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只把我当朋友》 第1章 黑色豪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开往宁市第一高级中学。季晚坐在副驾驶上，神色冷淡的看着车窗外，听着后座上继母对继弟的叮嘱。 “考试加油，这次考上年级前五百，回来妈给你做最想吃的菜。"容貌姣好的女人握着身边少年的一只手，轻拍着他手背，脸上是温柔的笑，“再让爸有空的时候带你出国玩一玩” “这算什么奖励啊，和平时都差不多。”季珂不满意的皱皱眉，抱住母亲的胳膊撒娇道，“我喜欢的那个牌子出了一批新礼服，好看的，妈我想要那个!” 女人宠溺的答应下来:“好，这次进了前五百就买。” 听着这话，开车的司机实在没忍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季珂。 从小被娇宠着的omega肌肤娇嫩，身上穿着的都是大牌衣物，随便一件都能抵过他一个月的工资。季珂对自己的要求被答应并不意外，欢呼一声后就去玩起了手机。 司机又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季晚。 和满身名牌的omega弟弟不同，坐在副驾驶上的beta穿着的是最简单的白体恤，如果不是知情人，光从穿着上分析，完全不会想到这两个人是兄弟。 和考进前五百都是很大进步的季珂不一样的是，季晚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但这份优秀似乎从来没有让他得到过什么奖励。 不过这很正常。omega要娇养，季晚只是个bate，即使是亲兄弟，也没法一概而论——何况考第一又有什么用？ 既不是a，也不是o。 abo的世界，性别决定一切，beta注定平庸。 司机视线从后视镜上一掠而过，扫到镜中季晚精致过分的五官时，不禁停了一停。 真是可惜了这张惊人漂亮的面孔。 司机在心里默默感叹着，而后座上，女人依然在细心叮嘱着季珂。 “我们家珂珂长得漂亮，信息素又好闻，如果有alpha骚扰你，马上打电话回家知道吗爸妈马上叫人去处理，不用怕。” 眼看着目的地就要到了，而话题一直围绕在季珂身上，司机实在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大少爷也有很大可能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小心一点比较好。 女人听到这句话，语气之中带上了不耐烦:“瞎说什么，beta能碰上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碰不上什么事 司机透过眼角余光看向季晚，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洒在那张脸上，光点晕开，仿佛是上帝透过阳光来亲吻他的脸庞。 季珂已经算是个相貌姣好的omega，可在季晚面前，轻易的就能被对比得不值一提。 这是足以让人犯罪的美貌，不能被标记，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或许会引来数量更多的恶人。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季晚看过来，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继母看着季晚，调整了表情，语气也温柔下来: "beta又不会被标记，alpha对没有信息素的beta也没兴趣。真的有麻烦，就要先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季晚，知道了吗？” 这句话简直颠倒黑白，但季晚这些年来听得多了，如今根本懒得跟她争论。车子停在学校前，他向司机道了声谢，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们来参加的这次考试不是别的考试，而是他们的分班考试。 季晚和继弟季珂之前并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他们这几天转学来这所学校，刚好这所学校要进行月考，校领导便让他们跟着考，考试名次决定他们之后要去的班级。 季晚给门卫看了自己的证件，走进校园里，听见身后传来继弟追上来的声音。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故意丢我一个人”季珂抱怨着，小跑到了季晚身边。 季晚没说话，季珂打量着四周的建筑和学生，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几分娇羞。季珂本来不喜欢跟季晚交流，但现在到新学校，他熟悉的人也就季晚一个，倾诉欲也只能向季晚发泄:“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碰到那谁，听说他还没有过喜欢的omega。” 季晚: “……谁？” “妈没跟你说吗封家的那个alpha独子也在这个学校里面。"季珂想起什么，又自问自答了这个问题，“哦，大概因为你是beta，所以就没说。” 封家是全国里都数一数二的豪门，虽然季家比起普通人来也算有钱，但跟封家比起来，什么也不是。 季晚心想不告诉他恐怕不仅因为他是beta，最大的原因，还是继母习惯性的不把所有好事告诉他。 “他这种顶级alpha，光信息素就能让人腿软，跟beta不可能的。”季珂伸了个懒腰，“我听说他一直是年级第一，而且脾气很不好，打架很厉害。你虽然以前也是第一，但肯定赢不了他的。” 季晚就当没听到，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向不远处的教室，淡淡道：“我的考场到了。” * 季晚坐在自己的考场，不急不缓的写着试卷。这次的卷子有一定难度，等到他提前交卷的时候，不少人震惊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季晚对这种目光早已熟悉，波澜不惊的离开教室前往厕所。 这个点还早，应该没有其他人，他可以独霸厕所…… 季晚的这个想法甚至还没有在脑子里转完，他转过一个弯，和另外一个人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抱歉。”季晚揉揉额头，站远几步抬头，看向和他相撞的那个男生。 那男生身高腿长，面容是少见的英俊，只是男生眉眼之间夹杂着几分戾气，使得这份英俊并不让人心生亲近，而增加了一份压迫感。哪怕穿着校服外套，这也没给他添加任何乖学生的气息。 这个点怎么会有其他人，难道和他一样写完试卷了？ 季晚和这个男生对视几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 两人沉默片刻，一前一后的向厕所走去，可当季晚也想要进厕所时，却被挡住了。 “喂。”那男生皱着英气的眉，丝毫不解风情的堵在门口，不让季晚进去，“omega厕所在那边。” 季晚：“……” 他被误解成omega也不是第一次，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拦住，一般会误解的alpha都对他进错厕所表示喜闻乐见。 “我知道omega厕所在那边，“季晚无奈道，“但我是beta。" 男生眼中带上几分诧异，他重新打量了季晚几眼，不再拦着。 季晚自行去了最里面的位置方便，然而还没过多久，又有一个黑衣男生满脸即将被超度表情的走了进来。 黑衣男生看到校服男生后吃了一惊：“封哥，你也在这里！靠，我还以为我才是最早的人呢。” “你写完了？” 黑衣男生一脸的悲惨：“写完个屁啊，好多题都不会，看着心烦，我干脆就交卷了。我怀疑这卷子，野狗来用爪子瞎几把按答案，说不定都比我的高分！” 封进：“你对自己的判断还是那么精准。” 男生：“……你大爷，封进你不会都写完了吧。” 封进点点头，男生的表情更悲催了：“真想有个人出来把你的第一抢了，让你体验一下人间疾苦。” “很期待。”封进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几分散漫。 黑衣男生想了想，良心发现道：“还是算了，真有这么一个人，你不得给他撕碎了。” 封进淡淡道：“我没有那么凶残。” 黑衣男生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你没有吗？” 最里面站着的季晚听着这几句话，感觉到了几分不对。 姓封，年级第一，这人该不会就是之前季珂说的那个……脾气很不好，一直是年级第一的封家大少吧。 季晚快速回想碰到封进后发生的事，封进种种表现都在正常学生范围内，并没有太出格的地方，反倒是看起来很爱学习。 ……也许这只是个谣言罢了，这种校园风云人物，捏死个蚂蚁，都能被传成手段残忍的把一个人打了个半死。 季晚正这么想着，半掩的厕所大门突然被从外面踹了一脚，大门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季晚转头去看，就见一个皮肤晒得黝黑，头发剃得极短，脸颊上还贴着一个创口贴的男生站在门口。 短发男生冷笑“封进，可让我逮着你落单的时候了。” 黑衣男生：“……等一下，怎么就落单了，我不是人吗？” 短发男当做没听到这一句疑问，继续冷笑着对封进说道：“你这个校霸当得够久了，风水轮流转，这位置也该换下一个人。” 封进来到洗手台边洗手，就仿佛来的人是个空气。 短发男生只当封进怕了，得寸进尺道：“打你还是要打的，不过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可以尽量不打你脸。” 封进关了水，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我之前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来烦我。” 封进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怒意，仿佛他只是在单纯的聊天。 “你说了，我就要听你的？你以为你是哪根——“短发男生的狠话还没放完，呼吸突然一室。 属于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alpha之间的信息素压制最为直接，封进的信息素，直接将这里的其他两个alpha狠狠的压制住了。 季晚目瞪口呆的看着封进拎起那个被信息素压制得动弹不得的短发男生，直接按着他的脑袋在墙壁上狠狠撞了两下，发出咚咚两声。 “滚。”封进松开了手，收起信息素，他衣服还是之前那个子，一点没乱。“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找事，你就不是走出去的了。” 短发男生一脸惊恐，脚步不稳的跑了。而封进重新洗了个手，双手插口袋，脸色阴沉，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愉快。 “真是的，你放信息素就不能提前给个通知，不要攻击自己人……”之前被信息素逼到墙角的黑衣男生抱怨道，“还好这次打架没有其他人看见，不然岂不是又得善后？” 封进：“……” 封进意味不明的向季晚的方向看了一眼。 “靠，怎么还真有其他人，我之前都没注意！兄弟你放心，这个我帮你解决了！喂，那边的那个人，你——”黑衣男生看清了季晚的脸，声音瞬间柔了一个八度，“你有没有被他吓到啊？” 季晚：“……” 季晚：“没有。” “哦哦，没有就好。”黑衣男生放心道。 封进实在听不下去，转身离开。 黑衣男生看看季晚，又看看离开的封进，在兄弟和美人直接摇摆不定。 “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去找他吧。”季晚主动开口。 “哎，同学，你真是人美心善……”黑衣男生艰难的选择了去开导一下兄弟，他向季晚挥挥手，“下次请你吃烧烤！” 所有人都离开，这个厕所里终于只剩下季晚一个人。 季晚洗了手，掏出手机，发现以前学校的朋友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碗啊，你在那边考得怎么样？】 【不管，我相信你的实力，绝对可以把他们原来的第一吊起来打！】 季晚：“……” 成绩谁高谁低不知道，但如果他拿下了第一，以那位封同学的凶残程度……倒是真的有可能找他真人快打了。 第2章 下课时间，教室里一片喧闹，像根竹竿的学习委员满脸震惊的从外边冲回来，眼镜都要掉到了鼻子以下。他手忙脚乱的把眼镜重新戴好，向全班同学宣布一个大消息：“新生，我们班转过来一个新生！” 教室里因为这个消息而引起了一阵骚乱，有人问：“alpha还是omega啊？” “是beta！”学习委员大声道。 “切……”班上人原本高昂的兴致瞬间消失大半，“听说五班转过来一个小美人o，那才叫带劲呢。” “可是……可是……”学习委员结巴半天，终于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可是这个beta，考了这次月考的年级第一！” 所有人：“……” 所有人：“？？？” 不会吧，年级第一不一直都是…… 众人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坐在教室最后排角落的男生。 那人身高腿长，课桌几乎都要装不下那双大长腿。他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侧脸线条优越。 察觉到视线，他睁开眼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过来。 众人瞬间收回视线，围着学习委员小声逼逼：“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能考过封哥的人真的出生了吗！”“如果比封哥还厉害，那岂不是要尊称他一声爸爸？” 学习委员在讲台上拿了透明胶，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用透明胶将纸贴在了靠近黑板的墙上。 排名表！ 众人眼睛一亮，围上前观看。 他们熟悉的学神封进赫然排在年级第二位，而第一位以一分的优势，傲立于榜首。 季晚。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上课铃响起，闹哄哄的教室逐渐安静下来，等待着他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到来。 班主任准时到达门口，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 这就是能把封进挤下去的年级第一？ 所有人翘首以盼，等待一睹真容。他们单纯的好奇这个人的模样，却又不太在意长相。 俗话说得好，大佬的长相不重要，就是长成猩猩，那也是你爸爸。 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以至于真正看见那个人的瞬间，全班陷入了片刻的诡异宁静，而后又骚动起来。 季晚站在讲台上，听见下边前排，有两个高壮的alpha在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这声爸爸怎么叫得出口，我是妈妈粉！妈妈爱他。” “放屁，你哪里生的出这么好看的儿子。” 季晚：“……” 他们的窃窃私语，真的很大声。 “好了，安静，安静！”班主任敲敲讲台，笑呵呵的说道，“咱们班转过来一位新同学，看来大家都很欢迎啊。新同学很厉害，这次考了年级第一。” 季晚做了自我介绍，班主任又说道：“之前问你，你说喜欢坐在靠后的位置，那你就坐……”班主任大手一指，“你就坐封进前面吧，刚好你们成绩都很好，可以互相帮助学习。” 同学们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的看向最后那个角落。 封进半垂着眼抱着双臂，微微皱着眉，脸上没有半分对拥有新前桌的愉快之情。 ……这真的能互相帮助学习，而不是新同学血溅当场吗？ 在同学们充满怜惜的目光下，季晚走到新位置上坐下，开始了新一天的课程。 等到下课，班主任离开，季晚迅速被热情的同学围住了。 季晚以前也经常被同学围着，但这一次他听到的热心问候和之前都不太一样。 “同学，你学过拳击吗？” 季晚：“……没有。” “那你练过散打吗？” 季晚：“……也没有。” “天，那可得跑快一点，你跑得快不快？ 季晚：“……” 他的生存处境就这么困难了吗，他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参加逃生节目的吧？ 周围同学的眼神是那么的诚恳而怜惜，分分钟让季晚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说着话的同学突然安静，察觉到什么似的回过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教室又回来了的封进站在他们身后，由于个子高，他看向他们时眼皮半垂着，配合凌厉的五官，形成了一股不知是真是假的杀气。 “吵什么？”封进冷冷问。 围着季晚的同学顿时作鸟兽散，四周空出，季晚直接对上了封进的视线。 封进依然是微微皱着眉，他打量了季晚几眼，移开目光，没有多说什么，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上课铃再次响起，季晚难得的上课时出了神。 他打听过，封进从入学起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从没有掉下来过。alpha的领地意识很强，封进在这个位置上待了这么久，恐怕早就把第一名当做了自己的领地。如今第一名被他抢夺，说封进对他的初始印象不错，都违背生物属性。 他没有刻意考低分，也是想看看两人实力相差多大，没想到还真以一分之差赢了。 ……一个对他怀有抵触情绪的alpha，他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 到放学的时候，季晚在教室里写完今天的作业，这才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 他查询过路线，从学校到家里步行只需要半小时，反正他不着急回家，慢一点也没关系。 学校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完全没有了那种人头攒动的感觉，只剩下住校生和留在学校打球的人在活动。 季晚慢慢的走，出了学校，按照导航来到一个弯曲的小巷子前。 季晚继续前进，拐过一个弯，看到里面蹲着几个正在抽烟的人。他们的校服或披在肩上，或系在腰间，看着就没个正形。 听到响动，这群人抬起头看过来，看清季晚的脸后，其中一个人吹了一声口哨。 吹口哨的那个人他还见过，就是他来参加考试那天，被封进按在厕所里，打得毫无反手之力的那个短发男生。 “听说新转来一个长得很漂亮的beta，就是你？”短发男生的视线仿佛要将季晚全身上下都舔一遍，嘴角扬起一抹邪笑，“相遇就是缘分，你说是不是？” 季晚没有回答，他不动声色的伸手进口袋，握住了里面的辣椒水喷雾。 继母说他不过是一个beta，碰不到什么麻烦，但他自己清楚，他有可能遇到的麻烦只多不少，因此也做了尽可能多的准备。 就这几个人，他还能对付。 “别紧张，我们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蹲着的几个人站起身，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他们将季晚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夸赞道，“beta好啊，我们就喜欢跟beta玩。” 对一个omega图谋不轨，如果没控制住将omega标记，哪怕只是临时标记，都将会面临严重的惩罚。 但beta不同，beta不会被标记，就算咬住beta的后颈，将大量的信息素注入其中，也不会将beta标记，就算是留下的信息素气味，也会在短时间里消散。哪怕报警，没有切实的伤害，就凭那点被咬破的皮，警察最多也就是对他们批评教育。 他们可以压着这个人发泄自己的信息素，可以看见这个人因为承受大量信息素而被逼红的眼，听见他颤抖的呜咽，还不用担心严重的惩罚，简直是完美至极。 “哥几个可会宠人，你不白跟着我们。”混混们又吹了个口哨，他们看着眼前人纤长的脖颈，单薄的肩背，已经开始幻想起如何一只手掐住那纤细的腰，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 混混们逼得近了，季晚冷眼看着他们，在脑海中思考着最佳出手时机，却见那些人突然停了下来，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刹车时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响声从背后发出，季晚回过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封进穿着一身球服，额间的黑发还是湿的，伸出握住车把的手臂上也是肌肉线条分明。 他将踩着的单车停下来，一只长腿撑在地上，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场混乱。 “封……封哥！您今天回家呢？”短发男生结结巴巴的问候道，“这时间真好哈，刚好可以回家吃饭哈哈哈。” 短发男生比了个手势，其他几个人都慢慢的靠着墙站好了，给封进留出一条宽敞的大道，等待封进的离开。 为了防止季晚趁机逃跑，他们还特意留了两个人跟在季晚左右。除非封进带着季晚离开，否则季晚插翅难逃。 可封进又怎么可能带着季晚走，他年级第一的位置被季晚夺走，只怕是自己都想教训季晚一顿，或许还会希望他们能下手狠一点。 季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在看见封进重新踩着车前进时，心里没有产生半点波澜。 封进经过他们这一群人，在离开季晚一米远的地方，再次停了下来。 封进皱着眉回过头，凝视了季晚一秒，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季晚不跟着他，接着言简意赅道：“走。” 季晚一愣：“……？” “哎不是，封哥你什么意思？”短发男生顿时嚷嚷起来，“他是我们的……我们帮你报仇出气，你还要带他走，这不太好吧？” “帮我报仇？”封进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低低嗤笑一声，随即冷下脸来，“我的对手，要你们帮我解决？” “啊，不是……”短发男生意识到不对，想要解释，可封进根本就不听他们的解释。 强横的信息素再次席卷，季晚闻不到信息素，但他可以看见那群混混捂着口鼻，飞速逃离的身影。 四周又安静下来，只剩下他和封进两个人。 “谢——” 谢谢两个字都还没说完，季晚就见封进脚下一蹬，冷酷无情的骑着车离开，看起来根本不想跟他对话。 季晚：“……” 那就在明天上课之前再向封进道谢好了。 季晚继续前进，这条巷子比他想象中要曲折，他需要时刻警惕，观察前方是否有其他不怀好意的人。 季晚拐过一个弯，前方并没有其他人，他看到本应该离开的封进停在半路，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按着手机。 等到季晚走得近了，封进像是聊天告一段落，把手机塞回口袋，再次骑着车离去。 第一次时季晚以为是凑巧，等他第三次转过弯看见封进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封进不会是特意等着他，带他出这条巷子吧？ 季晚想了想，不再继续走动，反手从书包里掏出一份数学卷子，原地看起来。 季晚没看多久，就听见了自行车车轮行驶时的声音，紧接着，封进重新出现在了他可以看到的地方。 封进看清眼前场景，忍了忍，实在没忍住，黑着脸骂道：“你有毛病？走到半路看什么试卷？” 按照封进平时的脾气，他还会再嘲讽几句，说就算这么努力也不见得考得多好。可想到季晚比他高的分数，封进只能黑着脸忍下了这句话。 难道就是这样，才能考得比他高分？ “我就是突然想起一道题。”季晚从善如流的将试卷放好，脸上表情温和，“谢谢你提醒我。同学，你是有什么掉到这里了吗，我帮你找找？” 封进感觉自己一拳打到棉花上，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黑着脸道：“我自己找到了。” 说完，封进不给季晚再说话的机会，他调转车头，再次离开。 季晚沿着巷子的道路前进，这次没有再看见封进。直到季晚完全的走出这个小巷，他看到在距离巷口十几米远的那棵大树下，封进正背对着他拿着手机在打游戏。 alpha的听力向来厉害，季晚刻意的加重了脚步，果然看见封进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踩上车脚踏，这次是真正的走远了。 第3章 剩下的路都是明亮的大路，季晚一路平安的回到家，那点愉快的心情也随之消散。 家里今天居然是继母下的厨，季晚放下书包，疑惑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 老管家知情知趣的靠过来，小声道：“小少爷这次只考了五百多名，夫人怕他伤心，就亲自下厨做菜安慰他。” 管家想了想，又问季晚：“您这次也考了第一？” 季晚点点头，管家便提醒：“那么您最好不要说出来，否则刺激到小少爷，夫人和老爷生气，又要让您去反省了。” “谢谢李叔，我知道的。”季晚笑笑。 季晚回房间放东西，而管家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口气。 多好的孩子，只可惜是个beta，就算再优秀，也只会被omega弟弟轻易夺走父母全部的宠爱和注意力。 晚餐时间，季晚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菜全部堆到了季珂和季父面前，离季晚最近的是一碟炒豌豆，他对这个现象倒是很习惯，默不吭声的吃着饭。 坐在父母中间的季珂一脸强装出来的沮丧，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继母在给季珂夹菜，温柔的说：“一次考不好，又不代表次次考不好，而且还有两百多个人在你后面，已经很厉害了。” “那……之前说的礼服，还能买吗？”季珂抬头看看母亲，又看看季父，撒娇道，“爸，我想穿得漂漂亮亮的嘛，不然同学都看不起我。” 漂亮的omega总是能激起alpha的怜爱之心，属于omega的香甜的信息素似有若无的飘荡在空气中，季父严肃的眉眼缓和了些，点点头。 “买买买，不就几件衣服，”继母接过话，“学习成绩差点怎么了？我们家珂珂性子好，总比那些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强。” 这句话似乎在内涵什么，季晚当做没听到，继续低头吃饭。而季父却是皱皱眉，看了过来。 季父沉声道：“你妈说得没错，多学着点弟弟，改改你那不吭声的臭脾气。否则将来出到社会，你这种人就是社会的底层，谁都忽视你，不把你放在眼里。” 继母虚情假意的拉偏架：“好了老季，本来beta就容易被人忽视，干嘛这么骂你儿子。” 季晚压下眼底的嘲弄，将早就想好的打算说出：“我想住校。” “住校？”季父眉头皱的更紧，“为什么住校，翅膀硬了，不想在家待？” 住校当然是为了远离这里，但这个真实理由是不能说出口的。 “我不像弟弟那么受欢迎，轻易就能和新同学打成一片，所以就想住校，看看能不能交到一两个朋友。”季晚淡淡道。 这个理由似乎被季父接受了，他沉思片刻，同意了季晚的请求。 * 第二天，到了学校，季晚把想要住校的事告诉了班主任。 “住校？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班还有空位的宿舍就只剩一间了……”班主任揪着自己的胡子，“你先回去，我问问能不能把你塞到那间宿舍里。” 为什么有空位还不能塞？ 季晚不太明白，但他没有问出口，向老师道了谢后回到教室。 封进已经在座位上了，季晚坐下后将椅子后仰，靠在封进的桌子上。 封进的视线在季晚侵占他桌面的衣服上停留片刻，这才懒懒抬起眼：“干什么？” “昨天谢谢你。”季晚说，“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季晚五官气质都偏冷淡，有一种游离于世外的感觉。他现在脸上带着笑意，那股游离感被冲淡，长长的睫毛搭下来，眼尾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坐在封进旁边的孔立言都看呆了，封进却是依然冷酷无情。 “帮我？”封进冷冷道，“你下次可以考第二名。” 季晚：“……” “那还是不可能的。”季晚表情委婉，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委婉。 班上其他同学早就在他们开始对话时就提起了注意，前面的季晚说的话太小声听不清，封进那一句“你下次考第二”，和季晚接下来的“不可能”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齐齐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就是胆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勇士吗！ * 季晚不知道自己在全班人的心目中已经带上了一层壮士的色彩，下一节是体育课，季晚跟着大部队下了楼。 体育老师带着他们穿过操场，来到室内体育馆，向他们展示新建成的攀岩墙。 这个攀岩墙还挺高，可以想象，有恐高症的人站在上面往下看，一定会难受。 体育老师说：“今天不带大家做其他运动，就让大家体验一下这个攀岩墙。都来这里抽签，两人一组，按照每组的成绩进行排名。” 众人乱哄哄的开始抽签，季晚也过去抽，抽了个十八号。 十八号……还有谁也抽到了十八号？ 季晚向四周看看，就见孔立言蹭了过来。 孔立言就是他第一天来这所学校参加考试时，在厕所遇到的那个扬言帮封进善后，最后却问他有没有被封进吓到的黑衣男生，是封进的发小。在发现季晚和他同一个班后，孔立言当即觉得这就是天赐的缘分，将季晚放进了自己人的阵营里。 “让我看看，是不是跟我一组？是的话哥带你飞……啊？”孔立言看清楚了季晚的号码，愣了愣，“靠，封哥好像也是十八号。” 季晚意外的看向封进，本想看看他的号码，却意外的发现封进情绪不太对。 封进双手插在口袋，薄薄的唇抿着，垂眸看着地面，他漆黑的眸子被眼睫遮挡住部分，却还是漏出几分戾气来。 这种看谁都不爽的表情经常出现在封进脸上，当初季晚看见封进打人时，脸上也是类似的表情。 可是季晚感觉不对，他在现在这个家庭里生活了十几年，过得和寄人篱下无异，早就将他打磨得能够敏感的察觉他人的情绪。 他觉得……封进的情绪和往常不太一样，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孔立言则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封进终于忍不住要对季晚动手了，凑过去对封进说道：“别啊兄弟，你实在不愿意，我跟你换个号码？” 说话间，孔立言去体育老师那看了一眼号码登记，又跑了回来：“和我同号的是班花，喜欢你又是omega，换不换？” 孔立言边说边看向班花，那确实是个长相不错的omega，信息素也好闻，不少alpha想要追她，可惜她除了封进谁也看不上。 实际上，这所学校至少有一半的omega除了封进谁也看不上，只是封进没有给过任何人机会。 封进皱皱眉，烦躁道：“换个屁，抽到什么就是什么，我又不会对他怎么样。” 孔立言将信将疑，只能祝季晚好运。 抽签完毕，大家各自按照分组排在一起，体育老师告诉大家这次小比赛如何给分——按照小组里两个人的攀爬高度加起来进行排名，不过不强制每个人都参加，可以派出小组里能力最强的那个人攀爬两次。 “你走运了兄弟。”孔立言一拍季晚的肩膀，“有封哥带你，肯定能得第一！你就让他爬两次呗，他的体力爬个十次都不会累。” 这并不是孔立言独有的想法，在季晚的周围，已经有很多懒得自己爬，又跟alpha分在一组的omega或者beta，开始和alpha商量着让alpha攀爬两次，以获得最好的成绩。 季晚看一眼封进，封进在等待过程中一直一言不发，他偶尔看一眼在攀爬的班上同学，又很快移开眼。 季晚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封进的神色，心里浮现出一个猜测。 难道封进……恐高？ “封进。”季晚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封进撩起薄薄的眼皮看过来，不冷不热的说：“你恐高，想要我带着你的份一起？” 这个突然被扣到头上的恐高帽子，反倒让季晚更加确定封进恐高了一些，否则无缘无故的，封进应该也不会想到这个理由。 季晚还没能继续说话，就听封进冷笑一声：“行啊，你喊我一声爸爸，爸爸就带着你的份一起。” 这已经是十分挑衅的话语，封进做好了季晚生气辱骂他的准备，然而眼前人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和平，似乎根本没能被他的话激起什么内心波动，甚至还笑了笑。 “喊你爸爸像在骂你。”季晚说。 封进：“？” 季晚没有过多解释，而是靠近了，轻声道：“我没能玩过这个，放学以后也没有时间玩了，这次你能不能把机会让给我，都让我来？” 季晚突然的靠近让封进有些猝不及防，他的视野被那张称得上巧夺天工的脸占据大半，一时间有些愣神。等他意识到季晚说的是什么，一直紧绷的精神骤然放松。 “行啊，”封进舔了舔唇，拉开些距离，懒懒道，“既然你都这么求我，那就你来。” * 季晚在攀爬墙上的速度说不上快，他看起来不急不缓，动作也是慢悠悠的，似乎完全不在意时间，只是单纯的享受过程。 封进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眼角余光看见班上的好几个omega拎着饮料走过来，他们看到在上边的人是季晚后都愣了愣。 “我还以为会是封进上呢，还特意买了奶茶等他……结果居然不是。” “我也……哎，这人真扫兴。”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在下面看着封进，然后给封进递一瓶水不好吗，他又没有封进厉害。” “也没有人给他送水，嘻嘻，看着有够可怜。” 这讨论的声音不大不小，似乎根本不在意季晚会不会听到。 由于角度的问题，那几个omega并没有看见蹲在篮球架后的封进，也自然没有看见封进听到他们说的话时皱起的眉头，笑闹着离开。 他们原本回到这里就是想要给封进送水，围着体育馆转了一圈后还是找不到封进的人，便无奈的走回教室。 学校小卖部位于教学楼和体育馆中间的必经之路，他们又想要再买点小零食回教室，便再去了一趟小卖部，没成想一进门就见到了在结账的封进。 为首的林新在惊讶过后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微笑着抢先搭讪：“这么巧，原来你也喜欢喝冰矿泉水啊，我也喜欢喝这个，健康，还解渴。难得碰到喜好相同的，这次我请你怎么样？” 封进转头看过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林新的心跳徒然加快，他能迈出这一步，就能顺利拉进关系。封进还没有对哪个omega表现出过兴趣，万一他能趁着这个机会进一步发展，让封进闻闻他的信息素，成为封进的唯一呢？ 正幻想着，林新听见封进开了口。 “不用。”封进结完了账，拎起水，冷淡道，“我买给季晚，就不借花献佛了。” 林新：“……？” 他没听错吧？ 然而他没有求证的机会，封进已经绕过他们，大步离开。 * 季晚在体育老师那里登记了成绩，又去洗了脸，弄干净了自己，这才慢吞吞的往教学楼走。 正是上课时间，季晚前往教学楼的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走着走着，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喂。” 这声音里充满不爽，季晚莫名其妙的回过头，就看见了黑着脸的封进。 封进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似乎只有保持一张黑脸，才能让他坚强的站在这里继续说话。 季晚愈发摸不着头脑：“……有事吗？” 封进黑着一张脸逼近，表情颇为凶神恶煞。 季晚脑海中闪过警惕，正要后退一步保持距离，手上却突然被塞进了一瓶冰冰凉凉的东西。 季晚: “……” 季晚低头一看，就见手里是一瓶还没开封过的矿泉水，上面尚且留有一分封进的温度，只是这温度很快就被冰凉的水温覆盖。 季晚将水和封进的黑脸联系，顿时灵光一闪 。 ……封进该不会是认为他辛苦，所以给他送水。又觉得尴尬，所以全程黑着脸吧 季晚抬头去看封进，然而不过短短几秒钟，封进就已经大步和他拉开了距离，转过一个弯，不见了。 第4章 封进回到教室后不久，被和孔立言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孔立言最先被叫到时还一脸紧张，发现封进跟他一起之后，立刻嚣张起来。 “跟你去一般都是好事，老班是不是觉得我聪明过人，想重点培养我？”孔立言美滋滋的幻想道。 封进面无表情：“你眼睛还睁着，怎么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孔立言：“……” 这个兄弟不能要了。 等到了办公室，他们终于明白了班主任找他们的目的。 “这次叫你们来啊，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住宿的事情。”班主任和蔼道，“我们班只有你们宿舍还有空位，你们愿不愿意再增加一个舍友？” 孔立言是无所谓，但他深知封进完全不是一个可以友好接纳新舍友的人。指望封进松口答应，还不如指望铁树开花。 孔立言这么想着，就听封进问道：“已经开学了一段时间，怎么又有突然要住宿的人？” “因为是新转过来的同学。”班主任笑呵呵的说，“他是beta，没有信息素，不会因为信息素跟你们起冲突，人也干净爱卫生，考虑考虑？” “新转过来……是季晚啊！”孔立言终于反应过来，高兴的一拍大腿，“好啊好……” 孔立言说到一半没了声，因为他想起来就算他答应，也是半点用没有，封进才是能最终决定的那个人。 封进虽然住校，却并不喜欢吵闹的宿舍环境。而当初家里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学校也就尽力满足封进这个小小的愿望，给了封进一间单独的宿舍。 而孔立言作为封进的发小，得知封进的住宿条件后大吃一惊，一哭二闹三上吊，再三发誓绝对会做一个三好舍友后，这才从烦不胜烦的封进手里分得了一杯羹，住进了那宽松的宿舍。 他敢肯定，如果不是有十几年的交情在，封进早就把他一脚踹飞了。 而季晚作为抢走封进第一名的对头，还刚和封进认识没几天，封进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住进来？ “看来孔立言挺欢迎新同学的，那封进你的意见呢？”班主任继续问，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一口气，“哎，如果你不愿意，就只能让季晚住其他班的宿舍了。其他宿舍里都是不认识的同学，也不知道季晚同学会不会不习惯。” 孔立言听得在心里直摇头，班主任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在容易心软的人身上或许会有效，但用在铁石心肠的封进身上半点用处也没有。 如果季晚真的能住进来，那他以后就把季晚当锦鲤供起来，给予祖宗待遇，每天拜一拜蹭欧气！ 而封进听着这几句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眼神越过班主任的肩膀，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看向远处的体育馆。 他知道老师说的事情有可能发生，甚至可能更糟糕。以季晚的长相，宿舍里面只要有一个素质低下的alpha，季晚就可能碰到相当恶心的事情。 他的对手，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消失。 沉默半晌后，封进终于开了口。 “……随便他。”封进转过身，皱起眉，“不过老师，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脾气不太好，不保证不和他发生冲突，您可得让他……注意着点。” * 季晚放学时收到了班主任的通知，告诉他已经帮他定好了宿舍，找个时间搬进去就行。 季晚不再磨蹭，当即打电话让家里的司机帮忙把他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带过来。 司机快到了，季晚去校门口等着，而让他惊讶的是，孔立言也来帮了忙。 “这么巧，我们一个宿舍？”季晚笑了笑，“你不用帮我拿，反正东西也不多，领我去宿舍就好了。” 孔立言一脸世界观破碎的表情，摇摇晃晃的将季晚的行李箱抢了过来。 既然发誓过要给季晚祖宗待遇，就不能只把季晚当爹看待，这是不对的！行李什么的，当然还是他来。 “不要不把同学当孙子。”孔立言沉重道。 季晚：“……？” 这说的是普通话吗，为什么他听不懂？ 一头雾水的季晚跟着孔立言前进，走了一段路后来到宿舍门前，孔立言掏出钥匙打开门，让季晚得以看到宿舍内部的结构。 一个宿舍里放着四张床，是上床下桌的结构，一边摆放两张，中间则是过道。 这个宿舍看起来相当整齐，也许是因为之前住的人不多，显得一点也不杂乱拥挤。 “你睡我旁边的那张床吧。”孔立言指了指其中一张空床，他看看季晚，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他那边不让睡的，而且睡我这边安全。” “……安全？”季晚听得有些不明白。 “你不要不信，越厉害的alpha领地意识就越强。他听力好，你睡他那边，大晚上夜深人静的，相当于在他耳边呼吸，很危险，半夜会被扔下来也说不定。”孔立言拍拍自己的胸膛，“我相对来说就和平多了，我的圈地范围只有自己床上。” 季晚了然的点点头，同时看了一眼对面那张床铺。 那张床收拾得整整齐齐，它的主人像是有强迫症，连被子的缝都是对齐的。 季晚好奇道：“住在这里的另外一个人是……？” 季晚话没说完，宿舍大门再次被打开。 封进逆着光站在门口，他手臂和胯之间夹着一颗篮球，明明只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他做出来却带着几分潇洒和帅气。 大概是没想到季晚能来得这么快，封进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啊，封哥，你打完球了。”孔立言和封进打了个招呼，又问，“我就让季晚睡我这边了？” 封进走了进来，将篮球放好，面无表情道：“不然呢，难道睡我这边？” “哈哈，哪敢啊。”孔立言迅速扯开话题，尽心尽力的和季晚一起铺床。 铺完床，孔立言看一眼手表，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平常去网吧开黑的时间，立刻往下一跳，急匆匆的跑了。 宿舍里只剩下季晚和封进两个人，空气一时间静谧下来。 季晚率先打破沉默：“谢谢你的水，很解渴。” 封进没有回答，他看起来根本不想回忆给季晚送水的这件事，臭着脸走进了宿舍里面的浴室。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响起，季晚继续将剩下的行李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等他将全部行李安置好，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浴室里的水声也早就停止了，可封进却还是没有出来。 季晚打开数学卷子做了三道大题，封进在浴室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季晚疑惑的看向浴室门，担忧之情从心底涌起。 这不正常，封进该不会是晕倒在里面了吧？ 季晚想了想，本着生命为重的原则，过去敲敲门：“封进，你还醒着吗？” 门里传出一点响动，也许是浴室特有的音效原因，让封进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凶神恶煞：“我不醒着，还能睡着？” 季晚松口气，又感到奇怪。 既然没事，那在里面一声不响的干什么？ 季晚排除了某些少儿不宜的娱乐活动，重新回想了一下封进洗澡之前的举动，发现了一个问题。 封进根本没拿衣服。 其实如果孔立言每天这个时间出去开黑，宿舍里没有别人，封进完全有可能养成不拿衣服就去洗澡的习惯，大不了出来再找衣服。 但现在多了一个他，封进就不能再这么做了。 季晚甚至能想象出封进黑着脸，面对脏衣服干站着的画面，他叹口气，给封进递了个台阶：“你是不是衣服掉地上了，我帮你另外拿一套？” 封进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着，在季晚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才开口道：“……我书桌下的箱子里装有衣服，谢谢。” 季晚于是走去帮封进拿衣服，他蹲下来打开箱子，手肘却是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没锁的柜子，让柜门打开来。 季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看到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装着几支形状像是针剂的物品，却又不像是信息素抑制剂。 季晚回过神来后迅速移开视线，重新将柜门关上。 * 浴室内，封进抱臂等待着，他的眉头紧锁，听着外面季晚翻开他箱子的声音，心情越发烦躁。 越强的alpha领地意识就越强，想到季晚去帮他拿衣服的过程，封进便有一种被侵入了领地的烦躁感。这份烦躁感无法消除，只不过明白季晚是出于好心，加上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他进行了忍耐。 封进听见季晚的脚步声返回，他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很快，一只冷白的手臂伸了进来。 季晚手上拿着的是几件衣服，封进垂眸看过去，却是微微一愣。 衣服是贴身穿着的衣服，就算洗干净了，上面也依然有一层淡淡的信息素。而抓着它们的手修长而干净，连指甲都是被修剪得恰到好处。 得益于季晚的干净，那份衣服上的信息素没有被任何其他气息所破坏，反倒是蔓延到了那指节分明的手指上，仿佛要将那冷白的肌肤浸染。 不同于ao之间信息素的互相融合，aa之间的信息素碰撞，眼前这个beta甚至不知道身上沾染了其他人的信息素，全身上下只带着一种味道——封进信息素的味道。 这感觉不像是领地被侵入，反倒像是……抓住了在他地盘边缘徘徊的猎物，而猎物还一无所觉。 封进心里的烦躁不知不觉间散去大半，他拿走衣服，看着那只带着他淡淡信息素的手抽离，慢慢地舔了舔牙。 第5章 封进穿好衣服出去时，季晚依然坐在书桌边上写试卷，那份属于他的信息素已经散去，季晚又变回了那个干干净净、不沾染任何气味的季晚。 “怎么了？”季晚不大明白封进为什么盯着他拿笔的手看，试探道，“你不会做这题吗？需不需要探讨一下？” “……”封进长这么大还没听过有人跟他说这种话，问题是季晚还真有跟他探讨的资格，倒是显得他把季晚放进宿舍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封进越想脸色越沉，他反手拉出自己的书桌椅，和季晚背对着背坐下，开始了自己的学习。 季晚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几天的住宿时间，传说中凶恶至极的校霸封进也没把他怎么样，也不会主动找他茬，最多就是说话态度暴躁些，但完全在正常范围之内。 他偶尔回想起那次不小心在封进柜子里看到的不知名针剂，但从没见封进打开过那个柜子，仿佛那个柜子不存在一样。 * 这天上午第三节 上的是语文课，班主任在讲台上慢悠悠的念着文言文，台下已经是睡倒一片。 季晚坐姿端正，一手握着笔，一手在下面翻动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定期提醒：【今日去医院定期检查。】 季晚把页面上下滑动几下，放好手机，正要专心听课，就听后面传来啪嗒一声响，像是有人把笔扔在了书上。 接着，就是椅子在地上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季晚回头看过去，看见封进站了起来。 “老师，”封进双手插兜，他无视了来自全班同学的目光，眼皮半垂着，“我不舒服，请假回宿舍半天。” 班主任推推眼镜：“你又不舒服？封进同学，你这不舒服的频率有点高啊。” “是啊。”封进说，“我柔弱。” 班上响起几声没克制住的笑声，又很快平息下来。班主任无奈的瞪着封进半晌，挥挥手让他走了。 季晚看着封进头也不回的离开，再看看孔立言，孔立言像是很习惯了封进这个做法，打了个哈欠后继续趴下，陷入香甜的梦乡。 等到下课，季晚跟着班主任去了办公室。 “你也要请假？”班主任瞪大眼睛。 “嗯……我心脏不好，需要定期去拿药和检查。”季晚轻声说，“半天就回来，麻烦老师了。” 班主任明显对季晚要信任得多，拉着季晚嘘寒问暖一圈，让他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后，批准了季晚的假条。 季晚犹豫一秒，还是向班主任询问道：“封进也是身体不好吗？” “封进？”说起封进，班主任眼睛又瞪起来了，“有一次他上一节课不舒服请假，下一节课就能让我撞见他在打架，也许真的是身体不太好吧。” 季晚：“……” 当他没问。 接下来都是副课，季晚不打算上了，他打算回宿舍拿病历本后直接去医院。 上课铃再次打响，学校里又空荡起来，季晚快步走回宿舍楼，来到了自己宿舍门前。 季晚发现宿舍大门并没有紧闭，而是开着一条缝。 ……会是谁在里面，封进吗？ 季晚体重轻，脚步也轻，他来到门前似乎都没有惊动里面的人，季晚想了想，缓缓将门推开。 封进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搭在书桌上，一只手臂伸出，另一只手上拿着一管针剂，正将针剂内的液体注射到手臂中。 门被推开，封进几乎同步的朝着门口看了过去，眼神锋利如刀，那一瞬间，季晚感觉到了有如实质的杀意。 好在下一秒，封进垂下了眼皮，他将手上注射完毕的针剂精准扔进门口角落的垃圾桶，冷冷问：“你回来做什么？” 甚至不需要多费心观察，季晚就能发现封进现在的情绪并不好。他认识封进这段时间，现在可以说是封进看起来最低气压的时刻。 如果是其他a或o在场，他们会被房间里那暴戾而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逼退，但季晚是beta，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扔进垃圾桶的针剂外壳，走进了宿舍：“我回来拿病历本，很快就走。” 封进沉默的看着季晚在柜子里翻找，找出一本病历本，这才出了声：“你有病？” 话一出口，封进便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冲了，听起来完全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辱骂找茬。封进有些后悔，但他现在自己的情绪也不好，一时半会想不出如何缓解氛围，冷着脸去看季晚，却是一愣。 季晚看起来完全没有生气，甚至还笑了笑：“嗯，心脏病，需要定期去医院看一看，顺便拿药。” 封进沉默了一下。 “有心脏病你当初还跟我说要玩两次攀爬墙，不怕死？”封进皱起眉，冷笑一声，面带嘲讽，“万一你有点恐高症，在上面吓得心脏病突发，我看你怎么办。” 季晚：“……” 季晚完全没想到封进还惦记着这事，如今听着封进的说词，倒是可以更加肯定封进自己恐高。 “我不恐高，我心里有数的。”季晚想了想，加了一句，“谢谢，以前还没有人这样谦让过我，你帮我完成了一个小梦想。” 封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下来，他嗤笑一声：“没出息，多让你玩一次就能开心成这样，你可真好哄。” 季晚心想他好不好哄不知道，但是封进倒是真的挺好哄的，这样就高兴了。 季晚跟由阴转晴的封进告别，独自一人前往医院。 路上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季晚顺利到了医院。 医生给季晚进行了检查，确定他心脏一切正常后，一边给季晚开药一边叮嘱：“你这心脏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你的情绪直接决定病情，切记不要生气，保持心情愉快。不过看你的样子保持得不错，家里人应该对你挺好的？” 医生说着，抬眼去看坐在对面的季晚。 虽然是beta，这个男生的容貌却是罕见的优越，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一眼惊艳。这样的人，又有着这样的病，虽然不是omega，但在普通家庭里一定是被捧在掌心上宠着的吧。 季晚一愣过后，有些冷淡的眉目弯出一个浅浅的笑：“是啊，家里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事。” 向医生道过谢，季晚前去药房拿药。出了问诊室走下楼梯，季晚脸上的笑意淡去，气质上的那股疏离感便又层层叠叠的裹住了他。 在那个家里那么久，他早就学会不把一切人或事看得太重。只要不在意，也不曾有过期待，那么就能将可能产生的怒意降到最低。 说到底，也不过是封闭自己的内心，不让其他人走进便是了。 * 季晚拿完药，走出主楼，走到了建筑在一边的信息素问题室。 青少年隔一段时间最好检测一下腺体，上一次学校集体检测时他也是来了医院，没有检测到，这一次倒是可以顺便看看。 负责给季晚进行检验的也是一位beta医生，季晚坐在椅子上等了十几分钟，医生便拿了他的检测报告过来。 “你的生长发育良好，没有任何问题，是个beta。”医生把检测报告递给季晚，同时感叹，“像你这样纯beta也是很罕见了，我当医生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 这个世界分为abo三个性别，ao有信息素，alpha可以标记omega。beta没有信息素也无法被标记，但是beta里也有区分，会有偏a或o的倾向，只不过beta永远也到不了那条分界线，也不会成为a或o。 偏o的beta被alpha注入信息素时虽然不会被标记，但会轻微的受到alpha的影响，注入了信息素的alpha也同样会受到轻微的来自beta的影响，只不过这点影响对于真正的ao标记来说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谈。偏a的beta对omega来说也同样如此。 这之间，还有极少数卡在中间的纯beta，他们完全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也不会影响别人。 “嗯，谢谢您。”季晚接过检测报告站起身，脚步却没挪，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药品柜。 那里面有一管针剂的包装，看起来跟封进注射的那管针剂一模一样。 “医生，我能问问那个针剂是起的什么作用吗？”季晚指了指那个针剂。 “这个？”医生回过头，向季晚解释道，“有极少数的alpha信息素太强，光靠日常的信息素挥发不能使他体内的信息素达到平衡，又还没有自己的omega来让他们发泄信息素的时候，就需要药物来帮助平衡。” 季晚听明白了：“那他们找到喜欢并且可以标记的omega之前，只能靠药物来维持平衡信息素……听起来也挺辛苦的。” “可不是，而且长期用这种针剂的副作用也挺大，这就逼着那些优秀的alpha早早的去找omega，少了选择的余地。”医生感叹的摇摇头，又看向季晚，“不过……也不是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季晚：“嗯？” 医生继续说道：“对于这种alpha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找到像你这样的纯beta。你们不会受影响，也不会影响别人，有这种病的alpha，定期向你们注入信息素来平衡体内信息素，就不用担心副作用，慢慢寻找合适并且喜欢的omega……只不过并不是每一个有这种病的a都运气那么好，能碰到你们这种纯beta就是了。” 季晚一时没说话，医生又说：“小同学，你问这个干什么，认识这样的alpha？那你……”医生欲言又止，“你可要小心点。” 一般的纯beta确实不会影响alpha，但季晚长的太过好看，他担心季晚被玩弄，最后又被找到合适omega的alpha抛弃，落得个伤痕累累的下场。 季晚笑笑，没有给出明确回答，他再次向医生道谢后离开了这里。 夏日里带着燥意的风吹在脸上，季晚叹口气，揉了揉眉心。 第6章 季晚回到教室时，封进已经脸色如常的坐在了位置上，看不出来有任何异样。 季晚在路过封进时多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在自己座位上坐好了。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最后一节数学课，所有人都蠢蠢欲动，等到下课铃响起，数学老师“下课”的“课”字都还没说完，教室里的人就空了一半。 季晚倒是不急着走，他慢悠悠的算完了一道题，这才收拾收拾去饭堂。 晚上的食堂和中午不同，中午时人挤人，晚上由于能回家或者出校门，倒是空出了不少的位置。季晚打了一份饭菜，在一张没人的桌子上坐下，开始自己的晚餐。 吃饭时间并不是放松时间，季晚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忆需要背诵的公式和写过的错题，因为一心二用、又处在饭堂这个较为安全环境，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向他走来。 直到有人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季晚才回过神。 那坐在他对面的男生大概一米八几，露出的手臂上都是鼓胀的肌肉，砂锅大的拳头，都快顶上了季晚一张脸的大小。 那男生坐下来后也不急着说话，一手撑着脸，将整个上半身倾向前，仔细的看着季晚。 这目光实在令人有点不适，季晚皱起眉，拉远距离，开口询问：“有事？” 见季晚抗拒，男生不再盯着季晚，而是将视线转移，看向季晚的晚餐。 季晚的晚餐吃得简单，番茄炒蛋，青菜，一小碟排骨，在这个扔一块砖头能砸死一片有钱人的学校里，看起来略显寒酸。 季晚就见那男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把腿岔开伸出桌子，让季晚可以看到他脚上穿着的昂贵aj鞋。 季晚：“……” “怎么吃这么少，能吃饱吗？”男生压低了嗓音，让声音更显得磁性。他的视线从季晚的菜，转到旁边季晚打的汤上，目光中闪过一抹轻蔑，“还喝刷锅水，这个不好喝吧。” 季晚看看自己的紫菜蛋花汤：“…………” 这怎么是刷锅水，有蛋花有紫菜有油有盐，明明饭堂大厨已经超水平发挥了。 季晚垂下眼，打算把对面的人当空气，毕竟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见这个技能，他在家里早已经修炼纯熟。 季晚不说话，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生也不着急，把视线重新转回到了季晚身上。 他的目光在季晚身上兜兜转转，看季晚红润的唇，拿着黑色木筷而更显得白且细长的手指，最后停留在那天鹅般弧度优美的脖颈。 他突然问：“你被其他alpha咬过多少次？” 季晚停下筷子抬眼看过去，就见那个alpha一手撑着脸看他，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很冒犯无礼。没听见季晚的回应，那个alpha继续说道：“看来是数不清，表面上看起来挺干净，实际上找过你的人有两位数了吧，啧，beta就是这点太容易欺骗人。” 季晚不想再听下去，他站起身，当即就想端着餐盘走人，却被男生拽住了餐盘的另一头。 季晚冷下脸：“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别紧张，我也就想干些让大家都快乐的事。”男生嘴角扬起一抹笑，“我包你一年在学校里的花销，你当我一年的男朋友。” 季晚不傻，哪有当男朋友的时间都规定好了的道理，这说起来是男朋友，实际上就是被包养的一个玩物。 季晚冷冷道：“找别人。”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的笑容咧大：“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是来通知你的。” 男生说着，另一只空闲的手就要摸上季晚的手腕。季晚干脆一松手，那男生猝不及防，拉扯的力度没有收回来，被餐盘里面的饭菜泼了一身。 季晚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微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剩菜剩饭油腻感透过衣服贴在皮肤上，让人狼狈又难堪。那个男生哪里在大庭广众下受过这样的屈辱，顿时勃然大怒，“你找死！” 饭堂里的其他人被这边的动静惊动，纷纷看了过来。 坐在季晚旁边桌子上吃饭的beta女生听完了全程，气红了脸，骂道：“你还威胁人，明明是你先找事的！” “好啊，你帮他出头是吧？我先收拾你！”男生站了起来，alpha的身高和身形都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力，他一个大跨步逼上前，就要教训那女生一顿。 那个beta女生抖了一下，下意识的闭上眼。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不可思议的睁开眼，就见季晚挡在了她面前。 挡在她前面的那个身影虽然高挑，但并不强壮，甚至可以称得上单薄，却没有丝毫闪躲。 季晚侧过半张脸，露出精雕细琢的五官，温声道：“谢谢你，这里有点麻烦，你先走，下次我再赔你一顿晚餐。” 女生红了脸，她看看季晚，又看看那个alpha，犹豫道：“那你……” “走。”季晚重复道。 女生也明白自己在这里反而可能碍事，咬咬牙，起身离开。 季晚回过头去看那个找茬的alpha，那个alpha怒极反笑：“英雄救美？好啊，你救她，我看谁能救你？” 那alpha说着，再次走上前，就想要用半搂半抱的方式将季晚禁锢住，从这大庭广众之下拖到外面，带到没有人的地方，再为所欲为。 这一次，不把这个beta干服，他就把名字倒过来……！ 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想完，一拳重重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男生闷哼一声，倒退两步捂住独子，弯下了腰。 季晚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从小带病的他从来不是什么力量型选手，要揍人只能靠技巧。与其让这个alpha把他拉到偏僻的地方，还不如在这里就把事情闹大。 季晚没有停顿，继续攻去，然而那个男生的反应速度很快，忍着痛迅速躲开不说，还对季晚进行了反击。 而这男生的攻击方式和角度，无一不在告诉季晚一个事实——这个alpha肯定是专门练过的，不是普通的校园混混。 ……麻烦了。 季晚抿抿唇，闪过那人打向他的拳头，极速思索着如何拖到被老师发现，却见那个alpha突然僵硬了动作，跟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甚至还倒退了一步。 那副恐惧的表情不似作伪，季晚诧异的顺着那视线回过头，在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封进。 封进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个高大alpha男生，冷淡道：“打架？” 季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原先气焰嚣张，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alpha指着他说：“不是我要打架！是他不小心把饭倒在我身上，还反过来生气要打我！” 季晚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人能这么颠倒黑白。 饭堂里的其他人也惊呆了，有人试图站出来说出真相，然而刚说出几个字，那个男生便威胁的看了过去。 晚餐时间，有点钱的人大多去校外吃晚餐了，剩下的来饭堂吃的小部分，也会选择上价格更贵，但是菜色更好的二楼。留在一楼吃饭的，基本就是没权没钱的普通学生，被那个男生这么一看，便又害怕的低下了头。 季晚也没想要别人帮他强出头，正想跟封进解释，就听封进冷笑一声。 “用你那考二十分的脑子骗我？”封进脸上不带任何笑意，“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不、不是……”那男生冷汗都下来了，“我真的还没打到过他，反倒是他打了我几拳！” 封进的视线再次回到季晚身上，季晚跟他对视，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封进现在的气势和季晚第一次见到他打人时很像，季晚甚至觉得封进下一秒就要给他来一个爆头。 然而封进没有说什么，他的视线再次移开，这次看向了被撒出来的饭菜弄脏的桌面。 “桌面收拾干净。”封进语气里带着几分凉意。 季晚还没反应过来，原先气焰嚣张的alpha立刻点头哈腰的拿起那之前撒了他一身饭菜的餐盘，飞快的将因为拉扯而撒到桌面的饭粒和剩菜扒拉到了盘子里，最后还用饭堂阿姨放在一边的抹布擦了擦，将桌子收拾得光洁如新。 “封……封哥，那我就不打扰你，先走了。”那男生尬笑道。 “走？”封进语气中的凉意不变：“掀了别人的饭就想走？” 男生这次明白了，封进就是来给季晚撑腰的！ 妈的，跟封进关系好，怎么不早说啊！ 男生心里抱怨着，但嘴上丝毫不敢多说什么，跑去窗口重新点了饭菜，端到了季晚面前。 “哥，你行行好吃一口吧，我以后再也不找你事了。”那男生可怜巴巴道。 季晚：“……” 封进：“滚。” 那男生飞速滚开，而封进长腿一迈，在季晚旁边坐了下来。 坐下来以后封进又瞪了季晚一眼：“愣着干什么，吃。” “哦。”季晚坐下来重新开始吃，然而心中疑惑的泡泡越来越大，季晚没忍住，询问道：“为什么他开始见到你的时候这么怕你？他能预料到你会出手管？” 封进挑起一根眉，摸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因为在这学校我是老大，在学校里打架就要经过我的同意。否则被我撞见，就会两边一起被我打。” 季晚：“……” 这就是校霸吗，果然恐怖如斯。 “谢谢。”季晚认真道。 封进现在留下来陪他坐着，想必也是给其他人一个威慑，让以后少些人找他麻烦。 封进哼了一声，没理他，于是季晚又继续埋头吃饭，吃了一会儿，季晚听见封进开了口：“你经常碰到这种事情？” 封进没有具体说出是什么事，但季晚神奇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经常被人骚扰、图谋不轨的事情。 季晚垂下眼睫：“……嗯。” “啧。”封进皱皱眉，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你还挺厉害。” 季晚的眼角余光里看到，封进不动声色的把游戏关掉，把界面切换成保存在手机上的学习资料。 ……所以夸他厉害，是夸他就算这样也考了年级第一吗。 季晚默默的吃着，心里开始回想起在医院时医生跟他说的那些事。 封进诧异于他能在这么多骚扰下依然考得第一，但封进本身拥有那个信息素疾病，就算平时打针剂抑制，那副作用也会让封进更容易情绪暴躁易怒，心情不佳。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获得高分，封进已经足够厉害了。 ……不知道封进有没有在尝试寻找合适的omega，如果有，他便不插手了。 季晚才这么想着，他和封进对面的位置上就坐下了两个人，他抬眼一看，看见了两个很是漂亮的女生。 其中一个季晚有点印象，孔立言跟他八卦过，是高二的omega级花，喜欢了封进好一段时间。 “封进，下周六我的生日会。”级花昂着下巴，脸上是娇纵的小表情，“你也来。” “有事。”封进简短的拒绝。 级花不高兴的咬咬唇：“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封进：“没空，忙，学习。” 那级花想说话，又想起什么，很不高兴的看了季晚一眼。 季晚下意识的感觉到也许会被找茬，然而坐在对面的人还没开口，封进突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将手机放在了他面前。 手机屏幕上是几道数学题，封进说：“你解一解。” “什么，我看看。”季晚扫一眼，直接说出了思路，“画三根辅助线，然后……” 那两个女生等了半天，就是找不到插嘴时机，最后愤愤的离开。 眼看着那两个女生走远，封进重新收回手机，让季晚自己吃饭。 季晚看一眼封进，封进并不因为两个美丽omega的离去而伤心，眼底是几分压不住的冷漠。 这拿他来挡omega的意图未免太明显，季晚想了想，还是问：“你更喜欢其他类型的omega吗？” 如果是普通alpha，完全可以慢慢寻找喜欢的omega，但封进不同，抑制剂用得越久他就越难受，按理来说应该广撒网，尽快找到合适的omega才对。 封进用一种“你也会八卦”的眼神看了季晚一眼，随后又转回头去。 “我单身到死为止。” 第7章 季晚沉默，最终还是没对封进单身到老的说法发表什么看法，吃完饭后跟着封进一起回宿舍。 饭堂到宿舍的距离不算太远，以季晚和封进的腿长，走个几分钟就能回到宿舍楼。 两人一路无话，季晚出神想着事情，却听走在身边的封进呼吸越来越急促，随后封进突然大跨步冲上了宿舍楼，将他甩在了身后。 很快，楼上传来门被甩在门框上的巨响。 季晚皱皱眉，快步走回宿舍门口，用钥匙打开门。 宿舍里只有封进一个人，封进正半靠在书桌上，手里拿着季晚不久之前曾见过的针剂正在注射着。 “……关门。” 封进的声音带着烦躁与几分低沉，等到季晚关上门，封进也将药剂注射完毕。 “你今天上午才打过一针。”季晚说。 打得越多，副作用越大，对身体和情绪、信息素都有各方面的影响。季晚回来的路上特意查询过这种针剂，按正常来说一周至半个月使用一次，封进的用量，明显不正常。 封进的情绪显然没有恢复，他暴躁的踹了一脚自己的书桌，冷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季晚没有因为封进的态度而生气，他还记得那个药的副作用之一，就是让使用者的情绪变得暴躁易怒，阴晴不定。封进现在这样，甚至可以说情绪管理了得。 季晚说：“你看起来很难受。” 封进不说话，他翻身上床躺下，用被子盖住了头，看起来像是要与世隔绝，物理性的拒绝与季晚交流。 季晚看着在床上躺尸的封进，心里有些震动。 针剂的副作用封进能切身感受，可就算这样封进也不愿意随便将就一下找个omega。要知道以封进的家世和相貌，就算找喜欢并愿意让他咬的人，一人咬上一口，也能缓解堆积的信息素很长一段时间。 季晚想了想，继续问：“你是因为有喜欢的omega，所以才不想咬其他人？” “不喜欢就不要，问这么多干什么，想变o嫁给我？”封进每次到这个时候情绪便难以克制的暴躁，声音里已经含着几分怒意，如果季晚识相些，就应该点到为止的闭嘴了。 季晚无声的审视着躺在床上的封进。 碍于一直以来的经历，他并不喜欢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更不用提被一个alpha按着注入信息素，想起来就会有一股抗拒心理。 抗拒那种被胁迫的感觉，也抗拒因为近距离接触而可能产生的感情纠葛和情绪波动。 ……可封进是不一样的，入学短短几天，封进就帮了他好几次。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级别的alpha，不管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omega都能找到，跟他一个beta，根本不会产生任何感情纠葛，最多就是朋友。 能拥有顶级omega的alpha去喜欢没有信息素的beta，这听起来太过可笑。 咬后颈腺体对于ao来说是一件充满着暧昧气氛的事……但他只不过是一个beta。 一个beta罢了，有什么暧昧可说呢？ 季晚不再犹豫，伸手进口袋里，掏出了在医院拿的检测报告，掀起封进的被子，将检测报告摆在封进脸前。 封进：“？” “什么东西……？”封进眯起眼睛去看纸上面的字，越看越惊，最后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看向季晚。 那张脸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性冷淡，仿佛隔绝了一切情爱。 封进：“你……” “我去检测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你用的那个药剂，知道了你是什么病。”季晚叹口气，对上了封进的眼睛，“如你所见，我是一个纯beta。” 两个人谁也没有移开视线，季晚继续说：“如果你需要，这两年里，我可以在你难受的时候让你咬一口，直到你碰到喜欢的omega。”季晚停顿一下，补充一句，“作为普通同学。” 封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季晚。 他这种情况，针剂只是起一个抑制的作用，真正能起到缓解作用的，只有将信息素注入某个人的体内发泄掉。 他之前不愿意，是因为不希望受到信息素的干扰，从而对谁产生本不应该产生的感情。但如果对象是个纯beta，这种担忧则完全不会发生。 那些多余的信息素被针剂压制，却不能带给他任何轻松感。就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强行按压下，隐患依然存在。 他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纠结或矫情，毕竟一个纯beta，就算咬了，也不会因为信息素而对他产生任何感情方面的影响。 封进在床上俯下身：“如果我说……我现在就需要呢？” ———— 被封进从背后按住肩膀的时候，季晚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封进又放开了。 “……你来选个喜欢的地方？”封进一摊手，尽量有礼貌的问。 季晚如今撑在宿舍的门板上，在门的后面就是走廊，放学后吃完饭回宿舍的学生在走廊里走动打闹，嬉闹声透过门板传进季晚的耳中。而就在一门之隔，他就要被封进按着注入信息素。 季晚松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 “去里面。”季晚说。 封进没有反对，本来把季晚按在门上就只是顺手，没有其他意思，如今季晚想换其他地点，他也无所谓。 季晚确认门已经反锁好，孔立言不会突然闯进来后，抬腿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看着这堆熟悉的课本以及习题，季晚平静不少，紧绷的身体总算是放松了许多。 “行了。”季晚轻声道。 但封进没有立刻再按住季晚肩膀，而是靠在一旁的架子上，双手抱臂，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我不会白拿你的好处，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尽管跟我说。” 季晚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次申明一下自己的立场：“我心脏不好，受不得气，所以不打算和容易跟o离开的alpha有任何友情以上的关系……这要求对你来说肯定没问题，对吗。” 有研究表明，和beta在一起的alpha，十个里有九个会被o的信息素吸引从而出轨，这种对季晚来说容易让人生气到暴毙的危险源，那是离得越远越好。 封进有些意外的挑起一根眉，随即给了肯定的答复：“当然，这算什么要求。” 季晚这才说道：“还有那些找我麻烦的a……我希望你能帮我挡一挡，他们太阻碍学习了。” 季晚认为这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交换，有一个封进帮忙拦着那些找事的人，他也能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学习当中。 这件事对于人见人怕的校霸封进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封进痛快答应。 “那我没问题了。”季晚垂下头，将额头抵在放书的架子上，将白皙而纤瘦的后颈暴露在封进眼皮底下。 封进的手再次按住的他的肩膀，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夏天薄薄的衣物传递到季晚的皮肤上，季晚闭上眼，等待着被注入信息素时的刺痛。 但是封进还是没有立即咬下来，他又说道：“我第一次咬人，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轻了或者重了，还请你多包涵。” 封进这礼貌的态度拉出去能吓倒全校师生，但季晚对这几句拖延时间的话表示一点也不感动：“我第一次被咬，如果忍不住反手过来打你一拳，也请你多包涵。” 封进在季晚身后挑了挑嘴角，用另一只手固定住季晚的颈部，低头咬了下去。 beta感受不到a的信息素，季晚只能感觉到后颈被牙齿咬破时的刺痛，紧接着的，就是一股难以言明的酸胀。 季晚咬紧牙，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封进半垂着眼，感受着信息素的注入。 没有信息素交缠碰撞的暧昧，他的信息素将这片干净的肌肤浸染和占领，鼻间所能闻到的，是纯粹的他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像是踏入了一片尚且未被开发的土地，在上面留下了第一个脚印。 注入信息素的时间并不长，封进也不知道季晚能承受到什么程度，只是大概的发泄了一下，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后便放开了季晚。 “好了，你怎么样？”封进询问。 季晚没有抬头，他就着这个姿势转了一个身，让自己背对着封进，然后用手在桌面上摸索，摸到抽纸后立刻抽出了一张，在脸上擦了擦。 封进一愣：“很难受？” “没有。”季晚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只是依然背着身，“像打针，还打得不好。” 封进：“……” 封进接受的知识里，暂且只包括o被临时标记后会腿软敏感，从来没想过会被一个人这么评价，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想生气还没有气的理由。 很快封进回过神，面对着散发出他信息素气味的季晚，说道：“我给你找信息素气味消除剂。” “不用。”季晚摇摇头，他正对着的方向就是洗漱间的方向，他走过去，在毛巾架上拿起自己的毛巾，用水淋湿毛巾后再拧干，擦了擦自己刚刚被封进咬过的地方。 beta和omega不同，不会那么轻易就被留下信息素，那残留在表面的信息素随着擦拭迅速淡去，季晚又变回了那个干干净净的季晚。 “还有味道吗？”季晚问。 封进皱皱眉，压下心里因为信息素气味消失而微妙的不爽：“基本闻不出来了。” “嗯。”季晚放好毛巾，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这才终于看向封进。 他的眼角还带着几分没有完全褪去的红，在白玉般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显眼。 季晚浑然不觉，微笑道：“祝我们合作愉快。” 第8章 等到孔立言开黑完回来的时候，季晚趴在书桌上学习着，而封进躺在床上翘着一条腿看手机，看起来泾渭分明，没有丝毫互动。 孔立言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任何矛盾冲突，高高兴兴的去洗澡了。 今天也是和谐又充满同学爱的一天！ ———— 高二这种年级，大大小小的考试多的时候一天就能有几次，这个课间就发下来了一张批改好的物理试卷，一张批改好的化学试卷。 化学试卷季晚全班第一，比第二的封进高两分。而物理试卷封进全班第一，比第二的季晚高了一分。 每到这种时候，坐在季晚和封进周围一圈的人，就会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宁静。 发试卷的学习委员紧张的推推眼镜，试图缓解这两个学霸之间的矛盾：“你们不要打架，我们要、要互帮互助，共创美好未——” 封进冷冷的看了学习委员一眼，学习委员瞬间噤声，像一只企鹅一样僵硬的走了。 季晚：“……” 季晚回头看了看封进，封进桌面上摆着那两张新发的试卷。本来是化学试卷摆在上面，可被季晚一看，封进迅速将分数更高的物理试卷压到了上面。 “干什么？”封进凶凶的问。 他们两个之间虽然有了一个秘密合作，但这又不涉及感情，所以干脆说好，之前怎么样，之后还是怎么样，按正常同学相处。 “你物理很厉害，”季晚轻声说，“能教教我，我写错的那道选择题怎么算吗？” 封进拽拽的抱着手，冷哼一声，表情很难说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唇线平平的压着，点了点头。 坐在旁边的孔立言听见季晚说的话，立刻抬起头围观。 居然直接向对手学习请教，这就是季晚的学习方法吗？反正以他对封进的了解，封进是绝对拉不下脸去找季晚问问题的。 孔立言正感叹着，就看见季晚回过身把试卷放在了封进桌面上，手也放了上去。 孔立言：“！！！” 平常在关系好的alpha课桌上一起学习讨论没什么问题，但是封进这个人，领地意识特强，季晚这么侵入封进的领地，恐怕要被封进给赶出去了！ 孔立言震惊的表情实在太显眼，让季晚看了过去。 季晚以前并没有什么关系太好的alpha，他基本和beta或者omega交朋友，再加上身为beta感觉不到信息素，他对alpha的领地意识确实不是很敏感。 “怎么了？”季晚奇怪道。 “没什么，他间接性犯抽。”封进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盯着季晚的手和试卷一秒，最终还是拿起笔，在草稿上点着，“你听不听，不听就回去，我要睡觉。” “哦。”季晚原本注意到了封进的眼神，正打算把试卷拎起来，听封进这么一说，又瞬间将注意力收回，“你说。” 学霸之间开始进行友好交流，孔立言惊奇的看着这场面，然后试探着把自己的脚伸过去，放在封进课桌搭脚的横条上。 下一秒，孔立言被封进毫不留情的猛踩了一下。 孔立言倒吸一口冷气，迅速收回脚。 日，大意了，他就知道，封进不可能容忍力突然变好了！ 可这又是为什么？ 孔立言的视线悄咪咪的在季晚和试卷之间转动，最后还是停留在试卷上。 以封进那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性格，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封进和季晚之间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勾当，原因大概就是学霸惜学霸，英雄惜英雄吧！ —— 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课，最后十分钟，班主任用来叮嘱假期注意事项。 “国庆七天假，我要说什么想必你们也很清楚——不许独自去河里游泳！少跟我吹牛说技术好，最容易被淹死的就是这种……” 班主任在讲台上絮絮叨叨的说着，季晚却是一愣。 就要国庆放假了？ 怪不得作业那么多。 班上同学的兴奋劲简直压抑不住，季晚握紧了笔，只觉得心情逐渐沉重。 他一点也不想回家。 “假期学校宿舍不留人，住宿的同学也都各回各家，别老在学校里面偷偷摸摸谈恋爱打游戏。”下课铃敲响，班主任也刚好说出最后两个字，“下课！” 众人欢呼着甩书，不少人早就偷偷提前把书包收拾好了，宣布下课的那一秒便撒腿飞奔，短短几秒内不见了人影。 季晚收拾完书包，收到了来着家里司机的短信。 【季先生叫我接您和季珂少爷回家，我在校门口等您。】 ……回到家的时间又提前了。 季晚无声的叹口气，给了司机回复，走出教室，走到校门口。来接学生的车将校门口挤得水泄不通，季晚找了一会儿，找到了自己家的车。 司机降下车窗朝他招招手，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季珂正半躺在后座上无聊的打着哈欠，书包扔在旁边，把整个后座都霸占了。 季晚拉开前座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车子缓缓开动，季珂终于躺够了，直起身，跟季晚说：“二姨三姨他们国庆会来咱们家玩几天，我陪他们玩，可能没空写作业，你帮我把作业写了。” 季晚看着窗外，淡淡道：“我也没空。” “你没空？为什么会没空？”季珂皱皱眉，他突然凑近了，趴到副驾驶的椅背上，姣好的面容阴沉下来，“喂，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季晚纹丝不动：“没有，我的作业也很多，没时间帮你写。” “哦。”季珂又躺回后座，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不屑道，“不写就不写，切，我不交作业老师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也就你这种人天天写作业，无聊。” 季晚没有回答，他看着道路两边的树木迅速向后退去，朝家里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 二姨三姨一家到来的时候是假期第二天，季珂还在房间里看书，房门便被敲响了。 季晚把房门打开，看到的是家里负责清洁的李姨的脸。 李姨脸上是无奈与关怀，她看着季晚轻声说道：“小晚，你二三姨他们到了，你爸爸叫你下去，陪陪客人。” 季晚道谢后走下楼，正好看到走进大门的二姨把季珂抱在怀里。 二姨三姨并不是季晚的亲人，而是继母那边的亲戚，季晚跟他们并不算熟悉，只是每次见面，对季晚来说都没有什么太愉快的回忆。 二姨三姨都是o，她们的伴侣是a，空气中涌动着的是社交性的友好信息素，季晚一个b，在这种场合里简直像个透明人，格格不入又多余。 事实上，其他人也很干脆的把季晚当成了空气。 “小珂，让二姨看看。”穿着皮草的二姨用戴满金戒指的手捧着季珂的脸，啧啧称赞道，“真是越长越漂亮了，简直是这个家里最好看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是哪个a这么走运，能娶到我们家珂珂哦。” 季珂被这么称赞，丝毫没有羞涩，而是扬起了脸：“当然是又帅又有钱的a，这还用说吗？” “你二姨糊涂了，别管她，来看看三姨专门给你带的礼物，喜不喜欢？” 那边一片热闹，季晚坐在沙发一角，头脑放空，双眼无焦点的看着地面发呆，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他不喜欢这种场面，但如果不出现，季父就会痛斥他没有礼貌，说生母没有把他教好。 他不怕季父季承明骂他，但他没办法做到母亲被指责的时候也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怒火。 所以他才会坐在这里当个背景板，甚至可以说，能成为一个背景板而不是被议论的中心，让他松了一口气。 季晚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直到被继母叫了一声后才回过神。 “季晚。”继母脸上带着微笑，她今天穿了一件做工精致，丝毫不适合劳动的米色连衣裙，“厨房阿姨忙不过来，麻烦你去帮一下忙可以吗？” 继母说完，看一眼另一边被围着的季珂，脸上的笑意更温柔了：“他们太久没见到过小珂，一定要跟小珂聊天，小柯也没办法过来帮忙，只能辛苦你了。” 继母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你不介意吧？我也不是偏心，是没办法。” “嗯。”季晚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走向厨房。 季晚走进厨房，熟练的拿起水池里的菜进行清洗。 “哎……小晚，放着放着，这哪用得着你来？”负责做菜的赵姨连忙过来制止，又被季晚躲开。 “没事，我也不能干站着看您干活。”季晚笑笑，“您应该已经习惯了我过来帮忙才对。” “那也不能……这真是……哎。”赵姨叹口气。 季晚早就不是第一次被叫进来帮忙，基本上每次家里有客人，季晚就会被叫进来，她和季晚甚至都搭档熟练了。 而相对的，季珂一次也没有进来过。 赵姨一边炒着菜，一边忍不住的气闷。 造孽啊，就仗着季晚脾气好，不会生气，可劲儿逮着季晚欺负！ 不过季晚继母敢这么对季晚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季晚没有人撑腰罢了。 午餐时间到了，饭菜及时制作完成。 精美的饭菜被一道道的摆放到桌面，客人和主人尽数入座，开始他们的午餐。 三家人坐下来显得有些拥挤，等全部人坐下，季晚站在厨房门口看向餐桌，不出意外的发现根本没有留出他的位置。 “小晚，阿姨给你留了单独的饭菜，快去吃吧。”赵姨上完菜回来，心疼的说道。 “谢谢赵姨。”季晚笑着，又重新回了厨房。 靠着料理台吃着午餐，季晚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神。 新发下来的卷子他还没有做完，也不知道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他得熬夜写完一张再说，否则总感觉不踏实。 天气开始转凉，今年的他比上一年高了几厘米，以前的秋冬装又要不合身了……之前暑假打工的钱还能足够买衣服，等到寒假他再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攒多一些零用钱以防万一。 季晚慢慢吃完午餐，把碗洗了，拿出手机看了一段时间的学习资料，就听见外面餐厅在叫他的名字。 “那个谁，季什么……季晚！躲在里面干什么，看不起我们是吧？”在外面坐着的二姨夫喝了几瓶酒，脸色涨红，醉醺醺的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过来、来比一比，看看你是有多厉害啊！” 季晚皱皱眉，心想这是又到了每次跟继母那边亲戚家庭聚会时必有的，贬低他来夸赞季珂的环节了。 季晚并不愿意出去，然而想到现在他住宿，饭卡钱有可能被生气的季承明克扣，还是放好手机，调整心态走了出去。 这一桌子的成年男性看起来都喝了不少，季晚一出现，就成为了目光的焦点。 二姨夫抽了抽红红的酒糟鼻子，似乎想要闻到什么，最后嫌弃道：“一点信息素的甜味也没有，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三姨夫赞同的点头，二姨则高傲的看了季晚一眼。 继母看似关心的出来解围：“哎呀，季晚是beta，怎么会有信息素的甜味，你可不许瞎说，孩子伤心了怎么办。” “闻起来就没有小珂讨人喜欢。”二姨夫丝毫不认为自己说错了话，拿起一罐啤酒咕咚咕咚的喝下一半，打了个酒嗝，“真是全方面都比不上小珂。” “季晚学习不错的，也不是没有优点。”继母又说道。 这次三姨夫嗤笑了一声：“学习成绩好又怎么样，我小学没毕业，不也一堆大学生研究生在我的公司里没日没夜的打工？” 这话一出，引来一片的认同。 这三家人全都是机缘巧合之下撞大运成为了暴发户，很多学生时代的好学生在他们手下工作，是他们在酒桌上最喜欢拿出来吹嘘的事情之一。 三姨最后下了定论：“所以说，小柯就是更优秀。至少以后会有优秀的a追求小珂，他就只能找个平庸的b凑合凑合。哎，姐真是生了个好儿子，真让人羡慕。” 季晚在这个家里这么多年，早就对情绪控制有丰厚的经验，只要不踩到他的雷区，他根本就不会动怒。 季晚不动声色的移开眼，面无表情的盯着喝醉了嘿嘿傻笑的季珂肩膀上的一只黑色小蜘蛛。 其他人继续高谈阔论。丝毫不顾忌季晚的存在。 二姨喝得更醉了，她摇摇晃晃的拿起半杯酒：“说起来。当年那谁也算是个才女，结果最后还不是被老季迷得头昏脑涨，一个b还妄想跟大姐一个o争宠，不乖乖早点退出，真是个傻逼——” 二姨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手中酒杯被按住，季晚站到了她的面前。 “说够了没有。”季晚的声音很冷，不笑的时候，那漆黑的眼眸里仿佛含着万年的冰。 他轻声道：“这么侮辱别人的母亲，是因为你自己没有吗？” 餐桌上有片刻的宁静，仿佛时间凝固。 季晚手微微用力，那被按住的酒杯倾倒，里面暗红葡萄酒流出，染红洁白桌布，再顺着桌布流下，流淌到了二姨的腿上。 二姨尖叫一声跳起来，砰的一声撞到了放在餐桌上的碗筷，噼里哗啦一顿连锁反应，不少碗碟掉落下来，碎了一地。其他人也为了避让也纷纷站起，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季晚，你在干什么，道歉！”混乱之中，季父怒吼道。 季晚冷眼看着这场混乱，他勾了勾嘴角，转身向大门走去。 第9章 大门打开又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吵闹。 季晚一路向外走，直到走出小区，走到附近的小公园里时，他才停了下来。 十月份的秋风里已经开始带着凉意，季晚由于走得仓促，身上还是一件屋里穿的短袖体恤。秋风一吹，冷静下来的季晚和落叶一起抖了抖。 季晚走到公园里的一张长椅前坐下，上半身前倾，一只手手肘撑在腿上，手掌撑住额头，另一只手摸了摸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心脏。 没有来得及把药带在身上，那么就最好用其他方法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让恼怒的情绪继续堆积。 季晚深吸一口气，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手机。 手机上有很多通未接电话，全是来自家里的，因为手机静音而都没被听见。 也许是因为电话没人接，他们又转头给季晚发微信。 最顶上的是季父发过来的信息： 【马上给我回家道歉！】 季晚皱皱眉，把这些消息删除，退出微信后点开让人清心寡欲的英语学习网站。 作为一个学霸，季晚快速的将注意力集中，沉浸在学习里。 前面的趣味英语阅读都没什么问题，直到季晚看到了最后的作文题。 【你有一个朋友，他脾气暴躁，事事争先。但在这次的考试中，你胜过了他，他要揍你一顿，请发挥你的才智，让他认你为父亲。 请根据以上内容写一篇短文，词数不少于一百。】 季晚：“……” 这是什么破题目。 季晚返回顶部，发现自己在看的是以前收藏的某个搞笑学习网。 季晚无语的退出，心想这题目就离谱，哪怕是脾气很好的封进，他要让封进叫他爸爸，封进也得提刀追杀他， 季晚丝毫不觉得自己对封进‘脾气很好’的评价有什么问题，他正要打开另一份学习资料，就在眼角余光中看到有个东西动了动，站到了他的身边。 季晚从学习的世界中回过神，转头看过去。 入眼的是一双修长的腿，顺着那双长腿往上看，是皱着眉，阴沉着一张俊脸看着对面方向的封进，那眼神里还有几分威胁之意。 季晚一愣，顺着封进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好几个脸上贴着创口贴，穿着破洞牛仔路牛仔衣的社会哥。 那几个社会哥见他看过来，吹了个口哨，流里流气的喊：“弟弟，穿这么少冷不冷啊，哥脱外套给你穿啊！” 季晚还没来得及说活，一只干燥而灼热的手按在了他裸露在外，带着几分凉意的后颈。 是封进。 季晚微微打了个寒颤，忍住想要挣脱的欲望，摆出一副跟封进老熟人的表情，好让对面知难而退。 反正他不是o，后颈并没有什么不能被a触碰的敏感腺体，他们beta的腺体很迟钝，按后颈和按手也差不多。 a的信息素飘荡在空气中，进行着一场无声而激烈的厮杀。那几个社会哥到底还是忌惮封进，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季晚松口气，对封进说道：“谢谢。” 封进收回了按在季晚后颈的手，他还带着几分凶神恶煞的视线转移到了季晚身上，冷声问：“看什么这么入迷，连那些人在对面看你都不知道？” 季晚轻声道：“学习资料。” 封进：“……” 封进看起来想要说什么又强行忍下，最后冷笑一声：“真厉害，穿短袖出来吹风学习，物理性冷静头脑集中精神看书。前辈闹中取静读书，你这比他还厉害，了不起。” 季晚听出来封进语气中别扭的关心，便扯了扯嘴角，但还是没能成功笑出来：“也不是太冷，刚刚在想事情没有发现那些人，平时不会这样。” 封进面无表情：“你跟我解释干什么，谁管你会不会这样？还不是太冷，刚刚我碰你脖子像碰一块冰，再不回去，我看你是想横尸街头。” 季晚当做没听到，他当然不可能回去，正尝试转移话题，就突然见封进皱了皱眉：“你衣服上带着谁的信息素，好臭。” 臭？ 季晚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封进说的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信息素气味。他在家里的时间长，加上家里人多，那些人又没有刻意收敛信息素，衣服上便自然而然的带上了一点。 季晚喃喃道：“臭么……应该比我原来没有味道的样子要好吧。” “胡说八道。”封进还是皱着眉，“谁跟你这么说的，这些臭烘烘信息素的主人？这你也信。” 封进穿着一身季晚看不出来牌子，但从设计来看就很昂贵的衣服，在这里随意的站着，便有一股居高临下的贵气，一眼看去便和季晚家里的人有着云泥之别。 季晚心里莫名的轻松了些：“可我听别人说，有了信息素，闻起来就更厉害，更容易让人喜欢。” “信息素能当饭吃？那我多出来的信息素送你要不要。”封进的视线转向之前那些找季晚茬的人离去的方向，漆黑的眼睫垂着，看起来冷漠又不近人情，“废物不管是什么性别，都是废物。” 季晚这次是真心实意的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安静的跟在封进后面舔着冰淇淋，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你们出去玩吗？” 小男孩本身严肃着一张小脸看着季晚，可季晚一跟他说话，他就下意识咧了咧嘴，露出少了两颗门牙，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笑容。 意识到暴露了，小男孩很快又严肃了脸色。 “四啊，堂哥说随便去那玩都行。”小男孩说起话来还有些漏风，他去拉封进的衣服，“堂哥，我想去高空玻璃栈道玩！” 季晚记得封进疑似恐高，他不着痕迹的用余光去看封进的表情，果不其然看见封进脸色更黑了。 “去个屁，那里有什么好玩，无聊。”封进说，“去游乐场。” “我不！去了玻璃栈道再去游乐场，你答应过我去哪都行的！”小男孩往地上一蹲，抱住季晚坐着的长椅椅腿，开始装死。 封进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想把这个堂弟打晕带走，两个封家人都寸步不让，开始沉默的对峙。 季晚想了想，揉了揉在他旁边蹲着的那个扎手的脑袋：“我跟你去怎么样？” “啊？”小男孩睁大眼睛看过来。 “我也是一直想去那里玩，但是没人跟我去，我一个人也不敢去。”季晚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扯谎，他俯下身，让自己和小男孩同一高度，“我看你好像特别厉害，能带带我吗，封进觉得无聊我们就不带他了。” 小男孩眨眨眼，看着近距离的季晚，脸上有些许红，不自然的拉远了点距离，用稚嫩的嗓音粗声粗气道：“行、行吧，那我就带你去。” “嗯。”季晚拍拍小男孩肩膀，站起身，又抬眼去看封进，笑道，“走吧封哥，麻烦你送我们去那里。” 封进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他还是皱着眉：“你也去，不回家？” “不回。”季晚说。 他就是在外面吹风吹到发烧，现在也不想回去。 封进冷哼一声，他盯着季晚两秒，伸手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将外套脱下来扔到了季晚的怀里。 季晚茫然了一秒，很快回过神，将外套递回去：“我不冷，你穿。” “让你穿你就穿，哪来那么多事。”封进说。 季晚看看封进，封进里面穿着的是一件很薄的长袖，显然也并不能保暖。 季晚摇头：“你自己也冷，没必要给我。” “你拿我的身体素质跟你比？”封进冷着脸。 季晚还想再说什么，封进走近一步，他比季晚高一些，嘴唇正好到季晚耳朵边上。 封进本意是不让堂弟听见接下来的话，可真的靠近以后又觉得有些太近，他只要垂下眼，就能看见季晚那白得要能透过皮肤看见淡蓝血管的后颈。 封进将视线移开，看旁边的长椅：“我还需要咬你来平衡信息素，别跟我争这个，我不想咬你的时候闻到一身药味，难闻。” 好吧。 季晚不再坚持，他穿上外套，感受着满身的寒意被赶走，周身再次温暖起来。 衣服这种贴身的东西，上面的信息素自然很多。 季晚身上原本并没有其他味道，只带着初秋的寒意，封进后退一步，看着季晚穿上他的衣服，被那衣服上的信息素层层包裹浸染，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他的衣服对于季晚来说有点大了，封进皱着眉想。 ……看起来有点像男友外套。 ———— 玻璃栈道是这里一个还算受欢迎的景点，来玩的人挺多。 季晚他们三个人来到景点入口，封进停下脚步，一脸懒得跟他们去玩这么无聊项目的表情。 “走吧，我们两个去，不带他。”季晚摸摸小堂弟的头，带着他往里走。 小堂弟自告奋勇的握住了季晚的手，板着一张小脸装老成：“你别怕，我保护你。” 季晚压根不恐高，但还是配合的装出一丝害怕，让小堂弟充满了成就感。 玻璃栈道下方的景色不错，小堂弟看得很开心，季晚牵着他的手，假装随意的询问：“你们家，有人恐高吗？” “啊？”小堂弟想了想，“可能omega或者beta里面有吧，我不是很清楚呀。” 季晚继续问：“alpha里面没有？” “这个……其他alpha我不知道，但是封进哥一定没有！”说起封进，小堂弟挺起胸膛，眼神里有小小的崇拜，“他超厉害的！” “你这么肯定呀。”季晚眼里带着几分笑意。 小堂弟和季晚对上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眼睛：“是啊，大伯家对他很严格，什么都要他做到最好，这种小缺点是不会被允许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如果有，会强行让堂哥改掉，否则会天天带他去高的地方训练。” 季晚若有所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接着带小堂弟观赏下方景色。 等从玻璃栈道上下来，小堂弟又吵着去儿童乐园，季晚和封进把他带到儿童乐园入口，小堂弟顿时撒欢的溜了进去，消失不见。 季晚一身轻松的坐到了入口处等待区的空椅子上，而封进坐到了他身边。 两个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太好了，总算清闲下来了。 四周在等待的家长眼里都是温柔的爱意，眼睛也盯着儿童乐园里自家的孩子，和这边的咸鱼画风泾渭分明，因此也有不少人往这边看了几眼。 好在两个人都是不在意别人眼神的人，季晚看看不远处的奶茶店，问封进：“喝饮料吗？” “不喝。”封进板着一张脸。 “哦。”季晚起身，去奶茶店买了两杯柠檬水，给一杯插上吸管自己喝，另一杯带给了封进。 封进的嘴角抽了抽：“……我说我不喝。” “那就不喝，留给你堂弟。”季晚从善如流，他重新坐在椅子上吸柠檬水，“谢了，本来今天我心情不太好，跟你们出来玩一次以后好多了。” “哼。”封进冷哼一声，拿起放在中间的柠檬水，插上吸管喝一口，沉默半晌，突然开口，“你发现了？” 发现他恐高，所以才会三番两次帮他在这件事上解围。 ……他两次被人解围，对象都是这个人。 季晚闻言，抬眼去看封进的脸，封进整个人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在眼底有一丝被控制得很好的紧张。 怕被他发现恐高这个秘密吗？ 季晚惊讶：“你说什么，发现什么？” 封进打量着季晚的神色，这茫然不似作伪，于是放心的回过头：“发现我堂弟很烦。” “还好吧，算很可爱了。”季晚说。 聊天告一段落，两个人开始漫长的等待。封进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而季晚接着看学习资料。 没一会儿，封进把游戏关了，也打开学习资料，两个人在这充满欢声笑语的儿童乐园门口开始埋头苦读。 季晚正心无旁骛的在脑中推算着一道数学题，就听身边人的呼吸渐渐急促。 他转过头，看到封进下意识的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什么东西，在和他目光相撞后又停下动作。 封进深吸一口气，将手抽出口袋，转而握住了季晚的手腕。 “跟我去一趟卫生间。”封进眉头紧锁，看起来并不好受。他停顿一下，语气变得委婉些，“条件随便你开。” 封进这两天假期回去仔细想过，季晚可以说是帮了他大忙，而他所提供给季晚的回报，和季晚帮忙的分量并不相同，可以说是太轻太轻。 之前第一次太过匆忙，两个人谁也没有考虑清楚。但是季晚回去这些天，应该能想明白之前的交易并不划算。 封进做好了季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然而季晚只是平静的看他一眼，站起身，反手将他拉了起来：“走吧。” 封进没有急着走，他忍着不适，看向似乎完全没听懂他潜台词的季晚：“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 钱财，地位，又或者其他。 “我要的东西上一次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季晚似乎还是不明白，试着催促：“别磨叽了。” 封进：“……” 谁磨叽了！他这是在给谁捞好处！ 封进还没来得及黑脸，就见眼前人突然唇角一弯，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季晚笑道：“一定要说的话，那就希望……你这次的技术，能比上次好一点。” 第10章 一个卫生间的隔间里容纳两个男性，到底还是有些拥挤。 隔间门被锁上，季晚直挺挺的站着，而封进在他身后半步不到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后颈上，让人汗毛直立。 “不扶着墙？”封进问。 季晚摇摇头，压下因为空间狭小和身后人太高而感受到的压迫感：“不干净，算了。” 事实上，封进带着堂弟来的地方就不是什么便宜儿童乐园，这个卫生间也是干净得瓷砖可以照人，空气中飘荡着的都是昂贵熏香的味道，是他过不去自己心理那关。 “嗯。”封进没有对这个话题多说什么，他将季晚穿在身上的外套领子拉开些，露出那没有信息素气味的腺体。 身前人的脖颈纤细，仿佛一掐就能掐断。封进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我这次轻点。” 季晚闭上眼：“好。” 信息素注入的那一刻，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封进察觉到季晚颤抖了一下。 让人烦躁和难受的多余信息素被宣泄而出，而与之相反的，是被他信息素注入的干净肌肤里，再次带上了他的气息。 ……完完全全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他再次占领了这里。 各种杂乱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封进抬起眼，发现有些摇晃的季晚和墙壁的距离越来越近，马上就要靠到了墙壁上，而闭着眼承受他信息素的季晚一无所觉。 季晚很爱干净，不愿意靠着这里的墙壁。 封进回想起刚刚季晚才说过的话，当即伸手拉住季晚的手臂，把人往回拉。 而季晚突然受力，根本没有准备。而此时的他腿还有些发软，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克制自己不发出奇怪的声音，被这么一拉顿时脚下不稳往后倒去，撞进了封进怀里。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封进下意识的揽住季晚的腰好让他站稳，手掌则刚好从敞开的外套拉链里伸了进去，按在了里面只穿着短袖的季晚身上。 alpha偏高的体温从掌心散发出，那温度透过季晚薄薄的短袖直接传递给季晚本人，季晚不适应的挣扎，封进反应过来后也顺势了放手。 然而一个念头还是在这短短一秒里，闯进了封进的脑海中。 ……腰好细。 季晚受惊之下回过了头，而封进也终于第一次直面了刚刚承受过信息素后的季晚。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还泛着几分水光。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刚经历过一场风雨的深谷中的花，脆弱易折，和平日里的气质大相径庭。 封进的目光太过于微妙，季晚回过神来，迅速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擦完之后，季晚看着那外套袖子，迟来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他的衣服，这是封进的衣服。 季晚尴尬道：“啊，是你的外套，我弄脏了。” 封进：“……我看到了。” 空气之中弥漫着些许尴尬，和某种除了尴尬以外难以察觉的氛围，最后还是季晚率先打破了沉默：“继续吗？” “算了。”封进看着季晚脸上那还没完全擦干净的眼泪，只感觉浑身不舒服，平时在他面前哭的都是被他揍哭的，这还是第一个被他咬哭的人。 封进不自在的在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却发现自己没有带哪怕一张的纸巾。 哪怕时间往前十分钟，封进都丝毫不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需要带纸巾，更别提这张纸巾的作用是用来给别人擦眼泪，简直荒谬。 可是，现在他好像真的需要。 封进的手在口袋里面僵硬着，拿出来也不是，不拿出来也不是。季晚倒是没有纠结，听见封进说不用了，便打开隔间门走了出去。 封进听着外面洗手池的水被哗哗的打开，估摸着季晚可能正在洗脸，就没有立刻出去。等到估摸着季晚收拾好了自己，封进才迈出了隔间。 外面的季晚果然已经把自己给收拾好了，他后颈上被咬的地方简单的用水擦拭过一遍，那个新鲜的牙印上还残留着水迹，那水痕顺着纤细的脖颈滑下，最终流入衣领，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那不久前被注入的信息素，又要淡的几乎闻不见了。 封进盯着那属于自己的牙印看了半秒，垂下漆黑的眼睫，迅速的将目光撤离。他走过去洗手，盯着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眉头紧锁：“这次也难受？” 季晚缓了过来，作为一个beta，季晚对信息素气味的相关趣闻并不太了解，便好奇问道：“疼倒是不疼，就是感觉好酸。你……你的信息素是醋吗？” 季晚说完，就见封进的嘴角一抿，凌厉的眉眼瞥过来：“你这是在挑衅我？” 醋味的信息素很少见，比较出名的几个醋味alpha都人如其信息素，是大醋坛子，吃醋吃的丧心病狂。所以对一个alpha说他的信息素是醋，往往带着嘲讽意味。 他怎么可能吃醋？ 他这辈子都不会因为谁吃醋。 封进的怒意在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又如同破了洞的气球一样鳖下去，只好用同样的方式反击：“你信息素才是醋！” 季晚：“我没有信息素。” 封进：“……” 这家伙是专门克他的吗！寻常alpha这么挑衅他，早就被他按着打了。季晚这么挑衅他，他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艹！ 两个人出了卫生间，看到了到处找他们的堂弟。堂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你们去哪里啦。”小堂弟满脸天真：“我在里面看见你们喝饮料了，我的呢我的呢？” “你的，”封进想起那杯柠檬水，低头俯视他弱小的堂弟，冷酷无情道，“他买了，被我喝了。” 堂弟：“……？” 眼看着小堂弟眼里的憧憬就要破碎，季晚及时买了杯新奶茶给他，这才让小堂弟破涕为笑。 天色渐晚，封进看看季晚：“你什么时候回去？” 季晚并不想回去，然而他也知道如果照实说，封进作为一个负责的交易对象，为了他不出意外，有可能会留下来陪他。于是说道：“马上回了。” “嗯。”封进指使着堂弟去买东西，支开了人，他重新看向季晚，之前懒散的神色散去，脸色严肃下来。“这几天我会去一趟医院做检查，看多少天咬你一次比较合适。如果你信不过我，怕我占你便宜，可以跟着我一起去。” 季晚摇摇头，他没什么信封进不过的，反正封进的信息素不会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也就是在被咬的时候感到酸胀而已。 季晚：“不用，我信你。” 等小堂弟回来，几个人去到打车点，季晚脱下封进的外套还给他。封进微妙的卡顿了几秒，没有伸手，直到季晚一再催促，封进这才慢悠悠的拿回了自己的衣服。 季晚对着那目送他的两兄弟挥挥手，坐上出租车离开。 车子逐渐远去，封进垂眸看向手中外套。 作为一个对别人的气味很敏感的alpha，封进并不喜欢接手别人穿过的衣服，更不用说是刚脱下来的衣服，这往往会让他感到恶心。 实际上，他本来是打算把衣服送给季晚，反正他衣服多得是。 可季晚递给他衣服时，他却闻不到什么讨厌的味道，于是他神使鬼差一般的接了过来。 封进略烦躁的将衣服抖开，外套上面原本还残留着几分温度，被带着凉意的秋风一吹，便全部消散了。 —— 季晚回到家里时太阳已经下山，夜幕升起。屋里透出的暖黄灯光看似很温馨，可在季晚真正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气氛仿佛冻结。 众人围坐在沙发上聊天，一旁堆着很多礼盒，几乎都要堆成一座小山。显然季晚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出去买了很多东西。 或许是他继母为了赔礼道歉而买来送人的。 季晚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所有人都盯着他，仿佛一尊尊奇异的雕像。季晚调整好心态抬腿往房间里走，然而走到一半便被叫住了。 “季晚，”季父阴沉着脸，“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季晚假装困惑的偏了偏头，“留我下来，是二姨要给我道歉吗？” 二姨脸色顿时大变，而坐在她旁边的季晚继母迅速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别气别气，季晚不懂事，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季父脸色越发难看，他到底是季晚父亲，是看着季晚长大的，因此也明白他这个儿子涉及到关于生母问题的时候，往往不吃软也不吃硬，就是不会低头。把季晚继续留在这里，反而可能会闹出更不体面的事。 季父大手一挥：“回你房间，好好反省！” 季晚于是继续走，走到一半，他听见那些人重新开始说起了话。 三姨摸着季珂的脑袋，慈爱道：“珂珂这么漂亮，一定要找最厉害最有钱的alpha才行！三姨听说，你现在跟封家那位大少一个学校，有没有和他交到朋友？” 季珂红了脸，然而他还没说话，继母便抿唇笑道：“还说呢，叫他主动些，他还不愿意，说等等。” 继母揉了揉季珂的头发，笑骂道：“等什么等，总不能指望人家大少爷主动加你吧？这不可能的，能让封家少爷主动的人，大概还没出现呢！” 季晚没有再听下去，他回到房间关上门，掏出手机想放松一下，就发现搬进宿舍以后加的孔立言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孔雀开屏：【震惊jpg】 孔雀开屏：【晚晚，封哥找我要了你微信！】 孔雀开屏：【我还没见他主动加过人，怎么看都不对劲，你要小心啊！】 孔雀开屏：【有杀气jpg】 季晚一愣，界面上弹出来一个好友申请。 申请的人一片纯黑头像，名字是一个简略的“。”，而申请原因上只写着一个字。 【加。】 第11章 季晚勾勾唇角，点击同意，将封进加为好友。 指望封进主动跟他打招呼好像不太现实，季晚想了想，主动发过去一条消息。 想开了：【你是谁，有事吗。】 。：【？】 一个问号过后，封进那边停顿了片刻，随即开始井喷留言。 。：【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敢加我？】 。：【谁加你你都通过？】 。：【你没有一点防范意识？】 。：【我是你爹。】 封进显然被戳中了炸点，眼看着聊天顶上的正在输入还在继续，季晚连忙出来安抚。 想开了：【你的头像和取名风格让我想起一个朋友，所以才加了。】 想开了：【是你吗封进？】 季晚以为封进那边会冷酷无情的回他一个【谁是你朋友】，然而封进那边正在输入的框框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最后只扔回来一个字。 。：【嗯。】 封进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发过来一条：【明天我就去医院检查，出结果以后我会拍下来发给你。】 季晚回复了一个好，安心的等待第二天。 他以为一连串检测下来，封进怎么也得到中午才能给他发消息，然而在上午九点钟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来自封进的信息。 。：【医生说要根据你的体质来做出决定，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季晚当然没什么问题，他换好衣服，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幸运的发现家里面其他人都不在，大概是出去玩了。 季晚前往封进所在的医院，他上次检查心脏和腺体发育时也是来的这里，所以算是熟门熟路。 封进在门口等着他，见他来到以后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将他带到了里面。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里面，听到响动后抬起头，看清季晚的脸后惊讶道：“原来是你啊小同学！我就说，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纯beta。” 季晚也认出来了，这位正是他上次来检查时给他检查的医生。他对着医生笑笑，坐到了椅子上给医生进行检查。 医生抽取了血液、信息素等各方面的东西，一通的忙里忙外，而季晚和封进就坐在外边的椅子上等待着。 有一位妈妈抱着一个正在哭闹的小男孩路过，小男孩哭得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嘴里还在哭嚎着：“我不打针，我不打针！” 小男孩的哭闹声在他看见这边时奇妙的减弱下来，他妈妈也看了这边一眼，目光在季晚和封进身上一扫，当即哄孩子到：“你不乖乖打针吃药，以后就成不了厉害的人，也不能像那个大哥哥一样，找到这么好看的男朋友了！” “真的吗。”小男孩的哭泣声完全停止下来，他擦擦眼泪，搂住妈妈的脖子，“那妈妈我们走快点吧！” 季晚：“……” 封进：“……” 那母子二人走过，场面又陷入安静。 季晚还记得封进之前说的单身一辈子的话，加上喜欢封进的人，虽然数也数不清，但封进从来没有给过谁机会，也不允许别人到处传和自己有关的绯闻，所以季晚猜测封进并不喜欢听到别人说他们之间是亲密关系。 于是季晚试探道：“我离你远一点？这样别人就不会误会了。” 封进的眉头拧着，他看看那些隔得挺远的椅子，最终不耐烦地抱起手臂：“我叫你出来检查的，你跑那么远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你坐得离我近了，就是我男朋友了不成。” 既然封进本人不在意，季晚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再去换位置，他随口安慰道：“说得对，我们的纯洁战友情，绝对不会变质成爱情，你放心。” 封进：“……” 封进没再说话，而医生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两张单子。又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最终结果终于出炉。 医生一脸正经的看向封进：“现在检测结果出来了，他能完全消化你的信息素而不被影响，体质上也能容纳大量信息素并快速分解。而你体内多余的信息素堆积太久，最后尽快清理。” 医生推推眼镜，看向两个人：“我建议两到三天一次，当然，如果你们愿意，每天一次更好。只是咬得太过频繁，承受方腺体处的咬痕可能会恢复得越来越慢，最后带上牙印。不过不碍事，只要停止一段时间，就能好完全了。” “不需要每天一次。”封进否决了后面的建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医生？” “还有其他注入信息素的方法，你们回去了解一下。”医生给他们两个一人发了一本小册子，这便算结束了这一次的检测。 这是什么？ 季晚边往外面走一边打开小册子翻看，直接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两个在亲吻的q版小人。 季晚：“……？” 季晚定睛一看，看见文字上面写着：【除了咬腺体注入信息素，还可通过亲吻（见图2）或通过交赔注入信息素。】 图二是亲吻解析，明明白白画出只有深吻才能达到效果，否则无法诱导出潜藏在体内的积压信息素。 季晚：“？？？” 走在季晚身边的封进也在看小册子上的内容，嘴角都要抿成一条直线。 亲吻？ 荒谬的方法。 封进这么想着，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从小册子上亲吻着的q版小人，移动到了走在他身旁的季晚身上。 季晚的五官生的漂亮，那张嘴唇看起来不薄也不厚，没有唇纹和死皮，很柔软样子。唇色微红，并不显得人张扬艳丽，而是有些淡。 似乎很好亲。 也不知道季晚看见了什么内容，他轻轻的咬了咬唇，咬出一个凹陷的弧度。也许是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季晚朝着这边微微偏过了头。 封进受惊一般的迅速将目光抽离，小册子里的内容不算多，只有薄薄的几页，封进快速翻完了，将小册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看完了？”季晚惊讶，“好快。”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封进还是皱着眉，“我们根本用不到其他两种方法，只需要知道怎么咬腺体就够了。” 季晚觉得也是，他把小册子合起来放进口袋不再看，两人走到了医院大门口，季晚便停下脚步，平静的像封进说再见。 封进问：“你去哪里，回家？” 季晚：“我去图书馆看书，过几天见。” 季婉说完就要走，然而还没走两步，身后脚步声响起，封进跟了过来。 封进的表情有些苦大仇深，季晚想了想，了然。 他是封进学习上的对手，作为一个好胜心很强的alpha，封进看来完全不想让他一个人偷偷学习。 好狠的一个男人。 两人到了图书馆，封进看着季晚拿了本书，于是跟着拿了本书，在季晚对面坐下来。 季晚看的认真，而封进翻开书页，盯着最上面的那一行字，什么也没有入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娱乐活动不干，要跟着季晚来图书馆学习。要知道平时在节假日里，他是绝对不会定定的坐着看书的，该玩就敞开了玩。 手机有震动，封进掏出手机看，发现那群发小在群里艾特了他。 【@封进，封哥打球吗打球吗！场地我都占好了，新球场，妙啊！】 【上次输给我们的那群体校的人不服气。想再打一次，来吗来吗来吗？】 【哎，打什么球，来不来开黑啊。】 封进大致扫完信息，统一回复：【图书馆，学习，不去。】 【？】 【？】 【？】 一连串的问号下来，众发小大惊。 【封进你怎么了，被魂穿了？】 【妖孽，快滚出我兄弟身体！】 封进不再理会群里的混乱，关上手机再次看向书。 环境一旦安静下来，之前看的小册子上的内容就如同跑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从来都认为自己连这种亲密行为很遥远，只要不找对象就不可能发生。然而实际上，又好像不那么遥远。 封进的目光越过书本，悄悄打量坐在对面的季晚。 季晚看书看得很入神，阳光穿过窗户撒在他耳根脖颈的那一小块位置，照得无暇的皮肤一片通透。 如果他和季晚迫不得已，用了咬腺体外的其他方式又会如何？ 封进不能想象自己有这种亲密行为，同样的，他也不能想象季晚面对这种亲密行为。 季晚向来干净整洁，身上也闻不到其他气息，那种时候身上会不会沾满信息素？那些信息素又能持续多久？ 封进舔了舔牙，将那不该有的好奇压下。 第12章 季晚看书看到疲惫的时候，正好封进也合起了书，一脸想通了的表情站起身。 季晚也打算去吃些东西，便干脆和封进一起离开图书馆。 他们走出图书馆的大门，走到路旁的树荫下。封进站住了脚步。季晚也停下来，正要跟封进告别，又想起一件事。 医生说的让封进两到三天缓解一次，那岂不是说明他们每两到三天就要见一次面，剩下的假期该怎么办？ “剩下这几天假，我就不来烦你了。”封进显然也想到同样一件事情，开口道，“我们又不住在一起，跑来跑去太麻烦。不过过几天上学，可能你会到宿舍以后，我需要尽快咬你一口。” “嗯。”季晚点点头，他觉得这个方式也不错。毕竟他和封进刚认识不久，要让他们立刻绑定的这么死，就算放假也时不时的见面，暂时还让人有点不能适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早点来，到时候我在宿舍等你。”封进说。 两人正要分道扬镳，透过一棵棵的绿化树，季晚突然看到了两个眼熟的身影。 是继母和季珂。 那两个人边走边说着话，手中都拎着几个印著名牌商标的购物袋，显然是刚刚从商城里出来。 “妈给你多买几身漂亮衣服穿着，你也是，有时候别太矜持。穿上这些漂亮衣服，就多去封家少爷身边转几圈，尽量引起他的注意，知道吗？”继母说。 “哪里有借口啊，太突兀了吧妈。”季珂撒娇道，“我也会不好意思啊，就不能等他自然跟我认识，主动跟我说话吗？” alpha的五感都挺好，封进作为一个优秀alpha，不太费劲的听见了那两个人所说的话。 他根本懒得花时间去听这种不着边际的妄想，反正他也不会给别有用心的人任何一个接近他的机会。 封进正要离开，却是听到了另一个名字。 “季晚不是跟他同班吗，你假装去找季晚，这样不就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你的信息素好闻，说不定就能引起他的兴趣，哪有alpha不喜欢omega的。”继母说。 封进一愣，转头去看身边的人，却发现表情一直很温和的季晚脸上淡淡的笑意褪去，气势无端的变得有些锐利起来，带上几分冷意。 察觉到他的目光，季晚看过来，重新笑了笑：“过几天学校见，你先走吧。” ……也许是有什么不方便他听见的。 封进犹豫了一下，正要离开，又听见了其他几句对话。 季珂不太开心的抱怨：“妈，季晚长得比我好看，我去找他的时候在封进面前晃，会不会被比下去啊，我不想去。” “你这傻孩子，季晚怎么可能把你比下去。”继母拍了拍季珂的手背，慈祥又充满疼爱的骂道，“你是omega，在吸引力方面，他永远比不过你。没有信息素，他拿什么吸引alpha？” 季珂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妈妈，继母柔柔一笑，轻声道：“他是你的垫脚石，我不是从小就这么跟你说？” 封进皱起了眉，停下要离开的脚步，朝季晚站得更近一些。 “他们是你什么人？”封进朝着那两个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季晚道。 “他们……”季晚也没想到之前一脸想要离开的封进没走，反而留下来问他问题，愣了愣才接着说道。“我的继母和继弟。” 封进若有所思。 其实不难想象，季晚身为一个beta，在家里应该没少被语言打击，毕竟在这个社会的默认规则里，omega和alpha就是要比beta珍贵。 可季晚明明不比任何人差。 “你先走吧。”季晚说，他看见封进如同脚下生了根一般地站在原地，似乎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伸手去推。 一方面，他不想将自己背后那混乱的家庭关系暴露出来。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封进面对两个明显对封进有意图的人。 然而他没能推动封进，他的动作倒是被离得越来越近的继母和季珂看见了。 “季晚？你在这里干什么？”继母那惊异的声音传过来。 季晚没说话，继母的目光又迅速的扫到了封进身上。 她被封进的容貌吸引了一瞬，又很快回过神来。出于omega的天性，哪怕封进把信息素好好的收着，她也能大概感知到这是一个alpha，还是一个挺厉害的alpha。 继母深觉这次抓住了季晚的把柄，一改往日温柔的态度，严厉道：“和哪里来的男人拉拉扯扯？这还是在外面，不像话！虽然你是一个beta，但这么做也太——” 继母的话没能说完，季珂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衣服，小声又急切的说道：“妈，那是封进。” 继母下一句责备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她脸上的表情骤然改变，由严厉转为茫然，又转为尴尬和无措。 最后，她抬手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将头发拨到耳后弄整齐，温柔到：“小晚，跟同学出来玩，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搞得妈都误会了，还以为是社会人士，妈怕你学坏，所以刚才着急了一点。” 季晚沉默着，他现在并不太想跟这两个人对话，可是封进在场，他怎么也不能让封进跟着他搅入这一趟浑水里。 季晚这么想着，刚要说话，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伸到了他的肩膀处搭在了上面，将他搂了搂。 封进搂着既往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表情，对着季晚的继母说道：“学坏？您这么说不太好吧。” “什么？”继母微微睁大了眼。 “季晚怎么会学坏，他可是年级第一，有空就会过图书馆学习的人。”封进掀起薄薄的眼皮，扫了季珂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带着冷意的笑，“如果他学坏，那么那些只能考倒数的人，岂不是有更大的概率会堕落，您还是多关心教育一下他们的好。” 季珂听得脸色一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封进是在内涵他。 继母抿了抿涂着艳红口红的唇，又理了理头发，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带着季珂快步离开。 季晚看着继母和季珂走远了，而封进也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收了回来。 季晚的心情是少有的轻松，只感觉天都更蓝了几分，连云都在扭秧歌。 季晚看向封进：“你认识季珂？” 封进懒懒道：“不认识，不过之前看排名表的时候，发现除了你有多另外一个人，排六百多名，我就猜是他。” 季晚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盯着从树叶的缝隙中漏出来的光斑一小会，回过神来后正要向封进道谢，就见封进挥挥手，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看起来完全不想听道谢。 季晚看着封进的背影离开，直到消失不见，笑起来。 无人的转角，封进停下脚步，看看自己那只揽过季晚的手，抿抿唇。 帮季晚做样子回怼那两个人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过……季晚这个身高，他搂起来居然刚刚好。 很舒服。 ———— 剩下的几天假期，季晚便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学习。继母似乎尝试着想要跟他沟通，了解更多关于封进的信息，均被他用不熟悉，不了解，那天只是刚巧碰上而糊弄过去了。 继母经过一天的沉思，开始拼命催着季珂去看书学习，只是季珂懒散惯了，压根学不进去，闹得是鸡飞狗跳。 季晚冷眼旁观，到了可以回校那一天，他立即背著书返回了学校。 外面的空气都要比家里面清新十倍，季晚一路顺利的回到宿舍，推开门。 宿舍里，封进和孔立言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开黑打游戏。 “晚啊，你回来了。”孔立言百忙之中抽空招呼季晚，“我带了好多零食过来放在那边桌子上，随便吃，别客气！” 季晚笑着点头，他放下书包转身去洗漱间，洗手洗脸。 刚把一捧凉水泼到脸上，季晚就听见外边的孔立言惊呼一声：“封哥你干嘛去呢？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紧急救援！” “赢了，接下来的你可以。”封进说。 “你太信任我了吧！老子感动！”孔立言豪情万丈的说，“那你走吧，看我一个人打崩剩下的！” 紧接着，就是洗漱间的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又被反锁。 季晚转头看去，看见封进走了进来，走近了他，站在他身后。 封进垂着漆黑的眼睫，两人对视一眼，季晚奇妙的明白了封进想要干什么。 “我才坐车过来，还没有洗澡。”季晚压低了声音，推了推封进，“等我五分钟。” “这种事，无所谓。”封进说着，一只手搭上季晚肩膀。 季晚没有再反对，他闭上眼，感受着封进的动作。 后颈腺体上的皮肤被咬破，信息素注入体内。他闻不到信息素的香，却能感知到那股微热与酸胀。 一墙之隔，孔立言还在激情如火的打着游戏，同时大声逼逼：“封哥快点快点，我撑不过去了！” “碗，快来吃零食啊，别不好意思，哥的东西你随便吃。” 最后是孔立言的疑惑：“你们两个都在里面干嘛呢，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啊？” 孔立言在外面锣鼓喧天，封进信息素的注入半点没有停止。 季晚的头抵着冰凉的瓷砖，终于是忍耐不住的发出一声闷哼。 第13章 等到封进撤离的时候，孔立言已经在外面敲门了。 “你们干啥呢，”孔立言疑惑道，“洗漱间也要锁门？又不是厕所。” 孔立言停顿一下，又问：“……晚，你刚刚是不是叫了一声？没事吧？” 还叫得……挺好听，挺让人浮想联翩的。 季晚浑身一僵，难得的脑子打了结。 “没事，”封进安抚的捏了捏他的后颈，帮他把领子扯好，盖住那牙印，“我去跟他说，你缓缓。” 季晚洗了个澡出去时，身上属于封进的信息素气味全数散去。封进帮忙掩饰过后，孔立言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发现，只以为他是洗脸的泡沫进眼睛了，所以才会突然变得怪怪的。 只是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本来是个孔立言头对着头睡，每次都睡得四仰八叉的孔立言竟然难得的羞涩起来，规规矩矩的躺好了。 * 假期结束之后回到教室，班主任宣布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假后的考试，帮助大家复习知识。另一个则是运动会。 “芜湖～”坐在下面的众人顿时骚动起来，之前因为又要考试这个噩耗而产生的压抑一扫而空。 班主任笑眯眯道：“不要高兴得太早，运动会上多多观察，结束之后写一篇八百字的作文交上来，题目就叫《运动会上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 众人：“……” 老班，好狠的心。 一门门的考试开始又结束，老师们开始快马加鞭的批改试卷，考试成绩出来得飞快。 季晚和封进的优势科目各不相同，每一科都分数相近，又各有高低，但最后总分出来，这次封进比季晚要高出一分，两人分别是年级第一第二，和其他人形成一个断层。 “让我们恭喜封进重回第一，”班主任宣布总分排名后鼓掌，“希望你再接再厉，也希望季晚下次把第一拿回来。” 有人跟着鼓了两下掌，然后察觉气氛不对，又停了。 两个大佬的交锋，他们跟着凑什么热闹，会不会被季晚认为是不欢迎他，对他有意见，然后被季晚讨厌啊。 呜呜，不要啊。 坐得离季晚和封进最近的孔立言当机立断的把自己缩了起来，用书挡住自己，免得自己成为眼中钉，被殃及无辜。 季晚趴在桌子上，额头贴着手背，有些不舒服的咽了咽唾沫。 成绩方面他倒觉得没什么，他和封进的水平相近，两个人的总分就在几分以内浮动，完全是正常范围，谁得第一或第二都很正常。 只是他这几天有些着凉，现在他就能感受到喉咙的轻微疼痛，导致他也不太想说话。 季晚认真听了两节课，上课的时候听课，下课的时候又趴下来休息。一节数学课过后，季晚坐着的椅子突然被从后边轻轻踢了一脚。 ……能从正后方踢他椅子的，也只有封进。 季晚回过头，就见这次考了年级第一的封进脸上全然没有开心得意的神色，反倒是微微皱着眉，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季晚用眼神表示疑问，封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点了点桌面练习本上的一道题：“问你一题。” 那是一道数学题，季晚看过之后，脑袋上浮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封进问的那道数学题不能说简单，可是以封进的水平，解出来绝对不是问题。 “这个，你会的吧。别闹。”季晚无奈，也不知道为什么封进突然没话找话。他摇摇头，转回身趴在桌子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放学他就去校医室买一些药，不能让感冒加重。 季晚没回头，也不知道封进在后面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 “封哥你干啥呢，季晚现在肯定心情不好，就别去招惹他了。”孔立言小声说道，“他现在肯定看到你就烦。” “看到我，烦？”封进黑着脸。 “很正常吧，你上次考第二的时候不也烦吗。”孔立言说。 封进不说话了，孔立言就在他旁边暗戳戳的看，有一句话还是没敢说出口。 既然季晚不开心，那去哄他开心嘛。作为对手的封进去哄效果应该是最好的。 可是……一想到封进逗人开心的这个场面，孔立言立刻打了个寒颤。 算了算了，不说了，这也太可怕了，怎么可能发生，还是等回宿舍他逗逗季晚开心吧。 季晚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等到又一节课下课，趴在桌子上的季晚听见一声清响，有东西被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季晚抬头一看，就看见桌面上出现了一瓶瓶身上还冒着寒气的饮料。饮料上搭着一只手，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季晚看到的是皱眉抿着唇的封进。 季晚：“？” 封进并没有解释自己在干什么，他把饮料放在季晚的桌子上，便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季晚：“给我的？” 封进头也没抬的低头看书：“不然呢。” 季晚满脑子的问号，他向封进道了谢，把饮料放在桌面一角。 这饮料太冰了，他现在不能喝，免得感冒加重。 然而季晚没能再趴下来休息休息，他的椅子又被踢了一下。 季晚无奈的回过头，就见封进看起来更不高兴了，沉着一张脸问：“你生我的气？” 季晚：“？？” 封进在说啥？ 电光火石之间，联系到封进送的水和试卷分数，季晚明白过来。 封进恐怕是以为他考了第二心情不好，所以才特意给他买了水。 季晚哭笑不得：“没有，这有什么可生气的？胜负乃兵家常事。我有点感冒了，不想喝冰的。” 封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他冷哼一声，嘲讽道：“体质真弱。” 季晚随口应下，转头回去继续抓紧时间继续趴一趴，然而还没趴下两分钟，又是啪的一声，有个东西被扔到了他的桌子上。 季晚再次抬起头，发现了两包小柴胡颗粒。 季晚：“？” 季晚下意识回头看封进，封进正坐在座位上揣着手，而坐在封进旁边的孔立言一脸的目瞪口呆。 “干什么，我帮你去找班主任要了，还要我帮你泡好不成。”封进没好气的说，“想都别想，不可能。” “没有没有，我没想过。”季晚控制住脸上表情，把小柴胡颗粒倒进杯子里，再站起身去加热水。 水加到一半，季晚还是没能忍住，弯了弯嘴角。 ———— 运动会持续两天。正在全员参与。封进和孔立言都被抓着报名了几个难点项目，而季晚被大家怜香惜玉，只被抓着填了一项跳远。 季晚刚填完名单，然后又被班主任抓去了办公室。 “季晚啊，根据我们学校的惯例，每个班都要选一名学生当播音员，读上那么几个小时的稿子，我觉得你挺合适的，你看怎么样？” 季晚没什么意见，与其被抓着多参加比几项比赛，他宁愿当播音员多朗读几小时。 * 校运会的日子很快就来临，封进作为领头，一带着班级出场便引发了热烈的欢呼，季晚看到很多人掏出手机，对着封进拍照录像。 这些人往往拍着拍着就会把手机角度移到他身上，季晚全当没发现。等到开幕式结束，各项比赛开始有序开始，还没有轮到他的项目，季晚便去了播音台。 季晚被分配到的时间是，在各位同学比赛的时候朗读各班送过来的加油纸条。如雪花一般的纸条被堆在桌面，季晚就顺着一条条的读下去。 不得不说，作为校园风云人物，专门写给封进的纸条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季晚麻木着一张脸念纸条上的内容：“封进同学，你矫健的身姿如同翱翔的雄鹰，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播音台在高处，能将下面的一切一览无余。 季晚只要抬眼远眺，就能看到站在班级场地上的封进。 季晚坚决不抬眼，继续麻着脸，换了一张加油纸条：“封进同学加油飞，我在后面努力追！” 季晚：“……” 这脸皮不厚都没法当校园风云人物，恐怕脸皮薄的人听到那些话能尬到当场自闭。 场地上，封进抬头，看向那个正在播音的人。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也不喜欢听到那些表白的话。往年他都会希望播音设备坏掉。 不过在季晚声音好，季晚念出来，那些话好像都变得顺耳了点，今年播音设备不坏也行。 季晚换了一张稿子，这次加油的对象终于变了：“孔立言同学加油，你张扬的笑容是那么自信，期待你勇夺第一，爱你！” 孔立言站在封进旁边听着，笑道：“哈哈哈，听到吗，季晚说爱我呢！” 封进：“……啧。” 这该死的破播音设备怎么还没坏？ 第14章 季晚从播音台上下来的时候，孔立言站到了八百米的起跑线上，而封进也另一边在做五千米长跑预赛的热身。 季晚看一眼封进，封进刚好也在看这边，两人视线一相接，封进立刻扭过了头。 季晚在心里估算一下，看完孔立言的比赛再去看封进的，刚好来得及，于是便先走去了孔立言的比赛场地围观。 枪声响起，站在起跑线上的选手们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冲。孔立言的速度挺快，只在两个体育班男生的后面，不负众望的夺得了第三名。 跑完步的alpha身上都是汗，汗液里又有信息素，有些不太受得了其他人信息素的alpha和omega自觉的站在一边鼓掌喝彩，而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则上前递水搀扶。 孔立言跑到终点，累得像条死狗。他的信息素挺强的，就不太好意思扑其他的alpha和omega朋友。眼睛一转，朝着站在终点处鼓掌的季晚扑了过去。 “碗，扶我一下。”孔立言边挂在季晚脖子上边哀嚎，“不行了，腿断了，我可能要当场扑街了。” “……你缓缓。”季晚无奈的给孔立言递了瓶矿泉水，扶着他慢慢走到封进热身的地方。 封进所在的地方比其他地方都要热闹点，漂亮omega含量也要多得多。围观群众不敢这么近距离的拿出手机怼着封进拍，于是用眼睛代替摄像头，盯着封进看。 季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隙，便带着孔立言挤了进去。 封进本来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做热身，半个眼神也没往两边围观的人身上落，季晚和孔立言钻出人群后，他有所察觉的往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看到孔立言整个人挂在季晚身上，两个人小半个身体靠在一起。 孔立言的信息素从身体里涌出，顺着他揽着季晚的手臂蔓延，尽数蹭到了季晚的身上。 而季晚却一无所觉。 封进下意识的皱起眉。 季晚是干净而绝缘的，他的身上，不应该带着其他人的信息素气味。 孔立言正咕咚咕咚的喝着水，视线突然和封进对上，顿时呛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孔立言放开季晚，转过身去咳嗽，顺便给自己顺气，等他缓过来，封进也收回了视目光，继续在做热身。 孔立言惊魂未定的又喝了一口水。 妈耶，吓死人了，怎么突然感觉毛骨悚然，是他的错觉吗？ 应该是吧。 季晚倒是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跟着其他同学一起给封进加油，等待着比赛时间的到来。 比赛正式开始，封进所在的小组竞争不算太大，他不太费力的就跑到了第一的位置。 孔立言一边顺手搭着季晚肩膀，一边吹嘘道：“这里面没有体育班的，封哥跑第一是基操啦，他都没尽全力。按照这个速度跑，他跑完根本不会累，不信你等一会儿看看。” 事实上，他就没见封进跑完步之后需要别人搀扶过。 等封进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已经领先了第二梯队的人大半圈。他后面的人气喘吁吁，而他看起来面色如常，只是出了点汗。 封进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四周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有几个omega试图给封进递水，均被封进婉拒。 孔立言揽着季晚去给封进道喜，他原来想在恭喜封进的同时，给季晚展示一下封进超强的体力和体质。可封进一边擦着汗一边走过来，竟是越走越慢了。 等到两边的人终于汇合，封进漆黑的眉目一扫，目光在孔立言搭着季晚肩膀的手臂上停留了半秒，又垂下，盯着季晚手里没开封的矿泉水。 季晚本来是想给封进，可看到封进一路过来拒绝了好几个送水的人之后，又有些犹豫：“你需要吗？” 封进把水拿走，仰头喝了几口。 孔立言没觉得封进接受季晚的水有任何问题，他正要问封进是不是完全不累，好再继续吹一波的时候，封进突然开了口。 “我累了。” 孔立言：“……？？？” “你休息好了没。”封进继续问。 孔立言：“……啊？” 孔立言脑袋打结的看着封进，他顺着封进的目光，动作缓慢的放开搭在季晚身上的手，然后看着封进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封进这次跑步居然累了吗？ 孔立言看着这堪称诡异的一幕，心想，这好像不太科学啊。 * 封进把季晚身上那不该有的气味压下，这才觉得满意了些。 孔立言的信息素和季晚半点不搭配，他便做个好人，帮季晚把它盖住好了。 季晚扶着封进在边上溜达着走，丝毫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那一身来自孔立言的信息素被掩盖，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封进的信息素。那些信息素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包裹，仿佛像是要将他和这个世界隔绝。 * 准备轮到季晚的立定跳远的时候，季晚来到了他的比赛场地附近。 班级里和他一起参加这个项目的是一位男beta，他鼓励季晚:“你不要有心理压力，重在参与，班上男生人数少，大家都只是被拉来凑数而已。” “嗯，我没有压力。”季晚对于体育成绩方面相当坦荡，“我随便跳跳。” 这几天的气温又回升了，今天的天气半点不冷，属于炎热的秋老虎天气。准备跳远的人都换上了运动短裤，好让自己的发挥不受阻碍。 季晚虽然完全没有争夺名次的念头，但也认真做了准备。眼看着快要到时间，他就去厕所那里换上了这次跳远时要穿的运动短裤。 那边，孔立言正和封进随便聊着天。孔立言作为一个正值青春期的alpha男性，难免会留意到周围人的身材，他随意向四周看了看，除了穿着凉爽的运动员，还发现不少拿着手机拍照的人。 “你看他们那些拍照的，”孔立言说，“今晚回去看论坛，肯定又有一波选美。” “还有那种东西？”封进漫不经心的问。 孔立言津津乐道：“当然有啊，上次他们撕谁才是运动会上美腿之王，撕了足足有三天！不对，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你是一点没有放在心上啊。” “挺无聊的。”封进点评道。 “这叫青春期的躁动好不好。”孔立言不认同封进的说法，“封哥你这清心寡欲的，哪里像个alpha，简直像个beta。” 孔立言说完，感慨：“都说alpha占有欲强，我怀疑你以后能放着自己的omega在外面随便浪，管都懒得管。” 占有欲，这东西能跟封进沾上关系？ 封进没有说话，孔立言便又开始无聊的随便张望。 作为封进的发小，孔立言自己本身的家境也相当不错，从小到大见过的长得好看身材好的人多了去了，因此审美阈值挺高，现在也没有抱着什么别的心思去张望。大家都是好好学习的国家栋梁之才，关注什么身材，肤浅，太肤浅了。 孔立言这么想着，目光一转，便看见一双穿着运动短裤的腿闯入眼帘。 那裤子长度在膝盖上面一点，显露出来的腿型长而直，整个小腿线条流畅，脚踝细得刚刚好，在阳光下肌肤都仿佛在透着莹润的光，白得晃眼。 孔立言愣了愣，下意识正要仔细看，眼前却是一暗，整个视野都被封进挡住了。 封进挡住孔立言的视线，扫了一眼那双腿，又和腿的主人对视一眼，立刻转移了视线。 秋天的烈日照耀在身上，万里无云，更显得太阳火辣。 封进捏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水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天气还是太热了。封进面无表情的想，热得让人都心浮气躁。 第15章 体育项目向来不是季晚所拿手的，加上身体因素，他也就很坦荡的在身体允许的范围内尽力跳一跳，放平心态，不追求排名。 封进的目光焦点一直盯在季晚的鞋子上，等到季晚跳完，孔立言轻轻撞了他一下后，封进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 “封哥你看，那边好多beta在盯着晚晚看。”孔立言小声地说着八卦，一脸慈爱，“他们等一会儿一定会去给晚晚送水的，你觉得晚晚会跟谁碰撞出火花吗？” 碰撞出火花？ 封进下意识的皱起眉，将目光焦点从季晚的鞋子转移到围观群众身上。 不看不知道，这么一观察，封进发现这附近还真的围过来不少beta。那些beta有男有女，看起来在各干各的事，那暗戳戳的视线却是聚集在了季晚一个人的身上。 眼看着季晚跳完了，拍掉沾在身上的沙子后从沙坑里面往外走，那些在旁边围观着的beta也蠢蠢欲动起来。 封进抿抿唇。 当初季晚和他定下的约定，是他帮季晚赶走那些打扰学习的alpha。这些人不是alpha，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插手了。 “你看你看，果然有人过去了。”孔立言兴奋的说，“啊，还是个可爱的女beta。不知道晚晚会不会喜欢这种类型。” 可爱？ 封进的眉头皱的更深，他看着那个娇小的女beta红着脸递给季晚一杯奶茶，而季晚温柔的笑了笑。 “谈恋爱，成绩是会被我甩到后面去的。”封进听见自己说。 孔立言：“……” 太煞风景了吧兄弟，不愧是你，单身了十几年的功力果然深厚。 “也不是人人都是你家，对孩子要求这么高的啊。谈个甜甜的恋爱，保持在年级第二不也不错啊。”孔立言帮着季晚说话，尽力的维护着季晚谈恋爱的自由。 “你不懂。”封进一边说着，一边想通了。 是了，当初季晚和他说条件时，让他阻止那群alpha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太阻碍学习。现在换成了beta，beta就不阻碍学习么，不也和那群alpha一个性质？ 钻牛角尖，把目标人物限定在alpha里面，实在是太过不知变通。 班上的体育委员和生活委员正在给班上同学发水，正好走到封进旁边，给封进和孔立言发完水之后，他们正要去给季晚发，却被封进拦下了。 “给我吧。”封进说。“我拿给他。” “……啊？”体育委员和生活委员齐齐一愣，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封进伸出的手，这才发现那些话居然不是幻听。 “啊这，哦哦，好，麻烦你了。”生活委员还是不太反应得过来的把一瓶水塞到封进手上，瞪大眼睛的看着封进离去的背影。 而在封进的目标所在地，是微笑着在说话的季晚。 生活委员脑子里仿佛又跟弦被触动了一下，她浑身一个机灵，迅速的掏出手机，把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那边，封进走进了，正要出声，就见季晚突然指了指他，笑着对那个娇小的beta说道：“我朋友来给我送水了，如果不把他送的水给喝掉，他会不高兴的。谢谢你，你的奶茶我就不收了。” 女beta有些失落，小声嘀咕着：“哪里会有这么霸道的朋友呢……你不想接受，其实我也能理解，不需要用朋友这个借……唔。” 女beta想说的话，在她扭头看到阴沉着一张俊脸的封进的时候瞬间卡壳。 这位校霸在学校里面的传闻简直数不胜数，什么类型的都有。江湖传闻里从来没有过封进送水之类的事情，如果季晚不当场把这一整瓶水给喝掉，她都怀疑封进能把季晚当足球踢。 而季晚接过封进给的水，浅浅的抿了一口后又盖上，什么恐怖事件也没有发生，两人并肩离开。 看着这幅美景，女beta下意识的戳开了奶茶，美滋滋的吸了一口。 啊，真甜！ * 季晚对封进的出手相助帮他解围表示感谢，封进也为没有失去季晚这个对手而表示满意，一切都是那么圆满。 第一天的校运会圆满落下帷幕，解散之前全班集合。班主任重拾老本行，再次叮嘱道：“玩要好好玩，锻炼也好好锻炼。但别忘了这次的作文，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记得这两天多多观察，收集素材啊！” 全班人急不可耐的答应，等到班主任一声令下，宣布解散，立刻蜂拥着跑掉了。 季晚和两位舍友随便吃了点晚餐，回到宿舍。 季晚先去洗澡，封进和孔立言在宿舍里坐着。 “《运动会上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孔立言抽出作文本，一边小声念着一边写下作文题目，写完以后挠挠头，“这怎么写，封哥你写了没有，让我参考一下吧。” “没有。”封进说，“不急。” “也是，过几天才交，不用急着写。”孔立言又问，“你打算写啥，五千米勇夺第一以后的光荣心得？” 封进沉默。 勇夺第一，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印象深刻的事。从小到大，他得到过的第一何其多，第一在他心里就如同流星，只有片刻短暂的闪耀。过了就过了，不会在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这种作文题目，封进一般都是随便写一个。毕竟通常来说，他不会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 然而回想这次的校运会，封进发现竟然真的有几件事闯进了他的脑海中。 被孔立言揽着，身上散发着别人信息素的季晚。 还有灼灼烈日之下，穿着短裤的既往所露出来的……那一双白又直的腿。 但这又有什么可印象深刻的？ 封进有些心烦，他皱着眉，掏出手机，点进很长时间都不会看一次的学校论坛。 论坛上面已经被这一次的校运会所刷屏了。封进随手点进最顶上标题是【惊！进来看腿精】的热帖，结果在首楼就看见了一张让他眼熟的照片。 照片主人穿着黑色的运动短裤，跳跃的瞬间腿部曲线绷紧，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那是季晚的腿。 下面的跟帖一片的【舔舔舔】、【老公你怎么出来跳远也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做腿部按摩啊】、【你们别喊他老公，因为你们的这句话他哄了我两个小时！】 封进越看脸色越沉，最后冷着脸点进举报系统。 那些人把照片传到论坛上，根本没有征得季晚的同意，怎么能就这么晒出来？ 下面的那些污言秽语，如果季晚本人看见了，肯定会觉得不适。 再一刷新，帖子已经被删掉了，封进略微满意，无视了旁边孔立言“谁那么无聊举报删帖啊，根本没有拍脸啊，我才刚点进去看了一眼！”的哀嚎。 孔立言还在义愤填膺：“肯定是暗恋季晚的变态，自己偷偷收藏了图片，然后再举报删了贴！没有其他解释了！” 孔立言还想再骂上几句，却听一个他绝对没想到的人开了口。 “不是。” 孔立言手一抖，手机都差点抖掉下来：“什、什么？” 封进皱起眉：“不是暗恋，只是单纯的看不惯。” 孔立言：“啊……哈哈。” 孔立言尬笑两声，万万没想到被他骂的正主竟然是封进，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幸好手机上的发小群里适时的弹出新信息，拯救了他于水火之中。 “那群王八学校也搞校运会，他们提前偷溜出来了，过来找我们吃火锅呢！走走走！” 封进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便应了下来，当做出去散心。 封进又回想起了孔立言说的话。 暗恋……怎么可能是暗恋。他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念头。 他不过是多管了一次闲事，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第16章 等封进和孔立言到达目的地的火锅店里时，里面已经点好的东西，准备开吃了。 封进没有怎么说话，大多数时间都在倾听。但作为这个小团队里的中心人物，话题经常说着说着，就拐到了他的身上。 “那天我回家吃饭，听到我爸说……”打着一个耳钉的张阳里看看封进，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他说封哥你家里人最近好像加大了找omega的力度。” “哦。”封进给自己夹了一片牛肉，淡淡道：“想给我找弟弟妹妹？他们这么喜欢omega，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哪里是想给你找弟弟妹妹！”张阳里喝了一口可乐压压惊，接着说道，“他们是想给你找对象啊！封哥你本人就各方面优秀，他们给你找的以后对象，肯定也是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omega，感觉……感觉像是不打算让你发展自由恋情，想要订婚之类的。” 张阳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饭桌上有一瞬间的沉默。 封进的家境好，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而相对的，封进的家人也相当严格，对封进在方方面面都做出了最高标准的要求。 不难想象，他们对封进的另一半要求肯定也很高，那一定会是一个完美的omega。 “你们这副表情干什么。”封进挑了挑眉，“他们喜欢找就找，我想怎么样，谁也管不着。” 他的人生是他的，不是他父母的。他可以尊重，在不太重要的事情上顺从。但在重要的人生大事上，他不可能会让谁来插手。 孔立言眼看着气氛逐渐沉重，便努力的挑动气氛：“对，封哥啥麻烦摆不平啊，你们瞎担心啥，担心担心自己吧。说你呢张阳里，你不是总嚷嚷着要找绝世大美人当对象，找到了没有啊？” 张阳里是个beta，说起这件事，他就有些愁眉苦脸：“别说了，最近发现的美人都是些omega，甚至还有一些是alpha。我可不想找他们，被出轨戴绿帽子了都不知道。” 听着这话，一直慢条斯理吃饭的封进停下了筷子。 “怎么老想着这种东西。alpha、omega和beta在一起又不是一定会出轨。出轨那是人品问题，只能说明你没有找到好人。”封进皱眉说。 “哎……封哥你作为alpha真是有所不知。”张阳里摇摇头，“谁不知道ao之间的信息素吸引啊。我一个beta去插足ao，给自己找罪受？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不信你出去问问。至少百分之九十五想认真找对象的beta都是这么想的吧，不愿意找alpha或者omega。” 封进陷入沉默，孔立言再次尝试挑动气氛，勾着张阳里的肩说道：“好兄弟，认识你这么多年，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我们班上最近转来一个超级超级超级好看的beta，人也很不错，要不要给你介绍？” “真的吗！”张阳里兴奋起来，“要啊要啊！有没有照片，能不能先让我看看？” 孔立言还真有照片。那是基本刚搬进来不久的时候，他拉着季晚合影所留下的照片，他学习学困了的时候，会拿出来看看提提神。 不得不说，很有用！ 这么好看的人都在努力，他凭什么不努力！ “那就让你看一眼。”孔立言有点肉痛的掏出手机，“就一眼啊，以后想看自己找人拍去。” “嗯嗯嗯。”张阳里疯狂点头，伸长了脖子，等着孔立言翻出那张照片。 然而照片还没来得及翻出来，封进突然动了。 封进伸出两根手指按灭了孔立言的手机，在孔立言和张阳里疑惑的视线中，淡定的说道：“他们两个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孔立言更加困惑了，“阳里是beta，家境又好，人又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很不错了。还是你想说晚晚不太合适？” 可是季晚也很好，他能看得出来，季晚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是个踏实的性格，绝对不是那种爱慕虚荣，喜欢抱大腿的人，脾气温柔能力强，多少beta的梦中情beta啊！ 封进一时之间没说话。他垂眸，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半晌后说道：“阳里从小跟我们玩到大，性格像个alpha一样，所以不合适。” 张阳里：“？？？” 这段话里面的逻辑是什么？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张阳里费劲的思考，疑惑的问孔立言：“那个人性格很强硬吗？” 这是他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他们beta在那啥的时候，最开始是不知道谁上谁下的，有时候撞了位置，双方又都不肯改变的话。很可能就分道扬镳了。 孔立言同样困惑：“也、也没有啊，挺柔和，很好说话。” 张阳里理解不了，干脆就不去理解了，对封进说道：“虽然不知道他偏a还是偏o，但是我颜控嘛，真的那么好看，人又好，我在哪个位置都行。没啥不合适的。” 封进：“……” 他觉得季晚在哪个位置都不合适，对象就不合适！ 封进拿着筷子的手握紧了，最终是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眼角，平息自己的情绪，把之前的那个约定说了出来：“他拜托过我在高考之前帮他挡住所有桃花，免得耽误学习。高考结束前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 孔立言一拍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说你之前怎么有点不对呢！原来晚晚还拜托过你这种事啊。哎，也是，他的桃花那么多，每朵都来骚扰他一下的话，学习时间肯定大大减少了。” 这样一来，封进之前所有不合理的行动就都能解释了。 孔立言把手机收起来不让张阳里看了，张阳里也只好无奈的罢休。 聚餐散去，孔立言和封进回到宿舍。 到了规定时间后，宿舍熄了灯，封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好半天，这才闭上了眼睛。 * 天亮，季晚轻手轻脚的起身洗漱。在这个宿舍，一般是他起最早，封进第二，和他差不多的时间，孔立言最迟起来。 等到他和封进差不多洗漱完毕，孔立言才会急匆匆的起来。 季晚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一回头，就看见封进正站在他身后，不只是在看什么。 “怎么了？”季晚有些不明所以，“你的信息素又多了，需要咬一下？” 封进摇摇头，视线在季晚后颈的位置扫过：“不咬，就是看看上次咬的印子消了没有。” 上一次所留下的牙印早就好全了。季晚摸摸自己的后颈，笑道：“你咬得不重，这种程度会好得挺快的。” 季晚想了想，以为封进是怕他的痕迹没好完全，只能采用其他缓解方式，又继续说道：“保持这个力度和频率，我们肯定用不到其他方法的，你放心。” 封进抿抿唇，眼眸微黯：“……嗯。” * 这两天校运会，是难得的有光明正大不去教室理由的日子。但季晚还是去了教室，昨天晚上他拿的是化学学习资料，今天他想换一个科目看看。 封进也要去拿书，两人便干脆一起过去了。 教室里理所当然的空无一人。季晚看着封进先到了位置，伸手往抽屉里面掏，拿出书的同时，带出来一封粉红色包装的信。 情书。 封进习以为常，眼神都没有多给一个。他没有拆开这封情书，而是继续寻找自己需要的课本和资料。 季晚也来到了自己的书桌前，他同样的伸手开始拿课本，没想到也带出来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又是一封情书。 在后面的封进看到这一幕，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季晚从地上捡起那封情书放在一边，然后和他一样的继续找课本。 “不看看？”封进依然盯着季晚的动作。 季晚慢慢的摇了摇头。 “早晚要离开这里，去外面的大学的。”季晚冷静的分析着，“高中的人，到了毕业以后又还能见到多少个？没有必要看。” 封进安静了一会儿，又问：“你已经想好去外地念大学了？本地也有很好的学校和专业，在全球范围内都不算差。” 季晚听着这话，却是突然笑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上扬，勾出一个愉快的弧度，连眼波中跳动的都是快乐的光。 季晚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着一个美梦：“我这么努力学习，不就是为了到外地去上大学么？” 去最喜欢的专业，最好的学校，离开那个家，离开那一滩泥沼。 第17章 校运会的第二天也顺利度过，封进轻松夺得五千米长跑冠军，为班级得到了宝贵的三分。 到最后，他们班的成绩也还不错，有人吵吵嚷嚷的让班主任请客吃饭被班主任开玩笑的敲了敲脑袋。 “上一次带你们去吃饭，有几个偷偷喝啤酒喝醉了的，回学校以后校长办公室门口的花。校长可是重点叮嘱过我不能再带你们浪了，不过我可以请你们喝东西。”班主任大手一挥。“去选吧，选好了告诉我。” 心虚的学生带头鼓掌，去统计全班人想喝的口味。 季晚有些犹豫，他有两种奶茶都挺想试试的，一时间纠结起来。 最后他选了其中一种，没想到封进刚好选了另外一种。 奶茶送到后，季晚没忍住的看了封进的奶茶几眼，正要收回视线专心喝自己的，椅子就被从后面踢了一脚。 “干什么，想喝啊。”封进说。 “嗯，下次我再试试你那个。”季晚坦荡回答。 封进打了个哈欠：“我不想喝，自己拿走。” 季晚摇摇头：“我喝不了两杯，不要浪费。” 封进：“……” “我跟你分！你一半，我一半，你是我的另一半。”孔立言兴致勃勃的插话，“咱们分掉它不就……怎么了封哥？” 孔立言对上封进的视线，疑惑。 “我喝，他没办法跟你一半。”封进眯起眼睛。 孔立言看着封进怒气冲冲的插上吸管，困惑的挠挠头。 封进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大了啊。 * 时光飞逝，一转眼，等又到了期中考试的日子。 考试之前，班主任特意进行了强调：“考完以后等到成绩排名出来，学校会开家长会。你们想在家过的好一点，这次就好好努力！” 班上同学开始哀嚎，季晚在下面听着，垂眸捏了捏笔尖。 ……不会有人来开他的家长会，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用可以摆在台面上的说法，那就是他是优等生，学习成绩不用操心，父母的关注力需要更多的给予考试成绩不好的季珂。 他也早就习惯了，每次考试经自己的努力考到最好便是。 考试日期很快来临。这一次的试卷不算容易，除了考察对基础知识的掌握，还有不少提高类型的题目。 把最后一科试卷工工整整的写完交上去，季晚便度过了这一次考试。 试卷很快被批改好，成绩排名也排了出来。 很巧的是，这次他和封进居然同一个分数，并列年级第一。 不知怎么的，季晚松了一口气。 和完全不受重视的他相反，封进在家里肯定也相当的受到关注。 这次封进也是年级第一，至少封进家长不会因为成绩而责备封进了吧。 开家长会的日子是周末，不需要上课，但是学校要求学生们把各自的家长带进教室。 孔立言一大早就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去接家长了，留下封进和季晚在宿舍里大眼瞪小眼。 季晚看看时间，距离家长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于是询问道：“你不去校门口接你爸妈吗？” “急什么。”封进眼也没抬，淡淡道，“从停车的地方到教室只需要五分钟，他们一分钟也不会早到的。” 看来是时间观念相当精准的人啊。 季晚了然，不再催促。他估摸着继母这个时间也应该到了。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就响起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来自继母的短信。 上面是来自继母的例行短信：【小晚，爸工作忙，没空，只有我能来。小晚你成绩好，老师对你从来只有夸奖的话，不像季珂次次都被批评，妈就去季珂那里开会了啊。】 季晚没有回复，他看着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而封进也终于站起身出了门。 封进在停车场里等到了他的妈妈。 价格昂贵的汽车放在学校的小停车场里简直格格不入，从车里出来的女人容貌精致，衣着发型一丝不苟。她眉眼间与封进有三分相似，但只要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女性的严谨与精明。 封母看到封进，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这次考得怎么样？” “第一。”封进懒懒道。 “嗯。”封母并没有过多的夸奖，仿佛封进得第一是基本要求。 封进带着封母去了教室，带到自己的座位上后，便离开去了外面等候。 封进依靠在外边的走廊上看着，里面不少家长看见他妈妈进来以后，脸上都堆起了殷切的笑容。封进见怪不怪，目光看向他的前桌，那里空无一人。 季晚的家里人没有来吗？ 封进回想起了那天撞见的季晚的继母和弟弟，微微皱起眉。 封进也没在教室外面等多久，他站了一会儿，便去了篮球场打球。 打完一场，中途的休息时间里，封进收到了他妈妈的电话。 “去停车场等我。”封母的语气严厉。 封进皱皱眉，放下篮球前往停车场。不多时，看到了从教室里返回的封母。 “你的成绩退步了，为什么不说？”封母询问。 “我退步了？”封进略微诧异的挑了挑眉，“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班上有另一个人和你并列第一，这就是退步。”封母的条理清晰，“封进，你需要足够优秀，把其他人都甩掉一大截，这才叫名副其实的第一。” 封进愣了一下，接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了笑，“满分就这么多，他又不是傻子，怎么甩掉一大截？” 封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怎么出来得这么快，家长会结束了？” “没有，但我需要赶回去开会。”封母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蓝宝石的镜面折射出闪耀的光。 封母又看向封进：“妈时间不多，你爸更没时间，你懂事点，好好学习，别让爸妈操心。” 封进一时没说话，他看着自己家那恨不得轮胎都一尘不染的车子半晌，轻声问：“这么着急就赶回去，工作比我重要吗？” 封母眉头一皱，眉间浮现出几道严厉的褶皱：“胡闹！” “哦，你回去吧，再见。”封进两手插进裤袋里，正要离开，又听他妈在后边开口说了一句话。 “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omega？”封母尝试着调整了语气，让自己听起来变得柔和些。 封进停下脚步：“没有。” “找omega也不要随便乱找，找信息素匹配度高的，明不明白？”封母又说。 封进这次回过了头。他直视着他的母亲，秋天的风吹过，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您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找omega呢？”封进问。 封母几乎是脱口而出：“胡闹！不找omega找什么？” 封母震惊的回过神，难得的瞪大了眼睛：“你喜欢alpha？” 封进：“……不喜欢。” 封母松了一口气，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你还小，还有很多事不懂，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你会喜欢omega的。” “我不那么觉得。”封进面无表情的回应。 谈话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封进看着他家的车子扬长而去，便抬腿往宿舍里面走。 除了omega和alpha，还有另一个性别。 可是那个性别，甚至都不曾被他母亲想起。 虽然他谁也不喜欢，可这种区别待遇让他很不高兴。 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那些多余的信息素在身体里涌动，更让他感到愤怒。 封进一路大步走回寝室，路上碰到的人纷纷惊恐的对他进行避让，不去招惹明显情绪不对的他。 封进目不斜视的一路走到宿舍大门前，推开门的前一刻，一个念头涌入他的脑海当中。 季晚看到这样的他，是不是也会害怕？也像其他人一样惊慌的离开？ 封进想要转身，然而手比脑子快，在他做出反应之前推开了宿舍门。 季晚正坐在书桌上写试卷，他的表情沉静，仿佛世间一切事物都不能将他惊扰。 封进沉默的跟季晚对视。 他这次的情绪控制的不好，季晚会害怕吗？会转身离开吗？ 如果季晚要跑，他就…… 恶劣的念头浮现而出，封进深吸一口气，正要将念头压下，就见季晚突然笑了笑。 那笑容里面没有他不想看见的害怕，有的是温柔与包容。 “你的信息素是不是有三天没处理了？”季晚无奈的笑着说，“处理一下，或者会让你开心些。” * 封进咬破季晚后颈上的皮肤，将信息素注入。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但这次和之前，似乎又不相同。 他的怒气，一切不好的情绪，似乎在他发泄信息素之前就已经被抚平。 随着信息素的注入，季晚整个人的气息都仿佛和他融合。 封进眼眸微黯，放在季晚肩膀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再咬得深一些，是不是季晚身上会带上更多他信息素的气味？ 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他的味道。 等到季晚实在忍受不住的发出一声闷哼时，封进这才被惊醒一般回过神，放开了季晚。 “抱歉……” 封进的话音渐渐停止，他看着季晚的后颈，看见那上面深深的牙印。 这个痕迹，几天之内，怕是无法恢复完全。 第18章 季晚伸手摸上自己后颈上的咬痕，修长莹白的手指搭在泛红的伤口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凌虐般的美感。 封进额角一跳，下意识的捉住季晚的手：“别碰。” 季晚的掌心带着几分凉意，封进却如同被火烫到似的又松开。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碰伤口。”封进说着，急匆匆的离开，看背影还有些仓惶。没走出两步，他再次返回，给季晚关上了宿舍门。 季晚坐在椅子上，听着封进的脚步声快速离去。 按照往常的流程，他现在应该去清洗被咬的地方，把残留的信息素气味洗掉。可现在按照这个疼痛度，他的后颈恐怕是不能接受他再一次的擦拭，还是等信息素气味自己散去比较好。 ……孔立言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回来，不然真是解释不清了，这个现场怎么看都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孔立言没有回来，封进倒是很快的去而复返。 封进手里拎着一小袋东西，他将那些东西倒在桌子上，季晚发现那是一些涂伤口的药膏。 封进拿起其中一个拆开，绕到季晚身后。 “低头。”封进的嗓音还有些沉。 季晚：“……？” 封进不仅去给他买药，还打算亲手给他上药吗？ 这个待遇好像太过隆重了点，据孔立言跟他说的八卦，封进如果打架的时候不慎受伤，不管受伤程度是什么，绝对不会让让别人帮他处理伤口。 同样的，他也不会帮别人处理伤口。用封进自己的话来说，这种行为太过亲密，让人不适。 季晚躲避了一下：“我自己来吧。” “你看不见，怎么自己来。”封进强硬又小心的按住季晚一边肩膀，“别动，我轻点。” 季晚没挣脱开，索性放心享受起封进的服务。 微凉的药膏被轻轻的涂抹到伤口上，瞬间降低了疼痛感，季晚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封进涂抹药膏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接着，季晚听见封进声音压抑的说道：“……抱歉。” 封进活了这么多年，几乎没有这么郑重的说过这两个字。道歉这个词，在他这里多用作嘲讽和挑衅。 封进等待着季晚的反应，或许是责备或许是愤怒，可是季晚只是笑了笑：“你心情不好，能理解。” 封进很难说明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他继续给季晚涂药膏，动作愈发小心。 “……我问了医生，他说你的伤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完全好。”封进闷声道。 “哦，这样。”季晚愣了愣，想起来什么。 之前在医院，医生建议封进两到三天疏解一次信息素，那现在他伤口要养一周，他们岂不是需要…… 封进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闷闷开口：“这几天我自己打针，直到你的伤完全恢复好。” 季晚想扭头看看封进的表情，可碍于现在的姿势和伤势无法实现。 虽然可以强行把那个行为当做人工呼吸，但毕竟是一个比较亲密的举动，他和封进都不是情场高手，要一下子克服这个心理障碍，好像也不容易。 季晚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 深夜，宿舍楼里熄了灯，宿舍里一片黑暗，只有外边的月光从窗户里透过来，带来几分亮光。 封进没能睡着，他在床上从正躺变成面对着墙的侧躺，最后又换成面对季晚床铺的方向。 季晚就睡在他正对面，封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规规矩矩的躺着。万籁俱静，但季晚的呼吸轻，他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孔立言那时断时续的呼声。 为什么孔立言的喘气声离季晚这么近？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封进便皱起了眉。 他抬起眼，将视线从季晚那里向上移，看到了孔立言床铺的位置。 季晚和孔立言之间距离很近，床头的隔板挡住了他们，但其中一个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另外一个的脸上。 封进皱起眉。 这距离未免太近了，难道季晚晚上听着孔立言的魔音灌耳，就不会导致睡眠不好，从而影响学习？ 封进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着的，他一整晚都睡不沉，听到一点动静便睁开了眼。 天色微亮，孔立言一脸没睡醒的坐起身，眼睛都只睁开了一条缝。 孔立言起身之后并没有立刻下床，他挠挠头发，看向还在躺着的季晚，定定的盯了几秒，觉得自己头脑清醒了之后才爬起来。 孔立言正要爬下床，却突然听见封进一声冷冷的质问：“你在干什么？” 孔立言被吓得魂都飞了，差点一脚踏空。缓过来之后他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封哥你怎么突然出声？”孔立言说，“昨天开家长会，我妈回家以后让我奋发图强呢，所以我试试起早点。” 封进还是皱着眉：“早起就早起，起床为什么还要看季晚？” “这不是早起不精神吗？偷看他几眼就能精神了。”孔立言情不自禁的开始称赞，“美颜暴击，还在睡觉也好看。早上来一眼，提神醒脑，比咖啡顶用，这就是睡在晚晚旁边的幸福吧。” 孔立言继续说：“不过也有幸福的烦恼，有时候睡前想在床上看点和谐小说，都怕晚晚抬头看一眼我的手机，把人带坏我就罪过了。” 孔立言说完，看封进的脸色不对，奇怪道：“你怎么了，你也没睡醒？” 封进：“……” 封进面无表情：“学习不在于多那几分钟，你早起了，导致一天精神不好，反而更学不下去。还是按你之前的作息来。”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说，孔立言大概会当他们是放屁。但封进学习成绩好，孔立言立刻深觉有理。 他想了想，又爬回去躺下了。 等到宿舍内重新安静，封进垂眸看向旁边那一张剩下的空床，抿了抿唇。 * 季晚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他照常的到时间后起床去教室，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季晚跟拒绝了其他人篮球邀请的封进一起回了宿舍。 季晚还是享受着封进的上药服务，如果说第一次封进给他上药的时候他还不能适应，那么现在的他已经能一边看书，一边让封进自己折腾了。 封进上着药，突然冷不丁的开口：“你睡那边，晚上不觉得睡不着？” 季晚：“？” 季晚不明白封进是什么意思，于是实话实话道：“还好，我睡眠质量不错。” 封进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你现在睡的那张床，朝向不好，只要开窗，风撞进来一定会吹到你现在的床上，很容易着凉。” 季晚莫名其妙：“……谢谢关心？我会注意保暖的。” 封进：“……” 封进平时最讨厌别人给点阳光就灿烂，给个杆子就立刻往上爬，可现在他的橄榄枝都递到季晚手上了，怎么季晚就是不懂抓住呢！ “你到底会不会安排事情？”封进手上动作轻柔，语气凶神恶煞的说道，“你搬过来睡空床，别睡之前那里。” 季晚“？？” 他幻听了吗，封进让他睡另一张床？ 季晚惊讶，想要转身看一看封进是用什么表情说出那些话的，又被封进按住，让他不能转身。 刚搬进宿舍时孔立言的嘱咐还犹在耳边，孔立言一脸严肃和正经，告诉他越厉害的alpha领地意识就越强，睡在封进旁边，说不定半夜会被封进当做侵入领地者扔下床。 可现在……封进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封进按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又很快松开，懒懒道：“我怕以后半夜不舒服需要找你，你睡我旁边会更方便，否则过去找你动作太大，还有可能吵醒别人。” 季晚了然，怪不得封进突然想要他搬床位。 季晚对睡在哪里并不执着，于是说道：“好吧，那等过几天，有空的时候就搬。” “过几天？”封进皱着眉，“今天就搬，我帮你搬。” 封进的行动力很强，他甚至没有让季晚动手，一个人三下两下的就把季晚的床给搬了过来，季晚尝试帮忙，结果被封进以碍手碍脚的理由赶了下来。 等到孔立言回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下边空地上站着的一脸懵逼的季晚，还有他床旁边的空床架。 孔立言顿时紧张起来：“碗啊，你的床呢，你搬出去了吗——” 孔立言大步的走，从宿舍门外面跨进了里面，这才将宿舍全貌收进眼中。 封进床铺旁边的空位满上了，而封进在那个位置上铺床，动作很利索。 封进在……铺床？ 孔立言：“……？？？” 一定是他进门的方式不对。 孔立言见鬼一样的倒退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过两秒后又打开。 夭寿了，封进在铺床！ 还铺的是别人的！ 孔立言感觉自己撞破一个天大的机密，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了！ 他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心脏，定睛一看，发现封进拿着的……好像是季晚的被子。 孔立言的心不知为何的安定了一点，他察觉到封进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于是颤颤巍巍的抬头和封进对视。 封进的目光沉沉：“他不在你那边睡了。” “哦哦，”孔立言的求生欲控制了他的大脑，脱口而出道，“和封哥睡，太好了，合适！” 这句话听起来很有歧义，但封进没生气，反而神色缓和了下来。 * 深夜。 封进依然没能睡着。 作为一个等级优良的alpha，封进的五感都非常不错。而季晚距离他不过足一臂之遥，在寂静的夜里，呼吸仿佛就喷洒在他的耳边。 没有领地被侵入的心烦气躁，反而一片宁静的和平。 封进转了个身，心满意足的睡了。 第19章 封进对这个床位安排非常满意，睡觉也睡得安稳，连上课都感觉更神清气爽了些。 课并不全都是正课，他们音乐美术等副课并没有被强行抢占，还能让他们偶尔的放放松。 讲台上的美术老师打开投影，将一幅画投影在幕布上。 那是一幅出自名家之手的油画——《梦中的omega》。画上是一位清纯的少年，他身着白衣，手里拿着一颗青苹果，脸上洋溢的是比青苹果还要青涩的笑。 美术老师在讲台上进行着讲解：“这幅画问世于两百年前，一经问世便引起轰动，有很多的alpha喜欢这幅画……我看班上就有不少alpha同学看得目不转睛啊。” 班上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封进百无聊赖的转了一圈手上的笔，缺乏兴致的将视线从画上转移到了坐在他前面的季晚身上。 季晚手上拿着笔，不知道是在纸上写些什么，时不时的抬头看看画，又垂下头。 他后颈上的伤口被衣服遮挡，从外表看，季晚和谁都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他知道，季晚后颈上还带着他留下来的咬痕。 封进眼眸微黯，舔了舔在季晚皮肤上留下痕迹的牙，强行移动视线，又重新看回那幅老师在讲解的画。 客观来说，这幅画画的挺不错，人物容貌也精巧可爱，否则也不可能出名。 美术老师继续笑着说道：“当然，不只是alpha，还有很多的beta将他当做自己的梦中情人，这幅画的受众范围相当广泛。” 封进听着这话，心里一跳，顿时觉得画中人的容貌丑恶起来。他不再看这幅画得不怎么样的画，转而踢了季晚的椅子一脚。 季晚回过头：“？” 随着季晚的转身，封进看到了季晚摆在桌面，之前一直在写写画画的那张纸。 那是一张白纸，季晚在上面用铅笔简单勾勒出了一个人型，封进定睛一看，发现画的正是上面的那幅画。 季晚竟然会画画？ 平心而论，季晚画得竟然还不错，可是季晚为什么要画那家伙，因为把他当做梦中情人？ 封进愤怒的又踢了一脚季晚的椅子，力道虽然不重，但完全表达了他的不满。 季晚虽然对别人的情绪敏感，但来得太过莫名其妙的情绪他也是没办法理解的，因此他现在看着封进，只觉得满头问号。 “怎么了？”季晚压低声音。 “你——”封进嘴边的话转了九十九个弯，最后指了指季晚的画，冷冷道，“画得挺好。” “谢谢啊。”季晚笑笑，他顶着封进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视线，试探道，“给你也画一个？” 他以前无聊瞎画的时候，就会有同学央求着让他给自己画一个q版小人，用来当自己的人物形象，不知道封进是不是也好这口。 果然，封进缓缓点了点头，于是季晚便转回头去开始画。 他不知道封进喜欢什么类型的，如果画封进平时在其他人眼里的神态，那就是既拽又凶，最好旁边再配上一群颤抖的小人。 可他不想这么画。 季晚两三笔勾勒出一个q版人物形象，这个小人五官里带着封进的神韵，他咧嘴在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冲着镜头比了个v。 季晚满意的审视几眼，把纸递给了后面的封进。 他们之间的动作也没有太偷偷摸摸，很快就引起了孔立言的注意。 孔立言伸头去看，瞥见了封进手上的那个可爱小人时，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艹，晚晚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拿封进开玩笑？要知道封进绝对不可能露出这种傻缺表情，这简直就是当着封进本人的面光明正大抹黑封进形象！ 怎么办啊，季晚会不会被封进吊起来打啊？ 孔立言有些忐忑，然后他就看见封进把纸折起来放在了口袋，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像是很满意。 * 美术课这种副课本来就是摸鱼的好时候，季晚随手画了些东西，又感觉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避开老师目光掏出来看了看，发现是以前学校里的朋友发过来的。 大毛：【碗，学校周五放假体检啦，我们周末顺路去看你！带你去吃饭啊。】 朋友过来季晚当然是欢迎的，他给了肯定的回复，问了详细的到达和离开时间之后，便去查询哪里有合适的餐厅，好让大家聚在一起吃吃饭。 大毛：【我们六个人一起去嗷！】 大毛发过来一串名单，其中有跟季晚玩得好的beta和omega，还有两个之前同班，但季晚并不是太熟悉的alpha。那两个alpha说是很少有机会来这边玩，所以想趁这个机会看看。 季晚没有多想，根据人数定下了酒店。 * 时间一晃而过，又到了周末。 孔立言回家了，封进没有回去，而是依然待在宿舍里。 周末的日子不必早起，封进躺在床上，只有一只手垂下来表示他的存在。季晚起了床，为这次的朋友见面做准备。 季晚难得的考虑了一下服装的搭配，而不是像往日一样进行校服的混搭。 封进从床上探出半个脑袋，冷眼看了半晌后出声：“我去打球，跟不跟我一起。” 季晚摇摇头：“不了，我去见朋友。” “朋友，男朋友？”封进声音更冷。 季晚：“……” 季晚：“以前的同学。” 封进哼一声，缩回了脑袋，季晚也在准备好之后出了门。 那几个朋友到达的时间是中午两点，季晚接到了人，带着他们去酒店放好东西后又随便吃了点东西，到处逛了逛，便到了晚上。 季晚带着人去到提前定好的餐厅，坐了下来。 餐厅里气氛活跃，暖黄的灯光将整体氛围营造得暖融融的。季晚几个要好的朋友围在他身边，亲亲热热的跟他说话。 “我们碗是什么人，一转校肯定就引起万众瞩目啊！”大毛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橙汁，开始熟练的吹牛，“这个学校里原来的学神，年级第一，都跪倒在我们晚晚牛仔裤下叫他爸爸！” 季晚回想起封进，差点一口青菜把自己呛死。 “来这边习惯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戴着眼镜的阿树靠着季晚，“你现在学校里有没有那种、那种校霸，他是不是很凶，有针对你吗？” 季晚无奈一笑：“……校霸有，但是他人挺好的。” 朋友们松一口气，他们看季晚的状态不错，也终于放下心，正要愉快的打闹，就听那一直没出声的alpha开了口。 “季晚……”坐在最角落的其中一个alpha轻声发问，他念着季晚的名字，带着几分缱绻，“谈恋爱了吗？” 问话的alpha相貌中上，是一眼看过去难以记住的长相。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却是让他怎么看都带着一种阴森感。 “学习为重。”季晚说。 “是么……那挺好的。”那个alpha慢慢的笑了笑，“不过就算不谈恋爱，也要对alpha保持警惕心啊。” 另外一个alpha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他夹断了碗里面的豆腐，轻声道：“alpha没有一个好东西。” 在场的alpha就这两个人，这两个人突然对alpha开骂，其他beta和omega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大家只能说alpha里面也有很多好人，不能以偏概全，将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气氛又变得其乐融融，餐厅里推出了新的饮料，放在料理台上免费送给顾客。 “我们去给大家拿吧。”那两个alpha自告奋勇，起身出去，过了一会儿后给所有人都拿来了饮料。 大家继续吃吃喝喝，眼看着夜色渐深，季晚逐渐产生了困意。他忍耐着，在聚餐结束之后，将所有人都送回了酒店，这才返回前去打车。 他的睡意越发浓重了，每走一步路都感觉自己要睡着。 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困呢？ 疑惑产生在变得迟钝的大脑里，季晚还没能明白，手机响起，有人给他打了电话。 季晚接起电话，封进的声音传进来：“你回来了没？” “嗯……现在就回去了。”季晚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不能察觉的迟钝。 封进听着这声音，下意识的感到不对，皱起眉：“你在那找个安全的地方坐着，我去接你。” 季晚挠挠脸：“不用吧，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多不好意思啊。” “地址。”封进的声音沉下来。 季晚又揉了一下眼睛：“那我发给你。” 季晚把自己的定位发给封进，时间过去，他不仅觉得困，甚至开始有些腿软。 天色黑透了，这个酒店不在中心区，现在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季晚走到路灯下的长椅坐下，盯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 那影子原本孤孤单单，季晚闭眼，再睁开时，发现他的影子旁多了一个黑影。 那不是封进。 季晚扭过头，看到了那个不太熟悉的alpha同学。 他的嘴角咧开着一个笑，更显得阴森。 第20章 那笑容太过诡异，就算季晚现在的脑速不如平时转得快，也能轻易看出来不对劲。 季晚保持沉默，而那alpha笑着，走到了季晚身边。 “你还在这里太好了。”那个alpha笑着说道，“我还担心出来的太迟，追不上你。” 季晚依然沉默，而那个alpha看起来并不在意。他说不说话，弯下腰就要去抓季晚的肩膀：“困不困？走吧，我带你回去睡觉，很舒服的。” 眼看着那双手就要碰到肩膀，季晚开了口。 “王卫，是你们再去拿饮料的时候，往我的饮料里面加了东西。” 所以他才会这么不正常的困倦，仔细想来，今天就只有这一个环节，让有心人有可乘之机。 王卫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但很快他又笑起来。 他没有正面的回答季晚的这个问题，而是在季晚身边坐下，亲亲热热的问：“你是学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终身标记一个omega会被判无期，而强暴但不终身标记会被判五年到几十年不等。那你知道……强暴一个beta，会被判多少年吗？” 季晚沉默，他的手放在口袋里，凭着感觉，摸索着打开了录音。 王卫继续说道：“看来学霸没有研究过这方面的知识……没关系，我告诉你。beta不会被标记，受孕率也低。如果怀孕了，施暴者会被判五到十年。如果没有怀孕，仅有皮外伤，那就只有一到三年。” 话说到这里，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王卫等待着看见季晚崩溃的表情，然而季晚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他半垂着眼，扇子似的睫毛铺下，形成一层阴影。 “明年你就要高考了。”季晚说。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没关系，那种东西无所谓。”王卫笑着，“我会注意不留下证据的，套子什么的都准备好了。等你一觉醒来，一切都结束，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他甚至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想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完全的占有这个惊艳了他少年时光的人罢了，情之所至，何错之有？ “为什么你要突然转学呢？你不转学，我也就不用这么着急，抓紧机会动手了。”王卫呢喃着。季晚不能理解，但也无需他的理解。撕破脸皮之后，王卫终于不打算再忍耐了。 他一手捂住季晚的嘴巴防止季晚叫出声，一手拽着季晚起身，走向不远处那灯光稀薄，也不会有行人路过和监控的偏僻拐角。 他下的药他自己最清楚。什么时候起效，被下药人又到什么时候无法反抗，他心里了如指掌。之前一直在说话拖延时间，也是想要等到药效再深入一些。 现在，季晚应该是没有什么力气，很快就要睡着了。 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目标就要得手，alpha的动作很是粗鲁。走到了偏僻拐角，王伟立刻将季晚放到了地上。 他猴急的握住那纤细的脚踝，想要将季晚打开，好摆成一个合适的姿势。 然而手中的肌肤微凉，肤质温润如玉，让他握住的瞬间下意识的愣了愣，捏得更紧了。 就着昏暗的灯光，王卫看见季晚半睁开了眼。他长长的睫毛搭着，平日面对他们时有几分冷淡的脸上带着痛苦之意，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水光。 “轻一点，疼。”季晚轻声道。 美人的小请求没有人会忍心拒绝，王卫盯着季晚的脸晃了神，松了松手。 下一秒，一股剧痛从下半身传来。 这股疼痛直奔天灵盖，王卫惨叫一声瘫倒在地全身蜷缩而起，捂住受伤的部位。 季晚安静了这么久，这么配合，居然是在……等待时机计算他？ 王卫气得想再次抓住季晚，然而季晚刚刚那下丝毫没有留情，让他现在痛的撕心裂肺，完全没有办法从地上起来。 季晚迅速爬起身，对着蜷缩在地上的人受伤部位再补了一脚，脚步踉跄的往外跑。 他不能继续在这里逗留，现在只出现了王卫一个人，另外一个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有出现。如果等那个人也一起过来，他能逃走的机会才是真的微乎其微。 然而人往往最怕遇见什么就最会碰见什么，远远的，季晚看到了另外一个alpha身影出现。 那个alpha显然没想到他在跑，反应过来后，立刻撒腿朝着这个方向追了过来。 “站住！”季晚听见那个alpha在喊。 季晚当然不可能停下，然而那杯加了药的饮料让他浑身无力，眼前发黑。 他真的要在这里被狗咬上一口么？ 季晚闭了闭眼，他转过一个弯，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里。 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能从那衣服上闻到一股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 “你怎么跑这么急……”封进被撞得一个后退，顺手搂了搂季晚，正要询问，却察觉到了不对。 季晚身上，有其他alpha信息素的气味。 那个alpha必定近距离接触过季晚，而且心情激动，才能这样大面积的将信息素蹭到季晚的身上。 作为一个alpha，封进很清楚在什么情况下，alpha才会散发出如此大量的信息素。 封进心里一紧，和抬起头来的季晚视线对了个正着。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水光还没有完全散去。 季晚拽住封进的衣服，强忍困意：“后面有人，他们……” 封进也看到了追过来的那个人，他微微眯起眼，漆黑的眼眸中弥漫上一层冷意，手上却还是安抚的拍了拍季晚的背：“没事，交给我。” 这句话犹如一把钥匙舒缓了气氛紧绷的神经，季晚眼睛一闭，迅速进入了沉睡当中。 * 等到季晚再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茫茫一片白。 他睁大眼睛再看，发现这里是医院，而他正躺在一张病床上，一边手上扎着针，正在输液。 “醒了？” 季晚一愣，往旁边看去，发现了坐在床旁边的封进。 封进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空气当中有压抑不住的信息素在缓缓流动。如果是其他人在这间病房里，说不定会被这人和信息素吓得腿软。然而季晚的反应还有些迟钝，他眨眨眼睛，点了点头。 封进各种想问的、生气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后抱着手说道：“你被下了药，我带你来医院看。” “谢谢。”季晚低头看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他停顿片刻，再次重复，“谢谢。” 如果不是封进及时赶到，他现在不会好好的躺在这里。 熟人作案，他到底还是大意了。 季晚又问：“那些人——” “派出所蹲着呢。”封进冷笑一声，“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季晚有些惊讶，按理说封进没有什么理由把那两个人送进派出所才对，毕竟他们没有真的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封进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调了你们吃饭时候的监控，那两个人给你的杯子里放东西，全都被监控拍下来了。” 证据确凿，一波带走。 季晚：“……这么快？这个也能看吗。” 封进：“我家旗下的店。” 季晚闭了嘴，困意重新席卷而来。 封进面无表情：“医生说你现在还是会困，困就睡，我也走了。” 季晚没有强撑着和封进聊天，事实上，封进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想说话。 季晚闭上眼，不多时再次沉沉睡去。 封进却没有如同之前说的那样离开，在安静下来的病房里，他的目光无声的落在季晚身上。 或许是觉得热，季晚没有把全身盖进被子里。他半边腿从被子里探出，宽松的裤子在摩擦下向上卷，露出那纤细的脚踝。 那里的皮肤原本洁白无瑕，如今却是带上了一个淤青，细细看来，是一个手印的痕迹。 封进的视线在那手印上停留片刻，最后忍无可忍的闭上眼。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几下，睁眼起身握住季晚的脚踝，将自己的手印覆在那淤青之上。 季晚在睡梦中发出一声轻哼，封进却没有放手。他不用力的握着那脚踝，直到那里的皮肤染上他的体温，沾上他的信息素，这才松了手，替季晚把被子盖好了。 第21章 第二天，季晚已经基本恢复，不再感到哪里难受。 有两位警察一早上就过来向他询问了事情的发展经过，而原本想要趁着周末继续找他玩的朋友们知道了这件事后都大惊失色，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中，急忙赶来了医院。 “我竟然相信了那两个王八犊子是单纯的学习压力太大，想要来放松一下心情，”大毛抱着季晚痛哭，“我是臭傻比，我对不起你！” 季晚笑着拍拍大毛的肩膀：“不怪你，我自己都没有料到。” 大毛哭够了，擦擦鼻涕，抬起头担忧的看着季晚：“我听说昨天是另外一个alpha救了你，送你过来的？” 季晚点点头，而大毛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但凡是出现在季晚身边的alpha，他都觉得不是好东西。于是小声问道：“那人可信吗？” 季晚明白大毛的忧虑，解释道：“他是好人。” “好人？多少犯罪在做坏事之前，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好人呢。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季晚哭笑不得，“不过人家那条件，看不上我，你就放心吧。” 病房门口传来响动，季晚抬眼看去，看到封进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听到了多少。 不过就算听见了，季晚也没什么可担忧的。本来以封进的条件就不太可能和他发展出什么其他感情，封进绝对不可能因为他这么说而不高兴。 一晚过去，封进的心情看起来并没有好转，依然脸色沉沉。这份阴沉并不能影响他的帅气，但让他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惹。 “这个就是刚才说到的，把我送来医院的我的alpha朋友，叫做封进，是我的宿友。”季晚向其他人介绍道。 季晚的朋友们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大毛是个omega，本来他因为情绪悲伤，哭泣的时候信息素溢出，有不少抹在了季晚的身上。所以现在病房里还飘荡着几分属于omega信息素的甜味。 这个时候有alpha进来，难免多多少少会被信息素所吸引。 然而大毛看见封进的视线在季晚沾染了omega信息素最多的肩膀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眉头很轻的皱了一下，像是在不满着什么。接着，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了向他。 大毛从未见过有alpha用这种眼神看他，这目光有点陌生，却又奇异的熟悉。 他好像……只在把他当做情敌的omega身上见过这种眼神。 大毛怀疑自己疯了，然而没等他细看，封进收回了视线，变得彬彬有礼。 “你们好。”封进点点头，“医生说他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来接他回去，免得路上再出什么意外。” 朋友们了然，他们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打扰季晚休息，于是叮嘱了季晚有什么事一定要给他们打电话之后，依依不舍的离去。 等到朋友们离开，封进拿了一张纸，帮季晚擦了擦肩膀，然后又拍了拍。 “怎么了，我衣服脏了？”季晚奇怪道。 “嗯，医院不干净，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擦一下。”封进面不改色的说道。 季晚也拍拍自己的衣服：“不管它了，回到宿舍我再洗个澡。” “嗯，走吧。”封进说着，见到穿好鞋站起身的季晚身体晃了晃，下意识的伸手去扶。 季晚站稳了，瞥见封进伸出来的手腕血管处有两个小小的针孔。那两个针孔看着还很新，封进给了自己两针的时间，应该就是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上。 封进收回手，衣袖垂下，那两个针孔便又被袖子挡住看不见了。 季晚感到了一丝困惑，为什么封进要打两针，通常情况下，不是一针就够了吗？ 封进看起来并不打算对此发表什么想法，连提都没有提，直接带着季晚打车回了宿舍。 终于回到宿舍时，季晚松了一口气。明明只离开了一天，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去吧，洗澡，好重的消毒水味道。”封进皱眉道。 季晚不疑有他，拿了身干净衣服就去了。 看着浴室门关上，水声响起，想到那些不应该出现的信息素很快就会从季晚身上离开，封进的眉头总算是松了点。 封进深吸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撑住额头，感受着体内信息素的涌动。 他最近的情绪起伏实在太大，季晚受的伤，还有他昨天跟那两个对季晚图谋不轨的人打的架，每一样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让这段时间里好不容易平稳了些的信息素再次大量增长。 就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封进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他看见的季晚的模样。 季晚慌不择路的撞进他怀里，一向整齐的衣服都是乱的，那外套的拉链敞开，穿在里面的贴身衣服也有些凌乱，脖颈那一片的肌肤更多的显露出来。 或许是因为被下了药，或许是因为奔跑，季晚往日里冷白的肤色上覆盖着一层诱人的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和往常都不一样。 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那又会怎么样？ 在他所没有看见的时候，那些人又对季晚做过什么，碰到过季晚的哪里？ 有很多问题不能细想，越想就会越让人心烦意乱。 封进想着想着，不太意外的发现自己又被气得需要打一针专用的抑制剂。 封进低骂一声，打开柜子去翻找他所需要用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朋友需要他这么操心过，季晚还是第一个。 封进拿到了针剂，胡思乱想中，他并没有发现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 封进将针剂包装拆开，正要给自己来一针，一只还带着几分潮湿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封进的肌肉下意识的紧绷，就要给这么碰他的人来上一拳，意识到是谁之后又迅速放松。 季晚的黑发发梢收上还滴着水珠，刘海上没擦干的水珠顺着头发流下，滑落到眼尾。 季晚的表情严肃，手也没有放开：“你近期的针剂打得太多了。” 封进有些呆愣的看着那滴水从季晚的眼尾慢慢滑下，手有些发痒，想上前去摸摸看。 “……你在看什么，我说的话你有在听吗。”季晚的表情更严肃了，他随手擦去脸上那滴弄得他有些难受的水，看见封进像是睡醒了一样眨了眨眼。 “没什么，这是解决事情最好的方法。”封进艰难的接上了话题。 季晚不认同的皱起眉：“之前我去查过你用的这个针剂，这是周期性的，定时定量的针剂，不适合短期内使用多次，否则会给身体带来负担……我不相信你会知道的比我少。” 封进当然知道，但他并不在意：“偶尔一次没什么，死不了。” 季晚眉头皱得更深：“这次谢谢你，作为报答，我不可能看着你短时间内几次三番的用这个。” 封进稍微平静下去的心情再次烦躁起来：“报答？” 封进并不想听见这个词，他生气的和季晚对视，看见季晚的目光慢慢柔和下来。 “作为朋友，我更不可能让你继续这样。”季晚说。 封进成功的被安抚，他哼一声，低头看向手中针剂：“不能再咬你了，你之前的伤还没好，再咬一口伤上加伤，偶尔打一针没什么。” 季晚的脸色有些复杂，他看着封进，一时没有说话。 并不是只有咬后颈注射信息素和打针剂压制两种方法，他们都知道。 季晚其实已经想通了。 第三种帮助方法比较突破常理，难以接受很正常。但第二种方法，说白了就是一个深入一点的人工呼吸。 端正心态以科学的角度去看待它，它就是一种治疗手段，不必为其感到尴尬。 救助人员和被人工呼吸的人会产生感情纠葛吗？不会，他和封进同理。 封进也没有说话，季晚看着封进半晌，叹口气：“其实我没想到你这么害羞。” 封进：“？” “不过也是，谁规定alpha就不能害羞和保守呢，我理解。”季晚把封进拿在手上的针剂拿下来，“你就咬我后颈吧，我好得差不多了。” 封进：“……你说什么，我害羞？” 季晚没说话，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包容。 封进知道季晚误会了什么。 他的视线顺着季晚的眼睛往下移，划过那挺直的鼻梁，到达那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嘴唇上。 从小到大，封进都不喜欢和别人太近距离的接触，那让他由衷的感到厌烦。 大少爷如他绝对不去碰别人吃过的东西，更不用说直接吃别人的口水，简直恶心透了，还不如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但他此时看着这张唇，没产生任何恶心的感情。 心跳的有些快。 封进垂下眼，凑上前。 第22章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踩在云端，起伏不定，口中都是棉花糖般的甜。 刚开始时，一切都没有章法。但好在很快，封进回忆起那本医疗小册子上的内容，他照着教程行动，很快开始熟悉。 alpha的基因让封进牢牢把控着主动权，他渐渐深入，信息素开始往外溢出，将另一个人的唇齿染上了他的味道。 季晚被动的承受着，他的手有种无处可放的尴尬，他想要扶着什么东西好让自己站稳，然而四周除了封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抓着。 封进也感觉到了季晚站得不是很稳定，他放在季晚手臂上的手一路向下滑，最后握住了季晚的手，然后带着那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 封进什么也没想，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有那个功夫去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认为季晚没有地方可以扶，那就扶着他。 至于这样是不是太过于亲密和暧昧，封进已经没有办法去进行辨别。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是可以舒缓多余信息素的办法之一了。 随着情绪被挑起，平时那些难以发泄的信息素轻易涌出，涌到那个可以接纳它们的人身上。 封进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还没有满足，就察觉到季晚放在他腰上的手由抓改推，要把他朝外面推走，人也不断的向后仰，似乎是想要逃离他的掌控范围。 封进睁开眼，不满的情绪在看见季晚那含着水光的眼睛时消散大半，但他并没有松开季晚，依然握着季晚的手臂问道：“怎么？” 季晚来不及解释了，他猛的将封进一推，迅速离开这里，前往浴室关上门。 与此同时，宿舍大门传来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随着咔哒一声，宿舍门被推开。 “我回来——我靠，怎么这么浓的信息素！”孔立言顿时炸毛，噔噔噔往后退几步，关上门。 封进：“……” 孔立言回来的声音，他居然没有听见。 想来季晚突然挣扎，也是因为听到了孔立言回来时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孔立言再次推开宿舍门，手上拿着一瓶信息素消除喷雾，对着宿舍里一顿喷。 “封哥，为啥突然放这么多信息素啊？”孔立言询问着，去看封进的脸。 然后，他就看见了封进的一脸杀气与怒火，其间还夹杂着几分不满足。 孔立言：“……” 草，他不会是刚好打断封进的青春少年自我安慰现场了吧？ 眼看着这股怒火就要蔓延到他身上，孔立言当机立断，背包都没放下，撒腿跑路了。 听见宿舍大门再次被关上，季晚也慢吞吞的从浴室里面出来。 一切仿佛回到了孔立言回来之前，但气氛又不一样了。 “……继续？”封进问。 季晚摇摇头：“不了，舌头麻。你应该也好些了吧？已经超过那本册子上的建议时间了。” 封进听着那句舌头麻，喉结动了动，最后冷哼一声，嘲笑道：“体质真弱。” 季晚压根懒得跟封进争辩，口中一边说着对对对，一边吹干头发爬上床。 “可以多锻炼，对身体也好。”封进又说。 这句话单听起来是没问题，可联系上封进说的他们之前的话题，又有点奇怪。 什么锻炼能管舌头麻不麻？ 季晚无语，全当封进因为太害羞了，不好意思而在胡说八道。 他拉过被子盖好，翻过身睡了。 * 又到了一年一次的生理知识课，季晚在下面认真听着。 生理知识课主要说的是abo的生理知识，随着年龄的增加，会渐渐讲解得越来越深入。 高二，已经是个比较成熟的年纪，因此上课内容也就更直白些。 “如图所示，各个性别的身体构造都有所不同，那么首先，我们就来了解alpha的身体构造——”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下面有不少学生不太好意思朝投影上看，看一眼又低下头。 季晚倒是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他本着学习科普知识的想法抬头认真观看，丝毫不知道封进在后面盯着他看。 封进看一眼投影屏上的内容，又看一眼认真抬头看着图片的季晚，皱起眉。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谁没有，有什么稀罕？季晚有不明白的，完全可以问他。 纵然知道图片上的那个器官应该只是画的，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的人体器官，封进还是觉得不舒服。他不知道这股莫名其妙的不爽从何而来，但明白这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强行按捺着。 老师还在上面滔滔不绝：“……时期，alpha会体内成结，注入信息素。这种生理构造，也决定了alpha和omega比较相配，而他们和alpha或者beta，就没有那么生理上的契合。” 老师拓展话题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说beta最好找beta伴侣的原因之一，后面的课程我还会给大家讲到其他几个原因——” 封进听不下去了。 胡说八道，怎么能给学生传播这种思想，beta就只能和beta在一起吗？ 再看季晚，还是那么认真专注听课的模样，仿佛把老师说的所有话都听进了心里，看得封进怒从心头起。 封进抬脚踢了踢季晚的椅子，季晚回头，看见一脸凶神恶煞的封进。 季晚等了一下，没见封进说话，于是又转回身继续听课。 没一会儿，他又被戳了戳后背。季晚向后靠去，听见封进压低的声音：“我肚子疼，你陪我去趟校医室。” 封进刚说完这个借口，就后悔了。 这门课上完之后需要考试，也会学挺多东西，以季晚对学习的重视，应该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毕竟去校医室，完全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行动，可以不需要人陪。 就像在家里，他爸妈要忙着工作，所以没空陪他玩一样的理所当然。 封进有些懊恼，他应该换另一个方法转移季晚注意力的，反正只要让季晚在老师胡说八道的时候不听课就行了。 找个什么借口呢？ 封进还没想到新理由，就见季晚举起手：“老师，封进不舒服，我陪他去一趟校医室。” 作为一个绝对的好学生，季晚在老师那里的情面还挺大，老师一挥手，将他们放行。 封进还愣着，季晚碰了碰他的手臂，率先抬腿向外走去。 封进回过神追上去，直到走出了教学楼，带着凌冽之意风刮在脸上，胸口的暖意化开，封进才完全的接受了这个惊人难以相信的喜讯。 “其实我自己去也行，你可以回去上课。”封进双手插着口袋，一脚踩碎了地上干枯的落叶。 “这样啊。”季晚停下脚步，“那我回去了。” 封进：“？” “开玩笑的。”季晚笑起来，又继续迈开脚步。 封进放下心，等到走得离教学楼远了，这才半真半假的问：“课不要紧？” 季晚奇怪的看封进一眼：“你不舒服，当然比一节课重要。” 季晚说得很平静，看过来的眼神也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似乎对他来说只是日常的随意一句闲聊，却让封进心头一跳。 ……他更重要。 封进假装咳嗽一声，又抬手捂住，挡住了唇边那抹控制不住的笑意。 * 校医室的校医完全检查不出来封进有什么问题，干脆给他开了点葡萄糖，让他回去休息。 封进本来也没问题，于是干脆的拿了葡萄糖后回了宿舍。 估算着生理课也要结束了，封进良心发现的没有让季晚再陪他，装作恢复得差不多了，让季晚回了教室，自己一个人留在宿舍里躺着。 封进躺了半天，脑子里胡思乱想，越躺越亢奋，没有丝毫困倦，于是给上课经常不好好听课的孔立言发了个信息。 。：【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动作片推荐？】 孔雀开屏：【！！！】 孔雀开屏：【封哥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得了一个很极品的动作片？老唯美艺术了！a帅o美！】 封进：“……” 他不知道。 他的意思是让孔立言推荐几部热血战斗影片，孔立言在这里跟他说些什么骚东西？ 孔雀开屏：【我发给你，啧啧啧，封哥你终于开窍了！】 封进冷酷无情的拒收，把手机关上。 不是他怪癖，是人的那个部位本来就长得难看，与其去辣自己的眼睛，他还不如去看一场篮球赛。 更何况……对着不喜欢的人，他实在没有兴趣，也起不了什么反应，闻到omega的信息素也能无动于衷。 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他的一切喜好与厌恶点，都明明白白。 封进翻了个身，干脆起床学习。 封进一直学到了放学的时间，宿舍门被推开，孔立言搭着季晚的肩膀进来。 孔立言：“错过了那节生理课也没什么，反正beta你了解，就剩下alpha和omega的。哎，不然……你跟我看一部ao的片吧，那种严肃正经的新手教学片，看完你就能全方位了解……” 孔立言话还没说完，对上了封进黑沉的眼眸，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感觉，再多说一句，封进就要让他当场去世了呢？ 第23章 季晚沉默了一会儿，好奇的问：“这种东西也有正经严肃的？” “怎么没有，还是官方的呢！”孔立言忍耐不住的冒死解释，“这不是最近信息素气味喷雾做的太好了，前几年生育率突破新低，加上出了好几起新婚伴侣结婚好几年没怀孕，着急去检查，结果发现一次床都没上过的情况，所以生育局做了这个官方科普视频！” 季晚确实不知道这件事，这听起来还有些匪夷所思。他震惊的看着孔立言，忍不住好奇道：“那看看？” 孔立言欣然掏出手机，然后果不其然的受到了封进的死亡凝视。 孔立言想明白了，以为封进和以前的他一样，害怕季晚看到太辣眼睛的东西，于是解释：“是3d建模动画，不是真人，很正经的，太辣眼睛的我肯定不会拿出来给晚晚看啊。” 这根本不是动画不动画的问题。 封进心底压着几分烦躁，他看着季晚拉了一张椅子到孔立言书桌边上，不由得将手中的笔捏紧了。 “季晚。”封进出了声，“过来一下，我有道题想问你。” 季晚没动：“你等我半小时。” 封进抿了抿唇，强行压下自己想要将季晚拉走的冲动。 他作为宿友，作为朋友，就算管天管地，还能管季晚看不看科普教育片吗？ 封进垂下眼，盯着手下那张写了一半的卷子。 没有这样的道理。 孔立言手机上寻找之前因为好玩而下载的教育片，找到后欣然点开，正要放到他和季晚中间一起看，肩膀就突然被拍了一下。 孔立言抬头一看，看见了拎着一张椅子过来的封进。 封进：“过去点，给我也腾个位置。” 孔立言：“？” 孔立言简直晴天霹雳！ 封进是什么人，是万年不开花的铁树，他就算相信石头能生孩子，也不相信封进会跟他一起看这种教育片的。 这样一个人，居然突然开窍了！ 没想到啊，他也会有和封进坐在一起看这种片子的一天！ 孔立言挪啊挪，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封进毫不客气的在中间坐下，用身体隔绝了季晚和孔立言两个人。 影片开始播放，季晚认真观察。 孔立言之前没有夸大其词，这个片子还真的挺严肃正经的，两个3d建模的动画主角，一边笑着露出八颗牙齿，一边做示范。 季晚保持着学习的心态认真观看，beta没有信息素，比起alpha和omega本身就更容易在那方面偏冷淡，季晚也不例外，因此能心无旁骛的观看。 孔立言则是渐渐看得入了神。 谁也没注意到，封进的视线从一开始就不在手机屏幕上。 他的眼神最开始时没有焦点，渐渐的，又不受控制的落在季晚身上。 季晚曲起膝盖抱着腿在看，他的裤子因为这个动作而被向上拉扯，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 那上面淤青的手印消散了大半，但还是留有着几分不太明显，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得见的痕迹。 封进还记得那脚踝握上去的手感，纤细，能被他一只手完全的掌控。 ……很适合他。 电子女音不带感情的朗读，给观众进行生理知识科普：“……捏住另一方脚踝，将另一方打开，可以更好的让另一方感受到力量，给予压迫感，刺激信息素的挥发……” 封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顺着这个滑稽又可笑的电子音开始进行想象。 ……如果他那晚在病房，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握着季晚的脚踝，而是做了其他动作，又会怎么样？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雪白病房，他握着季晚的脚踝。被子就在旁边，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把季晚的脚塞回去，而是慢慢抬起，然后，向外拉扯。 病床上的季晚似乎发出了几声不习惯的哼声，如同羽毛在封进的心上挠，痒痒的。 季晚睁开了眼，用那双湿润的眼眸无声的看着他，像是在控诉着他的行为，又像是纵容。 封进的心跳加快，他没有放手，继续动作，调整季晚的姿势。渐渐的，他就能卡在季晚双腿之间。 “嘎吱——” 椅子被挪动，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响声。 封进从想象中回过神，幻想中的情景如同泡沫般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迹。 孔立言匆匆跑进厕所，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季晚坦荡的接受了少了一个同伴的事实，他伸了个懒腰，暂停视频。 看到现在其实已经差不多了，该了解的都在开头了解了，后面的显然也不会是高二老师给他们上课时所讲的内容。 季晚揉揉脖子，看向还留在他旁边的封进，然后惊讶的发现封进居然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没动。 这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季晚看向面无表情表情的封进：“我还以为只有我不感兴趣，没想到你也——呃。” 季晚的视线瞥到某个可怕的东西，顿时噤声。 好吧，是他误会了，这间宿舍里的两个alpha都挺反应正常，他才是那个不合群的。 “你弄吧，我回避一下。”季晚说着就要起身，然而封进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你……”封进的声音比起平时更紧绷，“你在这里，我出去。” 说完，没等季晚同意，封进披上一条外套，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再关上门。 宿舍外边的走廊窗户敞开着，夜晚那冷冰冰的风一吹，把封进吹得从头凉到了脚。 封进走到窗户前把外套拉链敞开，好让风把自己吹得更清醒。 季晚以为，他是看那个可笑的教育片有了反应。 但他不是。 他知道，他甚至没往那边看过一眼。 就算能骗过别人，他也骗不过自己。 从始至终，他只看过一个人，也是因为那个人而起了反应。而他不久之前还为之自豪的自我控制能力，在那个人身边时不堪一击。 有什么观念在崩塌，那垒起的高墙倒下，露出里边真实的世界。 封进深吸一口气，在凌冽的寒风中，揉了揉眉心。 第24章 宿舍里安静下来，季晚把椅子搬回去，开始写作业。 十几分钟后，孔立言从卫生间里出来，满脸通红，爬上床后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盖了起来，假装自己不存在。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季晚写完了化学作业，封进还是没有进来。 ……封进不会是太尴尬，觉得被他看见之后没脸见人，所以一直躲在外面不回来吧？ 这种时候，季晚认为他不应该多管闲事。让封进在外面慢慢消化尴尬情绪，做好心里建设再进来比较好。 季晚写完作业之后想了想，给封进发了一条信息：【我去洗澡，孔立言躺着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关门。】 封进没有回复他，季晚也没在意。他拿了衣服之后进浴室洗澡，并且刻意磨蹭了些，好让封进回到宿舍之后有充足的时间慢慢躺上床，和孔立言一样的盖上被子，与世隔绝。 封进那么聪明，就算他没有明说，看到那条短信之后，应该就能马上领悟并且开始行动了吧。 然而季晚没想到的是，等他洗完澡，又洗完换下的衣服，再从洗浴间进到宿舍里面时，封进还是没有回来。 季晚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现在暖气还没有开始供应，封进出去时穿着的衣服不厚，按照外面的气温估算，封进在外面这么长的时间，大概可以冻成一尊冰雕。 封进到底在闹些什么别扭？ 季晚眉头皱得更深，他穿上外套，打开宿舍门。 宿舍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他们宿舍的位置偏里边，而封进并不在门外。 季晚顺着这条走廊一路看过去，在走廊的最里面看见了封进。他正站在一个打开的窗子前对着风猛吹，头发都被吹得飞起来了，可封进看起来似乎丝毫不觉得冷。 季晚三步并作两步走，走到封禁的身边。 “发什么愣？回去了。” 封进站着没有动，他转头看过来，俊朗的五官轮廓在灯光下形成一道阴影，让季晚看不清他的眼神。 季晚下意识的感到毛骨悚然，那些所有来找过他麻烦的a都不曾给过他这种惊悚感，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他最应该警惕的，是蛰伏得最深的那一头狼。 但很快，这种下意识的感觉被封进接下来的举动打散。 封进嫌弃的看着他的衣服：“你出来干什么，这么冷的天，这么薄的衣服有御寒的作用？” 季晚：“……” 封进说起他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可他穿得比封进厚多了。 封进看起来是真的觉得他穿得不够，季晚就见封进脱下自己的外套，伸手就要披在他身上。 季晚：“？？？” 季晚伸手一挡，坚决不让封进继续动作。 “别闹，你穿好来。”季晚严肃道，“我不冷。” “撒谎，今天气温很低，怎么会不冷？”封进黑着脸。 “你也知道这天气冷啊。”季晚给气笑了，“冷你不回宿舍，在这里傻站什么？” “我……”封进楞了一下，他拎着外套没动，沉声道，“我在想一件事情。” 季晚表示愿闻其详，于是听封进说出那件他站在这里想了这么久的事情。 “那天那两个alpha……”封进说得很慢，像是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说法，“如果他们之前不是伪装对你没有意思，而是换一种路线，慢慢接近你，成为你的朋友再对你下手，那又该怎么办？” 季晚没想到封进还在想这件事，而且看起来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在意的样子，于是安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事情不要总往坏处想。” 封进看向窗外，那里树木的叶子快要掉完了，显得十分萧瑟。 封进坚持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不说他们，那就说以后。以后如果有人伪装自己，成了你朋友以后再说要跟你谈恋爱，到时候你会不会心软，我还要不要管？” “真有这种事，我第一个连夜扛着动车跑。”季晚踢踢封进的鞋，“走了，冷不冷啊。” 封进像是终于满意了，勾起嘴角笑了笑，转身挪动了脚步。季晚放心的走在前面，没有看见后面封进的眼神。 那眼神晦涩难明，封进垂下眼睫，将眼底的情绪掩盖，最终恢复如常。 * 第二天，孔立言没能起床，季晚和封进先去饭堂吃早餐。 饭堂早上的人不多，加上他们来得早，季晚有机会能够在窗口慢慢挑选。 这所学校的伙食还不错，早餐的总类也多，有好几样都是季晚很喜欢吃的。不过这几样一般不会同时出现，所以季晚通常是选择出现的那一样吃。 但是今天，他爱吃的同时出现了两样。 季晚正犹豫，就听封进懒洋洋的说道：“想吃就点，我也想吃，我们一人点一样，然后每人每份都吃一半，分着吃。” 这倒是个好方法，可是…… 季晚犹豫的侧过脸，小声道：“他们这里不给多的碗。” 为了避免出现点一份粉几个人分的行为，学校饭堂特意定下了这个规定，让学生只能每人都点一份。 “哦。”封进随意的点点头，“不给就不给。” 眼见封进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季晚只能压低了声音，向封进详细解释道：“不给多的碗，就没办法把分出来的那半份干净的放到旁边，只能从对方碗里面夹，你很难避免吃到我的口水，明白吗？” 封进：“嗯，确实是这样。” 季晚：“……你不在意？” 封进和人把食物一人吃一半，这听起来怎么都匪夷所思。虽然他是beta，但也知道一个领地意识爆棚的alpha，是会很在意自己吃的东西被别人碰过的，毕竟a的天性如此，要一个a对自己的东西完全没有占有欲，是一件很难的事。 封进挑了挑眉，漆黑眼眸在季晚淡红的唇瓣上一滑而过，又看向窗口里面的早餐，语气平静：“你不觉得，现在才问我在不在意，有点迟？我们……早就更近一步了。” 季晚一愣，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早就超过互相吃对方东西的界限了。 他们现在是经历过第二种救助方式的，和谐友好互相帮助的关系。别说吃对方吃过的东西，连对方口水都直接吃过。 在这个情景下说起这件事，纯洁的互帮互助行动都好像蒙上了一层其他色彩。 “你是beta，没有信息素，所以没关系。”封进开玩笑似的说，“如果你是alpha或者omega，可能我还会犹豫一下。” 季晚放宽了心态：“这样，那就按你说的，一人点一份，然后混着吃吧。” 季晚点了一份手包馄饨，而封进点了一份特色炒面，等到两个人点的东西都上齐，他们随便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两样东西一个有汤一个干炒，并不能混到一个碗里吃，于是两人前半段各吃各的，等到各吃到一半，这才互相看了一眼。 封进的炒面吃得整整齐齐，留给季晚的那半边看起来动也没有动过，是个让洁癖也能勉强接受的吃法。 季晚又看看自己馄饨，作为一个满是汤汤水水和易碎皮馅的早餐，尽管他已经尽量吃得很小心了，也还是没办法做到像封进吃的那样整齐美观。 “要不然算了。”季晚不好意思道，“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吃，不要勉强了……” 季晚话还没能说完，封进将自己的炒面推向了他，然后毫不见外的拉过馄饨碗，拿起自己的勺子。 封进的不介意绝不是伪装，这让季晚松了一口气，安心的低头吃了起来。 季晚吃得认真，封进则吃得若有所思。 他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分析判断是错误的，他对季晚有反应，只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是碰巧。而对季晚的其他关心，也能解释为兄弟情。 为了进一步认证，他做出了这个选择。 吃别人吃剩的东西，放在之前是他绝对雷区，别说接受，想一想他就能恶心吐。虽然他嘴上跟季晚说他们采用过第二种治疗方式，不要介意这种事情。但实际上，治病是一回事，吃东西又是一回事，是可以完全分开的。 可是现在…… 别说嫌弃，他简直连汤都想喝光。 有人跨越了他的警戒线，在禁区里嬉戏盘旋，却不会引起他的丝毫怒意。 这种事情为什么会是他的雷区？ 以前的他真是莫名其妙，有病。 封进正一边思考一边吃着，就发觉有一道不带善意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封进抬头看向视线传来的方向，看见一个单眼皮的a男生坐在他们斜后方，那个表情，很是有股嫉妒的味道。 封进皱皱眉，朝着季晚那边的方向靠了靠，接着伸出手，搭在季晚坐着的椅子靠背。从后边看，这个姿势就如同他揽着季晚。 那单眼皮男生看起来脸色更难看了，他对着封进，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封进才懒得分析这个人说了些什么，他回过头，从季晚那里夹了一筷子的面。 季晚：“？” 封进面不改色：“突然有点想吃。” “哦，那你多吃点，”季晚推推炒面，“其实我有点饱了。” 封进不客气的笑纳，等到两个人都吃饱，便回了教室。 早读过去，又下去做了早操，等到回来的时候，就有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 季晚通常用这个零散时间背英语单词，正低头背着，就听门口响起一阵喧哗。 “哎，你是哪个班的啊，过来找谁？我帮你叫一下。” “哎等一下，你怎么就直接进去了！” 季晚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单眼皮男生直接从门口朝他走了过来，最后在他桌子前站定了。 全班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边，担心那个外班的男生找季晚的茬，已经有好几个人撸起袖子，准备在事情不对的事情第一个冲上去。 季晚坐着没动：“有事？” “季晚同学。”那单眼皮男生一手撑在他桌子上，“我来，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季晚：“你说。” 单眼皮男生俯下身，拉近了和季晚之间的距离，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我就想问问，我给你塞的那么多封情书，你看过吗？” 事关八卦，班级里瞬间雅雀无声。 季晚：“……” 季晚：“没有。” 事实上，他收到的所有情书，都没看过。 “其实我也猜到了，不过没关系。”那单眼皮男生点点头，伸手进口袋，又拿出来一封信，“我这里还有一封，麻烦你这次当着我的面看完，谢谢。” 这话说得看起来礼貌，可实际上半点不客气。那封新的情书被放到季晚桌面正中央，等待着被拆开。 孔立言下意识的看向封进，果不其然的看见封进黑了脸。 而季晚不看情书的原则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他淡淡道：“抱歉，我不想看。你的东西压着我的英语单词本了，请你挪开。” “哦，学习成绩好。”单眼皮男生并没有拿走情书，他拖长尾音。“那刚好可以给我补习，真合适。” 上课铃敲响，单眼皮男生用食指点点情书：“情书我就放在这里，我懒得再等了，之后下课我还会再来，直到你看了，给出回应为止。” 说完，那单眼皮男生扬长而去。 英语老师进来讲课，而讲台下面消息乱飞，不出半节课，大家就都知道了那个单眼皮男生的背景。 那男生叫做贾流，今年读高一，家里有钱，也有点权，是学校里的知名风流人物，男女朋友从来没有断过，跟他交往过的人两个手都数不清，连校长都管不了他。 这位高一的风流人物和他们本来和他们没什么交集，他们也不熟，没想到因为季晚，让大家都见识到了这位风流人物的可怕。 孔立言把书立起来挡住老师的视线，在下面跟封进小声商量：“那个人好踏马的不要脸，我们去把他揍一顿算了，每一节课下课都来骚扰晚晚，那还得了？” 封进垂着眼，声音里带着凉意：“下节课，你坐到季晚的位置，让他坐过来。” 孔立言了然，等到下课，他就立刻跟季晚换了座位。季晚也没有客气，道谢过后直接坐了过去。 他们最近才新调动了位置，现在他们的座位在教室的里边，封进坐在过道，孔立言的座位则是最里面靠墙。 季晚坐过来，那个人想要再跟季晚接触，只要封进不同意，那么那个人就会被堵在外边，碰都碰不到季晚。 有封进护着，班上同学终于是放下心，有心情去胡说八道。 “他们的关系变得这么好，妈妈我好感动。”高壮的体育委员对着同桌生活委员小声比比，还做作的抹了抹眼泪，“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变得关系这么好的，但也许这就是兄弟吧。” 生活委员呵呵一笑，又拿起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没错，这就是伟大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班上气氛热烈，而贾流下课以后果然又过来了，然而这次他没能如愿跟季晚再次进行交流，被挡在了外边。 “喂，让开。”贾流这个平时只在高一沾花惹草的人并不认识封进，也没有遭受过封进的毒打，傲慢道，“别挡路。” 初生牛犊不怕虎，全班人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去招惹封进。 封进的长腿随意的放在过道，他翻看着课本，把这个人视为了空气。 贾流不耐烦了，本来下课时间就短，再拖延一下，又要上课了！他提起自己引以为豪的信息素，就要教训教训这个挡路的家伙。 然而直面他信息素的封进纹丝不动，其他人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比。 alpha之间的信息素压制最为直接，自己的信息素对别人来说不痛不痒，这放在哪里都是一件丢脸的事。 从小就生活得顺风顺水的贾流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道：“我追他，这关你什么事，你管这么多，你是他男朋友？” 封进翻书的动作停下，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贾流从饭堂里就在盯着封进了，现在看到封进的反应，立即下了判断，把封进定位为和他一样的追求者，那种披着朋友皮的追求者。 贾流压低声音，抓住这个点嘲讽道：“你也不是吧，你有什么资格啊，他一看就对你没有意思，以后也不会有。你只不过是一个朋友，就在这里管东管西？” 所有听见了这句话的人都把这句话当成了一个无聊的挑衅，完全没由当真，就连孔立言都不觉得这句没有水平的垃圾话会让封进动怒。 而封进合起书，笑了一下，站起身。 恐怖的信息素如山一般压过来，贾流瞬间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 “你再说一句试试？”封进轻声道。 其他没有被封进信息素攻击的人把这句话当成一句普通的警告，只有贾流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动了怒。 像是被踩到了逆鳞的恶龙，要把无知的敌人消灭。 “我……”贾流呼吸困难，他来之前，完全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个班里有这么可怕的人啊！绝对的实力压制让人颤抖，贾流已经想要跑路了，但他又要面子，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既然你想出头，那敢不敢跟我比一场篮球？你赢了，我以后再也不来骚扰他，我赢了，你就不能再插手。” 竖起耳朵偷听的班上同学埋头忍住笑，体育委员更是忍不住的笑出声了，只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更加放肆的嘲笑。 跟封进比篮球，是不是找输啊？ 封进其实根本没怎么在篮球场上见过这个人，心里也能估算到这个比试的胜率他接近百分百。 其他人都以为封进回一口答应下来时，就见封进歪了歪头，转向坐在里面的季晚。 “他想跟我比篮球，你觉得怎么样，能接受吗？”封进问。 季晚也没想到封进会征求他的意见，一下子有些懵：“都行，你做决定吧。” 封进于是答应下来：“那好，就定明天。” 贾流眼睛一转：“不在学校比，去外面篮球场。” 封进是无所谓在哪里比，等到商量好，贾流便离开了。 到了明天，下了课之后，季晚跟着封进和孔立言一起去指定的篮球场。 那个球场不在他们这边，在靠近南城的一所学校旁边。 贾流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封进后也没有害怕的立刻跪地求饶，而是趾高气扬，胜券在握的样子。 “别说我不给你面子。”贾流得意道，“你这次输定了，我的队友可是校队的人，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根本没有人理他，季晚他们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 “他可能找了外援。”季晚皱起眉，靠近封进说道，“可能就是附近这所学校的。” “嗯，没事。”封进说，“我们的队友也是这个学校的，不怕。” 孔立言这个跑八百米都能气喘吁吁，专注游戏开黑的人当然不是打篮球的，他纯粹过来加油喝彩加看热闹。 孔立言掏出手机，在群里一顿指指点点:【@张阳里，快点，上次说给你介绍对象，虽然现在不能成功了，但过来看看人也是好的，现在先交朋友，合适的话毕业以后再抓紧啊！】 【@全体成员，到了没有，这次一定要赢吧兄弟们！】 封进：“……孔立言。” 孔立言茫然回过头：“啊？叫我？” “好好学习，不要老想着让别人谈恋爱。”封进面无表情道，“你觉得你这样做合适吗。” 孔立言：“？” 有什么不合适的吗？先当朋友，毕业以后再谈恋爱，很好呀？ 然后孔立言就看到，他刚刚在群里的发言，被封进这个管理员给撤回了。 不仅他的被撤回了，其他那些叫嚷着发照片看看的家伙，也通通被撤回了。 封进慢条斯理的打字：【不要刷屏，待会儿如果有人没到，发消息该看不见了。】 见封进这么认真，孔立言也不好再在群里发些什么，于是揽着季晚肩膀跟他说明情况。 “我们有几个关系很好的发小在这边的学校读书，他们打篮球的水平都很不错，这次就是叫他们过来帮忙。”孔立言说。 季晚明白情况之后，孔立言还是忍不住想要给季晚推荐发小的心情。 季晚和他的发小在一起了，四舍五入，那大家就相当于一家人了，以后毕业也能经常见面，多完美啊！ 既然封进不喜欢他提高中校园恋爱耽误学习，那他提毕业以后总行了吧。 孔立言拉拉季晚，凑到季晚耳边小声道：“晚晚啊，我知道你不喜欢臭alpha，喜欢和你一样的beta。那你有没有想过毕业以后找什么样的beta？” 季晚被这突然的话题弄得有些茫然：“没想过。” “是这样的，你看……”孔立言正要小声给季晚推荐一下自己人，就听封进突然开口。 “孔立言。”封进声音里带着几分凉意，“他们好像来了，在前面那个路口。但是迷路不知道怎么走，但是你去看看。” 这种四通八达的地方也能迷路？ 孔立言很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过去了。 孔立言还真的刚好接到了人，只不过不是迷路的，是刚好走到那里。 一伙人热热闹闹往回走，准备接近篮球场时，不知谁说了一句：“哎，你们看封哥……” 众人齐齐向长椅那个方向看去，封进坐在那里，侧着头在跟一个只能看到后脑勺的人说话。由于封进刚好面向着他们这边，他们也因此能看见封进的表情。 封进的脸上不见不耐烦与戾气，他嘴角微勾，脸上都带着淡淡笑意，整个表情可以称得上柔和，甚至带着几分纵容。 封进谈恋爱了？ 这个念头在不少人的脑海中闪过，把他们吓得一个哆嗦。 有比较皮的当即把手做成小喇叭的形状嚷嚷道：“封进，谈对象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啊！不就是脱单要请客吗，怕我们削你一顿狠的？” 孔立言喷了：“哎哎不要乱说啊，啥谈恋爱，我看你们才是最近没被打皮痒了！” 众人纷纷笑起来，他们其实也就是开个玩笑，没真觉得封进跟谁谈恋爱了，在封进旁边那个应该是那位新朋友。 毕竟能让封进动心的人，还没出…… 在跟封进说话的人转过脸，那起哄的笑声停下，变成被口水呛到的咳嗽。 “我的亲娘啊。”好不容易停下咳嗽的张阳光陶醉道，“真踏马的好看咧。” 打着封哥的朋友也就是大家的朋友的旗号，众人迅速开始尝试跟季晚勾肩搭背，又被封进 “滚滚滚，一群alpha，信息素臭烘烘的，凑什么热闹。”封进黑着脸骂道。 “怎么就臭了，我的冰淇淋香味？” “那我也是苹果啊？香死了。” 作为beta的张阳里瞬间脱颖而出，激动道：“我没有信息素耶，这位新朋友，看来只有我能给你一个安慰的怀抱了。” “beta更不行，他对beta过敏。”封进说。 季晚：“……？” 乱哄哄的场面没能持续多久，另外一边的人也从远处了。 “你放心，高中篮球，我们还没怎么输过！”肌肉壮a们边走跟贾流做保证，“一定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贾流正满意的点头，就又听壮a说道：“除了那个叫封进他们一伙的，其他人我们都有九成胜率！保证你的钱不白花！” 贾流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你怎么了。”肌肉壮a不明所以，往球场那边一看，顿时也垮起了脸。 晴天霹雳，为什么，为什么出门赚个外快，也能碰到这群曾经把他们打崩的家伙！ 这场球封进他们简直是以碾压之势获得了胜利，对手看到他们以后就开始两股战战，纵然努力防守，还是没有任何用处。 打完球，天色已经黑透了，失败的一方灰溜溜的迅速跑走，一秒没没脸多待。 明天并不是周末，很想聚聚吃吃饭的一群人也不得不各回各学校，等下次有空的时候再约。 张阳里很是有些依依不舍，还想跟季晚交换一下建议方式，被封进用阻碍学习的理由毫不留情的挡了回去。 孔立言又要去开黑，离开了这个队伍。 “那只有我们两个回去了。”封进说。 季晚点点头：“嗯，坐车？还是你想打车？” “我……”封进抿了抿唇。 他的那些朋友们，到底还是在季晚身上留下太多味道了。 很杂乱，把他的味道都掩盖了过去。 ……他不喜欢。 “我想咬一口。”封进低头说，夜风吹得他的声音飘散，听起来有些无力，“运动产生的信息素太多了，有点不舒服。” “这样。”季晚愣了楞，“你怎么不早说？走，我们去找个地方。” 季晚抱着对封进的信任，没有进行深思。 如果运动会不舒服，那为什么封进之前总是会去打球？信息素随着汗液挥发，而信息素会跟着汗液一起挥发，适当的运动能帮助体内堆积的信息素更好的释放。 所谓的不舒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这旁边就有体育馆，封进带着季晚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面没有其他人，封进将门反锁，握住季晚的手腕。 他打球时流了很多汗，虽然被风吹得差不多都干了，可也还没干透。如今抓着季晚，把季晚也弄得黏糊糊的。 季晚没有说什么，无声的纵容了封进的动作。 “我去稍微擦一擦。”封进见好就收，假装才发现身上不干净，心满意足的放开手，不着痕迹的看一眼季晚那沾满了他信息素的手腕，“等我一下。” “嗯，”季晚在椅子上坐下，随口跟封进闲聊：“你的朋友都很有意思。” 封进：“……” 正在洗脸的封进抬头，毫不留情的用发小们当垫脚石：“那是你对他们了解得不够深。” 季晚顺着封进的话问：“如果了解深了会怎么样？” “那你会发现他们不如我有意思。”封进冷声道。 季晚：“……” 大意了，没有闪过这一波自夸。 封进很快的擦干净多余的汗水，重新回到季晚面前。 封进想起什么，视线在季晚唇上停留。 季晚误会了封进的意思，解释道：“我后颈的伤口全好了，你不用担心，不需要再用到第二种方法了。” “……我知道。”封进把季晚后颈上的衣服拉开些，看着那层薄薄的皮肤，声音有些沉，“有无痛的方法不用，偏偏用会难受的方法，你也是挺对自己下得去手。” 季晚听着这话里的意思，迟疑道：“你……还想用第二种方法？” 封进沉默片刻，懒懒道：“我当然不想，我是担心你想。” “哦，”季晚笑笑，“你放心，这点距离感我还是有的，不用担心我占你便宜。” 封进：“……” 被占便宜什么的，他也不是那么介意。 季晚低头抵着墙等待着，封进的手指按上来，在他那不会产生信息素的后颈上移动，因为握笔和打球而产生的薄茧触碰着后颈上细嫩皮肉，带来让人颤栗的麻痒。 封进一直没有咬下来，他用手碰着那片后颈，将那片后颈上染满了自己的信息素，可仍然不满足。 还有其他部位，那些部位的信息素，也不应该存在。 封进极轻的叹了口气。 季晚回过头，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困惑：“？”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打完球之后，他们互相庆祝胜利而拥抱，但是没有人抱我。”封进声音中带着几丝沉闷和落寞，“不怪他们，但有时候信息素太强，也挺无趣的。” 季晚一愣。 封进说的事情他之前也注意到了，比赛结束之后，封进的朋友们确实是有互相拥抱庆祝，但是他们面对封进时，就只是很克制的碰拳。 因为不能忍受太近的接触封进的信息素吗？ 封进看着他们拥抱的时候，又在想着什么呢？ 季晚无声的叹一口气，转过身，张开手臂。 “要不要？”季晚问。 发问者的神色柔和，那精雕细琢的五官上是宽慰与尽量掩饰着的怜惜。 封进没有说话，他敛下眼底的神色，慢慢的俯下身，将那个温热的身体抱入怀中。 季晚拍拍封进的后背：“恭喜，你打的真的很好。” “嗯。”封进安静的抱着，直到时间足够久了，直到季晚浑身上下都弥漫他信息素的味道，这才松开了些许力度。 “我能这样抱着你咬么？”封进轻声问，“可能会歪一些，我会尽量小心的。” 季晚对用什么姿势倒是无所谓，于是点头答应。 封进侧过头，张嘴咬下。 信息素被持续注入，那气味包裹着季晚，由外渗透到了里。 封进想，如果季晚能闻得见信息素的气息，大概能从他那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中发现什么端倪。 可季晚只是一个beta，他安静的闭着眼，对着溢满了一室的信息素一无所知。 第25章 等到回去的时候，封进体内多余的信息素似乎已经平静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按照往日的流程，季晚还要用水擦一擦后颈，把封进残留下来的信息素给擦掉，免得留下的信息素被别人闻出来。 可这一次季晚有些犹豫，天气越来越冷，不是必要的时候他都不想碰冷水，否则等手重新暖起来要很长时间。 封进很顺手的帮季晚把脖子那块的衣服拉好，将被咬的部位掩盖住，看似随意的说道：“不擦就不擦，冬天衣服那么厚，衣服一盖，有谁能闻得出来？” 季晚闻不到信息素，也不能确切的体会到信息素气味有多浓，不知道穿透力有多强。 封进没有必要撒谎，既然这么说，那应该就是真的不怎么闻的出来吧。 季晚没看见走在身后的封进那餍足的眼神，也不知道封进说了谎。 只是身为beta，季晚并不能长时间的留住那些信息素。纵然封进尽力挽留，在回学校的路上，那些信息素还是被风吹淡，慢慢的闻不见了。 * 回到学校，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季晚被班主任找去了办公室。 上一次运动会的时候，季晚的播音大概让班主任很满意，这一次又让他参加学校一年一次的元旦演讲比赛。 “老师相信你能带着班级再创辉煌！”班主任捧着保温杯笑呵呵的说道。 季晚答应下来，回去在课余时间里准备稿子。 日子逐渐过去，气温慢慢的越来越低，季晚开始思考着要不要给自己买新的厚一点的冬装。 他这几年长高的速度太快，之前买的冬天的衣服已经要不合身，得尽快换新的。 其实继母倒也不会在明面上因为衣服而为难他，毕竟真的让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也太不像样。 只是每一次给他新衣服，那必定是在所有人都在的场合将衣服交给他，然后继母会长篇大论的说怎么怎么辛苦的才给他选到了合适的衣服，有多么的不容易。 再然后，他爹就会感慨于继母的行为，并盖章定论：季晚的亲妈也没有你贴心。 一来二去，经历了几次这种事情的季晚，便不愿意继续让继母帮他买衣服了。 季晚查了查自己银行卡里的存款，陷入沉思。 他的存款主要来源于奖学金，还有寒暑假时帮别人补课时赚的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买太好的衣服还是不可能的，还是看看哪家店里有折扣比较好。 季晚正思考着，坐着的椅子突然被踢了一脚。 “发什么愣，去吃饭了。”封进说。 季晚回过神，收拾好东西后起身。 出了教学楼，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季晚一抖，迅速把拉链拉到了最顶端，把手塞进了口袋。 “我说你……”封进皱起眉，“要风度不要温度？” 封进停顿了一小会儿：“你穿成什么都还不错，裹成熊也还行。” 季晚：“……谢谢啊。” “也不是不要温度，过几天有活动，到时候我再去买厚一点的衣服。”季晚呼出一口气，“这几天就先随便穿穿。” 封进不太认同季晚的做法，他像是想起什么，转过脸去轻咳了一声，再回过头来时满脸严肃：“穿我的。” 季晚有些诧异的看封进一眼，笑着摇摇头。 他们作为朋友，他大概也能猜到封进不会对他见死不救，封进纠结过后，借给他衣服也是正常举动。 但是作为alpha，封进领地意识那么强，心里难免对别人穿他的衣服有那么一丝不爽。 不是谁都能接受把个人物品借给别人的，更何况是要穿在身上的衣服。虽然之前封进也有借给过他衣服穿，但穿一会儿和穿几天肯定不一样。 温度还没有冷的太过分，他还撑得住，就不能随便浪费封进对他的好意。 有适当的分寸感，友情才能更长久。 封进被拒绝了，沉着一张脸，看起来完全没有开心一点。 等吃完饭回到宿舍，季晚写完作业后，继续准备他的演讲稿。 写着写着，季晚眼前一黑，大半张脸都被一个帽子罩住了。他把帽子拿下来，发现那是一件连着羽绒服的帽子。 这件羽绒服摸起来又轻又暖，肉眼可见的不便宜。 封进在他身后抱手皱眉审视着，看起来很不情不愿的承认道：“你穿起来比我穿要好看那么一点点。” 季晚哭笑不得，开玩笑道：“哪能呢，封哥是这个学校的校草，哪有人能比你好看。” 封进的嘴角翘了翘，随后又严肃了脸色。他看看季晚写着的稿子，慢悠悠说道：“这几天，你先穿我这件衣服。” 季晚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又听封进说道：“这件衣服我还没穿过，你可以随便穿。演讲比赛有奖金，到时候你可以用奖金买一件新的还我。” “校内的演讲比赛也有奖金？”季晚的注意力被转移，“班主任怎么没告诉过我？” “忘记跟你说了吧，这有什么奇怪。”封进背起背包，“我今晚要回一趟家，如果孔立言跟你胡说八道，或者又想给你介绍对象，你就打电话给我。” 季晚：“……好，一路顺风。” 而在第二天，季晚又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笑眯眯的递给他一张纸：“之前忘了跟你说了，我们这个演讲比赛是有奖金的。给你看看，这次的比赛加油啊！” 季晚接过纸一看，立刻懵了。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那张纸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等季晚回到教室，依然感觉自己精神恍惚。他忍不住回头和封进和孔立言小声说道：“你们知道，演讲比赛的第一名奖金有多少吗？” “啊？这东西还——” 孔立言想说这个破比赛啥时候有过奖金了？不纯粹是浪费时间的玩意儿吗？ 然而话才刚说了个开头，他就被封进在桌子底下猛踢了一脚，下意识的闭了嘴。 “多少？”封进问。 “八千。”季晚脸色严肃。 “哦。”封进观察了一下季晚的脸色，一时间有些琢磨不定这八千是多还是少。 “少了？那应该……八万？”封进皱着眉。 季晚：“……” 季晚的表情难以形容：“我之前的学校，这种活动如果有奖金，那也只有五十。” 封进：“……” 是他大意了，幸好昨天没有拿更多。 很快，封进调整过来：“那你先穿我那件新外套，比赛努力一下，争取拿到第一，到时候再给我买件新的。” 季晚不再推辞，笑了笑，答应下来。 等到上课，孔立言在下边悄悄问：“封哥，昨晚你突然回家干啥？” 封进一手撑着脸看书：“想买衣服，回去把之前存的压岁钱花了。” “……这种事也要你亲自跑一趟，你家的衣服不都是品牌方送过来的？”孔立言无语，他最近是越来越有些看不懂封禁的行为了。 “你不懂。”封进轻声说着，看一眼坐在前面的季晚，又垂下眼帘。 * 演讲比赛的当天风挺大，季晚穿上了封进给他的那件新羽绒服。 等到要上台的时候，季晚把羽绒服脱下来递给封进，穿着校服外套上去进行演讲。 季晚的外貌真是极好看的，哪怕学校的灯光水平死亡的不能再死亡，也无损他的风采。 又或者说，就是因为学校的灯光太过于死亡，让他更加的鹤立鸡群，脱颖而出了。 封进坐在下面看着台上的季晚，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是季晚，那些目光或狂热或好奇，全都一瞬不瞬的盯着台上的人。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季晚，而季晚身上，却没有任何一样能表明他们关系不错的印记。 没有人知道他和季晚的关系，除了他们自己。 封进抿抿唇，听见隔壁两个隔壁班的女生在窃窃私语：“我天，他长得好好看啊。” “你说他穿得那么薄，不如我们去买杯热奶茶给他怎么样，说不定还能成功要到他的号码。” 女生们笑闹着，决定见机行事，有机会就溜出去买。 封进紧了紧怀里的衣服，那衣服被他抱在怀里，沾染上了他的信息素。 等到季晚演讲完下台，封进将抱着的羽绒服递给季晚，看着季晚穿上那一件羽绒服，身上又带上了他的味道，而那两个想要给季晚买奶茶的女生感觉不对，安静下来时，阴郁的心情才开始好转。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的信息素更持久的留在一个beta身上呢？ 季晚在这次的朗读比赛里不负众望的夺得了第一，回到宿舍以后开心了好久，定下了周末请全宿舍吃饭，再给封进买一件衣服之后，这才好不容易的睡着了。 夜深人静，听着季晚舒缓的呼吸声，封进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拿出手机。 用什么方法，才能在beta身上长时间留下alpha的信息素？ 在搜索栏里输入这一行字，封进点击确定。 很快，搜索结果呈现在他眼前。 搜索这个问题的人，原因各不相同，而他们得到的答案，出奇的一致。 想要在beta身上长时间留下信息素，只有一个方法。 将自己的信息素，送入那个beta的最深处。 像终身标记一个omega一样对待一个beta，虽然不能将他标记，却可以将信息素气味暂时留住，停留时间大约在一到两天。 封进将手机关上，在寂静的夜里，听见了自己激烈起来的心跳。 第26章 等到临近周末，季晚想要请封进和孔立言出去吃东西，可孔立言突然想起来，周末也是他们某个发小的生日。 “我问问那个家伙生日要干什么啊，等一下。”孔立言拿出手机敲了一会儿字，抬起头来对季晚说道，“他那天想邀请我们一起去吃东西，过生日。让晚晚你也一起来！” 季晚询问：“我去真的好吗？” 见季晚有些茫然的样子，孔立言解释道：“没事，晚晚你也见过他的，就是上次打篮球的时候，那个苹果味的家伙……啊不是，你闻不见信息素，就是那个被晒得很黑的家伙。他说对你一见如故，所以邀请你一起去来着。” 孔立言这么一说，季晚就有了个大概的印象。他记得那是个挺开朗的alpha，盛情难却之下，季晚便也答应了邀约。 生日时间定在周日，季晚和封进、孔立言商量了一下，觉得周六周日连吃两天大餐太过于暴饮暴食，他们的那一场暂时推到以后。 讨论完，孔立言出去开黑，封进坐在床上问：“不出去吃东西，也不跟我一起去买衣服？” 季晚原本在床上躺着，他抬眼看过去，就见封进正襟危坐着，像是有些不满：“去参加生日会刚好可以穿新衣服，我们今天去买，很合适。” 季晚没什么意见，他起身穿好衣服，跟封进一起出了门。 打车来到商业街后，季晚带着封进去逛商城。 商铺实在太多，季晚决定先询问封进的喜好。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牌子？”季晚问。 “没有。”封进懒懒道。 季晚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你之前那件羽绒服，价位是什么？” 他之前也尝试查找过封进给他的那件羽绒服的价位，好尽量还封进一件差不多的，可在网上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件羽绒服。 封进从来就没有关心过这种东西，随口道：“不值钱，两百。” 季晚：“……？？？” 他和封进之间，一定有一个人疯了。 封进查漏补缺：“那件衣服是买其他东西的时候送的，赠品，本身也没有价值。” 季晚将信将疑，但是现在就算他不相信封进说的话，也没办法知道那件衣服的价格，于是他思考一下，决定给封进买一件穿起来帅气的衣服。 封进身高腿长肩宽，是个典型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季晚看了很多件都觉得不错，然而封进无比挑剔，每一件都觉得不行。 “穿不了。”在季晚又一次挑出一件衣服后，封进皱眉道，“我不喜欢这种类型。” 季晚也没生气，好脾气的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封进的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指了指早就看中的枣红色大衣：“看看那件。” 导购员将大衣拿过来后，封进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沉思了一小会儿，又在季晚身上比了比。 “同学你真有眼光！”导购员夸赞道，“这件特别提气色！” 封进：“嗯。” 季晚皮肤白，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显得整个人都活泼了，很可爱。 季晚听见封进说：“我喜欢这件。” 季晚点点头，正要拿去付款买下来，又被封进挡住了。 “我的确喜欢这件，但这件你穿起来好像比我要好看点。”封进皱着眉。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太好理解，乍一听简直就像攀比输了之后不开心。季晚谨慎回答道：“还是你比较好看。” “是么。”封进淡淡道，“那你也买一件，我们一起穿，有对比。” 季晚：“……” 没想到，封进对外貌居然还挺在意的，还要和他一较高下？ 可多买一件衣服并不在他的预算之内，季晚揉揉眉头，正要说只买一件时，导购员笑容满面的拿着一个上面写着减价60%的牌子，挂到了这件大衣的架子上面。 季晚：“这是……？” 导购员看过来，笑容更加真诚：“您好顾客，我们在搞活动，感恩回馈，买两件衣服，每件都能减百分之六十哦！” 天降馅饼，砸在季晚头上。 买不买？ 买！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季晚很开心，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 封进也勾了勾唇角，他的视线在那两件新买的相同的衣服上一晃而过，眼眸微黯。 ……穿着同样的衣服，就算季晚在演讲台上，在校园的某个角落，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终于像是被他留下了半点痕迹。 心里的空虚被填了些许，但终究……欲壑难平。 服装店里。 导购员把减价60%的牌子摘下来，对另一个短发导购说道：“小老板突然过来，吓我一跳。” “谁说不是呢，这个60%都是我临时做的，哪里有过这种折扣啊。”短发导购挠挠头，看向封进和季晚离去的方向。 也不知道那个小同学和封进是什么关系，她可从来没见过封进为了谁做这种事。 买完衣服的季晚正准备回学校，又被封进拦住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道买完衣服就回去？”封进说。 “嗯？”季晚疑惑，“不然呢？” 封进笑了笑。 他们好不容易单独出来一次，就像是约会，他不可能让今天就这么过去。 “逛街，吃东西，看电影，是出来玩一次的标配。”封进说，“这是常识。” 季晚并不是这个常识的拥护者，事实上，他出来逛一次街在之前，就会想好这次要买什么。到达地点后就直奔主题，买完东西就回去，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玩耍上。 但他确实也是听说过这个说法的，很多人出来玩一次都会玩个尽兴。 这一次出来主要目的还是感谢封进之前借他衣服，所以季晚也不介意顺着封进的意，询问道：“那你想……？” 封进假装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把早就想好了的计划说出来：“时间还早，去看个电影，看完电影然后吃饭，吃完饭刚好差不多到时间该回去。” 这个安排听起来很合理，两个人于是前往附近的电影院。 他们来的时间封进也是算过的，刚好有一部爱情片上映，其他的片子要么就是恐怖片，要么就是儿童动画片。 恐怖片季晚有心脏病，肯定不会选择，儿童动画片又太幼稚，也不会选择，剩下的就只有那部适合情侣一起观看的爱情片了。 “要不要再等一等？”季晚看着屏幕上的排片表说，“再过二十分钟，有一部喜剧片可以看。” “那个我看过。”封进面不改色。 季晚：“……这个不是新上映的吗？你什么时候看过？” “家里。”封进冷静道，“家里有家庭影院，跟电影院签有协议，最新上映的片子都可以在那里看得到，这样就不用专程来电影院看。” 封进倒也不是完全在撒谎，他平时看电影确实是那样操作的，只不过季晚说的那个喜剧片他还没有看过罢了。 他的目的只在那个爱情片，在众多情侣包围中和他一起看电影，季晚说不定会被气氛感染，也体会一把脸红心跳呢？ 季晚：“……” 季晚受到冲击，陷入沉默。他不明白封进到底为什么要来看电影，怎么看都像是闲得无聊。 封进指指那个爱情片：“这个吧，反正也是消磨时间，看起来还行。” 两个朋友一起看爱情片，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季晚想了想，指向那个恐怖片：“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封进：“不太好吧，你的身体……” 季晚明白过来，解释道：“没关系，我不怕这种东西。其实我看过挺多经典恐怖片的，就……没什么感觉，看个热闹。” 封进当即应下，转身去买了两张恐怖片的票。 季晚不怕，他可以怕。 机会是人创造的，说不定这效果比爱情片还要好。 既然封进去买电影票，季晚便去买零食。来到购买零食的地方看了一圈后，季晚发现单买会比较贵，而买一个所谓“情侣套餐”的组合，优惠会大很多。 他是无所谓买什么套餐，但他怕封进觉得有所谓。 学校里谁都知道，封进是一个极其讨厌被传绯闻的人，这也是那么多人喜欢封进，但压根不见封进绯闻的原因。如果因为这个小事而让封进不高兴，未免太不好了。 “要两份小份……”季晚话还没说完，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 季晚回过头，看到封进站在他身后。 “一份情侣套餐。”封进说。 负责卖零食的男生脸色微红，将他们要的东西递给他们。 封进拿过东西付了钱，带着季晚往影厅走。 季晚看看手里的情侣套餐，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封进反问。 他看着季晚片刻，叹口气：“跟我出来玩，你不用想太多，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么熟，一般情况下我不会介意你做什么。” 封进的眼神里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纵容，季晚微楞，还没来得及说话，灯光灭掉，黑暗笼罩着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季晚不知怎么的放松下来，他一边回想着封进刚刚说过的话，一边伸手去拿放下中间的爆米花，却碰到了封进同样来拿爆米花的手指。 那指节修长而有力，指尖因为想拿东西而伸出，刚好触碰到季晚的手指指腹，带来些许的痒意。 如果是之前，季晚碰到封进的指尖时会把手收回来，因为封进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能接受这种小动作的人。可现在，他刚想要收回，又想到了封进说的那些话。 不会介意他做什么？ 真的吗？ 季晚忍住了把手拿开的想法，尝试着把手留在原地，等待着封进拿完爆米花将手撤离后，他接着拿。 然而那几根修长手指拿起爆米花后没有抽离，而是转而将爆米花递到了他手边，展现出一个等待的姿势。 季晚停顿了一会儿，把那几颗爆米花接过。 季晚边吃边很有些感慨。 ……封进对待朋友，好像真的是很宽容啊。 电影持续的放映着，影厅里尖叫连连，季晚坐的端正，看得认真。 坐在旁边的封进不着痕迹的看他一眼，吃了两颗爆米花。 眼看着电影开始演到比较恐怖的地方，封进假装一颤，抓住了旁边季晚的手腕，又马上松开，装作坚强的模样。 季晚的手伸过来，安抚的排了拍封进的手臂，凑近轻声问：“你害怕的话，我们就不看了？” “不行。”封进迅速否决了这个方案。 他也没想到季晚直接提出离开，之后做出一副又怕又想看的模样：“我要用眼角余光看。” 季晚：“……那好，怕的话你可以抓住我。” 电影继续播放，两个人安静下来。 他说了要用眼角余光看电影，那么视线就可以很光明正大的放到别处。 封进盯着季晚的手，隔三差五的，在季晚要那爆米花的时候给季晚递上几颗。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季晚已经从不习惯，变成了逐渐适应。 指尖再次相碰，这次季晚没有避开，而是自然的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 一个递，一个拿，带着一股默契。 季晚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他的接近。 总有一天，他会渗透进季晚的生活之中……渗透进方方面面。 第27章 第二天是星期天，要去参加封进和孔立言那位发小的生日聚会。 孔立言摆了几套衣服在桌子上，举棋不定，不知道要穿哪一套。 “晚晚，你帮我看看，我穿哪套最帅？”孔立言呼唤季晚道，“老子今天要做他们之间最靓的仔！” 季晚从床上探出头，对着孔立言摆在桌面上的衣服认真看了看，评价道：“都不错，不过中间的那套更加适合聚会，你穿起来也好看。” “嘿嘿，是吗。”孔立言美滋滋的拿起中间的那件风衣，穿上以后照照镜子，臭美的整理好了发型后，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帅。 最靓的仔回头给季晚抛了个媚眼，还往上撩了撩头发，季晚被逗得忍不住笑起来。 封进：“……” “你是最靓的仔？”封进说。 孔立言反应过来，飞快的找了个借口，理直气壮道：“对啊，封哥你是哥，虽然你是天下第一帅，但就不要参加我们靓仔排行了。” 封进：“……” 封进实在不愿意看孔立言在那里搔首弄姿，他越过两张床中间的距离，扯了扯季晚的衣服，把季晚的注意力从孔立言身上转移到他身上。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下去准备准备。”封进说。 季晚点点头，从床上起身。 “对，你们穿什么去？”孔立言把视线从镜子里的自己身上挪开，看下那两个爬下床的人。其实按照他对季晚和封进两个人的了解，这两个都是仗着脸好，平时随便穿。 所以这次应该也是随便穿一件去？时尚的完成度靠脸，这两个人随便穿啥都是顶级时髦单品了。 然后孔立言就看见下了床的季晚，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枣红色的大衣。 孔立言交口称赞：“不错！这个颜色很适合晚晚你，我宣布，你就是能把这件衣服穿得最好看的人了！” 季晚：“……” 季晚的神色微妙，他背对着封进，使劲朝孔立言使眼色。然而这个高端操作实在不是孔立言能看懂的，他完全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季晚是在学他之前的操作，也给他抛媚眼。 于是孔立言回了一个媚眼，开玩笑道：“晚晚跟我这么情投意合，不如穿相同色系的衣服一起去啊。” 季晚无奈，知道不能强求孔立言看懂他的意思，只好扯开话题，让孔立言不要再说起谁穿这件衣服最好看之类的话：“你也穿红色的话，那我们三个都穿红色衣服去，喜气。” “三个？”孔立言惊讶，他下意识的朝封进看过去，“封哥也穿红色——” 孔立言的话音在看见封进身上那件和季晚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时戛然而止，他看看封进，再看看季晚，终于确定了。 不是几乎，两件衣服是一模一样的！ 封进拉好拉链，皮笑肉不笑的问：“你也穿？” 封进嘴角的笑容怎么都不能称得上和谐友好，孔立言愣了一下，飞快摇摇头。 他又不傻，跟封进和季晚一起穿同一个颜色的衣服，那不就是泯然于众吗，还怎么当最靓的仔？ 太难了，他明明也是帅哥，在这个宿舍里却只能颜值垫底，真的太难了。 只不过，在看见季晚和封进都穿好了款式相同的大衣时，孔立言不知怎么的，有些看愣了。 封进发现了孔立言的愣神，询问道：“看什么？” “……没。”孔立言摇摇头，“就是有一种，穿上这衣服之后，你们是一伙的的感觉。” “是么。”封进眼眸微黯，看向季晚。季晚正坐在椅子上系鞋带，听到他们的讨论，抬起头朝他们笑了笑。 那笑容清浅，没有阴霾。 封进也笑，看似正直的伸手，帮季晚把翘起来的头发压了下去，轻声道：“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 冬天里的生日聚会，十有八九逃不开火锅，这次也不例外。 封进的发小们已经到了店里，点了菜，等封进他们三个来到之后就可以直接开吃。 封进他们还没来，大家就先随意的说着话等他们。 “那边那两个是情侣啦，穿的衣服都一样。”生日的寿星方为一边吃着开胃小菜，一边想起一些往日的事情，“之前有一件衣服，我看中了，大黑也看中了，我们都想打一场决定谁才是有资格穿那件衣服的人，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个导购员居然让我们一人买一件。” 方为吐槽：“谁要和他一起穿同一款啊！万一在外面走在一起，被误会成情侣了怎么办！” 其他人纷纷起哄：“听到没有，人家不想跟你穿同一款衣服啦！” “去去去，说得好像我想一样。”作为一个糙老alpha，大黑一想起会有可能和哥们儿一起被当成情侣，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张阳里点评：“看看你们一个两个思想龌龊的，就只能想到情侣装？就不能是兄弟装吗！” “谁思想龌龊，早就不流行完全一样的兄弟装了！现在流行的兄弟装都是那种款型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能搭配个人风格的好吗！”方为笑着把张阳里一顿猛锤，“你看你不关注潮流吧，思想还停留在十年前，落伍了！” 众人正笑闹着，有眼尖的人看到了走进店内的封进三人，于是举起手来召唤他们。 “这边这边！”大黑举着手臂摇晃，“封哥，怎么今天你穿的这么红红火火——呃？” 火锅店的过道内不够宽敞。不能并排走。因此大家最开始，能清楚看到穿着的也就是只有走在最前面的封进而已。 然而等他们走近了，大家终于看清了封进所穿的衣服，还有走在他身后的季晚所穿的衣服。 所有人：“？？？” 刚刚聊天时说过的话语还回响在耳边，一时之间，“情侣装”这三个字在脑内循环播放，播放得大家腿都软了。 季晚从来没有去关注过所谓情侣装和兄弟装的区别，也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像是突然见了鬼一样，于是疑惑的看向封进。 封进接到季晚的眼神暗示，懒懒开口道：“干什么，不欢迎我们？” “哪能啊，快坐，专门给你们留了宝位！”寿星方为回过神，热情招呼他们入坐。 等封进他们坐下来。方为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好奇心，扯东扯西了一会儿之后。询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巧都穿同一款衣服？因为都喜欢这件吗？” 封进没有回答，低头喝了一口茶。 季晚倒是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话题，只当封进觉得难以启齿，不愿意回想昨天那件因为一件谁穿衣服更好看而引起的外貌上的攀比。 他将封进想隐瞒的事情隐瞒下来，对竖起耳朵认真听的那一群朋友说道：“嗯，我们两个碰巧一起看上一件衣服，干脆就都买了。” 哦，原来是单纯的兄弟装！ 在场众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对季晚的不满，而是因为完全没办法想象封进谈恋爱。 封进这家伙也会去谈恋爱？他这个对人根本没有兴趣，也不会产生占有欲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正常谈恋爱，还浪漫的去买情侣装的。 反正如果硬要想象，在他们的想象中，封进如果谈恋爱，肯定是随便自己的爱人到处瞎晃悠，而他管也懒得管的那种人。 至于爱人会不会在外面遇到暧昧情况，会不会其他alpha多接近了一些，以封进那种懒得吃醋的性格，真的发现这种情况后只会冷静的分手，而不是占有欲爆棚的监视着爱人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的待在爱人身边。 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硬是要脑补那么多干什么呢？两个学霸不是于关心这种歪门邪道的的小知识，所以不知道这可能会被误会为情侣，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放松下来的众人又开始敞开肚子吃吃喝喝，季晚安静的吃着东西，碗里突然多了几样菜，给他夹菜的那个人也没有丝毫避讳。 “这个好吃，你试一试。”封进淡淡道。 “嗯。”季晚昨天已经体会到过封进对于的贴心，今天也就没有对封进的行为很惊讶，只当是封进在照顾他，让他在这个算是比较陌生的环境下不那么拘谨。 他笑笑，小口小口的吃起封进给他夹的东西。 桌面上注意到这一幕的人都震惊的张开了嘴。 明明孔立言也在抢肉的途中给季晚分了几筷子的肉，很有同学爱，可再怎么看，那感觉就是和封进夹给季晚时的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孔立言天天东夹西抢，但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封进给谁夹东西！ 天啊，这就是同学爱吗？能让封进都转性了？ 季晚一边吃一边听着大家的聊天，时不时说上几句。跟一群人吃火锅，最紧张的时刻往往是一波食物煮熟的时候。那时候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就等着食物煮好，进行一轮抢夺。 胜者吃肉，败者吃土，等下一轮。 季晚一看就战斗力不佳，但是碗里却一直没有少过东西。 封进有时候自己不吃，也会给他夹。 季晚嘴上没说什么。暗中一直观察着封进的喜好，想给封进也抢一些。 这一看，还真让季晚看出了点什么。 桌上有一小碟甜点，那甜点外皮冰凉，里面的馅又清爽可口，他吃了两个，觉得很好吃。但这一桌子的alpha对那个甜点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全都盯着肉，甜点主要是他和另一个beta张阳里在吃。 而封进的视线时不时的从那甜点上略过，端的是一脸不屑，仿佛对于这一碟甜点完全不感兴趣。 ……熟悉的死别扭状态，这状态简直老熟人了。 季晚想了想，给自己夹了一个甜点吃了，然后又往封进碟子里夹了两个。 “干什么。”封进拖长了声音，“我不吃这个东西。” “嗯，我知道你不吃。”季晚说，“但是我觉得挺好吃的，所以想让你尝尝。” 季晚就坐在封进旁边，他在桌面下用膝盖撞了撞封进的腿，轻声道：“封哥，给个面子？” 封进的呼吸停顿了一瞬，整个身体也僵直，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那好吧。” 看着封进一脸不情不愿，但是吃得无比仔细，生怕遗漏了哪里的样子，季晚不由得笑了笑。 季晚重新开始吃封进给他抢到的肉，边吃边思考。 他刚刚用膝盖撞封进的时候，封进的反应好像有些大。 是因为腿比较敏感，所以不想让人碰？ 果然，下次他还是注意点吧。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大家准备去下一个目的地，去ktv里唱歌。 封进的朋友们一个个全都是麦霸，唱着唱着，都能为了下一首唱谁的歌而开玩笑的打起来。 虽然他们全都那么自信，但唱歌水平实在是参差不齐。有的唱的相当不错，有的那就是魔音灌耳。 季晚坐在沙发上，封进坐在他的旁边。 “你不唱吗？”季晚问。 封进皱皱眉，说了一句话。但在这魔音灌耳，震耳欲聋的ktv包厢里。季晚实在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季晚凑近了一点。 封进的喉结动了动。 ktv里的灯光昏暗，气氛灯的光线在包厢里旋转，有灯光照在封进的眼底，可又转瞬即逝。 季晚没能看清那眼底的神色，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和封进平日里有些不太一样。 封进靠了过来，靠在季晚耳边，从远处看，看起来像是在咬耳朵。 季晚这次总算是听见了封进的声音：“我说，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说话时的气流撞进耳朵里，带来一阵麻痒。季晚不适应的想要往后退，又克制住了这个冲动。 等到封进说完，季晚有样学样，靠近封进的耳朵说道：“我说，你不去唱吗？” 封进笑着摇摇头。 季晚和他的距离是那么接近，肩膀都挨着他的肩膀。如果季晚愿意再靠过来一些，整个人的重量都能压在他身上。 他爱上了这种交流方式。 可以明目张胆的近距离接触，却又是最安全的距离。 他那小心又警惕的猎物进入了他的领地，却是那么的放松又安详，浑然不知危险就在身边。 交流结束，封进拿了杯果汁给季晚，两人坐在一旁听别人唱歌。 现在正在被演唱的是一首摇滚歌曲，季晚听的很开心，时不时给演唱者孔立言加油鼓掌。 孔立言看到了，在唱台上大大咧咧的回了一个飞吻。 封进忍住把季晚的脸掰过来面对着他的冲动，将整个人靠在沙发椅背上，闭上眼调整心情。 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到季晚觉得他身边是最舒服的，愿意在这片领地上安营扎寨的时候，那时候，才是他出手的时机。 * 时间很快过去，临近十二点，蛋糕被拿了进来，插上蜡烛。 等到寿星许过愿，吹灭了蜡烛后，蛋糕被一小块一小块的切割开来。 每个人都被分到了蛋糕，季晚正要开始吃自己的蛋糕，就听到一声欢呼。 这声欢呼仿佛是什么战斗的号角，众人纷纷行动，将自己手里的蛋糕甩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脸上。 机智一些的人将抛掷物躲过了，反应慢些的则被蛋糕砸了一脸。 季晚：“……” 大意了，这居然不是食物，是武器！ 有被砸了一脸蛋糕，顶着一堆奶油的人回头，猛的看向季晚。季晚心理升起警惕，躲过了一块向他砸来的奶油。 他躲得还是有些慢了，虽然躲过了大部分奶油，但还是有一小部分飞溅分离出来，沾到了他的嘴角和下巴。 季晚笑着将头躲进了做起身来的封进身后。 他是发现了，封进这边才是最安全的，其他人都不太敢闹封进。 封进回过头，看见了季晚现在的模样。 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上，如花瓣一般见红的嘴唇旁边是纯白奶油。那奶油并不是只在唇角，季晚精巧的下巴上也沾到了星星点点的纯白奶油。 封进呼吸一窒，克制不住的联想到了某些不太健康的东西。 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几张抽纸，递给了季晚。 “擦一下。”封进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季晚接过，把脸擦干净之后，又兴致勃勃的想要参战。 可他实在不是这些经验丰富的alpha的对手。很快又再次退回来，寻求封进的保护。 封进听见季晚的笑声。季晚很开心，也没有注意到他和封进之间的距离。 轻笑声伴随着一股气流，吹拂在封进后颈腺体上。 封进还在前一波的刺激当中没有恢复过来，又再次面临一波攻击，当即头皮一麻。 他深吸一口气。趁着所有人在混战没有发现他。起身走出房门，离开了这个包间。 第28章 封进出去之后，季晚继续玩砸蛋糕。然而失去了一座有力的天然掩体之后，很快他就被砸的败阵下来。 那些凶残的alpha对他手下留情，到底是没舍得让季晚这张漂亮的脸蛋被奶油全部覆盖，只是往季晚身上脸上涂了一层奶油。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季晚当退则退，决定不给其他人把自己全身都抹上奶油的机会。 于是季晚顶着脸上薄薄的一层奶油，口中求着饶，溜之大吉。 他去了外面的卫生间上洗脸，把自己收拾干净，一边洗一边胡思乱想。 不知道封进去了哪里，是不是因为害怕被砸到蛋糕破坏形象，所以提前偷偷开溜了？ 季晚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否则封进不会突然离开，还一跑就跑了这么久找都找不到。 季晚思考着这可能性，不由得有些想笑。 他擦干净了脸上的奶油又洗了洗，把自己收拾干净后，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封进，跟封进一起找个地方蹲一下，直到里面的混战结束再回去。 可刚掏出手机，季晚就接到了一个来电。 看着来电显示上的那个人名，季晚皱皱眉头，脸上的笑容消失。 是季柯。 季晚听着手机铃声响了五秒，还是接了起来。 他没有主动先说话，而是沉默的听着手机里面的声音。 电话对面的季珂没有像以前一样，他一接通电话就劈头盖脸的给他提要求，而是难受的喘息着。 季晚察觉事情不对，眉头皱的更紧，询问道：“什么事？” “我……我的发情期好像要到了，但是我身上没有带抑制剂。”季珂的声音有些哑，还有些虚弱，“我、我是跟一群alpha同学出来玩的，他们……” 为什么出来的时候不带抑制剂？为什么一个omega要跟一群alpha出来玩还这么粗心大意？ 很多的问题浮现在季晚脑海中，但他没有问，直接打断了季珂的话：“不要说了，躲好了，你的地址直接告诉我。” 季科说了一个地址，季晚惊讶地发现季珂居然也在这个ktv里面，现在就躲在隔壁的omega厕所里。 季晚没有多说，挂掉电话后快步离开现在的所在地。 走到旁边的的厕所omega厕所外面，季晚朝里看了一眼，确认里面没有其他人，没有人发现季珂在发情后快速离开。 身为一个beta，季晚身上并不会携带任何抑制剂，但好在抑制剂作为一种刚需品，很多地方都有卖，ktv里面也有。 季晚买了抑制剂后返回，进入到omega的卫生间，来到最后那个关上的隔间，也没有说话，直接将抑制剂和气味消散喷雾从上方递了进去。 抑制剂很快被拿走，季晚在外边等待着。不多时，便听见里面季珂的呼吸声平稳下来。 “我好了。”季珂在里面说道。 “嗯。”季晚确定了季珂没什么事之后，也不太想跟他多做交流，说了一句“以后出来玩要记得带抑制剂，不是每次我都能凑巧在附近”后就要离开。 然而他才刚迈开脚步，里面的季珂就开了口：“我又不是故意不带的。只是不小心忘了而已。再说了，就算你不在附近，也能赶过来帮我。” 季晚停下了脚步。 他忍了忍，还是转过了身，和打开隔间门走出来的季珂对视。 季晚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怎么知道我会赶过来帮你？” “难道你不会？”季珂反问。 季晚沉默。 季珂说的没错，就算不喜欢季珂，他也确实做不到把发情期的季珂一个人扔在外面自生自灭的事情。 季珂没有要好的朋友，这种事情也不敢告诉父母，他确实是季珂最好的选择之一。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爸妈，你自己想好怎么跟他们解释。”季晚淡淡道。 “什么？”季珂惊呼一声，“你疯了，告诉他们干什么？以后你还要跟我相处几十年的时间，现在这么得罪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季珂所说的话未免太过于荒诞，季晚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诧异道：“我们还要相处几十年？” “对啊。”季珂说，“不然呢，你还能跟这个家脱离关系不成？” 季珂继续说：“你走不了，爸需要你，家里公司不能全都交给外人去管，肯定需要你帮忙。” 季晚一愣，最后忍不住笑了一声，压下眼底的嘲弄。 “你开心就好。”季晚勾了勾嘴角，眼底里却没有笑意。 季珂点点头，他往身上喷了些信息素气味消散喷雾，等到恢复如常，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解决完这件事，看看时间还早，于是季晚离开卫生间后转了个弯，想去另外的地方随便走走。 转过弯后季晚发现，卫生间后面不远就是一个露台，应该是建来给顾客安静一下，吹吹风散酒气的。 一个人站在露台上，背对着可以看风景的方向吹着风，听见季晚的脚步声后抬起头。 不甚明朗的光线打在那人流畅的侧脸线条上，带着几分温柔。 是封进。 季晚停下脚步，看看封进，又回头看看卫生间的方向。 “……我一直在这里。”封进有些紧张，“不是故意偷听。” “嗯，没事。”季晚其实也无所谓封进有没有听到他和季珂的谈话，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季珂的信息素有没有影响到你？” 封进摇摇头：“闻不到，这里风大，信息速传不到这边。” “那就好。”季晚走到封进身边，将手搭在栏杆上，跟封进一起吹风。 楼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热闹非凡，干燥的冷风打在脸上，吹得人脸上热气全无。 封进挪过去一点，尽量给季晚挡挡风。 “现在的风真的挺大。”季晚随口跟封进闲聊，“你怎么站这里，不冷吗。” 封进就是要冷风来吹散他的一身燥意，但现在面前站着造成他浑身发热的罪魁祸首，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出口，于是封进含糊其辞道：“不冷。” 既然封进不冷，季晚便不说什么了，他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车流，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封进开口问：“你会一直帮他下去吗，哪怕你不喜欢他？” 季晚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封进指的是谁，笑了笑：“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封进一时没说话。 季晚容易心软，从季晚在日常生活中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也有好几次利用了季晚容易心软的特点，得到了更多亲近季晚的机会。 季晚摇摇头，笑道：“某时候我确实会有点多管闲事……但每次多管闲事的后果我还是能分清楚。等到考上大学，我就会离开这里，不会再管这个家的事了。” “本来就应该这样，一家小破公司，有什么好管的。”封进勉强放下心，“你还挺果断，不错，我之前还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情分，勉强自己留下来。” “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季晚开玩笑道，“beta的优势不多，剩下的几个我可得好好利用。你有没有没听过最近网上形容beta的话？” 封进不知道季晚说的是哪句话，于是摇摇头。 “就是……”季晚觉得说出来有些太尬了，于是掏出手机，点开某个娱乐app，给封进看最近的热门话题。 最顶上的是一个beta的自白： 【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我也曾经追求过一个omega，后来，那个omega跟信息素契合的alpha跑了。自此之后我明白，作为一个beta，反正也不会被信息素吸引，不会沉溺其中进行爱恨纠缠。既然如此，干脆从最开始就做个没有心的人。】 后面就是非常多个受害者的倾诉，哭诉自己被这个没有感情的beta骗了感情，好在后面找到了信息素契合的人，顺利从痛苦中脱身，开始甜甜的爱情。 #冷酷无情的鲨手# #臭beta没有心！# #论ao结合的正确性# 季晚等封进差不多浏览完之后把手机关上放好：“……差不多就是这样吧，beta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或者也可以叫做缺点？” 封进侧过头看着季晚，刚刚那个热门话题看得他有点不适，同时心里升起一股隐蔽的不安。 “beta不被信息素干扰，不像ao那样容易在物理上对彼此的信息素依赖，beta只要心理上舍得，想断就断，想走就走了。”季晚淡淡的说着。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繁华都市的璀璨灯光，然而那灯光却并不能让他的眼眸染上暖色。冷风吹着他单薄的身躯，像是要将他吹飞。 “所以说alpha还是找omega的好。”季晚为了缓解一下这好像有点太过于沉重的气氛，把话题重新转到封进身上，对封进开玩笑道，“你可不要想不开，哪天突然去找个beta啊。” 季晚以为，按照封进的性格，听到这些话应该会立刻反驳，并且强调自己不屑于找对象，不管abo通通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之内，所以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可封进听到他说完的话之后，一时竟没有反驳他，看起来有些僵硬。 季晚的疑惑刚刚涌起，就见封进挑了挑眉，刚刚的僵硬也消失不见。 封进双手塞进大衣口袋，假装害怕：“被吓到了，真可怕。” 季晚哭笑不得：“你怕什么，你又不会碰上这种事。” 封进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回去吧，冷，他们应该差不多砸完了。” 季晚应下，迈开脚步往里走。 封进没有跟季晚并排，他稍稍落后一步，走在后面，看着季晚的背影。 季晚还在长身体的年纪，看起来高高瘦瘦，身形还带着少年的青涩。 封进垂下眼。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过季晚身为一个beta，对他而言的坏处。 不能永久标记，不能完全占有，像风一样握不住，留不住。只能在合适的时间点相遇，时间过去，就再也不会回头，再也不会相遇。 封进那从小到大，都能在坏情况下分析出目前最好走向的大脑已经拉响了警报。 最好趁着这份感情还没来得及深入，到这里止步，和季晚作单纯的朋友。 封进抿抿唇。 朋友？ * 生日聚会圆满结束，季晚三人快乐的回到宿舍。 快乐的日子结束后，迎来的就是一波接一波的课程和学习。 期末考试的日子临近，为了回家过一个好年，所有人都牟足了劲拼命复习，希望过年的时候得到的是大红包，而不是大巴掌。 到了真正要考试的时候，前一天晚上，孔立言以笔代香，对着季晚和封进作了个保佑的手势。 孔立言碎碎念：“学神保佑我，这次考试上年级前五十，一人给我分五十分，保佑保佑。” 封进面无表情的避开：“一共分你一百分，你都只要求年级前五十，这基础分值是不是太低了点。” 孔立言：“……” 可恶，扎心了！ 等到期末考考完，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喜气洋洋的状态，连带着寒假作业都没有破坏掉这种心情。 孔立言拎起行李，向季晚和封进挥挥手：“我家车到了，我先走了兄弟们！春节里有空约出来玩啊！” 季晚跟孔立言挥手告别，回头看宿舍的时候，封进还坐在床上玩手机。 季晚伸手摇了一下封进的床：“你要什么时候回去？” 封进放下手机看过去：“怎么，迫不及待赶我走？” “没有啊。”季晚满脸无辜，“我是想说，寒假里面见面不像现在这样方便，寒假里面你想怎么办，有没有什么计划？” 其实他们在住同一个市，真想见面，定个地点就可以了，不算很麻烦。 封进也是这么想的，他跟季晚商量着，每隔几天就约出来见一面，具体的地点在见面之前再决定。 “嗯，好。”季晚点点头，继续收拾行李。 季晚把被子叠起来，然后跪在床上铺防尘罩。 铺完了，正要下床，突然被封进拉了一下。 季晚：“怎么了？” 封进垂着眼看他：“走之前，咬一下。” 刚放假就出来见面好像是有点麻烦，季晚应下来：“那下去……” “不下去了。”封进打断了季晚的话，“我还想躺一会再去收拾东西，现在不想下。” 季晚不是很明白封进的意思，不想下去，那怎么咬？他的床铺了防尘罩不方便待着，难道要他踩在下床的床梯上站着，封进伸头出来咬？表演杂技呢？ 封进看穿了季晚的疑惑，握着季晚手臂的手微微用力：“过来我床上。” 季晚：“……？” 季晚不敢相信的看看封进那一点也不乱，整整齐齐的床，再看看封进。 封进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就让人更加难以置信了。 就算是孔立言这么随和的alpha，也曾经说过床上是他的领地范围，更何况是封进。 “你确定吗，”季晚询问，“不会我刚踩上去，你就当场变身给我来一拳吧。” 封进“……不会。” 眼看季晚还是将信将疑，封进无奈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这床，你上来可以。” 封进停顿一秒，接着补充：“毕竟你是上来帮我的，我不计较。” 季晚这才顺着封进的力度，跨到了封进的床上。 不同的视角和床上用品都能给人带来新鲜感，季晚坐在封进床上，有种奇妙的登堂入室的感觉。 封进黯了眼神，压上前。 第29章 在床上被咬，对于季晚来说还是个新奇的体验。 封进的被子是叠好了的，和枕头一起，豆腐块一样的摆在床头。 季晚面向着封进的被子枕头坐直，他谨慎的没有去碰封进的床上物品，只是盯着那被子上的灰白条纹。 封进愿意让他上床，并不代表着愿意让他动被子或枕头，这是两种概念。 季晚问：“需不需要我换个位置，你坐在这边？” “不用。”封进的手按在季晚肩膀，懒懒道，“无所谓。” 既然封进这么说，季晚也不再说什么。他微微垂下头，感觉到了封进凑近他时热气。 后颈被咬破，信息素持续不断的注入，季晚那感知不到信息素、也不会散发出信息素的腺体一片酸，带的浑身都软了起来。 如果像是平常一样站在下边，季晚会撑着什么东西，并且变换站姿好让自己站的更稳一些。可他现在盘腿坐着，上半身的稳定性都由腰部来控制，而现在……他根本不能像往常那样的挺直腰杆。 季晚感觉越发酸软，他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握住什么东西撑住身体，然而他现在坐着的地方却极大的限制了他的这个需求。 两侧的墙和床杆都不好抓着，正前方的隔栏又离得太远，距离合适的，只有封进的被子和枕头。 趴在封进的被子上？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迅速被季晚所否定。 他闭着眼，用手撑住身下的床铺，勉力支撑。 这样……好难。 封进快点弄完吧。 可也许是觉得回家后他们出来见面太麻烦，封进这一次格外长久，仿佛要将体内的信息素都注入到他身体里一样。 季晚慢慢难以承受的弯下腰，吸吸鼻子，强忍住眼泪。 手背上覆盖了一个暖暖的东西，季晚睁开眼睛，透过眼中的泪水，朦胧的看见了放在他手背上的东西。 那是封进的手。 季晚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封进要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就见他的手腕被封进握着拿起，接着，他的手被放在了前方柔软的被面上。 封进的意思很明显了。 季晚意会，这个情况下也顾不得纠结这样是不是不合适不礼貌，他将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整个上半身前倾，将头埋在那软乎乎的羽绒被上。 整个人有了支撑点，季晚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松一口气。 由于他的倒下，封进也不得不跟着他调整位置，将他整个人都罩在了身下。 换在以前，季晚扪心自问，他是绝对接受不了这个姿势的，会让他感到被压迫，也容易联想起很多恶心的东西。 然而现在这么对他做的人是封进，又让季晚微妙的能够接受起来。 封进是他的朋友，不会对他有龌龊心思的朋友，他的这个亲密程度完全在正常范围之内。 等到封进结束起身，季晚依然趴在封进被子上，闷声道：“你再不停，你的被子就要全部被我弄湿了。不过现在也湿了。” 封进帮季晚揉着后颈，闻言后动作停了停：“我看看？” 季晚把头埋在被子里，等到眼泪彻底干了，才坐起身。 季晚挪了挪位置，好让封进更清楚的能看见被子：“你看吧。” 封进的被子上晕染着一小片水渍，在干净的被面上挺显眼。 封进想看的那里是这个，他想看的是刚哭完之后的季晚。 然而季晚没有转过脸来面对他，他只能看见季晚小半个侧脸，看见一点点泛着红色的眼尾。 封进察觉到自己又不太好了，血液不再冲上脑，而是往下冲，幸好现在是冬天，穿着的衣服厚，封进悄悄的拉了拉毛衣，尽量将衣服拉长，挡住不太对劲的地方。 封进假装无事发生的跟季晚闲聊：“感觉怎么样，和在其他地方被咬比起来，有没有什么不同？” 季晚想了想，实话实说道：“这样躺着确实轻松点，不像以前一样，还要花力气站稳，躺着就不用花力气。” 季晚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带着什么其他的意思，但封进听在耳里，却每个字都像在他的心头轻挠。 封进艰难的维持着声音的稳定：“……你喜欢，那不如之后都在这里。” “看情况吧。”季晚也没有当真，他等身体大概恢复后，离开了封进的床，继续收拾行李。 * 离别的日子还是要来临，季晚和封进各自回了家，等待着过春节。 街上的春节味越来越浓，商家和街头都开始摆上了有关春节的装饰，赶回家乡团聚的人也越来越多。 封家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返回了老宅，这天午饭，就是封进家和已经回来的三伯家一起吃。 封进的父亲坐在饭桌上，和一年以来都没有什么机会见面的弟弟一起聊天喝酒，而封进坐在一边不怎么说话的吃饭，小堂弟封璟坐在他旁边。 “小璟学习怎么样？”封进父亲问。 “哎呦，不行不行，这小子调皮，只能考个全级前二十，跟封进比不了。”三伯摇摇头，喝一口酒，对着儿子说道，“多学学你哥，知道不？” 小堂弟抱着一瓶椰汁在喝，听到训话后很不服气：“我都已经很厉害了！堂哥那是太厉害了，学也学不来啊！” 三伯笑骂：“没出息，你才读小学，怎么就这么没有冲劲。”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他的大哥：“话说老大，你是怎么培养封进的？现在封进还真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啊，也没见他有什么怕的，我们家小璟就怕下水游泳，怎么说都不听。” 封父哪怕是放松状态，眉目间也带着三分严肃，他听到这话后，一皱眉，看起来就更严厉了。 “alpha就不该怕着怕那，”封父的声音里自带一种威严感，“想当初我小时候，也有怕水不敢游泳的毛病，咱爹还不是一脚把我踹到海里。不出三天，这毛病就没了。” 三伯想起从前这件事，也感叹了两句。 封父继续说：“封进也不是什么都不怕，他小时候怕高，被我发现以后，就马上让人带他到最高的那栋楼楼顶。那里有一个小阳台悬空在外，本来是用来赏景的，临时用来给封进当训练室。后来工作上有事，就让他一个人在那里站了一天。这小子皮实，屁事没有，下来以后恐高的毛病就没了。” 封父喝一口酒：“你啊，就是对你家小璟太心软。” 三伯啧啧称奇，笑道：“小进真不错，厉害，来，三伯跟你碰一杯！” 封进也笑，他拿起自己的杯子跟三伯碰了碰：“是挺厉害的，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听着这话的众人笑起来，只当封进是在感慨过往，封进笑着一口喝完杯子里的水。 狂风，烈日，只有他一个人。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惧，没有解决他的恐高症，反而让这轻度恐高加重。 只是从那天起，他学会了伪装，再也没有让人发现过自己的这份恐惧。 父亲会在那个时候留他一个人在那里，自己去工作，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慢慢的，这件事又变成一个心梗，变为心里的渴望。 希望有人能发现他的恐惧，在他害怕的时候握住他的手。 希望有人在他和其他重要的事情之中，选择他，而不是重要的事情。 ……封进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容真诚了些。 季晚会在他和上课之间选择他。 虽然季晚不知道他恐高，但阴差阳错之下，好几次帮他解了围，也许这就是缘分。 封进也给自己倒了杯椰汁，喝下去，甜滋滋的。 吃过午饭，小堂弟央求着封进带他出去玩。封进闲来无事，加上想起上一次带这个家伙出去玩的时候刚好就碰上了季晚，心一软，答应下来。 封进穿好羽绒服带好围巾，出了门，问裹成一个球的堂弟：“这次你想去哪里？” “我听说这里开了一家新的，很好玩的鬼屋啦！”小堂弟欢呼雀跃，“我们去那里玩好不好？” 封进无所谓，他又不怕这种东西。于是答应下来，带着小堂弟打车前往那个新开的鬼屋。 坐在车上，小堂弟看看窗外快速移动的风景，满脸期待的问：“哥，上次的那个漂亮哥哥在不在啊？他能不能来跟我们一起玩？” 封进挑起一根眉：“你想跟他一起玩？” 小堂弟疯狂点头：“想啊！那个哥哥长得好好看，以后我要娶他做老婆！” 封进：“……” 封进瞬间面无表情：“他不在，他没空。” “哦，好吧。”小堂弟遗憾的叹了口气，尽快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等到了鬼屋的时候，又是开开心心的。 只不过在准备排队买票的时候，小堂弟灵光一闪，又问道：“哥你都没有给他打电话，怎么知道他没有空呢？” 封进：“……” 封进还没来得及重新编造借口，这件小堂弟眼中精光爆闪，突然蹦跶起来，朝着某个方向拼命挥手。 “季晚哥哥！”小堂弟呼喊道。 封进心里一跳，顺着小堂弟的目光看过去，穿过重重人海，发现了手中拿着一本书，正一个人在走着的季晚。 季晚听到声音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对视，季晚原本淡漠的脸上展露出一个微笑。 这里这么多个人，只有他让季晚笑了。 这个想法在封进脑海中划过，让他在寒冬中血液都沸腾起来。 封进故作镇定的走过去，拽开往季晚身上扑的堂弟，冷静道：“你也过来玩？” “我过来参加一个画家的签名会。”季晚笑笑，摸摸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堂弟的头，“你呢？” “我，”封进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堂弟的脑袋瓜子，让他老实一点，别老想着去抱季晚的大腿，“陪他来这个鬼屋玩。” 闻言，季晚的脸色严肃下来，他看看封进，又看看那个鬼屋，一脸的欲言又止。 封进猛的回忆起来，当初跟季晚一起看恐怖片的时候，为了能跟季晚有进一步接触，他好像在季晚面前假装过，他怕这种东西？ 遭了。 但季晚并没有多想，多亏封进平日里就经常死要面子硬撑，季晚理所当然的认为，封进是强忍着害怕来陪着堂弟玩的。 “你真是……”季晚有点无奈。 封进快速转移话题：“你去参加谁的签名会？在这附近？” “嗯，参加一个挺喜欢的画家的签名会。”季晚说。 画家？ 对了，当初在美术课上，季晚画的画还挺好看的，有一个比较喜欢的画家好像也不奇怪。 封进正想说陪着季晚一起去看看这个签名会，没想到季晚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提前过来的，还有一些时间，陪你们一起去那个鬼屋看看，看完你们就去别的地方玩吧。” 封进心里一跳，控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强装不满道：“陪我们看看？我们里谁需要陪？” “说错了，我想要看，刚好有你们一起。”季晚从善如流的改口。 封进勾勾嘴角，隔开欢呼着想要季晚抱抱的堂弟，带着季晚一起前往鬼屋。 这个鬼屋的主题是废弃医院，看起来阴森森的，十分可怕。 封进给三个人买了票，走进去，外边的自然光就暗了下来，只剩下内部惨绿的灯光。 对于一个害怕诡异气氛的人来说，来到这里，显然会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 小堂弟是个胆子大的，他兴奋的边跑边跳，跑远了。 反正这里也安全，封进没有要求堂弟一定要跟在自己身边，而是对堂弟的离开表示喜闻乐见。 季晚在他身边和他并肩走着，手臂时不时相碰。 封进想牵一牵季晚的手，又怕季晚觉得突兀，察觉到什么。 季晚侧过头看向他：“你弟弟跑了，没关系吗？” “没关系，不用管他。”封进压低了声音，“你关心他干什么，他又不怕，胆子大到死。” “嗯，”季晚应了一声，含笑道，“好，不关心他，关心一下我们封哥，封哥别怕。” 季晚的声音好听，这个称呼从季晚口中说出，跟别人叫起来又有很大不同。 ……如果能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听见季晚贴在他耳边这样喊着他，那就好了。最好声音里带着些承受不住的哭腔，一直细细密密的叫着他的名字。 封进耳朵有些发热，他回过神，想要假装害怕来靠近季晚，但又不想太过于破坏自己在季晚心中的形象，只能艰难的取个中间值：“……我也没有很怕。” 季晚眼中笑意更浓，他拍拍封进后背，伸手握住了封进的手腕。 “实在不行，你就闭眼，我带你走出去。”季晚说。 这个待遇虽然不能让封进完全满意，但也确实是现在他能和季晚最接近的方式。 “那好吧，你带路，有什么不对的就跟我说，我不会完全把眼睛闭上。”封进勉强道。 季晚带着封进没走几步，一只带着血迹的惨白手臂突然从墙壁里伸出，指甲漆黑而锋利，看起来挺吓人。 一直偷偷在看的封进下意识的挡在季晚前面，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应该害怕的才对。 封进迅速的抖了抖被季晚握着那件手臂。 “别怕，都是假的。”季晚摸摸那只从墙壁里伸出来的手臂，“你看，还是热的，是工作人员的手，怪不得这么逼真。” 工作人员：“……” 能不能给他一点面子，叫一叫啊。 封进还宁愿这是一看就假的塑料，他不高兴的把季晚摸工作人员的那只手拿下来，拍了拍，用自己的信息素覆盖工作人员的信息素气味。 “别碰，这上面的颜料都不知道是什么，说不定会让人过敏。”封进皱着眉。 季晚：“……” 好洁癖，不愧是你，封进。 季晚继续拉着封进往前走，走着走着，季晚发觉封进的手居然还在颤抖。 季晚转过头去看，发现封进抿着薄唇，漆黑的睫毛垂着，目光一直盯着地面。 “受不了。”封进发现了他的视线，微微皱着眉头解释，“忍不住。” 季晚和封进大眼瞪小眼，封进的神色是少见的虚弱，似乎是真的很害怕。 要给一个人勇气的时候，握住手腕绝不是一个好方法。 “介不介意我握住你的手？”季晚轻声问。 封进一愣，飞快摇头。 于是季晚的手顺着封进的手腕向下移，最终落入那比他要大的掌心。 封进的手哪怕在冬天也是这么灼热，这份热意牵着他，迅速将他包围。 小堂弟跑了半天后自觉跑太远，又调转回头去找封进。 他什么都不怕的勇敢堂哥，和他梦想着未来娶了的漂亮哥哥，正手牵着手走着。 小堂弟：……？ 心，裂开来。 他是不是……有点多余啊？ 第30章 小堂弟心碎成了渣渣，他跑过去，迅速的推理出为什么封进要牵着季晚。 肯定是季晚哥哥害怕，所以堂哥才牵他的手保护他。 堂弟没有停顿的跑过去，拉住季晚另一只手，大声道：“季晚哥，别怕，我也能保护你！” 封进：“……” 这小子，能不能有点眼色。 “保护？你有我厉害吗。”封进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还没有他腰高的堂弟。 堂弟弱弱道：“……没有。” “那你牵什么。”封进冷酷无情的说，“能量守恒，你牵着他，只会分走我传送给他的勇气。” 只是一个小学生的小堂弟被这听起来很高大上的理由糊弄住了，他松开季晚的手，没过一会儿，又待不住的啪嗒啪嗒跑走了。 为了防止季晚起疑，封进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他在来的路上跟我说，以后要跟你结婚。还是早点断了他这个不切实际的妄想比较好。” 季晚哭笑不得，小堂弟看模样都只是个小学生，还没超过十岁，封进这帮他挡住alpha骚扰的措施执行得未免也太彻底了。 两人继续在鬼屋里探索，按照官方给的路线，他们来到一个布置成手术室的房间前。 大门紧闭着，封进把季晚护在身后，慢慢的扭开手术室门。 门内并没有人，只有破旧的手术器材，还有床上带着暗红血迹的手术床。 不知道安装在哪里的播音设备里传出如同锯木头一般的阴森乐曲，一个幽怨的女声夹杂在乐曲当中。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患上了这种病？我好痛啊，凭什么其他人都健健康康的呢？来……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沾染着褐色血迹的床单飘动，一只惨白的手从床底伸出，紧接着，爬出来一个身形纤细，披着黑色长直发，穿着染血白裙的小姐姐。 她抬起头，面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来……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季晚给面子的转回身要跑两步，又被封进拉住。 “别跑太快，”封进皱着眉，又回头朝女鬼说，“你跑慢一点，他心脏不好，跑慢点安全。” 季晚其实跑一跑也没关系，但他不想回绝了封进的这份好意，于是也回过头，抱歉的朝女鬼笑笑。 追着他们的女鬼一愣，没被粉底盖住的耳朵发红，将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几个人以比散步快一点的速度进行着追逐，来到了一个分叉口。 追着他们的小姐姐停下来，和他们保持着一个距离。季晚看到一个分叉口里，小堂弟被一个裹着绷带看不清脸的人追着，而其他的分叉口，也有被怪兽追着的其他玩家。 “咔吱——” 随着一声响，分叉口最中央的电梯门打开。 “离开地狱的逃生口只有一个，注定有人会被抛下，接受失败的惩罚。那么……谁会是那个前往地狱的人？” 所有玩家尖叫着朝电梯里挤进去，季晚顺着人流，被挤进了安全区。等他抬头一看，就发现封进还在外面。 电梯里还剩最后一个位置，而封进身后还有一个还没进来的人，是一位娇小的女性，看起来像个omega。 那个女性被吓得脸都白了，封进看着她，皱皱眉，将要升进电梯的脚收了回来。 “谢谢，谢谢！”那位女性一边道谢，一边跑进了电梯里。 进来以后，她还是看着封进，眼里含有几分愧疚。 “没事的，其实也不是什么惩罚。”有一个来玩过几次的少年安慰她，“说是去地狱，其实就是把没有进到电梯里的人放进一个高空缆车里，欣赏完一圈风景，然后就会把人放下来，结束这次鬼屋历险了。” 原来是这样。 剩下那些站在电梯里的人也松了一口气，不再因为有人会受到惩罚而担心。 小堂弟在里面举起手来挥了挥，笑着向封进告别：“哥，过会儿见啊！” 气氛一片其乐融融，独自一人站在外面的封进垂着眼，看起来孤傲又对一切不屑。不知情的人看过去，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很酷很帅的alpha，没有事能难得倒他。 封进强行的保持着镇定，他垂眼看着自己的脚下，这块地面其实就是一个还没开启的传送带，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启，将他送到缆车里面去。 封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在衣服口袋里将手握紧，让指甲掐在掌心里，带来几分疼痛。 不过是一个人面对这些东西罢了，他不是第一次，小时候的他可以，现在的他也可以。 记忆中那弱小无助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他身边，过去是一个人，现在也是一个人。封进甚至有些分不清，让他害怕的到底是面临高处，还是十几年来一如既往的无人陪伴。 他的影子在地上拉长，独立于所有其他人，形单影只。 电梯门关上前一秒，一个人从电梯里面站了出来，站到了他的旁边。 封进惊讶的抬眼，看见衣服都有些被挤乱的季晚。 季晚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微长的刘海挡住了部分明亮的眼睛，微微张着呼吸的嘴唇是诱人的红。 封进有片刻的茫然失语，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出来做什么？” “嗯……”季晚说，“出来玩一下，还有一个免费的项目，不玩太浪费了。” 封进愣了愣，紧绷的身体得到慰藉般的迅速放松，最后他勾了勾嘴角：“那就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季晚也笑笑，一脸期待。 传送带启动，季晚和封进一路顺着这条传送，被带到了医院后面的缆车前。 这个医院鬼屋本来就建在山上，后边也就有下山的缆车。 缆车前有一个工作人员，含笑着对他们说道：“别害怕啊，安全性是绝对保证的，放松享受风景吧。” 季晚没有急着进去，他站在车门前，想说要不然算了，找个借口让封进可以不坐这个缆车，手腕就突然的被封进抓住。 天气冷，就连封进的手也难得的带上了些许凉意， 季晚看过去，封进漆黑的眼睫压着，眼眸中没有什么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走吧。”封进说。 封进率先走了进去，他握着季晚，就如同在洪流中握着一根浮木。 缆车四周用大片的玻璃，最大可能的让游客无遮挡的看到四周的景色。 如果是不恐高的人看着下面，一定觉得风景优美。可对于恐高的人，这无异于在地狱里面走过一程。 往日站在高处的眩晕会让他恶心想吐，今天却奇异的没有那么严重。 封进往季晚身边靠了靠，季晚没有信息素，身上有的只是从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最普通的柠檬洗衣粉香味。 这个味道在其他人身上平平无奇，在季晚身上却显得那么的心旷神怡，让他的不适感都大大减少。 如果季晚能一直在他身边…… 封进靠的越来越近，季晚倒是也没有阻止，他刷的打开一直拿在手上的书，挡在封进眼前。 “跟你分享一下我看的书。”季晚冷静的把书怼到封进脸前面，挡住封进全部的视野。 封进哪里想看什么书，他现在就想盯着季晚，于是把脸挪开。 季晚把书追着移过去，挡住封进的脸。 封进：“？” 封进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季晚也莫名其妙，他还想问封进在干什么呢，不是恐高吗，为什么拼命把头伸出来看风景啊！ 季晚和封进大眼瞪小眼，封进也不是傻的，之前没发现是因为季晚的借口说得过去，可现在巧合两次三番的出现，再加上季晚现在的这个举动，他突然就明白过来。 季晚恐怕……早就发现他恐高了。 没有想象中被看穿掩盖着的真相的恼羞成怒，封进盯着季晚的眼睛，感到了一种奇怪的愉悦。 封进笑了一声，不再谨慎保持距离，而是靠到了季晚的肩膀上，果然没有被季晚推开。 ……季晚是为了让他不那么害怕，才从安全区里出来，特意来陪他的。 封进更多挨靠在季晚身上，略感满足，视线终于舍得从季晚身上挪回到书身上。 那是一本作品集，收录着一位画家的画作。 封进的艺术细胞只够他单纯的评价这个人画得不错，更多的是评价不出来了。然而他看着这本书，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季晚这种性格，会特意抽出半天时间来参加签名会，只能说明，他非常欣赏那个画家。 观光缆车慢悠悠前进，带着一股不走到天荒地老不罢休的气势。 封进：“你要参加的签售会，什么时候结束？” “五点结束，等一下我再过去，来得及。”季晚说。 一切都听起来是那么的完美，现在才下午四点十几分，完全来得及赶过去。 可……五点才结束，那为什么季晚要来这么早？ 封进皱起眉头，不再询问，直接拿出手机搜索。 得益于季晚不看别人手机内容的优良传统，封进顺利在季晚眼皮子底下查到了想知道的内容。 那个签售会，四点半结束。 ……来不及了。 季晚决定陪着他出来的那一刻，就来不及了。 封进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仅此一次，错过不再有】的签售会宣传标语，再看看季晚依然一副风轻云淡，仿佛所有事情尽在掌握的模样，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四肢百骸里的血液涌向心脏，带着汹涌的灼意。 封进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如果之前，他觉得季晚想风一样的抓不住、留不住，理智给予他警告，警告他及时止步，这份感情到此为止。 那么现在，这份理智也被摧毁，留下的只有执着。 如果季晚是风，那么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这缕风留下。 缆车慢悠悠的到达终点，季晚拉着封进下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封进紧了紧握着季晚的手。 ……会有下一次签售的，他保证。 * 季晚假装去参加签售会和封进分开，可他逛了一圈，准备回家的时候，又接到了封进的电话。 “如果你结束了，我在鬼屋前面的路口等你。”封进说。 季晚没想到封进他们还没走，想着一起拼车也好，于是前往说好的地点。 可去到那里一看，发现只有封进一个人，小堂弟已经不见了。 “我已经送他回去了。”封进说。 季晚：“嗯？那你……？” 那封进还回来干什么？ 季晚眼神里充满疑惑，他看着封进笑了笑，哥俩好的搂住他的肩膀。 “快要新年了，应该送你一点新年礼物。”封进笑着说。 “啊，不用——”季晚拒绝的话刚说到一半，封进已经拦到车，打开车门，把他塞了进去。 “到信息素气味香水店。”封进对车主说。 “好嘞！”车主应一声，一脚油门开始驰骋。 季晚的注意力转移：“去哪里干什么？” 他知道那个香水店，种类齐全，据说是全国最大的信息素气味香水店。 “去……”封进挑笑笑，“你跟我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问过我的信息素是什么，你说合适吗。” 季晚有点明白了，猜测道：“你带我去闻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封进点点头，他看向车窗外，轻声道，“我把它……送给你，不要拒绝。” 车子很快行驶到目的地，两人下了车。 这份礼物季晚确实不太好拒绝，而且他也实在好奇封进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于是跟着封进进到了香水店里。 这个香水店的占地面积十分大，总类繁多，别说一个个闻，光看就能看花眼。 季晚有些期待的看向封进：“你的味道是哪个？” 封进却是没有正要回答他，而是说道：“你选几个你喜欢的味道，我再告诉你里面有没有我的。” 季晚没有多想，感觉这样还挺有趣味性，反正他们是朋友，封进也不可能因为他没挑对他的信息素而受到致命打击。 季晚这么想着，埋头走进里面开始慢慢看起来。 封进看着季晚的背影消失在高大的柜子之间，眼神微黯。 每个人喜欢的味道都不一样，可他不接受自己的信息素气味不被季晚所喜欢的这个可能。 他的信息素必须是季晚所喜欢的。 所以……他会在季晚喜欢的气味中选择一种，作为他的“信息素”。 一个让季晚爱不释手的气味，很可能拉进他和季晚之间的距离，并且让季晚更容易想起他。 利用季晚的一切喜好，竭尽一切可能的让季晚也喜欢上他，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受到大众欢迎的柑橘系列？神秘高冷的雪松或海洋系列？味道偏甜的花香系列？ 想到可能要将这种香水喷在身上，封进微微皱起眉，又很快舒缓。 值得。 季晚挑得很慢，封进也不着急，慢慢的等待着。 太阳逐渐西沉时，季晚又再次出现。 “我觉得这个最好闻！”季晚拿着一个瓶子，又笑，“不过挑中你信息素的可能性不大，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你的味道吧。” 封进艰难的勾了勾嘴角，眼里不带着什么笑意。 他没想到季晚只挑出了一瓶，这选中他的可能更如同大海捞针。 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信息素，他就已经开始嫉妒起拥有这个信息素气味的人。 “我看看。”封进说着，伸出手。 季晚将瓶子放在封进手中，让封进将瓶子拿过去。 封进在脑海中模拟着，待会他看到瓶子上的标签，就要摆出一副真巧，我就是这个信息素的模样。 心脏被妒火吞噬，那是他的不甘。 然而一切的不甘，一切的预想的假扮，都在封进真正看清瓶子上的字时消散，变成一片空白。 ……那是雨后大地与草木混合所散发出的气息。 季晚选中的，正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第31章 封进的脸上是罕见的呆，季晚哭笑不得的用手在封进面前晃了晃，让封进回神。 “你怎么这个表情，难道我真的选中了？”季晚问。 封进想要克制却克制不住，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傻的笑容：“嗯。” 季晚喜欢的，就是他的味道。 只要一想到这个事，他就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 封进握紧了手中的香水瓶，不再犹豫的去结账付款，将香水包装好之后，送给了季晚。 季晚拿过来，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闲聊，季晚依然对自己凑巧选中了封进的信息素而感到惊讶，开玩笑的说道：“以后我就把这瓶香水放在房间里，供起来，做题学习之前就在书上喷一下，祈祷学神赐予我力量。” 封进一时没说话，等走到了外面马路边上，封进才开口道：“下次跟我出来……可以在身上喷一些。” 在季晚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封进又笑了笑：“否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用，感觉你会把它丢在角落长霉。” 季晚能理解封进这种心态，他笑着答应下来。 * 时间一晃而过，除夕那天，季晚已经跟着季父到了爷爷家拜年吃饭。 因为都在同一个城市，所以也不用长途奔波，他们很快回到了家。 比起喜欢拉踩他，用他来衬托出季珂优秀的继母那边的亲戚，季晚相对而言更喜欢这里。季家这边要相对好一些，至少不会对他有太多的语言攻击。 小辈们自己坐在一个桌上吃年夜饭，吃完再随便去哪里玩。 一个上幼儿园的堂妹不肯好好坐着，趴在季晚腿上摇晃。 “哥哥，我要吃那个！”妹妹指着桌面上的肉说。 季晚帮这个妹妹夹了一个鸡腿，妹妹开心的拍手，季晚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妹妹瞬间停止了动作。 “不能挑食，”季晚摸摸她的头，把她抱到专门的儿童座椅上，“坐着好好吃，乖。” 妹妹哭丧着脸，挑着肉和饭吃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季珂本来在看电视，无意中看到这一幕后嗤笑一声：“都过去十几年了，你带小孩吃饭的技术还是这么差，怪不得我小时候不爱吃东西。” 季晚没有说话，垂眼吃着饭，时不时帮旁边的堂妹夹一点青菜。 季珂被无视了，撇撇嘴，哼了一声，继续看电视。 等到夜深，大人们开始给小一辈发压岁钱。 “谢谢爷爷！”堂妹甜甜的说着祝福语，从老人手上接过红包，一蹦一跳的跑了。 发红包的季爷爷挨个发过去，轮到季晚和季珂的时候，他先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作为哥哥的季晚。 “谢谢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季晚笑得安静又乖巧。 “嗯。”季爷爷点点头，又看向季珂，掏出一个红包，肉眼可见的比季晚那个厚一点。 季珂拿了红包，一捏就知道了大概钱数，扁扁嘴，上前挽住了季爷爷的手臂，撒娇道：“爷爷，您怎么越来越小气了嘛！你看我，长得这么好看，又是个omega，难道不应该多给一点嘛，我就是要娇养呀，不然被穷小子骗走了怎么办，您不心疼吗？” “你这孩子。”季爷爷笑着伸手进怀里，又掏出另一个红包递给季珂，揉揉他的头。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熬的动夜的人继续守夜跨年，熬不动的人则可以去睡觉。 小孩子的话题多是游戏或者电视上春节晚会的节目，而大人的话题，就要现实得多。 “老大，你公司最近怎么样，我听说最近出了一个挺厉害的对手？”爷爷问。 “是有点棘手。”季父吸了一口烟，“他们老板人脉好像挺广，有一批挺重要的货他们拉到的客源比我多，市场份额也比我要大得多。” 季父说着棘手，脸上却是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不过，我已经在跟封氏公司那边的人进行对接了，肯定能成。等到过一段时间签了协约，名声打出去，局势还是对我有利。” “大哥，你怎么这么有信心？”二姑问，“跟你对接的是什么人啊？” “他们的一个材料负责人。”季父笑着，伸出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做出一个点钱的姿势，“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有什么难的。” 听着这些谈话，季晚感到了十分的压抑，他没有选择坚持跨年，而是起身离开，来到分配给他的客房里，洗完澡后就准备躺着。 季晚换上睡衣，吹干头发躺上床，打开手机，准备看看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等到十二点，也算是和全国人民一起跨年了。 季晚找到了直播平台，现在正在直播的节目是德高望重的老歌唱家演唱的经典民歌，季晚才刚听了半首，突然收到了一个视频邀请。 【封进邀请您进行视频聊天】 季晚眼中无意识的带上几分笑意，接通了视频。 封进看样子也是在房间里，单独一个人待着，背景里的所有摆设都整整齐齐。 在季晚看清封进脸的下一秒，视频迅速被切断。 季晚：“？” 封进这是发现打错了，其实本来不是要跟他通视频的？ 但没等季晚多想，封进那边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的的封进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耳根有一抹不明显的红。 “信号不好，断了。”封进解释。 “嗯，”季晚笑笑，放松的跟封进聊天，“你不拜年吗？” “拜完了，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孔立言他们叫我去街上逛逛，懒得去。”封进一边说着，一边调整自己在视频里的角度，力图看起来更帅点。 懒得去是假的，想要快些跟季晚说说话是真的。 可他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季晚。 季晚躺着，将手机举到上方进行着视频通话。而封进将手机摆在桌面上，从上往下的看。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季晚，而他能够完完全全的从上面俯视这一张脸，这么一来，就好像……就好像季晚躺在他身下一般。 他看季晚带着笑意的眉眼，那眼睛纯净而明亮，里面没有对他的丝毫设防。 季晚根本没有想要诱惑他，他却因此而丢了魂。 封进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嘴里还在跟季晚闲聊：“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没睡，看春晚呢，”季晚说完，带着小小的期待，还是没忍住的问了一句，“你要跟我一起看吗？” 封进巴不得跟季晚多聊一会儿，原本还想找个借口一起跟季晚度过跨年，现在季晚率先提出了，他自然是一口答应。 封进舍不得把通话视缩小去看春晚，索性把电脑打开，点开春晚的直播。 小品上，一个绿茶味的alpha因为不喜欢自己的信息素，所以想尽办法的用香水遮盖自己的信息素气味。他购买了据说人气最高的香水，结果香水味和绿茶味两个味道结合，竟然硬生生的让他从绿茶味变成了大蒜味！ 弄巧成拙，绿茶a绝望的躺倒了。 观众哄然大笑，季晚也笑，就听见封进问：“上次我送你的东西，你用了多少？” 季晚回想起来那瓶香水，实话实说道：“没什么机会用，在家里感觉不太方便。” 如果被家里人闻到，可能又会笑他不能接受beta的现实，想要当alpha了。 “不过我有用过一次，睡觉的时候喷了点在被子上，”季晚给予肯定的评价，“好闻。” 那天他学到太晚，要睡觉时还精神亢奋睡不着，便突发奇想，往床上喷了一些香水。 他确实喜欢这个味道，湿润的泥土与草木的气息，让他放松了亢奋的神经，快速的进入了睡眠当中。 季晚笑着说：“你信息素的味道很不错。” 封进的喉结微微动了动。 漆黑宁静的夜里，季晚被他的信息素气味所包围，他却闻不到，也看不到。 在未来，也许会有这么一天，但不是现在。 不过他现在可以诱导季晚在视频里喷一点在身上，虽然隔着冰冷的屏幕闻不到，但他可以想象。 封进摆出一副质疑脸：“是吗？我觉得你连包装都还没拆，在这里逗我开心。” 季晚无奈：“当然拆了，我去拿给你看看。” 季晚起身去拿那瓶香水，他之前担心在爷爷家睡不安稳，所以过来的时候把那瓶香水也一起带过来了。 季晚走到背包前，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香水拿出来，就听见房门那边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连续不断，外面的人大有他不开门就不停下来的劲头。 “谁？” “是我。”季珂的声音传进来。 季珂这么晚来找他干什么？ 季晚皱起眉，他知道这个弟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他不给季珂开门，可能最后全家出动，质问他怎么不搭理弟弟，让弟弟伤心。 季晚面无表情的走到房门口，打开门：“有事？” 季珂穿着珊瑚绒的睡衣，娇嫩的小脸看起来红扑扑的，是一个水嫩的omega。季珂盯着季晚：“你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看春晚，生气了？” 季晚一愣：“……我没有生气。”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啊装，当我看不出来啊。”季珂摇摇头，他大大咧咧的扫了一眼季晚身后那小小的卧室，“我们ob有别，爷爷给我多一点压岁钱不是很正常？” 季晚：“……” “再说了，我是凭本事要到的第二份压岁钱，你想要，你也可以找爷爷撒娇呀！”漂亮的omega歪了歪头，“你都压根不会撒娇，这也能怪我吗？” 季晚：“……我没有怪你，红包给多少也无所谓，我上来这么早，是困了想睡觉，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季晚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怒意，甚至没有情绪起伏。季珂下意识的摇头，便看见季晚当着他的面关上了房门。 门外季珂离去的脚步声响起，季晚抓抓头发，安静的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床上躺下。 他拉起被子盖好，后背被手机膈到，拿起手机看到封进的脸时，顿时一惊。 季晚：“！！！” “啊，”季晚猛的坐起来，回想起之前他下床是要干什么的，“我忘了，现在拿给你看看。” “别去了，我信。”封进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那个人怎么回事，大晚上的特意来嘲讽你？” “也不算嘲讽吧。”季晚拿着手机从床上下来，笑了笑，笑容有些淡，“我本来就不会撒娇。” 封进没有说话，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怒意，不让自己吓到季晚，也不要让季晚还反过来安慰他。 被宠爱着的人才有撒娇的资格，季晚不一定是不会撒娇，但是长久的生活中，一定让他知道了自己撒娇没用，所以慢慢的，也变得不会撒娇起来。 季晚从背包里拿出封进送给他的礼物，摆在镜头前面：“你看，我有在用。” 封进调整表情，做出惊讶的神色：“不错，没有放着长霉，这瓶香水死而无憾了。” “瞎扯。”季晚哭笑不得，走到床前往被子上喷了一点，再把香水放好。 季晚又跟封进聊了一会儿天，时间到了零点，手机里各种好友的祝福信息蜂拥而至。 “新年快乐。”封进在视频里说，“我绝对是第一个跟你这么说的人。” “对，”季晚鼓了鼓掌，“新年快乐，封哥新的一年也要开开心心的和我抢年级第一。” “那可能不行，”封进挑挑眉，“你要做好当第二的心理准备。” “是吗，我好害怕。”季晚把被子披在身上表达颤抖。 季晚跟封进闹了一会儿，夜深了，季晚的作息开始撑不住，他向封进道了晚安，闭眼沉沉睡去。 视频通话已经被切断，封进依然盯着屏幕暗下的手机。 他脸上的笑容淡去，逐渐换上冷厉。 不会撒娇？季晚本来就不应该和那些人撒娇。 季晚想要的东西，不需要说出口，只要一个眼神，别人就应该心领神会，主动放在他面前。 那些无知又无用的人，本就不该出现在季晚身边。 希望季晚今夜能在他的信息素气味包围里……做个好梦。 * 大年初一也是热热闹闹，而每到过年，询问年龄合适，又还没有结婚的小一辈有没有心仪对象就是固定节目。 作为omega，季珂更是重点中的重点。 “小珂，有没有喜欢的alpha？你新转过去的那个学校应该很不错啊。” “别说，小珂是长得好，这个年龄段里，我就没见过比小珂长得更好的……”三伯停顿一下，“omega。” 作为一个beta，季晚一般不在关心对象里面，他在桌子下面偷偷的将手机拿出来玩。 封进给他发了信息：【快三天了，出不出来？我已经在外面了。】 季晚想了想，回复：【我在爷爷家，找个机会就出去。如果你急，可以在附近等等我，我尽快下去。】 说着，季晚将定位发了过去，不一会儿，封进给他发了一个十分钟以后到的信息。 这么快？ 季晚吃了一惊，抬起头准备告辞。 其实他在这里也就是个充数的，有他没他都一个样，坐在这里纯粹是礼貌。 婚嫁话题仍在继续： “小珂的对象不能随便找，我是实诚人，我实话实说啊，小珂长这么好，能嫁权贵呢！我看那谁家的夫人长得也没小珂一半好看！” “那确实，毕竟omega数量少，长得这么漂亮的omega更是稀有，小珂以后可以挑花眼咯。” 众人笑起来，季晚趁着这个空挡，起身向爷爷告辞：“爷爷，我的同学来找我，我跟他出去一趟。” 爷爷眉毛也没抬的点点头，季晚离开，去楼上换衣服。 既然是跟封进一起出去玩，那就穿上次一起买的衣服好了。 季晚换了衣服，又想起封进上次说的跟他出去玩，可以喷一些之前送的香水，以证明香水有在使用。 现在喷的话，出门的时候太明显。季晚想了想，把那小小的瓶子装进口袋。 等到他下来，时间也过去得差不多了，季晚小跑着出了门。 门被关上，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凝。 奶奶皱皱眉：“也不知道是哪个beta来找他，大年初一的，谈恋爱了吧。” “肯定是，长成这样就是容易勾人啊。” 三伯口中啧啧称奇，好奇的站起来去看外面院子门口的监控。 在那里，已经有一个人站着了。 五官锋利英俊的少年在安静的等待着，他双手插兜看着天空，这么一个随意的动作都被他做出不羁与傲气。 其他家里的人可能不认识，但在这里，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认识权贵，对于顶级的权贵，更是脸熟得不能再熟。 三伯大惊，呼唤道：“你们快来看！这是……这个人是不是……！” 季晚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走到大门时，看见已经在那里等着的封进，急忙跑上去。 封进穿着的是和他同样的衣服，看起来一样的喜庆。 “别跑，跑什么。”封进朝着季晚那边走，“不要这么激动。” “你来得好快，”季晚询问，“是很急吗，现在要吗？” “不用。”封进笑了笑，“不着急，先随便去玩一玩。” 季晚点点头，和封进去玩比在家待着要好太多了，他开心的往前走，跟着封进坐上车前往市中心。 上了街，季晚发现街上除了过年时的大红灯笼和窗花，还有好多粉红气球和鲜花，和亲亲的q版小人。 怎么这么热闹？ 季晚觉得哪里不对，打开手机看了看自从放假以来就没关心过的日历。 二月十四。 除了大年初一，今天还是……情人节。 第32章 情人节。 季晚隐隐感到不对劲，他回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封进， 知道今天是情人节，他和封进穿着一样的衣服，好像就更奇怪了。虽然他们穿成这样完全是巧合，但依然让人坐立不安。 季晚迟疑的试探道：“大年初一你不忙吗，是不是解决问题就马上回去比较好。” “嗯？”封进撩起薄薄的眼皮看过来，“好什么好，玩就玩一整天。” 季晚：“……” 季晚自己都没发觉，他脸色中带上了几分凝重。 封进看着季晚的神情片刻，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词，懒洋洋道：“你忙就自己回去，反正我不回，我宁愿在网吧里坐一天，也不要回去被问喜欢什么类型的omega。” 季晚松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估计今天日子特殊，封进是被家里问的烦了，所以才跑出来找他一起玩。 季晚放松了些，重新靠在椅背上：“要不要叫孔立言他们一起出来？” “你可以试试。”封进满脸的无所谓，“你约，他也许会出来，不过先别告诉他我也在。” 季晚：“……为什么？” 封进看向外面的大街，面无表情道：“你看看满大街的人，哪有两个alpha在这个日子出来玩？” 季晚一愣，也看向外边。在外面玩的人有很多，男男女女都有，但他没办法一眼分辨出那些人的第二性别。 前面的司机笑着回应道：“哈哈哈，是啊，alpha攻击性和占有欲都强，平日里相处没事，在这种节日里不是感情特别好的，是不会凑到一起玩的，因为潜意识里都会去寻找可以标记的伴侣。” 连路人司机大叔都这么说，季晚也就相信了。他熄灭了给孔立言发消息一起出来玩的念头，也渐渐的自然下来。 等到了市中心，两人下了车，季晚看着挤满了各种情侣的街道，只觉得自己和封进在这里面格格不入，于是问道：“你想去玩什么？” 封进既然敢在今天约季晚出来，当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既不能让季晚感到怀疑，又要让季晚感受到情人节的亲密氛围，这本来就如同高空走钢丝，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不知道，先随便看看。”封进这么说着，看似随意的带着季晚在街上随便走，边走边对四周的活动进行点评。 餐厅推出超大份情侣套餐，让恩爱的小情侣能够在同一份碟子和碗里甜甜蜜蜜的吃东西，并给出了相当给力的优惠。 封进路过的时候面无表情的点评：“不卫生，这样岂不是很容易吃到对方口水，太不卫生。” 季晚：“……” 季晚忍了忍，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告诉封进，封进不仅吃过他的饭，还直接吃过他的口水。这两件事可能封进忘得一干二净了，才敢这么嫌弃别人。 又路过一张照相馆，照相馆里推出了拍摄情侣照打折的优惠活动，姿势越亲密，越打的折扣就越多。 封进继续挑刺：“越亲密折扣越多，能有多亲密？在镜头面前接吻，想想就膈应，恶心。” 季晚：“……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是单身。” 这个情侣互动看不惯，那个情侣互动也看不惯，简直就是天生注定的单身狗。 封进这么嫌弃那些情侣活动，这么的直a癌，看起来没有半点谈恋爱的心思，季晚也就慢慢更加的更加放松下来。 封进带着季晚继续走，走到一家周边一日游的旅游社前。 这里面没有小情侣，有的是一群看起来至少六七十岁的老人，乐呵呵的。 在最门口，贴着一张大红的活动通知：【特大好消息！本店推出周边一日游活动，让您感受假期的放松愉悦！】 封进停下了脚步，盯着里面的招牌看了看后说：“就这里吧，在附近玩一天，天黑了就回来，安全。都是老年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活动，你觉得怎么样？” 季晚：“……？” 等到上了车，季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他和封进坐在中巴上，周围都是慈祥和蔼的老人家，封进坐在外侧，而他则坐在里侧。 好，真的很安详。 坐在前排的老奶奶回头看他们，笑呵呵的说道：“小伙子，你们两个外形上真配啊，都长得俊！” 季晚笑着解释：“不是的奶奶，我们是朋友，放假一起出来玩。” “哦哦哦，朋友。”老奶奶嘴上应和着，看了封进一眼。 老奶奶是个alpha，能闻得见信息素，因此她清楚的闻到了，那个年轻alpha的信息素淡淡的围绕在漂亮的beta身上，充满了占有欲，同时也在警告着窥探的其他人。 只是这位年轻的beta一无所知。 追人，还没追到手？ 老奶奶见多识广，也不介意拉个媒，笑道：“就算是朋友，那也外形上真配！奶奶说得对不对？” 季晚也不会认真的去跟老人家犟这个，哭笑不得的应下来。 在车子上的导游做好了准备，从前面的位置站起来，拍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今天恰逢双节，是大年初一，也是情人节，我们社也有特别的赠礼要送给大家！” 导游说着，把一大捧火红的玫瑰花拿了出来，拿在手上摇了摇。 有人带头欢呼，导游又笑：“当然，也不能直接给大家，我们做个小活动。” “考虑到大家可能不适应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太亲密的动作，那大家只要手牵手，十指相扣，我就把花分给大家，好不好？” 牵手是在座的老年人都能接受的，他们早就在一起度过的岁月中牵习惯了对方，现在牵起来也是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看着前前后后的人都牵起了手，季晚：“……” 封进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说：“这种无所谓吧，我们又不是没牵过，不过你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不要那个花。” “这怎么行！”前面的老奶奶又转了过来，“有东西不要是傻蛋，而且只是牵个手，两个朋友牵一牵手多正常，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季晚呼出一口气，他也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有些太过紧绷。很多正常的事情都要想太多，没有那个必要，他和封进既然是朋友，就应该给予封进足够的信任。 更何况封进的条件和厌恶谈恋爱的心态，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季晚坦然，向封进伸出一只手：“来？” 封进撇撇嘴，表面上不太情愿的模样，握上了季晚的手。 季晚的手比他的要小些，能让他完全握住，包裹在手里。 封进缓慢的将手指插入季晚的指缝，将那缝隙完完全全的填满，不留一丝缝隙。 指尖的信息素缠绕着季晚，又将那冷白的手指染上雨后大地的气息。 导游把玫瑰花递给封进，封进皱着眉看了那玫瑰花一眼，满脸嫌弃的将花塞到季晚另一只手上。 季晚没有拒绝，玫瑰花的香气浓郁，他放到鼻尖闻了闻，露出一个浅笑。 火红的花瓣与白皙的脸庞形成鲜明的色差对比，封进看了一眼，将这一幕印在脑海当中，随后控制着自己，强行把目光挪开。 总有一天，他能让季晚捧着一大捧火红的玫瑰，那些玫瑰的花瓣会在混乱之时散落在季晚身体，娇嫩的花瓣被碾压成汁，散发出迷乱而馥郁的芬芳。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车子一路顺利行驶，来到了这次一天旅行的目的地。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草莓果园，果园旁边则是很大的花园，还有休闲区域，而大家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 这看起来淳朴得很有农家乐气息，季晚情不自禁笑起来。 不得不说，想象一下封进在地里摘草莓的模样，这画面真是既违和感满满，又有些搞笑，还和七夕气氛毫不搭边，看得出封进真的是不想跟七夕浪漫扯上任何关系。 封进也笑，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季晚轻咳一声，控制住笑意，拉着封进前往草莓园。 其他大多数人在花园或者休闲区域那边，有少部分人和他们一样在草莓园，但都在远处。 季晚带着封进在一个角落蹲下来，摘了两个草莓之后，将其中一个递给封进：“尝尝？” 封进接过去吃下，季晚也吃了一个，味道不错，酸酸甜甜，草莓味浓郁。 封进显然也很满意，吃的眼睛微微眯起。然而吃完后他却说：“我们alpha不爱吃这种东西，甜唧唧的，味道一般。” 季晚：“……” “哦，这样，那真是可惜。只能委屈你帮我提着篮子装草莓，我吃了。”季晚说。 封进哼了一声，没有反对，帮季晚拿过提在手里的小篮子，默不作声的伸手那些又大又漂亮的草莓摘下。 摘着摘着，一颗草莓被递到嘴边，封进看过去，就见季晚眯着眼睛，笑看着他。 “这颗不甜，不是甜唧唧的了，”季晚说，“你试试。” 封进微微张开嘴，草莓被推进他口中，甜美果肉嚼碎吞下，丰盈汁水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 封进不着痕迹的抬眼，眼角余光扫过远处那些老人。那些老夫老妻们互相帮助着，也会时不时的一个对另一个进行投喂。 ……就像他和季晚。 季晚和封进一路摘，一路闲聊。 “年夜饭吃什么……我都快忘了，好像就吃了饺子吧。”季晚揪下一颗草莓，他想起之前饭桌上的谈话，神色微冷，还是提醒了封进关于材料采购负责人的事。 “我知道了，我后面去处理，现在不说他们。”封进说。 季晚点点头，正要另外起一个话题，手指就碰到了一个触感奇怪的东西。 季晚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个躲藏在绿叶下的虫子。虫子受到惊吓，腾的起飞，一路跌跌撞撞的飞着，然后撞到了季晚的脖子上，又惊慌的绕到了后颈，最后咬了一口。 季晚倒吸一口凉气：“嘶——” 虫子很快被封进弄掉，封进着急道：“有没有事？走，我带你去找医生。” “不要紧张……”季晚倒是挺镇定，“那种虫子没有毒，我吓着了它，它咬我一口而已，半小时就好了吧。” 封进才不管是不是有没有毒，他见季晚不急不缓的样子，干脆自己先跑去跟领队说了一通。成功得到一支药膏，然后再将季晚拉到休息区，帮季晚上药。 被咬的地方是后颈偏上的部位，被咬的边缘有一部分红，看着有些可怜，在四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更明显。 封进抿抿唇，脸色逐渐阴沉。 “没必要这么严肃，又不是什么大事，”眼见着氛围肉眼可见的开始严肃，季晚宽慰道，“我又不是玻璃人。” 不是什么大事？这已经是很大的事，他没能保护好季晚，这次是走运没有毒，如果有毒呢？ 封进沉默的上药。 季晚觉得压根没有上药的必要，不就是被比蚊子厉害些的虫子咬了一下，这也要上药？ 季晚反手去抓封进的大衣衣摆：“你是不是太久没释放过信息素，所以心情容易起伏不定，别涂了，跟你去解决一下。” 封进没理他，把药膏涂抹了厚厚一层，这才停下手。 季晚站起身，拉着明显闷闷不乐的封进去了一个无人的偏僻角落：“快点。” 封进看着季晚后颈上的药膏，烦躁道：“咬什么，不咬。” 封进尽量压下自己的火气：“过两天你伤好了再说。” 季晚皱皱眉，他被虫子咬的地方虽然不在腺体上，但和腺体距离挺近，现在那里涂了药，肯定不能下嘴了。 “那没办法。”季晚转个身面对封进，开玩笑道，“那我们只能进行一次符合节日氛围的交流活动了。” 季晚说得轻松，丝毫没有抱着其他心思。反正他们又不是没有这么做过，一回生，二回熟，这项活动都已经被他划进好朋友纯洁互帮互助，朋友一生一起走的范围里了。 封进看起来有些僵硬，脸上的阴沉也因此散去。他没有再拒绝，僵硬的伸出手揽住季晚肩膀。 “太突然了，我缓一下。”封进说。 季晚点点头，拍拍封进后背，让觉得吃别人口水很恶心的封进缓一缓。 封进闭上眼。 能够在情人节亲吻季晚，这是他所没有料到的。 他所期待的，不过是在情人节这天，能不引起季晚警惕的待上一天，甚至不敢想象再深入。 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稍微一想就会让他热血沸腾。他得拼尽全力，才能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正常。 封进抱了一会儿，发现不对：“你口袋里装着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硬，硌得慌。” 季晚也回忆起来口袋里的东西：“哦，是你送的香水。” 季晚把香水拿出来：“上次你说跟你出来玩的时候喷一点，我出门之前就带着了，不过后面又忘了。”香水瓶子散发着和他信息素相似的气息，封进轻声诱哄道：“那……现在喷一点？” 季晚没意见，封进便拿起瓶子，对着季晚喷了喷。 同种气味的香水混杂在他的信息素中，将季晚包裹。 封进无法再忍耐，欺身向前。 季晚闭上眼，配合的张开嘴。 季晚和他的口中还残留着草莓的香甜，这是一个充满了草莓香气的吻。 季晚身上的气味与他的信息素相似，却又不是。 他的信息素停留在季晚身上，不一会儿就被风吹散，只剩下形似信息素的香水，久久的停留。 第33章 季晚背靠着墙，封进的手撑在他旁边，他后面没有退路，前面也被堵死，受困于这方小小的天地之间。 然而困住他的人动作并不粗暴，反而称得上极尽温柔，倾泻着信息素的同时还照顾着他的唇舌，让他不会感到半点难受。 季晚很长时间没有被放开，有些缺氧，伸手去推推封进。 下唇被轻轻咬了一下，像是封进离开时牙无意中蹭到，又像是错觉。 封进忍痛擦了擦嘴，擦掉唇上的水渍，抢先恶人先告状，打散这暧昧的气氛，冷酷道：“你吃的草莓太甜了，不太行，酸的比较好吃。” 季晚：“……” “下次我吃大蒜，肯定不会甜了。”季晚面无表情。 居然还有下次？ 虽然知道季晚可能是随口一说不当真的话，封进还是忍不住心里一喜。 他脸上控制着表情，懒洋洋的对这个话题进行深入探讨：“不过，这个方法对你来说，比第一种要好的多，至少不难受，恢复也快。” “是。”季晚点点头。 封进皱着眉，做出让步：“我可以容忍第一第二种方法各占百分之五十，你要不要。” 季晚没想到封进会这么包容他，惊讶后一笑：“不用了，没有特殊情况还是咬腺体吧。” 封进眉头皱得更深，露出一副我都忍痛接受了你居然拒绝，你到底会不会安排事情的表情。 在封进紧迫的目光下，季晚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也就我是beta，对那方面比较冷淡没感觉，如果你对着alpha或者omega这么亲，你可能早就……”季晚想了想，用了个比较含蓄的形容词，“能体会到棍棒打架的感觉。” 封进：“……” 封进的嘴角轻轻一撇，眼眸微黯：“你又不是alpha或者omega，你对我没感觉，不是吗。” “我也是个活人，”季晚避重就轻道，“这个方法偶尔的一次两次无所谓，平时不要总用。” 免得积少成多，他和封进纯洁的朋友关系变质。 “哦，好吧。”封进松开手，不再步步紧逼，“随便你，你愿意用第一种就行。” 季晚舌头发酸，急匆匆去找东西吃缓一缓这感觉，没看到身后封进的眼神。 那眼神像潜伏中的狼，等待着合适的出手时机。 所以……他亲季晚的时候，季晚也是有感觉的。 封进的嘴角勾了勾，又恢复如常。 * 愉快的一天很快过去，等季晚回到家，已经是晚上。 封进特意送他到了家附近，目送他往里面走。 封进皱着眉：“你太好说话，如果他们为难你，你干脆给我发个消息。” “好，有事我就立刻给你打电话。”季晚嘴上应付着，向封进挥挥手告别，心里却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他不会让家里人影响到封进的，不管怎么样。 先想办法应付到上大学，到时候……谁也拦不住他远走高飞。 回到家，果然一群人围了过来，三姑率先开口：“之前来找你那个，是你同学？” “是啊，同学。”季晚笑笑。 众人看着他的眼神热切：“他来找你，肯定是跟你关系很好吧？” 季晚唇边的笑容更深，眼里带上几分得意，连腰板都挺得更直了：“是的。” 大家看着季晚这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将心底的不屑压下，继续亲切道：“小晚，怎么不总是邀请朋友来家里玩，太孤僻，对心理健康不好。” 季晚的表情由耀武扬威变为尴尬，又强行掩饰着这尴尬：“我认识他还不到一学期，而且还是一个beta，怎么可能关系好到了能叫到家里的程度？” 说到这个，季晚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再次挺直了腰板：“要不了几个学期，我会和他关系更好的。” 有人疑惑：“那他今天怎么过来找你？” 季晚垂下眼：“放假前我找他要了一本资料做参考，他想要回去，我就叫他顺路过来，跟我一起回家里拿。” “这样……”众人若有所思，既然季晚和封进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现在就利用季晚跟封进拉进关系，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时间还有的是，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所有人都满心算计，没有人发现季晚眼底的嘲弄。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意外的平静，如果说有什么波澜，那大概就是季父贿赂的那个材料负责人被开除了，季父血本无归，气得他抽了一地的烟头。 季晚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喜闻乐见。 这个家说到底不是他的，盈利或亏损，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 高中生的寒假本来就不长，过完年后不久，季晚他们就开学了。 “晚晚哎！”穿着大红色羽绒服的孔立言从后面给了季晚一个熊抱，“老长时间没见你了，怎么过年也没胖一点呢，难道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都是吃不胖的吗？” 季晚放下手中行李，回头看看孔立言。孔立言原本阳光帅气的一张脸，过了个年之后圆润了一圈。 季晚含蓄道：“言哥，我看你身高和运动细胞都不错，有空可以和封哥一起打打篮球。” “哎，再说吧。”孔立言咸鱼瘫，“我带来了好多小零食啊，大家一起吃，来来来。” 孔立言拿出一大袋零食摆在桌面上，分季晚一堆，自己又拿了一个吃起来。 啃完一个盐焗鸡翅，他才吃饱喝足的去撞了撞季晚的肩膀：“晚晚啊，寒假作业写了没有，借哥抄一抄？” 季晚把作业拿给孔立言，孔立言奋笔疾书的时候，封进也回到宿舍了。 季晚正在吃一包巧克力，封进进来后一眼看到，挪到他身边：“我也尝一尝。” 季晚在寒假里隔三差五的就和封进见个面，现在也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激情，很自然的将还没吃过的巧克力扳下来一部分递给封进。 封进两只手里都拿着行李，季晚干脆就把巧克力塞进了封进嘴里。封进也没意见，吃得欢快。 “封哥！”孔立言站起来，张开手臂，“兄弟，来抱一个！” “胖了。”封进抬头扫一眼孔立言，毫不留情的扎孔立言的心。 孔立言：“……” 孔立言又骂骂咧咧的坐下了，暂时跟封进这个兄弟恩断义绝。 第二天就要上课，也搞不了什么活动，大家洗漱完毕后，就放松放松准备睡觉。 季晚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背单词，正专注着，就听一声突兀的响声。 季晚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发现他们宿舍里的暖气片炸了，水流了一地。 “嗷！”孔立言从床上弹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暖气片，“炸了炸了！” 水涌出来，形成水漫金山的气势。 封进迅速翻身下床，关掉暖气阀门，阻止了水继续流淌。 “我靠，真运气。”孔立言一脸心痛。 季晚也下了床：“好了，收拾一下休息吧，明天再告诉老师，找人过来修。” 三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遍，关掉灯，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 封进各种准备齐全，翻出一张羽绒被。 孔立言含泪道：“今夜注定是寂寞孤单冷的一夜，兄弟们，晚安。” 说完告别语，不到十分钟，孔立言发出了熟睡时的鼾声。 季晚：“……” 这入睡速度，真厉害。 季晚睡不着。 没有了暖气，寒冷慢慢侵入，穿透被子，他的手脚和后背都开始发凉。 季晚朝手心里呵一口气，将身体蜷缩起来，试图让自己暖和些。 但这样做并没有很明显的效果，季晚把头也塞进了被子，将自己包成一个粽子。 季晚思考着要不要下去拿些衣服盖在被子上，其实就算这样做，大概率也还是会有些冷，只不过好歹能睡得着了。 可是……离开被子去拿衣服，也好难。 季晚正挣扎着，就感觉隔着被子，有人在他头上按了一下。 季晚摸索着把头伸出来，在看不清东西的光线里，隐隐约约看见封进撑着上半身起来，脸朝着他这边。 “怎么了？”季晚用气音问。 “是不是冷。”封进极轻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带着几分温柔。 “有点。”季晚没有否认，封进听觉敏锐，他甚至怀疑封进能听到他在床上发抖的声音。 季晚继续说：“你的大衣在不在床上，借我……” 季晚的说话声在看见封进的动作后停下。 封进往床边缘挪，空出靠墙的那半边位置，然后拍了拍：“过来。” 季晚：“……？” 季晚不说话，封进有些紧张，说得也更多些：“我不是命令你，自己坐享其成，我是说……我的被子比较暖，客观御寒能力比较强。” 季晚还是沉默，半晌后难以置信道：“你要跟我睡？” 封进居然愿意床被他睡一晚上？ 封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别磨蹭了，不然第二天感冒发烧，课也听不进去，耽误好几天的学习。我可不想这样赢你。” 这句话直接戳在了季晚的命门上。 好几天晕晕沉沉，学不进去东西，对于季晚而言，只要想一想就能难受到心梗。 季晚试探的将自己的枕头递给封进，封进接过，将季晚的枕头放在自己的枕头旁边。两个枕头的大小刚刚好，并排摆在一起刚好铺满了床头。 寒冷越发入侵，季晚不再犹豫，尽量小声的爬起来，跨到了封进床上。 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封进的视线隐藏在黑暗之中，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季晚，直到季晚钻进他的被子。 季晚躺下后，发出了无声的喟叹。 好暖和。 封进身体强壮，整个人就像个火炉，把被窝睡得暖乎乎的，和他那冰冷的被窝简直天壤之别。 学校里的单人床并排躺两个人，还是两个男性，到底是有些勉强。季晚侧身贴着墙面，尽量不挤占封进的空间。 季晚规规矩矩的躺着，整个人如同一根直尺一样的笔直。 然而睡在他旁边的人就要随意很多，封进的长腿原本曲着，随意伸了伸，就碰到了季晚的脚。 季晚的脚还是很凉，被他碰到后受惊的动了动，但是贴着墙，实在退无可退，只能僵硬着。 封进倒是想直接给季晚捂热了，可也明白这么做是打草惊蛇，于是收回腿，继续潜伏。 “好冰，”封进假装不满，低声道，“多一个人睡真不习惯。” 季晚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说道：“那我回去……” “就一晚上，凑合一下，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变成冰雕。”封进打断了季晚的话，他叹口气，“据说omega和beta宿舍里，关系好的经常一起睡。我们关系也不至于比他们差。” 季晚眼里带上笑意：“这倒是，挺常见的，我以前就和omega朋友挤过一张床。” 那时候也是冬天，暖气还没开始供应，大毛实在冷得受不了，带着自己的被子来加入他。 只是他们盖着两张被子，一o一b，还是被冻成了傻比，第二天就携手去买了热水袋。 封进：“……” 这不是他想听见的东西。 季晚居然真的和别人睡过一张床？ 妒火从心底蔓延，就算这妒意的源头来自omega，一个完全不应该处在情敌位置的性别。 封进舔了舔用来咬破后颈皮肤的牙，牙根发痒。 “两天了，我想咬一口。”封进突然说道。 “……嗯。”季晚没说什么，转了个身，背对着封进。他将头微微垂下，让封进能更好的咬住腺体的位置。 封进一只手按住季晚肩膀，只觉得浑身血液在沸腾。 和放假之前那次在床上的标记不同，这一次，季晚是真正的躺在他的被窝里。 季晚躺得是那么近，近到他能闻见季晚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近到他能清楚的感知，季晚是怎么将这个味道染上了他的半边被子，染上了他的半边床。 封进舔舔唇，贴近了季晚的耳朵，轻声道：“小心，孔立言还在睡觉，不能吵醒他。” 季晚点点头，封进微微翘了翘唇角，张嘴咬下。 寂静的夜能加倍放大身体感官，季晚咬牙忍耐着，只感觉浑身都软下来。 这一次持续时间很短暂，卡在他忍不住出声的时间点之前，封进就放开了他。停顿了片刻后，封进摇了摇他的肩膀。 “别贴着墙，冷，还有很多位置，过来。”封进轻声说。 季晚已经困了，暖乎乎又柔软的被窝侵蚀着他的神经，被注入过信息素后的酸软又麻痹着他的身体。他迷迷糊糊的应了一身，进入了梦乡。 半睡半醒之间，有人将羽绒被仔细的塞进他和墙的缝隙中，隔绝了最后一丝寒意。 第34章 封进很晚都没睡着。 想要占有的人就躺在身边，要说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季晚已经熟睡了，不管他做什么，季晚都不会发觉。 邪念在心底肆意生长，封进在被子里无声的伸出手，悬在季晚身上半晌，还是没有碰其他地方，而是轻轻的覆盖在了季晚的手上。 季晚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冰，但手上温度还是比他低很多，没有调节过来。封进将季晚的手捂暖了，松开手，强迫自己闭上眼。 他们平时六点起床，大约五点半，有什么东西滚到了怀里，封进从睡眠中醒过来。 季晚保持了一个晚上的贴墙姿势，终于在起床之前维持不住，自动自发的滚到了那个发出融融暖意的热源身边。 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温度是在太合适了，季晚低头拱了一下，寻找到最合适的位置，伸手抱住了这个暖乎乎的抱枕。 封进知道的，按照季晚的睡眠习惯定了闹钟，六点起床，就绝对不会在五点五十九分睁开眼。这一切都是季晚无意识中的所作所为。 封进大气也不敢出，他浑身绷直，低头看看那张靠得极近的脸。 季晚的睫毛很长，每一根睫毛都能在他心里挠痒痒。 封进舔了舔唇，终于还是忍耐不住的伸出手，回抱住了身前人。 封进无比的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他和季晚相拥着入眠。 但季晚身上还少了些什么，季晚身上应该带着他的吻痕，从那白皙的后颈向下，在被衣服所遮掩的地方，都是那些不可见人的，来自于他的痕迹。 而季晚身上散发着他的信息素，那信息素一整天都不会消散，不管是omega还是alpha，只要闻到季晚身上的气味，就会知道季晚和他之间的关系。 早上本来就是人容易冲动的时候，封进这么一幻想，完全不可控制自己的起了某种反应。 封进强行让自己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盯着季晚的脸看。 封进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大概人的视线是有能量，还没到起床时间，季晚皱皱眉，眼睫微颤，似乎即将醒来。封进及时收回自己抱着季晚的手，闭上眼假装无事发生。 季晚睡得很香，醒过来时感觉自己就像躺在极乐宫里，恨不得一直躺下去，从此君王不早朝。 太舒服了，被子又软又软，特别是身前那热乎乎，温度适宜的发热体…… 发热体？ 不对，这里哪有什么发热体，是他睡着睡着不知道怎么就移动到了中间，靠到了封进的身上！ 季晚完全的清醒过来，他的手臂搭在封进的腰上，他随意的像抱枕一样的抱着封进。由于靠的太近，他能清楚的察觉封进每一次呼吸时胸膛的起伏，还有某种自然生理反应。 尴尬，是清晨的康桥。 季晚吓得魂都飞了，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睡觉会这么不老实，居然还会去骚扰和他同床的人。 看封进那紧皱的眉头，没有把他半夜踹下去，真是违背了alpha的天性，看得出封进真把他当朋友。 至于某种除了女o每个人早上都会有的生理反应，季晚心理上表示理解，这也不是封进的错。 季晚尽量不发出动静的向前挪动，离开那热源后松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假装自己还睡着，并且从头到尾一直是这个姿势。 如此尴尬的场面季晚还是第一次碰到，闹钟响起后他关掉闹钟，假装还想睡两分钟，想让封进先起床，过后他再下去，尽量避免尴尬。 然而季晚估算错误，封进听到闹钟响之后并没有马上起床，而是在床上不耐烦的翻了一下身，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了脸，一副昨晚没睡好，要继续再睡的表现。 最后先从床上坐起身的，是孔立言。 孔立言一般是宿舍三个人里最晚起来的，他起来的时候通常季晚和封进都在刷牙洗脸了，可是今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宿舍里安静的如同深夜，季晚和封进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孔立言特开嗓子喊：“起床了，怎么今天我最早起床？这不科学啊，起床了，起床了！晚晚起床了，你又不像封哥经常逃课的，你不能迟到啊！” 孔立言一边喊着，一边转头去看季晚的床。这一看，震惊的发现季晚床上其实只有被子，并没有人。 孔立言大惊，要知道季晚起床必定会叠被子，如今被子没有叠，人又不见？ 奇怪，太奇怪了，此事必定有蹊跷！ 孔立言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糟糕可能，最后定格在一种可能上。 孔立言惊慌失措道：“封哥，你快醒醒，晚晚在我们睡觉的时候被人勒索绑架了！那个人一定狠狠的威胁过晚晚，晚晚才会不敢跟我们求救，悄悄离开宿舍！你怎么还睡，快起来了！” 孔立言视线转到封进床铺上，感觉今天的封进不太对。那露出来的后脑勺发型，怎么看都不像是封进的。封进连夜去弄了头发？ 孔立言正疑惑中，就见那被子里钻出了另一个脑袋。 封进的脑袋。 封进一脸的低气压，没有睡醒的样子。 孔立言：“……？” 他出现幻觉了，封哥在床上，那另外一个人是谁？ 孔立言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过去时，另一个人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季晚。 孔立言恍惚的看着这一切，最后慢慢的从躺平，把被子盖好，开心道：“还在做梦呢，看来还没到上学的时间。” 封进扔过去一本书，砸在孔立言的被子上：“还做梦，迟到老师数人数，我可不帮你。” 等到三个人全部起床，封进在里面刷牙，季晚和孔立言则在外边找校服穿。 季晚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向依然神情恍惚的孔立言解释了大概事情的经过，最后说道：“封进看我实在太冷，这让我暂时跟他挤一晚。” 季晚感慨：“封哥对兄弟朋友真的很不错。” 孔立言：“……是，确实。” 孔立言一边给自己穿着袜子，一边回想着季晚跟他说的话，微微皱起眉。 他跟封进认识十几年，自然是知道封进对兄弟是很不错的，否则他和其他发小们也不可能跟封进这么要好。 如果昨天晚上是他说冷，冷的睡不着，相信封进会帮忙找其他被子给他盖。如果他要冷的死掉了，封进应该也会跟他换被子，把厚的被子让给他。 但如果他说不要被子，要封进跟他一起睡，帮他取一下暖，封进百分之百的会一脚把他踢下来。 跟封进睡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封进领地意识那么重，就算是兄弟，按理来说也越不过这条线。 可为什么封进会愿意跟季晚睡同一张床，来以此取暖？ 想到封进还让季晚睡在里面，不让季晚有滚下去可能的举动，孔立言眉头皱得更深。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 学期第一天，早读不读书，而是去发学期要用的书。 季晚跟封进去帮忙搬书，回来的路上，另外一个帮忙搬书的女alpha犹犹豫豫的靠近他们，开口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咱们班用要转过来一个omega转校生？ ” 季晚微微惊讶，摇摇头。 女alpha咬咬牙，决定还是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初中的时候跟他是同学，所以对他有一定了解。他的信息素很好闻，很多alpha因为这信息素对他有求必应，他也会专门挑长得帅气成绩好或者家世出众的alpha下手，让自己获得更多好处。所以……封哥，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是这样，但你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封进半垂着眼看前面的路，“谢了。” 女alpha同学离开，季晚担忧的看了封进几眼。 树大招风，从各方面看，封进都是完美的择偶对象，任何一个omega喜欢封进他都不会奇怪。 如果是优秀的omega，他当然会为封进送上自己的祝福，但如果对方居心不良，他也会担忧封进因为信息素而对对方有好感，然后被对方所利用。 感受到他的视线，原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封进笑了笑，把书的重量都转移到一只手，然后伸出一只手，在他后颈按了一下。 “放心。”封进的声音很轻，“我如果喜欢谁，肯定不会是因为信息素。” 季晚点点头，给予自己的祝福：“以后一定会出现和你天造地设的omega，不要着急，慢慢找。” 封进这一次，没有说话。 等到把书都发下去，早读课也结束，第一节 课就是班主任的语文课。 如同之前那个同学所说的那样，班主任身边果然带着一个同学。 “大家好，我叫白嘉，是omega。”白嘉笑着做自我介绍，他容貌精致，下垂的眼角带着一股弱气和急需被保护感，看起来楚楚可怜。 班上的alpha里掀起一阵小小的骚动，用掌声迎接了这位同学。 白嘉因为个子比较小，被班主任安排在教室前面的座位，然后正常开始上课。 一连几天，转过来的白嘉都没有什么动作，季晚也就稍微放下了对于封进的担忧。 为了赶出高三的复习时间，高二下学期的课程上得很快，一节课里就会讲到好几节课的内容。 语文课倒还好，不存在听不懂的问题，但到了数学课物理课这些科目，有不少人就开始晕了。 “下课以后大家复习一下今天说的内容，再预习我们明天要讲的东西，明天上课之前我会提问。” 物理老师干脆利落的说完，噔噔噔的走了，留下一室的哀嚎。 季晚的前桌愁眉苦脸的找季晚问问题，季晚解答完以后，又一本物理书放在他的桌面上。 季晚抬起头，看见了转过来的白嘉。 “同学，我听说你学习很厉害，我好多内容没听懂，能不能问问你？”白嘉笑得羞涩。 季晚基本不会拒绝同学的这种请求，虽然他和白嘉很不熟悉，还是点点头。 季晚讲得细，注意力放在书本上面，也没注意到白嘉时不时划过封进的视线，和微微勾起的嘴角。 贸然接近一个alpha很容易引起警惕，但先接近他的朋友，就能慢慢暗中拉进关系，勾起封进对他的兴趣。 比如……他在季晚衣服上留下他的信息素，季晚再接近封进时，封进就会闻见他信息素的味道。 白嘉低头假装听讲，实际上偷看季晚的侧脸。 比他好看，但是个和信息素绝缘的beta，所以长成什么样都不会对他构成威胁。又和封进是好朋友，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跳板。 季晚说完了，白嘉微笑着向季晚道谢，拿起书离开。 白嘉走的是向后的离开通道，能经过封进旁边。 极其细微的甜蜜信息素在空气中飘散，微不可闻，挑逗alpha的神经。 白嘉走到了教室最后头，他转个弯走向自己的位置，眼角余光看向季晚和封进的位置。 白嘉惊喜的发现，封进拍了拍季晚的肩膀，让季晚回过头，两人凑到了一起。到这个距离，封进一定可以闻到他留在季晚身上的信息素气味， 看来封进喜欢他信息素。 白嘉勾勾嘴角。 既然这样，那就一切都简单了。ao之间的信息素吸引，一直这么不讲道理。 白嘉隔得远，没发现事实与他想象中的差异。 封进没有在欣赏季晚身上的信息素，相反的，他强硬的用自己的信息素，将留在季晚身上的那一缕甜香消灭，直到不留一丝痕迹。 “我也觉得老师讲的快了些。”封进笑了笑，“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是啊，幸好之前有预习。”季晚说。 等到上课铃敲响，季晚回过身去上课，没有发现封进的异常。 封进的视线在季晚后背上停留，带着几分热意。等转到另一边的白嘉身上时，那份热度尽数散去，只留下冰冷。 那个omega在挑衅他……在肆无忌惮的触碰他的珍宝。 笔尖在纸上画出重重的一道痕迹，封进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怒意，与独占欲。 第35章 到了下课回宿舍休息的时候，季晚发现暖气已经被修好了。 季晚开心的将枕头拿回了自己的床上，朝着封进笑了笑：“这样你就不用委屈跟我挤了，昨晚你睡得很难受吧。” 封进冷着脸假装承认：“……嗯。” 午睡时间，季晚沉沉睡去，而封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不傻，离开教室，脱离那个环境，结合之前那个女alpha同学说的白嘉的性格，他也能知道白嘉的目标百分之九十九是他。 可那又如何，那百分之一的勾引季晚的可能性就如同白纸上的墨点，刺目而碍眼。 季晚说过不喜欢alpha，可他没有说过不喜欢omega。 任何的苗头，他都要掐死在摇篮里。 * 高二他们还不用强制性上晚自习，季晚的生活用品快用完了，打算放学以后出去买些新的。 封进在下课间隙里拍了拍季晚：“晚上我有一场篮球赛，来看，看完跟你去吃饭。” 季晚想了想后说：“下次吧，我今天要去买点东西，下次一定去围观。” 季晚一个人去？ 封进眉头一皱：“球赛打不了多久，我也要去买，你等我一起。” 话说到这里，季晚点点头，答应下来。 封进的篮球赛是年级比赛，今天对阵五班，班上的很多同学都过来加油打气。 比赛在体育馆里，暖气开得很足，也不用担心冷，每个人都穿着球服，打得大汗淋漓。 季晚买了两瓶水，一瓶留给封进，一瓶给自己。 球场上局势焦灼，封进在几个人的围堵之下成功一个扣篮，引起了全场围观同学的欢呼。 “这弹跳能力，这腰力，呜呜呜我死了，这一定能让人在床上死去活来。” “别□□了，这不是肯定的，还用说？” “害，突然觉得那个姐妹也不容易，不是说越厉害的alpha成结时间越长吗，这成结时间里，怕是肚子都能被冲大了。” “噫～” 听着几个其他班奔放的omega对于封进的评价，季晚有些尴尬，想要打开一瓶水喝一口。 他也觉得封进条件不错，一定能让自己的omega幸福。可惜封进本人是彻头彻尾的单身派，压根不考虑找对象，也就浪费了这条件。 季晚原本一手拿着一瓶水，想要空出双手扭瓶盖就得把其中一瓶水先放好。季晚本来是打算把那瓶留给封进的水夹在胳膊上，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你这样不方便，我帮你拿一下吧。” 季晚转头一看，就见白嘉笑盈盈的站在他旁边。见他看过来，伸出手指了指另外的那瓶水：“我帮你拿两分钟，你喝完水再拿回去？” 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举手之劳，拒绝的话好像不太讲情面。白嘉手上也没有拿任何东西，做不到偷偷调换水瓶。 甚至季晚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嘉就抿抿唇，本来就下垂的眼角让他看起来更委屈，弱弱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融入新班级，只能从小事入手。” “……谢谢。”话都说到这份上，季晚把另一瓶水递给白嘉，自己喝了一口水之后，又马上把水拿了回来。前前后后，整个时间不超过三十秒。 季晚也没觉得这瓶水能在这短短时间里会被动什么手脚，于是继续安心看封进打球。 白嘉转过头，无声的笑了笑。 季晚作为一个beta闻不到，但那瓶水上沾着他的信息素。封进拿起瓶子来喝水，鼻子离水瓶会很近，而他的信息素也会因此被闻到。 暧昧气氛，就是这样一层一层的累积叠加。累积到一定程度，就是可以挑明一切的时候。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封进最后投进一个三分，给班级带来了胜利。 众人欢呼，封进用护腕擦擦额头上的汗，穿好衣服后走向季晚。 季晚将那瓶还没开封过的水递给封进：“给。” 封进伸手去接，伸到一半后又停下，最后伸出两根手指，拎着没有omega信息素的瓶盖部分将水放到了地上。 封进看着季晚染着淡淡香甜信息素的手，垂着眼睫：“你的水呢。” 季晚不明所以，他扬了扬手上被自己喝过一口的水：“这里。” 封进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拿过季晚的水，打开灌了半瓶。 季晚：“？？？” 封进没有解释，他的视线扫过季晚旁边站着的白嘉，眼中含有隐隐的威胁。 白嘉看起来有点呆滞，像是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如此脱离想象，但脸上还是挂着一个僵硬的笑。 这还是封进第一次这么直接的喝季晚的水，封进没有浪费，将剩下的半瓶水喝完，把水瓶扔进垃圾桶里。 间接接吻。 那个白嘉虽然讨厌，但也算是有一点小用处。 季晚喝过的水，感觉比平常的水要甜。 “走吧。”封进揽过季晚肩膀，不再给白嘉半个眼神。 季晚察觉出不对，也没有再问，直接跟着封进走了。直到走出体育场，走出人群，他才小声地向封进问道：“怎么回事？” “他拿过的那瓶水上，信息素味道很浓。”封进皱着眉头，仗着季晚闻不见，开始夸大事实，将那抹淡淡的信息素加重得仿佛要飘香十里，“如果我喝那瓶水喝水的时候，鼻子里肯定全都是他那个信息素味道，受不了。” 季晚一愣，立即皱起眉。 身为一个beta，季晚从来没有被信息素困扰过，他平日里将它作为优点，但此刻似乎变成了缺陷， “抱歉，我没想到这一层……我平时对信息素相关的东西就不是很敏感，之后我会尽量离他远点。”季晚轻声道。 “嗯。”封进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他不再说什么，带着季晚一起坐上车。前往附近的购物街。 季晚的生活用品用完了，什么洗发水，沐浴露，牙膏牙刷毛巾等等都要买新的。 季晚在货架上挑选着，封进因为之前说了自己也要买，也假装在货架上认真挑选。 ……想要季晚从头到脚都散发出和他一样的味道，不管那味道是信息素也好，沐浴露也好。 想要入侵季晚的一切空间，想要季晚用的所有东西里，都带上他的印记。 念头一经浮起，便无法再被压制。封进假装漫不经心的说道：“买一个大瓶的，我们一起用算了。太多瓶瓶罐罐堆着，看起来就烦。” 季晚想了想，他们一人好几瓶洗浴用品，三个人的摆在一起，确实不算少。有时候洗完澡之后不会仔仔细细按大小的来排好，看起来就会显乱。封进这种啥都弄得整整齐齐的人，看不惯好像也挺正常的。 “行吧。”季晚答应下来，“你看你喜欢哪个？先选一选。” 封进是无所谓自己用什么，他用肥皂都行，所以主要考虑的就是适合季晚的。 季晚之前用的沐浴露是柠檬味，闻起来清爽，但他觉得那一点也不适合季晚。 封进的视线在一瓶牛奶沐浴露上停留。 季晚的皮肤本来就白得像牛奶一样，那凝固牛奶般的肌肤搭配着牛奶的香气，躺在他的床上…… 封进不再犹豫将那牛奶沐浴露拿起来。递到季晚面前：“这个。” 季晚：“……” 季晚看看那瓶包装可爱的牛奶沐浴露，又看看高高大大的封进。 封进选的肯定是他自己喜欢的。没想到封进的口味竟然这么……可爱。 之前封进用的那些包装得很正常很冷硬的alpha清爽型沐浴露，季晚的心情微妙。 封进……说不定是用和他一起买这个沐浴露的借口。才敢提起用这个，将真实的目的隐藏起来。 “那就这个吧。”季晚也不讨厌这个，将牛奶沐浴露放到购物车里。 季晚逛了一圈，买完了所有东西，他甚至和封进一起买了一套萌萌的睡衣。 季晚想悄悄看封进一眼，然而直接就撞上了封进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晚一边结账一边想，作为一个顶级alpha，封进平时一定过得很压抑。想用的生活用品，想买的衣服都不能买，用的东西全都是alpha标准的简洁利落风格。 在这之前，封进甚至丝毫没有透露过喜欢这种风格。 过得真辛苦啊，封哥。 封进在后面，沉默的凝视着季晚的背影。 他其实不难猜出季晚的误解。 但是没关系。 尽情的误解他，放纵他，直到……他侵入季晚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 买完东西，两人去解决晚餐问题。 冬天天气冷，快餐店里面人相对要少些，而各种火锅串串麻辣烫里人就要多很多。 季晚也没想吃什么大餐，和封进挑了一家麻辣烫店，进去点了东西后坐等上菜。 然而他们的麻辣烫刚刚端上来，就有一位不速之客也走了进来。 白嘉两手放在嘴边呵着气，见到他们后眼睛一亮：“真巧，你们也在这！” “我家就住在这边，经常来这里吃东西，没想到会碰到你们呢。”白嘉开心的说着，跑去点吃的。 也许因为是熟客，白嘉的东西很快被送了上来。白嘉端着盘子返回，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能一起坐吗？其他地方好像没有空位了。” 季晚：“……” 封进：“……” 封进的眉眼微压，形成一股压迫感。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白嘉对这个情况并不感到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封进脸上那无法掩盖的戒备与敌意。 他确实听说了封进是个很难攻略，也很讨厌被有目的性接近的人，但这竟然会导致如此剧烈的反弹吗？ 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alpha对着他露出过这种攻击性的表情。 似乎有什么事情在脱离掌控。 白嘉决定还是再试一试，他把碗放到季晚对面，坐下来。 “这家店的东西挺好吃的，特别是他家自制的牛肉丸。你们点了吗？我分你们几个吧？”白嘉笑盈盈道。 他早就看好了，封进点了牛肉丸，但是季晚没有。他可以给季晚分几个，然后顺理成章的说上话。 然而白嘉还没来得及动，就看见封进直接从碗里，把四个牛肉丸加了三个给季晚。 “你给我这么多干什么？”季晚想把东西夹回去，然而遭到了封进的拒绝。 “都进你碗里了，别给我。”封进皱着眉，“我之前也是看这个是招牌才点的，但是这牛肉丸做的不够劲道，你如果也不吃，那就扔了。” 季晚不知道封进这个大少爷是真的觉得这个牛肉丸不够好，还是单纯的想让给他吃。 平时他还会跟封进再掰扯两句，可如今对面坐着一个对封进虎视耽耽的白嘉，为了杜绝白嘉有夹东西给他，找到话题的机会，季晚默默吃了下去。 实话实说，还挺好吃的。 围观的白嘉：“……？” 好像有哪里不对。 是什么东西，有点刺眼。 三个人继续吃，季晚咬下一个自己碗里的肉肠，皱起眉。 他平时挺爱吃这个，但这家店的做法和他以前吃的都不太一样。以前他吃的都偏甜，这家店竟然是偏咸的。 季晚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但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习惯，点都点了，季晚决定硬着头皮吃完。 封进本来就在一直用眼光余光关注着季晚，很快注意到季晚的表情，无语道：“这么难吃？难吃就不要吃了。” “不能浪费。”季晚坚持，“光盘行动。” 封进皱皱眉，伸出筷子，把季晚碗里的肉肠给夹了过来。 “哎……”季晚一愣。 “行了，别磨叽了，你帮我解决牛肉丸，我帮你解决这个，大家都不浪费。”封进说。 一切听起来都那么的合情合理，加上对面坐着一个不太熟的白嘉，季晚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吃。 白嘉:“…………” 他说呢，是什么这么耀眼。 原来，是狗粮啊。 第36章 吃过这一次麻辣烫之后，季晚发现白嘉不再经常来找他说话，试图接近了。 大概是经过几次接触，发现封进真的像传说中一样无法攻克，所以放弃了这个目标。 季晚其实对封进的这个状态有些担忧，封进明显是要站到高处的人，就算他和封进一直都感情没淡，可是作为朋友，等到大家都毕业工作了，又不住在宿舍，他还能每隔几天就见封进一次，让封进咬一口治疗一下？ 工作后大家八成要晚上才能回家，封进以后总不能和他住在一块。 季晚揉揉眉心，将这份忧虑暂且压下。 现在才高中，封进不打算谈恋爱也正常，等到大学，大家都开始找对象的时候，也许封进就会心思萌动了也说不定。 * 牛奶沐浴露回去以后第二天就被拆封了，季晚洗完澡之后感觉浑身都裹着一层奶味，他爬上床，看看旁边已经洗完澡，正靠在床头拿着手机玩游戏的封进。 封进身上，也会是一股牛奶味吧。 高大冷厉的封进和牛奶香味这两个词搭配在一起，神奇得就像白雪公主和孙悟空跳舞，怎么都想象不出来。 季晚的好奇心压都压不住。如果是刚认识封进，季晚还会克制一下，可现在和封进认识这么久，关系也不错，季晚决定大胆一次。 季晚尽量悄无声息的靠近封进肩膀，想要闻一闻。 眼看着离封进肩膀越来越近，季晚的下颚突然被一只大手捏住了。 “干什么。”封进回过头，挑了一下眉。 “……闻一下。”季晚实话实说。 封进的指腹按在季晚的脸颊上，那里的皮肤又暖又软，让人不想松开。 封进克制的松开手，将上半身往季晚那边倾泻，轻声问：“闻什么？” 两个人离得近，身上共同的牛奶味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季晚闻到了封进身上牛奶沐浴露的味道，又香又甜，让人想要咬一口。 封进和牛奶味确实不太搭调，但想着这是封进小心翼翼隐藏了多年的喜好，季晚还是昧着良心夸赞道：“好闻，你和牛奶味真配。” 封进：“……” “那就好。”封进笑出声，“你以后也跟我一起买来用，我就能每天都这么配，不然这么大一瓶我也用不完。” 季晚严肃的点点头，正要答应，就见封进突然又沉下脸：“是我的信息素好闻，还是这个沐浴露好闻？” 季晚：“……你的信息素好闻。” 封进哼一声，转回头，勾了勾嘴角。 * 虽然上课进程日渐加快，考试也多，但到了法定节假日，学校还是会放假，给学生们去过节。 星期一就是四月四号清明节，学校连放三天假，让周末和清明接在一起。 每到这个时候总是阴雨连绵，星期六，季晚换上了薄一些的衣服，从学校回家。 季晚家里已经早几天就在做准备，对于季家来说，清明节是个非常重大的节日，不好好准备不行。 “老季，公司最近很不顺，这次清明节可得给老祖宗多烧点纸钱。”继母边算着是不是还缺什么东西边说道，“还有要用的烤乳猪，定了吗？” “放心，所有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清明那天我们一早就出发，晚上再赶回来。”季父说。 眼看着这件事就要这么愉快的定下，安静吃着东西的季晚开了口：“爸，今年你也不跟我去看一看？” 季父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尴尬，随即训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今年公司收益不好，当然要抓紧时间回去祭祖，明年爸再跟你去。” 季晚没有抬眼，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垂着，在脸颊上投下一块阴影：“去年您是这么说的，前年也是。” 继母温温柔柔的打圆场：“小晚啊，你周末去看你妈妈不行吗，清明节再跟我们一起回去，多好。” “不行。”季晚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冷硬，“祭日就是四月四，不可能改日期。” 继母不说话了，饭桌上一片安静。 季父烦躁的抽了一根烟，我知道这么久不去看死去的前妻太过落人话柄，不情不愿道：“我早起半小时跟他过去一下，你们先回去，我尽快赶过来。” “那好吧，只能这样了。”继母说着，“小晚，你爸还是疼你。” 季晚什么也没说，低头喝了一口汤。 * 清明节当天，天空一直阴沉沉的，飘洒着连绵细雨。 早上七点多，季晚就跟着季父出了门，前往埋葬着生母的墓园。 季晚提前预定了一束菊花，送花的人一大早就给他送到了门口，让他可以将这束花带着，去看望死去的母亲。 时间太早，季晚来到墓园时，整个墓园里都还没有什么人。季晚给母亲的墓碑擦干净，将花放在上面。 墓碑上印着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眉目间和季晚有七分相似，只不过全脸轮廓比季晚更偏女性的柔和。 季父干站着片刻，对季晚说：“你来看你妈，也不多带点吃的和纸钱。” “她不爱吃东西。”季晚半蹲在墓碑前，眉目冷淡，“她生前就不怎么吃，胃口不好。” 季父又是很长没说话，他去旁边抽了几根烟，过了二十多分钟后回来：“该走了，你也快高考了，跟我一起回去祭祖，让祖宗保佑你考好一点，也保佑你和周围人关系更进一步。” 季晚眉心微蹙：“我不去，您自己一个人去就好，我留在这里陪着妈。” “胡闹！你看你有多少年没有回去祭过祖了？祖宗的在天之灵都要把你忘了，还怎么保佑你，保佑你和朋友处好关系？”季父呵斥。 细细的雨丝飘荡，将季晚鸦黑的头发微微打湿，让那份黑显得更浓墨重彩，黑发下的脸也更为苍白。 季晚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几乎和他妈妈一模一样。季父顶着季晚的视线，那视线和墓碑上黑白照片的视线重叠，让他不知为何感到心惊肉跳。 “在天之灵？”季晚的声音如同鬼魅般，飘散在细雨绵绵中，“如果真的有在天之灵，妈看到您在她去世第二个月就开开心心迎娶了新伴侣，孩子还和我同龄，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您。” 季父本来就迷信，听着季晚说的这些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来。 “你懂什么，alpha和omega之间终生标记后，所产生的心理和生理上的纠缠，信息素的碰撞，beta是不会懂的。每个alpha遇到适合自己的omega后都会这样，这不是我的错，你妈也会理解！” 季父强撑着说完，脚步仓促，落荒而逃。 绵绵的雨雾似乎浓了些，季晚的伞放在一旁，但他没有任何打开的心思，任由雨丝飘落到身上，让全身都裹上一层冰寒。 他往年都会在这里待上一天，季晚坐到了地上，低着头，凝视着母亲的照片。 季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落在身上的雨雾停止了，头顶的光线也暗下。 季晚抬头向上看，看见一把黑色大伞撑在他头顶，帮他挡住了所有会落在身上的细雨。撑着伞的alpha面容英俊，皱着眉头，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他头上。 “头发都湿了。”封进沉声说。 放在头上的大手掌心灼热，所触及的部位寒冷尽数被驱散，季晚沉重的心情不知怎么的也随之一松。 “你怎么也在这里。”季晚笑笑，向封进介绍，“这是我妈。” “阿姨好。”封进收敛了一身的戾气，乖巧的向墓碑上的女人鞠了个躬。随后他想起什么，将伞撑在地上罩住季晚，匆匆离开。 不一会儿封进去而复返，手里捧着几个水果和一条毛巾。 封进把果整齐的摆在花的旁边，一本正经的说道：“第一次见面，没能带什么好的，阿姨您先尝尝这个，下次来见您我再多带点。” “……这不会是，你从你家先祖那里拿过来的吧。”季晚说得艰难。 “是。”封进回答得坦荡，“他们不会在意的。” 季晚是他的人，季晚的母亲自然也和他们是一家，他从家里拿点吃的给家里，有什么问题？ 季晚无言以对，只当封进和他是一样的唯物主义，不信鬼神，所以无所谓这些禁忌。 封进也不管地上是不是脏，在季晚旁边坐了下来。为了一把伞能将两个人都罩住，两个人肩膀贴着肩膀。 “你也是过来祭祖的吧，在这里没关系吗？”季晚轻声问。 “没事，我爸妈忙，这种活动都弄的很快，已经收尾了。”封进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毛巾打开，铺在季晚头上，对着头发一通揉，把水分吸干。 “我自己来。”季晚想要按住封进的手，然而封进的力道根本不停。 季晚退而求次，去接封进另一只手上的伞，这次封进把手松开了让季晚拿着，自己则两只手去帮季晚擦头发。 擦完头发，封进收好东西，转头和季晚一起看向那墓碑：“你妈妈很漂亮，和你长得很像。” “……嗯。” 季晚张张嘴，要想说些什么。沉寂了多年的倾诉欲在内心涌动，那紧闭的盒子开启了一条缝隙，也许是时间地点对了，也许是人对了，里面的东西拼命的往外涌。 “我妈妈也是beta。”季晚轻声说，“一个相信只要努力，喜欢的alpha会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beta。” 封进的神色有瞬间的凝重，但季晚没有发觉。 他靠着封进的肩膀，低声的诉说：“我后来听说，婚后不久，我爸的身上就经常混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但是她闻不到，我也闻不到。” “再后来，她生病去世了，不过她走之前，一直不知道我爸外面有omega。” 季晚笑了笑，修长手指触上冰冷墓碑，轻轻拂过那张黑白照片：“也算是一种幸运。” 封进出声安慰：“阿姨已经去到没有痛苦的地方了。” “嗯。”季晚点点头，“希望她在天上不要再找alpha了。” 沉默许久，封进又说：“怪不得，你从来没考虑过找alpha当男朋友，还让我拦着他们。” 季晚笑着摇摇头：“找a做什么，我没有信息素，也闻不到信息素，他明目张胆的出轨，我可能都不知道。更何况我还有心脏病，发现出轨以后直接气死也说不定。ao天作之合，我一个b，就不去参合了。” 不会出轨的。 一想到会有其他人的信息素通过他沾到季晚身上，封进心里一股反胃感，几乎就想要穿越去把那个可能变成渣男的自己剁碎。 无数的话语涌到封进嘴边，却一句都不能说出，只能深埋心底。 “如果有alpha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封进似乎突发奇想，“你看过电视吗，权势滔天的alpha，就只想要你一个，你宁死不从，开启一场长达九十集的虐恋情深。” 季晚：“……” 看不出来，封进兴趣爱好还挺广泛。 “……电视剧不要看太多。”季晚无奈，“哪有这么权势滔天又缺心眼的alpha，不去追omega来追我一个beta？”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季晚撞撞封进肩膀，“封哥罩我。” 雨势加大，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声，寒意加重，似乎只有靠着的这个人才是唯一的热源。 封进伸出手揽住季晚的肩膀，轻声道：“好，封哥罩你。” * 天色渐晚，季晚也准备离开。 他不打算回家，反正家里现在也没人，不如直接回学校。 他先和封进在外边吃了些东西，封进跟他闲聊，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个体差异上。 “每个alpha有每个alpha的性别，怎么可能一样。就像刻板印象都觉得alpha热爱运动，体力好，孔立言那家伙还不是天天窝着打游戏，跑个几百米跟要了他老命一样。”封进说。 季晚也想起来上次校运会，孔立言跑完八百米之后挂在他身上像条死狗的事情了。 季晚笑了一下：“确实。” 就像大众认为alpha都喜欢简洁利落的风格，但是封进也喜欢那种可可爱爱，软萌萌的东西一样。 “大众的刻板印象还是重。”封进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以免引起季晚的警惕心，“不过运动还是挺好的，多运动能让自己放松。” 季晚和封进走到了校园里，他们路过球场，也许是因为节假日，学校球场上没有什么人，难得的空旷。 封进看向今天心情明显不太好，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有些消沉的季晚，停下脚步。 “打不打篮球？”封进问。 “……嗯？”季晚反应慢了半拍，“我不会打篮球啊？” “这还不简单，我教你。”封进笑笑，“封哥的篮球教学，可不是谁都能学的，你有福了。” “这样。”季晚也笑，“那真是谢谢封哥了。” 封进快速返回宿舍去拿了篮球，带着季晚来到了篮球场。 季晚按照封进说的做好防守姿势，认真听着封进的讲解。 “……运球的时候，注意对面的动作，做出假动作迷惑对方，甩掉他前进，就像这样。” 封进说着，做出一个向左带球过人的姿势，又在下一秒迅速拉回向相反的方向，在季晚反应过来之前越过季晚，最后一个三步上篮，如同会飞翔般拔高，将篮球扣到了篮筐里。 篮球咚咚咚的滚落在地，封进一只手抓着球框悬在半空，他放开手，轻松的落到地面。 季晚把球捡回来，啪啪啪的鼓掌：“封哥真厉害。” 封进笑了笑，做出一个防守姿势：“你试试。” “……这么快？”季晚不可思议道，“我才只看你示范了一遍。” 封进点点头：“你可以。” “好吧，我试试。”季晚也知道今天不管怎么练都不可能超过封进，他回忆着封进刚才的动作，运球。 封进的眼睛紧盯着他，如同一头狼盯着想要逃脱的猎物。季晚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压迫力，想必在真的球场上，封进盯防的对手一定压力巨大。 季晚抱着一定会被封进拦下的想法，虚晃一枪，成功越过封进，封进拦截的手指都只能勉强擦到他的手臂。 季晚：“？” 封哥这水放的，比黄果树瀑布还要慷慨啊！ 季晚没有回头，而是看着越来越近的篮球架。 这个球成功投中，那他也是能在封进面前篮球得分的人了！ 可以在封进面前吹一整年呢。 季晚跃跃欲试，接下来，就是三步上篮。他的弹跳力绝对没有那么好，应该选择投球，可是…… 封进跃起腾空的身姿在脑海中浮现，帅气与英姿勃发不能形容他的万分之一。 季晚抿抿唇，也跳了起来。 然而刚起跳的瞬间季晚就知道不行了，别说高出篮球框，他的弹跳能力大概只有半个封进。 然而在跳到最顶点的瞬间，有人抱住了他的腰，将他举高高起。季晚整个人拔高，手触碰到了篮球框，成功将球扔了进去。 季晚听见了封进的声音：“厉害，扣篮。” 季晚垂下头，封进的脸在他胸腹位置，那张英俊的脸上全是笑意，还有谁都能看得出的浮夸演技：“第一次上来就扣篮，真强，季老师不愧是能扣我篮的人，我甘拜下风。” 季晚愣了愣，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被拨云见日，只剩下晴朗。 “放我下来。”季晚锤了一下封进的肩膀，笑道，“怎么能抱老师的腰，大逆不道。” 封进没有立刻放开，他抱着季晚转了几圈，这才依依不舍的松手。 可是松开以后，季晚并没有走远到安全距离，而是盯着他在看。 封进抹了一下脸，有些紧张：“怎么了？” “封进。”季晚突然说。封进的紧张加剧，甚至身体不自觉的僵硬。 为什么季晚突然这么严肃，他刚才抱季晚的腰，里面的那点小心思他以为隐藏得很好，还是被发现了？ 封进无暇思考太多，季晚抱了上来，他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季晚闭上眼，将脸埋在封进宽阔的肩膀，轻声道：“谢谢你。” 也许封进会在往后的日子里遇到更多更好，更情投意合的朋友。也许他会在日后会在封进人生的舞台中逐渐退场，变成一个普通的过客。 但他会记住这一天，这一刻。 这一辈子，他都会把封进当成最好的朋友。 第37章 拥抱过后，季晚跟封进走回宿舍，边走边开心道：“跟你打球，比我以前其他调节情绪的方法管用多了。” “是吗，你以前用的什么方法？”封进有些魂不守舍的问。 封进还在留念刚刚那个来自季晚的拥抱，他抱着季晚的腰，季晚身形瘦削，腰也细，抱起来刚刚好，很适合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季晚伸手抱住的是他的肩膀位置，如果季晚能抱住他的脖子，手指轻轻的蹭着他的后颈腺体，那就完美了。 季晚：“以前心情实在不好，我就画画调节一下心情。” alpha的腺体如同龙的逆鳞，那是不能随便触碰的东西。可想到季晚要摸，他恨不得立刻低下头去，让季晚多摸几下。 封进越想越魂飞天外，嘴上还记得回应季晚：“画的什么，我看看。” 季晚还真在手机里存了，听见封进这么问，便拿出手机，找出来给封进看看。 封进低头一看，乱飞的心思瞬间收回。 手机屏幕里是一张张缩略图，季晚什么都画，画人画动物画风景。 封进盯着其中的几张人物图，点开，眉头一皱。 那是一位男性，摆着思考者的造型，没有穿衣服。 “为什么不给他画衣服？”封进沉声问。 “画人体啊。”季晚莫名其妙的看着封进，“为什么要给他画衣服？” 封进一时语塞。 他又不是没上过美术课，知道很多知名雕塑和油画都是画的裸体人物，这种画里不包含任何低俗意味，为的就是展示人体的美妙与艺术。 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理由：“身材不行，不好看，当然要画衣服，不然存在手机里辣眼睛？ ” 季晚：“……” 这句话里槽点未免太多，季晚选择了一个槽点表达自己的不服：“他的身材很标准，已经至少比百分之九十的人要好了。” 封进一挑眉，嗤笑一声，像是很不屑：“这也叫身材好，你见过的未免太少。” “算了，有空一起洗澡，让你见识一下。”封进假装哥俩好的揽住季晚肩膀，“然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他辣眼睛了，你想提高审美，还不如找我当模特。” 季晚：“……” 封哥，这真的好吗。 是什么让封进愿意出卖肉体，是伟大的友情啊。 季晚就当封进是随口一说，也没有当真。 他保持着愉快的心情，一直到晚上了都挺开心，就连不知情的孔立言回来时都发现了这份愉悦的心情。 “晚晚怎么了，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让我也听听啊。”孔立言好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季晚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看一眼封进，还是没决定好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毕竟他能在篮球上赢封进一次，全依仗封进堪比三峡大坝放水的操作，用这件事吹牛好像太对不起封进。 季晚没说，封进倒是开口了。 他翻了一页书，面不改色道：“你季哥，天赋惊人，我教了他一次怎么带球过人，怎么做假动作迷惑对手，他就把我骗过去，当着我的面带球上篮了。” 孔立言：“！！！” 孔立言震惊得瓜子都掉了，他扑到季晚书桌上，满眼都是崇拜的光芒的看着季晚：“晚晚……不，季哥，季哥你怎么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这么牛笔啊！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从小封那里抢球成功！” “这个……”季晚没忍住笑了一声，这才顺着封进的话，一本正经的说，“学习方面我可以教你，但是篮球没办法教，这就是天赋。” 孔立言眼睛里的崇拜都要把季晚闪瞎，孔立言震声说道：“我帮你报名篮球队怎么样？有你和封哥在，我们班一定在全校都所向披靡！” 季晚：“……” 糟糕，吹牛吹大了。 “不行，你季哥心脏不好，只能偶尔跟我切磋一两招，没办法打比赛。”封进迅速开口解围，“别专门挑别人伤心处说事。” 孔立言不再说了，但看着季晚的眼神里充满着天道不公，竟然让一个天才变成这样的惋惜。 孔立言心酸的转移话题，不让季晚对这件事越想越意难平：“说起来，下个月的明天封哥的生日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五月五号是封进生日吗？”季晚惊讶。 “对。”孔立言点点头，“晚晚你肯定要一起来参加的，那天的时间空出来啊。” 季晚当然是答应下来，等到晚上关灯睡觉，他把被子蒙过头，打开手机，给孔立言偷偷发了信息。 【你们一般送封进什么礼物？】 孔立言果然没睡在玩手机，秒回：【这种东西无所谓啦，封哥啥也不缺，人到就行。或者送点创意型的，不过也别太恶心，有一次我送他飞吻波波鸡，他觉得太恶心，敲了我好一顿。】 季晚：“……” 飞吻波波鸡是什么东西？ 季晚在购物软件上搜索了一下，发现了一个画着死亡芭比粉眼妆，撅着嘴不停做出飞吻动作的黄鸡，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季晚关掉购物软件，对孔立言居然还没有被封进打死而感到了惊奇。 季晚开始思考要送什么，送贵的东西，他送不起，封进也不需要，还是贴合实际比较好。 既然把封进当做最好的朋友，给封进的礼物就不能敷衍。季晚躺在床上想了好久，想出了一个礼物。 他可以送封进一本画册，里面以他的角度，画上和封进相识以来的故事。往后每一年，只要他们还是朋友，就可以在上面添加新的东西，一直到他一年也见不到一次封进为止。 季晚是那种说做就做的人，距离封进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完全来得及。 * 时间在学习中匆忙过去，等到封进生日的前几天，季晚完成了所有要画的东西，偷偷的包装好，打算等到独处的时候再送给封进。 生日当天刚好是周末，封进邀请了朋友们一起过生日。 封进的朋友们季晚也不是第一次见，因此也不拘束。正常的吃完东西，季晚发现众人的情绪明显开始亢奋起来，只剩下封进依然淡定。 “呜呜，终于到了一年一度的保留节目。”大黑做作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我好激动。” 张阳里搭着大黑的肩：“儿子，今天你无罪，明天再死刑。” 孔立言凑近了季晚，跟他咬耳朵：“晚晚，等一下你也来加入我们，大家一起整封哥。” 季晚用眼神表达疑惑，孔立言再跟他咬耳朵：“在生日这天封哥会宽松一点，我们闹他也基本会忍，所以我们通常在今天玩真心话大冒险。真的运气不好轮到封哥了，他也不会耍赖的。机会难得啊，今天大家一起努力整他！” 季晚了然，怪不得孔立言送那个波波鸡没有被打死。孔立言顺手搂住季晚肩膀，正要高高兴兴往前走，就被封进从季晚身上赶了下来。 “你们一肚子坏水的，别带坏他。”封进淡定的说着，自己揽上季晚肩膀。 孔立言朝季晚挤挤眼睛，笑着去跟其他人玩闹。 吃完饭，几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前往封进早就定好的酒店房间。 封进订的是大房，足够让所有人都围坐成一圈。孔立言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卡牌，兴致勃勃的摆好。 点的零食果盘被送上来，服务人员刚要离开，又被叫住。 大黑说：“封哥，来几瓶酒吧，没有酒有什么意思，喝完了兄弟们才好敞开心扉抱头痛哭啊，反正明天也不上课。” “是啊是啊，才能更有胆量对你下手啊。”孔立言猛的点头。 封进：“……” 封进随他们去，众人兴致勃勃的很多种类都点了一瓶，等到酒送上来，立刻非常不客气的给封进倒。 封进却是摇摇头：“我酒量一般，你们喝。” “太谦虚就没意思了封哥，你酒量一般，那我们是一口就倒。”孔立言没有停止倒酒的动作，一边倒一边跟季晚解释，“你别听他瞎说，以前他有一次跟我们喝着玩，我们全都不行了，他跟个没事人一样，酒量好得很。” 季晚给面子的鼓掌，封进看一眼季晚，不再说话。 他的酒量确实还没有练上来，孔立言说的那几次他都已经断了片，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按照孔立言他们的描述和录像来看，喝醉后的他和清醒时的没什么两样，甚至看起来更有压迫力更严肃。 要他在季晚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自己不行，太难了。 各种啤酒红酒被送上来，大家先将卡牌放到一边，嘻嘻哈哈的闹。 季晚也被倒了一杯甜甜的果酒，他尝试了一口后觉得不错，喝一口，又喝一口。半杯下肚，季晚感觉脸开始发热，脑袋也有些晕。 “等一会让我抽到鬼牌，我就让你们里面随机两个人啵啵！”孔立言喝下一大口冰啤酒，举起杯，“兄弟们，为了我们高冷的封哥也能感受一次亲亲的感觉，不管是抽到他，还是抽到你们其他人，抽到你们恶心也忍一忍，亲一口！来，干了！” 其他的alpha们都发出呕吐的声音，但还是举起杯，聚在一起碰了碰。 季晚也晕乎乎又开心的跟着碰，然而碰完后还没来得及喝，后背靠上了一个热乎乎的身体。 封进的气息喷在他耳边，季晚听见封进口齿清晰的回答：“我不亲。” 封进拒绝得干脆利落：“真抽这个问题，你们谁想玩就玩，我不奉陪。” “哎，封哥，你这就玩不起了啊。”孔立言叹口气，接着开始随便乱指，趁机起哄，“大黑，方为，那等一会儿你们两个亲一个好了，你们两个的信息素搭起来应该挺好闻的，绝配啊！” 孔立言被大黑和方为推到角落，接受了一顿开玩笑的暴揍，等到喝得差不多，能酒壮怂人胆之后，游戏正式开始。 游戏并没有一上来就很激烈，而是循环渐进，开始的问题都还算得上小清新。封进不幸中招了一次，那一轮的真心话是问多少岁开始不尿床，大冒险是把所有酒混在一起后喝几口。封进无语的选择了大冒险，面不改色的喝完了半杯酒。 又是几轮下来，刚刚喝了太多水的方为撑不住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牌结束，他不小心看到了孔立言的牌，又看到了封进的牌。 “靠，我还没到位你们就开始了，不算啊不算……”方为掀起自己盖着的卡牌，震惊的发现居然是鬼牌，立刻把抗议声吞了下去，夸赞道，“好牌好牌！谁说不算我抽谁啊！” 方为还真不敢点封进让封进跟随便谁来一个亲亲，他怕看不到后天的太阳。但是之前瞎起哄，还要让他跟大黑亲一个的孔立言，他那是太敢报复回去了。 孔立言的牌号是二，方为清清嗓子，假装一无所知的说：“二号，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孔立言挠挠头：“真心话是什么？” 方为说：“你最后一次被你爸抽屁股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孔立言：“……” 孔立言上次被抽还是因为考零分，他拒绝回忆：“别说了，大冒险！” “那你和五号亲一个吧。”方为坏笑，“我也不为难你啊，不要求信息素交流，啵一个就行，哥对你够好了吧。” 方为也不知道五号是谁，反正不是封进，他特意避开了封进的号码。 “我靠，你这不孝子。”孔立言唉声叹气，“好吧，哪个人是五号，出来跟老子啵一口。啊，真恶心啊我的老天爷，我已经想吐了。” 众人嘻嘻哈哈的去推他，又去找五号是谁，一个谁也没想到了人翻开了牌。 “啊，我是五号。”季晚愣住。 “嗯……嗯？？？？”孔立言整个人站起来了，“晚晚？” 孔立言看着季晚因为酒气而显得比平时红润的脸，突然开始扭捏：“哎呀，多不好意思，晚晚说不定还是初吻，不太好吧。” “啊，不是。”季晚喝了点酒，说话都不如平时过脑。 封进的手勾住了季晚肩膀，不过谁也没注意，孔立言大惊：“你居然不是？晚晚你谈过恋爱啊？” “没有，”季晚摇摇头，“也是跟一个朋友。” 众人起哄声加大，想当然的认为季晚以前也玩过这种游戏，为季晚同样拥有这样一群损友而鼓掌。 封进的手从季晚肩膀移动到季晚的后颈，拇指在季晚那不能接受信息素的腺体上滑动。 孔立言耳根都红了，“那好吧，既然你以前也玩过我就放心了，一回生二回熟，晚晚来，啵啵！” 季晚没有动，他也动不了。封进按着他的脖颈，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你想亲他？”季晚听见封进冷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季晚果断摇头：“不想，我跟他们解释一下。” “嗯。”封进笑了一声，“不用解释，不管你想不想，都没人能碰你。”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怪，但季晚酒后头脑发热，没有深思。 信息素无声的充斥在整个空间里，压迫在每个人的身上，玩闹声顿时一静。 所有能感知到信息素的人，纷纷将头转到了一个方向。 封进所在的方向。封进在一无所知的季晚身后，对着他们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警告的笑。 这种笑容，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封进脸上见到。 信息素能表达人的情绪，而封进此刻那极具胁迫感的信息素，明确的向他们传达了一个信息。 他是我的。 第38章 气氛凝结成冰，一时间甚至没有人敢说话。 他们看看季晚，又看看封进，孔立言手里的牌甚至都掉到了地上。 被齐刷刷盯着的感觉很微妙，季晚有些微醉，但也没有醉到脑子完全打结。他开始挣扎着想要摆脱封进摁着他的手，回过头看看背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能让其他人露出这副震惊的瓜都要掉了的表情。 封进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 肩上的压迫感一松，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从微醺的醉酒状态里被吓醒，清醒的一塌糊涂。 “怎么了？”季晚出声询问。 封进按着季晚的后颈，用眼神给了其他人一个指示，语气却很疑惑：“不知道，可能是他们突然抽风。” 孔立言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拿出了自己平生以来最高的智商：“啊……刚刚后面的天花板上有好大一只蜘蛛，吓死我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应和。 “我也是，我也是。” “好大，这什么东西啊，这是蜘蛛侠吧！” 这还得了，季晚大吃一惊，强行挣脱开封进的手向后看，什么也没看见。 “你还真信他们。”封进冷静做出分析，“他们要么是喝醉了眼花，要么是故意逗你在玩。” 季晚想想也是，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蜘蛛，于是露出一个放心的笑。 唉，喝了酒之后脑子就是没有那么灵活，还是封进厉害，怎么都喝不醉。 这局游戏因为突然出现的蜘蛛而作废，开始下一局。 游戏继续，却是突然变得和风细雨。 “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最喜欢吃的口味。” “第一次，呃，第一次考满分是啥时候？” 就这么如同幼儿园小孩子问题一样的玩过几个流程之后，季晚起身去上厕所。 站起身来时他摇晃了一下，立刻被封进扶住。 “站得稳吗，我扶你去。”封进说，全然不顾其他人要瞪下来的眼珠子。 季晚拒绝了封进的搀扶，自己慢慢的向厕所挪动。 等到季晚完全离开，厕所的门啪嗒一声关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齐刷刷的看向神态自若的封进。 封进拿起一片西瓜吃了两口，抬起眼，眼神明亮，看不出来一丝醉意：“有什么想问的，一起问。” 这里的隔音是顶级的，卫生间里面绝对不会听到外面的交谈，所有人憋了一肚子的疑问翻涌，又因为太过震惊而不知道先问什么。 方为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醉。”封进说，“问这个没有意义，你甚至没想过酒后吐真言这个可能。” 所有人：“……” 这就更可怕了！ “你们跟他玩可以，别过界，太过亲密的举动包括什么，应该不用我说。”封进声音不大，却听得人汗毛直立。 话语之中的占有欲，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孔立言一直没有说话，他看着封进，回忆起了那些让他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的事情。 比如封进和季晚买的同款衣服。 比如暖气坏了，封进愿意让季晚到床上来一起睡觉取暖，还睡在里面，防止季晚掉下去。 比如他去搭季晚肩膀，总是被封进以各种理由赶下来。 林林总总，一切的一切在孔立言脑海中浮现，并且有了最合理，却又是他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的解释。 封进喜欢季晚。 还是暗恋。 “我这次向你们坦白，除了让你们不要过界，也是抱着另一个希望。”封进表情严肃，眉头微压，如同一尊充满心事的雕像，“帮我。” * 等到季晚上完厕所回来，房间里依然是一片热热闹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晚晚啊，来，继续！”孔立言招呼道。 季晚于是走过去坐下，他揉揉眼角，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想动脑想事情了，迷迷糊糊的，但是又不想睡觉。 那个酒，后劲居然这么大的吗？ 孔立言发牌，季晚拿起来自己的那张牌看一眼。 一号。 封进还是靠着他，季晚没在意，也没发现封进在背后比了个一的手势，然后又比了一个二。 众人收到暗示，抽到鬼牌的张阳里紧张的说：“那就……一号，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季晚选择了真心话，张阳里临时想问题帮封进，坑坑巴巴的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季晚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 众人偷偷看向封进，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喜，季晚没有喜欢的人。 悲，那也说明同样不喜欢封进，至少不是那方面的喜欢。 封进目光沉沉，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反应。 下一轮游戏开始，这次是孔立言拿到了鬼牌。 封进又在后面比了两个数字，于是季晚再次荣幸被点中。 孔立言看看封进，又看看季晚，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季晚之前说，他不是初吻，而亲吻对象也是一个朋友。 当时他们以为是和朋友玩游戏整蛊才亲的，现在想来，难道说…… “晚晚，亲你的那个朋友，是谁啊？”孔立言艰难的问。 季晚一愣，哪怕糊着脑子，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否则以封进朋友们的起哄能力，可能直接把他和封进的关系快进到结婚怀孕生子。 “我选大冒险。”季晚说。 眼看着季晚一无所知的踏进深坑，孔立言捂住了眼睛，心情复杂的说道：“那，那你和三号亲一个吧。” 季晚皱起眉，正要拒绝，一个声音插进来，抢先说了话：“三号？是我。” 封进翻开自己的牌，将牌面展示出来，正是三号。 季晚：“呃……” 季晚还没来得及说话，剩下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声，乱哄哄的开始说： “天啊，竟然是封哥！” “哎呀，封哥不是说不玩这个吗，这局当作废了吧。” “怎么能这样啊，把不把我们当兄弟，大家都玩得了，就他独特，玩不了咯？” “就是！什么意思啊？” “……不要吵架，封进他不是这样的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季晚下意识的出来劝阻。 人群安静了一下，谁也没想到季晚会出来帮封进说话，毕竟按照他们的计划，接下来是孔立言做这个和事佬的。 还是孔令言最先回过神，接着季晚的话说道：“对对对，晚晚说得对，封哥不是这样的人！大家都是兄弟，封哥不会这么不给面子的，对吧封哥？” 封进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看向季晚，握了握季晚的手腕：“那来？” 季晚之前并不愿意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亲吻谁，但如果对象是封进，好像又还可以接受，毕竟他和封进那是真的一回生二回熟。 眼看着季晚的神色不再那么抗拒，好像挺习惯的样子，大家也都联想到了之前季晚说的那个和他亲吻过的朋友。 ……不会吧，封进这个大尾巴狼，居然早就下手了！ 下完手之后还被季晚当成朋友！ 大家此刻的心情那是一言难尽，但所有的情绪最终都被兴奋所压倒，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亲亲。 然而这个意图被封进所发觉，他凉凉的抬起眼皮看他们一眼，众人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一哄而散。 “大家别围着封哥啊，我相信封哥的人品，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大家给封哥一定的空间！” “对对对没错，封哥，你自觉一点！” 封进不可能让其他人看见季晚被亲吻的模样，等人都走完了，他才握住季晚的手，凑近了。 季晚看着封进的脸，感慨：“真巧啊封哥。” 封进笑了笑：“是啊，真巧。” 季晚又说：“既然这样，顺便帮你把这几天的信息素该解决了，你也有好几天没咬过我了。” 解决他的信息素？那岂不是要…… 封进回忆起以往的几次亲吻，每一次亲完时，季晚眼尾的那一抹红，还有比起平时看起来更红润柔软的嘴唇，含着水雾的眼睛…… 想要将人藏起来的欲望再次腾升而起，亲吻时的季晚不能被别人看见，亲吻后的季晚，也不能被别人看见。 封进一脸正直：“不行，不在这里，太尴尬了，我不想让他们看。我可以按照约定和你进行这一轮惩罚，但要等他们走完，不会回来以后。” “哦。”季晚点点头，“你害羞。” 封进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说道：“我们骗他们，假装已经亲过了，单独回到宿舍以后再举行承诺，这样也不能算我玩不起。” “嗯，好办法。”季晚夸赞，“那你叫他们进来，我们已经搞完了。” 于是等到大家进来，看到的就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季晚。 所有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封哥，竟然不行！ 封进，你竟然不行！ 游戏接下来也没玩太晚，到十二点，大家规规矩矩的分吃了蛋糕，没有出现季晚所担心的被奶油砸一脸的情况。 每人都吃了一块蛋糕后，机灵一点的人已经开始知道要留出时间给封进和季晚独处了，傻的人则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么快就要回宿舍了吗！”孔立言惊讶，“我还以为会玩个通宵？那好吧，你生日你最大，走，我们打车回去好了。我坐前排，给你和晚晚坐后排。” 封进：“……” “孔立言，你不是说想在最高层酒店，对着江景和伙伴排排坐开黑？”封进说，“过生日我就想满足你的愿望，我给你在这里定了一间房，完全符合你的要求，人也有，你就和他们在那里开黑，不需要回去。” 孔立言接过卡，一喜：“这么好？那多不好意思——” 孔立言没能说完，被其他人快速的拉着走了。 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季晚和封进两个人。 封进揽着季晚上了出租车，坐在车上也没有松开。季晚顺着这个姿势把头靠到了封进肩上：“其实我有点晕，那个酒好喝是真好喝，晕也是真晕啊。” “嗯。”封进的面容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你喝的那个酒，就是喝的时候像饮料，实际上度数很高，全都体现在后劲里。不过你只喝了一杯，明天起来应该不会太难受。” “你知道得真多，那我就放心了。”季晚闭上眼，安心的把封进当枕头。 封进调整了姿势让季晚睡得更舒服些，蠢蠢欲动的想要把季晚的头按在他怀里，又忍住。 等下了车回到宿舍，季晚立刻打起了精神。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季晚开心道，“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季晚踮脚去拿藏在书柜高处的画册，拿到手后想要往后退时，却是撞在了封进的怀里。 “什么礼物。”封进没有撤离，而是直接从后面伸出手，“打开看看？” 季晚觉得这个姿势挺方便一起看礼物的，也就没有动，就着这个姿势翻开。 里面画着的是季晚和封进在一起时印象深刻的场景，封进沉默的一页一页翻看，每一页都看得很慢，偶尔发出一声轻笑。 封进看了一半，停下动作：“季同学，画这个花了很多时间吧。” 季晚诚实的点头，封进把头埋在他肩膀，发出几声闷笑，半晌后抬起头继续看。 看完后，封进将画册合上，小心翼翼的先把它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这才严肃的说：“我很喜欢，只有一个缺点。” 季晚眉头一皱：“嗯？缺点？” “页数太少了。”封进声音不大，却很认真，“不够。” 少？ 这本画册很厚，已经足够画至少二三十年的份额了，如果他和封进见面少，甚至能画四五十年，那时候他都不一定还能和封进有联系。 季晚不认同：“挺多了。” “不够。”封进丝毫不让步。 季晚想起来今天是封进的生日，决定不跟这个寿星计较，从善如流的改口：“你说得对，不过画完了，可以买第二本再继续。” 封进终于满意，放开季晚。 这次的生日宴会和祝福是结束了吧？ 季晚这么想着，晕晕乎乎的去找衣服准备洗澡。 寝室里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同学，寿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季晚听见封进说。 “什么？”季晚奇怪的问，“为什么关灯？” “就是……”封进将头探过来，贴近季晚的耳朵。 “亲你的那个朋友，”封进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孔立言当初询问时的语气，“是谁啊？” 热气顺着耳蜗涌入，季晚意识到封进在说什么时，耳根一热，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 但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意识到封进的潜台词，哭笑不得的打了封进一拳。 封进是提醒他不要忘记那个约定好了的大冒险，也不要忘记帮忙梳理多余的信息素。 酒壮怂人胆，季晚感觉自己现在的胆子就非常大，他回过身面向封进，伸出一只手搂住封进脖子：“是谁，神通广大的封哥会不知道吗？” “不太知道，大概是每次都会让季晚哭的人吧。”封进一本正经的说着事实，“季晚同学都每次都一动不动，只会被动防守，怎么可能是主动方的对手。从科学角度来看，每次都会被弄哭是必然结果。” 季晚本来就不是没有丝毫胜负心的人，每次考试他都和封进争个第一第二，只不过是能对结果看得开，能调整好心态。 如今被封进这么说，酒气和胜负欲交杂着上涌，季晚拉住封进的衣领，将封进的上半身拉下来，让两个人的脸接近。 “是你先挑衅的，别怪我不手下留情。”季晚冷酷道。 黑暗中，封进勾了勾唇角，吻上前。 ———— 季晚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头有些闷闷的不清醒。 “醒了？起来刷牙来喝点东西。”封进的声音从下边传过来，季晚低头去看下边，看见封进在给他倒蜂蜜水。 “我这就起来。”季晚一边准备爬下床，一边回忆昨晚的事。 他的礼物送出去了吗？不会是忘了吧。 对了，送出去了，然后就是…… 季晚的脚步顿住，他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看封进，而封进也刚好倒完了水转过身来面向他。 封进的嘴角不知道被咬谁破了，留下了一个痕迹。看着不是很显眼，但这个伤口放在封进身上，绝对是能让人心里咯噔一下的存在。 “我之前也头痛，”封进皱着眉，“喝了蜂蜜水之后就会好一些。” 季晚：“……” 季晚手脚并用的快速爬上床躺好，拉起被子把自己盖好，闭上眼睛沉声说道：“我好像还没睡够，我再睡一会儿，你不用管我，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为什么他没能喝断片，把昨天的事情都给忘了？ 喝酒误事，他以后再也不喝酒了！酒后未免太容易冲动上头了吧！ 如今清醒过来，他倒是能够发现封进的行为和平时不同，再联想起封进之前说的酒量不好的话，季晚有十万个肯定，封进昨晚也喝醉了。 可是喝醉的封进没把他给弄伤，他却把封进给咬伤了。 季晚如躺针灸的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蒙过头的被子被人掀起来，季晚睁开眼，感受到了封进的凝视。 “对不起。”季晚直面昨晚自己犯下的错误，愧疚到，“我请你吃饭好吗。” 封进挑了挑眉，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以前我过生日，孔立言他们还闹过更过分的。生日当天我都不会计较，更何况昨晚还是我主动挑事。” “这样。”得知孔立言他们还做过更大的死，季晚松一口气。从床上坐起身来，下床去洗漱。 看着季晚的身影暂时消失在洗漱间，封进眼神微黯。 他一夜没睡。 他知道自己每次醉酒后醒过来都会忘记很多东西，但今天晚上和季晚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情，季晚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他都不要忘记。 难得主动的季晚，愿意抱住他脖子的季晚，因为想要压制他而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的季晚，最后还是红了眼眶，又恼羞成怒的在他唇上咬一口的季晚。 这些，他全都不能忘记。 清醒的感受着酒意慢慢的消退，珍贵的记忆没有如同往年那样被遗忘，而是被珍重的保存。 封进摸了摸嘴角的小伤口，勾起一个笑。 * 季晚本来还担心孔立言回到宿舍看到封进嘴角的伤口后发现什么，等孔立言真的回到宿舍，便屏气凝神的假装看书，实则偷看孔立言的反应。 “封哥，谢谢你昨晚定的房！爽，真爽！我连赢了好多把！”孔立言去拍封进的肩膀，“咦，你嘴怎么——” 孔立言安静下来。 以季晚的角度，只能看到孔立言的后脑勺，看不见孔立言的表情。 因此他也没看到孔立言扭曲而痛心的脸，孔令言无声地用口型控诉封进是个禽兽，但最后还是在封进冰冷的视线里，忍痛昧着良心说话。 “封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吃东西还把自己嘴给咬了，下次可要注意了啊。”孔立言眼含热泪的说。 “嗯，”封进回应，“没留意，下次我小心。” 事情似乎就这样糊弄过去了，季晚暗暗松一口气，在心里为孔立言的迟钝点赞。 * 上课的时间飞速流逝，季晚他们班上课进程比其他班都要快一些，这个学期都还有两三个月，所有高中三年的课程全部都教授完毕。 所有课程上完，各科老师立刻安排摸底考试，考高中三年所学习过的内容。 绝大部分人高一所学的知识内容都给忘了个精光，少部分人哼哼哧哧地写出来一些，而把所有答题目都写了出来，并且只错了少数几题的，就只有封进和季晚。 “以后大家都多向封进和季晚同学学习！他们能做得到，难道你们做不到？不，你们一定也行，你们并不比他们差！”班主任在各科成绩出来之后慷慨激昂的进行演讲，“我们班所有人都能考上想要去的大学！” 等到下课，班主任这才停止讲话，然后点名道：“封进季晚，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季晚不知道班主任找他们是有什么事，跟着班主任去到办公室之后，班主任这才进行了解释。 “你们把高中三年的东西都学完了，而且都还掌握的不错。正好过一段时间省里多校联合弄一个高中知识竞赛，前五十的学校选拔成绩好的学生去参加这个比赛，根据最终获得的名次发放奖金。前几名的奖金还挺多的，如果名次好，回来以后学校也会发鼓励奖金。整个比赛也用不了几天，你们有没有参加的意向？”班主任笑眯眯的说。 季晚在听见奖金挺多的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决定要参加了，而封进也答应下来。 既然决定参加这个比赛，季晚接下来的时间，自然是抓紧复习。 有时候夜深了他还想继续学习，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季晚选择整个人都埋到被子里面，看着手机学。 但每一次，他把头埋进去不到十分钟，就会被封进掀开被子，没收手机。 “封哥，你也太严厉了吧。”季晚小声说，“我看一点东西就睡了。” “看一点东西，看到两点？”封进无情的把季晚手机放好，“睡觉，不要熬夜，明天可以早起看。” 封进冷酷无情，季晚没有办法，也只能忍痛入睡。 那个比赛安排在周末，而且并不在他们市里。需要搭车前往隔壁市。学校给他们请了周五和周一的假，方便他们来回。 到了时间点，季晚收拾好行李，跟封进坐上动车，前往隔壁市。 那个比赛的参加人员住在指定的酒店，季晚和封进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酒店人还挺多。 “我帮您查询一下……抱歉，双人房没有了，单人房也没有了，还剩下大床房，请问可以吗？”前台姐姐笑眯眯的问。 alpha和beta的组合，通常来说都是朋友。不会像两个a一样因为信息素相冲而打架，也不会像ao，因为信息素的吸引而干柴烈火，就是普普通通的睡觉，ab组合是最受他们欢迎的大床房组合了。 季晚无所谓，封进开了口：“可以，反正我们本来也是舍友。” 前台听见他们这么说就更放心了，快速的给他们开了房。封进接过房卡，两人便前往房间去放行李。 进到房间，季晚首先一眼看到了里面的大床——规规矩矩，很正常，完全没有问题。 其他的茶几柜子电视。也全部看起来很正常，完全没有那种隐晦暧昧的设计。 季晚安心的把行李放好，看着封进坐在凳子上，打了个哈欠。 赶路就是容易让人疲惫，季晚在车上睡了一路，精神倒是还好，封进一直没有闭眼，现在累了也正常。 季晚于是建议道：“不然你先洗澡吧，我去点两份饭回来，吃完我们看看书就睡了。” 季晚说着说着，下意识的就去找浴室，刚刚进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留心浴室长什么样。 季晚这么来回找了两圈，等看到浴室时，季晚却是一愣。 这个浴室有百分之八十的部分都是透明的，剩下百分之二十的部分由磨砂玻璃构成各种形状。它和洗漱间卫生间根本不在一起，就不动声色的待在房间的角落，季晚进来将房间大致扫一眼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发现它。 季晚：“……” 封进顺着季晚的视线看过去，也是一顿。 “没关系，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季晚很快反应过来。“我们洗澡的时候另一个人背对着就行，等一下我要出去买吃的，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也不用担心我偷看你。” 封进却是没有顺着这个话继续说，他皱起眉：“不行，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跟你一起去，别出了什么意外。” 季晚：“……你不用跟着我，没这么危险的。” 他过来的时候观察了，旁边几百米的地方就是学校，再不远处还有一个派出所。 现在是晚饭时间，学生们出来买东西吃，人挤人的，就算有什么事，也容易得到热心学生帮助。 封进却是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累了，他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冷厉与一丝没有被完全藏好的焦躁，高大的身躯靠近时，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季晚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又被封进握住手臂。 封进拒绝得不留丝毫余地：“不行，太危险，我跟你去。” 这不愿意放手的态度太明确，季晚安静下来。 封进发觉不对，加上一句解释：“你跟我一起出来，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季晚表情略微柔和了些，他拍拍封进的手，示意封进放开自己：“没事，你去洗澡，就当我是自己出来的。再说了，就算是一起出来的，也不可能总黏在一块。” 季晚笑笑：“更何况现在在这里，总比以后我去上大学，到外省新城市里安全吧，到时候你也不一定在啊。” 在的。 大学他们也会在一个学校。 至少一定会在一个城市。 封进动了动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话。 大学已经足够大，大到只要不是有心相约，甚至可能四年都不会碰上一面。 这意味着他不再能第一时间掌握季晚的消息，季晚冷了热了，对谁产生好感，跟谁走得近，甚至谈恋爱他都会不知情，他最多只能利用名气，让别人不敢再欺负季晚。 这不够。 焦躁在心底蔓延，封进垂下眼。 季晚跟封进讲道理：“更何况以后工作，说不定还要天天到处跑，这心哪里是能操得完的？作为朋友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没认识你之前，我也过得好好的，放心吧。有事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封进没有说话，季晚拍拍封进的手，拿起一张房卡后转身离开。 季晚其实不是很饿，他出了酒店后朝着学校那边走，那边有一个小吃街，东西很多，而且物美价廉。 季晚选了一个最受欢迎的店，买了两份米线后原路返回，边走边拿出手机发短信问问封进洗完澡没有。 封进秒回：【碰到麻烦了？地点发给我。】 季晚：“……” 季晚既觉得好笑又感动，也不开玩笑了，老老实实的回复：【没有麻烦，我已经回到楼下了，就是问你有没有洗完澡，洗完了我再进去。】 封进：【哦。】 【那我现在洗，等我两分钟。】 季晚：“……” 既然封进才刚刚开始，季晚也就不急着回去了，他边低头玩着手机，一边龟速前进。 走着走着，季晚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叫什么季晚的，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这么怕他。不过一个beta而已，以前他能考年纪第一，是因为我没有转过来。现在我转过来了，我就去年纪第一。他倒是走运，没有跟我正面碰上，否则，也只能当个万年老二。哈，这次比赛就让你们知道谁比较厉害。” 季晚缓缓抬头，看见斜前方走着两个人，穿着的是他以前学校的校服。 位置离他比较近那个男生他不认识，仰着头，一脸的骄傲和不屑。 和这个男生一起走着的人季晚看不到脸，但是从身形来判断，应该是他在时候的年级第二。 年级第二推推眼镜：“你吃屁。” “什……你骂我？你竟然敢骂我？”男生恼羞成怒。 年级第二慢条斯理的分析：“他在的时候，每次考试甩我至少三十分，你最多一次，也就比我高不到十分。” 男生一时语塞，半晌后冷笑一声：“你懂什么！至少我长得帅，帅哥想要静下心努力学习，是比你们普通人要难的。” 此时他们走到了电梯前，电梯门刚好打开，那两个人也就走了进去，然后转过身面向电梯口。 也走到电梯前面的季晚淡定走进去，向瞪大了眼睛的年级第二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季晚说。 “好……好久不见。”年级第二脸上荡出一个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我还以为要明天呢。” 季晚笑笑，还没说话，旁边那个男生开口了：“林昂，你朋友啊？怎么不介绍介绍？” 说完，他又面向季晚，露出一个八颗牙的笑容：“同学，你在几层，我帮你按？” 季晚报了层数，男生按下去，又转回来八颗牙微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享，跟林昂一起来比赛，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我叫季晚啊。”季晚说。 电梯里，陷入沉默。 沉默的空气里，涌动的是满满的尴尬。 刘享：“……？” 第39章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指定楼层，电梯门打开。 现在这个情况，别说季晚是个长得好看的人，就算季晚是如来在世，也挡不住这个人捂脸撞墙的冲动。他低下头假装抓头发解痒，手挡住了半张脸，大跨步的往电梯门外走，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季晚觉得好笑，和年级第二告别后，估算了一下时间，回到了住的房间。 封进已经洗完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身上一股沐浴露的香气。 季晚把米线放在桌上：“来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学习一下，就可以睡觉了。” 封进的视线在季晚身上转了几圈，没发现季晚有被欺负的痕迹，于是走过来。 然而刚走近，封进就在季晚身上闻到了一股还没有散去的信息素香味。 不是普通的信息素气味，是一个alpha向要向另一个人示好勾搭，才会散发的味道。 ……有alpha看上了季晚，想要勾搭季晚，就在离他可能不到一百米远的地方。 “吃吧，愣着干什么？不累吗。”季晚问。 封进收敛了情绪，拆开筷子吃两口，假装不经意的问：“你回来的时候碰到了认识的alpha？” “对，以前学校里的。”季晚也开始吃。 “你小心点，最好离他远些，他应该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封进夹起碗里的两片肉塞到季晚碗里，又从季晚碗里夹走了半个季晚不太爱吃的蛋黄，假装自己不在意的调侃，“你这也太招桃花了，这才出去不到二十分钟。” 季晚被封进怎么一说，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于是边笑边跟封进解释，说清楚了事情经过。 “……他就算之前看脸对我有意思，现在尴尬得看到我就想用面条上吊了吧。”季晚解释完事情经过后分析，“他之前肯定误会了，以为我是omega，知道我是beta之后，应该就不会这样了。” 这种长得帅又学习成绩好的alpha，肯定很受omega欢迎，肯定用不了两天就能忘记在他这里受到的挫伤。 封进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他慢慢的吃着米线，看起来就像一个习惯食不言寝不语的人。 受到家庭的影响，在季晚的观念里，有一个观点根深蒂固。 alpha和omega天作之合，信息素互相吸引。alpha不会真正的喜欢上一个beta，所以他不认为那个alpha会对他持续有正面好感。 也是因为这个观念，让季晚认定了他是个正人君子之后，对他的警惕性不高，觉得他不会对他产生友情之外的感情。 这是一把双刃剑，既保护着他，让他短时间内不会暴露，又让他难以前进。 * 睡觉的时候，季晚规规矩矩的躺在床的一边。他估算一下他和封进之间的距离，甚至还能再睡三个人，安全，封进肯定不会向上次那样被他折磨得睡不着觉。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光线幽暗的小夜灯，封进翻几个身，靠近了季晚一些。 “你睡那么边，小心半夜掉下去。”封进说。 “不会，”季晚非常有自信。“一般我睡的时候在哪里，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哪里。” “是吗。”封进幽幽道，“也不知道上次是谁，都要把我挤下去了。” 季晚尴尬的笑两声，转过一个身，假装没听到封进说的话。 封进换了一个话题：“上次我送你的信息素香水，有带着吗？” 季晚没有带着，出来比赛还带着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像有哪里不对。 “没有，你要那个干什么？”季晚问。 封进叹口气：“这里太新了，睡的地方闻起来没有自己的信息就是不舒服，感觉都不是我的地盘。所以问你有没有带香水，带了的话可以喷一点到床上。” 季晚不明白：“用你自己的信息素覆盖这张床，不是比香水更好吗？” 封进眼神微暗。 当然可以，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用他的信息素铺满整张床，那么，季晚也一定会牢牢被他的信息素所包裹。 季晚闻不到，他大可以悄悄的做这件事情，但这已经不能让他满足。 他要让季晚明确知道，自己正躺在铺满了他信息素的床上。 信息素一点一点的溢出，身边人裹上他的气味，季晚在他的信息素当中，慢慢的陷入了梦乡。 * 第二天季晚和封进按时起床，提前去到了要比赛的学校。 季晚在那里看到了以前学校年级第二的林昂，还有在他旁边的刘享。 刘享见到季晚，耳朵一红，眼神坐飞机一样的快速漂移，最后还是落到了季晚身上。 “嗨。”刘享小声打招呼，“真巧，吃早餐了吗，我请你吧。” 刘享身上的信息素又开始花枝招展的释放，林昂站远了点，直接将知道的情报告诉季晚：“他想追你。” 季晚：“……” 年轻人，只看脸不好吧。 季晚正想着拒绝借口，一只胳膊搭在了他肩上。 “不好意思，”封进声音很冷，“他有男朋友了，请不要用你的信息素往他身上怼。” 季晚：“……？” 季晚反应过来，这是在陌生环境下，最简单直接的防别人骚扰搭讪的方法，于是往封进怀里靠了靠。 季晚柔柔一笑：“我男朋友不喜欢别人这样，抱歉啊，我先走了。” 刘享强撑着八颗牙的微笑，点点头，尽量风度翩翩的看着季晚他们离开。 转过弯，离开刘享的视线，季晚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愧是你，这种招数你都想的出来。”季晚轻轻捶了一下封进肩膀，笑道，“好荣幸啊，出来比赛一趟还能有这种体验。” 封进哼了一声，带着季晚绕另一个方向去目的地，同时叮嘱：“我是出来学习里这两天里你的男朋友，知道了没？别说漏嘴了。” “放心，不会说漏嘴的。”季晚笑着，语调里是玩闹时特有的轻软。 他看着封进，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弯起，用这又轻又软的声音说：“男朋友。” 封进心里像是有一百根羽毛在挠，他不动神色的揽住季晚的肩膀：“走吧。” * 校方先带他们参观了一圈学校，展示自己雄厚的师资力量和优越的校园环境，然后才带着他们去了比赛地点。 那是一个很大的礼堂，足够容纳所有人入座，还能让每两个人之间隔出空位。 这一次的竞赛由多校联合出题，直到开考前临时在题库中抽取题目，没有人能知道试卷题目是什么。 试卷的数量有接近十张，所有科目都有，而考试时间却只有三小时，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能做完全部试卷，看看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取得高分。 为了防止作弊，同学校的人之间距离都相隔很远。 季晚把试卷拿到手后开始快速看题，他心算速度很快，下一秒，立刻开始填写答案。 时间在考试中过去得飞快，季晚笔一直不停，写到后面时手都酸了，也还是没舍得用一秒休息一下。 考试结束，老师让所有人放下手中的笔，安静坐在位置上等待着老师把试卷收上去。 季晚将笔装进笔袋，用手按了按有些发酸的脖子，抬抬头活动一下脖子的骨头。 然而一抬头，季晚就看见坐在他前面的那个omega趴在桌子上，露出的后颈和耳根皮肤都泛着粉色，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曾经学过的生理知识浮现在脑海中，一个名词蹦了出来。 omega的发情期。 这个念头一经闪过，季晚立刻站起来要叫老师。可他到底迟了一步，甜美的omega信息素香气在空气中弥漫，omega的尖叫与alpha的惊呼响起，淹没了他的声音。 监考老们师注意到异常，omega和beta老师迅速拿着抑制剂大步走过来，而alpha老师则快速给自己扎了一针后，疏散其他人。 “alpha，所有alpha考生，立刻离开这里！”alpha老师拦住一个看起来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考生，将他大力的往外推。 alpha老师大声吼：“alpha考生先走，往左边走，omega考生出门后向右！不要聚在一起！beta不要着急往外冲，先给其他两个性别让路！他们离开了你们再走！” 绝大多数人身上都带着信息素隔离喷雾，一边喷一边往外跑，喷过几次后又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和腺体，最大可能的减少对信息素的感应。 季晚感到了焦急，不知道封进有没有带隔离喷雾，他好像就很少见封进用这个东西。 不管了，希望封进能顺利离开，如果封进也忍不住，那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封进给拖走。 季晚站着不动给其他ao留出离开的路，同时用眼神搜寻封进的身影，希望不要在附近看到封进。 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有一个人逆着朝门口涌动的人流方向往这边走来，季晚定睛一看，那正是封进。 封进整个人面无表情，哪怕被人流撞到时也毫无波动，他的眼睛看着这边，看似波澜不惊，却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近，季晚甚至产生了封进不是在看那个发情中的omega，而是在看他的错觉。 alpha老师看见了封进，喊道：“那个同学，不要再继续向这边走！转头，听见没有，转头！” 封进听见了那声音，可封进根本不为所动。 alpha老师一瞪眼，眼看着就要发怒，季晚急忙上前：“老师，他是我朋友，我去拦着他！” alpha老师看季晚一眼，季晚也顾不得太多，转头跑向封进。 他绝对不能让封进靠近那个omega，不能让封进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 阻止封进会很难吗？肯定会，两个他都不够封进打的，只希望封进能看在他们的友谊上对他手下留情。 季晚离得近了，他要伸手去抓封进的胳膊，可手还没碰到封进，就被封进反手拽住。 一双大手直接捂住了他的鼻子和后颈腺体，封进干脆利落的转身，将他按在怀里，拖着往外走。 封进掌心里还有写试卷时留下的笔墨气息，盖住了季晚的大半张脸。季晚整个人被夹着，快速被带离这个充满了信息素的地方。 季晚瞪大眼，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他是beta，又感受不到信息素，封进捂住他干什么？ 季晚想要挣脱，然而他越挣扎封进捂得越紧，季晚无奈，只好安静下来，同时伸出一只手帮封进捂住后颈的腺体，加快前往安全点的脚步。 季晚在摸他的腺体。 这个认知让封进浑身发颤，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香甜的信息素不能占据他一丝心神——他尚且不满足于如今现状，恨不得再长十只手，每一只都贴在季晚身上，又怎么舍得分出半点注意力给其他东西。 不够……完全不够。 第40章 这场混乱到底还是被完美的解决，没有任何人受伤。校方给通知明天的竞赛继续，而试卷他们后续也会收回来，让大家不要担心。 季晚和封进在学校外买了晚餐，带回住的酒店里吃。 “多吃点肉，考试消耗的脑细胞多，不补充好营养不行。”封进一边说着，一边给季晚夹肉，“你是我们班上最瘦的几个人之一，我怀疑没吃饱是你不能考满分的主要原因。” 放在平时，季晚会阻止封进这种拼命给他夹菜的动作。他当然吃饱了，只不过很多营养不吸收，所以显得瘦。 可现在季晚沉默的看着封进给他夹，等封进停下动作，若无其事准备开始吃的时候，突然开了口：“封进。” 季晚不论是声音还是语调都挺严肃，封进动作一顿。 季晚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晰：“omega发情，你不快点跑，回来拉我干什么。” 封进扒拉着自己的饭菜，尽量保持着脸部神经的放松。 他回去，当然是因为那个信息素。 那是和平日里季晚无意中沾染上的omega和alpha信息素截然不同的信息素，那是omega发情期时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浓稠而香甜，诱惑人坠入那无边的深渊。 而季晚，就站在深渊边上。 封进不回答，季晚继续一字一句的问：“你还不捂自己鼻子和腺体，来捂我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饭盒里的饭菜被封进嫌弃的翻来翻去，他还是装作食不言寝不语的不说话。 他的那些想法，是要被发现了吗？ 季晚现在不可能接受他。 这一次的谈话过后，他面临的可能就会是季晚的疏远。 他不接受。 封进想着解释的方法，慢慢说道：“我认为，我当时的做法很正常……” “是，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季晚打断了封进接下来的话，先发制人的将封进会这么做的理由说了出来，“你当时也被那位omega的信息素弄的脑袋不清醒，觉得他很危险，又看到我在他身边，所以下意识过来要把我拉走，对不对？” 封进：“……” 季晚这段话的逻辑非常通顺，一点问题都找不出来。 封进立刻顺着这段话承认，顺便纠正季晚话语中让他不满意的地方：“……我也没有那么不清醒，就是想带着你快点跑。” “不说这个了，吃吧。”封进说。 季晚没有动筷子，他一只手搭在桌上撑住额头，缓慢道：“我知道你的自制力可能很强，能抵挡住一部分发情期omega的诱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omega和你匹配度很高，你没能抵挡住的后果？” 封进看着季晚的侧脸，季晚修长的眉蹙着，眼睛紧闭，黑而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一只蝴蝶的翅膀。 “你是天子骄子，未来不可限量。你又比平常人都要要强，还洁癖，要面子。”季晚越说越克制不住怒意。有老师守着，那个omega其实不会出什么事，但是等封进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时，会不会心理崩溃，那就不好说了。 季晚的生气已经隐藏不住：“万一你出了事怎么办，我出事你担心，你出事我就不会担心？以后出现这种事不要管我，顾好你自己，知不知道？” 封进看着季晚，一时间愣住。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见季晚生气。 而季晚不能生气的原因—— 紧接着，封进就见季晚突然脸色一白，难受的趴在茶几上大口喘气。 “季晚？”封进声音里都带着惊慌，“你怎么样，有没有带药？” “不要急，行李箱最外侧的那个袋子，里面有药。”季晚声音很小。 封进迅速找到了药，他抖着手按照瓶子上的说明倒出两片药片，跟水一起送到季晚身边。 季晚接过来吃了，趴在茶几上调整呼吸，慢慢的恢复正常。 “没事了。”季晚抬起头，看见封进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比他看起来还要像个病人，于是反过来安抚，“吓到你了？这个没事的，及时吃药就好，我还小不会控制情绪的时候，一天都有可能吃几次呢。” 封进握着季晚的手腕，往日有力的手指还在发颤。 “现在去医院看看。”封进说。 “不至于，又不是第一次发作，我定期去医院检查的。”季晚拍拍封进颤抖的手：“记住我前面说的话了吗？再出现这种事情你要先走。” “……记住了。”封进低声道。 并不是只有他会为季晚担心，季晚也会担心他，为他的身体状况而焦急忧虑。 他们担心对方的心是相同的，哪怕季晚只是把他当做朋友。 封进眼睛有些发涩，他眨眨眼，低下头吃饭。 季晚满意，拿起筷子，又把肉给封进夹回去，再附送两颗肉丸：“不要有下次就好，幸亏那个omega的信息素和你不是很合衬，你对他也没有太大反应，否则真是要吓死人。” “……嗯。” “那个omega的信息素好闻吗？”季晚又问。 “……记不清，没有印象。”封进回答。 季晚现在确定封进当时晕了头，也没有多问，等封进吃完饭以后就催着封进去洗澡，把可能沾在衣服上的信息素洗掉。 封进没有反对，按着季晚说的乖乖去洗澡。季晚背对着浴室，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玩着玩着，季晚突然收到了一条负责通知他们这次比赛有关事项老师的短信： 【紧急通知，经检查，今日进入发情期的omega同学体质较为特殊，考场内信息素较强的alpha同学如有身体不适，请及时去医院救治！】 这条短信用词含糊，到底也没说出来那个omega同学哪里特殊。季晚的视线凝固在“信息素较强的alpha”这几个字上。 封进的信息素很强，但封进回来的这段时间，什么也没有说。 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他？ 封进洗完澡出来，季晚没等封进吹干头发上的水，直接站起身绕到了封进背后。 天气热了，封进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季晚走上前，在封进衣服的边缘部分发现了一些红痕。 这是什么？ 季晚瞬间严肃了脸色，他难得强硬的拉住封进，扯下一点封进的衣服。 这个动作亲密程度高，封进的身体变得僵硬：“干嘛，你想看可以直说，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季晚不理封进的胡言乱语，看见那被衣服遮盖住的红印子后当机立断：“去医院。” 封进把自己的衣服拉好，重新挡住红印：“不去，去医院做什么。” “我也顺便去医院看看。”季晚说。 “那走，快点。”封进立刻改口。 季晚对封进改口并不奇怪，他也没磨蹭，立刻打车跟封进去了最近的三甲医院。 季晚想先给封进做检查，可封进坚决不妥协，一定要看着他做完心脏检查后再去，并且一再声明自己没有什么事。 季晚无奈，只能快速的先去做自己的检查。 好在他确实没什么问题，症状在吃了药之后控制得很好。 封进这才满意的去了该去的科室。 医生给封进做检查，脸上表情越来越惊奇，最后惊讶的问季晚：“你这朋友，回去以后都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季晚心里一沉：“没有，医生，他怎么了，要不要紧？” “看他的样子是没什么大事。”医生啧啧称奇，坐到桌子后面开药，边写边对季晚说道，“那个发情的omega信息素里有种特殊成分，对信息素越强的alpha引诱力越大。甚至在分开以后，还能引导alpha进入发情阶段，让alpha疯狂想要寻找人进行标记。” 季晚一愣，看向封进。 封进也看着他，还是那副老子单身最吊的神色，甚至对他笑了笑，看不出来有任何躁动难耐，急切需要寻找人解决生理需求的模样。 医生继续说：“如果是平时就比较容易冲动的人，那这个病确实是需要紧急送过来就医，以防他冲到大街上伤人。但是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很能忍，就还好。我给他开几副药，吃下去能更舒服点，不用硬抗。” 季晚松一口气，他向医生道了谢，拿过药方后和封进离开。 拿了药，离开医院，回到酒店，封进一路上都表现得非常淡定，等回到酒店锁了门，季晚警惕封进突然暴走的担忧也终于放下，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好奇。 季晚心里好奇得抓心挠肺，他到底没好意思看封进的隐私部位现在什么情况，于是去看封进的脸：“……你真的不要紧？” “什么要紧？”封进挑了挑眉。 “就是……”季晚尽量含蓄的说，“你需不需要去卫生间解决一下，或者咬我一口。” 他之前以为那个omega的信息素和封进的匹配程度不高，所以封进能若无其事的把他带出来，又若无其事的回来吃饭洗澡。 可现在，他知道了之前的结论全是错误的。 “……我怎么可能因为其他人的信息素发情，因为其他人的信息素咬你。”封进打开房间里的罐装冰可乐，一口气喝下了半瓶，手指用力，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过后，罐子被捏扁了。 季晚的视线和封进对上，封进的脸上是开玩笑时的戏谑，一脸的不严肃认真。 “那叫出轨，知道吗，我的两天限定男朋友。”封进轻声道。 第41章 封进的表情是那么的不认真，摆明了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却仍然让季晚心头一跳。 在封进说出那句话之前，季晚压根没有想过封进因为其他omega的信息素咬他有什么不好，毕竟alpha天生就是容易被omega诱惑，有点反应再正常不过。 而他作为朋友，用自己压根不会有损伤的方法帮帮封进又有什么关系？ 封进这么一说，他才发现了这两件事情之间联系的不妥当。 心底那股因为父亲的影响，对于alpha抵挡不住omega诱惑的观念在不知不觉中变淡，季晚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么两天限定男朋友，你还记得这个。” “当然记得，开个玩笑。”封进喝完了剩下的那半可乐，将可乐罐准确的扔进垃圾桶，“不过就算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咬你，这不是玷污我们的关系吗。” 季晚眉眼弯弯的笑起来，他不再说些什么让封进封进自我解决一下的话，而是给封进倒了杯水，把药拿出来。 看着封进吃了药，季晚便去洗澡。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响起，封进背对着浴室方向坐着，叹口气。 比起抵挡omega信息素的诱惑，对他来说，显然抵挡住不偷看季晚洗澡的冲动更难。 沐浴露的香气从浴室的缝隙中飘出来，洋溢在空气中。季晚擦洗的声音也清晰可闻，季晚做事情那么认真，对他又信任，肯定不会时刻注意他有没有在偷看。 他只要悄悄背过身去，就能近距离的看到满身雪白泡沫，正对着水流清洗自己的季晚。 那泡沫和水从脖颈开始往下流，流过那平日里被衣服遮挡，不会被他看见的地方，再顺着纤细的脚踝流到地面。 封进想象着，开始心浮气躁。他又喝了一大杯水，半点压不下心里邪火，最后干脆把自己裹到了被子里，免得出现控制不住自己看，又刚巧被季晚发现的情况。 ……不能着急，总有一天，他能在季晚全身每一个角落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季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封进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他把空调温度调高，眼看着时间也挺晚的了，于是刷完牙关掉灯之后也躺上了床。 封进没说话，也许是在沉默的用意念对抗来自身体的反应，季晚也就没有打扰他，安静的躺在一边。 季晚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还是没能睡着。他小心的翻了一个身，睁眼看着天花板。 封进今晚对他说的那几句话，影响出乎他意料的大。 如果当初他母亲能选择一个封进一样品性的alpha，也许就不会被丈夫出轨了吧。 季晚越想越心烦，干脆把头都塞进了被子里，想以此来让自己冷静。 可刚把头埋进去不到两分钟，他头顶的被子被掀了起来，新鲜又冰凉的空气涌入，同时响起的是封进的声音。 “都多少点了，你怎么不睡觉。”封进问。 季晚当然不可能把实话说出来，于是瞎编了一个借口：“……想到比赛时候一道不会的题，睡不着。” “什么题这么大魅力，让我们的季晚同学都夜不能寐？”封进问，“说出来我听听。” 季晚于是随便回忆了一道竞赛时没写出来的题目。那道题考察的是他相对不擅长的方面，而刚巧，那方面正是封进所擅长的。 “这你都不会。”封进嗤笑一声，“那没办法，只能让封老师来教你了。” 封老师从床的那边滚了过来，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跟季晚一步步的说那道题应该怎么解。 题目讲解完毕，封进问：“懂了吗？” 季晚听懂了，却是心思克制不住的往外飘。 封进对朋友真的好，大半夜的只是因为他不明白，就能起来跟他讲解题目，这份耐心他能打十分。 “封进。”季晚突然说，“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a？” 封进动作停顿：“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说完以后，封进回忆起来自己再季晚心中的形象，补充道：“我才不找对象。” 季晚叹口气，他见最近封进开玩笑都能偶尔提到这方面的事情，还以为封进是逐渐开窍了，没想到还是没有。 虽然说单不单身，是不是要找对象，都是个人意愿，可是封进情况特殊，绝对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对封进的身体更有好处。 比如说一次终身标记时所发泄的信息素，足够让封进舒舒服服的度过一周，绝对更适合工作后可能要到处考察的封进。 “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一个理想型吗？”季晚不死心的问。 封进沉默许久后开口：“还小的时候也是有的，看在你是我两天限定男朋友的份上，我告诉你。” 封进一边编造着虚假的童年择偶标准，一边偷偷看季晚。 “要好看，白，瘦，脾气好，温柔，聪明，跟我处得来。”封进理直气壮道。 季晚：“……” 不愧是童年择偶标准，还真是张口就来，一听就是大众情人标准。 不过以封进的条件，配一个这样的人绰绰有余。季晚把封进的话默默的记到心里，重新躺下来。 封进自己不关心，那他就多多帮封进留意，说不定以后能碰到合适的呢。 * 第二天的竞赛顺顺利利结束，没有再出什么差错。 而结束之后，之前说对季晚有意思的刘享又来了。他看看季晚，趁着封进没走过来，犹犹豫豫的对季晚说道：“加个联系方式？” “……加联系方式干什么。”季晚问。 “高中生的感情到底是难以持久，如果你和他分了，可以告诉我。”刘享挺起胸膛。 季晚：“……” 季晚还没来得及说话，肩膀一沉。 “滚。”封进沉着脸说道。 刘享头也不回，飞快的跑了。 解决了这一场闹剧，季晚和封进回到酒店，准备收拾行李回去。 “两日限定男友要结束了封哥，”季晚假装舍不得，开玩笑道，“好像当男朋友的待遇要比当朋友的好啊，封哥你重色轻友。” 封进哼一声，抖开一件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这也能叫重色轻友，也就是假男友，如果是真的，你以为你的行李轮得到你收拾？” 季晚一惊：“什么，难道你还会帮男朋友收拾行李？” 这也太居家好男人了，和封进平时不羁的形象差得有点远啊？ “如果是真男朋友，”封进意味深长道，“你现在应该起不来，那当然是我收拾行李。” 季晚：“……” 大意了，封进居然在跟他开黄腔。 季晚在这方面实在不擅长，他抿着唇，想着用什么话反击，最后还是败阵下来，假装没听到的继续收拾行李。 * 竞赛的名次在期末之前出来了，季晚忐忑的等待着排名的宣布。 这和普通的考试不一样，名次关系着奖金的多少，所以排名也就格外重要。 等到排名正式公布，季晚松了一口气。 他以微弱的优势排在封进前面，拿了第一，得到了最高档的奖金。 竞赛的奖金加上学校发下来的鼓励金，一笔对他来说足够支付大学第一年学费和部分生活费的钱就出来了。 好险，哪怕封进多做一道题，这个第一都不一定在他头上。 季晚有些庆幸，又有些愧疚的去安慰封进。 “……我没有这么脆弱，一次竞赛而已，下次我还能赢回来。”封进无奈，“不过你这次特别高兴，是因为奖金？” “对，”季晚高高兴兴的说，“有钱在手上，就算有什么事真的想走，也有底气。” 期末考试完，不能再留在学校，季晚回了家。 他实在太久没有回来过了，看到屋里的摆设，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桌面上摆着的水果零食看起来都没有以前的好。 不过季晚从来都不吃家里的这些东西，撇了一眼后也没有太在意。 他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待了几天，这一天吃晚饭时，季父突然严肃的开口。 “后天我要带一个大客户回家吃饭，这几天把家里收拾整齐，不要乱摆乱放。到时候他和我们一起吃饭，不要乱说话，尽量让他吃得高兴，知道了吗？” 季珂无所谓的点点头，继母眉目间夹杂着几分忧虑：“他能帮咱们家……？” 季父严肃的点点头：“竞争太大，最近公司收益越来越低，说不定这是一个打开市场的机会。”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去准备一桌好菜，保证让他高兴。”继母微笑。 一切就这么定下来，季晚听着这些对话，若有所思。 之前一直在学校住着，他压根不知道家里的收支日渐困难。 伙食费没少，因为他一个月也就几百块钱的伙食费，还是从母亲留下来的遗产里划出来的，公司收益好不好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到了后天，继母亲自下厨，而季父也领着那个大客户到了家。 大客户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出头，有着中年人常有的啤酒肚，头发用发蜡梳成背头，显得油光水滑。看着人的时候，夹杂着傲慢与几分猥琐。 “季老板，你家里看起来真是不错啊，这套红木家具得花不少钱吧。”大客户在沙发上坐下。 “哪里哪里，不值钱，是您的到来，让这里蓬荜生辉。”季父笑道。 季晚对这些客套话没有兴趣，他坐在一边充当背景板，对那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是我的小儿子，季柯，是个omega。”季父向大客户介绍家里的成员，“季柯，还不快打招呼！” 季晚听见季柯简单的打了招呼，大客户应了一声，随即，一道粘腻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这一位又是谁？”大客户问。 “这个是我的大儿子季晚，只是一个beta，不成器，让您见笑了。”季父谦虚道。 “怎么beta就不成器了？老季，你这是有偏见，是不对的。我看这个小朋友就很好，是beta就更好。”大客户笑道。 “是是是，您说的对。”季父赔笑。 两个人聊得尽兴，到了晚饭时间，众人一起围坐在桌前吃饭。 季晚原本想按照原来的习惯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可季父不知道抽的是什么风，让他坐上来。 “季晚，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还怎么夹菜？”季父说。 季晚于是坐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只剩下了大客户旁边的位置。 季晚尽量把自己挪远一点，低头扒饭，尽量快速吃完。 有一只胖胖的手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碗上，季晚抬头，看见大客户笑着的三角眼，那眼神比红烧肉还要油腻：“小朋友只吃青菜怎么行，也要吃点肉啊。” “谢谢你，我不爱吃这个。”季晚僵硬的说。 “哦，小朋友挑食。”大客户还是笑，脸上也没有恼怒，“没事，瘦点好看。” 季晚不再说话，短暂的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吃他的青菜。 接下来大客户没有再给他夹菜，而是和季父聊着。等聊得差不多了，他们两个人起身去了书房。 季晚也吃完了，他站起身，不动声色的回了房间。 不算大的房间里，从学校拉回来的行李箱还放在角落，里面甚至还有没来得及拿出来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季晚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银行卡，抿抿唇。 书房内。 季父拿着精巧的茶壶，将带着香气的茶水倒进那薄如蝉翼的茶杯里。 大客户拿起茶杯，轻轻吹一吹，喝下一口：“好茶，香啊。” “我这里还有好多盒这个茶叶，给您带几盒回去？”季父殷勤道。 “少拿点，不然我家那个omega知道了，又要说我乱拿东西。”大客户说。 “那您先拿两包，喝完了在找我要。”季父笑，“不过您多拿几包回去，您爱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才对。” 大客户叹口气：“哎，老季你不知道，我家omega管得严啊，别说多拿几包茶叶，我身上出现omega信息素都要问好久，烦人。” 季父想说话，又突然停顿，意识到这话里有话。 果然，他听见大客户笑着说：“你家的大儿子，没有信息素，我看就好的很啊。” 季父一愣，接着试探：“您的意思是……？” 大客户将茶杯放到桌面，脸上仍然是笑眯眯的模样：“他跟我两年，我给你订单和资金支持。否则咱们不用谈了，毕竟你家的货，也没有特别好，是吧？” 第42章 身份证，银行卡，几件要穿的衣服，需要带走的纪念日，所有母亲所留下来的东西…… 季晚一样一样的将东西放进行李箱里，他的东西是真的少，一个行李箱，就能将自己自己以往的人生打包。 收拾完东西，季晚再次去到楼下，坐到角落。 过了大约半小时，季父和那位大客户从楼上书房走出来，大客户要离开，季父对他握手送别。 临走前，大客户看了季晚一眼，然后拍拍季父肩膀，这才转身离开。 大客户离开后，季父看向季晚，声音里是难得的柔和：“季晚，跟我来一趟书房。” 季晚沉默的起身，跟着前进。 书桌前还放着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茶杯茶具，季晚挑选了另一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听见父亲开了口。 “最近学习怎么样？” 季父什么时候关心过他的学习，季晚沉默片刻，缓缓道：“……还行。” “瘦了，在学校里吃得不好。”季父叹口气，“不是爸不想让你吃好点，我也想给你多打点钱，可是咱们家里最近太困难，爸也没办法。” 季晚垂眸，让长长的眼睫遮挡住眼睛：“嗯。” 季晚不接话，季父便继续说，忧愁道：“家里如果破产，你的高三和大学学费生活费可怎么办？” “怎么办？”季晚轻声反问。 季父叹口气：“公司财产也有你的一部分，这一下，你就从身价千万的少爷变成普通人了。” 他本来就是普通人。 季晚盯着红木书桌上的纹路，不想再听这种关心，终于接了话：“有什么是我能为家里做的？” “知道为什么叫你上来，不叫季珂上来吗？因为你是beta，你比他强，有些事只有你能做。”季父说。 他的性别，哪里比季珂强，强在不会被标记，没有信息素，而且男性beta相对而言更不容易怀孕？ 季晚没忍住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但这个笑容被父亲认为是开心的笑，于是：“刚刚那个叔叔觉得和你很聊得来，想邀请你去他家里住几天。” “如果我不想去呢？”季晚轻声问。 “你一直都是个聪明孩子，”季父说，“叔叔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接触一次对你来说可以说是百利无害。你一个beta，有什么可怕的。” 百利而无一害。 商人重利轻别离，而他的父亲，大概完全的将这句话贯彻执行。 季晚压下眼底的冷意，假装为难：“那什么时候？明天我还和同学约好了去玩……他说带我去见识一下他家公司平时是怎么工作的，如果冲突，我就不能去看了。” 说起这个家里有公司的同学，季父显然一愣，连忙说道：“不着急，你先去他那里看看，过几天再说。” 一起看起来都谈妥了，季晚笑了笑，回到自己的房间。 时间渐渐过去，到了凌晨三点。 万籁俱静，所有人都陷入沉睡之中。 “啪嗒——” 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有人脚上只穿着袜子，一手提着行李箱，不发出任何声响的走向门口。 季晚在门口穿上鞋子，打开房门，在浓厚的夜色中，向远方奔去。 此时此刻，他庆幸这个房子面积足够大，隔音也足够好，让他的离开不会被家里其他人听见。 庆幸于他们家到底不是真正的豪门大户，并不会有保镖在门口二十四小时值班，让他得以顺利离开。 没有再待在这个家里的必要了，自从母亲死去的那一天，那里便不是他的家，他到底醒悟的太迟了。 不远处停着他叫的网约车，司机是个五星好评的老司机，季晚上了车，车辆启动。 “小伙子，这么晚去火车站赶车啊？时间紧不紧？”司机问。 “没事，您慢慢开就好，我预留了足够的时间。”季晚笑着说，手里还紧捏着电话，手机界面停留在封进的联系界面上，聊天栏里是已经编辑好的内容。 如果有什么事，他会立刻将自己的消息和所坐车车牌号发送给封进。 好在一切无惊无险，司机是个憨厚的老好人，将他送到火车站后，还帮他把行李扛了出来。 季晚在火车站入站口前呆站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踏进去，而是转向车站旁的酒店。 离开这座城市，直到开学后再回来，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方法。可是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他一个未成年人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或者碰到什么困难，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可以帮他的人。 而且…… 就这么突然离开，他放心不下封进。 季晚握紧了手机，走进酒店里，开了一个房间。 季晚选择的不是什么昂贵的酒店，但房间干净而整齐，被子和床软乎乎的，能让人整个陷进去。 季晚躺上床，让被子裹住自己，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看。 手机上一片宁静，没有人在寻找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悄悄离开。 房间隔音不好，隔壁有小孩子的哭声响起，接着是一对年轻男女哄孩子的声音。 “不哭不哭，妈妈抱，喝奶好不好？老李，还不快去冲奶粉！” “在冲着呢，别急啊。” 季晚清晰的听着这些话传入耳内，回忆起很小的时候，他也是曾经在妈妈怀里撒过娇的。 涌到心头的，不是被推出去当做交易品的愤怒，而是无尽的悲伤。 ……他是真的没有家了。 * 季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过来，是被电话声震醒的。 昨天晚上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已经已经全部被他拉黑，并且设置了拒绝陌生人来电，所以能打电话给他的，至少不是不想看到的那几个人。 季晚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的看见封进这两个备注，于是下意识的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喂？” 季晚的声音一出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绝对是因为昨天熬夜哭过一场，所以今天嗓子哑了。 “……你嗓子怎么回事。”果然，封进怀疑的问，“感冒？” “对，有点，吹空调着凉了，过一会儿我吃点感冒药应该就好了。”季晚说，“怎么了，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打给你，嗯？”封进假装生气，“孔立言他叫我们出来吃饭，说开了一家挺好吃的新店，来不来？” “我……”季晚犹豫。 住酒店的价钱相对而言太过昂贵，每天都是一笔对他来说挺大的支出，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可以月租的便宜房子，直到开学。 他知道家里的情况，他爸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手眼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在偌大的城市中把他找出来。 “我有事要办，就不去了，你们去吧。”季晚拒绝。 封进不认同：“什么事情感冒了还要去做？你今天休息算了，我帮你去弄。” 如果说季晚不感动于封进的贴心，那是假的。 可他不想让封进知道他的事，或者说……他不想让封进看到他这么不堪的一面。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必须我本人去做，你跟孔立言去玩吧。”季晚控制着声音。 “哦。”封进沉默片刻，“我还打算跟你出来的时候咬你一口的，因为最近感觉不太舒服，你没空就算了。” 季晚快速改变策略：“我没有几小时吃饭的时间，十分钟还是有的，我们见一面，然后再分开行动。” 封进答应下来，于是季晚便和他约了个时间地点，起床打理自己。 镜子中的自己看起来有些憔悴，脸色也比平时更为苍白，不过没关系，这些症状都可以推到感冒头上。 确定没有其他大问题后，季晚一边查询着租房信息，一边出了门。 到了约定地点时，封进已经等在那里。 封进看起来还是那么帅气逼人，不少人的目光偷偷的往封进身上撇，不过封进完全目不斜视。 他看到季晚后走过来，打量季晚几眼后淡淡道：“你感冒看起来还挺严重。” 季晚心底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封进没有发现他是装的，太好了。 “也没有很严重，”季晚假装咳嗽两声，“比前几天好多了，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全好了。” 季晚催促着封进动作快点，封进也没有多说，拉着季晚到偏僻无人处，浅浅的咬了一口。 咬完了，季晚向封进挥手告别，打车离开。 看着季晚乘坐的车辆离开，封进一伸手，打开了停在旁边的黑色豪车车门，冷声道：“跟上去。” “是，少爷。”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回应着，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封进回忆着季晚的神色和声音，眉目间浮起几丝戾气，伸出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头。 在电话里听着季晚的声音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 季晚的确掩饰得很好，如果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也许他也会被季晚瞒过去。可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放在季晚身上的心思一直都是百分百的，季晚的所有状态，他都记得。 那根本不是感冒时会有的声音和神色。 他甚至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季晚。 季晚……被欺负了。 * 封进在后面跟着，看着季晚在一个应该是介绍人的带领下，进入不同的楼盘，然后又出来。 就这么进进出出的看了很多房子后，封进看到季晚最终来到了一个很偏僻又老旧的楼房前。 这里不通公交车，看着很乱，封进甚至看到旁边窜出来好几条野狗，对着过路的人吠叫。 封进默默看着，终于按捺不住，下了车。 * 在中介明白季晚的要求只是“价格低”之后，带着季晚来到一个小房子前，打开门。 打开门以后，一股不新鲜空气的特有霉味扑面而来，天花板上还有水渍造成的暗影，里面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衣柜，还有在最里面的卫生间，这就是全部的配置了。 “看看这套呢？单间，虽然面积小，也没有阳台，但是独卫，而且租金便宜，一个月八百。”中介脸上是专业的微笑。 “八百？”季晚有些吃惊，“为什么会这么便宜？” 这个屋子虽然不好，但在这个城市，这个价格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 “因为是凶宅。”中介脸上依然是得体的微笑，“所以价格将对比较低。不过您放心，屋内清理过一遍，血液和肉块都已经打扫完毕，不会遗留残骸。” 季晚：“……” 幸亏他是无神主义者，否则光听这描述，他都要跑路了。 “您觉得可以吗？”中介问。 “挺好的，反正我也不信这些——” 季晚的话没说完，突然感觉到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后颈上。 无神主义者季晚毫不畏惧的转头，看清身后站着的是谁后，寒毛顿时就立了起来。 不是鬼，却比鬼还恐怖千百倍。 那是面无表情盯着他的封进。 “跟我走。”封进说。 “可是……”季晚犹豫。 可是他还想签合同，这么好的房子，说不定一转身就被别人给捡走了。毕竟对很多人来说，鬼虽然可怕，但穷鬼更可怕。 封进已经撞见了他这么不堪的一面，再硬撑着装作看不上这房子，也没意思。 封进打断了季晚的话：“你还把我当朋友，就跟我走。” 季晚当然把封进当朋友，还是最好的朋友。 房子可以不要，但最好的朋友不能不要。 季晚最后看这间屋子一眼，依依不舍的跟着封进离开。 外面的走廊是肉眼可见的破旧，墙面斑驳，上面还被不知道谁画了很多丑丑的涂鸦。 季晚并肩和封进走着，脚步声在这条长长的走廊里回荡。 封进会说些什么呢，季晚想。 大概会问为什么要来租房子，为什么有困难不告诉他，还有没有把他当朋友吧。 有困难就找朋友帮忙，这似乎是谁都知道的一个道理。他也知道，可他就是不想说。 他不希望得到来自封进的同情，不希望封进用看待可怜人的眼神看着他。 脚步声继续在走廊回荡，出于季晚意料的，封进保持着沉默，什么也没有说。 季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他穿着的鞋子普普通通，虽然干净，但站在这种陈旧的走廊上也不会很突兀。 但他旁边的人不同，虽然认不出牌子，但封进一身上下所有的东西，都是肉眼可见的质感优越，价格不俗。 封进和这里，是真正的格格不入。 封进和这里的差异，与封进和他的差异一样大。如果不是凑巧在同一个班级，那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走在身边的封进突然抬起一只手，挡在了他的头上。 季晚抬起头，就见有水滴顺着封进的手背和指缝流下。 那水滴明显来自头顶漏水的天花板，封进用手帮他挡住了这漏下来的水，似乎丝毫不在意这水是干净还是肮脏。 封进甩了甩手，淡淡道：“差点就砸到你头上，那得多凉。” 季晚：“……嗯。” “一滴小破水也想让我们季晚同学着凉受委屈，这怎么能行。”封进又说。 季晚：“……” 季晚不再说得出话，他停下脚步，眼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丢脸的拼命往外涌。 哭什么哭，真丢人。 可是越这么想，眼泪就越是止不住，季晚挡住脸，不让自己的表情被看见。 封进突然见他哭成这样，现在一定很尴尬吧。毕竟封进什么也没做。 衣角突然被拽了拽，季晚稍微挪开手，就见封进蹲在他身前，仰着头看他。 “不租房了，跟封哥回家。”泪眼朦胧中，季晚看见封进唇边带着暖意的笑，“封哥罩你。” 第43章 季晚没说话，他安静而茫然的看着封进。封进站起身，将一只手搭在季晚肩膀上，将人半搂着慢慢的向前走。 “你住在这里，我就不说坏人了，什么老鼠蟑螂，那是肯定会有的。到时候把衣服咬坏了，把课本咬坏了，是不是还要花钱重新买？多不值得。”封进的声音柔和。 季晚还是没有说话，但眼泪慢慢的止住了。 他被封进搂着走下楼梯，听封进继续在他耳边说话：“我家房子不比这里好吗？至少没有老鼠和蟑螂，你可以住我旁边的房间，或者直接跟我睡，还有我提供贴心叫起床学习服务，让你从早上六点学到晚上十二点。” 季晚沉默两秒，终于是破涕为笑。 他擦干净眼泪，笑骂道：“这么学，都不用睡觉吃饭了吗？” 封进转头去看季晚，季晚眼尾的睫毛还被泪水所沾湿，可怜的耸拉着，贴在眼尾那有些泛红的薄薄皮肤上。 封进心里痒痒的，非常想上手去拨弄一下那湿润的眼睫毛，看看会是什么触感，然而还是只能忍耐。 “那行吧，暑假可以偷懒一点，我们十点钟再起床，然后去打游戏。”封进说，“就这么决定了。” 季晚还是笑，但却摇摇头。 “太麻烦你了，我会去住一个相对比较好的地方，然后趁着暑假去打一份工，应该还能再攒多点钱。” 听着季晚说的话，封进停下了脚步。 “给我一个不跟我走的理由，否则我会直接把你绑过去。”封进冷着脸，“如果你觉得白吃白喝我家的不好意思，那就赊账，你现在没钱，但你以后工作了肯定有钱，到时候再还我。但如果你甚至都想不出一个好的借口，别怪我不客气。” 封进的表情可以称得上凶神恶煞，换做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对这样的封进，可能会直接被吓到腿软。然而季晚明白封进的出发点在为他好，所以也没有害怕，而是柔声进行了解释。 “我记得孔立言说过，你家里人挺严厉的。”季晚说。 封进了然：“你担心他们说你？不会的，你比孔立言优秀多了，孔立言来找我玩，我家里也没有把他关起来压着学习。他们对我严格，不会上升到我朋友也这么严格。” 封进语气随意：“除非你要嫁给我，他们才会用严厉的标准来要求你，现在瞎担心什么。” 季晚瞬间开始担心：“那你以后谈恋爱一定很不容易，万一你爸妈不喜欢你对象怎么办？” 封进把季晚搂紧了些，继续往楼梯下面走：“什么怎么办，那也不能让他受委屈。如果我爸妈真的不能接受，只能我出来自立门户，让他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两个人已经走出了楼，封进笑一声：“我又不谈恋爱，你在这听我胡说八道有什么意思，我也没有对象让我爸妈可以刁难。说不定他们看我七老八十的还单身，自己着急，让我随便找一个。” 在这栋楼的不远处，停着一辆让不懂车的季晚都觉得一定很贵的车。季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带歪了注意力。 “不是，”季晚扯回话题，他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责骂，但他担心其他的东西，“我怕你被骂……随便带人回家住，不好的吧。” 封进挑挑眉，掏出手机，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还按了外放：“爸，我带一个朋友回家住一段时间。” 那边是一个严厉的男音：“嗯，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不用打电话问我。” “哦，那挂了，你忙。”封进说。 电话里传来通话被切断的嘟嘟声，封进看向季晚：“你以为他们有时间在家？季同学，你还有什么理由吗，没有我就把你推进车了。” 季晚：“……没有了，封哥，我自己上，不要推我。” 封进哼一声，抱着臂看着季晚钻进了车里，又把季晚的行李也放进后备箱，这才从另一边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季晚看着车窗外向后驶去的风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封进家在幽静的别墅区，是半山别墅。从山底的大门行驶到封进家门口居然都要好久，季晚抬头看着封进家，有种刘姥姥进到大观园的感觉。 车子停到门口，迎接的人想要把后备箱的行李拿出来先送到客房里，然而他被封进看了一眼，立刻懂事的松开了手。 封进自己握住季晚的行李箱拉杆，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季晚不好意思的想要把行李拿回来自己拉，又被封进避开。 “行了，你不是感冒吗？别跟我争这个，我还不至于让一个病人自己动手。”封进严肃道。 季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哑口无言，还是让封进继续拿着了。 而在他们的背后，一排排的佣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一幕，最后茫然的看向管家。 老管家推推眼镜：“你们看我，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少爷和这位朋友关系好吧，呵呵。” * 季晚没能见到封进的父母，他们应该还在外面工作。而封进的家大得像个迷宫，如果没有封进带路，他怀疑自己能在里面走上个一天。 来到三层，封进带着季晚左拐右拐，来到一间卧室前。 “太突然，客房没来得及收拾，你先跟我睡一晚，等明天再说。”封进一脸正经的说道。 话音刚落，季晚就看见不远处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位阿姨，阿姨手里还拿着扫把。 阿姨并不知道前情，只是突然听见封进说的这一句话，这可是对她工作的否定和污蔑，顿时惊恐道：“少爷，这可不能乱说呀！客房每两天就打扫一次，随时可以入住！” 季晚：“……” 封进：“……是吗，那辛苦您了。” “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阿姨应着，飞快下楼，身影消失在他们面前。 封进：“……” 封进沉默着跟季晚大眼瞪小眼，最后叹了一口气。 “好吧，客房的确能住，但是……”封进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我要跟你谈谈。” 封进的眼神里是严肃和认真：“季晚，发生了什么，不要隐瞒，都告诉我。” * 回忆一遍昨天所发生的事情，对季晚来说并不愉快。 但他也知道，告诉封进，封进才能更好的预防那些人找到他。 季晚咬咬牙，坐到了椅子上，将事情尽数说出。 随着事情的讲述，封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猜测到季晚受了委屈，可他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那家人再警惕一点，没有让季晚跑出来。如果季晚没有用他当做借口，当晚就被送到那个男人的家里，又会怎么样？ 那人会丝毫不顾及季晚的想法，尽情的在季晚身上施展那些肮脏的想法。 那会是地狱般的痛苦折磨。 狂暴的信息素席卷整个卧室，封进闭了眼，尽量压制自己的怒气，再睁开眼睛时，尽量柔和的拍了拍季晚的肩：“没事，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你昨晚应该一整晚都没能休息好，吃点东西去休息休息。” 季晚的确又困又累，随便吃了点晚餐后，他在封进的带领下去到隔壁客房，进行了简单的清洗之后倒头就睡。 封进看着季晚那关上的房门半晌，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休息，而是坐在桌前思考。时间走到晚上十点多，他的房门被轻轻敲了敲。 “少爷，封总回来了，让您过去找他。”门外的管家说。 封进回应一声，整理一下自己，打开房门前往书房。 在那里，他的父亲已经在等待。 封父将视线从手里的文件上抬起，转到封进身上：“来了，昨天教了你什么，还记不记得？” 封进坐到封父对面的椅子上：“记得，关于收购后可能出现的管理问题。” “好好记着，以后都有可能要用上。”封父将手上的文件合上，“今天要跟你说的，是面对不正当竞争的时候该怎么做。” 封进眼神一厉，集中起所有的注意力。 晚上接近十二点，封父终于是停下了讲话。 “你这么年轻，遇到的不正当竞争，大概就是其他人考试作弊。”封父喝一口茶，“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告诉老师，或者利用这个把柄，让作弊者以后都能为我所用。”封进说。 “差不多，这种小事也不用多复杂的操作。”封父略一点头，正要让封进回去，又听封进开了口。 “我见过的不正当竞争，并不止这种。”封进缓缓说道，“我见过商人为了争取资源，出卖自己的孩子给色欲熏心的客户，以换取更多钱财。您刚才并没有跟我举过这种例，这种行为，常见吗？” 封父皱起眉：“少见的卑劣，你在哪里见到的这种事？” “朋友身上发生的。”封进垂眸，“因为他是beta，本身家里就对他不好，这种事情才会想起他。他跑了出来，现在无家可归，我让他跟我回来了。”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爹行事还算得上光明磊落，最讨厌这种勾当。加上大强a心态，对身边的弱小beta和omega也会给予一定的保护。 果不其然，封进听见他父亲怒道：“简直荒谬！封进，这件事交给你去处理，有什么要做的就联系你赵叔，不处理好就不用见我了！” 封进露出一个笑：“当然。” 这件事里意图伤害季晚的人，每一个，他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第44章 季晚在封进家里过得不错，每一个他见到的人都对他态度亲切和蔼，而他之前所紧张的封进父母，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见到。 “我爸和我妈天天飞来飞去的开会考察，哪有这么多机会碰见他们，不用慌。”封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反而很淡定。 季晚点点头，看了封进一眼，欲言又止道：“其实……如果你忙的话，可以不用来陪我，我自己待着就行。” 有好几次封进过来找他，看起来都像是刚回来没多久，他甚至怀疑封进晚上有没有睡觉。 “瞎说什么，没什么忙的，我又不能背着你偷偷学习。”封进轻描淡写的扯开了这个话题，“我打算暑假带你教个新东西。” 季晚被带着下楼，来到封进房间前。 “封哥打算把打架技巧传授给你，”封进勾起唇，唇边还带着三分野性和侵略性，他搂紧季晚脖子，让脸颊可以磨蹭到季晚的头发，“季同学，你要好好学。” 季晚睁大了眼睛，随即重重点头。 封进放开季晚，推开房门。 季晚长得好看，太过容易吸引人的视线。心存善意的人看见他，或许会因此对他心生喜爱提供帮助。但总有一些心存恶意的人，这些人看到季晚，会产生很多不好的念头。 这就需要季晚多掌握防身技巧。 考虑到季晚身体因素，封进没打算教那种很激烈的方法，而是偏重于技巧型。 季晚不需要身手多矫健，只要能撑到他赶过来，那就足够了。 “其实我以前有在网络上看过一些视频，但基本上都是纸上谈兵，想找个人对练也不容易。”季晚感叹。 他之前并没有alpha朋友，多是omega朋友，或者和他一样埋头于书海的beta朋友。和这些朋友对练，他自己都不敢真的下手，就怕出什么事。 “哦，真巧，这次刚好有个练习对象。”封进幽幽道。 季晚笑了笑，走进封进的房间。 他怀疑封进的房间里面能有个几百平米，先经过书房，再经过衣帽间，游戏室，最后终于到达卧室。 门在身后关上，发出一声轻响。 季晚没觉得关门有什么，他赞叹道：“你的房间好大。” “是吗，”封进也笑，“那你先看看，随便看。” 于是季晚便在这房间里随意观看游走，封进在背后看着季晚，舔了舔牙。 这里是完全的、他的地盘，每一样物品上都附带着他信息素的气息。 alpha的私人领地不能被侵犯，这个家里没有人会进入这里，就连卫生也是他自己弄。 可如今这里闯进了一只他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又时时刻刻恨不得拆吃入腹的猎物。他的猎物不仅不觉得危险，甚至还欣赏的抬头看他摆在架子上的奖杯奖牌，一脸的不设防。 季晚参观完室内，目光转向落地窗户外的空间。封进的卧室外有一个很大的露天活动场所，上面。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还有一张躺椅，让卧室的主人可以躺在上面看着外边的景色。 “我能过去看看吗？”季晚蠢蠢欲动。 “当然。”封进挑了挑眉。 季晚于是推开落地窗户走出去，绕着看了一圈，发现在这个露台居然还暗藏玄机，边缘处还有几个不起眼的楼梯，一个直通下面的游泳池，一个直通下面的温泉池。 这个游泳池和温泉池看起来都是独立的，独享于封进一个人。 季晚目瞪口呆，感觉对世界的认知又被刷新了。 “想玩的话，练习完再带你去玩。”封进走了过来。 季晚缓缓的问：“……你家里人，是不是那种为了让你能滑雪滑的开心，直接承包一座雪山的人？” 封进显然不够了解这种社会炫富新闻，他不解道：“为什么要承包别的雪山，本来就有挺多座的。” 季晚：“……” 是他糊涂了，告辞。 “而且就算这么做，目的肯定也不是为了我能滑雪滑的更开心，而是为了让我更好的掌握滑雪技巧。”封进搭着季晚的肩膀，将他往屋里带，“好了，练习，练习完再带你去玩。” 进到房间里，封进打开电视，找到他特意找专业人士要的视频。 视频的内容有很多，但基本上都是一个系列一个系列的来，由易到难。 首先教的，就是如何在被绳子捆住时挣脱绳索。 这个内容的确很基础，季晚也看过，下意识的抢答：“在被捆绑的时候不能放松，尽量紧绷给自己留出空位，这样才能在捆绑完毕后仍然有一定的活动空间。又或者找到尖利的物体，尝试把绳子割断。” 视频里的内容的确也是这样，封进起身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根绳子。 “来试试？”封进问。 季晚点头，于是两人简单的进行一个场景模拟。季晚从门外面进来，而封进藏在门后。等季晚完全踏入这个屋后压制住他，将他的手捆起来。 季晚站起身出了卧室，等待一分钟之后，伸手推开卧室门。 藏在门后的人影迅速扑上来，将他压倒在地。 “季晚，”封进轻声在他耳边说着话，将温热的呼吸吹入他的耳内，语气温柔，“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你总算落到我手上了。” 季晚完全没想到封进的演技会这么逼真，顿时头皮一麻。幸好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只是虚假的游戏扮演，于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 他学着教学视频上一样动作，尽量为自己争取出被捆绑后的空间。 封进绑完了，用手支着脸在旁边围观。季晚折腾着，真的从绳索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厉害。”封进给面子的鼓掌，又毫不客气的开始吹嘘，“不愧是季同学，做什么事都能一次上手，真是让我甘拜下风。” 季晚笑着轻轻捶了封进一拳，然后两个人继续看接下来的视频。 接下来就是进阶版，假设被人击晕，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应该如何自救。 “首先，我们要认清一个事实。”做示范的omega教练员神色很严肃，“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单纯的靠自己的力量来逃脱是很难的，在这里，我将少数几位omega成功逃脱后的经验总结告诉给大家，希望对大家能有所帮助，同时也提高大家的生存率。” 说完教练员走到工具床旁边躺了上去，让站在旁边的alpha爱人兼助手绑住自己。 “很多情况下，alpha对自己的体能有足够的自信，加之是在床上，他们也许会选择比较情趣的物品来将我们的手捆住。” “如果是领带、丝带这一类的物品，那么就有挣脱的可能。”教练员介绍道，“首先，尽量做出害怕的姿势，让对方不要释放出太强的信息素来进行压制。接着引诱他亲吻你，因为在亲吻的时候，犯罪者很少会注意到你手部的动作。” 亲吻声从电视里传出，教练员尽量地挣脱出束缚，接着屈膝顶向alpha下体，趁着alpha因为疼痛而蜷缩的时候继续补刀，翻身压制在alpha的身上，用刚刚挣脱的丝带将alpha的手绑起来。 演示结束，alpha面色如常的站起，他刚刚显然不是真的遭受了重击。 “本阶段的演示就到此为止，如果被绑架时刚好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尝试着像这样逃脱。如果那个人使用手铐，或其他捆绑方式，在无法挣脱的情况下，我们也不建议你去激怒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教练员微笑的说完，又和自己的爱人亲吻了一下。 封进摁下了暂停，看一眼季晚。 尴尬与沉默在卧室中飘荡。 季晚：“……” 方法确实是好方法，就是照实演出来有些尴尬。他和封进其实亲吻过不止一次了，把这次当成治疗也行。但要一个高傲的直a演这种东西，封进会不会想从这里直接跳到下面的游泳池？ “封哥为朋友而献身，感天动地。”季晚抢先开了口。 “我重色轻友。”封进面无表情的说道。 季晚也有点尴尬，他抓抓脸：“其实我们可以简化流程，我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成功把一个alpha掀起来，然后试试这种姿势怎么挣脱束缚，其他东西可以省略。” 季晚看着封进皱着眉头半晌，沉声道：“既然要演，那就演全套。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永远无法体会到那股压迫感和恶心感。” 季晚觉得封进说的有道理，既然封进这个道具人都不介意，那他作为受益者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封进去找丝带，离开之前，他说了一句话：“你先躺上床去，我会尽量让这一切看起来像是事实。到时候……” 话没说完，封进已经离开。 季晚理解封进的意思，大概就是待会儿封进会看起来像个坏人，让这一切更逼真。 封进的床看起来又大又宽敞，但实际上躺上去并不是那种软绵绵的触感，而是有些硬邦邦的。 季晚躺在中间，双手搭在腹部进行等待。 没过多久，门又被推开，封进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条纯黑的丝带，季晚只看了封进一眼，心里便咯噔一跳。 封进脸上，原来那种对待朋友的包容和耐心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难以言明的霸道于冷意。 ……仿佛他真的是封进的禁脔，要永远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之间，再不能逃脱。 季晚闭上眼，假装自己已经晕迷。身边的床下陷了一些，有人上来了。 他放在腹部的手被丝毫不怜惜的拿起，接着被举起到头顶，一根丝带将他的双手捆住，栓到床头。 他的下颚被一双大手捏住抬高，季晚睁开了眼，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的封进。 季晚下意识的笑了一下，想让封进不这么严肃。 “笑什么，很开心？”封进的脸靠近，另一只手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按在了他的腹部，“想到这里要装满我的东西，怀上我的孩子，所以开心？” 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感再次袭来，季晚半边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睁开眼，看着我。”封进命令道。 季晚缓缓睁眼，封进距离他很近，笔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鼻尖。 封进轻笑一声：“惊讶么？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谁把你当朋友，你就应该躺着，被我干到起不来身。” 他的两腿被打开，封进挤了进来。 “你就在这里，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哪也别想去。”封进声音中带着笑意，仿佛这是最美好的梦。 季晚现在不止有鸡皮疙瘩，头皮也麻了，他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一个顶级alpha，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却是让他无处可躲。 他想要挣脱，又被困住。 季晚手上尽量不明显的尝试着解开丝带，眼睛则是盯着封进那黑沉沉的眼睛。 接下来是什么？ 是吸引眼前人的注意力，不让他发现手上的动作。 季晚尽量冷静下来，视线从封进的眼睛，划过高挺的鼻梁，最后到那薄薄的嘴唇上。 他不止和封进进行过一次近距离接触，自然知道这张唇亲吻起来是什么感觉。 和他主人一样的寸步不让，最擅长攻城略池。 季晚稍稍抬起头，用嘴唇碰了碰封进的唇。 仿佛天雷勾地火，下一秒，封进吻了上来。 季晚不知道吻了多久，他利用床头的棱角挣脱开束缚，接着趁身上人不注意，将身上人一掀，再坐上去，让两个人的位置颠倒。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对封进予以重击，只是假装进行了一次袭击，整个流程走完，兴奋道：“怎么样，你有防范到吗？” 封进没有立刻回答，似乎还没回过神。他的目光在季晚还带着水光的唇上停留片刻，闭上眼，嗓音暗哑道：“及格了，确实在没防备的时候，确实会被你这么偷袭成功。” 季晚兴奋的在床上滚了一圈，又坐起身。 “你演的真像。”季晚还有一些惊魂未定，“和一个真的变态一样。” 封进扔了季晚一张被子，将季晚整个人捂在被子里。 “没良心的，谁是变态？”封进拍拍季晚头的位置。 “我错了，我才是。”季晚求饶，“封哥是影帝。” 封进笑一声，季晚看不见，封进的笑容有些淡。 季晚以为他在演戏，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演戏。 ……这是他尽量克制的内心。 第45章 季晚接下来又跟着学了几个动作，比如如何发力，才能更轻松的摔倒比你高大的对手。 封进被当做实验体从正面、侧面、背面各摔了几次，看起来毫发无伤。 “你真的没事吗。”季晚帮封进拉了拉有些凌乱的衣服，“不舒服你就说。” “你太不了解alpha的体质，”封进表情随意，“alpha能在omega的发情期里对付他三天三夜，对付这点小跌碰当然不会有有什么问题。所以你把人摔倒之后一定要对敌人脆弱部位进行致命打鸡。” 季晚：“这性质不一样……算了，你说得对。” 可能发情的omega能把alpha抡起来甩个七八九十下也说不定呢，所以alpha天生就扛打一点？更何况负距离运动也是体力活，体力不好还真干不了这事。 这么一想，幸好alpha一般对beta没有兴趣，否则就那旺盛的精力，beta可能真的一时半会起不来床了。 季晚练习过几个动作之后感觉到疲惫，坐下来休息。 封进去拿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季晚，一杯给自己：“不练了，跟我去游泳玩，贪多嚼不烂，这么多东西也不是让你一天学完的。” “……我不会游泳。”季晚诚实的承认，说完，他期待的看着封进，一张脸上写着大佬教我四个大字。 封进额角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他喝光杯子里的水，抬手掐住季晚柔软的脸颊。 “你这种眼神，放到电影里，就是天真无知的羔羊，接下来就会高高兴兴又一无所知的被大佬拉下去糟蹋。”封进说着，又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季晚的脸，“长点心眼，别这么看别人。” 季晚笑了：“我又不是傻，当然不会，现在不是因为对象是你吗。” 季晚其实还有几句话没有说出口。 以前他虽然知首封进家厉害，但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而现在真的身处于封进家，亲眼看见封进家的模样，他才知首他所想象的，还没有现实中十分之一的厉害。 封进是真的在未来能站到高处的人，见过的优秀omega也一定数不胜数。 而他和封进条件上的差距，实在是深如天堑。 如果说以前他在心底还会有一丝担忧，害怕封进对他产生友情之外的感情，导致他们的关系变质。那么现在，这种担忧奇妙的散去。 觉得封进会喜欢上他未免也太自恋，他是omega条件都配不上封进，更何况他是beta？ 但是当朋友，就只需要性情相投就够了，不需要考虑太多。 封进没有多说什么，他带着季晚走下楼梯，来到游泳池前面。 “你做一下热身，我去给你找泳裤。”封进说着，看了一眼季晚的下半身，“你穿什么码数？” 季晚：“……” 季晚虽然很正常，但想起alpha平均尺寸和beta平均尺寸的差距，还是略微不好意思的说了一个码数，果不其然看到封进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季晚背过身去，耳根有些红，“你变成beta，可能还没有我强。” “对，季老师说得没错，我仗着alpha的优势而得意，实在是罪该万死。”封进虚心接受批评，眼看着季晚要被他惹毛了，这才闭了嘴，溜之大吉。 等到封进寻找到合适的泳裤返回，就见季晚已经脱掉了上衣，正蹲在泳池旁，伸手去拨弄着泳池里的水。 阳光照耀在那极少见到太阳的雪白背部，一时间看起来晃得人眼晕。 封进停下脚步眼观鼻鼻观心，等到能够控制住自己，才继续迈开脚步。 “你的，”封进神色如常的将泳裤递给季晚，“这里没其他人，你随便找个地方换就行。” 季晚站起身接过泳裤，他的整个身体舒展开，纤细的腰肢和其他原本不可见的胸膛显露出来，呈现在身前人的眼中。 封进快速看一眼，又移开视线：“我先下水游几圈，你换好了来叫我就行。” “需要擦防晒防止晒伤吗？”季晚抬头看看能把人蒸熟的太阳，又问。 封进停顿片刻，在给季晚擦防晒顺便进行一次近距离接触的选项，和把挡板升起来挡住阳光不让季晚晒到太阳的选项中，艰难的选择了后面那个。 原本露天的泳池上面迅速伸过来一个挡板，将猛烈的阳光隔绝在外。 季晚放心离去，封进一头扎进了冰凉的水里。 水流封闭了五感，却封闭不了剧烈的心跳。 他根本不可能对只穿着一件泳裤的季晚保持平常心。 混乱而不正当的念头充满了脑海，时而他将季晚压在岸上的躺椅上，那躺椅只能容纳一个人，所以季晚被困于他的身下，无法躲避，只能眼泛泪光接纳。时而是他直接将季晚按在墙壁上，借助于水流，直接…… 氧气不足带来窒息感，封进清醒过来，有有些庆幸。 幸好这只是平常的状态，不是易感期，否则会发生什么，连他都不敢保证。 封进睁开眼，正要往上游，就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在向他移动。 是季晚。 季晚显然是不会游泳的，但凭借着瞎扑腾，成功的挪到了他所在的位置，然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往上拽。 在很近的距离里，封进和季晚的视线在水中相接，季晚瞪大眼，呛了一口气。 封进及时反拉住季晚，将季晚带出水面。 新鲜的空气进入肺部，封进听见季晚一边呼吸一边咳嗽，季晚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和手臂，整个人都依靠在他身上。 他的手放在季晚光洁的背部，却没有生出任何其他心思，只是想要拥抱，将这个人紧紧抱在怀中。 “你吓死我了……咳咳，我还以为你抽筋溺水！”季晚怒捶了封进一下。 “你不会游泳，还敢来救我？”封进轻声问。 “我其实有看过理论知识，也都记得。”季晚总算缓了过来，“哪能想这么多，救你要紧。” 季晚接下来说了很多，什么房子太大呼叫没有人听见，什么泳池边没有救助设备和工具，这样万一他一个人在泳池游泳，抽筋了也没有人发现，安全隐患太大。 季晚最后总结：“以后不要一个人玩这么有危险性的项目了。” 封进借着游泳的姿势，终于是将人整个抱在怀里，笑首：“好，以后都带上你一起。” * 等到一切平静，封进开始正经的教季晚游泳。 封进把动作要领和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诉季晚，然后扶着季晚的腰，让季晚试着游。 季晚学东西速度还是挺快，被封进带了一段时间，就初步掌握了这个技能。 不过有时候封进放开手，季晚便沉下去，封进再把他捞起来，季晚就继续游。 游累了，也不上岸，就漂浮在水面。 季晚一时没有掌握这个技能，于是封进让季晚靠在自己身上，两个人一起漂。 这感觉实在是惬意，季晚飘着飘着，闭上了眼。 * 等到游泳结束，季晚和封进各自去洗澡，封进让季晚洗完澡后先下楼吃点东西，别饿着，他还要再迟一些才下来。 季晚不知首为什么这次封进洗澡要洗这么久，大概泡过一次泳池水之后封进又洁癖发作，要把自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搓个几遍吧。 季晚没有多想，他洗完澡后也没想着自己下楼去吃东西，正打算龟缩在房间里看看书，房门又被敲响。 “小季同学，楼下的汤煲好了，快些下去喝吧，”管家爷爷在门外面喊，“等一会儿就放久了不好吃了，他们太忙，每次汤刚煮出来都没有人喝，煮汤的张姨难过哟。” “啊……我马上就去！”季晚回应首。 管家顺利完成封进交代的让季晚先去吃饭的任务，满意离去。 季晚做完正在解的题，打开房门走出去。 季晚在封进家待着的这几天就没见过除了家庭工作者以外的人，因此当他下到一楼大厅，看到站在大厅里的一位女性时，不由得一愣。 那是一位美丽又充满气质的女性，模样打扮看起来才三十出头，眉目间与封进有几分相似，但更严厉，一看就是一位女强人。 长得和封进像，又年轻，应该是封进的姐姐。 季晚这么猜测着，先开口问好：“姐姐好。” 那位女性听着这句话，再看看季晚完全没有刻意讨好，实话实话的眼神，微微一笑。 这么一笑，她的眼尾处出现细细的皱纹，这才让她有了岁月的痕迹。 “你好。”那位女性回答，“封进的同学？” 季晚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捏了捏，让他止住了声音。 “……妈。”封进开了口，“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季晚：“……” “阿姨好。”季晚立刻反应过来。 封母点点头，先行走向餐厅。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季晚被封进的母亲随意的问了几个问题。在得知他是那个成绩和封进很相近，时不时就会超过封进的前桌时，封母挑了挑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餐桌上有一首菜是大闸蟹，旁边摆着的是吃蟹工具。季晚喜欢吃螃蟹，但这首菜离得远吃起来又麻烦，容易把手弄脏，季晚也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 没一会儿，一碟被剥好的蟹肉被装在一个小碟子里，推到了他的碗边。 季晚有些僵硬的转头去看推给他蟹肉的人，封进正垂眸用纸巾擦着手，似乎完全不认为自己做的有哪里不对。 坐在他旁边的是封进。 坐在他和封进对面的，一直在自己夹菜给自己吃的，是封进的妈妈。 季晚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什么豪门争斗狗血电视剧里，他就是那个被儿子偏心的媳妇，婆婆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有一天会被婆婆弄死。 “阿姨您吃。”季晚立刻将蟹肉推过去。 封母笑着摇摇头，封进又把这碟蟹肉收了回来，放在季晚边上。 “她不吃这个，这螃蟹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吃。”封进说，“推来推去的干什么？顺手给你剥一个，你不吃我就吃了。” 封母没有否认封进的说法，她吃得差不多，用纸巾擦了擦嘴：“快成年了，封进倒是变得比之前会照顾人多了。” 封进冷哼一声，季晚硬着头皮夸赞：“封进他人一直都挺好。” “嗯，”封母又问，“封进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omega？” 季晚怕回答错误给封进添麻烦，小心翼翼的回答：“没有的，封进一直醉心于学习，不管哪个性别，他都不多看一眼。有时候学习还学到凌晨一二点。” 封母笑了笑：“其实我们家不阻止早恋，只要对象合适就行。毕竟封进的情况，早点恋爱可能对他更好。不过他以前是真的不解风情，也许都没有合适的omega能看上他。” 季晚不知首什么叫做合适的omega，在他看来，封进在omega群体里那几乎是人见人爱，只要封进愿意用心对待一个人，那个人没有不喜欢封进的可能。 季晚认真首：“我觉得……只要封进愿意，他能让所有人喜欢上他，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想。” 封进母亲没有再问其他太多的问题，一顿饭就这么有惊无险的结束。 晚餐结束，季晚先行回房间，而封进则被叫住。 “封进，过来一下书房。”封母说着，打开了书房门。 封进沉默的走进去，坐在椅子上。 一份文件袋被放在他面前，封进打开随意翻了翻，发现是好几个omega的详细资料。 几位omega各有不同，相同点大概就是性别，还有全部都很优秀。 “这是这一段时间来，妈给你找的omega，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封母说。 “没有。”封进眼皮都没抬。 “不喜欢这样的，喜欢怎么样的。”封母笑一声，眼神里却没有笑意，“喜欢你那个同学？” 第46章 封母说完这句话，不错眼的看着封进，不遗漏封进会露出的任何一丝表情。 封进的面部表情没有波动，他甚至笑了笑。 “您是因为我给他剥螃蟹，所以觉得我喜欢他？” 封母没有多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他和长大后的封进相处时间不算多，但她清楚，封进绝对不是一个会做出给普通朋友剥螃蟹之类举动的人，封进会觉得谁要吃谁就自己动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可是，封进怎么会喜欢上一个beta？ 封进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有问题，又笑着问：“我看起来足够贴心吗，您是个omega，从您的角度看，我有哪里需要改进，才能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封进越说，封母的脸色就越难看。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封母问。 封进点头，封母深吸一口气，她打开文件袋，把被封进塞回去的资料重新摆到桌面，摊开在封进面前。 “科学表明，ao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往往更优秀，而且alpha天生就会被omega信息素吸引。”封母严厉道，“封进，你的身体状况和其他人不一样，尽快找到合适的omega进行标记，发泄多余信息素对你来说是最好的，omega的信息素也能安抚你的神经。” “你坚持要他，等未来遇到喜欢的omega，体验到信息素结合的感觉，会后悔现在的决定，那就是白白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封母尽量缓和了语气，“你爸爸，他以前也是个不解风情的工作狂，但我们的信息素意外的契合，他也会开始想要工作以外的东西，这就是信息素的魅力。” 封母想要以此来劝解封进，然而又感到怪异。 封进……会是这种询问她怎么追人更合适的性格吗？还是在知道她会反对的情况下？ 封进听完，没有着急反驳，而是又看了几眼那几个omega的资料，将手撑到桌面。 “ao结合之后，alpha会时时惦记着自己的omega。我没记错的话，爸他因为这个耽误过好几次工作，您还跟他因此吵过架，对吗。”封进一手撑着下巴，淡淡道。 封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回避了这个话题，只是说：“只要进行过终身标记，alpha当然会惦记着自己的omega，这是自然规律。” 封进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我不会允许自己犯下一样的错误，”封进的表情冷下来，“既然如此，从源头把成因掐死，找个beta。” 封母一愣，有什么思绪在头脑里闪过。 “他是个纯beta，”封进看向自己的母亲，他微微笑着，声音里是冷静和有条有理，“我已经咬过他很多次，很久没有用过抑制剂了。” “……什么感觉？”封母缓缓问。 “确实和书里说的一样，”封进闭上眼，嘴角上扬，似乎在回忆着那美好的感觉，“感觉不到任何情绪被牵动，就只是单纯的发泄，真奇妙。” 封母不是傻子，话说到这里，她已经明白过来。 封进不是喜欢那个朋友，他是想要利用纯beta的体质，更好的完成自己的目标，所以细心关怀，想办法将那个人留在身边。 这才是她熟悉的封进，不管什么模样的人站在他面前，他都无动于衷，坚定的行走在达成目标的道路上，只想要站在最顶峰。 有了那位同学，封进不需要在不满二十岁的时候就去到处寻找omega，完全可以不受限制的慢慢找。 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直到遇见真正心动的人为止。 不再为病情所困扰，挣脱枷锁后，这是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我希望您帮助我，将他留在我身边。”封进微笑着，声音很轻，“至少……对他温柔些，别让他害怕。” * 季晚在床上趴着，在手机上浏览新闻。 他看到一条本地新闻，说一位邹姓男士结婚多年，表面上是顾家好男人，只爱老婆一个，但背地里利用职权玩弄beta，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终于被老婆发现，大打出手。 而现在，警方正在对邹某滥用职权一事进行调查。 上面的配图，是季晚曾经见过的那个大客户。 季晚盯着那条新闻发呆，听见房门被敲响。 “我能进来吗。”封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季晚转头看向房门：“门没有锁！” 门被推开，封进一脸闷闷不乐的走进来，他看看趴在床上的季晚，也在季晚旁边趴了下来，抱住被子，叹一口气。 “怎么了。”季晚想起封进被叫上书房的场景，他怎么想都觉得封进这么完美的儿子不应该被指责，问题只可能出现在他身上，不安道，“……你妈妈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不好？不然我明天还是搬出去——” 季晚话没说完，封进一个翻身压到了他身上，把他接下来的话都给压断了。 “搬什么，你明天搬出去，后天她就把我剁了喂狗。”封进沉声说着，去扯季晚薄薄的耳垂，“她可喜欢你，看不出来？” 季晚：“？” 真的看不出来，封进妈妈有对他表现出客气以外的情绪吗？ “不怪你，我也没看出来，听到她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封进见季晚那耳垂开始变红了，又转去拉季晚的头发，同时幽幽道，“她对我都没有这么热情过，我好酸。” 季晚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向封进的脸。 来自于长辈的喜爱让他有种不真实感，季晚沉默片刻，小心问：“……真的吗？” 封进的眼底变得柔软：“真的，哪个家长会不喜欢季同学，你可是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 “不止家长喜欢，如果我是beta，可能我就被你一张脸骗走，带着千亿家产嫁给你了。”封进委委屈屈的说，“然后你对我进行夺权，掌控我家公司，我只能在家给你打扫卫生。” 这想象起来也太滑稽，季晚没忍住笑了出声，学着电视上那些反派的样子，恶声恶气道：“不止要带着千万家产嫁给我，我还要强迫你生孩子，生一窝。” “然后我因为被欺压得太狠，突破人体极限分化成alpha，颠倒位置，让你给我生一窝。”封进说着把季晚翻过来，捏了一把季晚的肚子。 季晚的腰腹部很敏感，顿时曲起身体。封进还在一边添油加醋：“糟糕，怎么这么紧张肚子，你是不是怀上了瞒着我？让我看看！” 季晚忍无可忍，在床上跟封进开玩笑的扭打起来。他自然是打不过封进的，但封进让着他，很快让他占据了上风，将封进按倒在床上。 封进擦擦不存在的眼泪：“别打了别打了，小心孩子。” “哪里来的孩子。”季晚实在是哭笑不得。 “为什么没有，是我不够努力？”封进摸摸压在他身上的季晚肚子，“怪我，我会努力的……哎，你往前坐一点，我怎么说也身体正常，一点生理反应都没有也太为难我了。” 季晚略微尴尬的挪了挪位置，然后反应过来不对，从封进身上翻下来。 他刚刚和封进扭打，两个人都挺随意，没有刻意保持距离，擦碰到几次，当时他就察觉到封进的变化了，只不过没有太在意。 其实他也有反应，但是他天性就要冷淡些，所以有反应得不明显，封进好像没有发现。 不得不说，alpha的尺寸，是真的可怕……幸好他不是omega，也不用面对这种恐惧。 “封哥，不要耍流氓，”季晚用被子把封进腰以下盖好，“孩子害怕。” 封进动弹了一下，把脚伸出被子：“今晚一起睡吗，跟你秉烛夜谈。” 季晚有些犹豫，按道理来说，好兄弟一起睡，秉烛夜谈还挺正常的，可他还记得这里是封进家，而且封进妈妈在家里，封进家风这么严，他们一起睡可能不太好。 季晚拒绝道：“算了，以后有机会再——” 话没说完，门又被敲响，封进妈妈的声音从外面传出来：“季晚同学，你睡着了吗？” 季晚一愣，迅速从床上站起来，整理好，同时扬声道：“没睡着！” 门外的封母声音温和：“家里阿姨熬了牛奶做的甜品，味道不错，我给你拿了一杯上来，你也尝尝。” 封进妈妈居然亲自给他拿甜品！ 季晚简直要惊呆了，他愣愣的打开房门，看到了站在外边的封进妈妈。 封进妈妈微笑着将手里装着乳白色液体的杯子递给他：“阿姨说这个有助于睡眠又有营养，我就想着你晚上没有吃多少，喝一杯可能好一些，免得半夜肚子饿。” “谢谢阿姨。”季晚将杯子接过，脸有些红。 封进妈妈要走，又停下脚步，仔细闻了闻房间中的空气：“怎么有封进信息素的味道，封进在这里？” “……在的，他在跟我聊天。”季晚让开半个身，让封进妈妈可以更好的看见房间里的全貌。 封进还是躺在床上没有起身，甚至没有变换姿势，他懒洋洋的说道：“妈，我今晚在这里睡。” 季晚：“……” 这么直接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封进妈妈皱起眉，眼神又开始严肃，像是很不赞同。 季晚正要紧张的解释，就听封进妈妈严厉道：“你就是这么睡的，把别人大半张床都给占了？睡边上去！” 封进哼一声，坐起身挪了挪，躺到边缘，给季晚至少留出了百分之七十的空位。 封进妈妈这才像是满意了，微笑着看向季晚：“封进性格霸道，如果他欺负你，跟阿姨说，阿姨帮你收拾他。” “啊……”突如其来的宠爱让季晚局促，他尽量站直了，低着头小声道，“没有，封进性格很好，不会欺负人。” 封母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这无疑是个很好的孩子，不知道经历过什么，看起来对长辈的宠爱很不习惯。 封母忍了忍，没忍住，在那乌黑的头发上揉了一把：“阿姨明天就要飞国外，没时间跟你多聊聊，真的很可惜。” “能和您聊天，我很开心。”季晚小声道。 封母笑了笑：“对了，暑假过完你们就要高三，你们宿舍里有没有熄灯时间限制？” 季晚点点头，他们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十一点半就强制熄灯了。 封进妈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本来我是想和封进说，让他后面转告你的，既然你们都在这里，那我就直接说了。” “之前为了封进能好好读书，我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高三的学习时间要更长，你们两个学习成绩都好，一起搬过去住吧，想学到多少点就是多少点，互相也有个照应。”封进母亲笑着说完，拉过季晚没拿杯子的另一只手，将钥匙放在了他的手心。 季晚惊呆，还没来得及说话，封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床，揽住他肩膀，懒洋洋道：“哦，谢谢妈，过几天我就带他去看看那里，顺便补充点需要用的东西。” 封进母亲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离去。 封进关上门，搂着季晚往回走：“你看，我就说她很喜欢你吧，你还不信。之前是她一下子没从职场上把心情调整过来，不知道怎么表达喜欢而已。” 季晚点点头，眼睛有点酸。 封进督促着季晚喝完牛奶，看着他把钥匙小心放在桌面，眼底有笑意闪过。 再过不久，就是他和季晚的二人世界了。 第47章 房间里的灯熄灭，季晚转一个身，脚踢到了封进的脚。 季晚小声提醒：“封哥，腿过去一点，现在不是你一个人在睡。” “为什么要过去，谁有本事占了地盘就是谁的，”封进表现得相当霸道无赖，“反正明天不上课，你不会以为我还会跟上学的时候一样，让你安安心心的睡吧？你第一次跟我睡的时候把我挤得一晚上没睡好，我要报复回来。” 封进说完变本加厉，一只手伸过来，隔着被子搭到季晚胸膛和腰部之间。 见季晚没有反应，封进继续整个人挤过来，过了床中间的位置，几乎就要把季晚挤下床。真的要把季晚挤下去了，他又会把季晚拉回来，然后再挤。 季晚本来因为心虚而进行着忍耐，现在忍无可忍，警告道：“你再不收手，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我好怕，”封进惊恐的声音毫无说服力，“来，让我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 季晚的手脚原本全都安安分分的盖在被子下面，听着封进挑衅的话语，干脆直接一个翻身，把封进整个人拦腰搂住，腿也压在封进的腿上，把封进固定在原地。 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季晚也没有在意。 “你再挤，我就让你和我一起掉下去。”季晚恶狠狠地进行威胁，“让你和我一起在地上滚。” 封进被季晚的手脚捆住，难得的安静了片刻。 房间里并不是全黑，外面院子朦胧的夜灯光芒透过窗户传入，带来适合睡眠的柔和光线。 就着这个光线，封进看见季晚那一张一合的嘴唇。离得和他那么近，只要一伸头就能碰到。 他现在就应该亲吻这张柔软的嘴唇，让季晚发出只能被他听见的声音，而不是和季晚在这里玩幼稚的滚来滚去的游戏。 但他现在没有正当的身份，没有合适的理由，进行这一次亲吻。 封进收回思绪，他不再看着季晚的嘴唇，而是继续挑衅：“有本事你就一晚上都这么困着我，你以为你睡着以后不会松手吗。” 季晚都被封进这么挑衅当然更不能松手，他知道封进是在跟他开玩笑，并没有什么恼怒的情绪，于是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将封进当做了抱枕。 这一次和他第一次跟封进一起睡时又不一样，那一次是冬天被子厚，穿着的衣服也比较厚，而现在是炎热的夏天，被子和衣服都是薄薄一层。 然而相同的是封进抱起来还是那么舒服，身上的肌肉靠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如今居然习惯了跟一个alpha同床共枕，还靠得这么近，真是不可思议。 而会这么做，全都是出于对封进的信任。 季晚把自己的脑袋搁到封进的肩膀上，除了少数时候，他的睡眠质量向来不错，跟封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沉眠。 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缓，封进睁开眼，安静又无声的稍稍抬起头，将嘴唇贴到那张他肖想了很久的唇瓣上。 晚安，他独一无二的beta。 * 季晚第二天醒过来时，封进妈妈已经不在家里，应该是赶着去了国外工作。 封进招呼他一起去看看那套高三时候要入住的房子，提前去准备需要用的东西，于是季晚跟着封进出了门。 再回到城市里看见人流时，季晚其实有些恍惚。 几天之前他流浪在外，似乎生活已经走到一个绝境，他还在思考着如何平衡打工学习的节奏，思考着这个暑假应该怎么过活。 然而现在，他的烦恼都被消除。封进收留了他，给他最好的条件备考，而他想要在金钱方面回报封进，也可以等到工作之后，而不是急在这一时。 就像一场梦一样。 “走了季晚同学，还发什么呆。”车子停下，封进将季晚拉下车，朝着那套他们后面要住的房子方向走。 这里离学校很近，步行十分钟便可到达校门。搭乘着电梯到达指定楼层后，封进用钥匙打开了房子大门。 屋子里面已经全部装修好，生活必需品和家具全都整整齐齐的排放着。 季晚跟着封进先大概的转了一圈，发现一个问题。 当初封进家里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显然没想过封进会和其他人一起住，因此房子也没有很大，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布置成卧室，另一个则布置成书房。 也就是说，这个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季晚看看书房，陷入沉思。 书房里的书桌，电脑桌，书架等等一应布置齐全。如果要在里面塞一张床，可能要先花费不少的功夫先把一部分给搬出来，再随便塞到屋子里的某个角落。 不美观，而且也麻烦。 但同样的，他不可能一直跟封进一起睡，一次两次无所谓，时间长了封进肯定会不高兴。毕竟没有谁会希望自己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一举一动都被旁边的人看见，一点隐私权也没有，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我睡客厅沙发吧。”季晚说，“反正这个沙发的设计就是沙发床，当做床来睡也没什么，够大也够软。” 封进皱了皱眉：“说什么傻话，那个沙发可能还要留给来串门的孔立言睡，你睡了沙发，他睡哪里？而且那张沙发平时可能会被很多人坐，这怎么能睡人。” “他过来的时候我再跟你睡。”季晚无所谓的说道，“沙发被坐一下就坐呗，这有什么关系。” 封进却是严肃了脸色：“不行，不干净。” 季晚想说他无所谓，但是在封进那脏沙发睡了马上就会得病死掉的眼神下，还是改了口：“……那你说怎么办比较好。” “我能理解你不愿意和别人睡的心情，我也一样，但现在是人生紧要关头，不能太矫情。”封进慢慢的说，“我们去买一个帘子，挂在卧室那个床中间，这样就算睡一张床上，也不会彼此干扰，有需要的时候我还能尽快找到你，你觉得怎么样。” 季晚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下来。 他们又看了房子里其他地方，发现生活用品基本上只有一套，于是决定多去买一些备用。 商场里人潮涌动，封进推着购物车，和季晚走在生活用品区。 季晚看到了牛奶沐浴露，他回忆起来封进在家里时身上沐浴露的香味，都是那些比较清爽，一点也不甜的气味。 ……封进在家里果然是不能用这种香香甜甜的沐浴露的，真是惨啊。不过想想封进妈妈那不管什么事都要求封进做到最好的态度，封进不愿意坦白也情有可原。 季晚没等封进开口，主动拿了一瓶牛奶沐浴露，果不其然看到封进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季晚回了一个笑，接着挑选其他生活用品。 封进开口：“懒得选了，牙膏牙刷毛巾这些就买成对或者一样的，家里原来的那些就留着备用，免得孔立言他们过来的时候啥也不带。” 季晚点点头，把东西放入购物车里。 正要离开，季晚听见一道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伙子，你们这么快就住在一起了呀！是不是准备结婚了？” 季晚：“？” 季晚困惑的回过头，看见一个有些脸熟的老奶奶。 是七夕和封进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坐在他和封进前面一排的alpha老奶奶，当时这个老奶奶好像还说他和封进看起来很配。 季晚哭笑不得：“奶奶，我们是朋友，只是一起租房住，所以一起出来买东西。” “哦哦。”老奶奶应一声，她看看封进，又看看季晚。 一个高等级的alpha愿意跟在一个人后面推着购物车，这种服务意识意味着什么，这个年轻人似乎不知道。 也是，很多潜意识潜规则书本上不会教，闻不见信息素的beta，很容易将这一切忽略。 老奶奶也没有点透，只是顺手帮一把，她神神秘秘的问：“你相不相信玄学？” 季晚：“……什么？” 老奶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奶奶我曾经学过看面相，当初第一眼看到你们啊。就知道你们搭在一起，会过得非常愉快，年轻人，你可以考虑考虑呀。” “……哈哈，”季晚尬聊，“您好厉害，深藏不露。” 季晚尴尬的目送走这位奶奶，再尴尬的看看封进，却见封进一脸平静。 “是我的魅力太大，让奶奶想到处给我找对象，你不用放在心上。”封进淡定道，“想给我找对象的人太多了。” 季晚：“……封哥，脸呢。” “被你吃了吧。”封进说。 季晚笑起来，正要过去揍封进一拳，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那个人也看见了他，大踏步的向这边走过来。 “季晚，”季珂眼里有震惊，“真的是你！” 季晚退后一步，用封进挡住自己，而封进也很心意相通的帮他把人拦了下来。 季珂不能前进，顿时急道：“我跟他说话，关你什么事？” 封进没有回答，他居高临下的瞥了季珂一眼，露出一抹冷笑。 omega对于alpha的敌意和一个alpha什么时候不能招惹天生就有敏感度，季珂后退几步，不再试图突破警戒线，而是站在原地向季晚喊话。 “你突然去了哪里，家里人找你都找不到！”季柯怒气冲冲，“爸爸都发了好大的火！” “找我做什么，”季晚手握成拳，指尖掐进了掌心，他从封进身后探出头，眼里带着嘲弄，“找我回去陪那个客户？” 季珂一愣，皱起眉：“你在说什么，家里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他们是担心你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事才着急的！” 季柯真的被保护的很好，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原因，还觉得父母是很爱孩子的人。 当然，他们也确实爱着季柯。 季晚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我不会再回去。”季晚说。 季柯眉头皱得更紧：“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脾气，但闹够了就回家。爸最近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好像公司发生了很多事，你需要帮他一把！” “……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季晚淡淡道，“之前他们说，家里的经济越来越不好，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不会再回去，他们少养我一个，想必能减少很多经济压力。” 季柯脸上的气恼慢慢消失，他看着季晚，像是终于意识到了季晚不是在开玩笑闹脾气，而是真的要离开。 “你要走？不行，我不允许！”也许是因为恼怒，季柯气红了脸。 “居然会是你反对，我在不在家，对你来说有任何区别吗？”季晚反问。 有没有区别，当然有区别！如果季晚以后都不在家了，那季晚岂不是见不到他。 季晚居然舍得再也见不到他？ 虽然平时季晚住校，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这之间和再也不见可差远了！ “你怎么可能舍得我？”季柯难以置信道。 季晚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拉拉封进的手臂，示意封进跟他一起离开。 季柯平日里的胆量虽然不算太小，但他还真没有胆量越过封进的保护圈去拽季晚，于是便一直跟在季晚身后。 他就不相信了，季晚能无视他到什么时候。 季晚和封进结了帐，走出超市，在外边随便逛。 季柯看见季晚跟封进说了什么话，然后在一家小甜点店铺前面排起了队。 这家甜品店季柯很熟悉，他从小就爱吃这家店里的一种小蛋糕，一口一个，每次吃不够就会去找季晚要，季晚也会把自己仅有的几个给他。 ……如果要回忆，那么他和季晚之间是真的挺多回忆。季晚从小就宠他，基本上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所以季晚怎么可能离开家，又没有什么□□，果然是在赌气吧。 季柯这么想着，有点放心，于是在另一排队伍里排队，打算买一些他爱吃的小蛋糕。 小蛋糕卖的差不多了，季柯没能买到多少，他看看在另一边排队买完东西的季晚，发现季晚也买了这种小蛋糕。 季晚也没能买到多少，但是如果他们两个买的合起来，就是季柯平时能够满足的吃一次的量。 当某一件事已经做过数不清的次数，那么重复这个举动，也已经是下意识的反应。 “喂，分我一点小蛋糕。”季柯对季晚说道。 可季晚看向他，却像是在看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他看着季晚打开袋子，拿出一个小蛋糕递给封进：“这个还不错，你尝一下。” 封进咬一口，点点头：“可以，我都要了。” 季珂眼睁睁的看着季晚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把一整袋的小蛋糕给了封进，喃喃道：“……那我的呢？” 季晚没有看过来，反而是封进一挑眉，嗤笑一声：“有你什么事，这是他买给我吃的。” 季珂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看着季晚和封进渐渐走远，封进拿出一个小蛋糕塞进季晚嘴里，再让季晚拿着甜点，自己则提着更沉的超市购物袋。 人行道的红绿灯由红转绿，跳动的颜色让季珂猛然惊醒，他跑出去，朝着季晚的背影喊道：“季晚！” 季晚没有回头。 “哥！”季珂又喊。 季晚已经走远，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 红绿灯再次转红，季珂喘着气，看着季晚消失在人海中。 ……有些什么东西，他好像真的失去了。 第48章 季晚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他和封进回到屋子后，开始进行新的布置。生活用品放在合适的区域，这个很简单。接下来的工作主要就是安装好那个用于隔绝床的帘子。 帘子选择的是普通的米色遮光布帘，无需穿墙打孔，只要把帘子上自带的钩子贴在墙上就行。 封进把钩子贴在高处，让季晚躺在床上看看是什么感受。 季晚躺下来，这张床本来就够大，哪怕是一分为二都比学校里的单人床要大很多，睡得还是挺舒服。 季晚正满意的观察自己的领地，就见打开的窗户吹进来一股风，把帘子吹动，让这块原本五五分的床变成了八九分。 季晚一愣后笑起来，滚到了本来应该是封进的那部分。 “封哥好大方，居然自己睡这么小的一片地盘，给我这么大的位置，谢谢封哥！”季晚说。 封进挑了挑眉，伸手把季晚摁住：“那我不管，反正我地盘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你滚过来就老老实实给我当枕头。” 两人笑闹一会儿，这才将帘子彻底装好。 * 高三的暑假本来就短暂，放二十天已经是恩典，放两个月那是想都别想。 他们提前跟老师说了宿舍的事，从宿舍里搬了出来。 季晚和封进收拾宿舍里的东西的时候，孔立言就一脸难以言明的复杂表情站在一边。 “晚晚，你真的要单独搬出去和封哥一起住啊？”孔立言欲言又止。 “对啊。”季晚有些不好意思，实际上他多少觉得把孔立言单独留在宿舍，总有一种背叛了革命兄弟的感觉。 “因为可能要学习学到很晚。”封进大概能猜到季晚的想法，于是向孔立言发出热情邀请，“不然，你搬过来一起住？” 封进的语气和善，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却一点也不和善。孔立言浑身一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了不了，我一个人住一间宿舍多爽，傻子才去跟你们一起挤呢！而且你们不知道要学到多少点，我才不要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下生活，就让我当一条咸鱼。” 既然孔立言这么说，季晚便放下了心。这对他们三个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完美。 还留在宿舍里的东西其实不多，不用多久就收拾好了。封进去上厕所，而趁着封进不在的这个短暂的时间，孔立言凑近季晚，小声而语速飞快的说道：“别的我不想多说，但是你和封哥单独住一间屋子，平日里没事，如果到了他易感期，你记着一定不要跟他待在一起，跑出来，跑回宿舍，让他单独留着就行。” 季晚当然记得书上学过的易感期的定义，在那段时间里，alpha会更容易对omega的信息素有反应，alpha的天性也会在那段时间更加难以抑制，对omega的争夺和占有，对alpha的排斥，都会在那段时间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 也是因为这个特性，没有信息素的beta是照顾易感期alpha的最佳人选。社会上甚至有专门的beta护工职业，专门负责照料易感期的alpha。 季晚眉头一皱：“这么危险？对beta的排斥度居然也这么高吗？” 孔立言一时语塞，他也不能直接告诉季晚不是对beta的排斥度高，而是封进对季晚的占有欲实在太过恐怖。现在清醒时期他都觉得很可怕，到了情绪不容易受到控制的易感期，他甚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孔立言思考着措辞。 说实话，封进以前易感期的时候其实还好，就是比平时更加易怒，但也不会做出很出格的举动，见到omega也能控制自己。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安全起见，他不能对季晚这么说。 孔立言最后恐吓道：“对，非常危险，不是一般的危险。可能是因为平时太压抑，你看封哥平时谁也不喜欢，哪个omega都不接近，所以就在沉默中变态。易感期不管见到谁都有可能亲亲抱抱，吓死人了。” 季晚沉默片刻，试探的问：“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也被……” “没没没我才没有，我和他是清白的！”孔立言要被季晚吓死，连忙撇清自己和封进的关系，“我也是一次偶尔听他家里人说的，那个时间最好让封进一个人呆着，他自己会照顾自己。” 季晚了解了情况，点点头。 说起来他虽然和封进认识了一年，而且接触频繁，但过去一年里他都没有碰到过封进易感期的时候，应该是每次都恰好休假，封进回家了。 这一年他在外边跟封进一起住，封进周末也不一定回家，他能碰到封进易感期的概率至少有百分之九十。 到那几天他就在外边住，给封进留一个完整独立的空间。 * 搬东西搬得很顺利，孔立言厚着脸皮，屁颠屁颠的跟过来参观季晚他们住的地方，在见到床的布置后大吃一惊。 这跟脱了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区区一层布做的帘子，能挡得住封进半根手指吗？ 但是封进在后边虎视眈眈，孔立言只能昧着良心夸赞：“真不错，这么布置真不错！这样换个衣服啥的，也不用担心被看到了。” “主要是把一张床隔成两张床，互相不干扰。”季晚说。 孔立言表情虚假的表示赞同，季晚则邀请孔立言留下来吃火锅，他昨天就猜到孔立言可能会过来，所以跟封进一起去买了食材。 季文开心地去把东西找出来，封进要过去帮忙，又被孔立言拉住。 “封哥，你上一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孔立言小声问。 封进皱皱眉：“大概大半年以前。” 封进和孔立言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们全都是alpha，自然也知道alpha易感期来临时间不定，但既然上一次间隔了那么久，下一次易感期可能很快就要来了。 “封哥，你……到时候你别把人给伤着了。”孔立言小声说，“你也不想晚晚以后再也不理你吧，真发生了这种事，到时候我可不帮你。” 封进叹一口气：“我知道，到时候我会注意。一般不碰到特殊情况肯定是理性压住冲动，我觉得自己要不行了，会给你打电话，你帮我把他带走。” 孔立言点点头，终于是放下了心。 * 高三的生活比高一高二要紧迫的多，整日里除了做题，考试，听老师讲题，几乎就没有了别的娱乐活动。 有时候问问题的同学多，老师没时间一一解答，很多人就会选择班上的学霸进行询问。 作为一个脾气很好的学霸，季晚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的选择对象，桌前经常围着不少人。 白嘉也会过来找季晚问问题，季晚一开始还比较警惕，后来发现白嘉是真心在问，便也耐心的教他。 “把这条线画在这里，计算出这个圆的体积，然后……”季晚边说边写，“最后就可以推导出正确数字。” “啊？”白嘉一脸懵逼，“你能不能说慢一点，我真的听不懂。” 季晚：“……” 他说的，原来还不够慢吗？ 不管怎么样，季晚还是再次放慢速度，从最浅层的开始说起，重新讲了一下这道题。 白嘉这次终于弄懂了，感动到：“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话刚说完，白嘉就感受到了来自季晚后桌那紧迫的视线。 白嘉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心想居然这个醋也能吃，他一个omega，还能对看起来就不能满足他三天三夜发情期的beta下手吗？ 白嘉回到座位继续听课，今天是他值日，所以白家今天也走的比较晚。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走了，一个人从教室门口进来，坐在了最前面的一张椅子上。 来的人是一个omega，他一双桃花眼妩媚动人，让人想要沉溺其中。 白嘉瞥了一眼那个人：“干吗。” 这个人叫林绮，和他是同一学期从同一个学校里转过来这里，只不过不在同一个班级。他们都喜欢找厉害的alpha谈恋爱，以前和他属于王不见王的状态。 林绮一只手撑住脸，嘴角是一抹微笑：“之前我还以为你已经对封进下手了，结果你什么也没干？还是说……你失败了？” 白嘉：“……” 白嘉才不想照实说他已经干过了，但又被狗粮闪瞎眼赶跑了。 “我才懒得搞，高三了，我要收心学习。”白嘉放好扫把。 林绮轻笑一声：“那既然这样，我就上了。” 白嘉忍了忍，还是决定做个好人提醒一下：“我劝你不要乱来，如果你不想被一个alpha当做情敌。” 林绮也是曾经脚踩几条船的人物，对于感情方面的事情满是心眼，闻言笑道：“为什么，omega还能被alpha当做情敌，因为他那个beta朋友？” 白嘉一愣:“……你既然能看出来，我劝你还是及时收手。” 林绮嗤笑一声，站起身：“连个beta都对付不了，我看你是该收手学习了，哪有你这么没用的omega。” 这个世界上，还有撬不动的beta的墙角？ 可笑。 * 单独接触封进的机会不好找，但毕竟在同一个学校，只要耐心寻找，机会怎么也不会完全没有。 林绮观察了好一段时间，发现有一节体育课和封进班同时上，而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 季晚倒是觉得生活风平浪静，整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音乐美术课又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体育课还苟活着，偶尔让他们能放松一下心情，锻炼锻炼身体。 这天上体育课，运动之后封进去厕所，季晚则和孔立言一起去商店买水。 上体育课的时候，很多厕所都是没人的，封进去的那个就没有人，和大家活动的场所也有一段距离。 上完厕所封进去洗手，他看着洗手池上方挂着的镜子，皱了皱眉头。 ……易感期按照常理来说，一年怎么也会有个几次，他的易感期可能真的要到了。 他应该能控制住自己不露馅，但到时候需要减少跟季晚的接触，势必不能再和季晚睡一张床。 他还是提前给自己买一张躺椅，摆在书房里的好。 封进这么想着，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在购物软件上寻找合适的躺椅。 微风吹动树梢，一缕香甜的信息素随风飘扬过来，封进抬起头，看向前方的转角。 那里有人。 封进将手机放回口袋，不再贴着墙走，而是拉开距离，保证自己在转弯的时候不会撞到人。 然而还没等封进走到拐角处，将后面的人就主动现了身。 那是一个omega，整整齐齐的穿着校服。他微微低着头，似乎不好意思抬头看封进的脸。 “封进同学，”林绮扮演着清纯omega，小声说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林绮进行过多次实验，这种性格的omega是最不会引起alpha反感的类型，就算alpha不接受，也不会恶语相向。 而封进没有说话，他抬起脚，就要继续前进，离开这里。 林绮挡住封进的去路，还是低着头，弱弱道：“封进同学……能不能，给我一个回复？” “抱歉。”封进干脆利落的拒绝。 他都不记得自己这样拒绝过多少人。一般来说，绝大部分人会到这里就知难而退，少部分会跟他再纠缠几句，但这都无所谓，他会表达清自己的态度。 然而，眼前的omega却给出了一个让他意外的说法。 “封进同学……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我，是因为有喜欢的人。我不会打扰你追求他，我只是想对你好，请……请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林绮还是低着头，他的声音很小，却带着一股坚定，“你可以不用给我任何名分，偶尔让我靠近你就可以了，我会把自己藏好，不让他发现的。” 这段话对于这个omega来说似乎太过于羞耻了，他耳根都泛上了一层淡淡的粉。 这是一个为了爱愿意委屈自己的omega，伏低做小，只希望喜欢的人能看自己一眼，甚至不阻碍喜欢的人追求真爱。 怎么会有alpha，对这样的omega不心动呢？ 林绮是这么认为的，他低着头，小步的朝封进所站着的地方前进。 只要他能靠近，一切就都好办了。 然而林绮没有成功，封进后退几步，拉远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林绮抬起头，看到封进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一脸的冷漠：“别靠那么近，你身上的信息素收一收，不要染到我身上。” 林绮一愣，随即红了眼眶。 “你是担心被他误会吗？可……他是beta呀，根本不会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林绮眼眶微红，“如果有其他人误会，我会告诉他们是我不小心摔倒，而你扶我起来，所以才染上了我信息素的味道，不会让他发现的。” 封进眼底那基本的客气，已经被冷意所取代。 有人猜出他喜欢季晚并不让他意外，他也不打算辩解，最好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知道季晚是他的才好。 但这个人所说的话，让他恶心。 季晚闻不到信息素，他闻得到。 他不可能让身上带着其他人求偶信息素的自己触碰季晚。 这个人，在阻碍他和季晚相处，减少他和季晚在一起的时间。 林绮看着封进的脸色，眼眶更红了，有泪光在眼眸中闪动。 他声音里带着哽咽：“你不愿意，那我就不说了，能不能让我抱你一下，作为结束这段感情的标志？” 哭泣的omega没有alpha能拒绝，更何况是这样温柔懂事，楚楚可怜的omega。 这是一招以退为进，到这一步，他看上的alpha就没有能逃脱的。 封进果然没有再退。 林绮心中闪过得意和欣喜，然而这份欣喜没能持续几秒，他被毫不留情的揪住了衣领，哭声顿止。 “我对你进行第一次警告。”封进声音里已经听不出温度。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玩这种把戏，那些挑衅过我的alpha，就是你的下场。” 第49章 恐怖的信息素蔓延，不带着任何omega的怜香惜玉，所剩下的只有攻击性。 林绮额头冒出冷汗，封进松开手，他顿时脚软的跌落在地。 而封进，头也不回地走了。 封进去到另一个地方洗了手，直到将手上沾染的omega信息素洗干净，这才重新去跟季晚汇合。 “给你买的水。”季晚将水递给封进，两人的指尖相触，又一触即离。 封进的视线貌似无意的瞥到了季晚指尖，那白皙的指尖上还带着矿泉水瓶上的水珠，除此之外，就只有他信息素的味道。 封进满意地拧开水瓶瓶盖喝一口，掩盖住了唇角边的微笑。 * 高三没有完整的周末，季晚他们的学校更是一周只给他们放半天假，只有星期天下午才是自由活动时间。 这天下午，一般季晚和封进都会去吃一顿好的，慰劳慰劳辛苦学习了一周的自己。 “这次就不去外面吃了。”封进翻著书，“我妈说今天送过来鹿肉和一些其他食材，味道不错，让我们自己在家里边煮。” “好啊，你妈妈真好。”季晚感慨一句，“那我等会儿查查要怎么做。” 季晚以前并没有尝试过烹制鹿肉，但俗话说，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方法，所以他信心满满。 封进挑挑眉：“说什么胡话，上一次就是你煮，这次当然是我来做菜，公平。” 季晚：“……” 上一次他只是把食材扔进火锅里，这也叫煮菜了吗？ 而且，封进居然会做菜？ 季晚看看满身桀骜不驯气场的大少爷封进，觉得封进围着围裙，洗手做羹汤这个画面，十分难以想象。 季晚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想法。 这是不是和那个牛奶沐浴露一样，属于封进不太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展露的特殊爱好？ 封进居然……这么的居家，是alpha这个身份和家世耽误了他，否则封进也许会是一个贤良淑德的持家好男人。 真是人生难料，封哥，好惨。 封进看季晚这表情，就知道他恐怕是又自己产生了什么误解。 不过封进不想纠正，反正不管季晚怎么脑补，都他有利。 等到食材送来，季晚围观封进做菜，顺便打下手。 封进显然不是什么煮饭做菜的老手，但学习进度飞快，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 比如切肉，虽然不熟练，但是封进看着视频学得很快，加上手稳又有力气，片下来的鹿肉薄薄一层，看起来十分美观。 “封哥真厉害！”季晚真心实意的捧场。 封进哼一声，漫不经心道：“你以后的爱人还不知道有没有我手艺好，建议你趁着这个机会多吃几口，免得被别人两顿饭就拐跑了。” “那遭了，”季晚继续给面子的捧场，“吃多了你做的菜，我是不是就谁都看不上，要孤独终老了？” 封进笑了笑，他知道季晚在开玩笑，于是看向季晚，正要顺着季晚的话说几句，顺便不着痕迹的推荐一下自己，可在看到季晚脸颊的那一刻，一个念头却汹涌而出。 把季晚压在墙上，封住那一张什么都敢说的嘴，直到季晚喘不过气来再放开。 告诉季晚，他谁也不能看上，谁敢两顿饭拐跑季晚，他就让谁吃不好饭。 这念头来得汹涌而又执着，蛮横而不讲道理，却是占据了他的大脑，仿佛这就是他无法抗拒的本性。 封进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朝着季晚走了两步，直到季晚以为他要恶作剧，伸手挡在脸前，封进才惊醒。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他每一年都会有几次类似想要抢夺地盘的冲动，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汹涌而目标明确。 ……他的易感期，终于来了。 季晚原本以为封进要把手上的水甩他一脸，所以挡住了脸，现在透过手臂间隙看见封进一副严肃的表情，还以为有什么事，就放下了挡住脸的手臂。 封进确实没他动手，可旁边放在水池还没有杀掉，活蹦乱跳的鱼奋力弹跳而起，甩了他一脸的水。 季晚：“……！” 大意了！居然还能有这种事？ 季晚听见封进的一声轻笑：“没事，我帮你擦干。” 季晚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封进的手就已经摁到了他的脸上。 封进的手力度不算重，在他的脸上轻轻抚着，像是在擦拭着世界上最娇贵的珍宝，又像是国王在巡视固有领土。 鼻尖、唇角、眼睫，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被遗漏，全部都会接受细致的爱抚。 本能的第六感让季晚汗毛直立，他觉得不，挣扎着挣脱，好在封进没有太用力，他最终还是顺利脱离了封进的手。 季晚惊魂未定：“封进，你干什么？” 封进调整表情，如同往常一般笑了一下。 巨大的冲动在心中涌动，可他的理智并没有丧失，还能做出基本的判断。 现在并不是能让他冲动的时候，他季晚的心思，在他能让季晚完全逃不出他的掌心前，不能透露。 求爱的信息素已经溢满了整间厨房，任何一个alpha或者omega在场，都能轻易闻出这信息素里包含的感情。 封进垂眸看着季晚，短短几秒间，就已经想了很多。 beta闻不到信息素，只要他表面上能够瞒住，季晚不会知道这一切。 封进收回了手，脸上表情淡定：“之前说帮你把水擦干是骗你的，我手本来就湿，是帮你把水抹得均匀一点，抹一脸。” 季晚：“……” 季晚无言以，他跟封进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无奈的骂一声：“你怎么越来越狗了？” 封进季晚的评价淡定接受，继续做菜。 易感期没来的时候，季晚在旁边看着让他高兴。现在易感期到了，虽然季晚在一边还是让他高兴，却让他更想把季晚按在这料理台上，做些快乐的事情。 这样不行。 “你先出去等着，我不太习惯有人在我做这种东西的时候盯着我。”封进开口道。 季晚了解，以为封进是觉得羞耻，便应了一声离开，还贴心的帮拉上了厨房拉门。 季晚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封进缓缓呼出一口气。 易感期也就几天，按照现在的情况，只要注意些，他还可以掌控自己的情绪，没有什么大问题。 到晚上，他再轻描淡写的告诉季晚他的易感期到了，季晚见到他表现正常，也就自然不会认为他别有用心，日后能更加信任他，让他越来越接近。 封进一边抑制着自己的冲动，一边继续按照菜谱上的步骤做菜，一切都很顺利，至少看起来色香味俱全，成功摆盘，端上餐桌。 季晚拿好了碗筷在一边等着，开心的给封进舀了一碗汤，又给自己舀了一碗汤。 汤是洁白的鲫鱼汤，封进应该是第一次尝试做，季晚吹了吹，喝下一口。 “怎么样？”封进在收官之前当然尝过味道，知道并不难喝。但季晚还没有评价过，他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季晚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喝！封哥手艺真好！” 封进顿时放心下来。 季晚又喝一口，感慨到：“你以后的另一半一定很有福气，哎，不过要多优秀的人你才能看上，太难了。” 季晚喝了热汤，平日里颜色浅淡的唇色变得红艳，唇上还有水迹，看起来十分柔软。 封进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季晚的唇看起来是那么湿润，而他，可以让季晚的唇更湿润。 ……甚至让季晚整个人都变得湿润。 季晚顿了顿，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回来，他看向封进，正好看到封进的喉结动了动。 封进低垂着眉眼，没有看他，而是看着饭菜，一副吃不下的表情。 “怎么了，你不喜欢自己做的东西吗？”季晚问。 “没有饮料，干吃吃不下，”封进夹着米饭，“需要有人犒劳一下大厨，去买点东西喝。” 季晚笑着踢了一下封进的脚，站起身来。 楼下不远处其实就有一家奶茶店，下去一趟再上来不会超过十分钟。季晚询问了封进的口味，出了门。 门被轻轻关上，季晚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封进脸上那原本风轻云淡的表情消失，皱着眉揉了揉额头。 他高估了自己。 和季晚独处的每一秒，哪怕季晚只是平平常常的坐在他身边，用不包含任何意味的眼神看他一眼，他都能浮想联翩。 他根本抵挡不住季晚的诱惑。 封进叹口气，拿出手机。 他这次把季晚支开，也是想趁机打电话给孔立言，让孔立言在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过来把季晚带走。 封进的手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有按下，他站起身走到窗户前，寻找季晚的身影。 这里的治安还算是不错，买东西的地方也近，加上从窗户往外看，能直接看到在奶茶店买东西和一路走回来的季晚，这也是他愿意让季晚出去的原因。 他确实看到了季晚，可也看到了季晚身边的人。 是那个在不久之前，使用阴谋诡计试图挤入他和季晚之间，甚至想要将信息素味道留在他身上的omega。 封进的视线瞬间锋利，他死死地盯着季晚和季晚身边的那个omega，然后看见，那个omega摇晃几下，扶着额头，倒入了季晚怀里。 脑海中有一根紧绷的弦无声的断裂，封进摁灭了手机，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 季晚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买个饮料，就会碰到一位疑似生病头晕的同校校友，这位校友还是个娇弱的omega。 “同学你没事吧？”季晚问。 “没事，我就是有些低血糖，今天没吃什么东西，缓一缓就好。”林绮声音虚弱的说道，“谢谢你挡住我，没让我倒在地上，我能再靠着你两分钟吗？两分钟我应该就能缓好了。” “我扶你到奶茶店里面坐着。”季晚说。 一是坐着比站着舒服，低血糖患者来说也更好。二是他不想让封进多等一会儿。 “不不不不要动，动了我就想吐……”林绮连忙制止，“求求你了同学，扶着我两分钟就好。” 林绮的目的就是在季晚身上留下自己信息素的香味，怎么可能让季晚季晚走。 事实上，他一靠近季晚，就闻到了那股属于封进的信息素气味。 一般情况下alpha的信息素，不会是这样到处都带着攻击性，也不会这么强势又持久。 这种情况通常说明……那个alpha处于易感期。 过一会儿季晚回去和封进面面，而他的信息素则会沾染在季晚衣服上身上，与封进见面。 平日里的封进能拒绝他，但易感期的封进，又能拒绝omega甜美的信息素吗？ 林绮在季晚看不见的角度抿唇微微一笑，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从季晚身上直起腰。 “真的很谢谢你同学，我现在好一些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班级名字？到时候我会去感谢你。”林绮弱弱的说，还想要尽量拖时间，让自己残留的信息素更浓。 “你……”季晚想说些什么，再看到林绮身后的人时，眼前一亮。 封进。 封进怎么下来了，是等不及了吗？ 封进的脸色好可怕，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绮注意到季晚的视线，也转头看过去，见到了正在从远处走过来的封进。 封进的步伐很大，不一会儿，两个人之间就只还有十几米的距离。而随着距离越近，林绮越是头皮发麻。 跑。 快跑。 再不跑，后果会如何，真的没有人敢保证。 不是易感期alpha会被omega造成的那种伤害，而是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种伤害。 属于omega躲避危险的直觉在拼命的叫嚣着让他逃跑，而那针于他，几乎要让他跪下求饶的alpha信息素，更是吓得他面色苍白。 林绮两腿发着抖，一句话的时间都不敢再多逗留，飞快的跑远。 季晚：“？” 之前说自己低血糖犯了的omega，现在跑得比兔子还要快，这恢复的是不是太迅速了？ 季晚没能进行深思，封进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封进表情阴沉的盯着那个跑走的omega，但很快将视线收回，全部集中到季晚身上。 “你等急了吗？我临时碰到了点事。”季晚晃了晃手里拿着的饮料，“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别让菜凉了。” 封进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他一言不发的伸出手，一手将季晚手里提着的东西拿过，一手去揽季晚的肩膀。 “别。”季晚也回过了神，想起了一些事。他摇摇头，离开封进手臂范围，“还是隔开一点距离比较好。” 封进额角微微一跳，五官上的表情却是不变:“为什么，离远好？” “之前白嘉那个事，白嘉就利用我闻不到信息素，想要通过我用自己的信息素勾引你，我怕刚刚那个omega也抱着这个想法。”季晚说，“我现在身上应该还有那个omega的信息素，就暂时不靠近你了，等会再说。” 季晚话音刚落，就又被封进揽住。 封进强硬道：“身上有其他omega的信息素，可以用其他方法解决，而不是远离我。” 封进带着季晚，越走越快：“我带你去解决这个问题。” 季晚不知道封进打算用什么方法解决，但封进看起来很着急，于是便跟着加快了脚步。 回到屋内，季晚刚脱了鞋，就听身后门被关上，同时，一股力量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按在了门上。 封进站在他身前，将他围困在手臂之间。 “你干什么？”季晚瞪大了眼。 封进没有回答，伸出一只手，拽住季晚衬衣纽扣。 最上端的一颗衬衣扣子承受不住封进的力度，嘎嘣一下飞了出去，露出季晚修长脆弱的脖颈，还有精致的锁骨。 “我来，帮你解决问题。”封进的手按到了第二颗扣子上。 封进黑不见底的眼眸里，粗看没有任何波澜，细细看去，满是疯狂与执拗。 “你身上的omega信息素，由我，来将它全部洗干净。” 第50章 衬衣纽扣脆弱，季晚穿着的也不是什么昂贵品牌，根本承受一个alpha的拉扯。 短短几秒钟内，季晚的衬衣已经不能看。 眼看着封进还想继续，季晚急忙按住封进的手。 肌肤相接触，几乎是刚一碰到，季晚就发现封进的皮肤温度很高。 哪怕是在夏天，这个温度也高得不正常。 季晚皱起眉：“你怎么了，生病了？” 封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手开始用力，带着季晚的手往上移动。 只要他不愿意，季晚根本不可能将他按住。 这是绝对的强势，他可以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而不能被季晚阻止。 封进捏住季晚下颚，微微抬起季晚下巴，让两个人的视线相交。 季晚看不透封进的眼神，但本能的感到恐惧。 “你把其他人的信息素，带回了这个家。”封进声音低沉，“这里，只能有我一个人的信息素。季晚，你懂吗？” “我……” 季晚想说他去洗澡，然而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剩下的声音就被堵在了嗓子里。 封进这一次的进攻比往日更激烈，如果说以前是按照程序办事，那么这一次就是完全的不讲章法。 季晚的下颚还被封进卡着，他的嘴甚至不能自由开合，有唾液从嘴角流出，流到封进掐着他的手上。但封进似乎丝毫不介意，力度没有半点放松。 等到季晚的脸憋红了，嘴里的每个角落都沾满了他信息素的味道，封进才终于放了手，松开嘴，让季晚自由呼吸。 重得自由，季晚下意识的想用手背擦一擦嘴角下巴上流出来的唾液，封进却再次凑近，嘴唇贴上季晚想要擦拭的地方。 季晚头皮一炸，半边身体都僵硬了，猛的伸手一推，将封进推开。 季晚一边喘着气擦干净自己，一边牢牢盯着封进。 奇怪，太奇怪。 这绝对不是封进的正常状态。 这比那天喝醉了酒的封进还要奇怪！ 对于领地有绝对占有欲，不允许其他人的信息素出现在自己地盘上。 无缘无故的变成亲吻狂魔，回来的一路上都要肢体接触，情绪暴躁，行为奇怪。 还有看到封进之后受惊，迅速逃跑的omega。 孔立言不久之前说过的话浮现在季晚脑海中。 孔立言说，封进的易感期非常危险，可能是因为平时太压抑，易感期不管见到谁都可能亲吻拥抱，让他在发现封进易感期时立刻撤离，不要和封进共处一室。 封进……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季晚调整着呼吸，手尽量隐蔽的去摸门把手。 他身上带着钥匙，能不能出去之后把封进一个人反锁在屋里？ 季晚没能碰到门把手，表情危险的盯着他的封进再次靠近，将他抱住后轻轻往上一抬，将他整个人扛起，走向浴室。 “洗一洗，洗一洗，”封进神经质的说着话，“臭，你身上好臭。” 一边走，封进一边去拽季晚身上多余的东西。 “我自己来，我自己洗，封进！”季晚脸色发白，想要阻止封进的动作，可他的抗议在封进面前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封进在到达浴室时，还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屋里开着空调，冷风吹到季晚脊背，让季晚一抖。 易感期的封进很危险，真的很危险。 浴室门被关上，外面的冷风进不来，季晚的颤抖没有停止，反而愈发强烈。 封进一手抱着季晚，一手打开了花洒。 水流淋到背部，季晚躬起身，不再挣扎反抗，而是抱住了封进的脖子，将脸埋在了封进颈窝。 “好冷，封进，好冷啊。”季晚的声音发紧。 封进一愣，挪动脚步让水暂时淋不到季晚，接着开始调试水温。 其实现在的天气还很热，那水温虽然还没升高，但也不会让人冷到发抖。 真正让季晚颤抖并感到寒冷的，是他现在的处境。 书上说，易感期的alpha精力旺盛，为了对象的受孕率提高，他们能在这几天里不知疲惫的进行繁衍后代活动，直到易感期结束。 事实上，现在就着封进这个抱住他的姿势，他就已经能清楚的接触到封进的冲动。 就算封进的本意是洗掉他身上的omega信息素，没有其他意思，可易感期的alpha经不起任何撩拨，谁知道洗着洗着，封进会不会受到刺激？ 水温升高，封进再次把季晚放到水流下，一只手抱着季晚，一只手去按沐浴露。 牛奶味的沐浴露香气在浴室里蔓延，却不再让季晚闻到时心情喜悦。 乳白色的沐浴露打在皮肤上，揉搓出细密的泡沫，带走那残存的omega信息素。 季晚垂头忍耐，任由那白色泡沫覆盖他的身体。 也许是因为他的安静乖顺，封进对他的钳制放松了些，好方便去洗其他部位。 泡沫混合着水顺着脊椎向下流，流到尾椎骨，再继续向下。 似乎有灼热的视线停留在上边，耳边封进的呼吸发生了停顿。 季晚已经无法再继续进行忍耐，他看准时机，一把挣脱出那让他感到恐惧的怀抱，就要夺浴室门而出。 可他才将门打开一半，就被人从背后按住，双手举过头顶，压在门上。 “为什么要跑？”封进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跑不掉的。” 季晚没有回答。 这是不正常的封进。 这是因为平时过度压抑，所以在易感期里将所有情绪，尽情释放的封进。 只要等到封进清醒过来，这一切都会结束。 他只是不幸成为了封进这一次的猎物。就算不是他，也可能是别人，甚至可能是随便在街上随便找的一个omega。 封进在他身后，他看不见封进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封进抓着他手的力度。 再然后，封进安静了挺长一段时间，季晚听着封进的呼吸声渐渐加重，最后，有带着热意的吻落在他后颈腺体位置。 在腺体部位的那个吻并不老实，停顿了片刻后，慢慢向下划去。 事情还是走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一步。 季晚心中一片悲凉，或许是因为知道体力差距太过悬殊，或许是因为他对封进太熟悉，他没有拼死都不想被碰到一下的逃脱欲望和恶心感，反倒有一种死到临头的奇异宁静。 “你确定，要继续下去？”季晚缓缓开口。 封进没有回答，不过想来也是，易感期丧失理智的alpha，箭在弦上，怎么可能忍住不发。 alpha的天性与冲动，决定了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停下，以保证基因的延续。 季晚闭了眼，将可能没有机会再诉说的话语倾吐：“……我曾经，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而且想着跟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他和封进之间的这段友情是真的，他投放到封进身上的那些感情，还有从封进身上接受过的暖意与关怀，都让他不愿意将封进逼上绝路，也不希望封进名声扫地。 “我不会保留证据向警察告你，也不会跟其他人说起这件事。” 他不希望，封进因为无法控制的易感期，而留下终身的污点。 但这不代表他能愉快的接受这一切。 “这次过后，你就不要来找我了。我会搬出去，当做不认识你，麻烦你以后，也不要再来跟我说话，我会觉得恶心。”季晚慢慢的说。 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共处一室。 季晚想起那一桌由封进亲自下厨准备的饭菜，他甚至没能吃几口，有一些菜他还完全没能尝过味道。 不久之前的开心与喜悦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他还想着要尽量多吃些，一点也不能浪费。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吃到了。 也不会再有这个胃口去吃了。 眼泪从眼里流淌而出，他以前明明不是爱哭的人，事实上，他已经保持了很久的心静如水状态，可认识封进之后，却是几次三番的破例。 季晚等待着封进接下来的动作，可出乎他意料的，封进仿佛像是被摁下了定格，迟迟没有动作。反而是抓着他的手收紧了，上面是不论是谁都能察觉出来的剧烈颤抖。 封进松开了他的手，转而扣住他的腰，从后面抱住了他，将他揉进了怀里。 “不许觉得我恶心。” 封进的声音终于响起，没有了往日的运筹帷幄的淡定，而是声音发紧，季晚甚至听出几分哀求。 封进将他搂得更紧，像是要和他融为一体：“不许不理我。” 这么霸道，他即将被迫经历这种事情，连日后保持距离，拒绝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一张干燥的浴巾被扯过来，将季晚从头到脚严实裹住，封进打开浴室门，将季晚带离浴室，前往其他地方。 季晚睁大了眼。 干什么，封进这是要带他去哪里？ 是要把他带到卧室吗，因为卧室更方便办事？ 很快季晚就发现，封进是要把他带到厨房。 不久之前封进在这里做菜，还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收拾。一把尖刀就放在料理台上，刀锋上有冷冽的寒光。 季晚看着封进拿起那把尖刀。 季晚这次是真的慌了，他想要夺门而逃，但封进桎梏着他，不管怎么击打，都纹丝不动。 封进把刀锋朝外，刀柄朝内，就这么直直的将刀柄塞进了季晚手里。 事情发展实在出乎意料，季晚手里拿着武器，不可思议的看向封进。 封进脸上早已经不是那副恐怖的表情，而是扬起一个笑。 “你不高兴，可以告诉我，尽情的惩罚我，对我撒气，但是——”封进握住季晚的手，将刀刃推向自己，“这辈子，都不许不理我。” 第51章 刀尖锋利，轻易就能将皮肤割开。 只要季晚稍稍用力，就能将对他图谋不轨的封进刺伤，然后顺利逃出生天。 十分钟之前梦寐以求的逃离机会就摆在眼前，封进还在直勾勾的看着他，手用力，拉着他的手，不是在防止他用刀伤害自己，而是在希望他伤害自己。 季晚沉默的跟封进对视，突然出手，一拳揍到封进脸上。 封进没有防备，整个人一歪。季晚趁机夺下这把刀，用力往厨房门外一扔，刀被扔到了不知哪个角落，发出一声脆响。 “你有病吗，这么危险的东西，是说拿就能拿的？”季晚眉头紧皱，忍不住骂道，“但凡发生什么意外，你可能就要死了！” 封进被打了一拳，没有愤怒反击，而是看着刀被扔出去的方向，握紧拳。 ……明明是那么好的机会，只要刺伤他，季晚就能得到自由。可哪怕是现在，季晚还在担心他的安全。 太傻了。 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欲望再次翻涌而起，叫嚣着让他将眼前这个珍宝填满，让季晚从里到外都沾染他的气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全都是他的痕迹。 可是不行，只要一想到以后季晚不会再对他笑，和他形同陌路，面对他的态度和面对其他那些图谋不轨的alpha没有任何区别，他就心脏一阵抽痛。 那是比身处地狱还要痛苦的折磨。 封进咬咬牙，强迫自己转过身不看季晚，压抑着声音说道：“你走吧，帮我跟老师请个假，说我这几天都不去上课。” 封进闭眼等待着，屋子里很安静，加上alpha的优秀听力，能让他听到屋内的所有声音，可他却没有听见脚步声的响起。 封进尽量克制的转了一点角度，没有看季晚的脸，而是视线朝下看，看到了季晚没有穿着鞋子的脚。 因为长久的不见天日，那双脚白得晃眼，又因为之前在浴室里被热水冲刷，脚趾还透着红。 封进咽了口口水，不健康的思想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一股邪火全部向下涌，连忙转过身闭上眼睛。 “走！”封进沉声道。 季晚沉默。 理智上来说，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离开，现在封进已经把机会给他，他只要去穿好衣服离开就行，轻轻松松，没有危险。 抬脚离开这个动作，看起来容易，却又很难。 封进刚刚拿刀，对自己下手一点也不留情的模样，着实吓到了他。 他完全不能保证，他离开后封进一个人在屋里，不会突然发疯用利器伤害自己。易感期的封进脾气暴躁又古怪，这么做的可能性还不小。 ……不管什么时候，他从来都不希望封进有事。 两人沉默的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封进深吸一口气，迅速转身靠近季晚，将季晚按到墙上。 封进气息灼热，按着季晚肩膀的手也是烫的，凶神恶煞道：“你还不走，是不是想被我干？” 季晚不说话，封进凶神恶煞的气势又弱下来。他半垂着眼，放松了按着季晚的力度：“我不想你恨我，走吧。” 季晚镇定的看着封进的眼睛，他神智很清醒，知道留下来可能会面临什么。 beta又不会被标记，仔细想来，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还是三天之后回到这里，发现封进死在家里更可怕。就算还活着，少了一两根手指什么的也让人完全无法接受。 如果说之前是被迫，那么现在，他自愿留下承受这个风险。 当然，这个想法不能如实说出来，他需要寻找另外的方法。 “……你愿不愿意，让我把你绑起来？”季晚轻声问，“在这几天里，我会负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面对这个限制人身自由的做法，只有对待最低劣最不能控制自己的alpha才会使用的方法，封进一愣，嘴角勾起，很快的点了点头。 * 为了防止封进挣脱束缚，绑住封进手脚的必须是结实的绳索。 好在屋子里什么都有，季晚找到了绳子，打算先把封进的手捆在身后。 捆绑过程中，季晚一直提防着封进暴起伤人，但好在封进很安静，顺利的让他完成了这个动作。 捆绑完双手，季晚又转到封进前面，去把封进的脚给绑起来。 等到全部捆完，季晚放下心，松了一口气。 现在封进只能蹦跳着行动，最多就是用身体对他进行撞击，完全不会是他的对手。他一个扫堂腿，封进就会立马扑街。 “好了封哥，不紧张，没事。”季晚摸摸封进的衣服，犹豫道，“我先……给你吹干衣服？” 封进之前在给他洗澡的时候，只脱了他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完全没有脱。又因为一直抱着他给他洗澡，所以封进身上穿着的衣服大部分都湿透了。 之前他不敢提，是因为害怕封进在换衣服的时候碰到哪里，又开始克制不住身体欲望。 “嗯。”封进蹦起来，贴在季晚身上。 季晚明确感到什么硬硬的东西抵着他的大腿，季晚没有点破，去给封进找烘干机器。 季晚还没办法大步行走，因为他走一步，封进就蹦跶过来贴着他一下，让他完全不能像平日里一样利索行动。 如果他不等封进跟上来就大步离开，封进就一个人在后面蹦跶，看起来很是凄凉，甚至还有跳得太急而摔倒的可能。 季晚：“……” 易感期的alpha，好黏人。 没办法亲亲抱抱，就开始贴贴，封进的易感期是真的颠覆以往形象。 季晚找到了大的吹风机，这个烘干机器本来用于给沙发地毯吹干，或者给大狗吹毛，可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就是用在封进身上。 封进又贴在了季晚身上，季晚打开吹风机，对着封进一顿猛吹。 夏天的衣服轻薄，很容易吹干，唯一有点难的，就是封进身上穿着两件衣物的部位。 封进那里还剑拔弩张，季晚将吹风机对着小封吹，尴尬的转过头去不看，而一直安静贴着他的封进却是跳远了。 “别吹那里，难受。”封进皱着眉，“刺激太大。” “嗯……”季晚尴尬的将封进其他部位吹干，让封进用体温烘干还湿着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季晚带着封进重新回到饭桌吃晚餐。 饭菜已经凉了，从他离开这个饭桌，到再次回来，这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几乎能让季晚恍如隔世。 季晚叹口气，端着一碟菜起身：“我先去把饭菜热一下，然后我们再一起吃饭。” “你喂我？”封进问。 “嗯，我喂你。”季晚回答，“你坐着等我，不要跟进来妨碍工作，我尽快热完就能吃了。” “嗯。”封进坐到椅子上，目送着季晚离开。 进入厨房，季晚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 他注意到，封进某个地方一直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完全没有平息的趋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易感期的alpha精力充沛，如果得不到发泄，是会一直石更着的。 将菜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季晚掏出手机，开始搜索科普。 手机上的科普和季晚记忆中没什么区别，还要更加详细一些，说了生理课上没有说过的知识。 比如，alpha在易感期会进入特殊状态，能在短暂休息后再次投身于繁衍生息大业，不知疲倦。 再比如，如果折磨一个alpha，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易感期的时候，强行控制他，诱惑他，但就是不碰他，不让他得到发泄。 一个易感期过去，alpha身体上会憋得半死，精神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受到折磨。 季晚换了一碟菜进微波炉加热，继续快速阅读科普。 读完之后，季晚陷入沉思。 如果上面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现在对封进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酷刑？ 季晚不再犹豫，飞快点进一个医生在线问诊的平台里，打字进行询问： 【医生您好，请问如果alpha易感期，一直不碰器官，一次没泄会怎么样？】 医生回答的很快： 【患者您好，请您最好不要做这样的尝试，这可能会导致您的器官出现故障，严重的话会让您之后再起不能，花费很长时间调养。 如果有心理障碍不愿意触碰，建议您来我院精神科进行治疗。】 季晚：“……” 这看起来，好严重啊！ 季晚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把封进放开，他害怕封进自残。把封进绑着，他又害怕封进憋出问题，整个下半生的幸福没有了，继承封家家业的小封也没有了。 怎么办？ 季晚不是傻子，排除掉所有不能选的选项，很快，一个答案摆在他面前。 继续绑着封进，然后由他，来帮做封进完成必须要进行的活动。 季晚盯着料理台发呆，头脑里面一片空白。 “叮！”微波时间结束，微波炉发出一声响，让季晚回过神来。 季晚一时之间没动，直到封进询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才僵硬的拿起加热好的菜，走到外面的餐厅。 封进手被绑着动不了，理所当然的只能靠他投喂。季晚给封进喂一口，又换筷子给自己夹一口，慢慢的吃。 封进手艺确实不错，但季晚吃得心不在焉。他甚至在喂过封进之后忘记换回自己的筷子，直接用封进的筷子夹菜给自己吃。 在季晚把筷子伸进嘴里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封进视线就有所改变，灼热起来。 还有另外一个本来就难以忽视的地方，更加的引人注目。 季晚急忙将筷子从嘴里拿出来。 不好，他又撩拨了一下易感期的封进，封进现在恐怕更难受了！ 封进没有再吃，他难耐的拱了季晚一下，站起身。 “你不要跟过来。”封进眉头紧皱，“我要自己冷静。” 封进说完站起来，蹦跳着前进，回到了卧室，他甚至关上了卧室门，阻挡了季晚的视线。 季晚在餐桌旁坐着发呆，时不时扒拉一口饭菜。 饭菜很香，都很符合他的口味。 ……甚至全都是他最爱的口味。 季晚沉默着将筷子放下，也站起身，走向卧室。 封进正侧躺在床上，睡在属于他的那一边床，头也枕在他的枕头上。听见开门声，封进看过来。 “你不会，这几天还打算跟我睡吧。”封进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我可不会规规矩矩的只躺在自己那一边。” 季晚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看向封进的紧要部位。 距离封进进房间冷静已经有接近二十分钟，可看来他的冷静完全没有作用，至少和进房间前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就这么持续一晚，一天，两天，三天，等到易感期结束，封进会怎么样？ 季晚不再犹豫，迈开腿，走到床前。 随着季晚的靠近，封进的唇线愈发紧绷。季晚站定到床前，和封进对视片刻，俯下上半身，轻声道：“我帮你。” 封进一愣，随即睁大了眼。 * 这并不是个轻松的活。 季晚本身就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因此经验不丰富，只是尽量努力着。 五分钟，十分钟，器材沉重，季晚手已经酸了。 封进没有闭眼享受，而是一直睁眼看着他。 季晚原本看着天花板，被盯着的时间实在太长，他又转过视线去看封进。 封进的表情相当隐忍，像是欢愉，又像是痛苦。 不知怎么的，一个念头划过季晚的脑海。 封进看起来，好像很渴望一个亲吻。 亲一下，会让封进舒服一些，不那么痛苦吗？ 季晚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低下头，吻上那张有些干燥的唇。 第52章 易感期的alpha攻击性非常强，就算封进被捆着手脚，也轻易的夺去了主动权，反客为主。 带着雨后大地与草木香气的信息素在季晚唇齿间散开，又混杂着唾液被咽入体内，将季晚整个人都染上封进的气息。 浅浅淡淡的，不深入，完全不是从内部散发出的模样。只要走出这个屋子，去外面游玩一圈，不出半天，这信息素便会慢慢散去，直到完全消失。 浅层欲望被满足，却又被激起更深层次的渴望。 不够，完全不够。 他要季晚身上一整天都带着他的信息素，不管是去到哪里，只要有人靠近，都能闻得到他的信息素，知道季晚和他之间的关系。 可现在手脚都被捆绑着，他不能实施这个妄想。就算他得到自由，现在也根本不是能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吻得深入些，再深入一些。 季晚腰都弯得酸了，只能主动出击寻找机会。他轻轻咬了封进一口，手下力度突然加重，封进整个人停顿，终于是结束了这一次帮助。 卧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床头放着抽纸，季晚抽出几张擦手。 封进半垂着眼，透过漆黑的眼睫，去看耳根还带着红的季晚。 他完全没有想到，季晚愿意帮他疏解，并且愿意在这种时候亲吻他。 或许是觉得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帮助，或许是觉得他可怜，但……这是不是证明，季晚不排斥他，至少不会对和他做这种事感到反感？ 季晚擦完了手，等到整个人没有那么尴尬之后，又帮封进把衣物重新整理好。 然而季晚的刚帮封进把衣服拉上去，就看见刚刚休息下的帮助对象又起床复活了。 季晚脸颊发烫，不可思议道：“你这是不是太……复活速度太快了？” 如果他一直帮封进，那休息时间岂不是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直接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岗？ “没事，短时间内不用理我，生理特性，已经比之前好受多了。”封进嗓音中带着几分事后特有的沙哑，他挪动自己，靠近站在床边的季晚，把自己的头顶到季晚的腿上，“我也不想你累着，一天帮我三次就行，怎么样？” 季晚：“……行，你先休息吧。” 封进不休息，他精神亢奋，贴着季晚，还要硬拉着季晚说话。 “不会让你白帮我，下次我也这么帮你。”封进一本正经道。 季晚：“……我不需要。” “为什么你不需要，你不行？”封进皱起眉。 季晚：“……” “你才不行。”季晚面无表情的掀起被子，把封进整个人都盖到了里面。 季晚先打电话跟老师请了晚自习的假，打算明天早上再去学校正式写请假条，顺便拿几本书回来复习。 眼看着时间不早，今天折腾得太多，季晚也感到了疲惫，准备刷牙洗脸后就睡觉。 封进易感期，季晚当然不会跟封进一起睡在一张床上，他打算先睡几天沙发凑合凑合。 封进不同意：“你睡卧室，我睡这里。” “算了吧，你现在这个姿势，睡沙发连翻身都翻不了。”季晚拒绝，“我还不至于让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干这种事，等你易感期过了再说。” 封进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季晚直接推进了洗漱间里。 帮封进刷牙洗脸也是一种全新体验，特别是在对方手脚全被捆住的前提下。 季晚甚至产生了自己是绑架犯，而封进是被绑架的弱小无助alpha的错觉。 当然，如果这个alpha能不用自己的狼牙棒对着他就更好了。 封进很安静，一动不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季晚的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封进不说话，想起了以前。 作为一个alpha，他一直被教育着，alpha承担着保护者的责任，被人照顾是件羞耻的事。 所以，很多事情他从小就自己干，他的记忆里面，根本没有人这样帮过他刷牙洗脸，这种事情当然是他亲力亲为，哪怕生病了也一样。 这其实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在这种小事上照顾。 而想想，季晚其实总在很多小事上不动声色的照顾他，有很多甚至是他到后面才发觉。 季晚干得得心应手，刷完牙，对着乖巧的封进，季晚下意识的拿出哄孩子的模式：“张开嘴，让我看看干净了吗？” 封进朝他龇了龇牙，季晚笑着顺手揉了一把封进头发：“乖，牙真白，真棒。” 季晚揉完就发现了不对，他竟然敢摸封进头发，真是不亚于在老虎头上动土，找死。 封进会不会直接给他来一个头锤，表达自己的愤怒？ 季晚提起提防，可封进脸上没有怒意，他皱着眉，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封小进又开始坚硬如铁。 季晚：“……” 是他想岔了，易感期的alpha果然是会把任何动作都往那方面想，而不是将这件事联系上自尊。 封进压上来，将季晚抵在洗手台前，眼眸幽黑，气息灼热：“帮我。” * 把一切弄完，季晚手已经酸得发抖，他尴尬的洗了手，又用毛巾帮封进擦了脸，这才开始弄自己的事。 他转身刷牙，可背后封进的视线实在难以忽略，那视线一直在他背后徘徊，季晚实在忍不住，恼羞成怒的瞪一眼封进：“出去，别在这里看着。” 季晚嘴角边还带着雪白的牙膏泡沫，虽然是一副生气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中却没有太多的凶意，仿佛怕他真的被骂伤心了。 封进舔了舔牙，没有离开，而是转过身去。 季晚现在背着他洗漱，这是个不设防的姿势，如果不是被捆着，他可能又要忍不住。 ……想舔掉季晚嘴角边的牙膏，想抱着季晚一起睡，想在季晚身上留下他的味道。 他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 睡觉的地方也定了，在季晚的强硬态度下，封进睡卧室里，而季晚暂时睡外面的沙发，这样也能防止封进半夜控制不住自己，跑到外面去骚扰其他人。 季晚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搬出来，看着封进躺在床上后，将卧室门关上。 季晚实在太累了，身心俱疲，一沾到枕头立刻便睡着了。 但是因为心里始终惦记着封进的事，怕封进出什么意外，季晚难得的没有睡踏实。 半梦半醒之间，季晚听见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有脚步声传来。 季晚瞬间清醒，但他没有睁开眼，而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是步伐很小，声音很轻的脚步声，如果不是仔细听，几乎就要听不见。 那脚步声走到了沙发前。 季晚表面上放松，实际上已经提起了浑身的戒备，只要出来的那个人有动作，他立刻就会进行反击。 但出来的那个人什么也没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季晚，哪怕季晚闭着眼，也能感觉到那股有实质的目光黏在他的脸上。 季晚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个人似乎还站在他身边。 昏暗的房间内，有人在默不作声的注视着他，这个场景只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季晚翻了一个身，假装发出一声梦呓。 那个人或许是害怕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旁边，又轻声的离开了。 借着被子和枕头的掩护，估算着那个人应该已经背过身，季晚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来人。 是封进。 封进手脚依然被捆绑着，极小幅度的移动。终于进入到房间后，他轻轻关上了门。 知道是熟悉的人，季晚松一口气，虽然放松下来，但精神已经完全清醒。 封进或许是因为身体难受睡不着觉，所以才来看看他，又不想吵醒他，所以沉默的站着。但不管怎么说，这看起来都很像恐怖片现场。 如果他没将封进绑起来，或许…… 季晚打了一个寒颤，将被子拉过头，将自己整个人盖住。 夜深人静，睡前因为吵闹而忽略的很多事情浮现在脑海中，种种细节更加突出。 封进这么黏人，这是正常的吗？ 因为易感期，对平时根本没有意思的beta朋友生出欲望，甚至连omega都不管，这又是正常的吗？ 季晚掏出手机，查找到了更为详细的易感期资料。 资料上说，alpha易感期大体的症状都差不多，但从细节上来看，会做出的事情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而论。有人会比平时更黏人，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至于会对以前不感兴趣的人和物产生兴趣，那更是正常，更有甚者甚至会对大树、石头等物体产生兴趣。 季晚看完后，陷入沉思。 从专业角度上看，封进可能真的是没有扛住易感期所带来的冲动，所以导致了种种和平时不符的行为。 如果封进没有问题，那他呢？ 封进不清醒，但他是清醒的。他自己清楚，在帮助封进的时候，他并没有产生排斥感。 好朋友之间，是会这样互相帮助的吗？ ……反正他自己在这之前，是绝对不会接受朋友在这方面对他的帮助。 季晚努力思考这个帮助放在他和封进身上的正常与否，可这实在太难了。他们从认识之后不久，封进便用他来缓解信息素。 咬后颈，进行临时标记的动作，对于其他alpha和omega而言，已经是很亲密的行为，但他们三天两头就会这么做一次。 至于只会发生在情侣之间的亲吻，也被他们当做救助行为，也做过不止一两次。 那条正常朋友所应该做的事的界限，早已经被模糊，让他不能清晰的分辨出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 季晚无声的叹口气，闭上眼。 * 天色刚亮，季晚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洗漱过后前往学校拿东西。 封进昨晚也不知道是多少点才睡着的，此时卧室里还一片安静。 季晚出了门后往学校走，很快便到达了学校。 班主任已经在办公室里了，季晚先跟班主任请了自己和封进的三天假，然后才去到教室拿这几天需要看的书。 教室里人还不多，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孔立言居然已经坐在了教室里。 看到季晚，孔立言站了起来。 他的视线在季晚身上来回扫动，发现季晚走路姿势还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晚晚，你和封哥昨晚怎么都没来上晚自习，是去哪里玩了吗？”孔立言又坐下了。 季晚笑了笑：“没有去哪里玩，封进他易感期到了，就和他一起留在家里。” 孔立言又猛地站了起来，震惊道：“你疯了，他易感期你不赶紧跑，你留在他身边？” 不过幸好季晚看起来还完好无损，没有出什么大事，看来封进还暂时控制得住自己。 季晚也不好把封进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只能含糊其辞道：“没事，封进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把自己反锁在卧室了，我平时见不到他，只要在吃饭的时候把饭给他送进去就行。” 孔立言听到是这样的，便也放下心。 季晚拿完了需要的课本和练习册，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试探着问孔立言：“你觉不觉得……我和封进的关系太亲近了，影响他找omega伴侣？” 孔立言听着这话一愣，心里头是一惊，但脸上表情还要强行撑住。 他拿出毕生的演技，困惑的挠了挠头：“有吗？朋友之间不都是这样的？晚晚你跟封哥的关系确实很好啦，但也不至于会让喜欢封哥的omega误会吧，谈恋爱看的可是感觉和氛围，你和封哥之间就完全没有那种暧昧氛围呀，一看就是铁哥们。” 不得不说，孔立言的说法，让季晚的心放下了一部分。 季晚又问：“你们铁哥们之间，会有什么特别活动吗？” 季晚这么问，孔立言只能开始绞尽脑汁的胡说八道：“有啊，我们这一群家伙啥没干过，尿尿的时候比谁大，洗澡的时候帮搓背，一起看小电影的时候帮出不来的兄弟撸两把，互相弹对方唧唧，好多啦，一时也说不完。” 季晚：“……” 这听起来，他对封进的帮助简直不算个事。 季晚和孔立言挥手告别，走出学校，买了两份早餐后又回到房门前。 打开房门，封进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一进屋，就被按到了大门门板上。 这个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上一次他被摁到门板之后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这一次，双手被捆绑着的封进只是单纯的贴着他，没有再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跑了。”封进幽怨道。 “我还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吗。”季晚哭笑不得，举了举手里的早餐，“来吃早餐。” 接下来的几天易感期里都没发生什么波澜，硬要说的话，也就是每次季晚想要看书，封进都会在一旁进行骚扰，硬要把季晚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让季晚的学习之路大大受阻。 等到易感期完全过去，封进恢复正常，季晚给封进松了绑。 “你……”季晚看看封进因为易感期得不到足够发泄，而看起来还是很精神的某个地方，移开视线，“你自己处理一下。” “你不帮我了吗？”封进的语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季晚冷酷无情的拒绝，一是实在尴尬，二是每次帮封进都真的太累了。 “好吧。”封进活动了一下手脚，“之前你帮我，这几天我来帮你。” 季晚：“……真的不用了，谢谢。” 封进神色坦荡，季晚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不觉得这样太亲密了吗？” 封进像是看穿了他的担忧，笑起来。 “这算什么亲密？如果真有情况，我妈一定第一个出来棒打鸳鸯。”封进说。 “季晚，我知道你不希望跟alpha发展过密关系，既然这么担心，不如就交给火眼金睛的人去检验一下？”封进还是笑着，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说出，“今年 第53章 跟封进回家过春节？ 这个提议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突兀，季晚看着封进，一时沉默下来。 这可是和平时到封进家里借住或者玩几天截然不同，春节这个节日太过郑重，能在春节到家里的人，要不就是确定了关系的爱侣，要不然就是关系已经很好很好，亲如一家的铁哥们。 主要是，寻常人家也就算了，封进这种家庭，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普普通通过年的。 “不好，”季晚拒绝，“不合适。” “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还要回那个家里过年？”封进皱起眉。 季晚当然不回去，从他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想过要回去。 但好在，他暂时有了一个稳定的住处，不用担心流浪街头，没处可去。 “我留在这里。”季晚拍拍身下的沙发，“我可以在春节里帮你搞搞卫生，你回来的时候不用打理就能睡，不好吗？” 封进听着这话，感觉自己结束的易感期又要复发了。 季晚或许没意识到自己话多能引发人的联想。 不管他在不在，季晚都在这个家里等他回来。仿佛金屋藏娇里的小娇妻，秘密的，独属于他一个人，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如果季晚愿意，他能拿钱养季晚一辈子。但季晚不是那种愿意被他包养的人，如果真的任由事情这么发展，季晚可能会在意识到不对劲之后，直接就离他而去。 所以在季晚意识到不对劲之前，他必须尽快参透季晚的一切关系网，等季晚反应过来时，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我妈她很喜欢你，觉得你前途无量，知道你没地方去，特意让我把你叫回去一起过年。你不跟着我回去，她肯定会脑补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外面捡垃圾，然后伤心欲绝。”封进挑了挑眉，叹一口气，“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让她大过年的伤心，不太好吧。” 季晚低下头：“……我没有去捡垃圾。” 封进当做没听见，继续说道：“再说了，你不是担心我们之间关系过密？我妈可是正经的ao恋支持者，发现我有一丁点搞aa恋ab恋的苗头，就能打断我的腿。你跟我回去，我们在她面前用正常态度相处，从她的反应，你不就可以知道我们的相处模式是不是正常。” 季晚低头抠着手指不说话，封进拿起手机，在上面打开了几个页面，然后递到了季晚面前。 季晚抬眼一看，发现手机页面上是一个朋友圈，而这个朋友圈的主人，被封进备注了一个“妈”字。 那是好一段时间之前的朋友圈，掐指一算，正是他见过封进妈妈后的几天。 【有幸见到一个小朋友，长得可爱，性格也跟我合拍，若是能经常见就好了。可惜我平时没空，只有春节有休息时间，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无法入眠。】 这条朋友圈的发表于大洋彼岸的一个国家的深夜，季晚定定看了片刻，垂下头，舔了舔嘴唇。 “以后大学，还不知道有没有空，而且也……”封进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你读大学以后什么时候谈恋爱，说不定就没有时间来我家了。” “真的没关系吗？”季晚再次确认。 “这有什么关系，”封进像是很不解，“不就是过年来串门，你还会看到孔立言他们也来串门。” 季晚沉默半晌，点点头。 封进放好手机，从背后揽住季晚：“既然这样，我们就来说说另一个问题。” 季晚：“什么问题？” 封进声音很沉，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破釜沉舟的说道：“我不占你便宜，你这几天帮了我几次，我也会帮你几次，不会让你吃亏。” 季晚：“？？？” “这就不需要算的这么清楚了吧！”季晚惊慌的按住封进的手。 封进沉着脸：“你以为我想？还不是亲兄弟明算账，怕你觉得吃亏。如果不是为了报答你，我才不会帮别人做这种事，这还是我第一次答应。” 季晚相信封进之前完全没有这样帮助过别人，因为封进看起来是那种会把提出这个请求的人唧唧直接掐断的类型。 季晚十分感动，果断拒绝。 可是封进不依不饶，说什么这件事他占了十分好处，以后季晚梦回午夜，说不定就会因为只付出而没有得到回报生气，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可能就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了间隙。 最后季晚被逼的没办法，只好说他现在真的没有半点这个念头，等有想法的时候再叫封进。 封进这才消停下来，又问季晚一般几天才会有一次。 这个话题私密度实在太高，季晚尴尬得头皮发麻：“你一定要问这么清楚吗？” “当然，不然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私底下偷偷瞒着我自己弄？”封进说得一本正经，“你也太容易害羞了，这种普通话题，难道不是朋友之间经常聊的。” 季晚：“……” 不，他以前和朋友从来不聊这种东西。 这群alpha，话题尺度也太大了吧！ 季晚想起孔立言说的话，流下冷汗。他应该对封进是个严肃刻板的人，没有拉着他互相弹过唧唧而高兴吗？ “快说。”封进逼问。 季晚没办法，只好如实告知，作为一个没有发情期和易感期的beta，他对这个实在没兴趣，周期不定，一两个月到半年不等。 封进听着季晚说的话，眸光微黯。 怪不得……他看到的颜色那么…… 不知道季晚情动时，又是个什么模样？ 封进内心里浮想联翩，脸上还端着一副正经而又担忧的神情：“好吧，那就等你有兴致的时候再说。不过，你……有什么事，你可以放心跟我说，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你身体真的没问题？” “我健康得很！”季晚恼羞成怒，推开封进，站起身走回卧室，狠狠的反锁上了门。 * 天气由热又慢慢转凉，复习完全部三年的课程内容之后，进行第一次统考。 这一次的统考采用的是高难度试卷，考完过后，又是一片哀鸿遍野。 季晚跟封进对答案，放心的发现两个人的答案差不多，一道题他们都错得一样的概率太小，基本上他们一样，那就是正确答案。 季晚心里有了底，果不其然，等到试卷发下来，分数和他预估的八九不离十。这次他排年级第二，比封进少上两分，封进的英语听力比他考得要好。 班主任在班会上慷慨激昂，将几所知名高校往年的分数线写在了黑板上。 “根据这一次的排名比例，你们应该对自己能上什么样的学校心里有个数！都达不到心目中理想学校标准！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好好学习，我甚至还看见有人上课在玩手机游戏！你这个时间段，你这个时间段怎么玩得下去啊！” 班主任激情怒骂，下面的大部分人垂着头听。 季晚将自己的分数排名和黑板上的学校分数线进行对比，显然，以他的分数，他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一个学校。 这么多年的刻苦学习没有白费，每个夜晚的埋头苦读，都是为了实现离开这里，获得去往更高处的台阶。 还有一个多时期，这个梦想就要实现。 季晚心里开心，脸上也就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次排名出来之后刚好是周末，有半天的假期，季晚跟着封进和孔立言去吃火锅，庆祝一下本次考试的成绩。 孔立言虽然平时都很咸鱼，但高三以后被逼着学习，这次考试倒也不算太拉胯，也考在了一本线之上。 孔立言喜滋滋的点菜，同时开始吹牛：“以我的聪明才智，再努力学习一学期，拿个状元不难吧？唉，委屈小封和小季屈居第二第三了，真不好意思。” 季晚给孔立言夹了两块开胃的腌萝卜，慈祥道：“多吃点，你看你都饿糊涂了。” 封进：“菜还没端上来，你怎么就喝醉了，开始说胡话。” 孔立言假惺惺的表演被打击后的心碎，等到食材端上来，放入火锅中，隔着热腾腾的烟雾，孔立言看向季晚和封进，询问道：“晚晚，你和封哥的分数一直差不多，应该会和封哥考到一个大学吧？” 封进准备给季晚捞肉的手停顿，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其实按照当初他和季晚的约定，季晚负责给他缓解高中剩下来两年的信息素，大学之后会怎样，他们还真没有详细说过。 季晚笑了笑：“不一定，还是要看情况和专业，毕竟不同学校的王牌专业不同，我和封哥还真不一定在同一个学校。” “哦，这样啊，”孔立言又问，“那你要考什么专业呀？”季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过头反问封进道：“你要学什么专业？” 封进谨慎道：“还没决定，有兴趣的专业挺多的，高考完再说，你呢。” “那我也高考完再说吧。”季晚回答，“还有一个多学期，不急。” 季晚嘴上说着不急，也没有丝毫继续跟他们分析这个话题的欲望，而是选择安静倾听。 以他这段时间跟季晚朝夕相处后对季晚的理解，季晚这个表现，应该是早就确定了想要去的专业，否则季晚现在会继续跟他们讨论各个专业的优点。 已经决定了，却不愿意说？ 是在顾虑着什么？ 封进没有多问，他给季晚夹了一碗刚刚煮好的牛肉，继续面色如常的聊天。 大概吃了四十多分钟，喝了一大杯饮料的孔立言去上厕所，季晚和封进继续吃。 季晚给封进分一个封进很喜欢的甜点，封进抱怨道：“给我分甜点干什么，甜死了，我才不喜欢吃。” 季晚淡定道：“可是我点多了，你不帮我吃，肯定吃不完，浪费不好。” 封进表情勉为其难的吃了一个，又吃了第二个，意犹未尽的吃了第三个，放下叉子：“下次不用点这么多，不然还得我帮你吃。” “是哦，下次我一定记住了。”季晚随口敷衍。 季晚埋头继续吃封进给他夹的一大堆东西，肩膀又突然被封进撞了撞。 “你看斜对面。”封进抵着他低声说。 季晚抬头看过去，发现斜对面坐着一桌女孩子。她们全都在偷偷看着他和封进这个方向，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在看封进。 和他的视线撞上，有几个女生脸上露出羞涩的笑。 季晚也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没有多看，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吃东西。 “你就这么不当一回事，等一下她们过来要联系方式怎么办？到时候再拒绝多尴尬，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人还伤人自尊。”封进在季晚耳边说。 季晚也小声说：“那怎么办，如果她们过来，先给联系方式，然后私底下再说清楚？” “也不好，联系方式是这么容易就给出去的东西吗？”封进眉头一皱，“你不会还这样加过其他人吧。” 季晚：“……过后我都有说清楚的，删掉了。” 封进没想到还真给他套出一些话来，气得眼睛一瞪：“以后不许这样了，你就不能利用身边条件，委婉拒绝他们？” 季晚：“……” 他这方式还不够委婉吗？ “那你说说，有什么其他更好的方法？”季晚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封进：“你把左手放下来。” 季晚按照封进说的，把手臂垂下来，左手放到桌面之下，右手继续照常吃东西。 这样子，能对别人会造成什么威慑力吗？ 季晚还在思考着，就感觉到有另一只手碰了碰他左手指尖。 季晚在瞬间心领神会，将手指微微张开，那只手果然握了上来。 两只手十指相扣，彰显著两只手主人的亲密与关系的不一般。他们偷偷的在桌面之下甜蜜着，像是不能言明的小心思。 再去看那桌女生，有的明显愣住，有的似乎更加兴奋，但过来搭讪的欲望看起来已经完全消退了。 季晚在心底暗暗感慨。 封进这个人，只要想做什么，有时候心眼是真的多得可怕。 幸好他们处于同一阵线，这份心眼不至于用到他身上，真是太好了。 第54章 天气渐渐寒冷，时间在学习当中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放寒假的日子。 经过一轮紧张的期末考试，疲惫的高三学生们，总算得到了一段休息时间。 “寒假不是给你们用来玩的，是用来给有毅力和决心的人偷偷逆袭的！你睡到中午才醒，开学就有可能成绩直接倒数，大家心里都要有点数……” 班主任在讲台上絮絮叨叨，但是讲台下边的大多数人，心早已经不在教室。更有甚者，已经在讲台底下掏出手机给家人发信息，或者直接玩起了游戏。 等到下课铃敲响，班主任无奈的挥挥手，众人立刻欢呼着跳起来，背起早就整理好的书包离开教室。 季晚也已经把寒假作业和书本放好了，他回头看，封进正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孔立言则和他们告别后欢呼着开溜。 等到封进也收拾完，两人回到学校附近的那套房子，季晚看着封进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季晚犹豫着说：“再见。” 封进：“？” “你跟我再什么见？”封进扭头看过来，皱起眉，显得凶神恶煞的，“你跟我回家过年，都说好了，还想反悔？” 季晚没想反悔，可他虽然说要跟封进回去过春节，但是放寒假到过年之间又有挺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封进家，感觉不太好。 季晚向封进解释了自己的想法，最后说道：“我先待在这里，等到临近过节，再跟你过去。” “你在说什么梦话，你一个人在这里，吃什么？”封进一口否决，“不会是想要我再从家里过来，专程来给你做饭吧？” 季晚：“……我没有这么想过。” “学校食堂不开，出去吃浪费钱，自己动手浪费学习时间，除了跟我回去，你选择哪个都是对人生的不负责。”封进严肃的说着，打开属于季晚的那边衣柜，把他觉得季晚穿得好看的衣服往箱子里面装。 外套，毛衣，裤子，睡衣，内裤……内裤颜色可以挑一挑。 “够了，你不嫌恶心吗，”季晚抢回封进手上自己的衣物，耳根微红，“我自己收拾，你去收拾你的东西！” 封进遗憾的让开位置，看着季晚把衣物放进行李箱。 这有什么恶心的，怎么老跟他见外，他帮季晚收拾一下衣服，怎么了？ * 再次来到封进家里，季晚收到了以管家为代表的家务人员的欢迎。 距离春节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封进爸妈果然不在家，又是封进一个人的天下，让季晚放松下来。 季晚跟着封进早上八点起，晚上六点结束学习，中间的时间段按时吃饭休息，学习状态保持得相当良好。 到了晚上，他们就一起玩玩游戏或者看看电视，放松一下心情。 这天晚上学习结束吃过晚饭之后，季晚懒得动弹，干脆跟封进一起窝在床上看电视剧。 他记得封进应该是挺喜欢看狗血电视剧的，否则也不会各种狗血桥段张口就来，当初扫墓的时候和封进聊的那次天，封进还说担心他向电视上那样被豪门alpha虐恋情深。 季晚对看什么无所谓，于是找到一个正在电视上播放的一看就狗血的电视剧。 封进看季晚一眼，没说什么，两个人调整了合适的观看姿势，裹着被子看电视。 这部电视剧果然足够老套狗血，豪门alpha看上贫穷小白花omega，两个人相处后有了感情，感情暧昧期，刚好一场大雨让omega衣服湿透，alpha便带着omega回家换衣服。 接下来便是换衣服时的暧昧互撩，甜甜蜜蜜，两位主角的感情顺利升温。 再然后，却不小心撞上一位容颜艳丽的豪门omega，将这位豪门omega撞了一下。 豪门omega愤怒的看着贫穷小白花，一巴掌甩到了小白花脸上。 小白花被打了一巴掌，难以置信的看向豪门omega，又眼泪汪汪的看着alpha，希望alpha能帮自己出头。 而他爱慕的alpha却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是我的青梅竹马……他从小就脾气不好，小白，你性格温柔，多担待点。” “我让着他，就算我被打也没关系吗？”小白花眼睛里闪着泪花，而被他看着的alpha转过头，没有回应。 接下来，这位青梅竹马的omega留下来吃饭，家里准备的菜色就全是他爱吃的，alpha的父母还殷勤的给他夹菜，对他的喜欢肉眼可见。 最主要的是，豪门alpha全程注意着青梅竹马的喜好，给他添饭夹菜，完全忽略了小白花。 小白花失魂落魄的回家，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到，重伤，失忆。 封进：“……” 什么鬼东西，为什么这种会造成对alpha的厌恶，阻碍别人追求真爱的电视剧还没下架。 封进面无表情的换了台。 季晚正看得全神贯注，突然被换到新闻联播，不由得一愣。 不对劲，封进不愿意继续看喜欢的狗血电视剧，这里面肯定有内幕！ 季晚转念一想，问封进道：“你有没有从小认识的omega？” 封进皮笑肉不笑，掐住季晚的脸：“问这个干什么，你想认识他？” 季晚一听封进这个回答，就知道是有的。 也是，封进认识的人那么多，里面全部是alpha和beta，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就是不知道，封进和跟那个门当户对又从小认识的omega，关系怎么样。 季晚开玩笑道：“封哥放心，到时候你的青梅竹马来你家做客，我肯定尽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我退出，成全你们。” 季晚话刚说完，就被封进按到被子里，按着滚来滚去。 封进隔着被子，轻轻的拍拍季晚的头表示愤怒。 退出，想都别想，这条路已经被他堵死了！ * 距离除夕夜还有几天的时候，封进的父母全都回来了。 封父看起来很严肃，看到季晚后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严肃的点点头。 而封进母亲就要热情很多，热情到甚至让季晚感到惶恐。 封进母亲本来就长得好看，只是平时太严肃，当她言笑晏晏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非常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小晚，我去考察的时候，发现有一个设计师设计的衣服，特别符合你的气质，所以就带了好几件回来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封母微笑着给季晚推过来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季晚有些呆愣，完全不知道应不应该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他跟这个年龄段对他和蔼可亲的omega相处经验太少，他所擅长应付的，是给他买完衣服之后，就立刻向所有人吹嘘自己劳苦功高，并要他跟着承认这一点的人。 但其实不需要他的反应，因为封进已经接过来了。 封进还打开箱子看了看，嫌弃道：“哪里符合他的气质，他穿上这衣服都要变得庸俗，算了，回头我给他挂到衣柜上面去。” “是这次没挑好，”封母并不生气，“下次再给小晚选更好的。” 封母说着话，脸上表情看似随意，但实际上极其认真的在观察着季晚的神情。 她不知道季晚对什么样的长辈更容易有好感，只能先从最普通的慈祥型开始。 这个类型不会出错，但同样的，也很难给季晚留下深刻印象，毕竟实在太普通常见…… 封母这么想着，就见季晚垂下头，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又努力的站直。 “谢谢阿姨。”季晚声音很轻，“您选的都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衣服。” 封母在商场上打拼多年，听出一个人是不是在有意恭维她那是轻而易举。 季晚没有在恭维她，甚至在这几句话组合起来，怎么都像是客套话的句子里，她听出了真心实意。 封母心里闪过一丝诧异。 奇怪，这个小同学，好像非常容易被满足的样子？ 如果她是顺带给封进捎几件衣服，封进虽然也会对她表示感谢，但绝对不会这么正经又局促。 封母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季晚和封进先把衣服放好，到时间再下来吃饭。 季晚回到自己的客房，封进拎着箱子跟在后面，等到了房间之后打开箱子，把衣服挂到衣柜里。 季晚也跟着挂，他的动作并不如往常利索，而是有些慢。 封进挂着挂着，突然听见季晚开了口：“你妈妈好温柔。” “因为她喜欢你啊，你看起来那么乖，是她最喜欢的那一款，”封进笑了笑，把一件衣服拿起来对着季晚比划，面不改色的说，“她巴不得收你当她儿子，让你改口叫她妈，然后再把叛逆的我赶出家门。” “胡说八道。”季晚捶了封进一下，“别瞎说啊，你妈肯定爱你胜过喜欢我。” “行，你说的都对。”封进又换了一件衣服往季晚身上比，觉得季晚实在是那种穿麻袋都好看的人，不管穿什么衣服都不会被掩盖住自身的气质。 当然，他觉得季晚不穿更好看。 等到晚饭做好，季晚和封进下去吃东西。 封进一家人齐聚，作为一个外人，坐在这一家人之中，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季晚保持着安静，听着封进一家人的谈话。 封进父母果然在询问封进的日常生活学习，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晚总感觉封进和封进妈妈的话题，在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引。 比如封进父亲问封进的成绩，聊着聊着，就会聊到他的成绩也很不错，一点不比封进差身上。 比如封进父亲问封进有没有喜欢的对象，聊着聊着，又会聊到现在长得好看的人越来越少，如果都能跟他长得一个水平，封进可能也不愁找对象了。 季晚也不傻，知道这是为了不让他感到尴尬和被忽视，所以特意将他拉进话题当中。 封进一如既往的为他着想，而封进妈妈也很温柔。 ……有点像他记忆中的母亲。 等到吃完饭，封进父亲有一个紧急文件要处理，回到书房当中。 封进母亲想要饭后在花园里散散步，让季晚和封进陪着她一起走走。 而封进看看季晚，又看看自己的妈妈，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想要和季晚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装作拒绝道：“孔立言约了我晚上一起联机打游戏，时间快到了，我就不去了，季晚陪您去。” “玩游戏，你就知道玩游戏。”封进母亲念叨几句，微笑着拍拍季晚的肩膀，“小晚，那就麻烦你陪我走走了，你不介意吧？” 季晚当然不在意，但他从心底里感到了紧张。 万一说错话，让封进妈妈不高兴怎么办？ 他不会撒娇，也不擅长嘴甜的说好话去哄长辈开心，封进妈妈跟他近距离接触之后，会不会觉得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怀着这份巨大的紧张，季晚跟着封进妈妈走向院子里的花园。 封进家的后花园很大，里面一切植物都被照顾得生机盎然，修剪得整整齐齐，漫步在里面，却是是一种享受。 封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她单独跟季晚出来，当然有自己的目的。 想要进一步拉近跟季晚的关系，让季晚从她身上感受到母爱。 这样，哪怕季晚以后跟封进之间的关系产生了间隙，发生了争吵，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许季晚就不会离封进而去。 两个人漫步到花园里的一条小路里，那里种植着成片成片的花朵，微风吹动，便会有花香传入鼻内。 “这里，是当初预留出来，给还小的封进种一些他喜欢的植物的。”封进母亲微笑着，弯腰摘下一朵花。“不过他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没兴趣，所以园丁就随便种了些花卉在这里。” 季晚放眼望去，一朵朵的花美不胜收，他由衷的感慨道：“真好。” 季晚听着封进母亲说的封进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的封进调皮捣蛋，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东西都敢招惹，让人心累。 季晚安静倾听，偶尔询问上几句。 封进母亲感觉气氛铺垫的差不多了，开始试探道：“小晚，阿姨也给你在这里留一块……” 异变突生，两只蜜蜂从刚刚被封母摘下的花朵中飞了出来，它们晕头晕脑的飞了几圈，一只攻击向封进妈妈，一只攻击向季晚。 封进母亲当即惊呼一声，下意识就想要逃离躲避，然而又想起来，按照她在季晚面前的人设，她现在需要挺身而出保护季晚，这样才能触动季晚的内心。 封进母亲咬咬牙，刚想按照计划形式，身边那修长的身影却挡了过来，丝毫不考虑后果的一伸手，将飞向她的那只蜜蜂抓住。 季晚面色发白，抿着唇，乌黑眼睛看她一眼，却是开心的笑了笑。 封母着急的要去看季晚的手：“怎么样，疼不疼，让阿姨看看？” “您没事就好了。”季晚那双漆黑而纯粹的眼眸还是看着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季晚扔掉了被他捏死的蜜蜂，尽量舒缓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您不用放在心上。” 封母有些懵，她看着季晚，突然回想起了什么。 她当然是早就打听过季晚家庭背景的，然而在这一刻，年幼丧母，被家人排挤这几个字，才算真正的在她心底展现出真正的意思。 那是从小便失去了来自母亲的关怀，对母爱的渴望。 那是什么都来不及为母亲去做，所留下的遗憾。 ……她怎么突然觉得，封进当初说的那个主意，那么狗呢？ 第55章 季晚手受伤的事情，闹得还挺大。 他本来想装作不是很疼的样子去医院，可封进妈妈一把抓住他的手，火速叫来看家庭医生。 季晚被强行按在床上，进行了一次被很多人团团围住，满脸担忧盯着的体验。 可是他明明只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很大的疾病啊？ 季晚生更严重的病时候都是自己解决，如今突然来这么一下，从心底感到了不好意思。 他僵硬的看着家庭医生把他的伤口处理好，又裹上纱布，叮嘱他不能碰水，这段时间尽量少用这只手。 医生离开后，封进妈妈抹抹眼睛，一脸愧疚的握住季晚另一只手：“小晚，这次是阿姨对不住你，你想要什么，尽管跟阿姨说。” “阿姨，我也没做什么。”季晚坐立不安，“您太客气了。” 季晚一脸的不适应，封进妈妈看着他的表情，也能大概猜到季晚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场面，这么一想就更加觉得心酸。 “行了妈，你这样也太吓人了，没见季晚都不敢说话？”一直在旁边眉头紧锁的看着，没怎么出声封进开了口，“您先走吧，我跟他聊天。” 封进妈妈叹口气，站起身。 “这段时间手不方便，阿姨也不叫那些你不熟悉的人来照顾你了，就让封进来吧。”封进妈妈一巴掌拍到封进背上，“你跟封进熟，别管他愿不愿意，有什么事尽情使唤他就行，他不愿意帮你你就来跟阿姨说，阿姨收拾他。” “不用了阿姨，我还有一只手能用，不需要封进他……”季晚想要证明自己好得很，可是封进妈妈根本不听他说的，叮嘱着封进要方方面面都注意，要任劳任怨，不能耍小脾气。 说完，封进妈妈走了，留下季晚和封进大眼瞪小眼。 封进出了房间，没过多久再次回来，手里拿着一杯水。 他没有将水杯递给季晚，而是直接端到了季晚嘴边。 “少爷，喝水了，我喂你。”封进一脸隐忍的表情。 “……别闹。”季晚无奈，伸出没有事的左手接过杯子，“我只是一只手被包扎起来了，不是双手残疾，基本上所有事情都能自己干。” 季晚想得好好的，虽然他右手不能用了，但还剩下一只手，想必可以应付绝大多数的问题。 “哦，是吗？”封进一脸不信，“请问你一只手要怎么搓背？” 季晚：“……” 季晚想说他这两天可以暂时先忍一忍，先把一只手能洗到的地方洗干净，然而封进似乎预知了他的想法，一脸嫌弃的后退两步：“啧，好脏。” 季晚：“……” 可恶的洁癖鬼，他才不脏！ 封进本来就是个实干派，他没有多说，而是直接打开季晚的衣柜，开始往外拿衣服。 睡衣要季晚跟他一起买的毛绒绒睡衣，颜色拿个清新的蓝色，内裤也来个搭配的颜色…… 季晚从床上坐直了，立刻就要下床从封进手上抢救回自己的衣服，然而又被封进无情的镇压。 封进一手把季晚的衣服抱在怀里，一手按住季晚，冷着脸说道：“不想我帮你洗澡，以后就多注意点，少让自己受伤。” “我也不是故意想要受伤啊，这不是意外吗。”季晚伸手去够自己的衣服，“你还给我，我自己洗。” 封进把季晚的衣服举高，他看着坚持要将衣服拿回来的季晚，皱起眉。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之前那次……我吓着你了，让你害怕，所以抗拒？”封进问。 季晚一愣，最开始还不明所以，但很快反应过来。 封进所指的，是之前那次易感期时，所发生的意外。 那时候，他的身上还带着omega甜美的信息素气息，封进接他回到家里，强行脱去他的衣物，要给他清洗干净身上其他人的信息素。 流水，泡沫，牛奶沐浴露的香气，还有那要将人吞噬的灼热视线，私密处被盯上，要被强暴时的恐惧不安。 他们之后都没有再聊起这件事，但所有细节他们都记得，而且历历在目。 封进的表情沉下来，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季晚看着封进，轻轻笑了一下：“没有，你那时候也不是故意的，控制不住自己，不怪你。而且你最后也控制住自己停下来了，很厉害啊。” 封进的表情还是有些沉闷，季晚拍拍他的肩膀。 “如果我害怕，后面就不会留下来了。”季晚躺下来解释道，“你不要想太多，不是害怕，我就是单纯不习惯跟别人一起洗澡而已。” 封进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这个解释，他把季晚的衣服重新抱到怀里，低声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易感期被绑起来的那几天，都是你在帮我擦身做清洁卫生。” 季晚当然记得，那几天封进手脚全部被绑起来了，当然不可能自己洗澡，所以全部由他来负责清理。 “总不能我有需要了你帮我，你有需要了我让你自己来。如果你之前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没有留下心里阴影，”封进叹口气，抬起眼，看着季晚的眼神里满是认真，“这次，换我来照顾你试试。” 一段关系想要发展的长远，那么就不能只是一方单纯的付出或者索取，相对平衡，才能走得更久。 也许，封进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个，所以才会对这件事这么坚持。 季晚看着封进认真的表情，缓缓点了点头。 * 和别人一起洗澡，互相擦背，听起来是那么的正常而普通，但是对于性格内敛，从不去公共澡堂的季晚来说，可是说是一个对自己的挑战。 虽然说他跟封进已经坦诚相见过好几次，还一起游过泳，封进教他游泳的时候还有过不少的肢体接触，但一起游泳听起来就很健康向上，一起洗澡听起来就怪怪的。 不过也可能不健康的是他的思想，毕竟在封进这群alpha眼里，好兄弟一起互相洗澡搓背，是友情的体现。 浴室的门被关上，浴霸打开，封进把季晚要换的衣服放好，转过身看向季晚，伸出手就要帮季晚脱掉衣物。 季晚往旁边一躲：“我先自己试试，我还没有试过一只手脱衣服，如果不行你再帮我。” 封进于是收回手，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季晚自己一个人折腾。 季晚穿的毛衣不是宽松款，而是松紧比较适宜的类型，领口比较狭窄。 季晚一只手拽着毛衣下摆往上拉，艰难的把毛衣拉过去，结果毛衣卡在脖子上。 一只手操作就是比两只手费劲，季晚拽住毛衣领子用力，终于把自己的脑袋拯救了出来。 头发和毛衣摩擦时产生的静电让季晚头发膨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凌乱，显得人都带上几分傻气。 先把受伤的那只手上的衣袖脱掉，剩下完好的那只手上的衣袖，没办法用受伤的手协助，季晚一甩手臂，毛衣飞出去，飞到了封进身上。 季晚：“……” 他好像一个傻子。 他毫不意外的听见封进笑了一声，然后掌声响起。 “厉害，真厉害！”封进夸赞道。 “你别说话了。”季晚瞪封进一眼，继续解决剩下的衣物。 剩下的衣服都算是比较好解决，季晚没过多久就全部解决完毕。 羞耻还是没办法一时半会全部根除，季晚只能努力调整自己的思想。 他是封进的大爷，今天来，就是享受小封的搓澡服务，他不满意，小封就要被扣工资了。 这么想一想，季晚觉得理直气壮多了，他走上前，让封进帮他洗头洗澡。 白色泡沫再次覆盖上肌肤，上一次这个场景里，给季晚带来的是恐惧，而这一次…… 封进正在任劳任怨的给他搓背，丝毫没有展现出任何大少爷脾气，给他清洗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和易感期时简直判若两人。 季晚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绷慢慢减少，最后完全松懈下来。 “太重了。”季晚点评道。 “您可真是身娇肉贵，我一成力度都没用，干脆用棉花来给你洗算了。”封进抱怨着，还是放轻了力度。 洗完澡，封进给季晚套上衣服，又吹干头发，确认季晚没有什么再需要的东西之后，这才离开，返回自己的房间清理也被打湿了一部分的自己。 浴室门关上，久久没有被打开。 * 除夕夜，由于封进家的爷爷跟奶奶去热带岛屿过二人世界去了，所以就由剩下的封家兄弟一起聚一聚。 季晚本来以为他会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个熟人。 “季晚哥哥！”封进的小堂弟哭丧着一张脸，抱住季晚大腿，“你也在这里，是已经嫁给堂哥了吗，我没有机会了吗？” 季晚：“……” 封进一只手拎起堂弟的衣领，将他强行和季晚分离，冷着脸道：“你没有机会了，所以不要想着谈恋爱，给我好好读书。” 跟封进家关系密切的兄弟姐妹并不是很多，只有小堂弟一家人，还有另外一个搞科研的alpha姑姑。 他们对季晚的出现感到好奇，旁敲侧击地询问季晚和封进之间的关系，得知是好朋友的关系之后，都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庆幸封进没有早恋，还是该难过于封进还是一副万年不开窍的样子。 “咱们家小进多受omega欢迎啊，以前在大院里，偷看他，给他送早餐的omega就没断过，人太多了，还互相争风吃醋呢。”封进的姑姑发出感慨，“以前老担心小进早恋，结果后面发现这小子压根不长这条神经。” 季晚在一边边吃边安静的听，听着这个话题，他又想起之前跟封进看的狗血电视剧。 按这么说，和封进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omega，还不止一个，数量庞大。 说起八卦大家都兴致高昂，封进的叔叔也开口：“我记得其中有一个，长得算得上特别好看吧，老是跟着小进跑，可惜他后面出国了，不然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小进发展成呢。当时嫂子还说，觉得他和小进挺配的，信息素也都很强。” 封进妈妈看一眼季晚，连忙否认：“那都是以前了，开玩笑的，哪里能当真？” 封进爸爸想起什么：“那个孩子，他今年回来，过几天会来咱们家拜个年。” 这话一说完，叔叔和姑姑两家人纷纷起哄，让封进到时候相处相处。 季晚跟着起哄，然后腿在桌面底下被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 撞他的，肯定只有坐在他旁边的封进，季晚转过头，看到封进一脸凶神恶煞盯着他。 季晚：“……？” 怎么了，封进瞪他干什么？这也不是他起头的呀？ 第56章 吃完除夕夜的晚餐，封进家里的大人也不要求小一辈的坐着跟他们喝酒聊天，于是季晚跟着封进，带着小堂弟离开了餐厅，前往花园。 那里已经清出了一块场地，本来用来观赏遮阳的凉亭边上放着各种种类的烟花。 小堂弟兴奋的跑上前，在烟花堆里挑选自己喜欢的类型，并在管家的帮助下顺利燃放。 五彩斑斓的笑脸图案在天空中绽放，封进拿了两根小的手持烟花，把其中一根递给季晚。 “玩没玩过这个？”封进问。 “……没有，没什么机会。”季晚实话实说。 一般春节放烟花，当然是跟家人一起放，很少会有朋友聚会的时候一起放烟花玩。而他本来就没兴致跟季珂一起进行各自活动，所以自然也没玩过这个，只见过别人玩。 封进哼了一声：“好吧，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教教你。你看看它的名字。” 季晚低头去看，在外表包装上看到了这个烟花棒的名称——许愿流星棒。 “看到了吗，和别人一起点燃的时候许愿，只要是同一个愿望，就能成真。”封进一本正经的说。 季晚：“……” 封进是认真的吗，这听起来就很不科学。 封进把自己的烟花棒点燃，又用自己的去碰季晚的烟花棒，将两个烟花棒全部点燃。 绚丽的烟火喷射而出，暖色的烟火照亮两个人的脸。 “快点想一个愿望，在烟花熄灭之前说。”封进催促道。 许愿？许什么愿？ “希望我们明年都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季晚下意识说道。 “这种事情是一定会实现的，哪里还用得着许愿，换一个。”封进说。 “那……希望我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季晚又说。 封进沉默片刻：“你许的愿望，和我七十岁的爷爷一样。” 季晚：“……” “你就不能说一个有可操作性的愿望吗？”封进面无表情，“快点。” 烟花变成了红色。意味着即将被烧完。 “希望明年……”季晚抿了抿唇，小声道，“封哥还能继续罩我。” 烟花棒燃放完毕，光线暗下去。 季晚的头发被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揉了一把，他抬起眼，看见封进脸上淡淡的笑。 封进看起来很开心。 他也很开心。 * 大年初二之后，封家兄弟姐妹离开。 而作为大户人家，从大年初三开始来封家拜访送礼的人简直数都数不过来。季晚这种时候一般就待在房间里，不给别人添乱。 一般来拜访送礼的人都不会留下来吃饭，所以季晚可以学习结束之后再下来。 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季晚下到客厅时，看到了几位陌生人。 而其中一位，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和他年纪相当，衣着精致而得体，五官可以媲美季晚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些明星。 简而言之，这就像是那些只会在电视剧小说中出现的omega，眼角眉梢当中全是高贵与矜持。 那个少年察觉到他的出现，朝这边看过来，和季晚的视线对上。 几乎是在瞬间，季晚就发现那个少年身上的气势变了，由原来的闲适，到发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时的警惕。 那个少年的家长也发现了季晚，诧异的微微瞪大眼睛，然后又恢复得体的微笑，向封进妈妈询问道：“这位是……？” 封进妈妈回过头，看到季晚后笑着说道：“这位是封进的朋友，过年来找他玩呢。” 季晚直觉，这不是他应该出现的场合。正要找个理由重新离开这里，就见封进妈妈朝他招招手：“小晚，过来这里坐，快吃晚餐了，就不上去学习了吧。” 季晚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到客厅，坐到封进妈妈旁边。 而随着他的坐下，那位少年再次看了过来，凝视季晚片刻后，客套的弯了弯眼睛。 季晚又不傻，联系一下之前封进父亲说过的，和封进一起长大的omega回国以后要过来吃饭，大概率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想也知道，他这绝对是被当做了竞争对手。 这不是他第一次直面封进的爱慕者，但这种类型的，还是第一次见。 之前的白嘉虽然也喜欢封进，而且也和他当面接触过，可白嘉毕竟不是和封进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封进而言完全不熟悉，就是个陌生人。 但这个少年则不同，和封进相处的时间很长，和封进之间的关系他也不清楚，说不定还不错。 那个少年垂下眼，面容有些羞涩：“好久没见过进哥，都快要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以前他总跟我一起上学，自从出了国，就没有这个机会，好可惜，真怀念那个时候。” 少年的家长帮忙搭腔：“是啊，以前小钰和封进的关系真是没的说，这次难得见面，可得多让孩子们叙叙旧。” “一眨眼都过了好多年了。”封母都不记得这个人和封进关系具体怎么样了，只能含糊其辞，转移话题，“他现在都是在住学校旁边，上下学都方便，也不用走那么远的路。” 少年面容中带着几分心疼：“进哥一个人住吧，一个人住虽然好，但有时候想找人搭把手做事，也是挺麻烦。” 季晚：“……” 不，封进不是一个人住啊。 “这次小钰回来，就先不出国了，转回国内高中。住宿可能一时半会弄不好，学校离家又远，不知道能不能暂时到小进那里住几天？”少年的妈妈问。 封进妈妈笑容完美的嘴角一僵：“这不合适吧。” 其实，如果换在之前，她双手赞成封进多些机会跟优秀omega联络感情。韩家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敢这样做出试探。 可是，现在有季晚在，她并不需要这些。 “没有多余位置了，总不能让小钰睡客厅，多不好。”封进妈妈还是笑着，拍拍季晚的手背，“封进现在跟这孩子一起住呢。”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季晚身上，他毫不意外的见到那个少年脸上笑容维持不太住，直勾勾的盯过来。 季晚感觉这个眼神有点眼熟，他好像在之前那个狗血电视剧里见过，那个渣a的青梅竹马就是这么看着小白花o的。 ……可是，他也不是和豪门alpha暧昧难分的小白花omega啊？ —— 韩钰没有想到，他回来以后，还会碰到这种事。 明明他父母告诉他，封进没有走得近的omega，他的希望很大。 他和封进，不管是家世容貌还是信息素强度，都很匹配，是天生注定的一对，突然插进来一个人，这算什么事？ 最主要的是，这是什么人，家族听都没有听说过，也配和他比吗？ 既然如此，就让这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知难而退好了。 如果真的只是朋友，和封进没有其他暧昧关系，想必也不会在意他做的事情吧。 —— 到了晚饭时间，封进结束学习从房间里下来，他朝客人点点头，直接坐到了季晚旁边，并没有对许久不见的儿时玩伴表现出太大的热情。 场面有点尴尬，季晚都有些看不下去。 韩钰停顿一下，坐到了季晚和封进的正对面。 大人们坐在长桌的上方，说一些工作相关的事情，而他们几个学生坐在长桌另一头，倒是更方便私底下聊天。 季晚以为韩钰会更多的跟封进说话，可没想到的是，韩钰居然慢慢的，将一些话题抛给了他。 韩钰微笑着回忆：“说起来，我以前会把好多种花插成一束，好看就拿去给你看，进哥你还记得吗？” 封进皱皱眉：“不记得。” “不记得也挺正常的，毕竟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还记着我一个小小的兴趣爱好。”韩钰继续问，“我看你家花园里有好多漂亮的花，等一会我能去摘一点吗？” 花园里的花是封进妈妈的，封进没说话，边上听见的封进妈妈倒是答应了。 “那里太大了，一个人去有点可怕，进哥应该很忙，那位同学，我们一起去吧？刚好你也可以和我一起插花，我们可以互相评价呀。”韩钰说道。 季晚原本埋头吃饭，想要当一个透明人，没想到还是被点了名。 “……我不会插花。”季晚抬起头，缓缓说道。 韩钰装作惊讶的捂住嘴：“哎？是这样吗？” “嗯。”季晚应一声。 韩钰道了歉，然后接着说关于他留学期间的趣事，说着说着，问过一句封进后，像是不好意思让季晚落单得不到搭理一样，又开始问季晚：“f国虽然是旅游胜地，但治安不太好，你在那里玩的时候没有被抢吧？” 季晚：“……没有。” 季晚并没有能出过国，更不用说去国外的旅游景点游玩。他看着韩钰，觉得这个场面有些熟悉。 或者说，他经历过太多次了。 通过和他的一个对比，让另一方显得更加优秀。这个手段，继母那一边的亲戚，经常用在他和季珂身上。 他曾经被从头到脚的点评拉踩，从不会撒娇的死板性格，到beta没有甜美信息素，普通得丢到人群中就能被淹没的性别，再到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一切对他的贬低，都是为了烘托出季柯的优秀。 相对来说，韩钰的拉踩因为还顾及着很多东西，不敢对他太过明目张胆，言语之间也不算犀利，和他经历过的相比，简直就是幼儿园水平的输出。 这种程度的拉踩对比，让季晚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他可以对这些话进行反驳，但孤身一人借住在这里的他，对封进家的客人这么做，未免太过于不合时宜。 算了，这个人跟封进之间青梅竹马，他早就应该识趣一些让开位置，让两个人叙旧。现在他在这里，这两个人基本都没有互相交流过，可能也是因为他这个灯泡太亮了。 “季晚。”封进沉声，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嗯？”季晚看向封进，笑了笑，“怎么了？” 封进看着季晚仿佛无事发生的表情，没有能说得出话。 季晚快速的吃完饭，找了个借口向大家告别撤离，离开这个他不应该出现的场合。 封进想要跟着他离开，但又被封父叫住，不得已，只能皱着眉头，看季晚一个人离开了。 季晚没有回房间，他用的借口是吃的太撑了，想要散步消消食，于是往外面的花园走去。 夜晚的花园静谧，走在其中，有一种奇异的心理上的安宁。 植物不会说话，也不能动，永远不可能伤害他。他在这里，是绝对的安全。 季晚走着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他在草丛里看见了几只萤火虫，在夜晚的幽静灯光中，飞来飞去的萤火虫显得俏皮又可爱。 季晚蹲下来，近距离观看那些飞来飞去的萤火虫，没有留意到上面的灌木丛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季晚拿出手机给萤火虫拍照，他全程没有发出声音，全神贯注，等到回过神时，发现有两道脚步越来越近。 “他可能不在这里，也许是回去了吧。”韩钰的声音含羞带涩，柔柔弱弱的，“我对这里不熟悉，你能带我继续逛逛嘛？” 季晚收回手机，不用多想，这肯定是封进和韩钰这两个人。 季晚不想冒头当电灯泡，于是继续没有出声，等待这两个人离开这里。 可是脚步声停止住了，封进和那个人，居然不继续往前走了。 “这里赏月角度很不错，今晚的月色真美呀。”韩钰轻声道。 季晚感到了尴尬，怎么就这么巧，让他撞到这韩钰走到这里对封进告白？他可不是故意想偷听的。 而封进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呢？ 季晚看不见封进的表情，但他听见封进冷冷的声音：“这里没有其他人，我就直接问了，你什么意思。” “就……”韩钰的声音更小了些，哪怕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出他害羞的低下了头，“就是今晚的月亮很漂亮，月色很美……” “我不是问你这个。”封进冷冷的打断韩钰的话，“我是问你，在餐桌上针对季晚，你是什么意思？”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季晚一愣，更加专注的倾听接下来的对话。 他没有想到，封进居然看出来了，并且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我没有针对他。”韩钰重新开了口。 封进冷笑一声。 韩钰的声音有些委屈：“如果我针对他，他生气，肯定会有表现的吧，既然没有表现，那就说明我没有针对他，或者他自己都不在乎，你还因为这个凶我。” 季晚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他不在乎吗？ 不知道，他自己都很难说清楚在不在意那几句话。 多年以来，他已经养成了对这种类型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习惯，并且心里压根不会生起什么波澜。 毕竟就算在乎，生气的也只会是他自己，因为心脏而难受的也是他自己，又不会有人帮他出头。 所以他不生气，也不在意。 “他不在乎，”季晚听见封进开了口，“我在乎。” 季晚睁大了眼，他抬起头，试图透过灌木，看清封进脸上的表情。 可他看不见，就只能听见封进的声音。 “他脾气好，也不是用来让你们欺负的。”封进声音冷冽，“你离开之前，我要听见你对他的道歉。” 冬日的夜晚很安静，没有虫鸣与鸟叫。 他不在乎的，有人在乎。 有人一点无关紧要的委屈都不想让他受，在给他出头。 季晚眨眨眼，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感觉有一粒小石子砸入平静的心湖中，激起一片涟漪。 第57章 季晚听见韩钰不敢相信而愤怒的声音，韩钰愤怒离去，而封进压根没有追，继续在这个花园里寻找季晚的踪影。 季晚没有信息素，就算封进嗅觉灵敏，也没有能精确找到季晚的位置，而是朝着另一条岔路走远了。 季晚大气也不敢出，火速离开案发现场，假装自己根本没来过这块区域。 没过多久，季晚看到了找过来的封进。 明明上一次见到封进，距离现在还不到半小时，但心境却是有了很大不同。 季晚眼神漂移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将视线转移到旁边茂盛生长的鲜花上。 “这朵花好香。”季晚指了指身边火红的玫瑰，“你要不要闻一闻？” 封进闻了闻，嫌弃的皱皱鼻子：“不好闻。” 不好闻吗？ 季晚疑惑的凑过去也闻了闻，是很浓郁的玫瑰香，没想到封进居然不喜欢。 火红娇艳的玫瑰，美人闻花，花面交相映，这是美好至极的画面，让封进心动而难耐。 “我的信息素比这个好闻多了。”封进闷声道。 季晚：“……” 馥郁的玫瑰花香味飘散在夜空中，季晚的指尖被玫瑰花香气所沾染。 现在季晚身上不带着半点封进的味道，而是带着其他香气。 封进拉住季晚，沉声道：“趁着这里没人，咬一口。” 一般情况下，季晚听见这句话时就会转过身，垂下脖子，让封进咬上他的后颈。 可现在季晚定定站着，没有反应。 “怎么？”封进问。 季晚没有说话，他看看娇艳的花朵，又看看封进。 封进帮他出头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心中那颗小石子所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 他想要……更亲密些的接触。 “这里没有暖气，冬天在室外被咬有比较疼一些，能不能换个方式？”季晚试探道，“或者进屋再咬。” 封进一愣，当即否决进屋再咬的提议。 他想要亲吻季晚本来就不容易，每次都要找合适的理由。现在季晚主动开口，他当然不会让这个机会溜走。 “算了，冬天伤口也不容易愈合，就暂时换一个方式。”封进说着，靠近了。 两唇相接，伴随而来的，是让季晚熟悉的力度。 季晚没有如同往常那样闭上眼睛，而是在进行途中，悄悄的睁开了眼。 封进的脸因为距离太近而看不清晰，清晰的，只有相接触的唇上的感受，还有他的内心。 很开心。 * 从花园里回来，季晚打算好好思考思考。 他也没指望得到韩钰的道歉，封进帮他出头他就已经很开心了。但是不知道封进怎么做到的，韩钰居然真的一脸不情愿的来给他道歉了。 道完歉之后韩钰离开，季晚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在封进帮他出头的时候就已经释然，但显然，封进认为这完全不够。 大脑不可控制的兴奋愉悦，季晚回卧室洗澡，让自己冷静。 问:和好兄弟的感情得到了升华，见到他就想亲近，是因为纯洁的兄弟情谊吗？ 见鬼的兄弟情谊。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季晚不是傻子，他对于情绪其实可以称得上敏感，如果不是身边所有人都坚定不移的认为他和封进是好朋友，所有行为都很正常，或许他能更早发现不对劲。 但现在，就算所有人继续坚定不移的认为他和封进是好朋友，他也知道了真相。 会想要引诱朋友进行亲吻的，算什么兄弟。 季晚穿好衣服，给自己吹头发。 头发上的水气被吹风机带走，季晚也觉得自己的头脑逐渐清醒。 他对封进抱有好感，现在有三个选择，一个是尝试着去追求，就算失败也不让自己后悔；一个是知道希望渺茫，趁早掐断这份心思，及时撤退；一个是隐瞒这份感情，假装还单纯地将封进看为朋友。 而他的阻碍有很多，有来自封进家庭的阻碍，还有来自封进本人的阻碍。 以封进那提到感情就避之三尺远的性格，知道他别有异心，最坏的可能是和他断绝，关系最好的可能是不做回应，不动声色的远离他，保持表面朋友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保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他只是一个beta，没有信息素，连跟alpha意乱情迷，发生标记的情况都不会有。 自始至终，他都是那么的清醒。 “咚咚咚。” 门被敲响，封进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得到允许后，他打开季晚的房门，钻了进来。 封进毫不见外地掀开季晚被窝钻进来，躺在季晚旁边，掏出手机。 季晚看着封进娴熟的动作，心情复杂：“……怎么了？” 封进其实就是想跟季晚一起躺着，但又不能实话实说，怕吓跑季晚，于是拉出他随便找的理由：“应付客人太累，来找你玩游戏放松放松。” 季晚也不指望马上就想清楚那么复杂的事，于是整理心情，拿出手机，下载了封进说的那个小游戏。 这是一个竞技类小游戏，一起参加游戏的人跨越种种关卡，看谁能最先到达终点，获得胜利奖杯。 季晚玩手机游戏不多，而封进明显是老手，两个人的差距从一开始就存在。 季晚一开始还算是专心致志的玩，然而玩着玩着，他发现，不管他操作的小人移动的速度是快还是慢，封进始终挑衅似地，保持着领先他几个身位的距离。 “加油，”封进懒洋洋的说道，“你马上就能超过我了，厉害啊。” 这句话封进从游戏开始说到这一局游戏即将结束，眼看着胜利奖杯就在不远前，封进还在耀武扬威：“加油啊，你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就能超过我拿到奖杯了！” 季晚：“……”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这么做，季晚大概率会无视那个人。如果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这么做，季晚会跟他开几句玩笑话。 但现在这么做的人是封进。 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封进。 他们本来就躺在一个被窝里，季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胆大，抬起脚，踢到封进两只脚上捣乱，意图给封进造成混乱，让封进失误。 封进确实失误了，那个由封进控制的小人短暂的停顿片刻，季晚超过了他，顺利夺得冠军奖杯。 “我赢了！”季晚笑得眉眼弯弯。 “……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胆敢捣乱。”封进冷笑一声。 季晚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好意思，正要羞愧的收回脚，又被封进踩住。 “别动，你的脚怎么这么凉，屋里不是挺暖的吗？”封进说着，用脚和腿去触碰季晚的脚，给季晚暖一暖。 其实是因为刚刚洗澡时，季晚用了偏低的水温让自己冷静冷静，才导致身上的温度不算太高。 季晚感受着封进身上的暖意，小声道：“封哥，你好像一个大型热水袋，就是不够软。” “没良心，我是在帮谁？”封进骂骂咧咧的重新开一局，季晚继续跟封进玩这个游戏。 游戏一局接着一局，季晚的水平也慢慢提高，然而等他真正的不耍赖的拿到奖杯时，他的内心却并没有多激动。 季晚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脚上，他的脚已经被捂得暖呼呼的，封进没有移动自己，而是让他继续取暖。 真的很暖和。 寒冷在这个夜晚被驱散，从身上暖到心里。 季晚想起来之前宿舍暖气坏了的那天，他半夜冷得睡不着，最后也是爬到了封进床上，被那一床的温暖驱散了寒冷，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还玩吗？”封进问。 季晚看向封进，封进的眉目凌厉而漆黑，那是很英俊的相貌，要吸引什么人轻而易举，但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这双眼眸此刻低垂着，收敛了所有带着攻击性的情绪，柔和的与他相接触。 他知道那道三选一的难题，应该填写哪一个答案了。 “我有个很想要的东西。”季晚答非所问。 “买。”封进说，“多买几个，用到腻为止。” “不是钱能买来的，获取难度很高。”季晚看着封进，“我会成功吗？” 封进觉得季晚大概说的是学业上或者研究上的成就，这确实是无法用金钱获取的东西，但他认为季晚能行：“会成功的，还有我帮你。” “这你也能帮我？”季晚哭笑不得，“你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东西。” “怎么不行，除了没办法帮你生孩子，什么我不能帮你？你想体验一下八抬大轿娶过门的感受都行。”封进半真半假的说道。 季晚没当真，他笑着捶了封进一下，默默在心里做了决定。 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无法隐藏，咳嗽、贫穷和爱情。 努力和封进作为正常朋友，隐藏自己的心思，这或许能短暂的成功，但总会有露馅的时候。与其等待露馅的那天，不如主动出击。 或许前路坎坷，但因为恐惧而一次也不敢尝试，未免太过懦弱。 封进的心门也许是紧闭的，但他总要亲自看一看，亲手敲一敲才好。 第58章 游戏结束后，封进想要留下来跟季晚一起秉烛夜谈，被季晚拒绝。 “太累了，我想早点睡。”季晚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封进于是离开，让季晚一个人休息。 在封进离开之后，季晚在在床上翻一个身，又翻一个身。 他并不困，相反，还感到非常亢奋。只是他现在对封进图谋不轨，已经不是纯洁的兄弟之情，再和满心信任他，把他当做朋友的封进睡一张床，似乎不太好。 季晚瞪着天花板沉思。 他想要把封进对他的纯洁友谊升华一下，但是，要怎么才能达到这个目标呢？ 季晚虽然考试能考高分，但在感情问题上，的确还是一个没有经验的新手。 纸上谈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实践出真知。三人行，必有我师。 先人的教导在季晚脑海中回荡，他缓缓拿出手机，给自己恋爱经验比较丰富的朋友发了一个消息。 那边没过多久就回复了，季晚如实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大毛你经验丰富，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喜欢上我吗？】 大毛：【？？？你被盗号了？我家碗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快说，你是谁？】 季晚：“……” 在确认过是季晚本人，而不是其他什么假冒者之后，那边沉默了很久，终于从季晚居然也需要追人的消息中回过神。 大毛：【对碗你来说那还不简单吗，只要用出一招——美颜攻击！你想攻略的人就全部跪了。】 季晚：【……正经一点。】 大毛觉得自己已经很正经了，哪个不开眼的要让季晚倒追？虽然他是个omega，但要他和晚晚贴贴，他也是很乐意的。 季晚回复：【他对我的长相不感兴趣，这样没有用，有没有其他方法？】 大毛大吃一惊，严肃下来，思考过后把自己的所有经验尽数传授给季晚。 季晚看着那些被发过来的文字，默默做起笔记。 【第一，适当的撒娇，如果对方的性格强势，这可是必杀器。】 撒娇……季晚皱起眉，他不会撒娇。 【第二，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增加暧昧氛围。】 肢体接触，他和封进之间的肢体接触，似乎已经够多了，但想想，确实不暧昧，都透露着一股纯洁的友谊。 【第三，关怀，细致入微的关怀，加上时不时的撒娇，不管是爹系男友还是年下小狼狗，包你一网打尽！】 大毛吹嘘完后，又举了一个例子做分析：【比如说，你跟他一起去买饮料，假装扭不开瓶盖，撒娇让他帮你，再不经意的碰一下他的手指，制造暧昧气氛，懂了吗？】 季晚：“……” 季晚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觉得，这种事发生在他和封进身上挺正常，就是普通增加兄弟情谊的日常，这真的会有用吗？ 虽然季晚将信将疑，但还是向无私分享的朋友道了谢，将方法在心里默念几遍。 * 季晚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浪漫细胞，一时半会的想不出来什么别的更好的方法，于是决定将大毛说的案例用一次。 等到白天，季晚在封进过来找他时拿了一瓶水，装作用力的扭了几次还是扭不开。 接下来就是撒娇。 季晚的动作有点僵硬，一句简单的“封哥，帮我开一开瓶盖好不好”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又不是真的拧不开，就算真的拧不开，大不了不喝，或者换一样容易拧开的水来喝。 季晚像是和瓶子有仇一样的瞪着瓶子，最后想起来自己追求封进的计划，抿了抿唇。 不打破现状，他和封进永远是朋友。 “封……”季晚开了口，然而他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手里的水就被拿走了。 封进轻轻一拧，拧开了水，又将水递给季晚。 季晚没有开口求助，也没有撒娇，他甚至没来得及说什么话。而封进表情寻常，仿佛帮他做这种事情天经地义，完全不需要他主动提。 季晚眨了眨眼，伸手去拿水瓶。他的指尖触碰到封进的手，指尖抚过的地方，带来一丝麻痒。 封进抬眼看过来，让季晚感到紧张。 他的计谋，被发现了吗？ 封进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季晚的手，季晚手上那原本因为拿了冷饮而变得微凉的体温再次回升。 封进将水瓶拿远，不让季晚拿，皱眉道：“手这么凉还喝什么冰水，多喝热水。” 季晚：“……哦，好。” 事情的发展和计划里完全不一样，季晚手里被塞了一杯热牛奶，在封进督促的目光下喝完。 季晚喝着热牛奶，心里感慨万千。 封哥真好。 整个过程里，一点暧昧氛围都没带动，封进真的是大直a，把他当做好朋友，一点都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吧。 季晚心里五味杂陈，他喝完了牛奶，放下水杯，和封进一起露出了一个友情万岁的微笑。 * 这件事过后，季晚暂时没有再去思考别的对策。毕竟按照他的思维，可能想上一整天，也想不出什么能够让封进不那么直a方法。 还有半学期就要高考，除非有好机会送到眼前，不然他还是决定先把思考的时间分配在学习上。 季晚是这么决定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机会这么快就被送到他跟前。 这时候春节已经接近尾声，他们再过不久就要开学，进入高三下学期。 这天季晚写完一张卷子，趴在封进的书桌上休息，又被封进碰了碰手背：“你怎么总是手冷脚冷……开学之前，每天跟我一起泡温泉，增强体质。” 季晚：“？” 他现在手不冷吧？明明是封进自己的手太热了！ 封进眼里有难以察觉的紧张：“怎么，不愿意？” 季晚大脑中已经飞速转换出一道公式。 跟封进一起泡温泉，跟封进赤诚相见，再加上雾气腾腾的温泉，怎么想都是制造氛围的绝佳地点。 “好啊。”季晚露出一个笑。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两个人各自去先做简单的清洗，然后再在封进房间里汇合。 季晚的速度不慢，但是他到达封进卧室里时，封进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通过卧室外面的露台到达下边封进的附属温泉。 封进这个温泉如果一个人泡，那是足够宽敞的。可如果两个人泡，再想把这个温泉当做游泳池一样的游泳，就不太现实。 “当初我就没想过，会有人跟我一起用这个温泉。”封进说，“一个人泡着，太大会感觉空旷，所以就只选择了这么大的尺寸，你别介意。” “我觉得挺好的，人少，本来也不需要那么大。”季晚说。 他当然不会介意，他还要给以前的封进点一个赞。 封进不知道季晚在想些什么，他脱掉穿着的浴袍，同时看向季晚。 按照季晚的性格，因为羞涩和不好意思，脱浴袍时有至少七成的可能会看向地面。就算不看着地面，也不可能看着他的方向。所以他可以趁机多看几眼，而不用担心暴露。 但出乎封进的意料，他看见季晚的手指拉上浴袍的系带，再然后，季晚的脸转向了他这个方向。 封进一惊，迅速移开视线。装作对旁边的花花草草很感兴趣的样子。 ……季晚果然很敏感，他还是要再克制一些，不要露出马脚的好。 季晚偷瞄了几眼封进。 他发现，在他对封进的感情发生改变之后，他看看这现在这副形态的封进，想法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以前是纯粹的欣赏，现在却还想上手摸摸看，充满了兴趣。 那么，封进会对他的身体有兴趣吗？ 季晚去看封进，毫不意外的发现封进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随意的看着四周，似乎是想要知道这段时间没有过来，周边的植物发生了什么变化。 封进对他没有兴趣，至少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季晚冷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进入温泉当中。 封进也进入到了温泉里，季晚在温泉里划水，然后假装不小心，手指从封进脚踝，一直划到小腿。 季晚紧张而期待的看着封进，等待封进给出的反应。 制造暧昧虽然需要肢体接触，但他不想在封进不知情的情况下触碰封进太隐私的部位，免得封进不开心。 不想暴露真实心思的封进掀起眼皮，看季晚一眼：“给我按摩呢？大力点。” 季晚：“……” 封哥，好直a。 他的撩拨尝试，一点作用也没有。 季晚又试着去碰封进的脸和肩膀，结果全都以封进的直言直语告终。 季晚估计今天他和封进之间是不会产生任何暧昧气氛了，于是整个人放松，放弃努力当一条咸鱼，恢复和封进之前的相处模式。 季晚一边划水，一边跟封进聊天：“可能再过多几年，我们就对彼此更熟悉了，说不定到时候我去碰你的手，你还会奇怪为什么自己突然左手摸右手。” 封进：“……” “瞎说，”封进哭笑不得的去掐季晚的脸，“我的手上，怎么会没有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你想要伪装，除非身上一层层涂满我信息素的味道，懂吗？” 季晚躲避封进想要捏他脸的手，绕到封进身后，想要站起身实施反击，却不料脚底下一滑，往前扑去。 封进想要接住季晚，因此完全没有产生躲开的念头。在倒下的混乱之中，季晚唇重重印到了封进身上。 没有发生狗血的亲吻到嘴唇的剧情，却比这还要可怕。 身下封进的身体紧绷，季晚撑着直起身，看到了封进的后颈。 关于alpha，有一个禁忌区域众人皆知，那就是alpha的后颈腺体部位。 每一个alpha的腺体，都是不能让人随便碰的地方。 而他的牙印，就印在封进腺体上，还没有消散。 季晚头皮一麻，对上封进黑沉沉的眼睛。 糟了。 第59章 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连水声都安静下来。 季晚屏住呼吸，看见封进捂了捂后颈，声音低沉道：“季晚……” 封进的手指在那牙印上抚过，忍了忍，放下手来，调整自己的呼吸。 季晚是真的懵了，满脑子里都是“封进脆弱部位受伤了”的念头，他看着封进后颈腺体上的牙印，下意识的伸手，给封进揉揉受伤的地方，希望能够缓解封进的疼痛。 然而手刚刚碰到封进的腺体，他就看到封进呼吸一窒，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季晚反应过来，迅速收回手。 但已经迟了，水花四溅，同时响起的是季晚被封进带下水时的声响。 季晚被抵到了温泉壁上，封进在他身前，呼吸急促。 “季晚……”封进声音沙哑，他按着季晚肩膀的手灼热，“你在干什么？” “我……”他们的距离这么近，季晚已经感受到了封进的昂扬，自认为做错了事的他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封进当然知道季晚不是故意的，但是体内的血液和信息素都因为这次触碰而沸腾，叫嚣着要宣泄而出。 好不容易有个理由，他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季晚。 封进没有理季晚的道歉，而是说道：“你知不知道，谁才会去咬alpha的腺体？” 季晚不知道，书本上不教这个，书本上只是说，alpha的腺体不能随便碰，这会导致alpha的情绪变动，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季晚没回答，封进靠的更近了，在季晚耳边一字一句说道：“只有alpha的伴侣，才会去咬alpha的腺体，因为……” 封进轻声道：“因为，咬alpha的腺体，会让alpha兴奋，进入小易感期，让alpha有更旺盛的精力去进行繁衍活动。” 季晚以前并没有听说过小易感期，但是他在瞬间，便明白了这个词的由来和含义。 水面之上，封进看起来还能控制住自己，而在水面之下，那蓬勃而无法抑制的变化无法隐瞒。 “季晚，做错事，总得承担责任。”封进说着，按着季晚肩膀的手下滑，握住了季晚一只手手腕，“帮帮我。” 季晚感到了一瞬间的疑惑。 这么私密的事情，这次封进并没有被绑住双手，也愿意让他帮忙吗？ 但很快季晚又想通了，大概封进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完全可以足够亲近，这么互帮互助完全没有问题。 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况，的确是他导致的。 “嗯。”季晚轻声应一声，伸出手。 季晚没好意思看封进的表情，于是盯着封进身后的一颗石头。 封进的头抵着他的头，季晚耳边呼吸声渐重，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见封进开了口：“刚刚你碰我的腺体，弄得我的信息素好乱，我的信息素出不来，难受。” 季晚：“……嗯？” 封进的信息素过多，没办法通过普通方法控制在正常水平，这是季晚一直都知道的。 能帮助封进发泄出过多信息素的方法，有三个。 而适合他们现在这个姿势的，只有一个。 季晚没有说话，他也无需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封进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季晚微微张开唇瓣，封进知情知趣的凑近。 这是季晚在明白自己心意后的第一次亲吻。 如果说季晚以前会有轻微的自然反应，那么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的多。 季晚想要尽量将身体往后靠，不让封进发现他的异常。然而这么近的距离里，他想要做的任何举动，都逃不过封进的视线。 唇分，他听见封进低沉的声音：“我也帮你。” “不……” 季晚的话没能说完，封进的手贴过来，唇也贴过来，封住了他的声音。 * 等到一切都结束之时，季晚原本白皙的肌肤都带上了一层淡淡的粉，他尝试着跃出这个温泉池，终因为腰软腿软而以失败告终，不得不慢慢爬出来。 这不能怪他，是因为封进坚持说，两个人互帮互助的时间不一致会显得不公平，封进一次的时间又长得可怕，弄得他强行交待了好几次。 跟着上岸的封进将浴袍披到他身上，随即拦腰将他抱起。 季晚正要挣扎，被封进轻轻拍了一下：“别动了，我送你回卧室，否则要爬上这个楼梯，你得花多长时间？不小心脚滑滚下来怎么办？” 季晚觉得封进说的有道理，他被封进抱着，自暴自弃的将头埋在了封进脖子上，企图逃避自己和封进相比，这么不持久的事实。 怀里的身体抱起来是那么的适手，但封进没有再做什么，而是规规矩矩的抱着季晚，送季晚回到了卧室。 送完季晚，封进再次回到了那个温池旁。 因为那场互帮互助而从季晚身上被扯下来的、用于遮挡下半身的毛巾漂浮在水面，封进走上前，将毛巾捞起。 如果这条毛巾是系在别人身上的，封进一个手指也不会碰，他会嫌弃脏。 可这是季晚用过的。 封进抿了抿唇，将还湿着的毛巾拧干，准备买回去仔细放好。 看着眼前这温泉，封进又回想起不久之前，在这里靠着他的季晚。 季晚……第一次因为他的亲吻而有了这样的反应。 是不是说明，季晚就算心理上还对他无动于衷，身体也逐渐接纳了他？ 如同在黑夜里看见一道亮光，封进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 寒假的最后几天一晃而过，高三下学期，开始了。 在这段严肃而又郑重的时间里，所有人的休息和娱乐时间都压缩到极致，就连孔立言也放下手机，卸载游戏，努力学起了习。 往年还有各种黑板报评比、文艺晚会排练之类的活动，但到了今年，这些活动对于高三下学期的他们来说，全部都被暂停了。 这段时间过得很快，但季晚还记得一个日子。 封进的生日。 所以到五月五号时，虽然封进完全没有说，他还是掏出了自己的礼物。 这一天并不是周末，他们才刚刚考完一轮考试，晚上还要进行讲解，所以时间很紧急，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聚在一起搞个不夜不休的活动。 封进个人也不想大搞什么生日宴会，就跟着几位朋友一起吃了一餐饭。朋友们庆祝封进年满十八之后，也没有过多逗留，贴心的将空间留给了季晚和封进两个人。 封进对这样的节奏相当满意，而临近十二点，季晚从冰箱里端出来一块小小的蛋糕，插上蜡烛，让封进进行许愿。 等到封进吹灭蜡烛，季晚给面子的鼓起了掌。 “恭喜封哥年满十八，从今天起跨入成年人的行列！”季晚笑着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季晚还记得上一年给封进的画册，这一年他也准备了新的画，准备加到画册里面。 仔细回想，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大事，但每一件事情，里面又都有封进的身影。 和封进一起到外地的比赛；他从家里搬出，被封进带着回了家；封进的易感期；第一次新年在别人家里度过，还过得非常愉快；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封进感情的变质…… 季晚筛选掉了不能让封进知道的，想将剩下的画成画，但这个学期他真的几乎是时时刻刻都跟封进在一起，连睡觉都是在一张床上，避开封进耳目画那么多张画真的不可能，只能在学习结束之后，在封进的监视下画了两幅，剩下的等到高考结束之后再画。 封进翘着嘴角，将季晚的新画加进画册，同时还不忘提醒：“高考结束以后，一定要把剩下的也画出来。对了，我们的第一次互帮互助这么有历史性纪念意义的事情，也会画出来吧？” 季晚：“？？？” 季晚花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封进说的是什么，当即不可思议的揍了一下这位寿星：“当然没有啊，谁会去纪念这种事情？” 封进不满地咂咂嘴，倒是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免得脸皮薄的季晚受不了，小心地把画册重新收好了。 当天晚上，床中间隔断的帘子被拉开，季晚跟封进躺在这张没有隔断的大床上秉烛夜谈。 十八岁的年龄意味着很多，一个成年人可以做的事情，总比一个未成年人要多得多，能够承担的责任也更大。 但十八岁的高三少年，又似乎和十七岁时没有什么两样。 “突然想起来，”封进说，“我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可以结婚了。” 季晚也感慨：“是啊，只要你愿意，明天就能去领结婚证。封哥你成年了，关于不想找对象的想法，有变化吗？” 季晚本来也就是随口问问，但他没想到，封进居然真的给了肯定的回复。 “我到现在才十八，一辈子那么长，好像一个人孤独终老，也挺不爽的，以前的想法太幼稚。”封进说。 季晚一愣，随即试探道：“那你……有看上的人了吗？快要高考了，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可得想些其他方法，看看大学能不能跟他同一个学校。” “没有，随缘。”封进回答。 季晚莫名的有些紧张，他舔舔唇，继续试探：“那有没有理想型？既然你有想法了，以后我就多帮你注意些。” “我的理想型，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封进的声音懒洋洋的，“要好看，要白，瘦，脾气好，温柔，聪明，跟我处得来。” 季晚：“……” 他想起来了，封进的理想型是那种大众情人。 季晚在心底里默念着这几个条件，等到夜深了，两个人各自安静的睡觉，季晚再次睁开眼进行思考。 知道封进的理想型就好办了，他可以朝着封进的理想型而努力，虽然性别不太对，他只是个beta，但万一呢？ 封进……是可以抵挡住omega信息素诱惑的人。 他相信封进一定可以。 那么让他来看看，他有哪个方面不足，还需要作出改进。 好看，白，瘦，脾气好，温柔，聪明，跟封进处得来…… 季晚：“……？” 是他的错觉吗，他一个条件一个条件的对比自己，越是对比的后面，越觉得他还挺符合这个标准的？ 他居然连需要改进的地方都找不到？ 季晚实在是心情复杂，又喜又悲。 喜在于，目前为止，他好像是唯一一个符合封进条件的人。 悲在于，封进单纯的把他当朋友，压根就不会把他跟男朋友联想。 看来等到高考结束，他还是要再次研究一下大毛给他的那几个方法，争取让封进对他用朋友以外的眼光看待一次。 等到高考结束…… * 封进的生日距离高考本来就只有一个月，封进的生日一过，高考就近在眼前。 在所有人紧张而又期盼的心情里，高考还是来临了。 在他们这块地区，几乎每年高考的那几天都会下雨，今年也没有例外。 季晚和封进检查好自己携带了所有需要用到的考试工具，这才撑着伞从屋子里走出，走向学校。 不大也不小的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季晚看向自己握着伞柄的手，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着颤。 他在紧张。 辛辛苦苦努力了那么久，这场人生至关重要的考试，他又会考成什么样呢？会一切顺利吗？ 封进用伞碰了碰季晚的伞：“别紧张，以你的水平，肯定没问题的。” “……我知道，没事。”季晚揉揉眼睛，朝封进笑了笑。 封进一看季晚这模样，就知道季晚心里的紧张没有完全消除，于是继续说道：“高考虽然很重要，但也不是人生的全部。这次不行还能复读，还能考研，而且在工作上，大家也会更看重个人能力。” “嗯。”季晚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走到学校时，雨渐渐的停了。季晚和封进的考场不在同一个，他们需要分开。 “季晚。”分开之前，封进叫住了季晚，“你闻一下，看看闻到了什么？” 季晚于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鼻腔，这才猛然发现，雨后混杂着草木与泥土的气味进入鼻腔，带着让他莫名的安全感。 ……这是封进信息素的味道。 满满的包裹着他，让他心生欢喜，带给他无限的勇气。 第60章 伴着这份草木香，季晚坐在考场拿起笔时，心情已经完全平复。 试卷里的内容被工工整整的填满，季晚带着他这么久以来学习到的知识，写得快又认真。 考试一科科的过去，中途季晚没有和封进交流任何已经考过的试卷内容，等到两天的考试结束时，季晚放下笔，松了一口气。 整栋教学楼里的人开始沸腾，不管是考得好的还是不好的，都为了这一刻而兴奋。 他们的高中生涯结束了。 季晚压抑着心底的雀跃，他走出教室，顺着拥挤的人流走下楼梯，在教学楼下面，看到了在等待着的封进。 封进靠在墙边等待着，脸上原本没有什么表情，但在看见季晚时，嘴角一挑，露出一个酷酷的微笑。 季晚的激动终于无法抑制，他开心的小跑过去，给了封进一个朋友间的抱抱。 “我考得好像不错。”季晚说。 封进回抱住季晚，笑道：“这么巧，我考得也不错。” 等出到校门，他们发现有电视台在采访。 “同学，你觉得这次高考难度怎么样？”女主持人问走在前面的一个男生。 “好难啊，真的好难，我觉得应该是近年最难的一次高考了吧。”男生唉声叹气，随后又精神起来，“不过大家都觉得难就没事，我应该还是能上不错的学校！” 女主持点点头，看到走在后面的外形醒目的季晚和封进，眼睛一亮，拿着话筒上前来。 “两位同学，你们觉得这次高考难度大吗，觉得自己能考多少分呢？”主持人笑着问。 “确实有点难度，”封进没有拒绝拜访，“这次没有发挥好，大概只会有七百二三十分。” 主持人脸上的渐渐变成茫然：“……？” 季晚没忍住笑了一声，接着封进的话说道：“我也这么觉得，肯定是考不到满分了，只能七百二三十吧，可惜。” 主持人:“？？？” 是她听错了吗，为什么这分数说得跟批发一样，试卷很难的情况下这种分数，那不是省高考状元了吗！！！ 季晚和封进点头示意后离开，等到走出呆滞的人群，季晚对着封进竖起大拇指：“装比我谁也不服，就服封哥你。” “这怎么是装？这是事实！”封进揽住季晚肩膀，将季晚的头压下，揉乱了季晚的头发。 * 班级群疯狂响个不停，点进去之后，发现是班干部在号召大家出来聚餐。 大家都知道，到了现在，全班人是见一次少一次，这次过后，再想要全班人聚齐，那可就不容易了，于是纷纷响应。 聚餐地点定下来，季晚和封进洗完澡后出门。 不仅是各位同学来了，他们的班主任也来了，大家纷纷举杯，敬他们的班主任。 等到吃完饭已经到晚上九点多快十点，已经不再年轻的班主任和他们告别，剩下的各位同学则继续转战ktv。 没有了老师在场，气氛开始变得不再那么郑重，有很多不敢在大人面前说的心里话，也终于敢被说出。 “告白啊，有没有要告白的，这个时候都不说，真就只能留在心里一辈子了呗，不要给青春留下遗憾啊同学们！”有男生起哄。 很多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都说毕业夜是告白的高峰时段，因为哪怕被拒绝了，第二天也不用再碰面。 而如果被答应了，还能再谈至少几个月的恋爱，怎么想都不亏。 不少吃瓜群众的视线往封进身上看，他们虽然没有暗恋对象，但很显然，封进的条件和人气摆在这里，怎么想都会有很多人喜欢他，说不定还会被排队告白，到时候就又有瓜可以吃了。 季晚也是这么想的，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离封进远一点。 他同样对封进抱有这种感情，可他不能现在告白，因为肉眼可见的，高中毕业之后，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依然会有联系。 这个时候，像普通朋友一样在旁边围观打趣比较好吧？ 可他脚都还没挪动半步，只是上半身朝着远离封进的方向去了一点，就被封进拽住了手臂。 “干嘛。”封进懒洋洋的看一眼各位围观群众，“应该不会还有想跟我告白的吧，我也不是什么温柔型的alpha，到时候多破坏聚餐气氛。” 众人:“……” 封进笑一声：“大家不会忘了以前我是怎么拒绝人的吧。”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回想起了，曾经被校霸统治的恐惧。 自从季晚转过来，他们的确太久没见过封进发怒和打架了，封进的脾气缓和程度直线上升。 季晚转来之前，那个时候封进大部分时间都摆着个臭脸，就连拒绝跟他表白的人都是那么冷酷无情，半点情面都不给。 所以才导致到后来，很多喜欢封进的人压根不敢寻找机会试探接近，让封进能不受太多干扰的度过高中三年。 原本蠢蠢欲动想要跟封进表白的人收回自己试探的心，还没有告白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封进那是必然不可能答应的，不用抱着无谓的幻想。 可想要对封进告白的人停下了脚步，还有另外一部分人，他们怀揣着自己的那份心意，看向暗恋了许久的对象。 季晚正跟封进聊着天，就听周围同学发出惊呼，紧接着，有人站到他的身前。 那是一个瘦瘦的beta女生，名叫林星，剪着一头齐耳短发。季晚记得，这个女生下课时经常会来找他询问问题，是一位很好学的同学。 “季晚同学……”林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我能跟你聊一会儿吗？” 显然，这个时候还要跟季晚聊天，聊的不可能是什么普通同学间的话题，而是要将自己隐瞒了许久的心思通通说出。 有人在旁边大声起哄：“季晚，答应她！” 季晚：“……” 季晚没有挪动脚步，那个beta女生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继续对季晚说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一次，我考试成绩不太理想。是你鼓励我，并且把错题重新跟我讲了一遍，让我恢复自信。” 季晚其实不太记得这种事情， “我喜欢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可以填报和你相同城市的大学，以后也尽量跟着你的脚步。”林星小声而认真的说道。 包厢里的所有同学都看着这边，几十个人盯着，如果季晚拒绝了她，那么多多少少，都免不了颜面扫地。 季晚看着林星的眉目柔和，他找了一个给对方下来的台阶：“抱歉，你很好，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星睁大眼，围观群众也发出惊呼。 林星是真的喜欢季晚，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的机会，她也想要争取。她钻了牛角尖，咬咬牙，继续问道：“可是，并没有看到你有跟其他人接触……你喜欢的人，也是咱们班的吗？” 季晚本来就是随口说说，主要目的是递一个台阶，好让两个人都下来。他虽然的确有暗恋的人，但这个对象根本不能说出口，被这么一追问，有些哑口无言。 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肩膀，是封进。 “的确是咱们班的。”封进的声音依然懒洋洋的，“你们看不出来？是我。” 林星：“？” 季晚：“……？” 班上其他同学：“！！！！” 季晚心神俱震，冷不丁被封进戳穿了伪装，他辛辛苦苦遮掩的事实败露，距离深渊只有一步之遥。 季晚回过头看封进，封进半垂着眼睫看过来，眼眸漆黑，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之前临近高考，谈恋爱可能会影响考试，所以就约定好了高考以后再确认关系。”封进继续说，“所以他不能接受你，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林星并没有打算插足，更没有打算跟封进做情敌，她又不是疯了！ 林星进行最后一次质疑：“……真的吗？” 封进的手从季晚肩膀上撤下来，握住季晚的手，缓慢而一点点的挤进季晚的指缝当中，最终将季晚的整个手包裹。 所有围观的人都炸了，其中生活委员叫得最兴奋大声，声音震耳欲聋。 季晚明白过来，封进没有发现真相，封进只是单纯的在帮他解围，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互相喜欢、互相暗恋是假的，但这一刻，来自大家的祝福是真的，所有人都认为他和封进是一对，他们独属于彼此。 季晚扬起一个微笑，反握住封进的手：“对，是真的。” * 宴会散去，众人各回各家，而孔立言则跟着季晚和封进，打算跟他们玩上一晚。 孔立言整个人的表情都是震惊的：“你们……你们成了！什么时候说开的啊，居然瞒着我，我还以为你们要慢慢磨好久！” 季晚无奈解释：“那是假的，我和封哥是纯洁的兄弟。别人被骗过去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被骗过去了？” 季晚眉头一皱：“听你的语气，怎么好像早就觉得我和封进会在一起？” 孔立言感受到了来自封进的死亡凝视，他也是没想到封进还在隐藏之中，这居然也能藏得住！ 可恶，但凡季晚能闻到一点信息素，封进早就暴露了！ “因为……实不相瞒，我、我是你们的cp粉。”孔立言急中生智，硬着头皮说，“平时会脑补，呵呵。” 季晚：“……呵呵。” 季晚实在是被孔立言的骚操作给震惊到了，直接无言以对。 孔立言迅速岔开话题，说起趁着这次的超长假期，大家一起到处去旅游玩一圈。 季晚当然是不反对的，但是他想起旅游所需要花费的费用，又有些迟疑。 搞不好这一次旅游，会直接用完他一整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或许还不止。 趁着孔立言去厕所，封进揉揉季晚头发：“别想这么多，你毕业工作之前的费用由我负责，毕业了再慢慢还，还一辈子也不着急。” 短短一句话，他们未来的生活仿佛都已经交织在了一起，缠缠绵绵，难以分割。 季晚抿了抿唇，垂下头：“嗯。” * 玩闹过后的深夜，季晚陷入了沉睡。 而在另一边的阳台，封进和孔立言站着，享受夜风的吹拂，一边聊着天。 “其实，我一直想问了。”孔立言犹豫着说，“封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晚晚你的心思？这拖得也太久，你就不怕晚晚喜欢上别人吗？” 封进轻声笑了笑：“他没有机会喜欢别人。” 夜色中，封进的面容半隐，唯有一双眼睛里是极尽的占有欲。 孔立言感觉一阵恐惧，他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再次问：“那到底啥时候？” 封进声音淡淡，飘散在夜风中：“等到就算他拒绝我的告白，也跑不了，只能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第61章 季晚之前并没有机会出去长期旅过游，收拾行李的时候总是担心会遗漏什么东西，于是现场搜索旅行需要带的物品。最后收拾好自己东西的封进看不下去，将季晚赶走，自己去收拾季晚的行李。 出行的行李几乎全由封进一手包办，让季晚体验了一把由封进提供的vip高级服务。 他们的第一站，是某热带海岛。 沙滩，海浪，穿着泳衣泳裤走在沙滩上的游客，一切的一切都组成一个欢乐的海洋。 大家去提前定好的酒店放行李，季晚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听见孔立言他们在讨论这次的房间分配。 大家都这么熟悉了，当然不可能还订单人房，本来预计的是全部订双人房，但双人房不够，只能有两个人睡大床房。 可到底是哪两个人睡大床房呢？ 一群alpha坚决捍卫自己睡单人床的权利，每个人都寸步不让，还是封进看到季晚回来，跟季晚商量要不然他们两个睡大床房算了。 季晚当然是没有意见，反正他跟封进在一张床上都不知道睡过多少次，早就已经习惯。 季晚拉着行李跟封进一起进了大床房，而在他身后，剩下的人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酒店前台迟疑道：“先生，我们的双人房还有好几间……” “我们知道。”孔立言抹抹不存在的眼泪，握起拳。 为了兄弟，他们这群诚实的alpha天天撒谎，他们容易吗！ * 封进在浴室里洗澡，季晚端坐在床上，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高考结束了，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如何去将封进对他的感情扭转。 其实按照封进事事要强的性子，季晚自己都觉得，封进和那些软软的，擅长撒娇的omega最为相配。 他不是omega，撒娇也是他最不擅长的，这个词在他这里，几乎是等同于自取其辱。 他也有撒娇的权利吗，一个beta撒娇，不会显得很矫情吗？ 季晚皱着眉，轻轻叹了口气。 * 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加上路途的奔波，大家也就早早休息了。只是睡前在聊天群里商量着，等到第二天所有人都起了床恢复精神，就去外边吃个早餐，然后再去海边玩。 计划就这么被定下来，第二天季晚按照约定时间起床，却发现群里在聊天，似乎除啊他和封进，其他人都到楼下的大厅了。 “快快，他们都在催，说要走了。”季晚催促着还慢悠悠的封进。 “这都还没到集合时间，不急。”封进很淡定，“你去到那里，会发现其实他们都没到，只是在群里跳得欢。” 季晚将信将疑，等封进也收拾好，两个人一起走到酒店大厅，季晚这边发现他们居然真的是来得最早的那个。 季晚：“……” 这群alpha，好奸诈。 等到所有人聚齐，大家一起浩浩荡荡的朝外面走。 这里有许多家特色早餐店，他们按照攻略选择了一家口碑不错的，进去吃早餐。 除了季晚，其他几个人早就被封进私底下交代过，这种小钱虽然不用算的太清楚，但是为了季晚的心理健康，偶尔吃饭也可以aa制，否则季晚的心理负担可能会很大。 大家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可以执行。反正他们出来旅游是出来玩的，又不是出来吃五星级大餐的，大多数时候不会吃的很贵，要吃贵的再另说。 季晚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以为是单纯大家各自买各自的早餐，于是也跟着照做。 其他人一个个的点餐付了款，轮到季晚，他伸手进口袋一摸，愣住。 早上出门太急，他竟然忘了带手机！ 这个年代没带手机，就约等于身无分文。季晚动作僵硬在原地，下意识地看向封进。 “怎么？”封进注意到季晚脸色的不对劲，询问道，“没带手机？” 季晚点点头，看着封进直接将早餐买了两份，将一份递给他。 季晚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了谢，正要开始吃，就见封进再次起身，去买了一份当地特有的椰子冰淇淋。 “我记得，出来之前有人跟我说，很想尝尝看这个。”封进把冰淇淋摆在自己面前，同时看向季晚，“我记错了吗？” 季晚：“……没有。” 就是他来之前做了攻略，然后跟封进说到时候有机会一定要尝试一下这个。 “哦。”封进一手撑着脸，一手把装着冰淇淋的盘子转几下，“想吃吗？” 季晚和封进对视，看到封进突然笑了起来：“想吃就求我。” 季晚：“……” 季晚有一瞬间的茫然。 求？这要怎么求？好像直接不吃更符合他的风格。 但很快，季晚回过神来。 这是最合情合理的理由，他完全可以顺着这个台阶，顺理成章的练习怎么去跟封进撒娇而不被怀疑。 “我……”季晚缓慢的开了口，他看着桌面上的冰淇淋，又停顿下来。 如果想要什么东西，就对着有话语权的人撒娇，他以前经常看见季珂这么做。 而那些听见季珂撒娇的大人，也会乐呵呵的拿出季珂想要的东西。 但他则不同，很多东西如果他想要，十有八九会被无视，或者被拒绝。 季晚感受到了些许无措，他看着封进，然而封进并没有因为他无助的眼神而将冰淇淋给他。 季晚一时没回答，孔立言一边吃狗粮，一边给封进推波助澜：“嗨呀，扭结真的多干什么，晚晚不吃我可吃了啊！” 孔立言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吧椰子冰淇淋拖到自己前面。 季晚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于是下意识谦让道：“那你喝吧。” “哎哟，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孔立言话没说完，被封进毫不留情的打了一下伸过来的手。 “去，这是谁的东西心里没点数？”封进曲起手指弹开孔立言的手。 孔立言假模假样地哭泣，一边哭还一边说：“我就知道你偏心晚晚，我可真是一颗小白菜，地里黄。” 封进淡淡道：“是啊，你知道就行。” 孔立言深藏功与名，嘤嘤嘤的离开，去到其他桌，和剩下的发小挤一桌去了。 季晚亲眼目睹了封进的这一次袒护，只觉得有什么坚固的围墙在崩塌。 ……他可是需要做出改变，让封进喜欢上他的人。如果这一点小小的心理障碍都不能克服，还怎么让封进转变对他的态度，喜欢上他？ 季晚抿了抿唇，稍稍低下头。 “我想喝。”季晚抬起眼看向封进，他长长的睫毛搭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透过眼睫看过来，从这一个角度看，带着一股奇特的依赖感与脆弱感，“封哥，求你了，给我好不好？” 封进几乎是在瞬间血槽就空了，丘比特之箭死死地钉在他心上，让他快要绷不住形象的傻笑。 但他还是在最后关头绷住了表情，酷酷的将冰淇淋推给季晚，酷酷的继续吃早餐。 季晚拿起冰淇淋上的勺子，舀一口放进嘴里，冰凉又甜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最后流入心田。 ……好像他害怕面对了那么久的事情，也没有这么可怕。 * 慢悠悠的吃完早餐，大家继续慢悠悠的逛了逛周边的特色小商品店，等到肚子没有那么撑了，这才像沙滩前进。 要去海边玩，大家当然提前准备了装备。他们换上了沙滩裤或者泳裤，准备下海游泳的，就开始做热身运动和前期准备。 “等一下要不要下海里游泳？”封进问季晚道。 季晚点点头，然后看见封进拿出一瓶防晒。 “我帮你擦背，然后你也帮我擦？”封进说。 季晚再次点头，他让封进先趴在躺椅上，然后在封进后背仔仔细细的上了防晒。 不得不说，封进身材是真的很好，肌肉线条流畅而不累赘，在这层薄薄的肌肉之下，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也能让人明显感觉到。 季晚规规矩矩的给封进擦好了防晒，然后便换做了他躺在垫子上。 季晚的皮肤白得如同一整块的羊脂玉，他的腰很细，从背后看，还能看见两个小小的腰窝。 封进的视线在季晚身上游移，最后没忍住在小小的腰窝上多摸了几把，美名曰凹陷处需要用到的防晒更多，给他抹的均匀一点。 封进有些担心季晚反应过来，他帮季晚擦完了后背又擦脖子，然后顺着脖子，要去擦季晚的脸。 季晚眯着眼，顺从的半抬起脸，让封进帮他擦防晒。 封进蹲着，而季晚趴在躺椅上，那躺椅本身就有一定高度，导致两个人脸部的距离并不算遥远。 封进的手划过季晚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将那精致的五官全都摸了个遍。 他甚至能感觉到季晚长长睫毛在他掌心里的颤动，勾得他心痒。 能擦的地方都擦完了，眼看着到了他该撤离的时候，封进尽量克制的收回手。 季晚睁开了眼，两人对视。 季晚看得很认真，乌黑的眼睛里全部是他的倒影。 “看什么，还不快说一声谢谢封哥。”封进说。 然后他就看见季晚嘴角勾了勾，紧接着，季晚靠了过来。 有柔软而又温热的东西在他耳边脸颊的位置蹭了蹭，又很快分离。 封进一愣，等到他再次看到季晚的脸时，才终于反应过来。 刚刚蹭他的，那是季晚的脸。 “谢谢封哥，”季晚眼里是满满的都是信赖，声音又轻又软，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封进心里，“封哥，下次还帮我擦，好不好？” 第62章 沙滩上氛围热烈，然而所有的欢笑嬉闹，都影响不了这一方的小小天地。 封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半个身体都因为季晚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变得酥麻，全身血液往下冲，面部神经也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做出他完全不想做出的动作。 他想亲吻季晚，想把季晚压在这一张躺椅上，尽情施展内心的渴望。想要让季晚蹭着他，永远对他撒娇。 封进克制不住的凑上前。 * 季晚内心其实很紧张。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不知道这个度掌控得是不是合适，会不会还是太矫揉做作了，不够自然？ 但没等季晚纠结多久，他就看到了封进耳根处的红，还有封进那微弯的眼睛，勾起的嘴角。 封进看起来相当开心，开心得都把在出门在外一贯保持的酷哥风格给抛弃了。 季晚眨眨眼，看着封进慢慢凑过来，俯下身。 封进好像想要亲他。 这个念头在季晚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有两秒的呆愣，然后脸颊被捏住，封进停止了向前的趋势。 “伶牙俐齿。”封进及时回过神，故作镇定，“尽知道说好话。” 季晚的脸颊被封进向中间捏，让他的嘴微微嘟起。封进看着季晚淡色的唇，心跳的更快，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不行，他不能再待在这里，否则季晚肯定要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种事情还用问，难道还能不帮你吗？”封进说着，松开手，仗着沙滩裤足够宽松，快速站起转过身，“我去上一个厕所，你先做热身，等会我再回来跟你一起。” 季晚眨眨眼，看着封进的身影快速离去。 ……好像，撒娇对封进的作用，出乎意料的大。 季晚留了个心眼，等封进再次回来和他一起游泳时，就时不时的撒一次娇。 封进游泳速度比其他人快，季晚夸赞时语气特意上扬了些：“封哥真强！封哥教我怎么游好吗？” 于是封进板着根本板不住的脸来教季晚游，大浪打过来，游泳技巧还不算很熟练的的季晚差点被冲走，又被封进带回水面。 季晚真心实意道：“封哥真好，不愧是我见过的最帅的alpha。”封进努力压直嘴角：“……嗯。” 季晚眼睁睁的看着封进耳根的红就没有消下去过，酷酷的形象也即将不复存在，封进的其他发小都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封进这个状态。 果然没错，封进这个直a，就喜欢这一款！ 封进也没有把智商全部抛弃，等到玩完了，回到酒店洗完澡躺在床上，封进尽量严肃的问：“你这一天怎么回事？” 他确实有意引导季晚突破以往的心结，让季晚知道撒娇也没什么难的，但他没有想到，季晚会表现得这么热烈。 季晚很淡定：“以前都夸不出口，现在好不容易敢说了，就多夸几句。你不喜欢这样吗？那我不说了吧。” 封进：“……那还是可以说的。” 季晚眉眼微弯，在床上翻滚几下，滚到封进身边，和封进肩并肩的睡着了。 季晚熟睡后，封进睁开眼，小心将人搂到了怀里，叹口气。 季晚简直每一个举动都疯狂在往他喜欢的点上踩，这要他以后怎么装作对季晚只是普通的朋友之情，也太难了。 * 愉快的假期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公布高考成绩的日子。 这一天任谁都没有心情玩了，所有人都捧着个手机，等时间一到就开始查成绩。 时间到了，大家开始齐刷刷的刷手机。 “哎我怎么进不去啊，你们谁进去了吗？” “网站崩了！什么破网站，还能不能行！”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季晚没有说话，他坐在封进旁边默默不停刷新着手机，终于成功进入查询系统，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号和准考号，点击确定。 在分数跳出来之前，季晚用手捂住了手机屏幕，看向坐在旁边的封进。 “你多少分？”季晚问。 “还没查出来。”封进指指一片空白的手机网页，“你呢？” “等你的出来以后我们一起看。”季晚笑着，手指却是紧张得微微蜷缩，“高中两年总是时不时的被你超过，这次可不能被你超了。” “季同学真有自信，可惜这次第一还是我。”封进一边说着玩笑话缓解季晚的紧张，一边继续点击查询。 终于，封进也成功进入查询系统，输入证件号后捂住手机。 两个人从后往前查看数字，而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围观这一场大佬之间的战争。 最后一位数，季晚和封进都是六。 季晚眉头一皱，这一次他跟封进的分差，居然有十分以上？这不应该。 “晚晚加油，压了他，为自己报仇！”孔立言给季晚加油鼓劲。 孔立言说的话有点奇怪，不过这种时候，季晚也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再去思考别的，只是点点头。 倒数第二位数，他们都是三。 季晚眉头松开，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松开了手。 那边的封进也松开了手，将分数公之于众。 他们两个，考了同一个分数——七百三十六。 惊呼声此起彼伏：“卧槽！”“牛比！”“考神的世界，是我不懂。” 孔立言握起了拳：“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啊，你们不结——结成最好的朋友，握个手，能收场吗？” 季晚看向封进，这是这段时间里他最熟悉的人，朋友，以及暗恋对象。 高中两年对年级排名的你争我夺到此结束，有了最圆满的结局。 季晚笑着，握住了封进伸过来的手。 * 查询完分数，大家暂时暂停旅游回了国，准备研究报考学校的问题。 但在这件事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季晚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封进看过季晚的相关信息，知道季晚的生日在暑假。 季晚的上一个生日，他给季晚打电话发信息，全部没有被季晚接听。后来发生的事情又太多太乱，季晚绝口不提任何有关于生日的事情，他还以为季晚触景生情，因为那个家而难过，便也没有提。 可是这个暑假季晚金榜题名，崭新的未来就在眼前，明明是值得庆祝的十八岁生日，季晚也同样一个字没有提。 为什么？ 封进想到了一个可能。 季晚……也许根本不记得生日这种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又无聊的事。 或许季晚根本就不过生日。 封进叹口气，默默睡着的季晚头发。 没关系，季晚不记得，他在往后的每一年，都会帮季晚记着。 ———— 这一天风和日丽，天气晴朗，连白云都恰到好处的遮挡着太阳，怎么看都是一个绝好的天气。 这一天对于季晚来说，和其他普通的日子也没什么两样。他被封进他们叫出去玩时，也没有想过这次玩耍背后还有其他含义。 “晚晚，你喝什么口味？”孔立言站在一家饮品店的点单台前问季晚。 “不想喝太甜的……就要一杯柠檬水吧。”季晚说。 他说完之后，众人纷纷响应： “我也要柠檬水！” “我也要，我也要！” “真好喝，晚晚品位真好！” 季晚：“……？” 季晚看着这杯最普通的柠檬水，满头问号。 这明明只是最简单的基础款饮料，怎么说得跟没喝过一样？ 很快季晚发现不只是喝饮料，就算是干其他的事情，他也一呼百应。 他吃个章鱼丸子，其他人也会去买章鱼丸子。他在游戏厅里玩射击，这群alpha也跟着他玩射击，并且枪枪不中，衬托得他简直就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神枪手。 季晚：“……” 更甚至，就连他去上厕所也是那么的一呼百应，一群alpha跟着他，一边如厕，一边还要对他进行夸赞。 “天哪，我竟然只看了一眼就自行惭愧！我算什么alpha，我就是个弟弟！” “呜呜，看得我恨不得给我的老二一刀，废物，连别人的一半都比不过，扔了算了！” “我看到了什么，金色光泽，是龙气护体！” 季晚：“……” 不是，他都还没拉拉链，这是在夸他什么东西啊！ “滚滚滚，看什么看。”封进黑着脸把这群家伙赶了出去，还了季晚一个清静。 季晚万分怀疑自己被整蛊了，可悄悄去问封进，封进又只笑，不说话。 一直到晚上季晚才明白，这一次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大大的蛋糕被放在餐车上推上来，冒着傻气的生日皇冠被强行带到季晚头上，季晚顿时愣住。 “生日快乐啊晚！”孔立言带头鼓掌，“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剩下的人也纷纷献上自己的祝福，季晚一一道谢，表情还有些呆滞，不太敢相信的模样。 他也不是没过过生日，只是生日不幸的在暑假，家里总是有事，并不是每一年都有机会出去找朋友们一起庆生。 次数太多，渐渐的，自己也就开始不在乎、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 可现在有人还记得。 “这么惊讶干什么，你以为我会忘记你的生日？”季晚后颈被捏住，“今天你是老大，尽情指使他们。” 季晚笑起来，微笑着握住了封进的另一只手。 ———— 大家没有拉着季晚玩一个晚上，而是玩的差不多之后，识趣的离开，给季晚和封进留出二人世界的世界。 季晚跟着封进回了家，很自然的进了封进的房间。 “成年的季同学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封进问，“比如说过去一年里被我咬的太狠，想要咬回来？今天你是寿星，在今天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我咬你腺体干什么。”季晚瞪封进一眼，“咬完你你又发疯，累的还不是我。” 封进闷笑一声：“也是，那就来看看其他礼物好了。” 季晚并不意外封进会给他准备礼物，他站在原地，看着封进离开卧室，不一会儿，又拿了一个盒子进来。 封进将礼品盒递给季晚：“打开看看，看看喜不喜欢。” 季晚也不跟封进客气了，直接将包装拆开，看到了装在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吊坠，但并不是普通的吊坠。 它上面挂着的东西非玉非石，也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眼看过去就很有科技感的冰冷金属。 吊坠旁边还放着一份说明书，季晚拿起，仔细阅读。 随着阅读，季晚开始明白过来。 这是一个仪器，能够确认佩戴者的所在地，能够得知佩戴者体温，血压，今日运动状况，周边气温环境等等等等一系列东西，坚固异常，采用精工品质，绝对不会被不小心破坏。 简而言之，带上这个项链，他的许多信息就尽在封进掌控之中，不管去哪里封进都能知道，很多隐私接近于无。 房间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当中。 封进仔细盯着季晚的表情，想从中得知季晚的心情以及接受程度。可季晚没有表情，一脸严肃。 看来季晚还是不能接受。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很久之前，他就觉得季晚如同一缕风。无法被永久标记，无法占有，抓不住，也留不住。 他是试图捕捉风的人，想要将这一缕风留住。可现在看来，还不是时候，还有些异想天开。 那就只能再等以后寻找机会，他还将继续追逐。 封进控制着脸部肌肉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不喜欢这个，还有其他——” “这也太贵重了，看这材料我就知道不便宜。”季晚打断了封进的话，将链子拿起，晃了晃。 他们的视线对上，季晚轻轻眨了眨眼睛：“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好好带着，争取戴长一点时间，尽量不让你亏本了。” 他走上前，给了封进一个拥抱：“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封进收紧手臂，回抱住怀里的人。 季晚的体温真实而温暖，就在他的怀里，哪也没有去。 他好像……稍微的抓住了这一缕清风。 第63章 当天晚上，季晚是和封进一起睡的。 季晚已经把封进送的礼物戴到了脖子上，金属材质的吊坠贴着他的胸膛，冰凉外壳已经被体温捂热。 “我送你那个吊坠，是为了防止万一我们不在同一个学校，你出事，我找不到你。”封进说。 “我知道的。”季晚停顿片刻，还是没忍住，试探道，“难道还有其他含义吗？” 封进：“……” 封进哑口无言，就听季晚轻笑一声。 “你担心我，我懂。”季晚拨弄着吊坠，“所以我会一直戴着，你放心。” “……嗯。”封进翻个身，忍住将所有一切说出来的冲动，拍拍季晚的头。 ———— 要填报志愿的日子越来越近，季晚和封进也开始准备填报志愿。 其实以他们的分数，不管是哪所学校都能上，完全不用担心填报之后录取不上的事情。 “我觉得，不必强行要求在同一所学校里，你觉得呢？”季晚问。 封进皱着眉：“你是想要去哪所学校，什么专业？” 季晚心里的确早就有打算，但他没有先说出来，而是反问：“你呢？你先说。” 封进看着季晚，一副季晚不先说出来，他就不说的样子。 客厅的电视是开着的，里面播放的是对封进爸爸的采访。他们本来一边听着当背景音，一边填志愿，却突然听到一个问题。 “封总，最近大家对性别平等自由恋爱的话题很热衷认为不管找什么性别，结婚生子都是应该被接受的，不该被歧视非议您对此怎么看？如果您的孩子找一位非omega的人结婚，您会接受吗？” 封进爸爸穿着定制昂贵的西装领带，听完记者问的问题，眉头一皱。 “外界对于这个问题的讨论与看法我不关心，但是在我家，坚持的当然是ao配对。我们家不接受除了omega之外的儿媳妇。”封进爸爸表情严肃。 记者大概没想到封进爸爸居然真的这么说，毕竟现在关于恋爱自由的观点可是喧嚣日上。她有些吃惊，又接着问道：“假设啊，假设如果您的儿子喜欢上一位alpha或者beta，你会怎么样呢？” “没有这种如果，我儿子一个能将事情看得很清楚的人，”封进爸爸回答，“没有了面包，很多时候也不会有爱情，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如果他真的选择一位alpha，我只能让他感受一下失去继承权之后，他那位爱人还会不会跟他继续在一起。” 关于这个话题的采访告一段落，季晚悄悄的看封进一眼。 他以为封进会生气皱眉，可没想到，封进面色平淡，只是看了电视几眼，便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可不可以侧面证明，封进根本没有想过找alpha或者beta作为伴侣？ 封进察觉到季晚的目光，挑起眉：“你看我做什么，我不当豪门少爷了，就不跟我玩了？” “怎么可能？你被封杀了，找不到工作，我也能养你。”季晚说完，反应过来不对，“什么意思，你真的要违背你父亲的意愿？” “我本来就不是那么听话的人，他越这么说我就越想反着干。”封进没有正面的回答季晚的问题，而是说道：“我爸这种人，你只能站在跟他同样的高度对话，如果我不想听他的，那么只能自己出来单干，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在哪里捡垃圾。” “没事，我养你，不会让你捡垃圾的。”季晚感觉肩头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他也有金屋藏娇的机会吗？藏的还是一个这么大个又金贵的alpha。 “那你选什么专业？别毕业以后被我爸发现，把你的就业门路给堵死。”封进说。 事情说到这里，季晚也就将他的意向说了出来：“我想学医。” 封进皱皱眉：“会很累，也有一定的风险。” “我知道。”季晚轻声说道。 他知道会很累，从他小时候照顾生病的母亲开始，他就知道面对病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就算这样，他也想试试。 只要能减少一个病人病逝的可能，那就是值得的。 “我想去x大医学系，那里是国内顶尖的医学系了，你呢？”季晚问。 “我……打算去你的隔壁。”封进说，“那边的工科更厉害些，我打算想白手起家的话，去那边似乎也更合适。” 季晚松一口气：“那距离很近啊，等第一年一定要住宿的时间过了，我们还可以搬出来一起住。” 季晚想了想，补充道：“如果真的没钱了，你跟我实话实说，我大学也会去打工的，到时候可以分一半给你。” “一半？那我可得在家里给你做饭洗衣了，哎。”封进假装惆怅的叹气，“不想干活，你把我当金丝雀养吧。” 季晚假装生气地要去揍封进，封进笑着躲开。 他怎么可能让季晚跟着他过苦日子。 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前行，也不是在跟父母赌气，他只是想给季晚一个最舒适的未来。 能无忧无虑，安心待在他身边的未来。 ———— 轻松而又没有压力的暑假过得飞快，季晚感觉只是一眨眼，暑假就已经结束，要到去军训的日子。 封进和季晚收拾好行李，前往他们各自的大学。 大学第一年必须住宿，季晚被分配到了同班级的beta宿舍里。 一个宿舍有四个人，季晚去到时，剩下三个人已经到了。 以封进的家底，他们的行李当然会有人帮拿。封进让人把自己的行李放好，自己则先送季晚去宿舍。 季晚和封进，一边看地图一边走，顺利走到宿舍楼前，到达了自己的宿舍外。 门是开着的，季晚听见有人的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哎，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别看上我，虽然beta和beta在一起，但是我喜欢的是女beta，不搞男beta啊。” 另外一个声音说：“别想太多了好吧？虽然我男女都可以，但是这种东西看的是感情，又不是只要性别对上了就能看上，你紧张什么？” “唉，来之前我还幻想过宿舍里有一个大美人，跟我发展出一段甜蜜绝恋，弥补高中没谈过恋爱的缺憾，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既然如此，我带了零食和特产，大家一起来随便吃，从今天开始就是好兄弟啊。我们只讲友情，不讲爱情。” 封进停下脚步，拧着眉问季晚：“你舍友这么奔放，到校第一天就聊到这种东西？” 季晚：“……其实也不算很奔放。” 与不会找同性别的alpha和omega不同，beta绝大多数就是和beta在一起，因此同宿舍结婚的事情屡见不鲜，在同一个宿舍发展爱情的情况更是数不胜数。 这也就造成了很多beta宿舍第一次见面，就互相介绍能不能接受宿舍恋情。封进拉着季晚行李箱，手背上青筋都要蹦出来了。他看着那还没走进去的宿舍，万分希望天降一颗陨石把这宿舍给砸烂，让学校同意第一年就外出住宿。 beta宿舍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季晚进去，和一块鲜嫩多汁的肉掉到饥饿的野兽旁有什么区别？ “没事，我只喜欢女beta，跟他们说清楚就好了。”季晚说着，走进宿舍。 宿舍里有一瞬间奇异的安静。 不管是正在铺床的小胖子，还是对着镜子喷发胶的瘦高个，又或者是躺在床上看校规的眼镜男生，都通通看了过来。 “你们好。”季晚打招呼，“我是咱们宿舍剩下的那一个人，季晚。” 这一句话出来，这才像是打破了某种奇怪的结界，空气重新活跃起来。 小胖子铺床的动作都变得文雅，正在喷发胶的高瘦男生站起来，热情的打招呼道：“你好你好，你的床在里面，我带你过去吧，我帮你铺吧，一个人得弄好久。” 听声音判断，这个高瘦男生正是之前说自己喜欢女beta，不搞男beta的人。 季晚尴尬一笑：“谢谢你，不用了，我朋友会帮忙。” 众人的视线，这才从季晚身上转移，看向跟在季晚身后的人。 那个男生身量很高，已经逐渐褪去青涩的气息，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男人。虽然他们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从那个男生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依然是感觉得一清二楚。 “……这看起来不像个beta啊。”高瘦男生喃喃道。 “嗯，他是alpha。”季晚解释。 封进看着这些人松了一口气，虽然没说出来，但某种不言而喻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宿舍之间。 一个alpha，看来跟季晚真的只是朋友关系，不会影响大家追求季晚。 封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握紧了行李箱拉杆。 在高中的时候，他能够用恋爱阻碍季晚学习的借口，阻止对季晚有那方面意思的人接近季晚。 可现在离开高中到了大学，他又能用什么理由？ 再说为了学习未免太可笑，多少人学习恋爱两不误，一出校园就结婚。 季晚只能是他的，被打上他的印记，冠以他的男朋友之名。 他需要想一个办法，不管是用什么理由，是借口或是真心，都要让季晚变成他的男朋友。 第64章 季晚向舍友解释清楚了他没有搞宿舍恋情的想法。在舍友一片惋惜的叹气声中，大学校园生活正式开始。 季晚凭因为有医院开的心脏病证明，并没有参加军训，一个军训周期下来，依然白白嫩嫩。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充当后勤给同学们买水买饮料，一段时间过后，成功和班上同学打成一片。 大学的学习和生活虽然也很繁忙，但比起高三来说，已经算是有很多空闲时间的了，同学们课余活动丰富多彩，基本上集中在参加社团和谈恋爱两个方面。 作为一个放在人堆里，看脸绝对忽略不了的人，季晚收到了数也数不清的告白。 季晚虽然一直婉拒和他告白的同学，但大学实在太大，人数也多，似乎总也解决不完。更有人放言，只要他还是单身，他们就有追求的权利。 “放弃挣扎吧季晚同学。”回到宿舍，宿舍里的小胖子王年劝季晚，“知道为什么跟你告白的人越来越多吗？” “为什么？”季晚奇怪道。 “因为你上了咱们学校的颜值排行榜，排名坐火箭一样上升。”王年赞叹，“哥看好你再过一段时间直冲第一！这种情况下对你感兴趣的人当然越来越多，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外校的也会过来，你的桃花要越来越多咯。” 季晚：“……” 季晚想起什么：“这种榜单其他学校有吗？隔壁有吗？” “当然有。”王年说着，把这个秘密的榜单找出来给季晚看，季晚一眼就在上面看到了封进。 “我记得这个alpha是你朋友来着，他来找过你好多次。”王年说，“他现在肯定也有很多追求者，说不定你下次再见到他，他身边就跟着一个娇小的omega了。” 那可不行。 而且身为朋友，他也根本没有立场阻止别人追求封进，只能默默在旁边看着，连阻碍学习这个理由都不好用了。 季晚皱起眉，想了半天，做出一个严肃的决定。 他试探了那么久，也应该让这件事情有个结果。如果封进真的不能接受beta，那么他也会尽量收起不该有的心思，让这段关系重新回归单纯。 ———— q大新生篮球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篮球场边上围了一大圈人，季晚在最外层绕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可以让他挤进去的缝隙。 “谁啊，挤什么挤……”被挤开的高大alpha抱怨着往旁边看，看到面带歉意笑着的季晚后又噤声。 “抱歉啊。”季晚说。 “没事没事，同学，你也喜欢看篮球？”高大alpha问。 “嗯。”季晚说着，眼睛看向了篮球场上的人。 封进穿着一身篮球服，在短暂的别人罚球时间里，正在用护腕擦着额头上的汗。 几乎是在他出现的瞬间，封进看过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比赛继续，封进也将视线收回，继续打篮球。 封进的那个笑，季晚实在是司空见惯，他正要如常地观看封进的比赛，就听见围观者里面有不少人都在激动的窃窃私语。 “他刚才笑了，你看见了吗？是不是冲着我笑的啊？” “姐妹让一让，你看我今天完美妆容，肯定是冲着我笑的啦。” 说话的人都打扮的漂漂亮亮，身上还喷着些许信息素香水，闻起来香喷喷的。 季晚看她们一眼，在心里为自己加油鼓劲。 现在他和这群喜欢封进的人在身份上也没有什么差别，但今天过后，不管结果怎么样，他和这群人的身份都不会一样。 今天，他就要让事情有个了结。 站在季晚旁边的高大alpha还在试图跟季晚搭话：“同学，我打篮球也不错，后天我们班的比赛，你要不要也来看看？保证不比这一场的激烈程度差。” “……其实我只是来看朋友打比赛。”季晚无奈道，“对篮球不是很懂。” 人潮拥挤，本来就是人挤人的状态，季晚不曾察觉，这个alpha的信息素蹭到了他的肩膀上。 “不懂没关系啊，我可以教你，知道了规则，看一场篮球赛就会有很多乐趣。”这位alpha老哥舌灿莲花，“比如说……” 出于礼貌，季晚一边客套的应答，一边继续看比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发现封进的视线时不时往这边飘，脸色阴沉。 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封进的球队以大比分领先。作为全场得分最多的人，封进收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很多爱慕者热情的递水。 封进拒绝了其他人的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季晚，将季晚手中的水拿过，一口喝完。 季晚听到了其他人的讨论声： “那是他男朋友吗？” “肯定不是啊，别傻啦，alpha找beta的几率本来就小，更何况我们之前打听的，封进就是单身呀。” “哦哦，那就行，那我们还能继续。” 季晚握紧了手里的水瓶，封进也没有说话，他揽住季晚的肩膀，将自己的手臂压在季晚身上沾染着其他人信息素的地方，将季晚带离球场。 他们在学校附近租有房子，每次周末就一起过去，顺便一起吃个饭。 今天就是星期五，季晚被封进带着去吃饭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有点心事重重，不知道等一下该如何开口。 “吃饭，想什么这么入神。”封进敲敲季晚的桌面，看着季晚继续心不在焉的拿起勺子，舀碗里面的汤喝时，眯起眼睛。 封进凝视了季晚一会儿，尽量让脸上表情恢复到平时的状态，这才假装轻松的问道：“我看你好像跟那个alpha聊的很开心？” “哪个alpha。”季晚心不在焉，“还行吧。” 还行？ 封进捏紧了手里的筷子，仿佛就要将筷子捏断。 封进压在心底很久的忧虑再次浮上水面，他尽量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呼吸，用轻松的语气询问道：“我们高中时候的那个约定，为了不妨碍你的学习，我帮你拦住那些要接近你的alpha，还需不需要继续进行？” 季晚抬头看封进一眼。 如果他这次失败，那么后面也不太好再继续麻烦封进。 如果他这次成功，那拦着那些想要靠近他的alpha，是不需要约定封进就会去做的事情。 季晚摇了摇头：“不需要了。” 封进的呼吸停顿一瞬，脸上轻松的面具几乎就要挂不住。 “不需要了？”封进近乎神经质的笑了一声。 这个笑容绝对称不上和颜悦色，是季晚从来没有在封进脸上见到过的笑容类型。明明唇角是勾着的，却不带着半分暖意，甚至还有几分恐怖。 季晚一时愣住：“……是啊。” “好。”封进还是笑着，“愣着干什么，吃啊。” 季晚皱起眉：“……你不高兴？” 封进的笑容淡了些：“突然就开始不被需要了，我能高兴？” 封进的说法倒是很合理，也很符合他一贯的大直a主义， 季晚盯着面前碗里澄彻的汤半晌，决定不再拖拉，直接将真相说出：“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封进——” “回去再说吧。”封进开口打断了季晚的话，“吃饭时间就好好吃饭，正事回去再谈，菜都要凉了。” “……行。”季晚对表明真相的地点也没有什么坚持，于是低头吃饭。 封进看一眼季晚的身影，垂下眼睫，挡住眼眸深处的情绪涌动。 如果没有特殊的改变，季晚不应该特意终止他们之间的约定，所以一定是有哪个地方变动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季晚悄悄发生着改变，季晚接触着更多的新同学，不再排斥他人感情上的接触。 ……或许，季晚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这一次就是要跟他坦白喜欢的人的名字，想让他祝福他们。 或许季晚还没和那个人在一起，还会想让他帮忙出谋划策，看怎样才能更好的追到那个人。 封进一刀重重地切在牛排上，将牛排彻底切开。 不管是谁，只要季晚说出来，他就能让那个人再也不敢出现在季晚身边。 到最后……季晚还是只能留在他的身边。 ———— 吃完饭，季晚和封进慢慢的走回租的小屋。 一路上，季晚在心里面打了很多腹稿。 或许，还是在一个比较浪漫的环境里跟封进说这件事，比较容易成功？而且之前他对封进撒娇，封进看起来都很不好意思，可能撒娇着说，效果会更好。 终于到了家门口，封进打开了门，季晚跟着封进一起走进门，开了灯。 封进已经调整好表情，面向季晚：“在餐厅里你想说什么？” 季晚左右看看，他们这个小屋实在没有什么太浪漫的地方，氛围看来只能人为营造。 季晚想到阳台，那里可以看到车水马龙，可封进恐高，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他们。 封进在沙发上坐下了，季晚也跟着坐下，他试探着，将膝盖靠在封进的膝盖上：“我跟你说一件事。” 封进还是笑着：“你说。”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季晚回答。 心底最坏的猜测在这一刻被证实，哪怕在脑海中已经模拟过无数次，但在真正听到的这一刻，封进的表情接近失控。 封进只能用一句玩笑话，来掩盖自己最真实的情绪：“是我吗？” 季晚：“……？” 季晚瞪大了眼。 季晚和封进对视片刻，心底的受到惊吓难以形容，也顾不上什么浪漫说词了，震惊道：“原来你都知道？” 封进：“？” 他知道什么？ 他刚才说了什么？ 脑子已经打结，封进费力的回忆。 他好像说，季晚喜欢的人是他…… “所以，你愿意吗？”季晚继续问，他看着封进僵硬的身体和表情，“你不能接受，我就走……” 最后一个字被堵在口中，有人吻了过来，将他剩下的话吞下。 第65章 这个亲吻来得猝不及防，季晚被动的张嘴承受。亲吻这种事本来就容易让人腰软腿软，加上封进一直压着他，季晚最终还是扛不住，倒在了沙发上。 封进并没有起身，而是顺势压下，将季晚按着，进行一轮更深入的亲吻。 季晚确实跟封进这么接触过很多次，可这样被整个人按倒了亲，对季晚来说也是不曾经历，全然陌生的姿势。 季晚试着结束这个亲吻，然而被封进固定着，只能继续。 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怎么进程这么快？难道不是他表明心意，然后封进接受或者拒绝，他们再互诉衷肠，聊一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互相喜欢的吗？ 季晚的嘴终于被松开了，然而封进并没有和他拉近距离。 封进轻轻咬了一下季晚柔软的下唇，接着终于从嘴唇上挪开，移到洁白的下巴，修长的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 季晚的喉结被轻轻咬了一口，他应激反应的颤抖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想推开封进，发现还是推不开，只能逆转思路，反手抱住封进，将封进摁在他身上，不让封进乱动。 “那你这就是答应我了？”季晚问，“我可不让男朋友之外的人亲。” 季晚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封进就觉得季晚是在引诱他。 封进再次将唇贴上季晚的唇，这次没有深入，而季晚也没有阻止，安静的让他贴着。 果然只有他能亲。 封进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胸腔里涌动着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澎湃之意。 这是一轮让他心生向往与爱慕的明月，得不到，只能站在一旁观望。他虎视眈眈的在一边守着，害怕有其他人发现了他的宝贝来和他争抢，可没想到，明月奔着他而来。 一直到现在，他的这颗心都漂浮在半空，轻飘飘的不落地。 这个世界和这件事仿佛一颗气球，只要轻轻一戳，巨大的美梦就会破裂。 封进将那一张柔软的唇细细吻遍，而后抬起头，确认真实性般询问：“能不能亲其他地方？” 季晚纤长眼睫微微抖动着，他看着封进，声音很轻：“……你想亲哪里？” 封进没说话，用实际行动代替了语言。 季晚仰躺着，眼睛盯着雪白天花板，感受着那灼热的唇从他的脸上缓缓下移，移到脖子上。 封进在季晚的颈窝上咬了一口，啄吻片刻，直到在上面留下一个吻痕，这才要继续向下。然而还没能接着做什么，就被季晚拉着肩膀拉上了来。 再看季晚，整个脸庞脖颈上覆盖着一层薄红，他小声道：“我觉得不行。” 封进眼神顿时锋利起来，他想说季晚果然后悔了，但是没有用，只要季晚开过这个口，他就能把这个称号一辈子套在自己头上。 季晚托着封进的头，尴尬又认真的解释：“我觉得刚在一起五分钟就开始这么亲密……还是让人接受不了，我潜意识里还是会把我们之间的距离卡在朋友模式。明天我们去约会，先慢慢熟悉一下情侣是怎么样的，你觉得呢。” 封进愣住片刻，眉眼之间的戾气慢慢消退，最后露出带了七分喜意，还故意假装不屑的一笑：“这你都要适应，行吧，那明天我就跟你出去一趟。” 季晚：“？” 季晚看着封进的表情，沉思片刻回答：“你不愿意就不去了，不要为难自己，不约会也没什么，我也不是很想出门……” “谁说我不愿意，”封进立刻打断季晚的话，对季晚的说法予以强烈谴责，“我们第一天在一起，你就不愿意跟我出门？等到再过多几年，是不是要进化成不愿意在外面说你是我男朋友？” 季晚：“……” 不得不说，封进有些时候真的很别扭，心里一套，嘴上一套。 “明天我叫你起床，”封进轻轻掐了掐季晚的脸，“今晚好好休息，我给你最后一个晚上的适应时间。” ———— 当男朋友的第一天晚上，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考虑到季晚比较内敛的性格，为了不让季晚因为接受不了而被吓跑，封进克制着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们躺在同一张大床上，中间没有任何阻碍。封进和季晚还一人盖着一条被子，卧室里的灯关上，黑暗笼罩房间。 封进看着漆黑的空间，脑海中浮想联翩。 他和季晚怎么能盖两条被子，他们就应该盖着同一条被子，这样才能真正没有阻碍的触碰到对方。 季晚会躺在他怀里，他的手搭在季晚腰上，能随时随地的亲吻，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而他的信息素也会将季晚完完全全的包围。 睡得那么近，日子久了，他身上的信息素能不能渗透季晚的肌肤，让季晚身上染上他的味道？ 封进正在幻想着季晚身上全部是他信息素气味的模样，就听旁边的位置响了一下，季晚滚动过来靠近他，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 “好像还忘了一个东西。”季晚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什么东西，”封进也坐起了身，“你继续睡，我去帮你拿。” “不用去，我要的东西就在这呢。”季晚笑着，凑近了封进。 一个犹如雪花降落般的吻触碰到脸颊，封进浑身一僵，看向那个主动亲吻他的人。 黑暗之中，他连季晚的轮廓都看不真切，然而心中爱意却越发汹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忘记了晚安吻。”季晚亲完了，又用脸蹭了蹭封进的脸。现在他做这些事情，终于不用偷偷摸摸的小心试探，而是光明正大。 做完这一切，季晚心满意足地躺下：“晚安。” 季晚睡得安心，可躺下还没两分钟，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伸过来，锢在他的腰上，将他连人带被子的往后拖。最后季晚撞上一堵坚硬的墙，那堵墙将他一把抱住在怀里，还往怀里揉了揉。 “……晚安。”封进声音低沉沙哑，“做个好梦。” ———— 第二天的约会从早上开始。 准确的说，从还没起床就开始了。 季晚一整个晚上都被抱着，他睁开眼睛时看见封进将头低下，满意的在他脖颈处闻了闻。 “你身上是我信息素的味道，季晚。”封进一脸餍足。 季晚也挺开心，他收拾收拾自己，准备跟封进一起出门去玩。 只是季晚不知道，他身上的为信息素气味，在他换去了睡衣之后便减少大半，而在刷牙洗脸洗手等一系列清洁活动过后，剩下的信息素又消失一部分。 人都还没有迈出家门，季晚身上的信息素就浅淡了许多。 封进没说什么，只是揉了一把季晚的头发，当做无事发生的和季晚一起走出家门。 他们一起出来玩的次数实在太多，季晚数也数不清，但作为情侣，这还是第一次，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昨天查过了，跟着我走就行，不会有问题。”封进信誓旦旦。 于是季晚跟着封进一起走，封进所选择的路线很大众化，但每一个目的地之间都有共同点——情侣众多。 季晚先和封进去逛了逛公园。 一出到外面，季晚就下意识的跟封进隔了一道距离，这是他最习惯的和封进之间保持的距离，足够亲近，但却不容易让人误会，会觉得他们是朋友。 身份在一朝一夕之间颠覆，季晚会记得他们是情侣，尽量跟封进亲近，但在细节上，季晚还没有适应这个身份。 封进没有多说，而是继续跟季晚逛公园散步。 这个时间段，那里有很多年老爱侣在结伴运动。老爷爷和老奶奶并肩而行，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等到有一方走累了，他们就会坐在床椅上休息，一方将头靠在另一方的肩膀上，没那么累的那个人还会给老伴捶捶腿，捏捏肩。 他们彼此依靠，并且丝毫不畏惧向外界展示这种亲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季晚若有所思，有样学样，对封进说道：“我走累了，我们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休息？” 封进脸色淡淡，却是不赞同：“椅子本来就不多，还有很多老年人，不好跟他们抢。” 季晚反应过来，觉得封进说的对：“其实我也没有很累，那我们继续走吧。” “你累了。”封进坚持。 季晚不能很好的理解封进的意思，迟疑道：“那你想……？” 封进握了握季晚的手，又松开，他上前一步，在季晚前面半蹲下来，让后背面对着季晚。 “上来。”封进简短道。 季晚抿抿唇，朝四周看了看。 人不算少，封进背着他，肯定会被其他人看见。这个程度，可比坐在同一张椅子上靠一靠亲密得多。 他没有生病，没有受伤，没有累到走不动路，这样也能让封进背着他吗？ 封进知道季晚在犹豫什么，季晚性格本身就比较独立，哪怕后来学会了撒娇，这种这么麻烦人的事，季晚一般也不会去做的。 “我是你男朋友。”封进淡淡道，“你在犹豫什么？当我是普通朋友，不敢麻烦我？” 季晚看着封进的背影，不再犹豫，整个人趴上去。 封进很有力气，背着一个他，依然步伐轻松。 季晚看着封进的后脑勺半晌，将脸埋在封进的肩膀，在心底再次确认了一个事实。 封进……真的成为了他的男朋友。 第66章 按照接下来封进的安排，他们应该去吃饭了。 封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将季晚带到了一家正在搞活动的餐厅。 由于是开店的第五百二十天，餐厅正在推出特别活动——把两人份的饭菜装在一个碟子里，由情侣喂给对方吃。如果全程都由对方进行喂食，自己不给自己夹任何一口，那么可以打八折。 这个活动让季晚感觉到眼熟，他费劲的在回忆里翻找，好在记忆力不错，还真让他想起来一件差不多的事情。 那时候还是高中，他在情人节当天和封进出来，随便逛逛的时候就看到一家餐馆里搞类似的活动，那家餐厅让情侣两个人在一个碟子里一起吃饭。 当时封进很嫌弃的评价那个活动恶心，两个人的饭粘在一起吃，很容易吃到对方的口水。 可是现在再看封进，已经自动自觉的坐在了一边，仔细的查看菜单。 “你不觉得这样容易吃到对方的口水，恶心？”季晚忍不住问。 “本来就不恶心，我们之间做这种事有什么恶心。”封进眯起了眼，“难道我们没有吃过对方的口水。” 季晚：“……” 为什么不管什么话，封进都能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你觉得我恶心？”封进语气越发低沉。 季晚还没来得及说话，脸上就被亲了一口。 封进眼睑半垂着，从外表上看，的的确确是一个酷哥。但季晚很清楚，现在封进的内心活动一定和酷哥两个字没有任何关系。 季晚无奈的看看封进，牵住封进的手，也快速在封进脸上亲了一下。 “别瞎说。”季晚尽量镇定的拉开距离，“我没有这么想过，觉得你恶心我怎么可能跟你告白。” 封进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安静，眉梢唇角都挂上了喜意，喜滋滋的靠着季晚坐好。 等到饭菜上来，封进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季晚爱吃的菜，递到季晚的唇边。 给他们的勺子和筷子是特意制作的加长版，他喂给季晚，倒是刚刚好。 “吹一下，别烫着。”封进叮嘱道。 季晚张嘴吃下，若有所思。 说实话，他暗恋封进这么长时间，结果真的在一起之后，封进反倒比他还要早的进入角色，简直可以称得上瞬间入戏，进入到满身恋爱酸臭味的热恋期里，根本不需要反应时间。 如果他之前不知道封进是一个直a，而且对谈恋爱过敏，见到别人对他有意思就要掉头走，他都要以为封进暗恋他很久了。 封进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喜欢他的？发现之后，在他告白之前，又对他抱有怎样的想法？ “封哥，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接受我？”季晚忍不住问，“我以为你至少会犹豫挣扎一下的，结果你居然就扑上来了。” 封进：“……” 因为，他早就图谋不轨，别有用心。 封进不可能实话实说，如果让季晚知道从高中开始，他就一步一步的在计算很多事情，季晚不一定能接受。 “你先说。”封进给自己争取缓冲时间。 季晚虽然感到不好意思，但觉得自己作为最先改变这段友情关系的人，有义务告知这段友情发生变质的时间，于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再拖下去不好，所以就来找你坦白。” 随着季晚的讲述，封进嘴角慢慢勾起，胸腔之中喜悦涌动。 如果说之前所有的美妙都如同幻境里漂浮的云朵，那么现在，他真真切切的踩在实地上。 季晚喜欢他。 不是什么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冲动，而是日久生情。 封进恨不得把季晚揉到怀里亲，但这未免太狂野，季晚可能会被他吓着。 封进压抑着心里的喜悦找茬：“那我不接受，你就跑了，不跟我当朋友了？” 季晚实话实话道：“会尽量减少接触吧，不然岂不是越陷越深，两个人都会很痛苦。等我不再喜欢你了，可能就会恢复以前的接触。” 封进就听不得减少接触这种话，当即不再忍耐，把季晚抱着揉了个爽。 季晚头发凌乱的挣脱出来，又问封进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喜欢他，并且觉得可以试试的。 “就在我们毕业旅行的那个暑假，”封进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你开始跟我撒娇的时候，我觉得还不错。” 季晚心想原来如此，看来封进是真的很吃这一套。 相互袒露心声的两人对视，目光中充满了喜悦与爱意。 ———— 准备吃完饭，季晚起身去厕所，而封进留在原地，处理一些突然发过来的信息。 封进尽快的处理着事情。 他入学加入电子研究社团之后，发现有一个由几位学长组成的团队，主要研究人工智能，要让人工智能超越现有人工智能的智商和反应能力，达到真正的人工智能而不是人工智障。 想法听起来就很难实现不说，关键难题还没能解决，现在也还没有，所以压根没有人投资。 封进获取了信任，看过整个设计理念和研究方向之后，加入并资助了这个团队。 而这次就是遇到了某个难题，想要问问他的想法。 等到回复完大部分事情，季晚依然没有从厕所回来，封进皱起眉，也不管剩下的了，直接站起身走向厕所。 走到半路，封进在拐角处听到了季晚的声音。 季晚的声音里听不出波动：“这位先生，我有男朋友。” “啊，抱歉，因为没在你身上闻到由内而外散发的信息素的味道，我以为你还单身呢。”另外一个男声响起，“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alpha不都是会标记自己的伴侣的吗？” 季晚的声音冷了几分：“这就不关您的事了。” “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随便聊聊，”那个男声继续贱贱的说，“你是beta的话，标记也标记不上，别人肯定以为你的伴侣是beta，你的alpha男朋友一定很伤心吧。那对于别有用心又不了解情况的alpha来说，你这就等于可抢夺资源啊，你说对吧。” 封进加快脚步转过弯，看见了季晚。 季晚皱着眉头，看起来已经不想再聊，但是那个陌生的男人一直挡在他前面，让他暂时无法离开。 毕竟是在餐厅里，那个男人没敢对季晚做些什么，语言骚扰却是不断：“毕竟beta没办法闻到信息素，你在外面脚踏几条船，家里面的beta伴侣也不知道呀，是不是这个道理？”封进怎么可能任由那个人说下去，他拽住那个人的衣领，往上一提，将那个人双脚离地的提了起来，扔到一边，不让他去挡季晚的路。 具有绝对压制力的信息素压在那个男人的肩上，让他整个人变得僵硬。 “滚。”封进声音低沉。 男人火速滚开，而季晚在见到封进后脸色由阴转晴，过去抱了抱封进。 胸膛贴着胸膛，来自封进的信息素再次将季晚晕染。 “碰到麻烦，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封进皱着眉问。 “这也不算什么麻烦，那个人又不敢对我怎么样，你忙你的。”季晚将封进松开，脸上是淡淡的笑。 季晚一直很懂事，也很独立。 可他想要季晚紧紧攀附着他，为季晚遮挡任何一丝风雨，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有邪恶的土壤，想让季晚离开他后不能顺利生活，完完全全的依赖于他。 就如他一样。 “有任何麻烦，哪怕你觉得不重要的麻烦，都给我打电话。”封进将那些阴暗的想法埋藏，重新握住季晚的手，“你的任何小事，都比我的那些工作重要。” 季晚一楞，慢慢回握住封进的手，脸上笑容加深：“……好。” ———— 两人收拾收拾，离开饭店回家，封进察觉到季晚的情绪和往常不太一样，有些异常，情绪一直不太高。 明明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好好的，季晚是因为什么而情绪起伏，已经很明显。 “那个人的屁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封进帮季晚把睡衣找出来，放在床上，“一般beta和beta在一起，身上都不会有信息素，大家也都过得好好的，那个人在胡说八道，你别理他。” 季晚原本捧着手机发呆，听到这句话后回过神：“我知道的……否则世界上那么多bb配对，按他的说法，岂不是乱了套了。我没有把他的这个话放在心上。” 封进有些奇怪：“那你是为了什么心情不好？” 季晚笑道：“就是觉得这个人很烦，破坏了我们完美的约会。” 封进松一口气，哭笑不得：“我们以后还有那么多次约会，这次就不要再想了，去洗澡去。” 季晚拿着封进给他找的恐龙睡衣进了浴室，打开花洒，却没有进行沐浴。 封进以为他介意被骚扰，但他对这种话语，早已经能够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在意的，只有那个人说的一句话。 他是beta，无法被标记，也不能通过信息素宣誓主权，封进会因为这个伤心吗？ 他虽然不是omega，但也听过很多关于ao之间的爱情故事。而信息素交融，两个人的信息素结合产生一种新的气味，代表着两人的结合，也代表着他们属于彼此，是自古以来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封进的确会因为无法标记而感到难过吧。 季晚动作缓慢的拿出手机，打开搜索界面。 【beta怎样能够被alpha标记？】 按照季晚自己的生理知识，他当然知道beta无法被标记，但人总是容易存在某种侥幸幻想。 万一有什么偏方真的可以呢？ 手机界面跳转，季晚看到了他的搜索结果。 关于这个的讨论不算少，更有专业医生和研究学者进行解答：【您好，beta无法被alpha进行标记，请您不用担心。】 季晚：“……” 医生一点也不善解人意，他哪里是担心被标记啊？ 季晚想了想，决定换一个角度。 【alpha在beta身上长期留下信息素的方法。】 这一次搜索有用信息明显比上一次更多，第一个冲进季晚眼里的文字就是—— 匿名用户：【嘻嘻，这还不简单，做爱呀！让alpha把信息素灌进beta生殖腔，妥妥的能留一天。时间长了会散，那你们再来一次不就好了。】 季晚耳根浮上一抹薄红，他先暂时跳过这一回答，查看其他搜索结果。 可其他的结果虽然用词不一样，但表达的意思，和季晚最先看见的那个一匿名用户一模一样。 季晚尴尬的脱掉衣服去洗澡，借助水流来让自己冷静。 季晚接受的速度不算太慢，他和封进又不是单纯的柏拉图恋爱，早晚要走到这一步。虽然不可能一直留有信息素，但封进偶尔能将信息素留到他身上一整天，也挺好。 但接下来，还有一个技术性难题——他根本不知道ab之间要怎么操作。当初虽然和和孔立言一起看过小片子，那也是ao的，和ab会一样吗？ 于是季晚再次尝试着在网络上用隐晦的词句去搜索想要看的影片，可净网结果太彻底，季晚还真是什么也搜不出来。 既然如此，那只能…… 浴室门被敲响，季晚一惊，听到封进的声音：“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今天在外面太久，想洗干净点，马上就好了。”季晚扬声道。 封进总算是被忽悠着离开，季晚用最快速度冲了一个澡，让封进接着进去洗。 趁着封进洗澡的时间，季晚点开了孔立言的头像。 【孔哥，你有……那啥吗？】 网瘾少年孔立言再次秒回：【？那啥是啥？】 【就是……】季晚吞吞吐吐，【以前我跟你看过的小片子，但是我想要beta的。】 孔立言看着季晚发过来的信息，内心受到极大震动。 洁身自好又x冷淡的男神突然来找你要小片子，那搁谁身上都得震惊一年啊！ 孔立言也很震惊，但震惊的同时，他还不忘干正事，反手把图截给了封进。 怎么能让晚晚自己看小片子解决需求，这种粗活，当然是由小封来承担了！ 【小封，好好把握机会，爸爸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对我家晚晚好一点。】孔立言眼含热泪的打字。 给封进发完消息，孔立言又继续回头跟季晚聊天：【晚晚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是男是女，如果是男女的话，女b上还是在下？只要你开口，就没有我找不来的！】 孔立言显然以为他需要的是双beta片子，季晚狠下心，咬咬牙，直接说道：【两个男性的，ab片子。】 孔立言：“……？？？” ———— 孔立言发过来的影片，被季晚小心翼翼地下载到了手机上。 他打算先自己观摩观摩，等到有个大概了解后，再和封进讨论讨论。 夜深，封进似乎睡着了。 季晚将被子拉过头，将手机调成静音，开始观看。 前面是剧情，季晚拖动进度条，直达目的地。 影片里里，强壮的alpha和白净的beta在外面一起玩耍，他们愉快的一起玩游戏一起逛街，强壮alpha突然停下来，脸色一变：“噢，亲爱的，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你身上没有我的信息素了！” beta安抚的亲亲他，勾着alpha的脖子，将alpha带向附近的宾馆。 下面应该就是重点，然而季晚并没能来得及看。 冰冷而新鲜的空气突然涌入，一双手掀开了他的被子，紧接着，封进的声音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看这种东西，不带上我一起吗？” 第67章 季晚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他一点一点，僵硬的回过头，在并不充足的手机光线里，看到了封进的脸。 封进微挑着眉，薄薄的唇向上扬起，勾出一条愉悦的弧度。 季晚没说话，封进将季晚被子掀开得更多些，自己躺进去，再将被子重新盖上。 这样，他便和季晚睡在了同一张被子里。 季晚总算从被抓包的尴尬和窘迫中回过神，只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开始发热，压低声音问：“你睡过来干什么？” 封进点击季晚的手机屏幕，那被暂停的影片又播放起来。 电影里的那对ab情侣到了宾馆，将手中购物袋随意丢在地上，抱住对方激烈亲吻，并发出某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自己偷偷看，不告诉我？”封进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我也要看。” 这种东西是能一起看的吗！ 高中的时候，封进就能精准的把在被子里偷偷学习的他揪出来，现在大学了，这门手艺居然没有退化，能把在被窝里看小片子的他揪出来！ 季晚尴尬得都要麻木了，他看着封进把他的手机拿起，摆出一个合适两个人观看的角度，然后再伸出一条胳膊，搂住他的腰。 “一起。”封进说。 季晚：“……不要。” 封进察觉了季晚的僵硬，柔和下嗓音安抚：“别怕，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就单纯看看，不止你没有经验，我也没有经验，需要学习。” 道理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季晚相信封进的人品，也相信封进不会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对他做什么，于是狠下心咬咬牙，点了点头。 于是季晚就这么被封进整个人圈在怀里，继续观看电影。 电影里，alpha和beta已经除去了多余杂物，开始准备进一步的交流。 beta依偎在alpha的胸膛前：“哦，抱歉宝贝，我不能像omega那样迅速适应，还需要做那么多的准备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没关系甜心，”强壮的alpha爱怜的亲了亲beta的眼皮，“我会让你好起来。”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准备工作，看起来步骤繁杂，但总体来说，气氛还是相当愉快。 封进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不着痕迹的看向季晚。 他在季晚的身后，并不能看到季晚的正脸，只能看见小半张侧脸。 手机屏幕光虽然不算非常明亮，但依然能让他清楚看见，季晚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 季晚的耳垂小而薄，如今透着与白皙肤色格格不入的血色，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封进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凑上前，将那薄薄的耳垂含入口中，用舌尖舔了舔。 季晚整个人一抖，将自己的耳垂夺回来。 “认真学习！”季晚假装生气的说。 “好，学习。”封进顺着季晚的话哄他。 季晚瞪了封进一眼，再次将注意力转回手机屏幕。 前奏终于结束，电影进入主题。 季晚眼睁睁的看着beta表情变得痛苦，哭泣起来。 季晚抿了抿唇。 ……看起来好疼。 如果他没记错，封进比电影里的这个alpha还要更…… 如果他和封进一直在一起，也不可能一直逃避，总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到底会有多疼？ 季晚越想越头皮发麻，他悄悄的将后背和封进的前胸分离，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件事情。 季晚自以为动作足够的不动声色，不会引起封进的注意，然而刚和封进分离没两秒，封进上半身前倾，再次将他搂到了怀里。 “跑什么？”封进沉声询问。 季晚没好意思将担忧的事情说出，他保持沉默，抱着他的封进也没说话，片刻后，季晚的耳垂再次被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 “我说过，你不愿意，我们就不这么做，不管什么时候。”封进声音低而轻柔，“谈恋爱的时候是，结婚的时候也是。如果你不想，只要用手帮帮我就好。”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季晚留在他身边，能真心实意的喜欢他，和他两情相悦。 虽然他日思夜想，要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季晚体内，但只要想想季晚可能因为这个而对他感到恐惧，想要离他而去，就会如同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将他那些肮脏的念想熄灭。 他不可能因为想要肉体上的欢愉，而做出可能让季晚对他心生厌恶，想要逃离他身边的事情。 永远也不可能。 季晚一时没说话，他靠着封进，感受到了封进有力的心跳。 “……你就已经想到结婚了？我们谈恋爱还没两天，从概率上来说，还是有可能分手的。”季晚说。 “分手？”封进冷笑一声，“你想都别想，分手了，我就去你们医院拉一个横幅，说你对我骗身骗心，用完就跑，渣男。” 季晚感觉封进在跟他开玩笑，于是也采用开玩笑一般的说法，将心里话半真半假的说出来：“我又没这么想过，我是说，你觉得还是不合适，提出来分手。” 季晚的声音变轻：“毕竟优秀的omega，真的很多。” 季晚刚说完，脸就被捏住，封进的声音也很严肃：“季晚，不会被标记的人是你，我每天每夜都在担心你不受我信息素影响，担心那些情敌，哪里有心情去看其他人？” 听着这些话，季晚有瞬间的恍惚。 他父亲就从来没有担心过这种问题。 现在想想，归根结底，也是没把他妈妈放在心上，所以也不会为此而吃醋，不会为此而浪费心神。 而他被封进爱着，是不一样的。 季晚拍拍封进搂着他的手：“不说了，好好学习，你也看认真点，把技巧学一下。” 封进意识到什么，全身血液顿时往下冲，他把季晚搂得更紧一点，将头搁在季晚肩膀，认真观看。 电影里beta脸上的痛苦渐渐消退，气氛又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季晚小声说：“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那么难受了。” 封进回答：“本来就不会一直难受，开头难受一些，后面适应了就好。” 季晚若有所思，长时间固定一个姿势容易累，他在封进怀里调整了角度，手臂也像旁边伸展活动，然后一僵。 年轻的alpha热血方刚，用事实说明着自己的澎湃和热情。 手机里，暂时结束的这一对ab接了个吻。 “噢亲爱的，你身上又有了我信息素的味道，这样就算暂时分开，大家也能知道，我们是一对了！”alpha开心道。 “是的，亲爱的，太好了。”beta回应这个吻，“我好爱你。” 季晚僵硬着，像是有些恐惧，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封进以为季晚联想到正在看的电影，对他感到了害怕，于是进行安抚：“没事，会好的，不用管它，待会儿我自己去洗个澡。” 季晚没动，而是问：“你之前说的，只要我不愿意，就可以一辈子不发生关系，是真的吗？” “嗯。”封进没有犹豫。 “这样的话，我身上也不会长时间带有你的信息素了，你不难过吗？”季晚又说。 “信息素是什么必要的东西？”封进说，“你本来也没有信息素。” 季晚的注意力没有被封进的话题带离，他注意到封进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封进肯定很难过，只是封进不说。 对于omega来说，这是一个需要慎重的决定，因为alpha的信息素会在他们身上永久停留。 然而作为不会被标记的beta，这只是留下一两天信息素的方式，时间到了，信息素消散，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哪怕只有短短一天，他也希望封进的信息素在他身上停留。 季晚回过头，在封进脸上亲了一下。 “医者仁心，听说过吗？”季晚问。 封进显然有些懵，他点点头。 “你是个病人，我有义务救助你，给你最好的治疗。”季晚语气依然正经。 “……什么救治？” “第三种治疗方式，记不记得是什么？”季晚笑着，拉着封进的衣领，将封进的脑袋拉进，“医生觉得，这种治疗方式，对你最合适。” 封进一愣，缓慢而不敢相信的睁大眼。 季晚的脸靠近，封进听见了季晚轻柔的声音。 “你有……在我身上留下信息素的权利。” —————— 周末总是过得很快。 季晚再次回到学校时，穿上了领子比较高的衬衣。 “嗨，小晚，怎么今天穿这么多？”和季晚关系挺好的omega同学跟他打招呼，“是不是感冒了，觉得教室里的空调冷？” “嗯……”季晚的嗓音比起平时有些哑，“其实也没有感冒。” “你嗓子都哑了，还说没有，就别骗我啦——”omega同学正要笑着拍拍季晚，动作却突然一顿。 季晚身上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气息，很清新，如同雨后树林草地。 可是，今天明明没有下雨。 而且这味道……也不是普通的香水味，它包裹着季晚，宣誓这所有权。 omega同学小心翼翼的问：“晚啊，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啊？” 季晚看过来，漆黑而纤长的睫毛搭着，却挡不住眼底柔和。 他脸上扬起一抹柔软的笑：“这个啊，是我男朋友的信息素。” ———————— 上课前十五分钟，封进来到教室，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打开书本预习今天课上会讲到的内容。 教室里气氛比较活跃，有不少学生还在聊天。 “他来了他来了，你不是说要勇敢追爱吗，快去快去！” “没事的别怕，你看他身上还没有其他omega信息素的味道，自由人，追一追怎么了！” 被鼓励的omega觉得有道理，仰起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封进位置旁边。 封进皱皱眉，目光总算从书本上撤离：“有事？” “我——” omega正要开口，又突然一顿。 ……她看见，在封进脖子上，没有被衣服掩盖住的地方，露出来一小块伤痕。 从痕迹上看，像是牙印。 omega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的说：“封进同学，你脖子被咬了。” “我知道。”封进懒洋洋的，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餍足感，“我爱人咬的，你还有什么事吗？” omega：“……？？？” “没事了，打扰了！” omega匆匆离去，封进看着她的背影，懒懒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在那里，是季晚留给他的痕迹。 封进收回视线，眯着眼笑起来。 第68章 对于季晚来说，和封进在一起的时间过得飞快。 封进平日里都会让着他，除了少数时候，比如易感期。 每到这个时候，季晚就如同煎锅里的一块肉，被翻来又覆去，煎了又煎。 易感期的封进精力极其充沛，精神和思想也会和正常时候不一样，这一点季晚在封进第一次易感期的时候就领教过，如今在一起，封进更是变本加厉。 经历过好几次后，季晚也慢慢摸索出了一些封进易感期的表现规律，就算封进不说，他也能大概的猜到封进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这天下了课去跟封进一起回了家，门刚关上，季晚便被封进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季医生，我生病了。”封进语气恹恹。 “你生病了？”季晚一愣，下意识的去摸摸封进的额头，还好，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那是哪里不舒服？”季晚又问。 “心脏难受。”封进更深的将季晚按到自己怀里，“它只要一天见不到季医生，就不愿意工作。现在见到了，卖力工作得好像我给它发了十倍工资。” 季晚：“……” 封进继续问：“还有我的兄弟也难受，但是它不肯见其他医生，说其他医生治不好它，只有季医生能让它把病根给吐出来，还能吐很多次。” 季晚：“…………” 封进按住季晚后颈：“季医生，我这种病要怎么治才好？” 季晚面无表情：“没救了，等死吧。” 封进怎么可能乖乖等死，他扛起季晚，向浴室走去。 季晚在这段短短的路程里，熟练的掏出手机给自己和封进的同学发短信，让他们帮向老师请三天易感期假。短信刚发完，手机便被拿走扔到一边，封进吻上来，夺走他全部的注意力。 —————— 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寒假，季晚对于要不要去封进家过年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如果说之前他和封进是朋友，所以能承受住在封进家过年的压力，那么现在，他和封进之间的关系真的完全不再纯洁。 “怕什么，最坏的结果就是我和你一起被赶出家门。”封进看起来倒是半点不慌，“我攒的钱够足买你喜欢的房子，不会让你睡桥洞的。” “这是睡不睡桥洞的问题吗？”季晚拍了封进一下，试图将封进拍醒。 他还记得当初在电视上看的那个封进爸爸的采访，封进爸爸明显也是个钢铁直a，完全不接受封进对象是omega之外的其他性别。 他不会因为这个阻碍而跟封进分手，但他也不想因为他，而让封进跟家里的关系闹僵。 季晚想了想，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再等几年。等到他足够优秀，也许到那时，封进家人的接受度会更高。 季晚把想法跟封进说了，封进皱起眉：“没必要，犯不着受那么多年委屈。” “这不委屈呀？”季晚解释，“我觉得看到你们家不和睦才更难受，我可是很喜欢叔叔阿姨的。” 季晚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封进同意了这个方案。 但是不跟封进父母说实话，不意味着不对其他人说实话。 放假回去之后，封进便约了孔立言那一群发小出来聚餐。 其实对于封进来说，聚餐是其次，秀恩爱才是关键。 孔立言感慨：“这么久不见，封哥气色好像越来越好了，封哥你是不是私底下偷偷养生啊？秘诀传授一下呗，不要小气。” 封进一边给季晚夹肉，一边幽幽道：“爱情的滋润，跟你说了你就能马上找到对象？” 季晚：“……” 其他所有人：“…………” 季晚眼睁睁的看着孔立言手里的碗都差点摔了，桌面上咳嗽连连，仿佛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患上了感冒。 让季晚比较感到诧异的是，这群人接受他跟封进在一起的速度居然很快，似乎完全不觉得封进跟他一个beta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咳嗽完之后，就纷纷开始给他敬饮料， “不是我吹，”孔立言开始吹牛，“高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们会在一起，果然不出所料！” “我也是我也是！” “高二我就看出来了！” 季晚：“……” 不是他不想信，但这真的一听就是吹牛啊，高二能看出来才怪呢，那时候他和封进可是单纯的朋友。 ———— 一切都似乎圆满解决，季晚继续投身于学习和研究之中。 季晚的成绩一如既往的优异，多年以来磨炼的不易起伏的心态，让他在进行解剖时手极稳极细致。 久而久之，同学们坚信就算手术台上躺着的是季晚的父母，季晚也能稳得仿佛面对的是木头，于是人送外号：无情鲨手。 季晚哭笑不得，倒也没有介意，随便同学们开玩笑。 医学生的大学是漫长的五年，封进开始读研究生的时候，季晚还是大学。 季晚是一时在埋头学习。但据他所知，封进在学习之余，还在研究新产品，准备创业。 季晚心里其实隐隐有所察觉，知道封进在为之后万一他们不被接受而做准备，所以虽然知道封进辛苦，但也没说过什么让封进放弃的话，而是尽量在能帮得上忙的地上帮上一把。 等季晚终于读完大学，早就盯上了他的大牛导师们纷纷向他伸出橄榄枝。 季晚的主攻方向是外科，而且中特别让他关注的，就是他妈妈当初患上的那种病。 在十几年以前，一切都还不发达，很多病都没有比较好的应对方法，所以他母亲也没有得到特别好的救治。 而在十几年后的现在，这种病可以通过手术救治，只不过操作复杂，对主刀医生要求极高。 季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关导师，继续进行深造。 ———— 这一天晚上，季晚跟封进结束了某种锻炼身体的运动，靠在一起聊天。 封进帮季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起来洗个澡？不然我怕你身上黏黏的，睡得不踏实。” “不要……你肯定不会是单纯的洗澡，”季晚眯着眼睛，“好累啊，明天起来洗吧。” “我怎么不单纯？我对你一直都很单纯。”封进也没有勉强，他自己起身去浴室拿了一块湿毛巾回来，给季晚擦擦身子。 季晚身上如今浓浓的都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就算被擦拭，这个味道也没有消失。 封进对此感到十分满意，他低头亲季晚一口：“打开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很好了。”季晚关上灯，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不让封进看。 “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还害羞什么，你哪里我没见过？”封进理直气壮的要求看 季晚面无表情：“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然后检查完发现没事之后，你就说可以再来一次。” 封进：“……” “有吗？”封进假装失忆，绕过这个话题，说起另一个他关心的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他们在一起好几年，但是季晚从来没有提过这个问题，让封进多少有些担心。 季晚的眉眼重新柔和下来，他勾了勾封进的手指：“因为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我们都还是学生……至少等到毕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父母之后？” 封进哼了一声，勉强接受这个说法，把毛巾放好，自己简单冲洗一下，重新躺上床，躺在季晚身边。 季晚滚到封进怀里蹭蹭，呼出一口气。 他希望封进能把事情告诉父母，在得到祝福之后才结婚，多少也是因为他没有需要告诉的亲人。 夜晚似乎总是容易让人惆怅，也让人容易回想起过去。 “你说，如果我妈妈还在，我能不能把她救回来呢？”季晚轻声问。 封进搂住季晚，放轻力度拍了拍季晚的背：“肯定可以，季医生的水平世界顶尖，就没有你救不回来的人。” 季晚开心了些，和封进炫耀自己最近在学术上的成果：“我的导师说，我的水平已经足够胜任主刀医生的位置，甚至如果他不在，针对我妈妈那种病，我可以说是最佳主刀人选。” “晚晚真厉害，”封进听得脸上也带上笑意，“以后会越来越厉害，世界扬名。” “除了钱什么也没有的我，跟这么厉害的大人物在一起，真是惶恐。” 封进嘴上说着惶恐，伸在季晚后背的手却一路向下移动，最后停留在季晚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位置。 “我惶恐的心灵需要季医生的安慰。”封进尽量语调严肃的说。 季晚：“……” 封进在惶恐才有鬼了！ 虽然知道封进说的话不能当真，但在封进再次吻上来时，季晚还是闭起了眼，接纳了接下来封进的动作。 ———— 日子依然平静的过，季晚的导师去国外参加学术交流探讨，季晚继续和师兄师姐一起做课题研究，进行临床学习。 只是季晚没想到，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 这天季晚还在医院里进行着今天的临床学习，路过院长办公室时，就听见一片混乱的争执。 “怎么会突然紧急发作？李医生呢？这种手术他来做最稳！” “李医生出国了，就算现在马上赶回来，怎么也得要十几个小时！” “腺体紊乱连带心脏功能错乱这种病，本来就是疑难杂症，没有哪个医生敢说自己主刀，这个手术没有问题！” 季晚本来无意偷听，在听到这个病时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他母亲曾经患上的病，也是他现在主要研究的方向。 ……是哪个病人突发了这种病吗？ 院长头疼的声音响起：“这可不是普通人物，这是那个封家的女主人，处理不好，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办公室外，季晚睁大了眼。 突发病情的那个人……居然是封进的妈妈。 第69章 季晚在门外听着，知道封进妈妈已经在紧急被送来的路上，而现在，就要定出为封进妈妈主刀的医生。 专门研究这个病的医生本来就少，最适合做这台手术的李医生远飞国外，剩下的医生里，谁也不敢说自己对这个手术有信心。 这么大的事情，院长和主任也不敢擅自下决定，而是立刻给李医生，也就是季晚的导师打了电话，想听听他的意见。 季晚在门外偷听着，他听不到导师说的话，只能听见院长的声音，语气越来越激烈。 “这怎么行，他还那么年轻，甚至还没毕业！” “可是……就算你这么说，那也……” “你确定？可是赵医生，王主任，哪个不比他有经验？” 电话还在继续，季晚抿抿唇，暂时退远了几步，调整自己已经紧张起来的呼吸。 如果院长他们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其他医生，他要不要毛遂自荐？ 可他初出茅庐，他又哪里来的自信，会比那些老医生优秀？ 更何况，这是封进的妈妈。 季晚揉揉眉心，缓缓靠墙蹲下，将头埋在膝盖上。 季晚并没能思考多久，便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主任的电话。 主任没有在电话里多说什么，只是问季晚在哪里，让他来一趟院长办公室。 季晚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走向院长办公室。 主任简略的将事情跟季晚说了一遍，然后面容严肃的问：“你愿不愿意去做这台手术？” 季晚深吸一口气，握紧拳：“我可以。” 院长和主任对视一眼。 他们其实认识季晚，对于这种好苗子也是多加关注。 对于季晚导师所说的，季晚是除了他之外，短时间内可以找到的最适合做这个手术的人，他们其实并不是很怀疑。 他们是担心季晚太过年轻，不知道其中的利弊。 要做这个手术的是封家现任掌权者的夫人，如果手术顺利成功，那当然能得到好处。 可如果这个手术出现什么偏差，就算封总平时表现的很理智，但终身标记的omega出事，谁也不敢保证封家会不会因此而迁怒季晚。 主任将其中利弊，委婉地分析给季晚听，最后问上一句：“你明白吗？” 季晚怎么会不明白。 除了表面上的这些利益关系，还有私底下的，他跟封进的关系。 那是封进的妈妈，如果手术不成功，他和封进之间……很有可能会因此而产生缝隙。 “让我去吧。”季晚抬起头，五官中透出一股毅然决然的气势，“我现在，就是最好的人选。” ———— 季晚换上了手术服，封进妈妈还没有被送到医院，他要先到手术室内等待。 然而季晚在前往手术室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他现在并不想看到的人。 封进站在走廊上，向来胸有成竹，不管对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脸上透出一股茫然。 看到季晚，封进大步向季晚走来。 “我妈妈她……” “我知道。”季晚握着封进的手，柔声道，“院里没有合适的医生，待会儿我给阿姨主刀。” 封进在利弊问题上一向都思考得更快，季晚说由他主刀的瞬间，他就想清了其中利弊。 对于季晚来说，其实不接这台手术才是最好的。 可…… 季晚看着封进脸上的表情快速变化，在封进开口之前，笑着将一只手捂到了封进嘴上。 “这种时候，你就不要说话了，”季晚嘴角的笑容温和，“我不需要你在我和你妈妈之间作出选择，知道吗？” 季晚手上还没有戴上手套，封进还能感觉到季晚手部肌肤上的体温，并不灼热，但也足够温暖。 “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不管病人是谁。你只需要相信我，这次的手术……只会成功，不会失败。”季晚轻声说道。 ———— 封进妈妈被送过来之后，手术室大门关上，一切闲杂人等都被隔绝在外。 封进在手术室外，无力的坐在长椅上。 他母亲是个从来都妆容精致，一丝不苟的人，可刚刚被送过来时，头发都乱了，脸色苍白的可怕，眼睛紧闭，一眼也没有看向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钟对于封进而言都是煎熬。 手术时间渐渐增加，封进的忧虑也逐渐增多，除了对于母亲的担忧，还有对于季晚的担忧。 这么多个小时，季晚也不能吃东西，身体承受得住吗？ 季晚会不会有事？ 双重的焦躁让封进感到不安，他站起身来来回回的在手术室前走动，旁边其他跟他一起等候的人试图安慰他，但封进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只是机械的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手机给父亲汇报最新情况。 封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大门终于重新打开。 病床被推出来，躺在上面的人脸色虽然依然苍白，可神色却是舒缓了不少。 病床旁边，是戴着口罩，眉眼之间依然能看出疲惫的季晚。 “很顺利。”季晚的眼睛弯了弯，像一枚月牙，“后续好好调养，会完全恢复。” 封进看着护士井井有条的将母亲转到住院部，等到安顿下来，一切的惊慌与惶恐终于从他的身体里消失。 季晚也在旁边坐下，他去拿了自己的保温杯，喝一口热水，干燥的唇终于染上几分血色。 封进看着季晚的模样，鼻腔与眼睛中涌上些许酸涩。他走上前，将人紧紧的按在了怀里。 季晚多少知道封进现在的心情，顺从地让封进抱着，伸手搂住封进，拍了拍封进的背。 “别怕。”季晚安抚道，“有我在，不会让你妈妈出事的。” 封进没说话，季晚便继续说：“我们还要结婚，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绊子，对不对？” 封进张季晚搂紧了，将脸埋在季晚肩膀，嗓音沙哑道：“对，结婚。” 季晚只会和他结婚，也只能和他结婚。 到时候，他一定要给季晚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一个人，和他终生永久绑定。 ———— 封进妈妈还要住一段时间的院，季晚平日里也要来医院学习，便自然的将很多照顾几位妈妈的活，揽到了自己身上。 封进妈妈当然会有很多护工，也轮不到季晚干什么累活，由于他是主刀医生，他就每天帮封进妈妈看看恢复的怎么样，帮封进妈妈按按摩，陪封进妈妈说话解闷。 “封进他最近很好，你不用担心，”季晚坐在封进妈妈病床旁边，将汤从保温壶里舀出来，“昨天他来看您的时候，气色也是很不错，您尝尝我的手艺。” 汤被舀到碗里，封进妈妈用勺子喝一口。 汤虽然不复杂，但汤色清透，口感清淡而不失滋味，做的人显然很用心。 封进妈妈柔和下眉眼：“很好喝，是不是封进经常让你做菜给他吃，所以才练了这一身好厨艺？” “没有的，”说起这个季晚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要是在家里面做煮东西吃，封进下厨的次数比我多，他厨艺很好。” 季晚说完觉得不对，连忙打补丁：“不是他这次不想给您煮东西吃，是昨天他太忙没来得及，所以就由我煮了。” 封进妈妈并没有在意这碗汤是不是有封进做的，她用勺子缓慢搅动着碗里的汤，继续声音轻柔的说道：“看来你们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封进能跟你做朋友，是他的幸运。否则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下厨的。” 季晚跟封进之间才不是什么朋友，听见这句夸赞不由得有些尴尬：“……您过奖了，这是我的幸运，封进性格很随和，也很照顾我。” 季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向着封进，封进妈妈听着，继续语气柔和地问：“来陪我这个老阿姨聊天，是不是很无聊？” “怎么会，”季晚惊讶地睁大眼，眼里是半点不掺虚假的诚挚，“这是我的荣幸，能跟您聊天我很开心。” 封进妈妈看这季晚那不掺加任何一丝杂质的眼神，停下手里的动作。 如果她没猜错，封进会对季晚这么好，也是因为当初的那个计划。 封进只是想要利用季晚，而季晚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封母深吸一口气：“小晚，告诉阿姨，当初你是怎么想的，有这个勇气来给我做手术？是不是会心理压力很大？” 季晚并不明白，封进妈妈的话题为什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还是实话实说：“心理压力当然会有，但是……当初我无能为力的看着我的母亲离去，我不想再无能为力的看着您，我想将这一次机会把握在手上。” 季晚长长的眼睫软软的垂着，也许是因为回忆起从前，他整个人都是柔和的：“我救不了她，但我至少能救您，也算是某种弥补缺憾吧。” 封进母亲拿着汤勺的手指不自觉的开始用力。 她向来以利益为先，但这一次，却最对答应过封进的那件事产生了强烈悔意。 这是一个好孩子，本应该拥有许多的，真正的爱。 封进母亲开口：“你们现在，真的还只是朋友关系？” 病房里的空气，在瞬间凝滞。 封进妈妈继续问：“封进是不是对你很好，平时半点挑不出错，让你开心，开始依赖他，不想从他身边离开？” 季晚仿佛凝固成了一尊雕像，突然被戳破的事实让他感到无措，要知道在上几秒，他在封进妈妈面前的设定还是封进的好朋友。 “小晚，阿姨……告诉你一件事。”封进妈妈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这本来不该说，但你有知道真相，追求真正幸福的权利。” 季晚一愣，回过神，从封进妈妈的语气和表情中，知道这件事情不会简单：“……什么？” ———— 封进回到和季晚一起租的小屋里时，房子里的灯还是关着的。 看来季晚还没有从医院回来，季晚太辛苦，他还是煮些汤给季晚补一补。 封进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打开客厅的灯。 灯亮起，照亮客厅里的一切摆设，也照亮了安安静静躺在沙发上，完全没有出声的人。 封进没想到季晚在，他下意识的以为季晚已经睡着了，但看过去，却发现季晚的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睁着。 明明只是一天不见，心底的想念却又开始蔓延。 封进大步走上前，想要去捏一捏季晚的脸：“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故意躺在这里想要吓我，嗯？” 捏脸是他们之间很常见的一个互动，季晚也很喜欢。 然而这一次，季晚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第70章 封进心里闪过疑惑，他蹲下来，让自己靠近在沙发上躺着的季晚。 季晚的视线落在封进脸上一瞬，又迅速移开。 封进皱起眉，再次试着去摸摸季晚的脸，而又一次被季晚避开。 一次可能是巧合，但两次绝对不是。 封信从未被季晚如此冷待过，手停在半空，有片刻的僵硬。 封进尽量将声音放轻放柔的哄：“怎么了，心情不好？” 季晚没说话。 封进便又继续说：“是不是有人在外面欺负你，我去查一查。” 季晚没想连累其他人，终于是开了口：“没有。” “真的没有？那为什么突然这样？”封进刨根问底的进行询问。 季晚沉默，他垂下眼帘，不让自己有看清封进脸的机会。 封进盯着季晚半晌，凑过去，想要亲亲季晚。这一次季晚伸出手，直接挡住了他的脸。 “……我有点感冒，睡不够也不舒服，你这几天别闹我了。” 感冒？ 封进有些怀疑，但还是站起身，去厨房给季晚煮一碗姜糖水祛风寒。 季晚躺了一会儿，跟着起身来到厨房，试图阻止封进的动作：“你去休息，不用帮我，我要喝的东西自己来弄。” 还没被烧开的水在锅里嗡嗡的响，生姜的气味在厨房里飘荡。季晚试着拿起刀，然而手指尖都还没碰到刀柄，就被封进从后面拉着，用一个巧劲，将他推出了厨房。 封进锁上了厨房的拉门，季晚在外面徘徊一段时间后，还是认命的坐回了沙发上。 没过多久，封进煮好了姜糖水，装在杯子里给他送过去：“趁热喝了。” “谢谢。”季晚客气的道歉，他接过杯子，手指和封进的手指完全没有相碰。 封进眯起眼睛，他俯下身，迅速的在季晚逃离之前摁住季晚肩膀：“你在跟我客气什么？” 季晚没有说话，握紧了杯子。封进没有做什么，放开他，让他先喝姜糖水。 季晚喝完后，封进开口问道：“好喝吗？” 其实是好喝的，封进熟知他的口味，甜度放得刚刚好，哪怕他并不算太喜欢这个味道也能接受。温度也是微烫但能入口，不会将他烫伤。 以前他以为这一份细致是出于对他的爱意，可现在季晚发现，还有可能是出于其他不可说的目的。 “……好喝。”季晚轻声说。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尝尝。”封进说着，一只手固定住季晚的下颚，将季晚的头稍稍抬起，俯下身去。 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的亲到了那片柔软的唇瓣，尝到了那一缕剩余的甜味。 明明是每天都会发生在他们之间的动作，此刻却突然显得有些陌生。季晚被亲了片刻，伸手将封进推开。 封进顺势在季晚旁边坐下：“跟我说说，这是在闹什么别扭？” 季晚沉默片刻，还是试探着开了口：“我觉得，你根本不是在那个暑假喜欢上我的。” 季晚一直注意着封进表情，因此也就注意到，封进表情有短暂的僵硬。 季晚只当做没发现，继续说：“我在跟你告白的时候，你对我也只是友情，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朋友，不想就这么断了联系，所以顺势答应下来而已，对不对？我怎么想，也没有发现你在那之前对我有什么暗示。” 封进的神态不易察觉的放松，他笑一声：“怎么突然开始纠结这个？” “你骗我，我不高兴。”季晚轻声道。 “这不矛盾，”封进抱住季晚，“我又没有对别人心动过，那个时候我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那个感觉是什么，当然不会对你做出暗示，直到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才明白。” 季晚将头搁到封进肩膀上，闭上了眼。 直到现在，封进也还是什么都不肯袒露，不肯跟他说实话。 如果不知道真相，光听封进说的话，他会认为这没什么问题。 可封进说在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开始喜欢他，然而在封进妈妈的描述里，早在他第一次去封家住的那个暑假里，封进就已经有了那个计划。 那个把他当做工具人，只是为了更好的让事业更上一层楼的计划。 他可以直接对封进进行质问，但那又怎么样，封进完全可以找出其他理由欺骗他，比如那么做是为了让他能够待得更安心一些，不会被为难。 可是，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让他那个时候待的安心舒适，封进现在完全没有必要隐瞒。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又有爱的，关心朋友的事情吗？ 犹如一桶冷水从头淋下，将热气全部带走。 季晚接下来都没怎么说话，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翻出了另一床被子，拒绝跟封进大被同眠。 封进又不傻，季晚的冷淡怎么可能没发现，但是不管他怎么问，季晚都只是用“累了”来回答他。 封进试着去抱季晚：“要不要明天请一个假？身体最重要，别把自己累坏。” 季晚把封进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来，背对着封进裹紧被子，淡淡道：“不请假，你别抱着我，抱着更容易睡不安稳，所以才会这么累。” 季晚说完后，在他身后的封进没有再碰他，季晚皱着眉，意识起起伏伏，让他睡不安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晚终于浅浅的进入了梦乡。 现在已经是深夜，而封进依然睁着眼。 他再次尝试着将手轻轻搭在季晚腰上，这一次，已经睡着了的季晚没有再驱赶他。 不仅没有驱赶他，季晚无意识的发出几声哼声，自动自觉的往后靠，靠进了封进怀里。 将自己稳稳当当的安置在封进怀中，季晚这才像是安了心，松开皱着的眉头，继续安静睡着了。 封进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季晚惊醒后，季晚再次跟他拉远距离。 如今离得这么近，他能闻到季晚身上洗澡后留下的淡淡沐浴露香味，但也只有沐浴露香味。 最近季晚忙，他也不舍得再在大半夜的拉着季晚进行某种交流而不让季晚睡觉，所以现在季晚身上又没有了他信息素的气息。 季晚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来不曾属于过他一样。 封进本来今天想告诉季晚，他研究的项目取得重大突破，如果顺利，可能很快就可以正式投产上市，到时候势必会掀起一股风波，他也有了对抗父亲的初步资本。 就算他父亲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他也可以给季晚一个足够安稳的未来。 可现在，未来好像突然变得不可捉摸。 封进强行摁压下心底的惶恐，打算第二天就去调查季晚身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对季晚胡说八道，挑拨季晚和他之间的感情。 一定会没事的。 封进长久的盯着季晚，任凭时间流逝。 ————— 季晚第二天醒来，下床后洗漱换衣服，就要离开。 封进听见响动后大步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煎好的蛋：“我做了早餐，一起吃了早餐再走？” 季晚深吸一口气，努力在用正常的语气说话：“我不吃了，要赶过去写一份报告。” 封进端着碟子，上面双人份的金黄煎蛋还散发着诱人香气，他这么呆呆站着，看着还有几分无助。 这个男人本该在外面叱咤风云，搅动满城风雨而岿然不动，而不是给他在这里洗手做羹汤。 这本该是无比贴心的举动，现在，季晚甚至分不清这里面有几分真心。 这是封进为了让他不离开，而特意装出来的吗？ 真的有人，能够一装装几年吗？ 季晚努力让自己冷静：“过几天，我有事情对你说。你最近很忙，但我希望，你到时候能有空。”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封进问。 “不能，我需要几天时间思考。”季晚拒绝。 封进沉默片刻，嘴角勉强的扬了扬，勾起一个笑：“好，什么时候？” “三天吧。”季晚看着窗外被风刮走的树叶，“三天时间，足够我把很多事情想明白了。” ———— 对于季晚的这个要求，封进自然是答应下来。而季晚也努力理清思路，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从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心惊里冷静下来，他不想意气用事，也不想委曲求全。 他和封进认识这么多年，几乎是形影不离，现在他只想给这段感情做一个客观的评价。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封进对他足够好，也没有任何喜欢上其他人的迹象，一切都很好，如果要说哪里不对，或许就是……封进对他的这份感情并不是爱情，而只是伪装。 以及那个完全错误的，始于欺骗的开头。 手机叮咚一声响，收到了一条消息。季晚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来自封进的消息。 【天气今晚开始转凉，记得多加一件衣服。】 季晚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嗯字，又删掉，最后什么也没有回复。 ———— 这三天里，封进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疯狂查找任何可能会引起季晚态度变动的原因，但很遗憾，什么也查不到。 季晚身上带着他送的那条吊坠，可一旦进入医院，为了防止那条吊坠里的东西跟医院里面的仪器冲突，季晚去到医院后，都会把吊坠摘下，直到走出医院之后才会重新戴上。 根据记录，在佩戴着吊坠的时间里，季晚的心跳一切正常。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一天过后，季晚的态度看似缓和了些，可每当他想要再亲密一些，牵牵季晚的手，或者抱去季晚一下，这种时候季晚就会避开，不用说其他更加亲密的动作。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这季晚约封进跟那个晚上。 “季晚，晚上一起来吃饭吗？”离开医院前，有医生问。 季晚笑笑：“不了，抱歉，今晚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有多重要啊？是不是偷偷回去结婚？”年老的医生开玩笑。 “您说笑了，”季晚垂下眼，“我没有对象……可以结婚。” 第71章 最后一句话季晚说的小声，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并没有听清楚。 “小季你说什么？什么结婚？”老医生好奇的问。 季晚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没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了。” 季晚并没有约其他地方，他也没有心情去太浪漫的地方，而是依然约的是家里。 封进已经在家里等待着，季晚刚回到家，便看见家里饭桌上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季晚已经考虑清楚，目前的状态也比较心平气和，朝着封进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快来吃饭，”封进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封进的语调特意保持着轻松，营造出一种他们之间什么矛盾也没有的氛围。 季晚没有戳破，他洗了手，坐在餐桌前，而封进也挨着他坐下。 季晚撇了一眼摆满桌的菜肴：“菜太多了，吃不完，以后不要做这么多了，会浪费。” 封进敏感的捕捉到以后这两个字，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明天我把剩菜带去学校，保证不浪费。他们那一群家伙平时也就只吃饭堂，专门等着我带东西过去改善伙食。” “嗯。”季晚夹了一根青菜，“有人能跟你一起吃，我就放心了。” 封进如今是草木皆兵，他听着季晚的这句话，怎么听都感觉不对。 什么叫有人跟他一起吃就放心了，虽然季晚平时也不怎么会吃醋，但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像是以后他很多时候只能一个人吃饭？ 而平时只要有机会，明明都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吃的。 封进捏紧了筷子，心头的不妙感越来越重，但脸上还是强撑着一片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封进夹了一只虾，剥掉壳之后放到季晚碗里：“多吃点，你这段时间太辛苦，需要补补，明天想吃什么？” 明天？ 季晚没有接这个话茬，他看着封进剥好了放在他碗里的虾，夹起来，又放回了封进碗里。 这个举动里包含的意味太明显，气氛瞬间凝固。 “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季晚一字一句道。 “啪！” 筷子被封进重重拍在桌面，嘴角神经质的抖动了一下，目光危险的看向季晚。 季晚丝毫不闪躲的回视，看着封进眼中的危险与戾气被重新收好，又变回以往那个他所熟悉的封进。 “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要说事情。”封进又重新拿起筷子，假装无事发生的将被季晚退回来的虾吃掉，“食不言，寝不语，知不知道？” 既然封进这么说，季晚也便没有坚持，免得后面因为大家都没有心情吃，而浪费了这一桌的好菜。 气氛沉默下来，季晚默默的吃着，边吃边想事情。 封进妈妈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之后，很坦然的告诉他，这件事情可以询问封进，她说的并不是假话，也不是为了让他们两个分开才故意这么说的。 季晚也相信，封进妈妈不至于在他给她做完手术之后，特意编造这种事来欺骗他，这件事，至少有九成的真实性。 ……他到底还是太不了解封进了。 沉默之中，封进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封进没有接，一次又一次的挂断。 “接起来听听有什么事吧，”季晚说，“万一是很重要的事情，耽误了也不好。” “没什么重要的事。”封进说，“他们想叫我出去吃饭而已。” 季晚点点头，他吃的东西本来就少，没一会儿就放下筷子。打算等到封进吃完后，他们正式说清楚这件事。 可封进吃得很慢，连喝汤都是一勺子一勺子的舀，看起来斯文极了。 季晚好不容易等到封进喝完一碗饭后汤，询问：“你吃完了吗？” “没有！”封进迅速朝碗里夹了两块肉，“我才刚刚开始，你急什么？” 傻子都能看出来封进在拖延时间，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哪里是能拖得了的呢？ 季晚不打算这么无意义的等待下去，他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说了，你可以边吃边听我说。” 封进埋头埋头吃东西的动作停滞，季晚将视线移开，继续说道：“这几天里，我想了很久，封进。” 封进的动作依然一动不动，仿佛一块雕像。 “在一起的这几年里，我很开心，也得到了你的很多帮助。”季晚闭上眼，“现在我已经准备工作有了收入，之前没工作时花过的你的钱，还有房租一类，我都会……” 季晚的话并没能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季晚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打电话过来的，是封进大学的校友，也是现在在和封进一起在同一个团队里研究东西的人之一。 封进热衷于将他带入自己的各种社交圈，将身边的所有人都介绍给他认识，所以季晚见过好几次和他同一个研发团队的人，也和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季晚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几秒，将这个电话接起。 “季哥，你和封哥在一起吗？”小张兴冲冲的问。 “嗯，怎么了吗，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季晚问。 “不是有急事，是有喜事，封哥没跟你说吗？”小张声音里面满是激动，“我们的研究成功了！本来约定好一旦成功，就大家一起去庆祝，可是封哥怎么也不接电话，还给我们留言说要跟你一起去约会，就不参加聚会了，这怎么能行呢！” 小张大声说道：“季哥带封哥一起来吧！我们有对象的都是带对象一起来的，当初你还答应过我们，成功了就一起庆祝呢！” 季晚是知道关于那个研究的。 在大多数情况下，alpha的体格都比beta和omega要强，这也就导致了这两个群体容易被alpha欺负，封进他们研究的是一种信息素模拟器，队上图谋不轨的alpha时，按下这个模拟器，模拟器就会散发出针对alpha的强烈信息素，对alpha进行驱赶。 对于弱势群体来说，可以称得上是相当有用的救命神器。 季晚还记得封进跟他说起的那天晚上，封进很开心的抱着他，说希望以后能让他在外面时，也能安安全全，不用太担心被心怀不轨的alpha欺负。 电话里，小张还在劝说着：“这种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缺席呢？而且封哥还是突破难题的主要功臣，不来太不应该了，季哥你说对吧！你和封哥一起过来，也是约会嘛。” 季晚抬眼看向封进，封进整个人的神色都是紧绷的，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的动向。 现在这种情况，封进不可能抛下他自己一个人去参加庆祝，就算去，在封进提前说了和他在一起的情况下，封进一个人单独出席聚会无疑会很奇怪。 ……他虽然不打算和封进继续这段关系，但也不希望封进错过一个这么重要的场合。 推迟一晚上再说清楚，也无关紧要。 “……你们稍等，我这就跟他过去。”季晚对电话里说到。 季晚挂断电话，问封进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出席庆祝聚会。 能再拖延时间寻找对策，封进求之不得，立刻答应下来。 在到达聚会地点，推开那扇门之前，季晚的手被握住。 他抬头看了一眼封进，没说什么，用另一只手推开了门。 一进去，封进和季晚就受到了热情的招呼。 “封哥季哥，这么晚才到，这可不应该啊，不自罚一杯怎么都说不过去吧，对不对！”众人起哄着，给季晚和封进一人倒了一杯啤酒。 酒太能麻痹神经，对做手术也没有任何好处，容易让人手抖，所以季晚是不喝酒的。 季晚正要婉拒，那杯被递到他面前的啤酒被封进拿走，封进一饮而尽。 众人的起哄欢呼声更热烈，而封进握着季晚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酒喝完，两人找个地方坐下，封进一直全程贴着季晚，大庭广众之下，季晚再怎么样也会给封进面子，因此也没有说些什么。 坐在季晚身边的人跟他聊天：“季哥，你和封哥关系这么好，是不是要结婚了呀？” 季晚面不改色的笑着回答：“现在还太年轻，早着呢，还没想过这么长远的事情。” “这可不远了啊，”跟季晚聊天的人神神秘秘的说，“封哥可老是念叨着说，只要能研究成功，他就可以开始准备婚礼，好事将尽啦。” 季晚还是笑，没有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 由于是庆祝的日子，大家是的酒是一瓶接着一瓶的开，封进也是被劝了一杯又一杯。 季晚记得封进的酒量不是很好，但在这种大喜之日，也就没有拦着，让封进尽情的喝。 本来一切都正常而又顺利的进行，季晚却是看见众人突然脸色一变，纷纷捂住鼻子和身体。 “谁的信息素散出来了？” “这量不正常啊，易感期到了吧！” “我靠，难受死了……封哥，是封哥的信息素！” “呜呜呜兄弟们我扛不住了，季哥，快把封哥弄走吧，这信息素也太可怕了，我们只是孱弱的理工alpha，经不得这种摧残啊！” 季晚感觉不到信息素，他听着众人这样说，迅速转头看向封进。 封进面无表情，手上还捏着一罐啤酒，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冷漠不好亲近，对别人的说话声也毫无反应。 而他握着季晚的手丝毫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让季晚连一丝抽出的空隙都没有。 他注意到季晚的视线，转头就在季晚脸上亲了一口。 情况紧急，季晚也顾不得这么多，拉着封进起身：“不好意思，我现在带他出去，你们好好玩。” 其他人当然不会阻止，他们的车就在外边，季晚架着封进上了车，火速将车开回家里。 这一路上封进都很安静，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封进喝了那么多，绝对是醉了，难道醉酒可以抑制封建易感期胡闹的现象？ 这对于季晚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他之前并没有见过同时叠加这两种状态的封进，就怕封进会出现让他无法控制的行为。如今这样，他倒是可以放心一些。 车子开到家门口的楼下停车位，季晚拍拍封进：“起床了，回去再睡。” 封进慢悠悠的睁开眼，深不见底的眼眸盯着季晚几秒，抬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季晚松一口气，也下了车。 “走吧，我们回去。”季晚对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封进说道。 封进还是没有动。 季晚感到奇怪，绕到封进的那一边：“怎么了？是不是想吐？” 封进直挺挺的站立半晌，向季晚伸出一只手。 “牵。”封进说。 封进大有季晚不牵他，他就不走的气势。季晚无奈，牵起封进的手往前走。 封进把他握得死紧，路上他们还碰到了一个人，看穿衣打扮，应该是一个omega。 那个omega惊呼一声，迅速远离。季晚紧张的拽着封进，就怕醉酒加易感期的封进完全丧失理智，抵挡不住诱惑，冲过去找那个omega。 然而封进死死的牵着他，眼神都没有往那个omega身上看一眼。 封进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就如同一张完美的面具扣在脸上，不透露出任何一丝内心真实想法。 看来封进没有完全喝醉，或者负负得正，让封进整个人都冷静了？ 季晚在心底默默猜测着，一路平安无事的将封进带到家门口前。 打开家门，把封进推到进家，在这个安全的环境，季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这次封进的易感期也没有引出什么麻烦，封进甚至因为酒精而产生了困意。 季晚看着封进坐在沙发上眯起眼，皱眉揉着额角，一副不想移动又头疼的模样，于是去厨房，打算给封进煮一碗解酒汤。 季晚在整个煮解酒汤的过程中，都没有听见封进发出声音，可当他端着解酒汤走出厨房时，却发现封进不见了。 ……人呢？ 这个疑惑在季晚脑海中闪过，紧接着一股大力从他背后袭来，他整个人被扑倒在地。 双手背拉在身后绑起，季晚睁大眼睛转过头，看到了脸上带着奇妙笑意的封进。 “你想跟我分手？”封进笑着问。 “你——” “你想都别想。”封进弯下腰，直接咬在了季晚后颈上。 伴随着疼痛，季晚听见了封进说的话。 像诅咒，又像是笃定的未来。 “这辈子，我只允许你拥有我这一个爱人。” 第72章 “你……”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季晚受到惊吓的挣扎，然而他的双手被捆得死紧，封进根本不给他留出任何挣脱的余地。 封进改咬为亲，几乎是将季晚的后颈亲了个遍后，这才站起身弯下腰，双手一伸，将倒在地上的季晚抱起，抱进了卧室内。 季晚被放上柔软的大床，他的挣扎在封进面前全然没有作用，他尝试着拿脚去踹封进，可封进任凭他踢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疯了吗？封进！”季晚骂道。 “很抱歉，今天就让你见到了这一面。”封进笑着摸了摸季晚的脸，“本来，我是想要一直瞒下去，可事情变成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季晚睁大了眼睛，而封进的脸慢慢靠近，最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到他的面颊， “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你住在这里，跟我一起好好生活。”封进声音温柔。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让季晚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 封进的吻并不满足于只停留在季晚的脸颊，他抬起头，又对着季晚的嘴角吻去。 季晚扭过头让这个吻落空，又被封进捏住下颚，强行将脸固定。 “你躲不了的。”封进轻声说着，再次吻下，这次终于得愿以偿。 片刻后唇分，封进用拇指揉了揉季晚湿润的嘴唇，让那唇更显得红润。 “想跟我分手，跑得远远的？”封进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柔和，只是说出来的话，令人毛骨悚然，“太迟了，季晚，没有机会了。” “别这样，我们还可以当朋友。”季晚尝试着跟这个醉酒又易感期的封进解释，“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当回朋友，不好么？我们做了两年朋友，那样也不错不是吗？” 季晚说完这句话，看到封进明显的怔愣片刻，随机封进像是听到了什么异常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封进停了下来。 “两年的朋友？”封进问。 季晚点头，就看见封进嗤笑一声。 “我把你当成朋友的时间……好像还不到一学期。” 封进这句话说出来，季晚感觉自己的心整个一沉。 什么叫还不到一个学期，难道连那两年的友情都是假的？ 封进将季晚的腿挂在自己腰上，再亲昵的亲亲季晚脸颊。 “还记得那次，你送我去看校医，错过生理知识课，所以后面在宿舍，和我们一起看小片子补习知识的事吗？” 季晚回忆了一会儿，点点头。 那时候他们才高二，第一学期都没结束。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想，你躺在我身下是什么模样。”封进眼带笑意，又亲亲季晚，“就是现在这样。” 季晚：“……？”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将季晚撞得晕头转向，他睁大眼睛看着封进好几秒，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封进的亲吻中还带着浓浓的酒气，他看起来很清醒，但季晚丝毫不怀疑封进现在已经醉了，所以什么话都往外说。 “如果不是我的步步为赢，机关算尽，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在你试着诱惑我之前，我已经对你这么做了一年多，可惜，你完全没有发现。” 季晚飞快思考的时间线。 他搬到封进家里，和封进妈妈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如果封进说的是真的，那么封进和他妈妈说的那段话，很有可能就只是缓兵之计，不让他妈妈发现异常。 “……你之前怎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季晚喃喃道。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封进亲昵的点了点季晚的鼻尖，“你忘了，是你自己说，如果有人伪装自己，成为你的朋友以后再说要跟你谈恋爱，那你第一个跑路，一点可能性都不会给。” 季晚：“……” 季晚低声的骂了一句。 真相居然是这样！ 所以，封进将这件事的真相深埋在心里，完全不透露给他。 明明这也算是一种欺骗，季晚却只感觉哭笑不得，心里全然没有那种恼怒憋屈的情绪。 封进再次吻上来，这次季晚没有抗拒，张开嘴，接纳了这个带着酒气的吻。 易感期的封进明显不会满足于只是亲吻，在亲够了之后，他开始一路向下。 就算喝醉了的封进也没有莽撞，而是一边毛毛躁躁的亲吻和抚摸，一边克制着，给季晚做准备工作。 季晚挣扎了一下，被封进警惕的摁住。 “我没有想跑。”季晚柔声说。 封进明显的不信，眼神中的怀疑都要溢出来。 “你绑得我太疼了。”季晚皱着眉，眼里有些委屈。 封进停顿一下，让季晚侧过身，将季晚手腕上的绳索绑松了些。 “那还是疼。”季晚扭了扭手腕，“给我松绑好不好？” “松开你，你不就跑了？”封进皱着眉。 “我不会跑的，你连这点摁住我的自信都没有吗？”季晚问。 封进没说话，似乎在思考。 “而且……你绑着我，我就不能抱住你的脖子。”季晚低下头，抬起眼看向封进，他知道，这是封进最喜欢的角度之一，“我想抱着你，好不好？” 谁能拒绝心上人这样的请求？ 封进不能。 封进脑袋一热，直接给季晚松了绑。 季晚也的确没有逃离，他伸手抱住封进的脖子， “记得轻一点。”季晚手搭在封进脖子上，指尖轻轻划过封进的腺体，“你的易感期好几天，如果一开始就……后面我会受不了，知道吗？” 封进呼吸顿时一乱，低头咬住季晚喉结。 —————— 封进的易感期实在难以招架，但好在季晚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还算是勉强撑得住。 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醉酒的封进，比起之前的易感期还要疯。 季晚在这种情况下也很难保持头脑清醒，只能通过每一次的亲吻里的酒气，来大概判断封进是醉着的，还是清醒的。 一开始，封进还会表情清醒的什么话都跟季晚说，等到后来愈发沉默，只是埋头苦干。 易感期持续三天，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无休止的进行战斗，夜深，在一场战争结束之后，一般还是会进行睡眠。 以往季晚都会被封进抱着一起睡，现在看起来虽然表面上还和以往一样，可季晚在真正入睡之前，迷迷糊糊之中，总会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封进恐怕是根本没有睡，一直都在盯守着他。 季晚知道这种情况下跟封进说他不会跑也没用，易感期的人本来就容易偏激，封进根本不会信，更不可能安心睡觉，于是也没有戳破封进。 等到几天时间过去，易感期的亢奋结束，大量的体力运动加上缺少睡眠休息，封进到底还是累了。 等到听见封进熟睡时平稳的呼吸，季晚尽量轻手轻脚的，掰开了封进抱着他的手。 哪怕是在熟睡当中，封进也下意识的皱起眉，手动了动。 季晚及时地把枕头塞进封进的怀里，封进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季晚穿好正常的衣服，打开房门走出去。 他其实还相当的腰酸背痛，只是有些事情，他想尽快去验证，以及解决。 季晚回到医院，见到了封进的妈妈。 封进妈妈看起来有些紧张：“小晚啊，怎么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阿姨，”季晚笑笑，拉了一张椅子坐到床边，“封进易感期到了，所以这几天没有办法过来陪您。” “……这样呀。”封进妈妈的神色可谓是相当复杂，“他……你们说清楚了吗？” “说清楚了，”季晚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您，是关于封进易感期的，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告诉我？” 封进妈妈当然是立刻答应下来，季晚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放在膝盖上的手握起拳，开口道：“我想问您……封进以前的易感期是怎么样的？他会……亲吻拥抱他可能见到的任何一个人吗？” 封进妈妈向来优雅的而又从容不迫的面容上，出现了可以称得上惊诧和震惊的神情：“这怎么可能？封进曾经从来不做这种事情，他的自制力好的很，易感期从来不用担心。” 封进妈妈说完，还是对季晚的这个错误认知感到很惊讶：“是谁告诉你封进会这样的，封进自己吗？” 季晚：“……” 季晚握紧的拳又松开，他抬起手，揉了揉额角。 也就是说，至少在那个时候，孔立言就已经知道了封进喜欢他，并且在给封进打掩护。 封进自制力很好，那他第一次碰上封进易感期时，为什么封进会那么的不可控制？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回答似乎就在眼前。 ……封进看到了他跟那个omega的亲近，闻到了那个omega留在他身上的气息，所以才会理智崩坏，变得不可控。 季晚缓缓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向封进妈妈告别。 事实真相看来已经水落石出了。 季晚并没有着急着马上回去，他在外面晃悠了一圈，找到一家花店，进去买了一束玫瑰，然后这才开车回家。 ———— 封进醒过来时，身边空无一人，他怀里抱着的，只不过是一个枕头。 季晚跑了。 只要抓住一个机会，季晚就立刻远远的离他而去。 睡眠不足的头痛感让封进整个人想要爆炸，然而他已经没有了半点继续再睡的心情，他立刻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就要穿上前去寻找季晚。 然而刚把衣服套在身上，还没来得及扣衣扣，封进便从卧室窗户，看到了楼下的季晚。 封进嘴角的笑容还来不及扬起，又瞬间阴沉。 季晚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大捧不知道谁送的玫瑰。 季晚收下了别人的玫瑰。 所以这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季晚异常的原因吗？ 封进扣衣扣的手都是抖的，半天没扣上一个衣扣，也不知是怒还是怕。 可季晚有什么错？如果有错，也只是送季晚玫瑰的那个人有错。 封进尽量快速而体面的打理好自己，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季晚的回归。 ———— 季晚依然是想要轻手轻脚的进门，给封进一个惊喜。然而刚把头从门口探进来，他就看见了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封进。 “你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季晚惊讶，“这都还没睡够三个小时吧，你这样不行的，对身体不好。” 封进勉强地调整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太过凶恶，然后一指季晚的玫瑰：“你的玫瑰，哪里来的？” “好看吗？”季晚笑着问。 封进冷笑一声：“当然不好看，丑死了，买这个的人一看就是没有任何品位，现在谁送人花还送红玫瑰？说出去会被人笑，而且也能看出那个送礼的人丝毫不上心。” 季晚：“……” 封进站起身，走近轻轻搂住季晚，同时一手拿过那束花：“扔了吧，放在家里碍地方，也不好看，对不对？” 季晚没说话，封进抬手一扬，正要把那束玫瑰扔进垃圾桶，就看见一张小卡片从花束里飘落。 那家伙还敢给季晚写纸条？ 封进怒火中烧，正要一脚把那张卡片踢开，就看见了上面的字迹。 那是季晚的字迹。 【给封进: 明年，要跟我一起结婚吗？】 封进一愣，瞬间睁大了眼睛看向季晚。 季晚看起来神色恹恹：“我没想到你不喜欢玫瑰……我把它扔了，重新买一束。” 这不是别人送给季晚的，这是季晚买给他的。 巨大的喜意充满胸腔，犹如气球在心中膨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带上云端。 再看那红玫瑰，简直是世界上最清新脱俗的花。 封进抱住季晚，在这个美好得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时刻里，低头吻住季晚的唇。 季晚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一如往常一样。 亲完，季晚松开封进，再次询问：“我的玫瑰很丑吗？” 封进：“……” 完了。 第73章 气氛陷入奇妙的安静之中。 玫瑰当然不丑，得知它是季晚送给自己的之后，封进觉得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 问题是，他该怎么跟季晚解释，他觉得这花是别人送给季晚，又被季晚带回家的？ “不好看，扔了吧。”季晚作势要拿过封进手上那束还没来得及被扔掉的红玫瑰，而红玫瑰立刻被封进收回放在身后，不让季晚把它扔掉。 “好看，晚晚真有眼光，”封进面不改色的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重新吞进肚子里，“去哪里买的这么好看的玫瑰花，这次出门，是专门去买玫瑰给我的吗？” 季晚继续冷笑：“我不上心，随便挑了一束给你，反正说出去会被人笑，我现在就拿出去扔了吧。” “谁敢笑，谁笑就就说明谁没有一点欣赏美的能力，红玫瑰明明是最适合送爱人的花！”封进继续面不改色地说。 “哼，”季晚推开封进，冷声道，“我要去洗澡，然后补一下觉，你也跟我一起，别想着三天两头的都不睡觉，猝死了我不帮你收尸。” 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是季晚说什么封进都说好，无条件的服从。他小心的把玫瑰摆在花瓶里，又帮季晚找了睡衣，目送着季晚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封进听着里面的声音，和季晚往常洗澡时无异，这一切的离奇事件，才算是终于有了这么一点真实感。 季晚看起来，没有生他的气。 早上甚至还起来，给他买了一束花。 封进通常不能记得自己醉酒之后说过的话，只不过这一次他从醉酒到清醒，一直都没有睡觉，因此能够记得事情发生的经过。 他绑了季晚，强迫季晚发生了关系，并且将一直压在心底那不可说的秘密，告诉了季晚。 一切都是他的图谋，是他的居心叵测。 当他清醒过来之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甚至怀疑过这是他最后一次能和季晚这样亲近。 所以他不敢睡觉，害怕一觉醒来，再也不见季晚的身影。 可现在，季晚居然没有生他的气！ 封进美滋滋的在客厅里走了两圈，去拨弄花瓶里季晚给他买的玫瑰。数着那个花瓣，封进想起以前在初中时曾经流传过的，用花瓣来推测心上人喜不喜欢自己。 他那时候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看着只觉得可笑又封建迷信，觉得认真信这个的人脑袋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可是现在，封进情不自禁的开始数起来。 季晚喜欢他，季晚不喜欢他，季晚喜欢他……不喜欢他。 封进直接拔下一片花瓣销毁，强行把结果变成季晚喜欢他，这才算心满意足。 封进再次绕着客厅走一圈，发现之前因为太过紧张而被他暂时忘到脑后的卡片，立刻捡起来拍干净。 封进盯着卡片上的字。 结婚。 季晚想要跟他结婚。 心中翻涌着的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欢喜，封进将卡片小心放到秘密柜子里保存好。 他要在将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善的情况下，能有多快就多快，跟季晚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也知道，对于很多自身资产不少的人来说，那一张具有法律效应的结婚证，是枷锁，是束缚。可对于他而言，任何能束缚住季晚的东西，他都想要往季晚身上套。 一层一层叠加，直到季晚再也无法挣脱，无法离开他的身边。 至于季晚之前是为什么想要跟他分手……如果季晚不打算说，那他也不想深究。 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封进正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来电人是他母亲。 封进知道的，他妈妈如果不是有事，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打电话给他，而是在忙事业。 封进有些疑惑地接起电话：“妈，有事？” “嗯。”电话里，封进妈妈的声音和语气乍一听与平时无异，仔细听来，却是声线紧绷，藏着几分忐忑与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小晚怎么样了？” 封进哼了一声，直言不讳道：“在商量婚期。” 电话那头，封进妈妈陷入了沉默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封进听见他妈妈小声说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封进可听不得，这种话当即沉下脸：“妈，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跟他结婚，有什么不可能？” 封进妈妈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雷厉风行：“我就直接跟你说了，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我已经告诉季晚了。” 告诉季晚？他跟他妈妈说过什么话，值得告诉季晚？ 众多回忆从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上，封进瞳孔猛的一缩。 他也顾不得是不是礼貌，直接将通话掐断，大步向浴室走去。 季晚并没有将浴室门锁上，封进一拧再一推，顺利将门推开。 封进所害怕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季晚好好的站在浴室里洗澡，面向墙壁，背朝着门。 听到响动，季晚疑惑的回过头。 季晚眼中并不含有封进所担心的憎恨以及决绝，他看着封进，亦如往常一样。 封进咽了口唾沫，小心靠上前。 “不闹了，我要睡觉，”季晚把封进往外推推，“你已经连续弄了我三天了，我腰还疼，都怪你。” 这种对话经常在他们之间发生，通常来说，季晚只是单纯的跟他抱怨一下撒撒娇，并不是在真正的恼怒。 封进试探着搂住季晚的腰，被季晚瞪了一眼，然后将沐浴露抹在了他的手上。 “封哥这么勤劳，那封哥帮我洗。”季晚说。 封进自然是求之不得，发挥团结友爱，互相帮助，有求必应的精神，把季晚整个人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 季晚眯着眼没动，任由封进的动作。只有在封进实在太过分时，才会拍拍封进给予警告。 封进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他的大脑重新恢复转动，联系季晚这几天的失常，还有听见他醉酒时说的话后，又开始变缓和的语气，封进渐渐理清了思路。 除了聪明，能够猜测到事情原因，季晚也是足够信任他，才会让这次事情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 季晚爱着他。 这个认知让封进眼眶发酸，想要将季晚紧紧抱着，让两人融为一体。 有些话，他需要说出口。 “……让你这几天不开心了。”封进拉起季晚的手，雪白绵密的泡沫充盈了季晚的指尖，封进闷声道，“以后不会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不会再有任何事情瞒着你，我保证。”季晚的视线从手上转移到封进脸上，封进给不见底的眼眸看着他，神情里是满满的认真：“从开始到最后，我喜欢的，只会有你一个。” 季晚把手上的泡沫抹在封进脸上，笑起来：“我知道。” 两人打闹一会儿，封进将季晚身上的泡沫冲掉，轻轻握住季晚的腰，拇指在那凹陷下去的腰窝上轻揉，诱哄道：“你腰上都青了，我帮你按按摩。” 季晚：“……” 哪有正经按摩是这样的？ 又开始了！封进的易感期不是都已经过了吗！ 季晚瞪了封进一眼，还是放松了身体，任由封进为所欲为。 ——————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平静而又充实的日子继续进行。 季晚在实习之余，也会天天去照看封进的妈妈。 出于不隐瞒家人的原则，季晚在跟着封进一起去医院看望的时候，看着封进向妈妈大概解释了事情真相。 封进妈妈对于自己被封进忽悠了的事实，沉默许久后，让孽子封进暂且滚出病房，让她平复心情。 季晚甚至怀疑这位向来优雅的女士，如果不是不便下床，甚至会亲自揍封进一顿。 封进滚了，封进妈妈握住季晚的手，叹口气:“我虽然生气，但是……你们要好好的，知道吗？他这辈子，都栽在你身上了。” 季晚回握住，认真的点了点头。 ———— 而封进的父亲只要能抽的出空，也经常会过来照顾，每到这个时候，季晚都会特意给他们两个留出独处的空间。 季晚父亲郑重的对他表示过感谢，并且询问过他想要些什么，季晚没什么想要的，他本来就只是希望封进妈妈能够健康，于是如实将想法说了出来。 封进父亲沉默的拍拍季晚的肩，差点没把前一晚才接受过封进摧残的季晚给拍趴下。 封进父亲连忙放轻力度，但还是很严肃的拍着季晚的肩：“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我会尽可能的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季晚正想说不用，就又听封进父亲开口问道：“你有对象了没有？” 季晚差点一口水把自己呛死，他缓了好半会儿，这才缓过来。 季晚一边给自己顺气，一边看到封进妈妈在后面冲他眨眨眼睛，摇摇头。 他之前就和封进妈妈聊过这个问题，封进妈妈对于他和封进已经在一起的这个事实，表现的异常平和，像是已经看开了。 但是她告诉季晚，封进父亲是个很古板的alpha，这个思想工作就先由她来做，他和封进两个，就先不要把事情告诉封进父亲。 于是季晚说道：“还没有，我现在还想继续研究知识，不想把心思放在谈恋爱上。” 封进父亲严肃而又满意的点点头：“嗯，好。” 季晚大丈夫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封进父亲是什么意思，干脆也就不再瞎猜，既来之则安之。 * 随着封进妈妈病好出院，季晚的学习研究时间更多起来。 他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这个学期临近尾声之时，才慢半拍的发现，大家好像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同一个东西。 “你们在说些什么？”季晚好奇道。 “你不知道吗？最近新上市的那个产品！”季晚的舍友热热闹闹的给他看最近席卷全球的那个商品，“有这个东西，以后我们面对那种强壮的alpha，就再也不用那么害怕了！” 季晚定睛一看，发现这正是封进他们团队所研究的东西。 他还记得，封进在研究和投资这个项目的时候，并没有怎么要到家里的钱，基本上花的都是封进自己以前积攒炒股而来的钱。 封进这种人，大概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会发光的金子吧。 “有点小贵，不过还是值得攒钱买一个。特别是他最高档的那个，据说能压制至少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alpha！”舍友翻商品的图片给季晚看，一边看还要一边感叹，“好贵好贵，真的好贵，而且据说最高档的这个数量极其稀缺，已经不是单纯的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舍友的声音停顿一下：“季晚同学，你挂在脖子上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季晚把脖子上戴着的，不久之前封进送的东西拉出来：“男朋友送的。” 这不是别的，正是舍友刚刚所说，有钱也买不到的最高档防身器。 在舍友仿佛生吞了十颗柠檬的眼神中，季晚笑着，又重新把吊坠塞回了衣服里。 ———— 这个学期结束后，季晚再次跟着封进回了封家。 如今的季晚完全不是高中时那个生涩的他，现在他在封家这种地方，也能够很自在了。 一切似乎都跟往年一样，所有人都对他非常友好，季晚也悠哉悠哉，轻松自在。 而一切的变故，发生在封进父亲工作回来的那天晚上。 “小季，你跟我来一下书房。”封进爸爸说。 季晚还是第一次被封进爸爸叫到书房，顿时一愣。 封进也感觉不对，当即说到：“爸，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我不能听吗？” “没你什么事。”封进爸爸训斥了封进一句，再一次让季晚跟他上书房。 季晚定定神，用眼神安抚了封进之后，跟封进爸爸一起走到了书房里。 “坐。”封进爸爸说。 季晚于是坐到封进爸爸对面，询问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封进爸爸没怎么说话，递过来一份文件袋。 季晚拿过来拆开，发现里面装着的……是许多份优秀beta的个人信息报告。 封进爸爸开了口:“之前你说你专注于研究，没有时间谈恋爱找对象，我就想，帮你省下寻找合适人选的这个时间。” “这些都是我的得意手下，人品和能力各方面都绝对过得去。”封进爸爸扬起一抹微笑，“有喜欢的吗，只要你喜欢，我会强行让他们同意。” 季晚:“……？”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开玩笑。”封进爸爸恢复严肃，“他们都很喜欢你，表示只要你愿意，马上就可以开始第一次约会，时间地点你挑。以后深入了解了，工资卡也可以交给你保管。” 季晚:“……” 不，他不需要啊！那封进怎么办啊！ 季晚冷汗都要流出来了，而坐在他对面的封进爸爸，正在努力扬起一个和善的笑容。 第74章 季晚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是封进爸爸的表情是那么的严肃，他手里的照片资料也是那么的详细和真实，场面比新闻联播还要严肃正经，让人连怀疑自己的心都升不起。 “这……”季晚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时语塞，片刻后回过神来，委婉拒绝，“谢谢您帮我找了这么多的好人，只是我现在想要进一步研究学习，不想将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所以……” 但封进爸爸做为一个很封建古板的人，对季晚的想法很不认同：“先随便找一个谈着试试，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日久生情？不合适再换。小季你这种安静的性格，如果不推你一把，我怀疑你会终身献身于事业，家里没有一个人照顾，这怎么能行。” 季晚：“……” 他有的，而且家里面那个人非常爱吃醋，如果真的和其他人有接触，他怀疑醋能把整个家给淹了。 季晚有把真相脱口而出的冲动，可是想想可能会引发的纠纷，忍住了。 还是徐徐图之，让封进妈妈先帮忙劝说一段时间以后，再告诉封进爸爸这件事比较好。 他倒是无所谓自己会被怎么样，但他怎么也不想看到封进因为这件事，而跟家人之间起重大冲突。 “我还想再等两年，等到正式开始工作之后。”季晚短暂思考过后再次推脱，“毕竟现在所有事情都才刚刚开始，还没有稳定。” 这个说法被封进爸爸勉强接受，于是季晚起身告辞离开，走出书房后，长舒一口气。 封进早就在书房外不远处等着他，见他出来，立刻便把他拉走，拉回自己的卧室内。 “我爸他跟你说了什么？”封进问。 “没说什么，”季晚试图转移封进注意力，不让封进知道亲爹试图给他制造情敌，“你床上新换的被子真软，是上次我说了喜欢换被子以后，特意为我换的吗？” “不然呢，难道是给我换的？”封进抱着手，眯起眼睛，“别想蒙混过关，我爸他到底说了什么？我有事不会再瞒着你，你有事就开始瞒着我？” 封进看起来有些生气，季晚理解封进的想法，封进单方面的对他毫无保留，确实不公平。 “那我告诉你，你不能生气。”季晚说道。 封进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对不生气，于是季晚说道：“你爸给了我好多份优秀beta的资料，要给我介绍对象。” 封进：“……” 封进嘴角抽了抽，脸色一沉，猛的站起身。 季晚连忙手脚并用的缠住封进，“我拒绝了，你不是说你不生气？” 封进带着季晚一起前进，季晚抱紧了封进继续劝：“阿姨一定能劝动叔叔，不要意气用事！你在我身边潜伏好几年计算我的耐力呢，这么快就消失了？” 封进：“……” 封进终于停下脚步，季晚于是将一个吻印在封进唇边：“阿姨能劝动叔叔，就像我能劝动你一样。” 封进眼神微动，一只手抬起季晚的脸，再次亲了下去。 —————— 话说到这里，封进其实已经做好了等待一段时间的准备，可计划却是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这天封进下去客厅喝水，打算上去时顺便给季晚带一杯。 他父母依然不在家，封进穿的也就比较随意，简单的t恤和居家休闲裤，在修长脖颈与衣领之间，露出半个若隐若现的牙印。 那是季晚在吃痛之时咬给他的牙印，封进并不抗拒，反而很喜欢，每每会诱哄着季晚咬重一些，再重一些。 这是季晚留给他的勋章。 封进喝完了水，正要给季晚倒上一杯，就听又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管家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封总，您今天回来的好早，我去叫厨房给您备菜。” 接着是封进爸爸的声音：“不用，我顺路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封进半转过身，看到了走进屋子里的封父。 封进爸爸的视线在封进身上一扫而过，点点头，正要上楼去拿要拿的东西，又突然凝固，猛地将视线重新转到封进身上。 准确的说，是封进脖子上。 封进爸爸可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一眼就看出这个牙印是在什么状况下咬下的。 这个消息实在是来得太突然，封进爸爸扭头查看四周，一个omega也没有看见，顿时火冒三丈：“做了这种事情还不带人回家，也不告知家里，我是怎么教你的！你身为alpha的责任在哪里！” 封进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也没有遮挡自己脖子上的咬痕，面不改色的跟暴怒的父亲对峙：“这么做，还不是怕您不高兴？” “我不高兴？你不把你的omega带回来，反而扔在外面，我看你才是要把我给气死——” 封进爸爸话音未落，就意识到了不对。 在做过这种事情之后，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交融，alpha原本的信息素气味也会改变。可现在封进的信息素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然是他所熟悉的雨后草木的气息。 封进父亲发出询问：“我怎么没有在你身上闻到那个omega的信息素味道？” 其实如果按照计划，他现在可以说是和身为朋友的季晚玩游戏时被咬了一口，并不是他父亲想的那样。先不暴露季晚的身份，等到他父亲被他妈妈劝动，再向父亲告知他对季晚有好感，想要追求季晚，跟季晚在一起。 这样一来，就是一个完美又和谐的计划。 封进张了张口，又闭上。 计划与现实终究是有差距，封进这几次回来，和季晚的关系都是默认状态，从来没有跟家里强调过。 而现在封进发现，他压根说不出口，他已经不想再把“朋友”这个词套在季晚头上。 唯一应该套在季晚身上的关于他的称呼，是“爱人”。 他和季晚在一起天经地义，凭什么要让季晚如同地下情人一样的偷偷摸摸？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有了这个实力，就算不在封家的庇佑下，他也能让季晚过得很好。 封进挑起嘴角，面对着父亲笑了笑：“因为……那个人就不是个omega。” 为了避免季晚收到迁怒，封进还是留了一手，没有点明是alpha还是beta。然后封进毫不意外的看到，他父亲的脸色变了。 —————— 封进这一次下楼喝水花费的时间未免有点太长，季晚担忧的起身，下楼寻找封进。 因为住在封进家，而他的身份又还不能暴露，季晚这段时间里，每天都会记得用信息素喷雾，把身上封进的信息素给盖住。 加上洗过澡，季晚现在身上干干净净，封进给他留下来的痕迹也全部隐藏在衣服里面，让他表面看上去跟封进没有任何友情之外的关系。 然后季晚就看见了封进和他爸爸的对峙现场。 两个alpha谁也不让谁，封进爸爸气得脸色发青，怒骂道：“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走歪门邪路的？你不服气，可以，我管不了你，你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 歪门邪路。 这个词让季晚几乎是瞬间就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季晚心里一紧，看向封进。 封进冷笑一声：“我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如果喜欢上不是omega性别的人让你这么难以接受，那我现在就走。” 封进说完走两步，拉住不远处季晚的手，就要将季晚一起带走。 封进爸爸再次气得怒骂：“你爱走不走，赶紧滚，拖着季晚走做什么，把他留下来！” 季晚：“……” 封进：“……” 气氛有些奇特，封进抓着季晚的手都没有那么用力了。季晚连忙反握住封进，调解道：“叔叔，我跟封进聊一聊，您先去忙吧？” 封进爸爸这个传统alpha真的是气的脑壳疼，也短时间内不想看见封进这个逆子，点点头。 在离开之前，封进父亲又跟季晚说道：“你也不要管他，省得他把你一起给带坏了！” “被我带坏了又怎么样？”封进继续冷笑。 季晚一把捂住封进作死的嘴，在封进父亲想要再次暴怒之前，温声细语地说一定和封进好好聊聊谈谈心，这才将封进父亲支走了。 封进父亲离开，季晚带着封进回到卧室，关上门，他询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封进在凳子上坐下，大致将事情发展经过说了一遍。 “……碰到有关你的事情，我比较容易不冷静。”封进说。 季晚听完全程，叹口气，安抚的拉过封进的手拍了拍：“我的确希望你能不和父母起矛盾……但不管怎样，我到底是跟着你的，你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季晚想了想，补充道：“就算你被扫地出门，我也有工资养你，不要怕。” 封进那面对父亲时满身的刺，在季晚面前渐渐消失，直到彻底被瓦解。他笑一声，拉过季晚亲一口。 “不委屈，只要我们还好好的，我就不委屈。”封进摸摸季晚的脸，“如果他回来之后发现真相，对你摆脸色，那我们就立刻搬出去。” 可他们没有等到封进爸爸回来，封进妈妈倒是回来了，她告诉封进一个消息。 “过几天有一个商界名流聚会，能出席的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爸之前打算带你一起去参加，但今天他说不打算带你去，估计是想要给你一个下马威。”封进妈妈说。 “他不带就不带，谁稀罕。”封进嗤笑一声。 封进妈妈叹口气：“你们也是，这种时候闹矛盾，外界肯定会进行猜测，猜为什么你们两个只去了一个，猜你是不是身体不好。” “谁说只能去一个。”封进不屑地哼了一声，“邀请函这种东西，我也有。” 封进妈妈：“……？” 作为系卷全球的最热门防身物品投资人和制造者，也是这个产品公司的老大，封进的确是有邀请函的。 几天后，他按照那个时间，去了聚会现场。 ———— 封父整理好领带，昂首挺胸走向聚会中心。 数不清的寒暄与招呼像他围来，封进父亲依次向与他打招呼的人点头示意。 他的视线在其他带小辈的人身上停留，又很快移开。 这是封进应得的教训！ 封进父亲这么想着，就听走过来跟他说话的一个人说道：“封总，您和小封总都过来了呀？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封进父亲：“……什么小封总？” 跟封进父亲说话的人感到莫名其妙：“还有哪个小封总，当然是封进，您的儿子啊？” 顺着那个人指着的方向封进方向，看见了封进。 封进父亲不动声色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怒火再次涌上来。 封进是什么时候创业起来的，他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按理说，封进干这么大的事情，不应该一声也不跟他说，除非……封进在创业之时就早已经有打算，这个公司是跟他对抗的资本，所以才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他。 封进走过来，露出一个客套又不失挑衅的微笑，把手伸向自己的父亲，做出一个握手的姿势。 “你是铁了心跟他在一起？”封进父亲沉声质问。 “爸，我想要的东西，想要达成的目标，没有一个是不能实现的。”封进淡淡道，“但是我愿意放弃其他所有目标，就只要他一个，您想拦着我也没有用。” 封进父亲知道的，他自己的儿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这个儿子，哪里都不听话，不像季晚，让人看得舒心。 季晚这么正直的一个孩子，也没能把封进这个叛逆的人从思想岔道上带回来。 “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封进父亲面色铁青，“你以后也不用叫我爸爸，什么时候分手，你再什么时候来吧！” 封进面色有瞬间的黯淡，他面无表情道：“您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封进父亲采用激将法：“我已经知道了他是谁，我倒要看看，他能抗住压力和你在一起多久？” 一定是那个人把封进给带坏了，那个人离开以后，封进肯定还会回归正常轨道。 封进脸色瞬间一沉：“您不愿意接受他，我就和他搬出去单独过，好好生活。看在他救过妈的命的份上，您在私底下偷偷为难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封进父亲：“……？” “你说……是谁？”封进父亲再次询问。 封进：“除了季晚，还能是谁，我蹲了他好多年，您看不出来吧。” 封进父亲：“……” 封进父亲气急，随手拿起一个面包就朝封进揍去。 不用说了，一定是封进这个王八蛋，把季晚给带坏了！ 第75章 这个父慈子孝的场面到底是没能继续下去，其他受到了惊吓的总裁回过神后，把他们各自围住分开。 他们把封进爸爸手上拿着的面包夺下来，劝道：“老封啊，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一定要动手呢？” “是啊，更何况令郎一表人才，在小一辈里面是最优秀的了，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实在不行，有事回家再说嘛，是不是？” 封进爸爸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强行将怒火按捺下去。 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刚才太生气，一下子冲动了。 “好，那就回家说。”封进爸爸沉声道，又狠狠的瞪了封进一眼。 这就是让封进考虑清楚之后怎么说的意思，而封进面上不带任何一点悔悟的站着，那个含义也是很明显——不管在哪里，他的想法和说法都不会变，一定会和季晚在一起。 封进爸爸哪里还有心思参加什么宴会，当即和封进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父子两人来时坐的不是同一辆车，离开时也是各坐各的车，气势汹汹的往家里开。 封进在车里给季晚发了消息，所以等回到家时，季晚和封进妈妈都已经在客厅里等待着。 “你们都回去，今天我就要好好的跟这个孽子谈一谈！”封进爸爸怒发冲冠。 “这又是何必。”封进妈妈早有准备，端起一杯泡好的，封进爸爸最爱的茶递给他，“孩子们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你这副表情做什么，想要棒打鸳鸯？” “这是棒打鸳鸯的问题吗！”封进爸爸重重一拍桌面，“这个小兔崽子，早就侯着人家季晚！我想想……是不是你第一次把人带回家的时候，就在打主意了！” 封进丝毫不打算遮掩，一点头：“是，否则谁会带人回家，帮他在外面租套房不就行？” 季晚：“……” 这种事情听封进当面说出来，还真有一定冲击力。 封进爸爸显然也受到巨大冲击，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左右寻找可以用来揍封进的东西。 只可惜他们家太大，寻常人家用来揍儿子的衣架衣杆、扫帚拖把啥的，都被好好的收着不在附近。 季晚趁着这个空隙挡在封进前面，将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其实，是我先跟封进挑明的，如果不是我，不一定会到这一步，您有什么火，朝着我来就好。” 封进才不希望季晚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他警惕的盯住自己父亲，另一只手把季晚往后拉，让自己重新挡在季晚身前。 封进爸爸听着季晚说的话，表情明显的空白了几秒。随后，他也顾不得再去寻找合适的工具了，相当不豪门总裁的弯下腰，脱下自己脚底的拖鞋后拿起。 可他攻击的目标却不是季晚，而是封进。 封进爸爸怒发冲冠：“你连告白都要人家季晚主动！没担当的家伙，看我不打死你！” 季晚：“……？” 场面一片混乱，封进妈妈及时将封进爸爸拉住：“别打了，打坏了还不是小晚心疼？真打了，你儿子肯定又半夜不睡觉，让小晚给他上药按摩，累一个晚上。不如坐下来商量一下正事。” 封进爸爸气呼呼地停下动作：“什么正事能比我打他还重要？” 封进妈妈将人拉到沙发上坐下：“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彼此也知根知底，性情相合，是时候准备结婚了，你觉得呢？” 季晚一愣，看着封进爸爸沉思片刻，点点头。 “可以，看一下什么时候有空，再找大师算一算吉时，就选一个最近的时间吧。”封进爸爸沉思道。 封进爸爸说完，看到季晚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于是又问道：“小季，你不愿意？” 季晚：“不是……” 季晚当然愿意跟封进结婚，但现在这么顺利的通过了考核，得到封进父母的同意，让他很没有真实感。 季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封进爸爸和封进妈妈对视一眼，都微笑起来。 他们家从小就对封进高要求，要求不管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这里面，当然也包括封进的伴侣。 可现在抛开性别，季晚已经是他们见过的小辈当中最优秀的人物之一，严格如他们，也挑不出季晚的错处来。 更何况人心也是肉长的，对季晚的喜爱与感谢揉杂在一起，让他们对季晚更容易接纳。 而且他们也知道，封进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不管他们怎么做都不会放手。如今封进已经成长，早就不再是那个能被他所拿捏的孩子，而是能独当一面，顶下所有风雨的alpha。 坚决不同意，只会让他们同时失去两个人。 除了季晚，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合适封进的人选了。 “你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他们喜欢你，当然会同意。”封进握住季晚的手，“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封进的手指插入季晚指缝当中，带着侵略性，紧紧的将季晚的手握住：“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那些目光带着期盼，带着鼓励与渴望，暖融融的，不带一丝排斥。 季晚回握住封进的手，缓慢而又郑重的，点了点头。 —————— 婚礼的日期最终定在盛夏。 所有的东西都被封进一手所包办，全部都要做到最好，精益求精。 随着婚期临近，季晚多少感到了紧张。 封进家这种顶级豪门，肯定不能太随意，他是不是要专门抽时间去学习一下结婚典礼上要怎么做比较好？ 季晚这么想着，偷偷搜索近年来其他豪门的结婚现场，发现果然是一个个都庄严肃穆，就连下面坐着的人都是各个妆容精致，表情管理到位。 季晚看完之后就更紧张了，他的情绪变动没多久就被封进发现，封进询问了原因后，哭笑不得。 封进伸手掐了掐季晚的脸：“不会搞得太严肃，你怕什么，你的婚礼当然是你最大，就算你要让大家一起跳肚皮舞来助兴，他们也得听你的。” “胡闹。”季晚拍开封进的手，心里多少放松了些于是继续在封进的房间里转悠。 封进的房间依然是整整齐齐，而以往他用来放证书和奖杯的地方，现在最显眼之处，放的都是他们之间的合照。 有高中的，有大学的，有研究生的，还有出来实习工作时期的。 在高中的照片上，他们都还面容青涩，封进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两个人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季晚感慨：“那个时候多纯洁，我对你还是纯洁的友情，你装得也挺像友情的，一点馅都没漏。” 封进也看了一眼：“什么纯洁的友情？我记得那时候是孔立言先跟你拍照，他的信息素蹭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我这样搂着你，把他的信息素消掉。我那时候在吃醋，你肯定看不出来。” 季晚：“……” 一说起封进吃醋，这话题可就没完没了。 季晚拿起被封进仔细收好的，他送给封进的生日画册翻看，试图跳过这个话题：“真快，我们居然就要结婚了。” “这一点都不快，早八百年就该结婚领证。”封进从背后抱住季晚，跟他一起看画册里记录的有意义的瞬间。 “准备该更新了，结婚礼堂，还有洞房花烛夜，都得加上去。”封进说。 “嗯。”季晚一边应着一边翻看，翻看到一幅他和封进一起打篮球，他被封进抱着高高举起，将砸入篮筐里的画时停下。 季晚笑起来：“知道吗，那时候我在想，要把你当成一辈子的好朋友，没想到竟然食言了。” 封进轻笑一声，低下头，吻上季晚修长洁白的侧颈。 季晚放松下身体，放纵的倒在封进有力的怀里。 ———— 随着婚礼布置的日渐完善，封进让季晚将想要邀请的人的名字写出来给他，现在就要正式制作请帖，将那些亲朋好友请过来。 关于婚礼上要邀请的人，那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婚礼当天都会请到双方的父母。 季晚抿抿唇。 他不知道封进用了什么手段，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受到来自家里的骚扰，得以安静而又平和的生活。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没怎么，就是让公司破产，过得比较贫穷不顺意罢了，你以前经历过的东西，怎么也得让他们也经历一次才行。”封进挑了挑眉，“你想要邀请他们？” 季晚发现，自己很不道德的有些开心。 他笑起来：“不，我唯一的亲人已经在我小时候过世了，剩下的，只需要邀请朋友就好。” 封进揉了揉季晚头发：“以后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咱们不去想以前的那些破烂，知道吗？” 季晚笑着点头，伸出手，抱住封进的腰。 ———— 出于封进的私心，婚礼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海岛上进行。 这个海岛，是他在很久之前，买来以防万一的。 以防……季晚想要从他身边离开，用来将季晚强行留在他身边。 这个用途现在已经不再需要用到，岛上只需要充满粉红色的气球与泡泡。 季晚从直升飞机上下来，刚下飞机，就被这给吓了一跳。 这布置简直是出乎意料的隆重，新鲜花朵被飞机空运过来装点整座岛屿，珠宝被丝毫不怜惜的使用作为装扮，只是为了观者的开心。 封进握住季晚的手，笑道：“按照结婚后可以冠以伴侣姓氏称呼的说法，我是不是可以准备叫你封先生了？” 季晚也笑：“那我叫你季先生？”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更想听你叫我另一个称呼。”封进说。 季晚疑惑：“什么？” 封进眨眨眼睛，低下头贴近季晚耳朵，轻声道：“叫我老公。” 第76章 季晚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四周。 四下空无一人，只有他和封进。 封进捏捏季晚的耳垂：“叫不叫？” “……不叫。”季晚扭头躲开。 封进继续追过去捏住：“真不叫？” 季晚再次躲开，被封进揉捏的薄薄耳垂上已经染上一层绯色。 “好吧，不叫就不叫。”封进异常好说话的放开手。 季晚正奇怪为什么封进这次这么轻易就放弃，就见封进脸上露出一个怎么看都不怀好意的笑。 “留着晚上再叫，”封进说着，暧昧的挑了挑眉，“晚上你在称呼问题上，比较好说话。” 光天化日之下开黄腔，季晚终于是忍不了了，挥着拳要去揍封进，被封进笑着反手抱在怀里。 —————— 婚礼如期举行，亲朋好友齐聚一堂。 季晚和封进穿着配套的衣服，站在台上听司仪的讲话。 “……不管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你愿意和他一辈子在一起，为他带上戒指吗？”司仪问。 婚戒已经被拿上来，摆在季晚和封进之间。 那是一对男士对戒，只要将戒指互相戴在对方手上，这场仪式就算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在明亮光线下，封进每一丝都挑不出错处，英俊的五官犹如雕刻而出。 但在这样能够轻易吸引所有omega的外貌下，封进的眼底却带有极难被发现的紧张。 他拿起其中一枚戒指，一瞬不瞬的看着季晚。 季晚能够轻易读懂那漆黑眼眸中的含义，那是封进在问他——你愿意吗？ 季晚朝着封进眨眨眼，拿起钻戒：“当然，我愿意。” 封进眼底爆发出光彩，他看着季晚对他伸出手，让他将代表着情定一生的戒指，戴在那修长手指上。 * 戒指交换完毕，接下来就比较随意。 季晚跟着封进先去给封进父母敬了茶。 封进父母都是正装出席，端坐在主位上，见到他们过来，便站起身。 季晚端着杯子，面对此情此景，不知为何有些腼腆起来：“叔叔阿姨……” 封进妈妈捂嘴一笑：“还叫叔叔阿姨？”封进爸爸也哼一声：“这么叫，这茶我可不喝。” 季晚愣着片刻，小声道：：“爸，妈。” 封进爸爸妈妈笑着，将茶一饮而尽。 敬完亲人一轮后，接下来便是各位朋友。 “晚晚，你不知道，他高中的时候是怎么威胁我们的！”孔立言喝多了，开始拉着季晚的手吐槽，“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他生日，咱们一起去玩真心话大冒险？” 季晚当然记得，点点头，正要听孔立言继续说下去，就见封进笑着拍了拍孔立言肩膀。 “孔立言，你胆子肥了？”封进笑得很和善。 孔立言一个哆嗦，迅速躲到季晚身后，然后嚣张道：“怕什么，今天我有晚晚撑腰，小封你敢动我半根手指？” 季晚作势护住孔立言：“你说，他不敢动你。” 孔立言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他拿信息素压我们，不让我们动你，说你是他一个人的。后面还让我们帮他作弊，好跟你亲亲！” 其他人纷纷响应：“是这样没错！” “封哥也就仗着你闻不到信息素，疯狂对你宣誓主权！” 季晚：“……” 封进居然那么早就把对他的心思在朋友面前过了明路了。 怪不得，他那时候被点中了那么多次，还都是和封进一起被点中的，原来如此。 现在回想，他走过的每一步路，里面说不定都有封进为了逮住他而挖的坑。 季晚回头看封进一眼，封进笑着，丝毫不知悔改的模样：“下次我还敢。” 季晚力度不重的打了封进肩膀一拳，而封进一动不动的站着让季晚揍，让大家兴奋得嗷嗷叫。 “满足了满足了，封进，你也有这一天！” “果然是万物相生相克，咱们封哥被克得都不敢还手！” “晚晚，你以后每个月给他五百零花钱就够了，让他有需要再跟你申请拿钱啊！” 封进倒是也没有反驳这些话，他笑骂几句，伸出拳头，和在场的兄弟们碰了碰。 这一闹就闹到了天黑，等到天色黑透，就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环节——送入洞房。 大家贴心的没有闹太久，目送封进带着季晚离开。封进当然不可能错过洞房花烛夜，所以婚宴上特意以茶代酒，保证自己有绝对的清醒，记住今晚所有发生的一切。 进到房间，封进松开自己的衬衣衣扣，同时眼睛止不住的往季晚身上飘。 季晚身上规规矩矩的穿着礼服，剪裁合体的礼服将他纤细流畅的腰线勾勒而出，连纽扣都好好的扣到了最顶上的那一颗。 越是包裹的严实的衣服，越是让人想要将它扒下。 封进也是这么想的。 季晚被摁到卧室门板上，愣了愣后伸手搂住封进的脖子。 季晚轻声道：“怎么这么着急？” 季晚扣在最上端的衬衣衣扣被封封进暴力拆开，飞到了房间里不知道哪个角落。 此情此景，让封进回想起高中他还未和季晚互相坦露心意之时，那个狂乱的易感期。 他因为吃醋而乱了神智，也是这样将季晚抵在门上，用暴力解开了季晚的衣扣。 那时候的季晚并不接受他这样做，拼命抵抗。只为了能离他远一些。 而现在，季晚搂着他的脖子，面带笑意的接受他的亲吻。 封进心头发热，沉声道：“季晚，你跟我结婚以后，就是要被法律约束的，知不知道？” 季晚不知道封进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点点头。 “结婚以后我们的一切绑定，这其中包括财产。”封进的声音加重了些，“你跑也跑不了，一跑就要得到我的千亿资产，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婚姻、法律、资产，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将季晚束缚在身边的枷锁。如果季晚不在，那这一切将毫无意义。 “不会跑。”季晚眼眸弯起，里面仿佛盛满了千万星光，“我爱你。” 气氛变得狂热，事情开始走向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封进吻了吻季晚的喉结，一本正经的进行科普：“季医生，洞房花烛夜，只有从天黑一直持续到天亮的，才好意思叫洞房花烛夜，提前结束半个小时都不算，知道吗？” 季晚觉得封进八成又在胡说八道，但也没有戳穿，只是将封进往外推了推。 “先洗澡，浑身都是饭桌上的味道。”季晚说。 “那一起洗。”封进说。 季晚任由封进将自己抱起，前往浴室。 这个澡洗了很久很久，地点也由最初的浴室，慢慢转向其他战场。 信息素一遍又一遍的融入无色无味的水中，终于将那滴水完完全全的染上自己的味道，从里到外，不留一点空隙。 地点终于是转移到了阳台，这个阳台被封进特意设计过，足够隐蔽私密，绝对不会被任何其他人看见。 季晚趴在玻璃上，透过外边的小夜灯，看到了从天空飘落下来的雨滴。 “……下雨了。”季晚惊讶的说着，推开一扇窗。 雨的气息顺着打开的窗户飘进，季晚深吸一口气，又呼出。 他喜欢这个味道。 后颈的腺体在被轻轻啃咬，季晚听见封进的声音：“闻到了吗，我信息素的味道？” 季晚在颠簸之中点点头，又听封进说：“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都会下雨，就像我一样无所不在。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又是一句仿佛威胁的情话，季晚笑着侧过头，吻上封进唇角。 “我哪里也没有去。”季晚笑着，握紧封进扣着他的手，“只在你怀里。” 第77章 黑化番外 这天，季晚刚顺利结束一场手术，正准备开始休息，就接到了来自封进助理的电话。 “季先生，不好了！”助理声音焦急，“封总在去公司的路上碰到连环追尾，现在晕过去了！” 季晚一愣，向来很稳的手无法控制的开始发抖，他听见助理说封进正在被送往他们医院的路上，连忙跑去医院门口等着。 很快，他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封进。 封进躺在担架上，外表看上去没有太严重的皮外伤，但就是双目紧闭。 季晚一路跟着，看着封进进行各种检查，再看着封进被妥善安置在病床上，松一口气。 根据检查，封进并没有生命危险，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来。 病房门被敲响，之前负责给封进做脑部检查的张医生的声音响起：“小季医生，我有事找你说一下。” 季晚给封进掖好被子，放轻脚步走出去：“张医生，他怎么样？” “他的大脑经过撞击后，有一个区域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张医生推推眼镜，“我说几个他醒过来后你要注意的点，你记一下。” 季晚凝神，仔细听着张医生说的话。 根据其他案例表明，被撞击到这个脑部区域的人，醒来之后记忆都会发生一段时间的错乱。而其他人不能试图将这个错乱纠正，一定要尽力配合这个错误的记忆，否则极有可能在病人应该清醒过来时，对病人造成二次记忆混乱伤害。 “比如说，如果封总醒来之后，觉得自己和你是陌生人，那你也要配合他，装作互相不认识，第一次见面。”张医生解释，同时安慰季晚道，“你也不要太担心，根据他这个程度，基本上一星期左右就会恢复，到时候一切都能想起来。” 季晚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谢谢张医生。” 季晚站着片刻，思索过后再次开口：“您……有信息素掩盖喷雾在这里吗？” 将自己身上属于封进的信息素味道全部掩盖过去，又打了几个电话给封进的助理和比较经常接触的人后，季晚进入病房。 这一次他没有等待多久，就见封进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即眼睛睁开。 由于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封进这里是什么身份，季晚谨慎的没有先开口说话。 封进略微不适的皱起眉，很快的看向季晚：“我头有点晕。” 封进的语气很亲昵，季晚松一口气，帮想要起来的封进把枕头垫高：“医生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康复了，你还记得是为什么撞到的头吗？” “好像是帮你挡了一下什么东西，然后就晕了过去，”封进皱着眉回忆，“对不对？” 季晚从善如流的回答：“对，多亏了封哥。” 封进唇角微扬：“你说，哪里还有像我对你这么好的朋友？” 季晚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他现在的身份，是封进的朋友！ 也许在封进错乱的记忆中，他们之间就没有发生过告白和各种暧昧之类的事情，而是一直以朋友身份相处。 不就是当朋友吗，简单，他们都当过那么久的朋友了，扮演难度为零。 “封哥是我最好的朋友，别人怎么比得了。”季晚一本正经的回答。 封进笑了笑，被窝之下的手握起。 朋友，谁想当朋友？可季晚不知道他的心情，季晚根本不喜欢alpha。 但好在，季晚谁也不喜欢，他还是季晚身边最独特的那一个，谁也不能取代。 被子里的拳放松，封进听见季晚问：“吃不吃苹果？” 封进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他想到季晚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那血液般鲜红的果皮上移动，绝对的色差造成视觉冲击，光是让他想想，就浑身血液往下冲。 “吃，要一个最红的。”封进舔了舔牙。 季晚于是去自己办公室里拿了苹果和水果刀，坐在封进床边准备削皮。 封进惬意的眯起眼，正要严肃的观赏这一美景，却在看见什么时，视线突然一凝。 那红得要滴血的果皮与雪白手指之间，还有一样格格不入的东西——一枚做工精美的男士钻戒。 那枚钻戒被戴在代表着婚姻的无名指上，严丝合缝，尺寸刚刚好。 封进脸上的笑容凝固，季晚发觉不对，顺着封进的顺线看向自己的手，顿时一惊。 这是他和封进的结婚戒指，他忘记了拿下，而他现在和封进是朋友，这枚戒指完全不应该出现在他的手上！ 封进的戒指在检查的时候已经被摘下来，现在就在季晚的口袋里。现在他们两个人中，只有季晚一个人戴着戒指。 封进的声音带着两分凉意：“谁给你送的戒指？” “这……”季晚急中生智，“这是我看着好看，随便买来戴着玩的。” “随便买来玩的？”封进轻声重复。 “对，我还顺便也给你买了一个，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季晚把放在口袋里属于封进的戒指拿出，在封进套上去之后，故意欣喜道：“刚好合适，太好了！” 封进眼眸微深，他没有着急说话，而是近距离的观察这枚戒指。 这枚戒指的精细度很高，看着简约而不简单，哪怕只是看一眼，就能知道价位绝对不会低。 季晚不喜欢佩戴装饰品，更不喜欢奢侈品，为什么会突然买这种东西？ ……与其说是季晚买的，这更像是别人送给季晚的礼物。 又或者，像是季晚精心准备，送给某个人的情侣对戒，只是被他发现，为了不暴露真相，所以拿出来给他。 封进的心开始往下沉，面上还做出一副开心的表情，开玩笑般的说道：“送我这么贵的戒指，跟我求婚？” 季晚还记得自己的朋友身份，连忙否认：“你在说什么，封哥，别开这种玩笑。” 封进不再说话，他吃了两片苹果，从病床上站起身：“我们难得聚一次，今晚去你家一起吃东西，晚上再聊一聊。” 季晚正庆幸顺利跨过一个大坑，又听到这句话，窒息道：“……我家？” 什么他家，他不是一直和封进住一起的吗？ “嗯。”封进压着怒意，扬起一抹笑，“毕业以后你说再住在一起不方便，自己买了一套在医院附近的房子，怎么，现在跟我住一晚都不愿意了？” 封进停顿一下，加了一句：“还是不是兄弟？” 季晚：“……” 他在封进错乱的记忆里，到底是有多钢铁直b啊！ 季晚为了封进的病情，还不能反驳，只能顺着封进的话说。 他为了防止有时候下班太晚，真的在医院附近买了一套房，封进说的应该就是那一套，只不过在封进那混乱的记忆中，记成了他自己一个人住的房子。 季晚试图阻止封进立刻过去，可封进出乎意外的强硬，下了床以后就要走。季晚没办法，只能把封进带去医院附近的那套房。 那套房子他和封进去得比较少，上一次过来，也是几个月之前，不过一直有请钟点工打扫，卫生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到达房子门前时，季晚发现已经有人在那里候着。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封进的手下。那个人朝他们笑笑，将手上拎着的吃食交给封进，然后迅速离开。 “这样就不用麻烦了。”封进说。 “是啊，挺好。”季晚回应着，打开门锁，将封进领进屋。 一进屋，封进就察觉到了不对。 鞋架上有两双拖鞋，其中一双，明显不是季晚的尺码。 季晚抢先一步，把那双鞋递给封进：“你穿这个备用鞋吧，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嗯。”封进穿上鞋，看着季晚拿出饭菜摆在桌面，最后从袋子里拿出几样新鲜食材。 “我想吃一些你做的菜，就没有让他们全部都送成品。”封进垂下眼，浓密的眼睫搭着，让他透出几分病人的憔悴。 封进小声问：“能吃你做的菜吗？” “说什么傻话，当然可以，你在客气什么？”季晚好笑的拍拍封进的背，看着封进在沙发上坐下，闭目养神，便转身去了厨房。 季晚跟封进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对封进设防，更何况现在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可防的。他将厨房门关上，隔绝油烟。 而厨房门刚一关上，封进便迅速睁开眼起身，前往应该是卧室的地方。 季晚的卧室很简单，床上两个枕头一张被子，似乎什么也不能说明，也许只是单纯的季晚想睡一个抱一个罢了。 封进大步走向卧室里配套的卫生间，在里面看到了双份的牙刷和毛巾，那些东西摆在一块，挨得很近，看起来亲密无间。 这些也是给他准备的东西？ 封进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大步重新走到卧室里，打开衣柜门。 衣柜里的衣服并不算多，除了季晚的，还有另外一些尺寸更大的衣服。 封进拿起大尺寸的衣服看了看，沉着脸松开手，任由衣服从手上滑下。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这里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要么是季晚一直想着他，为了方便他过来住，什么东西都准备了双份。 要么……就是这里的的确确有一个人，登堂入室，住进了季晚家里。 封进抖着手关上衣柜，不堪重负的重重坐到床上。 答案，会是什么？ 封进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估摸着季晚可能要出来，这才站起身。 正准备离开，封进视线撇到床边没有关严实的床头柜抽屉，看见了一个颜色暧昧的包装盒。 封进迅速拉开抽屉，在看见里面的东西后，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盒安全套。 一盒已经拆封，用了一半的安全套。 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封进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表情。 ———— 封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下那饭菜的，他尽量用平和的，仿佛只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的语气问：“卫生间里的毛巾和牙刷，是谁的？” 季晚看他一眼，很自然的回答：“给你准备的啊。” 封进垂下眼，内心恨意与妒火几乎要将他淹没。 毛巾和牙刷是给他准备的，用得只剩下半盒的套也是吗？ 甚至他们上一次是那么的着急，以至于连抽屉都没有来得及关好。 ……他的宝贝，被其他人碰了。 ———— 当晚，封进理所当然地留宿下来。 封进隐而不发，迂回的进行试探，就想让季晚说出那个在他之前，就登堂入室的男人是谁。 可直到入睡，季晚也没有告诉封进那个人的名字，甚至压根不承认那个人的存在。 封进到底没有将那盒用了一半的套子说出来，他最后闭了嘴，听见季晚呼吸渐渐绵长，像是进入了沉睡。 封进冷着脸伸出手臂揽住季晚的腰，季晚毫无反应。 他已经不在乎季晚是否会一时接受他的心意，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精打细算换来了什么？ 可笑至极。 封进抬起上半身，凶狠的吻住季晚的唇。 他以为季晚会惊醒，会身体先于意识的推开他，然而季晚在熟睡状态下被他这么吻着，眼睛都还未睁开，居然就睁开了唇，接纳了他的这个吻。 甚至，季晚还软绵绵的回应了一下他。 季晚的动作太过熟练，仿佛已经被这么亲过了千百遍，以至于形成了下意识的回应。 封进脑海中轰的一声，妒火滔天，心被妒火烧得凉了半截。 封进松开季晚的唇，一路向下，吻住。 封进听见季晚轻哼一声，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就随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声音含糊道：“别闹……昨天不是才刚刚弄过，我想休息……” 季晚的话无异于一颗深水鱼雷，顿时激起浪潮万丈。 如果说之前封进还被最后一丝理智吊着，那么现在这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妒火彻底烧断。 封进啪地一声，打开卧室的灯。 “唔……”季晚被这压根不适合睡觉的灯光刺激醒，伸手挡在眼前，想要将这灯光遮挡住。 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身上一凉，有人强行将他的衣服撕开。 灯火通明，将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季晚本该通体雪白的身体上，布满了别人留下的爱痕。 修长纤细的脖颈被大手掐住，季晚呜咽一声，听见封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季晚，我就不该给你自由。”封进声音冰冷，带着让人胆寒的凶狠，“从今往后，我要你只能在我身边，吃穿住行全由我一个人安排，只能看到我一个，听见我一个，成为我独享的……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