秋的觉醒体质是死神。 【天赋体质1:死亡号召。人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死也是一刹那的事。你可以看到将死之人具体的死亡时间。】 “这么厉害。” 朝苏微微有些讶异。忻秋的天赋体质让她一瞬间联想到了庄妍。庄妍的天赋能力同忻秋的差不多,都是能够感知死亡。只不过庄妍的能力只能感知到自己的死亡瞬间,而忻秋的能力就比较厉害了,他能感知到别人的死亡。 这样想着,朝苏抬眼看向忻秋。 忻秋像是怕她不相信自己一样,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我说真的。” “他们真的要死了。” …… …… 一群玩家穿着和尚服行走在双喜村内。 宽大的土黄色衣袍在空中飘来荡去,一个男的砸吧了一下嘴,朝着领头的一个清秀的年轻男生道,“你看到刚刚的那个妹子吗?好正啊。那眼睛一看我,我骨头就酥了。怎么会这么好看。啊,要是女鬼都长她那样,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那个清秀的年轻男生就是第一个跟村长说是和尚,只能吃清粥小菜的那个人。 他的名字叫叶鸣。 叶鸣笑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和尚便摸着自己的光头说道:“大半夜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也不怕晦气。” 那个和尚啐了一下刚刚说话的那名玩家,随后朝着叶鸣问道:“队长,你的能力能看到那个老太婆在哪里吗?” 叶鸣觉醒的体质是人体计算机。 【体质天赋1:人体导航。发现每一个新的群体在形式上都是数学。当你的周围存在鬼怪时,你就会感知到它的距离、行动速度。】 这在众多废材天赋上算的上是一个不错的天赋。无论是躲避鬼怪还是直面鬼怪,都是一个利器。 叶鸣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随后睁开眼睛,朝着西北方向指了指道: “我的能力告诉我,那件寿衣在西北的方向。”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一个玩家说道,“刚刚那一男一女,还有那个死小孩,估计也是去找那件寿衣的。” 一行人朝着西北方向前进,越往里走,里面的路就越曲折。沿路的村庄人家都减少了,到最后,只剩下一座又一座隆起的山丘。在这些山上,种着一株又一株竹子,大片大片的竹叶被风一吹,发出簌簌的响声。 此刻已经是冬天,竹叶差不多有些枯黄,甚至因为竹龄久远的缘故,越靠近泥土的根部也慢慢显露出些许的黄色。叶鸣一行人走在其间,偶尔能够感觉到旁边杂乱的枝条刮到自己的衣服后带来的惊悚感。 在这样一惊一乍之间,他们离西北方向越来越近,随后他们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片红色的灯海,也是一片死寂的墓山。 山脚、半山腰、山顶,目光所及的地方,皆是一块块墓碑。猩红的字体刻在墓碑上,如同血一样浓稠。而让人感觉怪异的则是,在每一块墓碑面前,都放着一盏红灯笼。灯笼的火苗跳动间,将竹林的影子拉得老长。竹影微微晃动,更带着些阴森恐怖的味道。 众人的心下一颤,下意识地紧紧站在一起。其中一个玩家,看向叶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叶鸣的脸色有些怪异。然而还没等他细想,下一刻,一道幽幽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了出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身体一僵,有一些人差点忍不住动用起自己的天赋能力来。但好在,他们及时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一群穿着和尚衣服的玩家就这样慢悠悠地转头,朝着身后望去。 在他们的身后,李嫂提着一盏红灯笼站在那里,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红灯笼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格外的阴冷。 “李嫂,你怎么也在这?”叶鸣神色如常地问道,像是在乡间小路上碰到了熟人一般,熟稔地朝着李嫂打了一声招呼。 李嫂没有说话,她冷冷地上下扫了一眼众人,沉默了大概三四分钟后,才冷声说道:“我是来换灯油的。” 换灯油? 来墓地换?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多彩。 李嫂却没有管他们,她提着灯笼,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经过他们的身边,来到了一块墓地的旁边。在李嫂路过众人的时候,众人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炸开了。因为,他们清楚地看到李嫂是踮着脚走路的。 脚跟向上,离地有五六厘米的距离。 卧槽卧槽!! 众人感觉自己胳膊上的汗毛就这样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然而更让他们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是,李嫂将放置在墓前的那个红灯笼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头骨。头骨呈灰白色,看起来年岁已经很久远了。而那根在红灯笼内向外散发烛光的红蜡烛,就这样屹立在这头骨之上。 仔细看,这根红蜡烛并不是用什么特殊的方式粘在头骨上的,它的底部就像是长在头骨上一样,牢牢地镶嵌在里面。李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平静地将头骨及那根红蜡烛一起,放进了自己带来的那个红灯笼里。同时,她再将那根快要燃尽的红蜡烛连同烛台一起,重新放入了红灯笼里面。 做完这些后,她又重新提着红灯笼踮着脚朝着双喜村的方向走去。 这些玩家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直至再也看不见之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玩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大脑门,朝着叶鸣问道:“李、李嫂究竟是人是鬼?” 叶鸣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听到这个玩家的问话,他摇了摇头,极为肯定地说道:“她是人。”他的天赋没有察觉到鬼的靠近。 但是…… 叶鸣:“你们刚刚有看墓碑上的名字吗?” 墓碑上的名字? 其他玩家们一听,微微一愣,随后他们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那块墓碑。墓碑上的字像是新砌的一样,红得滴血,上面写着—— 双喜村李平君之墓。 “李平君?”看到这个名字后,一些玩家有些莫名。但还有一些玩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显得极其夸张而惊恐: “李平君?我记得之前村长叫李嫂,叫的就是平君。” 细思极恐。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哭咽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墓地前的红灯笼,里面的烛火或是因为风声、或是因为哭声,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光影转化间,他们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寿衣的老人站在墓地的最里头,黑漆漆的瞳孔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快速地向后退去,所有人的神色在这一刻都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们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这个老人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呼——”的一声,一阵急促的大风从远处刮过。整块墓地上的红蜡烛因为这阵邪风,被吹得几乎快要泯灭。等到疾风过后,烛火再次亮起的时候,所有玩家都看到。 那个老人陡然出现在了倒数第二排的墓地旁。 她在靠近! 第34章 死亡号召,它的具体表现形式在于每个人的生命都被量化。 从忻秋的视角来看,当人们即将死亡的时候,他们头上会出现数字化的倒计时。随着一分一秒过去,他们头顶上的数字最终会归于零。 也就是说,忻秋可以知道任何一个人的死亡时间。 包括他自己。 而他看到那群和尚时,他们脑袋上顶着的数字是01:30:59。 现在,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留给那群和尚改变命运的时间不多了。 00:30:59。 00:30:58。 00:30.57。 …… 伴随着烛火的摇晃,那个穿着寿衣的老人越来越近。 没过多久,那老人就离他们只有十七八米的距离。 离得距离越近,他们越能看到老人的全貌。 她的脸上布满沟壑,上面还有青紫色的斑斑点点,这些斑点,俗称死人斑。 这群玩家的头皮都快要炸开来了。 在这个穿着寿衣的老人猛然靠近的时候,他们疯狂地朝着这个老人身上丢着自己的体质天赋。 一道道细细的雷电从深黑色的天幕中落下,笔直降落,打在这个老人的身上。无数的、翠绿色的柳条凭空出现,一下又一下地鞭打着这个老人。更有甚者,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把□□,枪口瞄准老人,发出一枚枚子弹。 这样混乱的场面根本无法阻止老人的靠近。 那些乱射的子弹只能在老人的身上停留0.1秒的时间,便飞速射向她身后的泥土里。而那翠绿的柳条、浅蓝色的雷电,只能减缓老人前进的速度,根本无法伤及老人。她依旧在缓慢地靠近他们。 那件白色的、透露着腐烂味道的寿衣此刻正浑身向外滴着血珠,一滴接着一滴。 很快,空气中透露着一股反胃的血腥味。红灯笼里面的烛火似乎都暗淡了下来,天边的黑色变得更加浓稠而又阴暗。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最后……所有人甚至可以闻到从她身上传出来的那股尸臭味。 呕。 鼻子、口腔、胃部,在这一瞬间都造起了反。大脑皮层、神经系统,都在这一刻,叫嚣着让他们赶紧离开!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些玩家们陡然意识到,即便他们觉醒了体质,拥有了天赋。但是在初期阶段,他们的能力只是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有没有线索,有没有对付这个鬼怪的线索!”一名玩家受不了了,他原本把玩在手里的佛串就这样被他完全地丢在了地上,他转头,目光求助地看向身边的玩家。然而这些玩家都跟他一样,慌不择路。 他们想转身离开,然而周围泥泞的泥土上,仿若生出了无数的手一般,牢牢地握住了他们的脚踝。 他们无处可逃。 站在最前方的叶鸣听到身后玩家的哀嚎声,忍不住咒骂了一句道:“哪来的线索?” 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灵异空间。 相较于由主持人主持的灵异空间,现实里的鬼怪并没有被削弱。他们没有弱点,没有制约,甚至不需要遵守规则。他们可以放肆杀戮。 这才是鬼! 这才是现实里的鬼! 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老人越来越近,他们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从寿衣上滴下的血液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浸湿众人脚下的那片黄土。土地变得湿润了起来,就连他们的呼吸都变得粘稠了起来。 老人死气沉沉的眼睛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在场的所有玩家。 玩家们不由屏住了呼吸,他们甚至觉得有些绝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打更声在众人耳边敲过,从远处的竹林处传来一道拉长的声音: “平安无事!” 这道打更声像是打破了黑夜贯有的宁静,在天穹之上劈开一道裂痕。在打更声过后,那原本离他们极近的老人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停顿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才有人试探地出声道: “走了吗?” “好像走了。” “我们没死!” “天哪,太可怕了。” “我想回家。” 一道道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响起,到最后越来越大,开始隐隐有些喧哗起来。听着耳边琐碎的声音,叶鸣这才感觉自己在死门关那里走了一趟。等他回过神来后,身上穿着的毛衣已经沉重地贴在了他的后背。 他看了一眼周围,小声说道:“不要在墓地上喧哗,赶紧走。” “好好好,赶紧走。” 一旁的玩家们听了也是这个理。他们纷纷簇拥着叶鸣,带着他朝着双喜村走去。 这个时候,叶鸣还沉浸在刚刚的生死危机中,久久没有自拔。然而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的山路后,他渐渐觉得有些不对了。怎么,都走这么远了,这些人还要紧紧地贴着他。 他转头看向走在他身边的人,绯红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张脸上多了几分诡异的红润。叶鸣咽了咽口水,小声地朝着对方问道:“陆任,你这么靠着我干什么?” “叶鸣,我有点冷。”陆任这样说道。一边说,他还一边往叶鸣身上靠。不仅是他,他身边的那些人,也同陆任一起,朝着他靠了过来。叶鸣瞬间感觉自己被寒冷包围,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每一张面容。 这些脸,他分明都认得,可偏偏,此刻这些脸上都出现了死气。那些年轻的、才二三十岁、三四十岁的脸上出现了老年人才有的皱纹,那一层一层薄薄的皮就这样耷拉在两腮那里,上面长满了青紫色的死人斑,看起来尤为可怖。不仅如此,他们身上原本有些土里土气的和尚服,此刻居然都变得煞白了起来。 叶鸣定睛一看,他们身上哪里穿的是什么和尚服,此时此刻,分明穿着的就是一件寿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叶鸣闭上眼睛,他的大脑里,密密麻麻的红色遍布在一个绿点的周围。 绿色是他,红色是鬼。 现在,他身边全都是鬼。 叶鸣的眼神从惊慌、失措,转象平静,再变成木然。他定定地将身上的和尚服脱去,换上了不知从谁手上递过来的寿衣,穿了起来。随后,这一群人齐齐转身,朝着刚刚的墓地走去。 00:00:03。 00:00:02。 00:00:01。 00:00:00。 当倒计时消失时,叶鸣脑海中的最后一点绿色,也化成了鲜艳的红色。 …… …… 段昂和关瑞媛坐在同一张床上的不同位置:床头和床尾。 两个人面对面地盘腿坐着,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几张牌。唯一不同的是,段昂的脸上干干净净,倒是关瑞媛,她的额头、脸颊甚至鼻子处,都被画上了一只只黑色的乌龟。 “飞机。” “王炸。” 连续两次叫牌之后,段昂将手中的牌都落在了床板上。他熟练地将所有牌都聚拢在了一起,随后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马克笔,目光在关瑞媛脸上打转着:“让我看看,还有哪里可以画?” “这不公平,你怎么可能每次算的这么准?”关瑞媛的目光怀疑地落在段昂的身上道,“你不会作弊了吧?” “笑话,我是那种人吗?” 段昂的声音微微有些提高,随后在关瑞媛持续怀疑的目光中,他蔫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好吧,我的天赋告诉我,怎么出才是最合适的。” 他的灵觉,不仅可以作用在鬼怪灵异这方面的东西上,还可以作用在打牌、赌博上。段昂做事,靠的不是脑子,是自己的直觉。 “不打了,不打了,你这完全就是作弊吗。”关瑞媛说道,她将这些牌重新整了起来,放进了行李箱里。做完这些后,她呈“大”字一般地躺在床上,朝着段昂道,“你说,朝姐姐那里是怎样一个情况啊。” 段昂也全身一瘫,躺在床上道:“我也不知道啊。” “好想出去啊。我感觉这里,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啊。” 他将话音拖得老长,整句话落在他的嘴里,便多了几分不知世事的少年感。然而他的话音一落,下一刻,一道咳嗽声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咳咳。” 这是一道年迈而又苍老的咳嗽声,喉咙里像是藏了很久的老痰一般,撕心裂肺地咳着。 段昂和关瑞媛就像炸了毛的猫,在咳嗽声响起的第一瞬间,就立刻从床上滚了下去。等到他们站稳的时候,咳嗽声就停止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道咳嗽声是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的。 因为农村的房子,隔音效果比较差。 也因此,这声咳嗽声就像是没有丝毫阻拦一般,传递到他们的房间里。让他们在那么一瞬间,觉得这道咳嗽声是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的。 “王奶奶?” 段昂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对面那间屋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王奶奶突然咳嗽了一声后,又沉沉地睡去。 听到隔壁房间再也没有传出声响,段昂松了一口气。他和关瑞媛互相对视了一眼,重新躺在了床上。 段昂:“吓死我了。” 关瑞媛在旁边点了点头。 段昂:“唉,要是小新在就好了。” 关瑞媛补充道:“朝苏姐在也行啊。” 两个人说完话之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而过了三四秒后,段昂觉得自己不对劲了起来。他左看右看,总觉得在光亮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窥伺着他。这让他感觉到极度的不安。 他这番动作,立刻引起了一旁的关瑞媛的警觉。 关瑞媛突地坐了起来道:“怎么了?” 段昂:“我总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关瑞媛:“哪里不安了?” 段昂转了一圈,突然看向了床边的一个洞眼。 洞眼本来是透光的,可以看到隔壁房间的陈设。然而此刻,里面却是一片黑暗。 因为,有人堵住了光。 段昂凝神细看,这才发现,哪里是有人堵住了光! 这分明就是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透过洞口,看向他们。 第35章 段昂下意识地战术后仰,他的手下意识地在床上摩挲着,抓到什么就往那里一捅。 尖锐的柳枝做成的长条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刺入那个洞口。 段昂感觉到那尖锐的枝条就像是捅到了什么柔软的物体一样,发出了轻微的“噗嗤”的声音。等到对面的东西离开后,段昂随手将枕套从枕头上扯了下来,团了团,堵到了这个洞口处。做完这些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手上的竹条。竹条上粘着一些黏腻的红色,看起来有些恶心。 他抖了抖这根竹条,随后目光有些奇异地看向关瑞媛道:“不是,你好好的,在枕头后面放一根这样的竹条干什么?” 关瑞媛顿了顿,半天才说道: “防狼。” “不是,防狼,防个屁狼。这双喜村好歹也算是村庄,哪里来的狼……”说着说着,段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住了话头,目光看向了关瑞媛,“不是,你防的是我?” 关瑞媛“嗯”了一声,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根竹条道:“这不是用上了吗?” 说着,关瑞媛拿起了柳条另一端干净的地方,目光在段昂的下半.身看了又看道:“可惜了。” 一定都不可惜好嘛! 段昂都快炸了。 关瑞媛却假装没有看到段昂脸上的表情,她憋着笑,拿起这根枝条,来到门边,就这样架在门梁上。 段昂:“你这是在干什么?” 关瑞媛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这是在杀鸡儆猴。” 说完这句话,关瑞媛重新回到了床上,踢了踢脚后面的段昂道:“我先睡一觉,你守个夜。” 段昂点了点头,他掏出手机低头开始玩了起来。在他不远处,那个塞着洞口的枕套像是被人动了一般,微微向外移动了一下。 …… …… 另一边,朝苏同忻秋、小新一起走在这狭窄逼仄的泥泞路上。 乡间的泥泞路很窄,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旁边的田地里。朝苏皱了皱眉,她得庆幸自己穿的不是高跟鞋,而是平地好走的运动鞋。即便如此,她的鞋面上也沾上了一些土黄色的泥土。 在朝苏前面的忻秋也走得很慢。显然,他是一个在城里养大的,走这条乡间小路很不习惯。 倒是小新,蹦蹦跳跳地在这条道路上走着,朝苏看着他这样利落的举动,甚至毫不怀疑对方还能在这条路上前滚翻和后滚翻。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忻秋已经开始微微喘气了,他看向前面的小新问道: “小新,还有多久啊?” 小新停下脚步,他转头看了一眼忻秋和朝苏,认真地想了想后,回答道:“还有大概……半个小时。” “这么远吗?”忻秋微微有些皱眉。如果不算周围拱起的小山话,一个小时足够他们逛完整个山村。这样的距离,是不是太远了? 小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思索了一下,稚嫩的童音在忻秋和朝苏的耳边响起: “那个小伙伴,她说有人在找她,所以她先去和他们玩玩。” “她让我们在前面的凉亭等她。”小新说着,朝着前方指了指。朝苏这才看到,在夜幕之下,有一座仿古的凉亭正立在那里。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小新说道。他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一步一步地爬上那些窄小的阶梯,就这样来到了凉亭边坐下。两条小短腿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摇晃起来。 忻秋走到小新的旁边坐了下来,他一边伸手摸了摸小新的头发,一边则开始小声喘着气。 朝苏比忻秋的状况要好上不少。她最近几天一直有在锻炼自己的身体,体力、耐力、平衡性都比先前有所增长。走这种泥泞的小路,就像是如履平地。 这也从侧面说明,从魔术师的灵异空间里拿出来的训练表是有用的。 朝苏在凉亭上坐了大概半个小时,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从遇到那群和尚开始算起的话,大概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凌晨一点半的天空是最暗沉的,朝苏坐在凉亭里,从下往上望,根本看不见一点星星。 晚风吹在田野之上,带来些许阴冷的感觉。 这里离双喜村有一段距离,从这里往那处望,只能看到一点点红色的烛火忽明忽暗地亮着,就像是为晚归的迷路人引路一般。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一道白色的人影突然闯入朝苏的视野中。朝苏睁大眼睛,便看到一个浑身苍老的妇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她身上穿着的是白色的寿衣,寿衣上面像是沾上了几滴不规则的鲜血。一滩红色的污渍在上面格外显眼。 她就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刚一靠近,朝苏就忍不住打了一声寒颤。她抿着嘴,目光落在这个老妇人的身上。光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对方有什么能力。 她就像是一个和蔼的、普通的老妇人一般,轻轻地摸了摸小新的头。小新格外开心,摘下自己的头蹭了蹭老奶奶的手。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朝苏:…… 太厉害了,现在鬼和鬼打招呼的方式都这么新颖吗? 这样想着,她余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抬眼看向身旁,便发现忻秋害怕地都开始打颤了。小新也像是注意到了这一幕,有些不高兴地朝着老妇人说了一句。老妇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随后抬眼看向了朝苏和忻秋。 朝苏睁大眼睛,他看到老太太脸上瞬间出现了青紫色的斑纹。在斑纹和斑纹的交杂处,无数的鲜血就这样溢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一滴、一滴。 艹。 朝苏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她差点想要发动第二天赋技能。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老妇人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当老妇人消失的那一刻,忻秋瞬间不抖了。他看向一旁笑得开心的小新,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你刚刚跟那个老奶奶说了什么?” 小新道:“没说什么。老奶奶让我不要乱跑。她说,这里到处都是鬼。” “还说什么了没有?”忻秋小声地询问道。似乎是注意到了朝苏的目光,他抬眼看向了朝苏,含蓄地笑了笑,低声解释道,“我刚刚看到了我们的死亡倒计时。” “它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没有出现。” 忻秋虽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朝苏却差不多能够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刚刚那个出现的老妇人其实一直对他们保持着很大的杀心。 她有想过杀死他们。 忻秋的目光重新落在小新的身上,小新继续说了起来,他的声音陡然变小,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还说,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们,等待着加入我们。” 小新有些不能理解地抬头看向朝苏和忻秋,低声问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朝苏没有回答,她舔了舔嘴唇,目光看向周围。周围的田野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半点人影。然而一想到在这黑暗中,有人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朝苏的后背及脖颈处忍不住有些发麻,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们?等待着加入我们?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朝苏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在回去的路上,她和忻秋看着一群穿着寿衣的和尚玩家从他们的前方走了过来。他们脸上带着同之前一模一样的警惕,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们。 然后,警惕而又提防地从他们身旁走过。 寿衣微微扬起,带着一点纸钱的味道。 第36章 纸钱焚烧后,会带着一种奇异的味道。 而刚刚走过的去的那群穿着和尚服的玩家们身上就带着这股味道。 忻秋和朝苏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拉着小新一起,快步朝着王奶奶家走去。 轻轻地拉开大门,朝苏眨了眨眼睛,朝着房间内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王奶奶门口的这个红灯笼比其他几家的要暗淡不少,像是再过不久,就要熄灭了一般。 朝苏微微皱了皱眉,她瞥过眼,走进院子里,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在前面照了照,这才看清脚上的路来到了之前分配好的房间前。 忻秋小声说道:“那朝苏姐,我先带小新回去了。” 他低下头,让小新跟朝苏说再见。小新很听话地仰起头来,他一本正经地朝着朝苏点了点头道:“小朝苏,再见啦。” “再见。” 朝苏说完这句话,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王奶奶家里有三间房,一间房是她自己住的,另外两间房分给朝苏他们。在四人一鬼商量后,决定还是按照队伍各住一间房间,不按照男女进行划分。 也就是说,今晚,朝苏要和庄妍、段昂三个人挤在同一间房子里。 房门打开,昏暗的灯光如瀑一般照射在她的头顶上。她眨了眨眼睛,等到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便将手机手电筒的光给关了。 进来后,入眼的第一个东西便是一根长条柳枝。 它就这样横在朝苏的面前,朝苏但凡向前再踏出一步,下一秒,就要被这根沾染红色不明物体的奇怪东西给触碰到。 她微微皱了皱眉,看向房内。 段昂和关瑞媛都不在那里,床上的被铺凌乱地放在床上。朝苏弯腰轻轻摸了摸,被子上还带着淡淡的余温。显然,刚离开不久。 朝苏扫视了周围一眼,便立刻看到床头旁边上有一个洞。一层老式的花色枕套就这样被揉了揉塞在了里面。只不过……朝苏眯了眯眼睛,她缓缓地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这个枕套。枕套上的花色太杂了,花花绿绿的东西缝在一起。然而在粉色的底色中,朝苏看到了鲜血的痕迹。 一点一点,不断向外扩散,浸湿着整个枕套。枕套因为含血量的增长,开始向下垂了下来。没过多久,就会从洞口那里滑下来。s 浓郁的血腥味逐渐扩散了开来,朝苏皱了皱眉头,从床上将被套整个地拆了下来,然后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直接找出了一袋大号的透明胶卷,将整个床套就这样贴在了这面墙上。 被套很大,而且因为是三个人睡觉的原因,王奶奶给他们准备了三套被子。朝苏将这些被套全都拆了下来的,都贴在了面前的这面墙上。 原本因时代久远而有些发黄的墙面上,此刻被贴墙纸一样,贴上了被套。花花绿绿、大大红红的颜色瞬间让整个房间充满了乡间的气息。 朝苏干完这些事情后,才将胶卷往行李箱里一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拨打了起来。没过多久,房间内就传来一道震动声。 朝苏找了找,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屏幕破裂的手机。点了点中心的按键,屏幕亮起的时候,是段昂的照片。 这是段昂的手机? 朝苏扬了扬眉,转头又在旁边找到了关瑞媛的手机。两个手机离得不远,就在床边附近,就好似看到什么之后,突然把手机给扔掉一般。 而且……受惊吓程度不低啊。 屏幕因为用力砸的缘故,屏幕及手机边框都被摔得不成样子。 她站起身来,将这两个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起身正打算开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道极为低沉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朝苏立刻抬眼看向了大门。 门口有人! “谁?王奶奶?”朝苏握住门把,眼睛微微眯起,警惕地出声问道。 朝苏等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听到了一句苍老的声音: “唉。” 这一声“唉”字,带着些许的低沉,就像是紧紧贴着房门说出来的一样。 朝苏定了定心神,问道:“王奶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都快睡了。” “你真的要睡了吗?你不是刚拨打了你两个同伴的电话吗?怎么就要睡了,你不找人了吗?”说话间,王奶奶还像模像样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咳。”这声音就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带着点尖锐和诡异。 朝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立起来了,她抿了抿唇,看向了房间四周。所有的房子都是老化的白漆,上面还有一些墙皮掉了下来,露出了灰色的墙体。就连唯一的一扇窗户,都被朝苏用剩下的床单给包住了。按道理来说,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刚刚干了什么。 这让朝苏再次响起之前那个穿着寿衣的老妇人说的那句话: “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们,等待着加入我们。” 朝苏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王奶奶就像是没察觉到朝苏这边的沉默一般,继续低声说道: “小姑娘啊,你开开门啊,你不出来吗?” “难道你就不想找到你的同伴吗?” 说着,她又咳嗽了一声。 这道咳嗽声让朝苏后退了一步,她舔了舔嘴唇,来到了行李箱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大药箱。 这不是朝苏的东西,是关瑞媛带的,因为她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的缘故,有一些被寄放在了朝苏的行李箱里。朝苏本来觉得这东西根本没有必要,然而此刻,听到王奶奶这里剧烈地咳嗽声后,她竟然觉得关瑞媛的准备还挺充分且必要的。 她将一瓶黑乎乎的东西从药箱里拿了出来,就这样隔着一扇门将这瓶药放在了地上。像是看到了药瓶上写着的四个大字,王奶奶又发出了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咳嗽声。 朝苏嘴角微微一勾,扬声道:“王奶奶,你没事吧?王奶奶?” 说着,她又假情假意地推了推门,半点都没有动那门上的锁扣,一边动,朝苏一边说道:“王奶奶,怎么办,这门我打不开,要不这药,我还是明天再给你吧?” 说着,朝苏将这瓶黑乎乎的药水轻轻一转,将药水的正面面对自己。翠绿色的瓶身上,止咳糖浆这四个大字就这样占据了一大半的画面。 “这东西可好了,我爷爷小时候一直让我喝。咳嗽立马就没有了。只不过我想想,六十年前,王奶奶你的家境应该不行。所以这东西你肯定没见过,待会儿,我一定让你好好尝尝看。” 朝苏说话的声音带着调侃,语气也慢悠悠的,像是朝人开着娇嗔的玩笑。她手指轻轻一勾,就将这瓶止咳糖浆从地上捡了起来。 然而在直起身的那一刻,朝苏并非转身,将这瓶止咳糖浆抛到原处,反而左手轻轻搭在门锁上,微微一拉,就这样打开了门。 在王奶奶猝不及防的时候,她发动了第二个体质天赋。 【体质天赋2:含情脉脉,思而不得。当危机降临的时候,魅魔有一定的几率短时间说服鬼怪。】 在体质天赋发动的那一瞬间,朝苏的瞳孔瞬间变红。她的眼尾都比之前拉长了些许,微微上翘,显示出些许的魅惑来。红色的瞳孔就这样对准了门口有些呆愣的王奶奶,朝苏轻轻舔了舔自己的牙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体质天赋发动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她的牙齿微微有些发痒,像是想要变得更加尖锐。 她微微扬起眉眼,目光对准了王奶奶。直至王奶奶那原本漆黑的眼睛逐渐转化成浓郁的血红色时,她才松了口气。 这就代表王奶奶已经被控制住了。 朝苏闭眼感受了一下,王奶奶的等级比她想象的要低一些。这可以让她使唤对方大概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情。 比如说…… 朝苏坐在床上,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打火机在她的指尖翻来转去,火焰时不时亮起,照亮了朝苏微笑的眉眼。猩红的瞳孔中有火焰跳动,将她的皮肤衬托得格外苍白。 她抬眼看向对面灌着止咳糖浆的王奶奶,嘴边的笑容一直没有下来过。 “好喝吗?还有。” 朝苏看向了那一盒超大的药箱,为了保险起见,关瑞媛带了足足五六瓶过来。浓稠的止咳糖浆,就这样一口一口地被王奶奶喝了下去。 王奶奶脸上的神情惊恐、复杂,但是却没有恨意。她完完全全地被迷惑了一般,不想拒绝朝苏的任何一个指令,就这样一瓶接着一瓶给自己灌了进去。等到灌完这五瓶之后,她还忍不住打了一声嗝。 “这就对了。”朝苏从床上站了起来,她的目光看向王奶奶道,“你看,你这不就不咳嗽了吗?咳嗽伤身。” 说完这句话,朝苏伸手捏了捏王奶奶的下巴。冰冷的触感让她皱了皱眉头。她抬眼看向王奶奶,轻声问道: “我的同伴呢?” 王奶奶的目光落在朝苏的脸上,神情中带着明显的痴迷: “在外面。” 朝苏:“会有危险吗?” 王奶奶:“不会。” 像是感觉到朝苏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一般,王奶奶快速回答道:“他们今天吃了村里的饭,所以没事。” 村里的饭……想到那个点着蜡烛吃饭的场面,朝苏不由朝着王奶奶询问为什么。这次,王奶奶只是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因为习俗。” 习俗? 点蜡烛吃饭是习俗?在门口贴上“囍”字也是习俗?在房檐之下挂着灯笼也是习俗?这双喜村这么多年来,规矩可是一点都不少。 朝苏又重新靠向身后的床背,修长的大腿就这样交叠地垂落下来,她的目光懒散地看向王奶奶,又打量起周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刚刚在打电话的?” 王奶奶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回答道:“是村长告诉我的。” 村长? 听到这个让人意料之外的答案,朝苏思索了片刻,最终她还是借着第二个体质天赋,让对方回去睡觉了。经过五六瓶止咳糖浆的治疗,隔壁房间异常的安静,没有一丝咳嗽声。 看来,止咳糖浆的效果比电视上播放的效果还要好。 这样想着,朝苏从床上起来,拉开用简易床单制作的窗帘,借着外面微亮的天光,整理起昨天被自己翻乱的行李箱,顺手照了个镜子,化了个淡妆。 因为体质天赋的时间已到,她原本血红色瞳孔又重新变成了黑色。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勾起,给自己带了一对红色的美瞳。 整个眉眼显得越发的妖冶。 朝苏轻笑了一声,合上美瞳盒子,抬步朝着外面走去。在开门的时候,她正好遇到了路过的王奶奶。王奶奶此刻已经脱离了被控制的状态,此刻正准备恶狠狠地抬眼看向朝苏。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朝苏那血红的眼睛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显然被吓得不清。 看到王奶奶这个样子,朝苏忍不住朝着对方抬了抬下巴道:“王奶奶,早上好啊。” 她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像是一个不喑世事的小姑娘。但是刚刚被吓了一跳的王奶奶,只能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转头便朝着厨房走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像昨天晚上一样,在灶台旁边坐上个一天。 在她的身后,朝苏轻笑了一声。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女士香烟,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用打火机轻轻点燃。白茫茫的烟雾同不远处的晨炊一般混杂在一起。 双喜村的空气要比城市的空气确实要新鲜很多。 等到一根香烟燃尽,朝苏才从角落里出来。借着晨风,吹散了身上残留的香烟味。向前走了几步,朝苏便看到忻秋抱着小新站在大门口。 看到朝苏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忻秋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惊讶。朝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开口说道:“他们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按道理来说,只有“死亡”这一个结局。但是,忻秋皱了皱眉,回想到之前见关瑞媛和段昂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在对方的头上,看到过死亡倒计时。 当然,很有可能,当时对方并不跨入死亡线里。直至他们离开后的一个半小时,迈过死亡线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想着,忻秋小声地安慰道:“没关系的,段昂和关瑞媛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要不要先去吃饭?” “好。”朝苏点了点头,昨天从王奶奶的口中,她知道村里大会堂准备的那一顿饭尤为重要。甚至在夜晚出去的时候,能提供一定的保障。 至于关瑞媛和段昂……朝苏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凭借他们“男主小弟”和“男主后宫之一”的伪身份,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样想着,朝苏和忻秋一起,来到了大会堂。 大会堂上的人已经少了一半,只零星地坐着几个人。村长倒是不在意一般,坐在大门口同其他村民聊天。看到朝苏和忻秋从远处走来后,他没瞎的那只眼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们。 忻秋小幅度地朝着村长点了点头。倒是朝苏嘴角微勾,同村长打了一声招呼后问道: “今天怎么来的人这么少。” 村长另一只眼睛一动不动,就这样直视前方,而另一只眼睛则微微向旁边轻瞥,看向朝苏的方向。这样一来,他整双眼睛看起来极为怪异。 村长看了朝苏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嗓音说道: “他们不喜欢吃油腻的食物,所以在他们借助的村民家吃了点。” 听到这句话朝苏便明白了。这些玩家一个比一个精得很,既然感觉到大会堂这里很诡异,自然不会上前一步。他们学着那些穿着和尚衣服的玩家们的做法,以不食荤腥为由,直接在借住的居民家吃了起来。 朝苏低头喝了一口粥,浓郁的米香在她的唇齿间游荡。她满足地勾了勾唇角,感受着蠕动的胃部受到了一定的安抚。 朝苏顺手拿起手边的筷子,开始转动了起来。白皙的指尖寻找着筷子上一定的受力点,开始转动了起来。小新本来在一旁玩耍着,看到朝苏手上的动作后,忍不住被吸引了目光,开始好奇地凑了过来。看到小新感兴趣的样子,朝苏放下勺子,看向他,问道: “怎么,感兴趣?” 嗯嗯。小新捧着脸看向朝苏,眼中带着些许的亮光。这一看,就是还没上学、玩过转笔的孩子。朝苏这样想着,一点一点地告诉小新转笔的技巧。 由于之前拿过小丑的身份卡牌,再加上在现实世界中训练了一段时间,朝苏手指的灵活性比一般人要高上不少。因此,那些原本看起来在朝苏手中如云流水的转筷子动作,到了小新的手里却异常困难。 小新把玩了那根筷子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将这根筷子还给了朝苏。他就这样捧着脸,看着朝苏转着筷子。 朝苏一边逗着小孩玩,一边思索着。 到了这个时候,段昂和关瑞媛还没有出现。就说明,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拖住了他们的进程。这让朝苏略微感觉到有点烦躁。等到吃完饭之后,她同忻秋和小新一起,在双喜村转了一圈。她没有看到关瑞媛和段昂的身影,倒是隐隐觉得,双喜村各家各户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比之前要更加红了些,就像是一颗颗红得发亮的大苹果。 等到一圈逛完之后,朝苏来到了王奶奶的家里。而忻秋像是有心事一般,又在村里逛了一圈。 朝苏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山里的信号时好时不好,朝苏躺在床上,点开“南无阿弥陀佛”的群聊,将现在的情况一股脑儿地发了出去,想要听听男主的意见。然而她尝试发送了很多遍之后,手机微信旁的聊天框里依旧显示着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她烦躁地点了点感叹号。 确定发送不出去后,又重新退回了页面。 朝苏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忻秋带着小新走到了门前,他的神情严肃,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开口朝着朝苏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昨天看到的那一些和尚玩家吗?” 朝苏:“怎么了?” 忻秋:“他们不见了。为了确定这件事情,我又去逛了一圈。整个村子都找不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明明看着对方重新回到了村里,甚至已经做好了第二天,会看到他们的准备——不管是有没有穿寿衣。然而现在,这群和尚居然离奇地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 忻秋开口道:“我发现,就在吃完刚刚那一顿饭之后,所有人的头上都出现了倒计时。” 朝苏看向了忻秋,忻秋肯定地回答道:“包括你我。” 朝苏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时间还有多久。” “大概还有十六个小时。” 十六个小时。现在是早上八点,换算一下时间的话,十六个小时过后,就是晚上十二点。也就是说,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会发生事情。 朝苏这样想着,正准备打开手机备忘录记录下来的时候,下一秒,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的手指移转,从备忘录到了照相机。点开照相机,看向手机里的自己。 相机中的自己,依旧耀眼夺目。 然而同现实中的自己完全相反的是,相机中的自己的瞳孔不是红色的——那种红艳艳的、极为喜庆的红色。而是白色的。 白色的瞳孔,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摄像头。那瞳孔白得,几乎和周围的眼白成了同一个颜色。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个瞳孔。 像是在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相机里的自己朝着镜头前的朝苏眨了眨眼睛。 看到那诡异的瞳孔之后,朝苏的背后陡然生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突然意识到了那个穿着寿衣的老太太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们,等待着加入我们。” 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们。 因为,我一直在监视着我自己。 第37章 朝苏移动了一下手机,相机里的自己身后的背景也随之变化。 同朝苏现在身后的背景没有什么不同。 倒是忻秋,被她这样大幅度的动作给惊到了,有些惊慌失措地从床边坐了起来。他抿了抿唇,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打开摄像头,看一眼你自己。” 忻秋按照朝苏的话照做,手机相机切换到前摄像头。摄像头清楚地照出忻秋现在的样子——这是一张惨白的脸,像是抹了三四层的白.粉一样,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屏幕前的忻秋,少了灵气,多了死沉。 那“忻秋”直视前方,目光阴森而又冰冷,就好像是透过相机,看着手机屏幕前的忻秋,随后缓缓地扯出一道阴森而又恐怖的笑容。 忻秋下意识地将手机扔开,手机在床上翻转了两下,最终落在了床上,直面地对准天花板。 他刚刚根本就没有笑。 在常人的理念中,相机和镜子反应的都是真实的自己。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从手机里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呢? 忻秋觉得只有抱住小新才能感觉到温暖。 因此,他大手一挥,阻拦住小新奔向朝苏的步伐,一把将小新搂在了怀里。小新呜呜呜地挣扎了很久,最终被完全镇压在忻秋的怀里。他只能眼巴巴地垂下眼,委屈地撇嘴看向朝苏。 朝苏轻笑了一声,心里的慌乱也被忻秋的反应给压平了。她眨了眨眼,又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向了周围。周围依旧同肉眼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她跟忻秋打了一声招呼,抬步朝着屋外走去。 忻秋见了,立马抱着小新一起跟了过去。 他是没有勇气再拿手机了,因此凑向朝苏,看着朝苏手里的手机屏幕。这一看,就立刻拉起小新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同现实世界里,每个屋檐下挂着的都不是那一盏盏看起来极为喜庆的红灯笼,而是一个个人头。每一个人头都闭着眼睛,他们的脸上显现出狰狞的神色,看起来极为痛苦,像是饱受了极大的折磨一般。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每个人头上点着一颗白色的蜡烛。蜡烛在风的吹动下,微微晃动了起来。朝苏移动了一下摄像头,将镜头对准了门扉。 原本门扉上应该贴着一张红色的囍字,然而此刻,呈现在摄像头中的却是一张白色的“奠”字。在各个房屋之下,还有一条一条的白绫。 每家每户皆是如此。 看着手机里呈现出来的灰白景象,朝苏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起来,一下一下的,快要跳到朝苏的嗓子眼那里。她忍住手中的颤抖,快速地移动镜头。 下一秒,一个穿着寿衣的老人出现在她的手机里。 朝苏完全被这个悄无声息出现的老人给吓到了,她紧紧拽住手机,目光从屏幕中移开,看向了视线之外的那个老人。 是村长。 村长睁着那只没瞎的眼睛,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朝苏,随后他笑呵呵地朝着朝苏问道: “这位大师,感觉我们村的风水如何啊?” “挺好的,依山傍水,景色迷人。”朝苏随口拿着小学作文里面的成语敷衍了几句,目光在周围游转,眉宇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几分担心的神色。她朝着村长开口问道: “村长,你有看到我的几个朋友吗?我今天找了一圈,没看到他们啊。” “估计都去调查那个穿寿衣的老人了吧。”说完,村长本能地弯腰,想要咳嗽几声。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发出一道“咳嗽”后,他便将剩余的咳嗽咽进了嘴里。 咳嗽声戛然而止。 “最近,小刘这个小伙子叫了不少人来我们双喜村。有的人啊,他进来逛了一圈,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估摸着,应该是死了。而有的人啊,他们逛了一圈,便发现自己解决不了这件事,便匆匆告辞离开了。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和你身后的那个小伙子……” 村长看了一眼被小新捂着眼睛的忻秋,顿了顿继续说道:“是不是真正的大师,但是如果你们真的解决不了的话,还是赶紧走吧。这村子确实不干净。” “村长,那既然村子不干净的话,你为什么不走啊?举村离开,不也挺好的吗?”忻秋小心翼翼地透过小新的手指缝看向外面的世界,见村长还像个人样,他才将小新的手撇开,朝着村长问道。 村长拄着拐杖:“离不开的,我们的根就在这里。我们走不了的,也没有一个人想走。倒是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等到晚上十二点,就晚了。” 晚上十二点? 听到这个敏感的时间,朝苏和忻秋互相对视了一眼。忻秋将小新从自己的怀里放了下来,目光看向村长问道:“晚上十二点,村里是有什么要做吗?” “我们村叫双喜村,你知道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吗?”村长慢悠悠地说道,他尽力没有让自己的话中带上一点土话,每个字都是不甚标准的普通话。 朝苏、忻秋两人摇了摇头。 村长说道:“因为每个月月底,我们都会做一场喜事。这是我们村特有的习俗,叫做抬花轿。到时候,几个壮硕一点的村民,抬着一顶大花轿,踩在泥泞路上,绕着双喜村走上那么一圈,这样一来,就能保佑我们村下一个月来喜事连连,平安顺遂。” “每一个月一次,村长,你这习俗的保护期是不是太短了一点。”一道声音从朝苏和忻秋的身后传来。朝苏转头,便看到段昂和关瑞媛互相搀扶着从远处走来。 他们俩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汗水牢牢地粘在他们的头发上。他们身上的道袍也一团混乱,衣领和腰带上的一些浅色花纹,像是沾染上了血迹一样。看到朝苏投来的关切目光,段昂朝着朝苏笑了笑,脸上神采飞扬,看不到一点颓丧的气息。 看来,昨天晚上虽然惊险,但应该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这让朝苏一直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微微扬起唇角,朝着段昂和关瑞媛笑了笑。关瑞媛有些害羞地移开了目光,然而大概三四秒过后,她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朝苏的脸上。 准确来说,应该是落在朝苏的眼睛上。 “很好看。”关瑞媛来到朝苏身边,小声说道。朝苏伸手握了握关瑞媛的手。她的手很是冰凉,像是吹了一个晚上的寒风一样。不仅如此,关瑞媛的手指、手背以及掌心处,多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看起来格外狰狞而又显眼。 朝苏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关瑞媛手上的这些血痕。她微微垂下眸,眼中的神情有些复杂。倒是段昂,他梗着脖子,朝着村长说道:“我看村长你们村,每个月都要举行这样的习俗,但这村依旧没怎么太平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也许不做这事,你们村就太平了呢!” “你们这些小娃子懂什么!”村长用拐杖拄了一下地面,这根拐杖很是沉重,落在地面上的时候,甚至还激起了一圈的灰尘。他是真的生气了,无论是那只没瞎的眼睛,还是那只瞎了的眼睛,都直直对准了段昂。 “你怎么不知道,我们村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习俗,才勉强平安到现在这个程度呢?”村长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段昂的身上,话中的意思耐人寻味。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又重新佝偻着身子,朝着前方走去。 “唉,走喽。再不走,我家老太婆就不给我留饭了。” 朝苏转过头,目送村长的身形消失在她的眼前,眉宇间不由陷入了沉思。 “小朝苏,你在想什么呢?”小新一点一点地蹭到了朝苏的旁边,拉着她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问道。 朝苏垂下眼,她低头再次打开了相机。相机里的她是白色的瞳孔,双眼无神地正盯着前方。那张脸,越看越觉得诡异。 然而朝苏盯着手机相机里的自己好一会儿,随后“咔嚓”一声,截图并进行裁剪。图片一点一点地被缩小放大,到最后,只剩下一只眼睛。 越看这只眼睛,朝苏便越觉得奇怪。 这只眼睛…… 很像村长的眼睛。 就是村长那只瞎了的眼睛。 朝苏被自己的猜想给吓到了,后背出了一层的白毛汗。然而越想,她便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昨天晚上,她问王奶奶的时候,就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做了什么事情的。 当时,王奶奶给她的回答是“村长说的”。 而朝苏通过手机黑了屏幕,敏锐地察觉到了手机里自己不怎么对劲。因此,才打开手机的前摄像头。从而发现,是她自己在监视自己。 那么,这个就与王奶奶的那句“村长说的”形成了一个悖论。 朝苏刚开始没想那么多,现在她倒觉得或许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悖论。这两个条件,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成立的。 就比如说,她相机里看到的那双眼睛,事实上并不是自己的,而是—— 村长的。 朝苏定了定神,将自己的猜测同忻秋和关瑞媛说了一声后,便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里。她抬眼,便看到段昂和关瑞媛恍然大悟的样子。 段昂:“我就说,我那张脸怎么有点不对劲。敢情是因为,我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被替换了啊。” 关瑞媛也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明显带着后怕的神色。 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在双喜村的路边久留,反而极为有默契地朝着王奶奶家里走去。在绕过院子的时候,他们还眼尖地看到王奶奶依旧坐在灶台旁边,目光冷冷地盯着灶火。听到他们开门入院的动静后,她才像是活了一般,机械地扭转着自己的脖颈,看向进来的一行人。 同王奶奶的死气沉沉的目光对视后,段昂和关瑞媛忍不住别过眼睛。昨天晚上的遭遇,他们还历历在目。对于这个诡异的王奶奶,他们自然是敬而远之。 唯独朝苏,在看到王奶奶之后,她热情地挥了挥手臂,朝着对方打了一声招呼。宽大的道士袖袍顺着地心引力垂落到了朝苏的臂弯上,露出了白皙的手臂。 因为觉醒了魅魔的缘故,她的手臂在白天里甚至隐隐有些发光。 看到朝苏的那双红色眼睛,王奶奶原本凶狠的目光瞬间一滞,她像是又回想起之前被止咳糖浆包裹住的恐惧。她赶紧回过头去,又装作没事一样盯着面前的灶火。 灶火将她的脸烤得有些干,王奶奶的鼻子和眼睛,已经泛起了一层白色的死皮。 朝苏扬了扬嘴角,眼睛微微眯起,她带着段昂他们来到了房间里坐了下来。她坐在门边一把太师椅上,脊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双腿自然交叠,抬着下巴朝着想要开口说话的段昂和关瑞媛道: “现在,我不管你们要说什么?你们先给我去洗一个澡。” 段昂和关瑞媛点了点头,事实上,他们早就受不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了。他们赶紧去院子里水井处打了好几桶水,轮流去空房子里洗了个澡。等到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头发和两颊处还带着些许的水痕,身上散发着清清爽爽的皂荚香。 他们呈大字形状地躺在床上,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后,脸上的疲惫才总算散退了一些。 他们躺在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开始讲了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 …… …… 段昂是在打着超级马里奥的时候,发现不对的。 他在游戏上的天赋很强,就算不靠灵觉,像这种级别的单机游戏,他肯定能很轻松地就过关。然而那天不知道怎么了,他一直觉得心烦意乱。甚至连着好几关,都让马里奥的小铁头撞上了怪物。 当屏幕上显示着“gameover”的字样出现在段昂面前的时候,段昂觉得有些沮丧。他烦躁地锁屏,正打算去看看关瑞媛睡的怎么样的时候,突然余光看到了手机黑屏上的自己,在笑。 艹,他打游戏都打输了,怎么可能笑! 段昂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他将手机举了起来。然而手机屏幕举起来的时候,光线又重新发生了变化。以段昂现在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手机里自己的样子。 于是,他打开相机,便看到了相机里的自己——阴森鬼气。 而且,还在笑。 大半夜看到手机里这样的自己,段昂直接被吓到了。他惊得直接将手机往地上一摔。手机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剧烈的响声。这一摔,直接将关瑞媛给摔醒了。 关瑞媛拿起手边的枕头朝着段昂一扔,眯着眼坐直了身体,有些生气地说道: “段昂,你大晚上发什么疯!” 段昂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拉过关瑞媛的大拇指,在关瑞媛的手机触控按钮上轻轻一按。原本黑屏的手机就这样亮了起来。 段昂按下手机上带有相机的一个app,然后叫醒关瑞媛。 关瑞媛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带着美颜特效死气沉沉的自己!她直接吓疯了,“啊”的一声,重复段昂之前的动作,将手机屏幕直接摔在了地上。 两个并排的手机就这样光荣殉葬。 关瑞媛直接上手,拎着段昂的耳朵问道:“你有毛病啊,大半夜的给我看什么恐怖照片!你不知道会吓死人的吗?” 段昂好说歹说,才让关瑞媛明白是怎么回事。关瑞媛松了手,双手抱胸坐在床上,看着段昂问道:“那你干什么开特效?” 段昂摸着自己被揉红的耳朵,有些委屈地说道:“不是,你们女生一般拍照的时候,不是都会开这种美颜相机吗?” 那你知道当一只鬼被加了特效之后,场面是有多惊悚吗? 关瑞媛和段昂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床。看着地上手机的残骸,关瑞媛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本来出了这件事情,还可以联系一些朝苏、忻秋的。但是现在,手机都摔碎了。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其他通讯工具。 段昂看了一眼周围,视线落在那个被堵住的洞眼道:“我的灵觉告诉我,我们还是出去吧。” “成。”若是普通人,听到段昂说的这句话,绝对觉得段昂疯了。但是唯独关瑞媛,听到这句话,便直接裹紧了衣服,拉开门说道,“走。” 对于段昂的灵觉,连输了好几把的关瑞媛十分信任。 他们两个人便扔下手机,朝着门外走去。双喜村的夜晚很宁静,只有红通通的灯笼在顺着夜风摆动,他们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就在村口坐了一会儿。 他们本来打算等到朝苏后,便一起回去的。 然而他们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朝苏,反而等到了一群穿着丧服、头上光溜溜的玩家们。 因为之前“吃饭可以撤离”的缘故,段昂记住了那些穿着僧服的玩家们的样子。现在,在看到他们之后,段昂便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只不过这群和尚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段昂拉住关瑞媛,小心翼翼地躲藏在角落里。随后,他们看到那群和尚开始在院子里忙活了起来,因为院门大开的缘故,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群和尚在做些什么。 他们在劈柴、烧火。一口铁锅一口铁锅地在那里烧水,十几口铁锅摆满了整个院子。 关瑞媛看着那几口铁锅,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记得,那家人院子里是不是养了几只大白鹅。” 段昂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 关瑞媛:“难道他们想铁锅炖大鹅?” 一听就很香啊。 铁锅煮水的时间很短,没过多久,段昂和关瑞媛便听到铁锅里的水沸腾的声音。咕噜咕噜的,一层层白色而又浅淡的雾气就这样向上冒起。 那些劈柴的和尚们在那一瞬间,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齐齐地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一人一口锅,就这样站在沸腾的铁锅面前,然后动作整齐划一地举起了手中的柴刀。 “扑通”一声,他们将自己的头砍了下来。铁锅不断沸腾,烧煮着新鲜的人头。段昂和关瑞媛捂住了眼睛,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下一刻,他们便看到那些没人头的玩家们拿起一个大大铁勺,将热水浇在人头上。 等到消完毒之后,他们坐了下来,在人头上点上了一根白色的蜡烛。将带着蜡烛的人头替换下那些红色灯笼,然后再整齐划一地转身,朝着西边走去。 人头上的烛火被风一吹,微微摇摆着。看到这么多人头悬挂在屋檐之下,段昂和关瑞媛简直被吓了一跳。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打算逃离现场。 然而段昂刚往前一步,就拉住了关瑞媛的袖子,制止了她的动作。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他的灵觉便告诉他,情况不对。 他僵硬地抬起头,便发现,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原本悬挂在房檐下面的人头此刻都微微低头,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他们头顶上的烛火在微起的晚风中一摇一晃。十几双眼睛就这样盯着他们,目光中像是饱含着期待。 他们仿佛期待着段昂再向前走一步。 段昂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果断地缩回了步子,蹲了下来。在他做完这个动作后,这些人头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怨恨的神色。他们晃动了起来,像是在怒吼着、挣扎着。 段昂和关瑞媛一个晚上没睡,他们就睁着眼睛,看着这些人头互相吵架。 大概到了四五点,黎明快要到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层绯红色的月光如同银河一般,突然聚集了起来,将这十几只人头包裹了起来。 随后—— 当天空亮起的那一瞬间,月光褪去,段昂和关瑞媛睁大了眼睛,他们看到那原本悬挂在放眼之下的十几只人头变成了一盏盏红通通的灯笼,同之前他们所看到的那些灯笼并没有什么不同。 它们被风吹得,一摇一晃的,配着远方的炊烟和近处的鹅叫声,整个画面显得异常的祥和而又宁静。 充满了田园写意之感。 第38章 【绯月,时刻笼罩,无人逃脱。(因不确定性的,暂时列为世界级别恐怖事件。)】 在听到段昂和关瑞媛的陈述后,朝苏的脑海里莫名回想到之前在官网上看到的关于绯月的信息。 朝苏抬眼,透过窗户,看向对面的院落挂着的那盏红灯笼。红灯笼垂下的淡黄色流苏在空中轻轻摇摆,再往上看,是淡蓝色的天空和飘浮在上面的大块白色云朵。整个画面,同朝苏小时候记忆里的画面并无任何不同之处。 她转过视线,目光又重新落在段昂和关瑞媛的身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太师椅光滑的靠手上,她轻轻皱起眉头道:“看来,双喜村的灵异事件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也许寿衣灵异事件单拿出来,是一个省级偏下的事件。但是双喜村存在多件灵异事件,整个难度增加。现在双喜村的灵异事件程度应该在省级偏上、全国偏下。” 省级偏上、全国偏下,这个难度已经极其恐怖了!一不小心,就会全体死亡! 像现在,同朝苏他们一行人一起过来的玩家,此刻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忻秋垂下眼睛道:“我的天赋能力告诉我,如果我们再不走,大约十五个小时后,我们可能会出现死亡危机。” 段昂听到这句话,立刻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这次来双喜村的时候没有带上自己心爱的线衫帽,因此凌乱的头发微微上翘。他抬手压了压,立刻蹦到行李箱旁边,一边弯腰整理起行李箱上的东西,一边开口说道: “那我们赶紧走啊。” “段昂,你好从心哦。”关瑞媛依旧躺在床上,侧头看向段昂吐槽道。随即,她的目光落在行李箱上放着的药箱。在药箱上面,放着一瓶又一瓶棕色的药瓶。关瑞媛皱了皱眉头,目光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朝苏,神情惊讶地问道: “你生病了?” “我没有。”朝苏的长腿微微屈起,就这样踩在了太师椅下的横栏上,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愉悦地眯起了眼睛,“隔壁王奶奶咳嗽了,我给她送了一点温暖。” 看着药箱上面五六瓶的药瓶,关瑞媛不由轻咳了一声道:“这老奶奶确实咳嗽得有点厉害。” 她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短发,也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箱。他们的箱子挺大的,带的东西也多。光关瑞媛就有两个大箱子。朝苏自己只拿了一个黑色的大书包,葱白的手指微微勾起,就这样懒懒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忻秋拉起小新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起衣服来。好在,他们俩都是男人,带的东西并不多,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五分钟后,就同朝苏、关瑞媛他们一起在门口集合。 段昂、关瑞媛有些心虚地朝着厨房处的王奶奶看了一眼。 王奶奶正专心地盯着面前的灶火,像是没有感知到外界的动静。 村里一如既往的热闹。似乎是为了晚上十二点抬喜轿做准备,家家户户都在门口点了一根红蜡烛,偶尔还有家鸡疯狂惨叫的声音。 那是有村民在那里杀鸡。 汨汨的鲜血就这样顺着鸡的脖颈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下方的瓷白色的碗。偶尔,那只鸡像是感觉到了疼痛一般,疯狂地挣扎起来。身体两边的翅膀疯狂扇动,到最后,幅度慢慢地降低,最终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这只是一个村民简单的杀鸡过程。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段昂却觉得村民的手段过于血腥。尤其是他们杀鸡时不动声色的神情,更让段昂感觉到莫名的诡异。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加快了脚步,朝着村口走了过去。依旧是一条泥泞的小道,向外延伸。周边似乎起了一层白雾,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朝苏抬手,帮关瑞媛拿了一个行李箱。她最近因为有训练过的缘故,手臂的力量也相对应变大了很多。她背着包,提着行李,将自己的脚踩在了湿漉漉的泥坑上。每向前走一步,泥坑上就出现了一个脚印。 他们向前走了好几步,直至看到他们停靠在大马路上的车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本来,他们以为自己会遭遇到鬼打墙,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地走出了双喜村。 一时之间,那种压抑在心底的恐惧瞬间消散了大半。 朝苏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熟练地打开了后备箱,将行李都放了进去。 忻秋和小新之前是坐刘明净的车过来的,现在这个情况,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朝苏的副驾驶的座位上。朝苏踩下油门,打开车灯。 远光灯极亮,几乎要穿透那一层薄雾,射向前方。 朝苏打转方向盘,开始朝前行动着。随着汽车的开动,周边的景物也随之向后移动。车里的气氛也逐渐热闹、活跃了起来。 关瑞媛同段昂又开始互相怼了起来,忻秋则低头开始逗弄起怀里的小新,时不时在旁边插上一句嘴,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段昂被关瑞媛连环嘴炮。 然而没过多久,朝苏便脸色难看地踩了一脚刹车。 段昂他们因为惯性,整个人都向前倾。 “怎么了?”关瑞媛有些不解地看向车窗外的景色,随后突然一梗。车窗外的景色,他们再熟悉不过——泥泞的小路曲折向前,隐藏在白雾之中。近处的小路上,还有杂乱不堪的脚印。这些脚印是他们刚刚出来时留下的。 毫无疑问,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鬼打墙? 朝苏脸上的神情又严肃了起来,她原本因为惬意而弯起的嘴角此刻又重新落了下来。坐在朝苏旁边的忻秋此刻微微皱了皱眉。 如果是在走路的时候遇到鬼打墙,还可以用土办法试一试——比如说闭着眼睛走路。这样一来,可以破除鬼遮眼,直接走出迷障。 但是现在…… 难道要朝苏闭着眼睛开车? 这在乡间小路里,可是比鬼遮眼危险多了。毕竟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冲下盘山公路。到时候,会发生怎样的惨状,完全难以想象。 “要不……”段昂突然将头从后面凑了过来,目光炯炯地看向忻秋怀里的小新说道,“鬼打墙鬼打墙?那就让小新来破好了,小新,要不你来开车?” 他的话音刚落,小新就像是被震惊到了一般,张大了嘴巴,他看向段昂的目光就像在看睿智一样道:“我叫小新,今年七岁,我哥是忻秋,我姐是朝苏,我目前就读的是七色花幼儿园,不是七色花大学!” “你让一个才七岁的小朋友开车是不是太过分了!”小新气鼓鼓地说道,“这简直就是动用童工!不对,动用童鬼。” 就在这个时候,关瑞媛也凑了过来,笑眯眯地朝着小新说道:“可是,你们鬼没有未成年鬼保护法啊!” 小新原本控诉的神情立刻呆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关瑞媛,又看了一眼段昂,最终目光看向忻秋和朝苏,可怜兮兮的。 忻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张了张嘴道:“不用担心,小新外表看起来虽然小,但是它已经是一只老鬼了,熟悉驾驶操作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忻秋便将小新抱到了驾驶座位上。而朝苏,则让出驾驶座,坐在了后排。小新苦仇深恨地站在驾驶座的位置上,开始操作了起来。 鬼怪开车其实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例如,小新直接将脚拽了下来,放在了刹车和油门上。整个人的身子四分五裂地开着车。 场面十分壮观。 小新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默默发誓。等到他长大了,他一定要成立一个鬼怪律师所,专门为惨遭虐待的鬼怪进行辩护,维护未成年鬼的心身健康。 小新开着开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他的两只鬼脚一个劲儿地踩向刹车。 段昂、关瑞媛两人的头毫不犹豫撞向前面。他们还来不及揉搓自己发红的额头,下一刻,他们便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 红色的、长卷的鞭炮,一条一条,被放置在地上。随便一个烟头扔下去,这鞭炮就会被“噼里啪啦”的点燃。顺着这红色的鞭炮一路向前望去,便看到一座精美的红花轿放置在他们的面前。 花轿被风轻轻一吹,垂落在门口的帘子微微掀开一角。从朝苏他们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到花轿内有一双绣花鞋。绣花鞋是大红色的,上面绣着鸳鸯样式的图案,看上去极为喜庆。 然而,这样的场景不是出现在电视剧里,而是出现在荒山老林里的话,就显得有点恐怖和诡异了。 段昂、关瑞媛表情茫然地看向小新。就连朝苏和忻秋,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在看到这座花轿之后,所有人的心脏都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砰砰砰。” 在一分钟之前,在场的人,包括忻秋在内,恐怕都没有想到,小新他居然直接把车开到了人家的大本营里。 他们根本就不用等到晚上,就直接送货上门了。 第39章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就如同刚上花轿的新娘一样,紧张而又刺激。 小新眨巴着眼睛,看向了那个花轿。他小声地说道:“这只鬼姐姐好像很凶。” 可不是很凶吗? 一身红。 朝苏轻轻地靠向椅背,柔软的椅背不断安抚着她紧张的神经。让他们恐惧的双喜村都要在迎花轿的当天杀鸡点蜡迎接花轿,由此可见,这花轿的恐怖程度甚至在双喜村之上。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对上这个花轿,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自己。 叫做小鸡仔。 小鸡仔们现在一动都不敢动。忻秋嘴皮子都不敢动一下,牙齿轻轻磕碰,发出轻微的声音: “小新,你要不要开一下车试试?” 小新眨巴了一下眼,也觉得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他赶紧低下头,鬼脚猛踩油门。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直接向后倒车,再转移方向,朝前开去。 那花轿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后视镜中。 “呼——”当看不到那个花轿后,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就连朝苏,都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然而这个懒腰才伸到一半,下一刻,她整个人就顿住了。 在她的前方,忻秋的座椅上的那个车载收纳置物袋上,多了一张红艳艳的请帖。请帖上用烫金的四个字写着—— “女郎亲启。” 梅花小篆,多了几分女性的婉约和柔情。看 朝苏将这个请帖拿在手里,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关瑞媛、忻秋、段昂以及小新都收到了这张请帖。不同于朝苏、关瑞媛的“女郎亲启”,他们手上的请帖上写着的则是“郎君亲启”。 关瑞媛懵了:“这个请帖是刚刚那个东西给的?” 她将请帖打开,入目的第一眼便是她的名字。在下面,是用极为深奥的文字写得一段邀请。关瑞媛虽然不喜欢上课,但她并不是文盲,也因此,她很快就读懂了请帖上的文字。 “刚刚那个……叫做李清婉,邀请我们参加她的婚礼。” 别看请帖上的文字这么多,大多都是冗长的文字,核心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参加婚礼。拿到这个请帖之后,忻秋轻啧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一样,小声说道: “死亡倒计时消失了。” 在他们拿到请帖的那一刻,死亡倒计时消失了。 朝苏听到这句话,微微扬了扬眉。她早上画的眉毛锐利向上,此刻,轻轻扬眉,整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一股凶狠劲儿。她把玩着手里的请帖,轻声说道: “你说,是不是没有拿到请帖的人去参加婚宴才会死。” 这是一个极为合理的猜测。 “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不如返回双喜村试试。”段昂说道。 此刻,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十一个小时。如果重新返回双喜村,在进入里面后,没有出现死亡倒计时,就说明他们的猜测是真的。 相反,如果出现死亡倒计时,那么他们可以立刻原路返回。只要时间掌控得好,他们甚至依旧可以平安地走出双喜村。 没有死亡倒计时的威胁,整个车的气氛都比较轻松。关瑞媛的胆子本来就比较大,再加上一直悬挂在心头的死亡危机消失后,她整个人便放松了不少。 富贵险中求。 他们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拿一张系列卡牌的。 本来在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他们该怂怂,该溜溜。但是在现在,在确定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他们则更乐于冒险。就连小新,都捧着那张请帖笑得很开心。这次,不用小新开车了。 忻秋坐在驾驶座上,将傻乐的小新抱在了副驾驶座上,并给他系上了安全带——虽然他现在四分五裂的样子,比出了车祸还要惨。但毕竟……安全第一。 忻秋驾车很稳,速度也不慢,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当初停车的位置。熟练地刹车、拉档,打开车门。他们又重新站在村口那条泥泞的小路面前。那向上泛起的白雾此刻消散了不少,露出了青翠的山林。隐隐的,似乎还能看到双喜村标志性的红灯笼在那里一摇一晃。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朝苏毫不犹豫地率先迈步进去。在确认了自己头上没有死亡倒计时之后,她才让关瑞媛和段昂一起踏上这段泥泞的小路。第一次走这条路的时候,朝苏等人还有些生涩。但现在,倒走得有些轻车熟路。 段昂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他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看看这里,好好的绿色旅游不做,偏偏做一个**。现在好了吧,以后肯定没有人想来这里旅游,更别说,发展经济了,活该这么落后。” 忻秋在一旁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想了想,从身后的书包里掏出了一袋零食,给了乖乖跟在身边的小新。小新看到这袋零食的时候,眼睛一亮。他原本四分五裂的身体又重新恢复了原样,小小的嘴巴扒拉在零食袋上的锯齿上,胖乎乎的手同时使劲,将零食袋拉开了一道口子。 胖乎乎的手指就这样拿起一片薯片,吃了起来。两腮鼓鼓的,将原本白白嫩嫩的脸颊愣是撑大了一圈。 他们将请帖放在随身的口袋里,就这样优哉游哉地顺着小路,就这样来到了村口。同他们离去之前的景象不同,村庄的路上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毯。同周围遍布灰尘、鸡屎的小路不同,这层红毯干净整理,红得鲜艳。 不仅如此,两旁的路灯灯柱都被人刷上一层红色的油漆。举目望去,一片大红。 段昂:“这村挺齐整的。” 这样一个喜气融融的氛围,愣谁都生不起紧张和恐惧的感觉。 听到段昂的这句话,朝苏扬了扬眉,她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拿出手机,扔给了段昂。 段昂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朝苏。朝苏道:“看看手机相机,冷静冷静。” 段昂一想到之前看到的画面,整个人都不由颤抖了一下。 关瑞媛瞥了他一眼,轻嗤道:“害怕了?什么胆子?” 关瑞媛从段昂的手里拿过手机,点开相机。后摄像头就这样准确地对准他们面前的小路。那原本光鲜亮丽的红毯,此刻在摄像头上出现的时候,却是一张黑色的布毯子,顺着小路,一路延伸。家家户户屋檐下的人头都呈现出一副挣扎、恐惧的神情。不仅如此,他们之前所看到的红色的灯柱,此刻都变成了一片惨白。 如果说,他们肉眼看到的双喜村是喜庆、欢快的。那么,他们通过前摄像头所看到的“双喜村”则死气沉沉,就好似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举办一次大型的葬礼。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反差,让朝苏他们更觉得心惊肉跳。 “你们说,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双喜村他们村民会抬花轿绕村走一圈。那么在相机里,他们抬的是什么呢?”因为有小新在的缘故,朝苏没有抽烟。她只是简单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明灭的火光在她眼底亮起又熄灭。她看向身后刚刚走过的那些泥泞的小路,目光幽深:“抬这个动词很有意思。” “可以抬花轿,也可以抬棺材。” 棺材这两个字本来应该是一个很阴森的词,然而经由朝苏口中说出来,却多了几分意犹未尽的味道。关瑞媛忍不住抬眼看了朝苏一眼,便看到朝苏目光潋滟地看向村外。 关瑞媛之前没有感觉到,但现在仔细一看,便发现朝苏比之前更美了。尤其是那双红艳的瞳孔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关瑞媛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这是一种无法抵御的心动。 纯感情,单方面的。 关瑞媛垂下了眼,默默地挪到了朝苏的身边。 朝苏的体质天赋虽然只有两个,但是超高的颜值,让她一瞬间就能收获其他人的好感,当然善妒的女生或者男生除外。如果按照游戏术语来说的话,这应该就属于被动技能。 使用的好的话…… 朝苏轻轻舔了舔嘴唇,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掩盖住眼中的兴味。 事实上,在踏入这个村庄后,朝苏的内心就一直有一个疯狂的想法。然而因为身边有同伴的缘故,她只能暂时按压下来。他们绕着村庄走了一圈,随后回到了王奶奶的家里。 王奶奶正提着鸡翅膀,准备杀鸡。见到他们回来之后,愣了愣,她那双苍老的眼睛微微睁大,目光落在朝苏的身上满满都是疑惑,从头发到脚跟,都透露着一句话: 咋又回来了! 朝苏扬起唇角,她熟练地朝着王奶奶打了一声招呼,随后转头回到了房间里。 因为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因此关瑞媛和段昂就争分夺秒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朝苏从黑色的书包里拿出一本《切花图鉴》,开始翻动了起来。大片大片鲜亮夺目的色彩,让朝苏的嘴角微微扬起。 她喜欢漂亮夺目的颜色。 …… …… 晚上十一点,屋檐下红通通的灯笼光照射进来。 朝苏在中间的时候,休息了一下,此刻精神还算振奋。她手上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地低头翻看着。在她的腿边,小新正坐在地上,扒拉着零食袋,吃着里面的零食。关瑞媛和段昂则眯着眼睛,刷牙洗脸,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而忻秋则坐在朝苏的旁边,低头摆弄着桌上的茶具。 这个时候,村庄可比昨天要热闹多了。朝苏他们坐在房间里,都能听到外面村民们的讲话声。方言口音很重,但好在,朝苏他们是附近的人,勉强能够听懂他们说活的内容。 但这些话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唠嗑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朝苏听了几句,便继续低头看起了花艺书。虽然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开花店有些不太现实,甚至可以说赚不了多少钱。但是,朝苏有钱,她根本就不在乎钱。也因此,她打算回去后,继续把那个花店开下去。 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了起来,朝苏甚至还听到了一些熟悉的男女生的声音——是那群玩家。他们同村民们交谈,想要得到关于“寿衣”和“抬花轿”的情报,但很显然,这些村民们什么都不知道。 前者避而不谈,后者称是习俗。 玩家们根本就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扯了大概五六分钟的天,见这些村民们是真不知道什么消息,便又散开了。没过多久,村民们便开始忙了起来。锣鼓声、鞭炮声,在外面炸响。 段昂掏了掏耳朵:“这氛围,怎么感觉就像过年。” 关瑞媛和忻秋同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气氛确实像过年,段昂刚刚说话,他们都差点没听到。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朝苏站了起来,小新也跟着捧着零食袋站了起来。他拉住朝苏的衣袖,一副“同生死、共进退”的样子。忻秋默默地跟在后面,那种还顺带回想了一下,确定是他带了小新这么久,而不是朝苏。 而关瑞媛和段昂也赶紧抬步,跟了上来。 他们现在其实还挺害怕的。虽然有请帖在身,再加上忻秋的体质天赋,让他们确定自己在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但他们还是怕啊! 朝苏他们走到外面的时候,便发现王奶奶家门口的地上,都是炸过的鞭炮。鞭炮的红皮被风轻轻一吹,就像花瓣一样散开了。朝苏的裤腿上被蹭了一堆的鞭炮皮。 关瑞媛见了,立刻拿出手机,将前摄像头对准地面。 地面上显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鞭炮红皮,反而是一堆灰烬。偶尔有未烧完的,出现在镜头面前,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上面写着的四个大字“天地银行”。 外面在放鞭炮,手机里面却是在烧纸钱。 段昂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敢多看了。他站在关瑞媛的旁边,抬眼朝着四周望了望,随后,他对着朝苏指了指村口的方向。他的灵觉告诉他,村口有大事发生。 看到段昂的指示后,朝苏抬步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在路上的时候,他们还遇到了刘明净和他身后的七八个玩家。刘明净见到他们的时候,脸上流露出几分惊讶的神情。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眼神又恢复最开始的严肃。他朝着朝苏他们问道: “今天,听村民们说,你们好像离村了。” “又回来了。”朝苏轻轻地扯起嘴角,言简意赅地说道,“但后来我们觉得愧对组织,又重新回来了。” 刘明净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朝苏的光伟正思想,让身为军.人的他都自愧不如。 他的目光在朝苏身上打量了一圈,目光重点落在朝苏的红瞳孔上,随后淡定地收回视线道:“那现在就走吧。这村诡异的很,现在就剩你们这些人了。” 来了二十五个人,现在加上朝苏一行人也就十二三个人。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死了大约一半的人。怪不得,这些玩家要集合起来。 刘明净带头,朝着村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寿衣灵异事件是省级偏下,但是加上双喜村,这次事件的危险程度大概可以评为全国偏下的等级。现在的我们,根本就对付不了这些鬼东西。” “原本我以为可以有逃离作为后路,但是现在看来,出去的可能性很低。不然,你们这些人不可能会回来。” 刘明净口中的“你们”指的是包括朝苏在内的所有玩家。 众人:…… 敢情大家都偷偷离村过。 刘明净可没有去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他一边说着,一边单手遮眼。当他的右手完全覆盖在右眼上的时候,他的左眼变成冰蓝色。 是那种透彻的冰蓝色。 但是同朝苏的那种单纯的红眼睛不同,刘明净他的那只冰蓝色眼睛中出现了一道又一道极为复杂的纹路。纹路蜿蜒曲折,不断交替又错开。在昏黄的烛光之下,显得格外神秘。 “卧槽,还挺炫酷的。”段昂小声逼逼。 他的能力就是普通的灵觉,一旦有危险,他就会立刻察觉,搞得他现在胆子比谁都小。天知道,他曾经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也想要这种酷炫的技能! 朝苏一边朝前走,一边估算着时间。大概五分钟左右,刘明净眼中的冰蓝色就这样消退了下去,又重新恢复了黑色。刘明净将右手放了下来,顺带用左手揉了揉刚刚一直睁着的眼睛。他开口确认道: “确实有两个双喜村。” 他这一开口,朝苏能够感觉到周围所有人都看向了刘明净,他们的目光中都透露着两个字“废话”。显然,不只是朝苏,其他人都发现了手机里的“世界”。 再细小的不对劲,都会被这些惜命的玩家们放大。 对于这个结果,朝苏也在意料之中。 刘明净没有在意其他人的表情,他的天赋体质是摆渡人。 【体质天赋1:窥秘。时间里总有一些未知的秘密。摆渡人偶尔会在时间的长河里看到三个漂流瓶。】 刘明净捕捞了三个漂流瓶,随后一一打开。 【漂流瓶1:错误的人来到了错误的地点。】 【漂流瓶2:空空如也,没有人想要跟你说话。】 【漂流瓶3:这是双喜村,这也是双喜村。只不过有些人好像混乱了。】 刘明净的运气不错,三个漂流瓶中只有一个是废瓶。其他的两个瓶子都开出了线索。 刘明净将自己体质天赋得到的线索分享后,他们一行人也差不多来到了村门口。村长正弯着腰站在大门口,他全身的重力就这样倚靠在拐杖上,笑意盈盈地看向周围的其他村民。 见到刘明净一行人过来后,他朝着刘明净点了点头。 段昂、关瑞媛、忻秋他们在看到村长后,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他瞎了的那只眼睛。那眼睛根本就不会转动,一直直楞楞地直视前方。这种呆滞的感觉,让段昂他们三个人感觉到强烈的不舒服感。倒是朝苏站在村口张望了一下,便毫无顾忌地朝着村长问道: “花轿什么时候来啊。” “阿牛、阿壮他们已经换好喜服了,待会儿到了吉时,就可以抬了。”说着,村长又同其他村民开始聊起了天。 这所谓的吉时,自然是晚上十二点。 大概十一点五十的时候,村民们便开始扛起了他们身上的乐器。锣鼓、笛子、箫埙……喜乐欢快的乐曲在他们耳边奏响,朝苏朝着四周望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欣鼓舞的笑容。 所有人都在欢庆着。 没有一个人不高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朝苏看着看着,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段昂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这些人的表情,他虽然没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但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朝着小新的身后一站。 小新:…… 朝苏轻点眉心,她的目光不断徘徊在这些村民的脸上。越看,越意识到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这些村民们脸上的笑容都经过精心测量一般,毫无任何差距,放在一起,完全可以当做连连看消掉。 “不仅如此……”在听到朝苏的分析后,忻秋也开口说道,“这些人的笑容,跟手机相机里我笑得弧度一模一样。”当时,忻秋被吓到头皮发麻,但是他的眼睛已经深深记住了那个笑容。 午夜梦回的时候,说不定还要拿出来吓自己一下。 关瑞媛打开手机,人狠话不多,直接实践出真知。因此,她直接点开了朝苏的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了段昂。 在看到相机里自己后,段昂的脚指头都紧紧地缩在了一起,他想要干嚎,但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至手机被关瑞媛拿走之后,他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一样,开始频繁地喘起了气来。 一边喘,他一边怨念地看向关瑞媛道:“没错,我刚刚看到的那个‘自己’,同这些人的笑容一模一样。” 段昂的话音刚落,下一刻,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朝苏抬眼,朝着村口望去。便看到泥泞的小路上,出现了四个人。按道理来说,这四个人应该穿着红艳艳的喜服,抬着花轿朝着村口走来的。但事实上,他们肉眼所看到的东西正好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相反。 这四个人,里面包括村长之前提到过的阿牛、阿壮,他们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肩膀上扛着一口巨大的、黑色的棺材。 棺材上放着一朵白色的奠花。 庄严而又肃穆。 第40章 黑色而又厚重的棺材被四个穿着寿衣的人一摇一晃地抬了过来,上面的奠花在肃穆的夜空中微微晃动。 朝苏的耳边则是欢庆的锣鼓声、喧嚣声,再加上放荡不羁的鞭炮声,硬是将出殡弄成了出嫁。 “在人家坟头放炮,有点不好吧?”段昂小声地开口说道,他的灵觉告诉他,棺材内的东西极凶。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围,四周的村民就像是没有任何察觉一般,依旧在敲锣打鼓、打炮庆祝。 一声接着一声。 同白天一样热闹。 但朝苏他们身处在这里,只觉怪诞而又可笑。 庆祝出殡? 夜晚的寒冷如影如随,贴附在他们的毛骨、血肉上。他们就这样看着抬棺者一步一步走近。越近,他们越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 嘻嘻嘻嘻。 这笑声极轻,夹杂在这欢天喜地的锣鼓声中,听不分明。但是偏偏,朝苏他们却听得很清楚。 确实有人发出笑声。 有人笑,并不稀奇。回首看向周围,几乎所有村民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然而可怕的是,有人发出了笑声,他们却找不到笑声的来源。 棺材越来越近,笑声也明显而又清晰了起来。直至棺材停到了他们的面前,朝苏等人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不能再装傻了。 那笑声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有点渗人。 然而旁边的村民们都状若未闻的样子。 阿牛、阿壮四个人走了过来,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臂。其中一个大概是阿壮的人,他有些担忧地朝着村长说道:“阿爷,今年不知道怎么了,这花轿有点重。刚刚走山路的时候,我们几个人还摔了一跤。今晚我们四个人,怕是走不上一个来回了。” “抬花轿”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顺畅。 能够一次性走上一趟,就代表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会格外顺畅。 对双喜村的村民们来说,这种事情马虎不得。 阿牛、阿壮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眼中充满了焦急的神色: “可阿汉、阿强都出村打工了,村里没多少可以扛着起花轿的年轻人了。” 双喜村老人和妇女占据的比例很大,青壮年格外的少。如今,听到阿牛、阿壮的这句话,玩家们这才明白,这村里只有四个青壮年人。 这人也太少了吧? 就在朝苏思索的时候,突然,她的耳边听到了“噔噔噔”的拐杖声。她抬眼一看,便看到村长正拄着拐杖,一步两顿地朝着刘明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走得极慢,这么十多米的距离,愣是走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 村长在刘明净身后站定,苍老的声音响起:“刘大师,刚刚的情况你也听到了。不知道大师们能不能帮个忙?” 刘明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玩家:“成,村长,你等等,我同他们商量商量。” 刘明净转头看向身后的玩家:“你们有谁想上,举个手,我统计一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顿了顿,朝着朝苏、关瑞媛歉意地笑了笑,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工作……可能不大适合你们。” 就算刘明净知道能活到现在的朝苏、关瑞媛他们不一般,但是村长他们不知道啊。 因此,刘明净挑选的时候,选的都是男生。而且,为了保持平衡,他每个队伍只选一个队友。朝苏这边,忻秋被选上了。忻秋朝着朝苏笑了笑,他将小新带到了身边,同其他被选中的玩家一起,被刘明净带到了村长的面前。 朝苏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换上了阿壮、阿牛身上的喜服。 段昂摸了摸头,目光在那几件喜服身上搜索了一圈道:“朝姐,你觉得那些喜服会不会就是系列卡牌。” 朝苏还没有回答,关瑞媛就翻了一个白眼反问道:“你觉得这些喜服里面有鬼?” 制卡师制作的系列卡牌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卡牌幻化成的物品里面,必有一只鬼。 这些喜服根本不像有鬼的样子,也就说明,它是系列卡牌的概率很低。 朝苏:“这些人,包括忻秋在内,他们想要的是棺材里面的东西。” 那只在棺材里面笑的鬼。 忻秋他们穿上喜服,在村长慢悠悠的“起轿”中抬起了棺材。红艳艳的喜服配上黑色、阴沉的棺材,显得有些强烈的反差。此刻、锣鼓声和鞭炮声都停了下来。夜晚又重新恢复成往日的寂静和阴沉。 刘明净在确定好抬棺人的工作后,又来到了剩余玩家们的面前,将他们带到了那具棺材的后方位置。他们和前面的抬棺人,就隔了仪仗队的距离。 离得近了,朝苏能够看到那具棺材真正的面貌。 它黑沉漆黑,棺口处封着几张土黄色的符篆。符篆上面沾着不少的泥土,上面的朱砂不复往日的鲜活。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是几张快要失去效果的符篆。 笑声顺着夜晚的风吹到他们的耳朵里,让人通体发凉。 朝苏将手插进衣服的口袋,顶着寒风,顺着人群朝着前方走去。 双喜村周围的小路狭窄逼仄,再加上夜晚漆黑的缘故,绕村一圈的路并不好走。在抬棺人的前面,还有两个村民拿着手电筒照着前方。两束直线光就这样穿过黑暗,照射在低洼的小水洼上。 走了一段距离的大路后,便来到了一条只过一个人的小路。 抬棺人那边调整了一下队伍,小新走在了最前面,再其次是忻秋和另一个玩家,他们俩在村民们的教导下,歪斜着身子,就这样颤颤巍巍地走在了小路上。 这个姿势难度实在很高,而且讲究配合。 但好在,无论是忻秋还是同忻秋并排的那个玩家,都不着急快速过路。他们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动作,小心翼翼地互相配合起来。而后面的那两个玩家们,也有样学样。 大概在琢磨了十几分钟后,抬棺人的终于在这条小路上走了一段路。 仪仗队呼啦啦地上去了,他们吹着唢呐打着锣鼓,好不热闹。等到最后一个敲鼓人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后,朝苏跟在刘明净的身后,就这样抬步踏了上去。这条路比出村的那条路更不好走。似乎是靠近水洼的缘故,朝苏一脚踩下去,就有一坨泥巴粘在她的鞋底,一脚踩下去感觉整个人都陷进了地里。 察觉到鞋底传来的不适感,朝苏微微皱了皱眉,转头提醒了一句段昂和关瑞媛之后,便又继续朝前走了过去。 “啪啪啪。”鞋底踩到了水洼之后,飞溅出水花。水花在空中短暂地停留了几秒之后,又重新落下。 刘明净的步伐很稳,就算踩踏在这些凹凸不平的小路上,上半身也不会有丝毫的歪斜和抖动。朝苏跟在刘明净的身后,就这样踩着他的脚印抬步上前,这样一来,朝苏会省下不少心神,去观察周围。 忻秋他们行走的速度同之前一样,比较缓慢。刺目的手电筒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彼此戒备的神情。显然,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都处于一个僵持的状态。至少,在走完这段小路之前,不会有人轻易开棺。 顺着这条小路绕着村子走了大半圈之后,朝苏甚至已经能够习惯那道神经兮兮的笑声了。她抬起头,再次接着手电筒观察起棺材上面的符篆纹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符篆上面的朱砂颜色要比十几分钟之前看得又暗淡了些。 在她思索的时候,一枚符篆终于彻底失去了粘附能力,晃晃悠悠地从棺材上面飘落,眼看就要飘进泥潭里的时候,突然一只手先一步的,在空中接住了符篆。那是一个肌肉虬实的壮汉,他穿着一个黑色的工字背心,露出了大片黑色的肌肉。在旁边玩家的注视下,他毫不犹豫地将这枚符篆塞进了自己的……背心里头。随后,憨厚地朝着同他一起并排抬棺的人笑了笑,露出了白色的牙齿。显然这人接住了第一枚从棺材上无外力施加自动脱落的符篆。 朝苏收回视线的时候,注意到刘明净也在看那个黑色壮汉。她低声朝着刘明净问道:“这人是谁?” 刘明净没有转头,声音却顺着风落入到了朝苏的耳朵里:“这人绰号非酋。” 非酋。 听到这两个字,朝苏再次抬眼打量了那个非酋一眼,目光着重落在他在黑暗中发着光的白牙,最终觉得这个绰号还挺到位的。 非酋拿到一枚符篆后,像是打开了什么契机一般。接下来,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朝苏能够感觉到,包括忻秋在内的其他三个抬棺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枚符篆上。 不患寡而患不均。 其他人也想得到这枚符篆,尤其是这枚符篆还有可能有克制棺材里面的这只鬼的效果。 刚刚不仅是朝苏注意到棺材上面的符篆朱砂的颜色变暗,其他玩家也注意到了这点。按照这些符篆褪色速度来看,显然支撑不了他们走完一圈。既然棺材里的鬼注定要出来,那为什么不提前动手,将符篆抢到手中,确保自己的安全呢? 这样想着,忻秋和其他两个抬棺的玩家们也动起了手。他们现在还没有胆子将符篆从棺材上撕下来,但是却可以凭借着一点点体质天赋能力,让符篆自动脱落。 没过多久,朝苏便弄明白另外两个人的体质天赋是什么了。 同忻秋并排的那个玩家,瘦瘦弱弱,但是他的力气却不小。听刘明净介绍,对方叫做林宅,疑似有一手隔空取物的好能力。朝苏亲眼看到,一枚符篆从棺材上脱落后,自动落到他的手里。 和那个非酋并排的玩家,叫做耿右,有幸被分到了乞丐装。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穿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他的能力可比在场的很多人要有意思很多。 就比如说现在。 当忻秋、非酋和林宅都使用过自己的天赋体质后,耿右便开始行动了起来。朝苏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符篆旁边一闪而过。下一秒,那枚符篆便消失了。 谁都不知道,那符篆是怎么离开,又怎么落在耿右的手里的。 一时间,朝苏能够感觉到不少玩家看向耿右的目光中充满了打量。 等到走出一人通行的小路,来到稍微宽敞的道路上时,棺材上面的符篆只剩下三四枚了。在这一刻,其他没有拿到符篆的玩家们,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了起来。 他们迫切地看着这三四枚符篆,等待着一个动手的机会。 朝苏、段昂、关瑞媛也不例外。 甚至于连一向很淡定的刘明净,此刻也微微抬手,准备将右手覆盖在右眼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段昂停下了脚步。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拉住了朝苏和关瑞媛前进的衣摆,制止了他们继续前进的动作。 “怎么了?”关瑞媛小声地问道。她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急躁感。就在这么短暂的几秒内,无数的玩家已经越过他们,朝着棺材那边前进了。符篆只剩下这么三四张,就算他们队伍一人一张,都只能刚好够用。更别说,这几张符篆,不一定都能够到他们手里。 段昂低声道:“我的灵觉告诉我,我们必须离得远一点。” 说完这句话,段昂愣是在空中硬生生地打了个颤。 朝苏听到这句话,脚步微顿,她抬起眼,仔细打量着这具黑暗厚重的棺材,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朝着关瑞媛说道:“瑞媛,打开手机摄像头,看看那具棺材。” “好。”关瑞媛听到这句话,没有问为什么。她直接掏出朝苏的手机,熟练地解开密码,将摄像头对准了前方的棺材。随后,有些惊惧地睁大了眼睛。 从肉眼上看,他们面前的这具棺材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开棺的迹象。 然而在摄像头里,那具棺材变成了他们白天见过的花轿。 花轿此刻像是被鲜血浸染一般,一滴一滴地向下渗着血。血液滴进泥土里,将土黄色的泥土染得更加的深沉,然而,更让朝苏他们感觉到惊恐的是—— 那花轿的门帘被掀起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 从先前的探测可以看出,现实里的东西是什么状态,那么摄像头里照射出来的东西就是什么状态。 例如先前的红色和白色的地毯,例如他们之前所看到过的鞭炮和纸钱。 如今,花轿被掀起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 那就说明,他们面前不远处的棺材,也处于相同的状态。 也就是说,棺材里面的东西快要出来了。 第41章 这棺材显然是一副即将被打开的样子。 朝苏、关瑞媛和段昂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惊恐的神色,他们驻足在原地,看着那七八个玩家蜂拥向前,朝着棺材进发。而那些仪仗队及跟在他身后的村民们,此刻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个混乱的场面。 朝苏舔了舔唇,她带着关瑞媛和段昂疾步向后退去。 村民们脸上惊讶的表情如出一辙,就像是生硬地被人刻上同一种神色。而那些玩家们,脸上的表情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疯狂、狰狞而又可怕。 无数看得见看不见的体质天赋纵横在这口黑色的棺材上,棺材在空中剧烈地晃荡了起来。忻秋他们这些人的脸色一变,他们肩膀上的担子晃来晃去,不论他们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阻止最后的结果。 棺材开始晃动了起来,上面的奠花先一步落了下来。白色的花瓣轻轻飘动,落在了肮脏的泥土地上。土黄色的泥巴飞溅上去,将纸质的花瓣打入地里。紧接着,棺材“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原本厚重的棺材木上,便多了几道脏污的痕迹。 “坏了坏了。”在棺材落地的那一瞬间,村长及村民们这才好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脸上同时出现了焦急的神色。村长拄着拐杖,那只完好的眼睛中充斥着绝望:“完了,全完了。” 其他村民们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们连唢呐、鼓都不要了,齐齐地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那些泥泞的小路上,很快就多出了一个又一个凌乱的脚印。甚至,有些人慌张到踩到了田野上,田野上的庄稼就这样凌乱地倒塌在地上。 场面混乱至极。 朝苏他们三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惊慌失措,他们转身跑步的动作也是那么真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朝苏心理涌现出越来越多的不真实感。 周围的风是真实的。 脚下的泥土也是真是的。 就连周边的人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朝苏之前碰过王奶奶的下巴,是温热的,并不像死人或者是假人。但偏偏,越看,他们的形态便越相似。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很像。”朝苏看向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村民。那是阿壮。人如其名,他长得很壮实,此刻跑起来,也是最快的。手电筒不知何时被人丢在了地上,刺目的光芒打在他的身上,朝苏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每一步的运动轨迹。 脚跟向下,脚尖其次,随后左脚再向前迈出,右脚跟上,然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 跑在第二名的是阿牛,阿牛的身形虽然没有阿壮那么壮硕,但总的来说,还算有些体力。他跑得很轻盈,脚步换动的频率很快,但是唯一让朝苏感觉到比较惊恐的是,在跑了七八步之后,他也同阿壮一样,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 惨白的手电筒光就这样照射在阿牛的脸上,阴影和光亮让他有那么一瞬间不像真人。 朝苏再转移视线,目光落在其他人的身上。看了这么一轮之后,她垂下了眼睛,伸手握住了身旁关瑞媛的手臂。 “怎么了?”关瑞媛低头问道。她能够感觉到朝苏落在她手臂上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她反手握住朝苏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朝苏抿住唇,她没有说话,只是从关瑞媛的手中拿起了手机。她对准了那口棺材。 相机里的是一顶花轿。花轿的帘子已经掀开一半了,几根纤细的手指就这样轻轻搭在那红得有些发艳的帘子上。在朝苏的相机里,那只红色的绣花鞋就这样轻轻朝前迈了一步。 还差一点,那里面的鬼就要出来了。 朝苏握住手中的手机,她觉得她现在一半清醒,一半却好像闯进朦朦胧胧的雾气中,看不清方向。 她转头看向了那些向外不断奔跑的村民。 他们一直朝前跑动着,跑在前方的阿牛、阿壮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倒是王奶奶、李嫂这些岁数比较大的人,腿脚并不灵便,只能小碎步地朝着前方跑去。 一、二、三…… 四。 五。 六。 当数到第“七”秒的时候,朝苏看到李嫂、王奶奶他们格外统一地从前面回过头来。 一个两个还好……七个八个九个十个……密密麻麻的,几乎有大半的人都先后转过了头来。刺目的光芒落在他们布满褶皱的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朝苏被吓得心惊肉跳。 “这有点不对劲。”关瑞媛顺着朝苏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 段昂:“我现在的直觉告诉我,两边都很危险。” 关瑞媛:“那我们就站在原地不动?” 段昂:“站在原地也很危险。” 迎面面对棺材不行,转身就跑不行,站在原地也不行,那还能怎么办?那还能做什么? 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 就在他们谈话的十几秒之间,原本压抑的笑声越来越响。棺材内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从里面起来一般。朝苏手机的前摄像头清楚地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呈现出来。 在镜像的世界里,花轿的帘子缓缓被人拉开,露出了轿中人一半的眉眼。光看这眉眼,就让人感觉到心跳加速。眉眼如画、眼神如诗。她就这样盈盈地望了过来,朝着朝苏露出了一抹怯怯的笑。 朝苏小幅度地后退了一步。 从她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女人的正面,看不到她的侧面——女人现在就像是超市里的立体海报一样,只有一个正面,侧面,薄的就像是一张纸一般。 不,准确来说,这个女人只剩下这样一层薄薄的皮。 美人皮。 …… …… 非酋站在棺材周围,伺机而动。 在他视野范围内,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不断有一串串数字在相继跳动。 他的天赋体质是博弈家,这是他的天赋体质。 【体质天赋1:幸运加持。幸运,与勇者长相随。当你要做的事情危险越大时,数字跳动到越大,证明成功的可能性越高。】 非酋在原地等待着,目光死死地盯着空中的那串数字,在众多11、35、28中,企图找到一个数值最大的数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感觉自己有些奇怪。 但具体哪里奇怪,非酋却又说不上来。 他只好将注意力放在了那跳动的数字上。 22、32、11、0、1、5、8…… 这种靠感觉的事情,他一向都是随缘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心中突然有一种预感。再等等、再等等,现在不适合。就像是魔咒一样,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心头。 再等等、再等等。 非酋这样对自己说道。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棺材,看到上面的棺材板开始上下晃动了起来,发出“砰砰砰”的声音。这声音伴随着那道尖锐的笑声不断刺激着非酋的耳膜和心脏。 隐隐间,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和紧绷感。 突然,笑声停止了,空气中又恢复了长久的沉默和寂静。随后,非酋听到了一串让他脑后勺发麻的声音。那是指甲剐蹭到棺材板的声音。 他睁大眼睛,双腿颤颤,想要先一步离开。然而大脑却告诉他,蛊惑着他: “留下来、留下来!” 他的眼睛睁大,最终顽强地站在了棺材那里。看着那口棺材的棺材板一点一点地掀起,一只浑身粘着血肉的手就这样搭在了棺材边上,黑棕色的棺材边缘上出现了一道血红的手印。 在非酋惊悚的目光中,棺材板轰然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一具骷髅就这样从棺材里面站了起来。骷髅架上穿着一身寿衣,寿衣上面印着一个一个鲜红的血手印。它就这样从棺材里头站了起来,那双骨瘦如柴的手牢牢地捧着那截有些破碎的棺材板,头部轻轻转动了一下,看向了非酋。 那双空洞洞的眼睛就这样凑到了非酋的面前。与此同时,非酋眼前的数字因为越加危险的原因,跳动得更加厉害了。 非酋的心脏在这一刻紧急收缩,甚至出现了心绞痛的错觉,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大脑跟自己说: “可以了。” “现在就是他等的那个时机!” 在大脑神经发出这样的指令后,非酋毫不犹豫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定!”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不断闪烁的数字,看着那串数字不断从眼前划过,最终变成了“67”。 博弈成功。 运气竟然这么好? 非酋的眼中闪过一道诧异的神色,他飞快地向后退去,险之又险地擦过了那双沾满血肉的骷髅手。那腥臭的血液有一些蹭到了他的下巴上,最终又顺着下巴一点一点地滴落在他的背心上。 黑色的背心马上传出了一股让人作呕的尸臭味。 非酋的心颤了颤,不知为何,他现在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他觉得,他可以穿上那件寿衣。 骷髅身上的那件寿衣被血浸染得更加不堪。骷髅闪身来到了非酋的旁边,它手上那个棺材板高高地抬起,朝着非酋的头顶上猛地砸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非酋突然被地上那些倒塌的庄稼给绊了一跤,向前扑了过去。他的身体在即将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朝着前方滚了一下。 “啪”的一声,棺材板落在他的身后,掀起一阵劲风。冷风夹杂着灰尘和泥土,疯了一般落在非酋的身上。非酋的黑背心上就这样沾染了脏污。但现在非酋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在短暂的庆幸之后,他立刻连扑带爬地朝着前方跑去。 然而在跑了两三步之后,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在跑动的时候,转头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那个骷髅人正在狼狈地站在原地,低头安装着它的骨手。那骨骼和骨骼相互旋转、扭曲和碰撞,再慢慢覆盖上一层血红色的血肉,给人一种龇牙咧嘴的悚然感。 显然,它在安装着自己的手! 它攻击之后自己的手就会断! 在确定这点之后,非酋的心中竟然扬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冲动! 他想要得到那件寿衣! 在自己“幸运加持”天赋下,尽可能吸引对方攻击自己。这样在对方的两只手都完全失去作用后,或许有机会能够抢夺他身上的寿衣。在“了解”到鬼怪的弱点之后,非酋感觉到惊慌在缓慢退去。 他冷静地分析着骷髅鬼的一举一动。 安装骨手,需要十秒的时间。 拿起棺材板,需要三秒的时间。 在拿起棺材板的时候,有一定的几率会导致骨手断裂。 就比如说,刚才棺材板太重,直接压垮了骷髅鬼的骨手。碎裂的骨头和血肉就这样四分五裂地撒在了地上,骷髅鬼又重新蹲了下去,捡起了那些碎骨,一步一步地安装了起来。 果然…… 在自己身体部位有残缺后,这只骷髅鬼就会低下头去捡自己掉下去的部位,比如手和脚。 这样想着,非酋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力,距离“幸运加持”天赋结束估计还有半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时间,足够让他拿到骷髅鬼身上的那件寿衣。 他抬步快速朝着前方走去,随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下一刻,他的血肉、他的骨头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在空中停滞了三四秒后,终于像是失去了什么支撑一般,软软地落在了地上。 一直保持屏幕常亮、没有锁屏的手机就这样跌落在地上。前摄像头清楚地对准黑沉沉的天空,一片红色的衣角就这样在相机中一闪而过。 “咕噜咕噜。” 被风一吹,两颗黑漆漆的眼球从皮上滚落了下来。 骷髅鬼慢腾腾地捡起了这两颗眼球,一顿一顿地将眼球塞进了自己的眼眶里。 第42章 非酋的人皮就这样软趴趴地躺在了地上。 隔着一段距离,骷髅鬼还在认认真真地修补自己的双手。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稠的味道,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又焦灼了起来。 “他是怎么死的?” 段昂顺手想要扒拉一下自己的线帽,然而很快,他就摸了一个空。指尖触碰到柔软的头发后,传来的触感让他一下子失了神。 这个招牌性的动作,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做了。 念头刚在大脑里流转了一圈,还没等到其他人回答,下一秒,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段昂眨了眨眼睛,还没有从这种刺目的闪光灯下回过神来,整个人就被关瑞媛拉着,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跌跌撞撞。他的脚踩在一株又一株的庄稼上,双腿还没协调过来,差点被摔成狗吃屎的样子。还好还好,在一段时间的艰难适应后,他总算跟得上关瑞媛的脚步了。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段昂说着,转头看向了身后,随后,他心中一惊。同他相反的方向,同等距离之间,也有两个人在夺命狂奔。 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模一样的发型……以及,一模一样的回头。 段昂第一次从另一个角度看到自己。 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脸上茫然的表情。 一种惊悚的感觉扑面而来,段昂的脑子甚至在那一刻直接懵住了。他的大脑甚至不断回想自己之前看过的恐怖片里的情节。 比如说,现在带着他跑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关瑞媛。 这种悚然感还没在心头停留片刻,下一秒,关瑞媛的声音便没好气地从他耳边传来: “这是我的天赋体质。” 关瑞媛的天赋体质是守灵人。 【体质天赋1:守灵。守灵人守的从来都不是尸体,而是黑暗。当你同鬼怪共处一个空间,你便能感知到鬼怪的存在。同鬼怪相处越久,越会成为相似生物。】 关瑞媛跟在棺材后面这么久,时间是充足的,也因此,得到了那只骷髅鬼的部分能力。 镜像。 这个天赋体质能制造出一模一样的镜像,随着他们做出动作,镜像里头的“他们”也会同步做相应的举止。这也是为什么,段昂会看到“两个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的原因。 段昂“哦”了一声,大脑勉强回想起了关瑞媛的体质天赋,心下刚松下一口气。他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缓解一下气氛时,下一刻,他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关瑞媛的头就这样突然从脖颈上掉了下来。 卧槽艹! 段昂整个大脑都精神了,他正准备撒开腿就跑的时候,下一秒,他发现身旁的人跑得比他还快。对方一把弯下腰,抄起掉在地上的头,整个身形没有在空中多做停留,整个人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朝着前方奔跑了过去。 黑漆漆的夜空中,一株又一株无辜的庄稼被踩得东倒西歪。 直至跑到一个空旷的地带,关瑞媛才重新拿起自己的头颅,就像安零件一样,将自己的头安了上去。头在脖子上经过三百六十度旋转后,终于回归到正位。 关瑞媛上下左右地动了动自己的脖子,确定自己的头不会再掉下来后,这才没好气地看了段昂一眼。 “这是体质天赋的后遗症。” 同鬼怪相处越久,越会成为相似的生物。 也就是说,关瑞媛现在,不仅能力同那个骷髅鬼像,就连“掉零件”这个毛病也百分百地继承了过来。而且,掉的不是小件的,是大件的。 段昂盯着关瑞媛的脸看了很久,最终他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他顺手摸进关瑞媛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帮关瑞媛擦起了她脸上的脏污。一边擦,他一边有些不自在地看向周围,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般,开口朝着关瑞媛问道: “对了,朝苏姐呢?” 刚刚逃命的时候,他没有意识到这点。等到彻底冷静下来后,段昂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朝苏的身影,眼神中不由透露着茫然。 关瑞媛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刚刚有人朝着朝苏姐拍了张照,朝苏姐就不见了。” …… …… 朝苏的眼前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白光退去,眼前的景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呕的血腥味瞬间消散在空中,周围都是苍茫的一片白,唯有眼前,一片血红。 美人皮穿着一身红嫁衣,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在她的面前,是一滩新鲜的血肉。 朝苏从血肉成色中看不出这是谁的,但她可以从站位上知道——这是非酋的血肉。 美人皮杀死了非酋。 朝苏站在原地,没有动。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周围的那些人也没有动。 是的,在这个奇异的景象世界里,不仅有朝苏,还有其他玩家——都是陌生的面孔。至少,这些人并不是和朝苏同一批过来的。 他们站在原地,身上的衣服红得鲜艳。甚至有一部分玩家,不仅衣服变成了红色,就连“轮廓”都开始朝着“嫁衣”的方向发展了。在看到朝苏后,他们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警惕的神色。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些什么。 他们就像静止了一般,静静地站在原地。 朝苏没有动,她的目光落在美人皮的身上。看着她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明媚的微笑,随后,她哼着歌,将血肉一点一点地涂抹在自己的身上。 没过多久,她的脸、身体、脚,都像是被填充了一般,逐渐完成了由“平面”到“立体”的转变。 她变得更像人了! 当感知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后,美人皮变得更加的愉悦了。她的嘴角扬得极高,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朝着花轿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就会有一个血块往下掉。 花轿在另一个方向,美人皮要是想要走到花轿前,就必须穿过朝苏和其他玩家。 近了、更近了…… 朝苏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看到那只美人皮就这样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靠近。 在黑漆漆的夜空之下,有一只刚刚杀完人的鬼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这样带来的压迫感和惊悚感是最为强烈的。 在对方离自己还有五米的距离后,朝苏甚至连呼吸都暂停了。 一步、两步、三步…… 美人皮越走越慢,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停住了脚步。 此刻,距离朝苏只有两步的距离。 朝苏可以清楚地看到美人皮的睫毛上粘着的血痕,在睫毛之下,是一双空洞洞的眼神,正在凝视着他。 “我怎么感觉,这里有人。” 美人皮说话间,她的皮陡然从身子处延伸过来,就像是一块橡皮泥陡然被搓长了一样,一瞬间就来到了朝苏的面前。 朝苏抿住唇,她可以感觉到对方发丝冰冷地拍打在她脸上的感觉。那张美人皮远看挺漂亮的,但是近看却格外恐怖了。朝苏的汗毛在对方的注视下,都不受控制地立了起来。 就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她们就要脸贴脸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苏旁边、大概离得有两三米距离的胖子,就像是承受不住这种恐惧一般,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周围的庄稼和草垛,被他肥胖的身躯一压,发出了嘻嘻索索的声音。 美人皮听到了这个声音。 她将脸缓缓地从朝苏身边挪开,又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美艳的样子。她扬起笑容,嘴上哼着歌,就这样踩着红色的绣花鞋,一步一步来到了那个摔倒在地的胖子面前。 “原来真的有人啊。”美人皮笑了。 …… …… 花轿被抬走了。 胖子的血肉、尸骨连同皮毛一起,被美人皮带走了。只剩下一滩鲜红的鲜血落在杂草上。翠绿色的杂草被血液染成了暗绿色,在光下,格外明显。 等到花轿离开了一段距离后,那些站立在地上的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浑身瘫软,冷汗津津地坐在了地上。在缓了大概三四分钟后,他们这才看向朝苏。 “新人?” “嗯。”朝苏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她站在原地等待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放松了手脚,开始彻彻底底地打量起周围。 这里的一切同现实并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一些不认识的人,准确来说,应该是玩家。 朝苏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身上,那个男人同其他人不同,他的下身变成了嫁衣的红色裙子,上身却依旧保持得很完整,朝苏可以看到他胸前的标志。 是安全局的人。 “现在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朝苏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嘶哑,这是长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 安全局的人抬起眼,目光看向了朝苏道: “这里所有人都是被拍照拍进来的。” “这和现实是两个世界。现实里是做喜事,那么这里就是做丧事。如果现实是做丧事,那么这里就是做喜事。每个人遇到的情况都不同,但是大致分为这两种情况。而被拍的人,就会从现实来到这里。” “如果你是后摄像头拍的话,恭喜你,你还算比较幸运。如果你是前摄像头拍的话……” “就会左右颠倒。” “真实的你,进入这个世界。而镜像的你,则会出现在现实。至于我们为什么没出去就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们有个占卜类型选手。” “占卜类型选手?”朝苏疑惑地反问道。 “类似笔仙。”站在这个安全局旁边的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直接开口回答道,“就是你可以提一个问题,问是或者不是,天赋体质会告诉你正确答案。” “这个技能做英语选择题贼方便。” 说到后来,小伙子的声音则低了下来,神经有些恹恹地说道:“就是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高考了。” 一想到未来高考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体质天赋横飞的场景,朝苏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就轻松了不少。倒是那名安全局的年轻男子,一脸认真地教育道: “还是要好好读书,国家不会让你们有机会耍小聪明的。” 小伙子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安全局的那名年轻男子微微皱了皱眉,目光看向朝苏,有些疑惑地说道:“我早就跟国家报告了这个村庄有问题,为什么还会有新玩家进入?” 朝苏:“刘明净带我们来的。” 长时间的站立以及行走,让朝苏有些疲惫。朝苏直接盘腿坐了下来,放松着自己腿上的肌肉。下一秒,她便听到安全局的那名年轻男子怔楞了一下,开口说道: “可是,刘明净他已经死了啊。” “他是我的同伴,跟我一起来这里的。”安全局年轻男子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角,直至察觉到里面的血腥味,才继续说道,“他早在这个空间里死了啊。” “这里所有人都能见证。因为,他就是跟刚刚那个胖子一样,死在我们面前的。” 第43章 刘明净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 朝苏回想自己之前同他说话的场景,根本就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他的神态、他的举止,以及遇事情的反应,同正常人完全一样。或者,需要用辩证思维来看的话,或许刘明净不是鬼,这些环绕在她周围的人才是真正的鬼? 朝苏的太阳穴隐隐有些作痛。她谨慎地同这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反倒是那名安全局的年轻男子轻笑了一声,他拎起下半身的嫁裙,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走到朝苏的面前又重新蹲了下来。他手臂上的肌肉坚实而又匀称,眉毛向上轻挑了一眼,直接点出了朝苏的想法: “你不信我们?” 朝苏扬了扬眉眼,即便现在她现在对安全局的人充满防备,但神情依旧平静,没有露出些许警戒的神情。她谨慎地回答道:“我有一个朋友,他的体质天赋是直觉。他并没有对刘明净产生任何戒备,所以我很难第一时间相信你们说的话。” 那名安全局的人笑了笑道:“体质天赋并不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是灵异复苏后,人们才拥有的能力。那么,你怎么能确定你的体质天赋不会欺骗你?有时候过于相信直觉,或者说过于依赖天赋并不是一件好事。它很有可能会致命。” “当然,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说着,男人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张警官证,递给了朝苏,“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看一下。如果没有算错时间的话,我们应该已经失联一个星期了。” 警官证是牛皮制作的,上面印刻着“华安全局”这四个烫金的大字。打开警官证,可以看到姓名那里,写着“关少卿”这三个字。 目光向上,照片中的年轻男子正目光炯炯、一身正气地看向前方。它的底色是淡蓝色的,深远空旷,照片右下角刻着一个钢印,标示权威。 看起来挺像真的。 现在做假证的机关都这么牛逼了吗? 朝苏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上的证件。 关少卿仔细地打量着朝苏的神情,见她脸上没有任何怀疑的神色,觉得她相信了大半,便又低声开口说道: “你来的时间不巧,但你挺机灵的,没动。不然,你就会跟刚刚的那个胖子一样,被那只鬼吞了血肉。” 朝苏打探道:“只要不动,就不会被美人皮发现吗?” “美人皮?倒挺形象的。”关少卿将证件收了回去,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严格来说,确实如此。它只有皮,没有眼睛、没有骨骼,也没有血肉。所以,她看不见,听不着。但是她却能通过皮肤感知到空气的变化。” “所以,在美人皮面前,别动,别出声。就基本能够保住自己的生命安全。” 关少卿的话音一落,刚刚那个拥有“笔仙”天赋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忍不住凑到朝苏的面前,蹲了下来。他那40多的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同美人皮的那双绣花鞋相比,这小伙子脚上的这双简直就是ps版本。 似乎察觉到朝苏的视线,那个小伙子开心地将脚抬了抬,向朝苏全方位地展示他脚上的这双绣花鞋:“好看吧?这东西应该算是古董了。出去后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小伙子说完便也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瓜子,开始咳了起来。一边咳,一边朝着朝苏自我介绍道:“我叫张陡璧,你叫什么名字?” 张陡璧朝着外面吐着瓜子壳,好奇地看着朝苏。 “朝天阙的朝,复苏的苏。”朝苏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后抬眼看向这昏暗的天地,“那我们该怎么出去?拍照有用吗?” 既然拍照可以进来,那按道理来说,拍照可以出去。 只是可惜,她的手机放在现实世界里,没有带进来。 “喏,手机。”张陡璧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废铁,扔到了朝苏的面前。朝苏拿起来看,便发现手机边缘上出现了一些锈迹,手指长时间地按在开机键上,却依旧无法打开手机。 “手机进到这里,就没用了,像好几年没开机一样,绣住了。” 朝苏一边听那个小伙子说话,一边翻看着手机。手机被一层鸭黄色的手机壳包裹着,现在这个颜色已经变淡了,但上面的字迹却没有退去,只见手机壳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 张傲天。 这手机壳很个性。 “除了我们本人之外,我们身上带着的东西都已经被时间腐蚀了。我手上的这些瓜子,还是从村民家淘来的呢?” 到现在为止,朝苏相信了一大半。事实上,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关少卿和张陡璧比“刘明净”的性格更加鲜明。 这种鲜明的特点,用一个词来说,就叫做“有个性”。 而这种“个性”是朝苏在现实世界里没有感觉到的。 现在,回想起来,同他们一起前来的这些人当中,就连刘明净,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记忆点。简单来说,就像是纸片人一样。 朝苏皱了皱眉,将这个想法留在了心里。她转头朝着身边的张陡璧问道:“村民家?我们现在还能去村民家?” “当然可以,等休息一会儿,我们这群人还要去这些村民家里面找找线索。万一能出去呢!”张陡璧说完这句话,吹了吹手机壳上的灰尘,将它又重新塞了回去。注意到朝苏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张陡璧毫不掩饰地说道: “万一,回到现实后,手机又变回来了呢!这些可都是钱呢!” 朝苏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张陡璧坐在她的旁边,而关少卿则从地上站了起来,拿起一抔土,落在刚刚那个死去胖子所在的地方。一颗一颗的碎石土块就这样掩盖在鲜血之上。最终,将血迹完全覆盖。 就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就彻底消失。 再也寻不见踪迹。 朝苏瞥了一眼周围人,哪怕是死了一个人,其他玩家们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的痛楚和伤心的表情,他们更偏向于冷漠和平静。 “别去看别人啦!”张陡璧低头嗑着瓜子,黑色的瓜壳一开,露出里面白白的瓜仁。 “这里刚开始有一百多号人,现在就这么二三十个人。刚开始还会有人哭,但现在,大家都习惯了。每看到美人皮一次,基本上就会死一个人。这七天的时间里,我们就死了七八十个人。由此可见,死亡率是多么高。” “如果人生中,你亲眼目睹一次死亡,或许你会感觉到刻骨铭心。但如果看了两次、三次、四次,就觉得这是一件常事,并不觉得稀奇。你看看他们,虽然都在关注着你说话的内容,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但都不会轻易过来。” 朝苏:“那你为什么要过来?” 张陡璧舌头一卷,就一口气磕出了三个瓜子仁。听到朝苏的问题,他笑了笑道:“这不是马上要高考了吗?收集点身边事件,多接触接触点人,到时候还可以写到作文上。题目我都想好了,我人生中的过客。” 朝苏他们大概在原地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 等到昏沉的天空依稀有点亮起来时,关少卿提起自己的嫁衣襦裙,从地上站了起来道:“大家打起精神来,天明了,我们再去村长里头看看。” 关少卿在这群玩家中显然很有威慑力。他的话音刚落,所有沉默不语的玩家都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样一来,朝苏便可以彻彻底底地打量他们。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嫁衣的影子。 有的是领子到胸口的地方,变成了红嫁衣繁复的红色金丝图案。有的是后背衣服变成了鸳鸯戏水的图案。大片大片的红色出现在他们的身上,同他们的衣服格格不入。 “不用羡慕别人,在这里越久,你的衣服也会变成嫁衣的。我的天赋推测过,等到时候,你全身上下都是一套嫁衣,就连绣花鞋也穿上的话,那么很荣幸的告诉你,你估计就会成为美人皮仪仗队中的一员。” “比如说,抬轿的。也不知道我死后,美人皮会把我安排在哪个岗位。我觉得敲锣的就很不错。” 张陡璧说着,双手枕在自己的后脑勺处。这是他从日漫里学来,日漫里的主角都是这么做的。看起来超帅! 因此,他也就这样学着了。 这二三十个玩家大多都是两两成团,组队在一起。朝苏看了一眼周围,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看向张陡璧道:“没有人跟你组队?所以你猜来跟我说话的。” 张陡璧眉飞色舞的神情瞬间一顿。 他瞬间哭丧着脸,看向朝苏道:“姐,人艰不拆啊。”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张陡璧这样良好的心态。在极度压抑的环境之下,看到张陡璧的调侃和说笑,简直就会发疯。甚至一些心理能力弱的人,可能会当场殴打和辱骂。 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出去。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张陡璧除了跟关少卿在一起之外,就只能自己个人行动了。因此,好不容易逮到朝苏这样落单的人,他自然要凑过来说说话。 山间的小路很崎岖,即便在镜像世界中,也并不好走。 朝苏同张陡璧聊了这么一会儿天之后,便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了。 他们都是被人拍照进入的,有的是前摄像头,有的是后摄像头。他们作为被拍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拍摄他们的,是哪个摄像头。 就比如说,那个刘明净。 直到现在,听到朝苏说的内容后,他们才可以确定,拍摄刘明净的是前摄像头。且,他们得知,在现实世界中,被拍摄的“刘明净”依旧可以使用相应的体质天赋。 这就有点让人细思极恐了。 比如说,现实世界里还有没有类似的“刘明净”这样的存在。 亦或者说,当初拍她照片的人是谁? 他/她用的是前摄像头,还是后摄像头。如果是前摄像头,关瑞媛和段昂会不会被那个镜像的自己给欺骗? 朝苏将疑惑和担心压在了心里。 他们顺着小路很快来到了双喜村村内,据张陡璧说,他们在镜像世界里的七天中,都是吃村民们放置在桌前的食物吃饭的。而像大堂里那些点了蜡烛的饭菜,他们则是吃不到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对的,张陡璧带领朝苏来到了大会堂前。此刻快要到早饭时间,大会堂的大门打开,里面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中间是刚刚煮好的、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皮蛋的香气和鲜肉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再加上米粥淡淡的清香味。一瞬间,朝苏便感觉自己饿了。 不仅如此,除了一桶皮蛋瘦肉粥之外,还有十几根金灿灿的油条摆放在瓷白的碗中,在油条旁边,还有卖相可爱、圆润的小笼包。那种浓郁的肉香被一层薄薄的皮包裹住,但却依旧让人觉得垂涎欲滴。 当红色的蜡烛同这些食物放置在一起,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张陡璧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拿起几颗瓜子狠命地磕了几下,这才像是解气了一般,说道:“你馋了吧?” “你要知道这两天,我们看这些食物的时候,也是这么馋。我还特地留意了一下,你们这些人都没有将这些食物吃光。” 朝苏他们这一批人,到达双喜村的第一个晚上,就死了一大半。就现在仅存的这么七八个人,就算再有食量,也不可能将这么多的食物都吃完。现在,听到张陡璧的话后,朝苏不信邪,她尝试性地伸手去触碰了一下食物。 手指还未触碰到那只小笼包,下一秒,她便看到那根伫立在桌上的红色蜡烛发出灿烂的光芒。烛光跳动间,朝苏竟然有一种灵魂被灼伤的痛感。她赶紧缩回手,目光看向那根红色蜡烛。 这蜡烛,她之前同关瑞媛和段昂研究过,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蜡烛。但没有想到,在镜像世界,它居然还有这种功效。 “这就是为什么双喜村会在吃饭的时候,放一根蜡烛。这就让我们这些生存在镜像里面的人,没有办法吃到这些食物。如果可以吃到的话……”张陡璧笑了笑,有些调侃地说道,“那你们在进村的时候,吃第一顿饭,发现,唉,自己的食物少了,你们会不怕吗?” 怕。 到时候恐怕各种体质天赋就要在饭桌上呈现了,不是在饭桌上打架,就是在饭桌上抢吃的。 “走吧,越看越饿。”张陡璧大手一挥,带着朝苏朝着他最常光顾的那个村民家走去。 沿路上,朝苏可以看到一个个人头挂在屋檐底下,正脸色狰狞地看着他们。 朝苏有些不适应,时不时要抬眼去瞅这些人头,总感觉自己无论朝着哪个方向走,都在这些人头的目光注视之中。倒是张陡璧,一脸淡定地安慰着她说道:“别怕别怕。法国龚古尔兄弟就曾经在《资本》这本书中写道,一切都不曾重复,一切都独一无二。你仔细看看这些人头,是不是感觉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各有各的风韵。而他们注视你的神态,就有点形同于达芬奇画的那个画,叫做《蒙娜丽莎》。不是有人说了吗,《蒙娜丽莎》这幅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会发现,她在看着你。” 张陡璧现在说的话有点像我国语文考试里,阅读理解这一题目中经常可以看到的答案。 引用句子,发表感言,最后总结。 朝苏忍不住开口回了他一句:“你在你们高中,应该成绩很好吧。” 张陡璧很自豪地回答道:“语文好,数学好,物理好,地理好,化学好,就是英语不好。只不过,现在有了我这个天赋,我觉得我的英语也好起来了。说不定,今年的高考状元就是我。到时候,请叫我张状元。” 张陡璧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朝苏来到了一家屋子前。他大踏步地上前,一把撕下上面的白色“奠”字。白“奠”被撕下了一半,露出了大门原本的样子。张陡璧抬起脚,朝着大门踹了踹。没过多久,门锁发出了“咯噔”的响声,大门被这样一弄,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 进了屋子后,便发现,屋子到处都洒满了纸钱。被风一吹,这些燃烧过的纸钱漫天飞舞。 张陡璧熟门熟路地绕过院子,走到客厅里。从柜橱中拿了两个鸡蛋,一筒用纸包裹着的白面,在灶台上烧了起来。灶台的柴火被添得极旺,火焰吞噬着壁炉,将周围的一切都烧得红通通的。 锅放在灶台上,等到烧到通红的时候,张陡璧将油滴了下去。油碰到烧红的锅壁,便自然而然地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时不时,还有也许的油星向上跳动,飞溅在空中。 张陡璧动作敏捷地躲过这些飞溅上来的油星,他单手磕蛋,蛋黄混杂着蛋清从蛋壳里流出,落在油锅中。煎蛋的香气便扑面而来,让周围原本凄哀的气氛瞬间显示得一干二净。这里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息。 拿着锅铲,将煎蛋弄到两面金黄的时候,张陡璧才将这两个荷包蛋从锅里拿了出来,下辣椒、葱花等调料。锅里的油遇热又开始作用了起来,空气中逐渐弥漫得这种辣味和葱香味。 等到差不多后,张陡璧再捞起这些调料,重新刷锅、煮水,至水沸腾的时候,将白面下了下去。 两三分钟后,一碗鸡蛋面就做成了。 朝苏捧着鸡蛋面,轻轻地喝了一口下面的汤水。微热的汤水就这样划过食管,整个人的胃都在这一瞬间暖和了起来。朝苏有些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吃了一口面,面不算劲道,但是足以安抚朝苏饥饿的胃。 再加上小米椒的辛辣和葱的香气,这一碗面朝苏吃得还是有些舒心的。等到吃完这碗面之后,朝苏忍不住朝着张陡璧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张陡璧粗鲁地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嘴,看到朝苏的夸奖手势后,他得意洋洋地开口说道: “这是高中生暑假在家的生存技巧。” 父母平常要上班,一般吃不到早饭。等到中午爬起来的时候,可不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唉——” 朝苏听到了一声长叹声,紧接着,耳边传来了“扑通”、“扑通”的声音。她转头一看,便看到张陡璧捧着一个面碗,眼睛睁着,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 “哎呀,想爸妈了。” 这眼泪来得挺突然的啊。 张陡璧就这样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地流了几滴眼泪之后,整个人的神情又恢复正常了。趁着他哭泣的地位,朝苏站起身来,将碗放进水槽里,清洗了起来,再将所有东西都物归原位。 张陡璧用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些瓜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以过来人的经验教导:“现在,我们来搜一下房间里,有什么东西。” 第一步,先从房间搜起。 朝苏跟在张陡璧的身后,朝着睡卧的方向走去。刚一走进,朝苏就闻到了一种尘封的、老年人那种即将腐朽的气息。 她抬眼看了过去。整个房间都是阴沉昏暗的,没有开灯,一个老年人就这样坐在了床边,正在低头穿着鞋子。 整个人都是一种静止的状态。 朝苏:“这里怎么会有人?” 张陡璧开始飞速地在房间里搜索了起来:“你看这老人的鞋子。” 朝苏低头看到这老人脚上穿着的鞋子,原本是普普通通的工装蓝,但是现在,从鞋尖开始,正在一点一点地变成红色。 “我们进入这个房间后,这里行走的村民就会在那个瞬间成静止状态。如果我们在这个房间里待的时间过久,他就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慢慢变成红色。等到全身上下,都变成红色的话,就说明,他已经成为美人皮的‘鬼’了,要来抓我们。而不被他抓到的方式很简单,还是原来的方法——” “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讲话不许动。一旦他在这个房间里找不到我们,就会出门,按照现实中的轨迹进行一天的日常。” “在这里友情提醒一下,不只是这里,等到出去后,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类似被别人从屋里放出来的鬼,所以需要时刻注意周围,很有可能,你一次呼吸,就有鬼盯上你了。” 说着,张陡璧扒拉起抽屉来,开始寻找着什么东西:“你看看,这个村有什么婚嫁或者葬礼等相关的东西。想要从这个镜像世界里出去,估计就要用到这些东西。” 朝苏:“那你们这七天里有找到这些相关东西吗?” 张陡璧:“有啊,但是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比如说喜烛啊,荷包啊,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没有找到,例如讣告、请帖、绣球、或者说灵牌。我们重点就是找这些东西。” 朝苏轻应了一声,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老人。老人依旧保持着弯腰穿鞋的动作,但是他脚上的那双鞋子,越来越鲜红,鲜艳欲滴。看来,大概十分钟左右,这老人的衣裳就会彻底变红。 大致确定了一下时间后,朝苏低头开始在柜子里翻找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老人特有的习惯,就这么一个房间,朝苏就看到了四五个柜子。她拉开衣柜,看到了悬挂在衣柜上面的一些打着补丁的衣服。她低头再往下面拉了拉,便看到一个用蓝色布包着的东西。 看这形状,圆滚滚的,很容易让朝苏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她定了定神,伸手放在这个布包上,双手轻轻一抖,便低头拆起了这个布包。同她想象中的不同,这个布包里面放的并不是人头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是一叠厚厚的衣服和一封书信。 《与父书》。 信封很厚,朝苏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看完,只是粗粗地看了几眼后,便折叠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衣服是很简单的小朋友的衣服,朝苏简单地看了几眼,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之后,又重新塞了进去。 将衣柜合上门,朝苏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老人,老人依旧保持着穿鞋子的一个状态,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一半是鲜艳的红色。比她想象中的十分钟,还要快一些。 朝苏低下头,绕了一圈,在老人的床头柜上翻找了起来。老人的床头柜上,没有什么很稀奇的东西,就是一些保健药品,身份证等东西。她扫视了一眼,觉得没有啥用,正打算合上柜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什么,又重新打开,拿起那张身份证看了起来。 年、月、日。 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问题,身份证背面甚至还带着特殊的防伪标志,一看就是真的。 但是,让朝苏感觉到奇怪的是…… 这张身份证的主人,已经一百五十岁了。 朝苏仔细地换算了一遍,便发现自己没有算错。这个身份证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在床头穿鞋的老人,此刻已经一百五十岁了。 一百五十岁,这是一个完全打破各项记录的年纪,完全突破了人体生命的极限。 太厉害了。 朝苏伸手将这个身份证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就在她即将转头,询问张陡璧相关事情的时候,突然,一张脸凑到他的面前。 是那个老人! 此刻,他全身衣服已经变得通红,脚上的鞋子也已经穿上了。脸上的皱纹看起来让他的脸显得格外可怖,他就这样直直地看向朝苏,声音苍老地问道: “孩子,你在找什么?” 朝苏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余光便看到站在老人身后的张陡璧疯狂地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 朝苏果断闭上了嘴巴。 她就这样维持着半转身的姿势,看着那个红衣老人。红衣老人定定地看着朝苏,他的目光完完全全地落在朝苏的身上,脸越靠越近。这让朝苏有些怀疑,对方是看得见的她的。 她屏住呼吸,就这样看着老人越凑越近,就在即将凑到朝苏面前的时候,他的身子突然向后撤了撤,他弯下腰,擦过朝苏,关上了床头柜拉开的柜子。一边关,一边摇头叹息道: “唉,老喽,最近的记性是越来越不行了。就连柜子都忘记关上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没过多久,身形就消失在了朝苏的视野里。 朝苏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她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会儿之后,又抬眼看向了张陡璧,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后怕。 张陡璧更是直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毫无遮掩地说道:“刚刚我差点都想跑路了。” 那场面实在太惊悚了! 就这么一瞬间,那个红衣老人就来到了朝苏的身后。 朝苏也有些被吓到了,然而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当紧张感消失,大脑重新恢复冷静之后,朝苏觉得她现在隐隐有些后怕和茫然。她垂下眼睛,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心情,随后大概半分钟后,朝苏的声音疑惑地在空中响起。 她朝着张陡璧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的场景有些眼熟?” “眼熟?”张陡璧将手上的报纸放回了原位,听到朝苏的话后,他努力地回响了一下,总算将刚刚那个场景同几个小时之前的场景对上了,“确实一模一样啊。” 相同的贴脸杀。 相同的差一点。 以及…… 相同的活下来。 张陡璧看向朝苏的目光变得格外复杂起来:“你很幸运啊。” 朝苏:…… 上一个觉得自己幸运的人在现实世界里只剩下一张皮了。 朝苏定了定神:“太幸运了。” 从非酋的代号来看,对方的体质天赋显然跟“幸运度”有直接的关系。对方能侥幸地躲过骷髅鬼的攻击,没有被一棺材板拍死,说实在,完全是依托他的天赋能力,让他能够险之又险地避过骷髅鬼的攻击。 那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不只是朝苏,几乎所有注视着非酋的玩家们心脏都猛地紧缩。 然而现在…… 当这样的“奇迹时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开始,朝苏或许会觉得这是幸运。 但是一次、两次过后,她便有些怀疑了。 这也太凑巧了吧? 朝苏将疑惑放进了心里,她将身份证从口袋里拿出来,在递向张陡璧的时候,甚至隐隐有一种莫名的荒诞感。 就像是—— 这样“递身份证”、“共享情报”的思想或者说指令是她的想法,还是说,是别人让她这样干的呢? 这想法在她大脑中一晃而过。朝苏敛目,朝着张陡璧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封信。” 《与父书》。 通篇文字有些深奥,张陡璧这种高考生拿着这封信看了很久,最终确认道:“这封信讲的好像是一个快要结婚的女子,带着自己的情郎一起私奔。最终被双喜村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给收留了下来。她和她的情郎度过了一段幸福快乐地时光,然而她没有想到,在她生下孩子之后,竟然发现双喜村的可怕一面。” “双喜村的老人们不会变老!” “而且从来没有看到新生婴儿降临过。明明她刚来的时候,看到李嫂他们怀着孩子,但是等到她怀孕,再将孩子生下来后,却发现李嫂他们的孩子竟然没了。村长说,是意外摔跤,落红了。没生下来。” “不仅如此,她常常半夜醒来,看到村长及村里老人的脸紧紧地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她感觉到奇怪,因此特意出去询问了村长。然而村长却只是说,半夜醒来的时候,听到她这里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有动静?女子根本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但是这一段时间来,跟村长这些老人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她本能地选择信任这些老人们。然而这种信任,却在她之后给予她致命一击。” “她发现,村长及那些老人们每天晚上都会在窗口那里等待。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离的越来越近。有一次,女子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村长及村里的那些老人就这样坐在他们的床头。”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和她的情郎……以及,她刚刚生下来的那个孩子。那天晚上,女子照常送走了村长他们后,越想越不对劲。正打算连夜和情郎一起,带着自己的孩子和行李,离开双喜村的时候,却发现村外起了大雾。” “他们根本就逃不出去!” “他们转身便发现,村长和那些老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他们的身后,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怀里的孩子。也就在这个时候,女子才知道,其实每天晚上,在被她发现之后,村长和那些老人们都没有走。他们就一直待在他们的窗户下,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们。而他们,则一直无知无觉地陷入睡眠。” “也就是这个时候,女子才发现,双喜村的老人们一直不老的秘密,就是吞噬血肉。越年轻的血肉,越能维持他们的生命力。她悲愤欲绝,想要反抗,但最终死在这群村民们的手里。” “她的肉被老婆婆们吞噬,皮就这样悬挂起来,暴晒。而她的情郎,被剥去了一层皮,血肉成为他们狂欢的盛宴。她就这样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去。最后的最后,她写了这封《与父书》,想要将自己的这份遭遇记录下来,告知父亲。” “这就是以上这封信的主要内容,部分地方稍加润色,让故事情节看起来更加丰满,有味道一点。”张陡璧将这封信按照顺序又重新叠了起来,递给了朝苏道,“这真的是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 “还有点惊悚。”朝苏看着手上的这封信,朝着张陡璧问道,“你确定你没有往里面加入什么虚构的情节吗?” 张陡璧:“能有什么虚构的情节?阅读理解也不能脱离中心思想,胡编乱造的好不好?” 朝苏:“那可真是越来越惊悚了。” “这封信上面详细记载了女子的死因。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女子已经死了,她又怎么能够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写下这封《与父书》的呢?” 细思极恐啊。 朝苏舔了舔唇角,她屏住呼吸道:“不仅如此,你看看窗户那,有人在看着我们。” 张陡璧的眼眸微颤,他的余光轻轻朝着旁边一瞥,便看到刚刚从房间里走出去的那个红衣老人,此刻正趴在窗口上,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第44章 卧槽! 当国人遇到过分惊讶或者惊悚的事情时,他们本能的反应就是说出这两个字。无关素质、无关教育,只是本能。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张陡璧还大口地深呼吸了一下,充足的氧气顺着鼻腔划入肺内,让原本因惊吓而上下乱跳的心脏逐渐平稳下来。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深呼吸,让那个红衣老人兴奋了起来。 他的眼眶因激动而留下血泪,整颗头在cx和张陡璧的注意下,直接违反物理条件,一颗头直接穿过窗户,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张陡璧在这样紧急的关头,被这么一吓,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就这样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红衣老人。红衣老人就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盯着张陡璧所在的位置看。 黑漆漆的瞳孔就这样注视着你,一滴一滴的鲜血就这样顺着他的下颌线朝着下方流去。 “嘀嗒嘀嗒”,在这寂静的空间中,一滴一滴地沿着窗户滴落在地上。没过多久,地上就多出了一滩鲜血。 张陡璧看着老人卡在窗户里,艰难地挣扎着,想要从窗户里出来,然而却好像丧失了穿窗的能力。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从窗户里面挣脱出来。红衣老人缓慢地抬起手臂,想要敲打窗户,让自己的头从窗户里出来。 但因为受力点的不同,红衣老人双手挥舞了很久,都没有办法用手肘或者拳头敲碎窗户,眼看着红衣老人因窒息而涨红的两颊,张陡璧有些于心不忍,他缓缓地呼吸了一小口。 红衣老人一个没注意,他的手就这样穿过窗户,那只枯槁、呈现出黑色死皮的手就这样伸到了朝苏的面前。然而正当那个红衣老人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张陡璧又屏住了呼吸。 进退不得。 红衣老人的一只手和一颗头都穿过窗户,来到了室内。但还有一部分躯干,停留在室外。当张陡璧屏住呼吸的那一瞬间,红衣老人就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开始挣扎起来。 张陡璧一呼吸,红衣老人就会伸进来一些部位。 有的时候是手指,有的时候是脖颈…… 张陡璧玩得很开心,一呼吸,红衣老人就变成了鬼,可以自由穿梭。一屏住呼吸,红衣老人就变成了正常的人,没有任何能力。在玩了好几趟之后,张陡璧终于意犹未尽地收手了。 红衣老人已经崩溃了,他前半身在屋内,下半身在外面。现在,他整个人就是以一个不能动的姿态横穿窗户,站在那里。 “现在怎么办?” 张陡璧用眼神示意朝苏,询问道。 “能怎么办?”朝苏用眼神回答。她的目光落在红衣老人身上。一旦他们呼吸、有一些比较大的动作,红衣老人就会变成鬼,穿透窗户,来到他们这里。但是他们不呼吸或是长时间站立在原地,红衣老人就是“人”,就不会有很大的杀伤力。 但要想长时间不呼吸或者长时间站立在原地,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如果想要逃跑,就必须要动。红衣老人就会变成鬼,找到他们,追杀他们。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朝苏的目光落在红衣老人的身上,看着他的脸在这一瞬间涨红,整个人不断向上翻着白眼。在这样长久的窒息之下,老人们挣扎的速度越来越慢。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朝苏和张陡璧毕竟是需要呼吸的。因此,每一次呼吸,都让红衣老人在夹缝中得到一丝喘息。然而这喘息终究只是暂时的停歇,还没一秒的时间,它又重新感觉到窒息。 折磨! 这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 等到后来,那个红衣老人是活活窒息在玻璃窗里的。 看着那个红衣老人好半天没有动静,朝苏和张陡璧互相对视了一眼。张陡璧本着“女士优先”的精神,示意朝苏上前去看一下。 朝苏本来就不稀罕让一个高中生挡在自己的面前。因此在看懂张陡璧的眼神示意之后,朝苏便谨慎地上前走了一步,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红衣老人。 红衣老人依旧一动不动。 朝苏屏住呼吸,离老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老人脸上遍布的沟壑。老人呈现出一种僵硬的姿态,眼白向上,看不出任何的生机。 “死了。”朝苏的话音刚落,下一刻,她便看到张陡璧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砍在这个红衣老人的身上。这把刀的刀锋锐利,是开了刃的。当刀尖落到红衣老人的脖颈上时,表皮在那一瞬间炸裂开来。与此同时,露出里面暗淡的骨骼。谷血肉就跟水一样,一点一点地落在地上。 “这样才算彻底死了。”张陡璧拿起老人血红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刀刃,随后他当着朝苏的面,将这把刀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走吧。”张陡璧说道。浓郁的鲜血腥气在这个房间里弥散,“刚刚那个红衣老人应该没走远,又重新绕到窗户底下锻炼身体了的。在这种距离范围内,他能够感觉到我们的呼吸和动作,所以他才转过头来,看着我们。” “接下来,我们还是小心一点。说不定,在我们死角的地方,就有红衣人在看着我们。” 朝苏扒拉了一下红衣老人身上的衣服,上面沾染了腥臭的血肉,就像是腐烂很久了一般:“你觉得这件红衣是制卡师制作的吗的?” 张陡璧停下了干净利落的步伐,转身来到了朝苏的身边站定。在朝苏的注视下,他咧嘴笑道: “这不是第一次杀鬼嘛,忘记还有这回事了。朝苏:“第一次杀鬼,你们难道之前都没有杀死过其他红衣鬼?” 张陡璧:“没有啊。要是知道刚刚那样能杀鬼,我们早就干起来了。” 张陡璧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着这个红衣老人的尸体。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就当朝苏以为他会观察出什么东西来的时候,下一秒,他当着朝苏的面摇了摇头: “不行,这不确定啊。我要用体质天赋算一算。” 朝苏记得张陡璧的体质天赋是类似笔仙的能力。 但是朝苏不知道,张陡璧的体质天赋居然就是笔仙。 当一支钢笔出现在朝苏面前,每在空中停留一下,都会有鲜血从笔尖上滴落下来,偶尔有一缕缕黑发在鲜血中滋生。慢慢的,那些黑发中,出现了一个苍白的人头。 人头呈闭眼的姿势,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下垂着,上面沾满了鲜血。她的嘴巴是苍白的,看不出些许的血色。 这就是张陡璧体质天赋所唤出来的笔仙。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如果你要来就在纸……呃、地上画圈。” 那个人头的睫毛上下颤动了一下,钢笔就这样从空中跌落在地上。笔尖沾着血迹,就这样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红色的圈出现后,张陡璧便继续说道: “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钢笔在地上滚动了一圈,坚硬的金属外壳同地面碰撞,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这是同意了张陡璧的提问。 张陡璧捡起了他脚边的这根钢笔,在地上写了大大的“是”和“否”之后,转头看向朝苏道:“在我问问题的时候,闭上眼睛,不然就会带来危险。” “好。”朝苏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闭上了眼睛。随后,她听道张陡璧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我能问你问题吗?” 钢笔尖锐的声音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等到声音停止了三四秒后,朝苏睁开眼睛,便看到张陡璧的手上满是鲜血——并不是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的,而是钢笔往外冒出来的鲜血。 朝苏看了一眼笔尖停留的位置——“是”。 笔仙允许张陡璧提问。 朝苏确认了一下那颗人头,确定她依旧处于一种闭眼的状态后,才重新闭上眼睛。 他听到张陡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笔仙笔仙,我想询问一下,这套喜服是不是制卡师制作的。” 停顿了三四秒,朝苏听到了一阵令人鸡皮疙瘩骤起的声音。随后,声音停止。 等到确认安全后,朝苏睁开眼睛,看到笔仙指的方向是“否”。看来,不是。 张陡璧有些失望,他按照流程将笔仙送走后,看到那颗女性的头颅随着秀发消散在空中后,他才站了起来,随意地用床上的被子抹了抹手,将上面沾染的血迹擦拭干净后,这才朝着朝苏说道: “走吧。” 朝苏应了一声,确定那个红衣老人的身份证和那封《与父书》都被她带到了身上后,这才抬步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她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朝着张陡璧问道: “你觉得其他人会找到多少?” 张陡璧:“看运气吧。今天是我们运气好,能够找到这两个重要的线索。虽然现在我们找到了双喜村诡异的原因之一。但是,还是对如何出去摸不着头脑啊。” 朝苏听着张陡璧的话,目光看向前方。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在他们的前面,有两个老人正说着话,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这两个老人身上都穿着红色的喜服,就这样朝着朝苏和张陡璧的方向走来。越走越近,近到朝苏和张陡璧可以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和尸臭味。 她们慢慢地走了过来,然后同朝苏和张陡璧擦肩而过。就在朝苏和张陡璧就要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个老太太的篮子突然从她的挎弯上掉了下来。 菜篮子被打翻在地。 一个圆滚滚的西红柿就这样顺着小路滚到了朝苏的脚边,正要朝着前方继续进发的时候,突然,它撞上了一颗小石子。 “啪唧”一下,西红柿撞到石子后,流出里面的汁水。 “啊呀,东西掉了。”老太太苍老的声音在朝苏身后响起,朝苏根本不能回头去看。她只能听着老太太一步一步地从后面走来。老太太穿的是布鞋,走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很轻,再加上腿脚不方面,老太太又走得极慢。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刀尖上起舞的感觉。 朝苏能够感觉到极大的心理压力。她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如果身后的鬼行走的方向和直线,是她所在的位置,那么她该怎么办。 在这样焦灼的氛围中,朝苏的余光看到一只红色的布鞋踩在她旁边的地面上,随后,有一道正红色的身影正弯腰捡起了那个西红柿。 是那个老太太。 老太太捡起了那只西红柿,有些心疼地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道:“怎么就坏了呢。怎么就坏了呢。” 说着,她又拿衣袖擦了擦,衣袖上红色的血液沾到了那只西红柿上。老太太就像是看不见一般,低头咬了一口这只西红柿。西红柿新鲜的汁水同那刚刚染上的那些血液混杂在一起,被老太太嚼着嚼着,吞到了肚子里。偶尔有鲜血混杂着汁水,就这样顺着老太太的嘴角流了下来。 “阿芳。”她喊了一声还待在后面的老太太,另一只手从菜篮子里掏出了一个完好的西红柿,递到了那个叫做阿芳的老太太的手里,“这西红柿,新鲜的。你尝尝看。” “我来尝尝看。”阿芳拿着那只西红柿,就在朝苏的身边开始咀嚼了起来。牙齿磕碰到西红柿的声音,吸溜汁水的声音,朝苏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吃好吃。你这西红柿是在哪里买的?”阿芳用土话问道。 那个吃着西红柿老太太伸手将最后一点西红柿塞进了嘴里。她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后,道:“就是在村长那里拿来的。对了,阿芳,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我们附近?” 阿芳站在朝苏的侧对面,朝苏可以清楚地看到阿芳扬起了笑容。她掉了几颗牙齿,剩余的牙齿看起来也并不干净,带着点腥黄。在牙齿和牙齿缝里,还带着西红柿表皮的红色,看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阿翠,你感觉得没错,确实有人在我们的身边。”说着,阿芳抬眼,朝着张陡璧的方向看了过来,“那不就有人吗?” 被这样阴森森的看着的张陡璧,简直慌了。 他根本就不确定这两个叫做阿翠和阿芳的老太太到底能不能看到他们。 看着那个叫阿芳的老太太越走越近,张陡璧就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在钢丝上跳舞。他的体质天赋,根本就不适合同鬼正面对抗。张陡璧内心疯狂叫喊着,但是在鬼怪面前,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他站在原地,祈祷着自己能够像朝苏那样好运。 就在阿芳和阿翠这两个老太太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一道身影有些狼狈地从张陡璧的身边经过。张陡璧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大喘气,但最后憋住了。 他抬眼朝着那道身影所在的方向望去,便看到是一个略胖的男人。张陡璧知道他,这男的是三天前进来这个镜像世界,存在感很低。张陡璧记得对方刚来的时候,他和他说过几句话,只知道这个男的叫史强生,家里有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孩子。其余的事情,张陡璧就不知道了。毕竟,史强生太懵了,给人一种他就像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感觉。 后来,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张陡璧就没有再和史强生打过什么交道。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张陡璧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看到史强生。 史强生的表情带着些许的惊慌,他显然是刚从旁边逃难过来的一样,在看到面前的两个穿着鲜红血衣的老太太时,他的神色一惊,鞋底在地面一滑,就要冲出宇宙。 “快跑!” 史强生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朝苏和张陡璧,朝着前方划去。朝苏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便感觉周边的景物在她眼中疯狂倒退。在急促的风声中,朝苏听到张陡璧疯狂对着拎着他们起来的人疯狂咒骂道: “卧槽,史强生,你干了什么?怎么这么多鬼追你!” 刚刚的阿芳和阿翠,算得了什么,此时此刻,在他们身后面的,可是一大群穿着红衣的鬼。 百鬼夜行。 这是真正的百鬼夜行。史强生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不知道。我就去村委会那里逛了逛,六十平米的房间,三十多个人在开会。一时不查,就被追了。” 张陡璧立刻提起精神:“关少卿跟你们一起?” 史强生嗯了一声。 张陡璧等了片刻,没有听到下文,不由再次开口问道:“那关少卿他们呢,现在在哪里?” 史强生:“关少卿他们现在好像找到出镜像的方法了。等溜完这些鬼,再去看看。” 张陡璧:“哥哥,那你什么时候溜完鬼。” 张陡璧有些害怕地拢了拢自己的衣服,他的脚趾微微蜷缩起来,扣住脚上的绣花鞋,不让鞋子在飞奔的时候掉落。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就有一只年迈的老头,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仿若下一刻,就要开口吃他的血肉。 惊悚片,在线版!! 张陡璧死死地扒住史强生的手臂。好在,史强生的体质天赋比朝苏和张陡璧想象中的要厉害不少。当他们离开十米左右的距离后,三人就地一滚,朝着不同的方向滚了过去。 草垛和庄稼疯了一般地打在朝苏的脸上,朝苏闭着眼睛,鼓足劲儿朝着前面翻了又翻,最终停在了一棵大树旁。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旁边的风声、草声。 等到没有声音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用余光打量着周围。 周边没有红色的影子,一切都如同现实一般美好。 朝苏狼狈地从地上起来,扑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灰尘和泥土,转头看向周围。他们三个人的求生欲似乎太强了,各自滚的方向和距离也各不相同。反正现在朝苏站起来,是看不到张陡璧和史强生的存在。 她试探性地朝前走了走,但凡看到一点红光,都会立刻退回去。这样尝试性地走了一段距离后,朝苏便放弃在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大喊大叫,没有通讯工具,根本就找不到人。 朝苏思索了一下,便放弃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继续去村里寻找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联想到刚刚史强生所说的村委会,或许也是一个线索。 但不知道为什么,朝苏总觉得史强生出现得太巧妙了,就像是一个被人精心安排好的情节。在他们完成一个目标或者说找到一个线索后,就会有下一个人出现,来进行引导。 当然,现在这种感觉只是朝苏的一种猜想。但是她本能地拒绝前往村委会。她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抬步朝着村长家走去。 村长家的大门已经被人打开过了,上面的挽联和横幅都已经被人粗暴地撕扯了下来。朝苏迈过门槛,就这样抬步走了进去。村长家的家用电器之类的,相比其他村民要齐全很多。 电视、冰箱、洗衣机…… 一些柜门抽屉这些地方,都被其他人翻找过,整个房间显得格外凌乱。朝苏重点翻找了的一下床头柜的地方,找到了村长的身份证。朝苏换算了一下,村长的年龄大概也有一百六十多岁了。 那么,《与父书》的内容很大程度上是真的。 双喜村里的人大多都是通过食用新鲜血肉,而长命百岁的神奇存在。 就在朝苏思索的时候,突然,房间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村长就这样拄着拐杖走到了房间里来。拐杖敲击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村长没有发现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存在一般,就这样慢悠悠地踱到了躺椅旁边躺了下来。 他的一只手就这样熟练地按在收音机上开关,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双喜村,是一个神奇的村落。每家每户的房檐下,都会挂着一盏红灯笼。门口不仅要贴着福字,还要再贴个对联。如果有朋自远方来,无论来多少人,都要去他们大会堂那里坐坐。而他们吃饭,就更讲究了。他们会在客人面前点燃一根红蜡烛。这样一来,暗地里的一些东西,就不会吃到饭了。” “这次,故事要从一个叫刘明净的人说起。” “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拍打在案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朝苏眨了眨眼睛,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她的脸颊连同大脑一起,顷刻间发麻了起来。 她认得这个声音。 这是之前在大饼油条小摊上的那个仪仗队小许的声音。 当初,双喜村寿衣老人的故事,朝苏就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朝苏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天,她居然还会再听到对方的声音,而且还是从广播里听到的。 第45章 小许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来,伴随着摇椅“咯吱咯吱”的响动声。整个村庄呈现出一副宁静悠远的样子。 朝苏此刻已经浑身战栗了起来,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努力不让自己瘫软在地。她的大脑就像是被人陡然敲击了一下似的,整个人变得瞬间清醒了起来。 小许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短暂的停顿,和抑扬顿挫的语调。 “只见那人朝着朝苏一拍,朝苏整个人就不见了。她去哪儿了呢?原来啊,她来到另一个双喜村了。这个双喜村并不‘喜乐’,到处都是白棱和花圈,这里阴森森的。并且,朝苏发现,在这个‘双喜村’里多了几个她没有见到过的人。” “这些人是谁?她谨慎地没有动,随即,她便看到了一个美人……不,严格来说,是美人皮。美人皮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她在朝苏面前站定。她是发现了什么吗?就在朝苏内心挣扎的时候,突然,她身旁的一个胖子倒在了地上,美人皮的视线也被胖子的动作吸引……她看向了胖子。” 一模一样,完全还原。 就像是一直有一双眼睛,这样从上到下地凝视着她一般,将她的神情和内心完全解析了一遍。 就在朝苏胆战心惊的时候,村长动了。 他放下拐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把蒲扇,就这样扇了起来,一下接着一下。扇着扇着,村长甚至还有些高兴地哼起了歌来。 “别家女儿来村坐,哪知一去不复返~生下孩子进肚里,从此长命又百岁~” 小调唱得别有韵味,但歌词的内容就不这么友好了。朝苏一边注意着村长的举动,一边听着收银机里小许的声音。 小许依旧在讲着故事。尤其是到了一些阴森恐怖的地方,甚至还会进行配乐。那种凄冷缓慢的曲调后,便是如同鼓点一般,密密麻麻的震动。 一下接着一下。 朝苏的心脏仿若也跟着鼓点一般,跳动了起来。她小幅度地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已经对小许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测。 说书人。 一个游走在现实中的主持人。 朝苏没有想到,会和他碰上。不,或许说,她和他的相遇,是说书人拟定好的一个故事的开篇。 联想到之前她觉得一些奇怪的、不可思议的地方,现在好像无形之中有了一种答案。 主角总要遇到一些磨难。 主角一来,有一些一直找不到的关键物品,就找到了。 朝苏就是说书人口中的主角。 她一来,所有的鬼就好像是不遵守规则了一般,针对她。而每次到了这种紧要关头,总会带着那么点微乎其微的幸运。 要么是旁边的人先她一步撑不住了,要么就是鬼怪放弃了。 反正一切的 一切都恰到好处。 朝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幸好她是主角,所以她在短时间内并不会遭遇致死的危险。但反过来来说,也正是因为她是主角,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遭遇危险。 小许的声音带着收音机专有的电磁声,徐徐地传入到朝苏的耳内。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推进,朝苏也越发紧张了起来。 远方黎明将晓,天空上出现了一轮金色的太阳,太阳所散发的光芒并不热烈,但是却让黑暗从村庄上方退去。 村长闭着眼睛,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故事,一边哼起了歌。歌声一阵一阵的,平缓悠闲。 “史强生的出现,让朝苏知道了村委会有重要线索这件事情。但是,因为一种预感,她没有去村委会。” “她来到了村长的家里。现在,正在村长的面前,听着我讲的故事。” 听到广播里传出的这一句话后,朝苏便看到村长手上的蒲扇没有摇晃了,就连下面的躺椅也不再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村长原本紧闭的眼睛就这样睁开,看向前方。那只半瞎的眼睛,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朝苏的方向。 收音机里,小许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这次,他的吐字不再字正腔圆,反而带着些许的诡谲和古怪。 “朝苏万万没有想到,村长能看得见她。鬼有鬼的能力,人有人的能力。朝苏恐怕到死都没有想到,村长其实是人。” “他也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本节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小许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最终消失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 听到这句话村长长叹了一声,将手中的蒲扇放到了一旁,目光看向收音机道:“唉,老伙计,你的话实在太多了。” 说完这句话,村长看向了朝苏道:“不容易啊,被人拍照,进入镜像。再到现在,朋友们找到了线索,但自己却身陷囹圄。这是小许他喜欢的情节。” “惊险刺激,结尾又有些出乎意料。” 村长说话的速度很慢,甚至因为语速关系,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平静感。 朝苏:“所以我必须死?” 村长:“话本是这样安排的。” 村长:“但是我觉得这样安排还不够刺激,说书人并不会满意,他不满意,接下来就不会再安排新人进这双喜村了,我便不会再有新鲜的血肉吃了。” 说着,村长拄着拐杖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他的背微微佝偻着,站到朝苏的面前,嘶哑的嗓音发出桀桀的笑声: “所以,我会给所有到我面前的‘主角’一个机会。” “一个逃生的机会。” 朝苏转头看到村长的那只半瞎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白色,就像得了白内障一样,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现在,关少卿、张陡璧、史强生这几个人已经开始撰写讣告。讣告完成需要五分钟的时间。从现在开始,你有三分钟的时间,可以运用你的体质天赋,朝前跑。” “五分钟后,故事就会结束。” 村长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微微一颤,相比之前,他整个人的神色要比之前颓唐了不少。 他缓缓地弯下身子,又重新躺在了躺椅上,侧着身给自己沏了一杯茶。茶汽向上蒸腾,村长的神色在雾气中看不清分明。他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却发现,朝苏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让他有些惊异。 他拿着手上的茶水,转头看向朝苏问道:“你不跑吗?再不跑就没有时间了。” 村长的话音一落,下一刻,他便看到朝苏轻轻地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嘴唇因为摩挲更显鲜艳。 在微弱的光下,村长看到朝苏嘴角轻轻勾起,她轻轻眯起眼睛道:“我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村长觉得有些好笑。他看向朝苏那双红色的瞳孔,慢悠悠地说道,“我国有一句古话,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劝你不要想其他什么不该想的东西,发挥一下最后的娱乐价值,是我这个老人家对你的最后忠告。” 说着,村长又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杯口,脆弱的脖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呈现在朝苏的眼前。 朝苏微微眯起眼睛,她舔了舔唇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的特殊能力很厉害?” 村长喝了一口手上的热茶,不置可否。 朝苏:“你的特殊能力应该是能够透过村民们的眼睛,看到村子里所有人的活动轨迹和方向。”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村长的脸色变都没变,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老式挂钟道:“还有三分半。” “够了。”朝苏倒是不着急,她顺手从旁边捞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村长的身边。两人的距离在这一瞬间被拉得极近。 朝苏说道:“你以为我知道你的特殊能力是这个,但其实并不是。你的特殊能力,不是这个。而是,短暂附身。” “你能够短暂附身在你的村民身上,借由他们的眼睛,看到周围的事情。控制他们的身体,去做事情。” “我说得对吗?” 听到朝苏的前两句话,村长的脸色就变得逐渐难看了起来。他的目光看向朝苏,正想说什么,便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一个力道提拉了起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头便朝着手中的茶水撞了过去。 他的脸就这样直接埋在了茶水里,玻璃做的茶水杯就这样摔裂在桌上。朝苏轻笑了一声,她纤细的手指就这样抓住那个茶水杯,朝着村长裸.露在外的脖颈处狠狠地刺了过去。 尖锐的玻璃碎片,就这样狠狠地插进了村长的脖颈,脖颈处迸射出无数的 鲜血,铺天盖地地落在朝苏的脸上、脖子上和衣领上。 村长显然没有想到,朝苏会如此突兀地在这个时候,朝着他杀去。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摆放在桌上的茶器,竟然成为了利刃,朝着自己的脖子上割了一刀。 村长的手死死地握住脖子旁的玻璃片,手掌被这玻璃片碎片给划了一道,正在疯狂地向下滴着血。 一滴一滴。 村长那只半瞎的眼睛开始逐渐转成白色。与此同时,朝苏感觉到一道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松手,松手!你个小兔崽子。”村长嘶哑的声音清晰可闻。与此同时,朝苏能够察觉到另一个意识在同她争抢自己的身体。 鬼附身。 朝苏想要用力地将碎片插进村长的脖颈里,但是手上的力道却同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松。 她的所有精神和注意力都在同村长对抗。 村长开腔嘲讽道:“就算你猜对了又如何?你的意志能同我抵抗多久。小兔崽子,你吃过的饭还没我吃过的盐多。” 村长的话音刚落,朝苏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由清楚转向模糊。她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面前的村长的脖颈上。 还差一点、就差这么一点。 “没机会了。小兔崽子。”朝苏脑海中的声音逐渐变得阴沉了起来,村长阴森地笑了笑,“等到你死后,我会把你的身体送给那个美人皮。她最喜欢收集这种漂亮的皮囊了。你的皮囊,她一定会好好保护的。到时候,她就会穿着你的皮囊,去见你的家人、朋友。然而一点一点地,将他们杀死。” 村长显然被朝苏的这一手给激怒了。 按照他所给的选项,朝苏一走出他的家里。他就会反锁房门,好好地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同时,他会去附身周围的村民,让他们对朝苏进行千里追杀。 一般的人也不会想到,看似淡定、颇有手段的村长,实际上最好对付。 之前的玩家们在听到倒计时后,疯狂地往向后跑。偶尔有一两个脑子灵光的,在看到村长这么悠闲之后,便也不再迟疑。 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村长的能力。 尤其是在收音机中“说书人”定下的基调和理论之后。 然而正是他们跨出了村长家,来到了双喜村的其他地方,才会让村长附身在村民的身上,对他们进行虐杀。 一个杀不掉,那就附身两个、三个杀。 实在不行,还有玩家们的身体可以供他们驱使。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没有一个人生还。 但是村长万万没有想到,朝苏竟然没有选择离开,反而转身来到他的身旁,甚至用语言刺激他的神经,在他心神不属的时候,直接摔碎茶杯,用锐利的玻璃片刺进了他的脖子里。 根本就没有按照他的想 象来! 但是没有关系,这小兔崽子终究会死在他的手里。 感觉到朝苏身上反抗的意识越来越弱之后,村长忍不住激动了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苏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 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在大脑清醒的那一瞬间,朝苏毫不犹豫,继续将玻璃碎片往里面穿插了插。甚至,为了防止村长苟延残喘,朝苏的另一只手也摸到了一张玻璃片,狠命地往村长的心脏扎去。 如果村长是鬼,朝苏还会觉得头疼。毕竟,她对付鬼的手段是有限的。但是村长是人,一切就好办多了。 人有弱点,会死亡,那么一切都好办多了。 朝苏的两只手在“小丑训练表”的锻炼之下,此刻已经不分常用手不常用手了。两个手拥有相同的力道。 因此,在这样双重胁迫之下,村长的气息越来越缓,越来越弱,最终归于虚无。 死了。 朝苏啐了一口血,衣袖狠狠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些溅落在她脸上的鲜血,被这样粗暴地涂抹着,最终化作粉色的淡痕。 她抬眼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还有两分钟的时间,就到村长所说的五分钟时限。 朝苏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美瞳片让她的眼睛有些干涩。 她低下头,手指在衣服上抹了抹,勉强干净后,用指腹摘下了左眼的美瞳片,露出了里面白色的瞳孔。 ——这是在使用天赋体质1的表现。 她用手背抹嘴唇的那一刻,村长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这就让朝苏短暂地获得了村长的特殊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朝苏知道村长真正的能力是什么的原因。 村长的特殊能力并不是什么爆发性的能力,也因此,朝苏能够掌控的时间比其他能力稍长些。 她大致感受了一下,大概有七八分钟的样子。 朝苏的注意力全部落在左眼上,尝试使用了一些村长的这个特殊能力。 左眼的白色越来越纯粹,到最后,一张地图在朝苏面前缓缓展现。在地图之上,有上百个小绿点。这些小绿点就代表双喜村的村民,也就是说,朝苏如果愿意,随时可以选择绿点进行附身。 之前村长就是这样干的。 朝苏选择了在村委会附近选择了一只鬼,通过这只鬼看到张陡璧、史强生一行人站在关少卿的旁边,低头默哀着。他们的头上套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布匹,就这样环绕在自己头部一圈。 而坐在正中央的关少卿,则对着灵牌一笔一笔地在白纸上书写着什么。 密密麻麻的。 等到写到最后后,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红艳艳的东西。 这东西朝苏熟悉。 她也有一份。 是请帖。 关少卿翻看着,从上面找到了美人皮和骷 髅鬼的姓名后,又重新将请帖收了起来,提笔在讣告中写上最后的落款。 等到落款写完,就是他们出去之时。 这样想着,朝苏左眼中白色越来越淡,最终恢复成原本的黑色。朝苏低头,揉了一下眼睛,又伸手将右眼上的红色美瞳摘了下来。 两只眼睛又重新恢复成了深沉的黑色。 做完这些后,朝苏随手将美瞳往口袋里一放,目光在村长的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微微勾手,将收音机和拐杖拿在了手里。 这两样东西,现在在镜像世界里,还看不出来是不是系列卡牌。但是,万一呢! 万一这两个东西有用呢! 这样想着,朝苏紧紧地拿着这两样东西,在原地开始等待了起来。大概一两分钟后,她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步苏醒。 就是每天睡觉从梦里醒来的感觉。 如此真实而又热切。 朝苏睁开眼睛,便发现,她自己正坐在早餐店的餐位上,手里还拿着一根勺子。正在往嘴里吃着豆腐脑。 她下意识地尝了一口。 咸淡适中,还挺好喝的。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小许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这个事情啊,我就讲到这里了。” 小许说完,将硬币往桌上一放。硬币在桌上滚了一圈,最终碰撞到瓷碗上,发出“叮咚”的响声。 在众人意犹未尽的目光中,小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声哼唱了起来: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我创造了万物。 万物见证了我。” 朝苏转头,便看到小许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最终再也看不见。 见状,朝苏转过头,她一边喝着豆腐脑,一边打开手机。手机微信上,并没有她同关瑞媛、段昂“关于寿衣老人”的聊天内容。 显然,自从她听到寿衣老人的事件之后,就已经进入了说书人的故事之中。 怪不得,在那个双喜村里,关瑞媛和段昂两个人的性格是如此单薄与违和。显然,应该是说书人只能通过她的一点记忆,去描绘编撰他们两个人的故事,从而导致他们的人设出现了偏差。 在确定了一些事情后,朝苏低头又重新吃起了油条和豆腐脑。 只是可惜…… 她在故事中拿的收音机和拐杖。 大梦一场,估计是没有带出来。 这样想着,她坐直身体,也没心情吃东西了,她直接用手机扫了二维码付了饭钱之后,双手一插,正准备离开。然而,脚步刚向前一步,朝苏就停了下来。 她的手指一顿,在兜里数着。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一张是她的身份卡。 一张是灰姑娘的高跟鞋。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两张卡牌! 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样想着,朝苏加快了脚步,朝着家中的方向走去。一边走,她一边低头 朝着关瑞媛他们,告诉着他们这次的经历。 在朝苏离开,大概一两分钟后—— 一道身影从附近的公交车旁离开,来到了她刚刚的位置,坐了下来。忻秋抱着七岁大的小新,双唇紧抿,小声说道:“都跟你说了,刚刚那个高谈阔论讲着故事的人,是说书人,我们只是进入到他的故事里去了。” “为什么其他普通人没有进去呢?因为这方圆几里,就我们这几个玩家。所以应该就我们进去了。” “根本就没有朝苏这个人,她是虚构的!不然,你仔细找找。如果她是玩家的话,她应该就在我们附近。” “就这么点地方,怎么可能遇到很多玩家呢。” 小新嘟囔了一声,嘴巴翘得高高的,显然并不相信忻秋说的话。忻秋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老板动作麻利地将自己面前的碗筷收拾干净。他熟练地叫上了油条、小笼包,坐在位置上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在他的身后,一个身穿军.装的人,正同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说着话,他的神情严肃,脚步如风,快步从他们的背后走过。两人的身影汇入这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之中,再也看不见踪影。 第46章 朝苏朝着自己所在的小区走去。 在出电梯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领着一群穿物业工作服的人骂骂咧咧地来到走廊尽处的一个房间。 中年妇女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中年妇女下手的力气很大,整个走廊都是她敲门的回声。她胳膊下面的赘肉因为用力的缘故,开始摇晃了起来。 在等待了一段时间后,房间内没有回声。 中年妇女有些生气、甚至于愤怒地朝着身边的物业工作人员说道: “喏,就是这样。敲门嘛,也没有人应。我早中晚都来敲过门了,都没有人应。说没人嘛,晚上又那么吵,每天在楼上跳广场舞吗?” “不只是我,我邻居们也反映了。但你们物业也没什么说法。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了。你们不给我解决,我就打电话报警,然后投诉你们这些物业。” “我儿子啦,都快睡不了觉了。每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出去上学,老师都多次问我,我儿子晚上在干什么!” “哪有买来房,不让人来睡觉的。” 中年妇女说话的速度就像是机关枪一样,“啪啪啪”的几声,把那些物业工作人员弄得有些懵逼。 站在最前面的是物业的经理,她此刻和煦地安抚道:“李姐,你先冷静冷静。这样,我先联系一下这位业主可以吗?”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她嘴唇绷得笔直,就这样站在门口。旁边的几个住户,也因为中年妇女的超大嗓门,探出了头来。 领头人翻找着信息,抬手打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发出“嘟嘟嘟”的响声,在一段时间的等待过后,突然,他们面前的那个房子传出了一串手机铃声。 急促、响亮。 中年妇女眼睛一亮,她就像是找到了什么证据一般,开口朝着物业经理道:“看见了吧,看见了吧,里面不是没有人,是躲着我们,不愿意出来理论呢。” “赶紧的,打开门。” 物业经理低头打起了电话,看样子是在同上级商量着什么。大概两三分钟后,物业经理低头对着那个中年妇女说道:“李姐,你稍等一下,我们已经联系了警察,我们的工作人员也带上了备用钥匙。到时候,我们一定给你们协调好。” 物业经理的话说得很恳切。 中年妇女脸上的怒气逐渐消失不见。她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一定要让她晚上不要这么吵了。你说这么吵,吵得大家都不安稳啊。” 物业经理尽可能地安抚着。 没过多久,朝苏旁边的电梯开始运作了起来。警察和拿着一大把钥匙的物业工作人员赶到了这里。 朝苏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估摸着事情马上就可以解决了。然而,就在她房卡刚刚滴在电子锁上的时候,突然隔壁里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呕吐声。 几个刚刚跟进房子里的物业人员从里面冲了出来,扶在墙边开始干呕起来。一名警察也立刻出来,打着电话,进行紧急呼叫。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尸臭味逐渐飘散出来,在走廊上漂浮。 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中年妇女有些害怕地睁大了眼睛。 按照尸体的泛滥程度,这个人应该死了有一个星期了。 那么,问题来了。 最近几天在他们天花板上跳广场舞的,又是哪个呢? …… …… 朝苏作为本楼住户,被警察叫去询问了一遍。 这事情显然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灵异事件有关。警察并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简单地记录了一下,排除了朝苏的嫌疑后,便让朝苏离开。 等到朝苏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门上又多了一张物业发的宣传单。打开一看,上面的灵异事件又多了几件。 朝苏走廊尽头处的那个房间,赫然被作为灵异事件列在了宣传单上。 走进房间,朝苏将自己整个人都抛到柔软干净的床面上,微信的铃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她打开微信群一看,是物业群里的业主们在群里聊天。 大多都是讨论今天发生在朝苏隔壁的灵异事件。 即便国家承认了有灵异鬼怪的存在,大多数人还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些事情。只能平常搜索新闻和直播,来了解一下。 朝苏大致扫视了一眼,发现物业经理在群里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安全局的专业人员已经进屋进行排查。从今晚起,房间内不会再传出奇怪的声响。 为了让各位住户感觉到安心,电梯、走廊及房间外,会安排警察守着。 这些警察,想来都参加过灵异空间,拥有体质天赋。 朝苏将宣传单卷了卷,放到了床头柜中的抽屉里。 经历了说书人的这次事件之后,想来往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灵异事件出现在现实中,出现在她的周围。 这样想着,朝苏换了一身衣服,放松身体,直接闭眼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二点钟了。 她按压了一下胃部,感觉到肚中的饥饿。 朝苏下了床,刷牙洗漱了一遍之后,便拖着拖鞋,来到了厨房。冰箱的柜门被她拉开,冷气扑面而来,朝苏在冰箱里找了一圈,只找到了被她随手放进冰箱里的泡面。 她拿出一个小锅,当水一点一点沸腾的时候,将面饼放入。当面煮得差不多的时候,将调料包一点一点地放进去。 葱花、辣包…… 等到这些调料包放进去后,泡面特有的味道传到了朝苏的鼻下。胃部发出了饥饿的颤鸣声,等到泡面煮得差不多的时候,朝苏将面捞了出来,低头吃了起来。 吃泡面,朝苏喜欢吃软的。 等到带着辣劲的泡面吞食到胃里的时候,朝苏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她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翻看着手机里未读的消息。 今天,“南无阿弥陀佛”群聊里的消息特别的少。 朝苏打开看了一眼,便看到群里的最后几条聊天记录,是段昂在群里哀嚎,夜宵吃什么? 关瑞媛隔了十分钟问他“吃什么”的时候,段昂没有了声响。 这个时间,突然没有消息了。 估计是去灵异空间了。 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被这样一打岔,朝苏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后,还没看过衣服里新出现的系列卡牌。 她赶紧将泡面碗往桌上一放,来到卧室,拿起刚刚脱下的大衣,开始摸索了起来。 四张卡牌。 除了身份卡和高跟鞋卡之外,剩下的两张卡牌是“收音机”和……“请帖”? 请帖居然是一张系列卡牌? 朝苏怎么也没有想到。 她重新坐了下,打量起手中的这两张卡牌。 请帖的正面映着一封半开的红色书信,在书信的上方,露出纤细而又白皙的一根手指。 只看一眼,朝苏便感觉到心底发凉。她赶紧移开目光,看向“请帖”卡牌的背面。上面用梅花小篆的字体写着三行文字—— 【制卡师遗留的普通作品 所属系列:抵债物 名称:美人皮的婚礼邀请 作用:花轿喜相迎。】 朝苏将这张卡放在一旁,看向了另一张卡牌。 卡牌的正面是一间昏暗的房间,在房间桌子上,放着一个老旧的收音机。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瞧不出什么阴森恐怖的氛围。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在收音机的两个音响处,藏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朝苏翻转卡牌,背面上正常记录着这张卡牌的说明。 【制卡师遗留的普通作品 所属系列:抵债物 名称:话很多有些老旧的收音机。 作用:它总能制造恐怖的氛围。如果偶尔调错频了,或许还能解锁其他功能。】 调错频? 什么样子算调错频? 朝苏思考着,将这三张普通作品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她将剩下的泡面都吃进了肚子里,勉强填饱了肚子后,便开始上网搜索起其他消息。 随着世界上灵异事件层出不穷,越来越多的人遇到了灵异事件。理所应当,进入过灵异事件的玩家们也越来越多。 朝苏刷新了一下帖子,便发现论坛上面又新增了一部分玩家,距离一万人,估计也要不了多久了。 按照这样的增长速度,估计从下个灵异空间回来,人数就能到达一万了。 论坛上面没有什么新消息,朝苏熟悉了最新增长的灵异事件后,便关上电脑睡觉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朝苏着重训练了一下自己的计时能力。她的天赋,无论是天赋1还是天赋2,都对时间的要求很严格。 一分钟和半分钟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在关键时刻。 在这段时间,朝苏尽量做到不看表和时钟,就能准确地估算大致的时间,误差大概在三秒以内。 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朝苏训练的时间比较短暂 第三天晚上,朝苏敷着面膜,耳边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叫声。她抬眼朝着窗户外望去,便看到一只麋鹿正停落在她卧室房门前的阳台上。 与此同时,放在床头柜上的身份牌也飞射到朝苏的面前。 身份牌微微翻转,正面那个原本带着问号的“黑色剪影”,此刻被填充了许多鲜亮的颜色。 ——是她的照片。 ——但却并不是她。 身份牌上面的她,手拿课本,眉眼横波。 在这张照片之下,有一行小字—— 【身份:家庭教师。】 【背景简介:你是薄家新聘请的家庭教师。这份工作高薪而又轻松。虽然因为某些传闻,很多人都不愿意去那。但是缺钱的你,当然不愿跟金钱站在对立面。这是你工作的第三天,你确实发现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朝苏看了一眼这上面的文字,正准备收起卡牌的时候,余光一扫,又看都在身份下面,又多出了一段话。 【注:这行文字只有你所属阵营玩家可以看到。】 【你本次所属阵营为厉鬼阵营,同人类阵营玩家对抗。 本次副本为休闲类灵异空间,原则上不会有人死亡。 你需要扮鬼,让玩家时刻处于惴惴不安的情绪当中。当玩家身上的红色情绪(惊恐)大于三个小时时,则算扮演成功。】 【失败无惩罚。】 【成功奖励:一张系列卡牌。】 朝苏快速将这段文字理解完毕后,整个人的心情不由轻松许多。她将脸上的面膜扔到了垃圾桶里,随意地用洗脸巾擦拭了一下脸上剩余的成分后,才慢悠悠地打开窗户。 那只站在阳台上、乖乖巧巧的麋鹿低声轻鸣了一声,发出呦呦的鹿鸣声。 见到朝苏后,它趴下身子,示意朝苏上来。 朝苏穿着一袭深红色的长裙,不大方便跨坐。因此,只能身体倾斜,侧坐在麋鹿的背上,抓紧她脖子上的缰绳。 确定朝苏坐稳后,麋鹿低叫了一声,便这样一跃而上,腾空飞起。 此时此刻,绯红色的月光就如同一层薄纱,如雾如梦地照在朝苏的身上。矗立在地面上的高楼大厦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的渺小。 那些漂浮在天空上的云朵此时此刻距离朝苏格外的近,近到朝苏好像只要伸出一只手,就能够捕捉到它。 朝苏仰起头,看向头顶上好似触手可及的天空。天空上的星辰散发着点点柔和的光芒。 同千家万户的灯火一起,照亮整片大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月光、星辰、灯火都看不到的时候,麋鹿总算停住了脚步。 它又重新趴了下来,让朝苏能够从它的背上下去。 朝苏落地后,麋鹿亲切地蹭了蹭朝苏的脖颈,又重新朝着天空飞去。 目送麋鹿离开后,朝苏这才转头打量起她面前的建筑。 这是一栋别墅,占地面积极大,朝苏站在门口,放眼望去,只能窥见冰山一角。 朝苏推了推面前的大门,大门上了锁,无法被打开。显然,这应该要等所有玩家到来后,才会打开。 而现在……如她所见,她估计是第一个到达的玩家。 等到了三分钟后,朝苏又听见了两三声麋鹿的叫唤。她抬眼望去,便看到麋鹿的身上下来了一个童颜、身材挺好的女生。 女生从麋鹿上下来后,甜甜地朝着朝苏笑道:“姐姐好,我叫范可可。” 朝苏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就在两人互相沉默的时候,麋鹿又载着两个人到达了这里。 新来的两个人,是一对夫妻。 男的叫做薄父亲,女的叫做薄母亲。从这两个人的名字可以推测,这不是他们的真名,而应该是他们在本次灵异空间中扮演的身份。 听到两个人的自我介绍后,范可可眯起眼睛,她的嘴角向上翘起,甜甜地朝着薄父亲和薄母亲喊道:“爸爸妈妈!” 她在这次灵异空间中扮演的身份也显而易见——是他们的女儿。 又过了一分钟,麋鹿再次降临。 这次,从麋鹿中走出来的身影,朝苏认得。 是薄疏谌。 看到薄疏谌的那一刻,朝苏便明白了为什么这次别墅的主人姓薄了。这完全是为了薄疏谌开设的一个灵异空间。 薄疏谌看到朝苏的时候,显然也很惊讶。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朝苏率先移开目光。紧接着,她便听到薄疏谌道: “我是薄疏谌,薄家小儿子。” 薄疏谌的语气极为冰冷,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带着任何的语气。薄父亲和薄母亲互相对视了一眼,确定对方的身份是他们的儿子,而不是爸爸。 “我们现在干什么?主持人呢?”薄父亲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刚落,突然,一阵狗叫声在夜空深处响起。朝苏他们抬头朝着天空望去,便看到两只哈士奇像是疯了一般,朝着他们这里冲了过来。 “停停停,快停下。”两只哈士奇掠过朝苏,齐齐地撞向面前的那被锁上的大门。在哈士奇拉着的车上,一个老人跌跌撞撞地从车上下来。 “哎哟,我的老腰哦。”穿着一身红色棉服,下巴处长着大花胡子的老爷爷从这辆车下来。在下来的时候,他甚至还被哈士奇的尾巴绊了一跤,踉跄了一下。 “早知道哈士奇这么疯,就让哈士奇去接那些玩家了。哎哟喂,我的老腰哦。都怪我这张嘴,明明知道麋鹿肉这么难吃,我还要取吃它!下次绝对不吃了!”老爷爷说着说着,就来到了朝苏的面前。 “surprise!”他朝着朝苏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热情地说道,“我是这次灵异空间的主持人,哲学家!” “想必大家都接到了这次任务。在人类阵营的玩家还没到来之前,我先邀请你们这些厉鬼阵营的玩家到来。你们可以先商量商量要怎么做?” “你们放心,身份卡牌上所记录和呈现的东西都是真实的。我可不像某个人的乌鸦,就会说谎。按照你们世界的说法,这次灵异空间,就是一次福利空间。而我,哲学家,就是你们人间的圣诞老人!” “现在,你们有十分钟的自由讨论时间。我先去找我的麋鹿去了。十分钟后,大门会打开,你们可以进入。在开门后五分钟,人类阵营的玩家们就会入场了。在进入别墅后,请严格按照你们的人设和剧情进行,不可在中途讨论之后剧情发展,如有违规,则违规者所在阵营失败。” 说着,哲学家抬步朝着咬着铁门的哈士奇走了过去。双方拉扯间,身影越来越远。 “敢情大家都是一个阵营的啊。”薄母亲说道,她笑眯眯地看向薄疏谌和范可可,有些高兴地朝着薄父亲说道,“你看,这两娃可真俊。咱们一夜之间,就白捡了一个大胖小子和一个俏闺女。” 薄父亲原本紧绷的神色也变得舒缓了起来。他朝着薄疏谌和范可可点了点头,目光向旁边移转,看向了站在一旁不动的朝苏,轻声问道: “这位朝小姐,你的身份是?” “家庭教师。”在简单地阐述了一下身份背景后,朝苏便看到薄疏谌皱了皱眉。在片刻的停顿之后,薄疏谌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说道: “在我的信息里,有提到过家庭教师这四个字。” “她应该是来辅导我的。” 范可可笑眯眯地在旁边补充道:“按照我的背景介绍,我的学习人设是全校第一,我不需要补课。” “在现实世界里是学渣,没想到在灵异空间里还能做一次学霸。” 薄父亲道:“按照这上面的介绍,显然,朝小姐,那些人类玩家应该会通过你来了解事情始末。可以说,你是玩家恐惧的来源。” 朝苏点头表示明白。 他们快速商量了一下剧情和人物设定后,十分钟的时间就差不多过去了。更进一步的细节,他们还来不及敲定。 他们身后的大铁门便被拉开了。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朝着别墅走去。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穿过绿意盎然的花园,朝苏他们来到了别墅里。 进入别墅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换衣服。 苏可可换上了一身可爱的洛丽塔风格的衣服。这件蓬松的衣服,将她姣好的身材遮挡住了,只露出一张嫩脸在外面。 忽闪忽闪着眼睛,兴奋地看向周围。 薄父亲和薄母亲此刻也换上了丝绸睡衣,两个人的气质立刻变得高贵了不少。他们在别墅的客厅里走了一圈后,便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朝苏在一楼的小房间里,也找到了属于家庭教师的房间。按照背景介绍里的说法,那就是遇上下雨天和台风天的时候,她可以暂时住在里面。 她抬了抬眉眼,拉开衣柜,里面是一身的西装制服。 换上衬衫,系上领带,朝苏脚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朝着房间外走去。 按照刚刚他们讨论出来的方案。 朝苏的人设是想要勾搭薄疏谌妄图嫁入豪门的家庭教师。而薄疏谌的人设则是表面冰冷清贵,实则风流多情的浪荡子。 这人设真的绝了。 …… …… 五分钟后,别墅门口集齐了十个玩家。 他们互相介绍了一番,随后,在主持人的提示下,抬步朝着别墅走去。 拉开别墅的大门,繁复的灯光照耀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打量了周围一眼,目光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一个穿着红色小西装的女人。 她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在阴影和灯光的交杂间,整个人显得神秘莫测。在他们的注视下,女人对着镜子,涂着口红。 镜子被灯光一照,反光落在了天花板上,在上面落下粼粼的光晕。 鲜艳的正红色染上了女人的唇畔。 女人微微勾起嘴角,她像是听到了大门被拉开的动静,轻蔑而又妩媚地垂下眸,朝着他们望了过来。 风流而又多情。 第47章 这里的天光大亮,同现实世界的时间并不对等。 客厅上的时钟里,秒针不断跳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在楼梯拐角处,朝苏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下面的十个玩家。 七男三女。 他们身上都带着淡淡的绿色光芒。这应该是卡牌上所说的绿色情绪。而一旦他们惊恐,这些绿色的光芒,就会转变为红色,同时会在旁边出现时间,进行计时。 站在队伍领头的是一个长相冷艳的女子。女子的腰间、腿部,都鼓鼓的。显然,这些地方都别着一把枪。 旁边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和害怕。甚至有些人,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些许的阴狠和记恨。 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群人在别墅大门的时候,就遭受了一番□□和毒打。这个长相冷艳的女人,看起来并不好惹。 朝苏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随后她轻笑了一声,就这样倚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单手将镜子和口红放进了口袋里,目光在这十个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道: “哟,你们是谁?” “我们是受薄先生的邀请,进来参加三日后的晚宴的。” 说完这句话,那名长相冷艳的女子上前一步,她就站在楼梯口,从下往上仰视着朝苏,目光锐利而又坚定地道: “我姓陈,叫陈艳冰。” “陈氏集团代表。” “我姓马,马文斌,马氏集团的代表。”另一个站在陈艳冰后面的男人上前一步,紧接着说道。随后,他眨了眨眼睛,看向朝苏道,“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 朝苏不置可否地朝着马文斌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掠过对方,看向了下一个人。见自己被无视,马文斌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悦的神色。 接下来的几个人,也连忙朝着朝苏介绍了一下自己,生怕会因为动作慢而给朝苏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就是当npc的好处了。 在这十个人当中,除了陈艳冰和马文斌之外,朝苏还注意到一个十五六岁扎着双马尾的女生。 她站在队伍的后面,穿着及膝的长裙和黑丝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在同朝苏的目光对视后,她像是挑衅一般地朝着朝苏挑了挑眉。 等到一圈人介绍完毕后,朝苏这才像是尽兴了一般直起了身。她朝着这十个玩家挥了挥手道: “我也不知道你们住哪。你们在这里等等管家吧?” 说着,朝苏像是不经意之间看了一眼挂在客厅上大钟,道:“上课时间到了,我要先去给我们的小少爷上课了。” “小少爷”这三个字被她念得充满了桃色和糜情。 这屋还有一个小少爷? 就在所有人思考这小少爷是不是任务的关键时,朝苏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下来。高跟鞋的声音突然静止,让十位玩家心中一惊,他们忍不住抬头,再次看向朝苏。 朝苏扶着栏杆,此刻她的身形彻底沉溺在黑暗之中。她的神情复杂难辨:“对了,友情提醒你们一下,晚上十二点后,不要轻易出门。” 说完这句话,朝苏像是看到什么东西一样,匆匆走上了楼。高跟鞋踩踏在楼梯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别墅中,显得格外的清脆有力。 从十名玩家所站的位置上,可以看到朝苏踩着红色的高跟鞋,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二楼走去。她纤细而又脆弱的脚踝,在光影惊变间,带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就在十位玩家捉摸着这句话的意思时,下一秒,他们便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一名四五十岁、打扮绅士的男人站在他们的身后,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在他的身后,有十个身穿女仆装的女仆。 见到他们过来后,管家和女仆动作一致地朝着他们微微弯腰。 管家声音深沉地说道: “不好意思,各位客人,我来晚了。” “床上用品、睡衣等已经全部换置完毕。各位客人可以入住。晚上七点,各位客人就可以下来吃晚饭。” “如果中途有需要的话,请客人们询问你们的专属女仆。” 在管家们的身后,十位女仆再次鞠躬。鞠躬后,她们来到了每个玩家的面前道:“各位客人,请跟我来。” 陈冰艳打量着面前的女仆,女仆的笑容完美而又精心。像是刻意度量过的一般,令陈冰艳微微察觉到不适。 她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麻烦了。”便跟在女仆的身后,顺着楼梯,前往二楼。 二楼是客房,陈冰艳观察到他们这十个玩家,都住在这一层楼里。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第三层楼,朝着身边的女仆问道: “薄先生是住在楼上吗?” “是的,女士。”女仆依旧扬着笑容回答道。 陈冰艳收回视线。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灵异事件,都任何事情都充满谨慎。因此,她轻应了一声,朝前走了几步之后,又想到了什么,朝着身边的女仆问道: “刚刚我在楼梯上,看到一个女人。” “女人?”女仆的声音微微上扬,神情显得有些疑惑。 “一个穿着红色小西装的女人。”陈冰艳补充道。 女仆:“哦,那是我们小少爷的家教老师。” 小少爷的家教老师? 陈冰艳低头思索着,在女仆的注视下,她走进了这间给她安排的卧室。卧室里配备着单独的浴室间。 占地八十平米的房间,放置着一张床、一张梳妆台和一个一面墙的衣柜。 陈冰艳环视了周围一圈,尤其是打开各个柜子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摸了摸身上的配枪,准备等到走廊里的声音彻底安静下来后,便出去。 对于朝苏刚刚的话,陈冰艳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她是华公安局分局里的人,在灵异复苏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了解灵异空间的相关知识。 无论是课堂上,还是私下里,那些参加过灵异空间的同事跟她说的三个注意点,就是—— 要适当胆大。 要勇于尝试。 要打破规则。 所以,她今天晚上一定会出去。 她握紧了的手中的枪,合衣躺在了床上。她的右手自然下落,放在了腰间。但凡,门口有什么动静,她就会立刻掏枪,对准房门。 枪对付不了鬼怪,但却能够制服人类。 陈冰艳闭上眼睛,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房间安静无比,她的听觉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的敏锐。她可以清楚地听到房间内中央空调的运作声,还可以听到自己清浅的呼吸声。 一声接着一声。 在呼吸声中,她陷入了睡眠。 在她陷入睡眠后,其他玩家们可不安分。他们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之后,便接二连三地出门,开始在别墅里探索了起来。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这栋别墅挺空旷,没有人声的。但是现在他们仔细逛逛的话,便发现这栋别墅里面还是有挺多人的。 管家、女仆、园丁、厨师、司机……所有人都安静地分布在别墅的各个角落,走动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偶尔轻声交谈的时候,他们的声音也控制在一定的分贝内,基本上隔着十米的距离,就听不见这些人说话的声音。 这让其他玩家们的声音也下意识地放轻了下来。马文斌笑容满面地走到管家的身边,在管家疑惑的视线中,轻声问道:“怎么没看到薄先生和薄夫人?” 管家:“薄先生正在书房办公,薄夫人正在花园的阁楼上,如果马先生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可以帮忙通传。” 马文斌摆了摆手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本来想跟薄先生打个招呼的,既然薄先生在忙的话,那我还是在等等吧。” 马文斌说着,转身来到了客厅坐了下来。他随手从客厅里的报纸架上抽出一张报纸,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等到管家离开后,他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报纸随随便便地被他扔到了茶几上,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急忙顺着楼梯来到了三楼。 按照管家和女仆的说法,薄氏一家人都住在三楼。薄父亲现在在书房里办公,薄母亲在花园的阁楼里,薄少爷和薄小姐,则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也就是说,薄父亲和薄母亲所住的主卧目前是没有人存在的。 而往往,一些关键性的线索都在这些重要人物的房间里。 他小心踱步,避开穿梭在走廊上的女仆,来到了三楼。 马文斌原本以为三楼会同一楼一样安静。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脚步刚踏上楼梯的最后一层台阶。下一秒,他便听到一声娇笑声。 他的脚步一顿,目光落在走廊上一间半开的房间处。从他的角度来看,可以看到一片火红色的衣角。 是刚刚的那个家庭教师。 在第一时间,马文斌便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家庭教师和……小少爷? 马文斌的心脏开始快速跳动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可能即将要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哪有学习会有如此欢快的氛围的? 马文斌尤记得他当年上学要去补习班的时候,那哭的叫一个撕心裂肺。 这样想着,马文斌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还好,三楼装修得比他们所住的二楼要精致不少。 走廊上铺设着厚厚的地毯,毛绒绒的表面看起来舒适而又柔软。马文斌的脚踩在地毯上,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让他原本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许。马文斌慢慢挪步到房门口,朝着房间内望了过来,随后格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穿着红色小西装的女人正坐在窗边的书桌上,她脱了那双看起来格外艳丽的高跟鞋,赤着一双脚。白皙的脚背微微勾起,在书桌上的灯光下反射着光芒。 她微微摇晃着双腿,目光含情地望着正坐在书桌前的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的脊背挺直,他的神情清冷,目光正直地落在面前的课本上。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牢牢地握住手中的钢笔,低头写着作业。 真不是男人! 马文斌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女人的意思,如果是他的话,他早就上手了。 就在他低头幻想的时候,女人又轻笑了一声。她微微侧着身子,长发从她的肩上散落下来,落在了男人的脸颊旁。 男人微微侧过了头,目光清冷地落在女人的脸上,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神情微动。就在马文斌以为房间里要上演什么限.制级短片的时候,男人终于开口了: “老师,你挡到我做试卷了。” 艹。 马文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坐在桌子面前的男人一眼,觉得这个薄家怕是要断后了。 这样想着,他又瞥了一眼书房的位置,趁着这两个人在低声交流的时候,快速掠过。 他看不下去了! …… …… 朝苏的余光隐隐瞥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他们的面前一闪而过,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目光低垂,视线重新落在薄疏谌的脸上。 薄疏谌脸上的神情也微微有些放松。他穿着一身灰蓝色的睡衣,坐在桌前,整个人同往常相比,多了几分懒散。 见到薄疏谌这个样子,朝苏嘴角的笑意不减。她抬起手,落在脖颈处,单手解开束缚在脖子上的领带。 白色的领带就这样被单手解了下来。 在薄疏谌疑惑的目光中,朝苏微微弯腰。柔软的领带就这样覆在了薄疏谌的唇上。 薄疏谌微微睁大了眼睛,就这样看着朝苏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他看到朝苏微微垂眸,红艳的唇畔就这样轻柔地吻在了领带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薄疏谌像是能够感觉到朝苏唇上的温度。 薄疏谌微微皱了皱眉,他有些疑惑地抬起眼睛,便看到了朝苏不断颤抖的睫毛。 他微微一愣。 下一秒,柔软的触感便从他的唇上抽离。朝苏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目光示意地看向门外。 这一下,薄疏谌就懂了。 刚刚门外有玩家。 怪不得朝苏会做这样的举动。 他坐直了身体,大脑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当薄疏谌再次抬眼的时候,便看到朝苏正低头,一本正经地系着领带。有唇印的被放在了背面,而正面,则是他刚刚亲吻的地方。 薄疏谌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随后他便看到朝苏双手微微在身后一撑,整个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从书桌上跳了下来。她微微弯腰,腰背绷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她低头,穿着红色的高跟鞋。 等到鞋子穿完后,朝苏挑了挑眉,目光落在薄疏谌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薄疏谌的错觉,他总觉得朝苏的目光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段时间。 “少爷,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等到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聊。”说着,朝苏伸手,像是不经意一般,帮助薄疏谌整理领口。 那纤细白皙的指尖就这样在他的脖颈处停留了一段时间,细腻的触感一闪而过。 等到朝苏离开后,薄疏谌看着面前的习题一段时间后,最终忍不住仰头靠在了椅背上。 他抬手,用手臂遮挡住了眉眼,嘴唇微张,轻喘了几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从嘴里冒出了一个脏字。 …… …… 朝苏脚踩着高跟鞋,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朝着楼下走去。路上遇到管家和女仆的时候,她总会笑着问好。 对于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员,朝苏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 这是薄父亲弄出来的东西,显然跟他之后安排的情节有关。朝苏的身影没有在二楼多做停留,直接回到了一楼的房间里。 等到泡上一杯红茶,闻着杯子里清新的茶香味后,朝苏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刚刚根本就没有第二个玩家经过。 都是朝苏在骗他的。 好不容易可以不用装柔弱的小白花了,朝苏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光明正大调戏薄疏谌的机会。 一想到的薄疏谌最后有些懵逼的样子,朝苏嘴角的笑意就没有退散过。 不行,怎么办,她还想再来一次。 她喝了几口红茶,随性地又放了下去,随后她来到衣柜前,换了一身睡衣,重新躺到了床上去。 按照现实的时间,现在应该是凌晨一点。 她需要充足的睡眠。 只有休息好了,待会儿才能行动。 晚上五点,闹钟准时叫醒了朝苏。朝苏起床,去浴室洗了个澡,化了妆之后,正准备朝着房门口走去之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来到了衣柜前,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今天穿过的那件红色小西装,从衣架上取下之前戴过的白色领带。 领带在手腕上绕了几圈,最终被朝苏用一个小夹子夹了起来。朝苏转了转手腕,确定不会妨碍到动作后,才关上柜门,走出房间。 她的房间距离客厅,大概有三十米左右的距离。 朝苏走到客厅后,便看到这十名玩家团团围坐在一起,低头商讨着什么。有些人表情凝重,一副愁眉苦脸地样子。而有些人,脸上则充斥着轻松的神色。 而之所以会出现强烈的反差,当然是因为这些人在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一无所获。 “哟,这么多人啊~”朝苏拉长了声音,走到了一处单人沙发那坐了下来,双腿交叠,就这样盈盈地看向众人,“今天下午就见了一次,还没来得及同大家交流交流。” “大家今天下午过得还好吗?” “还好还好。”马文斌立刻回复道,他有意同朝苏拉近关系,因此神情自然地朝着朝苏问道,“管家之前同我们介绍过朝小姐,说你是薄少爷的家庭老师。哪有这么漂亮的家庭教师。” “马先生过赞了。”朝苏摆弄着头发,嘴上说着谦虚的话,眉眼中却透露着几分笑意。 在马文斌的有意吹捧之下,在朝苏“无意”交谈之后,朝苏和马文斌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 等到气氛差不多的时候,马文斌皱了皱眉,状似疑惑地朝着朝苏说道: “朝小姐。薄家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传闻?” 朝苏的脸色一变。 马文斌立刻说道:“当然,我并不是有意打听这些东西。但是你要知道,这些传闻毕竟对薄家的风评有了一定的影响。薄家的股票和市值一路向下跌落。我们这些人,不免更加慎重。不知道该不该进行下一次合作。” “如果不合作的话,这薄家怕是难了。也不知道薄小少爷,在接手家族的这些烂摊子后,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有些棘手。” 马文斌仔细观察着朝苏的神色。果然,在听到“薄小少爷”这四个字的时候,朝苏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思索的神色。 最终,她轻叹了一口气道: “我只能说,这些传闻并不是毫无依据的,再多的要我说,我也说不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朝苏的声音微微压低,轻声在马文斌的耳边说道:“这间别墅有些奇怪,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尽量别出门,如果一定要出门的话,尽量别去三楼。” 尽量别出门,尽力别去三楼。 这句话在玩家的耳中,则自动翻译成:晚上的时候,一定要出门,尤其是要去三楼。那里隐藏着重要的线索。 看着这些玩家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朝苏嘴角不经意间勾起。她的目光向上移动,视线落在了客厅上的时钟上。 时钟轻轻摇摆,准时地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钟声响了七次,代表晚上七点终于到来。 所有玩家都挺直身体,抬头看向楼梯口。 薄父亲和薄母亲携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在他们的身后,是穿着正装的薄疏谌和范可可。 朝苏抬了抬眸,目光在空中同薄疏谌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她轻轻挑了挑眉,抬起右手,低头轻轻地吻在了白色的领带上。 那一片干净、整洁的领带上,此刻,多了一道张扬而又鲜红的唇印。 薄疏谌的脚步一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是剧情需要,他想。 第48章 陈冰艳站在整个人群的后方,看到了朝苏和薄小少爷的互动。 她的目光微微皱起,神情间带着些许的厌恶。 从刚刚那些玩家分享的消息来看,这个叫做“朝苏”的家庭教师,显然对薄小少爷有着不良的用心。 而这个用心,现在显而易见。 就是想上位。 而对于这种靠男人的女人,陈冰艳一向很厌恶。她收起目光,视线仔细地打量起薄父亲和薄母亲。 这两人的言行举止都很正常,甚至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众人都能感觉到他们恩爱的氛围。 在看到众人后,薄先生的目光才从薄母亲身上移了开来。他面色冷淡地朝着这些集团代表点了点头后,最终在管家的引导下,步入主位。 薄父举着女仆倒好的红酒,遥遥地朝着在座的众人举了起来道:“很高兴诸位能够来到这里。三日后的宴会,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自然。”陈艳冰简单地应承了两句,便低头看向了摆在面前的食物。 洋葱汤、沙拉、牛排、鹅肝、甜点。 灯光暖暖地从上往下照射了进来,刀叉在灯光的反射下映出点点的冷光。在她的身后,女仆恭敬地站在那里,含笑注视着她。 不,不只是她身后的女仆,几乎每个玩家身后的女仆,都是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身边的玩家。 她们脸上的笑容像是像是用尺子刻量过的一般,标准而又恰到好处。 被这样专注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陈冰艳直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叉子,叉起了放在了面前的沙拉。翠绿的蔬菜就这样被她吃进了嘴里。 新鲜的、属于菜的甜味回荡在嘴里的。陈冰艳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本她以为这些蔬菜沙拉的味道会很一般,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挺不错的。 这样想着,陈冰艳忍不住提起了兴趣。 锋利的刀叉划过牛排表面,微红的血丝从牛排的纹理中冒了出来。她低头品尝着,余光看向周围。 坐在主桌上的薄先生亲自动手,帮助左手边的薄母亲切割牛排。两人时不时抬眼,互相对视着,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情意。在他的右手边,薄小少爷正坐在那里,安静而又沉稳地吃着盘子里的牛排。 薄小少爷的对面是薄女儿。 她穿着一身繁复的洛丽塔,就这样拿着红酒杯,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打量着周围,目光对他们这些十位玩家充满了好奇。 薄女儿的对面,也就是薄小少爷的旁边,则坐着她一直很不喜欢的家庭教师。 陈冰艳看着,正打算移开目光,观察其他人的时候。突然,她看到薄小少爷切牛排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一顿,很小很细微。 但是却被刚刚注意这里的陈冰艳注 意到了。 她微微皱了皱眉,身体微微向后仰,隔着一两个人,看到了餐桌底下的“龌龊事”。 那个美艳的家教老师,翘着二郎腿,红色高跟鞋的鞋跟就这样轻轻磨蹭着薄小少爷的裤腿。 熨烫整齐的西装裤腿被家教老师这样磨蹭着,显得有些凌乱。就连原本绷直的西装裤线条都不见了踪影。 玩着玩着,见薄小少爷没有任何反应,那个家教老师又变得大胆了起来。她干脆将两条腿都靠在了薄小少爷的大腿上。 那短小的西装裙被微微向上扯了一段距离,露出白皙的皮肤。 在陈冰艳的注视下,家教老师的两条腿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薄小少爷的大腿上,甚至还有些悠闲地晃了晃腿。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冰艳的目光,那个美艳女人的目光就这样盈盈地望了过来。眼波如水,让人很容易溺毙在她的目光中。 家教老师的上半身挺得笔直,神情和举止之间看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在她的目光下,美艳女人含蓄地颔了颔首。 显得格外矜持。 陈冰艳有些厌恶地垂下美艳,她转移视线,打量起其他人。 看着看着,她便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那个马文斌看起来很热情,但是摆在盘子上的食物他却一点都没有动。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杯中的红酒。 而另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坐在长桌的末尾,狼吞虎咽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眨眼间,就吃了几盘菜。 站在双马尾女生旁边的女仆,此刻手上已经多了四盘空盘子。不得已,女仆只好同旁边的女仆说了一声,拿着这一叠盘子朝着厨房的方向赶去。 那可真能吃。 …… …… 朝苏坐在薄疏谌的旁边,双腿晃悠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吃着饭。 他们这五个人,在别墅门口的时候,只花了十分钟商定了别墅地剧情发展和每个人的人设,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间,他们才开始互相了解彼此。 除了薄疏谌之外,朝苏并不知道其他人的体质天赋,及拥有的系列卡牌。 在他们进别墅的时候,别墅里空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管家、女仆这些佣人。但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 不知道是哲学家的手笔,还是他们当中某个玩家的天赋或者卡牌。 因为受灵异复苏的影响的,一些西餐厅和咖啡吧都歇业了,包括朝苏常去的那几家。 因此,朝苏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牛排了。 她忍不住吃了一小半。 至于剩下的那些,不是她吃不下,而是她穿着小西装。 不能再吃了。 再吃西装就要被撑破了。 朝苏放下刀叉,拿起红酒,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范可可的身上。 范可可同朝苏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双方又彼此挪开了目光。 在众人交谈的时候,女仆们不断上前,更换着餐桌上空了的盘子,时不时在给玩家们面前的空杯敬酒。 宾尽主欢。 就在宴会即将进入尾声,宾客们即将散场的时候,突然……他们头顶上的吊灯暗了下来。 整个客厅都变得一片漆黑。 朝苏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努力适应着周围漆黑的环境。她的双腿依旧搭在薄疏谌的大腿上。在关灯的那一瞬间,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薄疏谌大腿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她挑了挑眉,感慨了一下对方的好身材,随后她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双腿从对方的腿上移开。 当脚尖落在地面上后,朝苏才感觉到安心。 他们这些属于厉鬼阵营的玩家们还好,至少稍微有些心理准备。但是那些人类阵营的玩家们,可不好受。 尤其是,这些人类阵营的玩家们大多都是第一次、第二次参加灵异空间的。他们这些人显然被吓了一跳。 在这样漆黑恐怖的氛围中,朝苏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插到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牌。 【话很多有些老旧的收音机】 她摸着黑,将卡牌放到了桌上,精神集中在这张卡牌上,慢慢地,她就能够感觉到手上的卡牌微微拉长,开始变化了起来。 最后,一台收音机放在了餐桌上。 她的手指在收音机上面摸索着,摸到了这台收音机的开关。按下开关键,一道声音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很低、很轻,被玩家们嘈杂的声音掩盖,没有多少人察觉。 但是紧接着,就有人屏住呼吸,开始聆听了起来。 “等等,好像有声音。”突然,一名玩家像是发现了什么,开始尖叫了起来。 “哪里有声音,哪里有声音。” “不要吓人啊!” “好像确实有。” 渐渐地,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等到最后一点声音消失的时候的时候,人们才听到了那一点细不可闻的声响。 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这道声音越来越近,就好像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来。鞋子底似乎是沾上了什么水渍,走在地上,发出些许的声响。 “谁、谁在那里!” “是不是有人走过来了?” “究竟是谁!” 一些玩家们开始躁动了起来。他们有些慌乱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桌椅在地面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在黑暗中,这些玩家们的神情面容看不大真切。但是,环绕在他们周边的光芒,却格外明显。 绿色的光芒,从他们尖叫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转化颜色。从绿色逐渐转变成黄色,甚至有一些人,他们受惊吓的能力比较弱,黄色都开始转化成淡橘色。 但,无论如何,都没有一个人转变成红色。 这点程度的惊吓,还在他们的接 受范围之内。甚至,在短暂的尖叫过后,有一些人的情绪,逐渐从橘黄色,转向黄色。 朝苏紧紧按住收音机的开关,目光扫视着周围一眼。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能闻到收音机上传出来的一点点血腥味。血腥味很淡,朝苏离得近了才能闻到一些。 朝苏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许的不济,大概还能坚持五六分钟左右。但是朝苏并不打算继续。 有些东西,过犹不及。 她将自己的精力从收音机上移开,没过一会儿,朝苏便感觉到手下的收音机逐渐便小、变得扁平。 到最后,只剩下一张卡牌。 朝苏再次将卡牌放入了口袋里。 大概两三分钟后,他们头顶上的那盏吊灯闪烁了一下,又重新亮了起来。刺目的光芒让他们忍不住抬起手臂,遮挡这道亮光。等到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他们一伙人互相分散在大厅的周围。 “刚刚那道脚步声是谁的?”薄父亲脸上的表情平静,但是他的手指却微微颤抖着,从细节中可见对方现在的心情。 管家站在他的旁边,神情也有些严肃。听到薄父亲的质问,他立刻弯腰,低声说道: “先生,工人已经在进行检查和维修了。” “至于那道脚步声……”管家像是听到了什么,抬手按了按耳朵里的耳麦。停顿片刻后,在所有玩家们的目光中,他低声说道,“在别墅内巡逻的保安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监控里也显示,大厅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出。也就是说,刚刚那道脚步声的主人,现在还在这个房间。” 那道脚步声还在这个房间? 陈冰艳的脸色一变,她的目光在“npc”和其他九名玩家身上游移着。在这几个人当中,绝对有刚刚的那个人。 不,也不一定是人。 那种黏腻的脚步声,陈冰艳绝对不会判断错误,那是粘着血的脚步。 有谁被杀了吗? 就在陈冰艳低头思考的时候,马文斌率先开口了。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认真而又严肃地朝着薄父亲说道: “薄总,我代表我们马氏集团要求查看监控。刚刚那个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人是谁?冲着谁来的?” 马文斌一脸严肃地说道。哪怕借口找得再怎么冠冕堂皇,所有人都知道马文斌是想看当时大厅内的情况。 “可以。”薄先生思考了一下,朝着管家点了点头。在他的旁边,薄母亲有些害怕地倚靠在他的肩头。 薄先生拍着对方的肩,安慰着薄母亲。 管家的动作很快,马上电脑拿了过来。十名玩家有些着急地围了过来,反倒将朝苏一行人挤在了外面。 朝苏抬眼看向了薄先生,便见到薄先生对着他们投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显然,这些监控的部分地方被做了手脚。 得到回复的朝 苏,放下心来。她抬起眼,目光看向监控。 监控的前十分钟,大厅还是一副祥和的景象。等到十分钟后,大厅停电。监控里的备用电源开启,画面也一瞬间从鲜亮的颜色转化为绿色。 这是夜视仪在工作的缘故。 由于画面变成绿色,所有人的形象都变得恐怖了起来。尤其是眼睛部位,亮得发光,看起来格外吓人。 有一个男的,被这场景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朝苏状似有些好奇地朝前走了几步,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按照监控上面显示的时间,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估计要拿卡牌了。 ——监控里的自己确实如同她想象中的那样,动了动。但监控里的自己最终还是空手放到了桌前。 卡牌在监控中消失不见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朝苏的余光瞥向了薄疏谌和范可可,见两个人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时,她便初步确定—— 应该不只是她,所有人的卡牌都在监控里看不见了。 就在朝苏思索着的时候,下一秒,一个男人指着一个角落,开口说道:“你们看那里。” 监控的画面闪烁了几下。 当众人看清楚角落里有什么的时候,他们纷纷倒吸了一口气。那是一个拿着斧头的男人,他身上的肌肉虬实而有力,像是快要撑爆了他身上的衣服。 他就这样拿着斧头,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他的脚每次踩在地上的时候,总会发出一道黏腻的响声。就这样,他逐步来到了一个玩家的面前。 那个玩家显然听到了那离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慌,他疯狂地朝着后面退去,却根本无法逃脱那个男人的追杀。 即便隔着监控,他们也能感觉到男人嗜血的目光。他们屏住呼吸,就这样看着男人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斧子。 斧子高高举起。 就在即将落下切爆那个玩家的头颅时,突然灯光亮起。那个狂暴的男人就这样消失在灯光之下。 “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要死了。”那个刚刚被追杀的玩家,此刻有些庆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所有玩家也一副后怕的样子。 马文斌伸手,开始调起监控来。然而无论她怎么调试,都看不到这个人,或者说“鬼”出现的场景。 这样一来,就不知道这只“鬼”的触发条件是什么了? 马文斌直起身子,看向薄先生,态度有些强硬地说道:“我想薄先生需要给我们大家一个解释。” 他本来想趁此机会,诈出薄家别墅里究竟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然而不曾想,他这句话刚一说出口,薄父亲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解释?我需要向你们解释什么?不是你们自己来参加宴会的吗?那你们不 是应该很清楚,现在发生什么事情吗?” “如果不想继续的话,各位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薄先生如此愤怒的态度,让马文斌有些始料不及。他就这样看着薄先生和薄夫人一起离开了大厅。 紧接着,薄女儿和薄小少爷也走了上去。 陈冰艳有注意到,薄小少爷在上去的时候,目光有落在那个美艳的家教老师身上。 “你不上去?”陈冰艳皱了皱眉头,来到了朝苏的身边。 朝苏其实挺意外对方会来找她的。毕竟,陈冰艳对她的厌恶可是摆在明面上。她稍微坐直了身体,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微勾道: “我上去干什么?我的房间在这里。” “倒是你们,今天晚上不要轻易出门。”说着,朝苏微微倾身,极有压迫力地看向陈冰艳。在陈冰艳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红唇轻启道,“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说着,她微微低头,在陈冰艳的肩膀处吹了吹,像是要吹走上面遗落的灰尘一般。那浅淡的呼吸在陈冰艳的脖颈处一闪而过,就如同鹅毛轻轻拨动着把功能上那片敏感的皮肤。 等到陈冰艳回过神来以后,朝苏的身体已经向后微仰。她双腿交叠,整个人都陷入了柔软的沙发中。 朝苏没有再去理会陈冰艳他们。事实上,她现在心头萦绕着一个巨大的疑问。 那就是怎么才能将玩家们的情绪从绿色变成红色。 使用系列卡牌,只能将玩家们的情绪从绿色变到黄色或者橙色。但是无法到达更深一步。 是时间点不对? 还是说,是卡牌使用的时间不够? 如果延长使用时间的话,玩家的情绪会不会转化成红色。 这一切都需要朝苏自己去尝试。 因为限制的缘故,她现在根本无法同同阵营的玩家进行沟通。 事实上,朝苏现在还怕一件事情——那就是卡牌的使用时间。 一旦超出这个使用时间,跟他同阵营的玩家精力消耗。那按照规则,卡牌内的鬼怪将会脱离玩家控制。 那么这样的话,这个灵异空间里,就真的有鬼了。 而且,这个鬼是不受灵异空间规则的限制。 这样想着,朝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步朝着一楼的房间走去。高跟鞋“噔噔噔”地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直至目送着朝苏离开后,陈艳冰的目光才从她的身上收了回来。她看着大厅墙壁上一面油画发了好一会儿呆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 她拨开马文斌的身影,径直走到监控电脑的面前站定,按住鼠标,将整个画面拖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在马文斌愤怒的目光中,陈艳冰开口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哪些地方不对?” 马文斌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能有什么不对的?” 陈 艳冰:“油画不对。监控最开始的油画是一捧向日葵。但是现在……” 马文斌听到陈艳冰的话,立刻转头看向墙壁上的油画。在看到油画的内容后,他松了一口气,随后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陈艳冰道: “不还是一捧向日葵吗?” “不。”陈艳冰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一直紧盯着电脑的屏幕,声音却格外笃定地说道:“现在挂在客厅里的这幅画里,多了一双眼睛。” 马文斌听到这句话后,后背的汗毛立刻耸立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转头再次看向那挂在墙壁上的这幅画。 果不其然,在向日葵和向日葵间隔的阴影处,。多了一双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紧张而产生的错觉,马文斌总觉得,在他看过去的那一刹那,那双眼睛动了动,也朝着他看了过来。 他害怕死了。 然而陈艳冰却没有停住她的分析和判断。她又继续开口说道: “不仅如此,你们有没有发现。” “现在的大厅,比之晚餐开始之前,多了一把椅子。” 第49章 举目望去,大厅各处都是椅子。 由于刚刚混乱的场景,所有人都四处逃窜。有些人在逃跑的时候,撞到椅子向前拖行了一段距离。 踉踉跄跄。 现在椅子摆放得格外凌乱。 在薄父亲和薄母亲离开后,管家指挥着女仆们将椅子重新搬到原来的位置。当最后一把椅子,搬回去后,众人才知道陈冰艳口中的“多了一把椅子”是多在了哪里。 在监控视频中,长桌的最后——也就是同薄父亲的主位相对应的那个位置,是没有座椅的。但是现在,那个位置上,多了一把椅子。 “这把椅子是怎么来的?”马文斌惊了,他立刻看向管家道,“怎么会多出来一把椅子。” 管家脸上的神情依旧无懈可击。听到马文斌的质问声后,他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那把多出来的椅子上道:“可能是哪个女仆把椅子放错了吧。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这怎么可能,这是多出了一把椅子啊!”站在马文斌旁边的一个玩家尖叫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狂躁。 他很想上前,扒拉着管家的衣领,强烈表达自己的害怕和愤怒。但是当他的目光上扬,视线同管家目光对视的时候,他突然微微一愣。 管家脸上的笑容依旧像是精心丈量过的一般,但是眼中却带着些许的疑惑。显然,在他的认知里,多出一把椅子并不是一件大事。 确实,如果是在一个月前,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到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多了一把椅子,就代表已经有鬼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而他们看不到它。 …… …… 朝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高跟鞋一脱,穿着拖鞋来到了浴室里。 等洗了一把澡,柔软的睡衣覆盖在身上的时候,她才优哉游哉地来到了卧室,坐在了床边。 今天晚上的十二点,估计有一场好戏看。 她拿出手机,调了一个闹钟,随后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窗外的月光绯红而又轻柔,就像一层薄薄的细纱一般。然而隔着一层深邃而又幽深的黑夜,那月色并没有照到这栋薄家别墅上。 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左右的时间,整个别墅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过了半个小时,朝苏的闹钟响了起来。刺耳的闹钟让朝苏从睡梦中惊醒,她半眯着眼睛,伸手正在床头柜上摸索的时候,下一刻,闹钟静止。 朝苏摸索手机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整个人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了起来。她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换了一身衣服的原因,卡牌被她放在了手边,此刻她的右手指腹可以隐隐摸索到卡牌的边缘。 她屏住呼吸,手指紧紧地攥住卡牌。 下一秒,她就听到一道幽幽的女声在她 的耳边响起。 “你醒了。” 不,我没有。 朝苏将注意力落在了手中的卡牌上。扁平的卡牌向上拉长,最终变成了立体。朝苏的枕头边,多出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同那台不会动的收音机不同,这次,高跟鞋仿若有自主意识一般,在房间里走动了起来。 “噔噔噔。” 红色的高跟鞋向下流出了鲜红的血液。这滴血的声音极轻,但在这极为安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明显。 “滴答滴答。” 在血液滴落大概十秒之后,朝苏便将精力从卡牌上移转。当她切断同卡牌的连接之后,整个房间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朝苏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灯,目光扫视着房间。 房间干干净净,在她切断了从卡牌的联系后,高跟鞋连同那滴落在地面的血迹都消失不见。 仿若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朝苏的幻觉一般。 朝苏将头发扎了起来,整个人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的严肃。 她的猜测果然成真了。 这个副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她翻开身份牌,又重新阅读起上面的文字。她的目光在一行文字上稍作停留—— 本次副本为休闲类灵异空间,原则上不会有人死亡。 只是原则上而已。 朝苏心下“咯噔”了一下。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快步来到了衣橱旁,上下扫视了一圈。 衣橱里的衣服大多都是紧身的制服。朝苏在里面扒拉了一下,只能勉强找到一套健身服。 这套健身服透气而又轻薄,朝苏穿在身上,露出了白皙而又紧致的腰腹。她随意地挑选了一件宽松的衣服搭在了身上,穿着高跟鞋朝着门外走去。 高跟鞋踩踏在地面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朝苏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唯有头顶上的吊灯发出明亮的光芒。 光芒照射在朝苏的眼皮上,朝苏懒懒地抬起了眼睛,目光扫视大厅。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大厅里居然没有玩家的存在。 这一次的玩家都这么怂吗? 朝苏抬步朝着前方走去,在路过长桌的时候,悬挂在她头顶上的灯光开始闪烁了起来。 频繁交替。 朝苏绷紧神经,她的视线因为这灯光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她将手伸进了外套口袋里,目光就这样凝视前方。 突然,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向了挂在墙壁上的油画。 这幅油画占据了极大的面积。 看它的第一眼,只会看到一团金灿灿的黄色。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盛开得极为灿烂,大片大片的黄色,就像是暖烈的阳光一般。看到这向日葵花的第一眼,会让人感觉到心情大好。 但…… 前提是,这向日葵花里没有眼睛。 那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眼珠死死地盯着朝苏,里面没 有丝毫的生气。在朝苏望过来的时候,它眨了眨眼睛。 一滴鲜血就这样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鲜血顺着画布,沿着颜料的痕迹,流了下来。 洁白的画布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浓郁的血红色,那向日葵花就像是吸收了上面的血液一样,那金灿灿的花瓣开始向外舒展开来,在花瓣的根部,那原来的黄色,变成了璀璨的红色。 红得诡异而又妖冶。 紧接着,那鲜血又向外扩散了出来。那洁白的墙壁在这一瞬间,变成了血红。 朝苏看了一眼,胳膊上面的鸡皮疙瘩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立了起来。那血红的墙壁上,立刻出现了一双双眼睛。 黑漆漆的眼睛眨动着,目光落在了朝苏的身上。 它们在注视着朝苏的一举一动。 就像是传染一样,从一幅画扩散到一面墙,再从一面墙扩散到天花板和地面上,这鲜血传播的速度极快,不过四秒的功夫,就连地面上,都出现了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这些眼睛轮廓相同,颜色相同,从表面上来看,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到最后,这些眼睛都齐齐地看向她。 目光阴森而又邪恶。 被这么多眼珠注视着,朝苏只感觉到身后有些发凉。她尝试性地将精力落在口袋中的那张高跟鞋卡牌。 卡牌只凝聚出一个简单形状,红艳艳的颜色只出现了那么一瞬,随后,就像是承受不住一般,消散在了空中。 又重新在朝苏的口袋里汇聚成一张卡牌。 在卡牌消散的那一瞬间,朝苏的大脑就像是被重创过了一般,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双手紧紧地攥住口袋里的卡牌。 刚刚的情况,明显是使用系列卡牌失败了。也就是说,这个大厅里面的眼睛鬼等级,比高跟鞋鬼要高。 市级? 省级? 还是全国级? 朝苏在心里仔细甄别着,目光在这些眼珠中不断游移。浓郁的鲜血味道充斥着鼻腔。这时朝苏这一个月来,闻到最多的味道。 朝苏的胃开始剧烈地翻腾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紧盯着她的眼睛,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不适起来。而这么多只眼睛,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停止复制。 吊灯上,桌椅上紧接着都出现了眼睛。 那些眼睛蠕动着,就在即将要把朝苏吞没的时候,下一刻,午夜十二点的铃声响起。 “咚、咚、咚。” 客厅的钟声就这样敲击了十二下。当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那漫天遍野的眼睛就这样消散。 客厅又恢复成了原来光亮洁净的样子。 但是朝苏的心情并没有多少轻松,她反而更加紧张了起来。 现在的平静只是一个表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厉鬼和厉鬼也是有等级压制的。就比如说高跟鞋卡牌里面的鬼,在遇到比它等 级更高的眼睛鬼之后,就无法成形。 那么相对应的,能让眼镜鬼退散的,那么就说明,等下出现的鬼怪,比眼睛鬼还厉害。 根本就不是她所能面对的!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个别墅里会有这么多鬼? 刚刚那只眼睛鬼又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么想,朝苏就觉得遍体生寒。 然而游戏还要继续。 朝苏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楼梯走去。高跟鞋踩踏在楼梯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太过空旷的缘故,高跟鞋的声音格外地清晰。 …… …… 二楼,陈冰艳站在门口,仔细听着走廊外面的声音。 就在刚刚,她听到了四道开门的声音。也就是说,在十二点之后,一共有四名玩家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们的脚步踩在走廊的地面上,格外地清晰。 她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握住了门把,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间。直至摸索到枪.体的轮廓后,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打开门,从房间里闪了出去。 整个走廊空旷不已,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墙壁和地面上,让整个场景多了几份暖色调的氛围。 陈冰艳的脚步踩在走廊上,声音轻不可闻。像她这样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自然是知道如何动用身体的力量,让自己的脚步放轻。 她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她目光看向她右边的房间。 那里的房门缓缓向后拉开,一个双马尾姑娘就这样闯入到陈冰艳的视线当中。 双马尾姑娘看到陈冰艳的时候,也明显怔愣了一下。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双马尾姑娘率先发出了邀请。 “一起?” 陈冰艳想了想,谨慎地点了点头。 看到陈冰艳答应后,双马尾姑娘不由扬起了一道灿烂的笑容。她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抬步走到陈冰艳的身边,语气欢快地说道: “好啊好啊,姐姐叫什么名字?” “陈冰艳”。陈冰艳努力回想双马尾姑娘的名字,便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个双马尾女孩的名字。 这显然有些不大正常。 陈冰艳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看向双马尾姑娘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她的记性很好,最近发生的一些细节往往都能记住。然而,现在,无论她怎么回想,都没有想起这个双马尾姑娘的名字。 她究竟是谁? 难道她就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双马尾姑娘像是没有察觉到陈冰艳态度地转变,她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对方道:“怎么了?” “我不记得你的名字。” 双马尾听到陈冰艳的话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你看我这记性。” “我叫木欣凝。你不用感觉到不好意思。 你不记得我很正常。这是我的体质天赋之一。” 体质天赋吗? 陈冰艳点了点头。她对这个词显然并不陌生。事实上,她也有体质天赋。只不过,她的体质天赋有些鸡肋。 一想到这一点,陈冰艳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大好看。她朝着木欣凝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她的同行。 两人就这样走到了这条道路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晚上的走廊比先前的走廊要长。更别说,她们头顶上的灯光了。 越来越暗。 到最后,快要到楼梯口的时候,她们感觉到浓郁的黑暗环绕在身周。 “小心一点。”陈冰艳开口提醒道,她的手就这样摸向了腰间的枪套,当着木欣凝的面,就这样将枪套里的枪给拿了出来。 “好呀。”木欣凝听到陈冰艳的嘱咐后,立刻回应了一声。她的尾音微微向上扬起,看起来格外娇俏可人。她头上的双马尾一颤一颤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一下。 陈冰艳看了木欣凝一眼,目光从她的双马尾中划过。她们就这样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 有声音!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止住了步伐。他们听到了高跟鞋声踩踏在楼梯上的声音。 一下接着一下,在这空旷的楼梯上响起。 是谁? 陈冰艳两人一瞬间绷直了神经。他们站在了角落里,就这样看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踏到了楼梯上。 紧接着,借着那点点微弱的光芒,他们看清了那双高跟鞋的主人。 是那个家庭教师! 在看到朝苏的第一眼,陈冰艳同木欣凝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彼此的目光中察觉到相同的疑惑。 明明是那个家庭教师告诉他们,晚上十二点之后千万不要出门。那么现在,为什么这个家庭教师要出现在那里呢。 而且……穿得如此暴露。 即便周围如此昏暗,但是借着那些许微弱的光芒,陈冰艳她们还是看到了朝苏白得有些耀眼的腰腹。 腰腹上的线条紧绷,露出流畅的马甲线。在下面,健身裤紧紧绷着那双纤细而又有力的双腿。 陈冰艳有些知道朝苏要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朝苏根本就没有在二楼多停留片刻。她抬步,朝着三楼走去。很快,她的身形就这样消失在陈冰艳的视线中。 “走,我们跟上去。”直觉告诉陈冰艳,这个家庭教师身上一定有很大的问题。 木欣凝对陈冰艳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她点了点头,跟在陈冰艳的身后,朝着三楼楼梯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 十步。 十一步。 十二步。 十三步。 十四…… 陈冰艳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在她的身旁,木欣凝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陈姐 姐,你怎么不数了?” 她的身体一僵,微微转头,便看到木欣凝正半低着头,站在她的身后。她的脚尖微微向上踮起,像是整个人被什么东西提着一样,飘在空中。 不,准确来说…… 这根本就不是木欣凝,而是一个七八岁的、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 从头到尾,跟在她身后的都是这个双马尾的小女孩。 “姐姐,你不数了吗?” 小女孩的声音从她的身后方传了过来。陈冰艳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她握紧手中的枪,企图从这冰冷的器械中,找到一点安慰感。 女孩像是没有看出她的戒备。她微微歪了歪头,声音依旧天真而又冷血。 “姐姐,你怎么不数了啊。我帮你数好不好。这是第十四层台阶。” “十三的后面,是十四哦。” “姐姐,你数数嘛。” “你数了,就能来陪我了。” …… …… 朝苏踏上楼梯后,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踏上最后一层楼梯的时候,她总觉得,她刚刚走过的那个楼梯有一点点不一样了。 似乎好像多了一层? 朝苏没有数过楼梯,只能靠着直觉去判断。因此,她多看了几眼之后,便抬步朝着薄疏谌的房间走去。 现在有两种情况。 第一,薄疏谌的房间是安全的。 毕竟,他作为小说男主,安全还是有所保障的。 第二,薄疏谌的房间是最危险的。 因为,他是小说男主。 这样想着,朝苏踏着高跟鞋,在薄疏谌的房门口停了下来。她抬手,没有敲门,直接扭动门把,走进了薄疏谌的房间。 薄疏谌卧室的灯是亮着的,被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浴室里传来洗漱的声音。 朝苏在窗边找了一个单人沙发坐了下来,她伸手将自己的外套稍微解开了一点,双腿交叠,身体自然而然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的姿态看起来悠闲而又轻松。 但是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的神经紧绷着。她就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弓,稍有动静,就会射出那一箭。 卡牌并不是她的依仗。 从刚刚在大厅中的表现就可以得出——光是那个眼睛鬼,就能够让那个附身在红色高跟鞋上的厉鬼不能现身。 而朝苏的另外两张卡牌——收音机和请帖,她并不确定,能够对付那只眼睛鬼。 不,就算能对付又如何? 在眼睛鬼的身后,还有更厉害的鬼。 就在朝苏垂眸沉思的那一瞬间,浴室门缓缓打开了。浓郁的水蒸气从里面飘散了出来。在如烟如雾的水蒸气中,一道身影缓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薄疏谌。 薄疏谌穿着一件灰色的睡衣,目光在看到朝苏的时候,充满了惊讶,脚步微微一顿,犹豫了一下后,便朝着她 的方向走了过来。 “怎么突然过来了。”他坐在朝苏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伸手拿起小桌子上的水壶,朝着杯子里倒了一杯水。 清澈的水流就这样滴落在杯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杯子就被蓄满了。薄疏谌将这水杯放到了朝苏的面前,水杯里的水因为晃动而产生些许的涟漪。 “这不是要晚上补课嘛。”看到薄疏谌的身影后,朝苏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一些。她坐直了身体,微微弯起眉眼,勾唇朝着薄疏谌笑道。 按照他们之前的剧本,家教老师每晚都会去薄小少爷的房间。美名其曰:晚上补课。 而他们的补课时间,都定在晚上十二点。 如果玩家在十二点上来的时候,就会看到家教老师同薄小少爷约会。再怎么神经粗的玩家,都会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 家教老师同薄小少爷有关系。 薄疏谌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他从单人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朝着书桌走去。 朝苏应了一声,正准备抬步朝前走的时候,目光落在薄疏谌的后脑勺上,像是发现了什么,她的动作微微一僵。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薄疏谌的声音从朝苏的前方传来。然而让人觉得有些诡异的是,薄疏谌从头到尾都没有转过头来。 那么,他是怎么知道,朝苏没有继续朝前走的呢? 原因很简单。 那是因为—— 朝苏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薄疏谌的后脑勺上。在那漆黑浓密的头发中间,一只黑漆漆的眼睛正隐藏在那里。 它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朝苏。 与此同时,“薄疏谌”的声音再次在朝苏耳边响起: “不是要补课吗?怎么不走了啊?” 第50章 朝苏勉强镇定了神色。 她嘴角轻轻勾起,就着刚刚起身的动作,弯腰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手指轻轻一勾,就这样甩动着高跟鞋。 她的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小腿的线条流畅而又笔直。 这只眼她认得。 眼部的轮廓、眼珠的颜色,都和客厅里她看到的那堆眼睛一模一样。 是那只眼睛鬼。 朝苏舔了舔自己唇角,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单手抓着高跟鞋,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朝着“薄疏谌”走去。一边走,她一边回答着眼睛鬼的问题: “我在想,我今天布置的作业是不是太少了。待会儿要不再多做一点?” 朝苏的尾音微微向上扬起,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调侃。她拎着高跟鞋,直接坐在了书桌侧边的一把椅子上,抬起下巴,目光轻瞥旁边的小书柜,就这样对着书桌前面的“薄疏谌”说道: “介于你现在的学习程度,所以我们直接从西方经济学开始学起吧?” 说着,她从书柜里将那本《西方经济学》的教科书抽了出来。她的身体微微向前倾,身体看似舒展,但实则紧绷。她的余光看向“薄疏谌”,见“薄疏谌”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没有异常后,目光一动。 这只眼睛鬼没有动手。 是因为什么呢? 是受规则的限制? 一瞬间,朝苏的大脑转过许多念头。然而在现实中,朝苏只是将书拿了出来,放到了“薄疏谌”的面前,轻声说道: “我们上次讲了西方经济学的历史发展、现状和未来发展,那么现在,我们就来讲讲市场供求分析。” 朝苏扬了扬眉,就这样看着教科书开始讲起了课来。当讲到“需求函数、需求法则和需求与需求量”的时候,朝苏能够明显感觉到“薄疏谌”的茫然。 显然,“薄疏谌”根本听不懂朝苏在讲些什么。 听不懂就对了,朝苏又没学过这个。照着教科书掰扯,已经是朝苏的极限了。等到差不多坐了半个小时之后,朝苏赤着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上的高跟鞋从拿起时,就一直没有放下过,就这样优哉游哉地在指尖晃动着。 “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了。对了,别忘了把课后习题给做了。今天晚上就上课的内容,写三千字的小结给我。”朝苏扬眉道,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薄疏谌”的头发上掠过,目光在后脑勺的“那只眼睛”上没有多做停留,神色如常地说道。 “薄疏谌”的眼眸低垂,看向《西方经济学》的目光中充满了阴狠。显然,在刚刚的上课过程中,他受到了极大的挫折。见朝苏要走,他连忙抬起头,看向朝苏。他薄薄的嘴角微微勾起,朝着朝苏说道: “老师,这么快就走吗?今天就打算多留一 段时间吗?” 朝苏转头,便看到“薄疏谌”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上,他的身子向后仰靠,目光看向朝苏道: “今天,我可舍不得老师这么早就走呢?”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朝苏抿了抿唇角,头一次觉得微笑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她的目光向上抬起,神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薄疏谌”道: “那薄小少爷今晚想让我做什么呢?” “薄疏谌”低头想了想,随后,他的目光看向了浴室道:“老师,我刚洗完头,头发好像还没有干。不知道老师愿不愿意给我吹一个头发。” 吹头发? 作为一个对“薄小少爷”有企图的家庭教师,当“薄小少爷”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家庭教师自然会欢喜鼓舞地答应。 毕竟,这可是一次极为“亲密接触”的机会。 朝苏晃动了一下手里的高跟鞋,目光轻睨了“薄疏谌”一眼,尝试性地轻笑了一声道:“那老师能不能请薄小少爷帮我去拿一下吹风机呀~” 听到这句话,“薄疏谌”掀起眼皮,死人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朝苏。朝苏却丝毫不怂。 事实上,在听到“薄疏谌”说出这句话后,她就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这个灵异空间对鬼怪是有约束的。 而且约束的力道还挺大的。 至少,眼前这只眼镜鬼现在暂时还杀不了她。 在确定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后,朝苏的心放下了一半。她就这样倒着向后退去,退到摆放在窗边的沙发上后,直接纵容自己整个人都陷入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薄少爷不愿意吗?”朝苏轻笑着,将高跟鞋侧放在自己的身边,随后直接将手放在了脑后。 她的指尖轻轻勾了一下头上的橡皮筋。 橡皮筋就这样被她扒拉了下来,原本紧紧绑在她脑后面的马尾就这样被放了下来。黑色的波浪长发就这样如瀑地落在了她的肩头。 朝苏轻轻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目光微微向上轻抬道:“今天,我绝对会给薄小少爷你,一个难忘的夜晚。” “薄疏谌”看了一眼朝苏,目光思索了一下,随后道:“行。” “我倒要看看,老师还有什么新知识能让我学习学习。” “薄疏谌”双手一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个人朝着浴室间的方向走去。而在这一过程中,他后脑勺的那只眼睛,一直牢牢地盯着朝苏。 再次直击这样惊悚的画面,朝苏的内心反而变得平静了起来。她若无其事地转头,抬起手,又重新拿起桌上的茶罐,往空杯子里丢了几片茶叶。 朝苏不需要喝纯水,她总喜欢往杯子里加点什么。但是她又不喜欢绿茶,有点苦涩。 而“薄疏谌”这里,刚好就是绿茶。所以,朝苏只放了几片。 滚烫的热水冲入瓷 白的杯子中,绿油油的茶叶被热水一冲,向下沉淀了下来。茶叶中的茶味慢慢向外扩散,没过多久,瓷白的杯子中倒映出浅浅的绿色。 热气一点点向上蒸腾,雾气如同一层浅白色的薄纱荡漾在的空气中。就在这个时候,“薄疏谌”拿着一只白色的吹风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老师,还泡茶喝呢?” “薄疏谌”来到朝苏的身边坐下,他将手中的吹风机递到了朝苏的面前。朝苏接过的吹风机,直接径直站到了沙发上。 这样一来,坐着的“薄疏谌”就没有朝苏高了。 “薄疏谌”显然被朝苏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给惊讶到了。他刚想转过头来,下一秒,就被朝苏制止了。 朝苏纤长白皙的手指就这样抓住他的下巴,将他整个头强制扭转了原位。 “不要着急,小少爷。”朝苏轻轻拨弄着“薄疏谌”头上的湿发,她的声音在这一刻软而又媚了起来。 “薄疏谌”轻笑了一声,他模仿的还是挺像的。当那清冷而又磁性的笑声在房间内回响的时候,朝苏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了起来。 还别说,薄疏谌的声音是真的好听。 “薄疏谌”道:“那我的头发可是交给老师了。老师可要帮我好好吹吹。” “好啊。”朝苏答应了下来,她直接无视了“薄疏谌”后脑勺的那只眼睛,手指拨弄着手里的吹风机。吹风机“嗡嗡”的吹风声鼓动了起来。然而朝苏并没有拿吹风机吹“薄疏谌”的头发,反而一边把玩着上面的开关,一边同对方聊起了家常。 “对了,小少爷,今天这些人是谁啊?三日后,我们要举办什么宴会吗?重要吗?”在他们粗浅的设定中,三日后的宴会。只是一个游戏结束的借口。那宴会,究竟是干什么,玩家又是来干什么的,他们全然不晓。 “薄疏谌”抬起眼,声音在鼓噪的风声中,显得微微有些懒散。他开口说道:“他们想要知道我们薄家成功的秘诀。他们想学习学习。” “那薄家成功的秘诀是什么啊?”朝苏状似感兴趣地问道。 “薄疏谌”道:“我也不知道。这只是薄家的秘密。” 说完这句话,他撇头看了一眼朝苏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事情感兴趣了?” 朝苏把玩着吹风机的手微微停顿了下。她的手指刚好按压在“关”这个按钮上。下一秒,原本还在工作的吹风机就这样停止了工作。 朝苏看到“薄疏谌”转过头来,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语气带着些许的轻慢和调笑: “我以为,你一直对我感兴趣。” “而不是其他。” 说完这句话,“薄疏谌”道:“我有点困了,快点把头发吹干吧。” 又一次提到了头发。 朝苏转动了一下手腕,目光下垂。 毫 无疑问,如果她现在认真地给“薄疏谌”吹头发的话,就会发现那双眼睛。 发现那双眼睛,朝苏自然就知道,对方不是“薄疏谌”。 像是想到了什么,朝苏的眼睛闪了闪。 她现在心里有一个猜测。 而她需要验证这个猜测。 这样想着,她举起吹风机,毫不犹豫地将风力调到最大档。猛烈的热风就这样从风口中溢散出来。朝苏拿着吹风机就这样死命往“薄疏谌”后脑勺吹。 吹风口同“薄疏谌”的后脑勺挨得极近,从那风口那里出来的热气就这样直接吹到了后脑勺中。 “嘶——”“薄疏谌”因为这股滚烫的热风,想要前倾。然而很快,他就发现,朝苏的手紧紧扒拉着他的下巴 朝苏的力道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不少。无论他怎样使力,他都无法挣脱朝苏的控制。朝苏的手就像钳子一样,紧紧地将他同后面的吹风机上靠。 那猛烈的风将他后脑勺的那只眼睛,吹得睁不开眼。甚至,还隐隐有些被灼伤的感觉。 “烫烫烫烫烫。”“薄疏谌”终于忍受不住,哀嚎出声。同先前清冷而又浪荡的形象相比,现在的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而又不堪。 可以说,已经完完全全崩了“薄疏谌”这个人物的形象。 他那浓密的黑色头发中流出汨汨的鲜血。 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了沙发上。 那灰蓝色的布料上就这样被溅上了些许的鲜血。朝苏站在沙发上,目光低垂,就这样看着“薄疏谌”整个人变得扁平了起来。 最终,一张卡牌就这样摇摇晃晃地从空中落下。 朝苏弯腰捡起了这张卡牌。 【制卡师稍微细心制作的物品 所属系列:鬼故事 名称:蓝胡子的眼睛 作用:四面八方,无时无刻,我总是在注视着你。】 这居然是一张卡牌? 卡牌上面的作用虽然写得有些短暂。但是朝苏领教过这张卡牌的能力,大致对这张卡牌有所理解。 她将卡牌又重新放进自己的口袋,脑海中涌现出新的疑惑。 这张卡牌是谁的? 刚刚这张卡牌应该不是被其他玩家控制的。 如果是被其他玩家控制了,那么这只眼睛鬼就不会受到灵异空间的限制。 所以说,这张卡牌是原来就在这栋别墅里的。 那么,除了这张卡牌之外,这栋别墅里还有没有其他从卡牌里出来的厉鬼。想到钟声敲响后,那只眼睛鬼退缩的场景,朝苏心中隐隐环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拿起手中的红色高跟鞋,朝着房间外走去。 好在,她现在已经知道了灵异空间对鬼的限制是什么。 她拉开门,朝着门外走去。 …… …… 二楼的楼梯上,陈冰艳握紧手中 的□□。 她的后背已经濡湿了一片,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重复说着:“十四、十四”这个数字。 很多次,她都差点要跟着大脑喊出这个数字。然而求生的本能和刚强的意志让她止住了话头。 她咬紧牙关,目光微红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层楼梯。 想要摆脱现在的困境,一共有两个选择。 第一,是踏上这最后一层楼梯,毫无杂念地走出楼梯。这样一来,这个小女孩自然奈何不了她。 第二,就是硬抗,不让自己喊出这一个数字。 而所谓的硬抗的方法,就是不让自己出声。 想到这里,陈冰艳的眼中闪过一道狠绝。她不会自不量力地去尝试前者。因为在她看来,现在的自己,都很能承受对方的诱惑。如果向上再踏出一步,那么,她的心神自然而然地会被分散。 她需要用大脑去控制自己抬步,又要用大脑去警惕身后的女孩,然后,还要告诉自己,不要被诱惑,喊出“十四”这个数字。 而一旦心神被分散,很有可能会不受控制地随着小女孩,再次数起楼梯。 因此,陈冰艳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就是硬抗。 这样想着,她伸出左手,微微弯腰,从小腿的皮靴处拔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反手朝着自己的胳膊砍了过去。 “嘶——” 陈冰艳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疼痛,她的大脑变得清醒了不少。原本环绕在她脑海中的声音也消退了不少。 感知到这一点之后,陈冰艳微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她彻底放下心来,下一秒她便感觉到脑海里又出现了呼唤。 十四、十四、十四。 这点疼痛显然还不够。 陈冰艳抿了抿嘴。她做事向来果断干脆,因此,在意志有些崩溃、不妙的时候,她又反手给了自己一刀。 这次,她下的力气比之前大了不少,也因此伤口的血痕比之前更深了。她胳膊上的皮肉向上微微翻卷,露出了里面鲜嫩而又血红的表里。一滴一滴的鲜血就这样顺着胳膊肘冒了出来。 趁着清醒的那么一瞬间,陈冰艳果断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块布料,开始缠卷起胳膊上的伤口,做了一个紧急包扎。 做完这些后,她的大脑又开始昏沉了起来。 这次,她再次举起匕首来。匕首尖锐的刀片在空中映出冰冷的寒锋。陈冰艳不知道自己举起匕首几次,又落下几次。 到最后,她身上大片大片的布料都被她撕扯了下来,用来当纱布。 她的嘴唇也越来越苍白,到最后,她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只能扶着楼梯的扶手,开始喘起气来。 明明,就只有一层楼梯,而陈冰艳却感觉到了生与死的距离。 她的精神越来越不济。 大脑里的声音在这一刻,也越来越响 ,越来越明显。 十四、十四、十四。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茫了起来,嘴唇开始微微颤抖,不受她控制一般,轻轻扬起: “十……” 四. 她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出十四,只知道,在最后关头,她听到了走廊那里传来了一道熟悉的高跟鞋声。 “噔噔噔噔。”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迷糊了起来,直感觉到有一抹亮彩的红色闯入她的视野当中。最后,她完全昏死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苏醒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陈冰艳从睁开眼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她直接一跃而起,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警惕地打量起周围。 这是一个装饰得极为温馨的房间。 空气中环绕着淡淡的熏香味道,暖色的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一切都显得格外不真实。 陈冰艳眨了眨眼睛,她从床上跳了下来,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后,便确定了房间的主人。 这是那个家庭教师的房间。 显然,昨天是那名一直被她厌恶的那个家庭教师救了她。只不过,对方是怎么救得她呢? 陈冰艳确定,昨天她是撞鬼了?而一个普通人,怎么能从鬼的手上救下她呢? 就在陈冰艳有些疑惑的时候,突然房门打开,那个美艳的家庭教室就这样推开了房间,见到她醒后,对方本倚靠在门上,语气带着些许的轻蔑和不屑道: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快出来。”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这样踏着红色高跟鞋,转身朝着走廊走去。陈冰艳心下微微一惊,她连忙跟了上去,朝着对方问道: “昨天是你救了我。” “是我吧?”那个美艳的家庭教师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已经倒在血泊里了。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做了什么,其他人做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晓。” 说完这句话,朝苏停下了脚步。她的重心就这样放在了鞋跟上,就这样以鞋跟为中心,向旁轻旋了九十度,看向了陈冰艳: “对于你们,我只要一个警告。还是那句话,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这次,朝苏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然,是真的会死。 说完这句话,朝苏并没有多做停留。她抬步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陈冰艳也立马跟了上去。 等到她到了餐厅的时候,管家和女仆们已经站在了餐桌旁边,静静地等候着。餐桌上的位置上,或多或少坐了一些人。 陈冰艳扫视了一圈,抬步走到了一个空位上。她刚刚拉开椅子,还没坐下,旁边的座位上就多了一道身影。 陈冰艳转过头去,便看到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就这样拉开椅子坐到了她右手边的位置上。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小姑娘抬起了头,同她对视了一眼。 然后,甜甜地露出了一道笑容—— “你好啊,姐姐,我叫木欣凝。是不是觉得没有记住我的名字啊,不要害怕,这是受我天赋体质的影响。” “你记不住我名字很正常。” 木欣凝的笑容同昨晚初见时一样灿烂,但是陈冰艳的身体却在这一刻僵硬了起来。 她有些害怕了。 第51章 朝苏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高跟鞋的鞋尖就这样轻轻翘起,轻佻地在空中晃荡,脸色平静。 她注意到在这里坐着的玩家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许的淤青和划痕,样子看上去格外狼狈。 显然,昨天晚上,不只是她,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遭遇到了诡异的事情。一些玩家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们有些心不在焉地交流着,随后余光轻瞥朝苏。 他们的注意力现在都在朝苏身上。 因为即便快到了早餐时间,薄家四个人还是没有出现。“npc”队伍里面,只剩下了朝苏。 像是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朝苏有些不悦地抬眼扫射了过去。 这一眼,便让一些性格暴躁的玩家们有些不乐意了。他们本来就有些憋屈,此刻被一个女人用这样轻蔑的目光看着。其中一个粗莽大汉,撸起自己的袖子,横眉竖目地朝着朝苏说道: “你个婊.子……” “子”这个音刚刚从那个大汉的嘴里溢出来。下一刻,一只冰冷的刀就这样擦过他的耳朵,笔直地落在墙壁上。 “叮。”刀落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冰冷的反光从每个人脸上略过,他们就这样呆滞地看着那个大汉,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至大汉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疼痛。他垂下眼,看了一眼自己摸耳朵的手掌。 手掌上多了几滴鲜红的血液。 他的耳朵处传来刺痛。 显然,刚刚那把用餐的刀恰到好处地擦过他的耳畔,飞射到了墙壁上。 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便看到朝苏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炽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冰冷而又狠厉。 “我这个什么,你继续说啊。”朝苏直接双腿交叠,身体向后仰去,眼皮懒懒地向上掀起,轻声说道: “下次,你再敢这样出言不逊。就不仅仅是飞刀叉的事情了。再有下次,我就直接让管家赶你们出去。” 听到朝苏的这句话,管家微微鞠躬,表示肯定。 所有玩家们都不敢再有任何的举动。 进入无限流世界的人都知道,不能轻易离开任务地点。离开任务地点,就代表死。 谁也不愿意去挑战权威。 他们闭上了嘴巴,整个大厅都变得格外的安静。 在感觉到宁静后,朝苏重新闭上了眼睛。她在等待着其他几位玩家的到来。 昨天,她从薄疏谌的房间出来后,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薄父亲、薄母亲、薄疏谌以及范可可,都消失不见了。 整个三楼,只有朝苏的身影。 她不敢在三楼久待,转身便打算顺着楼梯下楼。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看到了陈冰艳倒在了楼梯上。 扶手上、台阶上,举目望去,都是鲜血。整个楼梯在那一 瞬间,都显得惊心动魄。 缠住陈冰艳的鬼怪并不厉害,因此,朝苏只是使用了几秒的高跟鞋卡牌,就成功把它吓退。 她救了陈冰艳,顺手帮她包扎了一下伤口。 一边涂药,一边借着这个机会,思考起这个副本。 她现在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人设的重要性。刚刚那只模仿“薄疏谌”的鬼怪,就是一直在模仿“薄疏谌”的性格—— 外表清冷,但是内心却浪荡而又多情。 那只鬼比薄疏谌演得好多了。 如果不是最后,朝苏的热风让它忍不住崩了人设,它估计还能再装一会儿。 而它之所以让朝苏去看它的后脑勺,朝苏目前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第一种—— 就是在朝苏看到对方的眼睛后,因为震惊过度,会导致人设崩塌。对于他们这些玩家来说,人设显然也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而看到这些诡异事件后,玩家和普通人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因此,可能会有崩人设的危险。 而崩人设的话,对方就可以对她出手。 第二种—— 就是朝苏在看到它的眼睛后,对方就不用再扮演“薄疏谌”,可以对她动手了。 因为,在朝苏的认知中的,它并不是薄疏谌。 以上这两种都有可能,就算是朝苏,也不能确定哪一种可能大些。 她现在唯一希望的是,薄疏谌他们能够出现。 在短暂的等待后,等到大厅里钟声敲响7下后,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花园里的音乐泉水开始工作了起来,放出轻松而又明快的音乐。 楼梯上传来些许的响动。 朝苏抬眼望了过去,便看到薄疏谌一边系着领带,一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就这样熟练地在脖子上动作着,很快,领带就被系好了。 他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目光同朝苏汇聚的时候,彼此对视了一眼。薄疏谌的脚步一停,随后快步走到了朝苏身边坐下。 薄疏谌一坐下,朝苏便闻到了一股清冷的香味。 这是朝苏第一次在薄疏谌身上闻到香味。 朝苏收敛起眉宇间的疑惑,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朝着对方靠近,手肘就这样搭在了薄疏谌的肩膀上。 在感受到对方肩膀下的温度后,她才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眼波流转间,不由多了几份笑意。 “小少爷,昨晚我去你房间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你啊~”朝苏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轻轻拨弄着薄疏谌的领带,言语之中多了几分慵懒和随性。 那条深蓝色的领带就在朝苏的指尖翻转着,在灯光下充满着诱惑。 薄疏谌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他的视线移转,落在了餐桌旁其他玩家的身上。 这些玩家的神情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他们偷偷地看向自己,目光中充满了 敬佩。 薄疏谌:? 他微微皱了皱眉,收回了视线,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朝苏身上。 他发现,朝苏今天没有化妆。她原本锋利的眉眼此刻柔和了下来,狭长的眼睛就这样轻轻向上挑起,盈盈地望向他。 薄疏谌微微低头,瞬间朝着趴在他身上的朝苏靠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这一瞬间变得极短。 看着突然朝着她凑近的薄疏谌,朝苏呼吸一窒,下一秒,她便听到薄疏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声音磁性而又低沉:“昨晚我在房间里听到敲门声,以为你来了,就出去找你了。” 薄疏谌的这句话要深入剖析。 昨晚听到了敲门声,就意味着,那只鬼进来的方式是敲门。以为我来了,是指那只鬼变成了我的样子?出去找我,则解释他不在房间的原因。 朝苏半懵半猜地想到,手指从薄疏谌的领带落到了他的头上。发丝柔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她抬眸,朝着薄疏谌道: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昨天跑到其他女人的房间了呢。” 帮薄疏谌顺便立了一个人设后,朝苏微微坐直了身体,她目光扫视了一眼还空着的三个座位:“薄父亲薄母亲呢?” 薄疏谌:“我刚刚在三楼看到他们了。他们刚刚晨练完毕,正打算去洗澡。”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一直默默观察着他们的玩家们,开口说道:“还请诸位再等等。” “没事没事。”有被请离别墅的威胁存在,这些玩家们哪敢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能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根本不介意。 他们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后,薄先生和薄夫人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玩家们的错觉,他们觉得薄先生和薄夫人穿得比昨天更加光鲜亮丽。倒是范可可,身上的衣服依旧是洛丽塔,只不过换了一种颜色。 她就这样雀跃地来到了朝苏的对面,和薄父亲薄母亲一起坐了下来。 女仆们在管家的示意下,开始摆放餐具和食物。 陈冰艳有注意到,在薄父亲和薄母亲出现的那一瞬间,朝苏的身子就微微坐直,整个人同薄疏谌的肢体接触明显变少了。 他们在刻意减少接触。 显然,他们两个人暧昧的事情,薄父亲和薄母亲并不知情。 陈冰艳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菜肴,低头慢慢吃了起来。倒是她的旁边,时不时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这让陈冰艳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身边的双马尾。 双马尾一边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一边抬眼看向了薄疏谌和朝苏的方向。 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陈冰艳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下一刻,他便看到双马尾又低下头吃起了餐盘里的东西。 双马尾的进食速度和频率比正常人都要快上不少,一口可以吃掉别人两三口才能吃掉的食物 。 她埋着头就这样一口又一口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没过多久,就又有一盘东西空了。木欣凝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将空下来的盘子交到了一旁站着的女仆手里。女仆这下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扬着笑容,将另一盘装满食物的盘子摆在了木欣凝的面前。 陈冰艳握住刀叉的手微微一顿,她没有抬头,又继续切割着盘子里的肉。一边切,她一边开口对着木欣凝提示道: “你吃这么多没有问题吗?” “没有的,姐姐你放心。”木欣凝头都没有抬起来,开口说道,“我吃得挺开心的。” 你确实挺开心的。 陈冰艳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低下头看向了手里的餐盘。等过了半个小时,管家和女仆将残羹收走之后,陈冰艳正以为用餐结束时,坐在首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薄先生率先开口了: “各位,我想问一下事情,你们有谁午夜后出过门吗?” 所有玩家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薄先生双手交叉,目光认真地看向在场的众人:“昨天晚上,别墅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希望这些奇怪的事情不是你们弄出来的。” “作为商人的我们,应该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很敬畏。” “我不希望昨天晚上的事情再次发生。” 薄先生的话音刚落,马文斌就开口了。他像是有些激动地握住了手中的杯子,朝着薄先生说道: “薄先生昨天晚上也遇到了奇怪的事情了吗?” 他这句话明显吸引了薄先生的注意。薄先生将目光看向了他,马文斌慷慨激昂,像是有些振奋地说道: “昨天晚上,我一觉睡醒,便发现我床头上的画变了。从原来看着海的女人,变成了海上幽灵号。这让我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你看我现在……” 马文斌指了指自己眼下的黑眼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直接顶了一双熊猫眼出来了。” 薄先生听到马文斌的表述后,眉眼松动,显然信了一大半。他点了点头道:“我昨天也遇到了一件怪事。” 听到这句话的开头,所有玩家,包括朝苏他们在内,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薄先生的身上。 薄先生继续开口说道:“昨天晚上,我在书房里处理完事务后,便回卧室去陪我的妻子。在我进屋后,我妻子明明还躺在床上,但是等我洗漱完毕,坐在床头,掀开被子的时候,我发现一个人头出现在我的枕头边。” “那个人头同我妻子长得一模一样,我当时就想报警。但后来,还是管家进来找我,说有看到夫人出房门,我这才没有报警。” “前几日,都没有出现这种事情,等到你们出现后,就遇到了。所以我怀疑,你们肯定有人做了一些手脚。” “我希望这 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毕竟……”薄先生拖长了声音,转头看向自己左侧位的薄夫人。目光在落到薄夫人的身上时,薄先生原本狠厉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起来: “毕竟,我的枕头边除了我夫人之外,再也不会多出别的东西。” 薄夫人低头轻笑了一声。 看到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几乎每个人都都在心里更新一下信息。 就比如说,他们现在知道,薄先生和薄夫人很恩爱。 而这句话,落在朝苏的耳边,就是另一层意思了。薄先生是在警告自己的同伴,不要对他们使出卡牌—— 他将昨天出现的那颗人头算到了他们这些厉鬼阵营玩家的头上,认为这是他们这些人搞的鬼。 看来,薄先生昨天遭遇到了很大的危险,且是勉强逃脱出来的。他并没有拿到新的卡牌。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这是他们这些厉鬼阵营的同伴们在搞的鬼。 这就是他们不能交流的坏处了。 朝苏垂下眉眼,她低头喝着杯子中的牛奶。鲜醇、微热的牛奶喝进胃里,驱走了精神上淡淡的疲惫。 薄先生宣布完事情后,所有玩家们都离开了。 这次,朝苏有注意到,这些玩家们都是三五成群地离开的。经历过昨天晚上惊魂一夜的他们,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就连大白天,都不敢一个人走路。 这样想着,朝苏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轻轻瞥了一眼还在那里慢条斯理吃着水果的薄疏谌,嘴角微微勾起,低声对着他说道: “对了,小少爷,昨天的三千字总结写好了吗?” 薄疏谌:? 看到薄疏谌有些疑惑的表情,朝苏提高了声音,用微微不可思议的口气说道:“不会吧,薄疏谌,你不会忘了吧?” “昨天晚上我来到你房间,布置给你的作业。三千字的总结。” 薄疏谌瞬间放下了手中的刀,他能够感觉到薄父亲、薄母亲和范可可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薄父亲甚至有些没好气地说道:“疏谌,昨天晚上的作业没写吗?” “赶紧补上。” 他根本就没有给薄疏谌辩解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地说道。就这样,薄疏谌的任务里瞬间多了一份三千字的总结作业。 在这个灵异空间里,他必须按照人设。 也因此,在薄父亲的这句话后,他就得完成这份作业。突然多了一分作业的薄疏谌瞬间吃下了吃东西的动作。 他无奈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朝着三楼走去。他走后,没多久,朝苏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薄父亲和薄母亲他们点了点头后,抬步朝着三楼走去。 在路过二楼的时候,朝苏的脚步微顿。 她看到之前有注意过的双马尾女孩,此刻神情有些忐忑地朝着三楼走去。朝苏眼尖地看到在双马尾的手 中,多了一层薄薄的粉色信封。 如果是在现实当中的话,朝苏立刻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在灵异空间里,朝苏反而有些不那么确定了。 应该没有人会傻到在灵异空间告白吧? 好吧,确实有人那么傻。 朝苏跟在双马尾的身后,看着她一路上了楼梯,最终在薄疏谌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她的注意力一直落在面前的大门上,因此并没有看到跟在她身后的朝苏。 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终深呼吸了几口气,抬起手,敲起了门。 “门没锁,进来吧?”很快,薄疏谌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听到薄疏谌的声音后,双马尾的眼神明显亮了亮。她扭动了一下门把手,抬步走了进去。 门被轻轻推开,薄疏谌坐在沙发上,抬眼望了过去。在看到是双马尾的时候,他的眉眼顿了顿,原本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此刻又绷得笔直。他扫视了一眼对方,有些克制地点了点头,目光矜持地说道: “是你,有什么事情吗?” “有。”双马尾捏紧手中的粉色信封,就像是视死如归一般,递到了薄疏谌的面前,在薄疏谌有些紧张的目光中,她开口说道: “薄少爷,我们可以做两日情侣吗?” 说完,双马尾将手中的粉色信封递了过去,开口朝着薄疏谌说道:“不要以为我说笑的,我是认真的,这是我的告白信。” “小姐,我想我们才认识一天。”薄疏谌开口说道,他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双马尾就激动地说道,“可是你救了我啊。” “昨天晚上,我们就认识一天的时间,你就救了我。” 薄疏谌听到这句话,有些无奈。他昨天晚上从房间里出去后,碰巧遇到了同样被鬼怪追赶的木欣凝,因此顺手救了对方一次。 “我只是救了你一次,你无需这样。”薄疏谌抬了抬下巴道。 “可是,如果我再不试试看的话,成为你的女朋友几率就小很多了啊。”双马尾认真地掰扯道,“我今天早上一直在看你和另一个姐姐的互动。我觉得我再不告白,我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朝苏就觉得自己该上场了。作为一个妄图攀上薄家的女人,怎么可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的女人告白呢。 因此,即便朝苏还想听告白现场。她也不得不迈开脚步,推开房门。房间被“吱呀”一声打了开来,薄疏谌抬眼看了过去,便看到朝苏迈着脚步就这样走了过来。她没有看站在薄疏谌面前的木欣凝一眼,径直来到了薄疏谌的右手边坐了下来,双腿轻轻一靠,就搭在了薄疏谌的手臂上。 朝苏轻睨了站在一旁的木欣凝一眼,目含不屑。她轻轻勾起嘴唇,就这样凑到薄疏谌的面前道:“老师来检查了。 作业做了没有?” 薄疏谌摇了摇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怎么可能写三千字出来。朝苏伸手,勾住了薄疏谌的脖颈道: “既然,没有写完,是要有惩罚的哦。” “让老师想想惩罚你什么呢?” 说着,她的双手自然而然地插进了薄疏谌的衣兜里,从里面摸出了一颗糖。像是想到了什么,将糖放在了薄疏谌的手心里。 “要不这样吧?你喂我糖吃吧?” …… …… 木欣凝站在一旁,就这样看着薄疏谌低头剥起了糖纸。那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就这样抬手将上面的糖衣给剥了下来,随后温柔地塞进了朝苏的嘴里。 她看到朝苏抿了抿唇角,舌尖轻轻蹭了一下薄疏谌的手指。薄疏谌的动作微微一顿,像是若无其事一般将手放了下来,指尖轻轻磨蹭着,像是在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意犹未尽的样子。 第52章 朝苏的目光落在薄疏谌的脸上,眉眼间暗含风情。 两个人目光的每一次对视,都带着缱绻的暧昧。 木欣凝站在旁边,看得朝苏和薄疏谌的互动,都不由感觉到脸红心跳。她慢慢地将手中的粉红信封放了下去,咬了咬嘴唇,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在房门轻轻拉上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她停顿了脚步。 她顺着狭窄的门缝朝着房间里望了过去。 朝苏坐在薄疏谌的手臂上,低声娇笑着。不知道是不是木欣凝的错觉,她总觉得朝苏脚上的那双红色高跟鞋亮得有些刺眼。 她盯着时间久了,觉得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好像在流动。 那上面的红色漆面变得暗沉而又诡异了起来,甚至在朝苏双腿晃动间,顺着鞋跟向下流去。 一滴、一滴、一滴…… 木欣凝睁大眼睛,因害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惊恐万分。 朝苏是鬼! 朝苏是鬼! 朝苏是鬼! 她想大声呼喊,提醒薄疏谌。然而她的脚尖刚刚朝前踏了一步,她就发现朝苏掀开眼皮,顺着那个门缝,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一眼,冰冷、刺骨还带着些许的嘲讽。 就是这一眼,木欣凝硬生生地止住了步伐。她本能地按到了自己肚子里,原本圆滚滚的肚子就这样瘪下去了一块,与此同时,她的呼吸、她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浅了起来。 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有那么一个人站在门口。 这是木欣凝的体质天赋。 通过储藏食物,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木欣凝看了朝苏一眼,转身就往身后跑。她必须得告诉这些玩家这件事情! 朝苏眨了眨眼睛,便看到原本还站在门口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她移转了目光,大致对这个双马尾女孩的能力有所了解。 她将卡牌收了起来,眸光微微落在自己的红色高跟鞋上,看着上面的鲜红一点点退去,露出原本的颜色。 就在刚刚,她在使用卡牌的时候,尝试性地指挥着卡牌飞向自己的高跟鞋。没有想到,居然成功了。 灰姑娘的高跟鞋卡牌是可以附身在她的红色鞋子上。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轻轻转了转卡牌,又尝试性地指挥卡牌落到了薄疏谌的毛绒拖鞋上。 这次,朝苏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在快速地消耗。毛绒拖鞋的鞋底在慢慢变高,上面的绒毛逐渐变红,再向光滑的皮面转变。 朝苏咬着嘴唇,中断了同毛绒拖鞋的联系。与此同时,毛绒拖鞋停止了变化,最终又以极快的速度向后倒退、复原。 朝苏闭上眼睛,就这样轻轻半靠在薄疏谌的身上。薄疏谌看了一眼朝苏苍白的面容,就这样半搂着朝苏,半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时光温 柔而又缓慢地徜徉而去。 等到朝苏的精力恢复得差不多后,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朝苏从沙发上坐起来的时候,一件西装便从她的身上滑落下来。 上面沾染着薄疏谌身上淡淡的浅香。 朝苏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地拿起西装的领子,仔细闻了起来。在这清淡的冷香中,掺杂着血腥的味道。 显然,这道香味是为了掩盖血腥味。 薄疏谌昨天晚上受了很重的伤。 朝苏这样想着,将西装翻折,直接搭在了沙发上。她拉开房门,踩着高跟鞋走出房门。 刚拉开门,便看到一名女仆正站在门边,见到她醒了之后,极为关切地说道:“朝小姐醒了。” “嗯。”朝苏轻轻点了点头,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三楼的房门大多数都是呈现出一种打开的状态。 无数玩家在里面穿梭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早上没见,这些玩家就可以在三楼自由行动了。 女仆依旧躬着身子回答道:“小何总失踪了,大家都在找他的踪迹。本来我也应该找的,只不过薄小少爷让我在这里守着,不让其他人来打扰你。” “辛苦你了。”朝苏轻声说道,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她刚刚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了陈冰艳的身影。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陈冰艳证面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同其他玩家面面相觑,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这道懒散的声音。她抬起头,便看到那个家教老师证半倚靠在门框上,目光含笑地望着他们。 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陈冰艳能够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朝苏的身上。 气氛在一瞬间都紧张了起来。 尤其是木欣凝,她在看到朝苏的那一瞬间,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反应之大,让人难以置信。 朝苏抬了抬眉眼,目光落在木欣凝身上,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视线中带着些许的嘲讽: “怎么,我有这么吓人吗?” 她迈步走了进来,来到了陈冰艳的沙发旁坐下,懒洋洋地靠在上面,轻声说道:“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人失踪了?” “对,你有什么线索吗?”陈冰艳开口说道。 朝苏笑了笑道:“我连事情经过都不知道呢,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线索。我就是来你们这里打听打听。” 陈冰艳建议道:“你可以向薄少爷他们打听。” “怎么能用这些东西来打扰我和薄少爷的甜蜜相处呢?”朝苏双腿交叠,理直气壮地说道。 见她这副样子,陈冰艳便知道对方如果不知道事情经过,就不打算走了。陈冰艳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救了她一命的缘故,她现在对对方升不起什么恶感,因此,她朝着坐在对面 的马文斌说道: “你来跟她解释解释吧?” “姐,她可是鬼啊。”见朝苏将目光落在马文斌身上的时候,木欣凝小幅度地挪到了陈冰艳的身边,为了防止自己的动作被发现,木欣凝又消耗了一部分的食物,开启了体质天赋。 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只有同她交谈的陈冰艳能发觉她的存在。 陈冰艳看了木欣凝一眼,神情冷淡地说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并不抗拒朝苏吗?” 木欣凝:“为什么?” 她明明跟其他玩家说过朝苏是鬼的事情,但是现在,看他们的样子,并不抗拒朝苏她的靠近。 这是为什么? 陈冰艳说道:“因为现在的朝苏不一定是当时的朝苏。就算是当时的朝苏,你所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就比如说,她昨天晚上遇到的木欣凝是鬼。 但此刻,她旁边的木欣凝是人。 其他人明显也是这样想的。 这也是为什么朝苏并不害怕让木欣凝瞧见“红色高跟鞋”的原因。她坐在沙发上,就这样侧耳听着马文斌讲着早上他遭遇的事情。 …… …… “其实,人不是失踪了。” “我怀疑,那个人已经死了。” 马文斌现在回想起早上发生的情景时,眼神中还残存着些许惊恐的神情。 在同薄先生说完话之后,他便和那个被朝苏用刀叉威胁过的粗莽大汉一起在这家别墅里逛了起来。 这一逛便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马文斌和粗莽大汉站在花园里,看着脚下的泥土。这泥土有新翻的痕迹。在这些泥土上,有无数朵漂亮的玫瑰含苞待放。 “这泥土下面会不会有什么?”粗莽大汉开口说道,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有些怀疑地看向下面的土地。 “应该不会吧?”马文斌说道。他正准备好好蹲下来,仔细查看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把他吓得一哆嗦,差点摔到土里。 他转头过去,便看到一个园丁正站在他的身后,拿着大剪刀,目光阴冷地看着他们,那眼珠子黑漆漆的,一动都不动。 有那么一瞬间,马文斌甚至觉得对方不是活人。 就在马文斌心脏狂跳的时候,园丁张开了嘴巴,嘶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了出来,他开口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 “我、我们……”粗莽大汉看了马文斌一眼,见他还愣着,连忙开口寻了一个借口道,“我们看花园里的花都开得挺好的,寻思着这些花是不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 “哦。”园丁点了点头,冷漠地站在了马文斌的身旁。他手中的大剪子就这样高高扬起,然后“咔擦咔擦”地剪起了玫瑰花上多余的叶子。 叶子纷纷扬扬地从马文斌的头上落了下来,马文斌揉了揉腿脚,从地 上站了起来。 他们没有在园丁身旁久留,而是在别墅里绕了一圈。在绕圈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管家,又有意无意地同对方攀谈了几句。 随后,他们便知道,园丁在一年前,生了一场重病。也因此,他的语言功能丧失了一些。他只能简单地通过一些词汇,同其他人交流。 而薄先生人善,知道这件事情后,并没有同他解除合同,而是一直“关照”着他。 听到这句话后,马文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拉着大汉又回到了花园里。此刻,花园里已经不见园丁的踪迹。他们原本观察过的土地,此刻被一层绿叶所掩盖。 马文斌同粗莽大汉商量了一下,特地溜到别墅的仓库里,拿出了铁铲,开始铲了起来。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马文斌有些忍受不住了。他咽了咽口水。声音都在这个时候有些发颤了起来: “我们开始铲起了花。当铁铲一铲下去的时候,那泥土上面,就溢出一点点鲜血。我和那个大汉哥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铲。” “越来越多的鲜血从泥土里冒了出来,玫瑰花上面的花瓣落在这地上,都没有那地上的血那么艳。我们当时都慌了,都想扔开铁铲跑。但后来,还是那个大汉哥们一咬牙说,做都做了,必须得弄清楚。” “我一想也是。于是,干脆就跟在大汉后面,开始铲了起来。铲着铲着,我就看到泥土里面挖出了一个胳膊。那可是死人胳膊啊!我长这么大都没看到过死人胳膊。”马文斌不由打了一个颤,他继续说道,“然后,我们从地里挖出了一个胳膊,再然后,又挖出了一只腿……紧接着是身体。越挖这些东西,我越觉得眼熟。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些部位一样。” “我见事情不妙,我便打算叫大汉停下,我们一起回去。然而,我刚喊出一声,我便发现不对劲了。大汉的神情很亢奋,他也在低头挖着自己面前的那块地。他挖出来的东西,可比我的要多,也要碎。我看到有心脏、肺啊,这些东西。我当时都慌了。甚至于,差一点点,我就可以尿裤子了。” “那个大汉哥们完全没有听到我的喊话,他就像是疯了一般,继续向下挖。紧接着,他就挖出一个胳膊。那个胳膊上面布满刺青,看起来极为眼熟。就在我怎么也想不出来究竟在哪里看到这个胳膊的时候,突然,我看到了大汉的手臂。” “一模一样的手臂,一模一样刺青。就连手指上面的刀疤都一模一样。这肯定就是这个大汉的手臂!他挖的是他的手臂!那个时候,我太惊讶了,大脑甚至还有些空白。因此,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在我呆愣的这几秒?不,应该是半分钟还是一分钟的时间里,大汉就像疯了一般地继续 往下挖。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个粘着泥土的板寸头,看到这个头之后,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我就赶紧转身,朝着大厅跑去。” “为啥不妙了?”一个玩家开口问道,他刚刚的注意力一直在朝苏身上,听话只听了半截。因此,在听到马文斌说这句话之后,他下意识地递了一句话。 马文斌道:“这还用想吗?那个肯定是大汉的头啊!如果说,那土里埋着的是尸体的话,那是谁的尸体!那自然是那个大汉的尸体啊!!那既然大汉的尸体埋在土里,那刚刚一直站在我们身边的又是谁呢?” 卧槽! 听到马文斌的分析后,所有人都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也就是说,那个大汉很早之前就死了? 陈冰艳皱了皱眉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 马文斌摇了摇头,他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就在刚刚讲话的过程中,他额头上的汗一点一点地在往外面冒。 在擦汗的时候,马文斌下意识地看了看朝苏一眼。他刚刚之所以讲得这么具体、这么细致,是因为想从朝苏嘴里得到什么。 然而朝苏就这样托着腮,眼神落在空中的某一点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文斌尝试性地问了一句道:“朝小姐是想到了什么吗?” “想到什么?不,我没有。”朝苏身体微微坐直,她嘴唇轻启,开口说道,“我只是想到,那个大汉挖出了一具尸体,那么你呢?你挖出的胳膊、腿,又是谁的呢?” 马文斌愣了一下。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朝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垂下眉眼,轻声说道:“你现在好好想想,那个胳膊、那个大腿,是不是白白胖胖的。是不是它跟你现在的胳膊和腿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大汉能挖出自己的尸体,那么你呢?你觉得那个挖出来的尸体,是你的吗?” 马文斌慌了。 听到朝苏的这句话后,他仔细回想起他挖尸体的场景。每挖出来的一个部位,他都非常熟悉。 将这些部位组合在一起…… 马文斌脸色都白了。他虽然没有挖出一个头,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他的身体。 人们对自己的身体熟悉而又陌生。 当单个部位摆放在面前的时候,他们不会轻易认出或者辨认。但当多个部位摆重组后,他们可以第一时间认出这是自己的身体。 “我、难道我死了?” 马文斌有些慌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能够感觉自己的呼吸,也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心跳。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大活人。 对,没错,他就是一个活人,之前一定是他看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文斌突然觉得自己的胳膊有点疼。他皱了皱眉,低头看了过去,随后便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出现了一道裂口。裂口向外狰狞着 ,露出了里面的红色的血肉。 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推迟,血肉向外翻卷,看起来尤为可怕。“啊——”他忍不住发出了一道抽气声。 疼疼疼。 然而这道裂口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他的大腿上、脸上、脖子上都出现了血痕,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铲子,铲着他身上的血肉一般。 一下接一下。 很快,马文斌身上的衣服就变得鲜血淋淋。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直接滑落到地面上,血口中流出来的鲜血有一部分被衣服吸收,而还有一部分则落在地毯上,变成涓涓细流。 陈冰艳在马文斌流血的那一瞬间就凑了上去。她飞快地撕扯自己衣服上的布料,打算帮马文斌止住身上的伤口。但她这样显然是在做无用功。很快,马文斌就倒在了地上,呼吸一窒,眼珠死死地看向朝苏这里,彻底失去了活力。 加上那个粗莽大汉, 这是第二个死亡的人。 朝苏嘴角已经绷得笔直,她的眼中彻底失去了笑意。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控制了,按照卡牌上所写的内容,这一场游戏原则上不会有人死亡。 但是,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突然就会死了?”陈冰艳从马文斌身旁站了起来,因为刚刚靠近的缘故,她的身上沾上了些许的血液。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朝苏,想要从朝苏的口中得到答案。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作为一个普通的没有眼力见的家庭教师,在看到死人之后的第一个反应自然是开始尖叫。 没过多久,薄先生、薄夫人、范可可和薄疏谌都闻声而来。 …… …… 朝苏此刻正静静地坐在薄疏谌的旁边,拿着纸巾低头擦着“眼泪”。在她的旁边,打扮得极为光鲜亮丽的薄先生和薄夫人正坐在那里,面色凝重。 薄夫人转头对着薄先生说道:“是不是那件事情,是不是那件事情才导致今天的发生?他们来复仇了?” 薄夫人的神情有些紧张和不安。倒是薄先生,依旧坐得住。他拍了拍薄夫人的手,安慰了一句,随后目光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这些玩家: “你们都遇到了诡异事情?” “都遇到了。”一个玩家抢先回答说,“不仅如此,我们还调查到,你们薄氏企业参与了人口贩卖活动。你们的女仆、管家、园丁,这些人都是从人贩子手中买过来的。” 听到这句话,朝苏同薄疏谌、范可可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可以看到深深的疑惑。在最初的人物设定和剧情商讨中,可没有这一个“贩卖之说”。让他们感觉到更诡异的是—— 薄先生点了点头。 他紧紧握住自己妻子的手,开口说道:“既然你 们都知道了,那我还是继续说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薄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正开口准备说话的时候,突然,他们头顶上的灯都在一瞬间暗了下来。原本敞开的窗帘,此刻都被“电子”操控自动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众人听到了一道风铃声。 “叮铃铃。” 风铃声一开始很轻,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顺着风传来。但是几秒过后,那道风铃声近了,几乎就在走廊的位置。再三秒后—— “叮铃铃。” 风铃声在他们的房门口响起。 在风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神经都开始紧绷了起来,他们的目光齐齐地看向房门口。 薄疏谌也不由上前一步,大半的身形就这样挡在了朝苏的面前。看到薄疏谌的这个动作,朝苏扬了扬唇角,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薄荷糖,塞进了嘴里。 之前的那声尖叫声,有点费嗓。 风铃声在房门口停留的时间有点长,大概十多秒后,它才响起了第二声。然而第二声过后,众人便听到房门口响起了一道铁链声。 铁链声在地上拖了很长一段距离,明明他们的走廊外侧铺着一层地毯,但是铁链居然还能从地面发出碰撞声。 那铁链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在他们的房门口停住。 众人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着,没过多久,他们便听到了一道敲门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那低不可闻的风铃声: “咚咚。” 有句话,叫做,活人敲门三声。 死人敲门两声。 第53章 咚咚。 咚咚。 咚咚。 似乎没有等到有人敲门,对方就这样连续敲了好几下。 “是不是只有不开门就好了。”一个男玩家轻声说道,他的目光有些惊恐地看向门外,生怕这扇大门有些脆弱,被这样一拍,就轻轻碎了。 但还好,大门的质量还是有所保障的。 它依旧完好地屹立在那里。 反倒是敲门声,在着一瞬间弱了下来。到最后,甚至没有敲门声响起。 “他们是不是走了?”另一个玩家说道,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庆幸,“我、我之前在我也遇到过敲门鬼。但我不给它开门,它就进不来。这个,应该也是吧?” 他只参与过一个灵异空间,因此他所得到的经验和能力有限,只能做一个粗步判断。 “应该吧……”其他人也有些不确定地回应道。他们耐心在原地等待了半分钟甚至更久后,直至听不到任何声音后,才真的放松了下来。 他们看向薄先生和薄夫人。他们正准备继续问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风铃声。 “叮铃铃。” 此时此刻,风铃声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门口,反而出现在了—— 朝苏抬眼朝着天花板上望去。 这间房间是空出来的一间卧室,装潢精致。在他们头顶上,有一个大大的吊灯。然而因为停电的缘故,灯光熄灭,他们看不清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只能通过一点点模模糊糊的影子,看到大致的轮廓。 “要不要去拉开窗帘?”有人问到。 他们不敢动,只敢嘴上说说。没有人真的敢大幅度走动,弄出动静来,吸引门外起敲门鬼的注意。 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着自己的头顶照了上去。 耀眼的白光照射在吊灯上,吊灯上面的碎钻反射出粼粼的波光,然而,让他们感觉到惊恐的是,在这吊灯上面,出现了一串风铃。 风铃白得耀眼,下面的铜片呈现出淡红色。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些铜片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叮铃铃。 这风铃是怎么进来的! 所有人面露惊骇,他们抬眼,目光死死地盯着头顶上的风铃。这风铃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死神的催命符一般。 这风铃进来了! 那么门外的那个东西是不是也会进来了! 一些脑子转得快的玩家咽了咽口中的唾沫,他们尝试着晃动手电筒,将光源对准了房间大门。 门依旧呈关闭的状态。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他们便听到有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你们看,门下。” 手电筒照在门底,那里有一条小到不能再小的缝隙。而从那个缝隙中,有无数的头发从地下缝隙伸了出来。 黑漆漆的一团 ,看不到丝毫的光亮。 随即,浓郁的血腥味就这样顺着门缝传了过来。 “它这是在进来?”有玩家有些惊骇地说道,他们睁大了眼睛,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惧。他们纷纷拉开窗帘,想要逃离这个现场。 他们在上一个灵异空间所用到的规则,根本就不适合在这里应用! 即便他们不开门,鬼依旧是能进来的! 但是当他们拉开窗帘的时候,便看到窗户上面多了几个血手印。上面浓稠的鲜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整个窗面都花得不成样子了。 映衬着他们头顶上那阴沉的天空,看起来格外害怕。 “外面也有鬼,这里也有鬼进来。”玩家们将目光落在了薄先生的身上,他们此刻再也不顾情面直接冲到了薄先生的面前。他们慷慨激昂地拎起薄先生的衣领,表面狠厉地说道: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淡定。”薄先生开口说道,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他扫视了面前的这些玩家们一眼,开口说道,“我们做了什么,你们不是知道吗?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怎么?现在遇到这种事情,就假装自己不知道了?真的虚伪。” “我们也参与了?”陈冰艳有些怔愣,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些人在这场故事中居然也是有戏份的。 薄先生冷哼了一声:“不然呢?你们这些集团是怎么发家发起来的?你们来找我不就是为了知道怎么进一步发展。” “你们又有什么脸来说我?” “所以下一步发展是什么?”陈冰艳紧接着开口问道。 “进一步发展?当然是杀了他们啊。”薄先生脸色变得冰冷了起来,他的目光看向了门口。那里的头发越积越多,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头发从门缝那里出来。伴随着头发而来的,还有一滩血液——血液汨汨地朝前流动着,像是有意识一样,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流了过来。 薄先生笑了笑,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满是疯狂,眉目在这一刻变得狰狞了起来:“杀了他们,再将他们做成小鬼,用鬼的能力来学习,这样一来,庸才都能变成鬼才。你看看我的管家、我的园丁,哪一个走出去,都是各大公司抢得要的人才。” “你们之前不就已经感受过了吗?” 薄先生看向陈冰艳道:“小陈总,你们的万秘书用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用的挺顺手的?用的顺手就对了,那个万秘书就是我一刀一刀将他的肉割下来的。每一次割的时候,他都会跪着求我饶了他。但我不会。我反而会把他的妻女带过来,带到监控面前,看着他们家里的顶梁柱这样狼狈的样子。等到万秘书快死的时候,我才告诉他。你知道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吗?” “那种仇恨的眼神,我每 次晚上梦到的时候,都会从梦中惊醒。但是醒来后,我却会好好回味。它可是我最好的作品。” 薄先生感叹着,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同变态一模一样。 “只有深刻的死亡才会让人奋进。你看,他不是挺厉害的吗?本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估计做梦都没有想到,在他死后,会成为一个大总裁的秘书。” 听到这里,陈冰艳有些厌恶地看了薄先生一眼。对于他这样的行为极为不喜。然而薄先生心理素质极强,他看向自己的妻子,目光柔情: “我早在行动的那一天,就知道有一天我会千刀万剐了。” 薄夫人目光一脸忧心地看着薄先生。 两个人情意融融,多有几分患难之中见真情的感觉。 然而,其他玩家却忍受不了被鬼怪逼近的折磨。有一些玩家甚至忍不住推了薄先生一把,将他推到了那摊血液的旁边。 就在他们刚刚说话的功夫,那摊鲜血和头发就这样来到了他们的附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在无限缩短,再这样下去,他们活动的空间就会极其地有限。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搏一搏,直接把薄先生这个罪魁祸首给推过去。 薄先生过去后,血液它们流动的速度就变得兴奋了起来。头发裹挟着浓郁的血腥味,就这样缠绕上了薄先生的脚。 然后一点一点地将薄先生拉到了门口。 接下来,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薄先生就像是在一瞬间变成了纸片人一般,瞬间扁平缩小,最终通过门缝被拉响门外。而薄夫人,在短暂的呆愣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疯狂地朝着门口走去。 她完全不计后果,直接拉开了房门。 “啪”的一声,大门关上。众人听到了薄太太尖叫了一声,随后,听到了锁链在地上滑动的声音。 一下接着一下。 最终逐渐远去。 朝苏若有所思地抬头,便看到原本挂在吊灯上的风铃此刻消失不见。 “就这样走了?”其他玩家有些懵逼和茫然,随后他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的目光在朝苏、薄疏谌和范可可身上划过,由于朝苏早上在餐厅的表现,他们的视线在后两个人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更久一些。 “是不是因为他们杀了一个人,就心满意足了。我们就有一段安全时间了。这样的话……”他们的目光落到了范可可的身上。 相比较于淘汰身边的同伴玩家,他们更倾向于淘汰这些所谓的“npc”。范可可察觉到了这些人的视线,她嘴巴一弯,正打算按照自己的人设嚎啕大哭的时候,下一秒,她听到了一道轻微的啜泣声。 范可可:? 谁抢了她的人设剧本? 她转过头,看向了朝苏和薄疏谌。她看到朝苏正半靠在薄疏谌的肩膀上,轻声哭泣道: “小少爷 ,薄先生和薄夫人他们不会死了吧?怎么办,我好害怕啊。” 在哭泣的时候,朝苏的双手自然而然地环绕在了薄疏谌的脖颈上。她的手臂贴着薄疏谌脖颈上的皮肤,能够明显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温度。 在朝苏微微仰头哭泣的时候,薄疏谌正低下头看向了他。两人的呼吸在空气中交错相融,他们似乎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薄疏谌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自然而然地拨开糖纸,塞进了朝苏的嘴里。 甜甜的滋味瞬间在朝苏的舌尖弥散了开来。朝苏轻轻眯起眼睛,不着痕迹地舔了舔嘴唇,下一秒,她轻笑了一声,像是所有的害怕和恐惧都消失了一般。 她轻声说道: “小少爷好棒哦。我就知道,有小少爷在,我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说着,她微微踮起脚尖,红色的高跟鞋向上抬起了一段距离,她凑到薄疏谌的耳边,轻声说道: “怎么办,我好喜欢小少爷哦。” 柔软的、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铺洒在薄疏谌的耳廓旁,薄疏谌微微抿了抿唇,他拍了拍朝苏的腰,有些无奈地低呵了一声:“站好。” 随后,他也轻声来到朝苏的耳边,以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 “你要当心。” “我怀疑,我的父母没有死。” 朝苏抬了抬眉,听到薄疏谌的话之后,她确定了她心中的猜测。 刚刚的那一幕,只是薄先生和薄夫人的自导自演。不然,一个经历过至少三次灵异空间的玩家,怎么可能会被如此轻易地推到门边。 这就是他们无法进行交流的坏处了。 刚刚那个风铃,她也有一瞬间被吓到,甚至做好了拿出卡牌的准备。还是后来,她感觉到不对劲,打算静观其变之后,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最终,听到薄疏谌的话后,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按照规则,他们虽然无法说出关于“阵营”、“玩家”、“卡牌”这些词汇,进行讨论。但或多或少,可以侧面进行交流。 “父母没死”这句话,就是薄疏谌在告诉她,这是“薄先生和薄夫人”这两个玩家在用卡牌制造恐惧。 只不过…… 刚刚薄先生和薄夫人表演得那么逼真,卡牌使用到这么极致或者说一个极限范围,这些玩家的情绪依旧没有达到红色。 最高的颜色等级,也只是橘黄色,离红就差那么一点点点距离。然而这点距离,就是跨越不过的鸿沟一般。 让人有些茫然。 甚至于朝苏心中隐隐有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或许,这红色恐惧,必须得有真正的鬼才能达到。 比如说…… 一张因卡牌使用时间过长而复苏的鬼怪。 这样想着,朝苏一口咬碎了牙齿边的硬糖。碎裂的糖块在她舌尖蔓延,最终被她尽数吞咽了下 去。 她眯起眼睛,将自己的脸颊埋在了薄疏谌的脖颈之间,微微颤抖着声线说道:“小少爷,我能不能一直跟你在一起啊。” “不然,我一个人的话,我会害怕。” “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害怕哦。” 作为一个妄图攀龙附凤的家教老师,怎么可能不在对方“死了父母”之后,快速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确定自己的位置呢。 朝苏勾了勾嘴角,听到薄疏谌轻声应了一句:“好。” 范可可正准备哭泣的动作一停:……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你们的同伴? 第54章 【制卡师随意制作的普通物品 名称:风铃 所属系列:玩具屋 作用:有的时候,它总能召唤出一些不明的生物。】 从门缝里钻出去后,薄先生便恢复了正常,他转头将卡牌收到口袋里,抬眼看向了身后刚刚跟出来的薄夫人。 薄夫人脸色苍白,但是神情没有先前那么惊慌。她抬起头,同薄先生对视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薄先生:“怎么会?” 他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神色久久不能平静。他这枚卡牌,虽然等级不高,但是能力特殊。 它能够召唤出在这个房间三十平米范围内的鬼。 虽然在这极小的范围内,竟然有三只鬼,这极大出乎了薄先生的预料。但也从侧面说明,薄先生他所制造的惊悚感只高不低。 然而在这样三只鬼的交迫之下的,竟然没有一个人产生出红色恐惧。这让薄先生的脸色有些阴沉。 他抚摸了一下手中的卡牌。 要知道,刚刚这张卡牌,他可是花费了无数的精力在这上面,甚至这张卡牌到最后隐隐有失控的危险。 一张卡牌用到极致,都没有办法激起这些玩家的红色情绪。 难道说,是这张卡牌的等级不够? 一张普通的卡牌不行? 那么精心制作的卡牌呢? 是不是可以激起红色情绪? 但如果可以激起的话,他们现在身处在这个灵异空间里,又有什么机会得到一张全新的卡牌呢? 事情仿若在这一刻陷入了僵局。 薄先生一边思考着,一边没有在原地多加等待。他带着薄夫人匆匆朝着三楼走廊的另一侧走去。 在三楼的另一侧,有一个隐藏的电梯房。 这是薄先生之前给自己和夫人想好的藏身点,也是为了后面的红色情绪做准备。 毕竟,死而复生也能做很多文章。 就比如说,他们现在在其他人眼中,究竟是人还是鬼? 但是没有想到…… 薄先生轻叹了一声,他上前按了一下电梯房的按钮,抬步走了进去。薄夫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等到薄夫人跟上后,他抬手按了按电梯内的“关门”按钮。 有一件事情,其他玩家可能不知道。就连他还是从其他参与过“哲学家”灵异空间玩家的口中得到过一点点零碎的消息。 就比如说,哲学家的一些奇怪规定。被那些参加过“哲学家”灵异空间的玩家称作: 哲学家理念。 目前所知的哲学家理念有两条: 一、付出多少回报多少。 二、因果循环。 其中,付出多少回报多少,薄先生已经有所领悟了。 就比如说,要让玩家们累计产生三个小时的红色恐惧。那么这三个小时的红色额恐惧时间,有多少时间是由谁刺激产生的 。这估计就是所谓的哲学家理念中的第一条—— “付出多少,回报多少。” 如果他能够一次性制造三个小时的红色恐惧,估计他就会拿到一张等级较高的卡牌。 那么,问题来了? 他该怎么制造红色恐惧? 薄先生没有按电梯的楼层按钮。 因此,电梯就稳步停止在原地。而他则站在电梯的正中央,垂眸思索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妻子在靠近他。 他微微低头,能够感觉到妻子的气息。 薄夫人正轻轻将头倚靠在他的肩膀上,那柔软黑亮的发丝从他的肩头滑落,垂至到他的胸前。 薄先生只要轻轻一揽,就能够揽住自己妻子的腰。 在这个混乱而又诡异的世界,他和她的妻子相互扶持,走过了三个灵异空间,还能侥幸生活下来,实属不易。 而正是因为这份不易,让他更加坚持,拿到红色恐惧最大的占比。 只有占比多了,拿到的卡牌等级就高。 而卡牌的等级越高,越容易拓展灵异空间中的其他场景,也越容易提升自己的体质天赋。 体质天赋啊! 这样想着,薄先生的笑容略微有些苦涩。他和她夫人的体质有些普通,基本上是常见的体质,在对付鬼怪上,并没有什么极大的效果。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这么频繁地收集卡牌的原因。 既然体质天赋不行,那就让卡牌来凑。 这样想着,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自己的妻子正埋头在他的胸膛上,那一缕缕的头发就这样一点点地滑落下来。 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看到这些头发后,薄先生本能地感觉到奇怪。他警惕了起来,身体紧绷,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 “老婆……我去跟管家说一声,让他给我们搬一张床过来,不然我们晚上怎么睡。” 说着,他就要推开靠在他胸膛前的女人,抬步走到按钮前,按下开门键。电梯房的门打开有些迟缓,大概两三秒后,才慢慢地向外拉开。 电梯大门的不锈钢材质上,正倒映着他和他“妻子”的身影。他妻子此刻证半低着头,那黑丝丝的长发就这样披散了下来,从额前落了下来。 薄先生的心有些慌乱,他赶紧抬手,正准备从拉开一点点缝隙中的电梯门走出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电梯突然失灵,又快速合上。 “啊。”地一声,薄先生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整个头和脖颈分离,被电梯拦腰卡断。 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对准了他的尸体。 他看到那个站在他身后的“鬼”缓慢地抬起了头,那些披散在她面容前的头发此刻因为她的动作而滑落到了两腮处,透过隐隐约约露出的面容,薄先生认出了这个“鬼”。 这个“鬼” 是他的妻子! 怎么会? 他的妻子怎么会杀他? …… …… 薄夫人从门口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薄先生的影子。这让她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情更加糟糕。 她在原地停留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迟迟没有见自己的丈夫来找自己。而她的身后,那扇房门又传出了动静。 很快,就有人要从里面出来。 薄夫人咬了咬牙,她只能朝着最近的一间卧室走去。在走进去的时候,她听到楼下大厅的钟声敲响了“一下”。这就代表着,时间已经到底了下午一点。 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吗? 薄夫人眼睛一闪,身形快速地进入隔壁的房间。进去这个房间后,她的身形就僵住了。 这个房间的摆设、布局同隔壁略微有些不同,但是大体的装修风格却是一致的。然而在一些细节上发生了变化,就比如说—— 它是一间一厅一卧的房间。 现在呈现在她面前的是这个卧室的大厅,靠里的房间大门紧闭着。 薄夫人环视了一圈,很快注意到,在房间靠窗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水,半开着,上面隐隐有热气浮动。也就是说,刚刚这里是有人的,而且很有可能才刚刚才离开。 可是…… 他们这个别墅的所有人,刚刚就在隔壁。那么现在在这间房子里的,究竟是谁! 薄夫人转身就打算拉开身后的门,重新离开这个房间。 她的生存之道是—— 能躲则躲,不要多想。 然而,无论她怎么使劲拉,都无法拉开身后的这扇大门,反而越拉,这个门锁越显得锈迹斑斑。 显然,她出不去了。 这让薄夫人皱了皱眉,她果断放弃扒拉门锁这个举动,直接转身再次看向这个房间。 除了“多出一个人”之外,这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极为正常。她迈步在房间里走动了几圈,甚至能发现一些女生生活的痕迹。 橡皮筋、头发以及一面小镜子。 薄夫人在房间里逛了一圈,甚至还特地打开了卧室的大门,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这个房间的主人,在睡觉的时候,会拿一个大型的储物柜放置在床上,占据床一半的面积,这是她一个人参加灵异空间的时候,会使用的一个小办法。 毕竟,双人床很有可能身边会多出一个“人”。而放布偶这些柔软的、没有攻击性的玩偶,又会有些渗人。 玩偶那双黑漆漆的、玻璃制作的瞳孔,对于玩家来说,还是挺有威慑力的。尤其是对一些参加过魔术师灵异空间的玩家来说。 因此,在必要的时候,她会选择放柜子、冰箱这种大体积的物品来占据空间。 但是…… 真的这么凑巧吗? 她遇到了跟她使用一模一样方法的人? 不,不会的。 薄夫人很确定, 世界上会在自己身边放柜子的人,可能只有她自己。 如果说,这是她自己住的房间,那么她为什么会没有印象。 这样想着,薄夫人将目光落在了床上的那个柜子上。 如果说,这真的是她的房间。那么,她肯定会给自己留下一个线索。而这个线索,应该会摆放在那里—— 这样想着,薄夫人上前一步,在床上的这个柜子处开始摸索了起来。很快,她就在柜子和柜子的夹层处,发现了一张纸。 纸张是用铅笔字写的,上面的字体痕迹隐隐有些退色。显然,这张纸在这个柜子里放了一段时间了。 但是…… 怎么可能。 她明明才刚来这个灵异空间。 这样想着,薄夫人缓缓打开信纸,开始看了起来。然而纸张上的第一句话,就有些让她毛骨悚然—— 你已经死了。 我死了? 我怎么可能死了? 我明明还活着啊。 薄夫人继续看了下去—— 你已经死了。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就说明你已经死了。 郝雯雯, 你已经死了。 郝雯雯。 是在叫她吗? 可是她明明是薄母亲啊。 不对……薄母亲只是一个称号……她到底叫什么? 想着想着,薄夫人的太阳穴两旁突然溢出了鲜血。 一滴一滴,顺着发沿滴到了地上,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鲜血,她头上的头发越来越重,颈部也因为头发突然增长。而微微向下垂落。 “原来我叫郝雯雯。” “只不过我已经死了。” 原来,我已经死了。 薄夫人的目光看到最后,陡然变得阴森无比。 血债,自然要用血来偿。 他是被谁害死的,当然要去找谁、 想到这里,薄夫人抬眼,朝着东南方向望了过去。 随后,它两边的嘴角快速向上扬起,弧度都快扯到两耳的旁边的。她轻哼着歌,将这封信按照折痕重新折了回去,哼着歌,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的“先生”还在等着她呢! …… …… 经过刚刚的那场经历,玩家们看向“npc”们又有些不怀好意了。 众所周知,灵异空间里有无数条规则和隐藏规则。但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不会相互矛盾和冲突。 一般来说,一条被发现的规则,它可以永久适用。 而按照刚刚的场景来看,只要让一只鬼杀死一个人,它就能够短暂地退却。这退却,让他们抓到了喘息的机会。 毕竟,他们不需要逃出别墅,他们只需要在薄家别墅这里待上三天就可以。 一时间,玩家们的心情有些躁动了起来。 他们的首选自然是“npc”们。 朝苏扬了扬唇角,她轻轻扯着薄疏谌的衣服尾,站在后面,目光小心翼翼地在这些玩家们身上流转。 薄疏谌言同他们进行谈判。 很快,对方就被他们以“如果你们想把我们垫底,那么等你们找到什么关键性线索的时候,我们拒绝回答。”为由,让玩家们暂时止住了这些浮躁的小心思。 毕竟,一条人命可以让一只鬼暂停行动,只是他们的猜想而已。他们现在需要做的是—— 让自己尽量活到明天午夜十二点。 …… …… 就这样,朝苏跟在薄疏谌的身后,从那间空房间走了出来,径直奔向了书房。 按照薄疏谌的说法就是找遗产。 在进入房间后,朝苏下意识地想要关门。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挡住了即将掩合的门,范可可哀怨地看向他们,有些不满地说道: “你们两个,想偷偷摸摸地在书房里干什么呢?” “想寻找另类y地点吗?” 她已经被这群人无视很多次了! 如果不是这两个人出来的时候,玩家们用那种垂涎的目光看着她。她还以为自己其实是人类阵营的玩家呢! 这样想着,她迈步一跃,直接迈进了大门,然后单手微微用力道:“你们别想摆脱我!” “我告诉你们,你们就算上.床,我范可可也得在床底蹲着。” 朝苏听到范可可的这句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范可可这样的,一看就是小姑娘,整天想得就是情情爱爱。 不像她…… 朝苏的目光看向了薄疏谌,只觉得他的左半张脸写着“渣”字,有半张脸写着“男”字,合在一起,就是无情无义这四个大字。 薄疏谌被朝苏看得莫名其妙,甚至觉得隐隐有些尴尬。他的喉结动了动,目光看向朝苏,从她的眼,看到了唇,最终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朝着朝苏抛了过去。 莫名接到一颗糖的朝苏:?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一颗草莓味的泡泡糖。也不知道薄疏谌这家伙哪来的这么多泡泡糖。 只不过,刚刚正好…… 来到这个灵异空间里后,她还没抽过一根烟。虽然说,她没有很重的烟瘾,但是习惯成自然,脑子总是会去想那么一下。 而这些糖,更好解了朝苏的燃眉之急。 朝苏这样想着,将泡泡糖放进了嘴里嚼了嚼。草莓味一下子在朝苏的舌尖散开,朝苏轻轻眯起眼睛,看向书房中的唯一一台电脑,抬眼看向薄疏谌问道: “你是为它而来的?” “嗯。”薄疏谌轻轻点了点头,他上前一步,按亮电源键。很快,电脑就显示开机了。朝苏也走了上去,选了另一个座椅坐了下来,只有范可可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的背影,有些迷茫地想到: “不是,来这书房干啥?” 电脑很快被打开了,上面显示的是别墅每个房间的画面。 “这是监控?”范可可凑了上来。有些意外地说道。 “对,监 控。”朝苏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直直地看向电脑屏幕。“三楼其他的房间我都逛了一圈,就书房没有来过。我在其他房间里都找不到监控,那么想想看,监控只能出现在这里了。不然,这两个人一天到晚待在书房干什么!” “他们能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没道理做不出这样变态的事情。” 朝苏的意思准确地传达给了薄疏谌和范可可。 他们监测玩家的行动,就是为了更好地布置恐怖情节。 “只不过……现在便宜了我们。”范可可轻咳了一声,她老神在在地拎起自己繁复的洛丽塔裙。在那繁复的褶皱之下,朝苏他们便看到了一张张符篆。 符篆……? 他们抬眼看向范可可,便看到范可可骄傲地抬起头朝着他们说道: “在我上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发觉了我周边的女仆们不对劲。他们不会哭,也不会闹,没有个人的情绪。于是,全年级第一的我,就偷偷拜了一个道士为师。所以,我大概知道怎么对付别墅里的鬼怪了。” “那就是拿我们门派驭的鬼去对付他们。” 范可可显然要将他们的任务变得合理化。 说着,当着朝苏和薄疏谌的面,她燃烧了一张符纸。 符纸燃烧起来,朱红色的朱砂在空中燃烧,最终化作了一道灰烬。范可可装模作样地含糊了几声,然后神神秘秘地朝着朝苏他们说道: “我已经做好法了,我门派的鬼怪已经就位!” 没想到吧,她前期之所以这么默默无闻,是因为在最后的时候放大招! 看你们还敢无视我! 虽然,她那张卡牌的作用写得很简洁,她都不知道具体作用是什么! …… …… 陈冰艳站在厕所门口,等待着木欣凝洗头洗澡。 她有些佩服这个女孩,在这样的危险时刻,居然还能想着这事。隔着一扇淋浴门,她能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木欣凝走进厕所,打开淋浴头,开始洗起了澡。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洗澡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酸味。将全身上下都搓了一遍之后,她穿上衣服,弯下腰,站在水龙头底下,将双马尾辫解了开来。 她特别喜欢抓双马尾。也幸好,她的头发也又多又黑,扎出来的双马尾也是最好看的。 她拿着洗发水,挤了一点快速抹在了头上,打算速战速决。 木欣凝虽然心大,但是也不是没脑子。她特意选择了下午这段时间洗澡洗头。按照常理来说,这段时间出现鬼怪的概率会比较低。 这样想着,她快速揉搓着头发,等到揉搓出泡沫之后,她便打开水龙头,想要冲洗掉上面的洗发水。 然而越冲,她就越冲不掉。 大片大片的泡沫从上面掉落,洗发水和冲洗的水顺着脸的轮廓滑了下来,迷糊了她的视线。她拿手背擦了擦,继续大开着水龙头。 然而泡沫越洗越多,她勉强半眯着眼,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的脚下,竟然多了无数根掉落的长发。 黑漆漆的,一坨一坨的。 木欣凝心下一颤,随后,她便听到从她的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小姑娘,可以借我一下洗发水吗?” 第55章 陈冰艳站在浴室的门口,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木欣凝还没有洗完吗?女生洗澡不都是十分钟就可以搞定的吗? 就像她,洗个战斗澡,就只要五分钟就可以了。 估计就木欣凝一个人,叽叽歪歪,要洗个三四十分钟。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抬起手,敲了敲浴室门。 “咚咚咚。”为了防止木欣凝联想到之前的鬼敲门,陈冰艳立刻开口喊道,“木欣凝,你洗好了吗?” 门内没有人回应。 陈冰艳又忍不住抬手,敲了三下,催促道:“洗好了没有?” 木欣凝站在水龙头下,一动都不敢动。在身边,那个蓬蓬的淋浴头像是没有关好阀门,向下滴落着水。 一滴、一滴。 时不时,发出叮咚的声音,在安静的淋浴间中显得格外清晰。木欣凝咽了咽口水,在这一刻,她的心脏快速梗塞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她中午还没吃饭呢,也幸亏早上吃的多,她的肚子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存货。心念流转间,她的肚子又瘪下去了一块。 渐渐地,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清浅了起来,存在感一下子降低了下去。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以往,她用这个体质天赋的时候,鬼怪都不会攻击她!这次也是一样的! 水哗啦啦地冲洗着她头发上的泡沫。那些白色的洗发水顺着她的头发向下滑落了下来,一点一点地堆积在她面前大理石制成的地面上。很快,又顺着堆积的水流,缓慢地挪动着,冲入到下水道中。 她一动都不敢动。 然而,这次,事态的发展跟她想象中的不同。在短暂的平静过后,身后的那只鬼又开口了。 “小姑娘,洗发水借我一下?”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被呛到了一般,快速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那咳嗽声就在她的耳边,紧紧地贴着她咳嗽似的。些许轻微气流就这样吹到了她的耳后。她耳廓边的那一片皮肤,被这样刺激着,忍不住有些发麻。 她睁大眼睛,目光中显露出几分不可能的神色。 怎么会! 怎么会! 她不是已经使用了体质天赋了吗?为什么这只鬼会发现了她! 哦,对了! 她终于知道了。 因为以前,她使用这个体质天赋的时候,她的身边都是有其他人的。在人群中,她强行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那些鬼自然不会来追她。 但是现在,整个淋浴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只鬼自然会看到她。 想到之前她身边的那些人被鬼锁定后,脸上露出的惊恐神色后,木欣凝再也忍不住了,她顾不上关上面前水龙头里的水,转身便打算朝着浴室 门外跑的时候,下一刻,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睁大了双眼。 陈冰艳又在门外耐心等待了五分钟的时间。 毕竟是女生在里面洗澡,她不好意思冒然闯进去。万一,打开门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是不是不合适。 然而在等待了一段时间后,陈冰艳再也忍受不住。她抬起手,就要敲门的时候,便听到门内传来了一点响动。 门锁发出了一道“咔擦”声,下一刻,她便看到原来紧缩的浴室门,就这样被人从里到外地打开了。 一个穿着白衬衫、披散着头发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陈冰艳的面前。 陈冰艳被吓了一跳,她立刻后退了一步,神情警惕地看向对方。随后,她仔细打量了一眼对方,透过那些黑漆漆的头发缝隙,她认出了对方是木欣凝。 吓死我了。 她还以为是鬼呢! 陈冰艳快速地喘了几口气,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会儿,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般道: “你终于洗好了?” “我还以为你要洗一个小时呢。” “最近头发有点重,洗了好久。”木欣凝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僵硬地将头发往脑后拨了拨。 “这样吗?”陈冰艳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木欣凝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木欣凝的头发又黑又粗,比之前好像要厚重了不少。 “既然洗好了,那我们就赶紧去小花园那里吧。其他玩家已经在那里等很久了。”陈冰艳说着,转身便朝着前方走去。她必须快点前往小花园,以免落下什么线索。 陈冰艳没有看到,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木欣凝有些僵硬地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从衬衫的领口处,可以看到她脖子上的一条血痕。 …… …… 书房里。 朝苏、薄疏谌和范可可三个人,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范可可有些好奇地嘀咕道: “难道这就是我这张卡牌的威力?” 她这张卡牌是她在这个灵异空间获取的,还没使用过,只凭上面短暂的介绍,她根本猜测不出这张卡牌的具体效果。 但她知道,这张卡牌一定是一张特殊卡牌! 【制卡师心血来潮制造的一张卡牌 名称:状元 所属系列:秘密 作用:学习让我快乐。】 学习让我快乐。 范可可在心里琢磨了几句,目光再次落在了监控器上。她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个卡牌有什么特别的。 除了有一点—— 除了在使用卡牌时,她除了附上一点点精力之外,其他时候,比如说现在,她的精力没有花费一丝一毫。 也就是说,这张卡牌是自己行动的? 范可可又将目光落在了所属系列上。她有特意上过官网查过,秘密这 个所属系列,并没有被官方登记在册。 难道全世界,就她一个人拿了这张卡牌! 她居然这么厉害! 这样想着,范可可斜眼看了一眼黏在一起的朝苏和薄疏谌,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了一道轻哼声。 你们两个就算黏在一起又如何! 我可比你们厉害多了! 事实上,朝苏和薄疏谌根本没有黏在一起。 显示屏的大小有限,他们三个人只能挤一挤,看同一个显示屏。这样一来,朝苏和薄疏谌的距离自然拉近了很多。 当然,受人设限制,朝苏自然而然地将头半靠在薄疏谌的身上,整个人一副慵懒的模样。 作为一个啥都不懂的、眼界狭隘的家教老师,在面对这种非自然事件的时候,自然害怕得不行。 毕竟是依靠男人的嘛。 这样想着,朝苏已经安心地靠在薄疏谌的肩膀上,目光落在监控屏幕上。在监控上,除陈冰艳之外的其他玩家,已经给你扛着铁铲,来到了花园。 他们打算挖挖看,看看这泥土里面究竟有什么。 当然,为了保证安全,他们还是这么多玩家一起行动。按道理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真要遇到什么问题,一人一个体质天赋上去,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有一些东西,必须要亲自接触才能知道。 不然越到了后面,等那些鬼怪追杀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来到了马文斌之前挖过东西的地方。这里的泥土刚刚翻新过,上面还带着些许的土黄色的痕迹。尤其是左边,放眼望去,几乎都是土黄色的痕迹。 那些新翻的泥土掩盖在花丛之下,仔细地蹲下来看看,就会看到这是一个“人形”的痕迹。 如果他们猜的没有错的话,左边那个就是粗莽大汉挖的坑。 “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啊。”他们毫不怀疑,等下他们一铲子下去,就会挖出粗莽大汉的骸骨。 而右边的泥土翻新的痕迹有限,只有上半截和下半截一点点,相当于整个人体中间的位置。 这些玩家们回忆了一下,马文斌的伤口就是从下半截再到上半截,伤口呈现出夸张的扁圆痕迹,好像就是他们铲子上的形状。 “也就是说……挖这个泥土,伤口就会出现在我们的身上?”一些玩家们脑子转动了起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眉宇间都是犹豫。 如果说,鬼怪出现的话,他们这么多玩家齐聚一堂,他们可以逃跑。到时候,看哪个家伙运气倒霉。 但现在,如果说“指定攻击”的话,他们不一定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去对付鬼怪。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个时候,陈冰艳走了过来。 她扫视了一眼众人,皱眉问道:“你 们在等什么呢?” 所有玩家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朝着陈冰艳解释了一番。听完解释后,陈冰艳看了一眼他们,一把从一名玩家的手中夺过一把铲子,上前一步,说道: “你们既然不敢来,那就我来。” 说着,她捋起自己的袖子,弯腰证准备铲土的时候,下一秒,一道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陈冰艳转头看向了园丁,便看到园丁阴沉着一张脸,扫视了一眼玩家们,目光在他们手中的铲子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他有些阴森地说道: “就是你们!” “今天上午,就是你们破坏了我的工作成果!害的管家来检查的时候,我被骂了!扣了一个月的工钱!你们现在又要来破坏我辛苦填好的花园!” 说着,他看向这些人,提起手中的铲子,指向众人: “你、你们赶紧走!” “我、我们就不走怎么了!”一个玩家小声说道。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下一秒,他的脖颈一痛,大脑和肢体就这样分离。 众人只觉得眼前有一道风从他们的面前划过,下一秒,他们看到一颗头颅从他们的面前滚过—— 这个人头就是刚刚回击园丁的那个玩家! 园丁杀了那个玩家! 他们的大脑有些空白,直至那喷射的血液从他们的面庞滴落下来,他们抹了一把脸,铁锈般的暗红色血渍就这样留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眨了眨眼睛,屏住呼吸,就这样看着园丁弯下腰,将尸体挪到了一个空地上。 然后,他拿起铁铲,挖了一个深坑,将那具尸体埋了进去。尸体落土,他的衣衫上多了几分污渍和泥土。 园丁铲起一铲子的土,就这样泼到尸体的脸上。那些碎石黄沙就这样从尸体的脸上滚落下来,最终落到了土里。 一点一点,园丁拿着铲子铲着土,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埋着尸体。看园丁如此娴熟的动作,玩家们竟然隐约产生出一种感觉。 这个园丁,一定埋过很多具尸体。 当黄土没过那个玩家的脸庞,最终将它的头部掩盖后,一个人就这样蜷缩在五六米左右的深坑中,彻彻底底结束了它的一生。 园丁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了几粒种子,埋到了尸体所在的深坑中。一些玩家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脚步极为默契地向后挪动,最终转身就跑了起来。 开玩笑! 现在不跑,等到什么时候跑! 陈冰艳的反应也极快。她虽然想知道一些秘密,但是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有限。那个园丁刚刚出铲的时候,她的手指还来不及摸到枪套—— 甚至,可以说,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要知道,她的反应力不说顶尖,但至少比普通人要强上一到两倍。而这一到两倍的反应力,也是 她的底气之一。 然而现在,她丧失了这份底气。 她跑动的速度还可以。因此,整个人位于玩家群体的偏前方的位置。不是说她跑不到第一,而是没有必要。 有的时候,前面还不如中间安全。 这个想法在她的大脑中转了一圈,下一秒,她脚步一顿。 不,事实上,不只是她,是所有玩家都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那是一个花轿。 花轿全体呈通红色,被四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抬着,左右摇晃着。在这些人的胸前,还悬挂着一个大红花。 “这是古代迎亲的花轿?”一个玩家见到这个花轿后,双腿开始剧烈地发抖。前脚刚被园丁刺激过,下一秒,就迎面走来这样一面花轿。 花轿没有配套的喜乐,但是莫名地,众人的心中就涌上了一股寒冷。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咬了咬牙,朝着身后跑去。 开玩笑! 刚刚那个园丁好歹只能算是“一只鬼”,但是现在抬花轿的可是有“四个鬼”!四个鬼啊! 他们怎么可能能够对付! 因此,与其面对这些来历不明的鬼,不如直面园丁! 然而,就这么一个转身的功夫,他们便看到那四只鬼抬着花轿又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 再这个样子,大概三四个呼吸过后,这个花轿就会彻底同他们比肩! 想到这里,有一个人突然全身向下一跃,整个人都埋入到了土里,顷刻间看不见了踪影。 他使用了体质天赋!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使用出了自己的体质天赋,进行逃窜。路上跑的、天上飞的,土里钻的,但凡能够想到的,几乎都在这些玩家中体现。 到最后,只剩下两个玩家在队伍的末尾。 刚刚的那一场跑动已经消耗了他们的体力,而他们的体质天赋根本就不是用来哦逃命的!就是一个废物天赋! 他们挣扎着向前跑了一段路,最终还是被花轿遇到了。 他们睁大眼睛,转头,看着花轿的门帘轻轻颤动了一下,露出了一小条缝隙。下一秒,他们全身上下的骨肉都被吸走了一般,只剩下一层柔软的皮。 那层皮从空中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地上,最终变成了薄薄的一片。 前面几个先跑的人,此刻回头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心下一颤,脚上就这样一软,差点没再站起来往前跑几步。 “有鬼!有鬼!”他们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了几步,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狼狈。有一个玩家甚至差点被拌了一脚,差点吃了一嘴泥。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头顶上的三楼,一个女人正静悄悄地坐在窗沿上,透过那透明的窗户,向下望着。看到底下的事态发展。 在看到后面两个玩家变成“皮”的那一瞬间,朝苏的眉眼向上轻扬 ,她抬眼看了一眼薄疏谌和范可可。范可可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连忙转头也看向了薄疏谌。 她的意思很明白,这不是我干的,这是薄疏谌干的。 薄疏谌也很上道,他朝着朝苏点了点头,眉眼中带着些许的无奈:“朝老师,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也就不再瞒你了。” 朝苏:? 她似乎已经隐隐预料到薄疏谌要说什么了。果然,下一刻,薄疏谌感慨道: “事实上,我之所以在学习上进展如此缓慢的原因,并不是我不聪明。相反,我比她聪明许多。” 薄疏谌看了一眼范可可,随后继续说道:“事实上,家里的仆人不对劲,我是第一个察觉的,因此我每天放纵自己,让自己流连在花丛之中,这样一来,我就有正经理由可以夜不归宿。趁着这段空出来的时间,我对驭鬼一道有所了解。我手下,有一只鬼,就是能够迷惑别人,制造假象。” 迷惑别人,制造假象? 朝苏的腿微微屈起,她的手就这样靠在膝盖上,目光落在下面的花轿上。三十秒后,花轿就隐隐散去,与此同时,那倒在地上的那两张人皮慢慢拉长,最后诡异地变成了两个人,他们的面色平静,眉目正常,就像只是跑累了,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一样。 刚刚那种惊悚的场景都不复存在。 这就是薄疏谌卡牌的威力。 制造假象。 “璞。”朝苏吹了一个泡泡,泡泡快速变大最后变成透明,再一用力,就瘪了下来,朝苏就这样反复吹了三个之后,又平静了下来。 以她现在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薄疏谌的这张卡牌,等级虽然算不上高级,但是能力多样,适用的范围多样,不像她的卡牌。 红的红,黑的黑。 这样想着,朝苏闭上了眼睛。刚刚那个花轿,让她耗费了许多精力。她必须得闭目休息一会儿。 而一旁的范可可,默默地让“木欣凝”将这两个躺在地上的玩家拖到附近的杂物间里。 就在刚刚,她总算发现了这张卡牌的神奇之处——除了存在的时间比较强,不需要花费精力之外,还有一个特点。 就是能继承对方的能力。 就比如说,这只鬼现在在模仿“木欣凝”的体质天赋——低存在感。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在看到“木欣凝”站在花轿旁边后,眼里却只有死去的那两个玩家的原因。那只鬼继承了木欣凝的能力。 范可可这样想着,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是,我存在感低也就算了,怎么派出去的一只鬼存在感也这么低。不行,得赶紧让木欣凝醒过来,不然这只鬼的存在感就要一直这么低了。 对了,等会儿她要让那只鬼把木欣凝的位置挪一挪,就挪到其他人的床底下好了。这样一来,被找到的可能性很低。 毕竟 ,一个玩家在来的第一天的时候,会检查自己的床底。但是,一个玩家很少有可能连续两天检查自己的房间。 当然,这个概率还是有的,万一碰巧碰上了。 但那样不是更好,说不定还能骗出一点红色情绪呢! 片刻休息过后,朝苏勉强恢复了精力。 她睁开眼睛,从窗台边缘翻身下来,目光看向了监控。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些玩家趁着管家、女仆准备晚餐的时间,就来到了他们的房间开始搜寻了起来。 然而很明显,一无所获。 这些管家、园丁、女仆们的房间都格外地正常和整洁,根本看不出丝毫古怪的地方。 朝苏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已经下午六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就是七点,这些玩家们居然一无所获。 他们齐聚在一起,眉头紧锁。显然,事态已经进入到了僵局。 这个灵异空间简直太干净了! 干净到他们无从下手! 然而又太惊悚了! 惊悚到他们现在的双腿还在微微发颤。 朝苏又重新坐到了刚刚的位置,目光看向大厅的监控画面。 刚刚他们三个人联手,效果还是有一点点点点的。就比如说,每个玩家身旁的红色情绪旁边终于出现了一个数字。 3秒。 刚刚他们三个人弄出来的动静,竟然只有三秒钟。这样一来,想要将玩家的红色情绪时长变成三个小时,实属困难。 这个灵异空间虽然是福利本,但是难度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要大。 只不过,她现在已经有一张卡牌了,应该没算白来吧? 这样想着,朝着的目光随意地落在某一个角落,突然,她感觉余光边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 她惊疑了一下,立刻定神朝着刚刚的异动处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大摆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因为年龄古老的缘故,一看就很值钱,同这个别墅特别搭。 自从第一声钟响后,朝苏从眼睛鬼那里逃出,她就在思考,这口钟会不会也是一只鬼。然而无论她怎么观察,都看不出这口钟有什么不同,但是刚刚,她能感觉到这口钟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究竟是什么变化呢? 朝苏从监控中看不出什么差别,只是觉得这口钟好像更加暗沉了。她眨了眨眼睛,目光一直盯在这上面,看着上面的秒针一点一点地转动了过去。没过多久,咔嚓一声,秒钟就过了七点。 这回,大钟敲响,又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朝苏抬眉仔细盯着这口钟,终于发现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在钟声敲响的那一刻,钟表上出现了血渍。 这血渍一开始很淡,覆盖面积也不算广,但是慢慢地,它就多了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苏发现他们面前的房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房间的装 饰不变,就是面前的监控视频不见了踪影,再加上他们头顶上的灯光都变得暗沉了许多。 他们所处的环境在变。 朝苏紧紧靠在薄疏谌的怀里,因为“紧张”,她忍不住嚼起了泡泡糖——这颗泡泡糖是薄疏谌刚刚给她的,不是之前的那颗。 她吹了一颗泡泡。 薄疏谌微微侧了侧脸,粉色有些透明的泡泡就这样鼓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抵在了薄疏谌的唇角。 朝苏眼中划过一道恶劣的神色,下一刻,她微微用力。 “噗”的一声,泡泡糖破了,里面的些许风力就这样吹过了薄疏谌的唇角,带着甜甜的香气。这让薄疏谌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朝苏。 然而,此刻朝苏已经站了起来。 薄疏谌的目光只能落在她的腰间。在触及那片白皙的肌肤后,薄疏谌便飞快地挪开了视线。然而到底还是看上了那么一眼,那性感的腰线还是清楚地映在了他的脑海里。 朝苏站起来后,却没有把注意力落在薄疏谌的身上。对于她来说,刚刚那个举动只是顺手一撩而已,不负责的那种。 她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目光落在了周围。这场景跟他们之前所看到的书房还是有一点差别。 椅子格外混乱地倒在了地上,在这些倒下来的椅子旁边,是几份不知什么年代的报纸。 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微微凑近去看,还能看到上面一些胡乱绘制的圆圈线条。 在这些线条的中间,则圈着一个大大的字—— 死。 看到这张之后,朝苏立刻反应了过来,面前的这张纸想来是请笔仙时有的纸。 她曾在双喜村看过张陡璧用过自己的体质天赋。他的体质天赋就是笔仙!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朝苏的面色有些凝重。 这些人刚刚请的笔仙有没有送走呢? 第56章 “笔仙游戏?” 在看到这张纸上的“死”字后,范可可的后背都有些发毛。她整个人抵在身后的桌子上,目光看向薄疏谌和朝苏道: “你们俩玩的游戏?” “不是。”薄疏谌摇了摇头。 哪怕胆子再大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在灵异空间里玩招鬼的游戏。而且还是在现在状况不明的情况下。 “显然,这是其他人玩的。不是我们的话,那只有另一种可能了。”朝苏抬步走到了一个沙发面前。这沙发刚坐下,朝苏就闻到了一股霉味。显然,这个沙发即便看起来还算不错,但事实上,它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坐过。 这是一个很少有人来的房间。 甚至说,是一间荒废了房间。 朝苏坐下后,身形顿了顿,目光落在这张纸上。除了上面的死之外,在“死”字下面后,还有两个小小的字,是笔仙游戏中标准的回答—— “是”和“否”。 前者被圈了两个圈,后者被圈了一个圈,加上那个“死”字,这些人一共问了四个问题。 而第四个问题的答案让它们惊恐和害怕。 仔细看,“是”和“否”这两个字位于整个页面的中间,而“死”这个字,则在页面的上方。 上面的笔迹完全不同,就像有四五个人在写着同一个字一般。 朝苏微微蹙了蹙眉,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这样一个场景—— 在一间枯败昏暗的房间里,四五个男生女生环绕在桌子周围,他们兴奋地握住同一只笔,玩起了笔仙游戏。 然而在问到第四个问题的时候,其中一个男孩不知道问到了什么,惹怒了笔仙。笔仙操作着他们的手,就这样借着他们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死”这个字。 “死”这个字上面的六个字,每一个笔画的字迹都不同,就像是他们一人接着一人商量好,按照顺序友好协商,写下了这个字。 他们睁大眼睛,有些慌乱。然而更让他们慌乱的是,那支笔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停下来,反而开始绕着这个死字不断画着圈…… 这样的场景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人忍受不住,开始质问起自己的朋友,想要弄明白这究竟是不是恶作剧。 然后……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惊讶。 他们都以为是对方在搞恶作剧,但事实上不是。他们手上握着的笔不是被人引导,而是自己动了起来!! 真的有笔仙的存在! 意识到这点后,这些男女们突然慌乱了起来,他们弄翻了置物架,上面的报纸倒了下来。这样极为轻微的碰撞声,就如同点燃了一把火星一样,将恐惧更大范围地扩散了。 这些男男女女慌乱地朝着周围跑了过去,他们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有一些女生的衣服 甚至还勾到了椅子,将椅子撞翻在地。 整个房间就这样变得混乱无比。 …… …… 显然,不只是朝苏通过面前的场景,猜到了一些过程。薄疏谌和范可可他们的能力也不弱,很快就能联想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薄疏谌站在朝苏沙发旁边的靠手上,目光落在那张纸上道: “有蹊跷。” 那些人,绝对不在他们的设定之中。但是偏偏却在这个别墅的房间里出现了。联想到之前出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鬼怪,薄疏谌微微有些皱了皱眉道: “你说,会不会在我们一家人搬进来之前,这个别墅就有其他人住过。他们在这个别墅里做了一些招鬼的事情。” 其他人住过。 薄疏谌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他的想法也和朝苏有些不谋而合。 就比如说她之前看到的眼睛鬼,薄疏谌遇到的那个敲门鬼,并不是这个别墅原生态存在的,而是被人从外面以“卡牌”的形式带进来的。 而最终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玩家没有控制好“卡牌”,让它在灵异空间里彻底失控。 而这些卡牌就会变成厉鬼,不接受灵异空间里的规则,开始肆无忌惮地厮杀。 而那些“人”,就是之前来参加这个游戏的玩家。 当大厅里的“钟”到达每个特殊时间点的时候,就会将别墅回归到过去的时间点中,将那个时间点的场景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所以—— 在我们之前,有其他玩家也来到了这个灵异空间。 他们的故事设定并不相同、人设设定也不相同。但唯一不变的是,设定的内容一定是恐怖故事。而故事场景发生的地方,就是这个别墅。 如果说,他们现在所设想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他们现在脚下的这个别墅,曾经上演过无数真真假假的恐怖故事。 如果说,这些玩笔仙的玩家,他们中间有一个同他们的任务是一样的话,那他肯定是想要通过玩笔仙,制造恐惧。 所以,笔仙是之前玩家们制造的? 不知道为什么,朝苏觉得眼前的场景有几分诡异,但具体哪里诡异,她却一时半会说不出来。 就在朝苏思考的那一瞬间,放置在桌子上面的纸张开始哗啦啦地动了起来,上面的那个用黑色水笔写着的“死”字,开始一点点向外渗透出鲜血。 一滴一滴——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粘稠了起来。鲜血顺着纸张的边缘滑落下来,渗到桌面上,又顺着桌面的弧度,滚落下来,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是厉鬼!”范可可惊呼了一声,她将手伸出来,放置在洛丽塔层层褶皱的裙子底下,伸出的指尖已经摸到了符篆上,粗糙的符纸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 朝苏的目光陡然落在那支摆放在 白纸旁的钢笔上!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诡异了! 笔仙,笔仙! 虽然说是仙,但事实上却是一只鬼。 那么可以明确知道,笔仙所附身的地方必定是笔上。 玩家使用卡牌,在制造惊悚效果之后,必然会将笔仙重新变成卡牌,以免卡牌失去控制。但是现在,纸的旁边还有一支笔! 而那支笔绝对是“那些男女生”玩游戏时使用的笔! 也就是说,这张卡牌所化成的笔一直放在那里,然后正在复苏! 死字上面流淌的鲜血就这样渐渐地将纸张浸红,那血色黑暗沉淀,让人无法直视。就当最后一片空白的纸块即将染成红色的那一瞬间,朝苏毫不犹豫地催动了受伤的卡牌。 她想要阻止对方的复苏! 但很快,朝苏整个人的动作一僵,她转身,直接扑到了薄疏谌的怀里,神情中带着些许的惊慌的表情,恪尽职守地表演着一个“普通女教师”的形象。 没有办法,谁叫她刚刚发现,在这片空间里,她居然驱动不了卡牌。她口袋中的所有卡牌就像是失灵一般,不受她的驱动。 是因为身处在过去的时间点,所以卡牌不能动吗? 朝苏的心中划过无数道念头,但是目光却楚楚可怜地看向薄疏谌。薄疏谌轻轻拍了拍朝苏的肩膀,努力让怀中的朝苏平复下去。 他刚刚也试过卡牌,根本无法驱动。 那体质天赋呢? 这样想着,薄疏谌运用精力,他身上的衣服在快速变化,从居家服变成了一袭白色的长袍,他的左手上,更是出现了一张黑色的纸,纸上写着“生死簿”这三个字。 朝苏瞥了一眼,相较于永嘉高中因为强行翻页而导致的黯淡无光,此刻,这张纸上的三个字所盛放的功德显现出来,就像是夜晚最黑沉的天空中,所显现出来的那颗最亮的星辰。 就像是劈开了周围的黑暗,散发出融融的光芒。 “哇哦,酷唉!”站在一旁又重新变成透明人的范可可忍不住呼叫了起来,她的目光看向薄疏谌时微微一亮,然后随后,当她看到被薄疏谌半揽着的朝苏时,眼神又重新暗淡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老娘的理想型! 但为什么有女朋友了! 范可可咬了咬牙,又看向了那张摆放在桌上的那张纸。那张纸上的白色部分只剩下一点小圆点,它在挣扎着的,即将被鲜血吞没。 她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薄疏谌和朝苏,随后眼睛一闭。 “啪”的一声,一个穿着洛丽塔的洋娃娃就这样代替了她,出现在了她原来所在的位置。 这个洛丽塔的洋娃娃同范可可的容貌有几份神似,就连脸上的婴儿肥,也恰到好处。 范可可的体质是“诅咒娃娃”。 而变成娃娃,是她的体质天赋。 【体质 天赋1:娃娃。没有人能够窥见你的踪影。使用这个技能后,你会变成一只娃娃,一只普通的娃娃。】 …… …… 朝苏瞥见了地上突然多出来的娃娃,她不动声色地挪了过去,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将娃娃从地上捡了起来,单手拎着它的两根小辫子,不断在空中晃啊晃。 同时,自己的神经也紧绷了起来。 即便有男主挡在自己的前面,她也不一定意味着百分百的安全。朝苏有些紧张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着那张纸张快速渗透着最后一丝的白色。 一秒、两秒……短暂的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限的漫长。 如果有可能的话,朝苏自然想要上前,一把拿起这张破纸,然后将它撕成两半。 但是这种可能性很低。 朝苏能够察觉到,当那鲜血覆盖在“死”这个字上的时候,这张纸就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而这种不好的感觉,随着鲜血的向外蔓延,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深。 终于—— 当最后一点鲜血代替了白色之后,整张纸就是一张被鲜血染成的血纸。血纸在空中轻轻一动,发出清脆的纸张声。 在朝苏的注视下,它像是被风吹起来了一般,轻轻地飘了起来,朝着朝苏的方向飘来。 “啪”的一声,朝苏想要抬手阻止对方的靠近。但是那张纸的飞行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乎一眨眼间,它就来到了朝苏的面前,然后—— 紧紧覆盖在了她的脸上。 一张a4纸的大小,完全可以覆盖住朝苏的脸。口鼻、眼睛,都被这张突如其来的纸覆盖了。 朝苏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渐渐地,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空气在逐渐减少。 这张纸想要闷死她。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取下这张血纸。然而无论她的手指怎么触碰,都只能碰到她的脸。 就像一切只是她的错觉一般,根本就没有一张纸覆在她的脸上。 朝苏的指甲轻轻地在脸上一划,便能够感觉到指尖刺破肌肤时所产生的疼痛。她划拉了一下,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她根本弄不开这张纸,反而脸上越弄越是血痕。 朝苏屏住呼吸,在尝试了几次之后,整个人便安静了下来。她的大脑在这个时候极力保持清醒。 在黑暗中,她听到了薄疏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不要害怕,有我在。” 说完,她感觉到透过一层纸,她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一道金光在她面前闪过。伴随着这道金光,朝苏听到了无数的低语声。 窃窃窃窃。 就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一般。 朝苏咬了咬牙,毫不犹豫的发动了体质天赋2。 她的体质天赋1只能模仿其他人的天赋,但是2却能够对鬼怪产生一定的影响。 趁着脸上的 这只鬼在同薄疏谌对峙的时候,朝苏毫不犹豫发动了体质天赋,与此同时,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这张纸束缚感越来越小。 三方拉扯间,那张血纸从朝苏的脸上飘落了下来。 朝苏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划痕,那是她刚刚挣扎时留下的印记。她睁开眼睛,便看到薄疏谌站在一片金光中,就这样转头望了过来。他的眼睛平淡,似乎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激不起他任何的情感。 直至看到朝苏后,所有的淡漠退去。 他的神情微微有些诧异。纸张从朝苏的脸上退去后,他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眼眸,眼眸微微向上轻挑,带着些许的诱惑。 一眼便能让人心神动摇。 这是魅魔的体质天赋2。 不用任何言语,美貌就能“说服”一切。 朝苏低头,轻轻舔了舔自己手指上的鲜血。这是她刚刚刮划自己脸上时,沾染的鲜血。 而在她的脚下,是那张被鲜血浸染的血纸。 红色的高跟鞋踩在上面,鞋跟穿过纸张。那纸张就像是活人一样,正在向外一点一点渗透鲜血。 看这纸张流出的鲜血量——这里面应该有五六个人的鲜血,同这房间内椅子的数量一致。 而那只制造出面前场景的笔仙,此刻正乖巧地待在薄疏谌的手里。它的身形逐渐拉长、扁平,最终变成了一张卡牌。 朝苏看了一眼那张卡牌,又瞥了一眼脚下的这张血纸。她现在可以确定,卡牌的主人应该也被杀了。 而一张卡牌能够杀死自己主人,就说明卡牌在他们进来之前就已经失控了。而失控的那个时间点,或者说那个使用这张卡牌的“玩家”他被杀的时间点,就是别墅第二天晚上的七点。 想到客厅那个钟的时间点,朝苏不由猜测到。而之所以这个玩家会迫不及待使用这张卡牌原因不外乎有两个。 第一,反正都要死。借助自己卡牌失控的厉鬼可以拖住不知名的厉鬼一段时间。 第二,他等不及了。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假设所接任务相似的话,那个玩家没有达到哲学家的相应要求,因此打算铤而走险,用一张卡牌看看能不能达成目的,但是没有想到直接被反杀,他将命留在了这里。 无论哪种朝苏觉得都有可能。 甚至于,她现在本人更偏向于第二种。 不然,现在根本解释不清为什么这个别墅有这么多只鬼。而他们每一次遇到的鬼,都能变成一张卡牌。 这可是百分百的转化率。 朝苏完全可以大胆设想。在这个别墅里,有好几组玩家在他们之前接收到了同他们一样的任务。 他们百般努力,都没有达到目标。 而终于有一次,一个人大胆花光了全部的精力,让卡牌失控了。而失控的卡牌,变成了真正的厉鬼,激发了其他 玩家的红色情绪。 而这让他们有一种错觉。 只有真正的鬼,才会让人产生出红色恐惧。 所以,他们将鬼释放了。 这栋别墅里的所有鬼,都是前几组玩家们为了完成任务而留下来的。而每当新的玩家进入后,这些留存在房间里的厉鬼便会被灵异空间制定一系列的规则。 这别墅本来没有鬼。 只是讲鬼故事的玩家多了,也便到处都是鬼。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薄疏谌和范可可遇到的鬼都能转变成卡牌。因为这些鬼本来就是从卡牌转变过来的。 前几组玩家设定的故事情节后,所使用的鬼怪,都会对下一组玩家造成危险。所以,这个灵异空间本身就是无害的。 而经过时间的推移和游戏进行的次数,这个灵异空间的难度将会越来越高! 第57章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朝苏的猜想。 朝苏微微垂下眼眸,等到眼中的红色退去后,她才从地上捡起刚刚的那张血纸。血纸上还残留着些许粉底和口红的痕迹。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女人在微笑一样。 看起来还挺可怕的。 朝苏毫不犹豫地将这张血纸撕成几块碎片,销毁自己化妆残留的痕迹。她的目光微微上扬,视线落在薄疏谌的身上。 薄疏谌身上的衣袍又恢复了正常,手上的生死簿也消失不见,只有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卡牌。 那是笔仙的那张卡牌。 就在朝苏思考的时候,薄疏谌走了过来,他微微低下头,那双清冷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望着朝苏。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眼,突然,朝苏看到薄疏谌的嘴角微微向上一勾,他的呼吸缠绕在她的呼吸之间,整个画面显得暧昧而又旖旎。 就在这个时候,薄疏谌将手中的那张笔仙卡牌递到了朝苏的面前,轻声说道:“给你的。” 朝苏轻轻扬了扬眉,她毫不客气,直接低头咬住了这张卡牌。红色的唇印轻轻落在卡牌上,她上前一步,双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向上,环绕在薄疏谌的脖颈上,随后,她轻轻踮起脚尖,在薄疏谌诧异的注视下,将卡牌递到了他的唇边。 朝苏的头微微向上仰起,露出了脆弱的脖颈。薄疏谌的目光微微向下,甚至还能看到她凹陷的锁骨。 因为人设的原因,朝苏穿得衣服都异常的性感。 那张笔仙的卡牌被递到了唇边,硬纸片的边缘触碰着他的嘴唇。薄疏谌朝着朝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最终在朝苏的示意下,微微抬起手,正准备将朝苏口中的卡牌拿下来。 朝苏见状,再也忍受不住了! 她原本环住薄疏谌脖颈的手,就这样微微向上,直接按住薄疏谌的头,让他靠近这张卡牌。 薄疏谌的嘴唇落在这张卡牌上,他同朝苏的距离在无限的拉近。在这样极近的距离中,薄疏谌看到朝苏眉眼微挑,眼神干净地望着他。 薄疏谌听到朝苏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小少爷,你可也太厉害了。”朝苏的手就自然而然地顺着薄疏谌的衣领向下滑落,落在他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朝苏能够感觉到衣服底下紧实的肌肉。她轻笑了一声道:“果然,我也太喜欢小少爷了。” 朝苏口中吹起来的气软软的、痒痒的。 薄疏谌微微皱了皱眉,正准备开口说话,制止朝苏下一秒的举动时,突然,他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点响动。 门口有人! 而且在看着他们! 薄疏谌看向朝苏,显然刚刚朝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不崩彼此的人设!他低头,右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了上面摆 放的扑克牌,两只手花式洗牌。 “哗啦啦”的扑克牌在空中飞舞,在这些扑克牌微微散开的瞬间,他低头,轻吐了一下嘴上的这张卡牌。 卡牌准确地混入到扑克牌中,最终淹没在其中。留在薄疏谌右手上的只有一副整齐的扑克牌。 他微微转头,侧头看向身后。果不其然,在他身后的那扇房门中,从外向内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是那些人类阵营的玩家。 薄疏谌他们没有准时下去吃饭,他们就心生怀疑,直接上来找他们了! 在看到薄疏谌发现他们后,这些人类的玩家们自然而然地从房门口进来。他们打量着周围的房间,自然能看得出来这间房子同之前的书房有些不同! 毕竟,书房他们曾经也溜进来过。 这两个房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陈冰艳的目光在朝苏身上逗留了一圈,看见她在这个时候依旧懒懒散散地倚靠在薄疏谌的身上时,不由紧紧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颇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她怒气冲冲地看向薄疏谌道:“薄小少爷,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间房间是怎么回事?” “解释?”薄疏谌轻轻扬了扬眉,这个动作,他是跟着朝苏学的。这个挑眉的动作,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不羁,他的目光扫视了一眼陈冰艳及其身后的玩家,目光冷凝地说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是有什么理由可以站在我家的房子里,质问我。” 薄疏谌的质问一出,双方呈现出一种对峙的状态。 薄疏谌揽着朝苏的腰,就这样带着她摔在了身后的沙发上。他将左手的那副扑克牌就这样漫不经心地放到了朝苏的手里,像是累了一般,把玩着朝苏的手指。 指尖和之间的相互触碰,让朝苏微微垂下眉眼。她的食指微微勾起,就这样搭在薄疏谌的手指上。 十指相握。 薄疏谌看了过来,朝苏嘴角轻轻勾起,目光落在上陈冰艳和她身后的玩家道:“薄小少爷,你不是也想知道这个别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如你就让他们在这间房子里找找看。” 薄疏谌的面上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玩家忍不住开口说道:“薄小少爷,你想想薄先生和薄夫人。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怎么对付那些鬼怪吗?” “行吧。”薄疏谌双腿交叠,他这个动作也是学的朝苏。他轻睨了一眼人类阵营的玩家,轻轻颔首,矜贵地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找,只不过我必须在这里看着你们,不然,我怕我这个房间里面丢什么东西。” 你这个房间里面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值钱。 听到薄疏谌的这句话后,有一两个玩家在背后默默的翻起了白眼。灵异空间里面的很多东西,他们都带不出去。 不然,有 些人甚至能从灵异空间里凭空搬出一个大别墅。 得到薄疏谌的允许后,这些玩家鱼贯而入。没过多久,这些人便从这间房间里翻出了一大堆东西来。 “唉唉,你们过来看!”一个玩家像是发现了什么,从这间房间的床底下扒拉出了一个登山包出来。登山包很老旧,上面布满了些许的灰尘。轻轻一拍,无数的尘埃向上飞扬,在灯光的照射下,胡乱地飞舞着。 朝苏抬眸望了过去,便看到那个玩家打开这个黑色的登山包,从里面翻找出了一个钱包、一个学生证、一瓶水和若干的零食。 那个玩家打开了钱包,钱包里面有一张老旧发黄的报纸。他摊开里一看,立马从里面截取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点。 “世界知名首富王首富曾经在这个废弃的别墅里玩过笔仙。同王首富一起玩笔仙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于一场场意外中。但王首富从那之后起,就好像如有神助一般,开始了他的传奇生涯。” “从职高生,成为了世界首富,再自学考上国外知名高校,从穷小子成为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他在商场上很多次的反转事件,都让人赞叹不已。而有的人则说,他的成功要归功于他在那个别墅里玩的笔仙游戏。他借助着跟他一起玩这个游戏的同伴命运,让他平步青云。而王首富在30年后,又再次来到了这个别墅,花重金购买别墅,再将它重新改造了一番。” “王首富甚至毫不客气地扬言,说他真正的一生,是从这个别墅开始的。而等到这个别墅重新装修完毕后,他就住了进去。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就被女仆发现,他死在了这个房间里。” “如果按照王首富的话来说的话。他真正的一生,是从这个别墅里开始。那么他真正的一生,也是在这个别墅里死亡的。但不可否认,这个别墅里面或许隐藏着什么秘密。如果在这个别墅里玩笔仙的话,或许下一个王首富就会是你。” 讲完报纸上的内容后,这个玩家很感兴趣地将这个报纸翻转了一下,他倒是想知道,这个报纸名叫什么。 “三流小报。”虽然说这是个灵异空间,但是这名字取得也太随意了吧。那名玩家无聊地将这份报纸给了其他玩家,让其他玩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没有发现的线索。而他,则继续在这个钱包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又找到了一个身份证。 “咦~你们看!”那个玩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他将身份证在其他人的面前晃了一圈,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转头看向了薄疏谌。 最后,还是陈冰艳一边把玩着这个身份证,一边开口朝着薄疏谌问道: “薄疏谌,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问 我父亲的名字干什么?”薄疏谌微微皱了皱眉,他的视线落在那个身份证上,显然,这个身份证同薄先生有关,不然,不可能让这些玩家露出这样的神色。 “你确定,他真的是你的父亲吗?”陈冰艳说出了这句让人意味深长、细思极恐的话,她将身份证径直朝着薄疏谌抛了过来道,“你仔细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父亲的身份证。” 薄疏谌拿起这张身份证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让他愣住了。朝苏看到他眼中的神情,不由凑了过去。 这张身份证上的照片,她很熟悉,确实是薄父亲的照片。然而旁边的身份信息,却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叫“吴相和。” 吴相和是薄父亲的真实姓名? 那也说不通,为什么薄父亲的身份证会在这个钱包里,会同那张写着“笔仙游戏”的三流小报放在一起。 除非…… 薄先生是之前的玩家。 那他为什么还会和他们一起组队?那那个薄夫人又是谁? 朝苏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薄疏谌的胳膊。当感觉到对方温暖的体温后,她才微微有些心安。 至少,她可以确定薄疏谌是一个活人。 朝苏靠坐在沙发上,后背虽然有些发凉,但是她的眼中也流露出了几分好奇的神色,就像是一个真正的“npc”听到玩家的问话后,抬眼看向薄疏谌。 薄疏谌随手将这张身份证抛到了面前的这张桌子上。身份证在光滑的桌子表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最终停了下来。 薄疏谌道:“我比你们更想知道他是谁?” “一个才二十三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生出十九岁的我。”在薄疏谌的人设设定中,他只是一个大学生。薄疏谌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冰冷了起来,“那我究竟是谁?” 他的身体向后轻仰,目光落在这群玩家的身上,神情冰冷地说道:“对了,友情提示你们一下,我们来到这个房间后,桌上摆着的是一只笔和一张纸,纸上还写着大大的‘死’字。” 听到这句话后,陈冰艳等人瞬间联想到三流小报上的内容。显然,以吴相和为首的几个大学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为了某种目的,来到这个别墅,玩起了笔仙游戏。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 要么是想和王首富一样,依靠这个游戏成为世界首富。要么就是为了戳穿三流小报的谎言,认为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反正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他们最终还是来到了这个别墅,进行了笔仙游戏。 而按照现场遗留下的痕迹来看,这个游戏显然成功了。他们唤出了笔仙,最终吴相和活了下来。 他成为了这个别墅的主人,也成为了薄先生。 而按照他们的故事信息来看,这个薄先生家财万贯,虽然比不上“王首富”, 但显然也达到了大多人所达不到的高度。 只不过…… 他究竟怎么成为薄先生的呢? “既然薄先生不是薄先生的话,那么薄夫人还是薄夫人吗?”一名玩家提出疑问,他开口说道,“难道我们下一步要去查找一下薄夫人的身份?” 陈冰艳说道:“我们现在在看看,这个房间里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其他玩家们再次耐心寻找了起来,然而这个房间虽然大,但是面积终究是有限的。他们找到了一张玩笔仙的注意细则之后,便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了。 看来,只有这些线索了。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陈冰艳注意到其他玩家的脸上或多或少出现了疲惫的神色。既然探查差不多了,那就别停留了。这样想着,她大步往前迈去,正准备朝着房门口走去。然而在路过朝苏后,她忍不住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朝苏的脸上,脾气有些不好地说道: “喂,你们吃不吃饭。” 吃饭! 当然得吃! 一群人再次坐在长桌面前,这回,长桌上的位置大多都是空着的。一群人匆匆吃了饭之后,便到处朝着周围跑去。 只有朝苏和薄疏谌坐在了座位上,看着这些玩家四处活动着。 他们大概知道了破解这个灵异空间的方法。 在他们之前的几组玩家,怕是都选择了“让卡牌失控”这个方法,来获取新的高等级卡牌。 那么他们完全可以选择等待。 等待时间再次来到新的死亡时间点后,钟声就会敲响,这个别墅的某个房间,就会回到那个时间点。 八点,钟声没有响。 在他们周边,女仆还在有序地活动着,时不时还会端来上好的甜点。朝苏吃了一口之后,便不再动了。她半眯着眼睛,就好似在薄疏谌的怀里睡着了。而薄疏谌则一动都没有动。 他就像是最佳男友一样,守护着朝苏。 而他们两个相处的场景,其他玩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根本没有怀疑,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待在客厅中的原因。 至于范可可,陈冰艳他们有心想要问几句。然而刚刚开口,薄疏谌就避而不谈地岔开话题。 她自然而然地认为,薄疏谌和范可可的关系很差。毕竟是要争遗产的关系嘛。 这样一来,玩家们便自动认为,范可可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待在朝苏身边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暴露身份的范可可:…… 我没有死啊! 九点。 钟声依旧没有响。 十点。 钟声也没有响。 等到钟声即将到达十二点的时候,朝苏则睁开眼睛,打起精神来。按照人类的惯例,越接近十二点,事情会越加刺激。 毕竟,距离三日别墅,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了。 游走在别墅里的玩家们显然也是 这样想的,他们的神经变得更紧绷了起来。这几个人就这样围绕在一起,同朝苏、薄疏谌他们一起,坐在一起,耐心等待着十二点的到来。 毕竟,人多心里有安全感嘛。 朝苏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就装作已经清醒了过来。她的右手上还拿着那副扑克牌。在这张扑克牌里面,夹杂着一张笔仙的卡牌。 朝苏把玩着手上的扑克牌,没有说话。 等到钟声过了十二点钟后,朝苏又看到钟表上面溢出鲜血来。 咚咚咚咚。 钟声连续敲响了十二下,每一下都带着回音。当最后一声敲响的时候,众人的心脏也开始紧缩了起来。 花园里的泥土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里面钻了出来。顶楼的阁楼处,传来了“啪啪啪”的撞击声。从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又多出了一层台阶。每个房间的镜子里,都有一只蜡烛在缓慢燃烧。 而在这个大厅中,他们头顶上的灯光陡然熄灭,周围的一切在黑暗中看得并不清晰。 他们听到了一道脚步声正朝着他们缓缓地走了过来,随后,长桌尽头传来了椅子的拉动声。 这不由让人们联想到了第一天的场景。 第一天,也是同样的脚步声。 也是同样多出了一把椅子。 因此,众人的心情紧张而又平静。 唯独朝苏,不同。她的脊背挺直,嘴唇紧抿。因为她知道,第一天那道脚步声,是她用“收音机”弄出来的。 不对!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按照记忆的方向看向了长桌的末尾。 不,收音机至始至终只是放出声音而已。 而多出来的椅子是存在的。 也就是说,在她放出恐怖声音的那一天,他们中间确实多了一个人。 “哗啦——”一声,椅子被拉开,有人坐在了上面。他用嘶哑的语音说道:“我是魔镜,午夜时间到了,现在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第58章 魔镜。 听到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白雪公主》故事中,恶毒皇后手中的那块魔镜。现在,那块魔镜竟然以“人”的方式,坐在了长桌的末尾,告诉他们要来玩一次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陈冰艳握住腰间的枪,她的后背忍不住靠在椅子上,以此来获取支撑感。随后,她看到在她面前的餐桌上,出现了一面镜子。 不只是她的面前,几乎所有人的面前,包括那些没有人所在的位置上,都出现了镜子。 这是一面化妆镜,镜子准确地倒映着陈冰艳的脸,在镜子的周围安装了小型的led灯,以圆形的姿态环绕在周围。 镜子中的陈冰艳,面容惨白,眼睛无神。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就这样透过镜子,看向前方。 这让陈冰艳被吓了一跳。 这是她? 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向了其他人,发现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或多或少也带着惊恐的表情。他们也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惨白的自己? 陈冰艳这样随意猜测着,随后她听到坐在长桌末位的那个“魔镜”又嘶哑着声音开口了: “座位还没坐满,我们等一下其他人吧。” 这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吗?难道是管家,或者是女仆? 就在陈冰艳胡乱猜测的时候,她听到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噔噔噔、噔噔噔。” 楼梯没有铺设地毯,所以对方的脚步声在这黑暗中格外明显。陈冰艳眨了眨眼睛,抬步看向楼梯。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睁大眼睛,都看不清楼梯口的场景。周围的黑暗太过浓郁了,就好像有什么从黑暗中一步步走来,最终来到了一个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椅子拉开,同地面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有人坐了下来。 “这是哪个朋友?”有一名玩家小声问道,他抬眼看了一眼刚刚那人的落座方向。对方虽然落座了,但是整个人似乎离那面镜子很远,镜子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根本照不到他的脸上。 即便听到那名玩家的问话,那个多进来的人并没有回答他,对方就这样沉默地坐在座位上。 紧接着,别墅大门里传出了一道奇怪的声响,仿若有人穿着厚重的湿衣服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然后“啪叽”一声,这是湿润润的手掌拍打在大门上后发出的声音。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房门,就这样迈步走了进来。 “啪叽”、“啪叽”这是湿润润的鞋底踩踏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陈冰艳侧耳仔细聆听了一下,发现这是两个人走路时发出的声音。 陈冰艳看着这两个人走了过来,坐在了她身边的两个座位上。这两个座位是空出来的。在 他们坐下后,陈冰艳闻到了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和雨水味。 他们坐在了她的身边。 桌子上的空位一共有八个,现在已经被坐了三个。陈冰艳浑身紧绷着,又听到她身后的椅子处传出一道声音。 像是有沉重的东西拖在地上,就这样拉着锤子走了过来。那个人又默默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出现在这个房间里,陈冰艳从来没有想过,这间别墅里面竟然有这么多人。 当他们落座后,整个空间里充斥着一道浓稠的血腥味。其他玩家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那冰冷的、镜子上的led灯光照射在他们的脸上,显得他们的脸色异常的苍白。 唯有那个坐在长桌末尾的那个魔镜,他像是很满意眼前的一幕,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用那种诡异的语调道: “看,人到齐了。” “那么,我们的游戏就要开始了。” 说着,魔镜的语气突然变得阴森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朝苏的手上,准确来说,是落在她手上的这叠扑克牌上。 “女士,借一下扑克牌。” 朝苏扬了扬眉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便感觉到手中的扑克牌朝着长桌的末位——魔镜的方向飞了过去。 她手上现在唯一留下的只有三张牌。 借着面前镜子上的led灯光,朝苏看到了自己手上剩下的三张牌:大小王和那张笔仙的卡牌。 朝苏扬了扬眉,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笔仙卡牌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她将目光看向了魔镜。 魔镜的双手暴露在光源下。 这是一双泡得有些发白的手,手背手掌上没有任何的血色。他的指甲呈现出灰黑色,看起来就不像是正常人的手。 这双手快速翻转着这一叠扑克牌,无数的花色交叠错乱。 魔镜的声音准确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这次的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很简单。我手上除了大小王之外,共有52张牌。每张牌,共有4种花色。也就是说,每种花色,共有13张牌。” “每个人抽取两张卡牌。如果花色一样,两张卡牌数字所加最小,那么恭喜你,你就是本轮真心话大冒险的主角。” “j、p、q为10。a为1。还有其他疑问吗?” 所有玩家们摇了摇头,他们胆战心惊地听着魔镜述说规则,后背上冒出一点点的冷汗。 并不是说这个规则可怕,他们是害怕隐藏在这个规则后面的真心话和大冒险游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看着魔镜的双手快速切换着手中的那副扑克牌。扑克牌的花色不断在他们眼前闪现,最终,魔镜“啪”的医生,合上了扑克牌。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看向所有人道: “洗牌结束,那么现在,游戏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放置在右手上的扑克牌便开始向前飞射起来 ,准确地落在玩家们的面前。 不多不少,刚好两张。 就连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都能收到魔镜的扑克牌。 朝苏瞥了一眼,扑克牌没有因为距离远的缘故而翻面,反而正正经经地放置在那里。 简直不可思议。 朝苏摩挲了一下摆放在她面前的这两张扑克牌,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一张梅花,一张方块。 并不是相同花色的卡牌。 朝苏瞥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薄疏谌。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光源昏暗的缘故,她看不清薄疏谌手上扑克牌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张相同花色的卡牌。 这样想着,朝苏抬起头来,目光扫视了一眼玩家们——几乎所有的后来者,他们的脸都同镜子离得极远,因此,朝苏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色,只能看那些玩家们的。 玩家们脸上的表情很有趣,有的高兴、轻松,而有的愁眉苦脸。从他们的脸上,几乎能够猜测到他们手上拿着的这两张卡牌是不是相同花色。 在所有人都拿到牌,并且确认牌的花色之后,魔镜终于再次开口了。这次,他的声音相比较之前而言,多了几份的愉悦: “那么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谁拿到了同花色的扑克牌。” 魔镜的话音刚落,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三面镜子的亮光调大了一些,一束光便从镜子的表面反射出来,落在了他们面前的人身上。 一个玩家和两个后来者。 正是因为这突然加强的光线,让在场的玩家们都得以看清那两个后来者的脸。 一个是之前朝苏在二楼通往三楼时看到的女孩。在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后,她转头看向了陈冰艳。 陈冰艳显然也认出了对方,知道对方并不是人,因此,整张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惨白。 女孩长得很血腥。她的头和身体互相交叠,从侧面看,就像是一个长方体,不,或许说是楼梯。 她此刻微微侧头,看着手上的两张扑克牌,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而另一个非人类…… 朝苏转头看向了另一处。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头发倒批着,脖子向前弯曲,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 她的面前放着两张翻过来的扑克牌,看这样子,应该是还没有看过。 而唯一一个被选中的玩家,此刻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那惨白的灯光照射在他的眼皮上,更添了几分无力。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他们三个的扑克牌,谁的数字最小。”魔镜似乎欣赏够了那名玩家惊慌失措的表情,在大概停顿了十多秒后,他才缓缓说道。 镜子的光似乎又亮堂了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手中拿着的或者桌上摆放的扑克牌通通不受控制,飞 了起来,展开在众人的面前。 在镜子面前的光照射之下,众人可以准确地看到这三个“人”的扑克牌。 那名玩家的扑克牌是这样的—— “一个草花5和一个草花2。” 楼梯女孩的扑克牌则是—— “一个梅花6和一个梅花j。” 这个数字总和明显要比那名玩家要大。那名玩家看到楼梯女孩的扑克牌之后,目光有些绝望地看向了那个披头女的扑克牌。 披头女的扑克牌是—— “一个红桃2和一个红桃3。” 数字合计:5。 也就是说,披头女是这轮真心话大冒险的输家。 魔镜有些遗憾,他看向了披头女道:“你想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众人的目光落在披头女的身上。 披头女没有回答。 场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大概半分钟过去后,就当众人以为披头女不会回答的时候,披头女张了张嘴巴开口道: “真心话。” “好。”魔镜说道,看向你面前的镜子,上面会随机闪现出你要回答的问题,当你喊停后,镜子上所显示的问题,就是本轮游戏你要回答的问题。 “听清楚游戏规则了吗?” 魔镜的话音刚落,披头女的头就上下晃动了几下。只不过,她点头的姿势微微有些奇怪,有点说不上来的诡异。 “现在,开始抽取你的真心话问题!”魔镜说道。众人便看到放置在披头女面前的镜子上下翻转了一下,另一面镜子便晃动着,朝向了披头女。 按照镜子的常规制作来看,一面是正常的镜子,而另一面,应该是放大了几倍的镜面。 此刻,那个放大了几面的镜子就这样对准了披头女。在魔镜说完那句话后,镜子上缓缓浮现出一行红字。 那行红字不仅出现在镜面上,还被放大投影了一般,出现在了披头女身后的墙壁上。 这样一来,众人就可以看到镜子上所呈现的问题。 倒是朝苏目光只在墙壁上扫视了一眼,随后又落到了那个披头女的身上。披头女微微低了低头,脖子在这一刻弯曲得更加厉害了。 她的那个后脑勺甚至可以平行,直面那面镜子了。 朝苏微微眯起眼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披头女这个低头的姿势微微有些怪异。 在朝苏观察那个“披头女”的时候,薄疏谌突然凑了过来。他身上的香水似乎留长时间挺久的,香味已经进入了后调。此刻,他突然凑近,朝苏能够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她的头反了。” 她的头反了? 朝苏再次看向披头女,经过薄疏谌的提示后,她总算知道披头女身上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她的头发并不是朝前披散着,而是向正常人一样,向后倒梳。 而她的脖子之所以要弯曲到这样的程 度,是因为她要让她的正脸,面对着镜子。 就像正常人后仰看东西一样。 她也需要后仰,才能让自己的正脸看到屏幕。 因为,她的头是相反的。 她的正脸同她的脊背朝着同一个方向。 而此刻,她正在费力地看着镜子上面的文字。 红色的文字向上不断翻滚着,无数道眼花缭乱的问题从众人眼前飘过,大概过了十五秒左右的时间,那个披头女终于沙哑地喊了“停”。 瞬间,红色的字体顿在了墙面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上面,那里清楚地倒映着一行中文字—— “你是怎么死的?” 第一个问题就如此的劲爆。 朝苏之前听张陡壁说过玩笔仙游戏有一个禁忌,那就是不能问笔仙它的死因是什么。想来,这个有鬼参与的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也应该是这样。 显然,不只是朝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其他玩家们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的难看。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女鬼的情绪很平静,她甚至没有表现出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红色的文字反射出来的光源照耀在她的“脸上”。她开口说道: “我叫雯雯。我是一个来这个废弃别墅冒险的女大学生。据说,这个别墅很神奇。王首富曾经在这个别墅里玩笔仙游戏,成功活下来后,就一路顺畅,有如神助,就这样白手起家,创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也因此,我们几个对未来抱有雄心壮志的大学生,就来到了这栋别墅。当时我们十五个人一起,都是当年要好的学生。” “我们是大专生。大专生是三年学制的,因此在我们大二的时候,学校要让我们去进行一段时间的实习,我们去了很多家企业。这些企业最低的实习要求,是本科生。也因此,我们根本就进不去。” “于是,我们这几个无所事事的大学生,就这样走街串巷。在偶然的机会,我们当中有一个人看到了一份报纸,这份报纸上说,王首富的一生就是从这个废弃别墅开始的。” “当看到王首富在住进这个别墅后,就意外身亡后,我们当中就有一两个男孩子兴奋地说道,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冒险。” “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是后来,就演变成野炊和烧烤了。在一个废弃的别墅里,烧烤,花费不了多少钱。因此,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参加了。我想着,这只是一个三流小报上刊登的内容。于是,我答应了。” 朝苏扬了扬眉,这个故事的前奏很像我国现有的恐怖片的开头。大家在设计恐怖情节的时候,还是会或多或少参考一些恐怖片的桥段。 他们的三日晚宴是这样。 披头女的“笔仙游戏”也是这样。 现在听到披头女的陈述后,朝苏 已经百分百确定,对方就是一个玩家,而且是隶属于人类阵营的玩家。 她应该同陈冰艳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进入了这个灵异空间。 “我们进入这个别墅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当天晚上七点左右,我们甚至还在花园里举行了一场烧烤。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天入口的羊肉和牛肉,味道都有点腥,就是肉还没有烤熟一般。我只吃了一两根就吃不下了,只能挑素的吃,倒是其他人,吃得很开心。” “就在我放下一根花菜准备去上厕所的时候,我的好朋友花花拦住了我。她说,她早就想去上厕所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独自一个人从花园走到大厅的时候,她感觉有人在看她。她害怕极了,因此厕所也不上了,就这样急匆匆地回来了。现在,听说我要上厕所之后,她就忍不住想和我一起。两个女生上厕所并不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于是,我答应了。” “上完厕所之后,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男生喝醉了酒,想要让我们玩笔仙,我们本来是不想玩的,但是其他人都好像特别坚持。想来,在那个时候,事情就已经不对了。” 朝苏坐在座位上,听着披头女讲述着她的生前经过。在听到“其他人都好像特别坚持”的时候,朝苏就已经确定,这个笔仙游戏就是关键。 厉鬼阵营需要通过笔仙游戏制造恐怖氛围。 而人类阵营则需要在玩过笔仙游戏后,生存三天。 这样一来,大家都需要做的第一个步骤,就是玩笔仙游戏。 因此,无论厉鬼阵营玩家还是人类阵营玩家,都会赞同。而披头女之所以认为“自己不想玩”,估计是记忆受到了影响。毕竟,她连自己是玩家的事情都忘了。 披头女继续说着,笔仙的过程同朝苏他们猜测的差不多。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便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睡觉一般都喜欢将柜子拿到床边睡,这是我从小到大的习惯。毕竟,我小时候一个人在家,总有点害怕。然而,那天晚上,当我抱着柜子睡觉的时候,突然,柜子里传来了敲击声。” “咚咚咚,一下接着一下。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找了其他同学一起。他们和我一起,打开柜子。柜子里根本就没有东西,他们怀疑我听错了。然而,第二次,当我躺下的时候,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我实在害怕极了。终于忍不住跑到花花地房间睡觉,我们两个女生就这样害怕地抱在了一起。”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一大早我和花花就吵嚷着要回家。但是其他男生都觉得我们的神经太过脆弱、多疑了。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也因此,他们并不打算回去。他们准备在后面的游泳 池里灌水,游一个泳。” “而我一个女生,根本就不敢回去。这个废弃别墅在荒郊野岭。我根本就回不去,因此,我就只能期盼这三天早点回去。然而没有想到,我中午的时候就出事了。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再次听到了敲击声。” “这次,敲击声不是从柜子里发出来的。” “而是从我的床底发出来的。” “随后,我听到了一道爬动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床底钻出来一般。” 第59章 昏暗的房间里,床底下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正在拖行着从里面爬了出来。 众人汗毛耸立,他们的背部牢牢地紧贴着椅背,目光落在那个自称“雯雯”的披头女身上,正打算听下文的时候,突然…… 没有下文了。 披头女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然而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就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她这样的神情和语气都无疑让众人心中生出了一道阴影。 床底下的究竟是什么? 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然而披头女却不继续说了,她转了一下自己的头,目光幽幽地看向魔镜道:“我已经说完了。” “我就是这样被杀死的。” 魔镜点了点头,放置在披头女面前的镜子就自然而然地重新翻转,昏黄的灯光又重新落在披头女的身上。 朝苏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亦或者是她多想了,她总觉得在回答完问题之后,披头女离镜子更近了,两者之间的距离直接缩小了一半。这镜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朝苏转头看向了面前的这面镜子,镜子表面光滑整洁,看不出丝毫的污渍。朝苏直直地将目光落在这面镜子上,突然,她感觉镜子中的自己好像笑了一下。 然而等到她再定睛望去的时候,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抿着唇,不发一言。她又凑近了些看,仔细地看了看。 镜子中的自己也凑了进来。 两张脸在这一刻离得极近,朝苏目光落在镜子中自己的瞳孔里,从对方的瞳孔里她能够清晰看到自己的面容。 “这位女士,怎么了?”魔镜像是很关注朝苏的一举一动,在朝苏凑近镜子的时候,魔镜突然开口,关切地问了一句。 朝苏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最近几天好像没做好护肤工作,发现皮肤有些干裂,得好好补水。” 说完这句话,朝苏眼神如水地抬眼看向薄疏谌,语气中不免带上了哀怨的语气:“不然,某个人恐怕就要变心了。” 薄疏谌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着朝苏。朝苏亮丽的眉眼在黑夜中仿佛带着一层融融的光芒,她嘴角微微向上轻挑,整张脸一瞬间变得妖媚了起来。薄疏谌审视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道: “是该好好护肤了。” 朝苏:? 她嘴边原来向上微翘的弧度此刻慢慢消失,视线就这样慢慢收回,落在面前的镜子上,琢磨着把这镜子打碎,镜片能不能做凶器。 就在这个时候,薄疏谌又开口,不急不缓地朝着朝苏问道: “有没有什么男士的护肤品?” 朝苏“嗯”了一声,目光又再次看向薄疏谌,便听到薄疏谌说道:“虽然我们俩同龄,但如果我不好 好护肤的话,好像老了会有差距。” 瞧瞧这嘴,简直就是渣男一个。 这样想着,朝苏嘴角忍不住向上微翘了起来,她轻声说道:“等之后我发给你呀。” 呀~的音调微微向上扬起,彰显了朝苏的好心情。 坐在长桌末位的魔镜看不下去了,它挥了挥手,众人桌上的扑克牌又重新落到了他的手里。 切牌、换牌、洗牌。一张张扑克牌在朝苏面前飞舞,红桃、方块、黑桃、梅花,四种花色不断在众人眼前纷飞着。 魔镜的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也不知道在这个灵异空间里对方待了多久了,牌洗得这么熟练。当披头女开口说话的时候,朝苏便明白魔镜的“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的用意所在。 它是在给在场的玩家们指点哪里有遗漏的卡牌。 无论是人类阵营还是厉鬼阵营,只要有心,都能通过这些鬼怪的陈述,找到相应的鬼怪,有一定的几率获得卡牌。 朝苏甚至大胆猜测,几乎每一组玩家都会在第二天的晚上获得这样的机会。 在朝苏思考的时候,魔术师又发牌了。一张张扑克牌就这样落在了众人的买青年,朝苏低头看了一眼,微微抬了抬眉。 这次,她拿到了两个相同的花色。 红心1和红心6。 总计是一个不高不低的数字。 当所有人查看完扑克牌之后,魔镜惯例地指出相同花色的游戏者。 刺目的灯光打在朝苏的眼皮上,朝苏忍不住垂了垂眼,她观察着周围。除了她之外,还有4个人是同花色扑克牌。 人数比上轮多了。 朝苏看了一眼,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个是人类,其他的都是刚刚落座的不明生物。 一个从花园里走过来的人。 光芒落在他的身上,对方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血液浸染成红色,正向下一滴一滴地滴着鲜血,在他的衣领上、短袖上,还带着泥土的痕迹。头发上还残留着一片鲜红的玫瑰花花瓣。 此刻,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刚刚从泥土里爬出来的一样。它低着头,朝苏看不清它的长相,但是却从身形上认出了对方。 对方是马文斌,那个死在他们面前的人。 第二个是人类阵营的玩家,是一直默默不说话的男生。在看到其他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后,他有些胆怯地朝着后面缩了缩,看起来有些懦弱。 第三个,则是一个浑身惨白的人,他像是被做成了雕塑一般,关节惨白而又有些僵硬。感觉到魔镜的光后,它缓缓地抬起眼,看向众人。 当它抬起眼睛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对方的眼睛,没有眼珠,只有眼白。 第四个,则是坐在首位上的男人。 男人的容貌同初见时一样,他笑容友善。在这么多人中,他是看起来最正常的一 个。如果不是众人曾经看到他被鬼抓去,又从那个黑色登山包里看到过对方的身份,他们恐怕都会以为对方是人。 朝苏也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再次看到对方。 吴相和。 扮演薄父亲的“厉鬼阵营玩家”。 现在看来,应该真的成了鬼。 吴相和双手交叉,当众人的目光落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魔镜:“那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谁的扑克牌点数是最小的呢?” 马文斌的数字总和是10。 懦弱男子的数字总和是3。 他此刻基本已经绝望了,整个人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 雕塑鬼的数字总和是5。 吴相和的数字总和是8。 朝苏的数字总和是7。 也就是说,在他们五个人中,要接收真心话大冒险的是那个懦弱男子。在结果出来后,懦弱男子立刻开口说道: “我要真心话!我要真心话!” “不可以哦。”魔镜摇了摇头说道,它的目光空洞地落在那个懦弱男子的身上,一字一字地说道:“上局已经有人选了真心话了,那么这局你只能选择大冒险!” 懦弱男子懵了,如果说,他本来心存侥幸,现在,就连这最后一点侥幸都没有了。他只能抗议地说道:“可、可是你之前没有说啊。” “我没有说吗?”魔镜轻笑了一声道,“那我现在补充好了。上一局如果有人选择真心话,那么这局必须选择大冒险。当然,如果上局选择的是大冒险,那么这一局就是真心话。” “所以,这局你必须选择大冒险。” 魔镜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那个懦弱的男子,目光冰冷:“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大冒险的话,那么就当做你自愿退出游戏。” 懦弱男子眼睛一亮,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退出游戏有什么惩罚吗?” “你觉得呢?”魔镜反问道。 然而正是这份反问,让懦弱男子闭上了嘴巴。他心中最后的侥幸彻底消失,他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选大冒险。” “很好,这位朋友选择了大冒险。”魔镜语气上扬道。伴随着他的这句话,懦弱男子面前的镜子翻转了过来,红色的血光对准着他的脸。 他的脸一半被化妆镜上的白光照射着,一半被血字照耀着。红白的光芒不断在懦弱男子的脸上闪现。 懦弱男子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那面镜子上。犹豫了半天,都没有喊下“停”字。 过了三分钟左右,血字自动停下。 懦弱男子睁大了眼睛,看着镜子上的那行文字—— 前往三楼第二间房间,在里面待五分钟。 三楼第二间房间,那是哪里? 在魔镜和众人的注视下,懦弱男子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僵硬 地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坐在他身旁的那个披头女脖子弯曲得更加厉害了。 她惨白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三楼第二个房间,就是她的房间啊。 …… …… 懦弱男子的名字叫做谢聪聪。 谢聪聪从不喜欢刺激的活动,不喜欢冒险、不喜欢蹦极,对于过山车、激流勇进这种刺激项目向来敬谢不敏。 他将这种“胆小”的行为称呼为“养生”。 这样平平淡淡准备过完一生的谢聪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跟一群鬼玩游戏。 三楼第二个房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抬起脚步,双脚踏在地面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没有说话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的脚步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很可怕。 就像不是他走的一样。 他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身后。魔镜依旧站在漆黑的环境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身形。反倒是坐在其他座位上的玩家。他们的脸被化妆镜上的灯光照得惨白惨白的,几乎看不到血色。 那双黑漆漆的瞳孔在灯光的反射下看起来也异常怪异。 然而不只是这些! 当看到他们面前镜子里的人影后,谢聪聪整个头皮都快炸开了。 要知道,在长桌上坐着的无论是人还是鬼,都转过头来看他。但偏偏,他们镜子里的却不是! 因为角度的缘故,谢聪聪只能看到陈冰艳她左右两边的三面镜子。 在陈冰艳他们转头望过来的时候,他们镜子中的影像,却直直地盯着他们。像是察觉到了谢聪聪的目光,他们转动了一下眼珠,就这样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卧槽卧槽! 看到这一幕之后,谢聪聪连滚带爬地朝着前方跑了一段路。当他踏上楼梯,到达一楼的转弯处后,他才大口喘息了几下。 现在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应该不是我所在的地方,而是大厅。看陈冰艳他们的样子,估计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或许,抽到大冒险并不是我的不幸,而是我的幸运。 这样想着,谢聪聪原本快速向上跳动的心脏逐渐变得平稳了起来。他抬头看向了通向二楼的楼梯。 总觉得无比的漫长。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好好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才迈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地踏着楼梯,朝着二楼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上回响。 谢聪聪咽了咽口水,总觉得自己的脚步声有些渗人,好像比他实际踩上去的速度要慢上一秒一般。 他有些慌了,忍不住放慢了脚步,脚步声也随着他的动作放慢了些,依旧无缝贴合着。 他朝前走了三四步,手指在墙壁上摸索着。按照他的记忆, 二楼的楼梯灯应该在这附近才对。 他的手指谨慎地摸索着,生怕摸到什么不该摸到的东西。然而命运终究是眷顾他的,他摸到了电灯的开关。 “啪嗒”一声,二楼的电梯灯亮了起来,灯光并不亮,只是起到一个简单的装饰作用。 在灯亮起来的一瞬间,他的影子出现在了地面上。 影子缓缓地拉长,没过他的头顶,投射在他的眼前。有了灯光之后,谢聪聪的单子便大了一些,他快步迈过楼梯,走到了二楼。 当他的脚步刚刚踏上二楼后,突然,他身旁的房间门开始响动了起来。噼里啪啦,门晃动了一下,直接惊起了谢聪聪敏感的神经。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警惕的看向那扇被晃动的房门。 好在,房门只是被风吹动了一下的,就不再发出声音。谢聪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抬步朝着三楼走去。 他没有看见的是,当他走上三楼的时候,二楼的那个房间的房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 谢聪聪踏上三楼后,才感觉到一种不真实感。 他环视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推开了第二个房间走了进去。刚进去后,他就闻到一股清淡的清香味。 这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 谢聪聪粗步估计着,他贴着墙,谨慎地朝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卧室区域。他打开门,看了一眼之后,就立刻关上了。 在看到床上的那个柜子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所在的房间是哪里了。 就是刚刚“披头女”所说的那个房间。 在确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后,谢聪聪又重新退了回去。他的背紧紧贴着自己身后的门,手紧紧地握住门上的圆形把手。只要时间一到,他就会立刻扭开把手,跑出去。 他手腕上的秒表开始绕圈转动着。 一秒、两秒……三十秒、三十一秒…… 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这让谢聪聪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 四十秒……五十秒……六十秒…… 一分钟过去了! 谢聪聪仿佛看到了胜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卧室的房间里传出了些许的响动。听这声音,好像是柜子掉在了地上,砸出了声音。 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一个柜子突然动了起来,微微倾斜,砸在了地面上。 谢聪聪咽了咽口水,他能感觉到自己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开始湿润了起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卧室的大门。 卧室里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房间里出来。他闭上嘴巴,目光落在那个房门上。 房门被鼓起了一块又一块,似乎有人从内而外大力敲击着房门,从而导致房门的形状扭曲变化成了其他样子。 谢聪聪紧紧闭上嘴巴,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扇大门被捶打着,即将弯曲得不成样 子。 一分半……一分四十……两分钟。 谢聪聪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地漫长。 门扭曲得不成样子了,谢聪聪耐心等待了三十秒,都没看到门里面出来什么东西。他微微松了口气,身体紧紧靠在门上,眼神又再一次地落在了手表表盘上。 时间已经过去两分半了! 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了! 再等等。 谢聪聪这样对自己说道,他耐心等待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再传出任何的响动。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表盘上的时间慢慢接近五分钟。 四分五十八秒。 四分五十九秒。 五分钟。 当秒钟向前跳动的那一瞬间,谢聪聪便打开了房间门,疯了一般地往楼下冲去。当跨越了无数距离来到二楼,灯光照射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脚都软了。 “还好还好,没出什么事情。”谢聪聪抹了一把汗。就这样扶着扶手,一步一步地走向座位。 谢聪聪不敢看坐在长桌上的众人,他怕自己又再次看到镜子中那奇诡的景象。自然而然的,他没有看到众人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的表情。 他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镜子上的灯光准确地照射在他的脸上。他发现自己的脸色惨白一片,一滴一滴的汗水正顺着他的额头往下落。 谢聪聪凑近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汗水的颜色有些发红。他将手举到自己的面前闻了闻,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可是哪来的血呢? 谢聪聪有些呆滞地看向身旁的人,见他们都抬头看向他的头顶,他抬头看去,便看到有一具尸体正悬挂在他的头顶。 他的鞋子离自己的头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而那些血渍,就是顺着他的鞋子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的脸上。 第60章 一根绳子就这样悬挂在横梁上的。 那双白色的鞋子就这样在谢聪聪头顶上摇晃着。谢聪聪的脸色惨白,他的头发上、脸上还有些许的血渍。 他颤抖着手,坐在座位上,只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头顶上的鞋子越来越近,似乎要踩在他的肩膀上。他大叫了医生,终于忍不住了,抬起那沾满血腥的右手就这样直接捅进了自己的右眼眼窝。 眼睛犯疼,温热的鲜血从谢聪聪的眼睛里流淌出来。谢聪聪的眼珠就这样被他抠挖了下来,他将那颗眼珠放在桌上,然后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只白色的眼珠,就这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塞了进去。 朝苏坐在谢聪聪的对面偏左的方向。此刻,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只白色的眼珠安装在他的眼眶里。 在安装进去后,那只白色的眼珠动了动——这种动不像是谢聪聪操控的动,而是这只眼珠有意识地转动。 它慢悠悠地转动了两圈,扫视了周围人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朝苏身边的薄疏谌身上,就这样定定地看了很久。 薄疏谌也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目光微抬,正要落在那只白色眼珠的时候,白色眼珠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倏地一下收回了目光,抬目看向了站在他头顶上的那具尸体。 那具尸体的脚已经离谢聪聪极近,脚尖笔直地向下垂直,同谢聪聪的肩膀只差一两厘米的距离。 那些从他鞋底留下来的血液已经完全浸湿了谢聪聪的衣服,眼看悬挂着这具尸体的绳子要再次向下降落,鞋尖就要触碰到谢聪聪的肩膀时,谢聪聪动了。 他的右半张脸开始扭曲了起来,那只原本没有棱角的双眼此刻充满了攻击性。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谢聪聪的左半张脸懦弱不堪,盈满了眼泪,而另一半张脸则充满了戾气,像是要直冲起来,就像是要从这鞋子上咬下一块肉一般。 “啪嗒”一声,红色的血液就这样顺着鞋子落在了谢聪聪的右眼上。那滴鲜血就这样落在上面,右眼轻轻眨了眨,血液就这样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朝苏便看到那根悬挂在横梁上的女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尖叫了一声。 “啊——” 死人尖叫。 在短暂的尖叫声过后,那具尸体开始瓦解了起来。朝苏看到一块块红色的、黑色的血肉就这样一块一块地向下掉落着,落在谢聪聪的身上。这些血肉、血块在谢聪聪的身上待了半分钟左右之后,开始拉长,形状逐渐扁平化了起来,变成了一张张碎片。 碎片又再次重组,在所有玩家火热的目光中,变成了一张卡牌。最后,这张卡牌顺着衣服的线条,掉进了谢聪聪的口袋里。 谢聪聪就这样坐在座位上 ,神色无光。他的左半张脸恐惧异常,嘴里念叨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看起来已经被吓傻了。而他的右半张脸,则格外的兴奋。 他的眼睛微微弯起,目光变得格外的热烈。 “血液血液……这么多年了,终于闻到了这股味道。”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啊,我爱死这个味道了。” 谢聪聪的两种表情在化妆镜的灯光之下的不停闪烁交汇。懦弱、刺激和兴奋,这些情绪完全是两个极端。 “那个白色的眼珠是什么?”朝苏听到陈冰艳他们轻声讨论了起来,最终还是一个跟谢聪聪关系好似不错的人回复道: “那个好像是他的体质天赋。” 在众人的视线望过来的时候,他小声说道:“谢聪聪曾经说过,他有一个很强大的天赋,但是这个天赋用起来会比较疼,所以他从来没有用过。我和马文斌都知道这件事情!” 他的语气微微上扬,似乎害怕其他人不相信他说的话一样,他快速说道:“当时,我们也不相信啊,觉得谢聪聪如果真有这么强大的天赋的话,怎么可能会这么胆小。但是现在,应该是这个天赋了。” 将眼珠硬生生地从自己的眼眶里挖出来,确实挺疼的。而使用这个天赋后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至少悬挂在横梁上面的鬼怪,就这样硬生生被撕碎成了这个样子。 陈冰艳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然而就在玩家们结束谈话的那一瞬间,朝苏突然开口了。 她“啪”的一声,纤细的手指就这样打在了桌面上。这样巨大的响动,让陈冰艳这些玩家都望了过来。 就连魔镜,阴冷的目光都落在了朝苏的身上。 朝苏却丝毫不惧,她看向陈冰艳等人,冷声说道:“你们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体质天赋,什么叫你们都知道这件事情!你们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没有告诉我和薄小少爷!” “或者或者……”朝苏重复了几句,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她看向陈冰艳等人的目光充满了怀疑,“或者别墅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你们到底是谁!如果这东西都是你们搞出来的话,能不能放过我和薄小少爷!” “你们要什么,要家产吗?给你,都给你们。” 朝苏说着,眼眶微红,像是有眼泪在里面打转,好似马上要掉下来一般。 听到朝苏的话之后,刚刚说话的那名男玩家有些不耐烦了,他的目光扫视了朝苏一眼,语气有些冷淡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这种事情真的不是我们弄出来的,你还是祈祷这一切马上结束吧。不,就算结束了,也是我们离开,说不定你们还要留在这里。” 那名男玩家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嘲讽着。 这些npc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个失智 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他们生活在一个怎样恐怖的世界中。 朝苏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没有人回答朝苏。 在他们看来,朝苏就是一个没有头脑的女人。之前在这么恐怖的氛围中,也只记得和薄疏谌调情,一点都没有关注到自己周边的情况。 由此可见,是一个胸大无脑的情况。 跟这个人解释自己是来自异世界的人,跟她说,你们这个世界不安全。在这些男玩家眼中,无疑是对牛弹琴。 更何况,在玩了这场游戏后,朝苏和薄疏谌不一定还活着。毕竟,他们有体质天赋,都不一定能确定自己能够成功生存下来,更何况这两个平凡的“npc”呢。 他们对于朝苏的问题不置可否,目光重新落在了谢聪聪的身上。谢聪聪此刻还在深度地挣扎中,但是他脸上懦弱的情绪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他就像清醒了一般,嘴上一边说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一边抬起手,将放进去的白色眼珠又重新拿了下来,随后又将新鲜的、刚摘下来的黑色眼珠重新放了回去。 黑色眼珠落在眼眶上后,鲜血瞬间就止住了。谢聪聪眨了眨眼,右手颤抖着将白色的眼珠重新放回了口袋,他无视了周围人望向他的目光,开口朝着魔镜说道:“现在、现在可以开始新的游戏了吧。” 魔镜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身上隐藏着一些秘密。” 谢聪聪没有回答他,他就这样低着头。 魔镜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扑克牌,熟练地洗牌过后,又开始将牌分发给众人。 这次,朝苏没有拿到相同花色的扑克牌。她轻轻扬了扬眉,目光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吴相和。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拿到了同花色扑克牌, 看到这个结果,魔镜的语气略微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选择让吴相和选择抽取真心话问题。 这次镜子上的红色字体转动得飞快,吴相和的目光紧紧地落在这面镜子上。镜子上的光影转化,最终,他看到镜子上的那个问题缓缓地浮现—— 你杀过人吗? 你杀过人吗? 这句话出现的时候,吴相和的目光变了变,他的视线遥遥地落在披头女的身上,在众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道: “我杀过人。” 他杀过人! 他居然杀过人! 所有人看到吴相和这斯文的面容,根本想象不到他杀过人。吴相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镜面,像是在看着什么一般,继续开口说道: “雯雯就是我杀死的。” “我们几个男生听说了这个废弃别墅发生的事情,也知道王首富的传说,于是便叫上更多的人来这个别墅。一方面是这里便宜,一方面是我们都很想再现王首富的英姿。反正 来都来了,试试又不要钱。当时,我们是这样想的。” “再加上,我们这些男生中,有一个想睡雯雯。他追了雯雯很久,但是雯雯却一直没有答应。在我们这些男生的眼中,觉得雯雯就是假清高。为了帮助我的这个好哥们,我们提前一天来到了这个别墅,在一个房间里布置了一下。第二天,在烧烤过后,我们就顺势提议玩一下笔仙游戏。女生那里面,有我们的人。大家都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于是都答应玩这个笔仙游戏。” “刚开始玩笔仙游戏的时候,我们还特意选了一个阴暗的房间,制造了一些恐怖的氛围。果然,雯雯特别害怕,就连上厕所,都要跟她的花花在一起。但是她不知道,花花是我们安排进去的卧底。” “不仅如此,我们还知道,如果是双人床的话,她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将床头柜放在自己的身边。于是,在他们烧烤的时候,就有男生偷偷地将自己的备用手机贴在了她房间中的床头柜的柜子底,他定的是从网上下载的挠门声,时间还特意选择了十二点。这样一来,一旦雯雯遭遇到了惊吓,她自然会来寻求我们的帮助。” “我们一行人就这样熬着熬着,等到了十二点。那挠门声准时地从房间里响起,我们都以为雯雯会特别害怕,会出来找我们。但是,她没有。她居然硬生生地熬过去了。等到第二天,她跑来告诉我们,让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别墅。她听到了床头柜里发出了声音,不仅如此,她好像还听到了床底下发出来声音。” “我们都没当回事,毕竟,床头柜里的声音是我们弄的,我们以为雯雯听错了。因此,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雯雯没有办法,她实在害怕极了,但又不敢出别墅,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对于我们的任何活动,她都不感兴趣。连着一天的时间,我们都没有看到雯雯的身影。” “那个喜欢雯雯的人,在看到雯雯宁愿自己受惊吓也不愿意找他,于是,一生气之下,也没有去找雯雯。到了晚上,又有人提议玩笔仙游戏,毕竟第一次玩游戏没有出什么事情,再加上,有一些互相有好感的人,想要通过这个手拉手游戏增进一下感情,然而那天晚上就出事情了。” “我们当中,真的混进了一个笔仙。” 当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吴相和的语气平淡,然而众人却硬生生地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尤其是他们这些人,还看到过那个房间,甚至能够想象到当时发生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吴相和苦笑了一下道:“在这个故事中,一直追雯雯的男生是我。因为我的一己私欲,害死了大家。我们这些人,都没有逃脱,都死了。所以,我杀了人,杀了我自己,也杀了别人。” 这就 是上一组玩家的游戏框架。 朝苏皱了皱眉,摸了一下自己口袋里的笔仙。按照吴相和的说法,这张笔仙的卡牌应该就是他的。 他当时将笔仙遗落在那里,绝对不是无意的。因为他认为只有复苏的卡牌,才能将这些玩家的情绪变成红色恐惧。 当然,如果这些玩家仔细琢磨吴相和的真心话后,不难发现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说,为什么人数刚好都是十五人,再比如说,既然是一起来的话,为什么雯雯不和她的好朋友花花一起睡,而是要单独睡一间房间,再比如说,为什么发生诡异的事情后,雯雯要一个人扛?而不是找其他好朋友帮忙? 答案很简单,因为雯雯、花花包括吴相和,都是玩家! 那么吴相和为什么要设计雯雯,让她产生恐惧呢? 答案是双方是对立阵营。 那么,一个规则不能适用于多个灵异空间,是不是代表着一个规则在一个灵异空间是适用的。那么问题来了,假设吴相和、花花和雯雯是对立阵营的话,那么,他们这些玩家中有没有对立阵营呢? 这样一来,一些聪明的玩家们自然会怀疑朝苏、薄疏谌的身份了!因为他们现在正和他们一起,坐在这个长桌上,共同进行着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这样想着,朝苏的目光看向陈冰艳他们。陈冰艳正在低头沉思着,似乎在想着什么。而之前指出陈聪聪的体质天赋的那名男玩家,此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眼睛,看向朝苏、薄疏谌他们,目光有些谨慎地说道: “你们不会是鬼吧?” “你们才是鬼呢?”朝苏冷哼了一声,反说道。 那个男玩家被朝苏一瞪,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他嘴上嘀咕着“合理猜想、合理猜想”,目光中的怀疑却没有减退。 看来,是高估他们了。 但是…… 薄疏谌凑向了朝苏,轻声说道:“大冒险会有所收获,真心话是提醒他们。” 薄疏谌说的话很是含糊,但是朝苏却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大冒险分明就是给这些玩家们拿取卡牌的机会,而真心话就是在提醒他们,有对立阵营。 一旦被人类阵营发现他们并不是“npc”,那就会“人设崩溃”,自然而然,就拿不到奖励。 怪不得,朝苏之前就奇怪,怎么会有如此偏向性的灵异空间,就仿若这个灵异空间就是专门为他们厉鬼阵营打造的一般。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如果让这些人类玩家意识到他们所见到的鬼怪是假的话,可想而知,到时候红色的情绪就不会向上增长,甚至因为人设崩溃的原因,直接清空,算作任务失败。 这样想着,朝苏的目光落在这些玩家们的身上,看着他们旁边的计时数字:三秒。 好像直接清空,也没有关系。 朝苏想着,目光又重新落在面前的桌子上。魔镜又重新发牌了,这次,朝苏的两张扑克牌又是同花色。 四局两次同花色,还都是大冒险这一轮。 朝苏嗤笑了一声,将扑克牌翻了一个面,扔到了桌上。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面前的镜子,镜子发出亮光,照在了她的眉眼上。 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人拿到了同花色扑克牌。 马文斌和楼梯女孩。 只是可惜,他们的数字不如朝苏低。 朝苏绝对是这次大冒险的玩家。 她轻笑了一声,直接将盖着的扑克牌翻了过来。 黑桃1和黑桃2。 合计:3。 没有人能比她最低了。 按照套路来说,这回该轮到她玩笔仙游戏了。但是,笔仙的那张卡牌已经被她收到了口袋里,就算玩笔仙游戏,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朝苏面前的镜子快速闪动,血红的文字闪得她眼睛有些疼。等到镜子中的文字螺定后,朝苏才看到大冒险的具体内容。 从厨房拿起一碗白米饭,放到花园最新翻动的泥土上,在白米饭中插一根香。香必须呈点燃状。当香点燃到一半后可以提问一个问题,当香全部燃完之后,则可以再提一个问题。 这次的血字有点长,内容看起来也有些繁琐。朝苏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之后,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白米饭,应该是马文斌他们的故事。 如果说他们阵营里面有过去的玩家,那么人类阵营没道理没有。联想到马文斌和那个粗莽大汉离奇的死亡方式,很有可能是前几组死亡的玩家。 朝苏想着,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卡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厨房走去。按照道理来说,厨房里是不会留剩饭的,但是现在,当朝苏走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一碗白米饭刚好放在柜子的前方,在白米饭的旁边,还摆放着一根香和一枚打火机。 按了按打火机,确定打火机能亮之后。朝苏便捧起白米饭走出了厨房。路过大厅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朝苏的身上。 朝苏眼神怯怯地看向薄疏谌道:“小少爷,我好害怕哦。”然而,整个人的脚步却没有放慢,依旧朝着前方走去。 推开大门,“吱呀”的声音传入到朝苏,一股冷风顺着朝苏的脖颈灌了进来。朝苏拢了拢衣服,她抬步走出了房门。当她整个人踏出别墅的那一刻,身后的房门就这样缓缓关上,将她隔绝在外面。 如果说花园有鬼的话,那么按照她的猜想,应该是有两个鬼。 一个是粗莽大汉,一个是被园丁杀死的那个。 前者跟朝苏有过节,后者倒是没有深仇大恨。 而最新被翻动的泥土,应该指的是马文斌所在的土地。毕竟,他刚刚才从土地里爬出来,他所在的那片区域,是被 翻动过的。 所以,她现在要面对的应该是粗莽大汉。 想到那个粗莽大汉的诡异死法,朝苏抿了抿唇。没有想到,白天的时候是她威胁粗莽大汉,晚上的时候,就是粗莽大汉随时威胁着她的生命。 这叫什么? 这叫报应不爽啊。 朝苏这样想着,总算借着花园的光,找到了新翻的土地。他严格地按照要求,将白米饭放在了马文斌所在的泥土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那根香,打火机一按,便点了起来。 火星刚刚在香上燃烧了起来,朝苏便感觉到周围变得有些阴森了起来。她像是唤醒了什么潜藏在黑暗里的东西一般,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然而,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 她微微蹲下.身子,就这样将香插在了那碗白米饭里。香刚刚插进白米饭里,朝苏便闻到了一股白米饭的香味。 这香味比没插香之前要浓郁许多,就像是吸引着什么东西要过来一般。 朝苏咬了咬牙,没有选择转身就跑,反而待在了原地。 泥土之下传来了些许细碎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挣扎着想要从里面爬出来。朝苏瞥了一眼旁边的土地,便看到一只左手拽着一枚铁铲就这样拨开泥土,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与此同时,朝苏能够察觉到,她的牙齿有些发痒,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般。 朝苏的体质天赋激发,依靠着是同“鬼”相处的时间。在这个灵异空间里,她基本上天天都能遇鬼,想来第三个天赋应该差不多就要出现了。 第一个体质天赋是复制。 第二个体质天赋是控制。 朝苏舔了舔自己即将冒出来的牙齿,猜测着自己的第三个体质天赋。估摸着,在香燃烧到一半的时候,她的体质天赋就形成了。 这个时间点很有意思,看起来她还在作者的安排之中,竟然如此险之又险。 朝苏现在,只希望第三个体质天赋不要太弱。 最好像薄疏谌一样,可以直接对鬼怪造成伤害。 周围的风更加寒冷了,那萧瑟的风刮着朝苏的衣服,让外套的衣摆发出猎猎的风声。 在这样安静的花园里,周围泥土的翻动声更加清晰。朝苏侧头,可以看到粗莽大汉大片的身体暴露在泥土之外。 他的眼睛紧闭,仿若下一秒,就要睁开,从土里钻出来一般。 朝苏静静地等待着,就在香燃烧到四分之一的时候,她听到从她的身后传来一道铁铲拖地的声音。 铁铲同地面划拉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像有人拿着指甲刮滑黑板一样,给人带来强烈的不适感和呕吐感。 朝苏转头,便看到园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来到了一处新的空出来的花园中,开始低头挖起了坑来。 一下接着一下,无数的泥土从坑里挖了出 来,落在了路边。 园丁的身体越站越深,几乎要站在了坑里。 朝苏看了一眼香,见它距离燃烧一半还有一段的距离,不由低声朝着园丁问道:“你为什么要挖坑?” 园丁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慢吞吞地抬起眼说道: “我的玫瑰花马上要开了。” “得为它们寻找新的饲料。你的身体很美,种出来的玫瑰花一定很漂亮。” “所以啊,我是在为你挖坑啊。你死后的地方,我已经帮你选好了。” 第61章 园丁的话音落下。 旁边的坑中,就有无数的泥土落下。粗莽大汉的头、身体、腿在这一刻都显露了出来。 他的衣服破破烂烂,基本上都是夹着血肉、连着丝,这才勉强能够拼凑在一起。但只要风一吹,这些破布就会从粗莽大汉的身上掉下来。 朝苏看了一眼摆放在地上的白米饭。随着香烛燃烧得越来越厉害,这白米饭的香味的竟然也渗透出来,流淌在了空中。 朝苏觉得口中的唾沫正在分泌。她并不是没有吃过白米饭,但是她怎么觉得这白米饭比她之前的都香呢。 就连死人都被香醒了。 躺在坑里的粗莽大汉睁开了眼睛,他从坑里坐了起来,铁铲高高举起,就这样朝着朝苏扔了过来。 铁铲上面还夹杂这些许的泥土,就这样直直地朝着朝苏扔了过来。铁铲划过空气,传来“嘶啦”的破空声。锐利的铲子头同黑夜融为一体,快得无法想象。 如果不是朝苏时刻关注着粗莽大汉,估计会被这铁铲击中后脑勺。这样想着,朝苏果断地向前一个翻滚,整个人直接躲过了那个铁铲。 她半跪在地上,目光落在粗莽大汉的身上。粗莽大汉不仅衣服破碎,就连身上也多了一条条的疤痕,这疤痕像是被一个粗劣的医生缝补了一下一般,歪歪扭扭的。朝苏甚至还能眼尖地看到,在这个粗莽大汉的身体上,还有一些线条在随风飘荡。 显然,有人将它分尸后,又重新缝补对方的血块和尸体,手法很粗糙,就像是强行缝补的一般。 在朝苏匆匆的瞥了那么一眼的功夫,粗莽大汉已经完全从坑里爬了出来。他双手紧紧握住那把掉落在地上的铲子,举着它又快步朝着朝苏的方向追来。 他的脚步跨得极大,几乎一步可以抵朝苏三步。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他便来到了朝苏的面前,再次举起铁铲来,朝着朝苏的头部拍打过去。 如果真被这一铲子拍中,好不疑问,朝苏的脑袋绝对要开花。 铁铲在朝苏的耳边擦过,滴下一滴又一滴的鲜血,“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上。在她的头顶上,一轮绯红色的月光就像隔着一层屏障一般,隐隐绰绰。 朝苏现在只能庆幸,她从魔术师那里拿到的小丑训练表。在训练了一段时间后,无论是她的神经反射能力还是身体协调能力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只不过即便如此,朝苏也并不认为自己的体力能够比得过对方。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脖颈和后背就开始冒出了一点点的细汗,她的目光紧紧地落在铁铲上,时刻关注着铁铲的动向。 然而即便如此,她的脖子上、手肘上亦或者是脸颊上,都被铁铲擦出了一道血痕。这些地方火辣辣地泛着疼痛,朝 苏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那柱香上。 随着香持续燃烧,白米饭的香味越来越浓。那个本来同朝苏说话的园丁,不知何时跑到了米饭的旁边,静静地等待着。 铲子“呼”的一下又来到了朝苏的面前,朝苏咬了咬牙,目光又重新落在粗莽大汉的身上。 刚刚的半炷香燃烧的时间是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说,朝苏还需要同这个粗莽大汉纠缠至少十分钟。 十分钟,朝苏肯定废了。 朝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的发丝已经被黏在两颊处。一滴汗水顺着她的额头落在了睫毛上,她轻轻一眨,汗水顺着她的睫毛掉落了下来,溅落在了地上。 在铲子再次朝着她的头部席卷过来的那一瞬间,朝苏抬起手,狠狠地抓住铁铲的把手,手指握住铁铲,指腹因用力按压而微微有些发白。 粗莽大汉的手死死地握住铁铲,两方之间形成了拉锯。朝苏趁此机会,微微借力,整个人向上一个翻滚,直接用全部的身体重量踢向了粗莽大汉。 被这样一踢,粗莽大汉的整具身体微微颤抖了些。他伤疤上的那些针线开始乡下崩裂,一块块血肉开始向外溢出鲜血。他粗喘着气,目光直直地看向朝苏,他拎起铁铲,连同朝苏一起,狠命地摔在了地上。 “呵。”朝苏从口中吐出一道气来,她能够感觉到尖锐的石子就这样抵在她的背部。甚至后脑勺都因为磕碰在地上,大脑在那一瞬间产生些许的晕眩。 她眯起眼睛,目光落在粗莽大汉的胳膊上,那里的血肉也支撑不住这样强大的力量和碰撞,针线向外崩开,一块块血肉就这样被一条小小的针线给系,在空中摇摇晃晃。 整个场面看起来既惊悚又恶心。 但正因为上面的血肉掉落,朝苏能够明显察觉到铁铲落在她头上的速度比之前要慢上不少,就连力道都没有之前快。 这让朝苏的目光再次落在缝补着粗莽大汉的针线上。 这些针线,才是关键。 朝苏这样一想,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她借着铁铲力道,直接翻到了粗莽大汉的脖颈处,一只手抓着对方稀少的头发不放手,另一只手则伸手摸向口袋。 她口袋里没有什么玩意。除了薄疏谌给的糖之外,只有一只打火机。朝苏将打火机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按下开关,开始烧起了粗莽大汉颈部上的针线。 那针线很细,细到朝苏只能用手感受。在加上她身下的粗莽大汉开始快速挣扎,想要将她从身上挣脱下来。 这样一来,周围开始晃荡了起来。朝苏根本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机会犹豫,就在她快要从粗莽大汉身上挣脱下来的时候,朝苏毫不犹豫,直接点燃了打火机。 耀眼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火舌向上跳跃,烧 灼着粗莽大汉的血肉。一块快血肉就这样“噗噗噗”地往下掉,掉落在地上。 粗莽大汉发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惨叫声,颈部上的针线很快被烧光了。它原本勉强拼凑到身体的头部就这样掉落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 而他的胳膊还在无意识地转动着,依旧在坚持着“把朝苏从身上甩下去”的指令。很快,朝苏的手就抓不住了粗莽大汉了,整个人从粗莽大汉的身上跌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脊背被擦出了一道道红痕,隐隐有破皮的迹象。朝苏的胳膊裸露在外面,被尖锐的小石子一划,直接开了一道血口子。 这新鲜的血液让园丁抬起了头,也刺激的粗莽大汉转过身来。粗莽大汉的脊背上燃着火焰,就这样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铲子,朝着朝苏砸了过来。 朝苏朝着左边翻滚了一下,刚好躲过这把铁铲的攻击,铁铲向上带出的疾风,直接将朝苏的头发吹了起来,朝苏一个挺腰,直接用打火机燃烧起粗莽大汉那些破碎的衣服。 破碎的衣服在空中飞扬,大火直接将粗莽大汉照得格外明亮。一些火苗甚至顺着粗莽大汉的衣服向上蔓延,直接在他的皮肤上开始跳舞。 粗莽大汉可是一具尸体。 作为尸体,它必然不可缺少的就是尸油。 第一次点燃的火焰或许燃烧的速度不够快,但是第二次的火焰在布料的燃烧加持下,燃烧得速度根本无法控制。 明媚的火光之下,粗莽大汉肢体和肢体连接处的针线被烧断了,那些血肉完全控制不住的,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向下坠落。 很快,粗莽大汉就化作血肉堆,摊倒在地上。 刺鼻的血腥味和尸油的燃烧味在空中飘扬,令朝苏隐隐觉有些作呕。朝苏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胳膊有些发颤,是因为受伤疼痛而产生的抽搐。 此刻蜡烛已经燃烧了五分之四,距离一整根蜡烛燃烧,就只剩下五分之一的时间,换算一下,大概就是四分钟左右的时间。 四分钟后,会发生什么? 朝苏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感觉自己的虎牙又变得尖锐了很多。 她低头从自己的外套那里撕下了一根布条,绑在自己的腿部和手臂上。做完这些后,她的目光再次抬起,落在了园丁的身上。 园丁已经整个人凑到了白米饭面前,白米饭软糯的香味让他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 香,真的是太香了。 园丁的整张脸上几乎就写着这几个字。 朝苏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小伤口,踉跄地朝着园丁所在的方向走近了些,见园丁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之后,朝苏犹豫了一下,随后当断极断地坐在了园丁的旁边,离他只有两三个人的距 离。 “你们和我们吃的饭是不是不一样。”朝苏一边说道,一边仔细地在脑海里回想着。她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管家、园丁他们吃饭。 既然管家和园丁,不是薄父亲和薄母亲所农出来的东西,那么管家、园丁的存在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这些“人”是别墅自带的。 第二种,这些“人”是外来的。 前者完全可以排除。 如果是别墅自带的,根本就不会如此针对朝苏,还专门说“挖坑给她葬”这样一句话。 所以是后者。 外来的人,跟薄父亲和薄母亲一样是以前的玩家。 朝苏这样想着,余光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园丁。园丁正静静地蹲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白米饭,嘴边开始分泌着口水,丝毫没有理会坐在一旁的朝苏。 朝苏扬了扬眉,她伸手直接将白米饭端了起来,米饭软糯的清香让她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米饭插了香之后,竟然变得这么香了。 朝苏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朝着花园口走去。她能够感受到,当她拿起米饭的时候的,园丁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准确地来说,一直落在这个白米饭上。 这白米饭绝对有古怪。 这样想着,朝苏毫不犹豫,直接伸手,捞起了一点白米饭。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朝苏的手指插进白米饭里的时候,白米饭里向外冒出了一点点鲜血,血液浸染在白米饭里,直接将那莹白色的白米饭浸染成血色,同时,当白米饭变成血米饭之后,一股浓郁的恶臭味直接掩盖住白米饭的清香,朝着朝苏的方向飘了过来。 朝苏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这白米饭是从厨房里拿的,并不是她自己准备的,因此即便是朝苏,都不知道这白米饭下面是什么。 她忍住恶心,开始拨弄了起来,果不其然,在白米饭下看到了一层黑色的东西。她朝着路灯的的方向走去,借着灯光,仔细瞧着碗里的东西。 艹。 到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冒出一句脏话。 这看起来怎么这么像骨灰。 谁能想到,白米饭下面藏着一碗的骨灰。香插在骨灰上,看起来就像是供奉一样。 朝苏一边拨弄着碗里的白米饭,一边观察着园丁的表情。看着她拨弄碗里的白米饭后,园丁的表情很愤怒。 就像是精心准备的菜肴被打翻了一般。 因为移动碗的缘故,上面堆积的燃烧过的香灰就这样掉落了下来,正巧掉落在朝苏的手背上。 朝苏被烫得“嘶”了一声,手背微微抖了抖,一些香灰就这样顺着手背下滑,落在了血米饭上。 “啊——”的一声,朝苏隐隐听见白米饭里发出一道惨叫声。那些原本渗透在白米饭中的血液被这香灰刺激的,快速收缩、向后退去。 没过多久,血米饭又 成了白米饭。 注意到这一点的朝苏,直接反手将手背上剩余的香灰给接住了。好在,她学过小丑的一些动作,做这个难度的动作易如反掌。剩下的、没有掉落下去的香灰就这样被朝苏牢牢接住。 一点都没有洒在外面。 朝苏从口袋里拿出几张比较大的糖纸,将这些香灰用糖纸包住,在小心地折叠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重复做了几次这样的动作后,朝苏的目光这才落在面前还在燃烧的香上。 刚刚,她顾着跟粗莽大汉缠斗,根本就没有关注米饭的情况。想来,白米饭在到花园的时候,就应该变成血米饭。 只不过一些香灰从香上掉落下来,铺在了白米饭上,这就导致朝苏看的时候,一直都是白米饭。 而一旦失去了香灰的压制,朝苏看向面前的米饭—— 见那碗米饭又变成了血色。 朝苏拿着糖纸将香灰全都接了起来,一包一包地包裹完毕,全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白米饭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变成了血米饭。 通红的米落在盘子上,看起来有些吓人。 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阴森恐怖,朝苏甚至觉得她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她。然而她转身,只能看到园丁正蹲在坑旁,阴恻恻地看着她,见她转头,园丁地睡觉微微向上轻扯,视线只在朝苏的脸上停留一秒,最终又重新落在了那碗米饭上面。 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啊。 这碗白米饭,应该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朝苏手心里握着一包香灰,当血米饭即将全部转化成白米饭后,再轻轻洒上一些香灰。 抖一抖,香灰落在血米饭上,血米饭又重新变成了白米饭。而当这颜色转化的一瞬间,朝苏的手脚不再冰冷,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看来,当白米饭彻底变成血米饭之后,就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朝苏微微皱了皱眉,她看了香的长度,估摸着还有两三分钟这一切就结束了。这样想着,她快速迈着步伐,朝着花园的小路口走去。 她决定,等到时间一到,她就头也不回地踏出这个花园。朝苏往前走了几步,等到到达了花园路口后,她就站在小路上,耐心等待了起来。 五十九秒。 五十八秒。 五十七秒。 她一边在心底开始计时,一边用余光瞥那个园丁。按道理来说,她刚刚走了一段距离,应该看不到园丁的身影了。然而当她转头的时候,她依旧看到园丁的身影。 园丁蹲在坑旁,依旧抬头阴恻恻地看着她,顺便觊觎着她手上的米饭。她真真切切地贯彻了一个成语,叫做阴魂不散。 在最后等待的过程中,一旦这白米饭的最后一粒米就要变成血米饭后,朝苏总会洒出一点点香灰,让血米饭中的部分米饭变成白米饭。 周而复始。 但这样的做法并不一定安全。 毕竟,一点点香灰只能保证“它所洒范围内”的血米饭变成白米饭。越到后面,这白米饭变成血米饭的速度越来越快,朝苏洒香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口袋里的香灰没过多久,就要变空。 到最后十秒的时候,朝苏不再从口袋里拿香灰,反而用香上积攒的香灰,一点点撒在白米饭上。 三。 二。 一。 当朝苏数到最后一秒的时候,她毫不犹豫抬起腿,朝着路口走去。而与此同时,在香燃尽的那一瞬间,她手上的白米饭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血米饭。血米饭很烫,像是刚刚从锅里拿出来的一般,在寒冷的夜晚甚至可以看到那一缕缕白气。 朝苏甚至还看到,血米饭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拨弄了一下,一根根黑色的头发从里面冒了出来,紧接着两颗红色的眼珠滚动了一下,从米饭里翻了出来,它们动了动,齐齐地看向朝苏。 朝苏的神经紧绷,她丝毫不在意手上的这些东西。事实上,她的注意力一直落在园丁的身上。 在香火燃烧的那一瞬间,园丁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包种子,撒到了他刚刚挖出来的地上。 在顷刻间,朝苏看到了那片贫瘠的土地上,突然长出了一片绿色。青翠的叶子还没在空中晃荡两下、三下,最终从绿叶中长出了一个巨大的玫瑰花花苞。 花苞含苞欲放,鲜艳欲滴。 在花骨朵出现的时候,血米饭里面孕育出来的眼珠、头发就这样悬浮起来,急速地朝着花骨朵飞去。 进入花骨朵后,朝苏便看到花骨朵颤抖了一下,随后缓缓地向外张开。花瓣一点一点的向下脱落,最终里面走出了跟朝苏一模一样的人。 或者说是鬼。 她扬起一道笑容,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那里去了。她从花骨朵里走了下来,同不远处的园丁遥遥对视了一眼。 最后,两人的嘴巴同时张合道: “我们复活了。” …… …… 坐在大厅里面的玩家们静静地等待着。 事实上,他们已经预见了朝苏的结局。 对于普通人来说,遇鬼就等于死亡。 等到十分钟过去,大门口迟迟没有看到朝苏的人影后,墨镜便轻笑了一声,他将牌重新归位,朝着众人含蓄一笑道: “朝小姐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回来,那么为了不耽误其他玩家的时间,我们的游戏继续开始。” 其实耽误一会儿,没有关系的,我们有的是时间浪费。 大家都很想再拖延一段时间,但是魔镜显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发牌、切牌,最终,选出了第五个幸运儿。 是马文斌。 众人看了一眼他的真心话的题目——这次,他的题目是你身边的鬼故事。 马文斌嘿嘿笑了一下, 他脸上被铲出的血肉就这样一点点地落了下来,掉落在地面上,马文斌却不在意,他抹了一把脸说道: “嘿,我进来的时候,应该比在座的都要早。我和我的同伴,进来这个别墅是来探险的。我听到的版本跟你们听到的不一样。我听说这个别墅当时是一个鬼别墅。我和我的同伴进来入住的时候,白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当时,我和我的同伴觉得传说中的鬼别墅只是一个传言,并不能当真。因此,我们收拾了一下,准备在这个别墅里住上个三天。然而等到晚上后,我从浴室里洗漱回来后,我发现床上躺着另一个我。” “我害怕极了,觉得那个是鬼!于是,立刻拿起我包里刀,将那只鬼给杀了。我我刚杀死它后,紧接着,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是我的朋友来找我。于是,情急之下,我就将另一个我的尸体藏在了床下。” “然后,我就这样跟着我的朋友去楼下吃晚饭。我打算速去速回,随便吃一点,就回到房间,将那具尸体埋起来。然而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发现我床底下的尸体没了。” “我开始惶恐了起来,开始思考着是不是有人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进了我房间,然后发现了我的秘密。我甚至开始在想,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就是杀人犯。”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间,我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我打开门一看,依旧是我的那个朋友。他脸上挂着的笑容跟之前一模一样,他朝着我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他说,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第62章 “吃晚饭?不是已经吃过晚饭了吗?我害怕极了,赶紧看了一眼我手腕上的手表。时间确实往前走了二十分钟。也就是说,在二十分钟前,我确实已经吃过晚饭了。我甚至还能感觉到米饭划过我喉管的感觉。我吃过了啊,我确确实实吃过了啊。然而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伙伴面露疑惑地看着我,甚至觉得我发烧了,在说胡话。” “我一脸疑惑地跟了下去,看着我的同伴们坐在餐桌上,一边吃着食物,一边聊得很开心。然而他们越开心,我就越感觉到恐惧和的害怕。我尝试问了我周边的几个人,便发现,他们都一脸茫然。显然,他们并没有跟我遭遇同一件事情。于是,我害怕了。” “我匆匆忙忙吞咽了几口饭,正提议这地方有鬼怪,还是赶紧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伙伴发现了什么,跑过来招呼了我们。我们赶过去看,就发现这家别墅后面还有一个小型的家庭影院。他们还特地试了试,发现家庭影院的投影设备居然还能用!” “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但是我的那些同伴们则开始捣鼓了起来!最终,他们兴奋地跟我说,他们发现了一些恐怖电影碟片!他们想看恐怖电影。在一个闹鬼的别墅里看恐怖电影,我脑子秀逗了才会同意。我强烈要求,我要离开这栋别墅。但是我的同伴们并不愿意。他们好不容易可以在一个无人的别墅里肆意玩耍、开party还不用付钱,怎么愿意离开!” “更何况,还可以拍照发朋友圈。我们这些哥们好不容易可以装逼,怎么会放弃。甚至,他们还觉得我胆小、不堪一击。”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文斌脸上的肥肉颤了颤,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闪烁了些许阴狠的光芒。直到现在,他还记的那些哥们嘲讽的话语。 “我这人性子就是这样,太极端,经不起别人这样激我。也因此,我一咬牙,就答应了。那个时候我想的是反正那只鬼都被我杀了,我亲手将刀捅进去的,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于是我们看起了电影,电影的名字叫做《笔仙》。我们坐在沙发上,喝着可乐,看着电影。刚开始还好,我只是觉得男女主的演技很不错。要知道在国产恐怖片中,能够看到演技如此逼真的演员,实在太少见了。渐渐地,我也被代入到电影当中。” “还别说,《笔仙》这部电影比我想象的要恐怖很多。甚至说,剧情新颖到根本就不像演出来的,渐渐地,我感觉到全身发抖。我的情绪完完全全地被电影调动了起来,开始害怕了。” “等到电影结束的时候,我转过头去,便看到……”马文斌的瞳孔开始放大,他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 “便看到我的伙伴们全都转头看着我,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他们齐齐地张开嘴巴问道——” “这电影好看吗?” 马文斌的表现加上他所说的话让众人无疑感觉到些许的寒冷。然而这还没有完,让马文斌更加崩溃的是—— “我害怕得晕过去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就我一个人坐在家庭电影院的那个沙发上。见周围没人,我赶紧起来,打算逃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电影院的门被推开了,我的同伴们从外面进来。他们一如之前一样兴奋,见到电影院之后,一个同伴甚至飞扑到我的身上道:‘斌子,你发现了这么大的电影院,居然不告诉我’!” “然后,他们又重新看起了《笔仙》。看他们这个意思,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刚刚他们是和我在一起的。我询问了他们一下,发现,在他们的记忆中,跟我只吃过一顿饭,而且那顿饭,是我和他们第一次吃饭。” “他们没有第二次吃饭的记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也就是说第二次跟我吃饭的就是鬼。但很快,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这样的事情多了之后,我根本就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到后来,我甚至想自己开车逃跑。但后来,我发现车没油了,荒郊野岭的,我又只能回到别墅。但我不敢出去,只能回到房间里,闭门不出。 ” “但是有一次,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于是,我偷偷下楼去,结果我看到‘一个我’跟我的同伴笑得很开心。” “这里真的有鬼!” …… …… 花骨朵以极快的速度枯萎、腐烂。 空气中散发着血液的腥臭味。 园丁站在“朝苏仿版”的面前,上下打量着这具身体,眼神中露出痴迷的表情:“这张脸真好看啊。”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朝苏愣了愣。 谢谢夸奖? 朝苏的目光落在“仿版”的上面,仔细打量着。很快,便发现有些不同。 乍一看,这个“仿版”跟朝苏有些神似,但仔细看,仿版和朝苏还是有一定的差别。只是头发、眼睛、耳朵这些地方一样,然而嘴巴、鼻子还是有些许的差别。 这差别很轻,但是像朝苏这样每天照镜子欣赏自己的人,却能够快速发现不同。 怎么说,就是差一点味道。 这样想着,朝苏看向了手中的血米饭。血米饭已经失去了效果,即便撒一些香灰落在上面,血米饭也不会再变成白米饭。 朝苏忍着恶心,扒拉了一下血米饭的底部,便发现下面埋藏的骨灰,此刻已经彻底消失了。 “骨灰是你的?”朝苏看向了园丁和她的仿版,与此同时,她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了起来,但线索和线索之间差一点连接,总有些连不上。 “骨灰?”这回园丁终于开始说话了,他摇了 摇头,嘴角咧开了一道笑容,他看着身边的那具身体说道,“怎么会有骨灰呢?我马上就要活了。” 说着这句话,园丁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抹布,开始擦拭起来,像是要打扫起这个仿版。 见园丁仔细整理着这个仿版,朝苏的脚步往后退了退,毫不犹豫地迈步朝着别墅内部跑去。 现在不跑,什么时候跑! 至于那个跟她相像的“仿版”…… 嗐,她长得那么漂亮,活该被人模仿!不就是当一个整形模板吗~她的荣幸! 园丁本来正准备慢条斯理的擦着“朝苏仿版”,正准备继续制造恐惧的氛围,进一步给朝苏带来心理压力。 然而,就在他酝酿的时候…… 朝苏居然跑了!! 居然跑了! 因为血米饭被发现的缘故,朝苏时不时撒点香灰在上面,导致血米饭下面酝酿的“器官”此刻都不完整。有了眼睛,少了鼻子;有了耳朵,少了嘴巴。 这样一来,“仿版”就和朝苏不一样了。 园丁的脸色变得狰狞了些。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锤子,放在“仿版”的手里,让“仿版”拿着锤子。 在园丁的操控下,“仿版”拿着锤子狠狠地砸落了下来。 “嘭嘭嘭”的一声,园丁的脑袋就被敲碎了。 那些血肉就像有意识一样,又重新落到了坑里。“仿版”从旁边的草地上拖出铁铲,将那些血肉重新埋进了坑里。 等到下一次别墅进人的时候,这些土地上会开出最耀眼的鲜花。做完这一切之后,园丁才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腿,迈步朝着朝苏追了过去。 朝苏跑了大概四五百米,按照这样的距离和长度,她早就该到达别墅,但事实上,她并没有。 她捧着这碗血米饭,朝着前面走了一段路。 周围的树影在绯红色月光的照射下,显得隐隐绰绰。因为剧烈地跑动,她胳膊上的伤口有些裂开,血液浸湿了上面的布料。 朝苏粗喘了几口气,脚步放慢了下来。事实上,在她跑了一两分钟后,就果断意识到了不对。 她应该是遇到了鬼打墙。 朝苏努力抑制住因剧烈运动而狂跳的心脏,脚步轻声地朝着前方走去。在绕过一大丛玫瑰花后,朝苏看到在她的前面,一个人正在低头挖坑。 一下又一下的土被扔到了坑里,坑里渐渐填平,变成了一个小土坡。那人用铁铲铲平了土坡上多出来的土,随后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同朝苏极为相似的脸。 “妹妹啊。”朝苏拿着那碗血米饭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朝着对方打了一声招呼。然而事实上,朝苏的腿却隐隐有些颤抖。 这是她故意颤抖的! 按照人设,一个普通的家庭老师自然是害怕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她正了正神色,神情 认真地朝着“仿版自己”说道:“妹妹啊,姐姐虽然害怕死,但是姐姐更害怕自己死前还没钱。” “薄小少爷我是不可能让给你的。薄家的家产绝对是我的。”说完这句话,她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仿版朝苏”抬起了头,她的目光落在朝苏的脸上——不,或许准确来说,她的目光落在朝苏的鼻子和嘴巴上。 她的目光阴冷,声音低沉地说道:“你跑不了的。” “仿版朝苏”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显然是园丁的声音。他的话音刚落,无数的玫瑰朝着朝苏的方向涌了过来,翠绿的藤蔓上带着倒刺,即便朝苏顺利朝着前方滚了一些,依旧被这些刺扎得体无完肤。 一条一条新鲜的血痕就这样勾起朝苏的一小块皮肤,朝苏看到一些勾到她皮肤的藤蔓,就这样以极快的速度收缩了回去。 然后,落到了“仿版朝苏”的手上。 “仿版朝苏”拿着这么一小片的皮肤贴在了相同的位置,很快,那里的皮肤便和周围贴合。 她抬起眼来,目光贪婪地看向朝苏道:“皮肤,我要更多的皮肤。” 既然没有从土里孕育出相同的器官,那么就从对方的身上拿到这些东西。 鼻子,用铲子挖下来。 嘴巴,用铲子挖下来。 至于那些皮肤,铲子挖下来会破碎,就用小刀慢慢地切割。 剥下完整的血肉。 “放心,你不会死的。你会长眠于地下,等到下一波人进来的时候,你将被唤醒,获得复活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朝苏躲避藤蔓的动作微微一顿。那些缠绕在她周围的绿色藤蔓却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 “嘶啦”一声,朝苏脖子上的一块血肉被撕扯了下来,薄薄的一张透明的皮就这样被奉献到了“仿版”的面前,“仿版”心满意足地将这层皮贴在了身上。 “仿版”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会死? 朝苏眨了眨眼睛,疼痛让她的大脑保持高强度的清醒。 刚刚对方的话让她不由联想到之前卡牌上的内容。 原则上不会有人死亡。 她原本以为“原则上”不会有人死亡,只是“原则上”而已,就像某些文件上的内容,可以有退后一步的可能。 但是现在这个“原则上”就是“原则上”。 在这个灵异空间里死亡的玩家,竟然真的有机会复活! 朝苏心念流转之间,趁着翻滚逃脱的空隙时,开口激道:“人怎么可能会复活?你不会是进入了什么邪教了吧?假的,都是假的。” “邪教都会说,只有死亡才是最后的归宿,它会让你忘记一切的烦恼和忧愁,一切的家庭矛盾。但是仔细想想,怎么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死过。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你想想看,跟你承诺这句话的人是 不是自己都没有死过。那死而复生不就是跟你在瞎扯吗?” “仿版的朝苏”在听到朝苏的这句话之后,她嘶哑着嗓音开口说道:“你觉得是假的,那在你面前的我,难道还能是假的吗?我记得我生前的记忆,只要灵魂是我,无论样貌如何,都是我。” “我复活后,就可以带着无数张卡牌走出去!之后的灵异空间,恐怖鬼怪都将不会是我的阻碍。死亡,才是真正的活着。” 说着,无数的藤蔓朝着朝苏鞭打了过来,上面的倒刺尖锐而又锋利。朝苏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牙齿又变得尖锐了很多,而且有些痒。 本来,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将香火撒在这些藤蔓上。这样一来,这些香火能够短暂地压制住藤蔓。 但朝苏有些舍不得啊。 这些香火看起来像是一个比较高级的“道具”,拿出这个灵异空间后,会对其他空间的鬼怪造成更大、更有效的压制。更何况…… 她也想试试自己新的体质天赋,在有后手的情况下,朝苏心里有了那么点底。 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面前不断飞舞的藤蔓。随后,张开嘴巴,朝着一根粗壮的藤蔓咬了下去。 藤蔓上的倒刺扎着朝苏的嘴唇有些疼痛,朝苏轻轻一咬。原本有些柔韧的藤蔓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朝苏折断咬断,从里面流出一股浓郁的鲜血,朝苏呸了一声,将那些鲜血都吐了出来。 她抹了一把嘴角,眼角微微向上扬起,就这样透过重重的藤蔓看向那个安静站立在原地的“仿版朝苏。” 牙齿将会是魅魔最好的战斗武器。 【天赋体质3:月光吻。残忍长着锋利的牙齿。魅魔的吻,如月光一样,温柔但又冰冷。你的牙齿可以撕裂万物,包括那些常人都无法对付的鬼怪。】 朝苏伸手抓住那些不断朝着她飞舞过来的藤蔓,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撕碎。那里面腥臭的血液就这样从里面喷射出来。 一根藤蔓被咬断,其他藤蔓还能动。 但是无数根藤蔓被咬断,新生的速度完全比不上朝苏咬断的速度。 感觉到嘴下的藤蔓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最终静止后,朝苏松开了嘴,目光落在对面有些惊诧的仿版身上。 显然,仿版朝苏没有想到,朝苏的手段竟然这么粗暴! 朝苏完全将那些张牙舞爪的藤蔓咬服了。藤蔓耷拉着叶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趴伏在朝苏的脚边,朝苏狼狈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目光透过层层的暗色,看向了站在她不远处的仿版。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最后忍不住“嘶”了一声。刚刚她咬得这么狠,这么迅速,导致有部分倒刺将她的唇角滑裂了开来。 她舔到了自己的伤口。 在口水的刺激下,伤口产生些许的刺痛。 然而朝苏的目光没 有在伤口上多停留几秒,她轻笑了一声,看着面前的“仿版”,在自己的脖颈上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妹妹,你没了。” 没有藤蔓的园丁不是好园丁,就像拔了牙齿的老虎一样,没有丝毫地威胁。 绯红色的月光之下,朝苏站在“仿版”之前所在的位置。她的唇边还带着些许的血渍。她慢悠悠地拿起土边的铲子,将“仿版”刚刚贴在自己皮肤上的皮肤、以及学米饭弄出的眼睛和耳朵都拿了出来,用“仿版”身上的破布装着,收进了口袋里。除此之外,她还从“仿版朝苏”的口袋里找出了一张卡牌。 【制卡师偶然间制作出来的伪精品卡牌 名称:拇指姑娘的花骨朵 所属系列:鬼故事 作用:或许,它可以帮你孕育出另一个你。】 朝苏匆匆地看了一眼卡牌上的内容,随后,她将卡牌放进了口袋里,直接放了一把火,让尸体彻底燃烧了起来。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朝苏轻呼出了一口气,她提着一个布袋子,就这样摇摇晃晃地朝着别墅走去。 这次,她没有遇到鬼打墙。 等到她推开大门,朝着大厅走去的时候,大厅里依旧是按着的,只有每个人的镜子是亮着光的。 朝苏走进去地时候,这些玩家都齐齐地转头看向了朝苏,尤其是陈冰艳,看向朝苏的目光又惊又喜。 朝苏直接一个伸手,握住了陈冰艳的唇道:“闭嘴,我不喜欢女人。” 陈冰艳:…… 朝苏没有说话,她直接坐回了原位。在魔镜好奇地打量下,朝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用糖纸包住的香灰旁若无人地、偷偷地塞到了薄疏谌的手中。 在薄疏谌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朝苏眨了眨眼睛,凑到薄疏谌的耳边轻声说道:“嘘,不要出声,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只有这么一包,专门对付鬼怪的。” 一边说着,朝苏一边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确认了一些其他香灰的存在。 一、二、三、四、五。 还好还好,在的对付藤蔓的时候,她没有用,还有五包的存货。想来之后的几个灵异空间,这些香灰应该能够抵一段时间。 薄疏谌看了一眼手上的糖纸,糖纸被镜子的微光照射着,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他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朝苏的脸上,在她脸上的血口字上停留了一段时间。 随后,视线移转,又重新落在了朝苏的眼睛里。 那是一双含笑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星星碎碎的光芒。而在光芒和笑意的背后,是深情。 薄疏谌顿了顿,他轻应了一声,将糖纸包裹着的香灰放进了口袋里。随后,他又重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放到了朝苏的手里。 “喜欢吃糖吗?以后我会多放一点的。”薄疏谌认真地说道。他甚 至已经开始思考起来,等从这个灵异空间里回去之后,他要去网上多购买一些各色各样的糖果。 就在薄疏谌低头思考的时候,朝苏却没有想那么多。她拿出那包香灰只是顺手撩一下薄疏谌而已,根本就不管薄疏谌想什么。 从薄疏谌的手里接过糖,拨开糖纸将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甜滋滋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同苦涩的血腥味一起,被朝苏咽进了肚子里。 随意地舔了几口糖之后,朝苏看向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的魔镜道: “香全部燃完了,我可以提两个问题了?” “当然,我从不食言。”魔镜说道,“你只要对着你面前的镜子,询问你要问的问题,镜子就会给出答案。” “你可以询问两个问题。你所询问的问题和答案都不会被人听见。在询问问题的时候,你需要念咒语。两个问题可以同时提出,不需要停顿。” “魔镜魔镜,请你告诉我……为问话的开头。现在,你可以开始提问、” 说完这句话,魔镜挥了挥手,除朝苏面前的所有镜子的灯光都暗了下来。朝苏瞥了魔镜一眼道: “魔镜魔镜,请你告诉我,以我现在的实力,我该怎么拿到魔镜这张卡牌?” 这是朝苏的第一个问题。 当第一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朝苏似乎看到她面前的镜子上似乎出现了一块裂痕。她假装没有看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魔镜魔镜,请你告诉我,现在人类阵营的玩家红色恐惧的真实时间是多少?” 第63章 听到第二个问题,魔镜裂开了。 一道道裂缝出现在平整的镜面上,朝苏的倒影落在镜面上,被切割成无数个小块。在光影的倒映下,朝苏的脸色显得诡谲无比。 在她问完话之后,朝苏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张开嘴巴开口说道: “哦,我的女王大人~让我回答一下你的第一个问题。” “收服魔镜的办法很简单,你只要在这么多魔镜当中,找到镜子的真身就可以了,难道你没有发现,你们每一个人都有镜子,就魔镜没有吗?” 镜子中的自己神秘地笑了笑,她的瞳孔动了动。朝苏隐隐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口袋上。 朝苏垂了垂眼眸,她的口袋里有什么? 有卡牌、有糖纸、也有她从仿版朝苏的身子上铲下来的眼睛、耳朵和皮肤。 镜子中的“朝苏”又嘶哑着嗓音说道:“如果你没有我的帮助的话,那么你是找不到魔镜的这块镜子的。” “但你的提问次数已经用完了,你根本没有第三次提问的机会。这也是魔镜让你连续提问两个问题的用意所在。在你提出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就注定你没有办法拿到魔镜了。” 朝苏扬了扬眉,她的目光落在镜子上,脸上适当地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任谁看到她脸上的这副表情,都会认为她现在铁定十分后悔。 “镜子中的朝苏”也是这样认为的,她满意地笑了笑,足足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说道:“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不要以为我是在帮助你,只是因为你的身上恰巧有我所需要的东西。我感觉到你口袋里有眼珠、有耳朵还有一些细碎的皮肤。你只要把那些给我,我就可以趁现在多回答你一个问题。” 居然是要这些东西。 朝苏隔着衣服的布料摸了摸,神情略微有些挣扎。 “镜子中的朝苏”也并不催促,只是用言语简单地诱惑道:“这血肉已经没用了。与其放在口袋里被带到现实不知道怎么处理,倒不如直接给我。像我这样全知全能的人,就需要用新鲜的血肉举行一些仪式去寻找答案。” “所以,你把这些血肉给我,我可以给你多一个提问的问题,稳赚不亏,这可是一笔不错的好买卖。当然,你要注意时间。毕竟,时间久了,魔镜会怀疑。” “镜子中的朝苏”虽然没有多加催促,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在让朝苏做决定。 朝苏神情挣扎一下,像是被说中了一般,伸手摸向了口袋,一边摸,她一边开口说道:“那就算我拿出来,你也拿不到啊。” “镜子中的朝苏”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勾起:“你可以随意地穿过镜面,不信你试试。” “还是再等会儿吧。”朝苏面上犹豫 了几下,摇了摇头,又重新缩回了手。 “镜子中的朝苏”看到朝苏这个动作,扬了扬眉问道:“难道你不想,不想的话没有关系,可以放弃。我是一个好人,我从来不会逼迫别人。” 你若是一个好人,那世界上就不会有好人的存在了。 朝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但表面上,她却摇了摇头道:“我还是先听听第二个问题再做决定。” 在说话的过程中,朝苏充分展现了一个女人的犹豫不决和内心挣扎。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镜子中的朝苏”贴心地后退了一步,给朝苏留下了一点思考的余地和时间。 它按照咒语,开口说道:“哦~我的女王大人,让我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人类阵营玩家的红色情绪已经到达三个小时。他们长时间处于忐忑不安的情绪当中。” 像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善意,“镜子中的朝苏”在顿了顿之后,又继续说道:“哦,我的女王大人~哲学家有一句名言,叫做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 “除了卡牌之外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作假。” 确实,卡牌上面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红色情绪是如何计时的。他们在看到人类玩家旁边的计时后,就本能地认为那个就是哲学家所说的计时器。 “镜子中的朝苏”又继续说道:“我觉得你浪费了这个问题,如果你仔细想想的话,就会发现不对。在你们这样连番的刺激下以及真实鬼怪的惊吓之下,这些只经历过一二次灵异空间的玩家们,怎么可能只有三秒的红色情绪时间呢。” “镜子中的朝苏”高高在上地批评着朝苏,努力贬低朝苏,来抬高自己。 朝苏扬了扬眉。 这不正是因为对这个有疑问,才问的。不然问这个干什么。问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就能有一张卡牌打底。 那这个问题就问得值。 “镜子中的朝苏”说了三四句话之后,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朝苏的口袋处。 “你考虑好了没有,如果你将这些血肉换给我的话,你就会知道魔镜的镜子在哪里。一旦你拿到了镜子,魔镜就会变成卡牌,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就会结束。而你,就能获得一张卡牌,一张比同期玩家等级要高的卡牌。这张卡牌,能够让你在同期玩家中脱颖而出。” 同期卡牌。 脱颖而出。 朝苏不断琢磨着这四个字,心里倒是琢磨出一点味道。 同期玩家,也就是说“镜子中的朝苏”知道还有从其他世界里来的玩家。从同期玩家中脱颖而出,应该会获得一点优势。 而这优势是什么,现在不得而知。 “镜子中的朝苏”明显并没有打算跟朝苏多做解释。 事实上,它甚至觉得自己没说什么关键性的消息。 这就是一人一鬼之间信息 不对等的缘故的。 朝苏垂下了眼眸,她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些破布。破布上还残存着血渍,朝苏将布翻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寻找了一块最小的皮肤。 那皮肤是她唇角的皮肤。 她在最后关头咬住藤蔓的时候,藤蔓在她嘴里疯狂挣扎,撕扯下来,在最后关头递给“仿版姐妹”的。 到现在,朝苏都还能感觉到唇角那处的疼痛。 在递这块皮肤之前,朝苏先用没拿皮肤的左手碰了碰镜面。镜子冰冷而又坚固,她的双手根本无法穿透这面镜子。 “镜子中的朝苏”有些不屑地看了朝苏一眼道:“没有相应的死物,是碰不了镜子的。” 朝苏“哦哦”了一声,神情恍然大悟。她的右手拿着那一小块皮肤递向了镜子。很快,她便看到镜面荡漾起层层的涟漪,她的手指竟然穿过镜面就这样落到了另一个地方。 朝苏第一个感觉就是冷。 寒冷从指尖蔓延到心头,朝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只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一团蠕动的血肉,还未多加试探,便退了回来。 当她的手指从镜面上退出来后,镜面又出现一层一层的涟漪。与此同时,朝苏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表情在那一刻好像鲜活了不少。 是因为多了一块皮肤吗? 朝苏将目光落在了对方的唇角,那里的皮肤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倒是同周围惨白的皮肤有些格格不入。 “还有呢?把那些东西都给我,我才会告诉你答案哦。”“镜子中的朝苏”神情明显有些愉悦,它认为朝苏已经答应了她的要求。 毕竟,不答应的话,干嘛给她这么一小块皮肤,这不是很亏吗。 果然它看到朝苏拿起了另一块大一点的皮肤。那只手就这样捏着一大块皮肤朝着它袭来。它做好了准备。 然而当那只手穿透到镜子后,突然轻轻将这块皮肤向后一抛,那块皮肤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在了镜子外头。 而朝苏动了动手指,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依旧能在镜子里面随意活动。这就代表着,“镜子中的朝苏”并没有说真话。 并不是拿着死物才能够进入这面镜子。 阴冷的气息环绕在朝苏的手边,朝苏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变得有些僵硬。她动了动手指,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住那块血肉向外拉扯。 血肉快速跳动着,朝苏却不管不顾。 很快,她的手指连同手臂都带着一股寒气。她使劲将这块血肉从镜子里扒拉出来。在血肉出来的那一瞬间,镜子上面出现了无数道裂痕。 咔擦咔擦。 镜子破碎了。 无数的碎片从镜子中碎了开来,落在了朝苏的胳膊上、手臂上。朝苏抖了抖手,将那东西彻底从镜子里捞了出来。 这是一只眼睛。 眼睛巨大,黑 暗而又透彻。 朝苏透过眼睛可以明显看到自己的样子。 “魔镜?”她尝试性地叫了一声。然而紧接着,朝苏看到手中的眼睛逐渐变得扁平了起来,随后形成了一张卡牌。 朝苏心中一喜,拿起这张卡牌看了一眼,然而这一看,目光中却闪过一道失望的神色。 【制卡师不承认的残缺卡牌 名称:魔镜影像 所属系列:鬼故事 作用:它可以长时间存储影像 说明:它永远属于这里,除非有人能彻底的带走它。你只有一次机会使用这张卡牌。】 这还是朝苏第一次看到卡牌上有“说明”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一出现,就直接限制了朝苏使用卡牌的次数。 不仅如此,魔镜的功能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可以提一个问题进行解答,反而是“存储影像”这个功能。 存储影像。 朝苏仔细琢磨了这句话,最后忍不住低骂道,她咋感觉不到对方存储影像的功能,早知道魔镜这张卡牌这么不实用,她就不弄这些虚的了。 心念流转间,朝苏能够察觉到周围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朝苏趁着这点时间立刻将这张卡牌和碎布上的一些器官塞进了口袋里。 等到陈冰艳他们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他们面前的那面化妆镜散发出的来光芒在这一刻也能驱散黑暗,让他们看清朝苏这边的情况。 “这、这是怎么了?”谢聪聪看清楚朝苏这边的情况后,他的身体忍不住向后缩了缩,目光中带着惊恐的神色。 朝苏坐在桌前,神色恍惚。在她面前的镜子散落成无数块,从各个角度映照着朝苏的那张脸。镜子上沾染了血液,就仿若朝苏的脸上流着血,在这样昏暗的世界里看起来极为可怖。 “我、我也不知道。”朝苏转头看向了身旁的薄疏谌,委屈地指了指自己手臂上被镜子碎片划开的血痕说道,“它就突然裂开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有没有问问题?”陈冰艳问道。 朝苏:“我问了啊。我第一个问题是,我的梦想有没有实现,魔镜告诉我,已经实现了。它说,我现在所看到的只是一个表象而已,我应该透过表象,发现实质。” “所以到底是什么问题啊?”那个跟谢聪聪聊过几句的男玩家受不了朝苏这样磨磨唧唧的速度,直接开口问道。 朝苏轻笑了一声,笑意盈盈地看向薄疏谌道:“我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薄小少爷爱不爱我?魔镜告诉我,薄小少爷爱我爱到死去活来,只不过小少爷的性格呢,就是不喜欢用言语来表达,所以他将给我的爱全都收在了心里!” 听到朝苏的这句话,魔镜的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它听到了朝苏具体问了什么问题,它或许真的会被朝苏这句话糊弄住。 真的会 有笨蛋相信吗? 真的会有。 那名男玩家听到朝苏的这句话之后,他咒骂了一声道:“女人就是没脑子的东西。” 如果是他的话,他绝对会问这个游戏究竟什么时候结束。太可怕了,又一轮真心话结束了,这一轮又是大冒险! 如果是大冒险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抽到大冒险。 朝苏可没管这些人类玩家在想什么,她看到薄疏谌的目光动了动,显然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本来吧,她以为人类阵营玩家想要达到红色情绪,就必须让他们真正遇到鬼。因此她之前想到的一个办法就是让这些玩家在相应的时间段里主动踏进这些有鬼的房间里,这样一来,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不需要他们主动耗损卡牌,将卡牌里面的鬼放出来。 这样一来,这个灵异空间也差不多呈一个平衡状态。 虽然前几组的玩家给厉鬼阵营的玩家带来了一定的威胁,但同时也让厉鬼玩家不必失去一张卡牌就能完成任务。 这样相辅相成,倒也能说得过去。 现在这样的话,也很正常。经过这一次,朝苏对灵异空间充满了警惕。不能相信任何东西。 比如说,队友。 比如说,提示。 都是坑人的玩意。 朝苏一边想着,一边继续说道:“我的第二个问题,就比较有意思了。我问的是,我怎样才能够获得魔镜这样神奇的物品!” 得了,这又是一个垃圾问题。 几乎所有人类玩家都是这样想的。一个魔镜,能够像一个主持人一样,在这样一个小房间里举行一场游戏。 就代表着,这个魔镜并不简单。 如果能获得这个魔镜的话,他们就直接跳跃了新人的阶段,在同期玩家中占据一席之地。 然而,这些人类玩家不以为然,魔镜的脸都要绿了。 它作为魔镜,自然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所有人安心等待的时候,突然,朝苏笑了一下,她转头看向了身旁的薄疏谌道:“至于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我们等会儿再说。” 朝苏拉了拉薄疏谌的衣袖道:“小少爷,我想要知道刚刚这里谁讲了鬼故事啊。” 薄疏谌将马文斌讲的鬼故事复述了一遍,一些细节处也特意加重了语气—— 第一天的时候,马文斌杀死了另一个自己,并将它埋藏在床底。 而另一组的雯雯,在第一天晚上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床底发出了响动。这会不会就是马文斌杀死的另一个他。 而一模一样的他,是朝苏之前拿到的那张“拇指姑娘的花骨朵”孕育出来的? 不,应该不是。 花骨朵孕育出另一个自己需要“血肉”。那还有一个可以弄出另一个自己的就是—— 朝苏看向了镜子。 魔镜可以存储影像。这影像并不是我们传统 意义上的影像,从魔镜切牌发牌的手法来看,这个影响应该跟真人一样,有着相同的触感和思维。 也就是说马文斌看到的另一个自己,或者说“另一批朋友”,可能就是魔镜弄出来的东西。 以假乱真。 至于“花骨朵”在之后扮演了什么角色——联想到之前马文斌所遇到的事情,不难才出来,他又将那个多出来的自己给杀了,并且将那具尸体埋藏在花园里面。 这也是为什么马文斌能挖出另一个自己。 至于马文斌怎么死的,那就更简单了。 被人一铲子一铲子铲死的,而那个“人”就是用花骨朵孕育出来的“新的马文斌。” 当然,这只是朝苏的猜想。毕竟,马文斌的故事并没有讲完整。朝苏只能勉强拼凑出一个大概。 或许剩余的故事得看楼梯女孩进行补充。 朝苏这样想着,在薄疏谌讲完故事之后,她满意地眯起了眼睛。整个人的身体就这样蜷缩在了沙发上,感觉到所有玩家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这才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啊,我是不是要说出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了。”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有点复杂。好像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你们必须将自己面前的化妆镜对准魔镜。” 玩家们的动作很快,几乎朝苏一声令下,所有玩家都调整起自己面前的化妆镜,将化妆镜的灯光照在了魔镜的身上。 魔镜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容和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当看到那道身影后,众人脸上一惊。 陈冰艳甚至忍不住喊出了声音:“魔术师?” 是的,此刻坐在长桌末位的,是他们玩家熟悉的高顶帽和西装——这正是魔术师的装扮。 但是怎么可能! 这可是哲学家的灵异空间啊! 一个灵异空间里怎么可能会有多个主持人! 只有朝苏扬了扬眉,彻底弄明白了魔镜卡片中的存储影像的功能是什么了。 怪不得魔镜一口一个小姐,一口一个女士。她还以为西方的主持人都是那么的正式,敢情魔镜直接将魔术师的影像放了出来。 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魔镜四次给她发的牌,两次是同花色了,敢情还有“魔术师”这个因素存在。 在弄明白这件事情后,朝苏心情大好,她开口说道:“只要下次大冒险的时候,你们得到一个可以提问的机会,就可以直接问这个魔镜说——” “魔镜,魔镜,你的镜子在哪里?” “你们只要找到那面魔镜,就可以获得它了。” …… …… 听到这句话,所有玩家都兴奋了起来! 包括一直坐在椅子旁边装死的范可可。 范可可虽然变成了娃娃,但是她耳聪目明啊! 在这个时候,她必须得出现在这个长桌上!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这样想着,她迈动着自己的小短腿,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毕竟,她总不能从娃娃变成人吧,凡事得讲逻辑。 一边朝着门外走去,她一边从自己的小裙子下面扒拉出一张符篆。 符篆被她的双手揉搓着,变成了一张小纸人。小纸人的尺寸很小,在黑暗中看不清晰,它看了一眼范可可,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朝着远处走去。 小纸人刚刚接收到了一个命令。 它要将那些藏在小仓库里面昏睡的“人类玩家”叫醒,让他们来到大厅! 第64章 魔镜的卡牌等级一看就很高。 范可可本来打算安静如鸡地站在朝苏的脚边,但听到朝苏的这句话后,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站在大门的后面,耐心等待着,没过多久,范可可就看到小纸人顺着门缝溜了进来,随后化作一道淡黄色的流光重新落在了范可可的裙底,变成了一张符篆。 符篆颜色发灰,变得格外的破旧,上面的朱砂痕迹都看不到踪影。范可可看了那枚符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心疼。 没过多久,她便听到门外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 大门从外面被缓缓地推开,零星的月光就这样从门缝中洒落出来。木欣凝捂住了自己的头和另外两名曾经被“美人皮”吞噬过的玩家出现在了大门口。 “他们人呢?为什么这里不点灯?”木欣凝及其他三位玩家慌乱极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路。 看到他们以龟速朝着大厅挪步的时候,范可可简直想要翻一个白眼。如果不是她一个人出现太过显眼,她早就飞奔到那个长桌上去玩那场游戏了 这样想着,她挪动着自己小小的步伐,朝着门外走去。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范可可解除了自己的天赋体质,随即大步上前,进入了别墅。 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人,直接将木欣凝他们吓了一大跳。木欣凝他们神经本来就高度紧绷,此刻更是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的一声,这道尖叫声传到了大厅处。 所有人的面色都警惕了起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陈冰艳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怎么还有人?” “这声音好像还有些耳熟。”陈冰艳耳朵动了动,目光看向了一旁没有声音的木欣凝。木欣凝坐在那里,脸同那面镜子离得极近,像是在观察着什么。像是察觉到陈冰艳的视线后,她转过头,疑惑地看向陈冰艳。 “不是……怎么会有两个木欣凝?”从黑暗中传来了一道脚步声,渐渐地,他们看到范可可带着三个玩家朝着大厅走来。在走近后,她先发制人,怒气冲冲地问道: “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嗯?大半夜在别人家里乱跑……” 随后,范可可像是被吓到一般,突然顿住了脚步。 一张长桌上,摆放着十六把椅子和十五面镜子。每面镜子的led光芒就这样直射在人们的脸庞上,看起来格外可怖。 至少,范可可身后的那三名玩家此刻有些瑟缩地后退了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范可可张大了嘴巴,惊讶、害怕和疑惑这三种情绪在她眼底闪现。 看到范可可的表演,朝苏忍不住在心底给她点了一个赞。范可可走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同时也猜测到了对方想要干什么。得 “你们究竟是人是鬼? ”那些玩家们看到范可可他们这些人之后,神情立刻变得慌张了起来。他们指着那两个“本该变成皮”的玩家们说道:“我明明看到你们已经死了啊,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是,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也以为我死了,但是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们躺在一个小房间里。” “对对对,我也是。” “我也是。”木欣凝也跟着点了点头。 “不对,如果你是人的话,那么坐在长桌上的那个又是谁?”众人将视线移转过来,落在陈冰艳旁边的“木欣凝”身上。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这让他们又忍不住想到之前“马文斌”所说的故事,这样一想,他们的汗毛立刻耸立了起来,身体忍不住向旁边倾斜,目光警惕地在两个木欣凝的之间转动着。 就连刚刚跟她同行的两个人类玩家此刻也不由同木欣凝拉长了一点距离。木欣凝见此,脸上写满了委屈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转头便看到范可可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 说完,范可可从自己的裙子底下掏出了一枚符篆。朝着“木欣凝”走了过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手指夹着符篆,像模像样地默念了几句,随后“啪叽”一声,将符篆贴在了“木欣凝”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木欣凝的身体逐渐变得扁平,像是被折成了一张纸一般。他们炸了眨眼,至于变成了什么,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他们就看不到了。 “你怎么会这些?”谢聪聪扭了扭身子,小声地问道。因为范可可的这个举动,使他们可以确定她是人,那些同木欣凝一起过来的玩家,也应该是人。 范可可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旁边刚刚空出来的座位上,摆弄了一下面前的镜子,有些嘚瑟地看了谢聪聪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们翻箱倒柜翻出了一些东西来,没想到啊,什么都没有翻出来。” “难道你不知道我和我哥都会一些对付鬼怪的手段吗?”说着,范可可托着腮,一脸崇拜地看向薄疏谌道:“对吧,哥哥。” 薄疏谌看了一眼范可可,表情冷静地点了点头。 范可可如愿以偿地坐在了座位上。 至于木欣凝他们怎么办……范可可嘴角微微勾起,满不在乎。 关她p事。 她让他们出现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这么显眼,同时证实自己是人类的身份,在这基础上,再堂而皇之地在众多玩家面前给自己加一个人设,再给自己空出了一个座位。 一举多得。 魔镜瞥了一眼范可可,随后,目光落在了木欣凝和其他两名玩家的身上,嘴角扬起了一道笑容道:“欢迎来到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现场,请三位去隔壁会议室搬三把椅子,便可加入游戏。” 虽然用 的是敬词,但是魔镜的语气分明是要求他们强制执行。木欣凝他们三个人战战兢兢地去旁边的会议室搬了椅子过来,坐在了长桌上。 长桌这么长,本来彼此之间会留有一些间隙。但是因为突然的增员,导致人与人的间隙减少。朝苏甚至动动身子,就可以碰到薄疏谌的衣摆。 然而很遗憾的是,即便这么近的距离,朝苏依旧还是看不到那张身份牌。 接下来就是大冒险游戏了。 魔镜熟练地发牌和切牌,每个人的目光都专注地落在魔镜的手上。有些人是不想要拿到同花色的卡牌,但是有些人却想拿到。 比如说陈冰艳,再比如说范可可。 就连薄疏谌和朝苏也有些异动。 然而男主光环毕竟是强大的。 下一轮大冒险的游戏玩家是薄疏谌。这回大冒险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求薄疏谌去二楼第三个房间的床底闭眼躺着,待够五分钟,若待够十分钟,可以提一个问题,待够十五分钟,可以提两个问题。 这个内容一听就很惊悚。 薄疏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朝着楼梯走去。在走到二楼的时候,他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又继续抬步朝着三楼走去。 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从桌上拿起了一罐糖,将糖罐子向下倾斜,把糖一股脑儿地倒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后,才慢悠悠地朝着二楼走去。 二楼的第二个房间,他笔挺地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最开始的三分钟内,周围一片安静,薄疏谌只能听到自己浅淡的呼吸声。薄疏谌一只手差劲口袋里,指尖不停地拨弄着口袋里的糖。 糖纸和糖纸摩挲着,发出一些响动声。 薄疏谌静静地等待着,心理默数着心脏和脉搏的跳动。 等到差不多五分钟后,薄疏谌便听到自己的房间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道脚步声朝着薄疏谌所在的床铺位置走来。 最后,它在床前站定。 薄疏谌听到对方叹了一口气,这口气极长,极为清晰。 薄疏谌闭上眼睛,没有动。 紧接着,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薄疏谌知道,对方依旧站在床头,没有离开。 七八分钟过去了,房间里变得有些寒冷。在这个房间里的浴室间传来了“滴答滴答”的水流声,一下又一下地溅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紧接着,薄疏谌感觉到他的手边好似有些许的水渍,不,准确来说,并不是水渍,而是血水。 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若是常人,到了这个时候,便再也忍不住,会睁开眼看上那么一眼。但是薄疏谌依旧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着。 “唉。”又一声叹气声响起,这回,这道叹气声比之前更近了,与此同时,薄疏感觉到了湿漉漉的头 发划过自己的脸部。 对方在他的面前,正在打量着他。 甚至薄疏谌感觉到有一滴一滴的血液就这样落在了他的脸上和唇上。 “唉——”对方又叹了一口气,然而这回,薄疏谌紧跟在它地身后也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气直接把那个鬼怪给整愣了。 随后,它看到一张印着金灿灿的三个字的黑色封面,朝着它的头颅拍了过来。生死簿这三个字直接被薄疏谌印在了那只鬼的脑门上。 生死簿,看过往,判未来。 黑色的封皮上“生死簿”上,金灿灿的三个字正在逐渐变淡,这代表着这上面的功德正在被损耗。与此同时,在这张封皮的后面,出现了一层极为浅淡的书页。 这书页正在从虚无变成实质,它散发着金光,就这样驱逐了周边所有恐怖而又诡异的东西。原本“滴答滴答”作响的水声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张彩霞生平记录(真)】 在白色的书页上,逐渐出现了这一行字。 第65章 十五分钟一到,薄疏谌便从床底出来。 那漂浮在空中的生死簿就这样落在了他的手上,他低头仔细看了起来。与坐在长桌上遮遮掩掩、去除各种灵异空间相关元素的讲述者不同,在生死簿上所记载的是他们真正的经历。 【姓名:张彩霞 年龄:59 灵异空间次数:3 死亡方式:自杀】 【生前死亡过程(可查看): 张彩霞为人类阵营玩家。】 薄疏谌的指尖轻轻滑过“可查看”这三个字,下一瞬间,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视野一遍,比平常矮了大概三四个头的样子。 薄疏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是一张苍老的、布满刀疤的手指,指腹有一些老茧,这是平日里做家务活做的。 他现在的视角很奇怪,应该说是在以张彩霞的眼睛看这个地方。但是他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沉默着。 张彩霞现在的情绪很惊恐,她有些站立不安,时不时抬手看一眼手表。手表上的时间清楚地显示着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 晚上十一点半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就在薄疏谌奇怪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道闹钟声在周围响起。这道闹钟声直接让张彩霞的情绪变得更加慌乱了起来,她开始左顾右盼了起来,目光在房间四处搜寻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手机呢?手机呢?哪里有手机。”张彩霞神神叨叨地说道,她甚至动手翻找了起来,被子、床褥、抽屉,一切肉眼可以看到的东西都被她从里到外翻了一个遍。 然而不管在哪里,都没有找到手机。 手机铃声响了一段时间,又重新熄灭了。张彩霞的心脏跳动也逐渐变得平稳了起来,她的后背满是汗水,衣裳黏在身上,又冷又湿。她狼狈地撑在床头柜上,目光恍惚。 空气大概沉默了五分钟左右后,薄疏谌感觉到张彩霞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了起来,她撑在床头柜上的手甚至开始颤抖了起来。 她好像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 下一秒,薄疏谌便知道对方为什么害怕了。 因为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铃声响的时间很长,急促的铃声让张彩霞的太阳穴微微有些刺痛。张彩霞又动了起来,她寻着声音开始寻找了起来。 床头、床边,都没有看到手机的痕迹。 她的身形逐渐蹲了下来,身子慢慢地看向床底。薄疏谌能够明显感觉到,张彩霞的身体在颤抖。 她在害怕。 害怕床下有什么。 这种未知的事情总是会让人恐惧。哪怕是薄疏谌,此刻也不由屏住了呼吸,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好在,床底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张彩霞松了一口气,她坐在了床上,神情有些恍惚。耳边的闹铃声在停歇了一会儿 之后,又重新响起。 渐渐地,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凑向了床头所在的墙壁。她的耳朵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听到从墙里面传出的震动声和铃声。 叮铃铃。 “在里面,这个手机在里面。”张彩霞喃喃地开口说道,她扒拉着墙壁,开始寻找了起来,那只耳朵一直紧紧地贴在墙壁上,神态诡异地在搜寻着什么。 突然,她像是找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她拿起一旁的床头柜,狠狠地砸在了墙面上。 “咔擦”一声,墙壁向外裂开了一条条裂缝,而床头柜直接被打散了,里面盛放的东西就这样散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个弯曲的肢体,将这些肢体拼凑在一起的话……同张海霞的身体有几份相似。这应该是张海霞的尸体。 联想到之前马文斌说的话……这个张海霞应该是马文斌同组玩家。看来,张海霞在看到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之后,毅然决然地杀了对方,并将对方肢解。 随后,将这些肢解下来的尸体碎块塞进了床头柜里。 做完这些后,她又听到了手机的闹铃声,于是开始寻找了手机? 薄疏谌只能这样猜测着。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张海霞开始亢奋了起来,她像是忍受不了这样刺耳的闹铃声,开始疯狂地拿起椅子、桌子,摔在了墙上。无数的木块从墙壁上摔落,墙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灰尘掉落在地上。 张海霞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疯狂而又猛烈地朝着继续砸了起来。但凡肉眼所能看到的椅子,柜子,只要张海霞能举起来的,都朝着墙上砸了过去。 “轰隆隆。”经过一段时间的猛砸,墙上灰色的内里就这样露了出来。张海霞将手中的椅子扔在了地上,像是看到了什么,半个身体都嵌入了墙壁。她的手指在里面扒拉着,像是在努力捡着什么。 突然,她伸直了手臂,头离墙壁靠得极近,就这样扒拉出了一部手机。 手机的闹铃声又响了。张海霞整个人都缩在墙壁上砸出的坑洞中。这样狭窄的空间让薄疏谌感觉到十分的不适。但张海霞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她就这样静静地缩在这个坑里,捧着那部手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她捧着手机,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等待着。时间到了十二点之后,张海霞的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 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十二点零五分左右的时候,张海霞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手指颤抖地接听电话。 “喂。”张海霞接起了电话,下一刻,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你的卡牌都用在了对的位置吧。” “放了放了,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吧。”张海霞的情绪陡然激动了起来。零星的几块碎片就这 样侵入朝薄疏谌的大脑。 薄疏谌连接前因后果,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张海霞的女儿早死,她在女儿死的时候,就用村里的土办法养起了小鬼。养小鬼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甚至所使用的方法有些邪门。 就比如说,要将死人的肉供奉在灵位前面,每天用四根香上香。 为了弄到足够新鲜的肉,张海霞特地换了一个工作单位。她辞去了纺织厂里的工作,前往了殡仪馆进行打工。 殡仪馆打工的基本都是男性。女性其实并不受欢迎,因为女人属阴,容易招鬼。到后来,还是张海霞苦苦纠缠着殡仪馆的馆长,殡仪馆的馆长最后被缠得不耐烦了,给张海霞指派了一个工作,那就是—— 搬尸工。 搬尸工这个工作很受人嫌弃,就连男人都不愿意干,更别说女人了。但是张海霞却格外高兴,因为搬尸工这个工作能让她更好更近地接触尸体。 再加上,因为没有人愿意做这份工作,这份工资比张海霞在纺织厂里的工资要高很多,足足高了两千! 两千啊,可以给自己的女儿多买一些衣服。 就这样,张海霞每天偷偷拿一些尸体上的碎肉去供奉自己的女儿。四根香上了又灭,灭了又上,张海霞一直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 但是,这样的“仪式”已经成了张海霞的习惯。十几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就当张海霞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女儿长得亭亭玉立,眉眼同她有几份相像。 张海霞喜极而泣,之后,她便进入了一个由桂夫人主持的灵异空间里,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之后,她便听说了灵异复苏这件事情! 她的女儿并没有死! 她还活着。 张海霞同自己的女儿过了一段时间幸福快乐的生活。就在她带着女儿进入第二个灵异空间的时候,一些诡异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她的女儿被一个神秘人捉了。 她必须按照那个神秘人的要求去做一些事情。 为了女儿,张海霞同意了。 不对,或许不只有她,张海霞还感觉到对方威胁了其他人,制造一些恐怖的气氛。而对方要做什么,张海霞根本就不知道。 她只知道对方很可怕。 就比如说,她手上的这个手机,就是对方用这种诡异的方式传给她的。每天十一点半,她就会听到手机发来的闹钟声。她需要找到手机。 有的时候,手机就这样好端端地放着,但有的时候,手机就比较难找了。像这次,张海霞就是掏空了墙壁,拿到了这只手机。 说不定,这样的举动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就是为了对方设定的恐怖剧情做服务。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要求做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放过我的女儿!”一 想到女儿离开她这么久,张海霞的心脏就揪心般的疼痛。她死死地扒拉住手机,朝着对方问道。 “该结束的时候自然就结束,我希望你不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不然你的女儿就不一定能活着了。” 薄疏谌听到对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像是做了特殊处理一般道:“放心,只要你乖乖听我话,我是不会对小女孩动手的。你女儿的视频我已经存储到相册了,你可以查看。” “好好好。”张海霞点了点头,她双手颤抖地打开视频,便看到自己的女儿正站在楼梯上,蹦蹦跳跳地数着楼梯。 一、二、三…… 女儿的声音稚嫩,清楚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张海霞听着女儿一遍一遍地数着楼梯。 十一、十二、十三…… 一、二、三…… 十二、十二、十三…… 在连续数了好几遍之后,张海霞的女儿停了下来,她歪了歪脑袋,转头看向了镜头,或者说,是看向镜头后面的人道:“哥哥,你不是说一共有十四层楼梯吗?怎么,我数了数就十三个。” 十四层楼梯。 薄疏谌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本能地联想到那个身子折叠成长方块的那个小女孩。据说,这个小女孩曾经在二楼和三楼的楼梯里,数着楼梯。 这件事情,他还是从朝苏口里得知的。 这样的话,女孩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视频里,一只手出现在视频上。这好像是张彩霞第一次看到那个神秘的人出现在镜头面前。 哪怕只有一只手,张彩霞也认出了对方。 因为那只手上刺着一张小丑的脸。当他伸开五指,去摸小女孩的头时,手掌上面的皮肤随着他手掌的张开,而微微舒展开来。 下一秒,薄疏谌便看到那张小丑的脸笑了起来,嘴角微微翘起,鼓出一个诡谲的弧度。 “小女孩,你想不想你的妈妈跟你一样呀,这样她就可以永远陪着你了。”视频中传来一道男声。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薄疏谌能够明显察觉到张彩霞的心脏微微紧缩了一下。她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又像是在恐惧着什么,期待着什么。 下一刻,薄疏谌便听到稚嫩的声音从小女孩的口中说了出来: “我好想好想妈妈呀。我希望她永远陪着我。” 视频就在这一瞬间微微一暗。小丑张扬而又狰狞的笑意,就这样刺在对方的手背上,最终消失在镜头面前。就在薄疏谌以为这段视频即将结束的时候,下一刻,他便听到一道声音缓慢而又笃定地说道: “张彩霞,你现在应该可以去死了。你的女儿可是很期待同你见面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薄疏谌本能地觉得不好。果不其然,张彩霞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 哭。 在找手机的这样一个过程中,她的心态已经崩溃到了一个极点。在看到女孩同神秘人玩得如此欢乐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多了几分酸楚。特别是在听到女儿说的话之后,张彩霞的心态彻底崩了。 这种心态也影响到了寄宿在她体内的薄疏谌,薄疏谌能够明显感觉到那种压抑的氛围。也因此,他知道那个“神秘人”赢了。 张彩霞会如他所想地那样,自杀,去陪女儿。 薄疏谌看到张彩霞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把刀,就这样缩在墙壁上,毫不留情地在将刀扎进自己的心脏。 疼痛一瞬间顺着感官传递到薄疏谌的心尖,薄疏谌闷哼了一声,他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逐渐变淡,这就代表着,他马上要离开张彩霞的身体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道脚步声,紧接着,他透过张彩霞的眼睛,看到一双皮靴来到了他的面前。 张彩霞动了动,她微微抬起眉眼,便看到了一个油桶和一个刷子。她眨了眨眼睛,因为心脏大量出血,导致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她感觉一桶漆朝着她泼了过来。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最后,在结束的时候,张彩霞听到了这声夸张而又诡异的歌曲。 …… …… 薄疏谌清醒过来的时候,《生死簿》上面的纸张只有“评定”这两个金色的字。张彩霞的一生的记忆,全都到了他的脑海里。 薄疏谌从旁边的书桌上随意地拿起一支笔,开始书写了起来。 等到判定完毕后,这张书页便慢慢变淡,最后只剩下《生死簿》这张黑色的封皮。在薄疏谌做完评定之后,书页上面的“生死簿”这三个字从暗淡变得亮堂了点。这就代表着,在判定张彩霞的功德一事上还算没有差错。 这让薄疏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床头,按照之前的记忆,抬步走了走,来到了偏左的一面墙上。这面墙全都新刷了一层漆,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面墙中,藏着一个女性的尸骨。 每到夜晚十一点半左右,她就会游荡在别墅中,寻找“手机”,来与女儿通话。 为女儿背尸十年,可敬;但为女儿杀人,却不行。 张彩霞为了让神秘人放过自己的女儿,主动释放卡牌里的厉鬼,导致三人死亡,这一来,直接让她的罪孽加重。 结果必定是不好的。 薄疏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放在了这面墙的面前,最后才踱步朝着一楼走去。 按照之前推测的情况来看,这栋别墅里,目前有三栋玩家参与。 第一组,应该是马文斌、张彩霞、及其女儿。 “厉鬼玩家”所选择的主题是探险鬼别墅,但阵营人数并不明确。从现在看, 那个刺着小丑纹身的玩家应当是厉鬼阵营的玩家,他直接控制了“人类阵营”的玩家,让他们互相残杀,制造恐怖氛围。 将原本和平、欢乐的福利局弄成这个样子。 这样一来的话,这个刺着小丑纹身的玩家应该已经从这个灵异空间里走出去了。 马文斌、张彩霞及其女儿和其他几名玩家被留了下来。 从现在这个阶段上来看的话,这些在别墅里死亡的人,一部分变成了人类阵营或者厉鬼阵营的玩家,一部分则被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死亡节点。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他们才可以出来。 第二组玩家则是笔仙一组,是雯雯、吴相和。 从张彩霞的记忆来看的话,《笔仙》一组所拿到的关于王首富的新闻,完全是第一组玩家,马文斌他们看的笔仙内容。 也就是说,第二组玩家的设定,其实是被第一组已死亡玩家集体商量讨论,随后由哲学家做成卡牌,进行分发。 而推动第二组玩家做出“笔仙”这个剧情设定的人,则是混入到“厉鬼阵营”玩家的第一组被杀死的玩家。在那名玩家的建议下,第二组“厉鬼阵营”的玩家决定进行笔仙设定。 而雯雯、吴相和及其他死亡的人都是在第一组玩家的设定当中。而让这些人死亡之后,那个设定一切的第一组玩家以“第二组在这个灵异空间里死亡”的一名玩家身份离开了灵异空间。 这种方式,叫做重生。 再到朝苏、薄疏谌他们这一组角度来看,吴相和、雯雯,作为别墅的主人,实际上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而死了这么多人的别墅,自然而然变成了一个拥有众多仆人的富人家庭。 而且……薄疏谌有些回过神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的人物设定和具体剧情,都是在吴相和和雯雯的把控下前行的。 从游戏表面来看,是“厉鬼阵营”设定游戏,让“人类玩家”的红色情绪达到三个小时。 但是在得知真相后,不难发现,是已死亡的游戏玩家,控制着他们这些“厉鬼阵营”和“人类阵营”的行动。 马文斌及粗莽大汉,加入第三组的人类阵营,向其他人类阵营的玩家的展现别墅内惊悚瞬间,而吴相和和雯雯则把控着厉鬼玩家们的方向。 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记忆。 不知道是谁杀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这样的话,才能让游戏顺利进行下去。不然的话,想想吴相和雯雯,他们两个原先是对立阵营的玩家。雯雯甚至很有可能死在吴相和的手中,这样想来,如果不消除记忆的话,根本就无法让这两个人合作。 只不过…… 按道理来说,吴相和和雯雯不应该这么早就离开视线才对,怎么会突然死亡,以自爆的方式出现在长桌上。 这样想着,薄疏谌又仔细翻看着张彩霞的记忆,总算找到了缘由。 哲学家理论:因果理论。 在最开始的时候,雯雯的人设是对豪门爱答不理的渣女,吴相和追求对方不得。 灵异空间再次开启后,在新的剧情人物设定中,雯雯和吴相和就成了夫妻,还是一对极为恩爱的夫妻。 在最开始的时候,吴相和作为“厉鬼阵营”的玩家杀死了雯雯,所以雯雯在恢复记忆之后,就杀死了吴相和? 所以,吴相和和雯雯之所以退出原本的剧情设定,就是因为这点? 薄疏谌勉强整理了一下思路,生死簿的封皮就这样消失在他的手中。他打开门,一步一步地朝着楼下走去,最终回到了大厅。 十五分钟到了,他有两次提问的机会。 在他坐下的时候,时间才过三四分钟,游戏还未开始。薄疏谌坐在座位上,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把糖,当着大伙儿的面,直接塞进了朝苏的口袋里。 做完这些后,他一本正经地看着面前的镜子,神情认真地开口说道: “第一个问题,魔镜啊魔镜,请你告诉我,新娘乐园的具体情况。” “第二个问题,魔镜啊魔镜,请你告诉我,那些从其他世界来的玩家,会对我们造成危害吗?” 对于魔镜的卡牌,薄疏谌并不介意它的去留。 就算他得不到,总会有其他人得到。 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其他,比如说接下来,他们即将迎来的万人挑战—— 新娘乐园。 和一批坐在444路公交车上的、来自其他灵异复苏世界的玩家。 “哦,我亲爱的——”女王? 魔镜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俊朗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憋了半天,它终于开口说道: “很高兴为你服务。” 第66章 摆放在薄疏谌面前的镜子开始荡漾起些许的涟漪。 紧接着,镜面中倒映出些许的画像。 那里有璀璨的灯火、有欢快的音乐,以及明亮的灯光。在暗黑色的天幕中,无数的烟火炸裂开来,彩灯旋转、跳跃。 整个场面看起来梦幻而又童话。 薄疏谌看到无数张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容出现在镜面上,他们慌乱地朝着四处逃窜着,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而在他们的头顶上,一个美貌的新娘正悬浮在半空中,开始哼唱起了歌曲。 随后,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轻轻抬眼,看向了镜面,随后她的嘴唇轻轻张开,露出了一颗含在嘴里的人头。 人头双眸紧闭,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正要睁开的时候,突然,镜子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痕, “啪嗒”一声,镜子碎了。 与此同时,薄疏谌能够听到周围清浅的呼吸声。显然,魔镜单独制造的提问环节,已经消失了。 薄疏谌抬眼看向坐在末位上的魔镜,开口说道:“我还没有提问第二个问题。” “但是镜子已经碎了。”魔镜狡辩道,眼中闪过一道心疼。要知道现在摆放在玩家面前的可都是它的分.身啊。 至于它的□□有几个,自然是无数个。 你能数清镜子有多少个碎片吗? 自然是不能。 再多小的碎片,那都算作镜子。 “从我们约定的条件来看,应该没有镜子碎了就不能提问的附加条款。”薄疏谌身体向后微靠,目光落在魔镜身上,“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遵守自己的条件,那么我不介意呼叫主持人。哲学家虽然一直没有在这个灵异空间现身,但是我相信,他依旧是这个灵异空间的主持人。” 薄疏谌的话音刚落,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面镜子。紧接着,周围人便再也看不到薄疏谌在说什么,也听不到魔镜那里的回答。 对于第二个问题,魔镜给出了回答。 镜子中浮现出了薄疏谌惨白的影像,薄疏谌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轻轻抬了抬眼道:“其他灵异空间玩家同本世界灵异玩家为竞争关系。” 竞争关系,是什么意思? 薄疏谌耐心等待了一会儿,随后有些疑惑地看向面前的这面镜子道:“没了?” “两个问题全都已经回答完毕。”“镜子中的薄疏谌”冷声说道,随后,在薄疏谌的注视下,镜子又恢复了正常。 周围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薄疏谌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然而此刻,他却微微有些回不过神来。 同样是两个问题,为什么朝苏可以得到这么多信息,但是他却只得到了四个字。 薄疏谌抿了抿唇,掩盖了眉眼中的不开心。他看了坐在旁边的朝苏一眼,示意等会儿 出去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向前推进,接下来轮到楼梯女孩讲故事,内容和薄疏谌所知道的内容大同小异。之后的大冒险游戏,是范可可。 大概二十分钟后,她从别墅的阁楼上跌跌撞撞地走了下来,朝苏看到范可可的受伤状况并不比朝苏好多少,甚至于,她的肩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皮肉翻卷向上。 这只手显然已经使不出力气了,整只手都这样垂放在身旁,一动都不能动。她面色苍白,眼角却带着些许的笑意,显然这次的大冒险,她的收获不错。 她坐在了座位上,看着面前的镜子,毫不犹豫地问道: “魔镜的本体镜子在哪里?” 只要找到本体镜子,她就可以获得卡牌了。朝苏他们不要这张卡牌,她可是要。她耐心得等待着,没过多久,她便看到镜子中浮现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正蹲在麋鹿的旁边,抚摸着麋鹿的头。在他的口袋里,一面镜子就这样欲露未露地显现出一个角落。 按照魔镜的提示,那就是魔镜的本体。 但是……这让她怎么拿啊。 范可可翻了一个白眼,总算知道为什么朝苏要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他们了,敢情根本拿不到啊。她没好气地开口问道: “我该怎么找到哲学家呢?” 这本来就是范可可随便问的一个问题,但是没有想到,魔镜真的给她回答了。魔镜中显示出一副画面,依旧是刚刚那副场景。 哲学家摸着麋鹿的头,在他的身后,魔术师正缓缓地朝着哲学家走来。他在哲学家的身后站定,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哲学家摸鹿。最后,他忍不住弯腰,从哲学家的口袋里捞出了那面镜子。 哲学家没有丝毫的察觉,依旧在开心地跟麋鹿互动。 范可可看到魔术师拿着那面镜子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默念着什么,下一刻,从那面镜子里,范可可看到了她现在所在的场景。 范可可心中一惊,后背下意识地挺直了起来。 魔术师在看这里,魔术师为啥看这里! 范可可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魔术师手里的镜子,从依稀缩小的光影来看,好像是……范可可看向了朝苏。 好像是朝苏的影像。 魔术师关注了朝苏,魔术师关注朝苏干什么? 难道说朝苏这么漂亮,连魔术师都忍不住关注她? 想了半天,范可可都有些懵逼,随后她将目光又重新落在镜子上,镜子上的影像已经淡去,这就代表着魔镜已经回答完了她这个问题。 那么,她问了啥问题呢? 她问的问题是:该如何找到哲学家? 现在魔镜的问题是:找到了魔术师就等于找到了哲学家。 范可可觉得自己被骗了,但是仔细想想,她居然又觉得还有几分道理。毕竟,在魔镜显示的画面中,哲学家确实在 魔术师的旁边。 只不过…… 这可不代表她会吃亏。范可可眯起眼睛,毫不犹豫地拿起小刀,咬着牙从肩膀上的血洞里割下了一块肉,随后,她带着这块肉伸进了镜子里面,按照朝苏所展示的那样,将里面的东西从镜子中间拿了出来。 她在朝苏脚边坐了这么久,可不是白坐的。她虽然听不到朝苏同镜子说了什么,又问了什么,但是她离朝苏极近,或多或少能够看到朝苏的一点动作。 这是一只眼珠。 等到从镜子中间脱离后,这只眼珠便变成了一张卡牌。范可可随意地看了一眼这张卡牌后,便将它收了起来。 在她收起来的那一瞬间,镜子破碎,洒落了一地。 噼里啪啦。 这是第三面破碎的镜子了! 魔镜简直心疼得要死,他看了一眼挂在大厅上的时钟。时间已经到了凌晨3:59。在差一分钟,就到了四点了。 魔镜眼中一喜,原本它并不在乎时间,它喜欢看别人玩真心话大冒险惶恐的样子,但是现在,看着自己面前已经破碎的三面镜子,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好不容易打磨出来的分.身可能就要完了。 在时钟跳到四点的时候,放置在桌面上的镜子led的光芒全部熄灭,众人的目光又重新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朝苏眨了眨眼,只听到魔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今天的午夜游戏就到此为止,希望我们下次再见。” 再也不见面。 魔镜在心底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他被哲学家安排在这里,主持了这么多场游戏,还从来没有哪一场游戏让它一次性坏了三面镜子。 太可怕了! 这样想着,伴随着时钟“咚咚咚”地敲响了四下,在最后一道沉闷的钟声响过后,众人的眼前一亮。 长桌上只有他们这几个玩家,先前所看到的那些鬼怪都消失不见,刺目的灯光照射在他们的眼皮上,让他们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 如果不是所有人的脸上都还带着些许的惶恐,或许他们都以为刚刚所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梦。 这个游戏太刺激了。 但所幸,现在没有任何人伤亡。 陈冰艳坐在长椅上,目光在范可可、朝苏和薄疏谌这三个人之间游移着。她本能觉得这三个人有问题,但是具体什么问题,她又说不上来。 毕竟,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应当是活人才是。但是,陈冰艳总感觉这三个人之间还有一些特别的关系。 “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陈冰艳喃喃出声。 “莫非是三角恋的关系。”在陈冰艳的身旁,木欣凝小声说道。经历过刚刚的一系列事情之后,她的双马尾已经散落了下来,柔顺地搭在肩上,将她的那张脸衬得更加的小巧。 陈冰艳听到她这句话,望了过来 。察觉到陈冰艳的目光后,木欣凝小声地说道:“其实,你仔细看,你就不难发现,薄女儿的目光一直落在朝苏和薄疏谌两人的身上。” “朝苏和薄疏谌的关系我们都知道,可以说是处在暧昧期的情侣关系。但是范可可作为一个妹妹,同哥哥的眼神对视是不是太多了。我们在这个别墅内所待的时间太少了,一些关键性的证据还没有被找出来,但是凭着我女性的直觉,我可以确定,薄女儿和薄疏谌两人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薄女儿和薄疏谌并不是真正的兄妹关系,毕竟连他们的父母都是假的,他们的兄妹关系怎么可能会是真的。所以很大可能他们俩早就勾搭上了。” “而薄女儿之所以一直观察着朝苏这个家教老师,很有可能是在关注情敌。要知道,女人是一个即便分手了,也要关注前任的现女友的人啊。而朝苏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个妹妹的不对劲,这不,眼神也总看向对方呢。” 陈冰艳听到木欣凝的分析之后,目光又重新落在这三个人身上。果然,就像木欣凝说的那样,这三个人互相看来看去,像是在打着眉眼官司。 看来,真的是感情方面的问题。 陈冰艳微微皱了皱眉,按道理来说,三个npc根本就不需要她多加注意。但是,她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种情绪是对朝苏的。 她在搜寻东西的时候,有去过朝苏的房间。朝苏的房间有一面墙的书柜,在书柜上摆满了许多类型的书,但凡她所能想到的,都能在书柜上看到。 在她看来,朝苏明显是一个有素质有涵养的人,为何要去苦扒着一个男人不放。想到这里,她轻叹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身后的玩家说道: “现在,大家都待在同一间房间里,一起睡觉补眠。两到三个人值班,其余的人睡觉,一个小时进行轮换。到早上七点左右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去搜寻其他房间,不要错过一丝一毫地线索。” 陈冰艳看到其他玩家脸上不以为然的神情后,不由正色说道:“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结束后,可不代表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我希望每个人都记住,我们的任务是参加薄家举行的晚宴。” 晚宴可是他们这次任务的重头戏。 朝苏他们自然也回去补觉,只不过他们纷纷选择了浅眠,只是简单的闭目养神,根本不会进入真正深层次的睡眠。 等到精神养足之后,朝苏才起床,下楼吃了早饭。 管家和女仆们早就将精心做好的早饭搬上了餐桌,软糯的米香让朝苏原本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下来,她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听着陈冰艳他们几人说话。似乎在暴露了身份之后,这些玩家在说话的时候,也不做遮掩,直接敞开了聊 。 什么灵异空间、玩家、国家这些词汇,都纷纷地从他们嘴巴里冒出来。朝苏有些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眉眼,张口轻轻吹了一下勺子上的米粥,正准备喝的时候,范可可从旁边凑了过来。 范可可:“你发现了没?那些女仆们一直在看着我们。” 何止…… 不仅仅是女仆们,就连管家和厨师都在看着他们。如果视线在放远些看的话,不难发现,园丁们、清洁工们、保安们,这些别墅内的员工都透过窗户、门缝在看着他们。 外面的那些人,朝苏不好观察。但是离他们近的管家和厨师们,他们脸上的表情,朝苏都尽收眼底。 刚开始,他们似乎对于玩家们所讨论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他们脸上的笑容依旧恰到好处,十分完美,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但是紧接着,随着玩家们聊天的内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入之后,他们脸上的神情变了。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群玩家,像是在聆听着什么,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奇怪, 最后,还是陈冰艳察觉到了不对,她朝着其他玩家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其他玩家也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神色难看地闭上了嘴巴。 然而即便这些玩家停止了说话,管家和女仆们的目光依旧诡异地落在他们的身上。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很快,有几个玩家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对陈冰艳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用餐的时候,被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实在太难受了。反正也已经吃饱了,不如去外面走走。 陈冰艳劝阻了几声,但是这两三个玩家却并不认为会发生什么事情。 “陈冰艳,我们就在别墅周围转转,大白天的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没有发现,最近这些灵异事件都是发生在晚上十一点到四点吗?而且,我们有三个人,就算遇到了什么事情,肯定也能解决的。如果解决不了,待在别墅内和别墅外有什么区别吗?” 被这样一番话反驳后,陈冰艳只能摇摇头,由着他们去了。木欣凝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她同站在门外的保安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像是有些害怕地垂下了眼眸。 到后来,陆陆续续都有人放下了碗筷,只不过这些人都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直到陈冰艳起身后,他们才跟在陈冰艳的后面,朝着三楼的方向走去。 这次,他们要重点检查一下薄父亲和薄母亲的书房。 长桌上最后只剩下朝苏、范可可和薄疏谌三个人。薄疏谌坐在座位上,正拿着管家递过来的报纸翻看着。 朝苏时不时凑过去看了几眼,报纸上的内容还挺有趣的。 比如说,朝苏就有看到,在这份报纸的左半边的一个角落里,就有一个“关于地下 城最美娃娃的评选比赛”的新闻,朝苏之前遇到的那个娃娃的照片赫然被登在了上面。那一只蝴蝶结端端正正地绑在上面,让这只娃娃成功从里面脱颖而出。 看着娃娃捧着奖状的样子,朝苏有些忍俊不禁。在薄疏谌看完这份报纸后,朝苏将这份报纸拿了过来,指着这只娃娃的照片,朝着身边一直盯着她的女仆说道: “把这张照片给我剪一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朝苏便不再看女仆的表情,她又低头重新喝起了粥来。等到女仆将这张照片从报纸上剪了下来,朝苏便将它塞到了钱包里,随后,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三楼走去。 范可可跟在朝苏的身后,目光疑惑地上下扫视了朝苏几眼,最后她开口问道: “你去干什么?” “健身训练。”朝苏回答道。她刚刚好像不小心吃多了,因此需要多加锻炼。 于是,范可可就这样跟在朝苏的身后,懵逼地开始健身了起来。当汗液从额头留下来的时候,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有些懵逼地开始思考了起来。 我是谁? 我在哪里? 等到重新回到大厅的时候,范可可的脸上就透露着大大的四个字——生无可恋。 她为啥要跟在朝苏后面折磨自己呢! 原本她以为跟在朝苏后面,能得到一些好处,谁知道,却是傻乎乎地做了一些运动。现在她胳膊肌肉都酸痛死了 反倒是朝苏,此刻就像没事人一样品尝着杯子里的红酒。 大厅已经布置成了宴会的样子。别墅的大门口两旁,摆上了灿烂的鲜花,地毯上铺了一层猩红的红毯。 无数张长桌被拼接了起来,在长桌的正中央,还摆放着一支红色的蜡烛,蜡烛上的火苗向上跳跃,在这空旷的大厅中,看起来格外耀眼。 舒缓的音乐静静流淌着,头顶上的灯光照耀在每个人的身上,将每个人身上的饰品照得闪闪发亮。 朝苏和范可可穿着礼服,坐在角落里,看着管家正站在大门口处招待那些人类阵营的玩家。那些人类阵营的玩家像是被高人指点过了一般,都穿着礼服出现在了大厅里。 他们开始四处游荡了起来,互相举着红酒杯,低声交谈了起来,伴随着这清浅的音乐,看起来格外正经。 “看来受过高人指点啊。”范可可奇怪地嘟囔了一声。本来按照这些玩家的性格,应该会破罐子破摔,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可能会穿西装和礼服呢?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范可可还是将疑惑放进了心里。 在晚上七点左右,宴会准时开始,薄疏谌作为薄家的男人,自然站在高台之上进行讲话,宣布晚宴开始。 “还别说,这家伙还挺帅的。”范可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忍不住赞叹道。当薄疏谌穿着黑色西装,笔 直地站立在那里的时候,无疑很是耀眼。 没看到,木欣凝、陈冰艳她们都忍不住被他吸引,目光时不时落在对方的身上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到了这个时候,人们的大脑基本上产生了些许的困意,有一些人甚至开始认认真真地品尝起美味来。 倒是朝苏、范可可、薄疏谌三人和陈冰目光警惕。当然,后者的表现很明显,倒是朝苏他们,面上显得一派轻松。 “有点不大对劲。”范可可脚步忍不住向后退缩了一步,她不会错过任何一点小细节,现在看来,这些玩家们有些不对劲。 “你们,他们的笑容。”范可可到最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就在大厅的时钟敲击八下,宴会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这些玩家,除陈冰艳以外,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朝着朝苏、范可可他们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同此刻穿梭在宴会当中的侍者、女仆们脸上的笑容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范可可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起来。 “很显然,就是在吃饭的时候……” 玩家们不尊重他们自己的人设,这就导致管家和女仆们想起了一部分的回忆。朝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着管家、女仆和那些玩家们纷纷朝着他们四人望了过来。 他们手上举着刀,刀尖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薄先生说了,怨念越高,就越能实现愿望。” “那我们的愿望是回去,我们想回到现实世界。” 第67章 侍者、女仆们的数量有多少? 朝苏、薄疏谌、范可可和陈冰艳四个人都没有算过。但是,他们知道,这数量绝对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高。 这么多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手中拿着刀叉,目光就这样落在了朝苏他们四个人的身上,然后集体咽了咽口水。 在这些侍者们、女仆们的眼中,他们就像是一道大餐,比鹅肝、牛排都还要美味。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陈冰艳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绕过薄疏谌和范可可,直接拉着朝苏的手,就这样朝着二楼跑去。 被落在原地的范可可和薄疏谌:? 他们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也跑了起来。在他们动手的那一刻,那些侍者、女仆们也紧跟着跑动了起来。 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潮便开始涌动了起来,四面八方、无孔不入。 陈冰艳的体力不错,甚至对于别墅内部的地形也十分了解。带着朝苏七拐八拐之后,他们成功甩掉了身后的那些侍者们和女仆们,就来到了一间小客房。 “甩掉了。”陈冰艳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朝着下面望了过去。下面是一层绿油油的草地,草地柔软,上面没有种植任何的花木。 “等会儿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直接从上面跳下来。放心,不要怕,摔不死人的。”陈冰艳说完这句话后,目光在朝苏的脸上停留了一段时间,见她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的神色后,心情不由变得愉悦起来。 看来朝苏还是挺相信我的。 陈冰艳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递到朝苏的面前,见朝苏迟迟没有接过去,她干脆直接握住朝苏的手,就这样将这把匕首塞到了朝苏的手里。 “这是一把开过刃的匕首,到时候只要有人追上你,你就直接朝着他们砍过去。”陈冰艳语速飞快地嘱咐道,与此同时,她又拿出了一堆零件,双手开始快速地组装了起来,没过多久,一把□□就出现在陈冰艳的面前。 因为身穿礼服的缘故,她身上能放东西的地方很少,她全身上下只有一把枪和一个匕首。 “枪不能给你,没用过枪的人,用枪很容易受伤。”陈冰艳说道,“到时候如果真的不行了,你还可以将匕首插到墙壁上,进行逃生。” “但是要注意悬挂在墙壁上的时间不能太长,不然的话,以你的体力估计撑不住多久。”陈冰艳瞥了一眼朝苏的身材后,开口说道,“还有把高跟鞋、项链、手链这些小饰品摘下来,头发也绑起来,不然的话,会影响作战的状态。” “好的。”朝苏抿了抿唇,她直接将高跟鞋脱了下来,直接踩在了地面上。她将项链和手链拿了下来,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而头发就没有 办法了。 她没有带头绳,毕竟来参加宴会,手腕上除了饰品之外,不会出现橡皮筋这些东西。 她皱着眉头,正在思索着怎么办的时候,下一刻,薄疏谌和范可可便来到了这个房间里。他们“啪”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范可可粗喘了几口气,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了一番,随后,将房间内的书柜和橱子就这样挡在了门口。 还好还好,这些女仆们、侍者们都是“人”,并没有变成鬼,还无法穿透门,来追杀他们。 门被敲得“咚咚”作响,刀叉哗啦在门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我们先在这个房间里待一段时间吧。”范可可说道,正打算同朝苏、薄疏谌他们商量怎么办的时候,便看到薄疏谌皱了皱眉,朝着朝苏走了过去。 一边走,薄疏谌一边解着自己领口处的领带。领带被解了下来,原本立挺的领口就这样微微松散了下来。薄疏谌将那根淡蓝色的领带摆弄了一下,便成了一个牢固的圈。 他站在朝苏的身后,对着摆弄着朝苏头发的陈冰艳道:“我来吧。” 陈冰艳看了他一眼,让出了位置。薄疏谌站在朝苏的身后,伸手有些笨拙地将朝苏这些散乱的头发给合在了一起。 白色的指尖在黑色的发丝中穿梭着,他的呼吸尽数喷洒在朝苏的脖颈上,朝苏觉得那块肌肤略微有些发痒,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脖子。 “别动。”薄疏谌单手按在朝苏的肩膀上,温热的温度顺着薄薄的一层礼服传了过来,朝苏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自己的发丝被薄疏谌轻扯着,然后一根柔和的布料滑过了皮肤。薄疏谌似乎是在很认真地帮着朝苏梳理着头发,那细密的、湿润的气息就这样扑打在朝苏的脖子上。 朝苏的皮肤很敏感,因此那一块白皙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薄疏谌将蓝色的领带系在了朝苏的头发上,顺手还整理了一下领带偏长的地方。 领带将发丝牢牢地固定在了脑后,朝苏摇晃了一,下,发现绑得还挺牢的。 她转过头去看向薄疏谌,眼睛微微睨了他一眼道:“绑得还挺不错的,看来,在不少女人身上实践过啊。” 薄疏谌轻拍了一下朝苏的头,最近几天的相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亲近了不少。他轻笑了一声道: “不管你相不相信,只给你一个人绑过。” 一旁的陈冰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范可可。范可可的马尾辫低垂着,看起来就像是随手扎的一样,跟朝苏的那根新扎的马尾好似如出一辙。 呸,渣男。 如果范可可知道陈冰艳在想什么的话,绝对会替薄疏谌喊冤。毕竟,她这个马尾真的是自己扎的啊。 刚刚她彻底被一个女仆扯了几根头发下来, 这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对她这样熬夜的女孩子来说,那不叫不多。 那叫弥足珍贵。 也因此,在跑动的时候,她瞅住机会,从木欣凝的双马尾辫上扯下一根发绳,绑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一边跑,一边扎,这头发能扎得有多精致?扎得跟薄疏谌一样已经很不错了,最怕还有一小搓没有被绑起来。 “现在怎么办?”范可可绝望地看了一眼薄疏谌和朝苏,见他们总算扎好了辫子,赶紧开口问道。 门上已经产生了些许的裂缝,即便被柜子和书桌堵着,这样的情况也坚持不了多久。再过一段时间,柜子、桌子就会因为大力敲打而破碎。 房门被剧烈地打击着,总算□□不住了,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站在大洞面前的是朝苏他们熟悉的管家。 管家此刻阴沉着一张脸,伸手钻到门洞上,反手按压在锁头上。 锁头发出轻微的扭动声,金属的磕碰声在朝苏、范可可他们的耳边响起。范可可身上的鸡皮疙瘩立刻立了起来,她原本以为这些鬼是没有智商的,现在看来,这智商爆棚啊。 他们竟然要打开门,进来! “赶紧赶紧,我们现在还能跳窗吗?”范可可来到了窗边,正准备一个健步跳下去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陈冰艳皱了皱眉头,跟在她的身后,朝着楼下望了过去。 原本柔软而又舒适的草坪此刻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身上穿着保安、园丁的制服,手上都拿着一根看起来威慑力极强的武器。 园丁是铁铲,保安是电击棍。 被这样铲一下,或者被打一下,绝对不好受。 “而且……你们看……”范可可似乎有了什么新的发现,她的身子完全探出头来,指着窗户下方的一块墙壁说道:“你们看,这里有血手印。” 大大小小的,有的完整,有的残缺,就这样印在那块墙壁上。墙壁上斑驳不已,上面有一些坑坑洼洼的洞。 “这样的高度,就像是有人趴在墙壁上,苦苦支撑了一段时间。”这让范可可忍不住想到,当时他们在书房的时候,窗户上传来的敲击声。 这样一来,就稍微有点可怕啊。 难道说,当时在窗户上敲打的是人? 范可可忍住,不让自己的思绪翻飞,她的目光看向其他人,轻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她们是该跳,还是不跳? 跳,下面还有一堆人在等着他们,但是不跳,管家、女仆们和侍者们即将推开挡在房门前的柜子和桌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该死,你们这个别墅究竟死过多少人?”陈冰艳忍不住骂了一句,她直接抬起枪口,朝着那个破碎的洞口处射了过去。 “噗哧”一声,子弹射入到胸膛处,变成了一股热血。鲜血洒落 在门扉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将原本木色的大门撒上一点暗红。 下一刻,那个被打中的女仆眼神黯淡,就这样化作了一滩血肉。鲜血彻底落在了地毯上,原本柔和的、灰蓝色的地毯上瞬间变得灰褐色。 “第一个。”陈冰艳念叨着,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下一秒,那些血肉又重新组合了起来,变成了“人”。 这样的物理手段根本就对付不了这些奇奇怪怪的鬼。 而朝苏他们三个人站在陈冰艳的身后面面相觑,说实在的,他们现在可以拿出一些卡牌来对付这些鬼,但问题是,不能崩人设啊。 他们可以找理由——譬如像之前没人的时候,他们还可以装模作样地将卡牌变成自己“宗派”的一种降妖的手段,但是现在,当着陈冰艳,他们也不好意思指鹿为马。 指着卡牌说这是自己宗派的传承。 不然,这不就暴露了吗?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范可可和薄疏谌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朝苏的身上。 “你去,你跟她关系好。” 朝苏扬了扬眉,我去就我去。她的目光在周围转悠了一圈,随后拿起了一本书,就这样狠狠地朝着陈冰艳的脖子上拍了过去。 陈冰艳的警惕性很高,书本高高扬起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她正准备转过头来,就感觉到一个柔软的手掌就这样遮蔽在了的她的眼前。 她眼前一暗,下一瞬间,就感觉到脖子一痛……她还清醒着。 “你要干什么?”陈冰艳开口说道,她刚说完这句话,下一刻,脖子上又被朝苏打了一下,这次朝苏明显调整了一下书的方位,将锐利的一角对准了她的脖子。 这样连续敲打了三四下之后,陈冰艳感觉到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总算搞定了。”朝苏拍了拍手,将这一本词典扔到了桌上,随后抬了抬眼眸,看向了范可可和薄疏谌道,“该你们表现了。” 范可可:…… 杀人用钝刀啊! 范可可无法想象,自己的脖子被拍了这么多下之后,自己是否依旧还能这样□□着。太可怕了! 她原本以为,朝苏会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比如说好言相劝让陈冰艳闭眼啊,又或者说转移陈冰艳的注意啊等等,等到这些方式实在不行的话,再使用暴力的手段。 没有想到啊,朝苏直接动手,一个字就是“干!”一点都不顾之前被人带她一起跑的情谊。 范可可感觉后脑勺有些发凉,她赶紧从自己的蕾丝纱裙下,扯了一张符篆。她低声念了几句咒语,下一刻,符篆就变成了一张卡牌。 朝苏离范可可很近,因此也听到了范可可念的咒语,这一听,她就有些想笑。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变。” 这 个不是幼儿园时看的动画片里,一个反派念得咒语嘛。果然不愧是二次元的女生,弄一张卡牌都能弄出这种花样。 朝苏偷笑的表情,范可可都看在眼里。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她的天赋技能是这样的,她用得着说出这样让人羞耻的咒语吗。 【天赋技能2:娃娃咒语。每一个娃娃都有属于自己的专属咒语。根据你的童年记忆画面比例,你的咒语为“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变。”,可以将自己的卡牌变化成另一个样子。】 要不是这个技能能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玩家觊觎自己的卡牌,同时方便携带,范可可早就要暴走了。 但能怎么办? 怪只能怪自己小时候动画片看多了。 范可可无视了朝苏的嘲笑,直接使用起了卡牌。三四张卡牌幻化出来的鬼,出现在这间房间里,朝着管家和女仆们、侍从们撕扯过去。 对于玩家们来说,管家、女仆们和侍从们算的上危险,因为这些人根本无法用纯物理的手段对付他们。 就像刚刚那样,血肉掉落,又会重新变成“人”。 而鬼怪弄他们就方便多了……至少,这些鬼怪只要吞食血肉,就无法让这些侍从们、女仆们再生。 朝苏扫了一眼空中出现悬挂的草绳、红帽子之后。在这些东西出现后,空气陡然变得阴森而又粘稠了起来,周围的墙壁上甚至出现了浓稠的鲜血,看上去比女仆们和侍从们还要恐怖。草绳勾住女仆的头颅,死命在她的脖颈上勒出深紫色的印痕,些许的鲜血顺着鼻窍流了出来,直接滴落在草绳上,直到女仆身上的血肉彻底变成了干尸后,草绳则心满意足地放下尸体,进攻下一个目标。 而红帽子,显然是一个群攻类型的卡牌,基本上每个“女仆”和“侍从”们都被红帽子戴了一下,脑髓、鲜血,都被红帽子吸食了一遍,这样一来,红帽子清理的速度比草绳快上了而不少。 但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女仆们和侍从们,原本因人员伤亡而空出来的空隙,很快就有“人”填满。 唯一一点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女仆们和侍从们应付这两张卡牌,搬弄沙发和书桌的动作慢上了不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范可可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她的大脑甚至开始一下一下抽痛了起来,这是精力即将用完的表现。 再过不了多久,范可可就控制不住这些卡牌了,到时候,卡牌里的厉鬼就会彻底释放出来,倒戈前行。 范可可甚至有些怀疑,之前他们认为的卡牌厉鬼是被玩家主动放出来这一个结论是错误的。如果说,每个人都要经历过这样一个“大高潮”的结尾剧情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放出这些卡牌中的厉鬼,是他们“不得不”做的行 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就在范可可胡乱猜想的时候,她的大脑终于撑不住了,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她将卡牌收了儿回来,就直接倒在了椅子上,闭目开始快速地恢复自己的精力。接下来,就是轮到朝苏了。 朝苏准备使用高跟鞋和眼睛鬼这两张卡牌。 当“噔噔噔”的高跟鞋声在房间内响起的时候,这些鬼怪已经忍不住了。大门太小了,这些站在大门口中的鬼怪,一边要承受朝苏他们的攻击,一边还要搬运着堵在门口的东西,效率实在太低了,他们已经等不住了。 因此,很快,大门两旁的墙壁上传出了敲打的声音。显然,这些鬼怪想要拆掉墙面,直接进来。与此同时,在他们的身后,窗户那里,不断传来琐碎的声音。朝苏趁着转身,看了一眼窗户,便发现从一楼的窗户上,正有人顺着管道朝着二楼爬过来。 一旦让他们到达二楼,就代表着朝苏他们被“前后夹击”了。 朝苏心念一动间,在他们四周的墙壁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眼睛出现的那一瞬间,墙壁上敲击的声音停了下来,就连窗户下面那些“人影”也不见了踪迹,像是开辟了另一个空间一样。 朝苏微微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眼睛这张卡牌是她目前手里等级最高的一张卡牌,虽然卡牌上的介绍并不明确,好像只能起到简单的“监视”作用,但是现在看来,这张卡牌还能隔绝外界的干扰。 朝苏松了一口气,目光开始上下寻找了起来,打算将高跟鞋这张卡牌暂且先收回来。虽然因为高跟鞋卡牌等级较低的缘故,并不需要花费朝苏多少的精力,但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精力能省多少就是多少。 然而当朝苏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之后,却并没有发现高跟鞋的踪影,甚至都没有听到高跟鞋的响动。 高跟鞋去哪了? 朝苏看向薄疏谌,在薄疏谌的示意下,她抬步走到了门边。大门上那个被砸出来的洞口依旧在那里,透过洞口,朝苏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所有女仆们的脚上,都出现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她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慷慨激昂了起来,伸手拉着男性侍从转起了圈。 高跟鞋踩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转圈的过程中,男侍从脚上的皮鞋也在逐步变化,变成了红色。 红色的皮鞋踩踏在地上,干脆利落。渐渐地,朝苏便看到在木制的地板上看到了他们踩踏出来的血脚印。 这些人就像是不知道疲惫一样,开始不断转圈转圈。 整个场景看起来极为可怕。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墙壁上的眼睛就这样开始留下了血泪。一滴一滴,很快天花板上、墙壁上都成了血的海洋。看到这一 幕之后,朝苏赶紧集中精神,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这两张卡牌上。 大概七八分钟左右的时间过去后,朝苏有些精神不济,她的眼皮沉重,甚至隐隐有想要睡觉的欲.望。这让朝苏立刻警醒了起来,她想了想,将眼睛鬼给收了回来。 这张卡牌的等级太高了,花费了她不少精力。 当然,朝苏也没有将这张卡牌彻底放起来,万一等会儿红高跟鞋控制不住局面,还可以拿出来试试。 当眼睛鬼收回去的时候,周围的墙壁、天花板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在他们身后的窗户处,那些保安们、园丁们、清洁员们已经开始搭建起人梯,朝着二楼进发。 “我记得你不是有一个收音机,用那个试试看。”薄疏谌轻声说道,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思量,“或许不一定要用等级高的卡牌。” 朝苏想了想,将收音机的卡牌拿了出来。在她的操作下,卡牌拉长,变成了一个收音机。在打开开关后,收音机里藏着的眼睛也缓缓地睁了开来。 这次,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再也不是脚步声,而是一种欢快而又激昂的音乐。听着听着,朝苏便有些毛骨悚然。 这有点像恐怖电影里的配乐,那种鬼怪马上要出场而还未出场的音乐。 而当这音乐声出来后,效果也很明显。至少,那些踩踏着红色鞋子的鬼怪们转圈圈的速度比之前快上了不少,甚至有一些鬼怪跳着跳着,就化作了一滩血肉。就连窗户下面的那些鬼怪都没有能够幸免,他们随着音乐摇摆,原本就不稳固的人梯开始晃晃荡荡了起来。 看来,并不是等级高的卡牌就越厉害。有时候让两张卡牌产生联动,这样产生的效果会1+1大于2。 但是这样也只能再持续五到六分钟左右的时间,最迟六分半左右,朝苏的精力就会被消耗一空。 接下来就是薄疏谌用精力操控卡牌。 就算有男主光环,朝苏也并不认为薄疏谌能够到半个小时。而半个小时后,范可可的精力并不一定能够恢复到最佳状态。这样一来,势必会面临更大、更险峻的生命威胁。 必须得用其他办法。 联想到薄疏谌的能力,朝苏心念一转,朝着她说道:“上次哲学家的课堂上,用的功德点还够吗?” 薄疏谌像是明白了朝苏的意思,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朝苏说道:“羊毛出在羊身上,你看,这个别墅里面有这么多鬼,现在都被这双高跟鞋弄得不成鬼样了。趁着这个机会,你刚好可以点评一下他们的过往,赚取一点功德,等到下次哲学家课堂的时候,就可以尽情地使用了。” 这样想好像有几分道理,薄疏谌听话地拿出了那张黑色“生死簿”,生死簿对于这些鬼怪具有一定的威慑力,这些鬼怪的消失速度越来越快,与 此同时,生死簿那张黑色的封面后面,不断有白色的虚影纸张显现,最后不断凝实。 就这样,薄疏谌当着众鬼的面,当场批改了起来。 很快,没过多久,薄疏谌封面上的《生死簿》这三个字越来越亮,闪闪发光。 …… …… 哲学家正蹲在草地上喂着麋鹿,他算是所有主持人当中,最轻松悠闲的一个了。毕竟,他的灵异空间就是别墅,里面形成了内部生态系统。 鬼、人之间对峙。 如吴相和、雯雯同朝苏他们。 人和人之间对峙。 如朝苏、陈冰艳他们。 鬼和鬼之间对峙。 如吴相和、马文斌他们需要竞争同一个生还机会。 这些对峙无疑会增添游戏的难度。 从而导致,别墅难度逐步上升。 要知道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曾对这个别墅做了一次清理,一些没有的鬼怪,就被他叫麋鹿拿去送给了制卡师,成为了卡牌制作的原料。 是的,你没有想错。 制卡师的原料是鬼,而鬼是人死后形成的。 也就是说,每一张卡牌都代表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而被他重新整理过的别墅,只有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环节,难度等级为低级,随着不断有玩家的加入、设定,别墅内的剧情越来越复杂。 所以说,同其他主持人,要根据玩家们的等级调整难度的灵异空间不同,他的灵异空间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甚至有的时候,鬼怪多了,他还可以带出去当做圣诞礼物送给其他主持人。 而他平日里的工作,就是喂喂麋鹿,然后做做黑暗料理。 但是现在,魔镜告诉他,他的灵异空间快崩溃了!这让哲学家忍不住骂娘,他看了一眼魔镜里的场景后,立刻暂停了游戏。 “驾——”哲学家就坐在麋鹿上,来到了这个灵异空间中,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破窗而入,麋鹿硕大的头就这样卡在了二楼的窗户上。 朝苏就这样同麋鹿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麋鹿委屈地叫了一声,这让朝苏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头,等到哲学家从麋鹿上跳下来后,朝苏才注意到他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哲学家看到眼前空空荡荡的别墅后,整个人都傻眼了。不是,他的鬼呢!寄存在别墅区里的这么多鬼呢! 怎么就只剩下这么零星的十几个了? 哲学家抬起眼,目光看向了面前的罪魁祸首,他准确地找到了薄疏谌,因为在他的手上,哲学家看到了生死簿。 生死簿! 哲学家长这么大,能不知道生死簿有什么用吗! “就是你,把我的鬼怪都清空了?” 似乎是意识到了来者不善,薄疏谌皱了皱眉,将手中的生死簿收了起来,他看向哲学家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这个灵异空间有规则说不 能伤害鬼怪?” 被薄疏谌这句话一噎,哲学家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他愣愣地看了薄疏谌半晌,好半天才从口中憋出了一个“好”字。 “可以了可以了,游戏结束,你们可以回去了。” 哲学家挥了挥衣袖,正准备叫麋鹿送这些玩家回去的时候,下一刻,他便听到有人对他说: “等一下!” 他转过去,便看到刚刚叫住他的一个女玩家拿起了桌上厚重的书本,朝着躺在沙发上的一个玩家的脖颈砸去。 “砰”的一声,那个躺在沙发上的玩家原本正要清醒过来,此刻后脑勺的被这样厚重的书本一砸,又重新晕了过去。 做完这些后,那个女玩家拍了拍手,朝着他说道:“我之前问了魔镜,魔镜说人类阵营的红色情绪已经到达了三个小时,按照规则,我们应该能获得一张卡牌。” 哲学家的目光落在旁边不远的书桌上,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好像如果他不履行诺言的话,自己的头可能要跟这个厚重的书本进行一次亲密的接触。 虽然哲学家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呢! 这样想着,哲学家选择了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三张卡牌,随机地飞到了朝苏他们三个人的手中,一边飞,一边说道: “给你们,给你们,不就三张卡牌吗?” 说完这句话,他正眼看向了面前的三个人,仔细打量着他们三个人的样貌,似乎就要将这三张“周扒皮”一样的面容记录在自己的大脑里,越看,他便越觉得有点意思。 哲学家不着急走了,他就这样靠坐在麋鹿的身上,朝着他们三个人说道: “你们觉得我这个灵异空间设计得怎么样?” “挺有意思的。”范可可心不在焉地说道,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手上这张新发的卡牌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哲学家在问什么问题。 朝苏看了哲学家一眼,笑眯眯地问道:“如果回答你这个问题,会有什么奖励吗?” 哲学家无语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奖励。” “那我就选择不回答。”在得到这个答案后,朝苏立刻开口说道,她将手上的这张卡牌放进了口袋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哲学家又将目光看向了薄疏谌,他主要是将听薄疏谌的看法。然而薄疏谌刚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看到朝苏拉了拉薄疏谌衣袖,小声提醒道:“不要说。” 薄疏谌立刻闭上了嘴巴,没有回答。 哲学家生气了,忍不住想拉着薄疏谌的领子喊道,你闭什么嘴巴!她以后不是你媳妇啊,你怎么就被吃得死死的呢! 哲学家很生气,但是他还是深呼吸了几口气,要维持住自己一直以来的风度。 这年头,装个逼也不容易。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随后神秘莫测地开口说道:“那这样吧,你们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给你们一个提示,如何?” “可以。”朝苏点了点头,“人物设定可以,但是界限不明,可以时不时加设定,这样一来,像薄疏谌这样的人就可以浑水摸鱼过去了。” 薄疏谌谨慎地没有反驳。 等到朝苏说完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有时候,在剧情的把控方向,还得做一些调整,不然很有可能会发生超出范围的事情,比如说现在。” 他自然能够看出,哲学家最开始过来的时候,是来兴师问罪的。 哲学家原本神秘莫测的嘴角抽了抽,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开口说道:“其实,我这个灵异空间是有深意的,不然我怎么可能会被称作为哲学家呢!” “而这个深意,需要你们自己好好去想。” 嗯,没错,就是这样!我绝对不是因为觉得哲学家是混子,才取名叫哲学家的。哲学家深邃的思想就如同天上灿烂的星河!怎么可能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窥探的呢! 在心里做了一番建设过后,哲学家才老神在在地扫视了朝苏他们三个人一眼,神秘兮兮地感慨道: “就那我别墅的这一方世界来说,你们遇到的每一个难关,甚至每一个合理或是不合理之处,都是由前面几组玩家铺垫、打底的。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在你们的现实世界中呢……” “你们所经历的一切、你们的性格、你们的生命、你们的思想,甚至连你们的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我的这个别墅一样,早就由被人设定的,甚至被人反复观看的,哦,没错,我说的就是魔术师这个家伙,他拿着魔镜看到了你们在别墅内的表现。” “在你们的眼中,世界只有现在的三四个人……但是,事实上,从多维角度来看来看,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你们。” 就比如说此刻正捧着手机的你。 你在看着他们。 而哲学家则察觉到了你。 哲学家嘛,总对宇宙、玄学、万物这些东西有所感应。 哲学家理念二:因果。 因果因果,建立这个封闭式的别墅灵异空间是因,现在,他种下了因,看到了果。 就比如说,现在哲学家好像隐隐有些察觉,这个世界,就如同他的别墅内的世界一样,也是由别人设计而成的。 第68章 在浩瀚的夜空之下,骑着麋鹿,踏着月色,穿越世界回到现实。 当绯红色的月光照射在朝苏身上的时候,朝苏还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哲学家的话反复在她脑海里闪现。 哲学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朝苏抬起眼,目光放向深蓝色的天空。因为灵异复苏的缘故,人们闭门不出,夜空上的星星都比往常明亮了不少。 星光洒落在朝苏的眼中,朝苏侧坐在麋鹿上,低头看着这个世界。世界井然有序,放眼望去,整个城市错落有致,家家户户亮起的灯火就这样点亮了这座城。 看不出有丝毫奇异之处。 小的时候,朝苏一直听爷爷重复着念叨着一句话,那句话叫做“我思故我在。” 那个时候的朝苏并不能理解爷爷为什么会一直重复说这句话,但是她现在,隐隐有些理解。 当你穿越到你所看到的书当中,那在“之前的你”看来,你只是一个虚拟人物。那么“现在的你”,还能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吗? 你是谁,谁是你? 穿越过来、并在这里生活过的爷爷或许在得知“穿书”真相的时候,更会产生一种离奇感和荒诞感。 我在这里安家、生子,由我的儿子在生出这本书重要的配角。那我的存在意义,或者说人生意义,是不是就只有这个。 这是一种思想的矛盾和挣扎。 “我思故我在。”朝苏反复念着这五个字,眉眼逐渐变得豁达了起来。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永远无法否认自己的存在,因为当我开始思考的时候,就证明我已经在这里了。 她在这里,她在思考。 她就存在。 朝苏从麋鹿上跳了下来,挥手告别了麋鹿。她静静地坐在镜子面前,熟练地卸妆、护肤,然后进浴室间洗漱、刷牙。 她回来的时间还算早,大概是凌晨一、二点钟左右。这个时间,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说并不算晚,一些能熬夜的年轻人,甚至在熬一个通宵之后,还能够精神满满。 虽然朝苏有些熬不住,但总体来说,这还算正常的作息时间。 朝苏洗完头、吹完头发,正准备从浴室间从出来时,在路过梳妆台后,脚步顿了顿。她从梳妆台上拿起那根淡蓝色的领带,想了想,将它放在了洗衣机里。 等到之后,再还给薄疏谌。 做完这些后,她刷了一下微博、官网之后,便躺下睡了一觉。 等到第二天早上,大概九点左右的时候,朝苏才从睡梦中醒来,她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穿着睡衣去浴室间里洗漱了一下,就来到厨房,打开了三明治机,做起了三明治。 三明治算是比较好做、易做的食物。 当油滋啦滋啦地机器里响起的时候,将面包放进三明治机器里,煎到 了两面金黄后的,再开始煎蛋、火腿、培根。等到都差不多之后,将它们同番茄一起叠加在面包上,切割成两半。 两块三明治就这样做好了。 将一块三明治存储放进冰箱后,朝苏捧着另一半来到了餐桌前,随后拿出了一个玻璃的牛奶杯,将牛奶倒了进去,乳白色的牛奶顺着杯壁,就这样倒进了杯底。朝苏喝了一口牛奶,顺滑的牛奶在舌尖轻轻停留了片刻,唇齿之间带着些许的奶香,朝苏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番茄的汁水、火腿的香味都一起进入了味蕾。 朝苏一边吃着三明治,喝着牛奶,一边则打开了新闻频道,看起了新闻。她选择的是当地的电视台频道,而且还是区电视台。虽然区电视台的节目算不上多严肃、多高大上,但是朝苏却可以从这些节目中了解附近的情况。 现在区电视台对于灵异情况的报道还是挺多的。在某个街道、某个房间,发生灵异事件后,就会立刻封锁,并且警告其他区民不要轻易靠近,以免威胁到生命安全。 朝苏仔细看着电视,发现在这几天内,市区附近的灵异事件数量明显向上增长。尤其是……朝苏看到在一个空旷的马路上,看到了一个站牌。 记者只敢远远地拍摄这个站牌,但是镜头一转,可以清楚地照射在站牌上面。在白色的、古老的站牌上,标刻着xxx路这几个数字,当然为了和谐,相应的车牌号已经被自动马赛克。 而同朝苏上一次看到的场景不同,这一次,车牌的下面有了站台。 站台的名字是新娘乐园。 新娘这两个字是红的。 乐园这两个字还是黑的。 记者的声音急促地从电视台那里传来,话筒夹杂着猛烈的风声,让观众们的心情也不由焦虑了起来: “本台最新消息,位于神农银行附近的xxx路公交车站站牌,从昨日起,站牌上的黑色字体便由黑色化作红色。预计两天后,新娘乐园四字,将会彻底变成红色。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大家都知道,一旦发现有xxx路公交车的站牌,该车牌附近的方圆十里,已经被全面戒严,除有通行证的人之外,禁止任何人进出……” “本台提醒,近日若非重要事情,请普通居民不要轻易外出,以免卷入不必要的事件之中。” 在记者说完之后,突然,镜头抖动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的,记者似乎收到了什么提示,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那名记者也清楚地看到在车站上,新娘乐园的“乐”这个字从黑色变成了血红色。 滴滴滴。 远处的喇叭声让记者抖了一个激灵,他面色有些苍白,目光无神地看向镜头道:“按照这样的速度,最迟后天或者大后天,新娘乐园就会开启!” 到后 来,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不稳,周围掀起的风声让他隐隐有些没有站稳,他颤抖了一下,脸色发白道: “还请各位区民做好准备,近日如无特殊情况,不要外出。采购事情可以交由小区物业或者村委会代为购买。我台再次声明,一旦卷入灵异事件,安全将无法保证。” 记者的话音刚落,下一秒,镜头便从外景转化到了内景。节目主持人正坐在台上,再次嘱咐和叮咛,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脸色也很难看。 朝苏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抬起牛奶杯将杯中仅剩的一些牛奶喝完,做完这些之后,她才打开手机,登入灵异档案管理官网,开始看了起来。 这一看,她便注意到了这网站上面,多了一些肉眼可见的小细节。就比如说,用户可以随意地修改自己的昵称,id是固定的,昵称可以一周变一次,除此之外,用户还可以查看自己往日的发言、浏览记录…… 还有一个挺有意思的东西,叫做信誉分。 现在,朝苏的信誉分显示的是满分。 在逛了一会儿论坛之后,朝苏看到有一个帖子,有人说,信誉分是可以点进去的,里面可以看到信誉分排行榜。 朝苏听到这句话,扬了扬眉,她又重新回到了用户列表中,然后点击了这个绿色的信誉分。 页面跳转,与朝苏所想象的不同,这个信誉排行榜并不是从高往低排,而是从低往高排,并且是整个世界的信誉排行榜,在每个id的后面,都会用英文缩写,标注着这个id主人的所属国家。 入目的都是红色、橙色、黄色的名字。信誉分最低的是59。朝苏瞥了一眼,这个用户还没有注册昵称,只是单纯的用id号进行排序,id为(c)6679,看样子是我国人。 (c)6679。 在看到这个数字后,朝苏的兴趣倒是上来了一些,她的id号是(c)6678,这个人显然就是在她的后一秒注册成功了网站。 在意识到这个英文名字的含义之后,朝苏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她继续向下浏览了下去,接下来的几个名字中,倒没有看到id,差不多都是昵称,有中文字、也有俄文、法文,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提供过虚假情报,导致不少人进入灵异空间后死亡。 也因此,国际在进行多次确认之后,不断扣除着信誉分。这信誉分到达一定界限之后,就会暂停对方的发言。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信誉分达到59分,这个人一定是个人才。 朝苏暗暗记下了这个id,鼠标刷新了一下,突然,排行在最上面的数字跳动了一下,那一串数字id,变成了一串英文字母。 joker。 小丑。 这显然是刚刚改的英文名字。 朝苏眨了眨眼睛,点进对方的昵称,便发现对方还修改了自己的头像。头像上是一个脸部涂满了花花绿绿油彩的小丑 ,即便看不清脸上的五官和轮廓,但是从对方那不羁的眉眼来看,这小伙子的样貌还是挺俊俏的。 但朝苏的目光并没有在小丑的五官上停留多久,她更是注意到在小丑的颈部上——红色和绿色的颜料交替,写着一串的英文字母。 t、r、i、a、l? trial,审判。 这个英文单词配上小丑的昵称,还挺有意思的。 朝苏这样想着,随手退出了对方的页面,随后继续浏览起官网上的相关消息。出现在首页最顶部的是关于444路公交车的相关消息。 朝苏点进去看了一眼。 果然,不只是朝苏他们这里的444路公交车站牌发生了变化,其他城市地区,但凡是444路公交车的车牌,都出现了新娘乐园这个站台,同时,站台名称正在逐步从黑色转向红色,再过不了多久,估计整个站台名称,都会全红。 在这个帖子下面,有无数的玩家开始猜测了起来,其中大家最赞同的还是一个可能—— 等到站台名称全部变红时,就代表着所有国家都已经达到万人玩家这个数量。当然,部分国家可能还不止。 就比如说我国,由于人数众多,玩家数量早就破万,甚至朝着十万进发。 这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了。 看来真的被那个记者说中了,估计过不了几天,这个站台就会全部变红,到时候,他们这些玩家势必要进入新娘乐园。 新娘乐园,联想到上次莫小柒直播的画面,即便远远地看上一眼,都觉得带着些许的惊悚和不真实。 朝苏想要从“新娘乐园”这四个字上分析一下,但是想来又想,发现没什么好分析的,估计就跟直播看到的场景一样,就是一个游乐园。 新娘作为主持人? 朝苏皱了皱眉,有些想不明白。她又刷新了一下官网,发现很多人都对这件事情发表了一定的看法,到后来,甚至还有一些玩家提议,让一些主播们再去坐坐444路公交车,为他们这些玩家探探底。 这些言论一旦发出,就很快被官方的审核人员给屏蔽了,但是还有不少像朝苏一样的玩家,在帖子屏蔽前,看到了这一段话。 有一些人觉得没什么,但有一些人却感觉到这些玩家的情绪不对。 让主播们去探路。别看这些主播们一个劲儿地往“有灵异事件”的地方钻,但事实上,这些主播们十个里面能有两三个经历过灵异空间的就算不错了。 真正见识过灵异空间的主播们,往往不会作死,反而会谨小慎微,努力苟一苟。像莫小柒这样的、敢于尝试的主播已经很少了。 而让那些主播们去探探底,不就代表着让普通人去探底吗?现在部分玩家们的心境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他们心中,玩家比普通人要高上一个层次。 官方显然也知道,这 样的心态是不行的,因此在出现类似言论的时候,都会在第一时间屏蔽掉。但明显,现在的官方——国家和国家之间还没有讨论出具体的章程和方案出来,不然,相关政策和言论早就已经颁布出来了。 朝苏还是挺信任自己国家的执行能力的。 她翻看了一会儿官网,没过多久,微信便跳出了消息。段昂在群里开始嚷嚷了起来,无数条消息快速跳动。 【段昂:大家看了444路公交车了没?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我去准备一下?】 【段昂:还有我上一个灵异空间,你们想不到,我居然遇到了桂夫人!桂夫人简直是太漂亮了!】 【段昂:对了,我还认识了好多玩家!他们好像有一个群,到时候他们拉我进去,我再啦你们进去。】 【段昂:对了,大家最近有什么推荐的外卖吗?我们家附近的外卖都关门了!我都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关瑞媛:闭嘴。】 【关瑞媛:你哪来的这么多话!】 【关瑞媛:我刚睡下,就被你震醒了。】 【段昂:/(ㄒoㄒ)/~~】 过了一段时间后,关瑞媛才像是清醒了一般,发了一长串话。 【关瑞媛:发什么颜文字,跟个女孩子一样。】 【关瑞媛:你那个群里的人靠谱吗?】 段昂连忙回答道: 【段昂:不知道,应该挺靠谱的吧。没啥深入交流,并不了解。但大家都是同市的,这不是一个扩大朋友圈和交友圈的好机会嘛,到时候多交流交流,说不定之后的灵异空间能够遇到呢?】 【段昂:再说,难道你们不好奇别人的天赋体质是啥吗?如果你们真的不放心,到时候我们一起隐藏隐藏天赋体质不就好了,反正总有愣头青,会暴露自己的体质的。】 关瑞媛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在等什么呢,那人有没有拉群啊!拉完群赶紧拉我们进去。” 【段昂:(ovo)】 没过多久,朝苏便收到了拉群信息。 群名:奥特曼委员会3群。 群成员:500 进入群里后,朝苏他们便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在经历了一连串的热情问候之后,见朝苏他们比较高冷,其他人又开口聊起了灵异档案官网上最新的那条新闻消息。 朝苏发现,聊着聊着,就有人疯狂艾特群主,询问最新消息。 而群主很快就如他们所愿出现了,他开口说道:“我查过了,我们这个城市一共有三十五个站牌,也就是说,大家如果想参加444路公交车的话,可以在这三十五个站牌处集合,按照莫小柒的直播视频来看,凌晨的时候,444路公交车就会发出第一辆,之后每隔44分钟,就会有第二辆班车出现。” “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第二辆班车同第一辆班车间隔44分钟的时间里,会发生什么 ,同时也不能确定,进入新娘乐园的时间,会不会影响我们的通关速度。” 在停顿了一段时间后,群主又开始发言道: “因为我们目前玩家的数量比其他国家要多,所以我国应该不会强制所有人参加这次新娘乐园的活动。但是大家如果对新娘乐园感兴趣的话,不妨参加参加。当然,新娘乐园内拥有可以对付世界级鬼怪的卡牌,难度自然比大家目前所经历的所有世界的难度都要高,所以大家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乘坐第二班班车或第三班班车,那个时候,可能大家会对新娘乐园里的情况有更深层次的了解。” “现在正处于灵异复苏的关键时期,正是大家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时刻。一旦有什么的消息,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希望大家不要放弃。” 【群主威武!】 【群主加油!】 【群主辛苦了!】 各式各样感谢的话和表情包层出不穷,朝苏扫视了一眼,目光在最后一段停留了片刻。最终可以确定,这个群……不,或者说,这个群主应该是体制内的人。看来,国家还是有些不放心让玩家们散乱地分散在各个城市,想要建立一个群来规范玩家们。 只不过,这种规范应该是柔和的,并不强硬。 这些吹彩虹屁的玩家中,绝对有人已经知道了群主的身份,但是他们都同朝苏一样,并没有张扬,对于祖国的一些做法,他们是认同的,所以并不排斥和抵抗。 在接下来的一段彩虹屁之后,所有人又重新开始讨论起其他话题,朝苏正准备退出的时候,突然,她瞥到了一句这样的话—— 【酸菜鱼不是鱼:大家,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遇到过,就是一个只参加过一两次的新人,她突然变得厉害了起来。】 【毛利大雄:怎么个厉害法?】 【酸菜鱼不是鱼:应该说,这个玩家只参加过一次灵异空间,水平和能力应该并不强,体质天赋也并不是攻击类型的技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她就变得很厉害,有很多层出不穷的卡牌,一些卡牌的攻击能力甚至比我之前见过的还厉害。】 【酸菜鱼不是鱼:大家不要觉得我见识短浅,但实际上,我已经参加过三次灵异空间了。遇到过的优秀玩家数不胜数,但从来没有一个像我这个同学一样这么奇怪的。】 【酸菜鱼不是鱼:因为灵异复苏的原因,我们两个都没有在现实中见面,但是网上我们总会聊天,越聊,我就觉得越不对劲。后来,我想到群里的大家了解比我多,我就想来问问大家。】 【工藤有座位:你同学有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正常的状况?】 【酸菜鱼不是鱼:并没有,我也问过她的父母,好像除了看手机的频率高之 外,也没有其他异常之处。】 【工藤有座位:看手机频率高并不算异常……那就不知道了。可能就是天赋异禀吧。】 其他群友聊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其他可能。倒是群主将这件事情记录了下来,安慰酸菜鱼说,。他会去问问其他人。 倒是朝苏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串文字,最终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发出了一段文字。 【有没有想过,你同学可能不是你同学了?我之前经历过一个世界,里面的人可以以其他人的身份出现在现实世界。】 【酸菜鱼不是鱼:应该不会吧,我感觉她对我们之间的事情好像还很熟悉。能不能大家再帮忙想想,会不会还有其他可能啊?】 其他可能,当然有其他可能。 例如酸菜鱼这个同学是“书中”的重要配角,为了让这个配角能够活着出现在男主面前,作者需要给对方狂开金手指,以让她能够存活。 心里这样想着,朝苏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她正准备退出页面的时候,下一刻,她便看到了群主的好友申请。 点击通过之后,朝苏耐心等待了片刻,便看到群主朝着她发出邀请道: “我们有一个集合点,是神农银行旁边的444路公交车站。如果你对新娘乐园有兴趣的话,不妨在后天21:00的时候,在那里集合。” 第69章 后天21:00。 朝苏简单地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后,便顺势点开了对方的朋友圈。对方的朋友圈一片空白,但是在朋友圈的简介上,写着一行话: “今晚有事,拯救地球中,滴滴请留言。” 看来是把她屏蔽了,这样的话,这个账号应该是一个私人号。 朝苏回到了“南无阿弥陀佛”的群里头,便看到段昂甩出了一张截图来。截图里是群主一模一样的通知。 后天21:00,在神农银行附近的444路公交车站集合。 发完这张截图后,段昂跳出来朝着朝苏他们问道: “我们去吗?” 【关瑞媛:去啊。[截图]。】 关瑞媛也甩了一张一模一样的截图。 【关瑞媛:这个群主估计群发的吧,也太懒了,我本来以为他会一个个过来沟通,结果发了一句话就没有了。】 【关瑞媛:对了,你拉薄哥进群了没?】 【段昂:没呢,薄哥设置不被任何人拉群。估计平常受骚扰太多了。薄哥先不管,你们会去吗?】 【关瑞媛:去啊,为什么不去,我倒是挺好奇的这个444路公交车的。】 【朝苏:我也应该会去看看。】 朝苏回答之后,关瑞媛立刻回复道: 【那到时候朝姐我们一起行动!】 【段昂急了:我也去!我也去!到时候别忘了叫我啊。】 紧接着,段昂又开始扯起了别的话题,这让朝苏不得不怀疑,段昂的手速是不是能够同职业选手媲美。 关瑞媛倒是和他聊得挺开心的,从语文数学聊到了吃鸡、王者。两个同龄人之间果然投缘。这样想着,朝苏放下了手机,将牛奶杯和盘子放进了洗碗机,在洗碗机运作的时候,拿起钥匙准备出门。 虽然停业了,但是她养在花店里的花却还在,趁现在有时间收拾一下,能够养活的就搬到家里来,不能养活的话,就收拾收拾,修剪一下残叶,看看能不能包装一下送给路边走路的情侣们。 这年头,情侣也不容易。 单身狗朝苏这样操心地想到。 将房门推开,朝苏朝着楼梯走去。因为最近诡异的事情多了不少,所以电梯不再是住户们的第一选择。 朝苏在楼梯上遇到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年轻人和中年男子,他们的精神状况也不大好,眼下出现了明显的黑眼圈,在听到身后传来的走路声后,他们纷纷转头看了一眼朝苏。 如同惊弓之鸟。 见是人之后,他们不由纷纷松了一口气,朝苏的目光扫视了一眼他们,意外地发现,这些人的体貌特征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 有的人头顶上长出了一对明显的犄角,有的人嘴巴隐隐有些发黑,有的人气质阴沉了不少……这些变化,应该都是受体质影响。 就比如说,朝苏的眼睛和牙齿。 这样想着,朝苏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牙,舌尖在牙齿上转了一圈后,她能够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牙齿比之前又锋利了许多。 她脚步轻盈地踩踏在楼梯上,最终来到了地下一层,开着车子去了自己的花店。 花店的门向外打开的时候,灰尘悬浮在空中,上下飘荡。放置在展台上的花都蔫了,叶子都隐隐有些枯黄。 朝苏放下钥匙,开始忙活了起来。她先将这些花都浇了一遍水,然后仔细查看着、用剪刀修剪着上面枯败的树叶,最终再整理出一些比较适合做干花的花束,包扎起来。 而一些新鲜的、还活着的花,朝苏将它们搬到了车上。做完这些后,朝苏拍了拍手,才重新打扫起卫生来。 等到一切都做完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 昏黄的阳光洒落在玻璃窗上,折射出粼粼的光芒。街道上,有不少小情侣在依依惜别。本来这个时候,他们还可以约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随后来一场午夜电影。 但现在这个世界,越晚,越不安全。他们现在必须趁着还有点光亮的时候,赶紧回到家里。朝苏将刚刚制作出来的小花束都给了这些情侣,最后还剩下一捧,她打算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关瑞媛时,突然看到了两个老年人正在互相搀扶着慢慢地往前走。 他们的腿脚并不灵便,身上还带着些许的伤痕。朝苏愣了愣,抬步走到了两个老人的面前,开口询问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老爷爷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 老奶奶拍了一下老爷爷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愿意逞强。小姑娘啊,我们两个刚从灵异空间里出来,正打算去医院呢!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有车路过,只好自己慢慢走过去喽。” 朝苏:“那就坐我的车吧,我今天刚好开车过来了。” 朝苏说着,小跑着来到自己的店面门口,关上门打开车门,就这样开到老爷爷和老奶奶的面前,让他们上车。 老爷爷和老奶奶的行动并不怎么方便,在来回折腾了一会儿之后,总算坐在了后排的座位上。在坐上后的第一时间,老奶奶忍不住感慨道: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真好。” “我之前和老头子进那个什么灵异空间的时候,吓都要吓死了,结果啊,遇到了一个热情的小年轻。他把我和老头子都护得死死的。不然的话,就我和老头子现在的能力,怕是从那个空间里走不出来了哦。” “对,小伙子人好啊。”老爷爷似乎因为忍受不住伤口,轻声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又忍不住开口说道,“人还长得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讨其他人的喜欢。” “估计太优秀了吧。”老太太道,“不是网上都有说吗,优秀的人容易遭到妒忌。但是还是可惜啊,这些小伙子小姑娘,一个个都这么年轻,但居然没能从里面出来。就我们和小帅活了下来。我们这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如让那些人活……” 老爷爷摇了摇道:“老婆子,你也不能这样说,你这样说,被小帅听到了,要伤心的。那些人这么骂小帅,完全是罪有应得。” 小帅? 这名字看起来不像是真名。 朝苏在心里吐槽到,但不得不说,听这老爷爷和老奶奶讲了之后,她对小帅这个人印象还蛮好的。 不知不觉,车来到了医院门口。老奶奶和老爷爷一边感谢朝苏,一边从车上下来,在他们下车的时候,朝苏还顺便将仅剩的那一捧干花送给了老奶奶。 看着他们颤颤巍巍地消失在医院门口,朝苏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一辆辆急救车从远处开了过来,红蓝的灯光闪烁着,在门口的医护人员立刻迎了上来,抬着担架就这样急匆匆地往梨园赶。 一个个担架从朝苏身旁走过,白色的布盖在这些人的身上,只露出头发和眼睛。那些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就这样死气沉沉地望着天空。 而从他们的身上,朝苏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这是尸臭! 朝苏睁大了眼睛,目光中满是震惊。 但是怎么可能?看这些急救医生们的样子,这些躺在担架上应该是活生生的人才是。但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发出尸臭! 紧接着在救护车身后过来的是一些闻风而动的记者们!他们拿着话筒和摄像头,正语速飞快地对着医院做着介绍。 “据报道,和风公寓里发生诡异事件!居住在和风公寓的居民们每天晚上十二点都能听到敲墙声,而让人感觉到恐惧的是,当敲墙声越重时,他们身上就越传来一道尸臭味。据这些居民们的亲戚好友们说,刚开始这股味道很淡,他们以为是房间里的垃圾放久了之后产生的味道。但是后来,当他们把家里的垃圾全都倒光之后,他们还闻到了这股味道。” “不仅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后,这些居民们发现,不仅是自己,就连其他人的身上也传来了这股味道。在忍受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有人报警并拨打了急救电话。也就到了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场面。据我们前方记者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些居民们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因此,我台呼吁大家,遇到灵异事件,请及时拨打求助电话。不要让事情发展到众人都后悔不及的地步!以上,就是这些……嗯……嗯。” 前线记着在说完一系列情况之后,摄像头大哥便将镜头关闭,没过多久,朝苏便看到一些穿着特殊制服的安全局成员来到了医院,将医院环绕了起来。 一副严禁任何人进出的样子。 与此同时,朝苏他们这些“闲杂人等”被要求立刻离开医院。 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朝苏开着车回到了花店,将那些勉强还能存活的花搬到了次卧的阳台上。暖暖的阳光从玻璃窗上倾泻下来,落在含苞待放的花朵上。 最近的天似乎热起来了。 春天好像也快要到来。 忙活了半天后,朝苏洗完澡又重新躺在床上。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朝苏打开一看,是薄疏谌发来的消息。 他像是刚刚忙完,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疲惫。 【薄疏谌(语音):我估计要跟安全局的人一起行动。你们自己注意一点。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薄疏谌(语音):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新娘乐园开启应该就是四天后的凌晨。后天,你们就要做好准备。】 【薄疏谌(语音):至于段昂邀请的群,我看了一下,应该是官方建的群,里面的消息应该很大程度都是真的。最近有些不大太平,你们都要注意安全。】 【段昂:!!!】 【段昂:薄大哥终于出现了!】 【段昂:喂喂喂,薄大哥怎么又不见了。】 【关瑞媛:估计太忙了吧。】 朝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被关瑞媛、段昂认为太忙的人,此刻添加了朝苏作为好友。 是的,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有加过微信好友。仅有的几次聊天,都是在群里进行的。朝苏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些许的趣味,同意了薄疏谌添加好友的请求。 微信的聊天框中,正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朝苏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薄疏谌发过来什么消息,倒是手机一直在震动着,段昂和关瑞媛的话交替起伏。 朝苏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可以说。 反倒是薄疏谌,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这样想着,朝苏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薄疏谌的消息总算弹了出来。 【薄疏谌:注意安全。】 四个字打了半天? 更说明内心有鬼啊。 朝苏轻描淡写地回了一个“嗯”字。 果不其然,对话框上又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眼看着薄疏谌几个字又要打上个三四分钟,朝苏的指尖在键盘上面点了点,没过多久,就有一行字打了出来。 【朝苏:你也是哦。】 让你看看我的手速有多快! 老年人手速。 朝苏轻笑了一声,从薄疏谌的聊天框里退了出去。转身换了一套衣服,去了次卧,她最近几天落了不少训练项目,现在既然回到了现实世界,自然要加重训练。 她现在训练的程度不错。 这个小丑训练表越到后面难度越难,但是得到的效果是显著的,朝苏现在可以充分调动自己身躯的每一份力量,甚至能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 例如在墙上行走十秒。 在确定自己的肢体协调能力稳步上升之后,朝苏决定下一次去看看一些跑酷的视频,让自己的肌肉形成记忆,这样一来,在遇到突发情况之后,也能比旁人多一步准备。 在有的灵异空间里,跑得过其他人,比打败鬼怪更重要。 就这样有规律地锻炼了两天之后,第三天晚上六点,朝苏吃完饭,坐在餐桌旁,开始整理起东西。 她往包里塞了水和压缩饼干,以防万一之外,还塞了一些衣服,例如外套等。她没有去过新娘乐园,也并不确定,新娘乐园的天气是不是同现实里一样。 热了的话还好可以脱,但是如果冷了的话,就比较难办了。 除此之外,朝苏还将卡牌塞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除了之前的几张卡牌之外,朝苏还从哲学家那里拿到了一张新的卡牌。这张卡牌比朝苏其他卡牌的等级要高上不少。 【制卡师精心制作的卡牌】 【名称:晴天娃娃 所属系列:娃娃制造厂 作用:晴天娃娃挂在外面的时候,一定是个大晴天。 说明:鬼怪并不喜欢晴天。】 卡牌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从上面简短的文字中,可以知道这在关键时刻,一定是一个保命道具。 除此之外…… 朝苏将目光落在了另外两张卡牌上——高跟鞋和收音机。 这两张卡牌的说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倒是它们的正面发生了一些改变。红高跟鞋上,多了一双腿。腿一直延伸向上,被飘拂起来的裙子遮盖。 而收音机旁,则多了一个cd盘。 cd盘上正映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在红色的高跟鞋上,正用花色的字体写着“致爱丽丝”。 有意思。 这两张卡牌并不能在现实中使用,因此朝苏也没有办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改变。但至少,基本属性和能力没有变就可以了。 将东西收拾好之后,朝苏便出发了。 神农银行离朝苏家有一段距离,因此朝苏开车前往。反正都要开车了,就顺路接一下段昂和关瑞媛两个人。 当两个人坐上车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半。沿着导航,一路向南走去,没过多久,就来到了神农银行。 因为神农银行这里出现过“男女柜员”的事情,往常附近的普通居民到了晚上的时候,一般都不会轻易出门。 但是今天一切都有些不同,神农附近的街道上,多了几十个人影,他们三五成群,互相站在一个角落里,开始聊起了天。 朝苏扫视了这些人一眼,猜测到,这些人应该都是奥特曼三群里的人。就是不知道群主有没有在里面。 段昂来到这里之后,报上自己的昵称,没过多久,就同其他人称兄道弟了起来。看他熟络的样子,朝苏甚至觉得他同这些人认识的时间比他们还久。 “装模作样。”关瑞媛冷哼了一声,看着段昂和女生聊天时侃侃而谈的样子,不由冷声说道,“看他这个样子,估计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朝苏若有所思地看了关瑞媛一眼,没有插嘴。她抬眼打量起四周,昏黄的灯光照耀在这些人的脸上,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自信。 朝苏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熟悉的人。 倒是有一些人,注意到了朝苏和关瑞媛两个女生,目光时不时扫视过来,随后发出一道爆笑声,看起来极为猥琐。 朝苏皱了皱眉,隐约听到这些男人的声音: “女人,嘿嘿嘿嘿。” “都是过来送死的吧。” “他们的队友是那个一直在乱蹦的小伙子吧,胆子可真大,居然敢一带二。” “到时候千万不要跟他们在一起。” 听到这些话,朝苏轻哼了一声,她手上把玩着打火机,明媚的火光在她的眉宇间亮起。渐渐的,神农银行附近的车牌旁又多出了不少人。 “看样子,估计等会儿得抢座位。”关瑞媛皱着眉说道。一辆公交车的座位毕竟是有限的,现在在这个车站旁边等待着的人至少已经超过了五十。 “看看吧。”朝苏说道。 周围的男人似乎也等不及了,开始抽起了烟来。烟味飘散在空中,让朝苏忍不住也想来一支,但是想了想,她还是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段昂已经一圈逛了回来。在看到朝苏之后,段昂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塞到了朝苏的口袋里。 朝苏:? 段昂这次已经戴上了他标志性的线衫帽,像是注意到朝苏的视线,他挠了挠后脑勺道:“这是薄哥让我给你的。” 朝苏看了一眼自己的口袋,糖纸亮晶晶的,大多都是朝苏自己喜欢的口味。朝苏好奇地睨了一眼段昂道:“你什么时候私下和薄疏谌见面了?” 段昂笑了笑:“薄哥自己来找我的,堵我家门口,我能有什么办法。只不过……朝姐,你什么时候多了吃糖的一个习惯。” 朝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最近吧。” 她随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里,塞进自己的嘴里。马上,原本没有味道的嘴巴里泛起了丝丝甜味。 他们耐心地等到了十一点五十九分。 还有一分钟,就要到凌晨十二点,也就是444路公交车的首发时间。 十。 九。 八。 …… 到秒钟最后归到十二点的时候,天空好像在这一瞬间阴沉了下来,昏黄的灯光下,甚至还有一些蚊蝇在飞舞着。 就在凌晨到来的那一瞬间,嘟嘟嘟嘟—— 一道急促的喇叭声从空旷的巷子中传来,远光灯照射在每个人苍白而又警惕的脸上。444路红色的数字映照在公交车上,显得格外的惊悚。 “噗嗤”一声,伴随着刹车的声音,444路公交车停在了众人的面前。同朝苏和关瑞媛相反的是,在这一刻,众人并没有出现蜂拥而上的现象,反倒一个接着一个迟疑了起来。 “大家怎么不走啊。”段昂站在朝苏他们的身后,捏着鼻子开口说道,“莫小柒的直播大家都看过,应该都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才对!” 你说得倒是轻巧,那你怎么不上! 一些人听到段昂的这句话之后,忍不住在心头腹诽道。他们转头朝着四周望了望,想要找到刚刚说话的那个人的身影,但就是没找到。 “对,大家一起上吧。这样不上,也不是办法。”终于,一个穿着西装、一脸肥硕的男子开口说道,他抬步率先踏上了公交车,跟他一起的那些人也紧跟着上了去,最后一个上去的人甚至还优哉游哉地朝着身后的玩家们挥了挥手,打了一声招呼道: “放心吧,有我们老板在,我们肯定能过的。我们老板可是已经过了五次灵异空间了。” 五次灵异空间。 听到这个男人说的话之后,周围其他人的脸上都满是惊异,就连朝苏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可惜,那个老板已经坐上了公交车了,就连刚刚说话的那名小弟,也没有多加停留,直接上了车。 “走吧,趁现在。”朝苏开口朝着身旁的关瑞媛和段昂说道。趁现在众人还在犹豫的时候,他们得赶紧上车。 在朝苏他们朝着444路公交车往前走的时候,陆陆续续也有一批人走了上去。等到朝苏他们到达公交车门口的时候,前面已经走了十多个人。 朝苏上车,看了一眼驾驶员。驾驶员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大分明。没有在车门口多加停留,朝着起身,朝着车厢内走去。 这应该不是莫小柒乘的那一辆车,朝苏在车厢后面没有看到之前出镜的老人,反而看到了一些穿着校服的学生。 这些学生都统一地坐在后车厢的座位上,目光定定地看着悬挂在中后段的小电视上。朝苏只匆匆地看了一眼,便找了一个单人座位坐了下来。 而关瑞媛和段昂也是如此。 他们三个离得距离算是比较近。等到后面,慢慢地有队伍上车后,座位就开始珍贵了起来。大概半分钟过去了,前半个车厢地座位都已经坐满了,只剩下后排车厢处,还有三四个座位。 只不过,那几个位置,没有人敢有胆子坐。 后上车的十几名玩家互相对视了一眼,极为理智地拉紧了扶手。之后,无数的乘客从前门涌了上来,原本空旷的车厢就这样塞满了。 剩下的人都上不来,只能等下一班444路公交车。 公交车快速向前启动,周围的风景快速朝后方驶去,车内一片安静。就连那些原本就在公交车上的乘客似乎也没有说话的兴致,他们就这样沉默地望向窗外。 在这样沉默了五分钟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伸展着胳膊,一边朝着车后厢走去。 在走到后车门的地方时,他停住了脚步,像是无意一般地朝着那些学生们问道:“你们什么学校的?” 学生们没有回答,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看向车窗外。一些靠窗的学生表现得更加夸张,他们甚至直接将脸部贴了上去。 那个男人被无视得非常彻底,面上虽然有些挂不住,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他又重新坐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这个时候,朝苏才知道,这个男的,就是刚刚那个“老板”的手下。 老板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脸色显然有些阴沉,但是他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朝着手下点了点头。 陆陆续续又有人上前,想要从这些乘客口中得到一些消息,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试探,那些乘客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予任何回答。 就在众人想要放弃之时,突然,原本悬挂在中、后车厢的电视上,突然插播了一条广告。欢快的音乐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所有人抬起头来,随后他们看到在那张窄小的电视屏幕前,出现了莫小柒的脸庞。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车厢内只能听到汽车的轰鸣声。 莫小柒的声音清楚地从电视屏幕中传了出来。她低着头,正拿着镜头看着手机,语气上扬。颇为兴奋地说道:“感谢断头鬼送来的斧头一把!” “各位观众们请看好!让我们看看,究竟是哪辆车这么幸运的成为断头鬼大哥的礼物投掷点!” 说完这句话,在莫小柒的旁边,无数个车牌正在晃动。在车牌的旁边,还有十五秒的倒计时。 看到这里的时候,众人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五、四、三、二、一…… 当倒计时变成“1”的那一瞬间,原本不断翻滚的车牌终于停住。 【地下城a:44444。】 当这个车牌出现的那一瞬间,莫小柒欢呼了起来,她开口语气激动地说道:“让我们来看看,究竟是哪辆车这么幸运呢!” 说话间,莫小柒的镜头一晃,朝苏便看到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显然也是乘坐上444路公交车的玩家们。 当镜头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们的脸上闪现出慌乱和警戒! 莫小柒:“好,我们断头鬼大哥的斧头正在投送中哦,让我们看看,究竟是谁抽到了这个礼物呢!” 莫小柒的话音刚落,下一瞬间,众人便看到屏幕里,一把斧头猛然撞上了那辆被抽中的幸运车辆的车窗上。车窗上的玻璃就这样被砸落了下来,划破了车厢内不少人的皮肤。 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的时候,斧头狠厉地朝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砍了过去。年轻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头颅和身体就这样分离了开来,齐刷刷地落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这是鲜血泼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朝苏眨了眨眼睛,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的心脏开始快速地跳动了起来。她完全可以肯定,如果是她站在年轻人所在的位置上,她也反应不过来。 这斧头实在太大、太快了! 莫小柒:“友情提醒各位乘客,因为道路改修的原因,本次前往新娘乐园所需时间为半个小时。在这 半个小时内,小柒呢会给大家一路直播,给大家带来难以想象的惊喜!” “小柒也相信,往后的人生中,这段旅程也会成为各位乘客们最鲜明的回忆!” “好,那我们断头鬼大哥的斧头已经投掷成功了!接下来,让我们看看下一个礼物是什么!”莫小柒看着手机屏幕,像是看到了什么,神情惊讶地说道,“哦,我们的断头鬼大哥这次把自己打赏了出来,让我们看看这次又会是哪辆车这么幸运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小柒的脸庞突然靠近屏幕,眉眼也变得阴森了起来:“会不会,就是你们所在的这辆车呢?” 第70章 “开始转了,开始转了!” 莫小柒的语调微微上扬,目光中流露激动的神情。在电视的屏幕上,多个车牌开始闪烁,让人眼花缭乱。 在这一刻,包括朝苏在内的所有玩家都握紧了拳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台电视的屏幕 “让我们高数三二一!” “三!” “二” “一。” 无数的车牌停止,最终地下城b44444路公交车的车牌停滞在屏幕上。 “地下城z44444是哪辆车?你们有谁看了我们这辆车的车牌不?”有人开始焦躁地低声问道。 “没有啊,刚刚这辆公交车的远光灯开着太大了,根本就没来得及注意。” “全国乃至世界,应该都444路公交车站,应该不会是我们这里吧?” “不知道啊,但之前那个老人不是说了吗?除了公交车之外,应该还有其他方式到达新娘乐园。444路公交车应该不是唯一途径。” “我之前有了解过,好像其他国家的人可以坐死亡航班和幽灵船到达新娘乐园。444路公交车好像大多数都是我们国家的玩家在乘坐。” “这也太坑了吧。” 不理会玩家们的想法,电视屏幕上惯例将地下城z44444这辆公交车的车厢内情况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穿过一张张陌生而又迷茫的面孔,镜头准确地捕捉到了一个坐在后排、没有头颅的普通男性身上。 那个男性的躯体上穿着一款样式老旧的衬衫,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车厢的后座。而跟他同车厢的玩家左看右看,都好像没有看到那只鬼一般。 莫小柒的声音准时响起,解答了众人疑惑:“为了保证观众们的可娱乐性,在幸运车辆内的玩家是看不到我们打赏过来的东西的。” “包括斧头、包括断头鬼。” 断头鬼似乎听到了莫小柒的话,他咧开了嘴角,显然对眼下的这种情况表示满意。它的躯体左转右转地看了看,似乎在打量着身边的猎物。 随后,他像是已经挑到了一个猎物似的,举起了自己的手。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他的右手上镶嵌了一把斧头,就像是斧头硬生生地将手腕斩断,然后镶嵌在里面一般,看起来就格外恐怖。 而斧头正对着的就是一名七八十岁的老人。老人面色枯槁、牙齿衰退,他左看右看,神情略微有些无助,看起来并不像是主动上车的玩家。 而在这个老人的座位旁,一名神情凶悍的男人正抱胸坐在座位上,看到老人转头后,他粗鲁地推搡了老人一下道:“看什么看,真是的。怎么运气就这么背呢,刚好抽到我们这辆车。” 他看了一眼老人,唾沫直接往老人脸上吐,一边吐,一边说道:“晦气。” 骂完之后,那个男人似乎还觉得有些不过瘾,他推了那个老人一下,直接将他推倒在地:“去去去,一个废物坐什么坐。” 说着,他神情自在地将腿架在老人刚刚的座位上,背抵在墙上,目光仔细在车厢内搜寻着。 那个断头鬼肯定已经来到了他们这节车厢里,但究竟在哪里?他的目光在前车厢里快速搜寻着,仔细数着人头数量。 在他看来,断头鬼并不难找。按照一般恐怖电影的套路,无疑就是他们中间,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只要彼此互相证明自己认识对方,就能够缩小范围,确定断头鬼究竟在哪里。 至于他身后,有没有人,那是不可能的!他一上来,就挑选了车厢最后面一排的座位。这样一来,他既可以俯视全局,又可以确保自己的后面是绝对安全。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开始搜寻了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老人停止了呻.吟,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睁大了眼睛。 男人心中一紧,他瞬间察觉到不好,然而身子刚向前做了一个动作,下一刻,一只斧头从上到下,就这样刺穿他的头颅。 男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头颅连带着前面的公交车的座椅,一分两半。 窗户上、地上洒满了鲜血,地下城z44444公交车内的乘客们目光呆滞,那只砍了一半的头颅就这样卡在座位的缝隙里,朝着他们眨了眨眼睛。 “啊啊啊啊——鬼啊!” “快让我们下去,快让我们下去!” “我不想去了可不可以!” 一些玩家心里开始快速崩溃了,紧接着发生了一些让朝苏他们感觉到十分荒诞的一幕场景,这些玩家跪了下来,开始哀求着身边的那些玩家。 他们身边的那些玩家面色严肃,听到这些玩家的哀求时,他们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有一些人甚至还威胁地朝着这些玩家晃了晃手中的拳头。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玩家的氛围有些不对!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些人在惊诧之后的发出询问的声音。没过多久,就有人解答了。 正是那个穿着西装的老板。 老板坐在公交车上的塑料座椅上,派头十足,就好像此刻坐着的是老板椅一般。他一边看着电视机的屏幕,一边轻轻点头说道:“我之前就听说过一些消息。” “说一些高利贷团伙们以贷款威胁一些欠他们债款的玩家,以雇佣的方式进行抵债。一次大概一万元。” 一次一万元! 这个价格听起来极为恐怖,但是想想看,像新娘乐园这样一看就是死亡级的副本来说,这一万元就显得极为廉价! 这可是买命钱! 老板扫视了一眼众人,见不少人目光中透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他轻轻一笑,将这些人的面容给记了下来。 这些人,要么蠢要么狠。但不管怎么样,都是缺钱的主。 而老板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想到这里,老板嘴角咧开了一道笑容。他慢悠悠地说道:“要知道按市场价来看的话,新娘乐园这样的灵异空间,大概三十万一次。由此可见,这些高利贷机构给的价格并不算高。如果在座的各位有缺钱或者急需用钱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做什么,我就当进行一次投资。投资嘛,又赢有亏。我就赌你们这个人值不值。亏了,就当交个朋友。赢了,还请大家有什么不需要用的卡牌能够照顾照顾老弟的生意。” 在简单介绍了自己的生意之后,老板便又继续开口介绍着这群高利贷机构:“我之前就有听群主说过,高利贷机构会采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没想到会这么极端。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大家还是不要跟这些人多加接触。” “那是肯定的。” “一定一定。” “这简直也太过丧心病狂了,我肯定不会去的。” 在纷纷发表完自己的看法之后,众人抬眼又看向了电视屏幕。在地下城z44444路公交车中,杀戮还在继续。 血液清洗着这辆公交车,在杀了差不多十五六七个人之后,断头鬼终于停下了杀戮的脚步,他弯腰,将十五六个人头从地上捡了起来,安安分分地摆放在椅子上,像是在挑选着什么,最后从长椅上,挑出了一个三十岁妇人的头颅。 这个妇人眉眼中带着些许的春色,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显得格外的妩媚。只要是男人,在看到这个妇人的第一眼,便基本知道这个妇人是做什么的。 而断头鬼恰巧挑的就是这个妇人的头颅。 他举起手,小心翼翼地没有让斧头锋利的棱角割到这个头颅上,然后,他慢慢的将这个头颅戴到了自己的身躯上——就像戴帽子一样。 三四秒后,断头鬼的身躯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原本高大的身躯陡然变得婀娜了起来,前凸后翘,看起来同之前所看到的那只断头鬼并不是同一个人。 它将头戴好后,便慢腾腾地走到窗边。在它走过去的时候,所有玩家都向后退去。断头鬼的身边空出了一大块无人的区域。 断头鬼没有理会这些玩家,它有些生疏地拉开窗户,就这样从公交车的车窗上跳了下去。 地面颤动了一下,随后消失不见。 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莫小柒的声音从电视机前传了过来。她开口说道:“感谢断头鬼的倾情演出,也很感谢地下城z44444公交车的全体玩家的贡献。接下来,我们继续抽取车牌号!” “幸运车辆,不止一辆!” 无数个车牌在屏幕上晃动,满目都是数字“4”,区别在于“4”的多少。无数个血腥的场面在电视机屏幕出现,即便一些玩家们已经经历过比这更血腥的场面,也依旧感觉到不适和心悸。 他们害怕抽到自己现在乘坐的这辆车! 但好在朝苏他们比较幸运,并没有被抽取到。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在马路上看着,沿路所见的昏黄灯光就这样穿越昏暗,照射在窗户上。 “等等,你们看那里!”突然,站在朝苏前方的一个男人叫了出来,他的目光有些惊恐地看向窗外说道。 朝苏顺势望去。 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面,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正穿着一袭性感的连衣裙站在那里。 这连衣裙的款式很是暴露,上半身露出乳.肉,下半身则开到大腿根那里,灯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平添了几分神秘和性感。 这样的女人,妖媚俗气,但偏偏,这样的女人走在路上,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看上几眼。 但是,此刻众人的目光只敢匆匆地从她身上掠过,生怕自己的目光多停留一秒,就会被对方注意。 这女人,就是刚刚装上头的断头鬼! 断头鬼怎么会在这里! 它不是已经跳车了吗? 就在众人惊乱之间,444路公交车从断头鬼身边驶过。 众人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他们看到无数个曾经出现在“幸运车辆”的鬼怪出现在路边。一开始他们还害怕这些鬼怪会攻击他们,但是随后,他们便发现这些鬼怪并不会攻击他们。 他们就这样站在路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概从这么多辆444路公交车中抽取了11辆公交车之后,莫小柒的直播便结束了。极为幸运的是,朝苏他们所在车辆没有被抽中一次,所有玩家都完好无损。 “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半个小时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让我们休息44分钟,再去迎接下一班客人吧!” 莫小柒的话音刚落,公交车的播站声也播报了起来,女声的声音机械而又冰冷:“乘客们,欢迎您乘坐444路公交车,前方靠站新娘乐园。” “乘客们,新娘乐园到了,请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 “吱呀”一声,刹车一踩,破旧的公交车就这样停靠了下来。车门打开,清冷的夜风顺着公交车直往里面灌。 朝苏坐在座位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后车门走了过去。在她下车的一瞬间,她抬起了眼,朝着车后厢望了过去。 那些原本紧紧贴着窗户的学生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们僵硬着身子,排在玩家们的身后,等待着下车。 朝苏下车后,入目的是璀璨而又耀眼的灯火,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炫目的灯彩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 整个游乐园看起来很是热闹。 就连关瑞媛,眼睛都不由亮了起来,她贴在朝苏的耳边大声说道:“我还从来没有来游乐园玩过!” 她的声音很大声,但是对于响彻整个游乐园的鞭炮声来说,这声音并不算大,甚至差点被鞭炮声掩盖过。但是朝苏还是能够听到关瑞媛话中的激动。 “不就是一个游乐园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段昂低声嘀咕道,他低下头,理了理自己的线衫帽,目光看向旁边瑟瑟发抖的女玩家们,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得意。 还好,他聪明,给自己戴了一个帽子,避免被风吹得头疼。 朝苏打量了一眼周围,在他们那辆公交车的前后,都已经有其他444路公交车停靠在了那里。 在这些车辆上陆陆续续下了一堆的玩家,同朝苏他们车辆的玩家混杂在一起。没过多久,整个游乐园前面的广场上都站满了人, 这是空前难忘的景象。 只不过……朝苏看了一圈,都是黄皮肤黑眼睛黑突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没有外国人? 还是说外国人不在这里? “嘟嘟嘟嘟——”公交车停留了五分钟以后,又重新发动了起来。远光灯从朝苏他们身上一闪而过,下一刻,他们开进了黑暗里。 陆陆续续,大概有三四十辆公交车从他们身后驶过,一各个乘客从上面下来,有些人身上暮气沉沉,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即将接近死亡。而有的人则朝气蓬勃,来势汹汹。 基本上看到对方,就知道对方到底是新玩家还是来自其他灵异复苏世界的玩家、 “完了完了,怎么这个世界的人口数量就这么多呢!”在朝苏观察的时候,一个胖子挪动着步伐,不甘不愿地从公交车上下来,他的衣服破旧,每个动作一动,都会带起一片灰尘。 跟那个胖子离得近的玩家,被这些灰尘的一呛,都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们捂住嘴巴,看着那个胖子。 那个胖子索性站在后车门的前面,插着腰说道:“怎么,没看到过老人啊。你们这些新玩家,难道不知道孝敬孝敬老人吗!” “真是的。”胖子挪动着步伐,朝着前方走了一步。走了一步之后,他就忍不住回头。 “嘟嘟嘟嘟——”车子从他的面前开过,带走了一地的尾气。 “呸呸呸。”胖子吃了一嘴的尾气,他呸了两声,最终不情不愿地朝着前挪动了我几步。 “长命百岁不好吗?坐在车里不用跟鬼怪战斗不好吗?不知道谁想的!居然让他们来乘坐444路公交车。”胖子嘟囔了一声,拿起地上的破旧的包袱,随意地甩在自己的背上。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被死人看,真特么晦气。”胖子的这句话喊得很大声,正好外面的鞭炮声进入了一个休息期,因此,几乎半个广场的人都挺见了他说的话。 “我靠,什么运气。”胖子显然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面上怂了怂,朝着众人憨憨地笑了笑,然后一股脑儿地混进了人群里,再也看不见。 “又是一个看不清时事的老玩家。”在朝苏旁边,一个男人暗骂了一句,随后,他朝着旁边的人解释道,“我看过一些爆料,有一些老玩家在灵异复苏的初期,就坐上了公交车、幽灵船、幽灵飞机这些交通工具。” “这坐上有什么好处吗?”因为新娘乐园的大门还没开启,一些人忍不住唠起嗑来。听到刚刚那个男人说话后,连忙问道。 “这些公交车、幽灵船、幽灵飞机可以隔绝灵异空间的拉取。知道什么意思吗?也就是说,只要你熬得住,你就可以一直活着。因为他们认为,这个世界已经完了,没有救了。” “所以别看这些老玩家看起来很可怖,实际上,他们通关灵异空间的次数说不定还没有我们多。当然,不要小瞧他们。看莫小柒的遭遇就知道了,普通人很难在444路公交车上生存下来。” “能生存的,都是有那么点点点手段的。但是,也不要把人家想得太厉害。你看看我们,我们不就活着到达新娘乐园了吗?” “嗯嗯嗯嗯,大哥说得对,只不过我看啊,那个胖子这么怂,估计实力不怎么样。大哥叫什么名字啊……我们来说说话。” “……” “这个胖子……”段昂皱了皱眉,他的灵觉很强,能够察觉到刚刚那个胖子带给他的感觉并不好,“就像是一只厉鬼蠢蠢欲动。” 这是段昂第一次这么评价一个人。 朝苏皱了皱眉头道:“反正我们记住,薄疏谌说过,我们跟这群老玩家是竞争关系。老玩家知道的消息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所以一定要谨慎。” 在他们出发前,薄疏谌就已经将他从魔镜里看到的情况和提出的问题在群里共享。朝苏他们都知道,这次的新娘乐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人慢慢地在增多。 最终当时间到达12:44的时候,突然整个游乐场回荡起欢快而又轻松的音乐。一束束烟花直冲云霄,在天空炸出八个大字—— 欢迎来到新娘乐园! 这些烟花在空中停留了大概三四秒的时间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众人驶来。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众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随后无数枚金灿灿的硬币就这样从天而降,砸落在他们的身上。 “这是什么!”玩家们惊呼道。 朝苏弯腰,将这些金币从地上捡了起来,便发现这些金币的凸面印着一个女人的头像。 女人的眉眼秀丽,就这样盈盈地看着众人,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勾起,带着难以言喻的魅惑感。 这是“游戏币”? 朝苏打算弯腰多捡几个,然而很快就发现,当捡到第五个的时候,那些金币就幻化成了虚影,消失不见。 “怎么捡不起来了!”其他玩家显然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这些游戏币的数量是有限的,每个人只能有五枚。 等到所有人都捡到足够的游戏币之后,位于大门两旁的“售票点”的灯光便亮了起来。 “快,跟上。”朝苏说着,大踏步朝着售票点的方向前去。等他们到了跟前的时候,便看到售票点的玻璃窗被向上拉了开来,一名身穿红色长袍的男娃和女娃踩在椅子上,朝着他们奶声奶气地说道: “进新娘游乐园有三条规则。” “第一,花一个新娘币购买门票,方可进入。无票者,将被赶出新娘乐园。鬼屋、天体占卜等一些需要特殊主持人在场的游戏场所,需要额外花新娘币购买。” “第二,若有心脏病等大型重疾病患者进入新娘乐园,则需签订免责协议,一旦生命安全出现问题,我方不承担任何因果。” “第三,新娘乐园只提供团体票,且团体票成员随机抽取,一般为三人,性别结构为男、女、男;女、男、女。寻找队友请听从售票员的指示。” “如果在听完这三条规则后,还想要继续购票的,请依此排队。” 所有人都在思考男娃和女娃所说的三条规则。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胖子挤开人群,站在了售票点处,朝着男娃和女娃摆了摆手道:“那给我来一张票。” 他抠抠搜搜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币,递给了男娃和女娃。男娃熟练地接过金币,牙齿用力地咬了咬,确认真假,而女娃则递出一张票,开口说道:“请您在旁边等候您的队友,您的门票目前还没有匹配到队友。” 胖子将这张票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道:“3号啊,是3号票的来找我啊。” 说完便让出了一个位置,给后面的队友。 朝苏他们在队伍的前面,很快就轮到了他们。拿出一枚新娘币,从女娃的手上接过一张门票。 门票上的数字是:15。 而关瑞媛和段昂他们则有幸地分到了一组。他们的门票数字上写的是43。 很遗憾,朝苏一人落单了。 但是看着段昂和关瑞媛吵吵闹闹的画面,不知道为何,她有些庆幸,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同情他们的队友。 那个不知名的男/女玩家。 朝苏静静地等待着,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男孩子持着门票找了过来。 “你是15组吗?” 朝苏抬眼便看到男孩嘴角扬起灿烂的微笑,他朝着朝苏眨了眨眼,神情开朗地说道: “你好啊,我叫小帅!” 第71章 小帅月牙般的眼睛微微弯起,他羞涩地朝着朝苏笑了笑,脸颊旁露出了浅浅的梨涡: “姐姐长得好漂亮啊。” 朝苏轻挑了一下眉眼,目光落在小帅的脸上,心情不由愉快了许多:“你也不错。” 虽然这名是假的,但是脸是真的。 如果这绰号没有撞的话,这个小帅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她送那两个老人去医院的时候,从他们口中听到的那个心善的“小帅”。 小帅有些羞涩地抿了抿唇,他的耳朵在炫彩的光下变得通红。他的目光根本不敢在朝苏脸上停留,只能羞涩地整理起自己的领带。 小帅穿的很正式——白衬衫和西装裤,手上还带着白色的手套,直接覆盖住手上大片的肌肤。似乎是察觉到朝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身体微侧,目光带着些许的闪躲。 最后,忍不住直接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声音闷闷地从衣袖里传了出来,带着点撒娇的意思:“姐姐,别看我。” 朝苏嘴角微微勾起,移开目光。趁着这个机会,小帅动作迅速地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衬衫和衣袖,将衬衣上的褶皱抚平,拉出线条后,他才转过头,看向朝苏道:“姐姐,我好了。” 周围的人来来回回地走着,互相推搡着。小帅小心翼翼地拿着门票靠近,直到来到朝苏旁边的时候,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姐姐,好像有人已经找到队友了!”小帅的目光看向大门口。。一些玩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队友,他们正拿着门票,等待着工作人员的检票。 大门口两边的新娘乐园,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手上还提着一盏大红灯笼。她们手上的灯笼提手比一般灯笼的提手要长上个两三倍,两根提手并在一起,直接堵住了大门。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将她们的脸照得格外的惨白。 女工作人员僵硬地低下头,又抬起头,确认了身份之后,才提起大红灯笼,放玩家们进去。烛光在他们头顶上一扫,但凡进去的玩家们,身上都洒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金光落在他们的头发间、衣服上和裤子上,整个人从远处看,就像是被普度了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金光。 “欢迎入园。” “15组是你们吗?”一道声音有些疑惑地在朝苏身后响起,朝苏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微微一愣。 “朝……朝苏?”来人看到朝苏时,眉眼中闪过一道惊讶,她快步上前,轻锤了一下朝苏的肩膀道,“没想到还能再见面。” 庄妍的手顺势向下,搭在朝苏的肩膀上,她的目光落在小帅的身上,眼睛中带着警惕:“你男朋友?” “不、不是。”小帅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一下子爆红了。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朝苏后,轻声说道:“我跟姐姐刚认识,我也是15组的成员。” “哦~”庄妍拖长了音,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她适时地站直了身体,手从朝苏的肩膀移开,从口袋里掏出了门票。门票上面的组号写着:15。 “我叫庄妍,小帅是你的名字,取得有些潦草啊。”庄妍朝着小帅笑了笑,拉着朝苏便往大门口走去。 小帅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来。 烛火映照在朝苏的脸上,层层的金光从上方挥洒了下来。 工作人员将门票归还给朝苏,同时抬起灯笼的提手,示意朝苏一行人通过。当他们跨过大门,踏上新娘乐园的那一瞬间,他们手上的门票就开始微微发烫。 朝苏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掌已经一片血红——门票上正冒出鲜红腥臭的鲜血,正一点点地将票面染成血红。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得看不大清晰。 “这门票……”庄妍皱着眉,目光看向身前的玩家。那是大概比他们早十秒左右的玩家,此刻他们的身影已经隐隐变得有些透明,最终消失在了原地。 “他们去哪了?”庄妍神色凝重地问道,即便经历了这么多次灵异空间,眼前的情况依旧如此诡异。 然而,她的体质天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警示。 体质天赋1: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当你临近死亡的时候,你会在三分钟之前感知到死亡瞬间。 门票被鲜血浸染。等到血水退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朝苏的错觉,她总感觉这张门票变得老旧了许多。 就连上面的墨痕,都比之前要淡上不少。 与此同时,朝苏能察觉到自己眼前的世界逐渐变暗。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剥离了出来。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满是欢声笑语。 尖叫声、笑声、吵闹声……各种嘈杂声混迹在一起,刺激着朝苏的感官神经。朝苏握紧手中的门票,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置身于一个热闹的游乐园中。阳光从天空中细密地洒落下来,无数泡泡在光的折射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一只只气球摇摇晃晃地朝着天空升去。 周围的一切祥和而又安宁。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世界。”朝苏身边的人忍不住感慨说道。 眼前的这般场景,像极了灵异复苏时,他们所在的世界。 只不过…… “你是谁?朝苏呢?” “庄妍?” “你是小帅?” 在互相确认之后,朝苏、庄妍和小帅再次确定了彼此队友的身份。 他们的容貌变了。朝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女学生,身上背着斜跨小包,脚上穿着一双皮鞋。长筒袜包裹住纤细白皙的小腿,百褶裙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摇摆。 颇为**。 庄妍也变成十五六岁的女学生,只不过打扮明显要比朝苏要成熟很多。她的脸上画着淡妆,衬衫的后背处镂空,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就连脚上,都穿着带跟的凉鞋,踩踏在地上,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小帅,依旧穿着白衬衫,只不过下半身衣服变成了漏洞的牛仔裤。他的手上套着机车的黑色露指手套,指尖轻轻地捻动着,很快在衬衫上拉出了笔直的垂线。 这样一来,小帅比刚刚还要帅上不少。 当整理完自己的衣服之后,小帅眼中的烦躁才微微退去,他的目光落在朝苏的脸上,耳朵一红道: “姐姐真好看!” “就你嘴甜。”庄妍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顺势挽住朝苏的手,开口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去找一个咖啡厅坐着。”朝苏翻看了一下身上的挎包,拿出一张乐园地图,指着上面的一间咖啡厅,朝着小帅和庄妍说道,“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思考,就当自己是来玩的。” “懂懂懂,不要惹人注意,我懂。”庄妍朝着朝苏眨了眨眼睛,他们三个人就一边闲逛,一边朝着咖啡厅走去。 朝苏甚至还掏钱,从玩具熊的手上购买了一只气球,绑在了自己的手上。 在行走的过程中,朝苏的余光看到一些神情有些慌乱的游客,他们转头朝着四周望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如果朝苏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也是玩家。 布鲁布鲁咖啡厅很快就到了。 朝苏他们在店内的一个角落坐下,轻缓的音乐声在周围响起,空气中流动着是咖啡和奶茶的香气。 在坐下来的那一刻,朝苏和庄妍他们果断地翻开咖啡厅里的菜单,选了一杯奶茶。 自从灵异复苏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奶茶了。对于女孩子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就像朝苏这种平日里都不点奶茶的人,在闻到奶茶的味道时,目光中都不由带着些许的怀念。反倒是小帅,像模像样地朝着服务员点了一杯拿铁。 咖啡的味道从空气中传来,就连舌尖都好似弥漫出一种苦涩的味道。 “一定很难喝。”庄妍偷偷地吐槽道。她幸福地嘬了一下吸管,当珍珠掉落在嘴里的时候,她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好喝!续命成功!” 看到庄妍这个样子,朝苏也忍不住低头吸了一口奶茶,甜腻的奶茶在味蕾上停留了片刻,最终顺着食管滑落了下去。 确实好喝。 但不能多喝。 朝苏只喝了几口之后,便将奶茶放到了一边,目光就这样重新落在了小帅的身上。 小帅正拿着糖夹,准备将方糖放进咖啡里。察觉到朝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后,小帅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夹子上的那块方糖就这样从空中掉落在盘子上。 “姐姐——”小帅无奈地喊了一声,他微微侧了侧身,避开了朝苏的目光,再次夹起方糖。等到方糖融化在咖啡里的时候,小帅拿起来轻轻喝了一口,随后满意地露出了自己的小梨涡。 “叫什么姐姐?”朝苏将手搭在小帅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道“现在你应该叫我宝贝和亲爱的了。” “唰”的一下,小帅的整张脸都红了。他转过头去,连喝了几口咖啡才稳住情绪,在朝苏的注视下,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朝苏弯了弯嘴角,她看了一眼窗外,观察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轻声说道:“刚刚我看了一眼我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星元年4532年。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国家是用这样的纪年方法。” “语言的用法也有些不一样。”庄妍补充道,她身为空姐,飞过无数个地方,自然能够感受到语言上细微的改变。 “应该算是一个平行世界?”小帅猜测道,他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思索,“难道说这个世界里也有一个新娘乐园?” 但是,不对啊,如果这里是新娘乐园的话,那不早就已经灵异复苏了?怎么可能是现在这样的景象。 “这里可不叫新娘乐园。”朝苏将地图展开,指着地图上方的小标志说道,“这叫欢乐谷。” 欢乐谷。 庄妍直接趴在了桌面上,开口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本来来到新娘乐园,就是为了拿到新娘乐园的卡牌,这样一来,就能够对付世界级鬼怪鬼新娘。 但是现在他们人都没在新娘乐园里。 “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庄妍开口说道。 朝苏看了她一眼,开口安慰道:“换个角度想想,你现在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次游乐园,还是免费的。” 庄妍撑着下巴,看向朝苏道:“但是害怕啊。” 万一坐个过山车头掉了,那岂不是很恐怖! 朝苏看了她一眼,将地图打开,朝着他们说道:“你们看看,你们地图上是不是这些项目被圈出了小红圈。” 庄妍、小帅他们一听,前者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后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地图。 在这三张地图上,“旋转木马”、“摩天轮”和“过山车”这三个项目上被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除此之外,在朝苏的地图上,旋转木马和摩天轮的旁边,画了两颗爱心,上面被人一笔一划地写着—— “和亲爱的一起。” 这个亲爱的指的就是小帅。 从这个关系网中,不难看出,小帅和朝苏是情侣关系,而庄妍和朝苏则是好朋友、好闺蜜的关系。 当然,这是在朝苏的视角当中。 在庄妍的视角当中,就是她和小帅有不正常关系! 艹。 庄妍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眼睛忍不住睁圆,看向小帅,刚好同小帅面面相觑。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 我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好嘛! 怎么可能对闺蜜的男朋友产生兴趣! 庄妍的目光落在朝苏的身上,即便要产生兴趣的话,闺蜜比闺蜜的男朋友对她的吸引力要大多了! 这样想着,她捧着脸笑眯眯地调侃道:“怎么,难道你们要抛下我去玩旋转木马和摩天轮吗?” “你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等等,我好像还找到了一张东西。”小帅打断了庄妍的话,他从衬衫的内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宣传纸,放在了朝苏和庄妍的面前,“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这张宣传纸无论是设计还是排榜都很精致。在宣传纸的标题上,写着一行文字—— 欢乐谷全新项目开启! 新娘新郎结婚首选! 三个项目中藏有十万现金和克拉戒! 谁能拿到藏宝图, 谁就能获得这个奖励。 克拉戒就是钻戒。 这些夸张的字体直接吸引了朝苏他们的视线,上面的一些奖励让人分外眼红。更别说,朝苏他们“这个身份的学生”了,他们估计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十万现金和克拉戒。 在这张宣传纸的下面,详细地写着一行文字。 “新娘苏雅和新郎程图河将于本周六在欢乐谷举行婚礼!在本周六前,各位游客将有五天的时间寻找新娘新郎埋藏在欢乐谷中的宝藏!新娘苏雅和新郎程图河也会在此期间,行走在欢乐谷中,说不定你看到的情侣中,就有他和她。” “如果新郎和新娘愿意的话,他们或许会将藏宝的地点直接告诉你们!” “我们期待幸运女神的降临。” 新娘苏雅和新郎程图河。 这是一个唯一可以跟新娘乐园挂上边的东西! 朝苏他们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果断起身,准备离开。在从座位上站起来的那一刻,庄妍猛吸奶茶,一口气将奶茶喝到了底。做完这些后,她才疾步跟在朝苏的身后,同小帅一起,走出布鲁布鲁咖啡厅。 在即将踏出大门的那一刻,朝苏的脚步微微一停,她像是看到了什么,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怎么了?”庄妍问道,她顺着朝苏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伙年轻男女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其中有一个身材肥硕的胖子,坐在椅子上的时候,直接把椅子腿坐折了,整个场面看起来滑稽而又搞笑。 “没什么。”朝苏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她刚刚看那个胖子有点眼熟,眉眼像极了刚刚在那个售票点上看到的胖子,但是相较于那个老沉而又油腻世故的胖子,眼下这个胖子多了几分天真和稚嫩。 再说了,如果那个胖子来到这个新娘乐园的话,那么按道理来说,也应该变了一个样子才对。 不应该是原木原样来的。 莫非只是相似而已? 朝苏在心里猜测着到,因为脸部堆积的肌肉太多,一般而言,胖子和胖子在脸部上的区别并不是很大。再加上,她只是在黑暗中匆匆瞥了一眼对方,在记忆五官上面很有可能出现错误。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将这一点记在了心里。 踏出咖啡厅之后,朝苏按着地图,直接朝着旋转木马的方向走了过去。 旋转木马作为游乐园真正的“休闲”游戏,排队的人按道理来说,应该比“过山车”、“激流勇进”、“大摆锤”这些项目要少才对。 但是显然,朝苏猜错了。 旋转木马项目的小门前排起了长队,无数人手里拿着宣传单,在相互谈论着什么。 来寻找宝藏的可不只是朝苏他们一个,甚至有一些人在坐了一次旋转木马之后,忍不住又坐了一次。 这样一来,队伍自然开始增长了不少。 “这样看来,我们最起码得等一个小时。”看着前方的队伍,庄妍苦笑了一声,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解锁开始查看起手机来。 这样的情况,还是玩手机最实在。 朝苏也打开了手机,开始查看起这个身份的一些信息。父亲母亲还健在,现在正在上班……她现在还在上高二,和身边的男朋友一起出来玩…… 名字也不叫朝苏,叫做任微微…… 当然这些与朝苏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她的任务也并不是扮演“任微微”。她将手机里的相册、备忘录、最近联系人的聊天记录都看了一遍,心里有点底后,正准备打开浏览器,查看一下最近的新闻。 “半夜没睡好后,一女子突然从床上站起来,砍死自己丈夫。” “女性怀婴儿三年,最终生下鬼胎,点击就看鬼胎照片!” “近百人消失!五河县会成为下一个鬼城吗?” 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朝苏滑动屏幕的手指微微一顿,随便点进第三条消息看了几眼,入目的就是编辑关于“五河县近百人”消失的猜测。 这个世界比朝苏之前所在的国家要更更加开放,宣扬“鬼神论”和“科学论”的民众数量几乎差不多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这条新闻下,充斥着鬼神派和科学派这两个派系的言论。一方认为,这绝对是鬼怪做的怪。而科学派则认为这是时间和空间产生了交叉,所以导致这百人失踪,等到下一个百年、或者千年,这批人就会再次出现,而且容颜不改,就跟之前的幽灵飞机的传闻是差不多的。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一定要让我找到那枚钻戒啊。”站在朝苏前面的女孩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着。站在女孩旁边的男生则笑了笑,摸了摸这个女孩的头,轻声安慰道:“宝贝,放心吧,这枚钻戒肯定是你的。” 站在女生旁边的另一个高挑的女孩子笑了笑,她抬手拍打在女孩的背上,颇为自信地开口说道:“没事的没事的,大不了找不到的话,直接让强子给你买一个不就行了,对吧,强子。” “对对对。”男生强子点了点头,他揽着女朋友的肩膀,就这样轻轻扒拉着高挑女孩的袖子。高挑女孩看了强子一眼,没有拒绝,反而将自己的胳膊送得更近了些。 作为两人最亲近的“女朋友”则没有丝毫的察觉,她仰着头,甜甜地朝着强子笑了笑。 …… …… “三观尽碎。”庄妍看到这一幕,翻了一个白眼。她直接上前,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就这样狠狠地打在男生的手上。男生吃痛回过头来,脸上愤怒的神色在看到朝苏和庄妍的相貌时,突然消失了。 他扬起嘴角,看向庄严道:“美女,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你!我就是要打你!”庄妍举起包,又狠狠地朝着男生打了过去,“怎么,现在装不认识了,之前喊我亲爱的是谁?是谁弄大了我的肚子?难道不是你吗?” “我跟你说,绝对没门。你个死渣男!”说完这句话,庄妍将包一甩,然后趴在朝苏的肩膀上哭,“呜呜呜,你说我怎么这么惨,不小心被分手了,来跟你们出来散心的时候,还遇到这个渣男。” 说完这句话,庄妍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自己的头,看向高挑女子:“你之前不是她女朋友吗?怎么,现在看着你男朋友被打,就这样看着?当时,还是你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说强子的正牌女友是你,怎么现在不认了?” “美女,你怎么能空口污蔑人呢?我污蔑你,你看看这是什么?”庄妍直接将手机怼到了那个正牌女友的脸上。手机播放的正是一段视频,视频中,男生的手顺着高挑女孩的袖子就这样摸了进去,行动极为猥琐。 “渣男!”女生看到这一幕之后,直接气炸了。她直接转身扇了强子一巴掌,随后直接脱离队伍,朝着远方跑去。 在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之下,渣男和闺蜜都无地自容。渣男和闺蜜瞪了一眼庄妍之后,立刻抬步跟上了女朋友的步伐,看样子还要劝女朋友回心转意。 “搞定!”轻轻松松上前走了一大段距离的庄妍拍了拍手,在围观群众诧异的目光下,她朗声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惩治渣男啊。” “确实没看过啊,美女!”站在队伍末端的一个男生开口回应道,他朝着庄妍、朝苏他们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开口夸赞道,“美女,你太厉害了,现在像你这样敢站出来的人已经不多了。” 见庄妍的目光看了过来,男生转身朝着身后的朋友们念了一句,随后大踏步地上前,来到了庄妍的面前。 庄妍:“干什么啊,想插队啊。” “不不不,不是。”男生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我们是克山中学的,趁放假一起出来玩玩,看你们这个样子,应该也是附近的学生吧?大家交个朋友。我叫木梓航。” 木梓航很健谈,如果换做是一般的学生的话,早就跟他成为知己好友了,但是朝苏他们三个人都带着防备心理,因此也只是表面看起来活络一点。 但那个凑过来的木梓航并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已经忽悠住这三个人了,因此话题便转向了正轨: “对了,你们最近的物理老师还好吗?” 朝苏:“怎么了?” 木梓航回答道:“最近不是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嘛,本来我们的物理老师,是我们省科学协会的副会长。但是她前几天好像遭遇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已经退出了科学协会,进入了鬼神研究所了。” “这样的吗?”庄妍惊呼了起来,她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我们老师目前还没有出现这样的症状,但是最近好像奇异的事情确实越来越多,我这个唯物主义派,都要忍不住变成唯心主义了。” “唯物主义?唯心主义?”木梓航念叨着这两个词,目光中带着些许的疑惑。 庄妍连忙说道:“自创词,自创词。” 差点忘记了,这个世界是平行世界。 “哦哦哦——”木梓航拉长了声音,他似乎觉得气氛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小声说道,“看在我们投缘,我说一个消息,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现在这个世界啊,快要灵异复苏了!” “灵异复苏是什么意思?”朝苏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 木梓航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们会提这个问题,于是立刻开口回答道:“如果拿我们的物理学上的知识来举例的话,就是原本游荡在世界周围、我们周围的暗物质,因为奇怪的引力,而聚拢在了一起,变得我们看得到了,但是同暗物质本身一样,它能够穿越各个事物,包括我们人,而灵异复苏,就是加速这一进程。” “当然,灵异复苏只是我们比较喜欢叫的叫法,在物理协会那里,这个就叫做暗物质聚拢原理。”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都在变得奇奇怪怪的。尤其是这里……”木梓航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说道,“再过几个小时,这里就会成为暗物质的磁场。如果你们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还是先离开吧。不然我怕到时候你们会遭遇到不测。” 木梓航的这句话刚刚说完,突然,从远处就传来一道呼喊声。朝苏顺着呼喊声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便看到她之前在布鲁布鲁咖啡厅遇到的那个胖子正站在远处,大声叫喊着。 “这是我朋友,今天晚上跟我一起来做调研的,小姐姐们如果信我的话,赶紧就走吧。”说完这句话,他摆了摆手,朝着胖子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到木梓航离开后,朝苏他们嘴角的笑容突然收敛了起来的。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分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平行空间。 而在这个平行空间中,灵异尚未完全复苏。 朝苏甚至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的目光落在胖子稚嫩的脸庞上,看着他和木梓航一起打打闹闹,朝着远方走去。 或许,这里不仅仅是一个灵异尚未复苏的世界,还有可能,这个世界,是他们之前遇到的老玩家所在的世界。 也就是,他们的“过去。” 第72章 旋转木马轻缓的音乐声响起,镶嵌在木马顶端上灯光开始忽闪忽闪了起来,由于此刻阳光还算明媚,这灯光的效果也并不如同想象中的那么梦幻,但当它们同那七彩而又透亮的泡泡融合在一起,就成为了众多女生梦想中的天堂。 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情侣,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同暖融融的阳光一起,带着蜂蜜般甜甜的滋味。 小帅的目光在情侣的脸上不断游移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是在看到他们亲密的动作之后,他又忍不住羞涩地垂了垂眸。 “你在找什么?”庄妍半靠在朝苏的身上,她脚上的那双高跟鞋是带着跟的,就这样站了大半个小时,她的小腿早就酸痛死了。 小帅低声说道:“我看到宣传纸上有说苏雅和程图河会行走在欢乐谷中吗?所以,我在思考,会不会这两个人现在就在我们附近。” “有点道理。”庄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小帅又忍不住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时,她扬了扬眉道,“不是吧,朝苏魅力有这么大吗?你现在还有点不自在。” 小帅抿了抿唇,就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将目光落在朝苏的身上,像是大着胆子一般朝着朝苏说道: “姐姐,到时候我要觉得害怕的话,可以跟着你吗?” 朝苏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要求。她之前遇到的男生有像薄疏谌一样可以独当一面的,也有像段昂一样,虽怂但嘴硬。从来没有一个像小帅这样的,直接寻求保护。 “可以是可以,但是……”朝苏轻笑道,她伸手放进了口袋里。口袋里的卡牌和糖依旧放在原来的位置,不曾改变。就连压缩饼干什么的,也全都在她现在挎着的小包里。 她拿出一颗糖,拨开糖纸,将里面包裹的糖塞到自己的嘴里,直到舌尖上感觉到到甜甜的味道之后,她心中的烦躁消失了些许。 她一边折着手中的糖纸,一边目光落在小帅的身上:“到时候得告诉我真名啊。” 小帅愣了愣,目光有些惊讶地抬起,看向朝苏。等两人的目光相互对视的时候,小帅眼睛微微弯起道:“好啊。” 项目入口的小门在他们面前关上,下一轮游戏就差不多该到他们了。刚刚那轮乘坐旋转木马的游客从他们身边经过,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失望。朝苏还零零星星地听到这些游客说道: “好像没有什么线索唉……” “要不要再坐一遍?” “可是队伍好长哦……” “想想十万块钱呢。” 朝苏回望了一眼身后,果然,他们身后的队伍比之前更长了,放眼望去,几乎看不看到边。 一轮旋转木马的时间,差不多是三四分钟——相当于一首歌的时间。等到音乐的节奏逐步渐入尾声的时候,朝苏便将手机收了起来,放入了口袋。 音乐声结束,就在游客们陆续从旋转木马上面跳下来的时候,突然,一道尖叫声响彻云霄,在一瞬间,震破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朝苏立刻人抬起头来,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的瞳孔紧缩。 旋转木马在游客们即将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开始疯狂旋转了起来。一些游客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被拖到了地上。 那些原本就比较坚硬的木质材料撞击到游客们的腰部、头部和腿部,一些女游客们的长发被钢丝和绳索缠住,她们根本无法逃离旋转木马的范围,只能发出一道又一道刺耳的尖叫声,被旋转木马狼狈地在地上拖行着,从朝苏他们所在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们的双腿在地上抽动、摩擦着,大片大片的鲜血就这样从他们的膝盖上滴落下来。 整个场面看起来异常血腥。 而工作人员们,他们在旋转木马异动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傻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重新操控设施的时候,这些游客们已经在地上被拖行了大概十五秒左右。 见此,朝苏直接双手一撑,一翻栏杆,就这样从栅栏上跳了过去。她飞快跑到工作人员附近,开口喊道: “快、赶紧停止啊!” “好好好。”被这样一喊,这些工作人员立马转身,在操作台上操作了起来。他们疯狂地按着红色的“停止按钮”,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按,这旋转木马就像是失控了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不、不行啊、设施好像失控了……这怎么可能啊,明明上午安全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那个按键的工作人员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哭腔,之间都不由地颤动了起来。她现在大脑已经完全空白,根本就不会思考了,只能机械性地按着按钮。 而在她身边,其他工作人员则一边焦急地拨打着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一边担心地看着旋转木马那边的情况。 距离旋转木马最近的执勤保安们,听到这里的喧哗声和尖叫声,也立刻赶了过来。他们开始尝试着拯救这些被悬挂在旋转木马绳索上的游客,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在营救的过程中,甚至还有一名保安被卷入进了马蹄之下。 旋转木马越转越快,到最后甚至超出了肉眼可以捕捉到速度。有一些鲜血和血肉从里面飞溅出来,落在地面上和旁边部分围观游客们的身上。 突然被溅到血肉的那些游客们,神情慌乱,甚至有小部分人心跳加速,差点晕厥过去。 没过多久,这里的血腥味直冲云霄。 等到警车和救护人员到达的时候,旋转木马只剩下一种颜色,那就是红色。 一些跟警的实习警察甚至在闻到这股味道的时候,直接呕吐了。 真的实在是太臭了! 从时间来看,旋转木马里面应该没有活人了。警察们强行使用各种工具,将旋转木马强制停止的时候,里面已经变得混乱不堪。 到处都是肉泥和头发。 大片大片的红色沾染在这些旋转木马的上面,原本鲜亮的、七彩的颜色直接被鲜血覆盖。而更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是,在这些旋转木马上面,正端端正正地摆放着游客们的头颅。 一个游客对应一个旋转木马。看不见面容的头颅同被血液染红的马脸交相呼应——乍一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直觉得内心发凉。 瞬间给人一种所谓的仪式感。 警察在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并且禁止其他游客们拍照。他们拿起纸笔,开始审讯起周围在场的游客们。 朝苏、小帅、庄妍三个人赫然包括在内。 好在,朝苏他们在之前就有对自己的身份做过一个大致的了解。再加上这次的事件极为诡异、所涉及的人员数量极为广泛,根本就不可能一个一个地进行专项调查。 警察们只会询问他们觉得的“重点怀疑对象”,就比如说欢乐谷的工作人员。 朝苏他们对自己身份的一个粗浅理解,完全可以通过警察们的初步审讯。到最后,他们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身份证号和家长手机号码后,就被要求强制离开了。 当然,在离开的时候,他们还看到一些回答不上来自己身份的、或者身份和名字完全对应不上的游客。 毫无疑问,这些游客就是一些初来驾到的玩家,他们刚被门票传送到这个恐怖谷之后,就被审讯了,只能一脸茫然地说不知道。 而这样的行为,直接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没过多久,朝苏便看到这些人被带走了。 “现在奇奇怪怪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木梓航有些郁闷地从旁边的自动售货机那里买了几瓶水,一个转身,就看到了朝苏他们。他眼前一亮,朝苏朝苏他们摆了摆手,然后上前小跑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有些高兴地开口说道,“你们也出来了啊?” “刚刚那场景太血腥了,你们没被吓到吧?要不要喝瓶水压压惊。”说着,他就要将刚刚买来的矿泉水递到朝苏的面前,水刚递出去,还没等朝苏接过,下一秒,一只手臂就拦在了他们的中间。 小帅微眯着眼睛,整个人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危险了起来,他似笑非笑地抬眼看向木梓航,低声说道,“哥哥,你这样当着别人男朋友的面撬墙角,是不是不大好啊。” 木梓航微微一愣。 小帅轻嗤了一声,他伸手将木梓航的这瓶水接了过来,随手往庄妍的怀里一抛。庄妍有些愣愣地接住了这瓶水,下一刻,她便听到小帅开口说道,“这里倒是有个单身狗,你可以撩她。” 庄妍:…… 庄妍白了小帅一眼,她直接打开了矿泉水瓶,递到了朝苏这里道:“来,喝它。” 朝苏将这瓶矿泉水接到了水里,朝着木梓航笑了笑,随即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胖子的身上,眼神带着好奇地问道:“这个同学也是你们学校的吗?” “啊,你说他啊。”木梓航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拿出一瓶矿泉水,递到了庄妍的面前,直接无视了在一旁的小帅,笑嘻嘻地朝着朝苏解释道,“他不是我们学校的,我们是在鬼怪研究所里认识的。他叫做林永嵩,是永南二中的学生,怎么,小姐姐想认识他,我帮你介绍啊。” “好啊。”朝苏点了点头道,“我看他有点面熟,本来还以为是我们学校的,没想到是永南二中的,那他成绩一定还不错。” “小姐姐,我成绩也不错啊,数学、物理、化学我都参加过省赛,虽然说没有获得名次,但总归来说,也能称得上学霸。” 朝苏:“那林永嵩呢?” 木梓航顿了顿,他没有想到朝苏会对林永嵩感兴趣,但是他也不怂,主动将话题带到了林永嵩身上。 小姐姐不就是这样吗,哪怕对你不感兴趣,但是聊着聊着,到最后熟了,了解了彼此内在的灵魂之后,说不定就感兴趣了呢。 于是,当林永嵩垂头丧气地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便听到木梓航站在两个漂亮的小姐姐面前,大放厥词: “任姐姐,你肯定想不到,林永嵩这个家伙啊,他直得要死。他第一次想要跟女生告白的时候,直接带着女生蹦了一次极。他说啊,这叫生死患难之后才能见证真情。结果女生蹦了一次极之后,直接脸色苍白,当场就说他们不合适。” “木、梓、航!”听到自己的糗事被拿出来说,林永嵩直接跑了上来,一把捂住木梓航的嘴,木梓航挣扎了几下,反手制住了林永嵩,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干嘛干嘛,放心,我有分寸的,我没有说你二十多岁还尿床的事情呢!” 可以看得出来,木梓航的声音是降低了不少。但是朝苏他们三个人离得近,还是能够清楚地听到木梓航话中的内容。 当即,林永嵩察觉到了朝苏他们三个人的目光,恨不得当场去世! 经过这样一番打闹,朝苏可以基本确定,胖子林永嵩没有被未来的“自己”取代,那么问题来了,那未来的林永嵩现在又变成谁了呢? 朝苏的目光在周围游客们的身上搜索着,最终移开目光,视线落在那些一来就被警察逮到的玩家们,朝着木梓航和林永嵩问道: “那这些人,难道就是旋转木马案件的制造者?” “小姐姐,你这个问题可算是问对人了,如果你问其他人,说不定他们还不知道,但是我们嘛,我们的身份不一般。木梓航笑眯眯地说道,“我们现在啊,可是鬼怪研究所的研究院,隶属于公安机关,专门调查这些奇奇怪怪的诡异事情。再加上嘛,小姐姐你问的又不是什么大问题,那我就可以稍微稍微给你透露一点。” 木梓航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小小的高度道:“他们这些人啊,估计被奇奇怪怪的走鬼给附身了。他们的大脑短暂地失去了意识,身体被这些走鬼给霸占了,往常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过,但不知道这回,为什么会这么多。难道这欢乐谷地段神奇,是什么阴玄之地。” 木梓航摸着下巴思考道:“他们这些人估计会被带到警局,看管一阵子,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问出点什么,反正他们啊,将会是鬼怪研究所最好的素材。” 朝苏、庄妍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放心,不会有事的。这些被走鬼附身的人,一般不会表达出很强的攻击意识。”木梓航的话音刚落,下一秒,就有人抬起脚来,狠狠地踹了一下执法人员。执法人员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一时不查,直接倒在了地上。 那玩家打伤了执法人员之后,直接朝着不远处跑了过去。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一双鬼手正在抓着他的肩膀,让他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前方跑去,混入人群。 “我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我离开会死的。” 那人一边高喊着,一边朝着远方跑去,顷刻间,他就消失在人海里。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剩下的那些被捕捉到的玩家也开始挣扎了起来,场面一瞬间变得极为的混乱。 “鬼、鬼啊!” “真的有鬼!” “赶紧跑啊。” 看着那些人身上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鬼怪,游客们脸色苍白,他们尖叫了一声,赶紧朝着四处跑去。在这些慌乱的游客当中,还混杂着一些挣脱执法人员的玩家,当一个人混进人群里的时候,混乱的视线以及行走方向,根本无法让人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不应该啊,这些走鬼怎么会突然反抗起来!”木梓航的脸色瞬间一变,他拍了一下林永嵩的肩膀,快速说道,“哥们,这小姐姐就交给你了,我去那边看一看。” “不是……喂喂喂……”林永嵩叫了几声之后,发现木梓航依旧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跑去,不由有些泄气地垂下了手臂,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道,“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先去那些餐厅看一看,估计现在这么混乱,一时半会我们是出不去的,还是先存点粮食吧。” 庄妍抱着胸,看了林永嵩一眼,有些意外:“看来大兄弟你还挺细心的。” “看了不少末世小说。”林永嵩嘿嘿笑了一下,“现在这个情况,虽然形式上和末世有一定的差别,但是本质上却没有任何的区别。像我家里,现在就存了不少的粮食,本来最近打算不出来的,但是我听木梓航说,他们这里有不错的女生要介绍给我,我才屁颠屁颠地来了。结果呢,毛也没看到。到现在,才看到你们。” 胖子林永嵩显然对这个欢乐谷很熟悉,他左拐右拐,所走的地方人烟逐渐稀少了起来。一边走,他一边朝着朝苏、庄妍他们问道: “你们过来是不是为了那个十万奖金和钻戒的?” “哦?这都被你猜中了。”朝苏说道。 林永嵩嘿嘿笑了笑:“来这里的这么多人,其中大部分啊,就是为了那个十万奖金和钻戒过来的。但是啊,我在这附近住了这么久,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这应该是假新闻。” “假新闻?不会吧。这传单上说得可这么真呢?小兄弟,你可被骗我们,你该不会是想自己独吞这笔现金吧。”庄妍比林永嵩高了一截,因此,她微微弯腰看向林永嵩,林永嵩哈哈笑道: “怎么可能。”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一道闷哼的声音。林永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般,停住了脚步。他转头,神情慎重地朝着朝苏他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咚咚咚。”他们此刻正处在一个拐弯的路口,只能听到一道沉闷的脚步声,脚步声“啪嗒啪嗒”地踩踏在地面上,发出黏腻的脚步声。 林永嵩停在原地,他微微侧头,像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直到五分钟过去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上前一步,查看起情况来。朝苏跟在林永嵩的后面,抬步走了上去。 在那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两具尸体正躺在那里,他们的眼睛睁大,神情中带着些许的惊恐和不可思议。 在他们的左胸前,也就是心脏那里,被人用利刃刺穿。鲜血浸湿了他们的衣服、和发梢,随后向四处扩散、蔓延。 这是死亡的气息。 林永嵩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尸体,他颤抖着双手,立马拨打起报警电话。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尖几次按压在手机屏幕上,抽搐了大概三四秒的时候,他才顺利拨打出了这个电话。 在电话连接的时候,林永嵩突然想到了什么,正准备安慰他们的时候,便看到朝苏他们上前一步,开始翻看起尸体来。 “你们不害怕吗……”林永嵩愣了,他原以为这两个女生在看到尸体后,会害怕地尖叫了起来。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个女生的胆子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难道他们也是玩家? 这个念头在林永嵩的大脑里一闪而过,他刚准备说什么,下一刻,他便听到电话里面传出的“喂”声。 电话拨通了。 林永嵩快速地报上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同接线人员那里了解了相关的情况之后,他才挂断了电话。 他跟在朝苏的身后,蹲了下来,目光在朝苏三人脸上游移了一圈,眉眼中带着些许的试探: “你们有没有在偶然的一个时间点,进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朝苏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林永嵩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正准备打哈哈,转移一下话题,下一刻,他便听到朝苏轻声回答道: “你是什么答案,我就是什么答案。” 果然! 林永嵩的瞳孔紧缩,他的目光在朝苏脸上打量了一会儿,最后神秘兮兮地问道:“那你们来到这个欢乐谷,也是有任务?” “有啊,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朝苏挑了挑眉,就这样转头问道。她刚刚搜了一下这些死去玩家的口袋,卡牌、金币、门票都被拿走了。 杀他们的,一定是玩家。 林永嵩:“我们的任务啊,还没定。它先让我们来到欢乐谷等待着。大概半个小时后,应该就要开启了,你们估计也是吧。” 朝苏轻应了一声,她从包里掏出了餐巾纸,就着刚刚木梓航给的那瓶水,擦拭起自己的手指。 警察本来就在这附近,因此很快就赶到了这里。林永嵩快步朝着这两三个警察走去,立刻开口说明了情况。 没过多久,这两具尸体便被抬上了担架,盖上了白布,运了出去。他们死亡的那块地面上还残留着鲜血,以及警戒栏。 这里一块地,在短时间内不允许别人过去。 警察正准备开口安慰一下这些同学们的情绪,然而很快,他们又接到了通知,在这周围附近,又发现了尸体。 依旧是那些被“走鬼们”附身的尸体。 那两名警察听到这句话之后,拍了拍林永嵩的肩膀,让他赶紧安慰一下这三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学生。 林永嵩听到这句话,转头看了看这三个人,觉得这些警察们恐怕看走了眼。这三个人,怕是一个比一个勇敢。 现在最应该害怕的是他才对的。 林永嵩看了一眼朝苏他们,尝试性地问道:“现在还去餐厅、超市吗?” 当然去。 这些餐厅、超市里食物的价格要比外面的价格贵上两到三倍。朝苏看着挎包中钱夹子里面的钱,都不由替这几个学生心疼。 好在,她之前准备的压缩饼干在包里,对于食物的需求,比其他人要少上一点。朝苏用钱包里面的钱买了一些面包。 几张薄薄的钱换来的面包就这样塞满了一个挎包。 做完这些之后,朝苏他们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他们这个位置正好在窗边,附近可以听到周围游客们的讨论声。像刚刚在旋转木马附近发生的事情,因为封锁大门的缘故,早就在游客们中间传了开来。 就像坐在朝苏他们旁边的游客,显然没有亲眼目睹过鬼怪过,对于其他人绘声绘色的讲述,持不屑一顾的态度。 “要我看啊,这东西,就是鬼怪研究所他们在故弄玄虚。那个旋转木马肯定有什么机关,凶手通过机关,残忍杀害了这么多的人。如果那些警察有点脑子,就应该从那个苏雅和程图河那两个人下手。要不是他们,会有这么多人去玩这个项目吗?不会!” “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他们两个是有时间有预谋的作案的。而且,老子坐了摩天轮n次,都没看到所谓的线索。我感觉啊,这个宣传图纸是假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这样想来,好像是这样没错。” 危险不发生在身边,人类的本能都会下意识地蒙蔽自己的双眼。林永嵩气呼呼地看了他们一眼,却按钮住自己的性子,屁股牢牢地坐在椅子上道: “他们等会儿肯定会哭的。” 距离倒计时越近,林永嵩的神情就越慌张。他再一次从座位上站起,捂着肚子、夹着腿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又要上厕所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一个箭步,朝着厕所冲了过去。这是他半个小时内第五次上的厕所。 “不知道他们这里有没有治疗尿频、尿急、尿不尽的药。”庄妍挥了挥手说道。她本来是不信林永嵩在二十多岁尿床这件事情的,但是现在看林永嵩的反应,她觉得她不得不信。 就连朝苏看着林永嵩的背影,都不由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或者真的像之前的一个玩家所说的那样,这人是因为想要躲避灵异空间上的444路公交车? 朝苏皱了皱眉,她低头舔了一口甜筒,上面的冰激凌让她的眼睛弯了弯。 没过多久,林永嵩回来了。按照他之前所说的时间点来看的话,现在距离任务开启,还有大概三分钟的时间。 在这三分钟的时间里,他倒是没有频繁地上厕所了,他开始抖起了腿,腿上下抖动的频率一颤一颤的,连带着朝苏的心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三分钟的时间眨眼过去。 朝苏看到林永嵩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的目光呆滞,视线像是落在空中的某一点处。直至看到了什么,身体一个抖索,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一个叹气。 朝苏:? 林永嵩道:“这个任务也太难了吧?” “只不过好像有点赚头。” 林永嵩摸了摸自己肥硕的下巴,看了一眼朝苏他们道:“要不要一起搞。” “你的任务是什么?”朝苏翘着腿,摆弄着手里的宣传纸。宣传纸在她的手上,被折成了一个飞机。 林永嵩的目光忍不住落在这架飞机上,他砸了咂嘴,暗自感叹着,漂亮的人果然做什么都好看。 听到朝苏的问话之后,他开口说道:“不是吧你们,这你们都还要防?这任务一看就不是对抗任务,除非你们的任务是帮助程图河杀了苏雅,不然我们就是一队的啊。” “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止程图河杀死苏雅。” 阻止程图河杀死苏雅。 朝苏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目光看向了庄妍和小帅,见他们两个人都点了点头之后,她才重新将目光落在林永嵩的脸上。 “看来,在这个任务之前,我们应该是合作关系。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当然不会。”林永嵩松了一口气,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三个人并不一般,甚至他们的实力比木梓航还要强。 要知道木梓航可是帮灵异研究所那边抓过好几只鬼的人。 也因此,在接到任务之后,他直接全盘推出。如果他死了,那么木梓航至少会动动他即将生锈的脑子,第一时间就会怀疑这三个人。 到时候,至少会有所防备,不会傻乎乎地被对方坑死。 但好在,他现在赌赢了。 虽然对方三个人的任务并不是他现在所接到这个,但是从朝苏他们答应的态度来看,他们彼此之间在短时间内不会用冲突。 林永嵩垂了垂眸,依旧憨憨地朝着朝苏他们笑道:“哇哦,太好了,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得分析一下,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啊。” 朝苏:“不用分析,就按照刚刚那个男人说的话。” 林永嵩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了桌边的那堆人。这会儿,这些人已经从一个话题跳到了另一个话题。 他们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们说,苏雅和程图河是嫌疑人! 林永嵩眼睛一亮,他冲着朝苏竖起了大拇指,随后毫不犹豫地打电话给了木梓航。电话一接通,他就和木梓航确认了一下彼此的任务,确定没有冲突之后,才跟木梓航说了这件事情。 “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情呢?”木梓航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声音中带着不可思议,“你居然还能想到这点。” “现在警察已经派人去查了。等一下消息。趁着有时间,你帮我去看看摩天轮和过山车那里的场景。旋转木马那里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对。按照之前占卜师的说法,在灵异空间未开启之前,附近应该不会出现诡异事件才对。” “好,我去看看。”林永嵩答应道,在放下电话的那一秒,他果断对朝苏三人发出邀请,邀请他们一起去看摩天轮。 摩天轮是距离他们这家餐厅最近的一个项目。 旋转木马那里因为突发死亡事件而宣告暂停,来到摩天轮这里的游客,因此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听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两个人亲吻,就可以相约一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永嵩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方帕擦起了自己脸颊上的哈水。他环顾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大家都找找,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情侣啊……” 林永嵩的话刚一出口,便被堵在了嘴里。 他睁大眼睛,惊讶地发现,在摩天轮这个项目附近的,除了他之外,好像都是情侣。 这是一个情侣必玩项目,大家都是情侣的话,好像还挺正常的。但是怎么,这些情侣组合看起来都这么怪呢? 大家都是三个人! 现在流行跟男友和闺蜜或者跟女友和兄弟一起体验摩天轮吗?难道三个人还能在高空接吻不成。 就在林永嵩思考的时候,他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挽上他的臂弯。他低头看去,便看到庄妍正搭在他的手臂上,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在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那些情侣们便将目光收了回去。他们像是排除了什么选项一般,直接开始查看起其他人员。 而在那一刻,朝苏他们确定,这些人都是玩家。 而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游客发出了惊呼声。她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天空。那是一片深邃而又清朗的天空。 而在天空之下,原本应该是闪烁交替的彩灯点缀着摩天轮。 但是现在—— 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摩天轮着火了! 第73章 熊熊的火焰向上燃烧,火光明媚,将黑沉沉的天空烧得格外通透。 隐约的哀嚎声、惨叫声从摩天轮内部传出,听起来惨绝人寰。 摩天轮是一个封闭空间,除了进去的门之外,没有任何的、可以逃生的窗户。而一般来说,摩天轮的大门都是由机器操控开启的,手动打开的开关位置隐藏得比较隐蔽,这也是为了游客们的安全着想。 总会有一些好奇心过剩的游客们在摩天轮里碰这碰那。 但这种安全设施在这一刻,都成了帮凶。那些坐在摩天轮里的游客们正疯狂地拍打着、敲打着门窗,企图能从这氧气日益稀薄的封闭空间里出去。然而无论他们是用手、用包、甚至用高跟鞋敲窗,这一切都徒劳无功。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跳跃到他们的身上,他们的皮肤产生出强烈的灼烧感和疼痛感,他们张大嘴巴,想要呼救,但最终只能逐渐失去意识。 “快、快!赶紧强制打开摩天**门。”附近的警察们闻风而动,立刻赶了过来。与此同时,欢乐谷的工作人员带来了安全气囊。这样一来,游客们可以从高处挑落,获得一次逃生的机会。 就在这短短的三分钟时间,安全防护立刻到位。工作人员在确定一切准备就绪后,便打开了每一个摩天轮的玻璃门。 无数的游客一边哀嚎着,一边从上面跳了下来。他们身上的火焰在空气中快速燃烧,在天边划过一道亮丽的长痕。 “扑通扑通。”那些游客们刚从安全气囊上跳了下来,就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拉了过去,用消防器扑灭身上的火焰。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全身灼伤的面积超过百分之八十,视力、听力和行动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他们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而这一部分人还算是比较幸运的。更多的人,则是从摩天轮上跳下来后,便失去了意识。 他们的嘴里发出轻微的呻.吟声,随后再也没有任何的生息。 这让在场的医护人员当场做了急救,他们不断刺激着这些游客的心脏,然而很可惜,这些游客们最终还是被迫蒙上了白布,送往了太平间。 从摩天轮跳下来,是他们最后的意识做的决定。而当他们跳下来的那一瞬间,猛烈的风将他们身上的火焰燃烧得更加迅猛。当场,就被活活烧死。 等到确定摩天轮上的人都下来之后,消防员急匆匆地赶到,对摩天轮做灭火工作。大火退去,火舌将梦幻地摩天轮烧得只剩下一层黑色骨架。 在骨架上面,那些死亡在摩天轮里面的游客们已经成了炭火烧炙过的黑色躯体。这些黑色躯体手舞足蹈、姿态不一,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面朝玻璃门,做呼喊和求救状的姿态。 如果只是一具尸体是这样还好,但是当八成的摩天轮里面,数十具尸体都呈现出这样的景象时,游客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欢乐谷的邪门事情怎么这么多。”摩天轮发生的事情让不少游客们聚集在这里,他们一边拍着照打马赛克发朋友圈,一边在口头上抱怨着,场面看起来十分热闹。 警察惯例进行提问。朝苏他们因为出现在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这两个项目现场,被警察着重怀疑,直至林永嵩出面解释了一下,警察才若有所思地的放他们离开。 一离开摩天轮的杀戮现场,林永嵩就忍不住给木梓航打电话了。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这两个项目同时出现问题!苏雅和程图河这两个人的问题绝对是最大的! 电话开始向外拨打,没过多久,木梓航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他刚说了一个“喂”字,林永嵩便忍不住出声问道: “木梓航,你有找到苏雅和程图河吗?” “没有。”木梓航的声音有些慌乱,甚至因为是电流的缘故,导致他的声忽远忽近,他快速说道,“胖子,欢乐谷根本就没有印刷所谓的宝藏传单,欢乐谷的负责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感觉自己的记忆朦朦胧胧的,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印象都很模糊,我怀疑有人用他的体质天赋篡改了的负责人的记忆。” “怎么可能!任务不是刚发的吗?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呢?”林永嵩的话刚一出口,就被木梓航打断了,木梓航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些许的喘气声说道,“胖子,你先听我说。” “我怕我到时候没机会说出口了。” 林永嵩:“什么意思?” 木梓航:“我现在在追捕一个人。那个人好像在狩猎玩家,我觉得,他的实力水平比尤周洲的实力还要强!” 怎么可能,林永嵩下意识地不信。要知道,据他们现在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尤周洲应该算他们这个国家的顶尖玩家之一! 如果实力比尤周洲还强的话,那得强到什么地步! 林永嵩本能地不信,但是他没有出言反驳,反而更加仔细地听着。这个时候,木梓航好像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降了下来,就连语气都直接加快到了两倍速。两倍速说话其实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但是此刻林永嵩却笑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一旦木梓航开始快速说话,就代表他觉得自己待会儿说的话很重要,且时间很紧迫。 木梓航:“他在杀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的面孔我认识,是在旋转木马那里被我们认为被“走鬼”附身的人,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人并不是走鬼。他们也是玩家!而且都是实力比我们厉害的玩家!但很显然,我刚刚跟踪的那个人实力比这批人要强很多。” “他说的语言我根本听不懂,并不是我们常见的哪几种外国语言,有点小众。我怀疑对方来自一个小国家。他把那些人杀死了……他好像在他们口袋里找什么……我好像看到了卡牌和金灿灿的几枚硬币……那几枚硬币好像很重要……我看不清楚……” “等等,他好像朝我走来了,他在看我!” “木梓航、木梓航?”林永嵩低声呼唤道。然而木梓航迟迟没有回答,呼啸的风声灌入到林永嵩的耳朵里,他只能听到对方急促的脚步声。 “你怎么了?木梓航?你没事吧!”林永嵩忍不住抬高了声音,焦急地问道。然而电话那头,木梓航再也没有回答过他。 林永嵩只能听到那头的呼吸声。以及肉.体碰撞的声音。 他不敢说话,怕影响木梓航的发挥。但是他的右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电话,不敢多说一句话。 在长久的静默后,林永嵩最后听到了一道闷哼声。伴随着这道闷哼声的,是木梓航喃喃的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好像杀不死?” 林永嵩睁大了双眼,他听到手机掉落在地上后,发出的碰撞声。手机在地面上滚动了一段时间,最终被人捡起。 “呵。”林永嵩听到一道低沉的笑声,这绝对不是木梓航的声音。他屏住呼吸,想要听到更多的讯息。然而,最后,只有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林永嵩将手机放在了面前。手机屏幕彻底熄灭,黑色的屏幕上倒映着他茫然的神情。 “怎么了?”庄妍皱着眉毛问道。她刚刚极为努力地聆听,只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林永嵩握紧手中的手机,他勉强打起精神来。在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他有思考过那些狩猎玩家的人是不是和眼前的这三个人是一伙的,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稍纵即逝,很快,林永嵩便否决了这个猜测。 按照木梓航的说法,对方的实力比他们要高上很多。如果对方想动手的话,他们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所以说,现在对方没有动手的原因,有两点。 第一点,对方看上了他。第二点,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任务目标并不冲突,完全可以合作。 虽说他情感上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比后者要高上一些,但是理智让他不会忽视后者这个可能。 也因此,他在犹豫了这么短暂的一刻之后,最终还是开口将木梓航刚刚打电话跟他说的内容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没有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说不同语言的话……朝苏他们完全可以确定,他们国家的c语言同他们现在所说的语言极为相似,就是在一些语音语调方面,有少许的不同。 如果是他们国家的人,木梓航不至于说是小国语言。 那么就是外国玩家? 朝苏他们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外国玩家。从逻辑上推理来看的话,那么是不是也很有可能,外国玩家他们所处的阵营,跟我国玩家所处的阵营是不一样的。 朝苏垂眸思考着。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目前所知道的信息和样本太少,她们无法确定,是不是狩猎玩家的都是外国玩家! 也有可能是外国玩家和我国玩家一起狩猎! 但有一件事情,已经完全无法否认了!那就是,他们这批玩家被盯上了——那些狩猎玩家的人盯上了他们手中的卡牌和金币。 朝苏的手指缠绕着头发,目光落在林永嵩的身上。林永嵩低声开口,将所有事情从头到尾地复述了一边后,定了定神道: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的任务是什么。但我的希望你们能跟我一起行动。很明显,这些小国家的人针对的并不是我们这些玩家,而是你们。你们应该才是他们要对付的首要目标。” 朝苏扬了扬眉,果然不愧是能顺利在444路公交车上存活下来的老玩家。思维能力就是敏捷。 但是…… 朝苏看了一眼周围道:“但我觉得你说错了一件事情。我们三个人的实力很有可能比那些玩家要强。” 才怪。 朝苏在心里默默地补充这两个字。她并不知道庄妍的实力如何,但是她对自己目前的实力有所评估。从论坛上的发帖来看,像朝苏她能拿到这么多卡牌的玩家少之又少,中层玩家的卡牌平均拥有数量为三。 而朝苏的卡牌数量直接是中层玩家的翻倍! 也就是说,朝苏目前拥有的外在实力已经达到了同期玩家的上层水平。而小帅的话,朝苏估计他的实力也不低。 毕竟,他可是能在一个灵异空间里保下两个年迈的老人的人! 由此可见,他们这支队伍的水准,在同期玩家中算得上是不错的。但如果要和老玩家比的话,朝苏其实也没啥信心。 毕竟,对方吃过的饭可能比他们吃过的盐还要多。 但,这一点,林永嵩并不知道啊。 林永嵩看到朝苏他们这么自信的面容,不由面上一愣,他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眼睛再次打量起朝苏。 朝苏道:“要我们帮助你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们几个条件。” 林永嵩眯着眼睛没有回答。 朝苏:“放心,绝对在你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林永嵩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朝苏:“我的第一个条件是,你必须替我们打掩护。在别人问起你来的时候,你必须从内心觉得,我们是好朋友好队友,且你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曾经共同奋战过很多个灵异空间。” 林永嵩皱了皱眉,将朝苏这句话在大脑里拆解无数次,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他说道:“可以。” 朝苏:“第二个条件是你在欢乐谷的这段时间里,扮成她的男朋友。” 朝苏指了指庄妍。 我就说吧,这些人觊觎他的美貌。 林永嵩在内心吐槽了一下,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答应了,边答应边开口说道:“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赶紧说……再这样拖延下去的话,我怕木梓航死在那里都没有人替他收尸了。” “有。第三个条件是,之后你必须得把你们任务的具体内容说给我们听。” 林永嵩心中一顿,他憨憨笑道:“我不是早就说了吗?” 朝苏:“说是说了,但好像说的并不完整啊。林同学,你说是吗?” 朝苏的眼眸微微向上轻佻,这本来是一张极为清纯的初恋脸,但被朝苏这样垂眸向上一看,直接看得林永嵩心脏加速。 他抿了抿唇,思想做了一番斗争之后,才咬牙说道:“好,我说……但我先声明啊,我没有撒谎,我的任务确实是阻止程图河杀死苏雅。但是我故意没说的一点是,我们有复活次数。” 庄妍眼睛一亮,她的目光瞬间落在林永嵩的身上,寻思着把他退出去当肉盾的可能性。这目光直把林永嵩看得毛骨悚然。 林永嵩赶紧开口补充道:“但是目前我的复活次数只有1。” 朝苏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目前?” 林永嵩点了点头道:“任务提示是这样标注的,这就说明,我的复活次数应该可以向上增加。但具体怎么增加,任务页面上没有写啊。” 从林永嵩接到任务时候的表现来看,林永嵩他们接受任务的方式和朝苏他们有着本能地不同。 现在,从林永嵩话语透露的信息来看,他应该是类似一个游戏界面浮现在他的眼前。而这个界面,应该只有他本人能看到,像朝苏他们,根本就看不到页面上的具体内容。 林永嵩挠了挠头,他一边打开手机,输入网址,将木梓航的手机id和密码输入进去,一边朝着朝苏他们问道:“我就奇了怪了,我觉得我隐藏得很好,你们是怎么发现我跟你们说的内容并不完整。” 朝苏扬了扬眉,她的话是猜的。林永嵩的心眼一看就很多,她只是随意地蒙蒙看,没想到就蒙对了。 朝苏开口,正准备随意地敷衍林永嵩几句的时候,站在朝苏旁边的小帅开口说道:“看你脸上的微表情。” “在跟我们说话的时候,你的眉毛虽然皱了起来,但是你的嘴角却自然下垂,这就说明,你所谓的着急是演出来的。而在双方实力差距如此悬殊且没有任何底牌的情况下,木梓航根本就无法保命的情况下,显然是你隐藏了什么关键性的信息。” “而这信息显然是你们双方都知晓的。在餐厅,你打电话跟木梓航确定任务的时候,不应该只是想知道你们双方的任务是不是一致的,而是你想知道,木梓航是不是也有复活次数。” 小帅的口齿伶俐,直接将林永嵩的问题点了出来。末了,他还转头看向朝苏,有些羞涩地抿了抿唇说道:“姐姐,我说的没有遗漏吧?这些问题,姐姐应该都看出来了吧?” 说完这句话,小帅朝着朝苏眨了眨眼睛。 朝苏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她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嘴角依旧上扬。在这一刻,这抹笑容落在林永嵩的严总,就是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林永嵩瞬间对朝苏生起了崇拜。 他认真地说道:“厉害厉害。” “虽然木梓航他有三次复活次数,但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我担心这三次可能不够用。” 说完这句话,林永嵩肥胖的手指在手机上点击了“查找手机”这个选项上。他似乎知道朝苏他们要问什么,一边等待着网页的反应,一边开口说道:“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木梓航确实有三次复活次数,但是他也不知道这复活次数是怎么来的。就只能看着这复活次数往上增长。不仅是你们,就连我们也想知道如何增加复活次数。但是,我们真的不知道。” 在林永嵩说话的瞬间,手机上亮起了地点,上面显示的就是木梓航目前手机所在的位置。 “居然在这里!”林永嵩的目光变得严肃了起来,手机上面显示的地点正是“过山车”项目上所在位置。 如果没有木梓航这件事情的话,他们估计刚刚就立刻赶到过山车那个项目去了。 这样想着,林永嵩将手机往自己的口袋里一塞:“走,我们去过山车那里看看。” 因为接连两次,欢乐谷的项目发生了事件!因此,所有项目在运转之前,都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检查设备。 等到朝苏他们到达的时候,工作人员刚好检查完过山车的设施,确定过山车没有问题之后,便开始准备发车。 这里的游客要比之前正常很多,大多都是组团来的,性别设置并不是男女男,或者说女、男、女。这让朝苏他们微微松了一口气。 林永嵩拿着手机,左看右看,按照上面的定位朝着前方走去。等到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同坐标重合后,他抬起眼,打量着那个人。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戴着眼镜。同前面的游客们相比,他显得有些沉默。他的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林永嵩转头看了朝苏一眼,见这个大佬跟在他身后时,他感觉到分外的安心。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开口说道: “小伙子,你是不是拿了我朋友的手机?” 林永嵩浑身的肌肉在拍打对方的那一下时,完全紧绷了起来。然而对方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个男生面色苍白地朝着他笑了笑,道:“原来那手机是你们的啊?” 林永嵩:? 他看到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连带着将一个红色的请柬掉了出来。在意识到请柬掉出来的那一瞬间,对方脸色突然一变,他急急忙忙地将那部手机塞到了林永嵩的怀里,快速解释道: “这部手机是我在路上捡的,我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有人打电话来。本来,我还在愁怎么联系到失主呢,现在你们来,刚好。” 说着,他弯下腰,正准备拨开人群,去捡那张请柬的时候,朝苏已经眼疾手快地将这张请柬捡了起来。 这张请柬的样子很老旧,像是被存放了很久一样,上面带着些许的霉味。然而更让朝苏感兴趣的是,在这张请柬上面,写着两行文字。 新郎:程图河。 新娘:苏雅。 这是程图河和苏雅的请柬。 第74章 “你是程图河?” 朝苏垂眸看了一下请柬的内容,将它自然而然地翻开,随意地扫视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见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后,便将它递到了那名男子的面前。 那名男子抬了抬眼镜,木讷地“啊”了一声后,有些疑惑地看向朝苏他们三个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这就是间接承认了! 林永嵩搭在程图河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程图河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皱眉看向林永嵩,面露警惕道:“兄弟,我不认识你吧。” “你不认识我,但是你应该知道最近沸沸扬扬的寻宝计划吧。”林永嵩眯着眼睛,他脸上的横肉堆积在一起,看起来凶神恶煞。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转头看向小帅,抬了抬自己的下巴,说道,“你不是会心理学吗?你来看看他有没有在说谎。” 小帅上前一步,他直接有些不耐地伸出手,将程图河脸上的眼镜摘了下来。在失去了眼镜之后,程图河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这目光中带着十足的恶意,让他在喧嚣的人群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就像是有一条毒蛇缠绕在他的脖颈上。 他忍不住想要后退,然而他的肩膀却被林永嵩牢牢地禁锢住——根本动弹不得。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程图河的语气逐渐慌乱了起来,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面前这个人的面容。然而视线依旧黑暗模糊,他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 “不要害怕,我是好人。”站在他对面的人轻声说道,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轻颤了一声,发出轻微的嗤笑声。 连对方自己都不信自己是个老人! 程图河的心更慌了,他感觉到对方朝着他快速逼近。高大的身形直接比他高出了一个头,这让他不得不抬头仰视对方。 “你知道寻宝计划吗?”小帅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传来,变得阴森而又低沉。他睁大眼睛,双腿开始颤抖了起来,靠着仅存的那么点点理智,才没有软倒在地上。 程图河:“我、我知道。事实上,我正是为这件事来欢乐谷的。” 小帅:“嗯?” 他的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仿若他的回答早就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对方甚至饶有兴趣地拍了拍他衣领上的灰尘,帮助他抚平上面的褶皱。 小帅:“然后呢?” 程图河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啊。我从来没有安排过这样一个环节。我甚至都没有打算和苏雅结婚。” 林永嵩听到这句话之后,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 程图河:“因为……因为苏雅已经死了啊。我怎么可能跟一个死人结婚啊!” 苏雅已经死了! 林永嵩下意识地抬高声音道:“不可能!” 如果苏雅死了的话,任务怎么可能要求他们阻止对方。 程图河恨死林永嵩了,他感觉到自己现在就在生死边缘上徘徊。那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毒蛇立起了身体,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程图河飞快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苏雅早就在三个月前死了啊。就是死在这个欢乐谷里的,我怎么敢跟死人结婚啊!你们动脑筋想想就知道了。” “所以,我很害怕啊。” 小帅应了一声:“所以你为什么会过来这里,你要知道,你过来了,就代表,你很有可能会死。” 程图河道:“我不得不过来啊。我最近睡觉的时候,一直梦到她。她一直跟我说,她好痛好痛好痛。我本来不想理她。毕竟大晚上梦见死人还是有点瘆人。我就没有理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没有把它当一回事。但是后来,我连续五天梦到苏雅。连续五天啊!” “第一天,她只是一张侧脸对着我,跟我说她很痛很痛。第二天,她脸微微侧了过来……第三天,她转过来的脸,已经有一只眼睛对着我了。那只眼睛黑沉沉的……我害怕极了,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于是,在第四天的时候,我去各大寺庙寻找大师,想要请求大师救救我。大师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来到这里,我才有机会摆脱他。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 小帅:“那你有没有问大师,你来到这里后该怎么办呢?毕竟,她已经成了厉鬼,而你却是一个普通人啊。普通人怎么可能能对付厉鬼呢?” 程图河:“我问了我问了。他说,我只要静静地等待着,就会有人来找我。他说,那个来找我的人,就是帮我度过这个磨难的人。” “应该……应该不是你们吧?”程图河试探地问道。他内心在哭啊。如果真的是他们的话,他估计会生不如死。 “我觉得吧,应该是我们。”看到小帅点头后,林永嵩的手就这样顺势搭在程图河的身上,一副强势的样子。 小帅低下头来,他将眼镜重新推回到程图河的脸上,程图河眨了眨眼睛,他的视野又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第一时间抬眼看向小帅,小帅腼腆地朝着他笑了笑,这个样子同之前他摘下眼镜时所感受到的感觉截然不同。 就好像一只小绵被他错认成了大灰狼。 如果刚刚对方是这个样子跟他说话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快地吐露实情。 只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现在莫名地有些心安。 程图河有些颓然地说道:“所以你们等会儿怎么办?” 林永嵩朝着程图河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走,我们先去找这个手机的主人。” 他熟练地输入了六个零,解开了手机屏幕。一边解开,林永嵩一边说道:“木梓航这个人,做事很周全。他总会提前几步想到一般人想不到的东西。所以,从他的角度来出发,在出现过山车和旋转木马这两件事情之后,他会第一时间跑去看监控视频。” “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看完监控视频之后,一定会留一手,比如说,采用云同步的方法,用手机看监控视频。所以说,那个人将监控视频放到程图河的口袋里,完全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说完这句话,林永嵩吹了一个口哨:“找到了。” 他将视频传给了朝苏他们看了一眼。 打倒木梓航的是一个女人,她的身形都被皮衣所包裹着,露出了完美的曲线。从前面的监控可以看到,这个女人最开始的衣服并不是这件,而是一件极为淑女、森系的长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脸色瞬间一变,简单地扫了一眼周围后,便急匆匆地朝着商场走去。 欢乐谷有特殊的服装店,上面专门卖一些周边衣服,女人挑了一件紧身衣服之后,就开始快速行动,狩猎玩家。 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地上,血液溅落在地上。女人的动作敏捷而又迅速。她可以快速地穿过墙、门这些障碍物,收割着其他人的生命。 “好快,真的好快。”庄妍忍不住开口惊呼道。这样的速度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就好像她本身就是鬼怪一般。 小帅皱了皱眉,他的神色破天荒地严肃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若有所思。 女人扬起嘴角,她丝毫没有掩盖自己踪迹的意思,就这样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地方是哪里?”朝苏问道。 林永嵩立刻开口回答:“那是欢乐谷的惊喜屋。” 朝苏:“欢乐谷的惊喜屋?” 林永嵩:“对,好像是最近几天新开设的。之前没有,是吧?” 他为了确定自己说的内容的准确性,还拍了拍程图河的肩膀反问了一遍。 程图河懵逼地点了点头:“对的,我三个月来这里之前,这里还好好的,没有什么惊喜屋。” “走,我们去看看。”朝苏将手机往自己的兜里一塞,立刻抬步朝着惊喜屋的方向走去。在她往前跑了大概三十秒后,突然,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声尖锐的尖叫声。 朝苏等人瞬间淹没在人群里。慌乱的游客们从他们的身边跑过,时不时有人跌倒,摔在地上。在旁边,安保人员在一旁大声呐喊道: “不要跑,不要跑,大家都安静下来。再跑人就要死了。” 而这一切这些游客们都没有听见。他们的大脑沉浸在刚刚看到的一幕—— 过山车从他们的头顶飞过,他们可以听到从过山车那里传来的尖叫声和口哨声。那是从高空极速坠落时不由自主发出的声音,是冒险而跳动的心脏。 那些站在地面上的游客们听到这些欢呼声之后,他们刺激得仿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大脑开始分泌紧张,他们好似在那一刻,便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了惊人而又着魔的恐惧感。 就在他们等待的时候,突然,滚烫的鲜血从天而降,洋洋洒洒地朝着他们洒落了过来。 游客们呆愣地站在原地,他们自己被吓傻了。他们的鼻尖能闻到的只有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呕。 他们纷纷弯腰干呕着,就在这个时候,一颗颗人头就这样落了下来。密密麻麻的人头掉落在地上,向外蹦射开来。 红的白的,混杂在一起。 而这一声声就好似西瓜破裂的声音,就这样唤醒了站在原地的人们。他们惊慌失措,甚至不可控制地朝着四周跑去。 有人边跑,边冲着旁边的保安喊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在空中,有一根线。那些人的头都是被线割掉的。” 场面一时间变得格外的混乱。 “走,快点走。”林永嵩的脚步一停,随后咬了咬牙,又加快了步伐,“这里会有人处理的,再这样下去,我兄弟可能就撑不住了。” …… …… 木梓航醒来的时候,入目便是一片黑暗。只有几颗蓝色的、深邃的火焰在他身边燃烧着。 如果按照鬼怪研究所的说法来说的话,这些应该叫做鬼火。 他的身体被人从头到尾都绑住了,他根本无法挣脱开来,只能呆滞地看着这些燃烧的鬼火。 越看,他的心里就越有些发凉。他感觉这些鬼火就像是人的灵魂在燃烧一般。 即便周围如此安静,他好似都能听到那些灵魂在火焰里燃烧和哀嚎。他们因自己而疼痛。 木梓航这样想着,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待了多久。 终于,他听到了一点声音。 一道脚步声,他从空旷的走廊那边传来,脚步声在空气里产生回音。一下一下的,就像踩在木梓航的心上,木梓航的心脏开始紧缩,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门前。 “哒哒哒”。 脚步停了下来,木梓航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有人正在进来。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按亮了房间里的灯光。 刺目的光线照射在木梓航的眼皮上,木梓航的视线失明了那一刻,下一瞬间,他看到一张枯黄干巴的脸离他极近,上面布满了沟壑。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紫色的、神秘的长袍,长袍上面带了不少的蜘蛛网,看起来极为脏乱和落魄。 但是木梓航却不敢小瞧对方,甚至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他认识这个人! 这是主持人占卜师。 占卜师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深邃充满着智慧和知性:“我能感觉到你在害怕,放心,孩子,我感觉到你死期未至。只不过我马上要迎接客人了,所以希望你先去墙角里待一待。” 苍老的声音刚刚落下,木梓航便发现自己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墙角飞了过去。他整个人镶嵌在墙上,成为墙体的一部分。 他的身体不能动,但是他的思维却格外活跃。 他看着占卜师坐在了桌子前,一刀一刀地雕刻着手中的木雕。 刀起刀落,无数的木屑卷起了边,洋洋洒洒地落在了桌面上。这个木雕开始逐步露出轮廓和原型。 这是一只乌鸦。 一只展翅高飞的乌鸦。这只乌鸦做得栩栩如生,木梓航毫不怀疑,它会在下一刻就展翅高飞。 但是,终究是飞不起来的。因为木梓航看到,在占卜师身旁的抽屉里,堆满了乌鸦的木雕。每只乌鸦的形状各不相同,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相同之处的话,那就是都很逼真。 木梓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占卜师雕刻,逐渐地看着入迷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直接从墙外钻了进来。 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木梓航心中一惊,他认出了对方。就是他,在他跟踪过去的时候打晕了自己。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占卜师的这间小屋子里面。 “库恩系里衣库恩。” 对方说了一堆木梓航听不懂的话。 占卜师用刀背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不管你实力怎么样,来到这里,你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我的规矩是说人话。”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说人话是什么意思。”占卜师的声音拉长了些,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威胁。 听到占卜师的话,那人果然老实了很多,她将十枚金灿灿的金币放在了桌前,用生涩而又奇怪的音调开口说道: “我已经从娃娃机里得到了十枚复活币了。这十枚复活币请都帮我传递给过去的我。” 占卜师看了一眼面前的金币,翘着兰花指,从这十枚金币中挪出了三枚,放进了自己右手边的抽屉里。在对方愤怒的目光中,她沙哑着嗓音开口说道: “这是报酬。要知道穿越时空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告诉你一点,未来是不可逆转的,你确定要将这七枚复活币投递给未来的你。” “我确定。”看着那少了的三枚硬币,对方咬了咬牙,开口说道。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转头便朝着墙那头穿了过去。 那人瞬间就消失在了木梓航的视野中。 下一秒,木梓航看到占卜师拿起了摆放在桌子角落的摇铃,轻轻晃了晃,铃铛声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一道身影就这样直接呈倒立的姿态,出现在了占卜师的面前。 木梓航被这个突然钻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但是占卜师却依旧四平八稳地雕着手里的木雕,手中的刀都没有抖一下。 “有新快递。”占卜师说道,她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雕着手上的木雕,快速说道,“投递给三个月前的路恩德,他想要兑换七次复活机会。” “可以。”听到是大活,那个男人直接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这个时候,木梓航才发现,对方穿着绿油油的衣服,背着一个绿色的斜挎包,在他的包上,刻着大大的一行字—— 惊喜快递,死命必达。 有点可怕啊。 木梓航忍不住想要缩缩脖子,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禁锢住了,根本就动不了。反而因为他这样的挣扎,导致邮递员看了过来。 他吹了一声口哨道:“哟,占卜师,你还金屋藏娇啊。只不过,让他这样听到我们的谈话,没有问题吗?难道你就不怕更改未来吗?” 占卜师停下了手,她拿起桌旁的小方帕擦拭了起手上的木雕,将上面的灰尘和木屑尽数地扫了下来。直到将乌鸦的头部、翅膀都擦得闪闪发光以后,占卜师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怎么就不觉得,我安排它在这里,就是未来的意思呢。” 邮递员耸肩,本能地没有插嘴。他抬步朝前走了一步,将七枚金币放进自己的挎包里,然后自来熟地从占卜师右手边的抽屉里拿走了一枚金币。 金币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木梓航微微眯起眼睛,隐约感觉到金币上印着的图案是复活彩蛋。 “惯例,邮费。”邮递员笑眯眯地说道,“现在挣点钱可真难。占卜师你应该收集了不少复活币,很快就可以恢复年轻了。啊,真想念你年轻时候的美貌呢,有时间我可要去那个世界多看看你。” 说完这句话,邮递员不管占卜师的反应,直接挥手离开了这片空间。 下一刻,木梓航便看到自己大脑里的复活次数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上增长。 直接从3到了10。 从刚刚那种情况可以得知,人可以将复活币兑换成复活次数投递给过去的自己。 现有情况:他的复活次数在飞快增长。 所以可以得知:他现在的复活次数是未来的自己用复活币兑换给自己的。 而有可能,得到复活币的一个步骤就是猎杀玩家。 从他自身的性格分析,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用复活币兑换复活次数给自己,从占卜师和邮递员两人谈话的内容来看,复活币除了兑换复活次数给自己。 除非,自己会死那么多次。 分析到这里的时候,木梓航心脏快速跳动了几下。他的嗓子在这一刻隐隐有些发干。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占卜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站在抽屉旁边,开始数起了复活币。一下两下,复活币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就像是生命的时钟,敲响着生命的倒计时。 一下、两下、三下。 木梓航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那些游荡在周围的鬼火开始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涌来。 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近。在失去意识后,他听到占卜师沙哑着嗓音说道: “时辰到了。” “死期已至。” 木梓航在这一刻,隐隐明白了占卜师说的话。 对方不杀他,是因为命运让她不杀他。 而对方杀他,是因为命运让她杀他。 他看着大脑里的复活次数在逐步减少,以极快的速度下降,从7到了6,到了5,到了4…… 最终到了1。 这个命定的时辰,决定了现在的他是死还是活。 …… …… 就是这里。 朝苏他们到达惊喜小屋的时候,惊喜小屋外面张贴了一张大大的海报。 海报上面写着一行字—— 只有最富有的、拥有金币的玩家才有进入惊喜屋的资格哦。 林永嵩:“金币,那是什么?” 他一脸懵逼地止住了脚步,随后被朝苏他们推搡着朝着惊喜小屋里走去。在进入小屋的那一瞬间,林永嵩感觉到朝苏往他的怀里丢了一个硬币。 硬币闪闪发光,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这金币的上面,镌刻着一个女人的头像。 林永嵩还没来得及细看,下一刻,这枚金币就消失不见。 他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女孩子的稚嫩声音: “滴,支付成功,欢迎进入惊喜小屋。第一个项目,娃娃机。抓住娃娃,就有机会得到复活币哦~” 第75章 粉嫩嫩的娃娃机摆放在两侧,在粉色的墙上,画着惊喜小屋的流程。 流程很简单:1.将金币放入娃娃机,操纵娃娃机夹娃娃。2.成功夹到娃娃。 注意事项:1.在娃娃抓取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各种奇异景象。 2.小部分娃娃体内藏有复活币,复活币可兑换复活次数。 3.在拥有充足的复活币后,你可以联系占卜师。占卜师会替你将复活币交递给邮递员,邮递员居无定所,只有占卜师能够找到他。 4. 占卜师会从其中抽取报酬。 林永嵩站在这粉粉嫩嫩的墙壁面前,看着这上面的流程图,又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手掌心。 好像,他进来也没用啊。 他没有金币。 唯一的金币就在他的手掌心里待了三秒钟的时间。 他庞大的身躯缩在了一旁,只能孤零零地看着朝苏他们三个人统一拿出一枚金币。 林永嵩:??? 你们什么时候有这金币的,为什么就我没有。 他委屈地蹲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个人围绕在娃娃机旁边,研究着这个机器。 庄妍趴在窗户上,有些疑惑地说道:“我好像看到这个娃娃会动。” “确实动了。”朝苏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娃娃机的爪子上,“也不知发的它的抓力如何?” 一般来说,玩乐城里的娃娃机,它的抓力会被商家调整到最弱的程度。因此,往往游客们只能感受到按下开关按钮时所产生的快.感。 想来,他们面前的这些娃娃机也是如此。 小帅把玩着手里的金币,金币在他指尖跳跃着,如同清晨窗台上跳跃的金光。最后,他手腕一顿,金币又重新落在他的掌心里。 “我来试试。”小帅利落地将手中的金币投入到投递口中,娃娃机开始运转起来,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就像是生锈许久的机器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爪子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安置在娃娃机里面的灯光重新亮起,明亮的灯光照耀在小帅的眼睛里。 他操作起娃娃机的方向键,看着爪子一顿一顿地朝着旁边移动,没过多久,就到达了中心位置。 他挑选了一个角度,就在他即将按下去的时候,他们头顶上的灯光开始闪烁了起来。朝苏他们的耳旁出现了隐隐的哭泣声。 这是婴儿的哭泣声。 他们抬起眼睛,看向墙壁和天花板。原本粉嫩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出现了小小的血印。 一开始,只出现一个、两个、三个……但是,逐渐的,这些血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 “这是什么鬼东西!”林永嵩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小鬼来了。”庄妍冷哼了一声,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牌,手腕微微用力,卡牌便朝着墙边疾驰了过去,锐利的边交就这样插.入墙壁里。 以卡牌为中心,向外扩散出一片浓郁的绿色。这绿色是平面的,就像是世界上最大胆的画家在这面墙上挥笔泼墨。 绿色、绿色…… 大片大片的莴苣在这片墙上向上、向旁蔓延。这片绿色以极快的速度遮盖住这些陡然出现的血印。 婴儿的哭声在这一刻也逐步变轻,好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它们的嘴巴,这样一来,满屋子都是呜呜呜的声音。 一瞬间,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呜咽声逐渐变轻、变低,最终化作轻轻的低语声。 【制卡师精心制作的卡牌 名称:莴苣姑娘的画 所属系列:鬼故事 作用:它需要饲料,寄生在鬼上。】 …… …… 听着耳边不断抽泣的婴儿哭声,看着面前开始上下左右开始摇晃的爪子,小帅嘴角向上扯起,发出一道轻啧声,眼底逐渐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娃娃机的背后,五颜六色的油彩出现在上面,各种鲜明的颜色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张惊惧的面容。它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要发出无声地呐喊。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卡牌声划破空气嵌入墙壁。 小帅微微扬了扬眉,看着面前晃动的爪子逐渐变得平稳了下来。见此,娃娃机后面的惊惧面容的油彩逐渐淡去。鲜嫩的粉色重新抹了上去,遮盖住这张面容。 一下一下。 没过多久,娃娃机的背面又变成了粉色。除了颜色新一些,同旁边的粉色相比,除了颜色新一点之外,没有任何的区别。 小帅重新眯起了眼睛,等到爪子重新静止后,果断地按下抓取键。爪子颤颤巍巍地向下伸去,就在即将抓到娃娃的那一瞬间,娃娃动了动,那只娃娃似乎想要朝着旁边挪动一下。 看到这一幕,小帅眯起了眼睛,他猩红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嘴角,目光中满是期待。那只娃娃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原本想要挪动的身体就这样僵硬在那里。 它乖乖地低下头,被娃娃机的爪子抓起,然后乖乖地落到出口。 娃娃机运作了一下,然后吐出了娃娃。小帅弯腰,将娃娃从出口处拾了起来。当他转身的时候,又重新恢复了羞涩的表情。 小帅:“好像有点幸运,我居然抓到了!”他将娃娃举到朝苏的面前,“我感觉这里的娃娃机爪子的力道同玩乐城那里的一样,不怎么好抓。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 “就把金币都交给我吧。”小帅从口袋里再拿出一枚金币,手指微微用力,便向上抛起。金币在空中翻转了一下,又重新落在小帅的掌心里。 小帅笑了笑道:“因为我好像找到了一点手感。” 这个时候,小帅的目光中充满了自信。羞涩的情绪退去,他的身上仿佛出现了少年的意气。朝苏、庄妍两人将身上的金币一股脑儿地都给了小帅。 一共五枚金币。一枚买了门票,一枚用于惊喜小屋项目门票,一枚给了林永嵩,让他能够进入惊喜小屋。这样一来,朝苏的手里只剩下两枚金币。 庄妍比朝苏多了一枚,有三枚金币。 五枚金币都给了小帅,在交给小帅手上的时候,朝苏轻笑了一声道:“我们可是将所有家当就交给你了。” 小帅将手中的五枚金币连同着自己的金币一起投入到投币口中。“哗啦啦”的金币在娃娃机里震动一下,爪子轻轻移动。 在小帅的操作下,又拿出了七个娃娃。 “小帅,你简直太帅了。”女孩子对会抓娃娃的男生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在看到自己手上的三只娃娃后,庄妍看向小帅的目光不由柔和了许多。 “没有没有。”在离开娃娃机之后,小帅又变得腼腆起来。他的眼睛微亮,目光一直落在朝苏的身上。 他开口说道:“这娃娃后面有拉链,复活币应该在那里。” 朝苏听闻,将娃娃翻转到后面,将拉链从上往下拉了下来。一枚硬币从娃娃的背后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它朝前滚了几圈,最终“噼里啪啦”地停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这是一枚复活币。 相较于刚刚耀眼而又璀璨的金币,这枚复活币显得有些暗淡,像是被时光打磨过一般,带着岁月的味道。 好羡慕哦。 林永嵩的目光落在那枚复活币上,他看到复活币的正面上印着一颗彩蛋,联想到“复活币”这个名字,他们很容易就想到复活节时的复活蛋。 朝苏抬了抬眼,将这只娃娃放在一边,将那枚复活币捡了起来,放入了口袋里。她低头,又打开了第二只娃娃。 这回,没有复活币从里面掉下。 朝苏只拿到了一枚复活币。 庄妍低头,看向了自己手里的娃娃。她犹豫了一下,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将一只娃娃放在了朝苏的面前。 在朝苏疑惑的目光中,她嘴唇微翘开口道:“我有三只娃娃,给你一只,只不过我不保证,给你的那只娃娃会开出复活币哦。” “说不定,我给你的娃娃是空的,而我留下来的这两只娃娃则开出了复活币。到时候,我就不会把开出来的复活币给我啦。” 朝苏:“你会后悔的。” 庄妍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 庄妍的话还未说完,朝苏便开口说道,声音平静:“你只是现在不会后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给我的一只娃娃里面开出了复活币,而你剩下的两只娃娃,都没有复活币。那这样的话,我有两枚复活币,而你什么都没有。” 庄妍张了张嘴道:“这个我有想过。我的体质天赋能够预测死亡瞬间。这也就意味着,复活币对我的作用并没有它对你们的作用大。” 朝苏冷静地指出她话中的逻辑错误:“可是你只能预测死亡,你并不能躲过死亡。在你死亡的那个瞬间,你会后悔将复活币给了我。因为这个举动,你失去了一次可能活着的机会。当然,或许在若干年以后,当我们不再来往的时候,当你要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你会想起这一次。你说不定就会后悔。” 林永嵩在旁边,听着这句话一脸懵逼。他不知道朝苏怎么想的,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接受这只娃娃。 毕竟,谁也不嫌自己的命多。 这个时候,林永嵩就有点责怪未来的自己了! 未来的自己竟然这么弱吗! 他眼前屏幕上的复活次数,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的变动。截止到现在为止,依旧是“1”。 朝苏继续说道:“而且,我也并不需要更多的复活币了。生和死因一次而珍贵。再多,就是浪费,不会有人珍惜。” 朝苏可以想象,当知道自己可以死亡多少次后,会发生怎样的场景。在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她的潜意识就已经告诉自己——反正会复活,不必全力以赴。 这是一种心理依赖和底气。并不能靠自己去解决。 当拥有了再多的生命后,生命也将成为一种博弈的手段。也就注定了之后必死的结局。 起码,朝苏是这样认为的。 庄妍没有说话,她将自己手上的三只娃娃依次打开。她的手气算得上可以,三只娃娃里面,开出了两枚复活币。 小帅则若有所思地看了朝苏一眼。他的手很红。三只娃娃都开出了复活币。当三枚略微有些陈旧的复活币落在小帅的掌心的时候,林永嵩不由抬起头,再次看向了粉色的墙。 通过墙上零碎的莴苣,林永嵩艰难地找到了第2条规则,目光在“小部分”这三个字上停顿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发出疑惑: “这规则、确定没有写错吗?” 真的不是小部分娃娃体内没有复活币吗? 小帅将两枚复活币放进了口袋里,剩下一枚,他抛起又接住,接住又抛起道:“这样的话,占卜师的报酬就由我来付。” 庄妍点了点头,没有同他争。现在的她,相较于之前有些沉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正在生朝苏的气。 两个女人吵架,这也太可怕了。林永嵩缩了缩脖子,他看着庄妍微微向后退去,朝前助跑了一段路,成功跳跃,拿到了那张被她扔进墙中的卡牌。 庄妍冷漠地吹了吹卡牌角落处沾到的灰尘,正打算将它放回口袋里的时候,突然,她注意到了林永嵩的视线——对方的视线正落在它的卡牌上。 “怎么,没有见过?”庄妍冷声问道。 林永嵩摇了摇头,老实地挠了挠后脑勺:“没有见过。我们的攻击手段都是强化于自身的,就比如说刚刚你们在监控里看到的女人。她强化自身,让自己的身体无限接近于鬼怪。像你们手上的这张卡牌,只有一个人有。只不过,那是他的体质天赋。” “那个人,应该算我们这里最强的玩家之一。他的名字很普通,叫做张涛。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叫张涛的人实在太多了。为了区分他和其他人,我们一般叫他的代号——制卡师。” 制卡师。 听到这三个字,朝苏三个人的动作都微微一顿,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林永嵩的身上。 林永嵩的脊背微微有些弓起,有些结巴地问道:“怎、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庄妍根本顾不得生气。他们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头皮到脖颈,都向外冒出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他们心中生起了一个荒诞的猜测。 朝苏朝着林永嵩问道,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你有看到过制卡师的卡牌吗?” 万一只是绰号相同呢。 林永嵩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制卡师的卡牌。因为见过制卡师卡牌的人,不是他的队友,就是他的敌人。前者我接触不到,后者已经死了。” “只不过,有一些人买到过制卡师的卡牌。她们说制卡师的卡牌右下角那里,有一个防伪标识,据说是一朵蔷薇花。” 庄妍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手上的卡牌道:“那应该不是。” “不是这样看的。”林永嵩指挥道,“你把卡牌倒过来,然后闭上一只眼看,你就会看到了。” 说着,他有些好奇地看向庄妍。庄妍闭上了眼睛,就这样按着林永嵩的方法朝着卡牌的右下角看去,果不其然,在卡牌的右下角处看到了一朵蔷薇花。 一朵微微舒展着花瓣的蔷薇花。 看到庄妍点头后,朝苏的内心不断向上翻腾。他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制卡师这个主持人是由玩家转变而成的。 不……如果再大胆设想一下,所有的主持人是不是都是由玩家转变而成的? 魔术师、占卜师、哲学家…… 朝苏感觉到自己的大脑皮层开始跳动发麻,她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 直至三四秒过后,朝苏的情绪才稳定了起来。 她将复活金币在手指间翻转了一下,目光落在尽处的大门处。那是通往惊喜屋下一个项目的大门。 “走,我们过去看看。”朝苏抬步朝着前方走去,推开厚重的大门。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堵深蓝色的墙。这墙很高,他们需要抬头向上望去,就像是仰望星空一般,才能看到墙的最高点。 在墙的中央,被人从上到下划了一道线。墙面被彻底分为了两半。左边的墙面上写着“复活点兑换。”右边的墙面上则写着“天体占卜”这四个大字,在这四个字的下面,则写着一行小字—— 该项目需要收取三枚金币。 三枚金币……看到这个价格,林永嵩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凭着小帅抓娃娃的技术,一枚金币就等于一只娃娃,四舍五入就等于一枚复活币! 这可是一条命啊。 现在找占卜师预测一下未来,就需要三条命!这价格也太贵了吧。 朝苏他们三个人,果断朝着左边走去。越往前走,前方越黑暗,倒是原本黑暗的地面,亮起点点的星光。朝苏低头向下望去,便看到无数的星辰在她的脚底下旋转、闪烁。就好像星空都被她踩在了脚底。 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在走廊的深处,出现了一扇大门。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大门自动打开。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 “房间内现在没有主持人,书桌上有信封,将你们要投递的复活币放进去,在信封上面写上地址。” “投递五枚金币,需额外支付一枚金币作为邮费。注意请正确选择复活币投递的时间点,不然将会造成异变。如不确定,可不填写。” 朝苏他们的目光看向书桌,果不其然,在书桌上放了一堆信封。他们上前将复活币放进了信封里,在上面填完地址后,便顺着指示牌从另一条路走出了惊喜小屋。 房门被重新关上,屋内又变得黑暗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占卜师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这里走来。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书桌之上,原本黑沉的眼睛在这一刻闪烁起淡蓝色的光晕。 那是宇宙中的天体,是世界万物。 “一切都是宿命。” 占卜师叹了一口气,她苍老的声音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显得有些诡谲。她极为缓慢地走到了书桌旁边,按响了按铃。 “叮铃铃”的铃声在这个空寂的房间中响起。 邮递员急匆匆地从天花板上跑了下来:“我刚跑到三个月前,看热闹还没看完呢?你怎么又叫我了。” “唉,有三个人投递复活币。”邮递员有些意外地从书桌上拿起上面的信封。看到信封上的地址后,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兴味:“有意思,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这书桌上足足摆放了五张信封。 两封寄给过去。 三封寄给未来。 邮递员看了一眼第一张信封,上面是这样写着的—— 【收信人:苏雅。 地址:一个月前,欢乐谷,死亡后。 寄信人:小帅。 地址:惊喜小屋。】 而第二张信封上的内容更加有趣了。 邮递员摸了摸下巴,决定先寄送这封信。他将信往邮包里一塞,朝着占卜师挥了挥手之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 …… 这是一个一阴森寒冷的夜晚。 绯红色的月光如瀑般倾泻下来,同昏黄色的灯光一起,照亮着昏暗的小巷。小巷中,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噔噔噔。” “噔噔噔。” 有一个穿着高跟鞋的猛男从小巷里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一个女人正倒在血泊中。鲜血朝着前方流去,血液中倒映着天空上的绯月。 周围寒冷而又寂静,没有任何生机。 女人颈部的鲜血越流越慢,像是要被寒风冻住一般。她的皮肤、她的身体,也逐渐失去温度。 就在她即将死亡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在这条静谧的小巷中响起:“总算找到这个时间了。” 邮递员从小巷的墙面上钻了出来,他的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女人,嘴上嘟囔着:“坏了坏了,应该没死吧。” 说着,他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信封。 【收信人:朝苏。 地址:过去,小巷。 寄信人:朝苏。 地址:惊喜小屋。】 “应该没错,就是这里了、”邮递员摸了摸下巴,他将信封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枚复活币,朝着女人抛了过去。 复活次数:1 复活次数:0 邮递员看着眼前的屏幕上,复活次数从0变成1,又变成0之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总算完成了任务。 “惊喜快递,死命必达,记得给五星好评哦。” 邮递员欢快地说道。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了墙面中。 过了几分钟,原本倒在地上的女人打了一个寒颤,随后坐了起来。她睁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处,随后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止住自己脖颈处的血液,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跌跌撞撞,好不狼狈。 第76章 他们身无分文地从惊喜小屋里走了出来。 气氛微微有些沉默。 小帅双手交叠在自己的大脑后,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些许狐狸的狡黠。林永嵩有些恋恋不舍地转头看向身后的惊喜屋,寻思着等会儿可不可以拿到金币再来这里一次。 “怎、怎么样?”程图河在惊喜小屋的门前焦急地等待着,见到朝苏他们从惊喜小屋里走出来后,他立刻上前迎了过来道,“怎么样,怎么样,事情是不是已经解决了,我是不是已经安全了。” 他之前被朝苏他们劝到了门外等着,满心满眼地以为朝苏四个人是为了解决他的事情而进入的惊喜小屋。因此,在看到朝苏他们出来后,心下轻松了不少。 听到程图河的问话后,朝苏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庄妍和小帅。庄妍眨巴着眼睛回望着朝苏,小帅抿了抿唇,羞涩地低下了头。他的嘴角露出了点点的梨涡。 他们三个人显然都忘记了这件事情。 程图河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默,他脸上原本狂喜的表情变得平静了起来,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地朝着朝苏他们几个人道:“你们不会没有想起这件事吧。” 在得到默认的回答后,程图河崩溃了。他抹了一把脸,定定地看了三个人一眼道:“亏我信任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在骗我。刚刚那伙人说得对,你们根本帮不了我。我应该去找他们,我应该去找他们。” 程图河喃喃地道,他转头看着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要去找刚刚那个人,她告诉我,他可以帮我摆脱的,我要找到他。” 林永嵩皱了皱眉头,他上前一步,高壮的身子拦住了对方,粗着嗓子气势汹汹地说道: “等等,你刚刚说有人来找你,说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对。”程图河抬起眼道,“刚刚在你们进去惊喜小屋的时候,就有人找到了我。他们问我是不是程图河,我说是之后,他们便跟你们一样,问起了苏雅的事情。他们听完我的叙述之后,便说他们会竭尽全力帮我解决问题。” “我当时没有答应,因为我觉得你们会帮我解决问题,但是现在……”程图河扫视了一眼林永嵩他们道,“但是现在我发现,他们说对了。你们根本就没有实力帮我解决问题。所以我要去找他们。你让开。” 林永嵩简直要哭了。 他的任务可是阻止程图河杀死苏雅。这个任务出现,就意味着他必须时刻跟在程图河的身旁,阻止他的一切行动。 林永嵩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进去的时候,居然还有一组玩家找到了程图河。并且,他根本不确定,自己的任务是不是跟对方的一样。 这么大的一个游乐园。他和木梓航的任务是一个,但并不代表他和其他玩家的任务是一个。 他们现在的任务是—— 阻止程图河杀死苏雅。 但是其他玩家的任务很有可能是—— 帮助程图河杀死苏雅。 相差两个字,就会是截然相反的任务。 这样一来,林永嵩哭着打开了任务屏幕,然后嘴巴开始抽搐了起来。 什么情况! 一旁的程图河见林永嵩不再拦着自己,于是跌跌撞撞地朝着远方跑去。 林永嵩不追了。 追他干什么! 他的任务完成了啊! 在他的任务面包上,“阻止程图河杀死苏雅”这个任务已经显示完成! “什么情况,任务怎么完成了。”林永嵩有些懵逼。他刚刚明明就进入了惊喜小屋一下,怎么就任务完成了。他讷讷地说道,“难道是其他不知名的队友帮我完成了。” 接到这个任务的除了他和木梓航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玩家。 在林永嵩看来,应该是其他玩家完成了这个任务。 “应该是用复活币完成的。”听到这句话,庄妍低头思考道,“应该有玩家将复活币寄给了三个月前苏雅死亡的时候,这样一来,苏雅复活。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只不过……” “对方究竟怎么让苏雅不被程图河杀死呢?难道说,对方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或者将苏雅带到了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了?”庄妍有些想不明白。 “为什么不是对方已经杀死了她呢?”就在这个时候,小帅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和,偏偏他所说的话却让人感觉到胆寒。 林永嵩默默地朝着朝苏和庄妍的方向挪了挪,在看到小帅用如此无害的样子说出这句让人感觉到惊悚的话语时,他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小帅笑了笑,他嘴边的梨涡依旧如此可爱:“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只是说出了最有可能的那个猜测。” 阻止程图河杀死苏雅?就先程图河之前杀死苏雅? 这个猜测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一般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猜测吧。 小帅轻轻舔了舔嘴角,目光落在远处,看着周围的游客们走来走去。 他轻笑了一声,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占卜师当时所说的规则。 如果时间投递不准确,会出现易变。 现在看来,易变已经开始了。 三个月前的苏雅已经死亡,那么当复活币投递给一个月前的苏雅时,苏雅是死是活,在得到一枚复活币之后,她会以怎样的形态呈现。 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真是…… 格外期待啊。 小帅背对着朝苏、庄妍、林永嵩他翘起了嘴角。他的眼中闪动着恶劣的笑意。 就像是一个小丑捉弄了无数人,完成了一场盛大的表演。 未来该会有多么美好啊。 小帅想。 他听到朝苏开口朝着林永嵩问道:“那么你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呢?” 林永嵩看了一眼面前的屏幕道:“任务还没有出现,看上面的倒计时,还需要五个小时。” 朝苏道:“那趁着这五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去找一下木梓航吧。” “实在不行,就找金币抓娃娃,然后进行占卜。” 万幸的是,他们没找多久。下一刻,他们便看到木梓航踉踉跄跄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他的衣服破碎成无数片,只能堪堪遮住自己身体比较重要的部位。在看到林永嵩、朝苏他们后,木梓航便眼睛一闭,就这样晕了过去。 …… …… 程图河慌不择路地朝着前方跑去。看到林永嵩他们没有追过来之后,他果断松了一口气。他掏出手机,开始按下最近通话里最上面的一个电话。 没过多久,就有人接通了电话,对方的声音沙哑而又有些阴沉: “程图河?” “对,对,对,是我。你们刚刚说可以帮我的,你们不会说话不算数吧?”程图河慌忙开口说道。 对方哈哈大笑了一声开口道:“怎么可能?我们可不像你之前遇到的那帮人,半点都没有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放心,你想要做什么,我们都全力配合。” “如果你想杀苏雅的话,我们也未必不可。” 程图河听到这句话之后,大惊失色,他看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他后,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不不,我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对面的人笑了笑:“你不用着急否认,你不是就在三个月前,杀死了你的女朋友苏雅吗?不仅如此,当时你还将她分尸,将她的尸体分别埋在旋转木马、过山车和摩天轮这三个项目的底下。当时,你的胆子可没有现在这么小。怎么,现在就不敢承认了。”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程图河脸上惶恐的表情顷刻间消失不见。他的眼睛瞬间阴冷了下来,目光中闪动着杀意,然而他的语气却格外地柔弱:“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别装蒜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冷哼了一声,“赶紧来月光餐厅。对了,准备好钱包,这顿饭可是你付。呵呵。” 程图河:“月光餐厅?月光餐厅可是很贵的,我付不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便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断了。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的提示音,程图河忍不住将手机砸在了地面上。 “啪”的一声,手机四分五裂。扬起的碎片和尘土把周围过路的游客们吓了一跳。他们忍不住出声咒骂了起来。 程图河脸上的阴郁神色瞬间消失不见。他就像是大马路上随便可以看到的软弱男人一样,低着头跟周围人说对不起。 随后,他弯下腰,将手机从地面上重新捡了起来,塞到了口袋里。 做完这些后,程图河用衣服擦了擦手,朝着月光餐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月光餐厅里。 三名彪悍大汉坐在包厢里,头顶上的水晶灯晃得有些耀眼。 这三个人乍一眼看过去,好似一模一样:长得五大三粗的,手臂上、身体上都纹着龙、虎的纹身,看上去凶神恶煞。唯一可以一瞬间区分他们的方法,就是他们的头发。 红的、黄的、绿的。 红头发的大汉坐在座位边缘的最外侧,他打量了周围一圈,叼着牙签感慨道: “这高级餐厅就是不一样。连墙面都是bling bling闪闪发光的。等之后我发个空间,让其他人羡慕羡慕。” 绿头发的大汉点了点头,他从烟盒里面抽出了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眼睛迷蒙道:“你们说,程图河他会来吗?没想到这个家伙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杀人。要不是因为灵异空间,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 “杀人分尸啊。这小子真狠,也不知道他女朋友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难道……嘿嘿嘿,程图河这小子不行,他女朋友才出轨了,不满足可以来找我啊,我绝对让她满意。” 听到绿头发这小子说的话,黄头发嘿嘿笑出了声。眼看话题就要朝污秽、敏感的方向涌去的时候,黄头发拍了拍桌子道: “好了,暂停。我们要记住我们的任务,我们的任务是帮助程图河杀死苏雅。听程图河刚刚说的话,苏雅明显变成了鬼。杀人分尸,戾气冲天。这个任务可不好完成。” “老大,你怕什么?”绿头发的大汉撸起袖子,没心没肺地说道,“那人不是给了我们好多张制卡师做的卡牌嘛。那些卡牌我都看过了,如果卖出去的话,一张最起码到这个数。” 绿头发大汉伸出了一只手,上下翻了翻:“五千万。五千万一张的卡牌,你想想,威力是有多大。别说一个厉鬼了,就连十个,我们也不在怕的。” “也是。”黄头发的老大点了点头,摸了摸口袋里的卡牌,心下安心了不少。 半个小时前,他和他的兄弟们在游乐园一个无人的吸烟角落吸着烟。因为找不到程图河,他们放弃了任务,只能期待其他人完成任务。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穿着皮衣服的女人从他们面前的墙壁上钻了出来。 他们以为自己遇到了鬼,正准备转身就跑的时候,下一刻,他们就听到皮衣服的女人叫住了他们。 他们转过身,看着皮衣服女人拿出了十八张卡牌甩到他们的面前,并且告诉他们程图河现在所在的位置,让他们尽快与对方接触,趁早完成任务。 看了这十八张卡牌的作用后,他们兄弟三人咬了咬牙接受了这个任务。 要知道,这种大型的任务奖励都跟任务参与程度直接挂钩的。参与的部分越多,等到任务结算的时候,奖励的就越多。 也就是说,风险越大,收获越大。 他们本来就是走南闯北,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浑身的戾气不比鬼要少。之前的关卡,他们都是一路强闯过来的,这回自然也不怕。 拿着这十八张卡牌,去找程图河,在按照皮衣女人所说的那样,在月光餐厅等待对方。没过多久,对方果然就上钩了。 等到门外传来声响的时候,三个大汉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狠厉了起来。 程图河从门外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坐在离三个壮汉最远的位置上,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银行卡里只有三万块。再多我也只能付个三万块钱。多的,我不会再付了,哪怕你们到处造谣我杀人了,我也不怕。” 黄毛大汉眯起了眼睛,他勾起了嘴角道:“三万块钱也够了。小吕,去问程老板要一下银行去,然后出去点个菜,别让服务员进来。” “好嘞。”绿头发的壮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特意走在程图河的面前,展示了一下他虬实的肌肉。程图河不甘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银行卡,在递到小吕面前的时候,他突然用力地拽住手上的这张银行卡问道: “你怎样才能够证明你们真的能对付苏雅。毕竟,苏雅是真的死了。” “我们可不像是你刚刚找得那些人。”黄毛老大胸有成竹,他双手交叉,抬了抬下巴,朝着程图示意道,“你转头看看你身后。” 程图河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立刻被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在他的身后,一个穿着精神病医院服装的女人正站在他的身后,阴森地看着他。在她的右手上,拿着一支极粗的针筒。如果不是他刚刚回头看了一眼,估计这针筒的针就要扎在他的脖子上。 “好了,可以了,不要把我们的程老板给吓傻了。”黄毛老大的话音刚落,那个穿着精神病医院的女人就阴恻恻地看了程图河一样,有些可惜地将针筒收了回去。 程图河随即看到女人的身形逐渐变淡、最后当着他的面消失在这片空气中。 这根本就不能造假! 程图河眼中闪现出一道亮光。他心甘情愿地将手中的银行卡交了出去。 等到小吕出去点菜后,程图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对着黄毛老大跪了下去。双膝着地的那一刻,程图河便哭了出来,他说道: “大师大师,我不该不信任你的。大师,请你救我一命啊。” 小吕刚把门关上,便听到了程图河的这一声哭喊声。 他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句月光餐厅的隔音效果也不过如此,便抬步朝着包厢外的前台走去。 他需要点菜。 前台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从走廊深处走来。在他来到柜台面前的时候,对方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开口问道:“先生,你需要什么?” “我要点菜。”小吕闷声说道。他的目光有些诧异地落在前台小姑娘身上的红色旗袍上,神情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对于他们这些玩家来说,红色、白色和黑色,都是让他们极为敏感的颜色。小吕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说道: “刚刚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你们好像穿的不是这个制服。” 前台小姑娘“啊”了一声道:“先生,那肯定是你们在包厢里待得有点久啦。我们这里是轮班制度。你估计刚开始进来的时候,遇到的是上一个工作人员。” “这样的吗?”小吕瞥了一眼小姑娘身前的名牌,“哦”了一声道,“那你帮我记录一下……” 说着,小吕翻开了菜单,一口气从上划拉到了下,将鲍鱼、海参、龙虾都点了一遍之后,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收起手。 末了,还不忘说一句:“快点啊。” “好的。”前台小姑娘笑意盈盈地应了一声,便开始拨打起了电话。小吕特意走慢了一点脚步,确定对方真的有拨打电话后,他才加快了脚步,朝着包厢里走了进去。 刚刚,应该是他太敏感了。 等到小吕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前台小姑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她就死死地盯着包厢的大门。大概两三秒过后,前台小姑娘打了一个寒颤,她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 “奇怪,怎么刚刚睡着了,还是站着睡的。”前台小姑娘伸了伸懒腰,正准备坐下来的时候。突然看到面前写好的传菜单。 “刚刚有客人来了?我还把菜名给记下了,这么厉害的吗?”前台小姑娘嘟囔了一声,她拿起电话机正准备拨打电话的时候,像是发现了什么,弯下身子凑近了一点。 电话线居然被拔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完了完了。”前台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接上电话线,确定在电话线被拔的时候,没有电话拨打进来,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误事情。” “咦,这是哪来的请帖?上面居然还写着我的名字。苏雅、程图河邀请我参加婚礼?嗯?” …… …… 包厢内。 程图河正跪在黄毛老大的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我不是要特意瞒着大师的,只是如果我之前承认的话,我就是杀人凶手,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我不能承认,除非遇到像大师这样的人,我才敢说我出实情。” 程图河将姿态放得很低,他开口说道:“事实上,我和苏雅在三个月前就来到欢乐谷里。苏雅家境殷实,因此寻宝活动,她之前有提到过。当时,我们两个如胶似漆,情感真挚而又浓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玩了一次旋转木马之后,她就突然变得疑神疑鬼的了。在我们等待摩天轮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要查我手机。我想着,查了也就查了,于是,没多想,就把我手机给她了。” “大师们你们能想象吗,在坐摩天轮的时候,她一直坐在我的面前,翻看着我的手机。原本一个浪漫温馨项目,就变成了这样。但我当时觉得没什么,我寻思着,或许是有哪句话,我表达不当,让她想多了。于是,我就等着,等她质问我的时候,我就开口解释。” “但是,她没有。我记得我们玩的第三个项目是过山车。因为是节假日时间,玩过山车的游客们有很多。我们排队排了有一个小时。到中途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想去上厕所。于是,跟苏雅说了一声之后,我便把身上的背包给了苏雅,然后去上了趟厕所。” “但是上完厕所之后,有几个跟大师们一样厉害的人,他们拦住了我,然后告诉我说——苏雅她想杀我。” “我当时自然不信,甚至还怀疑对方是被人雇来挑战我和苏雅的感情的,毕竟,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很多人都不看好,包括她的闺蜜。” “但是那伙人却告诉我说,你看看,等你回去的时候,你看看包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我回去了,本来我并打算看的。但是后来,在拿东西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句话,于是我打开包看了看,发现包里面少了一把水果刀。” “这、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苏雅可能真的想杀我。” 第77章 “不是。”黄毛老大换了一个姿势,他翘着二郎腿,目光落在程图河的身上道,“你这样就怀疑你女朋友想杀你了?万一,她只是削个水果呢?” 程图河苦笑道:“大师,你有见过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富美会自己动手削苹果吗?毫不夸张的说,我连吃饭都是喂她的。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拿水果刀这么危险的东西。” 黄毛老大:“那你也不容易啊。” 程图河:“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为了生活。我本来打算问问苏雅。但是恰巧这个时候,过山车刚好轮到我们。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我们坐到了第八排的位置。应该是第八排吧……我有些记不清了。反正是中后排这个位置。” “因为欢乐谷的过山车比较刺激,所以我们将包放在了一旁的储物柜里。我看了一眼苏雅。苏雅并没有把刀拿出来。随后,我们坐在了座位上。苏雅有些害怕,她一直抱着我的胳膊,但当时我就感觉毒蛇缠绕着我。我可以明确感觉到,在那个时候,我对她的爱意尽数消散。我内心只有深深的恐惧。” “她抱着我带给我的恐惧,比坐过山车还要恐怖。等从过山车下来的那一瞬间,我松了一口气。我借口要去上厕所,短暂地离开了一段时间。我想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猜想,都是他人的挑拨。你看,苏雅不是没有对我动手吗?但是,很快,我便发现我的猜测错了。” “因为我在厕所门口听到了两个男人的讨论声。有一个男人说他刚刚在坐过山车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划了一下。另一个男人则说他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听一个工作人员说,在盘山隧道的时候,发现了一把刀。庆幸的是,当时正处在一个封闭的隧道中,并不是在空中,所以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慌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洗手,从厕所里出来的。我只知道苏雅真的想杀我!不,不是想,她已经动手了。只不过,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动手有点紧张,或许是因为过山车的高速坠落,让她失手。总之,她没有成功。等我回去的时候,看到她依然笑容满满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行动了。” “我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下手。我寻思着。不然到时候不是她杀了我,就是我杀了她。” 小吕这个时候刚从外面回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由开口说道:“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应该是最正确的做法了。 然而,程图河摇了摇头果断说道:“不能报警。第一,我没有证据,一旦报警,就意味着我和苏雅彻底完了。 第二,我和苏雅出来玩的时间是520。因为当时她的父母不同意我俩在一起,所以我们俩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出来的,没有人知道我们俩个在一起。再加上,苏雅平时比较爱玩,等他父母发现苏雅不见后,估计已经过去十天半个月了。在这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们两个来欢乐谷的监控早就被覆盖掉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意找了个借口,让她给自己的爸爸妈妈发一条短信,说自己和闺蜜出去玩了。做完这些后,我就开始我的行动了。” 之后的事情,程图河没有细说,但是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他之后展开的行动是什么? “不是。”红头发的大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可是你这样的话,也没有好处啊。如果选择报警的话,你顶多就是和苏雅掰了,不会背上杀人的罪名。但是后者的话,你不仅杀了人,还没有什么收益,付出和收获不成……这怎么说来着,不成正比啊。” 程图河摇了摇头道:“大师,你这句话就说错了。苏雅走了之后,我依旧装作深情不悔的样子,甚至代替苏雅,孝敬苏雅的父母。你说苏雅的父母会不会被我所感动。” 对于父母来说,确实会。 程图河说到后来,又哭又笑:“我还记得我把她分成了三大块,在欢乐谷关门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保安和巡逻人员,将尸体埋在旋转木马、摩天轮和过山车这三个项目那里的场景。苏雅说,在欢乐谷中,她最喜欢这三个项目了。所以,我让她永远长眠在这里。你们说,这是不是很浪漫。” “这大概是女孩子都喜欢的浪漫吧。” 小吕站在门口,摸了摸自己的绿毛道:“哦?是这样吗?难道这就是我们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 “老大,下次要不要试试。” “试试试,试你个头?”黄毛老大眼睛一瞪,他从桌上拿了一根烟扔了过来,问道,“点好了吗?” “点好了点好了。”小吕拿起烟抽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程图河说道,“你还是站起来吧。我听说月光餐厅的上菜速度还挺快的。你这样,搞得我们是什么特权阶级一样,不好不好。” “好的好的。”程图河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快速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他顺势在红毛大汉的旁边坐了下来,拿着桌子上的餐巾纸开始擦拭起自己的眼泪和鼻涕。 没过多久,他又变成原先的模样。 憨厚而又老实。 月光餐厅上菜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穿着红色旗袍的女服务员一个接一个地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们将一道道菜肴放在了桌上。 如水的月光从头顶上的天光照射下来,如同轻柔的薄纱一样洒落在上面。整个场景就如同深处在梦幻之中。 月光餐厅有一句非常经典的宣传语,叫做“让月光帮你穿越时光。” 服务员进来之后,就没有离开。她们按动按钮,一面墙上的摆设瞬间消失,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块透明的玻璃。 “哇塞,这月光餐厅果然不一样啊。”小吕刚开了一瓶红酒,便看到了这一幕。他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从上到下俯视着。 璀璨的灯火亮起,人群在下方走动,就像一只只小蚂蚁一般。小吕忍不住招呼起自己的老大和兄弟:“快来快来,你们看,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感觉。” “爽!” 小吕示意服务员将红酒杯递了过来,他打开了红酒杯软木塞子,将红酒倒入了杯中。黏腻红酒就这样顺着杯壁沉淀在了杯底。 他们摇晃着红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欢乐谷夜晚最繁盛的灯景。 “这才是欢乐谷里最精彩的项目。”黄毛老大忍不住感慨道,他转身来到程图河的面前,低身朝着他的杯子碰了一下。当红酒杯和红酒杯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黄毛老大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忍不住干呕了一声道: “怎么这么奇怪,为什么我感觉到我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喝血。” 小吕和红毛壮汉一听,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程图河看着面前的酒杯都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这是我们最近新出的酒,叫做月光喋血。”站在旁边的服务员立刻微笑上前,开口解释道。 “这样的嘛。”黄毛老大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坐了下来。什么月光喋血不月光喋血的,反正短时间内,他肯定不会去碰红酒了。 “来来来、赶紧吃饭。”黄毛老大说着,拿起桌上的餐具开始吃了起来。然而越吃,他的脸色越觉得有些奇怪。 他觉得自己在吃**的、已经沉积了很久的肉,肉和肉之间都没有嚼劲。他咬着咬着,就觉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黄毛老大抬头看了一眼红毛和小吕,见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美妙。然而再转头看向程图河的时候,却发现,他正一脸享受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在感觉到黄毛老大他们三个人的目光后,他连忙抬起脸说道:“来,你们尝尝看,这鲍鱼好好吃哦。还有还有,这龙虾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龙虾。果然不愧是月光餐厅,这食材真的是一等一的棒。” “难道是因为我们没吃过鲍鱼?”黄毛老大有些懵逼。他和小吕、红毛三个人的视线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便确认了彼此之间的猜测。 这家餐厅肯定有鬼。 他们小心翼翼地聚集在了一起,精神力集中在一张卡牌上。没过多久,金色的佛光从空中升起,汇聚成一尊小型的佛像。 【制卡师极为满意的作品 名称:佛光普照 所属系列:黎明 作用:破除妄象。】 佛光普照、破除妄象。 黄毛老大一个趔趄,他的精力只能让佛光出现个三四秒的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掏空整个人软趴趴地倒在了桌子上。 然而在看到面前餐桌上的食物之后,他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赶紧靠着椅子,狼狈地吐了起来。 放在餐桌上的哪是什么鲍鱼、海参,这分明是一块块腐烂到了极致的肉。在肉片上,还沾着一些黑色而又细碎的毛发。 这分明就是尸体的碎片! 而在程图河的面前,一只婴儿正用小小的鬼手蒙住他的眼睛。见到他们看过来的时候,那只婴儿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回望着他们。 而被蒙住眼睛的程图河此刻正在大快朵颐。 没过多久,盘子上三分之二的肉都被程图河给吃光了。程图河满足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他的脸上还有撕拉血肉的时候,被污血溅上的痕迹。 婴儿嘻嘻嘻地在那里笑着,在吃到其中一只“小手”的时候,突然伤心,发出“嘤嘤嘤”的哭声。这哭声格外的刺耳,黄毛老大听了之后,只感觉自己太阳穴开始跳动了起来。 “你们说,不会苏雅怀孕了吧?这个鬼婴就是苏雅的孩子。” 卧槽,这也太可怕了! 黄毛老大和红毛、小吕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紧紧拽住手上的卡牌。他们的背后,时钟指向六点三十。 窗外的天空早已黑暗。 一对情侣正匆匆走过。 “宝贝,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半了。等我们吃完饭之后,我们再去玩其他项目好不好。” 男生正低声安慰着女生,眼神柔情似水。如水的月光从房檐上跳动下来,落在男生的脸上。男生脸上的黑框眼镜在月光下反射着光芒。 他手上的手机发出明亮的光芒,上面显示的时间是5月20日。 在男生的头上, 月光餐厅这四个大字闪闪发光。 下面的宣传语格外醒目: 让月光帮你穿越时光。 …… …… 5月20日。 段昂和关瑞媛面面相觑,随后统一地转过头来,看向对面的人。 这个人,说他是男人,他却穿着女装。说他是女人,他的嗓音确确实实的是男的。 那个男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冷着脸,从包里翻出了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照了一眼之后,他的胸膛便快速起伏,连忙将镜子合上。 他飞快地扫视了一眼段昂和关瑞媛之后,冷声道:“稍等,我先去换一声衣服。” 说完,他大踏步地朝着前方走去,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一家周边服装店走了进去。 段昂和关瑞媛忍着笑,直到对方进入店面后,才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段昂在笑了一会儿之后,开始憋气:“我不应该笑的,他好像是国家安全局的,我应该对他保持足够的尊重。” 关瑞媛:“但是真的好好笑哦。” 段昂:“我好像之前听朝姐提到过他,说他很厉害。” 关瑞媛:“但是真的好好笑哦。” 段昂:“他好像叫什么来着,关少卿,你们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 关瑞媛:“但是真的好好笑哦。” 关少卿的运气究竟有多背,才能够在换身体的时候,附身在这样一个人的身上。关瑞媛不否认爱好自由。 一个男人有异装癖,是他自己的决定。 但是! 附身在这个男人身上的关少卿是没有的啊。而且那个异装癖的男生显然不会化妆,他的腮红打的就像是云霞一般,大片大片的,配上关少卿这样“刚硬直男”的气质,简直有说不出的违和感。 等到关少卿从周边服装店里,穿着一身绿油油的迷彩服走出来的时候,关瑞媛和段昂立刻憋住了嘴边的笑容。他们一本正经地看向关少卿,认真严肃地说道: “我们第一步是做什么?” 他们来到这里,没有任何的提示。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获得惊喜卡牌。 关少卿看了一眼手表道:“我们现在先到处看看,了解一下游乐园的设施和情况。同时注意一下,周围的游客们有没有跟我们一样的。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附身在其他人的身上。想来,别人也是如此。陌生的面容,陌生的声音,很容易对我们的判断造成偏差。大家也不想看到自己伤了之前认识的同伴吧。” 听到关少卿这句话,关瑞媛和段昂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他们老老实实地跟在关少卿的身后,开始“巡逻”起整个乐园。很快,关少卿便找到自己的组织。他们这么一大群人集合在一起,立刻成了整个乐园的焦点。段昂和关瑞媛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们可以感受到乐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这些男男女女的身上。 关少卿看了一眼队伍道:“现在可以确定了,我们这支队伍里没有老玩家。” 在开展这次任务之前,国家有特地交代过,如果队伍中有老玩家的存在,那么尽可能地同老玩家保持良好的关系。 “没有老玩家,这有两种可能。”一个文质彬彬的男生开口说道,“第一个,是我们的人数不够多,无法形成范本。但是现在,看一下我们的人数,这个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那么原因就是第二个。新玩家和新玩家组队,老玩家和老玩家组队,结合之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新老玩家是呈竞争模式。很有可能,我们等会儿要面对的就是老玩家。” “当然,从现在目前持有的数据来看,这个猜测也只是猜测。毕竟当时在问的时候,竞争模式并没有加一个限定条件。” “比如说,在新娘乐园中,老玩家和新玩家可能保持的是合作关系。但是从最终结局来看,新老玩家可能会产生竞争。比如说,这个世界的归属。所以,这个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不管怎么说,我还请各位玩家们,对老玩家保持一定的警惕。但也不要完全排斥对方。” 确定所有人都点头后,那个文质彬彬的男生开口说道:“首先,在说明情报之前,我先醉卧介绍一下,我叫唐琼。专门负责灵异档案官网的信息整理和搜寻。现在,我说的内容非常重要,请大家务必要认真倾听。” “从我们目前搜集到的情报来看,这个游乐园的名字并不叫新娘乐园,而叫做欢乐谷。而这个欢乐谷,所在的世界,是那些老玩家之前所在的世界。” “老玩家们之前所在的世界?”一些普通玩家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忍不住惊呼出声。 唐琼看了那些普通玩家一眼笑眯眯地说道:“没错,确实是老玩家之前所在的世界。但放心,这里的老玩家应该还处于新人的水准。他们的实力同我们现在差不多。所以,大家不用感觉到害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起点是相同的。” “那么现在,我再来说一下第二条情报。” “这条情报不知道算不算重要,在这个乐园的东边,有一个惊喜小屋。据说,前两天刚刚开业。到时候,如果有小组探测到惊喜小屋的相关情报后,别忘了分享。” “第三条情报是,在这个欢乐谷中目前存在这个世界的玩家,这些玩家都是带有任务的。他们现在的任务是——找出游乐园中心怀鬼胎/心存死志的情侣。” “这个任务有点……”段昂和关瑞媛听到这个任务之后,他们的目光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抿了抿嘴,不敢多言。 但他们的内心却在疯狂咆哮起来! 今天是什么节日啊! 今天是520啊!分布在这个欢乐谷中的情侣没有一万,也有几千对了吧?再加上还有他们这些玩家的掺和,一些不是情侣的人被他们附身在上面,对外也宣称“男女朋友”。这更让游戏多了几分难度。 这样想着,段昂和关瑞媛不由同情这个时代的玩家。 然而下一秒,他们更同情起自己。 因为唐琼说道:“从目前来看,我们暂且还得不到更多真实情报。由于欢乐谷目前并不叫新娘乐园,因此也并没有我们需要的新娘卡牌。所以,我们目前商讨出来的结果,就是帮助这些玩家一起去寻找这对情侣。如果我没有分析错误的话,这对情侣绝对是新娘乐园的关键人物。” “这就是我获得的情报。” 说完,唐琼看向了关少卿。关少卿点了点头,他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先面对面加群,数字为4520。所有成员加入群聊之后,选出一个队长。在群里进行发言。进群后,队长便可以领着你们的队员,分组进行行动。在看到可疑目标后,通过群聊进行告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上前同对方搭话,并拍摄照片。” “4520。”段昂和关瑞媛低头输入着数字,很快,手机上的页面闪动,他们加入了群聊。 群聊的名字取名很简单,就叫做新娘乐园。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头顶,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正在观察着他们。等到他们散开后,那只眼睛和耳朵才消散在空气里。 在小巷子里,一个老人正站在小巷子里,看着面前正在安装自己眼睛的男人开口说道: “无面人,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无面人的手微微一抖,他的嘴巴就掉在了地上,一张一合,开口朝着那个老人说了一遍唐琼刚刚所说的话。 老人眯起眼睛,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币道: “那我们的任务也出来了。” “第一个任务是去兑换复活币,在还清复活次数后,再给未来多几条保命的机会。” “第二个任务就是在让这个世界的‘老玩家’们找到错误的任务目标。这样一来,算改变过去。未来也会发生改变。” “我记得那个444路公交车的司机曾经说过,改变未来的人,他就有机会变成主持人。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四处奔波喽。” 第78章 无面人弯下腰,将地上的嘴巴捡了起来,像贴画一样贴在自己的脸上。他转动了一下脖子,就像是适应一般,开口说道: “所以我们该怎么做?” “杀人,拿金币。”老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低头又咳嗽了一声,咳得撕心裂肺。这声音将过路的小孩吓了一大跳。小孩嘴巴一歪,开始哭了起来。 “老喽。”老人摇了摇头,他拄着拐杖朝前走了几步,身体颤颤巍巍的,看得让人胆战心惊,总觉得再走一步,对方的身体就会散架。 在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一道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老人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一个戴着黑框的男孩子正低声哄着身旁的女朋友,他的眼中满是浓情和蜜意。他低下头,将手中的气球小心翼翼地绑在了女朋友的胳膊上。 纤细的粉色绳子缠绕,打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女朋友状似生气地嘟了嘟嘴:“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啊。” 男生回答道:“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小朋友。” 男生这样回答道,他没有收敛自己的声音,周边的情侣都听到了这名男生的话,目光中满是歆慕。 这男朋友也太好了吧! “真的是感天动地的爱情啊。”老人笑眯眯地说道,他看向无面人道,“你觉得这一对怎么样?” “嗯?”无面人看了一眼,“确实很恩爱。” 老人:“你说,这么恩爱的情侣,会是他们的任务目标吗?” 无面人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不会。” 老人慢悠悠地说道:“那就让他们成为这些玩家的任务目标吧。” 老人语气平淡,就像是随意地说了一件事情一般。 下一刻,游乐园的四处,无数的游客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向了同一个方向——他们的眼中都倒映着同一对情侣的影响。 老人嘴角微微咧开,他同无面人一起,转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无面人微微低着头,他的身形始终落后老人半步。这代表着他对老人的尊重。 这个世界的国家一直想要探听老人的消息。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老人是他所在的那辆公交车唯二的两个活人。 其他的那些乘客,都是老人的傀儡,受老人的思想控制。 而现在…… 无面人笑了笑,他看了一眼周围。说不定,这些看起来笑嘻嘻的游客们就已经成为了老人的傀儡。 老人的实力比他还要厉害。 深不可测。 这样想着,无面人跟在老人的身后,朝着惊喜小屋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老人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堆的金币递给了无面人: “报酬。” 无面人低头接过金币,听着金币“哗啦哗啦”的声音,面容更加严肃而又认真。 他手里的金币已经有五十枚了,按照一个人五枚金币来算的话,就在刚刚走了几步的过程中,就有十人变成了老人的傀儡。 无面人将衣领拉到了最高,遮住了下半张脸,掩盖住自己的惊愕。他的大脑里开始回放起刚刚目光所及之处的场景,寻找着那些被老人控制的傀儡。 但没有任何收获。 经过了这些年,老人的实力越来越可怕。 他们行走得很慢,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才绕了游乐园一圈,来到了惊喜小屋的大门。惊喜小屋的大门两旁还放着花篮,上面挂了两条红色的横幅,上面用金黄色的字体写着两行字—— 欢庆惊喜小屋隆重开业,惊喜不断,欢迎来玩。 老人站在惊喜小屋的面前,定定地欣赏了一会儿,那原本有些发白的眼睛动了动,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轻叹了一口气,朝着惊喜小屋里面进去。 口袋里的金币动了动,很快就消失了一枚。然而这一枚对于老人来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老人站在了娃娃机的面前,看着上面花里胡哨的机关,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币,放进了开关里。 “咯噔”一声,老旧的娃娃机里发出了轻微的响动,爪子开始移动了起来,抓起了里面的娃娃。周围开始出现了隐隐的哭泣声,那些原本安安静静待在橱窗里的娃娃,此刻不由齐齐砖头,那双玻璃制的眼珠就这样死死地盯着老人。 老人轻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被眼前这样恐怖的场景给惊吓到。娃娃机里的爪子晃晃悠悠地朝着旁边移动着,慢慢地向下抓着,一抓没抓到,爪子又重新收了回去。 老人并没有气馁,他枯树般的手指再次按动了抓取键。 爪子移动,落下,抓空,又收回。即便抓取失败多少次,老人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终于,再失败了很多次之后,爪子抓起了一只娃娃。 娃娃的拉链被老人打开,里面只有充实的棉絮——没有一枚复活币。 “手气太差了。”老人无奈地笑了笑,他轻叹了一口气。然而站在老人身后的无面人,看到老人脸上那布满褶皱的笑容后,他低下了头。 果不其然,片刻后,老人将娃娃的头和身体都撕扯了下来,娃娃变成了一块块碎布,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大。老人侧了侧头,和蔼地朝着无面人笑了笑:“我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就是因为小孩子实在太吵了。” 老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直接伸手。让人感觉到极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老人的手臂直接穿过了娃娃机的玻璃橱窗,就这样直接来到了娃娃机的内部。那些娃娃都疯了!它们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疯狂! 它们张开嘴,狠狠地咬在老人的手臂上。老人的手臂上立刻冒处汨汨的鲜血。鲜血顺着他的胳膊就这样流了下来,没过多久,底下的那些娃娃都被鲜血沾染,衣服、头部落成黑色的污渍。 老人的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他将手臂从娃娃机内拿了出来。很快,这些娃娃们也随着他的手臂,一起被带了出来。与此同时,无数的金币从老人的口袋里飞跃出来,跳进了投币口。 老人将娃娃从自己的胳膊上撕扯下来,然后拉开拉链,一枚枚复活币从娃娃的背后掉了出来。这些娃娃就像是失去意识了一般,掉落在了地上。 一枚、两枚、三枚…… 无面人在心里默数了一遍,掉落在地上的复活币大概有三十多枚。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老人一下子就拥有了三十次的复活机会。 老人呵呵一笑,他又再次伸入胳膊。 这回,掉出了二十枚的复活币。 没过多久,地面上便躺满满满当当的复活币。一枚枚让人格外憧憬的复活币,就这样躺在老人的脚下。初步估计,地上的复活币数量已经达到了百来枚。 一百多枚复活币! 这绝对是让所有玩家都惊惧的财富! 这就意味着,这个老人可以死一百次。 “可惜了。”老人有些颓然地拄着拐杖,他望着周围的娃娃机,目光中带着遗憾。他口袋里的金币已经掏完了——他的傀儡也布满在游乐园的角角落落,除非死亡一个傀儡,不然的话,他根本就拿不到新的金币。 “算了,已经足够了。”老人颤颤巍巍地蹲下身子,将地上的复活币一枚一枚地捡了起来,随后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朝着下一个项目走去。 在寄存了八十多枚复活币之后,他转头走向了天体占卜的项目。三枚复活币,对于他来说,完全是绰绰有余。 他甚至还有多余的复活币,帮无面人也交了一份。他穿过回形的走廊,感受到天体在他脚下的运转,终于,在看到一个星球后,他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颗火红的、硕大的球体。 球体向外散发着燃燃的光辉,像是能够焚烧无数的黑暗。老人定定地看了这颗球体许久,久到眼中泛起了泪花。 最终,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颗星球,在你们现在所在的灵异世界里叫做太阳。”占卜师苍老的声音从老人的身后响起,老人转头,便看到一个老妇人从黑暗中走来。深蓝色的流光落在她的裙摆上,跳跃出点点的星光。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梦幻而又绝美。 “太阳。”老人重复地呢喃了一遍。 占卜师道:“对,太阳,我们清晨起来时所看到的第一缕光,就是太阳所散发的光芒。” 老人笑了笑,眼角处的皱纹微微皱起:“这确实是一个好名字,我喜欢。听你这个语气,你认出我来自未来了?” 占卜师:“我闻到你身上时光的味道了,腐朽而又不堪。像你们这种老家伙的味道,我每一个世界里都会闻到一次。见怪不怪了,你或许来自于三年后,或许来自于几百年后,但这些都不重要。在灵异空间里,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老人家,你是来占卜什么的呢?” 老人家:“我有很多个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坐下来聊聊。” 他们坐到了书桌面前,那一颗被老人长久注视着的星球就这样旋转在他们的身周。刺目的光芒落在老人的身上,老人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但是他没有反抗,只是闭着眼睛享受着,感受着阳光落在自己身上时所产生的温暖感。 在享受了一会儿之后,他将复活币放在了占卜师面前的桌子上。先拿出三枚金币,开口说道:“第一个我想知道的问题是,我所在的世界怎么样了?” 占卜师看了他一眼:“这完全不需要占卜。” 悬浮在他们身周的天体开始运行,穿越了无数光年,最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宇宙。 宇宙上,有一颗土红色的星球在缓缓运转着。这颗星球乍一看,同太阳相似,但仔细一看,却有有明显的区别。 这是老人的故乡。 这是一片片被绿意覆盖的星球。在这些绿色的植被下,是破败的尸体。这里的尸体,有他的朋友、亲人、妻子还有孩子……但现在都化作了一抔土。 “可惜了。”老人再次感慨道,他的目光落在占卜师的身上,“曾经我以为我和我的队友是天选之子,我们终将拯救世界。但是现在看来,我这个想法太天真了。但是,我还是想问问,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能恢复正常吗?” 占卜师从面前的这一堆金币中拿出了三枚金币:“这是第二个占卜问题?” 老人“嗯”了一声:“这是第二个占卜问题。” 占卜师抬眼看了一眼老人身后那颗蔚蓝的星球,星球上不断出现重重的人影,消失出现、出现消失。 最终,她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只看到我们最终会前往下一个世界,等待着那个世界的灵异复苏。” 下一个世界。 老人轻叹了一口气,对于结果已经心知肚明。他靠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敲了敲拐杖又开口说道:“可惜了。” “如果我现在在的这个世界能够恢复正常的话,或许我还会出手帮助他们。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世界会成为第二个‘故乡’。那么……”老人又笑了起来,他好像特别喜欢笑,“我会加快它的覆灭的。这个世界不行,那就下一个……” 说完这句话,老人疯狂地将自己面前的复活币朝着前面推了过去,一边推,他一边开口说道:“接下来的这些复活币,就请占卜师您帮我占卜一下,我该如何成为一个主持人吧。” 桌上的复活币被老人一推,几枚复活币不由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立了起来,“咕噜噜”地在桌上滚了一圈,最终停止。 …… …… “怎么了,薄疏谌?”一个戴着耳机的男孩蹲在墙角,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就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薄疏谌神情有异,不由开口低声问道。 薄疏谌冷着脸说道:“你刚刚有没有发现,在刚刚,这里一共有十五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笑怎么了,你总不能不让对方笑吧?游乐园出现笑容多正常的一件事情啊。”戴耳机的男生不在意地开口说道。他的目光流连在那一条条笔直而又修长的腿上。 “现在的美女们真的是越来越感穿了。”如果不是场合不适合,戴眼镜的男生都想要吹口哨了。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颤动了起来,男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便看到“新娘乐园”这个群里,出现了无数张情侣的照片。 这些都是玩家们行动的成果。 “这些情侣看起来都挺恩爱的……也不像是心怀鬼胎的样子……也对,一般不恩爱的情侣要么黑名单见要么火葬场见,怎么可能来游乐园游玩。” 戴耳机的男生开口嘟囔着,他正准备叫薄疏谌看看群里的照片,参谋参谋,随即,他便看到薄疏谌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开始拍摄了起来。 “你看。”薄疏谌将手机递到了男生的面前。男生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薄疏谌的手机。这一看,他就被吓到了。 后背发凉,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就这样立了起来。在这张照片中,所有的男女都在同一时间露出笑容,他们嘴角的弧度相同,就连目光的落点也格外相似。在乍一眼看到这张照片后,所有人都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些人绝对有问题。”戴耳机的男生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拿起面前的这部手机,操作了一下之后,正准备这张照片发送到了群里。突然,薄疏谌制止了他。 “谢程程,不要用我的账号发。” 谢程程扒拉了一下耳机,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眼薄疏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好好,我发给我自己,再用我自己的号发可以了吧。” 说完这句话,他用自己的手机编辑了一段文字,发了上去。 【谢程程:(图片)。】 看到这张图片之后,新娘乐园这个微信群一下子就炸了。无数人从微信里面跳了出来。 【卧槽,这个女的好熟悉,我刚刚好像还怀疑她和他男朋友心怀鬼胎!!还跟她照了一张照片。】 【好可怕啊,我总觉得这个笑容有点熟悉,总觉得我刚刚身边的哪个人也这样笑来着。】 【新娘乐园里的新灵异事件?会不会跟那个任务有关?】 就在群里积极讨论的时候,谢程程快速敲打着手机的界面,将当前的情况全部解释完毕后,便微微弯下身子,一把将薄疏谌从地上抱了起来。 一边抱,还一边憋笑。 薄疏谌明显感觉到谢程程胸腔的起伏,他皱了皱眉,冷声说道:“有这么好笑吗?” 谢程程已经笑到喘不过气来了,他胳膊微微用了点力,将薄疏谌向上掂了掂道:“有。我之前听大家伙说关少卿那家伙穿上了女装,我在想有什么好笑的。他们那些人,绝对不会想到还有一个更好笑的在这里。喂,薄疏谌,我问你,返老还童的感觉怎么样?” 此时此刻,待在谢程程手臂上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小孩子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配上这种冷凝的表情,看起来反差萌到了极致。 至少,谢程程觉得薄疏谌现在这个样子,可比之前可爱多了。 “你不让我用你的账号发信息,是怕被谁看到吗?”谢程程摸着下巴,学着唐琼的样子分析道,“怕那个人看到你的名字,问你在哪里,然后找过来?” 薄疏谌抿着嘴,没有说话。 谢程程拍了拍薄疏谌的口袋道:“还一路上骗了这么多小姑娘的糖果。” 说这话的时候,谢程程可是酸溜溜的。他可是看到了,薄疏谌口袋里可是装满了各种各样口味的糖果。 也不知道要哄哪个小姑娘。 薄疏谌道:“这是我换的。先不说这些,我们先去看看摩天轮那里。传说,那里是情侣的圣地。” “为什么要去那里。”谢程程说道,“依我看,我们直接找个餐厅等等好了。这里既然是过去,那就说明不能改变。无论我们是否参与,那些玩家都会走向既定的结局——找到or找不到。” “走吧。” “这个任务是心怀鬼胎的情侣,这就代表着,这对情侣还没有彻底撕破脸。所以,既然来了游乐园,他们必然会来摩天轮这里。”薄疏谌拍了一下谢程程的头,强制他转头看向前方。他晃悠着自己的短腿,看着谢程程任劳任怨地朝着摩天轮所在的方向进发。 摩天轮处。 薄疏谌低头看了一眼群聊,他看到“新娘乐园”群里一瞬间涌入无数个新人。但是在这些人里面,至始至终都没有朝苏的存在。 这让他皱了皱眉。 他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 但是在询问了关少卿之后,关少卿便告诉他,因为传递消息必须秘密进行,因此确实会有很多玩家还没有加入群聊。 薄疏谌看了看,加入群聊的玩家几乎都改了备注,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方便寻找自己在现实世界的队友。 薄疏谌看到了段昂和关瑞媛,三人互相加了一下微信之后,便将重点放在了这次的任务上。薄疏谌捧着一个大大的手机,正在苦仇深恨地想着,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旁边一个女孩的惊呼声。 “哇哦,小朋友好可爱哦。”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正目光含笑地看着她,见到薄疏谌望过来的时候,那女生的脸瞬间红了,她扯了扯旁边男朋友的衣袖,开口说道:“图河图河,你喜欢小孩吗?” 旁边那个叫做图河的男生看了薄疏谌一眼,嘴角微微勾起道:“我不喜欢。” “啊?”女孩子明显有些失望。 图河却笑了笑,逼近对方的耳朵,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但是如果是你生的,我会很喜欢很喜欢。因为,这是我最挚爱的人给我生的。” 女孩子甜甜地笑了起来,她看了程图河一眼道:“你这句话我有点耳熟。” “哦,我想起来了,我闺蜜的男朋友也是这样跟她说的。你说巧不巧啊。” 女孩笑得一脸开心。 第79章 “姐姐,你叫什么?”薄疏谌歪了歪头,很努力地想要做出严肃的样子。但是,配上那双白嫩嫩的脸,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女生忍不住捏了捏薄疏谌的脸颊,她的目光依旧温柔如水:“我叫苏雅,这是我的男朋友,程图河。” “你好。”男生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随意地朝着薄疏谌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谢程程的身上,眉眼中带着警惕。 相较于已经变成孩童的薄疏谌,还是谢程程带给他的压力是最大的。 谢程程翻了一个白眼,他性子直,直接开口直截了当地说道:“放心,我对你女朋友没有兴趣。太瘦了,我喜欢丰满一点的。” 程图河急了:“你什么意思?” 谢程程毫不犹豫地再次重复道:“我说,我看不上你的女朋友。只要我想,有多少金发女郎愿意来到我的怀里。只有你这种垃圾,才会一心想着阻止别的男人窥觑自己的女朋友。” 程图河显然有些生气,他的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下,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平息了下来。他转头摸了摸女朋友的头发道:“不要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宝贝,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看到那里有卖泡泡机的人,我去给你买一个泡泡机怎么样?” “好。”苏雅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将程图河的书包背在了身上,笑意盈盈地看着程图河离开。等到她离开后,苏雅便含笑朝着谢程程、薄疏谌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排起了队伍。 没过多久,谢程程便看到苏雅接了一个电话,相较于之前的轻快声音,这次对方的声音柔情似水。谢程程隐隐听到对方掐着嗓子,说话极为妩媚。就连眉眼上都多了几分春色。 “女人真是奇怪。现在她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人。”谢程程的话音刚落,薄疏谌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看向另一个方向。 “这里人太多了,你看一下程图河那里,他是不是也在打电话。” 谢程程“啊”了一声,他转头看向了泡泡机所在的方向。周围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说着话。重重的人影、嘈杂的声音不断涌现,谢程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道:“程图河好像在打电话。这一对情侣竟然同时在打电话。” “不仅如此,好像周围还有一些玩家在盯着他。看来,这些玩家已经找到目标了。”说完这句话,谢程程毫不犹豫地抬手,仗着自己一米九的身高,就这样直接拍起了程图河和苏雅。 “咔擦咔擦”,伴随着两道拍照的声音,谢程程将这两张照片拍进了群里,随后毫不犹豫地输入道,“这就是任务目标。” “提醒一下那些还处于新手期的老玩家,实在是太弱了。” 顺手嘲讽了一波老玩家之后,谢程程转头,不怀好意地看向薄疏谌道:“小朋友,要不要去试试旋转木马?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它的。” “我觉得你现在比我更适合这个躯体。”薄疏谌从谢程程的身上跳了下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发现关少卿他们正带着那些“老玩家”们朝着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赶了过来。 与此同时,无面人的眼睛一直监视着关少卿他们的举动。见关少卿他们朝着他们刚刚指定的情侣方向赶过去的时候,他的嘴巴自动地张开,朝着老人说道: “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想要让他们发现的情侣。” 这句话说得有些拗口,无面人停顿了一下,才看向老人说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老人道:“等着。占卜师说,命运是永恒不变的,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东西,就是命运要我们看到的东西。” “无面人,你说当时我们看到那对情侣,是我们自己想看到,还是命运让我们看到。” 老人有些怔怔地说道,他的目光看向五彩泡泡之下的游乐园,顿了顿道:“我不能死,因为我已经有了七十多枚的复活币,无论我如何死,实际上都在命运的意料中。占卜师告诉我,现在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未来发生改变?” 无面人感兴趣地问道:“什么方法?” 老人道:“第一种方法,就是杀死一个主持人。因为在灵异世界的设定里,主持人是不死不灭的。杀死主持人,就代表着未来发生改变。第二种方法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将新娘乐园变成废墟。因为在未来,我们亲眼看到过新娘乐园的存在。” 无面人道:“那我们现在完全来得及。鬼新娘还没诞生……” 老人:“不,不行。按照占卜师的意思,就算不是这个欢乐谷,也会是下一个欢乐谷。” 无面人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了,老人却没有再开口解释,他站在花坛旁边,拐杖颤颤巍巍地敲击着地面。如果有人细看他的瞳孔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瞳孔中倒映的景象并不是他面前的景象。 “先休息一下。” 在他话音刚落下的时候,惊喜小屋内的隔间里,传出了一道机械的响声。 ——新娘乐园进度5%。 占卜师站在惊喜小屋内,垂着眉眼,他手上的塔罗牌在空中翻飞,最终停止在空中,背对着占卜师。 占卜师闭着眼睛,她在占卜着什么。没过多久,她的耳边便传来絮絮的低语。这低语刚开始很远,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听不大真切。但逐渐的,这声低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占卜师的大脑开始混乱了起来,她咬着牙,继续进行占卜。 头顶上的灯光明明灭灭,无数的、跳跃的鬼火从不知名的地方涌了过来。它们环绕在占卜师的身边,焚烧着占卜师的身体。明蓝色的鬼火将她的面容照射得格外幽深。 直至,一张塔罗牌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重新翻转了过来。 是一张死神牌。 意味着,希望渺茫。 —— 下午一点二十。 苏雅和程图河来到了过山车处。 因为中午喝得比较多的缘故,程图河感觉到尿急。他同苏雅说了一声后,便将手中的包交给了苏雅。 苏雅目送着他离去。 一名女孩匆匆忙忙地从远方走来,撞到了苏雅,苏雅一个趔趄,便将包摔在了地上。女孩捡起包,快速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水果刀,随后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离开。 惊喜小屋。 ——新娘乐园进度10%。 一点半。 两名玩家找到了程图河,说她女朋友要杀他。 程图河一惊,状似不信。 两点十分。 程图河回到了苏雅身边,拿回包,在翻找餐巾纸的时候,发现包里少了水果刀。他心中一惊,大脑里又重新回想起之前两名玩家说的话。 与此同时,“老玩家”们在关少卿的带领下,找到了苏雅和程图河,上面显示任务完成。同时,下一个任务需要等待五个小时。 惊喜小屋。 ——新娘乐园进度15%。 两点十八。 苏雅和程图河坐上了过山车。 在他们的前后,坐上了四名玩家。在过山车进入盘山隧道的时候,黑暗中,坐在程图河和苏雅前面的男玩家用水果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臂,发出了一声极为短暂而又急促的惊呼声。 惊呼声同周围的尖叫声交融在一起,没有被任何人注意。 惊喜小屋。 ——新娘乐园进度20%。 两点半。 程图河一脸冷汗地从过山车下来,苏雅的手臂缠绕在他的手臂上的,他甚至感觉到恶心和惊恐。 他随意找了一个理由,重新来到男厕所门口,一方面,他希望能够再次遇到刚刚那两名玩家,另一方面,他则安慰自己,没什么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现在还活着好好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坐在他面前的两个男玩家若无其事地从门口走了过来,一个清洗着手上的伤口,另一个则抱怨聊天着。 程图河听着听着,他睁大了眼睛。 直至两个男玩家走后,他睁大眼睛,站在镜子前,不断用冷水泼打着自己的脸。 等到冷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来后,程图河终于做了决定。 惊喜小屋。 ——新娘乐园进度25%。 晚上六点半,借着夜色。 程图河杀死苏雅,并残忍分尸。 惊喜小屋。 ——新娘乐园进度30%。 五个小时到。 月光餐厅的灯光亮起,无数的、闪烁着银色光辉的气球就这样冉冉升起,飘荡在黑漆漆的夜空中。 所有游客在这一刻,都不由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天空飞舞的气球。 “轰隆”一声,时空和时空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无数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出来,发出璀璨的光芒。 月光餐厅里,8月20日的程图河正在疯狂地吃着苏雅的尸体和血肉。 在他的下方,5月20日的程图河正温柔地建议苏雅去吃晚饭。 当苏雅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程图河的脸色一变。他举起手中一直藏着的钢棍,狠狠地朝着苏雅的后脑勺打了过去。 “咯噔”一声,苏雅倒在地上。程图河蹲下身子,拿出事先从餐厅里摸出来的剁骨刀开始进行分尸。 “啪啪啪”,骨头被一点点切断,无数的血液溅落起来,飞飞扬扬地落在程图河的身上。 程图河茫然地站了起来,他将血肉分成了三等份,将尸体埋藏在摩天轮、过山车和旋转木马的旁边。 做完这些后,他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口罩,遮住自己的脸,抬步朝着门外走去。 晚上七点,夜晚正式来临。 一些身影消失,一些身影出现,无数人影重合又分离。 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茫然。 惊喜小屋。 ——新娘乐园,进度70%。 还有最后的30%。 …… …… 五个小时前,在收到任务完成后,朝苏他们三个人来到了之前去的布鲁布鲁餐厅坐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玩家他们在游戏开始之前,就知道了一些大体规则。例如,一般而言,每个灵异空间都有主持人,再比如,主持人具体的名称和游戏。 相较于朝苏现在更加混乱的规则和秩序,林永嵩简直一出生就出生在了起点。林永嵩将木梓航放了下来。 木梓航的身上已经被林永嵩换了一件衣服,看起来像是校服。 林永嵩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开口说道:“反正呢,我们现在接到的任务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任务。跟你们口中的新娘乐园应该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目前看来,确实如此。”庄妍点了点头,她低头喝了一杯奶茶道,“但之后可不一定了,你们不是还有一个任务要在五个小时后发布吗?万一五个小时后,这个欢乐谷变成为了新娘乐园呢?” 庄妍的嘴绝对是开过光的。 五个小时后,当月光餐厅的气球从朝苏头顶上飘过的时候,朝苏口袋里的身份牌自动飞射了出来。 在同一时间,林永嵩、木梓航的身影逐渐变淡,最终消失在朝苏的视野里。 朝苏还来不及惊讶,下一刻,她看到自己的身份牌向外溢出浓郁的鲜血,鲜血覆盖了整个表面。随后,在这鲜血之上,三个字出现在上面—— 逃生者。 在他们的身边,音乐喷泉向上喷溅出无数的水花,零星地落在朝苏的身上。五颜六色的烟火在他们头顶上绽放。 “欢迎来到新娘乐园!” 这八个字就像是永恒不变的烟火一般镌刻在天空之上,经久不散。整个游乐园在这一刻,完成了令人惊异的转变。 原本已经停止运行的过山车、摩天轮和旋转木马,此刻传出欢快的音乐,在这音乐声中,有女人轻哼歌曲的声音。 朝苏将身份牌拿在手里,“逃生者”这三个字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串身份信息。 “欢迎来到新娘乐园,按照前置任务的划分,恭喜您成功选择‘逃杀者’阵营。在前置任务中,追杀者早已遍布整个游乐园。现在请你动用你的全部技能和卡牌,谨慎逃跑,到凌晨十二点,新娘乐园将会正式关闭。不要相信你的队友,说不定你的队友早就成为新娘的闺蜜(眼睛)。” 看到这一行文字,朝苏头都没有回,直接握住卡牌,转头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跟她同步动作的,还有庄妍和小帅。 三个人飞速地朝着三个方向跑去,最终混入到人群当中。 在之前的任务中,朝苏充分意识到一点,就是身份牌上的信息不会说谎。这也就说明,身份牌上说,队友有可能有问题,就代表队友会有很大可能有问题! 虽然这么多小队聚集在一起,有问题的不一定是庄妍和小帅他们。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暂且分开为妙。 朝苏踏在黑暗里,向前潜行了数百米。此时此刻,当一些无关紧要的游客消失后,整个游乐园开始变得空旷了起来。 在这一刻,朝苏的神经也开始紧绷了起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林永嵩、木梓航他们的第二个任务会是这个——不仅仅针对他们,甚至还针对朝苏他们这些玩家。 追杀者和逃生者。 朝苏努力回想着,在之前的任务中,谁会是追杀者? 跑着跑着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就在她沉眸思考的时候,她的周围树立起无数的高墙。 她的后背涌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这一刻,她好似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死死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前后左右都是一堵墙,墙和墙之间并没有什么裂缝。因此,唯一可以偷窥她的渠道,就是她的头顶。 她抬起头,便看到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那是一个女人的眼睛,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眶。她此刻正盯着朝苏,似乎在看着什么。随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碗水。 “哗啦”一下浇灌在朝苏的身上。 在水泼落在身上的时候,朝苏感觉到自己好像矮了一截。 又是一声“哗啦”声——一碗一碗的水就这样泼落在朝苏身上。每泼落一碗水,朝苏便感觉自己越来越矮、越来越矮。 不,准确来说,不是她矮了,而是天空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原本环绕在她周围的四面墙,此刻就好像是一口井。而在她上方的女鬼每泼落的一碗水,就代表着井越往下方陷落。 在这样下去,地面会淹没井口,朝苏整个人就会被深埋在地下,永不见天日。 …… …… 在四面围墙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正颤颤巍巍地举着手里的卡牌。就在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原本半黑半白的头发此刻已经全然变成了白色。中年男人的眼旁、嘴角边,也出现了明显的褶皱。 【制卡师随手制作、但威力极大的卡牌 名称:井口 所属系列:恶劣玩笑 作用:它可以困住玩家,甚至深埋玩家。但是,相对应的,你要祭出一点东西。比如说,你的寿命。】 中年男子颤颤巍巍地举着卡牌,他的目光落在井口处那个女鬼的身上。心里期望着那个女鬼的动作能快点、再快点。 最后,一次性将那个女人深埋在地下。 在中年男子怨恨的目光之后,两个男人正抽着烟,随意地说话,随着他们的动作,一张卡牌从他们的口袋里漏了出来,掉落在了地上,在卡牌的正对面,追杀者这三个字显得格外的暗沉。 他们是追杀者。 而他们攻击朝苏的理由,自然也很简单,那就是拿朝苏的命。 【苏雅的男朋友程图河一直对苏雅怀着杀机,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举起了剁骨刀。 夜晚已经到来,你们可以狂欢,每杀死一个逃生者,你就可以获得一次复活机会。无需向占卜师提交复活币。】 那个抽烟的男人将掉落在地上的身份牌捡了起来。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将身份牌又重新装在了口袋里。站在他旁边的男人开口说道: “早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环节,我们就先不杀人了。将那些人留在现在杀不好吗?这样一来,我们还省去了抓娃娃和寄信的过程。那邮费啊,交得我有点心疼。” 抽烟男人冷哼了一声:“你懂什么,等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有防备了,到时候杀人可就没那么好杀了。” 另一个男人点了点头说到“是”,他的目光看向了墙壁,见墙壁上女鬼依旧在那里俯视着底下的女人,他轻笑了一声道:“这个女人必死无疑,到时候她的命,就算大哥你头上。” “放心吧。”抽烟的男人缓缓吐出一点烟圈,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身上道,“这毕竟是以命换命的法子。这么阴险狠毒,没有一个玩家能受得了。” 就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中年男子完完全去变成了一个老人,他身材佝偻着,目光绝望着看着面前的井壁。 为什么,为什么对方还不死? …… …… 朝苏拧干了自己的衣袖,她的目光落在了头顶上的女鬼上。在她看来,她头顶上的女鬼虽然动作干练,倒水的速度井然有序,但是却实实在在是一只没有任何情感、不会思考的鬼。它只能短暂地困住朝苏,却无法对朝苏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 但是朝苏也不能坐以待毙。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她能感觉到井中的氧气在一点一点地变淡,最终逐渐变得稀薄。并且,随着女鬼灌水的速度越来越快,她体表的温度在以极快的速度下降。这让朝苏抿了抿唇,放弃待在井里,度过一段时间的想法。 不然的话,还可以在井里好好消磨一段时间,反正有手机在。 朝苏舔了舔牙齿,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女鬼的身上,同女鬼面面相觑,红色的瞳孔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妖冶。 站在井外的两名男人本来正好好聊着天,突然听到中年男子发出了惨叫声。他们赶紧回过头去看,便发现中年男子倒在了地上,胸膛已经没有了起伏。而原本趴在井口上的那个女鬼,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显然,刚刚的变故,让中年男子一下子消耗了生命,直接猝死。 两个男子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谨慎地看向井口。随后,他们看到原本趴在井口上的女鬼此刻抬着井下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清冷的月辉撒在女人的身上,女人血色的眸子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他们。在两个男子警惕的目光中,女人从女鬼身上跳了下来,她来到了两个男人的面前,弯腰从对方手中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香烟,用打火机缓缓点燃。 烟雾缭绕在男人们的面前,男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他们便看到一柄小刀捅到了他们的心脏上。 第80章 鲜血迸射出来,映着惨白的月光。 朝苏将小刀从他们的胸前拔了出来,刀尖上的鲜血就这样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她弯腰,从两个男子的口袋里摸出了卡牌,胡乱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做完这些后,她快速地离开现场。 朝苏去过惊喜小屋,她不排除这两个男人曾经走进去惊喜小屋,兑换过复活币。也就是说,他们随时随地都能进行复活。 而朝苏作为逃生者,最怕的就是附近方圆几里的追杀者听到动静,齐齐赶过来,围堵她。 当朝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两个男人动了动。他们直起了身,目光懵逼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嘶——这女的可真狠。”抽烟的那个男人踩了踩地上的烟头,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手心里的汗渍和鲜血混杂在一起,他到现在还能感受到胸口的疼痛。 伤口在复原,但是复原的速度很慢。在很长时间,这个伤口都会影响男人的行动。男人说着,摸了一把自己的口袋,当他发现自己的身份牌、卡牌都不见的时候,神色瞬间一变。 “妈的,biao子。”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声,幸好在进入新娘乐园的时候,他记着新娘乐园里面的规则,将门票放进了自己的鞋子里。 他正了正神色,踢了脚边已经失去呼吸的中年男子一下,从他的身上拿起了身份牌和那张“井”牌。 男子将注意力落在身份牌的上面,选择变更了上面的卡牌信息,卡牌上面的文字一变,自动变成了他的卡牌。 “走,再去杀一个人。拿到他的身份牌之后,我们再去追杀那个女的。这次,绝对不能让她逃了。” “再去鬼屋那里找一个替死鬼。” 说着,两个男人狼狈地朝着鬼屋的方向走去。 …… …… 朝苏前行了一段路之后,便放慢了脚步。 她的手上似乎残留着刀刺入肉.体时的粘稠感,朝苏微微眯起眼睛,努力忍受喉咙间泛起的恶心感。 在动手的时候,朝苏就已经认出了他们三个人。在之前444路公交车上,莫小柒直播挑选幸运车辆的时候,这两个人曾经出现在镜头前。 高利贷团伙。 而那个中年男子,就是受他们威胁的玩家。 由此可见,中年男子并不是好人,那两个男人也不是。 朝苏努力地给自己坐着心理建设,她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拿出追杀者的卡牌看了一眼。 她刚刚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那两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找到她,并且能快速确定,她就是逃生者。 但是现在,她知道原因了。 她手上的这两张卡牌,正面写着追杀者及背景介绍。而在它的背面,则显示着红色的点。在其中的一个点上,写着四个小字标注—— “离我最近。” 朝苏走动了一下,卡牌上那个离我最近的红点也变动了一下位置。唯一一个好处,就是追杀者并不能确定自己的位置。这样一来,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离红点的位置究竟有多近。 朝苏看了上面红点分散的位置,朝着红点密布最多的地方移动。 红点最少,就说明越不容易隐藏。 朝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眼角轻微一瞥,发现另一张一模一样的卡牌上面的文字和图片突然消失,变成了无字卡牌。 时间是十三分钟。 就说明那两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又重新获得了身份牌。这也从侧面说明,身份牌是唯一性的。 好在,第二张卡牌变成无字卡牌的时间要久一点。 朝苏分辨了一下路线,朝着最近的服装周边走了过去,快速换了一件衣服之后,朝苏便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周边黑空空的,离目标点越近,朝苏越能感觉到黑暗中,他人的窥觑。朝苏看了一眼追杀者的卡牌,卡牌上的红点呈四散型分布。这就说明,在这些黑暗中,有隐藏着的逃生者。 “嗨,哥们。”一个女人突然从朝苏的身后冒了出来,她正准备自来熟地搭在朝苏身上。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手腕被人捏住,发出咔擦咔擦骨头摩擦的声音。 “痛痛痛。”女人连声说道,“放手放手,哥们我没有恶意。” 朝苏打量了对方一下,确定没有威胁后,便将她松开。女人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青的手腕,低声抱怨道:“兄弟,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你是追杀者,还是逃生者?”女人的目光落在朝苏的脸上,微微顿了一下,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 朝苏抿了抿笑容,她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我是追杀者。” 她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带着些许的恶劣:“让我猜猜看,你估计是逃生者?” 朝苏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落在女人的脸上,在女人微微发愣的时候,她抓住对方的头发,让她逼向自己。 一个十六七岁的、稚嫩的面容突然凑近,感受到脸上湿热的呼吸,女人的脸颊一红,她轻咳了一声道:“我当然是追杀者了,你看过有我这么主动的逃生者吗?你看,这是我的卡牌。”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身份牌,在朝苏的面前晃了一圈,看到这张卡牌上面写着“追杀者”这三个字。 “可以。”朝苏点了点头,她松开手,也朝着女人出示了自己手中的追杀者卡牌。她瞥了一眼卡牌上的红点,在他们附近的逃生者果然多了起来。 “我们要不要合作的?”女人说道,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卡牌道,“看这个样子,已经有一些追杀者联合在一起,共同分刮着那些逃生者。如果我们不联合在一起的话,估计这些东西都被那伙人承包了。” 朝苏轻应了一声,她将卡牌收回,脸色平静地问道:“那些追杀者已经联合了?但是联合有什么用,就为了多一次复活机会。” 女人摇了摇头,她从帽衫上撩起帽子,戴了起来。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她的脸部,只让她的一截下巴落在了外面。 她开口说道:“我刚刚跟一些追杀者聊了一会儿。一些和程图河接触过十分钟以上的人,他们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在午夜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新娘会复生,进行杀戮。当然,我称呼这种预感为渣男的预感。” “只不过这样也说得通了。为什么我们第二个任务会是这个。因为我们必须要尽可能地追杀逃生者,积累足够数量的复活次数,这样一来,才能够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摆脱新娘的追杀。” “当然,在午夜十一点到十二点的这段时间,也是逃生者最紧张的时间。毕竟疯了的追杀者,会不顾一切代价追杀逃生者,只是可惜,这些逃生者都不知道。” 女人砸了咂嘴。她挺会聊天的,朝苏同她一起行进的路上,从天南聊到了地北,但是关于自己的名字和现实情况,她却丝毫没有吐露。 她只是让朝苏简单地称呼她为“圆圆”,圆圆在说了自己名字之后,又反问朝苏的名字,朝苏扬了扬眉,将这个主人的身份给报了出来。 任微微。 “这名字好听。”圆圆嘴角微微勾起,她将帽子两旁的绳子系紧,不让自己的全脸暴露在外,见朝苏好奇地望来,她低声说道,“刚刚不小心调戏了一个小孩子,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一直在倒霉,一路上得罪了不少追杀者,我怕这些追杀者看到我之后,就立刻认出来。当然,你放心,不是很大的事情。就算他们认出我,也只是打一顿我就可以了,绝对不会牵连你这个无辜的。” 听起来好像更可怕了。 朝苏这样想着,摩挲了一下口袋里的卡牌。她跟在圆圆的身后,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圆圆的目光有些兴奋:“我看了一下卡牌,在鬼屋那里有不少的逃生者。估计我们到时候能干一场大的。对了,到时候肯定有其他的追杀者,我觉得你还是戴一下东西,遮一下自己的脸吧。” 说着,圆圆像是看到了什么,她随手从一个摊位上拿起了一个面具,放在朝苏面前比划了一番,最后毫不犹豫地递到了朝苏的面前道:“带上这个试试,我记得这是梦娜公主的面具。” 梦娜公主好像是这个世界创造出来的公主,同他们那个世界的辛德瑞拉差不多,参加过王子戴面具的舞会。 朝苏扬了扬眉,她接受圆圆的好意,将这个精致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在面具上粘了一根银色的羽毛随着风的摇摆,轻轻晃动了一下。 鬼屋,朝苏敬谢不敏。她在进入欢乐谷之后,就离那块区域远远的。他们这种经历过灵异鬼怪的人,平时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但显然,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才会聚集了这么多玩家在鬼屋。 朝苏拿出卡牌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那张追杀者卡牌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显然,那个男人还没有拿到新的卡牌。 只不过,应该快了。 朝苏想着,又将卡牌放了回去。她必须在一个人数众多的追杀者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份牌。这样一来,在产生一个固定的印象之后,就不会有很多人怀疑她。 在朝苏思考的时候,他们的周边,时不时出现一两名玩家。那些玩家走在他们的身边后,便停下了脚步。 时不时几个人都会对峙一般,直到朝苏皱着眉拿出追杀者的卡牌后,那些玩家才会离开。等到又一批追杀者离开后,圆圆有些皱眉地看了一眼卡牌的后面: “这张卡牌不会坏了吧?” 在朝苏疑惑的目光中,她将卡牌递到了朝苏的面前道:“你看,我们附近一直有一个小红点在跟着我们。” 圆圆看了一眼周围:“可是我看过了,我们周边都没有人,只有我们两个,我不是,难道是你吗?” 朝苏白了她一眼道:“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就怀疑是你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动手。” “不敢不敢。”圆圆连忙摆了摆手,她将这张卡牌收进了口袋里。在向前行走了一段路之后,他们总算来到了鬼屋。 阴森森的鬼屋面前,立着一个巨大的标牌,标牌上立着一个大大的注意事项。例如:在进入鬼屋之前需要签订协议,例如在进入鬼屋后,若感觉到惊恐、窒息,请及时联系工作人员等等。 不一而足。 若是往常,他们来到鬼屋附近,必然会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声。但是现在,鬼屋一片安静,甚至灯火通明。 等他们走到的时候,鬼屋里面也走出了三名玩家。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瞬间,朝苏便认定对方绝对是追杀者。 因为他们的身上有着追杀者的戾气。他们的刀尖此刻还在向下淌着血。在看到朝苏和圆圆之后,他们甚至没有说话,直接看一眼,便冲上前来。 在他们冲上前来的那一瞬间,朝苏反而后退了一步,直接让圆圆迎面面对这三个追杀者。她想要看一下这个嘴巴不停的女人,真正的实力是如何? 圆圆显然也没有在意朝苏的临阵退缩。甚至,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调动了起来。她跃跃欲试地从自己的后腰处拿出一根皮鞭,皮鞭甩动,在空中发出炸裂的响声。在这道响声之后,圆圆开口说道:“巧了,我一直想试一下杀死追杀者能不能得到他们身上的复活次数。” 圆圆的皮鞭被她舞得虎虎生威,当她的皮鞭挥舞到这些男人的□□时,根本没有鞭打在他的身上,反而穿过他们的身体,就好似打在了无形的灵魂上。那个男人的双手双脚抽搐了一下,直接倒在了地上,没有了任何的动作。另外两个男人看了,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同圆圆拉开了距离。 无数张卡牌被他们飞射到圆圆的身上,一条条白棱从卡牌中飞射出来,就在即将缠绕在圆圆脖颈的时候,圆圆冷笑了一声,她又甩了一下皮鞭。皮鞭的尾巴微微向上翘起,毫不犹豫地卷起那层白棱。白棱微微一颤,皮鞭就像是穿透男人□□一样,穿透了这条白棱。白棱那里,传出了尖细的女人的声音。 白棱化作一片片白色的铜钱,就这样掉落在了地上,被风一吹,就这样翘起了一角。 圆圆:“接下来,轮到你们两个了。” 十分钟后,两个男人同刚刚一样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他们的灵魂发出惨烈的叫声之后,就像是一缕青烟,消散在了空气中。 圆圆将手中的皮鞭往自己的后腰上一放,朝着朝苏使了一个眼色道:“走,哥们,我们去鬼屋看看。” “就是有些可惜,杀死追杀者不会增加复活次数,不然……”圆圆意味深长地说道,她大踏步向前,朝着鬼屋的方向走去。 鬼屋那里,大概有十几个逃生者。 原本朝苏和圆圆都以为,当他们来到鬼屋的时候,会遇到这十几个逃生者的反抗。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在这个鬼屋中,十几个中年、老年或者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躺在地上,他们的双手被红色的一根丝线所缠绕着。这根丝线应该不是普通的丝线,朝苏在这上面感觉到浓浓的鬼气。听到房门被打开,这些人依旧无动于衷地躺在那里,他们的面色死寂,就好像对生死已经莫不关心。 然而在长久的沉寂之后,终于还是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忍不住好奇和期冀,转头望了过来。对方面容瘦削,就好像是长期没有吃饭,所产生的营养不良。在看到朝苏和圆圆之后,他睁大了眼睛,目光一亮。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的双膝能够跪地。做完这些后,他朝着朝苏和圆圆磕了磕头道:“小姐姐,求求你,能不能把我放出去。” 朝苏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她凑近年轻人,看向年轻人呢=背在身后的双手。那双手上正缠绕着红线,似乎察觉到有生人的靠近,红线似乎缩紧了一下,年轻人手腕上的肉都被这条红绳勒了起来。但是,年轻人实在瘦的可以,他根本没有多少肉。也因此,那条红绳就这样镶嵌进入到了他的血肉里。 “疼疼疼,小姐姐你不能凑近。你一凑近,就有点疼。”年轻人哀嚎道,“姐姐姐姐,你只要将你的血滴落在这根红绳上,就可以帮我解开了。小姐姐,求求你,帮帮我……” 他的话音刚落,朝苏毫不犹豫,将那把之前杀过人的匕首抵在了年轻人的脖颈处。 微微一划,脖颈处的鲜血就这样滴落了下来,朝苏抹了一把血,将这血滴落在那根红绳上。红绳就像是吸收了什么营养一般,开始变得血红。 红绳挪动了一下,从年轻人的手上脱离了出来,直接缠绕在了年轻人的脖颈上。年轻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开口求饶,就被红绳死死地缠住了脖子。他的喉咙间只能发出一道嘶哑的嗓音,“赫赫”了一声之后,便直接倒在了朝苏的脚边。 他原本就比较瘦弱的身体在这一刻,就像是被吸干了一般,骨瘦如柴。从近处看,甚至可以看到骨头的形状——现在这个样子,是确确实实可以用“皮包骨”这个词语来形容。 可怕至极。 那根紧紧勒着年轻人脖颈上的红绳,就像是吃饱喝足一样,从年轻人的身上掉了下来。因为刚刚的血腥盛宴,红绳上面的颜色变得更加的艳丽。几乎可以让人在众多杂物中,一眼就看到对方的存在。 “刚才我还以为你会放掉他呢。”在朝苏的身后,圆圆笑了笑,抬起胳膊毫不犹疑地朝着那些倒在鬼屋中的人抽了一下。 一条皮鞭带走数十条生命。 圆圆舔了一下皮鞭,皮鞭上面没有沾染鲜血,但却比沾染鲜血更加恐怖。她看向朝苏,嘴角就这样翘起道: “微微,你不杀他们吗?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可都是逃生者,杀死他们能得到不少的复活次数呢?” “你不杀他们,莫非你是逃生者。其实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离我们最近的那个红点一直都是同一个。明明这周围就我们两个人。但是现在,真相大白了。因为微微你,就是逃生者啊,对吧?” 朝苏皱了皱眉,被这样一次两次三次试探着,她终究是有点不耐烦了。再加上,她口袋里的卡牌,很有可能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变成了无字卡牌,这让她更是缺少了一点底气。 然而内心虽然慌得一逼,但是表面上,她却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把刚刚杀过人的刀。 刀上还带着些许的鲜血,她却不紧不慢地从小包里拿出了一张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了起来。 刀在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在即将擦拭干净上面的鲜血后,朝苏毫不犹豫地将刀刺向了圆圆的心脏。 与此同时,她的左手上多了一个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唱着“红色高跟鞋”。幽深恐惧的音乐声响起,即便是卡牌的主人,朝苏都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得极为晦涩。 更别说其他人了。 那些双手被绑着的人此刻疼痛得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在滚了一圈之后,他们甚至开始用头撞击起墙面和地板。“砰砰砰”的声音过后,他们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道血印。 圆圆的反应虽说比这些人要好一点,但是乍一瞬间,听到这首歌曲时,她的反应速度还是变慢、变缓了些。甚至因为听了一段音符之后,她的眼中不由盛满了恐惧。 “噗嗤”一声,这是刀尖入肉的声音。圆圆低头,便看到刚刚握在朝苏手上的小刀就这样插.入她的心脏。 在这个时候,朝苏的脸无限地朝着她逼近。因为戴了面具的缘故,圆圆看不清朝苏的脸,只看到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小节尖锐的牙齿。 “你怀疑我,我也怀疑你啊。” “别搞那么点虚的,我杀你三次,你如果能复活,那就说明你就是追杀者。嘘,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按照进化论原则,弱肉强食。我杀你当然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听到这句话,圆圆睁大了眼睛。 她能够感觉到那锋利的刀尖在心脏进出的感觉,血肉好似在蠕动。她抬起头,看向朝苏,对方的眼中盛满黑暗。 在那一瞬间,圆圆完全相信,朝苏是真的想杀她三次! 对方绝对是一个疯子! 当刀从自己体内拔出,意识逐渐昏暗的时间,圆圆确定这个叫做任微微的玩家绝对是追杀者。 第81章 当第三次出刀、收刀后,朝苏便果断停止了动作。 她垂眸,再次从包里拿出了纸巾,擦拭起刀刃。 在她的脚边,圆圆“嘤咛”了一声,她的手指动弹了一下,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看向朝苏的时候,忍不住充满了恐惧。 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确认,对方就是一个疯子。 在她惶恐不安,甚至觉得朝苏下一秒会再次动手的时候,朝苏却垂眸说道:“这些人先留着吧,等你哪天真的要死的时候,就拿他们换一次复活机会,你觉得怎么样?” 朝苏的声音飘软无力,声线甚至还带着些许的颤抖。但是圆圆这个时候,并不认为对方是害怕的颤抖,而是兴奋的颤抖。 简直就是个变态! 哪怕是她,在杀死人之后,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顶多有些厌恶。 圆圆这样想着,脸上勉强露出一道笑容,她开口说道:“不用了不用了,这些人都是属于微微你的,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人要跟你抢。” 废话,她现在觉得这些人活着,就是最惨的一件事情,指不定就要被这个变态折磨。 圆圆道:“你已经通过考验了,接下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追杀者的大本营。”说着,圆圆踉跄地从鬼屋里走了出来,朝着后方的密室走去。 她发现在彻底释放了“本性”之后,朝苏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对于她所说的话,爱答不理。 现在的玩家都这么厉害了吗? 就连现在的追杀者老大也是。 想到这里,圆圆有些恐惧。 朝苏跟在圆圆的身后,看着圆圆推开大门,朝着密室里走去。密室被打开,里面的装饰是国外中世纪的风格,充满着奢华和贵重。 然而原本昏黄而又暗淡的灯光,此刻被几个手电筒照亮着,整个房间在这一刻变得明亮了很多。 在大厅上,摆放着长桌和长椅。在这些长椅上,分别坐着三十多位追杀者。他们或是躺、或是坐、或是蹲,显得放荡不羁。 在厚重的大门被推开的时候,几乎这三十名追杀者都挺直了腰背,朝着大门口的方向望了过来,当他们看清楚人的时候,神情明显变得松懈了下来。一名追杀者甚至还吵着圆圆所在的方向吹了一个清脆的口哨道: “哟,圆圆,还带着一个女人回来。” “别开玩笑。”圆圆严肃地说道,她的目光谨慎地落在朝苏的身上,见朝苏证打量着周围,根本没有挥刀向前的意向后,她才松了口气,认真地介绍道,“这是微微。” 圆圆的态度让这些的横躺侧卧的追杀者们忍不住正经起来,他们忍不住正眼看向圆圆和朝苏。这一看,他们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原本自然、洒脱的圆圆,此刻站在朝苏的身边,身形略微有些瑟缩,她同朝苏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远,显然是在怕对方。 这个叫做“微微”的女孩子绝对不简单。 一时之间,所有人下了定论。 圆圆甚至开口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她转身将大门关上,严肃地朝着众人说道:“你们打开卡牌,看一眼上面的位置信息,在离我们最近的位置上,有一名追杀者。我和微微找了对方许久,却一直找不到对方。我差点就怀疑微微是逃生者了。” “还有这样一件奇怪的事情。”最开始搭话的那个人正了正身子,他的衣服有些特别,上面绣着“太极八卦”这四个字,他像模像样地掐指算了一遍后,指着朝苏说道:“这位道友,这个玩家应该是与你有缘。她一直跟在你的身后。” “听起来有点可怕。”朝苏有些不在意地说道,她的目光专注地打量着刚刚搭话的那个玩家的。 这让圆圆感觉到一阵害怕,她生怕朝苏再杀三次,以证清白,连忙打着掩护说道:“我也算是老玩家了,比你们这些新玩家要见多识广一点。微微肯定不是逃生者,那就说明只有一个可能,有逃生者使用了自己的体质天赋。” “他将自己的信息显示在微微身上。这样一来,他就能安全躲避追杀者,同时给微微你造成一些麻烦。想来,微微你应该杀了不少人,所以才有人苦心积虑地想害你。” 圆圆尽量让自己忘却刀尖插.入心中的恐惧,咽了咽唾沫说道:“这种体质天赋比较罕见,但也并不是没有。我听其他老玩家说,像这样的玩家,由于天赋太过逆天,所以他们的身体比常人还要孱弱。所以,这样的玩家绝对不会正面对你,他只会背地里耍小手段。” “如果不是我确定你真的是追杀者,我估计也会被对方蒙骗……不,是我已经蒙骗了。” 怪不得…… 对方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卡牌。圆圆是老玩家,如果以林永嵩表现的状态来看的话,老玩家并没有身份卡牌,他手上拿出来的那张卡牌应该是别的追杀者。 怪不得有这么强的警惕心。 朝苏朝着圆圆笑了笑,她就近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道:“现在我们需要干什么?要知道,其他追杀者可是在追杀逃生者了。” 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绝不简单。 “joker说,在等等。”刚刚那个穿着八卦服的玩家凑近了些,抢在圆圆的面前回答。他现在对朝苏非常好奇,毕竟,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朝苏究竟厉害在哪里。 “joker,他是你们的首领?”朝苏有些惊讶地说道。她在欢乐谷中一直没有听到joker的名字,还以为对方并没有来参加这次行动。没想到,对方竟然来参加了,而且还混成了追杀者的首领。 “对啊,就是你想的那个joker。”那个穿着太极八卦服装的玩家开口了:“当时,joker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都非常惊讶。因为,我们本来以为像joker这样特立独行的玩家一般都会自己行动,但是没有想到,对方脾气也挺好的,邀请我们一起行动,共同分割复活次数。一来二去,这里的人就多了起来。” “而且joker希望这里能有越来越多的追杀者。当追杀者数量越多的时候,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有不少追杀者像你旁边的那个人(圆圆)一样,朝着外面拉人。” 朝苏听后每人补助舔了舔牙齿,总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如果不是她选择了“深入敌营”这个危险选项,估计还听不到这个消息。 朝苏的内心波涛汹涌,但是面目却很平淡。她只是轻微地应了一声,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玩了起来。 在打开通讯软件的时候,朝苏发现小帅发了一连串的照片。照片颇具有艺术气息,似是用了一个梦幻的滤镜,整个画面看起来柔和而又美好。 如果忽视,他周围的尸山血河…… 朝苏看了一眼这几张照片的发出时间——在4分钟之前发出的。 也没过多久。 朝苏想了想,还是没有给小帅发送任何的消息。对于小帅,她的感情比较复杂。 从整个任务过程中可以看出,小帅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他看起来乖顺而又腼腆,看不出有任何的危险性。但是…… 朝苏不可避免地想到小帅说的那句话——只要先程图河之前杀死苏雅,任务说不定就完成了。 这句话给朝苏强烈的违和感。 朝苏觉得暂时不联系小帅或许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时间过去了三十分钟。 朝苏手中的那张追杀者卡牌早就已经变成了无字卡牌的时候,突然,她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铜门被拉开的声音。 她转头朝着身后望去,便看到一个涂满油彩的脸出现在眼前。那五颜六色的油彩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下,最终延伸到衣服锁骨处,拼接出“审判”这个单词。 更别说,他的左手和右手的手腕上,还纹着两张小丑的面容,小丑的神情扭曲,似乎陷入到了极端的惊恐神色,让joker的整个画面都带来了诡异而又阴森的感觉。 “joker来了!” “小丑终于来了!” “欢迎joker!” 看到小丑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他的身上,神情各异。有的带着盲目的崇拜,而又的则是审视、惊恐。 “嘘!”小丑将一根手指竖在了自己的唇边,那只手臂上的小丑纹身也好似动了一下,在这一刻合上了嘴巴。 伴随着小丑的这个动作,整个密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下一刻,小丑的手臂举了起来,朝着天天空做了一个响指: “have a goodugh,baby!” 小丑的话音刚落,无数的鲜花从朝苏他们周围冒了出来,洋洋洒洒地洒落在一地。而小丑就这样踏着这满地的鲜花走上了主位,踩了上去。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卡牌。他轻嗤了一声,随后歪着头,手指轻轻在这叠卡牌上拨弄着,将卡牌一张一张地飞射下来。 各种制卡师做成的卡牌就这样洋洋洒洒飞落在朝苏等人的面前。朝苏随意地从桌面上捡起了一张看,便发现那张卡牌的等级很高,竟然是制卡师精心制作的卡牌! 随意拿取的一张卡牌等级就这么高,更别说其他卡牌了! 哪怕稳重如一些老玩家,都忍不住眼红了,他们开始疯狂地哄抢起来。长桌之下一片混乱,而在长桌之上,小丑正静静地垂眸,看着眼前的一幕。 真是愉悦。 …… …… 朝苏皱了皱眉,她将手中的卡牌又重新丢了回去,然而在丢的过程中,她的目光一停,视线落在了几张卡牌上。 那是身份牌——追杀者的身份牌。 此刻被混在这么多张卡牌之间,被人挑挑拣拣后,剩下的,因此,朝苏能这么快就看到这个。 一、二、三、四…… 朝苏大致地数了数,便发现大概有十多张追杀者的身份卡牌。 这就说明,至少有十多个追杀者被小丑看见,然后杀死。 小丑和追杀者绝对是对立面! 这样想着,朝苏忍不住抬眼再次看向踩在主位上的小丑,小丑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表情轻蔑,又像是在嘲讽一般,看向所有人。 在看到朝苏后,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嘴巴一张一合朝着朝苏说了三个字—— cong——ming——ren。 聪明人。 小丑笑了。 他看向底下还陷入在卡牌之中的追杀者们,目光中带着戏谑。 “迎接狂欢吧,baby。” 小丑高高举起双臂,逃生者的卡牌从他的口袋里掉落了下来,落在了他踩着的主位上。他轻笑了一声,拿起这张身份牌,熟练地让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被追杀,永远比追杀更刺激。 小丑的话音刚落,原本摆放在桌面的卡牌瞬间变成了耀眼的火光。一些早已将卡牌塞进口袋里的玩家,便看着从他们的口袋里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在火焰和火焰的对峙下,长桌被烧炙得格外通红。而在长桌的尽头,小丑正一脸愉悦地欣赏着众人嘶叫的声音和扭曲的面容。 隔着熊熊的、通红而又明亮的火光,小丑同朝苏对视了一眼。 “幸运儿。” 小丑嘴角微扬,挑衅而又满意地说道。在他的脖子上,“trial”好似在蠕动,就如同在同火焰一样,审判着众人。 高傲而又自以为是。 第82章 耀眼的火光审判罪恶。 在这个火的国度里,joker是唯一的国王。 joker坐在主座的椅背之上,在极为陡峭的地方,垂眼鄙视着这个世界。 “成为追杀者的条件是贪欲。在得知惊喜小屋相关规则之后,你们就选择放纵自己的内心,杀死其他玩家,夺得他们的金币,以此来获取新的复活次数。” “贪为人性七罪之一,不可取。”joker高高在上,目光落在每一张狰狞的面孔上。他的嘴角一直向上翘起,似乎觉得眼前的一切很有意思,“放心,在这烈火之下,你们不会死亡。在你们只剩下一条生命的时候,火焰就会停止。” “这就是我joker的审判。” joker的双腿极长,双脚自然而然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目光中隐隐带着笑容:“在这里,我就是上帝。” 追杀者死了又死,火焰燃烧的速度逐渐放慢了下来。最终,终于有一个人的身上再也没有火星。他的衣衫褴褛,脸上、发迹上密布不少的汗液。他一连惊恐地看向joker。 疯子!绝对是疯子! “什么审判,什么人性七罪!如果一定要这么说的话,难道你不也要接受这个审判吗?你也是追杀者?” joker的目光微微眯了起来,面前狼狈的玩家,玩味地说道:“如果我是追杀者,我自然需要接收审判。但可惜……我不是啊。” 那个质问joker的玩家睁大了眼睛,他看向joker恶劣地朝着他笑了笑道:“因为一场美丽的相遇,我并没有成为追杀者哦~所以,我是好人。” 他油彩涂抹的笑容已经咧到了耳朵边,他托着腮道:“生活就是这么奇妙,不是吗?” “只不过——” joker拖长了音道:“我很不喜欢别人这样质问我,所以,你做好问我问题的代价了吗?” 男人睁大了眼睛,他显然没有想到joker会这么说。随后,他感觉自己的脸部开始焚烧了起来,就像是有一根根针刺在他的皮肤上一般。细密的水珠从他的皮肤上渗透出来,没过多久,就滴落在了桌子上。 他的脸鼓胀了起来,身体在这一刻好像被人脸罩住了一样。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整个人从空中飘浮了起来。 他变成了人皮气球! 他的衣服自然地脱落了下来,一丝小而又窄的布条绑在他的头发上,变成了气球绳,摇摇晃晃地朝着joker的方向飘了过来。 joker牵住这只气球,朝着其他惊魂未定、已经从火海中摆脱出来的追杀者们瑟瑟发抖。 包括那个刚刚穿着太极八卦的玩家,此刻都目光恍惚地看向joker,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喃喃地说道:“这就是joker所说的惊喜吗?” 给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吸引更多的追杀者,等到他们到达的时候,再一并解决、审判。这惊喜未免也太大了些。 “这叫做正义的燃烧。”joker从主位的椅背上一跃而下,他手中的气球就这样晃晃荡荡地飘到众人的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气球被他拿到了朝苏的面前。 他蹲在桌子上,那张画着油彩的脸离朝苏极近,朝苏甚至可以看到有一抹红色没有被抹均匀,顺着他的脖颈再慢慢往下流动,整个过程,一下子就变得色.情而又危险了起来。 旁边的圆圆都不敢动了,她整个人都僵直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这两个疯子互相对峙。 对,在她的眼中,朝苏是疯子,joker也是。 joker低下头,正准备执起朝苏的双手。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朝苏的防备。他轻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握住朝苏的手指,在她想要动手的时候,将气球的绳子绑在了朝苏的手腕上。 那么纤细的手腕就这样被绑上一个气球。joker张扬着笑容,搞怪地眨了眨眼睛道: “给善良者的奖励。” 奖励人皮气球吗? 圆圆咽了咽口水,她的双腿开始颤抖了起来,想要朝着旁边挪动几步,但是对危险的直觉,让她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她只能靠吐槽来缓解内心的压力。 你确定我旁边的那个人是善良者? 我怎么觉得她杀人比我还狠呢? 一想到刚刚火焰灼烧她皮肤的疼痛感,她甚至忍不住有些感谢朝苏刚刚朝着她的心脏捅了那么三刀。 至少,捅刀子的死亡来得快点。被火焰硬生生烧死就像是慢性自杀。 不可取。 这样想来,还是朝苏给的死亡痛快一点。 朝苏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人皮气球,一动都不敢动。她似乎还能听到人皮气球里的嘶吼声。 “我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你们,当你们犯下错误的时候,就是我正义制裁到达之时。”joker指向自己的双眼道,“我一直在盯着你们。” 即便刚刚有一个男生被做成人皮气球,他们依旧还是有些不服。 “你就算今天把我做成人皮气球,我也要问。现在是规则允许我们猎杀逃生者,如果你一定要将这个规则强加给我们,这无疑等于让我们去死。我们单个人或许奈何不了你,但是我们这些追杀者团结起来,即便joker你的实力再怎么强,也寡不敌众。” “你不要觉得我在威胁你,我说的是事实。” joker道:“放心,我像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但凡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杀人,不管你们的阵营是追杀者还是逃生者,我都会一视同仁,杀无赦。” joker的规则很奇怪、很扭曲。他像是一个游走在常规边缘的规则制定者,强制要将所有人的逻辑和行为都约束到一个框里。 而在现实世界中,这种强制要求将所有人的逻辑和行为都约束到一个框里的东西叫做法律。 显然,在joker的世界里,他的认知就是支配他行动的法律。 “现在,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离开,越远越厚,千万千万不要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五分钟的时间,听到这句话,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立刻拔腿就跑。然而他刚向外跑出去一段路,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 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在生命的最后意识时,他的大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原来人飘起来的感觉是这样的。 又一个人皮气球在joker的手中出现。 joker这回没有要将这个气球再次递给朝苏的想法。他就一直握着气球绳子,似乎在思考什么。 而对于这个人的死亡,朝苏丝毫不意外。 毕竟,在joker心中,他就是法律。而男人刚刚的行为,无疑就是“触犯”法律。在joker的准则里,他必死无疑。 朝苏隐隐能够get到对方的点。 她看着身边不断向外奔跑的其他人,目光微垂,看着手腕上漂浮的气球。joker看着他们慌乱逃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他看向朝苏道:“你不跑吗?” “我又没有触犯你的规则,为什么要跑?”朝苏反问道。现在在她看来,说不定老老实实待在座位上更加安全。 joker眼中的兴趣神色更浓了,然而他却没有长时间地在朝苏这里逗留,反而转头朝着铜制的大门走去,没过多久,他的身影就消散在朝苏的目光里。 “have fun~” 朝苏静静地在这间密室里等待了片刻,周围安静无声,极为空旷。但是她知道,这里绝对不能久留。 因为终会还有追杀者,看到她的红点,来到这里。 她放下手上的茶杯,解开气球,从座位上站起,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她听到一道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不,准确来说,是从广播里传出,落在朝苏的耳朵里。 “各位逃生者请注意,国家安全局在布鲁布鲁餐厅中设置逃生者站点。逃生者可在站点中短暂休息十五分钟。安全局在这十五分钟内会尽可能保障各位逃生者的人生安全。十五分钟后,无论结果如何,安全局将不再插手战斗。” “各位追杀者请注意,请各位优先选择惊喜小屋投币,作为复活次数增加途径。我们鼓励大家在规则制度之下,选择收取金币,而不是杀人。” “当然,以上并不是必要要求,众位逃生者和追杀者可选择听取或者不听取该意见。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国家清楚明白每个人的难处和立场,也清楚明白,这是一场关于生死的较量。祝一切顺利、平安。” 声音虽然奶声奶气,但是在场的众人都能明白他语气中的坚定。在这道声音落下后,又有一道深沉而又磁性的声音用不同语言重复了以上这些话语,朝苏甚至还听到了这个世界的专用语言。 在听到这句话后,估计会有不少人动摇,打算去布鲁布鲁餐厅瞧瞧,也会有一些追杀者,在听到这句话后,短暂性地放下屠刀。 这场战斗迎来了关键点。 朝苏正准备向前走走,去看上一眼的时候,突然,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打开一看,小帅朝着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小帅:姐姐,姐姐,你听到广播了吗?】 【小帅:我已经弄清楚追杀者成为原因啦~追杀者应该是在第二个任务到来之前,发现惊喜小屋存在,并选择杀人夺取金币的玩家。我和姐姐一直在一起,我们两个应该都不是追杀者。】 【小帅:刚刚在一个小丑的摊位上,看到一个气球,我觉得挺漂亮的,姐姐需不需要?】 第83章 “去布鲁布鲁餐厅看看。” 朝苏简单地回复了几句,便将手机放入了口袋里,她将面具从脸上拿了下来,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布鲁布鲁餐厅走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但是朝苏没有去理会。 密室同布鲁布鲁餐厅的距离比较远,朝苏还特意绕了道,避免等之后同那些从密室出去的追杀者相遇。 尤其是小丑。 她不想同对方相遇。 一路向前行走了一段时间,在期间,一名追杀者朝她动手了。 朝苏虽然朝前赶着路,但依旧警惕着。在那名追杀者动手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周围的风声不对劲。 朝苏利落地使用卡牌,收音机里传来尖锐的高跟鞋声,与此同时,红色高跟鞋隐隐出现在对方的脚上。 这是朝苏在对付圆圆时,意外发现的一个小惊喜。 在之前收音机卡牌上出现了高跟鞋的cd,高跟细的卡牌上也多出了收音机的图像。朝苏之前还在疑惑这两张卡牌发生什么改变,但苦于没有进入灵异空间,她无法分辨尝试。 但现在她知道了。 收音机和红色高跟鞋产生了联动效果。用一张卡牌就等于用两张卡牌,极大地减少了朝苏的精力消耗。 就像是现在,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左手的收音机上,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鞋子变红了。 朝苏将刀尖插入对方的心脏,在抽出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刀子有点变钝了。 杀了太多的人,刀尖都磨钝了。 朝苏弯腰从对方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身份牌和十几张卡牌。卡牌上还溅上了些许的鲜血,同卡牌暗黑色的花纹冗杂在一起,呈现出暗色。朝苏翻了翻手上的身份牌,身份牌是追杀者的身份牌,牌面的后背一如既往标注着红点。 除此之外,朝苏还看到了一张门票。 是新娘乐园的门票。 朝苏顿了顿,她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具尸体。原本已经平复的胸膛,此刻又轻微上下起伏了起来。对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动作细微,但是显然,意识逐渐转醒,马上就要复活。 对方显然意识到了朝苏的存在,他在意识即将复苏的那一瞬间,就发动了自己的体质天赋。朝苏身后的影子在灯光下微微动了动,影子拿起了刀的影子,朝着自己的脖颈刺了过去。就在那刀尖的影子即将刺到朝苏的身上时,朝苏扬了扬眉,以极快的速度撕碎了手上的这张门票。 在进入新娘乐园的时候,售票的男童女童曾经说过。进入新娘乐园必须要遵守的一项规则就是购买门票。如果没有门票,将会被赶出新娘乐园。但是赶出后呢,会死吗? 如果死的话,那岂不是同复活次数的设定相悖了? 难道说,在新娘乐园的口死几次? 朝苏很好奇。 门票是纸做的,并没有朝苏想象中的那么难撕。当门票撕碎的那一瞬间,朝苏身后的影子停止了自杀的动作。那个玩家就这样当着朝苏的面,原地消失。 朝苏环顾了一眼四周,周围格外安静,摇曳的灯光让黑夜更黑。 朝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门票,门票依旧呈破碎状躺在她的手心里。她随意地找了一个垃圾桶,将门票丢了进去,随即抬步继续朝着布鲁布鲁餐厅的方向走去。 在距离大概还有五六百米的时候,朝苏还看到了一个指示牌。指示牌上面标注方向。临近这个救济站的时候,朝苏闻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她脚步站定,藏身在一个大型的遮挡物面前,抬眼看向前方。在她的眼前,一个小矮子正背对着她穿梭向前,他小小的手心上,出现了一本小小的黑色小船,小船上散发着金色光芒。同小矮子对峙的是一个穿皮衣的女人。这个女人,朝苏曾经见过——在欢乐谷的监控视频。 就是这个穿皮衣的女人敲晕了木梓航。 皮衣女人的身形飘忽,就像是鬼魅一样,时刻逼近那个小矮子。小矮子动了动自己的小胳膊的小腿,极尽所能地远离皮衣女人。 小船上下飘忽着,上面闪烁着金色的字体,整体配色……好像和薄疏谌的《生死簿》挺像的,就是身子太小只了。 朝苏舔了舔自己的牙齿,目光有些游移。 在之前的别墅里,她可是大半个时候都靠在薄疏谌的怀里。还别说,男主果然是男主,身材堪比模特身材。朝苏每次躺在里面,那裸.露在外的脊背都紧贴在薄疏谌的胸膛上。 当时,她能够感觉到薄疏谌胸膛上下起伏的感觉。 黑色的小纸船在空中飘啊飘,最终飘到了皮衣女人的面前。小矮子微微侧身,朝苏终于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对方分明是一个小孩子,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看起来白白嫩嫩的。而朝苏之前之所以会看错,是因为对方的穿着和举止都太过成熟了。 根本就不像一个小孩子。 只不过,朝苏转念一想——可能除了老玩家之外,他们这些“新玩家”都是直接附身在这个世界的“人类”身上,样貌不同、年龄不同,说不定这个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小孩子,里面藏着的可能是三四十岁的大叔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朝苏的目光落在小孩子的身上。那个小孩子的样子看起来比那个皮衣女人要惨太多了。他的脸颊、身上以及裤子上都沾满了血液。只有那一双眼睛,黑色却又沉稳,就如同人们夜晚头顶上的那颗最亮的北极星。 星空之下,黑暗无迹可循。 皮衣女人轻笑了一声,她的身形在空中消散,如同黑雾。当它下一刻聚拢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达小孩子的面前。黑雾如影如随,小孩子的身体比一般玩家的身体都还要孱弱。小孩子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了潮.红。这是太久持续奔跑而产生的现象。 皮衣女人轻蔑地看了面前的小孩子一眼,冷笑道:“就这?” “就这样的实力,也妄想护那些逃生者十五分钟?”皮衣女人说着,正要扬起手指。她的指甲已经开始呈现出黑雾化,一缕一缕的,就像即将钻入小孩的口鼻的时候,突然,一双眼睛出现在皮衣女人的面前。 那是一双红色的眼睛,眼睛含笑。 那眼睛里仿若有光。 她看到对方缓缓地低下头,轻轻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皮衣女人的动作被震慑了一下,下一秒,她就看到对方的身体就像是一层雾一般消散了。与之一起离开的,还有刚刚的那个小屁孩。 等到女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对方已经站在了布鲁布鲁餐厅的门口。 朝苏轻轻喘着气,她面前的小孩子因为动作不稳的缘故,从口袋里掉下了几颗糖。朝苏眼疾手快地弯下腰,接住了这掉下来的糖。看了一眼还在“懵懵”看着他的小孩子,她扬了扬眉眼,就这样坏心地当着小孩子的面,将这几颗糖的糖纸剥开,然后毫无顾忌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在她舌尖上散开,青柠、草莓、西瓜这三种味道的糖果交织混杂在一起,让她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瞬间变得飞扬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味道。 朝苏恶狠狠地看了面前的小孩子一样,毫不客气地说道:“小朋友,别看姐姐我,这是你的保护费知道吗?”说着,她屈指敲了敲小孩的脑门。 小孩像是认出了什么,他原本想要后退的脚步突然停住,他就这样乖乖地待在原地,看着朝苏敲在他的脑门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那个刚刚同朝苏的手指有过亲密接触的那块皮肤,一边摩挲,一边定定地看着朝苏。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朝苏这个样子。 肆意、嚣张,还喜欢跟小孩抢吃的。 朝苏看着小孩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乖乖地用小手从口袋里抓了一大堆的糖果,碰到了自己的面前。 “给我的?”朝苏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对方的这个动作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内。她伸手接了过来,发现口味大多就是那么几种,这让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有烟的日子,有糖也可以。 她拎着小孩子的衣领,将她从她的面前拎了起来,放置在自己的身后。 薄疏谌抬起头,看了一眼朝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口袋,歪头想了想,将自己黑色的小纸船藏在了裤袋子里。幸好,在今天开始的时候,他有预料到会出现熟人的情况,于是花费了一定的功德点,将自己的生死簿变成了小船的形状。不然……薄疏谌有些无法想象,朝苏看到他在一个小孩的身体里的场景。 太没有男人味了。 薄疏谌想着,有些不受控制地鼓起了脸颊——这不是他自己想鼓的,而是身体不受控制的反应。 他将有些跃跃欲试的黑色小纸船又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了塞。 杀手锏等会儿再用。 还没轮到你出场呢! 朝苏可是在英雄救美我! 这样想着,薄疏谌抿了抿唇,仰头看向朝苏道:“不要怕,有我呢。” 薄疏谌顿了顿,复而又开口道:“……姐姐……加油。” 第84章 朝苏没有理会身后的小屁孩,她的目光落在前面的皮衣女人身上。 在使用收音机卡牌的时候,朝苏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体质天赋能否同卡牌一样,进行串联。她刚刚连续使用两种体质天赋,就是在试验这个想法是否可行。 既然行的话…… 朝苏将手中“收音机”的卡牌又重新放回到了口袋里。她双手插兜,目光就这样直直地望向皮衣女人。皮衣女人也抬起眼,看向朝苏。 “你也是这个站点的工作人员?” 皮衣女人冷声问道,她的大脑里甚至还残存着刚刚的那双红色眼睛。那眼神的风韵和感觉,让她的心脏好似还隐隐能够感觉到那种心悸的感觉。 而刚刚朝苏所使用的体质天赋,她也看在眼里。这分明就是她的体质天赋。 这个世界上虽说有一模一样的体质和体质天赋,但是随着发展趋势和使用方法不同,这些体质天赋都会变得有些不一样。就拿人们最常遇到的“符篆”天赋来看。一些玩家可能比较擅长绘制驱鬼符篆,一些玩家可能比较擅长绘制逃跑类型符篆,而另外一部分玩家可能比较喜欢绘制防御类型的符篆。 而就算是驱鬼符篆、逃跑类型符篆和防御类型符篆,细分下来的话也会有些许的不同。 就像是一百个人读同一本书,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但是……皮衣女人的目光落在朝苏的身上——这个女人的体质天赋不仅同自己相同,就连使用方法也格外类似。这让皮衣女人格外忌惮。 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体质天赋有多难对付。 “现在是了。”朝苏说道,她的目光落在身后的站点上。 布鲁布鲁餐厅里,一名二十五六岁的、穿着格子衬衫的男子正趴在玻璃窗上,面露惊恐地看向这里。在朝苏望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有些懦弱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在他的旁边,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公文包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拉链看起来都要崩坏了。 朝苏皱了皱眉,她踢了踢身后小屁孩的鞋子。小屁孩的鞋子被她踢得挪了挪位置。 “怎么了?”薄疏谌抬眼看向朝苏。听到自己的声音后,他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这声音实在太奶了,一点都没有男人的沉稳。 朝苏抬了抬下巴,指着那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问道:“这人进去多久了?” 薄疏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回答道:“已经十三分钟了。” 朝苏说道:“那你再等两分钟就行了。” 皮衣女人皱了皱眉头,正准备说话,下一刻,就被朝苏打断了:“这个布鲁布鲁餐厅,只有前门和后门两个选择。在两分钟后,你只要站在前门就可以了。如果对方往后门走,你直接用你的体质天赋穿过去不就行了。” 女人的体质天赋,朝苏在获得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明白了用法,知道女人的体质天赋还是很厉害的。就比如说,在朝苏挺身之前,她伸手来到小屁孩的口鼻之间,就是要将自己的手伸向对方的喉咙、口鼻处。 一只手在喉咙和口鼻处成型是怎样的场景。 喉咙和口鼻会无限张大、皮肤和血管会爆射开来,就像是被撑起来一样,到最后,这股黑气甚至可以涌向胃部,从内部瓦解对方。 到时候,身后的小屁孩血肉会向外崩散,血流成河。 见皮衣女人没有行动,朝苏也没有动作,就这样扒拉着手上的糖纸,将里面的糖一颗一颗吃进自己的嘴巴里。而站在朝苏身后的薄疏谌,则惊奇地抬起眼睛,看向朝苏。 在他的视野里,朝苏的存在感虽然不强,但是同她相处起来格外舒服。像关瑞媛和段昂这样的高中生,都特别愿意同朝苏聊天、跟她待在一块。 薄疏谌一直以为是朝苏这样“无害”的气质在发挥着作用。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如此。 眼前的朝苏,表情是如此鲜活。在吃到自己想要的糖果后,她的眉梢会稍微向上舒展开来,原本微挑的眼角更显露出几分张扬。 同之前的朝苏格外不同。 如果不是确认朝苏的精神没有问题的话,薄疏谌甚至会有些怀疑,朝苏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说,有人格分裂。 薄疏谌静静地站在朝苏的身后,观察着朝苏。 而朝苏则没有在意小屁孩的打量。等到两分钟的时间一到,她转身拎起小屁孩的衣领,拎到了自己的面前。 薄疏谌蹬了蹬自己的双腿,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悬浮在口中,再次抬眼便看到朝苏的这张脸离得极近:“小朋友,时间已经到十五分钟了,她应该可以进去了吧?” 薄疏谌愣了愣,他能够感觉到朝苏的呼吸密密麻麻地铺洒在他的脸上,那一块肌肤就如同被火焰灼烧一般,开始滚烫而又热烈了起来。他忍不住用自己胖乎乎的爪子去挠了挠,一边挠,一边点了点头。 “可以了。” 皮衣女人听到这句话,她深深地看了朝苏一眼,身形就变化成一团黑雾,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布鲁布鲁餐厅内追去。那个原本趴在玻璃窗上的男人看到皮衣女人化作的黑雾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飞过来的时候,脸上慌张的神色更加明显。他死死地攥住自己手边的公文包,转头朝着小门跑去,一边跑,一边质问道: “安全局呢!你们在干什么吃的,说好保护公民财产呢!” “你们人呢!” “我还在这个餐厅呢,你们就见死不救!这就是我们的国家!你们拿着我们上交的税,吃着白饭!真的是白养你了。” 即便隔着一道玻璃窗,朝苏依旧能够听到这个男人的叫喊声。 男人跑动的速度很快,就像是一只大耗子一样。在他的身后,黑雾紧追不舍。从皮衣女人前进的方向来看,她的目标应该是男人手上的公文包。 两人的身形立刻消失在朝苏的视野当中。 当朝苏重新移转视线的时候,便看到面前的小屁孩紧紧握住的小拳头。显然,被刚刚那个男人的语气给气到了。 国家安全局做出的这个决定,确实会给一些逃生者提供短暂休息的机会。但是与此同时,也会让一些不懂满足的逃生者感觉到愤恨。 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 朝苏扬了扬眉,将小屁孩从空中放了下来,她拍了拍小屁孩的衣领,手指轻轻地在他的袖子上轻轻点了一下。在这个小屁孩的袖子上,正用别针别着安全局的标志,在标志之上,国旗散发着熠熠光辉。 “要不是看在这个东西的份上,我是不会管你的。” 薄疏谌眨了眨眼睛,他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布鲁布鲁的餐厅上移开,又重新在朝苏的脸上聚焦。他看到朝苏轻轻地拍了拍安全局标志上面的灰尘,尤其是国旗那块——刚刚经过一番打斗,这面小小的国旗上沾上了一些灰尘。 现在,已经全都被朝苏拍下来了。 鲜亮的红色重新出现在薄疏谌的眼中,薄疏谌看向朝苏,朝苏的眉眼中还带了几分的笑意。 朝苏:“虽然知道你应该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但是总觉得还是得照顾一点。” “走吧,进去看看。” 朝苏说完这句话,便抬步朝着面前的布鲁布鲁餐厅走了过去。推开玻璃大门,就立刻有人走了过来。对方的袖子上带着一个国旗的袖标。 “你好,我是安全局关少卿。请你出示一下自己的逃生者卡牌。” 关少卿? 听到这个名字,朝苏掏卡牌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起眼,目光看向关少卿。朝苏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会在这里相遇。 “有什么问题吗?”关少卿不动声色地问道,他的目光落在正迈着小短腿的薄疏谌身上,见他摇了摇头之后,关少卿放松了警惕的神经。 “没有。”朝苏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递了过去。 关少卿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牌,输入了自己的精力之后,卡牌就变成了一副洁白的假牙。假牙微微张开,将这张身份牌吃了进去,复而又吐了出来,咔哒咔哒咔哒响了三声。 “可以进去了,每个人一个小时之内只能待十五分钟。” 朝苏重新将身份牌接了过去,她看了一眼关少卿的那副假牙。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副假牙应该能验证身份牌的真假,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能确定,这张身份牌是否属于朝苏自己。 不然,如果有追杀者拿到逃生者的卡牌进入布鲁布鲁餐厅的话,这对餐厅里前来避难的逃生者而言绝对是一场打击性的伤害。 毕竟,朝苏瞥了一眼此刻在餐厅里坐着的逃生者们。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状态要比之前放松很多。 如果突然混入一个追杀者,这些逃生者绝对毫无任何防备。 就在这个时候,朝苏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撞了一下。她转头,便看到刚刚那个小屁孩正捂着脑袋,坐在地上,在他的身边,糖果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撒了一地。看样子,刚刚就应该是他撞的自己。 “不是,你又不是真的小朋友……”朝苏好笑地蹲了下来,同小屁孩的目光平齐,她开口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走路还会摔跤?嗯?”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我怎么怀疑你是要碰瓷我?” 在朝苏身后的关少卿用拳抵唇,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刚刚他在和薄疏谌进行一番眼神交流,然后……他是亲眼看到薄疏谌在给他使眼色的时候,撞到了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现在听到小姑娘的话,关少卿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而薄疏谌,此刻已经忍不住了。他低下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脑门,脸颊早就通红。听到朝苏的问话之后,他忍不住抿了抿唇,强行忍住巨大的羞耻感,开口说道: “……姐姐,我追上来是跟你说……我今年八岁了,不是大人,只能算是一个小大人。” 绝对,绝对不能让朝苏知道,他是薄疏谌! 第85章 “今年八岁?”朝苏的眉眼中显露出几分惊愕。 她转头看向关少卿。 关少卿瞬间收敛起嘴边的笑意,他装作一本正经地看向朝苏,点了点头道:“对,没错,他今年是八岁……小学二年级。” 朝苏听到这句话之后,才转头看向面前的小屁孩。 原来小屁孩是真的小屁孩。 朝苏这样想着,伸手拉着小屁孩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帮着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后将糖果从地上捡了起来,塞到了小屁孩的怀里。 “八岁……”朝苏嘴上念叨着这个成绩,她的目光看向关少卿道,“怎么,现在安全局还雇佣童工吗?刚刚要不是我在,这个小屁……朋友就要死了。” 小屁孩现在可是遍体鳞伤。 就算安全局的工作是对“逃生者”有利的,但也不应该让一个八岁的小朋友上去冲锋陷阵。 关少卿摸了摸鼻子,他在暗地里瞪了薄疏谌一眼。他容易吗他?就因为薄疏谌摔了一跤,他就被质疑“雇佣童工”了。 “这是我们的问题。”关少卿说,“我们一定会高度重视,深刻反省。等之后,我会深刻检讨自己。” 反正到时候,让薄疏谌写检讨。 装乖卖萌。 听到这句话,朝苏不置可否,她随意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便看到在这个座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类似菜单一样的东西。 她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一眼,便发现,在这张菜单上写着一个标价。 【提供重要消息——庇护三个小时。】 【提供普通消息——庇护一个小时。】 【提供不重要的消息——庇护三十分钟。】 (所有庇护时间,都含有原本的十五分钟。) 居然还可以这样! 朝苏都惊呆了,她想了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重新走到了关少卿的面前站定。 此刻,薄疏谌站在关少卿的身后,小小的拳头正敲打在关少卿的腰上。见朝苏走来后,他立刻收起小拳头,端端正正地立在那里,背脊挺直,朝着朝苏问道: “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想要知道你们的消息卖不卖?” 安全局既然可以购买消息,那相应的,应该可以贩卖消息。 关少卿被朝苏问得一脸懵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朝着他贩卖消息。他一把按住薄疏谌的头,不让对方在自己的面前旋转跳跃。他思考了一下,确定里面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很要紧、或者说跟“灵异世界核心”有极大关联的消息后,方才点了点头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付出代价。比如说,帮我们抵挡一下追杀者三十分钟。放心,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只会让你抵挡一个。” “这样吧。”关少卿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着,他拿出了一个别针和一面安全局的小标志,正准备上前交到小姑娘手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向了正在整理着自己发型的薄疏谌道: “给你。” 薄疏谌:? 他抬眼有些疑惑地看向关少卿,便听到关少卿促狭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不是喜欢这个小姐姐吗?那你赶紧上啊。” 说着,关少卿一把拉过薄疏谌,将这枚小别针和安全局标志放在他的手里道:“去,给你家的小姐姐贴标志去。” 薄疏谌紧紧攥着手中的东西,有些紧张地抬眼看向朝苏,便看到对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见到他望过来的视线后,朝苏勾了勾嘴角,就这样蹲下身子道: “来,给姐姐带上。” 薄疏谌僵硬地迈着脚步,缓慢地朝着朝苏走去。眼看快要走到朝苏身边的时候,突然,朝苏伸出了手,一把把薄疏谌搂在了怀里。 “干嘛,年纪轻轻,就知道害羞啦。”朝苏不由低头开始逗弄起薄疏谌来,小孩子的脸皮本来就薄,就这样逗弄着,耳边马上就起了红霞。 薄疏谌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滚烫,他闭上嘴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来到朝苏的左手边,将安全局的标志别了上去。 由于有些紧张的缘故,胖胖的手指落在别针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等到别针终于合上的时候,薄疏谌松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打了一场大战一样。做完这些之后,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朝苏的身边,喉咙有些干涩地问道:“还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没有了,小屁孩。”朝苏笑着,将薄疏谌又拎了起来,把他抛到了关少卿的身边道,“不用了,姐姐还没这么弱,什么事情都需要别人帮忙。” 刚好,朝苏也可以趁此机会去锻炼一下自己这两个天赋体质的衔接能力,争取做到流畅自然。 说着,她走到门外。此刻又远远地有人从前面跑了过来,对方的身形略微有些踉跄,就这样跌跌撞撞地朝着这里奔了过来。 太狼狈了。 在他的身后,有一名追杀者在朝着对方快速逼近。朝苏皱了皱眉头,正准备上前的时候,下一刻,她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朝苏低下头,快速地扫了一眼内容。 是小帅发来的信息。 【小帅:我有点事,耽搁一下。气球已经派人给你送去了(笑脸)】 朝苏只是粗粗地看了一眼,便抬步朝着大门走去。来到大门口的瞬间,她向前快跑了几步,借力来到对方的面前,然后开始果断地释放第二体质天赋。 红色的眼睛一出现,就让对方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对方的注意力在这一瞬间,落在朝苏这个刚刚出现的人身上,下一秒,他们便看到朝苏低吻自己的手指。 白皙修长的手指被路灯照射着,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晕。在一片光亮的照射下,她的目光直视对方。 “从现在开始计时了,朋友!”她没有转头去看那个惊慌失措的逃生者,朝苏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在对面那个追杀者身上。这个追杀者她见过,是刚刚被小丑杀得只剩下一条命的追杀者。 现在,追杀者的举止状态显然非常疯狂。 也是,距离十一点已经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朝苏快速向前,在刚刚这么短暂的一瞬间,她就获得了对方的能力。 雷电。 闪电和雷,是对付阴邪之物最好的手段。因为雷电属火。 可惜,却用在了人的身上。 朝苏看向对方,无数的雷电从天空中闪现。她的精力好似比对方要好上一些,那雷电出现的频率更快、也更粗,甚至连带着雷鸣声也更为的深沉和响亮。 无数的闪电在头顶出现,雷声轰鸣,让天色变得更加的阴沉。站在朝苏对面的追杀者,首次感觉到恐惧的感觉,他双腿颤抖,目光有些惊愕地看向朝苏,似乎在疑惑着朝苏为什么有跟她相同的体质天赋。 当闪电和雷鸣共同振幅的时候,天色昏暗,就连路边的光线在这一刻变暗了不少。 朝苏直接将人劈晕了过去,目光落在左手上的袖章后,并没有直接下死手。 追杀者可恶,但并不是由她来审判。 朝苏的目光微微一瞥,便看到离他们远远的、那个刚刚被追杀的逃生者一个箭步,正要冲上前来,对方的目光中满是杀意。 似乎想要趁追杀者晕过去的时候,杀死对方。 无数的闪电在逃生者头顶上聚集,朝苏目光狠厉,直接开口说道:“你要是再向前,就别怪我动手了。” 那名逃生者充耳不闻,似乎是笃定朝苏不会动手。但是朝苏说到做到,当雷电从他头顶落在他身上时,逃生者看向朝苏的目光不可置信。 “国家只是想要短暂地停止斗争,给逃生者一个活命的机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国家会成为帮凶,尤其是这两方对阵的情况之下。” 朝苏言简意赅地说道,她弯下身,拖着这两人,来到了布鲁布鲁餐厅,直接将他们两人交给了关少卿处理,看到朝苏离开的身影,关少卿忍不住给薄疏谌比了一个大拇指: “兄弟,我说真的,这么多年你身边出现了这么多女人,一个比一个优秀,但是我看来,这个小姑娘是顶尖的。哥们支持你。” 薄疏谌原本表情严肃,一张婴儿肥的脸就这样紧绷着,然而听到关少卿的这句话,他忍不住抿了抿嘴角,眉眼中透露出了几分的笑意。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巧克力,就这样递到了关少卿的面前,神情认真地朝着关少卿说道:“你这么多年来,终于讲了一句人话。” 关少卿握着这颗巧克力,吃也是,不吃也是。最后,他盯着薄疏谌,恶狠狠地剥开巧克力纸,将里面的巧克力吃了下去,一边吃,他一边说道: “哼,到时候我告诉那个小姑娘,你把给她准备的糖给我吃了。” “她不吃巧克力。” 薄疏谌回答道,随后顿了顿,又开口说道:“而且我现在不急。我想先等等,我总觉得,我对她的了解还很少。” 就像现在…… 关少卿和薄疏谌定定地站在大门口,时刻关注着朝苏的举动。就当时间快要过去三十分钟,一切即将结束——关少卿和薄疏谌正准备抬步去接替朝苏的时候。 突然,有两个身影狼狈地从黑暗深处跑了过去。 “谁是任微微,谁是任微微?” 这两个人高声喊道,几乎将布鲁布鲁餐厅里所有人的木瓜滚都吸引了过来。朝苏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头道:“我是,怎么了?” “一个、一个叫小帅的人,他让我们将这两个气球送给你。” 那两个人一人举着一个气球来到了朝苏面前,见朝苏伸手接过后,他们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路跑去,身形晃荡,看起来像是遭受了极大的冲击。 关少卿和薄疏谌就这样站在大门口,听到了这两个人的说话内容。 关少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了一眼朝苏手上极为可爱的气球,好笑地朝着薄疏谌看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不只你一个人知道小姑娘的好啊。” “你看,在这样危险的空间里,依旧有人要将气球送上门来。这一送,还是两个。” 看着薄疏谌越来越紧皱的神情,关少卿忍不住又出言刺激了一下薄疏谌: “某些人还想慢慢来,觉得不着急。殊不知,在这样慢下去的话,人都要跟别人跑了。” 感觉到嘴里浓郁的黑巧克力味道,关少卿表示自己笑得很开心。 真以为自己是网络小说里的男主了! 呸。 祝你情路坎坷,以报黑巧克力之恩。 第86章 粉色的气球向上飘动,衬着柔和的灯光,散发着些许的光晕。 气球入手的质感让朝苏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她果不其然联想到了之前的人皮气球。 朝苏看了一眼手中的气球,转头朝着布鲁布鲁餐厅走去。在路过小屁孩的时候,朝苏脚步微微一顿,她皱了皱眉,朝着一旁的关少卿问道:“他怎么了,怎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可能是自己喜欢吃的糖被抢了吧?”关少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着,他站起身来,来到朝苏拖过来的两个晕过去的身上,蹲下.身来,又重新拿出那张假牙的卡牌,将两个人的身份牌对照了一下,确定都是真的身份牌之后,才站起身,叫来其他人,将这两个人安置一番。 等到关少卿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朝苏蹲下.身子,将手中的一只气球解了下来,将它缠绕在薄疏谌的手腕上。朝苏的眉眼低垂,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就收敛了下来,变得安静而又温柔。 而在朝苏没看到的地方,薄疏谌正凝目看着朝苏。 等到气球在他面前跳跃的时候,他伸出手拍了拍上面的气球,口袋里的黑色小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从里面飘了出来,停落在这只气球上面。 无数耀眼的金光从黑色小船上显现了出来,小船上的船身上刻着无数个金字。等到金字消散的时候,一股腐烂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在看到气球变成的样子后,朝苏脸色一变,她立刻伸手,捂住小屁孩的眼睛。 她面色难堪地看着这两只气球。 气球的样式,她特别熟悉,是人皮气球。 薄疏谌眨了眨眼睛,他能依稀感觉到朝苏的手指缝里透露的些许光芒。其实刚刚朝苏捂晚了,他还是看到了一些。原本看起来粉色梦幻的气球,此刻变成了狰狞的、带着些许惶恐的人头。 那含着怨气的漆黑瞳孔,即便这么短暂的一眼,薄疏谌的大脑依旧记住了这双眼眼睛。 他的声音微冷道:“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这根本就不是追求,这是谋杀! 朝苏没有注意面前小屁孩的语气。小屁孩的声音太奶了,就算是生气,也像是在撒娇。她抱着的小屁孩,单手解开刚刚给她缠上去的气球,拿着这两只气球朝着关少卿走去。 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气球,关少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他知道朝苏可能是想让她查看一下,但是! 把危险从薄疏谌那里拿走,再递到他的面前——他也是需要保护的宝宝啊! 关少卿在内心里吐槽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气球是谁给你的?” “一个队友,叫小帅。他说他是在一个小丑摊位上看到的,觉得很漂亮,所以就打算送给我。”朝苏皱了皱眉说道,“但是,我之前混入一个追杀者阵营……” 朝苏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再次重复了一遍,等到结尾的时候,她开口问道:“我不知道国家对joker的了解有多少?” “joker吗?没想到他也来了。”关少卿皱了皱眉,叫了一个人过来将这两只气球拿了过去道:“我们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他直接屏蔽了私信电话,我们根本就联系不到他。”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joker在个人信誉排行榜的分数很低,位列倒数第一。他提供的消息都是假的,都是谎言。所以在我们内部都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从joker口中说出的话,没有一句是真话。遍地谎言。至于你说的小帅……” “小帅、joker……等等,我只会i国和r国的语言,e国的语言不大好,joker的英文是不是小丑的意思。” “是。”薄疏谌抬步又重新来到朝苏的身边站定,原本从他口袋里飘出来的小船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薄疏谌怕朝苏多看这只小船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 原本正打算开口回答的朝苏看了一眼小屁孩,现在八岁的小朋友早教都这么成功了吗?竟然会学这么难的单词。朝苏想了想,她当时七八岁的时候,学的单词都比较简单,比如说“hi”、“hello”啥的。 现在的小朋友可真了不得。 “帅和丑互相对应,这个小帅该不会就是小丑吧?”关少卿摸了摸下巴,开口说道。 薄疏谌抿了抿唇,一想到之前朝苏一直在跟这么危险的人组队。他心里有些后怕。 关少卿道:“不行,还不能确定。毕竟,我有时候网上取名的时候,都会称自己为帅哥。要不这样,小姑娘,你现在能联系到他吗?你给他发一条微信,说一下这件事情,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好。”朝苏点了点头。 …… …… 在黑夜笼罩的欢乐谷中,joker正站在路灯上,看着底下的追杀者们狼狈地逃窜。在他的手中,无数的卡牌翻飞。joker的眼中满是满足的笑意。 “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赶紧跑哦。”joker朗声说道。 那些追杀者的身形有些狼狈,他们在心里无限后悔,怎么当时自己不长眼睛,就惹上对方了呢!以为对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逃生者,却没有想到,对方比他们追杀者都可怕啊! 五。 四。 三。 二。 一。 即便离着这么远,追杀者们都能听到joker的倒数声。 就在倒数到一的时候,一名逃窜得飞快的追杀者听到了一道风声。他转头,便看到那张涂满油彩的脸,在这一瞬间急速地逼近他。就在对方扬起卡牌,将卡牌锋利的棱角对准他的脖颈时,突然从joker的口袋里传出了一道震动声。 joker的表情一变,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看到消息后,他的眉眼闪烁着笑意。 他按住“说话”的那个按键,声音温柔地说道:“这样的吗,我没有注意。我只是……” joker像是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唇道:“我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如果吓到姐姐了,那我以后再也不送了。” 当朝苏的手机里传出joker的这句话后,关少卿实在忍不住,又看了薄疏谌一眼。这语气、这腻歪的,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个叫做“小帅”的人的心思了。 关少卿轻咳了一声道:“据我所知,joker好像不是这个性格的。或许是我们想错了,小帅或许就是一个普通的名字。毕竟,这么害羞的反派……咳咳,我也没有见过。”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薄疏谌。 刚刚他好像一语成谶了。 薄疏谌的情路肯定很是坎坷。 你听听人家的语气,多么温柔,多么害羞。一听这声音,就感觉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哪像薄疏谌这个小子,浑身上下都冷冷的,就像一块冰冷的玉石。前几年有一些小姑娘想要用自己火辣的身体去融化薄疏谌,结果都被冷到了,无功而返。 这样的男人,注定得不到女人的喜欢。 哪像他,温柔又体贴。 这样想着,关少卿又指了指门外道:“小姑娘,好像又有人来了。” 就算是女人,也不能白白度过半个小时。 朝苏转身上前。这些前来庇佑的逃生者们,大多实力很差,手上就算有卡牌,也只有一两张。因此,能追杀这些逃生者的追杀者,实力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朝苏几乎是在拿着这些追杀者锻炼自己的体质天赋。 只不过,无论她如何实验,都无法将三个体质天赋联系到一起。 她的第三个体质天赋得用牙齿咬人、咬鬼,但朝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一般来说,咬人、咬鬼都是最后的杀手锏。 一定还有办法。 这样一来,朝苏更加期待自己的第四个体质天赋了。 在第三个体质天赋无法跟前两个天赋体质串联起来,因此,朝苏着重锻炼自己两个体质天赋的衔接能力。在这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她不仅对自己的体质天赋有了一定的了解,同时也了解了其他人的体质天赋。 如果遇到相同的体质天赋——即便细节上有些许的不同,但是大致情况,还是大致相同的。 半个小时候,朝苏重新站在了关少卿的面前,开始询问起资料来。在她的腿边,薄疏谌紧紧抓着朝苏的衣摆,表情严肃而又认真地拍打着朝苏身上的灰。刚刚的半个小时,过程虽然看上去并不算艰险,但也并不简单。 熟悉其他人的体质天赋,并找到合适的方法——着实太难。在刚开始的一短时间,朝苏甚至还被那些追杀者追着打。 朝苏没有理会旁边小屁孩的动作,她翻看了一下关少卿给她的资料,有些惊奇。 原来,他们这些玩家被分了两拨,一拨来到了三个月前的欢乐谷,一拨来到了现在。等到她将所有剧情内容看完之后,她目光严肃,又仔细将整个过程回想了一遍,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朝着关少卿问道:“你有追杀者的身份牌吗?” 关少卿:“嗯?” 朝苏:“拿出来看看。” 关少卿赶紧问人要来了一张追杀者的身份牌,刚拿到手之后,他便听到朝苏说:“你看看现在这张卡牌上,有几个红点?” 关少卿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卡牌,便看到卡牌上离他最近的有三个红点。一个应该是他,一个是薄疏谌,另一个是朝苏。 关少卿:“三个。” 朝苏:“那现在呢?” “肯定还是三个啊……”关少卿看了看,又是一愣,在这张身份牌上,赫然消失了一个红点。现在,只有两个红点在这张身份牌上。 “你怎么做到的。”关少卿抬眼看向朝苏,一脸震惊地问道。 朝苏嘴角轻轻勾起,她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一边摸着旁边小屁孩的头,一边开口说道:“想知道,很简单。我还需要国家的其他消息。” 关少卿:“这个……” 他看向薄疏谌,挤了挤眼睛,正打算让薄疏谌说些好话。然而,薄疏谌直接无视了他的眼色,直接扒拉住朝苏的衣摆,用稚嫩的童音说道:“姐姐,你好聪明哦。” 声音带着浓浓的崇拜。 随后,他又放低了声音,像是小声地对着朝苏说道:“姐姐,你这个信息很值钱的,可以卖很多钱,可以再大胆一点。” 关少卿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看着薄疏谌,心里咒骂道:“小叛徒!” 真当自己八岁了! 第87章 “那得看你这个信息的价值有多大。”关少卿想了想,回答道。他的目光落在朝苏的身上,带着打量。 “如果那些逃生者聪明的话,可以救他们一命。但如果不聪明的话,就必死无疑。” 关少卿仔细琢磨了这两句话,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开口说道:“还有别的要补充吗?” 朝苏想了想道:“可能还跟新娘乐园的完整因果有关吧?” 关少卿听到这句话,不由皱了皱眉道:“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想要得到新娘乐园这张卡牌的话,这个消息可能会对你们有所帮助。”朝苏想了想,开口说道。 关少卿正了正神色:“你有什么要求?” 朝苏:“我想要知道国家对于灵异空间的了解,哪怕只有一点。” “抱歉,我需要汇报一下。”关少卿说着,上前一步,打算学着朝苏的样子,单手想要拎起薄疏谌的领子。然而他刚伸出去手,就被薄疏谌打了一下。 看着被拍红的手掌,关少卿懵逼地看向薄疏谌。见薄疏谌背对着朝苏,一脸冷漠地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臭臭。” 艹。 关少卿暗骂了一句,见薄疏谌并不打算跟过来,便朝着布鲁布鲁餐厅里走去。大概等了十来分钟后,关少卿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开口说道:“我们同意你的要求,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请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秘密,向我们的公民动手。同时,你所要得到的消息,我们都将在此次灵异空间结束后告诉你。因为这个灵异空间的出现,会带来新的消息更替。到时候,错误的消息可能会更容易误导人。” 似乎害怕朝苏误会,关少卿立刻开口解释道。 等到朝苏走进去的时候,便看到屋子里面坐了一个认识的人——是庄妍。见到朝苏进来,庄妍的眉眼间也带着些许的惊讶。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怎么,你们认识?”关少卿好奇地问道。 “认识。”庄妍点了点头,“我们这次是队友,之前也在同一个灵异空间里遇到过。” “那就可以。”关少卿觉得有些神奇,他之所以认识庄妍,还是因为薄疏谌的关系。庄妍似乎对薄疏谌有点好感,但是现在…… 看了一眼乖乖跟在朝苏身后的薄疏谌,关少卿砸了咂嘴想到,看来这是一个多角恋啊。 太受欢迎也不好。 一不小心,情敌就是闺蜜。 关少卿有一下没一下地想着,面上却格外严肃正经。他开口说道:“是这样的,这个姑娘她有一个关于新娘乐园的猜测。因为你想要激发体质天赋的条件,不是说中新娘乐园的规则,就能够增加一条体质天赋吗?所以,我打算让你来试试。” 听到这句话,朝苏恍然大悟,看来,国家对于灵异空间的研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居然还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去验证规则。 见庄妍点头同意之后,朝苏开口说道: “在晚上七点的时候,新娘乐园启动,开始发布规则,分类阵营。规则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不要相信你的队友,说不定你的队友早就成为了新娘的闺蜜(眼睛)。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的阵营里有背叛者,因此我和我的队友们进行分开逃窜。但是现在,看了整个过程后,我便知道了我的理解方向错误了。” “在你们的调查记录上有写到,你们在三个月前,看到程图河去为苏雅买气球的时候,在打电话。而苏雅那个时候,也在打电话。再结合苏雅为什么要杀程图河……由此可以推算出……” 庄妍握紧拳头,紧接着道:“由此可以推算出苏雅知道程图河出轨了!” “那为什么要同时打电话?”关少卿懵了。 “你们不是在调查报告中说,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妩媚了吗?按照一般的设想,她应该也出轨了,但是后来你们又说,苏雅怀孕了。那么就代表一件事情——苏雅在得知怀孕的时候,她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的男朋友。她假装闺蜜同男朋友聊天,但是没有想到,男朋友真的出轨了。因为程图河爱的不是苏雅的人,而是他的钱。而苏雅的闺蜜,同她一样有钱。他享受着两边的温柔乡,却没有想到,这两边都是同一个人。” “所以,苏雅想在度过一场甜蜜的约会后,杀了程图河,却不料被程图河察觉了什么,杀死了自己。在再之后,她成为了厉鬼。” 关少卿:“这样来说,逻辑好像有点连通了,但是这跟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有啊。任务上不是已经明显地暗示了,是新娘的闺蜜在监视你吗?谁是新娘的闺蜜?如果每个逃生者都把自己代入到新娘的角色——毕竟,新娘是被程图河杀死的——同我们现在被追杀者追杀的场景不挺类似的。那么,闺蜜就是新娘自己,那么眼睛自然就是新娘的眼睛。” “所以,当你闭上自己的眼睛后,追杀者的卡牌上就显示不了属于你的那个红点了。”朝苏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可惜,早知道这一点的话,她就可以更加理直气壮的混入追杀者的圈子了。 庄妍似懂非懂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果然得到了一个验证。在得知自己新的体质天赋的时候,她的眉眼中闪过一道惊喜。 “是对的。”庄妍说道。 关少卿点了点头,他朝着朝苏说道:“我们会履行自己的诺言,现在已经快接近十一点,到时候是追杀者恐惧的时间,所以你的性命应该安全无忧。” 说完这句话,他急匆匆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像是做了什么。下一刻,朝苏感觉到自己眼前的世界一暗。 果然,国家办事情可真的是有效率,直接让所有人都失明了。朝苏眨了眨眼睛,坐在原地,没过多久,她便感觉到有人摸着黑,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一颗糖果。 下一秒,一道呼吸声凑近,小屁孩像是搬来了一把凳子,踩在了上面,凑向朝苏。他奶里奶气的声音在朝苏耳边响起: “姐姐真棒,姐姐真厉害,给姐姐的奖励。” “呜哇。”朝苏转了转头,感觉到身后的小屁孩好像踩歪了,直接从凳子上掉了下去,摔了个底朝天。在剧烈的疼痛下,薄疏谌忍不住发出了一道声音。 随后,他立刻捂住了嘴巴,有些懊悔地皱了皱眉。 小孩子的身体就是太娇嫩了。 第88章 关少卿从门外走回来的时候,他的双眼上被镶嵌了绿色的眼珠,目光落在跌坐在地上的薄疏谌身上,眼神中带着诧异。 “小朋友,你最近好像比较好动啊。” 关少卿和薄疏谌认识的时间可以往前推个十三四年。他几乎是和薄疏谌一起长大的。在十一、二岁之前,薄疏谌确实是他们孩子群中最聪明、最好看的,但是也是他们当中最极端、喜欢寻求刺激的一个孩子。 但是,突然有一天——关少卿记得是一个六一儿童节之后,薄疏谌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变得冷漠而又独立。当然,对于当时的关少卿来说,薄疏谌就像是一瞬间被抽离了各种偏激的情绪一样,变得正经而又无趣。 关少卿那个时候还小,对这种情绪变化虽说感受明显,但不会深思这些细节。等到长大后,关少卿便也适应了薄疏谌这个性子了。只不过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关少卿也会想念那个时候的薄疏谌。 但现在,他好像隐隐在现在的薄疏谌身上看到了之前的影子。 难道薄疏谌就喜欢装小孩? 幼稚! 关少卿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走了过来,将六只绿色的眼珠摆放在桌上道:“我们使用了一张卡牌,能让人在一定时间内失明,但是因为覆盖范围太广、个人精力有限的缘故,持续时间只能维持在半个小时。在半个小时之后,会进行交接。下一个人使用这张卡牌,需要有十五分钟的空白时间。这空白时间内,如果逃生者没有意识到这个规则的话,逃生者依旧会显现在追杀者的卡牌上。” “现在,我将六只鬼眼放在桌上,你们三个人各取两只贴近自己的眼睛,就能镶嵌进去。拿出来的话也很简单,就像取隐形眼镜一样。” 朝苏听完这句话,就伸出手,在桌面上摸索着,很快,她的指尖便触碰到了那几只鬼眼。手心上传来极为阴冷的感觉,骨头似乎在这一刻也被冻住了,朝苏微微眨了眨眼睛,让自己不要多想,拿起两只鬼眼放入到自己的眼睛里。 果然就如同关少卿所说的那样,当鬼眼临近自己的眼球时,他的眼球感觉到一阵冰凉。等到鬼眼和眼球彻底贴合之后,她眨了眨眼睛,终于能够看清楚周围的事物。只不过同肉眼看到的事物不同,用鬼眼看到的事物或多或少带了一点阴森的绿色。 朝苏尝试地用新的眼珠去看这个世界,她转头,便看到小屁孩踉跄着,一步一步试探性地朝着前方走去。那两只胖乎乎的肉手就在黑夜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那微张的眼睛中带着一点点迷茫。 朝苏乐了,她伸手,直接拎起小屁孩的领子,将他抱在了怀里。 薄疏谌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后,他便感觉到自己坐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因为视线受阻的原因,薄疏谌的其他感官在这一刻都变得敏锐了起来。 他能够感觉到朝苏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雨后清晨的味道。这股香味一直包裹着薄疏谌,让薄疏谌不由挪了挪自己的身子,然后这一挪动,他感觉到朝苏软软的肌肤,这让他立刻僵直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下次等到他变回去之后,一定要提醒朝苏,不能这样子抱小孩! 一定要从小就让小朋友知道男女有别! 这样想着,薄疏谌感觉到自己的眼球附近一片清凉。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清朝苏的反应,就又被朝苏拎起衣领,放到了地上。 “好了,现在所有追杀者应该停止追杀了吧?” …… …… 欢乐谷安静无声。 所有逃生者有些慌乱地睁大眼睛,看向周围。 他们在被追杀的途中,失明了,感觉不到黑暗。周围只有树叶被风吹拂后所产生的簌簌声音,每一下都十分轻微,牵动着逃生者们纤弱细腻的神经。 他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而一些追杀者们,则没有这个顾忌。在感受到黑暗之后,他们立刻皱了皱眉,厉声呵斥道:“谁?” 他们以为是黑暗中有人窥伺着他们追捕的逃生者,想要来横插一手。他们静静地同空气对峙着,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周围沉默了起来。 整个欢乐谷都像是被时间暂停了一般,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只有旋转木马、摩天轮……一些娱乐项目还在缓慢运转着。 在彩色喷泉的旁边,轻快的音乐还在响动着,无数的水花向上飞溅,落下七彩的光斑。在喷泉之下,无数名追杀者屏住呼吸,他们茫然地看向四周,目光中满是惊慌失措。 他们的大脑根本就没有——靠这突如其来的失明逃脱的意识。 他们只觉得joker又在玩弄他们的感情。 joker明明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但是却偏偏就要像猫戏弄鼠一样,戏弄他们,让他们狼狈地在黑夜中奔跑,时刻面临追杀的恐惧。这回,让他们失明,是又要干什么事情吗? “啧。”小丑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手指上沾染了油彩他轻轻朝着自己的眼皮上一点,下一刻,一只眼睛就从他的眼皮中钻了出来。 画龙点睛之感。 失明仿若并不存在。小丑这用油彩点出来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落在那些定住脚步的追杀者身上。 “真没有意思。”小丑抬起手盖在一名追杀者的脸上,手指微微用力,那个人的骨骼就开始错位,发出轻微的“咔哒咔哒”的声音。血肉同骨骼在这一瞬间完全扭曲在了一起。 小丑扭动的速度很慢,那名追杀者是完完全全能够感觉到自己脸庞被扭曲的过程,他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这声音落在其他追杀者们的耳朵里,只感觉头皮发麻、颈椎都有些酸痛。 甚至…… 一些离得近的追杀者,都能感觉到血液溅落在他们脸上的感觉。 他们的双腿开始瑟缩、开始发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审判结束。”joker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弯下腰用刚刚死去的那个追杀者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双手,嘴角微微弯起道,“因为我没有兴趣了。” 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响指过后,在他方圆几百米的追杀者,他们的脑子就像刚刚的那个追杀者一样,直接扭曲变形,变得格外的可怕。无数的鲜血同周边的彩虹喷泉一般,向上迸射,最终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地面像是被打了一层红色的蜡一般,看起来极为喜庆。 “这些血,就当做是给新娘子的贺礼吧。”joker抬眼看向天空,在他头顶处,隐隐有一道身影被云雾所遮掩。红色的衣袍时不时地闪现着。她像是感觉到了joker的目光,眼睛微微睁开,就这样朝着joker看了过来。 “surprise。” joker抹了一把嘴角,红色的颜料向上蔓延,整个笑容看起来极为滑稽。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发出了几行文字,那双用油彩画着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手机。 嘟嘟嘟。 朝苏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便看到小帅又给她发了一串消息。 “姐姐,我好害怕啊,刚刚有一个人差点想捏爆我的脑袋。” “这场景实在是太血腥了。” “我好像杀人了……姐姐,我有点难受,我想来布鲁布鲁餐厅来找你了。” …… …… “姐姐,在黑暗中看手机对眼睛不好。”正在朝苏思考着该怎么回复的时候,小屁孩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那只胖乎乎的小手就这样按压在手机屏幕上,有些不满地说道。 那个小帅一看就不是好人,不需要回她。 朝苏握着手机轻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些想念段昂了:“要是段昂在这个时候在就好了。” 遇事不决,就问段昂。 有的时候不得不羡慕段昂的灵觉,能做出许多重要决定。 一旁听着的薄疏谌:??? 怎么又跟段昂有关系了。 薄疏谌抿了抿唇,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固执着站在原地。直至关少卿再次走进房间,叫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随着十一点的到来,天空上好似出现了一道人影。那道人影穿着红色的喜服,就这样高悬在上。 “这是……新娘?” 关少卿皱了皱眉头,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薄疏谌。薄疏谌此刻正皱着眉眼,目光落在那道新娘的人影上。 他摇了摇头道:“好像不是薄哥哥之前说的那个。” 听到“薄哥哥”这三个字后,朝苏抬了抬眉,看向身旁的薄疏谌。薄疏谌察觉到了朝苏的目光,他握紧自己的小拳头,奶声奶气地说道:“薄哥哥之前说了,新娘的嘴巴里是有人头的。而这个人的嘴巴现在还是紧闭的状态。” 关少卿眯起眼睛道:“所以说……还缺一个人头?” 难道是那个渣男,程图河的? “应该是的。”薄疏谌点了点头,他按压住强烈的羞耻心,抬头朝着一直看向自己的朝苏,装作好奇地问道:“姐姐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我想起来了,我刚刚提到了薄哥哥?” “姐姐是不是跟薄哥哥很熟?印象怎么样?” 薄疏谌问完这句话之后,直感觉脖颈火辣辣的,血色顺着脖颈,最后蔓延到两腮。他踮了踮自己的脚尖,有些紧张地期待着朝苏的回答。 终于,朝苏开口了—— 她像是沉吟了良久,思考了许久,最终慎重地从口中吐出了四个字: “一言难尽。” 薄疏谌沉默了。 这词算好词,还是坏词? 形容自己的,应该是好词……吧? 站在旁边的关少卿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都忍不住有些弯了弯嘴角。他轻咳了一声,目光严肃地看向布鲁布鲁餐厅外的黑暗,余光却看着餐厅玻璃上的倒影。 最终,关少卿看到薄疏谌慢慢地再朝着小姑娘的方向挪了挪,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开口说道: “小姐姐,肯定是薄哥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说出来,我帮你打他。” 所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薄疏谌想破自己的脑袋,都想不明白。 …… …… 夜晚十一点, 惊喜小屋内。 新娘乐园完成度80%。 占卜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慢悠悠地朝着外面走去。在看到新娘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上有无数的光影闪现。 她看到joker站在血海中放肆地笑。 她看到薄疏谌、朝苏他们疑惑的目光。 她看到那个老人正拄着拐杖,带着无面人朝着新娘所在的方向走去。 而在欢乐谷的四周,有无数的追杀者和逃生者正同那个老人一样慢悠悠地朝着中心点走去。 命运审判的这一刻终究还是要到来了。 第89章 十一点。 所有人几乎都可以看到,在他们的头顶上,穿着红色喜服的新娘正悬浮在天空上,从上到下地俯视着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新娘的眼睛好像时刻都在凝视着他们,就像是蒙娜丽莎的注视着,又像是深夜里,绯红色月亮的追随。 但凡看到新娘眼睛的人,都有一种对方在窥伺自己的感觉。 欢乐谷中的万事万物,都好似变成了新娘的眼睛。 “我们来看看监控吧。”在十一点到达的时候,众人的“失明”效果消失。无论有没有绿色眼球,都能看清楚周围的事物。国家虽然不支持追杀者猎杀逃生者,但也不会让追杀者平白无故地死去。 关少卿来到布鲁布鲁餐厅的二楼包厢内,包厢内所有窗帘都已经被拉了下来,在他们面前的投影上,放着欢乐谷的监控。在监控的旁边,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这是……?” 关少卿看了一眼对方道:“这是欢乐谷的负责人,我们就是问他拿到监控视频的。” 欢乐谷的全景被监控视频忠实地记录了下来。因为投入资金较多的缘故,视频的清晰度很高,至少朝苏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等等,这些人……”朝苏皱了皱眉头,她的目光在几块监控屏幕上的快速流转着,突然指了一些人出来,“这些人长得有点像。” “这个问题,薄疏谌也说过。”关少卿在仔细比较了一番朝苏指出的那几个人之后,对着站在一旁有些懵逼的庄妍说道,“你看,这几个人他们的长相不同,但是眼角细微之处的表情却是相似的,甚至连点头、摇头的幅度都大有区别。” “如果硬是要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的话,那就是这些人都在进行着模仿游戏,他们在模仿同一个人。而那个人,一定是这群人当中,第一个做出下一个动作的人。” 但是,欢乐谷实在太大了,遍布在角落四周里的监控也比众人想象中的多,一整面墙上起码有五六十个屏幕。人员流动时,还会将画面分散、重聚。想要在这些屏幕中找到最先做出一个动作的人,难度实在太大,光凭他们几个根本就不大可能。 意识到这点之后,关少卿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开口说道:“叫谢程程过来。” “叫我干什么?”在等待了三四分钟之后,包厢内的门被推开了。一道人影从外面走了过来。朝苏抬起眼,便看到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就这样嚼着口香糖走了进来。见到庄妍和朝苏之后,他点了点头,随后快步上前,直接抱起站在朝苏旁边的小屁孩,将他网上抛了抛。 薄疏谌生无可恋地感受到自己身体快速下坠又向上抛弃的失重感。 在上下颠了几次之后,薄疏谌一巴掌拍在了谢程程的脸上,他咬着牙,沉声说道:“谢哥哥,请你适可而止。” 听到前面三个字的时候,谢程程的手颤抖了一下,差点将薄疏谌摔在了地上的。谢程程将薄疏谌举到了自己的面前,低声说道:“不是吧,你叫我哥哥?你居然叫我哥哥?” “你还……”要不要脸? 谢程程的话还没说完,关少卿就立刻开口说道:“对,小朋友,你不应该叫他哥哥,按照辈分,你应该叫他叔叔。” 谢程程:???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瞬间,就听到薄疏谌奶里奶气地朝着他鞠了一躬,甜甜地对着他喊了一声:“谢叔叔好。” 谢程程:不是,他怎么平白无故地高了两个辈分。 他的实际年纪好像还比薄疏谌小个一到两岁吧?怎么就一瞬间老了。 关少卿不等谢程程反应过来,酿成更大的祸事。他赶紧拉住谢程程,指着监控屏幕道:“你看看,这些人都在模仿谁?” “小 case。”谢程程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戴了起来,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面前的投影屏幕,眼中好像有无数的数据闪现。似乎只过了三四秒,他整个人的状态就从原本的慵懒闲适变成了虚弱、冷汗津津的状态。 两种状态的转变实在是太过迅速,以至于朝苏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而在谢程程旁边的关少卿似乎早就预料到现在的状况,他从旁边挪过来一把椅子,能让谢程程在浑身瘫软的情况下坐到了那个座位上。在坐下后,谢程程极为勉强地举起自己的手臂,指着左边角落一块屏幕道:“那个老人。” 老人。 听到这两个字,关少卿立刻警觉地抬起头,目光落在谢程程所指的那块屏幕上。 那里,正有一名老人佝偻着身子,正在缓慢地朝着前方走去。在老人的身旁,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正低头扶着那个老人,他们的动作不紧不慢,带着说不上来的悠闲气息。 而他们的动作,总会先一步其他人。 “这个老人就是之前莫小柒直播视频中的那个老人?”庄妍皱了皱眉问道。她之前在飞机上,错过了莫小柒的直播,后来还是听说了这件事情,特意去找了视频回放,看了这个视频。 在视频中,老人当时的形态让庄妍印象深刻。 也是因为这个老人,他们才会来到新娘乐园。 “所以,这些人都是在模仿老人的动作,这是老人的体质天赋?”朝苏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 无数名追杀者、逃生者,他们的路线逐渐重合在了一起,他们互相聚集在了一起,最终同老人和无面人互相会合。 他们站着的位置,离新娘极近。 新娘微微一个垂眸,就能看到老人和他的傀儡们。 布鲁布鲁餐厅内,谢程程将自己的耳机放了下来,翻转了一下旁边的耳麦,下一刻,他的耳机便传出了监控里的声音。 风声、树叶声以及人们行走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能够清楚而又明白地听到。 耳麦里传出一道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噔。” “杀死新娘。”老人轻轻拄着手中的拐杖,声音沉稳而又低沉。他原本微弯的脊背在说这四个字的时候,突然挺直了起来,整个人的身体就像是一把利刃一般,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新娘缓缓地低下头,目光同老人对视了一眼。 “轰”地一声,一道气流从新娘和老人之间炸裂开来,新娘披肩的头发就这样直直地向上扬起,她一个俯冲,直接来到了老人的面前。那张娇艳而又冷厉的面容,就这样看着老人。 “图河?是你吗?图河。”她喃喃地开口问道,那双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老人的脸上。她像是没有感觉到老人脸上的褶皱,就这样深情而又绝望地呢喃着。 “图河,是你吗?” 老人想了想,让身边的一个傀儡开口回答“不是。” 傀儡的话音刚刚落下,下一刻,他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红通通的喜服。老人皱了皱眉头,看向那个傀儡。在他身边的所有人,同老人一样统一地做出了这个动作。 除了刚刚回话的那只傀儡。 那只傀儡就好似断绝了所有生机一般,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新娘的能力,好像也不简单。”朝苏坐直了身体,她的目光落在新娘和老人的身上。老人的能力,他已经了解了,应该是能将活人变成死人进行操纵。而新娘的能力,从目前来看,好像跟老人差不多。 而在他们的耳旁,新娘却不厌其烦地喃喃念道:“图河,是你吗,图河?” 显然,这是要老人做出一个选择和回应。 见那只傀儡失去反应,老人并不着急。他换了一个傀儡进行应答,见那只傀儡并没有受到伤害后,他才点了点头,回应道“是”。 “图河,真的是你。”听到这个答案后,新娘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停止了刚刚的问话。然而在下一秒后,她的眼睛又垂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失望,“可是,图河,我好冷啊,我好冷。” “你知道是谁杀了我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新娘又停了下来,目光幽幽地看向老人,似乎有些期待老人的回答。老人依旧让旁边的傀儡进行回答。 “其他人。” 一只傀儡变成了红色。 “你自己。” 第二只。 直至第三只傀儡回答“我”之后,老人才算找到答案。 看到老人慢悠悠地回答声音后,薄疏谌皱起了眉头,开口说道:“看来,新娘杀人的方式很简单,也很直白,就是通过做选择题或者简单题。” “选择是或者不是,回答正确答案,一旦答错,就代表死亡,我们之前在售票点看到的那两个童男童女,或许就是回答错误新娘的问题,而被迫留在那里的玩家。” 玩家里既然有老人,那么当然有一定的概率,就会有小孩。 或者看上去像成年人的小孩,就比如说他自己。 “所以……在这场游戏中,了解前置剧情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一点。” 稚嫩的童音在这间封闭的包厢响起,薄疏谌努力地将自己目前所知道的知识进行整合。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朝苏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疑惑、好奇。 站在薄疏谌旁边的关少卿,感觉到了朝苏的目光,他忍不住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在心里不由吐槽道: 兄弟,你可省省吧。 你这分析,看起来就不像是八岁小孩的样子啊。 我怎么现在越看越觉得人家小姑娘已经在怀疑你了。 第90章 薄疏谌抬起脚步,哼哧哼哧地爬上了沙发。他弯下身,从茶几上拿起钢笔,开始在纸上书写起来。 朝苏凑过去看了一眼,小朋友的字还挺好看的,一笔一划都挺有风骨。就是这字,越看越不像小孩子的字。 朝苏顺势在小屁孩的旁边坐了下来,她的双腿交叠,目光就这样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小屁孩。小屁孩在写字的时候,特意将自己的衣袖捋了起来,露出一小截手臂。 钢笔的笔尖在纸上摩挲着,发出轻微的响声。等到他将钢笔放下的时候,关少卿、庄妍、谢程程才好奇地凑了上去,看了起来。等到将上面的内容全部阅读完毕之后,一脸震惊,他开口说道: “你这个猜想,也太可怕了些。” 关少卿将纸放在了桌上,朝苏直起身子,伸手一捞,将这张纸捞到了自己的面前。 现实世界中—— 新娘衔头,童子卖票,门口点灯。 现在—— 穿着喜服的工作人员已经出现。 新娘乐园也即将建造完毕。 还差童子和头。 在“现实世界”和“现在”这两个比例中,薄疏谌画了一个箭头,在旁边写了一小行的文字——我们的现在是促成了我们的现实。 “童子……”念叨着这两个字,关少卿把目光落在薄疏谌的身上。要说七八岁的小孩,他这么久,好像就看到了薄疏谌一个。他摸了摸下巴,语气略带着复杂和神奇:“不会吧,按你这个意思,我们难道一直处于一个时间循环里,你不会还要告诉我,当时坐在门口售票的可能就是你?” “不是我,我们长得根本就不一样。”薄疏谌皱了皱眉,认真说道,“是两个七八岁的小孩。除了我之外,肯定还有其他小孩。不然,像旋转木马这样的游戏,难道你们以为是特地给情侣设置的吗?” 关少卿:“……我一直以为是,所以作为单身狗的我,从来不去那里晃荡。” 薄疏谌:…… 他皱着嫩嫩的脸,叹了一口气道:“赶紧找找看,有没有七八岁的男生和女生。” 薄疏谌皱了皱眉,正想要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突然,他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原本想要跳下来的动作就微微一顿,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便迎上了朝苏明亮的视线。 朝苏勾着唇,就这样握着手上那薄薄的一张纸,上下打量着自己。 看她这副神情,也不知道打量了多久。薄疏谌坐直了身子,大脑快速运转,立刻往朝苏的方向挪了挪。他能够感觉到,当他挪过去的时候,朝苏的眼中闪过一道惊讶,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做这样的举动。 没有预料到就对了。 薄疏谌双手抱住朝苏的手臂,整个人趴在朝苏的耳边,一副忧愁的样子道:“唉,姐姐你说,现在的大人是不是很难带。” 小屁孩脸颊鼓鼓的,那双晶亮的眼睛就这样盯着朝苏看,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一个小朋友一样。 只不过……朝苏低垂下眉眼,目光落在面前的这张纸上。 只不过,小孩有那么锋利的字体吗? 朝苏抬起手,摸了摸小屁孩的头,目光却通过小屁孩看向了关少卿和谢程程。关少卿的表情并不怎么明显,倒是谢程程,下巴都快要拖到地下了。反而是庄妍,好奇地走到了朝苏的旁边,盯着面前的这个小屁孩道:“我刚刚听关少卿跟我说,你是薄疏谌的侄子。” 见到小屁孩点头后,庄妍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她托腮朝着小屁孩问道:“那你哥哥呢?” “怎么没有看到你叔叔啊?来,叫声姐姐,给你糖吃。”庄妍笑着逗弄道。 小屁孩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朝着庄妍说道:“你别骗我,你口袋里根本没有糖。”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屁孩瞥了一眼朝苏:“我看过了,现在欢乐谷里的糖可都在我的兜里。等待会儿,我要一颗一颗给朝苏姐姐。” 朝苏现在对小屁孩的身份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薄疏谌的侄子,至少,朝苏并不这么认为。从关少卿和谢程程的反应来看,小屁孩的年纪绝对比八岁要大,并且性格同他刚刚表现出来的有所不同,甚至说截然相反。 而之所以表现出不同的性格,这个小屁孩极有可能是朝苏认识的人。 再加上庄妍刚刚说的那句话的,让朝苏已经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是……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验验身份。 在听到小屁孩的这句话,朝苏没有说话,就这样含笑地看着对方。 这样的目光让薄疏谌有些心惊肉跳,甚至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他甚至有些怀疑,朝苏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薄疏谌抿了抿嘴唇,他觉得自己伪装得还挺好的,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来,拿几颗糖来。”薄疏谌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他看到朝苏摊开手掌,朝着他伸来。他愣了一下,立刻伸进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了两颗糖,递到了朝苏的手里。看着上面熟悉的味道,朝苏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剥开上面的糖纸,将那颗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甜滋滋的滋味再次在舌尖蔓延开来,朝苏闭上眼睛,头仰靠在沙发上,感受着沙发下面的触感。她的指尖轻轻落在小屁孩的头上,指尖不停地在上面打转,柔软的发丝让朝苏的手指微微勾起。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便轻轻落在庄妍的身上,语气柔和地说道: “你认识薄疏谌?” 庄妍点了点头,她微微侧坐了一下,姣好的身材就这样显现在朝苏的面前。她开口说道:“我和薄疏谌是在我第二个灵异空间的时候遇上的。当时,他救了我一命。所以,我一直在找他。后来,听一个安全局的工作人员说,薄疏谌现在一直在为国家工作,算是处理现实中灵异事件的特殊工作人员。所以,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加入安全局,跟薄疏谌一起工作。” “现在虽然加入了,但是好像……一直都没有跟薄疏谌共事的机会啊。” 庄妍的眼中盛满了明显的失落:“不然,我也可以确定一下,薄疏谌究竟是不是我的mr.right。” 朝苏的目光微动,她的视线从天花板上落在庄妍的脸上。平心而论,庄妍的容貌算得上出挑,确实会是女主角色之一。朝苏没有想到,在第一个灵异世界遇到的还算投缘的女生,竟然也是后宫之一。 这后宫的范围也太广了吧? 简直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女朋友。 这样想着,朝苏的手指自然而然地落在身边小屁孩的脖颈上。小屁孩似乎感受到了些许的痒意,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那也太巧了?我们这些人居然都认识。”朝苏说道,“说起来,薄疏谌的女人缘确实很好,我之前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还是从一个小妹妹的嘴巴里。” “小妹妹?”庄妍疑惑地反问道。 “对啊,一个上高中生的小妹妹。”朝苏说道。“当时我从那个小妹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薄疏谌这个人也是高中生,没有想到,居然还是一个法官。” “但好在,那个高中生妹妹好像也只是一时眼瞎。后来,跟其他同龄男生相处挺好的。”这个同龄男生指的就是段昂。 朝苏能够感觉到,当她说关瑞媛一时眼瞎的时候,被她摸头的小屁孩身体僵了僵。朝苏勾了勾唇,立刻确定了底下孩童的身份。 关少卿将寻找七八岁孩童的任务交给了谢程程,然后弯腰凑了过来,听到朝苏的这句话之后,他眉眼中隐隐带了点印象:“哦,你说的是关瑞媛吧?那可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我记得当时薄疏谌受理了她的案子——好像是的一个谋杀案吧。” “具体的就不说了,反正给关瑞媛造成了挺大的影响的。” 关少卿的话音刚落,下一刻,谢程程便虚弱地开口说道:“找到了。” 他坐在电脑面前,手指快捷地在电脑键盘上操作了几下,十六七个屏幕就被挑选出来。 “喏,你们要找的七八岁的小孩,都在这上面了。”说着,他闭上了眼睛,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而关少卿、朝苏等人,则将目光落在屏幕上。 这些能活到现在的七八岁小孩,绝对不简单。 朝苏的目光在这十六七个屏幕上转了一圈,最终在右下角的屏幕上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 薄疏谌一直关注着朝苏的目光,见朝苏的注意力过长时间停留在一处,因此,不由也好奇地抬眼看了过去。 那是跟他一样七八岁的男孩,此刻正委屈地蹲在一个摊位旁边,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摆放在摊位上的玩偶,然而即便欢喜快要从他的眼睛中溢出来,他也依旧没有动,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蹲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这小孩能有他好看吗? 薄疏谌自信而又果断地认为不可能——因此,他推断出来,对方绝对是朝苏之前认识的人。 “这个小孩我认识。”果不其然,朝苏开口了,她定定地说道:“他是鬼,叫做小新。” “他应该有一个监护人,或者说哥哥,叫做忻秋。” 是的,这个蹲在摊位旁边的小鬼头,就是朝苏之前在双喜村灵异空间中,碰到过的小鬼——小新。朝苏没有想到,它居然也在欢乐谷中。 第91章 “真的有能同人理智交流的鬼?” 谢程程好奇地问道,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小新的身上。 那个小孩蹲在摊位旁,像是听到什么声音一般,时不时抬头看向暗处。在看到来人并不是他期待的人之后,又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看样子有些可怜。 突然,又有一个人从黑暗中跑了过来,小新刚好听到声音后,又忍不住抬头看向对方,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相对。 然而这一次,对方却没有走开,反而朝着小新的方向走了过来。 灯光落在男人的手中,他眼中的不怀好意几乎要从瞳孔中溢出。 但小新却没有感觉不对,他依旧蹲在摊位下,歪着头看着那个男人一点一点走近。 “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他蹲下.身来,整个人的身影完全将小新遮掩。 小新脆生生地回答道:“我在等我的哥哥给我买猴子面具。” 男人笑眯眯地说道:“那哥哥给你买好不好。” 小新歪头,没有回答。 男人有些急切地从裤袋里钱包,扔了几枚硬币落在了摊位上,然后他从摊位上拿出了一个猴子面具,塞到了小新的手里,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好了,你要的东西叔叔已经给你了。叔叔这回也要问你要一件东西。” “你的命。” 说完这句话,男人的胸膛里连出了一根红线,同小新的胸膛相连。男人笑了笑道:“叔叔现在要你的命了。” 他静静地等待着,似乎要看小新痛苦的表情,然而在等待了片刻后,他只看到小新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猴子面具。 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将猴子面具戴到了自己的脸上,脆生生地朝着叔叔道:“谢谢叔叔。” 猴子面具戴上的时候,那根红线隐隐有些发红,向下滴着鲜血。 “滴答滴答。”鲜血落下的时候,小新的耳朵动了动,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低头望了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根缠绕在她胸口的红线。 他抬起手臂,在男人的注视下,微微用力,拉扯了一下这根红线。红线被小孩硬生生地从胸膛上拽了下来。 “你怎么会?”男人睁大了眼睛,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呼吸。 “这个人的能力有点奇怪......唉~”薄疏谌说完这句话后,又在后面加了一个小小的尾音,带着小孩子的懵懂。 “哪里奇怪了?”对于薄疏谌的话,关少卿向来不敢有所疏忽立刻问道。 “很奇怪。因为我的天赋察觉到了不对劲。”薄疏谌低下头,他口袋里的那只黑色小船又重新跑了出来,“虽然我现在说不出哪里奇怪,但是我感觉到了不对。他的天赋体质有些违和,需要注意一下。” “好。”关少卿点了点他,他甚至慎重其事地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本牛皮本子,记下了这点。 记录完这件事情的关少卿抬头,便看到庄妍一脸好奇的脸。 庄妍直截了当地朝着关少卿问道:“不是吧,关长官,一个小孩的话都这么当真。” “这可不是普通的小孩……”谢程程把玩着耳机开口说道,“这可是薄疏谌……” 谢程程的语气拉长,他能感觉到薄疏谌和关少卿紧张地看向他,就连庄妍都目光惊讶地看向他。 显然,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很紧张。唯独朝苏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低头把玩着薄疏谌的头发。 他蹲了顿,开口把后半句补充道:“......的侄子。薄疏谌都这么厉害了,他侄子能不厉害。可都是一家基因。” 关少卿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薄家人总是不一般。” 庄妍有些失落地收回了目光道:“我还以为是薄疏谌呢,只不过,确实有点像啊,我刚刚好多次都以为他是薄疏谌。” 薄疏谌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怕在庄妍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跟庄妍非亲非故,充其量就是队友情——他跟庄妍参加过同一个灵异空间,出于情理,帮助过对方。 但是,他跟朝苏不同。他们在现实世界认识,也曾在同一个灵异空间奋斗过。尤其是在那一个灵异空间里…… 薄疏谌微微红了红耳廓。他好似还能感受到朝苏柔软的头发滑过他手臂的感觉。 …… ……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老人身边穿着红色喜服的玩家越来越多。这就代表着,老人回答问题的错误次数也越来越多。 但好在,这些穿喜服的玩家们并没有对老人进行攻击,反而慢悠悠地晃荡着自己的身体,朝着四周分散了开来。 红色渐渐隐没在黑暗当中,最终消失在老人的视野里。 但……这些人却没有在屏幕中消失。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监控视频中,出现了这些红色的身影。他们就像病毒一般,密密麻麻地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红色最开始占据了一小块屏幕。但是后来,渐渐的,这些红色占据了大半块屏幕。 “快,谢程程,听听他们在问什么?”关少卿的声音刚刚落下,谢程程便行动了起来。 他再次将耳机从脖子上拿了下来,耳麦微微翻转,一道悠悠的、深深的声音便从耳麦中传来: “你后悔杀了你的女儿吗?” 被询问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听到这句话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神情中满是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穿上喜服的玩家们此刻已经变成了鬼,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自我意识。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时,她依旧在重复着自己刚刚问出的那个问题。 “她的声音应该有问题。”朝苏冷静地分析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的手从薄疏谌的头上收了回来,声音有些懒散地开口说道。 朝苏刚刚一直在想自家爷爷信上的内容,微微有些头疼。按照信的内容,她越暴露自己的性格,越会让自己遭遇危险。 而之前,在不知道薄疏谌是这个小屁孩的时候,她的态度可以说是丝毫不客气。 换种说法的话,那就是网络小说中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恶毒女配,是注定得不到好结局的角色。 但是…… 朝苏扬了扬眉眼,那又怎样! 她伸手朝着旁边一揽。 原本乖乖坐在沙发上的薄疏谌被朝苏轻轻一揽,就这样倒在了怀里。 他看到朝苏昳丽的眉眼凑近,随后便感觉到对方将自己整个人托了起来。他从上至下地看向朝苏,便看到朝苏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道: “小朋友,待会儿姐姐保护你好不好?” “嗯,好。但是姐姐,不是你保护我哦,是我想要保护你。”薄疏谌认真地开口说道。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到朝苏伸手握住了眼睛,他的视线又重新陷入到黑暗之中。在一片沉寂的黑色中,他听到朝苏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那姐姐就真的将全部的希望压在你的身上了。” “就算要死,姐姐也会拉着你一起死的,姐姐绝不心慈手软。” 看着面前这张稚嫩的脸庞,朝苏开口说道,声音微微向上轻挑,就像在说一句玩笑话。 所以在朝苏身旁的庄妍、关少卿、谢程程他们并没有将这句话当一回事。唯有薄疏谌,他能够感觉到蒙在自己眼睛处的手微微有些在颤抖。 是在害怕什么吗? 薄疏谌觉得,目前这个新娘乐园并没有什么恐怖的地方。在他之前经历过的灵异世界中,有比新娘乐园还恐怖的鬼、怪和其他灵异事件。 薄疏谌虽然并不明白,但是他还是伸手握贴在了朝苏的手掌上,然后将她的那只手扒拉下来,将糖果递到掌心。看着面前的糖果,朝苏微微眨了眨眼,目光落在薄疏谌的脸上,她轻笑了一声,将这颗糖再次塞进了嘴里。 就算再贿赂她,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就算薄疏谌是作者的眼,就算她脱离了作者的掌控,从女配掉到了炮灰的位置,她也不会就这么死去。作者她见不到,那她就要硬生生地从薄疏谌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不是说父债子偿吗? 作者是父,薄疏谌就是子。 朝苏无声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随后兴致勃勃地将薄疏谌揽在自己的怀里,抬眼看向屏幕。屏幕上,中年妇女已经颤颤巍巍地回了一句:“后悔。” 那个穿着喜服的玩家继续问道:“你杀你女儿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似乎有了第一次的情绪崩溃,现在的中年妇女回答飞快,她扬了扬嘴角,似乎在回味着什么,开口说道:“我在想,人肉是不是真的是苦的……” 中年妇女的声音从谢程程的耳麦里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看到他们的房间,变成了一片血色。而在这片血色中,有一个女孩的身影,正缓缓映倒在墙上。 女孩的身影像是在挣扎着什么,格外狼狈。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门外,一道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哥姐姐们,你们有看到我的身体吗?” 在听到这道身影的时候,关少卿的整个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面露严肃。 “不好!这个鬼新娘的等级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高。” 似乎见房间内的众人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肃性,关少卿开口说道:“知道444路公交车吧?国家之所以没有把它定义为最高等级,只是因为它本身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你遇到它并不会死。因为它只会把你送到各个恐怖的地点。但事实上!” “它的危险等级很高。因为它有一个特点,也就是所有危险程度比较高的鬼怪都有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凡有言,必被知。这个言,并不是普通的言,当你心里在想、在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它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鬼新娘明显也有这样的特点。” “比如说,现在我们知道中年妇女的故事,那么,它的故事主人公,必将出现在我们的身边,来寻找我们。而我们所知道的故事越多,来找我们的鬼便越多。” “照这样下去,没过多久新娘乐园就会成为恐怖故事的缔造之地。” 第92章 谢程程将耳麦收了起来,又重新戴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耳机里发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哀嚎声,但他却好像是习惯了一般,充耳不闻,目光落在紧紧关闭的大门上。 女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些许的哭腔:“哥哥姐姐们,你有看到我的身体吗?” 伴随着这诡异的哭声,朝苏看到四周的墙面上开始向下溢散出鲜血。甚至,有几滴鲜血从天花板上滴落下来,落在他们的额头上。 腥臭的血液飘散在空气中,朝苏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门上,神情警戒。 在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放慢了呼吸,并没有随意地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女孩的声音一直在外面哭喊着的:“呜呜呜呜,哥哥姐姐们,你怎么不回答我啊,你有看到我的身体吗?” 女孩迟迟没有得到答案,她不断徘徊在门旁边,一直不断重复着这个问题。 “看来,这个女孩跟新娘一样,必须得到问题才能够进来。”关少卿不由松了一口气。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只要他们不回答女孩的问题,应该在短时间内就没有问题了。 就在关少卿说话的时候,门口突然传出了一道柔和的女声:“小妹妹,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这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朝苏他们看向关少卿,便看到关少卿道了一句“不好”,他赶紧上前,想要打开房门。在行走的过程中,他听到女孩朝着那道声音的主人问道:“姐姐姐姐,你有看到我的身体吗?” “小妹妹,你在这里干什么啊?你身体不是在这里吗?”女生微笑道。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下一刻,便看到女孩摇了摇头道:“姐姐姐姐,你答错了哦。” 同女孩对话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发出了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门外的灯光映照在外面,影子逐渐拖长,从门缝里倒映了过来。朝苏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名女生挣扎的样子。她的双腿开始疯狂地蹬着地面,然而却根本无法摆脱女孩的的束缚。 “住手!”关少卿大喝了一声,他拉开门,看向门外。门外的场景有些可怕,女孩正一点一点地割着女人的皮肉,女人睁大了声音,似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只能睁大眼睛,眼神求助地看向关少卿。 然而关少卿在看到女孩的第一眼,就立刻关上了门,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庄妍问道。她刚刚只透过门缝,看了那么一眼,看那个女人好像挺可怜的。 关少卿抹了一把脸开口说道:“这个女人也是鬼。”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那个女人笑了。她的眼神在求助,可偏偏她的嘴角却在笑。并且——她身上穿着的也是红色的喜服。一回想起刚刚他所看到的那个眼神,关少卿便觉得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 薄疏谌问道:“那这只鬼是怎么来的?” 他们刚刚只听了中年妇女的叙述。 谢程程将耳麦戴了起来,耳朵里一直播放着鬼言鬼语。在听到薄疏谌的这句话后,他抬眼看向了监控屏幕上。穿着红色的喜服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在小新的旁边,也出现了这些鬼。 而谢程程所看向的那块监控屏幕,倒映的正是布鲁布鲁一楼餐厅的景象。 布鲁布鲁餐厅内,穿着红色喜服的人在不断游走着。透过昏黄的灯光,基本已经看不清有其他人的存在了。 “显然就在刚刚,这群人已经晃荡到了布鲁布鲁餐厅,并且有人回答了他们的提问。” 凡有言,必被知。 所以,一楼的玩家们就被牵连、屠杀、而刚刚那个同女孩对峙的女生,则应该是随便晃荡,最后顺着楼梯,来到了他们的门口,被女孩吸引。 朝苏若有所思地说道:“她刚刚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好像是—— “小妹妹,你在这里干什么呀?”从门缝里传来的影子一直在他们面前疯狂挣扎,然而在挣扎的时候,女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跟之前一样,欢快雀跃。 但更显恐怖。 “所以两只鬼开始打起来了?”庄妍现在已经搞不清状况了,刚刚那个小女孩明显是来杀他们的。而那个后面出现的女生显然也是如此。 他们被新娘控制,需要问出一个问题,得到肯定的答案,才不会被杀。但是现在…… “就让他们这样问下去。”关少卿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他手底下的人给他发的消息。大致看了一下,就是他们以为对方是逃生者,结果不幸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并且回答错误,所以导致布鲁布鲁餐厅一下子就多出了这么多穿红色衣服的人。 红色,成了新娘乐园的主潮流色。 “从窗户上跳下去,避开这两只鬼,留足一下精神,还剩下最后一个小时。如果预料不错的话,等会儿我们估计会碰到很多灵异现象。” 这些被新娘控制的玩家,接触过不少灵异事件。随便问一个,就能造成场景重现、复制。 这间包厢准备得很周全,关少卿从里面摸出了一条绳索,毫不犹豫地丢了下去。随后,示意朝苏、庄妍这两个女孩子先走。 “你先。”朝苏推了庄妍一下,让她站在了窗口。冷冽的寒风从窗外灌了进来,庄妍整个人的衣服被吹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朝苏,随后毫不犹豫地抓着绳索,就这样滑了下去。 “姐姐,接下来该你了。”薄疏谌说道,胖乎乎的手就这样推着朝苏的腰,朝着窗口走去。朝苏站在窗台上,她的上衣因为动作的缘故,向上滑了一段距离,洁白的肌肤在光下看起来格外耀眼。 薄疏谌有些别扭地移开目光,见谢程程和关少卿这两个人看向朝苏的时候,又忍不住转回头,鼓着一张脸,气哼哼地扒拉着朝苏的衣服,想要将它扯一下,遮住那片肌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薄疏谌被朝苏一揽,直接将薄疏谌从地上抱在了怀里。因为重量加重的缘故,朝苏在下坠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重量的增加。 她的胳膊甚至在扒拉绳索的时候,隐隐有些许细微的颤抖。 “小屁孩,你该减肥了。”朝苏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她现在得庆幸,薄疏谌变成了小孩,所以她还能够随时随地带着薄疏谌到处跑。 如果薄疏谌是大人的话,那带起来就可能不止这点重量了。 得庆幸,包厢是二楼,在庄妍的帮助下,朝苏安稳着地。当她拎着小屁孩到地上的时候,看到小屁孩一脸冷静地站在旁边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趁现在年纪还小,赶紧带着当护身符。 接下来,关少卿和谢程程也扒拉着跳了下来,绳索微微一拽,就伸缩了回去。关少卿好奇地看了薄疏谌一眼,见他乖乖地站在原地,被朝苏牵着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真的是,当小孩越来越熟练了。 “我已经用手机连接监控了。”关少卿将手机翻转了过来,递到了朝苏他们的面前。一边走,一边开口说道:“走,我们现在去老人那里看看。那个老人和新娘的对峙估计已经进入了尾声,我们去看看对方有没有获得新娘卡牌。” 他们进这个新娘乐园,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获得那张新娘卡牌。 为了以防万一,朝苏在路过花坛的时候,将一颗小种子丢了进去。离老人和新娘越近,周围的灵异事件便越多,越来越多的红衣玩家在他们身边会合,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无数的问题从他们的口中说出。 “看到你爷爷留的日记,你有什么感受?” “你遇到薄疏谌的时候,心动了吗?” “你想杀人对吧?” 这些都是对朝苏的问题。 而薄疏谌在她的怀里,在这些嘈杂的环境中,又听到了别的问题: “你喜欢朝苏吗?” “被这么多人喜欢的感觉应该很爽吧?” “当知道有人在追朝苏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不只是朝苏、薄书城很两人,在关少卿、谢程程和庄妍三个人也被这些红衣玩家包围住了。他们首次感觉到被媒体记者包围的感觉。 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紧紧闭上嘴巴,没有开口,他们的生怕从口中吐出一个字,就被认为是回答某个问题的错误答案,从而导致自己变鬼。 这样一来,他们根本不可能安安静静地过去。在这些红衣玩家们的推攘之下,就这样来到了现场。 老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身边除了无面人之外,已经没有其他被他控制的玩家了。不,准确来说,应该说无面人也已经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玩家了。 因为,他被老人控制住,回答新娘的问题。然而,很显然,无面人的回答错误。 新娘逐渐逼近老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的尸体藏在哪里?” 老人闭着嘴巴,没有回答。显然,他打算采取同朝苏他们一样的策略。同时,尽可能地控制游乐园其他还在生还中的玩家。 “你是不是回答不出来?”新娘脸上的表情很愉悦,她凑近了老人,嘴角微微咧开道:“不要害怕,我不会吃人的。如果你不想回答,那也没有关系。” “那你想成为我的新郎吗?” 新娘笑着说道,她的手指摩挲着老人的脸,丝毫不嫌弃他枯干的脸。 “不。” 老人沙哑着开口,他缓慢地举起拐杖。不知道何时,拐杖上刻着的那些凹凸不平的雕像,突然活了。与此同时,所有穿着红衣的玩家们,他们不断询问的声音顿了顿。 他们眼神中,有无数的光芒闪现,最终,他们抬起了手,就好像手里也有拐杖一般,朝着天空一刺。 第93章 新娘乐园中的新娘,可以以问答的方式,将玩家作为自己的傀儡。 而老人的体质天赋也是控制傀儡。 当自己身边的玩家们身上的衣服一个个都变成红色的时候,老人就知道大事不妙。他的手紧紧地拽住拐杖,强迫自己抬头,同新娘对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同新娘对峙的那一瞬间,他觉得就好像在面对自己。 相似的体质天赋,唯一不同的是使用者。 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老人抬眼看向新娘,新娘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 老人笑了。 他觉得现在挺有意思的,就好像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惊人的巧合。 但是,老人觉得不是。 他把自己的傀儡权限,一个又一个地交付给新娘,看似他自己被逼到了绝境,甚至连无面人都被控制……但这只是老人的一个手段。 他手上的拐杖连同着其他玩家的拐杖一起刺入虚空,刺向新娘。新娘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身上多出了无数个窟窿,无数的血液从新娘的身上迸射开来,淅淅沥沥地从天空中洒落了下来。 天空就好像落了一场血雨。 朝苏下意识地伸手阻止了鲜血和自己的接触,她带着薄疏谌来到了附近摊位的太阳伞下,从包里掏出了几张餐巾纸递给了小屁孩薄疏谌,又拿了几张纸,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面部。 她本来想将这个纸巾揉成一团,随意地往垃圾桶内一丢,但是她随意地瞥了一眼,突然顿住了。她看到她手里的纸巾里多出了一行密密麻麻的字迹。 她爷爷的日记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朝苏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地将这几张纸巾收好,放入口袋里。她蹲下.身子,拿出了几张纸巾,帮着薄疏谌擦拭了一下脸颊,果不其然,一个包装里的纸巾、相同的鲜血,却没有出现任何的血字。 白色的纸巾上沾满了鲜血。 朝苏看向老人和新娘所在的地方。她微微眯起眼睛,似乎看到了在他们的身边出现了些许的裂缝,朝苏看见裂缝里面出现了一些建筑和汽车——这是现实世界的景象。 朝苏甚至还看到有不少汽车和行人在街道上行走。 一切都是繁荣昌盛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只在裂缝中一闪而过,下一刻,朝苏所看的那条裂缝便自动修补回归黑暗。 老人虽然是站在地面上,但他的背脊此刻却挺直着,他的目光炯炯,看向天空。新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此刻变得格外的暴躁。若是平常人,定会离新娘远远的,但是老人则不同,老人低下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人老了,精力大不如前,还没有你这小姑娘有精神,只能将我自己的傀儡暂时寄放在你的身上。” “毕竟你的人和我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老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天空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显。 裂缝里面是灿烂光辉的白昼,裂缝外面则是一望无际的深夜。 在朝苏旁边的薄疏谌,早就被这样的异象所吸引,他站在太阳伞下面,就这样抬头定定地看着这些裂缝。 “裂缝外面的是什么世界?”薄疏谌的嗓音有些干涩。凭借他的智商,自然能看出来,裂缝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他们现在所处的现实世界——在他们所处的现实世界中,他们生存的地方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因为灵异事件频发的缘故,大部分人都不愿意从房间里走出来,街道上并没有这么多人。就像朝苏上次送花,也只能零星地遇到这么几对情侣。 “应该是一个和谐安宁而又美好的世界。”关少卿回答道。 在场的众人,包括朝苏在内,神情都不由恍惚。就在刚刚,他们的大脑里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既然裂缝外面是一个正常的世界的话,那么他们可不可以穿过这条裂缝,到达那个世界。 到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极为正常,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在灵异世界里苦苦挣扎。他们只需要舍得抛弃一切,就能够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这无疑是一个让人非常动心的想法。 至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 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哪怕再蠢笨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老人和新娘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老人的目光灼灼地看向新娘。 “你坚持不住了。终究是我要赢了。”说着这句话,老人手中的拐杖毫不留情地穿透新娘的身体。在那么一瞬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在飞速消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改变命运。 所有消极、黑暗、恐惧的情绪在他心底爆发,如同洪水将他淹没。 而新娘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被所有情绪淹没。 傀儡是她的能力,但并不是全部。 “你刚刚回答了我的问题,并且回答错误。”新娘温柔地低下头,她对周围的一切好似视而不见,包括她的胸前,那开了一个血洞的伤口在汨汨地流着鲜血。 她却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就这样弯下身子,昂看向老人。 “我刚刚问你,你是我的新郎吗?” “你说你不是。” “答案错误,因为你是哦。” 说完这句话,新娘湿漉漉的手就这样捧着老人的头,在老人的震惊、惊悚的目光中,她将头从老人的头上摘了下来,随后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血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新娘身体上的伤口好的实在太慢了,即便周围的裂缝都不再出现,世界好似在这一刻都恢复了原样。 雨滴顺着伞沿落了下来,那些穿着红色喜服的玩家在这一刻又张开嘴巴,开始频繁着朝着朝苏他们问起了问题,整个欢乐谷在一瞬间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而没有了老人的限制,这些穿着喜服的玩家们则开始疯狂地追杀着那些追杀者。 新娘含着老人的头,就这样出现在这些追杀者的周围。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抗新娘的追杀,哪怕是在444路公交车上生活很久的老人。哪怕行走在游乐园中,依旧能够闻到地面上散发的血腥的味道。 “在这样下去不行,等到十二点的时候,整个欢乐谷就没有多少活人了。”而且,能来欢乐谷的玩家们大多都是对自己实力有所自信的。很难想象,这么一场游戏竟然会死了这么多人。 与此同时,惊喜小屋中,当新娘吞了老人的头部时,新娘乐园的建成速度在向上疯涨,最终到达了95%。 看着这个数字,占卜师轻叹了一口气。 她枯瘦的手指就这样拉开了书桌旁边的抽屉,将一颗颗复活币从里面拿了出来。复活币一落在她的手上,就化作了一道金光。无数道金光缠绕着她,似乎要将占卜师淹没。 占卜师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金光之下,她的皮肤从原本的枯瘦干裂变成了细腻丝滑,她原本微微佝偻的身体也在这一刻突然变挺——她一瞬间年轻了很多岁。 从□□十岁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看金光的样子,再这样下去的话,占卜师的样子似乎还可以变小。 但占卜师阻止了金光的继续蔓延,她将剩余的复活币洒落在了另一个抽屉上。在那个抽屉上,盛满了她雕刻的乌鸦。当金光落下的时候,乌鸦好像在这一瞬间活了,它们伸展翅膀,嘎嘎嘎地飞舞了起来。 站在惊喜小屋面前的joker听到这声乌鸦的叫声,不由皱了皱眉。他低头看了一眼地图,又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粉色的惊喜小屋,最终不得不确定,自己又麋鹿了。 “为什么总是找不到路,明明在现实世界中还好的。”joker很无奈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他想了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见对话框的对面依旧没有人回复他。 他将手机放了回去,从口袋里掏出了无数枚金币——这是他刚刚杀了那些追杀者,从他们的口袋中得到的。 joker想了想,嘴上嘀咕道:“要不要去问问占卜师,布鲁布鲁餐厅怎么走吧。是不是需要三枚复活币,好像还挺便宜的。” …… …… 一个小时的时间,被老人拖延了半个小时,而剩下的半个小时,就格外紧凑。 疯了,疯了。 新娘好像立志要杀光新娘乐园内的追杀者,几乎每走一步,都会看到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总觉得新娘乐园就好像被重新装修过了一般,整体设施都如同被粉刷过了一般,崭新崭新。 就是大部分的颜色,都成了红色,最亮丽的红色。 朝苏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一个熟人,她拉着薄疏谌向前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那是木梓航。 木梓航狼狈地倒在了地上,在他的身后,新娘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 他根本无路可逃。 第94章 联想到之前林永嵩说的话,朝苏这才陡然意识到,木梓航应该是追杀者。 他之前兑换了不少复活次数。 木梓航咬着牙,从湿漉漉的地面上爬了起来。他的衣服上刚刚被鲜血浸透,紧紧地贴合在自己的身上。他朝着前方跑了几步,又跌倒在地。新娘慢悠悠地走到他的面前,正要低下头询问的时候,木梓航高声喊道: “444路公交车,你们有谁知道444路公交站站牌在哪里吗?” 当木梓航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附近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玩家都觉得木梓航疯了。 444路公交车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他们刚刚逛了一圈,根本就没有看到444路 就在这个时候,谢程程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轻轻地将耳机摘了下来,目光落在了西方。 “那边,好像有气鸣声。” 嘟嘟嘟嘟—— 一道刺耳的喇叭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朝苏抬眼朝着前方望了过去,便看到一辆车身上满是鲜花的巴士,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个巴士,一看就是欢乐谷内部的车辆,一般用于乘载乘客进行游览,收费还比较贵,大概两三百一人。之前朝苏在欢乐谷参观的时候,有看到过这种巴士。只不过由于价格太贵的缘故,这辆巴士只是作为一种装饰品,停在停车位上,为欢乐谷多营造几分梦幻的感觉。 然而现在,这辆巴士居然开动了。 司机狠狠地踩了一下刹车,将巴士准确地停在了新娘和木梓航的身边。“吱呀”一声,巴士就像是卸了一口气一般,将前门缓缓地打开。前门打开,意为上车。 木梓航用尽自己的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巴士的车门爬了过去。木梓航所爬动的每一下,都在地面上流下了深深的血痕。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马上要进入别人的口袋,新娘的眉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她蹲下.身来,口中含着的老人人头张大了嘴巴,沙哑着嗓音,朝着那个司机问道: “巴士不能在这里停站。” “有车站。”司机转过头来,看向那名新娘。 在司机说话的前一秒,谢程程便又将自己的耳麦翻转了过来,在场的众人都可以听到司机的声音。 之前他们都没有想过,司机会开口说话。 新娘口中的老人头开口问道:“车站在哪里?” “在这里。”司机指了指林荫角落里,那里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水上漂流”这四个字样——这应该是游乐园的项目标志,但是现在,却成了巴士的站牌。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是游览巴士的站牌。 新娘无言以对。 她就这样沉默地看着木梓航爬上了车,坐到了座位上。 就当新娘转移目标的那一瞬间,木梓航将车窗打开,他苍白着一张脸,朝着新娘问道:“你刚刚要问我的问题是什么?” 新娘愣了一下,她口中的老人头代替她开口道:“你死了几次?” “我没有死过。” 木梓航白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新娘的嘴角扬起一道弧度,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木梓航道:“你答错了。” “他身上的衣服是不是要变成红色的了?”庄妍皱了皱眉,她的目光直白白地落在木梓航的身上,体质天赋自动运转起来,开始窥测木梓航的未来。 这是她的第二个体质天赋。 窥命。 窥测命运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尤其是,还是窥测别人的命运。即便现在庄妍的精神气十足,在窥测这么短暂的半分钟之后,她便觉得双腿发软,几乎马上要站不住了。 然而……在看到自己预测到的未来之后,庄妍面色有些发白。 在短暂的半分钟后,她看到木梓航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刺目的红色。这就代表,木梓航即将变成新娘的傀儡。 半分钟过去后,木梓航身上的衣服果然如同庄妍所预测的那样变成了红色。新娘飞到了木梓航的头上,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愉悦,开始挑起了舞来。 在地面上,无数被她控制的那些穿着红色衣服的玩家,则跟随着她的行动一起,开始转起了圈圈。在新娘的身后,彩色灯光掩映的喷泉从她的身后溅起,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444路巴士、喷泉以及那些穿着红色喜服的玩家,都成了新娘的背景。 新娘对于这些跟着她做动作的傀儡们的舞蹈表示非常满意。然而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木梓航正靠在车窗上,他的额头上、脖颈上,都冒出了一颗颗细密的汗珠,同身上的鲜血混杂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脏乱。 但是,他却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新娘控制的人。 不,准确来说,是唯一一个穿着喜服,却没有被新娘控制的人。 “我居然成功了。”木梓航定定地看着新娘,开口说道,“只有灵异才能对付灵异。我这算不算摆脱了未来,从过去逃脱出来?” 木梓航看向444路巴士的司机,司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算。” 木梓航紧接着开口询问道:“按照之前的说法,改变未来的人才能够成为主持人。那按照规则来说,我应该可以成为主持人了吧?” 司机顿了顿道:“因为你此刻上车的缘故,你的地点会受限制,你并不是靠自己的力量改变未来。因此如果你执意想要晋升为主持人的话,很有可能成为444路公交车的司机,同我一样。” 听到这句话,木梓航松了一口气,他整个人放松地瘫软在了椅子上。他的目光茫然地朝着前方望去,这一眼,他看到了很多人。 有朝苏、有庄妍……也有林永嵩这个傻子。 木梓航道:“司机就司机呗,好歹是一份工作,这年头当司机也不容易。”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略微有些涣散。这个444路公交车虽然能抵御住新娘的一部分能力,但是也在逐步消磨他的意识。 他已经没有复活币了。 他必须尽快成为公交车司机。 444路巴士的前门关上,它朝着前方走去。与此同时,新娘经过这一挑衅彻底疯了。朝苏他们看到那些穿着喜服的玩家们朝着他们蜂拥而来。与此同时,那些被新娘从玩家记忆中唤醒的“鬼”也密密麻麻地占据了他们的视野。 如果说,一只鬼、两只鬼,他们或许还能够应付。但是当一群鬼,迎面而来的时候,事情就并不美妙了。 尤其是朝苏她能够感觉到攻击她的鬼怪、质询她的鬼怪,能力都比较高。 薄疏谌微微皱了皱眉,他微微拉了拉朝苏的手,将她挡在了身后。那弱小的身影就这样一往无前地站在朝苏的前面。他口袋里的小纸船也飞了出来,纸船上散发着重重的金光。 事实上,这些问题,对于薄疏谌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或者说,他的生死簿,就是新娘的最大克星。因为,他的生死簿能够看清世界因果。 只不过询问的方式,可能要发生改变。 他需要审判的是自己。 因为这些被新娘控制的玩家他们询问的问题,都是关乎于自己的本身。 然而,在听到一个玩家询问的问题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愣了愣。 那个玩家说:“你觉得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 薄疏谌愣了愣,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在一片静默之后,他开口回答道:“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没有人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薄疏谌手中的生死簿在得到他的这个回答之后,上面依附的金光越来越亮。在这金光之中,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轨迹。 只是一瞬间、一晃神的功夫。 但是等到他回过头的时候,他好似觉得这个世界有些违和。关少卿、庄妍整个人脸上的神情好似同之前一样,但却让薄疏谌察觉到别扭。 就好像,他之前是隔着一扇玻璃同关少卿和庄妍交流。然而此刻,他打开了门,发现了端倪。 “少卿。”薄疏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朝着关少卿喊道。他看到关少卿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然而,薄疏谌却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在这样的危险时刻,关少卿居然能够抽时间转过头来应他。 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以他的意识为先。 而对方这样的举动,他好像之前习以为常。而现在,他就像是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这些问题。 这让薄疏谌忍不住看向朝苏。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了朝苏一声。 “小屁孩,别闹了。”朝苏根本就没有注意薄疏谌这里的动静。在确定男主没有问题之后,她专心对付面前的这些鬼怪。 薄疏谌愣了愣,再次开口喊对方。 这回,回应他的是一个小小的巴掌,直接盖在了他的脸上。 “别吵。” 这回,薄疏谌忍不住笑了。 …… …… 从惊喜小屋里出来的joker,按照占卜师的指示,朝着布鲁布鲁餐厅走去。 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在看到“布鲁布鲁”餐厅的标志后,他才放下心来。 这回,总算没有迷路。 他将地图收了起来,正准备朝前走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东方——目光所看向的地方,正是朝苏和薄疏谌目前所在的位置。 joker轻轻吹了一个口哨,他将脸上的油彩尽数抹去,露出原本羞涩而又俊秀的面容。 正是小帅。 “看我发现了什么,好像又有一个人在质疑这个世界。” 第95章 薄疏谌并不知道自己回答了多少个问题。 等到周边红色喜服的玩家全都消失不见,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从内到外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之感。 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在强行搜索自己的记忆,回答了这么多问题。薄疏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微微向后一仰,眼看就要摔落在地上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自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屁孩。” 他听到朝苏轻轻地喊了他一声。下一秒,他被人拦腰抱了起来。他转头,看着朝苏冷着一张脸,目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小屁孩,接下来都是大人的事情了。” 朝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但是当薄疏谌挡在她面前的时候,这些心理准备就如同一座堤坝,瞬间被洪水淹没,溃然决堤。 一个被作者操控的男主而已,也挺可怜的。 朝苏心里想着,目光落在面前的游乐项目上。 大摆锤、垂直起降、极速飞跃……这一个个惊险刺激的项目开始运转了起来。在这些项目上,开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 虽说是“人影”,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确地知道,这些都是“鬼影”。 “是不是快到十二点了。”现在朝苏身后的关少卿开口问道,相较于他们两个,关少卿的身上遍布泥土和灰尘。一些泥水落在他的眉目间,他伸手抹了一把脸道,“快要第二天了。” 他们的门票只到十二点钟就截止。 新的一天,他们没有资格入园。 新娘在最后几分钟的时间停止了追杀,她就这样又重新悬浮在高空之上,从上到下俯视着众人。 追杀陷入了诡异的静止。 新娘的嘴角向旁扯出了一道微笑,她轻轻张开嘴巴,开始哼起了歌曲。歌曲欢乐而又轻快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这种感觉就像是新娘站在他们的身后,紧紧地贴着他们的脊背一般。 呼吸就好像密密麻麻地撒在他们的脖颈后方,阴森的目光好似在暗处窥伺。 他们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庄妍拧了一把衣服,将刚刚沾上的水渍拧了一把,目光上下左右地看了一圈,突然,她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目光呆滞。 看到庄妍这样的表现,朝苏顿了一下,她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11:57。 庄妍此刻说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她看到他们一行人谨慎地朝着后面退了几步,站在一家店面门口,等待着十二点的降临。她看到手表上的时间向前跳跃了一下,从11:59变成了12:00。她看到在十二点到来的时候,黎明还未冲破黑暗的这个时间点,所有人的窃窃私语声就这样停止了,他们——不,不仅是他们,包括自己,都变成了碎片,洒落在了地上。 在三分钟过后,这些碎片又重新凝聚成人形。他们的目光还未清明多久,下一秒,就又崩碎开来。 一次又一次,直至复活次数消耗完毕。 身体碎裂成一次又一次,就像是被人千刀万剐一样。这种疼痛,痛彻心扉。 即便从那短暂的三分钟内回过神来,庄妍也依旧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在发颤。她的肉.体虽然安然无恙,但是她的大脑似乎记住了刚刚所“看”到的疼痛,便下意识地产生应激性反应。 “疼、疼、疼……”庄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她的体质天赋都是在死亡前的三分钟时被动触发的,也因此,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抽泣了几声。她的眼角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的泪花。这并不是她自愿想要哭泣,而是身体带来的反应。 庄妍颤抖了一下,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在关少卿、谢程程的目光中,她定神说道:“快走,一定要快走。离开新娘乐园,不然哪怕我们有再多复活次数,我们都会死。” 庄妍并不知道三分钟后会死多少人,她也不知道这个死亡的范围有多广。但是她谁知道,但凡出现她视野里的人,都死了! 这让庄妍有一种感觉,只有逃出新娘乐园的人,才能够活下来。 “但是,不可能。”关少卿沙哑着嗓音,开口说道,“欢乐谷占地很广,一般来说,就算是我们,从现在这个位置跑到最近的大门,也需要七八分钟左右的时间。这还是极限跑步。普通人的话,更需要十三四分钟。而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两分钟了。” 两分钟能做什么? 对于很多人来说,两分钟能做很多件事情。他们可以跑400米,可以速读七八百字的文章,可以跳绳两三百下。但是对于现在的朝苏、关少卿他们来说,这两分钟的时间实在太过短暂。 “444路巴士?”谢程程开口说道。 在说完这个答案之后,他转头看向了周围,开始寻找起附近的站点。 能够对付灵异的只有灵异。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谢程程立刻想到了444路巴士。对于这种灵异的东西来说,别说两分钟了,一分钟跑个来回都是极为轻松的事情。 关少卿、庄妍听到谢程程的这句话,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他们开始寻找起附近的站点,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不行。第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现在只剩下一分半左右的时间了。第二,444路巴士虽然不同公交车一样,时刻间隔很大,但是这并不代表,它没有时刻。相反,它的时刻短而急促,错过就是错过。没有人在车牌下面,它就不会停车。 减少了玩家的上下车时间。 这就说明,要想遇到444路巴士,靠的只能是运气。 而他们的运气显然并不怎么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都没有看到巴士存在的痕迹。在他们行走的时候,有一些追杀者和逃生者似是以为新娘乐园这个灵异空间即将结束,他们的脸上不由扬起兴奋的笑容。 看到急色匆匆、似乎想要寻找444路巴士的朝苏、关少卿一行人,眼神闪过了一道不屑。 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朝苏甚至听到有人低沉着嗓音,像是怕别人听不见一样开口说道: “看,又有人在找444路巴士,真以为成为主持人这么好成为的。” 是的,有了木梓航之前在众人面前的表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想要成为主持人,就是要改变未来。而一般人很难做到改变未来——因此,有不少人打算同木梓航一样,试试看。 能不能当着新娘的面,进入444路巴士,从而达到同样的效果。 虽然按照那个巴士司机的说法,他们很有可能不是成为主持人,而是司机。但是至少也是个司机啊,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在灵异空间里奔波,从而导致自己死亡。 想来,这些人以为朝苏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在这个新娘乐园即将结束的时候,开始去赌一把。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看看能不能闯出新的一条路来。 朝苏他们没空同对方争辩,哪怕是一向将其他玩家的安全、生命放在首位的关少卿也是如此。他此刻很清楚,如果自己同他们说,他们即将死亡。这些人非但不会轻易地相信他们,反而会因为这件在他们看来“子虚乌有”的事来嘲笑他们,甚至以此来阻拦自己一行人探索、向前的步伐。 等到时间只剩下最后三十秒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朝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要找找看自己手上有没有啥卡牌,能够起到一定的起死回生的作用。然而并没有。 她将口袋里和包里的东西全都翻遍了,最后,她定定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这张门票说道:“把这门票撕了吧。” 朝苏想了想,又补充说道:“等到最后一秒的时候,将门票撕了。对了,你们有复活次数吗?” “有是有。”关少卿琢磨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门票。他们作为逃生者,虽然没有去抢其他人的金币。但是,他们的身份和权利足够他们做很多事情了。 比如说,让一个有丰富抓娃娃经验的人代替他们投币抓娃娃,然后让一个幸运度非常高的玩家在旁边挑选娃娃,指挥对方抓取。 因此,他们的五枚金币,至少能够获得一个复活币。如果运气好的话,能获得两到三枚。至于四枚、五枚,那是一个理想数字。毕竟,抓娃娃的人都不一定能够百发百中,更何况幸运度非常高的玩家,又不是满分玩家。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是小帅的。 但好在除了朝苏之外,其他人都有一次复活次数。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哪怕在撕门票的那一瞬间,他们死亡。而离开新娘乐园之后,他们又能够复活。 这样一来,一生一死,就能够顺利避开这次死亡。 唯有朝苏,复活次数为零。 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 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朝苏将薄疏谌的门票和她自己的门票叠加在一起,在秒针过度到12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将门票撕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夜晚十二点到来。 无数的烟火从他们的身周迸射开来,直冲冲地射向黑暗深沉的天幕。 明亮的火光在朝苏的面上闪现,朝苏的脸上、身体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缝,鲜血从里面迸射开来。疼痛像蜘蛛网一般朝着四周蔓延。 “轰”地一声,朝苏倒在了地上,血肉就像碎片一样,跌落在了地上。 第96章 朝苏承认她有赌的成分。 总归是要死的,倒不如拼一把。 但是,很遗憾,朝苏赌输了。 当撕碎门票的那一瞬间,她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撕扯门票的手臂上多出了一道血痕,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上一路蔓延。最后,她的脸上也出现了血痕,鲜血一滴一滴地掉落在了地上,到后来,是一块块肉。朝苏甚至能看到在殷红的血肉底下的森森白骨。 疼痛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在这一瞬间,她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窒息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只凭着本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极端的痛苦之下,她的眼睛、鼻子、耳朵都成了摆设。即便周围嘈杂声、痛苦声、哀嚎声遍布,但是朝苏却只能听到从自己口中溢散出来的些许的轻哼声——这是因为疼痛而忍不住的声音。 这时朝苏第二次觉得死亡离她那么近。 死亡如影如随。 不知过了多久,朝苏觉得自己身上有点冷。她动了动手指,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微凉的夜风在她的指尖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间,随即像是恋恋不舍一般,又朝着远处荡了过去。 等等…… 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感觉到夜风。 朝苏猛然一惊,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便发现自己倒在一个路灯之下。虽说是路灯,但是灯光并不刺眼,只能照到底下莹莹的一小段。光晕在黑暗中,柔和而又朦胧。 “这里是哪里?”朝苏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双手上的皮肤依旧细腻光滑,上面看不到任何的疤痕,就像刚刚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低头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下,好在身上的物品都在。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达了12:05。 又一次复活了。 朝苏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她穿得极少,深夜的风吹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周围寒冷而又凄清,脚步踩踏在地面上,似乎都能听到一道回音。等到往前走了三四米之后,身后的路灯已经照不到她前方的道理了。她整个人都置身于黑暗之中。被剥夺视觉的感觉是非常可怕的。 即便知道前路畅通无阻,朝苏的脚步也依旧慢了起来。 她的大脑已经开始飞快地运转起来,快速思考着面前的这个局面。 死而复生,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想到的是复活次数。但是后来仔细想象,却又好像不大对。首先,她没有复活次数。唯一的一枚复活币,被她用在了过去自己的身上。再者,假设她自己还有复活次数的话,她应该会同关少卿、薄疏谌他们一起出现,而不是自己一个人躺在路灯旁边。 朝苏将手插.入自己的口袋,卡牌锋利的棱角,让她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 她朝前走了几百米之后,终于又看到了淡淡的灯光。在灯光之下,一具尸体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这具尸体躺在地上显然有一段时间了,腥臭的血液在微冷的空气夏,已经微微有些凝固,显得越发暗沉。 这是一具尸体,而且还是被切割了无数份的尸体。 朝苏忍着恶心,朝前走了几步。直到走近些,她才确定,这具尸体应该是玩家。他的死法同刚刚的朝苏很像。 千刀万剐。 朝苏咽了咽口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回忆刚刚的痛苦。她蹲下身.子,翻找了一下,发现这个玩家的口袋里没有卡牌,反而她从对方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部手机。一摸到这部手机,朝苏便感觉不对。 这部手机的年代有些久远了,是一个古朴的翻盖手机。 朝苏低头翻开了翻盖手机,手机中间贴着一个银色的标志,nokitee。 是一个不认识的牌子。 朝苏摩挲了一下手机的周围,上面的漆掉得很严重,看起来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翻盖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里面的软件也很古老。 朝苏没有玩过这种手机,她的手指笨拙地在上面按了按。按键在漆黑的夜空中,发出轻微的响声。 朝苏边查看里面的信息,边抬眼看一眼不远处的那具尸体。灵异的事件经历多了,总会对这些死物保持一定的警惕心理。但好在这段时间里,这具尸体一直没有什么异动。 检查手机要查三个地方:短信、电话和聊天记录。 只不过这部手机的前主人很谨慎。他将手机的短信和电话全部清空了,唯有社交软件——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再次点开,需要重新登陆便输入密码。 见发现不了什么,朝苏随意地点开了其他软件,如果找不到其他东西的话的,她就准备放弃,继续朝前走去。然而,在打开记事本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记事本上记录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有点像是日记。 朝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纸巾被她藏在了最里面,再次确定纸巾没有被丢掉之后,她重新低下头开始看了起来。 还好,记事本上的字同他们这个世界的比较形近,就是一个字的笔画多了几笔——如果硬是要说的话,有点像繁体字给她的感觉。 能认出,但不一定会写。 朝苏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并没有显示具体的日期。只有一小段一小段的片段,看起来就像是随性而写的一般。 【我以为我要死了,没有想到,还会活着。虽然身上有伤,但好歹并没有死得太惨。这算是上天眷顾吗?还是说,我是命运之子,一下子就躲过了死亡。原来,门票只会让我们待一天。如果当时,我们有人多问售票童子一句,能不能买两日门票的话,就好了。至少,可以挺过一天。五枚金币,可以买五张门票。而追杀者和逃生者同时在新娘乐园里的话,新娘会优先攻击追杀者。在追杀者死完之后,逃生者就能和新娘和平共处,因为从本质上来说,逃生者是新娘的“闺蜜”,就等于新娘。】 【我好像走了一段路,一直没有看到其他人。这里是哪里?我怎么样才能够出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我的身后好像有人。但是我往后面走的话,却又碰不到别人。难道这是我的幻觉。只不过,唯一可以值得庆幸的是,在这里,手机居然不会掉电,因此不用担心没电。如果是以前的我,估计开心得要死。毕竟,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梦想。只是可惜……人都是会变的。】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日了,好像是第十天吧?我看到了一个路灯下面,有一个人。这个人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同我身上的伤口有点像。但是,与我不同的是,他身上的伤口马上要腐烂了,流了很多的血。我用我的异能帮助他治疗了一下。他的情况好多了,但是由于治疗的时间太晚,最终还是逃离不开死亡。在最后的几分钟时间里,我们交流了一下。我从他的口中得知,这里每一个死亡的人,他们的尸体都会变成一枚复活币。而到时候,会有地下城的娃娃来捡这枚复活币,我想问他,地下城是哪里?娃娃又是什么?但很遗憾,他没有办法回答我了。】 从这里,朝苏就可以肯定,这个人所在的世界和朝苏、林永嵩他们所在的世界不一样。他们那里的科技相对而言比较弱后,并且,他们那里,称呼体质天赋为异能。而这个人的体质天赋明显是治疗。怪不得在这么重伤的情况下,能够坚持这么久。 估计用体质天赋将伤口都处理了一遍。 朝苏接着看下去。 【虽然我没有办法从那人的口中得知地下城是什么,娃娃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偷偷看。那个人说了,等死后半个小时,他的尸体就会变成复活币。而那个地下城的娃娃,就会到来。所以我愿意等一等。如果娃娃的战斗力不高的话,我甚至可以拿到那枚复活币。】 【我好像看到那只娃娃了。娃娃很小,但我觉得我可以解决。因此,我毫不犹豫,将娃娃的身体分离。拿起了那枚复活币。这枚复活币握起来沉甸甸的,拿在手里的感觉并不好受。而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这枚复活币,然后找到邮递员,将这枚复活币变成复活次数。我真的不想死了。】 中间的这一段时间里,对方一直在捡复活币。等捡到后来的时候,他的身上足足有五十枚复活币,这可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 但是在长时间没有人交流、甚至见证太多次死亡之后,朝苏发现对方疯了。他的记事本上记录了各种各样的、词不达意的、错乱不堪的话的。有些句子,朝苏无论怎么读,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加快了手中的手机“↓”的按键,没过多久,就看到了记事本中的最后一句话。 【我看到了活人了!我看到了活人了!他在444路公交车里!】 444路公交车。 朝苏按动按键的手猛然一停,她总算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当初,她乘坐444路公交车的时候,朝着车窗盈盈一瞥的时候,有看到过这里相同的景色。 路灯、街景。 而当时,她还记得,那些穿着学生校服的老玩家们在整个过程中,一直在注视着车窗。 难道他们在看的,就是路灯下面有没有尸体? 朝苏突然感觉到一片恶寒。然而很快,她便发现,她面前的尸体动了。她看到尸体自己从地面上坐了起来,然后开始将自己的血肉堆积在了一起,耐心地将头发变成针线,将自己散落在地的血肉一点一点地缝起来。 就好似要将这些尸体缝成一只娃娃。 第97章 记忆重置 尸体的头发被尸体抓了一大把下来,一根一根地缝制在皮肉上。 周围安静极了,朝苏甚至能够听到皮肉撕裂开来的声音。在尸体没有注意到她的那一瞬间,她的脚步缓慢地向后探去,悄无声息地踩踏在地面上,慢慢地向后退去。 她站在黑暗之中,看到那具尸体将自己的人皮和血肉变成一只只“玩偶”,在正中间的那只玩偶的手上,正抱着一枚圆形物件。只不过这些“玩偶”只是初具轮廓,头发、身上和脚上……包括那枚圆形物件都没有上过色,都是最初的肉色。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用泥巴捏成的一般。 泥胚。 朝苏的大脑里突然冒出了这两个字。 按照翻盖手机记事本里的说法,现在距离尸体死亡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这几只被制造而成的娃娃就这样乖乖地坐在地上,他们黑洞洞的瞳孔就这样笔直地看向前方。在阴暗朦胧的光下,显得尤为的可怖。朝苏眨了眨眼睛,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看到过所谓的复活币。 她耐心等待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朝苏便听到从黑暗中传来一道道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极轻,如果不仔细聆听的话,根本就不会注意。三四秒过后,朝苏便看到一群娃娃列队整齐地朝着这里走了过来。每只娃娃的右手上都提着一个小桶。小桶中装着满满的颜料。 “一、二、一……一、二一……”娃娃整齐地走到了路灯底下,为首的那只娃娃高昂着头颅,大声说道,“预备,开始,行动!” 它的话音落下的,跟在这只娃娃屁股后面的娃娃们开始行动了起来。它们从自己的颜料桶里拿出了一把小刷子,刷子的刷头就这样轻轻地刷在这些摆放在路灯下面的、还未上色的娃娃身上。 黄的、蓝的、绿的、紫的……各种鲜亮的颜色被这些娃娃们熟练地染在了“土娃娃”们的身上。“土娃娃”就这样被一点一点地染上了颜色。很快,三只造型各异的娃娃就这样出现在路灯之下。 粉刷完毕后,那些娃娃们就将自己手上的小刷子重新放入颜料桶里。为首的那只娃娃则站在那枚圆滚滚的物件面前,它手上的小粉刷沾取了许多金色,就这样抬起手来,刷起了那枚圆形物件。 相较于刷娃娃时的随意,在刷那枚圆形物件的时候,朝苏能够感觉到那只娃娃的细心。随着粉刷刷得面积越来越大,朝苏渐渐已经能够看出那枚圆形物件是什么了。 是一枚复活币。 想来如果她想要这枚复活币的话,现在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时机。毕竟,从现在来看,记事本里记录的消息是真的,这也就意味着,这些娃娃很好对付。 朝苏摸了一把口袋,倒也不急得上前,就这样站在黑暗里,看着这些娃娃们。 复活币很快就被涂得金灿灿的,灯光同金色晕染在一起。在这些金光之下,为首的那只娃娃“啪嗒啪嗒”地走到了一只娃娃的身边,拿出一支更细的毛笔,蘸了蘸颜料桶里的红色颜料,然后又走到那三只还没画完的娃娃面前。 红色浅浅地勾勒出女人的嫁衣。那抹红色的颜色仿若在流动,金色的底色变成流金,在红色的底色中闪闪发光。这分明是一身嫁衣。而且……这身嫁衣看起来很熟悉,很像是鬼新娘穿的那件。 每一点细节都很细致,就像是新娘的嫁衣放在这只娃娃的面前,一比一描摹一般。 当五官被娃娃用寥寥几笔勾勒出来之后,朝苏便感觉到新娘在这一瞬间活了起来。然而很快,那只为首的娃娃就用那支最粗的毛笔蘸了一大堆金色的颜料,将刚刚画好的新娘给完全遮盖依附住了。 很快,金色再次遮掩住了其他颜色。 一枚金灿灿的复活币就这样出现在朝苏的面前。或许是因为中间叠加了其他颜料的缘故,新娘的图像从内而外地突了起来,整枚复活币看起来很有质感。 “你们自己回去吧?魔术师会安排你们的。”为首的娃娃将这几支刷子重新放回了颜料桶里。它的声音刚刚落下,下一秒,朝苏便看到那三只原本静静躺在路灯下面,一动都不动的娃娃此刻慢悠悠地晃了晃腿,从地上站了起来,脑袋转了转,默默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一二一、一二一。”这三只娃娃像是模仿了刚刚那一队娃娃的习性一般,喊出了口号。 而那一队娃娃则见怪不怪地继续收拾东西,朝前继续行走。看着这队娃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朝苏想了想,抬步跟了上去。 她现在已经确定,这些娃娃应该来自所谓的地下城。 当初同魔术师相遇的时候,他口中所谓的观众就是地下城的娃娃。朝苏原本以为这些娃娃只有在魔术师表演的时候能够见到,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相遇。 而由这些娃娃绘制而成的新娃娃,应该就被魔术师摆在了娃娃机里面,供玩家们抓取。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些娃娃会动,并且并不是每一只娃娃都有复活币。 朝苏默默地跟在娃娃的身后,他发现这些娃娃会本能地避开光线较强的路灯。他们大多数都是朝着昏暗的路灯进发,而在昏暗的路灯下,或多或少都有尸体。 在娃娃到来的时候,尸体都呈现出“泥胚”的状态。而娃娃会上前,将这些尸体涂成不同的装扮。几乎每一具尸体都是如此。 一枚一枚复活币长了脚一般朝着的远方走去。 看到这么多复活币从自己的面前溜走,要是一般人,早就忍不住了。但是朝苏却没有。她就这样慢慢地跟在娃娃的身后——直至娃娃桶里的颜料全部使用完毕后,这些娃娃才打算打道回府。 它们并没有准备顺着来时的路回去,反而朝前走了一段路,站在马路边的一个站牌上。朝苏抬眼看了一眼站牌,果不其然,站牌是444路公交车。那一队娃娃像是完成了一天的任务,完全放松了起来,推推嚷嚷地开始打闹了起来。它们身上的颜料桶互相碰撞在一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朝苏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左右,还在444路公交车的运行范围。朝苏想了想,耐心地站在阴影处,等待了起来。 大概在三点十五分左右的时候,一辆444路公交车从远处开来。灯光照耀路上,直接驱散了周围的黑暗。444路公交车就这样直接停在了车牌边上。娃娃们有序上车,当最后一只娃娃上车的时候,朝苏一边从包里拿出之前戴过的那个面具,一边毫不犹豫地抬步跟了过去。 之前那个翻盖手机的主人一直都在路灯和路灯之间徘徊,从来都没有走出黑暗过。但最后,甚至连尸体都倒在路灯照耀的地方,这让朝苏不由怀疑,如果自己没有跟上这些娃娃的话,自己怕是会遇到同那个翻盖手机的主人一样的结局。 失去希望、失去向前行进的勇气。 所以,最后朝苏决定跟在娃娃的身后。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当她踏步跨上公交车的时候,车门在她的身后缓缓关闭。 公交车朝着前方行进了起来。 朝苏扫视了一眼车厢,车厢内的位置并没有坐满,留了不少的空位。而那些娃娃们,则自发地找了几个位置挤在了一起,它们互相依偎着,像是刚刚花光了所有的精神气一般,头和头靠在一起,就这样倒头就睡。 而朝苏坐在这些娃娃的身后,默默地观察起来。 坐在公交车座位上位数不的人并不多,朝苏大致观察了一遍,发现大多都是年轻的女人或者男人。在见到朝苏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他们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一下身子,躲开了朝苏的目光。 她现在有这么让人害怕吗? 朝苏微微拧了拧眉,她微微侧头,看向车窗。明亮的车窗衬着夜幕,倒映着她的脸。她的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依旧是亮丽的五官。 但是为什么这些人看到他之后就这么害怕呢? 除非……朝苏眨了眨眼睛,她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照了一下现在的自己。 脸色如同死人一般苍白,僵硬。 这已经不是正常的肤色了。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鬼。 朝苏坐在公交车上,她的手指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机。周围的景色明明灭灭,开始发生变化。渐渐的,路灯消失在朝苏的眼前,周围的视线变得开旷了起来。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这周边的景色虽然像朝苏所处的世界,但又确确实实不是她的世界。 她应该还处于林永嵩、木梓航所在的世界中。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后,444路公交车朝前急刹了一下,又重新停靠了下来。一个高中生模样的胖子拉着自己的同学上了车。一边拉,一边开口说道:“刚刚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突然从欢乐谷里出来了?我们第二个任务还没完成呢?” 被拉的那名同学摇了摇头,他看起来还处于一个茫然、懵逼的状态。 那个高中生的胖子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开口说道:“对了,我们这里有444路公交车站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朝苏的目光死死地落在胖子和他的那名同学身上。 这两人她认识,正是林永嵩和木梓航。 只不过,听他们两个人的意思,应该是在第二个任务完成之前,被新娘乐园传了过来。而她刚刚走了那么一长段的路,正好走到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点。 联想到她刚刚在路上所看到的不同年代、不同衣服的尸体,朝苏若有所悟。 那段路应该不是正常的路。她应该顺着这条道路让自己来到了之前,又有意无意、好巧不巧地同那个刚做完第一个任务、没做过第二个任务的林永嵩和木梓航对上。 朝苏之前还在思考,为什么木梓航他们会上444路公交车。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一次。 而她的身份…… 朝苏能够感觉到,当她的目光长时间地落在林永嵩和木梓航身上的时候,这两个人开始颤颤巍巍了起来,像是怕朝苏一时冲动冲了上来。 林永嵩甚至还战战兢兢地转过头,似是无意间聊天一般开口朝着木梓航说道:“我已经七天没洗澡了,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臭味。” 朝苏:…… 她收敛了眉目,目光低沉了下来,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卡牌,看着444路公交车载满了一圈的玩家之后,又朝着黑暗深处开了过去。 在路过一个隧道口的时候,朝苏听到车里的广播响了起来: “欢迎你乘坐444路公交车,前方停靠欢乐谷,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漫长的黑暗过去后,朝苏转头看向四周。 相较于之前的疲惫和狼狈,此刻的林永嵩和木梓航神情轻松。林永嵩一边翻动着自己的背包,一边兴奋地朝着木梓航说道:“嗨,木梓航,你同学呢?” 木梓航玩着手上的手机,头也没抬的回答道:“他们啊,已经在欢乐谷等我了。” 看着这两个人脸上兴高采烈的表情,朝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转头朝着四周望去。 原本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玩偶们此刻依旧坐在那里,然而同先前不同的是,他们身边的颜料桶又重新灌上了满满的颜料。 看到这点之后,朝苏确定了。 刚刚那个隧道,像是将时间重置了。 不,没有重置。 至少她依旧像一只鬼。 如果一定要恰当表述的话,那就是将除了她以外的人,都记忆重置了。 第98章 公交车“吱呀”一下停了下来。 坐在公交车上的玩家们依次朝着后门走去。在路过朝苏的时候,林永嵩和木梓航还特意躲避了一下朝苏。显然,是将朝苏当成真正的鬼了。朝苏手指上勾着面具,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选择跟下去,反而静静地等待在车上。 444路公交车并没有在欢乐谷门前停留多久,在所有乘客都尽数下车之后,司机毫不犹豫地启程,继续朝前开去。按照莫小柒上次的直播画面来看,下一个,应该就是生死庙了。 朝苏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很快熟悉的广播播报声在耳边响起。 “生死庙到了。” 朝苏没有下车,她静静地坐在车里。庙宇之上的人皮灯笼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存在一般,轻轻地晃了过来。烛火上下跳动着,开始剧烈地燃烧。公交车再次停了下来,后门打开,朝苏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冷风从车后门吹了进来,直直地往自己的衣服里钻。 朝苏被冻得打了一个寒颤。 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尽量不让风从四面八方灌进去。她定定地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脚步半点都没有想往后挪动的意思。若是一般玩家的话,此刻见后门大开,迟迟没有关上的意思,怕是会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焦灼,在长久的等待和沉默后,会朝着后门走去,最终跳下公交车。 但是朝苏不同。 一个新娘乐园都已经这么危险了,朝苏并不认为这个生死庙会好到哪里去。她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静静地待在座位上,哪都不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风刮得越来越猛烈。朝苏身旁的车窗被风吹得啪啪作响。朝苏甚至觉得,再这样下去,这车窗怕是会碎裂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老旧的推门声顺着风声传了过来。朝苏颤抖的身体微微一顿,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生死庙外,红通通的灯笼停止了晃动,就这样安静地待在屋檐底下。与此同时,朝苏注意到生死庙的大门向内打开了一小条小缝。一只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手指就这样搭在厚重的大门上,似乎想要挣脱开生死庙的大门,走出来。 然而无论这只手怎么用力,指尖如何泛白,都似乎没能将这扇门扒拉开来。 直觉告诉朝苏,这只手并不是一个好东西。 她将背靠在车厢处,目光直直地看向那只手,同对方对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公交车的启动声打破了之前的安静。后车车门“啪嗒”一下关了起来,挡住了外面狂啸的冷风。 司机又朝前开了一会儿。 晃荡的车身、轰隆的公交车声音让朝苏有些昏昏欲睡。这是身体自然而然产生的疲惫。然而就在朝苏即将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公交车一个急刹,将朝苏从睡梦中惊醒。朝苏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随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看到林永嵩和木梓航肩并肩地走了过来。 “刚刚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突然从欢乐谷里出来了?我们第二个任务还没完成呢?” “对了,我们这里有444路公交车站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公交车朝着前方开去,在经过一段较长时间的黑暗之后—— “嗨,木梓航,你同学呢?” “他们啊,已经在欢乐谷等我了。” …… …… 一次两次,看着同样的场景在自己面前显现。 朝苏已经确定自己陷入无限的时空循环当中。林永嵩和木梓航不断上上下下,神情同之前的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原本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玩家们,在看到她之后,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害怕和惊恐。 除了她。 她就像是时空循环里面被消失的一环。 不,或者说,她本来就是闯入这个时空循环的一个超级bug。 而生死庙的存在,似乎就是在清除她这个bug。 现在已经循环五次了。 相较于之前的惊慌失措,现在的朝苏目光可以极为淡然地落在生死庙上的那只手上。她甚至在思考,如果生死庙中的这只鬼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去做手模。 纤长、白皙、漂亮,恰到好处。 如果不是生死庙的门向外又拉开了一点,朝苏现在的心情或许会更好。 这样想着,朝苏在心里默数着。等到数到“一”的时候,她打了一个响指。当清脆的响声在空中响起的时候,公交车的后门便在这一刻缓缓关上。 在经历了这么五次的循环过后,朝苏基本上可以记住整个事件的大致过程。甚至,这些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朝苏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看到林永嵩和木梓航搀扶着上车之后,朝苏抿了抿嘴。 现在已经是第六次循环了。 相较于之前的五次循环,朝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座位,与此同时,她拿起之前一直拿在手上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彻彻底底遮住自己苍白的像鬼一样的皮肤。 这回,朝苏坐到了林永嵩和木梓航座位的后面。果然,这次,公交车停下之后,这两个人又按照先前的轨迹,坐在了之前的座位上——正巧,就是朝苏的旁边。 他们坐下后,甚至还忍不住侧头,用余光偷偷瞥向朝苏。 林永嵩和木梓航这两个人的动作足够小心谨慎,但是偏偏,朝苏的余光也一直在观察着他们两个。在他们再一次侧头观察朝苏的时候,朝苏忍不住抬起手,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这突如其来的招手动作,让林永嵩和木梓航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们整个人从座位上跳了下来,神情警惕地看向朝苏。因为这剧烈的动作,木梓航身上的伤口都快崩裂开来了,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了地上。 “没什么,就、就想打一声招呼。”然而很快林永嵩和木梓航发现,对面的那个小姑娘似乎也被他们的动作给吓到了,整个人瑟缩了一下,表现得比他们还害怕。 看到这样柔弱的小姑娘,林永嵩和木梓航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呼出了一口气,重新又坐回到了座位上。在小姑娘惊惶的目光中,林永嵩缓慢地扯起嘴角道:“小妹妹,你不要害怕啊,主要是我们哥俩见识短,还是第一次看到戴面具乘公交车的女孩子。要知道,这个世界越来越奇怪了,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 年龄比林永嵩和木梓航大的朝苏听到小妹妹这个称呼的时候,眉眼忍不住向上扬了扬,原本因为要装乖卖巧而有些烦躁的心情,此刻都不由愉悦了起来。 女人总喜欢自己的外在永远年轻,即便是朝苏也不例外。 见到对面的小姑娘听到自己的话之后,突然笑起来的样子,林永嵩微微有些呆滞。他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小姑娘弯起的眉眼上,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狙击了。 他摸了摸头,愉悦地同朝苏开始聊起了天,得知朝苏要去“欢乐谷”的时候,林永嵩朝木梓航使了一个眼色,随后胖胖的身子就这样挪到了朝苏的身旁。他朝着朝苏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妹妹你是不是接到去欢乐谷的通知啦。到时候,你就找一个奇奇怪怪的玩家,跟着他们。这样的话,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朝苏好笑地看林永嵩一样,从对方的话中,朝苏不难知道,对方明显把他们这群人当做一个蹭分机器在用。但好在,朝苏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她同林永嵩说了几句话,从他的口中得知,他们是被一些娃娃接走的,一个狭窄的摇篮车里面塞了两个大男人。这场面实在是太美了。 “反正我们看到公交车站就赶紧下来了。那些娃娃虽然诡异,但是好像没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这不,我们马上就能乘上公交车走出这个鬼地方了……”说着,林永嵩翘起了腿,整个人的神态都极为放松。坐在他们前面的木梓航也忍不住伸手搭在公交车车座的椅背上,就这样闲适地怼了一句林永嵩: “你别看林永嵩这小子现在这么嚣张,实际上他怂的要死。” 朝苏腼腆地笑了笑,就这样“崇拜”地看向林永嵩和木梓航两人道: “你们真的好厉害哦。” 她举起手机,就这样朝着林永嵩和木梓航晃了晃道:“那两个大哥哥,我们可不可以拍个照啊。到时候说不定等你们出名了,我还能拿出去炫耀呢。” “那是不是还得打印出来签个名。”林永嵩简直乐了。他作为一个胖子,还是头一次受到异性的欢迎。这样想着,三个人合拍了一张照片。当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公交车陷入黑暗。 朝苏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紧紧拽住手机,没有放手。 在剧烈颠簸过后,他们的视线又重新恢复了正常。此时此刻,林永嵩和木梓航正肩并肩地坐在朝苏的前方。 “嗨,木梓航,你同学呢?” “他们啊,已经在欢乐谷……”等我了。 木梓航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下一秒,他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他皱了皱眉,转过头去,便看到一个女孩带着面具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见他转过头来,她将手机递到他的面前道:“你们刚刚怎么一瞬间,就换位置了啊?我还以为任务开始了呢。” 木梓航转头,便看到在对方的手机中,看到了自己、林永嵩和小女孩的合照。 但奇怪的是,他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木梓航头疼欲裂,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这张照片,整个人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脸色也逐步变得狰狞。看到自己友人这么奇怪的反应,林永嵩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在林永嵩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朝苏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在木梓航和林永嵩旁边的空气中,再次出现了裂缝。 裂缝不断地分割又合拢,合拢又分割。里面的场景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确。 那是另一个正常的世界,一个跟他们科技同水平发展的世界。来往的行人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窥伺,依旧有说有笑。 第99章 照片什么时候 裂缝内的世界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让人心驰神往。 她紧紧地拽住椅背,强行让自己的视线从这些裂缝中移开,落在林永嵩和木梓航的身上。 她怯生生地说道:“刚刚你们跟我说的,你们刚从欢乐谷里出来。怎么现在又要去欢乐谷了?” 朝苏的声线有些颤抖,仿若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这样柔弱的外表,总能降低人们的警惕心理。尤其对林永嵩和木梓航这两个小年轻来说——他们现在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当证据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们已经自然而然地相信了朝苏的话。 朝苏仔细地观察着他们。即便裂缝离林永嵩和木梓航的如此之近,他们也没有注意到这些裂缝。 在短暂的商量过后,他们最终决定不再欢乐谷下车。 车门关闭,整个车厢内就留朝苏、林永嵩和木梓航三个人。一时间,气氛有些静默。林永嵩整个人缩在椅子上,目光警惕地看向周围。按照刚刚广播的提示,他们待会儿到达的地方将会是生死庙。 生死庙,生死庙。 这名字一听就很危险。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永嵩和木梓航的心情也逐步紧张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公交车突然急刹了一下。朝苏他们三个人的身子因为惯性朝着前方扑了过去。其中,林永嵩的遭遇是最惨的,他整个人的身子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卧槽,我的腰啊。”林永嵩的话音刚落,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像是皮球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猫叫在众人耳边响起。这猫叫撕心裂肺,让人的心中立刻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黑猫?”林永嵩咽了咽口水。 在他们的世界中,黑猫象征着不详。而显然,刚刚公交车的刹车,就是由这只黑猫造成的。 “怎么会突然出现黑猫?”林永嵩刚刚看过了,公交车沿路所开的街道都极为黑暗。就连路灯的光芒,都照不进车里来。周围寂静而又黑暗,没有丝毫的人影。因此,林永嵩和木梓航对于此刻突然出现的黑猫心存警惕。 就连朝苏,目光都落在窗边的那只黑猫上。 她可以清楚地确定,之前的那四次循环,都没有出现这只黑猫。 这让她立刻联想到了在他们世界中,一个很出名的名词叫做“蝴蝶效应”。在之前的四次循环中,为了保持警惕,同时更好地了解众人所谈论的内容,她在之前的四次循环中,都没有做其他的举动。 直至现在。 林永嵩和木梓航的不下车,间接减少了公交车停车的时间。几秒的时间停顿,让这辆公交车朝前多开了几米。而就是这几米,让这辆公交车险些撞上了黑猫。 眼前的这只黑猫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讶,它身上的毛在一瞬间倒立了起来。黑金色的瞳孔就这样竖成了一条直线。它紧紧扒拉着窗户,急促而又快速地朝着朝苏他们叫着。朝苏有注意到,它的后左腿呈现出轻微的弯曲,刚刚的那次刹车并不是很及时,车前头撞到了这只黑猫。还好,这只黑猫的反应够快,不然的话,怕是直接被公交车给撞死了。 “这只猫……”木梓航轻咳了一声,他站起身来,将车窗缓缓地拉开。那只黑猫被木梓航的这个动作给惊吓到了,它一边喵喵地叫着,一边纵身一跃,直接向上跳了过去。 黑色的身影就这样一闪而过,随后,他们感觉到他们头上的车顶开始“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黑猫跳到了车顶上。 它看起来像是有些不安,车顶时不时会发出剧烈的响声。无论444路公交车如何加速减速,这只黑猫依旧牢牢地站在车顶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在五分钟后,就在公交车即将进入到生死庙中的时候,突然,司机再次踩下了急刹车。朝苏他们赶紧抬眼朝着前方望去,便看到在司机正对面的挡风玻璃前,一只黑猫正这样定定地站在雨刷器上。在司机惊恐的目光中,那只黑猫毫不犹豫地朝着挡风玻璃前撞了过来。 “咚”的一声。 这次的声音比前几次还要响亮,玻璃上甚至还出现了一抹红褐色的血迹。这黑猫显然将自己的头给撞得流血了。 动物就是不讲道理。 即将在这样的疼痛之下,黑猫依旧孜孜不倦地撞上挡风玻璃。它的指甲、牙齿在玻璃上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这只猫是疯了吗?”林永嵩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木梓航摇了摇头:“不是疯了,是它记住司机了。它知道刚刚就是司机撞到它了。” 林永嵩咋舌道:“所以它是要报仇?” 现在的猫都这么有灵性了吗? 这回,就可以看出444路公交车司机良好的心理素质了。即便,被黑猫这样死命撞击着,公交车依旧不急不缓地朝着前方开了过去。直至快要到生死庙的站点时,黑猫“噗通”一下直接穿过了玻璃。尖锐的玻璃碎片从上到下,划破了黑猫柔软的肚腹。肚腹被划拉出了一条大口子。黑猫腹部的肠胃都掉落在了方向盘上。 而那只黑猫,依旧执着地伸出自己锐利的爪子直直地朝着司机的眼睛处抓了过去。司机尖叫了一声,在这个时候,他的沉默才被打破。 黑猫却丝毫不肯认输,它尖利地叫了一声,然后动了动四肢,顽强地从那个破碎的挡风玻璃前钻了出来。爪子搭在方向盘前,开始胡乱地踩踏着。 444路公交车再怎样灵异,它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交车。在方向盘左右乱转的情况下,公交车彻底失去了控制。它朝着生死庙处撞了过去。 巨大的轰鸣声在朝苏耳边响起。碎裂的墙石就这样砸落在公交车的车顶、车窗上,玻璃碎片伴随着巨大的尘土迎面砸来,再加上倾翻的车身,导致朝苏整个人都受到了创伤。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处一片腥甜,整个身体都被车厢压在了地上。在朦胧之中,她看到生死庙那殷红的牌匾上,“死”这个字散发着淡淡的红晕。与此同时,生死庙大门原本向外打开的一条小缝,此刻,又扩大了一点。 那双苍白的手似乎立刻就要从大门口走了出来。朝苏甚至隐隐能看到她飘动的衣角。然而,还没等她看清具体的样子,下一秒,她整个人便晕厥了过去。 这是失血量太多,而导致的昏迷。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公交车的座位上。坐在她前面的木梓航正准头疑惑地看向她,见到朝苏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之后,他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有。”朝苏缩了缩手,将手机侧翻了一个面,不让林永嵩和木梓航看到手机里的画面。她现在的思想有点乱,需要时间整理一下。 首先可以肯定,刚刚那场“昏迷”是黑猫造成的。而如果按照刚刚的事件发展,如果不让林永嵩和木梓航下车的话,极有可能导致汽车撞向黑猫的场景再次发生。 如果同他们搭话,拖延一两秒的话,朝苏又不能确定,能够完完整整地避开这只黑猫。 通过刚刚的选择,她可以完全确定。在她不做任何动作之后,事件的发展会同之前的几次一模一样。但是一旦她做出了其他的选择,未来会因为她的选择而做出相应的改变。 而这个改变,很有可能会迎来一场危机。 朝苏想了想,她将手机收了起来,身体微微靠后,神情自然地朝着木梓航说道:“哎,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刚刚明明从欢乐谷中一起出来。” “你是谁?”木梓航拧了拧眉,他不动声色地同林永嵩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神情中,他们得知了答案——对方也没见过这个女孩。 “我们没有去欢乐谷啊,你是不是搞错了。”林永嵩说道。 “没有啊。”朝苏将刚刚林永嵩告诉他的事情全都重新复述了一遍,听到这么有理有据、有头有尾的复述之后,林永嵩和木梓航都懵逼了。 他们的性格确实同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啊,但是他们的大脑中完全没有记忆。 在简单的交谈过后,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下车。 车门缓缓关上,444路公交车又平稳地朝着前方驶去。朝苏有些紧张地坐在座位上,她不知道刚刚的这一番动作,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然而好在,等她隐隐看到融融灯光的时候,444路公交车依旧在安全地朝前行驶着。等到生死庙的轮廓逐渐出现在朝苏眼前的时候,那只黑猫依旧没有出现。 朝苏微微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正准备放松下来时,下一刻她的耳边听到了一道喵叫声。这声音刚刚出现的时候,朝苏整条手臂在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片刻都不敢动作。 朝苏的余光微微看向窗外,透过车窗,她可以看到一只黑猫正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路过。然而就在这只黑猫逐渐消失在路灯的光影之下时,突然,悬挂在生死庙门口的人皮灯笼动了动,整只灯笼就这样从房檐上掉了下来。 人皮灯笼往前飞动了一段距离,随后毫不留情地将皮罩在黑猫的身上。黑猫发出了一道惨烈的叫声。它到处逃窜着,最终慌不择路地从公交车后车门处跳了进来。 看到黑猫进来的那一瞬间,朝苏心中瞬间涌起一道不好的预感。 很快,她的这个预感成真了。 人皮灯笼在进入444路公交车的时候,直接脱离了黑猫,朝着朝苏包裹了过来。人皮灯笼全方位地包裹住朝苏,朝苏整个人陷入到了昏暗之中。 下一秒,她再次醒来。 这次,木梓航的目光已经牢牢地落在朝苏的手机上。在朝苏还略微有些懵逼的时候,他已经皱眉开口质问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第100章 既然不能向前 一张他印象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照片。 这让木梓航本能地产生警惕。 在木梓航质问的时候,朝苏立刻意识到时间又重新回溯到她第一次做出改变的时间点,并且,时间越来越往后。她能做出的改变也越来越少。 这让朝苏心里产生一种紧迫感。 连续几次的死亡让朝苏产生了心理阴影。她闭上眼睛,似乎能还听到那只黑猫的惨叫声。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这只黑猫应该一直跟着444路公交车的。 这样想着,朝苏并不敢轻举妄动。她很想转头看向车窗,寻找那只黑猫的踪迹。但是此刻,她最主要的还是应付面前正疑惑看着她的木梓航。她歪了歪头,并没有主动告诉木梓航事情的经过,反而抬头,疑惑地看向木梓航道: “我以为你知道。” 朝苏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整个人也是一种懵逼的状态。她的眼睛明显下垂,呈现出一种无力的状态:“我本来以为我是去欢乐谷做任务的,但是当我打开手机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感觉自己好像丢失了记忆。还想来问问你们的,原来你们也不知道。那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朝苏摩挲了一下手指,怯怯地问道。 木梓航和林永嵩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朝苏:“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等等。”木梓航想了想,看了一眼林永嵩,朝着他说道,“你去跟后面的那些玩家聊聊?” 林永嵩的亲和力极强,当他眯起眼睛的时候,整个人就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在车后厢里扫视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的上前,坐在一个女孩子的身边开始聊了起来。 女孩子最初的动作有些羞涩,但是后来似乎和林永嵩聊开了。她整个人微微朝着林永嵩倾斜过去,表示亲切和接纳。 木梓航拿过朝苏的手机,低头操作了起来,一边操作,他一边开口说道:“我这兄弟,如果不是长得不行,完全就是撩妹一把好手。” 朝苏表示赞同。她抬眼,好奇地看向木梓航。木梓航打开手机上的美图p秀,开始p起了照片。他修长的手指快速将这张照片放大,将后面的那些人都染上一层厚厚的血腥。整张照片的氛围一瞬间,变得阴森了起来。 朝苏看了一眼木梓航的动作,扬了扬眉,她像是猜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车窗。车窗外的景象完完全全倒映在朝苏的眼里,在朦胧的灯光以及看不清的黑暗之中,朝苏没有看到黑猫的身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苏的心脏越来越加速。在刚刚那几次死亡时,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无论是公交车的撞击还是人皮灯笼的束缚,都是在一瞬间的事情。她根本无力反抗。 这简直就是一个必杀局。 公交车悄无声息地朝着前方开去。朝苏的目光落在车窗外,看着沿途的风景。他们的身后,林永嵩和其他玩家聊得很是开心,越来越多的玩家加入了交流的阵营。 就在公交车的广播声播报下一站的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林永嵩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开口说道:“对了,跟你们聊得太开心了,我差点忘记了一件正事。朋友,对,就是你……” 林永嵩指着朝苏说道:“你过来,把那张照片给其他朋友看一眼。” 木梓航此刻已经将p好的照片保存,将手机递给了朝苏。 朝苏轻应了一声,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后排走去。她之前虽然没有跟后排车厢的人交流过,但是她或多或少坐在座位上,听过这些人聊八卦,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或多或少有所了解。 这一车乘客都是前往欢乐谷的。 但是在这些乘客中,有七八个是玩家,只有一两个是误乘了公交车的普通乘客。这些普通乘客脸上写满了“悠闲”、“高兴”,同其他玩家的样子呈现出明显的不同。 那些玩家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给你们看。”这次,林永嵩和这些玩家全都混熟了。当看到林永嵩要给他们看照片的时候,不管是玩家还是乘客,此刻都好奇地凑了过来,看向了朝苏手中的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里的乘客们同现在干净和整洁的样子不同,照片里面的他们浑身疲惫,衣衫褴褛,身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的血痕。 “这难道是一个可以照未来的手机?”一些玩家的脑洞比较大,他们拿起手机,照射了一下窗外。因为格外昏暗的环境,手机自动开启了闪光灯。闪光灯开启,闪瞎了众人的眼睛。林永嵩捂着眼睛,开玩笑地说道: “这手机堪称闪光弹啊。” 林永嵩笑着,不动声色地将手机从玩家的手中给拿了回来。不管这手机是不是拍摄未来的工具,都不能被其他人拿走。然而,当他看到手机拍摄的画面时,神情不由一惊,开口说道: “卧槽,哪来的黑猫?” 隔着带着灰尘的玻璃,手机拍摄出了一只黑猫。黑猫的身体足够大,那双黑金色的瞳孔就这样盯着他们,瞳孔在闪光灯下竖起了一条直线。 林永嵩立刻抬眼朝着车窗外看去,车窗外一片正常,根本就看不到黑猫的身影。 “这黑猫究竟是怎么来的?”林永嵩郁闷地说道。 “好像之前我们上车的时候有看到过黑猫,对吧,强哥。”一个玩家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身边的一个光头问道。那个强哥的光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开口说道:“对。但黑猫这种东西不是可以经常看到的吗?我们就没有在意。只不过,会不会不是同一只。” “之前你们也看到黑猫了?”朝苏轻声开口问道,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强哥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张照片之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我好像看到这只黑猫好多次……” 说到这里的时候,朝苏开始瑟瑟发抖,她的眼中能够明显闪烁出其他的恐惧。 “这只黑猫绝对有古怪。”朝苏说着,她抬眼看向强哥,轻声问道,“你们是在那个公交车站遇到的这只黑猫?” 光头强哥说道:“我们就是在金秀别墅附近上的车啊。你们呢?” “我们在遇水小区那里。” “我们是和煦行政区那里上的。”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说了起来,倒是林永嵩和木梓航两人隔着千山万水对视了一眼。他们居然说不出自己是在哪个车站上车的。 问着问着,光头强哥憨憨地看向林永嵩问道:“兄弟,你在哪里上车的?” “我就在遇水小区那里。”林永嵩面不改色地说道。其他人也没有怀疑他的话。 林永嵩将手机收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朝苏的身上,一边使着眼色,一边开口问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是不是很有可能已经去过欢乐谷了。但是这辆公交车,又重新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我们几个人好像都被清除了记忆,如果不是这张照片的话,我和我的兄弟都不会察觉到端倪,毕竟谁会在公交车上找陌生人拍照片呢。如果我不是和这个小朋友投缘,我特么也不会发现异常啊。只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朋友,为什么全车这么多人,就你一个人察觉到不对劲呢?” 听到林永嵩的这些话,车厢内的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朝苏。在这样一个时间,成为焦点,其实很大程度,考验一个人的心态能力。 朝苏就知道林永嵩和木梓航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她。她歪了歪脑袋,面上带着些许的犹疑:“我也不知道,但是或许是因为我的天赋体质?” 朝苏说:“我有一个体质天赋是窥秘。我能察觉时空和事件中的不同。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是唯一一个察觉到不对的原因吧。” 朝苏瞎扯道,这个窥秘的体质天赋还是挺难遇见的。朝苏之前也就在那个双喜村的时候遇到过。也因此,朝苏将它作为大旗裹在自己的身上——主要是最关键的时候,她也编不出什么好的看起来像样的体质天赋。 好在,林永嵩显然相信了。 朝苏在这个时候,弱弱地说道:“我的天赋体质告诉我,我们不能在欢乐谷下。” 林永嵩想了想道:“兄弟们,实不相瞒,大家乘上这个公交车,大概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去欢乐谷,我也是。”林永嵩说道,“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显然去过。如果大家信得过我们的话,我们待会儿就不下车了。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就说明这件事情是真的。如果有事情的话,以我们的能力,下车应该来得及。” “那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光头强哥提出疑问。 林永嵩陷入了沉默。事实上,这是最坏的结局,如果大家都没有事情的话,就说明朝苏的预感是真的。那这样的话,就说明他们陷入了超乎他们水平的危机。 眼看着公交车即将到达欢乐谷的时候,一向“安静而又羞涩内敛”的朝苏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代表,我们必须回程,回家!这辆公交车前往的地方肯定对我们不是很友善。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就自己开车回程,怎么样?我们这么多人,不应该对付不了司机吧?” 朝苏说这句话是有考虑的。 若是往常,她绝对不会跟444路公交车司机做斗争。但是现在——朝苏的目光看向那个司机,之前的一次循环中,一只黑猫既然能杀死司机,那么就说明,这辆公交车的司机,可能并不是很强。 这可能是唯一的生机。 既然不能向前,那就往后开。 第101章 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开车往回倒。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林永嵩也被朝苏这句话给惊吓到了。在短暂的停顿过后,他笑眯眯地开口说道:“看我们这个朋友的样子,怕是已经预感到前方有问题了。大家都知道,有的时候我们的异能就是如此的霸道而又不讲道理。” “所以说,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吗?”光头强哥忍不住说道。他们还是第一次准备放弃任务,虽然有其他人陪着,但是心里依旧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林永嵩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兄弟,我也不拦你们。反正我和我兄弟还有这位朋友,都会留在车厢里。到时候,大家是生是死,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所以请大家谨慎对待。但是有一句丑话,小老弟得先说在前头。到时候下车的人如果遭遇危险,那也是兄弟你自己决定的。当然,同样的道理,如果在车上的兄弟遭遇了危险,也是自己决定的,同小老弟我并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到时候,有兄弟要将危险转嫁给我,小老弟我是不认的。” 林永嵩的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不少人都露出了几分思索的神色。 在短暂的停顿过后,林永嵩开口说道:“我们过来,只是将信息分享给在场的大家而已。如果大家信,那就不下车。如果大家不信,就下车。我知道,因为现在不少人在场的缘故,大家都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观点。我们也不强迫大家。” 说着,林永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抬手招呼了一下朝苏之后,便一起来到车厢前面坐下,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朝苏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听着后面车厢的动静。 后面车厢内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部分人的脸上写满了犹豫,倒是一些艺高人胆大的,脸上写满了不在乎。 终于,在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公交车缓慢地停了下来。几名坐在最后面的玩家事不关己地站了起来,朝着车后门下了车。那两名过来游玩的普普通通游客,此刻犹豫了一番,也朝着车后门走去。一边走,一边朝着自己的女朋友说道:“没事的,他们有这个任务,又不代表我们有。这是他们异能者的事情,不关我们什么事。别怕别怕,你看,那个欢乐谷这么热闹。我们总不会这么倒霉,遇到什么灵异事件吧?” 女朋友轻声应了一句,她小心地跟在男朋友的身后,目光看向男朋友充满了爱意。 两个人结伴又下了车。 等到想下车的人都下车完毕之后,公交车缓缓地关上了门。封闭的空间里,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冷凝和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落在后车门上,但凡出现了一点不良的症状,他们就立刻跳车进行任务。 就连林永嵩和木梓航也不例外,他们脸上的表情虽然云淡风轻,但是内心也慌得一批。但好在,公交车缓缓向前行驶了一两米之后,他们的心脏也没有产生抽痛感。这就代表着他们不下去是对的! 下了车的玩家们也有一两个并不着急走。他们站在原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公交车上的人。他们的脸上带着调笑和不屑: “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些人的鬼话,看着吧,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后悔地从公交车上跳下来。” “不就是想要让别人主动放弃这个任务,以此来减少竞争能力吗?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最可怕的是,还真的有傻子相信了。” 这两个玩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本来以为,在公交车开动的那一瞬间,就会有不少人从车窗上跳落下来。然而,他们等啊等,等到公交车往前开除了数十米,他们依旧没有看到那些车上的玩家跳下车来。 看着驶向远方的公交车,这两名玩家不由有些心慌。 那些车上的人为什么不下来? …… …… 公交车上,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凡只要出现任何一种不适感,他们就立刻跳车。但是公交车朝前行进了一短距离,他们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适感觉。这让他们浑身都颤栗了起来,到现在,他们才敢确定,林永嵩他们一行人所说的话是真的! 他们很有可能已经经历过一次欢乐谷的任务了! 不然他们面前的那个屏幕不可能没有给他们惩罚! 那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 所有人忍不住抬步来到了前车厢处,他们站立在一起,同朝苏、林永嵩几个人一起观察起坐在座位上的司机。司机面无表情地开着自己的车,丝毫没有理会他们这里的动静。 “一般来说,开这种车的人很不一般。”光头强哥有些怂地说道,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也不由点了点头。反倒是朝苏,她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我的异能告诉我,没有错的。这司机很好对付的。等到下一站的播报声响起,我们还不行动的话,就来不及了。” 朝苏说着,双手环抱着自己,眼神中一片慌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眼睛一瞬间变红。 猩红的颜色让整个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众人觉得好似有一把刀悬挂在自己的头顶之上,时刻压迫着他们。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一起行动。 一个司机被这样针对,他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尤其是他本身并不是很强。很快,司机就被打晕放在了乘客座椅上。看着空荡荡的驾驶座位,在场的人连忙踩了刹车,互相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尴尬地道: “你们中间有人会开公交车吗?” 私家车大家都会,公交车可不一定。它是大型车辆,一般来说,需要a1驾照。在场的人,谁有事没事会去考一个a1驾照。就在所有人僵持的时候,朝苏一个踏步上前,直接坐在了驾驶座位上。 一般来说,这种大车比小车难开很多,因为车身长的缘故,这辆车上多了很多盲区,甚至刹车和方向盘的打转,都会同小车有所不同。但一般来说,考驾照是为了不制造车祸。 而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真出现人那可真是有鬼了! 朝苏帅气地拉档,开始猛烈地转起方向盘。公交车司机轰轰地朝着前方行进,随后突然猛地一个大转弯。车上的人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弯而左摇右晃。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牢牢地抓紧公交车上的把手。 女人开车果然有些可怕。 公交车转了一个大弯,朝着来时的路又重新开了回去。没过多久,大家便看到站在欢乐谷旁边的、那些之前刚刚下车的玩家。那些玩家神情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断地回头,朝着他们招手。 “这,他们是在向我们求救吗?”站在朝苏旁边的一名玩家则有些犹疑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要停车下来帮帮他们。” “我觉得需要吧?” “帮一下应该还是可以的吧,毕竟我们只离开了这么短暂的时间?” “要不还是停下来吧?” 林永嵩最后也忍不住开口提议道:“应该没事吧?就让他们上车?” 朝苏扬了扬眉,抉择了一下,最终还是在所有人期冀的目光中踩下了刹车。公交车缓步停了下来,朝苏按了一下“前车门”的开关按钮。车门缓缓地打开,那些在欢乐谷前等待的玩家们,立刻疯狂地朝前涌了上来。 在进入车的那一瞬间,他们疯狂催促着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朝苏。 “快,快关门!” “赶紧关门啊。” “关门,后、后面有东西。” 朝苏当机立断地将按下关门键。公交车缓缓地折叠、关上。然而很快,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纷纷朝着后方退去。在公交车门缓慢关上的那一瞬间,这些上车的玩家们,他们的头就掉落在了地上。 刺鼻的血腥弥散开来。 站在中间的一个玩家此刻微微转身——朝苏这才发现,这人的右手变成了一把斧头。斧头狠厉地从朝苏头顶上挥了过去,朝苏的发丝被切割下了一小段。 她眨了眨眼,看到对方一击未成,便转移目标,朝着其他人砍了过去。 她抿了抿唇,强行压制住自己狂跳的内心。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她便立刻想起对方的身份。 断头鬼。 没有想到,在车开回去的时候,断头鬼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公交车内太过狭窄,很难伸展开身手。没过多久,车内便变得狼藉一片。一些玩家被这只断头鬼砍伤了手脚,狼狈地东躲西藏。 这只断头鬼比较有意思的一点在于,它只砍人一刀。这一刀下去,甭管你受没受伤,它都会转移目标,去砍下一个人。而且,它有一个癖好,专门攻击头部。 因此,在车厢里面的玩家都比较好防守。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行。 这只断头鬼是鬼,它不知疲惫。但是车内的玩家们可都是人。在这样的躲闪过程中,他们无疑会消耗一定的体力。尤其是,车厢内的玩家数量并没有很多,每个人的休息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两分钟。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朝苏咬了咬牙,在躲过断头鬼的再次攻击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再次拉动档位,继续踩着公交车朝前进发。与此同时,前门和后门的车厢都被朝苏打开。冷厉的晚风“呼啦呼啦”地朝着车厢里面灌去。 血腥味一下子散去了不少。 与此同时,刚刚险些要落在林永嵩脖子上的斧头在公交车启动的那一瞬间,偏离了位置。恰恰好地,从林永嵩耳朵边擦过。林永嵩轻呼了一口气,忍不住朝着朝苏挥了挥手,说了声“谢谢”。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发现,每当断头鬼要动手的时候,朝苏都会毫不犹豫地踩下刹车,或者朝前提速。这样一来,断头鬼的斧头总会或多或少偏离方向。 人们的受伤概率大大降低。 但是……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木梓航抹了一把脖子上的鲜血,目光落在这只还在不断挥动斧头的断头鬼身上,“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那个朋友也不可能每次都将踩刹车或者提速的时间掐得这么准。” “我们必须尽快将这只断头鬼给扔下去。” “那怎么扔?”光头强哥朗声问道。他的状态应该是除了朝苏之外,状态维持最好的一个。 “就这样扔。”朝苏厉声道,她的方向盘使劲地朝着左边一个打转,公交车几乎擦地倾斜,整个车厢都朝着左边倒了过去。所有人手和脚都死死地扒拉着把手和杆子,而那个断头鬼,则歪曲身子,就这样开始朝着后车门的方向滚了下去。 滚到一半的时候,公交车又重新直了起来,逐渐恢复平稳,以此来保证公交车能够正常行进。 这样来回几次之后,断头鬼终于离后车门只有一步之遥。但偏偏,这个时候,车子已经翻倒在极限了。谁都能知道,下一秒,如果车再不倾倒过来的话,恐怕会立刻翻车。但是,如果再持续左摇右晃,开始贴地前行,恐怕用不了几次,就会有一些玩家没有力气,直接朝前飞出去。 “不行了,不行了,我快要坚持不住了。”一个看起来很孱弱的男孩子,双手抱着把手,胳膊臂弯处开始一颤一颤的,上面的青筋都好似在这一瞬间颤抖起来。 “不能再这样了。”木梓航咬了咬牙,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明。在公交车的车轮即将回归正轨的一瞬间,毫不犹豫地扑身上前。被木梓航抱住的断头鬼身形明显愣了一下,它的斧头手开始左右四处地摇摆了起来,就在锋利的斧头刀锋即将落在木梓航的背上时,木梓航一个健步,快速朝前翻滚,直接抱着断头鬼从车后门滚了下去。 这动作实在太过迅速、太过猛烈,根本让车厢内的其他玩家无法反应过来。就连林永嵩,他也是微微呆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松手想要一同跳落。下一秒,车子“砰”地一声,又重新归为正常。林永嵩的身子也因为惯性,而跌落在了地上。 他就这样空荡荡地看着面前还未合拢的车门,目光呆滞。 断头鬼不见了! 连带着木梓航也不见了。 林永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他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朝着后车门走去。公交车平缓地开在马路上,在周围微黄的灯光中,林永嵩怔愣了一下。周围几名刚刚幸免于难的玩家们看到林永嵩如此落魄的神色,忍不住向前安慰起来他。 然而这种安慰的话语,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就在这个时候,朝苏踩下了刹车。她就这样定定地坐在驾驶座位上,双手插兜,目光落在后视镜上,看着车厢中的其他玩家:“你们下车?” 原本软弱的语气,在这一刻变得强硬了起来。这让在场的众人微微有些措手不及。光头强哥甚至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开口说道:“为什么?” “还看不出来吗?人家打算过河拆桥了。”在光头强的询问过后,一名玩家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朝苏烦躁地轻啧了一声,她没有摸到烟,倒是摸到了之前薄疏谌给她的糖果。她剥开一张糖纸,吃了一颗糖,目光落在后视镜上,同刚刚那个说话的玩家对视,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扯了一个笑容道:“我打算回去看看木梓航,怎么,你们要不要一起。要一起也成啊。如果不一起,那还是尽早下车为好。” “总不能说,你们还要把我和林永嵩赶下去,让我们走路去找木梓航吧?毕竟,木梓航之前可是救了你们一命。” 朝苏的后半句话直接把这些玩家的嘴给堵住了。一些玩家在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下车。毕竟,相较于原路返回去找木梓航和断头鬼,还是原路下车比较保险。这回,就连那个光头强哥也是这么想的,相较于其他人的一脸不忿,他倒是显得不好意思。 他抱了抱拳,朝着林永嵩和朝苏说道:“木小弟的恩情,我会铭记于心。望自珍重。” 说完这句话的,他就从车厢上跳了下来。 车厢内就剩下朝苏和林永嵩两个人。朝苏发动车子,原路返回,又重新开了回去。车子停在刚刚木梓航下车的地方,那地方还带着些许暗沉的鲜血。然而无论往前开还是往后开,都没有找到木梓航的身影,就连路灯底下,朝苏都好好看过了。 有尸体,但不是木梓航。 看到这些尸体的时候,林永嵩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即便他拥有一肚子的赘肉,看起来肥肥胖胖的,朝苏依旧还有些担心对方会倒下。但好在,林永嵩虽然只是一个高中生,但心理素质还算不错。他上了车,坐在朝苏的身后,开口说道:“走吧。” “你不是要回去吗?我们赶紧走吧,这里不适合久留。” 这回,公交车沉默地朝着前方开了过去。 渐渐的,朝苏的脸上微微有些紧张了起来。坐在朝苏身后的林永嵩能够察觉到朝苏脸上紧绷的神色,他皱了皱眉说道:“是有什么事吗?” 林永嵩的声音比之前还要沉些的。 “快要到一个地方了。”朝苏回答道。她握着公交车方向盘的手忍不住握紧了一些,目光直直落在前方。再往前几百米,就到了之前的黑暗地带——那个bug区。 当一片黑暗之后,公交车内的景象就会重置。 之前是这样,那现在呢? 朝苏有些不敢赌,她想了想,还是停下车来,让林永嵩下车。林永嵩虽然有些不解,但他遵从朝苏的意思,下了车。空荡荡的车厢内,很快就剩下朝苏一人。 朝苏嘴里还流连着糖果的味道,车前的路线越来越昏暗,灯光也逐渐湮灭,最终,车厢内一片黑暗。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朝苏,狠踩油门,没有丝毫的犹豫。 在经历了长久的黑暗,朝苏甚至已经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到眼前出现一点光亮的时候,朝苏才踩下刹车。公交车刚刚停稳,朝苏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身旁。 身旁依旧是那一座生死庙。 生死庙房檐上挂着的红灯笼此刻微微摇晃,只不过里面的烛光此刻已经熄灭了。 而更让朝苏感觉到崩溃的是,生死庙大门上的牌匾上,生字散发出一道道金光。与此同时,原本已经拉开出一小条缝隙的大门,此刻又被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指拉开了些。再之后,朝苏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衣着。 朝苏此刻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到最后,她还是来到了生死庙前。只不过同几次不同,这次到达生死庙之后,她还没有死。只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依旧坐在司机的座位上,没有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最后,朝苏吃糖果都吃得有些牙疼。各种口味的糖果在她嘴里转了一圈,到最后,嘴巴都略微有些发干。而在这个时候,生死庙的大门终于被那只手缓慢推开了。 朝苏抬眼,一看那只苍白的手的主人,立刻傻了眼。 这人的样貌,朝苏格外熟悉,是她自己。 苍白的皮肤、苍白的手腕,以及苍白的脸。 朝苏的手指忍不住在自己的面具摩挲了一圈,她看到“自己”从生死庙中走了出来,浑身就像是被血浇灌过一般,抬眼直直地朝着朝苏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一步一个脚印。 她赤着脚就这样踏着金光朝着朝苏的方向走来。从“生”字延伸出来的金光就这样落在对方的身上。朝苏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来。 最终,站在了她的面前,拥抱住了她,最终合二为一。 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一只乌鸦从路灯之下闪现,落在了她的肩头。乌鸦嘎嘎地叫了两声,尖锐的鸟喙就这样从朝苏的耳边划过,粗糙的嗓音就这样从朝苏的耳边划过: “恭喜你,通过考验,成为主持人。” 无数的金光从天而降,生死庙中的“生死”两个字不断闪现,最终“死”字湮灭,“生”字出现。 之前的一切不断在朝苏眼前闪现,,朝苏眨了眨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之前在新娘乐园里拿到的爷爷的日记。 爷爷的日记依旧是往常熟悉的字迹。 但是落在朝苏的眼里,却格外不同。 与其说,这篇日记是朝苏的爷爷写给“孙女朝苏”预测未来的。但实际上来说,爷爷就是在诱导“朝苏”做一系列行为,而这行为就是为了让朝苏按照“爷爷”所设想的轨道继续前进。 而成为主持人的方法就是打破这个轨道。 如果朝苏一直看“爷爷”写的日记,或许就会按照爷爷所为他设定的轨迹一直走下去,沉浸在“美好的人生”中。 而主持人,则打破未来。 但因为这次,朝苏没有看爷爷的日记,从此朝苏的选择超出了“爷爷”的预料。 而她从新娘乐园里出来时所做的举动,都是一道选择题。但凡她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都会导致死亡。选择生或者选择死。 好在朝苏死亡的次数并不算多。 成功让她能够在剩下的时间里做出新的选择。 朝苏将手上的这份日记重新折叠起来。信中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爷爷突然想起来,新娘乐园中的一些“关键剧情”。如果按照上面的内容的haul,朝苏确实有可能拿到新娘乐园中的“新娘”卡牌,并且顺利从新娘乐园出来——完整的、活着出来。 并不需要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亡。 朝苏放完日记之后,又忍不住垂眸,从口袋里拿出了最后的几颗糖果。她没有着急吃,反而将糖果一颗一颗地从糖衣上剥了下来,炫彩的糖纸在灯光之下熠熠生辉。 或许是时间久了的缘故,有一些糖块融化成了糖水,黏在了朝苏的指尖。 糖块在梦里是甜的。 乌鸦在朝苏的耳边叫了几声,朝苏缓过神来,看着乌鸦在自己的面前盘旋飞舞了几下之后,朝着生死庙飞了过去。朝苏扬了扬眉,她抬步按照乌鸦的指示,朝着生死庙走了过去。 就在跨过生死庙的门槛后,朝苏听到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与此同时,她听到薄疏谌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同之前的清冷不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威严。 “生死庙跨过一人,生死簿再减一人。” “朝苏,跨越生死,成为主持人。” …… …… 在一个幽暗的房间里,一名瘦削的男性一边听着身边人的诉说,一边双手飞速地在键盘上敲打着,文档上面多出了一行又一行的文字。 在听到他感兴趣的地方时,他不由眉飞色舞地朝着身边的人说道:“哇塞,这个故事情节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你也太厉害了吧。” “那薄疏谌到底认不认识朝苏啊。”那男人朝着身边的人问道。 坐在他身边的人就这样懒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听到男人的问话,他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当然认识,不认识的话,朝苏怎么可能跨过生死庙呢?” 那瘦削的男人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再改一改,今天就可以发出结局章了。” 说着,他就在键盘上快马加鞭地写了起来。 等到夜晚十二点的时候,他修修改改,就这样发了出去。随后,他伸了个懒腰,将电脑关闭,朝着依旧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说道:“朔舒,我们今天吃什么?” “要不要去外面吃小龙虾,刚好我们稿费发了一部分。” 朔舒懒懒地应了一声。 听到对方的回答,瘦削男子就这样急匆匆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朝着朔舒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前往洗手间放了个水,这才优哉游哉地关上洗手间的门,同朔舒一起,离开了房间。 “怎么了?”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瘦削男子明显感觉到朔舒停顿了一下脚步,因此,他立刻抬步问道。 “没什么?”朔舒勾唇笑了笑,他转过身来,朝着瘦削男子问道,“你之前说,除了小龙虾之外,火锅也很好吃。” “对,火锅好吃。大夏天吃火锅最爽利。害,也不知道你这个人是哪来的。小龙虾、火锅、烧烤啥的,都没吃过。那你吃过什么?” 两人说着,声音越来越远。 而在房间内的洗手间,瘦削男子的身影慢慢地浮现在镜子中,漆黑的眼白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前方,朝着前方露出了一抹笑容,只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洗手间内响起: “你愿意和我玩石头剪刀布吗?” …… …… 大学宿舍。 朝贺翻了一个身,看到通知栏上弹出了自己最近追的更新作者的章节。他火急火燎地看完,随后下床,准备上个厕所,就心满意足地睡觉。 说来也巧,他之所以追这篇文,是因为这篇文中有一个女配的爷爷,同他同名,所以,他才追完这本书的。毕竟,他这个姓氏,别说遇到同名了,哪怕同姓的都很少。 这样想着,朝贺快步打开寝室门,朝着走廊走去。 他们大学是老校区,并不是一个寝室配备一个厕所。厕所都是公用的,就在走廊尽头。在夜晚十二点前进的时候,总归让人有点心惊胆战。 然而在进入厕所之后,他听到了一滴一滴水滴的声音。 水滴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的清楚。他甚至还能听到自己的脚步踩踏在厕所地板的时候,发出的水渍声。 他眨了眨眼,莫名想到了之前看大结局时的最后一个章节。 “那是一个新的世界。” “看起来生生不息,车水马龙,但是谁都不知道,已经有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在黑暗中悄然滋生。” “艹”。朝贺暗骂了一句,自己看恐怖故事看多了吧。他赶紧来到洗手台旁,将手机放了下来,开始洗起了手。突然,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 洗手台上,手机还亮着光芒。 在手机的屏幕上,还显示着最后的章节。 “它在看着你。” “它走来了。” “它在你的身后。” 《无限循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