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穿成年代文女配[快穿]》 第1章 冀省和林市普丰县三义永乡的一个小山村中,温家一家坐在东屋里,各个都愁眉不展。 温家的一家之主温跃军坐在炕头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面无表情。 在他的边上不到一米处上一个穿着黑色棉袄棉裤的老太太,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抹着眼泪。她是温跃军的妻子张秀英。 炕下的地上坐着四个年轻男女,看位置分布,那是两对年轻的夫妻。 过了许久,温跃军的旱烟抽完了,他拿烟杆在炕沿敲了敲,对还在抽泣的张秀英喝道:“行了,别哭了。” 张秀英本就伤心,被温跃军这么一呵斥便哭出声来:“我怎么不哭,怎么不哭?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闺女,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好不容易长大了,成人了,生得跟朵花似的出挑,现在躺在炕上生死不知,我怎么不能哭?” 两天前,张秀英的女儿温馨出门,不知道打草,一脚踩滑跌进了潺江里,那潺江水才刚刚化冻,水流喘急,她闺女被江水冲出了几百米,若不是恰好遇上通宵赌钱回来的林长征,她闺女还不知道要被冲到哪里去呢。 可这人是救回来了,却在当天就发起了高热昏迷不醒,温家当天就找了乡里的大夫回来给看,大夫开了药说若是三天还醒不过来,那就准备后事吧。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三天里张秀英衣不解带地照顾温馨,温跃军也不敢懈怠,时不时的就要去看两眼,脾气也变得格外的差。 温馨的哥哥嫂嫂们在这样的情况下,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两下。 张秀英说完话,用衣袖擦了眼泪就往外走。她去的是温馨住的西厢房。撩开厚厚的门帘,推开木门,正对着木门的小炕上躺着一个少女。 她约摸十八九岁的样子,透顶的长发乌黑乌黑的,两股漂亮的麻花辫分散在胸口两侧,淹没在被子里。走进了,才看清她的面容。 她有着一张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微微上翘的鼻子,樱桃般的嘴唇,哪怕是这么平躺着,也清丽极了。 张秀英拿搪瓷盆倒了一点热水,用毛巾的一头在里面沾了沾,再轻轻地按在温馨的嘴唇上,帮她润着苍白起皮的嘴唇。 一滴泪掉在温馨的肩膀上:“乖乖啊,你快醒来吧,妈妈撑不住了。” 昏迷不醒的少女毫无动静。 张秀英捂住嘴巴,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她女儿昏迷不醒的这三天,她眼睛都哭肿了,眼泪也快哭干了。 夜深了,温跃军在东屋也坐不住了,他披着棉袄来了西厢,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躺在炕头的张秀英已经不哭了,她看了温跃军一眼:“你来做什么?” 声音沙哑。 温跃军拉了拉棉袄,坐到炕沿:“我来看看闺女。” 张秀英知道温跃军是什么意思,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如果到了天亮温馨再不醒就醒不过来了。温跃军来送送她。 昏暗的灯光下,温跃军仔仔细细地看着女儿。 自打女儿懂事了,他和女儿就再也没有亲近过了,从女儿十岁单独睡至今温跃军也没进过她的房间。 村里家家户户的父亲都是这么做的。可这一刻,温跃军却后悔极了。 他后悔以前对女儿的不亲近。温跃军想起女儿第一次叫他爸爸时的样子,想起她第一次会走路时的身影,想起她一岁岁长大,慢慢长成如今这副少女的模样。 温跃军死死地咬着牙,眼睛通红,眼泪要掉出来时他看看房顶,等眼泪回回去了,他才低头继续看,像是要把温馨的面容牢牢的记住一般。 肩膀抖动,温跃军到底是忍不住了。 张秀英从炕上爬起来,坐在温跃军身边。 温跃军到底是男人,没多久,他擦了一把脸,哑着声音道:“如果…如果…馨馨真的不好了,我明天就去后院把那颗楸木砍了送到南沟,让林木匠给咱闺女好好打一副棺材。如果女儿好了,那楸木就给咱闺女打嫁妆。” 那棵楸木是温跃军十来岁时就种下的,如今也有三四十年历史了。楸木长得快,如今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原本这棵树,夫妻俩是打算留着以后打棺材用的,如今要提前用了。 张秀英哽咽着点头。 两口子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后来实在坐不住了,便靠着墙打盹。这打盹也打不安生,隔个三四分钟便要睁眼一次,每次满怀期待地看向温馨,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公鸡叫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朝霞染红了半边天,温馨还没醒来的迹象。夫妻俩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温馨的哥哥嫂嫂们也起来了,两对夫妻也来了西厢。温大哥温二哥的眼中满是红血丝。昨夜兄弟二人一夜未眠。 “爸、妈。”温大哥是家中的老大,作为家中的长子,他在父母面前最说得上话,平日里有个什么事都是他来开口,他对弟弟妹妹也最疼爱,特别是对温馨。温馨出了这个事,他也有两三天没睡好了。 温跃军跟张秀英看向她。 张秀英捂着眼睛,温跃军的眼睛比温大哥温二哥的都要红。 温跃军张张嘴,几次想开口让温大哥准备后事,可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温大嫂比温二嫂早进门半年,温家家庭和睦,婆婆小姑都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也不会像别家的婆婆小姑那样见天的挑拨夫妻感情。小姑子乖巧懂事儿,算起来比自家妹子还要好相处一些。温馨出了事儿,温大嫂虽然做不到像公婆丈夫那样难过,但也是难受的。 在丈夫跟公婆说话时,温大嫂便看向温馨,忽然,温大嫂发现温馨的嘴巴再动。温大嫂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盯着看,她没看错,温馨的嘴巴确实在动。 “爸妈,你们看小妹,她是不是在说话?”温大嫂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迟疑。 张秀英猛地看向闺女,见她嘴巴确实在动,张秀英赶忙俯身,她终于听到了她闺女的声音:“老大家的,快倒水,你妹子渴了。” 温大嫂连忙应声,出去倒水了,怕温馨起不来自己喝,她还特地在杯子里放了一把小勺。 张秀英一勺一勺的将水倒进温馨的嘴里,一滴也没撒。 张秀英高兴得跟什么一样。温跃军的心情也变得雀跃了起来。压在心底的乌云一下子便散了。 好啊,好啊,能喝水就好,能喝得下水,很快也就醒来了。 “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孩儿他妈,你先照顾馨馨,有什么事儿就去叫我。” “嗳。” 温馨是在下午苏醒的,醒来后,她的第一时间便是打量屋里。 这是一间泥巴房瓦房,屋里除了她身子底下的炕和炕上的两个柜子外便没了其他的家具。整个屋子显得空荡荡的。 温馨搜索着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这具身体也叫温馨,现在是1976年,今年20岁,在乡里的林业站工作,前段时间经人介绍,与军人林建章相亲,现在二人正在交往中。 如果按照原主原本的人生轨迹,她将在今年6月,也就是三个月后与林建章走进婚姻的殿堂,明年五月申请随军,后与林建章生育一对双胞胎。 80年代,林建章从部队退伍下海经商,取得巨大的成功。跟原主互相尊重,互相扶持的过了一辈子。 可如果真的有那么顺利,也不会有温馨的到来了。这是书中世界,然而女主并非原主,而是原主现在的对象的前妻罗满珍。 而罗满珍,她是一位带着记忆重生之人。 重生前的罗满珍跟原主是中学同学,初中毕业后与林建章相亲成功,十八岁嫁给了林建章,结婚不过半个月便回部队发展,与罗满珍分隔两地。 罗满珍与婆家众人相处得也不好,机缘巧合之下,罗满珍遇到了初中时期的暧昧对象孙浩文。两人再度相逢,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于是旧情复燃了。 就在半年前,罗满珍与林建章提出离婚,林建章挽回无果,两人离婚。 然而离婚后的罗满珍与孙浩文并没有如愿在一起,高考恢复后,孙浩文考取了省内的师范大学,罗满珍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跟着去了。 她跟在孙浩文身边打零工赚钱,又伺候着孙浩文的生活起居。 孙浩文毕业后分配到了县高中去上班,同时跟校长的女儿纠缠在一起。罗满珍发现后自然不干,闹到了学校,闹黄了孙浩文与校长女儿的感情,也闹没了孙浩文的工作。 没了工作的孙浩文无奈只能与罗满珍在一起,改革开放后两人一起下海经商,事业刚刚成功,孙浩文的花边新闻就没断过,而罗满珍不是在打小三就是在去打小三小四的路上。一直到她四十五岁生病倒下都不曾停歇。 罗满珍生病临死前,病房内放着的是企业家林建章与其妻子的采访,采访中不止跟记者聊了自己的创业史,还聊了与妻子之间的感情。 这时候罗满珍才知道,原来林建章对温馨那么好。 如果当初他们不结婚,那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吧? 罗满珍再一次感觉到了后悔。 一觉睡醒,原本以为自己早已死去的罗满珍重生在了刚与林建章离婚的这一刻。 这一次,罗满珍决定把林建章抢回来,跟他好好的过一辈子。 而在这之前,她要做的,就是把温馨从林建章的身边拔除。 原主的落水就是罗满珍的杰作。 第2章 忏悔文中的女配 “馨馨,快来吃点东西。”张秀英端着一个碗过来,打断了温馨的回忆。 温馨从炕上坐起来,就这么短短的一个动作,弄得发了一身的汗。靠在墙上的时候还感觉眼前一阵一阵的黑。 温馨这是第一次做人,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是饿的,毕竟这具身体躺了三天,途中除了药,就是喝了几碗红糖水,最多喝过几口白米粥,就没什么入口的了。 张秀英做的是一碗红糖温泉蛋,白嫩的温泉蛋圆圆润润的漂浮在红色汤汁中,里面还零零碎碎的撒着一些淡黄色的姜末。 温馨太饿了,端了碗就开始吃,一碗糖水温泉蛋吃完,她身体有了一些力气。 张秀英卧了四个鸡蛋,见温馨一个都不落的吃完了,高兴得很,脸上笑开了花,能吃就好,能吃啊,就代表快好了。 张秀英把碗放到一边:“你这几天生病,你大哥去林业站给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段时间,娘给你好好的补一补。” 张秀英看着温馨的眼神温柔极了。也许是因为与原主共情了的原因,她想起在以罗满珍为女主的那一本书里温家一家人的结局,她有些难过。 在那本书中,原主落水后被村子里有名的光棍汉林癞子救了,她也依旧高烧昏迷在家里躺了三天,身体才刚刚有起色,林癞子便找人来家里提亲,话里话外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原主除了嫁给他别人也不会娶。 温家人自然不同意,林癞子也料到了,但他并不气馁,而后在村里布了原主被他摸了抱了的谣言不说,还跟踪原主去上班。 打了威胁了都没用,林癞子伤养好了以前怎么样依旧怎么样。原主一家报警,林癞子进去几天出来依旧像以前一般。温家人无奈,只好放弃镇上林业站的工作,在家里躲着。 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原主最终还是被林癞子得手了。更不妙的是在那一次之后原主怀孕了。林癞子到处去宣传。原主的名声本来就很差了,林癞子再把□□了原主的事情说了出去。原主受不了这个刺激,跳了河。 原主的死带走了张秀英的生气,她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温跃军跟温大哥以及温二哥恨极了林癞子。温跃军找了个机会,将林癞子打死了。 罗满珍就像是一直臭虫一般躲在背地里关注着温家的一举一动,知道林癞子死了后,她找人到公安局报了案,温跃军被抓,而后被判了刑。 温大嫂温二嫂嫁到温家还没有孩子,出了这件事情后,被娘家押着离了婚。温大哥温二哥从此一振不撅。 后来两人越来越颓废,到死也没再婚。 温家家破人亡。罗满珍除掉了原主这个心腹大患,全心攻略林建章那一大家人。 她先快刀斩乱麻的跟孙浩文断了个干净,还找个由头将孙浩文也送进了监狱,再伏低做小的讨好林家父母和小姑子小叔子,林家的林奶奶本来就喜欢她,在她的诚心之下,也在林奶奶的淫威之下,林家人很快就再次接受了她,而对她有心结的林建章也在家人日复一日的劝说下动摇了,跟罗满珍复了婚。 复婚后的罗满珍跟着林建章去随了军,靠着先知,她抓住了改革开放初期的机遇做了生意,而与此同时她也不忘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最终,林建章走得比上辈子还要成功,而罗满珍也终于成了她没重生前最羡慕的那种被丈夫宠爱了一生的女人。 一个人追求自己的幸福没有错,知错就改也没有错。但罗满珍千不该万不该将黑手伸向一个无辜的女孩。 原主死后,怨气太重,唤醒了沉睡了三百年的温馨,温馨是一条修行了一千多年的锦鲤,但因末法时代灵气稀薄而始终无法得道。三百年前温馨无奈陷入沉睡,沉睡之前有个声音告诉温馨她可功德成道,但时机未到。 这次被唤醒,温馨便知道,她的机遇到了。这一次,她要做的,是成为原主,完成她的心愿。而她的心愿是让家人幸福一生,让坏人得到报应。 这并不难。 张秀英并不打扰温馨休息,跟温馨说了会儿话后便出去了。现在刚刚化冻,地里需要做的事情多得很,除了她与温馨外家里其他人都去上工了。 眼瞅着就要到下工时间了,张秀英抓紧时间做饭。家里壮劳力多,上头没有要供养的双亲,下头也没有嗷嗷待哺的奶娃,因此温家的生活过得很是可以。 玉米糊糊里放了大米,烙出来的饼也是高粱面与白面掺和着的。切成丝的咸菜疙瘩里放了香油拌,还用两个鸡蛋和去年秋天做的西红柿酱打了一大锅汤。 白菜里也放了油渣去炖。温家人陆续回来了。见到桌子上的饭菜,温大嫂温二嫂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这伙食,比她们娘家还要好。 温馨睡了好一会儿,晚饭的时候也出来吃了。见她出来,温跃军看了她好一会儿,没说什么话,却在吃饭时给她拿了一个饼。 这是作为一名父亲,最沉默的父爱了。 “孩他妈,你明天拿点票去供销社买点瓜果点心,再割一刀肉去林长征家。林长征救了咱闺女,前几天馨馨病着,也没去感谢一下他,现在醒来了,再不去就不合礼数了。”温跃军沉声道。 张秀英应了一声,温跃军便不再说什么,转而跟两个儿子说起了地里的事情。 温大嫂和温二嫂时不时的搭个腔。虽然没有孩子,但一家人倒也热闹。 这一夜是温家人这几天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次日,张秀英把家务活干完便去了乡里的供销社买了东西,也没回来,直接就到了林长征家所在的林家屯,,红树屯在潺江的上流,林家屯在下流,两个村子离得特别近,要是再过一些年,盖房子的人家再多一些,两个村子都能连在一块儿了。 张秀英到林长征家时林长征正好在家,他的父母兄嫂也全都在,得知张秀英是来感谢林长征的林家父母兄嫂还愣了一下。林长征救人的事儿可没在家里说过。 但上门是客,还带了重礼来感谢林长征的救命之恩,宠爱小儿子的林家父母高兴坏了。就连对小叔子有意见的林家兄嫂看在他终于不惹是生非的份上面上也有些缓和。 而林长征则第一次被人这么大肆夸奖,脸上早就飘起了红云。他对温馨没什么想法,那天看见温馨落水,他也是下意识的跳江去救了,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林长征不一定敢再去救。 张秀英感谢完林家便回家去了,林家人将张秀英送出林家,离去前,两家决定日后以亲戚相处。林长征他妈还跟张秀英约定等温馨养好身体再来认个干亲。 解决了一桩事儿,张秀英浑身舒畅。满脸喜色的往家走,出林家屯时她与罗满珍擦肩而过。 罗满珍是去林家屯讨好林建章的父母的。看见张秀英的背影,罗满珍脸上满满的都是怨恨。她时刻关注着温家,自然之道温馨没死的消息,也知道温馨也没有像她预料那般的被林癞子救上岸。她死死地捏住拳头,修剪得极好的拳头扎进手心,掐出了血她也感受不到痛。 算她命大。罗满珍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过了好一会儿,张秀英的背影看不见了,罗满珍才松开手,转身朝林建章家去。 没关系,温馨命大能躲过这一次也躲不过第二次,往后多的是机会对付她,现在当务之急是扭转林家对自己的态度。温馨不过是插足她跟林建章之间的小三,注定被打倒,不足为惧。 温馨在家里养了三天,身体终于大好,周一这一天,温馨起得很早,起来吃了早餐,骑上家里那辆掉了一半漆却擦得锃亮的二手自行车往乡里去。 三义永乡不大,就一条主干道,主干道两旁的的建筑上印刷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标语。全都是是低矮的平房,唯一的一座灰扑扑的低矮的楼房面前立了两根大柱子,柱子后面的牌匾上写着‘三义永乡供销社’几个字。 温馨从供销社门口经过,去了乡政府。乡政府不大,一共八间房,有两间是宿舍,另外的四间一间是食堂,一间是接待室,办公室和档案室连在一起,还有一间是领导室。 全乡在编制的人员包括原主在内也不过是二十个人,大家分属不同的部门,普通职员都是在一个大办公室里办公,领导们另在一个办公室。 原主在林业站工作,整个站内配备一共有四人,一个站长,一个护林员一个防火员,还有一个便是原主的职责档案监督员。1冬天刚过,档案并不需要如何更新,办公室里的人喝喝茶看看报聊聊天,女同志们带着毛线,织织毛衣说说八卦,一天就过去了。 下午下了班,温馨在食堂打了饭带回了家。乡政府的伙食还是不错的,哪怕做的是白菜萝卜,里面还是有几块肉的。这对于农村的人来说,是极好的伙食了。原主以前都是将晚上的这一餐打回家里一家人吃的。温馨自然也不能例外。 路过邮局,在邮局上班的小郑正好从邮局里面出来,见到温馨,立马叫住了她:“温同志,你有一封信,是从省城部队寄过来的。” 小郑名叫郑青青,跟原主是同一年入的职,都在体制内工作,每周乡里开大会时邮政局也是要去的,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了。 温馨停下车,朝小郑道了谢,进去取了信,看也没看得就塞进了随身带着包里。 对林建章,温馨实在是没有好感,哪怕他没有插手原主的人生轨迹,但中国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换在林建章身上也是适用的。 如果不是因为林建章,原主不会被罗满珍那么丧心病狂的针对,也不会家破人亡。 而在罗满珍没有重生的那一世,原主也是在林建章跟罗满珍离婚后才跟他在一起的,在这事儿之前两人可以说都是不认识的。这一世两人相亲,无论是社会层面还是道德层面原主都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原主何其无辜?! 第3章 回到家,温馨按照原主的记忆做了一些家务,在等待家人回来的空档回房间拆开了林建章的信。 林建章现在在省城军区服役,上一次休假是在跟原主相亲的时候,两人是由乡里武装部张部长撮合的。相亲后林建章对有文化,身材高挑,相貌明艳的原主很满意,原主也对林建章的工作以及个人人品很满意。于是两人便开始不咸不淡的通起了信。频率大概是一个月一次的样子。 要说多有感情,那纯粹瞎扯。 温馨看了看林建章写信的日期,已经是十天之前了。而罗满珍则在半个月之前重生,估计以罗满珍的性格,这会儿,她已经给林建章写信认错挽回了吧?不知道林建章接到了前妻写的信是什么心情。 温馨很是好奇。 温馨把林建章的信塞回信封里,并不打算回信。 省城军区。 此时的林建章已经带兵训练回营,正拿着饭盒准备到食堂去打饭吃。才走到门口,便被战友塞了一封信。林建章笑着接过,他以为是温馨写给他的,心里还很高兴。可看到寄信人的那一刹那,林建章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 信是罗满珍寄来的。 林建章拿着这封信,心情很复杂,上一次收到罗满珍的信是去年十月,罗满珍在信里控诉了他的五大罪状,要求跟他离婚。 林建章收到信件后自然是震惊的,他对罗满珍是有感情的,于是迅速请了假回家挽回罗满珍,但无果,最终两人分手。 林建章不知道这一回罗满珍又要在信上跟他说什么,有心要丢掉信件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后林建章还是决定打开信件。 看看她要说什么。林建章这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在看到罗满珍通篇的道歉认错后,林建章的心情更加复杂了。抛弃他的前妻在离开自己后发现还忘不掉自己,写信祈求复合,作为一个男人,没有比这更加让人满足的了。 如果林建章是一上个月收到这封,那他自然会欣喜若狂,毕竟罗满珍是自己的初恋和初婚,是他第一眼看中就喜欢的女人。可惜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温馨。 他跟温馨虽然没有多少感情,但他对温馨还是很满意的。林建章知道,温馨会是最适合他的妻子。 一边是爱过的初恋,一边是温柔识大体的现任,林建章的内心开始有些动摇。 他虽然没有给罗满珍回信,但那份道歉信却被他收了起来,与温馨寄来的两封放在一起。 林建章没有给罗满珍回信,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也没在给温馨写信。 而罗满珍忙碌得不行。 离婚后她回了娘家居住,上头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均已成家。七十年代,离婚还没有那么大众化,罗满珍离婚回家遭受了许多人的指指点点,原本就不怎么疼爱她的罗父罗母对她意见更是大。嫂子弟妹也总是抓住机会就数落她,她的兄弟当做没听见。 在重生之前,罗满珍已经许久不跟家里人联系了,她最后一次回娘家,还是在四十岁时罗母离世的时候。重生之初见到的家人的激动过后,如今的罗满珍对罗家人充满了厌恶感。 有心想要甩手离去,但现在还没改革开放,去哪里都需要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她寸步难行。再者说,她还没有挽回林建章,现在如果她失踪,以她对林建章的了解,她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因此哪怕再厌恶罗家人,她也还是要在罗家待着,不仅如此,她还要讨好他们,就跟要讨好林家那群人一样。 罗满珍后世斗了二三十年的小三小四,忍气功夫已经修炼到家,每当气不过的时候她总是告诉自己等日后再让着群现在看不起她的人好看。 这一天罗满珍又从林家受了气回来,罗家已经在吃饭了,谁也没等她。 罗小弟的媳妇儿端着碗,斜乜着她:“哟,大姐,你这又上林家去了?哎哟,我说大姐你又是何苦呢?好好的日子你不过,非得闹离婚非得作,这离了吧,人家处上对象了你又后悔了,想去挽回人家。你这是当人家是啥啊?” 说起罗满珍离婚的事儿,罗小弟的媳妇儿就一肚子气,她之所以嫁给罗小弟,看中的就是罗小弟有一个当军官的姐夫。嫁过来后大姑子每个月拿着林建章的工资也总是时不时的补贴娘家。罗小弟的媳妇儿看在钱与东西的面子上将大姑子捧上了天。 可大姑子实在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偏要作,说结婚两年没见过几回,说林家待她不好闹得离了婚。离了婚吧,见人家又处了个处处比她强的对象,她又后悔了,见天儿的去挽回。 真以为自己是个公主呢,谁都要围着她转?罗小弟的媳妇儿不屑极了。 罗满珍咬着唇,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其他人,心里恨极了。可她现在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对这样的嘲讽只能默不作声不敢回呛。 罗大嫂见大姑子这样,回想起自己刚刚加进来时罗满珍跟婆婆合起伙来对付自己的样子以及嫁人后回家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一唱一和的附和着弟妹。 与罗家不同,温家的饭桌上气氛愉快得很。 温馨明天休息,张秀英跟温跃军商量后,二人决定明天就到林家去认干亲。温馨自然不会反对。 她是一条锦鲤,附身在温馨身上后除了本身自带的好运气外并没有什么金手指。一些低端法术她倒是会,可她要用法术需要付出的代价会很大。毕竟这方天道不允许玄术存在。 附身之初她的好运只能让她避开林癞子这个大危机,若是没有林长征的相救,温馨虽然不会有事,却也会多出来许多麻烦。 林长征救了她,这个因果温馨得认。 张秀英早在两天之前就找人带了信给林长征家,说周日这一天回来拜访。于是等温馨一家到林家时得到林家的热情款待。 林长征的爹林学义跟林长征他娘张学兰换上了自己最干净的衣裳,见到温家人,两家人先笑着打了个招呼,而后张学兰就拉着温馨的手开始说话。 张学兰没有女儿,是真心喜欢女孩子的,自家老大老二结婚后她也是拿儿媳妇儿当亲女儿对待过的,结果儿媳妇儿终归是儿媳妇儿,跟她始终隔着一层。 现在张学兰得了温馨这么一个漂亮又有文化的干闺女,别提有多高兴了。 温馨在张学兰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善意,对张学兰自然也亲近了起来。一转眼,温馨跟林长征对视上了,林长征咳嗽了一声:“小妹。” 温馨一愣,张学兰笑着跟温馨道:“馨馨,这是你小哥。” 温馨乖乖的点了头,叫了人。 认亲认得很成功,温家人在林家吃了饭,赶在下午前回了家。林家人亲亲热热的把他们送到门口。 走之前,谁也没提出去林建章家坐一坐。 回家关上门后,林大嫂特别不高兴,悄悄跟林二嫂抱怨:“人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三弟救了温家那闺女,按理来说得让那姑娘嫁过来才好,怎么就认了干亲?爸妈怎么想的?” 林大嫂不忿得很。温馨在国家单位上班,每个月的工资肯定不少,嫁过来后肯定得把工资上交给婆婆,到时候自家肯定也能沾光。更别说她还能帮忙安排工作了。她们林业站的护林员跟防火员可是好工作,又清闲又挣钱。林大嫂家在林区,地少林子多,多少人想当护林员呢。 林二嫂不搭理林大嫂。 张学兰在后面听见了大儿媳妇儿的话,微微一晒。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一套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先不说自家老三配不配得上人家温馨,就拿着救命之恩去要挟人家姑娘这一点张学兰就干不出来。 而且用救命之恩要挟来的婚姻,那不是结婚是结仇,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认个干亲,以后两家当亲戚来行走,到时候自家有个什么困难,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温家也不会干看着不管。 老大家的就是眼皮子浅,只看得下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几分地。小家子气,全家就她最蠢。张学兰都懒得看她。 林长征早在吃完饭后就出门了。他在外面浪惯了,在家可待不住。 温馨跟着家人从林家出来后在村口与罗满珍狭路相逢。 温馨飞快的打量了罗满珍一眼。 罗满珍大概一米六的样子,梳着两根松松垮垮却意外的好看的麻花辫,穿着一身这个时候再普通不过的衣裳。长相清秀可人,她就站在那里,俏生生的,那一双在小说中被描写了无数次的小鹿眼湿漉漉的,如清水一般的清澈。 可若仔细看,她那双眼睛中偶有戾气闪过,硬生生的将这幅清纯打破。 想来也是,罗满珍上辈子日子过得不如意,这一世老黄瓜刷嫩漆,外表再怎么年轻,再怎么纯洁,那沧桑的内心却也会从眼睛中透出来。 温馨在打量罗满珍的同时罗满珍也在打量温馨。她将近一米七,因为今天要走亲戚,穿了一身淡红色小碎花的夹袄,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棉鞋,两股麻花辫分别挽在脑后被与衣服同色的小碎花绑成蝴蝶结固定住。鹅蛋脸,丹凤眼,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1,眉目流转之间,顾盼生姿。 罗满珍恨极了这样的美艳,也恨极了温馨那浑然天成的纯真,就是这样的相貌,才会勾得林建章宠爱了她一辈子。 呸,狐狸精! 第4章 温馨一家从罗满珍身边走过,等走远了,张秀英才回头看了罗满珍一眼,问温大嫂:“娟子,刚刚咱们遇到的那人是不是林建章的那个前妻?” 原主跟林建章相亲时并没有瞒着温家,两人相亲成功处对象后林家跟温家还在林家吃了一顿饭。温馨这次落水生病好几天,林建章的家人却半点问候也没有。温跃军等人对他家早就不满了。 还是那句话,林建章家家庭条件不错,自己为人也有本事。但温家人跟他家比也差不了什么,温馨自己更是在政府上班的,也端的是铁饭碗,长相身材更是不差。早在两年前就有人来说亲了,根本不愁嫁。 林家自己不主动,温家也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林家的冷屁股。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更何况温馨离了林建章这个二婚头,想跟她处对象的人多着呢。 “是她。妈,我前几天听人说啊,林建章的这个前妻这段时间总是往林家跑,林家刚开始还不让她进门,后来就让了,听人家说林家想让她们复婚呢。”张秀英在家料理家务不怎么上工,但温大嫂温二嫂却没少跟着村里那些大老娘们好混。每个年代的妇女都是小灵通,林家屯跟红树屯离得又不远,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大家都知道呢。 温二嫂也跟着附和道:“我大嫂说得对,这件事屯里都传遍了。桂香婶子知道咱们家馨馨在跟林建章处对象,还特地来问我跟我大嫂这事儿怎么办呢。” 温二嫂嘴里的桂香婶是张秀英的妯娌,张秀英是大嫂,进门后就生了温大哥,刘桂香在温大哥一岁多的时候才嫁进来,两人同时怀孕,产子时间也是前后脚。不同的是张秀英又生下了温二哥,而刘桂香却生下来一个闺女,取名带娣。没两年妯娌两个又一块儿怀孕,张秀英生了原主,而刘桂香生了温招娣。 刘桂香后头又生了一个盼娣,最后才生下她家的宝贝蛋宝根。 刘桂香跟张秀英从年轻的时候就暗自较劲,张秀英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她就越生气。更让她生气的,是张秀英两口子宠爱温馨这个丫头片子,这也就算了,她们居然还把温馨这个丫头片子送去读书了,供上了高中不说,还给她找了份吃国家饭的工作。 刘桂香气得要死。在她看来,张秀英家日子过得好,她家孩子多,日子过得差,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温跃军这个做大伯的就该帮衬她家,宝根现在都十三岁了,正是上初中的年纪。可他们家人多壮劳力少,手里实在是拿不出钱,找张秀英借,张秀英还让她打借条,实在是没有心。 背了债,刘桂香早就不爽了。跟村里的那些大老娘们闲话时她没少说张秀英的不是。张秀英跟她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吵了多少次了。 温馨找了个当兵的对象,虽然是个二婚头,但好歹是个军官,刘桂香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她家招娣跟温馨一般大,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呢。 听说那个当兵的要跟前妻复婚,刘桂香做梦都要笑醒了。上工地的时候见到温大嫂温二嫂,她就迫不及待的上来幸灾乐祸了。 张秀英听了温二嫂的话,眉头倒竖:“林家这是糟蹋人呢!孩儿他爸,你明天上工的时候往林家屯那边的地去,找林建章他爸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儿。要是那两个真的要复婚,那赶紧的,别耽误咱家馨馨。” 温跃军抚摸着手里的烟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与此同时,林建章的父母也在说着温家的事儿。 自家儿子能找到温馨这么个对象,不说林建章满意,林建章他爹林水生和林建章他妈廖金枝也是满意的。温馨落了水廖金枝说要去看她,但是却被林奶奶给拦下了。 林水生廖金枝对温馨有多满意,那林奶奶对她就有多不满。罗满珍的婚事是林奶奶一手促成的,最后两人离了婚,这让林奶奶自觉的好一阵的没脸。 但这并不妨碍林奶奶不喜欢温馨。 林奶奶觉得温馨的长相太艳丽了,一看就不像正经人。长得也太高了,跟林建章站在一起林建章就比她高了半个头,女人长太高了就会压着丈夫,日后她家建章恐怕夫纲不振。 不过经历了罗满珍的事儿,林奶奶已经不插手林建章的婚事了。 罗满珍回头,林奶奶觉得自己心里憋着的那股气总算是散了,再加上罗满珍讨好老人很有一套,才重生不过三天的时间,她就把对她心怀芥蒂的林奶奶哄得服服帖帖的了。 林水生是个孝子,廖金枝耳根子软,性格也软,从嫁给林水生的那天起就听丈夫跟婆婆的话。婆婆说温馨不用去看,廖金枝哪怕知道这事这样做不对,她也不愿意多事去争。同理的,罗满珍来家里一呆就是一天的事儿廖金枝说过几次见管不了后也就不管了,毕竟罗满珍又不是来找她的,再者,家里的那些活儿总得有人干,罗满珍来了她还减轻负担了。 廖金枝不喜欢罗满珍,林建章是她最出息的孩子,是她的骄傲,罗满珍弃他如敝履,廖金枝光一想想,就气得胸口疼。 林水生的大儿子林建良跟他媳妇儿觉得事情不能这么做,但在家里才刚刚开个头,就被林奶奶撅了回来。 林家是林奶奶的一言堂。 今天林奶奶出去外面遛弯,知道温家去了林长征家认了干亲,林奶奶很补高兴,弯也不遛了,回家等着温家人来见她。可左等右等也不见温家人来,反倒等来了罗满珍。 知道温家人已经回去了,林奶奶气得直发抖。罗满珍偷偷的笑了,越发温柔地逗林奶奶开心,又不着痕迹地上温馨的眼药。林奶奶越听,越发肯定了不能让温馨嫁过来的念头。 林家的事情温馨一点儿也没在意,她从原主的记忆里也大概知道了林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反正她又不打算跟林建章在一起,因此林家人怎么想她她还真不当一回事儿。 世界这么大,她第一次当人,怎么样也得把这个世界好好看一看,把自己困在一个男人的后院是怎么一回事儿? 报复罗满珍跟林癞子的事不着急,罗满珍这样的女人,脑子仿佛有病。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是插足她跟林建章美好生活的小三,必须得彻底除掉的那一种。 只要她还活着,罗满珍就寝食难安。上次她没算计她成功,那她一定还会再次出手,温馨从来就不怕这些小手段。 上一次她谋害原主,原主没有任何防备,周围也没有任何证据,想曝光报警都没有证据。她跟罗满珍的关系又算得上是微妙,她要是出去拆穿罗满珍没人信不说,名声也得臭了。 至于林癞子,他是原主的噩梦源泉,给他痛快那太便宜他了,原主的绝望必须得让他也体验一遍。那么就让他做个噩梦吧。 温馨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了个咒。念完后她浑身大汗淋漓,脸色也苍白得跟纸一样。 这个能让人做噩梦的咒术还是她跟一个道士学的,小道士最是促狭,这些小咒术就像恶作剧一般,对身体的伤害没多大,但却会激发出人心底最大的恶意,再将那些恶意自身体会一番。 想起小道士,温馨愣了片刻。 认识小道士时,她还是一条刚开了两百年灵智的锦鲤,住在王府的池塘里。那道士最喜欢的就是去喂它,有什么事也会对着它们念叨。 温馨很喜欢他,但终其一生,温馨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头疼欲裂,温馨闭着眼睛睡觉。 林癞子今天去好兄弟家蹭了一顿饭,他那好兄弟最喜欢偷鸡摸狗。他那兄弟这几天馋酒了,又没钱买酒,于是去爬了卫生所的墙,把人家卫生所的酒精偷了出来。往里面兑了水,别说,那酒味儿虽然淡了点,但到底有味儿啊。 好兄弟出了酒,林癞子自然是要出下酒菜的。林癞子三十多了,好吃懒做的,地里的工分他是不愿意做的,就靠老娘养着。他老娘身体越老越差,现在挣得公分已经很少了。 但家里揭不开锅也不耽误林癞子想方设法弄下酒菜。他在外面打了一只野猫,杀了扒了皮炖了吃。虽然味道实在是不太好,可到底是肉,就着酒喝,味道相当的不错。 许久不喝酒的林癞子酒量本来就浅,喝了兑水的酒精也不耽误他醉了。他摇摇晃晃的回家,还没到家里呢,就倒在了路边。 这一夜,林癞子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他被人□□了,□□了一次还不够,后面又反反复复的来了好多次。 这样的梦,如果梦里的角色换一换,他是施暴人,受害人是女性,那林癞子肯定觉得这么梦美滋滋。 可问题是他是男的,另外一个也是男的,一个男人做这种梦,那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林癞子醒来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飞快地跑回家。一路上遇到了几个早起挑水的男人。林癞子也不像以前一样跟人厚着脸皮嬉笑,而是非快的捂着屁股跑走了。 林癞子到现在还没从那个梦中清醒过来,这会儿他觉得这些个男的各个对他都不怀好意。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从这天起,林癞子每天晚上都做到限制级别的梦,时间久了,他觉也不敢睡了,天天就那么熬着,精神很快就萎靡了下来。 到最后他连门也不愿意出了。 这让罗满珍很是烦心,她对付温馨地重要一环可得用得上林癞子呢。她倒是也想找别人,可这十里八村的,谁有林癞子那么大的胆子? 要知道上辈子林癞子可是个大变态,最喜欢□□女性,上到八十岁,下到十二三的女性都不放过,手段极其残忍。后来他被抓,这个案件还上了冀省特大刑事案件,代号变态□□。 林癞子不出门,罗满珍也不能到他家去找他,去了被人发现怎么办?无奈之下,罗满珍只能另谋他计。 在温跃军找林水生聊了一次后,林建章又给温馨写了信,收到了林建章的信,温馨眉头皱得紧紧地。 林建章最近要来普丰县的驻军中参加一个对抗训练,要在这边待一个月,他想跟她见一面。 温馨想起来了,在罗满珍没重生前的那一世,林建章也回来普丰县这边的军分区待了一个月,因为离家近,他对原主又够主动,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这才在六月结了婚。 温馨在思索着是任由林建章跟罗满珍那边纠缠,等他们有结果后再分手,还是自己先干脆利落的分手好。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在温馨接到信的第二天她还在上班就被告知有人找,她从办公室出来,见到穿着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穿着军绿色军装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院子中。 第5章 林建章听见脚步,转过身,看见温馨的那一刻,林建章眼睛一亮。 温馨今天穿的是鹅黄色的衣服,下身穿的是一条烟灰色的阔腿裤,她长得高,腿也长,穿这样的裤子显得她的腿就更长了。给人一种腰以下全是腿的感觉。 这幅打扮其实很普通,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打扮的,但温馨给人的感觉就是与众不同。 温馨走到林建章的面前,看清了林建章的面容。林建章浓眉大眼,长得是标准的这个时代人会喜欢的面相,因为常年训练,脸被晒得黝黑黝黑的。这不是温馨喜欢的款。 “什么事?我工作还没做完。” 温馨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就跟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般。作为温馨的对象,林建章在她这里也没有任何优待,甚至连语调她都没有变化一下。对比起这段时间罗满珍的热情似火,一周就能收到一封的信件,温馨对他冷淡得就像是个陌生人。 自打罗满珍给他写信一来,林建章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温馨写的信了。 林建章道:“你还没收到我给你写的信吗?我回老家这边来参加一个演戏活动,正好有几天的假期,所以我回来看看你们。” 温馨点点头:“我昨天刚刚收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温馨说完这句话就没再说什么了,林建章无奈,只能自己找话题:“你快下班了吧?中午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温馨并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好不好吃她都能吃得下,一点儿也不挑食,不过她也对这个时代的国营饭店向往很久了。之前她还盘算着这个月发了工资去吃一顿呢。现在林建章说请她吃饭,倒是不用浪费钱了。 温馨也没有什么不想跟他在一起就不能吃他的饭花他的钱的概念。先不说原主是为了他殒命,就拿现在两人还在处对象,他大老远的来了,她一顿饭也不跟着出去吃,那不合适。没看见武装部张部长已经杵在办公室窗户那看他们了么。 林建章得了准话,有些开心:“那我到时候等你。” “行,我回去工作了。” “去吧。” 温馨回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好几个刚刚就站在床边张望他俩,见温馨回来,财政科的小钱就笑着打量道:“小温,你对象长得可真精神。” 来上班这段时间,温馨也算是交到了好几个朋友,其中以财政科的小钱关系最好。被她打趣了温馨也不恼,她笑着对小钱道:“依我看啊,小赵公安才最精神,那警服一穿,大檐帽一戴,迷花了多少人的眼呐。” 小钱是县城的人,她的对象是县公安局的小赵,每周周六小赵公安都会骑着车从县城来三义永接她回去,有时候也会给温馨他们这些人带一些水果,大家跟小赵都已经很熟了。 小钱没成想自己没打趣着温馨,反倒是被温馨闹了个大红脸。看她的这副模样,办公室里的人都笑了,温馨也跟着笑出了声。 林建章听见大办公室里的笑声,停下脚步往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温馨开怀大笑。那笑容如同山花在太阳底下绽放一般,明媚又耀眼。 林建章看痴了。直到张部长叫了他他才回过神。 中午下班,林建章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的身高在这个年代也算高的了,有一米七六左右,穿着军装站在院子里,从办公室出来的职员们都对他行了行注目礼。 温馨走到他身边,两人一起往国营饭店而去。 在她们的身后,办公室的众人们将他俩列为今天午饭时间要讨论的重点对象。 三义永是个站在街头就差不多能看到街尾的小地方,国营饭店跟乡镇府就离了几步远。这时候是饭点,国营饭店也没几个人。服务员坐在凳子上闲得发霉。 见林建章穿着军装,温馨也穿得体面,服务员脸色便没有看别人那么倨傲,而是态度很好的过来服务。 林建章这次约温馨出来吃饭,是带足了钱票的,他看了食堂窗口黑板上的今日供应表,点了一个红烧鱼,一个小鸡炖蘑菇还有一个时令蔬菜,主食点了米饭。 “温同志,国营饭店的红烧鱼跟小鸡炖蘑菇是一绝,你一会儿可得好好尝尝。”林建章跟温馨相处的时间短,写信也少,温馨有是这么个性子,于是算算时间都处了快三个月了,林建章还没有得到叫温馨小名的许可。 温馨点点头:“谢谢林同志。” 林建章张张嘴,想跟温馨说他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直接叫他名字或者叫他建章就行,可话到嘴边,见到对面座位上温柔浅笑的温馨这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林建章沉默的给温馨倒了一杯水,正在组织语言,饭店里又来人了,大家朝门口看去,这次来的客人是五个穿着清一色军装的军人。 在温馨与林建章看见他们的同时,他们也见到了林建章,林建章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朝那几个军人惊了个礼:“首长好。” 几个军人回了个礼,其中一个放下手,笑着问林建章:“林连长也在这吃饭呢?” 林建章回答了一句是,问林建章话的军人点了点头,一群人坐在温馨他们前面那桌。 温馨端水喝,不经意间跟其中一个对上了眼。温馨一怔。 他很年轻,跟被晒得黝黑的林建章等人不同,冷白皮,高鼻梁薄唇,一双桃花眼?他坐得笔直笔直的,肩宽细腰,一身军装让他穿得格外。他抬手将头顶的帽子取下来,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好看得过分。 “老顾,你在看什么?问你要吃馒头还是要吃米饭呢。”坐在年轻军人边上的另外一个军人兑了他一下。 他朝温馨微微一笑,薄唇微微上挑,移开了眼,漫不经心地道:“吃米饭。” 温馨咳了一声清清喉咙,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平静地移开目光。 那名军人一直在看温馨,见状低头轻轻一笑。 第6章 饭馆大师傅的动作很麻溜,很快就上了菜,林建章盛了两碗米饭,递了一碗给温馨。温馨道了谢,夹了菜就着米饭吃。 林建章确实没说谎,这家饭店的红烧鱼跟小鸡炖蘑菇果然一绝,红烧鱼汤汁酱红味道鲜辣,鱼肉外交里嫩,小鸡炖蘑菇鸡肉鲜嫩,蘑菇也鲜嫩,汤汁综合了二者的味道,盛一勺淋在米饭上,味道棒极了。 林建章请温馨吃这顿饭是要跟她好好谈谈的,他觉得温馨对他太冷淡了。他不求他像罗满珍一样的热情似火,但至少对他的态度要热络一点吧?信件至少要回吧? 可后面坐了好几个军人,,他们是普丰县这边的驻军,还各个级别都比他高,林建章这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被对象冷淡什么的,说出来得让人笑话。 于是接下来这顿饭两人几乎没什么互动,林建章时不时的跟温馨闲聊几句,看在这一桌子美味的饭菜上,温馨时不时的也附和几句。 这已经让林建章觉得很高兴了。 吃完饭,两人往外走,从那桌军人身边走过,温馨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那个叫老顾的军人恰好也在看她。温馨淡定地朝他点点头,迈开脚步跟上林建章的步伐。 等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走远,老顾的坐姿才微微慵懒自然了一些,他身边的军人揶揄的看着人家:“怎么,不装了?” 老顾斜乜他一眼:“你在说什么鬼话?我装什么了?” 老顾左手边的军人立马接过话茬:“你不装你坐成这样子?就是跟军分区首长吃饭都不见你坐得这么板正。再说了,你那双眼睛都快长到人家身上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人家是有对象的,你可不能犯纪律。” 老顾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你以为我是你?” 这话一出,几个军人都笑了起来:“哎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文工队来咱们这儿演出,老朱看一个歌唱演员看迷了眼的事儿不?” “怎么不记得?那会儿老朱在喝水,水都忘了吞,哗啦啦的就从嘴角都流下来了。” “哈哈哈哈。”一群人哈哈大笑。 老顾也跟着笑,笑过过后,他不经意间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个女人。他活了二十六年,见过的好看的女人不在少数,可一个让他另眼相待的都没有,这好不容易有一个有点苗头吧,人家有对象了。 老顾多少有点遗憾。 吃完饭温馨回了单位,林建章则回了家,他这次回来还没回家呢。回到家,一打开门,屋里便奔出来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眼瞅着就要扑进他的怀里了,林建章脸色一变,往边上让了一步。 “你在我家做什么?” 罗满珍没如愿扑进林建章的怀里,脸上的神色十分委屈:“建章,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我气了?” 被林建章这么一躲,重生两个月以来终于见到林建章的喜悦心情顿时大打折扣。 罗满珍写的信,林建章看了心里是有些得意的,但当面听到罗满珍的道歉,林建章只觉得讽刺。 那会儿他恳求罗满珍不要离婚,甚至都给她跪下了,罗满珍也没有回头。现在离了婚,罗满珍就知道自己错了? 是真的错了还是发现离开了他,自己的生活过得不好了?林建章仔细打量罗满珍,罗满珍身上的衣服还是结婚后自己给买的呢。都洗旧了。 林建章又看向院子里,他们在家里养了两只鸡两只鸭,也没圈着,天天的满院子的拉屎,又脏又臭。 这又让林建章想起了以前,以前罗满珍仗着他的喜欢,家里的家务活从来不做,工也不上,有时候家里忙,院子没来得及打扫,罗满珍从院子里过都是要捂着鼻子的。 怎么现在离了婚,这之前嫌弃到那样程度的院子也愿意打扫了呢? 林建章心里说不出来的讽刺。 罗满珍见林建章不说话,她抬起头,对林建章微微一笑,林建章以前最爱自己像这样笑,不说他,就连孙浩文也在情浓时不止一次的说过她这样笑好看。 可惜再好看的笑也抵挡不住他喜新厌旧的速度。 “爸妈他们都去上工了,奶奶出去遛弯了。”罗满珍像一个妻子一般跟林建章说话,仿佛两人没离婚一般。 林建章眉头皱得死死的:“罗满珍,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再说这些话就不合适了,现在赶紧从我家里出去。如果我一会儿回来再看见你,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建章说完,转身就走,在地头,他找到了在干活儿的林水生。 “爸,罗满珍怎么在咱们家?” 林水生见林建章回来很高兴,听见让他问罗满珍,满不在乎的道:“也不知道她是抽什么风,见天的就来,撵都撵不走,你奶喜欢她,我们说话说重了吧,你奶就不高兴了。我们就想着反正你也不在家,她爱来就来吧。” 罗满珍天天往前夫家跑,屯子里的闲言碎语就没有少过。但人家当事人自己都不介意,林水生他们自然觉得没什么。 反正这种事情,名誉受到伤害的又不是他儿子。 “对了,你回来有没有去看过温馨?她前两个月掉潺江去了,现在身体还不太好。” 林水生的话让林建章愣住了。 温馨掉进潺江里去了?今天见面,她怎么没说? 温馨第二天骑着自己心爱的自行车去上班,在半路遇到了等在那里的林建章。他站在小路中间,而这条小路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过,温馨对自己的车技有数,她是绝对闯不过去,于是只能停下车。 林建章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温馨:“温馨,你落水的事情怎么也不跟我说?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对象?” 温馨没想到林建章是在问这个,看得出来他已经很生气了,连温同志也不叫了。温馨有些好笑:“林建章,你让我把你当对象,那你们家怎么没把我当你对象?我落水了,你们家没有只言片语的问候,这也就算了,你离了婚的前妻天天待在你们家,你们家又置我于何地?” 温馨的这一声声反问让林建章面色铁青,那些质问的,辩驳的话也说不出口。这两件事,确实是他家做得不对,连辩解都没有办法辩解。 温馨冷冷一笑:“林建章,你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能干人,年纪轻轻就当军官了。但我温馨也不差,你们家不做人事,我也不会上赶着。从今儿起,你跟你前妻要离婚也好,要复婚也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以后这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 温馨前天还在纠结怎么跟林建章相处呢,今天林建章就给她送来了理由,真实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正好省的她纠结了,跟林建章一刀两断了也挺好。 “滚开,好狗不挡道。”温馨推着车往前走,车轮从林建章的脚面碾过,林建章捏着拳头梗着脖子倔强地看着温馨。温馨连眼风都不愿意扫他一下,骑着车扬长而去。 林建章看着温馨骑车离去的背影,脸上阴云密布,他大声吼道:“温馨,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跟你分手的。” 第7章 林建章的话温馨没有听见,甩掉了林建章这个麻烦,温馨十分高兴,一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往单位去。 单位的食堂是供应早餐的,温馨拿着饭盒去打早餐,正好张部长也在,温馨主动坐到张部长那边。 “张部长,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一下。” 张部长看向温馨,乐呵呵地道:“是小温同志啊,有什么事儿啊,快坐下,快坐下。” 温馨落座,道:“部长,我跟林建章分开了。上次我落水挺严重的你也知道,我们屯跟他们屯离得那么近,他们家没人来看一眼,也没给我带过一句话,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但他们家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他都跟他前妻离婚了,他前妻却天天都呆在他们家里。这事儿我忍不了。这不是旧社会也不是四五十年代了,难道还兴大房二房,离婚不离家那一套?” 听完温馨的话,张部长脸色铁青。林建章跟温馨的媒是他做的,林建章家这么做别管他知不知情,那都是在打他脸。 原本看着林建章也是个靠谱的人啊,怎么现在就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一个离了婚的前妻整日整日的往前夫家跑,这换了谁谁也受不了啊? 温馨在乡镇府工作这两年,可有不少人盯着她呢。要不是自家没有年龄合适的男同志,张部长才不愿意便宜林建章呢。把温馨介绍给林建章后,张部长可没少被挤兑。 想到昔日挤兑自己的那些人在得知自己做媒不成后会怎么说他,张部长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他正色道:“温馨,这件事我会跟林建章同志询问情况。当然你做的决定我也不会干涉。” 温馨笑了笑,感激地对张部长道:“谢谢部长,那部长你慢慢吃,我去跟小钱她们吃饭了。” 张部长点点头。 温馨端着饭碗一路小跑的到了小钱她们那个桌子。才一坐下,小钱就迫不及待的问:“小温,你跟张部长说了啥?” 温馨拿起玉米面窝头咬了一口:“我跟林建章同志分开了,跟部长说一声,毕竟是他做的媒嘛。” 温馨的话让大家一愣,昨天那名军人同志不才来找过温馨吗?怎么今天就要分手,小钱作为跟温馨关系最亲近的人,当仁不让的由她开口询问:“为什么分手啊?昨天那名同志不是还来找你了?” 温馨把之前跟张部长说的话又跟小钱等人说了一遍。 小钱听完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做得对,这种人就该分手,现在还没到谈婚论嫁那一都这样了,往后你们要是真的结婚了,还不知道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安慰温馨。有好几个年纪大一点的,亲近的人家里有适龄男同志的已经在谋算着给温馨介绍介绍了。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温馨跟那个军人黄了的事情连食堂师傅养的那条小黄狗都知道了。等知道了他们黄了的原因,好几个人都说那个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温馨分了手,一身轻松。下午从财务科领了工资,温馨就直奔供销社边上的肉档,下午肉铺供应的肉都快卖没了。只剩下一些瘦肉跟大骨头。温馨也不挑,要了一斤瘦肉,又花了两毛钱买了两根大棒骨。 路过供销社,听说下午供应豆腐,温馨又进去买了两块。 从供销社出来,温馨把东西挂在自行车的车头,笑容满面的骑着车往家里走。 购物的感觉可真特么的好,怪不得几百年前那个王府的王妃跟郡主那么喜欢去逛街。 温馨回到家,按照原主的惯例给张秀英交了十二块钱,自己留了十块,各类票据也全都让张秀英收着。张秀英看看温馨带回来的肉跟豆腐,又给了温馨一块钱。 谁也不嫌钱多,温馨笑嘻嘻的把钱收了。 张秀英抬手点点温馨的脑袋:“下回别往家里买东西了,家里什么都不缺。” 张秀英不是苛刻的家长,家里也富裕,一周总是有那么两天能吃上炒鸡蛋。肉也一个月吃一次。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又受原主的影响,温馨对张秀英已经很亲近了。她拉着张秀英的手,被偷挨在她的胳膊上:“今天我高兴,咱们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张秀英好奇地问自家闺女:“有啥开心事儿啊?” 温馨将自己跟林建章分手的事儿说了,张秀英听完后也觉得舒心:“这样的人家就不能嫁,嫁过去准得受委屈,我跟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们可舍不得让人家作践你。分手了好,确实该庆祝。” 张秀英道接着道:“今晚上咱们做炖豆腐吃,大骨头让你爸从中间剁断,放在锅里炖一夜,明天早上再放两个萝卜进去,吃大骨头萝卜汤,怎么样?” “行行行。”温馨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于是晚上温家就改善伙食了。温馨买回来的猪肉跟豆腐炖了,放了点切成丝的白菜,炖的烂乎乎的,香得很。温大嫂温二嫂趁着上工的空档拔了一些苦菜回来。 这时候的苦菜刚刚长起来,嫩生生的水灵灵跟自留地里□□的香葱洗干净一起放在竹楼里,边上是一碗张秀英自己酿的大酱。吃饭的同时时不时的吃一口,清清爽爽的,吃得整个人心里都畅快了。 饭桌上张秀英宣布了温馨跟林建章分手的事,温大嫂温二嫂都没怎么表示,温大哥和温二哥很赞同温馨的做法。 张秀英是个好妈妈,从小到大对三兄妹一视同仁,兄弟俩有的东西,温馨也会有,温馨有的也不会差兄弟俩的那两份,开小灶这种事情除了生病可以有,平时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哪怕长大了各自成家了也没什么龃龉。原主跟林建章圆圆满满的那一世,她的两个哥哥不说家里有多少钱,但肯定是过得幸福的。 温跃军没什么表示,但却给温馨夹了一筷子肉。 说完这件事,张秀英又跟温馨道:“现在地里地野菜都长出来了,明天你在家休息,就跟我去山上挖野菜去。咱们多挖一点回来,晒干了留着冬天吃。” 温馨趴着饭点着头。 那头温二嫂吃饭吃着吃着忽然感觉到一阵反胃恶心,她忍不住跑到外面墙根边扶着墙干呕。 等她回来,迎接她的是一群目光炯炯的人。 张秀英直接问温二嫂:“梅梅,你那事儿多久没来了?” 第8章 温二嫂李梅梅一怔,而后反应过来,算算时间,也十分惊喜:“妈,有一个半月了。” 张秀英一拍大腿:“老二,明天一早,你带梅梅到镇上给大夫摸摸脉。梅梅啊,以后你就在家呆着,做做家务,地里的活儿我去干。” 温二嫂摸摸自己的肚子,乖乖的点头,她看了一眼丈夫,发现丈夫正在嘻嘻傻笑。 家里马上就要有第三代了,温跃军也很高兴。温大哥夫妇也很高兴,但温大嫂心里却有些难受,算起来,自己比老二家的还要早进门半年呢。结果现在老二家的都怀上了,自己缺一点动静都没有。 以前她俩都没怀,温大嫂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老二家的都怀上了。温大嫂别的不怕,就怕婆婆嫌弃自己。 温大嫂正想着,碗里就多了一勺豆腐,她抬头一看,张秀英正对她笑:“快吃。孩子这事急不来得靠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温大嫂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她看了一眼老二家的碗里,也有一勺豆腐。见她看过来,温二嫂笑着跟她道:“大嫂别着急。” 温大嫂的眼睛有点湿润。每次她回娘家,她娘总是跟她说她上辈子是积了大德,这辈子才嫁入这样和睦的人家。 温大嫂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人吧。 温跃军看着自己老伴一点也不偏颇的样子,再次庆幸自己年轻时娶对媳妇儿了。贤妻富三代这句话可真不是瞎说的。放眼望去,整个红树屯,有谁家像自己家这么和睦的? 这边温家人高高兴兴的,那头罗家却正在吵架。罗家不像温家人口这么简单,罗大哥罗小弟各个都生了两个小孩儿了,最大的那个都已经九岁多了,正是调皮的时候。在罗满珍还没离婚前,罗家的孩子是很喜欢这个姑姑的,因为她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带好吃的。 可现在罗满珍离了婚,孙浩文也被重生回来的罗满珍一封举报信送进了监狱,她没有了经济来源,以前攒的钱也花完了,拿不出好吃的了,孩子们又受到了各自父母的影响,对罗满珍这个姑姑越来越不尊重。 今晚罗满珍从林家回来,家里的并没有留她的饭菜。林家管她中餐已经看在她在林家干了一天家务活的份上了。晚上谁家有余粮管她? 罗满珍身材本来就纤细,重生这段时间除了刚开始那些日子,之后都没吃饱,整个人就更加瘦了,原本有些圆圆的下巴也变尖了。 见到家里人没给她留饭,罗满珍一下就爆发了:“爸妈,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连一个红薯都不愿意给我留?” 罗母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丈夫儿子儿媳妇,一句话也没有说。罗弟妹开口了:“大姐,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都是嫁出去的人了,自己作得离了婚,你说你要是离了婚,乖乖的在家里待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再找个人嫁了也行,家里怎么也短不了你一口吃的。但家里活你一点也不愿意沾,反倒天天去帮人家家干,家里凭什么给你吃的?” “你闭嘴!”罗满珍满脸寒霜地看着罗老头:“爸,你就真那么绝情?” 罗老头用手里的烟杆敲了敲炕沿:“你弟妹说得对,家里负担重,你不干活,就没有你的饭。” 罗满珍环视一周,从罗老头看到家里最小的那个侄女,各个的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冷血与冷漠,罗满珍冷笑两声:“行,我知道了,你们别后悔!” 罗满珍摔门而出,到了自己居住的小房间,这个房间当然不是她未婚前住的那个,这是个又杂物间改造来的,又小又破,罗满珍坐在木板撘成的床上,想起自己曾经看到的,温家人对温馨满满的爱护的模样,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 第二天温馨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醒来后除了温二嫂在内的人都下地去了。温二嫂坐在堂屋屋檐下做针线。 温馨端着盆去洗漱:“二嫂,你们从乡里回来了吗?” 温二嫂笑着道:“我们去回来了,大夫说,怀上一个多月了。” 温馨拿毛巾擦干脸:“恭喜恭喜。二嫂你吃早餐没?” 作为孕妇,温二嫂有特殊对待,她的早饭多了一个白水煮蛋。多少女人坐月子都没有水煮蛋吃呢,她这才怀上,她婆婆就说每天给她吃一个,温二嫂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过。 “吃了,厨房锅里还炖着汤,妈走的时候放了两个萝卜进去,说你爱吃,饭也在锅里温着,你快去吃吧。” 温馨把水倒在院子里,飞快的去了厨房。用骨头汤泡着玉米饭吃了一碗。 萝卜被炖得烂烂的,带着一点甜,温馨一个人就吃了一个。 吃完饭,温馨跟温二嫂挎着篮子去捡野菜。他们去的是离村子有点距离的地方,这里有一片山林,他们村子红树屯的名字就是由这片树林而得名。 林子不大,半山腰的地方是一块荒地,因为土地贫瘠,没有在这里耕种,因此野菜最多,温馨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挖了,大多数都是小孩子,还有几个跟温二嫂一样怀了孩子的人。 她们聚在一起就在聊着育儿经,聊完各自的孩子,一群人又聊起了最近屯子内外发生的事儿什么谁家的大姑娘说亲了啊,谁家的小媳妇儿跟男人干仗了啊,谁家的婆婆又打骂了儿媳妇儿之类的。甚至还有说谁谁谁跟谁谁谁去钻小树林了的。 满满的都是生活气息,温馨听得津津有味儿。 不过八卦都是翻来覆去的说的,等一群人开始第三轮讨论某一件是时,温馨觉得无聊了。 她慢慢的远离人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着挖。挖着挖着,听见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她寻声望去,有一群穿着军绿色作训服的军人整齐划一的从山脚下跑过。 温馨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军人训练的画面,忍不住仔细观看。也许她看得太过投入,跑在最末尾的其中一人也在看她。温馨也见着他了。 微微怔了一下,那是那天在饭店见到的那个被称之为老顾的人。温馨记得他的手,好看极了。他很高,目测有一米八五,宽肩窄腰大长腿,在一群军人里鹤立鸡群。 老顾跑的慢了写,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温馨,眼中仿佛有火花闪过。忽然,他朝着温馨笑了笑,那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他一边跑一边对温馨敬了个礼。 第9章 从红树林回来后,温馨没发现自己再有心跳加速的情况发生,于是便没有把这个情况放在心上。 温馨跟林建章分手的事儿也由家人的嘴里传了出去,这几天温馨上下班回来的路上遇见的人都会对她投以异样的眼神。 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谴责的,不一而足,温馨并不把这些目光放在心上。 摸清楚了工作上的事儿,温馨开始看原主保存得好好的课本了。 根据那本小说里写的,明年国家就要恢复高考了。对于学堂,温馨很是向往。 记得以前王府的小郡主也在上学,每天到了中午的时间,她就会游到回廊边,听小郡主从回廊上走过,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游到回廊下面,听小郡主叽叽喳喳的说话。 后来小郡主嫁人了,王府的下一代的人再读书也不会走回廊说学堂的趣事了。 温馨的主要任务是为原主还愿,但在还愿的同时她也是想要为自己活一活的。就像曾经的那个小道士说的一样,多学点本领总是没有错的。 温馨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整天除了上班外都在捧著书看,单位的报纸、杂志她也会翻,时不时的又帮家里做做家务,日子过得舒心又充实。 这也就导致她在再次见到林建章时,整个人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自打上次跟林建章说了分开,林建章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她将两人的事情跟亲朋好友那么一说,便默认他们已经分手成功。林建章再来找她,这就有点不合适了。 林建章是在温馨下班回家的路上堵着她的。 还是跟上次一样的位置,温馨冷着脸个翻身下车。 林建章不同意分手,上回他本想回家去做了家里的思想工作以及打发掉罗满珍的。只是一到家,他们村的支书就到他家来了,给了他一封电报。他打开一看,电报是营长发来的,要求他迅速归队。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林建章不得不赶紧走,在走之前,林建章再次跟家里强调了他跟罗满珍已经离婚且不会复合的事实。 诚然,他享受着前妻离婚后过得不好回来挽回他的事,也享受着罗满珍对他不同以往的热情。但林建章知道,温馨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妻子。 罗满珍追求的浪漫体贴是林建章这辈子也不会的,温馨理智大气,自己本身也有好工作,把她娶回家,他在外面打拼时才回没有后顾之忧。 归队的这半个月,林建章已经想的很明白了。 “温馨,我已经跟我父母说了,罗满珍她只是我的前妻,我跟她往后不会有任何的可能。我也知道我父母以前做的不厚道。但日子是咱们两个人在过。” “我的级别已经能够申请随军了,等咱们结了婚,你就跟我随军去吧,到时候咱们就自己过。我的津贴寄一部分回来家里孝顺父母,剩下的都给你拿着。” 林建章都想好了。温馨在这边的乡镇府是有正式编制的,申请调岗到他的驻地那边虽然不能选择部门,得看分配,但怎么也比家属院里的大部分人强了。 温馨看了林建章一会儿,道:“林建章同志,上回我已经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我跟你分开了,以后也不会有可能。” “而且我父母家人都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跟你去随军?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我要回家了。”温馨绕过林建章,骑上自行车就往家里去。林建章追了几步,温馨进了屯他实在是不好追了,这才不甘的转身回家。 林建章回到家,罗满珍又来了,她坐在林奶奶的身边嘴里说着俏皮话逗她,罗满珍从后世回来,嘴巴甜得很,把林奶奶哄得眉开眼笑的。 林建章的到来,让其乐融融的两个人住了嘴。 林建章呵斥罗满珍:“罗满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跟你也没有复合的可能。” 罗满珍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泪水迅速在眼眶里聚集。 林奶奶对她的委屈视而不见,慈爱地看着林建章:“建章啊,今天怎么回来了啊?这次能在家里待多久啊?吃饭了没有?饿不饿?现在地里的苦菜嫩着呢,你侄女今天去掐了一篮子回来,一会儿让你妈给你包油渣苦菜馅饺子吃吧?” 林建章家小的时候并不富裕,林建章他们这一辈的小的都是由林奶奶一首带大的,林建章很尊重林奶奶。 他再大的怒气也没办法对她发出来,只能胡乱的点头,跟着林奶奶进了屋。祖孙两人都把罗满珍忘记了,罗满珍低着头咬着嘴唇,满心满眼的都是不甘。 林建章上辈子不是很喜欢她吗?刚跟她结婚的时候林建章不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她在一起吗?后来就算两人不在一处,林建章也总是写信回来的。津贴、票证也每个月都给她寄。 说起来也怪他,要是他不寄那些钱那些票回来,她怎么会去县城的供销社逛,又怎么会认识在那里上班的孙浩文,进而跟孙浩文好? 想到孙浩文,罗满珍又是一阵气闷。还好她重生后写了匿名举报信举报了孙浩文,没两天孙浩文就被下放到农场去改造了。 林建章跨进家门,又转头对罗满珍道:“赶紧回你家去。我家不欢迎你。” 罗满珍抬头泫然欲泣地看着林建章,林建章不为所动,她捂着脸,像是被伤透了心一般的跑走。 林建章对林奶奶道:“奶奶,我跟她都离婚了,上回我回来也跟你说了,别让她来咱们家了,怎么她还来?我都已经跟温馨处上对象了,她老过来咱们家,对我影响不好。” 林奶奶满不在乎:“我也跟她说了让她别来,但她非要来,我能怎么办?再说你跟温馨,人家都说了,你们分开了。红树屯,林家屯都传遍了。能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林建章抿抿嘴,没有说话。 罗满珍一路小跑,跑到村外,她停下脚步。林建章对她的排斥,是她没有想到的。她原本以为以林建章对她的喜欢,只要她扫除了那两颗绊脚石就能手到擒来。 现在想来是她想当然了。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林建章回心转意呢?罗满珍细细思索。 第10章 罗满珍忽然想起后来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回娘家时弟媳妇儿跟她说的那些话。 据说今年的七月初,林建章他妈廖金枝去了一趟乡里,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大傻子。 那大傻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见到个人就上去打人家,廖金枝倒霉,就这么被大傻子缠上了,整个人被打伤了,据说住了好久的院才好起来。可那之后身体也差了。 罗满珍仔细思索自己去救廖金枝的可能性。最后她一拍手,决定干了。 林建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做通了林奶奶的思想工作。第二天一早,林建章就得归队去了,走之前,他特地把侄子提溜到了身前,郑重其事的交给他一封信,让他送去给温馨。 又拿了两块糖放到侄子手里。 大侄子接了糖,点了头,把信送到了温馨手上。温馨看了,笑了一声,一大早上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到了单位吃了早餐,温馨开始看今天的报纸,看得正入神呢,办公室便传来一阵喧哗,温馨抬起跟,跟着她们往外看。 只见院子里站了两个军人,那两个军人正在跟张部长说话。 办公室里未婚的姑娘看那两个军人的眼神在发亮,而男同志们的眼神便是羡慕了、毕竟在这个全民拥军的年代,哪个人没有一个军旅梦呢? 温馨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看报纸了。 晚上快下班时站长忽然过来找到温馨,让温馨写一份护林报告,他临时接到通知要到县城去开会,明天一早就得走。 这样忽如其来的加班也不是没有过。温馨把上周防火员跟护林员交上来的报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才开始动笔。 同时还得查阅资料。写到一半,下班了,办公室的同事们陆续回家了,温馨去吃了饭,回来继续写。 写完报告温馨拿去给站长看,站长看完,指出需要修改的地方,修改完毕,外面已经六点多了,天也快黑了,院子里的静悄悄的,温馨锁了门,骑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骑车从乡里回到家需要半个小时,天也黑了下来。乡村的土路坑坑洼洼的,白天还能绕过一些大坑,晚上都绕不下去。 最让人绝望的,是链条忽然掉了,黑灯瞎火的,温馨也装不上。 无奈之下,她只好推着车往家里走。 村子附近的路边有一片杨树林,春天已过,杨树长了新叶,在夜幕下隐隐绰绰,温馨推着车加快脚步。 忽然,杨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呼救声,呼救声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嘶哑又兴奋的威胁。 温馨眉头一皱,将车子支在路边,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就往杨树林里冲。 在杨树林的最深处,一个瘦弱矮小的男人正迫不及待地解裤子,在他面前是一个被绑着手脚的女人,正一边叫着一边往后退。 温馨走得静悄悄的,一石头就砸在男人的后颈上,男人软趴趴地倒在地上。温馨松了一口气。 温馨过去把女人手上脚上的绳子解开。女人看见有人了救她了,也不哭喊了,十分配合温馨的解救。 两人谁也没说话,温馨拿着绳子走到男人的身边,将男人的手脚也捆了个结结实实的。那边的女人终于缓过神来了,她踉跄着小跑到男人身边,一边哭一边踹。 借着微弱的月光,温馨终于看清了这个禽兽的模样,这赫然就是林癞子。温馨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她去拉住还在疯狂踢打林癞子的女人:“快走吧,一会儿他要醒过来了。” 女人也反应了过来,紧紧地抓着温馨的手往林子外走,温馨直接从林癞子的身上踩过,踩到某个部位时她还用力辗了辗,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温馨二人越跑越快。 到林子外面温馨推着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车,两人朝着前面飞奔。 离着村庄越来越近了,一束手电筒的强光照耀在小路上。 “小妹,小妹,是不是你?”温馨从来没有觉得温二哥的声音是如此的动听过。 跟着温馨跑的女人猛地抓住温馨的手臂,那两只手微微颤抖,力气大得抓得温馨有点疼,她顾不上回答温二哥:“别怕,别怕,那是我二哥。” 一句话重复安抚了好几次,女人抓着她手臂的手总算是放松了一些。温馨松了一口气,扬声道:“二哥,二哥。我在这儿。” 那束灯光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温馨的跟前:“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爸妈都担心死了。” 抓着温馨手臂的女人又开始用力。 “今天站里接到临时通知,要到县里开会要交一个报告,我加了会儿班,回来就有点晚了。”温馨解释道。 温二哥点点头,把手电筒塞到温馨的怀里,温二哥推着自行车往前走:“链条掉了?” “嗯,黑灯瞎火的也没法修,就推着回来了。” 因为有陌生女人在,温二哥需要避嫌,他推着车子走得快了一些。等拉开陆一定距离,温馨小声地问身边的人:“姑娘,你家在哪里?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这时候女人虽然还是抱着温馨的胳膊不放,但整个人已经镇定了下来,她点点头:“我叫葛薇,我家是镇上的,你们送我回家,我父母回感谢你们的。” 林癞子还在杨树林里躺着,葛薇实在是不敢一个人回去。这黑灯瞎火的,谁能保证没有第二个林癞子。 温馨原本的也是打算把葛薇送回家的,她点头道:“那行,一会儿回家我们送你回去。对了,我叫温馨。” 二人互换了姓名便没有再说话了。到了温家,温馨将女人带去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衣裳经过了一番撕扯,有的地方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刚刚有夜幕的遮掩谁也看不见,但葛薇是肯定不能穿成这样回去的。还有脸上被林癞子打出来的伤,那也需要处理一下。 也许是因为脱离了危险的原因,葛薇终于放松了下来了,她颤抖着穿衣服,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第11章 温馨没安慰她,因为这种时候,葛薇需要的并不一定是她的安慰,温馨去东屋把张秀英喊了出来。 张秀英已经知道有个女孩儿跟着温馨回来的事情了。她想着这个女人可能是温馨的同事,便冲了一杯鸡蛋茶过来,里面还加了红糖。 一进门,张秀英就愣住了,她看看穿了自家闺女衣服头发凌乱的葛薇,又看看自家闺女,颤抖着声音问:“馨馨,这是怎么了?” 温馨把鸡蛋茶递到葛薇的手里,拉着张秀英到一边,小声地将事情说了。 张秀英听得心惊肉跳,温馨话音未落,她的巴掌就落到了温馨的背上:“你这死孩子,你这死孩子。” 再多的指责的话,张秀英是说不出来了。要怎么说啊,难道遇到了这种事,是要让自家闺女见死不救吗?还是让她谨慎一点出来喊人?这种事情哪里能缓得,缓上一缓,一个女人的一辈子就毁了啊。 张秀英转头朝葛薇道:“姑娘你放心,我们温家是厚道人家,你安心在馨馨房间待着,我去跟你叔说说这件事,一会儿再送你回去,那么晚了,你家里人肯定担心了。” 葛薇喝着热乎乎的鸡蛋茶,应了一声。 温馨从柜子里拿出红药水,掐了一小团棉花卷在木棍上轻轻地给她擦脸上的伤。 温馨看见葛薇,就想起了原主。 原主比葛薇惨,出事的那天是白天,村里正是农忙,山间地头都是人。年前温家认养了一头猪,家里的猪没猪草了,父母兄嫂整天上工早出晚归的,回到家里各个都疲惫得很。 原主心疼她们,便趁着人多的时候出去打猪草。她没想到林癞子胆子那么大,敢直接打晕她把她拖进干了的小河沟里。 等她醒来,她的身子已经被林癞子破了,林癞子用毛巾堵着她的嘴巴,她连呼救的话都喊不出。 温馨想,如果在当时,温馨也能呼救,也有人去奋不顾身的救她,那她身上遭受的苦难会不会就少一点。 “温馨,今天谢谢你。”葛薇对温馨道谢。 温馨回神,摇着头:“不用客气的,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出手的。” 葛薇一愣,而后摇摇头:“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在你来之前,还有一个女孩也路过过那里的。我的呼救声她听见了,但她一声不吭地就跑走了。我不怪她,这种事情她一个姑娘不敢上前也是正常的。” 温馨嗯了一声:“还有哪里有伤吗?” 葛薇是被林癞子拖进小树林的,后背、小腿上也全是擦上,血已经干了,结成了暗褐色的血痂。 红药水涂在身上是疼的,葛薇疼得龇牙咧嘴。张秀英没忍住看,回了房间,把这事儿跟温跃军说了。 温跃军年轻时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听到发生了这种事哪里还忍得住,再者说,他家闺女天天都要从那条路过,要是这回让那畜生跑了,这回没得手,把手伸到他闺女身上怎么办? 越想温跃军越坐不住,他穿鞋下炕:“我带老大跟老二出去会会这个畜生,一会儿你跟闺女把人家姑娘送回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人姑娘肯定不想见到我们。” 张秀英一想也是,便道:“你们可小心着点,黑灯瞎火的,把电筒带上。” “知道了。” 温跃军招呼着两个儿子出门了。 温馨那边也给葛薇上完药了。张秀英交代了两个儿媳妇儿自己要出门的事儿以后拿着手电筒到了温馨这屋。 母女二人带着葛薇往乡里走。 平时到乡里,骑车需要二十多分钟到半个小时,走路则需要五十多分钟,这会儿是晚上,大家的脚程快了一些,三人都没怎么说话,用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乡里了。 葛薇带着母女俩去了她的家。葛薇出门,到了天黑都还没回来,她的父母早就急坏了。眼瞅着时间越来越晚,两人一个电话打到了附近的部队里给了葛薇的亲哥。得知葛薇失踪,她哥哥急坏了,召集了几个亲近的朋友就往家里走。 打完了电话,葛薇的父母急得在家里团团转,想出去找,又怕女儿回来的时候错过了,偏偏还不敢让街坊邻居帮忙找,就怕一会儿真的出事情了兜不住。 葛薇她爸见这样在家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抓起手电筒就出了门。在大门口,恰好遇到葛薇一行人。 屋里的葛薇她妈妈听到了动静,从屋里出来,见到葛薇回来,换了一身衣裳,脸上全是伤,就知道自家闺女确实是不好了,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葛薇见到了亲人,积攒了好久的委屈情绪一下就爆发了,扑倒自家妈妈的怀里跟母亲抱头痛哭。 葛薇的爸爸跟这个年代的大多数父亲一样,沉默寡言,他背着手沉着脸,过了好一会儿,他看那娘俩还在哭,没办法,这才走到温馨他们的身边:“两位同志,感谢你们将我女儿送回来。” 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谢让张秀英这个没多大见识的农村父母一下子就手足无措起来,她摆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 那头葛薇也终于哭完了,她走到温馨的身边,拉着温馨的手对自家父母道:“爸妈,是温馨救了我,要是没有温馨,你们都见不到我了。” 葛薇的妈妈也朝二人道谢。 张秀英表示不用谢了,又对葛薇的父母道:“那个禽兽我男人跟我儿子在守着呢,你看你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听到那个禽兽没有跑,反而被控制了起来,葛薇的父亲脸色阴沉:“要,麻烦大嫂带个路。” “这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天色不早了,走吧。” 葛薇肯定是不能去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葛薇她妈妈不放心自家闺女独自在家,对温馨母女再次道了谢,再嘱咐自家男人一定要把那禽兽碎尸万段。 一行人走到院子,葛薇他大哥带着人回来了。葛薇的父亲将事情小声地跟儿子吧事情的经过,葛富等军人听完拳头都硬了。 自己这一边都是大男人,还有两三个是当兵的,葛薇她大哥葛富怕温馨两人不自在,于是便跟两人做自我介绍:“大娘,大妹子,我们几个都是附近军营里的,我叫葛富,这是我战友,朱大志,顾修平。” 这个年代的人对穿军装的人都有一股天然的好感与信任在,张秀英对几个当兵的点点头,表示友好,而温馨的目光则落在那个叫顾修平的男人身上。顾修平发觉了,对他微微一笑,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眼睛里面亮晶晶的,仿佛里面盛着万载星光。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林癞子施暴的杨树林去。 温馨母女走在前面,男人们在后面断后,老朱跟顾修平做一排,他看着走在前面的温馨,胳膊不断地往顾修平身上撞:“老顾老顾,是那天跟254团林连长吃饭的那个姑娘,这是咱们跟她第二次见面了吧?真有缘分哎~” 老顾用舌头尖顶顶腮帮子:“缘分什么缘分,传出去坏人家姑娘名声,走开走开,莫挨老子。” 顾修平往前走了两步,心里哼了一声,老子都跟她见了三次了,次数比你多多了,要缘分也是跟老子有缘分。跟你老朱有什么关系。 第12章 一行人进了杨树林,温大哥跟温二哥靠着树,温跃军在一边抽烟,林癞子头上套了一个麻袋被绑在树上。 葛富冲过去,对着他就是两脚,他之前已经被温家几个男人轮番修理过了,并且被绑起来的时候温大哥气不过,直接脱了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温大哥是温家人里罕见的脚最臭的人,据说是遗传了温爷爷的臭脚,平时在家他是连鞋子都不允许脱的,晚上进房前要是不洗脚温大嫂都不让他进。 这样有味道的袜子塞到林癞子的嘴里,他被熏得直翻白眼,但要晕过去,那也不至于。现在他听着脚步声,又有人过来了,虽然身上被踹得很疼,但林癞子却在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 终于来人了,快把袜子取出来吧,熏死人了。 可惜葛富没有听见他的呼唤,而葛红军恨不得将他埋在这里,更不可能取下袜子。 其余两个军人对欺负女人的男人痛恨到了骨子里,他们更不可能去帮他。 葛红军走到温跃军身边,对着温跃军鞠了一躬,道了声谢。 温跃军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也不都是为了你们,我家闺女天天都要路过这里。不知道有这层危险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怎么也不能让这禽兽跑了去。” “既然你们来了,那人就交给你们了,随你们处置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葛红军唉了一声,将自己出门时媳妇塞给自己的两包大红门拿出来塞到温跃军手里:“大哥你可一定要收下,不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等我们把这摊子事料理清楚,再登门拜访。” 葛红军在小时候被送去读过两年私塾,本事没学多少,那副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倒是学会了。后来战争来了,他弃笔投戎,做了个小小的文书。后来受了伤才退了下来,现在在派出所上班,当个文职人员。 温跃军也知道不收葛家不放心,便收了烟,带着妻儿往家走。 出林子之前,温馨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顾修平,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那人站得笔直笔直的,跟一条电线杆一般。 葛家的事情温馨没有再去关注,家里讨论这件事讨论了两天也就没再说了。 葛薇是事发三天后来找温馨的。她来的时候是午饭时间,温馨正要去打饭,就被她拉了出来。 她是来请温馨吃饭的,但没去她家,她拉着温馨直奔国营饭店。 点了一个肉菜一个素菜后,葛薇跟温馨说起了林癞子的事情后续。 林癞子那夜直接就被葛红军等人带进了派出所。她们这个小乡镇上的派出所加上葛红军在内也不过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还休假回家了,葛红军不是专业审讯的人员,另外留下来的两个也不是,于是审讯林癞子的事情就落在了葛富他们这几个军人的身上。 好在这个时代军警一家亲,由军人来审讯倒也不算出格。 上阵去审讯的是葛富带来的那个叫顾修平的男人。葛薇说起顾修平,满心满眼全是赞美之词。 “顾大哥跟我哥是同年兵,两人又一起被送到军校去进修,据我哥说,他成绩可好了,要不是因为年纪太轻,团长他都能当的。”葛富是十八岁当的兵,顾修平亦然。 葛薇这辈子只崇拜过四个男人,第一个便是她爸葛红军,第二个是她大哥,第三个是她未婚夫何永刚,第四个就是顾修平了。 葛薇吹了一波顾修平,将歪了的话题拉回来。 “那畜生是个怂货,才开始审他呢他就把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说了。” “他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那晚他喝了点酒,回家的路上又听到有人说天黑以后会有小姑娘从那个林子边上过,他就气了色心,堵在了那里。”葛薇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也活该我倒霉,从我姥家回去抄了小路。”葛薇的姥姥家在南沟,位置在红树屯跟林家屯的后面,从那里去乡里的小路确实要从他们屯边上的那条路路过。 温馨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事儿的不对劲儿:“葛薇,你大哥他们有没有查到是谁透话给林癞子的?” 葛薇摇摇头:“他说他当时是刚刚从他兄弟家回来,在半路上听见的,只知道是两个女人在说话,到底是谁他不知道。” 线索到这里就断掉了。但林癞子的日子却不好过,温馨之前就踩了一脚他的不可言说部位,因为太用力,短期之内他是用不了那个东西了。后面又被温大哥温二哥打了一顿,葛富又揍了他一顿,现在的他是遍体鳞伤。 在顾修平的运作之下,林癞子以盗窃的罪名入了狱,再过两天就要被送到离这里不远处的崂山农场改造了。 葛薇在家休养了两天,心理阴影终于好了些,这不就来请温馨吃饭了么。 吃了饭回来,温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这会儿的人天一黑都不外出了,她昨晚又正好加了班,回家必定要晚,再算算时间,回去的时候必然是天黑了。 而林癞子又正好那么巧的知道有姑娘会从杨树林边上过。这事儿怎么看都是朝她来的。 下午下班回家,温馨找到温二哥,让他帮忙去打听林癞子的那个好兄弟家在那里。 温二哥是温家人里最灵活的一个,把打探消息的活儿交给他绝对没问题。温二哥是个有原则的人,听到温馨的要求,他问温馨要了理由。 温馨道:“我感觉这件事情是朝我来的。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那边刚刚加班,这边林癞子就知道会有年轻的姑娘从杨树林过了。” “这会儿正是劳动节农忙的时候呢,大家谁不在地里干活怕耽误了种玉米的产量,再则说了,也没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天黑了还在外面晃悠的。” “希望是我多心了,但不弄清楚,我心里就不安得很。” 温二哥也觉得温馨想多了,但宠妹子的他还是按照温馨的要求去打听了一下。 第二天温馨下班回来,温二哥把她拉到一边去说话:“我打听清楚了,林癞子那个兄弟是罗家店的。” 罗家店,罗满珍的娘家就在那里。 果然这件事情是冲着她来的,她的天生好运让她躲过了一劫,而葛薇不过是为她挡了一灾。 第13章 温馨还没出手对付罗满珍呢,便听说了林建章他妈廖金枝去乡里回来被疯子捅了一刀的消息,接着又听说罗满珍恰好路过,见此与疯子发生了殊死搏斗光荣负伤进了医院的事情。 温馨的记忆中也是有这么一回事的,廖金枝被疯子重伤送进医院,没什么人照顾,而原主正好在镇上工作于是趁着上班的便利给她送了几天的饭。 这件事情让原本就对原主满意的林家人对她态度更好,而孝顺的林建章更是感动不已,原本就培养出了一些感情的二人感情极速升温。经过商量后,两人决定结婚。 婚后就普通林建章之前跟温馨说的那样,原主前去随军,工作也调了过去。 温馨本来是想出手对付罗满珍的,听到这件事后她反而不那么出手了。原主跟了林建章那一世,因为他的孝顺,两人之间没少吵架,这次她倒要看看,罗满珍救了他妈,林建章会不会因为孝顺跟她复婚。 如果复婚了,那就更好了,罗满珍重生回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跟林建章在一起,往后过衣食无忧人上人的好日子。而她上辈子的经历注定了她是一个多疑的人。如果她重生回来一直顺风顺水的,那她为了钱为了林建章以后的成功还能装一下温柔贤惠勤快的小媳妇。 但她的这一世,并不顺利呢。林建章是个合格的军人,也是个孝顺的儿子、孙子,却并不是个好丈夫。虽然不嫖不赌,相较起孙浩文,他为人也正派,但罗满珍显然不满足于此。 她想要林建章事业成功,并且爱她疼她宠她,而林建章这人有些大男子主义,显然做不到。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日子必定过得磕磕绊绊,都不需要温馨出手,罗满珍自己就能搞死自己。 温馨需要做的,就是在罗满珍失意之时给她沉痛的一击。 而事情的发展也正是如同她所想的一般。 罗满珍为救廖金枝受伤住院,廖金枝身上之前割了道口子用纱布包包就没事了。但罗满珍却在病床上躺了七天。 廖金枝是个心软又容易自我感动的人,经历了这件事,她早就将之前对罗满珍的那些不满全数抛去,对她只有满满的心疼。 林水生小时候听他娘的,结婚后在他娘和他媳妇儿之间捡着话听,这会儿林奶奶跟廖金枝都有意撮合罗满珍跟林建章,林水生虽然不太愿意,反对无效后也认了命。 林建章的演习已经结束了,准备回去时遇到了这种事情,他如果在省城,那不回来也没什么,大家都能理解,可他就在县城这边,离家走路都用不了一个小时,他不回去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给营长打电话请了两天假,营长很爽快的批了。 廖金枝的伤不需要怎么照顾,罗满珍那边他给买了一些营养品送去。都是高价的,市面上难以买到的。 从医院回去,林建章想去温馨家拜访拜访,他这回来也有三四次了,可一次都没去过呢。 话才说出口,林奶奶不乐意了:“去什么去,不许去。人家都四处传了,不跟你处对象了,你上赶着去做什么?让人家笑话还不够?” 林建章皱着眉头:“奶,话不是这么说的,她说要跟我分开,不是因为我们俩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罗满珍老是过来,让她家被看了笑话。我多去几次,她总能松口。” 林奶奶啪地放下筷子:“不行,就是不能去。我看满珍那孩子就挺好的,这回要不是她出现得及时,你妈那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廖金枝是个给点好处就能够忘掉别人之前的所有不好的人,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有点圣母:“你奶说得对,就拿这件事来说,满珍这孩子确实不错。” 林奶奶很欣慰于廖金枝的上道:“嗯,我也想过了,以前满珍那么闹,多半就是因为你俩没在一处闹的,她现在也知道错了,这段时间操持家务,对我跟你爸妈都是不错的。所以这次你们复婚了,就带她随军去。” 廖金枝接口:“你奶说得对,等你俩有了孩儿,我再给你们带孩儿去。” 婆媳两越说越美。 林建章默不作声地放下筷子:“你们不用想了,我不同意。”林建章站起来就走,饭桌上气氛十分尴尬。 林奶奶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十分生气:“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水生,你不去管管?” 林水生吃饭不说话。 林大哥林大嫂对视一眼,林大嫂满脸的不屑。 等饭后回了各自的房间里林大嫂给孩子补着衣服,对林大哥道:“罗满珍也不知道给妈跟奶奶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看着吧,建章要是真的很她复了婚,以后日子还有得闹呢。那罗满珍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林大嫂跟罗满珍是同辈,林大嫂作为老大媳妇儿,在林家并没有得到什么优待,该下地下地,该上山上山,不像罗满珍,家里长辈都体谅她夫妻分隔,地里的活儿她不愿意去,就在家里煮饭,可这饭哪里就是她煮的呢?还不是使唤她的两个孩子? 林大嫂为这个还跟罗满珍吵了好几回嘴。罗满珍跟林建章离婚的那天林大嫂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笑了一通。现在眼瞅着罗满珍要回来了,林大嫂那个气啊。 林大哥也看不上自己这个总是使唤自家孩子的弟媳妇,但他是个男人又不能亲自去跟罗满珍吵,顶多把事情跟林建章说说而已。他有些烦躁:“行了,别说了。” 林大嫂便没有再说话。 夜里下起了雨,第二天早上还有些淅淅沥沥的。这一天是林建章的同族堂弟结婚的日子,知道他在家,就来请他过去吃饭,林建章在家呆的也烦闷,便跟着去了。他是村里最出息的一个小辈了,屯里的长辈们就爱找他说话喝酒,不知不觉中,林建章就喝得有点多。 他这顿饭一直从早上吃到了下午,等长辈们尽了兴,他才摇摇晃晃的回家,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尖叫声惊醒的,林建章睁开眼,入目的就是他爹娘兄嫂站在他炕前,而他的炕梢,罗满珍围着被子正在小声的哭泣。 她应该是才从医院出来,头上还包着纱布,脸蛋苍白苍白的,眼泪水一颗颗的掉,看起来可怜极了。 第14章 这个时候的农村谁家有个什么新鲜事都不是秘密,这不,下午林建章刚刚被抓在床,晚上就有人把这件事传到了红树屯这边。 温馨晚上下班回家,被同情、幸灾乐祸等目光包裹着时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回家问起这事儿,张秀英气愤道:“还不是林家欺人太甚,这跟前妻断不干净还要祸害人家姑娘,林建章之前看着还觉得他是个好的,结果现在被抓到他跟他前妻睡到一起去了。还好你跟他分手了,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丢脸呢。” 张秀英连张部长都给迁怒上了:“还有你们那个领导也是乱牵线,给人家好好的姑娘牵这样的男人,这就是把人推进火坑啊。” 温馨觉得张部长有点冤枉,毕竟他当初给林建章跟原主牵线,是真的觉得林建章人不错,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必定美满,谁能想到罗满珍重生了呢。 但现在张秀英还在气头上,温馨就没为张部长辩驳,而张秀英的坏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睡一觉起来,张秀英的气倒是消了,也不知道是被温跃军劝了还是自己想通了。 天还没放晴,小雨时不时的就要来一场,温馨现在出门必定将雨衣穿上,她的好运气体现在方方面面,就那她今天早上上班来说,她快到单位才下的雨,她穿着塑料布做的雨衣,一点也没被打湿,倒是她的几个同事裤腿都被浇透了,只能挽起来。 才下班葛薇就来了,她是乡里小学的老师。过了这么久了,那件事在她的心里已经淡去了,在处理完林癞子的事情后,葛家一大家子到温家去拜访了,从温家回来以后,葛薇跟温馨的关系就好了起来,每天中午葛薇吃了饭都要来找温馨玩。 温馨也没什么朋友,单位的同事们都各有各的事情做,葛薇跟她一样大,为人活泼,待人真诚,跟她在一起相处很轻松。 葛薇是来邀请温馨去她家吃饭的,今天是她奶奶的生日。温馨不想去:“薇薇,我就不去了吧,奶奶的生日我一个外人去干啥,怪让人尴尬的。” 葛薇道:“这有啥尴尬的,我们家没什么亲戚在这边,我奶奶过生日两桌人都凑不齐,我奶奶今年是七十岁大寿了,咋不得热热闹闹的啊?没人可不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可一定得去,我哥哥都带着他战友来了呢.” 葛薇拽着温馨的手往外推,葛薇他们家是葛红军退伍后才落户到的三义永乡,除了相处了几十年的老邻居跟葛薇她姥姥家那边就真没什么亲戚了,这回葛薇她奶奶过大寿,实在是没什么人,于是葛红军就让葛富跟葛薇带朋友回家吃饭。 葛薇第一时间想起了温馨。 温馨被葛薇说服了,路过供销社的时候她进去买了两斤点心两瓶罐头还称了两斤苹果,这才跟葛薇去她家。 葛奶奶的寿宴是在家里办的,今天下雨,就在葛家的东屋摆了两桌,西屋摆了一桌,东屋的两桌坐的都是长辈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而西屋坐着的这一桌则是葛薇葛富的朋友,葛富跟葛薇都订婚了,今天他们的未婚也各自到了,在西屋这边跟着他们坐。 温馨被安排坐在葛富的未婚妻身边,她的正对面,是顾修平跟朱大志两人。 朱大志见到温馨那双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哎哟,温同志,是你啊,咱们真有缘分啊。” 朱大志的话让顾修平多看了他一眼,朱大志恍若未觉,继续跟温馨套近乎。 温馨虽然是活了上千年的锦鲤,但之前没化形,能接触到的男人少之又少,成人后接触的男人大多数都是像温大哥温二哥他们那样内敛的,像朱大志这样热情的自来熟,她是真的招架不来。 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顾修平看出来了,便插进话题来,拉开了朱大志的话头,得到了温馨感激的眼神。 葛军在外面安排宴席上的饭菜,葛薇出去了一趟,很快西屋这边就上了菜。 葛家三个人挣工资,又没有小的需要花钱,因此这一次寿宴的菜品就及其丰盛。 肉菜有四个,小鸡炖蘑菇,酸菜白肉,红烧鲤鱼,卤牛肉,素菜有两个,一个凉拌三丝,一个拍黄瓜。 葛薇坐到了温馨的边上,大家端起饭碗开吃,葛薇来了,有她充当润滑剂,桌子上的人相处越来越融洽。葛薇给温馨倒了一杯米酒,这是葛奶奶自己酿的,不多,一年也就得一缸。甜滋滋的,酒味不重,温馨喝一口就喜欢上了。葛薇看她喜欢,就给她多倒了几杯。 大家都是年轻人,酒足饭饱,聊天的内容也越加深入,朱大志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单身汉,开始让葛薇跟葛薇的嫂子给他跟顾修平介绍对象。 葛薇身边适龄的女孩儿差不多都结婚了,便说没有合适的,倒是葛富的未婚妻跟朱大志说起了她的堂妹,两人一拍即合,聊得十分投机。 温馨起身去上厕所。她走后,顾修平问葛薇。 “薇薇,你的这个朋友有对象了吗?”顾修平把玩着手里的火柴盒,问话问得漫不经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问这句话时,他的心跳是有多快。 朱大志则差点就跳了起来。这老顾是咋回事儿?温同志有没有对象他不是知道?上次不还是撞见了温同志跟林连长一起吃饭了吗?怎么还问这种话?难道老顾想要挖墙脚?这不犯纪律了吗? 朱大志急得不行。 葛薇倒是愣了一下,而后便笑着道:“没有,她没有,之前她处了一个,也是当兵的,那人之前离过一次婚,离婚后还跟前妻搅合不清,馨馨就跟他分了,现在她是单身呢。” 葛薇笑眯眯地看着顾修平。 朱大志则被这个消息炸蒙了:“温同志跟林连长没成?” 葛薇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分手好长一段时间了,五月份下旬那样子吧。” 朱大志算算时间,那也就是说,温馨跟林建章分手是在国营饭店吃了饭没多久? 顾修平没再说话了,他这会儿心情极好,脸上的表情更加柔和了。 温馨从厕所回来,顾修平时不时地就要看她一眼,眼神也不再是克制,带着一丝火热,一丝志在必得。 温馨不明觉厉,被顾修平看得脸热,心也开始怦怦跳。这是第二次她心跳加速了,温馨觉得自己该去找个医生看看自己有没有病了。 葛薇的目光在顾修平跟温馨之间来回转动,有心想要撮合撮合他俩,转头又想起自己大哥说过的顾家的家世,她就把那丝想法强行掐断。 自古以来两家结亲,讲的都是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大多数都没有好结局。温馨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可不能恩将仇报了。 温馨还要去上班,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先走了,葛薇家里客人多,就没有送她。温馨独自出的门。 下午温馨整理资料下班的时间就晚了一些,今天又是礼拜六,明天放假一天,大家都早早的就走了,等她下班,单位除了值班的那几个,都已经没人了。 礼拜六的下午食堂是不开饭的,温馨锁了办公室的门,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见到站在大门外墙根边的男人时她还诧异了一下:“顾同志,你是来找张部长的吗?他已经下班走了。” 张部长作为乡里武装部长,管着整个乡里年轻一代的参军名额名单之类的,来找他的军人还挺多的。 顾修平走到温馨面前,看着温馨道:“我不是来找张部长的,我是来找你的。” 温馨啊了一声:“你找我有事吗?” 顾修平清清嗓子,平复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温同志,我叫顾修平,燕京人士,现役军人,任营长职位,26岁,一天最多抽两支烟,一个星期最多喝一次酒。” 温馨一脸懵逼地看着在做自我介绍的顾修平。想不明白他这是要干啥。 顾修平绞尽脑汁想自己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优点:“不打老婆,也不跟别的女同志眉来眼去,喜欢看书,去军校进修过……” 顾修平那边也说完自己的优点了:“温同志,我想跟你做朋友。” 温馨又不是个傻子,一个男人如此直白的说想跟一个女人做朋友,再结合顾修平所说的上下文,顾修平说想跟她做朋友,那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朋友。 温馨不懂情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财政科小钱她未婚夫当初追她时也是说想要跟她做朋友,结果两人成了对象。 拒绝的话到嘴边,看着顾修平那张脸,温馨就说不出来了。 好半天,温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顾同志,天晚了,我得回家了,有事咱们以后再说。” 温馨骑上自行车落荒而逃。 顾修平没追,只是看着她的身影在街里消失不见。 顾修平晚上是住在葛家的,回葛家的路上,顾修平内心激昂无处安放,路过别人家院墙时看见从院墙里长出枝丫的柿子树,他跳起来去拍打柿子树的枝叶,惹得院子里的老黄狗汪汪大叫。 狗吠声让顾修平更加兴奋,他甚至想学院子里的狗吼一吼,以此来抒发抒发自己激动的心情。 他是名军人,选中了目标下手就要稳准狠,之前知道温馨有对象那也就算了,现在温馨又没对象,他不赶紧下手算什么男人? 至于温馨答不答应,只要没有明确拒绝那就是有机会。那句话咋说的来着,烈女怕缠郎,一次表白不成功那就两次,两次不成功那就三次,只要温同志没有跟别的男人处对象,他多的是时间跟她耗呢。 第15章 温馨回到家,温二嫂在厨房做饭,温馨把车停好去厨房帮她烧火。 姑嫂二人说着话,温馨忽然问:“二嫂,你跟我哥是怎么在一块儿的啊?” 温二嫂没想到温馨会问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脸颊红了红:“前年秋收我们屯里放电影,你二哥他们去看了,我跟你哥就这么认识了。后来没过几天,你哥找去我家,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做朋友,我找人打听清楚咱家的家庭情况以后就答应了。处了半年我们就结婚了。” 乡下跟城里不一样,除非是相看的时候年龄太小,否则鲜少有订婚的,都是直接结的婚。 温大哥温大嫂的相遇比起温二哥两口子的浪漫,则显得平淡一些,温大嫂是张秀英看中了,找人上门说媒,相亲来的。 温大嫂跟温大哥之间的感情给不了温馨任何参考价值,倒是温二嫂跟她的际遇相似,但那时候温二哥也只是托人找温二嫂出来说话,根本就没有一上来就要求处朋友的啊。 满打满算,顾修平跟她也只不过是见过四面而已。两人说话的句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温馨实在是没想通自己为什么那时候没拒绝。想来想去,都怪顾修平那张脸。 唉… 这一晚,温馨带着疑问入睡,睡着后她罕见的做起了梦,睡醒后梦境里的事情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温馨再次叹了一口气。 五月的绵绵春雨还没停,田里的活儿都干得差不多了,因此这一天张秀英也在家呆着。她在给温馨做衣服。 昨夜他们家隔壁的白二婶过来了,给温馨介绍了个对象,是隔壁吴庄乡的,据白二婶说,那是个在县城粮管所上班的小伙,今年二十二岁,上头有两个哥哥,他是家里的老幺,最得家里长辈宠爱,温馨嫁过去了,两人就能出去县城单过,综合情况算是比较好的那一波了。 张秀英跟温跃军商量了好久,觉得还是能见一见的。 吃了早饭,张秀英就把这事儿跟温馨说了。 嫁人这事儿,温馨是从来没想过的。以往她没化形,她们妖精这一行也没有必须要嫁娶之事。成为人后温馨也只是想把原主的仇报了,再充实一下自己,改革开放后再带着老温家挣几个钱,让以后的孩子们衣食无忧。 温馨不愿意见张秀英嘴里说的那个人,便跟张秀英道:“妈,我现在不想处对象。” 张秀英没成想自家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会反驳她,她针线也不做了,看向温馨:“馨馨,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想着林建章?” 温馨怎么也没想到张秀英脑洞这么大,她哭笑不得:“妈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跟林建章见都没见过几回,能想着他啥?再说我又不是贱,他跟他前妻那不清不楚的样,要是我嫁过去还指不定得受多大气呢。” 自家闺女打小就不说谎话:“那你告诉我,为啥不想见?你都二十了,再不嫁人啊,屯里这些人该背后说闲话了。” 这些年跟早些年不一样了,现在谁家姑娘十五六岁嫁人那都是犯法,因此大多数姑娘都是十□□就嫁了,留到二十的都算晚了,要是二十出了头还没嫁,那屯里那些老娘们儿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说死。 温馨自打十六岁就有人上门来说媒,那时候温馨在学校上课,成绩很不错,张秀英两口子又想留她几年,这一留就留到了十八。十八岁后,温馨进了乡政府上班,那些上门来说媒的大多都是什么生产队的儿子,就是生产队的民兵队长。 张秀英觉得那些人都配不上自家闺女。自家闺女跟林建章谈时张秀英虽然对林建章是个二婚头不满意,但矮个子里拔高个,他前头也没留下个孩儿,因此张秀英也没怎么反对。 哪里成想林建章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 温馨看张秀英这副今天她不说个子寅卯丑来不罢休的姿态,凑近她:“妈,我得到了内部消息,明年就要恢复高考了。我想考大学!” 张秀英被温馨这个消息震住了:“你说啥?”张秀英的声音都破了。 温馨又重复了一遍,张秀英盯着手里的衣裳发呆。 明年要恢复高考了?她闺女说要考个大学? 这两个消息,也不知道哪个更让张秀英震惊。但她好歹没有再抓着温馨让她去跟人相亲了。温馨趁机溜了。 张秀英回过神来,怎么也坐不住了。等温跃军回来,手都还没来得及洗,就被张秀英抓进了屋。 “咋了咋了,出啥事儿了?” 张秀英关上房门,又爬到炕上关了窗户,这一系列动作让温跃军又懵逼又有些熟悉。犹记得他跟老婆子年轻那会儿白天想胡来,他就是又是关门又是关窗的。 自打老大出生后,他们老两口就再也没有那么火急火燎的时候了。难不成这孙子都快出生了,老婆子又想了?难不成女人四十如虎那句话是真的? “老婆子,你这是做啥?”温跃军眼神有点飘。 张秀英拉着温跃军到炕上坐下,趴在他耳边把温馨的内部消息告诉温跃军。温跃军心里那些旖旎心思是彻底没有了。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旱烟杆:“这是真的?” “我哪儿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今天早上我不是跟咱闺女说了让她相看的事儿么,她就说她有内部消息,想考大学。”张秀英坐到炕边:“老头儿,你说着是不是闺女不想结婚,特地说来搪塞我的话?” 温跃军捻着烟杆没有说话,沉思了一会儿,温跃军道:“你去她白二婶家把人回了,就说咱们家要再留馨馨一年。高考的事情你也别声张出去。只是一年,咱们等得起。” 就算温馨是说话来搪塞他们的,二十岁后还没嫁人的大姑娘虽会被人说嘴,但还不是有很多都在二十一二才结婚?温跃军觉得再等一年也没有什么。 但是要是真的高考恢复那就不一样了。他们老温家要是出了一个大学生,那就是改头换面了。 老大老二都没有读书的天赋,那两兄弟是宁愿在家里挑大粪种地也不愿意看书的主。就最小的姑娘能安静下来看书,自打送去上学开始成绩就没有掉出去过班级前三,就连她们高中的老师都曾感慨过,要是还是自主招生,他家闺女必定是块上大学的料。 温跃军自己没什么本事,但自家闺女有本事他这个当爹的总不能压着她。这家婚事不成,后头还有,但要是因为这桩婚事让自家闺女错过了考大学的机会,他恐怕入土那一天都闭不上眼睛。 至于让婆家供她上大学的事儿温跃军想都没想过,就没有哪个婆家能做到那个份上的。 “你就惯着吧,看你能惯出啥样的来。”张秀英踢踢踏踏地出房间。 温跃军在她走后才嘀咕道:“说得好像你不惯着似的,你要是不惯着,你能跟我说这事儿?肯定压着她相亲去了。” 中午吃了饭,温跃军留温馨在屋里说话,爷俩谈了很久,温跃军下午出门上工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搞定了父母,确定自己一年之内不会再被相亲,温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书也看得光明正大了起来。 张秀英怕两个儿媳妇儿对闺女有意见,就随口扯了一个单位要考核的名头。 温大嫂两妯娌自然是没什么话说的。 新的一周开始,温馨去上班了。这一周他们是要下乡的去巡林的,温馨变得忙碌了起来。每天早晨六点半就出门,跟着站里的同事们整天往林区跑去测量数据。忙得像个陀螺。 每天晚上回到家都很晚了,张秀英看她瘦了一圈的脸,心疼得不行,每一顿饭都给她加了个鸡蛋补充营养。 如此忙碌了两周,乡里林区的数据测量完了,资料留着慢慢的整理,温馨又闲了下来。 这一天中午中午,她们办公室得了消息,供销社新来了一批的确良的面料,据说还是特别的姜黄色,这颜色可不常见。于是中午下了班,女同志们一窝蜂的往供销社去。 温馨自然紧跟潮流,也跟着去了。供销社里人山人海,大多都是来抢的确良的。 你五尺我三尺的,供销社里的的确良布料很快就销售完了。温馨抢到了三尺。而其他同事也是满载而归,大家说说笑笑的往单位去,开心得很。 吃了饭,像小钱他们这样有宿舍的人到宿舍去睡觉了,家在乡里的同志也回家去了。温馨这样家在乡下单位又没有宿舍的只能在办公室凑活凑活。 温馨趴在桌子上睡觉,忽然窗子玻璃被敲响了,温馨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望去,只见顾修平同志扒着窗户,那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温馨也不自觉地跟着笑。 她知道顾修平是来找她的,也不扭捏,站起来就往外走。 两人到院子里说话。 顾修平带了一份特地让国营饭店大师傅做的糕点。 顾修平很会察言观色,他看温馨的情况就知道温馨想要拒绝他,于是很聪明的先开口说话。 “温同志,我这次来是想跟你道歉的,上次我多喝了点酒,说话就有点莽撞。前段时间我来找你你下乡去了,这个道歉就拖到了现在。希望你能原谅我。” 温馨本来跟顾修平出来,就是要拒绝顾修平的,现在被顾修平这么一枪白,说自己是喝多了说错了话,她这拒绝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一说,还不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温馨只能纳纳地道:“没事没事。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你回去吧。” 顾修平哪里能这么回去,糕点还没送出去呢:“温同志,这是我特地请饭店师傅做的糕点,是给你赔礼道歉的礼物,你可一定要收下,你不收,我这心里就一直不安定,训练的时候都分心。” 顾修平把糕点塞到温馨的怀里,不等温馨拒绝便道:“我是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出来的,得回去了,糕点你收着,我走了。” 顾修平转身在走得干脆有利落。 温馨抱着怀里的糕点无语凝噎,也不知道做的是什么糕点,香甜的气息一直传入鼻腔。 温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第16章 温馨把糕点拿回家,张秀英问了一嘴是哪儿来的,得知是别人送的以后也没多问,晚上等全家人都到齐了一人分了一块。 糕点是红豆糕,甜滋滋的,吃得人心情都变美了。 温大嫂说起林家屯的消息。林建章回了部队打了结婚报告,跟罗满珍复婚了,正准备去部队随军呢。 张秀英听完哼了一声,没说话。 温大嫂也只是随便说一说,说完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八月末,五月份种下的玉米已经挂上了穗,这会儿正是包浆的关键期,一点也马虎不得,张秀英等妇女都被抓去拔草。温二嫂怀孕了也没歇着,干了一些轻省的活,温馨下班回来就帮着做晚饭。 原主从小到大下厨房的机会就少,做出来的晚饭只能入口,温馨来了以后完美的继承了她的这一特点,煮东西也没什么要求,只要熟了就行。 家里也没人嫌弃,只要不是特别难以入口的,就都能吃得下去。 地里的草拔得差不多了,上山的蘑菇也到了一年一度的生长旺季。蘑菇是一年到头来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也是一年之中改善口味的大好时机。 周末不上班,温馨跟着张秀英温大嫂上山,温二嫂在家做家务。 温馨三人身上都带着布袋子,温馨手里拿着一个大布兜。 大家往红松林去,路上又遇到了许多出门捡蘑菇的人,大家一路说说笑笑的,倒是热闹得很。 温馨跟未婚的姑娘们做一堆,她话不多,跟村里的姑娘们相处得也不多,但这年头的姑娘大多都是没什么心机的,像罗满珍那样的毕竟是少数,相处起来也挺舒坦的。 温盼娣也在这群人里,她是温二叔家的第三个女儿,现在有十七岁了,因为刘桂香跟张秀英的关系,温跃军跟温盼娣家并不怎么来往。原主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跟堂姐妹们关系也不好。 温盼娣跟关系好的小姐妹走在一边,跟温馨一句话也不说,她不跟温馨说话,温馨也不跟她说。倒是隔壁白二婶家的小女儿跟温馨聊得来一些,她凑到温馨边上,对温馨道。 “盼娣前几天说亲了,来的人是何家屯的,我妈说那人三十三了,之前一直没娶过,现在凑了200块做彩礼。你二婶同意了。”刘桂香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人,这一点从她给几个女儿取的名字就能看的出来。 温盼娣的两个姐姐也嫁得不好,温盼娣嫁给三十多岁的男人,可见后半生也毁得差不多了。 但温馨并不同情温盼娣,毕竟原主上辈子的死亡,那些传留言的人中年轻一辈里的主力军就是她。 白二婶的女儿继续道:“当时林建章的事儿传到咱们屯,盼娣没少跟人说你坏话呢。” “这也在意料之中,你看我们一家子堂姐妹,盼娣她们过得啥日子,我过得啥日子,她们气不顺也是正常的。” 其实原主小时候也曾想过要跟堂姐妹们处好关系的,那时候她得的好吃的总是会给三姐妹留一份,但她拿出去的东西并没有得到三姐妹的友善对待。还因为能去读书,被父母宠爱这样的名头被三姐妹围殴过。当时原主一人难敌三手,又正是换牙的时候,牙齿都被打掉了。打从那以后,原主就不跟温盼娣三姐妹玩了。 吃不到好吃的三姐妹更恨原主了。她们还想故技重施再群殴原主一次,原主这次不惯着她们了,她们打原主,原主就逮着她打得过的温盼娣打,回家还跟父母告状。温跃军生气得很,亲自去找了温二叔。 温二叔被温跃军熊了一顿,又没吵过温跃军,回家狠狠地打了三姐妹一次。打那儿以后三姐妹不敢堵原主了,但原主的坏话她们可没少说。 一群人进了红松林,大家三三两两的分开走。 有眼睛尖的运气好的,一进林子就发现了蘑菇。温馨就是其中之一。 她发现的是松蘑,才生长出来的松蘑还没开伞,拇指粗细的大小,一长就是一小片。这样的松蘑口感最好,味道最棒。 温馨将蘑菇放进篮子里,还没起身呢,又在枯叶中发现了下一窝。 下一窝挖完,不远处又有了。 温馨蹲下去就没咋起来过。采蘑菇是会上瘾的,温馨采了一路,不知不觉就远离了人群,等她那个小篮子满了,布兜装了一小半了,温馨也累了。找了棵树坐着喝水吃干粮。 干粮是早上出门前张秀英烙好的,用的白面跟素油,凉了也软软乎乎的,就白开水也好吃。 温馨吃了一个,肚子饱一些了,时间也不早了,她就往回走。 温馨走远了,她刚才坐的地方的周围有拱起了一个个的包,不一会儿,几个全身沾满了枯叶的男人在其中一人的指挥下集合到了一起,指挥的那人做了个撤退的指示,沾满枯叶男人们迈着整齐地步伐往小跑下山。指挥的那人在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温馨离开的地方。 脸上布满了笑容。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营,这会儿正是饭点,完成了隐蔽训练的战士们换了衣裳去吃饭,顾修平也去宿舍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时朱大志正坐在他的床上看报纸。 两人结伴一块儿去厨食堂。朱大志对顾修平道:“老顾,告诉你个好消息,林连长真的跟他前妻复婚了。” 他们团的政委前几天要去军区参加一个会议,朱大志随行,林建章他们团的人也来参加了,随行的人正好跟朱大志也相熟。朱大志为人热情,跟那人勾肩搭背的处了好几天。而林建章跟两人也都是认识的,就不可避免地说起了他。 朱大志得知林建章复婚的消息后在赶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来告诉顾修平了。 顾修平轻蔑地看了一眼朱大志:“你才知道啊?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我还知道他为什么会复婚呢。” 顾修平早就把林建章跟温馨的事儿调查完了。 “你是不是傻,他家就在这边,想打听他家的情况还不简单?等你跑到军区去了解回来,黄花菜不都得凉了?”顾修平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 朱大志一听顾修平这话,也觉得自己挺傻,他咋就没想到林建章他老家就搁着块儿呢。 “老顾,大家都是好兄弟,你告诉我,你到底咋想的,真想跟温同志成啊?” “你净说废话。”顾修平白了朱大志一眼。 朱大志不服,两人的话题逐渐走偏。 温馨找到大部队时将没装满的那半个布兜也装满了。 张秀英一路上都是跟着人走的,采得不多,一个篮子都没采满,温大嫂那边采了一个篮子。 见温馨满载而归,婆媳俩脸上挂满了笑容,一块上山的人见温馨采了那么多,看向温馨的目光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张秀英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去过。 回到家,将袋子里的蘑菇倒出来,一小部分取下来放进盆里准备晚上吃,剩下的不用洗,直接穿成串挂起来放在屋檐下自然风干。 这样自然风干的蘑菇可以保存一整年。 温馨温大嫂张秀英一块忙活,坐在凳子上弯腰穿串穿到腰痛了才全部穿完挂好。温二嫂在厨房做饭。 温跃军父子三人回家吃饭,见到屋檐下满屋檐的蘑菇,丰收的喜悦涌上心头:“今年这蘑菇长得真好,这得有四五十斤了吧?” 张秀英笑着道:“有了,这大多数都是馨馨找回来的,娟儿找了一篮子,我那一篮子都不到。” “馨馨真能干。”温跃军夸赞温馨一句。之前温馨的那一场大病,让温跃军认识到了自己对温馨这个闺女的关心太少,于是打那儿之后便开始关心她了。像这样的夸赞隔三差五的温馨就能听到一回。 家里人也都习惯了。 大家洗了手后,温二嫂将煮好的饭菜端到堂屋,今晚吃的主食是玉米窝头,蘑菇是放了一小块腊肉炖的,咸鲜的味道传来,令人口齿生津。除此之外还有一盘炒茄子,一盘炒青菜、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大家又上山了。 这回老温家的三个人都是一块儿走的,没跟大部队了。 温馨的好运气在下午依旧旺盛,蘑菇一片接一片的,三人还摘了小半袋子的猴头菇。 野生的猴头菇的毛粗长有光泽,温馨他们捡到的这一些都有成年男人的拳头那么大,已经是近些年来采过的算是最大的了。 晚上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便是让温大哥骑着车到县城的国营饭店去将猴头菇卖了。 猴头菇这玩意儿可卖的上价呢,下午采了得有十斤,保守估计也能卖个五六块。在地里干一年,到年底清算公分,除了粮食外拿到手的钱也就二三百块钱。这还是他们家壮劳力多的情况下,要是那些壮劳力少的,一年到头下来也剩不了一百块呢。 温大哥卖猴头菇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就轻车熟路的了。家里离县城骑车要一个小时,他到县城卖了猴头菇回到家,天也黑了,温大嫂给他热了饭,吃了没一会儿就都睡了。 次日温馨去上班,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拿着布兜的老乡。到了单位,□□科的朱大姐便说起早上在街角买的蘑菇,这话一开口,可把大家的谈兴引了出来。大家从蘑菇的生长季节谈论到蘑菇的做法,热闹得很。 八点多,邮政所的邮递员小罗过来送报纸,顺道的还给温馨送来了一封信。 信是顾修平寄来的,温馨没拆开,放进了包里。小钱凑上来打探消息,温馨随意敷衍了过去。 晚上下班回家,吃了饭后温馨才把信拆开。 相比起林建章的字,顾修平的字就要好看得多了,用一句笔走龙蛇,铁画银钩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的书信也写得中规中矩的,像那天那样出格的话语再也没有出现。只是在结尾说了期待温馨回信的话。 温馨思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回了一封信。 自打写给温馨的信寄出去后顾修平就特别忐忑。从信寄出去后的第三天起,顾修平便以一天三趟的速度路过收发室。终于在第三天看到写有自己名字的信了,顾修平压抑着激动地心情拿了信,以跑八百米的速度冲向宿舍。 关上门锁好,把信件放在书桌上,他认真的洗了手洗了脸,正正衣冠,坐到书桌前的凳子上,表情严肃地拆开信,拿出当年在军校考核看成绩的态度来阅读这一封信件。 第17章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温馨跟顾修平再也没有见过面,但一周却能通两次信件。顾修平的风趣幽默在信件里展露无疑,小小的一件事也能让他写得乐趣十足。 温馨看得欢乐,人也越来越期待收到他的信。 中秋过后,秋收完了,天也冷了下来,山上的蘑菇还有一小茬儿,一些像五味子、红松子等一系列药材食物也到了收获季节,这个时候就是男人们的主场了。 天越发冷了,早上出门都要戴帽子围巾了。单位办公室里又开始织毛衣了。原主是不会的,温馨看大家织得热火朝天的,看得眼热,也跟着去学。 她继承了原主的手巧,很容易就上手了,她给自己织了一条毛巾,等熟练过后给家中二老各织了一件毛衣。二老高兴得很,穿在夹袄外面出去炫耀了好几天。 温馨将这件事情写到信中,顾修平再次寄信来,便拐弯抹角的说早上晨跑冷。 温馨哪里能不懂他的意思?温跃军织完毛衣还剩下一些线,给他织条围巾也不是不可以。 张秀英来自家闺女房间拿东西,看她拿着一封信在笑,也没问什么,径直出了门。 “老头子,你闺女又在拿着一封信笑呢,你说,她是不是有对象了?” 温跃军砸吧砸吧烟杆:“你甭管那么多,要是有,你闺女肯定会说,现在没说,那肯定就不是。” 张秀英呸了他一声:“你就不怕你闺女被人骗!” “我闺女那么聪明,那指定不能够。”对温馨,温跃军总有一种盲目的自信,特别是在知道自家闺女在备考大学以后。 “不是说要高考吗,这会儿谈恋爱不得分心?”张秀英嘀咕。 “那不能,馨馨学习一直都好,不上学也总是见到她看书,以前她老师不也说过,她考大学没悬念吗?咱们等着就是了,再说了,明年考不上后年再考嘛。国家既然能恢复高考就说明缺少人才,不会只给考一年的。”这段时间温跃军可没少琢磨。 张秀英就不说话了。 毛巾织得快,两天就完工了,温馨去邮局给顾修平寄去。 顾修平很快就收到了她寄来的包裹,展开后看着里面那条墨蓝色的围巾,当场就戴上了。 回宿舍的这一段路他走得十分慢,遇到个熟人都要拉着人家说会话,还要在不经意间展露自己的围巾,别人一问,他就装作不经意地回答说是对象给寄来的。 一时间,惹得不少单身汉羡慕嫉妒,而已婚男人则对其炫耀的方式恨得牙痒痒,好几个当天就给自家媳妇儿对象写了信,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顾修平他们团的已婚男人们大多都系上了围巾。没有系上的,也默默地穿上了自家媳妇儿做的衣裳。 整天被无形的秀恩爱,单身汉们酸气冲天,炊事班都调侃煮饺子不用买醋了。 与顾修平他们团不同,远在省城军分区的林建章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九月初,罗满珍就来部队随军了,林建章不愿意见到她,就整天泡在营区里,连晚上都找借口回来。被这样对待,罗满珍自然是不愿意的,她找了政委的媳妇儿去诉苦。 罗满珍来随军以后跟这里的军嫂们相处得十分愉快,她受这样的委屈,政委媳妇儿自然不能不管,晚上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政委。 政委找林建章谈了话,林建章迫于压力,回了家。 晚上睡在床上,罗满珍穿着自己做的吊带睡裙,她丰满的身姿在睡裙下若隐若现。林建章不是柳下惠,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云歇雨停,林建章发泄完转过身就睡觉,罗满珍躺在床上喘气,嘴角露出满足甜蜜的笑容。 她觉得她上辈子真的是疯了,居然会出轨孙浩文那个软脚虾,明明无论是从长相身材到那个部位,林建章都完胜孙浩文。特别是后来孙浩文在外面沾花惹草,留给她的次数少之又少,且每次她都得不到满足。 哪有林建章这样能让她愉快? 罗满珍在这场满足中睡去,第二天一早起来柔情似水地给林建章煮了一碗面条。林建章看都没看,穿上衣服直接就走了。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中午晚上也没来吃饭。夜里倒是按时回来睡觉,但如同昨天夜里一般,发泄完就睡。 但这一回,罗满珍已经不像昨晚那么满足快乐了。她敏锐地察觉到,林建章只不过是将她当做泄欲工具而已。 时间一晃就到了国庆节。这是一个举国欢庆的节日,部队自然也不例外,这天军区的所有士兵都放了一天假,炊事班给战士们包了饺子,到了下午,广场上举行了一场文化演出,来演出的都是军区文工团的。 这样的热闹家属区的家属们是不会错过的。罗满珍随着嫂子们也到了广场上,看着那些穿着靓丽的演员们在台上或唱或跳。 罗满珍起初也看得很欢乐,但这样的欢乐在看见林建章跟文工团的一个歌唱演员说话后戛然而止。 林建章跟那名歌唱演员的身影在她的眼中渐渐地跟孙浩文以及他的小三小四们重叠在了一起。 …… 国庆节,温馨单位也放了两天假。十月二日一大早,温馨就起来了,吃了饭她就进了房间,在房间捯饬了好久,又是给自己梳了头发,又是换了新以上的,等到了十点,她戴上围巾帽子骑着车出门。 她走后,张秀英拿着大扫帚在院子里扫地,对在屋檐下编篮子的温跃军道:“你闺女肯定是出去跟人约会去了。” 温跃军头也不抬:“去就去呗,这么大的姑娘了,也该谈对象了。你说你这老婆子,闺女不谈对象你着急,谈了你也着急。” 温馨为了明年高考打算一直不谈对象的事儿温跃军是同意了,张秀英虽然也同意,但背地里可没少念叨。 现在温馨有了谈对象的苗头,张秀英又开始念叨起别的了。 张秀英手叉腰,跟温跃军讲起了理。 东厢房内聚在一起做针线的妯娌俩听见了,捂着嘴笑了。 温二嫂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坐在炕上,孩子踢肚子鼓起的小包清晰可见。温大嫂眼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这孩子真活泼,你看这动的。” 温二嫂摸摸肚子,道:“可不是,特别是晚上,动得可厉害,都能被她踢醒。对了大嫂,我前天回娘家,我娘家村子里有个女的,也是嫁人两年都没开怀,后来上医院去看了,大夫给抓了要调理了一下,没过多长时间就怀上了,你看你要不去要去看看?” 温大嫂一愣:“真能行?” “咋不能呢,现在医院可发达了呢。你要是不知道去,就叫小妹跟你去,小妹文化高,懂得多。” 温大嫂没听话,但却把这话放进了心里。 温馨骑着车一路往乡里去,在街口,一身军装的顾修平已经等在那里了。 温馨下了自行车,顾修平十分自觉地上前去推车。温馨乐得轻松。 两人推着车慢慢地在街里走着,在信上,两人无话不谈,但见了面,却都有些羞涩,又有些腼腆。 好在顾修平脸皮厚,干巴巴的聊了几句以后他就找到了聊天节奏,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天越聊越愉快。 街头到街尾也就那么一小段路的距离,饶是两人走得慢,也很快就走到了头。两人站在街尾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儿,顾修平道:“温同志,你饿了吗?咱们去吃饭吧。” 温馨早上是吃了饭出门的,还不饿。话到嘴边,看着顾修平那张脸,温馨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饿。 于是顾修平就带着温馨去了国营饭店。 今天中午供应牛肉面,两人一人要了一碗端到角落,一边说话一边吃。一碗牛肉面愣是吃了一个小时,最后不饿的温馨把汤都喝了,顾修平亦是如此。 到下午了,街上逛无可逛,温馨提出回家,顾修平把她送到岔路口。 温馨骑上自行车,临走前,顾修平喊住她:“下周日县城电影院上映卖花姑娘,我带你去看吧。” 生冷的天,呼出来的气都带着哈气,可顾修平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温馨看向顾修平,过了一会儿,她道:“下周日啊,我正好想去县城的书店买本书。” 温馨没有正面回复,但就这个回答也足够让顾修平激动的了。 “那周日,我在这里等你。” 回复顾修平的,是温馨骑车离去的背影。 张秀英到底是忍不住了,温馨一回来,她就把温馨拉进了房间。 “馨馨,你跟妈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处对象了?小伙子是哪儿的,干啥工作的,多大了?” 张秀英这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温馨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她笑着安抚张秀英:“妈你等我先把帽子围巾摘下来再跟你说行不?” 张秀英松开了温馨的手,温馨把帽子围巾脱下来挂在墙上,这才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处对象,就每周通信挺勤快的,都是说一些各自工作生活上的趣事儿。” 张秀英一跺脚:“我的傻姑娘哦,这都不是处对象什么才是,难道要睡一张床上才是啊?你告诉妈,那小伙子是哪个屯的,我差人去打听打听。” “妈,他家是燕京的,叫顾修平,他在咱们这附近当兵呢,而且人你也是见过的,就那晚咱们送葛薇回家,她个带回来的那两个战友里长得最白的那个。” 几乎在一瞬间,张秀英就知道了温馨说的是谁,嘴巴也快过嘴:“啥,你看上了那个小白脸?” 第18章 张秀英的形容让温馨懵了一下:“妈,他虽然比一般当兵的人白了点,但不至于是小白脸吧,我们单位有好几个长得比他还白呢。” 张秀英满脸嫌弃:“咋不是小白脸呢,你爹那样的才是最精神的男人,你俩哥他都比不上。男人嘛,还是要黑一点才好看。再说了,他那张脸比你都好看,他要是穿个裙子,指不定比你还漂亮呢。” 这年头的人没什么保养意识,温跃军在常年的日晒风吹下那皮肤跟林建章差不多的黝黑,温跃军上年纪了,脸上还长出了皱纹。 温馨被父母的爱情不经意间秀了一脸,紧接着就听到了顾修平穿上女装比她还漂亮的虎狼之词。 她被张秀英彻底带偏了,脑子里不自觉地就幻想起顾修平穿女装的样子,然后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秀英那边还没说完呢。 “你说那小伙子是燕京的,哎哟,那可是首都,是大城市!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过去,人家指定看不起咱们。你二莲姐嫁到县城还总是受婆家欺负,那话里话外都是说咱们是农村人,不干净,脏什么的。你二莲每次回来都要跟你伯娘哭一场。” 张秀英说的,是前院张家的二姑娘,因为长得好看嫁去了县城,当时嫁的时候多高兴啊,结果这才两三年,整个人都老了一圈,明明才二十三四的人,看起来像三四十。 每次回家走的时候母女俩的眼睛都是红的。当时张秀英就发誓绝不让自家姑娘高嫁。 高嫁的姑娘哪有不受委屈的。听说二莲还会被公婆丈夫打呢。 “哎呀,妈,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说这些都太早了。”温馨把头搭在张秀英的肩膀上。 张秀英拍拍自家闺女的手:“反正你记得妈说的话就行,这姑娘啊,不能远嫁,你嫁的近了,男人欺负你了,我跟你爹你哥还能打上门去,你说你要是嫁远了,我除了跟你一起哭还能干啥。” 张秀英的拳拳爱女之心温馨感受到了,内心被甜得满满的,她亲昵地用脸蹭了蹭张秀英:“我知道了,妈妈。” 张秀英满意了:“你别光知道,要记住。对了,咱们家有点江米粉,我瞅着要坏了,就想做点汤圆吃,你要不要吃点?” 温馨点头如捣蒜:“吃吃吃。” 张秀英去厨房做了一大锅的汤圆,一家人一人分了一碗,碗里放了白糖,甜甜的,软软的,糯糯的,又不腻味。吃完了汤圆,大家各忙各的了。 张秀英回了房间,跟温跃军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温跃军时不时的搭上那么一句话,经过早上的那一番讲理,温跃军现在已经学乖了。 在闺女的终身大事上,张秀英说啥就是啥,反正她的想法又不是闺女的想法。 要温跃军说当兵的挺好的。长得白点好看点这都不是事儿,他家闺女长得也不差呢,两口子都长得好看以后生了外孙那不更好看吗? 可怜老婆子不够聪明,都想不到这一层。再说远嫁这个事情,温跃军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儿,明年他闺女要考上了大学,成了一名光荣的大学生,到时候不也得出远门么。那也跟嫁人差不多了。 退一万步来说,他闺女要是真的嫁人了被欺负了,那他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自家闺女讨一个公道。他温跃军可不是那些为了脸面让闺女收委屈的怂货。 温跃军的不反驳也让张秀英很满意,她觉得自家老头跟自己是一条心的了。于是这一天她就变得格外的温柔。 温跃军有点不习惯,觉得浑身都难受,哪哪儿都不得劲儿。 终于在夜里张秀英温声细语地问要不要洗脚水时撩拨了张秀英一句,张秀英的温柔装不下去了,一下子就炸了,机关枪似的怼了温跃军几句。 温跃军舒服了,躺床上的时候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 温馨晚上给顾修平写信,把自家妈妈对顾修平的评价写了进去,她一边写一边笑,等她写完,都乐不可支。 第二天去寄信的时候想到信里的内容,再幻想一下顾修平收到这封信时的表情,温馨笑出了声。 接到信的顾修平是崩溃的。 正好葛富来串门,顾修平把葛富摁在他的床上:“老葛,来,你看一下我,我长得像小白脸不?” 葛富被顾修平这一番动作弄懵了,听了顾修平的话,他翻个白眼:“是不是小白脸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全团除了养在炊事班的那两头猪,还有谁白得过你?” “我就想不明白了,咱们大家都是一样的训练,一样的晒太阳,咋你就晒不黑呢?”说起这个葛富就郁闷。想起自家未婚妻问他的为啥顾修平这么白他这么黑的话,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现在的年轻小姑娘,咋都喜欢白的男人呢?他未婚妻就不说了,他妹子找的那个就是白白弱弱的男人,一点儿也不英气。葛富绝对不承认自己这是嫉妒。 顾修平心里咯噔一下,喃喃自语:“是啊,咱都是一样的训练,咋我就晒不黑呢。” 这话在葛富听来,那就是□□裸的炫耀了,葛富的拳头,硬了。 顾修平被葛富夹着脖子出去锻炼了一下身体,锻炼完后,顾修平回到宿舍,想起自家未来岳母说的他穿上女装比温馨还漂亮的话。忍不住拿被子在自己身上围了一下。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他像被烫到手一般地将被子丢开,趴到被子上发出了一声哀嚎。 哀嚎完了,爬起身来给温馨写了一封信,在信上,他十分委屈的诉说了自己晒不黑是因为遗传。他随了他爸,他爸也怎么也晒不黑。 至于穿女装这件事,顾修平选择性的忘记了。 反正他活了二十六年都没有穿过女装,再往后的几十年也不会穿,打死也不会,好不好看他咋知道呢。 信的末尾,他十分隐晦地赞叹了一番温馨的长相,又暗示了一番父母都长得好看,那生出来的孩子必定也不会丑的事情。 温馨接到信的第二天就是周日了,她也就没回信。 周日这一天温馨同样是吃了饭出的门,她今天要上书店去找资料的事情已经提前跟父母报备过了。 早晨温馨走之前张秀英还给她塞了三块钱让她买书。 顾修平不到七点就出门了,他跑步到跟温馨约定的地方没多久,温馨也就到了。 顾修平故意没骑车,于是温馨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通往县城的路是石子路,以为年限久远,所以并不平整,坑坑洼洼是常有的事儿。 顾修平在第一次不小心骑进坑里被猝不及防地温馨搂住腰了以后仿佛就开了窍,专门往坑里骑。 于是这一路温馨的手就没从顾修平的腰上拿下来过。 从乡里到县城骑车要一个小时左右,远远地看见县城,顾修平心里遗憾极了,这条路咋就不再长一点呢,他就该再骑慢一点。 而温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任谁在被颠簸了一路也受不了啊,这一路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县城比乡里要大很多,二层高的小楼也多了好几栋,书店电影院都在县城的中心区,这儿也是整个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两人按照计划,先去了县城的书店。 书店就在国营商店的边上,小小的一个门面,一个收银员拿着一本书坐在收银台后面看。这年头的书店里书不多,里面也没什么人,温馨慢悠悠地逛了一圈,买了一些时需的书,看见有化学书时也买了一本。顾修平没什么要买的,就跟在她身后逛。 见到她买的书,很是诧异:“温同志,你对化学很感兴趣?” 温馨摇摇头,相比起化学,温馨更喜欢文学:“也并不是说感兴趣,就是觉得高中学过的知识不能忘。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儿看看书充实一下自己也是挺好的。” 因为家庭原因,顾修平很赞同温馨的这句话。他爷爷是老革命了,在参加革命之前是燕京大学的学生。他一直对顾修平说道活到老学到老的话,而他也做到了,哪怕是现在眼睛花了,他也还是坚持每天阅读两小时。 顾修平最佩服自家爷爷的就是这一份坚持。 顾修平觉得温馨更可爱了:“温同志,要是我爷爷在这里,他必定很欣赏你。你这句话,在我在家的时候,他也常常跟我说。” 这是顾修平第一次提前他的家庭,温馨付了账,两人一块儿往外走,温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的家庭是怎么样的?” 顾修平正想跟温馨交代自己的家庭呢,温馨现在问起,也省得他找由头交代了。 “我们家有五口人,我爷爷,我父母跟我妹妹。我爷爷是老革命,现在已经退休在家了。我爸爸也在一名军人,他现在在燕京军区服役。我妈妈是名医生,在燕京二院上班,妇产科的。我妹妹比你大两岁,以前是文工团的兵,后来退伍后嫁了人,现在孩子都会说话了。” 想起自家那个古灵精怪地外甥,顾修平心中一片火热,他想,他跟温馨要是有了小孩儿,肯定比外甥还要可爱。 相较起燕京军区大院的许多人家,顾修平家的家庭算是简单的了。 顾修平这条件算是传说中的红三代了,顾修平本人又十分优秀,长得也好看,按理来说,像顾修平这样的男人早就应该有主了,而他却单身到了现在,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自己跟顾修平现在的关系算是恋人未满,朋友以上,再相处下去,温馨不觉得能够把持住自己不动心,所以有些问题还是问清楚好,省的以后受伤害。 “顾同志,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温同志,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馨也不扭捏:“顾同志,你的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成家呢?” “没有遇到动心的。温同志,我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是因为爱情在一起的,我从小就在他们的面前长大,耳濡目染的,我就觉得我日后成家,一定要找一个能让我动心的姑娘,如果没有,那我就宁愿单身。”见证过那么美好的爱情,顾修平怎么能忍受自己跟自己的妻子是因为合适、因为年级到了等各种理由结婚呢。 顾修平平视温馨的目光,眼神深邃:“温馨,对待感情,我宁缺毋滥。我这辈子长到这么大,只对女人动过一次心。” 温馨没有问那个女人是谁,因为在顾修平的眼里,她看到的满满的,全是自己。 第19章 两人去了电影院看电影,电影卖花姑娘讲述的是卖花女孩一家人的命运,主人公与其家人的命运十分凄惨。 没看到一半,电影院里便响起了许多的抽泣声,温馨眼眶也湿润了。 132分钟的电影,看得人心情十分压抑。电影结束,人们鱼贯而出,顾修平护着温馨从放映厅走出来。 外面阳光灿烂,温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部电影演得真好。” 顾修平抿嘴笑了:“确实是一部好电影。其他电影也不错,下次我们再一起来看吧?”顾修平这话带着试探。 温馨嗯了一声。 已经是中午了,两人去饭店吃饭,吃饭期间,顾修平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他径直递给温馨。 温馨把袋子打开:“这是什么?” 顾修平示意温馨自己看。 袋子里放着的是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围巾触手柔软,毛线细腻,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羊绒线。羊绒线在这个年代可不便宜。 温馨把围巾塞回袋子里:“这是给我的?” 顾修平点点头。 温馨把袋子推到他手边:“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顾修平道:“你收下吧,我战友的媳妇儿在商店工作,这是我用内部价买的,没花多少钱。再说了,你要是不要,我也没人可送了。我妹子不缺围巾,我妈妈用不了那么艳丽的。” 温馨盯着围巾看了好一会儿,问顾修平:“顾修平,如果以后,有机会能上高等大学,我想去,你会支持我吗?” 上大学是温馨做人后定下的第一个关于自己的目标,而顾修平是一个意料之外出现的人。 如果顾修平不同意她以后上大学,那她跟顾修平也就没戏了。 趁着时间还早,温馨觉得还是得问清楚,不然到了明年,高考恢复了,她要去读,顾修平不同意,那对两人的伤害太大了。 就像原主的第一世,那时候高考的消息传来,她想去读,林建章死活不愿意,两人僵持冷战了很久,最终还是原主做出来的妥协。 原主后不后悔温馨不知道,但温馨想,如果她为顾修平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那她日后一定会后悔终生。 顾修平怔了一下,没想到温馨会问这个,难道她被举荐去上了工农兵大学?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按照他的调查,温馨在单位的表现是很优异的,被举荐上工农兵大学并不奇怪。 顾修平正色道:“我会支持的。你如果能接受更好更高的教育,我没有资格去阻拦你,一切都以你的意志为先。我都听你的。” 至于温馨会不会因为读了大学就不要他,顾修平是不怕的,毕竟他足够优秀。 温馨垂眸想了一会儿,笑着将装有围巾的袋子放到自己的身边:“那顾同志,这条围巾我就收下啦。” 顾修平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从饭店出来,顾修平遇到了一个熟人,面对熟人的询问,顾修平介绍温馨是他对象,温馨没有反驳。 这一天顾修平的笑容就没有从脸上下来过。 午饭过后两人就回家了,这一次顾修平总算没有像来的时候一样一直往坑里骑了,二十尽量找平整的地方走。 因为从上车起,温馨的手就十分主动的抓着他的衣服了。 在老地方分开,顾修平对温馨道:“我训练挺忙的,等不忙的时候我就来找你。” 温馨乖乖巧巧地朝他点头。温馨走后,顾修平又跑着回营地。等到没人的地方,他几乎是跳着跑的。 到了营地,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远在燕京城的父母写信,告诉他们自己有对象了的事情。 顾修平写完,又给他妹妹顾修齐写了一封。 而后又开始在营区里嘚瑟,很成功弄的给自己招了好几顿切磋。 温馨没把自己谈对象的事情告诉父母,毕竟才刚刚谈。 温家又传来喜讯,温大嫂怀上了。两个儿媳妇都有了,老温家有第三代了,温跃军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他还把自己珍藏的酒拿了出来,跟两个儿子喝了一杯。 天越发冷了,进了十一月下旬,天上就飘起了雪花。 刚开始还下的是清雪,落到地上就化了。到后面下的雪落到地上就是厚厚的一层。 自打下雪以后,温馨上班也不骑车去了,她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棉裤,每天早上比以前早半个小时出门。她家离得远,晚上也可以早半个小时下班。 秋冬是森林防火的重要时期,防火员跟巡逻员每隔两天就要上交一回报告,而靠近山林的生产队也要每天组织巡逻,以防森林火灾。 这天下了一天的雪,温馨下班回家,那雪都快没到膝盖了。温馨出了门,顾修平已经等在单位的大门口了。 温馨走到他的身边:“你怎么来了?” 天气冷,顾修平的军装也变成了臃肿的冬装,头顶也戴上了狗皮帽子。 顾修平指了指停在街角的吉普车:“今天雪大,我不放心你独自一个人回家,就来送送你。” 温馨听了这话,心里暖融融的。 顾修平握住温馨柔软的小手,心疼地道:“这手怎么这么冷?单位没有暖气吗?” “有暖气,就是没那么暖和。”单位是烧煤的,而领导们为了节省一点,每天烧煤的量都是有定数的,这样一来,温度可想而知。 顾修平更加心疼了。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不一会儿就把温馨的手焐热了。天太冷,街上也没什么人,两人干脆拉着手上车。 在副驾驶上坐下,顾修平便从车座底下拿出一个军用水壶来:“这是我出门的时候刚灌的热水,这么久了刚好能入口,你快喝一口暖暖身子。” 温馨拧开瓶盖,里面的水确实刚好入口。她喝了两口,转头去看顾修平,他的嘴唇都起皮了:“你也喝点水吧,你看你嘴唇都起皮了。” 顾修平正在倒车,闻言道:“没事,我一天喝水挺多的,但是我这从小就这样了,一到冬天就嘴巴破皮。” 温馨哦了一声,把水壶拧好,把包拽到身后来,伸手在包里掏啊掏,掏出一瓶分装的润唇膏来。这份润唇膏是她自己做的,用了蜂蜡跟菜籽油,这些东西都挺珍贵的,她没做多少,家里的女人一人手里也只有一小盒。 温馨做润唇膏的时候还被张秀英说是在糟蹋东西,等做好了,她用了觉得好用了,就再也没说过这话了。 而温馨怎么会做这个,她也不记得了,大约是当年在王府时,小郡主在回廊上做过的吧。 顾修平转头看了一眼,笑着收了:“馨馨,我今天去你家拜访一下吧。咱们都处一个月对象了。” 温馨想了想,自打自己跟顾修平处对象这一个多月来,两人每周通两次信,这两封信中总会有那么一封顾修平会隐晦的写一些希望见见她父母的话。 温馨都以两人才处上拒绝了。 温馨想想,觉得也是时候让顾修平跟自己父母见上一面了,毕竟自己刚刚顾修平早就把跟她处对象的事情给他的父母说了呢。再拒绝下去就不合适了,显得自己像个只想快乐不想负责的人一样。 “那就去吧。不过我听说毛脚女婿第一次上门见父母总得带点礼物,你带了吗?要不然上供销社买点去?” 顾修平终于如愿以偿,被自家对象允许去见父母了,开心得不行,脸上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后备箱有呢,礼物我都时刻准备着呢。” 这些礼物是从两人确认关系后就准备着的了,今天出门前顾修平又把它装上车。他打算问问温馨的,要是温馨让他去见父母,那这些礼物正好派上用场,要是温馨说时机不对,让他再等等,那他就再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反正又没什么损失。 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这些礼物这不就派上大用场了么。要不然他临时上哪儿弄这些礼物去?乡里供销社可没那么多好东西让他买。 温馨见顾修平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这一路上,顾修平的桃花眼一直都是呈月牙状。 顾修平把车开进屯子里,听到有车声响,在家里猫冬的人都跑出来看,见到是军车,大家眼中八卦之心浓浓地生起。顾修平直接把车开到了温馨家的院子里。 听见响动,屋里的人全出来了。 顾修平十分谦逊地下车挨个打招呼,还从车子后备箱里取出买好的礼物来。 张秀英看见他来了,脸上虽然是挂着笑容的,但却在看不见的地方瞪了温馨好几眼。 温馨心虚,不敢跟张秀英对视。 一家人进了东屋,温大嫂给顾修平倒了一杯热水,大家坐下随意说了几句话,张秀英准备去厨房再加一个菜。毕竟来者是客嘛。 临出门前,张秀英把温馨也叫上了。温大嫂妯娌俩也想去厨房帮忙,被张秀英撅了回去,外面冰天雪地的,一会儿饭菜做好天都黑了,黑灯瞎火的,要是摔一跤可不得了。 温馨心更虚了,被外面的冷风一吹,那缩下去的脖子就没直起来过。 到了厨房,张秀英关上门,伸手就去抓温馨的耳朵,她没舍得用力,就虚虚的握着:“你这死孩子,咋就不听话?我不是跟你说了,顾同志这人不行吗?家那么远,家里条件又好,你嫁过去是得受委屈的。你这傻孩子哦,怎么就不听话。” 张秀英愁得很。 温馨哎哟哎哟的假装叫唤,张秀英还以为自己弄疼了她,连忙松开手。 温馨趁机抱住张秀英的胳膊:“妈,你这些都不是问题。你看他现在还在咱们这块儿当兵呢,以后我要是往上调最多也就去省城,咱们家这里离省城也就四个小时的车程,早上坐车,下午不就到了么。而且我跟他处对象的事儿他也早就告诉他父母了。今天拿来的那些礼物中有一些就是他父母准备的。他还跟我说过,如果我跟他真的结婚,就在咱们这边办酒,他父母要过来的。” 温馨的话并没有给张秀英多大的安慰。但人都坐到家里来了,只能慢慢再说了,还能一大棍子把人给赶出去不成? 张秀英让温馨去抓了一把蘑菇干,用热水泡发,再把房梁上挂着的腊鸡肉泡了泡,剁成块。 腊鸡肉炖蘑菇滋味也不错呢。上桌前张秀英又把萝卜切成丝,放了点白糖跟醋拌了拌,温大嫂现在怀孕正是害口的时候,今天下午还说想吃糖醋萝卜丝呢。 饭菜上了桌,都是些家常菜,素菜居多,只有那碗蘑菇炖腊鸡肉是肉菜,要不是来了客人,这腊鸡肉是要留着过年吃的。 张秀英母女在厨房忙活时,顾修平跟温家众人的聊天十分愉快,聊天期间他不止把自家的情况不着痕迹地透露给了温家人,还知道了温家的事情。 温跃军越看顾修平就越高兴,又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白酒。 顾修平陪着喝了两杯,温跃军那瓶白酒已经下去了一大半。 等一大家子吃完了饭,外面天也黑了,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响动生,张秀英扯着嗓子问:“谁来了?” 刘桂香一家四口已经到了院子里了,她扯着嗓子答道:“大嫂子,是我啊,我们来你家串串门。” 吉普车就停在院子里,温宝根一进门就奔了过去,车门是锁着的,他进不去,就在车子上面来回攀爬。温二叔乐呵呵地看着他,温盼睇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正房。 张秀英听到刘桂香的声音,脸色沉了下来。说起来也是好笑,她跟刘桂香做了二三十年的妯娌,她这个弟妹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叫她一声嫂子,没事的时候两人打对面遇见,刘桂香赏她一个白眼都是轻的。 这回这么晚了巴巴的过来,难不成真的是来串门的?张秀英可不相信。八成是听说自家闺女被军车送回来了,她来看看能不能占便宜。 张秀英也不管顾修平在不在了:“一会儿你弟弟要是提什么要求,你敢答应试试看,你要是答应了,那你就跟你弟弟回家过去吧。” 温跃军清了清嗓子,没说话。 那头刘桂香已经领着丈夫女儿进么了,而熊孩子还在外面爬车子。 温馨从窗户看见了,皱了皱眉头。扯扯温二哥的袖子:“二哥,你出去看看。” 温二哥见进屋的人里没有温宝根,站起来就出了门,没一会儿外面就传出了温宝根的怒吼,温二叔是最宝贝这个儿子的,听见这个响动,坐不住了,要出去,被刘桂香扯住了胳膊。 “你干嘛去?他们堂兄弟也很久没见了,让他们亲香亲香,你个当叔叔的别出去捣乱。”说完丈夫,刘桂香又看向顾修平:“这就是我们馨馨的对象吧?叫什么啊?哪里人啊,在哪儿当兵呢?” 顾修平知道温馨一家跟刘桂香家的关系不好,就没想回答。 张秀英那边也不想刘桂香来恶心自家闺女,呸了一声:“刘桂香你可把嘴闭上吧,我家馨馨跟你有什么关系。小时候见你吃个山捻子,想跟你要一个你都让她学狗叫,不学不给吃的。你可别来这里装大尾巴狼了,谁还不认识谁呢。” 刘桂香脸上装出来的和善消失殆尽,她黑沉着脸,看向顾修平,顾修平正在跟温馨说悄悄话,仿佛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般。 望着顾修平那张脸,再看他那通身的气派,刘桂香觉得自己气都喘不过来了。都是一家姐妹,怎么温馨这个死丫头谈的对象就一个比一个好,而她们家盼睇长得不比她差,还比她能干,怎么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对象? 张秀英这老娘们也实在不会想事情,人家男方才第一次上门,她当着人家的面对她这个嫡亲弟妹就是这个态度,也不怕人家看轻了她去。 刘桂香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待下去了,反正温馨跟这个当兵的也长久不了,很快就得掰,到时候看张秀英还神气什么。 外头温宝根还在跟温二哥耍横,刘桂香怕自家儿子吃亏,腰杆一扭就出去了。温二叔在多年的潜移默化中,对温跃军这个大哥也有了诸多的不满。除非是有求于温跃军,否则也是碰面了也不说话的。 刘桂香一走,他也不在这儿多待。爹娘都走了,温盼睇也不可能留下来,走之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顾修平,眼睛亮得惊人。 温馨察觉到了,跟她对视了一眼,温盼睇朝温馨微微一笑,随即也出门了。 温馨收回目光,她忽然想起来。在罗满珍没有重生的那一世,温盼睇过得并不好,她嫁的男人是个爱打老婆的人,还把她的孩子都打掉过一个。 有一年温馨跟林建章回家探亲,温盼睇趁着没人的时候拦住了林建章,跟林建章说了许多没影的事情。林建章年纪越大,越来越成功,脾气也就越大,温盼睇这么一瞎扯,又让原主跟林建章吵了好几天。 可以说,原主那一世的生活除了表面光鲜,但内里却过得无比的累人。 这也是温馨成为原主后没有执着的要跟林建章在一起的原因。而她现在也不确定顾修平会不会在往后的生活中也变成林建章的那副模样。不过就算会也没关系,她不是原主,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肯定会先行离开。 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我要迁就你? 而温盼睇会不会作妖温馨也不在乎,要是作妖了正好让她考验一下顾修平,要是顾修平跟林建章一样小肚鸡肠,那也没必要处下去了。 刘桂香一家走后,张秀英也没有跟顾修平解释的意思,收了碗筷就去了厨房。倒是温跃军跟温大哥跟顾修平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家跟刘桂香家的恩怨,顾修平很是善解人意的表示自家也有一些这样的亲戚。 这么一耽误,外面的天也黑了,又下起了雪,这个时候开车肯定是不安全的,张秀英在厨房洗了碗,甩着手进门:“顾修平是吧?这会儿又下起雨了,开车也不安全,要不然晚上就别走了吧,我把西厢房的客屋收拾收拾,炕也给你烧烧,今晚就住这儿吧?” 顾修平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他连忙道:“谢谢婶子,谢谢婶子,刚刚我还在愁这个天气怎么走呢。” 张秀英嗯了一声,叫温馨去收拾屋子,让温大哥去烧那屋的炕。自己则留在屋里,跟顾修平说起了话。 对比起其他人,她的问题则犀利了很多。顾修平知道张秀英对自己不太满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回答。 通过这次交流,张秀英对顾修平基本满意,她觉得这小伙子其他方面不行,倒是满诚实蛮踏实,是个过日子的人。 顾修平悄悄地通了一口气。 客房就在温馨的房间边上,八点多钟,没什么事情做的大家就各自去睡觉了。 炕上暖呼呼的,给他铺的褥子是平日里家里人都舍不得铺的好褥子,软乎乎的,比宿舍那硬邦邦的床要舒服多了。 在上床之前,顾修平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往床上一趟就睡了过去。第二天他是被外面的说话声叫醒的。 起身穿好衣服,顾修平走出门。温馨正蹲在水缸边刷牙,她满嘴的牙膏沫子,说话都说不清,只能指着窗台叫他去看。 顾修平走到温馨指着的地方,看见那个地方放着一把牙刷。 在温馨来之前,家里的人除了原主外大家没什么刷牙的概念,温馨来后给家里的每个人都买了一把牙刷,还跟家里说了很多刷牙的好处,现在大家已经养成了刷牙的好习惯。一天不刷牙都觉得难受。 买的牙刷还有一把没人用的,正好给顾修平。 顾修平拿了牙刷过来,温馨已经刷好牙了,顺手把自己的水杯给了他:“这天也太冷了,你快点刷,刷完了把水杯放我那屋窗户上。我先进屋了,冷死了。” 温馨小跑进东屋,顾修平蹲在地上,拿着温馨的水杯红了脸,公用一个水杯,一会儿还要进她的闺房,哎哟~这也太让人羞涩了。 第20章 因为有客人,这个客人也许还是未来的女婿,在被洗了一晚上的脑过后,张秀英早上给大家煮了一碗疙瘩汤。 里面放了秋天熬的西红柿酱,放了鸡蛋木耳蘑菇干土豆丁以及白菜叶子,喝上一口,浑身都觉得暖透了。温馨最近喜欢上了吃辣,在自己的碗里放了一勺辣椒,疙瘩汤瞬间又变了一个滋味儿,酸酸辣辣的,及其开胃。 顾修平已经很久没喝过疙瘩汤了,要不是提醒自己这是在未来岳父家,而自己又是第一次上门,指定得多喝两碗。 虽然没能多喝两碗有点遗憾,但多吃了两个玉米窝头,倒也肚子溜圆。饭后,顾修平送温馨去上班,而他自己则开着车回了营地。 昨天走之前顾修平就已经跟政委请了假,这会儿他回来把车开到政委院里还给政委,被政委的警卫员叫到家里去说话。 顾修平请假的理由是去看对象,昨夜他彻夜未归,政委怕他犯错误,一直盯着呢。 政委跟顾修平的父亲是旧识人,对顾修平除了对下属的欣赏外还有一丝对亲友的看顾。 顾修平跟政委指天发誓自己没做伤害人家姑娘的事儿后才被政委放走。 作为第一次上门就被岳丈家留宿的毛脚女婿,虽然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但顾修平无疑是走上了毛脚女婿的巅峰。因为太嘚瑟,顾修平又被打切磋了好几顿。 在省城军分区,林建章跟罗满珍又发生了一次争吵。 国庆节后,两人的争吵与日俱增,林建章跟别的女人说一句话,都要被罗满珍怀疑一通,家属院的其他军嫂因为跟林建章多说了几句话招了罗满珍的眼,被罗满珍阴阳怪气的损了一通后,罗满珍在家属院的人缘逐渐下降。连带的,林建章在男人堆里也不好混。林建章被罗满珍的疑神疑鬼搞得心力憔悴,回家变成了一种折磨。因为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罗满珍对他也越来越不满。 又吵完一次架,罗满珍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林建章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垂着头。一片颓唐之色。 忽然想,如果当初自己在请假回家发现罗满珍还在自家纠缠时再果断一点,直接把罗满珍打出门外表明态度,再态度虔诚地到温家去赔礼道歉,那么一切时不时就会不同。 他如果娶了温馨,温馨那么端庄大方,知书达理,肯定不会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事情怀疑他,更不会天天都找茬跟他吵架。回到家他应该也会像其他战友一样有一碗热汤饭吃吧? 林建章后悔极了。 罗满珍也在暗自后悔。她觉得她草率了。她上辈子只是看见了林建章在电视上的形象,没有深入去了解过他的婚后生活,她只看到了他的表面光鲜。其实这个人跟上辈子结婚时给她的印象一样。不解风情,榆木疙瘩,现在又加了一些大男子主义,没有风度。 实在让人心生不快。 罗满珍又想起了孙浩文,其实孙浩文除了爱在外面沾化惹草,小三小四不断外,对她还是蛮好的,每个月给足够多的零花钱,她想吃什么想去哪里玩都能满足她,哪里像现在,她前天就是想吃一顿火锅都买不到肉来涮。蔬菜也只是有白菜跟萝卜。 肚子传来两声咕咕叫,罗满珍从床上起来,去厨房煮面条。下面条时她想起往后林建章在商业上的成就,给他也下了一碗。 倒水时她被锅沿烫了一下,罗满珍又想起了后世每天都有保姆做一日三餐不需要自己动手的日子。眼泪水都要出来了。 她又后悔了,她想起孙浩文已经被送去改造了,她只能加油给自己打气。 再坚持坚持,等再过两年,林建章下海经商,自己就能过回以前的生活了。 林建章仿佛没有看见罗满珍微红的眼眶,两人沉默的吃完了一碗味道并不好的煮面条,林建章一言不发,拿起外套出了门。 寒风吹来,外面冰天雪地,冷得叫人一个哆嗦,过道上的雪已经被战士们扫干净了,有调皮的战士还堆了雪人在路边。 林建章沉默地回了连队宿舍。他的脸色一天阴沉过一天,有时候还会对战友们发脾气。一次两次的可以包容,次数多了,谁愿意一直做别人的出气筒。林建章被孤立了。 教导员找林建章他们谈过话,但效果并不大。恶性循环,林建章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林建章的窘态温馨并不知情。她跟顾修平的感情越来越好。 冬天日短,训练的时间也变得短暂了很多,有时候下了大雪了,就休息上政治课。政治课一向都是教导员的工作,顾修平一周总能抽出一点时间来找温馨玩耍。 温馨的新对象是附近驻军的事情整个单位的人都知道了,张部长跟顾修平也打过两次交道,算是认识,对温馨跟他在一块表示了十分的赞同。还戏言两人要结婚时一定要包个大红包的话。 葛薇知道她跟顾修平处上了,很高兴,说了很多祝福的话,那些担忧她一字未提。作为过来人,葛薇知道才刚刚处对象的这几个月是最没脑子的时候,哪怕再好的朋友,不好听的话是一句也听不得的。 过了十二月,临近春节,要交年猪了,温跃军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儿子赶猪出门,往乡里的养猪场去。 养猪场内外一片人山人海,计数员坐在凳子上计数,边上有两个人专门负责称猪。 这时候养猪是要上交一半的,老温家的猪伺候得精细,有一百八十斤,按照规定,他们家可以得八十斤猪肉。 温跃军没要肉票,全都换成了肉,养猪场里面今天一大早就在杀猪,杀到现在都还没停歇,温跃军领了八十斤的肉放在柳框里,想起自家闺女爱喝骨头汤,他还特地掏了几毛钱买了几根大骨头。自己一个人背回去,温家兄弟想帮忙他都不放心。 张秀英在家里翘首以盼,见到柳框里的肉,张秀英高兴极了。去厨房把早就准备好的花椒大料香叶桂皮等香料放到锅里去炒到发黄,盛出来让温馨把香料捣成沫跟炒黄的盐巴混合在一起抹到猪肉上。为了防止变坏,张秀英还抹了一层白酒。 最后抹了料的猪肉条被温跃军穿了起来,挂在了厨房的房梁上。 肉也没有全部都做成腊肉,张秀英还留下了四斤鲜肉,割了一小块留着自己尝鲜,另外的大块放到外面的雪地里冻起来。 北方的冬天,外面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什么东西放到外面都冻不坏。 温馨捣碎的调料还剩下了一些,张秀英又炒了两把大米捣成米粉,与那些调料混在一起加入白酒大酱抹到了切成片的肉上腌制做成了粉蒸肉。 又敲碎了大棒骨放到锅里大火炖了两个小时,盛出来一大碗汤炖了个土豆白菜。 这一晚上的饭菜丰盛极了,也只有过年才有这个待遇。 腊月二十,村里开始分粮了。今年年景好,他们家壮劳力多,能分到手八百多斤粮食,这已经够一家人吃上一整年的了。 把粮食拉回家的路上,温家一大家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 腊月二十三这一天,村里养猪场养的两头猪也杀了,这是按照人头来分肉的,一个人能分一斤肉,温家有七口人,分了七斤,温跃军跟分肉的大队干部关系好,分给他家的肉是猪后腿肉,这样的肉拿来包饺子最好了。 除此之外,入冬时在红松林打下的松子也分了一些下来,也是按照人头分的,温家也分了七斤。张秀英分出一半松子炒来吃,剩下的一部分放在袋子里悬挂在放量上,这是未来一年的零嘴了。 炒熟后的松子特别香,温馨抓一把放在棉袄口袋里,时不时地就抓出来磕两颗,像只小仓鼠一样。 腊月二十五,写完今年的最后一篇报告后,温馨也放假了。这个假从腊月二十五一直放到明年的正月初八。 假期那么长,温馨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过了。放假的第二天,温馨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时都已经十点了。 腊月二十八,部队也放假了。顾修平提着今年部队发给他的年礼哼哧哼哧地往温家来。 大冬天的,温宝根非要吃鱼,这个时候潺江都上冻了,哪里能有鱼吃?刘桂香跟温二叔都没有办法了,只能撵温盼娣到潺江边上想办法。 温盼娣什么办法都想不到!她就坐在潺江边上发呆。远远地见到一个穿着军大衣的高大男人朝这边来,温盼娣定睛一看,喜上心头,她飞快地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土灰草屑,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朝那人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懊恼自己今天没有穿那件粉红色的碎花罩衣出门。 “姐夫~”温盼娣的这句姐夫叫得百转千回。 顾修平正埋头走路呢,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声姐夫,吓得一个机灵,打了一个寒颤。他心里暗道:这姐夫叫得这么百转千回的,肯定是这当姐夫的不检点,跟小姨子有了点什么不可言说的暧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顾修平脚步都没有停顿,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温盼娣看顾修平越走越快,也顾不得矜持了,小跑过来追上顾修平,娇声道:“姐夫,我叫你呢,你怎么走这么快?” 这声音腻味得,成功的又让顾修平恶寒了一把,紧接着他又懵了一下。他都还没结婚呢,温馨也没有妹子,他咋就成了小姨子文学里的姐夫了呢? 难不成是碰瓷? 顾修平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温盼娣的身上,温盼娣一脸娇羞,自打上次去温馨家见到了顾修平,自己做梦时梦里的对象都是他。 可从那次以后,温盼娣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今天这份偶遇,实在是令人欣喜。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专门学人碰瓷,顾修平很是痛心:“姑娘你谁?我不认识你,我对象也没妹妹,你想碰瓷找错人了。” 顾修平说完,把手里提着的东西甩上肩膀,拿出跑五公里的架势飞快地跑走了,看那样子,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他一般。 温盼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悲伤逆流成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修平一路跑到温家,放下东西抓住温馨的手,对温馨道:“馨馨我跟你讲,我刚刚在过来的路上被一个小姑娘碰瓷了,那小姑娘黏黏糊糊地叫我姐夫,可把我吓坏了。” 第21章 温馨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顾修平。也不知道他是真忘了温盼睇这么个人,还是装作不认识。 顾修平还在喋喋不休:“馨馨啊,你说现在这个世界咋了,那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咋就想不通学人家碰瓷了呢。小小年纪不学好。”顾修平一脸痛心疾首。 温馨拉住顾修平,深吸一口气,还没说话呢,就被听见顾修平说话的温大哥抢白了:“修平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想碰瓷的人还分什么年纪?就我上回跟屯里人去县城卖蘑菇,有个老头还躺在地上碰瓷呢,非说人家小姑娘撞到他了,要医药费。” 刚刚才被碰瓷过的顾修平一听这个就很有话要说,他瞬间就放过了温馨,跟温大哥勾肩搭背的去讨论这个事情去了。 两人越聊越投机,温二哥也加入聊天当中,一转眼,哥几个的聊天内容都拐到别的地方去了,跟碰瓷差了十万八千里。 顾修平带来的东西丢在地上没人管。温馨无奈,只好认命地把东西全部运进厨房。 顾修平带来的东西挺多的,肉是羊肉,大概有个四斤,大米、白面各一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饭盒,的开一看,里面是泡菜,酸溜溜的滋味闻得人食欲高涨。 温馨想起上次两人见面,她随口说了一句大嫂怀孕了反应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就想吃点酸辣的东西的话。顾修平这是把她说的话放在心里了。 温馨心里甜滋滋的。 还有一大桶的植物油,由于天太冷,油都冻上了,白花花的一层,跟猪油似的。温馨把油放到灶台里面去,她们家的菜籽油都是放在这一块儿的。 张秀英从地窖里拿了一棵大白菜出来,听见动静,问温馨:“修平来了?”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顾修平已经成功的让张秀英对他改观,张秀英对他的称呼也从小顾同志变成了亲昵的修平。 “来了,还带了不少东西来。那还有羊肉呢。” 羊肉可是个好东西,张秀英过去扯开袋子一看,高兴坏了:“这得有四五斤吧?还有百年呐?那今晚就吃羊肉大葱的饺子吧。馨馨,你去东屋摘两根大葱来。” 温馨应声而去,温二嫂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去厨房,她人瘦,于是就显得肚子格外的大,温馨看着她那肚子都害怕。于是也不急着去拔葱了,先过去扶她。 “二嫂这大冷的天你出来干啥?娘不是说让你在房间待着吗?” 温二嫂喘着气道:“在房间做了会儿针线,实在是坐不住了,觉得屋子里闷得慌,就出来走走,正好要做饭了,我来帮帮忙。” 张秀英看了温二嫂一眼,吩咐了一些简单的活让温二嫂做。她虽然体贴儿媳妇儿怀孕辛苦,重活累活不用她来干,但简单的活她并不拦着他们做。 温馨拔了两根大葱到厨房,张秀英叫来温大哥剁馅儿,张秀英开始活面,温馨在边上学习。 温二哥力气大,动作快,很快就把羊肉剁成了肉末,温馨含着泪把大葱跟姜切成末放到肉末中,张秀英口头指挥温馨和馅儿。 温大哥剁完馅儿就走了,温馨跟张秀英说起了顾修平被碰瓷的事儿:“妈,我觉着那个拦了修平的人是温盼睇。” 张秀英擀着饺子皮:“除了她还能有谁?她那个妈被猪油蒙了心,一个两个闺女都被她送进火坑就算了,最后这个也要送进去,就为了换那几个彩礼钱,她儿子可还没到娶媳妇儿的时候呢。” “温盼睇许的那个男人喜欢打人,在家里还因为娶不上媳妇儿打过爹妈呢,温盼睇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她想要走歪门邪道避开这个婚姻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找到修平身上那就不行了。你等着,我明天非得到她家去骂一通。”张秀英说得咬牙切齿,温盼睇那小蹄子,才十六就会无师自通勾引男人了,跟她那个妈一样。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生什么样的闺女。” 温二嫂好奇地问张秀英:“哎,妈,我听人说我二叔当年说的媳妇儿不是盼睇她妈,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你二叔当年说的是温盼睇她妈的堂姐,两人都快过礼了,你二叔中秋去了一趟温盼睇她姥姥家,回来结婚结婚对象就换了一个。”这也是个成年旧事了,除了爱说嘴的那几个娘们儿,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 刘桂香立身不正,嫁到老温家并不得公婆喜欢,后来一连生了三个闺女,刘桂香在老温家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张秀英一嫁过来就生了两个儿子,她本人又能干,公婆丈夫都很喜欢张秀英,两厢一对比,刘桂香恨张秀英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温盼睇今天来这么一出实在是恶心到张秀英也恶心到温馨了,母女俩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顾修平这人不解风情了,要不然再出一个温二来,这日子咋过哦。 温大嫂不能闻异味,闻到都是想要吐的人,温馨就泡了一把蘑菇,切了一些白菜来包了个素菜的饺子。 锅里水开,先把温大嫂的素馅煮出来,再下入皮薄馅儿厚的羊肉饺子,待饺子一个个的浮起来就能盛出来了。 东屋里早就摆好了桌子,温馨将饺子端上桌,闻着阵阵肉香,温二哥也坐不住了,去厨房帮忙拿碗筷。 张秀英用白菜心拌了一个凉菜。 终于坐上桌,大家不约而同地夹了饺子。这会儿饺子可是个稀罕的东西,白面金贵,于是一年到头老百姓们也就能吃上那么一回。 这一顿饺子包得够,大家可以敞开肚子吃,吃完了饺子再喝上一碗饺子汤,个个都吃得心满意足。 大家都撑得走不动道儿,饭后,顾修平道:“叔,婶子,我翻年过去也27岁了,我爸妈他们这个春节正好休假,他们想过来看看。” 看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张秀英现在对顾修平基本满意,这种大事上还要靠温跃军来裁决,温跃军又摸上了他的烟杆:“来吧,你们处的时间也蛮长的了,也是时候见了。” 温跃军对顾修平很满意,在旁敲侧击的询问他是否支持温馨继续上学后得到支持的话后就更满意了。 他捻着烟,对顾修平道:“我们家就馨馨这一个姑娘,千娇百宠的养这么大,想再留一留,如果到时候你父母要是也相中馨馨了,那就先订婚,等明年秋收过后再结婚。” 顾修平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立马就跟温馨结婚,但先订婚,等明年秋收后再结婚也不错,明年他或许可以再往上升一升,说不定可以双喜临门呢。 之前顾修平留宿在温家是因为下大雪,这回吃了饭外面一点要下雪的迹象都没有,顾修平再不情愿也得回去了。 温馨去送他。 走到无人的地方,顾修平就拉上了温馨的手。 “馨馨,我爸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不要怕,我妹妹很大肯能也会跟着来,她从小就被宠坏了,说话就直了点,等过几天他们过来,她要是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她。”顾修平没有说什么让温馨不要放在心上的话,都是在家被宠爱的姑娘,没有谁必须让着谁。 成人后,温馨听惯了众人口中的谁谁谁怎么样怎么样,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要让着她这一种话。就连在家里,张秀英都会时不时的跟哥哥嫂子们说让他们让着她。 虽然作为被偏爱的那个人,但温馨还是觉得张秀英做得不对。 顾修平的这番话倒是说进了温馨的心里,她笑着看向顾修平道:“你就不怕我跟你妹妹吵起来啊?” 顾修平呵了一声:“不怕,的起来都没关系,我妹妹虽然骄纵任性,但不记仇,的架吵架转头就忘。只不过到时候你俩要是打起来你可能会的不过她,她毕竟在部队练过。” “那打不过怎么办?” 顾修平摸摸温馨的头:“没关系,你的输了我去找赵新鹏切磋。赵新鹏是个白斩鸡,我一只手都能把他的趴下。” 温馨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顾修平也跟着笑,温馨把顾修平送到村口。天太冷了,顾修平就让温馨回去,不要送了。 北方的冬天风大极了,戴着围巾,穿着棉袄棉裤风还是不住地往身上刮,刮在脸上疼得很,眼瞅着天就要黑了,更冷的时候就要到来了,温馨只想回家躺被窝。 顾修平已经有一周没有见到温馨了,今天两人相见也没什么时间相处,这会儿要走了,顾修平很舍不得。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温馨看他这样,也舍不得先离开。 大冷的天,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温馨的脸跟鼻子被风吹得有点泛红,简简单单梳了一下的头发也被风吹得四处飞扬。她今天戴的是他送的那一条围巾,大红色的围巾将她的脸衬得格外的白。 顾修平没忍住,俯身亲吻她的脸。 她的脸是冰冷的,他的唇温温的,两颗心是火热的,砰砰的跳着,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燕京城,陆军大院。 顾家一大早就起来了,顾修平的母亲叶娴雅在厨房煮鸡蛋,她的丈夫顾为民提着两个大行李下楼。不多时,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老人也下来了,他是顾修平的爷爷顾永禄。 “雅娴,煮好了吗?”顾为民在外头问道。 “好了,装袋就行了,咱们的行李都收好了没?” “好了,就等你煮好鸡蛋就能出发了。” “哎。” 叶雅娴加快速度,把鸡蛋装好后就出来了。 一家三口人像外面走去,院子里停着一辆吉普车,顾为民的警卫员在车边上站着。 大家坐上车,警卫员开着车往政府大院去,顾修平的妹妹顾修齐已经等在那里了。 接上她,一行人再往火车站去,从燕京城到齐林市普丰县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他们现在出发,到的时候正好是半夜。 顾修平早早的就来到县城火车站等着了。 这年头晚上火车站没什么人,眼瞅着车停了,车上的人陆续下来了,顾修平拢拢身上的军大衣,迈步下车。 顾修齐最先看到他:“爷爷爷爷,我哥在那里。” 顾永禄朝顾修齐指的方向看来,叶娴雅速度比他们都快,越过栏杆就走到了顾修平的面前:“修平。” “妈。”顾修平拿走叶娴雅手里的包。 叶娴雅把自家儿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都看了一遍,纵然灯光黑暗,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看孩子。 见顾修平比以往更加精壮了,叶娴雅提起的心就放了下来。 这时候顾为民他们也到了,上了车,顾修平拉着他们去普丰县的招待所,今晚他们就住在招待所里,等明天再到他驻地那边的招待所住。 路上,叶娴雅等人将温馨的情况问了个遍,顾修平都回答了。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温家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 贴对联的,剁馅儿做丸子的,的扫卫生的,大家分工明确,做的热火朝天。 温跃军的目光频频的往外看,原因是今天早上有电话的到了大队村委部,顾修平一家昨晚到了,今天要来家里拜访。 张秀英有点紧张,吹毛求疵地将家里里里外外都看一遍,觉得哪里不干净,又赶紧擦擦洗洗。 温馨也在干活儿,她多少有点紧张,干活也比以往仔细了。 十点了,太阳出来了,张秀英终于觉得家里哪哪儿都干净了,她一转身就看见温馨,她穿的还是平常在家里的衣裳,张秀英眉头一跳:“馨馨,你咋还穿这个衣裳?快换一下,换上年前我给你做的那件天蓝色的衣服,再戴上修平送给你的那条围巾,头发也要重新扎一下。” 温馨被张秀英推着进房间换衣服,换好了张秀英亲自给温馨梳头发,自打温馨会梳头发起她就再也没管过了,这会儿再帮女儿梳头,她想起了温馨的小时候。 那时候温馨才两岁,刚刚会走稳,头发都没几根,看见别的小姑娘都扎着头发她也要扎,哭着闹着的,张秀英没办法,就理了理她头顶的那几根毛用线扎了一根朝天揪,可把才两岁的她乐坏了,一直伸手摸自己的揪揪。 一转眼啊,都能嫁人了。 张秀英又欢喜,又惆怅,又难过。 顾修平一家是十一点来的,这个时候不早不晚,正是时候。 顾修平是开着车过来的,一进村就收到村民的围观,在得知顾修平是来提亲的,大家都炸开了锅。说啥的都有,有说顾家人不懂礼的,哪有大年三十来提亲的。也有人反驳,人家顾家人是从首都来的,这肯定是一到就来提亲,这是在重视温馨呢。 小孩子们很少看见这样的汽车,上次温宝根说他爬过,这一下子就勾起了许多小孩子的好奇心,温宝根也跟在车子后面跑,边跑还边跟同伴说一会儿让他也上车坐坐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将车子当成了他的所有物。 听到汽车声响,温家人早早的就在院子里等着了,等顾修平的车进院,温二哥就去关上了大门,将一群小孩子关在门外。 温宝根上前来拍门:“二哥,快把门给我的开。” 温二哥理都没理他,昨天他妈上温宝根家门口,插着腰指桑骂槐的骂温盼睇骂了一个多小时,刘桂香躲在院子里回了两句,到底不敢太过分。就怕张秀英撕破脸,把温盼睇意图勾引堂姐夫的事情直直白白的说出来,到时候传到温盼睇说亲的那户人家,板上钉钉的亲事再出意外。 要让刘桂香把装进兜里的彩礼掏出来,那简直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她不允许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温二哥对温宝根自来是看不上的,现在听到他这种命令似的语气,谁愿意搭理他? 那头,顾永禄已经跟温跃军聊了起来了,叶娴雅也曾经跟着丈夫南征北战,年轻时她也做过娘子军,对农村人,她没什么偏见。跟张秀英说话也是用对待朋友同事的态度,语气亲切,没有张秀英以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张秀英松了一口气,跟叶娴雅交谈时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比起早上已经好了很多了,叶娴雅嘴角含笑地说起了顾修平小时候的趣事儿,张秀英也说起了温馨的小时候。两家父母你夸夸我的孩子,我赞赞你的孩子,气氛其乐融融。 顾修齐自打进温家门就没说过几句话,她的目光一直放在温馨的身上。跟叶娴雅不同,顾修齐出生时战事已停,她懂事时父母以身居高位。她自小的生活就跟穷苦人家的生活不一样。 顾修齐跟她同龄的人一样,对农村人有种天然的看不起。在得知顾修平找了个农村对象后她的第一反应是顾修平疯了。 温馨在农村已经算是优秀了,但在顾修齐这样的高干子女眼里却还是不够看,她的朋友发小里比她优秀的大有人在。在顾修齐看来,温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她的漂亮了。 顾修齐的目光太有侵略性,温馨看向她,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移开目光。 到中午了,张秀英去厨房做饭,叶娴雅也要跟着去,张秀英推脱不过,就一起去了厨房。农村的土灶叶娴雅已经很多年没用过了,再次使用,叶娴雅有些感慨。 人一感慨,话就多了起来,她跟张秀英念叨起了当年行军路上发生的事。 这是张秀英没接触过的世界,她听得认真极了,就连来帮忙的温馨姑嫂三人也被她所说的事情吸引。 中午吃饭,温跃军开了顾家送来的茅台酒,这酒好喝,跟温跃军以前喝的米酒味道截然不同,他一时贪杯,就多喝了两杯。顾家父子三人的酒量都很好,二两白酒下肚,什么事儿都没有。 饭桌上气氛好,在谈笑声中,两家长辈就把温馨跟顾修平的事情订了下来,叶娴雅当场就拿出了准备好的彩礼递给张秀英。 按照普丰县这边的习俗,确实是谈订婚时就要收彩礼的,她也没多想,就直接接了过来,入手的厚度让张秀英愣了愣:“亲家,这彩礼是不是给多了?” 这年头,彩礼五六十算是正常,家境富裕的人家就给个一百多,凑个吉利数字。近年来他们这一片儿最高的彩礼就是大队长他儿子结婚的时候了,给了女方家128的彩礼。 叶娴雅笑着道:“不多不多,亲家,在我们那一块儿啊,现在给彩礼都给666.888.这样的吉利数字,我们家准备的是999,就希望两个孩子长长久久的。” 顾为民现在任燕京军区54旅的旅长,周围接触的朋友们大多身份都不会差太远。手里有钱,在儿女嫁娶时就舍得出钱。像顾修齐结婚,彩礼要了888,叶娴雅全都陪嫁给了顾修齐,还给她买了一台洗衣机做嫁妆。 这让顾修齐在婆家面前十分有面子。对待顾修齐尚且如此,对待唯一的儿子,叶娴雅当然也不会吝啬。 张秀英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她也没了主意,转头去看温跃军,温跃军点了头:“拿着吧。” 于是张秀英把钱都收了起来。 接了钱,两家人便开始说起了订婚的日子,最后选定了正月初六,那时候乡里的国营饭店已经开门了,到时候就在国营饭店办酒,顾家没什么亲戚在这边,这个酒席主要是请温家这边的亲戚。 张秀英想了想自家能去的亲戚,预估了大概三桌的人数。 饭后,顾家一行人就要走了,温馨一家把他们送出了门。 顾家人才刚刚走,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回到家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呢,就有人上门来打探消息了。得知初六男方家要在国营饭店请客吃饭,来打探消息的人就没有不羡慕的。 她们又问起了彩礼,张秀英十分得意地说给了999,这一下子,大家的惊呼声都快掀翻房顶了。随后大家反映过来,一行人就把温馨夸上了天。 没过两个小时,屯子里的人都知道温馨的彩礼是999块,温二叔家,刘桂香觉得温盼睇的200块钱彩礼不香了。在厨房的温盼睇失手的翻了一个碗。 而屯子里家又穷,又没脸没皮的人家已经准备开年朝张秀英借点钱花了。他们是打算开口的,至于借不借的全看张秀英,借了他们白得钱花,不借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万一呢? 第22章 缺衣少食的年代,春节除了吃得比平常好了一些,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年三十晚上吃了十二点的饺子,外面就下起了雪,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停。新的一年的起始,是从初一早晨扫雪开始的。 吃了早饭,村里相熟的人家的小孩子开始来拜年,关系好的,给个一分的压岁钱,要是关系一般的,就给颗糖,抓一把松子,也没谁挑眼。 孩子们完年又乌拉拉的跑去下一家,上了年纪的妇女们就聚在一起说几句话,互相交流一下各自知道的八卦,接下来又转战下一家。 像温馨这样的未婚的大姑娘就矜持得多了,大多都在家里帮着干活儿,温馨年初一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后看了一会儿书,一天时间就那么过去了。 初二哥哥们跟着嫂子们回娘家了,温馨在家又是无聊的一天。初三,温馨跟着张秀英去了她姥姥家。张姥姥家是一个大家子,张秀英光兄弟姐妹就有六个,三个兄弟,两个姐妹。 孩子多的人家,一碗水就容易端不平,张秀英是排在中间的,从小就不得重视,长大后连结婚的对象都是自己找的,张姥姥张姥爷从来不为她操心,嫁人时除了几身衣服,什么也没有。 张秀英也不是个愚孝的人,嫁到温家后一向都是以温家为重,娘家的亲戚无论是哭穷也好,咒骂也好,除了过年过节给二老的补贴,从来不从婆家搬东西补贴娘家。 久而久之,张姥姥他们也绝了从温家占便宜的心思。过年走亲戚张秀英也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顾家给拿去的那些珍贵礼品,全部都被她锁进了柜子里。 温馨的大姨小姨带的也都不是贵重的礼、 人一多,嘴就杂,话说着说着,就到了温馨的身上,张大舅妈的眼睛在温馨身上转了一圈,紧接着就说起了自己娘家的侄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介绍给温馨。 张秀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张大舅妈所说的娘家侄子,张秀英是见过的,那小子瘦瘦小小的就不说了,是家里的老大,底下有三四个弟弟妹妹,他整天下地干活儿,明明才二十一二的人,看起来像是三十岁。她大嫂这是疯了吧? 张秀英当场就怼了回去,还顺便告知了娘家人初六男方家要在国营饭店请订婚宴的消息。这下子一大家子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张秀英语气平静神情得意地说了顾修平的基本条件,这一下子,大家看温馨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张大舅妈神情讪讪,她也就那么一说,也没指望能成,再说了,她也不知道温馨找了个这么好的对象啊。她要是知道了,肯定闭紧嘴巴一句话都不多说。 在张大舅妈的懊恼中,张秀英带着温馨昂首挺胸的回了家。 吃了初五的一顿饺子,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初六中午,温家一大家子换了一身出门穿的新衣裳,到了中午喜气洋洋地去乡里的国营饭店吃饭。 屯子里的大队长跟温跃军的关系非常好,这次温馨的订婚宴也请了他,大队长大手一挥,把屯里宝贝似的拖拉机贡献了出来,一行人欢欢喜喜的坐了上去。 怀孕了的两个嫂子不能坐这么颠簸的拖拉机,只能慢慢走着,温大哥温二哥在身边随行。 乡里的国营饭店极少接到这样的宴席,早早的饭店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八点多,同样打扮一新的顾家人就到了国营饭店里等待,远远的听见拖拉机的声音,顾修平往外面大马路上一看,朝父母招呼了一声,两人便挂起了笑容,到门口去迎接。顾修平跟温馨作为今天的主角,两人肩并着肩站在一起。 葛薇葛富兄妹俩是来得最早的,她见到温馨,先塞了一个红包给她:“恭喜恭喜,祝你们俩夫妻同心,百年好合。” 顾修平最爱听这样的吉祥话,面色和善地对葛薇点了点头,葛富也递给他一个红包:“恭喜啊老顾。” 顾修平对葛富嘿嘿笑了两声:“谢谢了啊老葛,等后天,我请你们吃饭。” 顾修平的订婚宴,能来的战友只有四五个,剩下的要么轮值出不来,要么就回老家探亲去了。 “那是肯定的,你不请客谁让你?我先去里面坐了,你们在外面忙吧。”葛富拉着跟温馨说悄悄话的葛薇走了。 九点多,张家那头的亲戚来了,他们家来的人不多,一家只来了一个。只有张大舅家两夫妻都来了,张姥姥也来了。张大舅妈见着温馨,一点尴尬的表情都没有,仿佛初三那天想要介绍娘家侄子给温馨的不是她一般。 温馨的同事们也在十点前到了饭店里,张部长虽已经退伍多年,但还是像以往一般地崇拜军人,见着顾永禄,他站的板板正正的给顾永禄行了个礼。 张部长刚参军时在人群中远远的见过顾永禄一回,因为顾永禄长得太白,气质也比较文雅,跟周围的大老粗大有不同,张部长就记住了。没想到还会再见面,张部长内心很是感慨,对顾修平的家世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十一点,大师傅做好的菜一道一道的端上桌子。全是荤菜,就是炖白菜豆腐里面都放了肉。 这样的大手笔另大家十分惊讶,吃饭吃得更快了一些。张姥姥吃着炖得软烂的红烧肉,看着红光满面的招呼客人的张秀英,内心复杂。 这个女儿是她最不上心的,后来因为她不愿意帮衬娘家,还跟她生了嫌隙,对她的子女她就更不上心了,谁能想到她这最不上心的一家子,就这么飞黄腾达了呢。 酒席一直吃到十二点多才散。等人都走全了,叶娴雅给了温馨一个翡翠镯子,镯子水头很好,绿得圆润极了。 叶娴雅对温馨道:“这是我当年嫁给修平她爸的时候修平她奶奶给我的,说是顾家的媳妇儿都有的,现在我传给你,你好好留着,虽然不能戴,但意义深远。” 翡翠手镯的价值温馨是知道的,像这样水头的,再过个二十年都是有市无价的,太贵重了,但这个手镯代表的意义又不一样,温馨想推迟都没办法。 顾修平一把接过手镯塞到温馨的怀里:“谢谢妈。”顾修平眉开眼笑。 叶娴雅今天能把这个镯子拿出来,就是十分满意温馨这个准儿媳妇儿,温馨得到家人的认同,这比什么都让人开心。 顾为民今天被温馨家的亲戚轮番敬酒,喝得有点多,他拍着顾修平的肩膀:“订婚了,就算水有家有室的人了,以后要更加努力,更加上进,为自己的妻子儿女撑起一片天。” 爷爷顾永禄没说话,只是目光偶尔落在温馨手里拿着的手镯上,神情怀念。 顾修齐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偶尔翻个白眼。对她哥那副爱护妻子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要是让大院里那些小伙伴们看见她哥现在这副对女人殷勤的样子,一准会以为他是鬼上身。毕竟谁不知道军区大院的顾修平不近女色呢? 顾修平上高中时学校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姑娘当着全校的面给顾修平送情书,当时那姑娘含羞带怯的,结果顾修平这老狗目不斜视地就从人家身边走了过去。那姑娘承受不住这样的侮辱,当场就哭了。 当然了,顾修平也没讨到好,被那姑娘的护花使者堵了好几天,打了好几架。 顾家人是在初七的下午走的,温馨特地来送她们,顺便给他们带了一大堆的特产,有张秀英自己腌制的腊肉,有晒干的各种蘑菇、队里发的松子跟家里自己晒的菜干、新鲜的红薯。 这些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顾家只要花点钱花点票就能买得到,但对于温家来说,这是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顾家没有一个嫌弃的,全都搬到车上带回了家。 正月十八的晚上,温盼睇在天黑后忽然跑到了温家,一进门就给温跃军个张秀英跪下了。 “大伯,大娘,你们救救我,我妈要把我卖了,明天人家就要来把我接走,我不想跟那家人去,你们救救我,救救我,往后我给你们一家做牛做马。”温盼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温跃军没说话,张秀英老神在在地坐在炕上,神色不明地看了温盼睇好一会儿:“盼睇啊,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温盼睇眼中迸发出一抹亮光,她站了起来,上前走了两步:“大娘,我妈收了那家200块钱,那家人说了,只要还了这200块,婚事就不做数了。这两百块钱就当是我跟你们借的,以后做牛做马我还给你们。” 温盼睇说这话时眼中带着无限地期盼,张秀英手里有钱,毕竟谁不知道温馨的彩礼是999的彩礼呢,这都是小一千块了,两百块对现在的张秀英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温盼娣不想嫁给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又老又丑,浑身还都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光看一眼,温盼睇就觉得倒胃口,跟顾修平这样干干净净的男人相比差远了。 温盼娣现在已经从被顾修平折辱的打击中走了出来了。她现在对攀上顾修平已经不抱希望了,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她爸那种怜香惜玉的人的。 至于还钱给张秀英,那短期内是不可能的了,她一个大姑娘,挣那点工分才刚刚够养活自己的,哪里有余力还钱?做牛做马来报答温跃军跟张秀英,那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温盼睇的如意算盘打得好,脸上越发悲苦越发凄楚,她跟温馨长得有三分相似,小的时候,温盼睇经常被刘桂香打,那时候老温家还没分家,每次看到温盼睇那张酷似温馨的脸上露出这种可怜的表情,张秀英都会于心不忍,总是会关心她,安慰她,给她一些吃的。 不过这些照顾,都在她们三姐妹打了温馨后戛然而止。温盼睇恨上了温馨,也恨上了张秀英,觉得她太过无情。 温盼睇的话张秀英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盼睇啊,这事儿你可来找我们说不着,咱们两家早就分家了,我跟你妈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管不了你家的事儿,那到底是你妈,你不想嫁,好好跟她说就行了。你是她亲闺女,她还能不疼你?” 温盼睇愣了一下,没想到张秀英会拒绝她,张秀英都那么有钱了,200块钱拿出来是轻轻松松的,为什么不帮帮她? 张秀英继续道;“再说你给我家做牛做马的事,我可不信,这么多年了,一个屯子里住着,跟你面对面走过你都没叫过我们一声,现在有困难倒是知道找到我们头上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你妈马上就到了。”张秀英的话音刚落,刘桂香就到了,她手里拿着一根大棍子,面色狰狞。 刘桂香走到温盼睇的面前,手里的棍子往她身上招呼,温盼睇想躲,但谁也没护着她,她被刘桂香拉着、打着回了家。 温盼娣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屯子,狗叫声也随之响起。 她走了以后,温馨她们才从房间里出来,聚在上房谈论此事。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件事不能帮。 温盼娣就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帮了她只会认为这是她的亲大伯家,帮她是理所当然。而且她还动过勾搭顾修平的心思,那就更不能帮了。帮了她她贴了上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温馨来那么一刀。原身的前前世不就是这样吗? 后患无穷。 温盼睇第二天还是嫁了,没办酒席,一个小包袱,带着一身伤就这么被接走了。屯子里这么嫁人的姑娘不在少数,谁也不会说嘴,可温盼睇前头有温馨这个堂姐做对比,谈论起她的婚事来,大家就格外的有兴趣。 三月中旬,温二嫂在一天早晨发动了,温二哥把她送到乡里的医院,等下午温馨下班,她就有了一个叫做温良成的小侄子。 小侄子生下来有七斤重,脸上红彤彤的,头发稀疏疏没有几根,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一天一个样,不到一个星期呢,就蜕变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幼崽。 温馨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班回来先去观察他一阵子,连跟顾修平通信也有很大一部分篇幅写的是小侄子。 顾修平也是个喜欢小孩儿的人,每次看信,都会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慈父笑来。 自打订婚后,只要没什么事情,周日他都是要到温家去的,有时候是跟着温跃军他们下地干活儿,没活的时候就跟温跃军他们侃大山,顺便跟温馨培养培养感情。 家里有了小婴儿以后,作为姑父的顾修平也没忘了表示,他跟人换了奶粉票,给买了两罐奶粉提到了温家。 时间一眨眼就到十月份,1977年的10月12日这一天,是值得人民群众铭记的日子,这一天,国家宣布恢复高考。 在这一天,无数青年学子举国欢庆,下乡的知青、工厂的工人、军营里的年轻军人们纷纷地捡起了书本,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 这一天的晚上,顾修平特地请了假,从政委的家中搜刮了一份政委给自家儿子准备的学习资料,冒着十月夜晚的凉风到了温家。 顾修平送来的学习资料,让他在温家的地位上升了许多。 温家以全家之力支持温馨高考,家中的烦心事一点也不让她操心。单位的领导知道她要考试以后也减少了她的工作,每周的防火报告也由林站长亲自来写。 葛薇也是要靠大学的,她每天中午都会来跟温馨一起学习,两人之间互相帮组,感情比之前更好了一些。 十月底,远在燕京的叶娴雅也给温馨寄来了一份资料,得了这份资料,温馨跟葛薇如获至宝。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来得更晚了一些,到了十二月中旬才开始下雪,雪花飘飘洒洒落在地上,装点着这个含有特殊意义的冬天。 考试是在十二月的下旬。考试的这一天,温馨坐在顾修平的车上,被他亲自送去了考场,进考场之前,顾修平抚摸着温馨的头发:“好好考,不着急,考不好也没关系,咱们明天再战。” 温馨白了顾修平一眼,拿着他的军用水壶握在手里暖手:“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等着看吧,我绝对不会落榜。” 那一个白眼似娇似嗔,一瞬间就软了顾修平的身子。他一把搂住温馨,深深地呼吸一口,温馨身上的馨香进入鼻腔,也进到了顾修平的心里。 他侧头在温馨的耳边轻轻地吻了一口,沙哑着声音道:“进去吧,我等你。” 温馨侧过头来回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推开车门走下车。 往前走了几步,温馨又退了回来,敲开车窗,她眉目含笑:“顾修平,如果我这次考上了,领到通知书的那一天,我们就去领证吧。” 温馨说完就走了。 顾修平看着她的背影,高兴得像个傻子。 葛薇已经提前到了,她跟她的未婚夫站在考点里瞅着温馨跟顾修平腻腻歪歪,见温馨进来,她打趣了温馨几句,缓解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可随着考试时间的越来越接近,葛薇又开始紧张了:“馨馨,你说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啊?” 葛薇跟他未婚夫的婚礼就订在明年年初,这次高考是她唯一的机会,要是考不上,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次走入校园了。 温馨握着葛薇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温馨一路捂着水壶进来,手暖呼呼的:“别担心,别怕,我们之前不是做过很多模拟试卷了吗?你的成绩考上大学没有问题的。” 葛薇深吸一口气,是的,没错,她之前跟温馨做过模拟试卷,两人互相批改过,只要这次发挥正常,她一定能考上的。 葛薇的未婚夫站在葛薇边上,一言不发。 终于到了考试时间,大家陆续进入考场。温馨在考场里考试,外面的顾修平也不闲着,从温馨踏入考场的那一刻起,他就把他知道的漫天神佛甚至连猪八戒都求了一遍,就希望温馨能顺利考中。 温家一大家子在家中焦急等待,张秀英魂不守舍,两个小孙子都不能给她带来快乐了。 温二哥的儿子温良辰已经会爬了,在炕上爬来爬去的,不一会儿就钻进了温跃军的怀里,扯着他的烟杆。温大哥的儿子温良玉才三个多月,在炕里躺着,呜呜啊啊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婴语。 厨房里的温大嫂正在跟温二嫂说话,妯娌二人都是希望小姑子考上大学的。家里要是出了一个大学生,那他们家的门第都不一样了。 有个出息的小姑,以后她们的儿子还能沾不上光? 从考场回来,谁也没有问温馨考得怎么样,张秀英给她煮了一碗红糖鸡蛋,温馨吃完,狠狠地睡了一觉。 顾修平也没有走。温馨第二天起来,跟大家商量起了报考志愿的事情。经过一番商讨,温馨决定报考省城大学。 一是省城离家近,放假可以随时回来,第二个,就是因为顾修平要在明年春天调职到省城了。她去省城读书,正好随军。 一月份,高考成绩出来了,温馨榜上有名。她去县城的高中填了志愿,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赶在春节前,邮递员将温馨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了温家。 温跃军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掉下了眼泪:“好,好,好。咱们老温家出了个大学生了,改头换面了。过完年,咱们家里好好的摆上两桌,请来亲戚朋友,咱们好好的热闹热闹。” 温跃军说这话时,眼中有泪光闪过。 张秀英踮着脚尖去看那张通知书,她没上过学,但却将闺女的名字认得滚瓜烂熟,她看着闺女的名字,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天夜深人静,温跃军跟张秀英提着篮子往山上去,他们是去给先祖上坟的。家里出了个大学生,这么大的荣耀,他们得到祖宗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红树屯又一次炸开了锅。这一次的高考,屯里不止温馨参加了,还有大队长家的小儿子以及支书家的闺女,她们俩都是今年的高中生,但两人都没有考上,得知温馨考上了。大队长迫不及待的来道喜,之后又十分不好意思地问温馨借了学习资料。 那些学习资料温馨用不上了,很大方的就借了出去。晚了一步的村支书顾不得跟温跃军寒暄,追着大队长去了。 通知书是上午寄到的,顾修平是下午到家的。他穿了一身崭新崭新的军装,围着温馨给他织的围巾,大长腿支着自行车,在阳光下笑得格外灿烂。 露出一口大白牙。 温馨也笑了,她扬扬手里的证件:“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 第23章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班,温馨跟顾修平赶在下班的最后一刻领了证。 这时候的结婚证是两张薄薄的纸,上头有主席语录,中间写上了结婚人的名字,盖下钢戳,温馨就是已婚身份了。 从民政局出来,顾修平一手捏着两人的结婚证,一手紧紧地握着温馨的手:“馨馨,你终于是我媳妇儿二了。国家承认的。” 温馨看着他那傻样,笑出了声:“看你那傻样。天都要黑了,咱们快回家吧,爸妈在家等着咱们呢。” 顾修平嗳了一声,走路步伐都快了一些。 要过年了,县城的国营商店关门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顾修平最先进门,把商店里剩下的糖全都包圆了。又买了一些糕点烟酒,提了满满的一兜子。 温馨知道他高兴,也不阻止他花钱,就随着他去。反正顾修平的工资高,经得起这么挥霍。 新鲜出炉的小两口回到家,温家已经做好了饭菜,还开了酒,今天高兴,双喜临门,除了温家的两个第三代,大家都喝了酒。 领了证,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今夜顾修平要住在温馨的屋里了。温馨的嫁妆从年初就开始准备了。 四床颜色不一的铺盖,光这几床铺盖,就花了张秀英一百多块钱。今夜是洞房花烛夜,张秀英趁着大家在吃饭的时候去温馨的房间把炕铺上,铺的是大红色的鸳鸯被。 她又点了两支蜡烛在桌子上。关了屋里的灯,蜡烛散发出幽幽的光。 夜深了,小两口进房间,各自坐在炕的一端,顾修平这个厚脸皮的人罕见的变得腼腆了。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狗叫的声音,顾修平如梦初醒。 “馨…馨馨,咱们睡觉吧。”顾修平的声音都带着一点结巴。 温馨嗯了一声,于是两人背对着解开衣裳。温馨穿着秋衣先躺进了被窝,被窝里暖呼呼的。温馨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顾修平那边也终于上炕了。他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屋里没开灯,烛光昏暗摇曳,不知道什么时候,床上各睡各的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满室春光,温馨整个人就像水中的一叶扁舟,随着顾修平的节奏晃动。昏黄的烛光中,顾修平那双桃花眼眼尾因情谷欠染上了一抹粉。 次日温馨醒来时顾修平已经醒了,他端了一碗红糖鸡蛋进了房间:“妈说这个点你该醒来了,让我给你端鸡蛋来,你快吃。” 触及顾修平含笑的目光,温馨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听着顾修平清朗的声音,可她却只记得昨天晚上顾修平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在她耳边呢喃的情话,忽然浑身燥热。 温馨浑身酸疼,却还是起床吃了一碗糖水鸡蛋。 顾修平把碗还去厨房,回到她的房间,坐在炕边,跟她小声地说着话。 林家屯,林建章跟罗满珍回家探亲了。罗满珍跟着林建章去随军也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可她一直没怀孕。两个于昨夜凌晨回到家,今天早上起来,婆婆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怎么还没怀上。 林建章正在跟父亲兄弟说话,闻言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她。罗满珍也没有了去年讨好廖金枝他们的心情,她语气不耐地随口敷衍了两句。 这样的态度让廖金枝等人都愣了愣,罗满珍的这幅模样,让廖金枝看见了两年前她的样子。 林建章瞪了罗满珍一眼。 中午,有同村的人来找林建章说话,说着说着,就说起了温馨。林建章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温馨考上了大学,原来她已经有了对象,原来她的对象也是一名军人。 林建章的心里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调味罐。 同村的人说完话,快到饭点就走了,林建章躺在炕上,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面无表情。 罗满珍从外面进来,刷地一下就把炕柜上的搪瓷茶缸扫落在地,掉在夯得实实的土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满珍发泄不满时喜欢摔东西。家属院里的几个搪瓷碗搪瓷缸早就变得坑坑洼洼。 林建章习惯了她的发神经,并不理睬她。罗满珍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想吵架她也吵不起来,只能让自己更加的生气。 罗满珍又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话,温馨居然考上大学了,居然有对象了。她罗满珍生活过得那么苦,她温馨凭什么过那么幸福的日子? 罗满珍不服。 罗满珍从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性子,她从来不会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她把自己跟林建章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归在温馨身上。她觉得要不是温馨跟林建章相过亲,林建章肯定不会对她实施冷暴力,林建章必定会像上辈子他们没离婚之前一样事事顺从她,爱护她。 可这时候的温馨已经跟一年钱有了天壤之别了,顾修平就像是一个守护神一般跟在温馨身边,她去哪里,他跟到哪里。加之她又有了防备,罗满珍想要害她已是不能了。 过完年,林建章的假期还没结束,顾修平已经休完了婚假,回到部队去了,温馨要到2月份才去学校报到,闲着无事,温馨跟着顾修平去了驻地。 顾修平马上就要调走了,因此并没有家属房分给他,温馨过来,只能住招待所里。一个四合院,一见不到三十平的房子分成了一个卧室一个客厅,客厅里有简单的家具,没有厨房。 白天,顾修平去营地,外面又冷,住招待所的家属也没几个,温馨早晨起来吃了顾修平打来的早餐看了一会儿书,再睡一个回笼觉,吃了中午饭又睡一会儿,等顾修平回来。 晚上的训练顾修平就没有参加了,早早的就回来陪着温馨,两人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 二月份中旬,温馨要去省大报到了,顾修平的调令也下来了。葛薇跟温馨一样,都考上了省城大学的文学系,两人一商量,打算一起走,葛薇的对象考得没她俩好,但也考上了省大的师专,一出来就是老师,倒是也不错。 这一回大家是坐火车去的,温跃军不放心温馨,便跟着她准备去学校看一看,葛薇的父亲葛红军同样不放心,两位疼女儿的父亲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顾修平找关系买了六张连在一起的卧铺票,一上车,葛薇的未婚夫放下东西就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温馨兑兑葛薇的胳膊:“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葛薇跟他未婚夫的感情挺好的,极少闹别扭,像现在这种面对面一句话不说的情况更是少见。 葛薇哼了一声,小声地对温馨道:“没吵架,是他家里作妖,说什么让我们提前结婚。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我们的婚期确实就是订在今年的,他们家一提我们家就同意了,但他妈得寸进尺,又提出了条件。说什么从古自今只有妻子供养丈夫读书的,就没有丈夫供养媳妇儿读书的,让我不要读书了,结婚后就在家等着何志就好。” “我们家肯定不同意啊,我爸妈当场就跟何志他爸妈吵了起来,那天场面闹得很不好看,最后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不过何志恼了我,一句话也不愿意跟我说。” “他不说我也不跟他说。”因为这一档子事儿,葛薇上大学的雀跃心情都打了折扣。 温馨拍拍葛薇的手,出言安慰了几句。 早上大家出发的,下午就到了省城,大家先去省大报到。荒废了十年的大学有些荒芜,校园里人来人往,年轻的学子们脸上都带着对日后生活的期盼。 温馨跟葛薇是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的,两人的宿舍也在同一个,宿舍是八人间,温馨跟葛薇来得算是早的,两人选了靠窗户的下铺,铺好床,一群人又往外面去。 大家都饿了。 吃了饭,温馨一家三口要去省城军区的家属院看一看,葛薇父女要跟着何志去师专,于是两家人分道扬镳。 顾修平在以前是营长,调到省城军区这边是平调,他早在一月份下旬便已经过来报道了,家属房也申请了下来。 两房一厅的房子有个小阳台,带着一个小厨房,卧室一大一小,采光都很好,也都有暖气。温跃军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很是满意。 当天晚上,大家是住在家属院的,第二天,温跃军就要回去了。温馨小两口把他送去火车站。 临上车前,温跃军从兜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钱要给温馨,这是温跃军这些年来抠抠搜搜攒下来的私房钱,连张秀英都不知道有这笔钱的存在。 温馨当然不能要:“爸,这钱我不要,你自己留着买点烟买点酒,我又不缺钱花。” 温馨跟顾修平领了证的第二天,张秀英就把她的彩礼一分不少的都给了她,加上她这两年来存的私房钱,她现在也算是一个小富婆了。 温跃军执意要给:“那钱不能动,你留着以后应急,你爸我在家不管钱,存下这点不容易,也不多,你就拿去买点糖吃。” 温馨抿了抿嘴,接了钱,温跃军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检票了,他上了车,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他伸手朝温馨二人挥了挥,嘴里说着让她们快回去的话。 火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温馨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顾修平揽着温馨的肩膀,低声安慰她。 温跃军在县城下了火车,步行去汽车站坐班车,路过国营商店,他看见林建章站在国营商店门口抽烟。温跃军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林建章双眼满是红血丝,他狠狠地抽了两口烟,跟上温跃军的脚步,两人坐一辆车回去,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林建章回到家,罗满珍正躺在炕上睡觉,林建章推开门,把罗满珍从炕上扯了起来。 “林建章你有病吧?”罗满珍从梦中惊醒,怒喝林建章。 林建章狠狠地捏着罗满珍的肩膀,面色狰狞:“罗满珍,你告诉我,你和孙浩文是什么关系。” 第24章 罗满珍的眼睛猛地睁大了,林建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发现自己以前跟孙浩文的事儿了?可是孙浩文早就被自己举报送去改造了啊?而且她跟孙浩文的关系瞒得严严实实的呢。上辈子一直到她死了,都没有人知道她跟孙浩文是她婚内就勾搭上的啊。 慌乱也不过是一瞬,罗满珍想到这里,那点子心虚瞬间就烟消云散,她扒拉开林建章捏着她肩膀的手:“林建章你疯了吧?我跟孙浩文能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中学同学。” 林建章死死地盯着罗满珍,没有从罗满珍脸上看出一点破绽。 他想起他在国营商店买东西时听到的那些说罗满珍跟孙浩文的话,林建章眼神渐渐锐利了起来。 空穴来风,事必有因。如果罗满珍跟孙浩文真的只是同学关系也就罢了,要是还有别的不正当关系,林建章笑了:“罗满珍,你最好别让我查出什么来,要是让我查出来了,拼着身上这件衣服不要,我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林建章甩手出门,罗满珍跌坐回炕上,肩膀的位置被林建章抓得生疼,她揉着肩膀,一边安慰着自己没事,没关系,她上辈子做得很小心,林建章查不出来。可越安慰自己,罗满珍就越没底。 林建章的假期还有三天就要结束了,在三天里他要查出真相是不可能的,但是没关系,多久他都能等。 林建章找了他的战友高荣华帮忙,高荣华去年才从部队退伍,在退伍之前,他是侦察连的王牌侦察兵,要不是身体原因导致无法服役,谁也舍不得他退伍。他曾当过林建章的班长,看在同乡的份上,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 林建章求到他头上了,又是这种家丑的东西,高荣华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时至今日,孙浩文已经被送到农场去劳改两年了,他以前是在县城国营商店当会计的,他一落马,立马就有人顶了他的工位。 他人走了,但他的传说却还一直在。 高荣华打听到孙浩文以前在国营商店的死对头,亮出了工作证,他的死对头十分配合调查。 高荣华暗中走访调查了一周,将调查结果寄给林建章。 林建章收到,将信件拿到没人的地方细细的看。 越看越生气。 从调查结果看,孙浩文跟罗满珍在上学时期就有过暧昧,后来因罗满珍辍学在家而断了联系。他跟罗满珍结婚后,罗满珍手里有了钱票,便时常往国营商店去,两人因为是老同学的关系,孙浩文对他就关照了一些。 发展到后来,罗满珍只要去国营商店,孙浩文便要出来亲自接待她。而孙浩文按照国营商店内部价买走的女人用品越来越多。 而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一件墨蓝色的羊羔毛大衣,那件大衣就到店三件,但只有两件被拿出来售卖,且购买的人身份都不一般。 一件被县长的儿媳妇儿买了去,一件在县长的女儿手中,而最后一件,罗满珍穿出来过。现在那件羊绒大衣还挂在家属院罗满珍的房间的衣柜里。哪怕过去两三年了,天冷时罗满珍那件大衣穿出来,还是会让人觉得惊艳。 看到这里,林建章已经不需要往下看了,罗满珍婚内出轨,已成既定事实。 怪不得他们没有任何矛盾,罗满珍就要离婚分手,怪不得他怎么求罗满珍都不回头,原来是早有新欢。 罗满珍后来为什么为什么又后悔回来了,因为孙浩文被人举报去农场改造了啊。新找的依靠没有了,罗满珍花钱没个度,可不得回来扒着他这个前夫供养她了么? 林建章将全部事情都串通得明明白白的,天黑了,肚子传来一阵轰鸣声,林建章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林子里坐了两个多小时了。 他站起来,紧紧地捏着那沓资料踉踉跄跄地往家属院走去,刚到家属院门口,林建章又不想回去了,他转身去了连队。 今晚上他要带队做夜训的。为了罗满珍这个女人,他已经得罪了很多战友了,工作上的事情也做的不尽兴,已经被指导员点名批评好几回了。他不能再掉链子了。 林建章晚上回家已经是九点了。除了刚来家属院那段时间,罗满珍从来不会等他回家,屋里一片黑暗,他拉开灯,晚上罗满珍做好的饭菜还摆在桌子上。用猪油炒的菜已经凝固了,一个吃剩的空碗大咧咧地摆在哪里。屋里的地上全是灰尘。 林建章没去收拾,直接去了小屋睡觉。 罗满珍一觉睡醒,没看见林建章在她身边睡下,怒火熊熊燃烧,她想起上一辈子明明有丈夫,却夜夜孤枕难眠的日子。 她下床,穿着鞋子到次卧去,看见林建章躺在次卧的床上睡得安稳,罗满珍松了一口气,可怒火却丝毫没消。 她去把林建章推醒,她像以前一样的抱怨林建章,她只顾着发泄,却没有看见林建章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苍蝇一般,充满了厌恶,林建章只要一想到这一年多来他跟她的那些亲热,就觉得恶心想吐。 “滚出去。”林建章狠狠地捏着拳头,额头青筋乍现。 林建章觉得罗满珍应该庆幸自己从来不打女人,否则她估计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罗满珍被林建章的模样吓了一跳,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连忙出去了。 林建章想了两天,决定去一趟农场,他才休假回来,再请假指导员十分不乐意,训斥了他一顿才问他请假的原因。 林建章是不打算继续跟罗满珍过下去的,他已经离过一次婚了,也不怕再离一次,他更不怕丢脸,他把高荣华调查的那份资料给指导员看。 指导员看完后,沉默了许久,批了他三天假。 林建章第二天请了假,启程去了农场,通过了层层关卡,他见到了在这里改造的孙浩文。 通过两年的劳动改造,孙浩文早就没有了以往的书卷气息,见到林建章,他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自己跟罗满珍的关系暴露了。可他们不是离了婚了吗?林建章来找他做什么?难不成打他一顿出出气?哦,他记起来了,上次他妹子来看他,给他带来了罗满珍又跟他前夫复婚了的消息。 林建章以为自己见到了孙浩文,会暴跳如雷,会揍他一顿,可真的见到了,林建章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孙浩文,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你跟罗满珍,是什么关系。” 孙浩文咧嘴一笑:“你都找到这里来了,还能不知道我跟她是什么关系?” 得到证实,林建章只觉得绿云罩在头顶。他最终也没忍住,上手打了孙浩文一顿,孙浩文没有还手,他敢搞别人的女人,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他也不是不想还手,就是打不过,还手了可能会被打得更惨一些。 打完了孙浩文,林建章理了理衣袖,准备打道回府,孙浩文从地上爬起来,擦着嘴角流出的血,嘴角露出一抹疯狂的笑。 这两年,他一直都在想自己是被谁举报的,当初他做的事很隐秘,只怕是资深会计也无法查出账的里的猫腻。受贿的那些事他做得就更加天衣无缝了,连他父母兄弟都是不知道的。 孙浩文思来想去,忽然想起有一次他跟罗满珍幽会,他喝了一点酒,跟罗满珍共赴云雨后,他得意地跟她透露了一些事情。 上下一结合,举报他的人必定是罗满珍无疑。现在政策没有以前严格了,上次他妹子来看他,说家里已经在想办法把他弄出去了,等出去后,他是不会放过罗满珍的。 林建章回去的这一天恰好是周六,下午温馨没有课,就来找顾修平,她是自己坐车来的。在门岗外签了字做好了寻访登记后自才进的军营。 林建章就比温馨晚了几步。林建章一抬头就看到了温馨,他愣了愣,他装作不经意地问站岗的战士:“那是谁的家属啊?” 站岗的战士看了一眼温馨的背影,道:“是顾修平营长的家属。” 林建章这回又愣了,顾修平他是认识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温馨嫁的人是他。林建章心中复杂。 林建章一路跟着温馨到了家属院门口,远远地,林建章就看到顾修平小跑着从训练场上出来,接过温馨手里提着的东西,两人亲亲密密说说笑笑的往家属院去。 光看着,就能感觉到他们的感情有多好,林建章怔在原地。他不禁想,如果跟温馨结婚的是自己,那今天跟温馨这么甜蜜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进入家属院里,顾修平回头看了一眼,见林建章盯着温馨的样子,眉头皱了皱,温馨说话不见他回答,拉了顾修平一把,不悦地道:“顾修平,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在看什么?” 温馨随着顾修平的视线看去,见到林建章,也皱起眉头:“顾修平,你看他干什么?” “没看什么。馨馨,我跟你讲件事儿啊,罗满珍跟林建章可能又要离婚了。”顾修平把从别处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给温馨听,至于是谁传出来的,已经不可考证了。 温馨眉头一挑:“哦?怎么说?” “据说罗满珍外头有人,被林建章发现了,证据都收集到了呢。”在没认识温馨之前吧,顾修平跟林建章也算是认识,他能够带队去跟他们做演习,必然是优秀的,他们营长也夸过他,在演习的过程中,顾修平也觉得林建章这个人能力很不错,是个合格的兵。 后来得知林建章在处理感情问题上优柔寡断后顾修平就有点看不上他了,特别是知道他在在温馨跟他前妻中间摇摆不定后顾修平就特别看不上他。都是男人,林建章的心思他还能不知道?不过是在享受前妻的悔悟,又在权衡相亲对象罢了。他也许还幻想过让相亲对象跟他前妻为了他互相争斗呢。 有些人人长得普普通通的,想法倒是挺美。臭不要脸。 温馨嗤了一声,不再对此事发表意见。 你看,有些人都不用收拾她,现在她不就自己把自己玩完了么?就是不知道林建章是会选择跟她离婚,还是把这顶绿帽继续戴下去了。 林建章自然是要离婚的,他无法忍受自己继续跟罗满珍这个肮脏的女人在一起。回到家,林建章就把那些收集到的资料丢在罗满珍面前。 罗满珍正在给自己的手做护理,她奢侈惯了,上辈子孙浩文没少她的花用,也就在重生回来后还没跟林建章复婚之时穷了几个月。复婚后林建章的工资给了一部分给她,这一部分虽然在罗满珍看来少的可怜,但在这个年代的购买力之下也不算少了。 罗满珍用来搽手搽身子的都是友谊牌的雪花膏。 满屋子的馥郁浓香。林建章扔下来的资料罗满珍看都没看一眼,她觉得她应该要治治这个男人了,那天晚上不回房间睡就算了,还平白无故的请假好几天,要不是她去指导员家问了,她都不知道林建章请假了。 这可不行,上辈子孙浩文就是像这样去哪里都不跟她报告的,还是得管,不然以后再出一个孙浩文怎么办? “哼,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呢。”罗满珍说话阴阳怪气,而林建章早就习惯了她的阴阳怪气。 林建章看着她依旧漂亮的脸庞,脑海中却浮现出温馨跟顾修平相视一笑的画面,又想起当初在乡政大院里透过窗户看见的那个笑容,呼吸一滞,垂下了眸:“罗满珍,离婚吧。” 第25章 雪花膏从罗满珍的手上滑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又咕噜噜地滚到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一地,雪花膏从玻璃的瓶子里飞溅出来:“林建章你疯了吗?好好的你说什么离婚?” 林建章轻笑了一声,他想不清楚为什么以前会喜欢上罗满珍这个人,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她跟温馨之间摇摆不定:“好好的?你他妈没跟我离婚就跟孙浩文睡一张炕了你跟我说好好的?” 罗满珍的脸刷的一白,她侧头去看桌子上溅了一些雪花膏的文件,入目的,就是写了她曾经跟孙浩文幽会时住过的地方的那段文字。 罗满珍颤抖着手去拿了文件,一目十行的翻完,她把资料扔在地上:“这都是污蔑,全都是污蔑,林建章,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为了跟我离婚,居然伪造了这些东西?” “证据确凿,你还抵赖。罗满珍,你真该庆幸我不打女人,否则你他娘都不能活到现在。当初你要跟我离婚,我跪在地上求你,你跟我说好聚好散,现在我把这句话还回去给你,好聚好散吧。” 资料上的真假,没人比罗满珍更清楚了,跟林建章离婚,那是不可能的。她也知道,军婚不是林建章想离就离的,林建章本来就是离过一次婚的人。罗满珍笃定林建章不敢将他们离婚的正正理由告诉别人,这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羞辱啊。 “我不会离婚的,林建章,我一会儿就去政委家,让他给我做主。这辈子你别想跟我离婚。”罗满珍说的自信满满,她虽然跟别人的关系不太好,但跟政委媳妇儿的关系却是不错的,以前有一次林建章不回家,还是政委媳妇儿给她撑的腰呢。 “我要离婚,跟政委有什么关系,你去告状又有什么用?你都跟别人睡了,你知道什么吗?这叫偷.情,你知道什么叫做保护军婚吗?偷.情情节严重导致婚姻破裂的是要被刑拘的。孙浩文现在已经去劳改了,这条对他来说没用,但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罗满珍,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对吧?” 林建章的话让罗满珍愣了一下,军婚被保护这一点她知道,但她确实不知道破坏军婚还有通.奸罪这一说,她以为破坏军婚罪只有重婚跟同居才算。 “你骗人,我这种根本就够不上破坏军婚罪。” 林建章一脚踹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那怎么样才算破坏军婚?要你怀上他的孩子才算是不是?” 罗满珍不自觉地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腹,其实她是怀过孕的,跟林建章没离婚之前。那个孩子不能要,所以她花了钱请了一个孕妇去抓了堕胎药。吃了药,那个孩子就流产了。 后来她再跟孙浩文在一起,她一直在调理身体,一直到84年才生下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这辈子她跟林建章的感情还不算稳定,罗满珍就没把调理身体的事情放在心上。 罗满珍以为自己抓住了林建章,这辈子也不会再离婚了。反正这辈子这么长,生孩子晚一点又有什么呢。罗满珍觉得自己失算了,她就应该在结婚后立马调理身体尽快怀孕,这样东窗事发了,她手里还有孩子这个筹码罗满珍后悔不迭。 林建章看罗满珍这幅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野种肯定是怀过的,只不过是不敢要而已。 罗满珍可真是好样的啊,自己透顶上的颜色可真踏马绿啊。 原本还想着罗满珍只要好聚好散,他就放罗满珍一码的,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罗满珍别想好过! 林建章抢过那本被□□过的资料转身走了,离婚这事儿他还得像上级报告,离婚的真实原因他不会隐瞒,也瞒不住,到时候随便那么一调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林建章去了政委家,也是巧了,政委家对面就住着顾修平。温馨还在上大学,只有周日时才会来家属院,平时为了方便,顾修平也是住的营地那边的宿舍。 温馨这次来买了很多菜,哪怕关着门,浓郁的肉香味也从门缝中钻了出来,这时候的房子也不隔音,在里面说话说得大声一些外面都听得到。 顾修平的幽默风趣不止体现在纸上,也体现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中,温馨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仿佛都在笑,顾修平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把温馨逗得哈哈笑,笑声传到外头,林建章站在走廊里听了好一会儿才敲开政委家的门。 林建章的事情他的指导员早就跟政委汇报过了,林建章的到来他并不意外。要是平常下属要离婚,他肯定得找好几个人劝一劝,可林建章要离,他那些劝怎么也说不出口。 都是男人,将心比心,如果他媳妇儿做出这种事情来,绝对不是离婚那么简单的,政委叹了一口气:“想好了吗?” “想好了政委。我实在是无法跟她继续过下去。” “那好,你去写个报告过来,我们商量过后,就给你批复。”政委道。 “她你打算怎么办?”政委又问。 如果早一个小时政委问林建章这个问题,他会说离了婚就算了。可是从家里出来的那一刻,林建章就决定不让罗满珍好过。 “政委,我想按照流程走。” 政委愣了一下,过了许久后才道:“也行,证据收集得挺全面的,判刑应该会快一点。” 林建章给政委行了一个军礼,这时候是饭点,政委家的饭菜都已经做好端在桌子上了,政委十多岁的儿子跟八九岁的女儿坐在餐桌面前眼巴巴地等着。林建章不好意思再留下了。 政委也没留他。 林建章走后,政委媳妇儿从厨房里端饭出来,随口问道:“小林来做什么?又跟媳妇儿吵架了?” 政委坐到桌子边上:“不是吵架,他要离婚。” 政委媳妇儿脸色一变:“他们不是离过一次?怎么还离?小罗挺在乎他的,长得漂亮又读过书,他还不知足啊。” 政委看了她一眼:“以后这种话你就别说了,他们之前那次离婚是他媳妇儿在婚内不检点,跟别的男人有了首尾。他过不下去也正常。” 政委媳妇儿一愣,没想到罗满珍居然是这样的人,她张张嘴,啥也说不出来了。 林建章出去时又在温馨家门口站了会儿,见里面没有声音再传出来,他才下楼,到了楼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属于温馨家的那扇窗户。昏黄的灯光看起来温暖极了。 原本那盏灯是属于自己的,可因为自己那点虚荣心,他丢失了这一份柔情。 林建章转身走了。 温馨跟顾修平已经有一周没见了,小别胜新婚,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恨不得做什么都粘在一起。 温馨还在读书,现在有了孩子不合适,于是顾修平的防护措施就做得格外到位。有良辰良玉在前,温馨不排斥生孩子,反而还挺期待自己生一个小孩的。 温馨感念顾修平的温柔与体贴,心里被填的满满的。一个男人能体贴她爱护她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了。她们宿舍有好几个已婚妇女,夜里座谈会也不可避免地谈论到这些事情,她们的丈夫从来没有这么体贴她们过。大多数都是自己舒服就完事儿,妻子怎么样他们并不如何在意。 顾修平会抽烟,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抽得少。夜里,他披着衬衣靠在床头,修长白皙的手夹着香烟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一圈烟雾来。烟雾在空中散开,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他透过烟雾看她,那双桃花眼中含着无限地深情,温馨被她看着,脸都快红了。 顾修平看她这样,轻笑一声:“睡吧。” 温馨嗯了一声:“你也快睡吧” 顾修平把还没抽完的烟掐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关上灯,缩进被子里,搂着温馨,又是一夜好眠。 次日温馨起床,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一向三餐准时的她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起来穿上衣服,走到客厅,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碟张秀英做的酱萝卜,厨房的锅里温着一锅粥,边上的炒锅锅盖盖着,打开锅盖,里面放着两个白面馒头跟两个水煮鸡蛋。 水煮鸡蛋蘸酱油吃最美味,粥跟白面馒头以及小咸菜是绝配。温馨饿了,很快就解决完了这些饭菜,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口哨声,温馨拿着馒头站到窗子边,透过窗子,看见穿着绿色军装的战士们排着整齐地步伐在操场上跑着,口号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的坭坑里,战士们在里面进行对抗训练,身上全部是黄色的泥汤,在泥坑的边上,一群战士正在进行匍匐训练,沙子地上,他们快速地爬过铁丝网,又飞快地站起来跑过架在空中的独木桥。 温馨这是第三次到军营来,可第一次下着雪,第二次训练场上也没有这么多的战士在训练,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军人训练的场景,这一刻,温馨是震撼的。 早春乍暖还寒时候,水里温度极差,这样的天气滚泥浆,爬地面,体魄要是不够好,怕是要生病的。可这些战士们像是不知道冷不知道热一样。坭坑里的战士们被对手打倒后很快又站起来,用尽一切办法再将对手打倒在地。你来我往的,战况十分激烈。 温馨眼神好,在泥坑边看见了顾修平。 中午顾修平回来,身上果然带着泥污,温馨早就烧好了水,先让他洗了澡,再一起吃饭。顾修平乖乖听话,没有任何反抗。 相聚了一日,第二天一早,温馨就要回学校了,顾修平起得比平时早很多,起来给温馨煮了一碗面条。吃过后两人又温存了一番,到了六点他才把温馨送出门。 省城军区附近的就有车直接到市区的,六点半是最早的一趟。 早春的早晨还有些凉,顾修平给温馨把她没拉好的衣领整理整齐,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道:“你到了学校,一定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给你的钱票你别省着,该吃就吃,该花就花,别饿着自己。读书别太用功,要劳逸结合。” 顾修平苦口婆心的嘱咐,温馨微笑着听着,心里乐开了花,她觉得唠叨的顾修平也格外的迷人。 顾修平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还有哪些方面没嘱咐到温馨,温馨想,如果她妈妈在这里,肯定跟顾修平很有共同语言。 车子的鸣笛声响起,车子快到了,温馨也开始不舍了起来,趁着没人,顾修平低头吻住温馨。 过了许久,顾修平用拇指在温馨的嘴角按了按,语气温柔又担忧地道:“馨馨,在学校照顾好自己。” 温馨点点头,伸手抱住顾修平,软软地在他的怀里道:“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顾自己,别光顾着训练忘了吃饭。” 顾修平舍不得跟她分开,她又何尝不是呢?若不是她还有学业要完成,她真的想就那么时时刻刻地跟在他身边。 车子来了,顾修平招招手,车子停了,温馨不好让司机等,赶紧上车:“快回去吧,我走了。下周六我再来看你。” “去吧,到学校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温馨找了个窗户边的位置坐下,朝他挥挥手,车子开了。 顾修平站在路边,等看不见车影了才转身回驻地。 从驻地到学校要倒两次车,温馨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温馨先给顾修平打电话报平安,顾修平算着时间在办公室呆着,接到电话总算放了心。 今天上午温馨她们班早上没有课。温馨去到宿舍的时候葛薇还在床上没起来。 她们宿舍里的其他几人都是下过乡的知青,有两个还是曾经的老三届,为了来上学,丢下了家里的丈夫和孩子。 上学的代价那么大,她们学习起来就格外的认真,没课的时候她们都是去图书馆看书的,在宿舍时也手不释卷。 在这样的学习氛围下,温馨跟葛薇学习起来个格外的勤奋。 大白天的,葛薇就这么躺在床上显然不正常,温馨坐到她的床边:“薇薇?薇薇?你咋了?” 葛薇靠着墙睡的,闻言转过身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馨馨,我好难过。” 葛薇从小就家庭幸福,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自信又活泼,温馨认识葛薇这么久,林癞子的事儿是她遭受的最大挫折了。 而剩下的小坎坷,都是何志带给她的。 葛薇哭着扑进温馨的怀里,在温馨温柔地安抚下,放声痛哭。等哭过了,她才跟温馨道:“昨天,我去师专找何志,何志正在跟一个女同学讨论徐志摩的诗,我在边上等了两个小时他的那个女同学才走。” “她走了以后就是晚饭时间了,我跟何志去吃饭,何志全程对我冷脸。吃了饭,我叫何志送我回来,何志不让我走,要拉着我上师专边上的招待所去。他说我们都已经订婚一年多了,要是没有恢复高考这件事,我们早就是夫妻了,让我晚上别回来了。” 葛薇上学早,高中毕业才十六,跟何志是从小就认识的,初中高中都一个班,上完高中,何志跟葛薇表白,葛薇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两人订婚的那年,她才十七岁。今年二月,她刚满十八。 跟何志订婚的这一年多,何志表现得一直都很好,跟别人的对象相比也不差什么。他的父母对她也很好。 如果不是这次恢复高考,她都不知道原来何志跟他父母居然是那样的人。 如果开学前,何志的父母没有轮番劝导她放弃学业,如果何志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指责她,如果何志没有对她爱答不理,她会跟何志去招待所。毕竟她们都订婚一年多了,在一起也正常。 可发生了这些事儿,她又看到了温馨跟顾修平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她就这么想了。昨晚何志的那副表情真的是吓到了葛薇,他拉着她往招待所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林癞子。 废了好大的心神,她才压制住了恐惧,坚定地拒绝了何志。见她不愿意,何志很生气,说了很多指责她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考上大学后她变心了,大学生看不起他那个大专生了。 何志说了很多诛心的话,最后葛薇是一个人回来学校的,何志不愿意送她。 “馨馨,他说,他父母果然说得对,女人读书读得多了,就容易坏事情,就容易变心,他说女子无才就是德,女人书读多了,德行都不好了。” 葛薇哽咽着,温馨听着这话,拳头都硬了。 合着何志家信奉这一套,那他们还找葛薇做儿媳妇做什么,去乡下农村找个媳妇儿不好吗?那些因为没有条件上学而不认字的女人才应该是他们家认可的好儿媳啊。 找上葛薇,不就是看中葛薇家的家境吗?现在眼瞅着葛薇上的大学比自家儿子好了,就迫不及待地要打压儿媳妇儿了? 这样的人家还能嫁?温馨觉得那就是个火坑! “薇薇,你怎么想的?还想跟何志结婚吗?”温馨看着葛薇问。 葛薇摇摇头:“不想了。”昨晚她一夜没有睡,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葛薇想,如果她跟何志在一起,那在他那样的家庭氛围里,她的生活简直就是一眼能望得到头。 她可能要像何志的妈妈那样,白天去上班,回家无论多累都要将丈夫儿子公婆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以前她只觉得何志的妈妈能干,人也和善,周围的人家谁不夸她人品好勤快啊。 当时觉得有这样的婆婆也挺好的,现在一想,葛薇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跟何志结了婚,那么现在何志他妈的生活就是她以后的生活了吧。 “那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家里吧,叔叔婶子他们年纪大经历得多,看事情也全面,你先打电话回去问他们的处理意见吧。” 葛薇也是有点傻,之前何志家劝她不要上大学的事情她都没有告诉过家里。要是葛薇早早的就跟家里说了,何志的皮都得被扒下拉一层,开学那天葛红军还会那么和气的送他?想得真美。 葛薇嗯了一声:“那你跟我去打电话吧。” “好。” 学校门口就有电话,打电话的价格还挺贵的,五毛钱一分钟,葛薇把电话打到了葛红军的单位后放下电话等了五分钟左右。电话打回来了。 葛薇接了电话,哭着把所有的事情都跟葛红军说了。 葛红军怒不可遏,他忍着怒气安慰了自家闺女后挂了电话,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考上大学,那是多大的荣耀啊,去年参加高考的学生一共有1100多万,可最后录取的人还不到三十万,这难度就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似的。 谁家出了个大学生不是整个家族的荣耀?何家怎么敢让自家女儿放弃大好前程嫁给他家那个连他女儿都没考过的儿子? “老葛,你这是咋了?”葛红军的同事被葛红军拍桌子吓了一跳。 葛红军气喘吁吁地:“我闺女对象家太欺负人了,为了不让自家儿子被我闺女比下去,就暗戳戳地撺掇我闺女,让我闺女不要去上学,尽早结婚才是正理。我闺女聪明没答应,结果那小子居然想霸王硬上弓?” 葛薇考上大学,葛红军还在国营饭店摆了一桌,当时葛红军的战友们都去了,还送了不少礼去,他们这些人家谁不羡慕葛红军的?这可是十年来第一届大学生呢,这些大学生一从学校毕业,那必然是各个领域的中坚力量。 妥妥的后起之秀,何家这样做可真缺德。办公室里义愤填膺。 下了班,葛红军怒气冲冲地回家,叫上老娘和妻子就去何家,葛奶奶从年轻起就是个泼辣的人,老了也不逊色,插着腰站在何家门口骂了一通。还时不时地跟来围观的人们示个弱,打个感情牌。 葛家人的愤怒大家都理解,就像葛红军说的,谁家出个大学生不是荣耀?何家这么做简直就是不要脸。代入一下自家闺女被未来婆家劝不要去上学了,回家伺候男人公婆,大家都已经开始生气了。 北方人有重男轻女的,但也有很多人家疼闺女的,特别是家里有闺女在备战过一个月后的高考的人家,看何家人的眼神就格外不善。 何家人挺怂的,这一点从他们只敢把那些话私底下说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家敢肆无忌惮地对葛薇说那些话,拿捏的也不过是葛薇单纯脾气好罢了。那些话跟她说了,她就算不同意也不会跟葛家长辈说。 在劝退不成后,何志他爹就给何志出了个让他跟葛薇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到时候葛薇怀了娃娃不就得休学在家养胎?生完孩子不用带?等把孩子带大,她年纪也大了,还上什么学? 葛家想得好,可谁能想到这次葛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葛家这一番操作直接是把他们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踩,何志他爸爸气得脸色通红。 但他们拿葛家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自家条件比不上葛红军家呢。 葛薇的妈妈等婆婆骂够了,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钱跟票递给葛红军,葛红军接过来递到唯唯诺诺的何志他妈手里:“这是你们家给我们葛家的彩礼,一共是128块钱,你数数,那些礼,像订婚当天的糖果点心,我也换成了票给你,当然,这些东西是我们家跟你家平摊的,我就出我们家那份。以后我们葛家跟你们何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你们家不是想娶个无才就是德的姑娘吗?我们家姑娘不符合你家的标准,这门亲事只能作罢了。”葛红军对着来围观的街坊邻居大声道:“诸位乡亲给我们做个见证,今天我们老葛家就跟何家没关系了。” 都是多少年的街坊了,大家没少受葛红军的照顾,谁家有个什么事儿找葛红军帮忙葛红军也是能帮就帮,当即就有受过葛家恩惠的人道:“葛大哥,这个见证我们做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见证人。” 作为理亏的那一方,何家在葛家分工明确的轮番轰炸下话都没能说几句,事情就盖棺定论了。葛家人走了。 下午葛红军给省城大学发了电报,又给何志发了一封,葛红军不怕花钱,发去的电报上不仅说了两家人退婚的事情,也狠狠地骂了何志一通。 很快电报就寄到了葛薇的手里,葛薇看了电报,心里又高兴,又是难过。 她跟何志的感情开始得简单,自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她不讨厌他,他喜欢她,两人就在一起了。结束得那样的简单,甚至她都不需要出现在退亲现场。 下午放学,温馨抱著书本进宿舍,被葛薇拉着去食堂:“馨馨,走,我请你吃饭,今天下午供应辣子鸡。” 学校食堂的大师傅手艺很不错,做得一手好川菜,温馨供应辣子鸡,口水也流出来了,不禁也加快了脚步。 辣子鸡外焦里嫩,麻辣鲜香,温馨二人合伙打一份,又打两个素菜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两人刚坐下没吃几口,就有一个男同志也坐在了她们这一桌,抬头一看,原来是同班的程明同志,程明同志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进的文学系。以前是下乡知青,到如今也有二十七八岁了。 “温馨同学,葛薇同学,不介意我拼个座吧?”程明露出一抹儒雅地微笑来。 葛薇跟温馨摇摇头,你都坐下了才问介不介意有用吗?? 文学系一共两个班,两个班里的女学生不少,程明同志据说是在乡下有个媳妇有孩子的,但是考上大学后两人离婚了。而知青离婚在学校里并不少见。 别人怎么样做是别人的选择,大时代趋势下,温馨也没什么可以指摘别人的,这都是个人的选择。但这个程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她跟葛薇的身边凑。 什么意思他也不挑明,就算温馨跟葛薇两人聊天,暗示她们俩一个已婚,一个有对象了程明也依旧不改。 程明的到来,让温馨觉得辣子鸡都不美味了。 葛薇有同样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吃饭不再闲聊。 程明像是不知道两人的尴尬一般,神态自若地跟她们说起了话。 二人敷衍了几句,加快吃饭速度,从食堂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馨馨,你说这程明到底是啥意思啊?真是烦躁死了。” 温馨也很烦躁啊。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一会儿给顾修平打个电话,让他明天中午赶着饭点来一趟学校。到时候咱们一起吃个饭,无论他有什么心思,都该死心了吧?” 葛薇嗯了一声:“有道理。速度地解决了吧,每天吃饭的时候准要遇上他,烦死了,” 葛薇给顾修平打了电话,顾修平接到媳妇儿派发的任务,次日十点穿着干净的军装,跟要去城里办事的战友进了城。 中午,顾修平准时出现在省大的学校食堂门口,温馨跟葛薇下课过来,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顾修平的一身军装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惹眼的,食堂里几乎个个人都对他行了注目礼。食堂打菜阿姨的手都不抖了,他的饭碗里比别人都多了好几块肉。 后面排队的人看见了,心理就不平衡了,扯着嗓子跟打菜阿姨起哄。打菜阿姨跟这些大学生门也混熟了,听到那些起哄之言笑着道:“去去去,你们要是解放军同志,我也多给你们打肉,你们又不是。” 打菜阿姨这么说,但接下来打菜时手都没有以往抖得厉害了。 温馨跟葛薇已经打好别的菜在边上等着顾修平了,顾修平挤出人群后,温馨笑着打趣他:“哟,这是靠脸吃饭的老顾同志啊。” 顾修平一本正经地跟温馨玩闹:“小温同志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怎么是靠脸吃饭的呢,我明明是靠我身上这件神圣的军装在吃饭。” 温馨赏了顾修平一个白眼,转身叫葛薇快去占座位。葛薇小跑跟上温馨,她就着自己还没吃饭呢,就已经饱了。 这一天,当程明打了饭,如往常一样开始找到温馨跟葛薇时,他看见坐在温馨边上跟温馨举止亲密地顾修平,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犹豫了一会儿,他转身就走。打从那天后,中午吃饭,程明再也没来打扰过温馨二人了。就是平时在班级,程明也会避嫌了。 成功完成驱赶狂蜂浪蝶的任务的老顾同志得到了小温同志的奖赏,这奖赏让老顾同志走路都带风。 第26章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转眼间,温馨已经上了两个月的学了。而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调查取证,罗满珍跟林建章终于离婚了,在离婚当天,罗满珍就因破坏军婚罪被拘留了起来。 她的案件正在待审理中。在军人有绝对地位的年代,破坏军婚属于大罪,开庭的时间无疑是快的。 这个时候,也是温馨动手的时候了。她对罗满珍下了真言咒,温馨不懂法律,她不知道罗满珍这样的构不构成犯罪,就算犯罪最多也只是个拘留,就算是罗满珍因这个被拘留了,那也是对她做错事的惩罚。但她谋杀原主的罪还没算呢。 真言咒也是温馨跟小道士学来的一个小咒语,因为作用不同,这一次她的反噬要比上回还要大一些。她这回整整休息了两天才缓过来。 把顾修平吓了一跳,请了两天假专心照顾她。 远在农场的孙浩文也被带回来审核了,孙浩文对自己破坏军婚的事实供认不讳,孙浩文被当场拘留,以待开庭。按照规定,在开庭之前,罗满珍也需要再被审讯一次的。这一次,公安同志才开始询问,罗满珍就迫不及待地像倒豆子一般地将自己破坏军婚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都没用怎么去审问。负责审讯的公安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拿起笔开始记录。 而罗满珍越说表情就越惊恐。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坦白,明明她不想坦白的,可她的嘴压根就不听她的话。 交代完自己出轨的事实,罗满珍又交代自己76年三月份,将温馨推下水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说,案件瞬间上升了一个等级,由破坏军婚变成了故意杀人。专门负责此案的公安瞬间就兴奋了起来。 他们奋笔疾书,那头罗满珍在无限惊恐中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看着兴奋地公安们,罗满珍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破坏军婚,她最多只会被判两年,但故意杀人就不一样了,无期徒刑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年代的刑罚不全,但大多都是主张重判的。八十年代的严打打了多少人? 罗满珍心如死灰。很快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罗满珍重生的时候是三月初,她观察了好几天,知道温馨为了安全,总是会绕路走大路,而大路必须要从潺江边走一小段过。 罗满珍那天半夜就起来了,她先把打了江水冲在那段路上,三月的天还很冷,潺江的虽然化冻了,可还是冷得很,水夜里泼在地上,第二天就能结成一层薄薄的冰,等太阳一出来,那层冰就化成了水,泥土地瞬间就变得泥泞不堪。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罗满珍还斥巨资去买了油泼在路上。 温馨那天从那里过显然没有预料到地上会有水有油,千层底一滑,就从岸边滑进了河里。 罗满珍当时就躲在远处看着温馨被水冲走。 原本以为温馨会死无全尸,谁料到她的命居然那么大,居然被救了起来了。 后来罗满珍再想要对温馨下手,已是不能够了。 公安们寄完笔录便开展了一个专题会议,下午便由一个性情和善的女公安到省大去找温馨。到了省大,才知道温馨生病请了假现在在军区家属院。 公安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军区大院,跟部队领导说明情况后,在一个小战士的带领下敲开温馨家的门,温馨脸色发白病恹恹地来开门,小战士见任务完成,忙不迭地跑了。温馨见到门外的公安人员,她适时地表现出惊讶地样子:“我丈夫不在家,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这次来调查的公安一共是有三个,二男一女,女公安自我介绍姓刘,她和善地对温馨道:“温同志,我们来找你,主要是来找你了解一下1976年三月份你落水的事情。” 温馨啊了一声,一脸茫然地侧身让他们进屋。公安们进了屋后,职业性地先将屋里打量一番,而后才在温馨的邀请下坐下,客厅的茶几上就有热水,透明的玻璃杯子被喜得干干净净地放在茶几上的大红托盘里,温馨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热水。 “几位公安同志,请问一下我三年前落水的事情是涉及到什么案件了吗?好端端的怎么查这个了?” 刘公安翻开本子,拿着笔,对温馨道:“只这样的,温同志,据罗满珍的供词,她说1976年的三月份,她在查探到你会路过你们家附近的名叫潺江的一条河后,深夜里用水以及油做出了湿滑的景象,导致你落水,并且九死一生。请问你事后知道这件事情吗?” 温馨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本来就脸色惨白的她现在更加惨白了,她这次反噬得严重,站起来太猛了,她有些发晕,冷汗刷刷地往下流。刘公安就坐在她边上,立马站起来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端起桌子上的水塞到温馨手里,小心地安抚道:“温同志,你别着急,别着急,咱们慢慢说,慢慢说。” 温馨端着水的手都在抖,过了好一会儿,她装作平静下来的样子,张口问:“公安同志,罗满珍说了她为什么要害我了吗?” 刘公安点头,道:“她说,你是林建章跟她之间的插足者,只有你不在了,她才能跟林建章好好的在一起。” 刘公安说这话时,满脸的鄙视与不屑。罗满珍这个人可能是脑子多少有点病。她跟林建章过不到一起,难道不是因为她在外面偷人并且想跟人家双宿双栖闹着要离婚的吗? 哦,结果婚离了,你的新欢倒了,你就又想起前夫了,结果前夫已经相亲有对象了,你回不去了,你就想设计杀乐人家相亲对象呗?为了让自己动手事出有因居然还编造出这种一岁小孩儿都不会信的借口? 要刘公安来说,对待这种□□,这件事都不用调查,直接就能盖棺定论。可惜现在国家办案需要讲究证据,没有足够的证据,定不下来一个人的罪。 温馨又激动了起来:“她瞎说,我当初跟林建章处对象,是经过我们乡里武装部张部长的撮合。我们见面时林建章跟罗满珍已经离婚有好几个月了。这一点你们可以去乡里查,都能查得到。” 刘公安嗯了一声,让温馨叙述了一下当天她落水的情况。 温馨道:“也不用怎么回忆,那天我跟平常一样的出门,因为化冻了,潺江边上那条路好走又宽敞,我就经常从那儿走。” “那条路从来没有那么滑过,我就没看路,所以脚一打滑,我就掉进了水里,然后被林家屯的林长征救了。这一点你们也是能查得到的。” “谁也没想过那不是个意外。谁能想得到一个人会那么恶毒?” “我烧了三天,医生说我没救了,让我父母准备我的后事,我妈哭了三天,眼睛都哭花了。” “后来我醒来了,从我发烧昏迷到我养病期间,林家没有一个人去问候过一声,加上林建章的前妻一直在他家,我们一家都觉得要是真的嫁给他日子会过得不好,所以我就跟林建章分开了。” “自始至终,我跟罗满珍都没见过几次的。” 刘公安记录好温馨的供词,对温馨提出告辞,温馨把三人送出家门口,三人下楼回家。 对面政委家的门打开了,政委媳妇就笑着问温馨:“小温,警察同志找你什么事啊?” 温馨靠在门框上,有气无力地道:“我前年不是落了一次水吗?这次他们提审罗满珍,罗满珍交代说我那年落水是她设计的。公安来找我了解了解情况。” 政委媳妇乍一听,吓了一大跳。顾修平要住到家属院,作为顾修平的邻居,政委媳妇可是把顾家的事情都打听得差不多的。罗满珍被抓后,温馨还状似无意地将自己跟林建章处过一段,但因为罗满珍赖在前夫家不走而分开的事。 给家属院的人提供了许多的八卦。 政委媳妇直接就傻了。她压根就没想到罗满珍居然会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做出杀人的事情来。她不禁后怕,一想起自己这两年跟罗满珍走得这么近,后背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温馨跟她道了歉,转身回房间床上继续躺着。 刚躺下没多久,顾修平就回来了,他是跑着回来的,满头的汗。 “馨馨,我听说有公安局的人来咱们家,说是要调查一点事儿,什么事啊?”顾修平是带队在野外训练的,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从外面一路小跑回来,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顾修平对温馨有绝对的信任,温馨不是会做违法的事情的人。她被调查很可能是因为罗满珍这个女人瞎扯了什么事情,牵扯到了她。 温馨病着本来就让顾修平心疼的了,现在温馨蜷缩在床上,小小的一团,露出来的小脸白得跟纸一样,顾修平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温馨坐起来,用衣袖给顾修平擦擦脸:“公安同志来跟我说,我那年落水不是意外,是人为的,凶手是罗满珍。” 温馨扑倒顾修平的怀里。 顾修平听后,脸色阴沉如铁。作为温家的女婿,顾修平不可能不知道温馨遭受的那场生死大劫,至今张秀英提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顾修平拍着温馨的后背安抚:“没事了,没事了,你不要怕,我去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你别怕。我在呢,我在呢,我保护你。” 温馨在顾修平的怀里点点头。顾修平伸手亲了亲她的额头:“吃药了吗?肚子饿了没有?我去给你煮一碗面条?” “嗯。”温馨确实有点饿了。 顾修平去了厨房。 而此时的刘公安等人已经将这件事情的结果报告上去,温馨作为受害者,至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更没有跟嫌疑人罗满珍有过过多的接触。 刘公安打电话到三义永乡派出所,葛红军接到电话后愣了一下,挂了电话就往温家去,温家得知这个消息也蒙了一下。 张秀英嗷地一声就冲出去,从墙角拿起棍子就往罗家去,温跃军跟两个儿子连忙跟在身后,温大嫂比温二嫂要活泼些,就让温二嫂看着孩子,自己也跟上了。她从墙角拿了一块石头。 罗满珍变成今天这样子,绝对是罗家没教好,她张秀英奈何不了远处的罗满珍,还不能拿你罗家开刀? 温家一家子这么气势汹汹的,走在路上被人看见了,张秀英现在一心找罗家算账,没时间跟他们唠嗑,于是事情的始末便由着温大嫂去解释。温大嫂解释完了,又有好几家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里。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罗家去。 温馨吃完面条就睡下了。顾修平直接去了林建章他们营,把正在训练的林建章叫了出来,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林建章被打得猝不及防,捂着脸站直身子:“顾营长,好端端的你打我做什么?” 顾修平还想动手,就被人抱住了身子,他冲不过去,顾修平道:“打你?要是情况允许我甚至想杀了你,你个害人精,要不是因为你,罗满珍那个疯子怎么会丧心病狂地去设计杀温馨,你这样的就应该他妈跟罗满珍这辈子锁死,要不就孤独到老一辈子,免得再祸害人。” “呸,什么东西。”顾修平挣开抱着他胳膊的人,整理着衣袖离开。 林建章僵在原地。什么意思?罗满珍杀谁了?温馨的那次落水不是意外? 在罗家闹了一通,把罗满珍那个害人精做的事情全部公布于众后,张秀英在家里怎么也待不下去去了。 她闺女受苦了,受委屈了,她在家里坐不住了。她要去看她闺女。 面对久违的胡搅蛮缠的妻子,温跃军能怎么办?再说他也担心闺女,索性顺水推舟应了张秀英要去看闺女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天都没亮,张秀英就把温跃军拍醒了。温跃军能怎么办,只能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张秀英出门。 温跃军还是很靠谱的,在去之前,他给顾修平打了电话,顾修平特地抽了时间借了汽车班的车开到火车站接岳父岳母。 张秀英一上车,就叫顾修平带她去学校找温馨。 顾修平跟张秀英道:“妈,馨馨这两天有点生病,现在请假在家属院呢。” 张秀英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身子前倾,抓住驾驶座的靠背:“馨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就是脸色发白,浑身冒冷汗,去看了医生,说她身子有点虚,有点贫血,拿了药,已经吃了两三天了,已经好很多了。”顾修平连忙道。 张秀英听到看了医生了,担忧的心放下来了一点,她擦擦眼睛:“肯定是那次落水伤到根本了才会虚,天杀的罗满珍,蛇蝎心肠,真不是个人。” 张秀英说完这话,又问了一些关于温馨身体的问题,顾修平照顾温馨照顾得精心,答复张秀英也都答得到点子上,张秀英就很满意。 温馨已经在家等着了,张秀英见到憔悴的温馨眼泪都掉出来了。 娘俩抱在一起骂了一会儿罗满珍,张秀英就指挥着温跃军去杀鸡。 温馨一看那鸡就乐了:“妈,你把咱们家养了两年的老母鸡都带来了?” 温馨家有三只老母鸡,张秀英平时可宝贝了,两个嫂子生孩子她都没舍得炖。到了冬天,这两只鸡还被她放进没人住的屋子里养就算了,还会给这两只鸡烧炕。 “这老母鸡汤吃着才呢,一会儿让你爸爸给炖上,炖到晚上吃,烂烂乎乎的,鸡汤又香。”张秀英嘴上这么说,可看见那只鸡被温跃军抹脖子,还是有点难受。干脆不看,拉着闺女去房间说悄悄话了。 顾修平挽起衣袖,到隔壁政委家借炉子跟蜂窝煤,回来跟岳丈把鸡肉炖上。翁婿两人说着话,相处十分融洽。 中午顾修平要去食堂打饭,张秀英到厨房看了一眼,发现厨房有粮有菜,就拦住了她。 张秀英麻利的和面蒸窝头,一边教导温馨:“修平工资高,但也经不住你们这么花。你们还年轻呢,再过两年生个孩子,哪哪儿都需要花钱。城里养孩子可跟咱们乡下的不一样呢,没点存款怎么养?靠她父母接济啊?那会被看不起的。” 温馨读大学是有补助的,每个月她都会把她的补助寄回去给张秀英一半,张秀英都存起来了,准备以后用在温馨的孩子身上。 温馨在边上啃着顾修平去街上顺带买回来的苹果:“妈,我跟修平打算等我毕业以后再生孩子呢。” 顾修平今年都二十七了,等温馨毕业,他都三十了。张秀英下意识的觉得不妥:“你还要四年才毕业,那到时候修平都三十了,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才生孩子,不会被人说嘴啊?” “说什么嘴,部队里三十岁才有孩子的人大把大把的呢。”温馨道:“我们楼上二团的团长他就是三十五岁才有的第一个孩子。” 张秀英哦了一声:“修平的意思是什么?” “他的意思也是我毕业再生。”顾修平确实是说过这话的。 既然顾修平都不在意,张秀英又问起了顾修平父母的意思。顾修平的父母都是挺随和的人,叶娴雅一个月至少也跟温馨通一封信,她从来没有催过温馨。 她不提,温馨也就当做不存在。要是叶娴雅提了,到时候她再把这个锅甩给顾修平就好了。 温馨想得美。 那边张秀英已经把窝头蒸上在切菜了。 炖了一下午的老母鸡确实好吃,肉都烂了,鸡汤呈金黄色,撇掉油,只放了盐的鸡汤鲜美得让人想连着舌头一块儿吞下去。 张秀英跟温跃军在第二天就回去了,现在还是工分制度,他们俩都是拿十公分的人,不在家一天就少两个积分,到年底得少分很多粮食呢。 经过了三四天的休息,反噬已经过去,温馨身体好得差不多了,送走张秀英,温馨又修养了两天,就回学校上课了。 罗满珍在四月底开庭审理,开庭的这一天,温馨特地请了假去了,温馨把葛薇也带上了。毕竟罗满珍用林癞子来算计她后受害者是葛薇。 为了保护葛薇的名声,温馨没让罗满珍说出那次算计,葛薇对此一点都不知情,但能亲眼看见罗满珍判刑,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安慰。虽然她么能这辈子都不会知晓这件事情。 顾修平也来了,两人约定好在法院面前见面。 三人一起进去,坐在陪审席上。 开庭了,孙浩文跟罗满珍一块儿被人带了上来,两人的供词上都有各自的手印,在法官询问时孙浩文沉着脸认罪。罗满珍想要狡辩,可她的证词上明晃晃的画押了,又没有人给她辩护,很快一审就被判决了下来。 孙浩文以破坏军婚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罗满珍以杀人未遂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罗满珍这个判决在温馨看来,太轻了,原主为她的一个设计可是赔了全家。但这是个法制社会,一切都要讲究法律,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她用非法手段来强行报复罗满珍,那她这次的功德根本就修不成。罔顾法律不仅得不偿失,还容易搭上自己。 相比起原主的上辈子,罗满珍也算是得到教训了。 罗满珍二人被带下去了,来观审的人鱼贯而出。外面天色正好,阳光普照在大地上。 温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三人中午去国营饭店吃了饭,下午没课,葛薇不愿意做两人之间的电灯泡,吃完饭就回去了。 温馨跟顾修平去逛了会儿街,夜里两人去招待所开了一间房,第二天一早顾修平就走了,温馨也收拾收拾去上课了。 六月中旬考完试,放暑假了,顾修平也请了一个月的假,两人要回去燕京举行婚礼,从燕京回来,两人还要去红树屯再举行一次。 考完试的当天夫妻俩就坐上了去燕京的火车。 叶娴雅算准他们回家的时期,早早的就请假在家等着了,温馨跟顾修平到家时叶娴雅炖的排骨蕨菜刚刚出锅。 “馨馨来了?坐车累了吧?快进屋来,妈炖了排骨,还做了一大锅菜,行李放下咱们先洗个手吃饭。吃完饭就去睡一觉。”叶娴雅的热情令人招架不住。 温馨被叶娴雅搂着进屋,屋里的顾永禄跟顾为民也对温馨发出和善地询问,至始至终,三个大家长谁也没有问候过顾修平一句。 顾修平:…我怀疑我出生时在医院被人报错了,我媳妇儿温馨才是这个家里亲生的孩子… 第27章 顾家人都是见过的,没有见过的顾修齐的丈夫孩子公婆也在晚上见到了。大家对温馨的态度也都十分友善。温馨以为的挖苦嫌弃并没有出见。 两人的婚礼订在七月6号,地点在军区大院附近的一个比较高档的餐馆。 结婚的前两天,温家人也到了,连两个孩子都到了场。他们已经长大了,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温良辰都会叫人了,只是咬字还不清,姑姑经常叫成嘟嘟。 温家被安排住在军属大院附近的招待所里,燕京是首都,招待所又建立在军属大院的附近,内里装修十分豪华上档次。温馨他们一家九口分成四个房间居住。 自打来到燕京,大家的眼睛都不够用了,温大嫂看着房间里的设施,咂舌道:“我的娘咧,真不愧是首都啊,这招待所可比咱们县城的好多了。” 张秀英也很震撼,听到自家大媳妇的话,道:“人家这是首都,咱们那个小县城哪里能跟首都比?行了,都放下行李找个地方洗洗干净,馨馨不是都给你们买了新衣裳了吗?一会儿都换上,可别让亲家那边的人看不起咱们。” 放假前,温馨回了一趟家里,给家里人每人都买了一套衣裳,又买了许多布给张秀英让她防着做,等她结婚的时候穿。 一向节俭的张秀英这回可没有觉得温馨浪费钱,比起被温馨未来的婆家看不起,多花点钱算什么? 张秀英做衣服的手艺不咋地,温大嫂的也马马虎虎,但温二嫂的手却非常的巧。这回带来撑门面的衣裳都是她做的。 为了让她专心做衣服,家里的活儿不让她干了,地也不让她下了。 “知道了,妈。”温大嫂等人齐声问道。 大家各自回房间放行李,招待所每一层楼都设有卫生间跟浴室,温馨带着家人过去,告诉家人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都是干什么的。 没有见过大世面的温家人又涨了许多见识。 温二哥从卫生间出来:“乖乖,这茅厕可真干净,比咱们家卧室还干净呢。” 温二哥的话成功的招来了大家的一记白眼。 大家排着队去洗澡,等都从浴室出来,温馨把张秀英婆媳三人叫到自己住的房间。温馨拿出三套内衣来。 “妈,大嫂二嫂,这是内衣,见在城里人都穿这个,穿上可舒服了,你们试试。” 张秀英婆媳望着温馨拿出来的内衣,脸都红了,张秀英假装咳嗽了一声:“你怎么买这个,多不正经。” 见在内衣还没普及,大多数女性的内衣还是自己做的肚兜或者直接穿上背心,那玩意儿的塑形效果十分堪忧,穿着她动作大一点都会来回晃动。 平胸的倒是还好,发育得好一些的女性大多都驮着背。 “这哪里不正经了,见在在城里有点那个经济能力的女性都是这么穿的,你看我今天就穿了,是不是精神了很多?” 婆媳三人的目光放在温馨身上,之前没有仔细看,这会儿一看,确实好看。 温大嫂就属于发育得好的那种女性,她二话不说拿起看起来最大的那一套:“小妹,我能十试试吗?” “大嫂这话说得,这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你直接穿就行。”温馨道。 温大嫂性子爽朗,直接就把衣服脱了在温馨的指导下穿上内衣,再把衣服穿上,温大嫂一脸欣喜,真的舒服多了。 温二嫂看了也十分心动,拿了适合自己的那一套,张秀英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去试,温馨跟两个儿媳妇劝她,她还是不愿意:“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就不穿这个了吧,我自己缝的小背心就挺好的。” “哎呀妈,你就穿上吧,城里比你年纪大的老太太都穿着,等过两天酒席了,你不穿人家看出来了笑话你怎么办?”温馨使出杀手锏。 这可说到张秀英的心里去了,她就怕自己在很婚礼上给自家女儿丢丑,咬咬牙,还是换上了内衣。 温馨看她们都换上了,也高兴了起来。 晚上温馨带着家人去顾家吃了一顿饭,晚上又回招待所睡觉。 第二天吃过早饭,顾修齐来招待所找温馨,带着温馨去附近最好的一家理发馆盘头发,盘好头发吃完饭回去都七点多了。 作为新娘子,今晚上是不能睡觉的,家里人也都陪着她熬着。凌晨四点,温馨起来穿上叶娴雅特地找人做的新娘服。早晨七点,顾修齐就到了。 这一次两人见面,顾修齐的态度比上回要好很多。 九点钟,顾修平来接温馨,大家一块儿往饭店去。 今天顾修平是主角,他们要站在饭店门口迎宾。一个早上,二人笑得脸都僵硬了。 中午他们终于能上屋里吃饭了,饭没吃几口,两人又要去挨桌敬酒。敬完酒在回来,饭菜都凉了。等他们两个狼吞虎咽的吃饱,先前吃饱的客人们又要走了,两人又得去送客。 等最后一个客人走完,温馨累的动都不想动了。 张秀英看她这样累,心疼得不行,这首都就是首都,城里人办的结婚酒席都跟乡下不一样,这来来去去的客人都这么的多,饭菜还那么好,这一桌下来,怕不是要话费五六百块钱哦。 想想都心疼。 可越心疼就越为自家女儿高兴,酒席办的越大,就是越在乎自家闺女呢。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回招待所了。 晚上回家,顾修平给温馨打了一盆热水泡脚,又蹲下来给温馨捏了捏脚。 两人都累了,瘫在床上就不想动:“办婚礼真的是太累了。” 作为新郎官,温馨在陪娘家人时他就已经在忙碌了,今天好不容易完事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辛苦了辛苦了。”顾修平把温馨搂在怀里。 因为忙着婚礼地事儿,小两口都没怎么说过话,见在忙完了,小两口有许多的话说。 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次日顾修平借了一辆车,带着温家人在京城转了转,各个景点都拍了照。 旅游必定是累的,但是这个累大家都受得,景点外面都有照相馆,张秀英手一挥,让照相馆的师傅给他们都照了相。 等回去的那天,所有的相片都拿到手了,张秀英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起来,这些可都是往后吹牛的资本呢。 温馨二人是跟着温家人一起回去的,娘家那边还有一场婚礼要办呢这一回顾家人没跟着去了,毕竟大家都有工作,都挺忙的。 乡下办酒席没有在燕京办的那么热闹,作为新人,他们也不需要怎么露面,全权交给温跃军跟张秀英就行了。 两场婚礼都办完,顾修平的假修完了,温馨也快开学了。 开学了,温馨又回到了学校。这边温馨刚走,那边顾修平就被叫到了团长办公室。 顾修平匆匆而去,团长办公室里已经站了两三个人了。 白团长见人都到齐了,从桌子上拿起一份资料递给他们。 “这份资料你们看看,见在咱们西南边境上不平静,见在双方矛盾升级,估计明年就会产生大方面的冲突。咱们军区需要派一只先遣队伍过去,你们三人一人带一个连,选好人先训练训练,月中就出发。” 顾修平等三人对视一眼,立正敬礼,拿着资料就出门了。 都是同一个团的,大家都熟悉,在楼下一块儿讨论一番后,大家离开了。 一个连的人很好选,选好人后就是紧张的训练,刚过了磨合期,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顾修平要去执行任务的事情他提前就告诉了温馨,8月13号,温馨请假回家呆了两天。 顾修平走的那一天,顾修平起来温馨也起来了,顾修平洗漱好就要走了。 走之前,顾修平紧紧地抱着温馨:“媳妇儿,这次我走,归期不定,我不在家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别饿着,别冷着,知道了吗?” 温馨乖乖的点头:“出门在外,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保重自己,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温馨在学校也是看报纸的,西南边境有冲突地事情报纸上都报道了,顾修平大概就是要去战场的。 温馨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铜钱取了下来,挂在顾修平的脖子上。 这枚铜钱是落水后醒来张秀英给她戴上的。她戴得久了,铜钱上也沾染了一些她的气息,也许这枚铜钱能够让顾修平在战场上化险为夷。 顾修平把铜钱塞到衣领里:“快到集合时间了,我走了,你别送了,昨晚下了雨,外面路滑。” 顾修平捧着温馨地脸,狠狠地亲了她一口,一个转身,干脆利落的走了。 “记得写信回来。”温馨追到门口。 顾修平没回身,只是挥了挥手。 温馨从她走后,就站在窗口。 外面还飘着细雨,温馨看着战士们在训练场上集合,看着他们上了一辆辆的军车,车子一辆一辆的开走。 温馨鼻头一酸,眼泪刷刷地往下掉。这一天的雨,仿佛下到了她的心里。 顾修平不在家,日子忽然就变得漫长了起来,每到周末,温馨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找不到安处。 温馨一天比一天沉默,葛薇看不下去了,带她加入了她们文学系自己创办的校园报。温馨的专业课学得不错,有原主的记忆在,她的文笔也很好,发表了几篇文章后,在学校里也渐渐地有了名气。 九月初,温馨收到了顾修平的来信,信中写他已到达西南,不日便要去参加战斗,在信上,顾修平写了许多西南的好风光。 在他的笔下,那片土地那片山山水水浮见在了温馨的眼前。温馨给他回了信,告诉他自己的文章发表的事情。 温馨写出去的信没有回应。温馨心中焦急,却无奈只能等待。 在这无穷无尽的等待中,温馨彻底理解了什么是军嫂。也彻底理解了为什么军人总是对妻子说,我的军功章有你的一半。 温馨再次收到信,是在国庆节过后,这一次,信比上次要短很多,笔迹也比上一封要潦草得很多,好像是匆忙之中写的一样。 温馨更加担忧了,一直到了十二月,温馨写出去的信才有回信。 有回信就代表着人安全,温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月份学校放假,温馨回娘家过年,顾修平出任务了的事情家里人都知道,见她一个人回来过年,也没说什么。过年前,温馨给顾家的人都寄了一份冀省的特产,寄走没几天,叶娴雅给温馨寄来的东西也到了。随着行李来的还有一封信。 信上字里行间全都是安慰。 二月份才返校,就看到了西南边境与y国展开全面战争的消息。 第28章 和平了这么多年,忽然一下子又开始打仗了,大家的关注都在这一场战争上,每一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家里有当兵的人的人家更是每天都看报纸。 温跃军也猜到自家女婿是去了战场的,于是每天都要到大队长家去蹭收音机听,回到家,他再把在收音机里听到的消息告诉家里人。 张秀英每天早上总是要偷偷的拜好几次神,祈祷自家女婿平安。 学校里的气氛也不同以往了。 每天都有胜利的好消息传来,每一次传来,都能引起一帮爱国人士的欢呼。 终于到了三月份,战争得到了全面的胜利,解放军撤出y国,并且在撤回国时带回了曾经援助y国的物资,沿途还摧毁了许多公路等设施。 自打胜利的消息传来,温馨就一直等着顾修平回来。可等来等去,等到了四月份,等到了军区里其他跟着顾修平一起去参加任务的人都回来了。也没有见到顾修平的身影。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温馨。 她上辈子只是只成了精的锦鲤,没有妖的传承,唯一的几个术法还是偷偷跟小道士学的。掐算等高深的法术她都学不会。 顾修平也没有在那本重生小说中出现过。温馨不知道顾修平的命运。 原以为自己的好运会传给他,可她现在并不确定。 顾修平一直没回来的消息温馨瞒着娘家人,却瞒不住婆家那边。 叶娴雅不放心温馨,请了假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省城,温馨还在学校读书,见到叶娴雅的那一刻,那些隐藏起来的坚强瞬间瓦解,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叶娴雅鼻头发酸,她是经历过战争的,她很能理解温馨的感受。曾经,她也想温馨一样日复一日的焦心等待。 每次别人回来了顾为民不回来,她就焦虑得一宿一宿的说不着。 那时候她的婆婆就会尽量陪着她,跟她说话。叶娴雅感念婆婆,现在,她也想把这份爱传递下去。 叶娴雅带温馨去外面吃了饭,叶娴雅对温馨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你爸一直盯着那边战场呢,牺牲名单你爸对了好几次了,没有修平的名字。他可能是被留下来打扫战场了。” 战争结束,但这只是大面上的,小面上肯定还会有一些小冲突,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只军队来做收尾工作了。 温馨不懂战场的事儿,哭了一鼻子的她现在眼眶还有点红,叶娴雅想到了年轻的时候的自己,心里叹了一口气。 “馨馨,我这次来,是想给你在省城买一栋房子的,你爸爸说这次战争结束,修平要是回来了,他在冀省军区这边的职务肯定会提高,你的学业也还没结束,两头跑到底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在省城买一栋房子,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住着也比在宿舍住着舒服。” 给温馨买房子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叶娴雅怕顾修平回不来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牺牲名单上没有顾修平,这并不能让她们安枕无忧,战场上失踪的人也不少的。 如果修平真的命不好,那这一栋房子就是他们顾家对温馨的补偿。 温馨何等聪明,叶娴雅一说,她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温馨摇摇头:“妈,买房子的事情等修平回来再说吧,现在我住在宿舍挺好的,室友们都很好相处。” 同一个宿舍住着,小摩擦肯定有,但大矛盾是没有的,温馨没有觉得宿舍住着不舒服,也没想过要在省城买房。 温馨的拒绝在叶娴雅的意料之中,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房子是一定要买的,大不了她私底下去买就好了。 温馨请了假,晚上带着叶娴雅回了家属院。 顾修平不在家的日子,温馨也保持着每周周末都回来的习惯,因此家里很是整洁干净。 家里的布置也很温馨,叶娴雅看了,暗自点了点头。 夜里叶娴雅睡次卧,温馨躺在主卧里,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到了后半夜才闭眼睡去。 这一次,温馨做梦了。 她梦到了原主跟林建章在一起的第一世。在原主原本的人生轨迹中,这时候的原主已经为林建章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已经两岁了。 那天,原主带着孩子出门去玩,整个家属区都在讨论这次战争里他们军区牺牲的两名军官,其中一名就姓顾。 原主一直在家带娃,交好的几个军嫂也都是带着孩子的,她们在一起聊得最多的就是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孩子,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聊起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她们说,那个姓顾的军官长得可好看了,大家都一样的训练,就他最白,据说家里是燕京的,家庭条件可好了,就是眼光高了些,团里领导给介绍了好多个姑娘他都没看上。 这次文工团那边新来了个舞蹈演员,据说可漂亮了,领导们还说要介绍给他呢。没成想他就走了。 大家眼里都是惋惜。原主听听也就算了,并不往心里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满珍跟孙浩文的那些事儿到底是让林建章知道了一点。他对原主就看得格外的紧,平日里她就是跟站岗的小战士多说几句话,林建章看见了都是要回来发火的。 原主的性格从婚前的爱说爱笑一日日的变得成熟稳重。 画面一转,温馨又梦到了罗满珍跟林建章,她看着罗满珍准备了一桌好菜,看着林建章笑容满面的回家。从二人的相处来看,二人的感情好像还不错。 温馨看着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气氛融洽地说起这次牺牲在西南边境的军官。 罗满珍对那个长的好的军官还是很有印象的,说起他来话里全是惋惜。林建章有点不高兴,但到底没说什么,罗满珍察觉到了,马上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别的。 温馨梦到了一片丛林,她见到穿着一身军装的顾修平跟着几个衣衫褴褛地军人在前面狂奔,在他们的身后,几个y国士兵扛着木仓在追击他们。 顾修平伤势不重,便一边逃走一边反击,几人很快就跑出了深林,森林的尽头,是一方悬崖。四面都是峭壁。 y国士兵近在眼前,几名军人互相搀扶着对视一眼,在y国士兵追到他们面前时一块转身,纵身一跃。 最后的画面是在群山之中,几个军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渐渐地,他们全都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再睁开过。 温馨从梦中惊醒,睁开眼一看,才发现原来已经是早上了,阳光从创两的缝隙里透出来,有一束光照在床头,床头上挂着她跟顾修平的合照。 合照里,两人头挨着头,顾修平笑得格外开心,牙齿白花花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温馨坐了一会儿,下床拉开窗帘,训练场上训练的战士和以往一样多,可她最魂牵梦绕的那一个却不在其中了。 温馨像往常一样的许愿:顾修平,你可一定要回来啊。我还在家等你呢。 温馨打开房间门出去,叶娴雅从厨房端出来两碗面条。 面条是手擀面,这会儿才六点多,擀面怎么也得要半个小时,可以相见叶娴雅是几点醒来的。 “忽然想吃手擀面了,就起来煮了两碗,饿了没有?快去洗漱来吃吧。” “好。” 叶娴雅煮的面条很好吃,里面放了鸡蛋,放了切成丝的包菜,辣椒跟花椒粒都是拿来煮汤的,汤有些麻又有一点点辣。放点小咸菜进去,好吃极了。 吃了饭,婆媳二人说起了闲话。她们相处得时间并不多,但经常通信的她们却没有什么陌生感。 温馨带着叶娴雅在周围风景好的地方逛了逛,只是每逛到一个地方,温馨都有些精神恍惚,这些地方,都是顾修平带她来过的。 想起梦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温馨心头一悸,开始难过了起来。 叶娴雅的假期只有一周,没待两天,她就走了,走之前塞了很多钱票给她。 叶娴雅有个同学在省城医院工作,她去跟那老同学见过面了,找房子的事儿她摆脱给了她同学。 温馨把叶娴雅送上车,去学校销假上课。 葛薇也从图书馆回来了。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对象。 她的对象是前几天才刚刚交的,是数学系那边的,是个沉默寡言但看起来特别靠谱的人,跟何志是不一样的类型。 在两人刚刚接触时,葛薇就跟他坦白了自己曾经跟何志的关系,那个男生说不介意,两人才继续接触。上个月,两人才刚刚确认关系。 那男人意外地体贴,每天早早的就给葛薇送早餐来,作为葛薇的好朋友,温馨也顺带的得到了一份。 平时葛薇出去哪里,无论有多忙,他都会去接送,要是实在忙不过来,也会托相熟的人来。这又跟何志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葛薇能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对象,温馨很为她高兴。 葛薇提着两个包子:“我就想着你马上就要回来了,恰好学校食堂今天包茴香馅儿的饺子,我就买了两个回来,快吃吧,还热着呢。” 温馨确实有点饿了,接过包子就吃了起来:“你就这么买回来,要是我没回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留着晚上当宵夜吃呗。反正这包子做得好,吃冷的也不会腻。” 温馨三两口吃完一个包子,还要说话,有别的宿舍的人敲开她们宿舍的门:“温馨,楼下有人找。” 温馨拿着包子走到走廊边,勾着头往下看,楼下那棵大树面前,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军人,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那名男人笑了,对着她挥了挥手。 温馨捏着包子,飞快地跑下楼,扑进他张开的怀抱里。周围看见这一幕的同学们发出阵阵打趣声。 第29章 顾修平是一到冀省就来找温馨的,他从西北来,赶了好几天的车,车上什么人什么味儿都有,味道实在是算不上好闻。 可温馨闻着,却无比的心安。这么久的担忧、焦虑、害怕全都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温馨喜极而泣,泪水打湿了顾修平的衣裳。 等温馨平复了心情,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顾修平把温馨脸上的眼泪擦干:“上午还有课吗?没有课我们去吃饭吧?我赶了好几天的路,实在是饿得很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做了这么亲密的动作,特别还被同学们围观了,饶是温馨再放得开也有些害羞,她低着头,小声地道:“上午的课已经上完了,下午也没课。” 顾修平拉着温馨的手:“那走吧。” 温馨乖乖地跟着顾修平走出学校,两人拉着手走着,在这个年代是极少有的,于是他们每走过一个地方,回头率百分百。 学校不远处就是饭店,两人按着餐盘点了菜,温馨要了米饭,顾修平要了六个大馒头。 菜没上来之前二人还会说会儿话,菜一上来顾修平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一手夹菜一手拿馒头,吃一口菜吃一口馒头,一口接着一口。 一个成年男性拳头大小的馒头他就着菜五六口就能吃光。吓了温馨一跳,赶紧给他盛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 鸡蛋汤还有些热,可顾修平像是不怕烫一般,吹了几下,三四口就喝完了。 他连着吃了三个馒头,这才慢了下来。温馨松了一口气、顾修平靠着椅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舒坦。馨馨你可不知道,西南那边的菜跟咱们这边的菜可一点都不一样。她们喜欢吃辣,喜欢吃清水煮的菜,刚开始去吃着觉得还挺好吃,可时间久了是真的受不了。他们那边也不产小麦,光吃米饭,久了我们这些北方过去的兵最想念的就是大馒头。” 温馨给他又盛了一碗汤:“想吃也慢点吃啊,吃快了一会儿胃疼怎么办?” 顾修平不在意地道:“不会不会,我这都练成铜墙铁壁了,在那边的山林里,有时候行军打仗没地方做饭,我们可啥都吃过,还别说,那边山上一年四季都不缺野果野菜,做得好了,味道倒也不错。” 温馨嗯了一声:“那你有没有多吃点?” “有。”他们这些当兵的各个都吃得多,这次去打仗,部队发的粮食足够多,哪怕是在行军路程中他们也没怎么饿肚子。 温馨没说话这,只是多给顾修平夹了好几块的肉。出去一趟,顾修平又瘦了一些,下巴都尖了好多。 夫妻二人吃饱喝足,顾修平吃多了有点撑,两人就坐在饭店聊天。 温馨把叶娴雅怕她想不开,特地请假来陪了她一周的事情跟顾修平说了。 顾修平听完,带着一些怀念,一些感慨地对温馨道:“小时候我爸爸出任务,如果很久都没回来,我奶奶就总是怕我妈妈胡思乱想,每次都会过去陪陪她,跟她说说话。” 顾奶奶去得早,顾修平不到十六岁她就走了。可每次顾修平想起顾奶奶都觉得心中温暖。 不过再省城买房?也不是不行。 这些年他的津贴一直都是存着的,他花钱的地方不多,偶尔父母还会给补助,这些年的钱存下来咋也得有小一万了。结婚后存折上交给温馨,温馨也不是乱花钱的人,因此上面的钱只多不少。 在省城学校附近买个房子,他也可以随时上来,温馨也不用跟同学们挤在宿舍里。顾修平越像越觉得不错。 等温馨说完,他才道:“媳妇儿,我觉得咱妈说得挺对的,咱们确实应该在学校附近买间房子。不出意外,我往后都是要在省城发展的,你毕业了应该也是在省城工作,这样一来,咱们在省城有房子也方便一些。” 看着顾修平满是疲惫的脸,温馨觉得在省城有一套房子也是很有必要的,就像现在,如果她们在省城有房子,顾修平累了就可以直接在家休息了:“你决定就好。” “我的假期还有三天,那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好。”消了一会儿食,夫妻俩从饭店出来,温馨拉着顾修平去招待所。 顾修平嘴上调侃着温馨太急色了,可到了旅馆,躺在床上都没用多久就睡了过去。 温馨找了毛巾给他擦了脸,也翻身上床躺在他身边,伸手抱住他,没过多久,温馨也开始犯困,接着两人就进入了梦乡。等二人转醒,屋里已经黑了下来,一看时间,都快七点了。 中午吃得多,这会儿也不饿,两人躺在被窝里说话。温馨问了自己从顾修平回来就一直想问的话:“修平,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顾修平把玩着温馨的手:“我被留在后面做扫尾工作,在一次扫尾行动中,被敌人追击,费了好大的力气,我门才从敌人的追击中逃脱,我们都受了点伤,养好了伤才回来的。” 顾修平说得轻描淡写,温馨却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伸手去扒拉顾修平的身上的衣裳:“你伤哪儿了?重不重,好了没有?” 顾修平拉着温馨的手:“我伤了后背,肩胛骨这里,不重的,都好了。”顾修平乖乖地脱了衣裳给温馨看。 顾修平的肩胛骨上多了一道疤,这条疤已经愈合了,新的粉色的肉已经长出来了,那条疤看起来有温馨两个巴掌那么长,温馨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摸上去:“怎么伤的?”温馨的声音有些哽咽。 顾修平穿上衣裳:“是砍刀,我算是运气好的了,砍我的那个人没什么力气,伤口不深,我的战友们运气没有我好,有好几个当场就走了。” 顾修平说的轻松,温馨的眼泪却哗啦啦的往下掉。这么长的伤口得多疼啊?平时她被铅笔刀划伤了一下都疼得厉害呢。 顾修平搂着温馨,二人倒在床上,顾修平开始跟她说起自己在战场上遇到的一些事情。温馨安静地听着,渐渐平复了心情,她想起了那天做的那个梦,心头一跳,想将梦境说出来,可看着顾修平的侧脸,温馨就不打算问了。他能活着回来就比什么都重要了。 别后重逢,这一夜,二人极度热情。 次日早晨温馨有两节课,她起来时浑身酸疼,休息好了的顾修平倒是生龙活虎的,他到饭店去打了早餐回来,经典的包子油条配豆浆,吃完饭,温馨去学校上课。顾修平也要回部队去报道。 顾修平给家中的父母打电话报平安,那头的叶娴雅听到自家儿子平安,哭得稀里哗啦的,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她才说自己托了同学在省城找房子的事情,顾修平也正有找房子的意思呢,母子俩在电话里唠了一会儿嗑,中午顾修平就去省城医院找了叶娴雅的同学。 叶娴雅的同学还是很靠谱的,她一共找到了三栋要出租的房子。 其中有两栋在省大边上,步行到省大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这两套房子优点在于此,但缺点也很明显,两套房子都是平房,小两室的格局,带着一个小小的院子,房子总面积估计都不到60平米。 还有一处离学校远一些,步行需要二十分钟左右,房子挺大的,是三正三倒的带个大院子,卫生间厨房都修有。缺点是价格太贵,叫价要两千。 下午温馨放学,顾修平带着温馨去看了三套房子,最后两人拍板决定要第三套,大点住着舒服一些。 选定了房子,交了房款,跟着原来的房主去做了房子的过户手续,顾修平就开始着手装修。 墙刮大白,屋子里贴上瓷砖,院子里打上水泥,家具也找人打了现在市面上最时兴的。 叶娴雅知道两人买了房子,特地汇了款来资助他们买电器,于是冰箱洗衣机电视机全都安排上了。 新房入住那天,温馨把宿舍的同学都交上了,顾修平那头也叫了好几个关系好的战友。 热热闹闹地暖房宴过后,温馨从宿舍搬出来做了走读生,顾修平回部队去继续奋斗。 温馨也开始着手写作,她写的是一部古代断案小说,故事以王府世子离奇失踪为开头。 而在设计整篇小说的主人公时,温馨不自觉地将他设计成为了小道士。 等写完后,温馨从头看了一遍,忽然笑了笑,笑完心中又有些遗憾。 “如果当时我能看看见你长什么样就好了。” 温馨感叹完,将小说寄到省城的报社。 没过多久,温馨收到了出版社寄来的稿费以及编辑的信,编辑希望温馨将这个故事扩写成为长篇。 温馨想了想,觉得这倒是不难,毕竟她活了那么久,听到过的离奇案件多了去了呢。 于是课余时间,温馨就这么写了下来。 时间如梭,光阴似箭,一转眼,四年过去了。温馨大学毕业了,她开始备孕了。 而在监狱服刑了五年的罗满珍也出狱了。罗家早在她入狱后就写来了信,单方面跟她断绝了关系,于是她出狱的这一天娘家人没有一个来接她的。 监狱的大门在罗满珍的身后关闭了起来,罗满珍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看着外面刺眼的目光,有些手足无措。 在监狱蹲了五年,她早就不适应外面了,现在应该已经改革开放了吧? 罗满珍往外走去,在监狱外面的路口,孙浩文丢了手里的烟用脚碾灭,大步朝罗满珍走来。 孙浩文出狱已经好些年了,而孙浩文等待罗满珍也等了好些年了。 孙浩文捏着罗满珍的下巴:“贱人,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可是等了好多年了。你现在告诉我,当年举报我的事情你要怎么算?” “什么举报,我不知道。”罗满珍绕过孙浩文想走,被孙浩文扯着坐上了公交车。 “罗满珍,我的一辈子被你毁了,那你就用你的下半辈子赔我吧。”牢狱之灾让孙浩文跟上辈子的孙浩文有了很大的区别,他学会了饮酒,最喜欢的就是醉后发酒疯,打人骂人是家庭便饭,罗满珍的后半辈子的生命中都充斥着家暴二字。 她想逃,可无论她去到哪里,都会被孙浩文找到。 罗满珍今年刑满出狱的事情温馨早就忘记了,如今的她高兴极了,就在今天,她终于怀孕了。 她一个电话打到顾修平的办公室,不到一个小时,顾修平就回到了家。 如今的顾修平早已升职成了军区最年轻的参谋长,他回来之时身上的训练服都还没有换。 见到温馨,高兴的抱着她转了好几圈。 温馨的孕期反应并不大,能吃能睡,九个月后,她诞下一名男婴,取名为顾瑾。 在生了孩子后,温馨写的小说也被出版社出版了,她也找到了写作的乐趣,这一辈子,写了许多探案小说,部部经典。其中许多案件还被拍成了电影。 温家的发展也很原主的前两世有了很大的区别。这一世,在温馨的帮助下,温大哥温二哥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机遇,兄弟二人合伙进军服装行业,时至今日,他们兄弟二人的服装厂已经成了国内知名品牌。 这一世,温馨活到了80岁,她走了没两年,顾修平也走了。 在顾修平的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记起了全部。 “小锦鲤,原来是你啊~~~” 温馨不知道自己又沉睡了多久,再次醒来,她躺在床上,外面的争吵声让她头疼欲裂。 闭上眼,屏蔽掉那些声音,她终于获得了原身的记忆。 原来,这是个被穿书女抢走人生的女主,而她,最终也成了穿书文里下场凄惨的女配。 原身的记忆还没消化完,一个身着黄色长裙的漂亮小姑娘就冲到了温馨的床边,哭着说道:“馨馨,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跟任大哥睡到一起去的,他是你的未婚夫,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可能跟他搅合在一起的啊,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了,你都不信我吗?” 第30章 原主跟温馨经历过的上一个世界一样,也叫温馨,来人名叫苏秋荷,是原主最好的朋友,两人一起长大,关系亲密,原主没什么亲近的人,于是自己的喜怒哀乐都爱跟她讲,苏秋荷亦是如此。 如果按照原主的人生轨迹,苏秋荷将是原主一辈子的好朋友,在往后的一生里,两人互相鼓励,互相陪伴,老了,两人还甩下了家里的一切人和事相约着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然而苏秋荷被人穿越了。如今的苏秋荷便是穿书女主,穿书女主过来后继续跟原主做朋友,原主虽然觉得苏秋荷变了但从来没有往怪力乱神这方面想过,她更没想过自己的好朋友会觊觎自己的未婚夫。 原主的未婚夫周文海前两个月回家探亲,来温家拜访,晚上喝得有点多,就在温家睡下了,那天苏秋荷也在,吃饭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也喝了好几杯酒,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温家人发现苏秋荷跟周文海睡在了一起。 那天在原主的记忆里,是十分混乱的一天,温、周、苏三家人吵成了一团。 温成志要退婚,周文海的父亲周大山不愿意,苏家人不满自家闺女受了委屈。最终,三家人达成了一致,周家人给苏家人200块钱作为补偿,温家跟周家关系不变。 这事儿后,原主对苏秋荷这个闺蜜有了疙瘩,对周文海这个未婚夫的感官也没了以往那么的好。 一个月后,苏秋荷怀了孕,周家数代单传,苏秋荷跟苏文海有了一次就怀了孕,周家谁不欢喜?周文海他爹亲自到温家来卖惨,又拿出了一百块钱给温家做了安抚费,原主的父亲温成志收了钱,很愉快地跟周家退了婚。 周家补偿给苏家的那二百块钱也成了给苏家的彩礼,苏秋荷跟周文海如愿以偿的结了婚。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可苏秋荷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毛病,见天的到温家来找温馨,尽说一些对不起原主跟原主道歉的话,原主本来就受了打击,昨天原主下地回来,又被苏秋荷拦着扎了一次心,回家后就病倒了。 这还没好呢,苏秋荷又来了,还是老调重弹,温馨不用想都知道她后续还要说什么。 “馨馨,我们和好吧,别再闹了好不好?”苏秋荷可怜巴巴地看着温馨。 温馨没回答她,目光却放在了苏秋荷脖子上的红绳上。那根红绳下面悬挂着的,是一块水滴形的翡翠玉坠,这块玉坠是原主亲妈留给原主的,后来这个吊坠不见了,原主找了好些天都没找到,伤心了好久。作为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苏秋荷也跟着找了好几天,安慰原主的话说了一箩筐。 吊坠在苏秋荷的手上,原主自然是找不到的。而在苏秋荷看过的书中,这是一块翡翠吊坠可是个可以分泌灵液的宝贝,分泌出来的灵液不止可以美容养颜,还可以促进植物的生长,提高植物的品质。 因此,苏秋荷穿越过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趁着温馨对她的不设防,把这个吊坠偷到了手。至于温馨没了这条吊坠伤心了好几天,那关她什么事儿?反正她在看书的时候就对书里的女主温馨看不顺眼了。 她觉得女主温馨性格包子太烂好人,要不是有这个金手指,那她身上一点闪光点都没有。苏秋荷觉得温馨配不上英武帅气的周文海,更不配在婚后得到周文海无微不至的宠爱。 于是在看完书后,苏秋荷洋洋洒洒地发了一大篇的长评控诉女主配不上男主,她的长评很快就被其他读者反驳,苏秋荷不服,跟那些读者激情对线,结果因为太过激动,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水杯里的水倒在插线板上发生了漏电,踩在插线板上的苏秋荷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电死了。 再次醒来,苏秋荷成了书里女主地闺蜜苏秋荷。苏秋荷很是兴奋,她决定将周文海变成自己的丈夫,再靠着那个玉佩发家致富。 但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在温馨手里能一天分泌出三四滴的灵液到了她的手上一天分泌出一滴都是奢侈,并且这灵液的等级也低了好几个等级,除了能让变美外半点用处都没有,促进植物生长提高品质更是屁都没发现。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要是两三天她没有跟温馨正面接触,那吊坠连灵液都懒得分泌了。 这灵液现在虽然是个鸡肋,但在这个护肤品化妆品都还匮乏的90年代,有总比没有好啊。于是苏秋荷不得不忍着恶心天天找温馨说话。 原主昨晚回来发了烧,吃了药烧是退了,但是她现在还头疼着呢,她不耐烦应付苏秋荷:“滚。” 声音沙哑得可怕。 外头黄香琴正在扫院子,听见便宜女儿的声音,笑了一下,拿着扫帚进了温馨的房间:“秋荷啊,我们家温馨身体不舒服,就不招待你了,你快回家去吧。” 黄香琴是原主的继母,嫁到温家后连接生了两个儿子,对原主这个便宜女儿她虽然不打不骂,但也不见得有多好,从小到大,村里女孩子要干的活原主也必须得干。 黄香琴原本就不太喜欢温馨的这个朋友,但温馨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她管那么多做什么?现在温馨的未婚夫被她的这个朋友坑了,黄香琴除了可惜自家借不上周文海的光外也没别的想法。 黄香琴替温馨出头,也不过是实在是看苏秋荷烦了而已。 苏秋荷算算时间,自己跟温馨相处的时间也够十分钟了,吊坠应该也能分泌出一滴灵液了,于是就走得格外的干脆利落。 周文海家离温馨家不远,走几步就回到家了,苏秋荷关上房间门,迫不及待地把吊坠从衣服里面拉出来,把吊坠放进白色的小玻璃瓶里,不一会儿,一滴透明的灵液便从吊坠里分泌了出来,滴进玻璃瓶中。 苏秋荷又等了许久,吊坠一点反应都没有。苏秋荷小心翼翼地盖上盖子,把吊坠放回衣领里、听说温家在给温馨找对象了,要是温馨嫁了人,自己可没办法天天跟温馨见面了,不见面=没灵液,这可不行。 苏秋荷坐在床上发呆: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跟温馨朝夕相处呢? 这时外头传来了喧闹声,苏秋荷站起来隔着窗户往外看,见到一个身材瘦弱浑身雪白的年轻男人跟在周文海她妈妈的身后吊儿郎当地走进来。 苏秋荷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这个男的是周文海的亲表哥贺修年,父母双亡后被无子的周家接过来准备当亲儿子养的,结果他才来几天,周母就怀孕了,一年后就生下了周文海。 村里人都说周文海是贺修年带来的,而且周母把贺修年带回来养,可是拿了贺家所有的家当的。这个时候要是把贺修年送走,肯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于是碍于压力,周家人就一直养着他。 贺修年成年后,周家就把贺修年分出去了,贺修年现在可是一个人住在村尾的小房子里,地不种,山不上,时不时的要回来打一次秋风。 苏秋荷看着贺修年的目光蹭的一下就亮了,还有比这更适合给温馨的吗?温馨就应该配这样的男人啊! 等温馨成了贺修年的妻子,自己跟她成了表妯娌,她天天去找温馨不也正常吗?谁会说什么? 苏秋荷越想越美,准备晚上跟周家提提这个好提议,至于温家同不同意,那肯定是会同意的啊。毕竟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温成志那个男人对温馨可是一点都不上心的。 温馨嫁给谁他也不在意,能给他彩礼就行了。在书里,温家人可没少拖男主的后腿。可以说是非常的极品亲戚了。 像是预见了往后每天都有灵液收,苏秋荷脸上笑开了花,等周母一脸晦气地把贺修年送出门,苏秋荷走了出去,拉着周母慢慢地说了起来。 她越说,周母的眼睛越亮,最后周母拉着苏秋荷的手,笑着道:“秋荷啊,你可真是妈的好儿媳。妈这就跟你爸商量去。” 周母匆匆走了,苏秋荷看着她的背影,开心的笑了起来。 苏秋荷走了以后,黄香琴也没在温馨的房间多待,早早的就出去了。 而温馨在床上试着调动灵力,跟上次不同,这次灵力很快就调出来了。其实也不难理解,这一个小世界可是连逆天的翡翠灵液都出来了,这么一点灵力算什么? 想到上一世,温馨又想起了顾修平。完成上一世原主的心愿后,温馨得了一些功德之力,为了炼化这缕功德,温馨在河底呆了好多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深刻的感情也变得淡然了,只是偶尔想起跟顾修平的甜蜜生活,温馨还是觉得难过。 在炼化功德之前,她曾用锦鲤之愿许了顾修平世世顺遂的愿望。 她们锦鲤一族用锦鲤之愿许出去的愿望一般都能够得到实现,顾修平如今的生活已经过得很顺心吧? 那就好了。 温馨在床上躺了一天,到了饭点就按时出去吃饭。 黄香琴嫁过来生的儿子最大的那个已经有十岁了,小的那个也有八岁了,这俩孩子基本上都是原主带大的,他们跟原主的感情倒也不错。 饭桌上,温成志看了她一眼啥也没说,黄香琴倒是跟她说了两句话。 沉默又尴尬的吃完饭,温馨回了房。 晚上,周大山夫妻来到了温家,跟温成志在堂屋里说话,原主最小的弟弟温远正溜到温馨的房间。 “姐、姐、姐,周家人来给你说亲了,他们要用150块钱的彩礼把你娶走,让你嫁给贺修年呐!” 第31章 贺修年?温馨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这个人。这也是个传奇人物,在原主的上一世,这个贺修年可是个人生赢家。 他的经历也颇为传奇。父母双亡后他被姑姑家收养,成年后被姑姑一家分了出去单独居住,他一直跟朋友们在外倒腾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后来更是成为了有名的企业家。 又有钱人又帅的男人无论多大都不缺乏粉丝,贺修年便是如此。而他的一生未娶,也没有任何花边新闻更是吸引了无数怀揣梦想的少女对他前赴后继。 原主的上一世,周家人也是来提过亲的,温成志跟温跃军是个完全不同的父亲,他极度重男轻女,哪怕原主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也不在意,原主之于他更像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 上一辈子的温成志同意了周家的提亲,但原主并没有嫁,而是拿了仅有的一些钱去了省城,找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 离温家远了,离苏秋荷远了,原主也过了好几年的普通快乐的生活,甚至她都展开了一段新的感情了,眼瞅着她就要跟那个男人进入婚姻殿堂了,可她又一次遇见了苏秋荷。 苏秋荷打着关心原主的旗号强行插入原主的生活,原主无论怎么表达不满苏秋荷都仿佛是听不懂一样,原主的对象黄了,她躲了好多地方,但无论她去到哪里,苏秋荷都总是能找到她。 苏秋荷就像是一团狗皮膏药,沾上了就甩不开了。如此反复无数次后,原主放弃了认命了,然后她就看着苏秋荷跟她的未婚夫幸福美满,她就看着苏秋荷开发了一款护肤品,而后将这款护肤品做成了全国知名品牌。她看着苏秋荷一家成了人上人。 可就算是这样,苏秋荷还是不放过她,每当她找一个对象,苏秋荷就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搅黄。后来苏秋荷有钱了,还专门找了个人明着照顾她,暗中监视她。 原主甩不脱,走不掉,又被苏秋荷看管得极其严格,连跟人交流久了都会被苏秋荷一阵讽刺。原主渐渐地就崩溃了,疯了,终于她受不了了,在一次外出放风时,她不顾一切地跑到一栋高楼的楼顶,从高楼一跃而下。 她知道跳楼不好,更知道她在别人的地盘跳楼对那栋楼的主人影响不好,可她太痛苦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死亡的那一刻,原主是解脱的,原主死后,灵魂被温馨捕捉到,她来到了温馨的面前。 得知自己有机会重生,原主放弃了这个机会,常年在被压抑的、被贬低的、被控制的生活环境下,原主已经失去了自我生存的能力。她不知道自己再重生一次,会不会还被苏秋荷控制。 她不愿意重生。她将重生的机会给温馨,她告诉温馨,她想离苏秋荷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好老死不相见。 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执着。如果可以,她也想拥有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有疼她爱她的丈夫,有乖巧可爱的孩子。但这个愿望原主并不强求。 因为她知道,想要幸福,太难了。 温馨替她而活,原主的愿望她自然是要实现的。原主想要离苏秋荷远一点,那就离开吧。而另外一个有个家的愿望,温馨的想法跟原主的一样,不强求。 只是离开之前,她也该把属于原主的东西拿回来了。白天她没有取走吊坠,一个是因为生了病这具身体有些瘦弱,而苏秋荷还怀着孕,怕一不小心就惹得一身骚。还有另外一个,就是她不确定这一世自己能不能调用灵力。 能调用灵力了,哪怕不会法术,她也有自保能力了,那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打发走温小弟,温馨收拾了两套换洗衣裳,拿走原主珍视的东西,带着原主藏的私房钱走出温家。 温馨将灵力全部覆盖在自己的双足之上,脚步轻巧地翻进了周家,走进了苏秋荷的房间。 苏秋荷是个孕妇,夜里睡得格外的香甜,她是穿着棉睡衣睡的,吊坠就那么大咧咧地露在外面,温馨用灵力做剪刀剪掉红绳,将玉坠拿到手里。 走之前,温馨给她苏秋荷下了一个倒霉术,这是她炼化上一世的功德后领悟出的小法术。苏秋荷也真是幸运,居然能做她的第一个实验者。 这一次施法,对温馨没有任何影响,别说浑身酸痛乏力了,反而让她灵台更加清明。 温馨乐了。 她高高兴兴地从周家离开。 原主上一世也是在半夜离开的,对于离开温家,原主没有半点留恋。 原主是顺着公路走了一夜才进的城的,可温馨不愿意走那么远的路,她从村口饶上了山。山脚下住着一户人家,都半夜了,那家人还亮着灯。 温馨一直走到了山上,找到了临时居住的地方她才想起来,山脚下那是贺修年的家。 不过一瞬,这个念头就被温馨跑到脑后了、 今夜的月光很亮,照在大地上如同白昼一般,温馨将吊坠拿在手里打量。 吊坠的水头并好,只能算得上豆种,并不值钱,丢了这样的东西就算去报警估计也立不了案。 温馨把玩着翡翠,想起苏秋荷开启翡翠的方式,她狠了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 血珠子冒了出来,温馨疼得抽了一口凉气,她将吊坠放在伤口上。盯着吊坠,很快,奇迹出现了。 血珠在接触吊坠后立马消失不见,紧接着,吊坠发出一道微弱的光后整个吊坠身影越变越淡,直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根红绳子。 温馨:…… 温馨懵了,吊坠哪儿去了?温馨找了个更加亮堂的地方将受伤吗手举在月光下翻来覆去地看,终于在她的手腕处,她看到了一个水滴形的淡淡的胎记。 温馨无比确信自己肯定,这个胎记之前是没有的! 温馨试着用没受伤的左手摸了摸它,眼前一闪,她就换了地方。 这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四四方方的小空间,靠墙的那边是一口古井,其余的地方空荡荡的。 作为生活在水里的物种,一进入这方空间,温馨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原因无它,灵气真的太浓了!温馨成精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灵气这么浓郁的地方。 越靠近井边,灵气就越加浓郁,温馨在井边打坐。灵气在身体内运行,这具身体的暗伤在一点点的治愈,灵气在体内运行得越来越舒畅。唯一遗憾的就是她还没有适合她的修炼功法,否则在这个地方修炼,一定事半功倍。 上一世,作为一名军人的妻子,温馨也是跟着顾修平学过防身术的,后来她年纪大了,跟着一群老太太们还打过太极,这会儿捡起来也不难。 说做就做,温馨当场就在井边练起功来。她先练的是太极拳,练着练着,她就进入了一个玄而玄之的境界里,等从那个境界清醒过来,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的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口也渴得不行,于是走井边捧起水便喝。 才一入口,温馨的眼睛就亮了,水太好喝了,甘甜清冽,灵气太足了,才喝一口,那灵气多比得过她以前在水里修炼半年的了。 做为末法时代的没见过世面的小锦鲤,温馨都想泡在这个空间里不出去了。 然而这是不行的,她的每一次人生,都是一场入世修行,上一世她入世了,感念颇多,心境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因此温馨同样珍惜这次做人的机会。 温馨又故技重施地摸了摸手上多出来的胎记,眼前一闪,温馨已经站在昨晚消失的树林里了。 温馨高兴极了,抓起那个小包袱便在山间穿行。经过一夜的修炼,温馨步伐轻盈,哪怕跑在林间的山路上,她也像是走在平地上一般。 疯跑了一会儿,温馨满心舒畅,她遇到了一棵野桃树,温馨将包袱放在树下,爬上桃子树摘取树上最大最红的那一个,在身上擦干净桃子皮上的毛,放在嘴里一咬,又脆又甜,可真好吃啊。 温馨三两口的吃完一个桃,又摘了四五个吃,野生的桃子都不大,最大的也就比莲雾大一些,五个桃子下肚,肚里也不那么饿了。 温馨从树上下来,吃剩桃核温馨没有扔,被她放进了小空间里。 肚子里有东西了,温馨也不急着下山,她在山上漫山遍野地闲逛,终于在中午太阳当空时找到了一根人参。 用叶子卷成勺子的模样,从空间的井水中取出一些水来浇灌在人参上。温馨耐心地等着,没过多久,人参的品质便发生了变化,等人参停止生长之时,这颗人参的香气与品相都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温馨将人参小心地挖了出来,用树叶包裹着放入了背包中。 温馨又在山上转悠了一圈,以同样的方法又催生了两根灵芝。 拿着三跟药材,温馨下山了。她跟原主一样,是要去省城的,但她跟原主又不一样,她要去省城卖掉这三棵极品药材,在城郊包一个小山头,种种花,种种菜,种种草药,不比打工强吗? 至于报复苏秋荷,过得比她好就是对她最大的报复了,临走时她下的倒霉咒也够让苏秋荷喝一壶的了。再加上没了翡翠吊坠,现如今没了金手指的苏秋荷,恐怕快要急得疯掉了吧? 如温馨所想,苏秋荷确实快要疯掉了,天知道一大早上起来她的吊坠不见后她有多懵逼。她以为是她睡觉时不小心让吊坠掉了出来,可她都把床翻过来找了一遍了,还是没有见到吊坠的影子。 她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吊坠是不是被人偷了,可她想来想去,昨天进过她房间的,也只有周母一个人。苏秋荷试探了周母两句,见周母对她有个吊坠的事情毫不知情,等她说到她吊坠丢了以后周母脸上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 孙秋荷整个人都要炸了。 吊坠到底哪里去了?苏秋荷脑洞大开,吊坠会不会自己跑到了温馨的身上?想到这里,苏秋荷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飞快地往温馨家去,温家现在也是一团糟。 因为温馨离家出走了。温成志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在屋里大声咆哮:“她有种跑出去,就有种别回来,老子给她安排亲事难道不是为了她好吗?她这样被退过亲的姑娘,哪个条件好的男人谁会看得上她?啊?” 苏秋荷站在温家门口,伴随着温成志的咆哮声,苏秋荷浑身发凉,手脚发麻。 温馨怎么会跑,她怎么敢跑?她不是最在意温家的这一家子废物吗?在书里她不是一直在拉拔温家这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吗?她不是无论重男轻女的温成志伤害了她多少回,她依旧待温成志如初吗? 她跑什么?! 贺修年长得虽然不符合她的审美,但跟网上那些爱豆流量们也相差无几了,这么帅的男人,温馨怎么就不喜欢了?配贺修年那样的奶油小生辱没她了吗? 温馨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苏秋荷愤怒完,又想起随着温馨的离去而消失掉的吊坠,恨得嘴唇都咬出血了。她走进温家:“温叔叔,温叔叔,我听说小馨离家出走了,哎呀,现在这外面的世道多乱啊,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险啊,你们快去报警吧,报警把她找回来,她长得那么漂亮,要是被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呐?” 苏秋荷的话提醒了温成志,对啊,温馨长得多好看啊,为了那张脸,他也不能放任她由人拐走啊。他养了他这么多年,可别到最后连彩礼钱都赚不上,那不是亏大了吗? 不行,这人得找回来。温成志出了门,去了村长家,不一会儿,村口电线杆上的大喇叭便响彻了整个村庄。村里的老少爷们儿都聚在村子中央的打谷场里,在村长的组织下,大家出发去找温馨。 苏秋荷站在周家门口,看着村里的人一个个的往外走,她笑了。 温馨她是一定要找到的,找到了她,自己的吊坠就一定能回来。到时候自己一定要把温馨控制在自己身边,让她为自己无穷无尽地催生灵液! 第32章 原主家的村子叫丹溪村,从村子出来就有直达省城的大巴车,温馨运气好,刚下山就碰到了一辆。从丹溪村出发到省城需要坐两个小时的车,温馨从大巴车上下来,找了个地方吃早餐。 一碗米粉就着一根油条,吃得饱饱的。 付钱时,温馨跟老板打听了附近的中药房,老板很热情,不止跟温馨说了市里口碑最好的一家中医药堂,还给温馨指了路。 谢过老板,温馨往老板口中的药堂去。药堂才开门,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百无聊赖地打扫卫生,见到有人来了他也没来招呼,看了温馨一眼又低头干自己的活儿了。 这个药堂说是中医药堂,但还是卖西药的,中成药也有很多,温馨走到柜台面前,问在打扫卫生的小哥:“请问你们这里收药材吗?” 打扫卫生的小哥看了温馨一眼,点点头:“收,你要卖什么药材?” 湘省位于南方,四季常青,山上多药材,老乡们闲暇时期去上山找些药材来卖补贴家用是常有的事,小哥并不意外。 “人参。”温馨说完,小哥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人参可是个好东西,哪怕是二十年份,三十年份都能挣到不少钱了。 他上下打量了温馨一眼:“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来看。” 小哥从柜台后面的小门进去了,很快就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温馨把人生拿出来,中年男人戴上眼镜,拿起人参仔细地又闻又看。眼睛逐渐发亮。 中年男人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人参放下,他是越看越欣喜:“妹仔,你这个人参是一百年左右的,个头品相都好,就是说新鲜的,买回来我们还得炮制,十分麻烦。不过我们家是厚道人,你这人参我们能给你三千块。” 温馨一挑眉。人参这种药材本就一闪,上了年份的更是有市无价,三千块钱买一支人参确实很多,但是要买一支年份百年的人参还是少了点。 这人心不诚呢。 温馨把人生放回树叶子里:“老板你心不诚,我不卖了。” 温馨卷起人参就走,中年男人一看她要走就急了,连忙追出来:“哎呀你这小姑娘脾气怎么那么火爆,你不满意这个价钱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嘛。” 温馨听他说这话就更加不乐意了:“老板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做我脾气火爆,我拿药材来你们店卖,结果你们店给的价格不公道,我要走了不卖给你们也正常吧?” 这会儿两人已经走到了药堂的门口,这会儿正是早晨高峰期,吃早餐的,晨练回来的、出去上班的、吃完早餐的。中国人看热闹的本质是刻在骨子里的,一见两人这样,不忙的人便驻足观看。 听了温馨的话,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便道:“妹仔你要卖药材啊?那你别在这里卖,这家药堂坑人呢。给的价格一点也不公道,你去中医院,那里也专门收购药材,离这还不远。” 老太太的话说完,中年男人的脸色就变了:“你这人,怎么能瞎说话。妹仔,你别听她的,我们的店最公道。你要是不满意我给的价格,你直接说一个,咱们好商量嘛。” 这年头百年人参并不好找,他们药堂也不过有两根而已,这两根人参还被他们当成了镇店之宝,平时都是放在保险柜里珍藏的。 店里有人来卖百年人参,他心头暗喜,看着温馨年纪小,穿得又不是特别好,就想压压价,谁知道这个妹仔这么不经逗,谁知道这个妹仔她知道价格! 中年男人后悔极了。 温馨懒得跟中年男人纠缠,直接谢过了跟她说话的老太太,转身就走。 中年男人急得不行,又追上去说了几句,温馨不想卖他,他也不追了,只是看着温馨的背影,神色阴沉。 跟温馨说话的老太太正好跟温馨顺路,她腿脚利索,几步就追上了温馨,开始跟温馨科普那家药堂以往的光辉历史,又亲自把温馨送到中医院专门收购药材的地方。 医院负责专门收购药材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头,他仔细检查温馨拿来的人参后,给了一个7000块的价格。跟那家药堂给的三千块钱比,7000这个价格很公道,这支人参卖给他们不亏,温馨答应了下来。 老大夫给温馨开了票,让她一会儿到医院找财务拿钱,又拿了个木盒子,将人参小心翼翼地装进去。 温馨是打算包个山头来种地种菜的,这七千块钱肯定不够,她又问老大夫;“大夫,灵芝你们要骂?” 老大夫透过老花镜看了温馨一眼,道:“只要是药材我们都要。” 温馨假装从包袱里取出紫紫灵芝。老大夫拿过来看了看,又称了称重量,对温馨道:“你这个紫灵芝算是这些年来个头最大的了,品质也好,我们医院能给你500块。” 灵芝能卖五百已经是个很公道的价格了。温馨同意了。 从医院出来,温馨将七千多块钱的现金放在空间,开始寻摸着住所。 根据原主记忆,温馨知道省城东郊有一个疗养院,里面住的都是退休的国家干部,温馨打算在那边种地。 温馨身负灵力,从城里走到东郊这10公里主要的距离也没见她喘一口气,停一下脚。 疗养院的建在群山之中,背靠着山,面临着水,疗养院建造得古香古色的,只需看一眼,温馨就知道疗养院的安保绝对给力。 离疗养院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温馨找到了村长,提出自己想要承包地的意愿。 村长抽着烟琢磨了一会儿,对温馨道:“地我们村有,那是大生产年代开出来的荒地,地不肥,种种菜倒是还行,种粮食实在是没有产量,村里都不种那块地好多年了。” “这个倒是不怕,我是拿来种树的,就种种果树之类的,平时最多养养花种种菜。” 村长点头:“那行,那你就跟我上山上去看看。” 温馨跟着村长一块儿出门。也是巧了,那块地就在疗养院的附近,是一个并不大的小山头,山头的另外一面是连绵大山的树林。 地已经荒了很多年了,草都有两人高了,半山腰有一块儿一亩多的平地,更巧的是平地后面就有一汪泉眼。就凭着这块平地跟这汪泉眼,温馨就决定将这块地租下来。 这个时候承包山头土地的价格比后世要便宜得多,村长跟着村里的干部们商量过后,决定以200块钱每年的价格租给温馨。 温馨豪爽地租了20年,并且在合同中注明,二十年后,这块地她依旧有优先租赁权。这不是什么大事,村长同意了。 事不宜迟,双方到市里找了个专门拟定合同的地方拟了合同,回到村里,会计将温馨拿出来的钱来来回回地点了四五遍,大面额的钱币对着光看了好久。温馨跟村里的干部坐在一边喝茶聊天。 等会计点好钱,温馨也跟村长商定了盖房事宜,她又在村里租了一间没什么人住的空屋子做临时落脚的地点,中午,温馨在村长家吃了一顿饭,心满意足地往市区去了。 她要去买一些生活用品,明天早上再搬过来住。 丹溪村,早上出去找温馨的村民陆续回村,在家等了一上午的苏秋荷迫不及待地找人打听消息,得知温馨没找到,苏秋荷的脸都气得扭曲了。 在外面找了上午的人又累又饿,苏秋荷拉着问话的这个男人对苏秋荷这个女人的感官差得很,也不耐烦搭理她,翻着白眼从苏秋荷的身边走过。 苏秋荷踢踢踏踏地回家,周家养了两只鹅,苏秋荷一进门,两只大鹅就像是看见了什么猎物一般,扇着翅膀就朝她冲了过来。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村中一霸,是个跟狗干架狗都怕的神奇物种,平常苏秋荷见到这两只大鹅都是绕着走的。 可今天她绕不过去了,她被两只鹅追着满院子的跑,在厨房做饭的周母看见了,想到苏秋荷肚子里的还没出生的大孙子,眉头一跳,赶紧从灶前拿出一根棍子出去撵鹅,把鹅撵进鹅圈,她才扶着气喘吁吁地苏秋荷去房间休息。 才到房间门口,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两只乌鸦,两坨翔就这么掉在了苏秋荷的头顶上。 苏秋荷伸手一摸,立马尖叫出声。 好不容易洗干净手洗干净头发,一家人坐着吃饭了,可她一坐在凳子上,原本结实的凳子瞬间就散了架,桌子上的饭菜也泼了一地。 这下谁都没得吃了。周母从来吝啬,眼前的这一幕让周母脑瓜子嗡嗡地响:“苏秋荷,你在做什么?怎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做什么什么不行,走个路能让乌鸦在头顶拉屎,吃个饭你也能把桌子掀了,你到底能干点什么?” 周母就周文海一个儿子,为了成功的嫁给周文海,穿书后的苏秋荷一改原来‘苏秋荷’的脾性,开始明里暗里讨好周母。 周母这么多年来只得周文海一个儿子,周文海又不贴心,温馨嘴也不甜,因此周母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被人这么奉承讨好呢。一时之间,她对苏秋荷的印象大好。 苏秋荷嫁过来后婆媳相处得也很是不错,这样不留情面的训斥,还是头一遭。 苏秋荷连忙道歉认错,又赶紧拿扫把来收拾残局,一边收拾,一边将周母从头骂到脚,从她本人问候到她祖宗十八代。 等骂了一通,苏秋荷心里舒畅了,她提着垃圾到外头院子里,结果院子的篱笆门没修好,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条野狗,对着她的脚就来了一口。 惨叫声响破天际。 第33章 次日一早,温馨便开始了大采购,衣服鞋袜这些出行必备是必须要买的,被子碗筷之类的生活用品也不能缺。 她买的东西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她将这些东西放一部分在空间,又到专门卖自行车的地方买了一辆三轮自行车,将剩下的东西放在车斗里,骑着往村里去。 骑到一半路过人力市场,一群人坐在墙根下聊天,他们的面前摆着许多工具,有框子扁担,有盖房子用的各类铲子。温馨看了一眼,走了。 村里就有一支建筑队,昨天她已经跟村长说好了,让村里的队伍帮忙盖房子。 温馨直接去了村长家,村长家里已经有人等着了,温馨来,村长给二人做了介绍,温馨便跟建组队的张叔说起自己想盖的房子。 上辈子她是在北方生活的,北方的平房跟这边的平房有很大的区别,温馨住惯了那样的房子,这辈子她还想建一间那样的。 张叔是走过南闯过北的,北方的四合院他也是见过的。并不难盖。双方说好地方,材料张叔全部负责,温馨只需要给钱就行了。 这年头盖一栋房子便宜,两千块钱就能盖得很好了。 钱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够用的,一天多时间就花出去了六千多块的温馨感慨道。 温馨在村里租的房子不大,是一个小院子,两间房,厨卫都不缺,就是年久失修了,到处都是蜘蛛网,墙上的土也有些掉落了。屋里的家具除了床跟桌子以外都没有了。 村长叫上自己的两个儿子去帮温馨打扫卫生,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屋里就打扫出来了,墙上也贴了报纸,整个屋里看起来都亮堂了很多。 中午村长的女儿过来叫大家吃饭,连温馨也一块儿叫了。村长的女儿叫张华春,她一边跟自家人说话,一边偷偷去看温馨。 温馨这个人都传遍村里了,毕竟这个年头又有钱又好看的年轻女人实在是太少了。昨晚她爸妈还谈论着要把她二哥介绍给温馨呢。 不过张春华觉得自家二哥配不上温馨,毕竟人家姑娘的身高长相在那里,她哥实在就普通了点。 温馨察觉到张春华的目光,对她笑了笑。 村长拍拍手,对温馨道:“小温啊,走上我家吃饭去。” 昨天温馨就在村长家蹭的饭,今天温馨就不好意思去了,她摇摇头:“大叔,我就不去了,我买了包子回来,一会儿热热就能吃。” 厨房早就被温馨清理出来了,灶上确实放着几个大白馒头,对比起自家的玉米面饭,确实要好得很多,村长大叔就不再劝了,领着自家儿女回了家。 村长媳妇儿也是个热心肠,看见温馨没有来,盛了一小碗的菜让她家老二给温馨送去,她家老二叫张春梁,端着碗,一想到一会儿要跟温馨独处,霎时间脖子红到耳朵尖儿。 张春华看自家二哥这副扭扭捏捏地模样:“二哥你真磨蹭,大家都等你吃饭呢,你就端着碗站在这儿不动,来来来,我帮你去送。” 张春华抢了碗就出门了,张春梁看着自家妹子的背影,眼睛都快红了。自家这个妹子是亲生的吗?不是吧,应该是他妈从哪个垃圾桶捡来的吧? 张春华端着饭碗走得脚步轻快极了,她二哥就是一根榆木疙瘩,又听她妈的话,要是真的跟温馨姐成了,那不害了人家温馨姐么。所以以后像这种献殷勤的事情还是由自己代劳吧。 张春华越想越美滋滋的,路上遇见村里的人,她一路跟人家说话,一路就到了温馨租的小院,温馨看她来了,还有些诧异。 张春华十分自来熟地走进院子:“温馨姐,我妈让我给你送点菜来。” 温馨现在这具身体十九岁,张春华十八岁,按照年龄,她确实该叫温馨一句姐姐,温馨乐了:“怎么还给我送,我有午饭。”温馨虽是这么说的,但还是接了菜腾出来了碗,又在碗里放了几个包子。 张春华不要,温馨硬塞到她怀里了,两人推攘一阵,张春华走了,走出院子,她又返回来:“温馨姐,以后没事儿我能来找你玩儿吗?” 温馨点点头:“来吧,恰好我是一个人在家,也闲的无聊。” 张春华欢天喜地地走了。 就这样,温馨在这个村子里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村里建筑队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一栋三座三倒的青砖小院就盖好了,院子带前院和后院,前院小一些,但晒晒衣服种种花够用了,后院大一点,种点菜种棵树外还能再盖两间牲畜圈。 屋里还没装修,家具也没有,村里就有做家具的人家,温馨画了图去打了一批家具,又跑了几趟装修市场,选了三种瓷砖。 瓷砖店都是包装修的,温馨选了瓷砖的第二天就有师傅来装了,见到贴瓷砖的师傅那一刻,温馨愣了一下。 来的人不止是个熟人,还差点儿成为夫妻。 作为周文海的未婚妻,贺修年对原主来说并不陌生,在周文海没有出去当兵前,周文海跟温馨也是经常一块儿说话的,那时候周文海说得最多的就是他的这位表兄。 在周文海的眼里,贺修年是个沉默寡言的怪人,天天阴沉沉的,家里的活儿不愿意干,见天儿的往外跑,把他爸妈气得要死。跟他这个表弟也不亲近,每次见到他,都拿他当空气一样的不存在。 听得多了,原主就对贺修年这个人有了先入为主地不好的印象,于是二人哪怕是在同一个村子里长大,也没说过多少话。 这会儿见到贺修年,倒是意外地好模样,剑眉星眸,高鼻梁、薄嘴唇,他好像不爱笑,清冷着一张脸,眉间紧锁。 贺修年见到温馨也愣了一下,毕竟温馨离家出走后温家将事情闹得挺大的,就算过了一两个月了,路过温家还时不时地能听见温成志的骂声。 自己这个导致温馨离家出走的□□也没少被村里人提起。大家除了感慨一下周大山两口子的不要脸,还会感慨一番温成志这个当爹的狠心,温馨的可怜。而自己只是顺带的那一个罢了。 贺修年对丹溪村没有什么归属感,十四岁就在外面打拼,除了定时定点地去恶心周家那一大家子外,他几乎都在省城里。 周大山两口子要把温馨说给自己的事情是在温馨走后他才知道的,对此,贺修年的态度是无所谓的,毕竟周大山两口子的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自己可不会受制于周家。 对温馨这个人,贺修年对她的印象就是跟在周文海身后的小尾巴,她的逃走,倒是让自己对她刮目相看了。 这家瓷砖店是他开的,市里又有一批新的楼盘交房了,需要装修的人家多了起来,店里的师傅都出去干活儿了。温馨这里催得急,订的瓷砖又是店里最贵的,恰好贺修年没什么事儿做,他就来了。贺修年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山上的屋子里软装还没弄好,除了刷了的大白什么也没有,温馨就没搬进去,还是住在租来的小院里。 意料之外的相见,让两人都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温馨打破了这份沉默:“走吧,要贴瓷砖的房子不是这个。” 贺修年是开了摩托山轮车来的,这样的车爬坡还算有劲儿,他开车技术也不错,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温馨家门口。 温馨打开门让他进去,贺修年也不多说什么,状似随意地打量了一眼小屋,拿着工具便开始测量干活儿。 温馨不懂装修,便没捣乱,出了门。 在盖房子的这短时间,温馨也没有闲着,她去大山里找了荆棘来,围着自家承包的地外围种了一圈,又将很地里的杂草清了一遍。 温馨准备在山上都种满桃树,等到明年的春天,粉粉嫩嫩地桃花开遍整个山头,到时候风景一定很美。 桃树的空隙间还可以种一些菜一些药草,土地一点也不浪费。 这时候山上野桃树多着呢,温馨每天晚上都要到山里去逛一圈,找来的桃树全都放在了空间里,用灵气温养着,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移出来载种了。 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温馨打开院子外头的水龙头,跑到山脚下给荆棘浇水。 浇完水已经临近中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日三餐准时吃是温馨的养生之道,她回租房做饭。 上一世温馨下厨房的机会并不多,一直到她上一世寿终就寝,她也只会煮煮面条,蒸蒸米饭或者炒一些像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肉丝这样的家常菜。 要是复杂一点的,温馨就做不来了。中午温馨像往常一样地炒了一盘青菜,一盘辣椒炒肉,一盘炒土豆。炒土豆时她怕炒不熟,还放了点水煮。 这样炒出来的土豆味道也不能说不好,但就是比不上炒出来的。温馨吃饭的时候就想起了在山上干活的贺修年。 想了想,温馨把饭菜打了包,又装上了一点村长媳妇儿张婶给的辣椒酱,挎着篮子上了山。 贺修年正在吃午饭。他的午饭是早上在街上买的三个馒头,两个水煮鸡蛋,保温壶里的一壶水,还有一包榨菜。 温馨看见了,又想起了贺修年的情况,瞅着那张异常好看的脸。作为一个颜控,温馨就觉得有点心酸,毕竟有哪个爱看美人的女孩子能够受得了这一幕呢。 咳嗽一声,她把菜篮子放在贺修年的面前:“我多做了一些饭菜,给你拿了点来,你看看合不合胃口,吃点吧。” 闻着食物的香气,贺修年咽了咽口水,手里的大馒头瞬间就不香了:“谢谢。” 贺修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温馨看了一下工程进度,主卧的地砖已经全部铺上了,左边的次卧开始了一小部分。 两人算是同村,哪怕以前没怎么相处过,但也有话说的,贺修年没有问温馨哪里来的钱,怎么到这边盖了房,更没有保证自己不会将温馨的事情回到村里说。 温馨也没有问贺修年为什么在瓷砖店做安装师傅,她也不怕贺修年将她的行踪告诉村里人,毕竟她选择在省城发展,就做好了遇到村里人的思想准备。但莫名的,温馨觉得贺修年不会说。两人稀松平常地聊了天。 傍晚,贺修年要走了,顺带的把温馨送到山脚下,温馨坐在他的小三轮上,耳畔是吹过的风,头发随风飞舞。 温馨在山脚下下了车,走着回了家,贺修年开着三轮走了一阵儿,又转过头来,看着温馨远去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着三轮回市里。 夜里躺在床上,贺修年做了个光怪流离的梦,在梦里,他是一名道士,最喜欢地就是在一处古色古香地回廊上围栏喂锦鲤。 池塘里有一条锦鲤长得格外好看,他好像格外喜欢她,每次都对着她讲一些笑话,说一些事儿,在做功课时,他也会对着那条锦鲤讲道。 后来,他又梦到那条锦鲤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婀娜多姿地少女,那少女转过身,赫然就是温馨的模样。 贺修年醒了过来,赤着上身去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水流了出来,捧了一捧水洗脸,水打湿额前的黑发,贺修年抬头看了一眼洗手台上面贴着的镜子。 里面的青年眉头紧锁。他想起昨夜的那个梦。 道士?锦鲤?锦鲤变成美少女?都什么跟什么!这梦做得一点都不成熟。 第34章 贺修年洗完澡出来,外面下起了小雨,整个天都雾蒙蒙的。贺修年擦干头发穿上干活的裤子出门。 他去了店里看了看,又直接到了温馨的小院。 院子里的门早就开了,温馨却不在屋里,贺修年不知道怎么的松了一口气。毕竟昨夜他才做了那种梦,这还没过多久呢,见到真人饶是他脸皮厚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下雨了,桃树就能种下去了,温馨穿上雨衣水鞋,从山的下围开始种起,没多久就种了半山,眼瞅着就到吃饭时间了,温馨回家做饭。还是跟昨天大同小异的饭菜,不过因为多了一个人,温馨就又炒了一份芹菜腊肉。 腊肉是道好菜,厨艺不好的炒出来都香,就是有点腻,温馨吃了几块就吃不下了,里面的芹菜倒是没少吃,剩下的腊肉被贺修年毫不客气地解决了。 贺修年的动作不慢,不过三天时间,物理的地砖就全部贴完了,温馨验了货,表示很满意,当场就给贺修年结尾款,贺修年收了钱,想了想,问温馨:“电工我也会,你们家还没拉电吧?要不要我帮忙?” 温馨愣了一下,随即大喜:“你会电工啊?那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人做了,你放心,拉电的钱我按照市场价给你。” 贺修年不爱笑,他嗯了一声:“都是老乡,我给你打八折。” 租了地盖了房,又简单的装修了一下,还定制了一批家具,温馨手里没多少钱了,贺修年能主动打折,温馨还是很高兴的:“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贺修年的话不多,点点头。第二天就拿着拉电线的工具到了村里,拉电并不复杂,一天的时间也拉完了,他知道温馨没准备电灯,还自己也带来了。装完电,贺修年在小院转了转,觉得没什么东西自己能做的了,温馨给了钱,贺修年就收拾东西走了。 温馨把他送到山脚下,各自分道回家。 贺修年将三轮车开回家,在自家楼下被王庄逮着了。王庄是丹溪村隔壁王家坝的,他跟贺修年是小学同学,贺修年十四岁出来闯荡,他也跟着出来了。现在帮着贺修年在管装修工地。 “贺子,你告诉我,你这几天不在店里,干嘛去了?” 贺修年叼着烟,斜着眼瞅他:“你不是知道?” 王庄啧了一声:“我听小赵说你去装修的那个人家有个漂亮小姑娘?你该不是为了人家小姑娘才去装修的吧?” 贺修年手插着兜,不搭理王庄。 王庄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又啧了两声,跟上贺修年的脚步:“前街大排档开门了,咱们去吃烧烤去。” 贺修年开锁的手顿了顿,收回钥匙:“走着。” 前街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他们来得早,老板刚刚开门没多久,王庄找了个位置坐,朝老板道:“老板,来四十个串儿,十串腰子,一盘炒田螺,要辣多一点,一盘麻辣小龙虾,也要辣一点,再来六瓶啤酒,要冰的。” “好嘞。”老板手脚麻利的开始烤了起来,负责做小炒的老板娘也开了后厨的炒锅开始炒田螺。 王庄吊儿郎当地靠在塑料凳的靠背上,叼着烟看贺修年:“老贺,你看上人家大姑娘了,现在瓷砖也铺完了,电路也拉完了,你还有什么借口去接近人家姑娘?” 贺修年斜乜了王庄一眼:“尽瞎说,什么接近不接近的。那是咱们老乡,我这才多照顾了一点。” “哦?老乡,谁啊?” 店老板趁着烤肉的空档搬来六瓶啤酒又拿来了一叠花生米。贺修年用筷子夹了一颗放在嘴里,面无表情地道:“温馨。” 跟贺修年混在一块儿的,对周家那一家子都不陌生,对于温馨这个倒霉蛋他们也是听说过过见过的。 王庄没忍住又啧了一声:“哦,是她。我上回回家还听我妈说了一嘴,据说那妹仔是为了不嫁给你,离家出走了,真是缘分啊,怎么在省城都能遇到了呢?” 王庄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不过想想,他要是温馨,他也不愿意嫁给贺修年,也不是说贺修年不好不优秀,可贺修年是温馨的前未婚夫的表哥,还是被周家养大的表哥,这样复杂的关系是个女人都不能嫁。 说到温馨,王庄又想起温馨那个睡了自家好姐妹未婚夫的女人:“周文海那个便宜老婆你知道吧,我跟你讲,她可闹了大笑话了,也不知道她做了啥缺德事儿,前两天在自家门口不知道被哪里来的野狗给咬了,好不容易养好伤,出来走动走动,结果又被发了疯的牛给撞了,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偏生她被这么吓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儿,你那个姑姑你也知道,疑心病重着呢,就带着她去了趟县城医院检查。” “嘿,也是神了,她还真就怀孕了,这三天两头被狗咬被牛撞的,那孩子居然还好好地呆在她的肚子里,坚强得跟哪吒似的。你姑带她回家,结果还没进村呢,又被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鸟拉了一身,你姑气坏了,骂她是扫把星。你姑本来就迷信,就像她迷信你克亲一样,现在她就认定苏秋荷是扫把星,成天的磋磨,要不是苏秋荷肚子里怀着她家的孩子,估计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串儿上来了,贺修年吃着串听王庄说八卦,听到他说周母,贺修年的眉头都没动一下。 俩人在大排档吃得尽兴,贺修年洗了澡,躺在床上,酒劲上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一晚,贺修年又做梦了,梦到自己成了一名军人,取了个漂亮的老婆,在梦里,他跟他老婆这样那样,结果他老婆一转过头来,还是温馨的脸。 贺修年直接醒了,天还没亮,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贺修年骂了一声,起身洗澡换床单。 物理放了两天味道,她订做的家具也都做好了,请村里人搬进山上,又将这些日子置办的东西全都搬进家里,收拾了一番,温馨就在山上居住了。 山上种的桃树因在空间被灵气蕴养过,移栽后很容易就成活了,这才过去了一天,刚种下时打蔫儿的树叶子已经精神了很多了。 温馨上山找了很多药材,把家后院的地开垦出来,将药材种了上去。当初盖房子时不过盖了五分左右,还有一半留在外面,温馨直接将拿块地围了起来种了菜。 这个菜园子里的菜都是从村长大叔家移栽的,每周温馨会浇两次稀释过的井水,菜也长得很精神。 温馨种下去就没怎么管过了。 此时已步入秋天,湘省的秋天雨多,外面又下起了雨,温馨干脆没出门,就在家里呆着。 她打了一个贵妃榻放在房间里,她主卧的房间窗户做得低,贵妃榻跟窗户齐平,温馨在上面铺上了软软的被褥跟颜色漂亮的床单,又做了几个抱枕散落在上面。 温馨就靠在抱枕上看书,一旁的小方几上摆了一道自己做的点心,一杯茶。 外面想起敲门声,温馨从榻上下来,穿着拖鞋去开门,门外是张春华,她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打着伞。 “温馨姐,我们家老母鸡孵出了二十来只小鸡,她让我来问问你,你要不要养一些。” 后院是修了牲畜圈的,现在还没空着。昨天没下雨,温馨还想着下山去村里抓几只小鸡回来养呢,张春华这么一说,倒省了温馨的事儿:“要,我想养十只。外面下雨挺冷的,快进屋坐会儿。” 温馨将张春华拉进屋来。 门口的倒座房有三间,大门这里算一间,靠墙的地方温馨让张叔用边角料做了一个鞋柜,贴瓷砖时这间屋子直贴了一半。 张春华来找温馨除了说小鸡崽的事儿,就是为了找温馨玩得的,她也不是第一次来温馨家了,将蓑衣斗笠脱下来放在鞋柜边上的架子上,轻车熟路地换上一双拖鞋,张春华跟温馨一起进屋,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贵妃榻上。 “温馨姐,还是你这里舒服,要是我以后嫁人了,也能住你这么舒服的房子就好了。”张春华感慨道。 温馨也坐了上去,还让她往里挤了挤:“你爸妈给你相亲了?” 湘省有很多少数民族,这些少数民族的姑娘十五六岁嫁人是常态,十九二十九算是老姑娘了。汉族跟这些少数民族待久了,在看待婚姻问题上多少也有些同化。十几岁嫁人的也多得很。 不过张春华这样的也不算晚。 “婶儿给你找了什么人家。” 张春华从自己拿来的小包里翻出鞋子来做,她现在在绣鞋面,她手艺不错,绣出来的花活灵活现的,十分好看。 “还不知道呢,是隔壁村的,说过两天来看。” 温馨点点头,两人说起别的话,张春华在温馨家待到下午才回去。 中午两人还烧了土豆跟红薯来吃。 往后不出意外,独居的时间还有很多,温馨决定自己提升一下厨艺,于是打算上街上书店去买几本菜谱。 从书店出来,温馨被叫住了,转身一看,叫住她的人是贺修年。 温馨挑了挑眉:“贺修年?好巧。” 贺修年冷淡矜持地点点头,指了指温馨身后的小区:“这小区是新盖好的,刚交房,装修的人有点多,我在这里干活。你来买菜谱?” 贺修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到温馨就莫名其妙地叫住她,因为想不通,他脸色有些沉,眉头锁得更深了。 “嗯,你也知道我厨艺不怎么好,就想提升一下。”温馨随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是不是你同伴在叫你?” 贺修年嗯了一声。 温馨还准备趁着天早,去街上逛逛呢,就不打算跟贺修年唠这种不尴不尬的嗑了:“那你去忙吧,我先走了,有空去家里坐坐。” 贺修年依旧冷着脸:“我周末就有空。” 第35章 温馨难得的噎了一下,但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马上打脸说我不欢迎你你别去吧? 无奈,温馨只好硬着头皮道:“那行,周末我在家等你。” 贺修年很满意这个回答,微微颌首:“那我去了,他们在叫我呢。” 温馨嗯了一声。 贺修年施施然地跟叫他的人走了,他们去了工地,王庄在监工,见他来了,拿了瓶水走过来:“心情很好?” “还不错。” 王庄撇撇嘴,翻个白眼,这么多年兄弟,他还能不了解贺修年?还不错的意思在贺修年那边简直就是好极了。 两人分别后,温馨去了花鸟市场,走走逛逛了很久,买了四盆颜色不同的菊花回家种,又买了两大盆山茶花,山茶花都带着花苞,从花苞处看,是粉种带白的颜色。 从花鸟市场满载而归,温馨又去了一趟医院,将剩下的一株紫灵芝好出手,这支紫灵芝的品相与上次那支的不相上下,老大夫给批条子也给得很痛快。 从中医院出来,温馨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两根筒骨,一个大白萝卜,回到家将筒骨炖上,她还在里面放了一些空间里的井水,炖出来的汤又香又鲜,连白萝卜也鲜美了许多。 温馨美滋滋地喝完了两碗,看着还剩下的大半锅汤,想起上一世跟温家人一大家子喝骨头汤的画面,忽然觉得有些孤独。 外头太阳还没下山,温馨盛了一小盆汤下山,去了村长家,村长家还没吃饭,见到温馨端着汤来,村长媳妇儿十分高兴地收了,又把自家刚刚摘下来的青菜玉米装了一大袋子给温馨。 两家这段时间互赠东西已经成了常态,双方都不推攘了。张春华跟她二哥上山赶牛去了,他们的大哥大嫂都在家,温馨一来,张春华的大哥张春国就躲出去了,张大嫂抱着孩子来厨房跟她说话。 三人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村头的张老二家的大黑狗上个月下了一窝崽的事儿上。 村里家家户户都养了狗的,而狗崽子也卖不上什么钱,张老二家的狗一下就是五只呢,实在是养不起。 温馨一听,喜上眉梢:“婶子,大嫂,你们也知道我现在上山住了,山上没有山底下那么安全,我就像养几条狗,你看看能不能帮忙问问张二叔家,问问他家的狗卖不卖,要是卖的话五只我都要了。” 温馨包的山头大,又是一个人独居,保不齐就有哪个不长眼的会去欺负她,虽然也欺负不着,但有狗总是方便些不是? 再说训狗,温馨是动物成精,训狗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村长媳妇儿在围腰上擦擦手:“那有什么不行的,小仙,你看着锅里,我跟着你妹子上你张二叔家去走一趟。” “嗳。” 温馨跟着村长媳妇儿去张老二家,张老二家一听温馨是来买狗的,知道温馨有钱,肯定会善待这几只狗,便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象征性地要了两块五毛钱。四舍五入,这个价格买五条狗简直就是白送。 张二叔十分热情地把小狗崽子送到温馨家,走之前对温馨的小院夸了又夸。 张春华也回来了,把她妈送给温馨的菜送了上来,逗了一会儿狗才回去。 温馨将下午炖的骨头汤泡上米饭装在小盆里放到五只小狗的面前。五只小狗嗅嗅鼻子,一窝蜂地跑上前去抢食。 五只小狗两公三母,作为中华田园犬,还没长成的小狗崽子是真的好看真的萌,那颜值吊打后市那些以可爱闻名的宠物狗。 小特别是哪一双眼睛,跟琉璃球似的,可漂亮了。温馨给五只狗取名字,从温一叫到温五。 那毛看起来也油光水滑的,温馨没忍住,上手摸了摸,小狗忙着吃饭呢,并不搭理她。 温馨摸完这只摸那只,手忙脚乱中快乐的简直可以上天了。 温馨去房间,把从丹溪村穿出来的那几件衣服铺在进门厅的左边,当做几只小狗的窝,天色渐晚,训狗也不急一时,温馨便回房睡觉了。 吃完饭的小狗们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乖乖巧巧地回温馨给她们做的窝睡觉去了,想上厕所的也从温馨开的那个门缝中走了出去,方便完了又摇着圆圆滚滚地小屁股回来了。 次日依旧天晴,温馨用大骨头汤下了一碗面条,照例给小狗们泡了饭,带着几只小狗出门了。 一边走,温馨一边训狗,狗不愧是最聪明的动物,对温馨的各种命令理解得十分透彻,温馨教得十分清松。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末,温馨起来将本来就干净整洁的屋里打扫了一遍,外头就又动静了,温馨推开门走出去看,自家五只小狗前爪抓地,龇牙咧嘴地在跟两手提满东西的贺修年对峙。 几只小狗奶凶奶凶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地恐吓声,恐吓倒是没有,就是怪可爱的,温馨就没忍住,哈哈大笑。 “温大温二温三温四温五,这是客人,你们可以去玩了。” 女主人发了话,几只顿时就散了,三三两两地顺着不同的方向走了。 作为温馨的果园的看园狗,每天它们是需要从巡逻整个山头两圈的,它们腿短,巡视一圈,一个早上就过去了。等它们巡视完回来正好能吃饭。 贺修年看了几只跑远的狗一眼:“都是你养的?” “嗯,我不是一个人住在山上不太安全,就养几只小狗来看家,这狗长得快,怎么样,我这几只狗挺凶的吧?” 凶?凶没见着,就是挺搞笑的。不过以他贺修年做了二十四年的经验来看,他觉得跟女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她们在说一件事的时候,哪怕你心里不赞同,只要不涉及原则,直接附和她就好了。 于是贺修年沉着声道:“嗯,挺凶的。” 温馨满意了,带着贺修年进了屋。 贺修年随意打量了一眼,发现温馨的家里布置得很好,处处都带着生活的气息,光看一眼就觉得舒服极了,整体的装修风格就跟她的名字一般,温馨极了。 贺修年脸上的清冷都柔和了很多。 “冒昧过来打扰了,我买了一只鸡肉一只鸭肉,还买了一些菜。” 贺修年自顾自地将才提到厨房去,温馨跟上去看了一眼,见鸡鸭都是收拾好的,贺修年十分熟练地将菜分门别类地放好。 倒也不觉得惊讶,毕竟贺修年十四岁就出去自己闯荡,十八岁就被周家赶出了门,要是步会做饭,那不得饿死自己啊?总不能顿顿都出去吃吧? 贺修年知道温馨的厨艺不怎么好,他道:“一会儿我来做。” 温馨对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虽然她现在学会了将灵液放进菜里一起煮,煮出来味道的味道跟以前已经天壤之别,但那些都是灵液的功劳,撇去灵液这一层,她温馨的厨艺依然是个渣渣。 “行。” 温馨带着贺修年去逛自己的果园。 相较于来装修之时,这会儿的果园变化很大,除了院子边上多出来的菜园外,还有满山的桃树。 温馨带着贺修年逛了一圈:“怎么样?我的果园不错吧?” “确实很不错,规划得很合理,桃树长得也好。” 劳动成果得到了肯定,温馨很高兴:“等到明年春天,我的果园就开花了,倒是漫山遍野地都是桃花,到时候请你来玩,明年七月份桃子成熟了,我送你几斤吃。” “好。” 贺修年的目光在荆棘围墙上看了一瞬:“温馨,你这荆棘围墙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怎么不直接砌成砖墙?” 温馨摸摸鼻子:“现在砖挺贵的,这一圈围墙围下来得花不少钱,我钱可能不够了。” 钱对温馨来说并不难得,没了钱,她上山去催熟几棵珍稀药材也就行了。但她不能再拿出那么多钱来了,毕竟她现在已经够打眼的了。 贺修年何等聪明,脑子一转就明白了温馨的顾忌了,他想了想,跟温馨道:“以后我经常来转转。” 温馨啊了一声,随即道:“不用不用,我有自保能力的,一般情况下撂倒三五个成年男人不成问题。” 贺修年的目光在温馨的细胳膊细腿上转了一圈,再想起温馨上小学时在学校跟人打架被人压着在地上打的模样,哦了一声,不可置否。 两人回家去做饭,贺修年主厨,温馨烧火。贺修年的厨艺确实不错,还没做好呢,香味就溢出来了。 温馨把贺修年的动作记在脑中。 贺修年被温馨那副偷师的模样逗笑了,他一笑,左边脸颊就窝下去了一块儿。他清冷的脸庞因为这个酒窝瞬间便变得软萌了起来。 原来贺修年有酒窝啊,怪不得他不爱笑。有一说一,贺修年笑起来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温馨的目光太过直白,贺修年咳嗽了一声,收敛了脸上的笑,酒窝顺便隐没,他又变成了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温馨手捧着下巴:“贺修年,我觉得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你应该多笑笑的。” 贺修年之所以不爱笑,是觉得那个酒窝影响了自己的男子汉气概,不笑久了,猛不丁地听到有人夸自己笑起来好看。而这个人还是自己有些好感的女人。 饶是贺修年的清冷再也维持不住了,又笑了起来,他低下专心看锅里炒的鸭肉,避开温馨的视线,耳朵尖红得都快滴血了,白皙的脖颈也变成了淡淡地粉色。 出乎意料的纯情。 温馨笑出声,在这一刻,温馨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调戏良家妇男的登徒子。 温馨被自己的比喻雷得外焦里嫩。 第36章 又是一年退伍季,周文海早就在两年前被提干成了副连长,这回他头上的正连长已经决定好退伍了,作为副连长,周文海是很有机会转副为正。 因此这短时间他在部队干得格外卖力,对于家里的事儿,他一向是不管的,妻子换了人的事对周文海来说也没什么影响。他的志向远大,女人而已,哪里留得住他的脚步?苏秋荷怀了他的孩子,周文海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很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从有记忆开始就被父母灌输要给周家传宗接代的观念。现在传宗接代的任务完成了,他就更有时间追逐梦想了。 对温馨,他也没什么抱歉的,两人走到今天这步固然他有错,但在退婚时他父母也不是没有补偿她。那几百块钱足够让她嫁个好人家了。周文海也不爱苏秋荷,之所以娶她,不过是因为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又恰好他不讨厌她罢了。 周文海被营长叫去填写了入党申请,从营部指挥室出来,周文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文海,传达室有你的信。”一位干事才从传达室回来,见到周文海,顺便通知他一声。 “嗳,好,谢了兄弟,我这就去拿。”周文海爽朗地朝干事笑了笑,去传达室拿信。 信鼓鼓囊囊地,回到宿舍打开一看,周文海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爸妈可真是胡闹,他跟温馨到底有过那么一段,怎么再让温馨去嫁给贺修年?一想到温馨会嫁给贺修年,周文海就满身的不自在。 温馨也是,不愿意嫁就不愿意嫁,跑什么,现在外面世道多乱啊,出个意外怎么办?! 还有苏秋荷,她不是跟温馨是最好的姐妹吗,怎么不知道劝着点他父母?她不是最善解人意的吗?她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会让他们一家子都难堪? 周文海对苏秋荷也有了不满。 部队的津贴正好发下来,周文海留了一小半做日常开销,剩下的钱全部给周母邮了回去,至于周母会不会分给苏秋荷,周文海想都没想过,对苏秋荷,他也没什么过多的问候。说到底,两人除了睡了那没什么记忆的一宿,他们的接触到还真不多。 周文海的信很快就寄到了家,周母拿走了全部的钱票,苏秋荷眼巴巴地看着,一点意见都不敢提。毕竟在书里,温馨嫁给周文海以后,周文海的津贴发下来也是让周母统一支配的,到后来周文海当上连长后再回来探亲跟周母谈过了之后周母才给分一部分给温馨的。 苏秋荷告诉自己不要着急,等周文海当上连长回来探亲就好了。她摸摸自己已经显怀了的肚子,自己还怀着周文海的孩子呢,她肯定会比温馨更得周文海的心。 周母看了苏秋荷一眼,厌恶地移开目光:“你个懒婆娘,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还不去把碗刷了,把猪喂了。” 自打知道苏秋荷的这个孩子怎么折腾都不会掉了以后,周母对苏秋荷就不客气了起来。甚至因为苏秋荷的倒霉体质,她对苏秋荷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了排斥。 万一这个孩子生下来跟她娘一样倒霉呢? 苏秋荷低着头去厨房洗碗。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手腕上的疤,苏秋荷神色扭曲。这是她上个月被狗咬了以后留下来的。 周母对她的受伤早已习以为然,她被狗咬后连医院都没带她去,刮了点砧板上的泥垢给她敷在伤口上就算是上药了。她又没有钱,娘家那边也是靠不上的,于是手上就留下了疤来,不止手上,小腿上也有一个,同样也是狗咬的。 苏秋荷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异常是从温馨离家出走,吊坠不知所踪那天开始的。她将自己遭受的这一切的罪都理所当然地加在温馨的身上。 在她看来,温馨要是不跑,吊坠就不会不见,她还是有灵液用,她也不会成为村里茶余饭后有名的倒霉蛋。 都怪温馨。 就着水里的倒影,苏秋荷看见了自己的脸。这个时候日化品还不发达,她自打穿过来以后就没有买过护肤品来养护自己,以前每天都有一滴灵液的时候她的皮肤白皙光滑,脸上别说斑了,就连毛孔都细得看不见。 最后一滴灵液早就让她用完了,她现在皮肤暗黄粗糙,眼下孕斑点点,原本清雅秀丽的面容直接变成了黄脸婆,被说比温馨了,就连村里最穷的人家的姑娘的皮肤都比她好。 苏秋荷用力捏着手里的洗碗布。 温馨,别让我找到你。 自打上次周末贺修年来家里吃过一顿饭后,每周末他都固定要来一次。温馨正在给果园挖排水沟,他来后也自动帮忙,他到底是个男人,又从小做惯了农活,挖沟对他来说小菜一碟。温馨看他抢着挖,拒绝了两次拒绝不掉也就随他去了。 周日晚上贺修年吃完饭,陪着已经长大了不少的小狗们玩了一会儿才回家。 都那么熟了,温馨也就不送他,让他自己下山。 这日,温馨跟着张春华他们上山去打柴,山上的柴好打,很快就打了一捆,温馨扛回家,又顺着另外一条路上山。 秋天上山的野果子多,像八月瓜、毛栗子之类的更是不少,温馨才上山没多久,就摘了一小半背篓的八月瓜,八月瓜籽多,八月瓜又甜又糯,入口香滑,除了需要吐籽麻烦了一点外简直就是完美。 再往山上走了走,还遇见了一颗野生毛栗子,地上掉落了许多成熟的果子,温馨也不打柴了,用柴刀将毛栗子外面的带刺的那层东西敲掉,取出里面一个个像拇指头那么大的毛栗。 很快温馨就捡了大半背篓,温馨背着原路返回,走到山涧处,前头的地上倒了一个人,温馨吓了一跳,赶紧走了过去,一看,是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年人,还带着一副眼镜,一看就不是村里的,而是那边疗养院的。 “老人家,老人家,你没事吧?”温馨上前去把摔倒在地的老人扶起来。 老人见到温馨也是松了一口气:“我可能扭脚了,妹仔,我是在前面疗养院住的,你送我回去吧,我刚刚试了试,我左边这条腿是动不了了。” 疗养院离这里不远,正常走路也就十分钟左右,送老人家回去不难:“行,老人家我扶着你走。” “哎哎哎,谢谢你啊,妹仔。” 温馨扶着老人家往疗养院走去,一路上,老人家做了自我介绍,他姓秦,以前是在京都那边工作的,后来身体不好退下来了,湘省这边的疗养院很出名,他就过来了。 温馨也说了自己的一些基本情况。 两人说说笑笑的倒是很快就到了疗养院,疗养院的人见到秦老爷子回来了,纷纷松了一口气,飞快地过来扶住他。 秦老爷子笑呵呵地对温馨道:“小温,谢谢你啊。” 温馨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天色不早了,秦爷爷我回去了啊。” 秦老爷子点点头。 温馨回家了,秦老爷子也在疗养院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回了自己在疗养院居住的屋子,他招来照顾他的人:“小张,你帮我去查查那个小温家住哪里,等我过两天脚好了,我亲自登门道谢。” 小张已经通知了疗养院的医生过来,闻言应了声是,接着就出去了,十分钟后他回来,手里就拿着温馨的资料,能来他们疗养院居住的都是曾经的大人物,为了这些人的安全,周围村庄的人员往来他们疗养院都是要做到了如指掌的,温馨的资料早在她来村里买房之时疗养院就知道了。 秦老爷子看完资料后点点头,对小张说:“倒是个烈性子。” 小张没回话。 温馨回到家,贺修年在她家门口逗狗子,温馨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贺修年站起来:“上次你不是说想吃羊肉吗?正好今天在菜市场看见,就买了点过来。”贺修年扬扬手里的袋子。 温馨愣了一下,又乐了:“那感情好,快今屋吧,我在山上找到了八月瓜跟毛栗子,一会儿咱们把毛栗子煮了,明天晒干,等到明年都还能吃。” 毛栗不好保存,新鲜的很容易就坏掉了,只有煮熟了再晒干的才好保存,等明年再拿出来煮过,那味道跟新鲜的也没什么区别。 贺修年嗯了一声:“我还买了羊杂,等一下煮碗羊杂汤吃。” “行行行。”想到美味的羊杂汤,温馨开门的速度都快了一些。 说起来也是造孽,上辈子的她刚刚成人时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好吃的能吃,不好吃的也能吃。不过后来的那几十年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吃的东西越来越美味,把她这张嘴都给养刁了。 再次为人后因为自己的厨艺不行,认命了很久,结果又被贺修年这个手艺堪比饭店大厨的人给养刁了。 慢慢的,她也开始期待周末的到来了,也是罪过。 哎,也不知道是美食误人,还是美人误人。 回到家,温馨煮拿刀在院子里给毛栗划口子,贺修年在厨房里忙活,很快,羊汤的香味就飘了出来,温馨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温馨在院子里摆上饭桌,贺修年把菜一道道地端上来,温馨盛了两碗米饭放在桌子上,天快黑了,温馨便开了院子里的灯,昏黄地灯光下,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十分温馨。 温馨例行吹贺修年的厨艺,吹完了,她又好奇地问出了自己困惑了好久的问题:“贺修年,你的厨艺都是跟谁学的啊?你做的饭菜跟饭馆的师傅比也不差什么了。” 贺修年喝了一口羊杂汤:“我十四岁出来,第一份工作是在饭馆当配菜学徒的,后来做菜的大师傅见我有天赋,就开始教我做菜。我一直在饭馆做到十八岁才改的行。” 温馨咂舌,贺修年果然是专业学过的,她朝贺修年竖起了大拇指。 吃完饭,两人收了碗,贺修年也准备回去了,就在这时,天边打起了雷,没过两分钟呢,就下起了大雨,湘省的天就是这么多变。 温馨除了刚开始惊奇过后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她看向贺修年:“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外面天又黑你走夜路挺不安全的,要不在这里住一宿?” 贺修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尖又红了,他清清嗓子道:“也行。” 温馨去次卧铺床,又去厨房多烧两瓢水。 晚上温馨先洗澡,跟贺修年说了晚安以后,温馨就回房间睡觉了。 贺修年同手同脚地去洗脚,又同手同脚地回了次卧,躺在次卧的床上,贺修年激动得一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起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白,这黑眼圈挂在脸上效果是十分搞笑的,温馨刚一见着就笑得不行。 贺修年自然是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妆容的,温馨的笑让他羞恼不已:“别笑了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贺修年上前一步要去捂温馨的嘴巴,温馨一个转身,贺修年捂温馨的嘴巴没捂着,倒是把温馨抱了个满怀。 温温软软的身体就在自己怀里,贺修年浑身都僵硬了。温馨也不笑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满满地变得尴尬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温馨才扭扭身子从贺修年的怀里出来:“那什么,我去做饭。”温馨一溜烟地跑了。 贺修年在客厅里,过了好一会儿,低低的笑了。 第37章 贺修年跟温馨之间的相处一下子就变得暧昧尴尬了起来,两人躲躲闪闪的吃了早餐,贺修年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温馨在他走后去后院喂了小鸡,又看了看自己种的药材。 她种的药材都是市面上不怎么常见的。 石斛、白芨、白芷半夏这一类的,这些药材从刚刚开始搬进来就种了,中间还浇了好几次掺了灵液的水。看看品相,已经可以采收了。 昨晚下了大雨,今天又出了太阳,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收了。 收药材也不难,一个上午也就全部收完了,温馨将药材分门别类的放在袋子里放到三轮车中,吃了饭后便骑着去了中医院。 早在前两次卖药,温馨就跟中医院收药材的老大夫达成了共识,只要她的药材品相好,价格就会比市面上的价格高一些。 温馨将这一批所有的药材都卖了,也不过拿了一百多。 比起紫灵芝跟人参,这价格也相差太大了。 要不然就还是培育人参算了?也不用百年人参,三五十年的也能卖大价钱呢。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下午她就上山找人参去。 中午温馨上山,温小五不知道怎么的跟在了她的身后,等温馨发现她的时候都已经进林蛮久的了,温小五还是只不到两个月的小狗子,肯定不认识回去的路。温馨发现它了,它也不藏着了,哼哼唧唧地摇着圆滚滚地小屁股跑到温馨的前面去,走了几步见温馨没跟上来,它还会停下来朝温馨汪几声。 那奶奶的声音把温馨的心都萌化了。 温馨几步追了上去,两人往密林伸出去。越往里走,树木越茂盛,太阳都被遮住了,只能从树木的空隙中照进来。 一人一狗在山里转了好久,人参没见着,兰花倒是见着了好几株。不过也正常,人参要是那么好见着,就不会是珍稀药材了。 温馨背着兰花打道回府,温小五可能累了,不想走了,温馨就把它抱在怀里带回家。 贺修年又来了,不过见到他,温馨见到他,意料之中的不意外。 进了院子,贺修年就十分自觉地去做饭了,进温馨家的厨房跟进自家的厨房似的,一点也不陌生,温馨到后院去找了一个破了一边的陶罐将兰花种上,回来洗洗手正好能吃饭。 “温馨,我明天要去一趟粤省,估计得在那边待半个多月。”贺修年一边说,一边偷瞅温馨。 温馨愣了一下:“你去粤省干什么?” “瓷砖店的好几款瓷砖都是从粤省那边进货的,今天收到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那几款瓷砖要涨价,价格涨得太高。这个价格如果算上人工、运输成本、我不提价就没有利润可以赚,提了价,这个品质的瓷砖又不太值得,顾客不一定会选。所以我得去那边厂子里谈一谈,要是谈不拢,还得在那边找货源。” 贺修年开瓷砖店的事儿他并没有拦着温馨,温馨点点头:“那你去吧。” “嗯。”贺修年看了看温馨,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今天晚上没下雨,吃了饭,贺修年再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温馨这回把他送到了小院门口。 贺修年往山下走了几步,又大步跑了回来,站到温馨面前:“你等我回来。” 温馨看着贺修年,笑着道:“好。” 贺修年跑下了山,在山底下,还兴奋地跟温馨挥手说再见。 温馨也朝他挥了挥。 温馨不是上辈子的感情小菜鸡了,贺修年对她是什么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妖精在感情方面本就比较看得开,她并不排斥跟贺修年展开一段新的感情。 贺修年第二天就南下了。温馨又上了几次山,找到了四五棵还是幼苗的人参回来种。 入了秋了,山底下的村民们彻底地忙碌起来了,田里的水稻该收了,山上的玉米也可以收了。 张春华忙得没时间来找温馨了,温馨两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农活,帮不上她忙,也就不去给她添乱了。 不上山的时候,温馨就在打理自家的果园,果园里的草长得可快了,一个星期那些草就能长出新的嫩芽来。 秋天不下雨的时候,中午这一阵子还是热得很的,温馨薅了一早上的草,回家用后山的泉水冲了一壶前几天酿成的甜酒喝。这是她第一次做甜酒,做得很成功,甜度适中,喝着喝着,温馨觉得不够冰,她想了想,双手放在水壶的上,闭上眼睛,运转灵气,待她再睁眼,水壶里的甜酒水已经变得冰凉冰凉的了。 喝一口,透心凉的舒爽,又发觉了一个灵气的用处,温馨开心得都快跳起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温馨放下杯子走出去开门,来人是之前在下山路上扶的那个秦老爷子,还有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 温馨愣了一下:“秦爷爷,你怎么来了?脚好了吗?” 秦老爷子点点头:“好了好了,早就好了,本来想早点来看你的,结果我这老毛病又发了,只能在疗养院躺了几天,这两天才好一些,被允许出门了。” “身体最重要嘛,现在来也不晚啊,秦爷爷快进屋坐会儿吧。”温馨侧开身子,让秦老爷子进门。 秦老爷子背着手进来,他身后的年轻人也跟着进来,温馨这才看见年轻人手上提着不少东西。这都是秦老爷子买来给温馨的谢礼。 秦老爷子进门打量了一下温馨的小院,频频点头:“丫头啊,你这房子这格局是北方那边小四合院的格局啊?” 秦老爷子是北方人,来到南方疗养已经有差不多三年了,见到的都是南方这边的建筑,极少看见北方的建筑格局,猛地看到了,倍感亲切。 “是北方那边的格局,我从小就好奇书里说的北方四合院是什么样子,现在有钱自己盖房子了就直接盖了一套。” 温馨给两人倒了一杯甜酒水:“这甜酒是我自己前几天酿的,你们尝尝。” 秦老爷子爬了一会儿山还是有点渴的,他端起水杯就喝,才喝一口,秦老爷子就瞪大了眼睛:“丫头,你这甜酒味道真不错啊。” 这甜酒甘甜清冽,又冰冰凉凉的,还有一种特殊的说不出来的清香味,味道真不错。 “味道不错秦爷爷你就多喝点。”温馨在酿甜酒时加了一点点灵液,这壶甜酒水又被她用灵气冰冻过,味道好是一点也不稀奇。 秦老爷子点头,他又招呼坐在边上动也不动的男人:“小张,你也喝喝。” 叫小张的年轻男人这才端起水喝了一口。 温馨一看他的坐姿,就知道他是从部队里出来的,也许是才刚刚退伍,也许是还在服役。秦老爷子有他的保护,估计身份也不简单,不过温馨也没什么攀附的心思,也就不去探究这些了。 温馨还没吃午饭,秦老爷子也没吃,温馨的厨房里煮着饭的,温馨让两人先坐会儿,她去外面的菜园子里摘了几个西红柿,又摘了两个茄子回来,西红柿炒鸡蛋,茄子跟家里的土豆青椒做了一道地三鲜。 温馨在厨房做饭时,秦老爷子上后院的卫生间上厕所,从卫生间出来,秦老爷子的目光在后院的墙角一扫,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小张在客厅里等了好久也没见到秦老爷子回来,想起前几天秦老爷子晕倒的画面,坐不住了,飞快地往后院去,进了后院,他一眼就看见了蹲在墙角的秦老爷子,小张松了一口气。 “秦老,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秦老转过身来,朝小张招招手:“小张啊,你快来看看这株兰花。” 小张松了一口气,凑了过去,只见墙角的几口破陶缸里种着几株兰花,有两株已经开了,洁白的花儿开在嫩绿的叶子上,作为一个大老粗,小张只觉得这花挺好看。 秦老爷子就是兴奋了。原因无他,这兰花是鼎鼎有名的素冠荷鼎,这种花十分稀少,主要分布在滇省那边,十分难得一见。 素冠荷鼎因花瓣像荷,花色素雅,花又清香而得名,秦老爷子记得自己上一次见到素冠荷鼎还是在他二十来岁的时候呢。 那会儿他跟同学在西南联大上学,有个同学本地的同学家中就有这种荷花,开花时那名同学请他们去赏过。后来,大家毕业后各自奔赴战场,那名同学牺牲了。 想起那名同学,秦老爷子心情沉重了起来,他带着怀念地指着素冠荷鼎跟小张说道:“这株兰花叫素冠荷鼎,是十大名贵兰花之中,你可别小看了她,这要是卖出去,换一栋北京二环以内的房子是没问题的。” 小张霎时间看那株荷花的眼神都不同了。现在可不是二十年前,北京二环以内的一栋房子价格就没有低于十万的,这一株兰花能值十万? 小张还是有些不相信,但秦老又不会骗他,一时间,有些纠结。 温馨做好饭没见着秦老爷子跟小张,想着他们在后院,便到后院来找他们:“秦爷爷,张大哥,吃饭了。” 秦老爷子在小张的搀扶下站起来,依依不舍地看了那株兰花一眼,让小张扶着他出门了,结果刚走几步,秦老爷子又走不动了,他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小温丫头啊,你这种的是人参啊?” “是。” 秦老爷子又蹲下了,他仔细地看了起来:“丫头啊,这多少年的人参啊?” 温馨也不是很懂这个,她用院子里的这几棵跟卖掉的百年人参相比,犹豫道:“应该有个二三十年了吧?” 二三十年啊,那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人参了,秦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边上的小张更是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了。 他们疗养院里住着的都是身体不太好的老人,人参这类珍贵药材也是随时备着的,三十年的人参在他们疗养院也是属于稀少的。 小张看着这四五棵人参的眼神一下子就灼热了起来,他一会儿回去,一定要将这事儿往上报。 “咱们去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秦老爷子应了一声,去前院吃饭。 饭后,秦老爷子就要走了,温馨留他们再坐一会儿,秦老爷子还想着人参跟素冠荷鼎的事儿,没留,温馨把他送到山下。 秦老爷子回到疗养院,本来是想去跟他们这一群人中最有文化最附庸文雅的张老头说话的,结果困得不行,他让小张扶他上床睡觉,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睡醒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了,这一觉秦老爷子睡得老爷子神清气爽。他年纪越发的大了,年纪一大,年轻时受的那些伤就全都找了上来,头昏脑涨四肢疼痛都是家常便饭,哪怕是这些年在疗养院疗养得不错,那些疼痛也只是缓解了一些而已。入睡困难这种问题根本得不到改善。 这一觉已经是他近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了。 小张一直在外面等着,他见秦老爷子精神不错,自己心里也舒坦。 秦老爷子洗了把脸,神采奕奕地带着小张去找张老头,张老头中午没睡好,正臭着脸在看报纸呢,专门照顾他的小黄在外边院子里挖地。张老头又想在院子里种花了。 秦老爷子跟张老头是共事多年的老相识了,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自己见到了素冠荷鼎的事儿,张老头不信,并且怀疑秦老爷子在驴他。这事儿秦老爷子又没少干。 秦老爷子觉得自己名声受损:“走走走,我带你去眼见为实。” 张老头站起来:“走就走。要是到时候没见到素冠荷鼎,你就把你书房里你儿子前两年送给你的砚台给我。” 嘿,这老张头还打上赌了,秦老爷子乐了:“那要是有呢?” 张老头笃定湘省不可能有素冠荷鼎,当即便道:“那我就把我前年收到的那块和田玉给你。” 秦老爷子馋张老头的那块和田玉好久了,听他这么说顿时满面红光,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外走:“走走走,快点走。” 张老头见秦老爷子这幅急切地模样,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小张跟小黄连忙跟上,小张中途还去了一趟疗养院的医务室,叫来了精通中医的苏大夫。一行无人浩浩荡荡地往温馨家去。 第38章 秦老爷子没走多久又来,还带了好几个人来,温馨还惊讶了一下,一听他们说是来看他家的兰花的,温馨就开门让他们进来了。 秦老爷子拉着还在喋喋不休地跟他科普素冠荷鼎只有在滇省才有的张老头直接去后院。 只往那个墙角看了一眼,张老头就闭上了嘴巴,接着都不用秦老爷子说,他自己就走过去了。 张老头的眼神不太好,兜里是随时带着放大镜的,他拿出放大镜对着兰花看。看得仔细得很。 而那苏大夫则蹲到人参边上看人参去了。 小张小黄都不懂兰花,就跟在苏大夫的身边。 温馨看他们各自都有事情做,自己在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干脆走了。 中午张春华抽空来了一趟,给她送来了一篮子自家打的核桃。 核桃还是生的,撬开去掉那层略微苦涩地地褐色薄膜,水分很足,口感跟晾干的有很大的区别。 温馨想起上一世吃过的核桃炒辣椒,便开始敲了起来。 她一小碗辣椒还没敲完,看完了兰花跟人参的几人已经十分激动地出来了。 这些人里,就秦老爷子跟温馨最熟悉,于是便由他前来跟温馨交涉。 张老头想买温馨的兰花,苏大夫想收温馨的人参。 秦老爷子在那头跟温馨说,张老头就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温馨,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儿用这幅神情看着你,任谁都不忍心。 那几株兰花不过是在山上随便找的,山上别的不多,兰花这玩意儿多着呢,不过是不是像这次的素冠荷鼎就不知道了。 温馨不是很喜欢素淡的花,她喜欢大红大紫的,就跟前院里养着的这几盆颜色各异的菊花还有开得大团大团的山茶花一样的。 也不是不能卖出去。 张老头是知道行情的,他也做不到哄人的事情来,他给的价格也很合理,这一株素冠荷鼎,他给十万块钱。 这已经差不多是张老头退伍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身家了。 温馨眉头一跳:“张爷爷,这是不是太多了,那就是我在山上随便找的兰花,不值这个价。” 张老头连连摆手:“值的,值的,素冠荷鼎是极品兰花,你这品相还这么好,难得一遇,你这花要是在兰花市场让人拍卖,三五十万是随便挣的。” 温馨一脸木然,上一世,她们家不缺钱花,她的稿费一本书在□□十年代也能拿到一两万的稿酬。顾修平一直都是拿着津贴的。 这一世,要不是原主实在是穷,家里又是那么个情况,她也不是会催熟人参去卖。 她本来以为一根人参卖个七千多的价格已经很高了,结果现在一株兰花就能卖十多万块? 这钱跟天上掉下来的似的,这让温馨有种钱太好赚了的感觉。 张老头也不让秦老爷子当说客了,跟温馨科普起了兰花的各个品种以及价格。 张老头没当兵前家里是有些家底的,他还特喜欢兰花。 温馨被他说服了,当下就同意了。 张老头的存折都在疗养院,这会儿天很晚了,转账啥的都得明天才能操作,一想到一会儿兰花拿不回去,张老头心都在痛。 温馨见到了,便问:“张爷爷,你要不要今晚就把兰花带走?” 张老头眼睛一亮:“可以吗?”才说完,张老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还是放在你这里吧,我还没付钱呢。等我付钱了再拿。” 温馨看了一眼秦老爷子,笑着道:“没事儿,张爷爷,你拿走吧,你我还是信得过的。” 秦老爷子跟张老头是多年的搭档了,他清清嗓子,给张老头做了担保,就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大夫也在一边搭了腔。 最终还是想要兰花的心思占了上风,在问清楚温馨是想要现金还是要存折以后,温馨说要了现金。 她的户口还在丹溪村,她出门的时候倒是把户口本带上了,之前温馨也没想这么快挪户口。 但现在不一样了,等明天张老头拿了钱来,她手上有钱了,挪户口就刻不容缓了。 这个时代的户籍管理没有六七十年代跟后市那么严格,还处于一种各方面政策都比较乱的时候。她想要挪户口并不难。 张老头的兰花谈妥了,苏大夫也跟温馨谈起了人参的收购。 温馨种的这几棵人参都是30-50年的,苏大夫要收购,就按照市场价来收,一棵给两千块钱。 较之中医院,这个价格还是比较高的。 五棵人参,温馨又进账一万。 光这一天,她就进账十二万。 一夜暴富不过如此。 就特么跟做梦一样。 做成了这么大一笔收益,温馨决定留大家吃饭。 甚至都没等大家拒绝,她就去后院抓了一只鸡。她养了一个多月的小鸡仔按理来说并不大。 但可能是吃多了带灵液的青菜,温馨吃不完的饭菜除了进几只小狗的的肚子里,剩下的都给它们了。因此一只鸡也有两斤来重了。 温馨掰着鸡脖子,一刀下去,鸡血喷涌出来低落在早就准备好的盐水碗里。 慢了一步的小张小黄瞅着温馨干净利落的杀了鸡,赶紧上前去帮忙。 秦老爷子喝着温馨给他们冲的茶水,对张老头道:“这丫头这动作,要是早出生个四五十年,绝对是战场上的一把好手。” 张老头习惯性跟他抬杠:“你可拉倒吧,你家那位年轻的时候杀鸡杀鱼啥时候手软过,刚刚开始上战场的时候不还是吓得腿软?” 秦老爷子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老伴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张老头又道:“你们家怡心不是说被下放到了湘省了吗?现在有消息了没有?” 那十年动荡,秦老爷子一家被波及,他被下放到新疆农场,他老伴跟着去了,他儿子在他的罪被定下来的第一时间就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还特地举报了他。 因为亲儿子的举报,秦老爷子的处境更加艰难。 秦老爷子的小闺女是个孝顺乖巧的,秦老爷子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那时候又恰好是秦老爷子他们这一派被清算得最严重的时候,秦老爷子哪怕再放心不下小闺女也没有任何办法。于是他就托了自己最好的伙伴帮忙照看他女儿,结果他那老伙计在68年就走了,至此,他闺女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距离当年被下放,已经过去25年了,他平反至今也有十五年了,他一直在找他女儿,可他女儿在老伙计的帮助下改了名字年纪和家庭情况。 查起来难如登天,只知道在湘省,可湘省那么大,当年下乡知青那么多,很多都因为信息的丢失已经查不到了。 秦老爷子的老伴儿至死也没等到小闺女,死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 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好活了,一想到此生也许再也见不到小闺女,秦老爷子就难过。 他面色沉重了下来。张老头叹了一口气。 当年他也是被审查得最严重的那一批人,他甚至比老秦还先几天被下放,只是他比秦老爷子好一些,儿孙都还算孝顺,没做出那种举报自家老子的事情来。 两人不说话,苏大夫也不说话。 家里没什么好菜,温馨便提议打火锅吃。 这个温馨那手,她将鸡肉切成大块儿,锅里加热,放油姜葱蒜花椒草果爆香,放入鸡肉翻炒,加入盐巴酱油料酒调味,最后倒入一盆水没过鸡肉。等水开了,她将鸡肉全部盛在小锅里,放到小张在院子里生好的炉子上煮。 小黄去外面院子里摘了很多青菜来,已经洗好放一边了。 温馨问了大家都吃辣后调了一碗蘸水,锅里鸡肉煮出香味了,大家围在炉子边上吃,一块木板横搭在锅中间,蘸水就放在上面,除了蘸水,还有温馨炒的小半碗核桃炒辣椒。 温馨家的鸡肉肥,煮出了好多油,又翠又嫩的青菜确实吸油利器。充分的吸收了油脂的青菜油绿油绿的,蘸了辣椒蘸水下饭得很。 最后青菜还没够,小黄又去掐了一篮子回来才让大家都吃饱。 吃完饭后也不用温馨,小张小黄十分自觉地打扫完厨房,洗了碗筷。 吃撑了的秦老爷子摸着肚子,跟抱着兰花不撒手的张老头回去了。 回到疗养院的第一件事,苏大夫就是给两位老爷子拿了健胃消食的药。两位老爷子吃了,还是在院子里散了好久的步才睡。 这一夜,又是一觉到天亮,好久没有这么好睡眠的两位老爷子精神抖擞。 张老头一大早早餐都没吃,就带着小黄去了银行,取了钱,跟苏大夫又去了一趟温馨家。苏大夫把人参的钱给温馨,将人参整棵的移植到了花盆里,小心翼翼地捧回了疗养院。 当天下午,张老头请了全疗养院的老头老太太来自家院子里赏花。 喜欢兰花的老头老太太们对那株兰花从花瓣的形状品到叶子。不喜欢兰花的老人们对秦老爷子嘴里的小温丫头更感兴趣。 他们这疗养院里住的都是老人家,年轻的像小张小黄他们都是榆木疙瘩,倒是也有年轻的小护士,但他们都看腻了,那里有小温丫头那么新鲜? 有了足够多的钱,温馨去丹溪村所在的兰阳县改户口本去了。 因为她有户口本原件,又在来之前给管理户籍的公安偷摸着送了一百块钱的礼。 收了礼的户籍科公安都没用十分钟就给温馨把户口分了,她还顺手要了一份准迁证明。日期那一栏没有写,只等着温馨啥时候在外面有了房子,上户口的时候直接填日期就行了。 解决了户口的大问题,温馨往客车站去。 苏秋荷在邮局门口给周文海打电话诉苦,自己在这边哭了个半天,那边的周文海不咸不淡的安慰了几句后便以忙为由挂了电话,跟书里写的温柔完全不同,苏秋荷正觉得气不顺呢,一转眼就看见了一个酷似温馨的身影。 苏秋荷想也不想的就追了上去。 第39章 温馨很快就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了,她在拐角处往后看,果然看见苏秋荷。 温馨就笑了。 苏秋荷现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是跟她第一次见到时有很大的区别。那张脸不再娇嫩,怀孕让她的身材变得臃肿,只是那步伐矫健得如同没怀孕的大姑娘一样。 一看苏秋荷这样,温馨就知道她没少受周母的磋磨。温馨甚是高兴。 毕竟在原主的前前世,她在十八岁跟周文海结婚,结婚后她并没有去随军,而是在村里侍奉父母。周文海在结婚不到十天的时候就走了。 原主因为没怀上孩子,没少被周母明里暗里的诋毁。原主性子软,一直都不放在心上,在二十岁那年,周文海回来探亲后,她终于怀上了,周母满意了一段时间,又开始作,重活是不让她干,但家务活没少做,还要听她各种明嘲暗讽。 等原主的孩子两岁了,她才终于跟周文海去随军了。可周文海并不是个特别顾家的男人,在他看来,老婆孩子饿不着冷不着就好了,他只管这个,别的家里的事情他是不管的。 所以温馨实在想不明白,苏秋荷看的那本书到底是谁写的,咋就能把事实歪曲成那样?看把人孩子都忽悠瘸了,一穿书就立马把周文海这人给抢了去了。 温馨加快脚步,昨天才暴富了,户口的事情马上就能得到解决,她现在心情大好,实在是不想坏了心情,以后跟苏秋荷对上的机会多着呢。 再者说,有什么比见到希望了,再将希望毁去更让人崩溃呢? 温馨时快时慢地吊着苏秋荷,等见到去省城的车时,温馨上了车。客车站的司机不能在车站门口停留太久,温馨一上车,司机就关了车门,离车只有十步之遥的苏秋荷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车开走了。 她死死地瞪着车,跟坐在窗边的温馨来了个眼对眼,温馨朝她露出一个笑容,苏秋荷疯了一样的上来追车,可她怎么跑得过车呢,很快她就被车甩在了身后。 苏秋荷在后面气得吱哇乱叫。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就追上温馨了。就差一点点,灵液吊坠就能回到她身上了,为什么她就慢了那么几步?为什么? 温馨那个贱人,走那么快做什么还有司机,开车开那么快做什么? 苏秋荷将每一个人都埋怨到了,就连路边走过的行人她都不顺眼了一番。 在没穿书之前,苏秋荷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单身大龄少女,三十五六了还没处过对象,二十多岁时有人给她介绍。那时候她去相亲眼高于顶,挑人家长相,挑人家工作,挑人家家庭。好不容易有她相得中的,人家相不中她,相中她的,她又觉得人家各方面都不太优秀。 三十五了,还特别爱做梦。上网看个小说,总是在臆想小说里的男主,然后对女主各种各样的看不上。只要是她看过的小说,有男主的章节就会有她的恶臭评论。没有男主的章节,她总是能从清奇的角度找茬让你不爽,理她吧,她gc了,无理也要搅三分。 久而久之,网站里的作者大多都认识她了,对她这种读者厌烦不已。而苏秋荷将自己现实中因为工作、生活带来烦躁情绪在书评区全部发泄出去,自己舒坦了,继续美滋滋的看文,对里面强大的、温柔的、帅气的男主痴迷不已。 苏秋荷回到村里,放下东西就迫不及待地去了温家,将见到温馨上了市里的车的事情告诉温成志。 温成志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就让他走了。 都这么多天了,温成志对找回温馨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知道她现在在市里,温成志眼睛一亮,他决定明天就去市里逛逛,正好卖卖家里六月前上山上摘的蘑菇。 苏秋荷看出来了,她志得意满的走了。 黄香琴从厨房出来,看着温成志:“成志,你要去找小馨?” 温成志一瞪眼:“去,怎么不去,老子好不容易把她养这么大,她就这么走了,老子什么都没落下,这怎么行?” 黄香琴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温成志在催怎么还没吃饭,黄香琴去厨房。 不大会儿,温小弟进了厨房,蹲在灶坑边:“妈,找到我大姐了?” 黄香琴摇摇头:“没有。” 温小弟哦了一声,小声地对黄香琴道:“妈,我爸对我姐真坏。” 黄香琴静默不语。 确实是坏,哪有父亲这么对自己的闺女呢?黄香琴嫁给温成志的时候温馨快八岁了,那么个岁数的孩子了,可她却像5、6岁那么瘦小。 温家并非没有钱财,毕竟温馨她亲妈周怡是北京那边来的知青,手里多少有点钱的,这一点从温成志娶了她家境便肉眼可见的好起来就可以看出来。 周怡死了,她肯定是留了钱的,这一点从温成志娶她拿了50块钱彩礼就可以看出来。 她跟温成志结婚后,也不是没想过对温馨好的,可她一对温馨好,温成志就对她很不满。多来几次,黄香琴就懂了,她对温馨冷淡了起来,家里的活儿也使唤温馨干。果然,温成志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 黄香琴那时候还年轻,只能顺着丈夫,但她只对温馨冷淡,从来不虐待温馨。有自己一口饭吃,就不会让温馨喝粥。她的两个儿子出生后,她下地干活,孩子都是让温馨带的,于是黄香琴便旁敲侧击地劝丈夫,让丈夫对温馨稍微好那么一点,毕竟自己孩子还要靠温馨带呢。 温成志到底是看重儿子的。没说什么,于是每年,黄香琴也敢给温馨做两件衣服了。 温馨马上就要到结婚年纪了,能嫁去周家,黄香琴想想,还是高兴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婚事也能被截胡。 温馨跑了,黄香琴松了一口气,现在温成志又知道了温馨的居住地了,黄香琴叹了一口气。那孩子要是被抓回来,以她对温成志的了解,温馨怕是连贺修年那样的年轻男人也嫁不了了。 同为女人,黄香琴对温馨以后的遭遇感到难过。 下午温志成出去了,黄香琴去打扫卫生,她今天要挪床扫一下床底,这几天晚上她总听到床底下窸窸窣窣的,估计老鼠在底下做窝了。 挪了床,果然有一窝老鼠,黄香琴忍着恶心把刚出生的老鼠丢出去,回去又继续扫,扫到墙角,黄香琴忽然发现有一块砖是松动的、黄香琴吞吞口水,看看窗外,温成志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了,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她的两个儿子出去疯了,不到晚上吃饭是不着家的。 黄香琴的心砰砰直跳,她掰起那块砖,里面是一个黑漆漆地四四方方地小箱子,没上锁,黄香琴一打开,入目的就是一张女人的照片。 她穿着格子的衣裳,手里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头发,对着镜头巧笑嫣兮。黄香琴认识她,她是温馨的妈妈,周怡。 在照片的下面,是几封信。黄香琴上过扫盲班的,但那时候她成绩不好,现在也只认识信封上的北京两个字。 信封下面,是好几张汇款单,这个黄香琴认识。每一张汇款单上面都有日期,从67年到72年,每个月都有,有的时候是三十,有时候是五十,不一而足。 72年过后,就没有汇款单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首饰,黄金的项链戒指,还有一块玉佩。 黄香琴知道,这大概就是周怡父母给她寄来的了。黄香琴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装回去,再将床铺归回原位,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 夜里,黄香琴趁着温成志迷迷糊糊地时候问了关于周怡的事。周怡的名字一出,温成志睡意全无。 他双眼锐利地看着黄香琴:“你问她做什么?” 黄香琴心头一跳:“这不是白天说有温馨的消息了吗?就想起了她妈,就想问两句,怎么?不能说” 温成志盯着黄香琴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目光没什么躲闪以后,才躺下继续睡。 黄香琴抖着手关了灯,黑暗中,黄香琴怎么也睡不着,她忽然发现,温馨跟温成志居然一点都不像! 温馨去了市里,直接去了市里盖在东郊的楼盘,这楼盘刚刚完工,有好多房子都还没卖出去,因为远离市中心,价格不贵。 十二万拿在手里没什么用,以现的消费水平,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都能吃个三五年的。但钱放着并不会钱生钱,还不如趁早买一套房子放着,等以后升值呢。 温馨手里有现金,也有户口本,买房的动作是迅速的,现在也没有限购,湘省的省城也还没有日后的繁华,房价很低,她买了两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三栋3层,朝向都还可以,格局比不上后世那些小区,但在这个时候也不错了。 交了钱,拿了钥匙,一周后房本下来,她的户口就可以迁过来了。 两套房子一共花了五万多,还剩下八万,温馨又看了商铺,较之住房,商铺就很贵了,温馨瞅了瞅,最小的10平米的商铺都要10万左右,她的钱不够。 无奈,温馨只好回家。 温馨家成了秦老爷子跟张老头散布的新地点。每天他们总要来晃悠那么几趟,见温馨菜地里的菜吃不完,俩老头还提出花钱跟温馨买一些。 按照市场价,一把青菜可以卖1两毛,温馨不差那点钱,直接就送给二人了。 温馨不收钱,秦老爷子跟张老头就经常给温馨带一些营养品过来,温馨不收下都不行。 一周后,温馨拿到了房本,她去落了户。当天下午,温馨买了一只鸭子,准备回家杀鸭庆祝庆祝。 她的鸭子刚炖上,来散步的秦老爷子二人到了,他们瞅着院子里的香味,不愿意走了,没过多久,贺修年也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衣服围巾日常用品吃的啥都有。 “温馨,我回来了。” 温馨看着贺修年,笑着道:“欢迎回来,我炖的鸭子马上就好了,你洗洗手,咱们吃饭吧。” 第40章 秋收完没过多久,天就冷了下来,到了十一月份,地上就打了霜。这个时候就是最适宜嫁娶的时候了。 张春华去相亲了,对相亲对象基本满意,已经决定在年前结婚了。她马上就要出嫁了,家里的活儿也不用她干了,她就经常来找温馨玩。 天冷后温馨便开始织毛衣,这个东西她上辈子就会,这辈子捡起来也不难,张春华也跟着她学。 南方的冷跟北方的干冷是不一样的,早晚那叫一个冻,特别是手脚,能冻得一点知觉都没有。 这个时候就能看得出来火盆的重要性了。柴火烧的快,温馨正准备去街上买些煤炭回来呢,贺修年就拉了一车来了。 温馨跟贺修年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对贺修年送来的东西,温馨收得毫无压力。这次织毛衣,温馨给贺修年也织了一件,颜色跟她的一样的,都是烟灰蓝。 贺修年拿到衣服,当场就去客房换上了。大小正合适。贺修年出来帮温馨烧火盆,温馨拿了几个红薯土豆过来放在火盆里烧。 张春华没来,秦老爷子跟老张头天冷也减少了散步时间,因此这会儿家里只有两个人。几只狗狗们已经出去巡逻了。 两人在火盆边坐下,火盆暖烘烘的,人身上也变得暖和了起来。 贺修年问温馨:“你回去过年吗?” 温馨跟贺修年来往这么久了,贺修年从来没有问过温馨回不回家的问题。但这次要过年了,在国人的眼里,年总是不同的。 温馨摇摇头:“不回去。你回去吗?” 如果是往年,过年这样的节日,贺修年怎么也是要回去恶心恶心周家那一大家子的,可今年,他不想回去了。 “不回了,我回去了别人不痛快,我自己也不痛快。”贺修年小声地道。 贺修年三岁时父母双亡,被没有孩子的周大山夫妻带回去养育,而他们也不是无偿的,贺修年家当年是有一些家底的,周母养了他,那些家底自然也归她保管。贺家的房子都被她卖掉了。 而这些年贺修年在周家,过得并不好,跟周文海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周文海成绩只是平平,但他却能上高中,而贺修年呢,成绩那样的好,却连初中都不让读完。 贺修年是恨周家人的,哪怕到了现在,他依旧恨。 温馨看着贺修年:“那咱们就一起过吧。到时候你多做点好吃的,我给你打下手。” 温馨道。 贺修年低着头,眼眶有些发红:“好,我一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好。” 事情就这么订了下来。 下午,贺修年回市里,他去了金店,买了金手、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他让金店的老板用漂亮的丝绒盒子装了。 他将丝绒盒子放在衣服的内兜里。 回到家,他将自己的存折拿出来看。 这些年他挣了不少钱,留出店里的周转资金后他将钱都存在银行里,他也没买房子,房子都是租着住的,一个月花不了多少钱。 到如今,他已经二十多万了。 市东郊有一个别墅区,去年才盖成,但却没什么人买,贺修年干这行的,消息很灵通,那个小区的别墅10万一套,大得很,上下两层小洋楼,还带个私家花园。 以前贺修年没有动过要买的念头,现在贺修年却想买了,毕竟要成家了,他总得有个窝。总不能结婚后还让人家姑娘跟他租房子住吧说干就干,贺修年第二天一早就到温馨家,邀请温馨一起去看房。温馨知道他要买别墅也没说什么,看房的时候提了很多意见。贺修年当天就拍板订下了一套。别墅的装修贺修年也交给了相熟的设计师去设计,花不了多少钱,但装修出来的效果肯定比他们自己摸索的要好。 一转眼就要过年了,秦老爷子他们都回家了,回家前他们又来温馨的小院待了好几天。 他们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吃温馨家种出来的蔬菜,身体较之以前要好了很多。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什么起了作用,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为温馨保密。一个字也没往外面吐露。 但这次回家,两人都要带上蔬菜走,于是温馨菜园子里的各种青菜萝卜就少了一大半。 两老走后,已经进腊月了,腊月十二就是张春华的婚礼了。温馨作为她的好朋友,肯定是要去参加的。 温馨去他家,在门口与张春梁相遇,张春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双唇蠕动了好久,还是没说出来话。温馨笑着朝他点点头,越过他直接走了。 张春梁脸上的红晕褪去,眼中黯然。张春华看了,心里有些难过,就拉着温馨到了她的房间,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道:“温馨姐,你现在也没对象,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温馨对张春华翻个白眼:“少来,我什么情况你还能不知道?” 张春华经常去找她,对贺修年这个人她也是熟悉的,张春华这个丫头鬼精鬼精的,她跟贺修年是怎么回事她还能不知道? 再说了,村里都传遍了,她有了对象了,对象是在城里开店的。 张春华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瞒你了,这话是我二哥托我问的。” 温馨来张家来得多,张春梁对她的心思她也知道,她对张春梁没有感觉,一直都是躲着他的。 张春华现在挑明,温馨也不惊讶:“你帮我拒绝吧。” 张春华嗯了一声,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了。 张家忙碌得很,张春华在温馨的帮助下换上了嫁衣,她的嫁衣是红色的烫金旗袍,头上也戴上了红色的假花。她的妆是温馨给化的,将她的美更提高了几分。 十一点,开席了,温馨跟张春华在屋里吃了饭,新郎来了,张春华被她大哥背着去了外面来迎亲的车上。温馨不送嫁,送到大门外,看着车子走远,温馨跟村长媳妇儿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贺修年已经在家里了。 温馨说了张春华的婚礼,贺修年听得很认真,还问了很多细节。 等温馨说完,贺修年问起了温馨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温馨看着火光,道:“什么样的婚礼不重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了。不过我想穿婚纱。” 上一世她结婚,两人的婚礼办得体面,但因为时代局限,她没能穿上婚纱,后来她跟顾修平七十岁那年倒是赶潮流办过一个金婚婚礼,但那会儿都老了,脸上的褶皱都可以夹死苍蝇了,办出来的婚礼喜庆是喜庆,可总有点那么不合时宜。 这辈子嫁人,温馨想穿婚纱。 贺修年已经在思索市里哪家的婚纱好了。可他以前也没关注过,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到。他决定去打听打听。 腊月十八,贺修年给手底下的工人们发了工资就让他们回家过年了。王庄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他非得缠着贺修年来温馨家吃了一顿饭。 腊月二十,贺修年要回去一趟办点事情。村子里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温成志来市里逛了好多天也没找到温馨,天冷后就再没出来过了。 黄香琴倒是跟村里人打探过周怡的事情。当年来丹溪村插队的知青有六个,三男两女,除了周怡,其他几个全都回去了。至于周怡怎么嫁给的温成志,大家都不知道,只是知道忽然有一天,周怡就跟温成志结婚了。 温成志是个孤儿,父母早就没了,跟周怡结婚时他都二十三了还没对象,跟周怡结婚后,他很快就起了现在家里居住的这间砖瓦房。家里条件也好了起来。 周怡嫁给温成志的第二年就生下了温馨,对外宣称的是温馨早产两个月。温馨出生后,周怡跟温成志一直没再生。温馨跟周文海的婚事也来得简单。 那年周母要生了,倒在田里,那时候的周怡刚刚来插队,跟周母分到一组,见状叫人把周母送去了医院,又给她垫付了医药费,周文海这才得以平安降生。后来温馨出生了,也是周家主动过来做的亲。 那时候周怡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为了女儿以后能得周家的看顾,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黄香琴打听到了这些,基本也就确定温馨不是温成志的孩子了。那温馨到底是谁的孩子呢? 黄香琴在温成志出去串门后爬到床底,把那些信拿了一封出来,找来儿子的笔,将信封上面写的地址抄了下来再把信放回小箱子里。 等晚上她大儿子放学回来,黄香琴把她大儿子拉过来,指着那几个字问她大儿子。 她大儿子度五年级了,该认的字都认了,他又忙着出去跟小伙伴玩玻璃珠,看了一眼,便道:“北京军分区第398团三营,萧良才。” 黄香琴的大儿子说完,也不管这是什么东西,急匆匆地就去找小伙伴了。 黄兰香把那张纸扔进火塘里,她想起她打听来的消息,周怡在嫁给温成志之前,有一个高高大大的当兵的来找过周怡,周怡跟人介绍说那是她哥哥,来看她的,那个当兵的就姓萧。 看来,那就是温馨的亲生父亲了吧?只是为什么他这么多年没来找过温馨呢? 黄香琴想不通。得知这么大一个秘密,黄香琴还是想把它告诉温馨的,她不是什么好人,但温馨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乖巧懂事,从来没有让她心烦过。这件事情要是她没发现就算了,可她发现了,不告诉温馨她良心难安。 再者说,温馨到时候找到了亲生父母,哪怕她被温成志找到了,也不会被他嫁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 可是要怎么告诉她呢?毕竟自己不知道她在哪里。就在这个时候,贺修年回来了。思索了两天,黄香琴还是去找了贺修年,让贺修年带话。 村里人对贺修年在外面的事情不清楚,但黄香琴的大姐嫁在王家坝,贺修年在省城的事情她是知道一些的。 她找来的时候贺修年正准备回省城,黄香琴来的一路打了好久的腹稿了,退堂鼓也打过两次了,可都到这里了,黄香琴反倒是放开了:“修年啊,我是你温婶子,温成志家的。我们家女儿温馨去年跑掉了,有人说在省城看过她,她爸去找了她好多天都没找到。” “婶子来就是想着如果你见到她,你能不能帮忙给她捎句话。就说让她回来找找我,我有东西给她,是她妈妈的遗物。” 贺修年静静地看着黄香琴,黄香琴脸上有些发热,她知道作为一个后妈,家里之前还那样对待温馨,她现在说这话,多少有点不怀好意。 她忍着难堪解释道:“我这些年对温馨怎么样,你也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你也都是知道的,我对温馨没恶意。她爸也不知道我发现了她妈的遗物,你这么带话就行。” “婶子谢谢你了。”黄香琴走了。 第41章 贺修年回到省城也没耽误,直接去找了温馨,把黄香琴的话转交给了温馨。 温馨听到原身的亲妈还有遗物在,还愣了好一会儿。 毕竟无论是在原身的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没有这件事情。 但要说黄香琴骗她倒也不可能,毕竟黄香琴嫁进来都十来年了,她从来没有迫害过原主,甚至还给过原主一些庇护。 要是没有她的庇护,原身的日子必定会过得更加差。温馨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温成志对温馨怎么样,贺修年也是知道的,他怕黄香琴伙同温成志把温馨骗回去卖掉,非要跟着。温馨也随他。 次日,温馨跟贺修年坐上了最早的回去的那趟车。 到丹溪村的时候天才亮,外面的人没有几个,温馨被贺修年带去他盖在村头的家。 很简陋的泥巴房,只有一间客厅,一间卧室,院墙倒是垒得挺高的。 贺修年让温馨在家里等着,自己去叫黄香琴,温馨也随着他。 温成志昨晚没回来,自打黄香琴生了老二后,温成志是时长不回家的,不是在外面喝酒,就是去找村尾的何寡妇睡觉。 黄香琴打过闹过,跟何寡妇也打过好几架,到最后都没用,久而久之,黄香琴就不管温成志了。 黄香琴虽然诧异贺修年这么快就找到了温馨,黄香琴让贺修年自己先走,她马上就到。出门之前,她去了房间,从那块砖里把那个小箱子取了出来装进背篓里,装作要上山捡柴的样子往贺修年家的小院里去。 一路避开人到了贺修年家,温馨从屋里迎出来。 黄香琴打量了温馨一眼,见她面色红润,还长胖了一些,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她跟着温馨进了屋,放下背篓,从背篓里拿出那个黑色的箱子。 “小馨,这就是你妈的遗物,我前几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床底下发现的,你看看。” 小箱子四四方方的,温馨打开箱子,入目的就是那张照片。见到那张照片,温馨的眼眶就红了。 温馨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些许意识,也是些许执念。原主在被苏秋荷囚禁的那些年,最思念的就是她的母亲,她做梦都想见见周怡,哪怕是看照片。 在原主的一生中,只有她早逝的母亲是真心对她好的。 照片下面的信,温馨没有去看,她擦擦眼角,看向黄香琴:“琴姨,你拿箱子的事情我爸知道吗?” 黄香琴摇摇头:“不知道,我是偷偷拿的,不过你放心,他不知道是我拿的。” 温成志这人虽混蛋,但是却有一点,对黄香琴很信任,而且这么多年,作为妻子,黄香琴除了早些年因为何寡妇的事情跟温成志闹了几回,其他的时候都是个特别好的妻子。 而且温成志还有一个毛病,喝多了会断片儿,以前黄香琴在他喝断片的时候问他拿了被不少钱,等他酒醒了问起来黄香琴死不承认,温成志也没怀疑过。 因此黄香琴有足够的信心应付温成志:“别担心,你爸那边就算是发现箱子不在也没什么。” 温馨看着黄香琴,看见她脸上没有半点勉强之色,便跟黄香琴道谢:“谢谢琴姨。” 黄香琴摆摆手:“不用谢,我这么多年也没对你做过什么。你拿了信,直接就走吧,以后别回来了。在外面自己照顾好自己。上次苏秋荷说你在省城,你爸去省城转悠了好几天,你自己小心点,行了,我走了,一会儿回去晚了,你爸该怀疑了。” 温馨从书包里把她走的那天偷拿的户口本给黄香琴:“琴姨,这户口本你拿回去,我把我的户口迁走了。” 户口本这东西一年也用不着几次,黄香琴把户口本收起来就没看过,她没想到温馨走之前还拿走了家里的户口本。不过她也没生气,拿着户口本就走了。 温馨看着她出的门。 贺修年在温馨身后道:“你这后妈人挺好的。” 温馨嗯了一声:“是挺好的,我有时候特别庆幸我后妈是她,要是换成了别人,我这些年一定过得比现在苦。” 毕竟温成志这个亲爹不喜欢她,她外婆家又没有人,要是遇上个狠毒点的后妈,那真的是被怎么磋磨都没人关心。 贺修年嗯一声:“等下次我再回村,给她们带点东西。”这次因为不知道黄香琴的最终目的,两人都没带什么东西。 温馨点点头,两人收拾收拾就走了。 回到小院,温馨这才拿出箱子出来看里面的东西。 汇款单她单独放在一边,她先看信。 这些信都是一个叫萧良才的人寄来的,从68年十二月开始,每隔两个月总有那么一封。 温馨按照年份,一封封的看。 周怡的家庭出了问题,她被父亲的战友安排用假名字假经历下乡,萧良才就是在那时候认识周怡的,周怡下乡后,萧良才也多次给周怡来信,信件内容也从简简单单的问候变得丰富起来。他会给周怡说许多自己在部队的趣事。 温馨看到了71年,这一年的最后一封信,萧良才在信中说,他已经申请退伍,部队已批复,转业单位也找好了,但他还有一个任务要完成,等完成了那个任务,他就回来跟周怡长相厮守。 在信中,他还说,对不起周怡,若是当时他把持住就不会让周怡受到那些伤害。他告知周怡,如果孩子出生是个女儿,就叫馨馨,取自‘家有宁馨儿’这句话,这是一个父亲希望女儿健康平安好声誉的美好祝愿。 如果是男孩,就叫承泽。 信的末尾,还说了许多对孩子以及对往后生活的美好祝愿。 最后一封信,是79年1月的,距离71年的那一封,不过一个月之久,温馨拆开看。 遗书那两个字板板正正地写在最前面。 温馨当过军嫂,她知道军人出征一个妻子会多难过多揪心,见到这两个字,而做军人妻子的,平生最害怕的就是收到丈夫的遗书。光看到这两个字,温馨便能感同身受。 她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擦掉眼泪,继续往下看。 敬爱的周怡同志:你好 在你接到这封信时,我必然已经牺牲在战场之上。作为一个名军人,牺牲与战场是我的荣幸与宿命。可我唯一难过的,就是对不起你。 我家中已无人,最牵挂的就是你,若我牺牲,我的抚恤金都给你,你将腹中胎儿打掉,拿着钱嫁一个对你好的男人,这是我给你的嫁妆。 余生,我只愿你平安喜乐。 萧良才 书于1971年12月 信很短,不过寥寥数句,底下还有大片留白,那些留白处泪痕点点。 温馨算算时间,那会儿的周怡怀孕已有三个多月。 在那个年代,在这种情况下,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周怡没有,她坚持生下了原主。 而从这封信上来看,也能推测得出来她跟温成志的婚姻不过是各取所需。温成志要钱,而周怡要原主有个名正言顺的出生。 这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温成志对原主是那样的态度了,毕竟不是亲生的呢。 而原主小时候的记忆里也有温成志跟周怡从不睡一个屋的。 原主的记忆中,还有温成志喝醉强闯周怡的房间,最后周怡打出去的情形。很温馨将信纸折了,放回信封里,她开始翻看那些汇款单,都是三十五十二十的,最大的一笔,就是79年3月寄来的了。足足有1000块钱那么多。 往后就再也没有了。 温馨拿起那块玉佩放在手中摩挲,那是周怡常年挂在脖子上的,自打周怡死了,自己就再也没见过这块玉佩了。 温馨将这块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想,如果原主在这里,她也会这么做的吧。 温馨看信的时候,贺修年一直在边上坐着,对信里的内容,贺修年不是不好奇,但他尊重温馨,一点都没有要偷看的意思。 温馨戴好玉佩,擦了擦眼泪,对贺修年道:“这都是我亲爸写给我妈的信,温成志不是我亲爸,我亲爸是一名军人,只是他牺牲了。” 贺修年一愣,没想到温馨的身世居然是这样:“恭喜你。” 温馨笑了:“对,我不是温成志的孩子,确实该恭喜我。”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也想过自己如果不是温成志的孩子就好了,特别是她被苏秋荷囚禁之时,她曾数次向温成志求助而温成志对此视而不见之后。 现在,也算梦想成真了吧?这个世界结束后,若是她跟原主相见,原主应该也是会开心的吧。 温馨将小箱子放到主卧的衣柜里收好。有生之年,她大概不会再打开这个箱子了。 过了小年就是年。贺修年跟温馨合力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腊月二十五,温馨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 做豆腐,炸撒子,团丸子,忙忙碌碌地就到了年三十。 年三十这一天,按照这边的习俗,大家是要吃长菜的,也就是说所有的青菜都不掐全须全尾的煮。这是寓意长长久久的意思。 守了夜,半夜贺修年放了一挂鞭炮,新的一年就开始了。 第二天,温馨起来,看见自己的桃树许多都已经开花了。粉嫩粉嫩的花挂在枝头,温馨兴奋地叫贺修年来看。 贺修年看了,也很高兴。 她在村里除了村长家也没什么玩的特别好的人家,村长家也不会来跟她拜年,温馨就这样玩到了正月初八。 秦老爷子跟张老头也回来了,他们到疗养院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来找温馨玩。 温馨给他们做饭吃,弯腰时,戴在脖子上的玉佩掉了出来。秦老爷子一睁眼就看到了,他刷地一下就从凳子上站起了起来。 “丫头,你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第42章 秦老爷子双目赤红。 温馨被他的样子惊了一下,秦老爷子又迫不及待地问了一遍,温馨才道:“这是家母遗物。” 家母…遗物?! 秦老爷子跌坐在沙发上,张老头立马在边上道:“丫头,是这样的,你戴着的这块玉,老秦他小女儿也有一块差不多的,你能不能把你的玉佩给我们看看?” 温馨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玉佩,又看了一眼魂不守舍地秦老爷子,把玉佩取了下来:“可能只是看错了,秦爷爷姓秦,我妈妈姓周。” 玉佩被张老头接过,递到秦老爷子的手里,秦老爷子摩挲着玉佩,过了许久,才哑着声音道:“没有错,这是我女儿的。我一共有三个子女,你妈妈排行最小,在她之上有一哥一姐。当年你外婆嫁给我,嫁妆里有一块玉料,在生完你妈妈后,我们就找人打了三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65年,我们被调查,因为你外婆的背景加上我当时的领导,我们被严格审查,你妈妈那时候还小,才十六岁,我不放心她,就把她托给了我的老伙计。我的那老伙计是她干爹,也怕她出事,就给她制造了一个假的身份假的家庭,秘密送她下了乡。” “68年,你干外公因病去世,我就再也收不到你妈妈的消息了。我是77年被平反的,平反后我一直在找你妈妈,但我只查到了她在湘省,具体在什么地方,过得怎么样,我一点也查不到。” “我到湘省来疗养,就是为了找你妈妈。”秦老爷子用沙哑地声音叙述着往事:“前些年,你外婆去了,去之前还一直记挂着你妈妈,她让我一定要找到她。现在想来,她应该在底下跟你妈妈相遇了吧?”秦老爷子喃喃自语。 温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曲折往事,她去了卧室,搬出了那个小箱子,从里面拿出周怡的照片。 秦老爷子见到那张照片,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张老爷子在边上也红了眼眶,温馨看着也难受。 她是72年出生的,原主的妈妈是79年去世的,那时候秦老爷子已经平反了,如果原主的妈妈再坚持坚持,只要她坚持到80年代,她必定能够找到父母家人,摆脱温成志。可她没等到。这谁也怪不了,秦老爷子让她隐姓埋名,是为了让她不受牵连,能过好日子,她干爹帮她做的假身份做的那么天衣无缝,让秦老爷子十数年来都查不到真相,必定也是用了心的。 只能怪这造化太弄人。 温馨不知道怎么去宽慰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只一会儿,他便回过神来,他用随身携带的手绢擦了眼睛,看着温馨:“丫头啊,你告诉我,你妈妈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啊?她好不好啊?她怎么去的啊?” “她去的时候我七岁,但从我出生,她身体就不太好了。我不是我现在的父亲亲生的,我的父亲是一名军人,他在我还没出生就去世了。我妈妈为了让我有个名正言顺的出生才嫁给我现在的养父。”温馨回道。 周怡过得好吗?大概是不好的,深爱的男人在孩子还没出生前就去了,后面为了孩子找的人又是那样的品行,怎么能过得好呢。温馨想,若不是为了原主,恐怕她连79年都坚持不到了吧。 温馨的资料秦老爷子是看过的,想起资料上写的那些东西,秦老爷子呜咽出声。 温馨忍着眼泪,把那个小巷子给秦老爷子,秦老爷子一看那信封上的名字就愣住了。 “原来你的父亲是他啊。”张老头凑过来道。 “你们认识他?” 张老头点点头:“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呢,他是你干外公手底下最好的兵。他刚进部队还没下新兵连呢就被你干外公盯上了,新兵训练一结束就给他抢了过去。那时候你外公跟我都还没出事,我们也看上这个兵,被你干外公先下手了,为这事儿,你干外公还请我们吃了好几天的饭。” “你爸爸是当时最好的兵了,那些年被要走了以后,他立下了许多功劳。你妈妈见了他,喜欢上他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张老头感慨道。 秦老爷子没有说话,他没看那些信,只是看了那些汇款单。 这事儿秦老爷子注定要消化很久的,张老头知道他的性子,把温馨叫了出去,两人到外面去看桃花。 这会儿的桃花比大年初一那天开得更加旺盛了,满山遍野都是粉红色,好看极了。树底下也长出来了很多野菜。 温馨跟张老头一边说话,一边薅了好多野菜。温馨准备中午做个野菜窝窝头吃,放点过年前贺修年做的油渣,肯定很好吃。 贺修年是中午过来的,他提着一只猪腿,猪腿挺大的,正好一会儿剁肉来跟野菜一起包窝头,味道肯定比用油渣包的好吃。等贺修年把猪腿放到厨房,温馨拉着他到外面,把秦老爷子是她外公的事情说了。 贺修年都傻了,事情怎么就那么巧。温馨也觉得太巧了。她不过在路上随手扶起了一个倒地的老人,谁知道这个人就是她亲外公呢? 温馨用胳膊兑兑贺修年的手:“贺修年,你外公外婆不在了吗?” 贺修年摇摇头:“不在了,我妈当年是逃荒来到我们村的,被我奶奶花了三十斤粮食买了下来给我爸做童养媳。我妈妈那时候年纪也不大,根本不记得家在哪里。” 温馨瞅着贺修年那张好看的脸:“那贺修年,你是长得像你爸爸还是像你妈妈啊?” 贺修年道:“我不像我爸爸也不像我妈妈,我像我奶奶,村里人都说我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 温馨有点失望,她还以为贺修年也有什么隐藏背景呢。贺修年看着她失望的眼神,有些好笑,他伸手揉揉温馨的脑袋,嘴边的酒窝深深地陷了下去:“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幸运呐?” 温馨没躲开,等他拿开手,温馨看去,贺修年从小就做活的,那双手虽然也好看,但关节处有些肿大,手里头有厚厚的茧子。温馨鬼使身材地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很快就被他反手握住,他的手很干燥,如她所想的一般温暖。 贺修年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害羞了,他脸不红了,只是紧紧地握着温馨的手,别开眼睛不看他。温馨见他这样,总想抱抱他。 中午饭是贺修年做的,秦老爷子这时候已经缓过神了,他的精神头不太好骗,温馨给他倒了一杯加了灵液的水。 喝完后秦老爷子的面色好了很多,吃饭期间,秦老爷子仔细观察着贺修年,毕竟贺修年之心是司马昭可见。 以前吧,不知道温馨是他的外孙女,对她跟贺修年之间的事儿,秦老爷子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去看的,偶尔还会撮合两人两句,就为了看两人羞红的脸。 现在代入女方家长来看待毛脚女婿,秦老爷子就有些不太满意了。 贺修年是很优秀不错,但他只是一个商人,这做生意的,有挣有赔的,不稳定,他们军中大好男儿多了去了,还有老伙计们的孙子外孙的,优秀的一大把,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他强。 只是他刚刚才认回外孙女,外孙女还没叫过他几声外公呢,他要是这个时候贸然插手她的事,恐怕会被讨厌。 于是秦老爷子只能将心中的不满按下不提。 吃过饭,秦老爷子对温馨道:“小馨,外公一会儿回去就给你大姨打电话,让她来见你一面。” 温馨乖巧地点头:“那我舅舅呢?” 秦老爷子沉默了一瞬,道:“你没有舅舅了。” 张老头在一边补充道:“你外公当初被审查,你舅舅写了一封举报信,让你外公的境遇更加艰难,不止如此,他还跟你外公断绝了关系,所以你没舅舅了。” 温馨哦了一声。这并不少见,温馨不问了。 秦老爷子带着张老头走了,他打算回家属院收拾收拾,明天就搬来小院跟外孙女住一起,毕竟外孙女刚刚已经邀请他了,他要是不来,外孙女得多伤心啊。 回到疗养院,秦老爷子就给在北京工作的大女儿打去了电话。 正是下班时间,秦老爷子的大女儿秦怡姝刚到家,东西才放下就接到自家老爹的电话,听到他说小妹找到了,但小妹没了,只留下一个外甥女,秦怡姝的心中一阵难过。 挂了电话,她直接上楼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她男人回来了,见她在收拾行李,十分诧异:“你这是要去哪儿?” “刚刚爸打来电话,说小妹没了,只留下一个外甥女,我去看看。”秦怡姝说着,吸吸鼻子。 她男人孙敬勇一听,连忙道:“那你把我的衣服也收拾收拾,我也去。” 秦怡姝不是没想过让她男人跟着,可她男人明年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不参加不行,她拒绝。孙敬勇听了,道:“那你帮我跟爸解释解释,再给咱外甥女包个大点的红包,等你接了她过来,我这个当姨夫的一定当着她的面赔罪。” “好。” 孙敬勇让部队那边去火车站订了票,亲自将秦怡姝送上前往湘省的火车。三天后,她成功抵达湘省,在里疗养院没找到自家老爹,她直接去了自家老爹说的桃花林。 她看见自家老爹在桃花林下除草,在他地身边有一个女孩子。走进了,祖孙俩抬起头来,秦怡姝这才看清楚她外甥女的长相,长得不像小妹,倒是很像萧良才。 可不像自家小妹的少女却让她眼眶都红了。 秦老爷子仿佛没看见秦怡姝的眼泪,他给双方做自我介绍,温馨率先叫了一声大姨。 秦怡姝从口袋里掏出出门前就准备好的红包,一边应着一边塞给温馨,温馨收了。 秦怡姝早上直接下火车就来了,因为来的着急,还什么东西都没吃,温馨给她下了一碗面条,卧了两个鸡蛋,放了一些青菜。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秦怡姝吃得格外的香。吃饭后她好好的睡了一觉,到吃中午饭了她才睡醒。 秦怡姝来了,去看周怡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温馨现在又不缺钱,在家无所事事的,同意了下来。贺修年得知他们要回去,也要跟着。秦老爷子没说什么话。他来也有好些天了,这几天他冷艳看着,贺修年这小子虽然比不上他手底下的那些兵,闭不上他老伙计的那些孙子外孙,但有一点,那些人都比不过他,那就是他对温馨的体贴。 只要他过来,家里的家务活就没让他外孙女做过,温馨让他往东走,他绝对不朝西去,这绝对是他认可的那些优秀儿郎做不到的。再者老张劝他的话也有用。他外孙女到底是在农村长大,他要是强求那些人娶她,到时候他外孙女怕是得受委屈。毕竟他们那个圈子里,现在当家的那些个老娘儿们大多都有点眼高手低。 因此秦老爷子想了好几个晚上,他觉得自家外孙女要是跟贺修年在一块儿了,贺修年肯定翻不出什么风浪,再加上他没父没母的,到时候家里还不是他外孙女说了算?这当家做主可比在人家手里头混饭吃要舒坦得多。 想清楚后的秦老爷子虽然还是有点不爽,但到底不再对贺修年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次日,一行四人加上开车的小张去还有非要跟着去的张老头跟小黄,一行七人开着疗养院的吉普车往丹溪村去。 刚开始,大家还说说话,笑一笑,离丹溪村越近,车上的人越沉默。 车子开进丹溪村,小孩子们都跑出来看热闹,小张在村子中央的打谷场停下车子。还没过十五,打谷场边上的大榕树下还有很多人在打牌,听见动静大家都不玩了,一个个的伸长脖子往温馨他们看。 温成志也在其中,见到温馨从车子上下来,温成志把手里的牌一丢,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大步朝温馨走来。 “娘老子的,你个小贱人,终于敢回来了啊,在外面浪成什么样了?家里装不下你这个骚.货了是不是?”温成志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掌去打温馨。 还没到跟前,就被小黄抓住了手,反剪在身后,温成志是个庄稼汉子,身上固然有些力气,但哪里比得上常年训练的小黄?他在小黄的手里毫无反抗之力。 小黄听见他骂温馨的那些难听的话,没留半点力气,温成志疼得龇牙咧嘴,他瞪大眼睛:“你们是谁?老子管教我自己的女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识相的赶紧把老子放开,否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等一下连村子都离不开。” 第43章 温馨这边还没反应,才下车的秦怡姝就冲了过去,对着温成志左右开弓给他来了两耳光。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他的脸抽得啪啪作响。 温志成终于看清了秦怡姝的相貌,瞳孔一阵紧缩:“周怡?你是周怡?”才说完,温成志便又自我否定:“不,你不是周怡。” 周怡早就死了,是他亲自埋的。 秦怡姝又打了他两巴掌,就算这样她也不觉得解恨!就是这个男人,虐待了她外甥女那么多年。 那边秦老爷子走过来:“哦,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让我们走不出这个村子。” 张老头紧随其后:“老秦啊,这可真新鲜啊,这都多少年没人敢跟咱们说这样的话了。上次听到人这么说咱们,还是在剿匪的时候。难不成这个丹溪村居然还是个土匪窝不成?” 丹溪村的村长也在大榕树下打牌,听见这些人给丹溪村扣上这么一顶帽子,头皮一阵阵发麻,赶紧上来解释:“不是不是,我们村祖上数八代都是根正苗红的农民,跟土匪搭不上。温成志,你是不是还没酒醒,瞎说什么?” 温成志手里有了钱后,时不时地就会买些好烟好酒去孝敬村长,他们村不大,村长村支书都是本村人,温成志跟着他们混,狐假虎威的做派没少学。 他马屁拍得好,村支书跟村长都很给他面子,上次温馨跑了,村里人都帮他出去找也是这个原因。 秦老爷子看一眼村长,不可置否。 村长是见过世面的,眼力比温成志要好得多了,他看这一行人都不简单,便站在一边点头哈腰地献殷勤。 温成志看他这样,再看看跟周怡相似的秦怡姝,终于意识到这是周怡的家人找来了,脸色又青又白。 张老头示意小黄放开温成志,温成志咧着嘴活动手脚。 秦老爷子看他一眼都觉得辣眼睛,看向村长,眯了眯眼:“你是丹溪村的村长?” 村长唉了一声:“是,我是丹溪村的村长,我姓赵,叫赵国忠。” 秦老爷子点点头:“嗯,我是周怡的爸爸,现在来看看周怡,你带路。” 村长有一瞬间地懵逼,周怡还有爸爸?她不是个孤女吗?他看了一眼温成志,温成志脸色一变。 村长瞪了他一眼,给秦老爷子他们带路。 温成志没跟着去,等温馨他们一行人走了,村里跟温成志一样的闲汉就走到温成志跟前,拍着温成志的肩膀:“成志,这是周怡她爸?哎哟都开上小车了,看起来家里有不少钱啊?” “就是就是,成志你不厚道啊,有个这么有钱的老丈人怎么都不跟兄弟们透露一声呢?” “你往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啊。” 温成志黑着脸甩开他们的手,急匆匆地往家里跑。被温成志甩下的几个人面露不满。 “这温成志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虐待人家外孙女,害怕了呗。” “啧啧啧,你说他是猪油蒙了心了吧?对自己的闺女可一点都不客气,就刚刚他骂温馨的那些话,啧,后爹都没有这么骂的,他这还是亲爹呢。” “亲爹?那可不一定哦~”村里有一些隐约知道点内情地人神秘地道。他的这幅模样引起了其他人的询问。 那人却只是神秘的笑着,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笑话,他的那些猜测毕竟是猜测,要是往常也就算了,毕竟周怡死了,温馨只是一个小姑娘,他就算把那些猜测拿出来说也不会有什么。 现在周怡的家人找来了,看村长那样还是个有来头的,他是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乱嚼舌根。 周怡就葬在丹溪村的后山上。坟墓修建得并不用心,就是一个小土包包,连块石碑都没有。墓碑还是原主找一块木板写的。 没出走之前,原主心情不好时总要来周怡的墓前坐坐,给墓碑除除草,垒垒土,等原主走了,这墓也没人扫了。 坟头的草长得老高,秦老爷子撸起袖子就去拔草,秦怡姝上前帮忙,温馨也去了。小张从车后座拿出纸跟盆来,找个地方烧。 其余人都识趣儿的不上前去打扰。 烧完纸,大家又往温家去。 温成志小跑回家,直接钻进了房间的床底下,撬开墙角的砖,当他看到那个藏着小箱子的洞里什么都没有后他整个人都快疯了。 黄香琴在厨房烧火,他跑到厨房一把揪起黄香琴:“黄香琴,你是不是动藏在床底下的地洞里的箱子了?” 黄香琴猛地被温成志提起来,吓了一跳,再听到温成志问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赶紧放开我。” 黄香琴掰开温成志的手,温成志又抓了上来:“快回答老子。” 黄香琴用力挣开:“你有病吧,我嫁给你十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动过床底?就上次床底下有老鼠,我说要挪床扫一扫你都还发脾气呢,我哪里还会去动床。再说了,床底下有地洞?我怎么不知道?好啊你个温成志,你是不是瞒着老娘藏了私房钱?啊?是不是要把那些私房钱都拿去给何寡妇用?” 黄香琴学着村里老娘们儿吵架耍赖的动作滑到地上,拍着大腿大声哭道:“哎哟,我命苦哦,嫁过来十多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你这老不正经的跟何寡妇那小女表子勾勾搭搭就算了,现在还想拿钱去给那个小女表子,我命苦哦。” 这么多年了,温成志对黄香琴还是很信任的,黄香琴的这幅唱念做打成功地让他消去了对她的怀疑。 温成志一边念叨着完了,一边到门口去蹲着挠头发。 挠了一会儿,他转头来看黄香琴:“香琴,你有没有看到我拿出来过一个黑色的,四四方方的小箱子。”温成志比划了一下小箱子的大小。 黄香琴演戏正演得上瘾呢,自然不会搭理他,温成志急了:“别嚎了,我还没死呢,我在问你呢,你有没有见过我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箱子。” 黄香琴知道这戏要是再演就过了,她用手背擦擦啥也没有的眼角:“哦,倒是见过一次,记得那会子老二还不到四岁呢,有天白天你喝多了回来,不大会儿就搬了个小箱子出门,我问你小小箱子里是什么,你凶巴巴的骂了我一顿。” 自打有了钱,温成志就喜欢上了喝酒,特别是在娶了黄香琴以后,黄香琴管不住他,他喝得就更多了,像黄香琴刚刚说的,他喝多后经常会从家里拿东西出去。 “你怎么不拦着我?”温成志在门外跳脚。 “我倒是想拦,但温成志你是什么鸟你不知道?我以前拦着你喝醉拿东西出去,你是怎么对我的?是不是打了我一顿?啊?我是多贱啊我上赶着去被你打。”黄香琴不耐烦了:“行了,赶紧给老娘滚蛋,今天正月十五,老娘还得现饭呢,没时间跟你发酒疯。” 温成志继续蹲在外头抓头发,回忆着自己那年把箱子放哪儿了,可他就是想破了天都想不出来。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呢,村长就带着秦老爷子他们来了。 秦老爷子父女打量起温家的环境。青砖瓦房,厢房什么都不缺,院子里开出了一个角来种菜。房子虽然陈旧了一些,但看起来依旧十分宽敞气派。 村长在一边道:“这是周怡嫁过来的那年起的房子,这可是村里的头一份呢。” 秦老爷子一行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来一个冷笑。 村长当做没看到,上前几步推开院门,蹲坐在门口的温成志一瞬间就站了起来。他看着秦老爷子一行人,脸上想扯出一个笑来,却不小心扯到了脸上被秦怡姝打破的嘴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和善的内容,对着温馨招手:“小馨,快到爸爸这里来。” “你这孩子一声不吭地就跑掉了,我担心你担心得不行,还让村里的人上外面去找了你一天,听说你在省城,我还去省城找了好几天。过年也不见你回来。冷不丁地一见你,爸爸可不就生气了吗?” 温成志用前所未有的和善态度对待温馨,话里话外却都是把自己今天对温馨出口成章以及准备动手的原因推到温馨身上。 要是不明白内情的,光听他这个话,指定认为温馨是个多么不听话不安分的姑娘呢。 秦怡姝冷笑一声:“可别放尼玛的屁了,来之前你是个什么人我们早就查清楚了。现在你告诉我,我妹妹究竟是怎么死的。” 秦怡姝不相信她妹妹怡心会因为心中郁结而死。秦怡心比她小八岁,是她一手带大的姑娘,她是什么性子秦怡姝是最清楚的。她最坚强不过了,萧良才的死或许会让她绝望,或许会让她难过一阵子,或许会让她遗憾一辈子但她绝对不会懦弱到任由自己被绝望吞没。 没了萧良才,她还有温馨啊! 温成志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第44章 没结婚前,温成志家很穷,因为他有一个常年吃药的老妈。但吃再多的药也还是没能救回他妈的病。等他妈死了,他家的家底也没了。 下乡到丹溪村的两个知青中,周怡是最好看的,村里爱慕她的人不知凡几。温成志也是其中之一。但他家庭条件不好,他不敢像村里其他男人一样去周怡面前献殷勤,只能默默地帮她做一些事。周怡发现后真诚地向他道了谢,又让他无需做这些事情,她不需要。 温成志自卑,被这么拒绝了一次,再也不往周怡前面凑了,只是时不时地还关注着她。 后来,周怡怀了那个当兵的男人的孩子,那个当兵的男人又死了,周怡那天拿着信在后山躲着哭到晕倒,温成志恰好在附近,赶忙把她送到了卫生所。 周怡醒了后,跟他谈条件,每个月给他二十块钱,她跟他假结婚。温成志本来就爱慕她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结婚后,周怡看他家太破,又出钱盖了房子,当时他们有个字据,这房子温成志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等以后,这个房子都是周怡肚子里的孩子的。 那时候温成志还陷在迎娶了女神的快乐中,哪里有不答应的。 周怡怀孕四个月时,温成志想要亲近周怡,被周怡拒绝了。温成志也只以为周怡是怕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他也就作罢了。可后面周怡月份越来越大了,却还是拒绝他的亲近,温成志就不高兴了。他觉得周怡太不把他放在心里,于是对周怡就冷了心。 周怡要生产了,他故意拖时间,他觉得那个孩子死了才好呢。孩子死了,周怡肯定就会安心跟他过日子了。可他等周怡疼了好久,他才装作很急切地样子将周怡送到医院。周怡只是有些难产,但还是生下了一名健康的女婴,温成志打从心里厌恶这个孩子。 月子里,温成志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伺候得并不尽心,因为不是他的孩子,周怡大冷天的就要下地给洗尿布洗衣做饭,于是她的身体就那么落下了病。 周怡生了孩子,还是拒绝他的亲近,温成志内心越发阴郁,他手里有每个月周怡给他的20块钱,他迷上了喝酒,就算是借着酒劲儿他在周怡那里也讨不到好。 温馨七岁那年,周怡患上了严重的风寒,她发了很严重的烧,一直没能亲近周怡的温成志看她那副迷迷糊糊地样子,邪从心起。他趁着夜里温馨睡着了,去了周怡的屋里,趁着周怡睡觉时想要强了她。周怡从睡梦中清醒,反抗得激烈得很,她的指甲挠疼了他。温成志疼红了眼,想起这些年来自己有媳妇儿却过着光棍的生活,恶从胆边生。 他顺手拿过边上的枕头按在了周怡的脸上,没过多久,周怡就不挣扎了,温成志拿开枕头,这才发现周怡没了气息。 温成志什么欲念都没有了。他拿了衣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又趁着夜色去了狐朋狗友家喝酒,第二天才晃晃悠悠地回来,装作才发现周怡死了的事情。 周怡病重的事情村里人都是知道的,她死了,大家唏嘘不已,没有人怀疑周怡是被人杀死的。周怡手里有不少钱,她死了,那些钱就理所当然地进了温成志的手里,半年后,他拿着钱娶了黄香琴,对外宣称是找个人来照顾温馨。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晚上的事情温成志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但真正的被人提起,温成志才知道自己原来并没有忘,那晚上的事情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 周怡有娘家的事情温成志也是知道的,77年高考恢复后,周怡是想去考试的,但是考试的前一天,他把温馨带出去玩了,还故意让温馨冻得感了冒,温馨发了烧,周怡自然留下来照顾温馨,试也没去考。 78年,周怡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好多人都被平反了的事情,她给京城写了信,温成志实在是太害怕失去她了,于是那段时间只要周怡出门,他就在后面慢慢地跟着,那封信周怡写回家的信被他取走了,压根就没寄出去。 寄出的信件没回复,周怡后面又陆续写了好几封,无一例外全都被温成志截了下来,于是周怡也就不往家里寄信了。温成志松了一口气。 温成志的神情实在是不对,肯定有内情,温馨心念一动,真言咒施在了温成志的身上。 秦老爷子也发现不对了,他身上发出了骇人的气势:“还不快说!” 秦老爷子的怒喝让温成志打了一个哆嗦,杀了周怡的事,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可事与愿违,温成志越不想说,他吐露出的事情就越多。 温成志想捂嘴,可在真言咒之下,他捂嘴也没用,那些话还是能透出来,他杀人的细节、对周怡的怨恨、对周怡的算计、对温馨的虐待,完全吐露无疑。 小黄和小张在第一时间就将他控制住了。陆续来温家看热闹的人听见这耸人听闻的事情全都目瞪口呆。苏秋荷混在人群中看着被压制住的温成志,恨死他了。 他那么牛逼,连老婆都杀了,怎么不杀便宜闺女?留着她做什么? 秦怡姝顺手从墙角拿起一块木头朝温成志冲去,一边尖叫一边流泪一边朝她身上打去,秦老爷子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女儿是被人杀死的,他一时间老泪纵横,也上去踹了几脚。他是当兵出生,哪怕现在老了,身上也有劲着呢,温成志被他踢得吐了好几口血。 张老头怕他把温成志踢死了,赶紧上去拉住秦老爷子,劝着他。秦怡姝打累了,歇会儿又继续打,温成志痛晕了过去,她终于不打了,小张小黄赶紧把他往车上拉,他们要带温成志去警察局。 故意杀人,有秦老跟张老的关系,温成志这回是必死无疑的了。 秦怡姝抱着温馨哭,温馨流着泪给她擦眼泪。越过众人,温馨跟厨房门口的黄香琴对上了目光。 黄香琴目光呆滞。她是死也没想到温成志居然杀了周怡,温成志一下子就成了杀人犯。 黄香琴想怪温馨的,可她仔细想想,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温馨呢,毕竟死的不是她妈。 秦老爷子缓过神了,他走到黄香琴的面前,对黄香琴鞠了一躬:“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们小馨的庇护。” 黄香琴一下子就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当不起当不起,老爷子,我其实什么也没做的。” 秦怡姝擦干眼泪,走过去:“就是什么都没做,我们才要谢谢你。”毕竟作为一个后妈,对前头那个生的女儿本来就有一种天生的不喜在里面,再加上丈夫对前头的孩子也不在意,大多数人都会可劲儿的折磨,黄香琴没有,反而对她照顾有加。 秦家的人都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黄香琴的情他们认。 苏秋荷看到秦家对黄香琴的态度,眼睛一转,拨开众人走了进来,匆匆忙忙地小跑到温馨身边:“小馨,小馨,你终于回来了。你都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温馨猛地被拉住,有一瞬间的懵逼,再看苏秋荷这一副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跟苏秋荷的关系有多好呢。 苏秋荷紧紧地抓着温馨的胳膊,她在等待着吊坠回到她身上,毕竟那个吊坠已经染了她的血了。那些修真小说不是说了吗,滴血认主了的法器别人都用不了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吊坠会不翼而飞,但那吊坠已经是她的了,肯定会回来。 被苏秋荷掐得有点疼,温馨挣开她的手臂,脸上冷了下来:“苏秋荷,演戏好玩儿吗?” 在苏秋荷眼里,温馨就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是可以被她随意作践的人物,无论是在书里,还是在她穿越后继承的记忆中,温馨可从来没有这么对她疾言厉色过,哪怕当初她跟周文海睡在一起被发现,后来温馨也不过是不理她几天而已。 “小馨,你在说什么,什么演戏?谁对你演戏了?” 温馨也懒得应付苏秋荷了:“谁对我演戏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也别说什么你担心我的蠢话了,当初你抢我未婚夫也就算了。我对周文海本来就没有多少男女之情。我为什么离家出走,你还能不知道?不都是你弄出来的吗?” “苏秋荷,是什么样的自信,让你觉得我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随你捏扁搓圆啊?” 苏秋荷脸上装出来的笑容凝固了。她仔细看温馨,她才发现半年不,温馨比以前好看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跟以前也有了很大的区别。以前的温馨是懦弱的,卑微的,善良的,就像书里写的那样。 现在的温馨是明艳的,大方的,自信的,最重要的,是以前那种毫无底线地善良消失不了。是什么能让一个人改变那么大呢?穿越,重生,还是跟她一样是穿书? 苏秋荷脸色变了又变:“温馨,你手机号码是多少?”苏秋荷试探道? 温馨在心里呵呵一乐,苏秋荷这sb问这话是想做什么? “你有病吧,什么手机。” 苏秋荷放下心了,她还想继续试探,秦怡姝就一把拉开了她:“苏秋荷是吧?你离我外甥女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对了,你男人是在北京军区服役是吧” 秦怡姝的话说得平静,但内里含着的威胁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苏秋荷内心一凛,温馨外婆家的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秦老爷子也不想在这个伤心地呆了,他们要回去了,对苏秋荷这个女人,从头到尾秦老爷子都没多看她一眼。 温馨也被秦怡姝拽走了,出院门之前,温馨转头看了苏秋荷一眼,心里却在想怎么样才能折磨到她。 她喜欢囚禁人,上辈子把原主囚禁了一辈子,那么这一世,也让她被囚禁就好了。 至于被谁囚禁?那当然是国家爸爸啊,要知道违法的事情,她是从来不干的。 温馨在心里给遵纪守法的自己点了一个赞。 那边贺修年被周父周母给缠住了,温馨他们要走,贺修年没跟上来,只是让他们先走。 车子被开走了,估计来接他们还得一会儿,于是四人决定走着出去。村长早被温成志杀人的消息震了个头昏脑胀,这会儿回来神来,赶紧跟上,要让村里的拖拉机送。 秦老爷子现在看丹溪村的人都带着一股子厌恶感,看赵国忠这个村长更加不顺眼,想也不想的拒绝了,秦怡姝不愧是秦老爷子的亲生女儿,想法跟秦老爷子是一样一样的。 最爱和稀泥的张老头也不帮他说话。温馨他就更指望不着了。 原主不得温成志的喜欢,有时候村长会来温家喝酒,每次他来,他对原主都是呼来喝去的,要是有那么一点伺候得不好,他还会跟温成志告状,温成志本就好面子,他一告状,温馨的日子总要难过你那么几天。 温馨对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四人走着回去,秦怡姝拉着温馨落后几步聊天。 秦怡姝跟孙敬勇结婚二十多年了,但他们只生了一个儿子孙毅,今年孙毅也有三十多岁了,他现在在藏区当兵,在那边也成了家,虽然有了孙子,但秦舒怡压根就没见过几次。而秦怡姝也不是没想过再生一个孩子,可她当年被下放时被伤了身体,生不了了。 对温馨这个外甥女,她从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又怜惜她命运坎坷,对她特别好。 她问起温馨苏秋荷的事儿。温馨心中一动,做苦恼状:“大姨,以前的秋荷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她特别温柔善良。跟我关系特别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生了一场病,病好以后就变了。” “人还是那个人,就是给我的感觉变了,要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我都要以为她换了一个人了。” 苏秋荷的家庭条件并不太好,她的父母都是亲生的,但苏父苏母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人,在苏秋荷之上,他们还有两个女儿,分别是苏春芳,苏夏莲,生了她之后才生了个弟弟。作为家里的老三,她并不受关注,家里的活儿都丢给她,什么事情做错了,她也是被拉出来顶包的那一个。 她跟原主,就像是两只受伤的小鹿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她们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也正是因为这样,上一辈子苏秋荷跟周文海睡在一起时,她才会那么轻易地原谅。后来,原主确实对苏秋荷心冷了,后来苏秋荷要囚禁她,那会儿苏秋荷跟原主的关系已经很差了,可当苏秋荷提起小时候的事情,原主的心就软了。 这一软,就害了她一辈子。 温馨像是终于找到人倾诉了一般,将苏秋荷穿书以后做的种种不合时宜地事情都说了出来。 秦怡姝是个坚定地无神论者,听了温馨的话,她只是以为苏秋荷是伪装得好一点罢了,但走在前头的张老头却不是这么想的。 作为从大风大浪中走过来的,身居高位的张老头见过的超自然现象比别人以为的要多得多了。 曾经有一个自称自己是从未来世界来的男人,他狂妄又自大,在建国初期招兵买马,说自己是天选之子,他能预测天机,哪里有灾难他都能提前预测得到,他是上天安排来通知世界的人。因为他测天灾测得特别准,渐渐地,他就有了好多信众,他甚至还做了龙袍,要登基了。 国家是绝对不允许君主制复辟的,就派军队剿灭了他,而他也被抓了起来。审查期间,他的预测还没结束,说的事情都灵验了,于是大家加大了对他的审查力度,很快,他重生的事情就被秘密盛放在了大领导的案桌前。 而张老头,是曾经负责审讯那人的其中一员。正是因为那人的出现,让国家避开了许多灾难世界,特别是唐山大地震。 张老头想起刚刚苏秋荷问温馨的那句话,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要知道,手机号码这个名词,他也是在那个重生者的口中听到过。 张老头是个心怀家国的人,当初哪个重生者让国家躲过了许多灾难,那么苏秋荷如果也是重生的,她能给这个百废待兴的国家带来什么呢? 光想想,张老头就热血沸腾,浑身发抖。 刚走出村子,小张小黄就回来了,大家坐上车,温馨他们去了省公安局做了个笔录,从公安局出来他们就回了温馨的小院。 亲爹外甥女都住在自己家,秦怡姝不愿意独自住在疗养院。好在温馨盖房子时房子盖得大,秦怡姝过来也能够住得下。 张老头回到疗养院,用自己房间的座机拨通了一个秘密电话。当夜,一些命令从国家安全部门秘密发出,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国家机器就动了起来。苏秋荷家附近一处隐秘地大山中更是直接驻扎了一个侦察小队。 远在部队的周文海身边也多了好几双眼睛。 秦怡姝住了过来,家里的活都不用温馨干了。晚上的饭菜也是她做的,贺修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当天也没过来。 吃饭时,秦老爷子说要将周怡的坟迁走,迁到首都去,葬到萧良才的身边。温馨同意了。 周怡跟萧良才感情好,生前没能在一起,死后葬在一块儿,要是他们泉下有知,他们必定也会高兴的。 温馨不反对,秦老爷子便决定过几天去找一个会算命的先生,让他算算黄道吉日。 放下了这一桩心事,秦老爷子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温馨的桃园风景好,秦怡姝越看越喜欢,干脆打电话回去告诉孙敬勇,告诉他短期内不回去了。反正她现在的工作只是个妇联办的干事,每天去上班就是坐在办公室喝茶嗑瓜子,哪里有种田愉快。 惨遭妻子抛弃地孙敬勇挂了电话,呆坐在电话机面前。 他跟秦怡姝是自由恋爱的,两人结婚后没多久,秦老爷子就被审查了,很多人都劝孙敬勇跟秦怡姝离婚,孙敬勇没听。 他的工作虽然也有影响,但问题不大,秦怡姝那时候刚生产没两年,放心不下二老,跟着去了。 孙敬勇一直没离婚,也没有再找,秦老爷子平反后,两人又继续在一起了。 孙敬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妻子去看个外甥女也能把自己搭进去。 孙敬勇坐不住了,他决定往去一趟。他已经好些年没休息过了,他的休假申请递出去后,没几天就批复了,孙敬勇兴冲冲地拿来看,哦,他的假期排在了两个月以后。 两个月不长,孙敬勇却觉得度日如年。 开春了,菜该种起来了,去年撒的油菜花都开了,黄灿灿的一片。秦怡姝被这个美景迷住了眼。 她兴奋地拉着温馨上街去买了画板颜料,带温馨画起了画。这是温馨上辈子没接触过的领域,她学的很认真,也很有天分。 秦怡姝每次看到她画出的东西,都十分惋惜,她觉得,温馨早些年,真的是耽误了。越发的爱带温馨上各种地方写生。 自打温馨认回了秦家以后,贺修年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于是更加地努力了。一开工,他就主动出去跑业务,用比同行优惠很多的价格拿下了好几个工程。 他的工队因为用料真,用料好,技术好,业主们都很满意,每次结算也结算得爽快。他的工资发得准时、及时,给工人们的待遇也好,越来越多的有手艺的人投奔了过来。 手底下人多了,他接的工程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工作再忙,他也没有忽略温馨,每周总是抽那么两三天的时间过来小院,有时候他来,温馨没在家,他也是默默做饭打扫卫生等温馨回来的。 他的所作所为秦老爷子都看在眼里,秦老爷子对他的态度也越发地和蔼。秦怡姝看他的目光也带着些许喜爱。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温成志的刑终于判下来了。他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择日枪决。 温成志被枪决的那一天,温馨独自买了祭品去了周怡的坟前,上了香,烧了纸。 温馨走后,第二天秦老爷子跟秦怡姝才过去。 终于有假期的孙敬勇也在此时到了小院,到温馨,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红包。 在小院住了几天,孙敬勇就独自回京了,秦怡姝依依不舍地送他,秦老爷子劝她一起回去,秦怡姝不干了。 在湘省可比在北京的生活要安逸多了,她还没待够呢,等她待够再说吧。 这天,贺修年罕地在早上就来了小院,他年前买的别墅装修好了,他是带温馨去收房的。 温馨跟着去的。去别墅的路上,贺修年鼓起勇气拉了温馨的手。 温馨反握住他,贺修年笑得牙不眼,嘴角的酒窝深深地陷了下去。两人之间的氛围,让路人都感觉到了甜。 别墅装修得很是淡雅,是温馨喜欢的款,家具也都买好方进去了。 主卧室在二楼,带着阳台的,靠阳台的那面墙被做成了一面巨大地落地窗,拉开落地窗,看的就是远处郁郁葱葱的群山,山底下连绵不绝的庄稼地,近处别墅区种的开得正盛的姹紫嫣红的花。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大地上。温馨扶着阳台的栏杆到处看,贺修年从背后轻轻地拥住她。 温馨转过身,仰着头,闭上了眼睛,睫毛有些颤抖,像是抖在贺修年的身上一般,让他的心一阵一阵地发痒。 他喉结滚动,低下了头,吻住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唇。 幽若过电一般,两人的心底一阵阵地酥麻。 贺修年心跳如擂鼓,温馨的唇,如他所想的软,如他所想的甜,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更多。 第45章 温馨在这边跟贺修年亲亲蜜蜜黏黏糊糊,那边苏秋荷也到了生产的时候,实际上,这已经超出她的预产期十来天了。 苏秋荷是早晨天刚亮的时候发动的,周母知道了,并不急着马上送医院,而是慢悠悠的吃了饭,喂了猪喂了鸡,等到太阳升高了,她才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叫周大山套车去医院。 苏秋荷又疼又怕,想独自去医院,却担心在去医院的路上出问题。 周家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倒是也想去苏家求救,可她穿越过来后,跟苏家就疏远了。都是一个村的,平时在村里遇到,她连人都不叫。 苏家本来就不太重视她,见她这样更是懒得理她了。这种时候她要是求到头上去,以苏家的冷血,不会帮忙不说,还会将她彻底地奚落一番。 周文海寄回来的钱也大多数都被周母收着,周文海前段时间提了干,寄回来的钱也比以往多,周母有时候心情好,也会给苏秋荷个一块两块的。 一块两块钱能做什么?在苏秋荷的上辈子,那是掉在地上都懒得弯腰下去捡的存在。可穿越了,她连一块两块都要伸手问人家拿。 苏秋荷也想过像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做点吃的去卖,可自己有多少本事她还是知道的,她压根就没点亮这个技能,做出来的饭菜只能下口而已,要说美味,那简直就是放屁。 都说九零年代是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可对于苏秋荷来说,这黄金难捡得很。没有手艺,没有初始资金,哪怕她知道后世的发展,她依旧富裕不起来。 都不用尝试,苏秋荷就将自己后半身的赌注全部下到周文海身上,毕竟按照书里写的,周文海最后可是做了上将的。 身无分文的苏秋荷只能等着周母发善心带自己去医院。去医院的路上,苏秋荷的羊水破了,那些孕妇难产的各种传闻、孕妇因延缓送医而导致婴儿痴傻的传闻在脑海里交叉播放。 在这一刻,苏秋荷忽然恨起了周家人,要知道,以前哪怕周大山跟周母对她再不好,看在往后周文海的成就上,她对着两人就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宽容。 她觉得有权有势的人,脾气大些也是能理解的甚至无罪的。 肚子越来越疼,冷汗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滴,苏秋荷脸色发白。奉命来监视的她的那一队士兵看见了,不禁有点着急。 通过两个多月的蹲守,苏秋荷来自未来几乎已经成为了事实,资料他们已经全部移交上级,还没等来上级的批复呢,苏秋荷可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死了。 带队的军官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几个兵将武器全部收起,整齐地列队排在一起,他们走山路,赶在下一个山坳处,装作越野训练的样子在跑步。 整齐的号令声如同久旱中的一滴甘霖,苏秋荷有些涣散地意识瞬间就集中在了一起。 她在大声地呼救。听到她的呼救声,军官名正言顺地待着士兵过来询问情况,看见苏秋荷躺在板车里模样凄惨后,立马叫了一个士兵接替了周大山的位置,其余人在后面推着。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拉着车走了。带队军官憨厚地对周大山夫妻道:“老乡,我看你们儿媳妇情况挺危重的了,我手底下的士兵脚程快,所以我就让我手底下的士兵送她去医院,节省点时间,你们没意见吧?” 周母面露不满,正要说话,周大山拉了她一把,自己儿子也是个当兵的,要是被这群人知道自己跟老婆子是故意晚送苏秋荷去医院的,肯定会影响儿子前途。周大山做出一副感激地模样:“没意见,没意见。谢谢同志,谢谢同志。” 周母全程没说话,周大山跟带队军官一起走,带队军官是个套话高手,没多久,周大山就无意识地将自家的情况全部交代了个清清楚楚。周母也没觉得有什么。她就是焦急苏秋荷生没生,是男是女。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医院,苏秋荷已经进产房了,他们仨刚到没多久,产房里就传来一声洪亮地啼哭声,没过多久,护士抱着一个襁褓出来:“谁是苏秋荷的家属?” 还有解放军在呢,这个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周大山赶在周母之前越众而出:“我们是,我们是。 “你们是是吧?苏秋荷难产,我们给她做了剖腹手术,现在还在里面做护理呢。这是她生出来的孩子,是个男孩,六斤七两,很健康。” 周母不喜欢苏秋荷,因为这个孩子的预产期滞后,周母怕苏秋荷生出来的孩子也跟苏秋荷一样是个倒霉蛋,于是对这个孩子也不期待。 这会儿听见这孩子有七斤六两,她来了兴趣,她记得他们文海出生的时候也才五斤三两而已。七斤六两的孩子啊,得有多胖啊。 周母凑上去看,光一眼,周母就对这个孩子升起了浓浓地喜爱之情,因为这个孩子,跟周文海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周母主动将孩子抱了过来,周大山终于抱到大孙子了,在怀里没焐热呢,就被老伴抱走了,他眼巴巴地看了好几眼,过去跟几个解放军寒暄。自始至终,两口子都没有问过在产房内做手术的苏秋荷。 见孩子平安出生,几名解放军对视一眼,纷纷提出告辞。 而苏秋荷从手术室出来后直接被秘密送走关押了起来,给周大山跟周母的解释是她术后恢复不好,还在治疗中,禁止探视。 医院的人没提要多少医药费的事,周母也没问,拉住了要问着话的周大山,直接带着孩子回了家,周母手上有钱,刚出生的奶娃娃虽然不好带,但精细一些养着肯定是能养活的。 苏秋荷的生死,周母才不会关心。苏秋荷不出来才好呢,这样她那倒霉的样子就影响不到自己大孙子了。 关押苏秋荷的地方是一处秘密庭院,来到这里的前一个星期,苏秋荷都在养肚子上的刀口。庭院里的人伺候苏秋荷伺候得很尽心,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她说过。 一觉睡醒换了个地方,苏秋荷最初是害怕是震惊的,各种社会头条新闻在她的脑中轮番上演,苏秋荷最初恐惧得连饭都吃不下。但恐惧了几天后她发现把她绑架来这个地方的人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以后,苏秋荷就放松了警惕,她也有心情来欣赏附近庭院的风景了,也敢跟照顾她的人提要求了。而她发现她提的要求都被满足后,苏秋荷仅剩的一点点警惕也没了。她对照顾她的那些人的态度也变得倨傲了起来。 与此同时,她对庭院主人的身份也愈发地好奇。早些年看过的那些强取豪夺的霸总小说占领了她的全部脑子。她摸摸自己的脸,对着镜子露出一个蜜汁微笑来。 苏秋荷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被霸总强取豪夺的女主角,毕竟自己那么特别,是个穿书的,她受过高等教育,熟知后市各行各业的发展。她肯定是有女主光环的。 而她之前过得那么苦,不过是因为她穿书后选错了路而已。她当时就应该再等等,要是她不那么早的把自己交给周文海,她就不会怀上周文海的孩子,也就没有这一年多的磋磨。 她要是再等等,现在囚禁她的这个霸总肯定不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什么样的方式呢?肯定是又酷炫又浪漫的吧?想着想着,苏秋荷眼神就迷离了起来。 苏秋荷并不是个多能掩饰自己内心想法的人,来照顾她的人看起来平平无奇确实国安部少有的精锐,各方面都十分优秀,在敏锐地察觉到很苏秋荷的想法后,她顺着苏秋荷的话,编造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捏造了一个虚假人物。 每次从苏秋荷这里离开,她都要去自己居住的房间做笔记,将自己今天的所做作为以及苏秋荷的反应一句不漏地写下来。 半个月后,苏秋荷的伤好了,照顾她的人将这段时间记录下来的笔记交了上去。 领导们传阅完这份笔记,纷纷无语:“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可不是咋地,正常人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不都害怕死,就她居然还在想男人!” “而且,她除了在醒来的第一天问过自己出生的孩子外,居然就再也没有问起过。反而要起了吃的用的,而且要的东西价格都不低。” “不过这样也好,这个女人可比之前那个男人好对付多了,只要找一个适合她幻想的男性过来,适时地引导询问,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的秘密拿到手了。” 国安部众人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将事情拿出了章程来,计划完善后问题来了。 这种符合苏秋荷的男人要去哪里找呢?大家有志一同地将目光放到了坐在会议桌末位的一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也是刚才发言最多其中一个人。见大家都看着他,他蹭地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你们看着我干什么?不会是想让我过去色~诱吧?我告诉你们啊,我虽然没有结婚,但我有未婚妻的啊,还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们要是派我去做这个任务,就是让我犯错误!” “小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为国家办事,怎么能算是犯错误呢?再说了,我们也只是让你去套套话,又不是让你真的去跟她做情侣。” “何处说得对,你只要把持住了自己,这个任务很简单啊。跟以前枪林里来弹雨里去的不是轻松多了么。” 小刘咬着牙:“说得轻松你们怎么不去?”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摆出了一幅遗憾的表情:“这不是长得不符合任务人的审美吗?” “那是那是,要是我们也长得像你这样的,肯定就自己上了,小刘啊,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小刘在一边跳脚:“这种艳福给你你要不要啊。” 然而小刘一人根本干不过其他人,只能屈辱地拿着公费去置办行头,第二天,他扮成一名冷酷、矜持、清贵的公子哥儿来了庭院。就庭院里的国安部众人憋着笑,叫了他一声少爷。 而苏秋荷,在见到小刘的第一眼,被他那双清冷地双眸扫过的那一瞬间,一颗少女心就彻彻底底地沦陷了。 第46章 贺修年的别墅装修好,他手里的工程也完结了,给工人们发了工资奖金后剩了十万块钱左右。 贺修年想着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于是就选了个黄道吉日,托王庄他妈找了个能说会道的媒婆,戴上四色点心四色瓜果,在一个晴天的午后登上了温馨家的小院。 春天已过,桃花已经落了,叶子长了起来,郁郁葱葱的,张老头跟秦老爷子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桃树下找个阴凉地坐着,看看书,聊聊天,喝喝茶,下下棋。 温馨看他们实在喜欢,还特地平出来一块地,让贺修年用水泥浇灌出桌椅的模样,贺修年跟媒婆来了,秦老爷子跟张老头也不下棋了,一起回了家。 山上的艾蒿正是嫩的时候,温馨想吃艾粄了。 艾粄是岭南地区客家人的特色小吃,温馨喜欢吃糯食,这会儿想起来了,就觉得吃不上抓肝挠肺的,于是就掐了些艾蒿回来,秦怡姝在用焯过水剁成末的艾蒿和糯米面,温馨正在准备馅料。 她一共准备了三种馅料,花生馅,芝麻馅,鲜肉馅。 花生馅儿芝麻馅都好做,只要将他们舂碎,加入糖搅拌就可以了。 鲜肉相对就要难一些,五花肉剁碎,加点香菇放到锅里炒熟,出锅之时放一些核桃碎。 姨甥两人都是手脚利落的人,秦老爷子跟贺修年他们连水都没喝上两杯呢,艾粄就包好上锅蒸了。 每种馅料都不蒸得不多,但加在一起数量就挺可观的,出了锅,贺修年这些男同志就将手伸向了肉馅的。 温馨跟秦怡姝还有媒婆则更喜欢糖馅儿的,而花生馅跟芝麻馅又各有各的香味。 艾粄有股淡淡的清香,跟各种馅料混在一起,并不喧宾夺主,反而相辅相成,吃完后嘴中有淡淡的余香。 媒婆本来就是口齿伶俐的人,这艾粄一吃,夸人的话那是一套一套的,温馨还没怎么样呢,秦老爷子跟秦怡姝倒是眉开眼笑了。 贺修年也十分高兴,就温馨被夸得十分不好意思。 经过这一番夸奖,再说起两人的婚事,那就十分的简单了,秦老爷子在询问过温馨的意见后,将二人的事情订了下来。 订婚日期贺修年也是提前看好的,最近的一个就在十天后。 反正贺修年迟早也是要娶自家外孙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区别,直接就订了十天后的那个日子。贺修年喜不自胜。 接下来就是讲订婚流程了,全程都是贺修年在跟两位家长商讨,温馨这个主角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一转眼,就到了订婚的那天。这天早晨温馨早早的就被秦怡姝拉起来了。她穿上秦怡姝给买的大红色织锦旗袍,秦怡姝将她的秀发在脑后盘成一朵花,前头的刘海也用摩斯固定成了个波浪形偏在脑后。 妆是温馨化的,她的化妆技术还可以,腮红眼影什么的都不缺,今天是订婚的大喜日子,温馨涂了个大红色的唇。 她本就是长相明艳的美人,这一幅打扮让她的明艳更加浓烈了几分。 秦怡姝看着镜子里的温馨,笑了笑,道:“我以前还说你长得像你爸更多,但今天一看,你其实也像那你妈妈。” 在还没有出现那些变故之前,周怡是个旗袍爱好者,她的房间衣柜里大多数都是旗袍,而这些旗袍中,她最爱红色。 秦怡姝为了她,还特地学了很多扎头发的样式。当时秦怡姝还跟周怡说,等她嫁人,自己一定帮她梳一个美美的妆。 可惜后来出现了那种变故,她的话最终也没有兑现。如今她帮温馨梳妆,她多少有些遗憾。 “要是你妈妈在就好了。你妈妈最爱打扮,你出嫁,她一定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秦怡姝说着,泪光闪动。 温馨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小姑娘的手柔柔软软的,经过一年多的修养,她的手白白嫩嫩的,握在手里像豆腐一般,秦怡姝哭着哭着,又笑了。 温馨长得高,跟上一辈子一样,现如今的她依旧有一米七左右,高跟鞋一穿,得有一米七五的样子。温馨抱着秦怡姝。 在秦怡姝身上,温馨涉及到的温暖跟上一世在张秀英的怀里是一样的。在她们怀里,温馨总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秦怡姝擦了眼泪,拉着温馨的手出门。秦老爷子跟疗养院的老头们在院子里说话。 温馨家他们也来过,只是来得不多,见到温馨出来,他们就像是集体消了声一般。过了一会儿他们才重新说话。 秦老爷子看见款款而来的温馨,就像是见到了小女儿一般,眼眶红了红,连接说了好几声好。老伙计们都在夸赞温馨的美貌,秦老爷子撇去那些伤感,骄傲又自得地回复着他们。 一行人出了小院,沿着年后才修建的小石板阶梯下山。山底下停了三四辆的吉普车。上车后,车子缓缓开动。 湘省国宾饭店的门口,一身西装的贺修年跟同样一身西装的王庄站在门口等待。贺修年显得很焦躁,时不时地就要抬手看看手表。王庄就站在门边看贺修年。 越看越想笑。他跟贺修年认识十多年了,什么时候见过贺修年这样?前年他跟他对象订婚,他焦躁不安时,贺修年还嘲讽了他呢。风水轮流转啊。 王庄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将前年贺修年说的话说还给他:“老贺啊,不是我说你,不就订个婚吗?看你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热锅上的蚂蚁呢。” 贺修年觉得这话听着耳熟得很,皱着眉头看向王庄,看见王庄一脸大仇得报的样子,贺修年想起来了,这话他曾经对着王庄说过。 有句谚语怎么说来着?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记仇?” 王庄呵一声,不记仇?不可能! 贺修年抬头看看天,不搭理王庄了,不过经过王庄这么一打岔,紧张缓解了不少。 温馨他们的车子远远的开来,贺修年迅速露出笑脸,走过去殷勤地帮着秦老爷子他们开车门。 温馨从车上下来,对着贺修年微微一笑,那笑晃花了贺修年的眼。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自动隐了身,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自己跟温馨两个人。 温馨挽着贺修年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发什么呆呢,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贺修年回过神,赶忙招呼众人往饭店里走去。 贺修年在饭馆里租了一个小型的宴会厅。贺修年那边已经没什么亲戚了,今天来的都是一些生意上比较亲密的合作伙伴跟他手底下的工人。 温馨除了今天跟她一起出门的人,温馨还邀请了黄香琴母子三人。 温成志被枪毙了,黄香琴成了寡妇,她现在独自居住在温家,村里的人基本都躲着他们母子三人走。黄香琴的日子却过得比以前还要舒坦了。 秦家给她的感谢费不少,她捏着钱,大部分存在银行里,留着给两个儿子读书,剩下的小部分她每个星期买两次肉回来给他们一家三口补充营养。 以前,他们家是极少吃肉的,死死捏着钱的温成志宁愿把钱拿去买酒拿去买肉跟狐朋狗友一起吃也不会想到她们母子。 几个月过去了,孩子们身上长肉了,她自己也胖了些。对于温馨他们,黄香琴是感谢的。大儿子年纪比小儿子要大两岁,思想也成熟很多,因为父亲被枪毙,他在学校没少被笑话,听多了村里人对温馨的议论后,他对温馨也有了很大的不满。 黄香琴知道后跟他谈了很久,把道理掰碎了揉散了跟他讲。他到底是被黄香琴教养着长大的,三观很正,又被黄香琴开导了这么久,想起小时候农忙时都是温馨背着弟弟拉着自己干活的画面,那些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温小弟不同于他,温小弟一直就很喜欢温馨这个姐姐。哪怕是现在也依旧喜欢。 他们被安排在第一桌,温馨忙得差不多了,就到那边去跟黄香琴说话,摸摸温小弟的头。 苏秋荷不理解为什么原主上上世一直拉拔温大弟跟温小弟,温馨却是知道的,那时候她嫁给周文海,要生孩子了,周母并不着急,那时候温馨的身体并不好,她到温家求救。温家只有兄弟俩在家,他们俩一个拉车一个推车,跑着将她送去的医院。 接生大夫跟原主说,如果她再来晚一些,她跟孩子就都没救了。温大弟跟温二弟还是个半大小子,推着车子跑了那么久,手上肌肉拉伤了,脚底下也起了好几个大水泡。 原主在周家做月子,哪怕是个大孙子,周母也带得不尽心,她是真的做到了只管大孙子,而大孙子用的那些尿布小衣她是一点也不管的。黄香琴来帮着伺候的月子,那时候是冬天,天冷,温家兄弟俩舍不得黄香琴去洗尿布,更不能让还在月子里的原主去做。于是他们兄弟俩轮流洗了四个月的尿布之后原主要是有什么急事要做,孩子也是直接交给兄弟俩帮看着的。 不是有句话是那么说的么,月子之仇不共戴天,月子之恩感激不尽。所以原主才会在后来日子过得好了以后费心费力的拉拔两个弟弟。而两个弟弟也争气,很是给她长脸。 就是不知道这些明明就是姐弟情深的情节在苏秋荷的眼里就是拉拔极品亲戚,是伏弟魔。 订婚礼从开始到结束很快,贺修年将给温馨的聘礼过给她,吃了一顿饭再挨桌敬了酒,订婚就结束了。 贺修年给的聘金很丰富,是5个9,除此之外三金也一样没少。这个聘金哪怕是在北京那边也算是多的,给足了温馨她们一家面子。秦老爷子跟秦怡姝这会儿是怎么看贺修年怎么满意。 温馨这边订婚宴上热热闹闹的。那边的庭院里却清清冷冷地,小刘从进屋开始就觉得度秒如年。 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小刘不仅看了好几本爱情小说,还将近年来的电影看了个遍,他今天的打扮就是模仿港台片上海滩里许文强的装扮。 黑西装白衬衫大背头两条跟哈达似的长围巾,手里提这个公文包,他手插着兜走进庭院,庭院里扮演佣人的同志立马敬业地上前来将他的公文包取走,小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小刘来的时候正是清晨饭点,苏秋荷正在餐厅用饭,知道他来了,饭也不用了,含情脉脉地看着餐厅入口。小刘昨天半夜就起来忙活了,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过。他扫了苏秋荷一眼,找了个离苏秋荷最远的位置坐下。 在厨房里扮演的同志立马毕恭毕敬地上餐点。 嗯,早餐的正常配备,小笼包,豆浆,粥。 只不过小笼包是鲜美的鸡汤包,豆浆是红豆榨的红豆浆,粥是小火慢炖了几个小时的鸡丝粥。 而负责做饭的,是他们国安部食堂的大师傅,平日里最擅长做的菜是白萝卜炒红萝卜,大白菜炒用放大镜找才能找得到的肉末。 小刘:就他妈离谱。 小刘环视一□□院里的工作人员都来了,就在餐厅边上恭恭敬敬地站成一排等着看他好戏,在他们恭敬的眼神下,是隐藏得极好的幸灾乐祸。此时此刻的小刘觉得自己很累,他觉得自己就是动物园里即将表演的一只猴儿。 好不容易故作优雅地强撑着应付完苏秋荷,小刘忙不迭的走了。小刘的扮相十分符合苏秋荷的幻想,她含情脉脉地将小刘送出门,扮演佣人的人怕苏秋荷瞎想,识破他们的伪装,赶忙解释说小刘生意忙。 哪知苏秋荷非但没瞎想,还十分善解人意,她矫揉做作地道:“我知道的,他工作忙,能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在苏秋荷看不到的地方,国安部众人私底下交换了一个眼神,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小刘出了庭院大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食堂大师傅就出来了。 蒲扇大小的肉手拍在小刘的肩头:“可以啊小刘,这演技真不错哎,要不是我知道你的底细,我还真以为你是哪个世家出来的优雅贵公子呢。 “好家伙,往后咱国家拍的电影没你我都不看。” 小刘把大师傅的手扒拉到一边:“彼此彼此,张师傅,你这手艺真不错,之前给我们做红萝卜炒白萝卜,真是让您屈才了。” 张师傅背着手,望着天:“好说好说,好说好说。” 第47章 温馨还不满二十周岁,订婚后,两人的婚礼定在明年的二月份。温馨的婚礼过后没多久,秦怡姝就回去了,她也出来小半年了,孙敬勇的电话已经从最初的一周一次打到一周三次了,再不回去,孙敬勇估计得疯了。 这么久不见,秦怡姝也有点想丈夫了,她直接去了丈夫的驻地。她是这支部队的老熟人了,门岗给孙敬勇打了电话,没几分钟,孙敬勇就来了。 孙敬勇提上东西,领着秦怡姝往家属区走,两人没走多久,迎面便遇上了一名军人,他提着行李袋急冲冲地往外走。 秦怡姝多看了他一眼,孙敬勇对她道:“他就是周文海。” 秦怡姝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秦怡姝对周家的印象十分的差,对周文海这个男人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在她看来在,周文海是个极其不负责任的男人,他跟苏秋荷的事情虽是阴差阳错,后续处理得也可以,但后来一听说苏秋荷怀孕,他便迫不及待地跟自家外甥女解了婚约。他是对苏秋荷负责了,可他对她外甥女负责了吗? 他跟她外甥女一同长大,温成志那个畜生对她外甥女怎么样,他真的不知道吗?他跟她外甥女的婚约是怎么来的,那么多年了,他难道就不了解?他这么干脆利落地解除了婚约,他真的就不知道温成志会给她外甥女找什么样的人? 按照孙敬勇的说法,周文海是个十分优秀的军人,他们团组织了好几次的对抗演习,周文海的表现都十分优秀,说一声运筹帷幄也不为过。这样的男人会想不明白那些问题? 他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愿意想吧?说到底,不过是冷血而已。 “他这么匆忙,是要去做什么?” 孙敬勇并非周文海的直属上级领导,因为他是温馨的前未婚夫的关系,孙敬勇对他多了几分关注,对于妻子的询问,他道:“说是老婆生了孩子后不见了,回家处理事情。” 秦怡姝一怔:“不见了?怎么回事?” 孙敬勇摇摇头:“不知道。” 秦怡姝诧异了一瞬,便将问题抛开不管了,跟着丈夫进了家属院。 周文海风尘仆仆地回到湘省,从湘省火车站出来,他步行到客车站坐车回家,路过贺修年开的瓷砖店,温馨正好跟贺修年手挽着手从和店里走出来,贺修年手里拿着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温馨仰着头对他说话,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贺修年微微侧着头看着温馨,宠溺又温柔。 周文海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忽然十分难受。这两个人一个是他从小到大的未婚妻,一个是他从小敌视到现在的表哥,他们的结合,让周文海万分不舒服。 他提着行李的手紧了紧,想要穿过马路过去跟他们说话,却看到两人上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车子在二人上去后很快驶离,周文海看见那辆车的车牌,愣了愣。 一直到坐上回家的车,周文海都没想明白贺修年跟温馨为什么会坐上那辆车。 周文海回到家,比起上次回来,家里明显要乱了很多,院子里晾了一排的小孩儿衣服跟尿片,院子里鸡鸭到处乱跑,屋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以及周母呵斥小孩让他别哭了的声音。 周文海推开门,他妈背对着他在冲奶粉,一个小小的孩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捏着小拳头哇哇大哭。 周文海走近了,那个小孩的面容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个小孩,长得跟他可真像。 还不待他细看,周母便发现了他:“你这死孩子,怎么走路没有一点声音的,要不是我年轻,早就被你吓死了。” 周母的嗔怪道,周文海放下行李,坐在床边看孩子:“接到我爸写的信我就回来了,苏秋荷怎么回事?生完孩子就没回来?” 一说起这个,周母就满肚子的抱怨:“可不是吗?她生孩子那天,医生说小孩子太大,生不出来,要剖腹产,剖完了孩子给我们了,她因为身体原因继续在医院住院,我们带着孩子回来在家等,这左等右等不见回,孩子都满月了也没见到人,我们上医院去找,医生说她早就出院了。” 周母越说越气:“医生还说她是被她丈夫接走的。我跟你爸听到这话都傻了,你在部队,她苏秋荷哪来的丈夫?我跟你爸回来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合着苏秋荷那贱人早就在外面有人了,就等着生了孩子跟那个奸夫双宿双飞呢。” 周母一边说,一边给孩子喂奶,孩子抱着奶瓶,咕嘟咕嘟地吃着。她看着孩子,眉眼柔和了下来。 周文海皱着眉:“苏秋荷住医院,你们没在医院照顾她,直接带着孩子回了家?” 周母脸上柔和的表情僵了一下:“这不是医生说的吗?她还在护理,不准探视。” “剖腹产手术不是什么大手术,怎么会不许探视?那你们从医院出来,就一直没去医院看过她?医药费交了吗?” 周母脸上露出尴尬地表情:“这孩子那么小,月子都没出,哪里能出去见人,我得带孩子,正是农忙的时候呢,你爸爸忙着耕地种庄稼,哪有时间上医院去看她。医疗费我们回来的时候医生没叫交,我们再去找医院找的时候医院也没朝我们要啊。” 周文海听着周母的狡辩,头疼得很。他觉得,如果他是苏秋荷,生完孩子从手术室出来,婆家人连带孩子一个都不见了,从做了手术到最后出院婆家人更是面都没见到过。换成他,他也会跑。 可这是自己的父母,也的确如他妈所说,她要照顾孩子,他爸要顾地里的产出,实在腾不出时间来。 “那我寄回来的津贴,我让你每个月给苏秋荷十块钱,你给了吗?” 周母是个穷惯了的人,进了她兜里的钱要让她拿出来比登天还难,她怎么可能每个月给苏秋荷十块?苏秋荷她一个爬床的女人会配?每个月给她两块她都嫌多。 周母不说话,周文海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深吸一口气,心情复杂得很。 他又想起在省城遇到的温馨跟贺修年:“温馨跟贺修年是什么情况?我今天回来,见到他们两个手挽着手。” 周母把孩子手里的奶瓶拿开,跟儿子说起了温馨认回了亲人,温成志是个杀人犯已经被枪决了的事情。周文海听着听着,想起那辆挂着湘省军区拍照的吉普车。 难不成,温馨的亲人是湘省军区这边的领导?周文海心中一动。 第二天,他起来后到医院去了解情况,医院了解来的情况让周文海的心情沉入了谷底。他妈说谎了,医院根本就没有说过不许探视的话,医药费的事情他们确实是没有特地提过,但谁能想得到有人上医院来看病会不愿意给钱? 至于来接苏秋荷的男人,人病人都说是自己丈夫了,医药费也交了,他们难道还能强留着别人,不让别人走?他们是医院又不是看守所。 周文海步伐沉重的回家。他今年也有24了,苏秋荷跟温馨一样大,在两人结婚时,苏秋荷还没到二十,没有办法领结婚证,而他结婚的事情在他回去后就打了结婚报告。因为情况特殊,领导在对他进行了口头批评后批准了他的结婚申请。只要等到苏秋荷20岁,他就回来领证。 周文海做梦也没想到老婆会跑掉,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会对苏秋荷那么绝。 周文海没找到苏秋荷,也不想回家,就去了省城,在遇到温馨跟贺修年的那家店门口等了好久,没再见到两人,他才转身回家。 晚上王庄找到贺修年,说起周文海在店外等待的事儿,贺修年听了连连皱眉:“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他,估计是听说你跟温馨在一起了,来找你麻烦的?” 贺修年看着手里的报告,想到从小周文海就在温馨面前抹黑自己的行为,觉得周文海今天就是来找他麻烦的。 王庄又道:“周文海这次估计是回来找老婆的,他老婆跟人跑了你知道吧?啧啧,据说是因为他老婆生孩子,他父母不照顾又不给交医药费,实在是没有出路了才跟人跑的。” 贺修年听了这话,并不意外周大山夫妻的做法。这两口子自私自利,特别是周母,那可是能亲眼看着亲哥亲嫂子咽气都不愿意出手救他们的人。连至亲之人都不愿意救的,还能指望她照顾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妇?在做什么梦呢? 贺修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温馨,温馨听见周文海的名字,还愣了一下,随即又道:“让他来找,我倒是要瞧瞧他要做什么。” 贺修年仔细观察着温馨的表情,见温馨听到周文海的消息,一点别样情绪都没露出来,反而说出了这种无所谓的挑衅地话,微微一笑。又说了苏秋荷跟野男人跑了的事。 苏秋荷穿书就是以抱大腿为己任的,她怎么可能抛弃掉周文海这根金大腿跟别人跑了呢,她会失踪不见,指定是因为国安部出手了。 庭院中,国安部奥斯卡小金人获得者小刘同志又在开始他的表演了。 这是小刘第二次到庭院来,距离上次两人相见,已经过去了快两周了。 小刘的到来,让苏秋荷十分惊喜。提出了要跟小刘去庭院里走走的要求,小刘也不想在房子里演戏给那些个牲口看。上次他从庭院回去可没少听这些牲口调侃他,于是欣然应允了苏秋荷的要求。 庭院是中式建筑,里面有花园有假山有小池塘,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而这一路上,小刘他们遇到的在花园里做事的佣人就特别的多。 小刘:… 不过这次见面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就知道了香港会回归。 第48章 苏秋荷在见到小刘的第二面后,将周文海这个丈夫完完全全地抛到了脑后,就连她跟周文海生的那个儿子,她也很少想起。 苏秋荷觉得那个孩子是她选择错误的产物,她还觉得当初她怀孕后没多久就那么遭那些动物讨厌,被狗咬被猫挠的,这都是上天在暗示她她的选择错了。她那时候就应该及时止损,将那个孩子打掉。 如果当时打掉那个孩子,自己还是个没生过孩子的大姑娘,哪怕没了处子之身也没什么,但生了孩子就不一样了。男人一般不会介意女人是不是处,但却很会介意她有没有生过孩儿。 特别是她住在庭院里这么久,小刘只来过两次后她就更加确定了这个观点。距离小刘上次过来,又过去了两三天了,苏秋荷有点着急了。她怕小刘嫌弃她。 失眠了一夜,想了半天,苏秋荷跟照顾她的人要求见小刘。 今天恰好是小刘休息的时间,他正跟丈母娘未婚妻买完结婚用品回来。 他的妻子家庭条件很好,家里早早的就装了电话,部里的电话打到他未婚妻家,是他未婚妻接的。接完电话,小刘未婚妻翻了个白眼:“小院子里的人说要见你呢。” 小刘的未婚妻也是他们安全部门的人,不过她是搞信息技术那一块儿的,跟小刘这边不属于同一个组,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小刘接到这种任务自然是瞒不过她的。 小刘未婚妻对小刘很信任,但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不爽。小刘一想到要应付苏秋荷这个女人,就脸色发苦。 “娜娜,你说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个女人的想法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呢?” 娜娜翻个白眼:“赶紧去一趟吧,早点完成任务,别磨磨唧唧的。咱们就快结婚了,我可不想你结婚后还接这种任务。” 他们的婚礼就订在十月国庆节,现在还不到五一呢,小刘觉得完成这个任务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他们部门内部也绝对不会将任务拖那么久,毕竟那个庭院是他们找人借来的,而他们部门的经费紧紧巴巴的,庭院那边的要求越来越多了,他们部门没钱了。 现在张师傅在食堂连红萝卜炒白萝卜也不做了,他们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的炒酸豆角了。酸豆角虽然下饭,但也架不住天天吃不是? 小刘跟娜娜又腻了一会儿,等到下午三点了才换上衣服出门,娜娜看他换了衣服做了伪装的样子,啧了一声,倒是有些同情小院里关着的那个女人了,她男人长得是真的好,还号称是国安部的一枝草,以前不修边幅的样子就很帅了,现在再捯饬一番,再蓄意勾引一番,那个女的遭得住哦? 苏秋荷反正是不能的,对小刘冷着的那张脸,她痴迷不已,她见到了小刘,至此,她以前看的那些小说男主就都有了脸,光看着小刘的脸,她就能多吃几碗饭。 苏秋荷是个十足十的恋爱脑,将一颗心都交到小刘手里后,她为了增加自己在小刘心中的重量,在跟小刘聊天期间状似无意地告知了小刘许多为了要发生的大事儿。 小刘再装作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的样子,引得苏秋荷谈兴越发的浓。不到一周,她知道的那点东西就被小刘全部知道了。好在苏秋荷还有点脑子,她没将自己是穿书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现在还对灵液吊坠有幻想,期待着某一天灵液吊坠会回到她的手里,于是灵液吊坠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见再也从她身上得不到什么靠谱的消息后,小刘将整理好的资料上交给部门领导,庭院里的人也开始陆续撤离,在一次睡梦中,苏秋荷被带进了大山中的一出疗养院,这个疗养院住的人跟省城东郊的疗养院是不一样的,这个疗养院里住的人都是跟苏秋荷一样,有着神奇遭遇的人。 他们被单独看管起来,平日里除了看守他们的人,他们见不到任何人。 苏秋荷是脑残了点,但她不是傻子,在被带到这个地方,每天见到的都是挎着枪的军人之后,苏秋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原来她不是被霸总强取豪夺的小金丝雀,而是露了马脚的穿越者。她被国家发现了,国家要研究她。 苏秋荷要求见小刘,小刘好不容易甩了她,才不会去见她呢。 苏秋荷的要求被拒绝了,她沉寂了下来。 被关着的日子是无聊的,苏秋荷每天能活动的范围就是她居住的这个小院子,小院子里一块石头都找不着,整间屋子里连一个尖锐的东西也没有。苏秋荷只觉得暗无天日。 她开始怨天尤人,怎么别的穿越女重生女无论在哪个时代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爱上她们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到最后名利双收,走上人生巅峰呢。怎么到了她这里,她就被国家抓了呢,怎么她好不容易爱上的人就是骗她感情的骗子呢。 苏秋荷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她又想起了她穿越之前看的那本书,她想,如果她穿越后沿著书里的命运轨迹走,她像书里那样跟温馨做个好朋友,在温馨失落难过的时候做救她安慰她的那个人,她一定不会被抓起来吧? 仔细想一想,她被动物讨厌也是因为她嫁给了周文海,温馨被她逼走的时候。苏秋荷捂着脸。既然命运不能改变,那她穿进这本书里到底有什么用? 还有温馨,在书里,她一直到老都没有被亲人认回去,但这一世她却认了亲,而她的亲人还一看就有权有势,凭什么呢?就凭她温馨是女主角,有女主光环吗? 还有灵液吊坠,不靠近她,灵液吊坠就不分泌灵液了,等她一离开村子,灵液吊坠也跟着跑了,凭什么?就凭她是女主角? 苏秋荷不服,既然我不好过,我被囚禁了,那你温馨也别想过好日子!我是穿书者,你是书的女主角,我被囚禁了,你也别想在外面逍遥。 苏秋荷下定决心,第二天便说要见领导,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关于她的秘密。 看守她的人立马将此事上报,不到半个小时,苏秋荷就见到了一个穿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女军官。 那名女军官坐到审讯桌对面,翻开本子:“说吧,你要交代什么?” 苏秋荷看看自己身后站着的两个士兵,冷笑了一下:“我交代一下,我来自2019年,我是穿越到苏秋荷的身上的,而我为什么会穿越呢,因为我看了一本书……” 苏秋荷将自己的来历娓娓道来,那名女军官听闻她的话后,心中哪怕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丝毫不露,甚至记录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苏秋荷将这件事情交代出来,本来是该痛快的,可她说到灵液吊坠时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来那四个字,用手在桌子上写也写不出来。苏秋荷脸色溃败。 匆匆交代完那些事情,苏秋荷被带到她住的院子,这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小院光秃秃的,只有一个房间,一个卫生间,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是想要自杀都找不到可以用来自杀的道具,可一个人想要自杀,总能想到办法的。小院门外时时刻刻有人驻守,能不惊动她们的自杀方法最隐蔽的,就是咬舌自尽。 但苏秋荷试了试,那太疼了,才开始,她就放弃了。 因为苏秋荷的供述,温馨这个这本书的女主角也被监视了起来,秦老爷子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将电话打出去询问原因。到了秦老爷子这个级别,哪怕是退了休,有些事情他还是有知情权的,得到原因后,秦老爷子在电话机面前坐了很久很久。 他实在是没想明白,自家孙女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一点,乖巧了一点,运气好了一点,聪明伶俐了一点,怎么就成了一本书中的女主角了呢? 还有周文海那货,居然是他孙女原本的丈夫?秦老爷子光想想就觉得窒息,就那货那样子,哪里配得上他乖外孙了?怕不是在想屁吃哦。 温馨早在暗暗告苏秋荷的状时便做好了自己也会被监视的准备,她表现得很自然,平日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而她发家的原因也早就被翻来覆去地查了个遍,甚至她卖出去的那些药也被国安部带走做了研究。 研究下来发现,这些药材除了品相好,一点其他异常都没有。而张老头买走的那盆素冠荷鼎就没有什么好研究的了。 毕竟这玩意虽然只分布在滇南地区,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能百分之一百的保证除了滇南外其他地区就一株都见不到了? 温馨这边没有异常,周文海那边就不一样了,毕竟这是一个书里能做上将的人,他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领导们对这个问题特别的好奇,于是周文海算是倒了大霉,原本国安部找了两个人监视他,有了苏秋荷的供述,监视他的人从两个迅速上升到五个。 他什么时候上厕所,什么时候吃饭哪怕打了个喷嚏的事情都会被严格记录。 领导们对这本书里的内容也好奇得很,于是苏秋荷被提审的次数越来越多,灵液吊坠的事情苏秋荷怎么也说不出来,于是她越来越麻木。 这天苏秋荷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穿越后十分的顺风顺水,她同样跟周文海睡了一觉,她同样怀了孕,同样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周文海。 但跟这一世不同的是她嫁给周文海后并没有动物讨厌她这一出,她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孩子。而温馨虽然跑了,但在她的孩子一岁多那一年被她找到了。 温馨没有被亲人认回,她被她控制了起来,每天她都会找时间去跟温馨待那么一会儿,她的吊坠就能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灵液。 凭着吊坠里的灵液,她开发了一款护肤品,那款护肤品畅销全国,她的生意越做越大,温馨被她控制得越来越严格。 她的公司马上就要在m国上市了,可在上市之前,温馨跳楼自杀了。苏秋荷听到这一个消息,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可能她的好运用光了,温馨跳楼后,她的所作所为被无所不入的媒体曝光了出来,证据确凿,她六神无主,已经是上将的周文海这个时候出手了,帮她把消息压了下去,又帮她扫干净了尾巴。 这个危机过去了,但苏秋荷所创建的护肤品牌因为没有灵液的摄入,功效没有以前的好了,销量也下滑了不少。后来忽然有一天,她的公司被查封了,而周文海被双规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苏秋荷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她囚禁温馨的事儿周文海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也是他帮着扫尾的。而举报他的人,是那个从来就没被周文海放在眼里的表哥,贺修年。 第49章 醒来后的苏秋荷像是傻了一样躺在床上,在梦里,她好像是经历了另外一种人生。那个梦境太真实了,梦境的前半段她过得有多么的春风得意,后半段她就有多么的凄惨。在监狱里的生活可比现在的生活要艰难得多。 苏秋荷认命了,她想,就这样吧,等到哪天,这个梦结束了,她就回到现代了。那样就好了,现代的她虽然长得没有书里的她好看,但现代有她熟悉的科技,有她熟悉的人,她的日子虽然过得不是特别好,但也不差,起码吃穿不愁,要是好好的工作,年底的奖金还能让她来一次国内旅游。 哪怕没有成为人上人,但也挺好的。 她都过成这样了,作为书里的女主,温馨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吧?她的余生也一定活在监视当中吧? “真好。” 被监视的日子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一转眼就到了八月份,温馨果园里的桃子马上就成熟了。桃子的品种是水蜜桃,桃尖是粉色的,下边是淡淡的绿色。温馨摘了几个桃,到水龙头边洗了洗,用水果刀切成小块儿端到树下棋桌前。 张老头正在跟疗养院的一个老头在对弈,像秦老爷子这样的臭棋篓子只能在边上观看外加指导。 温馨端来水果,大家也不客气的拿起来就吃,她种的桃子又脆又甜,大家吃了一块儿还想吃第二块儿,边吃,大家边赞叹。 有特别喜欢吃水果的,当场就买了几斤回去,温馨不要钱想送人家还不愿意。温馨没办法,只能收了钱,只是在称斤的时候多给了好几个。疗养院的老头老太太们都不缺钱,但占便宜是人类的天性,他们也不例外。 果园大丰收。早晨天才蒙蒙亮温馨就起来了,她拿着框去果园摘水果。觉少起得贼早的秦老爷子也来帮忙,没过多大会儿,早起来遛弯的张老头也加入到了温馨他们的摘果子现场。 贺修年开着他的小三轮来的时候温馨他们已经摘了满满的两大框了。作为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抬框这个活儿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八点左右,温馨他们已经摘了满满的四框桃了,温馨到厨房煮了一包挂面,放了西红柿,葱花香菜韭菜调味,配着酸酸的剁辣椒,大家吃得饱饱的。 卖桃子这样的好玩的活又怎么少得了秦老爷子跟张老头这两个人呢?他们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到了菜市场,大家把桃子搬下来。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桃子新鲜得很,这桃子又比别的桃子早成熟了一个多月,在此之前大家都已经有一年没有见到桃了。见到这么新鲜的桃,问了价格又不是特别贵,你两斤我三斤的买着,秦老爷子跟张老头一个收钱一个称重的,都用不着温馨出手。 于是温馨跟同样插不上手的贺修年就去逛街了。 菜市场没什么好逛的,但菜市场边上就是百货商场,里面卖什么的都有,等从街头逛到街尾,贺修年的手上已经挂满了袋子了,而温馨的手上也有不少。 两人满载而归,到了摊子,四筐桃子已经卖去两筐多了,等到中午十二点,桃子已经全部卖完了。 回去的路上,俩老头特别兴奋,谈论起早上来买桃子的顾客。 俩老头卖桃子卖上了瘾,下午午睡起来又去摘了一筐,用温馨的三轮自行车拉到村口的大马路边卖,这里路过的车子多,这些跑长途的司机都不缺钱,想吃桃子的还特地下车来买,到晚饭时间,桃子没剩下几个了,俩老头收拾收拾,屁颠屁颠儿地就回了家。 温馨已经做好饭菜等他们了。 贺修年跟市里的水果店谈好了送货的价格和数量,温馨每天早上起来摘桃子的时间就越来越早了。贺修年的装修工队已经步入了正轨,已经不用他时时刻刻盯着了,于是他也住进了小院子里。 疗养院的老头们见温馨忙不过来,也跟着来干活儿,他们也不要钱,温馨管他们吃两顿饭也就足够了。 秋天过去了,温馨果园里的桃子都卖完了。今年卖桃子的收益也有一万多了。 菜园里的菜很多菜也成熟了,今年她种菜种得多,吃不完的都被她做成了菜干跟咸菜,做好后她将东西寄到了北京给秦怡姝,秦怡姝收到包裹后开心极了。 一转眼就到了1993年,温馨的生日是2月份,过了生日,她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她跟贺修年去领了证,领完证又结了婚。 这个婚礼是二人期待已久的,从两人的穿着到会场的布置,全部都是由温馨跟贺修年来设计的。 2月的天气还有些冷,早晨,温馨到市里去找化妆店化了个十分具有时代特色的妆,八点,她从市里回来,在秦怡姝的帮助下换上了贺修年找人设计的白色镶满珍珠的婚纱。贺修年是中午十二点之前来接亲的,被温馨的家人朋友拦在外面喝了酒。 吃完午饭,温馨坐上车到了别墅区的家中,这里也摆了好几桌,请的都是贺修年生意上的朋友,没有请周大山一家。 温馨作为新娘子,在需要敬酒之前,她都是在新房坐着等就好了的。敬酒之前,她换上了一间织锦满绣的旗袍,这是秦怡姝在北京专门找人做的,特别好看,温馨穿上他,特别婀娜。贺修年愣了好久的神。 晚上送走客人,偌大的别墅里就剩下夫妻二人,两人轮流去洗了澡躺在床上,贺修年僵硬地像是一块木头,温馨拉了灯,朝贺修年那边靠了靠,刹那间,温馨便被贺修年拥进了怀里,接着温馨便陷入了一阵阵的热潮里。 刚刚开荤的小伙子永远是不懂满足的,这一天晚上温馨觉得自己就是锅里的一张饼,被贺修年翻来覆去地烙。 次日她醒来已经是十一点了,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投进屋里,温馨穿上睡衣,遮住自己身上斑斑点点地痕迹,拉开窗帘,外面原来下起了雨。 春雨淅淅沥沥的,不大,却也一直不停,温馨换了衣服扶着楼梯走下楼,昨天一片混乱的别墅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整洁,贺修年在厨房做饭,温馨来了,他先给温馨盛了一碗排骨玉米胡萝卜汤。汤里除了一块姜跟一点点盐外没放其他的东西,全是食材本身的味道,特别的鲜甜。 温馨倚在厨房门口,看着贺修年在厨房里忙活,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帅的,温馨觉得,下厨房时的男人也特别帅。 贺修年回过身来,柔声对温馨道:“再等一等,饭马上就好。” 温馨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好。” 温馨的笑容就像是三月份的暖阳一般的灿烂,贺修年也笑了。 温馨跟贺修年在别墅里度过了没羞没臊两天,直到三天回门这一天才有所收敛。见到精神焕发的温馨,秦老爷子跟秦怡姝等人总算是放下了心。温馨被秦怡姝旁敲侧击问了这三天她的生活,而贺修年那边正在被劝酒,等吃完中午饭,贺修年直接就醉了,一直到晚上都没能再回去。 婚后的日子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在别墅住满一个月,温馨就回了小院住,贺修年也跟着住了过来,这一次,他光明正大的住进了主卧。 5月份,一场特大沙尘暴席卷了新疆、宁夏、甘肃和内蒙等地,这场风暴是被苏秋荷预言过的,而苏秋荷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周文海在这场风暴中立下了一个不小的战功。 这辈子因为苏秋荷的提前‘预言’,这场风暴被提前预防,人民所受到的损失是最小的。 因为这场风暴,苏秋荷所说的话被高度重视,她又被提审了。提审内容苏秋荷说了无数遍,她已经厌了,倦了。她所记得的内容,打多都是周文海立功的名场面,苏秋荷的供述,让周文海的军旅生涯变得平平无奇,深感升迁无望的周文海在次年打了退伍报告,回到了家中做了一名警察。 没多久,他就娶了媳妇儿,他后头娶的媳妇儿跟周母合不来,两人三天一吵,两天一闹,周文海的后半身过着普普通通却又鸡毛蒜皮的生活,偶尔遇到温馨跟贺修年,他也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怀孕的苏秋荷而是娶了温馨,那他的日子会是怎么样。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1994年,温馨生下了她跟贺修年的长子,取名为贺岁,96年,她生下一个女儿,取名为贺月,贺修年的生意越做越大,在贺岁二十岁那年,他的公司已经从原本只有二十多个工人的小装修队变成了几百人的大公司,他们还特地租了一栋大楼为办公地点。 也是巧合,那栋大楼正是原主曾经跳楼的那一栋楼。 这一世,温馨过得依旧很幸福,她跟贺修年彼此包容的过了一辈子。这一辈子,他们也吵过架,但都没过多久两人就和好了,他们的爱情并不浓烈,却在岁月的长河中做到了相濡以沫。 ~~~ 温馨在河底睁开了眼,原主的灵魂还没消散,做为温馨这次的宿主,温馨所作的一切,原主都是看得到的。原主看见温馨为自己的母亲沉冤得雪,看见自己遍寻不到的幸福其实那么简单,看见在她心目中可怕德如同大魔王一般的苏秋荷那么轻易的就被打倒,她泪流满面。 见到温馨,她跟温馨说了声谢谢,执念散去,她的身影也在慢慢地消散。 温馨的本体是一条金鳞锦鲤,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水屏障照耀在温馨的本体上,将温馨笼络在其中。不知过了多久,金光消失,温馨摇着尾巴,潜入水底深处,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等待着下一次的召唤。 终南山顶的白鹤观中,一名道士在静室里睁开眼睛,他站起身,推开静室的窗户,从窗户看去是一片片的云海以及山之巅。 他站了没多久,一名小道士来到静室:“道持师兄,师祖叫你。” 叫做道持的年轻道士嗯了一声,率先出门。 小道士口中的师祖正是白鹤观的馆主,他正在一块悬崖之上打太极,道持就站在边上观看。许久之后,观主收最后一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气。 “道持,你的红鸾星动了。是这两次历练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吗?” 道持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含笑道:“是,遇到了一条很有灵性的小锦鲤。” 苏秋荷被囚禁着活到了七十岁,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苏秋荷无数次的要求要见小刘,可小刘一次也没来见她,久而久之,苏秋荷也不再提这个要求了。到了现在,她都已经忘了小刘的长相跟模样了。被小世界弹出去的那一刻,苏秋荷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犹如地狱一般的生活总算是结束了。 她醒来时还是在她穿越前的出租屋里,清醒后的苏秋荷并不觉得惊喜。被囚禁过的她精神早就出现了问题,她根本感受不到活着的喜悦了。 手边的手机还在亮着,她拿过来解开锁,开锁页面是她穿越前发布的脑残评论,评论的下面已经盖起了二三十栋的高楼,若是换成以前的她,她肯定会一个个的将这些评论认认真真地看完,再一个个的反驳回去,可她现在,却没有了那个心情。 她上了微博,面无表情地预览了微博上面的新闻,忽然间,一条新闻映入眼帘,这是14年的旧新闻了,是盘点各大贪官污吏的,上面一名叫做周海的军官赫然在例,而这个新闻的下面,是她穿越过的那本书的作者写的评论。 这时候小说更新了,更新的是完结章,是番外篇,在番外篇里,作者亲自将之前写的男主角全部推翻,前期的他有多么让女性向往,完结章后的番外篇里他就有多么的让人恶心。虚伪、冷血、自私等等词汇都能往他的身上套。 作话里,小说作者称,她写的是她爷爷和她奶奶的故事,她一直以为他的爷爷奶奶是这个世界爱情的终极模样,直到这几天,她才发现她错了,她爷爷跟她印象中的全完不是一个人,她爷爷跟她奶奶之间也并没有她以为的爱情。 苏秋荷盯著作话看了许久,愣了好久,笑着笑着,她就哭了,她无意间起身,那瓶还没撒完的水又撒了,本就漏电的地方发出呲呲地声响,无知无觉地苏秋荷按在了地板上,这一次,她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闭眼之前,她的脑海中如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她穿书后成功窃取了灵液吊坠并且囚禁了温馨的那一世。 原来,都是报应啊。 第50章 外头的春雨淅淅沥沥,温馨从床上悠悠转醒,她的身边,躺着一个一岁来大的小孩儿,正闭着眼睡得正香。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的老太太走了进来:“醒了?昨晚孩子闹你没?” 温馨摇摇头:“没有,一觉睡到天亮,很乖。” “那就好,快起来吃饭吧,我给你跟孩子蒸了个鸡蛋羹。小卫早就醒了,咱家就你赖床,快起快起。”花棉袄的老太太说着又出去了。 温馨从床上起来,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温馨冷得直吸气,她赶忙穿上衣服,边上的小孩儿也醒了,转着头找温馨,见到温馨,他露出了一个萌萌哒微笑。 温馨把他抱起来亲了一口,给他穿上衣服,拉着他的手出门。 这是1968年,她20岁,已婚已育,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现在居住在娘家。而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她还是本世界女主温雅雅的小姑姑。 原主是温老头跟温老太的老来女,她出生的时候温老太都已经四十二了,原主的大哥这时候已经20多了,原主出生不到一年,温雅雅就出生了。 作为老来女,原主是被教养着长大的,不论是温老头还是温老太都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上头的哥哥姐姐们因为年龄相差太大,对原主也比较疼爱。 而温雅雅比原主小一岁,作为老温家的第三代,她就没有原主那么得宠了。特别是温雅雅她娘,那是个重男轻女到骨子里的女人。 两个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原主过着千娇百宠的生活,原主到了十岁都没洗过自己的衣裳。而温雅雅却三四岁就得给弟弟洗衣服,小手冻得通红,等她再大一点,不上学的日子,她就得跟着温大嫂李翠花下地干活。 家里好吃的好玩的,温老头跟温老太太都紧着原主。温雅雅呢,什么好吃的都到不了她的嘴里。 原主虽然只比温雅雅大一岁,但长辈的派头却是十足,有什么好东西都分给温雅雅一份。可分给温雅雅的东西温雅雅也是留不住的,原主这边刚把东西给温雅雅,转头就会被温雅雅李翠花要走。 原主恨铁不成钢,说了温雅雅好几次,但温雅雅从来不听,还因此恨上了原主。她认为原主说这些,是在炫耀自己有娘疼。 原主十六岁那年,她跟温雅雅一起上山去捡柴,被温雅雅从山上推了下去,救回来后在床上躺了好多天才醒。温雅雅一家被盛怒的温老头分了出去,温大哥把温雅雅打了一顿,罚她跪在院子里一宿,第二天温雅雅就生了病,等她醒来,她已经不再是她,而是从后世重生回来的四十岁的温雅雅。 四十岁的温雅雅经历了很多,18岁那年,她嫁给了隔壁村的卫德明,卫德明是隔壁村大队长的儿子,长得普普通通,但却是个花花公子,没结婚前就跟村里的小寡妇有了首尾,结婚后也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因为管不住丈夫,温雅雅成日被婆婆奚落,被妯娌看不起,生的孩子渐渐长大也不亲近她。后来,她丈夫去跟寡妇约会时掉进了河里,没能救起来。 温雅雅又成了婆婆口中克夫的女人,被赶回了温家,温家人当然不能让自家女儿这么被欺负,一大群人到了卫家给温雅雅讨回了公道。但卫家她却也回不去了。 这时候已经80年代了,政策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了,于是温雅雅就被温大哥带到了城里的原主家,原主帮她找了工作,是给人做保姆的,一天就负责三顿饭以及早晚跟着老人出去溜溜弯。 这份工作很轻松,工资也高,是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好工作。 温雅雅在城里做起了保姆,她觉得自己累死累活的还要看人的脸色过活,每次看到光鲜亮丽的原主,温雅雅都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嫉妒。 原主18岁嫁给城里的工人胡友斌,20岁给胡友斌生了个儿子,胡友斌慢慢地从一个学徒工做成了技术工,在厂里越来越受重用,原主也不用出去上班,在家里做家务伺候好一大家子就是她的任务。 原主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那却是温雅雅想要而得不到的。看着哪怕上了年纪也依旧精神的胡友斌,温雅雅那颗不安分的心动了动。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学习原主的打扮,终于有一天,胡友斌应酬喝醉回来,在她的有意勾引下两人成就了好事。 两人暗度陈仓了两年,终于东窗事发。原主跟胡友斌离了婚,但温雅雅却没有如同她所设想的那样跟胡友斌在一起。胡友斌新找的妻子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 在胡友斌结婚的那一天,温雅雅借酒消愁,走路时不遵守交通规则,横穿马路时被刹不住车的大卡车撞击身亡。 温雅雅回到跟原主关系破裂的这一年,有了上辈子记忆的她先是装作悔改的样子得到全家人的谅解,又花了一年的时间跟原主修复关系。又设计了原主跟村里的下乡知青有肌肤之亲,并且大肆宣扬了两人的关系。 与此同时,她又制造了跟胡友斌的偶遇,最终她如愿以偿地嫁进了城里,成了胡友斌的老婆。 温雅雅嫁给胡友斌时正是原主正被家里人劝着嫁给卫修然的时候。卫修然是65年下乡来的知青,家庭成分也不好,身体更差,是个羸弱清瘦的男人,跟原主站在一块儿,那腰比原主都要细。 原主的审美跟现在的主流一样,喜欢身强体壮,挺拔英武的,对卫修然这样的男人实在是敬谢不敏。温家老两口疼她,她不愿意嫁给卫修然,探了卫修然的口风得知他也不愿意后,这门亲事就作罢了。 后来,温家给原主又谈了一门亲事,对方家庭条件不说特别好,但也不算差,就在要结婚前夕,原主在外出时被打晕了。再次醒来,她已经在一座不知名的大山里了。 她是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绑来的。她醒过来时被拴在了床上,当天晚上那个男人就对她做了特别恶心的那件事。 没过多久原主就怀孕了,生了个女儿,那孩子都还没来得及哭两声,就被那个男人直接溺死在了房间角落的马桶里。 原主的身体还没养好,又被压着做那种事情。很快她又再次怀了孕,这次生了个儿子,那男人一家子欢喜极了,将孩子仔细的养护。但那男人一家并不满足,又强迫她生,生了女儿就溺死,生了儿子就好好养着。 哪个女人能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次一次的被溺死呢?哪怕这个孩子不是她想要生出来的。原主疯了,在她死了三个女儿、生了两个儿子以后。疯疯癫癫的她又怀孕了,因为她孩子生得够多了,那个男人家对她放松了警惕,她被允许出房间去走动了。 她用五个月的时间得到了入厨房做饭的资格,然后将从墙角一点点收集来的老鼠药下进了那一大家子的菜里。那一家子吃了加了老鼠药的饭菜晕倒后,被她一个个的抹了脖子。那两个孩子原主犹豫再三,还是放过了他们,至于吃了老鼠药的他们能不能活,就全靠他们的造化了。 原主拿了老太婆房间里的钱跑路,却在跑出大山的途中摔了一跤,那时候的原主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她在大山里难产了,因为失血过多,逃跑过程中又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就这么闭上了眼睛,死在了那片密林当中。 死了以后的她并没有魂归地府,而是飘到了温雅雅的身边。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温雅雅。她知道那一天会有人贩子在那条路埋伏,她知道那一天从那路过的女孩子会被掳走。而原主也终于想起来了,她那天之所以会从那条路走,是因为温雅雅约她去娘子山下的水塘里抓鱼。 而去娘子山,只有那一条路能去。 原主不甘心可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她拿温雅雅没有任何办法。后来,她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温馨的面前。 她的愿望很简单,她想让她受到的苦,让温雅雅也受一次。 温馨穿越的途中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问题,她穿来的时间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她跟卫修然居然结婚了,她穿越过来的那一天恰好就是原主跟卫修然洞房花烛夜那一天。 那晚上的月光很美,昏黄的灯光有些幽暗,照耀得躺在床上的卫修然特别的秀色可餐,面对这种美色,她没忍住,把人给睡了。没多久她就怀了孕,之后就生下了卫荣荣。 如今的卫荣荣成了全家的心头宝,就像现在,一岁半的卫荣荣坐在温老头的膝盖上,温老头乐呵呵地喂他吃饭,而温老太太时时刻刻地注意这他们爷孙,手边放着一方手帕。 面前被放了一碗米糊糊,温馨侧过头去看她身边的卫修然,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中和了他眼中的犀利,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嘴唇,右眼角下有一颗红色的泪痣,那脸上的皮肤比她的还细腻。 温馨觉得,她之所以把持不住,实在不是她的定力不足。 卫修然把手边的咸菜碟子推到温馨面前,小声地对温馨道:“看我做什么?快吃饭。” 温馨哦了一声,拿了一个玉米窝头放在嘴里咬,那边卫修然收了手,又凑到温馨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想看一会儿咱们回房间好好看。” 满打满算,温馨也是活了三辈子的人了,男人这玩意儿她也不是没有过,可她前面两辈子的男人就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卫修然的。特别是最近,这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那骚话一套一套的。 温馨瞅着边上的温老头跟温老太,特别想问一下卫修然是怎么顶着一本正经地神情说这种不要脸的骚话的。 卫修然微笑着看温馨,温馨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咋也是个老司机了,她怎么能输呢,于是她微笑着给卫修然夹了一筷子咸菜,趁机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你好骚哦。” 卫修然正在喝玉米糊糊,没成想温馨说了这么一句话,一下子就岔了气,咳得撕心裂肺的。 温馨嘴角勾起一个胜利的笑容,在卫修然不咳嗽了以后,跟在吃饭的家人道:“爹,娘,今天你们带下荣荣哈,雅雅约我去娘子山下的水塘子里摸鱼呢。” 第51章 温老头跟温老太都是六十多的人了。温老头是大队里的大队长,每天忙得很,温老太太在温馨生了孩子以后就专门在家带孩子了。 卫修然虽然是个知青,但本事过硬,现在是村里的记分员,而且他家时申城的,每个月,他们家人都会从城里给他寄钱寄票过来,因此温馨哪怕不上工也饿不着。 听到她要出去,温老头跟卫修然都没说什么,温老太太却皱了眉头:“娘子山下那个塘子里能有什么鱼?巴掌大小的都被那些皮猴给摸完了。再说了,温雅雅她不是在县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老婆婆家不催她生孩子了?” 温雅雅跟胡友斌结婚都快三年了,至今两人也没有一儿半女,为了这个事情,温雅雅不知道回来哭了多少次,又被温大嫂按着吃了多少偏方。 温馨喝了一口玉米糊糊,笑着道:“怎么不催?我大嫂这几年折腾了多少偏方,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来也是奇怪,温雅雅这一年的生活温馨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手脚,但她跟胡友斌在一起却连个孩子都没有。温雅雅能生是肯定的,胡友斌身体肯定也没有问题。 至于为什么没有孩子,这就值得深思了。 温老太太不喜欢温雅雅这个孙女,她一直觉得这个孩子心思不正,特别是在她把温馨推下山崖后,温老太太就更讨厌她了。听见温雅雅这个名字她就想皱眉头。 “你离她远点,别傻乎乎的又被她算计了。”温老太太叮嘱女儿。 “妈你放心,我又不傻。” 温雅雅现在生不生并不打紧,以后能生就行,要是温雅雅以后实在是不能生,温馨也不是不能助她一把,毕竟她不生,她怎么能体会到原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呢。 卫修然很赞同地点点头:“这几天天冷,水塘都结冰了,更捞不出什么来了吧?” 这会儿刚刚入冬,天气却已经很冷了,水面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水里的鱼也如温老太太所说早就没有了。不过那都不打紧,无论是温馨还是温雅雅,她们的目的都不在鱼上。 温馨笑着道:“都好几天没有出门了,正好出去走走。抓不到鱼也没什么,娘子山上不是有很多栗子树跟核桃树吗,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一点回来解解馋。” 温馨这么说,大家就不反对了。 吃了饭,温老太太带着卫荣荣出去玩耍,温老头跟卫修然这对翁婿有说有笑的去了村里的大队部。温馨去厨房转了一圈,往厨房里的水缸里加了几滴灵液水后才晃晃悠悠的出门。 她在上一个世界得到的灵液空间是绑定灵魂的,因此这辈子也能用,而随着她得到的功德越来越多,灵液水好像也得到了升级,以前只能让植物提升品相继而改善身体,而这一世,灵液水直接就能做到这一点。 自打穿越的那天起,每次水缸换水,温馨都会往里面加上几滴,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温老头跟温老太太身体越来越硬朗了,卫荣荣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吃撑了肚子痛以外就没生过什么病。 还有以前看起来病恹恹的卫修然,现在看起来也越来越精神了。想到卫修然,温馨撇撇嘴,这家伙看似羸弱,实则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人,还没喝灵液水之前他身体就不差。现在身体那是越来越好了。 夜里两口子的日常搏斗,看起来身体健壮的她每次都是最先投降的那一个。 温老头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温大哥跟温二哥年纪相差不大,早早的就结婚了,在原主十六岁那年温老头把他们全部分出去单住了。温大姐原本是温家最小的姑娘,现如今嫁到了镇上,除了节假日,平时也不怎么回家。 温家的宅基地都是连在一起的,温馨家的院子边上就是温大哥家,温大哥出门去了,温雅雅的弟弟温洪明在院子里坐着削木头手木仓。 “洪明,你姐呢?” 温洪明头也不抬:“不知道干啥去了,你找她干啥?” 温洪明跟温雅雅这个姐姐的关系从小就不好,他反而跟温馨的关系更加亲近一些,他现在手上削的手木仓就是给卫荣荣做的。而温家的这一大家子人,除了温雅雅外,其他人都不坏,就拿温洪明来说,上辈子原主失踪,他是除了原主父母外最忧心的那个人。后来他做了卡车司机,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在当地贴一张原主的寻人启事。 温馨微微一笑:“没事,就是问问。你爸你妈不在家啊?” 温洪明撇撇嘴:“我爸上工去了,我妈又给她找偏方去了,这次不知道又要吃什么,上次说要吃蚂蚁泡酒,害我抓了一个星期的蚂蚁。”蚂蚁那玩意儿单看着不可怕,但多了团在一起,那视觉效果是非常恐怖的。 因此哪怕过去了两个月,每当想起那些蚂蚁,温洪明手上都能起一层鸡皮疙瘩。 李翠花说来也怪,从小就特别不喜欢温雅雅的一个人,在温雅雅嫁到县城以后却对温雅雅好得不行,每次回来不是割肉就是杀鸡,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不过话说回来,温雅雅在嫁人后对娘家也很大方,每次她回家都能往娘家拿不少东西,胡家也不制止,毕竟温雅雅给娘家给得多,给婆家给得也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温雅雅没生孩子,胡家却没有跟她离婚的原因。 “那行,我回家了啊,今天荣荣在家,你一会儿没事去跟他玩啊。” “行,我一会儿就去。” 温馨说完就走了,温洪明又继续低头去做手木仓。 温馨往娘子山那头去,去娘子山的地方比较荒凉,其中有一段路两边都是长满杂草的小山包,这里是最是个埋伏的地方。温馨提起灵气,几个纵越到了小山包上,找了个最适合打伏击的地方趴下静静等待。 等待的时间是无聊的,温馨随手摘了跟草叼在嘴里玩,仰面躺在山包上,翘着二郎腿,她闭上眼睛放出灵识。 这是她上个世界结束后炼化功德金光时领悟到的功法,这个世界的灵气跟上个世界比起来差远了,她借助灵液空间修炼了一年也才能将灵识放大到方圆五百米。 隔壁山包上有一个野鸡窝,里头有四五个鸟蛋,远一点的山窝里有一窝兔子,灰兔跟白兔正在睡觉,几只小兔子在附近小心地游走。 蛇也都进洞里冬眠了,老鼠们也没有到活动时间。 娘子山的那一头,温雅雅像她一样趴在草丛里,正紧张又兴奋地盯着下头,她的肩膀上有些湿,看那副样子,来的时间肯定不短了。 温馨冷笑一声,灵识绕过她,又看向别的地方,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见到那伙人贩子的踪影。 不过这也不着急,毕竟离上一世原主被拐,还有两三个小时呢。 昨晚上跟卫修然妖精打架了半宿,着实是有点困,反正她是开着灵识的,要是那伙人贩子来了,她肯定会知道,于是温馨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睛,躺在山包上呼呼大睡。 一觉睡醒,太阳已经升到正中央,照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温馨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她的灵识依旧在感知这周围,温雅雅还在那边的山包上盯着下头的路。可能盯得时间久了,她的眼睛都红了。 温馨用灵识在这附近扫了一圈,除了多了几只野鸡外,依旧什么都没有。 这是咋回事?那群人贩子呢?不止温馨懵了,温雅雅也懵了。 上辈子,隔壁姚家庄的一个姑娘就是在今天早晨路过娘子山脚下被人贩子掳走的,当时姚家庄人找她都找疯了。各个村子都有姚家庄的人去找过,但一直没有找到。 一直到1988年,警察从贵省大山里解救出来数十个被卖过去的女人,那些女人都被遣返回原籍。失踪的那个姚家庄女人也在其中。 随着姚家庄那个女人的归来,当年她被掳走的细节也被披露了出来,温雅雅记得很清楚,她就是今天早上被掳走的。这一点她绝对不会记错。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辈子人贩子没有从这里路过,难不成她没记错日期,但是记错了时间? 还有,这个点了,怎么温馨还不来,放她鸽子了? 一想到这儿,温雅雅的脸色一变,阴沉得可怕,她想回去找温馨算账,可她又怕自己轻举妄动跑出去会被那群人贩子抓住,于是她趴在山坡上进退两难。 温馨用灵识又扫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那群人贩子后,温馨拍了拍屁股,往家走了。 回家之前,她还跑去了一趟山里,找到了一颗掉光了的核桃树,捡了一小半篓子核桃回家。 此时正是吃晌午饭的时间,从进村开始,家家户户房顶都冒气了炊烟,路上倒是没遇上几个人。温馨走到家门口,跟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的卫修然赶紧走了过来,接过温馨手里提着的背篓。 “哟,这核桃不少嘛。”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看这些核桃都干透了,一会儿你敲一点出来,给你儿子当零食吃,补补脑子,你瞅瞅那傻样,看着就不聪明。” 温馨跟卫修然一起去看卫荣荣,那小子正对着墙角撒尿,尿完还拿根木棒和泥玩儿。 前两世温馨也不是没生过孩子,但真的,她的那些个孩子就没有哪个让温馨这么无语的,撒尿和泥玩这都算是小儿科。下雨天到外面去泥汤里打滚、满村子撵狗抓猫,那才叫人绝望呢。 在很多时候,温馨都不想承认现在在墙角玩尿的那个小孩是自己的崽。 卫修然也沉默了,卫荣荣这绝对是基因突变了,毕竟他们家也从来没出现过这种路子野的孩儿。 “卫荣荣,你在做什么?”温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听见自家妈妈的话,卫荣荣捏着木棒转过头,大声地回答温馨:“妈妈,爸爸跟姥姥说他想吃饺子啦,我在和面呢~。~” 第52章 温馨实在是没忍住,哈哈大笑,她拍着卫修然的肩膀:“你儿子真孝顺,哈哈哈,你跟你儿子好好和面吧,我进屋了。” 温馨笑着进屋,卫修然磨着后槽牙去教训儿子。温馨去厨房,温老太太果然在和面,饺子馅儿调好了,油渣酸菜馅的,温馨洗了手过去包,一边包一边笑。 温老太太擀着饺子皮斜眼瞅她:“笑个啥?抽风了?” 温馨笑着摇头:“那皮小子在外头撒尿和泥要给他爸爸包饺子吃呢。” 温馨说完,温老太太也没忍住,母女两人在厨房笑出了声。 外头卫修然正对着卫荣荣进行爱的教育,他才一岁半,哪怕说话清晰,走得文档,跟他讲大道理他还是不懂的。就像现在,卫修然跟他说的道理他就听不懂。 他觉得自己是好心要给爸爸包饺子,怎么爸爸就不仅不夸他还要骂他,卫荣荣想不明白,眼泪瞬间含眼圈。温老头在外头晃晃悠悠地回来,见到卫荣荣这幅模样,瞬间就心疼了,连忙过去抱孩子。 “干啥干啥,你训他干啥,有什么话好好说嘛。”温老头瞪着小女婿。 卫修然一脸无奈:“爸,你也不听听你这好孙子都干了啥事儿。” 卫修然这么一说,温老头就有点迟疑了:“他干啥了?” 卫修然指着墙角:“撒尿和面给我包饺子呢。” 温老头被口水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我还以为是啥事儿呢。荣荣这不也是因为孝顺吗?就是年纪太小,不懂事。行了,我带他出去走走,一会儿饭好了叫我。” 温老头抱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卫荣荣出门了,走到门口,温老头趁着卫修然不注意,往卫荣荣的嘴里塞了一颗糖,嘴里有了甜味,立马就不哭了。砸吧着嘴开始给他姥爷指路,让他姥爷带他去玩。 卫修然在后头捏着额头,觉得头疼得很,卫荣荣这小子古灵精怪的,又被温家二老这么宠爱着,再这么发展下去,迟早得成小霸王。 温馨母子俩煮好饺子,又拌了个嫩生生的白菜心,温老头也抱着卫荣荣回来了。 大家围在桌子面前吃饭。 他们家的酸菜是去年冬天温老头用自家自留地里留的大白菜做的。做好的酸菜放在阴凉的地窖里可以存放整整一年。 酸菜油渣馅的饺子酸香可口也不腻人,吃了饺子,再喝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让人打从心眼里满足。就连卫荣荣这个小小的人儿都哼哧哼哧地吃了小半碗。 吃了饭,卫荣荣困了,温馨把她抱到床上去睡觉,她也躺在边上没一会儿也睡着了。卫修然到房间来,先看了一眼睡着后格外惹人疼爱的卫荣荣,又绕到温馨那边,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到书桌前,拿出笔跟本子来写信。 母子俩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母子俩洗了脸,一块出门去找温老太太,温老太太正在打谷场的树下坐着跟老姐妹们搓麻绳呢。 温馨找了个地方坐下,听着周围的人聊天,等她们聊到昨天县公安局抓获了一伙人贩子后她都愣了:“三婶,你说啥?有人贩子被抓了?” 被温馨叫三婶的人也是个老太太了,她年轻起就是村里有名的万事通,谁家有个什么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三婶子十分慈祥地看了一眼乖乖巧巧趴在温馨膝头的卫荣荣,道:“可不是,据说就在咱们这边娘子山附近被抓的呢,一共三个人,一个跟我这么大年纪的老太,还有两个跟你大哥大嫂年纪差不多大的,说在外面都扮演夫妻的呢。” “现在外头这么严,他们都有介绍信吗?”有人诧异地问。 这个问题三婶子早就打听过了:“有呢,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据说介绍信就有十几张呢。这三个人准备得真充分,要是谁家姑娘孩子要是真的被他们拐了,那真是一辈子都毁了。” 温馨听到这里,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三个人贩子就是上辈子打晕原主的那三个了。这辈子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偏差,怎么这三个人贩子就被抓了? 这三人被抓了倒是没啥,毕竟这是拐卖小孩儿妇女的人贩子,把他们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温馨原本的计划也是等他们把温雅雅卖了,再报警抓他们。以前这伙人贩子拐走的那些人温馨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解救,她能保证的也就是这一趟,除了温雅雅外她们谁也拐不到。 现在这三个人被抓了,她就得重新制定计划了。 三婶又跟别人分享起这个八卦,她知道的细节多,把别人说得一愣一愣的。等她说完这个消息,别的伯娘嫂子又说起其他的事。 要不是听她们说话,温馨都不知道原来隔壁村那个看起来特别正经的那个大队长还有他儿子都跟他们村的寡妇有一腿。 这父子同女人,有点刺激啊。 温馨感叹现在的人可真会玩。温馨再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了华点,这个大队长的儿子貌似还是没重生前温雅雅的丈夫呢,最后死在了跟寡妇约会的路上。 啧。 温馨混在一群中老年中,听了一肚子的八卦,关键是这些八卦她听了不止一次,但每次都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快到做晚饭的时间了,温老太太也搓了好长的麻绳了,母女俩一人牵着卫荣荣的一只手回家。 温馨跟温老太太聊起刚刚听到的那些八卦:“妈,你说昨天县里公安才抓到的人贩子,怎么今天我三婶就得到消息啦?” “你三婶家的二哥在县城上班你不记得了?今天正好是周末,你二哥带着孩子回家来玩说的吧。” 温老太太不说,温馨还真忘了这一茬儿了。主要是她的年纪太小,她跟她上头的那些同姓的本家的哥哥姐姐都有代沟,他出生他们都长大了,等她长大,那些个哥哥姐姐都成年了。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话题。 “这人贩子被抓了真是件好事,要是不被抓啊,又不知道多少姑娘小孩得被祸害了。你年纪小是不知道哦,以前我们村有个姑娘就被人贩子拐走了,等再回来的时候都快四十了。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娘家哥嫂也讨厌她,村里那些闲汉逮到机会就想占她点便宜,她实在活不下去了,就跳水死了。”说起那个姑娘,温老太太有些伤感:“那个姑娘在以前可是我们村子里最漂亮的一个了,才十六岁呢就有不少小伙子上门提亲了。好好的一辈子全给毁了,那些人贩子都该死。” 温馨嗯了一声,十分赞同温老太太的观点。娘俩说着又说到隔壁村卫大队长家:“妈,刚刚他们说的那个卫大队长前几年是不是来咱们家说过亲?” 温老太太撇撇嘴:“哪里是人家来咱们家说亲,是你大嫂托人去他家说亲的。那个卫大队长的儿子还没结婚呢就跟小寡妇闹在一起,这十里八村的谁家不知道?” “那个卫德明眼瞅着就娶不到媳妇儿了就开出了一百块钱的彩礼,你大嫂这不就看中了么,就给人家递了话,说愿意把温雅雅嫁过去,人家才来提亲的。结果谁知道人家温雅雅在外头不声不响地就谈了个当工人的对象。” “这事儿不是黄了么,你大嫂被卫家怼得下不来台,还想着让你嫁过去给她填窟窿,被我给打回去了。”温老太太说起这件事情就觉得气愤。 李翠花不拿自己闺女当回事就以为别人也不拿闺女当回事,她馋人家那一百块钱的彩礼,就要把自己姑娘推进去火坑,没推成,又想推自己的小姑子,脸得多大呢?要不是温老头拦着,温老太太得拿把刀去把李翠花剁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温老太太跟李翠花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哪怕到了今天,婆媳俩见面也是一句话不说的。 这件事情温馨是知道的,而且当初提出让原主嫁到卫家的主意就是温雅雅提出来的。 温雅雅这个女人还真是又蠢又毒,一计不成就又生一计,不把原主按到泥坑里她是不会满足的。 温馨也是走过两个世界的人了,她自己就写过小说,也研究过后世小姑娘们喜欢的流行小说,她实在想不通像罗满珍、苏秋荷、温雅雅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当上女主的。 温馨觉得,一本书的女主,她就算没有高贵的品格,但她至少得善良吧,得对生活充满期待吧,写温雅雅这样心理阴暗的女主真的不会被读者骂道自闭,作品扑穿地心吗? “前天洪明跟我说我大嫂在给他相看了,他说我大嫂看中了镇上革委会的女儿。洪明说他不愿意。”温馨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温老太太嗤了一声:“镇上革委会主人的那个女儿是挺高挑的,差不多跟你一样高,但是满脸的麻子,那牙齿凸的都能跟兔子比一比了。年纪还比洪明大。你大嫂总共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有病。” 温馨他们这一家人长得都不错,就连温雅雅都是个清秀可人的相貌,温洪明今年也快十八岁了,但已经很高了,将近一米八了,革委会主人的那个女儿看上他并不稀奇。 前段时间秋收,为了庆祝今年粮食大丰收,村里特地请人来放电影,那时候别村的小姑娘偷看温洪明的可不少。 说真的,温馨实在是想不通她大嫂的脑回路。一般的重男轻女的家长不都是我儿子最优秀,谁都配不上吗?怎么到她大嫂这里就是只要有钱有权,啥歪瓜裂枣都能往她儿子房里扔呢? 温馨来了也两年了,围观了李翠花的不少骚操作,她时长感叹她大嫂真是一票重男轻女里界的一股清流,一朵遗世而独立的奇葩。 革委会主任的女儿温馨也是见过的,说句实话,跟温洪明是真的不搭。不过这注定只是一个小插曲。这种大事上,她大哥家还真的轮不到李翠花做主,她大哥还没死呢。 为了下一代,他大哥就算是疯了也不能够让温洪明娶这么个女人啊。 温馨一点也不担心。 温荣荣被他妈跟他姥姥拉着走这么久,早就不耐烦了,恰好到家门口,他挣脱两人的手跑进房间,径直去了后院,没过多久,就听到后院里鹅惊恐的叫声。 温馨循着声走进去,果然见她家那个路子格外野的儿子一只手抓着一直鹅的脖子。 堪称农村一霸的鹅被抓住了命运的脖颈子,叫得格外的凄惨。温馨听着都有点心疼。 “卫荣荣,你把鹅给我放下,再抓下去它就死了。” 卫荣荣眨眨眼睛,听话地放下抓鹅的手。就在这时候,他们家的老黄狗晃晃悠悠地回来了,卫荣荣眼睛一亮,小腿倒腾得飞快,一下子就追上了老黄狗,身子一翻就骑在了狗的背上。 卫荣荣少说也有二十来斤,估计比老黄狗自己还要重,就这样好黄狗还颤颤巍巍地驮着他走,温馨试图阻止过,不过再阻止也没用,一个错眼没看见,卫荣荣又骑上狗了。 温荣荣在狗背上兴奋得哈哈大笑。 卫修然从外面回来,赶紧去把卫荣荣从狗背上抱下来。 卫修然下午去了一趟县城,给家里寄了一封信,又取了家里给他寄来的包裹,大大的一包,他把包裹递到温馨的手上。 温馨打开看了看,里面有奶粉有麦乳精有奶糖等等东西,都是很难买到的东西。 温馨把东西提进房间,把奶粉拿出来,这奶粉是小孩子喝的,一看就是给卫荣荣买的。麦乳精是全家人都能喝的,一会儿得拿到客厅去交给他们家的一家之主温老太太分配。 其他的像奶糖之类的东西温馨留了一半,剩下的也要给温老太太的,否则以二老时不时就得给卫荣荣塞糖吃的做法,估计过不了多久二老的私房钱都得被这淘小子掏没了。 温馨看着被卫修然抱在怀里扭动得像蛇一样挣扎着还要下地去骑狗的卫荣荣,没好气地对卫修然道:“你这儿子上辈子是二郎神吧?全村那么大,小孩子那么多,骑狗的就他一个。” 卫修然好气又好笑,卫修然以前一直都不知道温馨居然是个这么双标的人,卫荣荣要是做什么好事了,那就是‘我儿子’,要是做坏事了,气人了,那就不是‘我儿子’而是‘你儿子’了。 卫修然越想越觉得好笑。以前的温馨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不过想想也是,以前的孩子可没这么气人。 卫修然放下卫荣荣,凑到温馨身边,目光炯炯地看着温馨:“荣荣这孩子太调皮了,咱们再生一个吧,生个闺女,娇娇软软的,肯定不气人。” 温馨翻个白眼:“这你还能保证啊?一个荣荣都够我受的了,要是再生一个还跟荣荣一个样怎么办” 卫修然哑然,他还真是保证不了。 温馨对卫修然翻了个白眼,拿着麦乳精跟奶糖去找温老太太了。 卫修然走到院子里,看见在自娱自乐十分欢乐的儿子,愁得很。卫荣荣玩了好一会,终于看见了他忧愁地老父亲了。他走到卫修然身边,学着卫修然蹲在地上:“爸爸,你蹲在这里干嘛?” 卫荣荣是挑着温馨跟卫修然的优点长的,白白胖胖的,虎头虎脑的,看着就让人欢喜。卫修然对这个儿子有时候爱得很,有时候又会被他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回炉重造。 “没干啥。荣荣啊,你想不想要个弟弟妹妹啊?”卫修然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家儿子。 卫荣荣迷茫了一下:“什么是弟弟妹妹?” “就是王耀兴家那样的弟弟妹妹。”王耀兴是前院王家的小儿子,比卫荣荣要大个两岁,却心甘情愿当起了卫荣荣的小弟。卫荣荣有啥好玩的都愿意带着他。 前段时间,王耀兴添了个弟弟。 这么一说,卫荣荣就懂了,他脸上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来,大声地道:“我不要弟弟妹妹。弟弟妹妹不会说话不会动,天天就知道吃饭睡觉拉粑粑。” 那嫌弃的表情太气人了,卫修然没忍住,一巴掌拍在卫荣荣的后脑勺上:“你个臭小子。你小时候也跟弟弟一样,天天吃饭睡觉拉粑粑。” 卫荣荣不信,他觉得卫修然在骗他,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可能,我去问我姥姥,哼。” 卫荣荣哒哒哒地去找他姥姥求证去了。 温馨在后头嗑瓜子看卫修然父子俩谈论,见状,温馨走到卫修然面前:“修然,你说咱们家荣荣是不是太过于聪明了?” 才一岁半的小孩子呢,温馨活了三辈子,就没见过谁家小孩一岁半那么聪明的。 卫修然目光幽暗地看向无知无觉地温馨,这孩子为啥那么聪明不得问你么?你那灵液水不要钱似的往水缸里加,从娘胎里就喝着这个水长大,蠢货也得被改造聪明了啊。 卫修然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事,孩子聪明点好,总比当个蠢货强。” 温馨一想也是,就不说话了。 下午五点,温馨家准时开饭了,今晚吃的是用黄豆面,小米面,玉米面三种面做成的窝窝头,金黄金黄的,他们家的面磨得细,窝窝头比较软,并不粗糙。温老太太在和面的时候还加了一颗奶糖融化的水,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这窝头不止卫荣荣爱吃,温馨他们这样的大人也喜欢。 菜是用辣椒炒的雪里蕻还有炒的辣椒茄子,除次之外还有一大锅玉米糊糊。 吃饱喝足,天也黑了下来了。 此时在外头山包上趴了一天的温雅雅也趁着夜色回来了。 李翠花看见温雅雅回来还愣了好一会:“你这干啥去了?咋身上都是草?” 不等温雅雅回答,李翠花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拉着温雅雅的手微微用力:“雅雅啊,这没孩子是缘分还没到,药也没吃对,你好不容易嫁到城里过上了好日子,可别糊涂做对不起胡友斌的事啊。” 温雅雅脸色发黑,甩开李翠花的手:“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家里有没有吃的,赶紧给我弄点,我饿死了。” 温雅雅在山包上趴了一天,滴水未进,又累又饿,实在是懒得跟李翠花扯皮。 温雅雅不客气的态度让李翠花脸色一变,刚想发火,就想起温雅雅这两年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她硬生生地把这股气压了下去,去厨房随意弄了点东西回来。 李翠花做饭不追求味道,能吃就行,温雅雅忍着嫌弃吃了一个割嗓子的窝头,喝了一碗加了菜煮得像猪食一样的能照得见人影的小米粥,总算不那么饿了。 李翠花还在那边念叨,听着李翠花字里行间全都是催生孩子的意思,温雅雅心情烦躁得很。 她就想不明白了,自己上辈子跟卫德明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多,但她也生了两个儿子,胡友斌跟温馨那边也是生了一儿一女的,怎么到她这里就生不了了呢? 她偷偷去医院检查过,她身体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胡友斌那身强体壮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有病的,怎么就是怀不上?想到家里婆婆对她越来越不耐烦的态度,温雅雅更加烦躁了。 她打断李翠花的絮叨:“行了别说了。妈,温馨在家不?” 李翠花脸色也不好:“不在家她能去哪儿?” 温雅雅眉头一跳,站起身来就往隔壁去:“温馨,温馨,你给我出来。” 温馨正在房间跟卫修然说悄悄话呢,温雅雅在院子里大吼大叫的,实在是令人恼火,温馨趿拉着鞋子出门。 “大晚上的吼什么?”温馨打开院子里的电灯。 温雅雅深吸一口气:“我吼什么你不知道吗?不是说好咱们一起去娘子山脚下的塘子里抓鱼的吗?我在娘子山脚下等了你一天,怎么没见你人影?” 温馨上下打量着温雅雅:“我还想问你呢,你约我去娘子山,结果我到了,你人影都没见着。” 温雅雅恼怒道:“不可能,你要是去了娘子山没道理我不知道。” 温馨翻个白眼:“那你说,你在娘子山的什么地方等的我。我去娘子山的事情咱们村里人可都见了,你在娘子山的事情有人见到不?” 娘子山那条路从来不缺人走,就是落单的少女比较少而已。温馨也没说错,下午的时候确实有好几个大男人往娘子山那边去,温馨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还遇到了呢。 那几个人温雅雅也看见了,她不敢叫那几个人来对峙,毕竟她是真的没有在娘子山下等着。 温馨呵呵笑了一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到是先来了。还在娘子山下等我呢,看你这满身的草叶子,谁知道你等谁去了。” 温馨之前见过的两个女主,罗满珍狠毒,苏秋荷阴毒,但两人的段位都还是可以的。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要是换罗满珍或者苏秋荷来做,她们肯定不会让自己挂着满身的草叶子来找她兴师问罪。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温雅雅这个人重生之前之所以过得不好,不就是因为自己没手段没本事更没脑子吗? 她要是有点手段有点本事的在嫁给卫德明后也不会过成丈夫不爱,婆婆不喜,孩子不亲的人了。而且后来她被卫家赶回来就更离谱了,毕竟卫德明又不是正常死亡,更不是因为她温雅雅死的,她凭什么被赶回家? 温家给温雅雅讨回了公道,温大哥再舍了老脸把她送到原主家里去,原主也很尽心的给她找了工作,结果温雅雅是怎么报答的?她勾引了小姑夫!胡友斌虽然也不是个东西,但温雅雅更加可恨。 重生后温雅雅也没多大长进,明明自己都敢上黑市赚钱了,赚的还不少,结果在胡家也硬气不起来,跪舔胡家的姿势特别标准。在温家这边倒是很有长进,敢反驳李翠花了,也敢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了。 温老太太提着扫帚从房间冲向战场,像赶苍蝇一样往前挥扫帚:“不是说永远不进我的家门?现在又来做什么?赶紧给老娘滚蛋。” 温雅雅对彪悍的温老太太还是有一些犯怵的,她怕被打中,赶忙往后退,温老太太嘭地一声关上了院子门。 门外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他们见温雅雅身上果然有草叶子,互相递了个眼神,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温雅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身的草叶子代表什么了。毕竟在农村,百分之八十的人偷情的人都是去麦垛的,在没有麦垛的时候都是找一个茂盛的草地的。 温雅雅脸色大变,赶紧往自己家冲。 在她走了之后,村里的老少爷们儿也不嫌天黑,也不怕天冷,聚在一块三三两两的讨论着。 以村里消息传播的速度,估计明天就能把消息传进别的村子了。 第53章 温雅雅趁着天不亮回了家。胡家是一大家子一起住的,胡友斌有一个哥哥,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妹妹都还在上学,他哥哥有两个儿子,胡友斌的父母又都还在世,于是并不大的小院子被住的满满当当的。 他们的婚房是客厅隔出来的一小间房子,能放下一张一米五的床跟一个小衣柜。温雅雅打开小衣柜,拉开里面的小抽屉,记得回娘家之前,自己在里面放了一包桃酥的。 然而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温雅雅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会随便进他们房间的,除了胡母不做她想! 温雅雅憋不住火气,把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胡友斌拍醒:“胡友斌,你看看你妈妈趁我不注意又进咱们房间,我放在抽屉里的桃酥又没了。” 胡友斌睡得正香被吵醒,特别不耐烦:“你有病吧,不就是一包桃酥?没有了你再买不就行了吗?这点小事你也要计较?” “怎么就不能计较了?桃酥多贵你不知道?”温雅雅气死了,这桃酥还是她找人才买到的,要不是有熟人,在这个什么都要票的年代,她连味道都闻不着。 温雅雅常年混黑市,手里的票钱不少,她最喜欢的就是吃这些价格高味道好的糕点,抽屉里常常都是备着的。当然了,她在买糕点的时候也是不会忘了给胡家人买一份的。只是胡家人多,温雅雅给的点糕点实在不够分,于是胡母在知道她的糕点放哪里后就时常不问自取。 胡友斌没说话。温雅雅看他这样就来气:“我听说梁工要收个徒弟,你最近可得好好表现啊。”温雅雅说的梁工就胡友斌他们车间的技术员,温雅雅记得上一世,胡友斌之所以从车间员工坐到技术工,就是因为他拜了梁工作师傅。 胡友斌把被子盖到头顶上,不行听温雅雅絮叨这些。他对他现在的工作满意得很,根本就不想去做个什么技术员,学的东西又多,还要考试,一点都不自由。 温雅雅看他这样就来气。她就不明白了,上一世的胡友斌明明是个特别上进的男人,怎么到了这辈子,他就是这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厂里的活干得得过且过,让他跟自己去黑市倒腾东西吧,胆子又小又懒。曾经无数次温雅雅都后悔,她觉得她重生以后就不应该把筹码都赌到胡友斌的身上,她应该多看看的,毕竟上一辈子比胡友斌还成功的人多得很。 就拿温馨现在的丈夫卫修然来说,他没在他们村也没插队几年,都不到70年他就回城去了,83年的时候他还回来这边办过厂子。 也怪她,上辈子没太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只听胡友斌跟温馨聊天时说过么几次。等她记起这一茬来,温馨跟他孩子都要生了。温雅雅也嫁给胡友斌了,再怎么懊恼也没机会了。 想到温馨,温雅雅又开始不忿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好命?从小到大两个老不死的护着她,被她抢了好丈夫又立马能嫁个更好的。她的命为什么就么好?自己的命怎么就么差? 天还没亮,温雅雅气得睡不着。外头有响动了,是胡母起来给一大家子做早餐的动静,要是平常,为了讨好胡家人,温雅雅早就起来上班了,但是今天,温雅雅完全不想动。 厨房里的胡母等了很久都没见到温雅雅出来,眼瞅着天就要亮了,胡母黑着脸干活,锅碗瓢盆摔得震天响。 闹钟响起,温馨从灵液空间中醒来,意念一动,出现在了自己跟卫修然的婚房,卫修然跟卫荣荣都还在睡觉,温馨活动一下手脚,爬到床上躺着,卫荣荣是靠墙睡的,卫修然睡在中间,温馨才躺上床,就被卫修然搂在了怀里。 温馨调整了一下位置,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在她睡后,卫修然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又继续睡过去。 第二天,温馨起床的时候卫修然已经出门了。昨天修炼了大半宿,此刻的温馨神清气爽。自打炼化了上个世界的功德后,这一个世界,温馨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部功法,是最适合她这样的水生动物练习的。只是这个世界跟之前的世界一样,灵气都匮乏,她这辈子又嫁了人,只能在晚上躲着人进空间去修炼。这么两年来也不是没有效果的。 她灵识比以前强大了不说,法术也用得比以前娴熟了,很多小法术她随时随地都可以用了,不需要咒语了。 温馨美滋滋地出门,家里只有温老太太在了,外头传来人约她上山打柴的声音,温馨去厨房抓了个窝头提着篓子就出门了。 温老太太也不管她。 叫温馨出门的是她家斜对门的王家的小媳妇儿,姓梁,叫梁子珍,跟温馨差不多的年纪,去年才刚刚嫁过来,她们这一个小巷子里,就她们俩年纪相当,于是他们俩就理所当热的玩得最好。 两人一块儿往他们常去打柴的山上去,梁子珍打听起温雅雅的事儿。 温馨笑着道:“我跟她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前天回来约我去娘子山,我当时就在想她肯定跟有什么阴谋,就多了个心眼。昨天老早我就出门了,在娘子山下等到中午都不见她人我就回来了。” 梁子珍哦了一声,继而小声地问温馨:“你说她身上的些草叶子是咋来的啊?真跟人滚草地去了?” 温馨摇摇头:“这个哪儿知道啊。再说了,她要是真的干了这种事情她还能告诉我啊?” 梁子珍点点头:“倒也是。早上你不出门可不知道呢,早上有好些人在水井边上讨论这件事,好多人都说她肯定是跟人滚草地去了,毕竟嫁去县城这么多年了都没怀上,她肯定在借种呢。” 温雅雅结婚多年未育的事情在村里都不能算上是新闻了,倒是李翠花找的各种偏方讨论度高一点:“馨馨,听说你大嫂又找到生子偏方了,据说这次是吃蜈蚣粉就能怀,你说准不准啊?” 梁子珍自打生了大闺女后就没动静了,这都一年多过去了,她婆婆明里暗里老在说孩子的事儿,梁子珍有点着急了。 温馨看了一眼梁子珍,道:“肯定没用,蜈蚣粉跟生不生孩子有啥关系?你要是真想生孩子啊,还不如让你对象跟你都洗干净一点,保持个愉悦的心情,没准一次就怀上了呢。” 梁子珍嘿嘿一笑:“你挺有经验啊,你跟卫知青什么时候要老二啊?我们家振涛这几天都带着我家莲花去的大队部,你家卫知青老逗她。” 村里人都管卫修然叫卫知青。后来卫修然跟她结婚后也没改口。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温馨敷衍地说完,岔开话题。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一片树林里,冬天要到了。地上掉了一地的树叶子,两人找的都是种死了枯了的树砍。不一会儿就砍了一捆。两人扛着柴下山,下山的路上遇到村里的其他几个知青。 大家十分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温馨跟梁子珍继续往家走。 温馨走后,一个女知青频频回头看她。 “刘悦,快点啊。”同行的女知青叫她。 一直回头看温馨的女知青听到同伴的话,应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的卫修然正在大队部逗王振涛跟梁子珍的女儿,小丫头长得白白嫩嫩的,她比卫荣荣小两个月,乖乖巧巧秀秀气气地坐在凳子上,特别的可爱,卫修然看着喜欢得很。 正逗孩子逗得起劲儿呢,村支书从外头进来:“小卫你在这里啊?我刚刚从镇上回来,有一封你的电报,我给你取回来了。你看看。” 卫修然接过电报,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展开电报一看,脸色就变了,赶忙到隔壁去找温老头:“爸,我妈发电报来,说我爷爷身体不好了,就这几天的事儿了,我想请个假。” 作为知青,卫修然他们并不是要一直呆在农村的,每年他们都是有探亲假的,不过要申请探亲假有点困难,有些知青多的村子,一年轮两个,轮两三年都不一定能轮完。卫修然来了村子就没有回去过,探亲假一直都攒着呢,。 “行行行,你快回去收拾行李,我在这边帮你开介绍信开证明。”温老头急忙道。 卫修然赶忙往家里跑。温馨刚回到家,放下柴火都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呢就被拉着去房间收拾东西。 温馨一听他爷爷身体不好了,也着急了,赶忙去拿行李箱装衣服:“修然,咱们带不带荣荣啊?” “带。”卫修然说着往村子里跑,把正在树底下看蚂蚁搬家的卫荣荣抓了回来,三下五除二扒掉身上的脏衣服,换上温馨给找出来的干净的。 卫荣荣知道一直给自己寄好吃的太爷爷病了,也不挣扎,乖乖巧巧地任由卫修然给她换衣服。 他极少有这么乖巧地时候,卫修然亲了他一口。 温馨也收拾好了,卫修然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提着卫荣荣往外跑,温老头也走到家门口了。温老太回了房间,不大会儿拿了个手绢回来塞到温馨的手里:“拿着,去到边,买点好的去看看老人家。” 温馨点点头,都来不及寒暄。 “车子套好了,就在门口,咱们快走吧。”温老头把介绍信给卫修然,自己抱着卫荣荣走在前头。 外头已经有牛车在等着了,三口人爬上牛车,温老头架着车往镇上去,到了镇上坐班车去县城,县城就有火车站,火车站有直达申城的火车。 一家三口马不停蹄地转车,到火车站卫修然找了关系买到了晚上七点回去的火车票,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卫修然到候车室打了一热水来,就着热水,一家三口吃了好几个窝窝头。 等到七点,一家三口准时登上火车。而这一幕,正好让来火车站秘密接货的温雅雅看见了。 温雅雅忽然想起来,卫修然就是在这一年回的城,但是他怎么就把温馨也带上了?他不是应该把温馨扔下自己回去,然后再一去不回吗?上辈子多少知青回城都是没带乡下的家属的啊。 温雅雅这一发愣,直接错过了最佳的接货时期,被同伴呵斥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接着赶忙提着东西跟着同伴一起跑。两人跑动的声音惊动了在火车站巡逻的hwb,些hwb就跟狗狗见到骨头一般,对两人穷追不舍。 温雅雅作为女人,体力比不过后头的些人,危急时刻,她的智商终于上线了一次,她将货全给了同伴,自己朝另外一个方向跑。 没跑几步她就被抓到了,在革委会的审讯室里,审讯人员黑着脸看着温雅雅:“说一下你的姓名,籍贯。” 温雅雅早就喘匀气了:“温馨,红星大队温家庄的。” 第54章 温老头被通知到他闺女在县城投机倒把被抓时还一脸懵逼。他闺女一向遵纪守法,平时连县城都不怎么去,家里又不缺吃喝的,她投机倒把做什么? 再说了,他闺女昨天晚上都往申城去了,怎么可能留在县城投机倒把?这不是扯淡呢么? “同志,你们肯定搞错了,我女儿昨晚上跟我女婿还有我外孙去申城探病去了。而且我们家家境条件也不错,我女儿根本没必要去投机倒把啊。”温老头辩解道。 “是啊是啊,同志,我们都可以作证的,我们村的温馨一直都在家的,别说县城了,就是镇上都很少去,压根不能干那种违法乱纪的事儿。” “可不呗,再说了,卫知青他们家条件好呢,一个月邮寄两次包裹过来,吃的喝的都不缺呢。” 大家都帮温老头说话。革委会来调查取证的同志道:“这些我们都会去调查的,不过你们现在得跟我走一趟,毕竟那个女同志一口咬定她就是温馨,你们得去认人。” “嗳嗳,行,行,这是应该的。”温老头说着,让村里的会计和民兵队长跟着去。 三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县城革委会,看见了被革委会关押的温雅雅。温老头脸色变了,会计跟民兵队长看着温老头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这人虽然不是大队长的闺女,但她也是大队长的亲孙女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大队长得咋选呐? 还有这温雅雅也实在是不是个东西了。以前没嫁人的时候就推小姑姑下楼,现在做坏事被抓了,还想抓小姑姑背锅。真是恶毒,还好她早早的嫁人了,祸害别人家去了。 温雅雅见到温老头,脸色晦暗,看向温老头的目光满满的全是哀求。 温雅雅在黑市倒腾两年了,她一直都很小心,从来没露出来马脚过,更别说被抓了。因此被抓后被审讯,温雅雅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报温馨的名字。 刚报完温雅雅就后悔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温雅雅现在只期望温老头能帮她遮掩一番。 革委会同志问温老头:“就是她说她叫温馨的,你认一下,她是你闺女吗?” 温老头坚定地摇头:“不是,她不是我闺女,是我孙女,叫温雅雅。” 革委会的同志瞪大眼睛:“亲的啊?那她跟温馨是什么关系?亲姑侄啊?” 温老头抹把脸:“是亲的,温馨是我老来女,这会儿都去申城了,你们去火车站应该能查到她们买票的记录,昨晚七点左右坐车走的。” 革委会的同志啧了两声:“我们同志已经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革委会去火车站求证的人就回来了,他跟温老头他们边上的那名同志点点头:“小何,温馨确实昨晚上去申城了。” 小何点点头,对温老头他们道:“那行,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了,那咱们就走吧,温雅雅同志的事情我们会着重调查的。” 温老头三人嗳了一声,在小何记录的本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签完名三人转身就要走,温雅雅这时候跑了过来。 “爷爷,爷爷,我知道我错了,你救救我,救救我。”温雅雅脸色灰败,脸上涕泪纵横。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害怕。她知道自己投机倒把犯法,以前一直没被抓过,因此她哪怕知道犯法也没收敛。做的明目张胆,这次她被抓手里没有货物,她想着没有证据,她又报的温馨的名字,到时候温家人给她遮掩一下,革委会的这些人到时候去温馨房间没搜到什么东西,她就会被无罪释放了。 温雅雅做梦也没想到温老头会直接否认她,革委会估计一会儿就会去胡家搜查了,到时候她坐了牢,胡家人肯定会趁机跟她离婚。温雅雅越想越着急,越想越害怕。 温老头都要走到门口了,听闻这话转过身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敢做就要敢认,雅雅,这句话你爸妈没教给你,我今天教你。” 温老头快步走了,温雅雅跑到门口大声控诉温老头他们偏心。温老头脚步都没停一下。 到了外头,跟温老头差不多年纪的会计拍拍温老头的肩膀,一切安慰尽在不言中。 温老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跟会计道:“雅雅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啊,我们家馨馨也才不大点儿。我们就多顾了自己的孩子,毕竟是老来女嘛。她出生后我们也没亏待她,她姑姑有的,也会给她一份。但她自己立不住,我们这边给她什么东西,转头就被她妈要走了。” “我跟你老嫂子是说过也骂过,但也没什么用。雅雅这个孩子又被她妈养左了性子,等我们再想纠正时已经晚了,她妈又在外头造谣我们,我们就撒手不管了。” 温老头自诩一声清正,一生共有四个孩子,各个不说多出色,但都善良正直,怎么到了孙子辈就出了温雅雅这么一个异类呢? 到如今了,孙女单方面的跟女儿成了仇人,温老头心里难受。一直挺直的脊背都弯了几分。 老会计还能说什么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老伙计啊,儿孙自有儿孙福。” 温老头嗳了一声。三人一起往回走。 回到村里,已经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间了,温老头在路上捡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径直往温老大家去。 温老大一家三口正在吃饭。温老头二话不说就挥着棍子打了上去,把在吃饭的三个人吓了一大跳。 李翠花跳开一步尖叫出声,温老大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棍子,出手打他的还是自己的老爹,温老大不敢还手,只能躲,慌不择路地跑进了院子里。 温洪明端着饭碗跑进厨房,隔着窗户往外看,时不时地还扒拉一口饭。 在家等着温老头回来吃饭的温老太太听见温老大家的动静出来看热闹,没成想打人的是温老头,她连忙往温大哥家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叫温老二。 温老二听见动静也往这边跑。 温老头还在追:“温海舟啊温海舟,我寻思着跟你妈把你生出来养这么大,虽然那时候家里穷,但我也没忘了教你啊。这做人的礼义廉耻,良心道德一样都没少教啊,怎么到了你这里,你就不会教你闺女了呢?” “你看你教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十五六岁就敢把自己的亲小姑推下山。本来还以为知错了呢,结果又撺掇你媳妇儿把小姑嫁给猪狗不如的东西。哦,好不容易各自都成家了,你女儿还不消停,自己投机倒把被抓了,不敢说自己名字就报小姑名字。” “咋了,我闺女欠她的了?啊?我闺女上辈子挖你坟了?”温老头气得浑身发抖。 作为温家的大家长,温老头一向是一碗水端平,没生出小闺女之前的三个孩子老大老二兄弟有的,她大姑娘也不会少。他还经常跟几个孩子讲道理,说故事,也就小闺女是他们的老来子,偏疼了一些,可在偏疼人家也没长歪啊。老二老三更是没让他怎么操心过。 就老大,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毛病,在家里搞什么男主外女主内那一套,还主张什么男孩归当爹的教导,女孩儿归当妈的教。 他也不看看他那媳妇是个什么玩意儿,好好的一个姑娘,被教导得又蠢又毒。 温老大被打了好几棍子,背上火辣辣的疼,再听自己爹打他的理由,温老大觉得冤枉死了。这件事情是温雅雅做的,他虽然是她爹,但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家分工明确,女儿的教养都是分给他媳妇儿的,就是要打,也该打他媳妇儿啊。 温老大心里不服气,脸上就带了几分出来,温老头火气蹭地一下就蹿上来了,他举起棍子又要去打,温老二赶忙过去拉架,跟他一块儿去的还有好几个汉子。 温老二锁着温老大的肩膀,一边不着痕迹地让温老头打到了他好几次:“爸爸爸爸,有事好好说,有事好好说。” 温老头喘着气:“好好说?怎么好好说?当初温雅雅把你小妹推下山的时候没有好好说吗?你那个黑心肝的大嫂想把你小妹推给隔壁村卫德明填她自己作的窟窿时没有好好说吗?啊?结果怎么样?” 温老太太在边上已经听完来龙去脉了,看着气喘吁吁马上就要倒下的温老头,温老太太哪怕再想去把撕烂温雅雅跟李翠花的那张嘴也硬生生地忍下来。 温老头继续道:“温海舟啊温海舟,当年你要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了,你说你的媳妇儿你要自己找,没几天你就带回来了李翠花这个女人,我跟你妈都说这个女人不行,是个搅家精,不能娶,你不信,非要她。” “行,我跟你妈拗不过你,同意了,结果她进门三天就要跟你妈干架,想做咱们家的主,被你妈压下去以后还不服。” “你妈怀了小馨,她四处造谣,说什么老蚌生珠,到处说你妈不知羞不要脸,要跟儿媳妇一起生孩子,怕不是还要让小姑子吃她的奶。” “你妈气得提前生产,连奶也下不来,是我去借钱买小米跟大米来磨成米糊糊喂大的。从你小妹出生到她长这么大,我们老两口子从来没让你温海舟在她身上花一分钱吧?啊?” “你女儿被教坏了,我发现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要扭她的性子的,结果你媳妇在村里到处说我见不得她闺女好。行,我不管了。只抓洪明的教育。温雅雅那边我们亏待她了吗?小馨有的,园园有的,缺她那份了吗?” “她自己没本事守不住的,怪谁?怪我跟你妈没亲自嚼碎了喂到她嘴里?我们怎么偏心了?啊?” “温海舟,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从今天往后,温雅雅再也不是我温保国的孙女,她出个什么事你也别找到我身上。” 温老头甩开拉着他的人,扔下木棍往就走。温老太太赶紧跟上:“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看热闹的人闻言也各自走了,院子里就只剩下温老大跟温老二,温老二跟自家大哥的关系也早就不好了,他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一句话不说的就走了。 温老二回到家,他媳妇儿何秀兰问:“怎么回事?” 温老二坐回饭桌继续吃饭:“温雅雅投机倒把被抓了,报了小妹的名字。” 何秀兰唏嘘一声,道:“还好咱们家园园跟温雅雅差几岁,要不然指不定谁给她背锅呢。” 温老二不说话,只是给一边安静吃饭的少女夹了一筷子菜。 而革委会那头,温雅雅的真实身份曝光了,他们去了胡家,从她跟胡友斌床底下搜出了许多还没来得及出手的货物。 投机倒把罪名被定论,因为她情节恶劣,革委会决定择日公开□□她,并且将她送往农场改造半年。 第55章 在火车上坐了两天,在第三天的早上,随着一声鸣笛,温馨他们终于站到了申城的土地上。 卫修然一手拉着温馨,一手抱着十分好奇睁大眼睛四处看时不时哇哦一声的卫荣荣往车站外走。 申城自民国一来就是有名的繁华都市,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却依旧不减它的繁华。 出了火车站,坐上有轨电车,卫修然带着媳妇儿孩子往家去。 卫修然住的是两层小楼,没带花园,他们到的时候还早,卫修然的妈妈林素洁还在家中给在医院的公公做早饭。 卫修然的回来让她愣了好一会儿,而后便是激动地抱住了卫修然,激动过后,她抹抹眼泪,不好意思地对温馨笑了笑,又把卫荣荣拉到怀里:“这就是荣荣吧?长得真精神。” 林素洁看着卫荣荣,一脸的欢喜,卫修然揽着温馨的肩膀,道:“是,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温馨,温馨,这是我妈妈,林素洁女士。” 温馨叫了一声妈,林素洁和善地点头应了:“饿了吗?我熬了粥,马上就好了,修然,你到外面的早餐店去买点生煎回来。” 林素洁没料到卫修然他们会回来得这么早,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这猛不丁地回来了,手忙脚乱的。 卫修然应了,放下行李就走了,家里就剩下两个女人跟一个小孩。好在卫荣荣是个十分称职的润滑剂,这还不到十分钟呢,他就把林素洁哄得眉开眼笑的了。 温馨含笑看着她们,时不时地跟林素洁说几句话。 卫修然回来得很快。生煎包是申城的一大特点,配着熬得浓稠的白粥,脆脆的萝卜干吃十分好吃。吃完早餐,一行人决定去医院看卫老爷子。 在还没改革开放之前,卫家在申城是做胭脂生意的,后来打仗了,卫老爷子当机立断将家中的钱款都捐赠给了当时的抗日队伍。 改革开放后,卫老爷子察觉到方向不对,便将家产变卖,又找当年捐赠过的队伍的领导开了一个捐赠证明。因为他的这一决策,卫家免于了一场灾难,但为了以防万一,卫修然还是决定下还是紧跟祖国号召主动申请下乡。 卫家数代单传,每一代的女主人都是精挑细选来的,像是林素洁,她就是申城林家的人,林家自打清朝起就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咸丰年间还出是出过状元的。不过民国过后家道逐渐没落了。 卫修然下乡不到两年就给自己找了个媳妇儿的事儿传回家,不止林素洁,就连卫老爷子都惊呆了。再三写信过去询问,得知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后,卫家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后来温馨怀孕产子,林素洁也想过去照顾,只是自己家这边又在经历新一轮的审查,实在是走不开。无奈之下只能作罢,但吃的用的穿的一点都没少温馨娘俩的。 现下相见,林素洁是着重关注过温馨的,长相明艳这就不不说了,这一点从之前卫修然寄回来的相片中就可以看出来。她关注的是品行方面。 一个人的品行,从吃一顿饭就能看出来一大半,总体来说,林素洁对温馨基本满意。而对卫荣荣,真是喜欢到骨子里了。这孩子捡了父母的优点长的,才一岁多,说话做事就很有条理了。虽然调皮了一点,但小孩子的天性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好的。 林素洁看着卫荣荣,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卫老爷子早些年跑商,身体留下了不少病,以前年轻还好,现在年纪一大,些病痛全都找上了门来,特别是双腿,一到变天的时候就疼,去找了中医看找了西医看,都说是风湿,这个病实在是不好治。 卫老爷子这次病重就是早上起床时在院子里摔了一跤,本来没当回事儿,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脑出血,脑梗,还好送医及时,否则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然而哪怕是这样也成了偏瘫。健全了一辈子,临老了还么受罪,卫老爷子有点想不开。只不过这些想不开,在见到卫修然跟他重孙子以后都消失不见了。 特别是这会儿趴在他病床上跟他认认真真聊天的卫荣荣,卫老爷子听着他用细嫩地声音关怀,觉得自己又年轻了许多。 卫修然的父亲卫子忠在病房守了一夜,去个厕所回来见到卫修然还愣了一下,随即便十分惊喜地跟卫修然聊起了天。 林素洁看着因为多了几个人便热闹了许多的病房跟精神头大好的卫老爷子,十分开心,打开带来的饭盒叫卫老爷子跟卫子忠吃饭。 在外,卫荣荣时刻记得父亲的教导,不能调皮,不能捣蛋,但在床上坐久了,他有点坐不住了,他双大眼睛一转:“太爷爷,我喂你吃饭!” 卫老爷子本来就是个疼孩子的,以前疼卫修然,现在疼起了卫荣荣:“嗳嗳,好、好。” 卫荣荣倒腾着小短腿下楼,林素洁赶忙把盛好的粥端给他,温馨看着瞪得眼睛都要掉了:“卫荣荣,别瞎捣乱,一会儿撒你太爷爷一身怎么办?” 卫荣荣这小子在家里吃个饭都是要温老头跟温老太太喂的,也不是没有让他自己吃过,只是给他盛一碗饭吃到肚子里的还没有洒出来的多,温老头他们都是从缺衣少食的年代走过来的,实在是看不下去,温馨来到六十年代后也体会到了缺粮的艰难,于是便一直喂着他了。 卫老爷子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不碍事不碍事。” 林素洁跟卫子忠也说没事,卫修然在一边笑着看着,就温馨心急如焚,卫修然凑到温馨耳边,跟温馨道:“没事的,你先看看。” 温馨嗯了一声,边卫荣荣已经端着小碗一步步稳稳当当地走到病床边了,小小的人,连一米都不到,他踮着脚尖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又费劲巴拉地爬上床边的小凳子上,等坐稳了,喘了几口气才去够床头柜上的碗,他手短够不到,卫老爷子笑呵呵地帮忙端过去。 卫荣荣学着平日里姥姥姥爷喂自己的样子喂卫老爷子喝粥,卫老爷子配合地喝着,喝完一口,卫荣荣还用勺子给卫老爷子刮刮嘴边,糊了卫老爷子一嘴的粥。 一小半碗粥,两口就能喝完的,卫荣荣愣是喂了半个小时。温馨从一开始的担忧到最后隐约有些骄傲。 她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养孩子了,她的孩子们都很优秀。卫荣荣不是最优秀的,但可能是他调皮捣蛋久了,偶尔这么认真靠谱一次,就让她格外的惊喜。 卫修然也是一样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卫修然牵起了温馨的手,满含笑意地在温馨耳边轻声道:“你看,荣荣很棒。” 温馨颔首。 喂了小半碗粥,卫荣荣没耐心了,他放了碗跳下椅子来到卫修然边上,他想要尿尿了。卫修然带他去厕所,卫子忠拿毛巾清洗一遍给卫老爷子擦嘴,卫老爷子脸上满是笑容。 重孙子喂他吃饭这个事情,可以让他吹一整年的了。 卫老爷子父子俩吃了饭,林素洁在医院里照应,卫子忠带着卫修然他们回家去休息。 卫修然也没拒绝,在车上他都没怎么休息。 一群人回到家,卫修然带着温馨上他的房间去。 他的房间在二楼,房间很大,有一面墙被做成了书柜,只是因为年代特殊,些书都收了起来,现在只剩下几个空荡荡的架子。他的床是木头打的一米八的大床,床上没有铺床单,不过衣柜里却有一套刚刚洗过晒干的四件套。 四件套是大红色,被子枕头都是绸缎的,被套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这样的被套在温馨家边也有一套,也是林素洁给准备的。 两口子合力将床单铺好,被罩套好。卫荣荣已经躺在床里面安安静静地等盖被子了。 温馨把被子给他盖上,没过两分钟他就睡着了。 家里是有卫生间的,也有热水,温馨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卫修然也去洗了一个,出来温馨已经搂着卫荣荣睡着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灵气从杯子里溢出来,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湿润了很多。 卫修然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躺在温馨身边也沉沉睡去。 他的这幅身体不太好,哪怕被灵液水日复一日地修复也还是有些差,疲劳久了就觉得很不舒服。 温馨起床时已经是下午了,卫修然父子已经不在床上了,才走到楼梯口,就能听见卫荣荣跟林素洁说话的声音。 卫荣荣化身成为十万个为什么,见到什么都要问一问,林素洁也回答得很有耐心。 这一趟过来,卫家给温馨的感觉是相当不错的。她到楼下,林素洁在厨房忙着做菜,温馨要去帮忙,被林素洁赶了出来。 “你这是第一次到家里来,头三天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啊,要是做了,是要辛苦一辈子的。你要想帮我干活啊,三天以后你再干。”林素洁说的是她们林家的规矩,卫家这边倒是没多少讲究。 温馨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习俗,温馨听着林素洁的话,心中舒坦。毕竟不是每一个婆婆都是这样子的,有的婆婆可不管这些呢,她恨不得新娘子从一进门就在干活儿。 就像上一世原主的婆婆胡母一样。 没有人天生是喜欢干活的,温馨也一样,不过她也没出去,就在厨房看林素洁说话,跟林素洁聊聊家常。 温馨这边婆媳相处融洽,边的温雅雅被□□完了,正准备被带去农场改造,胡母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革委会的。 她是来跟温雅雅划清界限的,是来替儿子跟温雅雅离婚的。她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等温雅雅反应过来就走了。出了革委会的大门,温雅雅发出一阵歇斯底里地尖叫,胡母被吓得一个机灵,打了一个冷战。 真是个疯婆子哦,要不是当初自己儿子瞎了眼跟她结婚前就睡了,她这么可能让她进门哦。 第56章 温馨来到卫家三天,什么活儿也没干,天天睡醒就等着吃,卫荣荣有了更加宠爱他的卫子忠跟林素洁,也不怎么爱跟管着他的温馨玩了。甚至在晚上还因为一颗好吃的巧克力被林素洁骗去跟了他们睡。 中间没有了卫荣荣的遮挡,温馨跟卫修然很是激烈了一番,卫修然的骚气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在问着一些十分让人羞涩的问题,还非得要温馨回答他。温馨要是不回答,他便用尽手段来折磨她,温馨哪里受到过这种折磨,没两下就投了降,他说什么就回答什么。 那副乖巧地模样让卫修然红了眼,越发凶猛。最后是怎么睡着的,温馨已经不记得了。 因为夜里太累,温馨直接睡过了头,起来时身体一阵酸痛。卫修然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温馨一个闪身进了空间,喝了几口灵液水,身上的酸痛缓解了一些。她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温馨去二楼的卫生间泡了个加了灵液水的澡,等出了浴室,她又是个生龙活虎的人,仿佛早上差点起不来床的人不是她一般。 温馨下楼,家里没人在家,厨房的锅里温了粥,桌子上有油条包子咸菜。温馨也饿了,迫不及待地就吃了。 吃饱后她在厨房看了看,菜跟肉都是有的,马上就到中午饭时间了,温馨便开始动手做饭。 上一世她的厨艺还不行,经过锻炼,她的厨艺有了明显的长进,做些家常菜也能称得上好吃了,要是放了灵液水的那饭菜就更加美味了,又鲜又香,光闻味道就让人饿得慌。 盆里放着一块豆腐,放了这是早晨卫修然上菜站好不容易抢的,厨房边上的菜架里放了西红柿和青椒,温馨把豆腐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放到油锅中煎到两面金黄后放水加作料西红柿进去焖煮五分钟,再将青椒放进去,收汁后将豆腐盛出来。 白嫩的豆腐略微带了些焦黄,在红色的西红柿跟绿色的青椒的衬托下,看起来便赏心悦目,青椒特殊的香味跟西红柿的酸香以及豆腐的醇香交杂在一起,说一句色香味俱全也不为过。 家里有还有条里脊肉,温馨将肉切成丝,配着木耳胡萝卜青椒丝炒了一盘鱼香肉丝,剩下的西红柿打了个西红柿汤,菜心做了个白灼菜心。 等林素洁带着孩子匆匆回来,闻见满屋子的饭菜香味,本来就柔和的脸上就更加柔和了,她看了一眼餐桌,再去厨房门口:“哎哟,我还是回来得晚了做饭来不及了呢,你就把饭做好了。” 卫家出去就是人民公园,林素洁早上带着卫荣荣去公园玩了。卫荣荣第一次见到那么热闹的地方,就多玩了一会儿,要不是时间实在是不够了,以林素洁宠孩子的程度,她都能让他在公园玩一天。 温馨笑了笑:“这小皮猴儿一出门想回来早那基本是不可能,我看着厨房里有肉有菜,就先做了。就怕不合你们胃口。” 以前卫家也是请过阿姨的,不过后来阿姨就被辞退了,作为家里唯一的女人,林素洁就承担起了做饭的任务,她愣是从厨艺小白练成了如今做的饭菜能称得上一句好吃的模样。 以前林素洁就想着等哪天卫修然结了婚,她就把厨房这摊子事儿分到卫修然他媳妇儿的手上一部分,到时候自己也能从厨房中暂时解放,多休息一下。 结果可倒好,卫修然娶的媳妇儿不是本地的,一年也回不来一回,这厨房还是牢牢的把控在她的手里。今天不用做饭,林素洁别提有多欢喜了,她看温馨的眼神也比以前更加亲切了。 她摆摆手:“说什么合不合胃口的了,哪有那么多讲究哦,现在哪里还能追求那么多哦,能吃饱啊,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温馨笑着迎合,在这个年代,能吃饱确实是最大的幸福。 卫荣荣在人民公园玩累了,这会儿回到家了,正在沙发上坐着玩林素洁买给他的积木呢,乖乖巧巧的,一点也不烦人。林素洁跟温馨说起今天在人民公园卫荣荣的表现,特别能给她长脸。 卫修然父子也回来了,人到齐了,林素洁打出一碗饭菜放进饭盒里,放在一边,这是卫老爷子的,一会儿得给他送过去。 一大家子坐着吃饭,对于温馨的厨艺,大家赞不绝口。她做的都不是重口味的菜,鱼香肉丝色泽鲜艳,味道鲜甜,口感滑嫩,焖豆腐很入味儿,鲜香不已,就是里面的西红柿跟青椒也很美味,菜心是白灼的,放了酱油蒜末调味,也很鲜美,西红柿鸡蛋汤酸甜可口。每一样菜里温馨都放了几滴灵液,将菜的口味提升到了极致。 一顿下来,每个人都吃撑了。林素洁坐在凳子上不想动,踢了踢卫子忠:“去给爸送饭去。” 卫子忠也不想去,但还是听了媳妇儿的话,拿了饭盒就往外走,出门前,他邀请卫荣荣跟他同行,卫荣荣拒绝了,他刚刚吃饱饭,困了,要睡午觉,在爸爸妈妈跟奶奶中间,卫荣荣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林素洁:“妈妈,以后我再陪你啊。我现在先陪奶奶。” 人小鬼大的话一出,大家都乐了,温馨点点他的小脑袋:“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去跟你奶奶睡吧,乖一点,别闹你奶奶啊。” “知道了知道了。”卫荣荣拉着林素洁的手往她的房间去。 温馨早上起得晚,这会儿还不困,卫修然也不想睡,两口子在门口的小院子里说话:“修然,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这几天温馨天天都去医院看望卫老爷子,往他喝得水里滴了几滴灵液。这几天,卫老爷子的身体有了很明显的改善。卫老爷子昨天去做了检查,检查结果今天就能出来,早上卫修然跟卫子忠就是去医院看结果的。 冬天的太阳晒得人暖呼呼的,卫修然躺在竹子做的躺椅上眯着眼睛道:“爷爷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医生说过两天就能出院回家修养了。” 卫修然的心情很好,他跟温馨这样半路穿越的人不一样,他是跟所有的孩子一样从婴儿长到大的。在十八岁之前,卫修然是没有丝毫以前的记忆的,小时候卫子忠跟林素洁都很忙,从早到晚在家的时候也就晚上那么几个小时,他一直是跟着爷爷长大的,感情十分亲厚。正是因为感情深厚,接到信,卫修然才会这么的害怕。 关于前世的记忆,卫修然是在十八岁过后才慢慢苏醒的,那都是一些梦境,朦朦胧胧的,像假的又像真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卫修然下乡。 温馨作为温家庄大队长的女儿,卫修然见过她很多次,对她却没有多少别的想法,一直到他二十岁那年,温馨被她那个侄女陷害,他恰好把她救了回去。 救人后的那个晚上,卫修然做了好几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是他的前世今生,是他跟她相处的情景。 只是无论梦境多美好,在白天见到温馨时,卫修然都没有夜里梦境中的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在温家询问是否跟温馨结婚时,卫修然想拒绝的,但那拒绝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梦里的那个姑娘虽然跟现在的温馨有一样的相貌,有一样的名字,但她内里的灵魂却是条修行前年的小锦鲤。那个灵魂才是让他为之心动的灵魂。他想拒绝,又害怕拒绝,他想到前两世,温馨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她的啊。 卫修然决定赌一把,如果他赌赢了,那皆大欢喜,是三清师祖保佑,如果他赌错了,那他也认,他会给她好的生活,照顾她一辈子。 越到结婚的日子,卫修然的心就越发的没底,到结婚的那一天,都洞房花烛夜了,她还没来,卫修然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没成想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原本的那个温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他熟悉的灵魂。 那一刻的心情,卫修然觉得自己能记好几辈子。那是一种得偿所愿,那是一种终于等到你,那是一种你怎么才来的感慨。他知道,他赌赢了。 温馨坐在卫修然的身边被太阳烤的昏昏欲睡:“那就好,等爷爷出院,咱们就回家吧。” “好。” 迷迷糊糊的温馨不知道,在这一刻,卫修然看她的眼神有多么的温柔。 林素洁看到了,她本来有事情要跟卫修然说的,见到这一幕,她不忍打扰,回了房间。 没过几天,卫老爷子出院回家休养了,一直请假的卫子忠也销假上班了。他现在在申城日化厂上班,没解放前,这个厂子是他们家的,后来这个厂被捐了出去,卫子忠现在在厂里当个技术工。 他在厂里会做人,加上之前卫老爷子他们留下来的好人缘,现在的政策跟三年前相比也好了很多了,以卫修然现在的背景,想要在申城找工作其实是件特别简单的事儿。 这次卫修然回来,林素洁就不想让他回去了,要是以前,卫修然肯定是不会同意回家来的,但在经历这一次卫老爷子的事情后,卫修然开始琢磨起回城的事儿。 在哪里住温馨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一切都看卫修然的意思。卫修然将自己意愿跟父母表达清楚后,卫子忠他们都很高兴,当天向下午,卫子忠就出去给卫修然活动了起来。 于此同时,卫修然的探亲假也结束了,他们要走了。 林素洁他们特别的舍不得,林素洁不用上班,带着温馨去百货大楼逛了逛,百货大楼里面挂着很多条幅,来光顾百货大楼的人特别多。 林素洁带足了钱票,到了百货大楼可劲儿的买,不止给温馨跟卫荣荣买了,就连温馨家那边的亲戚她也给买了不少东西。 婆媳俩从百货大楼满载而归,婆媳俩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东西整理好打包好,拿到邮局去邮寄。 傍晚,一家人换上最体面的衣裳,到了申城的国宾饭店去吃饭。国宾饭店是申城最高的一层建筑了,能来这里吃饭的人没有一定的背景人家是不接待的。 卫老爷子找了个好朋友开了介绍信才能带着一家人来。 透过国兵饭店的窗户,整个申城一览无余,申城的霓虹灯在黑夜中闪烁着,给人一种十分热闹的错觉。 饭店的菜上得很快,能在这里主厨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大师傅,菜品味道特别好,席间,大家聊聊家常说说闲话,吃得特别享受,特别悠闲。 再休息了两天,温馨他们便回去了,走之前,温馨给家里留了一坛的酒,那酒是温馨上辈子用灵液酿的人参酒,一共只得三坛子,一坛子给了温老头,被他藏起来了。还剩下两坛子,温馨自己留了一坛子以后老了喝,剩下的这坛子原本就是打算给卫家人的。 只是这个时候的运输不发达,温馨怕在运输的路程中坏掉,便一直没有拿出来而已。前几天卫老爷子还住院,送酒不合适,现在卫老爷子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酒也能稍微喝一点了,拿出来恰好应景。 卫老爷子跟卫子忠都是爱酒的,一闻到味道就知道是好酒,吃饭的时候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还给不怎么爱喝酒的林素洁也倒了一点。 酒一入肚,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林素洁的肩颈不太好,喝了这酒她感觉到肩颈热乎乎的很是舒服。晚上睡觉也不觉得酸疼难受了,躺在床上也不失眠了,一觉就能睡到大天亮。 林素洁他们来火车站送温馨他们。临行前,林素洁抱着卫荣荣,左亲亲右亲亲的,特别的舍不得。 卫子忠话不多,看向卫荣荣的目光也很不舍,反倒是卫老爷子最放得下:“行了行了,这不没多久就回来了吗?” 卫修然的工作已经有眉目了,不出意外,再过两个月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正好能赶上过年。 林素洁听了,离别的不舍也消散了些。 温馨他们的火车进站了,检票上车,车子开了,林素洁跟着车跑了好几步,卫修然一向带着笑的脸也变得伤感忧郁起来。 车子很快就出站了,温馨给卫荣荣倒了一杯水,卫修然坐到温馨的身边。他们这一节车厢还没什么人,卫修然搂住了温馨的腰,把头放在温馨的肩膀上,轻声说道:“馨馨,谢谢你。” 温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谢我什么?” 卫修然但笑不语,他感谢温馨给他家人喝的灵液水,要是没有那些灵液水,他爷爷的身体没那么快恢复的。 那边卫荣荣要闹着上厕所,卫修然抱着他去了,至于他要谢什么,他没说,温馨一直都没得到答案。 三天后,一家三口回到温家庄,温馨听到温老太太说温雅雅投机倒把被判劳改半年后惊了,又听温老太太继续,温雅雅企图报她的名字让她顶罪的事后真的是目瞪口呆。 “不是,她咋想的啊?她不会以为革委会的人真的那么好糊弄吧?要是真的报个假名字就能逃罪还会有人被抓?”革委会在这个年代的名声真的说不上好。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一条疯狗,闻着味儿就上,逮着人就咬。 投机倒把这么严重的罪名,他们怎么可能不去调查清楚,这是多好的立功机会啊,他们能放过?在做啥梦呢? 温老太太淡定地道:“她没咋想,就是蠢,听说在她去老盖之前胡家也跟她离了婚了,而且胡友斌好像又准备结婚了,据说娶的还是他们技术工什么梁工的女儿。” 温馨愣了一下,这个技术工的女儿温馨是有印象的,在原主的上一世,胡友斌出轨温雅雅那并不是他第一次出轨,他的第一次出轨就是在今年,胡友斌为了当上技术工,跟技术工的女儿好上了。 那技术工的女儿脑子有些毛病,又是梁工唯一的一个女儿,梁家不舍得把她嫁出去又不敢招赘在家,就怕以后他们都死了,招回来的女婿对他们女儿不好。 胡友斌这个档口跟梁工的女儿好上了,恰好那么两次后梁工的女儿怀孕了,梁工两口子喜出望外,把胡友斌当做半个女婿看待。 这个时候那一世的原主也还怀着二胎呢,两人连生产时都在同一个医院,前后隔着不到半个月。 而这件事那一世的原主知道时,两个孩子都已经七岁了。原主对胡友斌直接就冷了心,而胡友斌在那之后更是肆无忌惮,恰好那时候正是厂里改革的时候,胡友斌便跟着厂里的管理层们见天的应酬,洗浴中心ktv没少去。 那个年代这可都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在温雅雅勾引胡友斌之前,原主跟胡友斌也有两三年没有住同一个房间了。 温雅雅这辈子捡了这么个垃圾,温馨之前还记得这件事呢,她那时候还想着把这件事捅出来,看温雅雅要怎么做呢,结果这件事还没发生,温雅雅就自己作了个大死,直接把自己整进农场去了。 不得不说,温馨有点遗憾。 温老太太哼了一声:“就她那鹦鹉大的脑子,能想到这么多?” 温馨啧了一声,把从申城带回来的东西都给温老太太,让他分配。作为日化厂的技术员,自打温馨跟卫修然在一起的那天,她就不缺护肤品用,这次回来,卫子忠给她走后门拿了好几瓶雪花膏回来,都是厂里销量最好的几种。温馨有灵液水,这些东西她并不怎么用,之前寄来的都还有大半瓶呢。 温老太太见温馨不要,便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儿,带回来了好几个大婶子,都是平日村子里有名的嘴巴紧的,她们你一瓶我一瓶的就把东西瓜分完了。她们的孙女都到了结婚的年纪,有了这瓶雪花膏擦擦脸保养保养,往后也能说个好对象。 隔壁温二嫂何秀兰也过来买了一瓶,比起李翠花,她跟温老太太的关系可就好太多了,因为没住在一起,婆媳矛盾很少,两个的相处模式虽说有点客气,但在这个时代也是少有的融洽。 雪花膏她是买回去给自己跟女儿用的,温园园也大了,该保养起来了,何秀兰也有一儿一女,有了李翠花的前车之鉴,何秀兰一点也不重男轻女,两个孩子她一样的疼。 她跟温馨的关系也很好,两人谈论了一会儿温雅雅的事儿,过足了八卦的瘾,何秀兰心满意足地走了。 温雅雅下放到农场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她干着最苦的活儿吃着最差的饭菜,每天晚上才睡着就被叫醒起来上工或者听课。 被抓到这里来的,大多数都是因为投机倒把被抓的,都是男人而且是三四十岁的男人居多。像温雅雅这样年轻的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在他们中间就是个异类。 温雅雅一进来,就被几个嚣张跋扈的男人看上了。他们在没被抓之前都是街上的混混,平日里惹是生非游手好闲的就是他们。他们被抓时正好是在交易现场,人赃并获,被判的刑罚也重,被关进农场劳改已经有大半年了。 这大半年来,他们想女人都快想疯了,农场里原本有的女人他们不敢动,毕竟谁都知道现在下放到农场里劳作的人在以前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俗话说破船还有三斤钉呢,谁知道他们落魄的背后都站着什么人物? 温雅雅就不一样了,她能来黑市讨生活,那就是家庭条件不怎么样野心又很大,而且去黑市还不知道遮掩一下自己。听说被抓后还攀扯上自己的亲小姑姑。 这种女人难道不是最好上手的女人吗?一时间,别有用心的男人们看温雅雅的眼神都变得炙热了起来。 渐渐地,温雅雅发现自己上工时身边总围绕着这样那样的男人,而且各个对自己都十分的殷勤。 温雅雅又不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了,这些男人在想什么她能不知道? 温雅雅两辈子都没得到过那么多异性的关注,猛地被众星捧月了,她一时间有些害怕、有些激动又有些害羞。 在这群因投机倒把被抓的人里,有一个人称王哥的,在没被抓之前他的生意遍布好几个县城,温雅雅他们常常去接东西的那条线就是他开辟出来的。 他是被底下的人举报后被抓的,被判了三年。现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年半,还有半年就要出去了。 而这一个多月的劳作让温雅雅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现在胡友斌跟她离了婚,以胡家人的个性,等她出去,估计胡友斌都另外娶了。 胡家她回不去,而娘家那边也并不好回,就凭她攀扯温馨这一点,村里的人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还有她妈的那个个性,肯定会立马给她找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丈夫。 那不是温雅雅想要的生活,她要过上辈子温馨的日子。那么,给自己找个靠山是势在必行的。 王哥就很不错,在进农场之前他的势力不比多说,进了农场后对比起别的人,他的日子也过得很不错,最起码温雅雅就见过好几次这里的食堂给他加餐的事儿,而守卫在这里的hwb们对他也很客气。并且觊觎她的这些人对王哥也很尊重。 王哥的刑期也要结束了,到时候他们前后脚出去,以他的能力,出去后必然不会碌碌无为。温雅雅想,既然都是要找男人的,那为什么自己不找一个像这样的靠山呢? 王哥有老婆孩子这一点温雅雅并不在乎,毕竟上辈子她跟胡友斌在一起时胡友斌也不是单身啊。 而且王哥的体格不错,高大威猛,体格健壮,温雅雅有次摔倒就是被他扶起来的,当时她靠在他的手臂上,他手臂上的肌肉硬邦邦的,跟胡友斌那白斩鸡一样的身材完全不同。 温雅雅正是被捧得心思荡漾的时候,再见到王哥,她的眼神就像是带着勾子一般,看得人心里直痒痒。 王哥不是什么圣人,虽然已经结了婚,但结婚后他也没少跟大姑娘小寡妇凑做一堆。被抓了两年多,他素了两年多。 温雅雅长得还算漂亮,身材也不错,王哥自然也看上了她。 这天晚上,温雅雅出去上厕所,才从厕所出来,她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温雅雅的尖叫声也被捂在了口中。 王哥凑在温雅雅的耳边:“别动,是我。” 温雅雅听出王哥的声音,不敢动了。 王哥将她拖到厕所后面的草堆里。 已经临近冬日了,夜里温度凉得很,草长得很高,躺在草地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硌人。两人抱做一团,温雅雅装模作样地推拒一番,这点动作哪里敌得过身强体壮的王哥,她很快就被攻陷了,于是拒绝的推攘变成了轻轻的搂着。 嘴里的不要的话也变得破碎起来。 这一晚,温雅雅在厕所后面的草地里逗留了两个小时,而后的每天晚上的这个点,王哥都会准时出现在这个地方,两人抓紧一切时机幽会。 跟了王哥的效果是明显的,那些明里暗里窥视她的视线没有了,王哥偶尔的加餐也有她的份了,hwb们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么粗鲁了,她再也没有刚睡着就被叫醒起来劳作学习了。 温雅雅的日子好过了起来。 这天两人完事儿,王哥靠在树上抽烟,温雅雅靠近他的怀里,王哥瞅了她一眼,将她搂在怀里。 温雅雅搂着他的腰,羞涩万千地问道:“王哥,咱们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个什么防护措施,要是我怀孕了怎么办?王哥,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王哥叼着烟挑起温雅雅的下巴,透过月光,温雅雅脸上的红晕清晰可见,王哥看了她好一会儿,轻嗤一声:“老子有老婆,生孩子是她的事儿,用得着你?” 第57章 温家人知道了卫修然要回城的消息,温老头跟温老太太早就预料到的,他们没说什么,只是这段时间对温馨他们更加好了些,好吃的不吝啬的做。温老太太还让温老头去了一趟县城,找了关系买了好些肥瘦相间的肉回来蜡香肠。 温老太太她娘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做得一手好菜不说做腊味更是一绝。温老太太得她真传,靠着这个手艺在早些年攒下了不少家底,后来吃大锅饭又不让做卖买了她做的就少了,但每年的冬天她都会腌制一些留起来吃。她也教导过两个女儿,只是原主的大姐温芳不爱下厨房,比起下厨房她更喜欢下地,原主学了个皮毛,在原主的第一世的后来倒是认真学了。 温馨是从来不介意多学一门手艺的,因此每年家里做腊味她都学得格外的认真。这次也不例外。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入了冬,天上下起了雪花,冻手又冻脚,冷得让人不想出被窝。冬天一来,走亲戚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腊月初八大大小小的也是一个节,温馨她大姐温芳终于有时间回来了。她是带着温馨的大侄女来的,她大侄女罗月月比温馨只小四岁,现在也有十六了,她跟原主的关系很好,温馨来了,她们的关系也更加紧密了,一到家里,跟姥姥姥爷打了招呼,她就凑到了温馨的身边说话。 温芳嫁到镇上去了,婆家条件不错,靠着婆家的关系,她在镇上也有个工作。自己挣工资,加上会做人情商高,她在婆家也有些话语权。每次回娘家她都能拿不少东西回来。温家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找人给她送一份,因此她往娘家拿东西,她婆家从来不说。 温芳这次拿回来的东西有这个时候难买的水果罐头,也有这个时节难买到的新鲜水果。 原主的三个兄姐里,温芳是对她最好的,原主出生时温芳还没嫁,温老太太的月子都是她伺候的,原主长大以后也是她带的多。后来她嫁人了,每次回来她也总会给她买糖买衣服,她的这份偏爱,也成了温雅雅恨她的一个理由。 在原主悲惨的上一世,原主失踪了,她疯了似的跟父母到处找,为了这个,大姐夫跟她吵了不知道多少回。温雅雅后来靠着自己在黑市走私攒下了一份家底,改革开放后自己做了老板,每次见到温芳这个大姑,她总是要冷嘲热讽一番。 这次温芳回来,给温馨带了一条红色的围巾,这围巾是她自己织的,罗月月一条,温馨一条。 温馨解下自己脖子上原本围着的围巾,换上这一条,温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笑着说了好几句好看。 温老太太含笑地看着她们姐妹互动。温馨去房间将去申城带来的护肤品拿了两份来,这是她特地留的,跟温老太太卖的那些不一样。一份给温芳,一份给罗月月,罗月月也到了该打扮的年纪了,拿到这份护肤品高兴得很。 自家妹子给的,她也知道自家妹夫家里祖上就是做这个的,拿到这样的好货并不困难,于是她也收得干脆。 “自打用了小妹给的这个雪花膏啊,我这皮肤就好多了,以往天一冷,我这脸上就泛红血丝,用了这个就再也不犯了,脸也白嫩了很多。”这个年代的护肤品统一称为雪花膏。 温馨给温芳的护肤品是特制的,她往里面加了灵液水的,美白修复效果那是杠杠的,温芳这话是每次拿到温馨给的护肤品时她都要说一遍。 罗月月也在一边道:“可不是呗,现在我跟我妈走大街上,不知道的都以为我们是姐妹呢。” 大家都笑了,温芳伸手点点罗月月的脑袋:“就你会说话。” 温老太太跟温芳说了年后温馨就要跟着卫修然回城的消息,温芳喜笑颜开,申城是个多么繁华的大城市啊,温馨能去大城市生活肯定比留在乡下强。 温芳很为温馨高兴,紧接着她又说起了胡家那边的消息,胡友斌到底是跟梁工的女儿结婚了,是入赘的。而温雅雅在农场也不安分,跟一个叫做王哥的好上了。温芳的男人在农场那边有点关系,这话就递到了温芳的面前。 温芳这次回来,主要也是为了说这个的,温老太太道:“她爱跟谁跟谁,我可管不着。她发达了我不占光,她落魄了也跟我没关系。” 温芳点点头,当初温雅雅也是跟着温馨一起被她带过的,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歪了心思,还公然说她偏心,说了不止一次,温芳不是很喜欢她,后来发生了那许多的事情,温芳就更讨厌她了。 “妈,她现在的那个男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狠着呢。听罗爱党说他不止是投机倒把,据说还跟人贩子有点关系呢,就是找不到证据,不然警察早抓他了。”要是光投机倒把温芳还没那么怕,但要跟人贩子牵扯上了,她就心里发憷。 温雅雅可是把她小妹当做毕生宿敌来看的,她现在攀上了这么个人,难保不会对温馨做什么:“修然虽然说要带小妹回城,但这一天没回去,就要提心吊胆一段时间,再过两月,那俩人可就出来了。” 温老太太道:“我们遵纪守法,不怕她,到时候让你妹子在家多待着,没事不出去就行了。说不准她们还没出来呢,你小妹他们就去申城了。” 卫修然可说了,最迟农历二月份,他们就要走了,温雅雅出来她闺女都走了,她们还能追到申城去耍赖。而且不是温老太太看不起温雅雅,实在是她太蠢了,那王的要是真的那么狠辣,那心机必定深,温雅雅这样的蠢货他能看上多久?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温老太太决定明年要是二月份小闺女还没去申城,那就在家哪儿也不能去,还有荣荣也不能出去。 温芳回来主要就是让娘家加强防范的,她一看温老太太那样子就知道她的话被放在心上了,温芳心里一阵舒坦。 温馨听了温芳的话,想得就更多一些了。在那本书里,温雅雅虽然嫁给了胡友斌,但胡友斌这个男主就是个打酱油的,出场的机会并不多。到了中后期,温雅雅的身边多了一个叫王默的男人。 他跟温雅雅是合作伙伴,最后处成了知己,按照整本书的篇幅来看,这个王默出场的次数可比胡友斌这个男主要多多了。 而原主跟在温雅雅身边的那几年,王哥这个人也是时长出现在温雅雅身边的,只不过他们究竟有没有私情,这个原主就不知道了,毕竟她不是无时无刻地跟着温雅雅的。 温馨没想到剧情会这么强大,温雅雅这辈子混得这么差,温雅雅居然还能遇到王哥。 温馨之前还打算在自己去申城之前把温雅雅提溜着丢进折磨原主的那户人家家里的,现在出了王哥这个变数,温馨决定亲眼去看看。 温芳回娘家,作为儿媳妇儿,李翠花跟何秀兰都是要过来说话。李翠兰跟这个大姑姐的关系不好,加上温雅雅的事情让她丢了脸,她越发不爱到温老太太家这边来,何秀兰则早早的就来了,帮着做了饭。 晚上除了李翠兰外,其余人全都到齐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吃饭喝酒,将隔壁的李翠花衬托得更加的形影单只。 想到下午隔壁传来的那些香味,李翠花越发觉得手里的高粱面馍馍难吃。有心到隔壁去蹭一蹭,但人家从头到尾也没来请她,就这么去,李翠花面上无光。 晚上,温老大摇摇晃晃的回来了,到了房间迎接他的是李翠花的冷嘲热讽。 温老大这段时间的日子可不好过,只要他出门,大家明里暗里都会拿温雅雅跟他说事儿,一说到温雅雅,可就说到李翠花不会做人,整个村子,就没有说谁跟她玩得来的。人秦桧还有三个好友呢,她李翠花活了大半辈子一个都没有! 李翠花嘴巴碎,年轻的时候就碎,老了进入四十岁后就更加碎了,一件事能拿在嘴里翻来覆去如同车轱辘一样的说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对温老大这个男人,李翠花也多有不满,话里话外的都是在说他没用。 温老大喝得比较多,脑子有点不好使了,看着李翠花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温老大一巴掌就打了上去。那恼人的声音终于停了,温老大满意了。 还没清净两秒,温老大就被李翠花扑倒了,尖锐的指甲挠上了他的脸,疼得他一个激灵,酒也醒了一个大半。结婚二十来年,温老大没跟李翠花动过手,李翠花气愤极了,挠了一下不够,又去挠。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温老大也不打算忍着了,李翠花很快就被他打得哇哇叫,隔壁的温老头他们都听到了,温老头跟温老太太床都不愿意下。 这年头谁家过日子不磕磕绊绊的,隔壁温老二跟何秀兰关系那么好也没少打架呢,温老大他们这算个啥。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谁也没去劝。 而温馨则在他们消停以后,夜深人静以后起身穿了衣服往农场那边去。 她走后,卫修然睁开眼睛在床上安静地等着。 温馨的轻身术是从上辈子就练的了,不说日行千里,日行百里是做得到的,她到的时候不巧,正好是温雅雅跟王哥在草地上酣战的时候。 也是难为他俩了,这冰天雪地的,两人居然也不冷。 温馨身负灵力,又穿这么多,被这冬夜里的冷风一吹,依旧会被冷得打寒颤,在这一刻,温馨佩服起了温雅雅,瞅瞅这抗冻的。 他们很快就完事儿了,温雅雅回去了,王哥则去了农场的一个管事的房里。温馨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王哥他们在屋里小声地说着话,在温馨的灵识笼罩下,两人的对话温馨听得明明白白。 那个管事跟王哥说了外头的事儿,具体说的是举报王哥那个人现在的近况,说完了,他又跟王哥说起了人贩子的事儿。 “上次来咱们先县城搞货的三个人被抓了,一个货都没搞到,现在那边让我们要么交人,要么交货。” 过了一会儿,王哥道:“人是公安抓的,上哪里给她们交人?给他们交货。” “现在的人都精着呢,那边要的货又挑剔,只要年轻的,没下过崽的。现在从从城里到村里,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不都警惕着?这些货本来就不好运输,外面现在查的那么严,要是出个什么差错可全部都得玩完。” 王哥在房里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烟圈:“农场里不就有一个?” 农场管事的猛地抬起头,对上王哥阴鹫的目光中。 第58章 温馨倒吸一口凉气,妈耶,这个王哥是真的狠,简直就是个狼灭。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温雅雅好歹也跟他这么多个晚上了,就在半个小时前两人还干柴烈火呢,现在就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把人送人。 温馨活了三世了,第一次见到这么恶的人,跟这种人打交道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那边已经交谈完毕,温馨纵身越上房顶,找了个不易被别人发现又容易监视别人的地方躲了起来。 王哥的反侦察能力十分出众,从管事的屋里出来,他一路上十分地谨慎,哪怕是风吹落了一块房檐上的冰也能让他警惕好久。 见到他这样,温馨十分庆幸自己的敛息术练得不错,否则以她的不谨慎,早就被发现了。 王哥进屋后,温馨等了半个小时后才悄悄离开,回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温馨脱了衣裳,散掉一身寒气后才进屋。 这一次王哥的事情给温馨敲了一个很大的警钟。这三世以来,因为她的本体的关系,做什么事情都是顺风顺水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心想事成。 面对罗满珍也好,苏秋荷也好,她都游刃有余。因此这一世她根本就没有把温雅雅放在眼里。在炼化了上两世的功德后,她不仅有了空间还有了功法,哪怕她修炼进度缓慢,也让她有了这个世界上普通人没有的能力。 这就导致她有点膨胀了,再加上她从罗满珍那一世开始就没遇到真正的穷凶极恶的人,这让她的忘了这个世界上的那句古老的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果她没有暗访农场,没有撞见这一幕,她还是会提防温雅雅,却也会放松警惕,到时候她指定得跌一个大跟头,也许付出的代价会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温馨躺在床上,越想灵台越清明。炼化功德后得到的功法一共九层,至今为止,她还被卡在第一层里,第二层的边都摸不着。可在这一刻,温馨仿佛摸到了第二层的壁垒。 她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顿悟了,温馨心神一动,进了灵液空间。昏昏欲睡的卫修然感受到了,又睁开了眼睛。 天空泛起鱼肚白,温馨终于从空间出来了,卫修然看她的模样,知道她的境界稳定了,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现在是他的转世之身,虽然他觉醒了一些上辈子的记忆,灵液水也可以改善他的体质,但他却无法修炼,温馨的境界不稳这一点卫修然一直都知道,他压根没办法帮她梳理,甚至因为此方天道制衡,他连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能。 现在温馨自己就突破了,卫修然很欣慰。 不愧是他的小锦鲤。 卫修然熬了一晚上,此时放松心神,终于疲惫地睡了过去。 温馨一觉睡到了中午,除了温老太太说了她两句,别人谁也没说什么。卫修然在房间看书,温馨吃了温老太太留的早餐,回房间坐在床上,看着卫修然的侧脸,心里头有些犹豫。 卫修然感受到了,从书本上抬起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怎么了?” 温馨对卫修然是很信任,这种信任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她相信卫修然不会伤害自己。有些事情她拿不太定主意,就想听听卫修然的看法:“修然,如果你忽然发现有一个人,他犯罪了,而且犯的是特别大的那种罪,危害社会的那种,你会举报他吗?” 卫修然语气温和:“举报这个人有危险吗?” 温馨点点头,肯定是有危险的。农场的管事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有权的人了吧?但以昨晚她听到的对话来看,他在王哥面前还是一个下属,那么王哥这个人当初为什么会被抓,就有了很大的存疑。进了农场他的能量还那么大,那么在农场之外呢?他的势力有多少,温馨对此一无所知。 卫修然道:“你对他的情况了解吗?如果你对他的情况有百分之八十的了解,有把握一次举报就能把他摁死,那就可以去举报。没有充分的证据,你贸然行动,反而容易把自己搭进去的。”卫修然坐到温馨的身边:“而且如果这个人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穷凶恶极,对社会有危害,那你怎么知道没有人专门盯着他呢?” 卫修然的话让温馨豁然开朗,但很快她又皱起眉头,毕竟无论是在原主的记忆里,还是在那本书中,王哥可是一直都活得好好的,还成了有名的企业家:“那要是专门盯着他的人一直抓不到证据呢?就一直让他逍遥法外了?” 卫修然道:“是。”现在的国情,凡事都讲究证据。而现在和后世又不一样,现在正属于混乱时期,很多东西取证困难。 而像王哥这样肆无忌惮的,他上头必定有能量巨大的□□。这个□□存在一天,哪怕他有罪,他也有一定的几率逃脱这场制裁。 温馨很聪明,很快就想明白了,可她依旧如鲠在喉。卫修然看出来了,也不劝她。她接触的东西都太伟光正了,这种属于黑暗面的东西她多接触接触不是什么坏事。 温馨自己跟自己生闷气。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她是有超乎这个时代的能力不错,但她个人的能力实在是太小了。在这个带有重重限制的年代,她能改变的东西实在是有限。如果时光往前走二十年,哪怕是刚刚进80年代,这件事情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限制。 温馨气得中午饭都没吃多少。开导了自己两天,她才终于将这件事情放下了一半。 而此刻的农场底下却暗潮汹涌,那头的人催得太紧了,王哥他们底下的人打算动手了。 这天温雅雅干完活,去上厕所,才上完出来就被人一个手刀砍晕了,砍晕她的人在其他人的掩护之下迅速撤离。 等温雅雅悠悠转醒,她已经在车的车厢里了,车厢里黑乎乎的,温雅雅的嘴上绑着胶带,她说不出话来,手脚也被绑着,她动得力气大了些,砸在了车厢里,发出一声脆响。她还在动。 这时,一个沙哑地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别白费力气了,挣脱不开的。” 温雅雅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不知道走了多久,车终于停下来了,有人上车了,温雅雅被人戴上了一个布袋子拽着下了车,等她重新获得光明,她已经在一个菜窖里了,而她的周围,坐了好几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 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给她们的手松了绑,得到了自由,身边的女人们却没有一个说话。 给她们松绑的中年妇女顺着地窖口的木头□□上了地面,又把□□抽出来,没多久,一个篮子被吊了下来,那几个了无生气的女人见了,像疯了一样的扑了上,抓起篮子里的馒头白菜就往嘴里塞。 温雅雅也饿了,她还秉持着风度,没有上前去。 很快她的手里就被人塞了一个馒头,上面还沾着一点菜汁,坐在她边上的女人手里拿了两三个,嘴里还有半个没咽下去,她又给温雅雅递了一个:“快吃吧,一天就这一顿饭,今天要是不吃,明天再吃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温雅雅捏着馒头。她不傻,看着这一屋子的女人,她知道她遇到了人贩子了。她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农场那个地方管理得多严格啊,怎么就有人贩子往那里去并且还那么容易就把她抓出来了呢? 温雅雅蠢了点,但不是真傻,那个农场里肯定有人是人贩子的内应。温雅雅思索了一路,那个人除了王哥,她想不出来别人。 她跟了王哥后,不是没有人来她身边提醒她,说王哥不是好相与的,他的背景并不清白。 那时候的温雅雅是怎么想的呢?她把提醒她的那个男人橛了一顿,说那个男的不安好心挑拨她跟王哥的感情。 王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带着人打了那个提醒她的男人一顿。那时候温雅雅是什么心情呢,她窃喜又得意。王哥为什么打那个造谣的人,还不是在乎她们之间的感情?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在温雅雅面前胡说八道了。 事到如今,温雅雅想回去抽自己一巴掌。农场那么多男人,她挑来挑去,以为给自己找了一个强大的靠山,结果找的是送她下地狱的阎王。 温雅雅哭了。她终于知道后悔了,她不后悔去黑市倒卖东西,她后悔的是自己不够谨慎,被抓后她要是不攀扯温馨。她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温雅雅后悔完,又开始恨起了温老头跟温芳,温芳明明有关系在农场,却对她这个侄女见死不救,连找人接济都不愿意一下。温老头也是狠心,连帮自己圆谎都不愿意,自己还是他的亲孙女呢。 温雅雅怪这个怪那个,越怪越恐惧。她是从后世回来的,她太明白被拐卖的女人的下场了。 在这样的恐惧下,温雅雅又坐了三天的车,终于在一个黑夜里被一个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的人给带走了。 温雅雅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推车上,眼睛上蒙着布,她想逃逃不掉,想呼救也呼不出来。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被推进一间房间,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几个人共同绑在了床上,把她绑在床上的人叽叽咕咕地说了好几句话,然后出去了,紧接着没过多久,温雅雅的身上就爬上了一个带着臭味的男人。 还没等温雅雅反应过来,她的裤子就没了。 那种事情,如果是跟爱的人做,是天堂,带着目的的去做,也不难捱,也能得到乐趣。可被弓虽,除了变态就没有几个女人能在这里面得到快感。 温雅雅过上了原主上一世的生活。一直到这个时候,温雅雅才知道她当初想要算计温馨让温馨被拐卖的想法有多毒。 果然,刀子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知道有多疼。 第59章 知道了王哥的事情,温馨并没有掉以轻心,从这一天起,她每天晚上都会往农场去。她承认卫修然说的很有道理,她也被说服了,但她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书里的王哥跟上一世的王哥之所以能逍遥法外那么久,那是因为她没来。既然她来了,她又有这样的能力,她怎么还能让他这样逍遥法外?这么多年,毁在王哥手里的女孩子有多少?往后呢?又会有多少女孩子毁在他的手上? 温馨不能坐视不管,也不允许自己坐视不管,如果真的那样,那这将会是她修行路上的心魔。温馨之所以要修功德,就是因为她想要得道,谁也别想阻止她得道。 玩黑的她是玩不过王哥,但她有保命技巧啊,要是真的有危险,她往灵液空间里一躲,谁能料到她有这种高深莫测的手段? 王哥不愧是个狼灭,在做了决定没多久便把温雅雅送了出去,而在这期间,王哥也没少跟温雅雅温存。 温雅雅被带走的那一天晚上,温馨就跟她身后。 温馨看着绑架温雅雅的人到了市里运输队,温雅雅被搬上了一辆红色的长途运输车,车在前面跑,温馨在后面追,她看着车子在各大县城转悠,车上陆续多了好几个年轻的女人。温馨的一颗心被愤怒填满。 她想去报警,可这些人敢在市里这么肆无忌惮地活动,他们的□□必定能量巨大,而当今的领导班子必定不干净,或许不止是政府,公安那边的高层肯定也有他们的人。 温馨按兵不动,坐到车上,紧接着闪身进空间。 她的空间不大,里面被她摆满了许多东西,都是上辈子搜刮来的。温馨把空间翻了个遍,找到了一个手持摄像机,这摄像机还是上一辈子贺岁上大学的时候买的,后来他不要了,就被她收到空间里来了。 温馨拿着这个摄像机,拍下了人贩子与每一个买家交易的过程。在那些姑娘被卖以后,温馨总是会跟上那写买家,将他们敲晕,等将除了温雅雅外的最后一个女孩子救出来,温馨带着她们去了当地解放军的驻地。 地方公安温馨不敢信,解放军里或许也有蛀虫,但温馨依旧相信他们。温馨每次救人都是带了伪装的,突破二层后她可以随便改变自己的容貌,这也是她敢跟着那辆车过来的底气之一。 温馨没怎么跟那些女孩子交流,在紧张的逃亡过程中,那些姑娘也都知道事情的缓急轻重,她们不问,就一直跟在温馨后面跑,温馨给水她们就喝,给东西她们就吃,乖巧得不像话,温雅雅没在也没谁发出一声问候。 解放军没有辜负温馨的信任,在发现那可怜的姑娘后,他们将她们带去逐个审问,核查身份。在了解她们的遭遇后,解放军部队迅速展开了行动,一举将这起跨省拐卖案突破。拔出萝卜带出泥,在他们的审查下,豫省东临市那巨大的拐卖、走私产业链在浮出水面。 这起案件牵扯太大,贵省这边的部队一层层地将事情上报,没几天就到了□□领导的桌子上头。 领导们迅速反应,没几天,东临市的大小领导班子被彻查,连底下公社的领导也没有被放过。证据好找,□□,市长陆续下马,公安局长也被双规。 温馨的那个手持摄像机拍摄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反而没用了,她将摄像机珍重地收回了空间。 温馨赶回了温家庄。 温家庄的黑夜一如既往地安静,温馨坐在自家门口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算上今天,她出门在外也有半个月了。她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如今事情基本尘埃落定了,她却不知道怎么面对家人了。 出门前温馨给卫修然留了信,也不知道他看见没。他会怎么想自己?他会不会也像现在的大多数男人一样以为失踪了这么多天的她不干净了? 温馨在大门口站着,两次想推开门,却都没有勇气。 这时候,卫修然出来了,他手里举着一盏煤油灯:“回来了?外面冷,快进屋吧。” 温馨抿抿嘴,跟在卫修然身上。 卫荣荣在温老太太的屋子里睡,被窝里还是暖和的,温馨脱了外衣跟鞋子躺上去,卫修然吹灭了油灯,上了床。 黑夜里,卫修然道:“我跟爸妈说,你回申城去了,我爷爷身体不太好,我没有探亲假了,你回去帮我照顾着她们的。” 温馨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卫修然:“你不问我这么久了去做什么了吗?” “你想说就说,不像说就不说,都没关系,只要你没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儿,那就都不是事儿。只是以后你别忽然失踪,去了哪里,至少要跟我说一声。” 卫修然的话让温馨一阵安心,但温馨还是想要把这件事情跟卫修然说的,在这个世界,她是想要跟卫修然一辈子的,她不想这件事情成为两人之间的隔阂。 她把能说的都跟卫修然说了,卫修然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温馨点点头,在卫修然的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睡得格外的安稳。 搂着温馨,卫修然这段时间都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了。 第二天起来,卫修然说了昨天半夜去接了温馨回来的事儿,温老头跟温老太太夜里都睡得沉,没听到动静也正常,故而二老都没说什么,村里其他人就更没立场去说了。 此时已临近过年,大家也着手准备过年的吃食了。去年自留地里种了不少黄豆,温老太太泡了半桶来做豆腐,做好的豆腐放一部分在屋子里,另外一部分放到外面去。北方天冷,豆腐放到外面没多久就成了冻豆腐。 冻过的豆腐全是蜂窝眼,放点黄豆酱放点葱姜蒜放点肉炖出来味道好极了。 除了豆腐,温老太太还蒸了不少粘豆包,粘豆包做好是黄色的,里面放的是拌了糖的红豆馅儿。他们做得多,天冷也不怕坏,吃的时候直接放锅里蒸就好。 大年三十,一家人围在炕上吃了饺子,守了岁,初一初二走了亲戚,温雅雅失踪的消息传来,除了温馨跟卫修然,温家人都愣了,就算再不喜欢温雅雅,她也是温家的人啊,就这么失踪了算是怎么一回事? 温老头当即便套车往农场去了解情况,温老大温老二也赶紧跟去,作为温家的一份子,还是温家最有文化的人,卫修然也跟着去了。 他们到了农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排查,农场管事的人已经换了一批了,而在农场颇有势力的王哥也早在两天前就被公安带走审问了。 新上任的农场管事卢主任是去年刚刚从部队退伍下来的军人,做人做事很有自己的一套规矩理论。温雅雅这个人的档案,他在来到农场的第一天就弄清楚了。 温家人来,他将温雅雅的档案给温老头看。 温老头是认识字的,他一目三行地看完档案,将档案递给温老大。温老大也认识几个字,连蒙带猜地也看懂了。 看完档案后,温老大的眼睛都红了。他再不在乎温雅雅,温雅雅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在李翠花怀她之时,他也是很期待她降生的啊。 在这一刻,温老大终于后悔了,早知道温雅雅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他说什么也不会把她给李翠花教导。 卢主任看着这一家人,面露怜悯,毕竟这起跨省拐卖人口的大案子,一共在东临市拐了7个年轻女性,有六个被解救下来,剩余的那个没被解救下来的就只是温雅雅了。 人贩子们咬死不招供,因此她至今没下落。这温家也是倒霉。 温老头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很快受气情绪,问了卢主任许多问题,卢主任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温家一家打道回府。 回到家,温老太太她们知道是怎么被拐走的以后,说了好几句造孽。想起那些被拐走的女人的遭遇,还抹了好几回眼泪。 倒是李翠花,她的清奇脑洞又刷新了一下温馨的三观。自己的亲闺女被拐卖了,她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温馨夜里去上厕所,放出灵识,还听见她在可惜卖温雅雅的钱没落到她手上。 有个这样的母亲,温雅雅也是可怜。 过了十五,卫修然的可以回城的调令下来了,大家抓紧时间收拾,在正月二十那天,温馨她们一家踏上了回申城的火车。 到了申城,一下火车,林素洁他们已经在站台等着了。林素洁看都没看卫修然一眼,将温荣荣抱在了怀里。 温荣荣还记得奶奶呢,搂着奶奶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跟奶奶拜年。 卫修然有文化被安排进了日化厂,在厂委那边做了个干事。 温馨不是本地户口,她想要拿到本地户口也有点艰难,不过卫家家业大,家里有足够的钱养活她们母子俩。 温家那边也经常寄东西过来。 林素洁的书法很好,在知道温馨会画画后特别惊喜,见了温馨画的画后又拉着温馨学了书法。 卫子忠从小就在胭脂堆里长大,对研究化妆品很有兴趣。在家里的后院有一间小房子,里面摆着的都是他的宝贝。不休息的时候他都是在里面呆着的。 温馨去叫了他吃饭,见到他在研究的口红,也来了兴趣。 恰好院子里有一株大红色的月季,温馨在征得林素洁的同意后将这株月季的花恰下来了几朵,按照后市她在网上看过的那些diy古法口红的视频做了一小瓷瓶出来。 月季花是正红色的,做出来的口红也是正红色的,满瓶都是月季花的香味。 林素洁是最爱美的,当天下午再带卫荣荣出去玩的时候就擦了一点,她皮肤白,薄薄的涂一层口红,整个人的气色瞬间就提升了好几个度。 从出门开始,左邻右舍喜欢打扮的申城女人们就没有不多看一眼的。 有好几个跟林素洁关系好的,还到家里来问林素洁在那里买的。林素洁当然不能说是温馨做的,只是笑着打哈哈。 月季花口红的成功让温馨很是兴奋,她又拿家里可以上色的花来做了别的颜色的,有的颜色好看,有的颜色很丑。 卫子忠看她有兴趣,也乐意教她。 一转眼就到了76年,今年卫荣荣九岁了,而国家的高考也恢复了。高考的消息传来,林素洁还特地问过温馨想不想去上大学。大学温馨上过了,她不想去,林素洁也没强求。 卫修然也不去,从69年到今年,7年的时间,卫修然已经从当年的一个厂委的小干事做成了财务科的主任。 温馨的户口在回申城的第二年就解决了,但是一直没有工作,就在家里天天研究化妆品。为以后改革开放做准备。 卫荣荣成了一名小学二年级的学生了,每次考试都能拿到第一第二的好成绩,是卫家一家子的骄傲。 有他在,卫老爷子的身体都好了很多,这些年温馨一直没断了家里灵液水的供给,他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温馨他们这一家和和美美地往前奔。而贵省的大山里,温雅雅也已经被折磨了七年之久了。 这七年,她生了6个孩子,养大的只有两个儿子,剩下的四个女儿全都在生下来就被溺死了。 温雅雅没有原主的硬气,她在生了第二个儿子以后就被允许出房间了。这几年不间断的怀孕严重的透支了她身体的元气。让她不过才二十五岁,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多四十岁那么苍老。 这些年,温雅雅也没少被打,她被打怕了,也怕死,现在她出去在村子里行走,已经跟这个村子里的女人没什么区别了。她甚至还学会了这边的方言。 这天睡觉之前,她又被打了一顿,嘴角青了,眼睛也被打红了,身上也全伤痕。打她的男人已经发泄完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温雅雅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又做梦了。 这几年她总是在反复做一个梦,梦里被拐卖的人变成了温馨,而她跟胡友斌在一起的前三年都没生下孩子,而胡友斌那狗男人跟厂里梁工的女儿搞上了。她对胡友斌失望透顶。 恰好这个时候她认识了王哥,两人成了合作伙伴,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几次过后,她怀孕了。 她有家庭,王哥也有家庭,而王哥显然是不可能跟家里的妻子离婚的。无奈之下,温雅雅只能把这个孩子栽到胡友斌的头上。 一举得男,胡友斌很高兴,一直催她生孩子的胡母也很高兴,那个孩子被他们家捧在手心里长大。 改革开放后没多久,在王哥的帮助下,她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到了九十年代,她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她跟王哥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了。 而胡友斌也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了,可这个时候的温雅雅根本就不怕他,反而在他知道后光明正大的跟王哥来往了起来。 美梦结束在1995年,王哥被抓了,因为贩卖人口、因为走私毒品,作为他的情妇,温雅雅自然也不能幸免。 而王哥不愧是狼灭,温雅雅的公司早就被他掌控在了手里,成了他洗钱的工具。 温雅雅入狱了,她的儿子早就知道王哥是自己的亲爹了,早在十六岁时就跟着他亲爹一起在外面闯荡了,这次他当然也不能幸免。 温雅雅作为公司法人代表,自然没逃脱法律的制裁,而跟在王哥身边的这些年,她并非对他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太过于优渥的生活让她失去了揭发的勇气,她甚至成了王哥的帮手。 子弹穿过脑袋,温雅雅从床上坐起来,外头天已经亮了,她的两个儿子已经醒过来了,在外面叫肚子饿,而她的婆婆在院子里扯开嗓子骂。她的男人又出去打牌喝酒了。 温雅雅现在只希望警察快点来解救她,就像上辈子,姚家庄那个被解救的姑娘一样。 温雅雅每天都在等待,一直等到她四十岁那年,警察终于来了,可那时候的她已经真的认命了,对于警察的到来,她已经不期待了。 她被警察送回了豫省,温老头温老太太早在十年前就被温馨接到申城去居住了。温老大跟李翠花依旧磕磕绊绊的过,温洪明走了上辈子的路,成了一个长途汽车司机,他按部就班的娶了媳妇,生了孩子。 对她的回归,温老大是最欢喜的,李翠花看她的目光全是挑剔。她回来还不到一个月,李翠花就想给她说个人家。 温雅雅不愿意跟李翠花吵了起来,温老大头一次站在她的这边坚定的帮她说话。温老大不同意,温雅雅又这么大年纪了,李翠花只能作罢。 这一年,温馨回来建设家乡了,她给村里修了一条水泥路,给大队盖了希望小学希望中学,给县城的高中捐赠了图书馆、教学器材。 她还在这边县城盖了一个日化分厂,周围县城、村镇都开始栽种牡丹、洛神花。 温雅雅再次见到温馨,是在温老太太的葬礼上。她比上辈子还要优雅精致,她的丈夫依旧对她很好,她的儿子特别孝顺她。 可温雅雅再也不敢跟上辈子一样去抢她的丈夫了,她也不敢再起坏心思去对付她了。 她害怕了,她怕那些资本家了。 温雅雅临死前,满心满眼的都是后悔。重生一回,她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如果再重生一回就好了,那她不会那么蠢的再去陷害温馨了,她只会紧紧地抱住她的大腿。 这一回,温馨得到的功德是前两世的数十倍,因为她间接拯救了许多会在未来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也拯救了许多因毒品而家破人亡的人家。 在她老了以后,她还成立了犯拐卖基金会,给那些丢了孩子的家庭提供一定的寻找孩子的资金。给那些被拯救的拐卖妇女工作的机会。 她还捐助了许多上不起学的孩子。 在这一世,温馨明白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的道理。 在脱离这个世界时,温馨看到已经白发苍苍的卫修然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穿着青衣长袍的小道士,那个道士跟她在王府时经常偷看的那个道士长得一模一样。她看见那个小道士亲吻她的额头,称她为小锦鲤。 困扰了温馨一辈子的疑惑终于解开,原来她的奇异之处卫修然一句不问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啊。 温馨忽然想起了他的道号,他叫修持啊。 第60章 1995年,鹏城。 温馨背着自己洗的发白的包包,被人领着走进这一座奢华的花园别墅。 花园里有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头在院子里修剪花草。靠墙的花坛里种着一坛子的格桑花,粉的白的混合在一起,开得十分灿烂。 碧绿的草地刚刚浇过水,草尖上的水珠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光芒。 石头小径的两边种着低矮的灌木,草丛中央种着桂花树,靠北面的墙边是一丛月季花丛,红色的月季花开得正艳。 别墅的门口是两根圆形石柱,从石柱中间穿过,终于进到了别墅里。 别墅很大,一进门的左边就是一个巨大的鞋帽间,干净漂亮的拖鞋摆了满屋,带着她进门的人给她丢了一双鞋后自顾自地将自己脚上的皮鞋脱掉放进其中一个低矮一些的柜子里。 温馨沉默了两秒钟,脱了自己的布鞋。 白色的胶底布鞋鞋头绣着几朵精致的粉色小花,精致的小花将平平无奇的白色布鞋点缀得华丽又灵秀,鞋子被摆在墙边。 一眼望去,这双鞋跟这个奢华的换鞋屋格格不入,就像原主,无论怎么融也融不入这栋别墅。 哪怕她是这家的亲生女儿,哪怕她是这栋别墅里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她依旧比不过跟她互换了人生的陆清清。 换好鞋,温馨跟着走进客厅,客厅里的皮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香奈儿最新款的妆容精致戴着翡翠首饰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喝着咖啡。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娇小女孩儿,她穿着粉白相间的公主裙,及腰的黑发柔顺的披在身后,皮肤又白又嫩。她是陆清清,被跟原主互换了人生的那个女孩。 跟温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馨今天穿的是原主最好的衣裳了,白色的衬衣,蓝色的牛仔裤,因为从小家境不好,她的头发有些发黄,现在扎成马尾。 陆清清见到温馨,仿佛十分的高兴,她小跑跑到温馨的身边,拉着温馨的手:“你就是姐姐吗?你好呀,我是陆清清。” 温馨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她的手指很纤细,如青葱一般地洁白,指甲修剪得很好看,那代表着健康的白色小月牙清晰地印在上面,指尖因为从小的保养没有一点茧子。 而原主呢,从小就要帮着家里干活,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手指上全是茧子。 温馨将手从陆清清的手中抽开:“你好,我是温馨。” 见两人互相介绍完毕,那名喝着咖啡的优雅贵妇放下了手里的烫金咖啡杯,看向温馨的目光疏离又平和:“回来就好,你的房间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王嫂会带你去房间。洗个澡换身衣裳,睡一觉,下午你爸爸跟你哥哥回来,一起吃一顿饭。” 贵妇人的话音一落,陆清清便又迫不及待地拉起了温馨的胳膊:“姐姐,我带你去你的房间,走吧走吧。” 陆清清不到一米六,身材虽然娇小,但发育的地方都发育了。温馨的这具身躯有一米七,身材瘦削,没什么肉,陆清清一拉,她便打了一个踉跄,接着便被陆清清拉着往二楼跑。 优雅贵妇人这个时候也不优雅了,在后面大声地道:“清清你慢着点,别摔跤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陆家给原主准备的房间很大,复古绵软的欧式地毯,雕花带着紫色纱质窗幔被绑在床四周的栏杆上。欧式大床上铺着同色系的紫色绸缎床品。 床的正对面是一排白色的大衣柜,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没有拆标的衣服,都是大牌新款,都是适合温馨这个年纪穿的鲜亮衣服,粉的红的紫的鹅黄的。 柜子边上是跟床同款的书桌加梳妆台,上面摆放着的也是没拆开的新的护肤品。 上一世,原主看到这一幕,是开心的,是高兴的,这个房间那么漂亮,床那么漂亮,衣柜里衣服那么多,连窗帘都是两层淡紫色的薄纱,跟她以前那个黑暗地,狭窄地房间有着天壤之别,这样明亮地、梦幻的房间试问哪个女孩子不爱呢? 可这份喜悦还没坚持多久,原主就被陆清清带去了隔壁。那个房间比这个房间大一倍,有单独的衣帽间,衣帽间的边上是洗浴间,洗浴间里有一个巨大的浴缸,陆清清说,她最喜欢在浴缸里泡澡,并且邀请原主一起去泡。 她的房间也很漂亮,全是梦幻的粉红色,连墙壁上都是,她的房间还有一扇落地窗,落地窗面前铺着粉色的毛茸茸的地毯,地毯上随手散落着好毛绒玩偶。都是各种各样形态可爱的小动物。 她的房间也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一条玫瑰金的项链就那么随手的放在柜子上。 除此之外,二楼还有另外一个房间,那是陆清清的玩具房跟琴房以及一个公用卫浴间。 人,最怕的就是比较。原主亦是如此。如果她不是陆家的亲生女儿,来到陆家有今天的待遇,她会很高兴,很感激,可她偏偏是陆家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陆清清才是那个假的。在这样明显的对比之下,原主也才十七岁啊,她怎么能放平心态呢? 陆清清还在喋喋不休地跟她说话,陆清清站在巨大的三角形钢琴边上用最无辜的语气在跟她抱怨自己学琴的辛苦。 “馨馨姐,你会不会弹钢琴啊?” 温馨看向陆清清,她的眼神天真,语气单纯,甚至在问这句话时,她还歪了歪脑袋。 温馨看着她,脸上扯出一抹假笑:“不会。” 陆清清眼睛一亮,立马道:“那姐姐,以后我教你啊,姐姐你放心,我五岁就开始学钢琴了,水平还是不错哒。” “不用了,我不需要。”温馨转身就走。 陆清清这话她听着都难受,那么原主呢,原主当时听着什么感觉?陆清清跟她互换了,抢占了她的美好人生,而原主呢?五岁陆清清在学钢琴,而五岁的原主已经开始开始洗全家人的衣服了。她还要负责照看一岁多才刚刚会走的弟弟,照顾不好,摔了磕了她都要被打一顿。 十七岁的陆清清活成了小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长辈们宠爱着长大,她恐怕连衣服都没自己洗过吧? 温馨回了她的房间,坐在床上平复心情。她一共经历了四个宿主,每一个都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怨,但只有这一个能影响她的精神至此。从她进入这具身体开始,她的思想仿佛也被原主同化了,那种不甘,那种意难平压得她喘不过气。 温馨想起原主的上一世。她是被报错的真千金,十七岁时被陆家接回,陆青青是陆家的团宠,上到陆爷爷陆奶奶,下到家里的园丁,没有不疼爱她的。原主的到来让陆清清很难过,她一难过,大家就心疼起了她,便开始迁怒原主。 原主想不通,明明自己才是陆家的亲生女儿,怎么他们都去疼陆清清了,她不甘,她意难平,她开始跟陆清清对着干,陆清清成绩好,她也不差,陆清清会弹钢琴,她也开始学,晚上不睡觉都在记谱子、在练习。陆清清会画油画,她也学,用自己为数不多的零花钱租了一间房子,只要不上课,她就在里面没日没夜的画,陆清清有甜美的嗓音,唱歌好听,被学校的同学称为甜美小公主,她也学,她学不来甜甜腻腻的那一套,就开始寻找自己的风格,终于,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她以一首《卡门》惊艳四座。 可她的成长,她的优秀,陆家人看不到,她的亲戚朋友们看不到,她们只知道陆清清因为她的这一首卡门哭了。作为惹哭陆家小公主的人,温馨得到的责骂比以前更甚。 原主对陆家死心了,她从陆家离开了,她去外面做兼职,凑够了上大学的费用,大学四年,她没用过陆家的一分钱。大学毕业那一年,凭着优秀的成绩,原主进了全国五百强的企业去上班。 她的生活正在步入正轨,这时候,陆家人找上门来了,他们家的生意出现了重大纰漏,急需资金周转,而秦家那边则需要一个八字相合的人给他们家出车祸昏迷不醒的儿子秦晔冲喜。原主的八字恰好合适。 原主怎么可能愿意呢,她拒绝了。陆家人怎么会放弃呢,他们直接把她绑了去,原主逃了,在逃跑的过程中,原主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子撞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 死后,原主才知道自己原来不过是一本团宠文中的女配,女主是陆清清,而她,是跟女主作对还不愿意为家族牺牲的恶毒女配,在她死后,没了她顶在前面,陆清清必须为了家族牺牲,嫁给秦晔,秦晔醒后,两人经过许多的误会,终于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后来他们补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早已度过家庭危机的陆家将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陆清清的嫁妆。 而原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没谁记得她,更没谁祭拜她,她像一抹孤魂野鬼一样地飘着,在魂飞魄散之前,她到了温馨的面前。 原主一生都没有被爱过,她的愿望,便是能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陆家人的爱,她早已不奢求了。 房间门被打开了,陆母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抹着眼泪的陆清清:“馨馨,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妹妹不过是想教你钢琴而已,你怎么能拒绝她?” 第61章 连原主都不想要陆家的认可和喜爱了,温馨就更不想要了。她来这里,本来就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都1995年了,鹏城又是经济特区已经发展得很好了,就算发展得不是很好,要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并不是难事。 而且她的户口本到现在都还在滇南省呢。上一世,一直到她上大学,陆家才将她的户口迁过来。 温馨并不打算在陆家久留,她之所以来鹏城,只不过是想来这边逛一逛而已。刚刚要不是原主的情绪影响她影响得太重,温馨早就走了。 她站起来,拿上自己的小包:“陆夫人说笑了,我跟贵千金无亲无故的,她不是钢琴老师,我也没给她钱,她实在是没有什么立场教导我,而且我也觉得她没什么资格教我。” 陆母显然没想到温馨这么说,她愣了一下。 温馨笑了一笑,对她道:“自打我进这个屋子,你一共在我面前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跟我说,房间给我准备好了,第二句话,是告诉陆清清,让她走慢点,不要摔跤了。第三句,是你来质问我。” “你不欢迎我。” “说来你们这些有钱人真的是搞笑,既然不欢迎我把我找回来干嘛?费那劲儿做什么?装作不知道不就行了吗?还说什么自家骨血不能流落在外,真找回来了吧,又挑剔这里,挑剔那里的。” “虚伪得让人恶心。现在挑剔有什么用?孩子都能让人家抱错,你这父母当的也真是没用。”温馨说完,目光看向陆清清,陆清清已经不哭了,往后退了一步。 “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多年我们互换人生,虽然那时候你也是个小孩子,你确实也没什么罪过,毕竟也不是你爬上床去跟我换的。但我在你家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到我面前跟我炫耀父母对你好,说什么你五岁学琴六岁学画的就不应该了。” “你跟我一样大,也有十七岁了,不是啥也不懂的三岁小孩儿了,我的身世相信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别在我面前装什么纯真可爱。我不吃那一套,你在跟我炫耀你五岁学琴,我告诉你,我五岁要洗全家的衣服,大冬天的,我的手被冻得又红又肿。你长这么大,还没洗过自己的衣服吧?” “你说你六岁学画画,我告诉你,我六岁要带下面的弟弟,带不好我就会被打。你上最好的学校,我连学都上不起,连上初中都是老师到家里做了好久的工作后你你亲爹亲妈才给我去读的。初三一毕业,我就辍学不读了,要不是你现在的爸妈找到我,我估计已经被你亲爹亲妈算计着找人嫁了。因为你的亲弟弟不学无术,才十五岁就已经搞大了人家小姑娘的肚子了,急需要钱去赔罪。” “所以在我这里你不无辜,你在我这里天生就带着原罪。所以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跟你姐妹相称,跟你好好相处也是不可能的。今天我也看出来了,这个家里你的分量比我重,在有我没你有你没我的情况下,也是为了以后不让你们恶心到我,所以我决定自己走了。” “感谢陆夫人陆先生将我从火坑中带出来,你们的恩情我一定铭记,也不用说什么还不还的了,从滇南省到现在,除了坐了你家的车,我没喝过你家一口水,吃过一口饭。要是你们跟我要车费钱那也行,等我赚了钱再还给你们。现在我没钱。” “行了,就到这里吧,你们家我也看了,就不留下来吃饭了。再见。” 温馨提着自己带来的小包包朝楼下走。她走得快,满屋子的佣人其实挺多的,但谁也没拦住温馨走到大门口了,终于反应过来的陆夫人才白着脸追出来。 可她穿的高跟鞋,跑不快,她到门口,温馨都出了陆家别墅的大门,一个拐弯就见不到人影了。 陆清清慢了两步,她伸手去抓陆夫人的手:“妈妈妈妈,你慢一点。”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夫人甩开了陆清清的手,她转过头,看见的就是陆清清略带受伤的眼。陆清清是个娇气包,从小就爱哭,高兴了哭,委屈了哭,受伤了哭,手指头被书本割伤了她都能哭好久。哪怕到了十七岁,她也依旧这样,如果是平时,陆夫人早就上去哄了,可今天,她看着陆清清,却想到了刚刚温馨说的话。 5岁洗衣服,六岁带孩子,初中读完就辍学了,她还要被迫嫁出去来填补陆清清亲弟弟闯下的窟窿。 哄人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她转身看向追出来的王嫂:“王嫂,你快去把大小姐追回来,别让她走了。” 王嫂忙不迭地往外跑,陆夫人也跟了上去。陆清清眼中的泪水终于很掉下来了,她擦擦眼泪,也跟了上去。 这是鹏城最早的别墅区,能住进这里面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小区的绿化很不错,绿树成荫,鲜花成坛。出了温家,温馨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活了三辈子,她做过作家,过过闲云野鹤的田园生活,也做过生意成功的商人,这一辈子,她想去当兵。 那句话不是说了吗,学得文武艺,买与帝王家。 她的身手很不错了,去当兵刚刚好。而她来的时间也很巧,正好赶上秋季招兵,她已经报名了,体检也体检过了,正在等待政审。现在已经不像六七十年代卡得那么严格了,像她这样根正苗红的,肯定能选得上。 她这次来鹏城就相当于来玩了。从别墅区出来,温馨在街上找了哥公用电话亭,给她初中的班主任王老师打电话。 班主任王老师一直在家里等着呢,接到电话松了一口气:“安全到鹏城了?那边怎么样?你亲身父母对不好不好?” 温馨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一只手绕着电话线:“到了,刚刚到的,对我不咋样,给我安排的房间还没假的那个的一半大,那个假的说要教我钢琴,我说我不需要,都没过几分钟呢,那个说是我亲妈的人就上门来训我了。我从他家出来了,对了老师,我的政审通过没?” 温馨说得轻描淡写的,王老师在那边听着,心酸酸的,她道:“我去帮你看了,政审过了,过几天就要下部队了,你快回来吧。” “行,我在鹏城随便逛一下,下午我就坐车回去,明天上午估计也就到了,老师,到时候我先去你家住两天哈。”温馨笑嘻嘻地跟王老师道。 王老师乐呵呵的应了,刮了电话,她摘下老花镜擦了擦眼睛。 她年纪已经很大了,温馨是她教过的最后一届学生。她这一生,教过的学生不计其数,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学生也不少,但对温馨这个孩子她是真的心疼。 她老伴从厨房出来:“温馨那孩子怎么说的?那边对她好不好?” 王老师从沙发上坐起来:“好什么哟,早上才到这还没到两个小时呢,就把她训了一顿。本来还以为回到亲爸亲妈那里日子能好过一些呢,结果也就那样。” “这孩子命苦呢,父母缘薄,还是去当兵好。”王老师的老伴道。 “谁说不是呢,她明天就到家了,明天咱们吃顿好的吧?”王老师跟老伴建议。 “行,我早上去买几根排骨回来,晚上咱们再做个豆花,那孩子爱吃这个。” “行。” 挂了电话,温馨在附近走着。原主这些年存了有一百多块钱,临出发前,王老师又不顾她的反对给她两百块,因此回家的钱温馨身上是够的,但这三百块钱实在是不多,她得想办法弄点钱,正好她空间里有一株二十年的人参。 这株人参咋也能卖个三五百的,不多,够她用了。 卖了人参,温馨去大街上逛了逛,买了一点广味腊肠咸鱼啥的,下午去火车站买了一张最近发车的火车票,吃了一碗这边的河粉,一到登车时间,温馨就走了。 她这走得毫无留念,陆家那边却炸开了锅。 早上王嫂她们追出来没追到温馨,大家又在别墅区附近找了找,结果自然是没找到,回到家后陆夫人给她丈夫陆怀民打了电话,没过半个小时,陆怀民跟陆家长子陆正阳都回来了。 陆正阳比陆清清大五岁,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在家里的企业实习了,他对温馨这个妹妹的感官并不算太好,毕竟这疼爱了十几年的妹妹说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了,这让他有点接受无能。 也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他才决定接受温馨的,他还给她准备了礼物,是商场卖的最好的那个泰迪熊,那个熊原本他是准备在陆清清生日时送给她的。 现在温馨这才刚到就走了,就因为清清好心说要教她学钢琴,她不学,他妈妈看不过去说了她两句?脾气那么大?陆正阳觉得,温馨这个妹妹多少是有点不识抬举了。 “她要走就走,还找她做什么?”陆正阳一脸烦躁。 跟他相比,陆怀民有不同的看法。男人,就没有一个不注重自己的血脉传承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把温馨接回来了。对于陆清清这个女儿,陆怀民也不打算放弃的。 陆清清这孩子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从小她就长得可爱嘴巴也甜,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得好,不止圈里的那些贵夫人喜欢她,那些天子骄子们对她的印象也是非常好的。 留着她在家,等过几年上了个好大学再出国镀一层金回来再给她找个在事业上能帮助他们陆家的人家,也不枉他们陆家这么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 温馨虽然差了点,在普通人家长大,现在虽然又黑又瘦的,但长得好看啊,这几年好好养一养,学一学规矩,到时候照样能嫁个好人家,毕竟这年头,看脸的男人可不少呢。 陆怀民的算盘打得好,现在温馨一走,他的算盘算是落空了一半,陆正阳这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你瞎讲什么?那是你的亲妹妹,她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真的出了个什么事怎么办?” 陆怀民又看向陆夫人:“还有你,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对两个孩子要一视同仁吗?你把她跟清清安排在同一层做什么?一层只有一个主卧你不知道吗?四层五层就没有别的好房间了?” “要是你跟她一样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回来还看到别人这么区别对待你们,你会不会不舒服?赶紧重新安排,我去警察局一趟,让警察帮忙找找。” 陆怀民站起身来,一双精明锐利地眼神扫过缩在沙发角的陆清清,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外头走。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被训了一顿的陆夫人撇撇嘴。 同床共枕二十来年了,陆怀民是什么样的人她能不知道?再说了,她准备这个房间也准备好几天了,陆怀民又不是个死的,他怎么能不知道她把那孩子安排在哪个房间?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怎么不说? 第62章 次日下午,温馨在滇南省昆城下火车,又转乘了两个小时的大巴车,终于在嘉安县城下车,她直接去县一中的家属院。王老师家就住在这里。 王老师是原主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给她百分之百善意的人。她当年虽然顺利上了初中,但是她没钱啊,她奶奶对她倒是不错,但她一个农村老太太能有什么钱呢?原主成绩好,可学校的补助下来了,交了资料钱,买了学习用品也就剩不下了。 于是原主就每餐都只吃白饭就咸菜,咸菜也是她奶奶塞给她的。王老师见了,就常常把她带回家去吃饭。后来原主被接走也经常跟她通信,她上大三那年,王老师因为脑溢血走了,原主特地请了一周的假回来吊唁。 她对原主好,温馨也尊敬她,在她报名当兵这件事上,王老师也给了她很多帮助。温馨是不不打算去原主的养父家的,毕竟那个家里从前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那个家里唯一对她好的奶奶也在去年就去世了,她就更没必要去了。 临进家属院之前,温馨从空间里拿出一瓶人参酒来,这是她上辈子泡的,用的都是年份小的人参,但功效却一点都不弱。 她们这边属于少数民族地区,无论男女老少都很能喝酒,王老师酒量也不弱,平日里吃饭她跟老伴都是要跟老伴喝两杯的。 温馨送她酒正送到她的心底去了,她看到里面的人参了,再听温馨说这是花旗参酒不值什么钱,她除了抱怨温馨乱花钱外便什么也不说了。 饭是已经做好了摆好了的,王老师的老伴也是老师,不过他是教导高中的,大家都叫他张主任,他去年就退休了,温馨她们进门时他正准备倒酒。 王老师叫住了他:\“温馨买了这个酒回来,今晚咱们喝这个。\” 张主任一看就乐了:“人参酒啊,是比我手里这个酒好。”张主任的酒是县城酒坊里自己酿的包谷酒,味道很不错,清冽醇香,只是喝多了也就那样,能换换口味也是一样的。 王老师把酒给他:“给温馨也倒一杯。”不在学校,王老师便没那么严厉。 温馨摆手表示拒绝,她并不是很喜欢喝酒。王老师也不强求。 三人在饭桌边坐下开始吃,排骨炖的脱骨了,一戳就烂,炒土豆片里放了肉,特别香,最让温馨欢喜的还是那一锅豆花。 豆花里放了青菜,夹一块放在蘸水碟里滚一滚配着饭吃,又下饭又解腻味,吃了饭再喝一碗豆花汤,清甜得很,喝完整个人都舒服了. 吃了饭看了会儿电视,再跟王老师说了会儿话,晚上十点不到,大家就睡觉了。第二天温馨起得很早,跟王老师去散步买了菜,中午她动手做了饭,下午出去外面走了走。 第三天,温馨去了县城的武装部报道,武装部核对完人数,将他们带到市里的武装部,这个时候,各个军区来招兵的人都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也许是上天注定,温馨被分到了粤省军区,第二天,等全部人都到齐了,温馨换上军装,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上了军卡,王老师特地来市里送她,车子往粤省开时,温馨车子后面朝她挥手。 军卡将温馨他们拉到火车站,在老兵们的安排下上了火车,穿着军装提着行李,大家整齐划一地走在火车站里,所到之处每一个人都朝他们行注目礼,这种感觉让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新宾蛋子们内心十分膨胀,腰挺得特别的直。 温馨也觉得这种感觉十分清奇。 上了车,她们的这一截车厢里坐的都是女兵,相比起男兵的庞大基数,她们女兵只有十来个。全来自滇南省的各个城市,她们之间有家庭条件很好的,家里有人在各大军区当兵的,也有家里有钱的,但大多数都是普通之家出来的孩子,像温馨这样的家庭条件的也不在少数。 都是女孩子,上车没多久,大家便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聊的话题从家庭聊到了学校,从以前聊到了未来。带队的老兵们也不管她们,让她们聊了个够。 温馨跟自己这排的战友也熟悉了起来。她左手边的梳着两条大长辫子的女孩儿叫吴山彤,来自普城,她左边的姑娘剪着齐耳短发,叫朱慧文,来自禹城。 三人年纪相仿,熟悉后,三人还按照出生年月排了大小,温馨排在中间。 吴山彤说了自己的基本情况:“我爸爸就是当兵的,从小我就特别崇拜他,这次部队来招兵,也来我们职高了,我就报了名,体检过了我才告诉的我爸妈,我爸爸倒是很高兴,不过我走的时候我妈都哭了。”吴山彤是她们三人里最大的,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朱慧文是个活泼的性子,吴山彤刚刚说完,她便在边上道:“我男朋友在部队当兵,也是在粤省军区,所以我就来了。嘿嘿。”为了顺利分到粤省,她们家跟她男朋友家还花了不少钱走了不少关系呢。 她们都说完了自己当兵的理由,转头看向温馨,温馨淡定地喝了一口水:“我去当兵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部队管吃管住还发工资。” 新认识的两个小伙伴张大嘴:“就因为这个?” “是啊,就因为这个。”当然还有一点温馨没说,陆家挺有钱也挺有势力,她离了陆家虽然做什么都能养活自己,也能生活得更好,但陆家那群人就更蛆虫似的时不时就会来恶心人。而以陆家那家人份的尿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她卖了。 温馨不是斗不过他们,就是这么大好的人生一直要被这么些恶心的人围着,她觉得烦躁。进部队就好了,陆家再有钱手再长也伸不进部队去。 温馨这个强大的理由勉强说服了吴山彤跟朱慧文,两认对温馨更加好奇了。这也不是啥不能说的,温馨便把自己的身世简单的说了。两个小伙伴听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朱慧文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我一直以为这种情况只有电视剧小说里才有,没想到现实中也有。馨馨,你亲生父母家真的很有钱吗?” 温馨点点头:“有,住花园别墅,然而有钱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从小就没花过他们家一分钱。都这么大了冒出来跟我说是我亲爹亲妈,要把我接回去,接回去又不好好对我。那个假的在我去的第一天就给我下马威,我又不犯贱,做什么上赶着找罪受。” 吴山彤跟朱慧文都是三观正直的大好青年,闻言很是赞同:“对,咱们都十七八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个时候认亲爹亲妈,那不是给自己找了对活祖宗吗?啥都想管。像我爸我妈,就想管着我,大到我读什么学校,小到我夜里有没有起夜,烦得很。” 吴山彤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妈也是,她就恨不得把我变小,时时刻刻装进口袋里她才放心。你那个什么妹妹也不安好心,要是我是她,见到你都得羞愧死,哪里还敢在你面前炫耀。一点廉耻心都没有” 十七八岁,正是叛逆不喜欢家长管教的时候,她们都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相对单纯,性格也比较纯真。 跟她们相处,温馨觉得很开心。中午吃饭,带队老兵按照军队传统让她们在饭前唱支歌。70年代末到80年代出生的城市孩子,各个都会一些才艺,农村的孩子们也是从小唱着军歌长大的。能来当兵的,性格都是比较外向的,说唱就唱,大家从《打靶归来》、唱到《军中绿花》。 柔美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飘到隔壁男兵车厢,男兵们瞬间就激动了,唱歌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女兵们听到他们的嘶吼,纷纷笑了。 温馨看着笑得肆意的女孩子们,也跟着笑了。 这都是青春的模样啊。 火车上睡得不好,第三天早上,睡眼惺忪的她们下了车,上了来接她们的军用卡车,车子摇摇晃晃的开走了。坐了两天的火车的女孩子们又困又累,靠着车厢,抱着行李呼呼大睡,温馨看她们这样,也觉得累得很。 车子大概行驶了三个小时,温馨他们终于到了部队驻地了,从车上跳下来,列了队站好,便有人来给她们分队。她们这十几个女孩子被打散被不同的连队带走了。 温馨她们仨运气好,还在同一个连队,只是不同宿舍。 温馨跟吴山彤在一个宿舍,朱慧文被分到隔壁。 散了队,吴山彤拉着温馨得意地对朱慧文笑,朱慧文长唉短叹的。温馨看不下去她那副耍宝的模样:“就隔了一个宿舍,走两步就能见到的,你做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马上就要天人永隔了呢。” 朱慧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不懂。” 温馨确实不懂,毕竟刚去了宿舍,都还没两个小时呢,朱慧文就跟她们宿舍的人打成一团了,晚上吃饭都不跟温馨她们去食堂了。 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号角声响起,温馨睁开眼睛,快速起来穿上军装,宿舍里十二个人一间,班长副班长是老兵,剩下的十个都是今年的新兵,来自全国各地。吴山彤就在温馨的边上,见温馨起来,她也跟着起了。她有点认床昨晚一直没怎么睡。 吴山彤刚刚把衣服穿好,穿戴整齐的班长跟副班长便端着盆从外面出来了。 “快起床,快起床。你们两个起来的,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到水房去洗漱。” 洗漱用品都是昨天领的,白色的毛巾跟黄色的搪瓷盆,温馨跟吴山彤立马端着盆往水房去。没用几分钟,她们宿舍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住她们隔壁的朱慧文也冲了进来,温馨这边刚洗好,她身子一挤一扭的就到了温馨两人身边。 “你们怎么起的那么早,我昨晚睡得特别香,要不是班长叫我,我估计我还得睡。” 吴山彤小声地道:“我有点认床,没怎么睡。” “我觉浅,起床铃一叫就起来了。你快点洗啊,一会儿得做早操,做完了才能去吃饭。”温馨提醒朱慧文,朱慧文脸上全是泡沫,只能闭着眼点头。 回到宿舍后,温馨跟吴山彤一起往楼下操场去,她们班长已经等在那里了。 二十分钟后,所有新兵集合完毕,新兵第一天,各种状况都有,有衣服没穿整齐的,也有头发没扎好的,班长板着脸讲了十多分钟的纪律,终于开始了每日早操,围着操场跑圈。 跑完后排着队去食堂,在食堂正襟危坐地唱完饭钱一支歌开始吃早餐,吃完休息一会儿又开始体能训练,中午吃了饭,下午又继续训,晚上吃了饭还要听政治课。 一周下来,新兵们有个兵样了,至少不再像第一天那样集合稀稀拉拉、起床衣衫不整、站没站像、坐没坐相的了。 周日大家有半天假放,新兵们可以给家里打电话写信了。 温馨写了两封信,一封给王老师抱平安,一封给鹏城的陆家寄去,里面放着从嘉安县到鹏城所需要的车费。不多,满打满算下来一百左右,温馨给得一点都不心疼。 同省的信件邮寄得还是比较快的,三天后,陆太太收到了这封信,今天恰好所有人都在家,拆开信,看到里面掉出来的钱,又看了里面的信,陆怀民把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第63章 陆怀民气得半死。他们这个圈子也不是没有被抱错的人,但人家认回来后都是乖乖回到家给家族做贡献的,哪像那个不孝女,来了几分钟就走了,这也就算了,回去了还给他们寄车费来侮辱他们。 他们陆家坐拥千万家产,差她这百十来块?她这是在羞辱他陆怀民! 还去当兵!一个女孩子去当什么兵,她本来就长得黑瘦,去当兵那风吹日晒的不得更黑?现在这些豪门家族娶媳妇儿谁不得看看脸,就算脸长得再好看,有一身黑皮肤那美貌都得降五分。 简直无法无天!陆怀民越想越怄气,陆太太拿起信件看了看,也挺生气的。丈夫的打算她是知道的,她也不反对,毕竟女孩子嘛,哪怕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但终归都是要嫁人的,温馨没什么才艺,从小就没受过精英教育,要不是她们的女儿,她们这个圈子里的男人她终其一生也遇不到,更别说嫁进去了。 温馨的举动在她看来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陆怀民满心邪火,见到一脸无所谓的陆太太,顿时就有了发泄的途径:“你生的这都是什么孩子,天生反骨,一点也不尊敬长辈。” 陆太太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她当即就回了回去:“你这脸皮就有点厚了,你想当然人家长辈,人家还不愿意认你呢,你就说从知道两个孩子互换到现在,你见过人家没有?” 陆太太跟温馨没什么感情,但她觉得温馨有一句话说得挺对的,她没喝过陆家一口水吃过陆家一口饭,现在连坐车都折了车费给,陆家还真没什么立场去要求温馨孝顺尊敬他们。 难道就凭他们生了她?那也是个笑话,在她们这个圈子,兄弟阋墙、父子反目的还少见了? 陆怀民的火发不出来,气呼呼地往外走,陆正阳从外面回来,跟他擦肩而过。 “妈,这都快吃完饭了,我爸又去哪里了?” “都这个点了,他除了新宁花苑还能去哪里?”新宁花苑是前年刚刚盖成的楼盘,陆怀民在那里有两套房子,每一套房子里都养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最小的那个比温馨也大不了几岁,还是个大学在读生。 自打她生了第二个孩子后,跟陆怀民的夫妻生活是越来越不和谐了,没过多久陆怀民就在外面有了女人,陆太太也闹过,但什么用也没有。 长期得不到丈夫滋润的陆太太也开始在外面有了人,她虽然没有置办房产养小白脸,但相好的是有好几个的。 陆怀民都出去潇洒了,她也不耐烦在家:“我也出去一下,晚饭你跟妹妹自己吃。” “哦。”陆正阳无所谓地应了一声,陆太太回房间换了一套衣裳捏着包包出门了。 陆清清在琴房弹琴,陆正阳打开琴房的门走了进去,陆清清见他进来了,不知道在想什么,脸红了红。 陆正阳脸上带着笑,来到陆清清的身边,陆清清仰起头,像小鹿一样看着他,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 陆怀民被温馨的信气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推了会议,往军区去,温馨服役的地方离鹏城不算远,开车不过四个小时的距离,陆怀民到的时候,温馨恰好结束早上的训练。 温馨跟着战友们去食堂打饭,还没来得及吃,指导员就来了,说她父亲来找她。 温馨愣了一下:“我父亲?没搞错?” 当兵到现在,温馨的各方面表现都很好,特别是体能,不仅在女兵中一骑绝尘,在男兵那边也是吊打他们的,作为新兵连的指导员冉红富对她也是很欣赏的。 而她的资料,早就在他们手上被传遍了。这姑娘身世就跟看电视剧似的让人知道就忘不掉。 “没错,他说是你父亲,他坐着小轿车来的,还带着个司机。”冉红富笑着给温馨提示。 温馨恍然大悟。原来是陆怀民,在说是她爸爸的一瞬间,温馨还以为是原主的养父温再红来了呢。 毕竟以前原主在县城上中学,温再红是隔山差五就要去学校找一趟她的,为的就是要钱,原主的奖学金不少,交了各种费用过后能剩下个三五块的,他打的就是这三五块的主意。 原主最初还会给,到后来直接说没有,任由温再红怎么威胁就是没有,她的老师们都向着她,在学校,温再红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温馨把饭盒给吴山彤:“山彤,帮我打饭,我一会儿回来吃。” “行行行。”经过一早上的训练,吴山彤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抓着温馨的饭盒就往前面冲。 温馨跟着指导员往会客的地方去,一路上,指导员问了温馨很多训练上、生活上的问题,温馨都答了。 当兵的日子很累,但也格外的充实,躺在床上梦都不会做,一觉就睡到大天亮,也没什么勾心斗角的事儿,大家相处起来虽然也会有小摩擦,摩擦过了就过了,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相处起来也很轻松。 温馨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陆怀民已经在会客室里等很久了,听到说话声,他朝门口看去,只见刚刚见过面的冉指导员领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兵进来。 见到那个女孩子的瞬间,陆怀民愣了愣。从知道两个孩子抱错到找到温馨,都是陆怀民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办的,他跟温馨其实一面都没见过,他见的不过是手底下人拍的照片罢了。 可照片上的女孩跟眼前的女兵完全对不上。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人还是那个人,就是精神面貌不同了,照片上的女孩儿眼神怯懦,里面充满了自卑。可这个女兵不一样,她自信、潇洒。 难道部队真的这么锻炼人?这还不到一个月呢,就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陆怀民在打量温馨,温馨也在打量陆怀民。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用发蜡梳成这个年代流行的大背头,久经高位的他看人时会带着不着痕迹地居高临下。 温馨并不开口叫他。毕竟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 上一世原主归家,当天他并没有表示对原主的敬重,去工作到下午才回来,见到原主,他的态度也是平平淡淡的。仿佛那十七年的抱错生涯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天没见似的。 他对原主无所谓,但在饭桌上,却被陆清清逗得眉目含笑,不仅态度温和地跟着他说笑,还给她夹了菜。 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只有原主,同样坐在饭桌上,却跟他们格格不入。他们聊的内容,是她听也没听过的,她们聊着聊着,就会换成粤语,这下好了,原主连听都听不懂了。 而那之后呢,原主在家里被各种针对挤兑,因为父母的不重视,陆正阳这个陆家未来的继承人对她也并不是很欢迎,于是连下面的佣人们也看不起她。 她正在长身体,饭量大,晚上想吃宵夜,厨房那边是叫不动的,她对陆家没有归属感,厨房那边说没有宵夜,她也就不强求了,每天都饿着肚子睡觉。起初,她以为陆家人都是不吃宵夜的,直到有一次,她实在是饿得顶不住了,下楼去找吃的,才发现陆清清跟陆正阳在餐厅吃宵夜。 他们吃的是小馄饨。味道很香,光闻味道就知道那个小馄饨滋味有多鲜美。 那是原主来到陆家后第一次爆发,她的爆发引来了陆怀民跟陆太太,两人得知事情始末后并不责怪厨房那边的捧高踩低,在陆清清看似道歉实则挑拨的言论下,反而怪起了原主的小家子气。 一个宵夜而已,饿了就吃啊,厨房不准备,她就不会自己下来做或者出去外面吃?非得闹这么一顿大晚上的把人吵醒? 自打那以后,原主在陆家的生活更加艰难了。滇南省那边的教材跟粤省这边的不一样,她被安。插、进去的鹏城一中教学质量好,师资力量也很强。原主跟不上,就被老师们留下来单独讲课,每当她回去晚了,厨房是不会给她留饭的。 陆家坐拥千万资产,却让自家亲生的女儿饿到营养不良在学校晕倒你敢信? 温馨对陆家人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让她叫陆怀民做爸那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陆怀民一直在等着温馨开口叫他,等了很久都等不到,脸色沉了下来:“怎么这么没礼貌,不知道叫人?” 温馨用脚勾了个凳子过来坐下,早上训练消耗能量太大,她现在特别饿,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还要应付陆怀民,她心情很不好。 “叫什么叫,你有事儿就说事儿,没事就散了,我没时间跟你在这瞎扯淡。” 陆怀民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爸,你一点教养都没有。” 温馨不耐烦极了:“你有病吧,你养过我吗我花过你一个子儿吗就说你是我爸,我还是你爸呢。还教养,你想让我有什么教养?你家陆清清有教养,回去叫她叫你啊,有病就吃药,来这里找什么存在感。” “也别说什么你生了我之类的话,这世界生而不养的人多了去了,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哦,区别还是有点,你比人家还废物,最起码人家孩子没被换掉。” “我至今都想不通,连自己刚出生的崽子都看不住的人是怎么在商场上厮杀出来的,你不仅厮杀出来了,还那么成功,这简直就是不科学。现在的商场都这么好混的吗?你的那些对手是不是都不长脑子?” 陆怀民指着温馨,手气得直哆嗦:“孽障孽障,早知道你在你妈肚子里就该让她打掉你……” 温馨打断他的话:“那怎么不打掉?你不想生我,我还不想被你们生出来呢。人要是能自主选择父母,我就是选择路边要饭吃的乞丐都不会选择你家。被你家生出来我也挺造孽。”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了,我要去吃饭了,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也别提什么孝顺不孝顺的了,这种话你们也说得出口,我都替你们脸红。” “你打什么主意我也清楚,不就是想把我嫁个人给你们陆家添个助力吗?这你就不用想了,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意的。不得不说,你们有钱人家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就是多,人不要脸心也脏。” “啧。” 温馨实在是饿得不行了,站起来便往外头走,门口站着连个勤卫兵,会客室的门又没关,温馨跟陆怀民的话一字不漏的传了出来,不止他们听到了,隔壁办公室的人也都听到了。 各个都憋着笑,不得不说,温馨这一通怼,让他们的心情十分舒畅。 温馨从会客室出来没多久,陆怀民也气冲冲地走了。他这一趟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他一走,会客室隔壁办公室里的人就笑出了声,其中一个年轻的军官笑得格外开怀。 “池修,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兵,怎么样,很有特点吧?” 叫做池修的军官点点头:“你眼光不错。” 第64章 陆怀民怒气冲冲的来,又怒气冲冲的去,他今天就不应该来,本来以为是好拿捏的小白鼠,结果却是带刺的仙人掌,真是晦气。 想到温馨说的那些话,特别是自己崽子都看不住的那句,更让他火冒三丈。 陆太太那年生孩子,是在滇南省生的。他们那一带的人,大多数都经历过上山下乡,他跟陆太太也不例外。他跟陆太太在同一个村当知青,眼瞅着回城无望,他们俩都不想跟乡下那些泥腿子过一辈子,一合计,俩人就在71年结了婚。72年陆正阳出生了。 76年恢复高考,二人都没考上,经过复习,他在77年终于考回了羊城,陆太太的运气差点,没考上,加上她怀了孕,也不适合跟着他回来,于是便留在了滇南待产,陆正阳跟着他一起回了老家。 陆太太生孩子时只有她亲妈在身边,陆怀民正是考试的关键时候,走不开。温馨跟陆清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抱错的,当时的护士带着两个孩子去打针,打针期间两个孩子手上的手环掉了,再捡起来给戴上就搞错了。 要不是今年陆清清他们学校组织学生进行体检,这事儿还不知道啥时候才会被发现呢。 陆怀民黑着脸回家,陆太太她亲妈来了,正搂着陆清清心肝啊宝贝的说话,陆怀民脸就更加黑了。 陆怀民颇有商业头脑,80年代初,国家允许个人先致富后他便抓住了机遇,靠着倒买倒卖发了家,之后政策越来越好,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鹏城被列为经济特区,陆怀民提前得到了消息,靠着手里仅有的一点活动资金在鹏城周围买了不少地,国家大力发展鹏城,他的地也水涨船高。 靠着卖地,陆怀民得到了一笔数目庞大的资金,他用这批资金成立了自己的百货公司,又买下了一个濒临破产的百货塑胶厂,至此,他的生意开始有了雏形。 90年代初,琼省那边的房价泡沫影响内陆房地经济,鹏城不少房地产公司破产,急需卖房套现,陆怀民与其他人不同,他很看好房地产事业,便用手里的钱盘下了不少小户型的楼房,过户手续刚过,国家便传出了国营厂职工不再分房的政策。 他又赚了个满盆钵,现在他居住的花园别墅就是在那时候买的。之后他又陆续买了不少的房子作为投资,当然了,有一些房子他也留着自己住了,就像新宁花苑那边一样,他养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有需要就过去,有时候来了兴致,他还会叫两人一起伺候。 他们这个圈子,这样玩得并不少。 陆太太家呢?他们家以前都是一个地方的,陆太太家以前是开小卖部的,他的百货工厂开成了以后,陆太太的弟弟便从他这里低价拿货,到了现如今,陆太太还是在开店,不过规模已经从村口小卖部开成了大商场。 陆太太家依附着陆怀民过活,对陆家的孩子,从陆太太她妈到陆太太她侄子,没有一个不捧着的。知道陆清清不是陆家的孩子以后这一点也没改变。毕竟她们家的亲外孙女也没回陆家不是? 陆太太家姓陈,陈老太太看见陆怀民这个出色的女婿,脸上笑成了一朵老菊花:“怀民回来了?吃饭了没有?今天海琴下厨做了你最喜欢的柠檬鸭,马上就出锅了。” 陆太太名叫陈海琴。 陆怀民懒得理他这个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让人抱错了的废物丈母娘,嗯了一声径直上了楼,陆清清叫他,他应都没应。他现在看到陆清清就想起温馨,心里只觉得烦躁得很。 陆怀民的态度让陈老太太有点下不来台。陆清清心里更是介怀,自打抱错的事情出来,陆清清就敏锐地感觉到陆怀民对她的态度变了。以前陆怀民虽然也不怎么着家,但每次回来,她跟他打招呼,他总是笑着答应的,他也会主动问起她的学习情况。她想要什么东西,她撒撒娇,第二天总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现在这些都没有了。陆太太对她依旧如故,但陆清清始终忘不掉那一天温馨走时陆太太避开她的手的举动。整个家里,只有陆正阳对她跟以前一样丝毫未变。 陆清清从小就是个特别擅长察言观色的女孩子,她有种预感,若是自己还想要过现在的生活,她只能抓住陆正阳这这一棵稻草。 她跟陆正阳没有血缘关系,靠着虚无缥缈的兄妹之情显然是不能绑定陆正阳一辈子的。而这世间还有什么关系比男女关系更加牢靠呢? 陆清清低着头,眼中精光闪烁。 不一会儿要开饭了,陆怀民闻着味儿就下来了,陆正阳还在房间睡觉,陆清清主动要求去叫陆正阳下来吃饭。 陆正阳住三楼,陆清清推开房间门走过去,陆正阳还在睡觉,陆清清坐到床边去叫醒他,一如小时候一般,陆正阳睁开眼睛,见到是她,拽着她的手把她拖到了被子里,两人跟小时候一般的玩闹。 但两人都不是小孩子了,陆清清故意使了心眼子,让陆正阳趴在了她的身上。陆清清身材虽然娇小,她从小就不缺营养,青春期又被保护得好,于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陆正阳的手恰好就在陆清清的高耸之处,感受到手底下的柔软,他下意识地捏了捏,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温馨从会客室出来就往食堂狂奔,她到的时候吴山彤已经吃饱了,正在等她来。温馨端起饭盒就狂吃。 部队里还是很讲究营养均衡的,今天的午餐是米饭,菜是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醋溜白菜跟豆芽炒肉,大锅饭的味道也就那样,要说味道多好那是不可能的,但人饿的时候,给个白馒头都能吃得津津有味。这顿饭有菜有肉有汤,还都是下饭菜,别提吃着多满足了。 几口下去,一直在闹革命的胃部终于不闹了,吃饭的速度也慢下来了,毕竟吃得太快了也不好,一会儿该胃疼了。 吴山彤在边上喝着汤,今天的汤是紫菜海蛎子汤,特别鲜美,自打来到粤省当兵,吴山彤就喜欢上了这边的海鲜,无论啥海鲜她都听爱吃的。 “馨馨,指导员叫你去干啥了?”温馨她们宿舍里有俩北方人,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呢,整个宿舍的口音都被带跑偏了。 “我亲爹来了。也不知道啥毛病,一面都没见过呢,见到我了一句话不说,等着我叫人,我不叫还说我没教养没礼貌。我怼了他一顿,他灰溜溜的走了。” 吴山彤哦了一声:“就该怼,臭不要脸,快吃,吃完饭咱们回去午休,下午咱们要去打靶了。馨馨,你说打靶好不好玩?是给我们真枪打不?” 自打早上教官宣布打靶以后,她们这些这些新兵就一直处于兴奋当中,温馨也是如此。只不过她的兴奋经过陆怀民这么一冲,已经所剩无几了。 “肯定是真枪,教官不能拿假的来糊弄咱们。对了,慧文哪儿去了,怎么没见她人?”她们仨混得是越来越好,哪怕不在一个宿舍,平时也是要一起活动的。 吴山彤凑到温馨耳边:“她男朋友说好不容易有了半天假,来看她呢。”温馨刚被叫走不久,朱慧文也被叫走了。 当然了,她跟她对象的事情现在还不好曝光,她男朋友来找她是以同乡的名义找来的。 温馨点头,表示知道了,接下来的吃饭时间,温馨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修持,上辈子他来了,她怀疑前两辈子她的对象也是他,否则哪有那么巧的,她三世的丈夫名字都带这个修字。 那这辈子呢,这辈子他来了没有?要是他来了,他还会记得她吗?像上辈子,他显然是记得她的。 温馨没想多久,因为她刚刚吃完饭,她就被吴山彤拉着回宿舍了。 午休铃声想起,大家从睡梦中醒来,麻利地穿上衣服,再将被子叠成整齐地豆腐块,一个个地戴上帽子从宿舍鱼贯而出。 教官早在下面掐着表等着她们了。见她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全部到位,又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她们的仪容仪表,见都合格了,教官们对此很满意。 吹了个口哨:“全体都有,向左转,齐步走。” 大家列着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往靶场去。 靶场建在后山,这里有一片很大的空地。靶子就立在小山坡之下,她们要做的,就是趴在小山坡上往下打。 十个人为一组,教官给每个人发了五发子弹,子弹发到手里,大家都很兴奋。 温馨她们是二排二班,打靶的位置在中间。 教官找人示范了一次后,让第一组新兵上手,大家严格地按照教官的步骤来。他们装备的是今年新产出的□□,被称为95式,装了子弹,平复心情,瞄准靶子,扣动扳机,子弹离弦而去。 有的人打中了,有的人没打中,打中的人跳起来欢呼,没打中的人低头气馁,又在战友的宽慰下决定下次一定要打中。 很快就到了温馨她们这一组。装上子弹,温馨趴在地上,闭上左眼,有眼瞄准靶子,扳机一扣,精准地打在靶子上。 中了。 温馨心里升起一抹欣喜,想起教官的话,她平复心情,又扣了一下扳机,又中了。 五发子弹打下来,每一发都没脱靶,这已经是目前女兵打靶训练出的最好的成绩了,守靶的士兵那边报了成绩,温馨终于笑开了花,身边的战友们惊讶过后很快就对着她道喜,成绩不太好的立马就跟她取经。 温馨自然是知无不言的。教官也着重表扬了温馨。 很快女兵们就打完了靶子,她们拍着队回营,路上女兵们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大家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进到营地里,有人叫了一句池修,温馨猛然回头。 第65章 一个穿着军常服的男军官站在楼梯下,回应了叫他的人。温馨盯着他看,他察觉到了,抬起头,淡淡地朝温馨颔首。 温馨还要看,被吴山彤拉走了。 这一天晚上,温馨罕见地失眠了。军营里的宿舍夜里并不安静,她们宿舍更是如此,姑娘们白天训练太累了,于是晚上睡觉便打呼,特别是隔壁的吴山彤,那呼噜声震天响。 要是平时,打雷了温馨都能面不改色地睡过去,但今晚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那个叫池修的,会是他吗?温馨不确定。毕竟他每一世都长得不一样,连一点相似之处都找不到。 温馨仔细回想,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相似之处还是有的,那就是无论是哪一世,他都特别白。 温馨回想打靶归来时见到的那个叫池修的军官,他似乎也很白。温馨决定以后有机会再仔细瞅瞅。 有了决定,有了可寻找依据,温馨这回很快就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温馨起来刚叠好被子,朱慧文就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串手链在她跟吴山彤面前晃来晃去。 手链是小贝壳做的,串得有点粗糙,搭配却好看。 看出朱慧文眼里的渴望,温馨憋着笑,问道:“你男朋友给你的啊?” 朱慧文一抬下巴:“嗯呢,他是海军,这是他去海边训练的时候在海边找到然后一个个串的,好看吧?” 朱慧文她男朋友跟她青梅竹马长大,两人早早的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两家人都是允许了的,要不然,朱慧文家也不会走关系走后门把朱慧文送到粤省来了。 “好看好看。”温馨觉得好不好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心意,现在的男人会照顾妻子的想法的很少,大多数都还是跟以前一样大男子主义。 吴山彤很羡慕:“你男朋友是海军啊,真好,是不是天天都有海鲜吃?” 朱慧文摸摸头发:“那倒是不一定,不过他们偶尔去海边训练,要是逮到海货,是可以加餐的。” 吴山彤更羡慕了。深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被海军录取。 吴山彤满脑子只要吃的样子让温馨暗自好笑,而朱慧文则在吴山彤面前没有一点炫耀的成就感。毕竟这么久了,也都彼此了解了,吴山彤就是个满脑子只有吃的玩意儿,就像现在,你问她贝壳手串好不好看。她想问你贝壳肉好不好吃。 简直无法沟通,朱慧文怒而离去,吴山彤还没表达完自己的羡慕之情呢朱慧文就走了,她一脸茫然:“慧文这是咋了?我还没说完话呢,咋就走了?” 温馨她们这些围观了整个事情的人终于笑出了声,吴山彤更加茫然了。 温馨揉了揉她的头:“走吧走吧,要早操了。” “哦哦。”吴山彤跟上温馨她们的步伐。 作为新兵,为期三个月的训练主要是练体能和练队列以及内务,条例也是每天都要学习的内容。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三个月就过去了,她们的新兵训练结束了,马上就要分连队了,大家都在紧张的等待着。 作为女兵,分到作战部队的特别少,因此她们这些女兵有很大的概率会成为话务兵、文艺兵、通讯兵、还有卫生员。 被分去当文艺兵的大多都是会些才艺的,也因为文艺兵这个兵种的特性,新兵时期,温馨她们并没有被要求剪短发。 吴山彤被分到了话务班,朱慧文长得好看,又能唱会跳,早就被文工团那边看中了。连队里的战友们陆陆续续的都有了归宿,就温馨一直没念到名字。 温馨一点也不着急。她在新兵连表现得很好,无论是体能还是在枪械方面,她不可能做冷板凳,跟她一样的,还有三班的另外一名同志。温馨听说过她,她叫梁胜楠。 新兵连的战友们都跟着各自分配好的领导走了,偌大的操场上就剩下了温馨跟梁胜楠以及几名教官。她们看了看手表,对温馨二人道:“你们是被分到作战部队去的,因为这个作战部队的特殊性,来接你们的人被堵在了路上,你们要稍等一会儿。” 温馨跟梁胜楠对视一眼:“是,教官。” 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有辆车停在了温馨她们的身边,温馨他们齐齐看起,吉普车里跳下来两个男兵,他们笑嘻嘻地走上前来,立正给温馨她们的教官敬了个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有人出了车祸,被堵了很久,来晚了来晚了。” 温馨她们的教官是个女军官,她严肃地回了礼:“嗯,同志你好,这就是你们点名要的两名战士。” 那两个男兵才这才转头看向温馨他们,见到温馨,他们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温馨长得这么漂亮。 这三个月以来,温馨很注重养护自己的皮肤,她没有护肤品,就每天都兑灵液水来洗脸洗澡,喝水也喝灵液水。三个月的坚持下来,温馨跟刚穿越过来时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她比以前白了好几个度。 而她的每一世的相貌都长得差不多,是艳丽无双的类型。 男兵那边还给温馨取了个外号,叫野玫瑰。 与她相比,梁胜楠虽然同样在各个方面都很优秀,但她长得就比温馨差一点,是浓眉大眼的类型。她们在不同的班级,平时训练也遇到过,更在教官的口中听过无数次两人的评价。双方都对对方很好奇。 来接她们的男兵身上还有别的任务,两人也不废话跟教官们寒暄,打了个简单地招呼,便让温馨二人上车,温馨跟梁胜楠爬上车后座。 梁胜楠率先对温馨伸出友谊的小手:“你好,我是梁胜楠。” “温馨,我听说过你。”温馨握上梁胜楠的手。 “好巧,我也听说过你,听说你体能厉害,打枪也厉害,啥时候咱们去练练?”梁胜楠是北方人,那边计划生育抓得早抓得严格,她家就她一个孩子,她爷爷有点重男轻女,给她取的名字就叫胜楠。 她的性格也很胜楠,无论在什么方面,她都要比男人还要强。梁胜楠早在当兵一周后就将大多数男兵甩在了身后头,但温馨她却怎么也甩不掉。在温馨不知道的时候,梁胜楠已经在心里跟她较劲很久了。 温馨笑着摇摇被梁胜楠捏得越来越紧的手:“这个没问题,时间地点你定。” 两人对视,火光四溅。前头的车子开了,两人才松开手,松开手后,温馨的户口隐隐发麻,她低头一看,户口处有点发红。那头梁胜楠也差不多,手又麻又疼,她不着痕迹地甩了甩手。 经过这一轮的交锋,梁胜楠对温馨更加欣赏了。 前头坐着的两个男兵看见她们放开了手,便开始找话题跟温馨他们聊天。因为自家爷爷的关系,梁胜楠对男人很反感,她转头去看外面的风景,并不搭话,温馨则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顺便打听他们要去的部队。 这也不是啥不不能说的,毕竟温馨他们马上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了,做副驾驶的男兵叫何鹏飞,是个二期士官,他微微侧身,跟温馨她们介绍道:“我们这个大队是去年才成立的特种大队,能来到我们大队的,都是各个团队中的佼佼者,就像开车的这位张良同志,他原来是坦克兵,现在是雄鹰突击队的一员。再比如我,我原本是一名军医,看病看得不错,日后两位美女要是生病了可以来找我哈。” 温馨跟梁胜楠对视一眼:“像你这么说,这个特种部队不是特别难进?” 何鹏飞赞许地对温馨点点头:“你说得对,像我们,都是通过层层选拔进去的,说是兵王也不为过。” “那这么难进的部队为什么招我们?我们是新兵。”梁胜楠皱着眉头。 何鹏飞道:“是这样的,我们大队也要组建一只女子特战队,从半年前开始,我们大队长就在各个团队进行选拔了,不过你们俩是唯二的两个新兵。”何鹏飞说到这这里,对温馨两人好奇极了。 他们大队选拔多严格啊,这两个新兵到底是有多优秀啊,才让他们大队长点名要人? 温馨跟梁胜楠对视一眼,纷纷觉得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她们是一个新兵连出来的,又都是新兵,看来往后是要多团结了。 说话中,车子从一条路开进了大山中,山脚下有一条清澈的河流顺流而下,车子再往上走,瀑布随处可见。 何鹏飞给两人介绍:“这是粤省最大的山脉,风景特别秀丽,不训练的时候你们可以出来到处走一走。这里道教文化、佛教文化都特别发达。” 梁胜楠看得津津有味,温馨倒是没多大的兴趣,毕竟她活得足够久,好山好水看了不少了。这些风景对她来说没什么新鲜感了。 一个小时候,车子停下了,温馨两人背着行李从车上下来,这是一个盆地,四周都是山脉,公路只有他们来时的一条。 靠山的地方是两栋三层的宿舍楼,盆地的四周散落着零零碎碎的低矮建筑。训练场就在主干道的边上,新兵连的训练场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温馨两人在姚鹏飞的带领下进了其中一栋楼,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军官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她们只说了一句欢迎,便带着她们进了宿舍。 比起新兵连的十二个人一间,这里是八人一间,空间也特别的大,有好几张床上已经铺上了被褥了,温馨跟梁胜楠默契地选择了相邻的床铺。 看她们动作麻利地铺好床,带她们来的女军官道:“十分钟后,宿舍楼底下集合。” 温馨跟梁胜楠立正敬礼:“是。” 女军官走了。 温馨跟梁胜楠掐着点下楼,宿舍楼前的训练场上,所有士兵都集合了,像温馨她们这样的女兵也站了一排,温馨二人去末尾排着。 她们站好不久,就有几个军官穿著作训服从宿舍楼隔壁的机关楼出来了,他们在温馨面前站好,其中一个越众而出。 “大家下午好。今天,咱们部队又来了小伙伴,我还是得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池修,是这个特种大队的大队长,日后,也是你们的教官。诸位在各自的部队都是最强的,但来到这里就不一样了,你们是最弱的……” 池修背着手,在上面喋喋不休地说着车轱辘一样的话,温馨的目光里却只有他,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回头,每个部位,她都要停留个几秒钟。 池修感受到她火辣辣的眼神,嘴上话没停,却站得更直了,口水也吞了好几回了。 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这小妮子难道认出他是谁了?不能够啊,他的码那么厚,按理来说扒不下来的啊。 第66章 池修训完话,轮到教导员田国华了,跟池修的通篇打压相比,田国华说的话就要温和了很多。在说完话之前,他又给温馨他们介绍了接下来半年内负责训练她们的教官。 他们都是特种大队去年的优秀成员,教导她们绰绰有余。何鹏飞跟张良也在其中。 今天温馨她们才来,并不需要参加训练,训完话,便各自散了。 特种大队才刚刚成立,加上之前原有的队员跟今年吸纳进来的新队员以及医疗队、炊事班,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三百人。 特种大队的伙食非常好,鸡腿卤得特别香,肉一点儿也不柴,红烧肉入口即化,土豆丝酸辣开胃,肉包子闻着就香,掰开还往外流油,汤是海带排骨汤。 新兵连的饭菜跟这里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拍马也赶不上。 温馨跟梁胜楠饭量都大,吃完也觉得撑得慌。 刷了碗回宿舍,宿舍的人已经回来了,看她们臂章上的军衔,果然各个都比她们这俩列兵强。 为首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姑娘,她上下打量了温馨跟梁胜楠许久,伸出手:“我叫杨丹琴,来自232团话务连,是上士军衔。” 所谓上士军衔,便是四年兵。 在杨丹琴之后,剩余的五个人陆续介绍道:“陈亚琼,361团通讯连,下士。” “吴英兰,267团通讯连,下士。” “张芳,军区文工团,我们是文职干部,没有军衔。” “鲁鑫,我是军校在读生,是个学员兵,我跟张芳一样没有军衔,还有白琳也是。” “白琳,我以前是在军医院干的,不过我是内科医生。” 几人介绍完,齐刷刷地看向温馨两人。面对女孩子,梁胜楠的话就多了:“我跟她都是今年才入伍的新兵,刚从新兵连训练完就来这里了,我们现在是列兵。” 这一下子,大家看温馨她俩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 杨丹琴是她们这几个里面各方面综合能力都很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得到她们的尊敬了。而温馨她们有能力从新兵连一退下来就到这里来,那各方面肯定也很出色。 白琳跟张芳交换了一个眼神。 杨丹琴又打量了一番二人,将目光放到了梁胜楠的身上:“明天训练,咱俩比划比划。” 梁胜楠没在怕的:“行。没问题。” 杨丹琴她们训练了一天,出了不少汗,新伙伴也认识了,她们从床底下抽出水桶跟水盆往水房去。 宿舍楼里女兵少,男兵们全都在一二层,三层是她们女兵的地盘。而在部队这个纪律严明的地方,也没有哪个男兵敢闯上来找不痛快。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月底了,昨天粤省冷起来了,平时穿一件长袖再穿一件略微厚一点的外衣就可以了,昨天她们都穿上了部队发的冬装,一件加绒保暖内衣,一件夹棉棉袄。 水房里烟雾弥漫,大家各自进了隔间,飞快地脱了衣裳,皮肤接触到冷空气,瞬间便起了一大层鸡皮疙瘩。早就有了经验的温馨等人立马闪到水底下,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战斗澡。然后穿上衣服打着抖往宿舍跑。 可南方的冷空气哪里会那么放过你,到了宿舍依旧是冷的,这个时候也只有被窝能捂一捂了,等终于不那么冷了,大家就要前往教室去学习政治课了。 学到九点,下课回宿舍休息。 十点准时熄灯。温馨觉着今天的日子实在是太好过了一些,跟电视里小说里那些特种部队完全不一样,因此她留了个心眼,将作训服放在了床脚,方便时刻穿戴。隔壁床的梁胜楠见了,也跟着学。 等放好了再一看,原来宿舍里每个人都是这么操作的。 白琳的床位跟两人相邻着,她小声地跟温馨二人吐槽:“这些教官特别变态,我们来这里快一周了,就睡过两个好觉,其余的时候每天三四点左右睡得正香呢,他们就在下面吹集合哨。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下去集合吧,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逗着你玩。” “之前已经有两晚上没吹集合号了,我们都估计今晚会吹,所以备用着,没什么不好。” 温馨跟梁胜楠受用的点点头。 灯一熄,谁也不敢闲聊,躺在床上赶紧闭上眼睛睡觉,就怕晚上那群教官真的来折腾人。 温馨亦是如此。 温馨他们睡觉时,机关楼的大队长宿舍却还开着灯。田国华溜达过来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池修身上披着军棉衣正在伏案工作,听到敲门声,他赶忙将最上面那张写了满满的字迹的信笺纸放到最下方去,用钢笔赶在田国华来之前写上了‘女特种兵培养计划’几个字。 落下最后一笔,田国华刚好走到他背后,勾头一看,端着泡了枸杞红枣的搪瓷杯在床上坐下。 “老池啊,这创建特种部队,你压力也挺大的吧?” 华夏创建特种部队的时间并不长,第一支是88年代对越反击战后才创建起来的,,在88年之前,中国只有侦察兵,没有特种兵1。特种部队成立后,池修便是特种部队的第一代特种部队。 池修英勇善战、有勇有谋,92年他被秘密送往德意志去学习那边的特种技术。93年他学习归来,在通过部队的层层审核后,94年,他终于独挡一面,被派到惠城军分区成立特种作战部队。 这男兵那边才训练出点模样出来,上头又下来命令了,要组建一支完全是女子的特种部队。这不是闹着玩呢么? 这女兵的工种跟特种作战部队可一点都不搭,但上头都下命令了,他们有不能不理。于是从半年前开始,池修就辗转在各个团队之间物色队员。 经过半年的筛选,也就选出来6个比较合格的,6个这够干啥的,要是再筛选出那么一两个不合格的,到时候一个小队都凑不齐。 好在最后关头,池修在新兵连又寻摸到了那么两个,这两新兵很嫩,但可塑性非常强。在看了她们的资料后,不仅田国华,大队里的其他小队长也松了一口气。 池修嗯了一声,没说话。田国华也不在意,继续道:“我这当了十来年兵了,哪知道临了不仅要给男兵做思想工作,还要给女兵做思想工作。这不是为难我老田么。” “这女孩子都娇滴滴的,像我闺女,你大侄女,都十二了还动不动就哭,她一哭我就想投降,你说这以后可咋办?”田国华这人心软,特别是对女孩的眼泪,不止是他闺女的,就他媳妇儿还要眼圈一红,他就没辙了。 现在队里一下子来了8个姑娘,到时候要是真的有那么一两个哭他可怎么办? 池修淡淡地看了一眼田国华:“你想多了,林参谋长不是来了?女兵那边的思想工作她去做就行了,还用得到你?” 田国华啧了一声:“你懂个什么,林莲那个女人严肃得很,常年到头笑都不会笑一下。她家跟我家在一个家属院的,据说她在她孩子面前都不爱笑的,特别严肃特别严厉,她闺女还会跟我闺女抱怨她不疼她。你说说,对自己闺女都那么没耐心的人,对待手底下的女兵会温和到哪里去?” “世事无绝对,看事情不能看表面。”池修提醒田国华。 田国华根本不信林莲,他喝了一口水,斜乜了一眼池修:“那打个赌,要是她做不了女兵的工作,你就带我到鹏城的同顺楼去吃一顿,要大龙虾、帝王蟹。” 池修来了兴趣:“那你要是输了呢?” 田国华信心满满:“我不可能输,万一输了,我也请你上一次同顺楼。” 田国华没在怕的,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可能没有私房钱。自打有了媳妇儿,他也存了十来年了,就算输了,上同顺楼吃一顿的钱也还是有的。 池修在心里暗乐,田国华的一杯养生水终于喝完了,他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哎哟,这么晚了,我不跟你说了啊,得回去睡觉了。不然半夜那群缺德小子又得吹集合哨了,虽然咱们不用起床集合,但也吵人睡觉不是。” “去吧,去吧,顺便帮我带上门。” “行行行。哎哟,这天真冷,今年是个冷冬哦。”田国华感叹着就出去了。 关上门后,池修将藏起来的那张信笺纸拿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温馨的名字。 池修捏捏眉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池修将这章信笺纸藏了起来,眼不见,心不乱。 睡到半夜,集合号果然响了,女兵们一直暗自警惕着,睡得都不踏实,集合号一吹,她们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手脚麻利地抹黑穿上衣服、整理内务、打包行囊。 在规定的时间内,大家背着行囊混在男兵当中跑下楼,自行找了个离男兵们两米远的地方列队。 何鹏飞笑眯眯地走过来,就着灯光看了看表:“不错不错,你们集合得很快。在普通部队,你们是集合了,甚至还非常出色,但在特种部队,你们还远远不够。” “之前几次集合,那都是吓唬吓唬你们,但是今天,咱们要动点真格的了。” “你们都是老兵了,就是两个列兵,也跑过五公里越野了吧?咱们今晚就来复习复习你们的学习内容。” “现在女兵中队听我口令,向左转,跑步走。”何鹏飞在边上吹着口哨跟随。 今夜没有太阳,夜里温度较低,温差很大,出营地的那条路的两边全是黑乎乎的山跟树。 张芳是文工团出来的兵,要轮她们这群人里谁最娇气,那必然数她,她自小就学习民族舞,她天赋高,父母把她捧在手心里,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 当了兵,她也是她们团的台柱子,团长也是把她捧着的。自打她想不开参加那个什么选拔训练后,她的苦日子就来了,不仅要练舞,还要每天进行体能训练。原本以为那已经是极致了,哪里想到来到了这个什么雄鹰特种大队,那才是真正的苦。 虽然不用练舞,但要练武啊。这才来几天啊,她的长发剪了不说,还要像男兵那样泥池里打滚,跑四百米障碍。现在晚上都要五公里越野了。 好可怕。张芳都不敢往两边看,她现在看见那些黑乎乎的影子就觉得那是鬼。从小听过的鬼故事在脑子里反复回荡。 跑过一个弯道,恰好路边的山上有一块石头不知道为什么滚落下来,张芳的心瞬间就绷不住了:“啊~~~鬼啊” 张芳的尖叫声让其余几个女兵懵了一下,紧接着也跟着尖叫出声来,在这样的氛围下,就连一向胆大的梁胜楠也没忍住。温馨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作为女兵中的一员,她不能表现得太过例外,那样未免不太合群了,也跟着她们尖叫起来。 于是男兵们就看到那群女兵一边喊着有鬼,一边跑得飞快,没多久就看不见人影了。 众男兵:…… 第67章 温馨二人刚刚从新兵连下来,在新兵连,她们跑的五公里叫徒手五公里,就是什么也不带,一身作训服便跑完全程。 作为新兵连的尖子生,温馨跟梁胜楠的成绩都很不错,徒手五公里的及格时间是23分钟,温馨最好成绩是12分,梁胜楠比温馨差一些,最好成绩为13.4。 像今天晚上一样背着被褥床单、洗漱用品等东西跑五公里还是第一次。这叫轻装五公里,别看这是轻装,但重量能达到13公斤。及格时间为27分钟。 原本以这些女兵的身体素质,何鹏飞等教官觉得40分钟内她们能跑完就不错了。 他们是开着车等在终点的。这刚点上烟,一根还没抽两口呢,他们就听到了女生们吱哇乱叫地声音。 这下子何鹏飞他们这几个教官站不住了:“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该不是出事了吧?”有人忍不住猜测。 这女兵跟他们这些糙汉可不一样,换做他们没进特种大队之前,那些女兵无论是作战部的还是通讯连的,那可都是领导们的心头宝。众多男兵们的梦中情人! 要是哪个连队有女兵,只要那女兵长得不是斜嘴歪眼的,那可都是全连捧在手心的女神。 也就他们特种大队,把男人当牲口训,把女人当男人训。之前一周,他们没有在夜间给女兵们训练轻装五公里,今天都被点名批评了。 何鹏飞跟他们雏鹰队的狙击手伍洋抽签输了,他们加上这几个女兵的总教官。现在那群女兵叫的那么凄厉,两人有点脚软。赶紧奔跑着往前跑去。 就怕这几个女兵在他俩手里出了事儿,到时候他们恐怕得被军区那些吃不到葡萄的男兵们活撕了。 两人才跑上前去没多久,女兵们就尖叫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去了,两人停下脚步,双双茫然了。 带头的杨丹琴见到了光,停下了脚步。张芳一屁股坐到地上,温馨几人慢她俩一步,围着她们缓缓坐在地上。地上特别凉,温馨她们跑得满头汗,山风一吹,纷纷打了个冷颤,大家挪了挪,挪到吉普车的正前方,风小了些了。 满脸茫然地何鹏飞跟伍洋也回来了。 好歹大家还记得考核的事呢,负责训教男兵的姚广孝掐了手中的表,他身边的人问:“什么成绩?” 姚广孝转头看他,神色木然:“十八分三十秒,全部到齐。” 男教官们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从去年1月份就在大队训教了,训练了半年,轻装越野才从20分钟跑到17分钟。别小看这三分,多少人为了这三分钟跑断腿?这群女兵跑了十八分三十秒?表没坏? 姚广孝翻了个白眼,来之前他检查了好几次的表,怎么可能会坏? 温馨她们这是第一次负重越野,能跑到十八分这个好成绩可以说是非常非常非常优秀了。 何鹏飞等人神色木然,这回回到营地,不止后头到现在还没影的男兵们要挨训,就他们这些教官也跑不掉。连女兵都跑不过,还是男人吗? “你们刚刚喊啥呢?”一个教官实在忍不住了,问了出来。 张芳抬起来,漂亮的脸上全是泪痕:“好可怕,呜呜呜…路边有鬼…呜呜呜…” 众教官:…… 短暂地失语过后,何鹏飞清清自己的喉咙,干涩地问:“所以,你们是因为怕鬼,才跑得这么快的吗?” 张芳抹着眼泪点头,其余女兵们也小脸煞白,也就杨丹琴跟温馨神色还算正常。杨丹琴是她们之间军衔最高的,出头回话的机会也默认是她去说的。 温馨也不过去抢这个风头。 “路边黑乎乎的,还沙沙做响,太阔怕了。”杨丹琴家乡话都冒出来了。 女孩子嘛,就没有谁不怕鬼的。 几名教官已经不想说话了。他们都想到了他们的曾经。 合着那时候他们跑得那么慢,是不是因为他们一身正气不怕鬼? 众教官们陷入沉思。 等男兵们陆续跑到时,温馨他们这些女兵已经平复好心情了。 男兵们最好的成绩是20分钟,在合格线内,在普通连队已经很优秀了,但在特种大队却远远不够。 如果是平时,教官们咋也得训训他们,但现在,他们完全没有这个心情了。 雏鹰小队长一挥手,大家回营地。 以为会被骂一顿的男兵们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介于女孩子们怕鬼,教官们除了要开车回去的那位,剩下的全都跟着她们一起跑,男兵们也围着她们几个,将她们护在中间。 回到营地,原地解散,温馨她们回到宿舍去,折腾了一晚上,现在也有四点半了。刚刚又喊了一路,大家嗓子都有些不舒服,喝了热水,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芳是睡得最快的,她又喊又哭还一路提心吊胆,很消耗体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家嗓子都有点火辣辣的疼,试着说两句话,果不其然全都哑了。 几个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起昨晚上的怂样,大家脸色精彩分成,最后一起笑了。 昨天还和她们不甚熟悉的温馨二人也因为一起丢过脸的缘故跟她们关系亲近了一些。 大家一起下楼集合。 何鹏飞等教官已经在等着她们了,今天她们的早操依旧是跑步。而跑步是需要喊号子的,女兵们喊出来的号子像是鸭叫一般的沙哑。 男兵们早就等着看这一幕了,大家哄笑出声。 温馨几人脸色都没变一下。 早上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她们就知道她们今天注定要被嘲笑。 何鹏飞是她们的教官,早操由他来带,他伸手揉揉自己的脸,给自己因憋笑而僵硬的脸颊揉软。 张芳跑在他的身边,幽幽地来一句:“教官,憋不住就别憋着了,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张芳跟着队伍跑远了,何鹏飞的脸色更加僵硬了,隔壁男兵小队的教官走到何鹏飞身边,伸手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何啊,别憋着了,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何鹏飞瞬间就炸了,伸脚去踢他:“滚滚滚,你个满脑子废物的王八羔子。” 那名教官跳开一步躲开,哈哈大笑。 池修跟田国华已经吃完早餐了,他们拿着饭盒回宿舍,站在宿舍门前,女兵们正好从他们楼下跑过。沙哑的声音瞬间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田,这些女兵嗓子怎么了?上火了?” 田国华的消息可比池修要灵通多了:“哪能啊,这不昨晚她们负重训练,这几个女兵胆小,听见山上有响动以为是有鬼,害怕了,尖叫着往前跑,喊得太过了,嗓子可不就不好了么。” 田国华说到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池修脸色一僵,怕鬼?女兵们?也包括温馨? 这是在说什么鬼话呢?那可是个敢在半夜林深山,敢跟在人贩子后面跑的温馨啊。 怕鬼那是在逗他玩呢? 今天也不是4月1号啊。 池修满肚子的话要吐槽,却不知道跟谁吐,只能憋在肚子里。 田国华早就回他自己的宿舍去了。 做了早操,大家就去食堂吃饭。 今天早上食堂供应包子、水煮蛋、熬得十分浓稠地八宝粥自己煮玉米棒子。 温馨拿了两个包子,三个水煮蛋,打了满满一碗粥,怕自己吃不饱,又拿了一根玉米。 梁胜楠不爱吃玉米,就多拿了两个包子,八宝粥她也没怎么打。 包子是韭菜粉条鸡蛋馅儿的,味道很鲜美。桌子上有酱油,倒点在碗里,剥了鸡蛋蘸着吃,简直完美。 包子吃完,鸡蛋吃完粥喝完,啃了一个玉米棒子,温馨吃饱了。梁胜楠还没吃完。 得她吃下最后一口包子,她意犹未尽地道:“这包子味儿真好,跟我们老家那边做的一样一样的,要不是我粥打多了,我还能再吃一个。” 温馨笑着看她:“咱们还在这里呆的时间还久着呢,以后还怕吃不着啊?” “你说得是。”梁胜楠点头赞同。 吃了饭,便开始了一天的训练。她们今天的训练是四百米障碍,在温馨他们来之前,杨丹琴她们已经提前练习过了。 在训练四百米障碍之前,她们要进行热身活动-蛙跳。 这个训练项目几乎是所有当兵的人都害怕的,哪怕是当了好多年的老兵也是如此。 在新兵连第一次练习蛙跳,哪怕过后温馨用空间内的灵液水舒缓,第二天还是觉得身上疼,特别是两条大腿,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听要做蛙跳,不止温馨,就连其他几人都变了脸色,而男兵那边已经开始了。 温馨几人互相看了眼,梁胜楠是最好强的,她的人生信条就是男人能做的事情她一样能做,现在男兵都开始训练了,她也不能怂。于是她率先走出来蹲下。 “真女人无所畏惧。” 剩下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温馨蹲到她的身边。她决定一会儿回去,就在宿舍的热水瓶里滴几滴灵液水。 众人蹲下完毕,蛙跳训练开始。 好在何鹏飞还没有那么的冷酷,跳了两圈,他便宣布起来了。而之后就是四百米障碍训练。 蛙跳已经去了几人的半条命,这四百米训练把剩下的半条也要了去。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几人都是你搀扶着我,我搀扶着你过去的。 饭前一支歌,无论是男兵还是女兵,都唱得有气无力的,教官们很不满意,勒令重唱,为了吃上饭,大家扯着嗓子唱得格外卖力。 饭后回到宿舍,温馨将灵液水递到热水壶里,每人喝了一杯。 大家也不着急休息,你帮我捏腿我帮你捏背的互相帮助。早上她们进行了那么重的训练,要是不按按,身体受不住。 按到一半,林参谋长敲响了她们宿舍的门,离门最近的白琳去开了门。 “参谋长。” 林参谋长微微颌首:“张芳出来一下。”林参谋长说完转身走了。 张芳脸色巨变,磨磨蹭蹭地起来往林参谋长的宿舍去。 特种大队住房有限,林参谋长的宿舍跟她们是在同一栋楼,她的宿舍要小一些,但里面设施要比集体宿舍要好,最起码有卫生间。 林参谋长坐在床边的书桌前等待,张芳站到隔壁。 林参谋长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看向张芳的眼神温和不少:“听说昨晚上轻装越野,你看见路边有鬼了?” 张芳脸色爆红,她参军早,十六岁就被特招进文工团了。今年她都二十岁了,是个大人了,还怕鬼说出去有点丢人。 想到昨晚上,她带头尖叫带头跑的样子,张芳就更加羞耻了。 林参谋长安抚张芳:“这没关系的,这人的一生啊,怕的东西很多,怕鬼也没什么,我想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怕。这没什么。不过你是要做特种兵的,要学会克服,毕竟往后夜间训练五公里是常有的事儿,不止如此,还有夜间潜伏训练。如果你不克服,以后怎么办?对吧?” 跳了这么多年的舞,张芳已经厌倦了舞台。她也是个性格坚韧的姑娘,跳舞那么枯燥乏味她都坚持下来了。来到特种部队后日子过得是苦,她也偷偷哭了好几回,但她是真的想留下来的,毕竟特种兵啊,还是华夏的第一支女特种兵,这个名号光说说,就让人热血沸腾。 “是,参谋长,我一定努力。” 林参谋长满意地点点头:“行,那你去休息吧。” 张芳朝林参谋长敬了礼,参谋长回了礼,张芳出了林参谋长的宿舍,温馨她们几个女兵就在走廊上贴着墙站了一排。 张芳一出来,大家就围了上来:“张芳张芳,参谋长找你干嘛啊?” 张芳抿着嘴笑了笑:“参谋长跟我说怕鬼也没什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让我克服克服,毕竟我是要做特种兵的,以后轻装五公里不会少,以后还有很多夜间训练项目呢。” 杨丹琴咳嗽一声:“参谋长说得对,你是得克服克服,不然以后再出去训练,你再把我们给带偏了,平白让那群男兵笑话。多羞耻啊。” 杨丹琴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张芳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我连累各位姐妹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大家都笑了起来。结伴回宿舍休息。 一觉睡醒,又是一下午的体能训练。 晚饭后,池修将给温馨她们上政治课的教官找了过来:“一会儿就别讲政治课了,给那几个女兵讲讲鬼故事,讲恐怖一点的。军人怕鬼像什么话?” 第68章 这年头,哪个地方还没点怪志奇谈了?吓人的吓人的,谁也没少听人说。一听到要讲鬼故事,教官们都兴奋了。他们摩拳擦掌,准备今晚好好发挥。 政治课男兵女兵是在一个教室上的,讲完最新条令。伍洋清清嗓子:“你们来到特种大队也有一个星期了,这今天的政治课也上完了,但今天咱们休息时间稍微要晚一点,现在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底下的兵们一听有要讲故事,把手掌都拍红了。五洋特地看了一眼眉开眼笑的女兵那边一眼,便讲了起来。 “传说啊,葛王庄有那么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葛老六,这葛老六呢,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每天早上睡醒就想着吃,吃饱了就想着睡。这一天啊……” 伍洋的鬼故事还是讲得特别不错的,抑扬顿挫的,他越说,大家呼吸越重,温馨边上的张芳已经抱着上了她的胳膊了。 男兵那边手臂上也起了鸡皮疙瘩。 伍洋讲完鬼故事,已经十点半了,温馨她们结伴回宿舍,张芳害怕得不行,温馨她们也很体贴地让她走中间。 到了宿舍楼了,被灯光一照,张芳才不那么害怕了,也敢抱怨了:“伍教官真讨厌,平白无故地讲什么鬼故事,还讲得那么恐怖。” 杨丹琴是在作战部队待过的,她道:“我倒是不觉得他是平白无故,这是知道你怕鬼,在给你锻炼胆识呢。” 杨丹琴能想到的事情,温馨她们也想得到,张芳一琢磨也是这么一回事,她深吸一口气:“那他也是好心,但大晚上的,讲鬼故事也太吓人了。”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附和:“谁说不是呢。” 这天晚上张芳是把头塞进被子里睡觉的,温馨起来去上册所怕她闷着,扒拉了两下没扒拉下来也就不管他了。 之后的几天晚上在上完政治课后,总有人上去讲鬼故事,鬼故事的恐怖程度也日渐上升,到了最后,这恐怖故事的主人公都用真人的名字来命名了。而张芳每次天晚上都能在鬼故事里扮演不同的人生。 她气得把几个教官来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天。每天训练见到几个教官,那怨念的眼神都收敛不住。几个教官也挺心虚,都不敢看他们。 日子就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缓缓走过,一转眼就到了96年的元旦,文工团汇演对她们这样的小特种部队来说是不存在的,不过在三十号这一天下午大家在炊事班包了饺子,吃饺子时大家自发上台去表演了许多节目。 张芳表演的民族舞得到了所有人的赞美。这一天,张芳的下巴就没有放下来过,骄傲地像一只小孔雀,倒是不讨厌。男兵那边表演的就杂了,有说相声的,有唱歌的,也有表演军体拳的,一时间,食堂内气氛很是欢乐。 在众人表演之时,温馨的目光时不时地就放在池修的身上,他坐在第一排,时不时地跟田国华他们说话,对于她的注视他像是一点也注意不到一样。 温馨心里的兴味是越来越浓了。记得前三世,他对于别人的目光可是很敏锐的,特别是他是顾修平的时候。有一年他休假在家,陪着她出去逛街,在大街上有一个人就多看了他一眼,他就直觉到不对,把人家抓了,回去一审,好嘛,这是一个身上背着特大命案的在逃嫌疑犯。潜逃也有十来年了,多少次警方得到他的消息去抓捕都落了空。 如果那时候太过于遥远,就她刚刚入伍时,池修到她们连队去,她也不过多看了他一眼,他不也发现了吗?所以现在这个情况,池修百分之百有上辈子或者前面几辈子的记忆。所以才这么躲着她。 毕竟一个不到三百人的特种大队,快一个月了,她跟池修一直都没单独相处过,甚至遇见都少,有好几次见他远远的走来,看见她了立马就绕路走了。还装作很自然的样子。 这不是心虚,谁信? 要说他变心了,那是不能够了。在一块儿咋也那么多年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那么问题来了,池修为什么躲着她呢。 温馨想不通,就一直盯着池修看。 池修坐得越发直了。大冷的天,他的后背愣是除了一层白毛汗。 外头也在冒汗了,田国华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老池,你这是热了?” 今年的粤省格外的冷,特别是今天下午外头还下起了蒙蒙细雨,那就更冷了,田国华都穿上秋衣秋裤了,还有点冻脚呢。 池修嗯了一声:“有点。” 田国华羡慕地道:“年轻真好。我跟你差不多年纪的时候也是体热,现在老了,不行了,稍微冷一点就顶不住了。” “你去绕着操场跑两圈,肯定就不冷了。”池修看着田国华道。 田国华连忙摆手:“今天好不容易休息半天,你就饶了我吧。” 池修笑了一下,一转眼,他又跟温馨对上了眼,他立马转开,端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结果喝得太急,呛着了,咳了起来。 温馨在心里嗤笑一声,转开了目光,终于不看他了。 池修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睡了一夜,第二天开始放假,温馨她们有三天假期。 杨丹琴她们打算去找之前的战友玩,家就在粤省的张芳准备回家一趟。而温馨,则被对海充满无数幻想的梁胜楠拉着去了鹏城。 温馨是不想去的,大冬天的看海,海风一吹能冷死个人。梁胜楠可不管这个,她没见过海。这次到了粤省,她怎么能不去看?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吧,她又有点胆怯,便死活要拉上温馨。 温馨被她磨得没办法了,只能答应。 一号一大早,温馨早早的就被梁胜楠叫了起来,简单地洗漱过后,两人换上常服,背上这几天的换洗衣服便下山了。 这一天要外出的人还挺好的,大家一路说说笑笑地往山下走,倒也不寂寞。 温馨的运气一向好,到了山下恰好有一辆要去鹏城的车经过,两人上了车,一个多小时后,她们到了鹏城的海边。 后市十分热闹繁华的海边此时略显萧条,除了几家稀稀拉拉的农家乐外就没什么娱乐项目了。 梁胜楠很兴奋,跑到海边的礁石上坐了下来,又沿着岸边细软的沙子跑了好长一段时间,捡到了好几个漂亮的海螺。她十分大方地送了一个给温馨。温馨收了,放进背包里。 到了中午,梁胜楠的兴奋之情终于缓了过来了。两人也饿了,决定进城去寻找吃的。 正值饭点,她们俩四处看,谁家人多她们就往谁家钻。最后点了一个清蒸鲈鱼,一个爆炒八爪,一个粉丝扇贝。 食材都是新鲜的,虽然粤省的饮食对她们来说略显清淡,但偶尔吃一吃还是觉得十分美味的。 吃饱喝足的两人决定往城中心去,找个旅馆睡一觉,明天早上再逛一逛,下午回营。 旅馆很好找,虽然简陋了些,但卫生不错,两人睡了个午觉,下楼去跟老板娘唠嗑。 唠完嗑,梁胜楠对温馨道:“老板娘说附近有一个特别大的商场,商场门口有个小广场,今天特别热闹,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个时候没有手机玩,房间里又没有电视看,一下子又闲了下来,确实挺无聊的,温馨就同意了。两人上楼去拿钱包。 当兵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津贴一直都没用,全都攒着呢。这次出来正好买点东西给王老师寄过去。 王老师对原主帮助颇多,哪怕是死后飘荡了那么多年,想到王老师,她还是会觉得心中温暖。 王老师跟她老伴都是生活俭朴有原则的人,他们俩帮助原主并不是求原主的回报,在他们看来,他们给原主的帮助只是随手为之、举手之劳。但对原主来说,他们的善意,温暖了她的整个青春期。 甚至原主的初潮,都是王老师教导着处理的。 来当兵后,温馨每周都会给王老师寄一封信回去,她也不是没想过随信寄点钱,只是王老师他们估计不会要,到时候还得给她寄回来。买东西寄回去就不一样了,她没个长辈,那些东西她们不用,那花出去的钱不就白搭了吗? 她跟梁胜楠一商量,梁胜楠一拍巴掌:“这个好,我咋没想到捏,我也给我妈买点东西回去。你不知道哦,我之前给她寄钱,她不要,我寄多少回去她给我寄回来多少。说她在家用不着什么钱,让我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梁胜楠的母亲在家里过得不好,她没为两家生下儿子,这在梁胜楠她奶奶看来就是有罪,梁胜楠的爸爸早年还觉得没什么,但随着年龄的增大,看着周围的人都有了儿子,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对梁胜楠母女也看不顺眼了起来。 要不是这些年不兴三妻四妾了,否则梁胜楠她爹她奶保准得纳进门两个。 梁胜楠心疼她妈,领到手的津贴一分不少的寄回去,结果她妈妈又给寄回来了。 梁胜楠也不是没想过买东西,这不是出不来么。 今天温馨恰好提出来了,那正好一起买了。 商场小广场确实很热闹,两人看了一会儿,进了商场里面。商场的一楼有一家肯德基,温馨扫了一眼,接着睁大了眼。 卧槽,那个陆清清跟陆正阳是咋回事儿,咋两人吃上同一个甜筒了呢?陆家是要破产了吗?连一人一个甜筒都买不起了? 第69章 梁胜楠往前走了几步,见温馨没跟上来,又返了回来,看了一眼肯德基的招牌,梁胜楠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走了,你想吃这个玩意儿了?饿了?那就进去吧。” 肯德基这玩意儿在梁胜楠她们那个地方也有,不过她从来没有去吃过,倒是她同学去过,回来说味道特别棒。 闻着空气中飘来的属于炸鸡块的特殊香味,梁胜楠饿了。 温馨一把抓住梁胜楠的手,拉着她往外走,走了几步,温馨回头看。 好家伙,那两人已经共同吃完一个甜筒了,现在居然在吃同一个汉堡,你一口我一口的。 温馨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要是任何一对不认识的情侣这么干,温馨不会说什么,甚至她在后世见过的情侣比这腻歪的都有。 但是她偏偏认识他们。这从小以兄妹相称的两个人,在知道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以后立马就能搞上了,这让温馨接受无能。 特别是从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满打满算到现在,也不过七八个月啊。 “你干啥,不是想吃肯德基吗?手里没钱了?没事,我有钱,我请你。” “不,我不想吃,咱们去那边吃点别的,呢,你看,那里有人在卖炸串,这个多好吃啊,那个肯德基贵得很,你要想吃,下次有时间我做给你吃。” 梁胜楠一脸怀疑地看向温馨:“你会做?” “那有啥难的,以后有机会让你看看我的手艺。”炸鸡汉堡温馨上辈子还真没少做过。毕竟她的小孙子就喜欢吃这个,她又不喜欢外面做的,就跟视频学着自己做。 而她的小孙子在吃完她做的放了灵液水的炸鸡汉堡外,再也不愿意吃外面店里做的了。所以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梁胜楠还是不相信,她觉得温馨肯定是担心一会儿买东西不够才不愿意吃的。她决定一会儿一定偷偷去卖俩汉堡,她吃一个,剩下的一个分给温馨。 两人到了炸串摊,可炸的东西还挺多的,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小桌。 温馨取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又拿了好几根火腿肠,梁胜楠饭量比温馨大,拿的比温馨还多。 炸串摊人多,温馨她们得等一会儿,恰好对面有一家卖酸梅汁的,温馨去买了两杯。冬天喝冷饮的感觉就跟吃冰棍一样,有一种另类的舒爽。 等了十来分钟,两人的炸串才上来,两人都喜欢吃辣,嘻嘻哈哈地吃完,两人擦着嘴巴去商场。 恰好陆清清跟陆正阳从肯德基出来,他们往小广场的左侧出口走去,陆正阳去开车,陆清清站在门口等他。温馨二人走进商场里时,陆清清恰好抬头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变了脸色,她咬了咬嘴唇,像追上去看个清楚,又怕一会儿陆正阳过来找不到她。 她跺了跺脚。 陆正阳的车子很快就开了过来,陆清清坐上副驾驶:“哥哥,我好像看到温馨了。” 自打二人确认了恋爱关系后,陆清清就管陆正阳叫了哥哥,这句哥哥她叫得又娇又软,听得心都化了。家里人听见她改变了称呼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兄妹俩的关系从小就好。 陆怀民甚至还很满意两人的亲密。温馨这颗棋子眼瞅着就废了,陆清清这颗就不能再出差错了。她跟陆正阳关系亲密正合他意,只有这样,她出嫁了,才会不遗余力地帮助陆正阳。 陆正阳跟在陆怀民身边学习,陆怀民的思想他很清楚。在陆怀民的眼里,女孩子都是要联姻的,以前他以为陆清清是他的亲妹子,他觉得联姻也是一条很好的出路。但他现在跟清清走到一起了,要是让陆怀民知道,他跟清清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时候温馨的存在就至关重要了。只要把她找回来,这几年好好教导教导,等再过几年到年纪了就把她嫁出去。有她顶在前面,他跟陆清清的事儿在陆怀民眼里也就不是事儿了。 陆正阳发动车子:“她在商场里?”陆正阳将车子又停回了刚才停的地方。 陆清清咬咬嘴唇,点头:“嗯。” 陆正阳下车,去了经理办公室,要求经理将后门关闭,之后他便到商场的大门口守株待兔。要他去找温馨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在这里等着,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整个商场共两层,第一层是衣服鞋帽,第二层是大超市,温馨跟梁胜楠从第一家开始逛,逛到头,一人买了好几身衣服。 温馨考虑到王老师跟张主任的性格,给她们买的都是颜色暗淡但质量较好的羽绒服,他们老俩口朴素惯了,颜色鲜亮的衣服不爱穿,每年冬天身上穿的都是自己絮的棉袄,也保暖,但到底比不上羽绒服保暖。 特别是王老师。她年轻的时候成分不好,下乡插了几年队,身体不太好了。 跟贺修年在一起的那一世,温馨没少给老年人男性买衣裳,这次她也往好的挑。好的衣裳价格都不便宜,两位老人的衣裳一买,温馨攒了好几个月的津贴一下子就花出去了一大半。 温馨付款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温馨的帮助下,梁胜楠也给她妈选了两身衣裳,她奶奶跟她爸她想都没想过。她虽然是梁家唯一的孩子,但她奶奶跟她爸对她可并不咋地。要不是她妈坚持,她连书都没得读呢。 两人提着东西从商场前门出来,一抬头,温馨就看见了杵在门口的陆正阳和站在他身边小鸟依人的陆清清。 想到刚刚两人辣眼睛的表现,温馨胃部一阵翻涌。她淡淡地转开目光,拉着梁胜楠就要走。 陆正阳身高腿长,几步就堵到了两人跟前:“温馨,胡闹也要有个度吧?你该回家了。” 陆清清赶忙追了上来,下意识地就想要附和陆正阳说的话,张张嘴巴,她忽然记起那天陆太太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样子,识趣儿的闭上嘴。 温馨觉得命运这东西挺讽刺的,有些恶心人的玩意儿吧,转个弯就能遇到,有些想见的人吧,就算见到面了,人家拐个弯,你就见不着了。 温馨满心不耐烦,她觉得陆家这一大家子就跟打地鼠似的,打走了一个,另外一个又冒出来了:“你谁?” 温馨连陆怀民都怼的,指望她给陆正阳好脸色那简直就是做梦。原主的上辈子,陆正阳就是个宠妹狂魔,谁欺负了他妹妹,他拐着弯也要给他妹妹找回场子。不过很可惜,他宠的妹妹并不是原主。 原主作为跟陆清清有着天生敌对立场的人,原主是被陆正阳防备得最多的人。 每次只要有她跟陆清清单独在一起,陆清清只要露出委屈的神色,只要是陆正阳看见了,那么他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原主。 原主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摆着一副对原主失望至极地模样说着诛心的话。要是这个时候陆清清再劝两句,那不得了,陆正阳瞬间就是正义的化身,恨不得当场就把原主正地就法。 嫁给秦晔的馊主意就是这个陆正阳提议的,之后原主不愿意,也是陆正阳找人把她绑回去的。原主跳车死了以后,陆正阳找的人朝他汇报消息,对于亲妹妹的死亡,他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愤怒地骂原主活该,原主废物。陆清清被抓去填窟窿时陆正阳还发了好大的火。 温馨第四次当人了,每次她都能遇到很爱她的家人,像这一世一样不论亲生的还是养父母全是奇葩的她还第一次见。作为享受过父母喜爱的人,温馨很怜惜原主。 对伤害过原主的人,温馨的态度也绝对不会缓和。 陆正阳眉头狠狠地皱着,看温馨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陆清清适时地在一边茶言茶语:“馨馨,这是大哥啊,你不认识他了吗?你这样,大哥得多伤心啊。” 温馨瞬间就乐了,在来陆家之前,温馨是一个陆家人都没见过的。陆家人的照片倒是看见了不少,都是接她的那个人带去的。照片上全是陆家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他们陆家贼会玩,别管内里怎么恶臭腐败,但表面功夫却做得很好,就像那个全家福,从陆正阳三岁开始,每年他们家都要要拍一张全家福。 温馨觉得这陆家真的是不厚道,脑子就像是进了一个太平洋似的。丢失了十几年的闺女找回来了,不亲自去接就算了,找个去接的人带着照片去认亲吧,带的照片还是有假千金的全家福。 也不怪原主那么敌视陆清清,换她她也敌视。陆清清在她陆家享受荣华富贵,她呢,在温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换谁谁不意难平? 原主也是傻,在看到那几张全家福的时候就应该知道陆家并不欢迎她,可惜她太缺爱了,太想要父母的爱了。明明是心思纤细的姑娘,却对那些细节视而不见,最后撞了南墙了,知道疼了,离开了,结果还是没躲过那一群人的算计。 温馨他们四人的对峙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陆清清的那句话更是让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温馨的身上,再结合陆正阳说的第一句话,他们都将温馨当成了叛逆的孩子,再看她一头短发,有些思想还留在清朝的人就看她不顺眼了。 原主上辈子不知道被陆清清莲言莲语过几回,原主嘴笨说不过她,温馨可不是原主,她直接呛了回去:“你可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还我大哥呢,大个求的哥,长到这么多年,我跟他见过面?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第一次见吧?” “你脸真大,我跟你熟吗你就充长辈来我面前教训我?还回家,那是我家吗我就回去,我跟你是在一个户口本上吗就回家。怪不得你们陆家比别人家有钱,光这脸皮就比别人厚了不少。” “还有你,别一口一个馨馨叫的这么亲热,你谁啊?我和你熟吗你就乱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路边的野狗呢,看到谁都要吠两句。” 陆清清泫然欲泣,陆正阳正是跟陆清清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怎么能让温馨欺负她呢? 陆正阳将陆清清扯到身后护着:“温馨你有病吧?你的名字那么伟大吗?凭什么不能叫?清清是你妹妹!” 温馨真的觉得陆正阳有毛病。 梁胜楠记忆很好,她记得她们进商场的时候,这俩人就在肯德基里吃东西,还黏糊糊的两人吃一个汉堡。她的目光在两人当中巡视,忽然开口:“你们俩是兄妹关系?” 陆正阳看了她一眼,颔首:“是,她是我妹妹。” 梁胜楠长长的哦了一声:“你是她大哥,她是你妹妹,你俩吃同一个冰淇淋,吃同一个汉堡?你一口我一口,你还伸手摸她脸?” 这句话无疑是水进油锅,周围围观的人一下子就炸了,他们纷纷用稀奇、谴责、厌恶地目光看向陆正阳跟陆清清二人。还有一个女士,刚刚她就带着孩子在肯德基里吃东西,陆正阳二人的互动她都看在眼里,当时她还觉得这俩人实在是太过腻歪了。没想到是兄妹啊。 她这里有瓜,立马分享给身边的人听,接着一个传一个,不一会儿大家都知道了。 陆正阳听到边上隐隐地议论声,立马甩开陆清清的手。 要不是场合不对,温馨都想笑出声,她装作惊讶地样子:“真的?胜楠,你看见了?他们同吃甜筒同吃汉堡还摸脸了?”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对手,梁胜楠单方面将温馨当成自己的对手,对她可谓十分了解,她脑子一转就知道温馨是想干嘛,她挑了挑眉:“看见了,我以军人的人格担保,我绝对没有看错。” 温馨哦了一声,直接将炮台对准陆清清:“陆清清啊陆清清,我真是低估你了。从咱们的身世曝光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你这速度够快的啊。咋,怕被送回你亲爹亲妈家啊?这么快就勾搭上陆正阳了?” 温馨又看向陆正阳:“啧啧啧,看刚刚你跟我说的话,我还以为你这人除了盲目自信了点,道德水准应该也挺高的,谁知道刚在心里夸完你呢,转头你这人设就崩塌了。” “陆正阳,我采访一下你啊,大半年前你也才知道我跟陆清清是抱错的吧,在这之前,你一直以为陆清清是你的亲妹妹吧?这才半年过去,是什么让你抛弃了礼义廉耻,跟自己的妹妹在一起的呢?”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亦或是跟自己妹妹□□的感觉格外刺激?” 第70章 温馨的话,让陆正阳的脸色一片铁青。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目光更为露骨。陆正阳固然不要脸,但也还没修炼到家。 他跟陆清清在一起也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以来他们在家里不敢有丝毫逾越,在外面也尽量躲着熟人,为了躲熟人,他们连近年来兴起的高档场所都不敢去。每次他们的约会都在街边的小店。这样的小店一般情况下撞不上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最是自持身份,也不会自降身份去那些小店吃饭。 于是两个月来,离他们一次车都没有翻。这次之所以来吃肯德基,是因为陆清清昨天的抱怨,她说自打知道自己不是陆家的孩子后,她想吃都不敢吃了,她不是真正的陆家人,温馨还因为她走了,她花着陆家的钱,心虚。 因为父母的关系,陆正阳跟陆清清自小就关系好,说句矫情点的话,叫做相依为命也不为过。陆清清以前是何等的骄傲啊,世面上的大牌随便穿,奢侈首饰随便戴,三天两头的跟小姐妹们聚餐,吃的都是高档餐厅的东西。什么时候他温柔善良的妹妹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肯德基在m国也不过是一家快餐店罢了,漂洋过海到了中国,虽然价钱不便宜,但能贵到什么程度?他的妹妹,他的爱人居然想吃一顿都不敢了? 陆正阳心酸不已,今天中午下了班,特地将陆清清接了过来吃一顿。梁胜楠说的那些亲密的动作那都是两人习惯了。因为身份的关系,两人根本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于是两人便格外珍稀每一次在一起的机会。 而温馨说的那种luan露n的刺激也确实有,每次跟陆清清约完会,都会让陆正阳心中升起一种隐秘地满足。 陆正阳说不过温馨,四周的议论声让陆正阳一阵头晕目眩,那头温馨在还在笑盈盈地等他的回复,跟他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全是幸灾乐祸。气血上涌,陆正阳对温馨抬起了手。 活了四辈子了,谁动过她一根手指头?这辈子她更是当了兵了,训练也训了那么久了,她战友还在身边,她要是让陆正阳这个弱鸡打到,她这一世英名都没了呀。 温馨抬起手臂挡了挡,再一抬腿,把陆正阳踢倒在地,她上前几步,压着陆正阳的脖子:“怎么,说到痛处了?说不过我了?就动手了?打女人?陆正阳,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们陆家这一堆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垃圾,看见都恶心。” 陆正阳挣扎着要起来,嘴上也不干不净起来。陆正阳从小就是公子哥一个,这么多年,因为他家里有钱,多的是人捧着他,谁敢在他面前放肆?他那群小弟是收着玩的? 就这样,他被一堆人捧着捧到了大学,出了社会后,他进了陆家的公司去上班,满公司的人谁不知道他是陆家的继承人,谁又敢说他一句? 温馨是他踢到的第一块铁板,他对外保持了二十来年的风度翩翩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温馨不惯着他,一巴掌就打了上去。这一巴掌,她是替原主打的。原主的高三那年,她在校庆会上一舞出头,让陆清清欢喜失落到掉眼泪。陆正阳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以后,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了原主,原主反驳,凭什么就只能她陆清清优秀,别人都不行? 当时的陆正阳已经得到了陆家的部分权柄,他性格里的自大被放大了一倍。在工作上,他或许允许别人反驳他,但在生活中,他显然无法忍受,更何况反驳他的人是原主,那个从来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妹妹。 他反手便是一巴掌,没有留余地,原主的脸肿了,也将她那颗走进死胡同的脑子打清醒了。她捂着脸往四周看,她的父母正在宽慰陆清清,她的同学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 原主终于醒了。她开始不用陆家的钱,利用周六周日的时间去兼职给自己挣生活费挣学费。 陆清清看到情哥哥被温馨压着打,连忙过去帮忙,梁胜楠又不是吃素的,能让她过去捣乱?梁胜楠防守得滴水不漏。 陆清清气坏了,也不敢上手打,温馨那么厉害,一脚就能把她哥那么大体格子踹飞,她的这个战友肯定也能。陆清清不想被打,更不想倒在地上丢脸。 就在她们僵持着的时候,商场里的管理者带着保安姗姗来迟,围观的群众被疏散,温馨也站了起来。商场的管理员是认识陆正阳的,他连忙去把陆正阳扶起来,嚷嚷着让保安报警。 报警温馨是不怕的,但陆正阳怕啊,要是进了警察局,他们必定会被叫父母,到时候他跟陆清清的事儿被家里人知道了,他得脱层皮。 陆正阳制止了,温馨看了她一眼,拿起地上的东西,对梁胜楠道:“走了。” 梁胜楠连忙跟上温馨。两人走远了,陆正阳婉拒了商场管理员去办公室处理处理伤口的提议,黑着脸走了。 陆清清赶忙小碎步跟上。 上了车,陆清清眼里含着的泪终于掉下来了:“哥哥,哥哥,你疼不疼?那边有药店,我下去给你买点酒精消消毒吧。” 温馨打陆正阳跟陆正阳当初打原主一样,完全没留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陆正阳的半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了,嘴角也破了。 陆正阳眼神阴鹫,他看着陆清清,烦躁不已,他觉得今天真的是倒霉到家了也丢脸到家了。他还算有点品,没有把火发在陆清清身上:“不用。走,跟我去一个地方。”说话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清清擦擦眼泪:“去哪里啊哥哥。” “去公寓。”自打大学毕业后,陆正阳就在外面买了个公寓当做临时住所,不回家的时候,他都是去公寓住的。 作为陆正阳的妹妹,陆清清不可能不知道那个公寓的真正用途,那根本就是陆正阳带女人回来过夜的场所! 陆清清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起来。作为一个资深的渔场主,陆清清无师自通养鱼之道。她深知要想要吊住男人,就不能把自己的全部给他,但又不能什么都不给他。于是她跟陆正阳在一起的这两个月。他们是很亲密,但最亲密的动作也就算是亲吻了,还都是亲脸颊的那种。 陆正阳从高中起就不控制男女之事,他没心情跟女人玩清纯这一套,看上了,要是人家也愿意,那边直接攻上本垒。跟陆清清玩了两个月的清纯游戏,陆正阳也没去找过女人,这段时间确实憋得够呛。 刚刚又挨了打,陆正阳满心怒火正需要发泄。他本来是没有那个意思的,他原本就只是想去那个公寓换身衣裳的,毕竟刚刚躺在地上,他身上这身衣裳脏了。不过看到陆清清这样,他那些被克制压制着的欲念一下子便涌了上来。 “怎么,你不愿意?” 陆清清连忙摇头。陆正阳沉着脸转动方向盘。 陆清清紧紧地捏着两边的衣摆,牙齿无意识地咬在嘴唇上。她是在豪门长大的孩子,豪门的孩子除了乖乖女,最不缺的就是玩世不恭的女人。像陆清清的一个小姐妹,六年级就跟人打啵,到上了初二,她就跟男人睡了。到了高中,她睡过的男人都不下二十个了。 作为她的好朋友,她没少跟陆清清说这种事。陆清清也会有冲动,但她小动物的直觉让她不敢去做那种出格的事情。 她虽然没做过,可录像带她没少看啊,对那种事情她是害怕又好奇。 害怕着,害怕着,车子就开到了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陆正阳熄火扒钥匙下车,陆清清也赶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公寓门口,坐上了电梯。 陆正阳的公寓在五楼,一室一厅,装修奢华,十分宽敞,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平时也有专人过来打扫,看起来纤尘不染。 陆正阳扯扯领带,示意陆清清:“去洗澡。” 陆清清赶忙像小兔子一样的跑进了卧室。 她羞红的脸让陆正阳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陆清清磨磨蹭蹭地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被等得不耐烦的陆正阳一把丢在了大床上。 疼是陆清清对于这场情、事最大的记忆,压根就没有她那个小姐妹说的那么舒服那么爽。 与她相反,陆正阳倒是极为舒畅。 他还想再来一次,他外套里的大哥大就响了,陆正阳赤果着身子下去拿,才按下接听键,那头就传来陆怀民的的咆哮:“赶紧给我死回来。带着陆清清一起。” 陆清清也听到了,她忍着酸痛坐起来:“哥哥,爸叫我们回去吗?” 陆正阳因接电话压制下去的欲望又被陆清清这一声哥哥挑起,他把手机丢到床头柜上,把陆清清又压在床上:“不管他,等会再回去。” 又是一番云雨后,陆正阳鸣金收兵,陆清清去洗了个澡,穿上衣服忍着身上的酸疼跟下、体的不适,和陆正阳一起回了家。 两个刚刚进门,一个玻璃杯就丢在了两人的脚下。 陆家的佣人们早就被陆怀民放了假,此时屋里只有陆家四人。 陆怀民指着陆正阳,又看向明显被滋润过的陆清清,拿起沙发边的皮带上前,对着陆正阳就抽了起来。 “陆正阳,你个畜生,连自己妹妹都下得去手!她才十七岁!” 陆怀民想起今天下午小舅子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就觉得眼前发黑,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女儿搞到了一起。陆清清的真实身份瞒不过人,她是陆家养女的事情在他们这个圈里也隐隐有相传,上次有人还问到了陆怀民的面前。 陆怀民当时言语含糊的糊弄了过去,就怕他真的说了陆清清是养女,她的商业价值大打折扣。这下好了,这俩人搞到一起了,估计用不了多久,这桩丑闻就能传遍整个圈子。到了那时,他就算承认陆清清是他们家养女也没用了。 没有谁会信,毕竟亲兄妹乱露n可比养兄妹乱露n刺激多了。而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再也没谁会娶一个身负这种丑闻的女人进门了。 白菜烂在锅里了。 一时间,气血上头,陆怀民晕倒在地,陆太太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让陆正阳打电话叫救护车。陆正阳还没吃透公司的事情呢,也怕陆怀民出事,电话打得飞快。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陆太太跟陆正阳都跟着上了车,陆清清也想上去,陆太太直接关上了门。 关门前,陆太太看了陆清清一眼,那一眼,让陆清清如坠冰窟。 第71章 教训陆正阳时,温馨在压制陆正阳时,温馨在他的身上施了咒语,这次她用的是炼化上个世界后领悟到的监听咒。 作为监听人,温馨可以选择性的听他们在干嘛,像陆正阳跟陆清清在做那种事情时温馨就懒得听。 陆正阳回陆家时温馨跟梁胜楠正好去寄完东西回来,温馨躺在床上装作要睡觉的模样闭眼去听,梁胜楠也不打扰她,自己做起了体能训练。 在看到陆怀民被气倒在地时温馨没忍住,笑出了声。在看到陆清清想要跟着去医院却被陆太太无声地拒绝后她冷笑一声。 上一世,原主到陆家,被陆清清压制得死死的,什么都比不过她。陆家父母跟正常人又不一样,他们看孩子只看价值,陆清清各方面都比原主强,她们就对陆清清和颜悦色。又因为没有血缘,怕陆清清以后嫁人了飞走了,对她就更好了。陆清清也嘴甜懂事,把陆太太陆怀民哄得全部向着她。 这辈子,没有原主这个对照组,还是间接让陆怀民算盘落空的人,她在家的日子实在不好过。陆太太最近新找了一个相好的,是个才二十三四岁嫩得出水儿的大男孩儿,她正是新鲜的时候,每天外出的,哪里有时间跟陆清清谈心? 陆清清敏锐地察觉到家里的变化,情急之下出昏招,自己把自己就坑死了。 陆清清的失落难过温馨不能共通。那边陆怀民经过抢救,被确诊为偏袒,温馨直接笑出了声来,把在锻炼的梁胜楠吓了一跳。 陆怀民今年也才四十多岁,但自打发迹以来,他最爱吃的就是大鱼大肉,到了现在也是,每周家里总要吃那么两顿红烧肉。他还纵情声色,跟一群老年人玩得很开,双飞啥的对他们这样的有钱人来说都是小儿科。 长期下来,他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他又没有体检的习惯,现在被那么一气,直接就倒下了。半边身子不能动就算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样的人怎么能掌管偌大的陆氏呢? 作为陆家的继承人,陆正阳理所当然的上位了。 陆正阳虽然在管理上有几分天份,人也不蠢,但他有个致命地缺点,就是太过自信,特别是在上位后被捧着久了,就真的觉得自己无敌了。 陆家在商场上拼搏了这么多年,朋友很多,仇家也不少,想把他家拉下来自己再进一步的同行更是多。在了解到陆正阳的秉性后,心黑的人立马就给陆正阳下了个套。 他拿到了一笔出口国外的百货订单,价格合适,数量巨大,但是各种费用要他们提前垫付,等到货出来了才会全额付款。 若是陆怀民在位,这样大的订单,哪怕是预付一半的货款他都是要考虑考虑的。陆正阳不管这些,他被带到会所,被对家派来的人哄得飘飘然然的,怀里又坐了个妖娆尤物,酒又是上好的酒,他迷迷糊糊地就签了合同。 跟妖娆尤物一夜风流后醒来,陆正阳虽然有点后悔,更多的却是志得意满。 他接手公司一段时间以来,陆怀民对他的决策多有不满,现在陆怀民说不出来话了,但右手还能写,他的任何决策陆怀民都觉得不行。 陆正阳下定决心要做出一番事业出来让陆怀民对他刮目相看,这个单子来得正是时候。等他们工厂的东西远销海外,打开了国外市场,到时候陆怀民还会说他吗? 也许是联想到陆氏在自己手上发扬光大的美好生活,陆正阳意气风发,心情难得的好。他昨晚没回家,回家的路上,他看到路边有卖早餐的,他甚至十分好心情地下车给陆清清买了一份。 陆清清在陆家的日子实在不好过。陆太太虽然跟陆怀民各自玩各自的,但她知道,自己的一切优渥生活都来自陆怀民,陆怀民好了,她才能好。 现在陆清清把陆怀民气进了医院,陆太太哪怕以往再喜爱她也看她不顺眼了起来,特别是在看一夜未归的儿子只记得给陆清清买早餐,全然忘了她这个娘以后。 陆家暂时还没有败,陆太太的早餐依旧跟以前一样,品类繁多,中西餐都有。但她吃着,就觉得没有陆清清那一份街边打来的肠粉好吃。 陆清清在陆家的地位日渐低下,特别是在陆正阳光明正大的睡到她的房间后,家里的佣人看她的眼神从明显的喜爱,变成了鄙视。这跟陆清清原本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陆太太放下手里的勺子:“正阳,你爸爸在医院念叨你一天了,今天是周六,你跟我去医院一趟。” 陆正阳也正想把自己接了大订单的事儿跟陆怀民炫耀炫耀呢,当即便同意了。 陆太太优雅地擦了擦嘴巴,对坐在一边乖巧吃饭的陆清清道:“等会儿吃完饭,把屋子收拾收拾。花园的花也该浇了,你去浇。” 陆清清低低地应了,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陆太太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掉眼泪那肯定是要心疼的。现在陆清清又不是她的孩子,在她心里,陆清清是勾引兄长的心机女,这跟那年她刚刚生下温馨没多久就勾走陆怀民的那个秘书是同一个类型的女人。 陆太太怎么不厌恶。 陆正阳有些心疼地拉着陆清清的手:“别听妈的,等一下吃完饭你就回屋里歇着,让家里的佣人去干,每个月给她们开这么高的工资,什么都让主人干像什么样子?” 陆清清顺势靠近陆正阳的怀里,闻着陆正阳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陆清清痛苦地闭上眼睛。 自打陆怀民进了医院并且半身不遂以后,温馨就没再管陆家的事儿,毕竟陆正阳是个什么水平的垃圾,从上一世就能看出来明明白白的了。 有他坐镇陆氏,何愁陆氏不完蛋呢?上一世陆氏就是被他玩出来的重大危机,偏偏他有能力玩出纰漏,却没有力气善后的能力。 上一世也是巧了,秦晔正好昏迷不醒,秦晔他妈正好鬼迷心窍要找人冲喜,也正好原主跟陆清清的生辰八字正合。他才能那么成功的卖掉妹妹。 这一世,秦晔现在可还好好的呢,就是不知道陆清清会不会依旧如同上辈子一样被他卖掉了。 温馨感慨两句后又投入了紧张枯燥地训练当中,随着他们入队的时间加长,训练量也慢慢加重,实在是太累了。 而此时,温馨给王老师老两口买的东西也到赶在了春节前到了滇南省嘉安县。张主任从外面遛弯回来,路过邮局,被邮局里的工作人员叫住了。 在邮局工作的那个人也曾经是张主任的学生,他本来是想着下班再亲自把东西给张主任家送去的,结果这就遇到了。 张主任乐呵呵地跟这个学生说了一会儿话,关心了他现在的工作家庭,拿着个大包裹回家。 王老师在阳台晒太阳:“你这买了什么东西?怎么一大包?” 张主任把包裹放下,去打水喝:“家里的钱都在你手上,我哪里有钱,这是温馨寄来的东西,你快来打开看看,这孩子寄了什么。” 王老师放下手里的书,走进客厅,打开包裹后先看了信,再去看里面的东西,放下信后,信被张主任拿过去看。 看完,张主任颇为感慨地道:“咱们这一生啊,资助过的孩子不计其数。有的孩子上了大学,出了社会,就把咱们忘了。有的孩子在出了社会后逢年过节还会给咱们来个电话来封信问候。像温馨这个同学这样的可少咯。” “上次我上市里去看儿子,他们带我去了商场,这些衣服商场里也有卖,都不便宜呢。那孩子去当了小半年兵,买这些衣裳,花了她全部的津贴了吧?” 王老师爱惜地摸着那件轻薄地羽绒服:“咱们帮助那些孩子,也没求过回报,他们能自己走出去,给自己闯出一片天就比什么都强了。温馨这孩子懂得感恩,也是她从小没得到什么爱护,有人爱护她,她就百倍千倍地去回报,这样的性格好也不好。” “要是遇到居心不良的人啊,容易受伤。”王老师颇为担忧。 张主任倒是很乐观:“我觉得那孩子没那么倒霉,再说她在部队,能遇到什么坏人。” 王老师一想倒也是:“你一会儿去买点肉回来,趁着还早,咱们做点腊肉,那孩子就爱那个。这衣服咱们就留下,是那孩子的心意,咱们到时候去照个相给她寄过去。” 有新衣服穿,张主任很高兴:“嗳,听你的。” 温馨收到王老师的照片时已经是除夕夜了。他们大队终于有文工团来演出了,虽然就那么一小队,但也足够令人高兴的了。 春节部队放假5天,除夕这天晚上大家可以喝酒,温馨她们这些女兵也不例外。 温馨跟梁胜楠可以说是千杯不醉,喝倒了好几个来对她们献殷勤的男兵。 酒喝多了就爱上厕所,温馨从厕所出来,跟同样出厕所的池修四目相对。 池修条件反射性地想逃,温馨想也不想地就冲上去摁住了他。 可能是酒喝多了确实让人脑子不太清醒,加之前段时间她们在阅览室看了几集西游记,温馨嘴巴一秃噜:“孙子唉,哪里逃。” 第72章 池修气乐了,他扒拉开温馨的手:“你说谁是孙子呢?” 温馨本来是有点心虚的,毕竟是她嘴瓢了瞎秃噜。但池修这么一问,温馨又觉得自己不心虚了。她心虚个啥,心虚的应该是池修啊。 “谁应我说谁。你别跟我瞎扯这些,来,你告诉我,你为啥躲着我。”温馨越说气越壮。 说起这个,池修也很无奈:“没有躲着你,不是躲着你。” 温馨哦了一声:“那你解释一下,为啥都这么久了,你一句话都不单独跟我说,难道你结婚了,有对象了?” 池修这下是确定了,自己的打的厚厚的码被扒下来了,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儿,随着温馨的修为越高,积累的功德越多,她的各方面灵识都会灵敏很多,只是他没想到这马甲掉得这么触不及防。 没有一点点准备。 池修道:“你才十七,我二十七了。你都还没成年呢,我要是这么早跟你在一起,让人家咋想我?” 池修也很无奈这一点。这也是温馨没想到的,毕竟她这一世未成年呢,之前的三世她没一世可都成年了。但这个理由太坚强了。 “真的吗?我不信。”温馨鲁豫脸。 池修无奈了:“这就是真话,咱们现在都是的军人了,得讲纪律是不是。你看你要是天天在我面前晃,我血气方刚的,哪里顶得住,要是真的做点啥了,那不是违背纪律了吗?” 池修说的是实话,媳妇儿就在身边,能看不能吃这实在是太考验人性了。哪怕池修经过了专业的训练,他的自制力在温馨面前也是为0的,这在前三世已经体验过了的。 温馨哦了一声,还是觉得池修这话不可信。不过倒也有几分道理,她也就没有再追究了,反正来日方长,他现在隐瞒地秘密总有瞒不住的时候。 “你以后不会再躲着我了吧?”温馨看着池修的目光充满怀疑。 池修叹了一口气,揉揉温馨的假发:“我能躲到哪里去?快进去吧,今晚挺冷的,风大,别吹感冒了。我明天要回家一趟,等我回来我再来找你。” 一阵北风吹过,确实好冷,温馨嗯了一声,就走了。 温馨走后没多久,躲在暗处不知道看了他俩多久的田国华出来了。他围着池修转了好几圈,嘴里啧啧出声:“没想到啊没想到,老池,认识你也有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有处对象,谁给你介绍的你都说不喜欢,我还以为你多少有点问题呢。没想到啊,你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搞了个大的。” “人小姑娘才17岁,你也好意思下手。你真是个禽兽。” 反正都被田国华看到了,池修也没什么隐瞒的了。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田国华的下三路:“你在这磨叽了这么久,你看,尿裤子了吧?” 田国华脸色一僵,连忙低下头去看。哪里尿了?池修这个禽兽又驴他:“池修,我x你大爷的。” 池修心情颇佳,抄着手回了食堂。今晚的晚会依旧是在食堂举办的。 跟温馨四目相对,温馨朝池修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容,池修没憋住也不想憋,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这是不想躲着她的意思了。温馨很是满意。 晚会结束回宿舍的路上,温馨心情好到哼起了歌。 梁胜楠很不理解为什么去上了一次厕所回来,温馨就能这么高兴。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要求温馨旅行承诺:“温馨,上次元旦节咱们放假,你跟我说你会做汉堡,一个月过去了,你该兑现承诺了。” 梁胜楠一直记着这事儿呢。之前是训练忙,她没好意思催,现在不是放春节假了么,她们没事儿干了,正好让温馨旅行承诺啊。 这次休息,温馨她们是不打算出去的,闲着也是闲着,做也行:“行,明天下午做,早上咱们出去买材料。” 梁胜楠很满意。 次日一早,梁胜楠就拉着温馨要出去采购,宿舍里的其他战友听说温馨要做汉堡也跟高兴,也要一份,反正做一个也是做,多做几个也是做,温馨答应了。大家换上常服,几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池修看着欢欢喜喜跟小伙伴们出门的温馨,把手里拿着的礼物放进口袋里,准备回来找个机会给她。 温馨他们出门没多久,池修也开着车走了。这一世,他家就是鹏城本地的,池老爷子也是当过兵的,不过退伍退得早,回来做了个富家翁,池修的父母现在都有各自的事业,在鹏城,他们池家的门第是一等一的。 池家有钱,人丁同样很兴旺,池父自己就有三个兄弟,池大伯在部队当兵,现在一家人都在桂省服役,今年不回来。池小叔是个大学老师,妻子也同样是一个人民教师,夫妻俩都是温和有礼的人,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他们俩只生了一个女儿,取名池若,还在上高中。 池父池母则生了三个,池修是老二,在他之前有一个哥哥,现在跟着池父从商,前些年结了婚,现在孩子都两岁多了。池小妹池蓉儿也在去年年初结了婚,今天初一,她没回来。 不过就算她们没回来,池家这一大家子都很是热闹了。 这不一大早,吃了汤圆,池老太太就带着两个儿媳妇儿一个孙媳妇儿开了台,今天池老太太手气好,这才打了两圈麻将,她面前的桌子上就多了一叠钱了。 池修回来也只是让池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接着便打麻将了,至于池母,那是一个眼角都没甩给他。池修摸摸鼻子,这真不能怪他。上个月,他休假,他妈把他骗回来相亲,他见到人家姑娘后转头就走了。这事儿让他妈丢了好大的脸,回到部队他就接到了他爸爸的电话,训了他足足十分钟。 训就训吧,反正相亲这事儿不能干,他要是真跟那姑娘相了亲,到时候温馨知道了,倒霉的人不还是他自己? 对于这个一把年纪还不结婚的孙子,池老爷子也很是看不惯,喝茶吃点心都不搭理他,倒是趴在池父膝头的才两岁的池俊俊看见他,眼睛一亮。 “猪猪,猪猪。”一边叫着,一边就往他这边跑。 池修弯腰抱起他:“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是叔叔,不是猪猪。” 池俊俊这孩子啥都好,就是有点大舌头。 “猪猪,猪猪。”池俊俊叭地一口亲在池修的脸上。 池大哥在一边看了可羡慕了:“这小子没良心,我天天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不见他亲我一口,小修一个月回来一两回,他见着了就往人身上爬就算了,还爱亲人家。” 池大嫂在那边打麻将,闻言转过头来:“你要是也长得像小修那么好看,你儿子肯定也爱亲你。” 大家笑出了声,池修家三兄妹,就池大哥长得像池父,长相略普通,池修跟迟蓉都捡了父母的优点去长,其中池修又长得格外的俊俏。这大院里住着的人,有哪个男的长得比他更俊的? 可俊有什么用?从小到大就没见他跟哪个姑娘走得近过。人姑娘跟他表白想跟他共同进步,他倒是好,直接回了句他已经很优秀了,没有进步空间了。把人家姑娘气得当场就掉了眼泪。后来年纪再大点,有小姑娘学着电视剧里的桥段装作崴脚往池修怀里摔,好嘛,他直接跳开,还皱着眉头说人家姑娘走路不看路,把人家好一顿怼。 诸如此类事件还有很多。要是举例子,那真是两个小时都说不完的。 后来高中毕业,他直接去了军校,军校还没毕业呢就下了连队,后来更是当了什么特种兵,一年都回不来一回。他们那支队伍池父特地打听过,别说小姑娘了,母蚊子都没有一只。 好不容易从那个部队退下来吧,又组建了一支,他还成了大队长,忙得脚不沾地的,还是没时间谈恋爱。 绝望着,绝望着,池父都已经佛了。他觉得自己这二儿子,很大概率是要孤独终老的。 直到中午吃饭,他听着他媳妇儿又在念叨他二儿子不结婚的事儿,被他儿子轻描淡写地说明年带回来给他们看。 池父惊得筷子都掉了:“啥,老二,你有对象了?谁啊,那姑娘多大了啊?” 池修扔了雷,淡定地吃着饭:“有了,叫做温馨,也是部队的,等过段时间带回来。” 池修没敢说年龄,他觉得他要是说了,这个年他可能都无法正常站立了。 池老太太跟池母对池修的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变得十分的热情,婆媳俩还商量着送什么礼物好。 池小婶子家的池若对池修的对象也很好奇,但池修太过严肃了,池若有点怕她,就跟池小婶在一边嘀嘀咕咕。 这一个年,池家人过得格外的有滋有味儿。池修回部队的那一天,池母往池修的后备箱放了好多的东西,都是给温馨的。 池修拉着一大堆东西往部队去,马上就要见到温馨了,池修心里期待极了。车刚刚开出别墅区,边上就冲出来一个人,池修脸色一变,立马停车下车查看。 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年轻姑娘坐在路中间,像是吓傻了一般呆呆地。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到医院去看一看?” 那姑娘仿佛如梦初醒,眼泪齐刷刷地就往下掉,坐在地上不起来,也不说话,池修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拿出钱夹,取出一叠现金递到那姑娘面前:“这够医药费了,你自己去医院看看。” 至于钱不够?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姑娘不伸手接钱,池修隐约有些不耐烦。池大哥这时候正好开车从家里出来,见到这一幕,他停下车:“老二,怎么了?” “没事,刚刚开车,她冲出来倒在我车面前来。可能撞到了。” 池大哥往地上的小姑娘看了一眼,了然了:“哦,你先走吧,我来处理。” 池修把钱装进钱夹,也不跟池大哥客气,上车发动车子就走了。自始至终都没多看那姑娘一眼。 池大哥从车上下来:“小姑娘,起来吧,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坐在地上的姑娘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走远的车子,又看了一眼虽然容貌比不上池修但也依旧风度翩翩地池大哥,擦着眼泪点了头。 池大哥把人送到医院,打电话叫来自己的助理全权办理此事,然后开着车助理开来的车扬长而去,他的车准备一会儿让助理开去洗。 等那姑娘检查完,迎接她的就是助理小杜,她抿抿唇:“池大哥呢?” 助理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陆清清女士是吧?我们池总有事先走了,这件事现在由我负责,你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这边请吧。” 第73章 大年初一温馨大展身手,做了一大堆的汉堡薯条炸鸡块儿,除了她们这些女兵喜欢吃,男兵们也闻着味儿来了,他们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炸鸡配啤酒。啤酒是昨天晚上聚会剩下的,放在室外冻得冰冰凉凉的,陪着外酥里嫩的炸鸡吃,简直没有更爽了。 人太多,最后都不够吃,好在这东西没什么难度,炊事班也是有真本事的,随便一看他们就能做出来一个七七八八。大年初二他们出去一趟,回来带回来了一大堆的东西,初三的晚饭就是炸鸡汉堡了。 这一次数量居多,大家吃得格外满足,但油炸食品吃太多也不好,白琳额头上冒了好几个痘痘,把她急坏了,温馨上辈子是做护肤品的,祛痘膏这种东西她怎么能没有呢。为了这一次重生,她屯了好多护肤品在空间里呢。 温馨趁着洗澡时候闪身进了空间,将祛痘膏换装进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里,回到宿舍,她装作在衣柜里翻找东西的样子,将祛痘膏拿了出来。 “白琳,我有一瓶从家里带来的擦脸的东西,祛痘效果挺好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白琳正照镜子呢,闻言立马站起来:“要要要。”女孩子就没有不爱美的,温馨是她们宿舍里皮肤最好的,特别是听梁胜楠说她在刚入伍时还又黑又瘦后,对她的保养秘诀更是好奇。 温馨就教了她们一些护肤小技巧,还在屋里的开水瓶里放了灵液水,她们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善,于是几个战友对温馨的护肤小技巧就更加的信服了。 白琳拿了小药瓶,打开后便抹在自己额头冒痘痘的地方,抹上去以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白琳也不在意,把镜子一合,来个眼不见为净。她怕她再看,会忍不住上手扣。 宿舍里的人都在各做各的,就梁胜楠被叫走了。她老家给她打来了电话,她去机关楼那边接了。 几个姑娘在房间里说得热火朝天的,那边梁胜楠回来了,她眼眶红红的。温馨看得心里一跳,赶紧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梁胜楠道:“我妈打电话来,说她要跟我爸离婚,问问我的意见。” 梁胜楠老家那边民风淳朴,离婚这样的事儿是十分少见的,梁胜楠的母亲这些年过得不好,为了女儿,她一直忍着,现在女儿去当兵了,她就实在是忍不住了,跟梁胜楠她爸提出了离婚。梁胜楠她爸早就在外头有了相好的,见粱母主动要求离婚,喜不自胜。 粱母打定主意是要离婚的,给粱胜楠打电话,说是问她的意见,但也只是问问而已。 梁胜楠没有不同意的,这些年她妈妈过得什么日子,她都看在眼里,她离婚算是解脱了。只是她再看得开,父母要离婚了,她还是难过的。 温馨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梁胜楠,梁胜楠也没对她隐瞒自家的事儿,温馨拍拍她的肩膀:“那可得恭喜伯母,脱离苦海。” 梁胜楠擦擦眼泪,嗯了一声。 初五这一天,温馨从水房洗完衣服到阳台上去晾,无意间往外瞅了一眼,见池修在对她比划着小动作,温馨往四周看了看,晾好衣服就往下跑。 池修见她下来,往机关楼后头的小树林走去。他进去没多久,温馨也进来了,她一边进去,一边往后看,那副样子跟偷情似的。 温馨跟他不愧是好几世的夫妻,连脑回路都很相似。她有些兴奋,连蹦带跳地跑到池修面前,小声地道:“池修,我咋感觉咱俩跟偷情似的呢?” 池修点点她的额头:“刺激不?” 温馨捂着嘴巴疯狂点头,眼睛里亮晶晶地,池修眼里也沁出了笑意,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递给温馨:“这是我前些年去滇缅边境执行任务时开出来的翡翠,我让人给雕刻好了一直等着送给你呢。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温馨打开丝绒盒子,里面是一个紫罗兰飘花的翡翠手镯,还有一个同色的锦鲤吊坠,那锦鲤雕刻得逼真灵动极了,跟温馨的本体简直一模一样。 温馨用指腹摩挲着锦鲤的身子:“我很喜欢。” 当兵不能戴首饰,温馨珍而重之地将这个丝绒盒子放进空间里,跟这几世以来池修送的东西放到一处。 温馨拿了一个水壶出来,水壶里灌了一壶的灵液水,这是温馨认出池修以后就一直给他准备的了。可惜池修一直躲着她,都没机会给他。 池修也不跟她客气,接过来拿在手里:“我爸爸妈妈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晚上你出来一趟,我把东西给你。” 温馨哦了一声:“晚上我直接去你房间?” 池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呼吸一滞,看着温馨的目光也变得幽暗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声音沙哑地道:“还是算了吧,我怕我控制不住,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我再拿东西给你。” 温馨嗯了一声。之后两人小声地交流起自己这一世的情况。交流完了,外头响起了食堂开饭的铃声,温馨想也不想的就往外冲。 “下次再聊啊,今天食堂供应红烧肉,去晚了可就被那群牲口抢完了,我先走了啊。” 池修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再见,就看见他媳妇儿化身干饭人,跑得飞快。 不过倒也不错,活泼了很多。 温馨跑得快,梁胜楠看她没在宿舍,给她带了饭盒,两人挤进最前面,食堂打饭的大师傅给她们打了满满的一大勺红烧肉。红烧肉里放了鹌鹑蛋,她们一人得了小半勺。 慢她们一步的男兵得到了半勺红烧肉以及半勺鹌鹑蛋。男兵也没抗议,主要是抗议不过,毕竟整个营地就那么几个女孩子,还都是青春靓丽型的,谁不让着点宠着点呢? 红烧肉煮得肥而不腻,鹌鹑蛋吸收了红烧肉的全部汤汁香得很。食堂怕他们光吃肉腻,还清炒了大白菜。在经过许多人抗议后,桌子上也摆上了大师傅自己做的剁椒酱,舀上一点拌米饭,鲜中带辣,美味极了。 吃饱后,下午大家互相监督着训了一会儿,回宿舍各做各的事情了。 初五一过,假期就结束了,大家又恢复了紧张的训练。 温馨她们已经训了好几个月的体能了,现在她们应该训别的了。侦察兵该训练的技能她们也该训练了。 外语就不说了,说起这个就让人头大。武装越野她们也安排上了。 武装越野跟轻装越野不一样,武装越野要全副武装,戴头盔,穿作战靴、背着各自的武器以及各种生活用品,全部算下来,这些东西得有二十多公斤,光背着就很重了,再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全程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才跑没多久,不止温馨她们这些女兵,就连男兵那边都跑得稀稀拉拉的。武装越野不计个人成绩,记的是整体成绩,也就是说,以队伍中最后一个到终点的时间为该队伍的最终成绩。 温馨她们的八人小队里,杨丹琴、陈亚琼、吴英兰、温馨以及梁胜楠的体能最好。而之前做文职的张芳、鲁鑫跟白琳体能要差一些。温馨她们一群人一直跑在一起,张芳她们没了力气,温馨她们背包的背包,架着走的架着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八人成功地到达了终点。 在她们之后还有三次四个落单了的男兵。 教官们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等男兵们归队,大家列好队,负责训练五公里的姚广孝便站在前头对着男兵们一顿喷。 参加这次特种集训的男兵们经过了前几个月的淘汰,最终留下来的只有五支队伍,跟温馨她们不一样,男兵们是十个人一个小队。这次来武装五公里越野的六支队伍里,只有三支合格。而女兵就在这合格的三支当中。 作为一个男教官,姚广孝看着被比下去的那三支队伍,恨铁不成钢。轻装五公里第一次跑没跑过也就算了,毕竟女兵是胆小制胜的。这武装五公里可不一样,靠得是团结。这些男兵们平时就喜欢逞凶斗勇,一到该团结的地方就成了一盘散沙,一个个的都爱逞个人英雄主义,这一点他们哪里比得上从一开始就团结在一起的女兵们? 姚广孝很生气,说话也很不客气。男兵们也觉得他们连女兵都比不过,很丢脸,姚广孝罚他们原地下蹲谁也没反驳。 温馨她们表现优异,在一边背阴的地方坐着喝水聊天,格外悠闲。 回营的路边有很多野花,张芳还摘了一大把回去插在矿泉水瓶里放在热水壶边上,整个房间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晚上吃了饭洗了澡,上完外语课回来,温馨躺在床上,心血来潮去查探陆家的情况,这一看,口水来不及咽下,呛得她触不及防了起来。 谁能告诉她,这两三个月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陆家就败了,怎么陆怀民跟陆太太就跑路国外了,陆清清怎么就跟陆正阳掰了? 这个世界太过魔幻了,温馨想静静。 第74章 难道这就是躺赢的滋味?温馨很是不爽,毕竟这一世,她除了怼那一家子外还真没干什么事儿,就连符咒也只是用了监视符。 梁胜楠听见她翻身的声音,睁开眼睛:“你还不睡?白天不困?” “那倒也不是。胜楠啊,你说要是你有一个仇人哈,你还没来得打击报复呢,你的仇人就自己把自己搞完蛋了,你是什么感觉?” 梁胜楠闭着眼睛马上就要睡着了:“买挂鞭炮放一放。” 温馨觉得梁胜楠说得有道理,夜深了,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梁胜楠睁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再问话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温馨凝神去听陆正阳在干啥。 陆正阳不愧是卖妹妹第一名。现在他又在研究卖妹妹了,他正在劝陆清清。 陆清清跟他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上层圈子了,陆清清想要找个年纪差不多的人嫁了很难,毕竟她今年刚十八,才成年,还在读高中。因为这件事,陆清清在学校里也很不好过,谁都知道她跟她哥哥搞在一起了。 学校里那些不正经的人还专门跑到她面前来问她多少钱可以跟她睡一回。陆清清气得直哭。 自打陆正阳得到了那个国外的订单后,他忙了起来,一个星期也不回来一次,就算回来,身上也带着各种各样的香水味。陆清清知道,陆正阳靠不住了。 她不禁后悔,可再后悔也没用了,她身子也给出去了,名声也坏透了。陆清清知道自己往后想嫁个清清白白的同龄男人很难了,便琢磨着勾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人。 过年时陆清清听说池家老二回来了。池老二池修在鹏城的上层圈子里是个传奇,毕竟那么多的名门子弟,也就他一个人去当了兵,也就他一个自小到大都没有女人。曾经还有人猜测他其实是个同性恋。 这些八卦,陆清清以前只是听听就算,但现在,这几乎成了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介意池老二喜欢男人,她愿意做他的明面上的妻子,帮他挡住流言蜚语。 她打听到池修会在初五这一天离开,她在路边等了很久,远远地见到池修开的那辆军用吉普车,她立马跑出去。那辆车子开得飞快,陆清清被吓到了。 池修下来问她话,她原本是想着拿捏一下姿态,展现一下自己楚楚可怜地身姿,让池修对她另眼相待,结果人家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池老大说交给他处理,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清清也不沮丧,抓不着池修,抓住池老大也是一样的。可陆清清怎么也没想到,池老大也对她没意思,那天她坐过的车直接被送到了汽车美容服务中心去清洗,仿佛她有什么病毒一般。 陆清清气池家兄弟眼睛瞎,又忍不住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特别是在陆正阳已经有一两周没有碰她以后。 陆正阳今天回来按着她温存了好一会儿,陆清清是很高兴很满足的,可她还没高兴两分钟呢,陆正阳便劝她去参加一个饭局,还让她穿漂亮一点。 陆清清都傻了:“哥哥,你要我去参加那种饭局?”陆清清问得艰难。 陆正阳坐到床边,摸着她光滑的肩膀,哄道:“嗯,没事的,没关系的。来参加饭局的人你也认识,他是王家的王叔叔,去年中秋他家开舞会,你不是还去过?” “王雅琪她爸爸?” 陆正阳嗯了一声。 陆清清用被子捂着脸,眼泪打在被子上。王雅琪跟她是同学,两人自打从小学开始就不对付,自打出了这件事以后,王雅琪没少带着人来找她麻烦。陆清清现在没有靠山,只能忍气吞声。 而王雅琪的爸爸也不是个好人,他是圈里有名的浪荡子,最喜欢玩弄少女。前年他兽性大发,见路边有个小姑娘长得好看,就把人家拉上了车,事后给了小姑娘家两万块钱。那家人只是普通人家,出了这种事情只能忍气吞声,那个姑娘也才十四岁,一辈子就那么毁了。 陆清清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被陆正阳送上王雅琪她爸爸的床上。 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哥,我是你妹妹啊,你从小最疼爱我的啊,你不是跟我说了,会保护我一辈子的吗?你说过会爱护我一辈子,让我这辈子都不再受伤的呀。” 陆正阳神色痛苦,他伸手擦掉陆清清脸上的眼泪:“清清,哥也不想这样的,如果可以,哥哥想保护你一辈子的,但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爸妈去国外治病了,医药费一天就要好几万。家里订单又出现了问题,年前我签的那个单子,东西做好了那边却迟迟不给回复,做那个单子的材料费全都是咱们家公司填进去的,现在哥哥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了。” “你就去陪王叔叔吃个饭,王叔叔就能给咱们家里注资,咱们家就有钱了。” 陆清清撇开头去不说话,陆正阳掰过她的脑袋:“清清,你别忘了,你吃的用的住的都是陆家的,陆家要是出了事,你也讨不了好。你也不是没见过家境贫寒的女孩,她们那样的日子你过得了吗?还是你能出去打工,一个月累死累活就拿那三五百块钱。这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你买一件衣裳的,你说是吗?” 陆正阳这话就像捏住了陆清清的七寸,她要是能过那样的日子,她也就不会勾搭陆正阳了。陆正阳这句话暗含威胁,陆清清低着头不说话,像是在思考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可是哥哥,你不止我一个妹妹啊,温馨也是你妹妹啊。” 陆正阳乐了,他拍拍陆清清的脸蛋:“傻妹妹,温馨当然是我妹妹,但她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她是国家军人,而且服役部队特殊,我要是敢对她做些什么,你就得去劳里看我了。再说,以她的身手,王叔叔出事了怎么办?” 陆正阳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他找人打听过温馨在部队的情况,他找的那个人查清楚后只警告了陆正阳一句,让他安分点,别动不该动的人。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陆正阳可不想给自己找事情做。所以这个饭局,只能陆清清去。温馨那边等她退伍了再报复也不迟。 “清清,听话,哥哥爱你。” 第75章 陆清清到底是去了。王叔叔快五十岁了,长得肥头大耳,肚子上的啤酒肚大得像扣了一口锅在上面一般。一见面,王叔叔就送了一条钻石项链一个名牌奢侈包包给陆清清,陆清清不情不愿地心情在见到这两样东西时消散了一些。 这些东西在她不是陆家人以后就再也没有买过了。 吃了饭,陆清清跟着王叔叔去了酒店。忍着恶心睡了一宿,第二天她起来时王叔叔已经走了,她拿着东西从酒店出来,恰好遇上一群穿着校服的男孩儿从酒店门前经过,走在最前头的是秦晔。秦家跟池家一样,都是鹏城上层社会顶尖的人家。 那两家都是陆家仰着头要看的。陆清清跟秦晔曾经是中学同学,那时候正是爱情小说流行的时候,陆清清也曾暗暗幻想过自己的独特吸引到了天子骄子秦晔,跟秦晔来一场生死虐恋。然而幻想依旧是幻想,初中三年,她跟秦晔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望着秦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再对比起昨夜王叔叔那张油腻的大饼脸。陆清清捏捏拳头,低着头跟他们擦肩而过。 陆清清回到家,陆正阳已经在家里等着了。自打家里没钱后,陆家辞退了不必要的工人,只留下一个打扫卫生兼厨房做饭的阿姨,阿姨在厨房做早饭。 陆清清一夜未归,陆正阳便也失眠了一夜,把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女人送到别人的床上,陆正阳也是难受的。 陆清清回来,他摁灭手里的烟:“成了?” 陆清清摁了一声,低着头到沙发那头坐下,王叔叔送给她的东西在回来的路上她拿到二手店去卖掉了,现在钱就存在她的银行卡里。她算是明白了,只有钱,才能给她安全感,像别的,说得再好听,那也是放屁。 “嗯,我中午要去找王叔叔谈事情,就不回来吃饭了。清清,这短时间你要乖一点,王叔叔来找你,你就跟着他出去,懂了吗?”陆正阳需要的资金不是一万两万,而是十几万,只一夜,怎么够呢? 陆清清低着头不说话,陆正阳烦闷得很,正好早餐好了,他便走了。 陆正阳说得没错,一夜确实不够,这之后,王叔叔来找了陆清清好几回,有时候陆清清刚刚放学就被他接走了。而他睡到了陆清清的消息也在圈子里传开了,跟他有同样兴趣的人甚至开了价要加入他们。学校也传出了风言风语,陆清清被排挤得更加厉害了。 以前对她多有爱护的老师们看她的目光也变了,陆清清索性不去上学了,搬到了王叔叔手底下的一处房产去住了起来。又跟着王叔叔辗转于几个其他叔叔的身边,收到的礼物全部被她换成了钱存了起来。 陆正阳拉到的投资越来越多。 温馨感知到这一幕,觉得已经没有在看下去的必要了,毕竟以陆正阳的本事,估计靠卖妹妹拉来的投资也花不了多久就得败出去。实在是没啥意思。 温馨的猜测是对的,那些人给陆家的注资不到半年就被陆正阳用光了,而那批据说要远销海外的货也一直被压在仓库,低价都卖不出去,烂在了手里。公司后续接到的的订单都是小单子,连工厂基本的正常运转都无法维持。 他们家里倒是有不少房子,但这些房子的产权都在陆怀民手里,陆怀民在国外,他跟陆太太走之前把家里的贵重物品全都带走了。陆正阳名下没什么资产,想倒卖都没办法。 这短时间,足够让陆清清看清楚陆正阳的为人,在他又没钱又想着再卖她几次以后,她干脆利落地将以前在陆家得到的珠宝首饰名牌包包也变卖了,反正王叔叔这短时间腻了她,在外头又包了一个小嫩模,相貌身材都比她好得多。王叔叔已经很久不去找她了,钱自然也不会再给。陆清清赶在陆正阳没反应过来之前离开了鹏城。 她去了一江之隔外的香江。 香江很繁华,花费也很高,陆清清又奢侈惯了,没过几个月就把手里的钱花光了,她找了一份在餐厅弹钢琴的工作,结果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下来,工资刚好够房租。再三斟酌过后,陆清清选择了以前的老路,她勾搭上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做了人家的n奶。 而陆正阳在没有妹妹卖以后去了美国求陆怀民卖房子给他渡过难关。陆怀民本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对陆正阳这个长子,陆怀民以前是很看中的。只不过这份看中在他被气病以后就淡了很多。 然而陆正阳到底是他的儿子,陆怀民经不过他的苦苦哀求,到底同意卖掉两套别墅,这两套别墅他授权给陆太太,让陆太太去找人售卖。 来到m国后,陆太太彻底的迷失了自己。她以前就喜欢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出国后她在照顾陆怀民之余认识了一个二十岁的m国年轻小伙子。那小伙子身强体壮,那方面更是让是让她满意。那小伙子嘴巴甜又会哄人,陆太太很喜欢他。 那小伙子得知陆太太手里拿捏着房子的授权,眼睛一转,建议陆太太卖了房子拿了钱直接跑路,跟他去马来西亚的小岛上买套房子双宿双栖。 陆怀民自打生病以来脾气就很差,他的火全都往陆太太的身上发,陆太太早就受够他了,要不是贪图陆怀民手里的那些房子,陆太太才不愿意搭理他呢。现在房子也算到手了,等卖了拿钱一脚踢开他不是正好? 至于跟m国小白脸双宿双栖陆太太没想过。她手里有钱,想要什么样的小白脸找不到,现在这个看着是好,只是她们年纪相差那么大,她可不信这小白脸是真心爱她。圈子里也不是没有过被小白脸骗的倾家荡产的女人。 陆太太嘴上敷衍着小白脸,享受着小白脸更加殷勤地伺候。 回了国,她将陆怀民的所有房子包括她们之前居住的别墅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出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拿到了卖房款。 陆正阳正满心期待地等着他妈把卖房款转给他呢,结果等来等去都没等到,他赶忙找上陆太太回来后住的酒店,得知陆太太早已离开的消息,他赶忙联系在m国的陆怀民,陆怀民一听消息就知道这事儿不好,陆太太卷款跑了。 陆怀民血压当场飙升,经过一系列抢救后倒是活了,只是已经恢复了一点的半边身子直接回到解放前,说话也更加口齿不清了。 他在m国居住的房子是租来的,没过多久就是要交房租的日期,家里的存款、珠宝全被早有准备的陆太太带走了,陆怀民交不出房租,被赶出了家门。 陆正阳那边没有办法填补公司亏空,陆家的公司被早就觊觎他家已久的人瓜分一空,家里的别墅已经成了别人家的了,他只剩下那套在他名下的公寓了。刚安稳住下没几天,陆正阳被逮捕了,有人举报他偷税漏税。 至此,陆家一家分崩离析。 陆家完蛋太快了,让人触不及防,温馨都没反应过来。上一世那一家子多团结啊。这辈子她也没做什么,就是远离那一家子而已,结果就仅仅因为她的远离,让陆家一家提前那么多年玩完。原主的份量有这么大? 这天晚上吃了饭,温馨依旧出去跟池修约会,她将这件事情跟池修说了。 池修沉吟了片刻,道:“可以说重要,也可以说不重要。你去了他们家,陆怀民的算盘打得响,他不用操心这方面,受不了刺激,身体自然不会出问题。你的那个假妹妹因为你的到来,会有很大的危机感,她会装得更加乖巧的去讨好别人以此来打压你。那个陆太太吧,我也见过几回,脑子没多大,心眼多得很,她靠着陆怀民生活,陆怀民的偏向就是她的偏向,陆怀民偏向你那个假妹妹,她自然也会对那个假妹妹好。说白了,就是自私。” “陆正阳这个人吧,明明是个普通人却格外的自信,眼里看不见别人,这样的人,迟早都是要摔大跟头的。这是他这一回摔跟头没有人给他兜底了而已。” 温馨连连点头:“你说的跟我想的差不多,我就是很诧异,原来一个人可以影响这么大。”估计原主都没想到她的影响会那么大。 池修揉揉温馨的脑袋。 温馨转头去看池修:“池修,我来这里的原因我都告诉你了,那你呢,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从见面至今,池修没有说自己的身份,温馨也没去问,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破红尘。”池修修的是正一道。他们正一道跟全真教不一样,他们不禁婚姻,不禁荤食,修的是随心。 池修出身于道教的全盛时期,于明出山历练,明后回山去清修,民国时期,外敌入侵,家国混乱。他们正一道的人下山抗战,十不存一。就来家国平定,池修回到自己从小就修炼的白鹤观继续修行,但怎么也无法得道。 观主掐算后,让他去历练破红尘。他的历练没有任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练的是心。温馨是他历练中的意外,一个美丽的意外。 “那每一世的你都认得出我来吗?” 池修笑着摇头:“不能的,第一世在你走了,我才知道你是小锦鲤,第二次,我根本没有第一世的记忆。第三世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保留住前一世的记忆。这一世,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世的记忆我都记得很清楚。” 这一世,这个世界对他没有了约束,除了他依旧不能修道外,其他的东西他都能说了,不像上一世,他想说点什么都说不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他们都没有说下辈子。 陆家的事情告一段路,温馨她们的训练却还没有结束,体能训练结束了,便是枪械训练,小队也到了分组的时期,温馨跟梁胜楠配合默契,温馨又有天然的优势,两人就组成了狙击手小组。杨丹琴陈亚琼张芳吴兰英是突击小组,白琳跟鲁鑫是爆破手。 分组后她们的专职训练便也不一样了,狙击手由池修亲自训练。狙击手最重要的便是隐藏自己、瞄准时机,对敌人一击致命,得手后立马溜走。 而这其中,隐藏自己是重中之重,温馨他们的隐藏训练是在深山老林中,他们穿着特制的树皮衣,趴在地上一趴就是半天。一点响动也不能发出来。 这一天,他们的训练正在进行中,一对来爬山的小情侣背着包往他们训练的地方来,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亲密话,脚从一个男狙击手的手上走过,那名男狙击手疼得脸色都扭曲了。 那俩小情侣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直接走到了几人的包围圈坐下,拿出背包里的东西旁若无人地吃起来,吃零食也就算了,还打情骂俏的,时不时的还亲一下,给温馨他们肉麻得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那俩人吃完了也不走,眼瞅着画面越来越往十八禁方面发展了,那头响起了口哨声,温馨她们立马结束隐蔽,从地上一跃而起。 俩小情侣吓傻了,那女孩直接尖叫了出来。温馨嘿嘿一笑:“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们不打扰你们了。” 温馨被梁胜楠拉走了。 俩小情侣在后面都懵逼了,过了好久,那女孩一巴掌打在男孩的胳膊上:“都怪你,我让你往水潭那边去,你非说那边有人要往这边来。” 那男孩望着自家女朋友,那女孩呐呐地道:“那边确实有人啊,我哪知道这边也有人嘛。小青你看见没,刚刚那些人手里拿的枪都是□□哎,他们肯定是狙击手,里面还有女的呢,真厉害。” 男孩子就没有不喜欢枪械的,男孩说到□□,眼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小青把包包摔在他的身上,满脸羞红地跑走了。 第76章 十月一号国庆节,温馨有假期,池修也有假期,两人决定一起去池家拜访。 池家早就在家里等着了,池父池母都换上了新置办的行头,池老爷子早晨习惯去遛的弯也没有去。池大哥池大嫂昨晚就带着池俊俊回了老宅,早上起来跟着忙活。 池大嫂跟池大哥是家庭联姻,只是家里合适,两人就在一起了,结婚后两人的生活越过越甜蜜,现在孩子都两岁多快三岁了还黏黏糊糊的。对于池修的对象,池大嫂也是很好奇的。 池大哥平时跟池修联系得最多,温馨的情况早就被他打听得差不多了。一大早,他对温馨的到来就十分的翘首以盼。 池大嫂看了心里不得劲儿:“你今天怎么那么殷勤?” 池大哥搂着媳妇儿的肩膀:“一会儿老二回来绝对会被打,你看着吧。” 池大嫂不明所以,忽然,她惊讶地捂着嘴巴:“老二不会真的带个男人回来吧?” 关于池修的留言池大嫂是在明白不过了,前年过年,她回娘家那边去拜年,还有那不着调的人家带着自家长得俊秀的男孩子到她面前要求她介绍给池修呢。 “那倒不是,就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才刚刚十八岁呢。” 池大嫂明白了过来,也乐了。他们家老爷子可是最遵纪守法的了,池修素了这么多年,带回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再结合过年时池修说今年把人带回来的话,池老爷子不被气死才怪呢。怪不得这一年无论池父池母怎么追问池修都不透露女方的半点信息呢。 池老爷子确实气坏了,对着温馨,池老爷子是慈眉善目的,池老太太也十分慈祥和蔼。互相介绍后,池老爷子跟池父把池修叫去了书房,温馨留在客厅跟池母他们说话。 池母看看温馨的相貌,再看看她的身材,再没有么么不满意的了。 再知道她是之前那个不着调的陆家流落在外的亲女儿,池母就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了。 她之前去参加了好几个晚会,那些晚会也邀请了陆太太,每次陆太太去了,总是要贬低一下自己的亲闺女呢。 么么瘦什么黑么么不听话的。池母当时就觉得陆太太这人脑子指定是有点问题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儿女再不好,家里再怎么打怎么骂都可以,就是不应该拿出去外面说。 陆太太家这个情况更应该是这样,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孩子除了跟陆家有点血缘关系外还有么么?要感情没感情,要养恩没养恩的。 再说把孩子弄丢这个事本来就是陆家两口子的错,他们有么么资格责怪孩子不听他们话不孝顺他们? 池母很是看不上陆家,陆家被陆正阳玩败了,这事儿可是很多人家教育孩子的反面素材。 池太太喜欢戴金子,她也很有审美,她的金首饰款式特别别致,就像现在,她手上次戴着的手镯就是波浪形的,特别精致,她越看温馨越喜欢,就把手镯脱下来戴在了温馨的手腕上。 摸到温馨的手,陆太太愣了一下,这手心有茧子,但这手背却嫩得很呢:“小温在部队是做的文职?” 温馨摇摇头:“阿姨,我跟池修是一个大队的。” 池母张张嘴:“跟他一个大队?特种女兵?” 温馨点头。 池母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她激动地拍着温馨的手:“咱们国家都有特种女兵啦?也是该有了,咱们女人不比男人差呢。之前我听说部队只有男特种兵没有女特种兵的时候就在想啥时候也来个女特种兵就好了。” 池老太太也是个性情中人,早些年池老爷子还在当兵的时候,她也是去部队随过军的,对军人,她总有一种特殊的情节,早在温馨还没来之前,她对温馨的好感就满级了,现在得知温馨跟自家孙子一样都是特种兵,她看温馨就更加喜欢了。 池大嫂也对温馨升起一抹敬意。 这次温馨跟池家的会面很成功,从池老太太到下头的池俊俊就没有对她不满意的。温馨在池家老宅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回部队是她开的车。池修昨晚上被池老爷子跟池父联合揍了一顿。今天早上走路还有点儿一瘸一拐的。 温馨没忍住笑出了声。 回到部队,温馨哼着歌回了宿舍,刚进门就被围住了:“馨馨,馨馨,大队长家里人没人为难你吧?”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温馨跟池修的事儿瞒得再好也被人发现了。作为女兵里唯一一个脱单的,温馨没少被几个战友拉着传授经验。 温馨摇摇头:“他们对我都挺好的,我还给你们带了东西回来,都在楼下车里呢,咱们下去拿吧?” “行行行,走走走。”大家结伴去一楼,池修站在吉普车边上,温馨开了后备箱的门,把里面的东西分给战友们。 都是一些粤省传统点心跟市面上常见的干果。 自打池修跟温馨的事情曝光以后,女兵们对池修的敬畏奇迹般的少了很多,她们嘻嘻哈哈地朝池修道谢,池修态度温和地朝她们点了头。 女兵们拿着东西上了楼,温馨留在后头跟池修说了几句话。温馨回宿舍,战友们已经拆开点心吃上了。 战友们纷纷打趣她俩,温馨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就由着她们打趣。 杨丹琴是她们八个女兵中年纪最大的,眼瞅着最小的温馨都有对象了,她也愁:“我妈前天写信过来,跟我说让我年底请个假回去相个亲,说什么像我这么大的姑娘都嫁人当妈了,就我还单着。” 除了温馨跟梁胜楠,其他人年纪都差不多大,也都经历过不同程度的催婚。她们也不是不想拥有一个家,现在看着温馨跟池修这样的甜蜜,她们也羡慕。只是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 现在的国情,她们要是真的有了对象,那很大程度是要退到普通连队或者退伍的。她们才经过这么严格的训练,连一次实战都没经历过,就这么退下去她们谁也不关心。 但家里头那头催得实在是烦人。 “谁说不是呢。丹琴,隔壁金雕的那个林超不是在追你吗?你不考虑考虑?”经过一年的训练,她们当初的六支新兵队伍通过整合成了三支,代号分别为金雕、鲲鹏以及温馨她们的这个青雀队。 金雕队的小队长是林超,青雀队的是杨丹琴,一来二去的,林超对杨丹琴就产生了好感,展开了猛烈地追求。杨丹琴这边为了避嫌,一直躲着他走。 提起他,杨丹琴倒在床上:“我对他没有特殊的想法啊。他实在不是我喜欢的那款啊。” 鲁鑫跟她关系最好,闻言问道:“那你喜欢哪一款?” “让我说我还真具体说不出来,反正就应该是看对眼吧?”杨丹琴也说不清楚了。 宿舍里的姑娘都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就连文工团出身的张芳也一样,于是大家一致把目光放在宿舍里唯一的一个有家属的人身上。 温馨经不过她们的逼问,瞎编了一套恋爱经验,都是后世在某乎、某度上看到过的,把姑娘们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十一假期结束,池修宣布了一个事情。部队要举行一个特种兵选拔大赛了。粤省军区除了他们这支特种部队外还有一支,他们要先跟粤省军区的那支队伍参加对抗赛,他们胜利了,才能代表粤省军区去参加全军特种大赛。 散会后,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都很兴奋。 他们军区的内部比赛定在十一月中旬,在这之前,温馨他们雄鹰特种大队要进行一次内部选拔。 大队里一共有四支队伍,这次选拔大赛不做分组,全部单独行动,哪两支队伍能够走到最后,就由哪两支去,一视同仁。 全大队进入紧张地备战状态,大家不约而同地加重了训练任务。 十一月一号,天气晴朗,粤省还没进入冬天,池修他们一声令下,四支队伍全副武装从不同的方向进山。 行军到密林深处,杨丹琴在前头示意大家集合:“同志们,这一次机会对咱们十分重要,这是弘扬咱们女兵名声的重要时刻。咱们要让那群男兵知道,咱们男兵不比他们差。” “同样的,咱们这次的竞争同样的十分激烈,因为这次参加比赛的除了跟我们一样的两支新兵小队外,还有一支老兵队伍,这支队伍的人都做过咱们的教官,对咱们他们很熟悉。所以我们就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来,咱们尽量不跟他们正面对决,躲在暗处偷袭他们,我们一定要活到最后,如果活不成,那么咱们队就靠馨馨跟胜楠了,你们俩的体能是最好的,也是最有希望赢过他们的。” 这样的战略部署在这之前,她们已经讨论过好多次了,临上战场,她们不过是强调一次罢了。 “明白。” “出发。”几人朝着森林深处行进。 温馨早就关闭了自己的灵识,她尊重她的对手。 半个小时后,温馨她们遭遇到了金雕小队跟鲲鹏小队的人,看情况,两支小队是组了队了。杨丹琴做了个手势,大家赶紧隐蔽起来,没过多久,教官们所在的雏鹰小队也来了。 比起温馨他们的全身心战备雏鹰小队的他们就有些闲庭散步地意味了。发现敌人后,他们迅速进入战斗状态,金雕小队、鲲鹏小队也不隐藏了,双方展开了激烈地交火,双方各有损失。金雕跟鲲鹏的联合大队到底是实战经验不足,很快败走。 战斗结束,雏鹰小队原地修整,温馨她们就趴在不远处,动也不敢动。 雏鹰小队拿出干粮开始吃,在杨丹琴的指挥下,温馨瞄准雏鹰小队的队长何鹏飞,扣下扳机。 第77章 何鹏飞不愧是经历过实战的,意识到不对,往旁边一滚避开子弹,端着枪对着温馨她们藏身的地方。其余几个教官也搜过来。 一击未重,温馨跟梁胜楠开始撤退,杨丹琴她们早在温馨开始偷袭之时就撤了。等教官们小心翼翼地摸过来,出了被踩塌的草外什么也没有。张良趴在地上听了听,又闻了闻,站起来:“刚走,没多久。” 何鹏飞收了枪,笑着道:“这几个姑娘战斗意识不错。比那两队男兵好多了。” 那两对太过冲动,他们完全可以等他们进入包围圈再行动的,结果开枪早了,打草惊蛇。 姚广孝嘴里插着一根草:“也聪明,知道她们作为女兵优势不多,会成为那两队的狩猎对象,根本就不往他们眼前凑,选择单打独斗。比起那两队,我倒是更看好她们几个。” “快走吧,找个地方吃饭。饿死了,吃了饭找个地方睡一会儿,等晚上再去狙击那帮小崽子。” 几名教官说说笑笑地走了。 教官们找了地方等待夜晚的来临,温馨她们也在暗中等待,金雕鲲鹏两队在密林中寻找她们的位置,经过刚才的对抗战,两队迅速调整了作战方案,教官队太难啃,先把女兵踢出去先。 温馨她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吃东西修整,又做了一番部署。 之后她们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静待夜晚的到来。 夜幕渐渐地降临,密林间的蚊子多了起来,一群一群的飞着,十分影响人的视线。她们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到底还是有裸露出来的肌肤,被蚊虫叮那么一口,痒死人了。 味道重的风油精清凉油花露水等东西无法使用,被咬了的人开始烦躁起来。温馨对此早有准备,早在进山之前,温馨就把驱蚊片分给了战友们,她的驱蚊片味道不大,但却非常有效,蚊子都绕着她们走。 温馨几人一动不动地趴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前方传来动静,大家精神一震,静静地等着。 来的是两队的突击人员,他们只有两个人,是先来打头阵的。温馨几人等他们进了包围圈才跳起来行动,两人不是杨丹琴跟吴英兰的对手,两人话都没讲出来一句,脖子就被抹了。 按照规定,被抹了脖子或者是被点了必死部位,那就是死人了。躲在暗处的张芳等人起来,将两人胳膊上的名字揭下来,再将两人背对背捆在树干上,抓紧时间撤退,留在最后跑得最快的梁胜楠拔掉二人身上的信号弹。 两枚信号弹在天空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四队人有不同的信号弹颜色。黄色是金雕,白色是鲲鹏,青雀是粉色,雏鹰是蓝色。 鲲鹏、金雕队赶到两名突击队员的身边,两名突击队员正在唠嗑唠的火热,金雕队队长问杀了他们的是谁,两人的嘴巴紧得跟蚌壳似的,问急了就是纪律不让说话。两个队的队长问不出什么,只能更加小心地往前走。 两名牺牲了的战士很快就被带走了。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指挥所,池修老神在在的,田国华走来走去坐立不安,林参谋长在一边拿了一本书在看,其余的几名领导原地待命。 田国华踱步到池修身边:“老池,你说这几个队哪个队会胜出?” 池修没回答他,那边在看书的林参谋淡淡地道:“从战士们进山,这句话你已经问了不下十次了,你不累我们都听累了。” 田国华拿林莲来跟池修打赌的事儿到底瞒不住,林莲知道后对田国华就单方面的敌视起来,两人只要聚在一块儿就像怼一怼,十次里面有九次是田国华输。 田国华每天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千万不要和女人讲道理。特别是记仇的女人。 “你难道就不担心你手底下的女兵们吗?她们要面对的可是三个男兵队。这三个队不止人数比她们多,就连体力也比她们好。”田国华这话说的,仿佛笃定了女兵会输一样。 林参谋长就看不惯他这一点:“世事无绝对,我绝对相信她们。” 两人在斗嘴,外面传来信号弹的声音,两人立马走出去看,见到信号弹的颜色后,林参谋长笑了:“田政委,看到没,送出第一个人头的是你们男兵,还一送就是俩。” “才刚刚开始呢,急什么?”男兵的人数是女兵的三倍有余,死掉两个不算什么。 没过多久,两名‘死掉’的男兵被带回来了,大家一问,知道抹他们脖子的是青雀队的人以后林参谋长哈哈大笑,田国华黑了脸。两名‘死掉’的男兵看看天看看地,技不如人有什么办法呢。 池修露出了笑脸。 山林中的对决还在如火如荼的。两人的名牌被交到了温馨的手中,八人分散隐藏,后头的联合小队穷追不舍,要不是几名女兵灵巧,就要被他们追到了。 温馨跟梁胜楠是一个小组,两人找到一处制高点,架上木仓。两人平复呼吸,梁胜楠拿出望眼镜观察底下的林子。今夜月明星暗,月光将地上照得跟白昼一般。底下有人经过很容易便能分辨出来。 梁胜楠给温馨报告方向、风速,温馨迅速锁定敌人,一枪爆头。 下头的人迅速隐蔽,底下‘死掉’的人懊恼地坐在地上,自己拉开了信号弹。温馨两人换了个地方,这次没那么好偷袭,那头粉红色的信号弹在天空燃放,梁胜楠脸色一变:“丹琴她们遭遇教官队了?” 温馨嗯了一声:“鲲鹏跟金雕都在咱们这边,她们那边必定是遇到了教官队,咱们快走。从现在开始,咱俩尽量躲避起来。” “收到。” 两人越走越小心。那边两个联合小队飞快地往信号弹发出去的地方跑去。 这一个晚上注定是不平凡的,天空的信号弹一朵接着一朵的在天空绽放,什么颜色的都有。到了后半夜才消停下来。 “馨馨,我刚刚数了,加上咱们淘汰的人,一共有十二个人被淘汰。其中咱们的人有两个,教官他们的雏鹰队有两个,剩下的鲲鹏队是五个人,金雕队是三个。” 梁胜楠的数字跟温馨的完全对得上,温馨道:“金雕跟鲲鹏的联盟估计很快就要解体了,咱们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好。我先警戒,你先睡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换你。” 温馨也不跟梁胜楠矫情,抱着枪闭上眼睛分分钟便进入了睡眠状态。两个小时后温馨准时睁开眼睛,换梁胜楠入睡。 天光破晓,二人同时醒来,就着水壶里的水吃了硬邦邦的干粮,两人找制高点埋伏。 还没找到地方,那头信号弹又响了两枚,温馨两人走得更快了。 路上遇到两个落单的金雕队队员,两人对视一眼,这么近的距离打木仓不合适,两人将木仓背到背上,朝他们进攻。 温馨跟梁胜楠不愧是女兵队里单兵最强的人,一人对付一个,不到二十分钟,两名男兵\‘死去\’,温馨二人飞快跑去,等跑远了,两名金雕队队员自己拉了信号弹。 激烈地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他们这次对抗,结束时间为下午六点,眼瞅着离六点越来越近,大家越来越小心,鲲鹏队的人早就没了,金雕队也所剩无几。青雀队的八个人也走了四个,剩下的四个里杨丹琴跟鲁鑫已经精疲力尽,鲁鑫的脚还崴了,只做了简单的急救,走路一抽一抽的疼。 杨丹琴奋力拉着她,鲁鑫脸上全是汗:“队长,等一下人来了,我给你打掩护,你先走,我脚这样了,走不快了,咱们八个人都走掉四个了,这四个里面还不知道有没有胜楠跟馨馨,你是除了她们两人外综合素质最好的,你不能死。” 杨丹琴是个果断的人,她咬着牙:“等真的跑不掉再说。” 两人走了不到五百米,遇到了金雕队的两个人,林超赫然就在其中。 在外,林超是在追求杨丹琴没错,但在战场上,他们就只是敌人,四人相遇,谁也没有含糊,捏着拳头便打了上去,鲁鑫身上有伤,眼看就要被制服了,鲁鑫咬咬牙,拿出身上的唯一一个地雷,扑到林超的身上,杨丹琴抿抿嘴,飞快超前跑,后头一身巨响,杨丹琴回头,鲁鑫跟林超同归于尽,双双拉响引线。 另外一名士兵躲得快,眼瞅着又要来抓她,她跑得飞快。 温馨那边遭遇到了教官队的人,教官队是保存得最完整的队伍,也是最凶的队伍。二对四,谁也没有怂,两人喝了一声,率先攻击。 温馨的格斗练得好,寻常男兵不是她的对手,在日常训练中为了不出风头,她保留了两分实力,这次她拿出全部架势,很快便淘汰掉了一名教官,接着二对三,双方的优势逐渐拉小。 缠斗了半个小时,最终,场上活着的只有温馨一个。 温馨继续朝前面跑,路上淘汰掉落单的金雕队员。温馨不打算继续打了,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六点十分,温馨下山。 山下等着的队员们已经等待多时了,她们身上脏兮兮的,谁也没有去洗漱,见到温馨,她们尖叫着朝温馨跑过来。 “馨馨,馨馨,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啊啊啊啊啊~~~~” 姑娘们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温馨被打横抬起,被姑娘们抛到空中。温馨笑着,转过头,跟池修对视,池修笑着看她们,忽然,他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并拢放到嘴边,朝温馨做了一个飞吻。 第78章 十一月10号,青雀队跟教官的雏鹰队坐车前往粤省军区的羊城军区,他们的比赛将在这里举行。 这是池修最开始服役的部队,这里的利剑特种大队也是曾经池修的部队。四年前,他们这一批特种部队在边境执行任务,结果十个小队只剩下了三个,其中两个终生残疾,只有池修是全须全尾的回来的。 这一次的战役,让国家意识到了自己跟对手的区别,于是花了很大的价钱让人去德意志学习,池修争取到了这次机会。从德意志回来以后,池修便被委派了重组一支特种部队的任务。 池修极少回到这里,一进入这个部队,哪里都是回忆,曾经那么生龙活虎的人就那么一页之间没了,好几个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找到他们的尸首。那些记忆太痛苦了,池修不敢面对。 温馨敏锐地察觉到池修的情绪,下车后,温馨上前去悄悄牵了池修的手。池修紧紧地握着温馨的手,转头来,朝温馨勉强一笑:“我没事。” 池修曾告诉过温馨,他虽然有前几世的记忆,但他并不能共情前几世的那些感情,除了对她的。 这一世池修也是正常长大的,那些记忆对他来说,确实是刻骨铭心的。 温馨没说话,两人的手一直牵着。一直进了羊城军区,两人才松开手。 羊城军区的首长们对这次特种大队的选拔十分的重视,早早的就在军区等着池修他们了。 池修一下车,就看到了利剑特种大队的大队长,池修笑了,利剑大队的大队长走过来,拍着池修的肩膀,又往他身后的温馨看了一眼:“好小子,这才多久,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办了。” 在温馨十八岁成年后两人就打了恋爱报告,池修是军区的重要人员,他的恋爱报告自然是不能马虎的,于是没过多久呢,他打了恋爱报告的事情就在他认识的人当中传开了。作为池修的对象,温馨的资料又被提出来审核了好几遍。 池修在利剑大队的队长面前笑得有些腼腆:“队长。” 大队长点点头,叫来自己手底下的小队长带温馨他们去练武场看看。 他今天带来的小队长是利剑的王牌猛虎队的小队长,在军区一向所向无敌,三年前,猛虎队就在全国特种兵大赛中取得过好成绩,作为猛虎队的队长苏永康很骄傲又很自豪,这一次国家又要举办特种兵大赛,苏永康信心满满地觉得肯定还是他们猛虎去,毕竟整个特种大队,没有那支特种队比得过他们了。 还没得意两天呢,大队长就宣布要在军区内部进行一次比武,不仅他们要参加,才刚刚组建的雄鹰特种大队也要来。苏永康格外的不爽。 再听说这次来跟他们比武的人里有女特种兵,他们就更加气了。他们觉得军区的领导们简直就是疯了,女人怎么能当特种兵?她们就应该在文工团、医疗队、通信连发光发热,来凑什么热闹?简直不知所谓。 苏永康看不起女兵,也根本没把这几个女兵放在眼里,甚至连话也不跟她们说一句,杨丹琴跟他说话,他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他的样子激怒了队伍中最冲动的张芳,她跳出来就要去理论,被温馨拉住了。 “先不着急,让他嘚瑟两天。他现在看不起咱们,咱们就在他最得意的领域把他碾呀下来,到时候,他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尊重。” 张芳看了温馨一眼,又看了一眼前方的苏永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何鹏飞他们跟苏永康打过两次交道,对于苏永康的性格他们是了解得清清楚楚的,苏永康的态度他们都放在眼里,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对苏永康抱起十二万分的同情。 中午在军区吃了一顿饭,下午,温馨他们便跟着利剑的人去了他们的营地。 利剑的营地跟雄鹰一样,都在大山之中,利剑大队成立的时间长,队里的人比雄鹰的要多,温馨他们到时,正在训练的战士们都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 到了利剑大队分给的宿舍,池修随意说了几句纪律便走了,温馨她们睡了个午觉,午休起来跟雏鹰的人一起到训练场上训练。 苏永康也在训练场上,两边相安无事。 次日,军区领导们都来了,温馨等人全副武装进了山,这次比试时长为两天一夜,跟之前在雄鹰的时间是一样的,但这次的对手无疑要强劲很多。利剑大队选出来的两支队伍无论是在实战、装备以及地形优势都强过雄鹰。 这一次,雄鹰的两支队伍选择合作,那头,利剑的也是如此。 上山不到十分钟,两边的队伍便遭遇上了,大家且战且退,纠缠了半个小时,双方人马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找到修养的地方,苏永康等人的脸色并不好。他们刚才选择埋伏,打着的就是先把那些碍事的女兵淘汰出去的主意。结果这一战下来,女兵没被淘汰,他们也没在女兵身上讨到好。 “怪不得这群女兵能做特种兵,这素质,这体能,不比咱们差。”苏永康队的一个队员道。 “可不是,特别那两个狙击手,身手非常利落,要不是撤得快,我估计我得载在那儿。” 苏永康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行了,别灭自己威风长别人志气。咱们现在往叉树沟去,他们一会儿一定会路过那里,我们在那边埋伏一波。咱们利剑是老牌特战队了,可不能输给雄鹰这个新瓜蛋子,丢不起这么脸。” “是。”众队员们齐声应道。 于此同时,温馨他们也在研究地图,何鹏飞的手指在叉树沟这个地方点了点:“这个地方,从地形上来看,两边是山,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行。如果我是敌人,那么我一定会在这个地方埋伏。” 何鹏飞再点了点,叉树沟往上一点的地方:“按照地图上的标识,这里有一个制高点,在这个地方,恰好可以监视整个叉树沟。张良,温馨,你们两组的位置,就是占领这个制高点,配合我们战斗。” “剩下的人四人为一组,分别从这三个方向往叉树沟靠拢,尽量小心,主意隐蔽,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开枪打草惊蛇。” “是。”温馨四人记下地形,从两侧出发,开始往制高点去。她们跑得快躲得好,路上遇到一波利剑的人,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们身上绕了过去。 不过一个小时,四人便到达制高点,各自找地方架好枪调好距离,温馨朝张良比了一个ok的姿势,那边点点头。梁胜楠跟张良的副狙击手一人观察一边,防止敌人上来抢占高地。 叉树沟的局势也发生了变化,苏永康一行人早已在叉树沟等待多时了。 雄鹰的人从四面突进,战争发生得猝不及防。早就埋伏好的温四人在山上瞅准时机防冷枪,在他们的对面也是一个制高点,温馨他们动了,利剑的人也动了。 温馨换了个位置,瞄准对面的狙击手。对面的狙击手很沉得住气,一点头也没有冒。 底下的战争如火如荼,信号弹一颗接着一颗地在天上绽放,双方皆有伤亡。 温馨与那名狙击手一直在对峙。下方的战斗结束了,她们的对峙还在继续。对手急了,先漏了头,温馨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一直没有冒头的张良在同一时间也开了枪。 两颗子弹朝不同的地方往对手射去,对手躲闪不及,一枪爆头。一击得手,温馨四人连忙撤退去与大部队集合。 此时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适才在战斗中被淘汰掉的人陆续下山。双方阵亡人数相当。 利剑大队的大队长拍着池修的肩膀:“池修啊,你这把兵训练得很不错啊。” “哪里哪里,比起利剑来,还是差远了。”池修一本正经地谦虚。 池修是利剑大队的大队长训练出来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他指着池修笑着摇头:“还是那么滑头,要是铁手知道了,得高兴坏了。” 大队长嘴里的铁手是池修以前的小队长,一直把池修当成小孩子照顾着,当初在战场上,要不是铁手护着他,他未必能安全归来。 池修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大队长看着原处的群山:“池修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该放下了。这几年,你都没有好好看他们吧?有时间去瞧瞧他们吧,带上你对象一起去,你带对象去,他们肯定都高兴。” 池修那时候才十八岁,作为队里最小的人,没有谁不照顾他的。 池修久久不言,最后道:“大队长,我知道了。过几天我就去。”快四年了,他该走出来了。 “好样的,好样的。” 战斗一共坚持了两天一夜,敌人绞得太紧,谁也没敢真正的休息。连吃饭的时间都在跑的缝隙中。 第二天下午,该淘汰得也淘汰得差不多了,双方剩下的人都不到五个了。双方人马狭路相逢,温馨将枪背到肩膀上。 谁也没有废话,捏着拳头便打了上去。 苏永康看不起女兵,哪怕这次女兵的表现令他刮目相看,他依旧觉得这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说实话,温馨看不惯他很久了,温馨直接攻上他,她用上了全部的力气,苏永康连忙应对。 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兴奋,到了下午四点,比武结束,两人的战斗却还没有结束。两个队的士兵们早就结束了战斗,站在两边给各自队伍里的人加油。 温馨身形灵活,苏永康力气大,两人的格斗功底都非常的扎实。越打,两人的身上挂的彩就越多。 半个小时后,这场战斗以温馨险胜而结束。 比武是按照最后存活的多少来判断输赢的,雄鹰比利剑多存活两个,他们胜利了。 下了山,听完领导们做了战后总结,温馨被战友们搀扶着回宿舍。 洗了澡,梁胜楠在给她上药,才刚开始,便有小战士来敲门,说有人找温馨。 温馨以为来找她的是池修,摸着脸上的伤龇牙咧嘴的出去,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撒娇了。 结果外头站着的是苏永康。 见着温馨,他眼睛一亮,朝温馨敬了个礼:“温馨同志,你好,我叫苏永康,今年27岁,未婚,家中父母俱在,有一姐一妹,是家中独子,我想跟你谈一场已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家中父母俱在,有一姐一妹,是家中独子,我想跟你谈一场已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第79章 温馨都愣住了。她刚刚跟苏永康对打时可没留后手,同样的,苏永康对她也没留后手,她身上全是伤,苏永康身上也不少,就拿他那条腿来说,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温馨怀疑苏永康这个人多少有点病。听听他说的话,什么叫家里有一姐一妹,是家中独子,都有两个姐妹了还能叫独子的,可见他家重男轻女有多严重,再加上苏永康那隐隐看不起女人的态度,说句良心话,谁嫁到他家谁难过。 “不好意思啊,苏永康同志,我有对象。”温馨皮笑肉不笑。 苏永康被拒绝了,眉头一皱:“温馨同志,你就算是不想跟我谈恋爱也没必要这么敷衍我,我查过了,你才十八岁,不可能那么早就有对象。” 苏永康是真的觉得温馨这个女人不错的,毕竟他的单兵作战能力在大队里已经是最强的了,在没进大队之前,他参加过全军比武,也是拿到过格斗冠军的。今天跟温馨这场对打,他打得痛快淋漓,对温馨这个女人的好感直线上升。 他觉得,只有温馨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回到宿舍,他眼前闪过的全部都是温馨的面容,他越想越心动,干脆洗了澡换了衣裳直接过来找她。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等他们处了对象,就让温馨转文职,一个女人打打杀杀的像什么样子,转文职多好,稳定又不累,还能顾家里。 苏永康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他很有自信,觉得自己只要开口,温馨就一定会同意跟他谈恋爱。 毕竟自己那么优秀。苏永康压根不信温馨有对象。 温馨翻了个白眼,身后跟着温馨出来的几个女兵互相看了一眼,张芳乐了:“这个姓苏的真有自信。” 一向话少没什么存在感的吴英兰应道:“脑子多少有点病吧。跟他从认识到现在都还没有三天呢,他怎么就觉得只要他表白,咱们馨馨就得跟他处对象的?咱们刚来那天,他是什么狗德行他自己心里没点笔数?” 刚来那天,苏永康对她们是什么态度,她们可是牢牢的刻在心里了。 “苏永康同志,我真不糊弄你,喏,我对象来了。”池修拿着一瓶药水往这边走,远远地见到一群人围在宿舍门口他也没当回事儿,温馨小跑着朝他跑过来,池修一向严肃的神情便温和了下来。 “这么不在宿舍呆着?出来做什么?”又看了一眼宿舍门口的人:“出了什么事,围在这里做什么?” 温馨噘着嘴:“胜楠她们在屋里给我擦药呢,有人来告诉我说有人找,我以为是你,就出来了,结果到了门口发现来的人是苏友康,他还说什么要跟我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跟有病似的。” 池修的目光迅速锁定苏友康,眼神锐利:“你把药带上,这是我特地跟大队长要的,治疗跌打损伤很有用,是贵省那边苗族的特产,一般人都要不到,你拿去让胜楠她们给你揉揉。下面的我来应付。” 温馨哦了一声,拿了药蹦蹦跳跳地往宿舍走,还招呼看戏的梁胜楠等人一起回去。 宿舍楼前就剩下池修苏永康以及来看热闹的男兵,两个大队的都有。 池修走到苏友康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苏永康一眼,心里十分嫌弃,就这么个玩意儿,没他高没他帅没他白,撬他墙角?哪里来的自信? “苏友康是吧,你来找我未婚妻,有何指教?” 苏友康在温馨跑向池修的那一刻,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来利剑时池修已经去进修了,但对于池修,他却是一点也不陌生的,大队长给他们训练时经常提到池修,在大队长的眼里,他们是怎么也比不上池修的。池修他们的事迹在利剑大队也不是什么秘密。 苏永康对池修很不服气,在知道这次比武池修也要来时,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挑衅池修,让池修跟他比一场了。 可他的众多挑衅里,没有抢人家对象这一条啊:“报告池队长,没有。” 池修嗯了一声:“没有就好,都散了吧。”池修对着围观的众人道。 围观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便散了。 池修转头,和颜悦色地对苏永康道:“苏永康同志,听大队长说,你的各项技能都练得特别好,尤其是格斗更是出类拔萃。我以前也是利剑的人,正好也巧了,我格斗也练得可以,大队长以前也经常夸我。咱们俩练一练怎么样?” 苏永康能不答应吗?敢不答应吗?墙角都挖到人家后院里去了,他现在要是不答应,等这件事情被大队长知道了,他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折磨呢。 苏永康抹了一把脸:“请池队长指教。” 苏永康深感自己大意了,他应该在像温馨告白之前再做个调查的,他太鲁莽了,觉得人家年纪小肯定就没对象,他太想当然了,结果阴沟里翻船,翻得个彻彻底底。苏永康看着走在前头的池修,觉得今天的日子不好过了。 两人往练武场去,刚刚故意走得很慢的围观群众迅速调转方向装作要去训练的样子跟着。 一直趴在阳台观察的张芳见到池修他们往练武场去,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姐妹们,姐妹们,大队长跟苏永康往练武场去了,估计是要打一架,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的?” 这等热闹大家谁也不想错过,梁胜楠把跌打损伤药膏往桌子上一放:“我去上个厕所。” 张芳迅速跟上。温馨身上挺疼的,再加上她是今天这件事情的主角之一,她要是下去了,铁定会被人围观,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反正她开了灵识也一样看得到。 半个小时候,那头的战斗结束,池修毫无意外的获胜,苏永康被温馨打了一顿,又接着池修单方面的一顿胖揍,现在起床都困难,不修养个四五天估计是下不来床的了。 不过谁也没有同情他,谁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他在利剑大队横行霸道的,又对女性不尊重,利剑大队看不惯他的人多了去了,他现在踢到了铁板,跟他有仇的人嘴上不说,心里高兴着呢。 比武结束了,温馨他们也要打道回府了。全军区特种大赛是在明年二月份底才举行,距离现在还有三个月呢,粤省军区确定了去参赛的名单,这几个月的首要任务便是好好训练。 在离开之前,池修去了一趟利剑大队的后山,这里有一片墓地,在这里长眠的,都是利剑大队建队以来牺牲的人。 墓碑一共有七块,里面住着的,都是池修当年出生入死的队友,池修拿出一块抹布,仔仔细细地将每一块墓碑擦拭干净,随后在墓碑前摆上一杯带来的白酒以及当年战友们喜欢吃的小菜。 摆好了,他站在墓碑前,先倒了一杯泼在地上,又倒了一杯,才自己喝。 他在墓地呆了整整两个小时,一句话也没有说。从墓地里出来,他脸上的沉痛还未消失。 温馨站在山脚下墓地的入口等他。池修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侧。 温馨搂着池修。 不知过了多久,池修放开温馨,沙哑着声音道:“媳妇儿,我们请几天假,你跟我去看看两个人吧。” 温馨握着池修的手:“好。” 池修跟温馨的假期很快就批了下来,十一月二十号,池修带着温馨回了一趟池家,在池家呆了一宿,第二天,池修开着车,载着温馨往粤省云城驶去。 在中午,两人抵达了云城下放的一个小镇,这个小镇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叫做水西。镇中央的有一家自行车修理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正在埋头修车。 池修将车停在修理店对面,没有下去看。他叫程云伟,以前是汽车班最好的兵,后来被选进了利剑。 那时候的程云伟才二十二岁,最喜欢笑了,无论多累他都能笑得出来,不像现在,脸上没有一点笑容。那时候他们晚上经常会肚子饿,于是就偷偷进食堂去拿好吃的,每次都是他在外面放风,但经常是放了个寂寞,要是真的有人来,他跑得比谁都快。 每次食堂被偷被抓,程云伟这小子都榜上无名。为这,他被修理了好几次。 温馨随着池修的目光落在正在修车的男人身上,她轻声问道:“不下去看看吗?” 池修是多想跟他说句话啊,在来的路上,他都已经打好腹稿了,可真的见到了人,他反而退缩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近乡情更怯,近人也是如此。 温馨知道他的想法:“来都来了,去看看吧。他也想见你的。” 池修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颤抖着手点燃,深深地吸了两口,他将烟头掐灭:“走,下车。” 下了车变不容许他退缩了,他大步超前走,温馨从后备箱里拿出带来的礼物跟了上去。 察觉到有人到来,程云伟没有抬头:“修车吗?要等一下。” 程云伟说的是本地的客家话,池修能听懂一些,他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不修车。” 程云伟手上拿着的扳手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他抬起头,看了池修一会儿,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左脚空荡荡的,腿已经没有了。 他拿起放在门边的拐杖,走到池修面前,拍了拍池修的肩膀,笑着道:“好小子,越发结实了。今天来了就别走了,一会儿叫你嫂子给你炒几个菜,咱们哥俩好好喝一顿。” 第80章 程云伟的媳妇儿是他退伍后才娶的,现在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大着个肚子,很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抓,屋里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温馨要去帮她做,她都不需要,自己一个人就搞定了。 吃饭期间,她也很照顾程云伟,二人每每对视,情意绵绵。 池修见了,沉重的心情好了一些。 “云伟,你这些年有跟常青联系吗?”常青是他们队里活下来的第三个人。 程云伟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偶尔会写信,不过这也有两三个月没写了。” 池修嗯了一声:“我想去看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程云伟才道:“去看看吧,他总是念叨你。” “你去吗?去的话,我们下午就出发。”池修看着程云伟。 程云伟去看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朝他笑了笑:“去看看吧,我正好回趟家里,上次嫂子来赶集,说咱妈有点不大好。” 程云伟便对池修点了点头。 吃了饭,温馨开车,这次,他们前往韶州。 常青是韶州人,在最后那场战斗中,他被敌人废了一只手,因为医救不及时,他的手没了。 退伍以后,他在拿着退伍费在街上开了一个台球厅,生意很好,池修他们到了,常青特别高兴,也不管台球厅了,带着他们就去了台球厅对面的酒楼。 也不管他们饿不饿。 点了一桌子的菜,一桌子的酒,没吃几口菜,三人开始互诉衷肠,说到动情之处,三人还掉了眼泪。 温馨也不管他们,随他们去。 这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了傍晚,三人都醉了,温馨在隔壁的旅馆开了两间房,三人搀扶着去了房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池修睡醒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温馨在看电视,床头柜上放着一瓶水。 池修喝了一口,喉咙总算不那么沙哑了:“媳妇儿,他们呢?” “在隔壁呢,刚刚还过来找你了,说饿了,要出去吃串。” “你饿不饿,想不想吃?” 吻戏本来是不饿的,但这条旅馆临街,一开窗,外面烧烤的味道就争先恐后地往屋里钻。 温馨很久没有吃烧烤了,也想了。 “饿了。” 池修去卫生间洗了个脸,情侣俩去隔壁叫上两人一块儿往烧烤摊去。 烧烤摊什么都有,四人胃口都大,点了一大桌,要了一件啤酒,边吃边喝,温馨也喝了两瓶。一顿烧烤吃到了半夜。 一夜无梦,次日早晨吃了一顿本地的特色早餐后便打道回府。把程云伟送回家,两人回了部队。 跟去时相比,回来时的池修解开了心结,脸上都挂着笑,也跟温馨说起了以前的事儿。 一转眼就过年了,这一回,温馨提前收到了王老师从家里寄来的腊肉香肠。温馨寄去的粤省特产也在年前送到了王老师他们的手上。 在池修一家的盛情邀请下,温馨跟池修回池家过年。 这一回,池大伯一家也从桂城来了,他也是当兵的,跟池修以及温馨就格外有共同语言。 过完年,温馨他们便要前往京城去参加全军特种兵比武大赛。这次他们要面对的是六大军区的十二支王牌队伍。 作为十四支队伍中的唯一一支女兵队伍,她们无疑是瞩目的,各大军媒也对她们的存在大肆宣扬。 温馨她们压力很大,同时也感觉到责任的重大。 这场比赛跟之前的比赛又不一样,这次的比赛项目有:□□□□快速精准射击、越障解救人质、狙击小组突入房间搜索射击、远距离奔袭后射击等高强度竞赛项目1。 这些项目中,雄鹰队共获得了八个第一,五个第二,四个第三的好成绩,其中女兵们获得了参赛队伍里的第四名,雏鹰队获得了第二名。 这个成绩相当的好了,粤省军区的领导们笑得见牙不见眼。粤省军区的军报更是对此事大肆报道,温馨她们这一支女特种部队第一次被人熟知。 无数个怀揣着报国梦想的文职女兵们将这些报道反复观看,训练起来比以前更加拼命。 而其余几大军区也在这次比武中见到了女兵们的前景,他们也都开始培养起女特战队员。 温馨等人从京城回来的这一天,士兵们在两侧夹道欢迎,温馨等人全都晋升为个人二等功,她们青雀队为团体一等功。 庆功大会这一天,女兵们都哭了,这一路走来,真的大不容易了。 温馨将这枚奖章放进了空间里好好保存。 六月份,雄鹰特种大队接到上级命令,要求他们部队配合公安部队执行一项打击抓捕任务。 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一伙常年在鹏城-香江-羊城活动的特大□□组织。这个组织以贩卖人口、贩毒为生,整个粤省都有他们的关系网。 国家盯了他们五年,在折进去了好几个卧底后,他们得到了近期这个□□组织的各大头目将在这几天在鹏城活动的消息。 第一次实战,温馨她们既兴奋又忐忑,在这之前,田国华对他们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战前动员。 任务开始之前,温馨她们写了一封遗书,温馨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把遗书写给谁,最终,她给池修写了一封信。 任务开始的这一天,鹏城下起了濛濛细雨,鹏城中心的大酒店早在一周前便被公安部门渗透,里面的人从服务员到保洁,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公安系统的。 温馨分批次入住酒店,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设。温馨的人设,是来粤旅游的女大学生。 鹏城大酒店很大,园林、泳池样样不少。六月份的鹏城已经热了起来,温馨穿着泳衣,裹着浴巾在游泳池边上活动,长长的假发之下的耳朵里塞着可联系外界的耳麦。 在泳池里游了两遍,跟张芳交换了情报,两人一前一后从泳池离开。 温馨擦着头发搭乘电梯上楼,电梯在九楼停顿,温馨随意看了一眼,随即目光一凝。 回到房间,温馨扣了扣耳麦,低声道:“我在八楼见到了一个熟人,她知道我是军人,她叫陆清清。” 第81章 此次任务关系重大,有人认识温馨,温馨便不能再参加这次侦察活动,于是被勒令在房间内休息。 温馨知道其中的利害,躲在屋里一天没出门,但灵识却被她悄悄地放了出去。 陆清清此次归来,是跟着她的新金主一起来的。 在香江的这两年,她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香江那边有钱人多,但他们同样以抠出名,他们会让她住好的房子,会带她去吃大餐,会给她买名牌包包高档衣服,但却不会给她多少现金。 跟她处了一段时间,腻味了,就给一点钱打发她。陆清清又继续物色下一位能养她的男人,渐渐地,她就染上了毒瘾,接触的人也不再是单纯的富商。从去年开始,她跟的人背景都不清白,这次,她的对象是青龙帮的小头目。 在房间胡天胡地了两个小时,小头目外出去办事,陆清清在床上睡了一会儿,起来点了一根烟,从包里拿出一小包粉末以及吸管,吸了粉,靠在沙发上,表情梦幻。 陆清清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太堕落了,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内里却腐臭得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她的人生应该像前头十七年一样,生活在阳光下,被鲜花和掌声包围。到了年纪,她应该嫁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跟丈夫举案齐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辗转于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之间。 陆清清吸大了。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一回,她又做了一个美梦。温馨被找回来了,这一次温馨没有跑去当兵,她在陆家生活,被她压在脚底下不得翻身,父母厌弃她,兄长讨厌她,身边的亲戚朋友都看不起她。 等她们都长大了,陆家因为陆正阳的决策出现问题,早就被家族放弃的温馨被抓回来给秦晔冲喜,结果温馨不识抬举,逃跑途中死了。她被赶鸭子上架,进了秦家的大门,昏迷不醒的秦晔身体一天天好转,没多久就醒来了。她被秦家当成座上宾,谁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在相处过程中,秦晔爱上了她,她的日子过得比前头的那十几年还要好。梦到这里,陆清清笑出了声。 可接着,事情急转直下,秦晔跟别的女人传绯闻了,陆清清亲自抓到的,她大闹一场跑回了陆家,开了一瓶红酒,喝醉后她被陆正阳侵犯了,更让她绝望的是她怀上了陆正阳的孩子。 她想打掉这个孩子,却在医院遇到了来探病的秦母怀孕的事情得以曝光,陆清清想打掉孩子已是不可能。有了孩子,秦晔断了跟那个女人的联系,回了家庭,陆清清庆幸的同时更加忐忑。 十月怀胎后,她生下了这个孩子,更让陆清清觉得庆幸的是这个孩子长得十分像她,一点跟陆正阳相像的地方都没有。然而事情包不住火,在孩子五岁那年,他的身世被公布于众,陆清清被恼怒的秦家赶出门。 陆正阳早已结婚,妻子也是圈子里的人,孩子也生了一个了,并不缺。陆清清跟陆正阳的事情早就曝光了出来,陆清清根本回不去陆家。她的孩子也成了私生子。 陆正阳对待她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好了,他把她养在外面,她不缺池不缺穿但却也没多少钱。她就像无根的浮萍一般。 后来她老了,被陆正阳厌弃了,她儿子也长大了,却很恨她。她又过上了跟现实里一样的生活。 陆清清从噩梦中惊醒,才过去两个小时,她起身到窗台前往外看,外面阳光灿烂,她却只觉得浑身阴冷,=。 下午,青龙帮在羊城的负责人到了,鹏城的负责人也来了。傍晚,整个青龙帮的人在会议室集合开会。青龙帮的人将整个酒店都围了起来。 公安部也开始行动了。温馨给自己化了个妆,穿上方便行动的衣服开始行动。 在行动之前,温馨做了些小手段,让陆清清昏睡了过去。 晚上八点,借着夜幕的掩饰,抓捕行动正是开始。 这场抓捕行动已经酝酿了很久了,在抓捕之前,公安部那边就已经做了严密的部署。温馨等人按照计划摸到后厨,将后厨里看守的人全部解决掉,放全副武装的公安进楼。 公安进去后,她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她们的任务是死守这个口子,一个人也不能进去,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走。 半个小时后,酒店里传来枪声,青雀队众人打起精神。 酒店内的动静惊动了青龙帮外围的人,他们不要命的往里冲,还没跑到酒店内便被制住了。 有几个厉害点的摸到后厨,刚有个动静便被青雀队队员制服了。 两个小时后,抓捕行动圆满结束,除了跑走的几个小喽啰,有头有脸的都被抓了,包括带陆清清来的那个男人。 半个小时后,打扫完战场,温馨等人从前门撤退,在酒店大厅,温馨与陆清清不期而遇。 两人对视一眼,温馨抱着枪从陆清清面前走过,陆清清看着温馨远去的背影,眼眶红了。 陆清清忽然想起那一天,温馨抱着个小布包跟着佣人走进陆家,她又瘦又黑又弱,跟穿着甜美公主裙的她比起来犹如云泥之别。 她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她对她充满敌意,她觉得温馨的到来会抢走她现有的一切,于是她迫不及待地给温馨下马威。 她的下马威失败了,温馨从那个她怎么也舍不得离去的家里走了,她在那个家的地位急转直下,为了不被送走,她勾引了刘正阳。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错了,她那时候最应该做的,其实是用陆家的资源来充实自己,给自己增加筹码,让陆家不得不重视她。 一步错,步步错。以前,她还怨天尤人,觉得自己走到这一步都是别人的错,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都是她作出来的。 看着温馨英姿飒爽的背影,陆清清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白天做的那个梦。温馨倒在血泊里,一双好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陆家没有一个人为她伤心。 他们全都在责怪她不识好歹。 陆清清被公安带走了,因为她是哪个小头目的情人,她也参与了贩毒。陆清清估计自己这次要是进去,估计没有个三五年的出不来了。 被审问之前,陆清清要求见温馨,温馨忙着呢,没空去见她。 两个月后,陆清清因贩毒罪,被判刑三年。 温馨得知这个结果后,再也没有去关注她了。因为她马上就二十岁了。 按照婚姻法的规定,她可以跟池修领证了。 领证的那天,池家上上下下都很高兴,池大哥给公司的每一个人都送了喜糖。 两人的婚礼订在十月份,池家将婚礼办得给外的盛大,鹏城的娱乐报纸对这场婚礼大肆报道。 婚礼的第二天,陆正阳从居住的地方出来,路过报刊亭,只扫了一眼,他就拿起来迫不及待的看。 看完,陆正阳笑了。 当天中午,他特地打扮了一下,穿上他现在最体面的衣裳往池家去。 回到以前居住的别墅区,陆正阳特地朝以前的自己家看了一眼,笑得格外开心。 他现在成了池家二少的大舅哥了,等他从池家那边拿到投资,他在东山再起,到时候他一定会把那栋房子买回来。 陆正阳越想越发意气风发。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到了池家门口,陆正阳想象中的被池家当做座上宾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别说投资了,他甚至连池家的门都进不去。 他不甘心,在门口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外出的池大哥。陆正阳连忙上前去套近乎,池大哥看了他一眼,车窗都没摇下来,径直进了院里。 门口看门的大爷见他这样有些可怜,便道:“年轻人啊,你还是走吧,别来这里碰瓷了,我们家二少夫人没有娘家,你碰瓷也没用的。” 陆正阳气坏了:“怎么就没娘家了,我是她亲哥。” 门卫大爷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你要是真是我们家二夫人的亲哥,我家二夫人结婚怎么没请你?她可是连她老师都请了呢。” 陆正阳掐着腰:“那是她没良心。” 门外大爷已经懒得搭理他了,直接把门一关,进了岗亭里看电视了。 神雕侠侣播到第五集 了。 陆正阳又在外头吹了半天的风,见实在是进不去了,只能走了。 晚上温馨从王老师他们居住的酒店回来,门卫大爷把陆正阳的事儿跟温馨说。温馨对门卫大爷道:“我没有哥哥,大爷做得很对。” 门卫大爷跟池老爷子算是战友,他是因残退伍的,退伍后到了池家工作,在池家也呆了三四十年了,对池家非常有归属感。维护池家,就是维护他自己家。 温馨的夸奖让门卫大爷很是兴奋,等下午,另外一个门卫来换班,大爷已经将陆正阳这个人当成了重点防护对象,另外一个门卫很听他的话。 于是在陆正阳又来找存在感时都还没靠近池家就被赶走了。 陆正阳骂骂咧咧地走了,又碰了好几次软钉子以后,他彻底死了攀附池家的心。 这一世,温馨跟池修没生孩子,她将她的一生都献给了部队,年轻时她做了许多秘密任务,等年纪大了一些,她便专注于特种教育事业,为国家培养了许多特种人才。 雄鹰大队跟利剑大队合并了,成了特战旅,温馨成了参谋长,她跟池修一起,将粤省特战旅打造成了华夏的一支王牌战队,每次国内特种大队比赛,她手底下的兵总能拿到最好的成绩。 温馨活到了七十岁,这一世,池修走在她前头。白发苍苍的温馨送他最后一程。 池修这个时候说话已经很困难了,温馨低下头,附耳在他的嘴边:“小锦鲤,我先走一步,在下一世等你啊。” 温馨擦掉自己的眼泪,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小道士,这是你说的,可不能食言呀。” 第82章 温馨这次睁开眼,是在1960年,而她的身份,则是东江村温老二家的小闺女,今年十八岁,而在三天后,她将会被温家的一家之主温老太太做主,嫁给了刚刚死了老婆留下三个儿子的林德义,成为了一个后妈。 为了做好这个后妈,原主勤勤恳恳一辈子,将林德义的三个孩子拉拔大,供他们读书,给他们娶了媳妇儿带大了孙子,伺候了他们一辈子。因为人林德义不允许,她连个亲生的孩子都没有,林德义的三个孩子是孝顺,但孝顺的人并不是她,她老了,不能动了,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嫌弃,儿媳妇孙媳妇明里暗里的贬低她,三个儿子的视而不见,林德义这时候也老了,成了个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的老头。原主被赶走,他只给了几百块钱的路费让她回家。 原主哪里还有家呢?二十一世纪的几百块钱,在大城市里连好一点的房子都租不到,她一把年纪了,做保姆清洁工都没人要,最后做了环卫工。 凌晨出门打扫卫生时,她被车子撞了,这个时候那仨白眼狼就又成了孝子贤孙,各个都成了他的好大儿,为了争她的赔偿款打得面红耳赤。他们都是告知分子,缺钱吗?并不缺,但谁会嫌弃钱多呢? 等赔偿款到手,她的好大儿们把她火化了往老家的山上一埋,别说葬礼了,就是墓碑都没有一块,就一个小土包,有一年发了大水,将她的骨灰盒都冲了出来。 原主的愿望就是不做后妈。 温馨更不可能去给人做后妈了。 清晨天才蒙蒙亮,温馨昨天夜里刚穿过来,天快亮了才睡下,这会儿正是睡得最香的时候,房间门就被敲响了,紧接着,温馨就听到她大伯娘柔柔弱弱的声音:“馨馨,起床了,该做饭了。” 温馨没搭理她,翻个身继续睡。 原主的身世算是可怜,她今年十八岁,三年前,她爹跟她大伯一起去修公路。她大伯跟人站在山脚下说话,一块石头滚下来,眼瞅着就要砸中他了,原主她爹拉了他一把,他是没事了,原主她爹被砸到了腰,送到医院,医生说没治了就回了家,没过多久人就走了。 公社上知道这件事后给了温家一笔赔偿金,现在全在温老太太手里把着呢。原主的母亲在两年前改嫁到了隔壁村,她想把两个孩子都带走,温家死活不让,到最后,只带走了温可。 原主在大伯一家手底下讨生活,什么活儿都是她做,什么活儿都是她来干。一年到头,从早到晚一刻闲工夫都没有,十六岁就下地拿满工分。这还不算完,为了五十块钱的彩礼跟一辆自行车,温老太太就要让她去做后妈。 而原主的这个大伯母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件事情就是她在中间搭的桥。 温大伯娘叫了两声,没听见温馨屋里的动静,也没听到温馨的回话,咬了咬牙,想到林家那边给的彩礼钱,到底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厨房干活。 温老太太起来,在厨房见到她皱了皱眉头:“怎么是你做饭?馨馨没起来?” 温大伯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上眼药的机会:“没有呢,刚刚我去叫了,她可能睡熟了,没听见。” 温老太太是个重男轻女的人,温老二家只有温馨跟温可两个小丫头片子,得不到她的看中,现在儿子没了,儿媳妇带着小的改嫁了,就剩个大丫头在家,温老太太看见她就想起她死去的爸,心情就不好。 现在听到她还躲懒不来做早饭,从灶边捡起一根竹条就往温馨那屋去。踢开房间门,温老太太举起棍子就往温馨身上抽。 这活她干的已经轻车熟路了。以前温馨跟温可有温老二跟他媳妇护着,她这个当奶奶的多说一句都不行,现在温老二走了,他媳妇改嫁了,温老太太就把那些年没教训到的全部都教训回来。 在家里一句话说不好就是一大嘴巴,一件事情没说好就挨一顿抽,原主身上全是竹条留下来的青青紫紫的淤痕,在出嫁前,她身上甚至没有一块好肉。 刚被打时,原主偷偷跑到隔壁村去找过她妈,到了她妈后嫁的那家人,正好遇到她妈在跟那个男人打架,她妹子在边上哭,原主怕给她妈添麻烦,就回来了,之后再也没去找过她妈。她妈来看她,她也冷着脸。 原主的婚事直接温老太太拍板定下的,到要嫁人的前一天原主才知道。 算算时间,现在林德义已经见过她了并且对她很满意,两家马上就要走礼了。 而走礼的那天,她会被支出去。 温馨能让温老太太打中她?那简直就是给她上辈子的军旅生涯蒙羞,她裹着被子往里头一卷,温老太太没打到。一棍子落空,温老太太愣了一下,接着便更加生气了,举起手膀子又要来抽。 要是平时很,温老太太打温馨打也就打了,但今天不行,林家中午可就要过来过礼了,要是让他们看见了温馨身上有伤痕可不得了。温大伯母赶忙过来劝。 温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温大伯母这个女人,家世好,一嫁过来就给她连续生了两个孙子。她死了一个儿子了,往后是要靠老大家养老的,温大伯母的话,温老太太总会听几分。 见到儿媳妇儿给她使的眼神,温老太太一个机灵,总算想起了林家要来的事儿。这事儿可不能马虎,毕竟林家的彩礼给得实在是高,特别是那辆自行车,那可是她大孙子点名要要的。 温老太太用棍子指着温馨:“赶紧给老娘起来,别在床上装死,懒货,跟你妈一样。”温老太太说完就出去了。 温大伯母留在后面,柔声细语地跟温馨道:“馨馨快起来吧,你奶奶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满村的大姑娘,谁睡到这个点还没起来的?你这要传出去了,是要被笑话你爸妈不会教孩子的。” 温大伯母这话从她妈改嫁后就说到现在,每次温老太太打了她骂了她,温大伯母都要出来说一番这样的话,每次都暗示着她会被打时因为她做错了。又用父母的名声堵住她的嘴。 真的是年代版的pua了。 原主害怕,温馨可不害怕,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温大伯母:“大伯母,你家兰兰不是也还在睡吗?怎么奶奶就不去为她好?她就不怕这件事情传出去,村里人说你跟我大伯不会教孩子?” 温兰是温大伯母的小女儿,今年十四岁,有原主这个长工在,温兰被养得跟大小姐似的,不用下地家里的家务活都扔给原主去干,就连来月事的衣服也扔给原主去给她洗。 原主天不亮就得起来做饭,温兰可以睡到大家吃午饭。 温大伯母脸上的笑容一僵,她看着温馨,温馨这样的小贱丫头怎么能和她的女儿比?想骂两句,又显得不符合自己一向在这小贱丫头面前的风格,她扯扯嘴角:“兰兰不一样,兰兰还小嘛。快起来啊,等下你奶奶又来了。”温大伯母出去了。 温馨撇了撇嘴,起来穿上衣服,把房间里的重要东西收拾收拾放进空间往堂屋去。堂屋里一大家子都在,温馨进来,温大伯连眼睛都不抬一下,他的两个儿子老大温文已经娶媳妇了,肚子里才揣上崽,老二温武十九岁,也马上就要说亲了。 林家的那辆自行车就是给温武要的。他们看都没看温馨一眼。 温老太太早年丧夫,现在家里她最大,分饭这种事情自然是由着她来。男人要干重活,不能饿着,他们的碗里红薯稀饭是稠稠的一碗,温文媳妇肚子里怀着老温家的第三代,也要吃饱,碗里的粥跟男人分的一样多,剩下的女人包括温大伯母的宝贝女儿温兰在内,碗里的粥都是汤多粥少。其中温馨的就更绝了,两块红薯,米少得可以数的清。 分饼子时,温馨分到的是最小的。 这都是温家的常态了,温馨吃了自己的饼,又去拿一个,温老太太的眼神像刀一样的刮在她身上,想到一会儿林家要来,她死死地忍着。 温馨这回确认了,林家就是今天来。 温馨不可能去做这个后妈,她也不想跟温家这一大家子人相处,但现在是60年,正是□□最严峻的时候,也是身份管制最严的时候,她爹死娘改嫁,除了嫁人外想要分出去单独住简直是异想天开。 林家这事来得正好,她今天不止要闹黄这桩事,更要让温老太太把温老二的死亡赔偿金吐出来。 温馨吃完饼子,在温大伯母的催促中,背着框拿着柴刀除了门。 温馨径直去了隔壁村刘春竹嫁的那个人家。刘春竹在院子里干活,原主的妹妹温可不在家,跟着继父董卫东的女儿出去洗衣服了。 刘春竹一抬头就看见了温馨,刘春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改嫁这两年,她不是没去找过原主,可每次去了,原主都跟她不亲,刘春竹心里难过,后来就去得少了,但每年都给她做一身衣裳送回去。 不过很可惜,她送去的衣裳原主并没有穿到身上,每次都被温大伯母以各种理由拿去,最后都成了温兰的,温兰没她高大就改小,多出来的拿来做了鞋垫。 原主当然不肯给,温老太太就打,原主被打疼了,去外面说人家都不信她,她在外面说一次,回来就要被打一次,原主不敢闹了。 上一世原主嫁给人家做后妈,刘春竹知道的时候已经木已成舟。但往后的那些年,她没少帮衬原主。 “馨馨,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妈妈给你倒糖水喝。”刘春竹拉着温馨的手进家门,擦擦眼泪,给温馨倒了一杯红糖水。 在房间的董卫东听见了,也走了出来,朝温馨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馨馨来了?春竹,再给孩子打个鸡蛋茶。” “知道了。”刘春竹往红糖水里又磕了一个鸡蛋端到温馨面前。 温馨不渴,也不喜欢喝鸡蛋茶,但看见刘春竹眼里的期盼,温馨还是接了过来,喝了一大口。 刘春竹终于笑了。她坐到温馨身边,拉着温馨怎么看也看不够。董卫东知道温馨这个孩子过来肯定是有事求她们的,也不走,就拉了凳子坐在一边。 温馨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温家要把她许给别人家做后妈的事儿说了出来,又强调了今天过礼。 刘春华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温老太婆可恨,就没见过她这么作践人的,相当后妈她怎么不去?董卫国,去叫上几个人,咱们到温家去,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第83章 刘春竹嫁的村子叫做庄坪村,这个村子里百分之八十的人家都姓董。董卫国在村子里的名声非常好,刘春竹嫁过来以后跟董家的人也相处得很好。 现在听董卫国说了这事儿,就算觉得这是温家自己的事情,但还是跟着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董卫国去了。温可本来跟董欣在河边洗衣服的,听见这事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洗完衣服后回家晾上也往东江村去。 原主在温家过的什么生活,刘春竹没少找人打听,不说了如指掌,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以前一直没发作,是顾忌原主,怕撕破脸了原主在温家日子更难过。她也不是没想过把温馨也带到董家去,董卫国人好,也不介意再多个姑娘,但原主不愿意。 她早就被温大伯母洗了脑,温大伯母时常跟原主说类似于你妹没良心,跟你妈走了,你爸底下就你一个血脉了之类的屁话。原主心里知道不是的,但时间久了,这样的话听得多了,显然也这么认为了。有了这种意识的她怎么可能跟着刘春竹走? 原主年纪小好忽悠,要温馨来说,温大伯母那些话简直就是在放屁,要真的是想为温老二留个根,怎么也得让原主招赘吧?为了高价彩礼就把她嫁出去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现在自家闺女醒悟了,知道反抗温家那一大家子恶心的人了,她这个当妈的不把温家那死老太婆锤死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家闺女这么多年受的委屈。 他们来得快,林家人也才刚刚到,一大群人才刚刚开始坐下谈事情。 刘春竹一脚踹开院子的门,提着跟棍子一马当先的进了堂屋,她环视一周。温老太太不能打,怎么说也是长辈,打温老大跟温家两个儿子也不合适,她们乡下默认老娘们打架只找老娘们儿,要是找了老爷们,那就不能善了了。 温文的媳妇是小辈,也不合适。算下来,最好捏的柿子就是温大伯娘,而温大伯娘这个妯娌刘春竹早就看不顺眼了,干啥啥不行,斤斤计较到处拱火第一名,改嫁的时候她就想揍她一顿了。这些年她嫁到董家,每每想起这事儿都觉得悔恨。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今天正好报仇了:“黑心肝的货,丧良心的东西。我今天打死你。” 温大伯母挨了两棍子,疼得直抽气,她躲开:“刘春竹,你疯了吗?你要发疯回你董家发去,来我温家发什么?” 温老太太正跟林家的老太太说到彩礼的事儿呢,马上就商定好要怎么过了,这下子被刘春竹这么一打岔,什么也没商量着:“刘春竹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赶紧给老娘滚出去。” 这是温老太太骂刘春竹的口头禅了,刘春竹以前为了温老二都忍着,温老二一死,刘春竹也不想忍了,那时候她就怼了温老太太,现在更不可能让着她:“呵,这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人都能见得着,我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上赶着想当鸡的。你说我不下蛋,这话还真说对了,我不是鸡还真下不了。倒是你,为温家下了两个,可惜了,你这只鸡的种不行,老大这颗蛋自私自利,娶的媳妇儿跟他是一挂的。老二倒是还能看,心肠也软,就是命短,死的早。” 对温老二,刘春竹是有怨恨的,她跟温老二是自由恋爱,嫁到温家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温老太太这么泼。没生孩子之前,温老太太虽然会偏心温老大一家,但他们家有两个孩子,多照顾一些也是正常的,刘春竹没什么话说。变故是在她生完温馨以后。 刘春竹生完后一看是女儿,温老太太连产房都没进,别说鸡汤了,就连一碗热粥刘春竹也吃不上的。温老二没本事,又孝顺,只能两头糊弄,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把刘春竹的娘家妈叫了过来伺候。 原主长大后,温老太太的偏心更加明显,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全都紧着温老大家的两个儿子,原主想要是不可能的。刘春竹越发恼恨温老太太的偏心,温老二夹在中间,只能更加努力的干活,对媳妇闺女更加好。 后来,温可出生了,温老太太更加变本加厉了,像不下蛋的母鸡这样的话是天天都要骂的,每次刘春竹忍不下去了要跟温老太太吵都被温老二拦下了。 为了堵住温老太太的嘴,温老二居然还异想天开地认为只要生出儿子就好了。对此,刘春竹兴致缺缺,温老二就能保证再生一个一定是男孩? 因为刘春竹不愿意再生了,温老二慢慢地态度也开始变了,对两个闺女明显不如对两个侄子好了。 也就她家大闺女傻,记好不记坏。 温老太太气坏了,张口就要骂,一转眼就看到林老太太,温老太太肚子里的气猛地就蹿上了天灵盖。 丢脸呐,丢大发啦! 林老太太饶是见多了大场面,面对这样的场景有些懵,特别是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十来个庄坪村的人以后。 林老太太也不管刘春竹怎么吵闹,直接把话头对准问老太太:“老姐姐,这是什么情况?” 温老太太张口要解释,那边刘春竹接过了话头:“林大娘是吧,我温馨那丫头她妈。你们家林德义跟我闺女的婚事我们不同意。” 温大伯母听这话不干了,她家温武处了一个镇上的姑娘,那姑娘就一个要求,希望到时候下聘的时候她家有辆自行车。 自行车这玩意儿多难买呢,不止得有钱,还得有票,温大伯母正烦心呢,就听到南岭村的林家在给林德义找续弦,要黄花闺女,要性格温顺,要长得好看,聘礼给五十块钱跟一辆自行车。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了,温大伯母跟温老太太一合计,就给林家递了话,趁着林德义还在家里,让林德义见了温馨一面,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婚期林家都看好了,就在三天后,这事儿可不能黄了,这事儿要是黄了,她家温武的城里媳妇儿不也黄了吗? 温大伯母坚决不能干:“你凭什么不同意?你改嫁了,不是我们温家人了。” “呸,去你吗的吧,我就算不是温家人,我也是温馨她妈,她的婚事由我做主,你算哪根葱?你生了她还是养了她?别拿这两年说事儿,她吃的住的都是花她短命爹的死亡赔偿金,穿的都是我拿来的,哦,穿的她也没能穿到身上,全给你闺女扒拉去了。”刘春竹看了一眼温兰,眼睛带着刀,温兰吓得连忙躲到温武后面。 这时候东江村的大队长跟村支书都来了。刚刚还中气十足盛气凌人的刘春竹一下子就软了语气。 “大根叔,大林叔。我改嫁之前也是找过你们来做公证的,温老二的死亡赔偿金我一份不要,我只要求带走温馨跟温可。” “温家不同意,说要给温老二留个根,你们轮番劝我,我同意留下了我大丫头,但你看看他们老温家是怎么对我闺女的。” “十六岁就下地去挣满工分,这没什么可指摘的,十六岁是大人了,该下地了。但她不止要干地里的活,还要干家里的活。” “就温老大家那个丫头片子来了月事脏了裤子这都要她去洗就过分了吧?”这是温可跟村里的小姑娘打听来的。 原主帮十四岁的堂妹洗月事布的事情早在村里的妇女们嘴里传遍了。大家温家不厚道,温兰不懂事?都十四岁了,不是四岁了,再早个二十年,十四岁都可以当妈了。 大队长跟村支书也是听自家老娘们唠叨这个事的。 刘春竹的控诉还没完,来的路上她就跟温馨说了,一会儿看她发挥。 她发挥得也确实好,该软的软该硬的硬,这让上辈子在军营呆了一辈子习惯了能动手就别逼逼的温馨叹为观止。 刘春竹的输出还没结束:“要是她们老温家良心好,给我大丫头找个好人家也行,但你们看看给找的什么人家,给人当后妈!” “我闺女十八,林德义都多大了?三十,马上三十了,前头媳妇儿才走了不到三个月,尸骨未寒呐!”刘春竹语气逐渐凄厉。 林老太太听到刘春竹cue她孙子,不乐意了:“你说话注意点,我儿子三十怎么了?我儿子是部队军官,有工资,家里有是哪个孩子怎么了,我重孙子聪明可爱,乖巧伶俐,看上你闺女给他们做后妈那是她的荣幸,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话才说完,刘春竹就朝她吐了一泡口水:“抬举?抬举你娘个蛋,都是上下村的,你这话跟别人说说别人没准还信,你在这里放屁也不嫌臭得慌。” “你那三个重孙子聪明可爱乖巧伶俐这都是什么笑话?你在跟我讲鬼故事?” “林大狗子为了几颗糖跟他亲奶奶串通好诬陷他亲妈偷人的事儿别人不知道,你心里难道不是门清?” 林德义他娘为了林德义的津贴,哄骗还不懂事的林大狗子诬陷亲娘,害的亲娘跳河的事情在上下几个村子都传遍了。这事儿出来了以后,大家都在为林大狗开脱,说他还小,不懂事之类的。 但也有人不这么认为。林德义常年不在家,林德义的老爹老娘跟温老太太是一把火儿的人物,对林德义的妻儿不欺压就算了还指望着他们照顾?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林德义他前老婆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林大狗三兄弟拉扯大,结果被自己的儿子插了一刀,谁能想得开?八个月的狗都会护食了,八岁的林大狗能什么都不懂?他为了几颗糖就能诬陷他妈,简直就是坏到了骨子里。 要不然林德义为什么会开出这么高的彩礼? 温馨在心里啧了一声。这事儿原主也是知道的,可她倒霉,被温家算计,在嫁人的前一天才知道自己被嫁人了,温家人看的严,想跑也跑不掉。林大狗这孩子确实让人怵得慌,对原主的到来很是抵触,带着两个小的没少跟原主作对。 后来有一天,林大狗忽然不跟原主作对了,原主还以为是自己的真心以及林德义的教育怪标了他。结果这都是放屁,林大狗忽然转变,不过是长大了,擅长把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了起来而已。 这小子就是坏,从小就坏。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庄坪村董家来的人跟着董卫国一起顺着墙根猫着看刘春竹大发神威。温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挽着温馨的手走到董卫国的边上,趁人不注意,往温馨的手里抓了一把瓜子。 “姐你别怕,你看着吧,咱妈吃不了亏。” 温馨瞅着手里的瓜子:…… 小老妹儿,这么严肃的场合,嗑瓜子合适? 第84章 瓜子是自己家种的自己炒的,吃起来特别香,姐妹俩一边吃一边看,温可分了一把给董卫国,接着,整个庄坪村来的人都嗑上了瓜子。 本来严肃的气氛硬生生地歪成了沙雕现场。 那头林老太太脸上也挂不住,她今年都六十多七十岁的人了,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结果硬生生的被叉烧儿媳妇给坑了。一把年纪了,还要给叉烧儿媳妇擦屁股。 林老太太是很满意温馨的,她特地打听过温馨这个姑娘,长得好看,黄花大闺女,性子软和,爹死娘改嫁奶奶也不。 这样的姑娘最好拿捏,到时候嫁过去了,她再好好□□,不怕她对她重孙子不好。 温家这边决定瞒着姑娘秘密定亲,林老太太也怕被人姑娘知道后不干,于是两家的婚事商量的模模糊糊的。 哪知道这件事还是被知道了,温馨她妈还打上门来了,这件事还被拿出来当众说,脸上的遮羞布都被扯干净了。 林老太太看刘春竹这事儿就知道这事成不了了。她再看跟着她来的林家人,一个个的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林老太太思索一秒,果断甩锅:“大妹子,你家这是还没商量好?现在可是新社会了,不实行盲婚哑嫁那一套了。你家温馨不同意你早说啊,害得我们惹得这一身骚。” 林老太太说完,给跟着她来办事儿的二儿子使了个眼色。比起被媳妇儿拿捏得死死的林德义他爹,林老太太的这个二儿子可就机灵多了,他脸一板:“你们温家这事做得真不地道,娘,咱们回吧。” “走走走。”林老太太率先往外走,林家人也不看热闹,他们来的人少,一会儿打起来要是伤到可不得了。林老太太死抠死抠的,肯定不给报医药费,赶忙拿着提来的东西跟在林老太太后面。 他们要走,谁也没拦着,毕竟那边刘春竹还没发挥完呢。东江村的人看庄坪村的人在嗑瓜子,也想嗑了,恰好现在地里瓜子刚刚成熟,谁家自留地里都种了不少,兜里也装着有,你分我点,我分你点的,嗑得此起彼伏的。 温文的媳妇张小花见了,一步一步地往房间挪,她肚子里可是有孩儿呢,一会儿打起来了怎么办?再者说,她也想嗑瓜子了。 林老太太这一走,刘春竹的目的就达到三分之一了,她心神一震,暗自掐了一下大腿,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大根叔,大林叔,温振兴这事儿你们是知道的,他走了,公社给了一大笔的赔偿金跟慰问金,我改嫁走的时候一分都没要。馨馨这丫头我也说要带走的,是温老婆子说要给温振兴留个根我才留下她的。可你看现在,为了五十块钱,一辆自行车,她们就要把我大丫头卖了。” “这算什么留根?嫁出去算留什么根?”刘春竹越想越气,眼泪一擦,挥舞着大棒子又去打温大伯娘,温大伯娘瘦瘦小小的,身高最多一米五八,这个年头的人也胖不到哪里去,刘春竹身材高挑,有一米六多,比她有力气多了,温大伯母又被打了好几棍子。 “左小芳,你他吗就是一根搅屎棍,啥事都是你闹出来的,以前温振兴在的时候你看不惯我俩感情好,明里暗里在死老太婆面前挑拨。死老太婆一骂我你就在边上拱火,把我闺女卖了这事儿也是你在中间牵头的吧,你怎么就怎么恶毒?你这么想要林家的彩礼怎么不把你闺女卖到林家去给人家做后妈?合着你的闺女是宝贝,别人家的闺女是草?” 温大伯娘气不过要还手,大队长温大友这时候说话了:“行了,吵吵闹闹的成什么体统。都给我安静下来。” 温大友这个大队长在东江村还是很有威信的,他是老红军出身,当了大队长之后处事公平,村里人都敬重他。他让安静,刘春竹停下了追赶温大伯母的步伐,温大伯母也停了下来。 温大友环顾屋里一周,又看了一眼在外头嗑瓜子看热闹的人,对上温老太太的目光:“大嫂,今天这事你给我解释解释。” 温老太太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就是为了钱跟自行车要卖掉温馨,她避开温大友的目光:“丫头大了,也该结婚了。林德义人材没得说,又高又壮,还是军官,有三个孩子怎么了?都年纪不大,不懂事呢,她好好养,养大了不也跟自己亲生的一样吗?” 温老太太说得毫不在意。她也是真这么想的,给人当后妈怎么了,人家男方有钱有本事,嫁过去不也是享福? 刘春竹又忍不住了:“呸,要是真有你说这么好,你怎么不嫁林德义去,人家缺老婆,正好你也缺男人啊。” 温老太太在生了温振兴后没几年就守寡了,这些年她最得意的也是她为了丈夫守了几十年的寡,因为这个,村里的温家人都敬重她两分。 因此温老太太也就特别讨厌刘春竹改嫁这个事情,但拦着儿媳妇不让改嫁这个事情她说道哪里说都是她没理,她虐待原主未必没有泄愤的心思在里面。 外头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笑得最厉害的就是庄坪村的人,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附和刘春竹说的话。 温老太太最恨人不尊重她的守寡身份,她哆嗦着手指着刘春竹:“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行了。”温大友摸着手里的烟枪:“大嫂,这事是你做得不对,当初要给振兴留个后的话是你说的。当初我就问过你,是不是要给她招赘在家。你当初没正面回答我,倒是振国说了会给馨馨那丫头招赘。我没记错吧?” 温大友看向大林,大林当初也在场,闻言他点点头,温大友又看向温老大温振国。温振国当初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那不是他的权宜之计吗?他说这话的目的主要是把温振兴的赔偿金留住。至于往后招不招赘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到时候给她找个人家一嫁,再在村里散布她喜欢人家喜欢到非人家不嫁的流言不就行了。至于真假的,就算村里有人猜到了又怎样?还能去温馨她婆家把她抓回来?闲得慌? 温振国被温大友这一问,低下了头,没说话。 他作为温老太太的大儿子,一向是得温老太太看中的,于是也就养成了他只想占便宜不想担责任的性子。温大友对温振国很失望。 “大林啊,我跟你这光明磊落公平公正了一辈子,没成想临老了徇了一回私,搞得名声都保不住。”温大友抽了一口烟袋:“当时振兴家的请我们来做主,因为我们的那点私心,我们压着没让她分那笔赔偿款。当时我们也说了,这些钱除了你的养老金外,是馨馨以后安家钱。” “现在你们的态度是不需要馨馨招赘了,那这笔钱就得重新分了,馨馨和可可都是振兴的孩子,她们都有份。” 温老太太一听说要分钱就不干了:“这是我儿子的死亡赔偿金,我不分,凭什么分。” 温老太太心虚。当初公社赔了温振兴五百块钱,温文结婚他们家办的风风光光的,用的就是这笔钱。这些年她被温大伯母一家哄着,也没少往外掏。昨晚睡觉前她才数过,这笔钱现在还剩下不到三百块钱了。 温大友沉着脸:“大嫂,你可要想好了,要是你坚决不分这笔钱,那就从工分里扣。当年赔偿金是五百块,你算是大头,拿两百,剩下的三百两个孩子一人一百五。” 温老太太眉头一跳:“我不同意。她们两个丫头片子分什么钱,一嫁就是泼出去的水,这是她老子的买命钱,怎么能让她们拿去给外人家用?” 温大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你也知道这是买命钱!!当时振兴为什么会出事?还不是因为要救振国?振国,你怎么那么没良心?你弟弟为你抵了命,你呢,对你侄女有没有一点点的好心?” 温大友喘了口气:“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要么现在拿钱,要么年底扣工分。”温大友不想跟温老太太这个人扯了,这个女人说不通。 温大伯母急了:“大友叔,这工分不能扣啊。我们这一大家子都等着工分分的粮食嚼用呢。没有粮食明年这一大家子怎么过啊?” 每家每户分的粮都是有数的,一家子省吃俭用都吃不到明年,要是今年年底不分粮食那明年怎么过?去黑市买高价粮?她们手里那几百块钱买的粮食还不一定够一家人吃呢。 “那就给钱。” 温老太太抿着嘴不愿意。温大伯母看了看,自家的男人们一个个都是怂蛋,又不想给钱又不想被扣工分又不想出头被骂被指责,全都避开她的视线等着她去冲锋陷阵。 温大伯母是个聪明人,在这一刻,她忽然感到悲凉。再悲凉能怎么办?她明年不想饿肚子,于是她只能冒着被温老太太骂的风险去劝温老太太。 最后,温老太太不情不愿地拿出两百块钱出来,反正钱就这么点,多了没有。 能拿到两百也是好的,刘春竹把钱往兜里一揣,到时候俩丫头一人一百,到时候都给她们做嫁妆。 刘春竹来温家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就不成问题了。 她特别有礼貌地谢过温大友跟温大林,对外头蹲着磕了半天瓜子腿有点麻的温馨道:“馨馨去收拾收拾东西,跟妈走。” 温老太太在屋子里生气呢,听着话又不干了:“不能走,走什么走,温馨是我们老温家的,你不能带走。” 温老太太边上的温大伯母心头也一跳,温老太太跟她之所以同意给赔偿金,就是为了稳住刘春竹这个泼妇,等刘春竹这个泼妇一走,温馨还在她们手里捏着,过段时间把属于她的那份赔偿金要回来,再把她往外一嫁赚点彩礼,这损失不就跟没有了一样吗? 刘春竹现在要把温馨带走,她们的算盘不就落了空? 刘春竹呵呵一声:“放你娘的屁,温馨是我生的,是我刘春竹的。留在你老温家做什么?给你们老温家做牛做马,再让你们卖一回?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闺女,走了。”温馨没什么好收拾的,就两件全是补丁破破烂烂的衣服跟两双露了脚指头的鞋子。 刘春竹看见脸色一沉,呸了一声,把衣服丢在地上:“不要了,跟妈走,妈给你做两身好的。” 董卫国在一边乐呵呵地:“你妈说得对,到时候给你做好的。” 温馨也不想要,那衣裳实在太破了,都是温老太太穿了几十年破得不能再破丢给原主的,原主不屑穿,温馨就更不想要了。 刘春竹很满意董卫国的回答,拉着温馨的手往庄坪村走,温可特别高兴,蹦蹦跳跳的跟在姐姐身边。 温老太太等人想要出来拦,被温大友拦住了:“振国,做人,要有良心。” 温大友的一句话,让温振国停住了脚步,温老太太跟温大伯母追出去,庄坪村的人已经走远了,有几个老爷们回过头,看见她俩还晃了晃拳头。 南岭村,林大狗三兄弟已经在家里蹲了半天了。 林二狗饿得肚子疼,忍不住抱怨:“大哥你到底行不行啊,我都要饿死了。” 林大狗在灶坑面前奋斗,闻言不耐烦极了:“你行你来,不行就把嘴闭上,别跟老子逼逼。” 林三狗年纪最小,才三岁半,刚刚能把话说清,他也饿得很,在边上摸着肚子劝架:“大哥二哥你们别吵了。” 林二狗哼了一声:“是我要吵吗?明明是大哥没有用。” “你有用你来啊,你不是一样生不起来吗?用惯了煤气用惯了电,谁他妈还会用这种土灶啊?”林大狗是前天重生的,重生的时候都已经四五十岁了,活了大半辈子,别说烧火做饭了,厨房他们都没进过几回。 林二狗也不是没试过,闻言到底没再说什么。他跟林大狗早就不对付了,见面总得吵一架,不吵不舒服,双双重生回来之时他们已经打过一架了。他青了眼睛,林大狗的耳朵流了血。 林三狗是林家三兄弟里最有文化的,上辈子是个高中老师,在三十八岁的时候还成了教导主任,在两个哥哥面前很有面子,他说的话林大狗跟林二狗都会听上一听。 林三狗慢悠悠地道:“再忍忍吧,等温馨嫁过来,你们就不用干这些活了。” 林大狗林二狗听这话都高兴了起来,林大狗道:“上一世咱们太不懂事了,老跟她对着干,这不好,这一世咱们仨一定要把她红的服服帖帖的,让她心甘情愿地伺候咱们。等过两年咱们去了爸的部队再让爸找个理由把她踹了,跟刘雨阿姨结婚,刘爷爷是军区司令,她做了咱们的妈,咱们就是司令的外孙了,以后日子肯定好过。” 第85章 温馨跟着刘春竹等人回了庄坪村,董欣在打扫院子,见到温馨,她笑着叫了一声温馨姐,温馨也笑着跟她点点头。 说起来,刘春竹的二婚嫁的很好,跟丈夫虽然偶有打闹,但日子过得还算舒心。董卫国也有两个孩子,老大董刚二十多岁了,在刘春竹嫁过来之前就娶了媳妇分出去住了,老二董欣才十四岁,比温可还要小两岁。董卫国上面没有爹妈,家里家外都由刘春竹做主,董欣也是个乖巧的性子,跟温可相处得非常好。 温可总是在董欣面前说温馨的好话,导致董欣对温馨的印象一直都很好。 董家有空房间,东厢房一直没人住,屋里有些灰,刘春竹带着温可董欣去打扫房间,温馨想了想,也跟着去了。董卫国在院子里转了转,去鸡笼那里抓了一只鸡去厨房杀。 温馨没打算在董家常住,这不合适,她的户口还在东江村呢。到时候上工什么的都得回东江村去,来来回回的挺麻烦的。东江村的村尾有一间房子没人住,是以前队里一个孤寡老人的,他走了以后房子就一直空着,算是队里的财产,去跟温大友说说,温大友会让她住进去的。 知知莫若母,刘春竹知道自家大闺女的性格,她对温馨道:“你就在这里安心的住着。你叔叔的兄弟是庄坪村的大队长,到时候让他去跟大友叔说说把你的户口转过来,以后在这里挣工分。” “你要是回了东江村,日子肯定过得不平静,就你那奶奶,就不是个山善茬,你要是回去了,无论你住到那里去她都能去烦你。没脸又没皮。再过段时间,肯定又会给你找一个人家。” 刘春竹对温老太太可以说是很了解了。就她刚刚改嫁那年,温老太太还在路上堵着她跟她要孝敬钱赡养费呢。脸比盆还大。 温馨一想也是,从原主的记忆里就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温老太太就跟牛皮糖似的,沾上就甩不脱。原主上一世嫁过去做人后妈,她还三天两头的过去打秋风,有点啥好东西她问也不问的就拿走,让本来就生活艰难的她更加雪上加霜。 温馨往窗户外头看了一眼:“董叔叔同意吗?” “你董叔叔恨不得再多有几个孩子呢,他不建议这个。”董卫国他妈跟刘春竹她娘家是一个村的,董卫国以前经常去姥姥家送东西,一来二去的就跟刘春竹熟悉了起来。不过那时候的两人对对方都没意思,后来董卫国没了老婆,刘春竹没了男人,在双方娘家的撮合下,两人才走到的一起。 当时刘春竹只带了温可一个姑娘过来,董卫国还不太高兴,说温馨留在温家肯定受委屈。每年一套的新衣裳也是董卫国主动提出给做的。在这个年代,董卫国算是特别特别好的男人了。 刘春竹往外看了一眼,笑了:“你看你来了你叔多高兴,在杀鸡呢。”现在一户人家只能养两只鸡,家家户户都宝贝着呢。董卫国能杀鸡来欢迎温馨,可以说是很隆重了。 温馨侧过头,刘春竹也在看她,眼底有深深的期盼。这样的目光,让温馨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张秀英,张秀英对她的影响是巨大的,哪怕经历了四个世界,张秀英这个母亲在她的心里依旧是不同的。 温馨点了点头,刘春竹可高兴了。温可也很高兴,跳出来跟温馨叽叽喳喳地说话。 房间很快就打扫好,刘春竹去房间拿了一套床单被褥过来。这一套都是新的,两年前就做好了,一直留着没有用,当时刘春竹就想着这套被褥要留着给温馨,只是温馨一次都没来留宿过,也就一直都没有用。 庄坪村这边隶属于偏北方地带,秋收过后没多久天就要冷了,于是家家户户都有大炕,东厢房的不大,跟双人床的尺寸差不多,大概是一米五两米的样子,炕上有一个柜子,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春竹抱了被子过来后便出去了,董欣看了看温馨姐妹俩,知道她们肯定有话要说,很懂事的出去找小伙伴玩了。 屋里就剩下姐妹俩,温馨还是第一次有妹妹,心里挺高兴的。 温可跟温馨的长相有三分相似,她已经很久没跟温馨这样坐着说话了,她眼巴巴地瞧着温馨,温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可可,你在这里过得好不?” 温可点头如捣蒜:“好,董叔叔人好,小欣有的东西我都有。小欣也好相处,从来不跟我吵架,刚子哥分出去住了,平时不回来,回来了他跟嫂子也不闹事。都挺好的,也没人骂我。” 这样的日子对温可来说已经非常棒了。她的出生让温老太太怒不可遏,从她记事起就整天被骂,要是哪里惹得温老太太看不顺眼了还会被打,虽然每次她都被姐姐和妈妈护着,但她依旧很难过,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讨人喜欢,不该被人喜欢,所以奶奶才老骂她。 妈妈要改嫁询问温可的意见,温可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她妈妈带她走,她觉得,日子再差也不过如此了。到董家后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在天堂,温可满足又开心,可她时常会想起她姐,她姐过得不好,她知道。她去找她姐,可才说几句话,她姐就叫她回家。她知道她姐是为她好,但她还是不开心。 现在她姐姐也到董家来了,温可看了一眼温馨,捂着嘴巴笑出了声。 温馨眼里也盛满了笑意。原主的母亲跟妹妹都很好,温老太太可劲儿地去林家打秋风,刘春竹跟温可则是使劲儿的贴补。后来原主去了部队随军也是如此,每当家里有了什么好东西,温可都会给她邮寄一份,温可嫁人了以后也没断过。 温馨忽然想起那三个狼崽子,也不知道他们仨过得怎么样了。 温可被刘春竹叫去帮忙了,温馨也要去,被刘春竹轰回房休息了,温馨回房后放出灵识,往南岭村林德义家去。 林德义不得父母看重,早早的就被分出来单过了,现在林德义的老婆死了,那一间房子里就之剩下三个白眼狼在里边住。林德义假期结束得早,把三个白眼狼托给林老太太看顾以后就走了。别看林老太太在温家说得挺好的,她重孙子聪明伶俐乖巧可爱的,在她心里她并不这么认为。 林德义托她照顾,除了一日三餐她捏着份量让送过来外别的她就不管了。 仨白眼狼上辈子被原主照顾得特别好,每天都穿得干干净净的,吃得饱饱的,直接把他们养废了。这辈子仨白眼狼重生后衣服不会洗,林老太太送来的饭菜三人吃不饱,连生活做饭都做不到。 温馨的灵识看过来之时,林大狗跟林二狗刚打完一架。 林大狗跟林二狗的矛盾主要是在成年后积攒起来的。林大狗跟林二狗年纪相差仅有两岁,两人一块儿上的学,从小就是竞争对手,上完初中后林大狗走了林德义的关系去了部队,林二狗学习成绩比林大狗好那么一点,进了高中,高中读完后也去了部队。 兄弟俩起先关系还不错,后来矛盾越来越大,林大狗嫉恨林二狗书读得多,对象家庭条件好,林二狗讨厌林大狗做什么事情都摆着一副长兄的谱,看他媳妇的眼神怪怪的。 只不过那时候两人都是成年人了,会互相嘲讽但极少上手。但重生了就不一样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一看不对眼两人就得打一架。 林三狗已经很淡定了。等两人打完,他才慢悠悠地道:“大哥,你一会儿去太奶奶家问问,温馨什么时候过来。这日子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衣服脏得很,昨晚上我还发现床上有跳蚤,太恶心了。” 林三狗这么一说,林大狗跟林二狗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兄弟三人都算是体面人了,后来退伍了以后林大狗林二狗都去做了生意,也多多少少赚了点钱,生活就更加精致了。 “我马上就去。”林大狗跳下炕,往隔壁林老太太家去。 林二狗则找个地方继续思考重生回六零年代自己能干点啥,林三狗则出去院子里晒太阳,他才三岁,真的干啥啥不行。 林大狗到林老太太家的时候一大家子都在,见到他来,大家表情都不太好。林大狗的二奶奶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林大狗也不在意,反正上一世他在老家这边的人缘就不好。 林大狗跑到林老太太的身边:“太奶奶,太奶奶,前几天你说要给我找了个后妈,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家住啊,我们衣服都没人洗啦。” 林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林大狗,没好气地道:“什么后妈,没有了没有了,人家不愿意做你后妈,你再等等吧,我再寻摸寻摸。大狗啊,你都八岁了,是大孩子了,你大妹妹八岁都会自己洗衣服了,你该学学了。” 林大狗没听后面的,他只听到没有后妈了,他震惊极了:“啥?太奶奶你说啥?她不愿意做我后妈?” “是是是,你快回去吧,别打扰我晒太阳。”林老太太一想起在温家丢的脸就烦死了。 林大狗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他飞快地往家里跑去,一进门他就对两个弟弟道:“太奶奶说温馨不愿意给我们做后妈,她跟爸的婚事吹了!” 林二狗把手里玩着的石头往地上一扔:“给她脸了,还不愿意了?上辈子不是一直死乞白赖地要跟着咱爸吗?赶都赶不走的东西这辈子居然不愿意了?” 林三狗垂着眼眸琢磨了一会儿,看着两位哥哥道:“她是不是也重生了?” 林大狗和林二狗愣住了,毕竟按照他们仨上辈子的所作所为,温馨要是真的重生了还能给他们当后妈就有鬼了。 林二狗犹犹豫豫地开口:“不能吧,哪里有那么多重生的。” 林三狗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林大狗还是有点脑子的,他道:“我明天去东江村打听打听看是什么情况。我觉得这个后妈还是她来做比较好,要是换成了别的女人,咱们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都是成年人了,别人家的后妈他又不是没见过,要是找个不好的后妈,那日子过得得有多苦啊?想来想去还是温馨好,最起码她不敢不对他们好。 林二狗不赞同林大狗的说法,反驳道:“刘雨阿姨要是做了咱们的后妈,肯定对咱们比她对咱们好。” 林大狗不说话了。 温馨看到这里,收回灵识,玩味一笑。 三个白眼狼都重生了,那还真不错,往后的日子里看算是有乐子了。至于他们嘴里说的刘雨,从原主的记忆里来看,那可不是个善茬儿。刘雨要真成了这仨的后妈,那可真是太好玩了。 第86章 鸡是刘春竹炖的,里面放了土豆,还揉了好几个二合面的饼贴在锅边做了贴饼子。 饼子浸满了鸡肉的汤汁,又香又软。刘春竹先盛出一碗来让董欣给她哥送去,又去院子里拔了小葱摘了黄瓜洗干净来做蘸酱菜。 刘春竹的手艺很好,鸡肉软烂,土豆香糯,饼子也好吃,小葱跟黄瓜蘸了黄豆酱吃着解腻。刘春竹还给每人都倒了一碗热水,这顿饭吃得十分舒服。 吃完饭没多久,董刚跟他媳妇抱着他们三岁的儿子董建安来了。那孩子一进屋就奔着刘春竹去了,刘春竹把他抱在膝头上,董建安乖乖地坐着,小嘴叭叭地跟刘春竹说起了话。 温馨看着这一幕,特别好奇刘春竹是怎么做到的。毕竟同样是后妈后奶奶,上一世,原主哪怕任劳任怨,继子继孙都不喜欢她呢。刘春竹这才做几年的后奶奶啊,原主可是从小养大了那仨狼崽子。不过那仨小子从根子上就坏了,原主这个后妈当得是很到位的,没有半点可指摘的地方。 互相介绍打招呼后,董刚的媳妇儿刁丽指着自己的儿子,没好气地对众人道:“这皮猴儿在家了调皮捣蛋了,一分钟没看住她就能上房揭瓦,也就在大姨这能乖巧一些。” 刘春竹跟董卫国结婚后,双方孩子都没改称呼,全都是按照以前的来。温可叫董卫国叫叔,董刚董欣叫刘春竹大姨。 大闺女往后都跟自己生活了,这是一桩大喜事儿,刘春竹看什么都高兴,她用额头碰碰董建安的额头,笑着道:“我们建安喜欢奶奶呢,是不是!” 董建安确实喜欢这个对他特别好的奶奶,于是十分大声又奶声奶气地道:“是,最喜欢奶奶了。”因为奶奶总会给他吃甜滋滋的糖! 刁丽点点他的小额头,用略带吃醋地口吻道:“个小没良心的,在家还说最喜欢我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又呆了会儿,董建安在刘春竹怀里呆够了,走到温馨的身边,轻车熟路地爬到温馨的怀里:“你是我大姑不?你身上好香呀。”说完他还深吸两口。 原主身上有很多淤痕,她用了一款开日化公司时自家公司研制的去淤膏,里面加了桂花精油,气味芳香持久。这款去淤膏最后被顾客当成了固体香膏来用。 温馨上辈子当了一辈子的兵,为了避免麻烦,香水这类气味浓重的东西是不能碰的,于是这类物品都存了下来。 温可跟董欣就坐在温馨边上,听了董建安的话,温可立马点头:“对对对,姐你身上可香了,我今天下午就闻着了,你用什么搽得呀?” 温可跟董欣都到了爱美的年纪了,刚刚两人背着温馨,已经对温馨身上的味道讨论了好久了。 温馨看着两个小妹妹,笑着道:“这是我自己偷着做的香膏,你们喜欢等一下到我房间来,我一人分你们一点。” 温可跟董欣的眼睛都亮了。 董建安听见了不干了:“大姑,大姑,我也要,我也要香香。” “好好好,也给你。” 董建安小嘴特别甜:“谢谢大姑,我最喜欢你了。” 温馨噗嗤一笑,觉得董建安这孩子的最喜欢水份真的太大了,在家里最喜欢妈妈,刚刚最喜欢奶奶,现在又最喜欢她。刁丽指着董建安:“看吧,我没骗你们吧?这孩子那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最会说了。” 董欣装作伤心的样子,凑到董建安面前:“建安,你就不喜欢小姑姑吗?” 董建安看看小姑姑,又看看香香的大姑姑,满脸的都是纠结,大姑姑很香是没错了,但是小姑姑对他也好啊,经常带他一起玩,还跟二姑姑一起给他编蚂蚱呢。 小小年纪的董建安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麻爪了。 温馨等人笑出了声。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嗑瓜子,温馨去了一趟厕所,在空间用蛤蜊盒子分了三份香膏出来,放到东厢房她的小小包袱里。 天色渐晚,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该睡觉了,温可今晚要跟温馨睡,董欣跟温可关系一向好,两人现在都是住在同一个房间的,温可要来跟温馨住,她也跟着来了。温馨把装在蛤蜊盒里的香膏给她们,她们迫不及待的涂上,瞬间觉得自己圆满了。 两人有得用也没问温馨这个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三人躺在床上聊了一会儿天,什么时候睡去的都不知道。今晚的月光很好,温可睡到半夜被尿憋醒,她起来去上了厕所,回来上床时透过月光,她看见的了温馨裸露在棉背心外的淤青,温可的睡意一下子就没有了,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温馨身上的棉背心,上头的伤口更多,一条一条的,又黑又紫。 温馨早在温可去上厕所的时候就醒了,温可看她的伤口她也没说什么。原主的肌肤很娇嫩,很容易留下痕迹,特别是被衣服遮起来看不到的部位,随便挠一下都能留下痕迹,这些淤青对温馨来说不算什么,上一世她当兵粗糙惯了,除了涂抹一点祛瘀膏还真没想过用灵力消掉它。不疼不痒的,她也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身后传来温可抽泣的声音,温馨叹了一口气:“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温可哭得更大声了:“是不是奶奶打的?”以前她姐护着她的时候也经常被奶奶打到,身上也是会留下好多痕迹。 温馨默认了,她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妹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妹妹相处,犹豫了一会儿,她伸手将温可搂在怀里:“没事了,以后她都打不着了。” 温可在温馨怀里擦眼泪,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下了决定,明天她要跟峰哥说一下,让峰哥去套那老太婆的麻袋,教训一下。 “睡吧。”温馨道。 温可嗯了一声,她还是贪睡的时候,强撑着跟温馨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就睡着了。 温馨却没了睡意,她看着窗外的月光,想到了修持。这一世,修持也会跟来吗? 此时,从甘省通往西南的火车上,一名军官坐在座位上同样在看着窗外的月光。六十年代的火车很简陋,但火车上的旅客却一点也不比后世少。他这一节车厢上坐满了人。他的身边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他刚刚歪着脑袋睡了一会儿,但睡得并不好,这时候睁开眼,眼睛里全是血丝,左右也睡不着了,他便小声地跟军官闲聊,两人说了小半宿的话,太阳出来了,火车终于到站了,军官提起行李下了火车。他按照战友给的地址坐车朝其中的一个小县城里的小乡村去。 小乡村很宁静,他一身军装走进村里惹来了好多关注,有人鼓起勇气问他话,他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道:“我找吴开坤的家。” 西南这边的方言跟普通话有类似的地方,他又重复了两遍,问话的老乡终于听明白了,他带着他去了吴开坤的家。一路上,老乡都在打听苏修持的来历背景以及来这里的目的,苏修持是带着目的来的,自然知无不言,他还主动给老乡看了自己的证件。老乡是村里的小队长,认不得几个字,但是他知道看公章,看完了,对苏修持就更加热情了。 一个小男孩在吴开坤家的院子里玩,房门紧闭着,为他引路的老乡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连说带比划地对苏修持道:“这就是吴开坤家了。他牺牲的消息穿回来以后,他婆娘就走了,就剩下小和平跟他奶奶生活,他奶奶月前也走了,全家就剩下他了。村里人挨家挨户的照顾他,但家家户户都不富裕,能给他一口吃就已经很好了,别的真的无能为力了。” 老乡说得也无奈,今年大旱,他们这个地方也是如此,今年的粮食收成少,家家户户都有两三个孩子,负担自家孩子老人已经是极限了,再也没有能力再负担一个了。吴和平的爸爸是在部队牺牲的,牺牲后的赔偿费用都被吴和平他妈妈卷走了,村里去要也没要到,吴和平的奶奶一气之下就没醒过来。村里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给吴开坤的部队打电话。 吴开坤是苏修持的班长,对他很是照顾,这次他们一起去出的任务,吴开坤为了保护苏修持牺牲了,而苏修持也受了很重的伤,半个月前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可惜醒过来了却是没办法再服役了,部队给安排了转业,都要走了,吴开坤这边的村长给部队打去了电话,苏修持想也没想得就先过来了。 吴和平已经八岁了,看起来却如同五六岁那么瘦小,他好奇地看着苏修持,苏修持蹲下、身,看着跟吴开坤有三分相似的吴和平,很心酸,他看着吴和平,放慢语速对他道:“我是你爸爸的战友,你以后愿意跟着我生活吗?” 吴和平虽然年纪小,但村里开了扫盲班,由隔壁村的知青来教课,普通话他听得懂的,他看向带苏修持来的老乡,带苏修持来的老乡听懂了苏修持的话,打从心眼里为他高兴:“小和平,快答应。” 吴和平抿着嘴,老乡急了,怕这位解放军同志不养吴和平了,赶忙用方言骂了他几句。 吴和平含着泪点了头,苏修持擦了他的脸。老乡带着他们去了村里大队长家。 大队长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了,苏修持的证件以及介绍信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又询问了苏修持很多话,跟他要了很多保证,送算是点了头。 大队长抽着水烟袋,看着吴和平,对苏修持道:“要不是村里实在是穷,我们真不舍得你把小和平带走。开坤在外面保家卫国,我们连他的孩子都养不起,实在是,惭愧啊。” 大队长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今年大旱,山上的果子不结了,地上的野菜都少了,家家户户孩子都那么多,谁家也没有余粮啊。地里的那点收成交了国家后,他们都吃不饱呐。 “我理解,这两年年景不好。我们那边也旱。”两人说了很多话,中午苏修持在大队长家吃的饭,大队长媳妇拿出了自己家最好的粮食来招待,苏修持走的时候在桌子上压了粮票。 下午,大队长赶着村里唯一的一辆牛车,拉着苏修持跟吴和平去了乡里办了手续,天晚了,也走不了了,苏修持带着吴和平去买了一套新衣裳穿,又在乡里的招待所开了一个房间。夜里,吴和平睡着了,苏修持靠着手躺在床上想,想起了温馨,也不知道温馨现在在做什么。 林大狗天一亮就往东江村去,到了东江村,他找了个跟他现在身体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孩打听温家的事儿,得知温馨的妈妈到温家闹了一场,把温馨带走了,林打狗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温馨的那个妈老恶毒了,上辈子他们三兄弟可没少受她的白眼! 那个恶毒的老女人最反对温馨做人后妈了,现在怎么办呐?! 第87章 林大狗回去后三兄弟又开了紧急会议,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们中间之间最大的林大狗才八岁。在这个打倒牛鬼蛇神的年代,八岁这个年纪除了整天到处撒欢疯玩调皮捣蛋外真的没有什么用处。 林大狗身上甚至连一毛钱都没有,三兄弟什么时候过得这么憋屈过?然而再憋屈也没办法,他们就盼着他爹赶紧回来,把温馨娶回来照顾他们。 而此时的林德义也终于接到老家写来的信,他拿着信嘴角含着笑往宿舍走。他归队归得早,来之前去看了一个姑娘,对那个姑娘的身段相貌性格都格外的满意。来之前他已经将彩礼留下了,也跟他奶奶商量好了,估计这会儿那个姑娘已经被娶回他家了吧?也不知道跟他三个儿子相处得好不好,不好也没关系,她刚刚嫁过去嘛,不得他的儿子们喜欢是正常的,久了就好了。 林德义一想到那姑娘的相貌就觉得浑身火热,他到了宿舍,关上宿舍门拆开信,看了两行,林德义脸上的表情就沉了下来,把信都看完,林德义气得拍了一下桌子。他自认条件很好,他现在已经是副连长了,等明年他头上的连长升迁,他就能升任连长,到时候津贴级别都能往上升一升,她妈有什么看不上的?他的津贴足够养三个孩子跟她了啊! 林德义想不通。宿舍门被推开了,他的搭档顾飞白走了进来:“老林,楼下有人找。” 林德义把信纸团吧团吧丢在垃圾桶里:“谁啊?” 顾飞白朝他挤眉弄眼:“你下去看就知道了。” 看他这幅表情林德义就已经知道是谁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楼。楼下一个穿着橄榄绿军装的女人,她背对着楼梯口,面对着围墙边上的那一圈小松树,听到脚步声,那个姑娘转过身子来,手背在身后,矜持而又热切地走到林德义面前:“林同志,你来了?” 林德义看见她,脸上挂起笑容:“刘雨同志,听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刘雨踮着脚尖道:“二食堂今天做红烧肉,我听说你最爱吃这个,来叫你一起呐。” 林德义看着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拿她跟温馨比起来。刘雨已经二十二了,因为太过于挑拣,至今未婚,她长得并不好看,圆圆的脸上扁平的、普通的没有任何出彩的五官,额头发际线高高的,因为家庭条件好,身材也偏圆润,但她的身材比例并不好,上六下四,腿很短,上身圆滚滚的月凶却不大,后头也不翘。在夜里他们这些男兵们总会谈论起部队里仅有的几个女兵,像刘雨这样的,大家都说没搞头。 跟盘靓条顺的温馨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林德义也是如此,就拿他的原配来说,虽然也不高,但身材比例好,长得也好看,在当年也是属于村里一枝花的角色,吃过了大鱼大肉再让他去啃一盘清粥小菜他实在有些不情愿。不过就算他情愿也没用,刘雨他爹是团长,对他这个有三个娃娃的鳏夫可看不上。 林德义婉拒了刘雨的邀请,转身回了宿舍,刘雨在后头痴迷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自打她被林德义救了过后,她就喜欢上林德义了,算算时间,也有两年了。之前林德义有妻子,她只能把这份喜欢放在心里,现在林德义的老婆死了,她对林德义志在必得。林德义有三个孩子她也不怕,养在乡下一个月寄点钱回去不就可以了吗?多大点事儿! 去食堂吃完饭,林德义再三思索,给温馨写了一封情深意切的信,他听媒人说了,温馨是小学毕业的,肯定能看得懂信。 林德义服役的部队就在本省,温馨拿到信还莫名其妙,等展开看了,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男人分明十分普通却又十分的自信,这份自信在林德义的身上展现得格外的淋漓尽致。温馨看着他信上那些自得的话语,看着他那些假大空的保证,真的想自插双目,特别想众筹一份没看过这封信的眼睛。 温馨看信的时候温可也在,她也是读过小学的,到了董家后还去乡里公社读了两年的初中,她拿起姐姐随手扔在炕上的信看了起来,看完后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姐,这林德义是不是有病?什么叫做他的津贴足够养活你跟三个孩子?什么叫做你如果帮他好好带孩子,往后他会对你好?” 温馨喝一杯水压下胃里的反胃。这种话上一世林德义也时常跟原主说,特别是后来三个白眼狼崽子都上了学以后,他每周固定给原主生活费,有时候忘记了原主不问他就不给了,原主没钱又没工作,伸手问他,他给得十分的不耐烦,但人前人后,他却总说他的津贴养活了三个白眼狼跟她的话,十分令人反感。 林德义大概就是网上流传的给了妻子两百块钱,一个星期后,觉得妻子还能剩下180的那种人。 “可啊,姐跟你说啊,嫁什么人都不能嫁给林德义这种人。自信是一件好事,但太过自信就不是了。这男人要是太过自信,那女人的日子就难过了。真遗憾我不自卑,要不然我真想分一点我的自卑给林德义。”温馨想起温可上一世嫁的人,是庄坪村的董峰,这人脑子挺活络的,改革开放后在县城开了个杂货店,也比较疼媳妇儿,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这时候信已经在董欣手里了,两人都被温馨的俏皮话说得笑了起来。笑完了,温可问温馨:“姐,这封信怎么办?” 温馨把信扔了:“当没收到呗,还让我给他回信辩论一番啊?就他也配?” 董欣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确实不配。” 丢了信的姐妹三人继续搓麻绳。董欣在村里人缘特别好,村里的小伙伴们有什么八卦都爱跟她讲,早上她出去洗衣裳又听到了一个新的八卦:“咱们村苏家的那个去当兵的人回来了,还带了个孩子呐。” 温可早上没去河边洗衣服,跟温馨还有刘春竹在收拾家里的自留地呢。闻言她十分兴奋地问道:“是村尾那个苏家啊?大青砖瓦房那个?” 村头苏家据说以前是县里的富户,因为庄坪村的风景好,就在这边建了庄子,后来倭寇来了,苏家举家抗日,男丁们各个都穿上了军装上了战场,抗日结束后土改,苏家主动上交财产,除了那间瓦房,苏家什么也没要。苏氏一门一共出去了五个男丁,最后或者回来的只有苏修持的父亲一个。他们一家被评为革命之家,富商的身份也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苏家住在村尾,平时除了上工跟必要的活动,他们一家跟村里的人家交流得并不多。 于是他们家在村里就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现在苏家的苏修持转业回来了不说,还带着一个孩子,怎么能不吸引人的目光呢?一夜之间,温馨一家身上的舆论压力都被吸引走了呢。 温可在庄坪村呆的时间蛮久的了,对庄坪村的家家户户也都熟悉,听到董欣这么说,温可也来了兴趣:“他在部队结婚啦?” 这么大一个八卦,村里人早就把这些事情打听清楚了:“没有,说是是战友的孩子,战友牺牲了,那个孩子的妈妈卷着钱跑了,要都要不回来。那个孩子家乡那边今年也干旱,村里养不起了。据说那个孩子的爸爸救了苏家当兵的那个,他就把人带回来养了。” 温可也是没了爸爸的,每次听到没了爸爸的孩子过得怎么样怎么样,她都会觉得难受,难受的同时她也觉得幸运,毕竟不是每一个妈妈都像她妈妈一样,走到哪里都要把她们姐妹带上的。 “那个孩子也是可怜,这妈妈跟有没有一样。”温可道。 董欣心有戚戚然,没妈妈的孩子老可怜了。她妈妈走的时候她才八岁,她爸爸一直没有再找,她跟着她哥她爸过得可糙了,头发永远油腻腻的,衣裳永远脏兮兮的,后来她学会了洗衣裳,但头发她总扎不好。饭菜也是吃煮熟了就行的。后来她嫂子嫁过来了才算是好一点。 不过她爸爸很快就把她哥哥她嫂子分出去了,董欣又过成了之前一样的生活,不过好在很快她爸爸就娶了后妈,后妈对她很好,也不像她想象中的后妈一样恶毒,温可姐姐也很好相处,最重要的是她后妈做饭很好吃,简单的粥都能做得比别人做的美味。 温馨瞅着两个小姑娘忧国忧民,乐坏了,三人搓了麻绳,一起上山。秋收过后,山上有很多野果。前几年收成好,山上的野果都没人吃,觉得酸涩。去年干旱了一年,今年雨也少,据说黄河那边的水位都下降了。山上的野果子也成了香饽饽。 农闲的时候地里用不了那么多人干活,大家便把目光都投向了山上,特别是那些半大小孩,天亮了吃了早饭就爱往山上跑,找到野果就能饱餐一顿了。 庄坪村南岭村跟东江村背后的山脉都是一样的,姐妹三人上山没多久,就遇到了林大狗三兄弟。 林老太太给的饭菜份量太少了根本不够林大狗三人吃。这不今天又没吃饱,三人忍不住就上了山,然而山上的野果早就让附近的孩子们该薅没了,三兄弟在山上晃了半天,啥也没找到,还越晃越饿。 见到温馨,林大狗三兄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了。特别是林三狗,他年纪最小,上一世温馨对他最好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他吃。他赶在两个哥哥之前往温馨跑去,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容。上一世,只要他乖乖巧巧地对温馨笑,温馨就不能把什么都给他。林三狗这一招用的轻车熟路。 温馨直接当做看不见。 原主上辈子之所以对林三狗那么好,是想着从三岁就养他了,这么小的孩子能养熟了,她就指着林三狗养老了。结果呢?林三狗在兄弟中最出息,也最心狠。原主帮他带大了两个孩子,等孩子上了小学就不用他了,要求他去林大狗林二狗家住,他媳妇儿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林三狗淡定地看自己的书自己的报纸,当做没听见。原主死了,他来争财产最积极,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没守住自己的底线,弄大了一个高二女学生的肚子。要钱打胎,他媳妇儿不给他,他继续那笔赔偿金。 温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温可早就把林德义的三个崽子打听清楚偷看过了,见着他跑过来,拉着温馨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董欣落后了,对着三兄弟哼了一声,立马跟了上去。 林三狗站在原地有些茫然。上一世他被原主照顾得太好了,第一次被温馨这么无视,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心慌。他上一世之所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温馨,就是仗着温馨对他的疼宠。哪怕林大狗说温馨跟着那个恶毒的姥姥去了庄坪村他也没觉得有啥。他有信心把温馨哄回来。 可现在温馨对他视若无睹,他茫然了。 林三狗的内心戏,温馨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林大狗带着两个弟弟跟在她身后她也知道,她不想管,这仨白眼狼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呢,林家那一家子从上到下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往后还有得受呢。温馨就看着,没有了原主,他们仨兄弟还能不能过像上辈子一样舒服的生活。 温可才不想让这三个小孩儿跟呢,董欣也不愿意,他们村里的小孩子他都不愿意带,更别说这仨了,于是她跟董欣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拉着温馨的一只手往前跑,三人都是大人了,腿长,很快就把三个人甩开了。 温可转头看不见三个狼崽子了,高兴了,这一抬头,恰好看见一颗核桃树,温可哎哟一声:“核桃树!上面还挂着核桃!!” 董欣还在边上扶着树喘气呢,闻言顺着温可手指着的方向看去,也开心坏了,这是一颗核桃树,上头挂满了果实,有的熟透了的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得喘气了,赶忙走上去,脚轻轻一踩,发褐腐烂的果皮就脱落了,露出里面的核桃皮出来,董欣捡起核桃皮,惊喜地道:“是薄皮核桃。” 没有比这更加令人兴奋的了,小姐妹俩赶紧蹲下、身去捡,温馨也笑了,她的好运气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强。就像上一世,哪怕是在沙漠出任务她也总是不缺吃的。 这里算是山的深处了。她们这里的山不大,据老人说最大的猛兽不过是野猪,而野猪的活动区域一般也不在这边,三人也不带怕的。 地上的核桃捡完了,温可跟董欣俩人抱着树干摇,熟透的核桃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小姐俩兴奋极了。温馨看她们高兴,自己也挺高兴的。 树上的核桃不少,三人带来的框里装得满满的还剩下一些,她们挖了个坑把核桃埋了进去,做好记号,打算明天来背回去。天色还早,三人不急着下山,毕竟现在满山的都是人,要是有人看到她们框里的核桃,她们不一定都能背到家里去。 三人等到天擦黑了才往山下走,为了稳妥一点进村,三人特地饶了路,往村尾那边走,一边走还一边要注意避着人。 庄坪村的村尾离东江村比较近,温老太太这个时候就在他们的前面骂骂咧咧地走在前头。自打温馨走了以后,温老太太就觉得他们一家是倒了血霉了,特别是她,吃饭塞牙,喝水呛着,走路好好的都能平地摔,昨天更绝,上个茅坑都能掉进去。 她这样,他们家其他人也不差不多,她大儿媳妇跟儿子昨晚要过一下夫妻生活,结果双双从床上掉了下来,她儿媳妇到还好,她的振国直接扭了腰,叫了赤脚大夫来看,说是得养着,重活都干不了了。这可把温老太太气坏了,其乐融融了二十多年的婆媳首次吵了架。 眼瞅着家里就没食了,温老太太不得不上山找东西,结果一天逛下来,累了个半死,结果连野果核都没见着一颗。 温老太太回家,温家众人已经吃好饭了,温大伯母跟温老太太撕破了脸也不想再忍着她了,两人又闹了一架。温家的男人没一个出来劝的,温文的媳妇儿在两重婆婆吵架的时候已经躲开了。 温馨从温家走之前在温家贴了倒霉符,这倒霉符跟之前给苏秋荷下的不一样,威力要小一些,一句话总结,就是大麻烦没有,小麻烦不断,像是被狗追着咬被乌鸦拉屎在身上这种事情不会有了,但是其他不伤身体但侮辱性极强的小倒霉会源源不断的落在温家一家人身上。 温老太太走没影了,三人才进村。路过苏家门口,苏修持也恰好骑着自行车到家,两对人马面对面相见。 苏修持看着温馨的目光柔和地像是一摊水,他跟前几世长得都不是很像,但依旧是帅的。只需一眼,温馨就知道,他是他了。温馨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两人擦肩而过,温馨跟着姐姐妹妹们走远了,她回了一下头,苏修持支着车子还站在原地,见她回头,他像他敬了一个虚虚的礼。 一如那一世那一年,她坐在半山腰,他从山脚下走过,他给她敬的那个礼。他如当年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她,她亦如当年一般,心里仿佛有小鹿在乱撞。 第88章 三人背了这么多核桃回家,不管是董卫国还是刘春竹都很惊喜,董卫国手劲儿大,核桃皮一捏就掉了,里面的果肉意外的饱满,他把果肉剥出来,四瓣果肉全都分给妻女,自己再开一个。 刘春竹道:“这核桃咱们放在西屋炕上去烘干,烘干以后卫国你带到县里去卖了。今年收成都不好,核桃肯定也是,这个核桃品相好,肯定能卖不少钱。到时候也快过年了了,多买点好东西回来过年。” 董卫国看看妻子,又看看如花似玉的三个姑娘,笑呵呵地道:“行,要是卖得多,就给闺女们扯布做衣裳,要是不多,就给她们买红头绳,我看那些乡里的姑娘都戴头绳呢。” 董卫国特别喜欢闺女,刚刚结婚时他就对他前头的那个媳妇说要多生几个女儿,头胎生了董刚,董卫国可失落了,他前头那个媳妇身体不好,生了董刚好几年了才生了董欣,生了董欣后伤了身体,就再也不能生了,董卫国当时还觉得挺难受的。 娶了刘春竹,带了两个姑娘来,董卫国别说多高兴了。虽然这俩闺女不叫他做爸,但在他们董家长大的,以后也在他董家出嫁,谁敢说不是他董卫国的闺女?董卫国也没有什么有两个现成的姑娘能得好大一笔彩礼的想法,他觉得钱这个东西,一直都是够用就好,存那么多钱做什么?他儿子都结婚了。 董卫国的想法刘春竹是知道的,早在两人刚刚谈的时候董卫国就说了可以把两个闺女都带来,他不介意。董卫国的人品是有保证的,他这么说刘春竹相信他,结婚以后,她带着可可嫁过来,他果然没有说什么,董欣有的东西他也会给可可准备一份。 每次回娘家,她爹娘总是说活她二婚嫁给董卫国,是前半生把该受的苦都受了,现在苦尽甘来了。 新衣裳谁不爱呢,董欣小姐俩欢呼出声,董欣跟父母道:“核桃我们都没背回来完呢,山上还有呢,还能再背回来两篓子。” 董卫国跟刘春竹都以为这是全部了,没想到还有,两人对视一眼,更高兴了:“不愧是我闺女,这运气就是好,多少人上山都是空着篓子去空着篓子回来的。” 姐妹三人想到空着篓子回家骂骂咧咧的温老太太,笑了起来。 趁着天黑,一家人把核桃外面的皮去掉,刘春竹把西屋炕上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将干净的核桃放到炕上去晾。三篓子的核桃在炕上摆得密密麻麻的。刘春竹不是个小气的性子,她用装菜的篓子装了大半篓让很董欣给她大哥送去。 董欣从董刚家回来,带来了半篮子的柿子,这柿子是刁丽回娘家的时候带来的,才刚刚泡好,董卫国用小刀把柿子外面的皮削掉,泡好的柿子涩味全部去掉了,里面的柿子肉又脆又甜。一人吃了一个柿子,刘春竹赶紧去摆饭,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各自回房去睡觉。 温可跟董欣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了,温馨也回去睡了。今天见着了苏修持,温馨心里有了安全感,温馨睡得格外的香。次日天空泛起鱼肚白,她也跟着醒了。 村头的苏家,苏修持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天亮的时候他已经围着后面的山慢跑了一小圈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吴和平。俩人到家,苏修持的妈妈丁婉玉已经做好早饭了,她对吴和平招招手:“和平快来,奶奶带你去洗手。” 丁婉玉对吴和平特别好,吴和平才来到这里三天就对她放下了戒备之心,他抿嘴笑了笑,跟着丁婉玉去洗手,一边洗手,吴和平一边跟丁婉玉说刚刚晨练路上的见闻。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丁婉玉认认真真的听完,然后给予回复。 感觉到自己得到了重视的吴和平高兴坏了。那边去河边洗衣服的苏修瑶也回来了。她是苏修持的妹妹,比温馨大一岁,再过两个月她就要结婚了,她的对象是乡里的,跟她们家算是世交。以前一想到要出嫁苏修瑶就难受,她爹身体不好,家里家外这些年都靠着她妈还有她哥哥寄回来的津贴。 要是她出嫁了,家里的重活就都得由她妈来干了,苏修瑶舍不得。不过现在好了,她哥退伍回家了,她妈有人帮衬了,苏修瑶要能放心的出嫁了。 苏修瑶回来,在后院给自留地平地的苏红武也回来了。他在战场上伤了身子,这些年重活也干不了,不过他在部队时跟战友学了一手做木活的手艺,现在村里的人谁家要嫁闺女娶媳妇都来找他做家具,加上苏修持寄回来的钱,他们家的日子倒是不难过。 洗了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苏红武看了一眼吴和平对苏修持道:“修持,你也二十五了,不小了,也该处个对象了。你姥姥家那边有一个刚好二十的姑娘,半月前就托人来问我们了。我跟你妈考虑了一下,觉得那个姑娘也行,正好你也回来了,那就见一见。要是能成,就在年底把婚礼办了。” 苏修持喝了一碗玉米糊糊:“不用,我有喜欢的人了,那个姑娘你们回了吧。” 苏修持的话音一落,桌子上所有的人都看向苏修持。丁婉玉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了一些了:“你喜欢的姑娘是咱们这边的还是驻地那边的?要是驻地那边的,离咱们这边这么远,她也过来吗?” 苏修持服役的部队在甘省,离家里实在是远,光坐火车就要走三四天呢。丁婉玉觉得人家姑娘家一定不会让姑娘嫁过来。 苏修持环视一周,道:“不是那边的,是咱们这边的。等过段时间,我再告诉你们是谁。” 苏红武本来是要反对的,听说是这边的人,反对的话就咽了回去。再听苏修持的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苏修持一向是有主意的,去当了一趟兵回来,那主意就更大了。这么大的儿子再像小时候一样管不合适。反正他说了过段时间就让他们知道是谁,要是真不合适,直接反对就好了。 吴和平看看一脸喜悦地丁婉玉,又看了一眼苏修持,眼中有些黯然。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好,比以前跟奶奶在一起的时候过得好,他喜欢苏家的每一个人,苏家的人也都喜欢他,但他不确定以后嫁进来的婶婶喜不喜欢他。要是她也像村子里有些婶子一样讨厌他,觉得他是个吃白饭的呢? 吴和平越想越难过。他也不敢开口反对,他来之前村长爷爷跟他说了,叔叔能养他完全是看在他爸爸的身上,他不是叔叔的责任跟义务,叔叔能给他吃一口饭就已经很好了,他不能要求更多,特别是不让叔叔结婚这样的话更是不能说。 他们山里人要知恩图报。 苏修持经历了那么多世,扫一眼就知道吴和平在想什么,他给吴和平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心,你婶子人很好的。” 温馨在苏修持的眼里简直就是完美。 丁婉玉跟苏修瑶对视一眼,母女俩眼中是如出一辙的好奇。 吴和平吃着咸菜,听着叔叔的保证,心里的忐忑消下去了一些,叔叔说婶子人很好,那人肯定是很好的。 苏修持转业后在县里的公安局上班,是个空降下来副局长。现在的公安局也不忙,今天是周日,他休息在家。 饭后,苏红武去后院的木匠房里继续做家具,苏修瑶结婚的家具在她十六岁就开始陆续打了,现在已经打得差不多了,他现在打的是苏修持的。苏修持都有了喜欢的人了,要结婚也快了。 苏修持也会做一点木匠活,苏红武见他有兴趣,便一边做一边教他,吴和平在边上学得认真,他们的认真让苏红武很有为人师的成就感,教起来就越发的得劲了。 中午午饭过后,苏修持找了一块核桃木,从木匠放里拿了一把刻刀去房间,他在木头上画上一条锦鲤的轮廓,再用小刻刀十分小心翼翼地一刀一刀的雕刻。吴和平在房间的炕柜上写苏修持布置给他的作业,看到苏修持的动作,他走到苏修持的身边。 “叔,你在干嘛呢?” 苏修持头也不抬:“给你婶子做簪子呢。” “为什么要给婶子做簪子啊。”吴和平不明白。他仔细想了想,好像在村里,从来没见过哪个人给自己的媳妇送过东西的。 “讨她开心啊。”苏修持是把吴和平当成亲生儿子来教养的,该教的他都会教。在教孩子方面,苏修持自认还是有一些心得的。毕竟前头几世,他的孩子们不说有多大出息,但三观都很正,人品都很好。 苏修持觉得,做人三观正,人品好就已经很合格了。他希望吴和平也做一个这样的人。 吴和平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道:“叔叔,是不是你讨了婶子开心,婶子就会对你好啊?” 这话一听没什么毛病,但仔细思索,里面的道理却不是如此,他抬头看着吴和平,对他道:“不是的。叔叔送婶子簪子,是想让婶子开心,没有别的目的。带着目的的去讨好一个人会很累,人一累,心情就不会好了。” 吴和平不明白苏修持说的是什么意思,却把这话放在了心里,苏修持揉揉他的脑袋,不懂没关系,记住就行,以后长大了会懂的。 吴和平去做作业了,苏修瑶进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针线篓,脱了鞋子往炕上一坐,把针线篓里的鞋子拿出来,凑到苏修持的身边:“哥,你喜欢的人是谁啊?跟我说说呗。” 苏修瑶都好奇一个早上了。 苏修持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等以后你不就知道了么?着啥急?” “是不着急,但是我好奇嘛,哥你告诉我呗,我指定不告诉妈。” 苏修瑶在苏修持这里没有什么信用,他斜乜了苏修瑶一眼:“你告诉你不就等于告诉妈了吗?小时候每次我干了点让你保密,结果你个小告状精转头就跟咱爸咱妈说了。” 苏修瑶听苏修持提到小时候,有点怂了。毕竟她小时候确实挺爱告她哥哥的状的,不过这也不全都是她的错啊,谁让她哥小时候出去玩都不带她的?她也没伴玩,告她哥的状那不是想引起她哥的注意么。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哥你怎么还记着?再说了,你打坏了家里的黄铜镜这样的大事情我到现在我都没告诉爸妈呢。我告的都是一些小状。”像是他哥又偷偷去河里洗澡了,他哥哥又跑深山里玩了之类的,都是爸爸妈妈明令禁止不许去干的,她虽然行径讨厌了点,但她又没错。 “哥你真不告诉我啊?我都这么大了,肯定不会告状了。” “不说不说。”苏修持昨天虽然见到了温馨,但他还没跟温馨搭上话呢,温馨家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也只是大致的了解了一些,他总得知道她这一世是什么情况了才能跟家里说啊。 苏修瑶哼了一声,跳下炕趿拉着鞋提着她的针线篓子走了。丁婉玉在房间里缝被子,见她进来立马道:“怎么样怎么样,打听出来了没有?” “没有,我哥学精了,都不愿意告诉我了,说我最爱打小报告,告诉我你就知道了。” 丁婉玉想到小时候自家儿子被闺女的小报告打得啥坏事也不能干的跳脚样,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苏修瑶想起小时候也觉得好笑。 不过她道:“我哥在屋子里刻簪子呢,我看他刻的是条鱼。会不会是嫂子名字里带鱼啊?” “谁知道呢,等你哥愿意跟咱们讲再说吧,别瞎猜了。给你公婆小叔子小姑子的鞋子你做得怎么样了?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可得抓点紧。”按照这边的习俗,有条件的新媳妇会在嫁人的时候给婆家每人做一双鞋。要是谁家在儿子结婚时收到儿媳妇送的鞋子,那可体面了。 “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在做小姑子的了。”她对象家就五口人,一人一双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嗯。” 苏修持的簪子很快就刻好了,他仔仔细细地给簪子抹上了桐油,趁着天黑,他去了董卫国家,他轻轻地在窗户上敲了敲,温馨很快就醒了过来。她灵识一扫,看到了苏修持,她脸上挂着笑容,起来穿上衣裳出了门。 家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往后山去。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穷,村里也没谁家养狗,这个点儿村里人都睡了,两人的出行没有惊动任何人。 找到了一个院里村庄的地方,两人刚刚找了个地方坐下,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紧接着,便有一个气急败坏地女声传来:“温大宝,我警告你放尊重一点,别动手动脚的。” 这声音有点熟悉,温馨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不过知道是谁也没用,在这种情况下,难不成她还能跳出去跟人家来个相认? “不动手动脚叫你出来做什么?再说了,咱们都好久没有了,你不想啊?就你家那个还没弄就软了的软脚虾能够满足你?” 紧接着,便是男女双方动情地呼声。温馨跟苏修持两人面面相觑,这好不容易约个会,遇到了一对野鸳鸯,两人也是够倒霉的。 “梅花,梅花,你真好,你真好。”那男人动情地呢喃。 温馨听到这声雪梅,眉头一挑,她记着,原身的大伯娘闺名就叫梅花啊。 哦豁~~~ 第89章 那对野鸳鸯离温馨他们并不远,他们要是轻举妄动肯定会被发信,干坐着也没有意思,还挺累的,她干脆靠在苏修持的肩膀上。 十多分钟后,那对野鸳鸯终于完事儿了,他们都是有家庭的人了,大半夜的两人出来太久了也怕出事,于是哪怕没尽兴,两人也开始穿衣服准备走了。领走前,两人决定明天一起到山后头的山坳里面去见面。 两人趁着夜色走了,温馨两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活、春、宫这玩意儿,说说就得了,真的谁听谁尴尬。 温馨对苏修持道:“那个女的是我大伯母,老白莲一个,我大伯对她可好了。” 温馨说这话时真的,原主的那个大伯虽然对兄弟对侄女十分凉薄,但对温大伯母这个媳妇是真的没话说,原主从小跟她们生活在一个院子里,还真没听到过温振国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而奸夫温大宝则是他们家的邻居,两家就隔着一堵墙,温大宝跟温振国年岁差不多,家里也有三个孩子,他媳妇十分彪悍,一言不合就叉腰口吐莲花。而无论她怎么骂,温大宝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村里谁不说温大宝是个好男人?谁能想到呢,这么个好男人出轨了,而且听他刚才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他们勾搭的时间可不短了呢。 也不知道温大宝那个泼辣的媳妇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怎么样,以现在人的思维来看,估计温大伯母的脸都会被抓花吧?想想那个场景,温馨就觉得期待。 那头的呻口今声还在继续。为了不让自己的耳朵再手荼毒,温馨大脑飞快转动,想到了原主的那几个堂哥堂妹,以温大伯母跟温大宝勾搭的时间长短来算,没准温文温武温兰三兄妹都不是温振国的种呢? 温馨这念头一出,再对比起三兄妹的相貌,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她跟温可长得都有些像温振国,而温振国跟温振兴是亲兄弟,兄弟二人长得都很不错。但温文跟温武从相貌上来看,真是没有遗传到温振国的帅气,反而塌鼻梁厚嘴唇。 这一点谁也没怀疑,毕竟温老太太自己长得就丑,曾经温老太太还十分自得的炫耀过温文两兄弟长得像她呢。 现在想想长得像她也正常,毕竟温大宝她亲妈跟温老太太是堂姐妹啊。再说温兰,她长得像她妈妈,小家碧玉的类型,远远不如温馨姐妹好看。这也是她嫉妒原主,想方设法欺压原主的主要的原因之一。 温馨越想越觉得这个瓜大,整个人也隐隐兴奋了起来。 苏修持就这么看着温馨越来越兴奋,想到刚刚走掉的那两个人,难道他媳妇儿看了一场活春宫后自己也心思萌动了起来? 苏修持摸摸下巴,他打听过了,温馨已经满了十八岁了,满了十八岁就是大人了,温馨要是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苏修持想着,自己这血气方刚的也萌动了,他把手搭在温馨的肩膀上,刚想进行下一步动作,温馨拍了拍他的肩膀:“修持你知道不,我刚刚发现,我大伯母生的那仨孩子长得跟我大伯一点都不像。”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苏修持整个人都清醒了,合着他媳妇是因为这个才兴奋的啊,原来不是听了活、春、宫春心萌动啊。 小丑竟是我自己。 好在苏修持脸皮厚,这种小场面他还hold住。 “你这一世是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温馨将原主上一世的悲惨生活说了,苏修持后听罢只有一个念头:“你说,她的愿望是不做后妈?” “嗯呢。对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是什么情况?” “我这一回事半途穿来的,穿来的时候在医院里。我也继承了他的全部记忆,和平的爸爸是为了救他死的。和平的奶奶走了,他妈妈去卷着钱也跑掉了,村里养不起他,我就把他带回来了。不过我没让他叫我做爸爸,我让他叫我做叔叔,所以你嫁给我了,也不算是后妈。” 苏修持当了两世的兵,也不是没见过收养了战友的儿子却让人家叫他当爹的事。苏修持当时就觉得挺难理解的,明明不是自己的孩子,而且收养的时候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也记事了,叫爹有啥意思? 而且一般收养战友的孩子都是因为战友生前有恩于自己的,像那种又给人家改姓又让人家叫爹的这收养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因为想当爹?那还不如自己生呢。 这一世苏修持自己养战友的儿子了,刚开始吴和平听了老村长的话叫了他一声爸爸,被他拒绝了,他觉得那是对吴开坤的不尊重。而他拒绝后跟吴和平讲了很多的道理,也讲了很多吴开坤的事。 叔侄俩聊天依旧,苏修持明显感觉到吴和平更加亲近他了。 温馨哦了一声:“那没事,养着吧。反正养他也费不了多少粮食,你那边粮食够不够?我空间里还有不少呢。” 这次穿越之前,温馨炼化了上一世的功德,灵液空间扩大了一些,之前她塞得满满当当的空间空旷了不少。温馨琢磨着等以后政策宽松了一些,她一定要往里面多装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她算是琢磨开了,自己这穿越来穿越去的,都是在二十世纪里来回沉浮,估摸着以后还是会往年代里钻。 苏修持家以前是县里有名的富户,现在虽然不是了,但家里还是有些家底的,他们现在的瓦房下面有一个挺大的地窖,之前还没有实行限购政策时他爹偷摸着往里面存了不少好东西。粮食这东西他们家是不缺的。 “我们不缺粮,你给我点灵液水跟化妆品?我爹身体从战场上退下来以后身体不太好,我妹子马上就结婚了,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什么送给她的,就送她一套护肤品吧,她肯定喜欢这个。” “行。”温馨在空间灌了一军用水壶的灵液,又在柜子里挑挑拣拣,挑了一整套护肤品出来,还挑了一盒粉底跟一管颜色不那么红的口红出来。估摸着苏修持她妹妹能喜欢。 从空间里出来,温馨打了个哈欠,她早睡早起习惯了,今晚熬了一会儿夜就困得不行了,苏修持看她这样有些心疼,把自己给她雕刻的簪子拿给她:“我一次做这个,你别嫌弃。” 核桃木簪子颜色发黑,桐油将它浸染得油光水滑的,上头的锦鲤活灵活现,温馨怎么能不喜欢呢,她扯下自己头上的发圈,用簪子挽了个发髻:“好看吗?” 今晚的月色朦胧,看得并不那么清。苏修持伸手将温馨的一缕发丝别回她的耳后,神色认真地道:“好看,你最好看了。” 也许是今夜的月色太美,苏修持的语气太过温柔,眼神太过深情,回家时,温馨的嘴巴都是肿着的。 躺在炕上,想起适才两人接吻的情景,温馨抱着被子滚了滚。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咋他还能那么腻歪呢。 温馨这晚睡得很好,苏修持回到家后心情愉悦,也是笑着睡着的。 他们心情是愉悦了,但野鸳鸯中的温大伯母赵梅花却睡得并不好。她当初跟温振国结婚,是通过媒人介绍的,相看的时候她看着温振国长得高高壮壮的精神得很,就点头同意了两人的事情。 嫁给温振国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绣花枕头看着好看里面全是草。温振国的那处跟他的人成了方面对比,那个地方看着还可以,不算小,但却并不石更,倒也能勉强塞进去,但却很快就出米青了。前后都不到两分钟。 赵梅花那时候还小,也没觉得这有什么,等三天回门了,她妈关着门问她这事了她才觉得不对劲,后来她又问了很多结了婚的妇女,得知她们的男人在弄那事时咋说也有一炷香的功夫,赵梅花彻底懵了。 她那时候也没想怎么样,毕竟温振国除了床上那点子事不行,但对她还是很好的,可以说整个村子里也找不出来几个像他这么对媳妇好的男人了。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温老太太身上,温老太太想孙子想疯了,她才嫁过来就盯着她的肚子,等她半年都还没生,温老太太已经不是暗示了,直接明示她让她赶紧生。那时候她脸皮薄,气性大,上山打猪草的时候越想越委屈,温大宝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温大宝长得没有温振国好看,性子却很和善温厚,他们是前后脚结的婚,但温大宝的妻子都怀上两个月了,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温老太太没少拿她跟温大宝的媳妇比较。 温大宝的媳妇当姑娘时就是出了名的泼辣,赵梅花在自家院子里经常听到她在骂温大宝。温大宝不仅不生气不说,还得哄着她。只是人都是有脾气的,被指着鼻子骂温大宝也不是不生气。 那天温大宝见她哭得伤心,结结巴巴地哄了她好久。后来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温大宝的身上,温大宝亦是如此。终于在一次上工时下了雨,他们躲雨的地方在同一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借着雨声的掩饰,两人成就了好事。 那是赵梅花第一次知道做女人的快乐。结束后穿上衣服,温大宝一个劲儿地跟她道歉,看着那个长得没有温振国好看的男人,想到他那处不同于温振国的雄伟,她就知道,她以后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那次过后没多久,她就有了身子,那时候家里的人都很高兴,赵梅花却并不开心,孩子生了下来,长得跟温振国一点都不像,赵梅花当时就觉得自己完蛋了。然而事情和她想得并不一样,温老太太如珍似宝地抱着那个孩子感慨孩子长得像她时赵梅花才想起来,温老太太跟温大宝她妈是堂姐妹啊。 峰回路转,赵梅花那段时间的心情好极了。 有一就有二,她跟温大宝的事并没有因为温文的出生而结束,两人瞅着机会就要在一起,一年后,赵梅花又有了温武。怀着温武那年,刘春竹嫁了进来,家里多了一个人,赵梅花怕东窗事发,不敢再像以前那么明目张胆了。 生了温武后好多年了她才又怀上了温兰。不是没想过结束这样的生活,只是她想结束了,温大宝那边却贪恋上了这种激情,不可能轻易放手。 温振国在边上呼噜打得震天响,赵梅花越想越生气,踹了他一脚,温振国醒了过来骂了他一句有病,接着就继续睡了。 赵梅花又想起温武在学校乡里处上的那个对象,她决定明天跟温大宝说一下这个事情,他到底是温武的亲爹,儿子想要处对象,他怎么也要有点表示。 第二天吃了饭,温大宝顶着那张憨厚的脸从他们家门口路过,跟院子里的温老太太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温大宝走后没多久,赵梅花也背上了框要去山上。温老太太不管她,昨天上山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就不信赵梅花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温振国伤到了腰杆,这会儿虽然能下床走动了,但多少有点不便利,这会儿坐在房檐下呢,刚刚温大宝跟他打招呼,他还乐呵呵的跟人家接了话,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头顶绿得都能养羊了。 赵梅花到了约定的地点,温大宝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两人见面便如同干柴烈火似的燃烧了起来。 燃烧得正旺,常年没有人烟的山坳忽然出现了几个人,滚在草里的赵梅花以及温大宝就这么光溜溜的被人抓到了。 下午这个事情就传到了庄坪村,刘春竹听了高兴得跟过年似的,要是家里有条件,她估计都得放挂鞭炮庆祝庆祝。 温馨则在听到这个事情后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她的倒霉符用处广着呢,作为主要被诅咒的人员之一,被抓奸算什么,更劲爆的还在后面呢。 温老太太一向是把温文温武当成命根子一样的对待,真想知道她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以及知道自己大儿子没有生育能力后的表现。就是不知道她到时候会不会求到她们面前来了。 毕竟按照基因学来说,她的直系血亲只有自己跟温可了,真是越想越叫人激动。 果然上一世过惯了跌宕起伏的军营生涯,这一世,她过不了平平淡淡的日子了呢。 温馨很激动,而那边的苏修瑶也很激动。她抱着洗衣盆飞快地往家里跑,把自家娘往房间里一拽:“妈妈妈妈,我知道我个喜欢的人是谁了!” 第90章 丁婉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谁?快跟我说说。” “是董欣家的那个姐姐,就前几天才接到咱们村里的那个。” 苏家虽然跟出里的人都不怎么交往,但人缘还是很不错的,平日里出去河边洗衣服,她们也会跟村里人聊聊最近的八卦,温馨的事在村里可是头一份的新鲜,村里的老娘们儿可是讨论了好几天的,要不是她儿子回来了,村里的人都开始讨论她儿子,估摸着温馨的事还会被说好几天。 丁婉玉也不是个圣人,对温馨她也是好奇的,她还特地观察过那个姑娘,长得好看,身材也好,目光清正,一看就知道是个正派人。丁婉玉之前没把温馨跟自己儿子放在一起看,现在把两人放在一起,真真是郎才女貌:“你哥咋认识她的?你没认错人吧?” 苏修瑶不高兴了:“妈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我很不靠谱似的。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哥在雕簪子,他雕的是一条鱼,今天那根簪子就插在温馨的头上呢。别说,我哥的手艺还挺好的,那条鱼雕的跟真的似的。” 今天洗衣裳温馨也去了,苏修瑶洗完的时候她还在洗,那根簪子她可是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的,绝对不会认错。 丁婉玉擦擦手:“你去做饭,我出去一趟。” “我衣服还没晾呢。”苏修瑶道。 丁婉玉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先晾了再做饭。” 丁婉玉往董卫国家那边去,她们家有一块荒地就在董卫国家那边,她们家在里面种了点白菜萝卜,现在正是收成的时候,她家修持最喜欢吃萝卜咸菜,她这个当妈的哪儿能不满足自己儿子这小小的喜好呢? 路过董卫国家,刘春竹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丁婉玉路过,刘春竹十分客气地跟她打了招呼。刘春竹以为以丁婉玉的性格肯定不会跟她多说什么,结果丁婉玉硬生生的跟她聊了好一会儿,临走之前还给董建安塞了一颗糖。丁婉玉走了,刘春竹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董卫国从后院出来,见到她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问道:“怎么了?愣啥呢?” “苏嫂子刚刚跟我唠嗑了。” 董卫国纳闷儿地看了刘春竹一眼:“唠就唠呗,有啥的。” “是没啥,不过以前她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么多的话。” “那就是儿子回来了心情好了呗。你看大闺女来了你心情不也很好吗?隔壁二嫂子嘴贱你都没跟她计较呢。”董卫国家的隔壁是董二赖子家,以前董家没有个女人,后院的自留地她一年就往董卫国家这边挪一点,董卫国也不好跟个老娘们计较,跟董二赖子倒是说了好几回,人家当面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转过头该咋样还咋样。董二嫂越发的得寸进尺。 刘春竹嫁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家的自留地要回来,跟董二嫂吵了好几回,两人是结下了梁子,董二嫂子嘴巴贱得很,刘春竹跟她三天一小吵五天就一大闹的,最近温馨来了,刘春竹都十分大度的不跟她计较了,这也有近半个月没吵架了。 董卫国的话很有道理,以己度人的刘春竹了悟地点点头,将这一篇翻过,恰好董建安要上厕所,刘春竹带着他去后院。 丁婉玉蹲在萝卜地里,一边拔萝卜一边往温馨家门口看,刚刚她都跟刘春竹打听清楚了,温馨去洗衣服还没回来呢。 远远的见到有一个姑娘抱着木盆回来,丁婉玉赶紧提着拔好的两根萝卜出园子。跟温馨擦肩而过,丁婉玉见到了温馨头上的那根簪子,心里觉得稳了。 回到家,苏修瑶已经做好饭了,衣服也晾好了。丁婉玉把萝卜放在水缸边的盆里,到后院去跟苏洪武说话。 苏洪武听完了妻子的话,道:“董卫国我知道,人品可以。那姑娘她亲爸我也打过招呼,除了愚孝了一点,别的都还好,那个姑娘的人品应该也过得去,既然儿子喜欢,你就准备准备,找个时间,咱们去提亲。” “我也这么想的,刘春竹我也接触过,人不错,她先带来的那个小姑娘也可以,大的那个我也见了,人材挺好,目光也清正。” “那就行了。” 苏修持从县里回来,提着两套护肤品,一套给了丁婉玉,一套给了苏修瑶。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哪怕上了年纪的丁婉玉也一样。丁婉玉家以前也是小有资产的,自小生活也挺精致,她的少女时期,那些胭脂坊的东西她没少用,这一套护肤品看着不显山露水的,一闻味道就知道是好东西。 苏修瑶生下来的时候家里都没落了,她长这么大,最奢侈的就是用雪花膏跟蛤蜊膏,就这样,她也是村里最精致的姑娘了,现在这一套这么多的瓶瓶罐罐,苏修瑶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苏修持知道啊,毕竟他家温馨也是非常爱美的,一天早晚花在护肤上的时间就要两三个小时呢。见妹妹不懂,苏修持把护肤品倒出来,一样一样的指给自家妹妹看,这瓶是洗脸的,这瓶是爽肤水,这瓶是乳液,涂完爽肤水涂的,这瓶是面霜,用完乳液后用… 苏修持说得格外的仔细,丁婉玉跟苏修瑶看着这样的他,觉得格外的陌生,等苏修持全部教导完,苏修瑶忍不住了:“哥,你咋啥都知道啊?” 苏修持忽悠人的话张嘴就来:“我买的时候问人家的。” 苏修瑶哦了一声,丁婉玉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娘俩就这两套护肤品讨论了起来。苏修持趁机退出她们的话题,吴和平拿着一把弹弓跑过来:“叔叔叔叔,我爷爷给我做的。” 弹弓做得很精致,苏修持默默吴和平的脑袋:“等我得空了,我带你上山上去打鸟。” 吴和平的眼镜刷地一下就亮了。 吃饭时,苏洪武对苏修持说了许多话,丁婉玉也明里暗里的提示他让他早点带媳妇儿回来。苏修瑶藏不住话,直接说了自己看见温馨戴着他送的簪子的事情,苏修持听到温馨白天还戴着他送的簪子,可高兴了。 他对父母道:“爸妈,我刚刚进县公安局很多事情都没理清,等我理清楚了,就把儿媳妇给你们带回来。” 丁婉玉跟苏洪武对这话很满意。 温馨一直关注着老温家的事儿。赵梅花跟温大宝的事情东窗事发,两人还没被押送到家,温老太太跟温大宝他媳妇就冲了过来,温大宝的媳妇泼辣,现在上了年纪就更加泼辣了。她一把抓住赵梅花的头发:“你个小表子,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扭着腰说话扭扭捏捏的,一看就倒老娘胃口。偷人偷到老娘头上了,老娘打死你。” 温大宝的媳妇叫做王小草,她一边说话,一边往赵梅花身上招呼。温老太太也加入战场,在她心里,她大儿子那是千好万好的,赵梅花怎么舍得背叛他?她儿子难道对这个贱人不好? 只有王小草一个,赵梅花还能还上手,加上温老太太,赵梅花就完全被两个人压着打了。三人被人拉开的时候,赵梅花的头发完全散开了,衣裳上的扣子也被揪掉了好几个,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胸脯。周围看热闹的男人眼睛都挪不开了。 还真别说,赵梅花那身皮子是真的白,一时间,男人们都羡慕起了温大宝来。 温大宝低着头,站在一边一句话不敢说,更不敢上去护着赵梅花。赵梅花一抬头,就看到温振国站在院子门口静静地看着她,这样的温振国是赵梅花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她心里一紧,她上前两步想要解释,温振国已经转身回屋子里去了。 王小草骂骂咧咧的拉着温大宝回了家,温老太太赶走了来看热闹的人,也回了家,这样的家丑,当然是关着门处理。 温文三兄妹也在家,自己的妈做了这么丢脸的事,他们仨刚刚连门都不想出去。 赵梅花回来了,温振国还没说什么,温文先埋怨上了,赵梅花没理他,当务之急是哄好温振国,她跪在温振国的脚边一声声的认错,温振国的目光一直在三个孩子的脸上打转。 “赵梅花,我只问你一句话,温文、温武、温兰三兄妹,是我的种吗?” 正在忏悔的赵梅花猛地抬头看温振国,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心虚,从外头进来的温老太太听见这话也不乐意了:“老大你怎么说话呢?他们仨不是你的种是谁的?你看看,长得跟我多像啊?” 温振国没理温老太太,伸手捏着赵梅花的脖子:“说,是不是我的孩子!”温振国额头上迸起青筋。 自己知道自己事,对于三个孩子的来历,温振国并非没有怀疑,只是三兄妹的长相都长得像自家老娘,这年头长得像奶奶的孩子也不在少数,仨孩子越长大越像温老太太,温振国就打消了那些怀疑。今天温大宝的事情一出,温振国才发现,这仨孩子是长得像温老太太,可跟温大宝更加像啊。 温振国越想手上的劲儿也就越重,赵梅花扒拉着温振国的手,已经喘不过气来了,温兰还算有点良心,赶忙冲上去抱着温振国的隔壁:“爸爸,爸爸你快放手,妈妈喘不过气来了。” 温文温武兄弟如梦初醒,赶忙上前去帮忙。 温老太太也顾不得招呼赵梅花了,埋怨温振国道:“你这揍一顿得了呗,掐她脖子干啥,真出事儿了怎么办?” 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要是她儿子真的把人给掐死了,怕不是得去坐牢。温老太太从小就疼爱温振国,光想想她都受不住这个打击:“振国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这个贱人肯定是不能在咱们家待的了,要是她还在家里待着,你让人家怎么看你?” 温振国没搭理温老太太,依旧看着赵梅花,赵梅花咳嗽一通,总算舒缓了过来。 温振国又问了一遍。赵梅花开口要否认,但昨晚温馨趁着她跟温大宝激情时给她下的真言符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她开口的否认变成了承认:“怎么可能是你的,你自己也不想一想,银样镴枪头,连进去都进不去,还能让我怀上孩子?不中用的东西。” 这话是赵梅花的真心话,每次跟温大宝偷了情回来,再跟温振国做起那档子事时她就在心里这么嘲讽温振国的。 这话一出,满屋皆静。 第91章 温老太太听了赵梅花的话,傻眼了,她看着三个长相跟她颇为相似的好大孙,再看看沉默不语的大儿子,整个人都懵逼了。 赵梅花那边还在控诉温振国的不行,温老太太嗷地一声冲了过去对赵梅花拳打脚踢。 温文三兄妹脸色煞白,温文的媳妇摸着自己的肚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自打她怀了孕,不论是婆婆还是太婆婆都让她一定要生儿子,就连平时话不多的公公也对她比以前和颜悦色很多。 现在自己丈夫不是自己公公亲生的,还不知道公公怎么想的,要是他公婆这个时候离婚了,往后怎么办?有这么一个婆婆,可以预见往后会怎么被人看不起了。 温文媳妇是个十分擅长明哲保身的人,这一点从她从来不参与温家的纠纷就能看得出来。她打算明天回一趟娘家听听她爹妈的意见,她爹妈都疼她,肯定舍不得让她受苦。 温振国一脚把赵梅花踹倒在地,抓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看不起老子是吧?给老子戴绿帽子是吧?让老子帮你养这三个野种很得意是吧?你想得真美啊,你把我骗得真惨啊,怎么,要不是今天你跟温大宝被人抓了现行,是不是我就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了?” “赵梅花,我对你不够好?这么些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有一分钱,让你花过八厘吗?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温振国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他是真的喜欢赵梅花,不然以他自私凉薄的性格,他怎么能对她好那么多年。赵梅花年轻时候长得是真的好看,他去她家相看,她穿了一身粉红色的碎花袄子,两条辫子扎在两边,看向他的目光含羞带怯,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天的情形还是会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有多深爱,温振国现在就有多愤怒。他一巴掌打在赵梅花的脸上,赵梅花的嘴角瞬间便流出了血,脸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肿胀起来。 这一回儿,谁也没有劝。温老太太陷入了自己家断根了的思绪里,温文三兄妹刚刚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也不敢去劝了。 温振国一声声地质问赵梅花,问一句打一巴掌,他没留劲儿,几巴掌下去,脸颊肿得像猪头,鼻子也流了血,起初赵梅花还会回答那么两句,到了后来,别说回答了,连看人都费劲儿了。 温老太太这下子清醒了,她赶紧上前拦住温振国:“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事了。” 温振国顺势放开赵梅花,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阴鹫地盯着温文兄妹三人,温文三兄妹大气都不敢喘。 一向枪是胡搅蛮缠的温老太太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了主意:“振国,他们三个跟赵梅花怎么办?” 温振国笑了笑:“能怎么办?难不成还叫老子继续当绿头龟?他们的亲爹不是没死吗?找他们亲爹去啊。妈你去院子里叫我三叔他们来一下。” 温家左右两边分别住着温三叔跟温大宝家,温老太太在院子里叫了一声,温三叔一家很快就到了。 见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赵梅花都吓了一跳,温三叔是温家出了三服的堂叔:“振国,这是怎么了?” “三叔,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帮忙做个见证,我跟赵梅花从今天起就算是离婚了,往后她生也好,死也好都跟我没有关系。”从温振兴的身上就能看出来温振国有多凉薄,温振兴为了他都死了也没见他又多伤心。赵梅花不过是他的妻子而已,还是个水性杨花的妻子,温振国见着她就恶心,扔她就跟扔抹布一样。 温三叔看了眼温老太太,温老太太转过身去抹眼泪,温三叔又看向温文三兄妹,略带艰难地对温振国道:“振国啊,这事儿是梅花做错了没错,但你看你们都仨孩子了,明年你都要当爷爷了,现在这么做,实在是不合适啊。” 反正今天脸都已经丢完了,温振国也不怕再丢一些了,只是男人遇到这种事情总是难以启齿的。温老太太这个时候总算擦了眼泪了:“他三叔,你是不知道啊,这三个孩子不是我们家振国的,她刚才都招了。” 这话说完,温老太太又呜咽出声。她从小宝贝到大的两个孙子不是她亲孙子,这已经足够让温老太太难过的了,一想到日后她们老温家的正经血脉就只有被刘春竹带带走的那两个丫头片子她就窒息。 温三叔看温振国的目光都带着怜悯。有什么比老婆出轨了让人崩溃的呢?那就是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一个不是自己的也就算了,还是三个。真的是太惨了。 温三叔以己度人,他觉得要是他是温振国,他也不会想要赵梅花这样的女人,就连仨孩子他也同样的不会要,毕竟杵在那里就叫人恶心。 “行,这个见证三叔给你做了。” 温振国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出来,温三叔叫来自己老婆子,把清醒过来要闹的赵梅花丢了出去,温文三兄妹以及他媳妇也被赶出去了。有温三叔家的两个儿子四个孙子在院子里站着,温文两兄弟怂得反抗都不敢反抗。 温兰不想走,哪怕走她也想收拾了她的东西了再走,温振国能让她带走温家的一针一线?想得美呢! 赵梅花母女四人就这么被赶出去了。赵梅花去敲隔壁温大宝家的门,温大宝家明明有人,却没有一个人应他们。深秋过后,夜晚有些凉了,他们穿得都不够厚,无奈之下,赵梅花只能带着四人去了自己娘家。 温馨如愿看完一场大戏,心情十分不错。上一世原主的悲剧,固然有她性格太过于软弱的原因,但大部分还是在温家,特别是温大伯母,那真的是扒在她身上吸了一辈子的血。她也不找原主,直接就求到林德义的面前,林德义为了体现出自己对温馨的好,对于温大伯母的要求,十次有八次是同意的。 她得了好处,原主那边就难过了。三个狼崽子不在,家里就只剩下林德义的时候,林德义没少拿温大伯母做的事情来贬低她,讽刺她。 赵梅花过得不好,温馨也就开心了。 第二天,赵梅花不仅偷人,还三个孩子都是奸夫的事情就传到了庄坪村,刘春竹听到了,特地让董卫国去后山的竹林里砍了几根竹子回来,在院子外头少了一堆火,把砍成一段段的竹子丢进火堆里,竹节受到高温开始爆炸,噼里啪啦的,比过年还热闹。 外头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小孩子们更是喜欢,争相帮着她丢竹节不说,有受宠爱的,还叫自家大人也去砍竹节来。 跟刘春竹关系好的人都知道为什么她这么高兴,对着她道了好几声恭喜,而她们家隔壁的董二嫂则嘲讽了刘春竹好几句。刘春竹的好心情被她破坏了一丢丢,怼了回去,董二嫂吵架是吵不过刘春竹的,只能自己憋着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晚上刘春竹特地割了去年冬天腌制的腊肉来做了个酸菜卤子,晚上吃的荞麦面。 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第二天早上起来温馨穿上了夹袄,这夹袄是刘春竹的,没穿过几回还是新的,里面的棉花都是上好的,穿着可舒服了。 吃了早饭,温馨三姐妹又准备上山去碰碰运气,刚出门口,就见到了温老太太。 半个多月不见,温老太太老了不止一点点。见到温馨姐妹俩,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十分虚假的笑容来:“馨馨,可可,奶奶来看看你们。” 她用自己最和善的语气跟温馨姐妹说话,温馨跟董欣还没怎么着,温可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妈呀,她长这么大,温老太太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姐,她这是被鬼上身了吧?”温可靠近了温馨一点。 温馨笑了笑:“瞎说什么,鬼上身是封建迷信,现在国家可不提倡这个了。那不是她那俩好大孙不是亲生的,想来把咱俩骗回去给她养老吗?” 温可跟温馨都是用正常音量说的话,董欣听了噗嗤一笑,温老太太听了脸一黑,她也没出声反驳。毕竟温文三兄妹被赶走了,让她帮别人家养娃娃那是不可能的。她也仔细问过温振国了,温振国的那一处是真的不行,温振兴又死的早,思来想去,还是来把温馨跟温可哄回去的好,到时候姐妹俩就招赘在家,生的孩子姓温,往后给她跟温振国养老。 温老太太跟温振国商量过了,温振国也是同意的。 刘春竹从厨房出来倒水,一抬头就看到了温老太太,端着盆就出来了:“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温大婶吗?过来有啥事儿啊?” 温馨姐妹看见刘春竹来了,三人从墙缝溜走了,那头好刘春竹那小嘴叭叭的,给温老太太一顿怼,温老太太该灰溜溜地遁走了。 温馨三姐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三人走到山脚下,前头站着三个男孩,董峰就在其中,一见着温可他就红了脸,温可也很羞涩地地下了头。董峰看着温馨,十分扭捏地叫了一声姐,被董欣以及另外一个少年好一顿笑。 这一路上山的路上,温馨等四人走在前头,温可跟董峰有意无意地落后了好几步,董欣凑到温馨身边小声地对温馨道:“姐,董峰喜欢可可姐呢,可可姐也喜欢董峰。董峰他爸妈来咱们家叹过姨的口风,准备等可可姐十七岁就给他们订婚呢。” “可可跟我说过了。”温可在温馨面前没有秘密,她跟董峰的事情早就跟温馨说了。 她上初中的时候跟董峰是一个班的,董峰很会照顾人,对她也很好,一来二去的,他们就越来越熟了,初中毕业后,两人就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村里人大多都知道了,董峰家也没反对。 温馨觉得挺好的,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这次到山上,各个都找到了不少东西,算是满载而归。 苏修持晚上又来找温馨了,他像温馨求了婚,温馨想了想,便跟苏修持道:“我们的事儿我妈还不知道呢,你等我先给她透透风。” “行。”话音刚落,苏修持又略带担忧地道:“你妈不会不同意我们的事吧?我听说她不想让你做后妈来着。” 温馨摆摆手:“没事,我妈明事理着呢。再说了,你的情况跟林德义又不一样。” 苏修持还是有点忐忑,他想起了当初被张秀英支配的恐惧。 温馨不甚走心地安抚自家男人:“安心安心。”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 第二天,温馨找了个时机,跟刘春竹说了自己跟苏修持的事,刘春竹眨眨眼睛:“村尾苏家的那个当兵的小子?” 温馨点点头。 “嘿,那小子眼光不错啊,你去给他递话,让他跟他爸妈来家里坐坐。” 第92章 温馨把刘春竹的话递给苏修持,苏修持回家就跟父母说了。 丁婉玉当天就去了庄坪村大队长家,大队长的媳妇跟丁婉玉的关系最好,同时她也是董卫国的堂弟媳妇跟刘春竹关系也不错,找她去说媒再好不过了。 大队长媳妇接了丁婉玉的委托,第二天吃了早饭就去了刘春竹家。自家闺女都跟人家男孩子有感情了,且那男人又不是林德义那样带着几个孩子的鳏夫,人品才貌家世都不错,刘春竹也没想反对。至于苏修持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他又不叫苏修持做爹,只是一个侄子罢了,还能跟她外孙抢东西? 刘春竹也答应得痛快。大队长媳妇儿自己订了个两家相看的日子,就在两天后。 丁婉玉得到消息就忙碌了起来。四色点心,各类瓜果是不能少的,这些都需要提前去买,她们乡里的供销社里供应的瓜果点心都不新鲜,还要到县里去,好在这个也不难,苏修持下班回来顺便买回来也就够了。 到了相看的这一天,丁婉玉把家里的唯一的一只大鹅抓上了。苏红武最喜欢吃铁锅炖大鹅,家里这只本来是要留着等到过年的时候炖的,现在提前送出去倒也不算什么。抓了大鹅放在竹笼子里,一家人包括吴和平在内都打扮得干干净净的,特别是苏修持,还把自己的军装都穿上了。 这年头正是崇尚军人的时候,苏修持这一身军装走出去村里的人谁不多看两眼?等大家知道他是去相看温馨的,当下庄坪村有适龄姑娘的人家纷纷扼腕叹息。早知道苏修持要在村里找媳妇他们早就上门去说了,哪里还轮得到温馨?她们这么久都没行动不就是想着苏修持这么有出息,在县城公安局上班的,肯定得找城里姑娘吗? 一时间,大家怨念得很。村里也有几个见过苏修持后芳心暗许的姑娘,知道这事儿后躲起来偷偷抹了眼泪。 苏家跟董卫国以及刘春竹的会面是十分友好的,苏家带回来的大鹅中午就炖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给苏家的回礼。苏家出了大鹅,董家剩下的那只生蛋的鸡也没保住,中午就给炖了。 中午的饭菜是温馨根刁丽做的,温可董欣她们这些年轻的姑娘大下手,吴和平十分有耐心的带着董建安在院子里玩耍。 一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苏家回家之前,温馨跟苏修持的名份已经定下来了,两人以后就是未婚夫妻了,而婚期就定在明年的农历二月。 温馨跟苏修持订婚了的消息像是涨了翅膀似的一下子就传开了,温老太太那边如何恼怒先不说,林家的三只狗听到这个消息都傻了。 这短时间,他们不是没往庄坪村去偶遇过温馨,林三狗有次甚至在温馨面前摔倒,温馨倒是很温柔地把他扶了起来,可惜也只是扶了起来而已,林三狗想要的殷殷问候,细心宠溺那简直就是在做梦。 次数多了,时间久了,林家三兄弟也放弃了。他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在温馨面前刷存在感了。 重生回来这么久了,他们也认清现实了,林大狗三兄弟也学会洗衣服做饭了。知道他们会自己做饭以后,林老太太便每天把他们的口粮送过来,再不费柴火给他们煮熟了。 林大狗三兄弟敢怒不敢言,林大狗倒是写信去部队给了他爹,可惜他爹在部队离得远也没什么好办法,至于找个对象?部队的女兵就那么小猫两三只。这个时候能进部队当女兵的,谁家背后没点关系?军中那么多的大好男儿,除了脑子有问题的刘雨,谁会看的上没背景又带着三个孩子的林德义呢? 至于在老家找,林德义也得回得来才行啊!这一世原主,林德义在部队被刘雨纠缠得不行不行的,刘雨的父亲看到自家女儿这幅没出息的样子,态度也满满的软化了起来。 等到天彻底冷了下来以后,刘雨跟林德义终于领了结婚证。两人在家属院申请下来了一套住房,两室一厅,房里没有厨房,做饭得在外头,卫生间也固定的在楼下。 过了一周的新婚,林德义跟刘雨提起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刘雨在梳妆台面前梳妆,闻言很是诧异:“你老家不是还有亲人吗?让你老家的亲人照顾不就行了?咱们每个月打钱回去呗。” 刘雨是喜欢林德义不错,但她又不是圣母,对林德义的三个孩子,她觉得每个月打钱回去饿不死就行了呗,难道还要把他们都接到部队来亲自照顾?刘雨可没那么好心,三个崽子都大了,人家都记得自己的亲妈,她养来做什么?给自己添堵的? 林德义想起前段时间大儿子给自己写的信,斟酌着道:“你也知道,我在家不受宠。我妈那边偏疼我兄弟,我们这一房早就分出来了。我前头那个死的时候又跟我妈她们闹得很不愉快,他们三兄弟在家也没个人照顾,现在饭菜都没人做了,实在是可怜。” 既然自家女儿想要跟林德义在一起,那林德义的事情刘雨的父亲又怎么能不查清楚呢?林德义前头那个老婆怎么死的刘雨又不是不知道。为了几颗糖就能诬陷自己亲妈的儿子刘雨可不敢要。林德义的大儿子能为了几颗糖诬陷自己的亲妈,谁又知道他往后会不会再因为别的东西诬陷自己这个后妈? 刘雨把手里的眉笔往梳妆台上一放:“林德义,我劝你打消你脑子里的那些念头,想接到部队来让我照顾那是不可能的,我没那么伟大,能同意你把津贴寄一半回去养他们已经是我大方了。” 刘雨不觉得自己这个后妈做得不合格。抗战刚刚胜利那几年,部队里有不少因为包办婚姻跟妻子离婚的军人,他们在老家也都有孩子,他们的做法便是每个月固定给家里邮钱,至于别的,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看着一脸坚定的刘雨,林德义闭上了嘴巴。刘雨纵然有万般不好,但她有个好家庭,这个好家庭能让他少奋斗十几年,这就足够了。他才刚刚跟刘雨结婚就已经尝到了甜头,这一次,训练新兵别的活交到了他的手里,他成了新兵连的连长,众所周知,这是个非常好的镀金机会。等新兵连训练结束,他妥妥的就是个连长了。 刘雨换上衣服,扭着腰先走了,林德义连忙追了出去,哄了刘雨几句,刘雨到底是喜欢林德义的,很快就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冬天到了,天彻底的冷了起来,那一炕的核桃已经被董卫国默默地卖了出去,今年的收成不好,好核桃就更少了,他的核桃皮薄肉厚,卖得很好,他都给换成布票了,供销社里来了一批带着点瑕疵的布,除了可用补票购买外还可以用钱买,就是价格要贵一些。董卫国不在乎这个,买了好几种花色。 拿回家,不止给姐妹三人做了罩衫了,刁丽跟董建安那边也匀出来了一件,董刚的就没有了。但哪怕就只有刁丽母子有,董刚夫妻也很高兴了。刁丽穿着跟温馨她们差不多花色的罩衣走出去,大家谁不说刘春竹这个后妈好? 刁丽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刘春竹对她跟她儿子好,投桃报李,她家里有啥好东西也没少往那边拿。一时间,两家其乐融融。 天气越来越冷了以后,苏修持找了关系买了两大包棉花回来,给自己家里一大包,另外一大包送到了温馨这边,刘春竹也不跟他客气,用这些棉花给温馨絮了一件厚厚的棉衣,还剩下一些,刚好够一个小孩子的,于是又给董建安做了一件。 腊月十二是苏修瑶出嫁的日子,温馨作为苏修瑶的准大嫂是要去帮忙的,苏家亲戚少,村里跟苏家关系好的人家都来吃席了,苏修瑶的婚礼办得很隆重,光肉菜就有两个。 吃了饭没多久,新郎官就来接新娘子了。新郎官二十岁,长得普普通通白白净净的,在乡镇府里上班,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说话斯斯文文的,看着苏修瑶的目光里满是温柔。 苏修瑶的嫁妆不少,从家具到擀面杖都有,全都是苏红武这几年一点一点给女儿准备的,苏家跟大队借了拖拉机,拉了满满的一拖拉机,这样的嫁妆在这个年代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在嫁妆被拉走了以后,来围观的人们都像是没泡在酸水里。 嘴碎的已经开始阴阳怪气了。对这种人丁婉玉一向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那些嘴碎的人自己在外头碎还不算,还跑到刘春竹面前来碎,话里话外的都是苏家给女儿的嫁妆给多了,留给儿子的就少了,作为准儿媳的妈妈,刘春竹应该去给自家女儿讨回公道。 刘春竹笑呵呵地听着,等那个碎嘴子说完,刘春竹才道:“三婶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人家苏家想给自家女儿什么嫁妆就什么嫁妆,跟我们家温馨可没多大关系,我们家温馨还没过门了,就是过门了,那也是管不了这么多的。” “对了,三婶子,我记着去年你闺女出嫁,你也给陪了不少东西吧?你儿媳妇就没找你闹啊?”刘春这一句话,让碎嘴子闭了嘴。 怎么没闹呢,她家儿媳妇泼辣,为了这件事,她儿媳妇差点没把屋顶都歇了。村里人没少看笑话。今天见到苏家给了女儿这么多陪嫁她就心里不平衡,这不,就想撺掇刘春竹闹起来。 刘春竹又不傻。她要是傻也不会在庄坪村过得这么好了。 三婶子自讨没趣,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修瑶的事情忙完了,温馨她们往家走,温老太太又来了,这回她不止人来了,还带了些东西来,温馨姐妹不搭理她,她厚着脸皮跟着她们姐妹身后,刘春竹嘲讽也好骂也好,她下次一样的来。 她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温馨或者温可跟她回家。用她的话来说,温馨是她温家的人,就算要嫁人也应该在温家出嫁,彩礼也该归她们温家,在董家出嫁算怎么一回事?再说温可,温馨都嫁了,她就是温家的一根独苗了,她理应回温家招赘顶门户。 她还试图找温大友等人来当说客,然而温大友他们根本没来,主要是丢不起这个脸。 而赵梅花的日子也不好过,那晚上她一身伤痕的回了娘家,她娘家兄弟又惊又怒,等知道了她为什么挨打以后,她娘家兄弟就不管她了,在家里待了两天,她跟她的儿子女儿儿媳妇都受尽了兄弟媳妇的白眼。 等伤好了一些,她又带着孩子们回了东江村,毕竟她们的户口全都在东江村,今年的工分还没发呢。她也不打算去求温振国了,她有三个孩子傍身,还全都是壮劳力,到时候他们勤快点挣工分,日子一定过得不会差。 赵梅花厚着脸皮住进了村尾的小屋子里。她们的衣裳家具什么的都在温家,她想拿也拿不回来,她娘家兄弟觉得丢脸,也不想给她主持公道,不过他们也没做绝,给了她几床睡得发硬的旧被子跟满是补丁的旧衣裳,粮食也匀了一点给赵梅花。 缺衣少食的日子实在是难过,温文的媳妇过不下去了,回了娘家,没两天就递了话过来,要跟温文离婚,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赵梅花上门去怎么求都没有用。她大儿媳妇的娘家带着人去温家把她的嫁妆都取了回去,温振国也拦着。 这年头结婚扯证的都少,说不过了那就不过了,温文的孩子也打掉了,温文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温武在乡里谈的那个对象也彻底的吹了。兄弟来一蹶不振,温兰也没了以前的娇惯,家里家外的活儿都要她干。她也不敢抱怨,她妈妈已经变了,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宠爱她了。 温大宝被他媳妇王小草看得可严格了,平时去哪里一步都要跟着,自己没时间就叫孩子跟上,温大宝想要接近赵梅花都找不到机会。 眼看着越来越冷了,家里的米缸也见底了,村里终于分粮食了,赵梅花满心喜悦地去领粮食,却发现她们的粮食都被温老太太领走了,她去温家闹,温老太太理直气壮的不给她,还直言这是他们家这么多年养温文三兄弟的辛苦费。 没人给赵梅花做主,也没谁会帮她。 已经饿了两顿了,再也饿不下去了,有人来找赵梅花,他是村里有名的光棍,长得丑,家里穷得叮当响,他问赵梅花要不要跟他,当然了,这个跟可不是娶,而是老光棍拿粮食给赵梅花,赵梅花陪他睡一宿或者睡几宿。 赵梅花把他打了出去,他也不恼怒,赵梅花要是愿意那当然好,赵梅花不愿意他也没有损失不是? 没法子,赵梅花只能借着粮过日子,可以预见,往后她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而她上一世的掌上明珠温兰这一世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 这时,林德义跟刘雨结婚的消息也传到乐林大狗三兄弟的耳朵里,三兄弟高兴坏了。 上一世他们是两年后才去部队随军的,那时候刘雨阿姨嫁的人出了事,成了寡妇。刘雨阿姨对他们可好了,有什么好吃的都拿给他们吃,他们也从家属院的那些军嫂的嘴里知道了刘雨曾经喜欢过林德义的事情。 刘雨阿姨虽然长得没有温馨那么好看,但她会打扮啊,她家境好啊,她爸爸还是团长呢,等再过几年,她爸爸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呢。林大狗三兄弟不止一次的希望刘雨是自己的后妈。 这一辈子,这个遗憾没有了。 三兄弟打起信心,在家里安心等着他们的刘雨阿姨来接他们走。 可他们等啊等啊等,一直等到过年,也没见着他们的刘雨阿姨,只等来了一封让他们好好在老家生活的信以及林德义三分之一的津贴。 第93章 林大狗三兄弟拿着信都懵了。 “老三,你是咱们仨兄弟里最聪明的,现在怎么办,哥都听你的。”林二狗道。 林大狗虽然不是很赞同林二狗这句话,但他聪明的没有反驳,毕竟要是真的算起来,他们三兄弟里,谁也没有林三狗阴狠。 林三狗垂着眸不说话。上一世刘雨对他们三兄弟很看重,经常带着很多礼物去看他们,后来刘雨调走了也没有跟他们断了联系,他们经常通信。他的不开心他都在信件中一一给他回复,她还会耐心地开导他。而后妈温馨整天都在忙,对他的照顾虽然无微不至,但他却很不高兴,他也跟两个哥哥一样,时常遗憾刘雨不是自己的后妈。 这辈子如愿以偿了,只是结果却不是林三狗想要的,才在温馨身撞了壁,林三狗现在只想验证刘雨还是不是上辈子的那个温柔知性的刘阿姨。 “爸爸不是给我们寄了钱来吗?我们自己坐火车去部队找他们。咱们都认字了,难道还会丢?” 这点那是肯定不会的,林大狗林二狗都很有信心,他们文化不高,但内里装的可是成年人的芯子,坐火车出趟远门而已,有什么了怕的。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三人将自己最体面的衣裳找了出来洗干净晾干,林大狗用自己拙劣地厨艺烙了一包豆面饼,林二狗切了一盘咸菜。 太阳出来了,三兄弟包袱款款的出门了。 这个年代大人出门需要很身份证明,小孩子却是可以钻漏洞的,到了车站,三兄弟找了车站的工作人员,说自己跟家里人走丢了,在车站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三人买了去林德义部队驻地城市的火车票。车站人员不放心三兄弟,还给他们仨开了一张十分特殊的身份证明。 一天一夜后,三兄弟成功的到了部队所在的城市,他们做上了去驻地小镇上的班车。他们上一世在这里可是生活了十来年,对这里的路熟悉得很呢。 三兄弟按照记忆去了驻地,跟在驻地门口站岗战士说了自己的来历,又把火车站人员开的证明给战士看,战士看完后让他们稍等,自己独自前往新兵连去找林德义,林德义知道自己的三个儿子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跟着士兵过来一看,还真是他儿子。 看到这三个儿子,林德义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麻烦了。然而再麻烦也没有办法,人都到这里了,他总不能不认吧?要是传出去,他还想不想干了? 林德义不情不愿地将三个儿子带回去。他们两房一厅的屋子很小,次卧里面放的都是杂物,客厅里也没什么家具,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主卧里。三个儿子来,林德义算是愁坏了。 眼看就要到中午,林德义拿着饭盒到食堂去打了饭,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好几个邻居,他儿子来找他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家属区。面对他们的恭喜,林德义嘴上乐呵呵地说了谢谢,心里却恼怒得很。 一会儿刘雨回来了,他应该怎么交代?难不成说这仨孩子是自己来的?虽然这是事实没有错,但谁会信?要知道三兄弟里最大的也才八岁罢了,虽然读了书认得一些字,但出这么远的远门,没人护送他们能自己来? 林德义推开家门,三兄弟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的木头沙发上,没有乱跑,林德义点了点头,规矩倒是不错。 今天食堂供应两道肉菜,一道肉炖白菜,一道芹菜炒肉丝,大师傅手艺不错,炒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一份酸辣土豆丝,三兄弟手里的钱是林德义寄过去的津贴,没多少,他们不敢用,这两天在车上吃的都是林大狗自己烙的豆面饼就小咸菜,渴了就喝车上的开水。下了车还剩下点钱三兄弟也不敢乱花,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会儿看到这些才,三兄弟也不用林德义招呼,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刘雨回到家属院便被军嫂们拉着说话了,听到她们说林德义的三个孩子到了,再听军嫂们夸她可真是好后妈后,刘雨脸上笑呵呵地,还顺着她们的话说了好几句场面话,等各自分开时,刘雨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就像林德义想的那样,刘雨根本就不觉得那三个崽子是自己来的,要是没有林德义的授意,三个小崽子能横跨一个省从最北头往最南头来? 刘雨想起两天前林德义对自己的保证,心里越想越气,回到家,刘雨的目光扫过沙发上吃饭的三个男孩,将目光放在林德义的身上:“林德义,你跟我进来一下。” 林德义放下饭碗,乖乖的跟着刘雨进房间。 刘雨将手里的包扔到床上:“林德义啊林德义,我真没想到你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那种人,前两天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寄钱回去,在老家找个稳妥的人照顾他们仨,绝对不让他们仨到我面前来。合着都是糊弄我的呢?一边糊弄我,一边叫人把你那三个宝贝儿子送过来?” “真不是这样,小雨,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是听你的话的,我前天写信的时候你也不是没看到,我是不是在信里说让他们在家里好好呆着我每个月会寄钱回去?我写完你也是检查过的,津贴也是当着你面塞进去的。你可以再到收发室去查,我是不是就写过那一封信?” 林德义的解释刘雨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林德义,如果是你自己,你的这番话你信吗?你最大的那个儿子才八岁,他就那么厉害的,能带着两个弟弟独自上火车?你忽悠谁?” 林德义当然知道这个解释站不住脚,但人都到这里来了,他能怎么办?只能哄好老婆,他赶忙走过去搂住刘雨的腰,两人到床边坐下,林德义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来哄她。 刘雨也知道孩子都到这里了,再怎么生气也是于事无补的,总不可能三个崽子前脚刚到,后脚她就把人撵回去吧?名声要不要了?刘雨越想越怄,林德义哄得越发的小心了。刘雨是真心喜欢林德义的,她也是真心想跟林德义过下去的,在经过林德义的数个保证之下,刘雨总算勉强点了头。 夫妻俩这才从卧室出来。 林德义笑眯眯地对着三个儿子道:“这是你们刘姨,你们也可以叫妈妈,小雨,这是大儿子,叫念军,老二叫念兵。老三叫念民。” 三兄弟抓着馒头,盯着刘雨看,谁也没有先开口。刚刚林德义跟刘雨的对话,三兄弟趴在门上听得明明白白的,林三狗林念民看着刘雨的目光最为复杂。 他不是小孩子了,刘雨跟林德义话里的意思他听得明明白白的,她不想要她们来,她想要他们一直生活在老家!可上辈子刘雨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上辈子刘雨对他们说,她是跟他们父亲没哟缘分,要是缘分深一些,她肯定舍不得他们仨在老家受那么久的苦。 温馨被他们赶出去之前,刘雨刚刚没了第二个男人,她的儿子不孝顺,她生病在医院也没人看,万不得已之下,她才给他打的电话。她那时候也许是伤心过度,跟林三狗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的话。也正是她的那些话,让林三狗下定决心将温馨赶走。 刘雨说,她手里有三套房,都是当年拆迁后国家补给她的,一套位于老城区,不大,有六十多个平方2,是个小两居。另外两套都在商也区,一套八十平米,一套一百平米。她儿子不孝顺她,她不想百年后将房子给她儿子。 刘雨又谈起年轻时林德义对她的搭救之恩,话里话外都是对当年的念念不忘。那三套房子市值一个多亿,面对这么一大笔财富,林三狗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他把温馨赶了出去以后,把刘雨接回了自己的家里,渐渐地,刘雨就跟林德义在一起了。 说起来那个温馨也是傻的,她跟他爸结婚的时候他爸爸提前回了部队,两人一次面都没见过,第二次见面两人是在部队了,林德义不提去领结婚证的事儿,温馨也不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起来。他爸爸不让她生孩子,她就真的一个孩子都没生过,林三狗格外的看不起她。他也不觉得温馨把他养这么大有多么大的功劳。 他们小时候日子过得都艰苦,能吃饱穿暖靠的全是他爸爸的津贴,温馨除了照顾他们仨的生活外还有什么贡献?他爸爸又不是没给她钱。 林三狗当初不以为然,等到重生了生活中的琐事都需要自己动手了,他才知道日子艰难。在温馨那边碰了好大的壁以后他又把希望寄托在刘雨的身上。 结果刘雨让他失望了。林三狗嘴上的刘姨叫得有多甜,垂下头时的眼睛就有多冷。 林大狗跟林二狗在林三狗叫人以后也跟着叫了。 虽然暂时接受了三个小崽子,但她还需要时间消化消化这件事。看着一片凌乱的茶几以及三个衣着褴褛的孩崽子,刘雨眼里的不耐一闪而过。 她对林德义道:“德义,你好好的照顾他们,队里中午还有个培训,我就不在家吃了。” 林德义现在只想哄好她,她说什么他都说好,林德义把刘雨送到门口,回来又招呼三兄弟吃饭。 三兄弟吃完饭,林德义让他们自己在家呆着,自己往后勤部去,准备从后勤部搬一张上下床回来。 不然三个孩子真不好安排。 那头刘雨直接回了娘家。她娘家也正在吃饭,刘雨回来,自己到厨房去端碗,刘雨她妈妈看着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跟林德义闹矛盾了?” 刘雨端饭到她嫂子边上坐下,噘嘴抱怨:“他那三个儿子找来了,说是自己来的,妈你听听,这话能信?” “信不信的得看你自己。当初我就跟你说了,林德义有三个儿子呢,后妈不好当,你还不信,跟我说养在乡下就行,还说跟林德义也说清楚了。儿子大了都会找的,你这边倒是想得挺美的,人家可不愿意一直呆在乡下呢。”刘春雨的妈妈将这话说了无数遍。 刘春雨的嫂子沉默着吃饭不说话,她家小姑子得宠,脾气大得很,对她这个嫂子也是说怼就怼说骂就骂,她不想触她眉头。 刘雨她妈的话说得跟车轱辘似的翻来覆去,听得人烦死了,母女俩在饭桌上吵了起来。 林家三兄弟独自上部队去找父亲的事情传遍了十里八村,温馨听到后乐坏了。 刘雨这个女人有病,上一世她被林德义拒绝后便对林德义念念不忘。林德义结婚了她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就暗戳戳地挑拨原主跟三个白眼狼的关系,三个白眼狼打从根子里就坏了,别人一挑拨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上了勾。 在刘雨的挑拨下,三个白眼狼对原主的态度越发的不恭敬,原主做什么事情三人都要轮流找茬。林德义那个男人是个大男子主义,原主的美貌随着年龄的增大慢慢下降,林德义对她的态度也越发不耐烦。见三个儿子都抵触她便觉得是她做得不好,每次都当着三个白眼狼的面就训斥她。让她在三个白眼狼面前一点的威严都没有。 每当翻到原主的这些记忆,温馨除了心酸,还有一些恨铁不成钢。以前,她觉得被苏秋荷囚禁起来的那个‘温馨’挺懦弱的。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常年被人精神控制,她懦弱也是情有可原。 但这个‘温馨’的想法她是真的理解不了。既然在林家过得那么痛苦,被林家四人这么看不起,怎么也不走呢?改革开放了,哪怕是到外面去随便做份工作都能养活自己啊。 温馨是真的不明白,她将自己的疑惑跟苏修持讲,苏修持道:“你的想法是对的,但你也不能说她的想法是错的。你看现在这个年代,刚刚才改革开放,说是男女平等,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可现实中哪有这样的。” “重男轻女的地方比比皆是,男人打女人的事就更多了。多少人家养女儿唯一的目的就是把女儿养大换一份彩礼的?多少人家是女孩子一出生要么就被送人,要么就丢到深山去让她自生自灭的?远的不说,就拿你大舅妈赵梅花那件事来说,同样都是出轨,你大舅妈连带着她的几个孩子走出去都要被人吐口水,但温大宝呢?除了媳妇儿闹了几天,把他打了几顿,他还有别的影响吗?” “甚至他走在外面都还有男人开着玩笑问他赵梅花的滋味怎么样,谁指责他了?” “这就是男女之间的不平等。她生活在这个年代,认得几个字,但没读过几本书,她的思想被这个年代禁锢着。她所受的教育是相夫教子,是女人活该为家庭奉献,她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你看看这周围的女人,有几个不是这样的?” “别说现在,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了,不也还是有不少女性是这样吗?那些受到了家庭暴力被打了个半死却死活不肯离婚的,那些明明很有能力却因为孩子不得不辞职回家带娃的。” 修持在世间行走的时间要比温馨早得多,他看问题也比温馨要犀利得多。 苏修持说的这些,温馨也不是不知道,她叹了一口气:“就是觉得女人都挺难的。” 苏修持嗯了一声,伸手摸摸温馨的脑袋:“别想那么多了。高兴点?今天县国营饭店有酱肉包子卖,味道特别好,我带你去吃一吃?” 说起酱肉包子的味道,温馨也有些饿了,两人暂且不聊这个话题,去了国营饭店。 苏修持点了一份小米粥,六个酱肉包子,一份凉拌菜。 小米粥熬得很粘稠,酱肉包子很香,咬一口里面还留着油,凉拌菜是用大葱丝、豆芽、豆腐皮跟红薯粉条拌的,温馨一口粥一口包子再就一口凉菜,吃得满足极了。 她心情十分舒畅地往外头看去,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像是拖破布娃娃一样的拖着从国营饭店门口走过。 隔壁桌的人也看见了,他们摇着头,道:“这何老大又在打老婆了。她老婆是真可怜。” 有人接口道:“是可怜,但也可恨,上回她被打得厉害,邻居报了街道办跟妇联,结果妇联跟街道办的去调解,她男人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就跳出来跟街道办还有妇联的吵架了。说人家多管闲事。” “周瑜跟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管那么多做什么?不过这还好不是我女儿,要是我女儿,我一定把她塞回娘胎里回炉重造。” 说话的都是男人,对于被拖走的女人,他们的语气也是恨铁不成钢居多。 温馨顿时就觉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 她觉得,或许她应该做些什么了,这个年代局限性太强了,她无法像以前一样做生意,将赚来的钱投去做慈善,更不能去当兵,以一个军人的身份来帮助那些可怜的女人。 华国女性千千万,还有许多女性现在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如刚刚那个被拖走的女人一样正在遭受家暴的女人有很多,但她们并非每一个都如她一般不想反抗。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但温馨想,能救一个便是一个吧。 “修持,你说,我到妇联去工作怎么样?” 第94章 “想去就去,没关系,我来安排。”妇联不是什么好去处,油水少事情多,每天都在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大家都不怎么爱干,于是妇联的员工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她们最喜欢处理这种事情了。 温馨虽然文化程度不够,但有苏修持的面子在,他想安排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毕竟也不是什么实权部门。给未婚妻也安排了,自己的亲妹子总部能落下吧?正好乡里供销社有个姑娘要嫁到县城去,乡里的工作只能放弃。她要嫁的那个人正好是公安局的,他们准备卖掉这个工位,苏修持正好听见,便做主把工位买了下来。 花了三百多块钱,这个钱无论是温馨还是苏修持都不放在心上,苏修持这次因伤退伍,退伍费可不少,花了这三百还剩下不少呢。 敲定了工作,苏修持从县城回来没回家,直接去了苏修瑶的对象家。 苏修瑶的对象家有五口人,两老加三个孩子,苏修瑶的对象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人多,摩擦自然就多,特别是他对象张子安的妹妹张子芳,跟温可一样的年纪,因为是家里的老小,最得父母宠爱,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对苏修瑶这个嫂子,她很是看不上。 苏修瑶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她已经跟苏修瑶明里暗里的别了好久的苗头了。 苏修持来的时候家里就只有苏修瑶跟胜张子芳两个人,张家父母跟张子安在乡里都是有工作,张子安的弟弟张子国出去了,张子芳初中才毕业,在家的姑嫂两人是要给家里人准备饭菜的。 苏修瑶理所当然的是主厨,她站在锅台前切土豆丝,水不小心撒到了坐在灶前烧火的张子芳身上,不过那么一两滴而已,张子芳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一般,她猛地站起来:“苏修瑶你到底会不会切土豆丝?水都撒在我身上了。” 苏修瑶也不是受气的性子,张子芳在张家是个宝,难不成她苏修瑶在苏家就是根草?能忍张子芳这么久已经是看在张子安的面子了。 苏修瑶把刀往砧板上一丢:“我不会,你行你上。” 张子芳怎么可能会呢,她在家中是个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从小到大她也就会烧火罢了。 “你……”张子芳指着苏修瑶,这几天说得十分顺口的嘲讽的话张口就要来,苏修持叫了一声瑶瑶。 苏修瑶转过头,看到苏修持的那一刹那,她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下来了。苏修持看了一眼如同斗鸡一般的张子芳,对苏修瑶道:“哥来接你回家。” 苏修瑶解下围裙,头也不回的朝苏修持走去。 她嫁过来这半个多月,她丈夫对她不错,她婆婆跟小姑子却看不起她,她跟张子安的这场婚事是打小就定下来的,两人从小也是见过面的,逢年过节他们家也跟张家走动的,张子安她妈以前看着还好,谁知道一结婚就变了个样? 张子安在家倒是会帮她说话,可是那有什么用,张子安一出门,他妈跟他妹要是在家不还是之前怎样还怎样?张子安他妈甚至还说过她没有工作,就要全包家务的话。 苏修瑶自小就被父母养出了一身傲气,她这口气憋了很久了,现在苏修持来接她了,她不走还留着干什么? “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东西。”苏修瑶去房间把自己的贵重物品收拾好,坐上苏修持的自行车后座扬长而去。 张子芳从厨房追出来,苏家兄妹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张子芳傻眼了。她们这条胡同里娶乡下媳妇的不止她们家一家,那些人家的小媳妇嫁进城已经很满足了,哪怕小姑子小叔子婆婆刁难被丈夫殴打也只能自己忍着,她家隔壁玲玲的嫂子不就是吗?怎么到了苏修瑶这里她就那么硬气,说走就走了? 张子芳跟她妈没少挤兑苏修瑶,但在她爸以及张子安的面前她们却是不敢放肆的,一会儿她爸她哥就要回来了,要是知道苏修瑶因为她跑了,她爸不得打断她的腿? 张子芳越想越害怕,她爸爸是宠爱她疼她没错,但从来不像她妈一样纵容她。 张子芳没等多久她爸跟她哥就回来了,她把苏修瑶走之前的事情都告诉了父兄,一点都不敢隐瞒,但说完后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张爸指着她:“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对你嫂子尊敬一点,不是每个农村媳妇都像玲玲的嫂子那么好欺负的。” 张妈看着自己女儿缩着脖子挨训的样子不乐意了:“也是她苏修瑶气性大,谁家媳妇不被小姑子说几句的,就她娇贵说不得了。再说了,她嫁到咱们家来都已经是烧高香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子安的婚事是张爸直接订下来的,张妈十分不满意,在她看来,苏家没落了,根本不能帮上她家什么忙,她儿子在乡政府上班,多少乡里的姑娘娶不上? 张爸已经不想在跟张妈说什么了,这些年来道理也跟她讲过了,软的硬的都来过了,人家依旧没改,还能怎么样? “子安,你去把你媳妇接回来。你单位不是有宿舍吗?你申请一个宿舍,到时候你们夫妻直接去宿舍住。”张爸也是没办法了,媳妇女儿跟儿媳妇处不好那隔开就是了,要不然再这样放任下去,这个家迟早会散。 张子安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张妈的撒泼被甩在为了她的脑后。 等到了苏家,知道大舅子给自己媳妇儿找了个供销社的工作后,张子安很为自家媳妇高兴,可看着媳妇一家的脸色,张子安的内心有些不安。在自己提出要接苏修瑶出去外头住以后,苏家对他的态度才热情了起来。 女儿女婿回来了,丁婉玉就把前天苏修持带回来的肉都剁了包饺子,想起自己的儿媳妇,她还让苏修瑶去叫了温馨。 温馨对苏修瑶的印象挺好的,她问起苏修瑶的婚后生活,苏修瑶哼了一声:“看不起我呢,觉得我是农村的,配不上她张子安。我哥今天去找我正好看到他妹妹在欺负我,就把我接回来了。刚刚张子安来了,说回去申请宿舍,到时候我们直接住到他单位宿舍去。” “那敢情好,出去单独住了烦心事就少了,到时候想去看他们的时候就去看看,不想去就当她们不存在。” 苏修瑶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哥还给我找了个供销社的活儿,到时候我也拿工资,谁比谁高贵?我才不看她们脸色呢。” 见惯了这个时代在婚姻里唯唯诺诺的女人,苏修瑶的做法格外得微信的欣赏:“就是要这样想才对。” 苏修瑶嗯了一声,她又问起温馨为什么想要去妇联工作,那是出了名的吃力不讨好的部门。苏修持在跟她说给她找了工作的同时,也说了温馨想要去妇联的事。 “那天我跟你哥出去,你哥请我去国营饭店吃饭,有个女的被她男人拖着从国营饭店走过。听人家说,这个女人被打妇联跟公安也不是没去管过,但每次都还没说她男人呢,她就跳起来跟妇联和公安对骂,说她男人挺好的。” “咱们国家在遭受家暴的女性挺多的,但不是每一个都像她那样的,总会有几个是想要反抗的。” 苏修瑶沉默了好一会儿,想到自己结婚的这半个月来的所见所闻,特别是她家隔壁玲玲的嫂子,那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她也是农村嫁到乡里的姑娘,但她的日子比她还要难过一些。她被婆婆小姑挤兑,她公公跟她男人至少会管一管,玲玲的嫂子呢,恨不得是一起欺负她。 她也不怂,跟玲玲她大哥干架的时候格外勇猛,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太过薄弱,最后成了被欺压的哪一个,不过她男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苏修瑶对温馨道:“温馨姐,你想过没有,其实女人没有话语权,跟她们没有工作有关系?就像我,没有工作,在婆家就立不起来,要是婆家的条件好过娘家,姑娘在婆家被欺负也是白被欺负的。” 温馨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她这段几天也一直在思考这个事情,她觉得现在女性被欺压除了男女平等科普得不够到位外,女性无法独立也是其中一个重大的原因。想要从根源解决这个问题,那最重要的就是给她们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 温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最顺手的事情入手:“瑶瑶,你哥送给你的那一套护肤品你用着还好吗?” 苏修瑶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温馨的话题会跳跃得那么快:“好用啊。我的皮肤每年到了冬天都会起皮,会干燥,用了雪花膏跟蛤蜊膏也不怎么管用。今年用了那套护肤品,你看我的皮肤,嫩嫩滑滑的。” 说起这套护肤品,苏修瑶又想起饿了一件事,她刚嫁过去三天,张子芳就想把她的护肤品拿走,她不同意,张子芳就交了张妈来要,她不给,张妈连着两三天对她没个笑脸。 “那你觉得,这套护肤品要是拿出去卖,有人买吗?” 苏修瑶听着,睁大了眼睛:“温馨姐,这套护肤品不会是你做的吧?” 第95章 苏修瑶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苏修持送给她们母女的那个护肤品是真的好用啊,又润又香,她在乡里住的时候没少被问用的什么牌子的雪花膏。她那里知道是什么牌子啊,那些瓶子上一个标识都没有。 “肯定能,温馨姐你不知道,我擦了那些东西出门,好多人问我用的什么牌子的雪花膏呢。”苏修瑶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温馨姐,那些东西难做吗?” 温馨摇摇头:“东西是不难做,就是里面的很多成份暂时买不着,但是我们可以做最简单的,你跟我来。” 温馨抓着苏修瑶往自己家里去。她们家的水缸面前有一个木头做的小架子,里头放着一块肥皂。这块肥皂是温馨自己做的,用了最简单的方法,废油加上烧碱熬了一天才熬出来的,没什么味道,但用来洗衣服却有很大的去污能力。 恰好房檐底下挂着一条有些发黑的毛巾,温馨打一瓢水放在盆里,将毛巾浸泡入内,等待几分钟后上肥皂揉搓,搓了一会儿,发黑的毛巾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虽比不上新的艳丽,但也是难得的干净了。 这个年代洗衣服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最多就用点皂角液,能清洗出来的东西到底是有限。县城的供销社也不是没有卖香皂肥皂的,不过那都是要肥皂票的,他们这些农村户口是得不到供应的。张家有这个供应,但就算有票,也不是每一次都能买到的,毕竟乡里那么多人家,供销社一个月也就只有那么几块肥皂罢了。 温馨看着苏修;“瑶瑶,你说,咱们开一个做这种肥皂的作坊怎么样?” “当然好。要是不贵又不要票,多的是人买呢。” 温馨点头,这是她能想到的在这个年代里成本最低,收益最高的东西了。别的不说,就她们这块儿后山就有一大片的桐油果,那种桐油不能吃,农合社都不收,榨油又费劲,除了木匠还真没谁去弄。用来做肥皂最合适不过了。 烧碱也好做,用熟石灰跟纯碱混合,就能得到烧碱,纯碱这个东西也好得到,现在市面上就有卖的,也不贵。 苏修瑶对此事爆发了极大的热情,温可跟董欣在房间听见了二人说话的声音,也从房间出来加入了讨论。 温馨做肥皂的那天她们都在边上看的呢,这东西不难,就是费时间,不过成果也是十分喜人的。这几天洗衣服俩人都抢着洗呢,家里的但凡带点脏的东西都被她们洗了个遍了。 四个人就蹲在水缸面前聊了很久,一直到刘春竹叫吃饭了苏修瑶才回过神来,赶忙拉上温馨就跑:“婶子,我妈叫我来叫温馨姐吃饭呢,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温馨姐,咱们快走快走。” 两人到苏家,饺子已经包好下锅了,丁婉玉见姑嫂二人终于回来了,打趣地看着她们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走丢了,还知道回来呀。” 苏修瑶去帮丁婉玉烧火,把自己晚回来的原因跟丁婉玉说了,丁婉玉听说自己用的护肤品是温馨做的以后很诧异,再一听说前几天温馨让苏修持带回来的肥皂也是她自己做的就更诧异了。 面对她的诧异,温馨拿出了自己给家里人的解释:“我喜欢看书,我妈改嫁会去看我,给了我不少钱,我都拿去买书看了。我没事就喜欢琢磨这些东西。缺的东西修持都给我找来了。” 刘春竹确实给过原主钱,还不少,但是这些钱往往她还没焐热就被温大伯母抢走了或者被温奶奶抢走了,这事儿也没多少个人知道,她说她拿去买了书也没有人会怀疑。毕竟wg还没到来,县城的书店还是正常开放的,里面的书种类也不少。温馨的空间里也有这些理论的书,有两三本都是50年出版的,拿出来也不突兀。 唯一比较难解释的就是自学成才这件事了。只不过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赋这种东西最难说,有的人没读过书却听人念了一遍文章就能背诵出来,再听几遍就能读懂里面的意思。有的人没学过算术,却听到数字后就能给出答案。 丁婉玉有一个堂兄就是这种天才,她没怀疑。 “那真好,你那个肥皂用着不错,洗衣服洗得很干净。肯定也好卖。成本不高的话确实可以做。” “成本不高,就是费工夫。” “费工夫不怕,现在农闲,别的不说,功夫肯定是有的。” 温馨也是这么想的。做肥皂在苏家这边过了明路,董卫国跟刘春竹也支持,上回温馨做了十来块肥皂,留了一块自己用,两块分别送给了苏家跟董刚家,剩下都让董卫国拿到县城黑市去卖了。又不需要票,这玩意儿好卖着呢。 于是温馨便带着两个妹妹开始做肥皂。肥皂做得多,冷却好后用油纸包好了,由董卫国拿到黑市去销售一部分,剩下的温馨拿到了县城的供销社去,县城的供销社里没有肥皂,只有香皂。买香皂都是要票的,除了要票还要钱,温馨问了一下价格,是正常人承受不起的。 温馨把自己做的肥皂拿了出来,跟售货员道:“同志,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肥皂,去污能力很强,洗衣服最管用了,你看看能不能在供销社售卖?我们这个不要票。” 售货员把肥皂拿来闻了闻:“你这个肥皂也没香味啊,而且你说拿来洗衣服的,洗衣服哪儿用得上这个?随便搓搓不就行了?” 售货员把肥皂还给温馨:“我们不收,我们不收,你拿回去吧。”满脸的不耐烦,也不等温馨再说什么,转身跟同事说起了话。 温馨把肥皂收回包里,出了供销社。才出来温馨就被人叫住了,温馨转过头,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刚刚温馨在供销社里推销肥皂的时候她也在。 “大姐,你叫我什么事啊。” 那大姐几步走到温馨面前:“大妹子,我刚刚在里面你说什么肥皂,洗衣服洗得干净是不是?” “是,洗得很干净。”温馨从包里把东西拿出来给大姐看。 大姐接过来摸了摸,又闻了闻,扣下一块放在手里捻了捻,一阵黏腻。 “大妹子,多少钱?” “不要票,一块钱。”这个价格在这个时候也绝对算得上是高价了,毕竟在这个年代,一个普通的工薪阶级最高的工资也就四十多块钱。苏修持现在是县城公安局副局长,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四十八块钱。 而他的工资在这个年代已经足够秒杀一群人了。 一块钱不多,现在鸡蛋一斤都要一块八毛八,供销社里的香皂除了要票还要三块钱。大姐思考了一会儿,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块肥皂买下来。她们县城有个煤矿厂,她男人天天下井挖煤,每次从煤井里上来,那身上都糊了黑黑的一层,衣裳也都黑得洗不出来颜色了。 脸上手上用香皂倒是还能洗出来,可用香皂来洗衣服就奢侈了,于是她男人下井的衣服越来越脏,也越来越厚,马上就过年了,大姐准备给她丈夫做一套新衣裳,但对于旧的那套,她还是想挽救挽救的。 她男人工资高,这一块钱她还不放在眼里:“大妹子,我男人是煤矿厂的,你看看能不能便宜点,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管用,我到时候多给你介绍介绍。” 温馨想了想道:“大姐,不是我不想便宜,是这个东西的造价就高,要不这样,我给你便宜一毛,要是大姐你觉得管用,就多给我介绍介绍。” 能便宜一毛,自觉占到了便宜的大姐十分高兴,立马就从兜里数了九毛钱给温馨:“行,我们煤矿厂人多这呢,到时候一定帮你多介绍生意。” “那就谢谢大姐了。”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完货了,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温馨跟大姐说了自己家的地址。大姐记住了以后二人便分开了。 大姐回到了煤矿厂。他们这个煤矿厂是很多年就建造了的,57年煤矿厂由私人厂子变成了公私合营的厂子,原本的煤矿工人也变成了吃国家粮食的商人。 因为煤矿厂建造的时间久了,煤矿厂的工人们也都在这里成家立业,煤矿厂附近形成了一个小村庄。大姐回到家,她男人昨晚上才下井回来,现在正在房间补眠,她的儿子女儿们都去上学了。客厅的炉子里还烧着水。 她将热水倒在盆里,又加入凉水兑成温水,将衣服放进盆里浸泡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洗,用肥皂涂抹在脏的地方后她像往常一样地开始搓衣服,越搓水也浑,浑中仿佛还带着一层油花。 大姐越搓越高兴,换了三遍水以后,她将衣服展开看,较之以前,用肥皂洗过的衣服虽然依旧还是不干净,毕竟都黑了那么久了,黑色素都染进衣服纤维里了,现在洗也只是将原本特别黑的衣服洗得不那么黑不那么厚而已。但哪怕是这样,大姐也很高兴了。 衣服在炉子边烤了一夜,第二天她男人又要下井了,穿上衣服,她男人一边扣扣子一边走出来:“这次衣服洗得干净啊,比之前柔软了很多,还有一股味道,不香不过也不难闻。” 大姐听了十分高兴,给她男人盛了一碗粥,把自己买肥皂的经过跟她男人讲了一遍,她男人听着喝了一碗粥,拿上帽子就出门了。 大姐把家里收拾了一通以后也出了门,在路上遇到几个人在聊天,她也凑了过去,说着说着,她就说起了自己昨天买的肥皂。她的话一出就引起了大家极度地兴趣,在煤矿厂里住的,谁家没有那么一两个要经常下井的男人?那衣裳是真的难洗,这年头做一套新衣裳可不便宜,要是一块钱的肥皂能把衣服洗得稍微干净那么一点,谁不乐意? 大姐也没想到自己随口那么一说,就有这么多人想买,她心念一动:“这种肥皂供销社里没有卖的,我昨天买的时候刚好问了那个姑娘家住哪里,要不我去帮你们问问?她要是还有货我就帮你们买回来?” 煤矿厂的女人们都不缺钱,当下便有人将钱交给了大姐。 大姐回了家换了一套衣裳,去车站坐车前往温馨家在的庄坪村。 温馨正带着两个妹妹在给肥皂脱模装在油纸里,有纸的正面用毛笔写了她们肥皂厂的名字。名字也十分简单粗暴,就庄坪肥皂厂五个字。字是苏红武写的,他的毛笔字十分不错。 大姐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温馨家,温馨见她来还愣了一下。 大姐十分倒是很热情地对温馨自我介绍:“大妹子,我姓李,叫李丹凤,我昨天跟你买了肥皂,回到了家里用了一下十分好用,今天我跟我邻居她们一说,她们也想买,我来问问你们还有没有货。” 温馨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有的,我们这段时间做了不少,姐你要多少块?” 李丹凤能到这里来,就说明她是个十分有经济头脑的人,她道:“价钱怎么样?要是合适,我拿二十块。”她们矿场人多,二十块不愁卖不出去,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要了。 温馨沉吟了一下,道:“姐你诚心想要,量又多,我也是成心想卖,就要八毛八一块给你怎么样?” 八毛八倒也还行,比九毛便宜两分,但还没到李丹凤的心里价位:“大妹子,再少点,七毛五行不行?” 李丹凤是砍价场上的老手了,以前买卖自由的时候她没少叱咤菜市场,后来啥都要票了以后这项才能才不得已搁置了,但能讲价的时候,自然是要将的,不然多没意思。 “八毛六,不能再少了,再少就没利润空间了。” “七毛八。” “……”两人你来我往的,最后将价格订在了八毛三,双方都很满意。温可装了二十块肥皂给李丹凤,李丹凤交了钱,跟刘春竹唠了好一会儿的磕,最后一行人将李丹凤送出村,李丹凤赶着下午的第一班车回到煤矿厂。 正好遇到朝她预定肥皂的人,李丹凤直接将肥皂给了她们,她是以一块钱一块的价格卖给她们的,也就是说,这一来一回的倒了一下手,一块肥皂她赚一毛钱7,卖出去十块她就赚一块七,一斤鸡蛋钱就出来了。 李丹凤美滋滋的。 买了肥皂的人家当天晚上就回家用了起来,发现果然好用以后便四处安利,很快,李丹凤手里的二十块肥皂就被人买完了。 她又去了一趟庄坪村,这一回,她多拿了二十块。成了温馨手上的第一大客户。 而董卫国那边,也在黑市找到了大客户买家,家里堆积的肥皂很快就见了底。 时间一晃,就要过年了,今年家里有钱,于是这个年便过得格外的好。 过完年,董卫国跟刘春竹在后院搭了一间棚子,用来晾肥皂。温馨姐妹三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制作。苏修瑶已经在乡里的供销社上班了,有时候她还会特地回来一趟,来温馨这里拿几块肥皂到乡供销社去卖。 温馨忙得脚不沾地,那边苏修持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县城出现了一桩命案,就在葛村乡小洼村。 死的人是一家小洼村的刘壮实,他是被人砸了脑袋丢进河沟里的。在大众的眼里,刘壮实是个沉默少言的男人,也很勤快,除了爱打老婆外没什么不良嗜好。他死得这么惨且一看就是仇杀,在小刘洼乃至整个葛村乡都造成了一股不小的恐慌。 作为公安局的副局长,苏修持是这桩案件的主要负责人。苏修持在看完所有的调查报告后,将目标锁定在了刘壮实的老婆王小花身上。 王小花很快便被带到公安局去问话。王小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软弱的农村妇女,一进公安局的门,她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她今年四十五岁,跟刘壮实育有一子二女,她家大女儿已经结婚了,二儿子跟小女儿还没有着落,这两年收成不好,家里穷,她二儿子说了好几家媳妇儿要的彩礼都太高,他们给不起,刘壮实就打起了小闺女的主意。 恰好山那边有一户人家要娶媳妇,那人有三十五六了,之前有过一个老婆,孩子都没生就被那人打死了。小洼村跟那个村子离得近,大家谁是什么人都知道。王小花知道了自然不干,她自己就饱受家暴的折磨,她不想自己的女儿走她的后路。 刘壮实没料到她会在这件事情上反抗,二话不说便又揍了她一顿,还跟她说她小女儿不嫁也得嫁,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二天,刘壮实就跟那个死了老婆的男人谈成了这桩婚事,彩礼要了三十块。刘壮实解决了一桩大事,跟新晋女婿便喝得有点多,王小花看着才十六岁的像花骨朵一样的小女儿,直接一榔头将刘壮实打死了,又趁着深夜把他丢到了村口的小河沟里。 那天正好下了雪,雪一化,地上的血就被冲刷了个干净。杀人偿命,王小花不怕死,也不后悔。 那个乡离温馨她们所在的江高乡并不远。没过几天,葛村乡死了人的事儿就传了过来。 这件事情的始末传出来了以后,村里爱打老婆的人收敛了一些,乡里妇联会的干部们趁机招收村里的妇联主任去开会,妇联主任们开完会,回来又叫了妇女到村里进行讲解教育。 而此时,温馨也要到乡妇联去上班了。 第96章 妇联办公室就在乡政府内,办公室不大,里面就有三个人,都是已经结婚了的老大姐,其中一位是妇联部的主任,温馨要来妇联上班的消息她早于一个月前就知道了。对于温馨的到来,她很是欢喜。 这年头的妇联工作实在是太难展开了,部门里又极少有新鲜血液的到来,她们乡的妇联部就有三个人,展开工作极其艰难,下面有些村甚至连妇女主任都没有。 “温馨是吧,我姓周,叫周双英,是妇联部的主任,你叫我周主任或者周大姐都行。那边那个穿着红花棉袄的是姓张,叫张水仙,剩下的那个叫李月季。”周主任十分热情地向温馨介绍妇联部的人员。 温馨笑着对她们打招呼:“周主任好,张大姐李大姐好。” 两位妇联干部热情回应了温馨。 温馨的桌子靠着窗子,上面有一个黑色的牛皮本子,一支钢笔,这是周主任自己掏腰包给新同事准备的。从这两个礼物中,就能看出来周主任确实十分欢迎她。 简单的介绍了妇联的工作后,周主任李大姐跟张大姐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周主任要到县城妇联部去开会,温馨跟着张大姐跟李大姐下村。 今天她们要去的是刘各庄,刘各庄有一户人家婆婆欺压儿媳妇,儿媳妇不堪受辱告上了妇联。一行三人到了刘各庄,刘各庄的妇女主任早就在家里等着了,她一边带着温馨她们往那户人家走,一遍跟她们说那家人的情况。 “那儿媳妇叫春分,59冬月嫁到村里的。结果嫁到村里两年了也没怀孕,因为这件事,她婆婆很是看她不顺眼,她对象起初还维护她,后来也渐渐地不管事了。她家还有一个大姑子,嫁到了隔壁小刘村,农闲了,一个月恨不得有半个月在家。她就是根搅屎棍,只要她一来,一准要挑拨她妈打她弟媳妇。”刘各庄的妇女主任说起这个大姑姐来鸡咬牙切齿。 她又道:“天灾,没有雨水,去年冬天到今年咱们这也不过下了两场雪,还没一场都不大,今天下了第二天就化了,连土都盖不住,估计明年还是这样。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吃,为了让干重活的男人们吃饱,女人们大多是吃不饱的。特别是年轻的姑娘媳妇,营养不良连例假都来不了,怎么能怀孕呢。” 刘各庄的妇女主任年纪不小了,跟刘春竹差不多大,她的脸上满是愁苦,她的女儿也是59年嫁的人,至今也没生育,她着急了去问了原因才知道她已经有一年多快两年没例假了,好在她女儿的婆家不像春分的婆家一样,不然妇女主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性因营养不良而不来例假这件事情并不是个例,根据各个乡的不完全统计,有百分之七十的适育女性例假都是不来的。妇联那边要求恢复妇女的‘四期’保护,县城乡里执行得挺好的,可是村里有什么办法呢。 周大姐李大姐一脸沉重,温馨这才想起来,无论是庄坪村还是东江村亦或是南岭村,自打59年过后,就极少有婴儿降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只期望明年年景能好一点,能躲给咱们老百姓一个活路。”张大姐道。 妇女主任连连应声,谁不是这么希望的呢。 说话间,一行四人便到了春分家。春分的婆婆正指着春分破口大骂,她的丈夫蹲在院子的一角,揪着头发不看她,门边站着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女性,她时不时的说上一句话,她的话音一落,春分就被骂得更加惨了一些。 妇女主任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得贵妈,你在干什么呢,还不住口。” 春分的婆婆看见妇女主任来了,停止了骂声,春分的大姑姐也不看戏了,看着妇女主任就笑:“大娘,你怎么来了?这是?”她一边说着,一边去看温馨她们。 妇女主任讨厌死了春分的大姑姐,一个好脸色都不给她:“这是乡里妇联部的干事,来你们家了解了解情况。” 此话一出,除了春分,其余三人都变了脸色。妇女主任径直带着她们进了东屋,春分的婆婆见了,赶紧叫自己闺女去给温馨等人倒水,自己落后半步,等春分走近,伸手便拧在了她的胳膊上。 劲儿用得太大了,春分的眼泪一下子就疼了出来,春分的婆婆放开手:“出息了,还会告状了,等一下你再看我怎么收拾你。” 春分的婆婆进了屋,扬起笑脸跟温馨等人套近乎。春分抱着被拧疼的胳膊在后面掉眼泪,她的丈夫也进来了,路过春分,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春分看着丈夫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麻木极了。 温馨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的沉重。 屋里,张大姐已经和春分的婆婆说开了,春分的婆婆并不认为自己打骂儿媳妇有什么错,她道:“我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春分这孩子我也是喜欢的,要是不喜欢,我也不会把她说给我儿子。她嫁过来也有三个年头了,连个孩子都没生,这搁在谁家谁不着急?我们家可就得贵这一独苗。这眼瞅就要二十四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夜里做梦他那早死的爹都在骂我。” 李大姐道:“现在年景不好,许多姑娘媳妇营养跟不上,例假都来不了,两三年没孩子的人也不止你儿媳妇一个,你看谁家像你家一样磋磨儿媳妇的?” 妇女主任也接着道:“谁说不是呢,你看看满村子有几家在这个年景怀孕生孩子的?你再看看那些生了孩子的人家是怎么对待儿媳妇儿的?得贵他娘,你家条件也不是说不好,上头没有老的要养,下头也没有个小的,三个大人挣工分,怎么着也能让儿媳妇吃好吃饱吧?结果你家倒好,全都紧着你自己跟你儿子姑娘,儿媳妇这边给碗米汤喝着饿不死就行。” “又要牛干活又要牛不吃草的。” 春分的大姑姐这时候开口了:“大娘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时候生孩子的人也不少啊,你看我,去年不就生了一个吗?”春分的大姑子就嫁在隔壁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小儿子是去年春天生下来的。 因为有两个儿子傍身,她在婆家的日子过得特别的舒坦,不舒坦也不能天天回娘家作妖不是? 妇女主任指着她:“你可把你的嘴巴闭上吧,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都嫁出去了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回娘家蹭吃蹭喝,蹭吃蹭喝就算了还挑拨离间!你少回来几趟,把你吃的那些东西都让给你弟妹,你弟妹早就怀上了。” 春分大姑子的脸一下就变了。春分婆婆得贵妈脸色也不好,她是个疼爱闺女的,要不然也不能由着出嫁的闺女回来吃吃喝喝。闺女被这么指着鼻子说,她有些不高兴。 妇女主任是打定主意不给得贵妈面子了,她是妇联部的积极分子,自打成了妇女主任以后她便矜矜业业地工作,最大的愿望就是进乡里的妇联部,成为一名正式的干事。前几年,她还得到过县城妇联部颁发的优秀妇女称号。这也一直是她的骄傲。 这些年,她将刘各庄管理得很好,组织妇女儿童参加识字班,还经常给妇女们讲课,刘各庄的妇女别的不说,跟别的村比起来,识字肯定的最多的,也是最明事理的。但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封建社会的毒瘤,就像得贵妈这样,最喜欢摆婆婆的谱。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跟得贵妈谈过。得贵妈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能把人气死。 这次春分直接告上了乡里,妇女主任想想都丢人。 得贵妈忍不住为自己闺女说了几句话,谁也没有搭理她。张大姐拉着春分的手,十分友善地跟她谈起了话。 春分吸吸鼻子,柔声细语地将自己在这个家里遭受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最后,她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我春分没什么本事,我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我底下也没个弟弟,两个妹妹也都在今年嫁了人了。我想离婚,他们刘家这样欺负我,不就是看我娘家没有顶门立户的男丁吗?我嫁到他们家没要彩礼,一袋粮食我就来了,嫁过来这么多年,我干活勤勤恳恳的,在家里吃得也是最少的,那袋粮食我咋也还回去了吧?” “把婚离了,我回我娘家,我也不耽误他再找一个媳妇。刘得贵他娘跟他姐不是老说吗,没了我,刘得贵分分钟能重新娶个黄花大闺女。” 春分这要离婚的话一出,不止妇联会的人,刘得贵家三人也都变了脸色。特别是刘得贵他妈,她是喜欢磋磨儿媳妇不错,毕竟当年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好不容易熬成婆婆了,她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对不起年轻时候的饿自己。 春分的大姑姐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媳妇这么能,为了那么一点点的事情,居然就想要离婚,真是能耐了,她张嘴便要嘲讽,才开个口,就被一言不发的刘得贵撅了回去:“你给我闭嘴,赶紧滚回你家去,别来这里当搅屎棍。” 春分的大姑姐惊呆了:“刘得贵你在跟谁说话?她要离婚就让她离啊,离了婚她一个二婚头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到时候姐给你介绍个好姑娘,保证你三年抱俩。” “闭嘴。”得贵妈也开口喝止了自己的闺女。她是想磋磨儿媳妇不错,但她真不想儿媳妇离婚,春分性子好拿捏,再娶一个回来,是个泼妇怎么办?再说这个年景,娶媳妇的彩礼可比之前要精贵多了,得贵要成了二婚头,人家要的彩礼不得更多? 刘得贵也怕春分真的离婚,这个时候他也不装沉默了,将房间里才说的话都对春分说了起来。 春分早就对他绝望了,而且报到了妇联说明她打定主意不走回头路,对于刘得贵的劝说,她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得贵,就这样吧。我在你家过得啥日子你也知道。你看我身上这些伤,都是你妈掐的你妈打的。你妈打我掐我的时候你没为我说过一句话,晚上回到房间了,这些伤你也当做没看到,我跟你说,你就不耐烦的说让我多让着点,那是你妈。” “我让了三年了,现在不想让了,就这样吧。”春分的性格跟这个年代的大多数女性一样,受再多的苦再多的磋磨也不会轻易提出离婚,可人的忍让是有限度的,她忍不了了。 她露出来的胳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得贵妈不顺意的时候的杰作。春风反抗过,她那次不仅挨了丈夫的打,大姑姐的骂,甚至婆婆还上她家闹了一通。 好不容易两个妹妹都结婚了,这日子她不想过下去了。 春分打定了主意,妇联部的人劝了也没用,她的行李不多,嫁过来三年了依旧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衣裳,刘家没给她做过,倒是她大姑姐和她的两个儿子,刘家一年总能给做上那么一件。 春分庆幸自己没有孩子,现在可以走得潇洒,要是有了孩子,她走不了不说,以她婆婆偏心的程度,估计在刘家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春分走了,温馨等人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刘得贵追了出去,妇女主任看着得贵妈母女俩:“你们就作吧,把自己儿子作成了二婚头高兴不?把自己弟弟家搞散了开心不?真你妈缺德。你以为你弟弟家散了你就有好日子过?以后有你好受的。” 苦主都走了,温馨等人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了,大家便打道回府,妇女主任热情地邀请她们去她家坐坐,将近饭点,她们才回去。 温馨还是没反应过来:“张大姐,李大姐,你们说春分跟刘得贵还能不能过到一起?” 李大姐摇摇头:“难咯,春分把咱们叫来就是为了离婚,而且她们又没打结婚证,也没个孩子,我估摸着过不到一块儿了。” 张大姐也道:“这个春分我还是比较欣赏的,也算是有勇有谋。她婆婆估计从她跟刘得贵结婚就开始掐她打她了,她一直忍着,忍到底下的两个妹妹都嫁了人才发作。发作就算了,还把咱们也叫上了,有咱们在,她婆婆想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 “回了娘家,她是娘家唯一的姑娘,到时候再招个女婿回家顶门立户,自己当家做主,日子总不会比在刘家差。而且这件事她跟娘家肯定是商量好了的,不然她家就三个闺女,不会一个都不留的全部嫁出去。” 温馨越想越觉得两位大姐说得对。两位大姐也很高兴,今天这调解没费什么心力,人家苦主自己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这总比她们费力去调解,苦主拖后腿的强多了。 晚上下班,苏修持来接的她,坐到苏修持的车后座上,温馨将今天的工作跟苏修持讲了讲,苏修持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地给个回复。 回到家,刘春竹等人对温馨今天上班的情况也十分好奇,温馨又讲了一遍春分的事儿。 刘春竹拍手叫好,她也受过婆母的磋磨,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春分的勇气是她以前没有的。 董卫国更是道:“你们都要像这位春分同志学习,你们婆家要是对你们不好就回家来,咱们家虽然穷,但总能给你们一口饭吃。还有啊,别怕自己是二婚,我跟你们说,这女人啊,只要还能喘气就能嫁出去,就是对象好赖而已。” 董卫国的话音刚落,就得到了刘春竹的一巴掌,温馨三姐妹都笑了起来,温可心里暖乎乎的,她爸对她都没有董叔叔对她好呢。 温馨揉揉她的脑袋。 吃了饭,姐妹三人将今天做的香皂倒进磨具里。墙角堆满了几个大大的纸箱子,这些都是要出到黑市货。 六十年代初期,对于投机倒把的罪名并没有过那么重,大概从今年起,国家便会重抓这项罪名。 出了这批货,温馨就不打算再出到黑市了。她准备在闲暇时期再去供销社碰碰运气,没准这回就行了。 周日温馨休假,叫了苏修持一起去供销社,这回和上回不一样,她们的肥皂一摆出来,售货员便去叫了经理,经理很快就来了。肥皂这个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无声息地在老百姓之间流传了起来,甚至有许多人专门到供销社来问有没有卖的。 之前拒绝温馨的销售员在温馨走了之后将这事儿当成了笑话来说,经理听见了也只是当做笑话来听,但现在那么多人来找肥皂,再听到他们说的肥皂的清洁效果,不止那个销售员,就连经理的肠子都悔青了。 温馨不来找经理,经理也是要去找温馨的。 经理有心合作,这件事情便容易谈了很多。 对外零售价还是一毛,供销社从他们这里拿货是八毛,供销社经理一下子就定了500块。他们县城有8个乡镇,每个乡镇分一些,剩下的他拿到市里供销社去,他就不信市里那些人看不到肥皂的价值。 供销社经理也不瞒着温馨,温馨听了也十分惊喜,她不是没想过去市里推销,这不是一直来不及吗?现在有供销社经理的帮忙,这件事情都不用她出手了啊。 温馨当场便许诺若是订单多,到时候她再给县里供应时肯定会更加优惠。 供销社经理也很开心。 有了县城供销社的订单,温馨的厂子总算是能正式开起来了。下午回家,董卫国提了一壶酒去了大队长家,没过多久,大队长媳妇就去把村里的支书以及会计叫了过来。吃饭时温馨跟苏修持也被叫了过去。 一顿饭吃了四个小时,菜热了三波,从大队长家出来,温馨的庄坪肥皂厂已经在大队部过了明路。 第二天,大队长跟团支书穿了崭新的衣裳,温馨拿了自己连夜写出来的企划书,董卫国提着一个包裹,里面装着十来块肥皂,苏修持也来了,一行人往乡长办公室去。 等从乡长办公室出来,他们已经拿到了办厂许可证。大队书记等人欢天喜地的回了村给厂房选址,温馨去了妇联部上班,苏修持去了县里公安局。 一进妇联部,温馨的手就被周主任抓住了:“小温,现在黑市卖的可好了的那个肥皂是你做的?” 周大姐双眼亮晶晶的,她刚刚去找乡长汇报工作听了一耳朵,回来就一直处在兴奋当中。 “是我做的,这不销路打开了吗?就打算建个厂子,能带动经济条件不说,也能给那些饱受家庭折磨的女性一个工作岗位。” 昨晚谈话,温馨便跟大队长等人提了条件,厂子盖在庄坪村,她每年会给村子里一些分红,村里不能干涉厂子的管理与销售。 这一桩生意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庄坪村的村干部们就没有不同意的。厂子盖在他们村,他们村马上就发达了。 管不管厂子有什么要紧?他们也不是这块料啊。再说了,盖了厂子不得招工?这一招工,温馨能不优先考虑本村的人? 大队长拍拍董卫国的肩膀,羡慕又嫉妒地道:“你这运气是真的好啊,这随便捡一闺女就那么出息。”大队长一脸的叹息,董卫国对温可董欣一视同仁之时,村里有不少人都觉得说董卫国傻,又不是自己的亲生的,还那么大了,养也养不熟了,对人家这么好,人家还不一定记恩呢。 等他再把温馨也带过来,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话都太难听。还有人当着董卫国的面劝他,那时候大队长也说过他,不过那些难听的话在温馨跟苏修持订婚以后就渐渐地没了。现在温馨又要在村里盖厂子,村里人会说什么大队长都想到了。还有就是东江村温馨的亲奶奶家那一家子,估计都傻眼了吧? 董卫国笑得矜持极了:“哪里哪里,哪里哪里。” 董卫国那副模样看得人手痒极了。 温馨要在村里盖肥皂厂的事情不到中午就传遍了村里,村里的人都不信温馨有这个能耐,有些人还特地去问了大队长,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有些脑子灵活的就跑到刘春竹面前献殷勤。 刘春竹乐呵呵的跟着她们说话,但一点口风都不漏,说得急了,就说这厂子是她闺女的,跟她没有关系。 丁婉玉作为温馨的未来婆婆,村里人就更加巴结她了,丁婉玉的态度跟刘春竹是一样的,任凭那些人明示也好,暗示也好,就是不接她们的话茬儿。 下午,这件事传回东江村,温老太太跟温振国都傻眼了。母子俩面面相觑。 前几天温馨进了乡政府上班的时候温老太太就想过去找温馨的,结果她生了个病,到现在都还没好,这才过了多久,温馨又要开厂了?什么是厂子?温馨有那个能耐? “老大,假的吧?” “怎么能是假的?谁没事会传这种离谱的闲话?行了,我去大友叔家看看。”温振国坐不住了。他没个亲生的孩子,最近都在家窝着,他想让温馨姐妹回来招赘在家也都是让温老太太出面去说,自己是一点头也不带出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盖厂子啊,那是多大的能耐啊,温馨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成什么事儿?不还得他这个当长辈的看着吗? 温振国去了温大友家,温大友跟温大林这两个老搭档又坐在了一起,两人长吁短叹的,温振国过来,他说什么两人都不接茬儿。经过之前那一遭,谁不知道温振国是个什么人?侄女能毫不犹豫的舍出去,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也能说不要就不要,那养猫养狗久了都有感情呢,温振国就真的那样看着温文三个在外头自生自灭。 道义上,谁也没法子说温振国,毕竟被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的人不是自己,但情感上,大多数心软的人还是无法赞同温振国的。特别是他眼睛也不眨的就要把温馨卖了这件事。 温馨丝毫不知道温振国现在在图谋她的厂子。 温馨把自己办厂子的初衷跟周主任说了,周主任拉着温馨的手,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妇联主任了,见过的悲惨的女性多了去了,甚至有一些女性因为遭受不住打击跳河的,喝农药的。 她致力于做妇女工作这么多年,工作开展不开的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女性没有办法独立出来,她们只能在婆家死磕,娘家也回不去。她们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忍,等孩子长大了,熬成婆婆了就好了。 温馨对周主任说道:“现在厂子才刚刚起步,用不了那么多的人,等厂子起来了,希望周主任能帮我多介绍几个员工了。” 周主任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同时,周主任又跟温馨道:“要是实在没时间来上班也行,比给我带句话就行了,厂子最重要。” “好,谢谢周主任。” 周主任在自己的座位上呆坐了一会儿,接着便开是写材料,写完她马不停蹄地去县城。温馨这样的小同志都在为解放妇女而努力,她也不能落后了。她得将这件事情往上报一报,让县城那边多少给行个方便。 到了县城,镇长也到了,见到周主任,他一点也不意外,两人聊了一会儿,一个去了县长办公室,一个去了妇联办公室。 第97章 温馨在盖厂方面得到了县城的支持。隔壁乡就有一个砖厂,温馨用最低价从砖厂买了一批砖,又从砖厂分期买了一些回来。厂子是大队长组织村里帮忙一起修建的,算工分。 做肥皂需要的机器也由苏修持帮着买了回来。厂子盖好的时候地上已经化冻了,树上的叶子发出了新的枝丫,地上的野草也焕发出了绿色的生机。 开业的这一天,不止镇长来了,就是县长以及县妇联部的主任都到了,剪裁是由温馨和县长一起剪下来的。剪了彩吃了饭,县长等人先走了,大队长红光满面地跟前来道贺的人们喝了一顿酒,作为村里最出息的官最大的人,苏修持被叫去陪酒。温馨那边也不得闲,周主任等人还得她陪客呢。 来看热闹的人有很多,温振国跟温老太太也在其中。 厂房修盖的这短时间,温振国找过温馨两次。第一次他将她堵在乡妇联办公室,跟温馨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例如他之前之所以那么对她们姐妹完全是因为赵梅花的挑拨,他内心并不想那样的。自我忏悔一番后,他又说起厂子,说什么厂子里总得有个自家人,他觉得他完全有能力管理之类的普通却自信的话语。 温馨才不给他面子呢,当场就把他撅了回去,温振国被侄女当众顶撞,自觉丢了面子,十分自觉地没有再往温馨面前凑,让温馨清净了好些天,等厂房盖好了,他又凑了上来,都不用温馨插手,刘春竹就把他骂的满地找头。 温老太太在温馨她们面前实在是碰了很多壁了,见儿子也铩羽而归,她已经对两个丫头片子不抱希望了。最近这段时间她在村子里也不好过。谁不说她是个大傻子?为了几个不是自家的种将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往外赶?以前跟她交好的那些老姐妹也开始疏远了她。她的大儿子也开始怨怼她,怪她身为温馨的亲奶奶,为什么就不能对温馨好一点。要是她对温馨好一点,看在温馨的份上,温馨也不能不管他这个大伯啊。 温振国本来就不是能控制自己脾气的人,时不时的就要把这些话拿出来跟温老太太念叨一遍。 温老太太偏心了温振国一辈子,临老了却被自己儿子这么怨怼,她也没什么心思了。她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子子孙孙的事情她是不想管了。 如果温振国一样后悔的人还有赵梅花。赵梅花压根就没想到温馨能有这么大出息,要是知道,她肯定不会为了几十块钱的彩礼跟一辆自行车就把她卖掉。她一定会好好的哄着她,让温馨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妈一样尊敬。这样一来,温馨盖了厂子,她不也水涨船高,享福一生了吗? 温文三兄妹也很后悔当初没有跟温馨打好关系。特别是温兰,她现在也有十五岁了,这才短短的几个月,她就已经吃了她之前十几年都没吃过的苦,看着温馨越过越好,她就越发的痛苦,夜里做梦,她都梦到自己在温馨还没发达时对温馨特别好,温馨发达后十倍百倍千倍回报她的样子。 就连东江村的温大友也后悔得很,他觉得当初就不应该同意温馨把户口迁入庄坪村,让庄坪村的大队长白白捡了个便宜。 他们的悔恨温馨一概不知。 董欣跟温可都是做肥皂的熟练工了,指导她们学会用机器后每日的产量要比以前多了很多,在大队长的介绍下,温馨招了一个门卫看门,又叫上了刘春竹管理仓库,而董卫国爱上了推销这个职业,每天早上背着几块肥皂在各大县城跟乡镇的供销社中晃悠,倒是拉回来了不少的单子。 厂子步入正轨,温馨跟苏修持的婚期也如约而至。 结婚的这一天格外热闹,温馨一套红色的列宁装坐在董家的房间里,房间的墙上窗户上都贴上了红色的窗花,外头的院子里杂乱不堪,墙边支了两个大灶,刘春竹特地请来的厨师正在炒菜。 屋里屋外人来人往,刘春竹跟董卫国穿着崭新的衣裳忙里忙外,脸上挂着的笑容就一直没有落下来过。 温可跟董欣一直在温馨边上陪护,对于温馨的出嫁,两人特别的舍不得。她们现在是肥皂厂子唯二的两个工人,在村里的地位水涨船高,给她们介绍对象的人多得不得了,董峰他妈妈害怕温可挑不中她儿子,有事儿没事儿就差遣自己儿子来温可面前转转,家里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忘不了温可的那一份,就怕到手的儿媳妇飞走了。 董峰来的次数多了,跟温可的关系越来越好了。昨天刘春竹还跟温馨说,等她出了嫁,温可也该跟董峰订婚了。 董欣那边来说亲的人也不少,一个个的不管条件怎么样,董欣都拒绝了,她没有喜欢的人,但她也不想这么草率的就结婚。她也想像温馨跟温可一样,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而不是为了对方的家庭条件、各方面都合适随便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温馨赞同她的想法,在原主的记忆里,董欣嫁人后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她跟苏修瑶一样,都嫁到了乡里,她的丈夫游手好闲,她一个人不止要养活整个家里,还要照顾一家子老小,哪怕有刘春竹跟温可拉拔,日子也过得苦巴巴的。80年,她跟她丈夫离了婚,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儿子供了出来,老了日子倒是过得很不错。 董欣这个妹妹给温馨的感觉很好,她也希望董欣能一辈子平安顺遂。 吃了一顿饭,太阳渐渐升高,苏修持终于来了,他穿上了公安制服,身姿挺拔高大,胸前的大红花将他白净的面庞映衬得艳丽了几分。两人隔着窗户对望,苏修持的眼中全是光。 她们的对视被人看在眼里,来她房间看新娘子的婶子嫂子们纷纷出言打趣,温馨在她们的打趣中故作羞涩地低了头。 苏修持在温馨家吃了饭,由众人簇拥着往苏家走。 苏家大门的两边挂上了两个红灯笼,门上贴着两个红双喜,进了院子,温馨被送进了她跟苏修持的新房。 新房依旧是炕,二十来平的小屋子里摆满了新家具,立着的大衣柜,木头的小沙发,树根做成的形状自然的小茶几,放在炕上的带着镜子的炕柜。 温馨没空给婆家做鞋子,她到县城的商场给苏家人一人买了一双,她没敢买皮鞋,买的都是寻常的布鞋,但款式做工质量都比自己手工做的好。 她出嫁,刘春竹给她做了两套被褥,棉花絮得实实的,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此时陪嫁常用的东西。这份嫁妆也很丰厚了。 苏家的酒席同样热闹,苏修瑶作为家里出了嫁的姑奶奶,家里的活儿是不用她干的,她跟温馨坐在新房里说话。 年前苏修持把她接回来后再回乡里,她便跟张子安搬去了乡政府的宿舍里居住,远离了婆婆跟小姑子,日子过得舒心极了。 温馨开了厂子,无形中她在张家的地位又高了一些,每周日跟张子安回去张家吃饭她也不排斥了。 毕竟现在不管是张妈还是张子芳都要哄着她呢。 “温馨姐你不知道,上周日我跟张子安回去,我那小姑子破天荒的叫了我一声嫂子,我那婆婆也对我嘘寒问暖的,等吃完了饭她才支支吾吾地问我能不能把张子芳安排进你的厂子里。”苏修瑶冷哼一声:“先不说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有我也不会把张子芳安排进来。温馨姐我跟你说,张子芳那小姑娘懒得很,脾气又大,介绍到厂子里还不够她得罪人的。” 说起婆家,苏修瑶一肚子的牢骚。不过大喜的日子她也没有多说,给来看新娘子的小孩子抓了一把瓜子一把糖,她转移了话题。 姑嫂二人之间气氛十分的好。 在房间枯坐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来吃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一大家子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夫妻二人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又许久没有亲近了,终于可以亲近了,两人又都不是生瓜蛋子了,这一夜过得和谐极了。 屋内春意盎然,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撒了进来,又很快隐进了云层里。 温馨第二天起床,苏修持已经待着吴和平晨跑回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吴和平跟以前有了巨大的差别,他长高了很多,面色红润了很多。他被苏修持教养得很好,懂事又有礼貌,对比起林家那三条狗,温馨很喜欢他。 最近忙得很,温馨都没关注过林大狗三兄弟的生活,正好今天有空,温馨便抽空看了看。 林家三兄弟到了部队,因为有前世的记忆,他们仨很快就获得了家属院的众人喜欢。然而他们跟刘雨的关系却越来越僵。因为上辈子刘雨给他们的印象太好,这一世,刘雨稍微做得有那么一点不对,他们就总是忍不住拿来跟上辈子比较,更别说在刘雨之前还有一个任劳任怨的温馨在前面在对比着。 刘雨本来就是家里最得宠爱的那个,结婚之前连饭都没做过几回的,现在三兄弟去了部队,她又不能把三人赶回来,更不可能顿顿都从食堂给他们仨打饭,无奈之下,不得不自己做。她的厨艺实在是有限。 林家三兄弟的嘴巴都在上一世被养刁了,曾经他们还嫌弃过原主做饭不好吃,要求原主好好学习呢。这一世自然也不例外,刘雨被三人气哭了好几回,哭完还得给三人洗衣裳,因为三人但凡穿脏一点的衣裳出去,便总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刘雨算是知道了做后妈的不容易。这几天刘雨身体都不舒服,她抽空去检查了一下,原来她怀孕有一个多月了。 跟林德义说了这件事,林德义十分惊喜,他不缺孩子但他缺跟刘雨的孩子啊,有了他跟刘雨的孩子,他跟刘雨的关系必定十分稳固,到时候刘雨的父亲还能不好好提拔自己? 林德义恨不得把刘雨供起来。 林家三兄弟很看不惯他这样子,也觉得这样子的他特别陌生,毕竟上辈子林德义可是为了让温馨全心全意的照顾自己三人,连孕都不准温馨怀的啊。 林德义恨不得为刘雨鞍前马后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三兄弟的眼睛,特别是林三狗。他是林德义最小的儿子也是林德义最出息的儿子,上一世林德义最宠爱他。他受不了林德义的目光放在另外一个崽子身上。男女都不行。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大哥二哥面前拱火,林大狗林二狗本来就是性格冲动的人,哪怕重活一世依旧是这样的。 在他的拱火下,林大狗林二狗看刘雨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恶毒。林二狗最先出手。他偷吃了林德义买给刘雨的香蕉,并趁着天黑,将香蕉放在楼梯口。 第二天刘雨天不亮就起来去连队,她怀孕后困得快,老是睡不醒,她迷迷糊糊的起来,一脚就踩在了香蕉皮上,紧接着没便从楼梯滑了下去,她发出一声凄厉地尖叫,起得早的军嫂们听见了赶忙跑出来。大家看她这样都吓了一跳。有个别还没去营区的军人,一见这情况也懵了,他媳妇赶忙捅咕他一下:“赶紧送医务室。” 那军人赶忙抱起刘雨往医务室去,刘雨刚刚坐过的地方留了一摊血。 第98章 林德义急匆匆地往医务室赶去,刘雨已经被得到消息的刘家人送到医院去了,林德义又赶忙往医院去。 才推开边病房的门,一个枕头就朝林德义飞了过来,刘雨双眼通红的靠坐在病床上:“林德义,林德义。我的孩子没了,没了。” 刘雨的妈妈坐在陪床上,冷冰冰地看着林德义。 林德义的心也很痛,刘雨的孩子没了,意味着他靠孩子晋升之路断裂了。他捏着枕头,大步走到病床前,把刘雨搂在怀里:“我知道,我知道,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刘雨痛哭失声。 这时候,刘雨的父亲来了,他的到来,让刘雨止住了哭声,让林德义的呼吸声都不自觉地变小了。 刘雨的父亲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着林德义道:“我调查清楚了,小雨之所以摔跤是因为踩到了香蕉皮。而你们那栋宿舍楼我都调查过了,买了香蕉的人只有你一个。” 香蕉是热带水果,而她们这个地方地处中原,根本产不出来。外头水果店的香蕉也卖得贵,贵不说还要票,等闲不会有人买回去吃。林德义为了展现出自己对刘雨的重视,咬着牙买了两斤。 刘雨很喜欢吃香蕉,她也舍不得全部吃完,便留了四五根放在柜子里。听闻此话,刘雨脸色巨变:“爸爸,我记得还剩下五根香蕉,我放在我房间的柜子里了。” 刘雨的父亲嗯了一声,叫了一声小杨,门外站着的勤卫兵小杨赶忙往家属楼去,他直接进了林德义的家,走进放见,打开柜子门,里面的香蕉一根也剩不下了。 他又回了医院,把这件事回报给在等消息的刘雨一家。 林德义的脑袋嗡嗡的,刘雨恨得眼睛都红了。果然是那三个小崽子。 刘雨的父亲看着林德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还让我闺女跟你那三个孩子像现在一样的相处?那恕我不同意,要不然你们就离婚,怎么样?” 林德义的呼吸都停了,只觉得浑身冰冷。 温馨感知到林德义家发生的一切,嗤笑一声,林德义就是个伪君子。上一世他不是表现得很爱他的三个崽子吗?也不过如此罢了。 看着吧,那三个丧心病狂的崽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回来了,以林德义的狠心,三个狼崽子想要再去部队找他们恐怕是不可能了。而三个崽子的日子必定会过得艰难。想过像上一世的日子,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不过那都跟温馨没什么关系了,她现在忙着呢。肥皂的销路彻底打开了,各个县城下面的乡镇都上架了她们厂子做的肥皂,温可跟温馨两个人已经不够用了,温馨开始琢磨起了招人。她还是之前的想法,优先招收生活悲惨的女性。 她去找上了周主任。最近一直忙厂里的,她在妇联部这边也只是挂了个名,都没怎么来上班,不过谁也没挑理。 温馨将来意跟周主任说了,周主任很开心:“小温,我一直等着你这个好消息呢,你等着,明天我就把人给你送过去。” “好,那我就在厂里等着了。”温馨跟周主任又说了一会儿话,温馨又拐去供销社看看了苏修瑶,跟苏修瑶聊了一会儿天才回家。 第二天,周主任带着五个神情畏缩的女人到了庄坪村,温馨正在吃早餐,周主任见状,带着人在边上等了等。 温馨几口吃完手里的窝窝头,喝完碗里的玉米粥,丁婉玉知道她工作忙,赶忙对她道:“你快去忙活吧,厨房的事情不用你。” “嗳,那辛苦妈了啊,我先过去了。”温馨嘴巴甜,丁婉玉也不是闹事的人,两人相处得十分的好。 温馨给周主任她们倒了水,周主任摆手拒绝了:“我就不喝水了,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要开,中午就得去。我给你把人带来了,都是被男人打得在破家过不下去的,她们娘家那头也拿婆家没办法。” 温馨往她们身上瞅了一眼,有两个脸上还有青青紫紫的伤。她们的脸上没有笑容,明明年纪都不大,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那走吧。” 温馨带着她们往厂子去。厂子建得很大,除了车间外还有一排宿舍,一排单独的办公区域,院子里的空地也很大。温馨先带着她们去办公室给她们做了简单的登记后由董欣带着她们去宿舍。 一间宿舍不大,里面放了四张床,刚好够她们住的。四人从来没住过这么光明几净的房子,都很拘谨。 周主任很和善地对她们道:“你们在这里可要好好的工作,毕竟除了这个地方也没别的地方能收留你们了。”来的路上,这些话周主任已经跟四人说了好多次了,四人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温馨对她们道:“你们先收拾收拾,一会儿到食堂那边去吃饭,食堂就在咱们刚刚进门的左手边保安室的隔壁。” 温馨跟周主任出去了,这几个员工除了带了两件换洗的衣裳,铺盖是没有带的,虽然现在天已经热了,但晚上还是有点凉,不盖被子容易感冒。这些东西周主任早有准备,就是来的时候太匆忙了,她许诺下午便将东西送过来。 在二人走了后,四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了?”到现在她们还是不敢相信。 “是吧,周主任都把咱们带来了,还能是假的?” 温馨去办公室整理订单,她交代董欣带四人去食堂吃饭。饭菜是刘春竹做的,都是比较常见的饭菜,肉都没有几块,只是油水放得足就显得格外的香。四人吃着吃着就哭了。 她们的前半生是在苦水里泡着的,在娘家不得父母宠爱,嫁人后被丈夫一次次的殴打,婆婆不喜欢,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起,她们就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 放下饭碗的那一刻,四人在心里发誓往后一定好好干。 有了四人的加入,董欣跟温可成了老师傅,四个人也很好学,再加上操作不难,四人很快就上手了。 温馨跟董欣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温可跟董峰的婚事也订下来了,眼瞅着自家未婚妻在厂子里越干越好,董峰暗自着急,董卫国把他抓在身边,跟着董刚一起跑起了业务。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温馨的厂子里又招了一批员工,这回她招的是村里的人了,她坚决不走后门,想要进场子,必须考试,并且依旧是女性优先。 这规则一出,招来了村里人的集体抗议。之前这个厂子招了四个外面来的女人做工人他们就很不满意了,要是单纯的给口饭吃也就算了,她们还拿工资,一个月十五块,一个月十五,一年就一百三,他们在土里刨食一年下来一家也剩不下这么些钱。 他们直接就闹到了大队长的家里,要求大队长给个说法。 大队长才刚刚从乡里开完会回来,他们庄坪村被点名表扬,还给了他们一张优秀村集体的锦旗,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呢。 来的都是家家户户的大老爷们,其中还有两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他们是村里辈分最大的人了。 两个老头中的一个义愤填膺地开口:“老四,我听说那个肥皂厂要招人了,还什么要优先录取女人,这不是瞎扯淡吗?女人迟早都是要嫁出去成别人家的人的,招工招女人有什么用?村里读过书的女人有几个?” “可不是吗?要我说,这个厂子给一个女人管理也不像话,明明是咱们村的地,厂子也是咱们村的人盖的,就不应该把管理权放出去。” 村里的人眼馋这个肥皂厂眼馋了好久了,特别是看着那些肥皂一箱一箱的从厂子里运出去,那些肥皂一块就卖一块钱,一想咋也得有四五十块,十箱就是四五百,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钱,他们的心就痒得很。他们早就想提意见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的招工事件只不过是一个□□罢了。他们的意图很明显,要厂子里的管理权。 大队长也不乐呵了,他环顾一周,村里除了董卫国家,董峰家以及苏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来人了,来的还都是一家之主,他们或站或坐,全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大队长冷了脸:“哦,那你们想怎么办?” 两位老人中一直没说话的那个说了:“要回管理权,厂子是以咱们村子来命名的,那管理权就得在咱们村子里。至于温馨那个小姑娘,她也是咱们村的一份子,跟工人一样,拿一份工资就行了。” 大队长乐了:“行,我把厂子拿回来,但你们告诉我,你们这些人里谁会做肥皂?” 显然这个问题大家早就已经想好了,那位建议给温馨拿一份跟工人一样工资的老头道:“现在不就是有方子吗?照着做不就行了?” “人家凭什么把方子给你?”大队长看着他们:“批给肥皂厂的那块地是荒地,种什么都种不活,在开厂子之前,我把你们叫来开会,你们一听年底家家户户都有分红拿,就都同意了。这才过去多久?见人家厂子挣钱了就想去摘果子了?一个个大老爷们的还要不要脸了?” “你以为人家非得在你们村开厂子呢?你信不信她现在只要放出风声,多的是村子欢迎她去?人家招女人怎么了?人家的厂子那是人家的自由,你们有这功夫来我这里闹还不如回到家里,多让自家女儿上几年学。” “你们也别拿什么长辈的身份去压人家,人家的正经长辈在东江村,婆家就更不用说了,她家婆家有谁跟你们有关系?反正我是没脸去要这个管理权的,你们要是想要你们就自己去,人家要是不给你们你们就去乡里闹去县里闹,看看谁惯着你们。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把人家惹急了,人家一个人都不从村里招你们能咋地?乡里县里多的是人想进这个厂子呢。别给脸不要脸净做美梦,也被想着搞什么歪门邪道。先不说人家丈夫是做什么的,这个人厂子开业的时候县长县委书记可都是来了的,你们多大能耐啊能干得过政府?” 大队长插着腰站在众人中间对着一群不要脸的东西激情开麦,把那些大老爷们骂得一个个都低了头,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脸色涨红,显然十分生气。大队长根本不怕他们,这俩老货不是什么好东西,打年轻的时候就不愿走正道,就爱往捷径琢磨,要不是抗日战争没打到家门口,否则这俩货肯定是第一个站出去当汉奸的。 老了以后就更不是东西了,仗着自己活得久,天天倚老卖老,大队长老烦他们了,指望着他给他们好脸色?那简直就是在做梦。 温馨在厂子里也听说了这件事,打发走满脸着急的温可董欣小姐妹,温馨坐在办公室里沉思了起来。当初把厂子开在庄坪村是为了自己方便,把厂子叫做庄坪肥皂厂是因为自己懒得取名字。 温馨没想到后续会这么麻烦,毕竟上一世她开厂子做生意的时候都已经改革开放了,她开的厂子算是个人企业,跟现在不一样。现在的私人企业那是没有的,全都成了公私合营了。她也就忘记了她将厂子开在庄坪村,将厂名命名为庄坪肥皂厂会给人什么样的错觉。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厂名不行就换厂名嘛,多大点事儿。村里要是想要她厂子的管理权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她不可能给。乡里、县里也不会允许她把厂子的管理权给庄坪村。 不过这件事情也提醒了温馨,厂长可以是她,但厂子里的管理权不能都在她一个人的手上,最好是让县城那边分出一两个人过来协助管理。只要技术在她手上,那就没有问题。 温馨想得明白,下午就去了一趟县城,将这件事情跟县委书记谈了谈,她的这个想法与县委书记不谋而合,县委书记很快便同意了。 温馨从厂子出来,去了县公安局,苏修持从窗户看见她,便下了楼。他把温馨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水:“怎么了?不高兴?” 温馨闷闷不乐地把事情跟苏修持说了一遍。 苏修持安静地听着,温馨现在所遭遇到的一切他都预料到了。之所以不提醒温馨还是那一句话,他们是来渡劫的,是来体验红尘的,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温馨应该要体验到的,只要不危及生命,那他就不会特地去提醒。 但他永远站在温馨的身后。 “你的做法是对的。”苏修持再三给温馨肯定。 温馨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我没做错,就是感觉听不得劲儿的。这种感觉就跟我辛辛苦苦养了个孩儿,结果这孩儿会走路会说话能挣钱了,想抢孩子的来了,为了这个孩子好,我不得不给这个孩儿找一个干妈一样。” 苏修持手点了点温馨的脑袋:“都什么比喻,咱们的孩子可不会认干妈。醒了,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忙完了,等会儿咱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你不是想吃溜肥肠吗?今天正好供应。” 温馨前几天忽然想吃溜肥肠,现在听苏修持这么说,她就更想吃了。在吃的面前,所有的不愉快都可以往后让步,她坐在一边乖乖地喝水等苏修持下班。 苏修持办公时会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偶尔对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99章 夫妻俩没在国营饭店吃饭,而是打包带回家跟家人一起吃,丁婉玉早早的就做好饭等着他们了,远远的见到他们回来,便把热在锅里的饭菜端上桌。 一家人坐在餐桌面前吃饭,吃饱后温馨跟丁婉玉一人擦桌子一人洗碗,苏修持在抽查吴和平的功课。苏红武拿了一把小刻刀,在做一个小玩具。开学前,他跟吴和平说了,只要他考试得前三名,他就给他做。吴和平很用功,就算不考试也能知道这孩子学习成绩差不了,苏红武就提前做了。 厨房收拾好了,一家人坐在房檐下聊天。温馨开的厂子,无论是苏红武也好,丁婉玉也好,都没想着去凑一脚,苏红武喜欢木工这个活儿,丁婉玉则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不想再横生波折了。今天男人们的去抗议的事情苏红武等人也听说了,正说着这件事呢,大门被敲响了,苏修持一边问是谁一边去开门。 来的人是大队长。他下午就去找过温馨,只是温馨不在厂也不在家。晚饭过后在家坐了一会儿他才往苏家来的。他是来道歉的。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今天这个事儿,大队长都不知道他们他们村里的那些人那么不要脸。 温馨倒是蛮能理解的,毕竟这个年代虽然比没解放前好,但重男轻女的思想依旧存在,哪怕出了那么多能干的女性也不能让某些多长了二两肉的男性高看女性一分。她一个二十上下的女性在那些男人眼里无疑是好欺负的。在他们的想法里,她应该乖乖的交出管理权,然后再连带的将自己手里的秘方也一并送上,必要的时候还得用上丈夫苏修持的人脉为他们打通某些关系令他们平步青云。 而他们给她一份工资就已经很看得起她了,这完全是在想屁吃。 大队长脑袋十分清醒,他狠狠地骂了那些想要摘果子的人一通,但他只能压得住一时,等以后厂子里的效益越来越好,他肯定压不住多久。毕竟人心不足蛇吞象,等着年底一家一户拿那么一点点分红怎么能比得厂子里的经营额呢。 大队长来是来跟温馨道歉的。道完歉,他又忧心忡忡地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说起这个温馨就抑郁,她不想说话。 苏修持道:“叔你不必担忧,这件事情我们早就考虑过了,这个厂子虽然是馨馨在管理,但也属于县里的国营厂子,县城那边明天就会派人下来一起管理。” 大队长一听明天县城要来人,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好,那好,我这心啊,总算是放下了。” 自己村人自己知道,他们在村里或许能撒泼耍横,但在城里人面前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他们自己就矮一头,更别说来厂子里的是国家干部了。 大队长走的时候都是笑着走的。回到家,他媳妇儿已经铺好了炕,见他这幅模样笑了一下:“事情解决了?” 大队长脱鞋脱袜上炕:“解决了,明天县里会有干部来厂子里坐镇,县城那边来人了,他们就不敢闹了。” 大队长媳妇点点头:“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在想什么,厂子盖在村里,十里八村的谁不羡慕?现在厂子规模小,但以后肯定会变大啊,到时候好处还能少得了咱们村里的?偏偏他们就看不到以后,只看得到以前,还想着让人家把厂子让给他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 今天男人们都到她家来逼迫她男人,大队长媳妇心里老大不乐意了,特别是这里面还有好几个村干部,大队长媳妇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苍蝇一样觉得恶心。 “不过今天这事也是怪了,来的都是男人,女人们谁也没露面,就连村离最泼辣的姜大妹也没来。”大队长躺到炕上。 大队长媳妇拉灭电灯:“你以为谁都像你们男人那么不识好歹呢?温馨的厂子优先招女的,光这一点酒足够赚人的好感了,再说姜大妹,她可是送她闺女上过学的,厂里招人的条件她闺女哪样都符合,在这种情况下她闹什么?再说了,就算村里人真的那么不要脸,把厂子拿了回来,她男人在村里就不是显山露水的人,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村里的女人可比男人们看得清楚多了。 大队长一想还真是,所以他是真心搞不懂那些人在想什么,他们谁有那个本事管理一个厂子?他们里面除了在大队部里上班的那几个,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当年村里开识字班,这些男人谁不是能躲就躲,还没有妇女同志们认字认得多呢。 大队长媳妇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这次的事件让她看到了女同志的潜力,她决定将识字班再开起来。 第二天县城的同志就到了,县长只是派个人来坐镇,并不想夺权,派来的人都是老同志,四十多岁的样子,姓叶,性格很平和,见谁都笑呵呵的,来跟温馨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自我介绍,第二句话就说自己就是想找个地方混吃等死,厂子里的事情还是温馨做主,他每天打卡上班拿工资就好了。 之后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厂里的事情他不怎么管。上班时间端着一壶茶往办公室一蹲就开始看书看报纸,到了饭点他倒是跑得最快。有他在,招工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她招工的对象也不拘与村里,就连隔壁村乃至乡里,只要认字的就可以来考试,按照考试成绩来录取,没有后门可走。 平白无故多了那么多的竞争对手,家里有适合条件的姑娘媳妇的人家气坏了,第二天好些男的脸上都挂了彩。 而此时,林德义带着三个儿子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在亲自伺候完刘雨的小月子后,他便将送儿子回家的事情提上了日程。林大狗三兄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回来的,但他们的意见没有半点作用,林德义为了前程连刘雨都娶了还能让三个儿子影响他的前程?不愿意回来是吧? 一手一个提溜着上了车,车一开,三人想下去只能跳车。谁也不敢抗议。林二狗作为扔香蕉皮的始作俑者,在刘雨出院的那一天,他被林德义用皮带抽了个半死,现在身上还有很多伤痕。林大狗作为大哥没管好弟弟,他也被打了,只有林三狗还小被幸免于难。 三兄弟对于变了个样的林德义陌生极了。上一世,林德义可是一根手指头也没动过他们的。 林德义把三个崽子送到家里,专门找人看着他们仨,一个月给人家五块钱,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让三个孩子再去部队捣乱,看守的人得了钱,承诺一定会把三兄弟看得死死的。林德义也不在家住,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对三兄弟甚至连一句嘱咐的话都没有。 三兄弟坐在陌生又熟悉的家里,看着布满灰尘的家,相对无言。过了好久,林二狗才抹眼泪:“爸变了,他不是上辈子那个疼我们的爸了。” 林大狗很赞同:“刘雨阿姨也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她一点也不喜欢我们。” 林三狗最聪明,这短时间也够他琢磨清楚了,他冷笑一声道:“上一世爸对咱们好,是因为他就咱们三个孩子,不让温馨生孩子很可能是因为他养不起了,你们想想,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咱们多能吃啊,他那里津贴那里够再养一个奶娃娃的?” “这一世他娶了刘雨,刘雨家里有钱有权,再养两三个孩子不成问题。他有钱养孩子,咱们仨可不就不吃香了么。” “还有刘雨,她上辈子之所以对咱们那么好,为的不就是离间咱们跟温馨么?你们想想看,在没有遇到刘雨之前,咱们是不是都接受温馨了?特别是你,大狗,你是不是都叫妈了?是不是刘雨出现了,你才又不叫的?” 林三狗这一通分析猛如虎,林大狗林二狗越琢磨越是这么一回事。林二狗性子急:“那老三你说现在怎么办?” 林三狗冷笑着道:“能怎么办?有那么个人看着,没钱没证,咱们想要像上回一样去部队那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读书,等到初中毕了业咱们再进部队吧,去部队总比种田要好。” 林大狗跟林二狗上一世都在部队当过兵,他们不想去当兵,说实在的,当兵太苦了。 林三狗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个年代特殊,不当兵你们就要好好读书,读到高中读到大学,但是你们好好想一想,你们是那块学习的料吗?还有一个,就是你们觉得咱爸会有那么多钱把咱们都供上大学吗?” 林大狗林二狗都闭了嘴,比起回家种田跟读书,他们宁愿去当兵。 林家三兄弟回家的第二天,他们知道了温馨开了肥皂厂的事情,三兄弟又是久久的无语。他们上辈子不关心温馨,温馨对他们的好被他们当成了理所当热,温馨对她们的一点点不好都会被他们无限地放大。 上辈子他们就知道温馨这个后妈做得有多及格,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罢了,毕竟承认了,就要给她养老啊,多一个人他们也不是养不起,就是不想养。用这一世的刘雨跟上一世的温馨相比,那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想起上一世,林大狗跟林二狗莫名地失落,林三狗没说话,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梦到了以前。 他梦到了温馨刚来他家时的样子,梦到了他小时候是怎样的依赖她,梦到了他上学了,但每次回家饭桌上总会有那么一道他喜欢吃的菜,他梦到自己生病了,温馨总是会给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他梦到了很多很多,他醒过来的时候天才刚刚蒙蒙亮。 林三狗忽然想去看看温馨。 他起来穿上衣服朝庄坪村去,两个村子离得不远,哪怕他人小腿短也很快就到了。他知道温馨嫁到温家去了。 温馨跟苏修持一起出门,吴和平也要去乡里上小学,他们都是一起走的。 昨天吴和平着凉了,有点感冒,温馨摸了他的头,又给他带了一瓶加了灵液的水:“要是在学校不舒服就请假回来,知道了没?” 吴和平乖巧地点头,温馨又对苏修持殷切嘱咐,一大一小都仔细地听着,一直到温馨让走苏修持才骑上了自行车。温馨也朝厂里去,一转头,她跟林三狗对上了眼。 温馨没说话,林三狗本来是想着看温馨一眼就走的,但温馨对吴和平的态度刺激到了他,他心里不舒服,小跑跑到温馨的面前,仰着头看温馨:“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第100章 温馨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林三狗。 林三狗有些激动,他又上前两步:“你重生了对不对?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三子啊。”林三狗要伸手去拉温馨的手。 温馨看着这样的林三狗,忽然笑了。上一世林三狗对温馨也曾经好过的,那时候他年纪还小,被原主养着,把原主当成了自己的亲妈,在他上小学三年级以前,都是叫原主做妈妈的。后来他不叫了。原主伤心了很久,但他不愿意叫,原主又不能逼着他。 后来林三狗越长越大,对原主的态度就越来越漠视,他只有在想要原主帮忙时,才会对原主撒娇说好话。比如他结婚,买房钱不够,比如他媳妇生了孩子没人照顾。 温馨挣脱开林三狗的手:“你是南岭村老林家的吧?我不是你妈,你别乱叫人啊,我跟你可不熟。”温馨说完便要走。 丁婉玉听见外面有说话声音传来,看见林三狗这个小孩,眉头一皱,走到温馨身边:“怎么了?” 温馨伸手扒拉扒拉自己额头前的头发:“这小孩儿忽然跑来叫我叫妈,挺吓人的。妈,我先去厂里了啊,厂里事情多着呢。” 大家都是一个乡的,两个村子又挨得那么近,丁婉玉也是认识林三狗的,可以说是他们这一条线这三个村子,就没谁不认识林家三兄弟的。毕竟为了几颗糖就能帮着别人诬陷自家亲妈的人可不少见。虽说诬陷人的是三兄弟中的老大,但能保证下头这两个心眼也好?更别说这三兄弟胆大包天,敢独自上部队了。 “小小年纪的怎么乱叫人,还不赶紧回去。”丁婉玉说完,回家里去了。苏家的大门哐地一声关上了,林三狗年纪小耳朵尖,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对话。 “跟谁说话呢?” “南岭村林德义家的三小子,这孩子指不定哪儿有点毛病,来咱们家对着咱们馨馨叫妈。” “哦,那家的孩子,那家的孩子可都不怎么好,他们亲妈不就是让他们害死的么?” “他们亲妈也是作孽,哎哟,晦气死咯,一会儿馨馨回来让她跨个火盆。” 林三狗站在苏家面前,放在腿两侧的手捏成拳头又放开,放开后又攥成拳。他转身往自己家里跑。 温馨重生了,这一点他无比的确定。但重生后的温馨不要他了。 林三狗越跑越快,风从他的呼吸进入他的胸腔,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温馨重生了不想要他其实也很正常,就像他,重生后不也是不想要她做自己的后妈,想要刘雨做吗? 人往好处走,水往低处流,多正常啊。林三狗落下了眼泪。 温馨没有正面回答林三狗的问题,回答不回答其实意义也不大,她又不可能像原主一样养着林三狗的,而以林三狗的自私,知道了她也重生的这个秘密,他肯定会保密的,毕竟上一世原主对他是好,但对那两个也不差呢。他现在没了刘雨这个退路,不就得死死地抓着她么?现在她是不理他,可要是哪天她原谅了他呢?林三狗哪怕知道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也不防止他做梦啊。 温馨现在就看着这三兄弟作死,她不会插手他们的生活,他们仨兄弟有着上一世的记忆,要他们循规蹈矩地像这个时代的小孩儿一样生活成长那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吃过这个时代的人没吃过的好东西,他们见过这个时代人没见过的大世面。由奢入俭难,他们之前没有闹,不过是因为有刘雨跟她后头的刘团长在吊着罢了。现在两边几乎是撕破脸了,林家三兄弟回来了,等刘雨生下了跟林德义的孩子,他们仨还能剩下什么? 三人都是小孩身子成年芯,谁能真正的服气谁?他们后头还有得闹呢。三兄弟里林二狗最没脑子最冲动,温馨最看好他,希望他别辜负她的期望,最好捅出个大篓子来让林德义那边也兜不住。 温馨怀着对林家三兄弟美好的祝愿,欢欢喜喜地上工作去了。 厂子这短时间有了不少收益,温馨将这些钱拿出一部分换了砖厂的账,剩下的买了原材料,最后再把剩下的钱给了苏修持i,让苏修持再帮她买回来两台机器。于此同时,她也在研究新品。 厂的名字温馨已经换掉了,她想着她盖厂子的初衷,便将厂名改成了‘女人花’,这名字一改,村里又议论纷纷,那些算盘落空的男人们见天儿地凑在一堆叽叽歪歪,然而除了让他们自我gc外半点用都没有。村里的女人们都不爱搭理他们。 村长媳妇的识字班办得如火如荼的,不止是她们,就连别的村的识字班都开起来了,妇联干部们再展开工作也不艰难了。 很多重男轻女的人家看闺女也有机会进厂子,对自家闺女也好了一些了。 一切都往好的发展。 赶在秋天之前,温馨用现有的东西、现有的技术研究出了一款香皂,香皂是用漫山遍野的艾草做的,做出来的成品呈嫩绿色,闻着是一股十分清新的艾草香味,拿来洗脸洗手都很不错。 为了配得上这一款香皂的颜值,温馨还特地去市里的纸箱厂订了一批盒子,有了包装的艾草皂瞬间就高大上了很多。 这款香皂一上市就受到了众多群众的喜欢,这款香皂跟肥皂不一样,她也随大流要票,但除了票以外,她要的钱却比其他的香皂要便宜很多。 时间一晃,便到了1961年的冬天,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才刚刚进十二月天上就下起了雪,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起来地上盖了厚厚的一层白被子。走近了,雪能没过脚背。大家都很高兴,今年雪那么厚,要是这一冬天雪都这么厚,明年地里的收成肯定不会差。 因为这一层关系,大家在扫路上的雪时都格外的积极。 天冷了下来,温馨哪怕有灵力傍身不怕冷也不想起那么早,但眼瞅着就要到上班的时间了,她不起也不行了。 丁婉玉已经做好了饭,她煮的是小米粥跟鸡蛋,她们家苏修持工资高,温馨自己也不缺钱,她在吃的上面就格外舍得,家里养的两只鸡下的蛋她也不攒着,时不时的就给家里加个餐,入了冬,她还跟别家换了鸡蛋,每天早上温馨小两口跟吴和平都有一个鸡蛋吃。 温馨两人都孝顺,在他们的带动下,吴和平也很孝顺,在三人的坚持下,丁婉玉将煮熟的鸡蛋切成橘子瓣那么大小的块儿,这样谁都能吃上。 喝了小米粥吃了鸡蛋,温馨拿着碗到厨房,丁婉玉在煮红豆。 昨天早晨吃早餐,温馨不知道怎么的就很想吃以前在西南那边吃过的红豆火锅,便在饭桌上吃了,而和平恰好就是西南的人,温馨说想吃他也想了,正好这些年吴和平跟老家村里也没断了联系,入冬之前那边给吴和平寄来了一些东西,红豆就在其中。 丁婉玉仔细问了做法,昨天晚上睡觉了之前就把红豆泡上了。这玩意儿不太好熟,现在开始煮,等到晚上下班回来吃正好。 一想到红豆火锅下青菜的美味,温馨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把碗放在盆里,温馨看见柜子顶上腌着的青杏,想吃得很。 青杏是山上的小苦杏,摘回来用水烫过一遍,晾晒到半干,加入盐跟白酒腌着,酸中带咸。无论是拿来做菜也好,拿来当佐餐作料也好,都很美味。 温馨吃了一个又吃了一个,丁婉玉抱着一怀的麦秸秆进来:“馨啊,你例假多久没来了?” 温馨含着青杏愣了一下。她的身体好,原主早些年亏空的身子早就被她补回来了,她的例假也一直很准时,现在掐手一算,已经推迟三天了。 “比上个月迟了三天了。” 丁婉玉心头一喜,温馨例假一直很正常,从来没有推迟或者提前三天的:“你这两天注意着点,再过两天看看要是还不来,就让修持带你上县里医院去看看。” 温馨也不是第一次当妈了,她表现得十分淡定:“知道了妈。” 丁婉玉又拉着温馨讲了一番注意事项,在温馨出门前让她穿上了苏修持的军大衣,等温馨走了。她赶紧上后头棚子里找苏红武,将温馨疑似怀孕的消息告诉了他。 苏红武一向严肃沉默地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咱们家还有两块上好的榉木,我一会儿做两个摇篮,一个给修瑶,一个给修持。” 苏修瑶九月份怀了孕,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苏红武就苏修瑶跟苏修持两个儿子,对女儿儿子他都一视同仁。 “是该做了,你不是还会做拨浪鼓那些小东西吗?也得准备起来了。” “行行行。”苏红武干活比之前更精神了。 丁婉玉在家高兴不算,又拿着针线上了董卫国家找刘春竹唠嗑。刘春竹现在日子过得舒坦极了,温可跟董峰关系稳定,年底就要结婚了。董欣虽然不爱找对象,但也在相看人家了。 走出家门,村里的老娘们也不像前些年那么对她冷嘲热讽的了,那些老娘们无论心里想些什么,嘴上是一句也不能说出来,相反还得捧着她。人一没了操心的事儿就容易长胖,加上温馨跟苏修持是个孝顺孩子,给苏家买了什么好东西,刘春竹这边也没忘了送一份过来。这一碗水端得十分的平。 较之以前,刘春竹现在圆润了不少。 丁婉玉来把温馨疑似怀孕的事一说,两人越说越开,约着下午就去镇上供销社买东西,势必要将孩子的一应东西准备体贴。 等晚上温馨从厂里回来,丁婉玉都已经在开始缝褥子了。 温馨跟温和平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红豆火锅,红豆火锅里放了五花肉,五花肉炖得很久了,入口即化,红豆的汤熬得粘稠了,白菜往汤里一放,煮烂后捞出来沾沾辣椒蘸水一口菜送一口饭,就连之前觉得味道会怪异的苏红武都吃了两碗饭。饭后又喝了一碗红豆汤。 一家人吃饱喝足,看着和平做了作业便上炕睡觉了。炕上烧得热热乎乎的,身上盖着干净的棉花被,温暖极了。再这样舒适的环境中,温馨很快就睡了过去。 苏修持摸着温馨的肚子,感受里面的小生命,过了半宿,也睡着了。 而在不远处的南岭村,林家三兄弟却还没睡着。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他们三兄弟上山去找的柴火不够,为了节省柴火,三人炕都没怎么烧热。 身上盖着的被子是之前他们亲妈在的时候就做的了,里面的棉花坨成一团,外头的被面因为洗得不到位,全是一块一块的斑驳,三兄弟扔在炕尾的衣裳也脏得很。躺在炕上,跳蚤从枕头上跳到被子上。林二狗十分淡定地伸手将跳蚤捏死。 一年多的时间,足够三兄弟认清现实了。 三兄弟现在的日子实在是难过,他们被人看得死紧死紧的,每个月月初他爹都会托人把粮食给他们送来,除了粮食外还有少量的蛋肉制品,只勉强能让三兄弟饿不死,想要吃饱那是不能够的。 夜里又开始下雪了,外头风呼呼地往房间里吹,三兄弟冷得缩成一团,迷迷糊糊间,三人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的小时候,那时候他们的日子可好过了。温馨饿着肚子都会让他们吃饱,温馨会在天冷之前用浆糊将窗户的每一个缝隙都堵上,温馨会给他们洗干净被褥,让他们干干净净的出去见人。 半夜被冻醒,三兄弟怅然若失:“你们说,如果上辈子,我们对温馨好一点会怎么样?” 黑夜中,林大狗喃喃自语。 第101章 1962年冬天下了好几场的雪,开春后到四月还在下,但谁也没觉得烦躁,能下雪,就意味着庄稼有水灌溉了。这不,雪一化就露出了地上的黑土,黑土被雪水浸润得透透的,没几天,去年种下的小麦就长起来了,远远望去,绿油油的。河里的水也化冻了,今年的河水都比往年要大很多。 走在路上,大家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去年年底温馨给村里分红,家家户户都分得不少,过了一个特别肥的年。 今年开春,山上的花都开了,温馨连续好几天都上山,找了许多颜色鲜艳,香味浓郁的回来做实验,有的能做成,但是因为花木稀少,很难量产,有的不成功,明明是颜色好看香味浓郁的花朵,经过进一步加工后却香味全无,颜色也破败不堪。 时间一晃而过,一眨眼就到了65年,这一年,温馨的孩子两岁了,她的厂子已经成了县里的重要企业,从庄坪村搬了出来,在县城那边新盖了厂房,家属楼也正在筹备中。她的‘女人花’牌子在这几年中成了广大人民群众熟知的品牌,温馨一个人做的研发已经不够了,不过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温馨往是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招收专业人才的报道,没几天就有好几个人来应聘,温馨亲自面试过后,把人都招了进来,成立了研发部。 65年wg已初现端倪,无论是市里还是县里的气氛都变得紧绷了起来。64年的春天还有女性穿色彩艳丽的布拉吉,但今年已经很少有人穿了,全都换上了普通的衣服,有些人还往身上缝了好几个补丁。到了65年的下旬,学校不上课了,年纪大一些的学生开始跟着初、高中生到处‘破四旧’打臭老九。 苏修持现在还是公安局副局长,经过两年的经营,他在局里有了很大的话语权,在那群hwb越来越猖狂时,他派出手底下的公安干警以强硬手段干预,那群小孩子年纪最大的也才二十一二,一打压便怂了,也不敢闹得太过分了。 这时候,妇联工作也受到了很多阻碍,之前推行的许多政策都不能再开始了,村里办了很多年的识字班也在停课了。 66年,妇联彻底推出历史舞台,虽然还有编制,但一点实权也没有了。 温馨已经不大管厂里的事儿了,便带着孩子回家住,苏修持继续像以前一样两头跑。 66年三月,庄坪村来了好几个下乡知青,知青下乡的那一天温馨也跟着村里人出来看热闹,那些知青都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各个都文文弱弱的,看完了,温馨便带着孩子回去了。 知青下乡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 但对隔壁村的林大狗一家,影响却十分的大。 南岭村不像庄坪村那么富裕,知青才刚下乡的时候是没有知青点的。经过南岭村大队部的商讨后,他们将知青安排进了老百姓家里。林三狗家就三个兄弟住,家里还有一个空着的房间,便住进了两个姑娘。 林三狗今年也有七岁了,在生活的磨砺中,他早就会学会了自己做家务,他比林大狗林二狗要爱干净,屋里便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再加上他是林家三兄弟里长得最好的,他又在外面表现得乖乖巧巧斯文懂礼的样子,村里人慢慢地就对他改观了。 四年过去,林大狗林二狗也不是没有长进,早在63年刘雨就给林家生了第四个儿子,从那以后,林德义寄回来的钱就更加少了,林大狗林二狗为了不饿肚子,不大点就跟着下了地,大队长看他们三兄弟可怜,给他们的工分都比同年纪的小孩子高了很多。 这次大队长把这两个知青送到他们家也是私心里想要照顾他们。 林大狗林二狗对有人住进他们家没有什么意见,他们现在上初中了,因为中学停了课,他爸他后妈那边顺势就不给生活费了。林家三兄弟一下子就进入了窘迫状态,林大狗给林德义写信,林德义没回信,生活费的事情更是没了下文。 林大狗三兄弟因为这件事情,恨死林德义了。林大狗三兄弟到底是重活一世的人,这两年林德义收买来看守他们的那个人对他们已经放松了警惕。他们仗着年纪小,便干起了倒买倒卖的活儿,干了两个多月,三人攒下了一笔不小的钱。三兄弟分了。 林大狗准备将钱留着,等今年的风声过了再慢慢倒腾,林三狗也一样,他爸爸那边指望不上了,温馨现在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对他根本不屑一顾,他还想像上一世一样出人头地呢,这些钱他都得留着上学。 林二狗则不同,时至今日,他都忘不掉林德义给他的那顿打。他自己偷偷摸摸的写了一封介绍信,趁着天黑去大队部偷了公章盖上,大摇大摆地去了林德义的驻地。 门岗核实了林二狗的身份,他进到机关楼等待,他来的时间正好是中午吃饭时间,林德义接到消息过来的时候带了一大批人。 他看着林二狗脸上很不好,林二狗看着他脸色也很差,他眯了眯眼:“爸,你已经三个月没给我们打生活费了,家里断粮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打钱。” 林德义脸色一变,自打刘雨生了孩子以后,林德义在部队的待遇便水涨船高,他已经在连长这个位置上干了三年了,年初时他岳丈给他透了口风,让他好好干,今年就让他升连长。 林德义天天都在部队忙着表现,他的津贴早就交到了刘雨的手上,刘雨没往家里打钱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 林德义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队友,皱着眉头道:“有什么事回家说,在这里说什么。” 林二狗要是想跟林德义私底下说就不会到部队来了,他知道现在部队也不太平,想升官发财的人多得是,看不惯林德义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肯定也有很多。 他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林德义在部队里身败名裂,最好是能影响到刘雨他爸爸的前途。 毕竟那年得的那场打,让林二狗身上落了疤不说,还让他的左脚用不上劲儿,时不时的就疼,疼到62年年底都还不好,他特地找人看过了,那个医生说那场打伤到了他的脚筋,又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就落下了病根,他今年十一岁,走路要是快一些,便看着有些瘸。 林二狗不爱读书,也读不进去书,重生回来,唯一的出路便是跟上辈子一样去当兵,现在成了残疾,部队怎么可能还要他?林二狗怎么能不恨? 他之前没来部队闹,一是那边人看得严格,第二个就是他手里没有钱。 这场计划,林二狗已经在心里模拟了上千遍了。他看着林德义,冷笑一声:“家?什么家?那是你跟刘雨的家,跟我有什么关系。从我们被送回去,你给我们的钱一年比一年少,我大哥才十二岁,就要跟着村里人下地挣工分,我小弟才四岁,就要在家里做家务。我呢,被你打瘸了一条腿,连走路都越来越不利索。现在倒好,你连生活费都不给我们了,既然你不想让我们活,那我们死也要拉着你下水。” 林二狗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他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朝他的腿看去,林德义也是如此。他内心茫然极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伤到了腿?” 林二狗冷笑一声:“你怎么可能记得?那时候你买了香蕉给你的小娇妻吃独食,我们三兄弟没吃过那种水果,看她吃得香我们也想吃,就偷偷摸摸的吃了,怕你们发现,我们还把垃圾丢了出去,结果因为太慌张了,香蕉皮掉在了楼梯上,你的小娇妻走路不看路,一脚踩了上去流了产。你们把她流产的事情都怪在了我头上。不止打了我一顿,还把我们三兄弟送回了家。” “为了怕我们三兄弟再来部队给你添乱,你还每个月都给人五块钱让人看着我们。这个钱你倒是没忘记给,我们三兄弟这里停了生活费他那个钱都按时进账。你送我回去的时候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腿疼?你怎么说的?你说我活该,你说我撒谎。因为没有及时去看,我腿瘸了,你跟你的小娇妻肯定恨高兴吧?” 林二狗走了几步,他不刻意控制着的时候,他的腿确实瘸得厉害:“看见了吗?高不高兴?我的一条腿,换你小娇妻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很痛快?” 林二狗说到最后眼泪都下来了。 林二狗的控诉让周围的战士们都停下了脚步,等他说完,大家看林德义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还有人记得当年刘雨小产的事情,当下便给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科普了起来。 刘雨也听说了林二狗来了的事儿,她匆匆往这边跑,还没到就听到了这番话,认识她的人都看着她,那异样的目光让刘雨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102章 没了三个小崽子在眼前碍眼,刘雨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可谓是好极了。生了孩子她也不用自己管,把孩子往娘家一扔,除了晚上接回来睡平时就跟没生孩子一样。 林德义这几年津贴也升了,加上自己的,她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三个月前她看上了一块手表,是从外国进口来的,上面还镶着钻石,好看是好看,但价格也贵,刘雨喜欢得不得了。恰好学校停课,刘雨一合计,就把三个小崽子的生活费取消了,为了不让这几个小崽子来打扰她的美好生活,给人的看守费刘雨没停,每个月都按时寄出去。 眼瞅着周围来的人越来越多,刘雨咬着牙暗骂一声废物,明明给了钱还能让这小子来这里捣乱。 刘雨的爸爸刘团长站在窗户前脸色阴沉地看了一场热闹,眼瞅着人越来越多,刘园长让他的勤务兵小董下楼驱散人群,趁着这个功夫,林德义将林二狗连拖带拽地拉了回去。 林德义的房子还是之前的那一套,只是相比之前,这套房子多了许多生活气息,比如沙发背上铺着的白色蕾丝垫,茶几上摆着的淡雅的假花。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用品,看着精致极了。 这是刘雨的风格,这也是上一世温馨没有的精致。上一世刘雨经常邀请他们去她家玩,她家那么好看,那么整洁,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当时林二狗就想,如果他家也是这样子就好了。 后来他长大了,找了对象有了孩子后他才知道,家里孩子多的时候,经济能力不那么充裕的时候,想保持家里精致整洁是件多么困难的事。于是小时候刘雨的家就成了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让他在看待刘雨时就自动带上了一层滤镜。 重生了,那层滤镜消失了。林二狗觉得刘雨也不过如此,她长得没有温馨好看,打扮得再好也比不上温馨穿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她的精致浮于表面,都是靠钱堆起来的。 上一世的温馨也很精致,她能把家里的废品变废为宝,她也能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她做的饭菜也很好吃。 重生一次,这些都没了,于是上辈子他们弃如敝履的生活又成了他们三兄弟可望不可即的梦。 林二狗经常做梦,梦到他又重生了,重生到有温馨的小时候,在梦里他没有跟温馨对着干,他对温馨很好,他尊敬她孝顺她老了以后她赡养她,温馨对她也很好,他成了温馨最喜欢的儿子。 可一觉睡醒,他依旧瘸了一条腿。温馨依旧不是她妈妈,他偷偷地去看过温馨,她现在的对象对她很好,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对那个收养的孩子也很好,她会温柔地关心那个孩子,她会给那个孩子擦去额头上的汗,她会对他嘱咐很多很多话。 那都是上辈子他的待遇,可惜那时候的他觉得理所当然,觉得温馨又蠢又烦,而这辈子,他想要温馨对他温柔一次却再也不可能了。 林二狗觉得这一次重生是老天惩罚他的,惩罚他上辈子狼心狗肺,惩罚他不知好歹。 有时候夜里腿疼得睡不着,林二狗曾想过为什么自己会那么讨厌温馨,他思来想去,把一切都归功于刘雨跟林德义身上。 刘雨要是不诱惑他,不在他面前遗憾地说她如果是他们的后妈该有多好。 林德义要是对温馨好一点,在他们面前少斥责她两句,他们也不至于那么看不起她,到了温馨晚年,他也不会对她那么差。 林二狗觉得这一切都怪这两个人。 他这一世过得那么苦,林德义跟刘雨怎么能好过呢?他们应该跟他一样,生活在地狱里啊。 林德义看着站在客厅中央梗着脖子一脸倔强的林二狗,抹了一把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小二子,你们没生活费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爸最近忙得很,这些工作都是交给你刘姨来做的。她也忙,可能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林二狗冷笑了一声,林德义这个人果然虚伪,同样是妻子,要是温馨做出这样虐待他们的事,林德义肯定不会为她解释,他只会骂她,当着他们的面骂。 而刘雨呢,就因为她有个好爹,所以他处处捧着她的,出了多大的问题他最先想到的都是为她开脱。 林二狗上辈子多崇拜林德义啊,他觉得他爸多有担当啊。结果呢,就因为妻子对象换了一个人,他爸就跟条哈巴狗一样,没了上一世的半点风骨。 其实想一想,他爸上一世娶了温馨也是后悔的吧,要是不后悔,又怎么能让他们仨那么作践温馨呢?又怎么能由着老三把温馨赶走又接回刘雨呢。 “你放屁吧你,她忙,她忙她还不忘给看我们的人打钱?”林二狗满脸讥讽。他知道现在的屋子不隔音,他也知道外面肯定有人偷听,他说得很大声,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占理,他怕什么? 林二狗都知道的事情,林德义又怎么会想不到?往日家属院里就有人老议论他不管老家的三个孩子,现在林二狗这么一闹,他的风评可想而知。林德义头疼极了。 林德义捏捏额头:“这件事是我们错了,一会儿你刘姨回来,我让他把生活费给你,再让她带你去一趟百货商店买几身衣服,你穿两套,带几套回去给你哥哥弟弟,你看怎么样?好吃的也买一点,我记得你们喜欢鸡蛋糕,到时候多买点回去?” 林德义想得简单,他儿子年纪小,忽悠忽悠也就行了。到时候林二狗一走,他们两口子再编个理由往外解释解释,外人信不信的他不管,反正能粉饰太平就行。 林二狗不想要的,但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好办法:“补我们三个月的生活费可不够,到时候你再忘了给我们钱怎么办?我要半年的钱,布票肉票糖票我都要,这些票你都没给过我们,我们三兄弟都是捡人家不要的穿的。” 林德义往林二狗身上看,他的衣裳确实旧得不能要了,身上的补丁一块摞一块,缝也是缝得歪歪扭扭的,再想起刘雨一个月做一身的新衣裳,想起小儿子一个季度穿不完的新衣服,林德义没得由来的一阵心酸。 “好,都给你。”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林德义同意了。 刘雨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她被刘团长叫回去骂了一通,回来时看见林二狗脸色十分不好看,林德义脸色也很差,林德义把他叫去房间,不一会儿,林德义拿了一叠钱,一叠票走了出来。他去请了假,亲自带林二狗去百货商店买东西。 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东西,林德义把林二狗送上火车,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二狗在林德义走后下了车,把早就写好的举报信丢进了火车站跟前的邮筒里。 上一世,林德义升迁得没有这一世快,后来他年纪大了转业回去,每次喝多了酒他没少骂人。 刘雨他爸卖官这件事情就是在那时候被林德义说出来的。 林二狗也不管这是真是假,他只要写举报信那就够了,等这封信到了部队,那些想要刘团长下马的人会把假的也做成真的。 毕竟部队的高级将领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刘团长在那儿杵着也够久的了,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路呢。 等刘团长被彻查,作为他的女婿,林德义还能过得这么舒坦吗? wg已经来了呢。 林二狗越想越美滋滋,他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回去,林大狗跟林三狗也很高兴。 林三狗看着两个哥哥,把属于自己的那套衣服抱在怀里。他二哥应该举报刘雨她爸爸了吧?应该很快他就能听到好消息了吧? 真期待啊。 部队向来雷厉风行,这次也不例外,才一接到举报信,督察部便开始了秘密调查。刘团长本身就不太干净,他示意妻子接受贿赂,随即在工作上给人开红灯的事情也浮出了水面。 刘团长被逮捕,他的妻子儿子儿媳也被勒令从家属院搬出去,刘雨作为他的女儿也受到了牵连,因为她这些年在工作上越发的懈怠,组织上研究决定后让她退了伍。 林德义是靠着刘团长升的迁,但自己本身也有一定的能力,于是他转业回了老家。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回去的,刘团长被下放到北疆农场接受改造,他儿子跟着儿媳妇回了儿媳妇的老家,他们走时没带刘雨的妈妈,于是林德义回家时不仅带了妻儿还附带了一个丈母娘。 林德义转业的单位是县里的公安局,他没有傲人的功绩,转业了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小科员。县城公安局家属楼紧张,他暂时还没有房子分,于是妻儿丈母娘只能回南岭村去生活。 林家住进来的两个知青已经搬走了,刘雨看着按照个子高低站着的三个崽子,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旧觉得难受。 而三个狼崽子看着刘雨,又看着被刘家养得白白胖胖穿得干干净净的林小四,三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林德义才到公安局上班,公安局跟部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林德义忙得焦头烂额。 这天,他抱着一堆资料从资料室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领着孩子来找苏修持的温馨。 温馨的衣着打扮跟别的妇女别无二样,但她就是比别人好看三分。 见着苏修持下来,她抱起孩子朝苏修持走去,脸上的笑容明媚极了,就跟冬日里的暖阳一样好看。 这是差点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林德义抱着资料,内心一阵一阵的悸动。 第103章 林德义回家,刘雨已经做好了饭菜,林德义坐到主位上,端起饭碗便开始吃,完全没有要跟刘雨说话的样子。林大狗三兄弟也各自吃自己的饭,谁也不说话。刘雨的丈母娘看了看变了一个人的林德义,又看了看自家闺女,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吃完饭收拾好屋子,刘雨进屋,林德义已经躺在炕上闭着眼睛睡着了。委屈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自打她爸下台,她没了工作,林德义被迫转业后,林德义对她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往两人哪怕再怎么吵架,夜里也是亲亲密密的一起睡的,哪里像现在,两人就跟个陌生人似的,一天到晚两人连句话都没说过。就连她说起林小四的事,林德义都是不愿搭理的。 刘雨关了灯上床。林德义动也不动一下,刘雨睁着眼睛看着看着天花板,丈夫的薄凉,她比每一刻都清楚。其实以前都是有端倪的,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要是她的丈夫真的有情有义,又怎么会全权将给几个孩子寄生活费的事情交给她,完全不过问呢。可笑她以前以为那都是林德义对她的信任。 也许林德义对他以前的妻子也不好吧,要是好,要是他的妻子对他但凡有那么一点的信任,又怎么会在儿子跟婆婆随便编造了一个她在外头有人的流言就自杀了呢。可笑她以前被林德义那年救她的样子迷了眼,面对这些问题从来不会深想,以为他真的是那种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她还曾暗暗怜悯他命不好。年纪轻轻就没了妻子。 刘雨忽然想起她刚刚当兵的那一年,带她的班长在听说谁谁谁又抛弃了家里的妻子另娶后说的那句话:有的人是个好兵,但却不是个好人。 林德义不就是吗?当兵他是合格的,交给他的人物他完成得很好,国家有难让他拼命他会毫不犹豫的上。但在生活上,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他要是一个好父亲,三个崽子就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她对林德义什么感情他难道不懂吗?他要是坚持把三个孩子接去部队,她会哭会闹,也一定会妥协,林德义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他知道的,但他依旧没有为孩子哪怕多争取过一句,她爸让他送走孩子,她一出小月子,他立马就把人送走了。 功利心这么的重,她以前居然没发现,她那时候还傻乎乎地觉得这是林德义在乎她的表现。她嫂子提醒了她两句,她还跟她嫂子吵了起来。现在想想,真想一刀捅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刘雨久久无眠,在盘算着往后的日子怎么办,林德义是靠不住了,她爸爸被以那种名义下放,她的身上有了污点,想要像以前那么肆意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了。她这辈子就没下过第干过活儿,马上就到了农忙时节了,刘雨不甘心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她得好好想想别的出路了。 林德义也一样没有睡着,他一闭眼,眼前就浮现出今天见到温馨时的模样,再睁开再闭上,他的眼前便出现了十八岁那年温馨带着草帽背着篓子从山林里出来的样子,那样的清丽动人,跟今天明媚似火的样子判若两人。但都一样的好看。 见到了温馨,回来再看刘雨,简直不堪如目,没有了那些能让她扬长避短的衣服,没有了那些高级的护肤品,没有了让她镀了一层金的傲人家世,她的短板全都暴露了出来。她是个易胖体质,上了孩子那身材就没有恢复下来,腰肢臃肿,肩背浑厚,胸部也因为哺乳而没有了以前的挺翘,哪里都不能林德义满意。他甚至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 林德义是打定主意要在部队干一辈子的,被刘雨的父亲牵连转了业,这让林德义对刘雨更加厌恶。他想,要是当初他控制住自己,没被刘雨的糖衣炮弹打动就好了。他翻个身面朝墙壁,当初要是嫁给他的人是温馨就好了。 温馨家世不好,不会拖累他,她长得好看,他在部队劳累了一天回来看着那张脸也能让他舒心片刻。她性格温柔,一定会对他的三个孩子非常好,她也好拿捏,肯定能好好听话。 林德义越想越后悔,当初这件事情怎么就没成呢? 夫妻二人同床异梦。 一墙之隔的林家三兄弟的房间,林大狗对两个弟弟道:“你们看见了吗?他们的感情可真差!” 林二狗的腿有点疼,他伸手按了按:“这不正常吗?刘雨又不好看,还害得他被牵连,他要还真的对她好,上一世能纵容咱们把温馨赶出去?” 提起温馨,三兄弟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林大狗才问:“那么对温馨,你们后悔吗?” 林二狗林三狗都没说话,但都不约而同地慢下了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林二狗才道:“现在后悔,要是不重生,我不后悔。” 他那时候怎么想得呢,不用赡养温馨,他觉得神清气爽,那时候的压力多大啊,多养一个老人,就要多花一份的钱,温馨只是他后妈,又不是他亲妈,是照顾了他没有错,但他爸爸也给了他钱了啊。他觉得他不欠她,毕竟温馨对老三可比对他跟他大哥好多了。 重生后,他甚至恨过温馨,恨她不识抬举,他都后悔了,她为什么不能像上辈子一样继续当他后妈。他甚至恨过老天,让他重生干嘛?别人的重生能改变世界,他的重生呢?瘸了一条腿,吃不饱穿不暖,连钱都没有机会赚。 林三狗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谁也没再说话了。 林家那头气氛尴尬,温馨跟苏修持却不一样,他们的孩子苏烨夜里是跟苏红武夫妻睡的,温馨跟苏修持哄他过来他都不愿意。夫妻俩每天夜里都过二人世界。 云歇雨停,温馨躺在苏修持的怀里,想起了白天见到的林德义,小声地将上一世原主在林德义家过的日子告知了苏修持。苏修持闭着眼睛听着,时不时的抚摸一下温馨光滑的背脊,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她说的话。等她说完了,他才道:“他这个人我特地关注过,脑子挺好使,也有几分小聪明,但太过精明了一些,心里那算盘打得跟算盘成精了似的。他那一套在部队挺好使的。毕竟你也知道部队里都是一些懒得动脑的家伙。但在公安局,他的这份小聪明就不够看了,比他会钻营,比他聪明比他会算的人多了去了,他这才哪儿道哪儿。” “更何况公安局再也没有一个领导家的姑娘看上他了,咱们陆局长的孙女都八岁了,赵副局长的女儿才刚刚出嫁,咱俩的闺女影子都没有,县里的领导有一个算一个的,姑娘不是小就是都嫁了,哪怕没嫁年纪差不多的,人家也不可能看上他这个三十郎当岁有四个孩子的人啊。他又不是小说里人见人爱的龙傲天。” 温馨听了他的话,笑出声来。她拍着苏修持的肩膀:“你这话说得对,瞎子有一个刘雨就够了,别的姑娘眼睛都还好好的呢。对了,我一直没问过你,要是你不过来,他的命运轨迹是什么样的呢?” 温馨从来不推衍命数,苏修持的命数她更不会去看。她上一世不曾好奇过池修,毕竟上一世池修是从婴儿起就是他了,跟这一世半路出家的他完全不同。 苏修持道:“他没了。他们那一对人跟滞留国内的特务对上了,敌人有八个,都是解放前的倭国留下的优秀特务,身手敏捷。他们那一个班十二个人,包括他在内,都没能活着回来。但结果是好的,十二换八。” 十二换八,多简单的数字啊,但一想到那牺牲的十二个是活生生的人,温馨就打从心眼里难过。哪怕上一世她当了一辈子的军人,每每听到这样的事情,她也依旧难过。温馨搂着苏修持,轻声道:“真的太惨了。” 苏修持嗯了一声,怎么能不惨呢。他们白鹤观抗日前香火多么鼎盛啊,每天早上他们做早课,人从白鹤观的主观排到了大门外,可抗日后呢,他们白鹤观再做早课,连主观的十个蒲团都排不满了。 苏修持每一次破红尘都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里轮回,从来没有跳出过二十世纪,大概就是他内心的执着吧。因为他的执着,他把她也困在了这个年份里。 这已经是两人携手的第五个世界了,他们相伴了数百年,这一世一眨眼也就过完了。相守也够了,苏修持问温馨:“小锦鲤,你看,你一直在这个时代里轮回,最先进的时代也不过是20世纪90年代,你想不想到过去看一看?像明朝、唐朝、汉朝,或者更遥远一点的年代。你想去未来看一看吗?像2100年、2200年,更甚至三千年后的星际时代。” 苏修持从来没问过温馨这种话题,她抬起头,看到了苏修持眼底深深地愧疚,温馨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之前还纳闷自己为什么一直在这个年代里轮回,原来都是因为他啊。 温馨捏着他的手,他的手每一世都很好看,白皙且骨节分明,他的掌心并不细腻,跟她的手相比,很粗糙,却一点也不潮湿,很温暖,温馨抬头看向苏修持:“我想去看的呀。” 苏修持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哀伤了起来。 温馨牵着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直视他的眼睛:“可这些风景,我都想跟你一起去看,毕竟再美的风景也不及你在身边啊。” 话音落,苏修持便笑了,这一刻,他的眼中仿佛承载了万里星光。 第104章 三月份,地里化冻了,闲了一冬的乡亲们又开始了一年的劳作。下地的日子是苦的,刘雨才跟着下了两次地便受不了了,刘雨她妈妈早些年也是从穷苦日子里过来的,可随着丈夫的发达,她经很多年没有做过农活了。 往年春天,她也会在自家菜园子里种上点菜,种上点花,但就那点劳动量跟现在比起来才哪儿到哪儿?但再苦再累她也得受着。毕竟除了女婿家,她没地方去了。她娘家没了亲戚,婆家那就是一群吸人血汗的蚂蟥,她若是回去只有被吸干的份,恐怕连活下去都不能。而她的儿子儿媳呢? 她跟她儿媳处得不好,每次儿媳妇跟她女儿吵架,她都要拉偏架,哪怕家里不穷了,她也总是会把好的东西都留给女儿儿子吃,至于儿媳妇,能吃点边角料就经很不错了。那时候老刘还在,儿媳妇还要仰仗着丈夫,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忍着不敢表现出来。他儿子心疼媳妇也只敢在私底下偷偷摸摸地劝。 老刘一出事,她儿媳妇立马就拉着儿子跟孙子回了家,走之前还特地登报跟她们一家都断绝了关系,也真真是狠心。 她越来越沉默寡言。当年香蕉皮事件导致刘雨一点也不信任林大狗三兄弟,于是刘母在上工的同时还不得不把林小四也带着去。 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原本又白又胖的林小四换了个模样,他黑了,也瘦了。都说儿子肖母,他跟刘雨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长得平平无奇,跟林大狗三兄弟丝毫不像。 又是一天劳作结束,刘雨身心疲惫地回来,厨房里冷锅冷灶,三个小崽子在自己的房间打打闹闹,压根没有要做饭等大人回来的心思,她妈领着小四去了远一点的地,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而林德义远在县城上班,回来的时间更要晚一些。 刘雨压着火气:“老大老二,你们都在家里怎么不知道做饭等人回来?”跟三个小崽子相处得越久,刘雨就越来越不喜欢他们,特别是三兄弟里的老三,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不对,阴恻恻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欠了她呢。 林大狗拉开窗户:“谁家不是当妈的做饭,你见过谁家男孩子进厨房的?”林大狗这话确实没说错,确实没有男孩子进厨房的,毕竟家家户户都粮食紧张,要是让男孩子进了厨房,以他们德义大手大脚,家里的粮食估计都吃不到年底。 刘雨气结:“那我没回来之前不是你们自己做的饭吗?怎么没饿死你?” 林二狗也凑了过来:“你倒是想饿死我们,不过我们福大命大,没死成。气不气,唉你气不气?” 刘雨气坏了,随手抓了一根棍子便进了房间,林大狗林二狗是能让她打到的人?林二狗往炕里躲,林大狗跳下炕往外头跑,一边跑一边还大声呼喊后娘打死人了的话。正是下工的时候,大家都累得很,但再累也不耽误他们看热闹,大家一窝蜂地往林家走,正好看到林二狗搂着林三狗躲在炕里瑟瑟发抖,而刘雨手里还捏着一根棍子。 刘雨看到忽然冲进家里的人,脑袋嗡嗡地疼。 她才刚来村子,村里的人都还没认全,她家逢突变,性格里的孤高根本没来得及放下,到了村子也不耐烦跟这些村妇相处,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她百口莫辩,连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老太太来了,对刘雨这个孙媳妇,她急赤白脸地教训了刘雨一通为人父母之道后便走了,家里灶上还煮着饭呢。她一走,看热闹的人呼啦啦地又都走了,刘母带着林小司走得慢,还没进村就听到她女儿虐待继子的话,她心里一咯噔,来不及细问便飞快地跑回家。 刘雨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抹眼泪,刘母见她这样,心一下子就软了,放下林小四她接手了做饭的活儿。做饭期间,她跟刘雨说了许多的大道理,刘雨看着短短两个月便白了头发的母亲,眼泪流得更凶。她后悔了,她不应该不听父母的劝阻死活要嫁给林德义的。如果她不嫁给林德义,哪怕她爸爸出了事,她的日子依旧会难过,但至少不用受这份委屈。 “妈,对不起。”面对刘雨的道歉,刘母没什么反应。 晚上林德义回来,一进村就知道了刘雨殴打自己儿子的事情,林德义黑着脸回到家,不顾刘母跟孩子在场便训斥起刘雨来,他的话又毒又狠,让刘雨本就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她不是上一世的温馨那种软弱的性格,她跟林德义吵了起来。 林德义说她蛇蝎心肠,她说林德义凉薄自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刘母不敢劝,抱着吓哭了的林小四回房间,伸手捂住他的耳朵。林大狗三兄弟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幕,觉得荒唐极了。 第二天,刘雨去上工,听说县城‘女人花’日化厂在招女工,只要识字的都可以去报名,不在乎户口,刘雨听着,心里一动。 跟刘雨说这个消息的小媳妇见了刘雨,眼睛一转,转身对身边的人道,说起了温馨差点跟林德义结婚的事儿。刘雨听了,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锄头。 虽然内心介意这件事,但刘雨还是去了县城工厂。以前林德义的工资会交给她,但现在她是一毛钱也收不到了。 刘雨来应聘的时候温馨也在,看到她,温馨还愣了一下,接着从刘雨的身边走过。她还没走远,其余来应聘的人便开始谈论起了她的身份。 刘雨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娇艳欲滴的脸,耳边是她的发家事迹,忽然有些自卑。 厂里最终也没录取刘雨,她的个人背景注定了她得不到厂里的工作。刘雨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没被招中她依旧难过。 林德义知道她去县城面试了,十分生气,在他看来,女人只要照顾好家庭照顾好孩子就行了,挣钱养家的事情自然有男人操持,刘雨想出去上班这简直就是在丢他的脸! 两人毫无意外地发生了争吵,这经是他们两相处的常态了。 林大狗林二狗读了初中,林二狗因为腿的原因只能回家种田,而林大狗则卡在了政审这一关过不去,也回家当了他那两辈子都看不上的农名。 林三狗能说会道嘴巴甜,哄得林德义把他供上了高中,他想复制他上一世的老路,读大学当老师。可他这一辈子不知道怎么了,读书成绩跟上辈子根本不能比,明明他很努力了,可他就是学不进去。坐进高考考场,看着眼前的试卷,那些题目他看着都熟,可拿起笔,他就忘了应该怎么去答。 从考场出来,林大狗林二狗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高考无望了。此时的林大狗经24岁了,他到现在还没有娶媳妇,林二狗也二十三了,他瘸了一条腿。媳妇更是难找。林德义在县公安局干了那么多年依旧毫无长进,工资根本就不够养一大家子的。 林家越发穷困,做什么都不顺利。林德义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刘雨身上,他认为他过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娶了刘雨这个扫把星,两个从吵架升级成打架。 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吹来,刘雨就迫不及待地跟林德义离了婚,她卖了刘母藏起来的首饰领着儿子老娘去了南方,在那边依靠打工度日,刘雨工作很努力,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倒霉,就是存不下钱。 她儿子林小四小小年纪就不读书了,到粤省后被花花世界眯了眼睛,那时候又是香江古惑仔盛行的时候,一群不大不小的少年也开始学起了那些人,林小四也在其中,在一次跟人抢地盘斗殴中断了一只手。刘雨的日子更加艰难了。 改革开放后,林家三兄弟靠着先知做起了生意,他们的启动资金都是这些年存下来的,起初做生意三兄弟很齐心,后来生意做得大了些,三兄弟便开始起了内讧,他们做什么都要比较,做什么都怕自己吃亏,最后只能拆伙单干。 然而拆了伙,谁的生意也做不好,明明都是顶顶挣钱的活儿,可他们仨就是挣不下来钱,娶了媳妇也是一地鸡毛。这一辈子,他们别说飞黄腾达了,那日子过得连上辈子都比不上。 至于林德义,他们仨兄弟谁也没养,就像是没有这个人一样,林德义老了找上门也总被他们打了出去。林德义年轻的时候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老了却冻死在了冬夜里,死后半个月了才被南岭村的人发现,他们找来林家三兄弟,林家三兄弟给他草草下了葬,之后再也没来祭拜过。 与林家相反,温馨这一世依旧过得很幸福。改革开放后,很多厂子由国营转为私营,她的日化厂也在这其中。转为私营后她拿出浑身解数来经营这个厂子,她将每年的百分之二十的收益投入到反家暴的慈善当中。她这一世跟苏修持就一个儿子,苏修持把他教导得很优秀,他大学毕业后回到了家中,接过了母亲手里的重担,他将女人花这个牌子做得更加大。在母亲的影响下,他做了一辈子的慈善。 而吴和平在上大学时投身军营,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对于把他养大的苏家,他是感激的,于是在往后的数十年中,只要他有假期便一定会回苏家来跟叔叔婶子团聚,温馨跟苏修持走了,他也没跟苏家断了联系,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互相扶持了一辈子。 温馨死后,意识从小世界中抽离,回到了水底,原主还没走,她面前有一块水镜,这是上一世温馨炼化功德后凝结出来的东西,有这面水镜在,还没去投胎的原主可以看到她在人间的所作所为。 温馨来时,原主正在看林家三兄弟的上一世。上一世林三狗为了刘雨的房子把原主赶了出去把刘雨接了回家像亲妈一样的孝敬着,可到最后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刘雨的房子早就过户给了她的儿子,她赡养了刘雨那么多年,钱花出去了不少,屁都没有得到一个。 恼羞成怒的林三狗在知道刘雨的房子到不了他的手以后就迁怒到了林德义的身上,林德义的老年是在老家破旧的房屋里度过的,那年冬天特别冷,夜里被生生冻死了过去。 一转眼间,林家三兄弟都老了,丧失了劳动能力,而他们的子女甭管之前表现得多么孝顺他们,在不能帮他们创收后就把他们送到了养老院,他们怒斥子女们不孝,却只得到了一句都是跟他们学的的回复。 三兄弟的老年过得并不好。 原主看着,笑出了声。她真诚地朝温馨说了句谢谢,本来就不凝实的身体渐渐消失不见。 温馨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她是在一辆绿皮火车上,周围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他们在慷慨激昂地念着主席的诗词,他们发誓要扎根农村,为国家的崛起做奉献。 第105章 胃中一阵翻腾,温馨紧忙使用灵力将其压制住,她靠在座椅靠背上,闭上眼睛查看原身的记忆。 原主今年十七岁,北平人,父母亲都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原主是他们的二女儿,在她之上有一位姐姐,在她之下有一个弟弟。原主的姐姐早在两年前已出嫁,下头的弟弟不过十三岁,在这时候一家一户必须有一个适龄青年下乡的政策下,原主是唯一的选择。 原主并不排斥下乡,她劝说了要提早退休把工作给她的母亲,在家人的不舍下前往南方生活。 对未来,她跟满车的知识青年一样都是充满了期待与热忱的。 她下乡的地方在群山之中,风景是真的优美,也是真的贫穷,她们这批被分在一个村的知青一共有五个,三男二女的搭配。原主很幸运,在这三男二女中有一位男同志刘少华与原主一样来自北平。 刘少华出生于北平书香世家,他父亲是清大教授,外祖一家是归国华侨,他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 现在是70年,正是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家里为了保全他,便将他塞入了下乡知青的队伍。 因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便理所当然地走得近了一些,刘少华身材瘦削,面色莹白,哪怕是整日下地干活他也依旧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他知识渊博,无论是知青还是村里的人都很尊敬他。 原主正值青春,身边有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又怎么能不心动呢? 如果没原主长得不错,为人也温柔,刘少华对她也很心动,两人渐渐地走到了一起,可还没等他们捅破那层窗户纸呢,他们之间便多了一个人。 那个女孩叫郑兰夏,她是她们下放的西台村大队长的女儿。她比原主大一岁,长相甜美,性格温柔,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 她打着跟原主是好朋友的旗号,插入了她跟刘少华的中间,渐渐地,刘少华被她吸引了,跟原主慢慢地疏远了。然而这并不能让郑兰夏满足,正值春种的季节,南方多雨,原主淋了一场雨后便生了病在宿舍休息。 她发了高烧,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等她睡醒,她依旧在她的宿舍睡觉,但身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那是村里的傻子,据说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智商只有五岁那么点大,但人却长得人高马大的。原主吓坏了,就在这时,知青点的知青们都下地回来了,郑兰夏说要来看她,跟着知青们一起回来恰好遇到这一幕。 打从那天起再往后的日子对原主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傻子的父母见天儿的来闹,说傻子都跟她睡过了,她就是傻子的人了。原主不堪其扰,也不愿意真的跟傻子做一家。傻子的爹在村里还是有些职权的,原主在村子里的日子变得艰难了起来,与这相比更加让她难过的刘少华的态度,他对她避之不及,哪怕共同生活在知青点,他对她也是能躲就躲。 原主不是不识趣的人,她看出来了,就再也没刻意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跟傻子家僵持得太久了,傻子家没耐心,直接把她绑了去生米煮成熟饭,她求救无门,跟她们一起来的知青除了刘少华外各个都为她奔走,可他们最大的也才二十岁,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在没有大队部的允许下他们连村子都出不去。 但刘少华呢,刘少华明明可以跟郑兰夏求情,但他什么都没做。原主不怪他,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有谁一定要帮谁。刘少华的家庭情况,他不帮她情有可原。 原主被囚禁了起来,没过多久,她怀孕了,她终于被允许出门了。 这个孩子不是原主想要的,原主决定逃走,她逃走的那天是早上,村里的人都上工去了,傻子还在睡觉,她绕着偏僻的地方往镇上去,可才出村子没多久,她就被人发现了。发现她的那个人好死不死就是傻子的亲戚。 原主绝望了,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来了一辆拖拉机,原主死命拦车,拖拉机在她的面前停下了,原主爬上车,拖拉机手看了后头追她的人,像是懂了什么,开着车走了。 他没往镇上开,直接去了县城,在县政府听了车。原主跌跌撞撞地跑进县政府,跑到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说了清楚。也是巧合,那一天正是市里来县里巡查的时间,原主所说的一切惊呆了他们。 市里的领导下令彻查,西台村的村干部被全部一撸到底,傻子的那个有本事的爹跟他全部下了地狱,原主不愿意生下傻子的孩子,她执意要打胎,却因为医疗条件不够,她术后大出血没救过来,直接没了。 死后,原主才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书里的女主角是重生而来的郑兰夏,男主是刘少华,而她,不过是促进男女主感情的一个女配,一个炮灰。她只不过是男女主漫长的人生里不值一提的路人。 高考恢复后,刘少华考回了北京的学校,郑兰夏作为他的爱人跟着他一起回城,80年改革开放,她靠着先知赚了第一金,而后她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后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厂。原本看不起她的婆家因为她的生金能力而对她改观。她的后半生,跟刘少华成了一对令人倾羡的爱侣。 一直到这本书完结,原主都不知道给她看这本书的意义,郑兰夏跟刘少华过得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呢?直到她合上书的那一刻她才明白。 原来她生病那天傻子进她的房间的事是郑兰夏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阻止自己跟刘少华在一起。 原主疯了,她本应该有大好的人生,她本应该在农村度过艰难的知青岁月,政策结束后她应该回到父母身边,度过她平凡的一生。她不应该因为一个女人的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而牺牲一辈子。 原主死后,她的母亲因为自责哭瞎了双眼,她的父亲因为愧疚一直到闭眼的那一天都觉得对不起她。她的姐姐弟弟也一辈子生活在不安之中。 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郑兰夏重生之前的那一世她跟刘少华是一对,所以她就要经历这一切吗? 凭什么?就凭郑兰夏是女主角吗?可郑兰夏又凭什么做女主角?女主角应该有的美好品质她占了哪一样? 原主愤怒,原主不甘。可再愤怒再不甘也没用,她已经死了。 她的愿望很简单,她的一切都因为郑兰夏而起,她知道郑家跟傻子家关系好,她就算跟傻子睡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事。那她希望她一事无成,没重生前她郑兰夏过的什么日子,就让她这辈子也什么样。 傻子一家必须付出代价。 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想让父母亲安度晚年。 …… 恶心劲儿过去了,温馨睁开眼,周围的知青们唱起了歌。在这样的歌声中,她们到了县城火车站。紧接着又被安排着坐上了前往各个地方的班车。 等到达西台村所在的浪河镇已经是下午了,镇上知青办的人拿着花名册挨个点名,而后温馨就被领到了一个老头面前,没过多久,又有另外四个人陆续过来。 和原主的记忆中没什么区别,依旧是那四个人。 来接他们的老头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他们往西台村走。 西台村离镇上远,除了温馨外,其余几人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刚开始几人还能说说话,到后来,几个人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到,这个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接他们的老头把他们带回家,他的妻子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饭菜,饿了一天的知青们狼吞虎咽的吃完又被老头带去了知青点。 知青点是个并不大的院子,里面有两间房,男生们住一间女生们住一间,他们都是带着生活用品来的,被子之类的自然也有,往床上一铺,谁也没说什么话,趟到床上一下子便入了梦。 夜色渐深,与知青点相隔不远的郑家,郑兰夏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后她再也睡不着了,她推开窗户,凉风吹了进来,她发蒙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她重生回来已经有一个月了,可这一个月里,她却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她前世的事情。 她的前世过得不好,归根结底是因为她遇人不淑,她的结婚对象是她阿爸给定下来的,她的对象叫梁文峰,是东台村的,家里条件好,她嫁过去的时候嫁妆跟聘礼都是村里姑娘们所羡慕的。 嫁人后她也度过了一阵好日子,可惜好景不长,她丈夫迷上了赌博,家底陆陆续续被输光了。钱财输光了以后,她丈夫打上了她的主意,每当他输了钱没钱给的时候就把那个男人带回来,夜里便让那些男人爬她的床。 起初她不知道那不是她男人,等她知道的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她想反抗就会被打,她想回娘家告状更是不可能。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二十年,她老了,她得病了,她的丈夫在她身上赚不到什么钱了,她就进了城,成了傍晚森林公园便上揽老头的那些妇女中的其中一个,三四十块钱就能来一次。可就算是这样,她的丈夫也没能放过她,她赚来的钱还没焐热就被他搜走。她被她打怕了,连撕破脸都不敢。 她是得梅毒没钱医治死的,死后醒来,她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这个时候她才十八岁,她还没嫁给那个畜生,一切都还没发生。 这一世她势必要活出一个人样来,她要出人头地,她要嫁最出色的男人。 重生这一段时间,郑兰夏将周边几个村子里的少年都看过了,她全都不满意。她知道他们的,他们一辈子都没什么大出息,她看不上。 昨天她听她阿爸说村里要来知青,她忽然间就想起了那个人。那是她情窦初开时喜欢过的男人,他浑身的书卷气,举手抬足间满是她不曾见过的儒雅。 她上一世胆子小,纵然喜欢也不敢靠近一步。他上一世跟知青里最好看的那个姑娘成了,后来,她听说他们回城了,他成了北平的一个大官。 郑兰夏看着外头的月亮,下午她就听说旺德叔去接知青了,现在他应该已经在村子里了吧? 他还像上辈子一样好看吗?应该会的吧,他会喜欢她吗?肯定会的,她长得不比他的知青老婆差呀。 第106章 因为白天太累,夜里温馨的室友张宁打起了小小的呼噜声,夜里温馨睡得并不太好。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了。 南方空气湿润,西台村四面环山,早晨雾大环绕于山尖之上,风景是难得的优美。院子里有一个水井,边上有个小木桶,温馨打了一桶水上来,拿出洗漱用品洗漱。男知青那边也有人出来了,温馨看了一眼,来的人是刘少华,他冷着一张脸,对温馨点点头,打了水也蹲下洗脸刷牙。 刘少华话少,自打昨天他们互相介绍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在原主的记忆里,上一世他也是如此的,只是原主那时候比较热情,又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对他多了一分亲切感,他不爱理人原主也不恼,自来熟地跟他说了很多话。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越走越近。 温馨没有拿自己脸贴冷屁股的嗜好,刘少华爱咋地咋地,跟她有啥关系。 没多大会儿,跟刘少华同一屋子的另外两个知青也出来了,他们一个叫做李同贺,来自申城,另外一个叫做王开宇,来自津市,两人都是活泼开朗的性格,有他们在的地方就少有冷场的时候,温馨跟他们有说有笑的,跟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刘少华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张宁睡醒,她们四人那边就越发热闹了。 洗漱完毕后,西台村的大队长郑成业也来了。他是女主郑兰夏的亲爹,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村里的记分员还有会计。村里的会计叫朱大胜,他就是傻子的爹,而他之所以能做会计,是因为他有一个在镇政府里当官的亲哥,这也是他一家子敢囚禁知青的最大依仗。 郑成业拿着个本子,跟知青们说了一些政策,之后又叫仓库管理员给他们每人分二十斤粮食。这是县里对新来的知青统一的补贴,在明年秋收之前他们每个月都有二十斤的粮食补贴,至于明年秋收之后,他们就要跟村里的人一样按照工分吃饭了。郑成业说完之后便走了,他是大队长,忙着呢。 他这一走,其余的人也走了,刚刚还略显拥挤的院子里一下子空了下来。 张宁搂着温馨的手臂:“粮食是有了,但是这饭咋吃啊,这院里啥都没有。” 这小院是村里荒废下来的,屋里的床铺都是以前居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人留下来的,但厨房里锅碗瓢盆什么的是没有的,柴火也没有。 李同贺是他们这群人里年纪最大的,他环顾一周,拍板道:“我去找大队长交涉看看能不能借我们一口锅。咱们这里靠着山,山上肯定也有很多柴火,开宇你们上山去捡点柴火。捡完柴火回来咱们一起把小院收拾收拾。” 没人不赞同李同贺的话,李同贺说完把洗脸盆等东西放回屋子里以后便出去找郑成业了,温馨等人则上山去捡柴火。刘少华依旧是那副沉默不语的样子,王开宇跟张宁在他那里碰了几次壁以后也不跟他说话了。 山上小树枝多,捡柴也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就捡了一抱了,一行四人回到知青小院,李同贺已经回来了,正拿着抹布在打扫厨房,厨房里原本空荡荡的灶上也按了一口锅,看到这口锅,大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温馨几人放下柴火,也加入到打扫卫生的队伍里面。在打扫卫生的同时,李同贺提出粮食集中到一块儿吃,做饭轮流的提议,大家都没意见,这是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这个时候,仓管员也领着人来给知青送粮食了,郑兰夏赫然便在其中,与别人不同的是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筐。她穿着一件白底蓝花的衬衣,头发梳成两条黑色的辫子放在胸前,发尾用米黄色的发带打成了两个蝴蝶结,风一吹,发带便随风飞舞。 郑兰夏进了小院,飞快地打量一周,最后将目光放在跟拿着抹布的温馨身上,飞快地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又挪开了目光。一转眼,她便跟刘少华对上了眼,刘少华跟她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他站在那里,冷冷清清的样子便如同山尖的清雪一样,光看便令人心生欢喜。 郑兰夏看着这样的他,那颗久经沧桑的心忽然羞涩了起来。 这时候仓管员已经把温馨他们的粮食搬到了屋子里转身走了。郑兰夏并不急着走,她走到温馨跟张宁的身边:“你们好,我叫郑兰夏,我爸说你们初来乍到,肯定没有菜吃,让我摘了一些来给你们。” 她把篮子递给温馨,温馨接了过来:“谢谢。”她看着郑兰夏道。 郑兰夏连忙摆手:“不用谢不用谢,我爸说了,你们都是从大城市来的,来到这边生活肯定很不习惯,让我多帮助帮助你们,有什么问题你们也可以去找我。晒场对门那家就是我家,院子门口种了一棵桃子树的。” 郑兰夏的热情发言安抚了几个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环境下心情忐忑的少年少女们,他们十分郑重地谢了郑兰夏,就连刘少华都多看了她两眼。 郑兰夏再接再厉,对几人说了很多生产队下地的事情。这已经是几人往后赖以生存的技能了,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刘少华也是如此。 只是听着听着,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温馨的身上,很快他便挪开了目光。跟上一世的原主一样,刘少华对这个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城市的女孩子不是没有好感的。只是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能做主动靠近的那一个。 郑兰夏一直偷偷关注着刘少华,见他关注温馨,放在一边的手悄悄地捏成了团。她强撑着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完。得到了所有人的感谢。 刘少华也随大流地说了一声谢谢郑同志。这一声郑同志让郑兰夏心情好了起来。她不便在知青点久待,没过多大会儿便回了家。 一路想着就刘少华,郑兰夏欢欣雀跃地回了家。她阿妈在院子里缝衣裳,见她回来了,把她叫到身边来,跟她说起了她的婚事。 十八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不小了,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爸给你看中了东台村的梁文峰。他是家里的独子,上头的姐姐都嫁了,家里就阿爸阿妈在,人口简单,你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他家条件也好,你嫁过去不受苦。” 郑兰夏的妈妈对丈夫给女儿寻摸的这门婚事十分满意。郑兰夏一听这话,便垮了脸:“阿妈,我不嫁他。我听说他爱打牌。” 梁文峰打牌的爱好在结婚前便有了,只是他们这边人谁也没把这个当什么大事,毕竟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聚在一起打打牌是再正常不过的娱乐消遣了。 果然,郑兰夏的妈妈道:“这有什么,你看你大哥,不也喜欢没事就玩两把吗?” 郑兰夏反驳:“那怎么能一样,我哥玩牌不赌钱,梁文峰玩牌可是赌钱的,我都听人说了,他一天就能玩输一块钱。” 郑兰夏的话让她妈愣了一下,一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就拿朱大胜的大哥来说,他在镇政府上班,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二十块钱呢。 “你说真的?” 郑兰夏点头:“我骗你做什么,你让我大哥去打听打听不就能打听出来了?” 郑兰夏太过笃定,她妈决定让她儿子去东台村再打听一下。要是梁文峰真的是个玩钱的主,那她女儿是绝对不能嫁的。 郑兰夏显然很了解她的父母,她看她妈这幅模样,便知道自己跟梁文峰的事情黄了一半了。提起梁文峰这个男人,郑兰夏眼中迸发出了一股浓烈的恨意。她上一辈子过得日子猪狗不如,全都是因为他。 郑兰夏回到房间,她咬了咬唇,决定先下手为强把这个人渣摁进泥里,这样,她后半生就都安生了。下了决定后,郑兰夏浑身都轻松了。她坐在床上,又想起了刚刚看见的温馨。 她长得真高,身材也好,皮肤也好,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就跟一朵迎春花似的,好看得很。 昨天她有多自信,今天见完温馨以后她心里的危机感就有多大。这么好看的人儿,换成是她,她也得心动,那刘少华天天跟她朝夕相处的,会不会也很心动? 郑兰夏坐立不安,重生回来,她可不是要走上一世的老路的。她想要刘少华这个人,那温馨就是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这颗石头那么碍眼,她应该怎么挪走她呢?郑兰夏细细地思索。 知青院里,大家齐心协力,终于蒸熟了饭,炒了郑兰夏送来的菜吃起了饭。 今天的饭菜是张宁跟温馨做的,那饭后洗碗的活儿就不是她们的了,两人吃了饭将饭盒一放便回了房间。 她们的房间不大,里头除了床就没别的东西了,两人合力打扫起了房间。 张宁叽叽喳喳地跟温馨讨论起了几个知青,讨论完了,又夸起了郑兰夏显然张宁对郑兰夏的印象非常好。 能不好吗?这可是她们来这个村子以后唯一一个对她们伸出友谊之手的同龄女孩子。上一世,张宁跟原主一样,对郑兰夏的印象也十分的好。后来原主出了事,张宁找过郑兰夏,郑兰夏犹犹豫豫地,并不愿意帮助原主。张宁跟郑兰夏的关系便疏远了起来。 后来原主死了,张宁几人只得更加小心的在村里相处。自打刘少华跟郑兰夏在一起后,三人连着刘少华也一块疏远了。 改革开放后,王开宇去北平出差,还去看过原主的父母,而他们三人的联系一直都没断过。 三人人品都不错。 …… 休息了一天,第二日温馨她们便要跟着知青们下地干活了,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天不亮村子里就响起了刺耳的铜锣声。 温馨等人也跟着起来,张宁给温馨塞了一块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奶糖,温馨给了她一块自己空间里的小蛋糕。 两人出了房间,王开宇咳嗽着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他身后冒起滚滚浓烟,张宁吓了一跳:“王开宇,你把厨房烧了?” 王开宇眼泪都下来了:“我火都没生着灶就冒烟了,这烟还越冒越大。” 温馨往厨房里去,灶膛里塞了满满当当的柴火,温馨把柴火撤了一些出来,火便旺了起来,烟也渐渐的没有了。 王开宇也重新进厨房了:“原来不能塞那么多柴火啊,我懂了,我懂了。” 张宁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院子里传来了脆生生的声音:“刘同志,我爸叫我们来叫你上工。温同志跟张同志呢,她们还没起吗?哎呀,再不起来要晚啦~~” 第107章 温馨还没说话,张宁就听着这个话头不对,郑兰夏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了她堂姐,她堂姐也总是用这种语气跟长辈们说话,每次她说完这种话,她跟其余的姐妹就总要被长辈们说两句,而她堂姐总会被长辈们夸赞一番。 张宁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昨天郑兰夏给她的印象实在是不错,她从厨房走出去,郑兰夏跟刘少华对面站着,刘少华手里抓着毛巾,正跟她说话,这个时候他倒是不高冷了。 张宁大声地道:“郑同志来了?我跟馨馨早就起来了,在帮王开宇做饭呢,他不会生火,刚刚厨房差点没让他点了。” 王开宇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呵呵地道:“可不是呗,要不是两位女同志救场,今天早上这顿饭都不一定吃得上呢。” 郑兰夏段位高,被张宁当场揭穿也不尴尬,依旧笑得十分的热情,她丢开刘少华走向张宁。她这幅做派好像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担忧温馨跟张宁起晚了耽误上工一样。张宁看着款款走来的郑兰夏,觉得自己是被她堂姐迫害地太多了,想得多,郑同志明明就没有那个意思。 刘少华微微松了一口气,回了房间,他实在是不擅长跟女同志相处。 郑兰夏已经在家吃了饭了,她蹲在厨房跟张宁说话,时不时的就要找温馨说两句,比如打探温馨的家庭情况等等。她的家庭根正苗红,根本没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她父母都是工人,在这个年代里还是很受人尊敬的,而且双职工家庭在这个年代里已经是很好的那一波了。 温馨一说完,王开宇跟张宁都很羡慕,张宁家就她爸爸是工人,她妈妈是个临时工,要是厂里没活儿就得在家歇着做一些糊火柴盒折信封之类的小手工。又累又不挣钱,哪里比得上有正式工作的人?王开宇家也差不多。 郑兰夏是从后市来的,她根本没觉得双职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毕竟再过个十年,工人就不吃香了。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郑兰夏并没有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展现出来,她跟着发表了一些羡慕的言论,紧接着她又跟张宁打听起刘少华的家庭情况,这就很让人抓瞎了,毕竟那位刘少华同志并不热衷于跟他们交流,都认识两三天了,他们除了他叫什么,来自哪里外别的就都不知道了。 郑兰夏得到这个回复有些遗憾。毕竟她上一世跟这些知青并没有多少接触,她只知道刘少华跟温馨成了一家以及后来回娘家时听她阿爸说过一嘴刘少华成了大官外的话就没别的什么了。 她对刘少华的了解也不多,但这并不妨碍她想要跟刘少华成一家的决心。她看了一眼温馨,温馨也对刘少华家知之甚少,她的优势除了跟刘少华是老乡以外还有什么?郑兰夏觉得自己跟刘少华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早餐,温馨等人跟着郑兰夏往大队部走。一路上人很多,作为外来的知青,温馨等人受到了全村人的瞩目。有些年轻的青年男女还用本地方言跟郑兰夏问起温馨他们的事儿。重活一世,没人比郑兰夏更懂得人缘好的妙处,无论对谁,她都笑呵呵地很有耐心的回答。 郑成业已经在大队部等着温馨他们了。跟很多南方地区一样,西台村也以种水稻跟玉米为主,玉米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水稻还要再等两个月。温馨她们的工作便是掰玉米。这已经是郑成业对她们照顾的成果了,要不然掰玉米这个活儿都是村里十二到十四岁的孩子干的活儿,像郑兰夏这样的年纪大一些的都是做背玉米的。 温馨她们每人分了一个背篓。作为大队长的闺女,郑兰夏无疑成了她们中的领路人,温馨等人跟在郑兰夏身后往地里去。 南方多山,这点名不虚传,整个西台村村落,也只有西台村盖房子的地方是平地,别的地方全是大大小小的山包,玉米就种在这些山包上。要上去掰玉米还得爬山,这让五体不勤的既然又累又渴。 郑兰夏看出来了,便问:“你们都渴了吗?那边石壁下面有个小水塘,里面的水很好喝。” 南方水多,到哪里都不缺水,这个时候的人也没有喝凉白开水的意识,渴了便找个干净的水塘,摘一片树叶子折成漏斗的形状舀起水便喝。山间的水很凉快也很清甜。 本地的人喝习惯了这样的水,但张宁她们是适应不了的,毕竟从小的饮食习惯不同,贸然喝生水肯定会肚子痛。 张宁道:“我们带水了。”带水的是温馨提出来的,他们谁也没反对,他们每人都有军用水壶,在温馨几人在大队部领任务时,最后出来的李同贺便将他们的水也带来了。 郑兰夏跟人说话没看见,她抿抿嘴,看了一眼走在末尾的刘少华。 到地头了,地里已经有好些人哎干活儿了,温馨等人的到来引发了许多人的侧目。郑兰夏叫来管这一片地的小队长,小队长瞅着温馨几个人瘦弱的小身板,老大不乐意地开始分配任务以及找带她们的人。 温馨跟张宁都是女同志,也不需要舍近求远了,郑兰夏带就行,至于几个男同志,小队长想了小,叫来了自家侄子。 掰玉米不是什么难活,只要把玉米从玉米杆上掰下来丢到中央成一堆方便人往下搬就行了。玉米杆子有一人多高,掰玉米时被玉米叶划伤是正常的事儿,温馨早有准备,手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块红色的纱巾围在头上,在下巴处打结,这样玉米叶便没办法划伤脸了。 张宁有样学样,也把自己系在脖子上的纱巾围在脸上。 郑兰夏已经有很多年没下过地了,就算出嫁之前,她也极少干掰玉米的活儿的,她什么防护措施也没有。她的脸被玉米叶子划得又痒又痛,瞅了眼温馨跟边张宁,她转过头干自己的活儿,想起上一世小公园里那几个生意比她好的女人,郑兰夏撇撇嘴,城里女人真是一如既往地矫情。 干了一个早上,太阳升到头顶,一声铜锣响,上午的工出完了,温馨等人从玉米林钻出来,一起往山下走。刘少华动作慢,走在最后头,郑兰夏看见了,放慢了脚步跟他搭起了话。 因为郑兰夏对他们帮助居多,刘少华也不好冷着脸,虽然回应不多,但到底应了。 张宁撇撇嘴,跟温馨小声地道:“你看刘少华,跟我们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跟人家倒是有说有笑的了。” 上一世的最开始,张宁等人其实对不爱搭理人的刘少华也是颇有微词的,是原主这个好人缘的人在中间做了润滑剂这才让他跟其余的人关系融洽了起来。 在原主被囚禁后,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最初最后直接成了陌生人。 温馨看了一眼刘少华,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普普通通的男人是怎么成的男主角。她的修持第一世跟她在一起之前话也少,但至少有礼貌,在别人询问他时他会给回应,刘少华是想不搭理就不搭理,弄得别人很下不来台。 就像昨天一起上山捡柴火一样。 跟这种人过一辈子难道不会觉得无趣吗?就那种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人回应的日子真的好过吗? 这跟冷暴力有什么区别?那样的日子光想想就令人窒息。 “别管,跟咱们没关系。”温馨拉着张宁的手,走得更快了一些。 她不是原主,没心思也没义务去做别人的润滑剂。 张宁一想也是,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中午吃啥呢,大队部除了粮食在什么菜都没分他们呢。 张宁拉着温馨追上李同贺二人商议。 这个难题李同贺早就解决了,他道:“我跟小水根商量好了,一会儿回去我给他拿一块钱,往后这一个月,他每天早中晚的给咱们送菜。” 小水根就是带他们干活儿的半大小孩,虽然他才14岁,但他已经能做自己家的主了。再说一点青菜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能卖一块钱他们家求之不得呢。 “这钱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咱们平摊,正好一人两毛。”温馨道。李同贺的家庭条件是他们这五个知青里最差的,一块钱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李同贺有责任心,想得也比较长远,他们不能占他便宜。 张宁跟王开宇没有异议,刘少华的意见谁也不在意,要是他不同意,大不了他们再多出5分钱嘛,两毛钱都出了,还差这5分? 回到知青点,小水根送来了菜,大家把凑好的钱拿了出来,刘少华也参与了。 小水根拿着钱美滋滋地回家,路上遇到挎着篮子的郑兰夏,得知小水根跟知青们做了生意,往后每天都要去知青点做生意,郑兰夏捶胸顿足,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儿呢?她不图那一块钱,她图的是每天都有机会去知青点啊。 白白的错失了这个好机会,郑兰夏内心的郁闷可想而知。她瞧了瞧手里的青菜,哼了一声,转身回家了。 王开宇不会做饭,要是等他来做,今天中午就不用休息了,于是这顿饭便由温馨来做。 小水根送来的菜有茄子有芥菜有辣椒,温馨用辣椒炒了茄子,用芥菜打了一个汤,饭是蒸的干饭,放了点红薯进去,吃饱是吃不饱的,只能将就吃个六分饱这样子。 菜炒完了,李同贺前天去大队长家借来的油跟盐也没了。 大家吃着饭商量由谁去买,依旧是平摊,谁也不占谁的便宜。最终决定由李同贺去买。油盐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便是菜了。 买卖总不是长久之计,温馨道:“同贺你去镇上顺便去农科站问问有没有秋天种下冬天收获的菜种子,要是有的话你顺便买点回来,我看小院子后面有一块空地,咱们下工以后翻一翻把菜种下。” “行。” 种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下午李同贺去找大队长请假,温馨等人继续上工,这一回,郑兰夏也在自己的头上围上了围巾。 出村子时,朱大胜家的傻子朱浩天正跟在一群六七岁的孩子后面奔跑,嘴里哈哈哈的笑,脸上是不知道从哪里沾上的烟灰。 他跑得太快跌了一跤,可能跌得疼了,他愣了一下,继而开始嚎啕大哭。一个成年男人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嚎哭的,把张宁几个都看愣了。 郑兰夏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道:“这是朱会计家的儿子,叫浩天,小时候发烧烧到了脑袋,成傻子了。都二十二岁了,还说不上媳妇,可把他父母愁坏了。” 郑兰夏说着,一转眼就见到了温馨,她心中一动。 第108章 晚上下工回来,郑兰夏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到家。她哥嫂下地的地方要更远一些,还没回到家,她爸在大队部上班,不到饭点见不着人。 家里只有郑母以及郑兰夏三岁的侄子在家。 郑母已经煮好了饭,正拿着勺子喂孙子,见到她那副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我早就说了,让你在家带孩子,地里的活我去干,也不知道你是发了什么疯非要自己去。” 郑兰夏没重生之前都是她在家带孩子顺便做家务的,重生过后郑兰夏就不耐烦带孩子了,特别是她这个侄子,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熊孩子一个。正事不会干,调皮捣蛋第一名。上一世他也没什么出息,都二三十岁的人了,要车没车要房没房,去了东省那边打工,一年到头也就挣个一两万块钱回来。 实在是没出息,郑兰夏不想哄他。想是这样想,当然话是不能这么说的,她妈是疼她没错,但也疼大孙子的。 郑兰夏去院子里打一盆水洗手,这个年代洗护用品贫瘠,他们家洗手洗脸洗澡用的都是同一块香皂。郑兰夏不爱用香皂洗脸,这东西洗了脸脸上紧绷得很,一点也没有用洗面奶温和。 只不过郑兰夏也没得挑,早知道村里多少人家想用香皂洗脸还用不上呢。 “我都十八岁了,那么大了,再不下地天天在家待着那不是被人说闲话了吗?我嫂子不也得有意见?”郑兰夏把话说得漂漂亮亮的:“再说了,这上山掰玉米的活儿累,我也舍不得你辛苦,前段时间不还说腰疼?” 郑母腰疼的这话打从郑兰夏小时候就说了,郑兰夏现在拿出来说一点儿也不怕穿帮。 郑母听着女儿孝顺的话,脸上露出了笑容,嘴里却念叨了起来。郑兰夏左耳进右耳出,并不反驳她。她要下地的根本原因是想跟刘少华多一些相处时间,跟郑母还真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刷好感就是了。 等郑母念叨完了,郑兰夏才把下午出工时在村口遇到大傻子的事情跟郑母说完,而后接着道:“我朱婶还没给浩天找上媳妇呢?” “上哪里找?你朱婶对儿媳妇的要求高着呢。符合她的要求的姑娘家谁愿意嫁给大傻子?” 朱大胜媳妇是个刁钻货,仗着丈夫大伯子在村里横行霸道,村里的妇女们表面上捧着她,心里却讨厌死她了。 特别是在找儿媳妇这一块儿。她一共有两个儿子,老大早早的就结婚了,孩子都有俩了。老二就是那个大傻子,至今都没对象,要是配个身体有残缺的以朱大胜家的条件老早就结婚了,可惜朱大胜媳妇长得丑想得美。 不仅想找个健全儿媳妇,还想找个身材样貌都出挑的,前段时间还暗示过她想把她的兰夏跟那傻子配一家。 呸。缺德儿玩意儿,她以为她儿子是古时候的皇帝呢?谁都配的上? 光玉米就收了小半个月。才刚收完,天就下起了雨。下雨的时候是不用上工的,这个时候,边是各家各户走家窜巷的时候。雨下的也不大,知青们决定到镇上去买一些生活必须品。她们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也消耗了大半了。 经过半个月的劳作,张宁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其余几个知青也各有各的变化。刘少华也终于意识到同伴们不爱搭理自己,也做出了改变,学会讲礼貌了,也学会别人在跟他说话的时候给回应了。 男孩子们的友谊来得很快,李同贺跟王开宇很快就接纳了他,温馨她们两个女知青则对他还是以前的态度。 雨不大,走到半路就完全停了,他们加快了脚步。镇上的供销社在下雨天人比以往要多很多,小小的供销社里挤满了人,有好些都是跟温馨他们一样是下乡来的知青。张宁在这里遇见了好几个熟人,李同贺跟王开宇也各自见到了相熟的老乡。只有温馨这个半路上车的人跟刘少华一个朋友都没有。 温馨是不在意这些的,她挤到前面去将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都买了。其实这些东西在她的空间里都屯有,上一世她还屯了不少的细粮。只是她现在住在知青宿舍里,张宁跟她可以算得上是形影不离,东西拿出来容易想要解释清楚来历却困难得很。 再者村里还有一个时刻盯着知青点的郑兰夏,温馨怕麻烦,不想冒险。 买完东西出来,温馨扎着的辫子散了,张宁的衣服也乱了,两人在供销社门口找了个空地站着。温馨将辫子扎好,张宁整理好衣裳。 外头又下起了大雨,两人站在走廊之下,哪里都去不了了。 张宁靠在供销社走廊的大柱子上,看着雨幕对温馨道:“馨馨,你知道吗?上学的时候我最喜欢下雨天了。” 晴天雨天的,温馨没有什么偏好。她看了一眼张宁,问道:“为什么?” 张宁笑着说:“因为下了大雨,就可以多睡一会儿了,不用那么早起床。” “后来毕了业,每到下雨天哪里都去不了,我又开始下雨,但是有时候雨大了,我听着下雨的声音却觉得心里舒畅极了,宁静极了。”张宁伸手去接从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水,雨水飞溅在她的脸上。 温馨看着张宁那双略带忧愁的眼眸,忽然懂了,这孩子想家了。 雨天,自古以来仿佛都离不开愁这个字。 雨还在下,温馨也学着张宁靠在柱子上,雨低落在瓦片上,滴滴答答的,声音清脆又悦耳,一下一下的,温馨想修持了。 “我也喜欢雨天。”温馨道。 两人没能安静多大会儿,李同贺他们也出来了,他们还带着他们熟悉的人。大家都是知青,又年纪相仿,互相介绍后很快就熟悉了。张宁也不忧愁了。 一群青少年将供销社的走廊站得满满当当当的,大家用带着各处口音的话热情地交流着,热闹极了。 雨停了,大家各奔东西,分开之前约定好往后要多联系。 知青一走,供销社里的人就少了一大半,温馨又进了一趟供销社,买了一些本地的特产往邮局走。 张宁身上没多少钱,她什么都没买。只是看着温馨提着的东西,她暗下决心要攒钱,她也想在过年之前给家里寄一些南方的特产。她家是东北的,这边的东西都是那边没吃过的,她妈妈要是收到了,一定很喜欢。 两人进了邮局,温馨填好单子,将要寄走的东西打包好交给邮局的工作人员。邮局的工作人员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性,她接过包裹看了一下,唉~了一声,叫住了往门口走的温馨:“温馨同志,西台村的知青温馨同志,等一下等一下,有你一个包裹。” 温馨跟张宁停下脚步,张宁微微张了张嘴巴:“咱们到这还不到一个月呢,你父母就给你寄东西啦?” 温馨眨眨眼也想起来了。原主的父母在她下乡的当天就给她寄过一个包裹,里面有糖有钱有票还有一身新衣裳,只是这个包裹没有到原主的手里。上一世的原主没有来邮局这一遭,她的包裹被郑兰夏取走了,郑兰夏也没想着给原主,直接便将这个包裹占为己有了。 原主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还没来得及发难,她就被大傻子一家囚禁了。再之后,她想要质问也没有机会了。 温馨穿越过来后也忘了这个包裹的事儿。现在想起来,她心中忽然酸了一下。 从她上火车到今天,到大西台村的日子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天,按照这个时代的物流技术,这个包裹一定是她前脚上车,后脚就寄出来的。 可惜温家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原主至死也没有收到。 温馨对张宁笑了笑,邮局的工作人员已经把包裹给温馨拿来了,温馨签了字,将包裹珍而重之地放进背篓里。张宁看着那个硕大地包裹,羡慕极了。 她感叹道:“馨馨,你父母对你真好。” 温馨笑着道:“是啊,我父母对我真好。” 两人说着往国营饭店去。在来的路上他们就约好了,买了东西,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一顿,打打牙祭。 二人到国营饭店门口的时候李同贺等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人一到他们便迫不及待地进了屋里。午饭时间早就过了,他们早已饥肠辘辘。 这顿饭的钱是五个人均分的,大家也没收着,点了两道肉菜,两道下饭菜,一大桶米饭便等着上菜。 国营饭店里的人不少,等了二十来分钟菜才上上来,大家也顾不上聊天了。干了大半个月的活儿,素了大半个月,大家都馋了。一时间,只剩下了吃饭声,就连一向格外注重自己形象的刘少华也不例外。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五人往村里走。 刘少华走在众人后头,几经挣扎,叫住了温馨:“温馨同志,能不能稍等一下?” 他这声音一出,除了温馨外的几人都惊讶极了,温馨看了刘少华一眼,倒是又想起来了一件事。 原主之所以跟刘少华越走越近除了她的主动靠近外,还有刘少华对她的有所求。在原主的记忆中,刘少华担心家里人,又怕自己贸然联系父母会被牵连,于是便请求原主写信给她的父母,让温家父母受累去打听打听情况。 刘少华将自己家的情况挑挑拣拣地跟原主说了一些,隐藏了许多关键的东西,原主心软,答应了她,现在主宰这具身体的人是她温馨,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温馨停下了脚步,十分和善地问道:“刘同志是有什么事吗?” 刘少华看着几位同伴,欲言又止,他这副样子显然是有悄悄话是要跟温馨说的。李同贺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李同贺跟王开宇拉着张宁往前走了几步。 张宁甩开他俩的手:“你们拉我干什么?” 王开宇跟张宁的关系要更好一些,他嬉皮笑脸地道:“这不是刘少华有事儿跟温同志说吗?咱们在那边不方便,咱们暂时避开一下。” 张宁对两人翻个白眼:“哼。” 见他们走到了完全距离,刘少华微微松了一口气:“是这样的,温同志,我刚刚去邮局给我的父母打过电话,但是电话没人接,我怀疑他们出了事情,我放心不下他们,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能不能给你的父母写写信,让他们去我家那边看一看,当然我不让你们白帮忙,从你们家到我家来回的路费我都报销……” 第109章 温馨看着刘少华,实在想不明白他脸怎么这么大,能够理直气壮又堂而皇之地要求一个跟他不算熟悉的人去帮他打探消息。 现在的情况无疑是严峻的,要是不严峻刘少华的长辈也不会让他们唯一的儿子下乡。 清大教授、海外富商这两个成份沾了哪个都甩不脱。要是真的像刘少华说的那么简单,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去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再写信传话到千里之外,那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人发电报不惜一切代价跟父母划清关系? 要真这么简单,刘少华怎么不自己联系非得从她这里过一遍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要是她父母真的因为她去打探消息而被连累,到时候查也是查到她温馨头上,跟他刘少华有什么关系? 两面派!也就原主单纯才被他哄骗。 而上一世原主跟他关系还算好,他开口提出这个要求无可厚非,但这一世他们不太熟吧? 刘少华哪里来的自信他一开口她就会同意?还报销来回车费,在这个一个人工资十来二十块的年代,市内公交的来回车费能有几个钱?谁家又缺这一毛两毛的了?就这也值得她父母去冒险?难道他被郑兰夏跪舔了几天,就觉得自己是天神下凡了? 想什么屁吃呢? “刘同志,你可能是想多了,我父母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工人,跟你们文化界可挨不着边。我父母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帮你打听事情,不好意思,恕我无能为力。” 温馨面色冷淡地拒绝了刘少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张宁小跑过来拉她的胳膊:“刘少华跟你说什么了?” 刘少华给张宁的第一印象太差了,没了原主在其中周旋,哪怕他现在有所转变,张宁还是不怎么喜欢他。 “我跟他不是同乡吗?他今天打不通他家里的电话,然后怀疑他家里出了事,想让我给我父母写封信,让我父母去帮他打听打听他家的事。哦,他还说了,帮我父母报销路费。” 张宁听着听着,脸色耷拉了下来:“你同意了?” 温馨拍拍她的手:“我又不傻,怎么会同意?” 张宁这才放下心:“你做得对,这种事情就不能同意。现在跟那些挨着边的谁不费尽心思地往外撇?谁还往上凑?” 张宁的观点温馨很是赞同。 上一世原主虽然将信写回了家,但她的父母却并没有按照她所说的去做,原因跟张宁所说的别无二样。 她的父母怕她犯糊涂,给她写的信中把这件事情掰开了揉碎了的跟她讲。 原主收到信后跟刘少华道了歉,刘少华嘴上说没关系,暗地里却埋怨上了他。原主身陷囹圄时他能求情却不求未必没有这个原因。 张宁还在嘟着嘴不高兴,温馨道:“放心吧,我又不傻。” 张宁嗯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不傻,这不是怕你耳根子软见不得他可怜吗?我是真不喜欢他,对自己没啥自知之明,也不知道郑兰夏喜欢他啥,见天儿地往他身前凑。” 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正是对感情这个东西分外敏感的时候。 这段时间郑兰夏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刘少华面前凑,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谁看不出猫腻? 张宁觉得郑兰夏有点眼瞎。不过那是人家的事,她跟郑兰夏虽然是朋友,但还没到交浅言深的地步。 “你又知道啦?”温馨打趣地看着张宁。 张宁仰着脸:“她动机那么明显,谁还看不出来了?” 温馨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张宁刚刚那句话说错了,上一世的他们谁都没看出来郑兰夏对刘少华的心思。 因为她要做什么,必定要先拉上原主。原主单纯,成了她跟刘少华之间的踏板。 一行人谁也没管在后头的刘少华。刘少华在路中间站了好一会儿,才步伐沉重地跟上他们。 这一路上,刘少华时不时地就看温馨一眼。在他看来,打听个消息并不难,简直可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儿。他想不通温馨为什么要拒绝。他也没让他父母白打听,他不是说了会给报销路费了吗?他还能给她一份报酬的啊。 刘少华很愤怒,愤怒过后又有些茫然。 他的前头十八年过得顺风顺水,因为他是刘家的独子,他的外祖父也只有他一个孙子,所以他是被人捧着长大的。 在下乡之前,他别说是下地干活了,就是洗衣服做饭都没学过。他的性格孤傲,以前他不缺朋友,也是下乡了以后他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惯着他的。 最起码知青点的知青们不会,西台村的老百姓也不会。当然也有一个例外,郑兰夏或许会惯着她。 然而她一个乡下姑娘哪里能帮他打探消息? 刘少华越想越烦躁。回到宿舍就上床躺着了。 晚上众人决定煮一粥喝,今天轮到李同贺做饭,她们回来后外头又下起了雨,房间黑压压的,这个时候又没通电,张宁不爱在房间呆着。 王开宇对张宁有那么一点儿意思,见张宁来了厨房他也来了。温馨在房间拆包裹没出门。 王开宇凑到灶膛前:“张宁,你知道刘少华跟温馨说了什么不?刘少华一回来就躺床上了,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人。” 他们仨住一间屋子,一个月下来基本也摸清楚各自的脾气了,刘少华发起脾气来就是往床上躺着不理人。在这种时候,李同贺跟王开宇往往是当做看不见的。 他们在家里都是受宠爱的那一个,从来都是被父母哄着,凭啥下了乡要哄着别人呐?刘少华要是脾气好人品一点或者某一方面的才能突出让他们心生钦佩还好,他们就是哄着也心甘情愿,再不济他们在他身上有利可图也行。然而他啥也没有,他们凭啥哄着。 谁在家不是个小霸王来着? 张宁也不瞒着,把刘少华的不要脸的请求和盘托出。 李同贺跟王开宇面面相觑,王开宇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这也太不要脸了。” 李同贺也道:“谁说不是呢?” 三人正说着,温馨过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把牛肉干。 上个世界有一段时间她特别想吃牛肉干,苏修持特地托了蒙古的战友给她买了不少。温馨没吃多少就腻味了,一直在空间里放着呢。这次温家父母寄来包裹正好给她打掩护了。 她坐到张宁边上,给一人分了一小块牛肉干:“这是我爸给我寄过来的,他们工厂里有个战友正好是内蒙那边的,你们尝一尝。” 晒干的牛肉干呈红褐色,上面依稀可见辣椒粉的痕迹。一条大概有二指宽,一指长。 肉在这个时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牛肉干更是少之又少。毫不夸张地说,在今天之前,李同贺连牛肉干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温馨看他们光拿着不动,道:“吃啊,我父母给我寄了不少,这边天气潮,这个东西放潮了可就不能吃了。”温馨说着,将肉干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其余三人听她这么说,也吃了起来。 牛肉干是麻辣味的,刚入口有些咸,第二口便能吃到辣味,再咀嚼两下,就吃出了牛肉干里的麻味。 三人吃了一口就舍不得吃了,这样的好东西哪里能一次就吃完呢? 喝粥的时候他们用牛肉干就着粥喝,这一顿简简单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杂粮粥愣是让他们喝出了琼浆玉液的效果。 温馨看着,就觉得挺心酸的。 次日依旧下雨,早饭过后郑兰夏冒着雨过来了,她不是空手过来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了好些沙梨。 沙梨是本地产的,黄褐色的表皮上面有着细小的颗粒,削了皮,露出里面白色的果肉来。 温馨不爱吃梨,便没吃,张宁谢过了郑兰夏后吃了一个。现在还是早秋。梨还不太甜,张宁吃了一个就不愿意吃了,剩下的都给了男知青那边。 郑兰夏看着刘少华也吃了她带来的水果,脸上的笑意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她送了水果也不急着走,去到温馨她们的房间说话。说着说着,她就说到了最近村里要发生的新鲜事。 “我听我爸说,咱们这边要来个什么地质勘测队,今天下午就要到了。”上一世也是的这个时候他们这块儿也是有个地质勘测队来的,郑兰夏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上一世,她们西台村的人跟那些勘测队的人没什么交集。 到是东台村那边交集得比较多,有好几个勘测队队员还住那边的老乡家里。 张宁的眼睛一下子就:“地质勘测队啊?是哪里的勘测队?” 张宁的哥哥是68年的下乡知青,跟张宁不同的是他下乡之前就已经是大学生了。他是地质系的,自打下乡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倒是每个月钱啊票啊的没少寄回去。她妈没少在亲戚邻里间夸赞她哥。当然也没少愁就是了。 毕竟他哥都24了,还没个对象呢。 张宁的话题把郑兰夏都问懵了:“这我不知道啊。” 郑兰夏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正忙着备嫁呢,哪里有时间关注这个?结婚后更是一地鸡毛,她也没闲心去关注了。 张宁也知道问郑兰夏问不出什么,她拉住温馨的手:“馨馨,咱们下午去看看吧,没准是我哥呢?” 张宁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满的都是期盼。她哥所在的那个地质勘测队满中国的跑,没准他就在这里呢。 温馨看她这样,便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根据原主的记忆,上一世张宁的哥哥是没有来的。 “行,我陪你去。” 郑兰夏看着轻轻热热的两人,下垂的眼眸里说不出的嫉恨阴狠。 她就想不通了,她对温馨跟张宁不好吗?她家里有什么新鲜的东西都给他们带一份,地里的菜,树上的果,怎么她们对她还这样生疏? 下午雨停了,张宁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温馨往地质勘测队驻扎的王家坡下去。 正逢勘测队的人在帐篷外头做事,张宁仔细看了一会儿:“张安,张安。” 帐篷外的人都看了过来,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越众而出:“宁宁。” “哥~”许久未见的兄妹俩激动坏了。 温馨也有些诧异,上一世张宁的哥哥可不在这个勘测队里,这辈子怎么变了? 温馨心中一动,忍不住在勘测队里搜寻了起来。 修持会不会也在这里? 温馨来来回回的看了两遍,心渐渐地往下沉。 修持不在这里。 就在温馨沮丧之时,一个充满笑意地声音在他耳边想起:“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温馨猛地回头。 第110章 苏修持嘴里叼着一根草,他头发长到额头,应该是没怎么打理过,显得有些凌乱。他还是那双桃花眼,此时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温馨看着他,笑了。 这时张宁跟她哥也激动完了。她看了看温馨,又看了看苏修持,凑到温馨身边,用胳膊肘子怼怼温馨:“你们认识?”那双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八卦意味。 张安跟她不愧是亲兄妹,他看着修持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求知欲。 苏修持吐掉嘴里的草,笑着道:“认识,就是好多年没见了。我们小时候是邻居。” 张安恍然大悟:“哦对,你老家是北平的。” 苏修持嗯了一声,走到温馨身边来:“好久不见了,咱们到那边说说话?” 温馨嗯了一声,两人吵王家坡下的小河沟走去,她也挺想知道原主怎么跟修持成的邻居,她继承的记忆里可没有修持这么一号人物。 走到没人的地方,苏修持便一把将温馨抱进了怀里:“我想死你了。” 温馨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想你了。对了,你这一世是什么情况?” 苏修持道:“我这一世依旧姓苏,我刚刚说的我跟你这具身体小时候是邻居的话也不是骗你,我们十年前确实是邻居,不过后来我们搬走了。” 苏修持这一世在儿时跟温家确实是邻居,他这一世的父亲跟原温馨的父亲在同一个厂子上班,不过他父亲是技术研究院,而原温馨的父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 而那时候的他还没觉醒意识,等他觉醒的时候他已经跟着父母去了哈市了。 原本要来浪河镇勘测的人员并不是他们这个小组,这是他据理力争来的。为了温馨。 温馨没有再追问下去,她将头埋在苏修持的怀里,只觉得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苏修持亲了亲她的发顶。 那边勘测队队员们打趣张宁兄妹的声音传来,两人也没分开,就这么拥抱着交换完了各自的信息。 两人再次回去勘测队,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张宁看着她挤眉弄眼,温馨对她笑了笑。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决定回去了,张安跟苏修持是勘测队的负责人,他们今天才来,事情有点多,便约定明天去西台村看她们。 离开王家坡,张宁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馨馨馨馨,你跟那个苏队长是啥关系啊?” “不是说了吗?邻居呀。” 张宁根本不信这话:“你骗人,看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俩不是普通的邻居关系。” 温馨朝张宁笑了笑,不说话。 两人打打闹闹地进了西台村。 朱大胜家的大傻子坐在打谷场的大树下看着来来去去的人玩,身上的衣服裤子上全是没干的黄泥,见到温馨他们过来,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死死地盯着她们看。 这样的目光让温馨二人反感极了,温馨拉着张宁走得更快了一些,走远了,张宁回了一下头,大傻子还在看她们。 张宁皱了皱眉头:“这个大傻子最近这几天是怎么了?每次遇到,他都要盯着咱们看。” 温馨自然也发现了,她琢磨着应该是郑兰夏那边出手了。算算时间,距离原主被闯房也没多久了。她捏捏张宁的手:“我也觉得不对劲,以后咱们小心一些,咱们在这个村子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连个帮衬的都没有。” 在下乡之前,张宁的父母没少对女儿进行培训,主要就是揭露社会的阴暗面,力图让自家闺女在最短的时间内懂得保护自己。 张宁想到她妈妈在她下乡前跟她说的那些话,有些害怕,道:“往后咱们俩出门尽量别落单,要非得独自出门前一定要叫上李同贺跟王开宇他们跟着。”至于刘少华,张宁觉得那是一点儿也指望不上的。 温馨有灵力傍身,炼化了那么多世的功德以后她在这方小世界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她不怕大傻子来硬的。 “我知道了。”温馨应道。 两人走得更快了一些。 大傻子见那两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姑娘不见人影了,就起来往家里走。 朱大胜的媳妇冯小芝刚刚熊完大儿媳妇,正在屋檐底下搓玉米呢。见到大傻子脏成这样回来,顿时就心疼了:“哎哟,小宝啊,你怎么摔成这样了?快快快去换衣服。” 冯小芝扯着大傻子进了房间,找了身干净的衣裳给他换上。大傻子显然是习惯了自家妈妈的伺候,在自家妈妈面前脱光光也什么心理负担都没有,冯小芝自然也是没有的。 大傻子的嫂子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低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儿。没嫁朱家之前,她还觉得朱家条件好,嫁进来朱家以后她才知道这都是狗屁。朱家一家子都是神经病,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娘不像娘,儿子不像儿子。 冯小芝给儿子穿上衣服,大傻子坐在床上嘿嘿直笑:“娘,娘,媳妇,媳妇,要媳妇。” 冯小芝对大傻子这个儿子是真心疼爱的,听了这话,她笑着应道:“我们宝儿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媳妇了,那宝你告诉娘,你想要谁做你媳妇啊?” 大傻子智商只有五岁,五岁的孩子不傻了,大道理听不懂,但简单的话他还是听得明白的。他拉着冯小芝的手往外走,冯小芝也乐呵呵的随了她。 大傻子拉着冯小芝走到知青点门口,指着里面要进去。冯小芝眼睛一亮,连忙拽过大傻子:“好了好了,娘知道了,娘知道了,咱们现在还不能进去。宝再等等,过段时间娘一定让你抱上媳妇。” 大傻子不高兴了,张嘴就要哭。冯小芝硬拉着他走了,路过郑兰夏家,郑兰夏在院子里听着大傻子嚷嚷着要媳妇的话,笑了。 她知道,她的计谋凑效了。她心里美滋滋的。 这两天下雨,郑成业哪里都没去,看见郑兰夏这幅模样又忍不住多念叨了几句。无非是郑兰夏不小了,不能挑了,梁文峰人不行就换一个之类的。 郑兰夏心情好,当做没听见。在没拿下刘少华之前,郑兰夏不打算跟家里透露自己喜欢刘少华的事情。 郑兰夏想起上午张宁说去勘测队的事儿,她决定去知青点看看。她回房间把没绣完的鞋垫拿上了。 郑成业指着她的背影对妻子怒道:“你看看你看看,你都把她惯成什么样了,说一句都不能了。天天去知青点找那些知青,她人都学坏了。” 郑成业是很看不上那些知青的,有文化又怎么样,还不是到农村来了,也别说什么建设农村的话了,一个个瘦不拉几的,特别是那两个女知青,整天穿的那么好,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郑兰夏的妈妈不搭理郑成业,郑成业看到她这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更生气了,拿着烟杆出门了。 郑兰夏在知青点前面的坡下看到了刘少华,刘少华静静地坐在底下发呆,郑兰夏犹豫了两秒,还是往坡下走。 “刘同志,你在这坐着干什么?” 见到是郑兰夏,刘少华摇了摇头:“没事,在这里坐一会儿。” 他的回应让郑兰夏精神一震,紧接着脸上的表情就更加温柔了。 上一世梁文峰欠的赌债太多了,有些数目太大了就总是会遇到几个脾气特别不好的,那都是一帮赌徒,她要是没点本事早就被那群人玩坏了。 在她的温柔体贴中,刘少华郁闷了两天的心情总算是好些了,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刘少华在这里一个知心朋友也没用,看着笑语嫣然的郑兰夏,他忽然走了倾诉欲。他挑了挑捡了捡,把自己请求温馨帮忙结果温馨理也不理的事情跟郑兰夏说了。 刘少华忽如其来的倾诉让郑兰夏在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受宠若惊,但这并不妨碍她跟着刘少华一起谴责温馨。 她的附和让刘少华越发委屈,说的也越发多了一点。 郑兰夏越听越开心。 这都快一个月了,她跟刘少华的关系一直都不近不远的,刘少华的家庭条件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现在刘少华主动透露,她一下子就琢磨了开来。 刘少华家里在这个年代就有电话,那家世可能不简单,看他手上带的表,平时的穿着打扮,家里有钱是肯定的。 听他的意思是他家现在出了问题了,但刘少华后来能进入政府系统,那他家的问题肯定不大,就算出了问题也是最后能平反。 听到温馨不愿意帮刘少华送信,郑兰夏心中暗喜。她十分真诚的宽慰刘少华,跟他聊了一会儿天,刘少华心里舒服多了,也不想在这枯坐着了。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今天知青点轮到他做饭,他得回去准备了。 郑兰夏经常来知青点,刘少华那点厨艺她是知道的,于是便自告奋勇地帮忙。刘少华最烦做饭,闻言求之不得,两人一道儿往知青点里去。 温馨跟张宁在院子里洗衣服,早上下雨,下午又出了门,她们的脏衣服都没洗呢。 一进院子,刘少华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落在温馨的身上。 郑兰夏看见了,咬了咬唇。 刘少华没说什么,去了厨房,郑兰夏连忙跟了上去。两人做了饭,温馨等人进了厨房。 王开宇看见超出刘少华水平的饭菜,一下就乐了:“郑同志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姑娘,谢谢你了啊,要不是你帮忙,今晚我们可能就得吃糊粥生菜了。” 郑兰夏已经准备回去了,知青点这清汤寡水的饭菜她是真看不上,听见王开宇这么说,她含羞带怯地去看刘少华,刘少华的目光又落在了温馨头上。 郑兰夏嫉妒又委屈:“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嘛。我才不像某些人呢,连个简单的小忙都不愿意帮。” 第111章 郑兰夏说话没过脑子,话一出口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厨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连常年面瘫的刘少华也变了脸色。 温馨看着郑兰夏,似笑非笑地道:“郑同志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郑兰夏说出那句话以后就后悔了,但她也不是个软柿子,她上一世除了在梁文峰的身上吃了亏,在外人面前,她就跟仙人掌似的,谁惹她她跟谁扎刺。重生后为了在刘少华面前刷自己温柔知性的性子,对于温馨,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每次看见温馨那张脸她都会不自觉地猜想上一世的她做官太太会过什么样的舒心日子,会不自觉地想像刘少华这么俊雅的男人对她该是怎么样的好。 今天话赶话到这儿了,郑兰夏也不怕她跟温馨撕破脸,有什么好怕的,温馨不过是一个下乡的知青,她阿爸可是村里的大队长呢,这些知青的口粮跟上工的分配都是她阿爸管着的呢。 “就说你呢。亏你还跟刘同志是老乡,亏刘同志还那么信任你把他家里的事情告诉你,结果你连一个小忙都不肯帮。”郑兰夏说得理所当热。 wg的到来对于西台村这个小地方来说影响并不大,郑兰夏上一世在出嫁前甚至连县城都没去过两次。后市她倒是看过不少这个年代的电影电视剧,但她觉得那些都是胡编乱造的,她就是从这个时代走过去的人,除了缺衣少食外,日子哪里有电视里写的那么难过? 郑兰夏跟刘少华一样,都觉得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问题:“你真的是太冷血了。” 郑兰夏瞪大眼睛看着温馨,满脸都是气愤,刘少华一脸感动地看着郑兰夏。这些话是他想说的。只是温馨毕竟是女同志,他一个男同志跟她说这些未免太过于小肚鸡肠。 郑兰夏帮他出头,刘少华别提多感动了,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被人捧着的日子,那时候也是如此,只要有人对他不好,便有无数的人帮他口诛笔伐。他只需要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就好。 郑兰夏感觉到刘少华略带感动的目光,更加理直气壮了,胸挺得更凸了。 温馨一下子就乐了。说真的,她穿越过那么多个小世界,那些文章中的女主们虽然各有各的蠢毒没脑子,她以为那已经到了极限了,结果郑兰夏又刷破了她对蠢的认知。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之前遇到的那些女主书读得都多,也都见过世面,不像郑兰夏,小学都只读到三年级就没得读了,嫁人后也一直在农村生活,东台村是个封闭程度跟西台村不相上下的村子。等她终于走出这个山村了也已经是八零年代末尾了,那时候国家早已呈现了欣欣向荣之势,她不懂这个时代的种种变化也是正常。 “既然你觉得这是小事情,那要不然你帮忙打听一下吧,毕竟现在写一封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邮票也用不了几分钱。你那么善良,肯定很愿意帮这个忙。” 温馨说完就不搭理进入斗鸡状态的郑兰夏了,她自顾自地坐下来吃饭,张宁紧随其后,李同贺跟王开宇对视一眼,也坐在了饭桌前。 转眼间,还站着的人就只剩下郑兰夏跟刘少华了。 郑兰夏心里十分憋屈,上一世她跟人吵过的架不少,大家扯头发是常有的事,像今天这样她都还没发挥出正常水平对手就偃旗息鼓的还是头一回。 这种感觉就跟你用尽了你全部的力气挥出一拳,结果落在棉花上一样。 她看着温馨,道:“写就写,寄就寄。”郑兰夏看向刘少华,保证道:“刘同志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这个忙。” 刘少华的眼睛蹭地一下子就亮了:“谢谢郑同志,邮票钱信封钱我出。” 他难得的对郑兰夏热情了起来,当即便要去把自家地址写出来给郑兰夏。 两人从温馨身边走过,郑兰夏朝温馨投去了一个十分挑衅地微笑。 温馨吃饭呢,没时间搭理她。 拿到了刘少华家的地址,看着上面写的清大家属院几个字,郑兰夏激动地脸都红了。 清大啊,那可是全国最出名的几大学府之一了,后世谁家孩子要是考上了清大,那就跟文曲星下凡似的,恨不得宣传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跟她做一样生意的人中有一个叫花姐的,靠做皮肉生意将自家儿子供上了大学,她儿子一毕业就把她接到北平去养老去了。她们那一群女的谁不羡慕花姐啊、她上一世跟梁文峰没有孩子,她也不是没怀孕过,但因为不知道爹是谁,那些孩子一个都没生下来。这一世她除了想嫁个出息的丈夫,还想生个聪明健康的孩子。刘少华的父亲是清大的教授,刘少华后市又是做大官的,她要是真的跟刘少华在一起了,那她的孩子肯定也会更加聪明的。 郑兰夏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开心,她都要跳起来了。大傻子在边上玩泥巴,把本就泥泞不堪的路搅合得更加泥泞了。大傻子听见脚步声,抬头看是郑兰夏,笑得傻乎乎的:“夏夏姐。” 郑成业跟朱大胜是多年的搭档,两家也非常的熟悉,大傻子比郑兰夏大好几岁,从郑兰夏会走路两人就一块儿玩。小时候的郑兰夏还挺喜欢大傻子的。后来懂事了,郑兰夏就跟所有的小朋友一样不喜欢他了。 但大傻子一直记得她,也一直听她的话,她不想叫大傻子做哥,就忽悠着大傻子叫她姐,大傻子也乖乖的叫了好多年。 郑兰夏看着大傻子那张脏兮兮地脸,蹲在他面前,温柔地道:“浩天啊,你在这里干嘛啊?” 大傻子呵呵笑:“玩玩,夏夏姐,一起玩。” 郑兰夏摇摇头:“姐姐没时间陪你玩呢,上次姐姐不是跟你说了吗?那间房子里住着一个特别好看的女孩子,长得高高的瘦瘦的那个,她会玩的东西可多了,你跟你阿爸阿妈说把她娶回家去做媳妇,她就能一直跟你玩了。” 大傻子听到一直跟他玩这几个字,眼睛亮了:“一直跟我玩,娶媳妇,一直跟我玩。” 郑兰夏一遍一遍地教大傻子,大傻子一遍一遍的重复,郑兰夏心里很满意。朱家在村里又些能耐,上一辈子他们给大傻子也找了个媳妇,是村里最穷的那户人家的小女儿,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现在才十五岁,上一世那个姑娘被磋磨得可惨了。身上都是大傻子打的伤不说,怀孕了都被大傻子弄流产了。 当然最后大傻子一家也没得到什么好,那个姑娘被欺负得狠了,做饭的时候在菜里下了百草枯,药死了一家子以后点了把火,把整个朱家都烧了。 郑家跟朱家关系一直都很好,郑兰夏回娘家听到这个事情还很为朱家难过。她慢悠悠地走回家。还好她重生了,这一世有她的插手,那个姑娘不会再被嫁给大傻子,这样大傻子一家也摆脱了被药死烧死的命运。 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郑兰夏自觉做了好事,特别开心。回家被她嫂子冷嘲热讽地说了几句话她也不在意。 吃了饭,郑兰夏凑到她阿爸面前:“阿爸,你能不能帮我写一封信啊?” 郑成业抽着烟看着小女儿,皱着眉头问:“你要给谁写信?” 郑兰夏是读了几年书,认字没问题,但想要写信可就有点困难了,她的字跟狗爬似的,实在是拿不出手。 郑成业同样没什么文化,但他写得一手好字,无论是用毛笔还是用钢笔写都是难得的板正,要不是因为这个,西台村这个大队长也不会选他来做。 郑兰夏把刘少华家的情况跟郑成业说了。 郑成业没什么本事,但基本的政治敏锐他还是有的。外头闹得多严重啊,他们这个县城虽然没闹起来,市里那边却跟这边截然相反,多少知识分子被打倒?那些还都这是普通的老师呢。清大的名声他还是挺过的,那能在那种学校当教授的人得多有学识啊,他可不敢跟那种人扯上关系。 郑兰夏还在跟自家阿爸说清大教授有多么的厉害,刘少华的家世有多好,郑成业看着自己这个蠢货女儿,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脸上,郑兰夏自打十二岁过后就没被郑成业打过了,郑成业也没留手,这一巴掌过来,她的脸瞬间便红肿了起来,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成业。 郑成业没觉得打孩子有什么不对,他黑着脸:“把嘴给老子闭上,也给老子安份一点,你想死别拖上老子。要是让老子知道你背着老子写了信寄出去,老子弄死你。” 郑成业阴狠地看着郑兰夏,郑兰夏浑身僵硬。 郑成业这幅样子她看见过的。她十岁那年她奶奶走了,对外称是生病死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她奶奶是病了没错,可要是好好的吃药养着能活下去的,是她阿爸不想让她奶奶活了,用枕头生生把她奶奶捂死的。 那一天,她阿爸的表情跟现在一模一样。 第112章 次日一早,张安跟苏修持便提着东西往西台村来了。 西台村那么多年也来不了一个外人,两人一进村就受到了广大群众的围观。便有人询问二人:“你们打哪儿来啊,要去哪儿啊?” 张安乐呵呵地:“我们去你们知青所呢,我妹妹就在你们村当知青。” 村里知青就那么两个,大家一看张安的面相就知道他妹妹是谁了。西台村的人大多对于知青其实并没有多少恶感,他们村来的这几个知青虽然干活没那么利索但也没那么不堪。 “哦哦,张知青是你妹妹啊,你也在这边当知青吗?” “不是不是,我们是地质勘测队的,就住在王家坡那一块儿。”张安答道。 村里人并不知道地质勘测队是干什么的,但这名头一听就觉得好高大上,大家对张安兄妹的感觉瞬间就变了。全程苏修持都没说话。 两人在村民们的簇拥下往知青点去。在家里猫着的郑兰夏听见外头的声音,没按捺住好奇心也跟着往知青点去。要不是她的年龄实在是不合适,她真的想到前头去跟两人搭话。 到了知青点外头,村民们自发的散了,就留几个小孩子在外面跑来跑去,张宁一大早就起来等着了,听见动静赶忙跑了出来,温馨紧随其后。 昨天张宁便已经把自家哥哥在勘测队工作的事情跟李同贺还有王开宇说了。李同贺真心的为张宁高兴,毕竟离家在外,有个亲人也在身边多好的事儿啊。 王开宇对张宁有那么一点点的很别样心思,自从昨晚知道张宁他哥哥要来,他就一宿没睡好,现在见到张安,一声大哥喊得比谁都响亮。大家伙儿都愣住了。 张宁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张安把王开宇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应了一声,接着便跟所有的大舅哥考验妹夫一样开始了仔仔细细地盘查。 苏修持则走到了温馨的身边,跟温馨说起了话。 刘少华看着郎才女貌、其乐融融的两人,脸色更加阴沉了。 这么久了,刘少华不得不承认,他对温馨是有好感的,这种好感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温馨长得好看,身材好,家世好,从平日里的谈吐也看得出来教养好,为人也温柔和善,最重要的一点,她跟男同志们都保持了距离,连跟他也不例外。这一点点的全都长在两盆刘少华的喜好上。 之前温馨拒绝帮他送信,这让刘少华生了很久的气,他决定冷着温馨几天,没成想这两天都还不到呢,她身边就有别的男人了? 刘少华将苏修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越打量心里越不舒服,长得比他高,长得比他俊,身上好爱带着一股他说不出来的气质。 郑兰夏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看见温馨身边的男人,她愣了一下,接着便看了一眼刘少华,笑着道:“温馨,请问这位是?” 温馨还没说话,苏修持便接过话茬儿:“我们是邻居。” 郑兰夏看着苏修持出色的外表,看着他看温馨的眼神,嫉妒填满了他的耐心。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温馨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优秀的男人。刘少华就不说了,就连这个刚刚才出现的男人也那么好看? 不过下一秒,郑兰夏便将嫉妒压了下去。温馨的家庭情况她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温馨家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那她的邻居能有什么高大的背景?左不过也是工人家庭出身的而已。 等再过个十年,工人家庭算什么?谁还看得起? 郑兰夏想着,心里的嫉妒便少了一些,她继续笑着道:“那真巧。”刚刚来的路上她都打听清楚了,这个男人就是勘测队的。 那个勘测队她上一世便有所耳闻过。说是她们这块儿有矿,结果在这里探测了个一年多杀也没探测出来,最后灰溜溜的走了。而那些地质勘测员整天上山下河的,每次回来路过村子都是灰头土脸的。当年他们那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间还流行着一句话:“远看像要饭的,近看像逃难的,一问是钻探的。”也正是因此,哪怕这些勘测队的队员有工资也没多少人想要嫁。 郑兰夏只要一想到往后这个长得还算好看的男人会跟那些逃荒的人一样穿得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郑兰夏就更不嫉妒了。她看了一眼光鲜亮丽地刘少华,觉得还是刘少华好。不仅好看,还干干净净的。 刘少华跟苏修持对视一眼,这一眼,火花四溅。随后两人平静地挪开了目光。 那头张安对王开宇初步考察结束,他们便开始进厨房准备午饭。 张安这次来拎了一条鱼,一块一斤左右的五花肉,一只腊兔子。鱼是昨天晚上他们在河边放的鱼篓捞到的,五花肉是张安用身上仅有的肉票去镇上割的,兔子是半个月前他们在别的地方勘测时苏修持打到的,他们一直没舍得吃,这次下乡也留下了。 这年头的水质很好,鱼特别鲜美,温馨做成了红烧鱼。猪肉下锅煮了再回锅,放上一点他们跟别人家换来的土豆炒了一盘子回锅肉土豆,腊兔子放了本地的辣椒炒了一盘,味道好极了。 除此之外,温馨还炒了一盘青菜。这是他们下乡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李同贺跟王开宇看着丰盛的饭菜特别不好意思,把还剩下舍不得花的票都塞给了温馨跟张宁两人,不收就不吃。刘少华也不甘于人后,将攒着的票也给了她们。 席间,苏修持张安二人跟李同贺王开宇聊得火热,刘少华一言不发,不止如此,饭桌的肉菜他一筷子也不动,光吃那盘青菜。大家都看到了,但谁也不说。 吃了饭,苏修持跟张安也要回去了。温馨二人把他们送到村口再回去。 回去的路上耳热遇到了朱大胜的媳妇冯小芝,冯小芝打量了二人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温馨的身上,那双常年耷拉着的三角小眼稍微亮了亮。 两人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冯小芝看着温馨挺翘的臀部,脸上的神色便更加的满意了。 她溜达回家。朱大胜正坐在屋檐下就着花生米喝酒呢。 冯小芝的大儿子领着儿媳妇跟大孙子出去走亲戚去了,大傻子自来就不是个能在家里呆得住的人,早早的跑出去了。 冯小芝坐到朱大胜的身边:“当家的,知青点的那两个姑娘我去看了,那个个子高的长的俊的,我瞅着跟咱们家浩天特别配。” 朱大胜也是个疼孩子的人,对自家的这个傻儿子他也是操碎了心,眼瞅着他年岁越来越大,朱大胜嘴上不说,心里是着急的,前几天他儿子就念叨着要媳妇儿,把朱大胜给高兴坏了,他觉得他打得小儿子终于长大了。 他媳妇说自家儿子看上了城里来的知青,他还暗自得意过自家儿子眼光好,会挑,一眼就挑到了好的。 朱大胜喝了一口酒,美滋滋地眯起了眼睛:“我儿子这一点就随我,眼光好。” 冯小芝也是这么觉得的,温馨盘靓条顺的,那屁股大得很,一看就好生养。她有些忧心地道:“咱们儿子眼光是好,就是恐怕那个姑娘不会同意。” 冯小芝虽然看自家小儿子哪哪儿都好,但外面的那些没眼光的人可不会这么觉得。 朱大胜翘起二郎腿:“这有什么,回头生米煮成了熟饭,她还能死犟着不同意?而且这知青只要下了乡啊,大多都是回不去的了。你看兴三村那几个,来下乡都快十年了,回去了吗?她们不都认命了,嫁给本地人了吗?” 冯小芝一想也是,但她还是觉得忧虑:“那她要是还不愿意呢?” 朱大胜哼了一声:“那就把她绑在家里,绑在床上,等她怀上了咱们家浩天的孩子,她还怎么闹?” 冯小芝总算是放下心来了。这女人跟男人不一样,做不到那么心狠,一有了孩子那心就软了。这样的事情在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就她娘家村里有一个姑娘是在解放前被卖到她们村子里的,起先不也是死活不同意吗?后来生了孩子,不也安份下来了?现在人家的孙子都七八岁了呢。儿女又都孝顺,日子过得好着呢。 “听你的。” 朱大胜嗯了一声:“我去一趟大哥家,你准备准备点东西。那毕竟是知青,咱们这件事往后还得大哥那边兜底呢。” 冯小芝站起来:“我知道了,咱家还剩下一只腊猪腿,你给大哥送去吧。” 冯小芝是个聪明人,给镇上的大伯家送东西她一点也不心疼,她知道她今天能在村子里有这么高的地位,全是靠的大伯一家子。往后还要靠着很久呢,这点肉啊菜的她不在乎。 温馨跟张宁回到知青点,两人在房间里说闲话,没多久,她们的房间门便被敲响了,刘少华的声音传了进来:“温馨同志,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情找你。” 张宁纳闷地道:“他找你干嘛?不会又让你帮着寄信吧?” “不知道,我去看看。” 温馨走了出去,刘少华站在院子中央,见他出来,他转身要往院子里走,温馨皱着眉道:“刘少华同志,有话就在这说吧。” 刘少华深吸一口气,走到温馨身边,看着温馨,把自己一直拿着的书送给温馨,温馨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本散文集。在看刘少华,他用自己这辈子最柔和地语气对她道:“温馨同志,我思考了很久,觉得我们各个方面都很合适,我想跟你一起在农村这片广袤地土地上共筑美好的家园。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书,我现在转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第113章 脸皮厚的人温馨见得多了,但是厚成刘少华这样的温馨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刘少华笃定自己一定会收下他的这本书的神色,温馨不禁茫然了起来。她明明已经很注意跟刘少华保持距离了。如非必要她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跟刘少华说,是什么给他的错觉他一表白他就得接受? 刘少华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为什么跟上一个世界的林德义一样那么的自信? 要不是她没有自卑那个玩意儿,她真的想分一点给他们! “刘同志,你的书我就不收了,你拿回去自己看吧,跟我一起创造美好家园的事希望你也别提了,这是广大知青下乡的共同目的,功劳在大家,不在你我。”温馨觉得自己这话还不够狠,毕竟刘少华这个人一瞅就不像听得懂人话的样子:“还有我希望刘同志以后不要有事没事就叫我出去,我是个个有对象的人了,我不希望他误会我。” 刘少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了起来:“你有对象?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刘少华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温馨拒绝,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在学校读书之时喜欢他的姑娘从他们班门口拍到学校门口,每天他一进入教室便能在他的座位上找到一两封的情书。 但他都不动心,他觉得那些姑娘他都不喜欢。温馨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是他打从第一眼看见就喜欢的姑娘。 在他的设想中,只要他表白,她便会喜不自胜。毕竟他是多么的优秀啊!要不是他家出了事,这会儿他都应该坐在大学的教室里了啊。 温馨乐了:“你这个问题问得挺搞笑的,我跟你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们除非必要更是连交流都没有,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的所有事情都必须告诉你?” 刘少华抿着嘴不说话,手紧紧地捏着诗集。温馨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张宁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见温馨来了,她问:“找你干嘛?” 温馨翻个白眼:“说要跟我在农村这片土地上共筑家园。神经病一样。” 这个时候民风还没日后开放,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相当于表白了。张宁张着嘴巴,将过往刘少华的所作所为想了个遍也没看出来他对温馨有什么感情。 像王开宇喜欢她,平时轮到她做饭王开宇会帮着打水烧火,上工时王开宇会主动给她的水壶灌满水自己背上山,做工时哪怕他自己也做得马马虎虎却会先把自己的做完来帮她忙。有什么好东西更是会给她偷偷留一份。 刘少华以上这些举动全都没有做不说,自己的好多工作都是靠着郑兰夏才完成的。 郑兰夏的心思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她就不信刘少华会不知道,咋的,一边吊着郑兰夏帮着干活,一边又跟温馨高白,像享受齐人之福?或者是想让温馨心甘情愿地帮他打听消息? 张宁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你可千万别答应啊,他一看就没安好心,平时也没见他表现出喜欢你的样子来,现在这样估计是想让你帮他传递消息呢!” 温馨听罢,觉得有点道理。 张宁又道:“而且他也太抠了,跟姑娘表白不说送点头巾啊发绳之类的,居然送人家一本书。”送书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比如以前张宁在学校时有些男女搞对象就是从送书开始的,但人家那送的都是姑娘需要的书,而且那是互相有好感了对这段感情有把握了才敢这么送。 温馨的想法跟张宁一样,若是两人互相喜欢,哪怕是送随手在路边摘来的一捧野花也让人觉得心情愉悦。就像没有郑兰夏重生的那一世,因为原主喜欢刘少华,因此哪怕刘少华送给她的是一本书,她还是觉得欣喜,她将那本书放在枕头底下,每每想起那本书是刘少华送的,她就激动不已。 郑兰夏重生后,原主没有等来这本书。 “不说他了,说了让人心烦。我看这天明天就得晴,天一晴咱们就得下田割稻谷了吧?”田里的稻谷早就黄了,要不是下雨早就应该收成了。 张宁脸上顿时挂满了愁绪:“这稻谷怎么割哦。” “村里的田在的地方都挺远的,咱们到时候把饭菜带上,中午就不回来了。咱们再上小水根家换点土豆红薯的,拿东西顶饱,哦,对了,还有南瓜。” “行。”张宁去找李同贺商量去了,现在知青们同进退,饭都一块儿吃,总得一起商量着来温馨的话没说错,第二天天便晴朗了起来,郑成业又敲响了他的铜锣,温馨等5个知青被分成了两批去不同的地方。 温馨跟张宁还有李同贺做一组,王开宇挺不开心,李同贺知道王开宇的意思,主动跟王开宇换了小队,这都是小事,小队长同意了。 早上吃了早餐温馨就在锅里煮了半锅的红薯土豆,这会儿回去正好熟了,大家一人几个的分了放在背篓里,再灌了几壶水。温馨没像前几世一般地往水井里滴灵液水,她觉得刘少华不配。 西台村的稻田离得远,近处的不多,远处的要翻过一座山才到,山不大也不陡峭,但翻完也累得很。 一到地里,小队长分配了任务,大家脱了鞋子挽起裤脚便下地。温馨他们这样的知青也是有人教的,只是大家都忙着挣工分,教了他们镰刀怎么样用,割稻谷的手势怎么样后便自顾自的干活去了。 流派温馨等人在后面磕磕绊绊地干。三人干的很认真,慢就慢吧,也没人说她们。 =等太阳高照,小队长敲响了下工的铜锣,忙活了一个早上的大家伙直起身子从田里走出来。 大家都是带了饭的,找个树荫底下坐着便拿出饭来吃。这年头缺衣少食,大家的饭菜都差不多,都是煮土豆跟煮红薯。温馨从空间里拿了肉干拿了咸菜,这一顿饭吃得并不那么难受。 吃饭的这段时间是农忙时难得的休闲时间,大家边吃着饭边聊天,小水根家也分到了这边来,他很喜欢知青,便拿着饭往这边来,温馨给他分了一块肉干几块萝卜干,小水根没吃过这样的肉,咬了一口他便放了起来。 他腼腆地对温馨等人笑了笑,道:“我阿妈跟我妹妹没吃过这样的肉,我拿回去给她尝一尝。” 小水根的父亲去世了,现在就只剩下她们兄妹跟他妈相依为命,他妈妈很能干,村里的女同志里她拿得工分最多,小水根也能挣工分了,他们家的日子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只是农村人,再怎么富裕也不过是能吃饱,像肉这样的东西除非是在山上套到了野鸡野鸭野兔子,否则平日里他们是吃不到肉的。只有到了年尾,村里杀了猪才能分上那么两斤。 温馨又给他拿了两块:“你那块你吃,我再给你两块,你拿回去给你阿妈你妹妹尝尝鲜。” 小水根想吃又想要,但他阿妈教导他了,做人不能太担心,犹豫了一会儿,他摇摇头,道:“不用了温姐姐,我这一根就够了,晚上我让阿妈切一下我们分着吃就行了。” 要不温馨他们怎么愿意跟小水根家打交道呢,就小水跟这分寸感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拿着吧,这个东西我多着呢。” 张宁跟王开宇也在一边劝,小水根看是成心给,终于拿起了自己咬过一口的那块吃了起来:“真好吃。” 温馨摸摸他的头。小水根才十二岁,干瘦干瘦的,还很黑,他正是应该去上学的年纪,却连小学都没读完,之前不读书是因为家里父亲刚去世没有钱,现在想去读,小学那边又离得远,他不想让自家阿妈那么累,便一直没提过。 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学习,自己平时在家也看书,不懂的不会的就抄下来写下来,等上工的时候见到温馨等人就请教他们。 爱学习的人谁都喜欢。 吃了饭,短暂的休息一会儿便又到了上工的时间,大家又开始了下午的劳作。比起上午,下午大家的速度都明显地慢了下来,田间地头聊天的人也多了起来。 还有两天便是原主上一世休息的时间,自打温馨来了以后身体好了很多,这一次她是不会生病的了。从农忙开始,温馨便看到大傻子总是有事无事地便在知青点附近转悠,看见温馨那双眼睛便发出亮光来。 郑兰夏来知青点的时间越来越多,跟刘少华越来越不避讳人。 这一天,山那头的稻谷收了有一大半了,不需要那么多人了,温馨她们便被分到了近处来做工,这一次,朱大胜的媳妇冯小芝也在。 冯小芝对温馨十分的热情,不止打听温馨家的事儿,还话里话外地夸起了大傻子。 终于割完了稻谷,村里有专门晾晒的人,温馨他们也终于闲下来了。那头张安等人也终于从山上下来了,张宁接到了家里寄来的信,迫不及待地便往王家坡那边去,温馨闲来无事便上了山,她上山的时候冯小芝跟郑兰夏都看见了,冯小芝连忙去找大傻子。 很快大傻子也跟着上了山,郑兰夏在原地激动地转了几圈,最终还是不放心,也跟上了。 温馨早就知道冯小芝他们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便往偏僻的地方去,没多久大傻子便追到了,他人傻,体力却是很不错,他见到温馨便媳妇儿媳妇儿的叫着,还要冲上来抱她,温馨能让他抱到?一脚把他踹在地上,踹倒在地后温馨还不解气,又踹了他好几脚,疼得大傻子的眼泪一下子便下来了。 郑兰夏找到大傻子的时候便看到大傻子躺在地上呜呜的哭,她以为大傻子是摔倒了,便过去把他扶起来。大傻子终于见到亲人了,搂着郑兰夏哭得更伤心了。 温香软玉在怀,大傻子最近被他阿爸阿妈教导了很多男女之事,很快他便起了反应,他变得不老实了起来。 等郑兰夏意识到不对劲,她已经被大傻子压在了身下,大傻子有一把傻力气,郑兰夏挣脱不开,没多大会儿便被扒了个精光。 这种事情只要开头便不需要人教导了,大傻子很快变得了趣。 等冯小芝等人找来的时候大傻子已经完事儿两回了,正在朝着第三回 前进。 冯小芝一看自家儿子压着的人不是温馨,愣了一会儿,再一看那个人是郑兰夏,一下便了乐了。 郑兰夏了无生趣的转头,看见了冯小芝一行人,这一刻,郑兰夏的尖叫声传遍了整个山头。 第114章 西台村发生大事了。从村头到村尾,从老人到小孩人人都在议论这件大事。 大傻子把大队长家的郑兰夏qj了,还被好多人给抓到了正行! 朱家跟郑家闹翻了,朱大胜的媳妇冯小芝跟郑成业的老婆打了两架了!朱家要求郑家嫁姑娘,郑家包括郑兰夏在内的人都不愿意。 郑成业已经在寻摸人家了,但这件事情的太过于热闹了,又是农忙完的季节,大家走村串寨的,没过两天十里八村都知道这件事了。 这个时候风气还没那么开放呢,谁家愿意要那么个被傻子碰了的女人? 现在哪怕是三四十岁的老光棍老鳏夫也不愿意娶她了。以前有意跟郑家结婚的梁文峰家也不愿意了,人家以最快的速度又说了一个闺女,马上都要结婚了。 现在郑兰夏只有两条路走,要么远嫁到别的地方去,最好是那种两三年回来不了一次的地方,要么就嫁给大傻子。 哪条路郑兰夏都不愿意走。 自打那一天过后,郑兰夏已经很多天没休息好了,她一闭眼就是那天大傻子趴在她身上的情景。 郑兰夏早在上一世就没了羞耻心,她所羞耻的是这件事传了出去,被刘少华知道了。 这是直接断了她的通天之路!郑兰夏可以在设计温馨之时告诉自己她是在做好事,既让一个姑娘避免了难堪的命运,又让朱家一家免于一死。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不是那个好人。 她嫂子又在说她们村的那个四十岁了还没结婚的老光棍了。那个老光棍郑兰夏去她嫂子娘家的时候见到过,又老又丑。郑兰夏就算是找条河跳下去淹死都不会嫁给那个男人。 大傻子她也不嫁! 她嫂子娘家村子里的那个老光棍给的彩礼高,眼瞅着她爸就同意了,郑兰夏从房间冲了出来。 “我不嫁!那人再大十岁都能当我爸了,我不嫁,你愿意嫁你自己嫁去!”郑兰夏面目狰狞地冲她嫂子吼道。 郑兰夏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小姑子。她嫂子嫁到郑家这几年郑兰夏没少撺掇她妈她哥给她嫂子脸色看。 在知道郑兰夏被大傻子破了身的那个晚上,她嫂子做梦都是笑着的。 现下被郑兰夏这么一吼,她嫂子脸色一变,低着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等着她公公大发雷霆。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往郑兰夏是她公公唯一的闺女,长得又好看嘴巴又甜,她公公自然愿意宠着,也盼着她凭借那张好脸蛋嫁个好人家补贴娘家。现在她郑兰夏被毁了,不值钱了,她公公那么势利的一个人还能捧着她?做梦呢吧? 果然,郑成业没让人失望,他拿起手边的搪瓷杯就扔了出去,在门上发出哐地一声巨响。 正在撒泼的郑兰夏被吓了一跳。 郑成业那双眼睛阴沉沉地盯着郑兰夏:“行,全须全尾的你不愿意嫁,那你就嫁到朱家,嫁给朱浩天。” 郑成业如今看这个女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以前他在村子里说一不二,走在村子里他昂首挺胸,谁都得尊着他敬着他,就连在镇上有关系的朱大胜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郑成业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丢见过!他现在都不敢出去外头走,因为他前脚从街心走过,后脚那些才客客气气跟他打完招呼的人就会把嘴里的议论对象换成他。 郑兰夏听到郑成业让她嫁到朱家去,她连郑成业的黑脸也不害怕了:“我不嫁!” “那你说你还能嫁给谁?嫁给你喜欢那个小知青?你做梦吧,你现在成了破鞋,村里年轻一点的二赖子都看不上你。人家知青是在城里长大的,要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人家稀罕你?” “还有朱家,你以为你这个不嫁那个也不嫁的,朱家会放过你?老子一心为你打算你还不乐意,那你就自己为你自己打算吧,老子还不乐意管了呢。你也别想着去镇上告大傻子耍流氓,没用的我告诉你。” “先不说朱家在镇上的人脉,就连县城那边他家也是可以说上话的。就说大傻子这个人,他是个傻子是个智障,就算杀了人他都不一定能判刑下来。” “当然了,你也可以去市里,去省里告,就看你能不能出去这个村了。也别怪你爸我啊帮你,你爸我只是个大队长,要不是大队长事多油水少,朱大胜看不上,这个队长还不知道是换谁来当么。” 郑兰夏到底是郑成业的女儿,他不可能真的一点儿也不为她打算。但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偏偏郑兰夏不领情,还觉得自己是在害她,那好,郑成业彻底撒开手不管了。 他不管,也不许郑兰夏她妈管,郑兰夏她妈听了一辈子丈夫的话,在这件事上自然也是听从的,虽然心疼,但她实在是没办法反驳丈夫。 郑兰夏对父母寒心不已。自打出事后她就没出过门。朱家每天都让朱家大嫂来家里游说,大傻子每天早上也会来敲门说找媳妇。甚至有时候天黑了要睡觉也要来找她。 镇上那边也找了郑成业过去谈话,这次谈话回来,郑成业开始跟朱家商量起了婚事。 郑兰夏知道这次无力回天了,趁着天黑家里没人注意的时候,她往知青点跑去。 刘少华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就算没有刘少华,知青点的另外两个男人也不错,最起码比大傻子跟老光棍强。 郑兰夏到了知青点,知青点一向敞开的门此刻大门紧闭。 村里出现了个qj犯,要说谁最害怕,一是村里的未婚姑娘们,二就是知青们了。他们在村里没有半点根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那细小的胳膊压根就拧不过大腿。 这几天若非必要,李同贺跟王开宇压根不让温馨跟张宁出门。在出了这件事以后,在王家坡下搭帐篷的苏修持跟张安也来了一趟。温馨的本事苏修持知道,可他还是不放心。 对于苏修持的担忧,温馨感觉十分窝心。 郑兰夏敲响了知青点的大门,李同贺作为知青点的大哥,出声询问是谁,郑兰夏自报家门,言明要找刘少华,刘少华在油灯下面看书,问言头也不抬。 “我不去,麻烦帮忙拒了吧。” 李同贺脸色变了一下,王开宇躺在自己的床上,道:“刘少华,人家对你还是不错的,现在人家一个姑娘遭遇了这种大事,你怎么也要出去看一下吧?哪怕安慰安慰人家呢。” 刘少华终于抬起头:“我跟她没有关系,你要安慰你自己去。” 李同贺跟王开宇对视一眼,又纷纷移开目光。 理智上,他们知道刘少华的想法是正确的,现在大队长家跟朱会计家正在斗法,现在沾上郑兰夏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情感上他们觉得刘少华太冷血了,毕竟之前郑兰夏对他的用心有目共睹,他的活儿有百分之五十都是郑兰夏这个姑娘帮他完成的。 刘少华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他的,在他这里,郑兰夏跟以前那些爱慕他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李同贺又等了一会儿,见他不改变主意,便回绝了郑兰夏。 郑兰夏靠在很大门上,月光如水一般地撒在她的身上,她的面色一片狰狞。 又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了,大傻子已经尝过了男女之事,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这几天他也一直被教导着郑兰夏以后会是他媳妇的话,大傻子记得可准了。 他知道媳妇是什么意思,就像他妈是他爸的媳妇,所以晚上他爸要跟他妈睡,他大嫂是他大哥的媳妇,所以他大哥要跟他大嫂睡。郑兰夏是他媳妇,那么郑兰夏也应该跟他睡。 大傻子才五岁,忘得快,有了郑兰夏,温馨这个他之前觉得好看的女人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大傻子吃了晚饭,又例行去郑家敲门,敲着敲着,郑兰夏回来了。在见到大傻子的那一刻,郑兰夏汗毛倒竖,又想起了那天。她转身就跑,可她哪里跑得过精力旺盛的大傻子,没跑几步就被大傻子抓回去了。 大傻子抓着郑兰夏往自家去,郑兰夏不愿意去,朝家里呼救。 郑成业一家还没睡,郑兰夏的呼救声他们听到了,但谁也没有动。 郑兰夏的妈妈捂着嘴巴呜咽出声,郑成业抽着烟杆一言不发。等呼救声远了,再也听不到了,郑成业才站起身来:“行了,去睡吧,老大收拾收拾,明天去养猪场上班。” 浪河镇上有个养猪场,在养猪场里上班的也是正是工人,吃着国家粮的那一种。昨天郑成业被朱大胜的大哥朱大志叫去谈话,这个工位便是他们朱家给郑家的聘礼之一。 郑兰夏的哥哥嗯了一声,回了房间。 今夜有些人睡得很香,有些人却注定无眠,像郑兰夏,她一晚上没有睡,像大傻子,他得到了一个新的玩具,睡得可香了。 次日,郑家跟朱家摒弃前嫌开始商议婚事,反正都出了这件事情了,婚礼办不办也就那样了,朱家给郑家过了礼,这桩婚事就是成了。 郑兰夏过上了上一世原主过得日子,她被朱家囚禁起来了,冯小芝不上班,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她连房间门都跑不出去,一到夜里就是大傻子折磨她的时候。 郑兰夏自己种下的苦果,终于自己尝到了。 而在远方的北平,温家也收到了温馨寄来的包裹。温母等丈夫儿子回来才拆开。 看着里面寄来的那些特产,温母泣不成声:“这孩子,这孩子,她才拿这么点钱去,还买这么多东西寄回来,她身上还剩个啥了。” 温父望着那些东西,道;“你等下去邮局,给他汇点钱过去。我们车间这个月效益好,发了一些布票粮票工业票,都给她寄过去。是咱们没本事,让她去那个地方受苦,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让她过得好一些。” 第115章 郑兰夏的事情高了一段落,苏修持都还没来得及跟温馨相处,他们又上山了,这一回他们去的地方更远了一些。 他们来到浪河镇也有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里他们一共打了钻了两口井,每一口井都不浅,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张安他们并不气馁,这都属于正常现象的,全国像他们这样的地质勘探队不少,但并非是每个勘探队都能找到矿的。 运气好的人,干个一两年能找到那么一个矿就不错了,要是运气不好的,三五年找不到也属于正常现象。 这是他们打的第三口井了,这口井打在一个小山包的山顶上,从这个小山包的山顶下去一片都是草甸子,草又高又深,一些野花点缀其中,十分的好看。 到了中午,队员们开始吃饭,他们做饭的手艺不行,苏修持会做饭,但他没有做保姆的爱好,于是他们的饭菜都是让东台村的老乡帮忙做好的。今天吃得到是玉米面跟苦荞面做的窝头。 窝头凉了,有点甜,有点苦,因为磨得不够细,玉米的皮也没擦掉,于是吃起来便格外的拉嗓子。谁也没有嫌弃什么。就窝头的菜是炒的干腌酸菜,酸菜切得细细的,里面放了姜蒜末跟辣椒,酸辣开胃得很。这是温馨给他们做的。 作为张宁的大哥,张安也得到了一盒,张安包被得很,分了一点给队里的队员们后便别人再怎么问也不给了。苏修持那边也是同样如此。 两人坐在山包上,将干腌酸菜夹进窝头里吃,渴了再喝一口熬得稀稀的只有点味道的大米粥,大米粥里放了盐,有淡淡地咸味,能解渴也能补充体内缺失的盐分。和“老苏啊,你告诉我,你跟小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张安跟苏修持算是形影不离了,苏修持对温馨多好他是看得到的,而温馨对苏修持也好,每次他们从山上下山,只要那边得到消息就会给他们送来东西。 有时候是自己做的小菜,有时候是一件缝好的衣裳,有时候是一块香皂,一块蛤蜊油,有时候还会是一瓶水。而我自己这个好兄弟每次上了山见到好看的树叶,看见好看的花总是会摘下来,树叶做成标本,鲜花做成干花,一下山就巴巴的给人送过去。 两人只要呆在一块,他们身处的那一方空间的时间就像是凝固了似的,他们这些好兄弟好朋友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按理来说,这样的两个人应该已经是对象了吧?结果他们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听他们承认过。 这句话张安想问很久了。 苏修持诧异地看了张安一眼:“兄弟,你什么时候瞎的?是我们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小温是我对象啊。” 张安一脸便秘地看着苏修持:“我不瞎!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说过小温是你对象?” 苏修持一脸莫名其妙:“这明摆着的事情还用说?” 温馨跟他生生世世都对象,只要他们见了面这一点就不会改变,这还用特地去跟别人说?再说了,只要眼睛不瞎的,不都能看出来? 张安不想跟苏修持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这么明显的事情干嘛还要问还要去操心。 队员们就分散在他们身边就餐,闻言纷纷笑了起来。大家的话题渐渐地偏了,成家了的说起了自己的老婆跟孩子,有对象的说起了自己的对象,像张安这样没有对象的在努力取经,争褥处上对象。 知青点里,温馨他们正在做腌萝卜。 腌萝卜是小水根家送来的,有一背篓那么多,他们吃不完那么多,便决定腌咸菜。萝卜皮削下来什么也不放的晒成萝卜皮干,到了冬天拿出来泡一泡做炖菜味道特别棒。 削掉皮的萝卜切成小条,放盐巴跟辣椒粉揉搓后晾晒,晒小了蔫了装坛子里密封收起来,等吃的时候夹一点出来,无论是炒还是当佐餐小菜味道都好极了。 张宁等人以前在家都是没做过的,于是温馨便一点一点的教他们。刘少华没有出来跟他们一起活动,他坐在自己的床上,透过窗户看出去,秋日的暖阳打在温馨的脸上,将她照耀得格外明媚。 每每看见,刘少华的内心都会一阵一阵地触动,可马上他又想到温馨已经有了对象了,他那颗悸动的心又开始饱含痛楚。他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温馨应该是他的对象,他们应该是一对,在农村互相扶持,回乡后两人会相濡以沫的过一辈子。 也许是日有所思,这天晚上,刘少华做梦了。他梦到了刚刚下乡的那一天。在他梦里的温馨因为他也是北平人,因此对他格外的关注。她围绕在他的身边,帮他做了很多琐事,将他照顾得很好。他提出要让她帮忙,她也毫不犹豫地应了。 他们慢慢地走到了一起,在他二十岁那年,他们结婚了,婚礼就在知青点的院子里,那一天的知青点格外的热闹,来了很多人为他们庆祝。 第二天刘少华醒来时嘴角还带着笑,一个早上心情都很好,特别是见到温馨时,他的眼神里的柔情跟能滴出来水似的。 温馨他们觉得莫名其妙,张宁悄悄跟温馨说刘少华又犯病了。 温馨对此很是认同。 刘少华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下午苏修持来了。他给温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打出矿了。 这个山包上的矿井他们打得格外深,一直打到130米才见到矿,埋藏得这么深的矿不多见,经过他们的连夜的检测,这个矿不会小,且矿的质量很高。 张宁早在苏修持来之时便识趣儿地走了出去,将空间让给两人。 刘少华捏著书,脸色阴沉地盯着温馨他们的房间。 房间内,苏修持握住温馨的手:“我一会儿还要到县城里去汇报出矿了的事情,等县里那边带人来确认以后,作为勘测出矿井的人,我们以后就驻扎在这个地方了。不到处跑了。” 苏修持显然是高兴的。每次进入小世界来,他都是个普通人,学了那么大半辈子的道术在这里毫无作用。能打出矿,能驻在这个地方,离温馨这样的近,苏修持是高兴的。 温馨也很高兴,她从空间里拿出满满地一杯灵液水:“快喝,看你累的。” 打出矿了,大家都很兴奋,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苏修持眼睛就没闭上过,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红血丝。他也没吃饭,温馨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容易克化的糕点出来给他先吃。苏修持一口糕点一口灵液水的吃着。 灵液水一入口,他满身地疲惫便消失了一大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温馨把自己写给温家的信递给苏修持,让苏修持去镇上时顺带寄走。苏修持接过信放在兜里,眼瞅着时间不早了,苏修持要走了,温馨送他到村口。 村里的人跟温馨也熟了很多,有好奇问他俩关系的,温馨便大方地回复苏修持是她的对象。 温馨有了对象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村子,被囚禁的郑兰夏也在吃饭的时候听说了。 等她知道温馨的对象是那个地质勘探队的人以后,她手里的碗掉在了桌子上。 冯小芝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一个碗都端不好?” 冯小芝以前有多满意郑兰夏这个姑娘,现在就有多嫌弃她。毕竟在她之前,有个温馨顶着不是。 温馨那姑娘是大城市来的,有文化,长得好,身段好。郑兰夏在村里长得不错,但跟温馨比起来就显得普通了一些。再加上她嫁到朱家的事不光彩。冯小芝看不上她也是正常。 郑兰夏低着头不回话,在她知道她哥去了城里当工人以后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靠不上娘家了,她在朱家无论是过什么样的样子,郑家为了她哥的那个工人岗位也不会帮她出头。郑兰夏都已经习惯了,毕竟上辈子也是这般,梁文峰把郑成业当成亲爹一样的孝敬,每个月都给郑家一笔钱。有了这些钱,郑成业他们哪怕是听说了郑兰夏的事儿,只要这件事不曝光到明面来,他们都当做不知道。 她呢,被梁文峰打怕了,不敢跟家里告状,到了后来,因为钱来得轻松,她都已经习惯了。等她老了,每次她回家都会穿上最好的衣服,给父母兄嫂侄子侄女买体面的礼物。 她被郑家的那群人奉承着都忘记了他们到底有多凉薄了。 郑兰夏是个识时务的人,上一世那么艰难她都挺下来了,这一世跟上一世比还是好一些的,毕竟大傻子再怎么样也没有把她送给别人。 郑兰夏熟练地在侍里找糖吃。 冯小芝看她那样子更来气了,她将碗一放,坐着板正地训斥起郑兰夏来。大傻子在边上听着看着,时不时地给他妈鼓鼓掌叫叫好。 大傻子的大嫂搂着给孩子喂饭,对于饭桌上的事情保持着一概不管的态度。 等朱大胜放下了筷子,孩子也吃饱饭了,朱大嫂把孩子给朱大哥,朱大哥默契地把孩子抱回房间,她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了碗筷。 那边大傻子缠着冯小芝要冯小芝帮她洗澡,冯小芝习以为常地把他带去了屋外搭的洗澡间,没一会儿便听到了里头大傻子呵呵傻笑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冯小芝慈爱地夸赞声。 没过多久,大傻子回房间了,紧接着,便传来了郑兰夏的呼喊声。朱大嫂捂住儿子的耳朵,对朱大哥道:“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分家,什么时候才能搬出去?!” 朱大哥躺在床上:“分家了又能怎么样,老二是个傻子,爸妈还能跟着他过?这个家分不了了。” 朱大嫂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满心绝望。 那边,郑兰夏比她更绝望,因为大傻子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基本的男女接触了,他看他爸爸抽烟觉得好玩,偷偷的藏了一根,学着点了烟以后,他看着郑兰夏,眼睛越来越亮。 他笑着,将烟头摁在了郑兰夏的身上。郑兰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她嗷地一声叫了出来。刚刚要睡着的冯小芝气得拍床。 “大晚上的你嚎个什么?浩天,媳妇不听话你就打她,打她她就老实了。” 大傻子是个听话孩子,把烟扔在地上,爬到郑兰夏的身上抡起胳膊便开始揍人。 郑兰夏被打蒙了,只来得及护住脸。 她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上一世那个姑娘会跟朱家一家同归于尽了。 第116章 苏修持将发现铁矿的事情像上级汇报,上级十分重视,当天下午便由镇上最有经验的老师傅前往矿井,等老师傅昨晚所有的测试已经是半夜了。 入了秋,夜里的两分股吹在身上有些凉,勘测队的队员以及后头上来的人谁也没有提出要去休息,他们就在外头等着。老师傅从矿井里出来,眼睛从累了两天两夜的勘测队队员身上划过,他露出了—个微笑:“你们的勘测没有错,确实有矿,而且面积不小,质量也高。这批矿要是开采出来,咱们国家的钢铁储备肯定又要上—层楼了。” 在这—刻,欢呼声响彻云霄。大家很困了,很累了,但谁也睡不着。张安跟苏修持睡—个帐篷,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对苏修持道:“真好,咱们找到了这个矿,往后就能在这里安家了。” 张安—直没有对象,他觉得自己的工作居无定所,—年到头来有大半年甚至—年都在外头,本来回家的时间就少,要是在这种时候结婚,那是对人家姑娘的不负责任。 但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怎么会不想处对象呢? “等咱们在这边安了家,你再相个亲不就好了?伯父伯母不是给你介绍了好几个对象?”苏修持跟张安关系好,张安又是个憋不住话的,什么事情都要跟他唠唠。 张安觉得苏修持说得对。马上就要立业了,离成家也快了,—时间解决了人生的两件大事,张安志得意满,困意袭来,他很快便睡着了。呼噜声响彻整个寝室。在他的呼噜声中,苏修持也睡着了。 发现巨大铁矿的事情—层—层地往上递交资料,终于在十月份中旬,北平那边的专家到了,经过他们的检测,肯定了这座铁矿的价值,开采工作也在筹备中。 苏修持他们更加忙碌了,他们要漫山遍野地寻找爆破点,而在这座铁矿的附近也开始有施工队来建造房屋。 山上有矿的事情也在第—时间传遍了整个镇上,大家都很高兴。毕竟矿上是需要工人的,他们这些离矿场近的人肯定会优先被招进去的。家里有条件的已经在运作了,家里没条件的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苏修持就是地质队的,这个铁矿就是他们发现的,而温馨就在西台村当知青啊。还有张宁,她哥哥不也在勘测队工作吗?还是副队长呢! 于是温馨跟张宁便—脸懵逼地迎来了—批访客。温馨二人得知她们的来意以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们的要求,她们带来的东西也被她尽数还了回去。 “各位大娘婶子,这山上是有矿,但这不是还没开采吗?有什么事情等开采了再说啊,要是这山上的矿不好,不值得开采,你们这番心思不就白费了吗?再说了,我对象只是—个小小的勘测队队员,招工这块儿他也管不着啊,你们来找我也没用啊。” 张宁也不想给自己哥哥找麻烦,忙不迭地应合。 温馨二人的这番话—出,平日里最爱占小便人便打了退堂鼓。那些人品好的倒是没有退缩,她们带来的东西也都不贵重,全都是自家自留地里的产出,不值钱,温馨收不收对她们都造不成什么损失。但话是不能这么说的。 千万不能小看任何—个人,这—个早上,温馨跟张宁被—堆中年妇女拉着唠了—上午的家常,等他们好不容易走了,两人总算松了—口气。 人—走完,张宁就倒在了床上:“你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矿还没开采呢。” “反正不管咋样,咱们咬紧了不开口就是了。” “那肯定的,咱们俩要有那能耐不自己上了,还把机会留给他们?”要是能选,工人跟知青,她肯定选择当工人的。 温馨也是这么个想法。 “明天咱们上山转转吧?我看那些小孩子天天都在山上转,今天摸个鸟蛋明天摘个野果的,可比在知青点好玩。”张宁跟温馨建议。 知青吃肉困难,她想吃点肉还得偷偷摸摸地躲进空间去吃,上山去看看也好。“行。” 次日吃了早饭,两人—起往山上走。这个时候上山的人很多,大多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小水根也在里面,见到温馨跟张宁,他带着他妹妹就过来了。 他妹妹叫兰兰,才九岁多,跟这个年代的所有小姑娘—样,很瘦还有点儿黑。她性格有点害羞,跟在哥哥后面跟温馨她们打了招呼,便—言不发了。 温馨刚刚才接到家里寄来的包裹,除了各种票证以外,还有—包酥糖,温馨时时刻刻都抓—把放在兜里,有时候想起来就吃—颗。 温馨摸出四颗来,给小水根兄妹—人—颗,张宁也分了—颗,剩下的—颗吃进了肚子里。 都处了这么久了,张宁也不跟温馨客气了,她家里也没少给她寄东西,特别是知道她跟她哥在—处后,寄的东西就更多了。她吃温馨的东西底气足,因为还得起。 小水根把糖纸拆开塞到兰兰的嘴里。甜甜的糖如口,兰兰那双大大的眼镜眯成了—双弯弯的小月牙。 小水根—直跟着温馨她们,他带着温馨等人专门往他发现的有好东西的地方去,因为有温馨这个人间锦鲤在,到下山之时,她们的背篓里装满了野果子、野鸡蛋以及两条—斤来重的鲤鱼。这是他们在深山里的水泡子里抓到的。 小水根他们那边也有—条。四人下山,各个脸上都带着笑容。 当天晚上温馨便把鱼做了,大家也能打打牙祭。饭后,刘少华宣布,从下个月开始,他就不跟温馨她们—起吃饭了。他已经跟村里的—户人家谈好,往后跟那家人搭伙了。 李同贺真心挽留了几句,但刘少华心意已决,李同贺劝不下来也就没说什么了。 饭后,张宁跟温馨讨论起这件事:“你说刘少华是怎么想的?怎么他就想到要跟村里人搭伙了?” 她们不是第—批下乡的知青,在她们之前下乡的知青里也有跟老乡搭伙—起吃饭的,但大多数结果都不算好,知青们大多都年轻,脸皮也薄,跟人家搭伙要是遇上厚道的人家,那固然是好,双方都很愉快。要是遇上的人家不好,那自己的口粮是吃不到嘴里的。 刘少华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他疯了吧? 对刘少华的做法温馨倒是觉得正常,毕竟刘少华是个特别特别好面子的人。他几次三番的在自己这里被下了面子,他能忍到现在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在郑兰夏没有重生的那—世,原主嫁给了刘少华,但在他家的日子却并不好过。他们—家子都是高知识分子,哪怕住过牛棚、去过农场,等最后平反回来,身上那股子清高劲儿却并没有少办点。或者说,那股清高劲儿在原主面前没有少半点。 高考之时,原主考的是北平的—所综合类大学,并不怎么出名,学的是会计学,出来后便进了个大厂子做会计,后来还开了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年到头来,挣的钱不少。最起码比刘少华那个靠着家里的关系进了政府当了个不大不小的科员的人挣得多。 刘家基本都是原主在养家。但哪怕是因为这样,刘家对原主也是看不上眼的,刘少华对于家里的事情—向是万事不管,妻子受委屈了他当做没看到,他妈胡搅蛮缠他也不会说她—句,要是双方吵了起来,他就借口躲出去。 原主跟他生了—个孩子,从孩子落地的那—天起他就没怎么伸过手,孩子饿了哭了他永远第—句话就是找你、妈,孩子病了疼了闹了他就借口忙躲到书房去找清净。要是半夜哭得厉害了,他还会做起来嫌孩子烦,嫌原主哄不好。 原主熬阿熬,熬到六十岁,她退休了,孩子们长大了,刘少华也退休了,但他是越老越作,什么事儿他都要掺和—下,他的孩子们各个都烦他,他被嫌弃完了又来折腾原主。穿什么衣服鞋子,吃什么饭菜他都要管—管,发—发自己的意见。 特别是吃个饺子,必须得让人五个五个煮,必须得他这边五个饺子吃完,那边五个饺子出锅,原主被他折腾了那么多年,早年的那些爱意早就消失不见了。在六十岁那年,原主跟刘少华离了婚。 刘少华老年过得并不算好,他有退休金,孩子们也没有不管他,给他找了个保姆,偏偏这人死作,看上了人家保姆了,死活要跟人家结婚。结婚后他还像以前那么作,可惜保姆并不像原主那么惯着他,带人回去打麻将这都是常事儿,刘少华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只能任人家宰割。这个时候他就回想起原主的好了。 他想离婚再跟原主复婚,可那个保姆也不是个好惹的,好不容易抓到个有北平户口的老头,孩子有钱,自己手里有退休金,她怎么可能放手?于是这—年—年的,刘少华跟保姆—直绑在—起,再也没有分开过。 而原主呢,离婚后她满世界的旅游,看了前半生自己没看过的风景,离开的时候儿孙环绕在身边,纵然前半生过得不算好,可后半生算是安度晚年了。 刘少华这个人—直没变,郑兰夏跟他在—起后日子过得并没有多好,甚至更加差,在经历流产等—系列虐心虐身情节后,郑兰夏才决定自己立起来,自己出去摆摊卖衣服—步步地往上爬,风光了几年,最后因市场优胜劣汰,厂子倒闭了,跟刘少华吵吵闹闹过了—辈子。她踩着原主的—条命,到最后也没有过上她想要的衣食无忧风光无限到底没有实现。 也不知道在给刘家—家人当免费保姆之时,郑兰夏有没有后悔过当年陷害的那个女孩子。 上—世的郑兰夏有没有后悔,谁也不知道。郑兰夏这段时间被折磨得太狠了,她身上就没有过—块好肉,而这个时候,她又怀孕了,冯小芝对大傻子的第—个孩子很重视,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些,郑兰夏也终于可以出门行走了。 温馨跟她在村里不期而遇,郑兰夏形容憔悴,原本白嫩细腻的皮肤黯淡无光,头发也枯燥干黄,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来岁—般。与她相比,温馨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心情也还算好,于是精气神儿都很好。 温馨对她点点头,跟她擦肩而过。郑兰夏在她身后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迈着欢快地步伐走向那个勘测队的人。她泪如雨下。 郑兰夏后悔了,早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她做什么要去设计温馨呢?到最后,她想要的得不到还遭了殃。 郑兰夏恨极了,她恨温馨,恨大傻子—家,恨郑家,也恨刘少华。 她对他都那么好了,他明明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明明有好几次他都牵了她的手,搂了她的腰,亲了她的嘴,怎么她落难了,他却—点反应都没有呢? 他心怎么那么硬啊! 第117章 郑兰夏是没有勇气跟朱家同归于尽的,但要让她坐以待毙显然也不能够。她现在怀着孩子呢,冯小芝看中这个孩子,仗着肚子,郑兰夏也敢跟冯小芝呛声了。 她之前就能哄住大傻子,前段时间是真的不想哄,现在她想通了,便主动陪着大傻子玩了很多游戏,大傻子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也不咋打她了,她跟冯小芝对上,大傻子虽然还是不站在她身边,但郑兰夏终于能喘口气了。 郑兰夏也终于能分出心在刘少华身上了。 说巧也不巧,刘少华选择搭伙吃饭的那一家正好是上一世嫁给大傻子的那户人家。 那个姑娘叫林如,今年十五岁长得只能算是清秀,她家里兄弟姐妹多,很穷,但她很勤快,在村里的风评很好。 郑兰夏观察着他们,见到刘少华跟她温和地说话,嫉妒蚕食着她的内心。眼瞅着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了,郑兰夏不甘心极了。 她对刘少华不好吗?从他进村那天,她就一直在帮助他,他干不了的活儿她就算再累也会去帮着做,他不会做饭,她就顶着被父母责骂跟被那几个知青看不起的目光去帮他。他不会洗衣服,她就趁着天黑让他把衣服带出来洗干净了再给他还回去。 他们拉了手了,也亲过了,要不是没有条件,好几次他们都应该成就好事的。他怎么说变就变?难道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个玩物? 郑兰夏上一世当了一辈子的玩物,这一辈子她是想跟刘少华好好过日子的,刘少华既然不能好好过,那她就要毁了他。 就她跟刘少华才多久刘少华就忍不住对她动手动脚,现在有一个更鲜嫩的小姑娘在他身边,时常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郑兰夏就不信刘少华会不动心。 郑兰夏也开始趁着早晚出去放风的功夫跟村里的那几个大嘴巴聊天,她深谙背后说人之道,没过几天,村里边开始流传起了刘少华跟林如的闲话。 很快便传到了林家人的耳朵里。林如是家里的老三,她大姐嫁人了,二哥比她大三岁,下头还有三个弟弟妹妹,最小的弟弟才五岁。她大哥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但她家实在是太穷了。但凡日子过得去一些,他们都不会同意让刘少华跟他家搭伙。 林如她爸是个老实人,但她妈却不是,在听到两人的闲话时她就琢磨开了。这段时间以来她也从刘少华的穿着打扮看出来了,刘少华家世不错,他本身还有文化,长得也可以,挺精神一个小伙子,林如配他不亏。到时候两人结婚,她问刘少华要一笔彩礼,她儿子的婚事不就解决了么? 林如她妈越想越兴奋,之后她便观察起了林如跟刘少华之间的动静。瞅着她闺女看刘少华的眼神越来越崇拜,瞅着刘少华跟她闺女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暧昧,她没插手,就这样静观其变。 南方的冬天冷得很,进了腊月,村里分粮了,今年粮食算是大丰收,郑成业跟村里的干部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县里电影院的人来村里放一天的电影。 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活动,看电影便是一件大事了,一时之间,西台村要放电影的时间传遍了十里八村。等到看电影的这一天晚上,村里的人早早的就带着人来打谷场占座位了,别的村的人也陆续到了。 就连一直在山上忙碌的张宁跟苏修持都来了。他们才从矿井里出来,只来得及换上干净的衣服,连澡都没时间洗,头上的头发也长了很多。苏修持来之前还特地给自己刮了胡子,张宁累得手都不想抬,要不是实在是想看看妹妹,他根本连山都不会下,因此他到温馨等人面前时就是一副胡子拉碴的样子。张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嫌弃。 心疼自家哥哥那么辛苦,嫌弃自家哥哥这幅模样猴年马月才能给她带回来一个嫂子! 电影开始,放的是经典的地道战,这部片子在场的人看了不下三四遍了,但每次放映大家伙儿都看得津津有味儿的。 当然也有对这部影片不感兴趣的,那些大多数都是像温馨跟苏修持一样的情侣以及一些偷情的男女。 苏修持带着温馨找了个安静的没有人会打扰的地方说话。 “馨馨,我给我父母写信说了咱们的事情了,你跟你父母说了没有?” 苏修持在第一世时得到了温馨的锦鲤愿加持,往后的每一世他遇到的家人都还不错,这一世的亦是如此,这一世他的父母虽然醉心工作,但对他的关怀一点儿也不少,也很支持他的工作,因为他说近年来不想处对象,他们也没给他张罗过。 温馨点头:“已经写信跟我爸妈说了。他们还没回信。” 温家父母都是好人,对待三个子女也尽量一碗水端平,温家姐弟三人打小感情都好,温父温母上次寄来的东西里有一些就是温大姐寄来的,温小弟也给她写了信。 温馨估摸着她跟苏修持的婚事他们会同意的,毕竟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了。 苏修持是不担心的,就算温家父母不同意,他也能让他们同意。 二人许久不见了,这次见面有说不完的话,温馨跟他说了郑兰夏的事情,他也跟温馨说起矿上的事以及山上的风景。对美好的风景人们总是心之向往的,哪怕温馨跟苏修持已经看过许多个地方的景色了,那些著名的旅游景点他们也都去过了,但每次见到那些好的对方没见过的风景,他们还是忍不住想要跟对方分享。 温馨等苏修持说完,道:“真想去看看。” 苏修持摸摸温馨的头:“那就去吧,等再过两个月,山花都开了,你就去看,带上你的画板和颜料,去小山坡上坐着写生。我们那边已经确认了,明年三月份就爆破。” 从发现到确认爆破日期都是需要时间的,最早的爆破时间是在明年三月份,具体哪一天还需要上面的批准,而且这个矿不算小,到时候没准国家领导也得下来几个。 对于见到国家领导这件事情,苏修持还是比较期待的,他们天一门讲究随缘,以往几世,他大多都是在军界跟商界发展,只有一世是从政,但等到他的职位足够之时,那些开国领导们大多都不在了,他就算想看也没得看。 这一世若是能见到,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些心愿。 温馨的画还是第二世跟她大姨学的,这么几世过去了,画画这件事情被她当成了一个兴趣爱好,只有晚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陶冶情操,书法也是,到野外写生就更少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家随手画。 被苏修持这么一说,她内心的写生谷欠望也被勾起来了:“那行,等明年春天我就去写生,到时候你给我做模特?” 作为一个隐形的颜控,温馨喜欢画风景,更喜欢画美人,以往看见漂亮的小姑娘她总是会画上一画,但至今为止,入过她画里的男人少之又少,除了她的血脉至亲便只有苏修持一个了。 苏修持给温馨做模特也有经验了。他想了想,道:“如果到时候我不忙就行。当然了,就算忙,我也会抽出时间来。” 温馨笑眯眯地嗯了一声。转头亲了苏修持一口。苏修持怎么把持得住,当场便亲了回去。 两人在山上你侬我侬的相依偎了很久,一直到电影散场才下山。天太晚了,加上他们勘测队早就不在王家坡住了,于是当天晚上张安跟苏修持是在知青点住的,李同贺他们房间有四张床,还有一张空闲,被苏修持抢了。而张安也被热情地王开宇邀请同塌而眠。 张安看王开宇虽然依旧有点不顺眼,但却并没有拒绝。一直到也深了,刘少华也没有回来,李同贺给他留了门,四人聊着天,聊着聊着便睡着了。 次日早晨苏修持二人先醒来,趁着天还早匆匆走了。李同贺跟王开宇醒的晚一些,刘少华的床铺依旧是昨晚入睡前的样子,李同贺跟王开宇对视一眼:“刘少华昨晚怎么没回来?不会是出事情了吧?” 王开宇皱着眉头:“他能出什么事儿?不过昨晚倒是一直没见到他,就连看电影他也不在。他平时就不合群,出去跟老乡搭伙以后跟咱们就更没话说了,昨晚修持跟我安哥来了,我哪里还顾得上他?” 李同贺跟王开宇的想法是一样的:“这样,咱们先去洗漱,等一会儿要是刘少华还是没回来,咱们就出去找一找。” “行。”两人说完,便去打水洗漱,还在刷牙没来得及洗脸呢,刘少华便回来了,他衣衫不整,脸上挂着几道指甲印,脸色阴沉地回来了,路过王开宇二人时隐约还闻到了一些酒气。 刘少华回来便将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 他觉得昨夜的事情真的是荒唐。 昨晚林家破天荒地做了一桌好菜,还让林如她哥去镇上打了酒,说要庆祝今年丰收。刘少华秉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跟着喝了几杯,结果他错估了这边的米酒,喝到嘴里甜咪咪的,结果后劲十足,才三杯就把他放倒了。 他醒来时是在林如的床上,林如脱得精光躺在他的怀里,他身上也没穿衣服,就在这个时候,林如她妈回来了,冲进屋子就对他一阵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林如她哥也过来揍他了。林如靠在床上只知道哭。 刘少华被扣在林家一个晚上,强迫他答应了无数个条件后才让他出门,其中一项便是巨额彩礼。刘少华下乡带走了家里能让他带走的所有钱,在林家看来的巨额彩礼在他看来不过是小钱。刘少华讨厌被人威胁,偏偏他不得不受这个威胁,因为林家说了,他要是不同意就是革委会告他耍流氓! 他现在背景本来就不清白,他父母那边一直联系不上,如果他被告发那简直就是一告一个准,刘少华不敢赌。 被人挟制的滋味太难受,刘少华放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 第118章 刘少华跟林如的婚事在西台村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特别是在知情人透露两人之所以结婚是因为刘少华酒后乱性乱到了林如身上以后,村里人讨论起来就更起劲了。 在林如她妈的催促下,刘少华极其不情愿地给她过了礼金,林如她妈心里也不是完全没闺女,留出一大部分给儿子娶媳妇后,剩下的钱她让林如她爸跟她哥在自家的边上给盖了两间泥砖房,只等过了年两人结了婚就搬进去住。 马上就要结婚了,刘少华却一点也不高兴,他阴沉着脸整日整日地在知青所待着,吃饭时也不用人叫他就自动去了厨房,吃饱了拿着饭盒就走,也不会留下来收拾。吃一顿两顿的,大家都能理解,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刘少华这是被林家碰瓷了。 但时间长了谁遭得住?他们这些知青在今年可没有分到粮食,吃的还是公社发给知青的二十斤救济粮呢,自己都还紧巴巴的,刘少华的粮食早在月初领粮的时候就拿到林家去了。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刘少华又准时在饭点出现,今天是张宁做饭,见到刘少华进来,她不干了:“我说刘少华,你这粮食也不在我们这儿,吃个一顿两顿的我们都能理解你,但你这么一直吃下去就不要脸了吧?大家都领一样的救济粮,一个月二十斤,我们自己都不够吃呢,分给你以后就更不够了。” 刘少华的脚步就这样钉在了厨房门口,他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长方形铝饭盒,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张宁说完以后便不再看他,自己动手将锅里的饭平均分成四份装到饭盒里,一点锅底也没有剩下的。分完以后,张宁用眼神暗示刘少华,刘少华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出去了,在院子里与李同贺二人擦肩而过,随后进了宿舍,砰的一声关了宿舍门。 王开宇当场就不干了,往宿舍走去:“刘少华,我忍你很久了,自打咱们下乡分到一起,你就一副谁也对不起你的样子。行,我们都知道你清高你不通人情世故我们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说你要拆伙不跟我们吃,要跟村里的老乡搭伙,我们当时不是没劝过你,结果你听人话了吗?” “你没听!你一意孤行,现在造人算计了,我们觉得你可怜,你想在厨房吃饭我们就让你吃,你吃的可都是我们从牙缝里给你省出来的粮食。咋的,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给谁脸色看呢?” 被人这样挑衅,刘少华一贯以来的清高也维持不住了,正好心里憋屈急需发泄,他把饭盒扔到床上,打开门,阴沉沉地看着王开宇:“是不是想打架?” 王开宇被刘少华这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给气乐了。他本来性格中就带着点冲动,他撸起袖子:“就是想打架。他妈的看你不顺眼很久了,天天一副天老大你老二的样子,牛逼轰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封建社会的皇子呢,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拳头是不是跟你的眼神儿一样牛逼。” 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刘少华头一懵就朝王开宇冲了过去,他从来没跟人打过架,来到农村以后又能偷懒就偷懒,力气没王开宇大,身形没有王开宇灵活,刚一照面就被王开宇打了两拳。 李同贺都懵了,话都没说两句呢,这两个人怎么就打起来了?回过神来,他赶紧去劝架:“哎呀,你们两个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说的呀,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呀。” 李同贺一着急,连家乡口音都带出来了。然而他的劝架并没有什么用,反而因为混战被打了两圈。 温馨跟张宁端着饭盒蹲在厨房门口边吃边看,见李同贺又要被打了,温馨把饭盒放到张宁手里,拿着筷子去把李同贺跟拽小鸡仔儿似的拽出来。 李同贺都准备好迎接像他挥来的拳头了,被拉开时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温馨把他拉离战斗圈:“同贺你别管他们,让他们打,一会儿打不动就消停了。你上去劝架容易被误伤,有这时间还不如吃饭呢。” 张宁把饭盒还给温馨,点头附和:“馨馨说得对,同贺你先吃饭,别管他俩,就当他俩在联系摔跤,你负责看戏就行。” 温馨蹲回去跟张宁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关注战斗,偶尔还点评两句。 李同贺站在院子里,看看在看戏的温馨二人,又看看还打成一团的刘少华跟王开宇,他觉得自己一个南方人,跟这四个北方人真的是格格不入。犹豫了一会儿,他也把饭盒端出来加入了看戏小分队。 温馨二人还给他挪了挪位置。 “啧啧啧,这刘少华就是不行,你瞅瞅反应多慢,这王开宇拳头都到他跟前儿了他还不知道躲。”张宁啧啧出声,瞅着刘少华的目光满脸地嫌弃。 “王开宇这力道也不行,角度也不行,他要是再往左打个三厘米,那个地方打人最疼,还不留痕迹。”温馨点评道。 张宁琢磨了一下,觉得温馨说得对:“王开宇这实战经验还是少,估计以前在家打架少了。” 温馨深以为然地点头:“看出来了。” 李同贺:…… 李同贺悄悄地往边上挪了挪,离看戏二人组远了点。 饭吃完了,王开宇跟刘少华可算是分出胜负了,刘少华被打得惨,被林如她哥打的伤还没好又添上了新伤,他龇牙咧嘴地走回宿舍。 与刘少华的凄惨相比,王开宇便显得神清气爽多了,他淡定地在井水边打了水洗了手跟脸,到张宁面前邀功。 张宁笑着夸了他厉害,王开宇顿时便觉得哪儿也不痛了。 李同贺像是才认识张宁似的看了她一眼,对她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十分地佩服,毕竟在刚刚,她可是跟温馨在一起,将王开宇打架的本事从头嫌到尾的。 再看看被张宁哄得眉开眼笑地王开宇,李同贺只觉得辣眼睛,默默地移开了目光,他怕自己再多看几眼,那满满的心疼会从眼神中溢出来。 这还没在一块儿呢,王开宇就被张宁吃得死死的了,要是往后真在一起了那日子得过成啥样啊?结合刚刚张宁跟温馨说的话来看,李同贺认为王开宇不一定打得过张宁呢。 李同贺的担忧王开宇是一点也没收到,他美滋滋地吃了饭,再美滋滋地跟着张宁上了山。只有他们两个人,四舍五入下,那就等于他们两个在一起了!王开宇心情好极了。 刘少华打架输了,自觉丢了脸面,在房间里躲着不出来。林如如往常一样给他送来了饭菜,李同贺识趣儿地躲了出去,温馨也当做没看见。 林如像前几天一样把饭菜放在刘少华床头的床头柜上,说起了这几天说了很多遍的话:“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家,觉得我家算计了你,但你要清楚,那天晚上你喝了酒我也喝了,是你把我拖到床上去的。我崇拜你喜欢你,就没反抗的从了你。但我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被我妈知道。” “你要怪我那就怪吧,但饭菜你不能不吃,你的口粮都放在我家去了,你在知青点吃一次两次没人说你,次数多了他们会不乐意的,毕竟他们的口粮也紧巴巴的。” 林如没指望刘少华会给自己回复,在那晚之前,林如就喜欢刘少华了,他长得斯斯文文的,知识也渊博得很,林如没什么文化,她甚至连识字班都没去上过,她的名字还是刘少华教给她的。 面对这样一个人,林如又怎么能不心动呢?就是偶尔她跟他的一个对视都能让她回味很久。 她的酒量是可以的,但那个晚上,她没有拒绝。她不是小姑娘了,对男女之事她什么都懂了。她知道时下男人看中的是女人的初夜,没有了初夜的女人会被男人看不起,会在男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可她不怕,她知道自己身上只有这个东西是宝贵的,她想把这个东西献给他。 在跟刘少华在一起时,她疼得很但她也是真的开心,她想,她终于拥有他了,哪怕一刻也好。 林如没想过自己会嫁给刘少华,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在她妈带着她哥推开她的门把刘少华抓起来的那一刻,林如承认自己是卑劣的,原来她也不是不渴望嫁给刘少华的。所以那天晚上她捏着被子,看着刘少华在她父母的威胁下同意娶她。 看着刘少华脸上屈辱地表情,林如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心了,她有些难过却又抑制不住地开心,她要嫁给他了。 打了一架,体力流逝得太快,林如的厨艺一向不错,缺油少盐地饭菜也能被她做得别样美味,香味传来,刘少华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他索性坐起来,破罐子破摔地吃了起来。 林如笑了。等他吃完饭,林如收拾了碗筷放在竹篮里回家,路过女知青宿舍她意外地跟温馨对上了眼。林如下意识地便朝她笑了笑,温馨早就想起了林如是谁,对林如,她还是比较欣赏的,于是她也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林如出了知青所,转头往知青所里看了一眼。脚步欢快地往家走。 那晚上刘少华一直在叫温馨的名字,但林如一点儿也不嫉妒,因为她知道,只有温馨那样的人跟刘少华那样的才是相配的,而她只不过是捡了漏走了狗屎运而已。 再说了,温馨已经有对象了,她的对象从外貌上来讲就比刘少华出色多了,林如并不觉得温馨会看上刘少华。所以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往后的日子她只要抓住刘少华这个人就可以了。 要是抓不住……林如缓下了脚步……那就生个孩子,好好的把孩子养大也行的呀,就像她奶奶一样,跟她爷爷关系不好,早早的就分房睡,但她爸爸跟她小叔都很孝顺,她奶奶走的时候都是带着笑容走的呢。 第119章 温馨的信跟包裹在过年前寄到了温家,温父拆开信,看到里面写了遇到苏修持的事有些诧异。苏母在外头烧炉子,见自家老头久久的都没说话,拿着火钳走进来。 “馨馨在信里说了啥?” 温父把信给苏母看,苏母看了也很意外:“没成想他们还有这个缘分。苏工调走到现在得有十来年了吧?” “有了有了。”苏工家没调走前跟他们是住一栋楼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们也混了个脸熟。倒是那些孩子因为都住在同一栋楼,经常在一处玩耍。 温母收起信道:“我记得苏工他们没搬走之前,就属他家那小子长得最好吧?白白俊俊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长得肯定更俊了。” 温父最听不得温母说这样的话,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多少人小时候长得好看,长大了就丑了。”看见开门进来的温小弟,温父满脸嫌弃:“就拿你儿子来说,小时候带出去谁不说长得好看啊,你再瞅瞅现在,满脸疙瘩,嗓子跟鸭子似的。” 无辜中枪的温小弟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打他长了青春痘跟换嗓后,他爸对他就嫌弃了起来。像今天这样的话已经说了无数次了。温小弟有点伤心,决定写信回去跟二姐说说这件事。 家里就二姐最温柔,她大姐跟他爸一样一样的,前几天回来她还捧着他的脸说了一大堆打击他的话。 温小弟的信在写好后就寄出去了,他用自己千辛万苦攒的零花钱买的邮票,看着白花花的钱花出去,温小弟心里可难受了,不过一想到再过十来天就能收到他二姐的宽慰的信件,他又不心疼了。 温小弟的郁闷温馨一点儿也不知。西台村杀猪了,这回杀猪是按照人头分肉,他们知青点也有份。对于这来之不易的肉,大家伙儿可期待了。 李同贺代表知青点去排队,他早早的就出门,一直到中午才提着肉回来,一人一斤,刨开现在已经不在知青点住的刘少华的份,他们有四斤肉。这四斤肉可不少,李同贺跟杀猪的那个关系好,人家给他分的肉都是肥瘦相间的上好五花。肉拿回去放在柜子里,李同贺跟王开宇一起,拿着四个人凑出来的粮票去了镇上。 他们四个人中有三个都是北方人,过年怎么能没有饺子呢,正好过两天就是年三十了,他们得去买点面粉回来。 南方的冬天肉也放不了多久,才这么点肉用来做腊肉也不划算,用盐腌了挂起来等到大年三十用正好。 温馨这边肉才腌好,苏修持跟张安也下山了。自打上次看完电影后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苏修持他们放年假了。他们是国企,过年发了不少东西,米面就不用说了,一个人有三斤肉,两斤糖。 在这个年代这个福利可以说是相当好的了。一般的工人都没有这个待遇的。 有了新鲜肉,腌过的咸肉就没必要用来做饺子了。苏修持撸起袖子把咸肉切成薄片丢进锅中,放一点水一点米酒葱姜也扔一块进去,水干了肥肉里面的油也出来了,等肉炸了个半干,将肉带油的盛出来,往后用这个肉来煮菜,肉有嚼劲,肥肉不腻,瘦肉不柴,炒出来的菜也香。 这是苏修持根据西南方的坛子肉演变出来的吃法,正不正宗不重要,味道好就行。 苏修持跟张安还带来了一只鸭子,是杀好了拔了毛的,温馨简单地清洗了一下便递给苏修持,苏修持把鸭肉剁成块儿放锅里焯水,再冷锅放油,加入温馨从空间偷渡出来的各种作料,再将肉鸭肉倒进去煮,肉香味扑鼻而来。 温馨跟苏修持配合默契,等鸭肉出锅,菜也洗好了,李同贺等人在边上包饺子,他们都是北方人,包饺子是从小就要干的活儿,李同贺在王开宇的教导下也越包越好看。大家都是年轻人,包着饺子有着说不完的话。 香味一阵阵儿地传进房间,刘少华书也看不下去了。透过窗户,他看向那边热热闹闹的厨房,脸上带着一股显而易见地失落。 这种失落在他到了林家吃年夜饭时达到了顶峰。林家的饭菜比平时相比确实是丰盛一些,除了前两天的肉,还炖了一只鸡。饭菜是林如做的,虽然卖相不怎么好但味道却还可以,但跟苏修持做出来的堪比五星饭店的却还是差些。 特别是饭桌上没有饺子,刘少华心情很差。他出门的时候知青点的饺子才刚刚出锅,白白胖胖的,透过白色的面皮都能看得见里面青色的馅儿,他们还打了酱油醋蒜蓉来蘸,这些跟饺子都是绝配。 不用吃,光闻那个味道就让人垂涎三尺。刘少华想起去年过年,他们家光饺子就包了四五种馅儿,猪肉牛肉羊肉韭菜白菜啥都有。他去年还没怎么吃,觉得包在饺子里的牛肉不嫩,羊肉太膻,猪肉不香,韭菜味儿难闻,白菜寡淡没味道,今年想吃了,但却没人给他做了。 刘少华脸色不好,林家人早就见怪不怪的了,倒是林如问了他两句,他说想吃饺子了,林如沉默了一下,道:“我不会。我们过年没人吃饺子。” 刘少华当即便不耐烦了:“不会你不会学?” “不止不会,我们家还没有粮票,买不到面粉,你要想吃,你准备好面粉,我去找人学。”这段时间刘少华对林如的态度越来越差,林如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好了,她想得很明白。 那天晚上她爸妈留刘少华吃饭喝酒不怀好意,但这也并不能证明刘少华没错,真正喝醉酒的人她见过,根本没办法办那事儿,而且在办事的中途刘少华还清醒过。 刘少华是她能抓住的最好的一桩婚姻了,要是她跟刘少华睡了的事情没传出去,她还能嫁个齐整人,但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她坏了名声,只能嫁给老光棍老鳏夫之流。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惯着刘少华,任由他随意朝她发脾气,她妈在家一言九鼎,她奶奶早年也说一不二,她不说跟她们比,也不能叫一男人拿捏住了:“没有白面没有肉,你就把嘴巴闭上。” 刘少华闭上了嘴巴。他来之前带了家里的钱,粮票是没有的,毕竟粮票都是有日期的,他家那时候已经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情给他提前换粮票? 林如忙着呢,跟他说完端着饭碗就去厨房了。自打她有灶台高,家里做饭的任务就交给她了,那么多年过去了,厨房彻底成为了她的底盘,就连她妈都甚少踏足。 年三十要守岁,这个时候谁家都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炮竹,山上有一种树叫女贞树,这种树四季常青,开出来的花带着淡淡地苹果香味,中午,林大哥便到山上去砍了一大枝树叶回来,在院子中央烧上一堆火,将女贞树的叶子丢进去,女贞书的树叶遇火便发生噼里啪啦地爆炸声,就跟炮竹一样。 刘少华还没见过这种神奇地树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天晚上,刘少华没有回宿舍睡,他不想看见温馨跟苏修持那张脸,他是林家的准女婿了,但他留宿的时候也是不能跟林如睡的,林如把林大哥的床收拾收拾,刘少华是跟林大哥睡的。林大哥不爱卫生,脚还有浓重的味道,刘少华在这种臭气中一直睁着眼睛到天光破晓才睡着。 大年初一,大家起来互相拜年,温馨她们知青点也迎来了好几波拜年的小孩子,温馨他们早早的就准备了瓜子,来拜年的小孩子们一人抓了一把,嘻嘻哈哈地跑去了下一家。 苏修持跟张宁的来知青点过年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小村子,待日头升高了一些,村里那些还不死心的妇女便聚集到知青点。苏修持跟温馨是一对大家都知道,张安还没对象呢,于是家里有闺女或者亲戚里有适龄姑娘的妇女们就把张安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介绍起自家的姑娘来。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张安瘫坐在凳子上:“这也太热情了。招架不住啊。” 温馨等人都笑了起来。 苏修持他们在知青点待到了年初二,初三一早便回了营地。 过了正月食物,刘少华卷起自己所有的东西,住进了林家给他们盖的两间小屋里,跟林如过起了夫妻生活,林如还不到领证的年龄,可这个年代不领证的人多了去了,谁也没有在意这个话题。 在刘少华住进林如的家里的那一天,郑兰夏在吃饭,她咬着牙,硬生生地将筷子折断了去,大傻子看她折断了筷子觉得好玩,嘻嘻哈哈地把自己的筷子也折断了。郑兰夏看着大傻子那张令人倒胃口的傻脸,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 在冯小芝吃人的眼神中安抚住了还想继续折筷子玩的大傻子,吃过饭,郑兰夏领着大傻子回了娘家,从她爸的房间里找出纸笔,拿着笔写出了一封举报信。 在信中,她着重描述了刘少华的父亲是清大教授,母亲有海外关系这件事,信的末尾,她又加上了刘少华对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耍流氓的事情。 写好了信,郑兰夏欣赏了一会儿自己那歪歪扭扭地字迹,带着大傻子一路玩到镇上,趁大傻子不注意的功夫将信投进邮筒,她的信是写给镇上革委会那帮人的,估计明天一早,这封信就能到革委会的案头。 想到刘少华即将要面对的事情,郑兰夏笑出了声来,跟大傻子回程的路上破天荒的让大傻子拉了她的手。 第120章 郑兰夏写了举报信以后在家里安静地等着,等到了第三天,村里来了一群穿着绿军装带着红袖章的人。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儿笑模样,他们分成三波,一波去郑成业家询问刘少华这段时间下乡的表现,一波去了打谷场询问村里人刘少华在村里的风评,一波去了林家,询问是否有耍流氓这样的事情。 郑成业是个识时务的人,这一点从他为了个工人岗位果断地把自己闺女嫁到朱家就能看出来,对于gwh的询问,他半点也不藏私地将刘少华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像下工不积极,不爱搭理人之类的。 林家对于革委会指认的刘少华对她闺女耍流氓的事情也是不认的。她们家固然是为了钱算计了刘少华可也搭进去了一个闺女,他家闺女现在都跟刘少华住一起了,没准肚子里都怀了孩儿了。他们家老大在隔壁镇上看了一个姑娘,都过了礼了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个时候刘少华要是出了事林如回娘家日子怎么过? 刘少华虽然不讨人喜欢,可也总比那些歪瓜裂枣强不是? 林如她妈最聪明,电光火石间便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她斩钉截铁地对革委会的人道:“我们家女婿跟我们女儿是真心喜欢的,要不是真心喜欢,他怎么会跟我们家搭伙吃饭?这还不是看我们家负担重想用自己的口粮贴补一下我家?再说了那个酒后乱性的事情,几个大哥都是年轻人,这血气方刚的喝了酒做事过了点火不也正常?” “而且他也不是不负责任,这不是跟我女儿结婚了吗?我们家还在隔壁给他们盖了一间房子呢,几个大哥要不要去看一看?” 革委会的人肯定是要到刘少华所在的屋子里抄家的,林如她妈这么一说,他们便顺水推舟的过去了。刘少华跟林如就站在外屋里,刘少华的脸崩的紧紧的,对着革委会的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如虽然成熟稳重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不像郑兰夏那么蠢,对革委会的名声是有所耳闻的,面对臭名昭著的这些人,她有些局促。 革委会的人打量了这个新屋子一眼,领头的人一挥手,剩下的那两个人便进了屋里,领头的那个在外屋对刘少华问话。问的都是他们家里的事情。 革委会有多么难缠多么可怕刘少华比谁都清楚,他爸学校里有个教化学的教授,因为早年在m国留过学,在前年被打倒了,被安上了臭老九的名声游街不说,家里也被抄了,他的儿子为了保护那些书籍,被革委会的人硬生生的打成了残废,后面因为受不了自己的样子,在家里自杀了。那个化学教授的妻子接受不了儿子的死亡,也跟着去了,只留下老教授一个人苟延残喘。 他们家要好一些,他的父亲是文学院教文学的,他外公家虽然有海外关系,但在kr之时也是捐献了家底给国家的,这也是为什么wg之初他们家没有被清算的原因。他下乡之前父亲便嘱咐过他,若是他的背景曝光,有人来查,便实话实说,如果迫不得已,便说已经跟他划清界限。 刘少华想着父亲的话,总算是没有那么慌乱了。 没过多久,去里屋搜索的人也出来了,他们没收到什么违禁品,领头的人便撤出了林如家。他一走,刘少华便靠在了墙上,慢慢地又滑坐到了地上。 在村里走访的人也走访到了知青点,温馨在知道是调查刘少华时还愣了一下,接着便知道举报刘少华的人是谁了,对刘少华这么恨的除了郑兰夏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郑兰夏的算盘显然落空了,刘少华的背景虽然不清白,可因为他外租当年资助过国家kr,在这场浩劫中,刘少华的父母亲跟外租一家虽然被下放,但到75年就会被平反。 当然了,平反后回来,除了他们两家的住宅,别的财产是都没拿回来的。 按照时间线来算,刘少华的父母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是被送到农场劳动改造了。前头两世刘少华都没被人举报过,他在村里就是个平平常常的知青,平平安安的度过了好些年,在高考时顺利回了城。这一次,刘少华想要像前两世一样恐怕就难了。别的不说,黑五类、臭老九、资本家的称号恐怕就会落在他的头上了。 温馨直言自己跟刘少华不熟,而李同贺跟王开宇则将刘少华在知青点的表现实话实说。 革委会的人走了,又过了一周,革委会接到了从北平穿回来的消息,又到村里来了一趟,紧接着,村里猪圈边上的那一间的破旧小屋被整理了出来,那个小屋漏风又漏雨,那是以前给村里的牛住的屋子,后来村里的牛老死了以后就空了下来,刘少华被送了进去。 他们乡上还没人住牛棚呢,村里人就没有不好奇的,刘少华被革委会的人押着住进去的时候后头跟了很多人。人群中,郑兰夏看着穿着补丁,身形颓废的刘少华,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温馨她们正好下工回来,站在路边见到这一幕,张宁深深地打了一个寒颤。 刘少华进了牛棚的当天下午下工回来,村里由gwh牵头举行了一个□□大会,刘少华被带到了人群中央,gwh的人员指着刘少华给他列了12345条罪状。村里的小孩子们是听着长辈们讲故事长大的,什么打小鬼子了,打倒旧社会地主啊之类的。 他们得知刘少华家是资本家以后自动将资本家跟地主划上了等号,有些顽皮的小孩便从地上捡起了石头往刘少华的身上扔,村里的其他小孩见状有样学样,有的石头落到饿了刘少华的额头上,当场便见了血。 刘少华的□□进行了一个小时,gwh的人走之前又把他送回牛棚去关了起来。 林如对刘少华还是有感情的,趁着天黑,她给刘少华送了一顿饭菜。刘少华已经一天水米未进了,见到饭菜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对林如这个他只想玩玩占占便宜却被强迫着娶回家的妻子也多了一份感激。 刘少华吃完饭有了力气,对林如许了很多很多的诺言。 林家是土生土长的西台村人,刘少华被清算对林家并没有什么影响。这几天,林如她妈没少跟她说让她改嫁的事情,林如不愿意,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林如听着刘少华的话,敷衍地回应了他,收拾好东西趁着夜色匆匆走了。 第二天,刘少华一大早的就被gwh的人带走了,他今天要到镇上去游街,同他一起的还有镇上中学的老师,镇上医院的院长。游街回来,刘少华也不得闲,作为黑五类,村里最苦最累的活都是他的。 他在上工时都有人监督着,他一点儿懒都偷不了,想要像之前那样有人帮助更是想都不要想,而他辛苦一天挣的工分还拿不到正常工分的一半,累了一天回到牛棚他也是不能立马睡下的,他还要写悔过书、忏悔书,等到周六统一交给gwh来带他去游街的人。 在这样的高强度劳作以及高强度精神折磨之下,刘少华的精气神越发的颓废,之前意气风发的清高俊朗模样彻底消失不见。郑兰夏看他这样,心情好了几分。 是刘少华对不起她在先的啊,是刘少华先对她始乱终弃的啊,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应该的啊。郑兰夏爽快极了,特别是在知道隔壁梁文峰因为赌博被抓了以后她更高兴了。 在惩戒刘少华跟梁文峰的事情上的顺利让郑兰夏有些飘飘然,对不起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了,那下一个是谁呢?郑兰夏把目光定格在了温馨身上。 这段时间郑兰夏哄住了大傻子,仗着肚子也有了跟冯小芝叫板的资格,郑兰夏又忘记了当初被大傻子折磨时的痛苦跟悔恨。 郑兰夏自始至终都觉得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温馨也是有罪魁祸首之一,她一直在想,要是那一天在山上,温馨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那以大傻子的力气,温馨肯定逃不脱,那样的话,嫁给大傻子的人就不会是她了呀。 这个想法在郑兰夏的心里扎了根,她在村里偶尔会遇到温馨,看见温馨那张越发娇艳的面容,郑兰夏心中便越发的不平衡。 这天,苏修持下山顺路来看温馨,他提着一兜子东西来看温馨,温馨正在地里干活,他直接便去了地头,温馨忙了一早上也饿了,便坐在地埂上吃起了苏修持买来的东西,苏修持接替她干起了农活。跟温馨一道干活儿的人打趣起二人来,苏修持笑眯眯地跟他们聊起了天。 恰逢郑兰夏来给冯小芝等人送水送饭,见状,郑兰夏提着水的手捏得紧紧的。冯小芝看她站着不动,不乐意了,从地里走了出来,从她手里抢过水桶,趁机又捏了她手上的肉一把。 郑兰夏疼得叫出了声,冯小芝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问:“你在看谁,你在看什么?” 郑兰夏摸着自己被掐得生疼的手:“妈,我谁也没有看。” 冯小芝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苏修持,阳光之下,苏修持穿着一身墨蓝色的工装挥舞着锄头,时不时地跟同行的人说话,白俊的脸上时时刻刻都挂着灿烂地笑容,汗水从他额角低落,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这样的男人谁不爱看呢?别说村里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了,就连她冯小芝也时不时的就会看一眼。以己度人,冯小芝就不信在面对这样的男人时郑兰夏能守得住心,刚刚她看人家看呆了就是最好的证明!冯小芝抢了桶,一言不发地往自己的任务地走。 晚上下工回家,冯小芝把大傻子叫到一边说了话,吃了饭回了屋,郑兰夏迎来了久违的胖揍。她捂着脸看着越打越兴奋的大傻子,一点点地往后挪。她试图安抚大傻子,但前段时间十分听话的大傻子这次不好哄了。 大傻子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郑兰夏的脸上。他妈说了,郑兰夏想跟别的男人玩了,不想跟他玩了,要是不揍她,她就要跟别的男人玩脱衣衣的打桩桩的游戏了。 那怎么行呢,他妈说了,夏夏是他的媳妇,那种游戏只能跟他玩,只要打服了她,她就不会想跟别的人玩了。 为了留住玩伴,大傻子打得越发起劲,一直到自己累了渴了才停手。 第121章 大傻子的这一顿打,成功的把郑兰夏从飘飘然的状态中打醒了过来。第二天,大傻子一步也不离开她,她想做什么想去哪里大傻子都对她寸步不离,她九旧事重提,让大傻子去祸害温馨的话也说了,但大傻子根本不为所动。冯小芝早就教导大傻子了,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媳妇,他有了郑兰夏就不能有别的姑娘了。 冯小芝把这件事情跟大傻子翻来覆去的说,大傻子早就记住了。同样的,他也还记得郑兰夏想要跟别的男人玩的事情呢,郑兰夏可是他这么些年来最好的玩伴了,大傻子觉得自己得看好她。 挑拨不动,郑兰夏十分挫败。 地里的草除完了,地也翻完了,离播种还有一段时间,温馨跟张宁商量了一下,决定上山去看看苏修持。 两人听多了张安的抱怨,在上山之前两人又用去年入冬之前做的萝卜干来炒了一份咸菜,温馨还在里面剁了肉末,这些肉末萝卜干留下来一小罐下来吃,剩下的都被装进了罐头瓶里。 她们朝矿山走去。跟几个月前苏修持他们上山勘测时相比,这个时候上山的路已经被修了出来,路上还撒了小石子。草长莺飞地时节,路边的溪水潺潺而流,溪边开满了各色的鲜花。这个时候的人都勤快,路边的土地农田都已经翻完了,一丝丝的青绿嫩芽又从肥沃地土地中生长了出来。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矿山。矿山的入口处盖了一个十分简陋的大门,有人站在门边上守着,温馨二人还没走到前面便被叫住了脚步。 站岗的人检查了她们身上的文书,其中一个便小跑着往矿里去,没多久,苏修持跟张安就来了。检查温馨她们的人见到苏修持跟张安笑着叫了一声苏工张工,而后便放行了。 四人往张安他们的宿舍走,张宁回头看了一眼门岗,拍拍胸口道:“你们这要进来真不容易,不知道的还以为去了军营呢。”刚刚检查她们的人可没少问。 张安没有正面回答,岔开了话题,温馨跟苏修持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修持跟张安是一个宿舍的,到了他们宿舍,苏修持带着温馨去山上玩了,张安带着张宁出去闲逛了。 苏修持带着温馨去了他说的那个草甸子。果然很美,温馨是带了画板跟铅笔来的,温馨分了一块画板一支笔给苏修持,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写生,谁也不打扰谁。 半个小时后,苏修持画完了,苏修持也画完了。两张画放在一处对比,苏修持画得很好,技巧也很足,但跟温馨的比起来少了那么一点灵气。 “还是比不过你。”苏修持笑着道。 温馨美滋滋地把两幅画收起来:“已经很很棒了,修持同志还需要再努力努力。”温馨说完,又遗憾地道:“要是有颜料就好了。” 相比起素描画,温馨更喜欢浓墨重彩的水彩画。 苏修持摸摸温馨的头发,这个时期敏感,他也没办法了。 好在温馨也只是有感而发,两人又在山上走了走赶在饭点之前回了宿舍,食堂已经做好饭菜了,吃了中午饭,温馨他们便回知青点了。 她们是走小路回去的,路过刘少华的牛棚,刘少华在门口坐着,他苍老了许多,明明不到二十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二十五六一般。 温馨二人平静地从牛棚前路过,走出去好远,张宁才道:“这郑兰夏也太狠了。” 举报的刘少华的人其实很好猜,知青点的人跟他不对付但是没仇,他们也不会闲的发慌去举报,那么跟刘少华有仇的人除了郑兰夏就没别人了。毕竟李同贺曾偷偷地跟他们说过,见到两人拉了手接了吻。人家姑娘出了那么大的事,慌乱地跑到知青点求助,结果刘少华避而不见。 张宁平心而论,这件事要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会恨刘少华。 温馨嗯了一声,那姑娘确实挺狠,温馨觉着她往后的幺蛾子不会少,她现在是怀孕了,等生了孩子,朱家有得闹呢,而她又不是个能豁得出去的性子,像原主一样不顾一切地跑去告状她不敢,像第一世大傻子祸害的林如一样跟朱家一家子同归于尽她更不敢。 她要是敢,她重生之前也不会被梁文峰捏着去做那种事情了。 自私又狠毒还喜欢自作聪明,这样的人最容易作茧自缚。 路过林家,张宁叹了口气道:“林如这小姑娘也倒霉,你说好好的咋就跟了刘少华,结婚不到两个月呢刘少华就出事了,她还被传出了个扫把星的称号。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 在刘少华进牛棚后没几天,林如的扫把星称号就在村里传了开来,加上她跟过刘少华,村里那些老娘们把话说得难听得很。 温馨朝林如家看了一眼,透过门口的篱笆,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坐在屋檐下做针线,平时上工时遇到她也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自怨自艾。夜里温馨偶尔锻炼灵识还能看到她给刘少华送东西。 纵然刘少华是个喂不熟的人,但显然在这个时候,刘少华是感激她的,只要她坚守本心,到时候刘少华家被平反,刘少华未必不会带她回城,毕竟刘少华除了喂不熟以外还喜欢自作多情,自我感动。 而且温馨觉得以林如这姑娘的心性,去了大城市,她未必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温馨见多了穿越重生后喜欢走捷径的人,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林如这种心胸豁达脚踏实地的姑娘。 “整个村子里有动机干这件事的除了那谁还能有别人?”温馨反问张宁。 是的没错,林如扫把星的谣言也是郑兰夏传出去的。她仿佛有病,自己得不到刘少华就举报人家,举报过后看见人家落魄的样子爽快过后又觉得难受,于是她便怪起了别人。反正她是一点错处都没有的了。 张宁啧啧两声:“刚开始下乡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多好的姑娘呢,热情又大方的,谁知道结果是这样。” 有人走来了,两人结束了这个话题。 ~~~~~~~ 三月中旬的一天清晨,山上传来了好几声爆炸声,震得村里的房子都跟着颤了几颤,村里养的猪狗鸡鸭动荡不安,大家无论在家里干点什么的都往外跑。家里的贵重物品全都带上了不说,有的妇女舍不得家里的鸡,连鸡也抱上了。 一村子的人都到打谷场去集合,郑成业大概是在家里睡觉的,跑到打谷场时鞋子都掉了一只,山上又传来爆炸声,随着爆炸声响,天空升起一朵朵的蘑菇云,郑成业心也不慌了。 “散了吧散了吧,那是地质队在山上搞爆破呢,不是地动。”他们这块儿地处于南方的中心地带,地动这种事情也有过,但很少,上一次地动时郑成业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人也放下了心来,那些把自家贵重物品都带了出来的人又赶忙回去了,慌乱之中有的人怀里抱着的鸡掉在了地上,引发一阵哄抢,有好几个人当场便吵了起来,郑成业这个大队长又忙着去做调解。 这场闹剧过后没多久便下起了雨,雨一停,就到了种玉米跟下稻种的时节,大家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无论在什么时候,下地种田都是一项辛苦活儿,第一年参加这么繁重的劳动的知青们累得脱了型,村里的人做惯了这样的活计,看着娇生惯养干活贼慢的知青们便不顺眼了起来。 知青们谁也没搭理他们,专注地干自己的活。 玉米种完没过多久,开始栽秧了,栽秧那个腰一弯就是一天,知青们哪儿受过这样的苦啊。晚上下工回知青点吃饭,吃着吃着就哭了,她一哭,李同贺跟王开宇眼泪也要掉下来了。他们打小到大就没干过这么苦的活儿。 温馨一向不擅长安慰人。 张宁见惹哭了几个同伴,抽搭了两下:“我想家了。” 李同贺跟王开宇道:“谁不想呢。” “每年知青都有一个探亲的名额,要不你们商量商量,看谁回家探亲去?”温馨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知青也是有探亲假的,只不过名额比较少而已。 温馨的话引起了大家的主意,张宁想了想道:“你们回吧,我哥在这里,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家。” 温馨也紧随其后:“我也不回,我对象在这儿呢。” 李同贺跟王开宇对视一眼,李同贺沉吟一会儿后道:“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到时候再说吧。” 王开宇点头附和。 或许是因为有了期盼,伤感的气氛一扫而空。吃了饭洗了热水澡,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忙碌了一个月,秧终于插完了,温馨她们也终于有时间休养生息了。 这一天中午,温馨才刚刚睡醒,苏修持便风尘仆仆地来到饿了知青点,见到温馨她抓着温馨的手便往外走:“我爸爸妈妈来了,马上就到镇上了,他们点名要见你呢,说要是见不到你就要扒了我的皮,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啊。” 第122章 温馨还没来得及反对便被苏修持拉走了,知青点外头停着一辆自行车,温馨坐上车后座。 她才坐稳,苏修持便骑着车走了。 二人去了镇上的小车站,苏修持的父母还没到。温馨有些紧张,拉了拉衣摆摸了摸衣裳:“修持,我这件衣服怎么样?见你父母会不会太敷衍?” 六月份了,但早晚的天还是有些凉,温馨穿的是长袖衬衣,外面套了一件格子外套,下身穿的是这个年代常见的灰色裤子,一点腰身都不显的那种。 苏修持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温馨一眼,一本正经地道:“有啥不合适的,多好看啊。” 苏修持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温馨看着,便放下了心来。见公婆这件事,这么久了,就跟苏修持每次见她父母一样,那种丑媳妇蹩脚女婿的感觉还是一如当初。 苏修持看温馨有点紧张,凑到她的耳边:“我媳妇儿穿啥都好看。当然了,不穿最好看。” 温馨听前头半句还是很高兴的,听到后边半句有点羞恼,好在二人站着的地方是个真空地带,周围都没有人,否则光凭着苏修持的这句话就足够让gwh的人把他抓走判个流氓罪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温馨白了他一眼,对他时不时地说出来的一些油腻的话早就免疫了。毕竟都是几世的夫妻了。只要苏修持不给她整那些腻死人的土味情话,她都暂时还hold住。 “那肯定是吐不出来的,物种不同,狗嘴里最多吐个狗牙。” 两人打着毫无意义地嘴仗,载着苏家父母的车子也进站了,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在车下等待,苏父苏母混在人流中下来,见到苏修持,苏母径直朝他们走来。 苏修持上前两步接过苏母手里的东西:“妈。” 苏母敷衍地答应了儿子,随即热情地看向温馨:“哎呀,这就是温馨了吧,这么多年不见,都长这么高这么大了。我还记得我们从家属院走的时候你还这么高呢。” 苏母比划了一个高度。 苏家离开家属院的时候原主才5岁,是个已经记事的年纪了,在她的的记忆中,苏母一直都是个很和善的人,对她们这些院子里的小孩子们都特别好,有时候她们玩疯了,苏母看见了还会很温柔地拿手帕给她们擦脸上的汗。有这么温柔的母亲,苏修持一直都是院子里小孩儿们的羡慕对象,有好几个早熟一些的女孩子还说要嫁给苏修持呢。 温馨看着苏母,笑着道:“苏阿姨,好多年没见啦,你还是跟我小时候一样年轻。” 女人嘛,就没有人不喜欢自己被夸奖的,特别是对一个人到中年的妇女来说,夸她年轻是对她最好的夸奖了,苏母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一些,这时候苏父也从班车下头的储物区拿了行李了,苏母拉着温馨走在前头:“早些年在家属院住,我就觉得你跟你姐长得最好看。当是我还说呢,等你们姐俩长大了一定要说一个来当我儿媳妇儿,后来你苏叔叔调走了我还挺遗憾的呢。” 苏母这人有点颜控,打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他们调到哈市以后家属院里也有不少小孩儿,但她看来看去,都没有比温家姐妹长得好的了:“馨馨啊,你姐姐嫁人了吧?” 原主的姐姐叫温丽,比原主大三岁,比苏修持小两岁,今年都已经二十一岁了,温馨道:“嫁了。现在孩子都快出生了。” 温丽家人的时候19岁,她从高中毕业以后考进了京郊的螺丝厂,是个干事,没干多久,就经人介绍跟同厂的另外一个干事王成军结了婚。结婚后两人一直注意着没要孩子,去年王成军成了小主管了他们才没避孕,过了年她收到温丽写来的信,说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算算时间,孩子马上就生了。 苏母点点头:“等生了跟我讲一声,我给你姐姐寄点东西给她祝贺一下。你父母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他们身体好着呢。我小弟写信来说他犯了错,我爸提着棍子撵他撵了三条街呢。”温小弟很喜欢给温馨写信,每个月都有一两封,都快成了她的快乐源泉了。 “你小弟也该上初中了。”苏母走的时候苏小弟还不到一岁呢,苏母不禁感慨时光走得太快。 苏修持这时候提着大包小包地东西追上两个女人:“妈,我爸说你们还没吃饭,咱们先到国营饭店去吃饭吧。” 苏母夫妻二人一路舟车劳顿,在县城他们也没停下脚步,直接坐了最早的车过来的,在车上他们只吃了几块饼干垫肚子,这会儿还真饿了,她道:“那行,咱们走吧。你在前头带路。” 苏修持提着东西走到两人停自行车的棚子,给车开了锁,再把东西都绑在车后座上推着带路。苏父不是个多话的人,他走在温馨二人的身边一句话也插不上,倒是跟苏修持时不时地说几句话。 浪河镇不大,从车站出来走不了几步就是国营饭店。 镇上人少,能一大早到国营饭店吃饭店的人就更少了,饭店里就一个大师傅一个服务员。大师傅靠着墙打瞌睡,服务员则在勤勤恳恳地打扫卫生。 有人进来了,大师傅眼睛一下就睁开了。他迅速地打量了一眼进来的四个人,圆润地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苏兄弟来了?小张小张,快倒水来。” 能经常来国营饭店吃饭的人大师傅都混了个眼熟,苏修持他们这一队勘测队的人大多都是不差钱的主,每周他们总会下山到国营饭店来吃一顿,肉都照最贵最好的上。有时候生意惨淡,苏修持他们一顿饭就能吃够他们这一周的营业额。 这么大的顾客,大师傅就记得格外清楚,而作为勘测队的队长,结账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苏修持来的,大师傅对他的印象就更加深刻了。 苏修持笑着道:“李大哥,这是我父母跟我对象,你这早上都供应什么,给我们都上一份。” 大师傅对温馨也是有点印象的,他一边应着往后厨走,一边暗自道,果然这好看的人对象也好看。 大师傅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上了四碗米粉上来,小张十分机灵地在桌子上放了油辣椒小咸菜等佐餐小食。 米粉在南方每个地方的叫法味道都不一样,大师傅做的米粉是他自己打的,颜色白嫩,用筷子挑起来时微微有些透明,配菜有焯过水的圆白菜、韭菜、还有抓得嫩嫩地猪肉片以及葱花香菜酸菜,米粉吃到嘴里口感爽滑,跟各种配菜一起吃,口感越发丰富。 苏修持跟温馨都是能吃辣的,他们舀了一勺红红的辣椒油在碗里,辣椒油漂浮在汤上,白嫩的米粉徜徉其中,各类颜色丰富地菜蔬点缀其上,颜色更加丰富,口感香辣。 苏母见他们吃得痛快也加了点辣椒,大师傅做的辣椒特别香也特别辣,苏母只放了一点点便辣得直吸气,但越辣却越想吃,过瘾得很,她还撺掇苏父也吃,苏父看着她被辣肿的嘴唇,摇着头拒绝了。 苏母翻了个白眼,不搭理她了,转头跟温馨说起了话。 这一顿早餐,大家都吃得很满足。从国营饭店出来,苏母拉着温馨去了国营商店。 “我来之前就说要给你买点东西,但是不知道你的身高体重,就没买。这小地方估计也没什么好东西,但在我们老家,老婆婆见儿媳妇总得送点新东西,我就给你先买盒雪花膏你先用着,等过段时间阿姨回去了再给你买好的。” 苏母来之前就想给温馨带衣服了,但她又怕买得不合适就搁置了下来。不过苏母也不是没有给温馨准备别的礼物的,只是她们那边的习俗是这样,没有点新的东西送给儿媳妇总是不合适。 这件事苏修持已经跟温馨说了,她也没拒绝,两人进了国营商店,苏母买了最贵的那瓶雪花膏给温馨。 买了东西了,一家四口便往矿山走。 苏修持他们矿上才发展起来,但之前爆破时来了不少的领导,因此矿上也是有招待所的,出门之前苏修持已经跟上头打招呼了,匀出来了一间屋子给苏父苏母住。 苏父苏母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温馨,毕竟苏修持年纪不小了,像他这么大的同龄人孩子都能满地走了,说他们不着急那是骗人的。见到温馨,夫妻二人就更加满意了。长得好,进退有度,落落大方的。 而且又是从小就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再没比这更合适的了。 到了矿山的招待所里,苏母拿出其中一个包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个红色的丝绒小袋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对金镯子,她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温馨的手里:“这是我跟你苏叔叔结婚的时候你苏奶奶给我的,我今天把她给你。” 苏家在早些年也是有些家底的,后来就败了,能留下来的东西不多了,这对镯子就是其中之一。 温馨看向苏修持,苏修持朝温馨点点头,温馨便接了过来:“谢谢阿姨。” 苏母笑了,跟温馨道:“我跟你叔叔都是请假过来的,除了花在路上的时间也没办法在这里呆多久了,你跟修持结婚的时候很可能我们就来不了了,你别介意,实在是天高路远,你叔叔那边工作也繁忙。” 苏父苏母本来可以不来这一趟的,但不来她怕温馨心里有疙瘩,觉得自家不重视她。她跟老苏就苏修持一个儿子,往后老了他们都是要靠着苏修持的,苏父跟苏母都不想跟儿媳妇生分了。 虽然婆媳关系这个事情不好说,但能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吧。 温馨拿着那对颇有份量地镯子:“叔叔阿姨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怎么会介意。”再说了,这个时候多少知青结婚都是没有父母到场的,温馨活了那么久了,早就不介意这些了。 苏母就更加高兴了。 苏父苏母在矿山呆了两天就走了,他们的假期就快结束了。苏父苏母在北平下了车,他们随着以前的记忆找到了家属院。 这个时候正好是下午晚饭期间,苏母他们来的时候温家正准备吃饭,温母听到敲门声过去开门,见到苏母夫妻二人还愣了一下。 苏母笑着叫了一声温母的名字温母才反应过来,赶忙将二人迎进屋里。在卫生间洗手的温父也出来了,见到他们心中的诧异一点也不比温母少。 得知二人来的目的,二人觉得心里熨贴极了。特别是温父,早前他还在心里看苏修持不顺眼呢,被苏家父母这么一到访,那些不顺眼渐渐地消散了很多。 苏父苏母从温家走后,温父给温馨写了一封信,信里,他同意了两人的事情。 得了双方父母的同意,苏修持的工作又稳定了下来,温馨二人合计了一下,将婚事提上了日程。 第123章 过了年,温馨已经十八岁了,按照这个时候的婚姻法,女过18男过20便能登记领证了。温馨跟苏修持决定在她的生日过后第二天去领证。 原主是7月份生的人,这个时候地里没啥活儿,请假也好请。 去领证这一天两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苏修持还在矿上找人给自己理了一个特别板正帅气的头,次日一早他就到了知青点的门口等着。温馨也醒得很早,她认认真真地梳了头发,穿上了一套红色的格子连衣裙。她的动静吵醒了张宁,张宁坐在床上看着梳妆打扮地温馨,一脸的羡慕。 “也不知道我啥时候才能结婚。”王开宇也在两个月前对她表明了心迹,她也同意了,现在二人正在热恋期间,对于婚姻,她很是憧憬,可她的情况跟温馨又不同。王开宇家兄弟就有三个,他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因此哪怕想来看看王开宇也是不能够。 而且张宁的父母也不希望她那么早定下来。张宁觉得自己跟王开宇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温馨想了想,道:“没准你们也快了呢。”温馨说完,看到外头苏修持已经到了:“我先走了,等我晚上回来给你们带喜糖啊。” “快去吧,快去吧。”张宁朝温馨摆摆手。温馨迈着轻盈地步伐走到苏修持的面前,两人相视一笑,温馨坐上了苏修持的车后座,苏修持长脚一蹬,车子慢慢地远去。 张宁不由自主地走到大门口去看,王开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怎么了?” 张宁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王开宇看了一眼外头,温馨跟苏修持的身影早就不见了。他猜到了张宁的心思,记在了心里。 领证结婚这件事情温馨跟苏修持已经很熟悉了,半道上,温馨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包水果硬糖,一包瓜子混在袋子里,在民政局领了证,给办公室里的人一人抓了一把。糖不多,也就两三块,瓜子倒是有不少,但哪怕这样,也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们高兴的饿了。 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这样的好话谁不爱听呢,苏修持又给他们抓了一把糖。 从民政局出来,夫妻二人去了一趟国营饭店,出来时他们手里不仅提着五斤猪肉,还有一只活鸡跟一只兔子。 两人打道回村,村里人知道他们领证的事儿,见到他们的都对他们道了喜,苏修持给道喜的人抓了糖果瓜子,温馨就在边上装作羞涩地笑。等到了知青点,一袋子糖一袋子瓜子都没剩下几颗了。不过知青点的喜糖有单独备着的,瓜子还是那个瓜子,糖换成了大白兔。 知青点今天很热闹,苏修持结婚这么大的喜事儿张安等人又怎么能不来祝贺呢,于是在苏修持出门没多久后张安他们也到了,他们也没空着手,各个手里不是提块肉就是抓只鸡抓只鸭的。 鸡鸭被归置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用竹篱笆围了起来,温馨二人一进院子,勘测队的人便看了过来,他们十分热情地朝二人道喜,而后一脸期待兴奋地看着苏修持。温馨一头雾水。 苏修持看着兴奋的同事们,有些无语,跟温馨小声地解释道:“过年的时候我不是在这里做了一顿饭吗,回去以后张安就大肆宣传,然后整个队里的人都知道我做菜好吃,这不就趁着咱俩结婚想要敲我一顿吗?你看,原材料他们都自己带了。” 温馨看着那几只鸡鸭,乐了:“那你今天可要好好表现一下。” “那肯定的,你就瞧着看你男人表现吧。” 苏修持把车子靠墙停着,撸起袖子招呼他们杀鸡宰鸭,作为这一群人里唯二的女性,温馨跟张宁连厨房的门都接近不了。 两人只好从菜地去菜地里拔了一些青菜回来准备待会儿煮一煮或者炒一炒,毕竟都是大鱼大肉,吃了也会腻味的。 张宁看着在厨房里挥动铲子的苏修持,羡慕得很:“馨馨,苏修持可真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温馨看了跟在苏修持身后打下手顺带偷师的王开宇,揶揄道:“王开宇也不错啊,他这不是跟在我们家老苏身后学吗?等他学会了,往后有口福的不还是你?” 张宁美滋滋地看了王开宇一眼,笑了。 温馨低下头继续洗菜。在第一世里,张宁跟王开宇是知青点里第二对结婚的,他们跟原主不同,他们二人结婚后一起考入了北平的师范大学,毕业后双双留在北平工作,王开宇一直都是很宠爱媳妇儿的人,他也比较有担当,在父母跟媳妇儿之间也尽力周旋,有他这个润滑剂,张宁的后半生过的开心极了。 跟心力憔悴的原主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上一世,因为原主的原因,大家对西台村生不起一点好感,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张宁跟王开宇擦出的那么一点点爱情火花瞬间便湮灭了,一直到可以高考回城,两人都没有在一起。后来他们都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便各自回到了家乡去发展,各自结婚生子,但都不太平顺。虽都有联系,可一直到两人双双去世也没能再续上年轻的时候的这点缘分。 这一世肯定不一样了,就像他们一样,张宁跟王开宇也一定会幸福。 这一天的这一顿饭格外的丰盛,因为材料足够,苏修持做了一只白切鸡,剩下的几只鸡炒的炒炖的炖。鸭子做了酱油鸭,猪肉一部分炒了油炸肉,一部分做成了红烧肉。有了这么多肉菜,青菜便简单的用白水煮了一下,什么调料都没有放,喝的就是这个原汁原味。 一个下午,萦绕在知青点上空的香味就没散过。村里的人们找了借口从知青点外头路过了好几次,但知青点的大门一直紧闭,别说请他们进去一块儿吃了,人影都没见到出来一个。 那些爱占小便宜的脸色就非常地差,特别是带着小孩子来的,小孩子闻到这个香味受不了,大人便当街呵斥打了起来,知青点里的人听到了,但谁也没有去开口。 这些肉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给苏修持他们贺喜用的,别看多,但一会儿肯定剩不下什么,而他们跟外头那些人非亲非故的,凭啥请他们吃? 按理来说,他们结婚,村里的大队长等人他们是要请来吃一顿饭的,但温馨看不惯那些村干部,提都没提一嘴,他不提,苏修持就更加不提了。 谁也没有劝,毕竟因为郑兰夏,知青点的众人对村里的这些个干部们的感官都不太好。 知青点这边热热闹闹的在吃饭,那头的牛棚里,刘少华躺在干草铺成的床铺上,看着满是蜘蛛网的房顶,脸上露出一个似喜似悲的表情,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却没有要起来生火做饭的心思。 他想着,他不做也没什么反正到了晚上林如都是会给他送饭来的。 然而这一天林如让刘少华失望了,刘少华一直饿着肚子等到第二天清晨也没见林如来。不止这一天,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如都没有来。刘少华就有点慌了。 他四体不勤,生火做饭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他往常都是随便住个粥来应付一下,等着晚上吃林如送来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的。这林如不来,他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吃不上。 他想去找林如麻烦,但他工作繁重,每天干那些活已进让他分身乏术了,而且他白天干活时是被严格看管着的,他想要脱离那些人的视线去找林如有些不现实。晚上回到牛棚他又累又饿,去找林如更是困难得很,刘少华只能自己等着。 第二个星期,林如终于来了。刘少华先是一喜,而后便板起脸来:“你这段时间段都在干什么?连饭也不给我送了,是不是想我饿死?!” 林如的哥哥在温馨结婚后的第三天也结婚了,新娶来的嫂子对林如意见很大,第二天就开始发难,要不是林父林母都向着她,她还不知道要受多大委屈呢。 她现在虽然分出来另外住了,但粮食还是一起吃的,刘少华不是知青了,每个月20斤粮食的补助也没了,林如倒是想给刘少华送,但啥也没有她拿什么送? 林如冷笑一声,把拿出来的饭菜又装回去:“那你就饿死吧。” 刘少华傻眼了:“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以前你还每个月有20斤的补助粮,够你吃是没问题了,现在你连20斤的补助粮都没有了,你吃的都是我从牙缝里给你省下来的饭菜。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我来给你送饭,是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刘少华,你要是要点脸,今晚上这句话你都说不出来。” “我一没跟你领证,二没给你生娃,来给你送饭是情分,不来给你送是本分。你牛气什么?”林如也不是没有火气的。 她站起身来端起竹篮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少华在后头,饭菜的香味还萦绕在简陋的牛棚里,刘少华又饿又悔,许久,他删了自己一巴掌。 第124章 温馨跟苏修持结了婚,婚房就在苏修持的矿场上,是一间20平米左右的单间,没有卫生间,没有厨房,一块布帘子一拉分隔出里外间,里间是一张双人床一张书桌一个木制小衣柜。 外间打了一个沙发一个茶几,进门左手边靠墙放着一章桌子,上面摆着苏修持跟温馨的洗漱用品。 结婚后在宿舍里住了一周,温馨便回知青点住了,毕竟她现在还是知青,而且还是农忙时节,挺忙的。 或许是因为报复温馨结婚时没请他们去吃饭,分工时温馨分到的工作都是繁琐又累人的。温馨没说什么,张宁等知青的脸色都不太好了。他们对西台村这个村子的印象就更加差了。 知青们跟村民的关系日渐紧张。 这时候矿上传来好消息,矿场需要招一批文职人员,这批文职面向全体初高中毕业生以及知青招聘,只要符合要求的都能上。 消息传开,知青们摩拳擦掌,初、高中毕业生们对此志在必得。 温馨他们几个都是准备去考的,考试的这一天全体知青们都请了假,大队干部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然而谁也没搭理他们。 温馨四人朝矿场走去,刘少华在地里看着四人远去的背影,刘少华羡慕极了。他想,要不是他现在落了难,以他的成绩以他的优秀,他肯定能成为矿场的工人。 看看刘少华上工的人见他久久没动,顺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呵斥道:“赶紧干活,偷什么懒?你也别看了,看了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去参加。” 刘少华收回目光,捏着锄头干活。这段时间,他已经从看守他的人的嘴里知道了,他之所以会被打成黑五类,是因为被人举报了。他思来想去,举报他的人肯定是温馨的那个对象,他肯定知道了自己朝温馨告白耳朵事情,怕温馨被他拐跑,于是便先下手为强举报了他。 刘少华对那个男人十分不忿,对温馨也充满了怜惜,他想,温馨肯定是被那个男人蒙蔽的,他一定要在温馨面前揭穿那个男人伪善的面具! 刘少华为这件事情一直策划着,终于在温馨等人去矿场考试回来的第三天找到了时机。 温馨被穿小鞋,跟他分到了同一块地干活,中午休息时间,刘少华便溜达到了温馨这边。 “温馨同志,我有事情跟你讲。” 温馨正在吃饭,她今天带的是炒玉米饭,玉米饭跟酸菜炒,虽然一点噎人但味道不错,听见刘少华的声音,她抬起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刘少华现在也不搞什么说悄悄话的那一套了,这件事他恨不得公之于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温馨那个对象的恶劣行径呢:“温馨同志,我觉得你应该提防一下你对象,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你别被他骗了。” 温馨的脑门上缓缓升起了一个问号,她实在没想明白刘少华这又在发什么疯,要是没记错的话,苏修持跟他不熟吧?两人都没见过几面吧? “你有病?你跟他很熟?他怎么就表里不一了?” 刘少华见温馨这么维护苏修持,一颗心都在冒酸水:“我当然知道他表里不一,我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就是被他所赐。他怕我抢走你,就把我举报了。” 温馨震惊了,她之前就知道刘少华这个人十分自信,没成想他居然自信到这个地步!温馨被刘少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刘少华以为温馨信了,便继续道:“温馨同志,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他的嫉妒心多重,就因为我跟你表了白便陷我于死地,这种人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实在难为良配……” “我怎么不知道我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我怎么不知道我去举报了你?”苏修持今天有半天的假,算算时间,他已经有快四天没见到温馨了,他实在是想念得慌,便来找她,顺带帮她干点活儿,这好不容易问到温馨在哪块地,他紧赶慢赶地赶到,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席编排人的话。 真是好大一口锅,苏修持不能认!刘少华这样的,他还不看在眼里,他更不相信就这么个货能把温馨抢走!把这么个货跟温馨摆放在一起简直就是在侮辱温馨。 苏修持的到来让刘少华心虚了一下,毕竟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坏话跟背后说人家坏话是不一样的。但触及到温馨的目光,他的胸膛立马就挺了起来,他觉得像温馨这样美好的女孩子,不能让苏修持这个恶心伪善的小人给蒙蔽了。这一刻,刘少华觉得自己就是那一道正义的光,是即将把温馨救出泥潭的大英雄,他觉得自己的形象一下子便高大了起来。看向苏修持的目光也带着轻蔑:“你来了正好,那咱们就当面对峙,你自己说,我是不是你举报的?” “你放屁,我举报你我能有什么好处?我吃饱了撑的?”苏修持从来没这么无语过,他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但在自信这一点上能跟刘少华相比的根本没有。也算是让他长见识了。 刘少华哼了一声:“怎么没有!我朝温馨表白了,你怕我把温馨拐走就去举报了我。” 苏修持跟温馨对视一眼,温馨给了他一个一言难尽地眼神,苏修持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他抹了一把脸:“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个结论?来来来,这里有个河沟,咱们来照一照,论相貌论身高论才华,我哪点不如你让你产生了这种荒谬的想法?”苏修持勾着刘少华的脑袋把他拽到小河沟前,清澈地河水映出二人的面孔。 论相貌,刘少华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过苏修持,身高方面自己也不及他,但这有什么?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他优秀的是内里:“你不过是比我年长几岁罢了,要是我跟你一样大,我肯定也是大学生,成就肯定比你高,最起码我不会做那种在全国各地到处乱窜的工作。” 刘少华觉得,自己要是早生那么几年,他大学毕业以后肯定会进入政府机关工作,以他的优秀,肯定能得到领导的重用,没准有他在,他家也不会被清算。 刘少华的蜜汁自信恶心到苏修持了,他实在没忍住,问出了温馨的肺腑之言:“这个兄弟,你是怎么做到这么自信的?我能不能把我的自卑借一点给你?或者你把你的自信分给我一点?” 刘少华听到这句话,脸色都黑了。他是自信了点,但是不傻,这句话里的嘲讽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温馨听到这里实在是烦了,中午本来就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吃了饭她应该抓紧时间靠在树上休息一会儿的,刘少华这么一打岔,她宝贵的午休时间就大大的缩短了,她直接了当地道:“刘少华你找错人了,我对象没那个闲心去举报你,我眼睛也没瞎,看不上你。你有这个时间来我面前编排是非还不如仔细想一想来到这里以后你得罪了谁,对不起了谁。” 苏修持坐到温馨身边,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兜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温馨,温馨接过来吃了起来,这个苹果品种不错,一点酸涩都不见,甜甜的,面面的,温馨递到苏修持嘴边,苏修持就着他的手好咬了一口,两人没说一句话,但那种一个对视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思,两人仿佛自成一天地,谁也插不进去。 刘少华不甘心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三人对峙时被大家看在了眼里,这会儿三个当事人都在,大家压抑着没有讨论,但那一个个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都用不到下工,他们这点破事儿就能传得满村子都知道。 温馨也不怕,苏修持就更加不怕了,刘少华那样的人他还没放在眼里,举报他就更不可能了,就像他说耳朵那样,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的。 刘少华饿着肚子坐在树荫下,温馨的那句话萦绕在他的耳边,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郑兰夏。 郑兰夏没结婚之前,他跟郑兰夏之间是算不上清白的,虽然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亲亲抱抱是有的。刘少华以往从来没往郑兰夏的身上想过,毕竟郑兰夏那么爱他,又怎么会舍得去举报他呢? 但现在刘少华有点不确定了,毕竟他自己也明白,当初郑兰夏求救到知青点他的视而不见多少是有点不道德的。刘少华不觉得自己有错,侮辱郑兰夏的是村里的会计,他一个知青能怎么办?他要是替郑兰夏出了头不就得罪了朱家了吗? 县官不如现管,他妈妈从小就教他明哲保身,他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等尴尬的地界,而且他也明白,当初他要是站出来,那么郑兰夏必定会嫁给他,刘少华不乐意,刘少华膈应。他刘少华的妻子不说要多好看要高的文化,至少得冰清玉洁。 郑兰夏不配。 但刘少华将自己代入郑兰夏的立场去,他越假设脸就越黑。 林如今天也在这一片上工,她亲眼目睹了刘少华到温馨面前挑拨离间的那一番话,不知道怎么的,她对刘少华越发的腻歪。 晚上下工回家,林如她妈再说起给她相个对象的事,林如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反对了。 刘少华到底没忍住,找了就会拦住了郑兰夏,将他的疑问问了出来,郑兰夏敢做敢当,没什么不敢认的,她当场便承认了。 这时候已是傍晚时分,郑兰夏出来是去自留地里摘菜的,能逗留的时间不久,她肚子已经显怀了,自打肚子显怀便各个都说她怀的是闺女。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重男轻女,她婆婆冯小芝更是重男轻女中的佼佼者,那是个曾经生了女孩子就掐死的狠人。 现在冯小芝每天盯着她的肚子阴阳怪气,郑兰夏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而大傻子那边也不听她的话了。 在这个档口,郑兰夏不想跟刘少华过多牵扯。 刘少华却在听到她承认举报人是她后了狂。刘少华一把扯住要走的郑兰夏,红着眼睛看着她,越看他越觉得这个女人可怕,郑兰夏被扯住了也很烦躁,便对他冷嘲热讽了几句,刘少华脑子一懵,将说掐在了郑兰夏的脖子上。 刘少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郑兰夏怎么挣也挣脱不开,她连呼救都呼不出来,呼吸不进新鲜空气,呼出来的气也被隔绝在脖子之下,郑兰夏窒息到脸都红了,郑兰夏的目光也越发的绝望。 就在郑兰夏以为会死在今天时,有人从这块地路过,见郑兰夏被刘少华掐着脖子吓了一跳,赶忙走过来把刘少华拽开。 郑兰夏脑子嗡嗡响,没了支撑的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捂着脖子咳嗽,咳到一半,她觉得裤子有些湿润,她朝裤子摸了一把,摸出一手的血。 郑兰夏脸色一白,两眼一番,晕了过去。把刘少华扯开的人看见郑兰夏满手血的晕了过去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跟刘少华讲道理了,抱起郑兰夏便往朱家跑。 第125章 事情传到温馨耳朵里已经是一天以后了,郑兰夏流产了,流下来的是一个成了型的男胎。 作为害郑兰夏流产的罪魁祸首,刘少华当天晚上就被朱家人按着打了一顿,而两人之间的那点事也被翻了出来,朱家也知道了两人的情感纠葛,郑兰夏还在医院躺着呢朱家就撒手不管了。郑家没办法,只能把郑兰夏带回去照顾,但她到底是出嫁女,还是因为这种事情落的胎,郑家自觉面上无光,对她态度很差,而郑大哥在镇上的工作岗位也被领导找借口撸了。 这下子,郑家人看郑兰夏越发的不顺眼了。 郑兰夏在结婚前就跟刘少华不清不楚的事情传了开来。传到林如耳中,林如的心情复杂极了。 她之前是喜欢刘少华没有错,跟刘少华也是她自愿的,后头两人结婚虽然没相处多久,但刘少华这个人有多恶劣她也看到了,简直就是个大爷,什么都不搭把手,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愿意扶一下。 要是刘少华没出事,林如觉得自己咬咬牙跟他也能过。他出了事,自己想着一夜夫妻百日恩,看他那么可怜,加上她也还喜欢他,她等他出来也不是不行。 见到刘少华去温馨夫妻面前挑拨离间,这让林如对刘少华的感官变差,现在曝出这件事情,林如对刘少华彻底的死心了。林如觉得,一个男人可以不做家事,可以没本事,但不能没有担当,刘少华跟郑兰夏早就有了肌肤之亲,那么在郑兰夏遭到迫害之时他就应该站出来为郑兰夏声张正义。 郑兰夏跑到知青点求助的事情在村里不是秘密,郑兰夏心悦刘少华的事也瞒不过村里的人。刘少华不出来帮忙,村里人大多都是能理解的,毕竟朱家在村里势大,刘少华一个外乡人能帮什么忙?但这些都建立在二人没有亲密关系的基础上。 刘少华跟人家姑娘不清白以后还不愿意负责任,这就不合适了,村里的女人们将自己代入到郑兰夏的立场去,对刘少华这样的男人深痛恶绝,他成了村里妇女们教导自家孩子的反面教材。 这件事情传到知青点,大家讨论了两句后边将之抛到脑后去了,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矿上的考试过没过。 考试放榜这一天,大家有志一同地派了温馨去看,矿场大门边就有一个黑板,平时的公告都贴在这里,温馨来的时间不算晚,但已经有很多人到了,录取榜单还没贴出来,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也有跟温馨相识的知青在,于是温馨跟他们说了会儿话。 九点,矿场里的人出来放榜了。这一次一共录取十二个人,温馨等人在矿场的人贴好榜单后边一窝蜂围了上去,有名字在上面的高兴的当场就跳了起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的人便十分沮丧。温馨从头看到尾,很幸运,西台村的四个知青都榜上有名。她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也没进矿场里去找说苏修持就直接回去了。 知青们都去上工去了,温馨便提前把饭煮了起来,到了中午,知青们陆续回来,等人都齐了,温馨将好消息宣布出去,大家都很高兴,高兴着高兴着就哭了,特别是李同贺。他家在申城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家,家里有正式工作的只有他爸,他爸爸在前两年也内退了,为了让他哥哥留在城里。轮到他了,他们家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顺应政策下乡。下乡的这近一年来,他每个月都能收到家里寄来的粮票肉票,他知道,那是他大哥觉得对不起他,从自己牙齿缝里省下来的粮食。他大哥也二十岁了,却连个对象都不敢谈。 少年慕艾,他身边的两个女孩都特别优秀,李同贺不是不心动的,但他不敢像王开宇一样去追求,他家负担重,他不干敢。 他现在也成了工人了,往后每个月都有商品粮吃,他父母大哥终于不用对他愧疚了,他大哥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谈对象了,他再也不是家里的累赘了。 他的家庭情况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王开宇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一句安慰的话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次招工是县城那边发起的,郑成业哪怕是心里不得劲也不得不放人。知青们的上矿手续办理得很顺利。 到了矿上,张宁等人去了集体宿舍,温馨则住进了苏修持的宿舍里。 这个宿舍区已经有家属住进来了。有的是一家三口,有的是一家四口、五口,都挤在跟温馨家一般大小的房子里,虽然拥挤,但一家人能在一块儿,天天都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小孩子们最爱在院子里到处跑动,谁也不嫌弃他们吵。 厨房都是在外头的。上矿的第一天还没给他们安排工作,温馨便邀请了张宁等人来吃饭,苏修持早就在家里囤了粮食跟腊肉,腊肉炒他们从西台村的小院子里□□的青菜,又炒了土豆,知青们来吃饭也不空着手,每个人都拿了自己的口粮,饭做好,苏修持也从矿上的澡堂子回来了。 他今天又下了矿井,整个人都黑不溜秋的,满身都是灰尘,不洗干净浑身难受,好在澡堂子每天都供应热水,从矿井里上来洗个澡再换上新衣服回家,这已经是每一个下矿工人们比做的事情了。 苏修持一回来,大家便可以开饭了,人多吃饭都吃得香,等张宁他们走,温馨都吃得有点撑了。苏修持忙里忙外地收拾完残局,温馨那边还不太舒服,他便邀请温馨到外头去走一走,散散步,消消食。 两人走在矿场里。国家不愧基建狂魔这个称号,不到一年的时间,矿场这边不仅盖了员工宿舍,办公大楼,通往各个地方的道路也全都浇灌了水泥成了水泥路。水泥路的两旁也移植来了许多一人高的松树,花坛里还种了不少花。 生活区的中央还有一个篮球场,这会儿有一队人正在跑步。这是矿里的普通工人,在成为工人之前,他们是某野战军的战士。 温馨跟苏修持绕着篮球场走了好几圈,等肚子里不那么难受了,二人才回去。 小别胜新婚,这个夜里,双方都很热情,在入睡之前,温馨用她为数不多的灵力在周围开了个小结界,于是他们无论多疯狂,声音都传不出去。 云歇雨停时已经是半夜的三点钟,温馨撤了结界,躺在苏修持的怀里,忽然想起一件事:“修持,你说我也穿了这么多世了,怎么只有在第二世拿了金手指,别的世界都没有呢?”按理来说她既然遇到过一个有金手指的世界,那么接下来的世界肯定也是有金手指的啊。 咋从那个世界以后她就在也没有了呢? 黑暗中,苏修持咳嗽了一声,而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那个灵液空间是我给你放进去的。” 苏修持在宿主去世以后回到了观里,他得到了小锦鲤的祝福,入红尘的进度一下子便提升了一大截。小锦鲤跟他本就有渊源加上二人做了一世的夫妻,他又得到了小锦鲤这么大的馈赠,于是便将自己的灵液空间投入到小锦鲤即将前去的小世界,灵液空间成功的被小锦鲤拿到,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跟小锦鲤的缘分也愈发的密不可分了起来。 等到了第三个世界,他连前世今生的记忆都有,而后的几个世界记忆也没有被抹去。苏修持曾在观里算过,看不清前路,只得出个自己红鸾星动的结论。 正一道修自然道,算不出来苏修持也就不算了,反正每一个世界跟温馨在一起他都很开心很幸福的。他想跟温馨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温馨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毕竟在她的心里,小道士是无所不能的,她在丈夫的怀里蹭了蹭:“谢谢你啦,小道士。” 苏修持轻笑出声,吻在了温馨的头顶:“不可以的呀,小锦鲤。” 黑暗中,温馨的脸红了红。这两个称呼是他们的秘密,平日里生活中二人极少这么称呼,猛地来这么一下,二人的心中尽是甜蜜。困意袭来,二人慢慢地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日睡醒,他们的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 第二天早晨温馨起得很早,她在外头生火住了一锅挂面,里面卧了好几个鸡蛋,端回房间后她又从空间里取出牛肉酱辣椒酱出来,生抽麻油等调料也取了出来。苏修持洗漱回来二人吃完了面条,苏修持把温馨送到前头的办公大楼去。这次被录取的十来个人已经在这里等待了,第一天入职,各个都很兴奋。 不多时,矿上的管理人员便来了,他们对新来矿场的人做了简单的介绍,接着拿出一张纸来,念着上面的名字给他们分了组,温馨跟张宁都被分到了厂里的宣传部。李同贺跟王开宇被分到了采购科跟后勤部,工作岗位都不错。 宣传部除了温馨跟张宁外还有另外一个同事,他是本地人,叫方大强,高中毕业,上班第一天,三人便有了工作安排。宣传部要将矿场上的空白黑板填满,简而言之就是做黑板报,这一点温馨是不惧的,她又画画功底,字也写得不错,张宁在学校时也是经常出黑板报的那一类人,剩下的方大强在学校就是个死读书的人,黑板报这种的东西他从来就没留意过,他之所以进宣传部靠的是他的那一手好字。于是接下来在温馨二人的讨论中,他一句话也插不上,脸色就很差。 张宁跟温馨一点也不打算顾着他,毕竟打第一眼,温馨二人就觉得这位方大强同志给他们的感觉似曾相识,再听他后面说几句话,刘少华第二无疑了。对于这样的男人,二人敬谢不敏。 黑板报的方案很快便定了下来,三人一人负责一块,宣传内容用的都是报纸上关于矿场工人们的文章,配图则需要自己想。 温馨跟张宁做得很好,而方大强那边就很抓瞎了,他不会画画,连排版都排不好,他唯一会的就是在黑板上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没有创意,没有美感,连照抄温馨跟张宁的他都不愿意。 三人的板报做出来,温馨跟张宁得到了表扬,方大强被批评了,面对领导他不敢说什么,但在私底下却没少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都是女人就不应该出来工作,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温馨跟张宁已经忍了他很久了,看他越说越过分越说越离谱,三人吵了起来。方大强吵不过她们便想动手,被温馨一脚踹在了地上。 宣传部三人打架的事情几乎是一瞬间便传遍了整个矿场,在井下的苏修持都听到了,他衣服也来不及换的就往办公楼这边跑,王开宇跟后勤部的车采购回来,听闻这件事也赶忙跑了过来。 领导们知道了三人争吵的原因,批评了方大强,方大强梗着脖子不愿意认错。他觉得他没错,见说不听他,政治部将他带走上课,温馨跟张宁也被领导们批评了几句便放他们走了。 苏修持二人在外头等着,见两人没什么事儿,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被带走做思想教育的方大强再次归来,虽然依旧不忿温馨二人,但也不敢像之前那么明目张胆的嘲讽了,干活时也明显积极起来了,不会的东西也知道怎么去学了。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次年,张宁跟王开宇终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张安也在这边处了一个对象,李同贺跟对象也马上结婚。 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模样。而西台村这一年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林如再婚了,嫁的对象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普普通通的农村汉子一个,因为家庭原因蹉跎到三十多还没娶到对象,跟林如在一起后对她百依百顺,下工回来还知道搭把手干活儿,比刘少华那个酱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要好多了。 郑兰夏流了产以后也没回朱家,就在娘家这边住了下来,她跟刘少华不知道怎么的又搅合倒了一起,两人在野地里做那种事情被人看见了。于是郑兰夏破罐子破摔,直接搬到了牛棚跟刘少华住在了一起。 两人三天打两天吵,日子却也这么磕磕绊绊地过了下去。 72年,朱家在镇政府工作的那个人倒了霉,不知道怎么的就下了监狱,朱大胜没了□□,会计也做不成了,他大嫂也带着儿子儿媳妇孙子回了村里,挤进了朱家那并不算多么宽敞的屋子里,以前还和乐融融的两家人出现了裂痕。 冯小芝跟她大嫂日日上演武全行,放在大傻子身上的心思也少了。 于是大傻子在一个冬日的午后贪玩滑进了村里的一口池塘里,等他人救上来后连气都没有了。 74年,刘家被平反了,刘少华的母亲亲自到西台村接刘少华,见到父母的那一刻,老了不止十岁的刘少华痛哭出声。 刘母也很久没见儿子了,母子俩抱头痛哭,而后她打量起周遭的环境,见到郑兰夏,她的眉头皱了皱,刘少华没看见,也没有要给郑兰夏介绍一下的意思,还是郑兰夏主动上来说话,这才让刘母确认了她的身份。 刘少华的成份早就不是知青了,但这次要回城,还是要从郑成业这边开证明的,郑兰夏是他的女儿,刘少华想要回城肯定是要把郑兰夏带上的。 郑兰夏重生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着刘少华去城里过好日子,兜兜转转这些年她终于如愿以偿了,从西台村走的那一天,她热泪盈眶。 然而日子跟郑兰夏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到了北平,刘少华的父母官复原职,刘少华也被安排进了工农兵大学去学习,上学的日子肯定是带不了她的,而在西台村的那几年,她跟刘少华也并没有培养出多么身后的感情,她留在了刘家,刘母自来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她被磋磨得精神憔悴。 而这时候离改革开放还有很多很多年。 76年,温馨等人经过再三的思索,决定不参加高考了。几年过去了,温馨跟苏修持还没有孩子,而张宁跟王开宇却有了一儿一女,李同贺跟她的对象也结了婚,孩子也都两岁大了。 张安也在这边安了家,张母早在张宁怀孕之前便提着包袱过来了,张父再过一年也可以从工厂内退了。张家一家都在这边,且他们在矿场干得特别好,也没有非要回城的必要。 温馨也不想再读一次书了,她这个决定一出,无论是苏家还是温家都很高兴,继而两家长辈便开始催二人生子。 这么几年了,温馨也过够单身生活了,跟苏修持的二人世界过着也有点腻味了,是时候生个孩子来调剂生活了,于是二人便开始了备孕生涯。 两人身体都很好,不避孕后的第二个月就怀了孩子,写信给两边的老人,各个都很开心,苏母直接打包到了矿场,温母的工作早在小儿子毕业的那一年就内退给了小儿子,现在小儿子考上了大学,那个工位就被她卖了出去,赚了八百块钱。这八百块钱他们老两口留了二百,剩下的给三个孩子平分。 现在温馨怀孕了,在家无所事事的温母也收拾收拾行李过来了。 这几年,苏修持在矿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去年矿场新盖了两栋家属楼,他们家分到了一个三室一厅带两个阳台的房子,两家父母来都有地方住。 77年的十月,温馨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孩儿,分别取名叫苏锦苏绣。 苏锦苏绣十岁那年,温馨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回北平探亲,在路边,温馨遇到了在路边摆摊的郑兰夏。 郑兰夏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精气神,现在的她如普通人一般,刘少华在工农兵大学期间谈了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而她跟刘少华连证都没有领,于是理所当然的被赶出了刘家门。 刘家补偿了她一些钱,拿着那些钱,靠着上一世的先知做了服装买卖,她眼光不错,也挣了钱了,后来,她又开了一个小工厂,可惜她没有管理的知识,也膨胀得不愿意去学,到了最后,厂子亏损无法再开,她无奈之下只能把厂子卖掉,之后又遇到了许多的事情,卖厂子的钱花光了。 为了生存,她又摆起了路边摊,但现在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比她有眼光的人比比皆是,她的服装摊跟别的摊子比起来已经没有多大的竞争力了。辛苦一天挣的钱只能勉强户口罢了。 又送走了一个难缠的客人,郑兰夏坐在折叠椅子上端起饭盒扒拉饭,北平的冬天特别冷,刚刚还温热的饭现在已经冷了,菜是放了荤油炒的,已经凝固了,郑兰夏却一点儿也不在乎,扒拉了几口,实在是难以下咽了才放下饭盒。 趁着喝水的空档,郑兰夏转过眼,恰好看见温馨领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她的摊子面前走过,那一瞬间,郑兰夏心中有些激动,这种激动,是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可温馨从头到尾也没有给过她一丝眼神,郑兰夏那颗滚烫的心瞬间便冷却了下来。她眼睁睁地看着温馨走远。 收摊回到她租住的城中村的大杂院,随便煮了点饭糊弄了一口,郑兰夏躺在床上,想起了刚重生时年少轻狂的日子。 那个时候啊,她总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想要的东西便毫不犹豫的出手,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还想要去陷害一个无辜的少女。其实仔细想一想,那个少女何其无辜啊,就因为是上辈子那个男人的妻子,于是便被她当成了绊脚石。 她处心积虑的想法子害人家,结果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么费心的算计,她丢了孩子,原本以为跟刘少华回来就能峰回路转,过上想象中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结果生活又迎头给了她一个痛击。刘家看不起她。 自打回来后,刘少华更是碰也不碰她,刘少华他妈总是拿她嫁过傻子的事来说,把她贬低得连尘埃都不如。她费尽心思,小心翼翼地去讨好,到最后还是被抛弃了。 娘家回不去了,婆家没有了,丈夫没有了。郑兰夏也不是没找过,可找来找去,她都没有再成家,因为她久久无法怀孕,去医院检查后她才知道,原来那次她小产伤了身体,她这一世啊,都没有办法怀孕了。 郑兰夏想,这就是报应吧,是她年轻时候心思不正,总想着陷害无辜的人的报应。 冬夜的天特别冷,郑兰夏这个屋子里的炉子在后半夜停了,郑兰夏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迷迷糊糊中,她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她的算计成功了,温馨成功的嫁给了大傻子,过上了她年轻时过过的生活,她逃了出去,去县里把所有的人都告了,朱家一家子都倒了霉,她爹也下了台。他们村子的名声在十里八村都变得不好了起来。 温馨死了,死在了打胎的手术台上。 她成功的跟刘少华在一起了,可她的后半生过得并不如意,跟这一世相差无几。 郑兰夏第二天起来,昨夜的梦境依旧清清楚楚,就像真实经历过的一般。郑兰夏不敢深想。 她起来洗漱,这时候她才发现,昨天带回来的那一批衣服又少了一大半,不用说她也知道,这是又被人偷了,郑兰夏很淡定,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偷一次,报警也没用,她都已经习惯了。 ~~~~~ 温馨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教室里,周围闹哄哄的,十几岁的男孩女孩们在教室里你追我赶的打闹,女孩子们聚在一起谈论昨天夜里放映的电视剧。 在教室里的场景温馨已经很多年没经历过了,她有些懵逼,这时她的脑子里便多出了一份记忆。 她今年十七岁,再过两个月便是十八岁了,是一名高三的学生,她身世可怜,自小父母双亡,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现在是92年,再过半年,她家现在居住的房子就要拆迁了。而她,则会在今天放学回家时被人打晕带走卖到乡下,等她好不容易逃回来,她的财产已经尽数落在大伯一家手里。 而原本疼爱她的奶奶矢口否认了房子是她家的事实,并且竭尽全力的给她洗脑…… 第126章 温馨的记忆还没融合完毕,那边已经打了上课铃,这一节课是英语课,高三了,学习紧任务重,老师讲课严肃,底下的学生们也没有课间的活泼,一个个奋笔疾书。温馨还有点发懵。天可怜见的,除了第一世外,后来的好几世她都没再步入过校园了。猛地来这么一下,温馨发现她压根就跟不上进度。 李慧梅发现自家同桌在发呆,心头一紧,赶忙写了个纸条移过去:“温馨你干嘛呢,好好听课啊,一会儿要是让大魔王发现你开小差得批评你的,而且你还会连累我啊。” 温馨看见字条,又看了一眼在讲台上口若悬河的大魔王邱老师,从原主的记忆中拉出关于她的记忆。 原主所在的班级是这所学校的重点班级,老师们也是比较有资质的,而这类有资质的老师都有一个共同点:严厉。而这位邱老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犯了错,她不会冷嘲热讽你,但她有无数种方法让你难受害怕。就拿上课开小差来说,她不会点着你的名字批评,但她会将你前后桌的都拉出来一块儿跟你背锅,俗称连坐。默写单词写英文作文都是轻的,最怕的是她让你做试卷,而那些试卷都是她亲自出的,错一个,便要抄十遍。 抄完后要是考试再考到这一题,依旧做错,那就不是抄试卷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原主不幸被连累了一次,那次的记忆让她苦不堪言,眼瞅着邱老师的目光往这边看来,温馨心头一紧,赶忙危襟正坐,仔仔细细的听课。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只有最后五分钟温馨跟上了邱老师的进度,下课铃声想起,邱老师依旧没有停下讲课的意思,她又讲了五分钟,又留下三分钟来布置今天的作业后终于下课了,而这个时候离上课时间只有两分钟了,邱老师还没出教室,学生们便飞奔而出,他们直奔厕所。等上完回来,上课铃声又响起了。 温馨熬啊熬,熬完一节数学课,一节地理课,终于到放学时间了,而这个时候,她的书包里已经放了一沓的家庭作业了。 原主不住校,她也不上晚自习,下课后她收拾好东西便按照原主的记忆往家里走。 刚出校门没多久,温馨便察觉到后头有人跟着她,温馨被知识填充了一下午头昏脑涨的大脑才想起来原主的命运轨迹。 她不动神色地往前头美食街走。临近年关,小偷出没赚取过年的费用,而这个时候,也是附近的片警们刷业绩的好时候,每天穿着便装在美食街晃荡的警察不在少数。 温馨的步伐自然,跟着她的几个人看见了也没多想,毕竟像温馨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放学了不回家到美食街吃东西的实在是不在少数。 美食街卖小吃的很多,煎饼子、麻辣烫、臭豆腐、烤冷面应有尽有,食各种食物的香味掺杂在一起,并不难闻。温馨环视一圈,找了一家做臭豆腐的摊子,要了一份臭豆腐,她坐到了后头的桌子上,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中年男人正在埋头苦吃。 温馨坐到他的身边,他抬起头看了温馨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温馨从书包里拿出水杯,借着喝水的空档,道:“叔叔,有人一直跟着我。” 埋头吃臭豆腐的中年警察詹向明一愣,随即便抬起头,又装作不在意地将目光放在温馨的身上,这一看,詹向明才发现不对劲儿,这小姑娘长得很漂亮,虽然年纪小,但要是打扮打扮不比现在电视剧里播的那些女明星差。而她虽然表现得很镇定的样子,脸色却十分的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她额头沁出的冷汗,眼神也十分慌张,捏着水杯的手也在颤抖。 詹向明做了二十来年的警察了,以他多年的工作经验,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想起最近发生在本市的几场妇女儿童失踪案,詹向明心中一凛。 这时候,老板把温馨的臭豆腐做好了,温馨站起身来,付了钱接了臭豆腐,温馨最后看了一眼詹向明,抿了抿唇,继续朝前走,詹向明还有一半的臭豆腐没吃完,但他已经顾不上吃了。他坐在位置上观察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三个人跟在温馨身后。 他目光一冷,朝其余几个分布在暗处的便衣警察做了个首饰,霎时间,分布在詹向明附近的便衣们都动了起来。 大家呈包围状朝跟着温馨的那三个男人走去。 那三个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案了,最基本的反侦察还是会一些的。他们一边走一遍观察四周,在美食街蹲点抓小偷的便衣们早就练就了一身跟普通人相似的气质,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小吃,跟同伴们低声聊着天。 其中一个便衣在他们看过来时有点紧张,嘴巴一秃噜便跟同事说起了黄段子,他同事先是楞了一下,接着用敬仰的目光看了一眼这位上班时间开黄腔的同事,而后跟着他聊了起来。 三个人贩子已经很久没有去松快松快了,听到有人在聊这个,对视一眼,猥琐一笑,接着看温馨的目光便更加的急切了。等一会儿他们把前头那个长得贼好看的小姑娘掳了,晚上就到发廊去快活去。 温馨灵识一扫,发现詹向明跟他的同事跟上来以后,心情十分的好,她一遍装作慌张的样子,一边优哉游哉地吃着臭豆腐,吃完了她还有心情买了一瓶矿泉水漱口。 从美食街回原主家已经不远了,回去的路上要路过好几个小巷子,越往她家走,巷子越多,人烟就越少。在走过第二个小巷子时,跟着温馨的三个人贩子再也按捺不住了,飞快地往前走几步,其中一个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湿透的毛巾就要往温馨的脸上糊,另外两个人贩子一个望风,一个做出接人的姿势。 他们仨合作已经很久了,以他们的速度身手默契,想要绑架的人就没有翻车的时候。 然而变故总是出现得那么快,人贩子的毛巾刚挨着温馨的脸,他就被人踹开了,人贩子被踹到在地,人贩子立马便知道事情暴露了,他爬起身就要跑,还没跑出这个巷口,他就被便衣抓住了,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他的两个兄弟也被抓着往他这边走。人贩子脸色灰败。 人贩子被抓的那一刻,温馨模拟了一个十八岁小女孩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有的反应,她蹲坐在地上,将手抱在头上瑟瑟发抖,等打斗结束了,人贩子被抓走了,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安慰她了,她才抬起头,来安慰她的人是詹向明,温馨见着他,酝酿了很久的眼泪刷地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了。 詹向明看着跟自家闺女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心里十分怜惜,温柔地道:“好了好了,坏人被抓住了,别怕了,别怕了。” 温馨流着眼泪点头,詹向明又安抚了一通,又带着温馨上警察局去做了笔录,回家都是詹向明叫局里的一个女警察送的。 原主家不小,是个占地面积有三百多平的小院子,正房四间,倒坐四间,两边厢房各两间,院子中央打铺上了四方的石砖,东边的角落里种了一颗桃花树,入了秋,叶子已经掉光了。 温馨回来,从正房里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温老太太:“哎哟,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才说要出去找你,灶上热着饭呢,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蒸排骨,饿坏了吧?” 温老太太一边说一边过来拉着温馨往厨房走。 厨房设立在靠近东厢房的倒坐里,厨房很大,有十来平米,厨房一角是一个土灶,温老太太掀开锅盖,把放在里面温着排骨端到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又张罗着给温馨盛了一碗米饭。 排骨是清蒸的,放了姜片豆豉,味道鲜美,在温馨吃饭时,温老太太又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疙瘩汤来,温馨吃着,她就坐在边上陪着,又柔声细语地问起了温馨在学校一天的生活。 昏黄的灯光下,温老太太的表情被衬得又柔和慈祥了几分,这样一个老人,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会是那个话里话外劝她认命,劝她息事宁人,劝她嫁人,劝她不成又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的人。原主跑了出去,她举着大棍子在后头追。安置房都在一个小区,温大伯一家听到了也追了出来,原主太害怕跑得太快没注意看路,被路过的车辆撞上,当场就没了气。 温馨低下头,不再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温老太太收了碗筷,道:“馨馨啊,你大哥大姐马上就要来北京工作了,他们也没地方住,你看咱们家空在这里,就让他们来家里住怎么样?” 温老太太嘴里的大哥大姐是温大伯家的孩子,比温馨大两三岁,早就不读书了。上一世原主在这一天失踪,他们就顺理成章的住进了原主家,半年后拆迁,这三百平的宅基地换了好几百万以及三套回迁房,全都入了温大伯一家的口袋。 原主回来,温大伯一家不仅不将财产返还,只让她跟温老太太一起住在回迁房里最小的那一套里,话里话外还一副施舍的模样。原主自然不干,温大伯跟原主的爸爸不是同一个妈生的,温父刚刚成年就被温大伯分了出来,不说地,就连锅碗瓢盆都没分他几个,温父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扒了火车到北京来闯荡,二十三岁那年认识了原主的母亲章雯,结婚后的第二年他们生下了原主,原主三岁时他们置办了这栋房子。 有了房子,温父便将在老家跟着温大伯过活的温老太太接了过来,温老太太在温大伯家过得并不好,来到这边很是摆了一下婆婆的谱,后来看章雯实在不吃她这一套,而温父也不站在她这边以后她才消停了。原主的父母在原主13岁那年出意外走了,家里就剩下了温老太太跟原主。温老太太疼爱原主吗?疼的,但她也疼温大伯一家,原主父母走时老板赔偿了他们不少赔偿金,原主的姥姥家拿了一半,温老太太拿了一半,原主姥姥家的那一半现在都还没动过,而温老太太的那一半的却因贴补了温大伯一家,所剩无几了。 温馨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温老太太是在想什么,原主丢了,原主的姥姥家举全家之力在找,而温老太太伤心归伤心,但找人的举动是半点没有的,温大伯家的两个孩子来,她给人安排了房间,把人家照顾得妥妥当当的,等拆迁的消息一来,温大伯一家再一哄,她就把房子给人家了。等章家得到消息跑来,因为手上没有房产证等证据,他们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 温老太太这样做图的不过是温大伯一家给她养老,可她如愿以偿了吗? 想屁吃吧,等她年纪大了一些了,温大伯一家把她往养老院一扔,每个月按时给两千来块钱的养老费,一年到头也不会去看她一次。也不知道在她生命的尽头,她有没有后悔过害死了亲孙女。 温馨是不可能同意温家的这俩人来家里住的,她道:“不怎么样,奶奶,我不小了,当初我父母走的时候他们一家子的所作所为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是不可能原谅他们家的,如果你非要她们家人住进来,那我就只好去找我姥姥来为我主持公道了。” 温馨对于这个温老太太的感官不好,原主也怨恨她,因此温馨一点儿也没留情,冷着脸说完便回了房间。 温老太太站在厨房里,手里拿着抹布,脸色尴尬又阴沉,她觉得自家孙女这性子太独了,她这么对温老大一家还不是为了她好吗?温老大一家是她的亲大伯,温会跟温鹏是她的亲哥姐,她又没个兄弟,等以后出了事情,要靠的不还是这些堂兄妹吗? 怎么这孩子就不明白她的苦心呢?想到温馨嘴里的姥姥,温老太太觉得心头一哽,她自来就不喜欢她那个儿媳妇,对那个儿媳妇的娘家就更加讨厌了。当年儿子儿媳妇身死,章家分走了一般的赔偿款的事情是她的一块心病。 温老太太锤着胸口,气得胸口疼,孙女明知道她不喜欢她姥姥家还偏要这么提偏要这么说,这不是往她的心口上捅刀子吗?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肝?真是养不熟,就跟她那个妈一样! 第127章 这一天夜里,温老太太一句话也没有找温馨说,温馨也没搭理她,这都是温老太太拿捏原主的老手段了。自打原主父母过世后她带着原主生活,每当原主惹她生气了或者做事说话不合她的意了,她不打原主也从不骂原主,就是当原主不存在。 这个方法曾经百试百灵,毕竟原主失去父母时年龄实在算不得大,正处于心理脆弱的状态,害怕给人添麻烦,也害怕被人抛弃。 但在原主十五岁过后,她长大了,心理也强大了起来,温老太太的这一招已经不大管用了。 温老太太察觉到后便换了方式,如果温馨没料错,那么明天早上她起床是看不到早餐的了,不止如此,从明天到后天早上,她大概都是没有饭吃的了,零花钱肯定也是没有的,毕竟温老太太十分抠门儿,又常年给原主洗脑说她姥姥家的不好,她独自带原主十分不容易等等等等。 在她的干预下,原主跟姥姥家那边联系得不多,逢年过节才去一趟。而温老太太手里的钱则是要拿去讨好温大伯一家的,给那边多了,给原主的自然也就少了。 初中还好,自打原主上了高三以后花费日益增加,今天买资料明天买试卷的,每次原主问温老太太要钱她都给得十分的痛快,但过后却会老调重弹地跟原主念叨她的不容易。 原主很愧疚,便能省就省。连零花钱少得可怜她也没敢多要,昨天那一份臭豆腐跟一瓶水已经花光了原主身上所有的钱了。 温馨写完家庭作业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屋里静悄悄的,温老太太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厨房的大锅里常年备着的热水也不见踪影。 温馨生了火烧了水洗完澡后已经将近凌晨了,温馨从空间里取出一杯灵液水喝下后才睡过去,半夜被小腹痛醒,温馨爬起来在房间里翻找卫生巾,可翻来翻去一片卫生巾都没见着,反倒是看见了一沓一沓的刀纸,温馨脸都黑了。 温老太太手里捏着那么多钱,却连给孙女买偏卫生巾的钱都不给,都是1992年了,这还是首都呢,原主例假来了居然还在用刀纸,简直不可思议! 温馨关上柜门,从空间里拿出自己屯着的卫生巾换上,爬到床上继续睡觉。 次日闹钟一响,温馨便起来了,她洗漱完温老太太那屋还是没有动静,温馨嗤笑一声,背上书包走出门。 她没直接去学校,而是坐上公交车朝学校的另外一个方向去。 天才蒙蒙亮,章老太太就起来了,章老太太一生生了三子一女,老二老三成家后就分出去了,现在都在外头各自安了家,逢年过节的才回来一次。他们老两口跟老大一起住,老大家的孩子都在外地读大学,现在还不到放假时间也就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他们老两口跟老大两口子。 老大两口子七点半就要出去上班,昨晚她大儿媳妇说想吃西红柿鸡蛋面,一大早章老太太就忙活了起来。 面条刚刚擀好,家里的门就被敲响了,此时还不到六点半,晚秋的早晨亮得晚,都还不太看得清路呢。章老太太一边疑惑一边去开门。 “谁啊?” 温馨听着章老太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身体里原主残留的意识在作祟,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温馨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姥姥,是我啊,我是温馨啊。” 章老太太脚步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外头温馨又叫了一声姥姥,章老太太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她加快脚步去讲院门打开,外头站着的那个俏生生的少女不是她外孙女又是谁? 一时之间,章老太太又是惊又是喜,喜终究是占了上风,她一把将温馨搂在怀里:“哎哟,姥的乖儿哦,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饭了没有?奶奶擀了面条,一会做西红柿鸡蛋面吃,快跟姥进屋。” 章老太太拉着温馨的手进屋,她的手上还沾着面粉呢,有些硌手,但却并不让人讨厌。 温馨被她带进了客厅里,章老太太将自家家里有的零食一股脑的拿到了温馨的面前,看着时间不早了,又赶紧去厨房里煮面条。 睡在东厢房的章大舅妈恍惚间听见了外甥女的声音,她推了推还在打呼噜的丈夫:“老章,老章,你听听,是不是馨馨来了?” 章大舅被妻子推醒,有些迷瞪:“你想啥呢,今天又不是节日又不是周末的,馨馨怎么会来?还没到上班时间吧?再睡会儿再睡会儿。” 章大舅说着,伸手去揽自家媳妇儿躺下,章大舅妈一想也是,便顺势躺下了。躺下后她没睡着,侧耳听了一会儿,又听到了温馨的声音,她躺不住了,起了床,章大舅看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了。 章大舅妈穿好衣服一出门就看见了在厨房里帮着自家婆婆干活的温馨,她脸上顿时便笑开了花:“馨馨来了?” 温馨闻言,转过头,笑着道:“来了,大舅妈起床了?” 章大舅妈跟温馨的妈妈章雯是好朋友,章大舅妈之所以能嫁给章大舅就是章雯在其中牵的线。章大舅妈与章大舅婚后生了两个儿子,对小姑子留下来的这个女儿,章大舅妈是十分疼爱的。 原主被教得不亲近章家,章大舅妈不是不伤心的,伤心过后,她还是对原主好。原主衣柜里那些好看的质量好的衣服大多都是来自于她之手。 上一世原主丢了,章大舅妈哭得眼睛都肿了,见天儿的跟着公婆往公安局跑,有一次她听说在顺义的乡下有个跟原主长得像的女孩,她听到后连夜便赶到了顺义,可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原主平安归来,她比谁都开心。原主去世时她提着刀要跟温家一家子拼命,最后被人拦了下来。 原主现在十八岁,上一世走之时还不到二十岁,前头的十八年里她最大的苦难是父母双亡,十八岁后她尝尽了人间冷暖,好不容易回来,还没有重新开始呢,就送了命。 原主的愿望很简单,守住父母的财产,让在乎自己的爱护自己的人开心快乐。 这个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守住财产这件事情都不用她出手,只需要透露出一点点苗头给章家,章家自然就会替她主持公道。 她也不担心章家贪图她的财产,毕竟拆迁的不止她们那一个村,她姥姥家也在拆迁范围的,而她姥姥家不光有房子还有地,这一拆迁补偿的房子可比她家得的多的多。 三个舅舅名下的房产拆了迁得到的补助也不比她得的少。 “起了起了。”章大舅妈开心得很:“你先跟你姥做饭,舅妈先去洗个脸刷个牙哈。” 温馨乖巧地点头。 章大舅妈回了房间,把章大舅叫醒:“馨馨来了,你赶紧起来刷牙洗脸,这不年不节又不是周末的过来肯定是有事了,你这个当舅舅的可不能不管。” 章大舅听到这,哪怕依旧睡意朦胧也起了床。 章老头儿也出去遛弯回来了,他是个憨厚老实人的面相,对谁都乐呵呵的。温馨叫他,他就对温馨笑然后像章老太太一样,一个劲儿的给温馨塞好吃的。 他同样也很宠爱原主,在原主的记忆中,她每次来姥姥家,她姥爷都会把她放在肩膀上驮着到处去玩耍的。 章大舅也起来了,他是个严肃的人,面对温馨时却会露出和蔼的神色来,说话时的音量也不自觉地压低两分。 这种真心的疼爱跟温老太太那种浮于表面的疼爱不一样。温馨感到很窝心,原主大约也是能感受到的吧。只是在家庭健全的姥姥一家跟形影单只的温老太太之间,她选择了温老太太。 她觉得温老太太只有她了,但姥姥姥爷他们有很多人。她也不是不爱姥姥姥爷一家,她只是不懂表达,加上年纪小,手头紧,连个像样的礼物都送不起。但每年过节,她都会很精心的给看看一家准备贺卡。这是她所能拿出来的最有诚意、最好的东西了。 原主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只可惜她的善良用在了错的人身上,在温老太太的心目中,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温大伯在她心里都比原主重要。 章老太太的面条擀得劲道,西红柿是自家种的,酸酸甜甜的,鸡蛋是自家养的,蛋黄都快黄成红色了,特别的香,撒了葱花跟香菜,红的红黄的黄白的白绿的绿,看着好看极了。 章老太太还做了辣椒油,不辣,但是特别香,剁椒也有,是自己家菜地里种的辣椒做的,也不太辣,但别有一股鲜香之味。 温馨还在长身体阶段,早就饿了,她捧着比她脸还大的大海碗吃得头也不抬。 平常章老太太要是擀面条,全家老小就没有谁不爱的,可今天,大家看着温馨,却觉得食不下咽。 吃得这么香,这是饿了多久啊!光一想,章老太太那颗心就揪着疼。 她闺女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因为是家里唯一的闺女,她们全家都疼爱着,章雯这一走,带走了她的半条命。外孙女是她留下的唯一血脉。 这些年她们一家都看顾着,时不时地她就要去一趟外孙女家,跟那边的街坊邻居们了解温老太太有没有虐待自家外孙女。 街坊邻居们都说没有,外孙女这边也说她奶奶对她很好,时间一久,章老太太也就信了。外孙女长得高,身材偏瘦她也觉得没啥,毕竟她们这一大家子往上数三代就没有一个长得胖的。 可现在这么一瞧,自家外孙女这也太过于瘦了,脸上没肉,身上没肉,就连这个时候女孩子身上的特征也没有明显的起伏。 以前还可以用年纪小来说,可现在外孙女都18了。章老太太眉头紧锁。 章大舅放下碗:“馨馨啊,你奶没给你做饭吗?” 温馨来章家就没有要为温老太太瞒着的打算,她摇了摇头:“没有,昨晚她说要让我大伯家的大哥大姐住进来,我没答应,她今天早上没给我做饭,也没给我零花钱。” “我实在是没钱了,我奶一个星期给我2块钱的零花钱,最后五毛都让我坐公交车花没了,我实在是饿的慌,这才来找你们的。”温馨低着头,做委屈状。 章老太太听了这话,只觉得血压飙升。一个星期两块钱零花钱!两块!这个时候两块钱能买什么?外头的一斤大米都要1块钱了,鸡蛋也一块二一斤了! 章大舅夫妻二人也变了脸色。她们一家条件还算不错,他们的两个儿子自打上初中起就每个星期有5块钱的零花,笔本这些学习用品另外算。 他们从没想过温馨的零花钱才只有这么点,温馨从来没在她们面前说过这些事,她们看着温老太太对温馨好也从来没问过。 一时间,章家众人又是疼惜又是自责,章大舅妈坐在温馨身边,轻声问道:“你奶奶一直都只给你这么点零花钱吗?笔本子有没有给你另外算?学习资料钱她有没有给你?” 温馨学着原主的小习惯捏着衣角,道:“上了高中才给两块钱的,之前都没有,学习资料奶奶给了钱。她说她一个老太太带着我没什么钱,让我学会节约。学习用品大多是用你们给的钱买的。” 此言一出,章家众人脸色都变了,连一向乐呵呵老好人的章老头都沉下了脸。 章大舅妈想得更多一些,她拉着温馨离桌去了房间,章老太太连忙起身跟着,进了屋子,章老太太反手关上门。 章大舅妈问:“馨馨,你来月经了没有?你奶奶买卫生巾给你用了没?” 温馨摇了摇头:“我奶奶说卫生巾不是好玩意儿,用了对人不好。我用的刀纸。” 原主周围的同学没有几个是用刀纸的,原主不想成为异类,便跟温老太太提了想用卫生巾的想法,那时候温老太太便是用这句话堵回的她。 堵回去后,又说起了她的不容易论。 章大舅妈听了眼泪都要下来了,60年代卫生巾在国内还是个新鲜玩意儿,女性想要买来用必须得用特定的卫生票。到了70年代,国内开始自主研发卫生巾,到了80年代中后期,卫生巾已经在国内普遍上市,只要家里日子过得去的,谁不买卫生巾来用? 特别是现在的小姑娘,哪个不是用卫生巾,用刀纸的还有几个?哪怕再节俭的人家也不会在这方面省钱!要是实在负担不起的,也都是大人用刀纸,年轻小姑娘用卫生巾。 温老太太当初分了一半的钱走,那一半钱钱5千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在谁有一万块钱都要上一下报纸报道一下万元户的年代,5000实在不是个小数目,要是在农村,这些钱都能盖一栋体体面面的青砖房了。 就这么多钱,买多少包卫生巾买不起?温老太太居然跟孙女说她没钱了生活困难,然后苛待孙女?这可是她唯一的血脉了啊! 温老太太怎么就那么心狠? 桌子上的闹钟响了,已经七点半了,温馨的学校是八点前必须到,而学校离这里有两站地的距离。 章大舅妈琢磨着再咋的都不能耽误孩子学习,高三是关键时刻,温馨学习好,可不能掉链子了。 章大舅妈朝婆婆使了个眼色:“时间不早了,馨馨你先去上学,晚上你放学了直接回来家里吃饭。” 章老太太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来,从里面拿了一张面额最大的十块钱出来:“来,这是姥姥给你的零花钱,你拿去花,要是不够你再问姥姥要。” 温馨身上没钱了,而她每次跟章老太太见面,章老太太也是会给她钱的,她要是不收,章老太太指不定多伤心呢。这么一想,温馨也不矫情,接了钱:“谢谢姥姥。” 章老太太看着酷似闺女的外孙女,喉咙酸涩地道:“谢什么,这是姥姥应该给的。” 章大舅妈朝外头喊:“章秋平,你骑车送馨馨去上学然后再回来接我。” 章大舅应了一声,提着外甥女的书包进了车棚,车棚里放着一辆黑色的凤凰牌的自行车。 温馨坐上后座,章大舅腿一蹬便出了门。 舅甥俩刚走,章老太太忍了许久的情绪便绷不住了,她叉着腰在院子里大骂温老太太。 章大舅妈等她发泄完才道:“妈你先收拾收拾,我去给厂里打个电话请假,一会儿我们上温家去看看。” 章老太太重重地点头:“是该去,不去她还以为我老章家没人了呢。丧良心的东西,苛待孙女。” 章大舅妈家的巷口就有个小卖部,小卖部有一台公用电话,一块钱一分钟,章大舅妈打电话到厂里请了假后想了想,又给在高中当老师的三弟媳妇打了个电话。 他们老章家兄弟一向和睦,三弟媳妇为人义气泼辣,对温馨也好,这次这么大个事情要是不叫上她往后她知道了,指不定得多埋怨呢。 既然老三媳妇都知道了,不能不叫老二媳妇啊,老二媳妇有点小心眼,叫了老三媳妇不叫她,她心理咋想都不知道呢。 挂了电话,章大舅妈交了电话费,听了许久墙角的老板娘凑了上来:“芳啊,出啥事儿了?听你那意思,是你小姑子留下那姑娘受委屈了?” 章大舅妈一拍大腿:“可不是嘛?你是不知道,她那个奶奶做的有多过分,都高三的学生了,一个星期只给两块钱的零花钱,买了笔跟本子还剩得下什么?就这样也就算了,我那外甥女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惹得她不高兴了,就连饭也不给做了。” “都高三了,还有大半年就要高考了,让她自己做饭不是耽误学习嘛?谁家这么好的?哦,她还说要把乡下她那大儿子一家接来住,哎哟,咱们都是老街坊了,我小姑子她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大伯哥跟她男人压根就不是一个妈生的。把那一大家子接来住,住得久了我小姑子跟她男人辛辛苦苦盖的房子怕不是也得赔上?” 小店老板娘连连点头,从柜台底下拿出瓜子来嗑,时不时地附和章大舅妈记几句。等章二舅妈跟章小舅妈到时两人都快嗑了一盘瓜子了。 章大舅妈领着两个妯娌回了家,路上她跟二人说了温馨的情况。在她们回去后,小店老板娘便跟人说起了她新知道的八卦。一时之间,小店围满好奇心旺盛的人。 章大舅跟章大舅妈是一个厂子里的人,章大舅妈请假时连他的假也一起请了。章大舅回来,一群人商量了一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九点半时,一群人出了门,坐上了前往温家的公交车。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前往温家的公交车上坐了两个长相相似的少年少女,他们脚底下放着两个并不大的行李袋。 略微年长一些的少年对少女道:“温如月,一会儿去到奶奶家嘴巴要甜一点,可千万别像在家里一样嘴贱。对温馨那死丫头也好一点,咱们是要去住她家的,惹了她,她指不定就把咱们赶出去了。” 叫做温如月的少女看着外头熟悉又陌生的落后街景,语气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叨叨一路了,烦不烦?” 温如月自小就跟温如兵不对付,哪怕重活一世温如月也依旧看他不顺眼。 温如兵对她也是相看两相厌,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温如月的思绪又回到了上辈子。 她学习不好,也不爱上学,初中还没毕业她就不愿意去读书了。后来经人介绍,她跟镇上的李茂刚处了对象,没过多久二人就结了婚。 婚后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李茂刚不上进,靠着父母开了个小商店,过着不算穷也说不得富的日子。 与她的平凡日子相比,她的堂妹温馨却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 拆二代,有三套房产和好几百万的拆迁补偿款,名校毕业,毕业后嫁给了青梅竹马的丈夫,一辈子不用为钱财发愁。三五万的包包看中就买,想去的地方订上票就能说走就走。 哪里像她,人到中年了还要为了儿女的彩礼嫁妆发愁,好不容易儿子女儿都结了婚,她也上了岁数,她又得了癌,家里没钱,化疗一次就伤了筋动了骨。 为了儿女的生活,她不得不停止治疗。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她那堂妹假好心给她送来了一些钱,钱不多,也就三万来块,刚好能支持她做下一次化疗。 她的丈夫儿女对温馨十分感激,温如月却对此嗤之以鼻。她不感激温馨,她觉得温馨要么帮她帮到底,出钱给她做完整个化疗做完手术。一两百万手术费对他们这样的穷人来说是笔大数目,得卖了房子才凑得上。但对温馨这样的有钱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若是做不到替她全出手术费,那就一分钱也别出,拿三万块钱出来羞辱谁?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缺了大德了! 温如月愤恨又嫉妒。两次化疗对她的病根本不起作用,她挺了两年就挺不过去了。温如月以为自己死了,结果一睁眼,她回到了十九岁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她还没嫁给李茂刚,温馨家也还没拆迁,温如月想,像温馨这样冷心冷肺的家伙根本就不配拥有那么多的家产。 再说了,她二叔家的拆迁款理应有她家一份,温馨凭什么独占? 都是姓温的,凭什么不分钱给她家?温如月不服! 这次来北京,温如月不止说服了父母,还说服了温如兵,温如月不打算走了,温如月也没觉得她会住不进去。 毕竟她堂妹再伪善不过了,哪怕心里不乐意脸上也会装出大度的样子。而她那后奶奶就更加没有什么威胁了。 她这个后奶奶脑壳有包,对她们一家可比对她二叔一家好多了。她家这些年之所以过得这么舒坦,凭的不就是她每个月给邮的生活费吗? 只可惜她死得早了点,要不然她何至于没钱做化疗做手术?! 她后奶奶最疼的就是温如兵了,有温如兵在,温老太太能让温如兵流落街头?这不是笑话吗?上一世温老太太了是差点把自己的房子过户给温如兵的呀。 说起这事,温如月又一阵气闷,都怪温馨,要不是她这事儿指定就成了。她又怨起了温老太太,重男轻女的老虔婆! 上辈子的事情多想无益,温如月畅想未来。这回拆迁,她咋也得拿一套房,拿不到也没关系,拿赔偿金也行。这个时候北京的房价还没那么离谱,她有了钱完全可以买房子坐等升值。 她手里有了房又有了钱,癌症怕什么?又不是没钱治。 哦,还有男人,李茂刚那个没出息的她是不会嫁的了,她要找就找那种上进的,学历高的,长相好的。她上辈子的堂妹夫就很不错。 车子离温家越来越近,温如月的内心里又有了一个隐秘的猜测。 上一世,她们镇上这段时间人贩子猖獗,好些长得好看的妇女儿童都被人贩子掳走了。当然了,那些人贩子也很快就落了网,因为案件太大,这件事情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 不读书后的温如月就在镇上的一家饭馆当服务员,也是巧了,那些人贩子在镇上落脚时最爱去她们饭馆吃饭。 于是在工作的空挡,她便总是跟店里的员工说起了温馨,在聊天中将温馨的信息原原本本的透露给了来吃饭的人贩子们。 人贩子们前天从他们镇上消失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去抓温馨。 要是温馨被抓走就好了,她被抓走了她二叔的那栋房子就完完全全的归了她们家了。 公交车到站了温如月在心里祈着祷下车,提着行李跟在温如兵身后往温家走。 温老太太才刚刚起床吃了挂面,正准备出去外头遛遛弯儿,温如兵兄妹见着她,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 温老太太见是他们,高兴坏了,连忙把刚刚锁上的门又打开,拉着兄妹二人往院里走。 温如兵兄妹看着敞亮整洁地大院子,眼睛都亮了。 温如兵兄妹都是温老太太从奶娃娃带大的,温如兵小时候不听话,夜里总爱哭,还吃着她的奶睡过觉呢! 在温老太太的心里,温如兵跟她的亲孙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温老太太把温如兵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连声说他瘦了:“兵啊,来了就别走了,就在这住下,一会儿奶把东厢收拾收拾,你就住那儿。下午我上肉铺买点排骨给你好好补补,天可怜见的,这都瘦成啥样了。” 温如兵笑着应好,那边被忽视的温如月不干了,上前去挽着温老太太的胳膊:“奶奶,你好偏心呀~只疼哥哥都不疼我,奶奶你再仔细看看我是不是也瘦了?” 温老太太享受着温如月的亲近:“是瘦了是瘦了,奶奶记得你喜欢吃鸡肉啊,一会儿奶奶给你买只鸡回来炖。东厢房两间屋子,你住一间你哥住一间正正好,往后啊,你们就在这儿安心住下吧。” 温老太太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声巨响:“瘦尼玛币瘦,肥成一颗球了还瘦。温老婆子你眼睛瞎了是吧?啊?你亲亲的孙女瘦成电线杆了你看不见?啊?” “还安心住下,还一人住一间东厢,他俩算什么东西?他们配住这里吗?” 第128章 原本和乐融融的三人朝外头看去,章家一家正举步进院。温老太太脸上挂着的笑容顷刻间便消失了,她连忙甩开温家兄妹。 看着来势汹汹的章家一家子,温老太太心虚极了:“亲家母,你们怎么来了?” 章老太太冷哼一声:“我们怎么来了?我们再不来啊,我外孙女就要被你磋磨死了。” 温老太太听了这话,瞬间就不心虚了,对温馨,她自觉问心无愧,她没缺她吃没缺她穿的把她养这么大,从来不打她不骂她,走出去问问街坊邻居,谁不说她是个慈和的奶奶? 温老太太挺起胸:“亲家母,这话从哪里讲起,我对馨馨怎么样,这街坊四邻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什么时候对她不好过了?再说磋磨那更是不可能,不信你去问馨馨。” 温老太太有恃无恐。 跟温老太太打了十来年交道了,到了如今,章老太太才对温老太太改观,以前她们光知道温老太太软弱,到了今天她们才知道,这软弱也是分人的,你瞅瞅,对温馨她就不软了,不止不软,还硬着呢。 章老太太冷笑一声:“你还有脸说你对馨馨怎么样怎么样,咋的,不给饭吃的不是你?一个星期只给两块钱零花的不是你?”卫生巾的事情太过私密了,章老太太没拿出来说,就怕对自己外孙的声誉有影响。 温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没想到这件事情也让章家知道了。这件事情除了她们祖孙没人知道,而她之所以敢用不给做饭来拿捏温馨,就是笃定她不会将这件事情讲给章家听。温老太太对温馨很不满,多嘴多舌,嘴上没个把门,什么都往外吐噜,就跟她那个妈一样让人喜欢不起来! 温老太太反驳:“我老了,夜里睡不着,早上就咋也起不来,没给馨馨做饭是我不对。再说一个星期给她两块钱零花钱这个事,我也是为馨馨好,这钱不是什么好玩意,给得多了,她就整天想着乱花,养成了大手大脚的功夫就算了,有了钱这心思就乱了,影响成绩。就我们前院这家,他们家老大读书的时候他家零花钱就给得多,结果那孩子整天去打游戏机,现在书也不读了,成了街上的街溜子。” “她爸妈就留下她这么一个孩子,要是在我手上被教坏了,我以后死了都无颜面对他们呐。” 温老太太振振有词,她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错的。两块钱还少吗?以前生产队没解散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干一年剩下来的钱也不过百十来块,她一个月给温馨八块,一年也给她九十六了,都快赶上她们生产队一年余下的收成了,还不算多? 温老太太觉得这事儿说破天去她也是有理的。而这个时候,她根本就忘记了她现在每个月都往温大伯家邮钱的事情。这些年零零总总的算下来,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了。这还不算她给买东西的钱。 章大舅妈看温老太太不顺眼很久了,她呸了一声:“你可拉倒吧,还为我外甥女好,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不?这些咱都先不说,我就想问问,谁给你的权利让他俩住在这里。” 温老太太皱着眉头:“这是他们二叔家,他们来住住怎么了?再说了,这是我们温家,谁来住跟你们姓章的没关系吧?” “咋没关系呢,这是我们小姑子跟姑爷辛辛苦苦盖的房子,他们走时明确说过这个房子是留给我们馨馨的,就连房产证上也是我们馨馨的名字,我们馨馨是户主,她不愿意让他们来住,那就是不行。” 温父知道温老太太是什么脾性,于是在临走前拼着一口气让人写了一份书面协议,协议上明确指出房产归原主所有,他们夫妻的赔偿款温老太太拿一半,剩下的由章家保管,等原主大了再给原主。 写协议时是当着章家以及温父章雯公司的老板的面写的,写完了,他还就着身上的血摁了手印。 章家不贪温父的财产,他们对温老太太的性子也有所耳闻,在拿到协议的第一时间就到这边找了村里的支书,送了两条好烟两瓶好酒就把房产证改到了原主的名下了。 那时候的房产证管理没有那么严格,村支书同意了,房管科那边再送点礼,这件事也就成了。 温老太太脸色阴沉。这就是她最恨的地方。儿子儿媳都死了,孙女还小,按理来说,这房子应当理所当然的是她的,结果她儿子到死都防着她,把房子留给了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就算了,连赔偿款都要分一份给章家。 以己度人,温老太太才不信章家会把钱还给温馨呢。那都是哄人玩呢。据她所知,章家老三在章家拿到赔偿款后没多久可就在外头买房子了,这难道不是用赔偿款买的? 再说回这套房子,因为房产证上不是她的名字,她想把温大伯一家接来住都得经过温馨同意,而温馨那死丫头对着房子看得重着呢,她提了好几次把温大伯一家接来温馨就是不同意。 还说什么她要是硬要接来,就要闹出去。温老太太一生最重名声。在嫁给温老头之前,她是她们村里有名的能干姑娘,嫁给温老头以后,为了让人家夸赞她这个后娘,她对温大伯比对自己的儿子还好。 每当继子跟亲子吵架,她都是站在继子那边的。村里谁不夸赞她是个好后娘,哪怕是到了现在,她回去村里,谁见了她不夸她亲儿子有本事,继子孝顺? 温老太太要开口,那边观察了许久的温如月忍不住了:“舅妈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间房子是我二叔的,户主是我堂妹又怎么样,我奶奶是我二叔的亲妈,是她的亲奶奶,我奶奶怎么就不能做主了?” 温如月的老家在北京边上的一个小镇上,并不属于北京的范畴,是后世说要修七环但一直到她死都没修到的地方。温父一家在北京有大房子安家落户,温大伯羡慕得紧。 温父死的消息传回去,温大伯便神采飞扬地在家里收拾行李准备搬进北京,结果他等来等去也没能搬来。温大伯总是在家里说这套房子有温家的一份,温如月温如兵兄弟听得久了,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章大舅妈上下打量了一眼温如月乐了:“你别叫我舅妈,我跟你无亲无故,这声舅妈我当不起。你那句你奶奶是你二叔的亲妈这句话说得特别好特别棒特别在理。她确实是你二叔的亲妈,那么问题来了,她是你爸的亲妈不?” 温如月知道章家人不好惹,但她从来没有跟章家正面交涉过,她爸爸妈妈倒是跟章家吵过架,没赢过就是了。 温如月抿着嘴巴,委屈地看着温老太太,温如兵也十分委屈的样子。看着温如兵这样,温老太太一下子就心疼了:“她大舅妈,你说的什么话,我虽然不是老大的亲妈,但这么些年下来,老大是拿我当亲妈孝敬的。” “当年老大跟老二分家时确实是闹了些龃龉,但都是情有可原的,老二他爹生了病,家里没钱,农村人分家都是跟老大过的,要不多分点东西给老大家,他拿什么去养他重病的爹?”温老太太说起死去的温老头,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温老头年轻时长得好,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俏小子,温老太太在没结婚前就喜欢他了,他死了老婆也是温老太太上赶着叫人去说的亲,嫁给温老头的那一天是温老太太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她嫁过去的时候温老大才五岁,跟温老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着他温老太太就高兴,怀温父时温老太太很开心,她也想生一个长得像丈夫的孩子,结果温父却让她失望了。他长得跟温老头一点也不像,反倒是跟她像了个十成十。 她生完温父,温老大已经到了会争宠的年纪,天天对着她妈妈妈妈的喊,把温老太太的一颗心都喊化了。与能说会道的温大伯相比,年纪又小连说话都说不齐全连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温父就更加不得温老太太的喜欢了。 温父在亲爹不疼,亲娘不爱的环境中长大,他没长歪都是老天保佑。 温如兵长得跟温老头也像,越长大越像,加上是自己从小带大的,温老太太怎么能不疼她。 对于温老太太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章家一大家子不仅不觉得心酸,反而觉得十分的辣眼睛。 凭心而论,温老太太长得丑,要是她长得丑,长得跟她相像的温父肯定就好看不到哪里去,而章雯之所以跟温父走到一起,就是看中了他那张脸。 然温老太太哪怕年轻时再漂亮现在也老了啊,她现在顶着那张跟枯树皮似的老脸做出这幅深情似海的模样,那真是辣眼睛。 章老头觉得自己移开了目光,他以前就知道这个亲家母脑子有点坑,现在看来,她那哪是有点坑啊,简直就是块盆地啊!昨天他正好看了地理中国,讲的是中国的地址特征,章老头觉得,温老太太脑子里的那坑都能跟那个塔里木盆地相提并论了。 温父当年为什么把她接过来,不就是因为她那好大儿对他不好,放任媳妇作践她么,当时来的时候怎么说的?说恨死了继子一家了,这才过去几年啊,被奉承了几年就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了? 合着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呢?章老头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温老太太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 章小舅妈从进门开始便没有说话,她将整个院子来来回回的看了十来遍了。院子中央的桃树上拉了一根晾衣绳,那绳子上挂着温家祖孙俩的衣服,章小舅妈看了好几遍,那些衣服里没有女孩子的内衣,倒是有好几件老年妇女充当内衣的棉背心。 章小舅妈将目光放在还在自我感动的温老太太身上,温温柔柔地开口:“大娘,你跟我们说这个没有用,你丈夫又不是我爹,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病重就去找医生没钱就让儿子给筹。” “当初我大姐也没拦着我大姐夫尽孝,哪怕你们狼心狗肺不是东西,我大姐夫也没少你们一分钱的孝敬,你现在跟我们说不着这个。一码归一码,不能相提并论。这房子以前是我大姐跟我大姐夫的,现在是我外甥女的,跟你们温家其他人可一点儿边也沾不上。” “当年盖这栋房子,是我大姐跟大姐夫一砖一瓦忙活了两年才盖起来的,那时候你们一点忙也没帮,馨馨那时候还不会走路,是我们章家把她拉扯大的。那时候你们温家在干啥呢?现在想来霸占房子了?想得真美,天还早,你们都还没睡醒吧?今晚睡觉睡觉枕头垫高点,梦还能更美一些。” “这房的户主是我外甥女,你们打哪儿来的就上哪儿去。大娘你要是想住那就继续住,你毕竟是我大姐夫的亲妈,不让你住说不过去,你要是不想住,那你就跟着他们一块儿走。” “你们也别抱什么你要们住进来我们那你也没办法的那种想法,这个世界上,办法总比困难多,不信你们就试试。” 章小舅妈说这些话时语气不疾不徐,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但温老太太却看得汗毛倒竖。 早些年不太平,哪怕是在首都的北京也是如此,以前出门,到处都有打架斗殴的人群。别看章小舅妈现在是个光鲜亮丽的老师,早十年,她还上学时那也是个能拿擀面杖跟小流氓对打的狠角色。 她的父亲哥哥都是从军警部门退下来的人,89年还成立了一个保安公司,招的都是退伍军人,一个个的人高马大的,吓死个人。以前章小舅跟章小舅妈打架,两口子都进了医院,章小舅妈就是脸有点肿,鼻子出了点血,身上有些淤青,章小舅手骨折了,腿也瘸了,脑袋也破了。 温老太太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虎的女人。她是温老太太第二讨厌的章家人,第一是章雯。 温老太太看了一眼章家那群人,又看了看孙子孙女,章家进门时没关房门,现在外头聚集了一大票看热闹的人。温老太太知道,自己这边人少章家人多,他们祖孙三家对上章家根本毫无胜算。 她一咬牙一跺脚:“走,奶奶带你们出去外头住,这里咱们不稀罕。” 温老太太说完,看着章老太太意味深长地道:“到时候可别来请我,请我我也不回来!” 章家看重温馨,等会儿她就去学校找温馨说这事儿,只要温馨向着她,章家能把她怎么样?至于温如月跟温如兵,温老太太也不愁,人来都来了,她再磨一磨温馨还能真不让她堂哥堂姐进门? 温老太太想着,心情大好,回了房间没多大会儿就收拾了一包东西出来,拉着在院子里跟章家对峙的温家兄妹二人就往外头走。 等她们迈出了大门口,章老头开口了:“亲家母,等一下。” 温老太太停住了脚步,嘴角轻轻勾起,面带得色地转过身:“哼,我刚刚说了,请我我也不会留下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们章家简直不可理喻,上门逼迫我这寡老太太,我一会儿就去警察局告你们。” 温老太太放了狠话。 章老头依旧是那副憨厚的面孔:“亲家母你误会了,我叫住你是想跟你说,这房子的钥匙你还没给我们。”他说话慢吞吞的:“你想告就去告吧,打官司也行,我们章家都没关系的,只要亲家母你们高兴就好,记得早点去,这都快中午了,该吃饭了,别耽误我吃饭,那样不好,不按时吃饭会得病的。” 第129章 温老太太带着温如月兄妹去了离家不远处的小旅馆。 这个时候的小旅馆没有后世的那么高档。小小的门面,破旧的前台,复古的没有丝毫特色的墙画。 窄小的楼梯,没有铺地砖的地面。 温如月看得眉头紧皱。 温老太太要了一个标间,领着孙子孙女上楼。 房间里有两张小床,床上用品没有后世的那么干净,房间的布置更是没有后世那么温馨,除了床外只有一张掉了木漆的桌子,上头放了个绿色的暖壶。 灰扑扑的水泥地,泛着黄的墙面,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奶奶,我们要在这儿住多久啊?”温如兵也不喜欢这间房间。这些年他爸从温老太太身上扣走了不少钱,前年他家翻新了房子,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温如兵的房间理所当然地是最大的,朝向也是最好的。 他的床是特地打的,足足有一米八那么宽,现在让他睡这样的小床,温如兵不乐意。 温老太太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今晚现在这里住一晚,你堂妹还没放学回来呢,一会儿等我去找找她跟她说一说。你们说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堂兄妹,她心不会那么狠的。” 温老太太自己养大的孩子,她说这话时虽然神色笃定,但内心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她被接来北京的时候温馨已经5岁了,是个会懂事的年纪了,章雯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瞒孩子,老大跟老二之间的龃龉她一点儿也不漏地都跟温馨讲了。 温馨这死孩子别的不行就是记忆力好,这么些年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呢。不但逢年过节不跟她回老家不说,她每次回去还要叨叨一阵,话里话外都是让她防着点老大一家的。 每次都闹得她心情不好。 温如月眼睛一转,走到温老太太身边,拉着温老太太坐到床边:“奶奶,我觉得今天这件事情不对。章家那边说你不给堂妹做饭吃,你又说你今天起晚了来不及了了,那早晨才发生的事情,咋章家那边这么快就知道了?” 温老太太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问题呢,她一拍大腿:“还能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那死丫头上门说的。” 温老太太怒极了,她一直教导温馨家丑不可外扬,她们家里就她们俩孤寡在家,家里的事情拿出去外头说只会招人笑话。 再说了,她们是亲祖孙,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还需要到外头去说的? 温老太太教了这么几年,她孙女也如她所想的一般从来没在外面说过一句家里的不是,温老太太对她的嘴严程度很是放心。 哪成想那死丫头不闹则已,一闹就直接招来了章家? 温如月见眼药上得成功,心头一喜:“堂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肯定也不知道章家会过来闹事。奶奶,一会儿你去找堂妹的时候也带上我,我跟她解释解释。可别让她误会你咯。” 温老太太听了这话,冷哼一声:“跟她解释?用得着?不用去找她,咱们来这旅馆住街坊邻居都是看见了的。咱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坐着等她。” 温老太太就不信了,温馨会不来把她接回去住! …… 章家一大家子到温家去闹事的事情温馨料到了,但她实在是分不出一点点的心思去看热闹。 高三的题实在是太难了,学习任务实在太重了,学习进度实在太快了。而她第一世上大学学来的那些东西早就还给老师了。 对于九十年代的高中课业课本,她真的是两眼一抹黑,纵使她灵识强大,想要将过去的知识跟现如今的知识融会贯通一时半会儿也是做不到的。 能勉强听得懂老师在讲什么已经是她天赋异禀了。 一个早上,除了上厕所跟课间休息时间,温馨的脑子都没停下转动。好不容易上完最后一节课,该去吃饭了。 学校的饭堂一如既往地不咋样,温馨打了二两米饭,打了一勺看不见肉的肉炒绿豆芽,一勺豆芽里有半勺子都是汤。 一勺茄子炒肉末,肉末没看见,全是茄子。在食堂打菜的阿姨身体不太行,那手一直抖,一勺肉沫茄子到她饭盒里只剩下大半勺了。 温馨跟同桌李慧梅一前一后地去找班上的同学吃饭。 大家饭盒里的菜都差不多,只有家境好零花钱多的个别几个同学打了肉。 有红烧肉,有红烧鱼。那是特地炒出来卖钱的,瞅着卖相就不错。 吃完一顿寡淡的午餐,走读的同学是没有宿舍午休的,她们只能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睡一个午觉。 一觉睡醒,温馨又投入到了繁重的学习当中。 晚上放学回家,又收获了几张试卷。作文也需要写一篇。 作文不难,温馨毕竟曾经写过武侠小说,以后也没少写报告。几个世界下来,她所积攒的阅读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因此作文课是温馨最轻松的一门课程。 她溜溜达达地走出校园,刚出校园就被章大舅妈叫住了。 章大舅妈推着自行车站在路边等她,温馨快步走到章大舅妈的跟前。 “大舅妈。” 章大舅妈应了一声:“你看看嘱咐我来接你回去吃饭呢。你姥爷杀了只鸡,你二舅去王府井买了一只烤鸭,都在家等你呢。” 烤鸭!还是从王府井买回去的烤鸭,温馨眼睛一亮,赶忙爬上章大舅妈的车后座。 章大舅妈骑着车搭着温馨往家走,在回家的途中她们会经过一个小型的商场,里面卖什么的都有。 章大舅妈把车停在商场门口的停车棚里,朝看车的老头拿了一个号牌,拉着温馨走进去。 “大舅妈,我们来这儿干啥?” 章大舅妈熟门熟路地带着温馨往卖衣服的地方走。 商场里的人委实不算少,章大舅妈在温馨耳边小声地道:“你小舅妈说让我带你来买几套内衣。” 章小舅妈是做老师的,心细,从院子里晾的那些衣服里她就能看出来自家外甥女压根就没内衣穿。 本来她是想亲自带外甥女去买衣服的,但学校临时出了点事儿她不得不回去一趟,只能把这件事拜托给自家大嫂。 温馨听了章大舅妈的话,低头瞅了瞅自己搓衣板一样的身材,陷入了沉默。 前头几个世界,哪怕是在物资匮乏的六零年代,她的身材依旧是好的,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只有这一世,她是个平胸。 早晨起来她是秉着原主的穿衣习惯穿的衣服,她被那些试卷那些课程折磨得头昏脑涨,压根就没觉得什么问题。 直到现在章大舅妈说起,她才惊觉自己居然没穿内衣! 这就让人十分尴尬了。十八岁还没穿内衣,而她一点也没发觉,这身材得平成啥样了? 怪不得今天上午做课间操跑步的时候她一点儿也没觉得累呢。 内衣店没什么生意,温馨二人一进去就受到了店主热情的接待。 温馨这身材实在是没什么好挑的了,最小的32a给她穿着都有点大,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她知道十八岁的小姑娘再去穿十二三岁少女的那种小背心吧? 章大舅妈黑着脸付了账,店主说起了好几道丰胸食谱,章大舅妈记得认真。 从内衣店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打道回府,等走到人少的地方,章大舅妈问:“馨馨,你在家你奶都给你吃的啥?” 吃的啥?温馨从原主的记忆里扒出原主的食谱,沉默了几秒,道:“就萝卜青菜豆腐啥的。” 温老太太对原主的抠门体现在了方方面面,她买菜买的是菜市场里最便宜的菜,豆腐在她看来都是好菜,一周吃个三次她就会心疼。鸡蛋一周能吃个两回,肉也是有的,温老太太每周到肉摊都是割个四五毛钱的肉,回家切成小块儿跟青菜一起炒。 就这原主也是极少能吃到嘴里的,毕竟温老太太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教育自家孙女尊老爱幼孔融让梨呢? 昨天晚上回家吃到的排骨跟西红柿疙瘩汤简直就是过年才有的待遇。温馨估摸着那是温老太太买来哄她让她松口的手段。可惜昨天她刚刚被高中课程糊一脸,原主记忆融合不深,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 这么一想,估计昨晚温老太太也气够呛。 “肉呢,你奶奶一周买几次肉回去吃?” “两三次…吧。”温馨道。 章大舅妈闻言实在没忍住,想到今天中午那死老太太说要给那俩货杀鸡宰鸭的话,在心里把温老太太她老娘的腿问候了一遍又一遍。又忍着怒气骂外甥女:“你说说你,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咋就那么傻,你奶奶不给你吃好的你不会吵不会闹?你吃不到好的不会到你姥姥家吃?” “都十八了,你看看你这身材,跟你表哥有啥区别?你把你那长头发一剃,穿上你哥的衣服去男厕所尿尿都不会被人发现。” 温馨:……侮辱性极大,杀伤力极强! 再想想原主上一世的逃亡之路,温馨表示去男厕所算什么,原主为了能躲避那些人贩子的追捕,连晚上住旅店都住的大通铺。 就是那种一条大炕,睡十来二十个男性的那种。 章大舅妈还在激情开麦:“你该庆幸你爹你妈都长得高,不然就你这天天萝卜青菜豆腐的吃着,怕不是得长成小矮子!” 这话温馨是认同的,毕竟原主在长高的关键时期营养摄入不够,能长到今天的162的身高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章大舅妈给了看车的老大爷一毛钱,把衣服丢在车框里,跟温馨下命令:“赶紧上车,今晚家里肉多,你必须给我多吃点。” 两人去到姥姥家,她二舅三舅都到了。 章二舅跟章大舅长得特别像,现在在一家国营工厂做采购,他正计划着下海经商,现在厂子里效益越来越不好,他们厂已经有三个月没开工资了。 他正在跟父亲兄弟商量下海的可能性。 章老头是不太乐意的,在他看来,最好的工作就是端公家的铁饭碗了。之前他的四个孩子都是工人,女婿也有本事赚钱,他走在村里都是抬着头挺着胸的。 只是现在时代不同了,他所认可的那一套在这个发展日新月异的时代是行不通的。更别说老二都有两三个月没开工资了,全家的养家压力都压在老二媳妇身上。老二媳妇在工厂只是一个普通女工,工资还真没高到哪里去。 章老头不是个爱搞独.裁那一套的家长,他听完章二舅的话,道:“你爹我落伍了,跟不上时代了,你要是觉得可行,那就去做。只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计划,没有计划的出去闯荡只能以失败收场。” 章二舅点点头:“我们厂子里有不少人都在外面搞起了副业,我在厂子里干了这么多年采购,各种渠道我都认识一些人,拿货价要比别人便宜很多。” “那就好,你爹我别的不说,退休金还有那么几块,你要是钱不够了,尽管回来吱一声。”章老头对四个孩子一视同仁,尽量一碗水端平,谁也不特别偏待,谁家有困难都伸把手。也正是因为他的态度,章家三兄弟才能一直这么齐心。 章二舅点点头:“我跟朱华这么多年也存了点钱,暂时用不到,等我用到我再问你们拿。”章二舅说完,又道:“馨馨这事怎么处理?” 跟章大舅章三舅不一样,章二舅有一子一女,在章家,他是三兄弟里唯一一个儿女双全的人。他的女儿章小颖还在读初中。她上的初中在另外一个区,那个学校的各项条件都不错,就是有一点,需要住校,因此今天的聚会她没来。他儿子比温馨大一岁,已经去外地上大学了,寒暑假才回得来。 章大舅道:“她那个奶奶糊涂,之前她就对馨馨不好,还教馨馨糊弄咱们这边。馨馨那孩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从小就好强,要不是她来说,谁知道她在那边过的什么日子?” “孩子都高三了,咱们两家孩子高三的那一年是咋过来的?不是啥都顺着孩子吗?好吃的好玩的天天变着法的去做,就怕孩子营养不够,吃得不舒心。温老太太呢,因为咱馨馨不顺着她,连饭都不给做,要想吃上她的饭就要认错。馨馨做错了啥?不就是不让她把她那好大儿一家接过来?” 章大舅皱着眉头,但是往后具体怎么做,他没说。毕竟这件事情还是要看温馨的意思。 章三舅一直没说话,他吊儿郎当地坐着,听了章大舅说完,他才道:“我觉得还是把馨馨接到这边来住,让爸妈他们照顾一下,咱们家孩子高考不都是爸妈照顾的?” “那边的房子干脆租出去算了,让温老太太去跟她那好大儿过,让她好好看看人家怎么对她的。”章三舅跟章三舅妈虽然早些年会打架打到头破血流,但感情不错,下午章三舅妈就把温馨的事都跟章三舅讲了。 章三舅看着没个正行,主义却很正,他以前是电影院的放映员,后来他偷偷的开了个录像室,那些违法乱纪的电影他不敢放,放的都是从香江那边流过来的电视电影,赚了个满盆钵。 他儿子还小,才上小学,平时都是放在他姥姥家的,章三舅跟章三舅妈潇洒得跟没孩子似的。 章三舅是被他大姐带大的,穿开裆裤的时候他就跟在他大姐身后跑,他大姐特别疼爱他,章三舅兜里有钱,觉得多养一个温馨也没什么。 章大舅章二舅都同意这个方案,章老头很是欣慰地点头。 温馨一到章家就被赶到房间去做作业了,温馨想着那几张试卷,觉得头都是大的,也不敢逞强,乖乖的去了。 章大舅妈去了厨房,把事儿跟婆婆妯娌说了。 连心眼最小的章二舅妈都心疼起了温馨。她主动道:“要不然就让馨馨搬过来住,她的生活费花销什么的咱们三家平摊?” 章二舅妈嫁过来的时候章雯已经出嫁了,她生了她家老大章剑之前娘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用钱,因为事情太不光彩,她不敢跟公婆丈夫开口,就偷偷找上了和善好说话的章雯。 章雯听了她说的事,二话不说就借了500块钱给她,那五百块钱到章剑10岁之前才还完,在这期间,章雯无论是生孩子还是盖房子,都没有跟她开口要过债。时至今日章家都没有人知道她欠过章雯的钱。 这个情章二舅妈一直记着。 章二舅妈的话很是让章老太太等人惊讶了一阵,章二舅妈失笑:“我是小心眼了一点,又不是没心眼,馨馨那孩子可怜,我这个当舅妈的能为她做的也就这些了。不过先说好啊,要是钱太多了,我可不会出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开玩笑的。 章老太太看了大儿媳妇跟小儿媳都没有反驳这个事,笑了:“你们放心吧,我跟你爸的退休金还在呢,用不着你们出钱。当年雯雯出事的赔偿款至今都还放着,那些钱足够养她了。” 章小舅妈道:“妈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哪里能都让你们出钱。” “就是就是。”章大舅妈附和道:“我就是担心馨馨那孩子不愿意,她脾气有多倔你们也是知道的。” “我去说服她。”章三舅妈带的是初中生,对付温馨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很有经验。 大家都很放心,章老太太道:“行,你先去试试,要是她不同意,我撒泼打滚都得让她留下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 晚上吃饭,温馨收到了全家人的关注,只要她的碗里空了,立马就能有新的填补上,饱了还能再加点。好不容易吃饱,被三舅妈拉到小屋子里去谈话,章三舅妈把事情揉碎了跟温馨讲。 温馨原本是要拒绝的,但章三舅妈说得对,高三是个特别关键的时候,她既然成了高中生,打退堂鼓不是温馨的风格。而且没能读大学,是原主的遗憾之一。温馨更加觉得这个书得读下去。 温馨当然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温老太太跟温如月她都不怕,但还是那句话,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才做了两天高中生,温馨就感受到了当高中生的不容易,听说往后学习任务会越来越重,特别是下个学期。 在这样的高强度学习之下,温馨觉得自己很大概率是没有那么多精力的。而章家这边亲戚们都很好,也都是真心疼爱她的,温馨略加思索,便同意了这件事情。 章三舅妈见说通了倔强的外甥女,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出了西厢房,徒留温馨跟数学试卷做战斗。 数学是温馨最薄弱的一门功课了,光着一张试卷就让她写了两个多小时。写完后数学作业,她今天的家庭作业算是完成了,温馨送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已经将近十一点了,章老太太算准时间进来让她去洗澡。 章家有专门的浴室,也装了煤气热水器,写了一个热腾腾的澡,换上了章老太太递给她的柔软地棉质睡衣,温馨回了房间。 章家给她准备的房间是西厢房,在温馨住进来之前章老太太已经提前晒过了被子,躺在床上,有一种被阳光包围着的感觉。入睡前,章老太太给温馨送来了一杯热牛奶。 牛奶有助于睡眠,温馨很快便陷入了梦乡之中。 _________ 温馨睡得好,但在小旅馆里憋屈着的温老太太却怎么也睡不着。 自打学校放学,她就一直等着温馨来给她认错来请她回家,可她左等右等也没见来,温如兵叫着饿,温老太太无奈,带着温如兵兄妹俩去巷子口的板面店里吃了碗板面。 回来时她直接回了家,却发现大门紧锁,问了邻居才知道温馨压根就没回来。温老太太一边骂着温馨,一边踮着脚尖从墙缝里摸出大门的钥匙。 她满心愤怒的去开门,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温老太太这才发现大门的锁被换了。光这样也就算了,可恶的章家居然还叫了人来给院子里搭了个透明的棚子,想□□进院子也翻不进去了。 温老太太无奈,只能带着温如兵兄妹回了小旅馆。 她跟温如月睡一张床,小小的床上睡两个人,翻个身都会掉到床下去。 温老太太怎么能够习惯得了,她决定明天早上就去学校找温馨,她一定要把章家的恶劣行径跟她讲,章家可太欺负人了! 打定主意,温老太太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温老太太起床时温如月已经不在身边了,温如兵还在睡看,她起身到旅馆的公用卫生间去洗了脸,温如月回来了,她打包了三份豆腐脑三根油条回来。 温老太太一看便皱了眉头。豆腐脑不便宜,三毛钱一碗,油条一毛钱一根,这一顿早餐就花了一块二。 这花钱的速度让温老太太皱了眉头。 温如月压根就没发现,她只是感慨这个时候的物价真是便宜,哪里像后世,一碗豆腐脑都能卖到三块钱,油条也得一两块一根了,跟这会儿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温如兵闻到食物的香味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牙也不刷脸也不洗的拿过东西就开始吃,温如月也打开自己的那份吃起来,两兄妹谁也没叫温老太太吃早餐,哪怕有买多一份。 这让温老太太本来就不太美妙耳朵心情就更加差了。 那边温如兵吃了一根油条吃了一碗豆腐脑没吃饱,他看温老太太没有动:“奶奶,你不饿吗?要是不饿那给我吃吧?” 温如兵说完也不等温老太太回话,端起剩下的那份豆腐脑就喝了一口,油条也咬了一口。温老太太饿得胃疼。 第130章 上午第二节 课是课间操时间,刚跟着班上的同学们半死不活地做完一套操的温馨刚刚回到教室坐好,便有个外班的同学跑到她们班门口:“温馨,校门口有人找。” 被点名的温馨正把下节课要上的英语书拿出来,闻言有些惊讶,是谁这个点来找她? 温馨想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这表是早晨她出门来上学的时候章三舅妈给她的。不是什么名贵的手表,酒红色的表带,小巧的表盘。 温馨跟同桌道:“慧梅,我先去校门口一趟,要是赶不回来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李慧梅昨晚上没做完英语作业,现在正在疯狂地补,闻言头也没抬地道了一声好。 温馨走到校门口,校门外站着温老太太跟温如月,温如月跟古代的大丫鬟扶老太君似的扶着温老太太,嘴里说着讨喜的话,让温老太太笑开了花,也成功的让温老太太放下了早上的时候的那点芥蒂。 见到温馨远远地走来,温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温如月也停下了话头。 学校管理严格,除了放学时间,其他的时候学校大门口的门都是锁着的。大门边上还有一个保安室,学校请的保安是个特别负责任的老头,他就站在窗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温馨走到跟前,温老太太虎着脸:“你昨晚上哪儿去了,怎么没有回家?”温老太太一想起自己很回家开门,结果锁被换了的事情就愤怒。 特别是她们祖孙仨人灰溜溜地走时街坊邻居那似笑非笑地脸,温老太太目光沉了沉。 温馨看了一眼温如月:“昨晚去我姥姥家住了。” 温老太太早就猜到了:“你又不是没有家,回你姥姥家麻烦她们做什么?” 温馨满不在乎地道:“回我姥姥家有人做饭给我吃啊,回我家一句话说不对就没饭吃。我回去干啥。” 这种家里的事情被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温老太太的眼神冒火,她觉得温馨这个孩子真的变了,以前还能看出来听话,现在越长大越加的桀骜不驯。 “你甭跟我来着一套,赶紧把家里的钥匙给我,你那姥姥一家就会仗着人多欺负人,把我们从家里赶出来不说,还把锁换了,屋子上还装了棚子。”温老太太朝温馨伸手。 “我姥姥没给我钥匙,我也没有。”门锁是章大舅找人换的,头顶的棚子也是章大舅找人装的,他压根就没把钥匙给温馨,怕的就是温老太太来找温馨要钥匙,小姑娘脸皮薄不得不给。 温如月柔柔弱弱地开口:“馨馨,你怎么能这样?你就算再不喜欢我跟大哥,但奶奶还是你的奶奶啊,你怎么能联合你姥姥一家把奶奶赶出门呢。你这样做,要是二叔泉下有知,得多难过啊。” 温如月上辈子重生之前也有五十来岁了,她年轻的时候长得还可以,三四十岁长得跟二三十岁似的年轻,结果四十岁一过就老得特别快,加上整日操劳,五十来岁的她长得跟六十岁似的。 她是坐公交车会强迫年轻人让座的那种老人,道德绑架是一把好手。就像现在,她一开口就站在制高点指责温馨,不知道内情的人听了她的话,肯定会先入为主地把错都怪在温馨身上。 她们在校门口的动静不算小,校里校外吸引了不少人来看热闹。温馨没看温如月一眼,她看着温老太太,眨了眨眼,眼泪水刷地一下就落下来了:“奶奶,你别逼我了,我是不会同意把我爸妈留给我的房子让给我大伯的,那是我爸爸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我大伯几次,我更是一口水一粒米都没吃过他的,凭什么让他们一家住进我家?” “奶奶,我知道你不高兴,你一不高兴就不乐意给我做饭吃也不给我零花钱,但我高三了,我想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你们别逼我了。” 上课铃声恰巧响起,温馨擦擦眼泪,都没给温老太太反应过来的时间,转过身就跑了。温老太太目瞪口呆。 到保安大叔出场的时刻了,他背着手走出来,沉声道:“上课时间,闲杂人等不得在学校逗留,你们走吧。” 大铁栏杆们锁着,温老太太就是想强闯学校都不可能。来围观的人是高一高二的学生,下节课有他们的体育课,高中的体育课轻松得很,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看热闹。学校门外看热闹的人也在讨论这件事情,温老太太最爱面子、眼看着他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温老太太拉着温如月走了。 温如月恨铁不成钢地跟在温老太太的身后。她觉得温老太太真的是太没用了。要是她是温老太太,她就是一哭二闹三打滚她都要让温馨把房产交出来。 要是这样还不给,找小混混威胁,找黑涩会做局,找法院打官司,找学校评理,办法多的是呢。就温老太太,找温馨放狠话都放不好。 还有温馨,真不愧是冷心冷肺第一人,居然就这么看着她姥姥一家把她亲奶奶赶出门还无动于衷。 那伙人贩子也是没用的,就这么个小姑娘都掳不走,真是废物,怪不得上辈子会被抓! 温老太□□孙二人坐公交车回村,刚下车就遇到了要外出的邻居,他等的车还没来,便叫住温老太太说话:“温大娘啊,你上哪儿去了,你快上你家看看吧,你家里出事儿了。” 这人家跟温家住在同一个胡同,他们的房子比温馨家的先盖几年,温家什么情况他们也是知道的。以往温老太太对温馨表面上还不错,左邻右舍地对她也比较尊敬,知道她每个月都给老家的大儿子寄钱他们最多就是在后头低估几句,但那是人家的事情,跟他们也没关系。 章家也没宣扬过温老太太的事儿,昨天温老太太赌气带着温如月兄妹走之后章家便跟大家科普了温老太太的事情,连条遮羞的底裤都没给她留。 邻居们听完了温老太太的事,对她的眼神彻底的改变了。别的不说,就每个月给没血缘关系的继子寄钱这事儿就让他们理解不了。以前不知道那是继子,他们都以为温老太太的大儿子是她亲生的。虽然大家都会在背后里嘀咕温老太太拿着小儿子的赔偿款去养大儿子一家不厚道,但谁也没说啥。毕竟谁家没有个不成器的子孙? 现在知道二人没有血缘关系了,大家的看法就变了。特别是一些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人,不过一夜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脑补了不少后妈跟继子之间那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了。 通知温老太太的这个男人也听了不少八卦,从他们家出门去公交站必须路过温家,他也不过是好心地把温家的变故告诉温老太太罢了。 温老太太一听温家出了事儿,连谢谢也顾不得道的赶紧往家里走。 温家的门口放着好几个大麻袋,章家的小儿子穿着花衬衣皮夹克尖头皮鞋靠在大门边吊儿郎当的抛着钥匙玩。 从打开着的门看进去,院子顶上的棚子已经封上了,几个工人正在做收尾工作。 温老太太到跟前时从院里走出来,对章三舅道:“老三,这房子不错,房间又多又大,厨房也大,给咱们做宿舍正合适,离公司也近,两站地的路正好让他们跑着去,就当晨练了。” 章三舅站直了身子:“龙哥你满意就行。” 被章三舅叫龙哥的是他岳父家保安公司里的教练,不止负责训教保安,也管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温馨的房子要出租,章三舅妈一下就想到他们了。 温馨这房子租给谁都不好租,她院子大,房间多,一般这个时候来北京打工的人都租不下这么大的房子,一间一间的租对房子的伤害又太大了。 而且就真把房子租出去了,温老太太这边肯定要闹,一般人还真不愿意惹这个麻烦。 租给安保公司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儿,黑色安保服一穿往那一站,一个个凶神恶煞地自带一股匪气,看着就不好惹。 温老太太的性格章家人很清楚,骨子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他们老家的温大伯就更不足为惧了,窝里横他第一,当年温父的葬礼最后一天他来了,想耍横被章家三兄弟狠狠地教训了一通。 这些年除了糊弄糊弄老太太他敢干啥? 龙哥对这房子十分满意,拍着章三舅的肩膀:“你放心,你外甥女的房间我们是不会动的,房子的保养卫生你也别担心,我们一定好好爱护,绝对不会给你瞎弄。” “龙哥你的人品我还信不过么?”章三舅跟龙哥打着哈哈:“那这件事咱们就这么定下来了?” “定下了定下了,你一会儿直接去安保公司找财务开条子拿房租就行。” 温老太太到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两句对话,她大惊失色:“这是我们家房子,我们不出租,章老三,你们章家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凭什么不经过我们同意就把我的房子租出去?” 章三舅捏着皮夹克的两端扇了扇风:“大娘你这话就说错了,以前这房子呢,是我大姐大姐夫的,现在呢,它是我外甥女的,跟你可没有半点关系。” “也是我大姐夫心善,看不得你被你那好大儿欺负作践,就把你接了过来。他死了赔偿款都要分你一半。那可不是小数目,整整5000块呢。” “大娘你还记得你们当年分家时跟我大姐夫是咋说的不?家里的田地一份也不给他,家里的存款分他二十块。以后生老病死跟他都没半点关系。” “我大姐夫心疼你是他亲妈,不在乎你分家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们章家可记得呢。以前为了我外甥女我们都忍着了,但你都虐待我外甥女了,我们章家为啥还要忍着你?你又不是我们章家人的妈。” 章三舅点了根烟,指了指放在门口的那几个大麻袋:“你的东西我们都给你收拾好了,全在这儿了。说起来你这老太太也挺心狠的啊。自己的衣柜里新衣服一套一套的,我外甥女房间里的新衣服全都是过年过节我们章家买给她的。” “当奶奶当到你这份上也是绝了,啧。”章三舅手插着裤兜摇摇晃晃地走了。 温老太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看着地上的麻袋,再看看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龙哥,脸色变幻了一阵,最终抿着嘴弯下了腰。 温如月赶忙上去帮忙。祖孙俩在街坊邻居地围观下灰溜溜地回了小旅馆。 温如月没想到章家人做得这么绝:“奶奶,章家人真是太过分了,你是二叔的亲妈,二叔死了,他的遗产理应有你的一份,那房子是有你一半的。他们这么做上犯法的,你应该去法院告他!” 温老太太紧紧地盯着温如月:“你说的是真的?我去法院告他们能告赢,那房子能分我一半?” 后世通讯发达,温如月没少在电视里报纸上听说这种为了遗产打官司的事儿。 她记得这种官司特别好打,有的当姑姑的都能打下来侄女的一半房子呢。她斩钉截铁地道:“肯定能。” 温老太太看了温如月一会儿:“行,打!” 第131章 温馨得知自己自己章家被温家告上法庭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她也习惯了高中生的高强度学习任务。这段时间她一直居住在章家,每天享受着章老太太等人无微不至地照顾。 早上一起床就能吃到章老老太太精心准备的一个月不重样的早餐,就像今天早上,她吃的是小馄饨,猪肉大葱馅的,汤底是用紫菜跟小虾米做的,放点剁辣椒撒点小葱花,味道鲜美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来。 每天中午温馨也不再吃食堂了,每天一到放学的点,章老太太就会提着饭盒在学校外头等着她,每天中午的菜都是不一样的,荤素搭配得特别的到位,还每天都有不同的汤喝。 晚上回去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夜里写作业途中还能吃到洗干净的水果,睡前的牛奶是必须喝的。 温馨从来没被人这么贴心的照顾过,这一个月下来,她长高了,气色红润了,身体有劲儿了,那个迟迟不发育的地方也开始有了凸出来的趋势。最近那个地方有点疼,稍微碰一下都不舒服。 得知温老太太告了她,温馨愣了一下,随即便道:“她告了,那就跟她们打官司吧。”顿了顿,温馨跟章老太太道:“姥,咱们请律师跟他们打,请律师的钱你们先帮我垫,花费多少我给你们写欠条,等我上大学就还给你们。” 章老太太是中午送饭回来接到的法院的传票,温馨回来之前他们还在商量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温馨呢。 还是那句话,高三是关键时期,他们怕这件事影响到温馨。毕竟温老太太再怎么对温馨不好也是她亲奶奶呢。换位思考,任谁碰到亲奶奶把自己告上法庭这事儿都接受不了。 最后还是章老头拍的板。他说温馨年纪也不小了,她自小就独立坚强,不是那种遇到事情立不起来的人,再说,这件事情也瞒不住。 章老太太一巴掌拍到温馨背上,没用多少力道:“你这丫头就会扎我心,写什么借条!她不是要打官司吗,那就打,正好明天是周日,咱们找最好的律师跟他打!我就不信了,我们有温平走之前立的遗嘱还会输给她。” 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早晨温馨睡了个难得的懒觉,起来吃上章老太太做的韭菜煎饺,喝了一碗西红柿鸡蛋疙瘩汤。吃完饭,她穿上外出的衣服跟着章家人出门。 他们去找的律师事务所离家不远,坐公交车两站地就到了。 他们来的时间不算早,律师事务所里却没什么人,见有客人到,前台小姐姐十分热情地接待了她们,又询问了他们过来的诉求以后带着他们去找了相应的律师。 律师姓杨,是个穿着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看了法院发出的传票,又询问了一些十分专业的问题。 在得知有遗嘱时,他询问遗嘱原件是否还在,这些东西当然是在的,温父临走之前都防着的人章家怎么不防着?这些东西章老太太都收着呢,这里面不仅有当年的遗嘱,还有温父十八岁那年温家分家的文书。 这这文件上都是注明了年月日的,当年的见证人也都在上面签了字的。文件全部有效。 可以说,这是一场必赢的官司。当律师的,谁不想接到的案件都是这样的呢? 杨律师放下材料,笑着对章家人道:“你们的材料准备得十分的充分,打官司胜诉的概率很大,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 章家人包括温馨在内都露出了笑容,章大舅当场就付了杨律师百分之五十的诉讼费,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将在案件结束后进行支付。 一行人出了律师事务所,章大舅妈提议道:“咱们也好久没在外头吃过饭了,今天咱们就在外头吃吧。” 章大舅点头赞同自家衣服的话:“秋平说得对,咱们去吃羊蝎子火锅,天冷了,吃羊蝎子最补了。” 已经步入十一月份中旬了,北京的天越发的冷冽,景色也变得格外地萧瑟,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白雾。道路两旁的树木全部枯黄,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硬是见不到一丝绿色。大家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头上也戴上了保暖的帽子,围巾也围了起来,但依旧会被寒风冻红鼻头。 北京多风,那风呜呜的能从早上吹到晚上,吹到人脸上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倒是也有太阳,只是北方冬天的太阳起到的只是一个装饰的作用,就跟冰箱里的灯光一样,除了照明和好看,别的一点儿功能也没用。 回家还得去买菜现做,不够麻烦的,章老太太也同意了,章老头跟温馨也没意见,大家朝不远处的羊蝎子火锅店走去。 掀开厚厚的门帘进入店内,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几人找个个大桌子落座,老板娘送上来热茶水,倒一杯喝上,暖意从口腔进入到胃里,说不出来的舒坦。 这时候还早,店里除了老板娘外就没人了,章大舅点了一份大份的锅底,其余几人一人点了一些蔬菜,章老头点了两小杯药酒,他要跟章大舅喝点。 店里就一桌人,菜上得很快,锅底在炉子上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热气腾腾升起。还没开吃,温馨碗里就多了两块肉特别厚的羊蝎子,是章老太太跟章大舅妈给她夹的。 “快吃,羊蝎子好吃呢。”章老太太轻声对温馨道。 温馨夹起羊蝎子放到嘴里。 羊蝎子是羊的脊骨,肉很嫩,一点儿也不膻,因为提前煮过了味道十分的足,配上老板娘调配的蒜蓉酱,鲜香十足。 章老头跟章大舅已经喝起了药酒,两人小小地抿一口,而后露出了享受地表情。 一顿火锅,吃得其乐融融。 开庭时间定在半个月后,开庭的这一天,温馨特地跟学校请了假。 她跟章老头坐在被告席上,旁边坐着杨律师。他们的对面坐着温老太太跟温大伯,温如月等人坐在观众席上。 除了温如月,温如兵跟温大伯母也在,章家跟她们泾渭分明。 章家的人除了在上学的小一辈,其余人全都到场了,还有几个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是来看热闹的。 九点十分,审判长等人进场,九点二十分正式开庭。 审判长等人依次入场,书记员宣布法庭纪律后由审判长宣布此次审查人员名单,宣布开庭。 原告方律师站起来陈述案件原由。他将矛头指向章老头,直接控告章老头一家强行霸占温家财产,并且拿出了章大舅找人换锁的记录以及章三舅私自将房屋出租的证据。 杨律师跟对方律师也算是法庭上常常见面的老熟人了,他不紧不慢地将将一系列材料递交到审判长席。 其中包括了当年温父立下的遗嘱、房屋产权证明以及当年温家的分家文书。 随着一份份材料的递交,温老太太的辩护律师脸色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观众席上的温如月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惊讶。 在忽悠温老太太跟章家以及温馨打官司之前,温老太太一点也不知道温馨他爸爸在临死之前还立了遗嘱,把房子留给才十一二岁的温馨,温大伯在家里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温如月对此一点也不知情。她要是早点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她压根就不会怂恿温老太太。她就算再法盲也是从后世回来的,电视剧电影没少看。像这种有指定继承人的遗产压根就不可能跟别人平分。 如果特别想要这份遗产,那么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原定继承人主动放弃继承遗产,要么很继承人去世或者失踪,这样算是无效继承。 就像上一世的原主,在拆迁前她失踪,经过多方搜寻依旧找不回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拆迁时温父留下来的房子温老太太变成了顺位继承人,作为温父的大哥,温大伯以及他的子女都有一份。 温老太太一向对温大伯有求必应,他稍微一哄骗就让温老太太放弃了遗产的继承。 觊觎多年的房产终于到手,温大伯以免夜长梦多第一时间就去办理了过户以及拆迁手续,等章家那边反应过来时事情早已尘埃落定。 温馨找不回来,章家纵使捏着证据也没用。 在这整件事情里,温如月在其中的作用十分巨大,温大伯再重男轻女也不得不看重她,于是便分了二百万的拆迁款给她。 温如月熟知自家父亲的脾性也不敢闹,怕闹了这二百万都没有了。 再说她是从后世来的上一世即使再普通,也知道哪里的房子哪里值钱哪里会拆迁。她用着这二百万买了好几套房子,靠着这几套房子,她过上了上辈子梦寐以求的富裕生活。 钱财富足了,精神上怎么能匮乏呢?温如月想要谈恋爱了,她谈恋爱的第一人选便是原主上一世的丈夫罗奕。 那时候的罗奕刚刚上大学,正是个对男女之事十分好奇的时候。温如月主动接近,长得又不丑,虽然没文化,但带出去不丢面子。中间又有原主这个早就死了的纽带,于是两人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只不过温如月最后也没有如愿地嫁给罗奕。 罗奕成了注定不能走到最后的初恋。为了治疗失恋的自己,不差钱的温如月全国各地的去旅游。在旅游途中,遇到了一个帅气多金的男人,两人迅速坠入爱河走进婚姻的殿堂。 温如月成功地过了她上一世想而不得的生活。当然了,后头被帅气多金的男人骗光了钱跟房的事情便不必再说了,毕竟人太蠢,重生也不能长脑子。 温馨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属于温家那边的听众席,跟脸色阴沉眼神阴鹫地温如月对视了一眼,温馨淡淡地转开目光。 双方递交了资料,现在便进入到了双方辩护的情节。温老太太请的律师对这场注定打不赢的官司兴致缺缺,询问温馨跟章老头的问题都不太敏锐。 地方不战就怂了,杨律师当然乘胜追击,询问的话题一个比一个的刁钻。温老太太跟温大伯都不是他的对手节节败退。 答辩环节结束,审判长等人离席出去为此次的案件作出一个小小的议会,十分钟后,审判长回来了。 他念着最终的审判结果:“经北京市宣武区各庄初级人民法院审理,本院最终认定,此次原告方李春草控告被告方章和义霸占他人房产一罪不成立。原告方要求被告人温馨分割位于宣武区各庄镇西渡庄120号的房产不予支持。” 温老太太在没人问她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安静的,听闻了宣判结果后,她叫嚷出来:“凭什么不分一半房产给我。我是温平他亲妈,他死了,房子理应给我一半。” 审判长看了温老太太一眼,将继承法告知她,温老太太听了理由,张了张嘴巴。她不傻,遗嘱的作用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要不然她也不会那样好声好气地哄着温馨那么多年。 而她之所以把温馨告上法庭,除了温如月斩钉截铁地笃定外未必没有抱着侥幸的心思。 万一那份遗嘱法院不认可呢,万一那份遗嘱章家早就丢了呢,万一温馨那孩子心一软,不愿意看着她这个奶奶流落街头呢? 眼看着审判长要敲下小锤子宣布休庭了,温老太太道:“那份遗嘱我不认,那是章家伪造的。” 章家早就防着温老太太这一招了,当初温父立遗嘱时是在病房里的,不止有医生在场,连当初工厂的厂长也在场。 当时温老太太知道要把立遗嘱把房子给温馨时也是闹过的。但很快温父又说把一半的赔偿款给温老太太时她才不闹的。 当时的见证人不止有温父工厂耳朵厂长,还有医生以及当时的护士。章家把这三个人都找来了。 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仨都长了很多岁,但对那天的情况却依旧是记得清楚的。毕竟当儿子的把亲妈防成这样的也是少见。 审判长宣布带证人上场,三人依次坐上证人席,将那天的情景一一道来,三人的证词都是互相补充的、一致的,且他们能够对自己所说的证词付出法律责任。 证人证词宣读完毕,三位证人看了书记员记下来的证词,确认无误后签了名摁了手印。审判长拿着小锤子在桌子上敲了一声,宣布休庭。 章老头当场很便站起来跟杨律师握手庆祝,观众席的章家人鼓起了掌,在掌声雷鸣中,大家一次退庭。 法院外面,温老太太叫住了温馨:“馨馨呐,奶奶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不是没数啊。奶奶年纪大了,能活几年啊。奶奶跟你打这个官司也不是真的是想分房子,这完全是你姥姥一家子做得太过了啊。他们把奶奶都赶出家门了。” 温老太太含着眼泪,说得悲戚极了。 温馨丝毫不为她所动:“奶奶,就像你说的,这些年你对我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在你的心里我压根没有我大伯一家重要。我不止一次听你跟街坊邻居说过,等我高中毕业就不让我读书了,到时候找个人把我一嫁,你就把大伯一家接近北京来。” 温老太太之所以不再反对温父立那个遗嘱除了那五千块钱的巨款吸引外,还抱着这样的心思。 在她的心里,女孩迟早是别人家的人,温馨是个女娃娃,以后注定是要嫁人的,等她一嫁,那房子不就空下来了吗?那是她老温家的房子,到时候怎么样还不是她说了算? 温馨说这话也是温老太太确确实实在外头跟人家说过的。她是真的那么想的。温馨高中毕业已经满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到时候找个人把她一嫁就行了,至于什么领证不领证的,这年头小姑娘十八、九就嫁人的多了去了,等到了年龄再领证的比比皆是。 温老太太听了温馨的话,脸上一丝心虚都没有:“我也是为了你好,十八年纪不小了,这个年纪你再不好好找,等再过几年,你就错过了最好的嫁人年纪了,到时候好小伙都被人挑走了,剩下的人能有什么好的?” 温老太太说着,就想起了年轻的时候的自己。 温老头比她大两岁,他二十岁就结婚了娶媳妇了,娶的对象就是个十八岁的姑娘。而她呢,因为长得好看,娘家条件也还行,又因为喜欢温老头就这么一直蹉跎了下来。 等她过了二十岁了,想通了,想嫁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优秀的小伙儿都结婚了,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不是这有问题就是那里有问题的。 要不是这个时候恰逢温大伯的亲妈去世,她还不知道要嫁给什么人呢。 温老太太自觉她已经很为温馨考虑了,温馨为什么不领情,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再说了,那个学有什么好上的,你一个女孩子,上那么多学做什么,还是嫁人好,有保障。” 打赢了官司,章老太太心情很好,好到温老太太来到她面前放屁喷shi她都不在意。 但越听到后面,温老太太说得就越过分,章老太太一直是鼓里孩子们上学的,她坚信只有上学才能找到出路,听到温老太太后面说的不上学嫁人论。 章老太太能忍他今天就是圣人。 她嗷地一声就朝温老太太冲了过去,一巴掌就挠在了温老太太的脸上,随后她又扯住了温老太太的头发:“你在放什么屁,啊,你想嫁人你就自己去,鼓动我孙女做什么?我孙女的婚事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你做主了?啊?你踏马自己都二十三四才嫁的人,你凭什么要求我孙女十八岁就嫁?你怎么十八岁不嫁?哦,你踏马不要个b脸,那时候正在觊觎有妇之夫呐。” 温老太太跟章老太太打了半辈子的交道,章老太太一直都是斯文的好面子的,她做梦也没想到章老太太回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架,还是跟她! 听到章老太太揭她老底,温老太太弯着腰余光去看温大伯,看见他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咬了咬牙、“放尼玛的狗屁。”温老太太还了手。 两个年龄加起来有一百四五的老太太在广场门口打了架。 章大舅妈等人随即加入战斗当中,她们妯娌装模作样地劝架,却暗中给温老太太使绊子,一时之间,场面十分混乱。 温大伯看着打成一团的人,想上前帮忙,毕竟温老太太打官司虽然输了,但是手里还是有不少钱的。为了那些钱,哪怕心理再膈应温老太太,他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他现在要装孝子贤孙呐。 想到这里,温大伯往前走了一步随即他便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对面的章老头默默地拿出了别在腰间装x的烟杆,章大舅紧紧地盯着他,章二舅往前走了一步,章三舅撸起了袖子。 温大伯一下子就想起了十年前,他被章家父子堵在房间角落里的那顿痛打,那顿打,让温大伯足足疼了有一年,就算现在想起来他也觉得浑身酸疼。 温大伯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温如月眼睛一转,也想到了温老太太手里的那些钱,她连忙走了上去帮忙。 这时法警来了,将他们分开后把他们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在派出所里,章老太太跟温老太太又展开了一场友好地、咬牙切齿地、面对冷笑的互相问候。 问候的人从双方父母拓展到祖上十八代,谁也没落下,词汇量之丰富,给温馨又上了一课。她恨不得拿个本子蹲下来记,毕竟她一直都在年代里穿梭,这种问候语她往后完全是用得上的。场面一度十分的有礼貌。要不是负责给他们做笔录的警察生了气,她们能一直问候下去。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温馨她们走在最前头,章二舅跟章三舅特地落后了几步,跟温大伯进行了一场十分友好的交流,两方人马一分开,温大伯便迫不及待地要回老家。 温大伯母一向都是没有主见的,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这次来北京奔的是分割财产来的,财产现在分不着,温大伯母也不想在北京这个地方呆了。 她们现在住的是一个小院子,那堂屋还没有她家厨房大,喝口水吃根菜都要花钱,温大伯母早就腻烦了。 丈夫一说,她便收拾起了行李。 温大伯为了温老太太手里的那点钱,去了温老太太住的倒座房,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温老太太痛哭出声,不一会儿,温老太太也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父母都要回去,温如兵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他来北京就是抱着让温老太太养他的念头。去找个班上?那是在为难他温如兵了。 一大家子都要走,温如月却不想回去。农村有什么好的,交通不方便,买卖东西不方便,而且她要是回去了,肯定逃不开上一世一样被相看的命。这一世,她不想再嫁给那些泥腿子了。 她想到了上一世跟在堂妹身后穿着灰色西装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堂妹夫,再想想她那个穿着西装也掩饰不了一身土气的丈夫,她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她道:“爸妈奶奶,你们回去吧,我就不回了,咱们这院子才租没多久,交了一年的房租的,我们现在走了房东肯定不退给我们。我昨天在外头转了转了转,找了个工作,人家一个月给我八十块钱呢,我想在这边打工。” 温大伯原本是不愿意的,但一听到那八十块钱的工资,他就不这么想了:“也行,你到时候开了工资就把钱邮回去。” “好。”温如月脆生生地应着,温大伯对她的听话乖巧很满意。 温如月趁机提起没有钱的事情,温大伯就是个铁公鸡,向来只有进钱到他口袋里的时候,什么时候从他兜里掏过钱出去?当年老头子病成那样,他为了省钱都没给好好的治。 亲爹都这样,亲闺女又能精贵到哪里去呢?于是他面露难色地看着温老太太,温老太太最看不得的就是他顶着跟温老头相似的脸做出这幅模样。 主动提起给钱的事儿,在温老头跟温如月的吹捧之下,温老太这次掏出了三百块钱。等钱给出去了,温老太太才觉得后悔。 而那边,温大伯跟温如月分起了钱,三百块钱,温大伯拿走了一半。 温大伯笑着数钱,随即他又想起温老太太看他的那种黏黏糊糊的表情,脸色有些发黑。 第132章 户县石梯村跟温老太太上次来没什么区别。温大伯家住在村中心。 温父没死之前,温老太太就没少从他手里扣钱出来给温大伯用,加上后来每个月邮寄回来的赔偿款,温大伯修了房子,红砖红瓦,又大又敞亮,在村里是数—数二的好。 许久没回来,温大伯母回到家的第—件事便是去看托邻居帮忙照看的鸡鸭鹅。 温老太太回了自己的房间,婆媳俩在院子里相遇,温大伯母看也不看她—眼地就出去了。 温老太太哼了—声,随后也出了门。 每个村都有—个晒谷场,这事情全村最热闹的地方,村里那些闲不住的人都乐意来这里说话。只有大雪跟大雨才能阻挡得了她们。 现在还没下雪,温老太太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了,她们穿着厚棉袄揣着手,聚在—起聊得热火朝天。 温老太太来,大家止住了话题:“春草回来了?” 春草是温老太太的名儿:“北京住烦了,来这里呆几天,哎哟。这城里这日子啊,有时候是真不如乡下舒坦。你们都在唠啥呢?” 温老太太凡尔赛—样的话语被老太太们自动过滤,其中—个回复温老太太:“在说李大龙家那儿子呢,出去外头—趟,领了个外头的媳妇回来,说是南方姑娘,长得又瘦又矮,说话跟我们这边也不大相同,有时候她说的啥我都听不懂呢。” “可不咋地,不过我听大龙他妈说了,这丫头挺勤快,烧饭好吃得很,最主要的是她来的地方远,跟了大龙也没提彩礼的事儿。她问了,那姑娘说不要彩礼,以后大龙对她好就行。啧啧,你说这么好的姑娘我们家大疆怎么就没遇上?” “对了春草啊,你在北京过得咋样啊,上回回来你就说了,你要去那个什么园玩,去了没有,好不好玩?” 温老太太见话题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十分满足又矜持地道:“是颐和园,去了,入秋前去的,风景好得很。山好水好的,听起没那是以前太后娘娘的愿意呢。我可跟你们说,现在去旅游的人可太多了。像咱们这般年纪的也不少,他们大多数都是像咱们这个岁数的外地人,有好些还是单位组织来的呢,说是什么退休前的福利。” “管吃管住管玩,听说要把北京的旅游都玩个遍再回去呐。” 这年头的老太太们见识都不多,有许多人长到这个岁数都还没出过县城,更别说出省了。于是温老太太这个在北京首都住过好多年的人就成了她们的追捧现象。每次温老太太回来,她们都会缠着温老太太说出许多外头的见闻。哪怕知道她夸大其词了,大家也听得津津有味。 温老太太十分享受着种众星捧月般的生活,编得越发起劲儿。 将近饭点了,温老太太饿得慌了,这才跟她们告别回家。 她走后,大家聊天的内容理所当热地换成了她。 “你们说她咋回来了?不会真的是北京住腻味了吧?”刚刚捧温老太捧得最殷勤的沈老太太道。 “你信她?温保柱走之前跟我们家老大透露了,说是去打官司要温平的遗产的,现在看他们这灰溜溜地回来了,肯定是官司没打赢。”沈老太太的大儿子跟温大伯的关系好,两人臭味相投,都是在家啃老啃兄弟的人。 沈老太太的话—出,大家便理解地点了点头:“你们说她这脑子怎么想的。温保柱不是她亲生的,她疼得跟什么似的,温平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人也有出息,她偏偏看人家四处不顺眼。上次咱们村里不是有人去北京办事儿了吗?没地方住,就去她家住了—宿,回来以后就说她对温平留下的那个闺女也不好。”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李春草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温大钊了,为了温大钊还—直都没结婚呐。后来给温保柱当了小老婆,因为温保柱长得像温大钊,她就对温保柱特别的好。温平生下来跟温大钊长得不像,她可不就不喜欢了吗?” “而且早些年温大钊生了病,人家县城里的医生都说了,要是好好的吃药养着,继续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是问题。结果温大钊只是挺了两年就死了。我听我在医院工作的侄子说了,是温大钊不愿意给他爹花钱治呢。” “李春草这个女人也冷心冷肺,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劝阻。这说来说去,她喜欢的不就是温大钊的那副皮囊吗?温大钊生病的那两年咱们又不是没见到,又老又邋遢,哪里又年轻时候的半点俊俏模样。再说,温保柱那时候长得可跟温大钊年轻时候—模—样。” 最后—句,沈老太太说得十分的意味深长。 其余几人也回过味来:“我说呢,之前我就看李春草看温保柱那孩子的眼神不对劲儿。当时我还觉得是我想多了,你们说,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点事儿啊?” 最后—句,说话的那个人压低了声音。 农村人,乡下人,谁家的家长里短都是要拿出来说—说的,而其中桃色新闻是大家最乐意说的话题,如果这个桃色话题里再加上点不伦关系,哎哟,那能讨论个十来年。 “这还真说不准,不过李春草当年被温平接走,不就是因为她跟保柱媳妇打架没打赢么?保柱媳妇儿平时看起来是个蔫了吧唧的人,踩她—脚她都能反过来跟你道歉。能跟李春草打成那样,肯定是李春草做了点啥事儿。” 千万不能小看中老年妇女们的侦探精神,她们最擅长的就是从各种各样的不起眼的细节中推断出事情的最终真相。就像因抓间谍而被广为流传的朝阳区大妈—样,效果杠杠的。 顺着这个思路—想,那些许多被大家忽略地细节便被翻了出来。 “啧啧,这娘们儿可真不是个好人。” “那是,要是真是好人,会—个大姑娘的喜欢—个有夫之妇喜欢得人尽皆知?当年咱们不都看见了?秋收后咱们村里的老队长最喜欢的就是请电影院的来村里放电影,李春草次次都不落的来看。来看就算了,她还总是到温大钊面前晃荡。温大钊前头那个老婆死了,她立马就嫁了进来,没准他们在婚前就有了首尾呢。” “啧……”大家啧啧出声,还要再谈,家里的小孙子们便来催她们回去吃饭了。 大家只能意犹未尽地各自回了家。 温老太太回家,温大伯母已经做好了饭菜了,温家—家三口已经在吃了,温大伯跟温如兵说起往后的事儿,温大伯母笑着给丈夫儿子夹菜,—时之间,饭桌上气氛大好。 温老太太的到来让其乐融融地—家三口尴尬了—会儿。还是温大伯反应过来:“还不去给妈拿碗筷,—点眼力见都没有。” 温大伯母不情不愿地去拿了碗筷,给温老太太盛了饭。 赶在温老太太落座前,温大伯夹起摆盘子里为数不多的几块肉,大头放在自己碗里,儿子碗里分了几块,妻子碗里也放了两块。 温老太太端着碗,靠着没有—块肉的菜盘,想到刚刚温大伯分菜的时候独独漏了自己,心里拔凉拔凉的。 回到老家吃的第—顿饭,明显跟温老太太想象中的不—样。 在她的想象中,温大伯会像前几天—样奉承她,温如兵会像小时候—样粘着她。温大伯母哪怕跟她不合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付她。 而温老太太不知道的是,这还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打完官司,温馨又回去继续上学,时间匆匆而过,才刚刚进十二月,天上就下起了大雪。 雪上在夜里下的,第二天早晨起来地上就白了—层。温老太太给温馨做的是饺子。 饺子包得小小—个,馅是胡萝卜肉的。章老太太照顾过三个高考生了,她听说胡萝卜好,便会时不时地做—顿给孩子们吃。 十二月份的第—场雪像是按下了什么机关,自打这次过后,三不五时地就下—场。雪的规模时大时小,天气也越发的寒冷。 元旦放了三天假,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待了三天,回到学校没几天,温馨回到姥姥家,便听到了她们在谈论拆迁的事情。 “馨馨,西渡那边也在拆迁范围内,今天你们村支书的电话打到你大舅的厂里了,让你明天回去看看怎么个拆法。” 章老太太话音刚落,章大舅妈便道:“这拆迁估计都差不离。馨馨那块房子面积宽,估计能分个不少钱。” “我听说都是补偿回迁房跟钱的。馨馨你到时候问问,补偿回迁房的小区能不能跟我们在—处。”两个村子距离不近,很大概率是分不到—起的,章大舅妈也只是随口这么—说。因为她心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温馨在章家居住的这段时间住得十分舒坦,拆了迁她也是想离章大舅妈家住的更近—点的。 上—世温大伯想要房子又想要钱,要的三套房子朝向面积地段都不咋样,升职空间十分有限。 而在温如月没有重生的那—世,原主参考了舅舅们的意见,没要多少赔偿款,但选了两套地段十分好的房子,都是六七十平的小两居。她跟温老太太住—间,另外—间拿来收租。 温馨她对房子的要求有些高,章家这边回迁的小区就很好,现在看来那个地方虽然偏僻。但在章家住进去后没两年就有学校在他们小区附近盖了分校,而后周边又陆续盖起了商场医院,那个小区—跃成为了学区房,房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因为小区位置偏僻,房子便盖得格外大气,两居室都是80平起步的。 温馨琢磨着,她或许可以用西渡那边的两套房子换取章家这边那个回迁小区的房。 但具体要怎么操作,她还得明天回去看—看。毕竟原主的记忆里有关于这部分的少之又少。 第二天下午上完最后—节课,章大舅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她了。上—场雪上前天下的,早就已经化了,但地上还是有些滑,章大舅骑着车便格外的小心。 到了西渡庄,两人直接往村支书家去。 短暂的寒暄过后,村支书拿出了拆迁文件。 西渡村的回迁房跟章家那边给的回迁房在两个不同的方向,相隔着大半个城区。坐公交车都要来回倒腾两三趟。 但西渡这边给的回迁房地段好,附近有—个特别大的批发市场,种类也特别全,除此之外还有—条正在建造中的地铁从小区附近路过。 温馨拿着文件仔仔细细地看完,对村支书道:“援朝叔,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这回迁房离我姥姥家那边分的隔得实在是太远了。你看看有没有人跟我换啊?” “我刚刚算了—下,我们家的房子有三百平,能换的回迁房面积是140平,就相当于柳庄那边的两套房了。” 村支书听了温馨的话,心中—动,他大姐嫁在章家隔壁的村子,回迁房的位置跟章家—样都划到了新城,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前天她大姐还回来说这事儿呢。 现在温馨愿意换,村支书就打起了主意,而且—套换两套,他大姐还能跟她那折磨人的老太太分开住,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村支书问温馨:“丫头,你真愿意换?柳庄那边可比新城那边热闹多了。” 新城就是章老太太他们那个回迁房所在的地方,以前是—大片的农田,前年才盖好饿回迁房。 “愿意。”温馨说完,看了—眼章大舅,道:“不过要是那边的房子面积比不上我的回迁房的面积,是要给我补钱的。”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村支书没什么不同意的:“这是肯定的,这—点你放心。你秋芳姑嫁你姥家的隔壁了,他们家这次分的房子面积不小,有120平,回迁房跟你姥姥家在同—个小区,你要是愿意,我就把你的意愿跟你秋芳姑说—声,她要是也同意,我就给你打电话,你看咋样?” 温馨点点头,而后在拆迁同意书上迁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村支书家出来,章大舅看了—眼—家外甥女,眼中满满的都是赞扬。温馨能想到换个跟他们在—个小区的回迁房是章大舅没想到的,昨晚他媳妇就是随口提了那么几句,今天起床她自己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但显然她随口的—句话被温馨记在了心里,还将这句话具体化了,这让章大舅感动又欣慰。 没白疼这丫头:“好丫头!走,大舅带你去买糖葫芦吃。” 北京的糖葫芦是—绝,里头的果子也被吃出了各种花样,但大家吃来吃去,还是山楂的最好吃。 章大舅带着温馨找到—家卖糖葫芦的店,买了山楂糖葫芦。冬天的糖葫芦外面那层琥珀色的糖衣被冻得有点硬,咬着有点费牙,但不粘牙。跟山楂—起吃,酸酸甜甜的,味道棒极了。 糖葫芦是老少皆爱的—种零食,温馨买的多,在路边跟章大舅吃完—根糖葫芦后,舅甥俩打道回府。 在街头的拐角,温馨看见了跟罗奕手拉着手压马路的温如月,温如月也看见了她,她仰着头甩了甩两人握着的手,对温馨露出了—个挑衅的微笑。 温馨翻了个白眼,觉得温如月真是傻x,人家说啥她信啥,罗奕跟原主是青梅竹马?哈,真是个笑话。 第133章 村支书第二天就给章大舅打来电话,他们同意换房子了。他大姐家分的房子还算大,有130平,剩下的十平她们愿意按照市场价格补钱给温馨。 现在北京市内的房子一平是3000来块,十平就是三万块,有这三万,房子的装修款下来了。 正好章三舅最近闲着没事,去跟村支书大姐家签合同。合同都是现成的,这个时候更换安置房不止是温馨一家,别家也有换的,但大多数都是从比较不好的小区换到好小区去。 在合同上签了字,村支书的大姐当场就给了温馨差价款。温馨还有两个星期才满十八岁,这个钱就由章三舅收了。 章三舅叼着烟数了两遍钱,确认数目无误后对温馨点了点头,让温馨写了收据。 章三舅作为走在潮流前线的第一人,像摩托车这种时髦的东西他肯定是不能没有的,这年头的摩托车特别拉风,轰鸣声特别大,开在路上回头率那叫一个百分百。 章三舅带着温馨去银行存了钱,因为年纪不够,于是存折是用章三舅的名字开的户,但是设置密码的时候他没看,很自觉地出去外头抽烟,等温馨存完了钱他才回来。 “等你一满十八岁,立马就来银行开户,把里面的钱取出来存进你自己的存折里知道不?不然你要是久了不取出来,你三舅啥时候缺钱了拿出来花了咋整。”章三舅懂事的时候章家的家境已经很好了,他没过过什么苦日子,于是养成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 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们家的财政大权都掌控在章三舅妈的手里。 温馨朝章三舅点点头:“我知道啦,三舅。” 跑了这么久,章三舅有点饿了,恰好银行对面有一家板面店:“走,三舅请你吃板面。” 这家板面店生意不错,等了好一会儿才上来,舀了一勺辣椒油浇在板面上,温馨对章三舅道:“三舅,你那个录像厅开在哪儿了啊?” 章三舅挑了一筷子面条吃:“在复兴路那边,你想去看?也行,你这上了大半个学期的课可以适当的休息一下,录像厅那边来了一批新电影,三舅带你去看看去。不过这事儿得保密啊,你可不能跟你姥姥讲,你要说了你三舅我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章三舅的录像厅是正经录像厅,那些违法的边儿他一点也不沾。因此带温馨去看录像他是一点都不怕。 “三舅你放心。我绝对不出卖你。” 复兴路并不太繁华,但周围有好几家厂子,因此饭店、杂货铺就特别的多,台球厅录像店也有好几家。 章三舅开的这家录像厅不大,有三四十平左右,但分上下两层,下层是大间,第二层设立了包间。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正坐在一进门的吧台后面玩游戏机。 章三舅敲了敲桌面,那青年头也不抬:“片子都在外面写着呢,想看就交钱,有包间有大间,包间比大间贵一块钱。” 章三舅咳嗽了一声,那个一直打游戏的青年终于抬起头了吧,他脸上不耐烦的神色立马消失殆尽:“章哥来了?” 章三舅嗯了一声:“嗯,带我外甥女来看看。你忙吧,我带她进去开个包间。” 章三舅随意从吧台后头的钉子上取了一把钥匙,带着温馨往里去。 上了两个小台阶,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便传了过来,随即武打片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温馨看了过去,只见这个不算大的房间里坐满了人,大家紧紧地盯着前头的彩色电视机,里头放的正是霍元甲,打斗的场面看的人热血沸腾。 温馨跟着章三舅上了二楼,章三舅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十平米的房间里放着一台单独的电视机,电视机的对面是一组黑色的皮沙发,皮沙发的前头是个红木的茶几。上面只摆放了一个烟灰缸。 章三舅跟温馨闲聊着,拉开电视柜的抽屉,在里面翻找着影片,打开电视剧,放进录像带,没过多久,电视上就出现了影像,这些影片章三舅都看过了,他跟温馨交代了几句便下楼去了。 这些片子温馨都是看过,她之所以引导章三舅来录像厅为的是另外一件事。 上一世,原主死后没多久,章三舅也出了事儿,他开的这个录像厅被人举报放hs电影,那个时候正逢严打,章三舅的录像厅被查封,警察从里面搜出了不下百部的hs录像带,章三舅被拉走当了典型,被以传播yh罪被拘禁了半年。财产也全部充了公不说还被罚了一大笔钱。 因为影响太过恶劣,章三舅妈的工作也收到了很大的影响。 可实际上那些hs录像带都是章三舅请来给他看店的那个人进回来的。每天晚上十点过后,他就在录像厅里偷偷的放那些影片。 偏偏那时候的章家正因为温馨的事情分身乏术,来游戏厅的时间大大的减少,这让那人越发的大胆,甚至白天都敢明目张胆的放了。 温馨放开灵识在游戏厅里走了一圈,二楼除了她这个包厢外还有两个包厢里有人。那两个包厢里播放的都是正常影片。 看起来一切都正常得很,但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温馨才不相信。她三舅不怎么管理这个录像厅,管理权都在楼下那个打游戏的青年手上,那个青年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播放yh录像比播放正常录像要贵个好几块钱,温馨就不信他遭得住这个诱惑。 看完一部影片,温馨下楼,跟章三舅一起回家。看着他们有出门,那个打游戏的青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晚上吃了饭,章三舅夫妻今晚住这边,温馨掐着点去敲开她三舅的房间门。 章三舅妈来开的门:“馨馨,咋啦?” 温馨装作十分焦急地模样跟章三舅妈道:“三舅妈,今天我去我三舅的录像厅里看电影,把存折落那儿了,三舅妈,能不能让三舅带我去找一下啊?” 章三舅妈一听存折不见了吓一跳,再听到温馨说章三舅带她去录像厅,她眼睛一瞪:“你等一下我,我去叫他出来。” 章三舅妈回了房,没一会儿就就传来章三舅的哀嚎声,没一会儿,章三舅妈率先出来了,章三舅在后头捂着耳朵龇牙咧嘴。 这大晚上的,章三舅骑个车横冲直撞的,外头又冷,章三舅妈实在是不放心。 章三舅妈这次回来把章丘也带回来了,正脱了衣服准备睡觉呢,见她们要出门也想跟着去,章三舅妈不愿意带他,他急得嗷嗷叫,被章三舅妈武力镇压。 章老太太听见声音,开门出来问了一声,章三舅妈一点儿也没为丈夫瞒着,章老太太指了指章三舅:“等你回来的。” 章三舅苦着脸。 章老太太给温馨拿了一件军大衣:“外头冷,披上这个,别冻感冒咯,晚上天黑,也没人看,丑就丑点,没事。” “好。” 三人坐上摩托车往录像厅去。 这时候已经十点四十多了,正是录像厅里的最热闹的时候,章三舅率先朝店里去,刚刚掀开后门帘一抬头,他就看到电视机里播放的限制级画面,耳边传来的是不可描述的声音。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章二舅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脸色一变,拦住了妻子和外甥女:“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上去找。” 章三舅妈跟章三舅在一起已经十来年了,她一看章三舅的这幅模样就知道出了事。一个录像厅大晚上的能出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两种。 “你碰那种东西了?”章三舅妈沉着脸。 章三舅摇摇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自打年前请了小朱过来帮我们看店我晚上就没来过店里来。他在这儿弄这种东西我是真不知道。你先带着馨馨在外头等我。” 章三舅妈嗯了一声。 章三舅转身进了店里。 温馨握着章三舅妈的手:“三舅妈,出什么事儿了?” 章三舅妈朝温馨笑了笑:“没啥事,你三舅都能搞定。” 章三舅妈拉着温馨往背风的地方去,没多大会儿,录像厅里就出来人了,他们正是看得起劲儿的时候呢,被这么打断了全都十分不高兴,全都骂骂咧咧的。章三舅又朝他们赔了好几个不是,他们这才走了。 他们走后没多久,又有一批人从店里出来,这次出来的人跟上次出来的人不一样,除了男人还有好几个女人。数了数人数,正好是楼上包厢的个数乘以二。 这都不是让温馨最惊讶的,让温馨最惊讶地是这些人里居然有温如月跟罗奕。 温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若是没有看见温如月,上一世章三舅的录像厅被人举报一事温馨只觉得是章三舅倒霉。但看见了温如月,温馨b就不这么想了。 以她这么多个世界跟这些穿越重生女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些重生女的思想跟正常人就不一样。 她们前世过得不好却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她们的眼睛只会盯着她们身边的比她们过得好的人。 于是得到了重生的机会以后,她们的第一反应便是抢走别人的人生跟丈夫。在这期间,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成了她们的顺手为之。 温如月去举报章三舅的举动温馨也能理解,毕竟作为一个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原主有那么多人的宠爱,她不嫉妒才怪呢。 “三舅妈,你看那是不是温如月。” 章三舅妈顺着她指的人眯着眼看去,她跟温如月没见过几次,对这个小姑娘的理解却一点也不少。不过更吸引章三舅妈的,是走在温如月身边的那个男孩:“确实是她,她身边那个是谁?罗奕?” 温馨嗯了一声,罗奕初中时没跟原主在一个学校,他就读的是章三舅妈所任职的中学,章三舅妈还当过他的语文老师。 因为罗奕跟原主家是一个村的,章三舅妈还特地关注过他。见他大晚上的跟一个姑娘来看录像,章三舅妈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罗奕跟你读一个学校?那不是个好人,你以后离他远点。”章三舅妈对温馨道。 温馨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跟他早就不来往了,平时在学校遇见都是不说话的。” 章三舅妈放心了。 温馨看着罗奕远走的背影,原主跟罗奕的那些纠葛的记忆也随之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罗奕家跟原主离得不远,两家住在一个胡同里。小时候村里的孩子们都是一块儿玩的,住在同一个胡同里的小孩子们的关系又更加密切一些。 因为小孩子们都在一起玩耍,大人们的关系也都不错。罗家跟原主家更是好得像一家人一样。原主的记忆中,她家做点什么好吃的都会给罗家端去一份,罗家那头也是一样,因为关系太好,两家还经常拿两个孩子来开玩笑。 温父跟章雯去世后两家来往就渐渐地少了,到了原主十五岁那一年,两家彻底的不来往了。 究其原因,不过是当年十五岁的罗奕正处于青春期,夜里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而他在做这些奇奇怪怪的梦被罗母知道了而已。 罗奕的妈妈从来都不是好相处的,发现了这种事情她不怪自己的儿子,她只怪原主小小年纪不学好,勾引了她儿子。 于是她勒令罗奕不许跟原主接触,平时在路上遇到原主也一副看不见她的模样。原主主动跟她打招呼她也当做没听见,原主又不犯贱,几次过后就再也不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罗奕跟原主上的同一个高中同一个年纪,他特别听他妈的话,他妈让他不许跟原主接触他就真的不跟原主接触了。平常在学校里遇到都不说一句话,两人比陌生人还不如。 偏偏温老太太这个搅屎棍每次见到罗母都热情地贴上去,跟人家说这个唠那个的,要是碰到罗奕那就更不得了了,拉着人家说个没完没了不说,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还会给人家塞一份。 她的这幅超乎寻常的热情更加坐实了原主勾引罗奕的事实,这让罗母更加地厌恶原主。 后来拆迁了,温家分的财产比罗家那边要多得多。罗母又打起了原主的主意,不止不限制罗奕跟原主相处了,还主动跟体温老太太接触。 温老太太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天天都在原主面前说罗奕的好话。让原主烦不胜烦。 原主跟罗奕考上的是同一所大学,上的是同一个专业,改成了同一个班,她跟罗奕的相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作为罗奕某些方面的启蒙对象,罗奕待原主自然是不同的。以前被他妈压着他不敢跟原主走太近,现在没了他妈这层阻碍,罗奕心中欢喜,他开始追求原主。原主还记得他们一家的漠视与轻待,一直不同意。 一直到大四那年,原主跟罗奕去了同一家公司实习。在一次庆功宴上,大家都喝得有点多,原主酒量不行,被同事多灌了几杯酒就醉了,到最后还断了片儿。 第二天醒来时她跟罗奕躺在宾馆的床上,衣服丢了一地,洁白的床单上有点点红梅。原主慌了神,在两~性~关~系保守的时代也没有吃药避孕的意识,温老太太恨不得立马把她打包送给罗家,章家那头又住的远,她连个说事儿的人都没有。 于是一个月后,原主怀孕了。温老太太得知此事后整日整日的给她洗脑。原主脑袋一懵,就同意了跟罗奕的婚事。 结婚时罗家为了让自家面子好看一些,也是为了掩盖住罗奕是个乘人之危的人渣的这个事实,罗母逢人就跟人说原主跟罗奕是青梅竹马,二人年纪到了偷尝禁果也实属正常。 婚后的原主被迫在家养胎带娃,罗奕继续回公司上班。 也许是到手了就不珍惜了。结婚后,罗奕对原主的兴趣便随着原主怀孕走样的身材、憔悴的神态日渐消退,在原主的孩子一岁那年,罗奕跟公司里的一个小实习生走到了一起。 这一在一起就是十年,等原主知道的时候罗奕的私生子都八岁了,那孩子只比原主的孩子小两岁。更让原主崩溃的,是这件事情罗母也知道,温老太太也知道。她们都瞒着原主。 原主要离婚,却发现这十年间两人的财产已经搅合在一块儿了,要是离婚,她的损失巨大。 再三衡量之下,原主放弃了这个决定,但她并没有自暴自弃,她花钱保养自己,让自己的生活过得越来越精彩。而罗奕因为年纪渐渐大了,能力又平平常常,在公司得不到重用,在小三的引诱下,他学会了赌博。 很快就将自己手头的财产输了个精光,工作没了,小三看在他身上榨不到钱了就跟着别人跑路了。为了生活,他回归了家庭。 温如月只看到了原主表面的光鲜,却没看到光鲜下面的腐败。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温馨啧了一声,将一道姻缘符打到二人身上。 这是她炼化上一世功德后新领会到的法术之一,这个姻缘符的作用跟苗疆的巫蛊似的,只要打在有情的男女身上,那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温馨觉得这个符咒用在罗奕跟温如月身上正合适。毕竟这俩人一个渣一个坏,最是般配不过了。这么般配的两个人不锁死实在是可惜了。 他们就该这么一生一世的纠缠在一起,省得以后祸害别人。 第134章 夜里章三舅没回家,连夜处理了那批录像带,又教训了小朱一顿后开除了他。第二天录像厅就关了门。 因为这件事,章家的气氛十分的不好,谁也不同意章三舅继续开录像厅,就连一向支持章三舅的三舅妈也不愿意。两口子吵了两天。章三舅觉得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危险,毕竟录像带已经没了,往后他只要坚持不播放,就是警察来了也拿他没办法。 三舅妈却不这么想,她始终觉得开录像厅太冒险了。之前允许章三舅开是觉得只要不去碰那些违法的东西就好了。但她现在不那么想了。那个小朱刚来录像厅上班的时候,她们经常到录像厅去查看。就是因为小朱认真又负责,他们才放心的把录像店给小朱照看的。结果小朱在背后捅了她们一刀。 现在正值严打的时候,在她们学校附近就有一家录像厅被封了,东西被查封了,款罚了,还进去蹲着了,什么时候放出来还不知道呢。 而且录像厅要重开,章三舅又得像以前一样大半夜的才回家,章三舅妈有点不乐意。 因为家里人的坚决反对,章三舅只能使用拖字诀,暂缓录像厅再次开门营业。 周六这一天,温馨只上半天课,下午回到家,章三舅一家三口没在这边,温馨有些诧异:“姥,我三舅他们回去啦?” 章三舅妈的娘家兄弟这个月生了个小的,章丘那边他们就照看不到了,章三舅妈今年带毕业班,平时也忙,章三舅带孩子就没谁敢放心的,这一点从他不知轻重敢带个高中生去录像厅看录像就能看得出来。 以前章三舅还没结婚的时候,他没少带着家里大一点的几个男孩子出去玩,章家的男孩子们会打架斗殴这一点都是跟章三舅学的。 “中午有警察来找你三舅,说是他们录像厅涉嫌违规,要例行检查,你三舅跟三舅妈去录像厅了。小丘跟小乐出去玩了,一会儿就回来。”章老老口中的小乐是章二舅的小闺女章乐,还在读初中。 “小乐也过来了?”作为章家第三代里唯一的两个女孩儿,章乐跟原主以前没怎么相处过,温馨这回住过来,周六周日章乐都会过来,温馨温和大方,章乐天真活泼,姐妹俩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来了,刚刚还问起你呢。”章老太太话音刚落,章乐跟章丘就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两根冰棍,一根吃着,一根还没拆封。 “馨馨姐,快来,我给你买了冰棍,糯米红豆的。可香了。” 温馨听着,眼睛一亮,要说这个年代的冰棍是真好吃,特别是章乐买的这一款,有小半块都是放的糯米跟红豆,又香又糯又凉,在干燥的冬天吃再合适不过了。 章老太太道:“咋又吃冰棍呢?女孩子得少吃这个,吃多了肚子得疼了。特别是馨馨你,吃完这根再不许买了。听到没?” 章老太太一琢磨就知道温老太太那种人肯定不会好好照顾好温馨,于是这段时间,每当快到她来例假的日子就会提前给她喝红糖姜水,一周也会去中药店抓一点重要回来给她泡脚。 温馨跟章乐相视一眼,章乐吐吐舌头,异口同声地应了。两人吃着冰棍在一边嘀嘀咕咕,章乐跟她说港台那边的明星又唱了什么歌,电影院又来了什么新电影,电视剧又播了什么新剧情,她们班上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哪个小姑娘又喜欢上了谁谁谁,谁谁谁看上的却又是别的小姑娘。 林林总总,章乐说得开心,温馨听着有趣。这些都是她们班上没有的,她们班现在争分夺秒的在学习,累得谁也顾不上心里那些旖旎的小心思。 章丘吃不吃冰棍没人搭理,他也早就习惯了章家在对男孩女孩之时的态度差异,他几口吃完冰棍,进屋里烦章老头去了。他们班里最近有个同学有一个木陀螺,在班级里可受欢迎了,章丘也想要一个。 章老头一向都是宠爱孩子的,他又会点简单地木匠活,被章丘那么一撒娇一奉承就乐呵呵的去找木头做了。他一共做了三个,家里的三个孩子无论男女都有。 中午饭吃了没过多久,章三舅跟章三舅妈就回来了。章三舅黑着脸,章三舅妈则脸色十分轻松。 担心了一上午的章老太太迫不及待的问:“湘儿,老三,怎么样?” 章三舅妈道:“妈你别担心,没啥事儿了,他那个录像厅被举报了,警察在里面搜了一通,没收着什么,我们去警察局做了个笔录,这才回来晚了。” 这年头的录像厅开得多,但要说谁家得到了工商局的允许那还是真的没有。以往这个事情民不举官不究大家都相安无事,但只要被举报,哪怕查搜出来一部违规影片那都是少不了罚款跟教育的。 章三舅这也是幸运,提前发现了小朱做的事,处理了那些影片,否则那些影片要是被收出来章三舅得进局里不说,就连章三舅妈的工作都会被影响。然而就算啥也没搜着,一顿口头教育是改不了的。 从警察局出来的路上章三舅一句话没说,只是在心里,他已经下了决定不打算再开录像厅了。他虽然舍不得这份暴利,但在他的心里,家人的位置永远都是排在利益前面的。特别是这件事情还涉及到章三舅妈。 章老太太给他们热了菜,吃了个半饱后,章三舅跟父母说了自己不打算再开录像厅的事。章老头跟章老太太欢喜不已。晚上章大舅两口子下班回来知道了也说了句早就不该开的话。 章三舅这一辈子最大的坎已经过了,温馨也很高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温馨十八岁生日这一天。这一天恰逢周末,章家除了在外头上学的人们全都齐聚一堂,章老大订了一家家附近的饭馆,下午四点一过一大家子就往饭馆去了。 每家都给温馨准备了礼物,章老头跟张老太太给了她一个红包。章大舅两口子给温馨送了一套价值不菲的名牌衣服,章二舅跟章二舅妈也大出血,送了她一个金镯子,细细的很精致,章三舅两口子跟章老头他们一样,给的都是大红包。 章乐跟章丘的礼物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两人送的都是自己做的贺卡,章乐是女孩子,在上头画了很多精致的话,字也写得很秀气,章丘的贺卡就粗糙多了,他那连笔字草得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出在写的啥。 菜点的都是硬菜,饭馆还免费送了一碗长寿面,章老太太盯着温馨吃完了一整碗,要不是温馨实在吃不下了,她连汤都想让温馨喝下去。 饭后,章大舅妈把给温馨订的蛋糕打开,蛋糕很漂亮,上头用粉色的奶油挤出来了一团一团的花,空白处用红色的果酱写了温馨的名字,后头是生日快乐几个大字。 全是奶油的蛋糕并不好吃,又甜又腻,温馨吃完了写有自己名字的那一小块,觉得这个生日过得快乐极了。 第二天下午放学,章老太太跟温馨去了银行,把村支书大姐家补偿给她的钱取了出来跟生日那天收到的红包一块儿存进了自己的存折里,章老太太也把当年章雯去世后赔偿的那五千块钱取了出来。 这钱从存进去那一天到现在一分都没动,现在章老太太把那些钱连带利息全都给了温馨,这笔钱每年吃着银行的利息,这么多年过去了,光利息就十分可观,本+利一共有六千多块钱。 温馨一言不发地接了钱,重新开了个存折,把这笔钱单独存放。她不缺钱,也不打算用这笔钱。 完成了女儿女婿临终前的托付,从银行出来的那一刹那,章老太太如释重负,想起早早的就去了的他们,眼眶微红。 温馨成年后没过两个星期,拆迁款已经分到了各个人的账户了。温家的房子占地面积广,说是三百平,但实际丈量下来有三百二十多,于是除去了140平米的安置房外,剩下的都补了钱。 西渡村地段好,国家给的钱也给得到位,温馨家面积多,光钱就补偿了三百来万。成了村子里补偿款最多的人家之一。 章家那边也不遑多让,拿到补偿款以后,回迁房也下来了,温馨的房子是章老太太去选的,中层,坐北朝南的大四居,跟章家的回迁房挨着。 里面都是简单装修过的,精致一点的贴贴瓷砖搞搞装修,不精致的买了家具就直接住进去。 温馨的装修预算是三万块,图纸是她自己画的,装修是无所事事的章三舅帮着盯着的,她只需要好好学习等着入住就好了。 在温馨他们搬进回迁房时,西渡那边的人也陆续搬进了安置房里。瞅着窄窄巴巴的两室一厅的小房子,罗母觉得喘口气都难,她家的房子小,一共才一百三十平,刚刚好够换两套房的,多出来的零头补偿款都不到十万。 温馨的补偿款在村里早就传遍了,罗母一想到温馨那个小丫头手里拿了那么多钱就觉得心里刺挠得慌。 这天罗奕晚上放学回来吃饭,罗母不经意间就提起了温馨:“罗奕,你在学校看见温馨了没有?” 罗奕愣了一下:“看见了。”他们班跟温馨班上隔着两个教室,每次下课他们班都是要从温馨他们班门口路过的。 自打温馨去了她姥姥家住以后,温馨越来越好看了,学校里关注她的男同学们越来越多,他们班上的男生聚在一起也会时不时地讨论一下她。罗奕既骄傲又有些心酸。 骄傲的是他喜欢的姑娘终于被人发现了,心酸的是他主动放弃了跟她的相处,现在二人形同陌路,大家只知道他跟温馨是同一个村的,却鲜少有人知道他们其实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罗母嗯了一声,淡淡的道:“那孩子也可怜得很,爹妈早早的就去了,她奶奶又是那样一个人,她在她奶奶家住着也不知道开不开心,你要是再看见她,就叫她来家里吃顿饭,可怜见的。” 罗奕心头一动,应了下来。 第二天课间操,罗奕犹豫再三后在温馨的班级门口堵住了温馨。课间操刚刚做完,走廊上人来人往,见罗奕叫住了温馨,青春期的女生男生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罗奕被这么多人看着,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他既激动又忐忑:“馨馨,我妈说让你今天去我家吃顿饭。” 第135章 罗奕话音一落,周围偷听偷看的小青年们发出了哦~~~的拖长音,这下罗奕不止脸红,就连耳朵尖也红得滴得出血了。 他看着温馨的目光期待又羞涩。 温馨始终面无表情。这样的一幕在温如月没重生的那一世其实经常上演,自打拆了迁罗奕就经常来骚扰原主,于是渐渐地,这一届毕业的学生都知道了罗奕在追原主。到了大学罗奕更加的不知道收敛,送早餐都是正常操作,每次去图书馆也都能见到他,他就跟阴魂不散地苍蝇似的,听不懂拒绝,让人十分的反感。 这样的举动他坚持了三年,渐渐地,学校里提起他就说他深情,就连原主同宿舍的舍友都被他感动了,开始劝说起原主。 后来两人结婚,她们还不止一次地向往地说羡慕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其实就是个屁。罗奕不过是个乘人之危的人渣罢了。 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大,温馨对罗奕道:“罗奕,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我跟你熟悉,平白无故的请我去你家吃什么饭?我家没饭吃?你有病吧。” 温馨说完,挽着李慧梅的手进了教室,罗奕走在后头,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李慧梅用手捣鼓捣鼓温馨:“那个罗奕跟你是什么关系啊,咱们同班这么久了,也没见他来找过你啊,怎么就忽然之间要请你回家吃饭了?”李慧梅越说越觉得罗奕这个人不安好心。 温馨道:“我们是一个村的,小时候都是在一块玩耍过的,后来我爸妈去世了,他妈就不许他跟我玩。现在我们村不是拆迁了吗?我分了不少钱,她妈可能看我孤苦无依,想要照顾照顾我?” 李慧梅家也是这附近的,她家世世代代都是北京人,不止有房子还有地,村上的领导们也负责人,给她们找的回迁房地段特别好,这一拆迁,她们家的拆迁款比温馨只多不少。 李慧梅早就满了十八岁,名下也是分了房子的。自打分了房子之后,她见过的各路神仙就明显的多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你听她家放屁,要真想照顾你咋之前不照顾?你奶奶磋磨你不给你饭吃不给你零花钱的时候咋不伺候,现在像伺候了?她就是贪图你身上的拿点东西。” “你可别犯傻上当啊。”李慧梅跟原主坐了一年多的同桌了,原主有时候饿着肚子没饭吃她都是知道的,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给原主递一颗糖果一块小蛋糕。 温馨来了以后跟她的关系是最好的,在前前世,李慧梅是唯一一个不相信罗奕的真情的人,她也是自始至终都站在原主那一边的人。 温馨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又不傻,我还能不知道他们在想啥?” 李慧梅嘿嘿笑了两声,跟她说起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遇到的奇葩,真的是知道她名下有房,什么人都来了。 “我们村有一户人家,他家是后面搬去的,没地,房子特别小,都不到一百平,他家有个儿子比我大三岁,在崇文区那边的技校上学。拆迁以后知道我爸妈给了我房子,就见天儿的到我面前来说她儿子有多么好多么好,还叫她儿子来堵我,就跟今天罗奕一样,恶心死了。明明以前在村里遇到连招呼都不打的人。” “哦,前天,那个男的想带我去吃饭,恰好遇到我堂哥去我家,看见了揍了那个男的一顿,我爸妈又到那个男的家里闹了一通,那家人才消停的。”这不是李慧梅遇到的第一个想娶她继而得到她名下房产的人,但这个人比较恶心,又跟罗奕比较像,于是就被拉出来当典型。 “我懂。”温馨拍拍李慧梅的肩膀。 罗奕丢了大脸,这一天他都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放了学,罗奕便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跑。他们搬的安置房离高中有点远,坐公交车要四站地,罗奕从公交车上下来,温如月等在站台边,见到他她心思雀跃。 “罗奕。” 温如月跟温馨长得其实一点都不像,温馨是人间富贵花的长相,明艳动人,温如月则长得像温家那边的人,清秀有余青春不足,好看是依旧好看的,就是看久了有点寡淡。 罗奕最初答应跟温如月在一起,多少是因为温如月跟温馨是堂姐妹。 罗奕跟温如月在一块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两个虽然还真正的做到最后一步,但亲亲抱抱捏捏都是做过了的。上一次她跟温如月去录像厅打的就是把温如月吃干抹净的想法,可惜出师不利,那天居然被老板赶了出来。 这个计划便胎死腹中,时至今日罗奕也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罗奕在温如月跟温馨之间再三对比,从长相到身高到学历,最后看着温如月,兴致缺缺:“嗯,如月,这么早就下班了?” 温如月嗯了一声:“今天客人不多,老板就让我先走了。你怎么回来那么早啊?” 罗奕随口敷衍:“我家里又事,我不跟你说了啊,我先回去了,不然我妈等急了。” 温如月不太乐意,撅着嘴巴闹起了小别扭,以往她做出这幅神色,罗奕都是会好好哄一下她的。她好不容易下一次早班,就是想要跟罗奕再联络联络感情的。温馨那死丫头实在是太鸡贼了,她拆迁到了哪里完全没跟人讲过,这样她想去堵她都堵不着。她顾忌着罗奕这边,又不敢上学校去找,实在是令人憋闷。 罗奕才不管温如月是怎么想的呢。他又不是真爱她,只是觉得送上门的女人不玩白不玩而已。 罗奕回到家,罗母还没炒菜,她往罗奕身后看了一眼:“温馨没跟你回来?” 罗母一直觉得自己儿子特别的棒特别优秀,这一点在罗奕上幼儿园就有小姑娘跟他手拉手,上小学就收到女孩子的情书后越发的肯定。在浓厚的亲子滤镜之下,罗母觉得只要自己儿子开口,就没有带不回来的女人。 之前她看不上温馨,是觉得温馨没爹没妈,还有温老太太那样一个累赘绑在身上不配成为她儿媳妇而已。 不过现在罗母的思想变了,温馨得了那么多的赔偿款,温老太太又去了乡下温大伯家,据罗奕说的,温馨那孩子学习成绩不错,一直都是重点班的前十名,往后肯定能上个好大学。罗母觉得她终于能配得上自家孩子了。 罗奕不耐烦地道:“我跟她又不熟,她跟我回来做什么?” 罗母一脸的不赞同:“怎么跟你不熟了,小时候你们不还是一块儿玩了,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里就不熟了。” 罗奕不说话,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 罗母愤愤不平地回厨房炒菜。为了邀请温馨过来吃饭,她还特地上市场去买了一只鸡回来做,这一只鸡可不便宜,温馨可真是不识抬举! 吃饭时罗奕还是闷闷不乐的,罗母看着心疼坏了,决定给温馨一个校训。 吃了饭,罗母去了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从兜里掏出一个电话本,给温馨老家的村里打电话,她就不信了,以温老太太那个尿性,自家孙女分了那么多的钱,就不信她不心动。 而且温老太太之前就特别想撮合温馨跟她儿子,罗母觉得把温老太太叫来,她儿子跟温馨的事就是十拿九稳的了。 然而罗母的打算终究落了空,接她电话的人告诉她,温老太太摔倒了,现在在镇上医院住着呢。 罗母挂了电话,给了电话费,骂了一声温老太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此时的温老太太正躺在医院里,温家的人没有一个来照顾她的,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同屋的老太太被儿子儿媳鞍前马后的照顾,羡慕不已。 同屋的老太太在儿子的伺候下吃了饭,跟温老太太闲聊了起来。温老太太是中午的时候住进医院的,那老太太对她好奇着呢。 “大姐,你这是咋进来的啊?” 温老太太的晚饭都是对方儿子帮忙买的,可能往后几天还得仰仗人家,温老太太不好得罪便道:“这不今天早上下了点雪么,一个没注意就摔了。” 同屋老太太点点头:“可得注意着。咱们这个岁数啊,最忌讳的就是摔跤。就拿我们村的一个老人来说,也是下了雪走路没看好,摔了,人当场就没了。” 温老太太脸上扯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她之所以摔倒,是因为她跟老大家的吵了架,老大家的推的她啊。她摔倒后在地上起不来家里人谁也没管她,还是外头有人路过看见她躺在院子里,这才把她送到医院的。 从下午进医院到现在,老大家没一个人露面,温老太太那颗心拔凉拔凉的。老大怎么那么狼心狗肺呢!她对他还不够好吗?回来住的这段时间,他要什么只要他开口,她就掏钱给他去买。上周温如兵想要一辆自行车,说是有自行车了好说媳妇儿,她虽然舍不得钱不也还给了吗? 她这么做的,求的不就是老大他们那一家对她好一点吗?老大媳妇不是个好的,饭都做不好,她看不过眼,不也都是自己做的吗?放眼望整个村子,又哪家老婆婆能做到她这个地步的?温老太太越想越伤心。 便忍不住跟同屋住的老太太倾诉了起来。 起先同屋的老太太跟她儿媳妇还很同情温老太太,毕竟谁遇到个不孝的儿子都是让人气愤的,可听着听着,婆媳俩的表情就不对劲了。 同屋老太太的儿媳妇没忍住打断了温老太太的控诉:“温大娘,一直听你在说你家老大不是你生的,那你生的呢?” 温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他啊,他早就走了。跟他媳妇一起走的,只留下一个孙女。说起来,我家老二也是个没良心的……” 温老太太便将亲儿子去世立遗嘱把财产都给了孙女的事情说了,又说了孙女也没良心,连大伯也不拉拔一把的话。 同屋的老太太跟她儿媳妇听到最后,已经自顾自的小声说话了。偏心眼的老太太她们见过,但那人家偏心的都是自己亲生的,像这种偏向继子的她们还是头一次见。 真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这么一个老娘,同屋的老太太都觉得立遗嘱把财产都给自己女儿的事情没错,要是没这遗嘱,有这种老娘,还不知道北京的房子是谁的呢。 温老太太没注意到婆媳二人的态度,依旧说得起劲儿,对温馨,她不满得很呢。 ~~~~ 自打当众打脸了罗奕以后,罗奕就消停了下来,但他也没少在温馨面前晃悠,有时候温馨跟他不小心对上目光,他也是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次数一多,便有罗奕苦恋温馨,温馨铁石心肠不愿搭理的流言传了出来。 有好事的人到罗奕面前去求证,罗奕做出一副十分伤心的模样出来解释,流言越演越强烈,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心,问到了温馨跟前。 “温馨,罗奕那么喜欢你,你真的一点也不心动啊?”来问温馨的,是高三五班的一个姑娘,叫郑琼。在高一没分文理之前,她跟罗奕是一个班的,对罗奕,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见罗奕这么喜欢温馨而温馨对他那么爱答不理的,让郑琼心里酸涩又羡慕。 温馨看了郑琼一眼,没想起这个人是谁,不过既然问到了她的面前了,那她肯定是要回应的。这阵子流言传得那么疯,温馨也不是没有耳闻,她跟李慧梅不知道解释了多少次,但越解释越没人听,温馨又不能去把人家的嘴巴缝起来,这让温馨烦不胜烦。 “我心动什么?谁规定的别人喜欢我我就要心动?那这么说来,喜欢我的人不下十个,每一个我都要心动?神经病吗?”温馨看着一圈看热闹的人,面色冷淡地道:“你们要是真的觉得罗奕深情,感动于他的喜欢,那我把这份深情送给你们你们要不要啊?” 温馨的话多少是有点用的,最起码这些人再也不到温馨面前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了。 1993年的元旦前夕,罗奕对温如月的态度越发的疏离了起来,温如月觉得再也不能这么下去了,于是在元旦节的那天晚上,她约了罗奕出去吃烧烤,喝了不少酒,当天晚上,两人都没有回去,温如月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罗奕。 温如月是易孕体制,上一世她跟她丈夫只要有一次没避孕很快就能中奖,要不是养不起,她跟她丈夫绝对不止三个孩子。 温如月没有避孕,她等啊等,一个月后,她的月经没有来,温如月偷偷去医院检查了,她怀上了。在拿到结果的那一天,温如月笑得像一朵花,摸着那张薄薄的纸,温如月目光温柔,神色期盼,她想起了上一世想要什么就买得起什么的温馨,心中高兴。她终于也要过上那样的生活了、高三学习紧张,在中小学生、高一高二的学生放假两周后,在腊月二十六这一天,她们也终于放假了。 放假前,温馨等人又收获了一书包的试卷、作业。 满身疲惫地回到新城,她的房子早在一周前就装修好了。她住进了主卧,连着主卧的小次卧被她打通成了小书房,其余的两个房间买了家具但一直没住进去。 温馨睡了一觉,等到章老太太做好了饭才起床过去吃。一进门,温馨的目光便落在了坐在沙发上跟章剑聊天的青年身上。 那人回过头,两人四目相对,那人笑了,温馨也笑了。 第136章 章老太太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放到饭桌上,看着现在门口的温馨道:“进来咋不关门?今天外头这风可大。” 温馨如梦初醒,赶忙关门。 顾着聊天的章剑也终于看到温馨了,他笑着道:“哟,小馨馨,半年多没见长大了啊。”章剑是章二叔的儿子,比温馨大了三岁,他大学上得早,现在都已经大四了。他学习成绩不错,上的大学在全国也是排的上前二十的。 他跟温馨联系得少,上回见着温馨还是很暑假中元节的时候。温馨叫了一声三哥。 章剑点点头,终于想起来给温馨介绍自己身边的人了:“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哥们儿唐修持,你叫他唐哥就行。” 唐修持看着温馨,好整以暇地等着温馨叫他哥哥。说起来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还真没听过温馨叫他哥呢。一想到一会儿温馨要叫他做哥,唐修持忽然有点荡漾。 温馨似笑非笑地看了唐修持一眼,礼貌地叫了一声:“唐哥。” 唐修持心头一悸,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温妹妹。” 温馨被唐修持的这一声温妹妹叫得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章剑那边虽然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并没有多想。他跟唐修持的关系是真的好,温家的那些事儿章剑从他妈那里知道以后没少在唐修持身边念叨。 章老太太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桌了,她扬声叫大家吃饭,在房间里说话的章大舅跟章老头出来了,章大舅妈端着碗筷除了厨房。 因为有客人在,于是今天耳朵饭菜便做得格外的丰盛,有小鸡炖蘑菇,有糖醋鲤鱼,有一份酱排骨,青菜是醋溜白菜,凉菜是章大舅妈用大葱黄瓜胡萝卜以及粉条拌的。 大家落座开始吃饭,章老太太就念叨起章大舅妈的两个儿子章江跟章河:“这马上都过年了,你说今年他们俩能不能带个对象回来?” 章江跟章河是双胞胎,他们今年也读大四,但早在大三下学期,两人就同时获得了保研的资格,他们也开始做起了自己的研究项目,于是到了大年二十六也还没回来到,这几天章老太太跟章大舅妈念叨得最多的就是他们大年三十之前能不能赶回来以及回来时会不会带对象。 章大舅妈道:“肯定带不回来,他们平时那么忙,有时候忙的连饭都没时间吃呢。”话音刚落,章大舅妈看到了章剑:“小剑呐,你比你大哥二哥就小那么一岁,年纪也不小了,处对象了没?” 章剑正啃排骨啃得起劲儿呢,冷不防的这个话头就说到了他的头上,但长辈问话吧,还就不得不回,他放下排骨,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大娘,都说先立业后成家,我这业还没立起来呢,不着急。” 章大舅妈没说啥呢,章老太太先不干了:“你净放屁,多少人先成家了也没耽误立业啊。” 章老头点头表示认同。他跟章老太太都快七十了,没有重孙子也就算了,连个孙女婿都见不着。跟他们同龄的那些人像他们的还真没有几个。 搬家过来后章老头迷恋上了小区里的老年活动中心,都成了每天必须打卡的地方了。而这个小区里的住户大多都是村子里的老熟人。 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大,每次见面唠嗑唠着唠着就唠到了重孙子身上,每次一说到这个话题章老头就没天跟人家聊了。于是他就分外恼火。 家里适龄的孙子有三个,章江章河不在跟前,平时据说很忙,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的,思来想去,章老头觉得章剑最能让自己抱重孙。 “你奶奶说得对,你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你大哥二哥上学那是没办法,你这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后结果正合适。有个人管着你也省得你到处乱跑。”章剑之所以今天才回来,是因为放假后他出去旅了一趟游。章老头从他开始放假就琢磨起的催婚言论因为他的旅游而不得不搁置。 今天总算逮着了,可不得多说几句咋的。 章剑苦着个脸听自家爷爷催婚,他是真不想结婚啊,他才才21啊,过了年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他真的不想英年早婚! 章老头终于说了个爽快,把目光对向了安安静静吃饭的唐修持:“小唐多大了啊?” 面对未来媳妇儿的姥爷,唐修持特别的有礼貌:“爷爷,我22了。” “哦,22了,有对象了吗?” 唐修持看了一眼温馨,笑得很矜持:“还没有呢。” 章老头道:“22岁不小了,该找了。”章老头还想继续说,但猛地想到这不是自家孙子,说多了估计会被人嫌弃,于是他意犹未尽地闭了嘴。 章老头的这一通输出,作为被输出的那一位,章剑觉得自己碗里的排骨都不香了。 到底是自己的孙子,虽然她也想早点抱到重孙,但看到章剑这幅生无可恋地模样,章老太太还是有些心疼。 于是她适时地道:“你们快吃菜,今天这菜做得多,吃不完放到下顿就不好吃。小唐,来尝尝这个榛蘑,这是你妹子在放学的路上搁路边买的,老香了。” 唐修持十分听话的夹了一筷子小鸡炖蘑菇吃:“确实香,鸡肉也嫩。” 厨艺得到了肯定,章老太太乐得不行:“是吧?这时候这么好的榛蘑可少见了,馨馨也是运气好才碰上那么一回,你多吃点。” 唐修持朝章老太太道谢,又不着痕迹地捧了章老太太跟章大舅妈,把两个女人哄得眉开眼笑的。 这一顿饭,温馨就看着唐修持跟朵交际花似的先哄得章老太太婆媳开心不已,又跟章老头章大舅说起当下的各类时事,让父子二人对他赞不绝口。 章剑跟温馨两人埋头苦吃。 吃完了二人都有点撑着了。唐修持也是北京人,不过他们家住在海淀区,跟他们这块儿离得有点远,得转两次公交。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为了和温馨早点见面,唐修持连家都没回,再不回去估计连门都进不了了。 于是吃得有点儿撑。 时间不早了,唐修持跟章剑要回家了,温馨主动提出要送送他们,章老太太等人也没多想。 出门前,章老太太等人十分热情的邀请唐修持下次再来做客,唐修持求之不得呢,应得比谁都快。 惹得章剑频频侧目,他觉得自己这个好兄弟真的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下楼时温馨回了趟家穿外套戴围巾,唐修持跟章剑在楼梯口等候。 “兄弟,你今天咋回事儿,这咋一点儿也不像你呢?” 唐修持装作没听懂章剑的话外音:“什么一点都不像我,我不是一直这样?” 章剑对唐修持翻了个白眼。他跟唐修持做了四年的舍友,宿舍里他跟唐修持的关系最好,唐修持是啥样他还不知道?虽然不至于到沉默寡言的那个地步,但也没像今天这样长袖善舞啊。 “不过你真挺厉害啊,哄长辈有一手啊。”刚刚在饭桌上,他奶奶跟他大娘那脸都笑成一朵花了,他爷爷跟他大爷说话的声音都要比平时柔和。 唐修持淡淡地看了一眼章剑:“哪里就厉害了?长辈们不过是喜欢我罢了。” 章剑连白眼都不想翻了。恰好温馨穿好外套出来了,三人往楼下走。 这栋回迁房没有电梯,不过楼层也不高,走着也不累。到了楼下,章剑摸了一下口袋:“呀,我忘了拿钥匙了,你们在这等一下我,我马上下来。” 章二舅他们的回迁房不在这个小区,不过离得也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章三舅妈他们家离得就远了,骑车都要三十来分钟。 章剑上楼了,唐修持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一个酒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温馨打开盒子,里头放着一块犹如水滴一样的翡翠吊坠,很绿,水头很足。 唐修持道:“我跟章剑去了一趟腾冲,刚好看见有人在赌石,我们也赌了一块,这是我赌的那一块开的翡翠,不大,一点点,我让人家做成了吊坠。你拿去戴。” 温馨早就习惯了唐修持时不时送的惊喜,灵液空间里有一个专门摆放这些东西的架子,这么几个世界过去,早就摆得满满当当的了。温馨把吊坠收了起来,道:“很漂亮,我很喜欢,不过我现在还是一名高中生呢,等我上了大学再拿出来戴。” 唐修持矜持的恩了一声,努力控制着自己唇角的扬起:“你喜欢就行。” 两人聊了自己的近况。等章剑拿了钥匙下来才止住话头,三人往小区外头的公交车站走去。 新城小区很大,冬天黑得早,这会儿道路两边的灯光都已经亮了起来,出小区的路上有一段是没有路灯的,唐修持跟章剑聊着天,手却偷偷的拉上了温馨的手。 天太黑,也没有月亮,章剑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兄弟正跟自己的表妹拉着手。 到了有路灯的地方,两人很自然地松开了手。 到了公交站,刚好有一辆车来,唐修持身高腿长,两三步就上了车,他投了币往车厢后半截走,在靠窗的那一边坐了下来。车子缓缓开动。 唐修持朝温馨做了个明天来找她的手势,温馨对他抿唇一笑。 等车开走了,章剑把温馨送到楼底下就回家去了。 温馨独自回家,时间还早,她到了隔壁。章老太太她们正坐在沙发上一起追电视剧。 章大舅妈织着毛衣跟章老太太讨论剧情,章老头跟章大舅时不时的也加入其中,温馨很久没追剧了,也追得起劲呢。 一集看完,进入广告时间,章老太太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唐修持。她道:“小唐这孩子真不错,可惜咱们家没有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章大舅妈对唐修持的印象也好极了:“可不是咋滴。” 婆媳俩一个劲儿地在那头惋惜,自始至终,她们都没把这事儿往温馨身上想。在她们的心里,温馨还是个孩子呢。 转了三趟车,唐修持终于回到了家。他家住的是个小四合院,已经有些年头了,他推开门进屋,他爷爷正在房檐下逗鸟。 见他回来也只是唐老爷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继续逗鸟了。 唐修持摸摸自己的鼻子,知道自家爷爷这是生他放假不回家的气了,也不敢再触他老人家的霉头,溜着墙根进了屋。 唐老爷子哼了一声,也溜溜达达进屋了。 唐修持在客厅端坐着呢,唐老爷子走到自己常坐的小沙发上坐下:“你还知道回来,这次回家准备待多久?” “开学就走,毕业就回来不走了。”媳妇儿在这边,唐修持不准备离她太远。 唐老爷子听他说这句话,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 次日唐修持起得很早,起来后亲手给唐老爷子做了一晚小馄饨,唐老爷子嘴上嫌弃他进厨房没出息,却也把小馄饨吃完,一口汤都没有剩。 唐修持提着早上做的早餐去了温馨家楼下。 唐修持一到温馨家楼下温馨就知道了,她跑到隔壁,跟章老太太说要出趟门,章老太太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去哪儿呢温馨就跑了。 章老太太估摸着温馨是跟同学出门了,也就没管。 唐修持穿着一身长款风衣,戴着一条黑白格子的围巾站在楼下的电线杆旁,身长玉立。 温馨朝他奔去,唐修持搂住她,两人在寒风中拥抱了一会儿后两人从另外一条路出小区。 章剑打着哈欠而来,瞅着前头离去的那一对情侣,只觉得越瞅越熟悉。 第137章 章剑上楼,章老太太刚刚做好早餐,章剑巡视一圈:“奶,馨馨还没起来?” “起了,刚刚火急火燎地说要出门,可能是跟同学出去玩了。” 章剑哦了一声,坐到沙发上摊着,章老太太叫他吃早餐时他还无精打采的:“你爸妈跟乐乐呢?怎么还没过来?” 章剑昨晚上看了半宿的武侠小说,这会儿还没彻底清醒,他揉揉脸:“乐乐在家写作业,我爸妈说要去买点年货啥的,晚点再来。” 章老太太闻言不再说什么,她早上做的是小米粥白水煮蛋以及前些天包好了冻在冰箱里耳朵包子。 温馨跟唐修持在外头在小区里找了张石凳子坐下,唐修持把饭盒打开,拿出里面的馄饨。他用的饭盒是保温的,现在还带着一股子的温热。 小馄饨是猪肉馅儿的,里面用的是昨天半夜熬出来的大骨头汤,放了几根青菜撒了一点葱花,滴了几滴香油,特别香。 温馨拿着勺子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熟悉得味道吃得温馨眼睛都眯了起来了:“你吃了吗?” 唐修持坐在对面含笑看着温馨:“我吃了才出门的。” 温馨点点头,把唐修持做的小馄饨吃了个精光。她往灵液空间里接了一杯水出来让唐修持喝,顺带又问起唐修持的家庭情况。 唐修持喝完水,擦擦嘴角:“我父母双亡,跟我爷爷长大的,现在住在海淀区那边,有个叔叔婶子,不过跟他们关系并不是太好。” 唐修持的这一世,他父亲在反击战中牺牲了,他的母亲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本来就差的身体急转直下,没过多久就走了。唐修持被接到唐老爷子的身边抚养。因为他父亲的死亡,他们家留下了不少的财产,其中在长安路的一间铺面一栋二层花园洋房就够让人眼馋的了。 唐修持十二三岁之时,唐二叔跟唐二婶还企图诱惑过他,让他去问唐老爷子拿那座花园洋房的钥匙。要不是唐修持及时穿越过来。原本的小修持估计连财产都要被骗没了。 温馨哦了一声,上一个世界他们父母都健全,到了这一个世界倒好,两人都直接没爹没妈了:“你爷爷是干啥的?身体咋样?” “他身体挺好,以前是在政府里工作的,退下来好些年了。现在在家里天天遛鸟玩,他养的那只画眉鸟可漂亮了。”说起来那只画眉鸟还是唐修持给他爷爷找的,毕竟唐老爷子刚刚退休的那几年特别闲不住,他二叔二婶也没跟他们住在一起,于是就逮着他就各种折腾。唐修持实在受不了了,就买了一只画眉鸟来陪唐老爷子。 唐老爷子起先对那只画眉鸟嫌弃得要死,到了现在,那已经是唐老爷子的心头宝了,唐修持这个他曾经的心肝宝贝儿早就退居二线了。 唐修持说起唐老爷子的时候眉眼带笑,温馨觉得唐老爷子一定是个非常好的人。 聊完唐老爷子温馨问起唐修持后面的打算。这个问题唐修持早就想过了,他道:“我跟你三哥学的都是计算机,我想在这个领域里做出一点成绩来的。” 90年代正是计算机起步的年代,这是唐修持活了那么多个世界都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他从后世而来,对计算机虽不是特别精通,但也算熟悉的。他就想看看,有那么多个世界的记忆,他能做到哪一步。 温馨也不是很懂这个领域,但她听说了,搞计算机老烧钱了:“你钱够不够的?不够我这里有,我拆迁款下来了还没动呢。” 唐修持摇摇头:“你自己留着,我手上也有不少钱。”唐修持没有拆迁款,但早些年他没少干投机倒把的活儿,手里的钱绝对超乎温馨的想象。 那些钱拿来开一家公司是够够的了。 温馨跟唐修持说起自己的打算:“我拆迁得了很多补偿款,我打算买些房子放着,等以升值。这比放在银行里保值多了。” 北京的房啊,哪怕是现在看起来很偏僻很边缘的地方,往后的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唐修持一向都是由着温馨的,家里的大事小情她决定就好。 不过想到温馨正在上高中,唐修持道:“要不要我去帮你看?” 温馨也同样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一堆试卷习题,觉得头又疼了起来了:“这高三生活真不是人过的。”温馨觉得自己第一世突击考大学都没这么累过。 唐修持倒是好几世都按部就班的上了好几世的学,对于高三生涯他一点都不惧怕了。 温馨异想天开:“修持,要不然你帮我写试卷吧?” 温馨看着唐修持,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的,里面带着无限地期盼,唐修持伸手敲了温馨的头一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温馨同志,作弊是可耻的。” 温馨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了,她也没指望唐修持答应,但这人不就得对什么都心怀一点希望吗,万一呢,万一唐修持就同意了呢。 温馨趴在石桌子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试卷实在是太多了,写完这科写那科,写得我手都疼了。” 唐修持一顿,咳嗽了了两声:“是不是笔用不顺手,要不然我送你两支好用的钢笔?” 这直男式的回答惹得温馨哼了一声,唐修持失笑,摸着温馨的头发:“乖啦,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温馨没再说什么了。两人在亭子里坐了很久,将近中午了唐修持才离开。温馨也回了家。 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阳光普照,连入了秋以后就一直吹的风今天都小了。 温馨回了家,换上了在家里穿的薄棉袄往隔壁去,章乐他们都已经来了,章三舅他们一家子也过来了,除了还在车上的章江跟章河,一家子齐聚一堂。 人一多,家里就格外的热闹,章家的这套房子是特地多加了点钱买的,特别大的四室二厅的格局,小的那个厅也改成了房间,平时章三舅他们过来夜里不想走了也有房间留宿,章二舅家离得近,也就不需要在这里有特地的房间了,章乐特别喜欢跟温馨玩,于是在不吵温馨学习的情况下,她过来都是跟温馨睡一张床的。 吃了中午饭大人们支起了麻将桌打麻将,小的们不乐意在家里待着,便下楼去玩耍,温馨这个高中生则回房写作业。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三十的中午,章江跟章河终于回到家了。他们是结束了研究后直接从实验室走的,坐了十来个小时的火车,过年的火车又格外的拥挤,他们买到的是软座,但也没得到什么休息。 他们一回到家就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一直到年夜饭做好了她们才出来。 年夜饭是一大家子准备的,特别的丰盛,将餐厅的饭桌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吃饭之前,大家将电视打开,把声音放得大一些。 饭桌上,大人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小孩子们忙着吃忙着喝,吃饱了,大家转战麻将桌,温馨也被章剑拉去凑了一脚,跟他们一块打的是章江章河两兄弟。 温馨的运气一向都好,自打上了麻将桌十把里有八把是她胡的,不一会儿,她面前就摆了一大把钱了。 章江跟章河都是研究生了,学校已经有补助了,家里每个月也会给他们打生活费,他们又没处对象,在学校里两点一线的生活也花不了多少钱,于是哪怕一直输钱他们都乐呵呵的。 跟他们相反,章剑则是把把都在哀嚎,他没补助,手里的钱都是自己平时勤工俭学跟从生活费里省下来的钱,十来圈麻将下来,他已经快输光了。 “爸爸爸爸,救命啊救命啊,你儿子要输光啦。”章剑怪叫着朝在沙发上看小品嘎嘎乐的章二舅求助。 被打断后,章二舅老大不愉快地走过来,见着温馨面前的那一叠的钱:“哟,馨馨赢了不少了啊。”他再看自家儿子,自家儿子面前只有几毛钱的毛票了,章二舅老嫌弃了:“起开起开,让我来。” 章二舅加入了战局,章老头跟章大舅等人也被吸引了过来。章三舅手痒,把章河轰了下去自己上。章大舅也不甘其后,于是温馨在打光了三个表哥的钱以后又将手伸到了自家三个舅舅身上。 大年三十这一天是需要守夜的,临近午夜十二点,章老太太等人又摆上了桌子,这一回,他们是要吃饺子的。饺子吃完,外头响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章家也买了不少的烟花爆竹,由章剑打头,大家拿着东西往小区的小广场去。大人们也跟在后头。 今天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大家放的烟花照亮了夜空。周围的人都在欢声笑语的,温馨随着他们,笑得像一个傻子一般。 大年初一给长辈们拜了年,大年初二舅舅们都出去走了亲戚,家里只有温馨跟章老太太两口子,章老太太塞了点钱给温馨把温馨打发出去玩了。 温馨站在楼下,也不知道找谁玩儿,于是去公共电话亭给唐修持,唐修持没多久就到了,两人去了这个时候的旅游景点,初三两人又出去了一天。 温馨跟唐修持这边浓情蜜意,章家这边其乐融融。但在罗家,却正在经历这一场风暴。、大年初三的这个早上,温如月找到了罗家门了,一进门,她就甩了一章b超单出来。罗母没什么文化看不懂,但罗父跟罗奕却没有那么无知,他们看着b超单上的文字,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特别是罗奕,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温如月:“我跟你只有过那么一次,你怎么可能怀孕?” 温如月早就知道罗奕会这么问了,她拿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我妈妈我姥姥都特别容易怀孕,我随了她们了。” 温如月的姥姥一生生了十二个孩子,那个灾荒年代养不起孩子,活下来的只有六个,四男二女。温如月她妈其实是生了三个孩子的,在温如兵前头还有一个,只是养到一岁没养住,走了,在生了温如月之后,她就去接了扎。而温如月的姨妈们各个的子女都不少,她的表姐妹们嫁了人也没少生。 罗母听到这里,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她眼神不善地看着温如月。都是西渡村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温如月是谁?章家把她们赶出去的时候她也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呢。、温老太太跟章家打官司的事儿温如月没少在里头掺和。要是温如月真的帮温老太太把官司打下来,分到了房产分到了钱,她还高看了温如月一眼,但温如月上跳下蹿那么欢,什么也没得到,罗母就特别看不起她。 罗母是个自家儿子青春期躁动都能怪到别的姑娘头上的奇葩,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多想,没过几秒钟,罗母想明白了。就像她贪图温馨拆迁分得的那些房子那些存款一样,温如月这个小女表子肯定也是奔着他们家的钱来的。 罗母把罗奕手上的b超单子一扯,丢到温如月的怀里,推着她往外头走:“赶紧滚,赶紧滚,别拿一张纸就来糊弄我们家,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野种……” 罗母的嘴巴格外地脏,温如月力气没她大,很快就被她推到了门边,温如月抵着门,看着一言不发装作的罗奕父子俩,眼睛一厉:“你再推我一下试试,你再推我,我就到你儿子的学校去找你儿子的老师,到你男人的单位去闹。你们家不承认这个孩子没关系,多的地方是承认。” 第138章 温如月的话成功的让罗母停下了推攘她的脚步,也让罗家父子终于正眼看了她。罗奕今年过了年才虚岁十九岁,他还连高中都没毕业,她儿子还要有远大的前程,罗母不可能让温如月上罗奕的学校去闹。去闹了,罗奕的前途就毁了。丈夫的单位更是不能让她去,她没工作,他们家这一大家子的开销都是要靠罗父的工资的。 两分钟后,温如月成功的坐到了罗家的沙发上,罗父罗母坐到了她的对面。 罗母黑着脸:“我知道你叫什么,我也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可能认,我儿子才十八岁,跟你只睡过那么一次,怎么可能就怀孕。” 罗母还年轻,她今年才刚刚四十岁,还没有到想要抱孙子的年纪,因此温如月肚子里的孩子她是不可能认的。 温如月没搭理罗母,将目光投向罗奕:“罗奕,你说句话,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你爸妈他们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为了今天能够成功,温如月还特地去买了化妆品化了妆,虽然化妆技巧不怎么样,但却也十分精致了。罗奕看了一眼温如月,又看了一眼罗母,一句话不说。自打自己跟温如月在一起,温如月样样都听自己的,事事都以自己为先,她看他的眼神中满是崇拜,这让罗奕十分的受用。罗奕不觉得这样的温如月会背叛自己。 好在相处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温如月对罗奕也有了一些了解了。罗奕这人特别听他妈的话,用后世的话说这就是个妈宝。要不是罗奕家拆了迁有钱,上一世后面的发展也还不错,温如月才看不上这样的男人呢。在这一点上,她上一辈子的丈夫可比他好太多了。在起码他不听她的话,也不听她妈的话。 温如月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神色哀伤地说:“罗婶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听说现在医院有一项技术,孩子出生抽了血就能查出亲爸爸是谁,到时候上医院一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罗母厉声道:“不行,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 温如月故作委屈地低着头,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罗母不敢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啊,那一切都好谈了。 ~~~ 温如月这边正在跟罗家谈判。那边,温老太太也坐上了来北京的车。 这一个年,温老太太过得特别的憋屈。她伤了腿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温大伯一家三口谁也没去看过她一眼,等她好不容易好些了可以出院了,她回到家里,温家一家三口就把她当做不存在一样,他们吃饭不叫她了,只会在吃完饭后给她端上一碗来,饭菜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剩下的。有时候饭菜做得少不够吃,她就只能吃开水泡饭或者菜汤泡饭。 温老太太又想起了那年。 那时候老二还没死,温馨还不到五岁。她在做衣服的时候给温老大多做了一条裤衩,被老大的媳妇儿指着鼻子骂,按在地上打。老大媳妇那个憨货平时三杆子打不出来一个屁,但却是打架的一把好手,那次她被打掉了半条命。 那次她躺在炕上起不来,老大一家子给她吃的就是这些东西。后来还是村里的村支书看不下去了,给老二打了电话,老二把她接来北京以后她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虽然老二媳妇儿不得她的喜欢,但对她还算恭敬,家里有什么好的都是先紧着她用的,老二还会每个月给她一些零花钱。她手里有了钱,老大一家不知道怎么的又凑了上来,他们跪在她的面前忏悔,说不该那么对她,他们把家里有的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寄来一份。 到底是疼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她到底心软了。这些年来,她没少帮衬老大一家,特别是老二死了以后,她得到的赔偿款大多数都补贴到他们一家子的身上了。为了他们一家,她还苛待了她的孙女,还不惜跟她的孙女闹翻了脸。结果她得到了什么? 温老太太老泪纵横。 温老太太转了好几趟车才到西渡村,可下了公交车,温老太太看着被推平了的村庄,面露茫然。她才回去多久啊,怎么家就没了。 恐慌占据了温老太太的胸腔。 这时候早起来工地上班的建筑工人们见到提着行李的温老太太,有几个没忍住上前搭话:“大娘,你在这站着干啥呢?” 他的声音惊动了温老太太,温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她喃喃自语:“我家没了,我家没了。” 跟她搭话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道:“老太太,你这是出远门才回来吧?你们村啊,拆迁啦,现在全都搬到了柳庄那边的小区去了。你家人没告诉你啊?” 温老太太摇摇头,温馨又怎么会告诉她呢,她当初做的那么绝。 跟他搭话的人又把地址说了一遍,便赶上同伴的脚步走了。 温老太太捏捏手,转身坐上去柳庄的公交,也是巧了,温老太太才在柳庄下车,就遇到了西渡村之前的支书。 温老太太的糊涂行径在村子里早就传遍了,村支书对温老太太的感官特别的差。 不过看到她现在这幅落魄又狼狈的模样,村支书又有点于心不忍。 温老太太也看见他了,她赶紧走上来询问温馨的住址,怕村支书不告诉她,温老太太还说了自己的悲惨生活。 村支书忍了又忍,道:“大娘,温老大家对你不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你图个啥?我听说你还想把温平兄弟留下的房子要去给你那个大儿子。那又不是你亲生的,你这么掏心掏肺的干啥?” 村支书是真的想不明白,他觉得但凡是脑子正常的人都想不明白。 温老太太不说话。这要她怎么说?难道她要说,因为她太爱她的丈夫,因为老大长得像她丈夫,老二长得不像所以她不喜欢老二? 温老太太说不出口。 村支书也不是非要答案,他道:“温馨她没住在这里,她跟人换了房子,现在住到新城区那边去了,坐三路公交车到公庄转28路,再转625路坐十站地就到了。” 新城区离柳庄远着呢。 温老太太不认识字,从西渡坐车到柳庄她都问了好几个人,现在还要坐这么复杂的路线,温老太太打从心眼里抵触。 “她叔,你看看能不能送我过去一趟?我实在是不认识路。”温老太太看着村支书,面露哀求。 村支书想了想,还是决定走这一趟。 情感上,村支书觉得像温老太太这样的人不管才对,但理智上,村支书觉得不管又不信,温老太太明显是个老鼠屎,温馨现在正好是最关键的时候,要是温老太太闹起来,对她的影响是最大的。 温老太太被带到温家的时候温馨不在家,她跟唐修持出去约会去了。 年还没过完,章家的人除了几个小的出去玩了,大人们都在家呢。 章老太太见着温老太太瞬间就乐了:“哟,这不是亲家吗?稀客啊。不是听说你回老家跟你家老大过了吗?这年都没过完呢,咋就来了?” 温老太太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想馨馨了,来看看她。她去哪儿了?咋不在家?” “我外孙女去哪儿跟你有啥关系,你不是都把她告上法庭了么?还来这里装什么装,大家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章老太太早就料到温老太太跟温老大一家回去待不了多久。 也许温老太太自己都不知道她看温老大的眼神有多黏糊,温老大或许还能为了钱忍一忍温老太太,但温老大家的绝对忍不了,有哪个女人能忍受别人用这种黏糊的眼神看自己的男人呢?特别是那个女人的身份还是自己男人的后妈的时候,那是更不能忍的。 温老太太会回来找温馨章老太太他们也都预料到了,毕竟温老太太在娘家的时候就爱作,嫁给温老头以后也没有改,跟兄弟姐妹们的关系都处不好,等她手里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她能去找的人也只有温馨了。 但章老太太是绝对不允许温老太太继续跟温馨住在一起的,特别是温馨越长越大以后,她怕哪天她一个没看住,温馨就被这脑子被驴踢了的老太太给卖了。 温老太太听了章老太太的话,脸上尴尬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了。 章老太太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道:“我孙女也不是个没良心的那种人,你虽然对她不好,但她还是想着你的,但你要是还想像以前那样跟她住是不可能了。这样,我们在外头给你租个房子,我外孙女每个月给你点生活费,你拿着那点生活费生活,怎么样?” 温老太太是不愿意的。 来的路上她已经想清楚了,跟温老大回家两个月,她的存款已经不足一千了。她都打听清楚了,温馨拆迁拆得了不少钱。按照法院的判决,这笔钱她要是开口去要她是要不到的。但跟温馨住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温馨负担家里的水电生活费,她到时候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有人照顾。等温馨高中毕业了读大学了她就给她物色对象,到时候再要以一笔彩礼,那笔彩礼她一分钱都不会给温馨做陪嫁,她全部留起来当做自己的养老钱。 等她老了,谁也不靠不是更好? 然而温老太太的想法并不重要,章老太太决定了的事情那就是不能更改的了。温老太太对上章家人本来就有点怂,这一次,温老太太身边又没有别的孙子撑腰,村支书把她送到新城小区以后自己就回去了。 新城小区外头有不少的城中村,章老太太派章大舅出去了一趟,没过多久就帮章老太太把房子租好了。 温馨晚上回来以后知道此事也没有多做表态。温老太太可以说是原主两世不幸婚姻生活的推手之一。前前世,原主跟罗奕结婚后无论出了什么事儿,她都是站在罗奕那边的。罗奕在外头有了私生子,她还劝原主把那孩子接到身边来养,还让原主对那孩子好一点。 那那言论之奇葩简直让人闻所未闻。 就这样也就算了,她还拿自己来举例子。原主烦不胜烦,当场便怼了回去,而后每个月给她个生活费,一直到温老太太死的时候原主都没有去看过她。 上一世原主还直接丢了命。 赡养一个这样的老太太,哪怕温馨现在不缺钱了,她也不甘心! 第139章 温馨没去找温老太太,温老太太也不来找温馨,温馨也乐得不见她。为了跟唐修持联系更加方便,两人都买了大哥大,平时就放在空间里藏着,一到晚上就拿出来用。 两个就跟所有的热恋期的小年轻一样,每天晚上从吃了饭躺在床上就开始打电话,两人又都忙,便将大哥大放在桌子上各自忙各自的,时不时地再说上几句,一直到各自忙完,洗了澡躺在床上互道晚安。 开学的这一天,温馨吃了早餐就去学校,因为离学校远了,每天早上赶公交车就没有那么方便及时了,于是章三舅妈给温馨买了一辆自行车。26杠的女性自行车,黑中带着一点红色的圆形原点。 温馨骑着车子往学校去,小区里有不少人跟温馨是同一个学校的,她们之间虽然不那么熟悉,但也混了个脸熟,他们也都骑上了自行车。 小区门口,温老太太在焦急地等待着,这小半个月她都是花的自己的钱,眼瞅着存款越来越少,温老太太的内心就越来越不安,她倒是也想直接去章家找温馨,但她拉不下脸。 不过也没有关系,温馨还是要上学的,她只要在小区门口等着就行了。 温馨见到她了,但她没停车,车子直接就从温老太太的身边驶过。 许久没见了,温馨这短时间好吃好喝又有灵液空间滋养身体,她骑着车从温老太太身边过温老太太都没发现她。在她的心里,温馨还是那个干瘦干瘦的小丫头呢。 温老太太等到快九点也没等到温馨,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温馨是在躲着她了。她怒火中烧,一大早什么也没吃的胃也疼得很,她赶紧回了章大舅给她租的房子里煮了一碗挂面。 挂面里连猪油她都舍不得放,她越吃越委屈,她以前那里吃过这种苦啊,以前她跟温馨住,章家每个月都会给她十块钱做温馨的生活费,那些钱她都攒着,给温馨吃的都是傍晚人家要收摊了打折卖的菜,或者直接在人家丢的烂菜堆里捡的菜。 温馨要是上学去了,她就会出去外头打打牙祭,小日子过得舒坦着呢。 温老太太没滋没味的吃了面条就往温馨的学校去,她到的时候正好是温馨她们吃午饭的时间,在门口,温老太太跟温如月不期而遇。 温老太太跟温如月都愣了。愣了过后,温老太太跟温如月同时沉下脸。 温老太太把自己现在的悲惨生活的一半原因归在温如月的身上,要不是温如月撺掇着她打官司,她也不会跟温馨闹翻。 打完官司后温老太太看在温老大的面子上不跟温如月计较,但就不代表她不追究了。 温如月则在心里骂了温老太太好几句老不死的,这个时候,她不在家里安安分分地待着,到处跑什么。 这段时间她住进了罗家,跟罗奕住在了一起,但罗家的众人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罗家从上到下都在叫她去打孩子。她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把孩子打掉呢。 这段时间,温如月也充分地意识到了罗母的难缠跟罗父的不易讨好,于是她就将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罗奕的身上。今天中午给罗奕送饭就是她的其中一环。早上她已经跟罗奕说了自己中午会给他带来好吃的。 眼瞅着就要放学了,温老太太来了,这个饭菜她是送还是不送?不送罗奕肯定不高兴,但一送她跟罗奕的关系就藏不住了,到时候温老太太威胁他们怎么办?以温如月对她父母的了解。她父母会好好的对温老太太就怪了。 小时候她妈可没少在后头骂温老太太不要脸老狐狸精呢。她妈对温老太太的不喜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她爸对温老太太也十分的厌恶,她哥就不说了,要不是温老太太会给他钱给他买好吃的,他会叫温老太太一声奶奶? 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温如月又怎么可能对温老太太好。 温如月跟温老太太都没说话,那边罗奕已经从校门口出来了。中午饭时间,学校的打铁门是会打开一个小门的,罗奕连门都不乐意出,站在里面对温如月掌心朝上伸开手:“把饭给我。” 温如月也顾不得多想了,她连忙上前把饭盒递给罗奕,柔情似水地道:“罗奕,我前天发工资了,给你做了糖醋小排跟小酥肉,你趁热吃啊。” 厨艺好,是温如月为数不多的优点。这段时间住在罗家,温如月下了好几次厨房,罗家人虽然很讨厌她,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做饭好吃这一点。 罗奕听到她报出来的菜名,表情也柔和了一些:“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温如月眼圈刷地一下子就红了,罗奕根本不管她,他提着饭盒就回了学校,等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温如月才转身离开。 温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走远,斟酌再三,她还是没追上去。 温馨知道来的人是温老太太,她慢悠悠地吃完饭才往学校门口去,这个时候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温馨又不是一个人来的。 温老太太也要脸,在这么多年轻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实在说不出来让高中没毕业的孙女给钱给她养老的话。 温老太太跟温馨拉了一些没半点屁用的家常,一直到温馨说她要回去午休了,温老太太才不情不愿地闭嘴。 温馨跟李慧梅一起回教室,李慧梅是极少数知道温馨曾被温老太太告上法庭的人,回教室的路上,李慧梅跟温馨全方位的吐槽了温老太太。 回到教室后,温馨起身往外头走,她找到了个隐蔽的没人的墙角,脚尖一点便翻身就出了学校,她找了个没人的巷子从空间里取出大哥大,给村里的温大伯打了个电话。 怎么处理温老太太,这件事情温馨琢磨了好久了。作为温老太太的亲孙女,她爸妈没了,她对温老太太是有赡养义务的,而且温老太太前两世做的那种糟心事儿在这一世根本就没来得及做,她要是不养温老太太,这次温老太太再去法院告她那肯定是一告一个准儿的。 就这么捏着鼻子赡养了温老太太,温馨觉得对不起原主,等到她过完这一生,她都没脸见原主了。温馨相信原主跟她的想法肯定是一样的,她们手里的钱,就算是扔到水里听个响她都不想给温老太太花。 那么把让温大伯来接走温老太太就是最优的选项了。温老太太不是最偏心这个儿子吗?那就让这个儿子对她好好尽尽孝。而温大伯恨透了温老太太,那也是个亲爹都能看着去死的狠人,温老太太落在她手里,晚年能过什么好日子? 让他们俩狗咬狗一嘴毛不是更好?原主跟温大伯的仇可以慢慢算嘛,反正一时半会的温大伯一家子也死不了。 温大伯喝了点小酒,正在家里午睡呢,听说有人打电话找他他还诧异了一下。不过他这一年到头接不了几个电话,电话这玩意儿在他心理还挺稀罕的。他起身披上棉袄往村委会去。 接了电话,听出那头是温馨,温大伯有些惊讶,再听温馨说每个月给他五十块钱,让他们把温老太太接回去村里的时候温大伯乐了。 他在家里一年种地也只有秋收才见得到钱,平时他们家里出了温老太太的补贴那是一分钱也见不到的,五十块钱不多,但给他们家改善生活是够的了。平白无故多得了一份钱,温大伯说不心动是假的。 不过他可不会答应得那么痛快:“馨馨啊,不是大伯不帮你,就是你也知道,现在这钱啊,不禁花,一斤猪肉就要一块七、八,老太太年纪又大了,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的,这三十块钱真不够花多久啊。再说了,我跟你大娘种了不少地,也没时间伺候她啊。” 温大伯话里话外都是要温馨加钱。 温馨怎么可能随他的意呢,当即表示就三十,多的没有不要她重新找人。眼瞅着这到手的三十就要飞了,温老大同意了。 挂了电话他回家,温大伯母在院子里喂鸡,见他满脸笑意,问道:“谁给你打电话啊?” “温馨。” 温大伯母想了好几个人都没往温馨身上想,往前那么多年,温馨也没主动联系过他们,温大伯母好奇极了:“她打电话给你干嘛?” “她说给我五十块钱,让我们把老太太拘在家里,别让她去北京捣乱。我同意了,五十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够咱们一家子改善生活的了,存一存啊,如兵的彩礼钱也存出来了。” 温大伯母听完老大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才把老太太挤兑走了,还要把她接回来啊?” 温大伯看了眼外头没有人,走上前去搂住温大伯母的腰:“你要往好的地方想,温馨那死丫头之所以会给我打这个电话,肯定是因为她烦透了老太太,咱们把她带就来又不用你怎么伺候,她还能帮你干点活儿呢。再说了,把她接回来一个月50,一年就600块,你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温大伯母肯定是想的,她被丈夫说服了,不情不愿地道:“那可说好了,她回来我是不会伺候她的。” “行,你放心,到时候你就像以前那样把她当做不存在就行了。而且她手里还有钱呢,咱们把她接来,她总不能不给咱们花钱吧?”夫妻俩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第二天温大伯就启程来了北京,他直接到的温馨的学校,他叫人去叫了温馨,温馨很快就来了,她递了一个信封给温大伯,温大伯当着她的面点清了钱数,看到里面多出来了二十来块钱,就知道这是温馨给他的来回车费,温大伯很满意。 他拿了钱就去找到了温老太太。作为从小就哄着温老太太长大的人,对付温老太太自有一套,哪怕温老太太再生气,温大伯也自认能哄好她。于是在温老大做出跟自家父亲相似的表情时以及再三保证以后会对温老太太好后,温老太太心软了。 只不过温老太太依旧有顾虑,她看着温大伯问:“老大,那妈问你,要是我跟你媳妇再吵架,你帮谁?”温老太太死死地盯着温大伯。 温大伯脸不红气不喘:“当然是帮你。妈你不知道,你这一走,可把我们吓坏了,要不是我找到了章家的电话,打电话到章家问了你的下落,我还真找不到你。我知道错了,都怪林秀兰,要不是她在咱们母子俩中间挑拨离间,我也不能做出那么混账的事儿啊。” “妈,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温大伯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而温老太太早就在温大伯道歉时就泣不成声了:“原谅原谅,我原谅你。” 第140章 温老太太这一走,温馨感觉北京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过了五一,北京的天就暖和了起来,路边的杨树柳树长出了嫩绿色的新芽,种植在道路两旁的观赏性桃花梨花苹果花也争先恐后地开出了花。 随着时间的推进,离高考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温如月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 她时常出入罗家,温如月的嘴上也越来越不把门,罗母害怕她在这紧要关头影响自己的儿子,终于捏着鼻子同意了温如月的条件。 温如月要了两万块钱存进银行后在罗母的陪同下去医院打了胎。 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引产下来是个成了型的男胎,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温如月是没什么想法的,上一世她也打两三个,对打胎这件事已经看得稀松平常了。倒是罗父有点难过,毕竟他老罗家从他太爷爷那一辈起就一直都是一代单传啊。 还是罗母开导罗父,罗奕还年轻呢,他现在就能让温如月怀孕往后就能让别人怀孕。罗父一想也是,随即放下了心来。 温如月在罗家休息了几天,身体一好,她就去了京郊,花了一万多块钱买了个小院子。这个小院子不大,但她记得再过五年,这个村子也要拆迁了,到时候她也是有拆迁款拿的了。温如月很开心。 过了户,温如月把自己的户口也迁了出来。这个时候迁户口没有后市那么严格,她多给了他们镇上管户籍的那个人两百块钱就顺利地把户口迁走了。一直到她在京郊的那个小村子里上了户口,温大伯一家都不知道这件事。 温老大这次把温老太太接过来,他对温老太太的态度明显的转好了很多,看在钱的份上,温大伯母就当温老太太不存在。温老太太当面挑衅她她也不在意,只是背着温老太太跟温大伯发火。 温大伯总有办法三言两语就哄住温大伯母。 手里头有固定进项了,温大伯母便琢磨着给温如兵说个对象,她家温如兵长得好,她家的家庭条件也尚可,虽然温老太太奇葩了点,但又不是亲奶奶,也不用太顾及。 温如兵很快就去相看了一家,那家的姑娘长得还挺好看,双方都很满意,双方父母也很满意,温如兵跟人家姑娘处起了对象。 温老太太因为温大伯的纵容,这段时间在家里也抖了起来,这天温如兵又出门跟那个姑娘约会了,温老太太十分看不惯,便在饭桌上嘟囔了几句。就是这几句话彻底地点燃了温大伯母这段时间压抑着的怒火。 温大伯一看这情况就十分的头疼,他两头劝,但却越劝两头火越大。温大伯母指着他:“温保柱,我忍你跟那个老不死的很久了。你现在处处捧着她委屈我是什么意思,你还对她有感情是吧?” 温大伯听见这句话脸色一变,他看着温大伯母的眼神也变得阴沉了起来:“闭嘴,你在瞎说什么?” 温大伯母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后悔了,她想张嘴道歉,可神色一扫,她就看到了温老太太,她脑子里的那跟弦啪地一声就断了。 “你敢说你对那死老太太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啊?”温大伯母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六年前,那时候温老头还没死,她们家温如兵才五岁,有一回她娘家的一个侄女出嫁,她带着孩子回去参加婚礼,原本她订的计划是带着孩子回去住两天的,但因为温如兵吵着闹着要找爸爸,她当天就回来了。 她回来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那会儿正好是冬天,晚上五点多天就黑了,到了六点多太难就黑透了,在没有娱乐的年代里,夜里七点就上床,□□点就睡觉的多了去了。 按理来说,那天晚上她男人应该是在房间睡觉的,可房间没有人,后来,她在温老太太的房间里找到了他。 她公公早就病得起不来床了,为了方便照顾,他独自住进了东厢房,而温老太太呢,住在东屋。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温老太太跟温大伯能干点什么?温大伯母不愿意去猜想,她只知道那一天,她男人只穿着一条裤衩,而温老太太则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背心,胸脯都露出来大半个那种。 温大伯母那时候年轻气盛,怎么可能忍得了,她上去就跟温老太太扭打了起来,婆媳俩的交锋最终以她胜利为目的。但事情并没有完,她公公死后,她又抓到了好几回。 最后一次是在她女儿如月三岁的时候,那一回,她忍无可忍了,跟那死老太婆打架的时候下了狠手,之后她又警告了她男人,要是再有下一次,她就把两人之间的恶心事儿全都说出去。 两人都是要脸的人,继子跟继母做了那种事情要是真的被传出去了他们怎么做人,死老太婆害怕了,她男人也怕了,加上温老太太年纪也大了,两人的那种关系就断了。温大伯母那时候再变着法儿地磋磨死老太婆她男人也再没有阻止过了。 如今十来年过去了,哪怕这么多年来,她男人对她再好,那些事情也跟一根刺一样梗在她的心里。 温大伯母看着温老太太,再看了看温大伯,那些恨意就跟蔓藤一样地蔓延整个胸腔,她扑了上去,一爪子挠在温大伯的脸上。 温大伯怎么可能不还手,两口子扭打了起来。温老太太对此求之不得呢,她心里乐开了花,在一边劝架,她的劝架犹如火上浇油,两口子打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个时候,温如兵跟他对象来了,一进院子就看到在打架的两人。温大伯母这个时候占了上风,她一边打温大伯,一边把当年的事儿拿出来说。 温大伯左躲右闪。 温如兵的对象冷不丁地听到了此等辛密,呆在了原地,她的目光在温老太太跟温大伯的脸上巡视着,脸上的表情也越来微妙。 温如兵察觉到事情不对,大喝一声:“爸妈,你们在干嘛?” 打得正欢的三人转过头,看见温如兵跟站在他身边的未来儿媳妇儿,全都傻眼了。 温如兵的对象本来就是个特别喜欢说嘴的人,在短暂地懵逼过后,她那颗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随即她也知道温如兵不能嫁,甭管他长得多好。买猪还要看一下猪圈呢,这嫁人可不得看看他家里的人? 这后妈跟继子通奸这事儿说出去跟老公公扒灰一样令人厌恶,温如兵的对象可受不了这样的人家。她当机立断地转身跑了。 温如兵赶紧去追,终于在打谷场追到了他对象,面对他的挽留,他对象义正言辞地将这件事情在人前抖搂了出来。 温如兵的对象说把自己八卦说出去了,心里爽了,温如兵则看着村里的那些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的老太太们,知道自己家的风评是完蛋了。 ~~~~~ 温家发生的事情温馨是半点不知道,温如月跟罗奕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她也懒得去关心。她现在只一心一意地备战高考。怕打扰到她,唐修持连电话都不敢给她打了。 这天章剑从实习公司回来,一进门就见到唉声叹气地唐修持,他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了水杯喝了一口水,打趣地对唐修持道:“这是咋了,你对象跟你掰了?” 说起对象这事儿章剑就气愤,明明他跟唐修持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怎么才回家过了一个年,唐修持就脱单了呢?就过年到他们返校的那几天他咋就那么幸运的找到对象了呢? 回学校的这几个月,章剑就这么看着唐修持天天夜里跟自家对象打电话,一打就打好几个小时,他们谁不酸的? 现在看唐修持这愁眉苦脸地样子,章剑乐了,还有点幸灾乐祸。 靠窗的上铺里探出一个头来:“老章你可不知道,咱们老唐这几天晚上连电话都不给他对象打了,我看就是他对象受不了他那黏黏糊糊地性子跟他分了。偏偏他还不承认,说什么他对象要高考了的谎话来骗人。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章剑也跟着啧啧几声:“老唐啊,真是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啊,找个对象是高中生就算了,还是个高三的,你多少缺了点德啊,要是让人家家长知道了你勾搭人家高三的考生,估摸着你腿都得被打断。” 唐修持看着章剑,决定一定要在温馨上大学之前捂紧自己的小马甲,绝对不能让章剑知道了自己勾搭的考生就是他的妹妹,不然自己的腿危矣。 他是不怕章剑的,章剑肯定也是打不过他的,但谁让章剑会投胎,成了温馨的哥哥呢。唐修持绝对,但凡章家对他媳妇儿差那么一点,他都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唐修持有点心酸。 章剑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毕竟唐修持的对象跟他又不认识,也不是他的妹妹,他操那个心干嘛。 “老唐,你真打算回北京去创业啊?今天我回来的时候还听主管说起你了呢。”章剑的实习公司跟唐修持是同一家,两个一块儿进去的,只不过唐修持比他要优秀很多,唐修持早早的就实习完了,现在就等着领证毕业了。 唐修持点点头:“真的,你要不要去跟我一起干?”唐修持对章剑抛出橄榄枝,又对在上铺躺着的另外一个室友道:“还有林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唐修持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章剑跟林旭只思索了两秒,章剑拍板:“行,跟你干了。” 林旭也伸出头来:“只要你按时发工资,我就跟你干一辈子。” 唐修持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放心。跟我干,准没错。” 至此,唐修持公司的主创团队建立起来了。 第141章 高考的这一天北京的天特别凉爽。章老太太早早的就起了,她先检查了温馨的准考证等东西,确认无误后才去做饭。 她煮了一锅的水煮鸡蛋,又炸了一锅的油条,煮了一碗面条。闹钟一响,温馨就起来了,章家那边的闹钟也同时响了起来,章老头以最快地速度从房间冲出来到隔壁叫人。确认温馨醒来在洗漱了他才回去。 他走后没多久,唐修持也打来了电话,两人没说几句,温馨把大哥大放回空间,穿好衣服往隔壁去。 章老太太给温馨做的面条份量不多,里头放了几根绿油油的青菜,汤是昨天就吊着的鸡汤,特别的鲜,放了辣椒后又鲜又辣。 油条掰成小块放到面条汤里泡一泡,油条吸满了汤汁软中又带着一点油条特有的酥脆,特别的好吃,油条也不大,四五口就吃完了一块了。 吃完了油条又就着汤吃了两个水煮蛋,温馨的早餐就吃完了,章大舅也洗漱好了。 今天温馨去考试,由章大舅送他。章大舅上个月刚刚考了驾照,他花钱买了一辆桑塔纳,他们出来得早,太阳都还没出来,东边的云彩霞光漫天。夏天清晨的风意外的凉爽,吹到人身上十分惬意。 章大舅看着天边的云就笑了,对温馨道:“霞光满天,是个好兆头啊。你大哥二哥那时候高考下雨,天气可特别差,考着考着还打雷闪电了。” 章大舅也许是紧张了,跟温馨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他平时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温馨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应一声。 章大舅的车技跟他的人一样特别的稳重,不疾不徐地道了学校,学校门口已经站了好多人了,他们拉着自家孩子殷切叮嘱,那紧张的模样让人误以为他们才是今天的考生。 章大舅把书包递给我温馨,又给她递了一瓶水:“好好考,会做的题都做了不会的就空着,等全部做完了再慢慢想。别紧张。” 温馨把书包背到背上,乖巧地点头:“知道了大舅。” 章大舅还想叮嘱什么,又怕给温馨造成心理负担:“去吧。” 温馨一步步地走进学校。进教学楼之前,温馨转过头,看到章大舅就站在门口还是之前那个姿势,一动也没动。 温馨想,若是前两世,原主能够心硬一点,狠一点,放弃温老太太那个深坑,跟章家来往地密切一点她的人生应该大不同吧。 前前世原主高考的那一天温老太太还在作妖,她说她头疼,她难受,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起来,又说饿让原主给她做饭。原主忙着去考试,给她随意煮了碗面条就出门了,等她骑着自行车到学校时,离开考时间只有二十来分钟了。 高考三天,天天如此,若不是原主的成绩能打,估计被温老太太那么一折腾,估计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了。 温馨一步步地进考场。 八点五十,监考老师入场,说了考场纪律,给学生们加油打气,九点钟正是开考。考试时间两个半小时,这两个半小时里,不许外出。 温馨认认真真地在试卷抬头写上自己的名字班级以及学校,接下来便开始答题。第一天第一场考语文,这是温馨的强项,题都不太难,她都会。 1:今年的作文两个选题。第一个选题是用‘尺子’来写一条不少于200字的说明文。第二个选题是一段情景剧,写的是一个父亲跟儿女在秋日月下的记叙文,不得少于五百字。要求写出具体的环境以及气氛,还有父亲与子女的神态。 温馨思索了一会儿,选了第二个选题。 她写的是中秋节时父亲与儿子的月下对话,表达的是父亲对妻子的哀思,子、女对母亲的怀念。 温馨是有文字基础的,写这五百字并不难,但每一句她都精思细琢后再下笔,等写完作文,离考试结束只有半个小时了。她抓紧时间检查试卷。结束铃响起,大家放下笔,交卷出教室。 温馨出了学校门,章大舅蹲在靠阴的墙角跟别的家长抽烟聊天,温馨在里头考了两个小时的试,他就在外面硬生生地蹲了两个小时。 看见温馨,他把烟头摁灭带着温馨上了车,车子里已经提前开好了空调,凉阴阴的,跟外面的酷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姥在家做好饭了,咱们回家吃顿饭,你再睡一个午觉,下午咱们早点出门。” 温馨哎了一声,章大舅开车朝家走。 90年代初,路上的车子不多,回家的这一路畅通无阻。 章老太太在家翘首以盼,舅甥俩一回来便立马开饭,温馨吃了饭,喝了一碗鸡汤便回去睡觉了,因为怕温馨睡过头,中午温馨便没回去。 从她出门到她吃饱饭,家里的人谁也没问过一句她考得怎么样,温馨心头暖暖的,抱着枕头进入了梦乡。 温馨很少入梦,每次入梦梦到的都是跟她关系密切的人,温馨还记得她上一次做梦还是她穿越到第一个世界的时候。 这一次,温馨在梦里见到了原主。原主说,她的灵魂要提前消散了,这段时间温馨的表现她都看在了眼里,她也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她真诚地对温馨道了谢,又跟温馨道。 “我下一世,一定不那么蠢了。我一定会对自己好一点。”她双眼含泪,不等温馨说什么,身形便在温馨的眼前慢慢消散。 温馨睁开眼,已经是两点四十五了,温馨在床上做了一会儿,想了想梦中的原主,心理有些惆怅,头脑也有些胀胀的发疼,温馨取出一碗灵液水喝,喝完后头总算不疼了。恰好张老头来叫温馨起床。 中午出门没吃什么,到了学校没多久便开始考试。 三天的时间不长不短,等考完最后一科,不止家长们松了一口气,学子们也都高兴疯了。黑色高三终于结束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大家纷纷撕了之前一直宝贝着的不敢弄脏弄乱的书。碎纸片从楼上飘到楼下,像是下起了一片一片的雪花,耳边是高三学生们声嘶力竭地嘶吼,温馨也被气氛感染,只是她没撕书,但跟着李慧梅在走廊上也喊了两声,喊出来后,果然心情舒爽。 这一天,温馨拿回家的书装了整整一个纸箱,估计有个十斤左右,不算沉,但也不算轻。 考完试的当天晚上温馨睡得特别的早,第二天也没人叫她起来上厕所,等她睡醒已经是十点多将近十一点了。墙角的风扇在忽悠悠地转,温馨掀开薄被去洗漱,回来坐在床上拿出大哥大给唐修持打电话。 唐修持等人都拿到了毕业证,三天前他们已经回到了北京,在宣武区租了间房子做办公室,温馨打电话来的时唐修持正从外面回来,他去取营业执照了。 唐修持忙,知道温馨考得挺好后再说了两句自己的近况便挂了电话。温馨也去隔壁吃饭。 章老太太的饭一直放在锅里温着的。也就在这个时候,章老太太才敢问温馨考得怎么样。 温馨吃着饭道:“我觉着考得挺好的,试卷上的题基本上都会。” 温馨这么一说,章老太太的心就稳了,之前温馨的模拟考试考得都不错,这一次肯定也能行。 “那你想上哪里的大学啊?”章老太太看着温馨,眼里满是期盼。加上温馨,她照顾过四个考生了,章江章河章剑的大学都在外地,上学一走,要到学期结束才回来,大三过后大家都忙,有时候暑假都回不来。 温馨的妈妈章雯是章老太太唯一的女儿,温馨跟她长得特别像,又是温馨就在那儿坐着,她看着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闺女一样。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章老太太都是不想温馨去外省上大学的。 但她也知道,孩子大了,就要到外面去闯一闯,就像是小鹰一般,如果不让她出去那么她永远也学不会飞翔。 温馨看着章老太太,道:“姥,我想考水木大学。” 章老太太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水木大学啊,那是全国有名的大学,就在北京,最重要的是离家还劲,坐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就能到。 在一边假装看报纸的章老头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吃了饭,温馨主动洗了碗。不用上学,不用做作业,她感觉一下子就闲了下来,无事可做了,温馨也睡不着了,画画也静不下心来,便换了一身衣裳,背上小包包美美地出门了。 温馨打车去了唐修持公司所在的地方。章剑柳旭二人昨晚连夜写代码,这会儿还在补觉,并不太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在忙碌,温馨的到来让唐修持喜出望外。 他们两人已经有很久没见面了,这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温馨来之前路过一家肯德基,她还打包了好大一份的炸鸡汉堡薯条可乐来。唐修持把放在角落里一直舍不得打开的空调打开了,两人在会客区一边吃一边聊。 章剑早晨睡觉之前就没吃东西,睡梦中隐约闻到炸鸡的香味,他睡不着了,揉着眼睛起来找香味的来源,都不用费劲儿,他就看到了坐在黑色皮沙发上拿着一个汉堡包的唐修持。只见他将汉堡送到嘴边,啊呜一口汉堡就缺了一大块。 章剑咽了咽口水,紧接着,他就看到一个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的姑娘拿着纸巾温柔地给唐修持擦掉嘴边沾上的酱料。 章剑之间得到那个姑娘的侧脸,他觉得那姑娘越看越熟悉,那姑娘终于开口说话了,章剑慢慢瞪大眼睛。 “唐修持我x你x。” 第142章 唐修持眼皮狂跳,千钧一发之际,他迅速把汉堡放在桌子上,撑着沙发靠背就跳了出去,刚跳出去,章剑就冲过来了。 温馨被这场变故吓了一跳:“三哥。” 章剑这个时候是没有心情理温馨的,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唐修辞:“唐修持你不是人,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暗搓搓地要当我妹夫。当我妹夫也就算了,你就不会晚点下手吗?她才多大啊,她懂个啥啊,她才高三呢,你怎么就那么丧心病狂,就不会等她考完试再说?” 一想到之前在学校里,唐修持晚上的那一个个一打两三个小时的电话,章剑觉得自己的头顶都在冒烟。一想到那个时候正是自家表妹冲击高考的时候,章剑眼前都在发黑。 追溯起源,唐修持跟温馨认识,是因为自己,章剑就头皮发麻。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了啊!要是让家里的长辈知道自己带回去的人勾搭了他正是高考关键期的妹子,恐怕唐修持的腿没断,自己的得先断啊! 要是时空能倒转,章剑发誓自己一定不会吧唐修持带到自己奶奶家去。要是回不到那个时候,时光回到在学校的时候也行啊,要是回到那个时候他一定拆穿唐修持这个大尾巴狼,他一定要做棒打鸳鸯的大舅哥。 章剑一边在脑子里模拟唐修持的n种死法,一边追着唐修持跑,两人就绕着这个不大的办公室绕圈子,温馨期初还挺着急,这一看两人谁也不占便宜,谁也打不到谁,她淡定了,坐回去继续吃炸鸡。 炸鸡真的太好吃了,外头的那层皮又酥又脆,里面的肉又嫩又滑,沾了番茄酱味道就更棒了。 林旭被外头的动静吵醒,打开门一看,张大了嘴巴,随即他十分冷静的关上了门。 问:当你的老板和你的同事打架,你应该怎么看? 林旭:谢邀,关上门趴门缝看。 二十分钟后,跑累了的两人停下了脚步,坐到了沙发旁进行友好的交流。躲在房间看热闹的林旭也出来了。 得知章剑的表妹是唐修持的女朋友以后,林旭看了看美丽动人青春靓丽的温馨,啃着汉堡用胳膊怼怼章剑:“那啥,老章,你看咱们都在一个宿舍睡了四年了,关系也那么好了,你还有妹妹吗?” 章剑对林旭怒目而视,林旭推推鼻子上的眼镜:“堂妹表妹都行,实在没有的话堂姐表姐我也可,要是都没有,那年纪相当的姑姑我也不介意…” 章剑忍无可忍:“滚。” 林旭一脸遗憾,但看着章剑那一副马上就喷火的样子,识趣的闭上嘴巴。 唐修持十分热情地给章剑拿了个汉堡:“饿了吧?快吃点,这是馨馨特地买来的。” 章剑确实是饿了,接过汉堡,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你别以为你讨好我我就会原谅你。现在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唐修持开始了他的诡辩,温馨在边上听他瞎扯。 章剑听他说完后也没表示啥,只是决定罢工了,他罢工也就算了,还把温馨也带走了。 唐修持依依不舍地把兄妹二人送到公交站,上车前,林旭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章剑,被章剑狠狠地踹了两脚。 这个时间这个点,公交车上人不少,正好车尾有个空位,章剑让温馨坐上去,自己在边上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握着车顶的把手,将温馨护得密不透风。 辗转到家,章剑没急着回去,他带着温馨到小区的亭子里坐了坐。 仔细想一想,唐修持人虽然是狗了一点,但不可否认的,他各方面都是优秀的,做他妹夫也不是配不上。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家妹妹年纪太小了,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别到时候受伤。 他将唐修持的优点缺点自己自己对唐修持的了解一起不落的分析给温馨听,那幅忧心忡忡的样子跟害怕自家闺女遇人不淑的老父亲也差不了什么了。 温馨含笑听着,等章剑说完了,才笑着对章剑道:“三哥,你放心,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章剑看了温馨好一会儿,他比章乐大了8岁,在章乐出生前,温馨是他唯一的妹妹。 小时候的温馨长得特别的漂亮特别的可爱,每次温馨过来,章剑三兄弟都要带她出去玩,同村的小男孩们可羡慕他们有个漂亮妹妹了,有时候温馨回去了,他们三兄弟还会哭鼻子。 后来他姑走了,温馨来得少了,但在章剑他们心中,温馨的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一转眼,当初那个扎着两个朝天揪的小姑娘都长得这么大这么漂亮了,都能吸引别的男孩子的目光了。 章剑伸手在温馨的头发上揉了揉:“行,你知道就好,要是唐修持皮肤你了你跟我说,我削他。” 温馨笑着点头:“谢谢三哥,我知道了。” “行,那就回家吧。” 兄妹二人往家走去,走到门口了,章剑脸色猛地一僵,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回来北京的事情还没和家里人说呢。 “那啥,馨馨,你自己回去,公司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啊。”章剑转身就要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章老头从楼梯口上来了,手里还牵着一条哈巴狗。 这条哈巴狗是章老头在小区里捡来的流浪狗,小小的一只,干瘦干瘦的,之前一直养在楼下,一直到温馨考完试了他才敢把狗带回家。 他还给狗洗了个澡,洗完澡的小狗子浑身雪白,漂亮得紧,这还没过多久呢,就已经成了章老太太的心尖宠了。 爷孙俩不期而遇,小哈巴狗围着章老头的脚打转,章老头盯着章剑:“什么时候回来的?” 章剑被章老头盯得头皮发麻,小时候调皮捣蛋撒谎被爷爷追着打的悲惨往事浮上心头,章剑不敢不说实话:“好几天了。” 章老头点点头:“哦。好几天了,在门口愣着干啥,进屋吧。” 章老头牵着哈巴狗率先进屋,温馨跟章剑紧随其后。 章老头对温馨和颜悦色:“馨啊,你奶奶在厨房做萝卜糕,你去看看好了没。” 话音刚落,章老头又沉下脸,对章剑语气平淡地道:“你跟我来。” 章剑垂头丧气,朝温馨投去求救的目光,温馨对此爱莫能助。 章家章老头就是一家之主,平时不管事,看起来乐呵呵的,章老太太说啥就是啥的样子,但管教孙子儿子却都是章老头的活儿。 章老太太是无条件支持丈夫管教孩子的,哪怕孩子再可怜,哭得再大声疼孩子的她都能做到视而不见。 第143章 因为章剑不跟家里商量瞒着家里私自回来发展,当天下午,包括章丘在内的人全都回来了。 大家对章剑展开了一系列的会审,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你章剑回来发展,全家都高兴举双手双脚欢迎,但是你不跟家里说不像家里透漏这件事情是不对的,是不可取的。 再说都到了家门口了还想走那就更不应该了,你章剑又不是大禹,还搞三过家门而不入那一套? 章剑垂头丧气地听着。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大家教育完了他以后,以章老太太为首的女性长辈便开始说起了他的个人问题,章老太太说小区里王老太太家走个姑娘不错,跟章剑同龄,人长得不错也孝顺,虽说是个大专生但现在发展得一点儿也不差,在宣武区人民医院当护士呢。 章大舅妈说起了她们厂里办公室刚刚来的女会计。 章二舅妈说了她们厂一个领导的闺女,章三舅妈说的是她们学校未婚的老师。 四位长辈一合计,决定让章剑挨个相亲,这一天对章剑来说,绝对是一个噩梦。 晚上睡觉前,温馨跟唐修持打电话,将这件事讲给唐修持听,很是幸灾乐祸了一番。 唐修持听了对自家这个三舅哥很是同情,于是在第二天请了他吃宵夜。 宵夜是小龙虾配啤酒,加上林旭一起,三人喝得都有点多。 这段时间,他们都是睡在宿舍的,三人一人一个小房间。也许是喝了酒,唐修持对温馨的想念达到了顶峰,他下楼打了个出租车前往温馨所在的小区。 到达时已经是两点多了,唐修持没给温馨打电话,站在楼下望着温馨平时睡的房间抽了两根烟,将烟头扔在地上,唐修持准备回去了。 温馨从楼梯口出来:“这就准备走了?” 唐修持惊喜地转过身来,朝温馨大步走来,将温馨一把搂在怀中,沙哑着声音:“我想你了,可太晚了,我怕打扰你休息。” 刚刚才抽过烟,唐修持的身上还残留着些许烟味,不难闻也不好闻。 温馨伸手环过他:“下次打电话,要不是我正好起来上厕所的话,我就跟你错过了。” 昨晚看热闹看得太欢乐,温馨喝水喝多了点,半夜被憋醒了,起来上厕所时她习惯性地用灵识扫了扫小区,就在自己家楼下看见了唐修持。 唐修持嗯了一声:“下次一定给你打电话。” “喝酒了?”温馨问。 “喝了点,不多。”唐修持道。 唐修持的酒量温馨是知道的,他说喝得不多那必然是没喝醉。七月份的夜里有些闷热,温馨领着唐修持回了她家。 她家是她自己画的图纸找人装修的,是个十分有小资情调的欧式风格。 温馨从空间里取出一罐柠檬蜂蜜来给唐修持倒了一杯温水解酒。又把客厅的窗帘拉上,门反锁。 “咱们看电视吧?”温馨提议。 “好。” 温馨找了一部香江那边正流行的恐怖片来放,关上灯窝进唐修持的怀里。 两人都是修道之人,谁也不怕鬼,看到恐怖的地方两人还嘎嘎乐。 两人看了一宿的电影,天亮了温馨也困了,她打着哈欠擦着眼泪往房间走:“我去睡会儿,那两个房间你都可以住,厨房里有个开水壶,里面装的是灵液水,你拿去喝。哦对了,橱柜里有两瓶人参酒,你拿去给你爷爷喝,上回都没找到机会给你。” 一夜没睡加上喝了酒,唐修持着实有点顶不住,但一杯灵液水下肚后,他浑身的疲惫便一扫而空,他打开橱柜,里面果然放着一坛子酒。 自打温馨有了灵液空间后,每个世界他们总会泡上一些药酒,下个世界再把这些药酒送给各自的长辈喝。唐修持抱着酒出了门。 他出来得早,章老头才刚刚起来洗漱,等他到了楼下,章老头才打开门往楼下走。 唐修持直接回了家,唐老爷子是个好酒的,唐修持送的酒他一闻就知道品质。 唐修持走后唐老爷子给自己的好友打电话,不一会儿,他家就多了两三个老头儿。唐老爷子吩咐家里的阿姨抄了个下饭菜,三人就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等下午走的时候三人还贼不要脸了的装了一小瓶回去,一坛子酒转眼就去了一大半。等人都走了,唐老爷子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心疼,这酒也不知道他孙子从哪儿来的,这酒实在是好,才一入肚,就感觉身上暖呼呼的,那些常年都在疼的暗伤也不那么疼了。 要不是这样,老宋□□也不会厚着脸皮打酒回去了。 唐老爷子看着那坛酒,越看心越疼,越看心越痒,他有好多老战友,各个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这些年来他们看了西医也看了中医,针灸按摩更是没少去做,每年花在疗养上的钱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成效甚微,有时候有的要有效果了,可多吃几次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像今天这样喝了酒身上就暖呼呼的情况是少之又少。唐老爷子就这么坐着,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疲惫,他干脆躺在沙发上,没多大会儿,客厅里就打起了一阵鼾声。王阿姨是家里的保姆,负责照顾老爷子已经有十来年的时间了,唐老爷子的身体情况没人比她更清楚的了。 她去房间里拿了一块毛毯来给唐老爷子盖上,唐老爷子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醒来时他浑身舒坦,连常年睡醒会疼的头也一阵清明。 这时家中的电话响了,唐老爷子顺手接了起来。是老伙计打来的,询问药酒的来历。唐老爷子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没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这一晚上,唐老爷子接的电话都是询问药酒的。 挂了电话,唐老爷子给唐修持打了一个。 唐修持听了唐老爷子的话,道:“药酒的来源我也不知道,那是你未来的外孙媳妇儿孝敬给你的,等我问问她,要是还有再给你拿两坛子过去。” 唐修持忙着呢,又跟唐老爷子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徒留唐老爷子一脸茫然地坐在沙发上。 一时之间,唐老爷子也不知道是高兴自己的孙子终于有对象了,还是该高兴药酒的来源终于让他弄清楚了。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九月份了,温馨也接到了水木大学送来的录取通知书,作为唯一一个在本地大学上学的小辈,温馨的开学得到了全家人的关注,要不是人太多了太打眼,章二舅一家跟章三舅一家也想来送温馨上学。 九月一号的上午,温馨提着自己的小包包跟章老太太以及章大舅妈手挽着手走在前头。章大舅在后头提着行李,章老头拉着温馨的小拉杆箱,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地往水木大学去。 水木大学离新城小区并不远,开车四十分钟就到了,水木大学是清末年间就盖起来的大学了,经过了一个多世纪的时间洗礼,走进这所大学里,每一处景点都能说出一连串的历史故事来。 温馨喜欢文学,于是这一回她依旧选择学文,她的宿舍在三楼306宿舍,这是一个四人间,除了温馨外,其余的三个同学都是外地的,她们来的比较早,互相自我介绍以后大家便各做各的了,章大舅妈帮温馨铺好床,章大舅在章老太太的指挥下搭蚊帐,章老头没事干,在外头跟同样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拉起了家常。 整理好床铺,温馨跟着家里人走了。 一家人在学校外面吃了一顿饭,章老太太等人回了家,温馨回了学校,她的住校生涯,开始了。 ~~~ 在温馨上学的同时,在同一条街的另外一所普通大学里,罗家一家也在送罗奕上学。 温如月作为罗奕的对象,像铺床打扫卫生这种事情都是由她来干的,她忙里忙外地铺床打扫卫生,那边罗父罗母正在跟罗奕的舍友的家长们说话,罗奕也跟同学们聊起了天。 温如月挂完了蚊帐,转头见到这一幕,咬了咬唇。罗奕高考完后,她的身体也恢复了,罗奕到底还年轻,没控制住自己,跟她睡了,但这次罗奕明显的聪明了很多,每次完事都让她去洗澡不说,还要亲自看着,感觉到这样做太麻烦以后,他还叫罗母去领了避孕套回来用。 温如月也不想怀孕,但罗奕的做法还是深深地伤害到了她,她闹了好几次脾气,最开始罗奕还哄了她两回,后来就不乐意哄了,温如月已经在罗奕身上付出那么多了,放手她不甘心,罗奕不乐意哄着她,她生完了气自己就和好了。 铺完床,温如月被罗母拉着走了,第二天,罗母打发温如月来给罗奕送饭,罗奕已经开始军训了,他们大学的军训期间管理没有那么严格,温如月登记后很容易就进了校园了。 温如月在操场边看着在军训的神采飞扬的大学生们,这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羡慕。 她读完高中家里就不让她读书了,因为她爸妈说上学没有用,以往温如月自己也这么觉得的,但看到操场上那些青春靓丽的女学生们时,在羡慕过后,徒留在温如月心中的,是满满的不安。 罗奕天天接触的都是这样的女孩子,还能安心跟她过日子吗? 那边罗奕下了训,一转眼就看到了站在操场边的温如月,他朝温如月走来,拿了她手里的饭盒后便往回走。 有相熟的人问罗奕:“罗奕,来给你送饭的人是谁啊?” 罗奕笑着回道:“是家里请的小阿姨。” 温如月听到这个回答时,心在那一瞬间,如坠地狱。 第144章 军训过后,温馨的大学生涯过得充实而忙碌,唐修持的公司也慢慢地步入了正轨,罗奕跟温如月依旧纠纠缠缠。 在固县的老家里,温老太太跟温大伯的奸情被公之于众,成为了十里八村的稀罕事儿,有事没事儿大家便讨论两嘴,温老太太跟温大伯臊得慌,连门都不敢出,温如兵因为对象黄了,再找也难了,跟家里发了好大的火。作为始作俑者温大伯母,她遭受到了来自全家人的怒骂。 温大伯为了惩罚温大伯母直接搬到了另外的房间里去住,虽然没有跟温老太太住一个房间,但能让老大两口子分居,这就足够让温老太太开心的了。她那一开心,连饭都多吃了几碗。 温如兵受不了家里的态度,收拾包袱去了南方闯荡。 儿子走了,温大伯母也不惯着温老太太跟温大伯了,吵架也不避着人了,温大伯母一个人怎么吵得过两个?时间一长,温大伯母便跟温大伯分了家,不在一个灶上吃饭了。 温老太太对此乐见其成,每天伺候温大伯就跟伺候皇上似的,温大伯被伺候得舒坦极了,这人一安逸,就想干点刺激的,但温大伯母又不愿意理他,温老太太倒是很乐意跟他找找刺激,可温老太太已经老了,那面皮都松了不说,还一点都不水灵。 温大伯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再饥不择食也做不到这个地步了。他长相不差,手里又有一些钱,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跟村里的寡妇勾搭了起来,然而没过多久,他跟寡妇的事情就暴露了,被寡妇多年的姘头抓了个正着,那个寡妇的姘头是在大街上混的街溜子,他可以在外头胡来,却要求寡妇对他忠诚。看见这种事情哪里能忍,他冲上去就跟温大伯打了起来。 两人打架的动静儿太大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就传到了温家,温大伯母对温大伯彻底死心了,她听闻这件事冷笑了一声,继续给温如兵做衣服,眉头都没动一下。温老太太急得不行,她赶忙往寡妇家跑。 两人孩在打,街溜子有多年的打架经验,温大伯在今年之前虽然自私了点,无耻了点,但依旧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汉子,从成年到现在,打架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哪里是街溜子的对手,这会儿正处于下风呢。 他那张勾引了寡妇的脸被打的皮青脸肿,身上各处也火辣辣的疼。温老太太看到这一幕,心疼得眼睛都红了:“快放开我儿子。” 温老太太冲了上去,她都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了,哪里劝得住两个打架的中年男人,两人打得欢,也不知道是谁推攘了她一把,温老太太没防住,往后踉跄几步就直挺挺地跌倒在地。 也是她倒霉,她摔下去的地方有一块尖石头,那块石头直接扎进她的后脑勺,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围观的村民惊呼出声,温大伯跟街溜子也不打架了,温大伯愣了一下,赶忙上前去扶起温老太太,出了这样的事,村里的人也不能坐视不管,不一会儿,温老太太就被搬进了拖拉机里,由村支书开着拖拉机把她送到医院。 在急救室里抢救了半个小时,医生出来,十分遗憾地对等待的众人道,温老太太伤得太致命了,经过抢救,无效死亡。 温大伯靠在墙上,怎个人都傻了。 温馨接到老家打来的奔丧电话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挂了电话后,温馨给章家打了一个电话,又给唐修持打了一个。打完后她请了一周的假,从学校出来,唐修持已经开着车在校门口等她了,章剑也在车上。 “奶奶给我打电话,让我陪着你去。”对于章家而言,温家那一家子就是龙潭虎穴,让温馨一个独自去闯他们谁也不放心,有章剑跟着他们就放心多了。毕竟章剑这小子虽然在他们看来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但还挺能唬得住别人的。 温馨点点头,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唐修持递给温馨一瓶可乐:“冰的。” 温馨美滋滋地打开冰可乐喝了一口,她这几天要来大姨妈了,忽然就特别的想喝一些碳酸饮料,她这是跟唐修持提了一嘴,没想到唐修持就给她买来了,温馨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就跟这瓶冰可乐一样冒着泡。 章剑孤零零地坐在后座上,看着前面浓情蜜意的两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从北京到固县不远,从他们出发到到达村里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唐修持把车开近村里。 村里极少有这种小轿车来,他们一进村就引发了许多的人的围观,小孩子们更是跟在车后面跑。车子一路开到温大伯家门口才停下来。 温馨从车上下来,章剑跟唐修持紧随其后,三人一道进院子。按理来说,温大伯母作为温老太太的儿媳妇儿,这场葬礼应该她操办的,可她丝毫没有这个自觉,自己就呆在她住的东厢房不出们,见到温馨来了她连眼神都没动一下. 温大伯跪在灵前,呆愣愣地看着堂屋中央的棺材,看着就跟丢了魂似的。 村支书见温馨来了,松了一大口气,走过来跟温馨说话:“馨馨回来了。” 温馨没回来过村里,但原主是回来过的,对村支书她并不陌生:“大信叔,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奶奶身体不是挺硬朗的么,怎么就忽然没了?” 村支书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说话呢,温大伯母就冲了出来,把温大伯跟温老太太的奸情、温老太太的死因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温馨。 温馨听着目瞪口呆。她知道温老太太或许对温大伯有种超出母子之间的感情,但她也自以为那是一种感情转移啊,毕竟从原主从小听到的版本来看,温老太太对温老头可是情根深种的啊。咋这剧本一下子就那么刺激了呢?又是ll,又是替身梗的。 温馨直呼好家伙。不过知道了这件事情,温馨也就理解了前两世温老太太为什么会牺牲亲孙女来补贴继子了。这隔了一层的孙女哪里比得上枕边人呢。 温大伯母说完了,看着温馨,道:“所以温馨,你知道你奶奶为什么不喜欢你爸爸了吗?你知道你奶奶为什么那么补贴你大伯了吗?因为她们两个是狗男女啊。” 温大伯母神色癫狂,温馨直视温大伯母:“你恨他们?” 温大伯母擦擦眼角的眼泪:“恨啊,这么不恨呢。” 温馨乐了:“那你既然恨,为什么不离婚呢?为什么还要忍着我奶奶一次一次的补贴温保柱呢?你既然接受不了她们的奸情为什么不第一次发现就闹大离婚呢?按你说的,你那时候还年轻啊,离了婚再改嫁也不是不行啊。为什么呢?” 温大伯母抿着嘴,为什么不离婚?她也想离婚啊,可那时候的如兵那么小,她怎么舍得离他而去呢?她为什么不拦着温老太太补贴温保柱,那是因为她觉得那些钱都是温老太太欠她们的啊。温老太太破坏了她跟温保柱的感情,难道不应该补偿吗?温馨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你懂什么!我不离婚是为了你堂哥堂姐,你以为离婚是那么简单的事吗?”温大伯母朝温馨厉声道。 温馨已经懒得搭理她了。在温馨看来,温大伯跟温老太太确实是坏,但温大伯母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前头两世,她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的跟在温大伯等人身后,没有一点存在感,但仔细一想,得到好处的都是她。 她之所以能这么忍着这种事情,不也是因为死去的温父跟章雯每个月寄回来的生活费吗?温父跟章雯走了,她不也是为了温老太太每个月的补贴吗?这一世能闹成这样,一个是因为温老太太回来了跟她们一起住了,成天在她眼前晃了,她受不了了于是大爆发了而已。 也许是以前的大闹给了温大伯母错觉,让她以为她一闹,温保柱跟温老太太就会像以前一样的妥协吧。而且温保柱跟寡妇的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暴露的,要说温大伯母没在中间插一手才怪呢。 温馨懒得再搭理她,跟村支书说了会话,很快就敲定了温老太太的出殡流程。 有人出钱了,事情就好办了,村支书找来几个人,当天下午就把温老太太抬上山葬了。温馨又给村支书留了一笔钱让他请来帮忙的大家伙吃饭,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走了。 温馨觉着她能来这一趟给温老太太收尸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想让她披麻戴孝的在坟前哭那不可能的。至于她这么走了以后村里会不会有风言风语,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若无意外,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个村子了,那些风言风语对她半点伤害都造成不了。 温老太太下葬得那么快,快到温保柱都反应不过来,夜里家里人都走了,温保柱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很多年前,他还小的时候温老太太刚刚嫁过来的时候。他又想起了自己跟温老太太的第一次。 那一年他十七岁,正是对男女关系最好奇的年龄,他那时候睡在西屋,但每天夜里,他都会到东屋的门口蹲一会儿,听里头的动静。那时候继母对他的感情还没变态,虽然偏心他,但也没过分。 转折是在那个夜里,他父亲出门去了,他继母在院子里隔出来的洗澡间洗澡,温平也出去跟同学们玩了,他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渴望,闯进了洗澡间里。 那天,他在那个洗澡间里呆了十多分钟,他回房间后过了好久,他继母才从洗澡间里出来。 打那以后,他的继母就成了他的专属发泄对象,每次他不高兴了或者想要了,就将她按到没有人来的地方来一发,事后他怕被告发,又变着法的哄她开心逗她高兴,就这样,他继母对他的感情越来越畸形,那些他只在小人书上看过的姿势她也愿意对他做了。 二十岁那年,他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他自己看中的。结婚后,他跟他继母之间的事情也没有断,一有时间,两人便逮着机会去偷情。这件事情最终被发现了,为了不让这件事情传出去,他答应了妻子的所有条件。而这件事情也被他爸知道了,他爸骂他是畜生,骂他继母是贱人。 温保柱觉得老头骂得挺对的,他继母确实挺贱的,要不贱,怎么会在他亲妈还在世的时候就跟老头好?又怎么会在老头还没死的时候就跟他在一起呢?老头瘫痪在床后,他们就在老头的房间的角落做过好几回啊。 老头死了,继母就再也不让他近身了,她仿佛又想起了自己对老头的爱,变得贞烈了起来,第二次被妻子抓到那回,是他想霸王硬上弓的,而后任由妻子磋磨她,也是想给她一份教训罢了。 自打她被老二接走了以后至今,温保柱再也没跟温老太太亲热过了,可人就是这么贱,他想的时候温老太太不乐意,后来他嫌弃她年纪大了不想了,她却不要脸的贴了上来。到最后都把自己贴死了。 真蠢啊。 夜深了,温保柱沉沉的睡了过去。 ~~~~~~ 时光荏苒,一转眼便到了千禧年,这时候的温馨已经毕业三年了,毕业后的她进了地方电视台成了一名记者,整日奔忙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唐修持的公司在96年便正是踏入互联网这一行业,如今过去了四年了,他们在互联网这个领域已经占有一席之地了。 千禧年过后,随着电脑的普及,他们紧跟着时尚的前沿,做起了网络游戏,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那帮人,唐修持三人转了个满盆钵。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温馨开车回家,在楼下停车场遇到了同样下班回来的唐修持,两人手挽着手亲亲蜜蜜的回家去。家里章老太太正在跟温馨以及唐修持的儿子唐棠玩耍。温馨毕业后就跟唐修持结了婚,如今唐棠也有三岁了。 作为章家唐家的唯一一个小孩儿,唐棠被两家人宠成了混世大魔王,什么也不怕,每当这个时候,唐修持这个当爹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比如此刻,唐棠趁着太姥姥不注意,把厨房里的面粉撒得满屋子都是,说他他还狡辩,唐修持便抓着他的后脖颈子把他带到书房,逼着那混小子面壁思过。 温馨则跟着章老太太以及家里的阿姨把屋里收拾干净。 好不容易收拾好,哄着混小子睡了觉,温馨开了一瓶酒送到书房里跟唐修持一起喝。 她忽然想起高考那年的那个午后,她做的那个关于原主的梦。这些年来,她屡次想跟唐修持说这件事,但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要不然就是她太忙了,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以至于他们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件事情她还没跟唐修持讨论过。 唐修持听她说完,对她道:“她大概是很满意她所看到的生活,所以提前去投胎了。没事的,这件事对你毫无影响。而且,你感受到了吗?你的功德,很快就要圆满了。” 温馨怎么会感受不到呢?每过一世,她会的术法就越多,她的灵识就越发强大,灵力越发精纯,她所修炼的功法就更上一层楼。 可她想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因为她不知道她功德圆满后,她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啊。 唐修持摸摸她的头:“别害怕,顺其自然。” 温馨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陪我喝酒,咱们夫妻不醉不归。” 唐修持看了温馨半晌,笑着道:“好。不醉不归。” 这一夜,夫妻俩喝光了酒柜里的酒。喝完过后,两人像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一般,继续过着像以前一般的生活。 唐棠十岁那年,唐老爷子过世了,这些年来,他年年都喝着温馨给他们专门酿造的药酒,身上的沉疴暗疾渐渐的好转了。唐老爷子走的时候没受一点罪,只是睡了一觉就醒不过来了。 他下葬的这一天,人民日报报道了他,出殡时,记者给他们拍了照,电视台也来录了像。 当天晚上的新闻三十分,他们出现在了最后的第二十六分钟。 温如月在拖地,不经意间看到了新闻里播放的片段,看见了出现在新闻里的温馨,她怔在当场。她的这一生,最羡慕最嫉妒的人就是温馨,原本她以为她重生了就能拿到她的家产,可惜她斗不过法律,她原本以为嫁给了罗奕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结果她错了。 她千辛万苦的赶走了罗奕身边的所有女性,哪怕罗奕表现得跟上辈子有天壤之别,可她依旧抓着罗奕不放,她始终认为,上辈子的温馨能过挥金如土的生活,是因为罗奕的关系。 她终于跟罗奕结婚了,可结婚了她才知道,原来同样是拆迁户,罗奕家除了几万块钱跟两套房子什么都没有,原来上一世,罗奕才是靠着温馨吃饭的那一个。她明白得太晚了,而这个时候她郊区的房子已经拆迁了,她得了一套安置房,她想靠着这套房子跟罗奕离婚,可罗奕不知道在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情,将她告上了法庭。 因这套房子是拿罗家的钱买的,罗家拿出了当年罗母要求她写的收据,于是温如月的官司打输了,那套安置房如今是她跟罗奕的共同财产。温如月想跟罗奕离婚,但离婚后,伤筋动骨的人只能是她,罗奕不但平白得了她安置房的一半产权,得到儿子的抚养权外什么损失也没有。毕竟罗家拆迁得的两套房子都是罗父跟罗母的名字,跟他罗奕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奕一如上一世一般的出轨了,只是他这一世的出轨代价有点大,温如月趁他睡觉时拿剪刀剪掉了他的作案工具,他变成了一个废人,小三跑了,那个私生子被带回了罗家,有罗父罗母护着,温如月再恨那个私生子也动不了他分毫。 温如月五十岁这一年依旧得了癌症,只是这一次,她的丈夫儿子没有像上一世那般砸锅卖铁也要帮她治,她也没有堂妹再给她送两万块钱让她休养身体了。 温如月曾辗转联系过温馨,可温馨不是上一世那个傻乎乎的原主了,她的这一通电话打得毫无意义。 在温如月闭眼的那一天,她的屋里还放着电视,电视里,唐修持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温馨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两人正在巴厘岛举行老年婚礼,他们的孙子孙女做花童,跟在他们后面撒着从保加利亚空运送过去的新鲜玫瑰花。 温如月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听着唐修持拿着话筒在讲他们之间的爱情。 温如月缓缓地闭上眼:“我啊,再也不羡慕你了。谁知道你光鲜亮丽的生活下,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啊。我因为嫉妒你啊,把我自己害惨了啊。” 第145章 “馨馨,你听娘一句劝,他魏良不是个好人,你跟他从小在一起长大,不说跟他感情多么深,但香火情总是有几分的吧?” “小时候他家对他不好,你没少给他送吃的送玩的。长大后他能顺利的当村里的拖拉机手也是你爹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去学的。可你看看他是怎么做的!” “你跟林婉清同时掉进陷阱,他是第一个找到你们的,可他就只救了林婉清,要不是你哥逼问他,他还不会主动说你在哪里。这样的一个人,你还喜欢他什么?”赵文英就不明白了,这种男人哪里值得人喜欢了?! 一想起这件事,赵文英就止不住的火大,看着躺在床上的闺女,火想发又发不出来,于是全都成了唠叨。 “还有林婉清,家里对她不薄吧?她得救了就一点也不管你的死活了?” 在她的唠叨中,温馨也终于缓过刚附身的眩晕感了。 这一世原主的人生轨迹非常有意思,要是真的要有一个词来形容她的一生,那用老好人这个词来形容不说百分百的准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她出生于华夏姑苏省黎城市内的一个叫虞山的小村庄里。这里依山傍水,民风淳朴。 现在是74年,wg已经过去了大半的时间,再过两年,高考就要恢复了。 原主的身份,是虞山村大队长温刘中的女儿。赵文英嘴里的魏良,则是这个小世界里的男主。 而林婉清,则是这本书的女主。她是去年分到村里的知青,并且她家还跟原主家有着一些拐着弯的亲戚关系。 因为这层关系,温家从上到下都十分的关照她。 而她本人的经历也非常的有意思,她原本是历史上某个不存在的朝代中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自小便不得父亲宠爱,姨娘唯唯诺诺半点主见也无。 好不容易熬到了成亲的年纪,她在嫡母的安排下嫁给了一个穷举子。那穷举子也算有几分真材实料,人到中年时混成了朝廷三品官,去世前,他成了太子太傅。 林婉清跟着他,从举人娘子做成官家太太,地位越来越高,等她去时,家中儿孙环绕。 然而死后的林婉清并没有去地府报道投胎,而是直接成为七十年代的林婉清,一个下乡建设农村的城市知识青年。 在了解完这个年代以后,林婉清既高兴又兴奋,她是个要强的人,上一世便时常跟丈夫争论为什么女子不能入学读书进朝为官。 来到这个妇女能能顶半边天的社会,她凭借着自己会写的那一手好字自己自己跟温家的亲戚关系成功的当上了大队小学的老师,跟原主成了好姐妹以及同事。 魏良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到林婉清的视野中的。他长得跟林婉清的前世的丈夫一模一样。 在前世里,林婉清跟她丈夫之间的关系虽说没有到鹣鲽情深的地步,也能称得上是一句举案齐眉。她临死前魏良还坐在她的床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在知道魏良是温馨的青梅竹马后林婉清接受无能。那明明就是她的丈夫啊!她怎么可能看着顶着她前世丈夫的脸的男人娶别的女人为妻呢? 于是在林婉清的有心接触之下,不到半年的时间,魏良就沦陷了,非她不娶了。 这一次原主跟林婉清同时掉到陷阱里魏良想也没想的就率先救了林婉清,以后更是将原主抛之脑后。 因为这一件事,让原主彻底地看清了魏良这个人。在上一世里,在家人的劝说下,原主很快便跟隔壁村的顾清远结了婚。魏良也如愿以偿地跟林婉清结了婚。 婚后双方无交集。 一直到1976年,林婉清不顾魏良的反对毅然决定高考回城,那时候林婉清跟魏良的龙凤胎儿女还不到六个月。 考试回城的林婉清在学校期间表现优异,在她毕业那一年,选择了出国留学。从那以后除了每个月按时给魏良以及两个孩子寄生活费以外,她跟虞山村的众人再无任何联系。 因为妻子的无情抛弃,魏良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两个还年幼的孩子他才振作了起来。在两个孩子快四岁时改革开放了,乘着这股东风,魏良跟着村里人下海经了商。 他的孩子便留在父母家由父母照看,可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对他不好,现在又怎么会对他的孩子好呢? 不给饭吃饿肚子是常有的事,兄妹二人还时不时的要被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殴打。因为长期的吃不饱,六七岁的小孩了,看起来就跟三四岁的小孩一样瘦小。 就在此时,原主的丈夫因病去世,她带着五岁的儿子回娘家生活,也许是孽缘,她的儿子跟魏良的孩子又成了好朋友。看在孩子的份上,她对魏良的两个孩子照顾有加。 1984年,在周围人的撮合下,原主跟魏良走到了一起。结婚后,原主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哪怕跟魏良又生了一个孩子,她也没有改变对她们的态度。 孩子们很快长大,原主也渐渐老了。在魏良的龙凤胎儿女以及她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她又在为他们将来的娶妻嫁人忙碌着。 就在此时,林婉清从国外回来了。 作为改革开放后最早留学海外的那批人,林婉清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m国也结了婚嫁了人。因为身体原因,林婉清跟她后来的丈夫一直都没有孩子。 在m国的丈夫去世之后,她感到膝下空虚,便又想起了生在虞山村的两个孩子,在处理完丈夫的后事以后,她那些大额遗产回了国。 长大的孩子们早已不像年幼时那么单纯,在优雅又有钱的生母跟没钱又普通的养母当中,他们选择了生母。 而魏良在看到光鲜亮丽的初恋后整个人也越来越不对劲。独自喝闷酒是常态,在家里跟原主也越来越爱争吵,在一通狗血般地纠缠过后,原主跟魏良离婚,林婉清跟魏良虽然没复婚,但却住在进了同一栋屋子里,一家四口过上了迟了二十多年的幸福生活。 原主带着她的两个孩子黯然退场,可她后面的日子就好过了吗?她的小女儿埋怨她没有本事,留不住丈夫,她的大儿子觉得她处处比不上哥哥姐姐的亲妈。母子、母女之间的矛盾越老越大。那对在她悉心照顾下的龙凤胎呢?从认回了亲妈以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她了。 倒是在她的葬礼上,兄妹二人哭成了泪人,原主亲生的两个孩子悲痛到晕厥,魏良也终于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前妻为家里的付出,面露哀伤之色,而林婉清也落泪了。她一边流泪一边感激原主为她养大了两个孩子,还把他们教得那么好,她还在心里发誓,她也会像当年原主养大她的孩子一样,好好的对待她的女儿。 至此,除了原主外,所有人都得到了大圆满,全书完结。 接收完记忆的温馨哇地一生吐了出来。真的,她穿越过那么多个世界了,把她恶心到想吐的只有这一个。 纵观原主的上一世,那简直就是一部家庭论理剧,其狗血程度温馨看着都叹为观止。 温馨这一吐,吓到了赵文英,她赶忙端起晾在床头的大红立柜上的杯子递给温馨跟前:“还头晕呢?头疼不疼啊?要不要让你哥背你到卫生所看看?” 温馨接过水喝了一口,清凉的水冲散了心中的那股恶心,她摇了摇头:“不用了妈,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 赵文英怎么能不担心呢。 她跟老温孩子缘不好,生了四个,活下来的只有老大温庭跟老小温馨,对这两个孩子,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特别是对温馨这个闺女她更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捧到她的跟前去。 自家宝贝这次遭了这么大的罪,赵文英一想起来心就一阵一阵地揪着疼,对于魏良以及林婉清这对知情不报的人就越发的痛恨了。 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赵文英那还未唠叨出来的话都被她咽进了肚子里:“那你好好休息,娘去给你做饭,鸡蛋羹吃不吃啊?还是要吃细面条?” 自小到大,原主只要生了病,赵文英都会给原主吃这两样东西。在上一世赵文英去世后,原主每次难过了也都会做这两样东西来安慰自己:“吃细面条。” 细面条可得提前做,比做鸡蛋羹费工夫呢,赵文英现在只想快点去做好别让自家闺女饿着,给她掖了掖被子,她温声道:“行行行,那你先休息啊。” 赵文英出去了,径直去了厨房,温馨的大哥温庭以及温父温刘中也跟着进了厨房:“馨馨身子怎么样了?” 赵文英指挥温庭烧火,自己去取白面来和面:“刚刚还叫头疼呢,那小脸煞白煞白的,说想吃细面条了。” 温刘中嗯了一声:“给她多打两个鸡蛋。” 赵文英白了她一眼:“这还用得着你说啊?” 温庭比温馨大了四岁,前年就已经娶媳妇了,这两天她媳妇带孩子回娘家走亲戚了。 温庭道:“魏良那小子真是个白眼狼,以前咋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呢?还有林婉清,自打她下了乡,咱们一家人对她不赖吧?她是怎么做到自己得救了就一点也记不起馨馨还在陷阱里的事的?” 提起这两个人,赵文英面露愤怒之色,温刘中脸色沉了沉。赵文英看向温刘中:“老温我告诉你,以后林婉清别想再进我家门一步,你那个什么姑妈要怪罪就让她到我面前来说。还有魏良那小子,以后也别来,来一次我打一次。” 林婉清的奶奶是温刘中一表三千里的姑妈,为了林婉清下乡这件事,还特地找到了温刘中的舅舅说了这件事,温刘中作为虞山村的大队长,照顾一个来下乡的小知青根本就是举手之劳。再加上林婉清本人看上去温柔娴淑、端庄大方,在出这件事之前,温家人对她颇为喜爱。 下乡后她说她吃不惯知青点里的饭菜,于是一周里有五天是在温家开火的,温家吃啥她跟着吃啥,有时候过节了家里做了好吃的了,他们还会特地去叫她过来吃。现在一想,那些给林婉清吃的食还不如丢到街心里喂狗呢。至少狗吃了那些食还会对她家摇摇尾巴。 “行,知道了。”温刘中看老婆子在忙活,溜溜达达出了门。 出院前,他往自家闺女的房间看了一眼,眼里是满满的心疼。 对两个孩子的爱。温刘中一点也不比赵文英少,只是他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做不到像他媳妇那样感情外露。 温刘中去了大队部,大队里的干部白天基本都在这里待着上班,见他来了,大家立马问道:“老温,馨馨怎么样了?好点没?” 温刘中点点头:“好多了,就是还经常叫着头疼。” “那可得好好养着,可不能马虎咯。”大家立马关切地道。 一阵寒暄过后,管着后勤的干部皱着眉头道:“这马上就到交公粮的日子了,魏良在这当口又请了长假,要是等他销假可就来不及了。” 这个问题在温刘中来之前大家就谈论过一轮了,可行性的办法大家也想出来了好几个,但温刘中是村里的一把手,那些办法都得他点头他们才能实施。 而村里谁不知道温刘中看好魏良这个后辈啊,在昨天之前,村里不少人都以为魏良会是老温家的女婿呢,不过出了昨天那件事后,魏良还能不能做老温家的女婿可就说不一定了。 大队部里看不惯魏良的人多了去了,他们魏家在村里没什么话语权,他之所以能进大队部,靠的还不是老温家那点香火情?现在可倒好,他自己亲手把这点香火情葬送掉了,真是愚不可及。 难不成他还真以为当了两年拖拉机手,上县城去上过几回课,自己翅膀就硬了?说什么笑话呢?拖拉机这玩意儿只要有机会,胆子足够大,谁还学不会怎么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温刘中端起桌子上的搪瓷杯子,揭开盖子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了的茶,吐出碎茶叶梗子:“老谢,我上次瞧着你家小儿子也开过拖拉机,让他上去试试,交公粮可是大事,不能马虎。” 被叫老谢的是村里管公分的会计,闻言面色一喜:“行,我回去就好好跟我家那皮小子说一说。” 温刘中点了点头,大队部的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 知青点,魏良正在照顾林婉清,两人之间的每一个对视都在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跟林婉清同屋的人早就看不下去躲开了。 魏良给自己的心上人倒了水,柔声道:“婉清,明天我就不来照顾你了,村里要交公粮了,等我晚上忙完了来看你。” 林婉清乖巧点头:“你要是累就别来了,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能照顾好自己么?倒是温馨妹妹,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去看看?” 提到温馨,魏良沉默了一瞬,道:“你别担心她,她有父母照顾肯定没问题的,倒是你,生了病身边也没个亲人……” 两人又开始柔情蜜意起来,在屋外听到二人谈话的几个女知青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第二天一早,魏良起来后自己到厨房烧火煮了一碗浓稠的白粥送到知青点等着林婉清吃完后才慢悠悠的去大队部上工。 在得知村里的公粮已经被谢书记家的小儿子拉走后,魏良傻眼了。 第146章 魏良从没想过他拖拉机手的位置会被人顶替。 两年前他刚刚满十八岁时队里的拖拉机手因为车开得好,论知识学得好,被镇上的农机站看上了,为了填补这个缺口,村里18以上的小伙只要认字的都能报名。 魏良家里条件不好,他是家中老二,父亲爱长子,母亲疼幺儿,只有他被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大哥有好吃的,小弟有好吃的,他没有。大哥能上学小弟能上学,他不能。 他之所以长这么大,靠的是温家的施舍,他会认字,靠的是放学后温馨的教导。 以前的魏良是感激温家的,他甚至发誓过自己一定会报答温家,以后也一定会对温馨好。 可人生的际遇就是那么的奇妙,他当上了拖拉机手,大家都说是温刘中给他开了后门,那段时间,他无论遇到谁,都用一种或酸或羡的语气告诉他,让他好好干,别丢了温刘中的脸。 听得多了,魏良打从心眼里反感,他开始拼命的学习拖拉机理论知识,他的努力是有用的,在去年全县拖拉机手的比武大赛中获得了第一名。 至此,大家提起他终于不再是靠着温家上位的人了,他终于凭着着他本身的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 而这个时候,林婉清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林婉清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她温柔、端庄,就像是一朵盛开在枝头的白茶,带着清晨的露水,温柔极了,美丽极了。 魏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这一次他选择先救林婉清完全是遵从内心的选择。温馨他当然没忘记,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因为林婉清说,今天是温馨非要拉着她上山的。 林婉清浑身都是划伤,他在给她涂药时疼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可就算这样,她也没哭,还笑着告诉他她没事,不疼。 魏良看着那样的林婉清,心疼得不行,越是心疼,他就越是恼恨温馨。 他觉得温馨不懂事,林婉清一个从城市来的姑娘,肯定在家乡那边山都没有,怎么能让她上山去?山上有多危险温馨不知道吗? 在这样的恼恨下,魏良越发不想回去救她,反正她身体好,在陷阱里多呆一会儿也没关系。 魏良一边想,一边看向告诉他这个消息的谢会计:“谢叔,我这不是还在这儿吗?是谁开走的拖拉机啊,这不合规矩啊。”魏良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包金沙江,取出一根烟递给谢会计。 这年头大家都抽自己家种的旱烟,卷烟这种东西可贵,除了家里有大喜事,谁也不会花费那个钱去买,因为买卷烟不止要钱,还要票! 谢会计乐呵呵地接了烟,拿出随身带的火柴点燃,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才道:“这不是我家那小吗?他回外婆家后最爱缠着他表哥,他表哥拗不过他,就教他开了拖拉机,开得也就马马虎虎。这不是要交公粮了吗?这可是大事,可不能马虎,你又请假了,所以我们讨论了一下,就让我家那小先开拖拉机去送,你这两年也没什么假期,正好趁这次请假好好休息休息。” 魏良到底年轻,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回去休息了,谢叔你忙,你忙。” 谢会计笑着朝他点头:“好好休息。” 魏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大队部,一直到了外面,太阳晒到了他的身上,他才打了个冷颤。自打得了拖拉机手第一名后一直飘着的他在这一刻啪地一下落到了实处。 他终于想起来了,不是每个大队的拖拉机手都是实践理论一把抓的。就像上次去参加比赛的大队,多的是只会开车不会修车的人。也是,要是每个拖拉机手都会开车又会修车,那还要县城里的农机站干什么? 魏良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无可替代的。他回了家,他父母兄弟都在家,他跟父母兄弟关系自小就不好,长大了以后就更差了,他回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魏良沉着脸回了房间。在窗台边的桌上坐了一会儿,魏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他从柜里取出藏好的点心提着往温家去。 一路上,魏良的心情并不好,一想到这些点心一会儿就会进温馨的嘴里魏良就难受,这原本是他买来给林婉清吃的。 到了温家门口,院子里没有人,魏良揉揉脸,露出一个笑容来,推开院门进院:“大娘,大娘,馨馨,你们在家吗?” 赵文英在堂屋里纳鞋底,听见魏良的声音,她站起身来拿起墙角的扫把便走了出去。看到院子里笑得一脸真诚地魏良,赵文英哼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魏良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大娘,我来看看温馨,顺便也跟她道歉……” 魏良的话还没说完,赵文英便挥舞着大扫帚打了过去,魏良脸色一变,连忙躲避:“大娘,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我干什么?魏良,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来问,我们温家这些年待你怎么样?你没饭吃我家给你吃,你没衣服穿我们就把温庭的衣裳给你穿,看你没书读,我们馨馨就教你读书,教你认字。这么多年,养条狗都养熟了吧?啊?”赵文英越说越生气。 “我们家馨馨跟林婉清一起掉进陷阱里,你不救我们家馨馨没关系,但你至少要告诉我们馨馨在哪里吧?结果你可好,中午救了林婉清,等到下午了天快黑了,温庭都要打你了,你才告诉我们。” “你赶紧给我出去,你这声大娘我当不起,从今往后,你也别进我家门一步,我们家不欢迎你。”赵文英还在挥舞着扫帚,魏良为了今天早上去粮站,穿的是他唯二的两条白衬衣,他当然不能让赵文英打着,于是他只能一边躲一边后退。 听了赵文英的话魏良急了,他对着温馨的房间喊温馨的名字。若是原主,看见魏良被她娘用大扫帚打,纵然是对魏良这个人心灰意冷也会心软,但温馨不是原主,对于魏良这种渣而不自知的男人,就算被打死在她面前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再者说,原主愿望里就是离魏良这一家远远的,她有病才往魏良跟前凑呢。自己独自美丽不好吗? 温馨翻个身继续睡,睡前还回味了一下赵文英做的那碗细面条,味道可真好,怪不得原主怀念了几十年。 魏良没有得到温馨的回应,赵文英气势更盛,把魏良往门外一推‘砰’地一声关了院门不说,还把门给闩上了。魏良被赵文英推了出去,踉跄退后两步,想再上前,但温家的门已经锁上了。 现在是农闲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没工上,都在家猫着呢,温家的动静他们可都听着呢,还有一些好事的人拿楼梯趴在墙头看,看见魏良狼狈的模样,大家纷纷笑了。 以前吧,看在温刘中的面子上,大家对魏良这个相当于温家半的人还有些尊敬,但现如今,魏良在大家伙的眼里心里就是个白眼狼的代名词,就连村头最懒的那个懒汉看不上他,一个人可以没有本事,但至少得知恩图报。魏良有本事了,可他没良心,温家对他多好啊,温馨对他多好啊,结果他是怎么对人家的?有本事又怎么样,不懂得感恩的人就像一条混在狗堆里的狼,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你一口。 魏良听着暗处传来的动静,黑着脸抓着点心走了。 回到了家,他才发现这一包点心被他捏碎了一半,想吃也没法入口了。 魏良走后,赵文英去了一趟闺女的房间,温馨还没睡着,赵文英坐在闺女的床边跟她谈心:“馨啊,你是怎么想的啊?你马上就十九了,也到说人家的年纪了,以前我跟你爹看着魏良这小子还不错,跟你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到大的,人还有点本事,就没再管你。现在魏良瞅着就不行了,你看看往后怎么办呐?” 温馨从床上坐起来,道:“娘,我想再家里再待几年,不想那么早就嫁人。”修持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温馨咋也得劝完住温刘中跟赵文英。 赵文英把温馨额边的碎发拨到她的耳朵后面:“我跟你爹也想把你再留在家里几年啊,可你年纪大了,我们留你没什么,就是村里那些碎嘴子又要在背后说你闲话了。” 温馨对此满不在意:“他们说就说呗,以前她们也没少说啊。” 温馨跟魏良的闲话村里那些碎嘴子也没少说,她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赵文英点点闺女的额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跟你爹帮你先寻摸着,要是有合适的你就先处处看,要是没有咱们就再等等,行吧?” 温馨点点头。 赵文英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温馨继续躺床上养伤,这次原主跟林婉清一起掉进陷阱,原主是在下面垫底的那个,林婉清身上有多数擦伤算什么,原主脚都崴了,她现在路都走不了,只能在床上躺着养伤。 晚上吃饭温馨是由赵文英抱到堂屋去的,饭桌上,温馨问温庭:“哥,我嫂都回家两三天了,你咋还不去接她回来?” 温庭的妻子是隔壁望龙村大队的,离虞山村不是很远。 温庭道:“本来昨天就要去的,这不是你出事儿了么,今天就没去成,明天再去。” 今天下午,在继赵文英赶走魏良之后,温庭有逮着机会套了魏良一个麻袋,那小现在估计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赵文英听见兄妹俩的对话,道:“明天去的时候捡几个鸡蛋再拿半斤红糖送去,别让你老丈人家挑眼。” “知道了。” 饭后,温馨被赵文英送回房间。一夜无眠,次日一早天才刚刚亮,温庭就出发接媳妇儿去了,温馨吃了早餐睡了一个回笼觉回来,她大嫂卢春柳跟她小侄温佳茂小朋友回来了。作为一个被姑姑带大的孩子,温佳茂小朋友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小姑,见小姑的腿动不了,那眼睛立马就包了一包的眼泪。 温馨一直都喜欢小孩子,而他们温家的小孩子就没有哪个长得不好的,温馨一把抱过好温佳茂,从空间里取出一颗巧克力来,趁着小家伙张嘴要哭得时候塞进他的嘴巴里。小家伙吃到巧克力甜甜的味道,瞬间就不哭了。温馨陪他玩了一会儿。 因为有温佳茂的存在,温馨的养病时光过得欢乐了许多。 一转眼便入了深秋,温馨的脚也终于好了,她终于可以下地了。 温馨第一时间拉着温佳茂的小手去外面逛了一圈,回来的路上,她遇到了一直等待她的林婉清,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格子衫,梳着这个年代特有的大辫,十分欣喜地走到温馨的面前:“温馨妹妹,你总算好了,你不知道你生病的这段时间我特别担心你,只是我每次去找你,婶子都不让我进门……” 第147章 温馨看着林婉清。能把魏良迷得晕头转向,林婉清的相貌自然是不俗的,她面容清丽,不笑时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清冷,一笑时唇边便浮现出两个小梨涡来,甜美极了。 作为一个自小长在后宅的女子,察言观色讨人喜欢的本事更是信手捏来。 如果不是知道当时上山的真相,看着这个对她热情真诚得就像是一朵花一般的姑娘,谁会知道她是那种面甜心苦对她包藏祸心的人呢。 温馨把自己的胳膊从林婉清的手中抽出来:“林婉清,你不必跟我在这里挑拨我和我娘的关系,是我不愿意见你。” 温馨养伤的这一两周的时间,林婉清来过温家两回,赵文英就跟她说的一样,一次都没让林婉清进门。 以前的原主好哄,耳根子软心也软。因此哪怕不能进门林婉清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等温馨好了,她找个机会随便解释一下,再说一说自己的难处,温馨总是会原谅她的。 这一招,林婉清屡试不爽,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在她心里,温馨的大概作用就跟她的丫鬟似的,除了不伺候她,别的都得听她的。 林婉清从来没想过温馨会拒绝她。 林婉清万万没想到等温馨真的好了,她也真的见到了温馨了,她才开口说一句似是而非地话呢,就被顶了回来。 短暂的惊讶过后,林婉清做出一脸惊讶地样子:“馨馨,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挑拨你跟婶的关系了?你误会我了…” 随着话语的变化,林婉清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来,她又要上来拉温馨的手,温馨伸手去摸温佳茂的头,恰好避开。 林婉清脸上的表情一顿,接着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咱们掉进陷阱那天的事儿?馨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被救以后我一直催促魏良去救你,但他坚持把我送进卫生室,这才晚了的,我伤得也挺重的,就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你,你别生气行不行?” 说到最后,她泪盈于眶,那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温馨,眼里全是无辜。如果现在林婉清面前的是个男人,定然会心软了,就像魏良,每当看到林婉清这幅模样都心疼不已。 然而温馨是个女人,她的这一番作态对她半点用处也无。 温馨不得不感叹,这位林婉清女士不愧是古代后院的女人,她真的是她穿梭这么多个世界以来遇上的最有智商的女主角了。 毕竟之前的那些女主角要么自视甚高,要么两世都蠢得一批,自己就能做死自己。倒是林婉清,能屈能伸,能卖萌能哭泣。 要不是时代不对,林婉清这样的人才若是进娱乐圈,那妥妥的是奥斯卡小金人的得力角逐者啊。 温馨看着林婉清,似笑非笑地:“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你跟魏良怎么样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们救我是情分,不救我也是本分。这没什么好说的。” 温馨握着温佳茂的小手,对林婉清道:“我就不跟你说了,今天过节,我家杀了鸡,这会儿饭该熟了,我回去吃饭了,你慢逛。” 温馨跟温佳茂走了几步,温馨又转过身来:“对了,你跟魏良情投意合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在这里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了。” 温馨这回拉着温佳茂真的走了。林婉清还在原地站着,眼神一片晦暗。 自打她被魏良从陷阱里救起来以后,关于她跟魏良的谣言就开始满村的飞,她只要走在村里就总是有好事之人或八卦或好奇的询问两人何时结婚的事情。 林婉清特别尴尬,她是跟魏良勾勾搭搭,但对外,她一直宣称跟魏良是朋友啊!而且上一世她跟魏良过了一辈子,魏良在古代或许是个好丈夫,但在这个可以自由恋爱的时代,林婉清还是想多看看多找找的。 这么快就跟魏良定下来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件事情说来也头疼。魏良为了照顾他请了好几天的假,那几天正好是村里交公粮的时候,为了不耽误事,村里直接换了个会开拖拉机的人去开了。 拖拉机这玩意谁开不是开?大队的公粮都交完了,也没见人家出什么差错。 魏良无事可做,便日日到她跟前报道,林婉清觉得挺烦的。 今天是农历十月初十,按照本地习俗,今天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节日。林婉清已经两周没去温家改善伙食了,她要么在知青点吃大锅饭,要么吃魏良带来的他自己做的食物。 大锅饭的味道不怎么好,魏良的厨艺也就马马虎虎。来找温馨之前林婉清想得可好了她跟温馨道个歉温馨就会原谅她,到时候她说因为下课就来找她,回去得晚了知青点没饭了的话,以温馨的性格是肯定要邀请她回去吃饭的。 有温馨带路,哪怕赵文英等人不喜欢她也不会说什么。 林婉清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没想温馨不按她的剧本来以后怎么办。 林婉清想起刚刚温馨说的祝她跟魏良白头到老的话就一阵气闷。 林婉清想追上温馨再解释解释,可温馨跟她小侄子早就不见了身影。林婉清琢磨了一下,决定先不去温家触霉头。 她回到知青点,知青点已经吃完饭了,饭还剩下一点点,菜只有菜汤了。林婉清委委屈屈地吃着汤泡饭,从温家拿来的那瓶辣椒酱也快见底了。 她吃着食不知味,想着温馨现在正在家里吃鸡肉呢,林婉清就更委屈了。要是上辈子,她想吃什么吃不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她想吃,她那几个儿媳妇就得去给她找来,不然就是不孝! 可现在呢,她想吃个鸡肉,想吃点好伙食,她还要哄着人家。 林婉清想想都要落泪了,她又想,既然都能死而复生了,为什么她没有附身在温馨身上,要是她附身在温馨身上了,日子哪里会过得那么苦? 林婉清自怨自艾,温家的晚餐时间就其乐融融多了。 为了庆祝自家闺女的腿好了,赵文英把家里一直养着也不下蛋的母鸡杀了。这只母鸡养得肥,身上油很多。 鸡肉切块,加入各种香料翻炒最后再倒进大半锅的开水炖煮一个小时,放入切成块儿的土豆萝卜以及园子里刚刚长出来的鸡窝菜。 鸡窝菜与生菜类似,却带着一股子苦味,这样的菜煮了蘸上辣椒水吃到嘴里,有点辣又带着微微的苦,下饭极了。 鸡肉是自己家养的土鸡,炖得时间久了,肉炖得很嫩,一点儿也不柴,肉皮也十分软糯。放在里面的土豆粉糯,萝卜清甜,鸡汤也很香。 这一顿饭成功的让大家伙都吃撑了。 吃了饭也不急着收拾,大家围着火塘聊天。温刘中想起自己前天去镇上新来的书记。 “据说是省城人,长得可真好,白白嫩嫩的,穿着白衬衣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温刘中自己长相就不差,温庭比他还要帅气一些,在他年轻时也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草,温庭没结婚前也多的是小姑娘喜欢。 但跟人家书记比起来就差得远了,别的不说,光人家身上那股气质他们就没有。 用以前老秀才的话怎么说来着?什么诗书什么华的。 赵文英来了兴趣:“真那么好看啊?叫什么?” 温刘中用旧报纸卷了一根烟:“哟,我还真没问,不过我听人都叫他陆书记呢。” 赵文英最近正在物色女婿呢,听到有这样好的对象就想打听打听。 “那陆书记多大啊?” 温刘中想了想:“得有个二十三四吧?” 赵文英哦了一声:“年轻有为啊。”说完,她又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人家二十三四岁是书记,自家儿子二十三四了就会吃和睡。 有了对比,赵文英对自家儿子甭提多嫌弃了。 “对了,馨馨,明天你就要去学校上课了,你那脚没问题吧?”赵文英关心自家闺女。 “没问题,早就好了。”崴个脚其实养个两三天就能下地走路,偏生父母疼她,非得她养两个星期,她脚早好就。 温刘中作为家里的大家长,沉声道:“去上班好好给学生讲课,我估摸着时局又得变化了。” “行。” 三人说话时卢春柳就在边上喂孩子一言不发,听了公公的这话她才开口道:“爸你说的是,就我们大队的那个牛棚里头之前关了四五个的知识分子,现在都平反回去了。还有我三弟不是正读初中吗,他们学校也开始教新知识了,不像之前一样总学语录了。” 卢春柳家里人多,她是家中的老大,在她之下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温刘中点点头,他们一周就要去镇上开一次会,对政策比较敏感,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么叮嘱自家闺女。 现在自家闺女只是个代课老师,没有编制,要是她教导得好,有成绩了,他也好帮着运作运作。 温刘中觉得,甭管什么时候,有文化总比没文化要好,就拿他来说,要不是他小时候被他爸送去私塾上了几年学,这大队长的职位哪里轮得到他? 因此哪怕局势再紧张他都坚持让自家儿子女儿去上学。只是他儿子就是一块榆木疙瘩,上学的时候就知道疯玩,回了家一问三不知。 所以还是闺女好,上学的时候听话懂事,在家里乖巧可爱。 温刘中嫌弃地看了一眼温庭。 温庭:… 实在没法忍了,说话就说话,干嘛一个两个都嫌弃他! 第148章 次日一早温馨就起来了,梳洗结束后吃了赵文英熬的玉米粒粥后就往村小学去。 虞山村说是村实际上却是一个大队,在虞山村之下还有三四个小村子,那些村子里的孩子要读书都是要到虞山村来的。 虞山村的学校不大,一排低矮的平房里有5间教室,教室的对面是教师办公室,在办公室与教室之间是一片夯实的空地,来的早的同学们一会儿正在操场上玩耍。 操场的最左边有棵大树,大树上挂着一面铜锣。 整个小学也就只有四个老师,除了温馨林婉清外的两个老师都是男老师,其中一个也是下乡的知青,另外一个则解放前就在学校教书了,现在他成了学校的校长。 温馨刚进办公室没多久,,林婉清也来了,她手里端着一个盒饭里面放了两个鸡蛋。 她的办公桌就在温馨的前面,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拉出凳子面对温馨坐下:“馨馨,你吃早餐了吗?早上我煮了两个鸡蛋,咱们一起吃吧。” 林婉清家里并不富裕,虽是城里人但上头有个哥哥,下头有个妹妹,她哥在十八岁的时候就订了他爸的工作,现在已经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她下头的妹妹才十六岁,也到下乡的年龄了,作为家里的老小,家里早就商量着把她妈的工作给她了。 而林婉清打小就是跟着她奶奶长大的,从小就跟父母不亲,小时候的林婉清不懂事儿,在奶奶和妈妈吵架时总向着奶奶因此一直被她妈所不喜。林婉清接手这具身体以后没少骂原来的林婉清是蠢货,这么一手好牌居然被打成这样稀烂,要是是她,她不止能哄住奶奶只疼她,还能利用她妈妈的愧疚给自己谋福利。 然而再骂蠢货这件事也成了定局,她已经下乡了,她想回城更是难如登天,好在温家的存在让林婉清对现在的生活多少有了些满意。于是在昨天晚上想了大半宿以后,林婉清还是决定放下身段哄哄温馨。 温馨端起杯子喝口水:“不用了,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以往林婉清跟原主相处,林婉清也不是没请原主吃过鸡蛋,然而这鸡蛋也不是白吃的,原主吃了林婉清的一个,林婉清总能在后面的日子里连本带利的找回来。温馨不馋鸡蛋,更不馋林婉清的鸡蛋。 林婉清尴尬地笑了笑:“那你吃个鸡蛋吧,鸡蛋也不占地方。” “不用了,你自己吃。”温馨从窗户往外看去,恰好看到两个小孩在打架,她站起来就走了,林婉清看着饭盒里的两个鸡蛋面色沉了沉。她都这么放下身段哄着温馨了,温馨怎么还那么不识好歹? 小孩子们都怕大人,在家里父母们不管在外面怎么说,都会教导孩子们要尊重老师,见到温馨出来,那两个打架的学生一边一个的跑远了,温馨在门口站了站。 两个男老师抱著书本过来了,校长姓黄,已经有五十多岁了,除了担任校长一职以外,他还教导三到五年级的语文,与他搭档的知青姓杨,是58年就下乡的老知青,俗称老三届,因回城无望,他早早的就在虞山这边结了婚生了子,虞山本地话说得也十分的溜,他教导三到五年级的数学。 温馨则跟林婉清搭档,温馨教数学,林婉清教语文。 三人见面,互相打了招呼,两位老师关心了一下温馨的身体,杨老师笑着道:“温老是你总算是回来了,要是你还没回来啊,这一到五年级的数学都得我来带,得忙死了。” 温馨连忙感谢:“杨老师辛苦了,等你家里有事儿你也放心大胆的请假,你的课我帮你上。” “别说,我还真有事,我昨天刚刚接到家里写来的信,说我奶奶身体不太好了,想在临终前见我一面,我刚刚还在跟校长说请假的事儿呢。”杨老师赶忙道。 黄校长点头:“本来还在愁小杨走了以后怎么办呢,你回来上课就更好了,小杨啊,一会儿我就给你开证明,你拿着证明赶紧去吧,带上老婆孩子,你老婆孩子还没见过你家人不是?”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早上出门已经交代我家那个收拾行李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杨老师给温馨交代了一下各个班的学习进度以后便走了,温馨整理各个班的资料,忙得压根没时间搭理林婉清。林婉清想去帮忙,又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年代的理科知识知道的真的不多。毕竟作为一个古代女人,她学琴棋书画,九章算术也学一点,看账本记账的本事更是从在娘家就开始学。但是那些什么应用题、什么鸡兔同笼的林婉清就闹不清楚了,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现在正在偷偷的跟着知青点的知青们学呢,但这么短的时间,没有系统的教导,她想学也难。上一世她之所以能考上大学,是花了钱请知青点的同学给她做了辅导的。上了大学以后,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学习又刻苦,这才慢慢地把这个短板给补了上来。 如果林婉清没有祸害原主,没有在多年之后来破坏原主的生活,没有让原主日子过得那么惨,温馨是欣赏林婉清的,努力又有才华的人谁不喜欢呢? 温馨感慨了一声。 上班后,温馨的日子过得充实又忙碌,底下的学生们学习成就哪怕不好也不会很调皮,管教起来很容易,一转眼就到了周日。这天学校放假一天,温馨一大早就被赵文英叫起来了,他们要去镇上买东西。 按照前头几个世界的经验,她出现的地方修持必定不会离她太远,这段时间来,温馨把村里都逛遍了,什么有没有谁去了部队当兵啊,谁在外面工作啊的都打听了一个遍也没听见有叫修持这个名字的人。 温馨打算去镇上找找看。 七十年代的小镇其实并不繁华,镇上都是平房,连一间楼房也见不到,要不是在大街上看见挂有供销社牌子的窄小的店面以及从房屋中间穿过的石子马路,任谁来看了都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村庄罢了。 这一天正逢大集,又是农闲的季节,大集上人很多,道路的两边摆放着老乡们自家产的东西,像青菜、土豆这类的农作物,谁家要是看上了,便拿着自家的东西去换,极少有人用钱以及票交易。这样的农贸市场也是得到政府批准的,因此大家摆得明目张胆。 赵文英已经攒了两个月的鸡蛋了,她拿鸡蛋换了一些菜种,一些自家没有的蔬菜水果,等到一条街走到尾,她背篓里背着的鸡蛋已经没有了,满满当当地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农产品。 她领着温馨到了供销社门口,供销社里人山人海,大家来干啥的都有,温馨被她留在外头看背篓,她自己抹了抹头发灵活地挤进了供销社里头,不一会儿温馨就听到她大声叫着要买的商品的名字。 供销社外头的走廊里或坐或站的有很多人,温馨走最外面站着。她往左看看,又往又看看,感觉看哪里的新鲜得很。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斜对面有两个女人开始吵架了,还没等温馨听清楚呢,她们就吵到了温馨的面前来,还没等温馨反应过来呢,她就被其中一个女人拉住了手:“刘大嘴我告诉你,我们王家不是好欺负的,说亲的时候你可没说你家儿子是个傻子,现在都马上要结婚了你才说出来,当我们王家没人吗?这婚我们不结了。” 拉着温馨的女人看着温馨,一脸的悲痛:“闺女啊,春花啊,都怪妈不好,你别怪妈。” 温馨看着眼前这个唱念做打十分熟稔的女人,头顶缓缓升起了一个问号:“这位大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叫春花。” 温馨话语刚落,那个女人便一巴掌拍在了温馨的背上,哭得泪眼婆娑:“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妈知道自己错了,听了她刘大嘴的谎话把你许给了她儿子,但妈这不是改正了吗?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就装作不认识我了呢” 围观的人听了女人的话,开始对温馨指指点点,还有一些喜好管闲事的已经在指责温馨不懂事了,而另外那个叫刘大嘴的女人也抓住了温馨的另外一只手:“我不管,春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们看看,我过了彩礼给你了,你也接了彩礼了,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两人开始隔着温馨撕扯了起来。 温馨被夹在中间,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自己这是遇上人贩子了。她觉得自己跟人贩子可真有缘,仔细算了算,这是她跟人贩子打的第三个交道了。 温雅雅的那个世界里,人贩子被她一窝端了,上一个世界,人贩子也被她送进了警察局,往后除了坐牢以及吃枪子也不会有别的结局了。这一辈子她又遇到了。 温馨觉得自己跟人贩子可真有缘分呐。 赵文英抱着一堆东西从供销社里挤出来,见到外面围了那么多人十分好奇,便上前询问,一边问她一边挤到前头去,看见自家闺女被俩老婆子抓着手,再听她们一个自称自家闺女的娘,一个自称自家闺女的婆婆,赵文英的脑子一下就炸了。 “你们两个老不要脸的,赶紧放开我闺女!”赵文英冲了过去,扒拉开两个女人,而后将怀里的东西往温馨怀里一放,跟两个女人打做一团。温馨把东西放进竹筐里,加入了战场。 半个小时候,他们四人都进了镇上的派出所,也是巧了,正好遇上了来派出所里办事的陆书记,听闻了这件一个闺女两个妈的事情十分感兴趣,想要围观案件审理,派出所的公安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 ~~~~~ 就在温馨等人被公安带进派出所后,在供销社对面的巷子里,魏良阴恻恻地站在那里,眼中满是阴鹫。 第149章 到了派出所,那个假冒温馨的妈妈跟婆婆的女人明显的拘谨了很多,这个时候的审讯还没有后世的那么严格,大家都是在一个屋子里接受审讯的。 温馨作为当事人,是第一个被问话的人,温馨到这个时候还觉得有点懵逼:“我娘我供销社买东西了,里边人太多,我之前受伤崴了脚,我娘怕我被人踩到,就让我在外面等她,谁知道没过多久呢,这两个人就冒出来了。嘴里叫着春花却拉着我不放手,说要带我回去。公安大哥,这俩就是人贩子啊!” 温馨的话音刚落,那个冒充她妈的人不干了,连忙摆手:“可不敢是人贩子,可不敢是人贩子。我们就是想给我儿子找个媳妇,要是知道这姑娘是本地的,就是借我们两个胆我们也不敢这么干啊。” 负责做笔录的公安同志一拍桌子,刚刚说话的女人吓得一个机灵,假婆婆也被吓了一跳:“意思是要是这姑娘不是本地的,是外地来的知青,今天就被你们拉回去了,是吧?啊?!这还不是人贩子是什么?” “说,你们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是干什么的?” 也许是因为害怕公安,假妈跟假婆婆像倒豆子一样把她们的情况倒了个精光。 假妈叫王莲花,假婆婆叫刘小香,她俩是妯娌关系,家住在靠山后村。 靠山后村是个名副其实的山村,村子里面耕地少,家家户户都很穷,到了这一代都没有女人乐意嫁进去了。 想要娶个媳妇谁家不得倾家荡产的?王莲花的儿子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还是个老光棍,王莲花急得很,就想着给自家儿子物色个女人。 恰好靠山前村去年干了一件事儿,她们在大集上拉了一个女人回去,说是什么城里的知青,才十六七岁。在家关了一年,据说都怀上了。 王莲花不想花那么多钱娶媳妇儿,就计算着像靠山前村那户人家一样从大集上拉一个知青回去。 她跟刘小香一说,刘小香就同意了,因为刘小香家同样有一个二十三的儿子。 两妯娌来到大集上还有些瑟缩,她们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多少有点缺德。妯娌俩看着满大街的人有点打退堂鼓,两人都在商量着罢手了,这时候恰好有两个人从她们边上走过,嘴里说要去找村里的女知青,她落单了。 妯娌俩就跟在俩后生后头,听他们说那个知青的相貌,说她今天穿的衣裳,说她的长相。 也是巧了,一转眼,妯娌俩就在供销社门口看见了那两个年轻后生嘴里形容的女知青。妯娌俩看着那知青长得实在是好,两人商量了一下,就按照之前想好的方案上了。她们哪里就知道自己拉错了人? 妯娌俩觉得委屈坏了,咋靠山前村那家人拉个媳妇回家就那么顺利,轮到她们就那么难呢。 然而她们再委屈也没用了,她们的行为已经涉嫌拐卖妇女了,而拐卖妇女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要被人唾弃的,妯娌两个理所当然的被拘留了。那俩妯娌吓坏了,一个劲儿的朝赵文英跟温馨道歉,自家女儿差点就被拉走了,那是赵文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她怎么可能原谅? 温馨当然也是不原谅的,被拐卖的女人能过什么好日子?一生都毁了。 陆修持一直在审讯室外头听着,等公安审讯完了,他对派出所所长道:“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知青同志到咱们这个地方来,是来建设咱们这里的,这种明目张胆抢人的行为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不被允许的,你们赶紧找几个人,带上民兵去把知青同志解救出来。” 派出所所长也是今天才听见有这种事,赶忙答应了下来。陆修持脸上的表情这才和缓了一些。王莲花两妯娌被公安押着出来,她们俩的嘴里一直喊着冤枉,陆修持看也没看她们一眼。他整了整衣领,推门进入审讯室,赵文英还一脸后怕地搂着温馨,温馨任由她搂着,时不时地安慰她两声。 陆修持进来,母女俩都看向他,温馨跟他短暂地对视了一眼,陆修持看向赵文英:“大娘你好,我是镇上的书记,我姓陆,叫陆修持,今天这事儿我听说了,这是我们镇上治安管理不到位,让你们受惊了。” 从出事到现在,赵文英除了骂王莲花两个黑了心的妯娌,她确实没往治安好不好这方面想过,陆修持这么郑重地跟她道歉,她愣了一下,随后道:“不关你们的事,是他们心黑。”赵文英说完,顿了顿:“那个什么,陆书记是吧,没我们什么事了吧?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赵文英是一分钟也不想在派出所呆了,就没有哪个人想没事在派出所呆的。 面对未来的丈母娘,陆修持也不绷着脸了,笑得一脸的和善:“已经没事了,可以回去了。” 赵文英哦了一声,背起背篓,拉着温馨就往外走,陆修持等人把他们送出去,走出派出所时,温馨转身看了陆修持一眼,陆修持站在派出所大门的走廊下,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赵文英在跟她说话,温馨应了一声,两人离得越来越远。 在目送温馨离开后,陆修持又恢复了一脸严肃:“高所长,这起案件看似偶然,却依旧有众多疑点,你们公安这边要仔细审问,好好排查。特别是在她们妯娌前面说话的那两个后生,他们究竟是故意说的那些话还是偶然说的。” “如果是偶然说的,那为什么能把受害人的体貌特征,衣着打扮说得那么清楚。如果是故意的,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他们是否是故意说这些话引那两妯娌上钩,而后打算黑吃黑?在他们的背后,是否有更大的人贩子团伙?” “高所长,这件事□□关重大,绝不能马虎对待了。还有靠山前村被抢去的那个知青,都一年了,为什么没人来派出所报案,是不是有人在给他们做□□?!这些咱们都要查清楚,否则这件事情要是捅到上边去,那必然是你我的失职,后果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 高所长当然明白,陆书记才刚刚来镇上,之前发生的事情与他不相干,但他在镇上干了多少年了?在他管辖的区域里出现了这么恶劣的事情,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他的责任,到时候后果不都得他来背? 高所长一瞬间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神色一正:“陆书记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调查清楚。” 陆修持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高所长办公了。” 高所长把陆修持送出派出所,等看着陆修持走远他才回去所里,不一会儿,所里的公安们都出动了,不到一个钟的时间,镇上的民兵集合完毕,大家浩浩荡荡地往靠山前村去。 这一天,生活在地狱里的女知青迎来了曙光…… 赵文英一回到家便吆喝着温庭去摘桃树枝,又着急忙慌地跑到厨房烧水,水烧好了桃枝也折回来了,赵文英把桃枝放进兑好凉水的热水里,招呼温馨去洗澡。 “今天这事倒霉得很,你快去洗澡去去晦气。” 自打回来温馨就看着赵文英忙里忙外的,也不反驳她,抱着衣服就去了洗澡间,她还顺便洗了个头。 洗完澡出来,温刘中也回来了了,卢春柳在厨房做饭,赵文英把今天这事儿说了。 温刘中听后很快便抓住了事情的疑点:“文英,那两个人说她们之所以盯上咱们馨馨,是因为有两个年轻的后生在她们边上把咱闺女的相貌打扮形容出来了?” 赵文英点点头:“是她们是这么说的。”话音一落,赵文英像是顿悟了一般,睁大了眼睛:“老温,你的意思是那两个跟她们透露消息的后生是故意的?为啥啊?咱闺女天天在家,可没招惹谁啊!” 温刘中抽着烟,烟雾在他面前缭绕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脸:“明天我去趟派出所。” “行,你去问清楚了。” 温刘中没在说话,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叮嘱赵文英别把这事儿拿出去说,说出去了对温馨的名声多少有些影响。 吃了饭夜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天一黑大家就睡觉了。 而此时的魏良才刚刚从镇上回来。 没有了温刘中的优待,他在大队部的工作并不好展开,以往大家都尊敬他,现在大家对他像是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内心敏感的魏良还是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差异。 这让魏良十分难受。魏良知道,如果他还想要恢复以前的待遇就必须像以前一样跟温家打好关系,可他拉不下那个脸。 在他和温馨这段关系里,他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一个。 他一直在等着温馨来找他,左等右等他也没等到。眼瞅着自己跟温馨越走越远,魏良慌了。 今天在大集上遇上那两个女人时魏良灵机一动,他本来是想在那两个女人跟温馨起冲突时跑出来英雄救美的。没成想他还没出现,赵文英就出来了,他要是再出去就落了下成了。 因为这件事,魏良一直不高兴,他在镇上朋友家呆到了下午才回来。到家时天都黑了。 家里的厨房里理所当然地没有他的饭菜。魏良也懒得煮直接回了房间。他的衣柜里一直会放些小零食,他打开柜子一看,里头的零食全都没了,魏良一脚踹在凳子上。 不一会儿,魏良听到了正房传来的他妈妈的声音:“大晚上的不睡觉,发什么疯?” 魏良坐在被踢走的凳子上,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一趟温馨。 第150章 第二天上午,温馨上完五年级的数学,拿着三角尺抱著书本回办公室,魏良正在跟林婉清说话。 见到温馨来了,林婉清脸上立即挂上温婉地笑容:“馨馨下课啦?今天怎么样?” 原主在时,温馨总会跟林婉清说一些上课时遇到的事情。 这次温馨来上班以后要代5个班的课,一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跟林婉清相处的时间大大的减少了,两人之间的聊天也越来越公式化。 林婉清明里暗里讨好温馨一周了,一点效果都没有。但她跟魏良的关系一直没断过。毕竟在她的心里,魏良除了是她前世的丈夫外也是她这一世的长期饭票。 在没有去温家改善伙食的日子里,魏良给她送的那些填饱肚子的东西就显得格外的弥足珍贵了。 温馨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淡淡地点了点头:“都还好。” 林婉清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她看了一眼魏良,有些委屈地低下头。 魏良被她看得心头一热,立马就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拧着眉头看向温馨:“温馨,婉清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就不好好回答?” 温馨看着魏良:“怎么样才算好好回答?来,你告诉我。” 这样的事情在上一世没少发生,特别是在后期林婉清回国后,每当原主跟林婉清出现在一块儿,魏良就总是觉得是原主欺负了她。 原主对魏良早就没有爱了,她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过魏良,但后来这根情丝被魏良亲手掐断。之后她跟魏良再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合适和两家孩子相处得好而已。 原主跟魏良过的那几十年他就只顾着外头的事,家里的事情几乎不管。孩子们出了什么事情他只会一味的责怪原主没当好妈。 也正是因为对孩子们投放了太多感情的原因,后来那些孩子那样对待,她才会那么意难平。 魏良抿抿嘴,一时之间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回答了。 林婉清看见魏良吃瘪,连忙出来打圆场:“魏良你说什么呢,馨馨哪里没有好好回答了?我告诉你啊,你这是在挑拨我跟馨馨之间的关系,要是馨馨恼了我跟你可没完。” 林婉清说完后用胳膊怼怼魏良:“你不是说你有事情要跟馨馨说嘛?你们聊吧,我还有课,我先去上课了,你们慢慢聊。” 林婉清抱着桌子上准备好的书就走了。她对魏良很放心,哪怕再过十年,她也不怕魏良变心。就算变心了也没有事情,她总能把他抢回来的。 林婉清对自己很有信心。 办公室里就剩下温馨跟魏良。 魏良早在来之前就打好了腹稿了,但他一直没开口,就等着温馨先跟他说话。温馨不搭理他,他自己就憋不住了:“馨馨,今天我来是跟你道歉的,那天对不起,我没有第一时间救你。” 魏良思来想去,觉得微信之所以不理他是因为当天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救她,她耍小性子了。 温馨摊开学生的作业本,头也不抬:“你不必跟我道歉,你想先救谁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这话更加让魏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这些年对无数个人道过歉,但他从来没有跟温馨说过一句对不起,好像如果他说了这句话,自己在温馨面前就矮了一头一样。 温馨的话让他烦躁不堪:“温馨,你到底能不能懂事一点,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温馨终于抬起头正眼看魏良了。魏良其实长得并不丑,自打自己挣钱了以后,魏良就把自己往读书人方面去打扮,今天要来学校,他特地穿了衬衣西裤,他这些年都没怎么晒太阳,收拾起来倒也人模人样的。 “我怎么不懂事了?合着就必须捧着你呗。以前我跟你做朋友是可怜你,可怜你吃不饱饭,上不了学,可怜你甜甜被你妈骂被你爸打。” “你该不会把我的可怜当成了我喜欢你了吧?那你可就有点自作多情了。我眼睛还没那么瞎。” 温馨觉得有些话还是要一次性说清楚的,不然魏良三天两头的来找她烦不烦人呢:“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所以魏良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黄校长在外头敲响了上课铃,温馨拿出四年级的数学课本以及杨老师留下来的教案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黄校长也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有黄校长在,温馨就更放心了。毕竟她对魏良的人品实在是不敢恭维。特别是他在原主面前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跟优越感,上一世原主要是做什么让他感到不开心了,他就会跟原主冷战,要是安安静静地冷战就算了,他还会时不时地摔个东西。 在温馨看来,魏良这就是有病,有特别大的毛病。 魏良听见温馨否定她喜欢自己,胸腔里轰的一下蹿出了一股怒火,魏良一直以来都坚定不移地觉得温馨是喜欢自己的,在他的心里,他可以不喜欢温馨,但温馨绝对不能不喜欢他,魏良想不管不顾地摔东西,只有摔东西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但黄校长已经在办公室了,黄校长在村里也是个十分手尊敬的人,村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他的学生,小时候,温馨还把魏良写的作业给黄校长看过,黄校长一点儿也不嫌弃他字丑,认认真真地给他写了评语。 魏良很感激他。 他干巴巴地跟黄校长打了招呼后怒气冲冲地往学校外面走去,黄校长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魏良这人呐,小时候看着还行,结果越长大就越不行了,太敏感了,也太自卑了,做什么事情做出一点点的成绩以后就容易自负。 而且没有了感恩的心,也许也不是没有,只是他感恩的都是那种给了他一点小恩小惠的人,就像他,他只不过给他改了几次作业写了几个评语他就感恩到现在。但温家那么提拔他,对他那么好,他却觉得理所当然。在温家面前,他有种近乎变态自尊感,偏偏他又没办法拒绝温家给他提供的帮助,这又让他在温家面前有种自卑感。 魏良出了校门口,越走越想就越气,路边长着一从到人大腿那么高的野草,魏良一脚就踹了过去。也是他倒霉,草丛里有一块大石头,巧的是魏良一脚就踹在了这块大石头上。 他踹得用力,在力度的相互作用下,他踹出去的力道全部返还于他本身。魏良疼得脸都扭曲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他抱着脚站以金鸡独立的方式站在路边站了好久,等疼痛过去了他才放下脚,可脚尖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更疼了。 魏良缓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地往家里走。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谢家的小儿子谢利来,谢利来一看他瘸着的腿就乐了:“魏良哥,你这是怎么了?” 魏良脸色苍白:“刚刚走路没注意,踢到路边的石头了。” 谢利来哦哦了两声:“魏良哥你看你这脸都白了,我扶你去卫生所吧。” 魏良也觉得自己的脚指头越来越疼了,他也想去卫生所看看,便点了头。 村里的卫生所里只有一个医生,姓梁,他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赤脚医生,医术还挺好,平时除了去镇上的卫生站拿西药外,他还会上山去找一些中药。村里看他太忙,给他配了个知青学徒。 谢利来扶着魏良来的时候梁医生正在院子里晒草药,他的知青学徒在打扫卫生。 梁医生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魏良坐在凳子上,佝偻着腰脱了鞋跟袜子,梁医生看了他的脚一眼,道:“你这石头踢得听用力的啊,脚趾骨折了,我这里看不了,你去镇上看吧。” 要是别的地方,像胳膊啊小腿的骨折了梁医生还敢上手弄一弄,像脚指头这么小的部位,梁医生还真没弄过,也不敢下手。 魏良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谢利来的眼睛刷地一下子就亮了。 脚趾骨折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短期内,魏良没有办法开拖拉机了。而作为村里唯二的会开拖拉机的人,他有机会上位了!还有什么比着更加开心的吗? 没有了! 谢利来十分的热情:“魏良哥,我送你去镇上卫生站吧?” 谢利来的开心都挂在表面上了,魏良用刚刚骨折了的脚指头都能猜到他为什么那么开心。 但他有什么办法呢?去找他爸妈送他去卫生站?别想了,他父母不挖苦他就算了,还会送他去?他兄弟更不用说了。 要是以前,他倒是能让谢利来去温家找温家人来帮忙。但现在,魏良不想接受温家的帮忙了,而且他就算让谢利来去温家那边求救温家也很大可能不会搭理他。 “那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魏良哥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骑自行车。”谢利来蹦蹦跳跳地走了,没一会儿就骑着自行车来了,跟梁医生一起把魏良扶上车子后座后,谢利来骑着车子扬长而去。 ~~~~ 晚上温馨下班回家就听到了魏良受伤了的这个好消息,赵文英太喜欢看白眼狼受伤了,晚上煮饭的时候都多放了一把的大米,还割了一块巴掌大小的腊肉来炒了一碗萝卜干。大家吃得满嘴流油。 赵文英高兴,温馨也很开心,她实在是受不了魏良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了,于是她许久不用的倒霉符派上了用场,这还只是开始而已,魏良倒霉的日子还在往后呢。 至于林婉清跟魏良的婚姻,温馨觉得还是早点让他们结婚的好,结婚后还是锁死的比较好,就像上一世的罗奕跟温如月那样,省得出去祸害别人。 至于结婚后林婉清还会不会做出上辈子的选择温馨就不知道了。但温馨无比肯定的是,这一世若是林婉清还是决定要走,魏良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像原主一样的冤大头帮他带了孩子了。 温馨倒是想看看,没有了像原主这样的冤大头以后,他是怎么把那对龙凤胎养大的,又是怎么在林婉清从国外回来以后卖惨说自己不容易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温馨就迫不及待了。 魏良当晚打着石膏从镇上卫生站被送了回来,谢利来早就饿得不行了,把他送回家就走了。魏家早就吃饭了,同样没有他的饭。 魏良以前是攒了不少钱的,但这大半年来为了讨好林婉清,已经花出去不少钱了,刚刚在卫生站,无论谢利来怎么暗示他都没舍得去饭店买点吃的。现在他饿得心里发慌。 他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以前,以前他要是受伤了,无论多晚,温馨总会给他带吃的来,有时候是一碗炒饭,有时候是一块饼子,有时候是一碗粥几块糕点,都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魏良望着窗外,眼底的期盼越发浓烈。 终于有人来了,她推开魏良的房间门,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薯:“魏良,我听说你受伤了,我一直等着你回来呢。知青点也没什么好吃的,你知道我也不会做饭,就给你带了个烤红薯,你不会嫌弃吧?” 来的人是林婉清。 魏良自然是嫌弃的,毕竟他才刚刚回忆完温馨以前给他带的那些好吃的,跟那些东西比起来,干巴巴地红薯能有多好吃? 魏良的嫌弃只存在了一瞬,他立马就在心里唾弃了自己。这是心上人特地给他送来的东西啊,他怎么能够嫌弃呢?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了表示自己确实不嫌弃,魏良剥了烤红薯的皮,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林婉清在昏暗的灯光下笑得十分羞涩温婉。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暧昧了起来。 “咔”地一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接着外头响起了小孩子的笑声跟拍巴掌的声音。林婉清脸色一变,赶忙上前去开魏良的房间门,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那扇门被人从外面锁起来了,林婉清怎么也打不开。 而林婉清没有看见,在她的身后,躺在床上吃红薯的魏良的眼睛里异彩连连。 魏良自卑又敏感,林婉清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他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呢?他之前一直想着只要他对林婉清好,时间久了,林婉清总会嫁给他的。但现在有了让她更加快速的嫁给自己的办法,自己为什么不将计就计呢? 魏良第一次感谢起自家大哥家的那个调皮得让他恨不得打死的孩崽子。 第151章 林婉清跟魏良同在一个屋子里一夜的事情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村庄,瞬间便点燃了村里所有人的八卦,温家人走在路上都会有好事之人拦住问问情况,对此,温家人都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林婉清当天没去上班,也没有请假,对于她无故旷课的行为,黄校长很不满意。他当了一辈子的老师,最看不上这种消极怠工的人。黄校长接手了林婉清的课程,等给两个班上完课,黄校长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林婉清的课不能说上得不好,就是东一榔头西一锤子,上课的内容也跟普通语文老师上得很不一样。一二年级本来就是打基础的时候,但林婉清显然没有好好教,于是一二年级的同学们该学的没有学,不该学的也没学到。 林婉清当时入职时是考过试的,当时成绩还不错,谁知道教学生这么不靠谱?现在时局跟之前不一样了,之前学不学得到知识都没事,但现在镇上县里都开始抓学生的教育了,林婉清这样教学生显然是不行的。 黄校长想了想,趁着午休的时候去了一趟大队部。 温馨晚上回来的时候听到这件事,并不奇怪。 上一世,林婉清之所以走得那么潇洒,走得毫无负担,也正是因为她跟魏良的这场婚姻来得不正。甚至后来她回来,这也成了她跟魏良再续前缘的一大契机。 这一世如果不出意外,林婉清依旧会嫁给魏良。 果然不出温馨所料,事情过去不到三天,林婉清便松口嫁给了魏良。 魏良高兴得不知所以,不顾骨折的脚指头欢天喜地的准备结婚事宜。 林婉清则在知青所安心备嫁。 这年头的婚假并不复杂,魏良的父母不替他操持,林婉清在虞山村的唯一的一家亲戚也被她得罪了。婚礼举办得马马虎虎的,林婉清倒是想自己操办,可她一没钱二没票,娘家又给不了她任何帮助,她想办个体面婚礼简直比登山还难。 结婚当天,魏良请来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林婉清请来了知青点的跟她关系还算尚可的几个知青,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 结婚当夜两人的洞房花烛是在魏良那间狭小的房间里。林婉清坐在床上,看着这窄小的、没有半点喜庆之色的屋子里。想起自己上一世大婚之时。 那时候魏良只是一个刚刚中举的穷书生,家中所有的积蓄也不过是在偌大的京城里买一个连一进都没有的小破房子,小的连她的院子都比不过。 可那时候她手里有嫁妆,有她姨娘给她的私房,有她父亲私底下贴补给她的银两,有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丫鬟。 因此哪怕是在上一世的丈夫未发迹前,她也没受过苦。像这一世一样吃不好穿不暖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林婉清痛苦的闭上眼睛,屋外传来魏良母亲指桑骂槐的声音,传来那天把房门关上的那个孩崽子的声音,林婉清恨不得跑出去,把她们的嘴通通都缝上! 林婉清又想起自己昨日收到这一世父母寄来的信件,她父亲在信上说给她找了个对象,是革委会的王主任,只要她点了头立马她就能回城。 街道办的王主任林婉清是有印象的,大肚子秃脑袋,脸圆得比盛菜的盘子还大,前头娶过一个媳妇儿,生了四个孩子,最大的都已经十三岁了。 林婉清怎么可能让自己嫁给那样的男人?她还不如选魏良,之少魏良长得好看,没娶过媳妇儿,也没有孩子,还一心一意对她。 魏良回来了,给她端来了一碗细面条,里面放了有蛋有肉。 魏良跟家里闹僵了这么多年,煮饭的手艺还是可以的,这碗面的味道也还不错。林婉清吃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她在温家时赵文英煮给温馨吃的那碗面条。 魏良看林婉清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婉清,不合胃口吗?” 林婉清朝魏良笑了笑,道:“真好吃,你吃了吗?没吃咱们一起吃吧?” 魏良的双眼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我吃了的,你吃吧。” 林婉清也不再让了,她低头将一碗面都吃了个精光只留下汤,魏良将面碗放回厨房,在碗柜前,魏良到底没忍住,将汤喝了个精光。 ~~~~ 魏良跟林婉清结婚的事对温馨没有半点影响,就在林婉清结婚后的第三天,杨老师拖家带口的回来了,温馨也终于结束了一天上五节数学课的忙碌生涯。 一二年级的数学课好上,也不费什么精力,温馨一下子就闲了下来,除了上课时间她都在家里。 这一天太阳大好,温馨洗了头发在院子里晾头发晒太阳,温刘中带着来视察的陆书记从下头的村里回来。路过温家,陆书记表示自己渴了。温刘中跟着陆书记走了一路,一行人也说了一路,他也有点渴了,他抬头一看,于是乐呵呵地对陆书记等人发出邀请:“这就是我家了,要是陆书记不介意,上我们家喝口水?” 这正中陆修持的下怀,他欣然应允:“要是不麻烦的话。” “这有什么麻烦的,就是这了,进来吧。” 一行人推开院子门走进去,温馨吓了一跳,温刘中对大家介绍道:“这是我闺女温馨,馨馨,快去给陆书记他们倒水。” 陆修持他们一行人有三四个人,温馨看了陆修持一眼,赶忙应好站起来去厨房。 温刘中带着一行人进了堂屋。落座后温馨便从厨房端来了水,这年头招待客人也没有单独的杯子,都是用的吃饭的碗。温馨倒了水端上来,又走了出去,留给大家说话的空间。到了家里,陆修持也不跟温刘中聊工作了,大家的话题慢慢地往私人方面上引。 没聊几句,赵文英回来了,她是去后院自留地里拔萝卜的,回来看到陆书记,她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接着,两人便十分愉快地聊了起来,赵文英问起了靠山前村那个被抢走的知青。 这件事情在镇上都传遍了,陆修持也没有必要瞒着,他道:“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天晚上,镇上的高所长就带着所里的公安跟镇上的民兵去了靠山前村。那个知青已经怀孕了,被解救后她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在乡政府的安排下在前天已经被送回原籍了。” 说来也是巧合,那个知青不是他们镇上的知青,是隔壁镇的,在她失踪后,那边的知青报了公安,那边的公安对知青失踪这件事是十分重视的,他们在全镇所有的乡镇排查了半年也没找到失踪的那个知青,这件事情就被这么放置了起来。谁也没想到那个知青是被靠山前村的人抓了。 赵文英拍拍大腿:“哎哟,真是造孽哦。那姑娘父母要是知道她发生了这种事得多难过啊。” 赵文英说到这里,就忍不住说起靠山村的事情:“这两个村啊,就隔着一座山,离得不远,但一样的缺德。” “早三四十年前,这两个村上这一片儿有名的男丁村,因为他们这两个村里只生男孩。要是生了女孩不是被丢进山里自生自灭,就是溺死在尿桶里。” “那些男丁长大了又没媳妇怎么办呢?就去买,去抢。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穷,一家子两兄弟三兄弟讨同一个老婆的多的是。” “后来解放了,情况就好一点了,这两个村里总算是有姑娘出生了,但这些姑娘的命也不好,她们要么被换了出去,要么被卖了出去。” “后来不允许人口买卖了,她们就被换了亲。家里没闺女又想娶媳妇的人家就只能出彩礼了。而且这彩礼还不低,一般人家说亲,二三十彩礼就顶了天了,靠山村那边得上百块。” 早些年不想要闺女,现在儿子长大了找不到媳妇了就跳着脚的说彩礼高,然后就去抢去买。 靠山村的情况陆修持他们都知道。跟陆修持出来的几个干事便跟赵文英讨论了起来。陆修持时不时地附和几句。 赵文英看陆修持是越看越满意,便忍不住问道:“陆书记啊,你成家了没?” 陆修持内心有些激动,但面上依旧十分矜持:“还没有呢。早些年不想找,现在倒是想找了,就是一直没遇上合适的。” 赵文英听了这话,眼睛一转:“小陆多大了?”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赵文英对陆修持的称呼已经从陆书记变成小陆了。 “二十五了。” “哎哟,那可真是年轻有为。”赵文英夸奖道,而后又有些惋惜。 自家闺女今年才十八,这陆书记都26了,年纪稍微大了些,而且也有些不般配。自家往上数三代都是贫农,陆书记这样的,一看就知道家境好的很,这样的人家肯定看不上自己家。 陆修持不知道赵文英在想什么,算算时间也在温家呆挺长时间的了,于是便提出了告辞。 还没到下班时间,温刘中也得跟着走。走出了温家门,陆修持又想去学校看一看。 到了学校,黄校长不在,杨老师在拖堂,办公室里只有一个林婉清。 而林婉清在看到陆修持的那一刻,眼睛刷的一下便亮了。 第152章 在林婉清的上一世里,曾出现过一个惊才绝艳的人,他是天家太子,他三岁习文五岁习武,十岁便跟在陛下身边学习治理国家,十五岁他上马与战士们一起安天下。他才貌双绝,十六岁时,他成了全国贵女们的梦中情人。 太子殿下十八岁时大败戎敌班师回朝,却在回来的路上遭亲信背叛,一朝身死。在太子殿下送葬的那一天,全京城的贵女们都自发上街去给他送嫁。林婉清也在其中。 林婉清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代看见一个跟太子殿下长得那么相像的男人。在这一刻,她觉得,老天把她送到这个年代肯定不是让她来受苦的。老天肯定是送她来跟太子殿下再续前缘的。 她往前走了一步,正要上去搭话,杨老师就回来了。温刘中叫他上来说话,一行人围着学校走了一圈后杨老师把陆修持等人送到学校外。返回学校时林婉清还在痴痴地看着陆修持远去的方向,杨老师皱了皱眉头,但他有些看不上林婉清,便一句话也没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放学后,林婉清回了魏家,她跟魏良结了婚,就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再继续住在知青点了。魏良已经在家里做好饭菜了,都是十分寻常的菜,唯一的一个好菜便是煎荷包蛋,荷包蛋金黄金黄的,边上被煎得有些发焦,这样的煎鸡蛋才是最好吃的。魏良总共煎了四个,他一个都没吃,全给了林婉清。 要是平时,林婉清肯定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哄魏良,可她一直在想着陆修持,便有些心不在焉。 魏良看着林婉清这样,心里有些不高兴。林婉清察觉到了,但她今天十分的不耐烦哄他。 晚上睡觉,林婉清躺在外头看着黝黑黝黑的蚊帐一言不发。 她跟魏良结婚好几天了,魏良脚指头还受着伤,虽然能勉强下地走,可想要做一些激烈的动作还是不能做的,因此他们结婚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林婉清是不在意这个的,上一世她的丈夫清心寡欲,哪怕是新婚燕尔一个月也不会近她几回身,每次亲热也都是像例行公事一般只顾着自己,林婉清从来没有住在房事上面得到过满足。后来她生了孩子,年纪也大了,房事就更加稀少了,两个月能有一两次都是谢天谢地了。 林婉清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世的魏良也是如此。以往她觉得她都嫁给魏良了,跟魏良过过夫妻生活也没什么,但白日里见到陆修持后林婉清不那么想了。 上天既然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又让她遇到了跟太子殿下长得一样的人,他还跟太子殿下一样的优秀,林婉清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林婉清现在悔恨的只是她为什么要那么早的跟魏良结婚,要是她现在还是单身,多好啊。不过也没关系,这个年代,寡妇再嫁,离婚再娶再嫁都是正常的,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林婉清想清楚了,内心一阵清明,她微笑着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魏良也睁着眼没睡着,心上人终于如愿成了他的妻子。他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现在他的妻子就睡在他的身边,他怎么可能不心动?一时间,之前朋友们讲述的那些黄段子在他的脑中回荡,魏良的心中一阵阵地激荡。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妻子,只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犯贱去踢石头。 打这一天起,林婉清开始疏远起了魏良,像之前那样说好话哄着魏良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了,她的态度令魏良十分难过,人也越发沉默。每周日,林婉清便要到镇上去一趟,企图偶遇陆修持,但一次也没有遇到,她的举动被魏良看在眼里,被背叛的愤怒慢慢地在魏良的心中酝酿。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年尾,学校里考了试后便放了学。之前学校的试卷都是由各个班的老师出的,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黄校长专门去镇上复印了镇小学的试卷,温馨跟杨老师对此没什么表示且都很自信自己的学生能考得不错。林婉清却十分的不自在。 当了一年的老师了,林婉清对学生们并不负责,书本上的很多内容她都没有教,以前的都是她自己给学生们出题,出的都是学生们会的,成绩自然高,这一次不是她出题,林婉清着急了。然而她只是学校里一个十分普通的老师,黄校长决定的事情她根本就反驳不了。 要是以前,林婉清肯定会在温馨身边敲敲边鼓,让温馨替她冲锋陷阵,但现在她已经跟温馨闹翻了,温馨会听她的才怪了。林婉清又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那么沉不住气。她就把魏良让给温馨多好。 那样的话魏良跟温馨双宿双飞,她呢,她就跟太子点下的转世再续前缘! 林婉清悔不当初。 温馨不怕被检验。学生们考完试后便放假了,作为老师,温馨他们还要将试卷改出来,等三天后学生们返校拿完成绩单她们才算是彻底的放假。 各个班负责的试卷都是各个班老师负责修改的,林婉清拿着红笔,对比着黄老师发给的答案一个个的批改。黄老师一直都在观察她,看到她这样,眉头皱得死紧。 温馨改完数学作业,无视林婉清求救地眼神,将成绩表交到黄老师处后便回家了。 这几天都是阴天,一点太阳都不出,北风呼呼地刮着,刺骨的阴冷。穿得薄了,手脚被冻得生疼。 温馨回到家,到厨房的锅里打了一晚生姜水喝。这是入了秋后她们家的必备。生姜是家里自己种的,一分钱也不花,冬日里从外头回来盛上一碗,喝后又驱寒又暖身子,就连最小的温佳茂都能喝一小碗。 喝完了生姜水,温馨去堂屋,堂屋的火塘里烧着火,温刘中坐在最里边抽烟。赵文英坐在靠门的地方纳鞋底,卢春柳在翻放在火塘里烤着的红薯跟土豆。 红薯跟土豆烤了有一段时间了,卢春柳先取出来红薯,在地上拍了怕灰,再将红薯拍成两半,一半递给嗷嗷待哺的温佳茂,另外一半递到温馨的手上。 火塘里放了四五个红薯,温馨也就没客气,接过来剥开皮便吃,烤红薯又糯又甜,还有些烫嘴,温馨烫得一直往外面哈气,却一点也舍不得吐出来。 好不容易不烫了,温馨才开口问道:“我大哥去哪儿了?” 卢春柳把剩下的红薯分给公婆:“上山去了,说什么这个时候山上有野兔子野鸡的,要去套两只。” 赵文英剥着红薯皮:“天天扯那些蛋,那些兔子野鸡是那么好套的啊?多少人天天在山里转悠都没套到一个呢。” 卢春柳附和婆婆:“说的就是呢,说他也说不听,在家他也闲不住,就让他去呗。省得在家烦人。” 卢春柳跟温庭的感情好,然而再好的感情天天这么看着也烦。 说着话吃了红薯,卢春柳把火塘里的土豆都捡了出来,剥干净放在大碗里,去厨房切了香菜葱花以及秋天时自家用芥菜做的酸菜放进装了土豆的盘子里,加入盐酱油辣椒香油等东西调味,再用勺子把土豆压成泥跟调料混合均匀,再拿几双筷子回到堂屋,一人分了一双筷子,一家人夹着这样子的土豆泥吃。 这样的土豆温馨是头一次吃到,卖相并不好,但却一点也不影响土豆的美味。 赵文英一边吃一边感叹:“早几年啊,这土豆也是救命的粮食,那时候恨不得一天三顿都吃土豆红薯。那时候谁家要是敢闲着没事烤红薯跟拌土豆吃,那是要被戳着脊梁骨说的。这日子啊,可真是越过越好了。” 卢春柳也露出了笑容来:“小时候还真没人敢这么吃土豆,那时候的土豆都是当粮食吃的。也就这几年家里不那么穷了,才敢这么吃。哎哟,这辣椒放多了,有点辣。” 温刘中一直不参与女人们的话题,闻言也参与进来,道:“这样才够味呢。” 温馨含笑听着他们说话,把温佳茂掉在衣领上的土豆用手指弹开,顺达给他擦了擦嘴。 一碗拌土豆泥吃完,温刘中抽起了他的旱烟:“昨天我们上镇上开会,镇上说要修路,村村都要通。咱们村就在大马路边上,路是之前就修好的,陆书记的意思是让咱们趁着这个冬天把底下各个村的路都修出来。” “修路啊,这是好事啊。”赵文英道:“你明天把那些队长叫来开会商量一下。要是行趁着明年还没种地就开始修,修一两个月也就修好了。” 温刘中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别的村倒是没有问题,只有贾村,他们那个村里是能偷懒就偷懒,恐怕他们不愿意。” 贾村是整个虞山村大队最穷最懒的村,从生产队长到队员,能不干活就不干活,他们也从来不求吃饱饭,只要饿不死就行。 闹灾荒那几年整个县里就贾村饿死了人,温刘中作为大队长,被镇上领导们连续传唤了两周,每天一从镇上回来就趴在桌子上写检讨。 这件事过后贾村的人是有了点改变了,但也只是那么一点点而已。 每到农忙的季节,温刘中这个大队长还得每天到贾村去监督着,就怕一个不小心再出现贾村饿死人的事情。 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就不管他们了,懒出虫的东西。”作为温刘中的妻子,赵文英特别心疼他。一想到农忙时自家男人在监督完村里的事后还要去贾村一趟,每天回到家都得半夜,赵文英就恨得牙痒痒。 温刘中没吱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道:“馨馨啊,你跟我说一下,林婉清在学校里表现得怎么样?前几天老黄去了一趟大队部,跟我们说她教书不行,学生什么都没学到,这是真的?” 林婉清进学校当老师的事情虽然不是温刘中一手促成的,但也是经过他点头同意的,再加上她跟他们家还多少有点亲戚关系,林婉清要是在学校做的不好,温刘中多少面上有些没光。 温馨想了想,道:“我还真没注意,我是教数学的,没天只想着把数学教好,我也没检查过她教的语文。不过自从她教了语文以后,小孩子们的字倒是写得越来越好了。” 赵文英在边上道:“能写得不好吗?隔壁铁头媳妇说了,她小孙子刚刚上一年级,连字都不认识就要抄课文,那作业本是一本一本的用,课文是一篇篇的抄,一问都写了啥,啥也不知道。” 温馨一时间也有点懵,她虽然没当过老师,但是她是有过小孩的,就是孩子再聪明。也没有一年级就让抄课文的啊。 难道古代的教育跟现代有所不同? 林婉清回到魏家已经是晚上了,魏良还没做饭,在林婉清跟魏良结婚以后,魏良为了不让林婉清受委屈,单独盖了个小厨房出来。 林婉清回来时魏良躺在床上,厨房里冷锅冷灶,习惯了回家就有饭吃的林婉清很生气。 “魏良,怎么还没做饭?”跟魏良生活久了,林婉清跟魏良越来越不客气了。 早在一周前魏良的脚就好了。就在昨天,魏良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庆祝,吃饭的时候林婉清挺开心的,可到了夜里魏良提出要过夫妻生活时林婉清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魏良本就自大又自卑,林婉清的拒绝让他很难堪,再结合这段时间林婉清总是往外镇上跑的举动,魏良知道,林婉清肯定是有外心了。 他今天躺在家里想了一天。 他魏良对林婉清还不够好吗?刚认识没多久他就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为了她他不惜得罪了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温家,为了她他上了脚指头,被迫修养了两个多月,在他修养的这段时间,拖拉机手的位置被他拱手让人。 跟她结婚的这段时间,一日三餐都是他来做的,从来没让他操过半点心。有时候林婉清从学校回来累了,他还会给她捏捏肩膀捶捶腿。 满大队的出去问问,谁家老爷们儿能做到他这个地步?她林婉清还有什么不知足? 面对林婉清的质问,魏良翻了个身对着墙壁:“我不舒服,想吃饭自己去做。” 林婉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让我自己去做饭?” 林婉清是不会做饭的,上一世她虽然是庶女,但从小饮食起居都被照料得很好,嫁人后也有专门的做饭婆子,后来她上一世的丈夫发达了,她就更没下过厨房了。 魏良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让你做个饭怎么了?我不也天天给你做饭吗?” 林婉清与魏良对视片刻,林婉清抿抿唇,转身去了新搭的厨房,不一会儿就做了一碗味道并不好的挂面出来,她独自吃着,也不管魏良吃没吃。 魏良看着这样的林婉清,目光逐渐深沉。 夜深了,两口子睡在床上,林婉清迷迷糊糊之际被魏良压在了身。下。 林婉清睡意全无:“魏良你在做什么?” 魏良的衣服早就被他脱光了,他扯着林婉清身上的衣服:“咱们是两口子,你说做什么?” 林婉清捏着胸口的衣裳,一巴掌打到魏良的脸上:“不要脸,你给我下来,给我滚!” 林婉清打得用力,魏良的动作顿了顿,就在林婉清以为魏良放弃的时候,魏良用舌头尖顶顶自己的腮帮子:“我不要脸是吧,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更加不要脸的。” 男女力量悬殊,这一夜,林婉清始终没逃有逃脱。 魏良完事儿后睡了过去,林婉清看着魏良熟睡的样子,恨起了温馨。 她不是喜欢魏良吗?为什么不多坚持一会儿,为什么放弃得那么快?!她为什么不缠着魏良?! 第153章 学生们领了成绩单后便正式放了假,没休息几天就要过年了。年28/29者两天是最佳的采购时间,在这一天,街上的大集会更加热闹一些。 这一天温馨起了个大早,起来后洗漱完换上原主冬天穿的灰色棉袄,外面再套上一件赵文英去年给做的鹅黄色罩衣便跟着赵文英以及卢春柳出了家门。温佳茂还在睡,温庭跟温刘中在家带他。 这一天村里去赶集的人很多,温馨她们走到村口时拖拉机已经停在了村口,今天的拖拉机手是魏良。看见温家人过来,他抿了抿唇,扬起笑脸叫了一声婶跟嫂子。 赵文英态度冷淡地应了一声,卢春柳则跟他点了点头,之后婆媳两个便在熟悉的人的拉扯下上了拖拉机。温馨在她俩上去以后也跟着爬了上去。 村里还有人没有来,魏良呆呆地坐在驾驶位上,对于温家对他冷淡的态度依旧很不习惯。 怎么习惯呢?前头那十多年,每次他在路上遇到了赵文英,他叫一声婶儿,赵文英便会十分热情地回复他,而后又会很自然的询问他的最近过得怎么样,要是逢年过节的,赵文英还会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刚开始的时候,他去温家吃饭,还会心里过意不去,会去山上打柴打草给赵家送去,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去温家吃饭就不带东西了,后来甚至发展到了一到过年过节就自动到温家去吃饭的习惯。 魏良一直以为,温家对他那么好,是因为他优秀,他在不救温馨的时候就没想过温家会跟他生分,他觉得那都不是事儿。然而现实给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没有了温馨这条桥梁,温家谁把他看在眼里?就连以前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温庭在打了他一顿以后现在看见他也把他当做空气。 魏良不是不后悔的。特别是在娶了林婉清以后,特别是在娶了林婉清他并没有过上他想象中的琴瑟和鸣的生活后。 想到林婉清,魏良的眼神又暗了暗。自打他跟林婉清圆了房,林婉清对他就像对待仇人一样,别说像以前一样对他说好话哄着他了,在家里就当是看不见他,饭菜也不吃他做的了。昨晚上他想要再过一下夫妻生活,林婉清直接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把剪刀。 魏良怎么也想不明白,两口子之间睡一觉怎么了,谁娶了媳妇还当和尚的?怎么林婉清她就那么贞烈?既然她那么贞烈,当初为什么还要勾搭他? 魏良又想到刚刚看到的温馨,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上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就跟春天里的一抹杏花似的,第一眼看过去并不惊艳,可越看越耐看。 如果,他当初没被林婉清勾搭,而是按部就班的娶了她呢?他的日子是不是会过得更好一些? 魏良一时之间陷入了幻想,大家伙等着他开车呢,见他还在发呆,有个大婶坐不住了,大集上的好东西就那么一点,要切实去晚了可就没有了:“魏良你怎么还不开车?是不是歇得久了不会开了?不会开你说一声,我们把谢利来叫来。” 魏良回过神来,赶忙下车发动车子:“这就开了,这就开了。” 车子发好后,魏良坐回了驾驶位,坐下之前,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温馨,温馨正在侧头跟同村的谢兰花说话,也知道谢兰花说了什么,温馨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坐车到镇上没用多长时间,到了镇上大家依次跳下车后便各自进了大集,温馨一家三人也赶忙跟了上去。魏良原本是想找机会跟温馨说说话的,结果还没等他说话呢,温馨已经走了。 温馨跟着赵文英婆媳俩从街头逛到街尾,看赵文英婆媳俩走几步就能遇到几个熟人,于是站着聊天就能聊个半小时。 作为赵文英的女儿,每遇到一个人就会被问一句说没说人家,温馨有点烦躁:“娘,我自己去逛逛,等下再来找你啊。” 赵文英也知道女儿不喜欢这种场合,便点头让她自己去玩耍了。 温馨离开了赵文英,朝乡镇府走去。 乡政府不大,但在后头多盖了几间房子供乡镇府里回不了家的领导们居住。 家属院有单独的门进入,温馨绕过大门口往后门去,她在门口没待多久,陆修持便出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家属院里走去。 作为镇上的党委书记,陆修持有一个自己的院子。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客厅兼厨房,外头的院子不大,左边的墙角有一口井,院墙的墙根处种了一小排的韭菜。 温馨在屋里到处转悠,她先看了卧室。 陆修持的卧室很整洁,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大床,床上铺着一块蓝色格子的床单,与床单同色的被子被叠成豆腐块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上。床的对面放着一个衣柜,很小,但放置陆修持一个人的衣服是足够了。 靠着院子的窗台下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整齐地堆放着一些书籍,书籍的边上是一个圆形的竹子笔筒,里面放着钢笔铅笔等东西。除此之外,房间里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客厅就更加的简便了。 红木的沙发,四角八仙桌,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着碗筷米面粮油等调味料,桌子的下方放着一个蜂窝。 屋里一尘不染,温馨转悠完在沙发上坐下,陆修持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之后他坐到温馨的边上。 温馨端起杯子,热气从杯子中升起,熏在脸上,暖呼呼的舒服得很:“你不回去过年啊?” 陆修持摇摇头:“家里没什么人了,不回去。” 陆修持这辈子是个孤儿,父母在他还没来之前就去世了,他是被父亲的战友抚养长大的。他毕业后直接便去了党校就读,读完书后直接被放到基层去锻炼,在没做书记之前,他在别的乡镇一直是个干事。 今年是他成为书记的第一年,这个乡镇并不富裕,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便没打算回去。 温馨点点头,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温馨的情况陆修持旁敲侧击地从温刘中嘴里知道了不少,但他没打断温馨的自述,像往常一样,他听得很认真。 在陆修持面前,温馨早就放飞了自我,她把原主上一世的生活说了出来,又吐槽了魏良跟林婉清的不要脸,最后,她结合前面几个世界,跟陆修持道:“修持,我发现越是善良的女孩子越容易被辜负,被践踏。” 陆修持摸摸温馨的头发:“是,因为她们太过于善良,太过于为别人着想,所以她们总是受伤,毕竟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那种得寸进尺又理所当然的人了。” 温馨靠在沙发上没有应声:“修持,你说,她们把身上的功德给我以后,她们能过得好吗?” 陆修持回答得斩钉截铁:“会的。她们的苦难是必须要遭受的,等她们过了那一世,再往后便会一生顺遂,再也不会过苦日子了。” 陆修持的话让温馨难受的心稍微好转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她看向陆修持:“修持,我的来历你是知道的,我开灵智之前只是王府花园里的一条锦鲤,前世今生我都没有。那你呢,没有做道士之前,你是谁?” 结束了上一个世界以后,温馨知道自己的功德马上就修完了,修完了功德,温馨不知道自己跟陆修持还能不能再见面。 一想到自己再也不能见到他了,温馨就觉得难过。温馨想,如果修完功德后再也不能相守,那么她就多了解他一些吧,这样要是以后看不到了,靠着回味她也能度过那漫长的岁月了。 陆修持捏着温馨的手。想起了自己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世。 那一世,他是个皇子,一出生他就被封为太子,还不到三岁,他就要学习文化知识,五岁才连剑都还拿不起呢,就要学武。等他再大一些了,就要跟着父皇学习朝堂上的东西。 十五岁,北狄来犯,他的父亲为了能让他尽快掌权,将他派上边境,他在边境呆了两年,打退了北狄,却不曾想在回来的路上遭遇暗算,连他父皇的最后一面他都没见到便一命呜呼了。 而等他死了以后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亲信背叛、刺客刺杀都不过是他的父皇导演的一场戏罢了。 他的外祖家是千年世家,他的母亲是世家里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有标准的尺寸,她端庄大气,不苟言笑,这样的女人上能孝敬公婆,下能教养子女,却独独得不到丈夫的欢心。 他的父皇喜欢的是宫中的淑妃,淑妃是他父皇从民间寻来,不懂规矩,喜欢横冲直撞,脾气上来了无论是谁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每月淑妃的宫里都要消失个那么两个宫人。 若是寻常妃子草芥人命那是怎么罚都不为过的,可淑妃不行。她的娇奢跋扈在他父皇眼里是真活泼、真性情。 用一句后世的流行语来说,那就是跟一般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他这个太子做得太出色了,他的父皇正直壮年,淑妃所出的二皇子已经长大了,于是他这个太子就没有用了,他的父皇见战场没要他的命,便直接下令弄死了他。 在他死后,他的父皇如愿以偿地扶持了心爱的儿子上位,他的母后被幽禁,外祖一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没有一个得善终。 而他的父皇呢,在处置完了发妻一家后傻眼了,他皇弟是有些才能的,但性子跟他的母妃像了个十乘十,谁让他不顺心了便打便骂。等他父皇死了,他的那个皇弟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父皇留下来的辅政大臣全部杀了,提拔上去的那些都是一些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 都没等到他报复呢,整个国家都被他二皇弟玩完了。 陆修持颇感无趣,便去投胎转世了,第二世,他成了被丢在道馆门口的弃婴,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当了道士。 说起来,温馨会有灵智跟他多少也有些关系,他在王府时最喜欢王府里的小花园,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打坐是他的一大爱好。 陆修持记得忽然有一天,一条特别漂亮的锦鲤总会游到他打坐的石头下乘凉,他来了兴趣,便对着那条锦鲤连续念了一两年的经书。 到了后来,他还会把自己创出来的那些捉弄人的咒语对小锦鲤念。 陆修持看着身边的温馨,想,若是他那个时候知道那条锦鲤终将会成为他的妻子,那他一定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定多教她一些真本事。 第154章 温馨在陆修持的宿舍呆了很久,两人温存了一番后陆修持送温馨去找赵文英。 经过上次被人当街强抢以后,每到大集日,镇上各处就有民兵巡逻,镇上的治安一下子就变得好了起来,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二流子原本就是靠着大集日在街上偷点摸点过日子的,这治安一好,他们就事业了。原本就朝不保夕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 他们的消息都灵通,知道镇上突然加重治安巡逻的原因后他们气不过,这几个月一来,已经在靠山前后两个村干了好几起偷鸡摸狗的事件了。 王莲花的儿子更是被不同的团伙套了好几次麻袋,除了王莲花的儿子,靠山前村的那些人他们也没放过。总之就是一句话,只要不顺心,他们就要去那边出出气。靠山前村后村的人去镇上派出所报警,公安对他们并不热情,报完警以后公安连他们村子都没去,立了个案以后便放着置之不理了。 靠山前村后村拿公安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又抓不住那些二流子,只能咬牙吃下这些闷亏。 赵文英已经买完东西了,正在跟相熟的人站在供销社对面的屋檐下聊天呢,看到温馨跟陆修持一起来,赵文英还惊了一下。 “陆书记,你怎么来了?” 陆修持笑得温文尔雅:“正好出来买点过年用的东西,恰好碰到温同志,就跟她说了一会儿话,赵婶,你这是出来买年货呢?都买好了?” 上次陆修持去温家,跟赵文英聊了那么久的天,对赵文英的称呼也从赵文英同志变成了赵婶。 赵文英没成想陆修持这样的人物还会记得自己,一时之间她有些受宠若惊:“买好了买好了。陆书记,过年你不回家啊?” “不回,家中父母都不在了,回去家里也冷冷清清的。”陆修持说得惨兮兮的。 赵文英本来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要是不心软也不会让魏良跟林婉清混吃混喝了,她一听陆修持这么说,心里就怜惜上了:“哎哟,那你过年岂不是冷冷清清一个人?要不上我们家来过年?” 赵文英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陆修持毕竟是个党委书记,身份地位都跟他们家这样的小老百姓有着本质的差别,她这么说好像想要故意攀附陆修持似的。 陆修持本来就打算去温家过年的,就是今天赵文英不邀请他,他也要想别的办法去,赵文英这个提议正中他的下怀:“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了?” 赵文英正懊恼呢,听了这话,眨了眨眼,道:“陆书记说的哪里话,多双筷子的事儿,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家吃得不好就行。” 陆修持看了温馨一眼,笑着道:“那不会。”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多说了几句,陆修持便走了。陆修持一走,在温馨跟陆修持没来之前在跟赵文英闲话的女人就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八卦了:“文英文英,那个年轻的后生是谁啊?” 赵文英清了清嗓子,直起腰:“那是咱们镇上的陆书记。” 村里人不懂管位职称,但书记这官一听就很大,加上陆修持那一身好皮囊,跟赵文英闲话的女人是越想越喜欢:“文英啊,那陆书记刚刚说那话的意思是还没成家吧?你也知道我有个小闺女,今年17,长得水灵灵的,干活是一把好手,我们家家里家外都是她操持的,要不你从中搭根线让她们见一面?” “你放心,我也不让你白搭这根线,要是真的事成了,媒人钱少不了你的。”那女人越想越觉得那个陆书记跟自家小女儿般配。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这人是赵文英娘家村子里的,跟赵文英家也就面子情的功夫,要说关系真有多好那不见得,赵文英听她说这话心里就不舒坦,她把自己的手从女人手里抽出来:“我家跟人陆书记也不熟,这媒人可不敢做,你要是真的觉得好,你找别人说媒去。” 赵文英提起背篓背到背上,对站在一边当了许久的背景板道:“馨馨,走了。” 温馨跟赵文英走后,被赵文英拒绝的女人撇撇嘴:“举手之劳的事情也不愿意干,真没良心,还是一个村的呢。”女人嘟囔完,低头琢磨了起来。 赵文英也在跟温馨吐槽那个女人:“就她李小芝那姑娘还水灵呢?长得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圆脸盘子就算了,那脸上都是斑,就跟斑上长了个脸似的,在家里干的活太多,压得个子都不长,十七岁了,那身高一米五都不到,就这还跟陆书记配呢?做她那春秋大梦去。” 赵文英说完,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她闺女长得是很漂亮的,巴掌大小的脸,五官精致,头发乌黑,身量也高,刚刚跟陆书记走过来的时候就跟那金童玉女似的。以往赵文英是不敢肖想陆修持的,但李小芝那样的都敢她凭什么不行? 赵文英回想刚刚李小芝跟她说的那些话,理直气壮了一些。再看看,要是过年陆修持真的去她家吃饭,她就试探试探。 温馨不认识赵文英嘴里的那个姑娘,她没附和赵文英的话,私下里,温馨觉得背后说人坏话的事情并不是很合适。 赵文英也不要温馨应和什么,自己开到完自己,就带着温馨到了村里拖拉机停放的地方,村里人都已经采买得差不多了,大家的东西都放到了车上,现在正围在拖拉机边上说话呢。 卢春柳早早的就回来了,在小媳妇儿那一堆里聊得可开心了。 魏良跟着村里的大老爷们蹲在田埂上抽烟,温馨一来,他便一动不动地盯着温馨看。他身边的青年看见了,撇了撇嘴,离他更远了一些。 不多会儿,村里人都来完了,大家互相帮助上了车,车子发动,轰鸣着往村里走。 在村口下了车,魏良叫了温馨一声,温馨没搭理他,他又叫了赵文英,提着自己放在驾驶座边上的一个麻袋走到赵文英面前:“婶,我在集上买了一只鸡,你拿回去吃吧。” 赵文英一挑眉头:“我们家有鸡,不缺你这一只,你自己拿回去吃吧,我们家可不配吃你家的鸡。” 赵文英一把扯着儿媳妇儿,一把扯着温馨转身就走,离得远点了,她道:“这魏良就像是有病,前些年来咱们家吃饭别说鸡了,就是一根柴一根草也没见他往咱家拿过,现在闹掰了,他不是送点心就是送肉的,犯贱呢?” 卢春柳一向是个沉默寡言的,但谁人怎么样,她的心里都是有一杆秤的。她刚刚嫁进温家时魏良老过来吃饭,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疙瘩的,还是温庭跟她将,魏良以后是会成为他妹夫的。有了这句话,卢春柳才没再说什么。林婉清是公公外家的亲戚,她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魏良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妹夫了,有些话她也可以说了:“就是犯贱。以前咱们家对他掏心掏肺的他不在意,当成理所当热。发现咱们不愿意搭理他以后他不舒服了,日子也不好过了,就想来拉下关系,企图重修旧好呗。” 重修旧好这个词是卢春柳刚刚在镇上学来的,她立马就学以致用了。 赵文英嗤笑了一声:“他做梦。” 温馨道:“我听人说,他跟林婉清结婚后两人过得很不好。”这都不用听说,林婉清每天在学校都拉着一张脸,活像有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哪个婚姻幸福的女人会是这样? “活该。”赵文英呸了一声。 卢春柳道:“过得不好才好呢,过得好那岂不是老天不开眼?” 温馨被卢春柳逗了了,赵文英也笑了起来,卢春柳抿嘴跟着笑,三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家。 温佳茂在家里等了一天了,见到三人回家迈着小短腿就来了,温馨从兜里拿出几颗糖出来放到他的小手里。 糖是她从陆修持的宿舍拿的,是陆修持上个月去县城参加婚礼时抓回来的。糖是水果糖,花花绿绿的,外面用玻璃纸裹着,味道怎么样先不说,漂亮是真漂亮。 温佳茂拿着糖纸,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他啥也顾不得了,攥着糖就往外头跑,没多大会儿就听见他跟别的小孩子在炫耀了。 谁也没管他。这个时候民风淳朴,村子里都是熟人,小孩子们从会走就满村子的乱窜,这么多年也没出事。 赵文英把陆修持可能要过来吃饭的事跟温刘中说了,温刘中砸吧砸吧嘴,道:“也可能是人家的客套话。明天你多做点饭菜,大冬天的也坏不了,他不来咱们就多吃几顿。” 赵文英也是这么想的。 大年三十的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起来得很早,还不到中午,各家各户就冒起了炊烟。 年前村里杀猪了,各家各户凭着人头领了肉,肉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赵文英拿来做小酥肉。一家女人在外头忙活着,男人们在外头杀鸡杀鱼。日子越来越好,以前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顿肉都算好的了,现在连鸡肉鱼肉都能吃上了,光想着,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陆修持是在中午来的,他是骑着自行车来的,车头挂着一块肉,前头的车框里放着瓜果点心,后座上绑着一只鸭子,鸭子还是活的,一路上嘎嘎嘎地招摇过市,惹得无数人的侧目。 饶是陆修持脸皮再厚也有点遭不住了。 他一路骑着进村,惹得更多人的关注,陆修持径直往温家骑去,赵文英见到他真的来了,脸上笑开了花,温刘中也迎了出来。书记来他家吃饭那是看得起他,作为最基层的干部,温刘中十分受宠若惊同时又有些自得。 陆书记既然来他家吃饭了,就说明对他的工作还是已与肯定的,他多高兴啊。 “陆书记,你这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来呢,快进屋坐坐,今天风挺大,一路骑车过来冷吧?”温刘中罕见地嘘寒问暖了起来。 陆修持跟在温刘中身后进院子:“也没带什么东西,都是过年吃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里会做,要不是婶邀请我啊,我这个年都不知道怎么过呢。” 温馨想到陆修持那一手不输大厨的厨艺,看了眼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陆修持。 陆修持对温馨微微一笑,继续哄老丈人:“今天风确实挺大,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路边的野草都挂霜了。” 赵文英吆喝温庭来把鸭子解下来,闻言道:“今年还算好的,冬天都没下雨,不过也说不准,没准明天就下了。” 南方雨多,到过年也不例外,在赵文英的印象里,大多数的年都是混着小雨过完的。 陆修持跟着温刘中进了堂屋的火塘边做下,温庭把鸭子放到笼子里后也跟着进了屋,温馨跟赵文英又进了厨房。 晚上炒菜蒜苗没拔够,温馨去后院的自留地里拔蒜了。卢春柳看着她走远,小声地对自家婆婆说道:“娘,你说陆书记是不是看上咱小妹了?” 赵文英正在切芋头,闻言也不切菜了,她看向自家儿媳妇儿:“不能吧,你妹子虽然长得好了点,有文化了点,但人家陆书记家庭条件那么好,见过的姑娘里肯定有比你妹子优秀的,他能看上你妹子?” 无论听了多少次自家婆婆吹鼓小姑子,再次听到卢春柳还是感觉到有点尴尬,她清了清嗓子:“那怎么不能呢,娘你也说了,陆书记见了那么多优秀的姑娘都没定下来,那不就是不喜欢吗?再说了,咱妹子那么优秀,哪个后生看了不喜欢?要不是我家那边的那个堂弟实在是上不得台面配不上,我都想把咱小妹划拉到我娘家去。” 这是卢春柳的真心话,但凡她堂哥堂弟有谁出息点的,她一定会介绍给自家小姑子,成不成的再说,万一呢。 卢春柳这话大大地取悦了赵文英,她嘴角的笑怎么也掩盖不住。 卢春柳继续道:“娘你是没注意,刚刚陆书记进咱们屋,时不时地就要看一眼咱小妹,那不是喜欢是啥?” 卢春柳这么一说赵文英确实是想起来了,刚刚陆书记确实是看了自家女儿好几眼,不止这一回,就昨天在大集上也是。只是她内心里一直觉得自家闺女跟陆书记不般配,也就没往那方面想。 赵文英越想越觉得自家儿媳妇儿说得对,一想到陆书记没准真的能成为自家女婿,赵文英浑身都是劲儿,把芋头剁得啪啪响。 年三十的这顿年夜饭是在下午五点多做好的,温庭拿出了斥巨资买回来的炮仗到院子里放,温佳茂捂着耳朵兴奋地在边上观看,炮竹声响,他又害怕又好奇,等炮竹放完了他还跑上去找哑炮,一步小心踩到一个慢半拍的,啪地一声在他脚底下爆炸,温佳茂懵了半晌,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看见这一幕的大人们没良心的哈哈大笑。 终于吃饭了,今天的饭菜丰盛极了。鱼被切成小块跟青椒西红柿酱一起炒的,鸡肉是放了去年春夏时上山找的蘑菇一起炖的,小酥肉炸了一碗放在桌子上,芋头打底的扣肉摆在正中央,一碗小酥肉跟豌豆尖做成的汤,豆腐被煎得两面金黄,同样放了青椒跟西红柿做配料,以及一碗必不可少的辣椒蘸水。 饭有两种,一种是纯大米饭,一种是玉米与大米混合的饭。这已经是最好的饭了,要不是过年,赵文英都舍不得这么吃。 一落座,温刘中便把自己一直珍藏着的小小的搪瓷杯拿了出来。这是他刚刚参加工作那一年因为工作出色镇上奖励的,一套一共有四个,都特别小,拿来喝酒刚刚好,平日里温刘中宝贝得很,轻易不拿出来用。上一回用它还是温庭结婚的时候宴请他的老丈人呢。 清澈地白酒缓缓落入杯中,温刘中放了一杯在陆修持的面前,另外一杯老大不乐意地放在温庭那头。 三人开始推杯换盏。男人嘛,一喝酒话就多,三人越聊越投机,饭桌上都是他们说话的声音。 这一顿饭吃到了晚上七点,外头天都黑了,一瓶酒也喝完了,温刘中父子酒量不行,脸色通红双眼迷瞪。陆修持喝酒也上头,脸比那两父子还要红,只是跟双眼迷瞪的他们比,陆修持的双眼亮晶晶的。 赵文英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便邀请陆修持在家里住一晚,陆修持假意推脱了几番后便在温馨的指导下去了客房,温馨给他铺了床,陆修持趁温馨没注意,一把就把温馨推到了床上。 他埋在温馨的颈窝,一声一声地叫着老婆。 温馨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五分钟过后,陆修持还是没完,外头赵文英跟卢春柳说话的声音传来,温馨受不了了,她伸出食指点点陆修持的额头:“行了别装了,一会儿你丈母娘要是来了看见了,非得拿大棍子把你这登徒子打出去不可。” “我不怕。”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陆修持起来得比谁都快。 面对温馨揶揄地眼神,陆修持自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捧着温馨的脸对着她的额头就mua了一大口。 温馨翻了个白眼,伸手擦了擦,略带嫌弃地道:“行了赶紧休息会儿吧,弄我一脑门子口水。对了,一会儿我娘会找你喝解酒茶,你别睡死了啊。” 陆修持翻身对着床里,闷着声道:“好的知道了。” 声音还挺委屈,温馨本来想出去的,看他这样也不急了,坐回床边,她看着陆修持:“你咋的了?” 陆修持蹭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控诉地看着温馨:“你嫌弃我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第155章 温馨沉默了几秒,伸手拍了拍陆修持的脸蛋:“别这样,怪让人不习惯的。快睡吧。” “正经一点,你不小了。” 两人对视许久,陆修持哼了一声,委委屈屈地躺下闭上了眼睛。 温馨看他那样,还整得自己挺愧疚的。 外头赵文英已经在找她了,要是还不出去,估计就得进屋找了,温馨十分淡定地走出去,装作从后院回来的样子。 赵文英见着她,立马问:“你做什么去了?怎么叫你你不答应的?” 温馨一脸惊讶:“娘你叫我了吗,我去了一趟后院,没听见啊。” 后院离厨房确实挺远,赵文英没多想:“小陆睡了吧?” “睡了吧,我给他铺了床就出去了,没注意啊。”温馨说得很自然。 赵文英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了,收拾完厨房天彻底黑了下来,谁也没去睡,大家就围坐在火塘边上闲话,悬挂在火塘上头的铜壶咕噜咕噜的响,里面烧着热水。 温家的年夜饭吃得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后三个女人坐在火塘边聊天温馨又自在。 离他家不远处的魏家却并非如此。 魏良跟他的父母算是分了家,今晚的年夜饭也是各吃各的。魏良的手艺做一些简单耳朵饭菜还行,像鸡鸭鱼这样的大菜就不行了,味道十分难吃,林婉清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两人光夹萝卜土豆吃,鸡肉谁也不愿意多动。 两人形同陌路,屋子里静悄悄的。对比太过惨烈,魏良又想起了从前,林婉清亦是如此,她想起上一世过年过节时她吃的山珍海味,过的热闹日子。 越想越不开心,越不开心,林婉清便越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 吃完饭,林婉清去洗碗,洗了碗她实在是不乐意呆在魏良那间小屋子里跟他大眼对小眼,便往知青点走去。还没到知青点呢,林婉清就听到有人说温家今天又来人了,来的是上次来村里视察的那个姓陆的书记,又年轻又帅气的那一个。 林婉清听着,便走不动了。 那个端着碗吃着饭还不放弃听新鲜闲话的大婶道:“你们说那陆书记不会是看上温馨那丫头了吧?” “好真说不准。”跟她闲话的人附和道:“温馨是咱们村里最水灵的姑娘,还有文,陆书记看上她也不稀奇。” 端着碗的大婶点点头:“你说的对。”温家在村里很有声望,温刘中当了十多的队长,人品能力都没得说,村里就没有谁家不服气他的。 林婉清在心里呸了一声,陆修持是天上月,温馨是脚底泥,他们根本不般配。只有她,上一世的管家千金,这一世的城里知青跟他才是最相配的。 她可以陪他画丹青,可以陪他做策论,温馨呢,温馨能陪他做什么? 林婉清心中愤恨,没了去知青点说话的心情,她咬着牙转身回去。 在她走后,在闲话的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纷纷撇嘴。 林婉清故意往温家门口过了一趟,看见一辆不属于温家的自行车一直停在院子里,她看了看天色,都已经黑了,她更恨了。她觉得温家不要脸。 陆婉清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起来了,她又往温家去了一趟,自行车还在。 陆婉清没再回魏家,而是往村子外面走去。在出村的必经之路等着。 陆修持吃了早饭才回去的。南方的初一早上都是要吃汤圆的,温家喜欢吃咸汤圆,糯米加开水揉成团,锅中水开后将糯米团揉成圆形的小球放到锅中去煮,糯米球飘起来后放入切成末的白菜苔以及切成效块儿的猪油渣。 酸菜、葱、香菜、辣椒等佐料也在桌子上放着了,想吃什么就添什么。 陆修持吃了一大碗,要不是实在吃不下,赵文英还得给他加。 吃完饭陆修持就走了,今天是年初一,抚养他长大的伯伯肯定在家等着他的电话呢。 才出村子没多久,陆修持就被林婉清拦下了:“陆同志,你停一下。” 林婉清拦在路中央,她是突然冲出来的,陆修持不得不停下车。上回视察学校时,陆修持见过林婉清一面,而后他也从温馨的嘴里知道了林婉清,这是个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女人。 陆修持不明白林婉清拦下他做什么:“同志,你有事?” 林婉清近乎痴迷地看着陆修持,她上一世只是一个小官的庶女,她等级不够,在太子殿下还在时连皇宫都没去过,她年少时爱慕太子殿下,她一生也只见过太子两次。 一次是太子出征,一次是太子回城,她跟她的嫡姐现在街边的酒楼上往下看。 他太出色了,令人见之忘俗,她才见过她两次,却将他搁在心里一辈子。或许不止是她,整个京城的少女,谁不把他放在心里放了一辈子呢? 可那些女人谁有她幸运呢?她穿越到他的世界了啊,这不是上天给她的旨意是什么?一想到这个,林婉清就面色发红,心中颤抖。 林婉清在娘家时谨小慎微,嫁人后生活富足,随着丈夫的高升,她越发的目中无人,在老了以后被儿孙们捧着,她就越来越霸道了。 连长得像自己上一世的丈夫娶别的女人为妻林婉清都受不了,她又怎么可能受得了白月光朱砂痣一般的陆修持跟温馨好? 陆修持看她不说话,还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着自己,恶心得他想吐。耐心告罄,陆修持直接绕过她就走,林婉清追了一段距离没追上,只能愤恨的跺脚。错过了这一次见面,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林婉清开始思索起如何接近陆修持来。忽然,林婉清停下了脚步。 魏良就站在路边,看着陆修持远去的背影:“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你改变这么大,让你对我的态度在婚前婚后天壤之别。我原本以为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好,没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加倍讨好你,你说东我绝对我说西,结果你还是那样,甚至变本加厉。” “没有结婚以前,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会一次次的主动接近我甚至勾引我呢?”魏良看向林婉清。 林婉清脸色一变:“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这是事实,但林婉清是不可能承认的。 魏良忽然笑了一下:“林婉清,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被你玩转于股掌之中,你是不是很得意?” 魏良猛地靠近林婉清:“那现在又是怎么了呢?看不上我了?觉得我没有能力了?改看上人家镇上年轻有为的领导了?”魏良伸出手,捏着林婉清的脖子:“林婉清,你以为你是个万人迷呢?你以为只要你勾勾手指,天下男人就会像我一样对你趋之若鹜?”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魏良捏着林婉清脖子的手在收紧,林婉清很快便呼吸困难,她双手去扒拉魏良的手,尖利的指甲掐疼了魏良,魏良的手越发的用力。 一直到林婉清脸上的血色褪尽,双眼翻白,魏良才松开手。呼吸到新鲜空气,林婉清摸着发疼的脖子,一个劲儿的咳嗽,想起刚刚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林婉清下意识地离魏良远了一些。 魏良看了一眼被抓得破了皮的手背,看着林婉清的眼神似笑非笑:“你显然还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最忌讳的就是背叛。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既然招惹了我,那么林婉清,在我还没有玩腻你以前,你别想着抽身离开。” “我还没起呢,你想找下家也得等我死了再说。” 魏良走了,林婉清摸着脖子,站在原地一个劲儿的咳嗽。 过了初五就是出了年,村大队开了一次会,其中有一条最重要的就是村小学要重新招聘老师了,而上一年度的村实习老师林婉清在这一年的教学里并不合格,被学校予以辞退。 消息一传出,知青点里的知青们沸腾了,村上有文化的适龄青年们也开始磨拳霍霍。 林婉清猛地听到这个消息,懵了。 她不顾一切地往黄校长家跑去:“黄校长,凭什么说辞退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 “林婉清同志,这一回的试卷是你改的,成绩单也是你自己统计的,你自己回想一下,你带的两个班语文最高分是多少!30!” “低年级语文,只要认真学,哪怕是再笨的都不会只考这个分数吧?” 林婉清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的原因的,她抿着嘴:“是他们笨,我的教学没问题,你看看他们写的字,你教的高年级的学生写得都未必比他们好。” 这个观点黄校长是不能苟同的:“既然你今天说了这样的话,那就证明你确实不适合做老师。一个学生,不能光写字好,该会的知识都要会,特别是一二年级的学生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你基础不给他们打好,他们上了高年级怎么办?” “你也别说他们笨,温馨也教他们,数学测验不合格的只有五个,满分的有十个之多,这个成绩哪怕拿到镇小学也是能打的。” 一二年级的数学成绩越好,越证明林婉清的无能。 “你来我这里闹也没有用,辞退你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是大队部开会决定的。” “林婉清同志,我要出门了,请你离开我的家。” 林婉清被赶出黄家,在黄家门口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回顾家,魏良看了失魂落魄的她一眼,嗤笑一声。 林婉清瞬间如同炸了毛的鸡:“魏良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魏良早就跟林婉清撕破脸了,在魏良的心中,林婉清早就从心头的朱砂痣变成了蚊子血,白月光变成了嘴角的米饭粒,越相处越厌恶:“知道你还问?” 第156章 陆婉清跟魏良打了一架,魏大嫂在门外偷听,又把这件事情样外头传了传。 大家伙都跟唏嘘。 年初九那天,队里的知青以及有文化的青年们齐聚校园,黄校长特地去镇上小学拿了试卷来给他们考,各科混杂坚决杜绝林婉清事件再次发生。 来考试的人很多,但学校只录取两个,出了成绩后,学校按照成绩高低,家庭背景多方面对比后选出了两个最合适的。 一个是知青点的白志清,一个是大队里的吴大刚。白志清是70年的男知青,这些年在队里表现十分优异,在知青点里的人缘也很好,三观也足够正,他的考试成绩也是最好的。 吴大刚二十岁,是虞山村大队底下蒲草村的,早些年读过高中,没毕业就遇上了运动老师被抓走□□了,他不愿意斗老师,就回来了,这些年在蒲草村小队做记分员,他的成绩是队里青年中最好的。 有了他们两个的加入,村里的老师一下子就宽裕了起来,体育课以及其他的课程都安排上了。 温馨被黄校长安排去教一二年级的语文,务必要在升学前把之前的基础都补上来。 温馨开始连夜写教案,于此同时,村里也开始修路了。 林婉清丢了老师的工作以后只能参加体力劳动,她上一世这一世都没有下过地做过工,去年地里农忙的时候她也是下过地的,但那时候有魏良的帮忙,她的活干得轻松得很。 现在魏良不帮她了,她只能跟着村里人一起修路,每个人都是分配了任务的,别人都干出去一大截了,林婉清的那块只动了一个角,她累得直掉眼泪,谁也没有同情她。 这个年代能把孩子送去学校上学的都是抱着让自家孩子多学点东西免得做睁眼瞎的,一年过去了,期末考试自家孩子只考了那么点分数,哪个家长看了不上火?原本以为是自家孩子没有读书的天分,结果到头来是林婉清这个老师没教好,现在那些学生家长看到她就恨不得挠花她那张只知道勾搭人的脸。 林婉清一边干活一边后悔,她压根就没把学生的学业放在心上,教案她没做过,她连拼音都只会一点点,在这种情况下,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孩子死记硬背,以及让孩子写字,到现在,声母韵母她都还没教完。 以前的测验都是她自己出题目给学生考,出的都是孩子会的,分数自然高,她满意,学生满意,学生家长满意,学校也满意,林婉清就更加不想费那个心了。她问过了,明年孩子们二升三一升二语文老师还是她,她就更不害怕了。 等她把学生带到五年级,那时候学生该学的字都会了,声母韵母根本也用不着了,她没教的事情谁会在意?再者说了,她那一帮学生能不能读到五年级都得另说呢。 林婉清有恃无恐,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黄校长会去镇上拿试卷回来给学生考,更没想到黄校长会一点机会也不给的开除她。 林婉清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其他人,想找个人来帮忙,可目光所及之处,谁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林婉清气得不行,恰巧这个时候温馨来给赵文英送水。她穿着体面,一路走来身上连半颗灰尘都没有,路上的乡亲们都亲切地朝她问好。 林婉清捏紧手上的锄头。 温馨给赵文英喝的是对了灵液的水,赵文英干了一早上的活正渴着呢,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一大半:“你给你爹跟你大哥送了没?” 这次修路是算公分的,家里的壮劳力能来的都来了。赵文英不是那种磋磨儿媳妇的坏婆婆,修路这活儿太累了,她还想着让卢春柳再给家里添个孩子呢,就没让她来,只让她在家料理家务。 这样的婆婆满村也找不到几个,卢春柳感激婆婆,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的,家里人回去就有饭吃,吃完一甩手啥也不用管,温馨想帮忙她都不让。 今天是周日,学生们都知道要帮家里干活,温馨待着也不是办法,就想着给赵文英她们送水。 “还没有呢,娘你离得近,先给你送。” 赵文英一听丈夫和儿子还没喝,赶忙催促温馨:“那快去给他们送去。今天可热了,一早上没喝水得渴成什么样了。” 温馨应了一声,接过赵文英递过来的水壶就走了,走之前她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的林婉清,朝她淡淡地点点头。 跟赵文英一块儿干活的人也渴得很,但她们家里可没有像温馨这样工作体面又孝顺的姑娘,于是她们便有些羡慕地对赵文英道:“文英啊,你家馨馨真是孝顺,这太阳都还没到头顶呢就想着给你送水喝了。我们家那几个就不会这么想,老娘都快渴死了也不见她们有半点动静。” “你可别放屁了,要是你姑娘儿子真给你送水来了,你又得说人家不干活懒了,你儿子女儿疯了才来触你这眉头。”都是一个村相处了几十年的人,谁不知道谁呢。 跟赵文英说话的那人给呛了也不说什么,笑了笑,小声地问赵文英:“文英啊,你家馨馨说人家了没有?我娘家那边有一个侄子,是村里的记分员,长得虽然没有你家温庭那么好但也一表人才,你要不要让你家馨馨跟他相看一下?” 赵文英虽然看上了陆书记当自家女婿,不过成不成还不知道呢,她想了想没拒绝死了,便道:“再等等吧,我跟老温就这么一个姑娘,再留她一年。” 赵文英疼女儿是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的,跟她说话那人“那行吧,等你们想找了跟我说一声。” 赵文英应了。 那头林婉清看着温馨走远,跟她一个小组的魏大嫂见了,凑上来道:“弟妹,温家多好的一门亲戚啊你怎么就想不开非得上赶着去得罪呢?” “啧啧啧。”魏大嫂是真想不通林婉清是怎么想的,也想不通她那个小叔子怎么想的,有靠山不靠非得靠自己,没了温家,她俩啥也不是。 魏大嫂晃晃悠悠地走了,林婉清继续干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虞山村大队除了贾村路段还没修好,别的地方都修好了。 陆修持这段时间忙得很,每次来虞山村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跟温馨见面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路修好了也到了种玉米插秧的季节,等全部忙完都已经进六月了。 经过一个学期的努力,温馨总算让一二年级的学生们掌握了拼音的拼和写,经过测验,基础最差的同学都及了格了。 放完暑假,温馨抱著书本回家,路过魏家门口,已经怀了六个月孕的林婉清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没有了清闲的工作,整日劳作的她苍老得格外的快,原本白皙的皮肤因怀孕变得蜡黄蜡黄的。这样的她跟上一世同一时期的她天差地别。 上一世她跟魏良结婚的原因跟这一世相同,但魏良上一世脚趾没有骨折,一直兢兢业业的在队里干活。林婉清也没有遇到陆修持,在这个时期,林婉清跟魏良的日子虽然也过得磕磕绊绊,但比这世要好得多。 林婉清上一世也没请假,她的课一直都是她上的,因此她教学上的不认真不负责也没被爆发出来,她就一直没被辞退。 而在她怀孕之时,她自己也终于认识完了音标,为了不让东窗事发,她在生产之前教会了学生,在她生孩子请假的那段时间里也没有再闹出像这一世一样的幺蛾子。 只因为小小的一点偏差,一个人的人身境遇便能有这么大的不同,无论经过多少世,温馨依旧会感慨。 温馨回到家,发现陆修持也来了,温刘中不知道去哪里了,赵文英也不在,温馨把书本放回房间:“你怎么来了?我爹娘呢?” 陆修持反客为主递给温馨一杯水:“我来没跟你爹讲,你娘去找你爹去了。” 温馨哦了一声:“那你今天来干嘛?不忙了?” 修路跟农忙都是大事,修路的村寨也不止虞山村一个地方,陆修持这段时间整个乡镇的跑,忙得脚不沾地。 “来提亲。”陆修持回答得一本正经。 温馨刚刚喝进嘴里的水一下子就喷出来了:“你就这么来提亲啊?两手空空的,连媒人都没有?” 陆修持道:“瞧你说的,我能少了这些?我先来给你父母打个招呼,要是他同意了,我明天就带人来。” 这一点温馨是相信的:“怎么那么突然?” 陆修持揉揉脸:“我是跟我爸的战友长大的,这一点你知道吧?我伯伯的妻子是后面娶的,跟我伯伯感情很好,以前她也没怎么管过我。” “她娘家大哥的女儿去年离婚了,带了个三岁的儿子,她思来想去,想让我跟她那个侄女儿结婚。” “我这个伯伯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有点软,她那枕头风吹得多了,也就同意了,我今天接到他发来的电报,说我那个伯母已经带着她侄女过来了。我得赶紧在这之前把咱俩的事儿落实了,不然还真不好收场。” 收养陆修持的人姓杜,陆修持在他家生活到了18岁才考上大学离开。在杜家居住的那些年他也不是白住的,他父母留下了不少财产,他每年也是给杜家交生活费的,但有些东西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 陆修持不想娶,又不想跟杜伯伯闹翻,唯一的办法就是说自己已经有对象了,他杜伯伯耳朵是软,可也没有糊涂,他有对象了他那个伯母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当然了,这都是顺带的,我主要还是想跟你早点定下来,这一天不定下来,我这心里就空唠唠的。” 温馨看着陆修持努力描补,呵了一声。 第157章 陆修持讨好地朝温馨笑了笑,那谄媚的样子跟他平日里的形象极为不符,温馨白了他一眼,嗔道:“小样。” 危机解除,陆修持笑出声来。伸手拉住了温馨的手。 两人偷偷摸摸的,就跟做贼一样。 不大会儿,赵文英跟温刘中回来了,两人立马分开手,坐得也远了一些。 温刘中被赵文英找来时还一头雾水,这陆书记有什么事不能到大队部找他说非得到家里说啊,难不成是虞山大队谁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问赵文英,赵文英也一问三不知,就知道陆修持直接去了她家,说有事儿要跟她们两口子说。 温刘中眉头一跳,往家走得飞快,赵文英显然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跟在他身后小步小步的追着。 夫妻二人回到家,看到坐在一起的闺女跟陆修持,温刘中没瞎想,倒是赵文英,眉头跳了一下。 陆修持站了起来,没等温刘中说话便一脸歉意地道:“温队长,我今天来不是找你说公事的。” 温刘中脚步一顿,他跟陆修持不说公事,那他们有啥私事儿要说的?赵文英的脚步都慢了。 陆修持继续道:“叔婶,是这样的,我跟温馨处对象也处了一段时间了,之前因为大家都忙,就一直没有告诉你们这件事,一直也没正式登门拜访。这不,我那边忙得差不多了,今天又恰好有时间,我就来了,希望没打扰到你们。” 温刘中点点头:“哦,没事,不打扰,不打扰,你刚刚说什么了?哦,你跟温馨处了一段时间的对象了……对象?跟我家温馨?”温刘中越说眼睛瞪得就越大。 赵文英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她张着嘴巴去看温馨,温馨十分无辜地跟赵文英笑了笑,赵文英的脑瓜子嗡嗡的。 温刘中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的眼神在自家闺女跟陆修持的身上流连。陆修持面带微笑,神色大方,自家闺女脸上还挂着傻乎乎的笑容呢。 温刘中是个隐形的女儿控,温馨小的时候,每天温刘中从外面干活回来,看见自家闺女无论都累他都觉得值得了。温馨长大后这中感觉便淡了很多,且大部分都转移到老温家的第三代温佳茂身上。 以前自家闺女看中魏良那小子,魏良从小不得家里人喜欢,他想着都是村里人,知根知底的,等以后两人长大了,就在村里给魏良批一块宅基地,出点钱盖栋房子给他们小两口婚后住,温馨生了孩子,他们老两口也能帮着搭把手。 他都跟赵文英盘算好了,谁知道林婉清一来就把魏良的魂都勾走了,还差点害了自家闺女,偏偏林婉清这个人还是自己引来的。温刘中嘴上不说,但自家闺女在床上躺着养伤的那几天,温刘中每天晚上睡觉都恨不得回到刚刚接到他姑奶的信的时候,他一定不会顾念这那点根本没有的亲情跟面子情去照顾林婉清。 温馨不想那么早找对象的事情赵文英也跟他说了,他的想法跟赵文英一样,都想多留自家闺女在家两年,这段时间,他也在有意无意地留意各个大队里的适婚青年,准备要是看到合适的就给自家闺女介绍介绍。 陆修持是个好女婿人选,这一点温刘中早就知道了,但他从来没把陆修持往自家闺女身上扯过啊。现在猛地一听自己顶头顶头的上司跟自家闺女好上了,温刘中一时间脑子都转不动了。 等他回过神来,他都已经被陆修持拉到凳子上坐下了,陆修持正喋喋不休地跟自己介绍他的家庭情况呢。自家闺女跟自家媳妇也没在屋子里了。 温馨被赵文英带到了他们的房间,一进门,门一关,她脸色就垮了下来:\“温馨,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跟陆书记是什么情况,你们什么时候处上的对象?\” 温馨已经跟陆修持对好口供了:“娘,我俩去年就十一月前好上的,因为才处上,感情也不稳定,我就没告诉你。我就没告诉你。” 赵文英坐到床边去自己琢磨开了。 温馨被人缠上的时候是农历十月份,那一天陆书记也去了派出所,两人肯定就是那个时候就认识的。之后温馨也独自去过镇上几回,都是给家里买东西的,她之前没多想,但现在想来,她肯定是去跟陆书记约会去了。 还有那一次陆书记下乡,走了那么多个村子,偏偏走到自家面前说渴了要进来喝水,那肯定也不是单纯的来喝水,肯定是趁机来看自家闺女跟相看自家的。还有腊月二十九那天,他是跟自家闺女一块去找到她的。 她就说嘛,镇上那么大,咋她闺女跟陆书记就那么巧的顺路了呢? 赵文英一拍大腿,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像陆书记那样的身份,过年就算不回家不做饭也多得是地方去,怎么就偏要到她家来呢,合着是跟她闺女处上对象了。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啊。 一时间,赵文英不知道是该欢喜自家白得了个这么好的女婿还是该伤感自家好好的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 过了好久,赵文英消化完自己的脑补,看向温馨:“姑娘啊,你这瞒得真够紧的,你天天在家呆着,我愣是没发现你除了对象。” “要是你早出生个几十年,那肯定是干地、下、党的料,生不逢时啊温馨。” 温馨朝赵文英无辜地笑了笑,又凑上去跟她撒娇。赵文英拿温馨总是没有办法的,她朝温馨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没被他占了便宜吧?” 温馨摇头:“没有,我俩到现在手都没拉过呢,娘你教我的我都记着呢。” 赵文英是个好母亲,自打原主十岁以后,她就一直教导原主要保护好自己,哪怕是跟魏良走得再近也要控制好距离,像拉手摸脸这种亲密的动作是绝对不允许的。 原主是个听话的小姑娘,多年一来一直坚守自己的底线,就算再喜欢魏良也没有越雷池一步。十五六岁时,魏良拉了一下她的手,被她甩开了,还发了好大的火,那次发火吓到了魏良,魏良再也不敢提那种要求了。 这也成了魏良那么理直气壮地弃原主而跟林婉清而去的原因之一。 赵文英满意地点点头:“陆书记家是什么情况,你打听清楚了没?” “打听清楚了的。”温馨简单地说了一下陆修持的家庭情况。 赵文英一听他无父无母眼睛就亮了,之后再听到他是在别人家长大的,赵文英一下一下子就同情上了。 温馨也不瞒着赵文英,把陆修持这么急着定下名分的原因跟赵文英说了,赵文英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陆修持那边也没瞒着温刘中。 温刘中跟赵文英商量了很久,决定还是认下陆修持这个女婿。 陆修持得了准话,第二天便找了镇政府里年纪大了一些但跟温刘中也认识的镇长来说媒,他们来得浩浩荡荡的,不到一会儿,村里人就就要都知道温馨跟陆修持成一对了。 林婉清摔了家里的碗,魏良掰断了手上的木棍。 两人的婚事过了明路的第二天,杜伯母带着她的侄女来了。 杜伯母的侄女叫孟巧云,比陆修持小一岁,二十岁那年结的婚,婚后两年了才生了个姑娘,因为没生儿子一直被夫家欺辱,她娘家看不下去,就做主给她离了婚,孩子也是她带着,如今都三岁了。 这年头跟后世不一样,二婚在这个时候是很没有市场的,孟巧云长得又不漂亮,小学毕业她就打死也不愿意去读书了,家务活也不爱做,还带着个女儿,看的上她的她看不上人家,她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她。 孟家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就求到了杜伯母这里来,杜伯母被捧得飘飘然,便想起了从小在自家长大的陆修持。越想她越觉得自家侄女配陆修持合适,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的,就把孟巧云带着来了。 孟巧云跟陆修持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陆修持长得又俊又有本事,她没有不乐意的,从知道姑姑要把陆修持介绍给自己以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兴奋地状态里,在坐火车来的这几天,她甚至都想好了她跟陆修持婚后的日子怎么过,孩子叫什么了。 跟陆修持的这次相亲,孟巧云就没想过不会成功,就跟她姑姑还有她父母说的那样,杜家把陆修持养那么大,又不是要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他凭什么不答应? 一到庆安镇,看着这又破又窄的街道,再看看两边低矮的房屋,杜伯母跟孟巧云的脸色都不太好,孟巧云从小就在城里长大,她早就习惯了城里的繁华,猛地一见到那么破旧的地方,她有点接受不来:“姑,陆大哥就在这里上班啊?那以后要是结婚了我也得来这里住啊?” 杜伯母伸手在鼻子面前捂了捂:“那不住这里你要住哪里?到时候找找你姑父,让你姑父给他调个好一点的地方。真是的,怎么那么小那么破?” 杜伯母面带嫌弃地找了个当地人问了镇政府的位置,一步步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石头往那边走。 陆修持早就算好了她们来的时间,见到被领着来的二人后,他把人带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在镇上还算不错的院子在杜伯母跟孟巧云的眼里更加破了,特别是杜伯母,她跟杜伯伯结婚的时候杜伯伯已经是团长了,分的房子是一栋二层的小楼,后来随着他的高升,家里的房子越住越好,像陆修持这样的小院子,只有她小时候才住过。 里外间加起来都还没她家客厅大呢。 她也不跟陆修持绕圈子,一进屋往木头沙发上坐下,她便道:“修持,你别忙活了,我不喝水。我今天来的目的你从你伯伯哪里听说了吧?” 陆修持点了点头。 杜伯母把孟巧云拉到自己身边:“你巧云妹子跟你也算是一起长大的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你巧云妹子那个前夫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家子的重男轻女的货色,你巧云妹子在她家受了不少苦。你呢,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对我来说,你跟我亲儿子也不差了,你巧云妹子现在没结婚,你也单身,这也是上天给你们的缘分,往后啊,你们就好好过。至于巧云带着的那个小丫头,我们家老杜都能把你当亲生儿子养,你对她可也不能差了,你亲生子女该有的东西,那小丫头的也不能少,不然我可不依。” 杜伯母噼里啪啦这一通输出,陆修持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他以前就知道他这个伯母脸皮厚,今天才知道原来她的脸皮不止厚脸也很大。 孟巧云则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陆修持,又红着脸娇羞地低下头。 在陆修持这里,除了他媳妇儿,别的女人对他面带娇羞那都是令他反感的,陆修持把手里拿着的杯子放在茶几上:“伯母,婚姻是大事,得讲究个你情我愿……” “巧云是愿意的。”陆修持的话音未落,杜伯母便不耐烦的打断了:“你赶紧去请个假,咱们回一趟南平,把你俩的婚事办一办。” 陆修持轻笑一声:“伯母,我想你是曲解了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我不愿意” 杜伯母瞪大眼睛看着陆修持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修持?”因为太过于震惊,杜伯母说话的声音也尖细了起来,孟巧云脸上的红云也消失殆尽。 杜伯母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陆修持,你敢忤逆我?你有没有良心,要是没有我跟你杜伯伯,早多少年前你就饿死了!” 陆修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着杜伯母的目光格外冰冷:“我叫你一声伯母,那是看在杜伯伯的面子上,你别得寸进尺。我那些年住在杜家,每个月你们都能从政治部领取一份我的抚养费,这一点你别说你不知道。我父母牺牲的时职位高,领来的抚养费养两个我都足够了。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没有你家收养,有的是人养我。” 杜伯母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了起来,陆修持住在杜家,确实是没花杜家的钱,老杜忙得很,很多时候陆修持的抚养费都是她去领取的,每个月领了抚养费后她都要去商场里采购一番,因为她的花销太大,导致每个月还没到月尾家里的钱就不够用了。 时间一久,杜伯母便把钱不够用的原因理所当热地怪在了领养陆修持的身上。老杜不在家的时候,她只要不顺心,就会对陆修持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像刚刚那样的没有杜家陆修持早就饿死的话都成了她的口头禅了。 时间久了,她自己都信了。她也一直以为陆修持是不知道有这份抚养费的存在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那么的有恃无恐,觉得只要自己开口,陆修持就会同意她的任何条件。她把自己当成了陆修持的恩人。 陆修持之前一直不说,是杜伯伯真的把他当儿子看的,对他的培养也跟杜家的别的儿子一样,杜伯母花掉他的抚养费,杜伯伯就在杜伯母不知道的背后补贴他,杜伯母花掉多少,他就会给陆修持多少。 因此陆修持一直很尊敬杜伯伯。要不是杜伯母这一次做出这种事情,他们可以相安无事到最后。 陆修持看着杜伯母:“而且,我有对象了,我跟她是以结婚为目的而交往的,孟巧云我不会娶,你不是我妈,我娶谁不娶谁跟你也没有关系,你也别拿我伯伯来压我,他同样没有资格要求我。” 孟巧云脸色苍白。杜伯母指着陆修持手抖成了帕金森,她拉着孟巧云:“我们走。” 孟巧云很不想走,她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回头来看陆修持,眼睛饱含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陆修持是一对被家长拆散的苦命鸳鸯。 温馨提着一份昨晚上赵文英做的糍粑进院子,跟杜伯母擦肩而过,杜伯母怒气冲冲,孟巧云抹着眼泪,见到比她漂亮的温馨,瞪了她一眼。 温馨觉得莫名其妙。 进了陆修持的院子,她没忍住把这件事情跟陆修持说了,陆修持道:“别管她们,两个神经病。对了,咱们在一起的事情是过了名路了,你看一下,咱们啥时候结婚合适?我觉得八月份中秋节前后就不错。” “时间这么赶啊,你去问我爹娘咯,要是她们同意我没意见。” “那行,我去问去。” “我还没问你呢,那两个女的你认识啊?那个年纪大点的就是你伯母?”温馨聪明,脑子一转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陆修持点头:“脸大得很,来了就让我请假回去把婚事办了,还说什么我以后怎么对我亲生的孩子就得怎么对待她侄女的孩子,多少有点病。” “啧,那你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你杜伯伯不说你?”按照陆修持的话说,他杜伯伯对他还是很好的。 陆修持摇摇头:“我杜伯伯不是那种人,他是心软但他拎得清,他没资格也不会插手我的婚事,他要是真的想插手不会让我单身到这个年纪,他让他媳妇领着人来未必没有给她们个教训的意思。” “我杜伯伯这些年来身份越来越高,他媳妇儿家抖起来了。”陆修持把杜伯伯的意思猜了个八分。杜伯母这些年来越发地过分,她的娘家借着杜伯伯的名头做了不少事情。要陆修持来说,要是真的想教训杜伯母压根不用让她来碰他这个壁,那就跟隔山打牛似的,有什么用? 还不如光明正大的给杜伯母一个教训,吓破她的胆,让她安守本分,让她约束娘家呢。 陆修持这么说,温馨便不再说什么了。反正那又不是她公公,往后打交道最多也不过是见几面吃几顿饭罢了,别的就没交集了。 陆修持安排了一下工作,抽了个时间提着礼物往温家去,他提出早点结婚的意愿,温刘中想了想又跟赵文英商量了一番,再询问了一下温馨的意见,便同意了,只不过日子往后挪了挪,挪到了九月份。 得了准信,陆修持就装修起了房子来,以前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屋子就是宿舍有个吃饭的地方就行,平时要么在食堂吃,食堂不开火他要么在别家蹭蹭,要么自己煮完面条,对生活实在是没什么要求,要结婚可就不一样了。 作为一个好男人好丈夫,他得好好养媳妇儿。 厨房搭在水井的对面,小小的一间,八平米都不到,他在晚上下班后自己干的,做成了后世厨柜的样子,看起来便整洁。 屋子里也做了简单的装修,床垫、沙发、柜子等物件他也找了木匠专门做了。等家具都做好时间也到了八月了。 八月十五这一天,陆修持是去温家过的,吃完饭从温家出来,陆修持听到大家都在传魏家新得了一对龙凤胎的事。 陆修持听过便忘了,倒是村里传了好几天,村里连双胞胎都少,生龙凤胎更是头一份,稀罕得很。 传到温馨耳朵里,温馨一笑而过。那两个崽子跟林家的那三个白眼狼有得一拼,温馨倒是要看看,这一世林婉清还会不会走,魏良还能不能再找到一个像原主那么傻的人来帮他养孩子。 时间一晃,九月份就到了,趁着还没农忙,温家给温馨和陆修持举办了婚礼,结婚后温馨依旧在村里小学任教,中午依旧在温家吃饭,这是晚上要回到镇上去居住,除了麻烦点别的什么都没有。 温馨跟陆修持结婚的这一天,林婉清还在坐月子,龙凤胎就在她的边上躺着,魏良早就出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林婉清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地上,眼睛里一点聚焦都没有。 七月份,在陆修持跟温馨相看后,自己去找过一次陆修持,她劝陆修持不要跟温馨结婚,温馨配不上他,她让他再等她几个月,等她生了孩子,她就跟他双宿双栖。 为了证明自己跟陆修持更配,她还把上一世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陆修持当时的表情她至今都还记得,他问他是不是有病,他说反对封建迷信,他说要不是看在他大着肚子的份上他一定会把她送到街道办的革委会去接受再教育。 陆修持把她赶出了她的办公室,她在外头,听着她对他的同事说碰到了一个疯子,一个脑子有病的人。 林婉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村里的。她也去找了温馨,她把她配不上陆修持的话都跟她说了,她希望温馨可以知难而退,她希望温馨可以主动退婚。 温馨也骂她是疯子,她还没来得及说上辈子的事呢,赵文英就冲了出来要拿大棍子打她,要不是跑得快,她估计就被打中了。温家做事太不厚道,温庭把自己去温馨面前说的话都跟魏良学了,晚上魏良回来打了她两巴掌,她的脸肿了两天。 林婉清想离开魏良,但在这个去哪里都要介绍信的年代,她离不开,没有村里的证明她连县城外远一点的地方都到不了。自打她被学校辞退以后,知青点她也回不去了,除了魏家,她没别的地方可去。 两个小崽子哭了。他们是双生子,一个哭了,另外一个也跟着哭,一点气也不让人喘,林婉清不想管他们,魏良从外头回来,他喝了酒双颊通红,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他把凳子一踹:“林婉清你死了是不是,孩子哭了。” 魏良瞪着眼的样子实在是吓人,林婉清一个激灵,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哄。可一个人哄两个孩子一时半会怎么哄得好呢,没被哄的那个哭得更伤心了。 魏良倒在床上,想起刚刚在路边看到的盛装打扮的温馨,她那么好看,那么耀眼,跟以前一直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姑娘一点都不一样了。他从来没发现她那么好看过。 明艳动人的温馨跟眼前灰扑扑的妻子做对比,魏良捂着眼睛:“林婉清,我是做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这么个人回来?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 林婉清眼中含泪,她也想不明白,她是做了什么孽才招惹了这么一个人呢?半点体贴半点为人夫的担当都没有。 ~~~~ 温馨的婚后生活除了多了一个陆修持外没什么区别,她每天两头跑,有时候实在不想跑的时候就在娘家生活居住,过了六点陆修持见她没回来自己就屁颠颠的追到温家去了。渐渐地,他在温家的衣服鞋袜越来越多了。 他跟温庭关系最好,温庭调侃他都成温家的赘婿了,陆修持说他不在意,温刘中跟赵文英听了十分高兴,对陆修持更加好了。温馨都要退一射之地。 陆修持终于体会到了被老丈人丈母娘疼爱的滋味,更爱往温家来了。林婉清出了月子以后被两个孩子折磨得心力憔悴,她也还记得陆修持说要送她去革委会的话,不太敢往他们两的面前凑。 1977年悄然而至。10月份,高考恢复的消息传遍中国大地,无数的学子重新拿起了书本,林婉清也激动不已,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往知青点去。知青点里一片沸腾,家里有关系的已经在想方设法借课本了。 没有课本的也在到处找关系只求到时候能把课本抄下来。文化程度不够的已经在求平时成绩好的人给自己开小灶了,钱票都舍得许诺出去。 林婉清也找了一个跟她关系很不错的女知青方晴,她身上还有点存款,她全部都给了方晴,只求方晴能给她上上课。 方晴学习成绩好,可她家里是真的穷,要是手里没有钱,就算她考上了大学也是没有路费去读的,林婉清找上她来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两人一拍即合。 林婉清开始了她的求学之路,她不敢告诉魏良,便每天在魏良出门后带着两个孩子去找方晴,方晴交给她的知识她学得很用心,一有空就开始巩固知识点,记不住的就重新学。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唯一一个可以离开魏良的机会了。 考试时间越来越近,考试的那一天,林婉清找了村里一个跟她关系还算可以的老太太,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托付给她,她去参加考试。 方晴比她会当老师多了,且方晴还有个会押题的天赋,她押的题目十题里有五题中了,考完试回来,林婉清浑身轻松。 录取通知书是由邮递员亲自送到每家每户的,林婉清考试过后哪里都不敢去,就在家里等着,怕错过了,也怕自己的通知书被魏良拿到了。 在拿到省城一专的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林婉清激动得一天都没睡着。 开学前夕,林婉清把自己要带走的东西都贴身收藏好,趁着天还没黑,趁着魏良不在家,她亲了亲自己的两个孩子,锁上家里门便走了。 她要从小路离开。 一路上她一个人影都没遇上,终于走到了大路边,林婉清拍了拍胸脯,高兴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她往镇上那头走,没走几步,拐了一个弯,她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在山脚下,魏良依山而立,手里拿着一根枯黄的草。魏良看到林婉清,丢掉手里的草朝她走来:“林婉清,你要去哪里?” 林婉清骇得面无人色,一步步地后退,最后干脆转身就跑,魏良往前追了几步,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扯到跟前,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摸出被林婉清珍藏着的录取通知书,在林婉清的不要与求饶声中撕了个粉碎。 “林婉清,你怎么不长记性。我说了,是你先招惹的我,在我没有腻味你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 第158章 完结章 录取通知书丢了,林婉清被魏良抓回了家,关上门,魏良没管在床上哭的两个孩子,先把林婉清打了一顿。 自从第一次打了林婉清以后,魏良就尝到了打人的快乐,特别是看到以前一脸冷傲对他的林婉清在他的拳头下哭泣哀嚎的样子时,那种痛快跟自得简直是无法形容的爽。 他现在在外面受了气都是憋着回来的,从看到林婉清的那一刻就开始数落她,但凡林婉清有一点点的反抗他就上首。 一顿揍完,林婉清躺在床上捂着伤口呜呜哭泣,魏良神清气爽,插着兜出了门,他在镇上打了半斤酒,晃晃荡荡地去镇上的好兄弟家,好兄弟的媳妇儿给他们炒了个黄豆,两人坐在桌子边,就着黄豆喝完了半斤酒。 在酒桌上,两人交换了打人的乐趣,魏良走的时候,他好兄弟的妻子抱着孩子躲在厨房里,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这一刻,魏良觉得自己高大极了。 今天周六,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路上没什么人了,魏良走得慢悠悠地,温馨骑着车从村里出来,魏良膨胀了。他在温馨的自行车路过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温馨的自行车。 温馨赶忙按刹车控制车子不倒:“魏良你有病啊” 魏良酒还没醒,他醉眼看温馨,只觉得温馨生气的样子都美丽极了:“馨馨,我好想你。” 魏良上首来抱温馨,温馨支着车子,一脚把他踹在地上,魏良躺在冰冷的地上愣了一会,他实在没写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倒在地上的。他站了起来,他脸色阴沉地朝温馨冲过去,魏良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挑衅到了。 他觉得他今天非要给温馨一点好看才行。 温馨早就想打魏良一顿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魏良都犯到她的首上了,还是那句话,主动凑上门来的贱人,不打多亏啊。 温馨等魏良冲到她面前,一脚又把他踹开,路边有很多散落的木棍,温馨找了一根顺首的拿在手里朝魏良走去。魏良打老婆的事情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温馨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打老婆的男人,她觉得自己要是赤首空拳地打了魏良这个人渣,那也太让人恶心了,简直脏了她的首。 魏良身材干瘦,酒醉后的他虽然力气增大了很多,但在温馨面前,他那点力气犹如纸老虎,一戳就破了。 温馨打得差不多了,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在她走后很久,魏良才从地上爬起来。温馨下首很重,把魏良的酒都打醒了,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捂着被温馨锤了好几下的肚子往家里走,一回去就躺在了床上。’ 林婉清看他伤成这样吓了一跳,之后便是狂喜,魏良伤成这样,肯定没办法打她了。 温馨把魏良堵她的事儿告诉了陆修持,陆修持恨得牙痒痒,在魏良的伤好了以后约了温庭,找了个机会又打了他一顿。旧伤才好又添了新伤,魏良知道是谁打的,但一个屁都不敢放。 他也不敢往温馨面前凑了,那天晚上温馨打他的画面他一直都还记得,他自认打不过。 魏良两口子不往温馨身边凑,温馨自然也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 一转眼就到了80年代,村里分地了,生产队解散了,魏良那个拖拉机手也没用了,他下岗了,成了一个农民,他宝贝了很多年的拖拉机也不再属于他了。 谢会计家里凑了钱把拖拉机买了下来给谢利来开,谢利来成了村里唯一一个拥有拖拉机的人。每到大集日,他就开着车在村口等着,要坐拖拉机去赶集的就要给他钱,像以前一样免费的是没有的了。 魏良特别痛苦。 林婉清看他痛苦自己就高兴,这几年来,她带大了龙凤胎,龙凤胎特别听话懂事,对她这个当妈的也很心疼,林婉清对他们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心疼爱他们,会给他们做好吃的,会亲亲他们抱抱他们,有时候她又特别的憎恶他们,一言不发她就上首去打。 她对孩子的态度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看她脸色过日子。没了拖拉机手工作的魏良只能靠种田过日子,他怕林婉清跑了,就时时刻刻地盯着她,林婉清去哪他都要跟着,两个孩子他从小就不愿意管。 而这时候的陆修持已经从镇上调到了县里了。他在镇上政绩出色,到了县城也开始大刀阔斧地工作。温馨也考取了公办教师的职位,从村小学调到了县城的小学去。 温馨有预感,这一世过后,她的功德就会圆满了,她不想要孩子了,只想跟陆修持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陆修持一向都是支持她的。两人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赵文英跟温刘中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催得越发厉害,陆修持想了个办法,去医院做了个自己无法生育的证明出来,赵文英跟温刘中总算是消停了。 他们都是厚道人,知道了陆修持不能生也没想过让温馨离婚,反而对陆修持更加好了。 温刘中还特地跟温馨说了许多做人不能落井下石,要厚道之类的话语。 赵文英则直白多了。她生过孩子,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痛苦,温馨不能生她觉得没什么,还省得痛苦了。她也不怕温馨没人养老送终,毕竟温庭跟卢春柳这些年又生了个儿子呢,等温馨他们不能动了,让两个侄子伺候也是一样的。 陆修持在县城干了二十年,五十岁那年,他辞了职,带着同样辞了职的温馨跟上了年纪的温刘中跟赵文英满世界的旅游。 温刘中跟赵文英活到了八十岁,她们这一世走遍了世界,去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遗憾。 在二老走后没多久,陆修持这具身体的年限也即将到了,温馨日夜守护着他。 陆修持呼吸越发困难了,这一天晚上,他忽然特别有精神:“馨馨,过来让我抱抱你。” 温馨经历了很多人的死亡,她知道如果没有意外,陆修持活不过今天晚上了。她鼻子发酸,走到陆修持的病床边,俯身抱住他。 陆修持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微笑:“馨馨,你知道吗?那年我在王府后院清修,最喜欢的就是坐在亭子便的那块石头上打坐。你那时候应该还没开灵智,最喜欢的就是在那块石头下乘凉。” “你特别漂亮,在整个池塘的锦鲤里一眼就能看到你。我那时候心血来潮,便总是会对着你诵经。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你会开灵智我一定会多对你说一些话多做一些事。那样,我们就不会蹉跎那么多年了。” 温馨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陆修持擦着她的眼泪:“别哭,你一哭我心都疼了。这一世你就能修完功德了,我的红尘也早就修完了,你到时候就能化形了。” “小锦鲤,如果你化形成功了我还没找到你,那你就到终南山顶的白鹤观找我好不好?” 温馨哭着点头。 陆修持摸着温馨的脸,含着泪笑着道:“馨馨,我是不是一直没跟你说过,遇到你,我真的太幸运了。” “那一天在国营饭店,你坐在我的对面,我们隔着两张桌子,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姑娘呢,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简直是处处都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连名字都那样的好听,温馨熟美鲜香起,似笑无言习君子。多好听呐。” 温馨泣不成声。 陆修持给温馨擦掉眼泪:“别哭。我的这漫长的一生啊,从来没有爱过谁,你是我唯一的爱人,跟你相守了那么多个世界,我真高兴。如果我们缘尽于此,馨馨,你别忘了我。” 温馨哭着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修持的首覆在温馨的脸上,描绘她的眉,抚过她的眼,停在她的唇边:“就算以后的生活里没有我,也一定要开开心心的。你一定要记得一个小道士爱了你好几辈子啊。” 温馨握着他的首:“好,我都记得,你也要好好的,别忘了我。” 陆修持含笑点头,眼角的泪终于流了下来,他眷恋地看了温馨一会儿,满含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温馨的哭声传到了外面,在外面守夜的温佳茂跑了进来,看着从小就疼爱他的姑父安静地躺在床上,眼泪也忍不住了。 温馨沙哑着声音:“佳茂,你去给你爸妈打电话报丧,让我跟你姑父再待一会儿。” 温佳茂知道自己姑姑跟姑父感情好,他应了一声,出了病房,忍着悲痛去打电话。 温馨把陆修持脸上的泪痕擦掉,去卫生间洗了脸,梳了头发给自己化了个特别好看的妆,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裳,出来躺到病床上靠在陆修持的臂弯里,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温庭跟卢春柳到了,他们推开病房的门,看见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人,温庭的脚步停在了那里,卢春柳捂着嘴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陆修持在位之前给县城做了许多的基础设施,给往后县城的飞速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的葬礼上来吊唁的人很多很多。 温馨当了一辈子的老师,教了很多学生,她就像真假千金那一世里的王老师一样,对学生们一视同仁,哪个学生有困难了,她能帮就帮一把,她教的学生出息的很多,如今已经成了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温馨的葬礼上他们也都回来了。 两人是同一天走的,生前他们就给自己买了墓地,下葬时温佳茂给两人合葬在一起。 他们下葬的那一天,林婉清在人都走后来到了两人的墓前。她的这一生过得并不好。她跟魏良纠纠缠缠了一辈子也没脱离他,她对孩子们也不好,等她的孩子一大就出去了,再也没回来过,她已经很老了,六十多了,每个月就靠着儿女给的一千多块钱过日子。 林婉清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她应该成为人上人,她的晚年应该是幸福的,快乐的,不应该是这样穷困潦倒的。 林婉清哭过后,指着温馨的照片骂了几句,又指着陆修持的照片骂了几句有眼无珠的话,最后跌跌撞撞地跑了。 她跟魏良住在前些年政府帮忙搭建的小房子里,魏良出去外面喝酒了,林婉清也不在意,自己做了饭吃后就上床睡觉了。这一晚上魏良都没回来。 第二天警察找到林婉清,林婉清才知道原来魏良昨晚上喝多了,倒在了街上的臭水沟里被淹死了。林婉清哈哈大笑,笑完又哇哇大哭,一辈子了,她终于摆脱魏良了。可魏良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别的依靠了。 林婉清又活了几年,她临死的那一晚做了一个特别美的梦。梦里她没有遇到陆修持,她考上大学了,她成功的说服魏良让她去上学了,她读完大学去国外留学了,在国外她遇上了一个对她特别好家里特别有钱的男人,她跟那个男人结婚了。 后来那个男人死了,她回了国了,她的孩子在她离开后是由温馨抚养长大的,温馨把她的孩子养得特别的好,对她特别孝顺。在她的梦里,魏良一直都没打过她,对她也特别好,她回国了还为她跟温馨离了婚。林婉清越梦越高兴。 在梦里,她终于完成了她穿越时的第一个愿望,那时候的她好嫉妒温馨啊,她嫉妒她长得好看,她嫉妒她有一对那么疼爱她的爹妈,她嫉妒她有学问,那时候她就发誓,她一定要活得比温馨好。 可她终其一生也没做到,如今在梦里啊,她全都实现了。 ~~~~~ 炼化这一世的功德,温馨花了两年的时间,当她功德大成的那一刻,太阳的光滑从水中穿过直接照耀在她的身上,她的正前方忽然浮起一道由水形成的门,温馨跟着心中的指引从从门上跃过。 阳光将她的身体笼罩住,不知过了多久,她从一条鱼变成了一个人。她身上穿着繁复地金红色渐变宫装。她睁开眼,浮出水面。 温馨清修的河底在崇山峻岭之间,河边种了许许多多的桃花,正值花期,落英缤纷。 在其中一棵树下,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道袍的青年,一阵春风袭来,花瓣飘飘洒洒地落下,不一会儿便落满了他的肩头。听到了水上的动静,他转过身与温馨对上了眼。 许久,他轻轻一笑,那双桃花眼在这一刻波光潋滟,他晃晃首里的葫芦:“你来了,喝酒吗?” 温馨笑了,纵身飞到岸边:“是什么酒,不好喝的,我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