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文里的娇软美人》 第001章 黑色的豪车在公路上炫技般地疾驰，司机与副驾驶上的男人都是一身黑色西服，面无表情如训练有素的冷峻杀手。 司机专心开车，副驾驶位的陈啸左手放在膝盖上，带着茧子的指尖敲了两下，他忽然抬眸，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左后座。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肤色白皙，纤长的睫毛低垂，挡住了那双让陈啸惊艳的清澈杏眸。 她的双手放在身前绞在一起，瑟缩的姿态也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也该紧张，一个才满二十岁的单身女孩，在晚上九点的时候突然被两个黑衣男人强行“请”到陌生的车上，怎么哭闹哀求都是正常的，陈啸也做好了应对这些反应的准备，但是，让陈啸意外的是，这女孩苍白着脸坐在那里，不哭不闹也不问问题，不是垂着眸子就是侧脸看向窗外，怯弱又安静。 这太不对劲儿了。 陈啸盯着女孩的眼睛问：“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女孩终于朝他看了过来，一双杏眼如最清澈的溪水，干净得甚至让陈啸感到惭愧，他一三十岁的强壮男人，竟然对瓷娃娃般脆弱的女孩做出这种事。 不过，随着沈总冷厉犀利的眼浮现脑海，陈啸马上压下了那股不该有的良善，继续审视后座的女孩。 舒宁攥着手指，她想问，可她还是不习惯说话。 睫毛颤抖，她低下了头。 陈啸眼中的她，可怜巴巴地缩在宽大的车座中，仿佛已经认了命。 陈啸收回了视线。 就算她身上有古怪，也只是一个天生体弱的双十女孩，怎么谋算也翻不过他的手掌心，更翻不过沈总的掌握。 眉目肃杀的男人终于不看她了，少了那蛛网一般笼罩下来的束缚，舒宁心头轻松了些，再看车窗，那里映照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是她自己的模样，只是头发变长了，柔顺地垂落下来，长可及腰。 舒宁捏起一缕发丝，眉尖蹙起。 她穿书了，穿到了哥哥中二时期收藏的一本男频争霸小说《都市神医》。 舒宁读小学时因为一场病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曾经一起玩的小伙伴们渐渐疏远了她，舒宁也变得像隐形人一样，除了读书学习很少与班里同学们交往。不过爸爸妈妈哥哥都对她很好，爸爸妈妈工作忙碌，哥哥陪伴她的时候最多。 书房是兄妹俩共用的，舒宁喜欢读书，每当哥哥买了新书回来，无论什么类型，舒宁都会看，哥哥不建议她看或是藏起不许她看的，舒宁也会趁哥哥不在的时候翻出来，偷偷地看。 《都市神医》就是哥哥不许她看的一本，也是舒宁接触到的第一本男频争霸文。 书里的男主角陆修远是个孤儿，隔壁的林爸爸、林妈妈、小青梅林盈盈给了他少年时期的所有温暖。林盈盈天生体弱，是个小病秧子，陆修远不忍心看林盈盈生病痛苦，便暗暗发誓要当个医生，将来治好林盈盈的病。 陆修远智商过人，二十四岁便成了s市三甲医院里的外科医生，他才名远扬，又俊美清隽，医院里很多女医生、小护士都爱慕他，可陆修远心里只有林盈盈，对其他女人的追求都无动于衷。 爽文的经典套路就是先给男主角安排重大挫折，在男主尝遍了人情冷暖之后再给他一个金手指，让他一路打肿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配角的脸。《都市神医》也不例外，陆修远成名不久，突然被医院介绍，让他替顶级财阀家的继承人沈穆做手术。 沈穆比陆修远小两岁，在一次车祸里伤了右手，财阀继承人的右手怎么能废，在所有中外名医都表示治不好他的手后，沈家找到了名声初扬的陆修远，问他有没有把握。 陆修远看过沈穆的情况，说他只有三成把握。 三成也比没有希望好，沈家就安排陆修远来做这场手术。 幸运之神没有站在陆修远这边，手术失败了，沈穆的右手彻底残废，再也拿不起任何份量的东西，手腕之下任何触感都没有。 沈穆性情大变，并迁怒陆修远，派人打残了陆修远的右手。 右手一废，陆修远被医院辞退，曾经爱慕他的女人们也都纷纷退散，只有同样变成了孤儿的林盈盈坚持鼓励陆修远。陆修远一边感动林盈盈对他的感情，一边觉得前途无望，然后，他在一个大雨瓢泼的夜晚获得了“神医系统”，开始了落魄天才的逆袭之路。 哥哥不许舒宁看这本书，是因为男主陆修远是个典型的种马文男主，得到金手指之后，陆修远的名气比以前更炽，渐渐被各界大佬争相拉拢，遇到的美女等级也越来越高，且包含各种类型，什么高冷女王、热情玫瑰、清纯秘书、名医同事…… 那时候网文还没有大和谐，书里详尽地描述了陆修远与各个美女的艳事。 在一众美女里，陆修远最爱的还是林盈盈，他与其他美女的艳遇都是被各种“理由”推动的，仿佛一开始他只是被迫睡了她们，不论睡过多少次，他心中最爱的依然是林盈盈，并且在他利用神医系统改善林盈盈的体质之前，因为林盈盈太弱，根本承受不住他男主角的超强x能力，陆修远竟一直都没有睡过林盈盈。 这本书为舒宁打开了古早男频文的大门，虽然后面随着书龄的增深、读书品味的改变，舒宁再也没看过这类种马文，但初高中时期看过的那些小说，还是在舒宁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男人们争斗的剧情以及很多细节她肯定忘了，可男主的感情线、各个女主的性格人设，舒宁还是记得的。 舒宁就很记得林盈盈。 林盈盈最大的特点就是我见犹怜，天生体弱的她格外脆弱，也特别爱哭，每次被反派沈穆抓去当成人质威胁陆修远替沈家做事，林盈盈都要哭一场，弄得沈穆每次都要让人堵住她的嘴，非必须让她开口的时候绝不给林盈盈机会说话。 男主与反派永远是对立的，陆修远有多爱林盈盈，沈穆就有多厌恶林盈盈，厌恶到明明有无数机会对林盈盈做一些过分的事报复陆修远，沈穆都不屑做。按照小说里的形容，林盈盈也把沈穆看成狰狞恶鬼一样的存在。 舒宁记得的都是人设、大剧情，今日她刚莫名其妙地穿进这本小说世界，刚接受完林盈盈的记忆，就被陈啸破门而入，强行把她带走了。 舒宁没有怕到尖叫哭泣，一是因为她不习惯开口发出声音，二是她知道无论沈穆抓走林盈盈多少次，林盈盈作为男主角陆修远放在心尖上的女人，都不会受到任何身体上的伤害，都会冰清玉洁地等待陆修远的宠幸。 可舒宁还是害怕。 怕自己困在这个世界再也回不去了，怕即将面对的沈穆、陆修远等角色。 她明明只是在书房赶毕业论文的时候困到趴桌子上睡着了，怎么就出现在了小说世界？ 舒宁希望自己在做梦。 她悄悄地掐了掐腿，很疼。 豪车进入了别墅区，路上的车辆变少，路边的景色变好了。 舒宁心惊地看着飞逝而过的夜景，这感觉太真实，不像梦。 没过多久，豪车开进了一处夸张到舒宁看电视都没看过的别墅园林，从豪车进门到停在中央别墅的门厅前，中间都用了几分钟。 陈啸快速下车，绕过来拉开舒宁这边的车门，冷声提醒道：“沈总喜欢安静、顺从，你乖乖配合，今晚会很顺利，否则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舒宁脸更白了。 高中、大学的同学们最多只是不喜欢与她玩，必须与她说话时都很礼貌客气，这个陈啸太凶了，舒宁明明知道此行没有人身危险，仍是害怕的不行。 她乖乖地点头，悬着心跨下了豪车。 陈啸带着她往里走。 别墅大厅里富丽堂皇，灯光明亮却不耀眼刺目，舒宁无所适从地跟在陈啸身后，走到电梯厅，进去，看着陈啸按了五楼。 小说里或许描写了这些，舒宁早忘了，看着电梯上面的数字快速变化，最后停了下来。 走出电梯，视野豁然开朗。 透明的玻璃屋顶能看到整片天空，一条璀璨的银河从中横亘而过。 出身小康之家的舒宁仰着头，看呆了。 胳膊突然被人推了一下，舒宁踉跄着往前，一抬头，终于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挺拔身影。 他背对着她，黑色长裤、白衬衫的简单搭配，却因为置身浩瀚星空之下，因为他周身冷冽的气场，让人一眼就猜到此人绝不好惹。 光可鉴人的落地窗中，映照出了男人的五官，一双冰冷无情的黑眸对准了舒宁的方向。 像毒蛇。 舒宁心头猛颤，一眼就明白书里的林盈盈为什么那么害怕沈穆了。 她果断地低下头。 落地窗前传来一道低低的嗤声，不知是在嘲讽她的胆量，还是嘲讽她整个人。 “开始吧。” 沈穆淡淡道，朝黑色的长沙发走去。 舒宁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被陈啸提小鸡似的拉到沙发前，将她丢了上去。 沙发弹性很好，舒宁一点都没摔疼，才坐稳，旁边的位置突然深陷下去，下一刻，一条修长手臂从她后颈绕过，大手不容拒绝地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挟持到了臂弯。 舒宁被迫靠着他的肩膀，浑身僵硬地看着陈啸拿出手机，拨号，再将屏幕对准她。 屏幕上跳跃着一串数字，已经拥有林盈盈记忆的舒宁，认出那是陆修远的号码。 第002章 舒宁僵硬地靠着沈穆，就是肩膀被迫挨着他，她再使劲儿梗着脖子让脑袋尽量远离他的姿势。 当年舒宁翻开《都市神医》霸气十足的男设封面时，还不知道这是一本种马文，柔弱善良美丽的林盈盈一出场，舒宁就自动认定她是唯一的女主了。 初中时期的舒宁也不懂什么叫渣男贱女，纯粹跟着剧情读了下去，每次陆修远“被迫”与其他美女滚床单，舒宁都会真情实意地替林盈盈难过心酸，每次林盈盈被大反派沈穆抓走，舒宁也会跟着林盈盈担心害怕。 因为喜欢林盈盈，书里与林盈盈相关的剧情，舒宁印象都还算深刻，只是林盈盈被沈穆抓了太多次，根据眼前这点线索，舒宁暂且判断不出来她现在处于哪段剧情。 脖子酸酸的，舒宁害怕又茫然地盯着陈啸的手机屏幕。 周围有股茉莉花味儿，是林盈盈喜欢用的沐浴液的味道，还有一丝凛冽的气息，大概属于旁边的沈穆。 书里多次提到陆修远沉迷于林盈盈的茉莉香，但一次都没提过沈穆的气息，毕竟从男主视角叙述故事，陆修远光与沈穆斗智斗勇了，怎么可能去嗅沈穆的体味，真嗅了，恐怕就要变成另一种故事了。 电话还没接通，只有嘟嘟嘟的规律声音。 沈穆神色更冷，稍微分神，目光落到了怀里的女人的脸上。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白皙的侧脸，据手下调查到的消息，这个叫林盈盈的女人是陆修远的初恋兼现任女友，与陆修远认识十几年了，青梅竹马，感情非比寻常。陆修远父母双亡也没有亲戚，唯一的软肋便是林盈盈。 她身上有股茉莉香，沈穆很不喜欢，如果不是要吓唬她逼她朝陆修远哭诉，增加对陆修远的威胁力度，沈穆绝不会碰她。 嘟嘟声结束，第一次拨号竟然无人应答。 陈啸很会察言观色，看眼沈总阴沉的脸，他马上按下重拨键。 嘟嘟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显得十分清晰，沈穆看着屏幕，也在屏幕里看到了女孩乖巧等待的脸。 沈穆终于察觉到不对，她怎么不哭也不闹，被一个陌生男人抱了也毫不反抗？ 就在此时，电话终于通了。 舒宁不禁屏住呼吸，屏了几秒，对面没有声音，舒宁疑惑地微微张开了嘴唇。 揽着她肩膀的手突然收紧，反派自带杀气效果的嗓音在她耳朵上方响起：“叫人。” 舒宁哆嗦一下，她知道林盈盈语言能力很正常，可舒宁当了十多年的小哑巴，第一声真的很难开口。 沈穆耐心耗尽，手指突然从她肩膀往下滑落了几厘米。 舒宁连个柏拉图的恋爱都没谈过，突然被他袭胸，哪怕只是碰到了一点点，舒宁也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所谓尖叫，却也是只是轻轻软软的一声，像刚睡醒的金丝雀对着树梢跳跃的晨光娇娇打招呼。 如果不是她还想从沈穆怀里跳起来，沈穆都要以为她在朝他撒娇。 虽然她身上的茉莉香很劣质，她的声音竟意外地好听，娇、怯、青涩混杂，沈穆一边攥紧她的肩膀将人束缚得死死的，一边看了一眼她的脸。 舒宁的脸已经红透了，热意一直烧到耳根，幸好大反派的手重新退到了她肩膀，不然舒宁真的要哭了，她明明记得小说里沈穆厌恶林盈盈到极点，从未对林盈盈冒出过任何少儿不宜的念头。 “说话。”沈穆冷声催促道。 舒宁再也不敢犹豫，受林盈盈的记忆的影响，她小声地对着手机说：“修，修远哥哥……” 林盈盈一直都是这么叫陆修远的。 肉麻兮兮的称呼，耻度太高，舒宁全身的汗毛都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弄竖起来了。 听到她这声的陈啸，拿手机的手突然抖了两下。 沈穆抿着薄唇，没有任何表情。 舒宁紧张地盯着屏幕。 真林盈盈怕沈穆一伙人就够了，她这个冒牌的林盈盈，连陆修远也要害怕。 在陆修远的感情线上，别看女读者们都认为陆修远是个种马渣男，陆修远自己对林盈盈绝对是真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林盈盈分毫。如果林盈盈“换芯”一事被陆修远看出来，他大概会有一百种办法对付那个害死真林盈盈的恶毒女人也就是舒宁吧？ 小说的结局，大反派沈穆锒铛入狱，威胁不了舒宁太久，真正需要忌惮的是浑身金手指的陆修远。他那个神医系统非常厉害，竟然能让陆修远获得身体自动愈合宛如金刚狼一样的超能力，沈穆崩多少枪都崩不死他！ 舒宁担心陆修远会从她不够自然的称呼里发现端倪。 她大气不敢出，直到手机里传来一道娇滴滴又混杂几分难以启齿的声音：“修远在洗澡，你是？” 舒宁：…… 她记起来了！ 这是林盈盈第一次被沈穆抓的那段剧情！ 还是剧情的初期阶段，陆修远刚得到神医系统一年，这一年里，陆修远利用系统治好了自己的手，替一位大人物治好了残疾多年的腿，并借着这位大人物的关系入职s市最有名的私人医院，春风得意，再次引起了各种美女以及反派沈穆的注意。 此时通话的美女叫盛晴岚，是私人医院里一位豪门千金病患。 陆修远的第一个金手指技能叫“医白骨”，可以治愈病人骨头相关的残疾，比如他自己的手，大人物瘫痪的腿，以及盛晴岚那双再也无法跳舞的美腿，基本上，除了不能让断掉多年的残肢重新长出来，只要骨头还在，陆修远就可以把人治好。 陆修远清隽的外表、出神入化的医术以及对待病人的温柔体贴深深地打动了优雅高贵的盛晴岚，今天是陆修远为她治腿的最关键时期，在盛晴岚堪比总统套房的至尊vip病房里，陆修远单独施展着他的金手指医术。 金手指非常消耗体力，趁盛晴岚还在麻醉状态，大汗淋漓的陆修远决定先去病房里的浴室洗个澡。就在他哗啦啦冲水的时候，盛晴岚苏醒了，发现自己的病服裤子竟然被陆修远脱掉了，只穿着一条粉红色的小内内，盛晴岚先是感受一阵火烧似的羞愤，跟着听到浴室的水声，她就开始幻想陆修远病服下的身躯，于是又感受到了第二波火热。 林盈盈、沈穆的第一个电话打过来，盛晴岚拿起手机，出于紧张没敢接。 很快第二个电话又打开了，盛晴岚小心接听，原著剧情里，林盈盈楚楚可怜地叫了一声“修远哥哥”，盛晴岚立即想到了医院里传遍的陆医生的初恋女友，嫉妒之火熊熊燃烧，盛晴岚就说出了那段台词：“修远在洗澡，你是？” 林盈盈崩溃大哭，盛晴岚挂了电话，发现陆修远要出来了，盛晴岚飞快放下手机继续装昏迷。 陆修远并不是故意要脱掉盛晴岚的裤子，而是施展这个金手指时要求他的手必须毫无障碍地触摸患者，当然，很多年后舒宁才明白这只是作者的猥琐设定罢了，不这样，陆修远怎么与那些美女们搞颜色暧昧？ 洗完澡，陆修远想起来了，他要替盛晴岚穿好裤子，免得大小姐恼羞成怒生气。 接下来几千字的剧情都是这个穿裤子的过程，盛晴岚因为吸收了陆修远的金手指阳气，对他的接触十分敏感，陆修远也被盛晴岚反馈过来的阴元影响了，两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不过读者的胃口必须吊着，一口气吃掉太没有意思，作者就安排林盈盈、沈穆打了第三通电话过来。 好事被打断，陆修远先是愧疚了一番自己竟然差点做出对不起林盈盈的事，然后终于从盛晴岚的身上爬了起来，一边穿裤子一边接电话，听到林盈盈的哭声、沈穆的威胁，陆修远目光变得冰冷，还迁怒了不提醒他这通电话的盛晴岚，沉着脸赶去沈家别墅谈判。 因为在回忆剧情，舒宁神色呆呆的，陈啸便把她的呆滞理解成了巨大打击下的无法接受。 陈啸也没料到陆修远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孙子，敢背着如此脆弱乖巧的初恋女友在外面乱搞，他更担心的是，如果他收集的消息错误，陆修远对林盈盈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那林盈盈还能做一个合格的人质吗？ 陈啸紧张地看向沈总。 沈穆目光对着手机屏幕，对面的女人竟然又挂断了。 陆修远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怀里这个女人在陆修远心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松开舒宁，沈穆冰冷地看向陈啸。 陈啸立即立正，低头耷眼地承认错误：“沈总，是我失职，没发现陆修远还有别的女人。请沈总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查清楚。” 沈穆只想治好自己的右手。 得知陆修远的新本事后，沈穆派人去跟陆修远讲过条件，随便陆修远开价，陆修远都不同意。 既然陆修远拒绝公平交易，那就别怪他抓他的女人。 可是，陈啸真的抓对了人吗？ 沈穆看眼自己的右手，再冷眼瞥向一旁。 毒蛇一样的眼睛，仿佛她没用了就要杀人灭口，在沈穆面前，舒宁根本无法保持已经预知剧情的平静，林盈盈都没了，变成了她这个假冒的，万一剧情开始失控，沈穆找不到陆修远就来收拾她呢？ 眼看大反派的薄唇就要动，随时可能发出让陈啸干掉她的指令，舒宁突然指向陈啸的手机，哆哆嗦嗦地道：“你们，你们再打一遍，刚刚接电话的盛小姐只是他的病人，修，修远哥哥知道我在你们这里，一定会来救我的！” 只是病人？ 沈穆冷笑，哪家正经医院的正经医生会在女病人的房间洗澡？ 第003章 根据电话里陆修远咬牙切齿的语气，沈穆知道他一定会来。 通话结束，负责跑腿办事的陈啸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被大反派钳制的舒宁也悄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乖乖低着头坐在沙发角落，等着大反派的下一步指示。 沈穆安排陈啸去别墅门口，等着带陆修远过来。 陈啸一走，沈穆的目光就落到了舒宁身上：“陆修远的手是怎么治好的？” 他的手下调查很久，都没有找到答案，包括陆修远替那位大人物治腿的过程，大人物本人都说不清楚，完全是在被麻醉的状态下接受的治疗。 舒宁知道答案，可她不能说，拥有金手指这件事，原著里陆修远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摇摇头，攥着手指小声回答：“我也问过他，他开玩笑说是仙人下凡传了他神仙秘法，我再问，他就转移话题了。” 仙人下凡？ 沈穆冷嗤，陆修远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如果这世界真有神仙，神仙为什么只眷顾他？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舒宁悄悄抬头，看见沈穆在专注地看他的右手。 那手白皙修长，只是五根手指都无力地垂着，死气沉沉，就像一只假手。 视线从男人过于漂亮的手移到他脸上，这也是舒宁今晚第一次仔细打量沈穆的五官。 原著里对沈穆外貌的描写并不详细，各种小细节拼凑起来，沈穆就是那种豪门文里常见的财阀继承人的形象，标配高富帅，出行跟着一堆黑衣保镖，媒体面前风度翩翩，其实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谁得罪了他他就要睚眦必报，动辄打击报复。 舒宁也是这么脑补的，现在看到真人，舒宁才发现沈穆长得很男主，剑眉挺拔，凤眸狭长，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一双大长腿堪比t台上的模特，只是他的气质阴沉冷厉，一看就是典型的反派。 沈穆突然侧目，朝她看来。 舒宁秒速低头，不敢惹不敢惹。 沈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女人身上的茉莉香令人反感，性格倒是出人意料，乖得讨人喜欢。 “你与陆修远在一起多久了？”靠到沙发上，沈穆淡淡地问。 舒宁回忆剧情，陆修远是在他入职三甲医院、林盈盈十八岁生日那天表白的，之后的两年，陆修远快速经历了右手被废、捡到系统、重回私立医院等人生大事。 “两年了。” 沈穆嘴角翘起讽刺的弧度：“才两年，他就在外面搞别的女人了，你不生气？” 正常女强人遭遇渣男劈腿可能都无法保持冷静，她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竟然一点生气、伤心的情绪都没有，这才是沈穆有心情与她聊聊的原因。 舒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低着头装难过。 沈穆哼了声，头靠着沙发，阖目等待陆修远的到来。 陆修远工作的私人医院基本就是为s市以及国内外慕名而来的有钱人们服务的，距离沈家所在的别墅区并不是很远，陆修远开着新买不久的黑色奥迪疾驰而来，漆黑的眸中跳跃着愤怒的火焰。 林盈盈是他的逆鳞，陆修远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奥迪停在了沈穆的别墅前，陆修远嘭的推开门，下车后目光冰冷地射向早已等在这里的陈啸。 “盈盈在哪？”陆修远冷声问。 陈啸笑笑，指着中央别墅的五楼说：“放心，沈总在招待她。” 陆修远一拳挥了过来，被拥有特殊训练经历的陈啸挡住了，陈啸攥着他的拳头，冷笑道：“这次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别怪我对林小姐不客气。” 关系到林盈盈的安危，陆修远暂且压制住怒火，同时在心里发誓，总有一日要沈穆等人付出代价！ 陈啸毫不客气地搜了陆修远的身，再把陆修远带到他准备的车上，开车前往中央别墅。 中央别墅的五楼完全是个开放的大厅，是沈穆平时休息大脑的地方，除了中间几张沙发，再没有别的家具。 陈啸乘电梯送陆修远来五楼，电梯抵达时，发出轻轻的提示音。 舒宁看眼坐在沙发中间的沈穆，再听着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在模仿林盈盈的性格冲向陆修远的怀里寻求安慰与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静观两个男人谈判之间，舒宁选择了后者。 她不可能一直装林盈盈的，不可能乖乖做陆修远后宫里的女人，反正早晚都要打破林盈盈在陆修远心里的一贯形象，不如就从现在开始，正好，盛晴岚的那通电话也为她提供了绝佳的理由。 舒宁就像不知道陆修远来了一样，仍然默默地低着头。 陆修远一出电梯，就看到了瑟缩在沙发角落的女朋友，她穿着一条白裙子，侧脸安静苍白，就像一片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雨的白茉莉花瓣，脆弱可怜。 “盈盈！”陆修远狂奔了过去。 舒宁一动不动。 沈穆冷眼瞧着。 陆修远一口气跑到舒宁面前，见她裙子完好长发也没有被人欺负过的凌乱痕迹，应该没有经历过他最担心的那种事，陆修远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一边拉起她单手抱在怀里，一边警惕地盯着沈穆，问舒宁：“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陆修远的力气真大，才被迫让沈穆抱了一把的舒宁转眼又靠在了他身上。 算了，今晚的重点是男主与大反派的谈判，她就老老实实当一个柔弱的工具人吧。 舒宁垂着睫毛，害怕似的地摇摇头。 陆修远彻底放心了，沉着脸看着沙发上的财阀继承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穆将右手搭在了左手上。 陈啸站在他旁边，代表他发言：“听说陆医生医术高超，沈总愿意出十万，请陆医生替他治手。”本来价格可以更高的，随便陆修远提，谁让陆修远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沈总拿十万小钱羞辱他。 陆修远听出来了，冷笑：“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病人。” 陈啸同样冷笑：“那沈总也有权利请林小姐来家中做客。” 陆修远瞪着沈穆：“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今晚的事我可以告你非法囚禁。” 沈穆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反派发言人陈啸微笑着道：“非法囚禁？陆医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总派我去请林小姐，我客客气气地请，林小姐高高兴兴地来，沈总一没打她二没人身攻击，陆医生就算去请国内外最好的律师，也告不赢吧？” 这已经完全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了，舒宁虽然没有闹死闹活，可她身上哪里写着高兴了？ 心里偷偷地嘀咕，舒宁一声不敢吭。 陆修远也算明白了，沈穆的手他必须治，不然在他的势力足以与沈穆匹敌之前，他与盈盈都没有安心日子过。 看眼怀里怕到连哭都不敢的女朋友，陆修远冷冰冰地道：“我需要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下个月的今天，我替你治手。” 他的“医白骨”技能需要一个月的冷却时间，今天刚替盛晴岚治了腿，这个月的次数已经用完了。 沈穆终于开口了，看着他问：“你有多大把握？” 陆修远偏头，对着落地窗外道：“只要你配合，我保证你的手恢复如初。” 沈穆的表情没什么波动，陈啸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可以走了吗？”陆修远一分钟都不想在沈穆的地盘多待。 沈穆笑了下，姿态懒散地靠着沙发：“你可以走，林小姐留下，一个月后我的手治好了，你们再一起离开。” 陆修远大怒：“你……” 沈穆笑容消失，打断他道：“今日你们一起走了，回头你背信弃义带她远走高飞，我还要派人重新请你们一遍，太麻烦。” 陆修远重重地喘着气，气息都喷到舒宁头上了。 舒宁继续装死。 沈穆看她一眼，不忘挑拨两人的关系，淡笑说：“林小姐都没有抗拒我的提议，陆医生生什么气？我替你照顾林小姐一个月，你正好可以全心全意治疗你那位姓盛的女病人。” 提到盛晴岚，陆修远脸色微变，想起他赶来别墅之前，与盛晴岚做的那些事。 舒宁终于找到表演的机会了，突然推开他，走到一旁，低着头对陆修远道：“你去忙你的吧，沈先生还要指望你的医术，不会伤害我的。” 陆修远急了，想要追过去：“盈盈，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舒宁不听，快走几步躲到陈啸后面去了。 陈啸乐得看戏，伸手拦住陆修远，还拍了拍陆修远的肩膀：“陆医生，感情这事还是要专一，你与林小姐分开一段时间也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清楚了再确定要不要继续。” 陆修远在心里送了他一句粗口！ 可惜无论他怎么用眼神传递那句粗口，陈啸都像一堵墙一样挡在舒宁身前，不给陆修远接近舒宁的机会。 陆修远的金手指都是治病救人的，无法提升他的攻击力，他打不过陈啸，但是他也不可能留林盈盈单独住在沈家别墅，便向沈穆提条件：“你给我们安排两间客房，白天我去医院工作，晚上我来你这里住，我跟盈盈都待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可以更放心。” 沈穆不置可否，交给陈啸安排。 陈啸马上带舒宁、陆修远乘电梯下去了。 电梯空间很大，陆修远拉着舒宁站在了陈啸对面，眼睛朝陈啸释放寒意，手紧紧地攥着舒宁。 舒宁觉得自己真亏，先是被沈穆搂搂抱抱加袭胸，现在又被陆修远搂搂抱抱拉小手。 她连暗恋都没暗恋过，睡个觉就落到了大种马男主与变态大反派的手里。 找谁说理去？ 第004章 沈穆的别墅很大，中央别墅完全是男主人的地盘，左右两边还分别建了三层的副楼，通过走廊与中央别墅相连。 陈啸在东楼的二层挑了两间相邻的客房，安排舒宁、陆修远入住。 “两位还有什么需求吗？”陈啸微笑着问，仿佛五星级酒店里的服务生。 陆修远一心想与女朋友解释那通电话的事，只想碍眼的人快点消失，舒宁完全相反，她不想与陆修远单独相处，反倒希望陈啸多陪两人一会儿。 “沈先生真的要我在这里住一个月？”舒宁一脸忐忑地问。 陈啸点头。 舒宁在走过来的路上已经弄明白林盈盈现在的生活状况了，捏着手指对陈啸说：“可我还要读书，大三的课程很紧……” 陈啸微微皱眉，示意舒宁稍等，他走开几步，打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陈啸朝舒宁笑了：“沈总说了，学业不能耽误，这一个月里，我会亲自开车接送林小姐往返学校，林小姐有什么东西落在家里需要带过来的，我也会派女助理过去整理，今晚全部给林小姐送过来。” 不考虑他们一伙人强掳她过来这件事，目前提供的服务真的很贴心了！ 客房里有纸笔，舒宁让陆修远、陈啸等在外面，她进去仔细列了一个清单，衣服鞋袜、书本文具、手机钱包各种卡、证。林盈盈的体质虚弱继承于林妈妈，比林妈妈还严重，林妈妈没活过三十五就去世了，林爸爸车祸死亡，为女儿留了一笔七位数的保险赔偿金，以及那套老小区兼学区房的房产。 这样的资产，可以让林盈盈一人生活得很舒服了，除了她天生虚弱的体质。 舒宁别的可以不握在手里，银行卡、房产证、户口本必须随身带着。 十分钟后，舒宁走出房间，将清单交给陈啸。 陈啸快速浏览一遍，笑着保证完成任务。 “谢谢。” 就在陈啸转身的瞬间，舒宁突然关门，隔绝了陆修远复杂的注视。 门刚关上，陆修远就扑上来敲门了：“盈盈，你听我解释！” 舒宁并没有走开，隔着门问他：“解释什么，解释你与盛小姐之间清清白白，你没有亲她也没有抱她？” 舒宁记得这段剧情，陆修远都把盛晴岚的小内内脱了，两人除了最后一步，其他的该不该做的都做了。当年舒宁有多喜欢柔弱单纯的林盈盈，看到这段剧情就有多难受，所以哪怕她只是一个局外人，也不想面对种马男的虚伪情深。 陆修远毕竟是男主的人设，他虽然睡了那么多女人，但他从不撒谎欺骗任何一个，只是原著剧情里林盈盈从来没有盘问过他这些问题，陆修远不用撒谎回答罢了。 现在舒宁问了出来，陆修远攥紧拳头，额头贴着门板，痛苦又悔恨地解释说：“盈盈，我是亲她了，可我不是故意的，你开门，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舒宁一惊。 秘密，是金手指的秘密吗？ 原著里林盈盈第一次发现陆修远与别的女人乱搞时，伤心欲绝，陆修远跪在她面前，说他学了一种梦里神仙托梦给他的医术，关系到阴阳之气，导致他用这种秘术替人治病时，治男人没有影响，治女人就会产生阴阳之气的纠缠，他是纯阳之体，普通女人的阴元影响他能抵挡，遇到那种纯阴体质的，他很难控制。 林盈盈、盛晴岚以及陆修远后宫里的所有女人，都是这种狗屁的纯阴体质。 单纯善良的林盈盈就那么相信、原谅了陆修远，甚至后来两人睡了时，林盈盈还因为觉得陆修远太强而庆幸有那么多姐妹可以替她分担陆修远过于旺盛的纯阳之气！ 舒宁第一次看书时也是单纯的年纪，跟着林盈盈一起被剧情洗了脑，很多年后才明白这些只是种马文的常见套路而已，正宫娘娘不设定的大度傻白甜，男主怎么去外面拈花惹草？ “盈盈？” 舒宁沉默了太久，陆修远慌了，以为她已经走开了。 舒宁回神，没犹豫多久，她打开门。 陆修远激动地看着她。 舒宁垂着睫毛，态度冷淡：“你的秘密，跟你亲她有关吗？” 陆修远立即点头。 舒宁就让他进来，关了门。 陆修远看着她清冷疏离的脸，觉得很陌生，他熟悉的盈盈很爱哭，有时候只是眼睛含着泪珠，委屈无比地看着他，陆修远便自责内疚得不行。今晚她都没哭，一定是被沈穆吓到了，也被那通电话伤透了心。 陆修远更加愧疚了，也更加怜惜她。 他想去拉女朋友的手：“盈盈……” 舒宁躲开他的手，低着头道：“你说吧，说完就走。” 陆修远只在她苍白的脸上看到了为情所伤。 陆修远叹口气，隐瞒了不能说出来的神医系统，编了一套梦见神仙秘术的说法。 跟原著一模一样。 舒宁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随着她的穿书，书里的剧情也开始了改变。 能改就好，陆修远可以继续做他的大种马，舒宁绝不会做他的正宫娘娘。 她泫然欲泣地抬起头，看着陆修远问：“你的意思是，以后你再遇见纯阴体质的女病者，再受到这种影响，你可能还会跟她们接吻拥抱甚至睡觉？” 陆修远安慰她：“盈盈你别哭，纯阴体质万里挑一，没那么容易遇见的。还有，今天以前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现在我知道了，以后再遇到纯阴体质的病人，我会小心的，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舒宁咬着唇，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其实在飞快地思索。 林盈盈与陆修远是初恋，也是从小玩到大的邻居、亲人，如果她一下子就要彻底与陆修远断绝关系，很容易引起陆修远的怀疑，万一她表现得太绝情了，还容易拉起陆修远的仇恨值。 舒宁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可她很珍惜能正常说话的机会，她想好好地活着，好好享受每一天的生活。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她可以不爱陆修远，但绝不能得罪陆修远。 舒宁假装抹了一把眼睛。 陆修远的心都要碎了，对天发誓说：“盈盈，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这一次？” 舒宁抽搭两下，抬起头，露出刚刚故意揉红的眼圈：“这次我原谅你，但我无法接受哪一天你再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修远哥哥，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又控制不住自己亲别的女人了，咱们就分手，不再做恋人，只当兄妹，可以吗？” 受林盈盈的体质的影响，再加上舒宁也真的替林盈盈感到委屈，她眼中竟浮起了一层水雾。 陆修远心头猛震！ 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邻家妹妹啊，他比盈盈大六岁，盈盈还读高中时，陆修远已经对她产生了男女间的感情，他克制隐忍，一直到盈盈十八岁成年了，到自己有能力赚钱养她了，才找机会跟她表白。 陆修远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大雪纷飞的黄昏，他去学校接她回家，晚上他为她庆生，吹蜡烛的时候他陪她一起许愿。她笑着问他许了什么，他看着她说想要她做自己的女朋友，那一瞬间，盈盈眼里仿佛盛开了烟花。 她那么爱他，信任他，在他最落魄可能一生都要当个残疾的时候，也是盈盈不离不弃地陪着他鼓励他，他陆修远就是负了天下所有人，也不能负了林盈盈！ “可以。”红着眼睛，陆修远将毫无准备的女朋友抱进怀里，亲着她的头顶道：“盈盈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只会是你的男朋友，你的丈夫，等我医术学精了，等我治好了你的病，咱们就领证结婚。” 舒宁：…… 大种马说的好认真，她差点就要相信了！ “好，好了，你放开我，身上全是消毒水的味儿。”舒宁嫌弃地推了推他。 陆修远立即放人，并不敢做别的什么。 热恋中的男女，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以前陆修远也想过与林盈盈做点什么，然而只是亲得热情了一些，她就受不了了，呼吸困难，吓得陆修远再也不敢索取更多。 “拉勾。”拉开距离后，舒宁朝陆修远伸手，依然带着几分委屈道：“拉了勾，咱们的约定就正式生效了，你再敢亲别人，再敢让别的女人接我的电话，我就，我就只喊你哥哥，咱们做一辈子的哥哥妹妹。” 陆修远宠溺地笑，勾了勾她可爱的小手指。 窗外一片夜色，可能都快十点了，舒宁打开门，让他回他的房间。 陆修远解决了一件心事，君子地去了隔壁，临走前，他摸了摸舒宁的头，低声道：“别害怕，他有求与我，最多抓你当人质，不敢伤害你。” 舒宁胡乱地点点头。 重新关上门，舒宁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个人思考人生。 十一点多，陈啸与女助理将舒宁要的那些东西送了过来，听到动静，陆修远也从隔壁走了出来，警惕地看着陈啸。 陈啸完成任务就走了。 舒宁再次与陆修远说声晚安，这才真正地放松下来。 洗完澡吹干头发，舒宁身心俱疲地钻进异常舒适的被窝。 熄灯之前，舒宁又看了一眼这间客房。 很大很舒适很贵气，就连卫生间可能都是总统套房的卫生间配置，舒宁却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马上回到爸爸妈妈哥哥身边继续当个被人同情的小哑巴，继续熬夜写毕业论文，也不想在这里陪男主、大反派斗智斗勇。 “啪嗒”一声，舒宁关了灯。 第005章 可能是林盈盈的体质太虚，昨天出了那么多事，舒宁竟然一觉睡到了七点多，还是被陆修远的电话吵醒的。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待在沈穆别墅里的豪华客房，舒宁就认命了。 “盈盈，你没事吧？”手机里传来了陆修远担心的询问。 舒宁无精打采：“没事，我起床了，等会儿见。” 挂了电话，舒宁继续在被窝里赖了几分钟，然后打起精神去洗脸刷牙。 等她打开客房的门，意外发现陆修远、陈啸都在。 陆修远关心地打量她，陈啸露出一个酒店服务生般的礼貌微笑：“林小姐，餐厅在一楼，我带你们过去。” 舒宁点点头，关上门，手里拎着林盈盈的书包。 陈啸、陆修远同时伸出手，陈啸动作更快，抢走了书包，笑着说：“我替林小姐拿包。” 舒宁只好说“谢谢”。 陆修远想到自己还要去医院工作，便抿着嘴唇，没有再与陈啸抢。 三人一起下了楼。 东楼就是沈穆招待客人们的地方，餐厅布局如大酒店的餐厅，早餐采用自助形式，中式早餐、西式早点应有尽有。 “盈盈你坐，我帮你拿。”陆修远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对舒宁说，显然他对女朋友的饮食喜好了如指掌。 舒宁就乖乖地坐下了，心想如果陆修远拿来的东西她不爱吃，等会儿到了林盈盈的大学她就再买点东西填肚子。 陆修远先替女朋友拿的吃的，一份三明治、一杯热牛奶、一份水果拼盘。 舒宁：还行吧。 两人吃饭的时候，陈啸远远在一边站着。 陆修远拿出手机，找出女朋友的课程表，知道她今天上午四节课，下午只有两节，三点多就放学了。 林盈盈身体特殊，不适合住宿，平时都住在家里，大学离两人现在住的老小区只有两站地铁，出行方便。 “下午你先回来，我一下班就过来陪你。”收起手机，陆修远用安抚的语气说。 舒宁点点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如果工作忙，你先忙，我能照顾好自己。” 陆修远放心了，虽然昨天盈盈很生气，可解释清楚了，盈盈果然彻底原谅了他。 吃完饭，陈啸送舒宁去大学，陆修远看着他们出发了，才开着自己的奥迪前往私立医院。 林盈盈学的是国画。 作为男主的正宫娘娘，林盈盈的人设除了柔弱，还是个国画才女，大学毕业后开了自己的画廊。 舒宁自己的专业是动漫，幸好她继承了林盈盈的记忆兼技能点，脑袋里想画什么，拿起画笔就能画出来。 可舒宁还是喜欢动漫。 她决定利用林盈盈的天分拿到大学文凭，毕业后就找个动漫相关的工作。 下午两节课结束，舒宁刚收拾好书包，陈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他要迟到二十分钟左右，让她先在教室里等，一会儿校园南门外见。 舒宁：……大反派安排的专车接送服务不太行啊。 不过美院这么大，她慢慢地走到南门，差不多也要十几分钟。 舒宁背上书包，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嗯，美院的风景还挺好的。 通往美院的马路上，一辆被堵在中间的黑色豪车引起了两侧车辆司机的注意。 即便是在国际大都市s市，沈穆的豪车仍然属于凤毛麟角的稀奇存在，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在拍了，留着发朋友圈显摆一下。 驾驶位上，陈啸的额头在冒汗。 车厢后座，沈穆不耐烦地看向腕表。 他刚从公司出来，也要回别墅，便想顺路接那女人回去，没想到来这边的路这么堵。 “沈总，下次还是我单独来接林小姐吧，这边路况不太好。”陈啸攥着方向盘建议，手心早湿了。 沈穆淡淡嗯了声。 一会儿开一会儿停，黑色豪车终于停在了美院南门外。 舒宁已经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了，看到驾驶位上的陈啸，她背着书包走了过去。 陈啸下车来接她，林小姐看着太脆弱了，不该承受那么大的书包。 其实书包并不重，但陈啸这么热情，舒宁只好乖乖上交书包。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沈穆也在车上，陈啸拉开后车门时，舒宁脸上还带着感谢的笑，等她弯腰要进去的时候，看到坐在里面的冷面反派，舒宁笑容一僵，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 沈穆冷冷看她一眼，继续面朝旁边的车窗。 舒宁紧张地坐下，拉起安全带，扣了两下才扣上。 陈啸绕到驾驶座，缓缓开车。 车窗紧闭，里面开着空调，女孩身上的淡淡轻香在车厢里流转，飘到了沈穆这边。 沈穆眉心微挑。 看来她用的是客房里准备的洗浴液，没再用她的那些劣质品。 余光朝她那边瞥去，沈穆看到一双白皙柔嫩的小手，拘束地搭在她的腿上。视线沿着她的手臂往上移动，女孩看着纤弱，胸部的线条却十分美好，她的侧脸更白能嫩，像吸饱了甘露的洁白花瓣，樱桃色的嘴唇丰润小巧…… 舒宁感觉到沈穆在看她，像是打量货物一样。 她更紧张了，后背紧紧地贴着椅背，恨不得将自己缩到靠椅里面去。 沈穆看出了她的害怕，奇怪的是，她明明那么怕，被抓过来却一声没哭，一直都很乖地配合他的威胁，而且，昨晚那种情况，她居然还惦记着上学，还知道让陈啸把她的银行卡、房产证拿过来。 胆小柔弱又理智清醒？ 沈穆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女人。 “读的什么专业？”沈穆忽然问。 车里一片死寂，他突然开口，冷冽的声音吓了舒宁一跳，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国，国画。” 这时候，舒宁又想去回忆剧情，可原著里根本就没有详细描写林盈盈在沈家这一个月的生活，只说沈穆抓了她做人质，陆修远无比愤怒，一边愤怒，一边又在这一个月里与盛晴岚藕断丝连睡了又睡，一个月后他来治好沈穆的手，安慰一番受惊的林盈盈，再暧昧一下，这段剧情就过去了。 国画？ 沈穆看向她的书包。 一直留意后面的陈啸见林小姐没有领会沈总的眼神，笑着提醒说：“林小姐这么漂亮，画画肯定也很厉害，不如拿出几张让沈总瞧瞧？” 舒宁书包里还真有今天课上练习的画。 她看向沈穆，见沈穆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便尴尬地说：“算了，我画的很差。” 沈穆斜了她一眼：“不想给我看？” 大反派的眼神啊，舒宁马上摇头：“没有没有，我是怕我画的太丑，污染了沈先生的眼睛。” 沈穆哼了一声，依然看着她的书包。 舒宁配合地翻出画夹，取下几张练习稿给他。 沈穆没接，只看了最上面的那张，在他这双看过各种名画的眼睛看来，她的画也就一般。 舒宁见他失去了兴趣，赶紧又将练习稿收好，放回书包。 手机突然响了，是陆修远打来的。 舒宁挂掉电话，想给陆修远发消息，结果才敲了两个字陆修远又打过来了，舒宁不小心按了接听，同一时间，陆修远担忧的声音就在密闭的车厢内放了出来：“盈盈你在哪儿，他们派人去接你了吗？” 舒宁尴尬得脸红，右手拿着手机，一边调低音量一边侧着头小声说：“接了接了，已经在车上了。” 陆修远：“那就好，盈盈，今晚我有个手术，可能很晚才回去……” 舒宁：“没事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陆修远：“对不起，我……” 舒宁：“我真的没怪你，我在跟同学交流作业，先挂啦。” 说完，舒宁果断地挂了电话。 沈穆都听见了，皱着眉头看过来：“他今晚要给别人做手术？” 舒宁心不在焉地回答：“嗯，好像是这样。” 她也不知道陆修远到底是有手术，还是要去发展与盛晴岚的剧情。 车里安静了一段时间，舒宁悄悄看向沈穆，才发现大反派的脸色很难看。 这又是什么情况？ 舒宁彻底懵了。 陈啸替沈总问了出来，脸色也很不善：“林小姐，陆医生不是说要花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沈总的手术吗，怎么还有精力给别人做手术？” 舒宁呆呆地看着陈啸。 陆修远当然有精力给别人做普通的外科手术，因为他替沈穆治病用的是金手指技能，那个技能好像要冷却一个月？ 可，她该怎么回答？ 最后，舒宁选择了装傻：“我，我不知道……” 车里的气温瞬间变得更低了。 黑色豪车开进别墅，陈啸先过来给沈穆开门，沈穆阴沉着脸往里面走，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来，冷冷看着刚冒出脑袋的舒宁：“拿着你的手机，跟我来。” 舒宁欲哭无泪，她真的是无辜的啊。 五分钟后，舒宁攥着她的小手机，可怜巴巴又惶恐无比地跟在沈穆后面，来到了别墅里的私人影院。 里面黑漆漆的，舒宁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沈穆坐在宽大的黑皮沙发上，挑了一部限制级的电影。 电影开始播放，巨大屏幕发出的亮光让这间黑漆漆的影院变得清晰起来，沈穆就坐在第一排中间，冷厉的脸随着屏幕灯光变幻，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舒宁想哭。 “过来。”沈穆不耐烦地催促道。 人在屋檐下，舒宁不敢得罪大反派，磨磨蹭蹭地来到了沈穆面前。 沈穆突然伸出左手，拉着她的手腕往下一扯，舒宁就坐到了他怀里！ 舒宁的性格，越怕越不敢动，倒在沈穆身上，别说挣扎逃跑了，她都不敢调整姿势。 沈穆帮她调整，横抱着她，让她的头靠在他肩上。 等舒宁发现他没有更多的动作想要松口气的时候，电影里也开始播放限制级的镜头了，光线变得更加昏暗，屏幕上的男女仿佛就在他们面前表演，表演的肆无忌惮。 舒宁虽然看过小黄文，可她真没看过这种片，额头抵着沈穆的肩膀，双手捂紧了耳朵。 沈穆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可爱的反应。 这算是掩耳盗铃吗？ 关键是，听不听得见重要吗，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本来想马上给陆修远打电话的，发现她这么乖，沈穆突然不着急了。 第006章 沈穆很想试试，如果他亲她一口，怀里的女孩会不会继续这么乖，像只呆呆傻傻的小鸵鸟。 他低头，借着屏幕的光，看到她捂着双耳紧紧靠着他，胳膊挡住了她的脸。 小手也挺好看的。 沈穆便俯下去，先亲她的手背。 大反派长得阴冷，嘴唇是正常的温热，陌生的触感激得舒宁一哆嗦！ 原著里根本没有这种剧情！ 是因为她的“林盈盈”变了人设，所以大反派沈穆也不老老实实按照剧情走了吗？ 之前舒宁不是那么惧怕沈穆的身体接触，完全都是因为太相信原著，现在沈穆都开始亲她了，舒宁再不反抗，恐怕就要被他吃干抹净了！ 胳膊用力撞歪他的脑袋，舒宁挣扎起来就要逃。 沈穆只是右手五指不听使唤，胳膊的力气还在，修长的手臂揽住她的小腰往后一带，舒宁就再次跌到了他腿上。他的力气太大，舒宁扭来扭来都拉不开他横在腰间的手臂，突然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枪似的抵住了她。 舒宁：……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连大和谐前的种马文都看过好几本了，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舒宁不敢动了，也不敢看大屏幕上卖力表演的男女，紧紧闭着眼睛求大反派放她一马：“沈先生，你答应过只拿我当人质，不会伤害我。” 屏幕里的声音有点吵，沈穆靠近她的耳朵：“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舒宁仔细一回想，他好像是没说过！全是陆修远在安慰她，说什么沈穆有求于人不会动手，也是她太相信原著剧情，以为沈穆厌恶林盈盈的茉莉香、哭哭啼啼…… 脑海里灵光一闪，舒宁突然明白沈穆为什么不按照剧情走了，因为她没有用沈穆讨厌、她也不喜欢的茉莉香洗浴液，因为她没有哭哭啼啼啊！要与陆修远和平分手，她得改变林盈盈的人设，要与沈穆保持距离，她必须遵循林盈盈的人设！ 不就是哭吗，谁还不会了？ 舒宁双手捂住脸，呜呜地装哭起来：“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告诉修远哥哥，不许他替你治手。” 提到陆修远，沈穆脸色一冷，也没有心情捉弄她了，右臂控制她，左手调低影片的音量，再让舒宁给陆修远打电话。 他的枪还支着，就像一种威胁，舒宁毫不犹豫地找到陆修远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陆修远率先问了起来：“盈盈，你是不是到沈家了，沈穆在别墅吗？” 舒宁小心地看向身后。 沈穆左手帮她按了免提，然后双手抱紧舒宁，下巴贴着她的侧脸，漫不经心地道：“我在，陆医生找我有事？” 他低沉的声音与屏幕里男女混打发出的声音一起传了过去。 陆修远愣了一秒，随即目眦欲裂，嘭的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沈穆你敢！你给我放了盈盈，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治好你的手！” 沈穆低笑，嘴唇擦过舒宁白皙的耳垂，察觉她身体的颤抖，沈穆看了她一眼，继续与陆修远对话：“陆医生是不是误会了，我在陪林小姐看电影，不信让她跟你说。” 说完，沈穆的下巴轻轻蹭了蹭舒宁的脸。 舒宁只好一边歪头避开他，一边配合地解释：“修远哥哥，你别误会，我们是在看电影，沈先生是，是听说你今晚要给别人做手术，不满你没有专心准备他的，以为你在骗他，才带我来看电影的，啊！” 却是沈穆突然含住了她的耳垂！ 舒宁吓得手机都掉了，被沈穆左手一抄接住，顺便挂断了电话、关机。 舒宁就趁他摆弄手机时跳了起来，摸黑朝门外跑去。 沈穆笑了笑，并没有去追她，关了影片，沈穆转了转她落下的手机，再看眼门口，重新开机。 屏幕需要解锁，屏保是她与陆修远的合照。 两个大学生打扮的男女站在一棵叶子金黄的银杏树下，都笑弯了眼睛。 沈穆嗤笑，重新关机。 他关得快，那边陆修远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打不通，想到那些暧昧的声音，她最后发出的异样惊叫，似乎沈穆在对她动手动脚，陆修远再也无法在医院待下去，冲出办公室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给科室领导请假。 电梯降到一楼，陆修远也请好假了，他收起手机往外走，一不留神撞了人。 “对不起，我……”看清盛晴岚通红的脸，陆修远卡住了。 盛晴岚一贯的高贵优雅也在他面前荡然无存，她红着脸，掩饰般别了别耳边的碎发，看着电梯里面说：“陆医生有急事吗？有的话我可以等。” 她的腿好了，可是跳舞的时候依然有些不舒服，就约了陆修远今天再看看，万一还没有治好，她想让陆修远再替她治疗一次，哪怕用那种羞人的方式。 陆修远一心都是深陷狼窝的林盈盈，也许他晚去一秒，盈盈就要多承受一秒沈穆的折磨。 “对不起，我今天有事，下次再约吧。”陆修远飞快说完，毫不留恋地跑出了电梯。 盛晴岚咬着唇瓣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她又想到了那个林盈盈。 林盈盈，真的有那么好吗？ 沈家别墅。 舒宁一路从沈穆的私人影院跑了出来，到达中央别墅的大厅，身体的虚弱让她气喘吁吁，不得不扶着门休息。 陈啸一直站在外面等待沈总的指示，眼看着林小姐逃命似的跑出来，双脸酡红，陈啸不禁联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难道沈总用那种方式惩罚林小姐了？ 这个念头让陈啸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沈总是沈家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刚出生就有豪门长辈想要家里的孩子与沈总定娃娃亲，少年时期的沈总也凭借出众的容貌、显贵的家世被女孩子们争相追捧，只是沈总眼光太高，一直都没有看上过哪个女孩。 两年前沈总的右手废了，沈总一边接管家族生意一边高价聘请各国的名医为他看手，更没有闲暇谈什么恋爱。 算起来，林小姐是沈总唯一近距离接触过的女人了。 陈啸默默地观察扶着门喘气的林小姐，美丽脆弱，很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林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陈啸微笑着靠近，绅士地问。 林盈盈的体质实在太差了，舒宁只是激烈跑了一段路，最多两百步，这会儿脑袋就要报废似的，眩晕感一阵一阵地出现。 担心沈穆追上来，舒宁只能求助陈啸：“你能扶我回客房吗，我走不动了。” 陈啸调查过林小姐，知道她有个天生体弱的毛病，上学从来没有参加过体育课。 他体贴地扶住林小姐，再谨慎地拨打沈总的电话。 沈穆刚走上来，就看见那女人小鸟依人地靠着陈啸，别提多乖了。 陈啸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沈总的身影，他立即挂了电话，指指怀里的女孩，请示说：“沈总，林小姐体质虚弱，刚刚跑得太急脱力了，希望我送她回去。” 舒宁勉强回头，看到沈穆阴沉的脸，她更慌了，却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小手求助地抓着陈啸的西服，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可惜陈啸不可能是她的救命稻草，沈穆脱了西服外套丢过来，陈啸立即松开舒宁去接沈总的外套。 少了陈啸的支撑，舒宁本能地去扶门，腰间忽然多出一条手臂，身体不受控制地转个方向，舒宁软软地靠到了沈穆怀里。 她浑身颤抖。 沈穆左手抬起她的下巴，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林小姐是我的客人，我答应过陆医生，这一个月会照顾好林小姐。” 说完，不给舒宁拒绝的机会，沈穆弯腰托起她的双腿，抱着舒宁朝东楼的方向走去。 舒宁闭上眼睛，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公主抱，对方竟然是个大反派。 随便吧，反正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一条鱼，逃也逃不掉。 东楼距离中央别墅有段距离，沈穆抱她去二楼时还没有搭电梯，蹬蹬蹬上的旋转楼梯。 别的不说，这强健的体质真是让人羡慕了。 “你住哪间？”站在走廊一头，沈穆看着舒宁问。 舒宁报了个数字。 沈穆继续往前走，空旷的走廊响起他规律的脚步声。 到了舒宁的客房门前，沈穆跟舒宁要房卡，舒宁下意识地去摸口袋—— 她穿的裙子，没有口袋！ 书包也落在了车上！ 舒宁呆住了。 沈穆看出她没带房卡，沉默几秒，他忽然抱着舒宁往回走。 舒宁不想再跟他走了，急着道：“沈先生，我没那么难受了，你放我下来吧，等下你派人把我的书包送过来就行。” 她刚说完，二楼中央的电梯突然发出“叮”的一声，陈啸拎着她的书包喘着气跑了过来。 训练有素的陈啸就像没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人，低着头从旁边跑过去打开舒宁的房门，将书包放在玄关柜上，陈啸便从另一个方向快速地消失了。 舒宁：…… 沈穆唇角上扬，抱着她走进去，用脚关了门。 舒宁身体更僵了，大反派不会真的要吃了她吧？ 沈穆走到床边，抱着她坐下，左手分别替她脱了两只鞋，再慢慢将她放到床上。 舒宁一获得自由，立即翻个身骨碌爬到床对面，抱着枕头站好，要求道：“你，你可以走了。” 沈穆侧身坐着，黑眸扫眼她挡在胸前的枕头，再落到她脸上，笑着问：“林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想送你回来而已。” 大反派笑得再好看也是大反派，舒宁才不上当：“那我谢谢沈先生，我还要写作业，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 她一双杏眼湿漉漉、亮晶晶，充满了蓬勃的求生欲，就像一只陷入狼窝的猫崽儿，明知逃脱不了，仍然想全力一试。 沈穆笑容更深：“你要写作业？” 舒宁点头！ 沈穆听了，非但没有离开，还脱了鞋，一双大长腿挪到床上，舒舒服服往床头一靠，看着舒宁道：“你去写吧，我在这里等陆医生，如果他关心你，应该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舒宁这才记起了他那通挑衅陆修远的电话。 舒宁也知道，沈穆不等到陆修远，是绝不会走了。 瞪眼赖在她床上的大反派，舒宁扔了枕头，走过去打开门，再拉开窗帘，然后拿起书包坐到书桌前，真的开始写作业了。 第007章 林盈盈在陆修远的心里真的很有分量，舒宁的国画作业还没写完，别墅大门外就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跟着是陆修远大喊“盈盈”的声音，声音之大之急之怒，都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了！ 舒宁想，如果是原著里的林盈盈，现在一定很感动很有安全感吧！ 为了摆脱大反派莫名其妙对她冒出来的兴趣，舒宁迅速化身林盈盈，丢下画笔，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阳台上，看到庭院里陆修远的身影，舒宁一手扶着阳台边上精致的雕花扶栏，一手朝陆修远挥了起来：“我在这里！” 陆修远见了，立即朝副楼这边跑来，一边跑，目光一边紧紧盯着阳台上的纤弱身影。 客房的大床上，早在舒宁奔跑到阳台时，沈穆目光便沉了下来。 他下了床，左手解开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笑着来到了舒宁身后。 他脚步轻，舒宁并未察觉他的靠近，还在看着楼下狂奔的陆修远。 陆修远却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沈穆，只见沈穆衬衫半敞，露出一片白皙紧致的胸膛，腹肌的轮廓隐隐若现！ 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陆修远的眼睛快要喷火时，沈穆突然左手揽住舒宁的腰，同时嘴唇贴在舒宁的额头，印下轻轻的一吻。 舒宁都被这情人般的偷袭弄傻了，等她反应过来，立即推开他往一旁躲，沈穆倒也没有再纠缠，双手撑在扶栏上，朝底下的陆修远微微一笑。风从一侧吹来，吹乱了大反派额前的短发，也吹起了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衬衫，眉目懒散的男人，浑身都散发着因为某种事而餍足的暧昧气息。 但陆修远没有忽略，沈穆眼中的挑衅。 沈穆刚在女朋友身后出现时，陆修远的确差点被沈穆诱导，可陆修远很快就注意到，盈盈的裙子很整齐，脸上除了慌乱并没有别的情绪。如果沈穆真的对盈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盈盈早哭了，更别说，盈盈体质那么虚弱，真被沈穆欺负了，盈盈极有可能已经陷入了昏迷甚至休克，不可能还好好地站在那里。 冷静下来，陆修远依然愤怒，只是不至于失态罢了。 他沉着脸来到了二楼。 舒宁已经赶出来迎接他了，沈穆还待在阳台上。 “盈盈，你没事吧？”一见面，陆修远就紧张地将舒宁抱到了怀里，仿佛一件珍宝失而复得。 舒宁的心里毫无感动，并且很是抗拒。 不过男主与反派都是她不敢得罪的，舒宁就只好配合地演戏了，小鸟依人地靠着陆修远道：“我没事，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也在车上，因为你没有专心准备他的手术生气了，故意带我去看那种电影气你，还赖在我的房间等你。” 这一切都符合陆修远的猜测，他更关心另一件事，看着舒宁问：“他有没有占你便宜？” 舒宁停顿了几秒，然后委屈地说：“他亲我手了，我逃跑的时候跑得太急，差点晕倒，也是他把我抱回的房间。” 别看原著里陆修远大种马收了多个后宫，他醋意可大了，见不得任何一个女人与别的男人挨得太近，舒宁猜，如果让陆修远知道她被沈穆占了便宜，将来分手的时候可能更容易。 舒宁刚说完，就感觉抱着她的男人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仿佛随时都要与人拼命！ 陆修远的确放开了舒宁，冲过去要找沈穆拼命了！ “沈穆，我警告过你，如果你敢动盈盈一下，你这辈子都别想治好手！” 冲进舒宁的客房，陆修远直奔阳台上的沈穆，一拳挥了过去。 陆修远只是个得了系统金手指的医生，沈穆从小接受财阀继承人的教育，武力值不比身边任何一个高价聘请的保镖差。他废的只是右手，左手、双腿乃至全身的动作都很灵活，面对陆修远的拳头，沈穆只是讥讽一笑，左手攥住陆修远的拳头，右手肘往陆修远后背一抵，就将陆修远按趴在了扶栏上。 楼下的陈啸见了，便知道自己根本不用上去。 舒宁在走廊里就能听见两人的声音，也听出陆修远吃亏了，读小学时就害怕班里男同学们打架斗殴的舒宁谨慎地没有往客房里面凑，选择站在门口一侧偷听战况。 “陆医生，你说需要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我什么都没问，但我没想到，你还有精力替别人做手术。”手肘抵着试图挣扎的陆修远，沈穆冷声说。 陆修远的身体动不了，脖子还能动，他最怕盈盈闯进来看到他这不堪的一幕，幸好，她好像很害怕，并没有追上来。 但盈盈随时都可能过来，陆修远只能压下愤怒，向沈穆解释道：“你的手术跟别人的不一样，我自有我的准备方式，与我替普通病人做普通手术没有任何冲突。沈穆，盈盈在你这里，你该清楚我比任何人都想快点治好你，快点带盈盈离开。” 沈穆冷笑：“是吗？那你跟我说说，你要怎么准备我的手术。” 这个关系到陆修远最大的秘密，他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这个与你无关，一个月后我治好你，咱们之间便两清了。”陆修远违心地道，眼底闪过冰冷的寒意，沈穆先害了他的手，现在又欺负到盈盈身上，新仇旧恨加到一起，即便以后沈穆不再找他的麻烦，他也要报复回去。 沈穆在意的只是自己的手，只要陆修远能治好他，其他的都没关系。 他用林盈盈刺激陆修远，也只是提醒陆修远别耍花样。 “好，我再信你一次。” 话音落下，沈穆也松开了陆修远。 陆修远的脸都因为刚刚的压制变红了，他站起来，看着沈穆一边系上衬衫扣子一边往外走。 陆修远立即跟了上去。 沈穆系好最后一颗扣子，人也走出了客房，看到缩在墙边一脸忐忑的舒宁，沈穆笑了笑：“林小姐，今天陪你一起观影的经历很愉快，有机会再请你看。” 被迫听真实赛况还被他用枪戳了的舒宁，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穆笑容更深，活动活动手腕，扬长而去。 “盈盈，进来。”陆修远站在客房门口，目光复杂地道。 已经走到电梯厅前的沈穆，余光往这边瞥了过来，陆修远见了，宣誓主权般揽住背对沈穆的舒宁的肩膀，两人一起进了客房，关门。 舒宁什么都不知道，注意力全在陆修远的手上。 “修远哥哥，我不想住在这边了。”舒宁一边转过来朝陆修远抱怨，一边自然而然地摆脱了陆修远的手臂。 陆修远也不想让女朋友住在狼窝，可沈穆的势力太大，他暂且还没有办法脱离沈穆的掌控。 “他亲你哪里了？” 陆修远突然拉起舒宁的手，看着她的手背问。 话题变得太快，舒宁愣了愣，才在陆修远执着的目光下，指了指手背上的一块儿地方：“这里。” 陆修远闻言，突然低头，对着那个地方用力地亲了起来。 舒宁：…… 这就是传说中的男配亲了女主什么地方，男主就同样亲一遍，用自己的印记覆盖其他男人印记的剧情吗？ 手背上先是痒，后面就变成疼了，舒宁吸着气甩开陆修远，低头一看，白皙的手背上居然多了一处红痕！ 陆修远的目光又落到了她额头，他刚刚在楼下看得清清楚楚，沈穆亲她额头了！ 眼看他又要过来，舒宁露出害怕的模样，捂着额头哀求地看着陆修远：“疼，你别这样。” 还想再亲她一遍的陆修远，突然就不忍心了。 他上前一步，将躲闪不及的舒宁抱到怀里，痛苦又愧疚地道：“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但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沈穆付出代价！ 晚上陆修远确实有一个手术，确定女朋友的情绪稳定了，陆修远便赶去医院工作了。 私人医院里的病人全都有些背景，受到沈穆挟制的陆修远更加清晰地明白了权势的重要，他想与沈穆抗衡，就要扩大自己的人脉，增强自己的势力。 陆修远一走，舒宁立即关好门，一个人闷在房间思索对策。 然而林盈盈这个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任何背景的柔弱美人的人设，实在无法为舒宁提供任何帮助。 舒宁只能坚持原来的战术，一边等着陆修远与盛晴岚发展奸情她好与陆修远和平分手，一边保持林盈盈的行为习惯，从根本上消除大反派沈穆对她的兴趣。 今晚洗澡，舒宁特意用了女助理从林盈盈家里打包过来的茉莉香沐浴液、洗发露，弄得一身香得腻人的茉莉香，第二天早上出发前，舒宁还拿出林盈盈的茉莉香香水，往身上喷了一些。 喷完了，舒宁打了两个大喷嚏。 陆修远昨晚忙到凌晨三点才回隔壁的客房休息，为了陪女朋友共用早餐，陆修远定了六点半的闹钟，舒宁这边一开门，陆修远就出来了。 还没看到女朋友，一股熟悉的茉莉香突然飘了过来，陆修远闭着眼睛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洗去了长时间熬夜做手术带来的疲惫。 走廊上空旷无人，陆修远忍不住捞起女朋友的一缕及腰长发，情意绵绵地看着她：“盈盈，你真香。” 舒宁：…… 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啦！ 就在陆修远还想更进一步的时候，电梯到了二楼，“叮”的一声分外清晰。 陆修远目光一沉，转到舒宁一旁，不悦地看了过去。 陈啸走出电梯，看到郎才女貌的二人，他微微鞠躬，笑着道：“陆医生，林小姐，早上好。沈总说昨天因为一些误会导致对二位招待不周，今早他特意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请二位与他一同享用。” 陆修远冷声拒绝：“不用了，看见他只会让我们倒胃口。” 舒宁乖乖地当个柔弱工具人。 陈啸依然微笑脸：“陆医生，我们沈总最不喜欢被人拒绝，如果二位不去，沈总会很生气，沈总一生气，就连我也猜不到他会做什么发泄怒火。” 陆修远攥紧了拳头，这是在威胁他吗？ 舒宁扯了扯他的袖子，体贴地给他台阶：“去吧，吃个饭而已，有你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 对上她信赖的眼神，陆修远忽然不在意了，牵着舒宁的手，跟着陈啸前往中央别墅。 第008章 中央别墅。 舒宁与陆修远过来的时候，沈穆刚好从楼上走下来，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财阀继承人，穿着一套黑色系的西裤、衬衫，衬衫扣子一直系到领口，配上他那张冰冷阴沉的脸，禁欲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过，看到舒宁二人时，沈穆忽然笑了，随着这一笑，他脸上的冷漠也变成了高贵公子的温雅，简直就像一场完美地变脸演出。 陆修远立即挡在了舒宁前面。 舒宁默不作声。 “过来坐吧。”沈穆朝陈啸递个颜色，率先坐在了餐桌主位。 陆修远牵着舒宁走到他对面。 沈穆笑着看着两人的手，直到舒宁靠近时，一缕浓郁的茉莉香传了过来。 沈穆皱起眉头。 他并不是讨厌茉莉香，只是她用的东西品质不行，香味浓得刺鼻。 沈穆厌恶一切浓香。 视线扫过陆修远丝毫不受影响的脸，沈穆不禁想，要么是陆修远的鼻子有问题，要么就是陆修远对林盈盈过于真爱，爱到不介意女朋友闻起来就像一盒劣质香粉。 “我还有事，你们慢用。” 沈穆实在无法接受这种浓香，早饭都不吃了，沉着脸离开了别墅。 舒宁暗暗松了口气，茉莉大法真管用。 今天是周五，下午第四节 课结束，美院的大学生们像快活的小鸟走出了教室。 陆修远工作的私人医院距离美院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高峰期这个时间可能会加倍延长，但陆修远还是给舒宁打了电话，得知陈啸已经在美院外面等着了，陆修远才放心地继续留在医院工作，没有特意去接女朋友。 舒宁挂了电话，挎着书包走出美院，陈啸站在一辆陌生的豪车前，微笑着朝她招手。 车门打开，确定沈穆没在，舒宁人就放松了。 陈啸上了车，出发前从前面拿出一个粉色的礼盒，递到后座道：“林小姐，这是沈先生送您的礼物。” 礼盒上有奢侈品牌的标志，舒宁没接：“我不需要。” 陈啸笑着解释道：“沈先生知道林小姐喜欢茉莉系的香水，林小姐就不用客气了。” 谁跟他客气了？ 舒宁还要靠林盈盈用的平价品牌与沈穆保持距离，换了沈穆送的他喜欢的，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是客气，我不想我男朋友误会。”舒宁干脆地说。 陈啸听了，转过来看向后车座。 舒宁的长相绝对属于校花级别，只是不是那种张扬艳丽的款，而是清纯乖巧的邻家女孩型，安静低调地走在人群里可能难以引起旁人的主意，但一旦给她个特写镜头，路人们肯定会注意到她的美貌，驻足欣赏。 《都市神医》只是一部小说，里面的人物都是虚构的，舒宁突然穿进了小说世界，她穿成的人物自然而然便是她自己的脸。 因为林盈盈的人设是天生虚弱，继承了这种体质的舒宁，除了乖巧，还多了一份病西施的脆弱，又乖又弱的美人说出来的拒绝，也就没有多大分量了。 陈啸换了一种送礼方式，目光为难地道：“林小姐，我们沈总最不喜欢被人拒绝，你拒绝他没关系，可我送礼失败，完不成沈总交付的任务，沈总一生气，可能会辞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背着几百万的房贷，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您就当帮我的忙，可以吗？” 舒宁：…… 看着陈啸认真的脸，舒宁忽然想起了一段原著剧情。 原著的后期，陆修远的势力越来越大，大反派沈穆渐渐被陆修远压了下去，沈穆陷害陆修远失败，反而被陆修远逼上了绝路，性命攸关的时候，沈穆突然拉过对他忠心耿耿的陈啸，让陈啸替他吃了枪子。 都是大反派了，自然狠辣无情，连真心跟随他的手下也不放过。 几乎所有的小说、影视剧都会安排几段这种情节，再用这种情节告诉大家，反派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他连治病救人的医生都能报复，毫无人性，谁继续效忠他，谁就是活该。 想到陈啸的凄惨下场，舒宁突然无法确定，万一她拒绝了这份礼物，陈啸真的还不起房贷怎么办？ 等等，房贷还不起，陈啸可以卖了这套房再买一处差点的房子，对于陈啸来说，被沈穆辞退彻底脱离反派，不比跟着沈穆凄凉丧命强？ 舒宁突然善心大发，决定帮陈啸一把。 她真心地对陈啸道：“沈穆废了陆修远的手，属于医闹，这种心狠手辣毫无道德观念的人，早晚会公司破产、众叛亲离，你真为家人打算，还是尽快辞了沈家的工作，去外面再找一份高薪职业吧。” 陈啸：…… 他冷冷地看着舒宁：“林小姐，如果我把你刚刚说的话告诉沈总，你猜沈总今晚会对你做什么？” 舒宁难以置信：“我好心替你打算，你怎么能这样？” 陈啸冷笑，将礼盒塞到舒宁的腿前面：“林小姐真为我好，就收下这份礼物，否则别怪我如实报告沈总。” 舒宁咬牙看向窗外，决定再也不滥发善心，就让陈啸跟着沈穆混吧，早晚有一天他会后悔。 陈啸见她默认收下了这份礼物，唇角偷偷地往上翘了翘。 如果他连林小姐这样的柔弱女孩都对付不了，怎么对得起沈总给他的高薪？ 舒宁虽然被陈啸威胁着收了礼物，可她一进客房就把东西放到衣柜深处了，并不打算用。 周末沈穆去国外出差了，据陈啸说，沈穆要在国外待一个星期才回来。 舒宁很高兴。 陆修远也可以轻松一周了，在医院加班也没了后顾之忧。 盛晴岚终于又约到了陆修远替她看腿。 陆修远很相信自己的系统金手指，让盛晴岚躺在看诊床床上，他捏了捏盛晴岚的脚踝。 男人的大手刚碰到她，盛晴岚便感觉一股热浪透过肌肤一路窜到了她心里，她面颊泛红，双眼水蒙蒙地看着陆修远俊美的脸。不得不说，穿上白大褂的陆修远比平时更迷人，浑身充满了制服诱惑。 陆修远用金手指替病人治病时，会在对方体内留下一丝至纯至阳的精气，随着病人的康复，这丝精气也会被病人吸收。普通病人再被陆修远碰触，没什么影响，但拥有纯阴体质的女病者会本能地被陆修远身上熟悉的、丰沛的纯阳之气吸引，同时释放出她们纯阴体质的魅力，引诱陆修远去回应。 两人身体一接触，盛晴岚开始荡漾了，陆修远也心门失守，大手停留在盛晴岚的腿上，一时难以收回来。 盛晴岚难耐地用另一只脚踝轻轻蹭陆修远的手，玫瑰红唇中发出疑惑的询问：“陆医生，我的腿是怎么了？” 陆修远被她的声音唤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迅速收回手，侧过去道：“你的腿已经完全康复了，只是你跛的时间太长，造成了心理压力，潜意识地认为腿依然会疼，也许再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好。” 没有了他身上的热度，盛晴岚颇为失望，她不甘心，也想确认自己究竟是不是康复了，一边坐起来一边道：“我给陆医生跳段舞吧，陆医生仔细帮我看看腿，看看到底是我的心理问题，还是腿真的没有康复。” 陆修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盛晴岚没有穿鞋，赤着脚拉上窗帘，然后在陆修远这间宽敞明亮的接诊室里跳了起来。 她跳的是芭蕾舞，身体优雅地旋转，裙摆高高扬了起来，露出一双纤细匀称的美腿，她轻盈的步伐像是踩在了陆修远的心上，让这个第一次近距离领教芭蕾舞姿的男人深深地沉浸其中，并对盛晴岚代表的优雅生出了强烈的向往，想要占有那份陌生的优雅，想要跻身另一个层面的世界。 突然，盛晴岚身体一歪，朝陆修远倒了过来。 陆修远下意识地冲了过去，将盛晴岚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一抱，两人身上的阴阳气息如干柴烈火纠缠到了一起，盛晴岚羞涩地闭上眼睛，双手却热情地攀住了陆修远的肩膀，陆修远理智失守，对着盛晴岚娇艳的红唇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接诊室的温度越来越高，陆修远将盛晴岚压在办公桌上。 盛晴岚充分展示了一个芭蕾舞舞者的柔与韧，一只脚尖抵着地板，一只脚尖抵在了陆修远的后背。 就在陆修远的手再一次碰到盛晴岚的小内内边缘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找陆修远：“陆医生，有急诊病人，你现在有空吗？”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此时收拾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石火间，陆修远将娇躯半露的盛晴岚往办公桌下面一塞，他迅速捡起盛晴岚散落周围的所有衣物丢过去，然后一边整理白大褂一边赶到门前，在来人伸手推门的时候，拉开了门。 “走吧！”陆修远神色凝重地说。 说完他关上门，与对方一起去接急诊了。 过了十几分钟，重新穿戴整齐的盛晴岚做贼心虚地走出了办公室，再若无其事地离开。 舒宁暂且忘了这段剧情，学校留了写生的作业，陈啸又不许她离开沈穆的别墅，舒宁只好在别墅后花园挑了一个适合写生的位置，坐在地上画画。 美院的老师不好糊弄，舒宁画的很认真。 沈穆提前一天回来，下了车，看眼东边的副楼，问陈啸：“林小姐在做什么？” 陈啸笑着说：“在后花园，要完成学校布置的写生作业。” 又是写作业？ 沈穆笑笑，将西服外套丢给陈啸，他一边解开上面的两颗纽扣给透气，一边漫不经心般朝后花园走去。 第009章 沈穆别墅的后花园有片法国梧桐，十月下旬的s市气温宜人，梧桐树叶依然碧绿。 舒宁戴着一顶白色遮阳帽，坐在阳光下画梧桐。 她画得认真，并没有听见有人在悄悄靠近。 舒宁也不认为有谁会过来打扰她。别看沈穆的别墅这么大，又是中央别墅又是副楼的，其实里面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主客加起来就沈穆、陆修远还有她。沈穆出差，明天才回来，陆修远在医院工作，陈啸帮她铺好地垫后就礼貌地离开了。 沈穆一直走到了作画女孩的影子里。 微风从前面吹来，混合着阳光与草木的气息，清新怡人，并没有那浓郁的茉莉香。 沈穆就放心地继续往前靠近。 宽大的遮阳帽边沿挡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一片白皙的后颈，还有她可爱的耳垂。 她的气质干净乖巧，乖得让沈穆念念不忘，工作之余，好几次都会想起两人在影音房里的时候，她乖乖地坐在他怀里，娇娇小小，温温软软，从头发到脖子都很好闻。 额头几乎要碰到她的帽子，对着她白皙的脖颈肌肤，沈穆深深地吸了一口。 舒宁忽然觉得后颈有风，就在她准备歪头看看的时候，一双大手突然从后面笼罩过来，轻轻地又不容躲避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是谁？” 低沉愉悦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垂传过来，激起身体的战栗，惊慌的，也有陌生的酥麻。 舒宁全身僵硬：“沈先生。” 沈穆笑了：“我与林小姐只见过两三次，林小姐居然对我的声音记得这么熟，真是荣幸。” 舒宁无语，她穿书后一共就接触了几个人，如果连大反派的声音都记不住，脑子得多笨？ 她举着画笔一动不动，也不回应，沈穆等了几秒，移开手，坐到了她旁边。 视线恢复畅通，舒宁一眼就看到画纸上那被他吓出来的突兀的一笔。 废了五六张画纸，这幅终于要画好了，却败在了他的手里。 果然是大反派，处处讨人嫌。 没有去看身边的男人，舒宁收好画板，将放在旁边的几张画纸夹进去，准备走开了。 沈穆坐着，在舒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往下一拽。 舒宁就跌坐在了陈啸精心准备的地垫上，肩膀撞到了沈穆的肩。 “你……” “我一来你就走，林小姐就这么不待见我？”扣着她的手腕，沈穆戏谑地问，狭长的眸子里一片冰冷，仿佛舒宁敢承认，他就会给舒宁点颜色瞧瞧。 舒宁怂了，低着头否认：“没有，我饿了，该去吃午饭了。” 沈穆抬起右腕，腕表显示才十点零五分。 他将腕表伸到舒宁的帽子下：“先写作业，写完作业才有午饭吃。” 这语气，倒像严格管教学生的家长。 舒宁看着他紧紧抓着自己的左手，想了想，提要求：“那你别再打扰我。” 沈穆嗯了声，松开她的手。 舒宁松了口气。 地垫很大，舒宁抱着画板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就当身边没人，找好角度继续画了起来。 沈穆坐了一晚的飞机，累了，换个方向倒着躺在舒宁身边，右手垫在脑后，左手拿起舒宁作废的那几张画纸，一张一张地看。 舒宁瞥个眼神过来，看到他懒洋洋地沐浴在阳光下，长长的眼睫微垂，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忽然，沈穆抬眸朝她看来。 舒宁立即看向画板，笔尖顿了顿，继续画。 沈穆轻笑，视线也回到了手里的画上。第一幅是正经的梧桐国画，第二幅她画着画着分心了，居然变成了漫画的风格，树下画了一对儿男女，男孩买了两个冰激凌，自己吃一个，另一个递给女孩，女孩笑得眯起眼睛，像她。 倒是那男孩，与陆修远并无相似。 也许只是画的不像？不然除了陆修远，她还能画谁？ 沈穆再看了一遍那男孩，应该也不像他。 “这男的是谁？”沈穆曲起一条腿，膝盖一歪，刚好能碰到舒宁的肩膀。 舒宁被他撞得差点又画错，不满地提醒他：“你说过不会打扰我。” 沈穆让手里的画纸对着她，重复刚刚的问题。 舒宁不用看也知道他在问什么，她画的是自己与哥哥，穿书这么久，不知道现实里过去了多长时间，如果她始终保持沉睡的状态，爸爸妈妈哥哥肯定急死了。 只是想想，舒宁的眼眶就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 作为一个小哑巴，爸爸妈妈哥哥就是她的全部。 水满则溢，眼泪吧嗒掉下来，舒宁抹把眼睛，没有理会意外看着她的大反派，继续画画。 她清澈的眼中还浮动着一层水色，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却不肯告诉他。 沈穆不想再惹她哭，可他更想知道画里的男孩是谁了。 其他几张梧桐没什么需要注意的，沈穆折起那张男孩女孩的画，不加掩饰地放进口袋。 闭着眼眯了十几分钟，听到她沾染颜料，沈穆又睁开眼睛，问她：“我送你的香水，你怎么没用？” 舒宁瞟他一眼，林盈盈上身，咬唇说：“我只用修远哥哥送我的。” 修远哥哥叫的虽然肉麻，可还真是好听，沈穆冷笑：“你叫的亲热，想知道陆医生今天都见了什么病人吗？” 舒宁听出来了，盯着他问：“你派人跟踪他了？” 沈穆：“当然，否则他丢下你跑了，谁给我治手？” 舒宁心中一动，跟他商量道：“既然你的人一直在跟踪他，确定他不会跑，那我留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意义，沈先生还是放我回去吧。” 沈穆皱眉，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你不好奇他今天见了谁，反倒只想自己脱身？” 不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男女朋友吗，怎么她好像更在意自己？ 舒宁感觉到了沈穆的怀疑，连忙补救道：“修远哥哥是医生，治病救人，他接待什么病人都没关系，你放我离开，我安全了，他才能后顾无忧，专心工作。” 蠢女人，沈穆讽刺道：“上次接你电话的盛小姐，你应该还记得，据我的消息，她今天在陆医生的办公室待了半个多小时，不知道两人做了什么，还把窗帘拉上了，后来陆医生要去接急诊，两人才先后走出他的接诊室。” 舒宁：…… 她记得这剧情！ 盛晴岚可是陆修远背叛林盈盈的第一个女人，两人的几次奸情舒宁同样印象深刻。按照原著，陆修远与盛晴岚在私人医院里擦枪玩火了三次，次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打断了，后来盛晴岚邀请陆修远参加她的康复庆祝晚宴，陆修远抱着结交名流的目的去的，结果那天晚上盛晴岚醉酒，被一个妄想她的猥琐男配拉进花园深处，关键时刻陆修远及时出现赶走了男配，再代替男配与盛晴岚在花园里进行了一次阴阳大和谐。 舒宁有点激动，照这么发展下去，她与陆修远分手的契机也越来越近了！ 只要她与陆修远分手，将陆修远女朋友的位置让给盛晴岚，大反派沈穆再想对付陆修远，就可以去抓盛晴岚了，她这个惨遭背叛、抛弃的前女友也能顺理成章地获得安宁，成功远离陆修远与沈穆的战火！ 过于兴奋，舒宁趴在膝盖上伤心地装哭起来，免得被沈穆发现不对。 女孩的肩膀轻轻颤抖，陆修远那种人竟也值得她掉眼泪，沈穆沉着脸坐了起来，冷冷地在她头顶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派人跟踪他了？因为你在他心里根本没多少分量，我抓你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罢了。” 舒宁随便他说，她只管装哭。 沈穆可不想安慰她的情伤，站起来走了。 就在此时，旁边突然传来女孩哽咽却坚定的声音：“我不信你，等修远哥哥回来，我会问他，他说的才是真的。” 沈穆嗤笑：“随你。” 这一天沈穆再也没有出现在舒宁面前，舒宁在房间里写完了作业，晚上七点多，陆修远回来了，来她这边敲门。 舒宁提前揉红了眼圈，打开门，她拦在门口，不许他进。 女朋友哭得楚楚可怜，陆修远心中一慌，攥住她的肩膀问：“是不是沈穆又欺负你了？” 舒宁扁着嘴点头。 陆修远大恨：“他怎么欺负你的？” 舒宁扑到他怀里，委屈地告状：“他说他派人跟踪你，发现你今天又见盛小姐了，修远哥哥，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修远心虚地滚了滚喉结，不过今天的事纯属意外，他与盛晴岚也并没有做到那一步，他及时抽身，只要以后与盛晴岚保持距离，只要他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盈盈的事，也就没必要解释得太清楚。 冷静下来，陆修远扶起女朋友，目光温柔地道：“盈盈，我的确见她了，她的脚伤需要复诊，我与她只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沈穆想挑拨我们，你千万别上他的当。” 他没有撒谎，他发誓，他与盛晴岚永远都会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不会再发生什么。 面对他的解释，舒宁开心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才不是那种人。” 陆修远更加愧疚，眼神也更加温柔。 第二天，沈穆站在阳台上，看着她笑容甜蜜地走在陆修远身边，就猜到她果然相信了陆修远。 可沈穆不信陆修远与盛晴岚之间清清白白。 月底的时候，盛家给s市交好的名流豪门之家发了请帖，请亲朋好友们参加盛家大小姐盛晴岚康复的庆祝晚宴。 盛晴岚亲自来到私人医院，将请帖递到了陆修远手里。 她不敢看陆修远的眼睛，红着脸，声音里掺杂了几分甜蜜：“陆医生，我的脚是你治好的，我爸爸妈妈想当面感谢你，所以这次的晚宴，请你务必赏脸。” 两人几乎赤裸相见了两次，哪怕陆修远不说，盛晴岚也默认两人是那种关系了。她是盛家大小姐，林盈盈只是一个孤儿，盛晴岚相信陆修远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陆修远不想再见盛晴岚，但他想扩大自己的人脉，这次晚宴就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好，我一定准时参加。”陆修远捏了捏手里的请帖，目光清明。 盛晴岚羞涩地看他一眼，矜持地离开了。 请帖的事，陆修远并没有告诉女朋友，怕她误会。 舒宁只知道有这么一场晚宴，具体发生在什么时间她早忘了，直到118号的下午，陆修远打电话说今晚有手术，让她先睡不用等他，舒宁才获得了剧情提示。 对，就是今晚，陆修远与盛晴岚终于要成就好事了！ 通话结束，舒宁正在思索该怎么让陆修远老老实实承认他出轨了，陈啸忽然来敲门了。 舒宁收起激动的情绪，站在门口，警惕地问：“什么事？” 陈啸微笑：“林小姐，今晚沈总要参加一场晚宴，邀请您做他的女伴。” 第010章 舒宁打开门，疑惑地看着陈啸：“什么晚宴？” 陈啸笑道：“沈总说，林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舒宁在陈啸的脸上看出了四个字：不怀好意。 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陆修远要参加的盛家的晚宴，难道沈穆要去的是同一场？ 原著里绝对没有这段剧情，不过，沈穆都开始调戏她了，原著早不可靠了。 舒宁想了想，问陈啸：“我可以拒绝吗？” 陈啸笑笑，指着电梯厅那边道：“沈总为林小姐请了化妆师，大概还有十分钟抵达。” 舒宁懂了！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陪沈穆走一趟吧，如果真是盛家的晚宴，她也许能够当场抓奸，抓得陆修远无法狡辩！ 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舒宁心平气和地接受了沈穆的安排。 化妆师果然来得很快，还带来了一套红色的露背礼服，以及各种各样的化妆工具。 舒宁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配合化妆师的所有指令。面前并没有镜子，舒宁也不知道化妆师将她化成了什么样，坐了整整一个小时，外面天都开始黑了，化妆师才退出客房，让舒宁单独更换礼服。 舒宁实在好奇自己现在的样子，先走到衣柜镜前，再看镜子，舒宁惊呆地捂住了嘴。 这，这真的是她吗？ 及腰的顺滑长发被化妆师全部盘在了脑后，光是这个发型就与林盈盈的造型判若两人，化妆师还给舒宁画了非常艳丽的浓妆，长长的睫毛根根卷翘，巧妙的眼影运用让舒宁的杏眼变得深邃妩媚，再配上那烈焰般的红唇，舒宁立即从一个清纯乖巧的大学生变成了明艳照人的豪门熟女。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妆容让舒宁涨龄了五六岁。 舒宁看了又看，渐渐变得满意起来。 这副样子，她自己都认不出来，真去盛家的话，陆修远也肯定认不出她，认不出最好了，陆修远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英雄救美，不会因为白月光初恋的出现而束手束脚，强行按捺想要与盛晴岚阴阳和谐的天性。 心情大好，舒宁快速换上化妆师带来的那套露背礼服，再穿上搭配好的高跟鞋。 “林小姐，您换好了吗？”女化妆师礼貌地询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舒宁最后看眼镜子，动作不是那么自然地去开门。 没办法，第一次打扮得这么隆重，舒宁都快不会走路了。 门外，陈啸与化妆师并肩站在一起，看到大变样的舒宁，陈啸眼睛都睁大了，目光扫过她雪白的双肩，陈啸立即移开视线，客气地道：“既然林小姐已经打扮好了，咱们现在就下去吧，沈总已经在车里等了。” 舒宁点点头，慢吞吞地走在他后面。 高跟鞋看着好看，穿着太不舒服了。 黑色豪车停在东副楼前，后排车座，沈穆懒散地靠着椅背，余光偶尔瞥向门厅。 “林小姐小心。” 听到陈啸的声音，沈穆再次投来一瞥，就看见一身红礼服的女孩将左手交给陈啸，另一手提着偏长的裙摆，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走了下来。她低着头看脚下，明亮的灯光打在她光洁的侧脸、双肩，白得令人目眩神迷。 最后一个台阶有点高，她差点扭脚，被陈啸稳稳地托住了手臂。 目光定在陈啸与她接触的手上，沈穆抿了抿唇。 终于，女孩走到了车前。 陈啸开门，舒宁低头坐了进来，还特别注意将裙摆全都收了进来。 直到陈啸关上门，这段艰难的上车之旅正式结束了，舒宁才轻轻地舒了口气。 “没穿过高跟鞋？”沈穆似乎很是讽刺地问。 舒宁看他一眼，反问道：“沈先生要带我去哪里？” 沈穆偏着头，对着车窗里她的影子道：“盛家，今晚盛家为盛小姐的康复举办了庆祝晚宴，据说陆医生也去了，我也带你去长长见识。” 真被她猜中了！ 舒宁暗喜，头却低下去，双手攥着红裙，过了好一会儿才自欺欺人地道：“我不信，修远哥哥说他今晚加班做手术，根本没时间去参加盛家的晚会。” 沈穆最不耐烦听她说这些，冷笑道：“他去没去，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你今晚的身份是我的女伴，无论你看到什么，最好都乖乖待在我身边，别给我添麻烦。” 舒宁垂着眼，一副既想相信陆修远又忧虑不安的样子。 沈穆始终看着车窗。 盛家住在另一个别墅区，陈啸开了半小时，车子才停到了盛家的别墅外。 盛家并没有给沈穆下请帖。 首先两家没什么私交或商业来往，其次，沈穆自从废了右手，性格变得阴晴不定，以前交好的朋友都有被他莫名其妙对付的，不熟的人家哪还敢往他面前凑。 不过沈家是s市的顶级豪门，今晚沈穆不请自来，陈啸一报上身份，门卫都赶紧放人进去了，得到通知的盛家人更是受宠若惊，丢下正在招待的客人，一起来迎接沈穆。 “挽着我。” 沈穆先下车，绕到对面来接舒宁，俯身来扶她时在舒宁耳边低声要求道。 舒宁很配合，站好了便将小手绕过他的臂弯。 面前的盛家灯火辉煌，宾客们觥筹交错，全都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舒宁从来没有应对过这种场面，应酬的压力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靠近唯一能指望的沈穆，希望沈穆送佛送到西，别丢下她不管。 沈穆感受到了她的依赖，眼底浮现愉悦，沈穆微笑着与盛晴岚一家寒暄。 盛先生、盛太太、盛大少爷都很荣幸能与他攀谈，只有盛晴岚心不在焉地看向别墅门外。她已经深深爱上了陆修远，沈穆家世再好身价再高，盛晴岚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更何况，她都听说了，陆修远的手就是被沈穆打残的，如果不是陆修远医术高超，陆修远与她的人生都要毁在沈穆手中！ 盛晴岚不但不想像家人那样巴结沈穆，她还非常反感沈穆，没有当面冷言冷语已经是她最好的教养。 “这位是？”盛太太打量舒宁问。 舒宁再次靠近沈穆。 沈穆笑着介绍：“她是我的女伴，喜欢安静，不习惯参加这种晚宴，今晚是被我强带出来的。盛先生、盛太太先忙，我们随便看看。” 说完，沈穆带着舒宁朝一处无人问津的僻静角落走去。 盛太太回忆了一遍她见过的豪门千金们，确定没有这个女伴的身影，便把舒宁当初沈穆身边某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伴了，悄悄提醒自己的女儿：“沈穆至今没有正式的女朋友，难得他来参加你的庆祝晚宴，你要抓住机会。” 盛晴岚生气道：“妈妈你说什么呢，他那种人，主动追求我我都不会答应他，让我去巴结他，不可能！” 盛太太还想劝劝女儿，盛晴岚气冲冲地走了。 盛太太无奈地摇摇头，她明白女儿的心思，可陆修远一个毫无背景的医生，医术再好，能提供女儿需要的优渥生活吗？ 今晚的沈穆非常低调，带着一个红裙美人坐在角落，一脸请勿打扰，吓得认出他的客人们都不敢冒然过来打招呼。 没人打扰最好，沈穆左手把玩着酒杯，右手暧昧地搭在舒宁背后的椅子上，视线扫过远近的客人，沈穆忽然对着舒宁的耳朵道：“打个赌怎么样？陆医生没来，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他来了，你答应我一件事。” 舒宁都知道陆修远会来了，才不跟他赌，往旁边避了避，小声道：“我不喜欢赌。” 沈穆吹了吹她的珍珠耳坠：“那你喜欢什么？看电影？” 这几个字说得色气满满，舒宁小脸变得通红，还想再往旁边挪，却发现自己已经挪到椅子边缘了，再挪就要掉下去。 沈穆往她旁边看了眼，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她一直露到腰线的雪白美背。 他的注视带着灼热的温度，舒宁紧张地挺直了腰。 “冷不冷？”沈穆突然问。 舒宁冷，坐在车里没感觉，现在被风吹着，这裙子又露，她哪都冷。 沈穆看出来了，脱下西服外套，披在了她背上。 舒宁瞬间暖和多了。 就在此时，她看到优雅如白天鹅的盛晴岚惊喜地朝一个方向赶了过去，当盛晴岚停下来时，舒宁也看到了一身黑色西服、清隽温雅的陆医生陆修远。 灯光璀璨，盛晴岚熟稔地挽住陆修远的手臂，带着他去见父母。 陆修远脸上掠过一丝迟疑，只是马上被他压了下去。 舒宁心情复杂地看着两人。 她都不是林盈盈，亲眼看到这一幕都气得不行，真正的林盈盈怎么可能容忍陆修远一次又一次的招蜂引蝶与背叛？ “死心了？”沈穆意味不明地靠近她问。 舒宁模仿一个脆弱的女孩，故作坚强：“盛小姐是修远哥哥治好的，他来参加晚宴只是正常的社交应酬，他怕我误会才没有告诉我，并不代表他与盛小姐之间有什么。” 沈穆知道她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有再讥讽什么，只耐心地陪她看陆修远与盛晴岚形影不离。 “沈穆来了，我知道你与他有仇，可来者是客，我爸爸妈妈也不好赶他走。” 介绍完一圈宾客，盛晴岚挽着陆修远的胳膊，突然朝沈穆所在的角落努了努嘴，同仇敌忾地对陆修远道。 陆修远皱眉，难道沈穆也想拉拢盛家？ 他顺着盛晴岚指引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沈穆，在他旁边，还有一个红裙艳妆的女人，漂亮是漂亮，但大庭广众之下被沈穆半抱着，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搂着女伴的沈穆，突然朝他举起酒杯，遥遥敬酒。 陆修远冷着脸与盛晴岚走开了。 沈穆在这里也好，他如果待在别墅，陆修远还要担心盈盈被他欺负。 “你看，他都没有认出你。” 当陆修远与盛晴岚的身影消失在宾客们中间，沈穆搂紧伤心到全身僵硬的女孩，低头在她耳边道，从旁人的视角，沈氏财团唯一的继承人只是在亲吻漂亮的女伴罢了。 舒宁不是因为伤心才僵硬，完全是因为沈穆靠得太近。 她抗拒地推开沈穆，指着自己的脸道：“你让化妆师把我化成这样，不就是为了误导修远哥哥吗？你尽管挑拨，除非亲眼看到修远哥哥与盛小姐做了什么超脱医患关系的事，我就是信他，他说什么我都……” 她还没有说完台词，对面的大反派突然扣住她的后脑，霸道地吻了上来！ 舒宁：…… 第011章 沈穆的耐心已经被身边的蠢女人耗尽了！ 陆修远与盛晴岚勾勾搭搭，他说了一次两次这女人都不相信，现在盛晴岚当着她的面亲昵地挽着陆修远的胳膊，陆修远也一副标准盛家准女婿的姿态与众人结交，就差直接送一顶绿帽子给她，她竟然还要自欺人人，说什么相信陆修远？ 沈穆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左手扣着她的后脑，盛气凌人地压上了她的嘴唇。 舒宁本来就被他半抱着，完全位于他的控制之下，此时后脑被扣住，她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被迫扬起下巴，承受他惩罚似的力道。 这个吻的确只是沈穆给她的惩罚。在偶尔瞥过来的宾客们眼中，夜色温柔，霸道的男人拥着娇小的女人，仿佛陷入了热恋吻得难舍难分，其实舒宁一点接吻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种自己变成了一种难啃的食物，大反派只是在努力地啃她而已。 她的心跳稳如平常，还不如那天在影音室，沈穆抱着她亲她手背时跳地快。 舒宁眨眨眼睛，分心思考沈穆为何突然要亲她。 是挑拨她与陆修远的感情不成，恼羞成怒了？ 女孩纤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蹭到了沈穆的脸，他睁开眼睛，对上了舒宁那双清澈干净的杏眼，里面有迷茫，有无辜，唯独没有这种情况下应该有的愤怒、害怕、委屈。 沈穆最后舔了一下她湿润的唇瓣，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舒宁则被他刚刚的动作弄得脸庞通红。 前面都还好，最后那轻轻的一下太色气了。 察觉他犀利的注视，舒宁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青涩又可怜无助。 沈穆玩味地猜测起来：“你跟陆医生，没有接过吻？” 舒宁歪过头，杏眼湿漉漉的。 林盈盈与陆修远亲过，她没有。 沈穆笑了笑，连吻都没吻过的大学生，她与陆修远之间真的是男女那种感情吗？这阵子观察下来，她的确很信任陆修远，但似乎并不懂得吃陆修远与盛晴岚的醋，被他扣留在身边，她也能够专心致志地写作业。 或许，她只是答应了陆修远的追求，自己都不知道她对陆修远究竟是习惯的依赖还是爱慕。 心情突然大好，沈穆不再捉弄她，右手仍然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看向今晚的来客。 少了他的骚扰，舒宁也专心盯着陆修远与盛晴岚的一举一动。 晚宴进行到一半，陆修远心头的疲惫感越来越强了。 他并不喜欢这种动机不纯的应酬，也不喜欢始终以女朋友的姿态跟随他的盛晴岚。 只是人家一个女孩子热情地凑过来，还是这次晚宴的主角，陆修远不方便驳了她的面子。 盛晴岚看出了陆修远的状态，找个机会，她将陆修远请到了她的书房。 “修远，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盛晴岚对他的称呼已经从陆医生变成了亲昵的修远。 书房的窗帘拉着，这让陆修远想到了医院里的那一幕，在盛晴岚靠近他的时候，陆修远下意识地往后避开。 这个举动深深地刺激了盛晴岚，美丽的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盛晴岚难堪地攥紧一边裙摆，桃花美眸凝视着陆修远道：“我以为，经过那两次，咱们已经是情侣的关系了。” 陆修远立即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中，可盈盈是他唯一深爱的女人，他也向盈盈保证过了，绝不会再与盛晴岚纠缠。 挣扎过后，陆修远目光坚定地看向对面的优雅女人，声音低沉地解释道：“对不起盛小姐，那两次都是我色迷心窍，我违背了一个医生应有的职业操守，你可以去告我，可以向我索要任何赔偿，只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能再接受你的心意。” 随着他的陈述，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盛晴岚的脸上滚落下来，她明明在哭，嘴角却绽开了矜持优雅的微笑。 陆修远看入了神。 盛晴岚忽然转过去，背对着他，声音平静道：“是我误会了，与陆医生没关系，你走吧，今晚晚宴继续，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打扰你。” 她的背影纤细却骄傲，陆修远目光一黯，全都是系统金手指的副作用，她也是无辜的。 “对不起。”陆修远再次道歉，脑海里浮现盈盈信赖的眼神，陆修远转身，打开房门，走了。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盛晴岚捂住脸，压抑地哭了起来。 陆修远虽然回到了晚宴上，可他有点担心盛晴岚的情况，目光一直留意着盛家别墅的门厅，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身白色礼服的盛晴岚重新走了出来，她修长美丽的脖颈高高扬着，散发着豪门千金良好的教养与优雅自信，很快就有年轻俊朗的男人端着酒杯朝她走去。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缺少追求者？ 陆修远心情复杂地想，明明已经决定撇清关系了，心底却不知为何，有丝怅然若失。 摇摇头，陆修远甩开那丝不该有的情绪，朝与盛晴岚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片灌木丛时，陆修远忽然听到一段对话： “今晚她的目光都在那个陆医生身上，你还没死心吗？” “我追了她三年，她的脚废了我都没有放弃，怎么可能轻易让给别人？” “哦，那你准备怎么做？” “这个，只要她喝下去……” “你疯了，这可是盛家，万一被人发现……” 后面的声音太低，陆修远没有听清，察觉那两人要走出来，陆修远迅速找了个藏身之处。他在暗处观察，没多久，两个西装革履的短发男人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身材矮胖，正是今晚多次搭讪盛晴岚却不被盛晴岚待见的吕家少爷吕常胜。 看着吕常胜志在必得的猥琐侧脸，陆修远紧紧皱起眉头。 他不放心地盯着吕常胜。 吕常胜端着两杯酒走向了盛晴岚。 盛晴岚并不想理睬癞ha蟆想吃天鹅肉的吕常胜，但在发现陆修远的注视后，盛晴岚临时改变了决定，不但接过吕常胜的酒喝了起来，还挽着吕常胜的手臂，与他有说有笑地朝花园后面走去了。 花园那边的光线很暗，就在两人快要转弯的时候，陆修远清清楚楚地看见盛晴岚倒在了吕常胜的怀里！ 她被吕常胜下药了！ 陆修远怎么能坐视不理，如果不是他先拒绝了盛晴岚，盛晴岚根本不会给吕常胜得逞的机会！ 陆修远立即朝两人消失的方向赶了过去！ 晚宴一角，沈穆与舒宁都没有错过盛晴岚、吕常胜、陆修远三人共演的这场好戏。 “你猜陆医生会不会英雄救美？”沈穆戏谑地问。 舒宁不用猜，结果她都知道了。 沈穆突然放下酒杯，抓着她的手腕站了起来，一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一边笑着道：“走，据说盛家后花园的景色不错，我也带你过去转转。” 舒宁就想当场抓奸呢，沈穆的提议正合她意！ 但她还是倔强地替陆修远辩解道：“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修远哥哥既然看见了，去替盛小姐解围也是应该的。” 沈穆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为了不引起其他宾客的怀疑，沈穆故意走得很慢，好像真的只是在陪他的女伴欣赏盛家花园的风景。两人走到一半，看到吕常胜捂着半边脸骂骂咧咧地走了回来，认出沈穆，吕常胜心虚地低下头，毫无存在感地溜了。 距离现场越来越近，舒宁紧张地手都开始颤抖。 沈穆：“你在担心陆医生英雄救美的时候是不是受伤了？” 舒宁不想说话。 沈穆笑了笑，继续保持悠闲散步的速度往前走。 绕到后花园，舒宁才发现盛家的后花园别有洞天，竟然还有一片非常适合男女幽会的假山，与前面的设计风格并不搭，可能是修罗大神为了这段阴阳大和谐的剧情，没考虑太多故意设计了一个好地点吧。 假山越来越近了。 随风飘过来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还来管我做什么，去找你的盈盈啊！” “盛小姐，你别这样，你中了药，我送你回房。” “不用，我不用你管，你去把吕常胜找回来，我喜欢他，我要嫁给他！” “他根本配不上你！” “他配不上，你就配得上了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盛晴岚的声音突然变了一个调调：“修远，我喜欢你，只要你接受我，我不介意你跟林小姐的关系。” “你……” 对话戛然而止。 沈穆朝舒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抓着她的手，两人悄悄来到了假山山洞的外面。隔着一层石头，男女交换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舒宁的心砰砰地跳，她是现在就闯进去呢，还是等两人成事了再闯？ 现在闯可能会给陆修远狡辩的机会，可是继续等下去，难道她还要再陪沈穆听回更加真实的动作片？ “知道陆医生与盛小姐在做什么吗？”沈穆忽然贴着她的耳垂问。 舒宁打了个激灵，大反派这种暧昧的小动作，比他直接亲上来更有杀伤力。 舒宁想要离他远一点。 沈穆误会了，以为她想冲进去打断这场好事，抓住舒宁的肩膀就把她压到了假山上，左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不许她出声。 第012章 舒宁被迫贴在假山上，前面是陆修远与盛晴岚发出来的暧昧声响，后面是沈穆这个大反派的人墙。 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乖乖学生的舒宁，人生中第一次面临如此刺激的一幕。 沈穆绝对不是老实人，随着里面的战况演变，舒宁能感觉到沈穆的蠢蠢欲动。 舒宁担心她再不做点什么，沈穆会效仿陆修远，在这里吃了她。 舒宁是来抓陆修远的，可不想被陆修远反抓。 不能打扰陆修远的好事，舒宁便张开嘴，用力地咬在沈穆的一根手指上。 耳后传来吸气声，沈穆咬牙问她：“想死是不是？” 自从废了右手，沈穆更加宝贝自己的左手，万一被她咬坏了，沈穆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生气归生气，被舒宁一咬，沈穆反而更想欺负她了，抵得也更紧。 舒宁闷哼一声，红着脸抗议：“你放开我。” 沈穆贴着她的耳朵问：“你想打断他们？” 舒宁摇头，伤心地道：“我不想再留在这里。” 沈穆听听陆修远快乐的喘息，不再那么用力地压着她，松开她的嘴问：“难受了？” 舒宁默认。 沈穆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陆修远都这样了，她若还要继续跟他在一起，那沈穆也会彻底失去对她的兴趣。 “走吧。”沈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舒宁低着头往回走，走了十几步，舒宁突然拿出手机，咬咬牙，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般，她调转方向，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山洞洞口。 沉浸在阴阳大和谐的陆修远与盛晴岚都没有发现洞口多了个人，直到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突然打过来，盛晴岚吓得连连尖叫，抓救命稻草般将身上的陆修远抱得更紧了，陆修远本能地回头，却只看到一片刺眼的亮光。 “谁？” 再快乐这事也必须打住了，陆修远迅速抽身，抓起盛晴岚的裙子挡住盛晴岚，再扯过裤子飞快穿上。 舒宁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前提前偏了头，免得看到什么会长针眼的画面，听出两人的衣服穿得差不多了，舒宁才关掉手电筒。 一亮一黑，陆修远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山洞里的黑暗，就听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甜声音：“修远哥哥，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与她……” 惨遭男朋友出轨的女孩说不下去了，蹲到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伤心又绝望，像一个被最后一位亲人抛弃的可怜孩子。 陆修远那张因为剧烈运动而泛红的清俊脸庞，在辨认出女朋友的哭声后瞬间变得惨白。 盈盈怎么会在这里？ 她来了多久？ 刚刚那道光，她是不是都看见了？ 陆修远还没有从剧烈的打击中回神，终于对上林盈盈的盛晴岚突然燃烧起了熊熊斗志。如果撞破她与陆修远的是别人，盛晴岚恨不得跳河去死，但换成林盈盈，盛晴岚反而升起一丝期待，期待林盈盈记恨陆修远，彻底退出与她的竞争！ 为了爱情拼搏的女人反应更快，盛晴岚一边手忙脚乱地穿好裙子一边挡在了陆修远面前，焦急地朝蹲在洞口的黑影道：“是林小姐吗？你别怪修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错信坏人喝了下药的酒，修远就不用追过来救我，我们也不会意乱情迷做出这种事，林小姐你要怪就怪我吧，真的跟修远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盛晴岚跪坐在地上，也捂着脸哭了起来，哭声还压过了舒宁的声音。 舒宁：…… 两个女人的哭声同时传到陆修远耳中，他动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向盈盈保证过，可刚刚他竟然在盈盈面前与盛晴岚做出了那种事。 陆修远还是想继续与盈盈在一起，可盛晴岚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他在这个时候将错误全都推在盛晴岚身上，那还是男人吗？ 陆修远俊美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不知过了多久，他走到舒宁面前，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盈盈，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管住自己，还是被体内的阳气影响了，可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都这样了还不许她生气？ 舒宁真是要被陆修远气笑了，这人就是欺负林盈盈孤弱好欺吧，他后宫里别的女人都是有身份有父母宠爱的天之娇女，再不济也是事业上的女强人，只有林盈盈是个病秧子，离开他连命都活不长。陆修远看似对林盈盈最是怜惜，要求后面的每个女人都尊敬林盈盈，其实完全是把林盈盈当彰显他重情重义的工具而已，不排除他还贪恋林盈盈那份特别的柔弱之美！ 要不是因为他浑身金手指是这本书的男主，是舒宁不能得罪的人，舒宁现在就想大骂他一顿！ “盈盈，你别哭了，你听我解释。”陆修远弯腰，想把蹲在那里哭的女朋友扶起来，一心都在女朋友身上的他，还没有发现不远处站着另一道看戏的身影。 “你别碰我。”舒宁打开了他的手。 那一下更像打在了陆修远的脸上，他低着头，满心愧疚与自责：“盈盈，我……” “我不怪你。”舒宁抽抽鼻子，像是终于冷静下来一般，低低地说道。 陆修远眼睛一亮。 跪坐在地一边啜泣一边偷听的盛晴岚脸色大变。 沈穆薄唇紧抿，目光冷冷地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 舒宁谁都看不清楚，专心自己的表演：“修远哥哥，你跟我说过，盛小姐是纯阴体质，你碰到她会不受控制。现在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怪你，只是我也真的无法接受你跟盛小姐……修远哥哥，就像咱们之前约定的那样，咱们分手吧，以后你仍然是我的哥哥，我诚心地祝福你与盛小姐。” 盛晴岚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林盈盈真的愿意退出了？ 这一刻，盛晴岚突然为自己的那些阴暗想法感到惭愧，原来林盈盈如此善良，怪不得陆修远一直不肯背叛林盈盈。 陆修远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与盈盈相处的那些画面一幕幕地闪现脑海，她对他的照顾与信任，温柔与爱慕，全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陆修远宁可被盛晴岚唾骂，也不想失去盈盈！ “不，盈盈你听我说，我……” “怎么，陆医生都做出这种事了，还想让林小姐原谅你吗？” 沉默半天的沈穆突然开口，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 陆修远震惊地看过去。 沈穆慢悠悠地走过来，抓住舒宁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身后，舒宁不想让陆修远误会，晃着胳膊挣扎，沈穆紧紧地钳制住她，笑着对陆修远道：“听说陆医生要来参加盛小姐的庆祝晚会，我便与林小姐打了个赌，如果你与盛小姐之间清清白白，我会放她回去，否则她继续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不过我没想到，陆医生对盛小姐的感情会如此深入。” 深入二字，一语双关。 陆修远脸色铁青，终于想起来沈穆身边的红裙美女了，竟然是盈盈！ 一定是沈穆故意把她打扮成那样的，故意不让他认出来，故意等着他出丑！ 可最关键的一步是他自己走的，被盈盈撞见，他没有任何借口。 “放开她。”盈盈还在挣扎，陆修远上前一步道。 沈穆笑笑，松开舒宁，声音清冷地问她：“林小姐自己选吧，是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这里打扰陆医生与盛小姐。” 舒宁受伤般躲到了沈穆身后。 沈穆重新抓起她的手腕，转身准备离开。 陆修远拦了过来！ 沈穆挑眉：“陆医生，你现在最该关心的应该是盛小姐吧？你已经对不起林小姐了，难道还要辜负盛小姐的一片深情？” 陆修远全身颤抖。 舒宁配合地抹把眼睛，扭头说：“你去照顾盛小姐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舒宁甩开沈穆，自己往前走了。 陆修远很想去追，可山洞里还有一个刚刚被他占有的无辜女人。 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陆修远最后看眼林盈盈的背影，痛苦地走进山洞。 “你不用管我，去向林小姐道歉吧，你解释清楚，她会原谅你的。”盛晴岚背对着他，低低地哭着。 微弱的月光投进山洞，她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却没有减少半分优雅，长裙上的褶皱全是两人抱在一起时留下的痕迹。陆修远刚刚还在愧对初恋，现在又开始怜惜盛晴岚了，他蹲下来，扶着盛晴岚的双肩，低声道歉：“对不起，我……” 盛晴岚突然转身捂住了他的嘴，泪眼看着他道：“你不用道歉，刚刚是我心甘情愿的，如果你不想负责，我可以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继续做普通朋友。” 她嘴上说着不在乎，眼泪却不停地流下来，陆修远心中一疼，一个用力将她抱到了怀里，冲动地承诺道：“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会负责，只是盈盈，她只剩我一个人可以依靠了，还因为我被沈穆扣留，我不能丢下她。” 已经亲自领教过林盈盈善良为人的盛晴岚虽然觉得酸涩，可她理解陆修远的立场，他如果轻而易举地就抛下林盈盈，便不是她爱的那个温柔体贴的陆医生。 “我懂，你放心，我不介意的。”盛晴岚靠着他的肩膀，柔声道。 陆修远忽然松了口气。 盛晴岚才认识他这么短的时间就愿意与盈盈一起分享她了，盈盈那么爱他，明天他好好哄一哄，盈盈肯定也会原谅他的。 第013章 晚上九点，黑色豪车反射出一道流光，不带任何留恋地从盛家别墅开了出来。 舒宁靠在后排宽大的椅背上，一坐下来时就把沈穆的西装外套蒙在了脸上身上，装出被陆修远背叛的伤心样子，实则掩饰自己的一脸平静。 沈穆左手撑脸靠着车窗，没有打扰她。 二十岁的单纯大学生，遇到这种事，确实需要一段时间疗伤。 陈啸扫眼后视镜，尽管他无比好奇沈总与林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兼保镖兼司机，他懂事地保持了沉默。 他开车很稳，车内也很安静，舒宁靠着超级舒服的豪车椅背，闻着沈穆外套上清冽的气息，渐渐被一阵强烈的疲惫困倦淹没了。林盈盈的体质实在太虚，又刚经历过一场好戏，大松一口气的舒宁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豪车开进沈穆的别墅，她一动不动。 豪车停在东副楼前面，她仍然一动不动。 一个渣男而已，值得伤心成这样？ 就在沈穆想粗鲁地掀开自己的外套时，陈啸低声猜测道：“沈总，林小姐是不是睡着了？” 沈穆的左手已经碰到外套领口了，听了陈啸的话，他临时放轻力道，慢慢地提起外套。 柔和的车内灯光流水般占据了之前被外套遮挡的地方，女孩歪着头靠在那里，白皙的小脸娇嫩光泽，烈焰红唇微微张开，唇上的口红因为之前沈穆的粗鲁亲吻变得不再均匀。她打了浓浓的眼影，此时那眼影竟然一点都没花，看不出任何伤心落泪的痕迹。 沈穆看愣了。 她明明蹲在洞口朝陆修远哭来着，难道只是干打雷不下雨？还是她的眼泪很会掉，并没有晕染到眼影？ 沈穆下意识地看向陈啸，需要陈啸替他分析分析这是什么情况。 陈啸扫眼安静沉睡的女孩，低声笑：“沈总，林小姐睡得还真香呢。” 沈穆：…… 确实很香，他也看出来了。 这一幕更加印证了沈穆的猜测，她只是习惯了依赖陆修远，对陆修远并没有以独占欲为重要特征的男女情爱。 又乖又傻。 沈穆下车，绕到她这边，右臂先托住她的腿弯，手腕施力勾着她不让她纤细的腿滑下去，左手再探到她腰与座椅中间的空隙，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到怀中。 睡觉的位置变了，女孩本能地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沈穆最喜欢她的乖，这个小动作深深地取悦了他。 陈啸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从未给过任何年轻女人好脸色的沈总，竟然也会露出那么温柔的神色。 眼里已经没有旁人的沈穆，抱着怀里的女孩朝门厅走去。 怕电梯开关的声音吵醒她，沈穆仍然走的楼梯。 陈啸拎起林小姐的包进了电梯，体贴地找出门卡打开房门，将包放到玄关柜上，他再溜了。 陈啸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楼梯那边，沈穆也抱着舒宁走了过来。 客房只开了小夜灯，足够照明又不会让人觉得刺眼，沈穆用脚尖轻轻关上门，熟练地将舒宁放回床上。 柔软的大床更加舒服，舒宁翻个身，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再次沉沉睡去。 她背对沈穆，露出了一片雪白的美背，红色的裙摆下一双白色的小脚精致漂亮。 沈穆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这些地方，突然伸手扯了扯领带。 然而无济于事，体内那团火越烧越旺了。 在事情变得失控之前，沈穆拉起被子，盖住了女孩单薄又惹火的身体。 出门之前，沈穆看到了玄关柜上她的包包，沈穆想了想，翻出她的手机。屏幕上有条陆修远发来的消息，简短一句等他解释，沈穆轻嗤，随手关了机。 走出副楼，陈啸还等在外面。 沈穆看着别墅大门的方向，吩咐说：“陆修远快来了，你收拾好他的行李交给他，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行。” 陈啸犹豫问：“关系闹得太僵，万一他拒绝为您治手……” 沈穆冷笑：“他不敢。” 陈啸明白了。 沈穆□□别墅了，陈啸特意去别墅门口等着陆修远，结果一等就等到了十点半，陆修远终于开着他的小奥迪过来了。 “抱歉，沈总说了，以后这边不再欢迎陆医生做客，这是您的行李，您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陈啸拦在门前，面无表情地通知道。 陆修远看向东楼的方向，沉声道：“我要见盈盈。” 陈啸：“林小姐似乎很伤心，回来路上哭累了，如今已经睡下，陆医生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陆修远心中大痛，她是不是哭了一路？ 平时他一颗眼泪都舍不得让她掉，今晚却伤透了她的心。 陆修远有很多话想跟盈盈说，可现在她被沈穆关起来了，出入受到限制，沈穆又不许他进去，面对身强体壮的陈啸，陆修远没有任何办法。 他坐回车中，哪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盈盈。 陈啸不管他，回了别墅。 夜色越来越深，陆修远不知第多少次打她电话失败，再看着那宫殿一般的别墅轮廓，内心五味杂陈。 早上七点，陆修远站在车外，仍然打不通她的电话。 他焦灼地走来走去。 今天是周一，她该去学校的，是醒了不肯开机，还是出了什么事？ 东楼别墅，陈啸站在林小姐的客房门口，耳朵贴上去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陈啸皱皱眉，拿出手机联系沈总。 “沈总，林小姐似乎还没醒，再不起来上午的课要迟到了。” “敲门。” 放下手机，陈啸开始敲门。 三分钟后，陈啸一边去楼下取备用门卡一边给沈总打电话说明情况，没想到他刚走出电梯，就见一身休闲装的沈总已经出现在了门厅外，脸色很是难看。 陈啸也慌了，该不会林小姐做了什么傻事吧？ 他以最快的速度取来备用房卡，匆匆跑到二楼。 沈穆沉着脸站在舒宁的客房门外，门卡滴的一声，可以进去时，沈穆竟然有几秒的僵硬。 她真的犯傻了吗？ 垂下眼睫，沈穆推开门，单独走了进去。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一层，小夜灯还开着，光线柔和的房间，年轻的女孩安静地躺在大床中央，她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被她拉到了腰部，露出她曲线意外惊人的胸部，以及一张布满潮红的脸。 那种红，一看就不正常！ 昨晚的冷风浮现脑海，沈穆大步走到床边，掌心覆在她额头，一片滚烫！ “去医院！” 沈穆当机立断地抱起舒宁，朝陈啸喊道。 陈啸第一次听沈总用如此焦急的语气说话，惊得魂飞魄散，反应过来立即奔向车库。 几分钟后，黑色豪车高速开到别墅大门前，马上又扬长而去。 透过车窗，陆修远看到了女朋友一闪而过的身影，被沈穆抱在怀里！ 陆修远眼里怒火汹涌，沈穆到底想做什么？ 他狂奔到驾驶座上，疯狂地追了上去。 陆修远工作的私人医院是距离沈穆的别墅最近的一家医院，沈穆平时生病也去那边，现在舒宁的情况紧急，沈穆不敢耽误，吩咐陈啸来了这边。 跟在后面的陆修远发现这点后，突然猜到了答案，盈盈真的出事了！ 陆修远就是个医生，认识林盈盈这么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林盈盈的体质。 她天生抵抗力低，要么不生病，一旦生病，哪怕是普通的感冒，也会比正常人来势汹汹。 昨晚风凉，沈穆竟然只给她穿了一件露背的红礼服，再加上精神上受了他的打击，身心同时受挫，夜里便发起烧来，烧了一晚，如果沈穆发现的再迟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守在她的病房外，陆修远额头抵着墙壁，眼里爬满了血丝。 沈穆靠在不远处的一旁，长长的眼睫垂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陆修远终于记起他的存在，看眼沈穆的右手，陆修远声音嘶哑地道：“我会替你治手，你怕我跑了，我可以请假一周，这一周我就待在你的别墅，哪都不去，但你必须放了盈盈，她的体质你也看到了，经不起任何折腾。” 沈穆凉凉地看过来：“你是说，她这次生病，全是我的错？” 陆修远紧绷的肩膀突然垂了下去。 怪沈穆吗？ 如果他没有向盈盈撒谎，沈穆就不会为了什么无聊的赌把她带到盛家。 “你放她回家，我替你治手。”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陆修远坚持道。 沈穆笑了笑：“她的病要养多久？” 陆修远：“可能会住院一周。” 沈穆左手指尖动了动，普通的感冒就要住院一周，她还真是脆弱。 “就让她住在医院，等你治好我的手，我会送她回家。”沈穆淡淡地道，看眼腕表，留陈啸在这里守着她，他单独走了。 他离开不久，医生终于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对陆修远解释说：“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需要休息，暂且不要进去打扰她。” 陆修远明白。 医生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陆修远走到病房门外，隔着玻璃窗，看见她躺在病床上，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吊着点滴。 “修远哥哥，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 “你再敢亲别人，我就，我就只喊你哥哥。” 连威胁他都舍不得说重话的傻女孩，如果真的再失去他，她该怎么活？ 一想到她醒来还会再哭一场，陆修远的心都要碎了。 第014章 舒宁昏睡了一夜一天，傍晚才醒。 睁开眼睛，周围一片白色，半空中挂着吊瓶。 “盈盈，你醒了？”舒宁还没弄明白状况，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脑袋，一脸憔悴的陆修远双眼泛红地看着她，声音焦急又温柔，好像害怕会吓到她一样。 近距离看着陆修远这张哪怕憔悴也依然清俊的脸，舒宁眨眨眼睛，昨晚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复苏了，她与沈穆一起抓了陆修远、盛晴岚的奸，她演了一场好戏，坐上了沈穆的车，再后来，舒宁就不知道了。 “我怎么了？”舒宁看看手背上的针，茫然问。 陆修远心疼道：“昨晚你穿的少，半夜发烧，幸好送医还算及时，接下来住院一周差不多就能好。” 舒宁：…… 林盈盈这柔弱女主的体质啊，她也算是亲身领教了。 一双温热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舒宁身体一僵，目光再次落到了陆修远脸上。 陆修远在她清澈的眼中看到了抗拒，他心中紧张，却把舒宁的手抓得更紧，举起来放在面前道歉：“盈盈，昨晚是我不对，但我发誓，如果不是她被人下了药，如果不是我们体质的问题，那一切绝不会发生。” 舒宁听明白了，大种马还是想说服她接受这个事实继续给他当正宫娘娘。 舒宁没有歇斯底里，那也不符合林盈盈柔柔弱弱的人设，她目光垂下来，看着陆修远的手，声音细弱地问：“那时候，你的手是不是摸她的胸了，还有其他地方。” 轻柔平静的一句话，字字都化成了铁鞭，无情地甩在了陆修远的脸上。 脑海里浮现山洞里的一幕幕，过程中他甚至还感慨盛晴岚的娇躯有多美，陆修远清俊的脸庞涨得通红，手也失力般松开了她的手。 盈盈是纯洁无暇的，他怎么能用摸过别的女人的手再碰她？ 如果盈盈不计较，陆修远不会想到这一点，但盈盈介意了，陆修远再没有脸玷污她的纯洁。 他痛苦地低下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插进一头短发。 舒宁很满意这句话的效果，也幸亏大种马的脸皮还没有厚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给陆修远一点时间缓了缓，在他准备抬起头的时候，舒宁轻飘飘地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修远哥哥，你以前也亲过我，抱过我，可我体质太差，咱们只亲了一次你就再也不敢亲我了。我听同学们八卦过，说男人都喜欢做那个，因为我，这两年修远哥哥一定忍得很辛苦吧？昨晚，昨晚我都听见了，你，你跟盛小姐做那个，是不是很舒服？” 更多的鞭子嗖嗖地打在脸上，陆修远无地自容，双手捂着脑袋，额头已经触到了病床边缘，喉咙发出难以形容的痛苦的嘶哑声：“别说了，别说了，对不起。” 昨晚那半个多小时他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悔恨。 舒宁笑了笑，掌心温柔地搭在他脑顶，轻轻地摸了摸：“修远哥哥，你别这样，我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盛小姐能给你我给不了的东西。我当时是很伤心，但昨晚我已经想明白了，能跟你做单纯的兄妹挺好的，我可以继续依赖你的照顾，你也能跟盛小姐谈一场正常的恋爱，一举双得。” 多么单纯、善良、大度的女孩！ 可她越好，陆修远就越愧疚，越舍不得。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重新捂紧了舒宁的手：“盈盈，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无法接受只把你当妹妹。” 舒宁眼里闪过一抹不舍，马上又恢复了清澈，温柔体贴地与他回视：“我知道，可如果你继续跟我在一起，盛小姐怎么办？修远哥哥，我不想让你为难，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让你为了我委屈自己。” 看到希望的陆修远脱口而出：“晴岚不介意的，她知道我有多爱你，她不介意没有名分地跟着我！” 舒宁差点想吐，这是什么狗血台词！ 但前面都已经铺垫地那么好了，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舒宁强忍吐意，用一种看单纯小孩的眼神看着陆修远，摇摇头，苦笑道：“晴岚姐姐怎么可能不在意，爱一个人就想要独占他，就像我对你，你对我。晴岚姐姐嘴上那么说，心里一定很苦，修远哥哥，你平时对我那么体贴，怎么看不出晴岚姐姐为了跟你在一起，宁可委屈自己？” 此时此刻，陆修远只想挽回初恋，根本不在乎盛晴岚的感受，接着舒宁的话道：“她委屈就委屈，盈盈，我必须跟你在一起！” 舒宁面露复杂：“那晴岚姐姐怎么办，你们都那样了，你不想对她负责吗？” 陆修远一噎。 昨晚盛晴岚表示没有名分也愿意跟着他时，他就给了盛晴岚承诺，如果因为盈盈再去毁约，向一个爱他爱得那么卑微且已经将清白交给他的优雅女孩毁约，他还算什么男人？ 陆修远再次低下头。 舒宁仿佛才领会他的意思，纤细的手臂轻轻颤抖，她声音不稳地问：“修远哥哥，难道你想让我与晴岚姐姐同时做你的女朋友？你，你想学古代的那种男人……” 陆修远也听出她不愿意了，连忙澄清道：“不是，我怎么会是那种人，盈盈，我只是太舍不得你。” 大种马也有一种天赋，总能将任何话题转移到容易让爱他的女人们心软的话题上，不扯原则，只谈感情。 原著里的林盈盈与其他女人纯粹是修罗大神意淫出来的女性工具人，自然会跟着大种马的套路走，可惜，此时躺在病床上的不是林盈盈，而是舒宁。 面对陆修远饱含愧疚与深情的眼神，舒宁欣慰地笑了：“我就知道，修远哥哥不是那种人，既然做了，就一定会对晴岚姐姐负责。好了，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晴岚姐姐能说出那种话，说明她真的很爱你，以后她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说完，舒宁将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回来，俏皮地朝陆修远眨了眨眼睛：“修远哥哥，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兄妹了，你对我好可以，但是咱们之间必须保持距离，不能再随随便便的牵手了，不然被晴岚姐姐撞见，她会误会的。” 陆修远看着她强颜欢笑的脸，知道她心里一定很受伤，他多想不顾一切地抱住自己的女孩，可她那么信任他，信任他会做一个正直负责的好男人，陆修远就再也无法说出想要挽回她的话。 “盈盈，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这一句话。 舒宁真诚地笑：“是我与修远哥哥没有做恋人的缘分，不过能与修远哥哥做兄妹也挺好的，等修远哥哥与晴岚姐姐结婚了，还会多一个嫂子照顾我，对了修远哥哥，咱们这种关系再做成兄妹，晴岚姐姐会介意吗，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陆修远目光变冷，不过担心吓到病床上的女孩，陆修远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神色，苦笑说：“不会，盈盈这么好，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舒宁演戏演到家，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攥着手指说：“昨晚，昨晚我太激动了，竟然用手电筒照你们，不过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没看见，我知道修远哥哥不会怪我，晴岚姐姐那边……你可千万替我解释清楚啊，我真的没看见。” 陆修远的脸再度涨成了猪肝色。 幸好盈盈没看见，不然那一幕，想想某些动作片里的画面，换成盈盈旁观他与盛晴岚纠缠，陆修远自己都觉得恶心。 “你，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愧于面对这个话题，陆修远尴尬地站了起来。 舒宁一脸单纯地点点头。 陆修远立即走出了病房。 看着病房门被他关上，陆修远也是真的走开了，舒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个手总算是彻底地分完了，有情人终于变成了兄妹！ 回想自己刚刚的表现，舒宁都不得不佩服自己，果然演技都是练出来的，环境越严峻演技提升得就越快！ 还没放松三分钟，又有人敲门了。 舒宁抬头，看到玻璃窗外陈啸微笑询问的脸。 大反派这边也要好好应对，舒宁点点头。 陈啸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舒宁的包，站在病床一侧解释道：“早上林小姐昏迷不醒，沈总亲自将林小姐送到医院，匆忙之间忘了带上林小姐的随身用品。” 舒宁看眼包包，客客气气地道谢。 陈啸探究地观察她：“林小姐，沈总临走前交代过了，如果林小姐醒来后不愿意见到陆医生，我会替你挡住他。” 舒宁精神高度紧张，就像考英语听力一样，陈啸每说一句她都在考虑如何回答了。 沈穆抓她就是要拿她当人质威胁陆修远，现在，她终于可以解放了！ 舒宁表情难过地通知大反派一党她与陆修远之间的最新进展：“不用了，我与修远哥哥商量好了，他会跟盛小姐谈恋爱，我跟他只是普通兄妹的关系。” 所以，你们快去抓盛晴岚当新的人质吧！ 陈啸：…… 离开病房，陈啸立即给沈总打电话。 手机另一头，默默听着的沈穆，眼神越来越冷。 才攀上豪门千金盛晴岚，转身就抛弃了病秧子小青梅，陆修远果然很行啊！ 第015章 陆修远守了他最爱心爱的盈盈一天，盈盈没醒，他没有心情回复盛晴岚的消息，现在盈盈醒了，趁来医院食堂打饭的时候，陆修远终于回了盛晴岚一个电话。 “林小姐怎么样了？”手机里传来盛晴岚自责的声音。 作为一个优雅的美女，盛晴岚的声音也非常动听，想到她跟着担心了一天，陆修远不由地压住了心中的烦躁，低声道：“她醒了，我来给她打饭，你不用担心。” 隔了几秒，盛晴岚才难以启齿地问：“她，有没有怪我？” 陆修远笑得悲凉：“没有，她说以后跟我只做兄妹，还祝咱们幸福。” 盛晴岚一听，心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既有能够独占陆修远的喜悦，又有对一个病弱女孩的愧疚，她咬着唇，挣扎了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修远，我觉得这样不好，太对不起盈盈了，林叔叔林阿姨都走了，盈盈只剩下你，我不能再把你抢走，我想清楚了，咱们之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修远知道她也想成全盈盈，只是，盈盈并不需要了。 他苦涩地打断盛晴岚：“盈盈已经不要我了，你也要离开了吗？” 低沉失落的话语，盛晴岚仿佛看到了他那张忧郁俊美的脸，心疼地不行，捧着手机道：“没有，我没有不要你，修远，我……” 轮到陆修远站到食堂窗口了，他快速道：“我明白，我先去打饭了，见面再说。” 盛晴岚：“嗯，我等你。” 陆修远心中一震。 我等你，以前都是盈盈喜欢这么说，现在竟然变成了另一个女人。 到了这一刻，陆修远才真正清晰地意识到，他的生活真的要变了。 舒宁给手机开机，收到几条大学同学的慰问消息，原来上午的时候陆修远就替她请了病假。 舒宁就又想到了大种马的人设，花心，漂亮女人见一个爱一个，但对每一个都很体贴，除了不能提供专一的心，女朋友们其他方面的需要他都会竭尽全力地去满足。 作为恋人，舒宁肯定不想要陆修远这样的男朋友，现在和平分手了，只要陆修远能够守约保持与她的身体距离，舒宁就不介意把陆修远当个干哥哥。 不过，即使她介意，为了避免陆修远起疑，干哥哥干妹妹的戏份她还是要演下去。 陆修远拿着盒饭一回来，舒宁就朝他笑了笑。 陆修远强扯出一个笑，坐在旁边陪她一起吃饭。 舒宁见他穿的还是昨晚那身西服，疑惑问：“你今天没上班吗？”人都在医院了还翘班，老板能忍？ 陆修远怜惜地看着她：“你昏迷不醒，我就请了假，守在这边等你醒过来，免得你害怕。” 舒宁露出一脸感动。 吃完饭，陆修远还想守着她，舒宁劝他道：“你昨晚都没睡，明天还要工作，当医生可不能马虎，还是快回家休息吧，我住在医院，不用你担心什么。” 陆修远还是不想走。 舒宁开玩笑地说：“修远哥哥，咱们可说好要做单纯的兄妹了，你再这样，晴岚姐姐该吃醋了，我可不想当个让未来嫂子讨厌的小姑。” 一提这个，陆修远再没脸待下去，嘱咐了一堆事情，脸色苍白地离开了。 坐到车上，陆修远闭上眼睛揉额头，虽然答应了盈盈只做兄妹，可他脑袋里全是这些年两人一起走过来的日子，说断就断了，他很痛苦。 陆修远没有回家，一个人去了酒吧，喝得酩酊大醉。 盛晴岚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久久没个动静，忍不住给陆修远打了电话，电话一通，听到陆修远这边的嘈杂喧哗，陆修远也口齿不清的，盛晴岚不放心了，打听出地址，让陆修远老老实实地待在酒吧哪都别去，她第一时间开车赶了过来。 将烂醉如泥的陆修远扶到副驾驶座，盛晴岚累出了一身汗。 不过，陆修远好好的，她再累都值得。 盛晴岚知道陆修远的地址，开车来到陆家、林家所在的老小区，幸好陆修远就住在一楼，不然盛晴岚真没力气再把陆修远扶上去。 扶陆修远到床上时，疲惫到极点的盛晴岚也被陆修远带的一起倒了下去。 醉了一路的陆修远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有张白皙漂亮的脸蛋，陆修远醉眼一花，把她当成了盈盈，又哭又笑地捧着盛晴岚的脸道：“盈盈，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说要把我当哥哥，我很难受，我不想当你的哥哥……” 盛晴岚听在耳里，心中又酸又涩，就在她迟疑要不要叫醒他的时候，陆修远突然捧着她的脸亲了下来，急切灼热，仿佛她是一件珍宝。 盛晴岚闭上眼睛，眼角滚落两行清泪。 陆修远走后，舒宁穿着宽大的病服在自己过分舒适的病房走了走，还看了会儿电视，八点钟被小护士提醒早点休息，舒宁才去刷牙洗漱，乖乖躺床上睡觉。 这一觉睡得也很香，然后因为睡得太早，第二天舒宁醒的时候才五点钟。 将手机塞回枕头下，舒宁翻个身，然后就被旁边陪护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她的沈穆吓得差点尖叫！ 真的很吓人啊，本来以为房间里只有自己，一转身就看到一个无声无息盯着她的男人！ 冷汗出了一身，心率极度失常，舒宁捂着胸口，看鬼片看到最恐怖的镜头也不过如此了。 “吓到你了？”沈穆掀开半搭在身上的白色被子，神色自然地坐了起来，身上穿着黑色西裤、同色衬衫，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舒宁这才发现，她这边的床头柜上摆了一捧鲜艳的花，花束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礼品盒。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舒宁警惕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沈穆就当没看见她的小动作，走到她这边病床上坐下，伸手来摸舒宁的额头。 舒宁：…… 她没躲开，被沈穆摸到了，依然有点热。 收回手，看着她清澈防备的大眼睛，沈穆笑了笑：“抱歉，是我没考虑到林小姐的身体，让你着凉了，作为赔偿，林小姐住院期间的一切费用都由我出，林小姐安心养病就好。” 他这么一说，舒宁才想起住院费用问题，这种病房，一看就贵。 不过她的确是因为沈穆的安排导致的生病，理所应当由沈穆出医药费。 “你什么时候来的？”舒宁仍然介意这个问题，他怎么能不敲门，还公然在旁边的床上躺下了？ 沈穆看看腕表，再看着她道：“凌晨一点，昨天工作忙，探视完林小姐，实在太累，就在这边睡下了。林小姐不会介意吧？” 舒宁：…… 他怎么好意思问？ 她的心里活动都写在脸上了，沈穆笑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礼品盒子，打开包装，取出一瓶精致奢华的香水。 “之前送你的应该用完了，这瓶是我亲自挑选的，不知道林小姐会不会喜欢。” 沈穆说着，打开香水，朝舒宁的病床被子轻轻喷了一下。 淡雅清新的茉莉香立即在周围散开，舒宁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不得不说，的确比林盈盈平时用的好闻多了，香而不浓，吸一口令人心旷神怡，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病号。 舒宁尽量不让沈穆看出来她的真实情绪。 她小儿科的伪装勾得沈穆笑容更深，将香水瓶子放到她枕头旁，沈穆用左手摸了摸舒宁的头发，在舒宁抗拒的眼神中道：“你与陆医生的事我都听说了，遇到渣男不是你的错，希望这瓶香水能抚慰林小姐失恋的悲伤，帮你尽快从痛苦中走出来。” 大反派笑起来的样子比陆修远更像个男主，认真又带着几分戏谑的清冽嗓音也非常地扣人心弦。 可舒宁清楚他的反派本质，知道他俊美外表下的冷血无情。 “谢谢沈先生，只是我喜欢味道浓郁的香水，这瓶沈先生还是送给别人吧。” 医药费是他该出的，舒宁接受地心安理得，奢侈礼物却不能收。 沈穆微微挑眉：“真的不喜欢？” 舒宁垂着眼点头。 沈穆嗤笑一声，拿起香水瓶子放进包装盒，走过去丢进了垃圾桶。 垃圾桶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香水瓶子丢进去，咚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病房十分突兀。 舒宁缩了缩肩膀。 沈穆冷眼看着她：“那束花也是我带来的，林小姐喜欢吗，不喜欢我一起丢了。” 大反派释放的冷气比空调制冷还管用，舒宁不敢继续得罪他，扭头看眼花束，小声道：“喜欢。” 沈穆脸色并没有半分好转，左手取下外套，背对着病床，单手扣扣子。 舒宁看出他要走了，攥攥拳头，舒宁鼓起勇气道：“沈先生，我与陆医生已经没关系了，你看等我病好了，可不可以直接出院回家？” 沈穆动作一顿，神色莫测地问：“没关系？不是认了兄妹？” 舒宁急着解释道：“我没想认兄妹，怕他继续纠缠才那么说的，他都跟盛小姐在一起了，我根本不想再看到他。” 沈穆已经系好了扣子，闻言侧身，朝病床上委屈巴巴的女孩笑了笑：“你不想见他，他想见你，只要他还在乎你一日，你对我就有一日可利用的价值。” 说完，沈穆头也不回地走了。 舒宁：…… 大反派果然比大种马更难对付！ 第016章 沈穆的豪车开出私人医院时，颇有年代感的白湖小区里，陆修远忽然醒了。 胸口微沉，有什么压着他，陆修远疑惑地看向一旁，眼前便多了一张白皙美丽的脸，是盛晴岚。 她眼角有干涸的泪痕，红唇微肿，露在被子外面的雪白脖子与肩膀上也遍布着暧昧的吻痕。 陆修远全身一僵，下一秒，昨晚的一些画面陆续浮现脑海，他在酒吧买醉，盛晴岚去接他，她好心好意地照顾他，竟然被他当成盈盈欺负了！ 对盛晴岚、对盈盈的双重悔恨同时席卷过来，陆修远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本来以为，他还可以想办法挽回盈盈，如今他一错再错，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耳畔传来嘤咛一声，熟睡的盛晴岚依赖地在他怀里拱了拱，曼妙的娇躯贴得他更紧。伴随着这个动作，两人体内的阴阳气息也醒了过来，陆修远心底就像燃起了一把火，怀中的盛晴岚却一身清凉，犹如疲惫行走于沙漠中的旅人突然看见的一鸿清泉。 陆修远无意识地抱紧了盛晴岚。 盛晴岚被他惊人的体温烫醒了，发现陆修远已经睁开了眼睛，黑眸复杂地看着她，盛晴岚突然又惭愧又酸涩，一边脱离他的怀抱一边落泪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我只想送你回来，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盈盈，我……” 陆修远再也听不下去，翻身压住这位优雅又被他深深伤害了的大小姐，热烈地吻了起来。 盛晴岚受宠若惊，只是又怕他仍然是醉酒状态，当陆修远终于松开她的嘴唇，盛晴岚才有机会撑着他的肩膀，带着一丝期待地问：“修远，我是谁？” 陆修远凝视她含泪的桃花眸子，眼底掠过一道决绝，然后目光就温柔了下来：“你是盛晴岚，是我的岚儿，岚儿，昨晚我喝醉了，伤害了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与盈盈的事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与盈盈只是单纯的兄妹，你才是我唯一的女朋友，我会好好对你，绝不会再让你为我掉眼泪。” 盛晴岚感动地抱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陆修远全心地回应她。 这样最好，盈盈不会再受伤，岚儿也不会再承受任何委屈。 至于他的心，总有一块儿位置仍然属于盈盈，情人也好，兄妹也好，他都会照顾她一辈子。 早上七点多，舒宁正在翻林盈盈今天的课程表，一身白大褂的陆修远走了进来。 毕竟是《都市神医》的男主，陆修远长得清隽俊美，自带制服效果的白大褂更为他增添了苏光。 这张脸舒宁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让她意外的是，昨晚分开时陆修远还一脸憔悴，今早他竟然跟吃了大补丸似的神采奕奕，眼睛不红了眼圈不黑了，脸上一颗熬夜的痘痘都没有，容光焕发的，只剩下一点无颜面对她的尴尬。 “修远哥哥穿白大褂真好看。”舒宁笑着夸赞道。 舒宁自己有哥哥，现在要演大种马的妹妹，她很容易代入角色，亲昵，又不会给人不纯洁的联想。 这份单纯倒是与林盈盈的人设不谋而合。 陆修远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情感，笑着走到病床边，像一个温柔的医生关心道：“怎么样，身体有没有舒服点？” 舒宁乖乖地点头。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茉莉香，陆修远看眼床头柜上的花束，想到一个同事好心提醒他，说昨晚半夜沈穆来过。陆修远坐下来，朝那花束扬扬下巴，若无其事地问：“同学送的吗？” 这段生病是原著里没有的剧情，但医院是陆修远的工作地点，他肯定有自己的人脉，舒宁不敢撒谎，后怕地道：“昨晚沈先生来过了，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早上睡醒，看到他睡在陪护床上，差点吓死我。” 陆修远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有没有欺负你？” 舒宁摇摇头：“没有，他说要赔偿我医药费，还送了这束花、一瓶香水，那香水看起来挺贵的，我没要，他就把香水扔垃圾桶里了。我见他要走了，问他可不可以别再扣留我……” 陆修远继续问：“他怎么说？” 舒宁悻悻的：“他说，只要修远哥哥还在乎我一天，我对他就有利用的价值。” 陆修远皱眉，看着她道：“他吓唬你罢了，昨天他答应过我，等你出院就送你回家，而且你要住院一周，一周后我也会替他治手，等他的手康复了，我与他恩怨两消，他没有理由再来找你的麻烦。” 舒宁松了口气，原来再有一周她就能恢复自由了。 “好好休息，我去查房。”陆修远看看时间，站了起来。 舒宁笑着目送他。 接下来的几天，陆修远会定时来病房陪舒宁坐坐，大反派沈穆一次都没有出现。 舒宁平平静静地在医院养好了病，出院这一天，陈啸突然开着沈穆的豪车过来了，在陆修远准备开车送舒宁回去的时候，及时拦住了两人。 陆修远冷眼看着陈啸。 陈啸微笑着解释道：“陆医生，沈总派我来接林小姐再回别墅住一晚，如果今晚的手术顺利，明早我会把林小姐以及她的行李平平安安地送回白湖小区。” 舒宁这才知道，沈穆的手术安排在今晚。 陆修远不想在医院闹事，他也知道沈穆需要一个人质才敢接受他的手术，便转身安慰躲在他后面的舒宁道：“盈盈放心，明早你就可以回家了。” 舒宁点头，只有神色有些忐忑。 陆修远一直把她送上沈穆的车，黑色的车门关闭，挡住了柔柔弱弱的她。 陆修远还舍不得，陈啸一踩油门，带着舒宁离开了这家私人医院。 舒宁靠在已经熟悉的奢华椅背上，安静了一会儿，发现陈啸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了她几眼，一副有话想问的样子，舒宁就看了回去。 目光相撞，陈啸尴尬地笑笑，主动聊起天来：“林小姐，陆医生那么对你，你真的还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他？” 舒宁想到原著里沈穆抓了林盈盈那么多次，此时就故意卖惨，看着窗外道：“不心平气和还能怎么样，我身体不好，他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哪怕他爱上盛小姐，把盛小姐看的比我更重要，我也没资格抱怨什么。” 舒宁重点强调了“盛晴岚在陆修远的心里更重要”这一句，暗示陈啸下次千万要抓对人。 陈啸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反而意味深长地道：“林小姐不用太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林小姐这么好，肯定会遇到一位比陆医生更优秀的恋人。” 新的恋人？ 舒宁走神了。 她想到了自己要实现手术百分百顺利的条件，改变穿书角色的命运，一是生活上独立自主，二是爱情上让男方对她一心一意。 对林盈盈来说，生活上独立自主并不难，她有房有存款，毕业后哪怕找个工资低的工作，只要不依赖陆修远，就算独立自主了。问题是还要谈一段彼此忠贞的恋爱，陆修远这个大种马肯定不行了，别人…… 舒宁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爸爸妈妈哥哥都夸她长得漂亮，一直没有男孩子追求她，应该是因为说话问题，现在她变成林盈盈了，脸是自己的脸，语言能力正常，只是变成了虚弱的体质，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恋爱运势。 不过舒宁并不着急，陆修远那么喜欢林盈盈，肯定也会有别的男人喜欢她，耐心等待就好，目前最重要的是脱离男主与大反派的战火范围。 嗯，等她大学毕业了，就去别的城市找份工作，躲得远远的。 今晚的私人医院，气氛非常凝重。 沈穆要治手，沈老爷子、沈父沈母以及沈穆的小姑沈嫱都从各地赶了过来。 柳院长亲自接待了沈家众人，陆修远就站在他身边，神色清冷，丝毫不掩饰他对沈家众人的不满。 沈老爷子头发花白，看眼傲慢无礼的孙子，他咳了咳，亲自向陆修远表达了歉意：“上次的事是沈穆不对，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替他狡辩，这次烦请陆医生重新替他做手术，无论手术成功与否，我们沈家都会给陆医生一笔让你满意的费用，并且我保证，绝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不愉快。” 陆修远沉着脸看向坐在病床上等待手术的沈穆。 沈穆垂着眼睫，不置可否。 沈母比较宠溺这唯一的儿子，沈穆的小姑沈嫱突然走过来，严厉地批评侄子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之前派人打伤陆医生，属于医闹，国家培养一个医生多不容易，如果每个病人都像你那样手术失败就把责任推给医生，恣意报复，将来谁还敢当医生，谁还敢再给你治病？” 陆修远意外地看向沈家这位唯一一个当着他的面真正教训沈穆的女人。 据他的了解，沈嫱今年三十二了，可她肌肤娇嫩，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看起来与女大学生无异。沈嫱容貌美艳，但气质高冷，乃商界有名的冷艳女王，追求她的男人无数，但至今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俘虏沈嫱的芳心。 察觉陆修远的注视，沈嫱看了过来，虽然冷漠，却礼貌地点了下头：“陆医生，我们会尽量弥补之前对你造成的伤害，今晚的手术还请你务必尽力。”骂归骂，她就沈穆这一个侄子，还是希望侄子能恢复健康。 陆修远扫眼沈家其他人，淡淡道：“在医生眼里，只有病人没有仇人，你们放心，我会全力而为。” 沉默半天的沈穆忽然发出一声冷哼，陆修远敢耍花样，他自有办法对付他。 都这时候了，他还敢狂妄，沈嫱瞪眼侄子，回到沈老爷子身边道：“爸，他这脾气您该管管了，脑袋再聪明，如果心术不正，将来只会给咱们沈氏集团闯祸。” 沈老爷子点点头，眯着眼睛道：“先做手术，人好了，我再收拾他。” 一切准备就绪，沈穆被推进了陆修远专用的手术室。 麻醉师要替沈穆打麻药，全麻。 沈穆不放心陆修远那玄乎的医术，要求只打局部麻醉。 陆修远戴着口罩，一双黑眸冷冷地看着他：“局麻也可以，只是麻药退了伤口会很疼。” 沈穆阴鸷地笑：“很好，我这只手很久没疼过了。” 陆修远便朝麻醉师递个开始的眼神。 全麻，他不用给沈穆开刀，趁沈穆昏迷，握住他的手直接施展“医白骨”的技能便可，可沈穆坚持要看手术过程，陆修远只好成全他，先给他做个没有任何目的开刀手术做障眼法，再施展技能。 沈穆右臂的麻药起效了，陆修远拿起手术刀。 沈穆歪着头看陆修远动刀，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看不懂什么，似乎就是正常的手术过程，沈穆就闭上眼睛等着了。 陆修远演了一场戏，缝好伤口，他才握住沈穆的手，施展了“医白骨”技能。 随着这个技能的成功施展，麻药的效果也瞬间消失了，差点睡着的沈穆前一秒还舒舒服服，下一秒右手出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沈穆震惊地看向自己的手。 手背上多了一道狰狞似蜈蚣的手术缝线，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手指的确动了，可伤口也更疼了。 真的，好了？ “麻药失效了？那你别动，动了只会更疼。”收拾器具的陆修远注意到他的动作，声音平静地道。 沈穆之前说的很好，不在乎疼，现在真的疼了，他又开始看陆修远不顺眼了：“麻药打的这么少，你故意的是不是？” 陆修远头都没抬：“麻醉师按照规章用药，少没少，你们沈家可以去找麻醉师对质。” 说完，陆修远转身走了，安排护士过来照顾疼得脸都青了的沈穆。 第017章 沈穆被推出了手术室。 沈老爷子、沈父沈母、沈嫱已经从陆修远口中知道手术很成功了，现在再跟当事人沈穆确认一遍，一家人脸上都浮现出喜色，只有沈穆，因为伤口的痛苦眉头紧锁。不过，作为一个二十四岁的财阀继承人，沈穆不屑说。 沈家众人都很忙，既然沈穆已经没事了，沈老爷子第一个走了，要去参加一个老朋友的八十岁大寿。沈父要管理集团总部，沈母有重要的饭局，夫妻俩第二波走的。沈嫱今晚没有安排，在侄子的病房多待了一会儿。 “以后不可以再冲动了，就上次的事，如果陆医生选择走法律途径，或是将事情捅给媒体，咱们集团的股价受影响都算轻的，你把自己折腾进去怎么办？”坐在病床旁边，沈嫱目光严厉地看着侄子道。 沈穆态度冷淡：“他不敢。” 沈嫱一听，就知道侄子根本听不进自己的劝说，也好，那就等老爷子出手治他吧。 姑侄对话以一种不愉快的方式结束了，沈嫱走出病房，看到走廊一头，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与陈啸似乎在争执什么。 沈嫱走了过去。 沈穆敢给冷艳的姑姑摆黑脸，陈啸不敢，在沈嫱面前恭恭敬敬的。 “什么事？”沈嫱朝陆修远点点头，问陈啸。 陈啸目光躲闪。 陆修远冷声解释道：“我朋友被沈先生扣留一个月了，现在手术成功了，我想接她回家。” 还有这种事？ 沈嫱皱眉看向陈啸。 陈啸马上道：“副董事长，沈总交代过，让我明早送林小姐回去。” 陆修远：“不劳你们，我会送她。” 沈嫱不再理睬陈啸，直接对陆修远道：“人在他的别墅是不是？你先送我过去，再接林小姐。” 陆修远神色一松，幸好，沈家这位副董事长虽然看起来高傲冷漠，人却通情达理。 陆修远跟着沈嫱走了。 陈啸懊恼地去病房通知沈总。 沈穆冷眼看着窗户，什么都没说。 黑色奥迪沿着盘旋的别墅区公路平缓行驶，陆修远专心开车，并没有分心打量坐在后座的沈嫱，不过车窗紧闭，狭窄封闭的空间渐渐多了一种冷冽的香气，与盈盈身上的茉莉香截然不同。 沈氏集团的副董事长，连用的香水都是这么不可近人。 沈穆的别墅离得不远，十分钟后，黑色奥迪停在了别墅大门前。 沈嫱放下车窗，门卫认出她，再想到陈啸刚刚的电话，立即放行了。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作为一个刚出院的体质差生，舒宁已经钻进被窝准备早睡早起了，突然接到陆修远的电话，说他来接她回家，人都到在楼下了，舒宁呆滞几秒才挂了手机，爬起来换衣服。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舒宁刚把自己收拾整齐，快走过来开门，意外地发现陆修远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一位气质比盛晴岚更让人惊艳的顶级大美女。 舒宁愣住了。 沈嫱看到门内风一吹就倒的林小姐，再看陆修远满眼的温柔，便猜到了什么。 侄子也真是的，一次比一次更过分。 “陆医生，可以让我与林小姐单独说几句吗？”沈嫱突然道。 陆修远不懂她要说什么，但莫名的，他相信沈嫱不会欺负盈盈。 陆修远点头，然后向惊讶的前女友解释道：“盈盈，这位是沈氏集团的副董事长，今晚我能过来接你回去，还要感谢副董事长的帮助，你别担心。” 舒宁杏眼微微睁大，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嫱，大种马陆修远后宫里的身家最高的女人，只比沈穆大几岁的冷艳小姑姑，几乎完美的女人，虽然与大反派是至亲姑侄，但在正义的男主与邪恶的反派侄子之间，沈嫱果断地选择了陆修远。沈老爷子去世、沈穆一家三口锒铛入狱后，沈嫱凭借自己的能力与陆修远的人脉将即将崩塌的沈家商业帝国重新建立了起来，当然，因为沈嫱与陆修远的关系，沈氏集团也成了陆修远的小金库，后来沈嫱与陆修远的爱情结晶也顺理成章地坐上了新一任沈氏财阀继承人。 原著里，沈嫱只是在陆修远的第二次手术时简单出场，比较后期的时候，沈氏集团被沈穆折腾得快要垮了，沈嫱四处求资金支持，在躲避猥琐男配的过程中不小心受了伤，陆修远出手帮她诊治，这份雪中送炭的温柔彻底攻克了沈嫱高傲的心防，终于心甘情愿做了陆修远的后宫之一，只是从不肯与其他女人见面，一心打理沈家的产业。 其实这些女性角色全都是衬托大种马魅力的工具人而已，舒宁第一次读原著时还真情实感，看多了就明白了什么叫套路，大凡种马后宫文，柔弱小白花、高冷女王、娇憨大小姐、带刺红玫瑰等等，全都是经典后宫人设。 可她现在穿书了，原著里的人物也都活生生地站在了她面前，看到盛晴岚时舒宁还没有多大感觉，如今高冷商界女王沈嫱气势凛然地站在这里，舒宁震惊过后，再瞥眼被沈嫱衬得非常平凡的陆修远，顿时有种鲜花即将插到牛粪上的惋惜感。 陆修远如果一心一意对沈嫱，凭借他的金手指系统，两人也算般配，可陆修远是个渣种马啊，沈嫱能看上他，完全是根据剧情需要被作者强行降了智。 “您，您想跟我说什么？”面对女王，舒宁下意识地用了敬称。 对她这样的年轻女孩，沈嫱脸上的冰雪似乎融化了几分：“进去说吧。” 说完，沈嫱一手扶住舒宁单薄的肩膀走进客房，一手把陆修远关在了门外。 舒宁完全是懵的。 沈嫱一直将舒宁带到窗边，扫眼客房中间的大床，沈嫱目光怜惜地看着舒宁：“抱歉让林小姐承受了这么多，如果沈穆对你做过什么，我愿意提供您提出的一切补偿。” 做过什么？ 对上沈嫱眼里的同情，舒宁才猛地反应过来，她脸色涨红，及时澄清道：“您误会了，沈先生只是要我做人质，并没有……那样。” 沈嫱深深地松了口气。 陆修远的手被侄子打残了，因为现在已经恢复了健康，她的愧疚感就没有那么强烈，可如果眼前的柔弱女孩被侄子祸害了，沈嫱会很难受，也会彻底失去将侄子带回正路的希望。 “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这样对你，今晚你先休息，明天我会再联系你。” 摸摸舒宁的头，沈嫱先离开了。 “盈盈，她跟你说什么了？”陆修远进来帮忙收拾东西，好奇地问。 舒宁尴尬道：“她以为沈先生对我做了那种事，想要补偿我，我说没有，她就走了。” 陆修远没料到沈嫱这么细心，不过，想到盈盈在沈穆的别墅住了那么久，每晚都要面临那种危险，陆修远就更加自责，也更加记恨沈穆。 带上一切东西，舒宁坐陆修远的车回了白湖小区。 两家住对门，也互相有对方的钥匙，陆修远对手术有信心，所以提前请了家政替舒宁打扫房间，如今家里干干净净的，床上四件套也散发着晒过阳光的气息，舒宁与陆修远道个晚安，重新睡觉了。 美院距离白湖小区只有两站地铁，舒宁定了七点的闹钟。 结果闹钟没响，舒宁被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吓醒了。 就在她担心是不是进来贼的时候，舒宁忽然记起来了，林盈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设，她体质又不行，为了保证饮食健康，林妈妈林爸爸相继去世后，之后的日子都是陆修远在替林盈盈做早饭，而且按照原著里的描述，陆修远的厨艺还很不错。 看看手机，六点半了，舒宁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洗漱。 林家这套房子是三室两厅的结构，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现在只有舒宁自己住，空间就特别够用。舒宁来到客厅，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到陆修远背对她炒菜的身影，他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身高腿长，颇有几分迷人。 舒宁想，除了花心，陆修远对林盈盈确实很不错了。 “醒了？正好饭菜也好了。”关了火，陆修远转身时看到了舒宁，他笑了笑，眉眼温柔。 舒宁回以微笑。 早饭是鸡肉粥、青菜炒蛋，荤素搭配非常健康，味道确实也很好。 舒宁安静地吃完饭，饭后才跟陆修远商量：“修远哥哥，以后我自己做饭吧，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咱们要保持距离。” 陆修远认真道：“我跟晴岚说过你的事，她不介意我这样照顾你。” 舒宁有些难过地看着他：“可我介意，咱们毕竟做过男女朋友，如果我生病，求你帮忙照顾是没办法的事，平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些小事，我想自己做，晴岚姐姐很好，我不想她因为我受一点委屈。” 陆修远动了动嘴唇，舒宁坚持道：“修远哥哥，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陆修远看到她白皙的脸庞，看到了她柔若无骨的手。 她的手特别好看，以前只拿过笔画画，现在居然要做那些琐事。 陆修远舍不得让她吃苦，可他再也没有资格包揽她的一切。 他低下头，轻轻地说好。 舒宁笑了笑，去玄关柜的抽屉拿出陆修远那边的钥匙，还给他。 陆修远僵硬地将钥匙攥在手心。 舒宁看看挂钟，笑着提醒他：“七点多了，修远哥哥快去上班吧，碗筷我来刷。” 陆修远抬起头，露出一个复杂的笑：“我来吧，就当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吗？ 舒宁垂下纤长的睫毛，默许了。 陆修远收拾好厨房，提醒舒宁坐地铁时记得戴上口罩，这就开车前往私人医院了。 舒宁锁上门，戴上口罩去搭地铁。 白湖小区老归老，地理位置是真好，优质学区+地铁口，房价非常漂亮。舒宁就想，等她毕业了，在别的城市找好了工作，就把这边的老房子卖了，在新的城市买房，有房有存款有工作，再谈段纯纯的恋爱，任务就算完成了！ 设想的美美的，两站地铁也坐完了，舒宁神清气爽地走出地铁站，对面就是美院。 认真上课的时候，舒宁手机震动了几下，舒宁悄悄摸出手机，最先看到一条转账消息，有人给她转了100000000元。 舒宁：…… 眼睛有点花，舒宁伸着手指头数了数，没错，真是一百万！ 一条陌生的短信跳了出来。 舒宁马上点开，居然是沈嫱发来的，解释说这是沈穆扣留她一个月的精神补偿金，舒宁的账号是她从陆修远那里要来的。 舒宁连忙回复：您太客气了，我，我挺好的，没受什么惊吓，您把账号给我，我给您转回去。 沈嫱：收下吧，你一个女孩子，挺不容易的。好了，我上飞机了，有其他事可以联系我。 舒宁再发消息过去，都没了回应。 舒宁怔怔地靠在了椅背上。 天降横财一百万，她该怎么办？ 晚上舒宁故意留意外面的动静，陆修远回来了，舒宁立即冲过去开门。 对上她期待的目光，陆修远突然心跳加快，紧张地看着前女友。 她是在等他吗？像以前一样？ 舒宁就是在等他，只是目的与林盈盈不同，站在门口，舒宁小声问陆修远那笔转账的事。 陆修远也很无奈：“她坚持要补偿你，知道你不会给她卡号，就去医院找我了。” 舒宁皱眉道：“可我不想要，就算补偿也是沈先生补偿我，与副董事长没关系。” 陆修远同意归同意，沈嫱已经走了，他也没有沈嫱的联系方式。 “她们是姑侄关系，既然她替沈穆赔偿了，你就收下吧。”陆修远最后劝道。 舒宁：“哦。” 事情说完了，舒宁朝陆修远道声晚安，转身进去了，神色自然地关了房门。 陆修远站在门外，默默地看了很久，忽然苦笑一声，回了自己的家。 接下来的一周，舒宁与陆修远只是偶尔会在出门时见到，大种马有医院的工作有既定的剧情要发展，应该挺忙的，舒宁每天往返美院学校，就像一个活在这个世界里的普通大学生。 除了补上之前落下的课，舒宁还挤出时间辅修了动漫专业的课程。幸好她自己有基础，幸好林盈盈的体质只是在遭遇男主或反派的折腾时容易发病，平时还算靠谱，两种因素结合，舒宁的学习生活规律而充实。 可惜，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周二的黄昏，舒宁背着书包走出美院，准备跟着同路的学生人流往地铁站走，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突然拦在了她面前。 舒宁疑惑地抬起头。 陈啸朝她微微一笑，指着路旁熟悉的黑色豪车道：“林小姐，沈总来接您共用晚餐。” 第018章 站在美院的大门外，舒宁绞尽脑汁回忆原著剧情，可惜记忆太模糊了，并没有这顿饭局的印象。 “林小姐，沈总就在车上，他不习惯等人。” 陈啸友情提醒道。 舒宁放弃求助原著了，临时发挥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在食堂吃过了。” 陈啸微微挑眉，接着，他从西装口袋里翻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表格，展开，食指扫过其中一行，再看看腕表，陈啸笑着分析道：“林小姐，根据您的课程表，您周二下午要上四节课，第四节 课五点十分结束，现在是五点二十五分，刚好够您从教室走到这边，不可能还有时间去食堂排队、用餐。” 舒宁：…… 陈啸一边收起课程表，一边笑着对舒宁道：“林小姐，撒谎可不适合您这样的好学生。” 舒宁咬牙，躲在陈啸的身影中道：“我不去。” 陈啸目光微冷：“林小姐，沈总生气的后果，我并不希望您去领教。” 舒宁突然想到了陆修远被沈穆打残过一次的手。 她的小脸变白了一分。 陈啸继续道：“一顿晚餐而已，林小姐先去听听沈总有什么事要跟您谈，或许谈完就没事了。” 舒宁就怂了。 陈啸很会察言观色，笑着取下舒宁背着的书包。 陈啸五官周正，七分的颜值加上笔挺的西装，刚刚一出场就吸引了很多视线，现在他又做出这么体贴的动作，仿佛与舒宁有什么暧昧关系，一些美院的男学生便吹起了口哨，女学生们也冒着粉红泡泡围观。 顺利完成邀请任务的陈啸，额头忽然冒出了一滴冷汗，立即拉开自己与舒宁的距离，面无表情地朝路边的豪车走去，恭恭敬敬地打开后车门，再绕到驾驶位，用行动告诉围观的学生们——他真的只是一个司机。 大学生们更加好奇了，连司机都这么有范，车里面的主人得是什么人物？ 舒宁已经坐在了豪车主人身边。 她不敢看大反派的脸，低着头坐下，拉过安全带往下扣，就在这时，舒宁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了沈穆搭在扶手上的右手，他的手白皙修长，越白就越显得手背中间那条鲜红狰狞的疤痕仿佛一只趴在那里的血蜈蚣！ 舒宁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扣好安全带，舒宁装作什么都没见的样子，默默地缩靠到椅背上，歪头看窗外。 “吓到了？”沈穆看眼自己的手背，目光回到她脸上。 舒宁摇摇头。 沈穆轻嗤：“那就是恶心到了。” 舒宁还是摇头，不得不解释道：“看起来好疼，所以不敢看。”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沈穆不再追究。 舒宁悄悄松了口气，心里却觉得奇怪，陆修远那个金手指技能只要肌肤接触就能施展，沈穆怎么多了这么一条疤？难道是陆修远记恨沈穆，故意报复的？ 整本书舒宁印象最深的是陆修远与各个后宫美女的剧情，大反派的细节她早忘了。 “晚饭想吃什么？” 豪车拐过一个路口，沈穆又开口了。 舒宁垂着睫毛：“我都可以，沈先生看着定吧。” 沈穆就让陈啸回别墅，他更习惯吃自家厨师的手艺。 舒宁慌了，她对沈穆的别墅有阴影。 她开始留意路边经过的餐厅餐馆，路过一家知名的本地连锁中餐厅，舒宁犹豫似地摸摸下巴，然后扭捏道：“沈先生，咱们去这家好吗，我好久没吃过了，刚刚没想起来，现在看见了，突然好想吃。” 陈啸自发地放缓了车速。 沈穆瞥眼窗外，再看看舒宁渴望的小脸，嗯了一声。 陈啸便在前面路口调头，开往那家平价餐厅，等红灯时，陈啸给他底下的一个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助理马上安排一间那家餐厅的包厢。沈总第一次请林小姐吃饭，餐厅可以差一点，必须不能有人打扰。 有钱就是好，十分钟后，舒宁乖乖跟着沈穆，被服务员热情地请进了一间包厢。 沈穆将菜单交给舒宁。 舒宁配合地点了三道自己平时比较爱吃的菜，还点了一道汤。 沈穆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菜单，把勉强感兴趣的都点了一遍，尽管上菜，他再挑能吃的吃。 服务员捧着菜单走了，一会儿要交待厨房先给沈总这边上。 包厢里只剩舒宁与大反派。 沈穆靠着椅背，不加掩饰地打量舒宁，仿佛一只大灰狼在挑剔眼前的小白兔是否好吃，又或是该从哪里下嘴。 舒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主动问道：“沈先生请我吃饭，是有什么事吗？” 沈穆看着她道：“男人请漂亮的女人吃饭，你说是为了什么？” 舒宁：…… 震惊归震惊，很少被异性夸赞颜值的舒宁脸红了。 她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穆也不想说话，只想做，想把对面又乖又软的女孩拉到腿上抱着，亲她耳朵，看她害羞地躲。 不过，既然来了餐厅，还是先吃饭吧。 招待沈穆这种级别的客人，餐厅效率超高，十几道菜一道接一道地摆了上来。 舒宁这才知道沈穆点了这么多！ “根本吃不完。”舒宁忍不住道，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粮食啊。 沈穆就像没听见一样，拿起筷子，挑着品尝起来。 舒宁确实饿了，既然大反派都开吃了，舒宁也就不管那么多，挑自己点的那些吃。 半个小时过去，舒宁吃饱了，沈穆挑挑拣拣也吃得差不多。 舒宁看看手机，刚刚六点半。 “晚上想做什么，逛商场还是看电影？”沈穆猜测问，年轻的女孩子好像都喜欢这两样。 舒宁隐约明白大反派的意思了，他真的想跟她发展一段不单纯的男女关系。 舒宁委婉地拒绝：“今天作业很多，我该回去写作业了。” 沈穆笑了下：“是吗，那你哪天作业少？” 舒宁攥着手指，低着头道：“都挺多的。” 沈穆懂了，挑明道：“你不想见我。” 舒宁脑袋不动，眼睛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默认了这个说法，既希望大反派恼羞成怒拂袖而去再也不想见她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又祈祷大反派的心胸宽广点，别为了这种再普通不过的拒绝就打击报复她。 “为什么不想见我？”沈穆拿起餐厅准备的温热的毛巾，一边慢悠悠地擦手一边问。 舒宁紧张地咽口水，这种时候，说错一个字都会造成可怕的后果吧？ 她不回答，沈穆替她说：“讨厌我？” 讨厌的负面意义太深，舒宁不敢挑战大反派的底线，摇摇头。 沈穆眼里闪过一丝愉悦：“不讨厌，那是怕我？” 舒宁立即点头，对，就是怕。 沈穆笑了，放下毛巾，看着舒宁道：“过来。” 这两个字很熟悉，上次沈穆拉着她去看电影，也这么叫她了，舒宁一过去，就被沈穆抱到了怀里。 舒宁不敢去，偷偷看眼沈穆，没什么底气地道：“就这么说吧。” 沈穆挑眉：“说什么？” 舒宁身上都开始出汗了，冷静片刻，舒宁咳了咳，鼓起勇气看向沈穆：“沈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找错人了，我身体很差，我，我与修远哥哥交往的时候，有一次他亲得久了一些我都呼吸困难差点进医院，导致修远哥哥再也不敢那样，如果沈先生强行要与我发生关系，可能会闹出人命。” 沈穆目光阴沉地看着她。 舒宁就差对天发誓了：“真的，我不骗你，如果不是我身体有问题，修远哥哥未必会跟盛小姐在一起。” 沈穆脸色更加难看：“你的意思是，你一点都不怪陆修远出轨，反而觉得错都在你？错在你没能满足他的需求？” 舒宁愣了愣，她当然不会这么想，只是想强调自己身体不行罢了。 不过，为了加深沈穆对她的蔑视，减轻沈穆对她的兴趣，舒宁叹口气，落寞地承认道：“是啊，我满足不了他，时间一长，他肯定受不了。” 她说完之后，沈穆很久都没有说话。 可舒宁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好像气得不轻。 沈穆确实很生气，他已经知道她对陆修远只是依赖之情了，没有男女情爱，所以他气陆修远竟然趁她懵懂无知时亲了她，气陆修远占她的便宜，也气她太傻太蠢，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替陆修远找借口，把陆修远当好人。 傻得气人，也傻得可怜。 她看不清的，沈穆来教她：“他出轨跟你身体健康不健康没有任何关系，他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你，如果真心喜欢，即使不能跟你睡觉，他也不会去找别人。” 舒宁耷拉着脑袋装傻，心里第一次给大反派竖了个大拇指，坏归坏，这句话沈穆没说错。 “过来。”沈穆再次叫道。 舒宁不去。 沈穆皱眉道：“放心，不碰你。” 舒宁不信。 沈穆突然站了起来，神色不悦地来到了舒宁这边，大手抓住舒宁肩膀，轻轻一提就把舒宁抱在了怀里！ 舒宁傻眼了，说好的不碰她呢？ “他出轨是他的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记住了？”沈穆摸着她的头，强调问。 舒宁僵硬地点点头：“嗯。” 又变成了他喜欢的乖乖模样，沈穆眼中戾气渐退，修长温热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舒宁紧张地心扑通扑通乱跳，想要后退，沈穆左手按住她的背，不许她离开分毫。 舒宁目光躲闪，在大反派的手心里结结巴巴：“沈，沈先生，你别这样，我身体真的很差。” 沈穆指腹按在她红润的唇角，低哑地问：“差到接吻都不行？” 舒宁疯狂点头。 沈穆笑：“我不信。” 尾音未消，他左手用力，在舒宁被迫踮起双脚贴上来的时候，低头吻住了她。 第019章 舒宁被沈穆亲过。 那次也是因为她装傻维护陆修远，不信陆修远与盛晴岚有暧昧，沈穆讲歪理讲不过她，一气之下亲了她一通，充满了惩罚意味。 这次沈穆又亲她了，亲得很……缠绵。 温柔，却又比温柔多了几分色色的味道。 躲无可躲的舒宁被迫接受着这个意外降临的吻，双手无措地抓着沈穆的胳膊，随着时间的延长，她的手越来越松，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沈穆及时拉开了与她的距离，视线投下来，看到满脸绯红的女孩无力地靠着他，嘴唇张开，大口大口地抢着新鲜空气，长长的睫毛垂着，目光迷离。 沈穆面露无奈。 才尝到一点味道，还想继续，可她看起来真的到了极限，沈穆不敢拿她的命赌。 沈穆一直抱着舒宁，直到她呼吸恢复平稳，沈穆才轻轻点了点她可爱的鼻尖：“这么弱，以后怎么办。” 以后？他还想有以后？ 舒宁吓得从他怀里跑开，绕到餐桌对面再跟他讲道理：“沈先生，你已经亲过我两次了，你这样已经构成了性骚扰。我是怕你，不敢去告你，但我相信沈先生本质并没有那么坏，你看我都这么惨了，爸爸妈妈去世了，修远哥哥也不要我了，我这副身板还未必能熬过三十五岁。真的，你别再打扰我了，让我清清静静过下去，好吗？” 沈穆眼中的欲望在她说到一半时就消失了，眉头紧锁地看着舒宁：“谁说你未必能活到三十五岁？” 舒宁苦笑：“我的体质遗传自我妈妈，她比我情况好一些，才活了三十五岁，你说我能活多久？” 沈穆紧紧抿着唇。 舒宁努力代入林盈盈，眼中慢慢浮起一层泪水：“沈先生，我求求你了。” 眼泪让她更加可怜，沈穆想走过去告诉她不用怕，可舒宁一看他动，就也绕着桌子走了起来，拒绝他的靠近。 沈穆只好停下，看着她说：“我会请国内国外最好的医生替你看诊，也许能想办法治好你。” 舒宁摇头：“没用的，我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带我看过了，现代医学水平根本治不好我。” 反正根据原著，林盈盈的病只能等陆修远的一个金手指，那个金手指要偏后期的时候才出来，当时林盈盈已经毕业了，在开画廊，根据时间线，怎么也要两年以后。 舒宁没有太担心过寿命的问题，因为她觉得只要她找到工作，再谈上一段单纯的恋爱，完成这本书里的任务就可以回到现实了，根本不用以林盈盈的身份活到三十多岁甚至白发苍苍。 她心态平和，沈穆却无法接受这么乖的女孩会随时可能死掉。 沈穆决定先送她回家，他要先了解她的具体病情。 “走吧，我送你回去。” 沈穆走到包厢门前，打开门道。 舒宁半信半疑地往这边靠。 沈穆无奈，先跨出去并走出一段距离，用来证明他没有再欺负她的企图。 舒宁这才放心。 重新坐上沈穆的黑色豪车，舒宁始终看着窗外，安安静静的，仿佛又变成了现实世界里的小哑巴。 沈穆这边的气压一直都很低。 陈啸便猜，今晚的晚餐大概不是那么愉快。 豪车开到白湖小区外，陈啸拎起副驾驶座上的书包，绕过来给舒宁开门。 “谢谢。”舒宁接过书包，刚要背上，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将书包抢走了。 沈穆：“我送你进去。” 舒宁：“不用，我……” 剩下的话在看见沈穆径直往里面走去的背影后，自动断掉了。 在保安大哥探究的注视下，舒宁微微低下头，保持十来步的距离跟在沈穆身后。 沈穆停下来等她。 他的气场太强，与这座充满年代感的小区格格不入，凡是从一旁路过的男女老少都会歪着脑袋打量他与舒宁，其中不乏认识林盈盈的阿姨老太太，还会热心地询问舒宁沈穆是谁，甚至打听陆修远怎么没陪着她，一副担心她给三好医生戴绿帽的狐疑眼神。 “陆医生与林小姐分手了，我是林小姐的新任男友。” 神色寡淡的沈穆在听到有人关心陆修远时，突然揽住舒宁的肩膀，微笑着向对面的老太太解释道。 老太太：…… 老太太旁边还跟着一个踩七彩发光滑板车的小女孩，小女孩盯着沈穆已经走开的背影看了会儿，得了什么结论般对老太太道：“外婆，林姐姐的新男朋友真帅，比陆医生还帅。” 舒宁与沈穆还没有走远，小女孩童真清脆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他们耳中。 舒宁一边从沈穆的手臂中走出来，一边想告诉那个幼儿园小女孩，千万不要被大反派的外表迷惑。 沈穆心情很好，看着舒宁道：“小孩子挺有眼光。” 舒宁绷着脸：“请沈先生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们小区很小，今天你这么说，明早这件事就会在老太太们中间传开，我并不想别人误会。” 沈穆靠近她，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误会什么，亲都亲过了，今天开始，你我正式结成恋爱关系。” 舒宁气红了脸，谁要跟大反派谈恋爱？ “我有沈副董事长的电话，沈先生再纠缠我，我会请她帮忙。”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过，舒宁突然想到了沈嫱，大反派的小姑姑。 沈穆只想笑，拿出手机，打开通迅录举到舒宁面前：“这里有我们家老爷子、我爸我妈的电话，你一起抄去，万一求助副董事长没有用，你还可以多几个选择。” 舒宁刚要生气，沈穆的手机突然来了电话，“老爷子”三个字跳了出来。 舒宁：…… 沈穆也没料到老爷子会突然联系他，看眼舒宁，沈穆左手拎着书包，右手举起手机，冷冷地叫了声“爷爷”。 沈老爷子声音也很冷：“你在哪？” 沈穆看眼想抢走书包单独离开的舒宁，稳稳地拿着书包，轻笑着告诉老爷子：“送女朋友回家，您有事？” 沈老爷子&舒宁：…… 这一刻，舒宁总算明白了，沈穆是真的不怕家里长辈管教他。 但舒宁还是气愤地对着他的手机澄清道：“我不是你女朋友，你别欺人太甚！” 沈穆及时捂住话筒，所以沈老爷子非但没有听到舒宁的话，还挺高兴：“你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谈的，是哪家小姑娘，我见过吗？” 沈老爷子快八十了，老人家到了这个年纪，说不定哪天就寿终正寝了。一儿一女都很有出息，将家族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孙子以前看着也人模狗样像个合格的接班人，没想到居然敢打残一个治病救人的老医生，这三观明显有严重问题啊！ 沈老爷子原来就一个愿望，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孙子结婚，发生医闹事件后，沈老爷子又多了一个愿望，有生之年一定要纠正孙子的三观。用商业手段打击竞争对手再正常不过，但绝不能犯法，更不能殴打医生！ 沈老爷子今天打电话，就是要叫孙子回老宅聆听他的教训，未料孙子竟然送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沈穆拎着书包走远几步，甩开舒宁道：“刚谈的，脸皮薄，刚刚还不许我告诉您。” 沈老爷子笑呵呵的：“正常正常，小姑娘都这样，当年我追你奶奶的时候她也不许我告诉家长，我买了礼物去她家里找她，还被她赶跑了，怕被你外太公看见……” 沈穆耐心地听老爷子分享早年的恋爱经历，等老爷子说完了，他才看着舒宁问：“您有事吗？没事我继续陪她了。” 沈老爷子满脸堆笑：“去吧去吧，对她好点，别天天摆臭脸。” 沈穆嗯了声，通话结束，他依然举着手机，来到舒宁身边：“老爷子很喜欢你，想跟你说说话。” 舒宁扭头就走！ 沈穆笑着收起手机，拎着书包追了上来。 到了自家门口，舒宁一把抢过书包，拿钥匙开门，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沈穆单手插着口袋，绕到林家的窗户外，他个子高，很容易看到里面的舒宁。 舒宁刚坐到沙发上生闷气，气了一会儿，口渴了，她站起来去倒水，面朝阳台的时候，才发现沈穆竟然带着一丝微笑站在窗外偷窥！ 舒宁差点呛水，赶紧跑过来，迅速拉上窗帘。 沈穆笑了笑，转身走了。 陆修远的黑色奥迪也在这时候开到了白湖小区门外。 老小区并没有人车分流，门口人来人往，陆修远开得小心谨慎，没注意到路边停了一辆熟悉的限量款豪车。不过，当他开过那段路人密集的地方，慢慢靠近自家的楼栋时，前面一道修长挺拔的西服身影突然闯入了眼帘。 陆修远难以置信地盯着沈穆。 沈穆漫不经心地走着，发现前面的车放缓了速度，沈穆淡淡扫了一眼司机。 视线相对，沈穆笑了。 陆修远放下车窗，冷声问他：“你来做什么？” 沈穆可以不回答，但他心情好：“送女朋友回家。” 陆修远第一想到了他的盈盈！ 可他不相信盈盈会与沈穆在一起，一定是沈穆又来找盈盈的麻烦，欺负她孤零零一个女孩！ “我警告你，离盈盈远一点。”陆修远愤怒地握着方向盘，威胁路边的男人。 沈穆轻嗤，笑着走开了。 陆修远咬牙，加快速度开到楼下的停车坪，见林家的窗帘关着，陆修远更加不安，大步跑到林家门前，一边咚咚敲门一边喊盈盈。 舒宁听出他的声音，过来开门。 门一开，陆修远紧张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她的状态还好，陆修远才喘着问：“盈盈，沈穆是不是来过了，他有没有欺负你？” 舒宁就猜刚刚两人肯定是遇见了，想到小区里面喜欢八卦的老太太们，舒宁委屈道：“他去学校外面接我，要我陪他吃饭，还说要跟我谈恋爱，我不想跟他谈，可他非要跟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修远一拳砸在了门框上！ 舒宁低着头，她是真的愁。 沈穆这种人，她该怎么甩开他？ 陆修远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双手握住舒宁的肩膀，态度诚恳道：“盈盈，咱们结婚吧，你单身他才会对你感兴趣，等你嫁给我，他就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舒宁惊呆！ 陆修远连忙解释道：“只是假结婚，不用领证，办场婚礼骗过他，你再搬到我那边住一段时间，咱们一人一个房间，等他失去兴趣，你再搬过来。” 舒宁服了，陆大种马的脑回路，还真是条条都在朝创造暧昧的方向走。 第020章 舒宁当然拒绝了陆修远，理由很给陆修远面子：“晴岚姐姐会伤心的。” 陆修远自信道：“我会跟她说明白。” 舒宁搬出对付陆修远最管用的一招，善解人意地道：“我知道修远哥哥对我好，可你真该多替晴岚姐姐考虑考虑，如果我是她，看见自己的男朋友穿着西装与前女友举办婚礼，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我也会很难受，修远哥哥，晴岚姐姐那么喜欢你，你不能这么做。” 陆修远痛苦地看着她：“那你怎么办？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纠缠？” 舒宁苦笑：“纠缠就纠缠吧，反正我不答应跟他在一起，他除了强迫我陪他吃饭、送我回来，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我已经告诉他我的身体情况了。” 陆修远握拳道：“就怕他自私自利，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舒宁回想沈穆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安慰陆修远也是安慰自己：“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否则我在他那边的时候，他有很多机会，包括今天我们在包厢里吃饭，如果他想硬来，我也没有力气阻拦。” 陆修远一听，更担心了：“盈盈，你别把他想的太好，他对你有兴趣，愿意装绅士，等你迟迟不答应他，他就会露出真正的嘴脸，你想想，他都敢派人打断我的手，人品能有多好？” 舒宁点头，这点她承认，她从来没有对大反派的三观抱有什么期待。 “好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如果我真的应付不来，大不了报警。”舒宁目光坚定地道，“法治社会，我就不信他真的敢肆无忌惮。” 陆修远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有电话打过来，他拿出手机，是盛晴岚。 陆修远皱了下眉。 舒宁视力很好，瞥见来电显示了，她笑了笑，轻轻关了门。 陆修远无奈，一边接听，一边打开房门。 隔着门板，舒宁听到陆修远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岚儿”…… 晚上十点多，陈啸将他搜集到的林小姐的病情报告交到了沈总手里。 沈穆看完报告，沉着脸走到了落地窗边。 她的病竟然真的那么严重，连国内最权威的老医生都表示目前没有手段能够根治，只能让她自己小心地保养，常戴口罩，降低流行性传染病的感染几率，否则即使是最寻常的流感，也会对她造成极大的影响。 沈穆原本只是喜欢她的乖，喜欢逗弄她，现在得知她的身体状况，不知为何，他竟然替她难过。 如她所说，她真的很可怜，父母双亡，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三十五岁，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出轨，还要被他这个恶人纠缠。 这一晚沈穆都没怎么睡。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沈穆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 “现在忙不忙？不忙给我介绍介绍你的女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沈老爷子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沈穆却没了昨天的好心情：“骗你的，我在追她，人家不喜欢我。” 沈老爷子：“……她知道你是谁吗？” 按照沈老爷子的理解，孙子坏归坏，那脸那身家，这个时代竟然还有小姑娘能拒绝孙子？ 沈穆故意气老爷子：“知道，她是陆医生的前女友，为了让陆医生给我治手，我把她抓到别墅关着，期间陆医生出轨别人了，她可能怪我吧。” 沈老爷子气得胡子都要吹起来了，电话里说不清楚，他让孙子今天傍晚必须回老宅！ 在老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里，沈穆挂了电话。 在公司忙了一天，傍晚沈穆真的回了老宅。 老宅是中式风格，还有一间祠堂。 沈老爷子把人带到祠堂，当着沈家的列祖列宗劈头盖脸又骂了孙子一顿，打残陆医生已经够恶劣了，竟然还敢玩扣留人质威胁陆医生那一套，随便哪一样都要进牢房的，他再不狠狠治治孙子，孙子就真的要一条邪路走到黑了。 “你知错了没？”骂完了，沈老爷子捂着胸口问。 沈穆跪在地上，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沈老爷子让老管家去拿戒尺。 沈穆挑了下眉。 老管家也劝，不管用，沈老爷子今天一定要动家法。 老管家只好去取了那把十几年没用过的戒尺来，而这把戒尺上一次被拿出来，也是因为沈穆少爷，当年还是调皮小男孩的沈穆少爷把老太太生前最喜欢的一棵垂丝海棠剪秃了，沈老爷子大怒，拿着戒尺把沈穆少爷的两只手都打肿了。 “举起手。”戒尺到手，沈老爷子瞪着眼睛喝道。 沈穆叹气，手心向上，举到老爷子面前。 两条大过，沈老爷子一边赏了孙子二十戒尺，打得沈穆手心火辣辣的。 “以后还敢不敢犯法？”打完了，沈老爷子问。 沈穆垂眸道：“不敢了。” 沈老爷子把戒尺交给老管家，领着孙子去吃饭。 饭桌上，沈老爷子脸色好看了点，问孙子：“那位林小姐，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起了色心，只想随便追来玩玩？” 沈穆可没对老爷子说过陆医生的前女友姓林，老爷子一开口，沈穆就知道老爷子派人查过她了。 “她那种体质，我敢玩什么？”沈穆烦躁道。 沈老爷子冷哼：“知道就好，我警告你，那孩子如果因为你发病送医，我的遗产你一分都别想捞到，我说到做到，不是跟你开玩笑。” 沈穆面无表情：“谁惦记您的遗产了？” 沈老爷子瞪眼睛：“少贫嘴，你还没交待，你对林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穆低头吃饭：“没什么意思。” 沈老爷子：“没意思就好，你们俩不合适，真心假心你都别再见她了。” 孙子是沈氏企业的继承人，孙子以后的妻子可以不出身名门，但必须身体健康，能够替沈家延续血脉。沈老爷子不想孙子去纠缠一个可怜的孩子，但也不想孙子对那位林小姐动真格的，什么都不顾了。 沈穆没说话。 沈老爷子继续安排：“我给你请了位法学家教，明天开始你每天抽出两小时上课，每月月底我会抽查，考试不及格有你好看。” 法学家教？ 沈穆彻底没了胃口。 一连两星期，沈穆都没有再出现在舒宁面前。 舒宁松了口气，得知这个情况的陆修远也松了口气。 进入十二月，s市的气温越来越低，舒宁开始穿羽绒服去上课了，口罩也戴得严严实实。 下午上第二节 课的时候，外面下雨了，细细密密的雨丝，倒也不大。 陆修远发来一条消息，问她有没有带伞。 舒宁回他：带了。 其实她没带，不过没关系，等会儿下课跟有伞的同学一起走，路上会经过学校里的超市，进去买把伞就行了。 简短地聊了会儿天，舒宁继续专心听课。 最后一节课结束，舒宁跟约好的女同学前后走出教室，正说着话，舒宁脚步突然顿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走廊窗边的沈穆。他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右手插着裤子口袋，左手提着一把长柄伞，早在舒宁看到他之前，他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她。 走廊里学生们来来往往，舒宁鸵鸟地低下头，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没看见。 沈穆笑了笑，走过来拦在她面前，声线低沉又带着一丝无奈：“冷战这么久，还不肯原谅我？” 舒宁：…… 舒宁的女同学：…… 沈穆先朝女同学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盈盈的新任男友，来接她放学。” 女同学只知道陆修远，陆修远已经够帅了够温柔了，没想到这个仿佛超级巨星的新男友更帅更苏，别的不说，就刚刚那句开场白，她一个路人听得都心砰砰跳，林盈盈得多幸福？ “回头再审你！”女同学红着脸将胳膊从舒宁怀里挣出来，小声说完就识趣地走开了，免得当电灯泡。 沈穆来拉舒宁的手，也想让她那么亲昵地挽着他。 舒宁将手放到背后，瞪着他道：“你别太过分。” 沈穆认真地看着她：“下雨了，我怕你淋雨，堵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赶过来接你放学，这样很过分？” 舒宁看向一旁：“我没让你接。” 沈穆知道：“是，我自己愿意来的。” 说完，他强行揽住舒宁的肩膀，带着她往楼梯那边走。 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舒宁，舒宁躲不开。 歇斯底里地大闹也可以，可舒宁做不来。 自从她的声带出了问题，舒宁就习惯做一个隐形人了，所有会出风头的事，她都做不来。 她只能乖乖地跟着沈穆走出了教学楼。 雨丝不知何时变密了，大多数学生都撑着伞，也有没带伞的学生冒雨冲了出去。 沈穆一手抱着舒宁，一手撑开伞，两人就像一对儿情侣，并肩踏进了雨中。 舒宁整个肩膀都是僵着的，眼睛始终看着地面。 “你不看天气预报吗？明知身体不好，还不懂得照顾自己。”沈穆看眼她的头顶，突然批评道。 舒宁昨晚睡觉前看过，睡了一觉给忘了。 沈穆注意避开行人：“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淋雨了？” 舒宁这才开口：“我可以搭同学的伞。” 沈穆冷笑：“人家可能根本不想给你搭，这次运气好，下次同学拒绝你，你怎么办？” 舒宁懒得理他了。 走到校园门外，舒宁看到了路边那辆显眼的黑色豪车，沈穆果然也带着她走了过去。 陈啸撑着伞绕过来给两人开车门，一抬头，才震惊道：“沈总，您……” 沈穆用眼神叫他闭嘴。 可舒宁已经看见了，沈穆的半边西服外套都被雨水打湿了，就连一头短发都湿了边角。 “上车。” 她定在车门前不动，沈穆不耐烦地催促道。 舒宁赶紧坐了进去，挪到里面。 沈穆将伞交给陈啸，脱下半湿的外套，只穿衬衫上了车。 第021章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玻璃上，越下越大了。 车里开了空调，穿着羽绒服的舒宁渐渐热了起来，可她不好意思脱，捂得一张小脸越来越红。 “空调关了。”沈穆突然道。 陈啸马上行动。 沈穆打开车窗，雨滴与潮湿的冷空气一起钻了进来，瞬间降低了车里面的气温。 舒宁舒服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沈穆又将车窗关上了。 “沈总，你这样会不会冷？”陈啸有些担心地问。 沈穆没理他。 舒宁悄悄看向旁边座椅上的大反派，发现脱下半湿外套的他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在今天应该只有个位数的温度。 他被风吹得微乱的短发上还挂着雨珠。 大反派似乎也不是很懂照顾自己。 “还是打开空调吧。”舒宁看着陈啸说。 “你不热？”沈穆淡淡问。 舒宁默默地将羽绒服的拉链往下拉了拉。 陈啸配合地开启空调。 气温快速升高，舒宁脱下羽绒服放在腿上抱着，里面穿了件白色的羊毛衫。 她的脸也很白，却比羊毛衫的白多了一种柔光与润泽，让人很想去触摸。 沈穆移开视线，克制那股冲动。 舒宁想了想，从书包里取出纸巾，抽了两张递给他，垂着睫毛说：“你头发湿了。” 大反派是因为接她才弄湿头发的，舒宁还不至于吝啬两张纸巾。 沈穆看眼纸巾，忽然将前排与后排中间的隔板升了起来。 舒宁：…… “我看不见，你帮我擦。”沈穆朝她偏转，低着头，脑顶对着她。 这人还真是得寸进尺。 舒宁将纸巾丢到他腿上，抱着羽绒服去看车窗了。 沈穆笑笑，拿起纸巾胡乱擦了两把，“今晚想吃什么？” 舒宁不想跟他相处太久：“送我回家吧，我的体质不适合经常在外面吃。” 沈穆敲了敲隔板：“直接去白湖小区。” 陈啸应了一声。 美院附近的几条路高峰期都堵，下雨更堵，舒宁认真学习了一下午，饿了，放在羽绒服下的手用力地按着肚子，免得发出声音。 沈穆倒没觉得饿，也没有因为堵车而不耐烦，目光斜着里面的女孩，右手攥着她送的纸巾。 “今天都上了什么课？” “说了你也不懂。” 沈穆轻笑：“我有什么不懂的，我连法学都懂。” 老爷子说给他安排法学家教，就真的安排了，一个四十来岁长得非常严厉的教授，软硬不吃，他怎么表现教授就怎么反馈给老爷子。老爷子年纪大了，沈穆不敢将老爷子气得太重，只好不甘愿地接受教授的普法教育。 法学？ 舒宁忽然想起一点反派的剧情。 在原著里面，沈家这伙人分成两派，沈老爷子、沈嫱是正面角色，沈父沈母描述不多，可能本来也不坏，但为了维护他们唯一的反派儿子，夫妻俩都站到了反派一边。沈老爷子的下场是被沈穆活活气死的，在那之前，因为沈穆打残了陆修远的手，沈老爷子就给沈穆安排了法学家教，沈穆因此更加记恨陆修远，将被迫学法的怒气都发泄在了陆修远头上。 那沈穆消失的这两个星期，有没有去找陆修远的麻烦？ 还是说，骚扰她就是沈穆挑衅陆修远的一种手段？ 舒宁皱皱眉，看来她也不能太过疏离陆修远，不然一点剧情进展都不知道。 如果沈穆不来找她，无知也没关系，问题是，沈穆一直不肯放过她。 舒宁可不相信大反派会对她动真感情，八成就是想恶心陆修远。 舒宁觉得，她还得继续提醒沈穆，现在陆修远与盛晴岚的感情更好。 她拿出手机，摸着与陆修远分手后更换的新屏保，神色落寞道：“以前只要修远哥哥有空，都会过来接我放学，现在……” 沈穆目光一冷：“现在他与盛小姐打得火热，没空接你了？” 舒宁苦笑，默认。 沈穆看着她白皙受伤的小脸，冲动道：“只要你愿意，以后我来接你。” 舒宁：…… 暗示不管用，舒宁看向沈穆，无奈地道：“我知道你恨修远哥哥在你手上留了那么丑的疤痕，所以想用接近我的方式刺激修远哥哥，可我与修远哥哥已经分手了，他心里更在乎别人，沈先生何必再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她声音轻轻软软，沈穆的脸色却越听越沉，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冰霜从他的脑顶凝结了下来，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我接近你，是为了刺激他？” 冰冻过后，沈穆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黑眸慑人地盯着舒宁：“他也配？” 舒宁被他现在的气势吓到了，低下头不敢说话。 沈穆靠到椅背上，脸对着车窗。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抬起右手，手背上的蜈蚣疤痕颜色没那么刺眼了，但依然丑陋。 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这条疤丑，她敢，竟然还以为他会因为这条疤继续报复陆修远，而且用那么可笑的方式。 沈穆气笑了，在她心里，他得多可恶兼幼稚？ 沈穆不屑解释，陈啸替自家沈总委屈，隔着隔板对舒宁道：“林小姐，你真的太看得起陆医生了，沈总真想报复陆医生，有各种简单方便的办法，哪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弯？沈总来接你，纯粹是……” “闭嘴。”沈穆冷声喝道。 陈啸立即抿紧了嘴唇。 “我来接你，是因为老爷子想见你，我来通知你见面日期，以及去见老爷子要注意的事项。” 舒宁吃惊地看过来。 沈穆偏头看车窗，侧脸淡漠：“上次我开玩笑，老爷子当真了，他年纪大了，一直希望我正经谈恋爱，他连你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对你非常满意，我解释他也不听，我嫌他烦，只好答应带你过去吃顿晚饭，就在这个周日。” 舒宁被那句“老爷子对她非常满意”的话惊到了。 那一代的老人应该都比较注重家族血脉传承吧，沈穆又是沈家这代唯一的继承人，沈老爷子竟然能接受林盈盈这种随时可能会倒下的绝不适合生孩子的孙媳妇人选，还非常满意？就算沈老爷子在原著里是正面角色，也不用这么善良宽容吧？ “我不去。”舒宁小声拒绝。 沈穆冷冷道：“不去，我就再派人打断陆医生的手。” 舒宁心想，你打吧，反正陆修远有金手指，打残多少次都能治好。 但她也只能腹诽一下。 “去就去，我会向老爷子解释清楚一切。”舒宁隐隐地威胁道。 沈穆嗤道：“随你。” 白湖小区到了，舒宁穿好羽绒服，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接过陈啸借给她的打伞，头也不回地往小区里面走。 那柄伞很大，显得伞下的她更纤细单薄，让人担心她走到一半就会胳膊酸痛举不动伞。 沈穆幽幽地看了一会儿。 “回别墅。” 黑色豪车便穿透连绵的雨水，离开了这片小区。 周六早上，沈穆提前一天给老爷子打电话，预约明晚的晚餐。 沈老爷子：“你们都是大忙人，怎么有空陪我吃饭了？” 沈穆：“您就说吃不吃。” 沈老爷子：“吃就吃吧，去哪吃啊？” 沈穆：“哪都不去，我回老宅，您让宋姨做道鱼，她做鱼好吃。” 沈老爷子气道：“馋你宋姨的鱼就直说，少扯陪我吃饭，到最后还得我招待你个臭小子。” 沈穆笑着挂了电话。 笑完想到那个傻女人，沈穆又沉下脸，至今气难消。 第二天下午四点，黑色豪车停在了白湖小区外，沈穆冷冷靠着椅背，让陈啸打电话通知她出来。 陈啸出发前就已经通知舒宁做好准备了。 舒宁没什么需要准备的，照样穿着羽绒服，素面朝天地来赴约。 她这个形象一出现在小区门口，沈穆就哼了一声。 为了让沈总的心情好一点，陈啸一脸真诚地夸赞道：“现在像林小姐这样清纯不做作的女孩不多了，而且林小姐的体质，可能不适合使用化妆品，其实也挺可怜的，女孩子……” 说到一半，透过后视镜见沈总斜了他一眼，陈啸再次闭嘴，下车去迎接林小姐。 舒宁上了车。 一股浓郁的茉莉芬芳瞬间飘到了沈穆这边。 沈穆挺拔的眉峰深深蹙起，第一时间打开车窗。 “前两次你怎么没喷香水？”沈穆嫌弃地问。 舒宁没听出来似的道：“上学的时候不方便用。” 沈穆怀疑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不喜欢，偏要用这种浓香来对付他。 这一路，沈穆都朝着车窗，随时呼吸新鲜空气。 舒宁拿出耳机，听音乐。 快到老宅了，沈穆看眼闭着眼睛听歌的女人，给老爷子打电话：“我们马上到了。” 沈老爷子：“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沈穆知道“女朋友”能听见他的声音，故意笑道：“爷爷，盈盈性格安静，脸皮也薄，等会儿你们正常相处，您别太热情，我跟她说过您很喜欢她了，她心里明白。” 沈老爷子：“……” 沈穆挂了电话，顺便将她耳朵里的耳塞取了出来，冷着脸威胁道：“老爷子身体不好，你乖乖装我女朋友，哄得他高高兴兴的，我记你一份人情，你敢说出真相惹老爷子生气，万一老爷子气出个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舒宁可没想到大反派会来这一套，之前明明说好随她的！ 就在这时，黑色豪车来到了一座中式风格的豪宅前。 沈穆警告地看着她。 舒宁只好一个人生闷气。 怪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沈穆都逼她来陪沈老爷子吃饭了，怎么可能随便她告状？ 嘴长在她身上，舒宁倒是可以继续告，就怕沈老爷子不经气，真出了事，她担不起！ 第022章 沈老爷子没想到孙子真把林小姐带来老宅了。 二十岁的女孩子，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羽绒服，巴掌大的小脸干净漂亮，杏眼水润清澈，站在一身黑的孙子身边，有种特别乖的气质。 沈老爷子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丫头，不是看孙媳妇的那种喜欢，只是单纯地合了眼缘。 他还知道她的家世与身体情况，喜欢与怜惜糅合在一起，沈老爷子哪还狠的下心拆孙子的台，就算他心里依然反对孙子与林小姐交往，当着林小姐的面，沈老爷子也会配合孙子的说法，表现出他对林小姐的满意。 舒宁眼中的沈老爷子，则是一位儒雅慈祥风度翩翩的老人形象。老爷子的头发全白了，脸上也有皱纹，但并不是特别多，主要集中在眼睛周围，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风采。 沈穆长得就很像老爷子。 所以舒宁就好像同时看到了年轻与老年版的大反派。 但舒宁知道，沈老爷子是好人，跟沈穆不一样。 不忍心让沈老爷子生气，舒宁暂且配合沈穆，没给沈穆什么脸色，其他紧张啊拘束啊，反而像极了第一次见男方家长的女朋友该有的小情绪。 “盈盈渴不渴，喝水还是喜欢喝茶？” 坐在沙发上，沈老爷子笑着关心对面的女孩子。 演戏骗老人，舒宁脸上热热的，看着茶几道：“喝水吧。” 沈老爷子就让等在旁边的宋姨去倒水。 老宅都铺了地暖，沈老爷子见舒宁脸那么红，朝孙子使了个眼色。 沈穆笑着拍拍舒宁肩膀：“屋里热，脱了吧。” 舒宁乖乖脱了羽绒服，正犹豫放在哪里，沈穆接过她的羽绒服，走过去挂在了衣架上，很快又迈着一双大长腿走回来，坐在舒宁身边，指着茶几上的两个果盘，问舒宁想吃什么，一副三好男朋友的体贴模样。 舒宁摇摇头，不想吃。 沈穆上身前倾，双手手肘撑着膝盖，拿了一把小蜜橘，神色专注地剥了一个，整个递给她。 沈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 舒宁尴尬地接过来，一瓣一瓣地慢慢吃。 “用我给您剥吗？”沈穆看了眼老爷子。 沈老爷子笑道：“不用，你照顾盈盈就行了。” 沈穆就继续剥了，舒宁没吃完，他就塞自己嘴里。 沈老爷子笑着问舒宁：“沈穆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他是怎么追到你的？他之前那样欺负人，我是你就绝不会答应他。” 仔细想一想，距离上次孙子说他在追求林小姐才过去两星期，两星期孙子就成功扭转了林小姐的态度，还挺有本事。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年轻人谈恋爱的速度都挺快，一夜情都很常见，孙子与林小姐的进展速度似乎也没什么稀奇的。 舒宁红着脸瞥向沈穆。 沈穆又递了一个小蜜橘过来，狭长的黑眸带笑看着她。 舒宁便把球踢给了他，害羞似的低下头：“你说。” 沈穆一愣，没想到看着乖乖傻傻的她竟然也有狡猾的时候。 “谁欺负她了，我对她一见钟情，说是扣留她当人质，一句狠话都没跟她说过，还帮她认清了陆医生虚伪的真面目，后来她生病住院，我又送鲜花又送香水的，还整夜待在病房守着她，她一感动，就答应我了。” 沈穆笑容得意地道，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舒宁偷偷瞪他。 沈穆脸皮很厚，又递了一个小蜜橘过来。 在沈老爷子看来，两人就是在打情骂俏了，一个不想让他知道恋爱细节，一个急着炫耀。 沈老爷子笑容不变，心里很复杂。孙子趁虚而入骗得了林小姐的心，如果这时候他要求孙子跟林小姐分手，那林小姐也太惨了，接连遭遇渣男的欺骗。可如果他默认孙子与林小姐继续发展，林小姐的身体…… 沈老爷子真的难办。 宋姨端了水过来。 舒宁轻声说谢谢。 宋姨笑得一脸花：“林小姐长得美，声音也好听，少爷眼光真好。” 舒宁的脸自从进了老宅，就一直红扑扑的。 招待完客人，宋姨去厨房做菜了。 沈老爷子看得出舒宁的拘束，叫孙子带女朋友去老宅各处逛逛，一会儿再回来吃饭。 沈穆从衣架上取下舒宁的羽绒服，舒宁想要自己穿，沈穆展开羽绒服，要帮她。 舒宁就想，如果沈穆做生意失败，去当演员也肯定能闯过一片天地。 走出大门，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舒宁摸摸自己的脸，只觉得此刻真是荒谬，她居然在与大反派扮演情侣。 “一冷一热的，会不会着凉？”沈穆见她摸脸，皱眉问。 舒宁摇摇头，反而觉得微风吹得很舒服。 沈家老宅的环境没得说，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令人心旷神怡的好风景，舒宁专心看景，把身边的大反派当成空气，沈穆落后两步走在她后面，识趣地没有搭讪，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红扑扑的侧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他都想将人拉到怀里亲几口。 不能亲，沈穆突然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舒宁下意识地就要甩开他。 “老爷子在窗边看着。”沈穆低声道。 舒宁手一僵，想歪头往后看，沈穆提醒她不许回头。 舒宁便不自在地给他牵着了。 沈穆唇角上扬。 她的手小小的，手指细细的，却又不是瘦骨嶙峋，摸起来竟然肉嘟嘟的，很是舒服。 沈穆爱不释手，捏了又捏。 “可以松开了吗？”舒宁不想给他捏。 “可以。”沈穆痛快地说，紧接着道：“但我不想松。” 舒宁生气：“你……” 沈穆突然转到她面前，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熟练地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下来，准确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很轻很轻的，舒宁还没有反应过来，沈穆留恋地碾了她一下，分开了。 他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黑眸里流淌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情绪，舒宁愣了几秒才甩开他的手，加快脚步往前走，尽管她并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沈家老宅的什么地方。 沈穆回味般舔舔嘴唇，笑笑，默默地追了上去。 夕阳将尽，风不知何时停了，老宅里一片安静，低头走路的舒宁只能听到她与沈穆的脚步声。 “好了，该回去吃饭了。”沈穆在后面道。 舒宁脚步一停。 沈穆走到她身边，想拉她的手。 舒宁避开，看着他笔挺的黑色长裤道：“以后不许你再亲我。” 她都快记不清被他亲过多少次了，就算是反派，也不能占起便宜来没够，还有，在车里他不是一直嫌弃她身上的茉莉香吗，刚刚怎么不嫌弃了？舒宁可是把林盈盈留下来的茉莉香水当“驱蚊液”用的，今天沈穆这大打蚊子怎么不怕了？ 面对她严肃的要求，沈穆想了想，最后回答道：“忍不住。” 想亲她，忍不住，所以干脆不忍了。 舒宁扭头道：“忍不住也得忍，你再亲我，我……” 黑影突然靠近，沈穆再一次偷袭了她。 舒宁被迫踮起脚，双手也搭在了他胸口，被沈穆吻住的时候，舒宁下意识地闭紧眼睛咬紧牙关，可沈穆并没有企图撬开她的防御，只在确定这就是她的终极抵抗之后，温柔无比地亲她的唇，小心翼翼，如对待一片脆弱的花瓣。 舒宁僵硬的肩膀渐渐放松了下来。 沈穆将人按在怀里，下巴贴着她柔软的发丝，认真商量道：“做我女朋友，我保证不会再找陆医生的麻烦，保证不会强迫你做会让你受伤的事，也保证不会像陆医生那样，管不住下半身去找别的女人。” 他的语气非常诚恳，让舒宁想到了她与陆修远分手之前，陆修远那些信誓旦旦的保证。 可陆修远是大种马男主，他保证地再好听还是踏上了大种马的征途。 一本书里有男主，必然也会有反派，男主都改变不了，反派怎么可能会改？ “我不信。”舒宁从他怀里走出来，迎着他期待的目光说。 沈穆手指动了动，问：“我怎么做，你才肯信？” 舒宁沉默了。 沈穆耐心地等着。 舒宁一直在回忆剧情，林盈盈毕业开画廊的时候已经进展到《都市神医》的中后期，别看距离她毕业还有一年半，就在这短短的一年半里，沈穆与陆修远直接间接斗了不知多少回合，陆修远陆续收了四五个美女，沈穆则屡教不改，活活气死了沈老爷子，正式开启了沈氏集团的下坡路。 于是，舒宁向沈穆提了一个条件：“到我大学毕业那一天，如果这期间你都没有找修远哥哥的麻烦，你本人直接出手或派人间接出手，包括各种形式上的打压，包括对其他人采取非法打击手段，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同意跟你谈恋爱。” 沈穆：…… “就这个？”沈穆疑惑地看着面前煞有介事的女孩，“你的条件，就这么简单？” 说了一大串，总结就是两句话：第一，别找陆修远的麻烦；第二，做个守法公民。 对于陆修远，自从手好了，沈穆早把陆修远抛到脑后了，至于做个守法公民，沈穆也没觉得哪里难了，除了手残期间想法偏激了点，其他时候沈穆都很守法。 他表现地好像很容易一样，可舒宁非常确定，大反派从骨头到血都是黑的，忍得了一天忍不了一年，对她的这点兴趣绝对抵挡不了他身为反派的既定命运。 “就这么简单。”她自信地坚持道。 沈穆笑了，抬手摸摸她的头。 傻乎乎的，也只能让他来护着了，落到陆修远那种渣男手里，能啃得她骨头渣都不剩。 第023章 吃完晚饭，天很黑了，舒宁与慈祥和蔼的沈老爷子告别，跟着沈穆离开了老宅。 上车不久，沈穆把前后座中间的隔板升了上来。 舒宁警惕地看他一眼，好好地又想做什么？ 沈穆什么也没做，就是不想看见陈啸，只想跟她两个人。 舒宁紧张了半天，发现沈穆并没有那方面的意图后，舒宁依然觉得尴尬，两个大活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后面，什么声音也没有，陈啸脑补歪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舒宁的手机突然响了。 陆修远打来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非常清晰：“盈盈，你出门了吗？我看你那边没亮灯。” 现在才八点多，哪怕需要早睡早起的林盈盈也不会这么早就睡下。 舒宁瞥眼神色莫测的大反派，撒谎说：“嗯，今天有同学过生日，请客吃饭，现在在逛商场。” 陆修远担心道：“都这么晚了，你累不累？在哪个商场，我去接你。” 舒宁忙道：“不用不用，她们都知道咱们分手了，你来接我，我该说不清楚了。修远哥哥，今天周末，你跟晴岚姐姐没有约会吗？” 提到盛晴岚，站在林家窗外的陆修远无意识地揉了揉额头：“没有，她去国外巡演了，下个月才回来。” 舒宁：“……晴岚姐姐好厉害。” 盛晴岚的人设是芭蕾舞天才，国内国外都非常有名的那种。 其实陆修远后宫里的女人各个都有一项超级厉害的才能，随便一个带出去参加什么晚会都特别给陆修远面子，但这些女人在遇到陆修远之后，无一例外地都会臣服在他温柔俊美的外表与圣洁的白大褂下，心甘情愿地入住他的后宫。 听到前女友对盛晴岚的夸赞，陆修远清隽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 盛晴岚的确很厉害，优雅得像白天鹅公主，没有与盛晴岚在一起之前，陆修远也曾被盛晴岚的优雅与舞姿惊艳，但在一起了，鸡毛蒜皮多了，陆修远才发现盛晴岚是一个非常喜欢吃醋的女人。医院新来的实习小医生向他请教问题，他指点指点，盛晴岚发现后就会生气，他哄得身心疲惫好不容易才和好，医院里接受采访，实习生差点被记者们撞倒，他只是帮忙扶了一下，这个镜头被盛晴岚看见，大小姐又醋意大发。 陆修远的工作很多，没来得及哄，大小姐就出国巡演了，据说每天都有外国大佬追求她。 陆修远正在为此事心烦。 “同学试衣服出来了，我去看看，先不说了。” “去吧，你也给自己买几件。” 挂了电话，陆修远看着林家黑漆漆的窗户，苦涩地摇摇头。 还是盈盈最好，从小到大都无条件地信任他，绝不会误会他与一个实习生之间的普通同事情。 黑色豪车中，舒宁收好手机，见沈穆还在盯着她，幽幽的眼神不知是什么意思，她僵硬地笑笑：“晴岚姐姐真厉害，都去国外巡演了。” 沈穆对盛晴岚没兴趣：“你与陆医生每天都会打电话、见面？” 舒宁想了想，道：“没有，他很忙，早出晚归，我们偶尔才会在门口碰到。” 沈穆脸色好看了点。 车子停到白湖小区外，沈穆跟着舒宁下了车。 舒宁不想他进去。 沈穆凉凉地笑：“怕陆医生看见，误会？” 舒宁是不想由她再引起男主与反派之间的矛盾，到时候战火的火星飞溅到她身上。 沈穆坚持要送她。 舒宁控制不了他的腿，只好自己往前走。 快到林家所在的楼栋了，沈穆突然叫住舒宁，指着旁边昏暗的树荫道：“过来。” 舒宁抗拒道：“做什么？” 沈穆挑眉：“说话，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舒宁脸一红，注意到陆续有居民从外面走过来，而反派说出来的话可能惊世骇俗，舒宁就乖乖跟着沈穆走到了树荫下。 沈穆单手插着口袋，右手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在舒宁面前晃了晃：“我不会找陆医生的麻烦，前提是你也要答应我的两个条件。” 舒宁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沈穆径自说了出来：“第一，如果我来找你，看电影或吃饭，你要乖乖配合，当然，我保证不会对你做太过分的事。” 舒宁反对：“这样跟正常的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沈穆笑了笑：“区别很大，作为条件制约的对象，你陪我做什么都不是心甘情愿，将来咱们真正谈恋爱了，你会很高兴见到我。” 舒宁：…… 沈穆补充道：“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学习。” 舒宁绷着脸看向一旁：“第二呢？” 沈穆收起笑，看着她道：“第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接陆医生的电话，回消息也不行。” 舒宁再次无语，这话醋味儿挺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反派对她动了真心，其实沈穆只是在与陆修远较劲儿罢了，深陷于反派与男主针锋相对的命运旋涡而不自知。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如果你先做出违背我那两个条件的事，咱们之间的所有约定都立刻作废，你再来纠缠我，我会报警。”舒宁十分严肃地说。 沈穆笑着朝她伸出手：“一言为定。” 舒宁才没跟他握手，转身从树荫里走了出来。 沈穆靠到树干上，俊美的脸隐在昏暗的光线中，狭长的眼紧紧追随她的背影。 他没有再跟上来，舒宁松了口气，走到自家门前，掏出羽绒服口袋里的钥匙。 钥匙刚插进去，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吓了舒宁一跳。 “盈盈回来了？”陆修远站在对面，笑着问。 舒宁点点头，继续转动钥匙，但没有马上进去。 “怎么没给自己买衣服？你这件羽绒服还是去年我送你的。”陆修远见她两手空空，无奈地道。 舒宁一听，决定今晚就网购一件新的穿。 “还挺新的，就没买。” 陆修远看她的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他想，盈盈一定还喜欢他，珍惜他送的每一样礼物。 “盈盈，我……” “不早了，你早点睡，我去刷牙了。” 两人同时开口，舒宁先说完。 陆修远只好目送她进门。 大种马与大反派都有各自的事业，不可能天天围在舒宁身边，舒宁又清静了一段时间。 圣诞节快到了，小区物业在正门那边摆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 今天有两节晚课，舒宁回小区都快九点了，圣诞树上挂着的小灯泡静静地散发着彩色的光芒，舒宁还挺喜欢的，围着圣诞树走了一圈，正要走开，一辆车从外面开了进来，车灯刺眼，舒宁立即躲回圣诞树的阴影中。 熟悉的四圈奥迪缓缓地从旁边开过去，从舒宁的位置，只瞥见陆修远的一抹侧脸，更多的全是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马尾辫女孩，漂亮又陌生，不是盛晴岚！ 吃到新瓜的震撼让舒宁原地愣了一分钟，很久没去回忆的原著剧情得到提示，自己在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 舒宁马上就确定了这个漂亮女孩的身份，陆修远继盛晴岚之后睡的第二个女人，齐雨薇！ 齐雨薇，医学院高材毕业生，凭借出色的专业成绩被陆修远所在的私人医院挖了过来。林盈盈柔弱清纯，盛晴岚高贵优雅，齐雨薇则是一个融合了娇柔与美艳两种风格的女人，她出身贫寒却奋发向上，入职私人医院后兢兢业业，本可以凭借优渥的待遇过上舒适体面的生活，老家的穷哥哥却带着他给齐雨薇找的暴发户未婚夫找了过来，逼齐雨薇嫁人，换巨额彩礼养哥哥。 在齐雨薇最无助的时候，温柔正义的陆修远及时出现，将齐雨薇从两个恶霸男人手中解救出来，因为齐雨薇无处可去，陆修远暂且将齐雨薇带回白湖小区，请正宫娘娘林盈盈收留齐雨薇一段时间。林盈盈善良啊，热情地欢迎了齐雨薇，姐妹情就在这期间培养了出来，等陆修远收了齐雨薇时，林盈盈一点都不吃醋呢！就连盛晴岚，也在林盈盈这个正宫娘娘的感染下，认可了齐雨薇。 当年舒宁看书时，最讨厌的就是齐雨薇，别的后宫女人都离林盈盈很远，没事见不到面，只有齐雨薇，是在林盈盈的眼皮子底下跟陆修远搞上的，舒宁甚至清清楚楚地记得一段剧情描写，说有一天林盈盈在学校上课，陆修远加完夜班回小区，他那边停水了，准备来林盈盈这边解决生理需要，拿钥匙开门后直奔卫生间，没想到一推开门，齐雨薇竟然在里面洗澡！ 原来齐雨薇调休，陆修远又以为她在医院，导致发生了这场乌龙，继而引发了一连串的暧昧。 舒宁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的寒气。 她不是林盈盈，不介意陆修远跟谁在一起，但齐雨薇别想再住进林盈盈的房子！ 拢了拢围巾，舒宁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陆家的窗户亮着灯，舒宁目不斜视地从窗外经过，走进楼梯间，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没过几分钟，玄关那边传来敲门声。 肯定是陆修远来找她推销齐雨薇。 舒宁酝酿酝酿演技，过来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高高大大的陆修远，还有一脸泪痕躲在陆修远身后的漂亮实习生齐雨薇。 舒宁困惑地看向陆修远。 陆修远快速解释了一遍齐雨薇的悲惨经历，然后对舒宁道：“盈盈，她哥哥知道她在哪里租房，齐医生现在回去不安全，能不能让她在你这边住几天？” 舒宁面露不忍，正要答应，她想起什么，好心地建议道：“修远哥哥，你在医院工作，他们很容易就能打听到你的住址，咱们两家又这么近，齐医生仍然有被他们纠缠的危险，不如你先送齐医生去酒店住两晚，再悄悄帮齐医生重新租个地方，这样最安全。” 陆修远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既安置了齐医生，又不用给盈盈添麻烦。 “还是你心细。”陆修远赞许地道。 舒宁腼腆一笑，提醒他道：“你快送齐医生去酒店吧，晚了怕没房间。” 陆修远点头，转身对齐雨薇道：“走吧，这附近就有一家四星酒店，我送你过去。” 齐雨薇有些担心：“我没住过酒店，那里会不会……” 舒宁笑道：“齐医生放心，咱们市可是国际大都市，酒店都很正规，非常安全。” 陆修远也叫她不用害怕。 齐雨薇就没话说了。 过了会儿，舒宁一直将两人送到车上，陆修远看过来时，她还笑着挥了挥手手。 第024章 齐雨薇被陆修远送去酒店了。 至于齐雨薇会在酒店住多久，齐雨薇的糟心哥哥与暴发户未婚夫会怎么解决，甚至齐雨薇与陆修远会不会继续搞到一起，那都与舒宁没有关系，她也不在乎。 平安夜这日是星期五，除了情侣们有些特别的安排，其他大学生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不过今天的天气很糟糕，中雨夹杂着细碎的雪花，地上铺了一层湿哒哒的雪泥。舒宁撑着伞走出教学楼，远远看见外面的马路上堵了长长的车队，一对对儿红色的车尾灯像极了一双双急红了的眼睛。 这种天气对舒宁没有太多影响，地铁挤归挤，永远都不会堵。 外出的美院学生们也混合成了一条人流，每个人都撑着伞，缓慢又有序地前进着。 舒宁小心避开旁人滴雨的伞，走出美院，学生们朝各个方向分散，空间宽敞了很多。 舒宁加快脚步，冷不丁伞面被人抬起，伞外多了一张高冷又讨人嫌的脸。 视线相对，那张高冷的脸忽然有了温度，朝她笑了：“就知道是你。” 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舒宁：…… 这样大反派都能认出来？ 沈穆随手将他的黑色大伞丢给跑过来的陈啸，然后挤到了舒宁的伞下，自然而然接过撑伞的重任，另一只手抱住舒宁的肩膀，让她靠近他。 舒宁抗议无效，被迫随他往前走。 “路上太堵，我跟你一起搭地铁。”沈穆瞥眼马路上的汽车长龙，话里有丝解脱的意味。知道这条路堵，他特意提前两小时出发，结果还是差点迟到，如果他再晚下车一分钟，今晚就要与她错过。 舒宁用替他着想的语气道：“地铁很挤，味道也不好闻，你受不了的。” 沈穆听了，低头在她柔软的发丝间吸了一口：“没关系，你好闻就行。” 舒宁后悔啊，早知道应该随身携带那瓶香水的，沈穆一来就赶紧喷一下。 雨天搭地铁的人也比平时多，舒宁买了两张票，带着一身高定西装非常不接地气的沈氏财阀继承人艰难地挤上了地铁。 人多到什么地步呢，多到舒宁、沈穆根本挤不进去了，只能被人墙排斥在地铁门旁边的角落。 沈穆一进来就面朝舒宁站着，用他的手臂与身体为舒宁隔绝了一小块儿私密的空间。 他身高可能有一米九，舒宁的脸刚好对着他的胸口。 “平时人也这么多？”沈穆绝对不喜欢这种感觉，想到她每个工作日都会面临这种环境，沈穆的心情更不好了。 他的声音从上方传过来，舒宁小幅度地点点头。挤归挤，只有两站路，一会儿就可以下车了。 旁边有人看过来，沈穆冷冷回了对方一眼，不再说话。 短短几分钟的两站路，沈穆不知被人撞了多少次，裤腿也被周围乘客伞上滴落的雨水打湿了。 离开地铁站时，沈穆的脸色还没缓过来。 舒宁没管他，并且相信经过这次，以后大反派绝不会再来体验挤地铁的生活。 “等下陈啸来接你吗？”到了小区外面，舒宁看看美院那边过来的马路问。 沈穆心情又好了，边带着她往里走边道：“我让他先去吃饭，八点半过来接我。” 舒宁：“……那你送完我，去哪儿？” 沈穆笑着安排：“今晚你请我吃饭，吃完饭再坐一会儿，看看电视。” 舒宁停下脚步，不想接受这个安排。 沈穆看眼她蹙起的眉头，捏捏她肩膀道：“走吧，吃完饭我给你说说陆医生最近做的好事。” 舒宁懂了，陆修远肯定得罪沈穆了，沈穆就跑来找她算账。 陆修远还没回来，舒宁打开门，第一次将大反派请进了自己的家。 沈穆一进来先把湿了半边肩膀的外套脱了，舒宁见他穿的少，万一感冒了可能又要记她一笔，便好心地关上各处窗户，打开客厅空调。 沈穆换上男式大拖鞋，再看看沾了不少水迹的裤子，问舒宁：“你这边有没有男人穿的裤子？” 舒宁拿着空调遥控器调温度，闻言摇摇头。 沈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舒宁去厨房准备晚饭，沈穆双手插着口袋，游客般在这套狭小但布置还算温馨的房子里参观起来。客厅一览无余，没什么好看的，剩下三间房，一间书房，一间看起来就很久没住人的次卧，以及她居住的主卧。 “你别进去。” 舒宁就担心他会搞破坏，走过来，正好看见大反派站在她门前蠢蠢欲动。 沈穆翘翘嘴角，关上门，朝她走来。 他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整个人显得散漫却又莫名色气，挺拔的身躯与清冷的眼都带给舒宁一种强烈的威胁感。 “我去做饭，你去沙发上坐着吧。”舒宁转身就往厨房退。 沈穆跟着她来了厨房。 舒宁工作日的时候吃得都很简单，今晚她也不想例外，准备煮面条吃，用冰箱里新鲜的番茄做酱，再煮个鸡蛋，起锅之前扔几只速冻虾仁，便捷又营养。 “面条，你吃吗？不吃就叫陈啸来接你。”食材一一摆在桌面，舒宁态度冷淡地道。 沈穆只在她白皙漂亮的脸蛋上看到了乖巧可爱。 “吃，你做吧，我在这等着，免得你下毒。”沈穆靠在厨房门口，戏谑地道。 舒宁才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系好围裙，她仍然戴着口罩，以免等会儿吸入油烟。 忙起来就不管他了，舒宁好像又变成了一个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窗外有汽车灯光闪过，舒宁下意识地偏头，陌生的车辆带起一片水花，哗啦啦开了过去。 “在等陆医生？”沈穆突然问。 舒宁摇头，背对他打听道：“你说修远哥哥做了好事，他做了什么？” 沈穆哼了一声，看着窗外道：“我想低价收购一家公司，筹备很久了，那家公司的老总车祸昏迷，两个儿子都不争气，只想快点出售公司拿现钱，本来这个月要签合同的，陆医生去老总家里走一趟，竟然把人弄醒了，人一醒，我的收购计划也黄了。” 都快煮熟的鸭子竟然被陆修远搅合飞了，如果不是答应过她，沈穆绝不会善罢甘休。 舒宁看着锅盖边缘冒出来的白雾，出了神。 这事她有一点点印象，沈穆抓走林盈盈威胁陆修远替他治手，陆修远治是治了，可他是男主啊，正常人都咽不下这口气，男主就更不能白白受气了，于是陆修远就专找沈穆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合作。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是人就会有点健康上的问题，陆修远的神医系统颇有用武之地。 他利用金手指间接报复了沈穆，沈穆得知真相后，便又来针对陆修远，你来我往，两人的仇怨可不就越滚越深。 “修远哥哥是医生，那家人请他去看病，他只是尽了一个医生的职责，可能根本不清楚你们两家生意上的事。”舒宁模仿林盈盈的语气道，实则更关心另一件事，转过身，担忧地看着沈穆：“你准备怎么报复修远哥哥？” 沈穆不喜欢她关心陆修远，沉着脸道：“我说过不会找他麻烦，你就这么不信我？” 舒宁就是不信。 面对沈穆的冷眼，她害怕似的转回去，心里有一点小兴奋。沈穆肯定会出手的，过几天她就去向陆修远求证，到时候把证据甩在沈穆脸上，沈穆如果还有几分骨气，便不会再来找她。 面条煮好了，舒宁想要捞出来，沈穆怕她烫了手，将人赶出了厨房。 客厅的温度也升上来了，舒宁脱了羽绒服挂到衣架上。 沈穆分别端了两碗面出来，洗完手，他走到阳台，哗啦一下将窗帘拉上了。 舒宁心脏一缩，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但她又不敢表现出来，低下头专心吃面。 “就吃这些东西，平时营养跟得上吗？”沈穆坐在她对面，吃了两口突然问道。 舒宁点头：“医生说了，每天正常清淡饮食，再喝杯牛奶，其他的不用特意补。” 沈穆还是觉得她体型过于单薄了。 看着看着，目光落到了她领口以下，别的地方单薄，这一带发育地非常优秀。 心思飞到了少儿不宜的事情上，怕她察觉生气，沈穆也低头吃饭了。 碗筷是沈穆抢着刷的。 舒宁看向墙壁上的挂钟，还没到七点。 大反派有接吻的嗜好，动不动就要亲她，舒宁越想越觉得危险，趁沈穆还在刷碗，她拎起书包快步走向书房，边走边大声道：“我去写作业了，你休息够了直接走吧，不用跟我说。” 哗哗的冲水声停了下来。 舒宁心跳加快，闪进书房，啪地关门，反锁。 那动静，沈穆即便站在厨房，也听得清清楚楚。 摆好碗筷，沈穆擦擦手，走出来一看，确定她真把自己反锁在书房了，沈穆想了想，取出手机，给陈啸发了一条消息：明早七点，来白湖小区接我。 陈啸秒回：收到。 沈穆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敲敲书房门。 里面传来她紧张的声音：“什么事？” 沈穆声线低沉：“怎么，怕我吃了你？” 舒宁不吭声。 “真不出来？” 舒宁这才强调：“我要写作业。” 沈穆无奈道：“行，你写你的，我现在就走，你家里几把伞？” 舒宁马上道：“很多，都在玄关柜里，你随便拿吧。” 沈穆：“嗯，改天再还你。” 舒宁不需要他还。 她仔细听着，听到大反派离开的脚步声，听到他翻柜子找伞，最后是开门、关门声。 抱着画板的舒宁，轻轻松了口气。 第025章 舒宁很有节约意识，既然现在客厅没人，她今晚剩余清醒的时间基本全在书房，那客厅的空调就没必要再开着了。 不过舒宁还是担心沈穆在诈她，其实人根本没走，他那种人，都屈尊降贵陪她挤地铁了，不占点便宜就离开，岂不是白辛苦了自己？ 舒宁拿起手机，上次去沈家老宅，沈穆强行将他的电话号记在了她的通讯录。 电话拨出去，外面静悄悄的。 无人接听，拨号自动结束。 也许他设置了静音？ 舒宁看眼房门，先写作业。 写了十分钟左右，沈穆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刚刚在等车，没听见铃声，找我有事？ 舒宁皱眉，难道是她过于小心了，大反派真的走了？ 舒宁想了想，回复沈穆：没事，以后下雨天不用来接我了，很不方便。 沈穆：我不介意。 舒宁：…… 她放下手机，继续画图，画完一看都八点半了。 舒宁站起来活动肩颈，伸展胳膊转转脖子，目光落到座椅上，舒宁灵机一动，故意弄倒椅子，发出一声重响。 响声传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默默通过手机处理邮件的沈穆瞬间抬起头，等了几秒，书房仍然一片死寂，想到她的体质，沈穆沉着脸站了起来，快步赶到书房门外，用力敲门：“盈盈？” 舒宁早在听到脚步声后就咬牙切齿了：“你不是走了吗？” 沈穆：…… 他竟然被她反诈了？而且是利用他的关心？ 微恼的同时，沈穆也很欣慰，幸好她只是乖，人不傻，不然他真的不放心她一个乖乖女孩每天单独上学放学。 “一周没见了，我想跟你说说话。”靠在门上，沈穆无奈地道。 舒宁：“那你可以打电话，只要你现在走，等会儿我可以陪你讲一个小时的电话，你想说多久就说多久。” 沈穆：“可我想见你。” 舒宁：“那就视频。” 沈穆笑，低沉的声音里混杂了一丝缠绵：“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 舒宁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反问他：“你觉得合适吗？我现在根本不喜欢你，你一个豪门继承人欺负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大学生，你自己想想，有这么追求人的吗？动不动就占我便宜，跟大街上随便耍流氓的人有什么区别？” 流氓？ 她竟然拿他跟流氓作比较？ 沈穆目光阴鸷地提醒她：“如果我是流氓，你被陈啸带去别墅的第一天，已经被我睡了。” 这点舒宁承认，大反派是很霸道，但对她还没有坏到家。 “是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并不是特别讨厌你，你请我吃饭接我放学我都可以接受，可我不喜欢你随便亲我，那是男女朋友才能做的，咱们现在还不是恋人关系。” 沈穆轻笑：“你懂什么叫喜欢吗？你倒是跟陆医生谈过恋爱，他当着你的面出轨睡别人也没见你真的掉眼泪，归根结底你只把他当哥哥，现在我追求你，说不定你心里已经喜欢我了，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舒宁这才发现，大反派真的很自信。 “那请沈先生说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喜欢你强行扣留我一个月？喜欢你强行带我去盛家，结果感冒住院一周？喜欢你动不动亲我，一点都不尊重我的想法？还是喜欢你半夜赖在我家里，害我只能把自己关在书房？” 沈穆皱眉，一条一条地反驳道：“我是扣留你一个月，可我安排车接送你上学，并没有影响你的正常生活。我带你去盛家，是因为想让你看清楚陆修远的真面目。我喜欢亲你，也想睡你，但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所以我一直在克制自己，这样不算尊重？我最不耐烦等人，可为了去接你，我每次去美院都要堵车至少半小时。我没有挤过地铁，为了陪你也去挤了，我没有刷过碗筷，今晚也替你刷了，这样还不算对你好？” 舒宁沉默了片刻，从大反派的角度考虑，他对她的确够好了，但…… “你说修远哥哥是渣男，可你知道吗，以前只要他有空就会接我放学，每天早上都会替我做好早餐再去上班，我这边的卫生碗筷都是他负责，他也想睡我，他也一直在克制，他还经常陪我挤地铁。你只是对我好了几次，他对我好了几年，连他都移情别恋了，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这几次？” 她就站在门板对面，不再生气地批判他，只是心平气和地讲道理。 她音色轻软，低低的诉说，听得沈穆都感受到了她努力隐藏的委屈。 他也放柔了语气，承诺道：“我不是那种人。” 舒宁攥着衣角道：“你都听我的，我才信你。” 沈穆笑：“好，我现在就走，等会儿上车了让你听陈啸的声音。” 舒宁小声道：“不许再骗我。” 沈穆：“嗯。” 指腹划过门板，想象她将信将疑的可爱模样，沈穆垂下眼睫朝外走去，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西服外套，目光在她的羽绒服上停留几秒，沈穆叹口气，刚要穿上外套，几步之外突然有人敲门。 沈穆脸上的复杂立即被冷厉取代。 他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一个妆容精致的长发女人。 竟然不是陆修远？ 沈穆放轻脚步退回书房，通知躲在里面的大学生：“有个女的敲门。” 舒宁听到了，紧张地问：“她长什么样？你认识吗？” 沈穆：“不认识，比你大几岁，长头发，还算漂亮，但没你好看。” 舒宁立即排除了这栋楼里的小区住户，还在猜测对方的身份，那人突然粗鲁地拍门，一边拍一边叫了起来：“林小姐，林小姐，你在吗？我是盛晴岚。” 舒宁：…… 盛晴岚深夜拍门、圣诞节前夕、雨夹雪的恶劣天气，三个提示加在一起，舒宁想起来了，原著里重点描述过今天的剧情，说是盛晴岚提前从国外回来，想给陆修远一个惊喜，可是陆修远不在医院也不在家，而是陪在齐雨薇身边，打得一片火热。 起因好像是齐雨薇无意中被病人感染了，回到林盈盈这边的住处就陷入了昏迷。林盈盈赶紧把陆修远叫了过来，陆修远要替齐雨薇施展金手指，让林盈盈在外面等，跟着因为金手指的副作用，陆修远就在正宫娘娘的眼皮子底下与齐雨薇搞上了，林盈盈则在客厅招待找上门的盛晴岚，好心地替两人掩饰，免得盛晴岚误会陆修远。 单纯的林盈盈，哪里能想到她的修远哥哥又被迫睡了齐雨薇呢？ 现在，舒宁的退出让盛晴岚变成了正宫娘娘，听盛晴岚拍门的语气，似乎在怀疑陆修远与林盈盈旧情复燃了，急着来抓奸呢！ 舒宁这里没有陆修远，却有一个大反派！ 盛晴岚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再不开门恐怕会惊扰楼上的邻居，舒宁匆匆从门里走了出来。 沈穆笑着看她：“要我躲起来吗？” 舒宁一心应付盛晴岚，来不及想太多，指着主卧阳台道：“你去那边，别开灯。” 沈穆便提着西服外套去了主卧阳台。 舒宁来到玄关，看到沈穆的鞋子，她弯腰将那双大鞋放进鞋柜，再神色如常地开门。 “晴岚姐姐？”对上在这种恶劣天气里依然穿着美丽冻人的盛晴岚，舒宁惊讶地道。 舒宁长得乖巧，脾气再暴躁的人面对她都会收敛三分，更何况盛晴岚对林盈盈心中有愧，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复杂：“盈盈，你，你还怪我吗？” 舒宁笑道：“没有，我不怪晴岚姐姐的，上周看见修远哥哥，他说你在国外巡演，这么快就回来了？” 盛晴岚尴尬道：“嗯，已经结束了，我故意说下个月回，是想今天给他一个惊喜。” 舒宁点头，看看对面的大门，再看看斜对面的停车位，她皱眉道：“今天修远哥哥好像加夜班。” 盛晴岚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猜疑，跺了跺快要冻僵的脚，她求助地对舒宁道：“这样啊，那我可以进来等他吗？我没想到今天这么冷。” 舒宁竟然没有理由拒绝盛晴岚的请求。 她只好将人请了进来。 客厅空调还没关，暖融融的，盛晴岚双手捧在嘴前，一边温暖自己一边打量周围，然后就看见茶几上摆了两个水杯。 盛晴岚目光一寒。 舒宁还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去给盛晴岚倒水了。 盛晴岚优雅地笑：“谢谢，我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 舒宁就为她指了公卫的方向。 盛晴岚在公卫洗洗手，出来后陪舒宁坐了会儿，然后就站起来，一副要参观参观的样子。 舒宁有一瞬的紧张。 盛晴岚没有错过她的微表情，故意开玩笑地问：“盈盈不会藏了新男朋友在家吧？” 舒宁强颜欢笑：“我最近都在学习，没有谈恋爱。” 盛晴岚已经来到了书房这边，书房对面就是次卧，都没有藏人的空间。 盛晴岚继续走向主卧。 主卧黑漆漆的，只有走廊这边透过去的灯光。 “房间很乱，晴岚姐姐别看了。”舒宁作势要拉上门。 盛晴岚却挡在门前，一边找到开关开灯，一边朝舒宁笑了笑：“我去阳台看看，也许修远回来了。” 舒宁脸色大变。 盛晴岚也撕下了优雅的伪装，冷冷看眼舒宁，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朝小阳台走去。 舒宁彻底愣住了，为什么原著里林盈盈说陆修远不在，盛晴岚就信了，老老实实坐在客厅陪林盈盈喝茶，说话声无意间增加了次卧里陆修远与齐雨薇的刺激，现在换成她，盛晴岚就非要怀疑她藏了陆修远？ 盛晴岚已经来到了小阳台，一眼看到阳台角落站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懒懒地靠在墙上，还将西装外套盖在了头顶。 盛晴岚都气哭了：“陆修远，你到底什么意思？” 一会儿与医院里的漂亮实习生勾勾搭搭，一会儿又躲在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家里，他怎么这么花心？ 晶莹的泪珠沿着盛晴岚苍白的脸蛋滚落，见男朋友装死不说话，盛晴岚更加愤怒，怎么，敢做就不敢当了？ 她哒哒哒地走过去，一把扯下男人的外套，露出…… 尽管小阳台上光线昏暗，盛晴岚依然能够辨认出来，这张冷漠俊美的脸不是陆修远。 “你，你是沈穆？” 下一秒，盛晴岚震惊地连连后退，抓奸的愤怒变成了震惊，以及对沈穆的畏惧。 沈穆笑了笑，目光却是充满嘲讽：“抱歉让盛小姐失望了，我不是陆医生，盈盈跟你也不是一类人。” 盛晴岚顿时无地自容。 第026章 小阳台上，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在沈穆讽刺的目光下，盛晴岚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忽然她转身，跑过来扑在舒宁的怀里大哭起来：“盈盈，修远可能有别的女人了，我出国之前他就与医院里的一个实习生频繁暧昧，今晚他不在医院也不在家里，肯定是跟那个实习生在一起，呜呜呜……” 盛晴岚这一天过得真的很难。 长途飞行就够累了，打扮得漂漂亮亮到了医院发现陆修远不在，电话打不通，跑到这边还闹了一场乌龙自取其辱，盛晴岚从来没有如此狼狈不堪过。 这时她终于记起了林盈盈的善良与大度，悲伤之下，盛晴岚急需一份温柔的安抚。 而且，林盈盈与她有相同的经历，更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舒宁：…… 她开始怀疑盛晴岚到底是脸皮太厚，还是情商太低，居然好意思跟她告陆修远疑似劈腿的状。 被迫支撑着盛晴岚的一部分体重，舒宁僵硬地看向阳台角落的沈穆。 她乖软好欺，沈穆没有那个好脾气，沉着脸走过来，一手扯开盛晴岚，一手将舒宁拉到身后，冷声对盛晴岚道：“陆医生的人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可以为了你背叛盈盈，自然也可以为了实习生背叛你，你在这里哭哭啼啼，不如去找陆医生对峙，也许那个实习生与陆医生搅合到一起，也是出于一些迫不得已的客观原因。” 他字字都是讽刺，盛晴岚低着脑袋，哭得更厉害了。 舒宁不想听她哭，从沈穆后面走出来，抽了两张纸巾递给盛晴岚，熟练地开启莲言莲语模式：“晴岚姐姐你别哭，修远哥哥跟我说过齐医生的事，其实他们俩只是同事关系，因为齐医生的哥哥……齐医生原来的地方不能住了，修远哥哥送她去了凯丽酒店，就在附近，不知道搬走没有，不信你去问问齐医生，修远哥哥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盛晴岚心里浮起一丝希望，也许她真的误会修远了。 “谢谢你盈盈，你真好，我，我对不起你。”泪水止住，盛晴岚惭愧地向面前的女孩道歉，林盈盈这么美好，自己竟然猜疑她还想抢回修远。 舒宁浅笑：“都是过去的事了，晴岚姐姐不用在意。” 盛晴岚点点头，去卫生间洗脸补妆，这就准备去凯丽酒店了。 舒宁将她送到门口，沈穆并没有出来。 盛晴岚站在门外，离开之前，她看了眼卧室那边，犹豫地问舒宁：“你跟沈穆……” 舒宁苦笑着澄清道：“他在追求我，刚刚正要走，你就来了，我怕你误会才让他去了阳台。” 盛晴岚一脸吃惊：“那你答应他了？” 舒宁摇摇头。 盛晴岚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他这种人，都是随便玩玩的，你千万别当真。” 舒宁：“嗯，我知道，谢谢晴岚姐姐。” 盛晴岚急着去找陆修远，道别，撑起伞冲进了雨幕。 舒宁刚要关门，想到里面还有个大反派，便虚掩上门，微微提高声音喊他：“你可以走了。” 沈穆慢慢地走了出来。 舒宁重新打开门，人躲在门板后面，充满防御的姿势。 沈穆停在玄关柜旁，双手抱臂往柜子上一靠，探究地打量她：“你真的相信陆修远与齐医生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舒宁装傻：“不然呢？” 如果是在今天以前，沈穆可能会信她，但今晚连他都被这个看似乖软的大学生诈了一道，沈穆忽然怀疑，在陆修远的事情上，她并没有表现地那么天真。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她真把陆修远当哥哥了，亲哥哥，所以才无条件地维护对方。 “傻。”沈穆故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舒宁忍，只用眼神示意他快出去。 沈穆确实想走的，被盛晴岚一打扰，沈穆忽然想起一件事：“陈啸已经回别墅了，这种天气开过来至少要一个小时，你不是要我在雨里站一小时吧？” 舒宁咬牙：“小区旁边有家咖啡馆，你可以去那里等。” 沈穆看向她家的客厅：“你这里更舒服。” 舒宁生气了：“你到底走不走？” 沈穆清冽的目光，渐渐从她的眼睛移到了她红润的嘴唇上。 这已经不是暗示，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舒宁脸色涨红，只恨现在没地方可以躲。 此时的她就像一块儿美味诱人的夜间甜点，沈穆喉结滚动，只需要往前跨两步，就能将她禁锢在门后的角落，肆意品尝。 “如果我现在亲你，你只能乖乖给我亲，是不是？”沈穆调整了一下两条腿的位置，换成左小腿搭在右小腿上，一边低声问，一边看她受惊地往门板后面缩。 “你答应会听我的话，才过去几分钟，这就不算数了吗？”舒宁抱着一丝希望问，希望他讲点信用。 沈穆点头：“是，我答应过，我的意思是，我明明可以强迫你，但如果我听你的，马上离开，你是不是该奖励我点什么？” 舒宁只求他快走：“你想要什么奖励？” 沈穆笑道：“明天圣诞节，我要你送我一份礼物，你亲手做的礼物，不能太敷衍。” 舒宁不满道：“你这是强迫我送礼。” 沈穆挑眉：“强迫你送礼，强迫你接吻，你自己选。” 舒宁根本就没的选，只能答应会送他礼物。 沈穆满意了，走出门外，但手还扶着门框，看着正要关门的舒宁笑：“明晚请你吃饭，记得带上礼物。” 舒宁丢他一把伞，趁他接的时候嘭地关了门。 门外传来他的警告：“如果礼物不够诚意，我会要你补偿。” 至于他要什么补偿，不言而喻。 为了不给大反派亲她的理由，舒宁洗澡的时候都在琢磨要送什么礼物，只有明天白天的准备时间……画幅画给他吧，就当练习作图了。 凯丽酒店。 盛晴岚走下出租车，披着风衣妆容精致地来到了酒店前台，微笑着向前台小姐打听齐雨薇是否住在这里，并自我介绍是齐医生的律师，今晚特意从外地赶过来，要帮助齐医生解决一件麻烦，只是她手机没电关机了，忘了齐雨薇住在哪个房间。 她是那么的优雅美丽，前台小姐毫无怀疑，而且之前齐女士入住时就强调过，如果有男人找她，一概不理。 看来这位盛小姐就是要替齐女士解决那些男人的帮手。 前台小姐热心地提供了齐雨薇的房间号。 盛晴岚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电梯，来到五楼，再哒哒哒地走出电梯，前往319号客房。 酒店的隔音做的很好，盛晴岚站在客房门外，里面什么也听不到。 她再次给陆修远打电话，仍然提示对方已关机。 盛晴岚就开始敲门。 晚上九点半了，客房里面的大床上，陆修远已经与齐雨薇开始了第二轮。第一轮时齐雨薇大病初愈意识并不是太清楚，当然陆修远也不是趁人之危故意要睡她，两人都是受了金手指的副作用，但第二轮的进展就有点主观性了。 突然传来敲门声，陆修远与齐雨薇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一切动作。 齐雨薇很害怕：“是不是我哥哥找上来了？” 陆修远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盛晴岚，但岚儿说过要下个月回来，所以陆修远排除了这个可能。 敲门声还在继续，敲的很重很不礼貌，也不可能是盈盈或酒店服务人员，那么，真的应该是齐雨薇的哥哥，以及那位贪图齐雨薇美色的暴发户未婚夫。 想到这里，陆修远对瑟瑟发抖的齐雨薇道：“别怕，是他们更好，现在你跟我在一起，他们也可以彻底死心了。” 齐雨薇神色痛苦：“都怪我连累了你。” 陆修远眼底也掠过一抹复杂，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他同样对不起岚儿，好在岚儿不是盈盈，岚儿一开始就说过，她不介意与别人分享他，等岚儿了解雨薇了，知道雨薇不是那种故意勾引他的心机女人，一定能接受这件事的。 安抚地亲亲额头还发烫的齐雨薇，陆修远颇为不舍地从齐雨薇身上离开了。 齐雨薇只觉得怅然若失，察觉陆修远看了过来，她又羞涩地躲进了被子。 陆修远先穿好裤子衬衫，等齐雨薇扭扭捏捏地也穿好了，陆修远才沉下脸，以齐雨薇新任男友的身份走到门前，气势凛然地打开。 然而门外没有齐雨薇的哥哥，没有齐雨薇的暴发户未婚夫，只有一个穿得单薄脸都冻白了的盛晴岚。 陆修远脸色大变：“岚儿？” 看清他的瞬间，盛晴岚所有的希望都如坠地的玻璃摔得粉碎，眼泪决堤，她一把推开想要拦住她的陆修远，大步走进了客房。 客房里躲着一个长发凌乱满脸潮红的女人，中间的大床上残留着男女欢爱的痕迹，盛晴岚颤抖着扯开被子，雪白的床单中间赫然染了一抹刺眼的红。 “盛小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齐雨薇哭着走过来解释道。 盛晴岚什么都没说，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齐雨薇跌到了床上。 “你怎么打人？”陆修远知道齐雨薇现在有多虚弱，关上门赶过来，想要扶起倒在床上呜呜哭的齐雨薇。 这个动作更加刺激了盛晴岚，被男朋友背叛的痛苦席卷了她，盛晴岚忘了自己身为大小姐、芭蕾舞天才的优雅，抡起手提包重重地砸起陆修远的后背来：“陆修远，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对得起我吗，你说过你跟她只是同事关系，你怎么能骗我？” 她一边哭一边砸，陆修远只是牢牢地护着身下无辜的齐雨薇，咬牙承受这一切。 错了就是错了，他无话可辩。 第027章 盛晴岚哭着冲出了客房。 外面雨夹雪，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半夜冲出去，陆修远不放心，让齐雨薇先休息，陆修远披上大衣去追盛晴岚了。 在距离酒店两百米的地方，陆修远追上了冒雨而行、失魂落魄的盛晴岚，他也没带伞，雨点雪点冷冰冰地迎头浇下，吵架的俊男美女拉拉扯扯抱在一起，放在电视剧里这画面可谓唯美，陆修远身在其中，只觉得冷。 他好说歹说，总算将盛晴岚拉回了白湖小区。 好巧不巧的，他们刚走过来，林家这边就熄了灯。 盛晴岚见了，想到林盈盈现在还醒着，突然挣脱开陆修远，砰砰地去敲林家的门。她这样子，今晚肯定不能回家了，可盛晴岚也不想面对陆修远，她心里很乱，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善良包容的林盈盈是她最好的避风港。 “你做什么？”陆修远将盛晴岚扯到后面，隐忍着怒火道，不想盛晴岚为这种事打扰盈盈。 “放开，我嫌你的手脏！”盛晴岚哭着骂他，又去拍林家的门。 那动静，舒宁想装没听见都不行。 无奈之下，舒宁钻出被窝，穿上保暖的纯色睡衣，打个哈欠来开门。 门外两只落汤鸡，一个比一个狼狈。 “盈盈……”盛晴岚哭喊一声，就要往舒宁怀里扑。 舒宁下意识地往后退，她可不想被盛晴岚弄湿衣裳，万一着凉感冒，住院一周可不是闹着玩。 陆修远及时拉住了盛晴岚，不悦道：“你别弄湿盈盈的衣服，她怕凉。” 盛晴岚反应过来，不扑了，低着头抹眼睛。 舒宁这才有机会开口，疑惑地问陆修远：“修远哥哥，你们这是？” 陆修远头疼，看眼盛晴岚道：“你先找身衣衣服给她换上吧，我也换衣服，等会儿过来再解释。” 善良大方宽容的舒宁只能默许。 陆修远去了对面，舒宁把盛晴岚请进来，找出被她淘汰的由陆修远送林盈盈的那件羽绒服以及内衣裤子什么的，放到卫生间，再劝盛晴岚去洗澡。 盛晴岚确实很冷，抽搭着进去了。 舒宁叹口气，去卧室卫生间拿出拖把，拖干净盛晴岚带进来的湿漉漉的水渍。 盛晴岚洗得慢，也许是边洗边哭，陆修远很快就来了，舒宁一手拿着拖把一手去开门。 陆修远头发还在滴水，进来看见他心中最爱的女孩竟然在拖地，替盛晴岚善后，愧疚悔恨心疼浪潮般朝他涌来，陆修远眼睛泛红，低着头抢走舒宁手里的拖把，闷声不响地去干活了。 等陆修远打扫完卫生，盛晴岚还没有出来。 舒宁端来一杯热水，递给陆修远：“修远哥哥，到底怎么了？八点多的时候晴岚姐姐来找我，她很担心你与齐医生的事，我就告诉她你只是热心帮助齐医生，绝对不是那种关系，晴岚姐姐不信，我又不知道你在哪里，只好让她去酒店找齐医生问清楚。” 陆修远终于知道盛晴岚为何能找到凯丽酒店了。 可这事与盈盈没有任何关系，盈盈纯粹想替他澄清误会，是他辜负了盈盈的信任。 陆修远痛苦地捂住了脑袋，白日里温柔俊美的陆医生，此时一身郁气地坐在沙发上，判若两人。 舒宁安静地坐在旁边，没有打扰他。 过了十分钟，盛晴岚终于推开门，走出来了。 陆修远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盛晴岚身上的羽绒服，他瞳孔一缩，心中又是一痛，那是他送盈盈的礼物，盈盈是在暗示他要全心全意地对待盛晴岚吗？ “晴岚姐姐，过来喝点热水吧。”舒宁体贴地招呼道。 盛晴岚扁扁嘴，指着陆修远道：“让他走，我不想见到他。” 舒宁茫然：“到底怎么了？” 盛晴岚泪如雨下，哭得我见犹怜：“他怎么了，我刚刚去凯丽酒店，撞见他与齐医生……” “别说了！”陆修远恼羞成怒地打断了她。 盛晴岚回他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叫：“我偏要说！你有脸跟她睡觉，还没脸听了？” 舒宁：…… 果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大种马男主的命运齿轮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女人而停转。 陆修远无比复杂地朝她看来。 舒宁压下心中吃瓜的激动，低下头，双手攥着衣角，似乎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这件事。 陆修远看在眼里，心都要碎了，盛晴岚承受的只是一份打击，盈盈还爱着他啊，才经历过他与盛晴岚的背叛，马上又被他与齐雨薇深深地伤害了一次。 “走，咱们的事去我那边说，盈盈身体不好，该睡了。”无颜再待下去，陆修远抓住盛晴岚的手，要带走她。 盛晴岚不肯走。 两人拉拉扯扯，舒宁突然低着头站了起来，默默地从两人旁边走开，回到卧室，关上门，反锁。 “你难受，盈盈就不难受了吗？你还来打扰她，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陆修远受不了了，怒气冲冲地指责盛晴岚道。 盛晴岚是觉得对不起林盈盈，可陆修远的话无异于火上加油，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瞪着陆修远道：“我自私？你说我自私？你与齐雨薇暧昧不清，你还好意思带她过来让她在盈盈家里暂住？如果不是盈盈建议你们去酒店，今晚你是不是要在盈盈家里睡了她？我如果自私，你跟齐雨薇就是不要脸！” “你骂我可以，不许骂雨薇，她是无辜的。” “她无辜，所以是你强迫她了？那你就是强奸犯！” 这个词用得太重，躲在卧室偷听的舒宁都吸了一口气，陆修远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忽然疲惫再应付盛晴岚的歇斯底里。 “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如果无法接受，那就分手吧。”陆修远垂眸道。 盛晴岚怔住了。 陆修远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做选择。 盛晴岚的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她神色憔悴，却难以遮掩她原本的美貌，梨花带雨的哭容还是很容易令男人心疼的。 陆修远就心软了，重新牵起盛晴岚的手，带盛晴岚去了对面。 舒宁听到关门声，走出来确认一遍，然后关灯，回房间舒舒服服地睡觉了，一点都不好奇盛晴岚会不会原谅陆修远。 第二天是周六，舒宁没有定闹钟，一觉睡到了自然醒，拿起手机看时间，七点五十五。 沈穆、陆修远分别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沈穆的非常简短，提醒她准备礼物，今晚一起吃饭。 陆修远的消息也不长，说他今天值班，晚上回来跟她解释。 舒宁不需要任何解释，回复陆修远：我没关系的，这是你与晴岚姐姐的事。 等舒宁洗完脸，发现陆修远回了她一条：晚上说。 舒宁就没再理他了，又要哄盛晴岚又要哄齐雨薇，竟然还有空跟前女友解释，大种马的时间管理很优秀啊。 简简单单做了早饭，舒宁开始思索送沈穆一幅什么画，沈穆的要求是有诚意，舒宁反正都决定画了，也不想画得太敷衍，给沈穆亲她的理由。 回想穿书后与沈穆的数次见面，舒宁印象较深的有三次，一次是在沈家别墅的第一次见面，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头顶便是浩瀚的星空，配上他冷厉的气质十分震撼。一次是她在沈家别墅的花园里画梧桐树，沈穆倒着躺在她旁边，阳光洒在他身上，男人长睫低垂仿佛浅睡的样子，很符合动漫里的俊美男主形象。还有一次，就是沈穆去学校接她，单手插着口袋靠在走廊窗旁，另一手拄着长柄雨伞，从单纯的美学上讲，也很好看。 舒宁思来想去，决定画阳光下的沈穆，这时候的大反派看起来最正常，也最顺眼。 舒宁画的是漫画形象，梧桐树、草地、阳光、沐浴阳光的大反派，成品非常不错。 将成图保存到手机，舒宁看着电脑里的大反派，心想沈穆连这张都不满意，那就是他眼瞎了。 中午过去没多久，才三点多，沈穆就让陈啸来接她了，他有事忙。 “圣诞节快乐，林小姐。” 在白湖小区外面见面，陈啸笑着说。 舒宁总觉得陈啸看她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该不会误会昨晚她与沈穆发生什么了吧？ 尴尬地笑笑，舒宁上了车。 今晚的晚餐地点是沈穆的别墅，小雨还在继续，远处的山间萦绕着一层白色的云雾，与四处喧嚣的市中心比，这一代安静清幽，非常适合度假。 “沈总临时有会议，要七点左右回来，林小姐可以随意在这边逛逛，看电影、看书、画画都行，饿了我会让厨房为您准备餐点，累了可以回您的客房休息，就在楼上三层，您上去就能看见。”陈啸将舒宁带进中央别墅大厅，周到地介绍道。 舒宁决定看场电影，看完沈穆差不多也回来了，客房她用不到。 陈啸默默地退到了外面。 舒宁靠着客厅里的大沙发，挑了一部好莱坞经典励志片。 六点多陆修远给她打电话：“盈盈，我临时有事，今晚回去会很晚，你先睡吧，咱们明早见。” 舒宁：“哦。” 挂了电话，舒宁猜大种马肯定要去摆平盛晴岚或齐雨薇，时间管理混乱了。 电影看完了，舒宁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就见沈穆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黑色修身西装，腰细腿长，举手投足一股财阀继承人的贵气。 舒宁想到了现实世界，哥哥说，现实里的沈穆向修罗大神提过不许安排他的角色乱搞男女关系的要求，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要求，《都市神医》里的大反派沈穆身边才没有女人吧，不然以他的各种条件，能比陆修远更种马。 “我的礼物？” 视线扫过茶几，没有发现任何疑似礼物的东西，沈穆径直走到舒宁面前，气压偏低。 舒宁只好指了指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我画了一幅画送你，你看看喜欢不，喜欢我发你。” 沈穆头顶的低气压云团马上飘走了，陪她一起坐到沙发上。 舒宁找出那张图。 她才点开图片，沈穆立即抢走手机，修长的手指放大照片，看得非常仔细。 图片里的男人虽然是漫画形象，但能看出来他的影子，足以证明她平时有认真观察过他。更让沈穆满意的是，她竟然还记得那天的他穿的什么衣服，记得他的动作，并将这张图画了出来，这说明什么？ 沈穆意味深长地看向旁边的女孩。 舒宁紧张地问：“这个够诚意吗？” 沈穆垂眸，轻轻哼了哼：“还算凑合。” 说完，他将手机还给舒宁，提了一个要求：“回去重新画，把你也画上，就像那天咱们在一起时的样子，只要你画的好，我可以一个月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舒宁：“……改图不是重新加人那么简单，你答应两个月不出现，我就改。” 沈穆笑：“一个半月。” 舒宁并不擅长讨价还价，看眼笑容狡猾的大反派，接受了。 因为对这份漫画礼物还算满意，这晚沈穆守了信用，没有对舒宁做什么，吃完晚饭就亲自将舒宁送回白湖小区。 沈穆撑着伞，路过陆修远的窗外时，沈穆意有所指地问：“陆医生经常加夜班？” 舒宁扫眼陆家黑漆漆的窗户，随口道：“是啊。” 沈穆讽刺地笑了笑，加班，加女人的夜班吧？ “早点睡。”分别前，沈穆揉了揉舒宁的脑袋。 舒宁转身开门，毫无留恋，也丝毫不加掩饰。 沈穆目光微沉，不过想到她精心准备的那份礼物，心情就又好了起来。 第028章 陪沈穆吃了一顿晚饭，舒宁就忘了陆修远说过要找她解释的事。 周末早上她睡得正香，陆修远来敲门了，舒宁装死，陆修远就打电话。 对门住着，躲得了今天躲不过明天，舒宁只好起床，将带了自制营养早餐的陆修远请了进来。 陆修远一脸惭愧。 舒宁若无其事地笑，一边吃早饭一边问他：“你们三个的事，怎么解决了？” 陆修远苦笑，看着窗外道：“晴岚同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意料之中，舒宁又问：“齐医生呢？” 陆修远神色复杂：“晴岚替她在外地找了一份工作，还给了她一百万，条件是再也不与我联系，齐医生同意了。” 昨天傍晚盛晴岚约他吃饭，陆修远去了才知道盛晴岚也请了齐雨薇。他被盛晴岚安排躲在包厢的卫生间，亲耳听到盛晴岚向齐雨薇提出了这个条件，齐雨薇没有犹豫太久，答应了，还向盛晴岚道歉，说她并不喜欢他，那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糊里糊涂就那样了。 就在那一刻，陆修远对齐雨薇的怜惜与好感，荡然无存。 其实就是金手指的副作用而已，的确是糊里糊涂，这样断了也好，一个为了一百万就放弃他的女人，并不值得陆修远去惋惜什么，他甚至后悔那晚的自制力为何没有再强一点，这样就不用同时伤害了岚儿与盈盈。 齐雨薇的快速退场让舒宁很是吃惊。 这个时候，舒宁就必须佩服一下盛晴岚了，不愧是豪门培养出来的大小姐，这手段，既消灭了情场上的对手，又让陆修远看清了齐雨薇的真面目，只可惜盛晴岚忽略了一件事，陆修远才跟她恋爱一个多月就出轨了，以后日子还长，陆修远还会遇到更多的诱惑。 舒宁非常好奇，盛晴岚能原谅陆修远多少次。 原著里盛晴岚本身就是小三，没立场介意陆修远再与小四、小五、小六等纠缠，现在盛晴岚是新的正宫了，对陆修远的要求也跟着变了，开始强烈排外。 “这样也好，修远哥哥，你以后一定要管好自己，别再伤晴岚姐姐的心了。”舒宁真诚地劝道。 陆修远郑重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忽然问乖乖吃饭的女孩：“盈盈，我听晴岚说沈穆上门纠缠你了？他有没有欺负你？” 昨晚盛晴岚安排的饭局，既让陆修远看清了齐雨薇的本质，也让陆修远意识到盛晴岚是个非常有手段的女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纯洁优雅，不过，晴岚很关心盈盈，这份关心让陆修远又找回了对盛晴岚的那种感觉，弥补了两人之间因为齐雨薇产生的裂痕。 舒宁就猜他会知道这件事，放下筷子，露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沈先生一直在断断续续地追求我，好在没有做太过分的事，可能他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怕担上责任。对了修远哥哥，沈先生的手恢复后，有找过你的麻烦吗？他看起来挺小气的，手上留了疤，会不会怪在你头上？” 陆修远摇头：“没有，不过我搅黄了他的一个收购计划，他不知道就罢了，知道后可能会出手，盈盈不用担心，我早做好了准备，不怕他什么。” 这时候，陆修远的脸上全是身为男主的自信与从容。 舒宁心不在焉地演戏：“沈家财大气粗，修远哥哥还是别再跟他斗了，免得晴岚姐姐担心。” 陆修远很想问：只有晴岚担心，你就不担心吗？ 但他守住了分寸，没有说出来。 至于沈穆，他暂且不会再做什么，可如果沈穆继续伤害盈盈，那就别怪他背地里动手。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可以随便被沈穆伤害的普通陆医生。 送走陆修远，舒宁去改大反派甲方定制的那张图了。 重新构图，她将一个戴着遮阳帽只露出侧脸的正在画画的自己添了上去，算是还原了那天花园里的情形。 画好图，舒宁将图发给了沈穆。 沈穆回她两个字：还行。 舒宁松了口气，重申道：你说的，接下来一个半月都不会找我。 沈穆：嗯，不找你，有空视频。 舒宁就后悔没有多提几个附加条件。 接下来舒宁就专心准备大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了。 人在学校，舒宁与同学一起吃饭上课，离开学校，她独来独往，每天与沈穆的长长短短的视频成了她唯一的校园外社交，偶尔在门口撞见陆修远，也会简单交谈两句，陆修远很关心沈穆有没有继续骚扰她，舒宁绝口不打听陆修远的感情问题，仿佛真的只是陆修远的邻家妹妹。 元旦那天放假，舒宁收到一份陈啸送来的快递，说是沈穆送她的元旦礼物。 是个需要双手抱着的漂亮礼盒，有点份量，陈啸替她放到门口才离开。 舒宁关上门，打开礼盒，里面竟然还分成了好几份包装。 舒宁一一打开，这些礼物分别是：喝水的马克杯、刷牙的牙杯；材质舒服的手机壳、鼠标垫；可以摆在床头柜上的精致相框，以及一条看起就很昂贵的钻石怀表，怀表里面放了一张她画的两人合影，同其他几份礼物上的图案一样。 也就是说，沈穆用那张漫画图做了好几份周边，从日常用品到奢侈品，一起送给了她。 沈穆仿佛能看到她这边的情况，舒宁刚看完所有“周边”，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声音戏谑：“喜欢吗？” 舒宁：“……怀表太贵了，我要还给你。” 沈穆：“不用还，你有的我都有。” 他每样都做了两份，包括手机、电脑屏保都换成了那张图。 舒宁：“……那也要还。” 沈穆：“也行，等你毕业了，做我女朋友了，我再送给你。” 如此笃定的语气，舒宁忍不住问：“你真的没想报复修远哥哥？” 沈穆沉默几秒，反问道：“你的语气，似乎很希望我去报复他。” 舒宁连忙否认，她就是，挺意外的，沈穆这么久都没有动作。 也许沈穆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私底下已经开始搞事，挖坑等着陆修远去跳了。 期末考试结束，马上就是寒假，舒宁基本都待在家里，画些漫画投稿。 大四的课程会变少，给学生们留出实习的时间，有能力的同学也会提前找兼职。 舒宁想看看自己现在的作品有没有公司会要，只要能用画稿赚钱，哪怕暂且收入低一点，也算达成独立自主了吧？ 她不出门，陆修远想见她更容易了，今日送份水果，明日来借点大米，反正总有理由。见了面就要交流，每次陆修远问到沈穆最近有没有找她，舒宁回答之后，也会打听沈穆有没有找陆修远的麻烦。 在这点上陆修远非常诚实，没有就是没有，次次都是否定，用一种沈穆也要忌惮他的语气，暗暗向前女友彰显自己的实力。 舒宁听出来了。 但作为一个读过原著的人，舒宁知道沈穆绝不会忌惮陆修远，哪怕后期陆修远的势力那么大了，沈穆还一次又一次顽强地跟陆修远对着干呢，现在沈穆突然变得那么老实，连着两个多月都与陆修远相安无事，舒宁只能想到一个理由。 看向她放置那些周边的次卧，舒宁挠了挠头。 不会吧，她真有那么厉害，能让沈穆为爱弃恶从善，从此做个守法好公民？ 照照镜子，发现自己并没有比盛晴岚、齐雨薇等大美女美上多少，舒宁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大种马男主都在坚守剧情，大反派作为主要负面角色，人设哪有那么好改的？ 穿上羽绒服，舒宁拎着小推车去物业那边拿快递。 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要置办年货，舒宁也买了一堆东西。 腊月二十八，陆修远再次敲响了舒宁的门，提前送了她一份新年礼物。 接过礼物盒，舒宁笑着说谢谢。 陆修远的表情有些复杂：“盈盈，晴岚订了法国的机票，要我陪她去，你一个人在家放心吗，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吧？” 以前都是他陪盈盈过年的，甚至林叔叔林阿姨还在世时，他也都是在林家过年，今年他不在，盈盈一个人得多孤单。 陆修远心疼。 舒宁不需要他的心疼，开玩笑地道：“我才不要当修远哥哥与晴岚姐姐中间的电灯泡，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之前投的漫画过了，正好趁开学前多画点，这样忙起来也不怕没时间画图交稿。” 陆修远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吃惊道：“是正经漫画公司吗？有没有签合同，薪酬怎么算的？” 他怕单纯的盈盈上了黑心公司的当，辛辛苦苦画稿却拿不到应得的报酬。 舒宁没那么傻，签的是国内最有名的公司，对接的编辑也很好，只是她现在毫无名气，只能拿新人价的稿酬，但如果作品卖的好，下一部就可以涨价了。 “盈盈真厉害。”陆修远笑着夸赞道，心里还是疼，以前盈盈从来没有担心过钱的事，一定是因为他的背叛，她才早早想到找工作。 陪着盛晴岚坐上飞机时，陆修远牵挂的仍然是孤身一人的前女友。 舒宁倒是想孤零零呢，有人不同意。 除夕一早，躺在被窝里睡懒觉的舒宁就被沈穆的电话吵醒了。 “还没起床？” “嗯，有事吗？” “没事，我进你们小区了。” 舒宁彻底清醒，坐起来说：“你答应过……” 沈穆笑着接过话：“一个半月不见，今天刚好是第四十六天。” 舒宁：…… 两分钟后，沈穆按响了门铃。 第029章 舒宁给沈穆开门的时候，楼上有对儿老夫妻一起走了下来，都是林家的老邻居。 “盈盈，这是你新朋友啊？”其中的老太太笑眯眯地问，口中的“朋友”就等于男朋友。 舒宁刚要否认，沈穆很是礼貌地向夫妻俩点点头，说新年好。 “小伙子长得真不错。”老太太上下打量沈穆道，看得出来沈穆也很有钱。 老大爷用“凑合”的眼神看眼沈穆，将老太太带走了，颇有几分吃醋的意味。 趁没有其他邻居，舒宁赶紧叫沈穆进来。 沈穆却误会成了另一层意思，停在门口不肯进，看向对面道：“怎么，怕陆医生听见？” “修远哥哥听不见，他与晴岚姐姐去法国了，初六才回来。” 楼上又传来一户人家的开门声，舒宁瞪着沈穆问：“你到底进不进来？” 沈穆马上跨了进来。 舒宁秒速关门，不然被邻居们看见，打听来打听去太麻烦了。 转过身，见沈穆盯着她，舒宁又不自在了，指着沙发道：“你先坐，我去洗脸。” 大反派来得太快，舒宁没洗脸也没梳头，不过她也不在乎，巴不得沈穆嫌弃她。 沈穆拦在她面前：“你不会把自己反锁在卧室吧？” 舒宁偏头道：“那我何必放你进来？” 可能是视频聊多了，也可能是最近两次见面沈穆都还算老实，舒宁有一点相信大反派在这方面的人品了，觉得他没有那么坏，而且林盈盈的体质也是一种保护，大反派真想睡女人，有的是选择，何必强迫一个可能会发病死掉的可怜虫？ 对舒宁来说，沈穆、陆修远都是她不得不接触的关键人物，躲也躲不了，不如平和面对。 丢下沈穆，舒宁去了卧室，门暂且还是反锁了。 沈穆带了早饭过来，是别墅厨房煲的海鲜粥，还有两份面点。 舒宁换好衣服走出来，就见东西已经都摆在餐桌上了。 “今天除夕，你不用陪家人过年吗？”舒宁坐到沈穆对面，好奇地问。 沈穆看着她白皙水嫩的脸蛋，道：“晚上赶回老宅一起吃饭，明早拜个年，这个年就算过了，剩下的年假时间都陪你。” 舒宁差点被粥呛到，抽张纸巾擦擦嘴，咳着说：“谢谢，不过我一个人挺好的，你还是多陪陪家人吧。” 沈穆：“他们都有人陪，你不一样。” 知道陆修远去了法国，沈穆既高兴那傻子主动拉远了与她的距离，又心疼她被最信任的人抛弃，一个人可怜巴巴地住在这栋房里。 无论舒宁说什么，沈穆都坚持接下来的几天都陪着她。 “我买了电影票，等下去看，看完去逛逛商场，然后吃午饭，下午去公园。”沈穆安排说。 舒宁低头：“我不去。” 沈穆想了想，妥协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待在家里，那我也留在这边陪你。” 舒宁攥了攥手，最后穿上羽绒服，跟着沈穆出门了。 小区里面全是一家人相处的画面，这让舒宁想家了。 每逢过年，她都会与爸爸妈妈哥哥在一起，一家四口一起去影院看春节大片，一起去吃热乎乎的火锅，一起去商场买衣服。作为一个小哑巴，舒宁的朋友不多，但她从来不会孤单，因为她有关心她呵护她的家人。 穿书了，舒宁不知道现实世界里的她怎么样了，在书里的这三个月一切都那么真实，每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她都是真真切切地过来的，一个人住在陌生的环境，舒宁其实每天都在想家，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见他们。 “也想谈恋爱了，是不是？” 肩膀突然被人搂住，舒宁抬头，看见沈穆俊美的脸，他的眼睛在笑，舒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一对儿年轻的恋人从小区外面走了进来，男人搂着女人，女人举起手里的糖葫芦，喂他吃了一口。 这画面，确实让舒宁有些羡慕。美好纯粹的恋情谁不想拥有呢，可惜舒宁虽然长得好看，却是个小哑巴，高中时期班里的女同学就有情书收，她一封都没有，到了大学，也有男生过来搭讪，发现她的情况后，那些男生笑容一僵，然后敷衍几句就走开了。 “那边，咱们也去买一串。” 走出小区，沈穆发现斜对面就有一家卖糖葫芦的店面，马上搂着舒宁走了过去。 各种各样的糖葫芦，沈穆让舒宁挑。 舒宁挑了一串只有五颗的去籽儿山楂夹豆沙糖葫芦。 沈穆让她先吃。 舒宁咬了半口，沈穆突然低下来，咬走了她剩下的那一半。 有路人朝他们看来。 舒宁脸上发热。 沈穆吃了糖葫芦，看到这样的她，什么也没想，揽着她肩膀的右手伸到她下巴处，轻轻一抬，他又吻了上来。 舒宁心跳好快，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这个温柔无比的吻，她还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舌尖，酸酸甜甜的，是糖葫芦的味道，随后马上被他勾了过去，无法自主。 沈穆没敢亲太久，抬起头，手臂依然抱着她，小心地观察怀里的女孩。 舒宁捂着胸口，缓了会儿，那种心跳过速的感觉才消失了。 “很难受？”沈穆紧张地问，“要去医院吗？” 舒宁摇摇头。 沈穆亲了亲她头顶，低声道歉：“刚刚没忍住，以后不会了。”不会亲得那么深。 舒宁看眼他胸口，心里乱乱的。 她竟然，不是那么抗拒大反派了。 今年的春节档有好几部颇受期待的电影，沈穆选的是一部喜剧，平淡又充满了笑点。 舒宁几乎一直在笑，手也一直被沈穆握着。 走出电影院时，舒宁的脸都快笑僵了。 刚十一点，沈穆牵着舒宁去逛商场。 这边全是奢侈品牌，舒宁坚决不要，沈穆不想强迫她，也就算了，直接去餐厅。 下午两人去了公园，沈穆陪舒宁玩了几个适合她的项目，玩累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 天色开始变暗，舒宁提醒沈穆他该回家了。 沈穆：“嗯，我先送你回去。” 陈啸已经在公园外面等了。 两人一起坐在后排，黑色豪车开了一会儿，舒宁突然发现这不是回白湖小区的路。 前后排的挡板早被沈穆升起来了，见舒宁看出来了，他才拉着她的手解释道：“老爷子知道你过年时只有一个人，他心疼你，要我务必带你去家里过年。” 这次沈穆没有撒谎。 前几天老爷子突然问他是不是还跟她在一起，沈穆点头，老爷子叹口气，就提出要她来老宅过年。有了老爷子的首肯，沈穆也向父母摊牌了，夫妻俩并不是很满意她的情况，然后可能觉得他不会长久地守着她，也同意了。 “我对你是认真的。”沈穆看着她的眼睛道。 舒宁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她无法确定沈穆的话是真是假，可今天晚上，这个合家团聚的晚上，她真的不想一个人过。 如果今天沈穆给她的所有感觉都是谈恋爱的感觉，那舒宁想谈恋爱了。 现实里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她没有男生会喜欢。 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那她冲动一次，陪沈穆谈一场恋爱又有什么损失？ 她已经找到了工作试水，距离独立自主并不远，如果沈穆的感情是真的，她很快就可以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如果沈穆只是一时新鲜，那等沈穆新鲜够了放弃她了，舒宁也可以换个地方生活，再去寻找新的恋情。 毕竟，没人规定女孩子只能谈一次恋爱，多谈几次，总会遇到一个愿意真心对待她的。 “那你答应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做个守法公民，也别去找修远哥哥的麻烦。” 舒宁低着头道。 同样的话她早说过了，那次是以这个做条件，要求沈穆遵守一年半后，她才做他的女朋友。 这次不一样，舒宁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要求他，与她恋爱期间必须做个守法的人。 沈穆听懂了，他托起舒宁的手，轻轻印上一吻：“好，我都听你的。” 沈家老宅。 儿子跟他的女朋友还没有到，沈父、沈母以及沈穆的小姑姑沈嫱坐在客厅，陪沈老爷子说话。 沈母小声问道：“那个林小姐，身体是不是不太好？”儿子可是有整个沈氏的家业要继承，婚后男女不忌，怎么都要生个孩子。 沈父没吭声，他觉得儿子还那么年轻，现在只是谈恋爱，老婆想太远了。 沈嫱见过林小姐，是个看起来就让人想要温柔对她的女孩子，她不赞成嫂子的话，但也没傻到反驳嫂子，毕竟侄子是嫂子生的，人家当妈妈的有资格嫌弃两句。 沈老爷子不用顾虑儿媳妇的面子，哼道：“年轻人刚在一起，谈谈恋爱，咱们操心那么多做什么？沈穆又不是傻子，你还担心他会吃亏？” 沈母闭上了嘴。 不过老爷子说得对，儿子是最不肯吃亏的人，林小姐能骗儿子什么？ 于是，当舒宁跟着沈穆来到老宅时，沈家众人都一脸笑容，就连沈母也表现地十分慈爱。 舒宁只把沈父、沈母当工具人，对沈老爷子，她希望老人家能长寿，对沈嫱…… 舒宁不想沈嫱再被陆修远啃，女强人人设的沈嫱，最不该被原著降智。 晚饭后，舒宁找到机会单独与沈嫱说话：“副董……” “叫我小姑姑吧。”沈嫱笑着说，那称呼太见外了。 舒宁红着脸改了口，提出想把那一百万还给沈嫱。 沈嫱笑道：“收下吧，那次沈穆确实做的不对。” “我做什么了？” 沈穆突然出现，一边搂住舒宁的肩膀，一边打量两个女人。 “让盈盈跟你说。”沈嫱朝舒宁眨下眼睛，走开了。 沈穆看向舒宁。 舒宁就原原本本地说了。 沈穆当着舒宁的面，转了一百万给亲姑姑：“好了，你不欠她的了。” 舒宁：…… 最后，她以一个吻为条件，让沈穆接收了她转过去的一百万。 第030章 在沈家老宅过了大年初一，初二沈穆就要带舒宁去他的别墅住。 反正在哪他都不能吃她，舒宁没什么可反对的，只提出要回白湖小区拿东西，而且开学前一定要搬回来。 沈穆陪她去。 舒宁去书房拿笔记本、数位板、画夹，沈穆靠在门前看着。 舒宁去卧室收拾衣服，沈穆直接坐在了她的床上，等舒宁要装内衣时，沈穆笑笑，去了这边的卫生间。 林盈盈喜欢的茉莉香洗发露、沐浴液都被舒宁丢了，只留了一瓶香浓的茉莉味香水儿，沈穆站在梳妆台前，拿起那瓶香水闻了闻，脑袋探出来，问背对他整理行李箱的舒宁：“你不是真的喜欢这瓶香水吧？” 舒宁：“真喜欢。” 她话里带了笑，沈穆懂了：“陆医生喜欢，所以你用，后来发现我不喜欢，你就挑见我的时候用。” 舒宁没有否认。 看着乖乖的小猫，其实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衣服都装好了，舒宁站起来，一转身就撞到了一具胸膛。 沈穆抱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按：“骗我，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舒宁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窗帘没有拉，沈穆将乖乖的女朋友抱到走廊，再将她抵在墙上，温柔地吻她。 “不舒服了就推我。”安全起见，沈穆与她约好了暂停的暗号。 舒宁闭着眼睛点点头。 沈穆也很小心。 但这种事，开始得再温柔，后面都情不自禁地往少儿不宜了走，当沈穆的手探进舒宁的毛衫，没几下舒宁就攥住了他的另一条手腕。 沈穆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又急又重。 舒宁则像一条被抛到岸上的鱼，艰难地吸收每一丝空气。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分开时，舒宁小声地说，这样亲了又必须打住，对沈穆是折磨，舒宁自己也被吊了起来，越是好奇那种传说中的美妙，越是心里发痒，如果她真与沈穆住在一起，她能管住自己，沈穆肯定不行。 “去，我能忍。”沈穆坚持道。 过了年假，他会变忙，她很快也要开学，沈穆需要这段时间巩固与她的感情，免得她后悔，或是陆修远回来了说点什么，让她打退堂鼓。 舒宁就听他的了。 这次舒宁来别墅，沈穆为她安排的房间就在他隔壁，都在三层。 二楼是沈穆办公的地方，有一间特别宽敞开阔的办公室。 但舒宁觉得她的客房就够大了，想画稿的时候就待在客房，沈穆有时候会忙自己的事情，有时候会过来看她画，只有亲她这件事，沈穆每天都会做好多次，好像上了瘾，明明是在折磨他自己，他依然乐在其中。 “总这样，会不会，对你的身体不好？” 这天要说晚安了，沈穆又将她按在门板上亲，房间里还没有开灯，黑暗更加诱人深陷。 “没关系，憋坏了，咱们俩谁也别嫌弃谁。” 明明是荤话，舒宁却被他逗笑了。 初六下午，阳光暖融融的，沈穆带舒宁去了市内有名的风景河边，两人手牵着手，沿着河边慢慢散步。 坐在长椅上休息时，陆修远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来电显示，舒宁刚要接，沈穆贴着她耳朵道：“你答应过，在我面前不接他的电话，也不许回消息。” 舒宁推测道：“他肯定回国了，发现我不在家，我不接，他一直找不到我，可能会报警。” 舒宁绝不敢低估林盈盈在陆修远心里的份量，那是一种融合了爱情与亲情的感情，哪怕陆修远还爱了其他女人，哪怕林盈盈跟他分手了，陆修远也不会忽视林盈盈的安全。 沈穆抿唇。 舒宁知道他肯让步了，按了接听。 陆修远的声音非常焦急：“盈盈你在哪？” 他刚下飞机，送盛晴岚回了盛家，陆修远第一时间赶回了白湖小区，却发现林家大门紧锁，一个老太太还热心的询问他为何会与盈盈分手，并提到了盈盈的新任男朋友，还说看见盈盈与那位男朋友一起走出了小区，带着行李箱。 陆修远便怀疑沈穆又强行扣留了盈盈。 “我在江边散步。”舒宁笑着道，声音是一如既往的轻柔。 她刚说完，沈穆搂着她的肩膀，对着手机道：“陆医生，好久不见。” 陆修远目眦欲裂，果然是沈穆！ “盈盈你别怕，我马上过去找你！”陆修远压抑着愤怒道。 舒宁听出来了，示意沈穆闭嘴，她走到江边的护栏前，心平气和地道：“修远哥哥，你不用过来了，我答应沈穆做他的女朋友了，他对我很好，我现在住在他的别墅，开学前再搬回去。” 陆修远愣在了单元门外，冷静片刻，他声音沉重地道：“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威胁你这么说的？” 舒宁：“没有，他早不会欺负我了，过年那几天他怕我一个人孤单，一直陪着我，我很感动，就同意了。修远哥哥，他以前是很坏，但现在已经改了，我相信他。” 陆修远不信！ “盈盈，我必须见到你，除非亲眼确定你好好的，电话里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沈穆走到舒宁身边，听到这句，他直接道：“那你去别墅等着，我们吃完晚饭回去。” 说完，沈穆挂了电话。 “他是我哥哥，你对他态度好一点。”舒宁抢回手机，认真地对沈穆道。 现在她与大反派谈恋爱了，剧情大改，只要沈穆别再针对陆修远，沈家这边的剧情应该都会走向另一条路，沈老爷子不会被沈穆活活气死，沈父沈母不会助纣为虐陪着沈穆一起锒铛入狱，沈嫱大概也不会再给陆修远机会俘虏她的心。 但舒宁也不想与陆修远闹僵，不想陆修远单方面再针对沈穆什么。 舒宁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那些你死我活的争斗，她真的不想体验。 “如果不是修远哥哥一直在照顾我，我早死过很多次了。”舒宁拉起沈穆的手，希望沈穆先低头，毕竟当初沈穆真的对不起陆修远。 沈穆被她的这句话说服了。 “我尽量。”他十分勉强地道。 舒宁忍不住提醒他：“论起来，你还欠他一句道歉，一句谢谢。” 沈穆薄唇紧抿。 舒宁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先欺负一个医生的，那本来就不对。” 沈穆继续沉默。 舒宁拿他没办法，提出现在就回别墅，不能真的让陆修远等那么久。 到了车上，沈穆那边仍然是低气压。 舒宁想了想，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道歉亲一下，道谢亲一下，可以吗？ 沈穆看眼手机屏幕，再看眼旁边侧脸通红的女朋友，回复：亲哪里？ 消息传过来，舒宁一看，立即将手机塞回口袋，扭头对着车窗。 沈穆笑了，倾过来，在她耳边道：“你主动亲我，可以。” 舒宁就跟他成交了。 两人回到别墅，陆修远已经到了，等了大概十几分钟。 陆修远没有在大厅等，站在中央别墅外面，当黑色豪车停在他面前，陆修远紧紧地盯着车门。 舒宁与沈穆一左一右同时下车。 舒宁笑容灿烂地看向一身名牌休闲服的陆修远：“修远哥哥，你是今天回来的吗？” 陆修远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在看到她明亮的眼、红润的好气色时，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盈盈笑得这么开心，果然心甘情愿与沈穆在一起了吗？ 可她，真的不要他了？ 不用问，陆修远自己想到了。 他先背叛的盈盈，背叛了两次，他甚至丢下她陪盛晴岚去法国新年旅游了，盈盈为何要留在原地等一个负心汉？不是沈穆，早晚也会有别人，她那么脆弱需要人照顾，只要出现一个对她大献殷勤的男人，她都有可能接受对方的追求。 盈盈太单纯了，她只是渴望一份温暖，渴望一个可以全心依靠的男人，她并不懂得如何判断那个男人是否真心。 陆修远将目光投向绕过豪车，宣告主权般搂住盈盈的沈穆。 “当初的事，我向陆医生道歉。” 想着女朋友承诺的美味条件，沈穆神色还算真诚地向陆修远道歉。 陆修远愣住。 沈穆马上又为治手的事向他道谢。 陆修远这才反应过来，沈穆只是在盈盈面前演戏。 “你真的喜欢盈盈？”以一个哥哥的名义，陆修远冷着脸质问沈穆。 沈穆点头，挑明道：“看在盈盈的面子上，你搅黄我收购案的事，我不会跟你计较，咱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陆修远冷笑，旧事重提没有意义，他对沈穆道：“你过来，咱们单独谈。” “你先进去休息。”沈穆摸摸舒宁的头，跟着陆修远走了。 舒宁担心两人打起来，站在门厅前望着他们。 陆修远选了一处盈盈绝不可能听见他们说话的位置，再看眼沈穆，开门见山道：“盈盈的身体情况你很清楚，别告诉我你真的不介意，沈家长辈也不介意。” 沈穆转转右手手腕，淡笑道：“我的确不介意，我的家人也不介意，陆医生不要以为你控制不住生理需求，别人就都跟你一样。” 陆修远脸色变幻，最后看着盈盈的方向道：“只要你离开盈盈，别再出现在盈盈面前，我可以替你治三次病，三次机会也可以用到你的家人身上，就算是晚期癌症，我也能救回来。” 与盈盈分手到现在，陆修远又得到了两个技能，一个专门针对传染病，一个专治癌症。 沈穆终于收起眼中的讽刺，审视地打量陆修远。 陆修远面无表情，却又沉着自信。 沈穆想起了自己的手，国内外的名医都表示无法治，陆修远替他治好了，而且，他确实听说有几位大人物明明都等死了，陆修远去看过后，渐渐开始恢复了健康。 沈穆不知道陆修远哪来的本事，但他相信陆修远的话。 沈家没有人得传染病，也没有人得癌症，就算有，早期发现了可以求助其他医院，都没必要拿她去换陆修远的三次诊治。 “你这么有本事，先治好盈盈的病。”沈穆直视陆修远道，“如果你能治好盈盈，我可以将我目前拥有的集团股份全部转让给你，上百亿。” 陆修远不为所动：“上百亿对普通人是天文数字，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你没了这些股份，将来还可以继承你爷爷、父母的股份。” 沈穆皱眉道：“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陆修远看向他的右手。 沈穆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还是问道：“你真的能治好她？” 陆修远：“现在还不行，一年后或许可以做手术。” 他的每个技能都有解锁限制，治疗盈盈的技能暂且还无法解锁。 “好，你替她治病，我还你右手。” 第031章 陆修远与沈穆谈完条件，没再去见前女友，直接离开了。 舒宁只好问沈穆两人谈了什么。 沈穆笑道：“他警告我别碰你，否则你有三长两短，他找我拼命。” 舒宁看眼陆修远的背影，甚至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走了，咱们先去吃饭。”沈穆搂住她肩膀，不许她再看别的男人。 临睡之前，沈穆向舒宁讨债，要她献出承诺的那两个吻。 他坐在床尾，双手撑着两侧的床，仰着脸看着舒宁，狭长的黑眸似笑非笑。 舒宁先关上灯，再叫他闭上眼睛。 沈穆照做。 舒宁就按住他的肩膀，飞快在他两边脸上分别亲了一口，亲完就想跑，被沈穆一把拉到腿上抱着，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嘴唇。 三分钟后，沈穆欲求不满地去了隔壁。 寒假结束，开学前一天，沈穆按照约定把舒宁送了回来。 当天傍晚，陆修远下班回来，发现林家窗户里亮着灯，他迫不及待地来敲门。 “修远哥哥。”再次见面，舒宁表现出了一点不好意思，完全一副沉浸在热恋之中又怕被哥哥笑的模样。 陆修远忍着心酸，走进来后再关心道：“他有没有欺负你，让你受委屈？” 舒宁摇头，替沈穆保证道：“修远哥哥，他真的改了。” 陆修远目光复杂道：“不是我不想信他，只是你们才认识这么久，他又是沈家的太子爷，他想要女人，挥挥手一堆名模往他身边凑，他为什么费尽心机追求你做女朋友？盈盈，我怕他只是想利用你。” 舒宁受伤地看着他：“他能利用我什么？我没有他有钱，也不能满足他那方面的需求，修远哥哥，为什么他不能是单纯地喜欢我？还是说，连你也觉得我这种体质的人，不配得到任何男人纯粹的喜欢？” 陆修远最怕她哭，连忙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放心他，盈盈你别哭。” 舒宁低下头，发小脾气道：“反正我就是喜欢他了，现在他是我的男朋友，修远哥哥还把我当妹妹的话，就别再破坏他的生意了，好不好？” 陆修远听了，顿时如醍醐灌顶！ 原来这就是沈穆追求盈盈的目的！沈穆已经意识到他的特别之处了，沈穆不想与他为敌，或者只是暂且要他停止跟沈家对着干，不能硬碰硬，所以沈穆就从盈盈身上下手，换种方式利用盈盈威胁他。 陆修远的确舍不得伤盈盈的心。 那就等着看好了，沈穆不可能一直扮演二十四孝好男友，等沈穆露出真面目，盈盈彻底死心了，他再一边安慰盈盈保护盈盈，一边出手对付沈穆。 “好，我答应你，只要他对你好一天，我就不会针对他。”陆修远低声保证道。 舒宁抬头朝他笑：“我就知道，修远哥哥舍不得让我为难。” 陆修远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傻姑娘，等着吧，最迟两年，他就能揭穿沈穆。 舒宁的大三下学期，可以用八个字总结：健康、甜蜜、充实、惊喜。 林盈盈的体质虽然差，但在舒宁的小心保养下，半个学期下来，舒宁没去过一次医院。 甜蜜是指她与沈穆的恋情，两个人都忙，有时候一周都未必能见一次，可每次见面，沈穆都会体贴地照顾她的一切需求，也会抱着她温温柔柔的接吻，满足了舒宁对美好恋情的所有想象。 充实是指舒宁的学业与工作，两门专业同修、闲暇时间赶稿，舒宁忙得都没多少时间想家了。 最后的是惊喜，是她的第一部 漫画很受读者欢迎，人气每周都在嗖嗖地上涨。 沈穆那里一切也算顺利，根据他的表现，沈老爷子取消了他的法学家教课，沈穆新开展的几项商业计划也都有条不紊地进展着。舒宁有留意沈穆的相关新闻，发现这家伙没有卷入任何官司，相反，有次他在堵车的过程中第一个带头引导前面的车流给救护车让路，还被路人拍摄下来传到了网上，因为他的豪车太扎眼，网友们很快就确定了他的身份，纷纷给他点赞。 沈穆得知后，特意把链接发给了舒宁。 舒宁一边笑，一边发了一个大大的“赞”给他。 相较于她与沈穆的平淡，陆修远这半年过得十分刺激。 情人节过去没多久，陆修远所在私人医院的柳院长失手造成了一次医疗事故，柳院长精神恍惚，开车回家路上出车祸死了。柳院长一死，私人医院群龙无首，很多优秀的医生都被其他医院撬走了，风雨飘零之际，柳院长在国外留学的女儿柳静回来了，正式接管私人医院。 柳静是个知性美女，医术精湛，与私人医院的顶梁柱陆修远联手，迅速化解了医院的危机。在这个过程中，柳静与陆修远互相欣赏，感情发酵之际，发现苗头的正宫娘娘盛晴岚及时插手，要求陆修远离开柳家的私人医院，换个医院工作。 陆修远曾在柳院长的病床前发过誓，一定会留在这里辅佐柳静，现在医院的危机只是暂时解除，他这个招牌如果走了，柳静便如同断了左膀右臂，怎么可能支撑得下去？ 因此，陆修远与盛晴岚大吵了一场，最后陆修远实在忍受不了盛晴岚的醋劲儿，提出分手。 这一次，盛晴岚也死心了，买机票出国，大有短时间不会回来的架势。 舒宁知道，柳静正是原著里陆修远睡服的第三个女人，紧排在盛晴岚、齐雨薇之后。 现在盛晴岚死心退出了，陆修远的正宫之位空了出来，当陆修远与柳静变成恋人时，舒宁一点都没意外。 沈穆很意外：“他的桃花运倒旺，那些女人看上他什么了？” 沈穆承认，陆修远的外形确实讨喜，但盛晴岚、齐雨薇、柳静本身也都是美女兼才女，她们对陆修远一见钟情都好理解，为了陆修远互相争风吃醋互相挤兑抢占女朋友的名分，沈穆真的想不通。 舒宁以邻家妹妹的身份给男朋友列举陆修远的优点：“修远哥哥温柔俊朗、正直善良……” 她没说完，就被沈穆堵住了嘴。 过完暑假，舒宁升级成大四生了。 开学不久，舒宁完成了她的第一部 长篇漫画，读者反响很不错，她还没构思好第二部作品，编辑就急着与她签合同了，稿费非常可观。 大四的课程很少，留时间给学生们实习提前找工作，舒宁待在家里画稿的时间更多。 沈穆得知后，又把她接到了别墅。 陆修远见不到她，一周会给她打两次电话，询问前女友是否平安。 “我挺好的，你那边怎么样？” 陆修远苦笑：“我与柳静分手了。” 舒宁：“……你，你又有别的女人了？” 算上林盈盈，目前沈穆接触过的美女已经凑齐一桌麻将了，还剩三位没有勾搭上，一位是顶级女强人沈嫱，一位是傲娇美艳的娱乐圈小花苏烟，以及战无不胜、刀子嘴豆腐心的金牌美女律师殷珠。 肯定不是沈嫱，那这次导致柳静退出的，是娱乐圈明星苏烟，还是美女律师殷珠？ 陆修远沉默了很久，终于给了她答案：“齐医生，你还记得吗？她去年离开时，怀了我的孩子，上个月她生孩子遇到危险，联系人填的我名字。” 舒宁：…… 原著里根本没有这段剧情！ 果然齐雨薇没那么简单就退出了吗？ “你，你告诉柳姐姐了？” “是，我不能瞒她，她无法接受，与我和平分手。” 舒宁：“那，那你还在那边工作吗？还是去b市找齐医生？” 陆修远：“我会留在医院，齐医生那里我们谈过了，我对她没感情，她不想养孩子，孩子由我抚养，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舒宁再次惊呆，齐雨薇果然也很理智，得不到陆修远的心，干脆连拖油瓶也不要了。 “孩子已经带回来了？” “嗯，我请了育儿嫂在家里照顾他，是个男孩，你想看看吗？” 舒宁的确想看看这个脱离原著的小宝宝。 当天沈穆就陪她一起回白湖小区了，半路舒宁还把他拉进商场，在导购员的帮助下买了尿不湿、适合新生宝宝的玩具等礼物。 陆修远来开门，看到一脸迫不及待见宝宝的舒宁，他笑了，待发现舒宁身后还站着一身黑的沈穆，陆修远的笑容瞬间凝固，与沈穆对个冷漠的眼神，让开地方请两人进来。 育儿嫂是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抱着出生不久的小宝宝在喂奶，姿势娴熟。 到底是男主的儿子，小宝宝才这么大点已经能看出漂亮来了，舒宁洗过手，轻轻握了握宝宝的小手，一边感叹剧情的神奇走向，一边好奇陆修远会从此专心当个单身奶爸，还是继续去发展剩下三个美女的感情线。 而在沈穆与陆修远眼中，她真的很喜欢孩子。 沈穆心情复杂，他也想跟她生孩子，可她的身体，别说睡觉了，连法式深吻都有时间限制。 陆修远就更复杂了，他自然想治好盈盈的病，但病好了，她就要被别的男人…… 脑海里有什么年头一闪而过，看着近在眼前的前女友，陆修远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现在他是单身了，等他证明了沈穆的虚伪之后，同样恢复单身的盈盈，会不会重新接受他？ 看盈盈对这孩子的喜欢，应该不会介意。 舒宁逗完小宝宝，转身，就对上了两双复杂的眼睛。 舒宁：…… 大反派与大种马的眼神怎么都怪怪的？ 第032章 马上又要过年了，舒宁搬去沈穆的别墅之前，与陆修远见了一面。 虽然与年轻的美女院长柳静分手了，单身奶爸陆修远依然留在私人医院工作，他的系统金手指导致他治疗很多病人时都必须单独进行手术，公立大医院不会允许这种有违常规的操作，柳家的私人医院给了他特许，再换地方的话，还有重新适应新环境，陆修远嫌麻烦。 “你跟柳姐姐真的没可能了？”舒宁看着婴儿床里的小宝宝，问。 陆修远摇头。 他与柳静最初只是惺惺相惜，柳静知道他有女朋友，除了医院事务从来没有找过他，是盛晴岚吃飞醋闹了几次，等他与盛晴岚分手了，与柳静才开始了感情的萌芽，可是没在一起多久，齐雨薇那边生孩子了。 柳静无法接受这个孩子。 现在两人公私分明，都在刻意保持距离，尤其是他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挽回盈盈了。 为了送盈盈一个惊喜，陆修远暂且隐瞒了再过半年，他能够治好她的事。 舒宁知道陆修远有这个本事，但她并不是特别需要治好自己，沈穆都为了她弃恶从善了，这份感情应该足够纯粹，等她毕业正式工作，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了。 舒宁想快点回家看看现实里的情况，可她也有点担心。 等她回去了，这本世界还会存在吗？又或是真正的林盈盈会重新回来，让剧情恢复原来的轨道？ 别的人舒宁都可以不在乎，她走了，沈穆会怎么样？ 与沈穆在一起一年了，舒宁享受这份甜蜜的恋爱，天气再恶劣，赶稿再辛苦，只要沈穆一出现，她就像吸到了森林里最新鲜的空气，整个人焕然一新。 相信沈穆对她也是相似的感觉，万一她走了，“林盈盈”又变成那个喜欢喷浓郁茉莉香水、对陆修远无比眷恋甚至不介意陆修远搞后宫的林盈盈，沈穆如何能接受？ 可舒宁一定要回去的。 她为此感到愧疚，只能趁现在还在一起，加倍地补偿沈穆。 “最近你有点不一样。” 从室内游泳池露出脑袋，沈穆抹把脸，见女朋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沈穆一边喜欢她的依恋，一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就好像，她要去另一个地方了，她很珍惜与他相处的每一秒。 这是一种奇怪的预感，联想到她的身体，沈穆心中一沉。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穆上了岸，单膝蹲到舒宁面前，黑眸犀利地看着她，“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许偷偷瞒着。” 舒宁笑道：“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你很好看。” 向来脸皮薄的女朋友都说出这种话了，沈穆更加不放心，第二天就带舒宁去体检了。 体检结果出来，除了舒宁天生的体质，没有任何新问题。 “我就说没事。”走出医生的接诊室，舒宁小声抱怨沈穆道。 沈穆紧紧握着她的手：“没事也要定期体检。” 舒宁哼了哼。 六月份，舒宁大学毕业的那一天，沈穆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了，陆修远也推着婴儿车来了。 舒宁与同学们坐在一起，沈穆、陆修远并肩坐在观礼台。 小宝宝在陆修远怀里睡着了，七八个月大，长得白净可爱。 沈穆瞥眼小宝宝胖嘟嘟的包子脸，低声问陆修远：“盈盈的手术，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陆修远：“再给我三个月。”再有三个月，他就能解锁那个技能。 沈穆闻言，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腕。 陆修远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他不信沈穆真的愿意为了盈盈废掉自己好不容易才康复的手。 陆修远也不会真的要沈穆废手，他只想让盈盈亲耳听到沈穆的虚伪，让盈盈看清楚，这世上只有他陆修远才会无条件地对她好。 毕了业，舒宁成了全职漫画家，她现在的稿酬很漂亮了，完全能支撑自己独立生活。 可她依然停留在这个世界，那道送她过来的声音迟迟没有出现，宣布任务圆满结束。 舒宁开始慌了，是她回不去了，还是任务没有完成？ 独立自主上，难道要她用自己的工资再去买一套真正属于她的房子？ 还是感情上，沈穆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她认为的那么纯粹？ 舒宁不想怀疑沈穆，她决定继续努力攒钱，早点赚够一套小户型的首付。 攒钱的欲望太强烈，舒宁俨然变成了一个工作狂，不过都是趁沈穆不在的时候偷偷地画稿，沈穆一回家，她就装得很悠闲轻松的模样，免得沈穆担心。 可她能骗过沈穆，骗不过自己的身体，在一个偷偷画稿的下午，在她受不了腰酸想要站起来活动活动的时候，视野突然快速旋转，舒宁什么都来不及做，昏倒在了地上。 一个小时后，厨房阿姨来送水果，喊了两声没有林小姐的反应，就知道出事了，赶紧喊陈啸。 陈啸找到钥匙打开门，看到躺在地上的舒宁，心跳差点停了，先让人开车过来，然后马上通知沈穆。 舒宁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了私人医院的病床上，陆修远、沈穆都守在她身边。 “你很缺钱是不是，为什么把自己搞得用脑过度？”发现她醒了，沈穆没有任何柔声细语，开口便是咬牙切齿的一顿责怪，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 舒宁心虚又心疼。 她移开视线，看向病床另一侧。 这边站着陆修远，脸色同样难看：“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你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好吧，舒宁垂下睫毛，谁都不看了。 发完脾气，沈穆将陆修远赶了出去，他坐在病床边上，双手捧着舒宁的小手，用一双泛红的眼睛看着舒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想过没有，如果今天情况再严重一点，如果你再也醒不过来，我会怎么样？” 舒宁想这个问题很久了，由沈穆说出来，她眼睛一酸，视线模糊地问他：“你会怎么样？” 沈穆不知道，他只知道接到陈啸的电话时，心像突然被人挖走了，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死气沉沉的背景，没有任何颜色，就像一部枯燥沉闷无比的影片，而他则是影片里被线提着的行尸走肉，完全按照别人设定的路线走，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会活得像个死人。”沈穆扣紧她的手，声音沙哑。 舒宁眼里的泪就掉了下来。 “我看中一套房子，我想快点攒够首付，可我现在想通了，我不急了，我好好地陪着你。” 看着靠过来轻轻替她抹去眼泪的男朋友，舒宁抱住他的手道。 竟然是为了攒首付？ 脸上浮现愠怒，不过，沈穆没有发作，只摸了摸她清凉的小脸：“看中哪套房子了？我借你首付，你慢慢还。”知道她不会白收，所以他用了借。 舒宁破涕为笑：“我自己攒，我真不急了。” 沈穆不信，决定等她出院了再慢慢从她口中套出来。 而就在舒宁可以出院的时候，陆修远将她留了下来，今晚，他会替她治病。 舒宁的惊比喜多，不知不觉的，竟然到了可以治病的时候了？ “修远哥哥，你……” 陆修远用动作打断了她的话，一手轻轻搭在她头顶，陆修远温柔无比地看着她道：“你忘了，我是为了治好你才去学医的，盈盈放心，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跑步，爬山，坐过山车，只要你想，我都陪你去体验。” 舒宁：……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陆修远对林盈盈的感情，但一起体验什么的，她有男朋友了。 “谢谢修远哥哥。”舒宁真心地道，陆修远除了种马，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不过，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夜晚的私人医院更加安静，舒宁躺在手术台上，隔着一层挡帘，她能看到陆修远与沈穆的身影。 “麻醉已经起效了，盈盈什么都听不见。” 这是陆修远的声音。 “你想怎么样？” 沈穆冷冷地问。 陆修远拿起一把手术刀，看着沈穆的右手道：“你说过的，拿你的右手换我替盈盈治病。” 沈穆瞥眼病床上她模糊的身影，强调道：“你先治好她，否则我的手废了，她也没治好……” 陆修远讽刺道：“真那样，沈先生要我的命，我都不会反抗，沈先生手底下那么多人，总不会担心我逃跑。” 沈穆确实能做到这一点。 他抿紧唇，突然走到旁边的仪器台上，将多了一条狰狞疤痕的右手放了上去。 他脸色铁青，手却放得极稳。 陆修远拿着手术刀走过来，用报复的眼神盯着沈穆：“早知会有这一天，沈先生会不会后悔当初派人打废我的手？” 沈穆：“废话少说，扎完赶紧去给盈盈手术。” 陆修远冷笑，突然举高匕首，对着沈穆的手狠狠扎了下去！ 沈穆就在这瞬间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舒宁从手术台上扑了下来，陆修远的手术刀则顿在了沈穆的手背之上，只差分毫。 紧张到全身发抖的舒宁看到这一幕，双腿一软，直直地朝前倒去。 两声“盈盈”同时响起，最终沈穆抢先一步扶住了舒宁。 舒宁什么都没说，捧住沈穆的脸，用尽全力亲了上去。 沈穆哪有心情吻她，双手攥着她的肩膀推开她，再把人抱回手术台上，一边按着她一边催陆修远：“是不是麻药打少了？叫麻醉师回来再加点！” 他还以为陆修远是因为舒宁的动作临时停了下来。 陆修远目光复杂。 舒宁哭着替他向沈穆解释：“你傻啊，修远哥哥根本不是那种人，他只想试探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罢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当初一样，动不动就废别人的手。” 沈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陆修远。 陆修远转身，走出去喊麻醉师过来，正式给舒宁打麻药。 麻醉师很快就来了。 就在这一刻，舒宁想起了原著里陆修远给林盈盈治病的过程，按照金手指的施展要求，陆修远的手必须接触病人的患病位置。林盈盈的病在心脏，所以陆修远的掌心要紧贴她的心口，那么敏感的位置，加上阴阳气息的融合，加上两人彼此深深的情意…… 舒宁可不想在手术台上失身给陆修远。 治疗是必须治的，舒宁再三要求沈穆哪都不能去，就在手术帘后面等着，万一她与陆修远身不由己地想干点什么，沈穆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陆修远以为她害怕手术会失败，同意让沈穆留了下来。 麻醉师动手了。 舒宁眼皮越来越重，在沈穆与陆修远的注视下，陷入了沉睡。 第033章 舒宁的确打了麻药，但在陆修远施展完金手指的瞬间，麻药的药效神奇地消失了。 浑身发热，像被沈穆亲到心跳过速的那些时候，可身体上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想…… 舒宁睁开了眼睛！ 陆修远正在替她系病号服的扣子，一边系一边抵挡着金手指的副作用。 那滋味儿并不好受，如果盈盈的心没有交给另一个男人，陆修远可能会真的对她心猿意马，但盈盈爱上了沈穆，沈穆也用行动证明他值得，陆修远便强行克制住了那股冲动，此时此刻，盈盈只是他的病人，哪怕刚刚掌心贴着她的时候，陆修远也没有任何不该有的遐想。 “是不是有点热？我刚刚替你做了心肺按摩，这是一种特殊治疗方法，你休息一会儿，体温慢慢会恢复正常。”站在病床边上，陆修远目光清明地道。 舒宁：…… 心肺按摩，陆修远还挺会编的。 沈穆听到两人的对话，突然闯了进来，见舒宁清醒地躺在床上，陆修远手里什么都没有，那些手术刀上也没有任何血迹，再想到什么“心肺按摩”，沈穆眼中杀气爆现，攥住陆修远白大褂的领口就要给他一拳头！ “沈穆！”舒宁急得叫道！ 沈穆没看她，也没有打下去，咬牙质问陆修远：“不是做手术吗？你瞎按什么按？” 那地方，他都没摸过几次，陆修远竟然趁她麻醉的时候“按摩”，还是在他的眼皮下按，沈穆能忍才怪！ “如果盈盈没好，你再来找我算账。”陆修远冷冷拨开沈穆的手，走出去了。 舒宁也赶紧跳下来，拦在沈穆面前，不许他乱发脾气。 “这是修远哥哥的特殊疗法，不是你想的那样。”舒宁红着脸解释道。 沈穆眉心直跳：“你看到他怎么按的了？你还给他按？” 毕竟是金手指，舒宁也没法解释，低着头道：“你管他怎么按的，反正就是治好了，你爱信不信。” 沈穆就是不信，看看舒宁身上宽大的病号服，沈穆突然将舒宁抱到怀里，不容拒绝地替她做身体检查，滑滑溜溜的，果真没有任何手术伤口，果真像是被陆修远狠狠按了一通，摩擦生热，温度惊人！ 沈穆丢下舒宁，还想去找陆修远算账。 舒宁不可能让他恩将仇报，拉扯拦不住沈穆，她突然踮起脚，勾着沈穆的脖子开始亲他。 沈穆已经被愤怒的火焰烧昏了头脑，还想把舒宁扯下去，舒宁又羞又急，但还是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 沈穆动作一僵。 舒宁头抵着他的胸膛，闷闷地道：“真好了，不信你试试。” 沈穆：…… 他就试了。 试了五分钟不够，十分钟不够，一直到陆修远在外面敲门，沈穆才喘着粗气松开舒宁，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既然好了，咱们马上回家。” 紧闭的窗帘，紧紧相扣的双手，临阵退缩与痴缠不放，节节攀升的热火。 静寂的夜晚，床上熟睡的女孩双颊红通通的，唇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在享受什么，又像在叫着谁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重新安静下来，脸上的热度渐渐退去，抓着床单的双手也慢慢地松开了。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多了一道空灵悦耳的声音：“恭喜你，第一次穿书圆满结束。” 残留的欢愉仿佛被风吹散，舒宁睁开眼睛，奢华的别墅房间不见了，身边也没了那个热情似火的男人，窗帘外透了微光进来，屋里熟悉的陈设、书桌上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照片，一一在告诉舒宁，她从《都市神医》的世界走出来了，回到了现实。 高兴，却也深深地失落。 “舍不得沈穆，还是舍不得男欢女爱？” 明明很空灵的声音，说的话却不太正经。 舒宁尴尬死了，在脑海里问对方：“我走了，那个世界还存在吗？” “不在了，就像你做了一场梦，你醒了，梦也散了。” 舒宁怔了怔，忽地笑了。 这样挺好的，大反派沈穆成了她美好的回忆，他会一直活在她的记忆里，却又不会单独承受她消失不见的煎熬。 “我穿书这么久，现实的时间过去了多久？” “一个晚上，除了你，你的家人没有任何感觉，就像你只是睡了普普通通的一个觉。” 舒宁轻轻松了口气，这样最好。 平静了一会儿，舒宁突然想到一件事，震惊地问脑海里的那道声音：“你刚刚说第一次穿书结束，难道还有第二次？” “不是还有第二次，是还有很多次，修罗写了几本书，你就要穿多少次。” 舒宁：…… 哥哥才参加了修罗的创作十周年签售会，一年一本，也就是说，她一共要穿十次？ “百分百的手术成功率，当然不是那么好得。” 舒宁就，行吧。 “下次什么时候开始？可以提前告诉我是哪本书吗？” 虽然修罗的十本书她都读过了，但基本只记得与感情线有关的大概内容，很多细节都忘了。 “不可以哦，不过告诉你也没用，你能一个白天看完一整套书吗？” 舒宁差点哭了，她当然做不到，修罗本本都是至少能出七八册实体书的大长篇，剧情可谓浩瀚。 “晚上见，白天我要休息了。” 那声音竟然还打了个哈欠，跟着就消失了。 舒宁喊了几次不管用，彻底放弃了，一个人躺在床上，她又想起了她在《都市神医》里遇到的那个沈穆。 想他的坏，想他的好，也想，那个无限荡漾的晚上。 隔壁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爸爸妈妈起来准备早饭了，新的一天很快就要开始。 舒宁眼睛一亮，飞快起床穿好衣服，匆匆洗把脸，人就去了书房。 书房贴墙装了满满一排书柜，中间三排是兄妹俩共用的学习资料书，然后左边的属于哥哥，右边的属于她。 修罗的书被哥哥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最上面两排，《都市神医》那套已经可以pass了，剩下的…… 舒宁决定按照修罗的创作时间顺序，先啃第二套《皇朝权相》。 她搬把椅子过来，踩上去取书。 刚碰到《皇朝权相》的第一册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抓贼似的质问：“你干什么？” 舒宁动作一顿，扭头看去。 哥哥舒洛顶着一头睡得乱乱的短发，捉弄完了，倚着门自作聪明地问她：“因为修神的朋友能替你治病，所以你爱屋及乌，想重新拜读一遍修罗的作品？” 舒宁开不了口，只摇摇头，继续将那册书拿了下来。 舒洛咳了咳，指着后面几套道：“看那些吧，前面这三套都是种马文，女孩子都不喜欢看。” 从第四套开始，修神才专注热血剧情，放弃了种马博眼球的写法。 舒宁就当听不见一样，仍然拿了《皇朝权相》。 舒洛没办法，叮嘱妹妹偷偷看，别让老爸老妈看见，不然老爸老妈以为他把妹妹带坏了，过来骂他。 “对了，昨晚修神发了沈医生的名片过来，我加他好友了，沈医生说，他月底回国，让咱们71号直接去他工作的医院见他。” 71号？ 舒宁默默地在心里算了算，距离71号见沈医生，正好还有九个晚上。 这也太巧了吧？ 美国，洛杉矶一处别墅，神经科医生沈穆睡醒了。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床晨练，而是捏捏额头，回忆昨晚那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自己进入了朋友用他名字做反派的那本书中，当年朋友写这本书的时候，两人住在一间公寓，朋友想到什么狗血剧情都会说出来，沈穆专心本科学习，对朋友的创作无动于衷，朋友出书后送他，包括后面的那些本，也都被他束之高阁，除了封面，一页内容都没看过。 但朋友喜欢跟他聊剧情，有些内容沈穆还是清楚大概的。 他记得，林盈盈是《都市神医》里男主的正牌女朋友，男主不容别人侵犯的白月光，可在昨晚的梦里，他遇见的那个林盈盈的性格与朋友介绍的林盈盈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乖软得像一只猫，梦里的他对她纠缠不放，还…… 想到梦境结束前那场过于真实的春梦，沈穆小腹又是一紧。 吃过早饭，沈穆打了一个长途电话。 “呦，沈医生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吗？” 沈穆：“我这边早上七点。” “哦，沈医生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吗？” 沈穆：“……你那本《都市神医》，改版重修了？” “重修屁啊，电子版锁就锁，老子才懒得修，出版稿出版编辑会负责删减，跟我也没关系。” 沈穆：“……删减版林盈盈跟谁在一起了？” “当然是男主，她可是男主最爱的女人，去掉谁都不能去掉她，等等，你一大早跟我聊这个做什么，你不是最鄙视我的书了吗，难道你一个人久居国外寂寞难耐，那我的书意淫了？我警告你沈穆，你yy谁都可以，盈盈是我的！” 沈穆挂了电话。 里的林盈盈，朋友白送他他都不要，但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容貌那么清晰活得那么真实的女孩，他，很好奇有没有真人。 打完电话，沈穆翻了翻微信，发现昨晚刚加上的病人哥哥发了一条消息：沈医生，我妹妹太激动了，竟然为了你去重读修神的书了。 沈穆面无表情，刚要关闭聊天框，目光停在“修神的书”几个字上，沈穆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这个病人哥哥的好友圈。 有很多关于兄妹相处的文字记述，但一张照片都没有。 是个很注意保护妹妹隐私的哥哥。 第034章 春雨滴滴答答，户部清吏司主事宋大人家的二姑娘托着腮坐在雕花轩窗旁，对着雨水出神。 而这位发呆的二姑娘，就是刚刚穿进《皇朝权相》的舒宁。 为了这次穿书，舒宁整个白天都在快速浏览原著，主要看重点剧情，以及原著男主楚凌的各种感情线。有《都市神医》的经验，鉴于《皇朝权相》也是一本种马文，舒宁猜测，她有很大概率会变成男主角楚凌的某个女人。 《皇朝权相》讲的是现代精英男楚凌魂穿偏僻小镇上的同名寒门学子，之后如何连中三元、运筹帷幄最后官至一品丞相辅佐明君开创繁华盛世的苏爽故事，凡是看不起楚凌的配角都会被狠狠打脸，凡是貌美的女子都会收进楚凌的后宫，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大背景更是为楚凌广收后宫扫除了道德障碍，最后他身边有名分没名分养在外面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起来！ 不过舒宁数过来了，她抓重点翻书，把楚凌睡过的每个女人、性格、家世、才艺都列在了笔记本上，整理完楚凌与他的那些女人，舒宁还熬夜两小时，把本书大反派四皇子穆王的生平、结局也过了一遍。 困到不行，舒宁抱着《皇朝权相》的大结局册睡着了。 脑海里那道好听的声音似乎笑了一声，宣布完同样的八字任务——独立自主、爱情专一，舒宁就被送进了书里的世界。 接收完宋二姑娘的记忆，舒宁瑟瑟发抖。 这位二姑娘宋凝，不是楚凌的女人，也不算反派穆王殿下的女人。《皇朝权相》的前四册讲的都是男主角楚凌在小镇、县城、府城至高中状元前的升级史，到了第五册 楚凌进京，大反派穆王殿下露脸了，在介绍穆王的为人处世时，非常简单地提了一下宋凝。 穆王在老皇帝的皇子中排行老四，是个半路认祖归宗的私生子。 当年老皇帝下江南南巡，色心大发，看上当地一小官的妻子苗氏。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心领神会，想办法调走小官一段时间，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苗氏送到了龙床上，一连宠幸了半个月。南巡结束，老皇帝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打赏苗氏一笔银子，拍拍龙屁回了京城。 苗氏却因这段时间的圣宠珠胎暗结，她不敢告诉丈夫，只当孩子是丈夫的，九个月后生下一个漂漂亮亮的儿子，那扬州小官并不知道妻子被老皇帝睡过，完全把便宜儿子当亲儿子养，在儿子十六岁的时候，扬州小官给儿子定了一门亲事，女方就是宋家二姑娘宋凝。 定亲时宋凝才十二岁，没与未婚夫见过面，完全是父母之言。 定亲刚一年，扬州小官办砸差事丢了脑袋。家中的顶梁柱一倒，苗氏与儿子的处境大不如从前，苗氏体弱多病，没多久也去世了，十七岁的少年因为罪父的连累不能再读书致仕，只能去码头扛米换取微薄的收入艰难度日，看尽了世态炎凉。 准女婿如此落魄，宋大人悔婚了，不肯再把娇滴滴的美貌爱女嫁给对方。 悔婚不久，宋大人接到了京城的调任文书，高高兴兴地带着一家人搬进京城。 又过了两年，宋凝十五岁及笄时，她那位早被悔婚的未婚夫竟然也进京了，以老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四皇子的身份，进京便封穆王。 穆王掌管锦衣卫，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他对悔婚的宋家一直耿耿于怀，终于有一次抓到宋大人的一个小把柄，经过一番以权谋私栽赃陷害之后，宋大人全家入狱，美貌无比的二姑娘宋凝在穆王殿下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妄图用美色换取穆王的原谅，却被弑杀如狂、不近女色的穆王一剑穿透心口，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一片皑皑白雪。 也就是说，舒宁穿的这个角色只是个炮灰，连句台词都没有，完全活在介绍穆王为人的惨白文字中，甚至出场都只是“宋家二姑娘”，如果不是舒宁穿了过来，知道宋家二姑娘叫宋凝，可能连原著作者都没想过这个只是用来衬托穆王心狠手辣人设的炮灰未婚妻竟然在世界里有了名字。 最可怕的是，舒宁穿过来的时间点非常不妙，刚巧在宋凝及笄这一天，也就是说，婚已经悔了，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大反派穆王的心里种下了，穆王也进了京城，只等他当上锦衣卫的头头、抓到宋大人的把柄，舒宁就要体会一把“香消玉殒”了！ 舒宁不想死，幸好按照那寥寥几行剧情提示，宋家全家入狱时是在下雪的寒冬，现在刚刚暮春，舒宁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扭转这一局面。 怎么扭？ 穆王恨宋家，进京后他位高权重，即使舒宁知道宋大人到底递了什么小把柄给穆王，提前消灭这个把柄，只要穆王还恨宋家，穆王就仍有无数机会报复宋家众人。更何况，舒宁压根不知道宋大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所以，要想保住全家性命，关键是消除穆王的恨。 穆王进京不久，他的身世就在京城传遍了，大街小巷都知道老皇帝多了一个皇子。 无关的百姓置身事外，把此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聊得津津有味，宋家一家五口的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黑黑的乌云。 杜氏一直在埋怨丈夫：“都怪你当年势利眼，你要是不去退婚，现在咱们凝凝就是准王妃！” 年近四十的宋大人都发愁一晚了，愁得眼底发黑、嘴角长泡，听了这话，宋大人瞪了一眼妻子：“你还有脸说我？当年要不是你总在我耳边吹风，我会干出那种事？” 杜氏撇撇嘴，没再反驳丈夫。 大少爷宋泽低着头，闷闷地吃饭，脸上也是一副苦相。他今年二十了，已经高中举人，明年就要下场春闱，官学的先生们都看好他，如今穆王一来，迟早要对自家下手，他脑袋再聪明读书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大哥还能吃下东西，十二岁的宋润毫无胃口，垂头丧气地跟父母告状：“听说咱们家与穆王殿下有仇，以前交好的朋友们都不理我了，我去官学，旁人见了我就躲，仿佛我是瘟神，谁沾了我谁倒霉。” 宋大人、杜氏听了，心疼又无可奈何。 四人或长吁或短叹，只有舒宁默默地吃饭。 “凝凝啊，你就不担心吗？”杜氏看着小心把鱼刺挑出来的女儿，疑惑地问道。当年穆王落魄，女儿也哭着闹着要悔婚，进京后一直想嫁个如意郎君，挺聪明机灵的姑娘，现在家里都快火烧眉毛了，女儿怎么还有心情吃鱼？ 舒宁心里也愁啊，但光愁没用，得想办法。 “娘，你说咱们一家诚心去王府给王爷赔罪，王爷会原谅咱们吗？”舒宁放下筷子，小声问道。 杜氏苦笑：“哪有那么容易。” 她与丈夫都打听清楚了，穆王这人，狠得不像人！ 据说穆王一直在码头当苦力，一个人干活，一个人领工钱，一个人吃饭，从不与任何人来往。有一次他没去上工，工头去他住的小破屋找，发现人躺在木板上，全身都凉了，竟是染了恶疾没人照料，悄无声息地死了。 工头便寻了一张破席子，将人丢到了乱葬岗。 结果两天后，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从乱葬岗的尸堆里爬了出来，正是穆王。 那场面，听着都瘆得慌！ 这种死人堆里打过滚的连阎王都不敢收的煞星，竟然还有地痞流氓看他年纪轻，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半夜翻墙要去偷钱，被穆王抓住直接打断了一条腿。小偷不甘心啊，雇了几个地痞子一起来揍穆王，穆王不知道是失手还是故意的，打死了其中两个，被人家父母抓住送到官府，要求偿命。 命案都得报到京城，大理寺请老皇帝批示时，老皇帝看了凶手的身世来历，心里一咯噔，派心腹密探悄悄去查，得知苗氏的儿子乃早产，长得还像他，十分有七分的那种相似，那必然是他的儿子无疑啊。 就这样，穆王的身世真相大白了，凶杀的案子也成了自卫失手，无罪释放，进京封王。 “这种狠人，他会原谅咱们？”杜氏浑身发冷地道，“咱们不去见他，王爷兴许想不起咱们，咱们主动去，简直等于送死！” 宋大人、宋润、宋泽兄弟都赞同地点头，谁也不肯去。 舒宁咬牙道：“你们都不去，我去。” 不去赔罪是死，去了，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她这么一说，宋大人、杜氏夫妻俩互视一眼，忽然燃起了三分希望。 他们夫妻去肯定会自讨没趣，女儿不一样啊，十五岁的女儿出落得娇艳妩媚，水灵灵如同一朵待君采撷的芍药花，这样难得的好姿色，不求穆王还想迎娶女儿做正妻王妃，只要穆王动了一点点色心，哪怕只愿收女儿做个小妾，甚至通房，曾经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凝凝，你真的敢去？”杜氏咽着口水问。 舒宁点头！ 杜氏突然一拍桌子，目光坚定地道：“好，不愧是我的女儿，有胆量，你等着，娘去把娘最好的料子找出来，给你做一身新衣裳，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 舒宁：…… 反应过来杜氏的算盘后，舒宁严肃地拒绝了：“赔罪贵在心诚，我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是去勾引穆王殿下的，人家落魄时咱们悔婚，现在发达了就去攀附，这副小人嘴脸，只怕穆王殿下更加不喜。” 杜氏皱眉道：“好像也有道理，那，那凝凝有什么打算？” 舒宁缩缩肩膀，毫无底气地道：“没打算，诚心赔罪吧。” 她只是想到一个办法，胆子还是那个胆子，只有豆粒那么一点大。 第035章 宋大人、杜氏夫妻俩是真的嫌贫爱富又胆小如鼠，谁也不敢去见穆王，宁可让娇滴滴的女儿自己去。 舒宁也没有多指望这对儿夫妻。 原著对这一家人寥寥几笔就揭过了，但舒宁从宋凝的记忆里得到了一家五口的完整人设。 宋大人是个末等进士，一直在各地县城当县令，他大能耐没有，算账算的精明，别人需要拿纸笔算半天的，宋大人在脑袋里过一遍就能得出准确结果。宋大人还有一个显著的性格特点，胆小怕事，贪赃枉法的事他绝不敢干，顶多在灰色地点边缘捞一点小钱钱。 杜氏村花出身，貌美如花胸大却没装多少墨水，杜氏运气好，靠美色嫁给了宋大人，一步实现了从村妇到官夫人的阶层跨越。杜氏有点小妇人常见的虚荣势利，遇到地位比她高的夫人她客客气气，遇到不如她的，杜氏的眼睛就长在头顶上了。 宋泽、宋润都效仿父亲走科举之路，兄弟俩容貌周正略有才华，性格上没什么特别鲜明的特点，就是普通的官家学子。 二姑娘宋凝继承了宋大人、杜氏的容貌优点，生得极美，当然这是宋凝记忆里的自我评价，舒宁一穿过来，从镜子里看到的就是她自己，古装打扮的她杏眼桃腮，比现代装多了几分古典美人的韵味，的确好看，可舒宁绝不敢用“极美”二字形容自己。 因为美貌，以前的宋凝非常骄傲，相信自己一定能嫁个风流倜傥的京城世家子弟。 宋凝身边的小丫鬟锦儿也是这么认为的，今早替舒宁梳头时，还充满信心地道：“等会儿王爷见到姑娘，说不定会一见倾心呢。” 舒宁：…… 她不求一见倾心，只求别一箭穿心。 打扮好了，舒宁带着锦儿，在宋大人、杜氏期待又担心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今日是三月二十，朝廷官员的休沐日，传说中那位性格孤僻的私生子王爷应该在家。 宋家的马车轱辘轱辘地来到穆王府正门前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王府门前站了四个佩刀侍卫，一边两个，马车一过来，四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到了马车上。 锦儿先出来，看到这四个侍卫，小丫鬟终于知道害怕了，踩脚蹬时差点摔倒。 “姑娘，出来吧。”锦儿抖着胳膊挑起车帘，声音也在抖。这皇亲国戚的住处，真正来了，才能感受到那股子威压，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舒宁好歹接受过各种影视剧、的洗礼，见识早就有了，表现地还算镇定。 四个侍卫看到她，脸色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娇娇滴滴貌美娇艳的小美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来者何人？”其中一个侍卫上前两步，盯着舒宁道，心里再喜欢，再想把小美人搂到床上狠狠地怜爱一番，侍卫脸色冷峻，十分地严肃。 舒宁低头，行了一礼道：“民女姓宋，是户部清吏司宋扬之女，三年前曾与穆王殿下有婚约，今日特来拜见王爷，恳请军爷帮忙通传。” 那侍卫脸色大变，王爷刚进京，王爷的出身与认祖归宗的经过京城早就传遍了，但谁都不知道王爷竟然还与宋家女订过婚，可能这门婚事有什么蹊跷，王爷自己不想说，那些好打听的闲人则需要再探查一段时间才会挖出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 关系到王爷的隐密，侍卫不敢自作主张，敲开王府大门，派专门传话的小厮去知会王爷。 小厮先找到了王府总管万公公。 万公公也才被调到穆王殿下身边没多久，知道的也没那么多，听了这话，万公公同样拿不定主意，只得快步来到书房，扬声通传道：“王爷，门外户部清吏司宋扬之女求见。” 说完了，万公公躬着腰等着。 可能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里面才传出来阴阴沉沉的一个字：“宣。” 万公公听着都想打哆嗦，连忙朝候在走廊角落的小厮做了个招手的动作。 小厮麻溜地跑到王府大门前，领着舒宁主仆来到了正院的书房。 万公公就在书房门前站着，听到脚步声，他偏头瞧了过去，看到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其中主人打扮的那个穿了一条毫不打眼的青色褙子，底下是条白色的长裙，低眉顺目的，只看出脸蛋挺白，直到人走到了近前，万公公才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这宋姑娘，长得可真乖。 不是美，当然宋姑娘也美，可人在宫里，万公公见过太多的美人了，娇艳的、端庄的，娴淑的、伶俐的，温柔的、泼辣的，文静的、调皮的，风情万种的、青涩动人的，各种各样，每次宫里选秀新挑出来的美人，全都逃不过这些类型，顶多是比那些老美人更水灵新鲜。 但万公公从来没有见过宋姑娘这种极乖气质的美人。 看她的眼睛，她应该什么都懂，知道这王府是个吃人的地方，她也害怕，可她就是很乖，就像驭兽师把一窝小兔子扔进兽笼，几乎所有的小兔子都在四处逃窜，只有那么一只，明明看到那血盆大口的野兽了，明明她也很怕，她就是乖乖地一动不动，仿佛这样野兽就不会吃她。 收回视线，万公公再次对着书房道：“王爷，宋姑娘到了。” “让她进来。” 万公公闻言，轻轻推开门，再朝舒宁使个眼色。 舒宁攥了攥手指，叫锦儿在外面等着，她单独走了进去。 万公公轻轻地带上了门。 书房是三间的结构，中间是个小厅堂，左间是真正的书房，右间是主人休憩的卧室。 看着左间的帘子，舒宁手心开始出汗。 《都市神医》里，她刚去的时候不是特别怕大反派沈穆，是因为她知道剧情，沈穆只是喜欢抓林盈盈，没有真正地伤害林盈盈。 这次不一样了，穆王是真狠，两家也有直接的仇怨。古代皇权最大，穆王想杀她，随便找个理由，只要能解释地过去，譬如她意图行刺、以下犯上什么的，大理寺刑部绝不会追究，谁让与高高在上的穆王相比，她甚至宋大人，都只是一只小小的蝼蚁。 如果有别的选择，舒宁一定不会来见穆王，可穆王是她在这个世界无法避开的一把大刀，就悬在她的头顶上方，随时都可能掉下来，舒宁只有先将这把刀移开，才能安心地去想办法赚钱，自力更生了再谈一段纯粹的恋爱。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咬牙向前。 舒宁挑开那层深色的帘子，走了进来。 这间书房很宽敞，明媚的春光沿着南面一排窗户洒进来，亮亮堂堂的。 在那一片暖光中，有个穿墨色蟒袍的男人面朝舒宁这边坐着，微微低着头，在擦一把小小的匕首。那是一把木头手柄的匕首，手柄看起来有点脏，像是被一双脏污的手常年使用，汗水已经深深渗透了进去。 手柄虽旧，匕首的刀刃锋利无比，阳光在刃口受阻，弹起一道凛冽的光。 舒宁的眼睛被那寒光闪了一下，下意识地偏头。 就在这一瞬间，穆王抬眸看了过来。 等炫目的寒光不见了，舒宁重新看过来，就对上了一双寒冰似的眼睛，不是山巅那层会在春天融化成清澈水流的浮冰，而是在更深处冻结了十年百年甚至千年的冰，春天的温暖夏天的炽热一丝都渗不进去，秋天的凉冬天的寒也无法再影响其分毫。 舒宁不由自主地战栗。 穆王殿下无疑是俊美的，可在他面前，没有女子敢欣赏他的外表，只会深深地恐惧于他的眼睛。 “民女拜见王爷。” 入乡随俗，舒宁恭顺地跪了下去。 穆王看她一眼，继续垂眸擦拭匕首：“何事求见？” 舒宁来之前打过腹稿，很长的一段，背得滚瓜烂熟，可此时此刻，真的站在生死的边缘，舒宁竟然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脑海里一片空白，但舒宁知道，她是来赔罪的。 “王爷，民女是来向您赔罪的，当年我们宋家悔婚，实属无情无义之举，民女，民女知道无论我们怎么做都弥补不了当年犯下的错，今日民女过来，是想问问王爷有没有什么要求，又或者我们做点什么，能稍微补偿王爷，让王爷消气。” 说完了这些话，被舒宁忘掉的那段精心设计诚意满满的赔罪之词竟然又冒了出来，词藻之优美、情感之真挚，绝对是舒宁写小作文里的最高水平。 小作文里只是道歉没有提到补偿，因为舒宁知道自家补偿不了堂堂王爷什么，万一穆王直说要她们一家的命，是给还是不给？ 可惜舒宁没算到自己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还是说出了不该说的。 “补偿？” 前方传来一声冷笑。 舒宁心尖一颤，正想趁机挽回这句话，坐在书桌后的穆王殿下突然站了起来，一步步朝她靠近，衣摆下的黑靴都物随主人，带着一股煞气。 舒宁紧张地半抬起头，才发现高高大大的男人手里竟然还拿着那把匕首，匕首在穆王修长的指尖被熟练地抛起接住、转来转去，如同儿戏，匕首是，人命也是。 舒宁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真的这么狠吗？ 在舒宁最后的祈祷中，穆王停在了她面前，那把锋利的匕首尖正对着她的眉心。 舒宁抖得更厉害了，越抖越不敢动，垂着睫毛，小脸苍白，漂亮的嘴唇都渐渐失去了血色。 “补偿，你们能补偿我什么？” 终于，那匕首离开了她面前，穆王围着她打量起来，目光阴冷，如独居的野兽欣赏自己的猎物，很快，他止步在纤细单薄的姑娘背后，视线定在了她雪白脆弱的脖子上。 小巧陈旧却依然锋利的匕首在他指间转了一圈，重新对准了她。 第036章 舒宁只觉得脖子一凉。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看不见穆王的脸，也无法揣测穆王的心情，但舒宁试着代入穆王的人生：一个长在小官之家的少年，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看得见父母感情很好，享受着普通百姓无法拥有的体面生活，有一天父亲被抓走处死了，他与柔弱的母亲相依为命，不久母亲也撒手人寰，他被迫去码头做苦力为生。 看不到前途的灰暗日子，一日一日地苦捱，那双习惯了握笔的双手生疏地扛起一袋袋米粮。少年被迫陷进了逆境，可他的身体还不习惯这种高强度的折磨，当手心磨出了血泡，当肩膀酸痛的抬不起来，当眼前的饭菜全是糟糠剩菜，也许，他会想到自己还有一门婚事，也许，他会希望未婚妻的家里伸出援助之手，带他离开那种枯燥又无望的深渊。 可他等来的是什么？ 是宋大人嫌弃的嘴脸，是宋大人递过来的一纸退婚书，是宋大人催促他快点按手印的冷言冷语。 现在他封王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时候，当初看不起他的未婚妻，来赔罪了。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 舒宁做不到那么狠心杀人，但她会比较高兴听说对方一家的不如意，而不是他们过得有多好。 “王爷想要什么补偿？”脑袋已经完全被恐惧占据，舒宁希望穆王能提出什么要求，由他们一家去努力。 可是穆王没有回答她，只有漫长的沉默。 “王爷，您说说话吧，我很害怕。” 身后毫无动静，只有一个随时可能会捅她一刀的狠辣王爷，舒宁真的很怕，就算他要杀她，多说几句好歹能拖延一些时间。 “说什么。”匕首再次转了一圈，男人冷冷地问，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舒宁抹把额头留下来的汗，替他找问题：“当年我们家背信弃义撕毁婚书，您不好奇我们在京城过得怎么样吗？还有您这次进京，你不好奇我爹爹他们是什么反应吗？” 穆王不好奇，但既然她说了，他忽然想听一听。 “你说。” 他仍然站在她身后，看着那段白皙、嫩笋般的脖子。 他没忘自己有过一个未婚妻，没忘当年宋家五口进京时坊间对他的冷嘲热讽或同情惋惜。 他不好奇，只有恨，只想让这一家人跪在他面前，悔恨当年的落井下石。 如今，有一个先过来跪他了。 他给她机会忏悔，他会听，但绝不会原谅。 穆王愿意听她说，舒宁略松一口气，只是仍然不敢完全放松，一边侧目观察他落在地上的影子，一边说起宋大人一家在京城的生活——真的不怎么好。 宋大人在扬州时只是七品小官，凭借算账的好本事进京，升了六品户部清吏司主事。京官名头挺好听，每个月能拿到手的俸禄只有七两银子，天子脚下，宋大人连灰色收入也不敢挣了。宋大人以前积攒的家底全花在置办宅子上了，七两月俸要养一家五口、六个下人，能存下来的只有一点点，日子过得只能说不愁温饱，但绝不敢铺张浪费。 “有一次我娘要去参加宴会，怕打扮得寒酸被人笑话，偷偷花五两银子买了一根银簪，我爹知道后狠狠骂了她一顿，不许我娘再乱花钱，还逼我娘退了簪子，我娘哭了很久我爹才同意她留下，然而月月都要查账，我娘再也不敢擅自用钱。” “我爹也不容易，户部衙门有同僚给长辈做寿，别的同僚都送五两银子的礼钱，我爹也要送，跟我娘要银子，我娘不给，说我没有祖父祖母，现在掏这份礼钱都是白掏，往后收不回来，劝我爹别打肿脸充胖子，为这个，他们又大吵了一顿。” “我哥哥之前中举，应酬多了，好友间轮流做东请客，我哥也想请，可家里没钱，我哥为此常备友人讥讽。” “我弟弟，看别人穿锦袍戴玉佩，他也想要，要不到就哭，为此我娘没少生气。家里虽然进京了，可日子还不如在扬州时过得舒服，爹爹还常常受上峰的气，还没到四十岁，头上都有白头发了，娘眼角也有了皱纹。” 一人哭惨一段，不知不觉舒宁竟然说了好多，低着头，很是为家里的拮据难过的样子。 穆王站在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絮絮叨叨的她。 声音很好听，就是太啰嗦了。 但就是这些啰嗦，竟然让他想起了养父、生母。 他也曾听过养父抱怨官场上的人情往来花销大，他也曾看见生母路过首饰铺时投过去的渴望眼神，他当年中了秀才，也曾被好友们要求做东请客，母亲既高兴他有出息，又为了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而心疼。 他倒是没有爱慕虚荣向母亲索要锦衣玉佩，可养父死了，母亲病逝，他什么都没有了。 凶神恶煞的王爷又沉默了很久。 沉默比说话更可怕，舒宁悬着心，想起自己还没有提到宋家二姑娘的凄惨，赶紧补充道：“还有我，在扬州，我是街坊间家境最好的姑娘，同街百姓家的姑娘都羡慕我，奉承我，到了京城，我们家穷，富商家的小姐都敢嘲笑我土，高官家的闺秀更是不把我看在眼里，过得别提多怄火了。” 穆王则想到了自己。 他现在是四皇子，是穆王，在百姓们眼中高高在上，宋家一家更是怕他，但在京城的世家勋贵眼中，在那三位皇兄甚至后宫嫔妃眼中，他只是一个出身极不光彩的私生子，没有人真正看得起他。 “是很怄火。”穆王淡淡道，把玩着匕首，回到了椅子上。 暂且不用被那把匕首近距离威胁性命，舒宁如释重负。 “你还没说，你想怎么补偿我。”看够了她脆弱的脖子，穆王的视线又落到了她的脸上，继而移到了她身上。一个美人的补偿，宋家现在唯一能送得出手的，也只有她。 舒宁绝对没想献身！一是不想走这条路，二是原著里的宋二姑娘尝试过了，人家穆王根本不吃这套，是个非常有原则的反派！ 除了美色，宋家还能送什么？ 胆小如鼠的宋大人，徐娘半老的杜氏，一心读书的大哥，还是初中生年纪的弟弟，宋家那四人，什么也指望不上。 靠自己？ 舒宁穿书后会继承该角色的技艺，像林盈盈的国画技巧。可宋家二姑娘与杜氏一样，完全就是个花瓶，连古代闺秀都会学的女红宋二姑娘都拿不出手，其他没学过的，琴棋书画舞，宋二姑娘就更不会了。 到头来，舒宁还得求助她在现代学的那些东西。 她最擅长漫画，但穆王殿下可能欣赏不来那么超时代审美的东西。 剩下的…… 舒宁突然想到了厨艺！她喜欢做菜，还有几道拿手菜，那里面有什么会合穆王的胃口？ 舒宁开始回忆她入睡前整理的原著里关于穆王的剧情。作为一个反派，穆王做了很多坏事，也给男主楚凌以及楚凌支持的三皇子端王找了很多麻烦，至于穆王生活方面的设定……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舒宁想起了一段！ 那段剧情，是说穆王与端王、楚凌一起去战场带兵，战场上生活艰苦，连王爷们也只能跟着将士们吃大锅饭，包子馒头烙饼肉粥，顶多多分点荤菜。有一天，端王突然听到有人高呼饶命，带着楚凌匆匆赶出去，发现是穆王在伙房兴风作浪。 原来，从小在扬州长大的穆王不爱吃普通包子，只爱吃扬州小吃三丁包，在码头当苦力的时候他没得选，自从进京当了王爷，穆王殿下开始非三丁包不吃，家里的厨子都是特意从扬州找来的。到了军营，穆王殿下忍了很久，这天非要伙房的厨子做三丁包，做不出来就要砍脑袋。 厨子能做，但做出来的不是那个味儿。 就在这个时候，善良正直的男主角楚凌出手了，他说自己不会做三丁包，但能做一种比三丁包更好吃的面食，保证大家都爱吃。 穆王冷笑，让他试。 楚凌撸起袖子，发挥他现代穿越男的优势，捣鼓出了一锅——肉夹馍！ 肉夹馍一出锅，诱人的香气立即征服了伙房大小厨子以及端王的鼻子，一个个捧着肉夹馍高呼美味，只有穆王面色阴沉，一口都没吃。后来楚凌与端王回营帐了，第二天用侧面描写的方式，说穆王殿下要求伙房厨子顿顿都要给他送肉夹馍。 舒宁：…… 也许肉夹馍真的很美味，美味到能征服心狠手辣的穆王殿下，但舒宁不会做那个。 “回王爷，您现在身份尊贵，民女家中捉襟见肘，钱财上送不了王爷什么，民女也没有什么才艺，民女想着，王爷初到京城，可能吃不惯京城的饭菜，若王爷不嫌弃，民女愿意替王爷做几道扬州常见的菜色小吃，替王爷开开胃口。” 居然不是献身？ 穆王冰封的眼底浮起一丝异色。 “你会做菜？”他看向她那双白皙娇嫩的手，并不像经常进厨房的。 舒宁垂眸道：“原也不会，可民女吃不惯京城菜，偶尔会背着爹娘偷偷去小厨房捣鼓。” “味道如何？” “应该还不错。” 穆王嗤了一声，似是嘲讽她的大言不惭。 舒宁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并不在意。 “来人。”穆王突然对着窗外道。 万公公立即弯腰进来了。 穆王瞥眼舒宁，冷声道：“带她去厨房。” 万公公虽然不懂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听命，马上领着舒宁走了。 当外面的门重新关上，周围恢复寂静，穆王重新拿起匕首，带着茧子的指腹划过锋利的刃边。 给她一次机会，东西做的不好吃，再杀她也不迟。 第037章 舒宁跟着万公公来到了穆王府的厨房。 王府的厨房很气派，中间一圈桌子上摆着各种食材，朝南一溜七口大小不同的锅，有的用来煮粥蒸米饭，有的用来炖汤煎饼，有的用来炒菜炖菜。 舒宁围着食材转了一圈，能凑齐做穆王最爱吃的三丁包的食材。 舒宁自己就喜欢吃淮扬菜，能做好几道淮扬美食，但今天她并不打算做三丁包，她得留着三丁包做诱饵，吊着穆王的胃口。 舒宁也要感谢穆王刚刚封王，目前的主要精力在于在京城站稳脚跟，还没有闲心找扬州厨子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不然舒宁厨艺再好，拥有扬州大厨的穆王也不会给她这次机会。 洗了手，舒宁往盆里舀了面，再撒点盐，开始揉面。 今天她要做两道常见的扬州小吃，葱油饼、笋肉馄饨。 王府的面白花花的，质量不比现代面粉差，揉好了放到一旁醒面，这期间舒宁就去准备馅儿料了。 葱油饼主要是切葱花、调酥油，笋肉馄饨的馅儿料由猪肉末、嫩笋丁构成。 在王府大小厨子的围观下，舒宁拎起一块儿五花肉，拿着菜刀蹬蹬蹬地切了起来。 性格安静的人做什么都很认真，舒宁口不能言，反而成就了她优秀的专注力，一旦沉下心去做事，无论是画画还是做菜，舒宁都能做的很好，刀工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厨师，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官家小姐，白白嫩嫩的一双小手，弹琴作画都不会令人吃惊，当她熟练无比地切着肉、笋，还切得那么好，便让围观的厨子们暗暗地点起头来。 对于厨子们来说，舒宁做的这两样东西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她竟然会这一手。 准备就绪，舒宁先烙了五块儿葱油饼，碗口大小的葱油饼，每块儿都只有茶杯杯壁那么厚，两面金黄微，中间点缀着碧绿色的葱花，淡淡的咸香扑面而来。其实葱油饼各地都有，做法也不尽相同，舒宁的这款葱油饼是根据她的口味来的，爸爸妈妈哥哥也都喜欢吃。 饼好了，笋肉馄饨也下了锅。 一只只元宝状的小馄饨在汤水里下沉，沸水稍微煮一下，很快就浮了起来。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饱满的馅儿，快出锅前撒入香油、葱花、紫菜、盐调味。舒宁还准备了两个小碟子，一碟放醋一碟放王府大厨私人调至的牛肉酱，随便穆王取用。 别看只是两样小吃，因为和面醒面，舒宁竟然在厨房忙了将近一个时辰。 她端着托盘一走，王府的大厨们立即抓紧时间准备王爷的午膳。 穆王仍然待在书房，老皇帝给他安排了两位先生，轮流给他补皇子们从小到大该上的各种课。 舒宁恭敬地站在门外，等万公公通传。 穆王早已听得不耐烦，趁机让教书先生休息休息，他来到了中间的小厅堂。 万公公领着舒宁一块儿进去了。 穆王的目光落在了舒宁手里的托盘上。 舒宁紧张地行了一礼，恭声解释道：“王爷，这是民女最常做的两样小吃，葱油饼、笋肉馄饨，不知是否会和王爷的胃口。” 穆王认得这两样。 养父家里没出事前，他常吃这些，因为吃的频繁，觉得没什么稀奇，甚至不喜欢吃。等家里出事了，他在码头赚的那点铜板连每日填饱肚子都无法支撑的时候，街头那些小摊铺叫卖的馄饨、糕饼，突然就成了他想吃又吃不起的美味。 进京之前，他是关押在死牢的囚犯。 圣旨一下，当地官员争先恐后地来奉承他，请他吃大鱼大肉，那些人准备什么，他就吃什么，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再之后，他被官兵护送着来到京城，身份是高了，但仍然被一些人看不起，这几日穆王都在熟悉京城的人和事，暂且还没有考虑口腹之欲。 如今，只是两样扬州小吃，竟看得他必须压抑吞咽口水的冲动。 “王爷，您要尝尝吗？”万公公察言观色地问道。 穆王淡淡颔首。 万公公亲自将托盘放到了王爷面前。 沈穆用筷子夹了一块儿葱油饼，咬了不大不小一口，薄薄脆脆的，再咸点他会更喜欢。 小馄饨他也舀了一个，皮薄却又劲道，馅儿满而不腻，就是味道仍然有点淡。 穆王并不是很满意，他的脸上也露出了这种情绪。 舒宁背后又开始冒汗了，结结巴巴地道：“王爷，其实，其实我最擅长的是三丁包，只是蒸包子耗时较久，刚刚我就没做。” 穆王冷声道：“现在去做。” 舒宁一听，立即退下去，回厨房大展身手了。 万公公看眼桌子上的两样吃食，试探着道：“那，老奴把这个端下去？” 穆王又冷冷看了他一眼：“出去。” 万公公果断地退下，带上了房门。 在门外默默地等了一刻钟，里面传来主子的吩咐：“进来收拾。” 万公公躬着腰推开门，抬头一看，王爷已经回书房了，紫檀桌上的托盘…… 托盘还在，碗碟也在，只是那五块儿葱油饼、一碗笋肉馄饨，全不见了，连汤水都喝得干干净净，只剩碗底几块儿翠绿的葱花！ 万公公惊呆了！ 他来王府伺候王爷有五天了吧，第一次看到王爷胃口这么好！ 吃吃喝喝看起来不是大事，却是每日都要应付的差事，一日三餐，厨房东西做的好吃，王爷心情就好，做的难吃，王爷心情一差，那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就得胆战心惊，早上惊、上午惊、下午继续惊，谁受得了？ 原来王爷喜欢吃扬州菜！ 万公公抄走东西，交给小太监送去厨房，他喊来干儿子小路子，叫小路子赶紧去京城各大酒楼挑一个会做扬州菜的厨子来，做的越地道越好吃越好。 小路子肩负重任去找厨子了，小太监则把空碗送回了厨房。 大厨小厨们见了，纷纷惊叹起来。 正在揉面准备蒸包子的舒宁虽然没有凑过去，可她都听见了，然后就又想到了原著中的剧情。 那段居然不是为了水字数，心狠手辣的穆王殿下还真是个傲娇，明明喜欢吃的东西，非要表现地不在乎，然而别的事能藏，东西吃光了留下空碗，太容易露馅儿了。 厨艺得到了穆王的肯定，舒宁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三丁包再好好表现，穆王吃得香心情就好，心情一好，对宋家的仇恨值就会降低一些。 晌午一到，教书先生去客房休息，穆王殿下也走出了书房。 “王爷，现在用膳吗？”万公公堆笑问。 穆王看他一眼：“包子蒸好了？” 万公公懂了，今儿晌午王爷就想吃宋姑娘的包子，大厨们做的饭菜都不算午膳。 “回王爷，包子还没好，宋姑娘做馅儿料讲究，非要用隔年母鸡、新鲜春笋、五花肋条，后两样咱们厨房都有，隔年母鸡得现去采办，所以一时片刻吃不上，王爷要不要先吃点别的垫垫肚子？” 穆王虽然爱吃三丁包，但他也是第一次听说馅儿料还有这么多讲究，小时候做饭都是母亲与厨子的事，他只管吃，不曾问过该怎么做。 “不用，包子熟了，直接把人带过来。” 丢下这句，穆王去了正房。 他不饿，舒宁饿了，备齐馅儿料捏好包子终于蒸上了，舒宁一边吃着王府大厨给她分出来的饭菜，一边看着大厨添火。她在现代用的都是燃气灶，木柴的她真没弄过，所幸大厨很懂火候，舒宁装饿肚子没力气的时候，热心的大厨主动揽下了蒸包子的差事。 等舒宁吃饱了，包子也蒸熟了，尚未掀开锅盖就有浓郁的馅儿香飘了出来。 专做面点的大厨吸吸鼻子，小声嘀咕道：“这馅儿的包子还挺香。” 可惜宋姑娘只蒸了五个，注定没有他们的。 将小小的蒸屉放到托盘上，舒宁又一次端着托盘跨出了厨房。 这一次，万公公将她带到了正房这边。 所谓正房，就是穆王殿下平时休息、招待亲信的地方。 “王爷，宋姑娘给您送三丁包来了。” “进。” 万公公心领神会，让舒宁自己进去。 男人的声音是从东次间传出来的，舒宁来到次间门口，先打声招呼，得到许可再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挑开帘子。 次间临窗的地方搭了一方长榻，像老年代北方常见的炕，更精致贵气，此时穆王殿下就侧躺在长榻边上，修长的身形几乎占据了长榻整个外沿。他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狭长的凤眸轻阖，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舒宁看了个大概，立即恭敬地低下头，面朝穆王站定，将手里的托盘递过去：“王爷，三丁包做好了。” 穆王这才抬眸，看清托盘里的抽屉，他皱眉道：“打开。” 舒宁连忙揭开抽屉盖子。 热气升腾而起，带着扑鼻的诱人香气，里面四围一摆了五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包子，面皮莹白润泽，上面匀称地捏出了十二道褶，包子尖儿浑然天成，小小的包子色相动人，看得出厨子的技巧。 穆王又扫了一眼她端着托盘的手，大概也只有这么好看的手，才能捏出这么精致的包子。 “烫吗？” 穆王想吃了。 舒宁点点头：“可能要晾一会儿。” 穆王嗯了声，长长的眼睫垂了下去，就这么晾着了。 舒宁不敢出声，只能端着托盘站在原地不动，站久了，她偷偷地打量这间房，古色古香的，一应器具都是新的。 “既然知道赔罪，你爹他们怎么没来？”穆王忽然问。 舒宁惊吓地看向前方，发现穆王仍然是那副假寐的姿势，她咽咽口水，解释道：“我爹我娘还有哥哥弟弟都很害怕王爷，不敢来。” 穆王唇角翘了下，抬眸，看着她问：“这么说，你不怕本王？” 舒宁摇摇头，对着地面道：“民女也怕，只是错了就是错了，民女一家欠王爷一声道歉。” 穆王冷笑：“我是王爷，所以你想起欠我了，我若还在牢狱，你可还会记起曾经有个未婚夫？” 舒宁手臂开始颤抖，带着青色的袖子也轻轻抖动：“王爷要听真话吗？” “说。” 舒宁回想宋二姑娘的表现，如实道：“我与王爷虽然有过婚约，但我从未见过王爷，王爷在我心里只是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当年王爷家中生变，落魄到了必须卖力气的田地，我自然不想嫁王爷，随父进京后，我也不曾想起王爷，极有可能连王爷入狱都不知道。” 穆王把玩玉佩的手渐渐攥紧。 舒宁继续道：“可若易地而处，王爷前途无量，民女突然痛失父母，从衣食无忧的官家小姐变成街头唱曲的卖艺人，日日抛头露面，真那样，王爷的父亲可愿意继续履行咱们两家的婚约？王爷会想娶我这样的女人吗？” 穆王没说话。 舒宁飞快地看了看他，忽然笑了，目光清澈道：“如果王爷冤死在牢狱，民女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后肯定还是会替王爷惋惜的，或许也会反思自己的罪过。幸好，王爷吉人天相，一朝进京封王。民女只是虚荣，心底并不坏，民女宁可来王府负荆请罪，也不想多年后辗转听闻王爷的噩耗。” “花言巧语，我若死了，你只会高高兴兴地改嫁高门子弟。”穆王坐了起来，幽冷黑眸审视她道，“或许，你现在就巴不得我死了，免了你们一家担惊受怕。” 舒宁顿时跪下：“民女不敢。” 穆王不在乎，无论她敢与不敢，宋家一家人的命都捏在他手里，随时可取。 第038章 说了会儿话，包子应该可以吃了。 托盘上放着筷子，穆王就让舒宁端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只精致小巧的包子。 舒宁紧张地提醒他：“王爷拿只碗接着吧，可能会有汤汁滴下来。” 穆王脸色一冷：“你在讽刺我不懂规矩？” 舒宁差点又要跪下去。 穆王哼了声，直接咬了一口。 所谓三丁包，就是用鸡丁、笋丁、肉丁做馅儿的包子，三种馅儿要新鲜，蒸熟后咸中有一点清甜，甜中带着一丝清脆，油却不腻。做包子皮的时候也讲究计较，太软太硬都不好吃，必须软中带韧，一口咬下去面皮不会粘在牙上，这才是正宗的扬州三丁包。 穆王并不是美食大家，他只是太久没吃三丁包了，听她一说，馋了。 此时包子入口，穆王垂着睫毛，忽然就想起来很多小时候的事，母亲还活着时的事。 那是家的味道。 可他的家，只剩他自己。 穆王忽然没了胃口，将只吃了两口的包子放回托盘。 舒宁发现，她真的看不出来这人是真嫌弃，还是明明爱吃却故意装出来不喜欢。 “王爷，民女做的不好吃吗？”舒宁蹙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包子，别的美食她不敢夸口，她做的三丁包，爸爸妈妈哥哥都抢着吃，每隔一段时间哥哥就会主动跑去菜市场买来最新鲜的食材，又发红包又说好话地求着她做。 “尚可，放下吧。”穆王重新躺下去，手掌托着脑袋道。 榻上摆了一方小桌，舒宁将托盘放在上面，垂下手，她忐忑地看向掌握着她小命的穆王殿下。 穆王也在看她，微眯着眼睛，看不出在想什么。 舒宁慢慢回到他面前，双手捏着两边的衣摆，试探着问：“王爷，退婚的事，您原谅我们了吗？或是稍微消了一点气？” 穆王嗤了一声。 一顿小吃就能抵消被退婚的恨？ 不可能。 不过，宋家一家五口，有四口都是贪生怕死的窝囊废，倒显得这位宋姑娘稍微顺眼了一点。 其实今日之前，穆王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曾经的未婚妻，只是听养父说她小小年纪就有了动人美貌，当然，养父主要是看在宋大人、宋家长子都有才学的份上才定下了这门婚事。 当他落魄时，有纨绔子弟跑来嘲笑他，说他貌美的小媳妇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了，不要他了。 那些时候，穆王除了恨宋大人，连她也开始恨上，本该是自己的女人却背叛了他。 如今，这女人又站在了他面前，诚惶诚恐地来赔罪，求他原谅。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憋在心底的气的确消了一些。 “两年的恨，岂是一日之餐可消？” 舒宁听了，思路快速转动，道：“王爷，两年共有七百二十日，一日分十二个时辰，其中大概六个时辰睡觉，六个时辰清醒。如果王爷清醒的每个时辰都在恨我们，两年便一共恨了四千三百二十个时辰。时辰不好计量，咱们这么说，假设王爷对我们的仇恨值有四千三百二十点，今日民女所为，能让王爷的仇恨值减去多少点？” 穆王还在算时辰的账，太久没有读书学算术，他一时跟不上她的计算速度。 穆王也不想承认自己的算术输给了她，冷冷道：“本王入睡时也在恨你们，仇恨值该是八千多，且一年不止三百六十天，本王不跟你计较那些琐碎，总仇恨值就按一万点算。” 舒宁心中暗喜。 她也不在乎具体多少点，只要穆王肯接受这个仇恨值的设定，那就像欠债还钱一样，等她还清了这个债，穆王就没有理由再杀他们了，而且，这就像一个游戏，只要宋家不再触怒穆王，穆王应该都会投入到这个要债的游戏里，不急着杀人。 就像《一千零一夜》里的残暴国王，他随时都可以杀了讲故事的姑娘，但追求结局是人类的一个天性，听故事也好，玩游戏也好，在故事、游戏都不那么复杂的前提下，人人都想玩到结局，的一个结果。 偷乐归偷乐，舒宁面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委屈与懊恼，像是在控诉穆王的狮子大开口。 穆王见了，眼底闪过些许愉悦。 舒宁继续问：“王爷还没说，民女今日的赔罪，能让王爷的仇恨值减去几十点？” 穆王冷笑：“几十？一个点都算本王便宜你。” 舒宁的小脸更苦了。 垂头丧气了一会儿，舒宁请求穆王借她纸笔一用。 穆王猜到她要做什么，吩咐万公公准备一个账本，以及文房四宝。 东西都送过来了，舒宁走到书桌前，不敢坐穆王殿下的椅子，她站着记账。 穆王仍然躺在榻沿边上，从他这里看过去，身段纤细的美人一手按着账本，一手提笔沾墨，低头写字时，她上半身倾向桌面，腰与臀的曲线便意外地展露出来。 鬼使神差的，穆王的耳边，响起了码头那些搬运工凑在一起吃饭时喜欢说的丝毫不加掩饰的粗鄙荤话，桃啊捣的。 是她不知道这个姿势的不妥，还是故意在施展美人计，想要诱惑他，诱他重新收了她做妾，再跟着他在王府吃香喝辣？ 穆王按捺下了那股冲动。 舒宁写好了，她双手托着账本，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 美人樱红的嘴唇微微嘟起，穆王移开视线。 “请王爷过目。” 舒宁走过来，恭敬地将账本交给他。 穆王单手接过，看到她记了两行帐，第一行注明了宋家共欠他一万点仇恨值，在这行的上面，还写了一段小字，交代了两家结仇的原因、仇恨值的来历，一旦仇恨值还清了，宋家与穆王恩怨两消，穆王不得再找宋家报仇，报仇方式包括穆王本人出手或派人找宋家麻烦或公报私仇等。 第二行则注明仇恨值减幅一点，减幅原因为她做了葱油饼、笋肉馄饨、三丁包，减幅年月日，最后剩余仇恨值变成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点。 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穆王瞥了一眼她的裙摆，宋大人就擅长算账，她一个姑娘家竟然也继承了宋大人的这份本事。 “如果王爷确认无误，请在这里盖印。”舒宁探身，指着每行后面她特意空出来的地方道。 穆王的视线越过账本，落在了她的眼上：“这个账，你过来之前就想到了，是不是？” 舒宁摇头：“没有，民女过来之前，因为担心王爷不肯见我，或直接降罪于我，惶恐不安，哪有心思会想到这些，发现王爷并没有民女想象地那么不近人情，民女才忽然有了这念头。” 穆王不置可否，让万公公取来王印，在账本上盖了一个戳。 舒宁如获至宝，喜形于色。 穆王看了刺眼，想了想，忽然下地，抢过账本走到书桌前，在账本的扉页添了一句话：如果宋家无法在今年除夕之前抹消所有仇恨值，他有权随意处置宋家五口。 舒宁看完他煞气外露的字，再也笑不出来了。 “退下吧。” 穆王心情好了，想吃包子。 舒宁带着这份账本，心情复杂地回了宋家。 宋大人、杜氏、宋泽、宋润都在焦灼地等待家里唯一能指望的救星。因为女儿去的太久，杜氏既希望穆王殿下被女儿的美貌打动，直接要了女儿解了恨，又担心穆王是不是要的太狠了，女儿受了伤，甚至送了命。 杜氏只想女儿献身解了一家人包括女儿自己的围，尤其是穆王府已经成了女儿最好的去处，别人家谁也不敢娶退了穆王婚的女人，可杜氏不想女儿死啊，如果女儿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也不活了。 一个上午，杜氏哭了不知多少回。 宋大人父子三人也都忧心忡忡的。 终于，舒宁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杜氏第一个冲了出去，扶着女儿的肩膀上下打量。 舒宁苦笑，当一家人都到齐了，她拿出那个账本，当众解释了起来。 宋大人傻了眼，傻完忍不住数落女儿：“你啊你，好好的你跟王爷算什么帐？这下好了，年底还不清债就要任由王爷处置，你这不是拉上咱们全家一起去送死吗？” 舒宁平静地看着这位父亲：“如果没有这个账本，咱们一家可能连今年的冬天都熬不过，他现在是王爷，要不要杀咱们，何时杀，不过一个念头罢了。哪怕有了账本，咱们也要谨慎行事，别再得罪王爷，否则他撕毁账本，咱们也无可奈何。” 宋大人忽然无话可说。 当年退婚，女儿催他，妻子催他，最终去找穆王退婚的人，是他。 宋大人还记得当年的穆王，十七岁的少年郎，一身布衣狼狈脏污，明明个子很高，却因为吃不饱而饿得骨瘦如柴。看到他，少年郎眼中冒出了星火般的希望，希求却不敢开口，等他说出退婚二字，少年郎低下头，因为袖子太短而露在外面的拳头，攥得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要说穆王殿下最恨谁，那一定是他。 宋大人无颜再指责女儿，他只希望这个账本真的能保佑一家人平安到年底。 “这么多仇恨值，咱们怎么抹消？凝凝做一顿饭只减了一点，哪怕凝凝每天都去穆王府做饭，一天减三点，一年也抹不平一万的账啊。”杜氏愁眉苦脸地道。 “我去给王爷牵马。”宋大人忍辱负重道，然后分别看向妻子与两个儿子：“我牵马，你洗衣，泽儿、润儿同去王府当小厮，再加上凝凝的厨艺，咱们一家五口齐心协力，还清了最好，还不清，咱们死也死在一起！” 此言一出，杜氏扑到丈夫怀里痛哭起来。 宋泽、宋润也低头抹眼泪。 舒宁：…… 这样还债，真的能行吗？ 第039章 胆小的人最惜命，只要命能保住，面子是可以割舍的。 吃过午饭，宋大人详细地部署了一家人该怎么齐心协力地还债，估摸着穆王殿下应该也歇完晌午了，一家人就挤进了家里唯一的那辆马车，心情悲壮地前往穆王府。 舒宁并不认为这法子管用，但她也没有打击这世亲爹的积极性，暂且都听宋大人的安排。 穆王府前的侍卫刚刚换了四个人值岗，这四人没见过舒宁，见马车里下饺子似的连着下来五人，看穿衣打扮不像太富贵的人家，侍卫脸色不悦地询问来意，再派小厮去里面通传。 就在宋家五口等待消息的时候，万公公的干儿子小路子办完差事回来了，身后跟着他跑了半天在京城各大名菜馆搜罗到的三位擅长扬州菜的大厨。小路子没吃过扬州菜，他准备今晚让这三位大厨一起露一手，王爷爱吃谁的手艺，厨房就留下谁。 回到王府，瞧见宋家五口，小路子认出舒宁了。 他奇怪道：“宋姑娘，您这是？” 他走的时候舒宁还在厨房给穆王蒸包子。 舒宁一言难尽，扫眼小路子身后那三位颇有厨子气质的四旬男人，她反问小路子：“路公公，您办差呢？” 小路子笑道：“还要谢宋姑娘，这几日王爷胃口一直不怎么好，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才知道王爷喜欢扬州菜，干爹就派我赶紧找几位扬州大厨。” 舒宁：…… 万公公的办事效率要不要这么高？ 这下子，她靠厨艺还债的计划是彻底行不通了。 宋大人、杜氏、宋泽、宋润的心头也都是一沉，舒宁不能做饭，一天就少了三个点！ 小路子领着人进去了。 不多时，带路的小厮来传舒宁一家进去。 穆王在王府的西花园。 春暖花开，花园里的风景如同梦幻，可惜从舒宁到宋大人，谁也无心欣赏。 绕过一片花丛，眼前视野开朗，有一片清澈的湖水，一条木桥一直通到湖中心的六角亭。此时穆王就坐在凉亭当中，身边站着一位白胡子老头，滔滔不绝地在讲着什么。 当宋家五口整整齐齐地跪在他面前，穆王继续听了会儿课，才让老先生先去湖边走走，他要处理一点私事。 “宋大人胖了。”冰冷目光淡淡扫过这五人，穆王看着低头发抖的宋大人道。 宋大人抖得更厉害了，磕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王爷，今日特携家人来赔罪。” 穆王靠在长椅上，从旁边搁置的碟子里捏了一把鱼食，撒到湖里。 几条红鲤鱼馋嘴地游了过来，一二三四五，不多不少，刚好五条。 穆王笑了下，似乎看这五条鱼抢食是多么有趣的事。 尊贵的王爷殿下不理他，宋大人额头的汗一滴滴地砸在地上，杜氏见丈夫这就吓破了胆子，赶紧朝身边的长子宋泽使眼色。宋泽第一次见到王爷这种身份的人物，也不敢说，继续朝身边的妹妹使眼色。 舒宁也可以将球提给弟弟宋润，不过宋润都快哭了，舒宁无奈，低头道：“王爷，家父说，我们一家都对不起王爷，那将近一万点的仇恨值也该全家一起还，如果王爷同意，家父想日日替您牵马，家母为您洗衣……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牵马？”穆王又洒了一把鱼食，看向舒宁道：“我要他牵马有何用？本王憎恨的人，只想他彻底在眼前消失，一眼都不想见。” 宋大人只是抖，杜氏突然失控哭了起来，见穆王皱眉，活阎王似的，杜氏赶紧捂住嘴。 舒宁硬着头皮问：“那我们如何做，才能抵消王爷的仇恨值？” 穆王冷笑。 一口气杀了便能抵消了，不过，死得太痛快，不如慢慢折磨。 穆王想了想仇恨值的算法，对舒宁道：“宋大人辞官，我给你们抹去一千点，宋泽自愿放弃秀才、举人的功名，分别抹去五百。如果宋大人父子三人每日去码头扛米搬货，三人一天算十五点。” 此言一出，宋大人、杜氏、宋泽兄弟都如丧考妣。 书生埋头苦读就是为了考取功名封官，宋大人好不容易进京当了六品官，宋泽考上举人也不容易，多少年的付出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不仅仅是要他们的命，连杜氏都跟丢了自己的命一样。宋润虽然还没有功名，可他不想去码头做苦力！ 只有舒宁，垂着头快速算账。 一共还剩九千九百九十九点。 宋大人辞官减去一千，宋泽两个功名减去一千，距离除夕还有……按照九个月二百七十天算的话，一天减去十五点，父子三人一共能减四千零五十。 这样就只剩下…… “爹，娘，如果咱们答应王爷的条件，坚持到除夕，那就只剩三千九百四十九点要还了。” 从九千多到三千多，一下子少了六千！ 这么一算，好像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宋大人不抖了，杜氏不哭了，宋泽兄弟俩也看到了一丝希望。 “王爷，还有什么可以抵消的吗？”宋大人的脑袋也开始转了起来。 辛苦九个月，换取一家五口的命，值！ 穆王看他一眼，道：“你那栋宅子给我，抵消九百多，还剩三千。” 宋大人咬咬牙，同意了，命要紧，没命留着大宅子也没用。 想到要赁房住的日子，杜氏绝望道：“还有三千，怎么还？” 穆王闻言，视线慢慢移到了舒宁脸上。 舒宁忽然不敢看他，回避地低下头。 她越躲，穆王反而越想要，阴沉沉地道：“本王没有王妃妾室，孤枕难眠，以后可能会经常请宋姑娘过来留宿，每来一次，抵一百。” 杜氏脸色大变，穆王如果直接收了女儿做妾甚至做通房都可以，怎么样都算有了名分，外人也会承认女儿是穆王殿下的人，可经常过来留宿，是把女儿当青楼红牌羞辱吗？那以后女儿还怎么嫁人？ “王爷若看得上凝凝，直接收了凝凝做妾岂不更好？就让凝凝待在王爷身边，王爷随时都能有个伴，跑来跑去的多费工夫。”杜氏赔着笑脸道。 穆王恍若未闻，只盯着舒宁：“你可愿意？” 舒宁在算账。 一次抵一百，要三十次才够三千，也就是说，她每个月要来王府三四次。 这种条件，确实很羞辱人，但这个世界只是她的一个梦，梦醒了她仍然是现实里生活幸福的大学生。人在梦中，留着命成功完成任务，反而能增加她手术成功的机会。 “如果王爷答应我四个条件，我愿意。”舒宁保持低头的姿势道。 “凝凝，你疯了？”杜氏隔着儿子哭道。 舒宁没疯，请四个家人先退回岸边，接下来的话她要单独与穆王谈。 杜氏不想女儿答应，被心情复杂的宋大人拉走了，这个生死关，注定要一家人一起闯。 穆王无动于衷地看着这场离别。 等宋大人四口走了，舒宁才开始跟穆王提条件：“第一，每次王爷找我，不得故意宣扬，我黄昏时分来，最迟黎明时分，王爷必须放我走。” “第二，我只服侍王爷一人，不得有任何旁人在场或窥视，王爷也不能对外人提及你我之间发生的任何事。” “第三，王爷不能伤害我，除了破处之痛，王爷不能让我承受其他痛苦，且要我伺候之前，王爷必须沐浴净身。” “第四，我要王爷为今日之约立下字据，并以王爷母亲在天之灵起誓，事后不可再找我们一家的麻烦。” 穆王始终默默地听着。 第一条、第四条他能理解，中间那两条，穆王不是很懂。什么叫不得有旁人在场？难道她觉得，他会叫外人来旁观自己如何跟女人睡觉？还有不能伤害她，他只是想用睡觉的方式拿回自己应得的，她本该是他的女人，她为什么会以为他会折磨她？ 不过，她说的那些大胆露骨的话，倒是让穆王难以自抑地兴致盎然。 “好，本王都应你。” 凉亭里就有文房四宝，穆王写了字据盖了王印，让舒宁去交给宋大人。 “多谢王爷，民女告退。”舒宁行礼要走。 穆王笑了，笑容与目光一样冰冷：“他们可以走了，今晚，你留下。” 舒宁全身一僵。 她下意识地朝西边看去，夕阳正要沉落天边，属于两人约定好的黄昏之时。 她脸色发白，但还是应了。 文书交给宋大人，宋大人不知道如何安慰女儿，杜氏抱着女儿舍不得松手，女儿这样，连外室都不如，名声毁了，下半辈子还怎么过？ 舒宁能理解杜氏的想法，古时候很多女人，都把清白当命的，可舒宁也相信，也有把命看得比清白更重要的女人，更有男人心甘情愿娶寡妇、娶改嫁的女子。活着才最重要，她只是与穆王签订了一份潜规则条约，期限九个月零十天，待条约完成，她仍然是她。 穆王晚上也有一个时辰的课，舒宁被万公公安排洗了个澡，先去穆王的床上等着。 古代的夜晚很黑，也很安静，舒宁一边看着床顶的帐子，一边自我安慰，穆王模样长得好，身材似乎也不错，如果他技术够好，她就当找了个免费的睡友。 时间一点点过去，穆王回来了，在他走到内室门口时，临时想起美人的条件之一，于是吩咐万公公备水，他要沐浴。 这些声音，舒宁都听见了。 又过了两刻钟，穆王进来了，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领口半敞，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舒宁：…… 看来穆王殿下露在外面的麦黄肤色，是扛米那两年晒黑的，与脖子以下泾渭分明。 第040章 作为一个被哥哥带起来的资深爱好者，尤其是看过的书里面还混杂了那种后来被和谐的同时也被若干读者经常缅怀的不太适合青少年的作品，舒宁的理论经验非常丰富，再加上有《都市神医》里的实战经历，舒宁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并不是特别恐惧。 她唯一担心的，是穆王殿下太冷漠，如果穆王只想惩罚她，舒宁一定会苦不堪言。 舒宁决定先跟穆王聊聊天，缓和一下气氛。 在穆王吹了灯，慢慢走过来的时候，舒宁偷偷清清嗓子，轻声问他：“王爷，我刚刚在想一件事。” “说。”穆王不太耐烦地道。 舒宁就说了：“如果咱们两家没有悔婚，婚约一直都在，今日王爷封王，还会迎娶我这个小官之女做王妃吗？” 穆王冷笑，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容模糊的她：“你是想说，当年你们只是做了情理之中的事，本王不该恨你们？” “不是，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那你还是不要随便的好。” 男人声音冰冷，一点都不像有心情跟她闲聊的，舒宁只好乖乖地闭上嘴。 穆王看着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个脑袋的小美人，忽然抿了下唇。 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跟女人睡觉，十六岁以前他没接触过这些，后来在码头上混日子，他也只从那些粗野汉子们口中听了一些只言片语，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剩下的，便是偶尔看见两只搭在一起的野狗。 想到那一幕，穆王突然掀开舒宁身上的被子，将人翻了过去，冷声命令道：“跪着。” 舒宁：…… 这也太过分了吧？ 舒宁不但没跪，还泥鳅似的哧溜爬到床头角落，抱着被子，一边害怕一边瑟瑟发抖地道：“王爷，你答应过不会故意伤害我。” 穆王皱眉：“我何时要伤害你了？” 灯都吹灭了，房间里黑漆漆的，反正也看不清楚他的脸，舒宁就挑明直说了：“我虽然没有成过亲，但来见王爷之前，母亲担心王爷会，会占我便宜，给我讲过夫妻之间的事，正常都是两个人面对面，跪着会很痛苦。” 穆王沉默，在脑海里将搭在一起的两只野狗换成面对面，有点奇怪。 “那就躺好。”想象不出到底是怎么样的姿势，穆王烦躁地道。 舒宁敏锐地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个信息，这人不懂！ 舒宁突然想起来了，《皇朝权臣》里的大反派穆王是个不近女色的人设，虽然因为她的赔罪剧情出现了变化，但穆王这之前的剧情应该都是跟原著里一样的，他没有接触过女人，应该也没有现代男能接触这些事的多重渠道，而且，他今年才十九岁，比她在现实里的年龄还小一岁！ 想到这些，舒宁忽然不是那么怕穆王了。 毕竟，他自己不懂，她说怎么做，他就顺从她的意思了。 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当她躺好，穆王也很僵硬地压下来，舒宁试探着抱住了他。 穆王警惕问：“你做什么？” 舒宁：“……伺候王爷。” 穆王没说话，但舒宁听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声音，还有渐渐加急的呼吸。 舒宁的思路越来越活泛。 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无法避免，与其一副忍辱负重完全是被他逼迫的烈女模样，不如她温柔热情一些，让穆王以为她真的心甘情愿。人都有逆反心理，也许她这么趋炎附势，穆王反而淡了找她的兴趣，就算穆王仍然要找她，她教会了穆王如何享受，让穆王高高兴兴的，对降低穆王的仇恨值也有好处。 只有穆王发自肺腑地没那么憎恨她了，她与宋家其他人才会安全。 夜幕让临时发挥的演戏变得更加容易，舒宁大概做了一刻钟的老师，穆王这个学生就出山了，反客为主，甚至连舒宁没教他的接吻，穆王都自己领悟到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舒宁完成了今晚的任务。 穆王在她旁边喘得像头刚刚完成第一次表演的斗牛，舒宁没他那么快乐也没有太大的不适，心平气和地等他恢复了，她再询问能不能去洗一下。 结果她还没开口，身后的人突然贴过来，抱着她问：“你不恨我？” 这时，穆王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只是有些哑。 舒宁肩膀僵硬，但还是柔顺地道：“不恨，当年本来就是我们宋家失了道义，如今王爷身份尊贵，能服侍王爷，是我的福分。” 穆王冷笑，是啊，他现在是王爷了，所以刚刚她才极尽谄媚邀宠之能，如果他仍然是穷酸苦力，她可能连一个嫌弃的眼神都不会给他，更不用说让他睡了。 归根结底，她就是一个虚荣势利的女人。 “外面有榻，你去外面睡。” 松开手，穆王平躺过去道。 舒宁毫无怨言，抓起散乱在床边、地上的衣物，悉悉索索地穿好就摸黑出去了。 次间里果然有榻，还有一条用来小憩时搭在身上的薄被。 舒宁向万公公要了热水，简单地清洗之后，盖着薄被躺在榻上睡了。 经历了这种事，一时片刻舒宁是睡不着的，刚刚有了点困意，内室突然传来穆王冷厉的声音：“进来。” 舒宁睁开眼睛，王爷喊谁？她还是万公公？万公公还在外面吗？ “宋凝。” 里面的男人点名了。 舒宁只好放弃不是那么暖和的被窝，披头散发地走了进去。 她停在帷帐外，疑惑地问：“王爷叫我何事？” “服侍本王。” 舒宁：…… “这，这样，是不是能够再抵消一百点？” 穆王笑了，看着她单薄的身影道：“留宿一晚一百点，与一晚几次无关。” 舒宁顿时后悔白日没有仔细讨价还价。 吐槽归吐槽，舒宁还是像刚刚那样温柔小意。 穆王却比刚刚冷静多了，之前他还以为她多喜欢他，还会为她的热情惊讶，甚至心底的某个位置都因那陌生的感觉而微微触动，如今他已经明白，她只想快点抹消他的仇恨值，只想快点与他恩怨两消。 表演是耗费体力的，更何况这种表演堪称打戏。 到第三次的时候，舒宁已经没有体力支撑了，又困又累，哭哭啼啼地推他搡他抓他。 穆王就想，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窗外飞来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吵醒了睡在帷帐中的姑娘。 刚醒的时候，舒宁对着陌生的室内陈设一脸茫然，直到想起昨晚的那些，舒宁才发出一声苦笑。 她竟然还无知地因为穆王的年龄比她的心理年龄小一岁而低估了他的可怕，人家可是扛了三年大米的男人，那胳膊那腰那腿，别说舒宁最多有两袋大米那么重，她就是一艘庞大的货轮，穆王也能将她从港湾顶到海里去。 揉着可怜的腰，舒宁慢慢坐了起来，找齐一件件衣裙穿上。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窗户紧闭，舒宁也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洗脸架上摆了一盆清水，舒宁根本弯不下腰，打湿巾子，站着擦擦脸就算了。 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姑娘发型，舒宁脚步缓慢地走了出去，腰酸，肚子饿，舒宁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一百个点，赚得太不容易了。 厅堂的门也关着，舒宁拉开门，习惯昏暗的眼睛受不了外面明媚的阳光，舒宁本能地扭过头。 “姑娘醒了？” 小路子一直守在外面，看到她立即笑着问道。 舒宁先扫了眼太阳，都已经偏西了。 “王爷在书房，姑娘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厨房给您留了饭。” 舒宁只想回家，不过饭也得吃，不然真要饿晕了。 点点头，舒宁艰难地走到里面的桌子旁，坐下。 小路子一边派人去厨房端菜，一边派人去知会书房的主子。 舒宁吃饭吃到一半，听见外面有人喊王爷。 舒宁眼睫翕动，决定不管，先填饱肚子再说。 穆王一身锦袍走到门口，就见她侧对他坐在桌子旁，一手端着碗，一手夹菜，吃得有点狼吞虎咽。昨夜她几乎没怎么睡，哪怕补了大半天的觉脸色依然难看，眼底挂着一抹青黑，衣领挡不住的脖子上有一处红痕。 脑海自动回忆着昨晚，穆王走进来，坐在了她对面。 舒宁取出怀里的账本，让他盖印。 宋大人父子三人的仇恨值每月一扣，她这个得次次扣，以免他赖账。 穆王笑了笑，派万公公去取印，给她盖了戳。 “又快黄昏了，不如今晚再扣一次？”看着她吃完最后一点米饭，穆王半真半假地道。 舒宁终于看了他一眼，恳求道：“我这么久不回去，家人肯定很担心，求王爷成全。” 穆王神色不悦，但还是同意了。 舒宁收好账本，站起来的时候，因为不适而蹙眉。 穆王只当没看见，目光跟随她单薄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舒宁坐穆王府的马车回了宋家。 她不在的这大半日，宋大人已经辞了官，宋泽也去撤了自己的两个功名，杜氏一边担心女儿，一边哭哭啼啼地收拾家里的东西，明早一家人就要搬到刚赁下的宅子去了，因为存银有限，等搬完家，家里的下人全都要解散，不然光靠父子三人卖体力赚的辛苦钱，连租金都无法支撑，现有的存银除了要交房租，也要留着应急。 “凝凝，你有没有受伤？”女儿一回来，杜氏就把女儿拉到屋里，哭着问道。 舒宁笑笑：“没事，就是有点累。” 杜氏更心疼了，本来以女儿的美貌，完全能嫁个好人家的。 “咱们退婚是对不起他，可害他家破人亡的又不是咱们，也不是咱们逼他去码头做苦力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咱们？”坐在床上，杜氏越想越绝望，越想越委屈。 舒宁早看开了，一本书里的反派如果会讲道理，那就没有反派这职业了。再说，穆王这些报复都是因为恨，毕竟宋家退婚是真的对不起他了，穆王为了发泄那股子恨，才要让宋家人尝尝他当年吃过的苦。 “娘，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我跟你爹的都整理好了，我现在去收拾你哥你弟的去，忙完再来帮你。” 穆王虽然没有直接惩罚杜氏，可没钱雇佣下人了，杜氏要照顾丈夫与三个孩子，洗衣做饭等等，同样辛苦。 舒宁送走杜氏，关上门，收拾自己的行囊。 要说穷，宋家也不是太穷，二姑娘从小到大也攒了一匣子首饰，太贵重的没有，可各种银镯银钗银饰加起来，应该也能卖十来两，再加上二姑娘多年攒下的八两私房钱，她这里就有这么多，杜氏夫妻俩只会更多。 可随着家庭收入锐减，如果宋家不想办法赚钱，便只能坐吃山空。 第041章 宋家搬到了京城的东边角，这里距离码头比较近，周围一带住的也全都是穷苦人家。 杜氏与宋大人都商量好了，辛苦九个月，等年底抹消了穆王的仇恨值，一家人就离开京城回扬州去，那里还有宋家的祖宅，老是老了点，修缮修缮还能住人，一家人省吃俭用别浪费太多存银，回去后宋大人开私塾教书，还是能生活得很不错的。 有希望，一时的落魄就不算什么了。 “凝凝也别怕，回去后没人知道京城的事，我跟你爹再给你找个好人家。”杜氏安慰女儿道。 舒宁默默地听着，忽然就接受了这一家人。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其实不太喜欢宋家人，当年退婚就是他们的错，错了还不知道悔改，一起当缩头乌龟，以为这样穆王就会忘了曾经的仇，死到临头才跪着求饶。穆王是狠，但宋家人身上也一堆缺点，杜氏希望舒宁去给穆王当妾时，舒宁已经将“卖女求荣”四个字贴在了夫妻俩的头上。 但这两日观察下来，舒宁发现这一家子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罢了，不是影视剧里经常宣传的至纯至善的完美人物，但也绝非全是缺点的终极反面角色。他们在这个世界认认真真地活着，会希望有最简单的办法解决麻烦，解决不了时，他们也没有对女儿抱怨指点，而是选择一家人共同承担。 安顿好了，也该遣散下人了。 宋家一共六个下人，宋家一倒，四个人求去，只有老车夫兼守门的李叔、舒宁身边的孤女小丫鬟锦儿求着留下来，宁可不要工钱也不肯走，因为离开宋家，他们再也无处可去。 李叔恳求道：“我可以上山砍柴割草，每天早晚送老爷少爷们去码头，还可以帮忙打扫院子。” 锦儿哭道：“我可以学做饭，家里的衣裳我来洗，不会白吃饭的！” 宋家便留下了李叔与锦儿。 不过杜氏完全把锦儿送给了女儿，女儿去伺候穆王已经很痛苦了，杜氏舍不得再让女儿做活儿，做饭、买菜、洗衣的事她来做，锦儿全心全意照顾女儿就好。别看杜氏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夫人，她其实是农家出身，小时候天天帮家里做事，家里有钱她乐意享福，必须吃苦了，杜氏也能熬。 宋大人父子三个反而没有杜氏坚强，当然也是码头搬运太辛苦，才干了三天，爷仨的肩膀、后背、脚底都磨出了水泡。 杜氏一边给爷仨上药，一边掉眼泪。 舒宁没敢去看三人的伤，她怕自己也会哭，但每天看着爷仨憔悴离开的身影、回来时一脸的疲惫，也够舒宁难受的。与此同时，舒宁也更加明白了穆王为何会那么恨只是退婚的宋家，因为穆王也曾活得这么辛苦，甚至更苦，年少的他将宋家视为救命稻草，可宋家非但没救，还落井下石，为他凄惨的处境添了一层羞辱。 穆王用这种方式惩罚宋家，宋家其实很冤了，罪不至此，可这是一个皇权大于天的时代，为了活命，宋家只能忍，只能老老实实地还债。 舒宁不赞同穆王的报复手段，但她也不恨穆王，她就是来完成任务的，任务结束，这个世界就自动停止消散了，变成她做过的一场梦。 休养了两天，身体一切恢复正常，舒宁想去外面走走。 她想做点生意赚钱，实现自力更生。 如果宋大人还是六品京官，她做生意的计划肯定会受到夫妻俩的强烈反对，现在形势急转，宋家变成普通的百姓之家了，反而替舒宁提供了便利。 “叫李叔陪你去，这边乱，小心点。”杜氏必须留在家里看家，安排李叔随身保护女儿，李叔都五十多岁了，走在女儿身边，没人会误会什么。 舒宁就带上李叔，揣着荷包出门了。 这一带治安确实不如京城的富贵之地，不过大多数男人们都去码头卖力气赚钱了，偶尔遇到一两个赖皮汉，也都是瘦瘦小小还不如李叔强壮的小个子，只敢对着舒宁吹吹口哨，光天化日的，不敢做什么。 从宋家租的宅子出来，往东走一刻钟左右，就是京城的东城门。 这边摆了很多地摊，有卖包子馒头等便宜吃食的，也有卖梳子胭脂等日常用品的，每个摊子前都站着几个妇人挑挑拣拣，生意似乎还挺不错。除了早晚外出打工的穷苦百姓，也有商旅、附近的百姓来京城看热闹，客流量虽然不如南北主城门，但也超出了舒宁的预料。 舒宁能在古代赚钱的手艺只有厨艺，包子这边有摊了，而且三丁包成本比较高，舒宁逛完所有的小吃摊，发现她可以摆个早、晚摊铺，卖葱油饼与小馄饨，物美价廉，只想吃饼的拿了饼就可以走，想吃馄饨的坐下来，家里提前包好馄饨，下锅一煮就熟，吃完饼子喝口汤，肚子也舒服。 然而城里面的地摊位置都满了，商铺也没有要出让的。 舒宁想出城看看，可她没有路引，侍卫大哥不许她出，不过舒宁已经看到城外的情况了，官路两边光秃秃的，没有一个摊子。 她问侍卫大哥：“外面不能摆摊吗？” 小姑娘杏眼桃腮，长得标致动人，声音也清甜娇软，侍卫大哥心情不错，解释道：“外面的商旅虽然有钱，但他们很少会在地摊停留，摊主们赚的主要还是城里百姓的生意，你把摊子摆在外面，那些出城做苦工的都在里面吃过了，出来不会再去你那边，没想出城的百姓出门不会带路引，就算在里面看到你的摊子，人家愿意跑回去拿路引吗？多费事。” 舒宁想了想，道：“可外面的苦工傍晚还会回来，我的摊子摆在外面，他们最先看到的就是我。” 侍卫大哥笑道：“小丫头真是什么都不懂，苦工们下工晚，回来的时候城门也要关了，进了城门可以慢慢吃，在外面吃你的东西，城门关了怎么办？” 舒宁：…… 她确实没有想到城门关闭的问题。 这一早上无功而返。 李叔觉得姑娘的心思挺大，偷偷将此事告诉了傍晚归家的宋大人。 吃晚饭的时候，宋大人就训了女儿一顿，说他还能养家，不用女儿去抛头露面。 杜氏这才听说女儿去外面做什么了，跟着丈夫一起批评女儿。 舒宁低着头道：“我跟王爷的事早晚都会传开，你们想瞒也瞒不住，反正都嫁不进体面人家了，还不如出去做生意赚钱，手里有钱了，兴许还有穷酸秀才愿意娶我。我看那边摆摊的好多都是夫妻俩一起，感情挺好的，可见抛头露面的女人也会有丈夫疼。” 一个女人，待在家里洗衣做饭看似做了很多事，可她没有赚钱，在丈夫眼里就没多大用处似的，白养一样，出去赚钱了，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拿回家，除了那种死要面子的男人，哪个务实的丈夫会不喜欢？ 权贵书生毕竟只是少数，古代更多的是普通百姓，在百姓们心里，过好日子才是第一位，礼仪规矩都是屁。 宋大人没想那些，他只是愧对女儿，都怪他没本事，让女儿白白被穆王欺辱，竟自轻自贱到要抛头露面做生意，丈夫人选也限定在了摆摊的小贩与穷酸秀才。 杜氏仔细想了想，反而觉得女儿的话有道理！ 如果她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丈夫当不当官又有什么所谓？ “凝凝做的东西连王爷都喜欢吃，兴许摆摊真能赚一笔。”杜氏开始支持女儿了。 小少爷宋润读的死书少，也更容易接受姐姐的想法，忽然道：“城门口没有地方，姐姐可以去码头摆摊，那边地方大，随便你摆在哪儿，码头工人还多，有时候干着干着就饿了，晌午东家虽然会发馒头，可那馒头一点都不好吃，姐姐若是在，我就去姐姐那里吃。” 宋泽一眼瞪了过来：“我看你就是为了自己吃！” 宋润回瞪道：“你不也嫌码头的馒头有馊味儿吗？” 宋泽不说了，看眼妹妹，低下头吃饭。妹妹去了，他有好吃的妹妹也有钱赚，妹妹不去，就不必抛头露面，两条路都有利弊。 最终，宋泽弃权，舒宁、杜氏、宋润以三比一的票数压过了坚决反对的宋大人。 舒宁先去码头那边实地观察了一遍，这里是大运河北地的起点，视野开阔，来往的客商源源不断，码头工人们如勤劳的蚂蚁，扛着货袋船上船下忙碌不停，艰苦是艰苦，但也充满了希望，不是所有人都生来衣食无忧，可勤劳的人永远不会没饭吃。 舒宁向管理码头的官署交了一笔并不高的摊位费，花了三天时间搭了一间一百平左右的棚子，能遮阳避雨，再买来桌椅，一切准备就绪，就在她备好食材准备大干一场明天就出摊的时候，黄昏时分，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气派马车出现了，停在了宋家门前。 小路子走在马车旁边，上前叩门。 他奉穆王殿下之命，来接宋姑娘去王府。 舒宁正在厨房揉面，一身布衣，头上只插了根木簪，知道王爷之命不可违，她洗干净手上的面，解下围裙，布衣布履来到了小路子面前。 小路子：“……姑娘就这样去见王爷？” 舒宁上下看看，反问道：“有何不妥吗？” 小路子担心王爷的心情受影响，委婉劝舒宁去换一身衣裳。 舒宁笑道：“王爷一心惩罚我们，我若依然锦衣玉食，与从前无异，王爷能高兴？” 小路子：…… 好像也对？ 第042章 舒宁上了马车，才发现裙摆上沾了一点面。 她轻轻掸了掸，面粉末掉了下去，不过低头的时候，舒宁又看到了鞋帮子上的灰土。 没办法，宋家新租的房子颇有年代了，院子里就是土地，不像原来的宅子，处处都铺了石砖。 舒宁歪歪脚，对着鞋底的灰土异想天开。 穆王会不会嫌弃她现在的样子？ 嫌弃了有好处，她不用再献身了，坏处也有，不献身，将近三千点的仇恨值怎么消？ 还是保命最要紧。 舒宁挑开窗帘。 跟车的小路子立即凑了过来：“姑娘有何吩咐？” 他可没把这位宋姑娘当成单纯还债的，王爷睡过的女人，除非王爷明确说他不要了，那这辈子宋姑娘都会是穆王府的人，万一运气好怀了王爷的孩子，便可一步登天，母凭子贵。 舒宁尴尬道：“到了王府，您能不能先给我找身干净的鞋袜，我打扮清爽了再去见王爷？刚刚思虑不周，欠妥了。” 小路子笑道：“行，姑娘放心，保证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他就说嘛，哪有女人不想漂漂亮亮地去见王爷。 马车走得慢，到了王府所在的巷子，小路子让车夫别着急慢慢走，他一路小跑溜进王府。 王爷刚封王时，皇上同时赐了两位美人歌姬，不过王爷并不喜欢那两个歌姬，看一眼就叫人退下了，被万公公安排在了一处比较偏僻的院子。小路子记得，其中一位歌姬身形跟宋姑娘有些相似，都是妖妖娆娆的身段，该瘦的地方瘦，该丰的地方丰，借套衣裳肯定没问题。 那歌姬见到小路子公公，心里挺欢喜，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伺候王爷了，没想到小路子公公竟然是来借衣裳的，还点名要她最美的衣裳，最好没穿过的。 歌姬心里那个恨啊，但为了讨好小路子公公，她还是笑盈盈地拿出了她最喜欢的那身衣裳，附赠一双崭新的绣花鞋、一套宫里赏下来的首饰。小路子检查完东西，很满意，想了想，将这个歌姬也带走了，等会儿替宋姑娘打扮。 等歌姬见到舒宁，心里更加不服气了。 这位宋姑娘的确是个美人，只是长得更像良家女子，论美艳风骚，远不如她，王爷怎么就看上这种人了？ 舒宁坐在椅子上，完全能感受到歌姬对她的羡慕嫉妒恨。 对此，舒宁只能默默地同情。 不是歌姬不够美，而是修罗大神给穆王立下了不近女色的人设，所以穆王不喜欢任何美人，要她留宿也只是单纯地讨债而已。 梳妆完毕，舒宁穿着一身借来的行头，随着小路子来到了王府正院。 穆王正在享用晚餐，桌子上好几道扬州美食，看来扬州大厨已经入住了穆王府。 穆王扫眼舒宁就继续吃饭了。 他坐着，舒宁站着，他吃着，舒宁看着。 美食在前，舒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为了筹备明天的摆摊，她忙了一下午了，晚饭还没吃就被小路子接了过来，生理上的饥饿，哪里是主观意志能控制的？ 桌子上有一道红烧狮子头，一共摆了四个，穆王殿下似乎不太喜欢吃，一个都没动。 舒宁闻着饭菜香，哪怕低着头不看，也馋。 “吃过了？”穆王终于良心发现，漫不经心地问道。 舒宁摇摇头。 穆王想到她在床上可怜巴巴的样子，吩咐万公公再拿一副碗筷来。 晚上那事可是体力活，舒宁没客气，坐到穆王对面，正好狮子头离她最近，舒宁也不夹别的菜，就着四个狮子头干掉了一碗米饭。 穆王看着那只只剩汤汁的装狮子头的盘子，想到了万公公派人打探回来的消息，说宋家一家五口搬到了一处破旧的老宅子，下人几乎全部遣散，宋大人爷仨早出晚归去码头做事，杜氏亲自去买菜挑肉，为了几文钱与摊铺老板争执不休，磨碎了嘴皮。 万公公还说，她去码头搭了一个棚子，似乎有卖吃食的打算。 穆王原来还不信，现在亲眼看到她饿成这样，专门盯着肉吃，穆王终于信了。 再娇气讲究的人，一旦陷入穷苦困境，都会忘了虚伪的礼仪，只求衣够暖饭够饱。 穆王想，也许今晚她就会求他，求他别再惩罚他们了，求他给她一个名分，让她留在王府养尊处优。 到了夜里，舒宁的确求了穆王一件事。 “明早我还要去摆摊，王爷快点行吗？”她想抓紧时间睡觉，黎明之前回到宋家，继续筹备摆摊。 穆王顿了顿，故意问道：“摆什么摊？” 舒宁：“早点摊。” 穆王：“卖什么？” “……葱油饼。” “宋家已经穷到如此地步了，要你一个闺中女子去抛头露面？” “我爹不想我去，我自己要去的。” “为何？” “……家里没钱了，我自己赚了钱，可以买好看的衣裳、首饰。” 穆王笑了笑，来了，她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暗示他送她东西。 穆王偏不接话，等着她乞求。 舒宁已经说过她想求的事了，可男人似乎没有快点放过她的打算，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休息，舒宁只好自己想办法。根据她看过的那些理论知识，一些言语或行动上的技巧会发挥化学实验中的催化剂的作用。 舒宁抱住穆王殿下的脑袋，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穆王：…… “王爷。” “说。” “你好威猛。” 催化剂完美发挥，舒宁得逞了。 心里装着事，哪怕没有闹钟，第二天早上舒宁还是早早醒了。 屋里黑漆漆的，舒宁悄悄掀开被子，想要溜到地上去。 然而就在她快要钻出被窝的时候，一条修长的手臂揽住了她，舒宁毫无准备就被拉回了床上，同一时间，那人压过来，不容分说地堵住了她的嘴。 舒宁脑袋里全是那些新鲜的食材，今日不去摆摊，东西就要浪费了，哪怕明天还能用，味道也变了，做饮食生意讲究的是口碑，她第一天开张，总不能给客人吃不新鲜的东西，丢了不用，本钱谁赔她？ 一直都很乖顺配合的舒宁，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可她哪里比得过一个扛了三年大米的强壮男人，被穆王按住两只手腕，立即变成了案板上待宰的肥鱼。 反抗被迫停下，舒宁闭上眼睛，就在穆王以为她终于愿意了的时候，舒宁哭了。 一开始只是低低的抽搭，很快就变成了呜呜的哭泣，哭声越来越大。 无论舒宁想的再开，再怎么用这只是梦来安慰自己，都无法改变她心里并不愿意的事实。穆王温柔的时候，颇有契约睡友的姿态，公平交易，舒宁还好受些，现在他这样硬来，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舒宁都无法接受。 她委屈、害怕，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穆王不想她这样，他更喜欢她像昨晚那样乖乖配合。 “别哭了，我给你银子，你不用摆摊也可以买喜欢的首饰。”穆王语气僵硬地道。 舒宁的哭声并没有一丝降低的趋势。 穆王抿唇，道：“这次给你算两百点。” 舒宁顿了下，抽搭抽搭，小声地讨价道：“两百点，不超过一刻钟。”她真的急着回去。 穆王眉心直突突：“黑灯瞎火的，你怎么算一刻钟？” 舒宁：“……我数到九百，你必须停下，放我离开。” “为何是九百？” 这时候还没有一分钟等于六十秒的概念，舒宁也无法解释清楚，嘟哝道：“我试过，正常语速念，一刻钟差不多就是九百个数，不信白日你试试，如果差的太多，下次我给你补足。” 穆王沉默片刻，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试着亲了舒宁一下。 舒宁就又变成了昨晚的舒宁，一边配合，一边在心里默默数数。 穆王以为还没有开始计时，再加上多少有点因为她的眼泪心软，便充满了耐心，直到舒宁张口就是“六百零一”，穆王心底的所有温柔都变成了被愚弄的愤怒。 “之前那样也算？” “王爷不喜欢吗？喜欢就算。六百零三。” 穆王狞笑：“算就算，你等着。” “九百”这个数字，舒宁根本没能说出口，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数字，她的意识才从九天之外落了回来。 穆王如约放了她。 舒宁手脚发软地穿好衣裳，手脚发软地翻出账本，拿起桌子上的王印给自己盖了抵消两百点仇恨值的戳，然后在穆王戏谑回味的目光下，手脚发软地走出了房间。 小路子已经备好了马车，舒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上了车，进来就躺在窄榻上贪婪地休息起来。 就像在跑步机上疯狂奔跑了五分钟，如今手和腿，都已经不是舒宁的了。 不过，强大的意志力还是支持舒宁完成了食材准备工作，早上与宋大人父子三个一起坐着马车出发了，李叔赶车，锦儿也跟了过来。 到了码头，舒宁只管做葱油饼、煮馄饨，锦儿负责收钱，李叔跑堂，端碗筷洗盘子。 两文钱就能吃一大张葱油饼，三文钱还有一碗馄饨，馄饨量不多，但馄饨汤很香，吃完干巴巴的饼再喝口鲜美的汤，等会儿再去搬东西都更有力气了，而且来这边吃饭还有个好处，收钱的锦儿与做饭的宋姑娘，一个眉目清秀，一个美貌动人。 不过，这些码头工只敢偷看，最多交头接耳偷偷说两句荤话，没有一个敢动手动脚。 早在宋大人来打工的时候，码头就传开了，知道宋姑娘与穆王有过婚约。 穆王的未婚妻不能动，穆王曾经的未婚妻同样不能动，宋姑娘的身上盖过穆王殿下的戳，除非穆王放话出来，否则谁去调戏宋姑娘，就等于不给穆王脸。 第043章 葱油饼是薄利多销的生意，一张大饼两文钱，比带馅儿的包子禁饿管饱，码头工人们都拿得出来，来来往往的，有的上午吃过了下半晌又来吃，冲着美食也好，冲着看美人也好，反正日头还没有落山，舒宁今天带来的食材就都用完了，再来客人也没法卖了，只能请人家明天再来光顾！ 无论舒宁还是李叔、锦儿，都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摊铺提前打烊，收拾好东西，回家路上，李叔赶车，舒宁、锦儿就坐在车里面，把铜钱分成两份，一起数了起来。 两文三文的，本来就是零钱，不用找钱，钱罐子里的都是今天的进项！ “小姐，我这里有八百三十二个！” 舒宁这边多一些，她还在数，数完与锦儿的相加，一共有一千八百零五文，按照葱油饼、馄饨都有一半的利润赚来计算，光今天一天，舒宁就赚了快一两银子，考虑到生意的火爆，明天赚满一两没问题，一个月哪怕去掉阴雨雪等不能出工的恶劣天气，至少也有大几两银子赚！ 舒宁顿时觉得这一天的辛苦都值了！ “姑娘就是厉害，以前也没见你下厨，厨艺竟然这样好。”重新将两堆儿铜板合在一起，锦儿无比敬佩地道，“这是您做的葱油饼好吃，不然工人们才舍不得花钱买吃的，要么吃家里自带的干粮，要么吃东家发的馒头，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舒宁想了想，分析道：“咱们第一天来，工人们觉得新鲜，也是没吃过，看别人来买，都好奇是什么味道，等时间长了，他们吃腻了，不好奇这个了，咱们的生意大概就会落下去，不过这边人多，再差也比在城门口跟别人抢生意强。” 李叔在外面道：“咱们生意好，肯定会传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跟咱们学，也来这边做生意，工人们选择多了，可能就不愿意来咱们这里吃饼了。” 舒宁道：“对，咱们做好准备就行，怕也不用怕，只要东西好吃，总会有生意。” 回到家，舒宁派李叔去买面粉、葱花、猪肉等食材，她抓紧时间躺了一会儿，等李叔回来，舒宁就带领杜氏、锦儿继续忙碌起来，一直忙到二更天，才把明天摆摊的准备工作做好，简单擦擦身子，舒宁倒头就睡。 累，比大学刚入学时的军训还累。 累并快乐着，连着摆了四天摊，当舒宁已经适应了这种出摊节奏时，这天早上起床，舒宁发现大姨妈来了，当然，杜氏、锦儿都把这个叫月事。 舒宁觉得有点虚，其他不适的症状并没有，不过月事的到来提醒了舒宁一件事，在穆王府的那两晚，她与穆王都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这时候男人也没什么办法避孕，女人似乎要喝一种事后药？ 舒宁单独找到杜氏，请杜氏去医馆买点能避孕的药材，回头每次她从穆王府回来，都得喝一碗。 杜氏不太愿意：“你避它做什么？怀上更好，虎毒不食子，你怀上了，王爷定会给你个名分。” 舒宁明白杜氏的想法，可她不想怀，既耽误她赚钱又耽误她找一个真心对她的男人。就算没有这些任务，舒宁心理上也不想怀，现实里她只是个二十岁的大学生，恋爱都没谈过，谁要早早体验当娘带娃？ 舒宁吓唬杜氏：“王爷愿意给我名分自然好，就怕他真有那么狠，因为恨咱们，宁可不要自己的种也要逼我喝落胎药，娘，我听说落胎药轻则伤身重则要命，您真的想要女儿因为这个闯一次鬼门关吗？” 杜氏脸都白了，连连呸了几口，女儿一走，杜氏锁好家门，去了药房。 穆王府一直有派人监督宋家五口，杜氏从药房离开不久，盯着她的小厮就进了药房，跟掌柜的打听刚刚那妇人拿了什么药。 掌柜的怕惹上什么官司，不想说。 小厮从怀里取出一枚穆王府的腰牌。 掌柜的立即从了。 小厮一听，赶紧赶回穆王府，将此事禀报了万公公。 万公公知道避子汤这玩意，据说既能避孕，又能在怀孕初期起一点落胎药的作用。 心里一咯噔，万公公立即去书房找王爷。 穆王初回京城，老皇帝暂且没给儿子安排什么官职差事，除了宴请要叫儿子进宫，平时就让儿子在家跟着先生读书，把功课补上了再按照正经王爷栽培。穆王并不喜欢读书，不过其中一位先生讲的是帝王之术，引经据典十分实用，穆王爱听，就老老实实待在王府了。 “王爷，宋姑娘可能有孕了。” 事关重大，万公公凑到主子耳边，说出了这件事。 穆王搭在膝盖上的手暗暗攥紧，请老先生先出去喝茶，他沉声问万公公：“如何得知？” 万公公便将探子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了出来。 穆王才叫她陪了两次，从未想过会不会怀孕的问题，如今这消息如一道炸雷劈在他头上，年仅十九岁的穆王，冷归冷狠归狠，却无任何应对这种事的经验。 他垂眸不语，万公公低声建议道：“王爷若不想要那孩子，只当不知此事便可，王爷若想要，或是一时半刻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那就吩咐宋姑娘先别服药，等您有了决断再做安排。” 穆王的确需要时间。 “派人去宋家门口等着，她一回城就带过来。” 万公公领命，再去嘱咐干儿子小路子：“多带几个人，你就是死，也不能让宋姑娘喝了那碗汤。” 小路子被干爹严厉的语气吓到了，哪敢马虎，挑了四个佩刀侍卫，大早上的就去宋家门口守着了。 这架势，把杜氏吓坏了，拉着小路子求他透个口信：“王爷到底要做什么啊？” 他们一家人已经这么惨了，女儿的生意好刚看到一点起色，王爷非要赶尽杀绝吗？ 杜氏怕得直哭。 小路子有点心软，再想到王爷似乎很在乎宋姑娘腹中的孩子，等宋姑娘母凭子贵了，王爷大概也会原谅宋家众人，小路子就松了松嘴，对杜氏道：“太太莫怕，兴许是好事也说不定。” 杜氏扫眼马车旁边的四个冷脸的佩刀侍卫，便觉得小路子这话阴阳怪气充满了讽刺，嚎啕一声，躲屋里哭去了。 小路子：…… 暂且还没有出现来抢生意的竞争对手，舒宁今天的生意依然非常不错，只是毕竟体虚，回家的路上，舒宁蜷着腿侧躺在窄榻上，锦儿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数，有一次她数错了，舒宁及时做了提醒。 “姑娘没睡啊？我以为你睡了。” 舒宁笑笑，这样躺着毕竟不舒服，睡不着。 马车快到宋家门前了，李叔在外面提醒道：“姑娘，穆王府派人来了。” 舒宁有些意外，不过一点都不担心，她月事在身，古人似乎避讳这个，她今晚应该不用去。 马车停下，锦儿先下车，再来扶舒宁。 舒宁出来时，小路子已经站在锦儿身边了，笑眯眯地道：“姑娘，王爷派我来接你。” 舒宁这才发现马车周围站了四个凶巴巴的侍卫，母亲杜氏泪眼婆娑地站在侍卫们身后，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舒宁皱眉，看向小路子：“这是？” 小路子笑道：“太太误会了，王爷只是派我来接姑娘，绝无恶意，姑娘这就随我们走吧。” 舒宁朝锦儿使了个眼色。 锦儿就把小路子拉到一旁，告诉他姑娘月事来了，这几天都不方便伺候王爷。 小路子吃惊地看向不远处的宋姑娘，据他的了解，女人如果怀孕，月事就不会来。 到底是真来了，还是宋姑娘在说谎？ 无论如何，王爷派他来接宋姑娘，今天他就必须把人带回去，由王爷验证宋姑娘到底有没有怀孕。 小路子向舒宁表达了这个意思。 舒宁身累心也累，提了一个要求：“我先回房换身衣裳，总可以吧？” 小路子点头，前提是他得先检查宋姑娘的闺房里有没有藏着什么汤。 他没说出来，舒宁也不知道他东瞅瞅西翻翻到底在找什么，小路子一出去，舒宁立即换了一条月事带，身上清爽了，她才随便挑了一身二姑娘以前的绸缎衣裳，擦擦脸就随小路子走了。临走之前，谨慎起见，舒宁还是揣上了那个仇恨点账本。 万一穆王殿下喜欢重口味呢？ 因为这个猜测，舒宁心情颇为沉重，见到穆王时，她浑身都写满了戒备抗拒。 穆王姿态惫懒地靠在东次间的榻上，目光扫过舒宁扁扁的小腹，他嗤笑一声，凉凉问道：“听说你要喝避子汤？离开王府的时候不喝，现在喝，怀上了？” 舒宁：…… 原来这人竟然派人跟踪宋家人的一举一动，是怕他们背债潜逃吗？ 惊归惊，舒宁还是如实答道：“没有，不瞒王爷，今早我的月事来了，因为月事我想到以前伺候王爷都忘了喝避子汤，所以提醒我娘先去买了药材回来，留着以后用。” 穆王投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舒宁无奈：“王爷若不信，可安排王府的丫鬟为我检查。” 这下穆王信了，可他莫名不悦：“本王都没让你服避子汤，你竟然想扼杀本王的血脉？” 他可以不要，但她不能擅作主张。 舒宁简直无语，他的小蝌蚪未必有那本事，可能都折在半路上了，何谈血脉？ “民女是觉得自己不配诞育王爷的血脉。”舒宁低下头，故意挑他爱听的说。 穆王没那么蠢，听不出她的口是心非，冷声命令道：“扔了那药，不许再买。” 舒宁冷静片刻，道：“不喝也行，只是民女一旦怀孕，就不能再伺候王爷，不能伺候王爷，如何在短短九个月抹消剩下的仇恨点？” 穆王转了转手里的玉佩，做了决定：“那你喝吧，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停药。” 与孩子相比，他更想要她的身子。 第044章 避子汤的事情谈完了，舒宁瞧眼榻上的王爷，询问自己可否告退了。 她有月事，穆王再血气方刚也没那癖好，的确可以放人离开，可小美人一副巴不得快点回家的模样，穆王就不想让她如愿。 “本王还没用晚膳，你去厨房煮完馄饨。”穆王淡淡地道。 舒宁小心问：“煮完就可以走了吗？” “来都来了，今晚留宿。” 舒宁一听，立即就脑补了一些重口味的画面，想争取一下，对上穆王阴沉的脸，舒宁选择忍。 走出东次间，舒宁去厨房给他做小馄饨。 熟能生巧，舒宁的动作非常快，再加上有王府的下人帮忙烧火，舒宁很快就煮好了两大碗馄饨，一份给穆王，一份自己吃。忙了一天，舒宁除了饿，还想喝点热乎乎的汤水，她喜欢自己的馄饨汤。 吃饭时，她就坐在穆王对面，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拿着白瓷勺舀馄饨吃，舀汤喝，偶尔夹点菜。 四五日不见，穆王注意到她白皙的手背上多了几处烫伤，没到起泡的地步，但烫得红红的，比他留下的痕迹更加刺眼。 穆王又想到了探子们传回来的消息，说她从出摊开始就要忙到黄昏，因为码头的工人太多，她要同时兼顾做饼、煮馄饨，一天下来几乎没有片刻休闲，连吃饭都是抓紧时间吃的，李叔、锦儿只能帮忙收拾桌子收钱，做饭上面一点都帮不到她。 从一个官家小姐沦落到摆摊卖饭，按理说她应该很痛苦绝望，会抓住一切机会求他怜惜，可探子们说，宋姑娘脸上并没有任何愁苦，做饼的时候专心做饼，面对码头工人们的时候总是带着笑。 笑？ 说起来，穆王都没怎么见她笑过。 夜幕降临，两人先后沐浴，最后躺在了一张床上。 因为身体的情况，舒宁有点怕即将发生的事，可她又很累，大脑努力想保持清醒，眼皮却越来越重。 当穆王的手臂伸过来，揽住她的腰，舒宁下意识地放软声音，小声商量道：“王爷，我不是很舒服，今晚就一次，可以吗？” 穆王手臂一僵，见她长长的睫毛垂着，随时可能睡着的样子，穆王松开手，冷声道：“本王没那么不讲究。” 舒宁愣了愣，疲惫的大脑暂时恢复了清醒，感受着他那边传过来的体温，舒宁悄悄皱眉，试着问：“那，今晚的仇恨点……” “算你五十。” 舒宁松了口气，她确实没伺候他，能有一半入账也不错了。 “多谢王爷。”警报解除，舒宁准备安心睡觉了。 结果穆王还是贴了过来，抱着她开始亲。 舒宁等待机会，能说话的时候赶紧抓住他的大手：“王爷，您，您不是说……” “不睡你，不等于不做别的。” 舒宁顿时后悔不已，早知道会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只划五十个点的。 十九岁的穆王正是贪婪的年纪，尤其是今晚的小美人特别娇，想睡觉又不得不被他扰得睡不着，困到极点她竟然勾着他的脖子撒娇，一会儿叫他好王爷，一会儿叫他好穆王，那股子娇憨劲儿，竟比真正的服侍更让穆王愉悦。 后来她竟然气哭了，一边胡乱推他一边轻轻地抽搭。 穆王暂且放了她，一得到自由，她立即抱着被子缩到里面，没几个数就睡着了。 穆王仰面躺着。 前面两次两个人几乎都是一起睡的，今晚她睡得这么早，穆王血气还在翻涌，短时间都不可能静下心来。可今晚与前面三年无数个难眠的夜并不一样，那三年他孤身一人，只有耗子嗖嗖爬过地面的声响，现在，他身边有个女人，是他曾经的未婚妻，活生生的，又香又暖又软。 他对着帐顶出神，被窝里的手却伸过去，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她呼吸微急，嫌弃地缩了回去，这之后，呼吸又恢复了平稳。 穆王没再强求，起来去了一趟净房，然后走到外面。 万公公还在，见主子出来了，万公公躬着腰靠近。 “府里可有烫伤膏？” “有，王爷要多少？” “一瓶能用多久？” “伤处不多的话，一个月没问题。” “那就先拿一瓶，明早你交给她。” 接连几日的摆摊让舒宁习惯了早醒，加上昨晚睡得还不错，今早她甚至醒的更早。 旁边的穆王殿下还在睡，舒宁悄悄起床，穿鞋时发现她的账本放在桌子上，旁边有穆王的印章。 舒宁放轻脚步走过去，打开账本，模模糊糊地看见上面多了一行字，也多了一个戳。 到了次间，舒宁找到火折子点了灯，才确定穆王殿下是真给她扣了五十点。 舒宁是个不太记仇的人，得了五十点，就不在乎昨晚穆王骚扰她那么久的事了。 推开厅堂的门，万公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身边小路子提着灯笼。 “姑娘，昨日老奴瞧见姑娘手上有几处烫伤，这膏药是宫里御医配置的，治疗烫伤最管用，刚烫的时候马上抹一点，保证第二天就看不出来。”忍着打哈欠的冲动，万公公笑眯眯地将手里的瓷瓶递给刚从王爷屋里走出来的美人。 这种能哄美人欢心的事，王爷偏偏让他来做，说明王爷不想让宋姑娘知道他的这份关心，万公公自然懂得该怎么说。 毫不知情的舒宁忽然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瞧瞧，万公公在王府的地位仅次于穆王，竟然都能注意到她的手背烫伤，还体贴地送了伤药给她，果然这世上好人更多。 “谢公公，您人真好。”舒宁感激地道。 万公公笑笑，提点道：“姑娘养好身子，才能更好地服侍王爷。” 舒宁：…… 白感动了，原来万公公不是关心她，而是要她以最好的状态伺候他的主子。 不过，舒宁确实需要这东西。 在小路子的护送下，舒宁回了宋家，让她惊喜的是，今天摆摊的准备工作杜氏、锦儿都搞定了，没有等着她回来再从零开始。 “凝凝，昨晚怎么样？”杜氏更担心女儿的身体。 舒宁笑道：“王爷以为我怀孕了，不许我打掉孩子，知道我来了月事，昨晚他也没有欺负人。” 杜氏闻言，重新燃起了希望：“这么说，王爷愿意让你给她生孩子了？” 舒宁摇摇头：“他这个人好像喜欢跟我对着干，误会我要打孩子，他拦着，发现我没怀孕，他又命令我以后都得服药。” 杜氏：…… 这穆王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也太难伺候。 过了七八日，猜测美人月事差不多已经结束的时候，穆王在王府里也待腻了，换上寻常百姓的衣裳，带了一个侍卫，漫无目的地离开了王府。 他虽然没有穿着象征亲王身份的蟒袍，可他容貌俊美，神色冷厉，无论长相还是气度都引起了街道两侧百姓的注意，有的怕他，有的偷偷打量他。 穆王曾经受过三年的同情、鄙夷与冷眼，如今任何意味的目光都不会让他动容。 春光烂漫，穆王骑马在郊外随便逛了一圈，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运河边上，一路往东边的码头方向去了。 京城重地，南北货商在码头云集，似乎永远都有货物要搬运，永远都需要大批的劳力。 穆王远远地看着那些工人，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也穿着同样褴褛充满汗臭的衣裳，同样汗流浃背地上船下船，哪怕生了病病得再严重，没有亲人照料帮扶的他，也必须艰难地从木板床上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干活儿。 货物太重，有时他会失足跌倒。 没有人帮他一把，工人们多搬一袋米就多赚一份工钱，大家既嫌这活儿辛苦，又拼命地卖着力气，能多赚一份就多赚一份。 穆王看了很久，思绪才从回忆中抽离，目光一转，落到了岸边不远处的一个新建的棚子上。 棚子比寻常的小吃摊大多了，摆了很多椅子，此时正是工人们休息吃午饭的时候，小吃摊生意火爆，座无虚席，吃摊前竟然还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一身布衣的宋姑娘背对他忙碌着，不是做饼就是快速地包馄饨下馄饨，腰几乎一直弯着。 她头上戴了一块儿桃红色的头巾，那抹桃红成了她身上最鲜艳的颜色。 穆王下了马，让侍卫留在这边，他慢慢靠近了小吃摊，想见见她笑脸迎人的样子。 已经开吃或正在排队的工人们先看到了他，见高大俊朗的男人穿了一身锦袍，一看就是富贵公子哥，可能是刚下船的客商，也可能是来码头接人的少爷，工人们见怪不怪，继续欣赏宋姑娘的美貌。 看着美人，吃着美人做的饼，就是香。 于是穆王还没看到美人的笑脸，先看到了那些工人贪婪灼热的目光。 穆王的脸色更沉了。 他在这些人当中混了三年，最清楚他们喜欢聊什么消遣，看得越多，回头聊得就越粗鄙。 距离越来越近，穆王终于看到了她的侧脸。 白白嫩嫩的脸庞，此刻被铁锅、汤锅的热气熏得一片红扑扑，耳边有细碎的发丝垂落，狼狈是狼狈，却有一种令男人血脉沸腾的妖娆妩媚，看得排在摊前的男人们眼睛都直了，更有人死死地盯着她的脖子与领口，恨不得她的领子突然在某一刻松开，露出更多。 穆王突然意识到，他都没有看过她的身体，那三个晚上，全是黑灯瞎火。 “叔，您吃什么？”下了一份馄饨，舒宁抬头问后面的人。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余光中的一道修长身影，视线偏转，一身煞气的穆王闯入了她的眼帘。 第045章 舒宁没想到会在码头看见穆王，看他的常服打扮，可能也不想被人认出他的身份吧。 既然他不想摆王爷的谱，她又实在太忙，舒宁就简单朝他点点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穆王沉着脸来到队伍这边，旁若无人地插了队。 看在他一身锦袍的份上，后面的工人们才没有找茬。 很快就轮到了他。 “这位公子吃点什么？”舒宁一边铲起一块儿刚熟的葱油饼，一边笑着问，毕竟是穆王，她的笑容没刚刚那么自然了。 穆王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 没关系，今晚她自会好好地招待他。 “都要。” 舒宁习惯地指指旁边收钱的锦儿：“一共三文。” 穆王抿唇，丢了腰间的玉佩过去。 锦儿没见过穆王殿下，收了玉佩喜上眉梢，舒宁想了想，给穆王切了一块儿超级大份的葱油饼，馄饨也份量十足。 穆王四周看看，发现她身后有一张桌子，应该是留着她自己用的，穆王便冷着脸走到里面，一副他说了算的气势。 李叔皱眉，这公子不会是想调戏姑娘吧？ 舒宁朝李叔摇摇手，让李叔把东西给穆王端过去，她继续招待下一位。 附近看到这一幕的工人们也觉得那公子哥别有居心，有人故意大声地对舒宁道：“宋姑娘别怕，有人欺负你你就喊一声，咱们替你出气，再不济，你去找穆王殿下，你们两个有过婚约，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穆王殿下也不会袖手旁观。” 舒宁尴尬地笑笑，找什么穆王啊，人家就在后面“旁观”呢。 舒宁是真忙，等午饭这波高峰期过了，终于能够喘口气的时候，舒宁才发现穆王不知何时走了。 傍晚舒宁回家，发现穆王府又派小路子来接她了。 想起那天黎明的九百个数，尤其是最后三百个，身体残留的记忆让她的腿又有点发软。 然而躲也躲不过，舒宁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穆王为她留了一副碗筷，冷冰冰的脸看起来比平时更沉。 舒宁努力放轻自己吃饭的声音，静她连自己的咀嚼声都觉得刺耳。 “明早开始，不许你再做生意。” 吃的好好的，穆王突然放了个雷。 舒宁凝固了片刻，跟着继续嚼完口中的食物，然后才坚持道：“我做不做生意，似乎与王爷无关。” 穆王放下筷子，看着她道：“你知道码头那些工人会怎么议论你吗？别看他们在你面前老实，背地里连你身上有多白、屁股有多大都会猜测，说的跟他们见过摸过一样，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再抛头露面。” 舒宁彻底没了胃口。 “你一天能赚多少，我十倍给你。” 舒宁别开脸，懒得看他。 根本不是银子的事，摆摊她再辛苦赚得再少，那是她自力更生，收穆王的银子，算什么？ “我喜欢做生意。”舒宁不抱什么希望地道，“我喜欢自己养活自己。” 穆王的声音依然冰冷：“等咱们两家恩怨两清，随便你做什么。” 舒宁沉到底的心情便稍微回转了一些。 是啊，等恩怨两消，宋家一家人就要回扬州了，她的葱油饼能在京城赚钱，回扬州肯定也能赚。 舒宁重新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沐浴更衣，躺到床上，穆王过来时，舒宁一动不动，眼睛也闭上了。 被他用那种语气要求不能出门，舒宁实在没心情去演戏。 穆王猜到她又想以此来跟他讨价还价，但他不打算再惯着，随便她配合不配合，他只管享用自己的。 虽然这么想了，穆王还是想诱她情不自禁，他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知道此事对她来说不仅仅是还债。 然而舒宁就是不给他任何回应，她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就当自己在做梦，她的身体在梦里与穆王在一起，但她的意识是分开的，只是一个旁观客。 第二天，舒宁真的没有再做生意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看看宋大人这些年的藏书。 穆王府来接她，她也会去，只是仍然把自己当成木头。 连着三次，第四次的时候，穆王刚解开她的盘扣，看着她娇美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突然怒从心起，一手丢了她的领子，跳到地上，走出几步再折回来，指着她怒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给你银子你不愿意，就那么喜欢被野汉子品头论足？” 舒宁被他的无明业火吓了一跳，对上他铁青的脸，舒宁也委屈，坐起来反问他：“王爷到底要我怎样？我不听你的话，你管我，我听你的话，你也不满意。” 穆王喷着粗气，眼睛隐隐泛红：“我要你像个活人，像以前那样。” 舒宁看着他愤怒的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这阵子竟然在朝穆王耍脾气。 为什么？ 因为他在她高高兴兴赚钱的时候不许她再赚，他剥夺了她生活的乐趣，所以她不高兴了，不高兴再配合他。 可她有什么资格呢？人家是堂堂王爷，要她的命都是一句话的事，她忘了原著里宋二姑娘的下场了吗？竟然因为一点委屈就忘了这是一个吃人的古代背景？ 仇恨点都是她小心翼翼争取到的保命机会，也许是穆王一直表现地都很好商量，她竟然忘了两人从一开始就处在不平等的地位。 “民女错了，民女再也不敢了。” 舒宁快速地重新将自己调整到了刚刚争取到仇恨点时的状态，她笑了笑，掀开被子下了地，走到穆王面前，主动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去亲他。 穆王推开她，冷着脸坐到床上。 舒宁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攥着衣摆：“王爷，您不肯原谅我了吗？我真的知错了。” 她的声音再软，穆王都知道她不是真心的。 她最开始只求保命，他给她机会，她心花怒放，卖力地想要哄他欢心。她的脾气也是真大，他在她高高兴兴的时候泼了一盆冷水过去，她顿时忘了最初只求保命的满足，开始给他脸色看，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偏偏不给什么。 穆王也知道，她现在的赔罪都是假的，只有再做一件让她真正高兴的事，她才会回到那种自以为赚了便宜甘愿服侍他的状态。 “不让你赚钱，你很不高兴？”穆王阴沉沉地看了过来。 舒宁连称不敢。 穆王冷笑，问：“明日起，你爹他们不必再去码头上工，我直接抹去他们上工换取的四千多仇恨点，你可高兴？” 舒宁震惊地抬起头。 穆王抿了抿唇。 该羞辱宋大人的，他已经羞辱了，宋家父子三个继续上工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如用那些虚数换她心甘情愿地伺候他。 舒宁的脑海里，则浮现出宋大人、宋泽疲惫的脸庞，两个文弱书生，能有多大力气，尤其是宋润，才十二岁的小孩子啊，哪怕不是亲弟弟，舒宁也心疼宋润，更不用说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她已经把宋家四口当成这个世界的家人了。 左右她都是要来穆王府的，能让宋大人爷仨提前脱离苦海，算得上意外之喜。 “王爷此话当真？”舒宁不太放心地问。 穆王的目光立即又冷了三分，在舒宁缩肩低头时，他走到书桌旁，跟她要账本。 舒宁心中暗喜，双手将账本送了过去。 穆王果真抹消了宋大人爷仨干活儿能抵消的那部分仇恨值，而舒宁这边，算上今晚，再有二十二次半就能完成了！ 明明属于她的仇恨值部分并没有锐减，但一家人的总值一下子少了快一半，就很鼓舞斗志。 高兴过后，舒宁偷偷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穆王殿下。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上衣半敞，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他还戴着玉冠，俊美冷硬的脸完全展现在她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关系，舒宁第一次在面对他的时候，除了畏惧，还冒出了一丝对穆王的色相的纯粹欣赏。 “过来。”那人突然喊她。 舒宁恍惚了一下，《都市神医》里的沈穆，也喜欢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叫她，当然，后来两人正式在一起了，沈穆的语气也完全变了味道，充满了那方面的暗示，每次舒宁听见，都会先心跳加速。 不知道是不是穆王的称号里也带了个“穆”字，两张俊美的脸居然在舒宁脑海里微微重合了。 舒宁及时将这幅荒唐的画面逐出了脑海。 虽然按照哥哥的说法，修罗大神在塑造穆王殿下时也参考了好友沈穆沈医生的某些苏点，可毕竟是两本书两个世界，《皇朝权臣》里的穆王殿下与《都市神医》里的财阀继承人没有任何联系，都是独立存在的。 放下账本，舒宁垂着眼来到了穆王面前。 穆王将她抱到怀里，一手扶着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舒宁被迫对上了他冰冷的眼睛。 但这只是表象，舒宁能感受到他对今晚的期待。 才还了四千巨债的舒宁愿意配合，她盖住他的眼睛，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此时已经是初夏了，晌午有点热，早晚刚刚好，穆王丝毫不用担心她会冷到。 舒宁很难为情，希望去帷帐之中，就算不去，至少也要把书桌上的宫灯灭掉。 “那么多码头工人看你你都不怕，我一人看，你怕什么？” 穆王抓住她想要灭灯的手，紧紧抱着她道。 舒宁说什么都不同意。 穆王想了想，在她耳边道：“之前有个五十的零数，你乖乖别动，今晚我给你多消五十点。” 舒宁：…… 犹豫片刻，她扯下裙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怕，一场梦而已，反正除了她，再没有旁人知道。 第046章 眼睛被裙带蒙住，舒宁忽然体会到了一点掩耳盗铃那人的心情。 如果她能看见穆王在看她，舒宁会觉得特别羞耻，正因为看不见，她自己这边的耻度反而降低了。 第二天早上，因为不用想着摆摊的事，舒宁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身边的位置早空了，穆王殿下的寝室一片安静。 舒宁抱着被子，对着床顶出了一会儿神。 在《都市神医》里做任务的时候，因为林盈盈的身体设定，沈穆空有各种幻想却无法对她实施，只有在舒宁苏醒前的最后一晚解开了禁制。到了《皇朝权臣》这个古代世界，舒宁反而在一位反派王爷这里亲身领教了她只从里看过的一些文字内容。 穆王人在书房，舒宁抱着宋家只剩两千两百点仇恨值的账本离开了。 宋家全家人最近的生活质量提高了很多。 宋大人爷仨不用再去做苦工，杜氏不用心疼了，舒宁也不用心疼小小年纪的宋润了，唯一还在辛苦的就是舒宁。不过舒宁的问题一家人早都想开了，回到扬州找个不介意这方面的好儿郎，照样可以过得称心如意，世上那么多寡妇、二婚女人改嫁的事，过得舒舒服服的大有人在。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谈得最多的就是回扬州后的计划。宋大人最近喜欢去附近的私塾晃悠，提前向本地的私塾先生积累教书经验，大哥宋泽更想寻个家塾的差事，宋润继续跟着父亲兄长学习，过几年说不定能考上秀才举人，挑起宋家发达的大梁。 爷仨各有计划，杜氏体力上只需要做做饭洗洗衣裳，心思都放在了女儿与穆王殿下的进展上。 私心里，杜氏还是希望穆王对女儿能日久生情，给女儿一个名分，不过，随着仇恨点的越来越低，女儿的避子汤喝得越来越多，而穆王殿下对女儿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任何好转，杜氏便死了这条心。 到五月中旬，账本上剩余的仇恨点从一千降到了九百。 舒宁捧着账本请穆王确认、盖章。 其实每晚留宿后都会降低一百，每次舒宁也都会请他确认，以前穆王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现在看到那个短短两个字的“九百”，穆王忽然意识到，再有九次，再找她九次，他与宋家便恩怨两消。 舒宁见他拿着王印却迟迟不盖，突然有点担心。 “王爷，我没算错吧？”舒宁扫眼账本，故作反思地问。 穆王抿唇，盖了戳。 这之后，穆王从一个月找她十来次的频率，改成了一个月三次，然后每次都表现得像饿急了的狼。 舒宁都能忍，就像一场万米长跑，九千多米都挺过来了，胜利就在眼前，暂时的辛苦都不算什么！ 一晃眼到了中秋节，中秋这晚穆王去宫里赴宴了，第二天黄昏派人来接舒宁。 舒宁心中很是兴奋。 今晚过了，再来一次，她就可以与宋大人他们回扬州了，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上次见面还是月初，夜幕降临，穆王用行动向舒宁展示了他的血气方刚，只是今晚穆王也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初战告捷后，他竟然没有直接睡觉养精蓄锐为第二轮做准备，而是抱着舒宁，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 舒宁：…… 总感觉哪里不对。 她默默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舒宁都快被他摸头的轻柔动作弄睡着了，穆王殿下开口了：“近日有人在皇上面前参了我一本，参我仗势欺人迫使你父亲辞官、你大哥放弃功名，皇上最恨皇子作威作福，昨晚痛骂了我一顿，还说会恢复你父亲的官职，你哥哥的功名。” 舒宁身体一僵。 穆王垂眸，看到她长长的眼睫，遮挡了她眼中的情绪。 穆王继续道：“等皇上下了圣旨，你父亲辞官、大哥放弃功名的那两千仇恨点无法再抵消，那就挪到你这里，你替他们还。” 舒宁不愿意！ 一万米就差最后一百米了，突然告诉她还有两千米要跑，无论心气还是体力，舒宁都坚持不下去了。 “王爷放心，我爹我大哥既然已经承诺会放弃官途，便是皇上下旨，他们也不会接受，宁可抗旨也会以平息王爷的怒火为先。” 穆王目光变冷：“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爹他们未必这么想。” 舒宁对着面前的他的胸膛，低声道：“王爷初来京城，我爹我娘怕得要死，竟然让我一人来王府赔罪。那一万点的仇恨值是我争取来的，契约也是我与王爷签下的，当初他们说好了一家人共同进退，如果我爹我哥因为贪恋权势而使我失信于王爷，我便悬梁自尽，看他们到底要官还是要女儿。” 以舒宁对宋大人的了解，他绝不会为了官职而狠心看着女儿送命。 穆王放在她肩头的手渐渐收紧，声音却带着一丝笑：“何必闹死闹活，本王不介意你失信这一次，只要你替他们补足便可。” 舒宁平平静静地回道：“多谢王爷美意，只是我们一家已经计划好回扬州生活了，我爹已经休了为官之心，若皇上问起，我爹也会如实相告，表明辞官与王爷无关。” 穆王没再说话，松开她，背转了过去。 舒宁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全是担忧。 替自己担忧。 今晚穆王的提议，看似有完美的理由，即皇上命令他不能逼迫宋大人辞官，可原著里穆王残害宋家五口，也没见皇上干涉什么，如今真是皇上善心大发了吗？ 舒宁更怀疑这一切都是穆王主导的，他非常满意她的身体，他想继续睡她，眼看着点数要用光了，就想把宋大人父子俩抵消的那部分挪过来加在她头上。等这部分用完了，穆王可能会再把宋家的宅子还回来。 将近三千点，那就是三十次，按照穆王现在找她的频率，一个月三次，除夕前宋家根本还不完。 想到这里，舒宁心头一沉，也许穆王不是贪她，而是依然想要宋家人的命。 下半夜穆王没有碰舒宁，翌日一早也不见人影，昨晚的账倒是给她消了，只剩一百点。 舒宁心事重重地回了家，与宋大人、杜氏、大哥宋泽一起商讨对策。 刚提到可以恢复官职时，宋大人的眼睛里冒出了炫目的光芒，待舒宁分析说穆王此举的目的疑似故意不让他们如期还清仇恨点，宋大人眼里的光立即黯了下去，毫不犹豫地道：“我不当官，宁可抗旨也不当！” 只剩一百点了，女儿再去王府侍寝一次就行，何必为了虚名重新增加两千点，将一家五口的命挂在刀刃上？ 宋大人态度坚决，宋泽也选择保命，不要功名。 杜氏犹犹豫豫地看着女儿：“万一，万一王爷只是舍不得你，想让你多陪他几次呢？” 舒宁：“果真如此，他可以直接给我个名分，光明正大地扣着我，为何他不给？” 杜氏：…… 完了，穆王殿下真想要他们的命！ 这下子，一家人算是达成了统一战线。 过了几日，皇上果然派吏部官员来宋家了解情况，意思是，如果宋大人辞官只是因为惧怕穆王，那宋大人不用再怕，朝廷需要好官能臣，只要宋大人官当得好，皇上会给他撑腰，保证穆王不敢乱来。 宋大人谦逊地表示自己辞官与穆王殿下无关，他不习惯京城的水土，也自觉没什么为官的本事，想回江南养老，当个清闲的教书先生。 “宋大人当真这么想？” “千真万确，皇上那边，还请您替草民解释清楚，就说草民惭愧，辜负了皇上的一片隆恩。” 吏部官员无功而返。 两千点稳稳地记在账本上，宋家一家人就安心地盼着穆王府再派小路子来接舒宁。 可是等啊等，盼啊盼，一直盼到大雪纷飞，马上就要腊月了，穆王府那边始终都没有来人。 舒宁慌了，宋大人、杜氏也慌了。 穆王爷不像突然会戒色的人啊，莫非就是恨他们，就是不想轻易放过他们，拼着不碰女儿也要撑过除夕之期，再一举弄死他们？ 宋大人一直都有留意穆王府的消息，知道穆王早就担任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查案抓人抄家杀人，那叫一个狠，满京城除了皇帝老子，没一个人提到穆王能不变脸色的。 “会不会王爷最近太忙，忘了这事？”杜氏哭丧着脸道。 宋大人苦笑，怎么可能，他刚娶妻的那一年，便是累得要死，回家里躺床上看到妖娆美貌的妻子，仍然会有兴致，穆王殿下又不是天天都办案拿人，哪里会忘了那等乐事？ “我再去一趟王府吧，问问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沉默半晌的舒宁忽然道，猜测再多也没有用，不如直接去问。 杜氏激动道：“对对对，凝凝再去一次，打扮得漂亮点，王爷要你伺候最好，如果王爷不要，你，你就想办法勾引他，男人都不禁勾，等事成了，账本购销了，明天咱们就收拾东西，坐船南下。” 这一次，舒宁没有反对杜氏的主意，特意让锦儿给她梳了个穆王没见过的发髻，将她白皙光洁的额头都露了出来，显得她比实际年龄成熟妩媚几分，耳朵戴了杜氏送的红玉水滴坠子，走路时一晃一晃的，勾着人去看她雪白的耳垂与脖颈。 里面穿得娇艳，外面舒宁只披了一件素淡的斗篷，掩藏了她意图诱惑穆王的心机。 “凝凝，成败就在今晚了，你胆子大一点，别怕羞！” “……嗯。” 第047章 宋家的马车来到穆王府，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等最后一抹红日沉下去，夜幕马上就会降临。 王府的侍卫都认识舒宁了，可今日她不请自来，按照规矩，还是要小厮先去通传。 舒宁就站在威严的穆王府外等着。 前两日的大雪还没有融化，嗖嗖的北风打着旋刮过来，舒宁只好埋低脑袋。 这里毕竟是古代，斗篷没有羽绒服保暖，舒宁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南方的冷是一种阴柔的湿冷，慢慢地浸过来，北方的冷更像冰箱里的极冻，屋里屋外明显两个温度，泼一盆水在地上，没一会儿就凝结成冰，更不消说还有呼啸的风助纣为虐。 舒宁的脸已经冻僵了，一双脚好像什么都没穿，与地面一个温度。 终于，穆王府的门开了，小路子出现在了她面前。 往常小路子看到她都笑眯眯的，有点讨好的味道，仿佛相信她会成为穆王身边得宠的女人，今日小路子也在笑，笑容里却掺杂了一丝谨慎的疏离，因为捉摸不透王爷的看法，担心王爷并不待见宋姑娘，他若讨好宋姑娘，反而得罪了王爷。 “姑娘请随我来。”小路子公事公办地道。 舒宁乖乖地跟在小路子后面。 时隔三个月，舒宁终于又在书房见到了穆王。 这书房有种开了地暖的舒适感，角落摆了两盆冬菊，洁白的花朵成了肃杀冬日里的一抹娇艳。 穆王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卷卷宗，侧脸冰冷。 舒宁上前行礼。 穆王淡淡地看过来：“何事？” 舒宁刚要说话，鼻子下面忽然一凉，感冒时熟悉的特征让她快速转身，尴尬地翻出帕子擦了起来，心中的懊恼泉水般一股一股地往上冒。她是带着全家人的希望来勾引穆王的啊，一见面竟然流了鼻涕，哪怕是清鼻涕，也够恶心的吧？ 出师不利，舒宁已经开始绝望了。 穆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背影，宽大的斗篷挡住了她的身段，看不出里面穿的多少，但她的耳朵冻得通红，今日又是大风天，难怪她会流鼻涕。 穆王继续看卷宗。 还剩一次，他料到她会来，只是没想到她会挑这么一个恶劣的天气，哪怕是下雪那两日，也没有今日冷。 舒宁擦完了，可着凉流鼻涕这种事，今晚可能还会流好几次，勾引计划彻底泡汤，舒宁决定先撤，等感冒好了再来，反正距离除夕还有一个月，拖延三四天应该没问题。 背对着穆王，舒宁尴尬道：“王爷久不见我，我有点想念王爷了，只是没想到今日这么冷，坐了一路车竟然染了风寒，以防把病气过给王爷，我还是先告退吧，改日再来拜访。” 说话期间，舒宁还吸了两次鼻子。 她的声音本就清甜，现在带了几分鼻音，娇娇憨憨的，更加惹人怜爱。 穆王忽然看不进去了。 “来都来了，陪本王吃过晚饭再走吧。”穆王放下卷宗，吩咐万公公去传膳。 舒宁只想低着头，可越低头越容易流鼻涕，她就尽量扬着下巴一点，眼睛垂着。 穆王指了指衣架，那里挂着他的大髦。 舒宁小丫鬟似的跑过去，摸到那毛茸茸的大髦，宛如现代的皮草，舒宁顿时羡慕无比，如果她也有这么一件大髦，今日温度再低几个度，她也不至于感冒啊。 大髦很重，舒宁双手抱着，笨拙地回到书桌前。 穆王已经站起来了，见他没有接大髦的意思，舒宁配合地踮起脚，帮他披上。 穆王转过来，目光扫过她红红的鼻头，率先出了书房。 迎接他的是一股冷风，野兽般要吞没他。 穆王很习惯了。 江南的风没这么冷，但码头那地方常年有风，夏日潮热，冬日刺骨，那时他没有如此昂贵的大髦，连她那样的斗篷都没有，棉衣里面的棉絮东少一块儿西缺一块儿，他总是生病，后来大概是习惯了，身体没那么娇气了，终于很少再因为冷而病倒。 从书房到厅堂有几十步的距离，穆王缓缓走在前面，舒宁悄悄躲在他背后，利用他宽阔的身躯替自己挡风。 终于进了同样温暖的厅堂，舒宁搓搓手，松了一口气。 穆王脱掉大髦，万公公替他收到一旁。 穆王看了眼舒宁。 万公公心领神会，走到舒宁身边，笑道：“屋里暖和，我替姑娘收起斗篷。” 舒宁脸上发热，穆王绝不会碰流鼻涕的她，此时再露出里面的衣裳，只会让自己更丢人。 她攥住斗篷的边角，小声对已经落座的穆王道：“王爷，我还是回去吧，您千金之体，被我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穆王：“既然是千金之体，如何会轻易被你过了病气？宋姑娘一片好心来探望本王，本王岂能不留饭便打发你走？” 万公公也用眼神催她快点脱了斗篷。 舒宁无奈，低着头，慢慢吞吞地脱了斗篷。 毫不起眼的宽大斗篷下，藏了一条石榴红色的妆花褙子，看那轻薄的质地，应当是暖春时节该穿的，服服帖帖地裹在她身上，勾勒出美人婀娜动人的身段。以前她梳着刘海儿，像个小姑娘，今日她头发都梳了起来，打扮得更像一个久旷的新妇，既想要男人抱她，又不好意思说，便使出这些小心思。 心思被人看穿，她窘迫地站在那里，鼻头被风吹得红红的，脸蛋臊得红红的，水色氤氲的杏眸左看右看，就是不好意思看他。 屋里再暖，她才从外面进来，穿的又那么少，脸虽然红，整个人都在轻轻地颤抖。 多么惹人怜爱的一个小美人！ 万公公挂好斗篷便识趣地退了下去，见厨房的人端了饭菜来，万公公摆摆手，叫他们先等等，他竖着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看看王爷是想先吃宋姑娘呢，还是先吃晚膳，应该不用等太久就能有结果，饭菜上都盖着隔热的盖子，不怕凉。 “过来。” 穆王喝口茶，看着在那瑟瑟发抖的女人道。 舒宁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穆王果然被她耳边摇曳的红玉水滴坠子吸引，目光黏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待她走近，仍然不敢看他，穆王突然将人拉到腿上抱住，大手直接往她怀里去了。 舒宁一口气没吸上来！ 穆王却不是她误会的那个意思，没碰到她哪里就拿出了手，手里攥着一本带着她体温的账本。 “穿成这样，探望是假，勾引本王睡你销账是真，对不对？”穆王充满讽刺地道。 舒宁脸色涨红，根本不敢抬头。 穆王看着她红红的耳坠，洁白的肌肤，眼中冰冷与欲望交替，呼吸重如寒风。 只是那风，渐渐热了起来。 就在舒宁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穆王突然抱起她，大步朝内室走去。 舒宁：…… 不是吧，她这样穆王都能下的了嘴？ 事实证明，穆王不但下的了嘴，今晚的胃口还非常地好，他就像一团火，烧得舒宁体内的感冒因子都消失了，一次鼻涕都没再流。只可怜了杜氏花大价钱买的那件石榴红的褙子，被穆王撕出了一条大口子，破布似的丢在了地上。 事毕，穆王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靠在床头，领口半敞，对着窗户的方向一言不发，不知在沉思什么。 舒宁躺在被窝里，露出红扑扑的脸，杏眸偷偷地看着这样的穆王。 在脑海里，舒宁为他画了一幅画，但画里的穆王，手里会夹着一根烟。 舒宁想，如果这时候有烟，穆王肯定会点上一根的。 穆王突然朝她看来。 舒宁立即垂下眼帘。 又乖，又胆小如鼠，却也胆大包天，第一个来向他赔罪，也是最后一个来向他赔罪。 穆王自嘲地笑了笑。 他明明知道她只是来还债的，明明早就计划好一直拖到除夕再利用那最后一百点刁难她，明明在得知她来了时就决定无论她是哭是求还是勾引今晚都绝不会碰她，没想到她只是扮扮可怜，哆嗦两下，他竟临时反悔，要了她。 “今晚，你伺候地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穆王声音低哑地开口了。 舒宁睫毛翕动，愧不敢当。 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全是他自己卖力。 “看在你这段日子伺候地这么好的份上，我原谅你们一家了，你父亲可以继续做官，你哥哥可以继续以举人的身份参加明年的春闱，你们的宅子我也还给你们，从此我与你们宋家恩怨两消，随便你们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穆王用施恩的语气道。 舒宁想了想，靠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柔柔地道：“多谢王爷宽宏大量，经过此事，我们一家人也定会洗心革面做人，再也不敢行背信弃义之事。” 穆王哼了哼，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笑。 债的确消了，可他还没有要够她，只要宋家一家留在京城，他自有办法让她主动投靠于他，心甘情愿做他的女人。 了了一桩心事，半夜穆王又缠了舒宁一回，念在她有风寒的症状，才没有缠得太狠。 翌日一早，穆王痛快地给舒宁盖了戳，承诺舒宁道：“让你父亲安心等着，年后我会替他安排。” 舒宁道谢，走得时候高高兴兴的。 舒宁也确实高兴，回家就把账本交给宋大人、杜氏过目。 杜氏喜极而泣，宋大人跪在地上给老天爷磕头，女儿的苦没有白吃，一家五口的命总算保住了，等回了扬州，他定会加倍地补偿女儿，重新给女儿物色一个好夫婿。 行李早都收拾好了，舒宁一回来，一家人立即坐着马车朝码头去了。 一直到上了客船，舒宁都没提一句穆王的施恩之话。 第048章 乘着北风，舒宁一家顺风顺水的一路南下，抵达扬州时正赶上过年。 宋家老宅就在扬州城，没有京城的新宅子舒服，但也比在京城租的那宅子新，院子里铺着青石板，只是三年多没住人了，板缝间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草，江南比京城暖和那么多，满院子的杂草还绿油油的，充满了蓬勃生机！ 卸下行囊，一家人开始撸袖子干活！ 舒宁、杜氏、锦儿负责清理各个房间里面的灰尘，宋大人爷仨加上李叔先给院子、屋顶除草，屋顶漏水的地方也要重新更换瓦片，热火朝天地忙了三天，活儿干完了，该添置的生活用品也添置了，一家人才可以好好地喘口气。 老街坊们都来打听宋家怎么不在京城做官了。 宋大人没提自家遭到了穆王殿下的打击报复，只说自己适应不了京城的气候，总是咳嗽，严重的时候都要吐血，郎中看诊后，说他是水土不服，只有搬回老家能解。宋大人虽然想当官，可他更惜命，就带着全家回来了。 “那泽哥儿怎么也回了？不是考了举人吗？” “他没出息，恋家，不愿意一个人在京城待着。” 总之无论旁人如何拐弯抹角地打探，宋家上下都不提穆王殿下半句不好，免得传到京城，穆王又来找茬。 安顿好了，过完元宵宋大人、宋泽就分别去找差事了，宋大人乃两榜进士，又有多年为官的经验，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私塾先生，结果被扬州城的府学请去当官学先生了，又体面赚的又多。宋泽虽然放弃了举人的功名，可他的才学摆在那里，也被城里一富贵人家重金聘过去，专门给家族里的小少爷们讲书。 宋家本来也有几十两的存银，现在父子俩都找到了好差事，基本不用再担心生计了，杜氏就去人牙子那里买了一对儿母女，当娘的在厨房做饭，小的打扫院子，随时听候她的差遣。 “凝凝还想做生意吗？现在咱们家有银子了，你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吧，都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娘托人替你找门亲事。”清闲下来的杜氏，过来找女儿谈心道。 舒宁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娘别提这个好吗？我在京城吃了那么多苦，一想到又要跟男人睡觉就害怕，娘让我多缓两年行不行？” 在京城的时候，舒宁没有提过她到底是怎么伺候穆王的，杜氏也不敢打听，怕女儿难受，现在女儿这么一说，杜氏的眼泪立即刷刷地掉了下来，该死的穆王，竟然不是正常地宠幸女儿，而是用什么法子折磨了女儿吗？ “好好好，娘不提了，凝凝自己想嫁的时候娘再帮你张罗，你若不想嫁，娘就养一辈子！”将可怜的女儿抱到怀里，杜氏心疼地道。 舒宁偷偷笑了，杜氏这方面特别单纯，从不怀疑女儿会撒谎骗她。 搞定了杜氏就等于搞定了宋大人，少了催婚压力，舒宁开始思索如何自力更生。 葱油饼、小馄饨在京城算是稀罕物，在扬州却是随处可见，特别是小馄饨，几乎每家都会做，舒宁要是卖这些本地小吃，恐怕没什么竞争力。 外地美食？ 舒宁第一想到了川菜系的火锅，可是火锅底料是个技术活，舒宁没弄过，还有火锅用到的那些食材，种类太多了，没有冰箱很难保鲜。 不能光考虑美食的名气，还要考虑自己会不会做，舒宁就回忆自己在家里做过哪些吃的，普通的家常菜缺少亮点，新鲜的…… 舒宁忽然想到了肯德基，小时候她跟哥哥都喜欢吃肯德基，小伙伴们之间也以去吃过肯德基为荣，可是妈妈觉得肯德基里卖的东西不值那个价钱，为了满足她与哥哥的馋嘴，妈妈开始在家里炸鸡翅、鸡腿、鸡块儿。 长大的舒宁喜欢做吃的，炸鸡腿这些她也尝试过，手艺非常熟练了。 想到肯德基、各种炸鸡店在国内的流行，舒宁相信如果她开个炸鸡店，扬州城的老百姓也会前来捧场。 舒宁先跟着杜氏去逛了一圈菜市场，了解了活鸡的行情，舒宁决定开启养鸡、炸鸡自产自销的经营模式。 舒宁先买了一只肉嘟嘟的鸡，让厨娘杀了收拾干净，舒宁便请厨娘出去，她一个人在里面捣鼓。 杜氏、厨娘、锦儿与小丫鬟都好奇地守在厨房外面，没多久就听到了有食材下油锅的滋滋声，伴随而来是一阵浓郁的诱人香气。杜氏是荤菜爱好者，一闻这味儿口水就流下来了，锦儿三个也偷偷地咽口水。 等厨房的门打开，舒宁端着盘子走了出来，炸鸡翅、炸鸡腿、炸鸡块，清一色的金黄！ 杜氏先吃了一块儿炸鸡翅，鸡翅外酥里嫩，香！ 一盘炸鸡都被大家分食了，舒宁才笑眯眯地问杜氏：“娘，你说我以后卖这个，生意会火吗？” 杜氏对女儿的厨艺充满了信心：“肯定火，不过凝凝啊，你爹他们还没吃过这个，娘再去买两只鸡，晚上你再做一顿好不好？” 想开炸鸡店，首先要有鸡，否则一旦生意火起来，卖鸡的人会涨价，万一供应出现问题，舒宁的生意就没办法再维持了。 与宋家人商量过后，一家人都很支持舒宁的创业大计，家里的存银愿意给舒宁花。 舒宁先去扬州城外用五两银子买了三亩最劣等的田地，然后请人去河里挖石头沙子做地基、去深山老林砍木头做房子、鸡笼、鸡棚，在只需要出人力费的情况下，一个月就把能养一万只鸡的鸡舍搭起来了，包括养鸡人住的地方，鸡舍隔壁则弄成了宰鸡场。 有了鸡舍，舒宁签了四个养鸡好手做长工，再以两文钱一只的价格，从扬州城以及周围县城采购了一万只小鸡仔儿，总共花了二十两，再加上鸡食采购费用、铺子租赁费用，宋家现有的存银几乎都被舒宁花光了。 筹备了三个月，四月初，第一批肉鸡养成了，舒宁率领六位签给她卖身契且经过她亲自培训出师的男女伙计，放了几大褂鞭炮，正式开张，黑底匾额上题了四个由宋大人亲手书写的鎏金大字——黄金炸鸡！ 一对儿炸鸡翅就要三十八文，这价格能买一只活鸡了，不过铺子开张前三天所有菜品一律半价，有那不差钱的、好奇黄金怎么炸鸡的食客，便被炮仗声吸引过来，陆陆续续地跨进了扬州城这家新开的店。 事实证明，没有多少人能抵挡炸鸡的美味，哪怕优惠期过去了，“黄金炸鸡”的生意不但没有跌下去，反而越来越红火。 短短七八天，舒宁就把成本赚了回来，开始了盈利模式，扬州城里，那位曾经与穆王殿下订过婚的宋姑娘与她新开的“黄金炸鸡”也快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边的生意好，颇让一些饭馆东家眼红，想办法要得到舒宁的炸鸡配方。 舒宁早有防备，炸鸡的厨房在铺子后院，等闲人不能进，能进的全是签了死契的伙计丫鬟，再加上舒宁每人都给了一点抽成，铺子赚钱伙计们跟着赚，只要秘方不传出去他们就能源源不断地赚，比收旁人一笔丰厚的贿赂且不用承担性命危险划算多了，于是铺子里人心固若金汤，生意越来越好！ 铺子的生意稳定后，舒宁不再亲自动手下厨，但每日也会待在铺子里，就像一位经理，一边监督生意的运营情况，一边应付一些突发事件，比如谁家的小少爷烫到嘴哇哇哭了，比如有好色的食客调戏跑堂的丫鬟。 当然，也有食客是冲着舒宁来的。 一个年轻美貌又能赚大钱的女东家，哪个男人不想娶呢？除了那些美人银子都想要的，也有只贪银子内心嫌弃舒宁抛头露面伤风败俗的，或者不在乎银子也不在乎舒宁的名声，只想与舒宁来段露水姻缘甚至纳舒宁做妾的。 为了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舒宁确实想谈恋爱了，只是目前出现的男人们个个都有所图，追求她的动机并不单纯，舒宁便一律拒绝了。因为宋大人在官场上的一些关系，以及舒宁曾经与穆王的婚约，暂且还没有男人恼羞成怒敢动一些下三滥的念头。 这日细雨淅沥，街上的行人少了，铺子里的生意也比平时淡一些，再加上还没有到黄昏的用餐高峰，铺子里显得非常安静。 一个跑堂的伙计请了婚假，回家娶媳妇去了，舒宁也不想临时找人，决定自己替小伙计跑两天的堂。 系着她请绣娘定制的印有“宋”字的围裙，舒宁与账房、两个伙计一起做着迎接晚高峰的准备。 门口忽然传来收伞甩水声，舒宁一边擦桌子一边抬头，就见门前站着一位青衫公子，约莫二十岁的年纪，头戴玉簪，面容清俊，身形挺拔，那种鹤立鸡群的气质，宛如偶像剧里的男主第一次出场。 急着完成恋爱任务的舒宁，突然在这一刻冒出了一丝丝小期待。 谁不想找个俊美的恋爱对象呢？ 瞧瞧这细雨纷纷，瞧瞧这扬州古巷，多适合一段浪漫的邂逅！ 心里有点躁动，舒宁表面还是挺矜持的，示意另一个伙计去招待对方。 不过，舒宁还在偷偷地观察这位青衫公子。 没想到，青衫公子坐下不久，竟然也恍似无意地朝她看来。 舒宁没出息地脸红了，扭头看向一旁。 青衫公子将菜单上的东西每样都点了一遍，小伙计将东西端到他面前，他看了看，笑着向伙计表示了他想见见东家的意思。 伙计就来问舒宁。 舒宁莫名地激动，还有一点好奇，这位公子见她做什么？ “我就是东家，客官有什么事吗？”来到临窗的这桌，舒宁笑脸迎宾地问。 青衫公子看看她，眼中不掩惊艳，然后他形状漂亮的薄唇轻轻张开，低低朝舒宁说了个三个字：“肯德基？” 舒宁：…… 青衫公子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朝舒宁笑道：“没想到，我与姑娘竟然是同道中人。” 他落落大方的，无论容貌、气度都是男主相，舒宁震惊过后，大脑开始分析。 《皇朝权臣》这本，似乎只有男主楚凌是穿越者。 那眼前这位，八成就是楚凌了。 舒宁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有新的客人进来了。 舒宁朝楚凌点点头，转身去招待别人，与此同时，舒宁也彻底将楚凌从备选名单上划了下去。 大种马这种生物，还是远离的好。 第049章 舒宁并不想跟《皇朝权臣》里的大种马男主楚凌有任何交集，不过她这个穿越人士似乎引起了楚凌的注意，这家伙竟然三天两头地往铺子里跑。 舒宁回忆下男主相关的剧情，意识到楚凌穿过来还没多久，刚利用他的智慧解决了温饱问题，尚未参加科举，也就是错过了今年年初的那场春闱，要等三年后才能在京城大放异彩，不过接下来的三年，却囊括了本书的前中期剧情，对楚凌来说无比精彩，秀才举人接连到手，富商纨绔权贵子弟都甘为他的小弟，艳遇也是一场连一场。 舒宁想，楚凌好歹是男主，品行必须正直，总不至于因为她的拒绝就想干掉她。 第一次穿书时舒宁还战战兢兢，担心陆修远会因为发现她不是真正的林盈盈而杀害她，后来陆修远竟然愿意成全她与沈穆，舒宁才反应过来，反派可以在她的影响下弃恶从善，但只要不给男主太大的刺激，男主绝不会大翻人设变成恶人。 舒宁干脆不再露面，每天早出晚归，待在铺子后院坐镇。 楚凌看出她的回避之意，写了一封信让小伙计交给她。 楚凌在信上说，他对舒宁绝无恶意，只是大家都是穿越的，他对舒宁有种亲切感，想与舒宁交个朋友，交流一下彼此的穿越经历，以后如果舒宁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也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舒宁并不认为自己有需要楚凌帮忙的地方，首先她严格遵守本朝律法，从不犯事，其次宋大人在扬州本地颇有些官场人脉，一家人又都很老实，能惹什么事呢？再说了，只要舒宁在一两年内找个靠谱的男人谈场纯纯的恋爱，任务就算完成了，她并不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 舒宁给楚凌写了封回信，信上只写了一句话——各有缘法，相逢不必相识。 据小伙计的描述，楚凌展开信后笑了笑，然后摇摇头，离开了。 接连几日，楚凌都没有再出现。 舒宁松了口气。 没想到才解决了一个麻烦，这天傍晚舒宁回家时，路上竟然有三个醉酒的纨绔拦车，非要车里的小美人下来给他们瞧瞧。 纨绔有三人，赶车的李叔怕他下了车纨绔会分头跳到车上轻薄自家姑娘，所以不能亲手去教训那三个小纨绔，又不能真的让马从三人身上碾压过去，一车、三人就僵持在了路中间，渐渐引起了路过百姓的围观。 “姑娘，咱们该怎么办啊？”车厢里面，锦儿紧紧抓着舒宁的手。 舒宁叫她先别着急，她悄悄掀开一点帘子，朝外看去。 三个纨绔，一个锦衣华服，两个纯粹是他的跟班，舒宁看了一会儿，突然认出此人了，乃扬州赵知府家的六少爷，多次去店里吃过鸡翅，还非要吃香辣口味的。舒宁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六少爷在原著里出现过，是楚凌第一批收的小弟之一。六少爷看似纨绔，其实心有抱负，只是庶子的身份、父亲的嫌弃让他自暴自弃，被楚凌点拨后，六少爷洗心革面做人，不但成了知府家最有出息的公子，也替楚凌做了很多大事。 舒宁还发现，这位六少爷看似手里提着酒坛，其实目光清明，不时往人群里看看。 舒宁皱眉，六少爷到底想做什么？ 念头刚落，一道比较熟悉的人影挤进人群，怒斥六少爷道：“赵六，你耍什么酒疯？” 来人正是楚凌。 赵六朝楚凌挤下眼睛，一边假装与楚凌拉扯，一边低声笑道：“楚兄心仪宋姑娘，你不敢接近她，我来帮你一把，今日你英雄救美，宋姑娘定会心动。” 楚凌眉峰直跳，既不满这位纨绔少爷的自作主张，又不可能当面拆赵六的台，只好沉着脸，攥着赵六的衣领将人往外扯。 赵六领教过楚凌的功夫，一种动作简单却凌厉无比的招式，为了增加这场戏的真实性，赵六朝两个小厮使个眼色，那二人立即挥拳打向楚凌。 楚凌无奈，只好先教训这两个小厮。 舒宁看得一脸无语。 她想到了原著里楚凌收服赵六少爷的经过，赵六在知府老爹那里受了委屈，下馆子故意吃霸王餐，被楚凌遇到，讲道理要求赵六付钱，赵六看他不爽，吩咐随从打他，学过格斗的楚凌就让赵六几个领教了一番现代武术，彻底降服了赵六。 剧情发生的具体时间忘了，难道因为她的出现，楚凌与赵六结交的契机也变了？ 既然已经知道结果，舒宁放下帘子，只等楚凌收拾了赵六她再回家。 马车外面，楚凌三两下就制服了赵六身边的小厮，正要结束这场闹剧拉着赵六离开，周围连连喝彩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男女老少齐齐看向一个方向。楚凌心中疑惑，与赵六同时抬头，就见人群不知何时让开了一条路，有支马队气势凌厉地朝这边而来，为首的骏马上坐着一位身穿墨色蟒袍的男人，剑眉星目，威严如天王下凡。 蟒袍？ 那是亲王才能穿得衣裳！ 楚凌第一个反应过来，拽着赵六的肩膀率先跪了下去。 周围的百姓见了，稀里哗啦地也跟着一顿跪。 李叔没见过穆王殿下，可他知道本朝一共有四位王爷，年长的那三位他在京城时都远远地见过，眼前这个陌生又格外年轻的，必然是与自家姑娘有过婚约的穆王啊！ 李叔坐不住了，一边通知里面的主子，一边慌慌张张地跳下马车。 “姑娘，好像是穆王殿下！” 舒宁的耳中，只剩下李叔刚刚说的这句话。 穆王会来扬州，比她在铺子里遇见楚凌更让舒宁震惊，原著里穆王进京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扬州。 是李叔认错了，还是剧情又改了？ 不怕被纨绔拦车的舒宁，再次挑起车帘时，白皙的小手竟然微微颤抖。 车帘挑开一丝缝隙，只一丝，就让舒宁看到了停在马车正前方的那匹骏马，而马背上面容冷厉，一双黑眸犀利无比地看过来的男人，不是穆王是谁？ 心跳剧快，帘子从她手心滑落。 竟然真的是他！ “姑娘，咱，咱们要下去吗？”锦儿更慌了。 舒宁还没来得及开口，车外忽然响起熟悉的冰冷声音：“何事喧哗？” 指尖攥紧，舒宁握住锦儿发抖的手，暂且保持不动。 车外，楚凌背后冒出了冷汗，但还是第一个开口道：“回王爷，这位少爷喝醉酒，不小心冲撞了马车，索性并无大碍。” 赵六低着头，整个人也是抖的，楚兄不愧是楚兄，面对一位王爷也能如此镇定，就是不知道王爷会不会信楚兄的话，万一王爷真以为他想调戏宋姑娘……赵六不敢再往下想。 穆王看眼楚凌，随手指了围观百姓中的一人，让他说。 那人只是一个看客，不知道赵六与楚凌的弯弯绕绕，看见什么就说什么了：“赵六，赵六少爷喝醉了酒，想调戏马车里的姑娘，被这位后来的公子拦住了，公子会一手好功夫，三两下就把赵六少爷的人打倒了！” 楚凌一听，心里发苦，替赵六少爷发起愁来。 赵六更是面如死灰，早知会撞见一位王爷，就是楚凌求他，他也不敢玩这出啊。 穆王已经猜到了，见赵六求助地频频看向楚凌，穆王目光一沉，审问楚凌：“他意图调戏良家女子，证据确凿，你为何替他狡辩，说他是无心之失？” 楚凌薄唇紧抿，在明哲保身与保护朋友之间，楚凌毅然选择了后者，叩首道：“王爷明鉴，草民与赵六少爷乃至交好友，赵六少爷率真耿直，绝非恶徒，只因草民心仪宋姑娘，求而不得辗转反侧，赵六少爷得知此事，一时冲动，故意于今日拦车，再派人邀我过来，诱我演一出英雄救美。王爷，此事皆因草民而起，您要罚就罚我吧，与赵六少爷无关。” 良家女子舒宁：…… 这位赵六少爷还真是义气啊，为了帮楚凌追美都能想出这种馊主意，如果她真是一单纯的古代女子，被貌似潘安、一身正气的楚凌救下，肯定会动心啊！还有楚凌，种马归种马，竟然也是个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男人，怪不得能让那么多小弟心甘情愿地跟随他。 可楚凌把她当什么了？喜欢她就喜欢她，居然跑去跟赵六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扯什么“求而不得辗转反侧”，放在古代这环境，凭他这两句借来的骚诗，都能逼得纯良女子要么无奈嫁他，要么自尽以证清白。 敢情楚凌的义气都给小弟了，女人的名节在他眼里不算事是吧？ 当然，舒宁哪条路都不会走，她也不在乎这个，此时此刻，她更好奇穆王会怎么做。 算楚凌倒霉，居然当着穆王的面，说他对一个被穆王睡过的女人辗转反侧。 “寻衅滋事，将这四人全部押送官府，各打二十大板。”穆王铁青着脸，盯着楚凌道。 楚凌低头谢罪，心中却认为这位王爷执法过严，赵六虽然胡闹，但对人对物都没有造成任何损害，怎么就要打二十大板？ 好在，赵六是知府老爷的儿子，衙门的人行刑时应该会放水。 楚凌是这么想的。 赵六少爷也是这么期待的，可穆王派了两个侍卫押送他们，见到赵知府，穆王的侍卫终于报出了自家主子的名号，赵六听了，膝盖顿时一软。穆王，穆王，那不是宋姑娘的前任未婚夫吗？他与楚兄竟然当着穆王的面…… 楚凌也听赵六说过此事，闻言双腿也抖了一下。 “孽畜竟敢如此胡闹，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赵知府本来就不待见这个庶子，得知赵六竟为了一个毫无功名的书生得罪了穆王，恨上加恨，哪里还会手下留情？ 砰砰砰的二十大板打完，赵六、楚凌的屁股都开了花，鲜红而炫目。 第050章 楚凌、赵六等人被带去衙门打板子了，穆王冷冷看眼马车，也带着侍卫们离开了。 舒宁看不见，直到李叔用劫后余生的语气告诉她穆王已经走了，舒宁才恢复了平时的心跳节奏。 回到家里，舒宁将遇见穆王的事告诉了家人。 杜氏登时如临大敌：“他一个王爷，不在京城待着，来扬州做什么？” 宋大人眉头紧锁，对妻子道：“你先别急，明日我找人打听打听。” 第二天，还真被宋大人打听到了，消息来自一个与赵知府沾亲带故的府学先生。据说，穆王在京城住的十分不习惯，三天两头地病倒，太医治也治不好，猜测可能是水土不服造成的，穆王便进宫去见皇上，请皇上允许他来扬州小住，养好身体再回京。 老皇帝见儿子果然瘦了一大圈，虽然是私生子，那也是亲骨肉，老皇帝就同意了穆王的请求。 宋大人越听越不对劲儿，穆王回扬州的理由，怎么跟他编的瞎话那么像？ 唯一的区别，他们一家人是久住，穆王殿下是小住。 傍晚宋大人回府，将这个消息说给了妻子儿女。 舒宁：…… 穆王这一步，与原著剧情的偏差也太大了吧？他不是不满其他皇孙贵族的鄙夷，在内心深处暗暗发誓一定要坐上龙椅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吗？他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招兵买马付出各种努力，待楚凌进京考状元时，穆王已经混成了继承储君之位的热门种子选手，地位比楚凌日后扶持的端王还高吗？ 好好的，怎么就跑回扬州了？来回来去几个月，得耽误多少大事！ 唯一的变数就是她。 想到这里，舒宁突然不安，难道穆王反悔了，还想对付她与宋家？ 杜氏也想到了这个。 宋大人摇头道：“不能，如果王爷想报复，以他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随便编织一个罪名便可扣在咱们头上，将咱们一家下狱带回京城审问，何必自己千里迢迢地跑过来？”说到这里，宋大人看向女儿：“凝凝，昨日你可见到了王爷？他精神如何？” 兴许穆王殿下真的病了呢？ 舒宁没看太清楚，对上穆王犀利的眼睛就缩回来了，可他都能骑马，身体能有多大事？ 不过宋大人分析得对，穆王应该不是来对付宋家的，或许另有战略安排，毕竟原著只详细地描述了楚凌的青云史，穆王出场时已经位高权重，没有提及他是如何一步一步从一个最不被看好的私生子王爷变成黑马王爷的。 想通了这一点，舒宁与宋大人达成了一致观点，即，穆王人在扬州期间，宋家一家人务必要低调再低调，没事别往穆王殿下身边凑。 为了降低与穆王碰上的概率，早上舒宁出发前往铺子的时间变得更早了，晚上也尽量晚归。 她还担心穆王会被“黄金炸鸡”的名声吸引，慕名来吃炸鸡，幸好，穆王似乎对炸鸡并无兴趣。 谁料舒宁还没放松几天，一个熟悉无比的身影就跨进了铺子。 被伙计带到后院，看到舒宁，小路子露出了一个比花还灿烂的微笑：“宋姑娘，好久不见啊。” 舒宁强颜欢笑：“公公是来找我叙旧的吗？” 小路子摇摇头，抱着浮尘解释道：“王爷听闻姑娘的黄金炸鸡十分美味，特请姑娘前往行宫烹制美食。” 舒宁不想去，推脱自己很久没亲手做了，手生，为了让王爷尝到最正宗的黄金炸鸡，她举荐店里的一位大厨代她前往。 小路子眯了眯眼睛，笑道：“姑娘谦虚了，您的厨艺向来没说话，若是叫了别的厨子，那些厨子没见过世面，到了行宫一紧张，东西做的不好吃，扫了王爷的兴致，挨骂倒是小事，就怕坏了姑娘这铺子的口碑。” 舒宁听出了小路子的威胁，她也确实忌惮这个，怕因为自己连累店里的厨子。 “那公公稍等，我准备准备。” 小路子很是理解，虽然宋姑娘天生丽质素面朝天也很是动人，可去见王爷，还是该好好地打扮打扮。 小路子这么想的，却见宋姑娘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一趟厨房，出来时身上多了一件绣了“宋”字的白布围裙，头上戴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白色帽子，将刘海儿都扣在了帽子里面，露出一张白白嫩嫩朴实无华的脸蛋。 然后，宋姑娘还让人去提了一只鸡笼，鸡笼里卧着两只肉嘟嘟的母鸡。 “走吧。” 准备完毕，舒宁提着鸡笼对小路子道。 小路子目光复杂地看她一眼，转身带路。 穆王的马车已经在铺子前面的街道停了一会儿了，引了很多百姓食客围观，都在猜测穆王殿下与前未婚妻宋姑娘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等宋姑娘做厨子打扮提着一只鸡笼走出来，神色从容地上了马车，大家就都明白了，穆王殿下也喜欢吃宋姑娘的炸鸡！ 穆王要在扬州小住，住的就是扬州城里的行宫。 到了行宫，舒宁直接去了厨房，杀鸡拔毛一气呵成，雪白的围裙上滴血未沾，小路子在旁边亲眼瞧见宋姑娘如此凶悍的一幕，自己的脖子都觉得疼，越发不懂穆王殿下到底为何要执着宋姑娘这样的美人，当年听说宋姑娘一家人上了客船，王爷痛失所爱，竟然吐了一口血。 堂堂王爷，喜欢的不应该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开口能吟诗持笔能作画的大家闺秀吗？如果只想找乐子，也可以找容貌娇艳、身段玲珑、媚眼如波的经过精心调教的歌姬啊，宋姑娘除了美貌，跟那两样样样都不沾，穆王殿下到底图什么？ 直到炸鸡的香味儿飘出来，小路子喉头滚动，突然明白了，穆王图的是宋姑娘的厨艺！如果他是正常的男人，他也想娶个既美貌又能做一桌美味的小媳妇！ “姑娘这手艺真香，咱家口水都流出来了！”想明白了，小路子又开始拍宋姑娘的马屁。 舒宁笑笑，将炸鸡块儿、炸鸡翅、炸鸡腿分别摆盘，示意小路子端过去。 小路子狡猾地笑：“姑娘还是亲自端吧，若王爷问起这炸鸡的做法，还需姑娘解说。” 舒宁抿唇，多少已经猜到穆王的醉翁之意不在炸鸡了。 收拾好情绪，舒宁双手端着托盘，跟着小路子来到了穆王的寝殿。 老熟人万公公也在，笑眯眯地与舒宁点点头，然后推开门，请舒宁自己进去。 舒宁睫毛翕动，低头，端着东西来到次间。 此时正值酷暑，王爷的寝殿里摆着一大鼎冰，虽然没有空调那么给力，却也比外面低了好几度。舒宁才从闷热的厨房出来，被这冷气一吹，难以控制地神清气爽。 冰鼎不远处，面北朝南摆了一张罗汉床，罗汉床上铺着能工巧匠编织的精美凉席，穆王就舒舒服服地靠在上面，身上只穿了一套黑绸中衣，这一看他好像真的只是回扬州养病来了，享受得令人嫉妒。 “民女拜见王爷，听闻王爷身体抱恙，不知可有好转。” 舒宁端着托盘，微微行礼道。 穆王看着她这副市井厨娘的打扮，淡淡一笑：“你还打听过本王？” 舒宁垂眸道：“那日偶遇，幸得王爷及时出现替我解围，免了我误入那两个登徒子的圈套，我们一家都很感激王爷，家父本欲亲自来向王爷道谢，听说王爷此番来扬州是为了养病，便没有冒然前来打扰。” 穆王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目光却始终冰冷。 半年不见，她还是这么伶牙俐齿，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上次她用这套，让他误以为她会高兴能留在京城，没想到她一回家就带着家人去了码头，等探子将消息传给他，客船已经出发。 她真要走，穆王不会强留，可她虚与委蛇糊弄他，盛怒之下，他竟吐了血。 这几个月，穆王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她不是要躲他吗？躲得了京城躲不了扬州，现在他来了，看她还能躲去哪。 目光移到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所谓黄金炸鸡上，穆王坐正了。 舒宁上前，将托盘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刚出锅，里面可能还很烫，王爷慢用。”恭敬地躬着腰，舒宁小声提醒道。 “烫？”穆王瞥她一眼，重新靠回罗汉床，命令道：“你伺候本王吃。” 舒宁：…… 这该死的皇权！ 人在屋檐下，舒宁只好拿起一块儿鸡块儿，撕下一条，放到冰鼎上面吹吹冷气，再弯着腰递到穆王嘴边。 穆王咬走了这块儿肉。 吃完了，穆王皱眉道：“太淡了。” 舒宁做了两种口味儿，还有一份香辣的，闻言就去撕了一块儿香辣的。 这次合了穆王的胃口，就着她的手吃了一份鸡块儿、两个鸡翅、一个鸡腿，终于饱了。 而舒宁的双手，分别沾满了炸鸡的油渍。 “王爷还用吗？”舒宁询问道，他若吃够了，她就退下去洗手。 穆王懒懒地靠着，看着她的手命令道：“手伸过来。” 舒宁莫名，但面对一个阴晴不定的王爷，舒宁只能将右手伸过去。 那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如嫩笋如青葱，指尖沾了些炸鸡外面的金黄脆皮。 就是这只手，曾经深深地探进他的头发，曾经紧张地攀着他的肩膀，曾经无措地滑过他的背。 穆王突然攥住了那细细的手腕。 舒宁大吃一惊，就在她担心穆王是不是狼性大发要报复她伤害她譬如废了她的手的时候，穆王竟然倾身过来，张开嘴，轻轻帮她舔去了指尖的脆皮渣渣。 一下，两下…… 第051章 在穆王准备来第三下的时候，舒宁快速将手指缩了回来。 不过脸也是真红了，实在没想到他会把本该油腻的动作做得那么色气满满。 “王爷若无事，民女先行告退了。” 穆王抬眸，看到她微红的脸，漂亮娇嫩，比酷暑时节的一颗清凉果子还诱人。 “有事，你先去洗手，回来再谈。” 舒宁无奈。 她去洗手了，万公公端了铜盆过来，服侍穆王擦脸漱口，井然有序。 不久，舒宁就又站到了穆王面前。 穆王仰面躺在罗汉床上，目光正对着舒宁，淡淡问道：“去年腊月，本王让你父亲安心等着起复的消息，你们为何还是回了扬州，失约于本王？” 舒宁心跳加快，立即解释道：“王爷的确说过此话，民女以为王爷只是告诉我您真的不记恨我们一家了，并无一定会替父亲安排官职之意，所以民女回到家中，父亲依然想回扬州养老，民女一家便回来了，绝非有意失约于王爷。” 穆王哼道：“你向来伶牙俐齿。” 舒宁低着头道：“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穆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要看你如何表现。” 舒宁：…… 又来了，这个老色痞！ “民女不懂王爷的意思。”舒宁装糊涂道。 穆王笑了笑，慢慢坐正，站起来，围着舒宁转了一圈，他停在她面前，大手伸向她白皙的脸。 舒宁避开，穆王手指微顿，随即追上去，轻轻捏住了舒宁的下巴。 舒宁被迫仰起了脸。 穆王看着这张乖巧可人的脸蛋，回想这半年的孤枕难眠，他冰冷的眼底忽然多了一丝温度，一边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角，一边低声道：“本王年纪不小，身边缺个暖床的通房，你若识趣，伺候地好，时间长了，抬妾也不是不可能。” 舒宁只是柔顺地垂着眼帘，等他说完，她才问道：“若我不愿意，王爷准备怎么惩罚我？” 穆王没说话，手上的力气却大了。 舒宁的下巴有点疼，她紧紧地抿着嘴唇。她不愿意，抗争总是要抗旨的，如果最后穆王真的拿剑抵住她的脖子，舒宁觉得，她肯定也会没骨气地屈服，先保住命再想别的办法。可在穆王真的动刀动剑之前，舒宁想坚持坚持。 不是所有人都天生勇敢，在这种无声又无法预测后果的对峙下，舒宁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她虽然没有哭，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已经浮上了雾气，穆王想，也许下一刻，她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他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舒宁立即转了过去。 穆王沉着脸坐回罗汉床上，右手从握拳到松开再握拳，反反复复多次，冰冷的眼一直盯着她。 终于，她还是抬起手，飞快地在脸上抹了一把。 “就这么不愿意？”穆王几乎咬牙切齿地道，“我落魄时，你不愿嫁我为妻，如今我贵为王爷，许你妾位，难道还配不上你？” 舒宁看向窗外，烈阳高照，隔着窗纸也能感受到那阳光的灿烂。 情绪彻底平静下来了，舒宁才低声道：“王爷当年落魄，我轻视王爷，央求父亲悔婚，王爷因此记恨我多年。我自知愧对王爷，王爷折磨我的家人，要求我献出清白之身，我与家人都一一照做，总算消了王爷的怒气。如今王爷身份尊贵了，我只是普普通通一个民女，王爷又来调戏我、用妾室通房的名分羞辱我，与当年宋家悔婚有何区别？” “羞辱？以你现在的身份，给我做妾还算羞辱你了？”穆王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道，长睫垂着，修长的手指转着拇指上的扳指。 舒宁转过身来，正视他道：“我虽然年少，但也算尝过了人间冷暖，而今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开个小铺子自力更生，只求能遇见一个真心待我的男人，我想嫁人做正妻，王爷却要我做妾，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穆王没有抬头，只是继续转动扳指，继续说着讽刺的话：“你连清白都没了，哪个男人会真心待你？就算有人下聘求娶，图的也只是你的美貌或钱财，时间一长，照样会弃你如敝履。” 舒宁笑道：“我是想嫁个真心待我的人，能遇见最好，遇不见我宁可孤独终老也不会委屈自己随便嫁了，一时遇不见，我就继续等，等到我变成一个老婆子也求而不得，那说明我这辈子就该一个人过，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穆王发出一声嗤笑。 舒宁毫不在意。 冰鼎里的冰缓缓地融化着，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就在舒宁站得双脚发酸时，沉默过久的穆王突然再次开口，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那个楚凌，容貌不俗，因对你求之不得便辗转反侧，算得上痴情好男儿了，你为何不嫁他？” 舒宁无法掩饰自己的嫌弃，顺便有一点点指桑骂槐地道：“他长得是不错，图的却是我的姿色，真是痴情之人，当一言一行都考虑我的处境，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说那些不合时宜的思念之词，不是想害死我就是要我被迫嫁他，哪里有把我当回事了？” 穆王挑眉：“你要求还挺高。” 舒宁低头，攥着手指道：“一辈子那么长，我当然要仔仔细细地挑，不能随随便便地嫁了。” “照你这种挑法，大概只能当个老姑娘。” “就算当个老婆子，一个人舒舒服服的，也比既变成了老婆子，还要伺候一个混蛋老头强。” 穆王：……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刺耳？ 他冷眼看向舒宁。 舒宁自知冲动，连忙跪了下去：“王爷莫要误会，我不是指您。” 穆王只觉得更加刺耳。 “退下吧。” 舒宁如释重负，行个礼，转身就走了。 穆王盯着她纤细的背影，做了一个抓手的动作。 穆王在扬州住了一个月，除了让前未婚妻去给他做过一次炸鸡，再也没有与宋姑娘或宋家人有什么牵扯，渐渐的，扬州百姓就信了两家恩怨已消的事实，于是媒婆再次登门，替各色男人们向生意兴隆的宋姑娘求亲。 舒宁本来没急着相亲的，可穆王就在扬州城里虎视眈眈，为了试探他的意思也好，为了增加自己快点找到真心求爱者的概率也好，舒宁松口了，开始让杜氏替她筛选相亲对象，只要容貌、家世通过了杜氏的初选，舒宁就同意去见面。 第一次相亲地点在寺庙，对方是个寒门书生，家里虽穷，人长得周正，性格木讷一些，其他大问题暂且还没发现，就在舒宁准备一边陪书生游寺一边诱导书生多聊聊他家的情况时，一身黑衣的穆王殿下出现了，意味深长地看了舒宁与那书生好几眼，看得书生头冒冷汗，他又如来时那般轻轻地走了。 穆王一走，书生找个蹩脚的借口，也跑了。 第二次相亲是在扬州城外一片风景优美的湖上，男方是个开小商铺的公子，虽然铺子不如舒宁的炸鸡店赚钱，但这位公子容貌俊朗，谈吐风趣，既不在意舒宁的过去，也不打探舒宁每日能赚多少钱。舒宁对他还挺有几分好感的，结果聊着聊着船底突然被人戳了个洞，进水了。 危机时刻，小路子的船从旁边经过，好心将舒宁接了过去，至于那位开小商铺的公子，因为不会水性，在湖里扑腾了一会儿，最后被船夫拖到了岸上。 “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舒宁怒问小路子。 小路子装傻：“杂家只是路过，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舒宁信他个鬼！ 而她的这两次相亲经历，很快就传遍了扬州城，这时候大家终于明白了，穆王殿下不许宋姑娘嫁人！只是穆王出手到底是因为仇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扬州城的百姓就不得而知了。 “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凝凝真的要孤独终老吗？” 如花似玉又能赚钱的女儿，本可挑个如意夫君，却被穆王搅合的满扬州城也找不出个还敢娶女儿的男人来，杜氏再次哭天喊地。 宋大人摸着胡子，神色沉重地道：“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婚事是我退的，我去见王爷，问问他究竟想要什么。” 舒宁一听，哪敢让宋大人去？万一让宋大人知道穆王早不恨宋家了，想恢复他的官职，还想纳她做妾，宋大人临阵倒戈怎么办？ “还是我去吧，我与王爷打交道的次数最多，兴许我能说服王爷。”舒宁拿着帕子，假装拭泪道。 她这一哭，宋家众人头上的阴云更厚了。 舒宁回屋，让锦儿替她打扮，打扮得越漂亮越隆重越好。 锦儿打扮得时候，舒宁也想到了一个对策，能管多大用尚未可知，怎么都比什么都不做强。 马车离开宋家后，舒宁挑开一点窗帘。 扬州城内多河流，马车没走多久，旁边一条街外就出现了一条河。 舒宁让李叔停车。 “姑娘有事吗？”李叔停好车，回头问。 舒宁指着河边一丛月季道：“那花开得挺好的，我去摘一朵。” 说完，舒宁跳下马车，让李叔等在这里，她带着锦儿朝河边走去。 那丛月季就开在桥边，有些花已经被人折了，舒宁本也不是来折花的，暗暗观察这条河流。 河水有三丈多宽，远处有乌篷船悠悠地划过，舒宁捡起一颗小石头丢下去，听起来河水挺深。 两岸全是人家，也有不少商铺，百姓络绎不绝。 舒宁走到桥中央，指着远处对锦儿道：“那里是什么？” 锦儿疑惑地朝那边张望。 舒宁趁机翻过石桥护栏，以跳水运动员的姿态一头扎了下去，扑通一声，只溅起小小的水花。 锦儿都没反应过来呢，岸边有妇人大声尖叫起来：“快来人啊！有人跳河啦！” 第052章 舒宁学过游泳，水下憋气也能憋上一两分钟。 不过扬州城里会水且热心的百姓挺多，舒宁跳下去没多久，就被旁边一家店里的小伙计捞了上来。 舒宁没呛水，人是清醒的，但她故意装昏迷，哪怕被人掐了人中，疼得她都想骂人了，舒宁也死死地忍着，就是要装死！ 穆王为何对她纠缠不休，要杀不杀要放过也不放过？ 经过多日的分析，舒宁想到了两种可能。第一，穆王太恨她，恨得要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钝刀子慢慢磨。第二，不近女色的穆王殿下太喜欢夜间运动，对她先动肾后动了一点情，却又在骨子里认为她不配做正妻，逼着她做妾。 分析过穆王的所有举动，舒宁更倾向后者，穆王那家伙，真的很喜欢与她做那个。 那舒宁就向他表明自己的决心，宁可跳河自尽也不会去给他当妾。 穆王若还有点人性，应该会就此罢手拍拍屁股回京了，就算穆王还想死死纠缠，他一个图谋大事的人，能不在乎名声吗？这次跳河就能让扬州城的百姓议论他逼死良家女子，如果一次只能算她还了当年的退婚之债，那她就再跳第二次第三次，舒宁就不信穆王真不在乎民心，不在乎青史骂名！ 有了这个动力，舒宁演死人演得极其卖力，掐她人中的大叔都放弃了，锦儿、李叔则分别跪在她身边，哭得惊天动地，连一些围观群众都唏嘘落泪，怜惜宋家姑娘红颜薄命。 穆王一直都有派小厮留意宋姑娘的行踪，今日宋姑娘突然跳河，小厮也想冲上来救，被人捷足先登，他就在岸边观察情形，亲眼目睹了路人又掐人中又按胸腹的，折腾了半天，宋姑娘还是没能活过来。 小厮的手啊脚啊都变冷了，宋姑娘怎么这么糊涂，看不出王爷心里有她啊，小厮虽然没有见过王爷，可万公公亲口交代过他，宋姑娘没事他就只负责盯着宋姑娘是不是跟别人相了亲，宋姑娘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他拼出性命也要保护宋姑娘！ 万公公能说出这话，必然是王爷心里装着宋姑娘啊！ 好好的，一个花朵似的美人，就这么没了！ 期待许久的奇迹并没有出现，小厮脸色苍白地跑回行宫，低着头将此事告知了万公公。 万公公当时就身形一晃。 “死了？真的死了？”万公公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小厮。 小厮沉重地道：“是，那些人一直试图救回宋姑娘，可……” 万公公只觉得脑海里嗡嗡的，最后变成了他见过的宋姑娘，乖巧娇美的小美人，会害怕，会脸红，会因为他送了一瓶烫伤膏谢他，会因为王爷在账本上盖了戳心花怒放，上一次见面，宋姑娘还打扮得厨娘一样，秀了一手炸鸡的绝活。 就是这么一个惹人怜惜的姑娘，死了。 万公公僵硬地看向寝殿之内，他都心疼了，等下听闻宋姑娘的噩耗，王爷会怎么样？ “出了何事？” 里面忽然传来主子不悦的询问。 万公公示意小厮跟着，他弯着腰走进去，进来就跪下了，用痛惜的声音道：“王爷，就在刚刚，宋姑娘，宋姑娘她想不开，跳河自尽了！” 穆王坐在凉榻上，正在自己下棋，听到万公公的话，他修长的手指在半空悬了片刻，跟着一边稳稳地放下指尖夹着的白色棋子，一边淡淡地问：“可救上来了？” 万公公更加沉痛：“捞上来了，只是已经绝了气息，没救回来。” 穆王嗯了声，没再说话，重新捏起一颗白色的棋子。 连续落了三颗白棋，穆王眼中的棋子，突然都变成了一个颜色，看不出哪颗是白的，哪颗是黑的。 死就死吧，与他有什么关系，天底下的美人那么多，如今他贵为王爷，还怕找不到新的美人？ 可是新的美人，都不是她。 她们不会像她那样胆大，敢一个人来他面前赔罪。 她们不会像她那样聪慧，想出什么仇恨点来还债。 她们不会像她那样乖巧，一边怕他一边笨拙地亲他。 她们不会像她那样狡猾，一边卖乖一边盘算着远走高飞。 她们也不会像她那样心思通透，不要荣华不要富贵，只想找个有情郎。 她们更不会像她那样傻，看不出他只是想叫她回来，竟然…… 圆润的棋子被男人攥进掌心，直到紧得不能再紧，穆王才松开手，白色的小棋子粘在他的掌心，似是眷恋不肯走，过了一会儿，才发出一声轻响，掉在了棋盘上。 “备马。” 宋家离舒宁跳河的地方很近，确定人救不回来了，李叔红着眼睛将姑娘的尸身抱回马车，在锦儿呜呜的哭声中，赶车回家。 宋大人、杜氏正在商量该怎么彻底地消除穆王对宋家的仇恨，见李叔赶车回来了，夫妻俩都很奇怪，待李叔下车就跪在了地上，车厢里不断传来锦儿的哭声，一边哭一边叫着姑娘，马车后面还跟了一群神色复杂的百姓，杜氏突然走不动了。 宋大人扶住几欲昏厥的妻子，嘴唇颤抖地问李叔：“怎，怎么了？” 李叔叩头，哭嚎道：“老爷，老奴没用，没拦住姑娘，姑娘她，她跳河了！” 此话一出，杜氏、宋大人都失声痛哭，夫妻俩互相搀扶着跑到马车前，宋大人挑开帘子，见女儿直挺挺地躺在里面，真的死了，杜氏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属于亲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声，舒宁听在耳里，挺难受的，但为了将这场戏演下去，为了收获最佳的演出效果，舒宁始终一动不动，宋大人、李叔联手将她抬下马车，舒宁也没有给他们任何暗示。 她才被抬进宋家屋里，院门口的喧哗蓦地戛然而止，有人喊穆王。 抱着女儿痛哭的杜氏听见了，突然放下女儿，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赤着，披头散发地冲出屋门，一直冲到穆王面前，对着穆王那身蟒袍又抓又打又踢，状若疯狂。穆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并不还手，直到随行侍卫冲上来，拉走了杜氏。 “王爷，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手啊！”宋大人无力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当年悔婚是我们宋家对不起您，可我们在京城的时候已经还清了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您也盖了王印，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凝凝？” 穆王虽然位高权重，但今日他逼死良家女子，事情做得太绝，围观的百姓都跟着数落起来。 穆王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杜氏还想去拦，万公公带着侍卫挡在穆王身后，红着眼圈对杜氏夫妻道：“姑娘死了，王爷也很难受，你们就别往他身上插刀子了，让王爷安安静静地送姑娘一程吧。” “他难受？他难受个屁！我的凝凝就是被他害死的！” 看着前面被穆王反手关上的堂屋大门，杜氏尖声哭骂道。 万公公叹口气，只负责拦人，骂就随杜氏骂吧。 内室，锦儿还守在床边，跪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至于床上的舒宁，肩膀以上被半垂的帷帐挡住了，只露出大半个身子，一身衣裙湿哒哒地滴着水，放在一侧的手呈现出一种玉白色。 穆王盯着那只手，声音沙哑地让锦儿出去。 锦儿对他又恨又怕，不过姑娘都死了，穆王还能做什么，她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锦儿抹着泪抽抽搭搭地退下了。 穆王也终于来到了床前，凝视她手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了她的脸上。 她闭着眼睛，头发湿漉漉的，纤长的睫毛也被打湿了，黏在一起。 她的脸色苍白，红唇微张，人中处好几个指甲掐痕。 这幅模样的她，并没有平时美，却显得更乖了。 穆王僵硬地坐下去，握住了她清凉的小手。 舒宁就当自己睡着了，努力保持眼球不动，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宋大人他们都认定她死了，伤心之下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穆王可不会多伤心，舒宁知道自己会在他这里露馅儿，但她要尽可能地推延，时间越长，越能折磨他的良知，如果他还有良知的话。 舒宁什么都看不见，她也不敢去感知什么，就知道他一直握着她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有轻轻的风落到了她脸上，在舒宁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有风时，她的嘴唇被人压住了，非常轻非常轻的动作，仿佛怕打扰了她。 距离太近，舒宁屏住呼吸，想等他吻别够了再喘气，可舒宁万万没想到，穆王吻别的时间会那么长，憋气憋不住了，反正都要露馅儿，舒宁突然就像溺水的人终于缓过气来一样，脑袋往旁边一歪，重重地咳嗽起来。 穆王的脸被她的额头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本能地退后，狭长黑眸死死地盯着起死回生的她，胸口则被一股潮水般的狂喜席卷、淹没。 大悲大喜之下，他整个人就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样，只默默地看着她。 舒宁咳嗽够了，捂着胸口重新躺好，对上穆王冰冻似的脸，舒宁先是茫然，跟着环视一圈，了无生趣地苦笑道：“我这是没死成吗？王爷来做什么？看我是真死还是假死？既然我没死成，王爷给我补一刀，让我死……” 她没说完，穆王突然俯冲下来，一手紧紧地扣着舒宁的手，一手托起舒宁的后脑，发疯似的堵住了她的嘴，刚刚有多温柔，现在就有多癫狂，舒宁越是抗拒，他越是要亲她，直到舒宁狠狠扯住他的头发，他才红着眼睛拉开距离。 舒宁吐出一口混杂了不知他的还是她的血的口水，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指着门口大吼道：“滚！” 什么王爷不王爷，此时的穆王在她眼里只是一条疯狗，舒宁只想让他滚！ 穆王没滚，再次倾了下来，舒宁双手并用也没有打走他，气喘吁吁地被同样喘着粗气的他死死地按在了胸口，丝毫都挣扎不动。 舒宁也是气急了，用力咬在了他肩头。 穆王不怒反笑，只要她还活着，生龙活虎地活着，整条胳膊被她咬掉了他都不在乎。 “我娶你，我娶你做正妻，做王妃，别再犯傻了行不行？” 下巴抵在她湿漉漉的发丝上，穆王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道，抱着她的力度，犹如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舒宁：…… 她忘了挣扎。 穆王这才低下头，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道：“你不是要嫁真心待你的人吗？那你嫁我，我保证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他恨过她太久，久到后来在一起了，穆王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贪恋她带来的暖，还是在享受报复她的快感，可过去的半年已经让穆王明白，他想要她，想要她待在他身边，想随时都可以看见她。 扬州重逢，他习惯地说着狠话，直到今日她“死”了，穆王才突然发现，他千里迢迢地追过来，并不是为了折磨她，而是为了见到她，哪怕她打扮得像个小厨娘，他见了也欢喜，也想将人拉到怀里，好好地疼上一疼。 “凝凝，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看着她迷茫的眼，穆王努力扯出一个温柔的笑。 他不习惯笑，可是为了让她明白他是真心的，他必须笑出来。 舒宁就觉得，这人笑得好假。 但他的眼睛里，藏着一份小心翼翼，那是绝不该出现在穆王眼中的情绪。 “你真的愿意娶我？请皇上赐婚，风光大聘？”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告白，舒宁的心情很平静，或许有点意外，更多的却是希望穆王真的动了心，真的能帮她结束这个世界的任务。 对于她的疑问，穆王只是点点头，握着她的手说了三个字：“你等着。” 等他回京，求圣旨赐婚。 第053章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穆王向舒宁做出承诺后，立即带人回京了。 可把杜氏、宋大人高兴坏了，女儿没死，还因祸得福可以做王妃了，他们夫妻也可以回京继续做官当官夫人了，儿子们也不用再担心前程，简直是多喜临门！ 短短一日，宋家众人便经历了两场极致的大悲大喜，宋大人、宋泽依然会去府学、富贵人家教书，可他们的心里，都在期待京城快快送来皇上的旨意。 对此，舒宁的心情比较复杂。 穆王之前多恨宋家人啊，现在竟然愿意娶她做正妻，应该算是真爱了，尽管这份爱是因为色欲发展出来的。只要成婚，舒宁大概就可以完成这世的任务，从这点考虑，舒宁也期待皇上快点下旨赐婚，但也正是因为要经过皇上的允许，舒宁怕皇上不同意，坏了她的计划。 抱着最坏的打算，舒宁继续经营自己的黄金炸鸡店，感谢穆王引起的大动静为她做了免费宣传，如今舒宁的店在整个扬州一带都出名了。 挨了板子消失很久的楚凌，也再次出现在了炸鸡店，希望能与舒宁见一面。 舒宁还挺好奇楚凌想做什么，让伙计把楚凌请到了后院。 今日的楚凌依旧一身青衫，二十大板的特殊经历没有减损他作为男主角的风采，依然是那么的俊美脱俗。 见到舒宁，楚凌眼中关心顿显，等伙计们去做其他事了，楚凌便低声问舒宁：“我听说你与穆王的恩怨了，也听说你会嫁他做王妃，他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你是自愿的，还是被他逼迫的？” 舒宁没说话，低下头，似有心事。 她长长的睫毛低垂，肌肤白皙清透，就算不是娱乐圈顶级的美女，也绝对能在校园里评选校花，而且她看起来乖乖弱弱的，非常需要男人的保护。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来自一个地方，或许是因为她的气质惹人怜惜，楚凌一想到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女孩竟然要被一位古代王爷逼着去做什么王妃，与一堆妾室共同分享一个男人，甚至要卷入尔虞我诈的后宫争斗中，他便做不到坐视不管。 “如果你不愿意嫁他，我可以帮你逃离。”楚凌自信又沉着地道。 舒宁看着他问：“你有什么办法？” 楚凌低声道：“我认识一位神医，他有一种假死药，能让人失去呼吸三天，如同真的死人。” 舒宁：…… 都怪楚凌出现的次数太少，她都忘了他还有一位神医好搭档。 “算了，太过危险，我还是嫁吧，也许我能真的让他爱上我。”舒宁抱着一丝希望道。 楚凌叹道：“你这种想法太单纯了，他是古代王爷，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女人，他现在为爱情冲动，时间长了，腻味了，他还是会三妻四妾地带人回家，可不像咱们现代社会，实行一夫一妻制。” 舒宁闻言，意味深长地问：“你就不想做那种可以光明正大左拥右抱的男人吗？” 楚凌严肃道：“我不是那种人。” 舒宁笑笑，是啊，楚凌不是那种人，他跟陆修远一样，最开始都不想的，后来被迫收了几位后宫，脸皮就越来越厚了，招惹美女们的技术也原来越娴熟了。 “你走吧，别再搀和我的事了，你也知道穆王的脾气，我不想连累你。”舒宁态度坚决地道，说完马上叫伙计送客。 楚凌被迫离开了。 舒宁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忽然露出一丝坏笑。 如果她嫁了穆王，任务真的结束了，一切顺顺利利的，自然没什么，万一穆王对她的感情还不够纯粹，需要她用什么办法提纯穆王的感情，且需要的时间太长，那她就想办法断了楚凌的青云路，免得楚凌联合端王给她与穆王添乱！ 当然，她只会使一点点小坏，不会太过分，什么废手捅心窝子那种事，舒宁绝对不干！ 穆王七月离开扬州，可能他说服皇帝赐婚也需要时间，一直到十月，京城才传来两道旨意，一是恢复宋大人的官职、宋泽的功名，一是赐婚宋氏女与穆王，待宋家人进京后再筹备婚典事宜。 宋大人、杜氏夫妻俩高兴地差点放鞭炮，接了圣旨，简单收拾收拾东西，带着三个儿女高高兴兴地去坐客船了。 逆风而行，腊月中旬才抵京，穆王竟派了小路子来码头接他们，将一家人带回了宋家原来的宅子，里面早已修缮一新，比宋家人搬出去时的状态还好。舒宁的闺房更是多了一堆的好东西，上等的绫罗绸缎，名贵的珠宝首饰，穆王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告诉舒宁，他这几个月一直都在想着她。 如果这些宝贝可以带回现实世界，舒宁或许会心跳加快血流加速，只是东西再好，一想到这些只是这场穿书攻略里的道具，舒宁就没什么感觉了，还不如吃点真真正正能感受到味道的美食更让人心满意足。 婚期定在三月。 舒宁一边跟着宫里派来的教习嬷嬷接受王妃岗前培训，一边在心里犯嘀咕。 赐婚旨意已经下来了，按理说这已经能够证明穆王对她的感情之深，为什么她还留在这里，不是马上就算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是必须她与穆王圆房才算圆满结束，还是穆王的感情还不够，需要再提提纯？ 婚事已定，跑是不能跑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与穆王演戏，人工为他的感情提纯！ 舒宁决定送穆王一份新婚礼物。 她准备的很认真，等礼物弄好了，婚期也到了。 第一次当新娘子，还是个古代新娘，舒宁感觉挺新鲜的，旁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耗费的体力并不大，再加上她也没有心思要废，更无即将面对新郎官的紧张，这次的花轿之旅对舒宁而言，纯粹就是游戏体验了。 从这个角度想，舒宁觉得这些穿书还挺有趣的，失败了对现实里的她没有任何损害，成功了却能增加手术成功率。舒宁有时也会猜测，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声音应该是种系统，神通广大，等舒宁完成所有的穿书任务，系统大概会在沈医生为她做手术时给沈医生加个一次性的成功率100%的buff。 有这么一个丰盛的大奖在前方等着她，舒宁闯关当然卖力了，别说一晚洞房花烛，只要能对穆王的感情提纯成功，再来几年十几年舒宁都愿意陪他。 穆王掀开盖头时，舒宁做出羞涩又紧张的样子，没有看他。 很快穆王就出去待客了，快一更天的时候才回来。 舒宁已经吃饱喝足，穆王一来，她也开始入戏。 她低着头坐在床上，双手不安地攥着红色的裙摆，就像一个有着种种担忧的小媳妇。 明明看起来很好欺负，穆王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上来就动手动脚。 他慢慢坐在她的旁边，视线在新房的陈设上扫了几圈，才偷偷落在她白嫩的小手上，低声道：“我说过会娶你，现在你可信了？” 舒宁轻轻地点点头。 穆王看着她没多少喜色的脸，犹豫问：“你，还在怨我？” 清白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他却在那种情况下要了她。 舒宁攥紧帕子，过了一会儿才道：“王爷不计前嫌，愿意给我王妃的尊荣，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会怨恨王爷，只是，我怕有朝一日王爷会后悔，后悔娶了我这种小官家中的女人，倘若那时我已年老色衰，王爷怕是又要折磨我。” 穆王闻言，自嘲地笑了笑。 都怪他先前劣迹斑斑，才会让她有这种顾虑。 转过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穆王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举过肩膀，对天发誓：“本王对王妃一片真心，若……” 他才开口，舒宁便拉下他的手，却在他激动看过来的时候扭头，红着脸道：“我不用王爷发誓，只要王爷再与我签个账本，我，我便信了王爷。” 说着，舒宁挣开他的手，从红色的枕头下摸出一个账本，侧着身子递给他。 穆王疑惑地接过来，打开，发现这个账本的记账格式与之前还债的账本一模一样，只是写在首行的是情意值，穆王对穆王妃宋凝的情意，如果穆王妃做错了什么，降低了穆王的情义值，穆王就在这里写下一笔，待初始一万点的情意值都扣没了，穆王承诺会给穆王妃一纸休书，从此恩断义绝，绝不伤害穆王妃。 当然，情意值清零之前，穆王也不能伤害她。 “王爷签了，我就信你。”舒宁不知何时转了过来，对着那账本道。 穆王笑了，晃晃账本道：“一万点是不是太少了？我对你的情意可不仅仅一万点。” 舒宁轻哼道：“王爷现在说的好听，别哪天扣点的时候只嫌一万点太多。” 这话更像娇嗔，穆王便知道，她真的原谅他了！ 用力抱了她一下，穆王先去找王印给她盖戳，盖完戳，就在穆王将账本还给她的时候，一张纸忽然从账本里面飘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舒宁见了，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急着去捡。 穆王反应更快，一手将她搂到怀里，一手去捡地上的纸。 纸张翻过来，正面竟然画了一幅画，画中有个王爷打扮的男人坐在罗汉床上，他身体前倾，大手拉着一个小厨娘的手，垂着眼帘轻吻她的指尖。 这是一种穆王很陌生的画技，但他能从画中的男女上看出他与王妃的影子。 再看怀里的小王妃，早羞得埋到了他胸口。 穆王心跳加快，哑声问她：“为何想到画这个？” 舒宁不说。 穆王单手将画纸夹回账本，再来亲她的后颈。 舒宁的脖子最怕碰，痒得她想从他怀里逃开，却被穆王紧紧扣住，继续亲了起来。 “别亲了，我说！” 舒宁捶着他的胸口道。 穆王这才停下来，抬起她的下巴，要看着她说。 舒宁清澈的眸子与他对视了几秒，然后才闭上，一脸因为刚刚的挣扎而浮上来的红晕，看起来像极了娇羞。 “我，我虽然服侍王爷很多次了，可那天王爷亲我的手指，我第一次觉得，王爷可能是真的喜欢我。昨晚写完账本，我忽然想起了那一幕，临时兴起画了下来，夹在账本里，等哪天王爷想扣点的时候，看到这张画，或许也会想起曾经的温柔缱绻。” 在她说话的时候，穆王眼底渐渐涌起璀璨若星空的光彩，原来她也这么在乎他，怕被他嫌弃。 穆王低头，轻吻她的脸颊：“你觉得我那样，是温柔？” 舒宁嗯了声。 穆王情动，拥紧她道：“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更温柔。” 第054章 这一晚，舒宁的确感受到了穆王对她的温柔，那些甜言蜜语不说，穆王光亲她就亲了好久，连脚丫子都没放过！ 也许是舒宁不懂感情吧，反正让她亲自己的脚，舒宁是亲不下去的，去亲未来哪个男朋友甚至老公的脚，舒宁也做不到，不过这也确实能说明，穆王对她的感情非同一般了。 当这个洞房花烛夜以穆王一个非常温柔的拥抱结束，舒宁也没什么力气了，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意识陷入沉睡的前一秒，舒宁困倦地想，如果这一晚穆王能帮她顺利完成任务，那她就真的原谅他之前的种种恶行，毕竟，拿人手短。 舒宁醒了。 还没有睁开眼睛，先听到了空调制冷发出的吹风声。 舒宁就笑了，确认自己是真的回到了现实，早上五点多天已经开始变亮的时候，舒宁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恭喜你，完成了第二次穿书。” 熟悉的悦耳的系统声音再次响起，舒宁放下胳膊，想了想，在脑海里与系统聊了起来：“你是系统吗？你说能提高沈医生的手术率到百分之百，怎么实现这点？” 刚开始穿书与第一次穿完书时，舒宁还没有彻底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系统白天又要睡觉，她没时间问，现在有了经验，舒宁当然要多了解了解。 系统打个哈欠，解释道：“任何人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有一定的运气成分，譬如说学霸参加考试，如果那天正赶上他生病体力不支，也会影响他的考场发挥，这就是运气。我的系统可以临时分配运气值，只要沈医生为你做手术的那天我给他分点运气过去，便可实现百分之百。” 舒宁：“我哑了很多年了，你怎么才出现？” 系统：“因为那晚你的运气特别好，被我的系统注意到了，我便过来找你了。” 舒宁有点明白了，一切都看运气。 “穿书的顺序，是按照修罗的创作顺序吗？”《皇朝权臣》这本被她蒙对了，舒宁想确认一下。 系统：“不是，昨天你运气不错，蒙对了。” 舒宁：…… 系统：“不过，下个世界有点难，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 舒宁面露惊喜。 系统：“《末世王者》，修罗创作的第五本，有印象吗？” 舒宁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她对《末世王者》岂止是有印象，而是非常的有印象。 从书名就能判断出来，这本书讲的是男主与其他男霸或反派在末世里争霸的故事。与常见的一些末世不同，修罗设定的末世没有丧尸，只有各种因为实验泄露导致变异的怪兽，以及获得了各种异能的天之骄子。 大量的人类灭亡，少数存活下来的异能者既要面对怪兽环伺的危险环境，又要面对复杂难测的人心险恶，一旦放松警惕，就要面临丧命的危险。 舒宁胆子很小，但这本书修罗写的实在太精彩了，险象环生的剧情吊足了胃口，当年舒宁就一边做噩梦，一边抓紧各种不用写作业的时间把《末世王者》看完了。除了剧情精彩，这本书里的男主也是修罗创作的非种马男主之一，又冷又酷又充满了对幸存下来的普通人的怜悯。 舒宁很喜欢《末世王者》里的男主，问题是，真让她穿到这本书里，她能活几天？ 怪不得系统愿意提前告诉她，系统如果不说，等舒宁穿进去，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头巨大的怪兽，舒宁恐怕要被活活吓死。 “在想什么？”系统打着哈欠问，听起来随时可能会睡过去。 舒宁不敢再耽误时间，紧张道：“我，我会穿成什么角色？有异能吗？” 舒宁需要先了解自己的战斗力。 “有，异能还不错，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暂且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舒宁总算松了口气。 系统：“对了，这次穿书的任务与狩猎有关，猎杀目标，一级怪兽10000只，二级怪兽1000只，三级怪兽50只，s级怪兽3只，所有目标完成，穿书结束。早安，我去睡了。” 系统陷入了沉寂。 舒宁也久久没有任何反应。 猎杀怪兽吗？ 她连网游都没打过，只围观过哥哥骂骂咧咧的帮派厮杀，今晚就要真刀真枪地干了？ 消化过后，舒宁一骨碌钻出被窝，穿好衣服，悄悄去书房拿一整套的《末世王者》。这一次，舒宁不必再关注男主或反派的感情线，而是要整理书里出现的各种怪兽、需要提防的反面角色，以及可能会为她提供帮助的正面角色。 “宁宁，吃饭了。” 舒宁看得专心致志，比看专业课教材还认真，竟然都没听到家人起床准备早饭的声音。 舒妈妈来敲门，心想女儿在学校一定学习地特别辛苦，这一放假，女儿就睡懒觉了。 舒妈妈还想，如果女儿实在起不来，偶尔少吃顿早饭也没关系。 听到妈妈的声音，舒宁立即将桌面上的《末世王者》一整套都收进抽屉，笔记本也合起来，再跑过去开门。 舒妈妈见女儿脸都洗过了，脸蛋看起来精精神神的，应该醒了很久，不禁愣了愣：“你几点起床的？” 舒宁用手语回答：“刚刚。” 舒妈妈就相信了，再去拍儿子的门，平时儿子都在外面住的，妹妹刚放暑假，儿子正好也在联系沈医生那边，最近都会住在家里。 成功骗过妈妈的舒宁先去餐厅等着了。 吃完饭，舒宁解释自己要去画画，可能要到午饭时间才出来。 舒爸爸心疼道：“学校留了作业吗？暑假那么长，你慢慢来，别急着一天都弄好，注意休息。” 舒妈妈也一脸关心。 只有哥哥舒洛，狐疑地看了眼妹妹。 舒宁笑笑，回房了，谨慎起见，她还反锁了。 舒洛知道妹妹昨天一天都在看，今天又这么可疑，吃完饭，舒洛去了下书房，从书房出来，舒洛就去敲妹妹的房门了。 “宁宁都说她要画画了，你找她做什么？”舒妈妈看了眼儿子。 舒洛：…… 在电梯里，舒洛给妹妹发语音：“又在看书，你怎么突然对修神的书这么着迷？” 舒宁也给哥哥发了一条语音，当然只是按了一会儿话筒而已，意思是不想回答哥哥。 舒洛明明知道妹妹说不出话，竟然还是下意识地点开了语音，点完就愣了。 完了，读完大二的妹妹怎么好像变坏了？ 美国，洛杉矶。 沈穆医生再次从一场匪夷所思的梦里醒了过来。 第一场梦里的“沈穆”的脸与他一样，所里梦里他的视角也是大反派沈穆的视角，可昨晚这场《皇朝权臣》的梦，穆王的脸与他并不相同，他代入的竟然还是穆王视角，是那个女孩的男人的视角。 那位宋姑娘一出现，沈穆就认出了她，与上场梦里的“林盈盈”一模一样，而且，随着她提出一万点仇恨值的解决办法，随着她做出现代口味的炸鸡，沈穆便足以确定，她应该也是一个做类似梦的现代人，但她整个人都进去了，她能控制“宋姑娘”的行为，沈穆只是进了意识，能看到他的“穆王”在做什么，无法左右穆王的思想或行为。 躺在床上，沈穆眉头紧锁，试图用一种科学的方式解释这两场梦。 可他根本没有过修罗的书，很多梦里的剧情修罗甚至也没有对他提过，为什么能梦得这么具体？为什么梦里的林盈盈、宋姑娘都是同一个女孩？ 给修罗打电话这件事已经被证明了无用，沈穆冷静片刻，拿起手机。 待诊病人舒宁的哥哥又更新了一条朋友圈：继《皇朝权臣》之后，今天小公主开始啃《末世王者》了，整整十二套都搬了过去！到底是修神的魅力太大，还是小公主的精神出了问题？ 修罗回复：幸好是末世，不然我要怀疑是不是我早期的书带坏了你们家小公主，[坏笑jpg] 待诊病人舒宁的哥哥舒洛：小公主很乖，不会被带坏的。 修罗：那就好，祝小公主早日恢复健康。 …… 沈穆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梦里的那个女孩，长得很乖，喜欢画漫画，会做好吃的，这些都与舒展朋友圈里展示出来的妹妹舒宁对上了，而且，上次舒宁看了《皇朝权臣》，那个女孩就出现在了该书的世界。 真的只是巧合吗？ 沈穆想，如果今晚他会继续做梦，梦到《末世王者》，而那个女孩也同样再次出现，那他基本可以肯定，梦里的女孩就是舒宁。 与此同时，沈穆第一次对好友的书产生了一丝的兴趣。 这边的书店应该没有出售，开车去医院之前，沈穆下了一个正版app，充值购买完修罗的所有正版，沈穆犹豫几秒，将剩余的点都打赏了修罗。 第055章 舒宁是在一栋小别墅里面醒来的。 卧室里一片海蓝色的装修风格，清新又温馨，睁开眼的瞬间，舒宁差点以为系统出了bug，把她投错了书。 不过舒宁并没有疑惑多久，伴随着一阵熟悉的眩晕感，系统将新角色的记忆传输进了她的脑海。 这份记忆证明，舒宁的确穿进了《末世王者》，变成了书里的一个炮灰女配楚汐。 楚汐是一个非常幸运的孩子，出生在那场导致末世降临的大辐射发生后的第三年，今年刚满十八岁。 当年的大辐射导致全球物种都发生了变异，离辐射中心越近，生物的变异程度就越高，死亡率也越高，而能够在辐射中心附近存活下来的生物，战斗力等级至少是三级，再高就是s级。其他地方自然也有变异强者出现，只是概率很低，基本都是天选之子。 楚汐的父亲楚韬就是一位拥有三级战斗力的高手。大辐射之后，华夏国所有幸存的人类都分别转移到了三个城市，每个城市由四位s级的元帅共同镇守，楚韬凭借守卫海市的战功，受封将军，分到了一栋漂亮的别墅，还娶了一位拥有水系异能的美丽温柔的妻子。 与那些丧命怪兽口中的孩子相比，一直生活在海市的楚汐简直就像住在城堡里的小公主，父亲的战功让她可以免费获得海市最优等的教育，温柔美丽虽然拥有异能却只会用异能释放雨雾自娱自乐的楚妈妈则让楚汐以为，只要她足够美丽，就能像妈妈一样，靠嫁给一位厉害的异能者实现后半生的安逸享乐。 于是，楚汐也只把自己的水系异能当成游戏，天气热了就弄点雨水，丝丝密密的雨水在她周围降下，却不会弄湿她自己，多美多浪漫的一幕。 可惜，在楚汐庆祝十八岁生日的前一个月，爸爸楚韬要出去做任务，楚妈妈想为女儿找一件特别的生日礼物，跟着楚韬一起去了，而就在这次的任务过程中，楚韬等人突然遭到一只s级怪兽的偷袭，全部丧命，无人生还。 庇护她的父母突然丧命，楚汐一下子从天之娇女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她虽然美丽，却因为没有强大的背景、异能增添婚姻筹码，真正的强者不屑娶她为妻，但也因为她的美丽，被海市一位年轻的将军周耀看上，收留楚汐做了自己的小情人。 境遇大变，楚汐终于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她拼命练习自己的水系异能，将空气里的水元素化成水箭、冰刃等作为自保、杀敌的武器。随着她的改变，周耀也开始带着楚汐外出做任务，实力的增强让楚汐又恢复了她小公主的傲慢与轻狂，因为男主秦安杀了她手下的一个小弟，楚汐便屡次找秦安的麻烦，最后自食恶果，丧命怪兽之口。 因为楚汐死在怪兽之口，舒宁接收到的记忆也就停留在了楚汐被怪兽吞下的那一幕，堪比3d效果的逼真画面震撼无比，舒宁心脏剧烈地跳动，手脚发软地躺在床上，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怪兽造成的心理阴影淡了一点，舒宁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任务与恋爱无关了，如果又是前面两场的那种任务，舒宁一定会龟缩在海市里，做点吃食生意赚钱，再找个过得去的男人使劲儿攻略，与猎杀怪兽相比，难度几乎等于零。 “小姐，该吃早饭了，小姐醒了吗？” 门外有人叫她，舒宁想了想，知道那是楚家的保姆王姐。 因为昨天刚看过原著，舒宁对楚汐的相关剧情还算深刻，这个王姐对楚汐非常忠心，当初就是王姐提醒楚汐光靠男人靠不住，楚汐才愤而修炼异能。 舒宁揉揉脑袋，下床去开门。 王姐五十岁了，微微发福，看起来非常和蔼，见舒宁一头乱发，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王姐笑道：“小姐就偷懒吧，下午将军与太太就回来了，到时候有太太管着你，你想睡懒觉都没得睡。” 舒宁：…… 王姐的话相当于提醒了她剧情，楚韬夫妻是在任务结束返程的前一天晚上出事的，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楚韬夫妻，已经死了。 不管楚韬夫妻俩有什么缺点，他们都很爱楚汐这个女儿。 舒宁在心里替夫妻俩默哀，可剧情就是剧情，她无法左右。 吃过早饭，舒宁去了别墅的后花园，叮嘱王姐别来打扰她。 楚汐的记忆中有如何运用异能的方法，只是楚汐在家庭大变之前，从来没有用异能释放过雨雾之外的东西，现在舒宁要做的，就是掌握水系异能的攻击之法，并且熟练到融会贯通。 一个人的异能是天生的，但同样的异能，在不同的人手里发挥的作用也不同，这个就要靠后天努力了。 黄昏时分，舒宁终于成功凝聚出了一把小小的水箭，并且控制这把水箭穿过了一片树叶。 舒宁并没有动，但一天的练习下来让她的大脑有轻微的疲惫感，还是太不熟练了。 就在这时，海市的军方也终于送来了楚韬夫妻的死讯。 楚妈妈直接被s级怪兽吞了，什么也没有留下，楚韬留下了一个特殊材质的黑匣子，里面录下了他与s级怪兽战斗的全过程，以及楚韬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求海市高层照顾好他的女儿楚汐。 王姐一直在哭，舒宁在看到楚韬的遗言时，也湿了眼眶。 “楚小姐，明天市里会在中央广场为楚将军以及此次阵亡的全部军兵举办追悼会，请楚小姐务必参加。” 舒宁麻木地点点头。 相关官员走后，王姐抱住舒宁，哭得更加难以自制了：“将军死了，小姐以后可怎么办啊！” 舒宁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在思索即将面对的处境。 海市的资源有限，这栋别墅是官方分配给楚韬住的，并不是完全赠送，楚韬每年都要用高额的功勋点兑换居住权，平时一家人的衣食住行，也都像其他海市居民一样，都得用功勋点兑换，曾经的货币早变成了一叠叠废纸。 楚韬立功够多，卡里有很多余额，能够支付这栋别墅的十年使用权，但按照如今的继承法，在舒宁继承楚韬的功勋点时，功勋点会按照十比一的比例进行折算，也就是说，如果舒宁选择继续住在这栋别墅，光靠遗产，她只能再住一年。 末世当中，一切凭实力说话，老爸老妈再厉害，一旦死了，子女能享受的荫庇也有限，还是要靠自己。 “王姐别哭，我有异能，这几天我抓紧时间练习，等我有了自保能力，咱们换个便宜点的地方住。”舒宁拍拍王姐的肩膀道，论治安，别墅区是海市最安全的地方，楚韬又是老功臣，留下的人情还在，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人会光明正大地欺负她，包括周耀，原著里也是楚汐先去攀附周耀的，并非周耀强迫了楚汐什么。 王姐依然惶恐。 舒宁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心事重重地吃完晚饭，舒宁继续去花园里练习异能了。 根据舒宁对原著里各种异能的理解，论战斗力，水系异能修炼到巅峰可移山倒海、冰封万里，也是相当厉害的，不过水系异能者前期的战斗力并不强，只能靠冰刃、水箭等冷兵器攻击，靠冰盾护体防御，但因为水系异能者能随时随地的提供饮水，解决应急之需，水系异能者也颇受军方、雇佣兵的欢迎。 舒宁继续练习水箭。 水箭的威力取决于箭头的尖锐程度以及释放速度，箭头越锋利，速度越快，对目标造成的破坏效果就越强。白天舒宁只能让水箭射穿一片薄薄的树叶，练习到凌晨一点，舒宁已经能让水箭射穿手腕粗细的树枝。 身体与大脑的疲惫，让舒宁选择先去休息。 第二天早上，舒宁定了六点的闹钟起床，意料之中的，眼底挂了两个黑眼圈。 王姐比她更狼狈，两只眼睛都哭肿了，小姐是个娇养的花瓶，她更是什么异能都没有的普通人，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小姐从将军那里继承的遗产的确能支持她们省吃俭用的过一辈子，可这是末世，小姐空有美貌、遗产，迟早会被那些黑心肝的人盯上，安全根本没有保障。 王姐真的愁。 舒宁就把王姐拉到花园，在王姐困惑不解的目光中，射倒了花园里的一枝玫瑰。 末世降临，变异的不仅仅是动物虫鱼，连植物也发生了变异，幸好大多数植物都是无害的，就像楚家花园里的这些玫瑰，只是变得更大株了，茎秆上的刺又硬又长又尖锐，不小心撞上去可能会死人。 王姐震惊地捂住了嘴。 舒宁顺势递给王姐一个“别怕，以后我保护你”的眼神。 这招管用，王姐果然重新振作了起来。 王姐去做饭，舒宁去楚汐的衣柜里挑了一条黑色的长裙，今天的追悼会对她来说就是走个过场。 吃完饭没多久，一辆黑色豪车停在了楚家的别墅外。 门铃响了，王姐去开门。 舒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一道沉重清冷的声音：“我去参加楚将军的追悼会，如果楚小姐还没有出发，可以与我同行。” “小姐在里面，耀少爷请进。” “嗯。” 舒宁紧张地握了握拳，抬头朝玄关的位置看去。 来人便是本书的男霸之一周耀，是个火、金双系异能强者，年仅二十五岁已经封了将军。周耀封将之前，一直在楚汐的父亲楚韬的部队做事，也曾来楚家别墅做客，楚汐对他很有好感，楚韬夫妻心里也赞同这门婚事。 周耀的态度却比较暧昧，在楚韬面前对楚汐温和客气，两人单独相处时，周耀基本没什么话说，全是楚汐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后来楚韬死了，楚汐去找周耀，哭得梨花带雨往周耀怀里钻，周耀明白她的意思，顺势睡了楚汐，却不曾提过要给楚汐名分。 女人在周耀眼里只是玩物，低级的高级的，在楚汐之前，周耀就睡过很多女人，得到楚汐后，或许楚汐在他心里还是有点份量的，周耀没再接受其他女人的主动示好，过了一段为楚汐守身如玉的时光，直到楚汐死了，周耀的床上才又出现了其他女人。 对待男主秦安，周耀有个从不屑到欣赏到敬佩的过程，楚汐则是纯粹的敌视，周耀多次警告楚汐别去针对秦安，楚汐不听，等楚汐把自己作死了，周耀也没有多伤心，继续与秦安合作，成为秦安的拥护者之一。 而出现在舒宁面前的男霸周耀，面容冷峻刚毅，穿一身肃穆的军装，脚踏黑色军靴。 他看舒宁的眼神，亦是同样的冷峻，没有任何柔情。 第056章 楚汐仰慕周耀的俊美与强大，可舒宁知道，周耀根本不爱楚汐。 周耀对楚汐，有一种对熟人顺手可及的照顾，也有男女之间的色欲，但那些都不是爱情。 看着渐渐靠近的周耀，舒宁终于做出了决定。她不会去攀附周耀，但在她拥有充分的自保能力之前，她会维持与周耀之间的普通社交关系，譬如周耀以朋友的身份来接她同去追悼会，舒宁会同意，如果周耀要与她发生点不和谐的关系，舒宁就尽量拒绝。 末世世界，法律依然存在，但只存在于各个城市之间，一旦离开城市，外面就是弱肉强食，就算在城市里面，法律对绝对强者的约束力也没有多大，元帅们不会因为一个异能强者强迫了一个可怜的女孩就要了强者的命，只会小施惩戒，因为比起可怜的女人，异能强者对整个城市的维护更有用。 舒宁暂且还需要周耀的庇护，不必她特意去做什么，只要她偶尔与周耀一起露个脸，那些可能会打她主意的恶人就要忌惮三分。 “谢谢。” 舒宁苦涩地朝停下来的周耀点点头，努力扮演一个刚刚失去父母的女儿，但舒宁不打算学楚汐那样以泪洗面，从现在开始，她要改变楚汐在外人心中的印象，她会伤心，却没有被这份痛苦打倒，相反，她会变得越来越坚强。 周耀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意外，还以为她一见到他，就会扑到他怀里哭。 不过这样也好，周耀并不喜欢安慰人。 “现在出发吗？”周耀没有坐，看看腕表，问。 舒宁站了起来。 周耀绅士地抬起右臂，准备给她挽着。 舒宁想了想，挽了上去。 两人沉默着走出别墅。 今天的追悼会是件大事，别墅区里的其他强者也会带家属前去追悼，有些人正要出发，有些人已经坐在车上了，正要从楚家门前经过。当舒宁挽着一身军装的周耀慢慢走下别墅门前的台阶，那些人都看到了，也并不意外，很久以前，周耀就经常与楚汐出双入对了。 就是不知道，在楚韬死后，周耀会给楚汐什么样的名分。 这个世道，尤其是那些异能强者们，有的干脆不结婚光明正大地养着多位情人，有的则娶一个美丽的妻子装点门面，外面照样彩旗飘飘，虽然也有女性异能强者能锁牢伴侣的心，或是干脆也给自己找好几个小白脸，可楚汐，她只是一个花瓶而已。 战功赫赫的楚韬将军令人尊重，他的女儿，并没有这个待遇。 汽车沿着崭新的柏油马路行驶，舒宁坐在后排的右手位，隔着窗玻璃观察这座城市。 名字叫海市，现在的海市却比曾经那座繁华的国际都市小了三分之二。 在那场波及全球的辐射中，人类的变异率并不高，野兽虫族却基本全都实现了不同程度的进化，兽群疯狂地攻击人类，活过辐射的那些人们却以近乎灭绝的速度惨死在兽群口中，直到人类中的强者们联合起来，才重新占据了三个城市基地，又经过几年的城市建设，才让三大城市里的人类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饶是舒宁读过原著，已经了解了这个末世时代，亲眼看到书中描绘的情形，舒宁依然觉得震撼无比。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过于安静，周耀不禁看了她几眼。 以前的楚汐，天真到愚蠢，以为有楚韬的保护就不必理会末世的一切丑恶，会与他谈文学谈电影谈护肤谈首饰谈交际，那些周耀丝毫不感兴趣的东西，楚汐能说个不停，如果不是她的音色动听，周耀可能根本无法忍受与楚汐单独相处十分钟。 今天的楚汐，却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因为父母的意外吗？ 毕竟是熟人，她也有甜美可爱的时候，周耀想了想，大手伸过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小手。 舒宁心中一惊，回过头看他。 周耀没什么表情地道：“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他不会娶她，但她那么爱慕自己，除非她自己不愿意，周耀会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照顾她。 舒宁强颜欢笑，一边道谢，一边将手缩了回来。 周耀皱眉，这是第一次他主动碰触楚汐，她却回避了。 也许她太伤心了，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接触。 周耀收回手，不再说话。 “周耀，如果你对上s级怪兽，有机会活下来吗？”舒宁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问。 周耀看她一眼，道：“现在还不行。” s级怪兽，一位元帅也只能打成平手，需要两名元帅才能合力击杀，三级异能者对上它们只有死路一条。整个华夏地区估测共有十二只s级怪兽，其中七只已经死了，剩下的五只神出鬼没，元帅们要镇守城市，暂且无法腾出精力去追缴。 “现在不行，一直修炼下去，总有一天你也会升为元帅，是不是？”舒宁继续问。 周耀忽然在女孩清澈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光芒。 那是异能者们的眼中经常出现的光彩，想要变强，想要有单独对抗强大怪兽的战斗力，想要立下赫赫功勋，享受海市最顶级的资源，想要变成元帅，甚至比元帅更强大的王者，能带领人来消灭所有怪兽，让人类重获和平安宁的王者。 “你想做什么？”周耀看着她问。 舒宁笑了笑，伸出手，对着突然出现在她掌心上方的那只袖珍却锋利的水箭道：“我要变强，我要替爸爸妈妈报仇。” 周耀愣住。 舒宁抬头，期待地看着他：“你可以帮我吗？我没学过，不知道该怎么快速提升自己的能力。” 靠她自己摸索，不知道要练到什么时候，周耀已经是一位成熟而强大的将军了，他肯定比舒宁懂。 原著里面，周耀是跟随男主秦安歼灭全球怪兽的大将之一，属于正面角色，对楚汐不够爱，但人品不算坏，而且不出意外肯定会好好地活到结局，这么一个厉害的强者，舒宁希望能在周耀的指导下快速提升战斗力。 周耀抿了抿唇，目光在她释放出来的水箭上停留片刻，周耀点头道：“可以。” 追悼会没什么好提的，舒宁能感受到众人对英雄陨落的伤感，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城市内部还可以通过手机通讯，当天傍晚，周耀发了一个电话号码给舒宁：“明天开始，吴教官会安排你的行程，你都听她的。” 舒宁：“好，谢谢你。” 周耀似乎想说什么，沉默几秒，却突然挂掉了。 第二天，那位吴教官准时出现在了楚家的别墅，是一位原著里没有提到过的人物，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肤色是晒黑的小麦色，中等容貌，但她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眉宇间有种经历过生死的沧桑与从容。 舒宁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位吴教官。 算算年纪，末世降临时吴教官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能身体健全的活到现在，已经足以说明她的能力。 吴教官上下打量一眼舒宁，微露不悦，没有进门喝什么茶，吴教官就站在门口对舒宁道：“楚小姐，我是负责异能者新兵作战培训的教官吴静，周耀将军让我带你，我会全力以赴，绝不放水，如果楚小姐承受不了我的培训强度，培训会立即结束。” 舒宁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大学军训时的教官，只是吴教官比军训教官更严肃。 “教官放心，我不怕苦。”舒宁保证道，面对威严的教官，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那轻轻柔柔的声音，更像在撒娇，吴教官扯扯嘴角，指着别墅外面的军用越野车道：“我去车里等你，你收拾收拾东西，接下来的三个月都住在军营。” 舒宁吃了一惊：“三个月？” 吴教官冷声道：“如果你怕吃苦，随时可以放弃。” 舒宁不是那个意思，叫吴教官先去车里等，舒宁跑回客厅，跟王姐商量搬家的事。别墅消耗的功勋点太大了，舒宁提议让王姐先搬到租金便宜且治安仅次于别墅区的普通人居住区，那里只接收没有异能的人，在异能者巡逻队的管理下，普通人都很守法，基本不会发生打架斗殴事件。 “你先去，等我培训结束，再重新找个地方，接你过来。”舒宁一边安排，一边给王姐转了一笔功勋点，保证王姐能舒舒服服地过三个月。 王姐有点慌：“这么快就搬，小姐、将军、太太的那些衣服怎么办？” 舒宁检查过一家人的所有物，楚汐母女的衣服都很礼服风，她基本用不上，楚韬倒是有几套战甲。 舒宁带了两身换洗的常服，然后将楚韬的战甲以及其他重要物品装进行李箱，忙完了，舒宁最后看眼这套装修华美的别墅，对王姐道：“能卖功勋点的都卖了，不能的你看着处理，反正这些对我来说都没用了。” 对她有用的，她会重新购买添置，今天她一走，曾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楚汐，就彻底不存在了。 “真的，都卖了？”王姐一脸震惊。 舒宁笑笑，提着楚韬的那个空间最大的行李箱，走出了别墅。 别墅门口有几层台阶，王姐还愣着，忘了出来帮忙。 舒宁也没叫她，自己吭哧吭哧地往下提。 越野车里，吴教官听到声音看过来，就见那位大腿还没她胳膊粗的楚小姐正费力地搬运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吴教官顿时一阵头疼，培训营啊，她以为去度假吗，竟然要带这么多东西？ 吐槽归吐槽，吴教官还是下了车，帮舒宁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谢谢吴教官。”舒宁甜甜地道。 吴教官面无表情地坐上驾驶座，楚小姐长得确实漂亮，不过她不是周耀将军，不吃这一套。 第057章 舒宁被吴教官安排到了一间新兵宿舍，四人位，与舒宁读大学时的宿舍环境差不多。 其他三人都去参加训练了，宿舍里暂且没人。 吴教官帮舒宁将巨大的行李箱拖进来，这就准备走了。 舒宁叫住了她，先关上门，再放平行李箱，打开。 吴教官不解地看着，直到行李箱打开，露出大半箱的异能者战甲与各种各种各样的武器，吴教官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舒宁见她眼中只有震惊没有贪婪，更加放心了。 这些都是能够保命的家伙，在末世属于超级稀缺的资源，随便一件拿出去都能引起普通异能者的争夺。因为珍贵，舒宁不敢将东西留在别墅，更不可能让王姐带去外面，想来想去还是带在身边最安全。 来军营的路上，舒宁问过周耀吴教官是否可信，周耀说，她可以像信任他一样信任吴教官。 “教官，听说军营可以改造战甲，这三件是我爸爸留下来的，您看看能不能安排军营按照我的身形改一改？我会支付相应的费用。”舒宁取出那三套战甲，郑重地对吴教官道。 异能者的战甲，完全采用高科技材料制成，穿在身上轻薄方便。每种战甲都有特制的属性，楚韬留下来的这三套，一套可以抗火，一套可以防毒，一套可以预防二级及以下等级怪兽的物理攻击，如撕咬抓挠包括防御普通等级的子弹。 每套战甲都包括头盔、衣裤、战靴，只是楚韬太高了，舒宁需要将这三套战甲改小。 吴教官检查过三套战甲，全都完好无损，道：“我会安排科技部替你改造，剩余的材料可以作为费用相抵，不必你再出功勋点。” 舒宁同意了。 她知道这些材料的珍贵，但舒宁不知道改造费用具体多少，所以也没有跟吴教官讨价还价。 大小姐这么好说话，吴教官忽然有种自己在坑骗小白兔的感觉，想了想，补充道：“以这些材料的价值，我会替你申请一枚空间晶石，能申请到什么等级的晶石暂时还不好说，不过装你这个行李箱肯定够了，你低调点，没事别跟舍友显摆你的这些东西。” 舒宁闻言，眼睛一亮。 空间晶石，顾名思义，里面会有一定的储存空间，空间里面没有时间流动，食物放进去会始终保持新鲜。不过只有空间系异能者或怪兽死去之后才会留下这种晶石，数量非常稀少，基本全都掌握在军队手中，用于外出作战时储存粮水。 楚韬是一个非常爱护手下军兵的将军，他做任务时得到的所有晶石都上交了，并没有送给女儿或老婆做纯粹的摆设。他认为，女儿、老婆平时都住在海市的别墅，根本遇不到危险，唯独没有考虑到他实力再强，都会有遇到意外的那一天。 “谢谢教官，我懂的。” 吴教官点点头，暂且将舒宁的这些贵重物品都收到了自己的晶石里面，再写下一个代为保管的字据，这便走了。 剩下的全是日用品，舒宁简单收拾收拾，等待开始自己的训练生活。 三个月的新兵培训，每天三小时的体能训练将贯彻始终，剩下的训练时间，第一个月会用于异能的控制培训，第二个月军营会捕获低等级的怪兽交给新兵们击杀，第三个月则会安排教官带领新兵出城，参加实战演习。 每个月的训练都安排得紧锣密鼓，谁也别想偷懒。 舒宁每天都练得筋疲力尽，身体累，大脑也累，回到宿舍澡都不想洗只想躺床上睡觉，但军营的军事化管理、成熟的训练系统让舒宁的进步也是肉眼客观，刚培训了半个月，舒宁已经能控制水流将一台布满灰尘的的电风扇擦洗干净了。 别看擦洗电风扇似乎不算什么本事，但这个过程锻炼的是舒宁对异能的精细控制，与怪兽的作战并不是冲上去直接开打，以最小的消耗结束战斗才是终极目标，譬如对付同样一只怪兽，舒宁可以操控十把冰刃给怪兽开膛破肚，也可以只控制一把，精准刺入怪兽的静脉，后者肯定效率更高。 电风扇多难擦啊，尤其是外面的保护罩，每根都要擦干净，极其消耗耐力，终于让电风扇焕然一新，舒宁立即坐到地上休息起来，看其他异能者的培训。有两个火系异能者在烤羊肉串，怪兽版的羊肉闻起来跟普通的羊肉没什么区别，都香喷喷的。 就在舒宁冒口水的时候，吴教官出现在了训练场地外，叫舒宁过去。 舒宁拍拍屁股跳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跑到了吴教官身边。 才过去半个月，吴教官眼中的楚小姐瘦了一圈，露在外面的手臂、小腿却出现了肌肉，匀称健美。她的肤色依然白皙，脸蛋因为运动红扑扑的，一双杏眼清澈水润，里面没有半分对这种高强度训练的不满。 这边人多，吴教官将舒宁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普普通通的红绳，上面挂了个小拇指大的金环，金环中间镶嵌了块儿豆粒大小的红宝石。 吴教官指着那块儿不起眼的红宝石，低声道：“这就是空间晶石，里面有一立方米的空间，够你用了，你滴血上去，除非你死，以后只有你能打开这块儿晶石，除非你自己吹嘘，否则别人看到这条项链，也只会认为它是一条普通的项链。” 舒宁很高兴，咬破指尖，按在了晶石上。 等她在想晶石时，脑海里就多了一片空间，空空的。 吴教官再将舒宁寄放在她这里的各种武器以及新改好的三套战甲都取了出来，舒宁只要动动念头，那些战甲武器就挪到了晶石空间里。 吴教官语重心长地道：“除非遇到危险，平时别穿这些，只有降低对外物的依赖，你的异能运用才会越来越熟练。” 舒宁点头。 “去吧，继续训练，别偷懒。” 第一个月的训练结束，第二个月刚开始，舒宁就接触到了变异的一级怪兽。 一级怪兽没有异能，只是身体得到了强化，他们的体积比原来增加了两倍，像羊、牛、猪，马这些生物，依然愿意接受人类的圈养，除非被人类激怒横冲直撞，它们不会攻击人类，因此也没有别列入怪兽的范围。真正的一级怪兽，指的是普通变异的狼、狮、虎、鳄鱼、蚊、蜘蛛等具有强攻击性的野兽，包括行为难以预测的狗、猫。 训练初期，这些怪兽被关在笼子里，新兵们分别站在笼子外面，想办法用异能杀死笼子里的怪兽，一天的击杀目标为十只，完不成就熬夜继续击杀，别想睡觉。 舒宁面对的第一只怪兽是头灰狼。 这头狼有末世前普通狼的两倍大，背后的狼毛根根倒竖，隐隐有铠甲化的趋势，它在笼子里狂躁地转来转去，偶尔扑到笼子上，犀利的爪子如同铁钩，能轻而易举地划破人类的喉咙，它的嘴完全张开，则能咬住一个成年人类的头颅。 狼嚎震天，只杀过鸡拍死过鱼的舒宁，双腿止不住地发抖。 “动作快点！” 教官走到了她这边，不悦地催促道。 舒宁握拳，集中精力，放出一把水箭瞄准那头狼的脖子。 她瞄的准，可狼意识到危险，往旁边一躲，躲开了。 舒宁一惊，异能失控，那支水箭散形，变成一团水落在了地上。 狼似乎渴了，扑过去舔了两口。 舒宁感觉到了挑衅，一气之下再次放出水箭，这次狼没躲开，左腹多了一个血窟窿。疼痛让狼变得更狂躁，巨大的身体撞到笼子，铁笼铮铮发响，舒宁又紧张又害怕，五把冰刃同时射了过去，一把没瞄准打在了笼子上，两把被狼躲开，只有两把射中了狼。 狼挣扎地更狠，灰绿色的眼睛盯着舒宁，令人深深地恐惧，越恐惧越想逃离这种境地，但无处可逃，那就只能杀了这头狼，消灭恐惧的源头。 舒宁开始放出越来越多的冰刃，毫无章法，过了足足半小时，那头狼才因为无处可躲，生生地被舒宁磨死了，流了一笼子的血。 巨狼倒下的瞬间，舒宁也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 与此同时，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块儿虚无的电子屏幕—— 本世界猎杀目标完成情况： 一级怪兽1/10000 二级怪兽0/1000 三级怪兽0/50 s级怪兽0/3 舒宁呆呆地盯着这块儿屏幕，对血腥的恐惧渐渐地被打怪升级的兴奋取代。 这个界面，很像哥哥玩的一些网游，那她是不是可以就当自己在玩一场游戏？ 想归想，看到笼子里死状凄惨的狼，舒宁还是非常不适。 她想吐。 舒宁也真的吐了出来。 一双大手突然从后面扶起了她，舒宁下意识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嘴，等她抬头，就看到了一身军装的周耀。 “见不得血？”看眼笼子，周耀松开手，淡淡问道。 舒宁苦笑，再看其他新兵的击杀情况，跟她这边差不多，杀死怪兽的方式都很血腥。 周耀笑了笑，抬手，示意教官更换新的一批怪兽。 兽笼降下去，换成新的兽笼，里面装的是一只巨虎。 周耀放出一把寒光凛冽的金属匕首，确定舒宁看清楚了，匕首突然化成一道流光，没入了巨虎的脖子。刚刚露面的巨虎还没来得及显示自己的威风，身体晃了两下，突然轰隆倒下，死得痛快，死得整洁无暇。 “只要你动作够快够准，就不必见血。”周耀重新看向舒宁道。 舒宁：…… 这就是菜鸟与大佬的区别吧？ 不过，她知道该怎么练习击杀了。 第058章 第二个月的培训结束，舒宁已经可以快速击杀一头迎面扑过来的一级怪兽了。 这两个月的培训提升了新兵的体能，也教会了新兵基本的战斗技巧，接下来就是积累实战经验，再在无数次的实战中提升异能水平与个人战斗能力，继续留在军营埋头苦练已经没了意义。 在舒宁参加实战培训之前，大忙人周耀再次出现了。 他请舒宁共进晚餐。 舒宁刚结束下午的训练，一身热汗，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常服，再与周耀一起坐上了他的车。 “吴教官对你的评价不错，她让我问问你，想不想当兵。” 舒宁现在只是跟着新兵们一起培训，其实并没有正式参军。 舒宁也不想参军，她在这个末世有自己的任务，如果当了军人，就要服从组织安排，反而成了她完成任务的束缚。 舒宁摇摇头。 周耀修长的食指轻敲膝盖，看眼旁边气质并没有太大改变的女孩，继续问：“那培训结束，你有什么打算？” 舒宁想杀怪兽。 “有没有那种比较安全的地方，可以让我拿一级怪兽提升异能？” 杀怪要紧，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前提。 周耀笑了笑，看向海市外面的方向道：“这些年军方与雇佣兵一直都在清缴怪兽，人类同时拥有异能与热武器，除了凭借兽性本能觅食的一级怪兽，二级以上的怪兽都知道躲着，基本不会出现在三大城市基地附近，你想杀一级怪兽，等你培训回来，我可以安排两个保镖陪你去外面练手。” 舒宁笑着说谢谢。 周耀感觉到了她的变化，看着她道：“怎么变客气了，以前你从不对我说谢。” 舒宁抓了抓牛仔裤，低头打哈哈：“以前是我不懂事。” 周耀看着她白皙的小手，不知该怎么说。 他确实不喜欢她以前的大小姐脾气，可她现在变得太懂事了，他又很不习惯。 但周耀希望她明白，他不会因为楚韬的牺牲便抛弃她。 晚餐吃的是西餐，变异后的牛肉做出来的牛排似乎更美味儿了，餐桌上还摆了一束玫瑰花，配合餐厅里播放的音乐，很有情调。 晚餐结束，周耀送舒宁回去，车子停好，周耀步行送舒宁去宿舍楼下。 就在舒宁准备停下来跟他道别的时候，周耀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俊美冷峻的脸缓缓朝舒宁靠近。 舒宁：…… 她下意识地往后躲，导致周耀的嘴唇从她耳垂擦过。 没能亲到她的脸颊，周耀皱眉，手依然拉着她，低声问：“为什么躲？”她明明喜欢他。 舒宁低下头，脑海里想好说词了，才心情沉重地道：“对不起，我现在只想替爸爸妈妈报仇，对恋爱没有兴趣，咱们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做普通朋友，如果你介意，那就算了，我以后也不会再麻烦你。” 说完，舒宁挣开男人的手，等待他回答。 周耀的脸色并不好看。 她热情追求他的时候，他不喜欢，但选择权在他，看在楚韬的面子上才没有明确拒绝她。现在楚韬死了，他想照顾她，没想到竟然被她拒绝了。 从来只有女人们主动贴上来请求他的庇护，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推开他，还是一个曾经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他身边的女人。 周耀不会挽留什么，可他知道，她太弱了，也太冲动，等她明白在末世生存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一定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求他要她。 “可以，我尊重你的意思，如果你遇到麻烦，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周耀笑着道，笑意未达眼底，摸摸舒宁的头，他转身走了，一身军装的男人，背影挺拔而冷漠。 舒宁有些担心。 周耀是目前她认识的唯一能保护她的强者，现在她拒绝了他，以后真的出了事，不知道周耀还愿不愿意帮忙。可舒宁也是没办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一直暧昧不清，等周耀真的想睡她了，她那时再拒绝，后果可能更严重。 担心归担心，舒宁并不后悔，与其指望别人的保护，不如尽快提升自己的自保能力。 睡了一觉，第二天清晨，舒宁就与同批新兵们一起起床集合，分别坐上五辆军绿色的卡车，前后朝海市外面驶去。 五辆卡车，算上舒宁，一共只有不足百位新兵，全是今年海市内符合参军年纪的异能者，基本都是十八岁的年轻人。经历过大辐射的一代异能者早都参军或是成了雇佣兵，新招收的这些都是二代异能者，父母一方必然有一位拥有异能。 每个二代异能者都是人类抵抗、消灭凶残怪兽的希望，军方非常注意新兵的保护，每辆卡车二十个新兵，会配置三名教官保护，这些教官拥有二级战斗力，能轻松对付二级怪兽，而新兵实战练习的地带，基本只有一级怪兽出没，偶尔会有误闯的二级怪兽，这么多年了，从未出现过三级怪兽。 尽管如此，军队依然安排了一位拥有三级战斗力的将军坐镇，以防万一。 卡车驶出海市，往西行进了四十公里，然后停在了一座海拔三百米左右的山峰下。 舒宁所在的七人小队由吴教官指挥，吴教官介绍道：“这是玉屏山，是新兵实地练习基地之一，里面常年活动着虎、豹、犬、猫、蛇、鼠、鹰等二十余种一级怪兽，课上都讲过。我会随你们一同入山，但除非遇到生命危险，我不会出手。我会根据你们应对怪兽的表现评分，六分及格，不及格的明年再来报名参军，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出发！” 从进山开始，舒宁的精神就高度集中起来，眼睛密切注意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耳朵也是提防着收集到的各种声音。 正值夏季，山里多蚊虫，一只翅膀就有手掌大小的蝴蝶基本无害，拳头大的蜜蜂、马蜂、蚊子却必须防备，譬如变异后的蚊子，一次要吸两三百毫升的血才会满足，留在人体内的毒素虽然不会致命，却叫人恨不得挖掉肿起来的那一坨肉包。 科学家们针对这种蚊子研究出了新型驱蚊液，可惜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好在，变异后的蚊子飞行时发出的嗡嗡声非常大，听到动静的人类可以提前防备。 七人小组并不是凑在一起往前行进，人与人之间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吴教官垫后。 一只黑色的巨大蝴蝶突然从花丛里飞了起来，舒宁看一眼就迅速移开了视线，这蝴蝶太丑，丑得吓人。 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快速爬行声，舒宁全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在前两个月的培训已经让她能够冷静地应付这种场面，当那只巨大的黑色蜈蚣突然飞出草丛，舒宁立即放出一团水，水团包裹住蜈蚣的瞬间凝结成冰，“咚”的一声，冰冻蜈蚣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舒宁的面前跳出任务面板，一级怪兽击杀数量增加了一个，说明蜈蚣已经被冻死了，无需舒宁再补一刀。 其他小组成员那边也先后传来动静，大家都开始打怪了。 一个异能者如果成功参军，会享受相当丰厚的军队福利，所以新兵们都非常看重这最后一个月的实战演习，以及教官的打分情况，有的新兵甚至会想办法巴结讨好教官。舒宁没想参军，倒是少了一层顾虑，也不用好奇吴教官给她打的分数，一心杀怪就行了。 任务面板上不断增加的数字，就是对舒宁最好的奖励。 玉屏山的培训持续了五天，第六天一早，卡车载着新兵们前往下一个实战基地。 新的基地是一片湖水，湖里已经被军队清理过了，只有一级怪兽，新兵的任务是下湖猎杀水系怪兽。 舒宁是水系异能者，不必佩戴潜水设备就能下水，这让其他异能者都很是羡慕，最惨的是火系异能者，他们的攻击在水里几乎无法施展，教官也没有提供什么建议，让火系异能者自己摸索。 湖泊的环境让舒宁游刃有余，看到一条怪兽，她都不用自己放水，直接用异能控制怪兽鱼周围的水域冰冻，怪兽就被冻死了。 湖边的培训，舒宁第一个完成了任务，吴教官提醒她可以利用这片湖泊练习控水。 控水有很多种形式，让水凝固成冰，让冰融化成水，以及能控制的水的面积与深度。 舒宁先练习了传说中的“水上飘”，她先控制一团水悬浮出来，自己再踩上去，控制水团托着自己走。一开始控制的很艰难，她必须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摸索出能承受自己体重的水团大小，练了一天半，舒宁渐渐发现了这个异能的妙用，干脆一心一意地练习用踩水的方式飞行。 终于成功飞起三米左右的时候，舒宁太高兴，这一分心，水团散了，舒宁直接坠地，幸好吴教官用她的土系异能及时让舒宁底下的土变得松松软软，不然舒宁至少会摔成骨折。 “谢谢教官。”舒宁一边爬起来一边向走过来的吴教官道谢。 吴教官觉得舒宁挺有天分，提醒舒宁：“控制异能的时候千万不能分心，别因为情绪问题让自己受伤，甚至送命。” 舒宁受教了。 五天的水训结束，舒宁已经可以控水托着自己低空飞行，高空大概也行，舒宁暂且不敢尝试，注意力提升上去再说。 而第三个训练地点，专门就是来克舒宁的，竟然是一片沙漠，空气干燥，能利用的水元素有限。 “这边怎么会有沙漠？” 有新兵学员难以置信地问。 舒宁知道，因为军方有一位s级的火系强者，为了全方面培训新兵，军方人为地制造了各种战斗环境，以提高异能者野外的生存能力。 看着那一片片黄沙，舒宁艰难地放出了一柄小冰刃。 与此同时，新兵里的几位火系异能者，不约而同地朝她笑了。 风水轮流转，有本事你继续飞啊？ 第059章 沙漠里水系异能施展艰难，舒宁取下军队给每位新兵异能者配置的枪，拿在手里，以应对异能攻击失败后可能会面临的危险。 吴教官说过，异能很好用，对人体的消耗也大，尤其是新人异能者，面对数量过多或过于强大的怪兽，很容易陷入体力枯竭无法为继的境地，所以异能者也要熟练掌握现代武器的使用方法，异能、热武器、异能者空手战斗力，三者的训练一个都不能落下。 热武器的使用前两个月的培训都教过，实地演习就是为了让新兵们融会贯通。 舒宁还是以练习异能为主，异能失效再给怪兽补上一枪。 正常的环境下舒宁能一口气放出二十把冰刃，这里舒宁最多能放出两把，几次试验过后，舒宁将冰刃改成了冰锥，足有手掌长的锋利冰锥，高速释放出去，能一下子戳掉一只公鸡大小的毒蝎子的头。 因为只有一只冰锥可用，舒宁的准头越来越高，一天的培训下来，舒宁已经能做到一手拿枪给大沙鼠的脑袋开花，一手放冰锥直穿大沙鼠的脑门。 夜幕降临，新兵们分别在沙漠里搭起了帐篷，七人小组与吴教官睡在一个帐篷里，前半夜后半夜各派一个人放哨。 舒宁轮到了下半夜。 凌晨一点，舒宁走出斗篷，手里拿着枪，选择一个地方站好，警惕地环视四周。 其他小组都在很远的位置，看都看不见，天上一片浩瀚星河，广袤的沙漠望不到边际，丝毫看不出是人造沙漠的痕迹。 这就是s级火系异能与土系异能结合产生的神奇效果。 如果她的水系异能也能提升到s级，大概可以让这片沙漠恢复生机。 这么想着，舒宁一个念头，在她一米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团西瓜大小的云团，转瞬又变成毛毛细雨，落入了沙漠。 舒宁笑了笑，没再分心，专心放哨。 夏夜无风，周围一片寂静，夜幕似的天边忽然出现两点红光，像飞机在夜晚飞行时闪烁的灯。 第一眼，舒宁没有多想，第二眼，舒宁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大量的飞行系生物变异，普普通通的几只蚊子苍蝇都能造成飞机事故，三大城市基地早放弃了空中航运，所以天边的红光，不可能是人类驾驶的飞机。 念头刚落，越来越多的红点出现在了天边，密密麻麻，并且以肉眼可观的速度靠近。 就在舒宁想要叫醒帐篷里的众人时，一道金色的身影突然从沙漠中央升到半空，铿锵有力的声音如洪钟传遍了整片沙漠：“蝠群夜袭！一级警戒！” 那是高将军，此次负责保护新兵的三级强者。 话音未落，吴教官已经跑出帐篷，朝远方望去。 其他六名新兵也跟着跑了出来，一个个高度警戒：“教官，能判断这些蝙蝠的等级吗？” 一级怪兽只是身体变大，攻击力变强。 二级怪兽会呈现身体的铠甲化，攻击防御同时增强，且拥有了智慧，懂得用战术捕猎。 三级怪兽在二级怪兽的基础上拥有了异能，不再单纯依靠物理攻击。 s级怪兽是异能兽里的佼佼者，全球可能不超过五十只，且有一半已经被人类强者消灭，但每只s级的怪兽都可以轻易催促一支三级强者组成的部队。 此时是黑夜，大家无法看清那些蝙蝠的外形。 吴教官脸色冷峻，利用自己的土系异能迅速在旁边竖立起一座二十平米左右的厚土碉堡，只留上方几个圆孔透气，然后带着舒宁七人闪避进去。 “如果只有一级怪兽，这座碉堡足以保证我们的安全。”站在圆孔下方，吴教官一边听着迅速逼近的翅膀拍打声，一边对舒宁七人道。 “那，如果里面有二级怪兽……” “一两只好对付，就怕数量太多，碉堡也承受不住大量二级怪兽的身体冲撞。” 变异后的蝙蝠展开翅膀长达一米，若再进化出全身铠甲，高速冲撞过来无异于一颗颗重型子弹，再厚实的城墙也抵挡不了。 周教官说完，碉堡里一片死寂，过了足足一分钟，才有人小声道：“不是说新兵培训很少会遇到二级怪兽？我们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这人刚说完，高将军冷峻的声音穿透厚实的碉堡，传进了众人耳中：“两只三级，十几只二级，我拦住三级，其余难以计数，你们赶紧撤！”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都黑了，传说中非常安全的新兵培训居然会遇到三级怪兽，一下子还是两只，这叫什么狗屎运？ 原著里并没有提到这段剧情，舒宁一边在心里骂蝙蝠，一边跟着吴教官往沙漠边缘撤。吴教官的战斗力评定为二级，但她极其擅长防御，众人跑步的时候那厚实的碉堡也跟着移动，一级蝙蝠怪兽数量虽多，却无法突破碉堡，有二级怪兽靠身体强度冲进来，却因为惯性一头扎进沙土中，这时候舒宁等小兵便各自放出杀招。 因为有吴教官的逆天防御，舒宁这队七人新兵并没有太过害怕，反而联手击杀了两只二级怪兽。 不过舒宁没抢到致命一击，任务板上的二级怪兽击杀数量没有任何变化。 又一只二级蝙蝠导弹一样冲了进来，屁股后面还跟着几只一级蝙蝠。舒宁几人照旧先杀二级蝙蝠，可那些一级蝙蝠拍打着巨大的翅膀横冲乱撞让人避无可避，眼看一只朝她这边飞来，舒宁一边滚到地上躲避，一边放出冰锥。 光线太差，舒宁瞄准的是蝙蝠巨大的翅膀，直接将蝙蝠钉在了碉堡上，这时第二枚冰锥才出现，射穿了蝙蝠的脖子。 其他的蝙蝠也被大家合力消灭掉了。 这次之后，再也没有其他二级蝙蝠出现，只有数不清的一级蝙蝠包围着碉堡，等待突破之机。 “周将军说，一共十几只二级，新兵一共十三个小组，咱们这边竟然被三只二级追，这分配的也太不平均了吧？”有个男性新兵小声嘀咕道。 有人发笑，吴教官突然脸色大变：“二级怪兽已经有了智慧，它们发现分头攻击攻不破，极有可能全力合击其他小组去了。” 每个七人小组只有一位教官保护，真的同时被几只二级怪兽围攻，只要防御一倒，大量的一级蝙蝠扑上来，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别说新兵，二级异能者也只能等死。 然而各个小组之间的距离太远，蝙蝠又那么多，此时便是想要小组合并共同御敌都做不到，等那些二级怪兽摧毁了其他小组的防御，肯定会继续来吴教官这边。 “军队卡车能抵御二级怪兽的冲撞，咱们加快速度撤，有战甲的也赶紧穿上，以防万一！” 新兵里面不乏有富二代军二代，吴教官这句话并不是只针对舒宁一人。 舒宁就发现有几个新兵一边跑一边往身上套战甲。 舒宁没套，因为今晚该她站岗，上半夜睡觉时舒宁就悄悄把那套能防御二级怪兽物理攻击的战甲穿到军装里面了，包括战靴，不过战靴制式普通，与普通的作战靴没什么区别。头盔很好戴，等碉堡被击破时，舒宁再戴也来得及，万一用不上，她也不会暴露自己的家底。 众人狂命奔跑，唯一的信念就是保命，此时此刻，去抱怨老天爷突然降下这么多高级怪兽没有用，去后悔小组分散得太开也没有用，这就是末世，每个人的命都悬在空中，从来没有百分之百的安全。 能活到现在的人已经很幸运了，大辐射发生的时候，多少人瞬间丧命，多少人又惨死在怪兽口中？ 八人的快速奔跑带起一股股黄沙，碉堡上空突然传来几声口哨似的叫声，舒宁听出来了，那是二级蝙蝠的指令！ 毫不犹豫，舒宁从空间中取出头盔，就在头盔与战甲契合的瞬间，四周厚实的碉堡突然被数量不清的二级蝙蝠从四个方向打成了筛子，漫天的黑色翅膀与混成一团的蝙蝠叫声汹涌而来，舒宁只觉得胸口一疼，被一股巨大的冲力直直地撞飞了出去。 “看衣服，这些是海市的新兵吧，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新兵演习竟然遇到这种事。” “好歹也在海市过了十几年好日子，比那些生在外面的幸运多了，哎，这双靴子不错，我正好能穿。” “嘿，那边沙子里好像还埋着一个！” 舒宁刚恢复意识，胸口闷闷的，快要喘不上气，脑海里嗡嗡嗡的，不知道是那些蝙蝠还在外面，还是自己的幻觉。她能感觉到自己被埋在沙子里面，埋得不深，她也不敢动，怕蝙蝠群还在，自己出去就等于送死。 突然，旁边传来熟悉的人类脚步声，没等舒宁做什么，有人快速刨开了她身上的沙子。 舒宁睁开眼睛。 扒沙子的人刚要把这“死人”的头盔取下来，却见里面的人突然睁眼，黑黑亮亮的两个眼珠子，吓得他一跳三尺高：“妈啊诈尸了！秦哥你快过来！” 舒宁都没瞧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先被对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了，蝙蝠群已经走了，这里来了人类。 身体僵硬，好像各个部位都不是她的了一样，舒宁艰难地坐起来，透过头盔的眼罩，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雇佣兵打扮的黑脸男人，更远处，有三人从不同方向朝这边走来，两男一女，穿的与黑脸男人差不多。 舒宁忽然想到了原著中的那些雇佣兵。 善良的不多，抢夺资源的不少。 舒宁不由后退两步，手往腰间摸，枪早不在了。 空间晶石里有，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有更好的货色，舒宁暂且没动，准备先看看形势。 “呦，还想拿枪啊？”黑脸汉子发出一声冷笑，下一刻，他朝舒宁举起了枪。 舒宁的呼吸都快停了。 “强子你傻了是不是，她身上的是高级货，能挡子弹，你拿枪有什么用？” 说话的是四人当中的女人，她三十左右的年纪，留着一头漂亮的大卷发，桃花眼，烈焰唇，身材丰满，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风情。 强子、大卷发的美人…… 原著的剧情在舒宁脑海里哗啦啦地闪过，舒宁心中一动，视线离开成熟美人，投向了距离最远的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那人身高接近一米九，手里拿着一支刚从沙漠里捡起来的枪，一边漫不经心地清理着沙子，一边熟练地拆装组装，直到那枪突然从他手中消失，他才抬起头，一双冰冷的狭长眸子打量猎物般朝舒宁看来。 舒宁：…… 这人，居然与《都市神医》里的沈穆一模一样。 第060章 熟读《末世王者》的舒宁，根据名为“强子”的雇佣兵、大卷发美女，已经猜到自己遇见了本书男主秦安所在的雇佣兵小队，也猜到气质最为突出的这个男人就是男主秦安了，但看到秦安那张与《都市神医》里大反派沈穆一模一样的脸，舒宁当场愣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 舒宁的第一个念头是大反派沈穆也穿过来了，不过对方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舒宁就马上否决了这个猜测。 这时候，舒宁想起了哥哥关于修罗大神的那些话，说修神书里很多反派或男主是参考现实里的好友沈医生做的人设，包括第一本书《都市神医》的反派直接用了沈医生的名字，第二本书《皇朝权臣》里用了“穆王”，为了不影响读者的体验，后面书里的相关角色虽然没有再用“穆”字起名，但多多少少都从沈医生那里借了某方面的设定。 难道说，沈穆、秦安这两个截然不同却长了一张脸的角色，修罗大神都借了沈医生的颜值？ 想到这里，舒宁决定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后，她要去查查沈医生的资料，或是问问哥哥有没有沈医生的照片，如果现实里的沈医生就长这样，那，那也难怪修罗做人设时会如此偷懒了，这张脸，的确太适合扮演男主或最大反派，换成电视剧，这样的人一出场，大家就知道他一定是戏份担当。 “嘿，看不出来啊，还是个花痴。”赵强见对面的女孩直勾勾地盯着秦哥，开口调侃道。 舒宁回神，这时候，她也看到了远处沙漠里的一片尸体残骸与血污。 舒宁心头一沉，吴教官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末世的残酷让舒宁再也没有心情去揣测修罗大神的创作心路，面对已经停在她面前的四人，原著中的男主以及他非常信任的三个队友，舒宁通过原著都很熟悉的三个角色，舒宁最终看向了站在秦安左侧的谢清和。 谢清和是水、木双系异能者，也是秦安这个四人小队里的御用医生，他已经将木系异能的治疗作用运用的出神入化，可以说只要一个人还吊着一口气，无论受多重的伤，谢清和都能把人救回来。 医者仁心，谢清和的脾气也是最好的。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其他人？”舒宁抱着一丝希望问谢清和。 舒宁一直穿着战甲，秦安四人只能根据她的身材判断出这是一个女性异能者，直到舒宁开口，那声音清甜娇软，四人才忽然意识到，战甲里面，大概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 谢清和咳了咳，解释道：“我们也才过来，除了你，并没有看见其他活人。” 舒宁再次看向距离她最近的那片血污。 暗红的血与泥沙混合在一起，隐隐可见被撕成碎片的衣物与人骨。 “只剩骨头了，你过去也辨认不出来什么，还是不见的好。”谢清和善意地提醒道。 宋妍手里绕着一缕卷发，斜了一眼谢清和：“你今天话倒多，怎么，怜香惜玉了？” 谢清和苦笑，没有再开口。 舒宁垂下眼帘。 那些惨死蝠群的人，有与她一起辛苦训练了两个多月的新兵舍友，更有面冷心热一直都很照顾她的吴教官，舒宁希望她们有人逃了出去，可她确实不敢走到那些白骨前一一辨认，她连一头死状凄惨的狼都不习惯，更何况是人。 “你们一共多少人？”秦安突然问，声音冷冽。 舒宁全身都在发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力气回答：“九十一个新兵，十三个教官，一位将军。” 秦安看向沙漠边缘，推测道：“这么多人，应该开了五辆卡车，现在那边只剩四辆卡车残骸，说明有人成功逃走了。” 舒宁听了，丢下四人朝沙漠边缘跑了过去。 这边的情况如秦安所说，果然少了一辆。 舒宁心底又燃起了希望，吴教官的防御能力那么强，这里又是沙漠，处处都是土，吴教官存活下来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舒宁最在意的也是吴教官，得知吴教官有可能还活着，她就没那么难受了。 秦安四人并没有跟过来。 舒宁跑开不久，秦安便看着相反的方向道：“这边检查的差不多了，继续出发。” 谢清和看了眼舒宁的身影。 他是担心，赵强则是贪婪，搓着手道：“秦哥，那丫头应该是新兵，咱们把她丢在这里，她肯定得死，不如带上她一起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宋妍讽刺道：“积德？我看你是想要她的战甲，因为秦哥说过不能抢活人的东西，你就带上她一起走，等哪天遇到怪兽她无力自保死在怪兽嘴里，你再去捡她的装备。” 赵强急道：“你，你这女人怎么专把别人往坏了想？老谢可以怜香惜玉，我就不能怜香惜玉一回？” 宋妍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就你这样，这辈子都与怜香惜玉沾不上边。” 赵强还想再反驳，秦安突然往前走了。 宋妍第一个跟上。 赵强揉揉脑袋，惋惜地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谢清和站在原地，既不忍心让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落单，随时可能丧命，却也知道秦哥不喜麻烦，而且他们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就算带上她，一旦遇到强敌，大家各自保命，极有可能也保护不了她。 摇摇头，谢清和也走了。 等舒宁重新想起这四人的时候，四人已经走出很远了，周围荒芜一片，就剩她自己。 舒宁突然打了一个哆嗦。 这片沙漠距离海市至少五十公里，来的时候舒宁一直坐在卡车里面，别说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海市，就算她知道，让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几十公里，路上等待她的不是怪兽就是人心难测的雇佣兵，舒宁也不敢啊！ 秦安虽然冷，赵强虽然贪，宋妍的脾气虽然烈，可三人都不是坏人，更何况队伍里还有个大好人谢清和！ 最最难得的是，这四人一个比一个能打，整本书里虽然危险重重，可他们全都活下来了，舒宁如果能跟着他们，无异于给自己找了一把最靠谱的匕首。 没有任何犹豫，舒宁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朝四人追了上去！ 谢清和第一个停了下来。 赵强惦记女孩子的好装备，嘿嘿一笑，也停下来了，支持谢清和。 秦安皱眉，宋妍比他更先开口，看着谢清和道：“你不是真的怜香惜玉了吧？” 谢清和严肃道：“就算她是男的，只要他求助于我，我也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他。” 宋妍跺脚：“你自己想想，因为你的烂好心，你遇到过多少次危险？” 谢清和惭愧地笑了笑，可他并不后悔。 “秦哥，你管管他！”宋妍气急败坏地看向秦安。 秦安知道谢清和的脾气，没再废话。 带上就带上，等那女孩子发现跟着他们四人更加危险后，只要半路遇到其他雇佣兵或军队，她一定会丢下他们，当然，前提是她能好好地活到那个时候。 四人排成一排，表情不同地看着跑过来的舒宁。 这段路足足有一圈操场那么长，舒宁又昏迷了半夜，体力不支，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喘得不行了，为了方便呼吸，舒宁举起双手取下头盔，气喘吁吁地看向为首的秦安：“我，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我有水系异能，我会努力不给你们添麻烦。” 十八岁的女孩子，脸蛋红扑扑的，嫩得像刚刚成熟的水蜜桃，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恳切地看过来，好像会说话。 宋妍愣了愣。 谢清和难掩惊讶，惊讶完了马上看向宋妍，然后被宋妍狠狠瞪了一眼。 就连最不可能怜香惜玉的赵强，都在舒宁取下头盔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只有秦安，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可以，但你必须服从命令。” 舒宁大松一口气，郑重保证道：“放心，我一定都听你们的。” 秦安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赵强笑嘻嘻地凑到了舒宁身边：“都听我们的？那把你这身战甲送给我当见面礼，你舍得不？” 舒宁想了想，看着秦安的背影道：“他让我送你，我就送。” 赵强：…… “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秦哥是我们的头头了？”赵强摸着板寸头问。 舒宁自然不能告诉赵强她看过原著，笑了笑：“我猜的。” 赵强不服：“猜也得有个依据吧？秦哥除了长得比我好看，腿比我长，肚子比我平，哪里看出来比我强了？” 舒宁知道他在没话找话，便也敷衍道：“哪都比你强。” 说完，舒宁加快脚步，跑去宋妍身边了，离三个男人都很远。 宋妍看看身边的小女孩，微微偏头，瞥向走在赵强一侧的谢清和。 谢清和一脸无奈，他真的没有那个心思。 宋妍哼了哼，暂且放过谢清和，神色淡淡地跟舒宁聊了起来：“你是海市人？叫什么名字？” “嗯，我从小在海市长大，叫楚汐，潮汐的汐。” “看你这模样，不像吃过苦的，怎么跑去参军了？” 舒宁沉默了几秒，压低声音道：“我爸爸妈妈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没能回来，我想替他们报仇，光靠自己提升不了实力。” 宋妍听了，脸上的冷漠悄悄融化了几分。 舒宁的声音虽低，但也没有逃过秦安、赵强、谢清和这三个异能强者的耳朵。 谢清和面露怜悯，赵强叹口气，不再惦记女孩子的战甲。 秦安仍是一脸冰冷。 第061章 秦安这个四人小组里，赵强话最多，舒宁从他口中得知，这次四人要去c市带回一批热武器。 距离大辐射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兽群数量太大，人类当中的少数几个s级强者肩负着保卫三大城市的人物，轻易不能离开，便只能由三级强者一边以城市基地为中心向外探索，一边带领军队逐步清理危险的怪兽。 探索比清理更加危险，因为不知道某片地区生存着什么等级的怪兽，为了尽量减少异能者的损失，探索任务通常会分发给军队里的特别部队与雇佣兵，大家分批出发，人数越少，引起高等级怪兽注意的概率就越低。 舒宁记得秦安小组的这个任务，也因此知道原著的剧情已经发展到了中期，在这次任务结束的时候，秦安也会凭借一己之力单独击杀一只s系的蟒蛇，虽然击杀的过程异常艰难，但也意味着，秦安正式进阶成了s系强者。 男主就是男主，二十二岁的s系强者，比周耀还牛，只是秦安非常低调，从不向外人彰显自己的实力，所以原著里的楚汐遇见秦安时，还以为秦安的实力最多与周耀差不多，屡次挑衅，最终自作自受。 按照原著剧情，秦安小组前往c市的时候，楚汐还乖乖地给周耀当着暖床小情人，舒宁的到来则让“楚汐”与秦安的相遇提前了整整一年。 舒宁不会想不开地去招惹秦安，但因为秦安与“前男友”沈穆相同的脸，每当四人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舒宁都会不自觉地偷看秦安几次。 幸好秦安与沈穆的性格完全不同。 两人都是高冷款，但沈穆身上有种痞气，喜欢调戏舒宁，没确定恋爱关系时沈穆对舒宁死缠烂打，确定恋爱关系了，沈穆看舒宁的眼神时时带笑，要么就是那种想把舒宁狠狠吃掉的欲求不满的眼神。 秦安则是一身禁欲气息，别说对舒宁，就是身边的三个伙伴，除了必要的交谈，秦安都是冷冷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眼神交流都少得可怜。 正是因为这种天壤之别，舒宁才将两个人物分得很清。 “喜欢秦哥？” 宋妍突然在她身边坐下，顺着舒宁的视线看了眼，然后笑着调侃道，声音很轻。 舒宁连忙摇摇头。 宋妍不信：“我数过了，你这一天至少偷看了秦哥十次。” 舒宁：…… 有这么明显吗？ 她只好解释道：“秦哥他，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宋妍一针见血：“朋友？男朋友？” 舒宁笑笑，默认了。 宋妍看着女孩子水嫩得叫人羡慕的脸，奇怪道：“你有十八了吗？这么早就谈恋爱了？” 舒宁给她科普：“现在海市法律规定，女性年满十六岁就可以嫁人。” 宋妍皱眉。她三十了，大辐射发生在她十岁的那一年，她有一个堂姐，堂姐十六岁的时候还在读高中，没想到到了末世，女孩子的利益又被剥削了回去。 宋妍忽然有点同情面前这个从小接受“十六岁就可以结婚”观念的女孩子，摸摸她的头，继续闲聊：“那你男朋友呢？他多大了，你们怎么分开了？” 舒宁想想第一个世界，低下头道：“他比我大几岁，有一次去做任务，出事了。” 虽然那个世界消失的时间点很浪漫，仿佛一段感情已经非常圆满，可大反派沈穆是舒宁真正意义上的初恋，那么温暖的恋情竟然只存在虚幻的世界，回到现实她又恢复了单身，以后都不一定会再谈恋爱，每次想起来，舒宁都会怅然若失。 宋妍拍拍她的肩膀，看眼坐在赵强身边吃饭的谢清和，没再说话。 秦安突然站了起来。 此时四人坐在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马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绿化带，变异后的树木长得更加高大茂盛，水缸粗的杨树处处可见。 秦安的目标便是路旁的一棵杨树。 宋妍笑着解释道：“去方便了。” 舒宁：…… 她也想去，都憋了半天了。 “走吧，我陪你。”宋妍扶着舒宁站了起来。 两人一动，赵强、谢清和同时看了过来，舒宁脸红了，宋妍瞪了过去。 赵强嘿嘿笑，谢清和低头继续吃东西。 宋妍带着舒宁稍微走得远了些，第一次在野外解决问题，舒宁没有经验，宋妍提醒她：“你是水系异能者，可以放圈水围着自己，既能避免被流氓偷窥，又可以临时预防蚊虫。”简单来说，就是用异能给自己打一圈水纹马赛克。 宋妍还给舒宁做了个示范，只是她放出来的是一圈火，悬空围着她腰部以下。 得亏异能不会伤害异能者本身，不然宋妍很快就要被火烤了。 舒宁有样学样，方便完了，她还偷偷控水给自己洗了洗。 “晚上你给我弄点水，我两天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往回走的时候，宋妍跟舒宁商量道。 舒宁就想到了原著里的一些剧情，她故意装傻：“你以前出来做任务，都是怎么洗的？” 宋妍怔了怔，美艳的脸庞浮现一丝尴尬。 她都是让谢清和给她放水，譬如说她站在一堵墙的这一边，谢清和站在另一边。 可那都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她有水系异能，还用找谢清和？那男人，磨磨蹭蹭，好像放个水她就会吃了他一样。 舒宁偷笑。 原著里，宋妍与谢清和是一对儿，异能水土不相容的两人，彼此之间的性吸引却非常地强，只是一个口是心非，一个性格温吞脸皮薄，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搞在一起。 “你管我怎么洗的，就说帮不帮忙吧？” “帮的帮的，妍姐放心。” “嗯，你会控制水温吗？” 舒宁一惊，看着宋妍问：“还能控制水温？” 宋妍笑道：“当然可以，你可以让水变成冰，就也可以让水升温，谢清和就能做到。” 原著里对水系异能的介绍并没有这么详细，舒宁涨了见识，回到休息地，舒宁就练习控水升温了。 其实也简单，她想着冰刃就放出了冰刃，如今脑海里配合定个温度，放出来的水也就变成了同样的温度。 一片翠绿的小草被舒宁煮熟了。 一只拳头大的黑色飞虫嗡嗡地飞过来，凭空突然出现一团沸水将它包围，黑色飞虫的身上顿时冒出一股白雾，跟着咚的一声掉在地上，黑色的身体变成了淡红色，还飘出了一股淡淡的煮食清香。 “能吃吗？”赵强开玩笑地问。 宋妍笑：“你试试？” 赵强没那么重口味。 “出发吧。”秦安突然道。 大家就都站了起来。 从海市到c市，只能步行，公路早被各种地下怪兽破坏成了一段一段，开车开不了多久，发出的动静反倒会引来怪兽，得不偿失。 白天的行进还算顺利，晚上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日落之前，五人从高速路上下来，来到路边一片厂房。二十年没有住人了，厂房的门窗破破烂烂，蛛网遍布，地上有斑驳的血液痕迹，零零散散的白骨四处可见。 赵强在二楼找到一间还算干净的会议室，窗户也都算完好。 秦安四人身上都有空间晶石，分别取了行军床出来。 就舒宁什么都没有。 秦安看她一眼，又弄了一张行军床、一套被子枕头。 他有空间异能，足够大，行军床对异能者来说好比奢侈品，普通人不想丢进空间晶石里浪费地方，秦安不必考虑那些。 “谢谢秦哥。”舒宁还是不习惯看着他的脸说话。 秦安坐到窗前，让四人先休息，他守上半夜。 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宋妍带着舒宁走出去，沿着二楼逛了一圈，在尽头发现了浴室。 锁上门，关好窗，两人一起洗了个快速澡。 宋妍还想送舒宁一套作战服。 舒宁想了想，小声对宋妍道：“宋姐，其实我有一块儿晶石，一立方米的空间，之前我不确定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宋妍笑道：“正常正常，那你自己带衣服了吗？” 舒宁嗯了声。 过了一会儿，舒宁换了一套军装走了出来，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滴着水，一缕发丝粘在她脸上，衬得那小脸更白更嫩了。 宋妍笑着捏了一把，感慨道：“我要是男的，我就追你。” 舒宁瞄眼她的胸，心想男人更喜欢这种性感风的吧。 不过都末世了，谁还在乎那些有的没的。 两人并肩回了会议室，开门的时候，里面的三个男人同时看了过来。 秦安冰冷的目光在舒宁脸上停留几秒，再次投向窗外。 谢清和躺好了，闭上眼睛。 赵强叹了口气，他想女人，可身边这两个，一个喜欢老谢，一个花痴秦哥，没他的份。 陌生的地方，墙壁也不是安全的屏障，舒宁作为最弱小的队员，还是得到了四个人的照顾，左边分别挨着谢清和、赵强，右边排过去是宋妍、秦安。 秦安守着的窗户，正对着她的头。 夜幕彻底降临，草丛里变异昆虫的鸣叫仿佛它们在开一场音乐盛会。 有蚊虫不断地靠近，撞到秦安释放的电网，噼里啪啦，前半夜都没有断过。 赵强等人都习惯了，睡得很沉，舒宁睡不着，也不敢翻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害怕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传进耳中，那么低，仿佛他就站在她耳边说话。 舒宁摇摇头。 “……嫌吵？” 舒宁就点点头，其实也不完全是噪音的关系，还是有点怕吧，这种环境。 “收着。” 那声音刚落，两样东西突然落到了她的行军床上。 舒宁低头，就着淡淡的月光，看到一对儿防噪耳塞，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好像还是粉色的。 舒宁笑了，带上耳塞，抱住玩偶，慢慢睡了过去。 第062章 舒宁这一觉，一直睡到了被宋妍叫醒。 以为遇到了危险，舒宁猛坐起来，一只降噪耳塞从她身上掉了下去，舒宁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怀里的兔子玩偶不见了。 舒宁下意识地寻找秦安。 会议室的门口，秦安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走了进来，短发还在滴水，眉目冷厉。对上舒宁疑惑的眼神，秦安不好奇也不在意，冷冷对里面的几人道：“十分钟后出发，尽快收拾。” 舒宁再看左右，赵强、谢清和都收拾好了，就剩她与宋妍。 宋妍三人的神情，都不像拿了那只兔子玩偶。 应该是被秦安提前收起来了吧？ 洗了脸，简单绑了个马尾辫，舒宁与宋妍坐在一起，吃秦安提供的早餐盒饭。 舒宁知道，秦安是电系、空间系的异能者，身体还有受伤后自动愈合的能力。 他这种人设也是有原因的，秦爸爸、秦妈妈都是科学家，大辐射发生时，秦爸爸与已经怀孕的秦妈妈都在实验室工作，变故突生，秦爸爸当场殒命，秦妈妈获得变异活了下来，几个月后生下了秦安。 当时科学家检查过秦安的基因，发现这个孩子并没有获得变异，在秦妈妈与一只s系怪兽同归于尽后，科学家们将秦安送到了京市基地的一个幼儿抚育中心，秦安一直平庸的活到二十岁，二十岁后，秦安的异能突然觉醒。 无论电系还是空间系，都是末世里极为罕见的异能，秦安同时拥有这两种，他不当男主谁当？ 吃过饭，五人继续步行。 导航都已失效，全靠手里的地图。 出发没多久，五人遇到一群变异猫的围攻，五十多只全是一级怪兽，每一只都有老虎那么大，张开嘴时露出锋利的尖牙，这个时候，哪怕是纯种布偶猫，也是充满了野性，没人敢在把它当宠物。 猫群还在试探着靠近，赵强就要动手。 “让她杀。” 秦安后退几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舒宁。 谢清和、宋妍明白他是要历练小姑娘，都笑着退后，赵强多反应了几秒，然后朝舒宁笑笑，一边抱手后退一边道：“汐汐别怕，打不过喊强哥，强哥帮你。” 有他们四个在，舒宁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但同时面对这么多动作敏捷的猫系怪兽，舒宁也不敢轻视，一只冰锥突然凌空，舒宁心念一动，冰锥便似一道流光射向猫群，穿透一只猫的心口，转瞬又射向旁边的一只。 猫兽一只接着一只倒下，其他的猫却继续扑了过来，舒宁的冰锥速度还是不够，当剩下那十几只猫兽距离她只剩三四米的时候，舒宁咬牙，一面冰墙突然出现，迎接猫的那一面布满了根根冰刺，转眼之间，十几只猫兽无一幸免，全都被冰刺刺穿了身体的某个部位，有的当场毙命，有的转身想逃，舒宁再用冰锥补上。 战斗迅速结束了。 舒宁脸色发白，汗水从她的额头流了下来。 那面冰墙耗费的精神力实在太大，这也是舒宁第一次尝试。 “汐汐很厉害啊，刚新兵毕业就能一口气击杀这么多一级兽。”宋妍走过来，夸赞舒宁道。 谢清和、赵强也都是鼓励的态度。 秦安什么都没说。 宋妍一把火，将这些兽尸烧成了飞灰，免得留下来滋养其他肉食系怪兽。 可能是猫群的惨叫吸引了其他怪兽，五人出发没多久，又引来一波一级狗群，数量只多不少。 秦安仍是让舒宁上，这一次，他没有后退，而是带领宋妍三人朝另一条路走了。 狗群似乎能判断出秦安一行的不好惹，狼似的狗嘴里不停滴着口水，围成一圈将舒宁包围，一边靠近，一边缩小包围圈。 舒宁看向秦安四人，四人已经走出百米远，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也没有一个人回头。 舒宁知道他们不会不管她，但视觉造成的孤立无援的压力，让舒宁不敢对四人抱有一点点指望。 冰锥对精神力的消耗最小，舒宁仍是以冰锥为攻击方式，在兽群逼近的最后一刻，舒宁突然腾空而起，靠之前练习过的水团使自己升高三米，保证没有一级兽能碰到她，舒宁再继续击杀，精神力飞速的流失迫使舒宁必须提高每一次击杀的效率。 只剩两只一级兽的时候，舒宁身体一晃，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时，舒宁拼尽最后一点精神力，让脚下的两团水变成沸水，分别朝那二兽迎头浇下。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舒宁就不知道了。 等舒宁恢复意识，又到了黄昏。 她闻到了一股饭香，是红烧土豆的味道，睁开眼睛，就见赵强坐在对面，手里捧着一次性餐盒，他手里拿着筷子，正要将一块儿烧土豆放到嘴中。 “嘿，汐汐醒了。”赵强自然也看见了舒宁，笑着道。 舒宁坐了起来，精神力枯竭的痛苦已经消失了，只觉得肚子饿。 一瓶农夫山泉、一份同样的红烧土豆出现在了她面前。 舒宁：…… 宋妍就在她旁边，笑道：“秦哥负责咱们的饮食，你要是不爱吃土豆，可以跟他换一种。” 舒宁看向斜对面的秦安。 秦安半低着头，默默地吃土豆。 舒宁不挑，拧开盖子一股气喝了半瓶的水，然后开始吃饭。 宋妍看着她白白净净的脸蛋，真心夸道：“汐汐很厉害了，都学会控水飞了，我的火系异能虽然攻击力强，却不能随时随地帮我飞起来，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金木水火土，控金、控木、控水、控土都能飞，就控火不行。 本来宋妍以为秦哥也不会飞，没想到秦哥能通过电磁场飞起来，比谢清和、赵强飞的更酷，要是遇到飞机，秦哥还能把飞机开起来。 所以，虽然秦安是四人里最年轻的一个，大家却都服气喊他秦哥。 舒宁谦虚地笑了笑。 秦安第一个吃完饭，去四周活动了。 他走了，宋妍才对舒宁解释道：“你别怪秦哥狠，他那么做是为了帮你，异能者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突破极限，精神力才会越来越强大，今天你能杀一百多只一级兽，明天可能会突破一百五，除了一代异能者，新生代异能者强大的精神力都是不断突破出来的。” 舒宁懂，原著里，秦安也用这种办法训练过谢清和。 十分钟后，秦安回来了，拿出地图，对宋妍三人道：“咱们分两队出发，三天后在这里汇合。” 宋妍问：“为什么要分队？” 秦安看了眼舒宁：“我一个人带她，效率更高，你们三个正常速度行进。” 四人都等她，速度会变慢。 宋妍笑了。 赵强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舒宁。 舒宁暂且没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 反正她是个新人，参与不了大佬们的决策，等他们商量好了，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周围没有房屋，今晚大概要住帐篷了，舒宁正想着要不要找地方洗个澡，秦安突然叫她：“你跟我来。” 舒宁下意识地问：“去哪儿？” 秦安冷声道：“出发。” 舒宁：…… 宋妍笑着拍拍她肩膀：“去吧，三天后再见，你应该已经是二级强者了。” 舒宁终于明白了秦安分队的意思，他是想对她拔苗助长吗？ 慌归慌，舒宁还是乖乖站了起来。 秦安已经走出几米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赵强才嘿嘿笑了出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以前还以为秦哥年纪太小没开窍，路上那么多美人想投靠他他都不接，原来不是没开窍，是没遇到对的人。” 宋妍低头收拾自己的帐篷。 谢清和过来帮她忙。 两个人谁也没有理赵强。 赵强看看眼前这对儿，突然仰天大叹：“以前还有秦哥陪我当电灯泡，现在好了，我要给你们两对儿当电灯泡！等着吧，下次再有人投靠咱们，只要是女的，管她好看还是难看，我都收！” 宋妍冷笑：“这么饥渴，我给你抓只母怪兽？” 赵强瞪她，脸也没洗牙也没刷，钻进帐篷睡觉了。 宋妍看向谢清和。 谢清和俊脸泛红：“你，你今晚洗澡吗？” 宋妍当然要洗，这么热的夏天，每天都要不停地赶路，她可不是赵强。 谢清和就提醒赵强小心，他乖乖跟着宋妍进了小树林。 十分钟后，两人回来了。 赵强的帐篷里传来两声不正经的笑。 末世的夜晚是真的黑，除了月亮，再也没有任何光源。 而马路两侧的树木过于高大茂密，连月光也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挡住了，只投下来斑斑驳驳的光线。 与宋妍三人分开后，秦安让舒宁沿着这条马路一直往前走，需要拐弯变路的时候他会再提醒她，在那之前，除非舒宁遇到生命危险，秦安不会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 属于舒宁的魔鬼训练，从今晚开始。 舒宁只能选择服从。 第一波围上来的是蚊子，拳头大小，嗡嗡嗡的如开着小马达。 变异的蚊子不算一级怪兽，生命力也很脆弱，舒宁不想浪费精神力在打蚊子上，就把那套能抵御物理攻击的战甲拿了出来。 “不许穿。” 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舒宁回头，却只看到一片黑暗，连道鬼影都没有。 可同样的距离，秦安就能看见她。 舒宁一边羡慕，一边将战甲放回空间。 她放出一圈薄薄的水雾屏障围住自己，然后提升水温到八十。 一只蚊子冲过来，熟了，落地。 一群蚊子冲过来，熟了，落地。 就在舒宁煮蚊子煮出成就感来的时候，一只轿车大的黑蜘蛛突然从前面的树梢上悄无声息地降了下来。 热气腾腾的水雾屏障模糊了舒宁的视线，等舒宁被蛛眼反射的月光惊醒，黑蜘蛛已经扑了过来！ 对蜘蛛的本能恐惧冻结了舒宁的尖叫，巨大的冰墙瞬间挡在她面前，并迅速延伸成冰柜将试图爬过来的黑蜘蛛困住，困住之后，随着舒宁的一个念头，冰柜朝中间聚拢，啪地一声，黑蜘蛛圆滚滚的腹部被挤爆，透明的冰柜变了颜色。 舒宁仍然害怕，她一边后退一边观察周围的所有树干，确定这里再也没有其他蜘蛛，舒宁才停下来，看向不远处的黑色冰柜。 一团乌黑，连一根蜘蛛毛都看不出来，甚至连蜘蛛体液的味道也被冻在了里面，可冲击在舒宁脑海里的硕大蜘蛛还在，那双诡异漆黑的蛛眼还在，包括蜘蛛嘴里的…… 舒宁再也忍不住，吐了。 觅食的蚊子不会体谅女孩子经历的冲击，嗡嗡嗡地继续包围过来。 舒宁再次放出水雾屏障。 只是这次，她没再管蚊子会不会被烫死，集中精力防备起来。 第063章 末世的夜晚并不安静，四面八方都会传来鸟兽昆虫活动的声音。 舒宁就像一个独行者，明明怕得要死，却又必须强迫自己走下去。 短短一个小时，舒宁击杀了十几只想把她当晚餐的一级兽，这些小数量出没的一级兽虽然不会对舒宁造成身体伤害，但那些丑陋的身体，特别是昆虫类的，对舒宁的心理承受力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有好几次，舒宁都想放弃这个任务，继续回去当她的小哑巴。 可是任务无法由她喊停，要么成功闯关，要么任务失败。 如果舒宁被一只怪兽杀死，也算任务失败，可舒宁一边害怕那些大虫子，一边又狠不下心老老实实地等着虫子扑上来吃了她，于是她只能一边怕到几乎崩溃，一边硬着头皮释放异能。 终于有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有再遇到怪兽了，舒宁高度紧绷的精神得到了稍许放松。 可就在这时，一阵规律又刺耳的刷刷声从路边的草丛里传了过来。 舒宁全身一冷。 她认得这个声音，是蜈蚣，末世里足有三尺长的大蜈蚣，今晚她才杀过一次。 舒宁不想再面对它！ 第一次，舒宁没有等着怪兽出现再采取攻击，而是直接对着那片草丛放了一团水，水落下去后再秒速凝冰。 草丛安静了几秒，下一刻，冰块儿咔擦咔擦地碎裂，一对儿反射着月光的尖锐触角冒了出来。 舒宁脸色大变，铠甲化，这是一条至少二级的蜈蚣！ 舒宁本能地往后望，尽管看不到，可她知道秦安就在后面。 然而后面依然一片漆黑，等舒宁回头，那头铁甲蜈蚣已经爬到了马路中央，足足有一米长，全身反射着一种金属的冷光。 舒宁头皮发麻，冰刃凌空出现射向蜈蚣两段节甲中间的连接处，可二级兽已经拥有了智慧，反应也更敏捷，蜈蚣轻轻一偏，舒宁的冰刃便撞在了它坚硬的铠甲节壳上，锋利的刃尖断裂，未曾伤害蜈蚣分毫。 蜈蚣快速朝舒宁爬了过来。 舒宁控水升空，没想到那蜈蚣竟然猛地支起上半身飞扑过来，舒宁再次拔高，勉强与蜈蚣头擦过。等舒宁转身，蜈蚣已经爬到了旁边一棵水缸粗的树干上，到了高处再次朝舒宁飞扑而来。 头顶是茂密的树叶，树叶间可能隐藏着更多危险，舒宁不敢一味往上，只能平移闪避。 蜈蚣的攻击非常迅速，舒宁暂且找不到反击的办法，可随着对峙时间的延长，这蜈蚣给舒宁带来的心里阴影也越来越轻了。习惯就是这样，再丑再可怕的东西，看得久了，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它已经丑到极致了，再丑还能多丑？ 这也算是一次成长，并不愉快，并不受舒宁的喜好影响，就像一座大山突然压到她的肩上，无论她怎么抗拒都挪不走这山，只有强迫自己去习惯山的重量，习惯着习惯着，山好像不存在了，她又可以正常生活了。 克服了心中的恐惧，舒宁闪避地更加从容，开始理智地分析击杀二级兽的办法。 二级兽升级的是防御，攻击与一级兽一样，是纯粹的物理攻击，舒宁能靠控水飞行已经占据了不败之地，难在如何突破二级兽的防御，杀死对方。 舒宁再次试了一次冰冻之术。 没有用，再厚的冰层，二级蜈蚣多挣扎几下，依然冻不死。 冰失败了，舒宁就用沸水。 二级蜈蚣更加狡猾，它身体一缩，用紧密连成一排的坚硬甲壳承接沸水，沸水伤不到它最脆弱的部分，便对它造不成任何伤害。 看着铁皮一样伏在地上的蜈蚣，舒宁心中一动，她放出一团足以包围这条蜈蚣的水，在蜈蚣想要爬出去的瞬间让水团升到半空。少了地面的支撑，蜈蚣腿再多也爬不出水团，看着它在里面徒劳地翻转，就像不通水性的人类落水，舒宁笑了，落到地面上，再给围困蜈蚣的水团升温到沸点。 沸水咕嘟咕嘟地冒泡，二级蜈蚣挣扎地更加剧烈，越挣扎暴露的脆弱部位越多，二级蜈蚣不愧拥有智慧，它头脚相抱蜷缩成一团蚊香，越团越紧。然而这种办法只能延缓死亡的过程，当它发现做缩头乌龟并没有用后，二级蜈蚣再次展开身体挣扎起来。 舒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如果困在沸水里面的是一只猫兽、狗兽甚至狼兽，舒宁可能都不会选择这种办法，可谁让二级蜈蚣长得那么丑，丑得叫人生不出任何同情心，更何况，是这只二级蜈蚣自己拒绝痛快的死法，那就不能怪舒宁狠心了。 没过多久，二级蜈蚣一动不动了。 舒宁怕它诈死，继续煮了十分钟，确定二级蜈蚣是真的死绝了，她再让沸水凝成冰。 她断了控制。 冰冻蜈蚣从高空掉在地上，摔成了几块儿。 任务面板跳了出来，二级怪兽这一栏终于实现了零的突破。 一级兽已经杀了四百多了，每天杀点，完成任务只是时间的问题，对舒宁没有太大的难度了。二级兽这边，舒宁以前觉得会很难，有了击杀这只二级蜈蚣的经历，舒宁突然信心大增，那种什么都不管只想回到现实享受太平的念头也悄悄地缩回了心底。 “感想如何？” 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舒宁吓了一跳，边转身边退，就看到了秦安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危险解除，舒宁垂下眼帘，转身往前走。 秦安保持五步的距离跟着，淡淡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舒宁不想回答。 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生理或心理上都濒临崩溃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给她人类队友可以提供的支持，哪怕舒宁明白他是为了历练她，短时间舒宁仍然无法接受与他正常交际。 就像，你差点死了，那人只是冷冷地站在旁边看着，看着你一点一点抢回生机。 舒宁有一种情感上的受伤，与爱恨无关，是希求帮助却得不到回应的失望。 明天，甚至再过一会儿，她一定会恢复理智，会感谢秦安为她提供这种快速历练的机会，可就在眼下的这一会儿，舒宁不想跟他说话。 旁边的马路上，突然出现两只帐篷。 “该休息了。”秦安道。 舒宁确实觉得疲惫，找到克制二级蜈蚣的办法之前，她飞来飞去，且高速紧张，精神力消耗很大。 秦安先帮她搭帐篷。 看着他沉默忙碌的身影，舒宁忽然想起来，白天她昏迷的时候相当于休息了，秦安几人却一直在赶路，后来秦安又陪她出来训练，算起来，他已经持续很长时间没有睡了，昨晚他还放了半夜的哨。 “谢谢秦哥。”舒宁从那种负面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真诚道。 秦安看了她一眼。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想通了，舒宁朝他笑了笑。 她的眼睛很亮，甜美的笑容也很乖。 秦安收回视线，示意她进帐篷，他再去搭自己的。 舒宁坐在帐篷边上，对他道：“你先睡吧，我白天睡多了，现在不困，三点我再叫你。” 秦安背对她问：“不怕再有蜈蚣过来？” 舒宁笑道：“只要不是三级的，我就不怕。” 秦安：“蜘蛛？” 他看得出来，她更怕蜘蛛。 舒宁照样道：“不怕，什么虫子都怕烫。”她已经有必胜绝招了，万一精神力供应不足，再叫醒秦安也来得及。 秦安确实要休息，没再说话，进了帐篷。 舒宁呼口气。 面前的马路上，突然多了一只熟悉的兔子玩偶。 舒宁看向旁边的帐篷，那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动静。 舒宁笑了，捡起兔子抱到怀里，软绵绵的，捏起来很舒服。 第064章 后半夜三点，秦安准时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舒宁已经困得不行了，这期间有几只怪兽试图靠近，都被她提前用冰冻之术或沸水蒸煮给干掉了，体力、精神力也都达到了极限。 “睡吧。” 秦安放出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姿态散漫地环视周围。 舒宁明明很困，看到那张椅子，还是愣了愣。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秦安面朝树林解释道：“给你椅子，你可能会坐着睡着。” 舒宁再看看被自己坐得热热乎乎的地面，打着哈欠进去了。 相信秦安的防御力，舒宁倒头就睡，早上七点的时候被秦安叫醒。 异能者的身体素质也有增强，只睡了四个小时的舒宁，竟然感觉还行。 不过舒宁想洗个澡。 “我过去一下。”舒宁指着马路下面两棵并排的大树道。 秦安：“自己小心。” 舒宁明白。 下了马路，舒宁先检查了一下树梢与大树附近的草丛，确定没有埋伏什么危险，舒宁再看向马路。 秦安背对她站着，身姿修长挺拔，穿着作战服，就像一个哨兵。 舒宁就更放心了，放心他那个方向不会有怪兽过来，放心以他的人品，不会偷窥。 躲到大树粗壮的树干后，舒宁以最快的速度脱了衣服，念头一动，头顶仿佛有无形的花洒在放水一样，三十度的水温在夏天的早晨也刚刚好。 洗澡是为了身体舒服，但在时刻都可能遇到危险的情况下，舒宁没有再用任何沐浴用品，上面搓搓下面搓搓，只用十分钟便清洁了全身，头发也洗干净了。 穿好衣服，舒宁随便擦擦头发，然后披散着头发走了出去，等干了再绑起来。 秦安站在柏油马路上，听到她靠近的脚步声，才回头看了眼。 清晨的阳光从远方洒过来，女孩白皙微红的脸庞像开在末世里的粉嫩小花，令人眼前一亮。 她的发稍还在滴水，水珠润湿了她肩头的布料。 “要吹干吗？”秦安淡淡问。 舒宁一脸困惑，吹干？她去哪儿吹？ 一只电吹风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舒宁：…… 秦安：“按下开关，可以用。” 人家都把东西送过来了，舒宁就转过去，借助他的电吹风与电系异能，嗡嗡嗡地将一头长发吹干了。 绑头发的时候，舒宁忍不住问他：“你那边怎么什么都有？” 秦安看着前路道：“也不是什么都有。” 他只是路过一些超市，反正空间够大，便将超市里面的东西都弄进了空间。 舒宁也想到了那些剧情，想必兔子玩偶就是这么收集起来的。 正式出发后，秦安仍然远远地隐藏在后面，让舒宁自己走。 一回生二回熟，舒宁不再像昨日那么紧张，遇到危险也不会那么害怕，直到遇到一只二级蜂王带领的黄蜂群，铺天盖地，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只，以舒宁目前的控水能力根本覆盖不了那么大的范围，秦安才突然来到了舒宁面前。 舒宁心中一动，问他：“秦哥准备怎么对付蜂群？” 秦安：“电网。” 舒宁搓搓手，提议道：“那秦哥能不能电晕它们，由我来击杀？” 秦安当她想练习异能，同意了。 电网一出，连二级蜂王也被电晕了，随着蜂群一起落在地上。 少了攻击的威胁，舒宁释放水团包起地上的蜂群，一直到她能控制的最大面积，再陡然升温到沸腾。 成片的大黄蜂变成了大红蜂，舒宁休息一会儿，连着放了两波水团，终于把所有大黄蜂都给烫死了。 任务面板浮现在她面前，一级怪兽的击杀数量像滚雪球一样哗啦啦地飞速上涨，最后停在了“18596”。 一级兽的任务是一万只，杀了一个蜂群，任务超额完成，二级兽的数量也变成了“2”。 这便宜赚大了！ 舒宁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而秦安看到的舒宁，则是她对着满地的“大红蜂”笑得杏眼明亮，跟中了大奖一样。 “精神力提升了？”秦安问。 从一级强者变成二级，精神力会有一次显著的提升，犹如小池塘变成四大湖，异能者能够感觉到。 舒宁摇摇头。 秦安皱眉：“那你在高兴什么？” 蜂群是他电晕的，她除了普通的异能练习，并没有什么收获。 舒宁无法跟他解释，但完成一级兽的击杀目标秦安帮了她大忙，此时舒宁看秦安就特别顺眼，顺眼到即使秦安天天给她安排魔鬼训练，舒宁也不会再有任何不满。 “谢谢秦哥。”舒宁美滋滋地道。 秦安：…… “继续出发。” “嗯！” 不等秦安再下达什么指示，舒宁自己往前走了，一边走一边哼着可能连她也想不起歌名的流行音乐，一首歌忘词了就换一首，反正她高兴，看天天更蓝了，看水水更青了。 秦安完全能从她走路的姿态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快乐，可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念头，焦化了那片蜂群，秦安再次隐藏了身形。 中午两人轮流，分别休息了半小时，休息结束，秦安拿出地图。 舒宁好奇地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看。 年轻的女孩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儿，还有一种特殊的甜美气息，随着她的靠近，秦安只觉得骨子里有什么被唤醒了一样，蠢蠢欲动，扰乱思绪。 他下意识地克制那种躁乱，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道：“这里是曾经的森林公园，里面应该有高级兽，下午去那里练习。” 继续击杀一级兽对她的意义不大，二级兽才能带来新的挑战，有挑战，她的精神力、应对能力才会得到提升。 如果她是一个空有替父母报仇大志却娇弱懒惰害怕吃苦不肯付诸行动的人，秦安会带着她随小组同行，再等待她投奔其他异能者，可她的种种表现让秦安意识到，这女孩虽然长得乖巧娇气，胆子也小的可怜，但她能吃苦，明明怕到都要哭了，也没有喊他出来救命，只是回头看看，看不见他，她自己迎难而上。 秦安欣赏这样的人。 既然她想变强，他便帮她变强。 两人走了两个多小时，下午三点多才抵达了那座早已脱离了人类管理、野蛮生长了二十年的森林公园。 在森林公园外面看过去，一片片巨大的树林高可参天，鸟鸣兽叫隐隐从森林公园深处传出来，不用猜也知道，这里肯定有高级怪兽。 “你先进去。”秦安面无表情地道。 舒宁跟他要保证：“遇到我打不过的怪兽怎么办？” 秦安：“我会出手。” 舒宁：“你是三级强者，万一遇到一群三级兽，你不会丢下我吧？” 原著里秦安没有遇到她这样的包袱，所以舒宁也不敢肯定秦安不会丢下她自己逃命。 秦安天生的冷脸更冷了：“不会。” 舒宁狐疑地盯着他。 秦安皱眉，想了想，从空间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抛给她道：“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一样纪念，你先替我收好，等与赵强他们汇合了，你再交给我。” 舒宁双手接住黑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 原著的剧情跳了出来，秦妈妈作为s系强者与强大的怪兽交战，同归于尽后秦妈妈的尸体在爆炸中四分五裂，军方将能收集到的残骸都收集了起来，其中就有秦妈妈的一只手，上面戴着秦爸爸为她戴上去的婚戒。 虽然这只是的设定，可亲眼看到这枚婚戒，舒宁还是觉得酸酸的。 她将盒子还给秦安，低着头道：“我开玩笑的，我相信你不会丢下我，这个你收起来吧。” 秦安注意到了她泛红的眼眶。 既然她这么爱哭，秦安就把父母的婚戒收回空间，想了想，换了一样。 是一篮无比新鲜、无比红艳、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草莓。 舒宁：…… 她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没办法，来末世三个月了，她还没吃过这么新鲜的水果。 “我喜欢吃草莓，只剩最后一篮了，为了这个，我也不会丢下你自己离开。” 舒宁不再客气，将一篮子草莓收到了自己的空间。 商量好了，舒宁最后看眼秦安，一个人朝森林公园里面走去。 “如果你能杀死二级兽，杀一只奖励一颗草莓。” 秦安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舒宁笑了笑，手里多了一把枪。 “只能使用异能。”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 舒宁笑容一僵，收起枪，偷偷拿了一颗草莓出来，先解馋。 严厉的教官大概没有发现，没有出声批评她。 舒宁舔舔嘴唇，就在她又取出一颗的时候，那草莓突然带了轻微的电流，舒宁指尖一麻，跳着脚丢开了草莓。 草莓并没有落地，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用想也知道，被它真正的主人没收了。 舒宁既气秦安竟然吝啬到为了一颗草莓放电电她，又因为自己偷吃理亏心虚脸红，尴尬了一会儿，舒宁决定就当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十几米后，秦安站在一棵参天巨木之后，转转手里鲜红欲滴的草莓，面无表情地塞进口中。 第065章 舒宁这次的穿书任务，一级兽要杀一万只，二级兽一下子降到一千只，足以说明二级兽出现的频率并没有一级兽那么高。 但这次秦安带舒宁来到了适合高级兽生存的森林公园，导致舒宁才在里面走了一个小时，就遇到了三波二级兽的攻击，一次是二级蛛，一次是二级蛇，一次是二级鹰。 蜘蛛与蛇比较好对付，舒宁控水腾空，再用沸水煮它们就行。 难的是那只二级鹰。 老鹰会飞，飞的比舒宁快多了，舒宁如果躲到空中简直等于自己找死，她只能利用森林里复杂的地形躲闪。冰冻冻不住老鹰，因为老鹰会飞，舒宁也无法将老鹰困在沸水水团之中，投机取巧的路都断了，舒宁只能一次次攻击老鹰的眼睛。 那是老鹰暴露的唯二两个命脉。 可是老鹰的动作太敏捷，无论舒宁的冰刃释放地多快，老鹰都能及时避开，直到有一次老鹰扑过来的太猛，锋利的鹰喙深深地卡在了树干中间，舒宁才抓住机会，二十只冰锥分别从左右射向老鹰的头部，终于有一支钉进了鹰眼。 得手的瞬间，舒宁控制冰锥化成沸水，二级鹰惨叫一声，最后挣扎几下，从树上掉了下来。 面板显示，二级怪兽击杀数量5/1000。 舒宁松了口气，知道秦安会处理这只鹰的身体，舒宁喝口水，又从空间里拿出一颗草莓。 秦安亲口承诺的，杀死一只二级兽就奖励她一颗草莓，这次可不算她偷吃。 草莓的酸甜刚传遍味蕾，西侧百米之外突然传来人类鼓掌的声音。 舒宁第一个想到了秦安，还以为秦安在肯定她的进步，舒宁笑着看过去，却见树影之后走出来两道健壮魁梧的身影，都是雇佣兵的装扮，一个留着板寸头，一个脸上有三道伤疤，像是什么猛兽留下来的。 板寸头身高有一米八，疤脸男矮一点，但身形异常健硕。 两人都在笑，笑容却让舒宁觉得不适。 因为多次遇险秦安都没有出手，如今看到两个陌生人，舒宁也没有往后看，回想自己刚刚的动作，水是她用异能放出来的，草莓…… 舒宁将手里的半个草莓放进口袋，这样，就算他们二人看到了她吃草莓，也会以为她是从口袋里拿出去的，暂且想不到她有晶石空间。 精神力的大量使用让舒宁脸色微微发白，在这处处碧绿的高草巨树之中，身形娇小肤色白嫩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显得是那么的可口诱人，不仅怪兽们觊觎，久未尝过女人滋味儿的两个雇佣兵，眼中的欲望都快化成实质的火喷了出来。 “小妹妹厉害啊，才一级就能杀死二级兽了。”离得近了，板寸头一边不加掩饰地打量舒宁的身材，一边痞笑道，声音粗哑，一听就不是好人。 舒宁紧紧抿着唇。 二级异能者释放的异能强度足以击穿二级兽的身体防御，这两人既然看到了她对付那只老鹰的手段，能猜到她的实力也就好理解了。可舒宁看不出他们的实力，两人小组就敢来这种荒芜危险的森林公园，舒宁猜测，他们可能都是三级强者。 道德水平与异能强弱没有任何关系，有些时候，越是强大的人，越不把弱者当回事。 “小妹妹多大了，跟着军队过来的？”疤脸男比较在意舒宁身上的军装，还往舒宁身后看了看。 “是，将军带我们来这边历练，你们是雇佣兵？”舒宁尽量冷静地问。 军队里的将军都是三级强者，然而疤脸男、板寸头听到将军的名头，没有任何畏惧，仍然是那副猥琐的神态。 舒宁顿时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秦安都能单独击杀一只s系的怪兽了，对付这两人应该没问题吧？ “军队不知来了多少人，咱们换个地方玩？”板寸头旁若无人地问疤脸男。 疤脸男点头。 舒宁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一条金锁链就将她从肩膀一直捆到了脚踝，舒宁想要叫人，一块儿大木塞也粗鲁地塞进了她的口中。 “瞧瞧这小红嘴儿，先忍着，等会儿叔叔喂你吃更好吃的。”板寸头猥琐地笑道，说完，他将舒宁扛到肩膀上，与疤脸男一起朝森林更深的方向疾行起来。 舒宁全身的骨头被金锁硌得生疼，不知道秦安是没发现还是把这部分也当成了对她的魔鬼训练，无论如何，舒宁都不能乖乖待宰。身体无法动弹，脑袋朝下的舒宁看着板寸头快速交替的双腿，猜测他里面可能穿了战甲，舒宁便放出一团高温水气朝板寸头的脸飞去。 一面金属板突然挡在了板寸头面前。 水气瞬间被撞散，下一秒，五根金针突然飞到舒宁面前。 舒宁瞳孔一缩。 板寸头笑着威胁道：“小妹妹还是省省吧，你那点本事，在叔叔眼里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你乖乖听话，叔叔们一直罩着你，你再敢乱动，那就别怪叔叔们跟你玩点重口的，先杀后奸。” 舒宁不敢再轻举妄动。 板寸头见她老实了，将那些金针收了起来。 他们走的很快，一直到森林公园里的光线昏暗下来，板寸头才突然停下来，将舒宁往草地上一丢，一边控制金锁链离开舒宁的身体只缠住她的手腕、脚踝，故意将舒宁摆弄成可耻的大字，一边狞笑着解开裤带，对疤脸男道：“我先来，你帮我看着。” 这边怪兽的确多，平时他们都很警惕，但现在要开荤了，这事还是全心全意地干比较好。 疤脸男默认了。 板寸头的裤子都快脱掉了，舒宁脑海里一片纷乱，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沸水、冰锥一股脑的往板寸头那边放，板寸头次次都能避开，后来不耐烦了，一根树枝粗的金针再次悬在舒宁头顶，锋利的针尖距离舒宁的眼睛只有一厘米。 舒宁本能地闭上眼睛。 板寸头终于弄走了舒宁口中的木塞，他是想方便自己，没想到舒宁嘴里一空，闭着眼睛就大叫起来：“秦安！” 那叫声凄惨颤抖，混杂着至极的绝望与委屈。 板寸头、疤脸男同时一惊，望向来路。 两道电蛇突然贴地而起，直击两人的心脏。 板寸头、疤脸男甚至都没能做出任何防御，甚至都没看见出手的人是谁，便分别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板寸头是死了，可他放出来的金针、金锁链都还在，就在金针即将坠下的瞬间，它与缠在舒宁手腕、脚踝的金锁链同时消失了。 身体恢复自由，舒宁翻身爬起来，没去看不远处的板寸头、疤脸男究竟是晕了还是死了，她低着头绕到最近的一棵树后，靠着树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在身不由己地发抖。 秦安冷着脸走过来，先处理了两具尸体，才看向挡住她身影的大树。 她是挡住了，那越来越难压抑的哭声却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知道她需要时间平复心情，秦安默默站在树的这一头，等她。 可那哭声越来越大，没多久就变成了止不住地抽搭，根本不像能自己停下来的。 秦安放出了她睡觉时喜欢抱着的兔子玩偶。 玩偶才飞到她那边，突然被她一把拍了出去，拍得那么快那么狠，导致兔子玩偶直接没入了草丛中，而树后的女孩子，还在抽。 秦安无奈，走了过去。 抽个不停的女孩子红着眼睛瞪着他，仿佛他才是那个欺负了她的人。 秦安这才看见，她左边的嘴角在流血，双唇闭合时接触到的地方，也都擦破了皮，流了血。 男人眼中煞气涌动，双手攥得太紧，手背上青筋狰狞。 秦安真的没看见，距离太远了，他只看到她全身被锁链缠住，他知道板寸头、雇佣兵想做什么，知道他们得逞之前不会杀她，秦安也知道她不是两个人的对手，但他想让她试着去攻击异能强者，哪怕攻击无效也会让她有所收获，收获与强敌对峙的经验，唯独没想到，她已经受了伤。 “对不起。” 除了道歉，秦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舒宁不想见他，不想听他说话，她放出他那一篮子草莓，全都丢在地上砸的稀烂。 秦安垂着眼，看到她左边口袋一片红色的草莓汁，那是她放到口袋里的半个草莓，被锁链缠身时压扁了。 这样的发泄并没有让她好受一点，秦安怀疑，如果任由她抽下去，她可能会抽到昏厥。 “对不起。” 秦安上前，将无法控制自己的女孩子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她激烈地挣扎，拼出所有的力气，秦安不得不将她压到树上才能保持自己的平衡。 她一边哭一边挣一边打他，秦安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那三个字。 舒宁打累了挣累了哭累了，终于不再抗拒他的接触，无力地靠在了他胸口。 可她的身体还在抖。 秦安轻轻顺着她单薄的后背，低声保证道：“以后只要我在，不会再让你落单，你打怪兽练手，我在你旁边看着，有异能者出现，我挡在你前面，除非我死，没人可以再让你受伤。” 她还是在抖，在怕。 秦安握住她手，重复了一遍。 怀里的女孩子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秦安一手扶着她，一手慢慢抬起她的脸。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她脸上全是泪，嘴角嘴唇的血都已经被眼泪冲淡了，看着却更加可怜。 秦安忽然想亲她，想亲掉她所有的眼泪，所有的后怕与委屈。 可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张乖巧可怜的脸，慢慢地松开了手。 “今晚不练了，好好休息。” 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秦安放出一样东西，问：“今晚睡这里，还是继续睡帐篷？” 舒宁终于睁开了眼睛，朝旁边看去。 一辆崭新的黑色房车停在那里，从车灯到轮胎的每根纹路都散发着奢侈的气息。 舒宁：…… 既然他有房车，为什么之前都不拿出来，不是睡老旧厂房就是睡帐篷？ “我带他们出来做任务，不是为了享福。”秦安不问自答，对着那辆房车道。赵强糙人一个，睡哪里都行，谢清和衣食住行什么都不挑，宋妍也不太讲究那些，这种情况下，秦安突然放一辆房车出来，反而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怀里的女孩子受了大委屈，哭得太惨，秦安也不会放这辆房车出来。 “进去吧，我替你上药。”秦安轻声道。 舒宁摸摸嘴角，点点头。 秦安扶着她走，舒宁心不在焉，走了两步，脚底踩了什么。 她低头，看到一地摔烂的草莓。 摔得时候恨不得把秦安都摔成草莓酱，现在…… “没事，还有。”秦安抱起她跨过那片烂草莓，毫不在意地道。 第066章 秦安一进房车，房车里面的电力系统自动运行，明亮的灯光刺得舒宁低下头，刚刚哭得太久，眼睛需要适应一会儿。 进门处正对着餐桌，餐桌两边都是真皮沙发，秦安关上门，走到沙发前，弯腰将她放了上去。 旁边是厨房，秦安取出一条白色毛巾，打湿了，走过来递给舒宁。 舒宁接过毛巾，覆在脸上，清清凉凉的，就是嘴角嘴唇的伤有点疼。 水龙头还在流水，秦安好像在洗什么。 舒宁双手捂着毛巾，默默地回忆今晚的一切。 她心底一直都相信，秦安一定不会让她真的被那两个雇佣兵强了，被板寸头抗在肩头上，嘴角因为木塞塞进来时撑破的疼也没有影响她太多，舒宁依然能冷静地思索如何攻击板寸头。真正让她崩溃的是板寸头将她丢在地上后迫使她手脚摆出来的那个屈辱的姿势，都那样了，秦安竟然还在看着。 他不在，是生是死都是舒宁的命，可他在，他有免她被羞辱的能力，他却袖手旁观。 舒宁崩溃，是因为屈辱、委屈。 可冷静下来，舒宁也知道，她没有资格责怪秦安什么，末世世界，萍水相逢，他救她是恩，他冷眼旁观，也是他的权利，更何况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历练她。如果两人是朋友是恋人是亲人，舒宁都可以因为他的耽误责备他，但两人没有任何感情关系，反而是舒宁自己追上来依附他们的。 舒宁悄悄地做了几次深呼吸。 因为恐惧怪兽，她怪过一次他的不近人情，今天因为异能者的羞辱，她又怪了他一次。 末世里最危险的两样东西她都体会过了，接下来无论他再怎么训练她，舒宁应该都可以完全理智地对待。 还是要训练，还是要快点提升自己的实力，等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实依然是爸爸妈妈眼里的小孩子，可以在看恐怖电影的时候要求爸爸一起看，可以把喜欢的衣服链接发给妈妈，也可以在放假的时候让哥哥来学校接她。 那是最爱她的三个人，会给她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保护。 最后一次深呼吸，舒宁放下了毛巾。 秦安也洗好了水果，精致的果盘上有草莓、葡萄、冬枣。 舒宁多看了一眼那几颗草莓。 男人的嘴果然都是骗人的，即便他是男主，他也会撒谎。 不过舒宁什么都没说。 “先吃水果，还是先吃饭？”秦安放下果盘，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水果是他的奢侈珍藏，盒饭才是小组成员标配，舒宁摆正自己的位置，垂眸说盒饭。 秦安就取了两盒盒饭出来，电流微微加热，饭香便从盒饭包装里面散发出来。 并不是红烧土豆的味道。 舒宁这才注意到这个饭盒体积比平时吃的红烧土豆的饭盒大了两倍，包装纸上还画出了里面的菜色：米饭、松鼠桂鱼、秘制牛肉、时鲜蔬菜，以及一小碗鸡肉汤。 两个盒饭，都是一样的。 舒宁低头道：“我吃原来的那种。” 秦安一边拆盒饭一边道：“赵强喜欢吃土豆，分开时都给他了。” 这明明就是瞎扯，舒宁记得清清楚楚，昨天傍晚秦安分盒饭给赵强三人的时候，赵强还抱怨秦安收藏的盒饭种类太少，说他吃土豆都要吃吐了。 见她对着盒饭发呆，秦安将刚刚拆好的推到她这边，淡淡道：“吃吧，这种不多，今天情况特殊，明天你想吃也没有。” 舒宁想到了他的空间，原著只说他的空间很大，但除了眼前的秦安，可能修罗大神都不知道男主角的空间里具体都有什么，数量又有多少。 舒宁的小空间里也有粮食储备，但都是为了应急用的，保不准哪天她就被迫与小组分开了。 舒宁拿起筷子，夹菜之前，舒宁看着对面已经开吃的男人道：“秦哥，我也不能总是白吃你的东西，你看你需要什么吗，或许我这里有，或者我转你功勋点。” 秦安听出来了，她还是介意刚刚的事。 头也不抬，他一边夹菜一边道：“你现在是小组成员，路上放哨杀怪，你也有贡献，如果你能坚持到我们完成这次的任务，回到海市，你也会得到相应的功勋点报酬。” 舒宁自嘲：“我能有什么贡献，放哨算是勉强报答你们收留我的恩情了，你单独训练我的恩还不知道怎么还。” 秦安放下筷子，冷着脸道：“宋妍、赵强、谢清和都承认你是我们小组的一员，我是队长，有义务训练队里的人，你的实力提升上去，对整个小组也有用。既然你提到这个，那咱们就说清楚，以后你愿意一直跟着我们，你现在得到的待遇便全都是小组成员应得的，以后大家互帮互助共进退，不必付出任何报酬。如果你只想暂且依附我们，半路遇到军队或其他雇佣兵你会投奔对方，那训练到此结束，明天我带你去目的地等他们，汇合后除了一起前进，我们不会提供你任何不必要的帮助。” “你自己选。” 说完了，秦安继续吃饭。 舒宁当然选前者。 她只是没想过，她这样的菜鸟，秦安竟然愿意收留她做长期伙伴。 “你们真的愿意收我做队员？”舒宁没信心地问，她现在的实力，对秦安四人来说纯属包袱。 秦安头也不抬，嗯了声。 舒宁抓紧筷子，小声道：“那明天继续训练，我想快点追上你们。” 秦安还是嗯，并不看她。 正式进组了，舒宁也不再为几顿饭客气了，她实力是差，可她知道这本书的关键剧情，秦安虽然一路升级最终被所有人奉为末世王者，可他与宋妍等人也会遇到危险，也有受伤的时候，舒宁便可以帮他们规避一些风险。 秉着节俭不浪费食物的精神，舒宁将一份盒饭全部吃光了，体力消耗大，胃口也跟着好了。 但那盘水果，舒宁没碰。 “还在生气？”秦安坐在对面问。 舒宁摇头，目光从果盘移到房车内部的奢华装饰道：“由奢入俭难，我不想养成坏习惯，今晚还是睡帐篷吧。” 秦安默默地听着，等她说完，点点头，从空间取了一盒擦伤药膏给她，站起来道：“你先上药，我去搭帐篷。” 舒宁看着他走出去，漱口刷牙，然后走到镜子前，挤了药膏抹在裂开的嘴角、嘴唇中间。抹完了，舒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秦安攻击板寸头、疤脸男的招式，两道电流突然窜地而起，好像一直都埋伏在那里，随时可以出击一样。 电可以隐藏起来，水可不可以？ 舒宁转身，走到房车的窗户旁，外面黑漆漆的，秦安背对她站在房车散发的昏暗光晕中。 电不常见，水却处处可见，流淌的溪流，叶片上凝聚的水珠。 之前的训练，舒宁对怪兽或板寸头采取的都是正面攻击，从来没有试过偷袭。 一滴豆粒大小的小水珠突然出现在秦安的脚下，再悄悄地飞向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在水珠撞上他指尖的那一秒，舒宁临时控制水温升高到了五十度。 她只是试验，稍微烫他一下就行，可没打算用沸水烫伤秦安。 水珠偷袭成功，男人突然抬手，似乎疑惑地撵了一下指腹。 舒宁飞快地躲到了窗户一侧，杏眼亮晶晶的，心中升起一股恶作剧成功还没被发现的窃喜。 三分钟后，舒宁若无其事地下了车。 秦安立即将那辆房车收回空间，旁边两个帐篷已经搭好了。 “我睡不着，你先休息吧。”舒宁选择上半夜守夜。 “这边危险，可以穿战甲。”秦安看着她道。 舒宁犹豫，不确定他是出于同情临时允许她放水，还是真的可以穿。 “睡觉的时候反应会变慢，你不穿，半夜遇到三级兽，等我醒了，想救你也来不及。” 舒宁懂了，取出战甲套在了身上，头盔也戴好了。 “兔子，还要吗？”秦安面无表情地问。 舒宁摇摇头。 秦安抿唇，进了帐篷。 坐在垫子上，秦安看了看被她偷袭的那根手指。 她还在生气，气到居然偷袭。 他早察觉了，为了配合她，才没有躲。 可她又太心软，五十度的小水滴，相比她受到的委屈，算什么？ 视线移到帐篷上，一片漆黑，脑海里是她狼狈困在地上时的画面。 他怎么可能会不管，板寸头绝不会活着走到她面前，他只是想刺激她精神力的提升，却忘了她只是一个从小长在海市的今年才十八岁的女孩子。 虽然躺下了，可秦安也睡不着，一半心思在想白天的事，一半用在警戒上。 有二级兽在悄悄靠近。 秦安心念一动，那只二级顿时变成了一具焦炭，倒在了地上。 今天她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秦安不想再测试她的承受力。 一张巨大的圆形电网悄无声息地笼罩在以他们为中心方圆一公里的位置，三级以下的怪兽都能被隔绝在外。 就在秦安准备入睡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她低低的声音：“秦哥，你睡了吗？” 秦安睁开眼睛，对着她那边问：“怎么了？” 舒宁尴尬地搓手：“……兔子。” 晚上真的太黑了，重重的树影让人害怕，手里有只毛茸茸的兔子可以捏，多少都是安慰。 秦安的唇角无声上扬：“送你了，用完自己收起来。” 舒宁抱住落到怀里的玩偶，刚要说谢谢，那人又道：“如果他们看见，就说是你自带的。” 舒宁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秦安可是高冷男主人设啊，他是怕赵强追问他为什么在空间里收藏粉色兔子玩偶吧？赵强那人最喜欢开玩笑，就算秦安解释他无差别地收了一整个超市的东西，赵强可能也会不正经，乱猜一气。 她马上保证道：“秦哥放心，我懂。” 秦安双手抱头，淡淡一笑。 她懂什么，还是小孩子脾气。 到了半夜，秦安从帐篷里出来，换她。 舒宁已经困得不行了。 今晚特别奇怪，一只怪兽也没有，长时间徒劳的警戒只会让人更容易犯困。 只是睡着了，舒宁竟然又梦到白天的事。 因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板寸头、疤脸男刚刚出现的时候，舒宁就恐慌地喊秦安。 秦安守在她的帐篷外，听到她含糊不清地叫他，马上应道：“我在。” 而舒宁的梦里，秦安也真的出现了，他挡在她面前，一招解决了两人，还放出豪华大房车给她住，还有各种各样的新鲜水果。 噩梦结束，舒宁陷入了安稳的沉睡。 第067章 睡了一觉，醒来看到变亮的天色，昨天那件事带来的阴影仿佛也随着漫长的夜晚消失了。 简单地吃了早饭，重新出发时，秦安就走在舒宁身边。 舒宁看了他几眼。 秦安面朝前方，解释道：“我说过，不会再让你落单。” 虽然昨天那些话是因为她哭得太可怜，为了让她镇定下来才冲动说出口的，可秦安并不后悔。 她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他与宋妍认识的时间更长，宋妍也在做任务的时候受过更重的伤，一条胳膊都快断了，全靠谢清和医术够好才得以恢复。宋妍伤成那样，秦安会心情沉重，会更加小心地保护好队友，但他不会心疼，而身边这个认识没多久的女孩子，她掉滴眼泪，委委屈屈的样子都让他揪心。 秦安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过度自信，导致她受伤，受委屈。 舒宁只觉得尴尬，看向一侧道：“我，我就是气那一会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咱们还是继续原来那种训练办法吧，挺管用的，你站在我身边，再有怪兽出来，我可能会下意识地躲到你身后。” 她的攻击力是变强了，胆子还是那么大，必须面对的时候舒宁会上，一旦可以躲，舒宁也一定会躲，那些丑陋到令人恐惧的大虫子，能少看一眼就少看一眼。 “放心，我会躲得比你更快。” 秦安刚说完，人就退到了舒宁身后。 舒宁愣了一分钟，直到前面突然传来野兽奔跑的声音，舒宁才明白秦安的意思。 秦安双手插在裤子口袋，表情寡淡地站在那儿，一副只给她充场子绝不会动手帮忙的姿态。 舒宁咬牙，重新看向前方。 奔跑声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一颗巨大的豹头从草丛中钻了出来，草黄色的眼睛像极了两团旋涡，中间是漆黑的眼珠。 这是一只二级豹，高大如草原上的一匹骏马，坚硬的铠甲从眉头上方一直覆盖到腹部，连尾巴都像一条铁鞭，同其他二级兽一样，最明显的可攻击弱点就是眼睛。 舒宁正想试试自己偷袭的本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先放出一把大冰刀悬在人与豹中间吸引豹子的视线，两根水针突然拔地而起，直奔那一双豹眼。 可是水针刚刚离开地面，二级豹突然后退一步，避开了舒宁的攻击。 舒宁皱眉。 秦安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二级强者能感觉到异能元素的波动，我偷袭成功是因为速度够快，快到那两人无法躲避。” “那昨晚……” “故意让你出气的。” 舒宁无语，谁是为了出气才偷袭他的，练手而已。 现在却不是解释的时机，被舒宁的偷袭激怒，二级豹咆哮一声，朝舒宁飞扑而来。 舒宁控水腾空，趁二级豹扑过去的时候扫了眼身后，发现秦安早换了地方。 二级豹没有去追秦安，转个身重新扑向舒宁，变大的身体并没有影响豹子与生俱来的弹跳能力，舒宁必须飞到七八米的高度才能避开二级豹的攻击。更可怕的是，二级豹的速度太快了，一会儿上树一会儿扑她，就像装了电动马达，舒宁的水团根本来不及围住它。 舒宁试着放了一片冰针过去。 二级豹把尾巴一扫，扫开了她的攻击。 僵持了几分钟，总是腾空的舒宁只觉得精神力在飞速流失，注意到二级豹每次扑过来的时候都喜欢张大嘴巴，露出一张血盆大口，舒宁突然想到一计，落到地上时假装摔倒，眼看着二级豹再次扑了过来，就在二级豹已经无法凌空改变姿势时，舒宁手里突然多了一根长长的冰锥，她以全身之力抱着冰锥，奋力插向二级豹大张的兽嘴！ 秦安都准备出手了，看到这一幕，地面上的电蛇又消失了。 而那只二级豹已经自以为猎物就要到嘴了，冰锥突然出现，二级豹瞪大了瞳孔却忘了闭上嘴巴，那令豹族引以为傲的速度反而在此时成了加速它死亡的催化剂，转眼之间，冰锥锋利的尖端已经刺穿它的咽喉！ 二级兽强大的防御只限于外面的铠甲层，里面的血肉之躯依然脆弱。 因为惯性，二级豹带着冰锥一起朝舒宁这边压了下来，就在舒宁准备融化手里这段冰闪到一旁的时候，那只已经被刺穿注定等死的二级豹突然化成了一片焦尸，没了水分，二级豹的重量变轻了，因这一幕震惊到忘了反应的舒宁则抱着冰锥连连后退，最后落进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怀抱。 冰锥落地，舒宁仰头。 秦安俊美的脸上似乎浮现一秒浅笑，转瞬即逝，一边扶她站好一边肯定道：“这次表现不错。” 舒宁：…… 她看向那头二级豹，被秦安那不知道多少伏的电异能电成了焦炭，死的不能再死了，头顶多了一个空空的窟窿。 看到那窟窿，舒宁突然想到一件事，立即检查自己的任务面板。 二级兽击杀目标的完成数量还是“5”，并没有增加。 为什么？ 因为她虽然完成了必杀技，可在二级豹咽气之前，秦安放了一波电，提前电死了它！ “你，你出手做什么，我都成功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舒宁转身，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秦安：“如果豹子的重量不变，足以压死你。” 舒宁：“……只要我融化一段冰，压力消失，足够我避到一边。” 秦安抿唇。 他出手晚了，她哭得又扔兔子又砸草莓，今天他及时出手，又好像多此一举，惹她不高兴了。 就像他没料到板寸头会用那么粗的木头塞她的嘴，秦安也没料到短短时间她的应变能力这么强了。 她的样子，似乎气得不轻。 因为被他低估了？ “抱歉，我没想到。”秦安心情有些复杂地道，不太懂她为什么如此介意。 到嘴的一个击杀目标飞了，舒宁当然非常惋惜，不过秦安并不知道她有任务，出手也是好意。 “我没怪你，就是，就像玩游戏杀怪，我都快击杀成功了，你突然过来把它最后的一点血干掉，变成你杀的了，我这边的成就感就没那么强了。”舒宁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 秦安理解了，并且想到了她煮熟一群大黄蜂后露出的开心笑容。 “所以你让我电晕那群黄蜂，留给你杀，也是为了成就感？” 他这么一说，想到秦安帮她超额完成的一级兽的任务，舒宁更加不好计较今日这一只二级兽了。 “差不多吧。”舒宁尴尬地笑。 秦安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舒宁咳了咳，继续出发的时候对他强调道：“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别出手了。” 秦安面无表情：“可以，但如果你反应不够及时受了伤，别来怪我。” 舒宁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怪他，前面那两次完全是特殊情况。 一个上午，不算那只二级豹，舒宁又成功击杀了两只二级兽。 她与怪兽斗智斗勇的时候，秦安始终位于她的视野之内，颇有点像一个需要她来保护的小白脸，唯一的区别，真正的小白脸会瑟瑟发抖东躲西藏，秦安双手插兜，避开攻击余波时如闲庭散步，明显是个冷眼旁观的末世大佬。 中午休息了半小时，继续下午的训练。 “这里已经是森林公园的中心地带，小心三级兽。” 秦安冷声提醒舒宁，越来越像一位严厉的教官。 舒宁点头。 她在军队参加新兵培训时见过异能者与三级兽对战时的视频，三级兽的外形与二级兽没什么区别，但无论是什么兽，眼睛都像极了人类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好像两个人在对视一样。三级兽的智慧更接近于人，除了强大的物理攻击与防御，三级兽还拥有异能。 第068章 森林深处传来了打斗声，掺杂着兽叫与鸟鸣。 秦安示意舒宁噤声，两人悄悄靠近。 这边的普通野草都有及腰高，非常适合隐藏身形，秦安在前面开路，舒宁一边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一边警惕周围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五分钟左右的路程还算顺利，两人来到了一棵直径至少一米的大树下。 “两只三级兽。”秦安往那边看了眼，低声对舒宁道。 舒宁躲在他身后，小声问：“我可以看吗？” 这种环境，哪怕再好奇，没有秦安的明示，舒宁也不敢随便伸头探脑，怕引出什么麻烦。 秦安抬头，这棵巨树高不见顶，一眼望去全是腰粗的树枝，为了方便观战，秦安转身，朝舒宁比了个“上去”的手势，然后一手搂住舒宁的腰。 舒宁下意识地攀住了他的肩膀，侧脸紧贴他的胸膛。 她不懂秦安的电磁场是什么原理，只觉得脚下一空，人已经被秦安抱着飞了上去，飞到近树梢的位置，秦安抱着她落在了一处枝叉间。 “蹲下。” 舒宁已经看到不远处的战场了，站着看得这么明显，两只三级兽肯定也容易发现，几乎就在秦安开口的时候，舒宁已经自发地往下蹲了。秦安站在她身后，因为脚下的地方过于狭窄，他只能提前盘腿坐好，舒宁这一蹲，直接坐到了他怀里。 舒宁：…… 秦安仿佛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一样，伸出手，摘了两人面前的一片a4纸大小的树叶。 透过这片空隙，三级兽的战场又出现了。 舒宁瞬间被那边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去想这种坐姿是否合适。 战斗双方分别是一只全身铠甲的狐狸、一只舒宁叫不出名字来的羽毛赤红的红鸟。红鸟站在一根树干上，似乎在守护什么，舒宁顺着那棵树往上看，看到一只大大的鸟窝，鸟窝的位置比他们这边还高，隐约可见几只鸟蛋。 三级狐变异得比舒宁还高，曾经柔软的毛发早变成了一身坚硬狰狞的铠甲，毛茸茸的大尾巴更是变成了狼牙棒，每一次晃动都带起一股劲风。它的狐狸眼高高上吊，里面却是类人的眼球，无意中瞥过来，妩媚含情，看得舒宁一愣。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 “三级兽只会一种异能，目前异能者接触过的三级狐中，绝大多数的异能都是媚惑，一旦与它对视的时间过长，便会陷入幻境，直到被狐狸击杀都醒不过来，等我松开手，你只看它的身形，别与它对视。” 舒宁点点头。 秦安移开了手。 这么会儿的功夫，舒宁竟然紧张地出汗了。 《末世王者》里面提到了很多怪兽，舒宁翻书时也都有些印象，可那些都是理论知识，真的遇到了，舒宁才发现她完全忘了自己有对应的知识储备，注意力全都跟着视线走，根本做不到理论与实践的完美融合。 冷静下来后，舒宁继续观察这两只三级兽。 那只红鸟大如公鸡，翅膀更加宽大，也是全身铠甲状。红鸟似乎也很了解地上的狐狸有什么手段，鸟头歪来歪去就是不看狐狸，只有狐狸试图往树上爬时，红鸟才会朝狐狸啼叫一声，与此同时，一支火箭也射向了狐狸。 狐狸灵敏避开，火箭速度太快，直接没入了地面。 狐狸与红鸟的战斗，一直这么僵持着。 “想练手吗？” 秦安突然在舒宁耳边问，声音低沉，气息温热，吹得舒宁耳朵发痒。 她偏了偏头，看着两只三级兽问：“怎么练？” “你挑一只，另一只我来对付。” 舒宁看看狐狸再看看红鸟，觉得狐狸更好对付一些，首先狐狸不会飞，她控水腾空就占据了优势，其次，相比红鸟的三级火异能，狐狸的媚惑异能听起来危险性更低。 “狐，狐狸？” “确定？” 舒宁咬牙：“嗯。” 她刚说完，秦安便将她从树上推了下去。 舒宁一点准备都没有，直接被他吓出一串尖叫，快要撞地了才控水止住了落势，后背的衣服全都湿了。身体还没站稳，舒宁先去观察两只三级兽，红鸟站在树枝上没动，狐狸舔了舔嘴角，一双美丽妩媚的眼睛深情款款地朝舒宁看来。 舒宁心头狂跳，先腾空一段距离，再放出一团水泼向狐狸脑袋。 狐狸一把跳开了，水团坠地，就像普通的水似的，打湿一片枯叶，然后沉了下去。 狐狸盯着那片树叶看了会儿，再次看向舒宁。 红鸟歪歪脑袋，因为舒宁打的是它的敌人，红鸟就保持旁观，暂且没有向任何一方出手。 战斗双方变成了狐狸与舒宁。 舒宁避开狐狸的眼睛，盯着狐狸锋利的铠甲耳朵，一次又一次地朝狐狸脑袋泼水。 狐狸能感受到舒宁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放出来的水似乎也没有危险，躲了几次，狐狸故意沾了一点舒宁的水团，确认这水真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水，等舒宁再放水团，狐狸竟然不再躲了，开始反击。 除了魅惑的异能，三级狐狸的捕猎技能堪称逆天，跳得高跑得快，地面上跳跃碰不到舒宁，它就跑到树上再扑过来，舒宁东躲西藏精神力流水似的减少，但她一直都在朝狐狸泼着冷水，等狐狸彻底被她麻痹了，再一次成功泼水后，就在水团即将碰到狐狸的瞬间，舒宁突然将水加温到一百多度，同时水滴也变成了数十根密密麻麻的水针。 如果舒宁实力够强，以三级狐狸的智慧，它一定不会轻敌，但舒宁散发出来的危险等级太弱了，除了飞除了不停地泼冷水再也没有其他本事，狐狸就轻敌了，变故突然发生，那些高温水针已经没入了它的眼睛。 “嗷！” 凄厉的兽吼冲天而起，狐狸从半空狼狈地跌了下去，没想到一碰到地面狐狸就往森林里面逃了，速度快到舒宁根本无法企及。就在这时，一团电光突然将飞奔的狐狸笼罩，球状的电光裹着狐狸噼里啪啦地退回了树下。 等电光消失，地上的狐狸连抽搐都抽的没什么力气了。 秦安的声音从树上传了过来：“你有一分钟，杀不死成就归我。” 舒宁这才反应过来，秦安故意留了狐狸一口气，让她攒“成就感”。 舒宁当然高兴，三级怪兽啊，她求之不得！ 降落地面，舒宁看了眼树上的红鸟。 红鸟已经飞到更高处了，警惕地对着秦安藏身的地方，似乎是觉得秦安更值得它防备。 既然有秦安牵制红鸟，舒宁走到身体焦黑的狐狸身边，放出一支锋利的冰箭，对着狐狸不受控制张开的嘴巴极速射了下去。二级兽都很难从外面进行攻击，三级兽更要从体内破防。 然而就在冰箭没入狐狸口中的时候，三级狐狸疼得全身一抽，剧痛之下，狐狸从电击的眩晕中清醒过来，它突然抬头，流血的双眼紧紧地对着舒宁的方向。 没等舒宁反应过来，眼前的森林突然消失了，变成了她熟悉的家。 爸爸妈妈正在做饭，哥哥舒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舒宁呆呆地看着哥哥。 哥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哥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神色一变，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跟着就关了电视跳起来，激动地向一家人宣布道：“沈医生提前回国了，让咱们明天就去医院看诊！” 哥哥刚说完，熟悉的家不见了，一家人竟然来到了医院。 没用挂号，小护士直接将他们递到了沈医生的看诊室。 哥哥去敲门。 很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道穿着白大褂的修长身影。 舒宁心跳加快，抬起头，就对上一张熟悉无比的俊美的脸。 是《末世王者》里的秦安，是《都市神医》里的大反派沈穆，也是现实里的沈医生。 第069章 沈医生温柔又耐心地替舒宁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舒宁心里乱乱的。 她已经怀疑修罗大神在塑造沈穆、秦安的时候都借了沈医生的颜值，没想到见了面，竟然真的是这样。明明知道是，现实是现实，可是一想到她在《都市神医》里与大反派沈穆的那些亲密，被沈医生碰触到的时候，舒宁还是忍不住脸红。 “你的问题有些复杂，手术过程会比较久，不过应该会很顺利。” 检查完了，沈医生笑容自信的对舒家众人道，他看舒宁的眼神，尤其温柔。 舒宁低下头，听哥哥问什么时候安排手术。 “下午就可以。” 然后舒宁就被安排住院了。 沈医生来查房，舒宁犹豫着将自己编辑的备忘录文字给他看：沈医生，手术成功率，您有多少？ 舒宁记得，系统说沈医生的手术率只有50%，等她完成所有穿书任务才会升高到100%，可第三次穿书还没有完成自己突然就回来了，舒宁就很在意这个成功率的问题。 沈医生笑了笑：“任何手术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只能说我对你的手术很有信心。” 舒宁莫名觉得，这个沈医生笑得好像那个大反派沈穆，看她的眼神，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医生对待病人。 下午手术，舒宁打了麻醉，意识消失之前，仿佛有人在她耳边唤了一声“盈盈”。 等舒宁醒来，她已经回到了病房，爸爸妈妈哥哥都在身边守着她。 “宁宁，沈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你可以试着说话了。” 舒宁试着叫了一声“妈妈”。 虽然声音有点哑，可她真的可以说话了。 手术第二天，舒宁已经不用家人来陪床了，傍晚爸爸妈妈哥哥都离开后，舒宁正要休息，忽然有人敲门。 是沈医生。 舒宁特别感激这位沈医生，当一身白大褂的沈医生在她身边坐下，舒宁立即向他道谢。 沈医生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道：“这么客气，盈盈真的不认得我了？” 舒宁瞪大了眼睛。 沈医生目光灼热地看着她：“盈盈，那晚咱们在一起后，第二天早上你就不见了，我查了很久才发现我只是一本里面的人物，我费尽心思找到系统，让他把我弄进现实世界，幸好现实里的沈医生也叫沈穆，长得也跟我一样，系统才同意了。” 舒宁：“那，那沈医生？” 沈穆笑道：“沈医生就是我，我就是沈医生。” 舒宁有点糊涂了，可没等她继续发问，床边的男人突然倾了过来，熟练无比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男人热情无比，舒宁一边心慌意乱地招架，一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当然想有一个俊美又温柔的男朋友，可大反派沈穆真的能从书里出来吗？ 她当然希望身体能够恢复健康，可做了一场这么大的手术，她怎么一点都不疼？ 还有沈穆，她才做完手术啊，他再想她，怎么可以在手术室就这样？又不是里的大种马医生，在哪里都可以乱来。 越来越多的违和感冒了出来，舒宁突然想起了这一切违和刚开始的地方，她明明在击杀三级狐狸，周围环境大变，她从末世来到了现代。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系统没有出现？ 三级狐狸血红的眼睛浮现眼前，舒宁浑身一冷。 媚惑，狐狸的异能是媚惑，令人产生幻觉！ 舒宁一把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就在这一瞬间，脑海里枯竭的精神力突然重新充盈起来，就像无数条河流突然涌进了一片即将干涸的小池塘，小池塘瞬间被源源不断的水流淹没，面积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浩渺湖泊。 身体仿佛变轻了，却又充盈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舒宁睁开了眼睛。 最先闯进视线的，是一张俊美又熟悉的脸，只是那张脸很冷，挺拔的眉峰紧紧地皱着。 “醒了？”眉峰微微舒展，秦安将躺在他怀里的舒宁扶了起来。 舒宁一看到那些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就知道自己还停留在末世，她左右看看，分别发现了那只三级狐狸与红鸟的尸体。 “我是不是中了狐狸的异能？”想到梦里那个假沈穆、假沈医生压着她亲了很久，手都摸到她的病号服里面去了，舒宁脸一红，一边拉开与秦安的距离，一边检查自己身上，确定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舒宁又偷偷瞄了一眼秦安。 “是。”秦安脸色很淡，问她：“你在幻觉里都看见了什么？” 察觉她中了狐狸临死前释放的异能，秦安第一时间赶到了她身边，最初她很安静，安静地像睡着了一样，后来她开始小声说话，秦安必须贴近她的脸才能听清，却也只辨认出了“妈妈”、“沈”这三个字眼，再后来，她突然抱住他，意图亲他。 秦安及时按住了她的脑袋，可她似乎沉浸在了男女温存当中，脸颊绯红，呼吸急促。 秦安从未中过三级狐狸的媚惑异能，但他听人说过，媚惑异能诱发的幻境，都是异能者心中最迫切的渴求，所以，她在幻境中遇见了她的妈妈，还有那位她曾经对宋妍提及过的死去的男朋友，跟他很像的男朋友？ 回想她刚刚一副担心被他占了便宜的样子，秦安的脸色更冷了。 舒宁就以为他在责怪她的轻敌。 舒宁有点冤枉，狐狸的眼睛都瞎了，谁知道瞎眼狐狸临死前还能再放一次异能？ “没什么，对了秦哥，我的精神力提升了！”舒宁故意报告好消息。 秦安抿唇，让她朝他攻击。 舒宁明白秦安是想测试她的异能等级，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舒宁念头一动，一把巨大的冰斧突然凭空出现，对着秦安砍了过去！ 秦安冷着脸避开，冰斧从他身旁飞过，一路砍倒七八棵大树小树，这才坠地。 舒宁都被自己的战斗力惊到了！ 秦安并没有欣赏她的战斗成绩，看眼天边，因为她陷入幻境的时间太久，夜幕即将降临。 明天就要与赵强他们汇合了。 “继续赶路。” 秦安说完，面无表情地朝西南方走去。 舒宁觉得这位队长的反应有点冷淡，亲手带的菜鸟队员实力提升了，他就一点都不高兴？ 舒宁挺高兴的，尤其是因为那只三级狐狸，任务面板上三级怪兽的击杀数量也突破了零。 离开森林公园中心地段时，两人又遇到了一只三级兽。 秦安照旧让舒宁先练手。 这次的三级兽是一条通身银白色鳞甲的蛇，爬行的速度快如闪电，异能竟然也是放电。 从舒宁注意到银蛇到银蛇冲到她面前，只用了几秒的功夫。 秦安比银蛇更快，退到了舒宁身后。 舒宁及时腾空，银蛇仰头朝她放电。 《末世王者》里舒宁最熟悉的剧情全与秦安有关，秦安是电系异能者，他的对手们研究了各种各样能防电的手段，对水系异能者而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放冰。纯净的冰是绝缘体，只要异能者放冰的速度比秦安放电的速度快，暂时抵挡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当然，整本书里，没有人能快过秦安。 这条银蛇肯定打不过s级的怪兽，但在这片森林公园里面，三级怪兽已经是金字塔级别的存在，银蛇狩猎时几乎电谁谁死，难度不大，狩猎的高成功率导致银蛇也没有想办法提升自己的放电速度，所以刚刚升级的舒宁，恰好能及时给自己绝缘。 然而银蛇闪电似的速度，让舒宁无法对它做出有效攻击。 这条银蛇还没有死去的狐狸那么轻敌，舒宁的诱敌之术没有任何作用，放出来的水珠一滴都碰不到银蛇。 最后，舒宁就祭出了自己对付二级怪兽的冰冻之术。 升了级，舒宁现在能控制的水域面积更大，银蛇游走的速度再快，只要舒宁释放的水域面积够大，总能困住它一会儿！ 盯着那条银蛇，舒宁突然放出了足足有一片游泳池那么多的水，水流直接出现在了银蛇身下的地面，银蛇立即朝前游窜，可能只是一个念头的功夫，银蛇已经窜到了距离水域边缘半米不到的距离，但就在这瞬间，舒宁也完成了让水域的凝冰。 银蛇被冻住了。 它激烈的摇摆，周围的冰马上破裂，可冰块刚刚出现裂纹，包裹银蛇的那部分冰突然变成了沸水，舒宁一边控制沸水的面积增多，一边将其他部分的冰增补到沸水外围，三级蛇突破不了这片水域，释放的电异能又被冰层隔绝，沸水咕嘟咕嘟了十五分钟，三级蛇终于不动了。 舒宁查看任务面板，三级兽的击杀数量还是“1”。 这条蛇居然在装死！ 舒宁耐心地等着，等到面板显示三级兽的击杀数量变成了“2”，舒宁才放心地撤了异能。 这一场战斗，舒宁脑海里的精神力直接消耗了三分之二。 可见，她虽然能利用战术越级击杀三级兽，但如果遇到多只三级兽，等待舒宁的只有死。 意识到这点，舒宁丝毫不敢自鸣得意，皱着眉头，一脸沉思。 “单独杀了三级兽，你不高兴？” 秦安见她这样，冷冷问。 如果她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向他炫耀，秦安定会泼她一顿冷水，她不喜反忧，秦安便忍不住先开口了。 舒宁叹道：“一只就耗掉了我大半的精神力，再来一只，我……” 她还没说完，前方的森林里突然出现两只幽幽的红灯笼，是蜘蛛！ 看那体型，就是三级蛛！ 舒宁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打完就躲到秦安身后，双手还抓着秦安的作战服，免得他溜。 秦安皱眉：“你自己说要坚持训练。” 舒宁盯着他的后背，一边哆嗦一边道：“别的三级兽都可以，这种多足的，还是你上吧。” 秦安：“我总有不在的时候，你……” 蜘蛛移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舒宁只觉得头皮发麻，第一次打断他道：“你不在我肯定上，这不是你在吗？秦哥，你就帮帮忙吧，我真的不想打蜘蛛。” 秦安不动。 舒宁闻到了蜘蛛嘴里发出来的腥臭气，想到秦安的冷与狠，舒宁真的怕这人会扯开她的手逼她上。 保险起见，舒宁咬牙，一把抱住了秦安的腰，大有死都不松手的架势。 她勒得那么紧，秦安甚至能感受到女孩呼吸时带起的胸口起伏。 幻境里她想亲的男朋友另有其人，现在她紧紧抱着的，是他。 握住腰间那只凉凉的小手，秦安抬头，一支电箭突然急射而出，正中三级蛛的命门。 三级蛛轰然倒地。 “还剩一口气，要杀吗？” 舒宁不假思索地摇头，她宁可不占这便宜，也不想去看。 秦安失笑，握住她一根手指，指向一个位置：“朝这个方向，放把冰刃。” 舒宁眨眨眼睛，照做。 几秒之后，任务面板跳了出来，三级兽击杀数量+1。 第070章 短短半天，舒宁击杀的三级兽数量已经达到了“3/50”！ 除了银蛇是舒宁完全靠自己击杀的，狐狸她只弄瞎了眼睛，蜘蛛更是纯粹捡漏。 但系统并没有规定她不可以捡漏，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吃的那些苦，舒宁就把捡漏当成末世里的奖励分了。 高兴之后，舒宁忽然发现，秦安还握着她的手，她也还紧紧地抱着他。 “谢谢秦哥。”舒宁小声道，一边松开了他。 秦安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转过来，俊脸淡漠地看着她道：“我是队长，你是队员，以后别再做这种动作，容易引起误会。” 舒宁尴尬极了，低下头道：“我……” 秦安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打断她道：“这次算了，再有下次，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男人的声音冷冷的，似乎非常不欢迎舒宁对他产生非分之想，舒宁连忙保证道：“秦哥放心，我真的没有那种想法，以后我也会注意跟你保持距离。” 有个人可以依靠，让她避免与蜘蛛那种怪兽交战，舒宁下意识地就躲到他身后了，因为有了两天多的同伴之谊，怕他狠心逼她出去，舒宁才一着急抱住了他。如今秦安明确表示他不喜欢这种行为，那以后就算再遇到蜘蛛，舒宁也不会躲到秦安身后。 这点礼貌舒宁还是懂的。 秦安看她一眼，松开她的手，继续出发。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舒宁刻意与秦安保持了五步的距离。 离开森林公园的路上，两人没再遇到三级兽，二级兽遇到了十一只，都由舒宁出手击杀了，其中有一对儿二级蛛带着十几只一级的蛛子蛛孙，密密麻麻地从树上掉下来，舒宁正要硬着头皮上，秦安忽然捂住她的眼睛，一招解决，并且用同样的办法让舒宁拿到了那两只二级蛛的成就。 那一刻，舒宁的心里暖暖和和的。 虽然秦安训练她的时候态度冰冷，但他也是外冷内热的那种人，对待队友十分关照，只要舒宁乖乖保持距离，别像原著里一些女配角色那样试图用情情爱爱那套纠缠他，真遇到危险，哪怕她没有说出来，秦安还是会尽量帮助她。 第四天的傍晚，两人赶到了之前与赵强三人约好的地点，中间有一段平坦的马路，秦安从空间取出一辆黑色轿车，偷了一点懒。 汽车刚停下，赵强就从一栋两层民居的墙头跳了下来，眯着眼睛打量走下车的男女。 秦安面无表情。 舒宁笑着跟他打招呼，大大方方的 赵强吸吸鼻子，没有嗅到一丝奸情的气息，看来他还是高估秦哥了，二十二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竟然一点窍都没开。 赵强就用一种“你不行”的眼神看着秦安。 秦安看着赵强身后的民居：“有地方睡吗？” 赵强：“有，我们一个小时前到的，都收拾安静了。” 秦安：“嗯，晚上你们四个排值，我先睡了。” 这几晚他就没有真正地入睡过。 赵强能猜到秦哥带小女孩训练时的情形，等秦安进去了，赵强笑着问舒宁：“到二级了吗？” 舒宁忍不住笑。 赵强见她精神饱满，也不得不佩服，刚开始看到这丫头的时候，水水灵灵娇娇嫩嫩跟刚从花房里抱出来的一朵花似的，谁能想到她骨头那么硬，一次眼泪都没掉过，刚接受完秦哥的魔鬼训练，竟然还有这精神。 “汐汐！”宋妍、谢清和陆续走了出来。 舒宁就跑到宋妍身边，这四个人里，她还是待在宋妍身边最舒服。 让谢清和、赵强放哨，两个女异能者去浴室洗澡了。 这栋民居装修的很漂亮，二楼的主卧有个大浴缸，谢清和才忙活一通把浴缸洗干净并高温消毒了，水也放好了，宋妍正准备洗的时候，舒宁与秦安到了。 冲了澡，宋妍拉着舒宁一起到浴缸里泡，虽然是末世，但可以享受放松的时候，还是要给自己松松筋骨。 “你跟秦哥相处的怎么样？秦哥有没有学会一点点怜香惜玉？”宋妍八卦地问。 舒宁不想宋妍误会什么继而跑到秦安面前乱开玩笑，除了几次训练，她还把遇到板寸头、疤痕脸的事情说了，她没有告状或吐槽秦安的意思，只是想让宋妍知道，她与秦安真的只是队长与队友的关系，一点暧昧都没有。 宋妍只是震惊于秦安的过于理智，不过异能者欺凌女人的事，宋妍早已习以为常，冷笑道：“那些男人，跟畜生没什么区别，看到个女人就发情，有人还专门圈养会放媚惑异能的三级狐，就为了在幻境中欲仙欲死一把。” 舒宁：…… 原来还有那么重口的人。 “我就不懂了，那事真有那么爽吗？”脑袋露在一堆泡泡外面，宋妍不屑地道。 舒宁躺在浴缸另一头，往面前堆了很多泡泡，怕被宋妍看出什么。 她在现实里毫无经验，两个世界里，特别是《皇朝权臣》里面，与穆王殿下几乎是见面就啪，虽然那时候的穆王很狗，但不得不说，穆王的技巧还是挺高的。 不过，毕竟都是虚幻世界，说不定现实里她真的交男朋友了，感觉未必会有多好。 宋妍看过来，只看到一堆泡泡，她仰头看看，就见对面的女孩子双颊通红。 宋妍笑了：“看我，忘了你才刚成年，还不习惯聊这种话题吧？” 舒宁飞快地点点头。 宋妍就转移了话题：“你别怪秦哥，别看他年轻，心跟老僧似的，我们这一路，遇见多少女人想投靠他，他一个都没收过。” 这个舒宁知道。 原著里的秦安，对那些女性角色来说就跟唐僧似的，跟了他能吃喝不愁，更能保命，就连早跟周耀搅合在一起的楚汐，刚看到秦安也冒出了一点好感，却因为秦安对她冷言冷语加上杀了她手下小弟，才开始一心要秦安的命。 唐僧一心去西天取经，秦安是一心肃清末世里的所有有害怪兽，他们的心都太大，哪里会为了世俗的情爱停下追求大道的脚步？ 曾经有一段时间，舒宁一直认为修罗大神就是个猥琐的种马文写手，直到修罗开始放弃种马写男主一心干事业，舒宁对修罗大神才有了改观。 “秦哥就是唐僧，咱们是辅佐他完成理想的小兵。”舒宁有感而发。 宋妍哈哈大笑，笑声传到了楼下。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赵强好奇地问宋妍：“你刚刚笑什么？怪兽都快被你吸引过来了。” 宋妍瞪了他一眼，再解释原因。 这下子，赵强与谢清和也笑了。 晚上宋妍与赵强分别守夜，舒宁睡了一个整觉，刚醒，就听走廊里赵强在笑秦安：“秦哥，因为你这一路都没有对汐汐有非分之想，昨晚她跟我们吐槽说你是唐僧，人家汐汐那么漂亮，你也太不解风情了，汐汐心里不定怎么委屈呢。” 舒宁：…… 她是说秦安像唐僧了，但理由完全不一样，赵强这家伙，怎么那么喜欢胡说八道？ 幸好，外面马上传来了宋妍的声音，替舒宁解释清楚了，还训了赵强一顿。 赵强：“我这不是开开玩笑活跃气氛吗？” 宋妍：“汐汐脸皮薄，我们随便你说，你少开她的玩笑。” 舒宁想了想，故意又躺了十来分钟，然后才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起床洗漱。 很快，五人重聚在餐厅。 舒宁坐在了宋妍身边。 赵强巴巴地看着秦安：“我说秦哥，土豆我真吃腻了，今天换点新菜色行不行？” 秦安就放了五份鱼香肉丝的盒饭出来。 赵强非常满意，哗啦一声撕开盒饭包装，端着盒饭大吃起来。 舒宁尽量都不去看秦安，吃完饭就跟在宋妍身边。 对舒宁的训练暂且告一段落，路上再遇到低等级的怪兽，大家同时出手，力争在计划时间内赶到c市。因为与小组汇合了，秦安击杀怪兽时没有再故意留怪兽一口气，舒宁很难再捡漏，不过舒宁只把捡漏当成打怪生活里的调剂奖励，开心一下而已，并没有就此指望靠捡漏完成所有任务。 c市至今还没有被任何军方或雇佣兵探索过，那里储存了大量的资源，也充斥了各种危险。 距离海市越远，距离c市越近，怪兽就越来越多，高等级怪兽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十天后，舒宁五人抵达了c市郊外。 舒宁看了下面板，一级怪兽的击杀任务早就完成了，一千只二级兽的任务还剩四百多，从c市返回海市的路上应该能够完成，三级兽目前仍然只杀了三个，s级就更不用说了。 秦安拿出地图，上面标注了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武器库的位置，有的分布在市中心，有的分布在地点偏僻的深山老林。 按照野兽的生活习惯，高级兽通常都住在市区之外。 四张地图放在一起，秦安拿出笔，开始分配任务。 他将市区的十几个地点分别安排给赵强、宋妍、谢清，等三人收集完市区内的武器，再重新集合，一起去收c市近郊的几个武器库，至于远郊的那三个，秦安带着舒宁去。 大家都知道，秦安要收的数量虽少，却是最危险的一个。 赵强、宋妍分别提出由他们来带舒宁。 越危险，身上却不宜有负担。 负担两个字虽然难听，但舒宁战斗力最低，这是事实。 秦安冷声道：“你们单独行动，遇到的危险也不小，真有意外，一个人更容易逃出来。” 他一定不会丢下她落单，但面对生命危险时，宋妍三人会不会拼死护着她，秦安保证不了，他也不会强行要求三个队友为一个才认识半个月的新队员豁出去自己的命。 只有他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心甘情愿。 “那你呢？”赵强烦躁地道，秦哥那么讲义气，真让秦哥带上小丫头，秦哥为了保护小丫头，弄伤自己是小的，万一遇到一群三级兽甚至s级兽，秦哥愿意自己逃吗？ c市这边肯定有s级兽，会不会碰上全靠运气。 赵强知道他说服不了秦安，转身去吓唬始终安静聆听他们讨论的小丫头：“汐汐，秦哥去的地方最危险，真遇到s级兽，秦哥自己都逃不了，你也只能跟着他死，不如你跟我走，我在市区活动，咱们危险最低。” 赵强一开口，秦安、宋妍、谢清和同时看向舒宁。 舒宁什么都没说，她走到赵强身边，在秦安变冷的目光中，一把抢过赵强手里的地图，低头看了起来。 第071章 c市这段的剧情危险又刺激，舒宁印象深刻。 秦安的确会遇到最大的危险，但正是那种危险，激发了他的实力，助他一举升级成了s级的强者，如果舒宁跟着秦安，反而可能会连累秦安分心，万一秦安因为一次分心死了，如赵强所说，舒宁也会死。 所以，为了两人的命，舒宁不能跟着秦安。 而赵强、宋妍、谢清和三人收集武器的过程也不是顺顺利利，不过三人单独行动的过程应该都是有惊无险，后来三人汇合了，收集最后一个武器库的时候遇到了狼群，六只三级狼率领了数百只二级狼，赵宋谢三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斗到精神力枯竭的关键时刻，秦安及时赶来，歼灭了狼群。 这三人，舒宁最适合跟着谢清和，因为谢清和的主要攻击异能也是水系，舒宁跟着他有益于自己战斗水平的提高，而且谢清和非常擅长治疗，舒宁就是受了伤，谢清和也能治好她。但宋妍与谢清和是cp，哪怕舒宁对谢清和没有那层意思，如果她选了谢清和，宋妍心里肯定不舒服。 舒宁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拿着地图走到宋妍身边，舒宁再对着地图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我听我爸爸提起过c市，他说这边有一只s 系的蟒蛇，异能是风、土，速度奇快，防御超强，本身的毒液腐蚀性极强，就是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说完这段，舒宁看向秦安。 秦安皱眉：“楚将军怎么知道？” 楚将军当然不知道，是舒宁提前读过原著，拿楚将军当借口罢了。 不想解释太多，舒宁只提醒秦安小心，跟着再提醒赵强、谢清和、宋妍单独行动时可能会遇到的强悍怪兽，这都是原著中省略了打斗过程但四人聊天时透露出来的信息，被舒宁总结书中怪兽时摘录到了笔记本上。 “没想到啊，汐汐还成了咱们的军师。”赵强意外道。 舒宁也是想趁此机会告诉四人，她虽然实力低，可留着她也有用。 分析完基本情况，舒宁将地图还给了赵强。 宋妍笑着搂住舒宁的肩膀，毫不留恋地道：“那咱们这就分头出发？” 谢清和欲言又止，看眼宋妍，再垂下目光。 秦安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赵强看不出秦安的心思，可他知道谢清和在想什么，伸手将舒宁从宋妍臂弯里拉出来，再使劲儿将谢清和往宋妍那边一推，十分嫌弃地道：“都这个时候了，有话赶紧说有事赶紧做，磨磨蹭蹭的，小心再也没有机会。走，汐汐咱们去那边，你再跟我仔细说说那些怪兽的异能。” 舒宁刚想挣开赵强的手，旁边就传来秦安的声音：“过来，我有话问你。” 舒宁、赵强同时朝他看去。 秦安看着舒宁。 舒宁还愣着，赵强咧嘴一笑，动作熟练地将舒宁推向秦安。 赵强是个大老粗，推谢清和用了多大力，推舒宁就用了多大力，舒宁后背都被他推疼了，身不由己地撞到了秦安怀里。 当着赵强、宋妍、谢清和的面，秦安攥住舒宁的手腕，拉着她走了。 赵强连吹了好几声口哨。 宋妍都惊讶地忘了身边的谢清和。 秦安将舒宁拉到了一棵能挡住两人身影的大树后，距离赵强三人足有一百米。 站定了，秦安才松开舒宁，直接问道：“为什么不跟我走？害怕跟我在一起，会遇到s级兽？” s级兽的确危险，可她怎么不想想，单独行动的宋妍三人身边同样危险，四人中他与她相处的时间最长，她竟然更相信宋妍？ 秦安无法不生气。 自从她哭过那一次，他对她还不够好吗？明明该逼着她训练，她害怕蜘蛛蜈蚣，他帮她打，她享受给怪兽致命一击的成就感，他故意给那些怪兽留一口气，这已经不是一个队长对队员的普通照顾了，她真的感受不到？ 自从五人汇合，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宋妍，一句话都没再跟他说过，遇到怪兽的时候，她也是紧紧跟着宋妍，一次都没有往他身边躲。 那天她紧紧地抱着他，秦安还以为她对他有点不一样的感情，这十天观察下来，再加上刚刚她做出的选择，秦安终于确定，她是真的只把他当队长罢了。 秦安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气她的无情，还是她的不信任。 那双犀利的眼睛中涌动着冰冷的怒火，舒宁被他看得发慌，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怕万一你遇到s级兽，又要对付怪兽又要照顾我，分心了受伤怎么办？秦哥，s级兽可不是那些三级兽，我不想连累你。” 秦安薄唇紧抿，黑眸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 舒宁不想秦安怀疑她是那种人，想了想，她从空间中取出那套防毒的战甲，递给秦安道：“这是防毒战甲，可能抵挡不了s级兽的毒液，但多少都能起到延缓的作用，你带上吧，虽然尺寸不对，关键时刻能挡点是点。” 秦安看向一旁，冷声道：“我有。” 舒宁：…… 她收起自己的战甲，摸摸脑袋，小声道：“秦哥，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因为你这次的行动最危险，所以我才不想连累你，等你升到s级，再有任务的时候，除非你不许我跟着，否则别的队伍就是有好几个s级强者，我也只跟你。” 舒宁说这个，既是想告诉秦安她选宋妍不是单纯地怕死，也是暗暗地向秦安发出了长期组队申请。 她的任务列表，可还有三只s级兽等着呢。 靠她自己慢慢摸索变强，或许也可以，或许会夭折在半路，如果有秦安这个强大的队友，那完成任务的概率就大大地提升了。秦安对舒宁而言，是一位难得的好教官，也是一颗最强的定心丸，有他在，舒宁真的很安心。 秦安攥了攥手，要她说清楚：“跟着，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是男的，跟着必然是队友跟随队长，一个女人对男人说出这种话，可能就有另一种意思。 舒宁愣了愣，反应过来，她面红耳赤，急着道：“当然是跟你组队的意思，我的实力你最清楚，不找个强大的伙伴，我怕我在外面活不过三天。” 秦安听了，眼中浮现自嘲。 他明知道她还忘不了那位死去的前男友，竟然会期待她…… 移开视线，秦安冷静片刻，从空间里取出几样东西，全是杀伤力惊人的重武器。 舒宁目瞪口呆。 “知道怎么用吗？”秦安拿起一款武器道，这支枪，足以击穿二级怪兽的铠甲，适合遇到兽群时使用。 舒宁在军队培训的时候学过，只是没有实战经验。 秦安又拿出一块儿空间晶石，让舒宁标记，再把地上的武器收进去。 这些赵强他们也有，秦安是从自己的库存里分了一部分给舒宁。 她选择宋妍，可能是真心为他好，也可能是害怕跟着他遇到s级兽，无论如何，秦安都做不到什么也不给她，万一她被迫与宋妍分开，一个胆小无比的二级异能者，单独留在c市太危险。 食物、武器都分好了，秦安拿出地图，看了看，指着一栋地标建筑对舒宁道：“万一落单，别自己乱跑，去这里等着，我那边忙完，会先到这里看看。” 他挑的地方，位于他去与赵强他们汇合的必经之路。 舒宁感受的到，秦安是真的很关心她的安危。 舒宁想到了刚刚秦安拉着她过来，赵强吹的那些口哨。 那，秦安对她，究竟是队长对菜鸟队友的单纯关心，还是，掺杂了别的什么？ 记完地图上的地点，舒宁忍不住抬头，准备飞快地看一眼秦安。 可她一抬头，就撞上了秦安看过来的目光。 舒宁心里一慌，立即低了下来。 秦安眼中的她，那么胆小，又那么的乖弱，叫人放不下心。 人还在眼前，秦安已经开始担心，万一她真的遇到应付不了的危险……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最后，舒宁歪头，望着来路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赵强都吹口哨了，真的在树后面躲太久，更加说不清楚。 秦安看着她不安的样子，心中苦笑。 他本来想问她，要不要改变决定跟着他走，可她看起来，真的不愿意。 再想到那只可能存在的s级兽，秦安忽然意识到，并不是她有危险，也许，她会活下来，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见她。 “早上我听赵强说，你给我起了个绰号？”右手握紧，秦安靠近她问。 绰号？ 唐僧？ 舒宁双颊着火，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我说着玩的，你……” “因为我没碰你，所以你叫我唐僧？” 随着秦安的尾音落下，他的人也站到了舒宁面前，舒宁还想后退，肩膀却撞到了身后的树干。 舒宁急了，闭着眼睛道：“没有，你别听赵强瞎说，我是……” 解释的话并没能说出去，下巴突然被人抬起，嘴唇突然被人撬开，舒宁只觉得一股轻微的电流自唇间一路向下击中她的心脏，电得她微微战栗，就在这发麻的瞬间，秦安一手继续捧着她的脸，一手紧扣她腰，强势地压紧了她。 舒宁被迫踮起脚尖，等她恢复思索的能力想起情况不对准备去推秦安时，秦安率先结束了这个带电的吻，潮润的唇移到她耳边，嗓音发哑道：“没有男人会喜欢唐僧这种绰号，我不碰你，是因为不想欺负人。” 否则，她早已在他的身下哭过好几回。 第072章 绿荫之下，十八岁的女孩娇嫩的脸颊一片绯红，紧闭的长长睫毛轻轻颤抖着，双唇因为刚刚的吻，鲜艳湿润。 秦安忍不住，又轻轻地亲了她一下。 “你……” “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秦安摸了下她小巧的耳垂，走了。 舒宁感觉到一缕微风，她睁开眼睛，周围已经没了秦安的身影。 身体的热度渐渐恢复正常，回想刚刚的一切，舒宁摸摸嘴唇，面露迷茫。 不是秦安要她保持距离别做什么容易引起误会的举动吗，今天怎么突然就亲上了？ 至于那两个吻…… 不想则以，一想舒宁脸上就开始发烫。 她没有喜欢秦安，但无论是看小说时对秦安这个纸片人角色，还是对这个身临其境末世中遇到的秦安，舒宁都很欣赏，那种对英雄人物的欣赏，就像有的读者喜欢丐帮帮主萧峰，有的读者喜欢大师兄令狐冲。 因为这份好感，舒宁并没有很抵触秦安的强吻，只是舒宁不明白，当秦安亲上来的时候，她为什么会有那种过电一般的悸动，是英雄本身的雄性荷尔蒙太强了，还是电系异能者会有这方面的感官辅助？ 一队花生大小的黑蚂蚁从路边爬了过来。 这队黑蚂蚁只是普通的变异蚂蚁，没什么危害，但那个头还是让舒宁心中一紧，体内残留的余韵也如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消失的荡然无存。 与生存相比，秦安的心思暂且没有那么重要。 冷静下来，舒宁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一百米远的位置，宋妍正目送谢清和离开，赵强早就不见了。 舒宁朝宋妍走去。 宋妍看看她，笑着问：“秦哥亲你了？” 舒宁：…… 怎么看出来的？她自我感觉没什么异样啊，嘴唇上又不可能留下什么痕迹。 宋妍并没有追问过程，只对着突然红脸的舒宁轻叹一声，羡慕道：“秦哥平时够冷，关键时刻还挺会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不像有的人，温温吞吞，气都快被他气死了。” 舒宁懂了，宋妍也想跟谢清和亲亲，可谢清和脸皮太薄，没采取任何行动。 舒宁想替谢清和说两句好话，宋妍烦躁地摆摆手，招呼舒宁道：“走吧，任务要紧，男人算个屁。” 这点倒是与舒宁不谋而合。 她虽然没觉得秦安是屁，但对她而言，完成任务也是第一紧要的。 将男人甩到脑后，舒宁一边警惕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一边跟着宋妍小心翼翼地朝目的地行进。 高级变异兽都喜欢野外深山老林的环境，但那并不等于市区没有高级变异兽。 第一天两人遇到的全是二级兽，第二天来到一座武器库，鼠群出现了。 一只三级鼠，二十多只二级鼠，还有数不过来的一级鼠，那画面，就算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也要全身汗毛倒竖。 宋妍有个火异能群攻大招，她自己不会受伤，但舒宁在她身边。 “妍姐你对付那些二级三级的，一级交给我。” 火的爆炸性太强，舒宁将躲在鼠群后面的高级兽留给宋妍，她突然放出奔腾的水流，席卷鼠群之后，立即冰封。那些面目狰狞的一级鼠立即被冻在了冰层内，有的张着嘴，有的抬着爪子，来多少，舒宁就能冰冻多少。 “好样的！”宋妍笑着跳上冰层，去追杀那些准备逃跑的老鼠头头了。 舒宁第一次施展这么大面积的冰冻术，精神力消耗不少，好在都是一级鼠，挣脱不了舒宁的冰冻，没多久任务面板上一级兽的击杀数量又开始飞速上涨，哪怕没有从秦安那边捡的漏，靠这次的鼠群，舒宁也完成了任务。 宋妍很快就回来了，确定舒宁这边没问题，她开始收集武器库里的各种武器。 这些武器，将成为军方日后清缴怪兽的必要军需。 武器库清扫完毕，离开之后，宋妍往里面放了个大火球。 轰隆一声巨响，武器库及周围的建筑全都炸为烟灰，保证那些冰冻的老鼠尸体不会再成为其他怪兽的食粮。 “走。” 原著里，没有舒宁打下手宋妍都成功与赵强、谢清和汇合了，这次有舒宁这个二级强者，宋妍不但没有带着包袱的感觉，反而得到了很多便利。 两人是第一波抵达汇合地点的。 赵强第二个到，脸上胳膊上都挂了彩，最严重的地方都能看见骨头了，见面就盼着谢清和快点来。 谢清和还没来，赵强身上的血腥味陆续引来了几波怪兽，有成群结队的变异猫狗，也有单独行动的狮子虎豹。 宋妍让赵强养伤，她与舒宁来解决这些怪兽。 等了一天，谢清和仍然没有出现。 赵强已经陷入了昏迷，全身一会儿冷一会儿滚烫。 宋妍两边急，怕谢清和遇到了不测，想去找谢清和，又怕舒宁一个人应付不了跟着血味儿追过来的怪兽。 舒宁努力回忆剧情，可谢清和是个温润如水的人，不像赵强喜欢炫耀自己打怪兽的过程，谢清和更多的时候只是个听众，舒宁也不清楚谢清和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舒宁取出赵强的地图，与宋妍分析后，猜测谢清和应该被困到了他负责的最后一个武器库地点。 “离这里并不远。”舒宁咬咬牙，提出让宋妍去接应。 谢清和肯定可以平安回来，但宋妍这么急，舒宁无法眼睁睁地看着。 她有应付一两只三级兽的实力，秦安留给她的晶石里也有能应付三级兽的武器，坚持到两人回来应该没有问题。 宋妍还在犹豫。 舒宁看着赵强道：“再耽误下去，就怕谢哥回来了，强哥也等不及。” 宋妍听了，终于狠下心来，与舒宁一起将赵强转移到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她去接应谢清和。 宋妍一走，赵强又昏迷着，舒宁突然发现，这竟然是她来到末世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落单。 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 时间好像忽然变得很慢很慢，每一分钟都比平时延长了数倍。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就在舒宁期待再获得一个平静的十分钟时，一条巨大的鳄鱼从马路拐角爬了过来，足足有一辆公交车长的身体，全身布满了坚硬的鳞片，长长的鳄嘴虽然闭合，两排锋利的牙齿依然露了出来。铁鞭似的尾巴扫过之处，路灯杆子轰然倒下，双人合抱的石球也粉碎一地。 看到舒宁，鳄鱼停了下来，朝舒宁放出一只冰箭。 舒宁皱眉，这只鳄鱼竟然也是水系异能，而且人家是三级的异能！ 舒宁用冰盾去挡冰箭，冰箭直接破了她的防御，舒宁连续放了三层更加厚的冰盾，才算阻止了冰箭的继续前进。 僵持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任何水系攻击都阻止不了鳄鱼的靠近，舒宁不再浪费异能，拿出一把能破三级兽防御的热武器，瞄准那条鳄鱼。 关系到她与赵强的两条命，第一次用这种重型武器的舒宁，双手异常地稳，轰隆一声，目标击中。 烟雾散去，鳄鱼肢体粉碎，任务面板上，三级兽击杀数量+1。 身后传来动静，舒宁立即回头，发现赵强居然醒了。 舒宁端着枪赶了过去。 赵强是被那轰隆的巨响震醒的，看到身形娇小的舒宁以及她手中的武器，赵强眼睛瞪得溜圆：“秦哥连这个都给你了？” 舒宁：…… 都什么时候了，赵强竟然还在想那些没用的？ “你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舒宁收起枪，准备照顾赵强。 赵强苦笑：“老谢再不来，我真要死在这里了。” 说完这句，人又晕了过去。 舒宁看眼他的伤口，自己都觉得疼。 可她不懂医，什么也做不了。 三级武器的强爆炸力似乎震慑了周围的怪兽，舒宁获得了半小时的平静，这之后，又来了两波低智慧的一级兽，被舒宁轻轻松松击杀。 夕阳即将落山，最危险的夜晚降临之前，宋妍终于抱着昏迷不醒的谢清和赶来了。 原来谢清和遇到了二级兽群，数量太多，谢清和突破不了兽群的包围，只能用冰层防御，精神力快要枯竭的时候，宋妍赶到，两人里应外合，击杀了兽群，但谢清和也因为体力透支昏了过去。 “让他睡半小时，半小时弄醒他，给赵强治病。”宋妍动作温柔的将谢清和放到地上，然后冷冰冰地说。 舒宁笑而不语。 过了半小时，宋妍真把谢清和弄醒了，动作还很粗鲁。 谢清和昏迷前看到的是她，现在醒了，谢清和第一个看到的也是她。 还以为周围只有他们两人，谢清和下意识地握住了宋妍的手：“宋……” 宋妍啪地拍开他，抓住谢清和的肩膀将人提了起来，指着昏迷不醒的赵强道：“都快死了，你赶紧给他治病。” 谢清和这才看到仰面躺着的赵强，以及低头坐在一旁的舒宁。 尴尬归尴尬，谢清和还是施展木系异能的治疗作用，专心替赵强疗伤。 他才恢复的那点精神力，都用在这里了。 赵强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伤好了，赵强睁开眼睛，看到神色憔悴的谢清和、紧紧守在谢清和旁边的宋妍，郎才女貌成双成对的，赵强一脸失望：“老谢活着啊，我刚刚还做梦呢，梦见你出事了，叫我替你照顾小妍一辈子。” 谢清和：…… 宋妍直接扔了赵强一个眼刀。 赵强嘿嘿笑，瞧见落单的舒宁，他又嘀咕起来：“汐汐别怕，万一秦哥……” 他还没说完，舒宁红着脸往他嘴里塞了一根大冰棍！ 有没有秦安，她都不用赵强照顾！ 第073章 休息了一晚，赵强的伤好了，谢清和的精神力也养回来了，第二天清晨，四人开始去收集近郊的几个武器库。 人数一多，宋妍三个还都是厉害的三级强者，舒宁顿时放松不少。 遇到怪兽，谢清和负责分配，三级怪兽少就只给舒宁安排二级怪兽打，三级怪兽多，舒宁也会分到几只三级怪兽，能杀就杀死，杀不动牵制一段时间也是为小组做了贡献。打得次数多了，舒宁与三人也培养出了默契，有时候还能捡漏拿到击杀三级怪兽的成就。 “马上断气了，你还浪费精神力做什么？”赵强发现了舒宁的“怪癖”，奇怪问。 舒宁学他鬼扯：“我补上一刀，这样就算我杀的，回头可以跟朋友吹牛。” 赵强真没想到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丫头竟然是这种人。 不过，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赵强也愿意给舒宁创造捡漏的机会，就当是哄小丫头开心了。 谢清和、宋妍都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对怪兽都是一击必杀，舒宁与赵强的行为，在他们两人看来都很幼稚。 “秦哥要是在，肯定会教训你们。”宋妍警告二人道。 赵强不以为意。 舒宁没好意思告诉宋妍，其实秦安也帮她捡过漏。 “话说回来，汐汐，我发现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关心秦哥？”吃饭休息的时候，赵强半开玩笑地问舒宁，“秦哥的条件，别说现在是末世，就是太平盛世，秦哥靠脸也能吸引一群迷妹，汐汐你不会真的一点都没动心吧？” 舒宁埋头吃饭，拒绝讨论这个话题。 宋妍瞪赵强：“秦哥都没着急，你瞎操什么心？” 等到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宋妍才悄悄问舒宁：“还想着你那位前男友呢？” 舒宁摇摇头。 她分得清世界与现实，她的确很喜欢《都市神医》里为她放弃反派事业的沈穆，但也绝不会就此沉溺于过去，不管现实世界还是接下来的世界，如果遇到合适的、有感觉的男人，舒宁仍然会投入新的感情中。 她只是单纯地不怎么担心秦安而已，因为她知道秦安足够强。 虽然她的穿书让秦安的感情世界多了一点变化，可这次她又没跟着秦安，没有给秦安拖后腿，应该不会出现意外吧？ 这个晚上，舒宁莫名失眠了。 都怪队友们再三追问，本来她没担心秦安的，问来问去，舒宁突然没有那么放心了。 只剩最后一个武器库了。 舒宁用楚将军做幌子，分析说这一带可能有二级狼群出没，数百只，而且有六头三级狼带领。 狼是一种擅长集体作战的动物，二级、三级狼有了智慧，战斗力不可小觑。 谢清和提议，由他与舒宁前往武器库收集武器，宋妍、赵强保持距离远观，如果狼群真的出现，宋妍、赵强先偷袭击杀头狼，谢清和、舒宁都擅长冰冻防御，等头狼死了，四人再一起剿灭二级狼群。否则四人都被围困在狼群中心，就算杀死了所有二级狼，异能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没有余力再对付狡猾的三级狼。 “你们俩行吗？”宋妍有点担心。 谢清和脸色微变，赵强哈哈大笑，拍着谢清和的肩膀对宋妍道：“永远不要质疑一个男人行不行，总有一天老谢会让你领教他的实力。” 舒宁歪头观察周围，假装听不懂赵强的荤段子。 宋妍直接当赵强放屁。 谢清和俊脸微红，看眼宋妍，对舒宁道：“咱们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赵强与宋妍互视一眼，不再插科打诨，悄悄隐匿了身形。 武器库位于一片隐秘的军区，舒宁与谢清和一路走过来，路上处处可见森森白骨，足以想象大辐射刚爆发时这里的惨烈。或许有少数的人得以逃生，但大多数人都死在了辐射或怪兽之口，徒留下各种重要的武器装备。 “只有杀死所有食肉性怪兽，人类才可能恢复曾经的安宁。”谢清和心情沉重地道。 舒宁点点头。 其实人也是变异兽的一种，但身在哪个族群，自然要从哪个族群的利益角度考虑，末世当中，首先要保证人类物种的安全，然后再去考虑是否要保留地球上物种的多样性，以及各种计划该如何实施。 这个问题太复杂，原著都没有过多地涉及，故事在秦安带领异能强者们杀死最后一只s级兽，人类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时便及时结束了。 舒宁并不认为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停留那么久，真的能一直跟着秦安，靠捡漏她也能完成任务。 武器库里没有多少危险，舒宁、谢清和分头收集，武器太多，光收就收了半天，从武器库里出来，已经是中午了，烈日当空。 “狼群。”谢清和拦住舒宁，神色凝重地道。 舒宁也发现了。 这座武器库建在一片山谷中，此时此刻，周围的山坡上全是狼，密密麻麻的铠甲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宛如一群机甲兽。而在那几座山坡坡顶，六只三级狼迎风而立，颇有狼群中六大王者的风范。 突然，正北方山坡上的一头三级狼仰头长啸，群狼跟着叫了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狩猎仪式结束后，一只巨大的火球从第一头三级狼的嘴里喷射出来，直奔被围在中间的两人。 谢清和放出一片水盾，挡住了那个火球。 水火碰撞，群山跟着震动，看出谢清和的实力，三级狼不再出手，指挥底下的二级狼们围攻而上。 舒宁与谢清和背对背，分别抵挡自己方向的狼群。 巨大的冰盾在两人周围合二为一，冰盾外围竖起长长的冰刺，第一批扑上来的二级狼全部丧命，有的则在半路被谢清和释放的木矛刺穿胸腹。二级狼们不要命的往前冲，六只三级狼正要释放各自的异能打破两人的冰层防御，埋伏许久的宋妍、赵强终于出手了。 不愧是擅长团战的六只三级狼，短暂的慌乱后，除了最初被成功偷袭死掉的两只，剩下的四只奔到一起，联手迎敌宋妍、赵强二人，一时之间，宋、赵难以对底下的混战施加援手。 好在少了三级狼的牵制，谢清和带着舒宁一起腾空，不必再浪费异能防御，两人直接对底下的二级狼群展开了击杀，期间三级狼会朝他们丢异能，宋妍、赵强也会帮他们扫杀二级狼群，场面十分混乱。 狼群数量太多，舒宁的精神力快速流失，可狼群还有一大半。 “用武器。”谢清和快速道。 舒宁就取出秦安送她的重型武器，对着狼群扫射起来，发现那些二级狼们十分擅长躲避子弹，舒宁不再盲目扫射，专心练习准头。 因为多了一个队友，再加上有舒宁的提前预警，四人小组与狼群混战了半日，黄昏时分，这场拉锯战终于结束了。 舒宁的精神力没剩多少，两条胳膊端枪端得也抬不动了。 宋妍、赵强、谢清和也很疲惫，与原著的惨烈相比，他们只是不用再面对以逸待劳的三级狼的威胁，如今的战斗力都所剩无几。 “这些狼尸怎么处理？我现在是没力气了。”赵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异能者有个规矩，杀死的怪兽都要毁尸灭迹，免得滋养更多的怪兽。 谢清和的异能不擅长做这种清理工作，看向宋妍。 宋妍让他运用水系异能将所有的狼尸都集中到武器库中。 谢清和照做，只是做完这一套，他的战斗力彻底归零。 宋妍扶着舒宁，赵强扶着谢清和，退到安全位置，宋妍朝武器库释放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 烟尘红光滚滚而起，如同火山喷发。 四人默默地看着。 半晌之后，赵强开口了：“咱们是原地休息，还是去汇合点等秦哥？” 宋妍看看周围，决定道：“原地休息，先恢复精神力，天亮再出发。” 赵强便用土系异能弄了个碉堡出来，四人移到里面休息。 舒宁的攻击力最低，她负责放哨，让三人争分夺秒的恢复。 武器库的爆炸余波已经过去了，山林中的怪兽们可能感受到了威胁，全都逃了，显得这一带异常的安静，夏末的夜晚，也没有什么风。 舒宁穿着防御战甲，坐在碉堡的屋顶上。 红日从山边沉了下去，夜幕渐渐笼罩。 舒宁的心也跟着红日渐渐下沉。 原著中对今天的狼群之战有非常详细的描写，在谢清和、宋妍、赵强战斗到精神力枯竭的时候，三人背靠背站在一地的狼尸中间，夕阳的余晖温暖地洒过来，却抵挡不了一直以逸待劳的剩余的两只三级狼眼中的冰冷。就在三级狼准备扑过来享受战利品的时候，一道霹雳的电光突然从天而降，再在半空化成两条电蛇，分别劈在了那两头狼身上。 秦安来了，如同每一个强大的男主，出场必苏。 可是，天都黑了，为什么那个苏苏的男主还没有出现？ 舒宁无法再保持乐观。 她想到了《都市神医》、《皇朝权臣》里的沈穆、穆王，因为她，那两个反派都不去挑衅男主了，导致反派的剧情彻底脱离原著。 既然反派会脱离原著，那秦安对她动情，会不会导致他的剧情也大改了？ 反派变好了，得以善终，难道男主的结局也要往极端了改，不该发展恋情偏偏动了心，于是不得善终，惨死s级兽口中？ 这个猜测，让舒宁全身发冷。 来到末世，她没想过要谈恋爱，可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穿书让秦安丧命。 不知何时，树林里起了风。 黑黢黢的树影晃来晃去，舒宁习惯地取出秦安送她的兔子玩偶。 “几天不见，还是这么胆小。”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舒宁大吃一惊，刚要跳起来，嘴唇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捂住了。 “别出声，带你去一个地方。”秦安一边扶起她，一边低声嘱咐道。 舒宁听出他的声音，乖乖不动了，只小声提醒道：“妍姐他们都在休息，我要放哨。” 秦安知道：“我有安排。” 舒宁相信他的安排。 秦安搂住她的腰，带着她飞了出去，越过一个山头，两人才落到了一片空地上。 黑漆漆的，舒宁隐约看见有一座形状奇怪的小山坡。 秦安站在她身后，一手捂住她的眼睛，一手握住她一根手指，说了一句舒宁非常熟悉的话：“朝这个方向，放一把两米长的冰锥。” 舒宁心头狂跳，脑海里冒出一个猜测。 她放了冰锥。 下一秒，任务面板跳了出来，s级兽击杀数量：1/3。 第074章 这几天与宋妍三人在一起，舒宁自己击杀加捡漏，二级兽的目标就快完成了，三级兽的目标也达到了“11/50”，距离完成并不遥远，只有s级兽可望而不可即，舒宁根本没想过，秦安一回来，就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 看着任务面板上的“1/3”，舒宁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任务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了。 “知道你刚刚杀死的是什么吗？” 秦安看不到什么面板，确认那只小山一样的蟒蛇已经死亡，秦安微微低头，在她耳边问。 舒宁的心还在因为这份大礼砰砰砰地跳，闻言喃喃道：“什么？” 秦安仍然捂着她的眼睛：“那只s级的蟒蛇，敢看吗？” 舒宁点点头。 对她来说，大蟒蛇的视觉效果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那条蟒蛇已经死了。 秦安这才松开她的眼睛，放出一圈电光，照亮了前面的情况。 一身呈金属光泽鳞片的巨蟒盘成了一圈又一圈，舒宁不抬头，就跟看一座小山一样，直到看到那无力耷拉着的蟒头，对上蟒蛇那双死不瞑目酷似人类的漆黑眼睛，舒宁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秦安便将她转了过来。 蟒蛇在视野消失，取而代之是分开了七八天的男人。 分开前的那两个仿佛带电的吻也重新冒出脑海。 舒宁低下头，心里乱乱的。 她知道秦安喜欢她了，问题是舒宁无法确定自己对秦安到底是什么感觉。穿书前她就喜欢秦安这个角色，对纸片人的那种喜欢，与真人相处，舒宁更多的是把他当一个强者，希望从秦安这个小组获得安全感。 秦安帮她捡漏，尤其是这只s级蟒蛇，舒宁简直是心花怒放，可她总不能因为跟着秦安有漏捡就答应跟他在一起吧？真这样，与利用秦安的感情有什么区别？秦安如果是穆王那种恃强凌弱的性格，舒宁利用一下也心安理得，可秦安这么好，舒宁不想欺骗他。 “你，你升到s级了？” 舒宁开始闲聊，打破沉默的尴尬。 秦安：“嗯，你说过，如果我升到s级，会一直跟着我。” “跟着”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有点别的意思。 舒宁装傻，摸头道：“秦哥这么厉害，我当然愿意当你的队员，你别嫌弃我实力低就行。” 秦安听出来了，她在努力保持与他的距离。 亲都亲过了，她还想只当队员。 是怎么样都不喜欢他，还是忘不了那位死去的前男友？ “我不会亲自己的队员，只会亲自己喜欢的女人。” 秦安不想装糊涂，直接挑明道。 舒宁低头，不安地攥着手。 秦安见了，冷笑道：“不过我也不会勉强别人，既然你不愿意，以后就只是队友，那天的冒犯，我向你道歉。” 舒宁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去吧。” 秦安转身，朝来路走去，她都表明了态度，秦安也不想再抱她飞回去。 男人的步伐不算太快，还是顾及到她了，舒宁默默地跟着，猜测他此时的心情应该很不愉快，辛辛苦苦弄条活的s级兽送她做礼物却没得到他期待的回应，舒宁犹豫再犹豫，还是小声解释道：“秦哥，我一直把你当英雄看，没想过会与你会发生什么，你训练我，我感激你，你帮我捡漏满足我的成就感，我也很高兴，就算你亲我，我也没有怪你，反而有点受宠若惊，毕竟你那么优秀。我知道，如果咱们在一起了，你会更好地保护我帮助我，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可真那样，我会分不清我到底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实力，对你太不公平。” 她说了一大串，秦安只听到了一句话：她不喜欢他，最多把他当英雄。 “不用再解释，以后继续按队友相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安头也不回地道。 舒宁也不知道还能再解释什么，但她觉得，秦安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消沉太久，他肩上有更重的担子。 飞起来很快，走回碉堡，两人用了一个多小时。 宋妍三人还在酣睡，秦安让舒宁也去休息，他飞到了屋顶上，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 舒宁还是有点自责，胡思乱想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舒宁被赵强的大嗓门吵醒了，碉堡外面，赵强在追问秦安这几天的经历。 一直都没有秦安的声音，后来似乎被赵强问得不耐烦了，秦安才说他没有遇到s级兽。 赵强不知该失望还是庆幸。 “吃饭吧，吃完马上出发。” 这话更像对里面的舒宁说的。 舒宁立即起床，放水洗洗脸刷刷牙，头发扎成马尾辫，从碉堡里走了出去。 除了秦安，宋妍、谢清和、赵强都朝她看了过来，一副等着吃瓜的表情，期待的程度不同罢了。 “秦哥昨晚回来的，汐汐是不是已经见过秦哥了？” 赵强咧嘴笑，见秦安、舒宁互相谁也不看谁，他鄙视地哼了一声：“装，你们就继续装，有本事装一辈子。” 秦安面无表情地吃饭。 宋妍拿了一份盒饭给舒宁，让舒宁坐她身边。 出发的时候，秦安一个人远远地走在前面，赵强、谢清和被宋妍赶到后面垫后，她单独与舒宁说悄悄话：“秦哥的样子不对啊，昨晚你们俩说什么了？” 舒宁需要宋妍帮她堵住赵强的那些玩笑，就简单解释了一遍。 宋妍懂了。 她虽然心疼秦哥第一次追女孩子就碰了壁，可感情这种事，谁也不能勉强谁。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也许过阵子你就发现秦哥在你眼里不止是英雄了。”宋妍笑着拍拍舒宁的肩膀道。 舒宁心想，秦安在她心里确实不止是英雄，还是一条象征着安全的金大腿，正是因为这两点，她才不敢亵渎秦安那份纯粹的感情。 五人沿着原路返回，路上各种怪兽遇见了一堆，奔向秦安的秦安一招灭，攻击其他人的，他看都不看，管也不管。 赵强虽然不想当两对恋人里的电灯泡，可秦哥这孤零零冷冰冰六亲不认的样子看得他都心酸，为了给秦哥创造机会，有一次两只三级兽一起攻了过来，赵强拦住宋妍、谢清和不许动手，让舒宁自己打，他就不信，秦哥这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孩子遇到危险也不管。 秦安头都没回，脚步也没停。 舒宁明白秦安的意思，也明白赵强三人的意思，只是她有自己的骨气。 她是希望能多捡点漏早点完成任务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可没有漏可捡，舒宁也不会怨天尤人，她享受与四人小组在一起的安全感，但她从未打算就可怜巴巴地躲在四人身后，遇到什么怪都让他们帮她打。 这两只三级犀牛，一个有电系放电劈人的异能，一个有土系让敌人脚下的土地变成沼泽的异能。 三级兽的异能攻击方式通常都非常单一，这是舒宁能越级击杀它们的可利用之处。 地面不能降落，舒宁控水腾空，一边放冰盾隔绝公犀牛的电击，一边专门朝那只土系母犀牛放大招。 犀牛的速度慢一些，但皮糙肉厚，舒宁的沸水一时半刻都伤不了它们。 战场明明在僵持，赵强突然大叫：“汐汐小心！” 舒宁皱眉，先看赵强，然后就发现赵强在看前面的秦安，而余光里的那道身影，头都没回。 舒宁的心里，莫名腾起了一把火。 秦安给她的那些重型武器，连着空间晶石舒宁都还他了，但她自己的晶石里，还有楚将军留给女儿的遗产。 为了让赵强知道她不是非要依靠秦安来救，舒宁拿出一把能击杀三级怪兽的枪，对着两头犀牛攻击，感谢对战狼群时的艰苦经历，舒宁枪击的准头非常高了，只浪费了一颗子弹，这对儿夫妻犀牛便陆续倒地。 任务面板上三级兽击杀数量“+2”，这份成就感让舒宁露出笑容，忽然不在乎赵强的瞎搀和了。 赵强目瞪口呆，小丫头竟然还有这种武器？不愧是异能强者的后代！ 宋妍面露微笑，本来她是同情秦哥的，但秦哥受了一回打击就自己放弃了，天天冷冰冰的，宋妍反而站到了舒宁这一边。喜欢人就要拿出喜欢人的态度，只会冷脸耍酷，活该追不到女孩子，尤其是汐汐这样的小女孩，难不成秦哥还指望汐汐去主动追他？ 等着吧，这是在外面，路上遇不到几个人，等回了海市，一个又漂亮又有实力的二级异能强者，追求汐汐的男人肯定多的是，秦哥真的不着急，继续保持现在的冷冰冰，那宋妍才真正地佩服他，说断就断了！ 不知不觉走了半个月，休息一晚，明天中午就能到达海市。 “汐汐现在住在哪里？”吃饭的时候，宋妍问道。 舒宁摇摇头：“之前去军队培训，把以前的房子退了，明天进城后我先去找个地方，再把王姐接过来。” 赵强一边嚼东西一边道：“找什么地方，我们四个租了个别墅，空房间多的是，你们直接搬过来吧。” 舒宁知道他们的别墅，那是四人小组在海市的大本营。 舒宁扫了眼秦安的靴子。 因为她，这半个月秦安一直在单独走，只有吃饭休息的时候会与他们在一起。 这叫什么队长与队友的关系，分明是在抗拒她。 但舒宁才是外人，因为她，秦安与赵强三个好伙伴都没什么话说了。 舒宁不想再继续这种相处方式。 “不了，我自己找地方住吧，这次谢谢你们，以后有机会再组队。”舒宁微笑着道。 宋妍皱眉：“什么叫有机会？你不打算跟着我们了？” 舒宁默认，低头吃饭。 宋妍看向秦安，朝秦安使眼色。 秦安就像没听见没看见一样，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第075章 海市附近的公路都重新整修过，第二天出发时，秦安放出来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他自己上了驾驶座。 赵强立即拉着谢清和坐了后面，并且安排谢清和坐在中间，旁边还能再挤一个。 宋妍不想跟谢清和挤，但她知道，秦哥希望谁去坐副驾驶位。 宋妍舍不得舒宁离队，唯一能留下舒宁的，也就是秦哥了。 所以，宋妍拍拍舒宁，走过去，挨着谢清和坐了，顺便关上了后面的车门。 最后一段路了，舒宁也不想闹得太尴尬，没等谁来叫她，大大方方地上了副驾驶位。 她刚系好安全带，一秒钟都没有多耽误，秦安冷着脸踩了油门。 他开得不算慢，但也不是特别快。 车里是诡异的安静，连赵强那个话唠竟然也没有说一个字，舒宁疑惑地往后看了眼，就见赵强、谢清和、宋妍都盯着她。 舒宁：…… 她默默地坐正，一次都不想再往后看了。 车窗开着，舒宁偏着头，看窗外的风景。 海市外围闯入视野时，马路后面突然开过来几辆军用车辆，舒宁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没有再继续关注。赵强见那几辆车开得飞快，秦哥还开得不紧不慢的，赵强不爽了，粗着嗓门催促道：“秦哥你开快点。” 秦安继续保持刚刚的速度。 赵强只能干着急。 谢清和劝他：“他们可能有急事，未必是跟咱们较劲儿。” 都末世了，除了少数一些无聊的人，谁还喜欢玩马路超车。 赵强就是那种无聊的脾气，哼了哼，念在秦哥可能是想多跟小丫头相处一会儿，这才不再催。 没过多久，两辆军车从旁边呼啸而过，第三辆也开过来了，就在两辆车擦肩而过的时候，绿色的军车后座有人随意朝这边瞥了一眼，下一秒，那人冷声开口：“拦车。” 急速行驶的车辆突然制动拐弯，车轮与马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秦安皱眉，刹车。 黑色的越野车在距离前面拦路的军车只有十几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赵强骂了声艹，秦安、谢清和、宋妍谁都没动，没准备动手，也没准备下车。 舒宁本也打算静观其变，直到前面的军车车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军装笔挺、俊美又冷峻的男人。 舒宁：……竟然是周耀。 周耀的目光，透过车窗玻璃，直接定在了副驾驶位的女孩的脸上。 车里没有人是瞎子，赵强不艹了，意味深长地吹了声口哨。 宋妍同样幸灾乐祸地看了眼秦安。 秦安握着方向盘，目光在周耀身上上下打量一眼，根据周耀身上的军装，判断出他是一位年轻的将军，三级强者。 周耀只盯着舒宁，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朋友？”秦安终于冷冷地与舒宁说了两个字。 舒宁点点头。 一声轻响，秦安给越野车解了锁。 舒宁想了想，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朝周耀笑道：“好久不见。” 将近中午，阳光明媚，女孩的肌肤白里透红，个子似乎长高了一些。 周耀几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从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她就开始黏着他，以他女朋友的姿态自居，发现他与别的女人通电话，她会生气，会要他保证与对方是普通的战友关系。周耀不喜欢她的脾气，可她长得甜美，心思也单纯，一眼就能看透，也不是多让人讨厌。 只要她不是太过分，周耀一般都会满足她的要求，就像主人宠爱家养的猫猫狗狗。 后来，楚将军死了，她没有哭没有闹，没有求他保护，反而要修炼异能，要为父母报仇。 从她扛过第一个月的新兵训练开始，她在他眼里就不再是一只只是长得漂亮的猫猫狗狗，而是变成了一个漂亮又坚强的女人。可是，就在周耀想给她一个承诺的时候，她拒绝了他的吻，说她只想跟他做普通朋友。 周耀很生气，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去纠缠挽留，他更相信，等她在外面度过一段时间，发现末世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一定会回来找他，继续黏着他。 但周耀怎么都没想到，她第一次离开海市，就遇到了二级蝠群。 “我以为你死了。”走到她面前，周耀看着她明亮的杏眼道。 舒宁正想解释一下，周耀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抱到了怀中！ 舒宁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立即去推周耀。 周耀没有松手，一道电流突然从车里射了过来。 周耀皱眉，迅速拉着舒宁退开，避开秦安的电流后，周耀一边将舒宁护到身后，一边冷声质问秦安：“为何动手？” 秦安的眼神比他更冷：“我的队员似乎并不愿意被你搂搂抱抱。” 周耀这才注意到，这辆车里有五个人，明明还有一个女人，坐在那位电系异能强者身边的，却是他的楚汐。 “我抱我的未婚妻，似乎并不需要你的许可。”周耀讽刺道。 秦安闻言，看向周耀身后。 舒宁只觉得头大，扯开周耀的手，舒宁走到两人中间，先对秦安道：“谢谢秦哥这一个月对我的照顾，不过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你的队员，咱们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不等秦安说话，舒宁再皱眉看向周耀：“也要谢谢周将军安排我进军队训练，不过我早跟你说清楚了，我现在只想替爸爸妈妈报仇，没有心思谈恋爱，你也亲口说过，尊重我的意思，以后只做普通朋友。” 说完，舒宁谁都没有再看，控水朝海市的方向飞了过去，浪费就浪费，现在她只想离这两个男霸远远的。 “你们聊，我跟汐汐一起走。”宋妍笑着下车，取出自己心爱的红色跑车，轰隆隆去追舒宁了。 秦安、周耀同时看过去，就见半空中的那道身影被红色跑车追上后，缓缓落了下来。 秦安抿唇，重新发动，黑色越野车喷了周耀一身尾气，开走了。 “汐汐，你年纪小小的，桃花运挺旺啊，刚刚那人是怎么回事？” 红色跑车上，宋妍八卦地问。 舒宁不想多说：“反正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不过他挺强的，人也不坏，说不定以后你们可以合作。” 宋妍笑笑，合作什么啊，秦哥会跟自己的情敌合作？ “真不跟我们组队了？”宋妍又问。 舒宁心情复杂：“不了，没意思。” 金大腿不好抱，那就不抱，先找别的雇佣兵团队一起做做危险等级不高的任务，把自己的实力提上去了，再去想任务的事。她能升到二级，就能升到三级，到了三级就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哪怕打不过s级怪兽，她也可以根据掌握的剧情去跟能打死s级怪兽的队伍，说不定有捡漏的机会。 宋妍叹道：“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如果都在海市，你遇到麻烦，来找我，咱们不管那些臭男人，好姐妹还是要继续做的。” 舒宁笑笑，跟宋妍交换了电话号码。 在外面手机不能用，回到市区就恢复通讯了。 存了宋妍的消息，舒宁给王姐打电话，王姐也以为她死了，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的，舒宁先问问王姐有没有被人欺负，得知王姐一切都好，舒宁就叫王姐安心在家里等着，她找到新的居住地点就去接王姐。 宋妍四人小组是从外地来海市的，经常在外面做任务，他们虽然在海市租了一栋别墅，但对海市的情况可能还没有舒宁了解的多。 “我陪你去找房子？异能者居住的地方挺乱的，让那些邻居知道你有一个三级强者的姐姐，能少很多事。”宋妍热心地道。 舒宁确实没有什么租房经验，同意了。 路上赵强给宋妍打了两个电话，宋妍都没接，还把手机关机了，在一栋治安据说非常不错的异能者小区给舒宁找了一套三室两居的大平层，宋妍再陪舒宁去接王姐。王姐看到舒宁，抱住先是一阵痛哭，然后提了好多行李箱出来。 舒宁诧异道：“不是让你把那些没用的东西都卖了吗？” 王姐舍不得：“都是夫人给小姐买的礼服，扔了怪可惜的，小姐修炼异能是好，留在市区的时候该打扮还是要打扮，不能太邋遢了。” 王姐还是希望小姐能凭借美貌与实力嫁给一位高层人物做太太，继续过养尊处优的生活。 舒宁偷偷朝宋妍耸耸肩膀。 宋妍虽然不赞同王姐的想法，但她看得出来王姐是真的关心舒宁，心里还是有点羡慕的。 那些关心她的长辈，早都死去了，身边只剩下一同出生入死的队友。 搬好家，宋妍与舒宁道别，去别墅与队友们汇合了。 秦安、谢清和一起去军方交武器了，还没有回来，赵强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穿着背心大裤衩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全是和平年代留下来的少女选秀节目。 宋妍嗤笑一声，上了楼。 过了半小时，秦安、谢清和回来了。 秦安要分配这次任务得到的功勋点，询问三个队友的意思：“平均分成五份？” 赵强故意道：“分五份干啥？咱们不四个人吗？” 秦安没理他。 宋妍道：“分吧，汐汐那份，谁去给她？” 赵强捂着胸口，神色痛苦道：“我不去，小丫头太狠心，孤零零的时候强哥妍姐喊得比谁都甜，回了海市安全了立马扭头走人，简直就是渣女，我的心都快被她伤碎了！” 一边表演，赵强还瞥了一眼秦安。 秦安仍是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宋妍直接将写有舒宁的新地址的纸条拍在他面前：“你是队长，这活儿只能你干。” 秦安看向谢清和：“当初你坚持要带她，你去。” 谢清和都没机会发表意见，就被宋妍拉走了。 赵强转转眼珠子，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继续看美女选秀。 第076章 舒宁带着王姐搬到新家，还收到了一份小区公民条约，规定了异能者们在此居住必须遵守的诸多事项，无非是不许私斗、不许损坏公共财物等内容。 这个小区管理严格，异能者们选择该小区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有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平时大家去外面做任务，要提防怪兽，还要防备别有居心的异能者，如果回到海市还要继续高度警戒，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为了维护这一片净土，哪怕有三级强者寻衅滋事，也会被异能者们联合起来赶出小区。 总体来说，舒宁与王姐住在这里还是很安全的，租金也相对实惠。 王姐在替舒宁收拾衣帽间，将楚汐那些价格不菲的礼服裙子一件件地挂好。 舒宁看着这些华而不实的礼服，只看到了楚将军对女儿的无限宠爱。 “这条是小姐初夏时新定做的，前几天才送过来，小姐还没试过。”王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条海蓝色的丝质礼服来到舒宁面前，希望舒宁试穿。 舒宁看着这条简洁又不失华丽的长裙，搜索楚汐的人设回忆，才想起是有这么条裙子。二十年前的八月七号，异能者们经过一番艰苦的战争，终于将海市设成了适合人类居住的三大基地之一，从此每年的八月七号都成了海市人民庆祝建城的纪念日，小年小庆，整年大庆。 楚将军一家早收到了邀请，然而世事难料，楚将军夫妻已经死了。 高层参加的宴会，如今楚将军都不在了，岂会有舒宁的一席之地？ 舒宁也没有兴趣参加什么庆典晚宴，故意说军方应该不会再邀请她。 王姐义愤填膺：“当年海市建成，将军立了大功，后来也是为了海市全体市民的福利才牺牲的，这才多久，军方真敢忘了小姐，连晚宴都不许小姐参加，事情传出去，哪个异能者还愿意替军方效力？小姐，我知道你心灰意懒，可你不是为了自己去的，每次庆典都会纪念有重大贡献的牺牲的英雄，今年肯定会有楚将军，为了将军，小姐也要去！” 王姐对楚家是那么的真情实感，眼里都闪烁着泪花。 舒宁：“……好吧，如果能收到邀请函，我就去。” 王姐抹把眼泪，擦干净手，继续让舒宁试礼服。 舒宁就去换衣服了。 经过三个多月的训练与末世闯荡，舒宁比刚穿书的时候长高了一点，礼服稍微有一点点小，其他地方都体现不出来，主要是胸，裹得有点紧，镜子里的舒宁肤白如雪、腰细腿长，越来越符合曾经被周耀娇养的那个小情人的形象了。 “小姐这么美，又是二级强者了，耀少爷肯定会娶你。”王姐站在舒宁身后，充满期待地道。 舒宁：…… 她就知道，王姐要她参加晚宴，最重要的还是想替她找个金龟婿。 试完礼服，王姐去准备晚饭了。 舒宁躺在沙发上，难得放松一下。 厨房里慢慢飘出来炒菜的香气，舒宁忽然觉得好饿，晶石空间里的盒饭虽然新鲜，秦安的电系异能加热效果也非常不错，但吃饭这件事，还是在家里吃最新出锅的更有胃口。 手机突然响了，舒宁找了一圈才发现久未使用的手机被她洗澡前随手放在了卫生间。 是周耀的电话。 舒宁吸一口气，接听。 周耀：“我在你们小区外面，是我进去找你，还是你出来。” 舒宁：“有什么要谈的吗？” 周耀：“你差点死在外面，还消失了整整一个月，你说我要跟你谈什么？我真不管你，对得起你爸？” 舒宁看眼厨房，无奈道：“好吧，你等我五分钟。” 周耀好歹也是本书里的一霸，舒宁没想跟他把关系搞得太僵，能保持熟人朋友的关系最好，在海市外舒宁发了一通脾气，主要还是夹在两个男霸中间的感觉太不好了，亲近哪个另一方都会不高兴。 “王姐，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晚饭你先吃，给我留点就行。” “什么事非要现在出去？天都快黑了，你……” “是周耀找我。” “哦哦哦，那你换身衣服，化化妆！” 舒宁看看身上的休闲装，没换，出门去了。 夕阳将落，小区里面有异能者休闲地陪着家人孩子，就像二十年前的太平盛世。 有个高高壮壮的异能者看到她，吹了声口哨，笑着朝舒宁招招手。 舒宁没有理会，一路来到小区门口，看到周耀的私人用车停在外面，人坐在驾驶座。 看到舒宁，周耀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都要天黑了，舒宁不想跟他走，站在路边，隔着车窗默默地看着周耀。 周耀按了下喇叭。 舒宁就朝小区外面的绿荫道扬扬下巴。 周耀眯了眯眼，但还是下车，走了过来。 舒宁先讲明白：“你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关心我，但如果还想以我的未婚夫或男朋友自居，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聊的。” 周耀冷笑：“翅膀硬了，说话都不一样了，不提以前，三个月前你跟我说话也不是这个态度。” 舒宁笑了笑，反击道：“三个月前，你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你会是我的未婚夫。” 如果她还是楚汐，如果她没有修炼异能而是选择依赖周耀，周耀会把她当平等的人相处？ 周耀听了，神色微怔，然后突然明白过来，其实她什么都懂。 “你在跟我赌气？”察觉她的心思，周耀目光温柔下来，似乎还多了一种宠溺的情绪，看着舒宁道：“好，以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不过我保证……” 舒宁摇摇头，示意他打住：“我不用你道歉，那时候你只是不喜欢我，并不算错，正好，现在我也不喜欢你了，咱们能做朋友就做朋友，做不了就算了。” 乖软的女孩子倔强起来也够倔的，周耀暂且放弃哄好她的打算，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问她在外面的经历。 舒宁能够进军队训练，全靠周耀帮忙，这算是她欠周耀的人情，所以周耀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舒宁也愿意跟他沟通。 除了秦安对她的感情以及涉及到秦安四人小组的秘密，舒宁简单地交代了这一个月的末世之旅。 周耀点头：“我下午已经听说了，你们完成了关于c市的s级任务，军方对这次任务非常重视，有意拉拢你们进军方。” 舒宁立即道：“我纯粹是打酱油的，你们要拉拢就去拉拢他们四个，不用来找我。” 周耀笑：“该谦虚的时候你尾巴翘到天上，不该谦虚的时候倒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你都能独自击杀三级兽了，加入军方，至少能封个中校。” 舒宁敬谢不敏。 当雇佣兵还能自己选择任务难度，进了军方上面安排你去哪就要去哪，不利于舒宁完成任务。 这个话题谈死了，周耀看她一眼，问：“你跟那个秦安，是什么关系？” 自从见面开始，舒宁就防着他这个问题，闻言神色丝毫没有变化，淡笑道：“队长与队友的关系，不过他太冷了，看我也不是很顺眼，完全是谢清和心软才肯带我走了一路，所以虽然他们四人很厉害，我也不想再厚脸皮跟着他们。” 周耀似是听了什么笑话：“看你不顺眼？看你不顺眼会让你坐副驾驶？” 舒宁淡淡的：“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跟他毫无关系。” 聊了这么久，她与周耀已经走到了小区外墙的一个拐角，就在舒宁说到一半的时候，视野一转，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闯了进来，那人双手插着口袋，姿态慵懒又拒人千里的靠着墙壁，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仿佛在假寐，又仿佛在聆听鸟叫。 可这里没有鸟，唯一能够分辨的声音，就是舒宁与周耀的谈话。 舒宁震惊地停下脚步。 秦安仍然垂着眼，一副没看见她的样子。 舒宁脑海里一片纷乱。 这是她住的小区，宋妍也知道地址，秦安来这里，找她？ 那他一定也是看见她与周耀在一起了，所以隐藏在这个角落，没有现身。 那她与周耀的谈话，秦安到底听见了多少？ 与秦安当了一个月的队友，尤其两人还单独走过几天，舒宁非常了解秦安的耳力。 舒宁忽然庆幸，她除了撒了几个小谎，并没有说秦安什么坏话。 按照社交礼仪，舒宁该与秦安打招呼，可他闭着眼睛…… 舒宁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走也不是，留，更尴尬。 就在舒宁准备硬着头皮往回走时，周耀抓住她的手腕，朝秦安笑道：“秦队这么厉害的人物，你不帮我介绍一下？” 他一开口，秦安也终于抬起眼睫，看了过来，冰冷的眼神，看得舒宁心里发毛，就好像，好像她欺骗了他的感情。 “秦哥，你，你怎么在这里？”舒宁尴尬道。 秦安背靠墙壁，淡淡道：“找你。” 舒宁有点奇怪：“有什么事吗？” 秦安没有回答，瞥了眼周耀。 周耀隐约感受的到，秦安这个人很强。 想到军方的态度，周耀给秦安面子，笑着对舒宁道：“你们谈，我去你家里等。” 舒宁皱眉：“你……” 周耀背对她摆手：“我知道你住几栋，你才搬家王姐就发我了。” 他人高腿长，很快就走远了。 舒宁咬牙，周耀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秦安误会两人的关系。 舒宁慢慢转身，看向秦安。 秦安一动不动，还是刚刚的姿势，只有幽冷的目光锁在她脸上。 舒宁想解释，可，为什么解释？她都拒绝秦安了，特意再解释，好像要鼓励秦安继续追她一样。 舒宁礼貌地笑笑，问：“秦哥找我什么事？” 秦安面无表情地放出一辆越野车，坐好了，看眼还没有走进小区的周耀，喊舒宁：“上车。” 舒宁：…… 这两个男霸，一个比一个会挑衅人啊！ 她定在马路边上，秦安甚至都没有看她，目视前方，等她自己做选择。 前面，周耀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看看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再看向舒宁。 舒宁想，如果她走开，随便去什么地方，哪怕不与周耀汇合，两个男霸的挑衅都是周耀占了上风。如果她上车，毋庸置疑，秦安赢了。 上与不上，都会得罪一个男霸，没有其他的选择。 舒宁叹口气，走到越野车旁，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这样就够了。 秦安唇角上扬，踩下油门，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带着他的女人，从周耀面前开过。 周耀站在路边，黑眸盯着舒宁。 舒宁笑容僵硬地朝他摆摆手：“任务的事，你先回去吧。” 都是男霸，少得罪一点是一点。 第077章 黑色越野车沿着公路疾驰，朝着海市外面的方向而去。 车内后视镜中的秦安冷眼冷脸，舒宁安静了十几分钟，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是去哪里？” 秦安头也不回地道：“不会出城。” 舒宁：“什么事啊，不能随便找个地方谈吗？” 秦安冷言冷语：“任务的事。” 舒宁：…… 这个男霸或许实力最强，但说话做事真没有周耀成熟，周耀就是那种分手了还能做朋友谈谈公事的人，秦安，大概就是分手后立即把对方当死人的性格，不理不睬不看不管，只恨不得从未认识。 这也让舒宁更加好奇，什么事能让可以半个月不理她的秦安特意跑到小区来找她，碰巧还跟周耀对上了。 海市建立在曾经的海市中心，外围的三分之二都荒废了，人烟罕至，怪兽也被隔离在了保护层外。 黑色越野车慢慢降低了速度，最后停在了一片树木葱葱的废弃公园，红日早就沉下去了，夜色悄然笼罩，显得那片废弃的公园阴森可怖，越看越像一个杀人藏尸的好地方。如果不是舒宁对秦安的人品有信心，一看这种目的地，她早弃车逃了。 为了缓解这冰冻的气氛，舒宁开了一个小玩笑：“秦哥带我来这种地方，不是因为被我拒绝就想杀了我吧？” 事实证明，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秦安看她的眼神更冷了。 舒宁乖乖闭嘴，低头解安全带。 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让秦安眼中的冰冻悄然融化了几分。 他在末世里见过的人，没有谁会特意去系安全带，危险随时可能出现，少了安全带的束缚更适合随时逃难，只有她，像一个从来没有吃过苦的乖孩子，规规矩矩的，恪守着太平盛世里的那些礼仪规范。 “就在车上说吧。”在她推门前，秦安看着后视镜道。 舒宁听了，重新坐好。 秦安取出一张功勋卡，反手递给她：“完成c市任务获得的功勋点，我们商量好了，平均分成五份，这是你的那份。” 舒宁不要：“我没做什么贡献。” 秦安透过后视镜看她：“你不要，我扔了。” 舒宁想了想，接了过来，毕竟浪费可耻。 “你跟周耀什么关系？”秦安看着她问，去她的小区之前，秦安找人查过周耀的身份。 舒宁如实道：“我喜欢过他，我爸我妈一直都把他当准女婿看。” 秦安面无表情：“现在还喜欢吗？” 舒宁摇摇头，转向窗外。 不知为什么，后视镜里他的那双眼睛，犀利的注视，看得她心慌。 看着她白皙的侧脸，秦安皱了皱眉：“你那个跟我很像的男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又有差点变成未婚夫的将军恋人，又有一个刻骨铭心的前男友，秦安无法理解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感情经历。 舒宁解释不清，干脆沉默以对。 这种不想搭理人的态度，秦安握住方向盘，走与不走两个念头在脑海里争执，烦躁陡生，秦安突然松开手，推开车门，重重关上，然后在后座女孩震惊的目光中，拉开后面左侧车门，低头跨了上来。 他风风火火，好像要发作什么，舒宁下意识地想推开车门下去，轻轻一声，车门上了锁。 舒宁半靠车门，紧张地看着旁边的冷峻男人：“秦哥，你……” “我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秦安盯着她问。 原来是为了这个，舒宁垂下眼，尴尬道：“我随便说说的，我不那么说，周耀会一直问下去。” “我对你很冷？” 舒宁抿唇，有时冷有时热，冷的时间多，不是冷是什么？ “都是随便说的。” 秦安看着她转动功勋卡的纤细手指：“等我升到s级，你便一直跟着我组队，也是随便说的？” 舒宁手里的功勋卡，停止了转动。 她当然不是随便说说，当然也想一直待在秦安的队伍，大家像以前那样相处，只要秦安不提出单独训练她，她就紧紧地跟在宋妍身边，自动与秦安保持距离。可秦安做不到只当队长队友，他远远地一个人走，为了躲着她与队友们都拉开了距离，舒宁还怎么待在队伍里？ “你有把我当队友吗？你就差直接开口叫我走了，我走了不正合你意？” 明明是他食言在先，居然还跑来冷冰冰地审她，舒宁也无法再保持冷静，讽刺地回道。 那双杏眼亮晶晶地瞪着他，秦安皱眉：“我什么时候不把你当队友了？” 舒宁就列举他的那些行为。 秦安沉默，半晌才解释道：“我以为你会不想见我，所以才单独走前面。” 舒宁：“……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见你了？我只是没想跟你谈恋爱，又不是不能做队友。” 秦安：“为什么不想跟我谈？” 舒宁歪头：“不是说过了，我只把你当英雄，对你没那种感觉……” “哪种感觉？”秦安要她说清楚。 舒宁无语，便把里常用的那些词汇搬了出来：“喜欢一个人，见到他会心跳加快，靠得太近会脸红会紧张，如果他对别的异性太好，会吃醋会不高兴，如果看不到他，会很想他，差不多就这样吧。” 秦安默默听着，等舒宁说完，越野车里的灯光突然变亮了好几倍。 舒宁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避开那强光，等她再睁开眼睛，就见秦安不知何时靠了过来，俊美的脸与沈穆一模一样，却是沈穆很少会露出来的正经认真，狭长的眼睛近距离地注视着她，舒宁心里一慌，左看右看。 秦安：“你脸红了。” 舒宁：…… 所以，这人是要检查她对他到底有没有那种感觉？ 舒宁控制不住自己的脸色，只别开脸道：“我脸皮薄，换个男人挨得这么近，我照样会脸红。” 这里没有别的男人，秦安无法验证她说的是真是假，这里也没有别的女人，就算有，秦安也不会用对其他女人好的方式看她会不会吃醋。 也许，她是真的不喜欢他。 可…… “看到你，我不会脸红也不会紧张，就觉得你很乖，很好看，想亲你。”秦安看着她回避的侧脸，说出自己的感觉。 刚刚舒宁没察觉什么身体变化，现在，她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了。 她被沈穆近距离地调戏过，被穆王直接要求睡觉过，这么认真的表白，还是第一次。 “我早就发现你会经常偷看我，知道你看我是因为有个跟我酷似的前男友，我不高兴，看见你跟周耀站在一起说话，我更不高兴。” 舒宁低下头。 秦安继续道：“在c市分开时，除了与怪兽动手，我没有不担心你的时候，那天晚上赶回去，发现碉堡上面坐着一个人，我就希望那人是你。” 舒宁的耳根已经红透了，可她不再紧张，只是，有点想哭。 他那么想她，那个晚上，她却拒绝了他。 “如果这不是末世，你不喜欢我，我可能真的会放手，可现在是末世，你又不够强，不把你带在身边，我怕你出事。” 男人缓缓地说着，声音不再冰冷，多了一丝无奈，就在舒宁眼睛发酸的时候，一只修长的大手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动作生疏地摸了摸：“搬到我们那边吧，我保证，不会再纠缠你，也不会再故意冷着你，等你变得足够强，随时都可以离开。” 随时都可以离开吗？ 就这一句话，让舒宁的眼泪彻底决堤。 等她足够强，等她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她会真的离开，她走了，这个世界也会消失，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叫秦安的男人，一个在末世里强到足以横行四方又冷到难以接近的男人，竟然在一辆越野车中，对一个只是长得好看一点的穿书女人，说过这么温柔的话。 “你，哭了？”秦安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 舒宁抹抹眼睛，低着头跟他确认一件事：“上次你亲我，有在故意放电吗？” 舒宁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分不清当他告白时，她的高兴到底是因为他的感情，还是因为那只s系怪兽的大礼。 但到底喜欢不喜欢，到底有没有感觉，有件事可以证明——那次他的强吻。 秦安：…… 他真的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放电？”秦安反问。 舒宁就笑了，看着窗外道：“你把车灯关了。” 秦安不懂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给越野车断了电。 幽静废弃的公园，变异的花草树木成荫，遮挡了惨淡的星光。 夜色漫进黑色的越野车，舒宁用手指擦擦脸庞，然后朝旁边摸索过去。 秦安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陌生又熟悉的微弱电流再次出现，从他的手连续地过到舒宁这边，激起心底的悸动。 “有什么感觉吗？”舒宁脸红又好奇地问，如果是她单方面的，那便是秦安在无意识地放电。 秦安扣紧她的手，声音沙哑：“你指哪种？” 舒宁紧张到发抖：“你有哪种？” 秦安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喉头滚动，看着她道：“想要你。” 舒宁低下头，手在颤，却乖乖地继续给他握着。 秦安懂了，有力的双臂将她抱过来，面朝自己放在腿上。 后排的空间在此刻变得狭窄起来，舒宁慌乱地抓住他肩膀。 秦安喘着气，气息全都喷到了她裸露的脖子上:“真的愿意？” 舒宁发烫的脸贴着他的脑顶，低低地嗯了声。 秦安抱紧她的腰，刚要动，想到什么，最后确认道：“你，几月生日？” 舒宁想了下，她与楚汐是同一个生日。 “五月，怎么了？” “满十八了，可以做。” 第078章 废弃的旧公园外面，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无风自动，四面的窗玻璃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雾气，间或有水珠凝结，沿着窗玻璃蜿蜒而下，透过水流冲散的雾气中间的道道，隐约可见车内有人影闪晃，年轻强健的男人，白皙娇小的女孩。 水珠落下，雾气再次凝结，遮掩了一切。 没有月亮的夜晚，时间流逝地无声无息，越野车渐渐不动了，过了一会儿，旁边突然凭空出现一辆更高更大更长的崭新房车。 “嘭”的一声，越野车的车门被一只黑靴踹开，年轻冷峻的男人赤着肩膀，横抱着怀中的女孩跳下车。女孩身上套着他那件宽宽大大的外套，尽管她努力拉着外套的衣摆，却也只能遮到一点大腿，修长漂亮的小腿全都露了出来，脚上的鞋子也落在了越野车的后座，一只在座椅上，一只在下面。 越野车里很乱，只是随着年轻的男人跳下车，越野车就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过。 他抱着女孩上了房车，没多久，那庞大的房车竟然也开始…… 舒宁并不后悔今晚的冲动。 无论是原著里的纸片人秦安，还是她亲眼见到的这个秦安，都是她心中的英雄，她仰慕他的强大，敬佩他拯救世界的抱负，更高兴可以得到他的保护、指导，偶尔获得堪称惊喜彩蛋的捡漏。在舒宁心里，秦安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舒宁之前拒绝他，除了自己这边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不想利用秦安的感情，也有一点点，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秦安这样的完美男主喜欢。 可是，当秦安将她堵在越野车后座的角落，当他用低沉的嗓音缓和的语调说出那些想她喜欢她的话，舒宁就心软了，不忍心再让他承受失恋的负面情绪，她也心动了，不想让自己错过这样一个小心翼翼地喜欢着她的秦安。 但，舒宁低估了秦安的实力，他，他口口声声地说他没有故意放电，然而舒宁感受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笑会让人开心，笑得太过则会肚子疼。 这种事也一样，为了自己的小命，舒宁抱紧被子滚到床下铺着的地毯上，坚决拒绝了秦安的第三次邀约。 秦安还以为她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担心她摔疼了，跳下来想抱她。 舒宁缩到贴着床，垂着眼摇脑袋：“睡觉了，你睡上面，我睡这里。” 秦安这才注意到她紧紧攥着被子的姿势。 “困了？”秦安无奈地问。 舒宁点头。 秦安再想，也会尊重她的意愿，让她先躺着，他换了一条床单，再抱舒宁去洗澡。 舒宁不想让他抱，可除了滚下床的力气，她已经被秦安电成废人了。 秦安将她放到了浴缸里。 “你不许进来。”脑袋露在外面，舒宁要求正打算解开腰间浴巾的男人道。 秦安只好将浴巾挂回去，单膝跪到浴缸边上，看着里面的小女朋友。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发了高烧，她的眼睛有点肿，因为哭了太久。 跟他幻想过的一模一样。 秦安捞起她的一只小手，放在嘴边亲，冷峻的脸终于在这种时刻流露出了得偿所愿的温情。 舒宁看着，却有点心酸。 与大反派沈穆在一起时，舒宁还不知道睡一觉任务就算完成了，更不会料到那个世界会结束在那个时候，跟系统确定过随着她的醒来，《都市神医》里的人物们也会瞬间消失不再存在，舒宁怅然若失，也庆幸沈穆不用面对她突然离开的结局。 《皇朝权臣》里，她与穆王的关系毫不平等，舒宁一直都在期待世界的结束，对穆王那个工具人，舒宁无恨也无爱。 如今，她与秦安在一起了，只要她有了能击杀s系怪兽的能力，那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什么时候结束这个世界，选择权就掌握在了舒宁手里。而，秦安要不要帮她提升实力，要不要给她捡漏的机会，也会影响舒宁完成任务的耗时。 舒宁觉得，她应该给秦安知情权。 舒宁也相信秦安的人品，相信他最多与她分手，最多不再帮她这个穿书人的忙，不会伤害她。 换成大反派沈穆或穆王，舒宁都没有这个信心。 缩回被他轻吻的手，舒宁将肩膀沉在泡泡中，只露出脑袋，杏眼忐忑地看着秦安：“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秦安抬眸，等她说。 舒宁心虚与他对视，低下头，一边无意识地戳着泡泡，一边小声道：“其实我不是楚汐，我叫舒宁，是现实生活里的一个不会说话的大学生，你与周耀、宋妍他们，包括这个末世，只是我看过的一本小说……系统说，只要我完成击杀怪兽的任务，就有可能增加手术成功率，所以你们帮我捡漏，就等于在帮我完成任务。” 秦安眼中的温情，渐渐变得冰冷。 他想到了她那些不符合末世生存的小习惯，想到了她捡漏杀怪时的开心，想到了她对c市怪兽的了解，想到了她根本不怎么了解他就把他奉为英雄，也想到了她为何这么年轻，就有了那么复杂的感情经历。 “所以，你说的那个像我的姓沈的前男友，其实是现实生活里的男朋友？” 脑海里一片纷乱，秦安先问了冒出来次数最多的这个问题。 舒宁摇摇头，苦笑道：“我没有男朋友，哑巴是一种残疾，谁会喜欢我这样的，沈穆是另一本书里的人物，系统说了，我要穿好几本书，才能得到百分百的手术成功率。” 秦安明白了，看眼浴缸里的女朋友，他抿唇，转身走了。 舒宁靠在温热的水中，听见他下了车，然后就没了脚步声。 舒宁想，如果换成她，刚交往的男朋友突然说她只是一个小说里的纸片人，是假的，根本不存在的，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她大概也无法接受吧？ 舒宁替秦安感到难过。 可秦安有资格知道，有资格做他自己的选择。 就算他选择离开，舒宁也不后悔今晚发生的一切。 水开始凉了，舒宁从浴缸里跨了出来，晶石项链还挂在脖子上，舒宁从里面取出一身休闲装，再走出卫生间。 秦安没在车上，舒宁下了车，远远地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靠着树干，烟火闪烁的些许光芒照出他脸庞的轮廓。 原著里没有提到秦安会不会抽烟，舒宁站在房车门口，想了想，她也下了车，找到一把布满尘埃的长椅，擦干净后坐了上去，等秦安做选择。 半个小时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先送你回去。” “嗯。” 房车肯定不能再用了，秦安换了一辆普通的轿车，舒宁识趣地坐在了后面。 车里有一股烟味儿，今晚他应该抽了很多。 舒宁看着窗外，渐渐也开始迷茫。 如果这些世界真的是假的，为什么可以感觉这么真实。 秦安那么喜欢她，她说出真相，到底是给他公平，还是伤了他？ 舒宁分不清了。 可说都说了，话再也收不回来。 轿车开得很快，通过内城的入口，没多久，车子就快开到小区外面了。 舒宁从空间里取出手机，收到一条周耀的消息：楚汐你行，你很行。 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过来的。 舒宁笑笑，这下子周耀应该会彻底对她死心了。 王姐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舒宁接听，不等王姐开口，她先解释道：“跟朋友谈事情，已经在小区外面了，五分钟后上楼。” 说完，舒宁挂了电话。 轿车也在此时停下。 秦安坐在驾驶位，没有下车的意思。 舒宁朝他点点头，推开车门。 就在她离开车座准备下去的时候，秦安突然问：“所以，我喜欢的是楚汐的脸，不是你？” 舒宁怔了怔。 秦安冷眼看她：“说真话。” 舒宁苦笑，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看的是小说，不知道小说里的楚汐长什么样，算上你们这本书，我穿过三个世界了，每个世界都是我自己的脸，我自己的身体，除了会说话，没有什么不一样。” 秦安沉默。 舒宁看着他冷冰冰的侧脸：“还有事吗？没有我进去了。” 秦安攥攥方向盘，下了车。 他要送她上楼。 舒宁双手插着外套口袋，微微低着头解释道：“这个小区治安挺好的，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秦安什么都没说，率先走了进去。 舒宁只好跟在他后面。 到了楼下，还要搭电梯。 两人进了电梯，一人站在一个角落，电梯开到一半突然灯黑了，电梯门紧紧关闭，不上升也不降落。 舒宁疑惑地看向他那边。 “为什么要告诉我？”秦安问，声音淡淡的。 舒宁反问：“你是希望我告诉你，还是希望我什么都没说？” 秦安不知道。 电梯依然黑着，却继续上升，终于停到了舒宁的楼层。 那边迟迟没有再说话，舒宁无声地笑笑，往前走，手一摸，电梯门还是关着的。 “王姐还在等我。” “就她一人？” “……嗯，周耀已经走了。” “他再来找你，你怎么说？” 舒宁明白他的意思，小声道：“我跟他现在只是普通朋友，或许普通朋友都不算了，我没必要什么事都要跟他说清楚。” “喜欢他的是楚汐，不是你。”不是询问，是肯定的陈述语气。 “嗯。” “明天宋妍、谢清和会过来接你，以后继续组队。” “……好，谢谢。” 身后的男人没再说话，面前的电梯门悄悄打开了。 舒宁顿了顿，跨了出去。 第079章 感情这种事，不能细想，越想越乱。 听着电梯下去的声音，舒宁在走廊里站了几分钟，将那纷乱的念头按下去，这才拿出钥匙。 客厅一片明亮，王姐等了她半天了。 “小姐到底去哪了，耀少爷一直等你等到九点，走得时候脸色特别难看，你们俩是不是闹别扭了？”舒宁才换上拖鞋，王姐已经问了一大串。 舒宁抬头，认真地对王姐道：“我不喜欢周耀了，以后也不会喜欢，你就歇了撮合我跟周耀的心吧，还有，我在外面加入了一个雇佣小队，明天会搬到他们的别墅，他们四个都是三级强者，各有脾气，但心地都不坏，你见了就知道了。” 这么多信息一起砸过来，王姐愣住。 舒宁累了，想回房间。 王姐回过神，关心道：“小姐在外面吃晚饭了吗？没吃我给你热点。” 舒宁：…… 她一直都在被秦安吃，哪有时间吃饭。 体力消耗太大，确实饿了，舒宁就坐到了餐厅那边。 王姐一边系围裙一边小声嘀咕：“见的什么朋友，叫你出去这么久都不知道请吃饭。” 本来王姐还担心小姐是不是有别的追求者了，可哪个追求者会不请客吃饭？ 舒宁想了想，道：“是我们秦队，非常严格。” 王姐默默地在心里记下：秦队，严格。 吃了一顿热乎乎的家常菜，刷个牙，舒宁终于躺到了久别的居家大床上。 心累，身体更累，每个细胞都被秦安彻底地电酥过，没多久，舒宁就陷入了沉睡状态。 不得不说，高质量的情侣运动真是解压的好方式。 第二天，舒宁一直睡到了王姐来拍门，说宋妍、谢清和来帮忙搬家了。 舒宁一骨碌坐了起来，用十分钟洗漱换衣服扎头发，推开门来到客厅。 宋妍、谢清和分别坐在沙发上，一个明艳漂亮性格直爽，一个眉清目秀文质彬彬，而且还都是三级强者！王姐越看越靠谱，昨晚还觉得周耀那种军方将军更靠谱，现在见到小姐的新队友，王姐就相信小姐的选择了。 锅里煮了海鲜粥，王姐分别给两人盛了一碗。 王姐的厨艺没得说，宋妍早吃腻了盒饭，还想再吃一碗。 王姐试探道：“小姐说你们住在别墅，没有请佣人做饭吗？” 宋妍笑道：“我们一年有十一个月都在外面跑，家里就没请人。” 王姐更加满意，没请人好，有她的用武之地，另一方面，四个人经常在外面跑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足以证明这个雇佣兵小组的实力。 “小姐你们谈，我去收拾东西。”王姐递舒宁一个赞许的眼神，先去衣帽间整理楚汐的那堆礼服。 宋妍指挥谢清和过去帮忙，随便什么东西往晶石空间里一放，到了别墅再放出来，都不用打包的。 谢清和朝舒宁点点头，去了。 男人一走，宋妍一把将舒宁拉到旁边，搂着舒宁审道：“睡到这么晚，昨晚是不是一直跟秦哥在一起？” 舒宁撒谎：“没有啊，他把功勋点给我，要求我搬过去，说完事就走了。” 宋妍不信：“昨晚秦哥一晚都没回来，早上才露脸，没陪你，他去哪了？” 舒宁摇头表示不清楚。 宋妍皱眉打量她。 舒宁也是穿过三个世界的人了，愣是一点破绽都没露。 宋妍选择放弃，随便吧，马上就要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两人真有什么，早晚会露馅儿。 收拾好各种东西，四人一起坐着宋妍的另一辆红色轿车去了别墅。 雇佣兵的别墅与楚将军的那栋不在一个地方，偏外围一些，更加安静。 对于舒宁与王姐的入住，赵强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只有秦安，坐在沙发上看海市的最新新闻，淡淡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舒宁松了口气，分手就分手，这人总算没有再避着她了，保持这种相处模式，队友还是可以做的。 王姐悄悄瞥眼秦安，得知那位冷冰冰的强者就是小姐口中的严格的秦队，王姐忽然就觉得，这种人，想不到请小姐吃饭似乎也正常。 就快中午了，王姐急着表现，跟谢清和要了收进空间里的各种食材，这就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宋妍带舒宁去参观她的房间。 四层别墅，王姐住一楼，赵强、谢清和住二楼，宋妍与舒宁住三楼，秦安住顶楼。 参观完房间，两人重新回了一楼，电视上正在报道三天后的海市建城二十周年纪念庆典。 宋妍拉着舒宁坐到沙发上，对着电视跟舒宁闲聊：“昨晚军方派人来邀请我们了，秦哥不在，我们还没有回复，汐汐想去吗？” 舒宁刚要说话，电话响了，竟然是吴教官，舒宁在军队培训时亲自带她的吴教官！ 舒宁高兴极了，吴教官果然也活了下来！ 她激动地接听，“吴教官”三个字喊得特别亲。 偏偏吴教官的声音比较中性，坐在舒宁旁边的宋妍都无法确定吴教官到底是男是女。 与舒宁的高兴比，吴教官很平静，也没有跟舒宁叙旧，直接说正事：“楚将军为海市人民作出了重大贡献，这次庆典晚宴会特别纪念楚将军，我们希望楚小姐能够参加，而且，你第一次去外面历练就参与了一项s级任务，一方面印证了虎父无犬子，一方面也能激励异能者们为集体利益贡献力量。” 两顶大帽子压下来，舒宁都不好意思拒绝，只强调任务都是秦安四人完成的，她没出多大力。 吴教官道：“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群众树立一个自信自强的典范。” 舒宁干笑：“好吧，我参加。” 通话结束，舒宁才发现电视被按了静音，除了秦安，宋妍三人都在看她。 赵强先问：“这个吴教官男的女的？” 舒宁：“女的。” 赵强看眼秦安，笑了。 谢清和又问：“小汐要去参加庆典晚宴？” 舒宁点头：“是啊，说是要拿我树立自信自强的典范。” 宋妍嗤笑：“官方就会玩这套，还典范，汐汐这种从小长在海市的娇小姐，要不是运气好遇到咱们，早死七八回了，万一误导那些孩子们都以为闯荡末世很容易，出了事找谁？” 谢清和咳了咳，朝她使眼色。 宋妍反应过来，笑着拍拍舒宁：“我没有说你娇气的意思，我们汐汐又聪明又能吃苦，没有我们也能顺利地回来。” 舒宁摇摇头，她知道宋妍的意思，不过她更清楚自己的能力，真没遇到秦安四人，舒宁肯定早死在怪兽或某些雇佣兵手里了。 “既然汐汐要去，那咱们也去吧，给汐汐撑撑场子。”宋妍笑着建议道。 赵强阴阳怪气道：“汐汐还用你撑场子？人家可是有位当将军的未婚夫，别到时候去了，汐汐跟将军未婚夫坐贵宾席，咱们四个坐犄角旮旯，多没面子。” 舒宁已经习惯赵强的没正经了，笑了笑，不脸红也不生气。 宋妍踹他一脚，歪头问秦安：“秦哥，那我就给那边回复了，说咱们都去？” 秦安不置可否。 舒宁正式搬进了秦安四人小组的别墅。 秦安早上出门，去研究军方发布的各种任务，傍晚才回来，会与大家一起吃饭，不过他素来寡言少语，除非谁主动跟他说话，他便可以一顿饭都不说一个字。 他要保持距离，舒宁配合。 刚睡完就变成这种态度，正常情况下舒宁肯定要生气的，可这是她的选择，她先告诉秦安真相的，无论秦安怎么选，舒宁都尊重他。 三天匆匆过去，今晚就要举行庆典晚宴。 吃早饭的时候，宋妍问秦安、谢清和、赵强：“晚上你们穿什么衣服过去？” 赵强大大咧咧的：“啥意思，还规定必须穿西装？咱们是雇佣兵，又不是大明星。” 宋妍拨了下头发，妩媚明艳：“我不管，难得有个露脸的机会，今晚怎么漂亮我就怎么穿。”说完，宋妍提醒舒宁：“汐汐也好好打扮打扮，我可看见了，你有一整个衣帽间的礼服，你这个年纪，往后还会长个子，不抓紧穿就要浪费了。” 舒宁什么都没说。 傍晚要出发了，舒宁穿了那套改装的战甲下来，今晚晚宴会纪念楚将军，她作为女儿，穿上父亲留下来的战甲，更合适。 赵强、谢清和、秦安也都是雇佣兵打扮，宋妍换了一套修身的火红礼服下来，走楼梯走到一半，瞧见底下整整齐齐的四个，气得一跺脚，回去换衣服了。 准备完毕，五人来到别墅外，老规矩，秦安放车。 黑色的越野车凭空出现，舒宁脸色微变，下一秒，舒宁瞥见了这辆车的车标，不是那晚的那辆。 赵强也注意到了，围着车走了一圈，奇怪道：“怎么换车了？秦哥的老搭档呢？” 男人都爱车，对某辆车也会有特殊的感情，开得好好的突然换掉，难免会引起注意。 “坏了。”秦安面无表情地道，去了驾驶座。 赵强三人依然将副驾驶位留给了舒宁。 舒宁乖乖坐好，系安全带的时候，脑海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了那晚的画面。 狭窄的后座空间，她不是脑袋撞到车顶，就是扶不稳椅背或他的肩膀。 当时又热情又生疏又急切的男人，此时再次变成了一块儿冰。 舒宁笑了笑，闭着眼睛靠到椅背上，什么都不再想。 秦安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女孩长长的睫毛垂着，脸蛋白得像刚刚绽放的花瓣，乖巧宁静的脸，本该与那套战甲格格不入，穿在她身上，却莫名地和谐。 秦安发动车子，朝目的地开去。 今晚的晚宴，云集了海市各个领域的所有重要人物。 舒宁与秦安四人被安排在了一处，除了他们五个，其他人要么西装笔挺，要么一身军装，要么长裙飘飘。 舒宁看到周耀了，相貌俊美的年轻将军身边，多了一个眉目柔婉一身白裙的女伴。 “艹，显摆什么，我们汐汐换上裙子，比那女的漂亮一百倍！”赵强愤愤地道。 宋妍淡笑道：“你懂什么，男人输了，才会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不在乎。” 赵强不是很懂。 宋妍也不指望他懂，笑着看向并肩而坐的秦安与舒宁。 舒宁苦笑，不予置评。 庆典正式开始。 舒宁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大屏幕上出现楚将军刚毅的脸。 舒宁突然就湿了眼眶。 光束投到她这边，将左侧的秦安也罩了进来。 众目睽睽，舒宁微笑，隐忍眼泪，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不容拒绝地握住了她。 庆典一结束，秦安没有留下来享用晚宴，也不顾旁人好奇的探究，拉着舒宁率先离席。 周耀与他的女伴，就坐在两人的必经之路上。 周耀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们。 可秦安没看见他，舒宁也没看见。 秦安一直将舒宁塞进副驾驶位才放手，舒宁的手腕都被他攥红了。 “你什么意思？”舒宁不悦地问。 秦安薄唇紧抿，驾驶车辆一路狂奔，又将舒宁带到了那片废弃的公园。 车子停下，秦安攥紧方向盘：“为什么会哭？” 她不是知道这个世界是虚构的，知道他、宋妍包括楚将军都是一个作者幻想出来的人物，为什么还会哭？楚将军是楚汐的父亲，不是她的。 舒宁面朝窗外：“就算是小说，看到感人的情节也会受触动，更何况身临其境。” 秦安看着她问：“那你对我，算什么？同情一个虚拟角色，反正也不是真的，所以逢场作戏？” 舒宁：“……随便你怎么说。” 不是真的，那些吓死人的怪兽难道都是假的？昨晚他流的汗放的电也都是系统特效？ 舒宁推开门，控水飞走了。 第080章 舒宁一路飞回了别墅。 宋妍三人还没有回来，舒宁跟王姐打声招呼，回了三楼的房间。 快晚上九点，楼下才传来赵强的大嗓门，好像喝醉了，进来就喊秦哥，嚷嚷跟秦哥要喜糖，结果话没说完，一道电流直接从四楼劈下去，把赵强的头发都炸直了，人肯定没受伤，酒彻底醒了，看看宋妍再看看谢清和，赵强闭上嘴，不再乱说。 宋妍来敲舒宁的门，舒宁没开，说自己要睡觉了。 宋妍再去四楼找秦安，秦安倒是开门了，冷冰冰的一张脸，无可奉告。 宋妍服了！ 晚宴上看见秦安拉着舒宁离开，还以为两人终于要擦起熊熊大火，结果竟然是越来越冷！ 这是末世啊，今天活着明日说不定就死了的时代，一对儿小年轻不抓紧时间好好爱一场，居然还有心思冷来冷去？ 冷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舒宁若无其事地下楼吃早饭。 秦安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在跟谢清和说着什么，看到舒宁，他竟然也像谢清和一样，朝舒宁点点头。 舒宁笑笑。 王姐端上早饭，去收拾厨房了。 五人围坐在餐厅，默契地都没有提昨晚的变故。 “秦哥，有新任务了吗？城里待着没意思。”赵强吃得最快，吃完就问。 秦安从空间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他之前物色的几个任务，按照危险程度，有s级的，也有三级的。 赵强快速扫了一遍，将列表传给谢清和，搓着手道：“三级任务没意思，要接就接s级的。” s级任务并不等于一定会遇见s级怪兽，指的是综合难度，舒宁没加入队伍时，四人小组就已经开始接s级任务了。 宋妍赞同赵强。 谢清和看了眼舒宁，他觉得，秦哥会把这几个三级任务列上来，顾及的就是舒宁。 大家都看她，舒宁笑道：“就接s级的吧，我跟牢妍姐，应该没问题。” 秦安脸部线条绷紧，做主定了一个任务。 去军方领了任务，当天五人就出发了。 舒宁的任务面板，一级、二级兽的击杀任务已经完成了，三级兽还剩三十多只，s级兽差俩。 这次出城，除了协助秦安四人完成雇佣兵的任务，舒宁也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完成三级兽的击杀数量！ 路上但凡遇见怪兽，舒宁永远是第一个冲上去，蜘蛛、蜈蚣太丑，但为了快速提升实力，舒宁也不在乎了，反正眼睛早被污染过了，秦安又是那种态度，舒宁不想再在秦安面前露出一丝软弱。 每一天，舒宁都沉浸在提升实力上，没有怪兽，她就练习各种控水异能，凡是不用她排夜间放哨的日子，舒宁都会在白天将精神力耗费一空。 这天傍晚休息，因为身心俱疲，舒宁吃饭时都在打哈欠。 赵强好奇道：“汐汐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最近怎么这么拼？” 舒宁埋头吃饭，吃完就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赵强朝宋妍使眼色：“汐汐跟你最亲，你没问问出了什么事？” 宋妍看向秦安。 秦安垂眸吃饭，每个动作都刻板的如同机器人。 第二天舒宁睡醒，发现帐篷外面只坐着一个秦安，赵强、宋妍、谢清和都不见了。 “你自己训练太慢，我让他们先出发了，五天后汇合。”秦安看着她道。 又要单独训练了，舒宁客气地道谢。 秦安拿出一盒盒饭递给她，舒宁接过来，席地而坐，侧对着他，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一边吃。 “这么着急提升实力，想快点完成任务？” 舒宁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听了这话，顿时味同嚼蜡。 “嗯。” 她咬碎一块儿脆骨，道。 秦安冷笑：“如果你一辈子都无法单独击杀s级怪兽，岂不是要在这个世界待到老死？” 舒宁挑着菜，淡淡道：“应该是吧，不过对现实的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晚的时间。” 秦安：“时间没区别，任务失败，你手术的成功率无法提升。” 舒宁神色如常：“无所谓，大不了当一辈子哑巴，我有工作能力，不会说话也影响不了我赚钱养活自己。” 系统刚刚出现，她出于好奇以及对恢复健康的渴望，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前两个世界都还好，这个末世怪兽横行，有甜的时候，难的时候也是真难，假如系统让她选择时提前告诉她会有这种世界，舒宁未必会有勇气，现在人进来了，舒宁才不停逼着自己往前走，那么多恶心的怪兽都见过了，半途而废，太亏。 秦安没再说话。 单独训练开始，秦安特意带舒宁走容易出现高级怪兽的路。 无论遇到什么怪兽，舒宁都没有主动向秦安求救过一次，实在打不过的三级兽，舒宁用武器打，秦安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严格到不许她用武器。可惜子弹是有限资源，经历过一场小型狮群的围攻后，舒宁的子弹彻底用完。 没了子弹，再遇到多只三级兽或兽群攻击，舒宁只能全力以赴。 一场持久战下来，舒宁的精神力即将告罄，看着沼泽地里剩余的两只鳄鱼，一个三级一个二级，再看看冷冷站在一旁旁观的秦安，舒宁转身，准备用最后的精神力控水逃离。打不过，她飞起来还是比那条三级鳄鱼快的。 没飞多远，地上突然窜起一道电流，直接把舒宁劈到了地上。 不是会让人受伤的麻，更像那晚被他电的感觉，酥酥的，令意识沉溺其中，忘了控水。 下面是一片茂盛的草地，舒宁穿着战甲跌下去，最先着地的四肢有点疼，其他都还好。 但舒宁没有起来，默默地趴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为什么逃？” 熟悉的冷漠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舒宁攥紧两把野草，努力心平气和地道：“打不过还不逃，等精神力彻底耗尽，白白被鳄鱼吃了？” “我在旁边，你这话什么意思？” 舒宁一动不动地趴着：“你说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秦安脸比铁青：“你真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被鳄鱼吃了？” 舒宁不想说话。 秦安冷着脸走过来，弯腰，拎小鸡似的将草丛里的女人拎了起来，粗鲁地取下她的头盔。 舒宁头发凌乱，没什么力气，挣不开他，干脆歪着脑袋。 这种态度，秦安愤怒到呼吸都重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 又是这个问题，舒宁笑了，上次他自问自答，这次她就重复一遍：“虚拟角色，假的，逢场作戏的……” 她还没说完，身体突然被他拉到怀里，大手掐着她的下巴就要亲上来。舒宁使劲儿推他，被秦安单手将两只手反到背后，熟悉的越野车突然在两人身后出现，秦安一把抱起舒宁，不顾她的手脚扑腾，将人抱上了车。 一样的车，一样的狭窄的后座，只是舒宁不肯配合，她骂他，被秦安按到臂弯，低下来堵住了嘴。 舒宁的挣扎越来越弱，慢慢地，她开始扯他的短发，指甲也在他肩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一阵混合着草木气息的凉风吹散过来，吹干了车窗玻璃上凝结许久的水雾。 舒宁无力地趴在秦安的肩头，看到外面的葱葱野草，看到了远处的参天大树。 秦安在亲她的耳朵，喜欢的时候是亲，恨的时候想咬，又狠不下心。 “你就不该告诉我。”他终究还是咬了她一口。 舒宁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想抓他，却见他肩膀后背全是密密麻麻的红道道。 舒宁就抓不下去了。 “不告诉你，看你傻傻地打残怪兽送给我杀，然后完成任务潇洒离开，真那样，你就高兴了？” 秦安不知道。 如果这个世界，包括他们这些角色真的会在她完成任务的那一刻消散，那消散前一秒，他眼中应该也只有因为成功得到击杀怪兽成就而心花怒放的她，她心花怒放，他心中定也在笑，然后一切都会消失，他的所有感情，他这个人，全部变成她的一场梦。 如果不会消散，只有她不见了，他大概会拼命地找她，找到死为止。 怎么样都不会有恨，包括现在，他的恨也不是恨她。 他恨自己，只是一个角色，不能一直陪着她走下去。 “那么拼命地练，真的急着离开？”秦安苦笑着问。 舒宁摇摇头，眼泪悄悄涌出来：“你不理我，我不打怪兽，还能做什么？” 她更想一边打怪兽一边谈恋爱，可他冷冰冰的不跟她谈，她可不就只剩打怪兽这一件事了？ 秦安捧起她的脸。 那张残留潮红的小脸上，湿哒哒全是泪。 “不是逢场作戏，怎么还当真了？”秦安一边用指腹抹去她的泪，一边调侃道，眼里却没有一点笑。 舒宁哭得更凶了：“哪里不真了，那些鳄鱼是假的，还是你这个人是假的？” 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完成任务就可以离开了，可无论哪个世界，她与身边的这些人都真真实实地活着，哪怕任务完成他们都消失了，在舒宁心里，他们也是真真正正存在过的人。 秦安笑了，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 舒宁别开脸。 秦安意外，明明都给他了，怎么又不让亲了？ “你刚刚电我。”舒宁还记着他害她从空中掉下来的仇。 秦安：“电疼了？”难道他没控制好？ 舒宁没疼，想到那过于相似的感觉，舒宁泪汪汪地瞪了他一眼：“你亲我的时候，肯定也放电了。” 秦安：…… 没什么好说的，他强行吻住她，真的放了一次电。 第081章 心结解开了，舒宁与秦安就，不误正业了三天。 这三天，两人要么待在房车里面，要么待在大帐篷里，好像要将前面几天耽误的事补回来似的。 舒宁也终于能够区分秦安有没有在故意放电了。 不放电的时候，他很强，放电了，他就成了超人。 三天荒唐下来，舒宁受不了了，要求继续训练。 恋爱要谈，怪兽也必须打。 秦安也想开了，他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也把他当真实的人，而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敷衍的角色，那他就是真的，两人的感情也是真的。 不再冷战的秦安，对舒宁更加严格，他不会用阻止她完成任务的方式拖延她留下来的时间，但也不会直接带着她去击杀s级怪兽给她开挂，两人就按照正常的任务进展走。如果遇到她杀不死的三级怪兽，秦安也会帮她杀让她捡漏，哄自己的女人开心，遇不到，他也不会特意去找。 白天训练，晚上两个人睡一个帐篷，做每一对儿热恋中的情侣都喜欢做的事。 每一次秦安都会准备计生用品。 刚开始的时候舒宁还不好意思问，后来没那么害羞了，舒宁忍不住调侃秦安：“这个也是你收超市的时候随便收进来的？” 秦安狭长的黑眸看着她：“你读过整本小说，我是不是随便收的，你比我更清楚。” 舒宁愣了愣，没想到竟然会有秦安用小说的事反击她的一天。 不过，每次秦安准备那个，舒宁都会更喜欢他一点。 他明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却还是会认真地对待她，对待两人的感情，而不是纯粹地追求感官享受。 单独训练结束，两人与赵强三人汇合了。 秦安不是话多的人，舒宁也不可能见面就说两人的感情进展，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事不会交流。舒宁猜测，以秦安的直男性格，大概也会选择继续瞒着。 哪知道，吃完晚饭，秦安就把两人用的大帐篷放出来了，还故意与宋妍三人的帐篷保持了距离。 舒宁的脸，刷的红了。 赵强还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秦安：“秦哥什么时候这么奢侈了，你一个人用睡这么大的帐篷？” 宋妍、谢清和则注意到了舒宁的变化。 赵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突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舒宁就瞪了秦安一眼。 秦安面无表情，只说他守今天上半夜。 谢清和道：“我守下半夜。”昨晚他睡了整觉，今天确实该他。 舒宁默默地吃饭，吃完饭与宋妍一起去洗澡。 宋妍什么也不问，只看着舒宁笑。 舒宁全身都被她看红了，主动问她道：“妍姐跟谢哥怎么样了？” 宋妍哼道：“我是我，他是他，我们俩还能怎么样。” 舒宁就好心提醒道：“这是末世，妍姐真喜欢谢哥，你们俩还是珍惜眼前吧。” 宋妍放了一个小火球飘到舒宁面前，威胁她闭嘴。 舒宁耸耸肩。 洗完澡，两人前后走了回来，谢清和、赵强都进帐篷了，宋妍目光复杂地扫了眼谢清和的帐篷，赌什么气般进了自己的那个。 舒宁看向秦安。 秦安示意她先睡。 舒宁点点头，钻进了两人的大帐篷。 有秦安守夜，舒宁很放心的，睡得很安心，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秦安进来了，钻进她的被窝，抱住了她。 舒宁被他吻醒，想到今时不同往日，声音可能传出去被队友们听见，摇摇头，不想要。 “我有分寸。” 低哑的声音，充满了诱惑，还带着一丝丝霸道。 舒宁耳朵软，就听他的了。 寂静的偶尔传来怪兽吼叫的夜晚，两人躲在帐篷里偷偷摸摸的，撒汗如雨。 舒宁的攻击力越来越强，气色也越来越好，原来是清纯乖巧的小女孩，在恋情的滋润下，身上开始多了一种妩媚的风情，这种妩媚，通常只有在她与秦安对视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需要有心人的特意捕捉。 宋妍就是那个有心人。 她嫉妒舒宁。 不是嫉妒舒宁被秦安喜欢，而是嫉妒舒宁的男人那么果断，不像她喜欢的那个，拖拖拉拉。 嫉妒，羡慕，又渴望。 没人在眼前刺激还好，一有人刺激，就像有一块儿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神秘美食摆在眼前，只要她伸伸手，就能吃到嘴里，彻底揭开那神秘美食的面纱，不管好吃还是难吃，总之都不会再继续吊着她的胃口。 在荷尔蒙的刺激下，这一晚该谢清和守夜，宋妍睡不着，躲在帐篷里盯着外面的那道身影。毕竟是末世，谢清和长得再斯文，经历过那么多场战斗，谢清和的身体还是强健的，充满了力量。 宋妍看不下去了，悄悄走出帐篷。 谢清和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疑惑地看着谢清和靠近。 宋妍冷着脸，要求谢清和跟他去旁边一棵大树后，距离帐篷这边没多远。 谢清和就跟她去了。 半个小时后，宋妍一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不过如此”的神情。 第二天，宋妍再也不用什么羡慕的眼神看舒宁了，反而觉得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太爱秦哥了，明明只有男人会享受的事，小女孩竟然也觉得甜甜蜜蜜。 宋妍看淡了，谢清和却变了，时常用一种幽怨的眼神偷窥宋妍，可惜宋妍不给他好脸色，谢清和又不是秦安或赵强那种性格。 走了半个月，五人小组到了任务地点，一座稀有金属的矿山。 这次不用分组，五人一起做任务。 舒宁已经向秦安透露过剧情，这次他们会先遇到一个强大的雇佣兵团，里面也有一个s级的异能者，也就是本书的终极大反派。秦安是男主，目标是清除地球上的所有有害怪兽，大反派的野心更大，却是要拉拢雇佣兵建立专属于他的城市基地，基地里的所有人都要奉他为主，这次大反派带队出来，也是要抢夺稀有金属。 “结局是什么？” “你们俩斗得不分胜负，炸山的动静惊醒了山里的两头变异的s级穿山甲，你跟大反派为了救自己的队友，分别杀了一头，战争结束时都受了伤，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不过你们追求不一样，就此分道扬镳，后面还会遇上。” 原著里这段剧情写得高潮迭起，男主与反派也摩擦出了一点并肩而战的战友情，两个角色都很丰满，不是单纯的善与恶两个极端。 舒宁故意把男主与反派分别的那个画面描述地绘声绘色。 她是想调侃秦安，秦安不懂，反而听出了自己的女人似乎也很欣赏那个大反派。 “这里有两只s级兽。”秦安提醒身边的女人，让她关注重点。 舒宁知道，可两只s级兽同时出现的杀伤力不可小觑，秦安与大反派都是刚刚晋级的s级菜鸟，一人杀死一只已经属于重要角色的英雄光环了，舒宁就算知道这段剧情，也没想过要秦安帮她捡漏，更没有想过一次捡两只漏！ “你，你不是吧？”看着秦安冷峻的脸，舒宁难以置信地问。 秦安问她：“三级兽的目标，你还差几只？” 舒宁查下任务面板，三级兽还差五只。 秦安明白了。 舒宁皱眉，抓住他的胳膊，严肃警告道：“这边的穿山甲变异得像恐龙，异能强防御强，你不专心击杀，一只穿山甲都可能杀了你，我的任务我可以慢慢完成，你先保住自己的命，不用管我。” 前面两个世界的任务舒宁都用了两年左右的时间完成，这个末世她才来了半年不到，舒宁有耐心。 秦安笑了笑。 没遇到s级兽，他不会带着她四处去找，可s级兽自己送上来，他就想送她。 这也是他能送她的，最好的礼物。 第082章 虽然从舒宁这里提前知道了剧情，但秦安并没有干涉剧情，依然带着队友先去采矿。 采矿就要炸山，他们这边刚炸出一个矿坑，另一头的大反派就发现了。 大反派是风、火、空间三系异能者，御风而来，出场很帅，长得也很男霸。 秦安看了眼舒宁。 舒宁：…… 这是怀疑她会移情别恋，遇见一个强者就去抱大腿？ 舒宁就走到宋妍身边了，不参与两个男霸的谈判。 大反派先向秦安抛出了橄榄枝，希望秦安小队加入他的麾下，秦安冷脸拒绝，两个男霸就开始打了起来。 舒宁四个队友抓紧时间采挖稀有金属矿。 挖了没多久，整座矿山突然一震，舒宁立即叫上宋妍三人退后，刚避到安全距离，两头恐龙大小的s级穿山甲轰隆隆地从山里面钻了出来，与此同时，半空中缠斗的秦安、大反派互视一眼，同时做出了拯救各自队友的决定。 “一人一只？”大反派问秦安。 秦安点头：“你的留一口气给我，我欠你一次人情。” 大反派奇怪，看着他问：“你就知道我一定能打赢？” 秦安没有解释，引开其中一头穿山甲，去远处打。 大反派便也去对付剩下的那一头。 舒宁看着秦安越来越远的身影，眉头紧锁。 他真的要一口气送她两只s级兽？s级的任务最难，一旦完成，她只剩五只三级兽要杀，随便找片深山老林逛上一圈，就可能凑齐。 “秦哥去打怪兽，咱们趁机采矿！” 赵强突然道。 宋妍、谢清和都点头，s级怪兽，他们几个冲上去也帮不了秦安的忙。 舒宁就一边担心秦安，一边跟队友们去采矿了。 他们并不知道这只是一个虚构的小说世界，只知道要完成手里的任务，争分夺秒。 如原著中发生的一样，秦安与大反派都战胜了s级的穿山甲，只是大反派是险胜，因为秦安帮了他，大反派才成功避开穿山甲的攻击，反杀成功。 因此，大反派按照秦安的要求，故意给穿山甲留了一口气，并与秦安约定，矿山大家一起采，能拿多少各凭本事。 商量好了，大反派飞回了矿山。 秦安也带着两只被他电得只剩最后一口气的穿山甲回到了小队。 赵强吓了一跳：“秦哥你干啥？这还活着呢吧？” 时间有限，秦安没有解释，抓起舒宁，带她去做出最后一击：“机会难得，先杀了这两只，还有五只三级兽，什么时候完成选择权在你。” 机会确实难得，让两只s级兽都吊着一口气也不容易，舒宁就没再矫情，按照秦安指的穿山甲命门，释放了攻击。 系统一如既往地认可了她的捡漏，任务面板上，s级兽的击杀任务显示已完成。 只是，这次捡漏，舒宁笑不出来。 “不高兴？”秦安想看她笑，送这份礼物，就是想哄她开心。 舒宁小声道：“我真笑，你该哭了。” 女朋友心心念念想着完成任务离开，做男朋友的怎么可能高兴。 秦安笑了笑，任务还要继续，牵着舒宁回去采矿。 赵强看稀有生物似的看着这两人：“汐汐喜欢给怪兽处决我知道，可那是s级兽，留一口气可能就会发致命大招，秦哥你平时都挺理智的，怎么为了哄汐汐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有汐汐，处决怪兽真有那么好玩？” 二级三级的怪兽，没什么危险，赵强也愿意哄女孩子，今天这是s级的啊！ 那么沉稳冷酷严肃的秦哥，怎么谈起恋爱来也不要原则了？ 秦安站在舒宁身边，专心采矿。 舒宁心情沉重，也没有回答赵强。 宋妍瞪赵强：“汐汐喜欢，秦哥愿意哄她开心，用你多嘴？” 她明明在喷赵强，谢清和却感觉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悄悄看向那个莫名其妙大半夜拉他去做那种事回头却对他冷冰冰不屑一顾的妖娆女人，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宋妍这话，是在暗示他也去哄她开心吗？ 一时间，谢清和挖起矿来，心不在焉。 赵强见他心情不好，自己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采矿。 虽然只抢到了半座矿山，任务也算超额完成了，小队里面的气氛整体上喜气洋洋。 “汐汐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粗大条如赵强，也察觉到了舒宁的不对，平时最喜欢打怪兽的女孩子，现在遇到三级兽也不冲了，连好打的二级兽也不打，整天跟在秦安身边，说小情侣腻歪吧，她脸上没有笑容，说闹别扭吧，她还寸步不离地守着。 没有恋爱经验的赵强，真的看不懂。 秦安知道舒宁在想什么，只是眼下不是哄她的时机。 直到走过最危险的路段，剩下的路赵强三人走也不会遇到危险，秦安才提出让赵强三人先回去，他要带舒宁单独去训练，大家直接在海市的别墅汇合。 赵强嘿嘿笑：“度蜜月就度蜜月，扯什么训练。” 秦安自动屏蔽他的话，目光一一扫过这三个跟他出生入死的队友，最后落到了谢清和的脸上。 秦安将谢清和叫到一旁，不知说了什么，把谢清和的脸弄红了，人也没回来，一个人走到前面，等赵强、宋妍跟上。 赵强朝舒宁笑笑，没再开什么玩笑，走到了谢清和身边。 宋妍相信秦安能把舒宁照顾的很好，拍拍舒宁的肩膀就要走。 舒宁突然不舍，一把抱住宋妍，靠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末世的环境越艰难，越显得大家的队友交情可贵，无论是秦安还是宋妍他们，舒宁都不舍。 宋妍有点懵了，小声问舒宁是不是又跟秦安闹了别扭，如果委屈就说出来。 舒宁摇摇头，无法诉分别，她想了想，踮起脚在宋妍耳边道：“妍姐，你跟谢哥快点在一起吧，机会不多了。” 小说里两人很圆满，但那都是纸片人，舒宁要她认识的这个宋妍与谢清和也圆圆满满，不留遗憾。 宋妍：…… 她看看舒宁的眼泪，再看看前面不敢与她对视的谢清和，心里突然一咯噔。 机会不多了？难道谢清和得了什么连木系异能都治不好的绝症，没多久可活了？ 所以秦安不是要带汐汐去度蜜月，而是要替谢清和找治病的药？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会让汐汐哭？ 宋妍都不用再问舒宁，心里就有了答案。 “好，我知道了。”宋妍抱抱舒宁，然后走到秦安面前，郑重道：“秦哥，拜托你了。” 秦安尚未露出什么表情，宋妍转身，咬牙切齿地朝谢清和走了过去。 谢清和：…… 是汐汐说了跟秦哥一样的话，她就误会他找秦哥、汐汐帮忙了？ 没过多久，宋妍三人就走远了，身影消失在了树影之中。 “你跟谢哥说了什么？”舒宁擦干脸，疑惑地问。 秦安：“他喜欢宋妍，我让他抓紧时间。” 果然如此，舒宁眼眶又是一热，低下头道：“真要这么快就结束吗？” 秦安走过来，一边帮她抹泪一边低声解释道:“不会很快，还有五只三级兽，你自己杀，我绝不再帮你，你杀不死的，我带你一起逃。” 舒宁抱住他窄瘦的腰，想也不想地道：“那我一只都不要杀。” 秦安失笑，放出房车。 周围再也没有队友，没有任何人，舒宁不再隐忍，把对他的喜欢都说了出来，叫了出来。 秦安喜欢她的声音，喜欢她这时候的眼泪，喜欢她的推推打打，也喜欢她叫他的名字。 有多喜欢，恨不得把她关在车里，关一辈子。 可秦安知道，她想快点完成任务，快点离开这个充满丑陋怪兽的世界，不然两人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会那么拼命地练习异能，不会明明都被蜘蛛吓死了，还不喊他帮忙，硬着头皮一个人上。 “你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抱着她，秦安忽然问。 舒宁仍然酥酥懒懒的，靠着他的肩膀，闭着眼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她从小到大的生活，说她发生的那场导致她失语的事故，说她没什么朋友，说别的女同学都收过情书，就她没有，就算有男生喜欢她的脸，也会因为她的哑疾火速退散。 “如果你在我那个世界，肯定也不会喜欢我。”舒宁笃定地道。 这个时候，舒宁就在想，系统对她还是不错的，哪怕无法改变手术成功率，至少也给了她多次做健康人的机会，让她体验到了现实里难得的恋爱经历，对方还是秦安这么好的男朋友。人都渴望得不到的东西，如果现实里她身体健康有人追求，舒宁未必高兴谈恋爱，反过来，她就好想恋爱一场。 秦安握着她的手，什么都没说。 疯狂了一晚，第二天舒宁起得很迟，秦安不在身边，外面的厨房有煎炒的声音。 他还会做饭吗？ 舒宁笑着坐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花瓶，里面插了几支玫瑰花。花瓶下面，斜靠着一个浅蓝色的信封，信封用一颗玫瑰花瓣粘合。 舒宁看眼卧室的门，轻轻拿起那信封。 这是一封情书，秦安给小哑巴舒宁的情书，他的字清逸有力，写了满满一页。 秦安说，他一看到她就喜欢了，干净乖巧安静，他想保护她。 秦安说，他最喜欢她的眼睛，笑起来像月亮，哭得时候叫人心疼。 秦安说，他话不多，女朋友太聒噪会很吵，小哑巴刚刚好。 秦安说，他喜欢她夜里哼出来的声音，不用叫出来，他就想要。 舒宁眼中的泪都在打转了，看到最后一段，泪吧嗒掉下来，脸也红透。 有人敲门：“醒了吗？出来吃饭。” 舒宁飞快折起信纸，放回信封，再把信封放进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晶石空间。 洗了脸，舒宁走出卧室。 秦安侧对着她站在洗碗槽前，微微弯着腰洗厨具，修长挺拔的身体，令人垂涎。 女人有女色，男人也有男色。 舒宁红着脸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手从他衬衫两颗扣子中间的缝隙，往里面钻。 秦安呼吸一滞，偏头往后看：“不吃早饭了？” 舒宁脸上烫烫的，闷声道：“先吃你。” 秦安便将手里的厨具放进水槽，就在这边洗了手，再将旁边台板上的杂物都收进空间，转身一抱，就将只穿白纱睡衣的舒宁放到了台板上。 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外面洒过来，照得舒宁的脖子后背暖融融的。 太亮了。 舒宁抓住秦安的手：“去里面。” 秦安看着她被阳光照成金红色的漂亮耳垂，一边亲上去，一边掀起她的睡衣裙摆。 第083章 一头三级野猪风风火火地朝舒宁、秦安跑了过来。 舒宁鸵鸟似的躲到了秦安身后。 不是打不过，而是不想打。 这几天无论遇到什么怪兽，舒宁都是这个态度，她想多陪秦安一段时间。 秦安一招将野猪电成了烤乳猪，外焦里嫩，还剩心口一点气，确定野猪无法攻击了，秦安将舒宁提了过来，让她杀。 舒宁不动。 秦安道：“杀四只，留一只，只要你不杀最后一只，这个世界依然不会结束。” 舒宁：“既然都一样，为什么让我杀？” 秦安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听话。” 两个字，是命令，也是宠溺。 舒宁不怕他的命令，却舍不得拒绝他的温柔。 她朝那野猪放了一波沸水。 野猪弹了两下蹄子，死了。 晚上两人坐在帐篷外面烤野猪，秦安用一把锋利的大刀给野猪扒皮，去掉厚厚的铠甲，里面的野猪肉吃起来跟普通的猪肉没什么区别。 只是干吃肉有点腻，秦安从空间里放了两瓶高级红酒出来，也没有拿杯子，两人一人一瓶。 舒宁咕咚咕咚的，断断续续地喝了满满一瓶红酒，喝完醉了，醉得抱住秦安要亲他。 秦安又拿了一瓶红酒出来，灌她喝，舒宁不要，秦安就用嘴喂她。 舒宁就醉得连走路都要秦安抱着。 秦安带着她去打怪兽，醉得一塌糊涂的舒宁脑袋埋在他怀里，只想睡觉，每次快要睡着就被秦安弄醒，要她对着什么地方放冰刃，舒宁脑袋昏昏沉沉的，秦安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连续杀了三只，逮到第四只时，秦安电晕了那只怪兽，抱着舒宁进了帐篷。 舒宁晕晕乎乎的，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那个人是秦安，她愿意，也喜欢。 “秦安，秦安。”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脑袋搭在他结实的肩膀，媚得像一团水。 秦安是真的舍不得。 可拖延的时间越长，她对现实世界的思念就会越深，他的感情，会成为她的负担。 替她穿好衣服，秦安抱着她走出帐篷。 这是一片旷野，头顶是一望无尽的夜空，星星一颗颗地点缀其中，干净纯粹，像她的眼睛。 她的呼吸清浅，又睡着了，一身红酒的气息。 秦安亲亲她的头发，握住她的手指，对准了小山丘一样晕在不远处的三级兽。 “宁宁？”他低声叫道。 舒宁嘟哝了一声，不想被人打扰，刚刚她就很想睡了，被他霸道地缠了好久。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秦安笑了。 虚拟的世界如何，虚拟的身份又如何，没有她，他只是书里的文字，她来了，他才在这个世界活了。 “谢谢你，让我存在过。” 哄她释放攻击之后，秦安低声在她耳边说。 舒宁醒了。 睁开眼睛，周围没有半人高的野草，没有红酒烤野猪，没有秦安与房车，只有熟悉的房间。 浑身僵硬，舒宁无法理解。 “你喝醉了，秦安帮你完成了任务。”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为了方便舒宁理解，还给舒宁回放了第三个世界结束前的一段，于是舒宁就看见，秦安亲她头顶的时候目光有多留恋，秦安哄她击杀怪兽时有多挣扎，她也听见了，秦安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谢谢你，让我存在过。 舒宁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没多久，被子开始颤抖，哭声也飘了一些出来。 女孩子哭得这么伤心，系统忍着没把哈欠打出来，等舒宁自己哭得差不多了，系统才道：“这个世界确实有点辛苦，今晚给你安排一个轻松一点的。” 她是一个非常有人情味的系统，会考虑宿主的心理承受力。 舒宁满脑都是秦安，对下一个世界是什么书都没有兴趣。 系统把哈欠打了出来：“真的不想知道？那我去睡了。” 舒宁哭声一顿，心里问道：“这次又可以提前告诉我？” 系统：“看你哭得这么可怜，安慰你一次，《第一驸马》。” 舒宁：…… 《第一驸马》，一本古代背景的种马文，是否真的轻松暂不可知，但至少不用她去打怪兽了。 宣布了下个世界，系统睡觉去了。 舒宁躺在被窝里，一点都没有前两次一大早就去书房搬书的心情。 她也喜欢《都市神医》里的沈穆，但秦安与沈穆不一样，秦安更叫人心疼。 睁着眼睛闭着眼睛都是他，舒宁甚至都没能清醒地跟他告别。 “宁宁，该起床吃饭了。”舒妈妈又来敲门了。 舒宁用手机给妈妈发消息，说昨晚做恶梦没睡好，早上不吃了，补觉。 舒妈妈看到消息，就没再叫女儿。 哥哥舒洛起床出来，发现妹妹居然赖床了，再去书房看看，一本书也没有少，再想到妹妹昨天看的是《末世王者》，就相信了妹妹赖床的借口。妹妹从小就胆小，一口气看那么多末世情节，不做恶梦才怪。 舒宁没有补觉，一个人静静地回忆与秦安的一切，直到爸爸妈妈哥哥都出门去上班了，舒宁才无精打采地坐了起来，洗洗脸，简单弄点东西吃，将一整套《末世王者》放回书房原来的位置。放最后一本时，舒宁盯着封面上的人物看。 画的丑丑的，一点都不像她见过的那个秦安。 想到相貌，舒宁又想到了现实里的沈医生。 刚发现秦安与沈穆的脸完全一样后，舒宁就怀疑这两个角色的容貌是不是都借鉴了现实里的沈医生，当时舒宁还想着完成任务后搜搜网上有没有沈医生的照片，可是现在，舒宁一点都没有那个心思了。 秦安与沈医生长得一样又如何，她喜欢的是秦安，与沈医生无关，像与不像都没关系。 塞好最后一本书，舒宁看向书架的其他地方，找到了那套《第一驸马》。 叹口气，舒宁开始了新的一轮剧情复习。 美国，洛杉矶，神经科医生沈穆从梦里醒了过来。 这一次，他变成了秦安。 就像所有的梦一样，他是秦安，可他控制不了梦里的一切，却又能以秦安的视角感受到一切，包括秦安对舒宁的担心，秦安对舒宁的喜欢，秦安与舒宁温存时的快乐，以及秦安与舒宁道别时的极度不舍。 醒了之后，那种沉重的负面情绪也盘旋在沈穆心头，久久无法排解。 沈穆没有谈过恋爱。 他的学业太忙，工作也忙，有朋友试图撮合他与别人，沈穆抽空去见，都没感觉，出于社交礼节吃顿饭，后面就再也不会联系。 沈穆已经从梦里得知那个叫舒宁的病人为什么会频繁穿书了，可沈穆想不通，为什么他会跟着穿书，就因为那些角色都借鉴了他的某些性格，甚至是身高五官？ 找不到任何科学的解释，不过，沈穆并不排斥这些梦。 舒宁…… 他喜欢梦里见过的她，胆小却也不是只会哭着求助别人，安静却不木讷，乖巧却又狡猾，当然，她确实也漂亮好看。 现实里的舒宁，根据舒洛朋友圈里的妹妹描述，应该与梦里差不多吧？除了不会说话。 沈穆拿起手机，找到舒洛的朋友圈。 今天舒洛并没有更新任何内容。 沈穆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他其实很想联系舒宁，问问她做了什么才触发了那个系统，如果可以，他也想彻底地入梦，控制自己的行动，帮她做任务，而不是只能看，只能感受。 但他不可能联系舒宁，不可能让舒宁知道他也一起做着那些过于真实的梦。 她把沈穆、穆王、秦安当恋人，却未必会接受他，他身不由己看就看了，说出来，只会成为她的负担。 第084章 “公主快醒醒！皇上，皇上他驾崩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宫女采菱雪白着一张脸挑开层层帷幔，哭着对床上仍在酣睡的九公主道。 舒宁其实醒了一会儿了，刚接受完新世界新角色的记忆。 《第一驸马》是修罗大神笔下的另外一本种马文，种马文的槽点多，舒宁反而记忆比较深刻，再加上昨天快速复习了一遍主要剧情，舒宁对自己的新角色也挺熟悉的。 顾名思义，《第一驸马》的男主是一位驸马爷。 在这个架空的晋朝，老皇帝的子嗣阴盛阳衰，连着生了九位公主才得了一个小皇子。 既然是种马后宫文，小皇子只是个炮灰，被第一驸马郭荣全部收进后宫的九位公主才是重点。 故事的开篇，男主郭荣是三公主的驸马。 三公主与五公主都是贵妃娘娘的掌上明珠，郭荣能被三公主看上，自然是出身名门一表人才，十五岁就随父出征，立下赫赫战功，十八岁时由贵妃娘娘做主，让老皇帝把三公主赐婚给了郭荣。当时老皇帝的打算，是万一他一直都生不出儿子，郭荣那么优秀，临死前让郭荣入赘皇家继承皇位也算可行，反正郭荣与三公主生下来的孩子，体内也留着一半的皇家血液。 郭家很高兴这门婚事，对于郭荣而言，除了可能到手的皇位，三公主容貌艳丽，有京城第一美人的赞誉，能娶到三公主，郭荣也赚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在郭荣与三公主大婚这日，郭荣被一个阴狠歹毒的庶兄算计，在他的酒水里下了药，郭荣尚未洞房就吐血三升，虽然保住了一条小命，身体却变得羸弱不堪，上不了马拿不了剑，连与三公主圆房也是不能。 起初三公主还寄希望于能治好郭荣的病，谁料盼了一年两年郭荣没有半点好转的痕迹，反而是郭荣的那位庶兄渐渐展现风采。庶兄倾慕三公主的美艳，三公主守着一个病怏怏的驸马爷也寂寞难耐，两人眉来眼去勾勾搭搭了几年，就在三公主终于豁出去准备与庶兄真的发生点什么时，原来的驸马爷郭荣病死了，一个同名同姓的郭荣穿了过来。 真正的男主郭荣来自异世大陆，是一个修炼不了法术只能将身体强化到极点，将各种兵器武艺修炼到极致的半个废柴，英雄地死在一场保护家族的战争中。郭荣在老家是废柴，到了晋朝稍微露出点功夫，立即被惊为天人，很快就俘虏了三公主的芳心，然后一边捍卫晋朝江山，一边与奸臣谢澹斗智斗勇，一边将老皇帝剩下的八位公主都收进后宫，最后以皇家驸马爷的身份入赘登基，江山美人俱得！ 而舒宁穿的这位九公主，就是老皇帝最小的女儿，也是郭荣最后收进后宫的小美人。 九公主比三公主小了八岁，三公主嫁给郭荣时，九公主还是个没长开的小豆芽，但九公主的母亲苏美人生得美貌无比，比三公主还要美，奈何苏美人出身歌姬，身份低微默默无闻，只能养在深宫给老皇帝一个人欣赏。 老皇帝为了生儿子，后宫养了太多的美人，苏美人再美，仍是被老皇帝遗忘了几年。那段时间，九公主与苏美人过得凄凄惨惨，备受宫人的欺负。后来机缘巧合，苏美人随驾出游，与权倾朝野的老谢太傅偶遇，老谢太傅被苏美人的美貌吸引，设计强要了苏美人，没多久，苏美人传出喜讯。 老谢太傅私会苏美人，问她孩子是谁的。 苏美人不知道，自从被老谢太傅强迫，老皇帝也宠幸了她几晚，她自己也分不清。 老谢太傅就想等孩子出生了根据容貌判断。 十月怀胎，苏美人难产生下一个小皇子，撒手人寰。 美人死了就死了，喜得皇子，老皇帝龙颜大悦，在小皇子满月时封其为太子，追封苏美人为皇后，九公主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一跃成为皇宫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公主。而这个时候，未来的第一驸马还是个病秧子，早被贵妃娘娘、老皇帝放弃了。 小太子渐渐长大，起初眉眼酷似苏美人，难辨生父身份。 老谢太傅却再也没有时间等，他年纪大了，斗不过天，在小皇帝两岁的时候病逝。临死之前，老谢太傅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名正言顺的独子谢澹，要求谢澹多多留意小太子，若小太子越来越像谢家人，说明小太子是谢家的种，谢澹务必要全力辅佐同父异母的弟弟登上皇位。 除了临终遗言，老谢太傅还留给谢澹一手人脉，谢澹又天纵英才老谋深算，守孝三年结束，谢澹一出仕，便被众臣推举为新的太傅，连老皇帝也赏识谢澹的才能，对谢澹是言听计从。老皇帝将国事交给谢澹，他继续沉迷美色，试试还能不能再继续多生几个儿子。 谢澹掌权第二年，九公主及笄，老皇帝病重。 而这个时候的小皇帝，脸上已经有了老皇帝的影子。 原来小皇帝，竟然真的是皇家血脉。 谢澹就对小皇帝起了杀心。 谢澹先是虚情假意地对九公主好，哄得九公主对他痴情一片，让老皇帝颁布了赐婚圣旨。赐婚不久，老皇帝驾崩，谢澹以太傅、嫡亲准姐夫的身份摄政。九公主要守孝三年，谢澹的计划是，这三年里，他先给小皇帝服下一种会让小皇帝伤了根本的毒，致使小皇帝缠绵病榻，然后兢兢业业地辅佐小皇帝立个忠臣的牌坊，等他与九公主完婚后，就找个合适的时机弄死小皇帝，再留下一份小皇帝临死前传位给亲姐夫的圣旨。 天时地利与人和，忠臣美名与皇位江山双收。谢澹谋算的很美，千算万算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一个郭荣，郭荣不但坏了他的篡位大计，还把痴情于谢澹的九公主给拐走了，最后小皇帝虽然还是病死了，却把江山留给了真心为百姓着想的三姐夫郭荣，谢澹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年舒宁看《第一驸马》时，已经接受过《都市神医》、《皇朝权臣》的洗礼，所以她没有真情实感地代入任何一位公主，只津津有味地看着剧情，还有里面的各种少儿不宜的内容。吐槽归吐槽，修罗大神的文笔没得说，爽的地方够爽，刺激的地方也够刺激，舒宁至今都记得她躲在卧室偷偷看书，每当爸爸妈妈哥哥从门前经过，她都要飞快地将书藏好。 确定自己穿成了最小的九公主，舒宁也终于明白系统为什么说这个世界会轻松一点了，因为相比其他八位公主，九公主过得确实最舒服。谢澹掌权时，九公主既是小皇帝的亲姐姐，又是谢澹的未婚妻，除了谢澹，没人敢欺负她。等谢澹倒了，郭荣当了皇帝，八位公主姐姐既同情她的遭遇又喜欢她的善良，对她也颇为照顾。 除了被奸臣谢澹欺骗了感情，原著里的九公主是一点苦都没吃过。 接受完记忆，舒宁问系统：“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辅佐小皇帝坐稳皇位，阻拦谢澹谋害他性命，提防郭荣夺权。” 舒宁：…… “这个任务，哪里轻松了？” “你贵为公主，锦衣玉食，呼奴唤婢，难道还不够轻松？” 舒宁无言以对。 系统消失了，就在这时，宫女采菱跑过来，提醒了舒宁她穿过来的时间节点，老皇帝刚刚驾崩！ 亲爹驾崩了，舒宁暂且不方便琢磨怎么完成任务，在采菱含泪的注视下，舒宁努力代入丧父的九公主，先是一脸难以置信，然后魂不守舍地穿上宫女们捧过来的衣裳，焦急地往外跑去。 初来乍到，又是半夜，舒宁一时认不得路，在宫女们看来，九公主则是急坏了，连忙给九公主带路。 公主的住所离老皇帝的重华宫比较远，舒宁与待嫁的五公主、六公主、七公主、八公主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这时的重华宫里，各位后妃娘娘们与九公主的胞弟赵琰已经到了，跪在老皇帝的龙榻前，哭得撕心裂肺。 舒宁跟着身边的几位公主一起跪了下去，别的公主们是真哭，舒宁一边假哭一边快速熟悉这些人物。 不多时，宫外的皇亲国戚、文武重臣也都赶来了。 舒宁跪在角落，看到了九公主未完婚的反派驸马爷谢澹。按照原著设定，谢澹今年刚刚二十五岁，身材颀长，丰神俊朗，光华夺目如独秀于夜空的皎皎明月，偏偏他眉目沉稳谦逊，没有半分年轻子弟常见的轻浮浅薄，不愧是令老皇帝信任、令京城百姓奉为第一佳公子的新太傅。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谢澹一来，同样先去老皇帝面前痛哭了一番，哭完就开始主持丧事，似乎察觉到舒宁的注视，谢澹忙里偷闲朝这边瞥了一眼，舒宁下意识地低下头。 谢澹只把九公主当成一枚棋子，并无真心，只要九公主不给他添乱，他也不想多浪费心思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 大公主去匈奴和亲了，另外三位出嫁的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也到了。 二公主早年守寡，只带了侍女。 三公主、四公主都带了自己的驸马。 舒宁悄悄看向三公主身后。 那里站着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是已经穿越一年的真正的男主郭荣，郭荣的功夫注重强身健体，原著中形容他身高接近两米、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大将风采，谢澹那种文人在他面前就是毫无可取之处的小白脸。九位公主初次见郭荣都会被他超凡脱俗的英雄气概震慑，有的害怕，有的眼馋，最终都在郭荣那里得到了无限满足。 想到原著里郭荣与九公主的几次船，舒宁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算了吧，她对大种马没有兴趣，对郭荣这种泰山一样的肌肉男更没有兴趣。 秦安那样的就刚刚好。 一想到没能好好道别的秦安，舒宁的情绪就低落了下去，别的公主在哭爹，舒宁眼圈慢慢转红，哭她再也见不到的恋人。 她麻木地跪着，别人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人走过来，伸手扶起了她。 舒宁抬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才落的泪珠。 谢澹见了，手指轻轻沾走未婚妻长睫上的泪，温声道：“公主别哭，万事有臣。” 舒宁：…… 她低头退开，确实也不哭了。 没了就是没了，明天开始，她只是九公主，有九公主的任务。 第085章 老皇帝死了，宫里最伤心的人当是才六岁的小皇帝赵琰。 老皇帝有九个公主女儿，女儿在他眼里不值钱，公主的生母得宠，公主还能沾母亲的光在老皇帝面前撒娇讨点赏赐，生母若是无宠，公主的日子也不好熬，就像苏美人生子之前，她自己处境凄凉，九公主也是个小可怜。 赵琰带把儿，一出生就得到了老皇帝掏心窝子般的宠爱，九个公主姐姐加起来都不及他一个小不点，可以说，赵琰指挥老皇帝往东，老皇帝就不敢往西，赵琰但凡掉个金豆子，老皇帝就恨不得把伺候不好的宫人都砍头。 对赵琰来说，老皇帝是世上最好的爹，这么疼他的爹死了，赵琰能不哭？ 好不容易哄睡着了，醒了想起皇帝爹没了，赵琰就继续哭。 谁哄都不听，只有舒宁这个亲姐姐来哄，赵琰才会消停一会儿。 这几日舒宁就一心伺候这个小祖宗了，小皇帝的身份不算什么，但小皇帝还是她的任务对象，小皇帝有个好歹，她前面三个世界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可不就是小祖宗。 赵琰已经完全被老皇帝宠大了脾气，再加上他年龄小，对待身边的宫人就像对待猪马牛羊，丝毫都不会考虑到宫人们的感受，有点像现代社会里被家长溺爱出来的熊孩子。对九公主这个姐姐，赵琰会亲近，知道亲姐姐与其他公主不一样，但他主动给予姐姐可以，姐姐若抢了他什么东西或是管教他，赵琰就会耍皇帝威风。 原著里的九公主是半路得宠，自卑怯弱的性格已经养成了，她可不敢得罪小皇帝，在小皇帝那里是逆来顺受。老皇帝对九公主也没有多少关心，奸臣谢澹为了利用她而演出来的虚情假意，可以说是九公主在宫里得到的唯一温暖。 九公主事事依着小皇帝，舒宁可不打算继续惯着他。 她的任务是让小皇帝坐稳皇位，想达到这个目标，姐弟俩得一起使劲儿，否则她在前面辛辛苦苦地铺路，小皇帝在后面玩挖掘机铲来铲去，岂不变成了白忙活？ “我要父皇，我不管，我要父皇！” 半夜睡醒一觉，小皇帝又开始闹了。 舒宁才在偏殿打个盹儿，小皇帝身边的盛公公就派小太监来请她过去坐镇。 舒宁压下心头的烦躁，一身孝衣来了主殿。 小皇帝穿着中衣坐在相对他而言过于宽大的龙榻上，眼里挂着两泡热泪，是真的想老皇帝。 舒宁想了想，命这边的宫人伺候小皇帝穿衣。 “这么晚了，公主要带皇上去哪儿？”盛公公弯着腰，疑惑地问。 舒宁知道，盛公公、乳母李嬷嬷，以及小皇帝身边的大小太监宫女们，几乎都是谢澹的人。 “去给先帝磕头。”舒宁淡淡地道。 盛公公不禁瞄了眼这位九公主。 说来奇怪，九公主他也是常见的，怯怯懦懦的一个小美人，在小皇帝面前逆来顺受，到了太傅面前，会害羞会仰慕，却也不敢过于表露感情，除非太傅与她说话，九公主便只会巴巴地仰望太傅，就像一个泥捏的公主，旁人把她摆在哪里，她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哪里。 但自从先帝过世，九公主就好像变了。 脸还是那张脸，白白嫩嫩巴掌大小，清澈水润的杏眸，樱红娇艳的小嘴儿，就像最上等的瓷娃娃，瞧着就惹人怜惜。可九公主敢说话了，敢训斥小皇帝了，毕竟是亲姐姐，又没了先帝撑腰，九公主一发威，小皇帝还真会听。 公主们都没有实权，只是身份摆在那里，特别是这位九公主，小皇帝的胞姐，太傅未过门的正妻，九公主下令，盛公公不敢不从。然而跟着九公主、小皇帝前往先帝停灵的太和殿之前，盛公公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快速耳语了一番。 先帝驾崩，留有遗诏，命太傅谢澹摄政监国，如遇政事繁忙或必要时刻，太傅可下榻外宫的清平殿，免去来往皇城的奔波。 先帝初丧，太傅谢澹一边代理朝政一边主持丧事，最近都歇在清平殿。 小太监见到谢澹时，舒宁已经牵着小皇帝的手，来到了太和殿。 后妃公主命妇们白日跪灵，晚上这边只有侍卫守着，见到小皇帝与九公主，侍卫恭敬地行礼，什么都没问，推开殿门，让开了地方。 “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盛公公、田公公，你们进来。”舒宁低声吩咐道，说完径直牵着小皇帝跨了进去。 盛公公是小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田公公则是九公主身边的，虽然两人都效忠谢澹。 两人互视一眼，默默地跟了进来。 “关门。”舒宁头也不回地道。 田公公转身去关门了。 红色的殿门一关，殿内显得更加死寂，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摆在中间的奢华无比的金丝楠木帝王棺椁之上。小皇帝跑过去，靠着棺椁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块儿掉，要父皇回来陪他。舒宁默默看了一会儿，低声吩咐盛公公、田公公开棺。 盛公公、田公公一听，扑通都跪了下去，连称不敢对先帝不敬。 舒宁平静地道：“皇上思念先帝，夜夜啼哭，我让他再见先帝一面，以全孝心，先帝在天有灵，定不会怪罪我们。” 那可是死了七八日的人，不定变成什么样了，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公主居然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话，盛公公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九公主，该不会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性情大变了吧？ 但盛公公不敢听九公主的，他看一眼先帝没关系，小皇帝那么小，真吓出个好歹来，罪过谁担？ 盛公公不敢，田公公也不敢。 舒宁皱眉道：“非要我惊动外面的侍卫吗？” 盛公公磕头道：“公主恕罪，只是擅自开棺惊扰先帝乃死罪，恕微臣实难从命。” 舒宁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想见父皇，明白是这两个公公不听话，登时就瞪起了眼睛：“你们开不开？不开我叫侍卫拉你们去砍头！” 盛公公、田公公仍是不从。 僵持的时候，外面侍卫通传，太傅大人到。 稍顷，大殿的门从外侧被人推开，舒宁偏头，看到谢澹一身黑袍，官帽腰间挂孝，神色凝重地站在门槛之外，正值初冬，寒气凛冽，他身披月华，更显清冷。躬身朝舒宁、小皇帝行礼后，谢澹跨了进来，不紧不慢地关上门，再走到四人面前，朝小皇帝拱手道：“皇上，不知他们二人犯了何错？” 小皇帝怒道：“我要见父皇，让他们开棺他们不开！” 谢澹皱眉，朝未婚妻九公主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帮忙劝劝。 让谢澹意外的是，平时唯他马首是瞻的九公主，此刻却神色冷淡，直视他道：“皇上思念先帝，夜夜啼哭，所以我要安排他再见先帝一面，止了相思，他必不会再哭。太傅若赞成我的办法，还请帮忙使唤一下这两位公公，他们欺我们姐弟年幼，先帝尸骨未寒，竟连皇帝的话都不听了。” 此言一出，谢澹眉峰皱得更深，看向跪在地上的二人。 盛公公、田公公止不住地发抖。 “还不快去？”谢澹冷声训斥道。 盛公公、田公公半个字都不敢违抗，爬起来就去开棺了。 小皇帝面露得意。 舒宁抿了下嘴唇。 谢澹看在眼里，靠近她一些，低声赔罪道：“先帝新丧，这几日宫里人心惶惶，规矩上难免有所怠慢，请公主息怒，等臣忙完这一阵，定会彻底整治宫中上下，似今晚之事，绝不会再发生。” 舒宁神色稍缓，垂眸对他道：“那就有劳太傅了，皇上年幼，我一个闺中女子，只能勉强照顾皇上起居，朝政的事一概不懂，只能倚仗太傅辅佐皇上。” 谢澹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公主客气了，承蒙先帝青睐赐婚公主与臣，照顾公主与皇上乃臣分内之事。” 舒宁点点头，听到棺盖移动声，舒宁看看身边的小皇帝，再朝谢澹使个眼色。 这个眼色，倒是有点把谢澹当自己人的意思了，使唤地自然无比。 谢澹却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小未婚妻指使，视线在那张熟悉却又多了几分新鲜感的娇嫩脸庞上停留了片刻，谢澹走过来，弯着腰对小皇帝道：“臣抱皇上去见先帝，如何？” 小皇帝跟谢澹很熟了，点点头，张开手。 谢澹就抱起了小皇帝，朝先帝的棺椁走去。 小皇帝又想爹了，开始抽搭，到了棺椁前，他双眼含泪往里看去，只看一眼，泪没了，抽搭也停了。 谢澹及时地抱着小皇帝退回原来的位置。 小皇帝的脸刷白刷白的，眼中有惊恐，也有一丝无法理解。 再熊的孩子，这时候都有点可怜。 舒宁从谢澹怀里接过小皇帝，脸不再冷漠，声音也温柔下来，一边摸着小皇帝的头一边轻声解释道：“人死不能复生，就像夏天的树叶到了秋天会变黄枯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变回来。但树根还在，春天一到，落叶的地方会长出新芽，这晋朝的江山就是父皇留给咱们的根，你就是新长出来的芽，琰哥儿乖乖听话，别再想父皇了，努力长大，努力学会当一个好皇帝，保护姐姐还有全天下的黎民百姓，好吗？” 轻柔如泉水叮咚的声音，在小皇帝赵琰的耳边响起，也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小皇帝趴在姐姐温暖的肩膀上，懵懂地点点头。 谢澹看眼相依为命的姐弟，垂下眼帘，一手背在身后，似乎把玩着什么般，若有所思。 第086章 谢澹亲自将舒宁、小皇帝送回了重华宫。 小皇帝刚受了一番惊吓，不敢一个人睡，看看亲姐姐，再看看乳母李嬷嬷，小皇帝拉住舒宁的手，要姐姐陪他。 李嬷嬷上前想劝小皇帝听话，舒宁摆摆手，让众人退下，她哄小皇帝入睡。 小皇帝是个被宠坏了的皇位继承人，脾气大的很，这个时候正是小皇帝最脆弱的时候，方便舒宁在小皇帝心中树立姐姐的权威，也能增深姐弟亲情，倘若交给李嬷嬷，李嬷嬷整日在小皇帝耳边夸谢澹的好，时间一长，小皇帝自然会最信任谢澹。 从这方面考虑，小皇帝熊一点也好，再小也是皇帝，发起怒来连谢澹也得哄着，不敢明目张胆地驳了小皇帝的面子，若是个胆小的娃，被谢澹一吓唬就怂了，那姐弟俩过得才要窝囊。 “琰哥儿，母后早已过世，如今父皇也去了，这世上就剩咱们姐弟俩相依为命，现在你还小，姐姐会拼命护你周全，等将来你长大了，再换你来保护姐姐，好不好？” 龙榻宽宽敞敞，睡一家五口都绰绰有余，舒宁搂着六岁的小皇帝，轻轻摸着他的头道。 小皇帝仍然对刚刚的父子相见心有余悸，精神地很，听姐姐说要保护他，小皇帝很不高兴，哼着道：“我是皇帝，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现在也该是我保护你，你有什么本事保护我？” 舒宁问他：“你是皇帝，但你还小，处理国事的权利暂且掌握在大臣们手中，平时衣食住行的小事盛公公听你的话，可遇到大事，就像给父皇开棺，你看他们听你的了吗？” 小皇帝眨眨眼睛，开始生气：“他们没听，可他们也没听你的。” 舒宁道：“但姐姐会讲道理，太傅一来，是不是姐姐说服他命令盛公公他们开棺的？” 小皇帝：“……那我也学会讲道理。” 舒宁笑道：“要想学会讲道理，就要好好读书，还要平安长大，只有长成大人了，别人才会将你的道理听进去，否则不管你说什么，大臣们只要推脱一句稚子之言，他们就能把你晾在一旁。” 小皇帝哼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舒宁道：“十六岁就算是半个大人，说话有些份量了，二十岁亲政，便是彻底长大，天下的事全都由你说了算。琰哥儿，姐姐现在能做的就是照顾你周全，读书要靠你自己，皇帝也有好坏之分，好皇帝受群臣拥戴百姓敬仰，坏皇帝被群臣背弃百姓唾骂，琰哥儿告诉姐姐，你想当好皇帝还是坏皇帝？” 小皇帝毫不犹豫地道：“好皇帝！” 舒宁欣慰道：“那等父皇下葬了，你就跟着帝师专心读书，学习为君之道？” 小皇帝用力地点头。 这决心能坚持多久舒宁并不知道，但总比上来就拒绝强。拍拍小皇帝，舒宁开始给他讲故事，舒宁的历史学得还不错，专挑历史上有名的明君典故讲，涉及到文臣武将，再发散介绍下那些厉害的人物，没讲几个，小皇帝在她怀里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漂亮的脸蛋，安静睡觉的模样还挺讨人喜欢的。 舒宁悄悄将胳膊伸出来，替小皇帝盖好被子，她躺到旁边的被子中，默默地想事情。 重华宫外，谢澹将盛公公、田公公叫到一旁，询问未婚妻九公主的异样。 两个公公都说，九公主的变化是从先帝驾崩之后开始的。 谢澹双手背在身后，对着浓厚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是有人去九公主面前挑拨了什么，还是，他的小未婚妻其实一直都在藏拙？ 先帝下葬不久，西境传来战报，西夏国听闻晋朝老皇帝驾崩，登基的小皇帝才六岁，派遣大将率领二十万铁骑，欲要侵犯晋朝边关。 太傅谢澹召开朝会，商量对敌之策。 大臣们有了对策，谢澹还来见舒宁了，当着小皇帝的面，询问舒宁对此番调兵遣将的意见。 舒宁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郭荣，三公主的驸马，本书的大种马男主。 种马归种马，郭荣领兵打仗的本事在本书里无人能及，他穿书第一年的剧情都在郭家，强身健体，对付郭家的一堆看不起他的庶出兄弟，重新令族老们重视他，当然，也少不了对美艳娇妻三公主从身体到心灵的征服。 这次的抗击西夏，便是郭荣扬名立万开拓剧情的第一步。 而这时候的郭荣，在谢澹眼里只是郭家复出的一个年轻将军，还不值得忌惮。 原著里，并没有谢澹来与九公主商量战事的这一段。 舒宁猜，应该是她那晚带小皇帝去开棺，异样的举动引起了蝴蝶效应。 “先帝在世时，经常夸赞太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次调兵遣将，我与皇上也都相信太傅的用人眼光。”舒宁微笑着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点头，父皇确实夸过谢澹是个好太傅。 谢澹谦逊道：“先帝谬赞，臣无大智，唯鞠躬尽瘁而已。” 舒宁摇摇头，示意他不必自谦，然后提议道：“这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战事，不如太傅将此次出征的将军们都叫过来，让皇上一睹各位英雄的风采，亲自为将军们敬一杯酒，预祝诸位早日凯旋。” 小皇帝从姐姐那里听了很多大将故事，一听说可以见诸位大将，立即期待起来。 谢澹见了，便道：“此时将军们正在大殿商讨战策，等议事完毕，臣即刻带他们过来拜见皇上与公主。” 舒宁就吩咐盛公公提前准备好美酒。 姐弟俩单独相处时，舒宁教小皇帝背下一番勉励之词，她要让诸位将军们知道，小皇帝心有大志，并非曾经的顽劣太子。 快到黄昏，谢澹才领着主帅与七位将军来了重华宫。 舒宁与小皇帝一起站了起来，小皇帝心中崇拜将军，看八位大将的眼神神采奕奕，绝非掩饰。 哪怕是小皇帝，这样的眼神也让众将们涌起了一股豪情，尤其当小皇帝双手稳稳地举着酒碗，说出一番慷慨陈词的壮志豪言后，大将军们都跪了下去，发誓会忠君报国。其中，郭荣辈分最低，排在众将之后，刚毅英俊的脸庞一看就是正派之人。 舒宁默默地观察郭荣。 原著里面，郭荣是一个非常有荣誉感的铁血男儿，他在异世大陆老家学的就是保护家族，忠于家族。到了晋朝，郭荣把自己当成了郭家子弟，最大的愿望便是带领没落的郭家重新回到巅峰，成为晋朝威名赫赫的将族世家。 郭荣不但忠于家族，也会忠于皇族，贵太妃与三公主一直撺掇郭荣造反，反正老皇帝当初要他做驸马就有传位给他的意思。但郭荣不想造反，不想让郭家背上造反篡位的千古骂名，他一心铲除谢澹一党，拥护小皇帝坐稳皇位。 奈何小皇帝早早被谢澹喂了毒药，谢澹倒台不久，小皇帝病逝，临死前禅位给郭荣。 这时郭荣以驸马的身份入赘皇家登基，名正言顺。 舒宁这世的任务，是辅佐小皇帝坐稳皇位，阻拦谢澹谋害他性命，提防郭荣夺权。 舒宁想，以郭荣作为原著男主的正直性格，只要小皇帝活得健健康康，人也没有长成昏君，郭荣应该不会突然生出反心。 对付谢澹有点难，对付郭荣，舒宁准备时不时地给郭荣开一场忠君爱国的思想教育。 出征前的鼓舞大会结束，将军们行礼告退，郭荣排在最后，正要走，舒宁轻声道：“郭荣将军，请留步。” 郭荣剑眉微挑，停了下来，转身，朝小皇帝身边的九公主看去。 郭荣之前进殿时就瞧见这位九公主了，只是他更多的心思都在观察小皇帝身上，没有多注意一言不发的九公主，只把她当成了一个柔弱无能的美人摆设，此时殿内人少了，郭荣突然发现，这位九公主长得异常乖甜，白皙娇嫩的脸蛋，清澈动人的眸子，含笑望过来，我见犹怜的，让人想走过去，揽住她的腰，好好地疼上一疼。 郭荣正直，但他原来的世界就盛行一男多妻，男人越强大，想要投靠他的美人就越多。 郭荣并不惭愧自己对九公主的欣赏，但碍于这个朝代的礼数，且九公主已经有了未婚夫，那位未婚夫就站在一旁，郭荣这才藏住了他对九公主的心动。英雄爱美人很正常，但一个男人若去招惹有婚约的好女子，便是失德。 “不知公主有什么吩咐？”郭荣恭敬地道。 舒宁笑了，牵着小皇帝走过来，柔声道：“姐夫客气了，方才诸位将军都在，我才以官称叫你，现在殿里没有外人，咱们当自家亲戚相处便可。” 姐夫…… 郭荣觉得这个称呼很亲切，而且，三公主与九公主、小皇帝同父，他确实是他们的姐夫。 郭荣笑了笑，再看舒宁姐弟，眼里就多了几分长辈的关照。 谢澹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小未婚妻对另一个男人笑眼盈盈。 “姐夫病了那么多年，如今大病初愈，为何不多在京城休养一段时间，反而急着去战场？”舒宁关心地问。 郭荣爽朗笑道：“什么大病初愈，我早养好了，憋了这么久，只想快点到战场活动活动筋骨。” 舒宁敬佩道：“姐夫有此豪情，我们姐弟感激不尽，父皇一去，皇上又年幼，大将里我们只熟识姐夫，边关之事，还劳姐夫多多上心，护我们姐弟周全，我们在京城，也会日夜为姐夫、诸位将士们祈福。” 郭荣闻言，肃容保证道：“公主放心，皇上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西夏铁骑再进犯一步！” 舒宁就笑了，似乎对他信任无比。 小皇帝看着郭荣魁梧的身躯，也觉得这个姐夫非常可靠。 带着姐弟俩的信任与期许，郭荣告退，大步离去。 谢澹仍然在一旁站着。 舒宁摸摸小皇帝的头，让小皇帝先去偏殿读书，然后才朝谢澹笑笑：“我送太傅出去。” 谢澹拱手：“有劳公主。” 两人并排走在前面，宫人们低着头保持距离。 走出重华宫的大殿，冬日的寒风迎面吹来，舒宁刚皱眉，谢澹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温声道：“外面风冷，公主回去吧。” 他虽然没有郭荣那么健硕，却也身材颀长，舒宁需仰起脸看他。 刚刚还从容面对诸位将领的小公主，此时眼里却充满了彷徨与担忧。 谢澹微怔，低声问：“公主有心事？” 舒宁点点头，娇小的身影被他笼罩，仿佛就靠在他怀里说话一样：“太傅，昨晚我做了一梦，梦见西夏、匈奴接连起兵侵犯我朝，除了发动战争，他们还派了细作混入皇宫，想要投毒加害皇上，我想了一夜，觉得这可能是先帝在托梦给我预警，所以，恳请太傅专门安排两个宫人，以后凡是皇上的饮食，哪怕只是一杯水，也都必须由宫人仔细查验试毒后再让皇上享用，如何？” 谢澹思忖道：“宫里守卫森严，他国间隙绝无可能混入宫中，公主是不是忧虑过甚了？” 舒宁苦笑道：“母后父皇接连离我而去，我只剩皇上一个骨肉至亲，为了他的安危，我宁可被世人嘲笑过于谨慎胆小，也不想皇上出一点点意外，望太傅成全。” 谢澹不想成全，一旦他派了人手试毒，将来小皇帝再出意外，便是他办事不力。 就在此时，一只美玉似的小手突然探过来，抓住他的袖口，轻轻摇了摇。 谢澹看过去。 她却低着头，浅浅羞红爬上花瓣似的脸颊，低声嘟哝道：“三姐夫与我们隔了一层，为了护卫皇上江山，都去战场上杀敌了，太傅你，你可是我未来夫君，皇上的亲姐夫，多派两个宫人试毒还不行吗？” 谢澹轻叹，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捏了一下，妥协道：“好，都依你。” 她都这么提议了，他若不答应，一旦传出去，反倒落人口舌。 也罢，先稳固京城内外的形势，小皇帝还小，有的是机会让他染病。 第087章 将军们带大军去抗击外敌了，朝堂有太傅谢澹把控，暂且还算太平。 既然答应了未婚妻，谢澹很快就调教了两个专门检验帝王饮食的小太监，他还给两个小太监改了名，一个叫吴病，一个叫吴灾。 小皇帝觉得这俩名字挺有趣。 舒宁感动地向谢澹道谢：“太傅有心了。” 谢澹笑笑，他很忙，完成任务就去处理成堆成堆的奏折去了。 舒宁想了想，带着小皇帝去太傅居住的清平殿参观，紫檀木的大书桌上，谢澹英俊的面容被累积的三摞奏折遮挡，只能看到他头顶的太傅官帽。 姐弟俩一来，谢澹绕过来行礼，询问何事。 舒宁笑道：“太傅自去忙，我与皇上随便看看。” 谢澹确实没闲暇招待二人，看眼眉眼乖巧却越来越喜欢自作主张的小未婚妻，谢澹重新回了座椅上。 舒宁牵着小皇帝，在清平殿的书房逛了一圈，然后坐到一把椅子上，指着那几摞奏折道：“皇上，你看到这些奏折，想到了什么？” 谢澹长睫微动，分出一点心思听姐弟俩说话。 小皇帝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这么多奏折，说的都是什么？” 舒宁吩咐盛公公：“去把太傅批阅完的奏折拿几本来。” 盛公公立即去了。 这阵子，他被九公主收拾了好几次。九公主总是让他做不合规矩的事，盛公公一边跪着一边派人去请太傅大人过来，偏偏太傅来了，竟然也总是偏向九公主。次数一多，盛公公、田公公乃至姐弟俩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明白了一件事：九公主在太傅心里极占分量，只要不是大事，寻常小事他们直接听九公主的就是。 盛公公弯腰来到了太傅的书桌前，抬眸看去。 谢澹指了指已经批阅完的那摞奏折。 盛公公心想，瞧瞧，太傅又纵容九公主了，连奏折都允许九公主碰。 盛公公一口气抱了七八张折子，回到了姐弟俩身边。 舒宁让他念。 盛公公便将折子放在一旁，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低声给姐弟俩念了起来。 这张折子，讲的是北地三县发生雪灾，压垮房屋之事。 盛公公念完了，舒宁问小皇帝该如何处置。 小皇帝挠挠头，先问姐姐什么是雪灾，得到了解释，小皇帝想了想道：“既然那些百姓的房子塌了，让当地官府重新给他们盖房子。” 舒宁：“盖房的银钱谁出？” 小皇帝：“当然是官府。” 舒宁：“官府的银钱不够怎么办？” 小皇帝想起老皇帝与大臣们谈话偶尔提到的字眼，顺口道：“从国库里拿。” “那如果当地官府有钱，只想供自己好吃好喝，故意哭穷跟朝廷要赈灾银，又怎么办？” 小皇帝开始头疼，他不喜欢回答问题，这些问题一点都不好玩！ 舒宁揉揉他的太阳穴，等小皇帝平静下来，让盛公公把太傅的批示念出来。 谢澹的批示简略扼要，首先要当地官府先救济百姓，令百姓有临时避难之处一日三餐有饭吃，再从京城派钦差过去督查情况，一查灾情影响，二查官府银库，查清楚了递折子给朝廷，朝廷再商议对策。 让小皇帝思索，他脑袋疼，听了谢澹的批注，他就觉得特别有道理。 “太傅的办法好。”小皇帝真情实意地道，无意中拍了谢澹一个马屁。 谢澹唇角微扬，在意的却是九公主怎么说。 他总觉得，九公主来此肯定有所图，查看奏折看看他有没有滥用私权，还是提醒小皇帝权力的重要？ 早在九公主要求开棺让小皇帝见先帝最后一面的时候，谢澹就开始提防九公主了，不会再把她当一个可以随意掌控的普通公主。 舒宁暂且没有点评什么，让盛公公继续念了两个折子与太傅的批示，到了此时，小皇帝已经失去了耐心，什么雪灾贪官人祸的，他听听可以，让他想应对之策，他脑袋疼！ 舒宁塞了一块儿糕点给他，让盛公公把奏折放回去。 不用再听奏折，还有糕点吃，小皇帝重新露出了笑脸。 等他吃完糕点，舒宁牵着小皇帝来到谢澹的书桌前，指着那高高的奏折道：“皇上，你才看了三份奏折便头疼烦躁，太傅每日要看的奏折少达几十本，多达数百本，那你试想，太傅会有多头疼，多烦躁？” 小皇帝张大了嘴巴，是啊，太傅一天要看这么多奏折，果然很辛苦！ 谢澹心中一动，难道九公主想以这个理由安排其他臣子分他的权？ 猜疑归猜疑，谢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表明这一切都是他身为摄政太傅应尽的责任，没等他离座，一只熟悉的小手轻轻落在了他肩膀上，明明没什么分量，谢澹却不好再动。 舒宁站在他身后，对着小皇帝开口了：“皇上连续上半个时辰的课，便叫嚷着难受不适，要站起来走动走动，太傅每日要在这里批阅数个时辰的奏折，皇上试想，太傅的肩颈后背会不会酸，手腕会不会僵硬？” 谢澹：…… 这几日国事太多，他确实觉得肩膀酸乏。 小皇帝已经开始用同情的眼神看他了。 舒宁离开谢澹身后，摸着小皇帝的头道：“太傅为了咱们大晋如此辛苦，皇上有什么话要对太傅说吗？” 小皇帝懂了，眨眨眼睛，效仿老皇帝的姿态，先用老皇帝常说的套路官话夸了谢澹一顿，又想厚厚地赏赐谢澹。话都是小皇帝学的场面话，但因为他是真心觉得谢澹辛苦，所以多疑如谢澹，也不会认为小皇帝是提前准备的这一切。 谢澹离席，跪谢隆恩，只是推拒了小皇帝的赏赐。 小皇帝便看向姐姐。 舒宁笑着让谢澹平身，官场的漂亮话让小皇帝说了，她柔声嘱咐谢澹道:“国事繁忙，永远处理不完，太傅却是我大晋的国之栋梁，哪怕是为了替皇上分忧，也千万要保重身体，不可仗着自己年轻便日夜操劳。待我问问御医，有没有什么缓解肩颈酸痛的按摩手法，若有，便安排小太监去学，每日过来定时为太傅解乏。” “皇上公主待臣一片盛情，臣感激不尽，定当勤勉为政，报效朝廷。”谢澹叩首道。 舒宁见了，急忙弯腰来扶他。 谢澹抬头。 舒宁害羞般垂下眼帘，低低嗔了他一句：“我们过来是关心你的，谁要你这样了。” 说完，舒宁松开谢澹，牵着小皇帝快速离去。 谢澹跪在原地，目送姐弟俩的背影，人走远了，谢澹才站起来，眉头紧锁。 到底是九公主藏得太深，还是他多疑了？ 接下来的几日，九公主、小皇帝没再来清平殿打扰谢澹，不过谢澹发现，每隔三日召开的朝会上，小皇帝对他越来越信任依赖，有臣子反驳他的观点，小皇帝的表情明显是站在他这一边，才六岁的男娃娃，那神色绝不是装的。 这么说，那日九公主真的只是想加深小皇帝与他的君臣之情？ 这次朝会没多久，舒宁又带着小皇帝来了清平殿，还带了一个眉眼机灵的小太监。 谢澹疑惑地看向舒宁。 舒宁笑道：“这就是我叮嘱御医新调教的小太监，太傅坐好，让他给你按一按。” 这套按摩手法，是舒宁从舒爸爸那里学来的。 舒宁的妈妈是会计，伏案工作三十来年，落了肩颈毛病，舒爸爸专门去老中医那里学了一套能缓解肩颈的手法，舒宁也跟着学了，有时候爸爸没空不在家，妈妈犯了毛病，就由舒宁来给妈妈按。 到了这边，舒宁先与御医探讨了一番，假称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得到了御医的权威肯定，舒宁再教了一个小太监，送来给谢澹做礼物。 谢澹、郭荣一文一武，都很有本事，同时留着可以互相制衡，少了一个另一方就容易权倾朝野，舒宁思来想去，决定采取怀柔政策，尽量拉拢这俩男霸都为她与小皇帝所用，避免那些打打杀杀的。 面对未婚妻热情送来的礼物，谢澹虽然心中存疑，却不好拒绝。 他微笑着坐在了椅子上。 舒宁善解人意地牵着小皇帝走到一旁，免得谢澹承受痛苦时又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呲牙咧嘴。 谢澹的目光跟随着他们。 突然，肩上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痛，谢澹及时咬牙，只发出一声闷哼。 这个小太监从未有幸侍奉太傅大人，今日见面，发现太傅大人长得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好脾气，小太监便把心态放得特别轻松，一边卖力地在后面按来按去，一边笑着道：“可能有点痛，公主说了，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太傅会痛，说明您那里的经络堵住了，小的给您多按按，通了您就舒服啦。” 谢澹都已经准备喊停了，小太监把九公主搬出来，他只好将话咽回去，眼底寒光闪烁。 先忍这一回，事后他的身体若有不适，他会暗地里要了这个小太监的命，胆敢谋害他的九公主也别想好过。 这一忍，谢澹就忍了两刻钟。 结束时，小太监出了一身的汗，走到旁边，暗戳戳地期待太傅打赏。 “太傅感觉如何？”舒宁与小皇帝走回来，笑着问道。 谢澹清俊的脸微微泛红，忍的。 现在是感觉一身轻松，但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 “多谢公主关怀，臣的肩膀舒服多了。”谢澹微笑道，从袖口取出一锭碎银，丢给了小太监。 舒宁心意送到，又走了。 当天傍晚，谢澹秘密叫来忠心于他的一个御医，让御医替他检查身体。 御医仔仔细细忙活半天，确定太傅大人一切正常，身体无碍。 谢澹皱眉道：“九公主的按摩之法，你可有所听闻？” 御医就笑了：“岂止听闻，老夫患有肩病多年，发作的时候疼痛难忍，用了公主的手法，真有缓解，长期坚持下去，能治好也说不定。” 谢澹：“……如此甚好，下去吧。” 多疑的太傅大人，仍是继续观察了十数日，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异样，这日批阅完奏折，谢澹命人去传那天为他按摩的小太监。 小太监笑容憨憨的，建议道：“太傅大人，九公主说了，您躺下来按，效果更好。” 谢澹想象了下那种画面，淡淡道：“不必，就坐着按吧。” 小太监不再啰嗦，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谢澹闭上眼睛休息，忽然想起九公主也会这法子。 倘若，换成娇滴滴的九公主跪在床边，用那双白嫩的小手在他身上按来按去，倒也未尝不可。 第088章 谢澹有点看不透如今的九公主了。 先帝驾崩前的九公主，柔弱得像一朵养在花盆里的花，美则美矣，却只是个摆设，他将九公主摆在哪里她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哪里。他偶尔去假意赏看两眼，九公主就能羞得满脸通红，他忙于政事不去看她，九公主也不敢主动往他面前凑。 可先帝一驾崩，九公主就变了。 她依然美得像朵娇花，只是从花盆里跳出来了，围着小皇帝照顾得殷勤，却也不是一味的纵容，刚柔并济，将一个顽劣成性的小皇帝驯服地什么都听她的。对他这个未婚夫，九公主的态度也变得难以琢磨，有时候眼里仿佛没他，但又隔三差五地关怀他一下，譬如担心他久坐肩膀酸痛送了小太监过来，譬如安排御膳房为他熬制补汤。 谢澹并不喜欢这种随时可能出意外、不受掌控的感觉。 但眼下的情形，他又拿九公主没办法。 两人还没有大婚，九公主住在小皇帝身边，公主之尊，他身为臣子得敬着，小不忍则乱大谋，谢澹不想哪里出了差池，让朝臣、百姓看出他的野心，为他贤臣的名声泼上脏水。等到大婚之后，九公主嫁进他的太傅府，进出府邸都受他这个丈夫的掌控，宫里的小皇帝自然就只受他一个人拿捏。 好在，这宫里全是他的眼线，九公主就是有什么谋划，也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谢澹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朝政大事上，顺便暗中动用手段将一些敌对他的臣子贬出京城。 除夕之前，西北边境传来捷报，三驸马郭荣将军能征善战，大胜西夏主将的精锐，西夏已呈败局，晋朝准备乘胜追击，直到西夏投降。 这很符合原著剧情，舒宁并不意外，京城的百姓们却都喜出望外，对病愈后复出的三驸马赞不绝口。 谢澹来向小皇帝、舒宁汇报喜讯，也特意夸了郭荣一顿，一边夸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他的小未婚妻。 舒宁当然要笑，郭荣打了胜仗，小皇帝的皇位才会稳，不过舒宁没忘了夸谢澹：“多亏太傅知贤善用，郭将军卧病多年太傅仍然信任他。” 谢澹哪里是信任郭荣，郭家乃京城名门将族，郭荣年少时立过赫赫战功，又曾被老皇帝看做皇位继承人，这次郭荣主动请缨，谢澹准了，主要是想试探试探郭荣的实力。倘若郭荣只是个银枪蜡头，英勇不复，谢澹便不用把郭荣看在眼里，如果郭荣再度立功，谢澹便要想办法除去这位三驸马。 接受未婚妻的夸赞时，谢澹已经想到了该怎么对付郭荣。 舒宁看着他清俊无害的脸，心思也打起了小算盘。 年后不久，正月十七，是先帝的百日。 百日一过，除了小皇帝与公主们要继续守孝，文武百官、黎民百姓一切恢复如常。这一日，百姓们都迫不及待地等着明日除丧，皇宫里却有一场隆重肃穆的祭奠，除了朝臣命妇，宫外的三位公主也进宫了。 三位公主，分别是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 未嫁的公主们需要守孝三年，除了郭荣的亲小姨子五公主，原著里六、七、八、九公主的戏份都比较晚，三公主是第一个出场的且剧情颇多，毕竟她是郭荣的正妻，剩下的二、四公主已经嫁人，守一年孝便可，所以等郭荣凯旋，就要陆续睡服这两位公主。 首当其冲的是二公主。 二公主嫁的是京城现在最有名望的将族李家，李老将军平西侯乃本朝公认的战神，就是他一手将李家发扬光大，不过李老将军与二公主的驸马已经战死多年，接任的平西侯是二公主的大伯子，有勇无谋、好大喜功。二公主还有一位猥琐好色的小叔，名叫李忠。 李忠心心念念地想把二公主搞到手，奈何二公主深居寡出，李忠一直寻不到门路。郭荣重新立功后，谢澹暗中指使李忠去对付郭荣，李忠就一边使出各种阴谋诡计找郭荣的麻烦，一边利用李家老太太诱导二公主离府。 反派的所有阴谋诡计只会成全男主，在李忠终于成功掳走二公主并且给二公主下了药正要得逞之时，郭荣及时出现，打死了李忠、睡服了二公主。二公主是个清高又冷静的人，知道失身郭荣不是郭荣的错，二公主叮嘱了郭荣一番，让他不要搀和到此事之中，随后二公主将李忠告到衙门，称李忠欲谋害她堂堂公主。于是，李忠白白死了，二公主也名正言顺地离开了李家，一个人独居公主府。 二公主只想清心寡欲地过日子，并不想再与郭荣有什么瓜葛，可郭荣坚持要负责，屡次夜探二公主府，每次探都会因为各种巧合睡一次，睡得多了，二公主就成了郭荣的秘密情人，只等郭荣称帝再以妃子的身份搬进后宫。 郭荣的人设，武力值、兵法战略点满，城府谋算差了些，二公主就是他背后的军师。 至于四公主，与二公主的人设恰恰相反，是个软弱好欺的小白花。 四公主的生母在她幼年的时候就死了，爹不疼娘没有，到了婚配之年，老皇帝随便给四公主挑了个驸马爷，身份倒也可以，乃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冯俊。冯俊风流成性，家里女人一堆，外面红颜无数，冷落四公主也就罢了，竟然还有醉酒打人的毛病，经常把四公主打得缩在被窝里哭。 有一次四公主又挨了打，不敢去向同父异母的小皇帝告状，四公主又实在坚持不住了，就想趁上香的机会偷偷去跳河自尽。河跳成功了，却被恰巧路过的郭荣英雄救美，两人在水里来了一场刺激无比的湿身y，等到了岸上，郭荣已经对四公主动了占有之心，四公主也把郭荣当成了老天爷派下来拯救他的英雄。 得知四驸马冯俊做的好事，郭荣就找机会狠揍了冯俊一顿，与此同时，二公主也帮忙想了个对付冯俊办法，将冯俊强占良家妇女的事抖了出来。冯俊被下了大牢，四公主与他和离，搬去了二公主府，从此与二公主一起伺候郭荣。 二公主对郭荣有用，四公主也不是白吃饭的，原来宫里一个看似效忠谢澹的御前侍卫，居然早已痴恋四公主多年，御前侍卫发现四公主与郭荣的关系后，痛苦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决定爱屋及乌，正是这位御前侍卫协助郭荣躲过了谢澹安排的一次宫中刺杀，并巧妙安排郭荣躲到了五公主的寝殿…… 八位公主同时出现在舒宁面前，燕瘦环肥各有其美，舒宁仿佛看到了八位从天而降的仙女。 五六七八暂且没啥戏份，舒宁也就没有过多关注，三公主被郭荣滋润的妩媚妖娆，本身也有当皇后的野心，舒宁自觉拉拢不了，所以，舒宁的主意就打在了二公主、四公主的身上。 原著里二公主、四公主就真的爱郭荣吗？ 舒宁感觉未必，种马文里的女人，那就是一个个工具人，出场的主要作用就是贡献让读者们看得兽血沸腾的船戏，如果有什么正经剧情，多半也都是在船戏之后，见男主忧心忡忡，问上一问，再帮忙想个办法。 郭荣对九位公主也只是强者对美色的占有罢了，他的后宫可不只有这九位公主，就拿这次出征来说，郭荣还抓了一位西夏女将军，还收了一位女扮男装的美貌厨娘，各种y玩得不亦乐乎。可以说，除了三公主以正妻的身份做了皇后，其他八位公主与寻常的嫔妃没什么区别。 因此，对于要拆散郭荣与二公主、四公主甚至其他公主的计划，舒宁一点都不愧疚心虚什么。 她先救二公主、四公主离开两个狼窝，如果两人还想嫁人，舒宁会帮忙她们物色更好的夫君人选，那位痴恋四公主的御前侍卫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比郭荣专情，如果她们只想过逍遥自由的快活日子，舒宁也会替她们创造条件。 总之，就算二公主、四公主不愿意帮舒宁什么忙，舒宁也不能坐视她们带着各自的智慧、资源被彩旗飘飘的郭荣收到后宫。 祭奠结束，舒宁特意留了二、三、四公主单独说话。 “我与皇上深居宫中，不知道三位姐姐最近过得如何？”舒宁关心地问。 二公主一直都担心最小的九妹妹与小皇帝会被谢澹玩弄于股掌之中，今日大半天观察下来，发现小皇帝比她想象的懂事，九妹妹也像是个有主见的，二公主便觉得很是欣慰，闻言浅笑道：“我一切都好，九妹肩负教导皇上之责，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们。” 舒宁点点头，看向三公主。 三公主的神情与二、四公主完全不同，郭荣有出息，晚上陪她的时候英勇，让她死在他身下都愿意，如今又在战场频频立功，三公主与有荣焉，脸庞娇艳如正当花季的牡丹，神情倨傲如睥睨天下的王母娘娘。 三公主根本不把寡妇二姐、泥人四妹、狐假虎威的小九妹看在眼里。 “挺好的，多谢九妹关心。”三公主淡淡地道，不欲多说。 舒宁看着这样的三公主，想到了郭荣整治三公主的办法，三公主一不听话或是欺负别的公主，郭荣就冷落三公主，冷落的次数多了，三公主就乖乖收敛了脾气，最后变成了一个大肚能容天下女人的贤惠正宫。 舒宁再去看四公主。 四公主眼圈泛红，不知是在思念先帝，还是感伤自己的处境。 舒宁就决定，先帮四公主恢复自由！ 第089章 二公主有一定的自保手段，且那位好色的小叔李忠要等郭荣回京后才放大招，所以舒宁不着急救二公主，反倒是四公主，整日活在驸马爷冯俊的阴影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冯俊殴打甚至强迫睡觉，才是最着急脱困的一个。 救四公主的办法也不难，找个人在四驸马冯俊触犯律法的时候挺身而出抓个现行，就足以治冯俊的罪。 难就难在，舒宁只是一个空有尊贵头衔的公主，没有任何实权，包括小皇帝也是如此。 手里没人，舒宁只能找人借。 郭荣正直，但在女色上毫无自制力，别说郭荣此时远在边关，就是人在京城，舒宁也不能找郭荣，否则郭荣又与四公主牵扯到一起，舒宁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找谢澹？ 更不行，因为冯俊的老爹吏部尚书冯大人正是谢澹一党。谢澹这个人，道貌岸然，别人抓住冯俊人证物证确凿扭到他面前，为了维持自己忠臣贤臣的名声，谢澹一定会治冯俊的罪，假惺惺给冯尚书贬官，回头再重新提拔起来。 如此虚伪，舒宁真找谢澹商量，谢澹就敢提前敲打冯俊，让冯俊当一阵孙子，谢澹再告诉舒宁那些都是流言蜚语污蔑诽谤，四驸马与四公主感情好着呢。 唯二方便接触的两人都不能用，舒宁真的犯愁了。 小皇帝去御书房读书了，舒宁坐在重华宫的西暖阁，手里捧着一本书，另一手却撑着下巴，对着摆在书桌一角的斗彩梅瓶走神。 谢澹沿着走廊绕了过来，守在外面的田公公见到他，正要带着宫人们屈膝行礼，谢澹摇摇头，示意众人不必多礼，步履从容地来到了西暖阁门前。 权倾朝野的谢澹，来这边如来自己的太傅府。 他忌惮大臣们，九公主、小皇帝身边的这些宫人却都是他的心腹。 停在门边，谢澹朝挑帘的宫女使个眼色。 宫女默默地挑起帘子。 谢澹朝里看去，就见他的小未婚妻托着桃花似的香腮坐在椅子上，像个走神的女学生，不知在盘算什么心事。她长长的睫毛微垂，似在看花瓶底下的纹络，两道细长的黛眉轻蹙，樱红的嘴唇微微嘟着，十分地惹人怜爱。 谢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九公主，比曾经老实巴交的九公主多了几分娇，又比总是自作主张的令人捉摸不透的九公主多了几分憨。 谢澹轻轻咳了咳。 舒宁这才瞧见他，还当宫人们已经通传过，是她自己没听见，舒宁遂放下书，离席道：“太傅怎么有空过来了？” 谢澹跨了进来，眉目温和地道：“皇上七岁了，该武学启蒙了，臣来请示公主，是否该替皇上遴选两位武学师父。” 舒宁刚刚将宫人们打发了出去，如今谢澹来了，竟然没有宫人进来伺候，偌大的暖阁便只有舒宁单独对上了谢澹，谢澹那么自诩贤臣的人，面对毫无权势的未婚妻，终于也露出了一角真面目，连礼法都不顾了。 想到原著里的九公主轻易被谢澹骗去的感情，为了不让谢澹怀疑太多，舒宁只好配合谢澹表演，看看帘子再看看年轻俊美的谢澹，她不自在似的低下头，轻声应道：“还是太傅考虑地周全，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只是皇上还小，太傅莫要找那过于严厉的武先生。” 谢澹：“这是自然。” 说话间，谢澹已经来到了舒宁面前。 在这个礼法森严的古代，一对儿男女若是互相喜欢，挨得近了只会彼此欢喜，谁也不会嫌弃对方失礼，考虑到这点，舒宁仍然只能继续装羞，不能斥责他什么。 谢澹看着她蝶翼般轻颤的睫毛，微微低头，闻了一口她发间的清香。 “公主待臣，似乎与往常不同了。”谢澹低声道。 他这人，长得像开了挂，声音也自带诱惑效果，好在舒宁知道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坏狐狸，所以只是表面装一装害羞，心中并不为所动，扭过头道：“哪有不同？我对太傅，不是还跟从前一样吗？” 谢澹似是发出了一声轻叹，若有似无地更加撩人心弦：“以前公主看臣，充满了倾慕，这段时日，公主待臣冷漠了很多。” 她动作做得再像，关心送的再频繁，谢澹却能感受到她眼神的区别。 以前的九公主，望过来的眼神羞羞怯怯，他靠近她一点，九公主的双颊就烫得通红，根本无需他调戏，眼前这个九公主，小模样是羞的，脸色却平静多了。 “是臣做错了什么伤了公主的心，还是公主变了？”谢澹盯着她的眼睛，低低问道。 忙归忙，谢澹从来没忘了，他还有一个难以琢磨的小未婚妻要对付。 今日有空，谢澹便来亲自试探了。 舒宁被他问得心慌了一下。 不过舒宁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谢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太傅的设定，只要舒宁不承认，谢澹想秃头也想不到她是一个穿书人士。 但舒宁确实与九公主性格不同，的确需要个变化的理由。 舒宁攥住衣角，神色哀伤地道：“以前有父皇，我只需挂念，挂念太傅一人便可，现在父皇不在了，皇上又小，我做姐姐的，怎能只想着自己的私情？便是心里有你，当着皇上或臣子们的面，我也不敢表现出来分毫。” 谢澹觉得，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只是，还不够。 “情有可原，但臣贪心，想要公主的心里只装臣一人。” 说完，谢澹突然伸出左手揽住小未婚妻的腰，右手抬起她白皙的下巴，在她眼中浮现震惊之时，低下头吻住了她。说也奇怪，她上赶着痴想他的时候，谢澹对这种事毫无兴致，还不如多处理一件政事更爽利，如今她想保持距离，谢澹再看这张樱桃小嘴，便想好好地尝上一尝。 舒宁的手都已经抵到他胸口了，想到两人的身份，她便卸了力道，仿佛无措般轻抓着他的衣裳。 因为知道这是任务需要，谢澹长得又够俊美，舒宁便没有特别抵触这个吻。 亲一下算什么，当初知道躲不了，她给穆王睡的时候都能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梦。 喜欢的就认认真真地投入，不喜欢又必须敷衍的，便当成攻略游戏。 舒宁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充满试探的吻，双颊因为缺氧浮上了两团红晕。 谢澹始终睁着眼睛，看着她如此乖顺，丝毫都不抗拒他的不敬，眼底的防备猜疑便消失了。 青楼歌姬可能擅长逢场作戏，她一个久居深宫外男都没见过几个的小公主，心机再深，第一次被男人轻薄，都不可能违背本性。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他，只是身为姐姐的责任感让她一夜长大，将心分成了两半。 这个念头，让谢澹微微不悦。 棋子又如何，她都是他的女人，为妻者便该一心一意想着丈夫。 因为这份不悦，明明试探已经有了结果，谢澹却临时改变主意，闭上眼睛，真正地品尝起来。 待他终于亲够松开舒宁，舒宁的嘴唇都微微发肿了。 唇越红，衬得她的肌肤越白，这双眼含雾的模样，就像一朵带露的雪白芍药，层层的花瓣中又露出里面的红蕊来。 谢澹只是松开了小未婚妻的唇，手还揽在她腰间，看着她脸颊通红躲在他胸前的娇态，谢澹声音低哑地道：“公主长了一岁，姿色越发出众了，臣素来自诩清心寡欲，今日被公主所惑，才知情之一字，竟能令人神魂失守。” 舒宁：…… 如果她没看过原著，当真要被谢澹这话迷得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了。 多么厚颜无耻的男人，明明是他在占舒宁的便宜，竟然还可以倒打一耙，赖舒宁先用美色勾搭的他。 “你，我说不过你！”舒宁从他怀里挣出来，转过身轻叱道。 谢澹笑了，声音突然扬了一截，恭敬地道：“公主若没有旁的吩咐，臣先告退。” 舒宁背对着他，一声不吭，只拿右手手背贴了贴脸，仍在害羞一般。 谢澹看在眼里，神色如常地离开了。 门帘重新落下，舒宁才抿抿唇，努力将刚刚的画面从脑海里挥了出去。 谢澹的动作很快，过了两日，他带着两个四旬左右的武先生来了重华宫。 小皇帝喜欢爬树，对学武很有兴趣，也很高兴谢澹的这个安排。 舒宁先在谢澹朝她看过来的时候隐晦地瞪了他一眼，再看那两个很是自信的武先生，舒宁忽然心中一动，对谢澹道：“我虽然相信太傅的眼光，知道这两位武先生武艺高超，可眼见为实，不如把御前侍卫们都叫过来，让他们与两位武先生切磋切磋？” 小皇帝一听，第一个赞成！ 两位武先生大概也是自信，并不介意九公主的这种做法。 谢澹很给舒宁面子，质疑都没质疑，直接派宫人去叫此时在外头当值的御前侍卫们。 只是等待的时候，谢澹探究地看了眼他的小未婚妻。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想法如此周全了？都说为母则刚，难道为姐也会刚？ 不过，以九公主此时的思虑周全，将来为他生儿育女，应该也会是位好母亲。 小坐片刻，众人移到了比武场。 御前侍卫一共有六十人，分为白、夜两班轮流护卫小皇帝的安全，舒宁一行人过来时，三十个身姿挺拔的御前侍卫已经准备好了。 舒宁坐在小皇帝身边，目光在这些侍卫们的脸上逐个扫了过去。 九公主的记忆里没有痴情四公主的那个侍卫，又是小配角，原著里对他形容也不多，舒宁都没记住他的名字，只记得好像姓薛，另外一个特点，就是长得不错，郭荣既赏识他的忠心，又因为看出他对四公主的痴情有一点点吃醋，故意安排这个侍卫听了他与四公主的墙角。 其实郭荣一个钢铁直男硬汉，哪会这么轻易的吃醋，无非是作者想写一场别开生面的船，没准也是为了水字数！ 谢澹见小未婚妻挑选骏马一般认真地打量那些侍卫，笑着道：“不如公主来挑选登台切磋的侍卫？” 舒宁已经有了三个怀疑目标，既然谢澹这么说了，舒宁便不再客气，再次扫了一遍，指了指第一排第三个。 那个侍卫立即走了出来。 舒宁问他叫什么。 侍卫自报姓名，不姓薛，比武时表现还不错，虽然输了。 第二个也不是。 舒宁就指了第三个，容貌也是三人里最出众的。 这人生得刚毅沉稳，声音洪亮，报上姓名，薛洪。 舒宁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谢澹见了，再看看薛洪的脸，微微抿唇。 第090章 薛洪不愧是能让郭荣吃点小醋的男人，在原著里的戏份连十八线都算不上，功夫却非常不错，虽然也败给了谢澹精心挑选的两个武先生，却是这批御前侍卫里最出众的一个。 薛洪的人品在原著里已经得到了证实，他又痴情四公主多年，最适合替舒宁完成解救四公主的任务。 切磋结束，舒宁笑着问小皇帝：“皇上觉得薛洪侍卫如何？” 小皇帝对这个侍卫有印象，闻言直接看向薛洪的位置，点点头：“他是侍卫里面最能打的。” 舒宁马上道：“皇上每日去御书房、练武场学习，距离也有点远，以后就让薛洪负责皇上往返路上的护卫，近身陪驾，如何？” 小皇帝早已被姐姐强调过他的安全的重要性，再加上薛洪确实高大魁梧有本事，小皇帝就同意了。 舒宁这才询问谢澹的意思：“太傅觉得如何？” 谢澹并不想多此一举，但他想知道小未婚妻为何突然做此决定，不相信他安排的人能保护好小皇帝，还是要拉拢薛洪扶植她与小皇帝的势力？更甚者，小未婚妻只是单纯地被薛洪的仪表堂堂武官风采吸引？ 爱慕谢澹的女子很多，但这些女子里，只有九公主见的外男最少，十六岁的小姑娘，突然发现其他俊美的男子，临时移情别恋也是有可能。 谢澹要看透九公主，所以同意了。 第二天，薛洪正式晋升为小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 舒宁见薛洪的机会还是挺多的，每日送迎小皇帝可以见到薛洪，她偶尔送小皇帝去御书房或练武场，与薛洪接触的时间更多，只是田公公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忠心耿耿地做着谢澹的眼线，舒宁不可轻举妄动，连个多余的眼神也不能给。 等了半个月，小皇帝能射中三丈外的箭靶靶心了，除了和亲的大公主，舒宁派人将其他七位公主都请了过来，欣赏小皇帝的英姿。 这么多仙女似的姐姐都盯着他看，小皇帝发挥稳定，射中靶心后，小下巴也扬了起来。 当着小皇帝的面，公主们都不吝夸赞，留小皇帝继续练武后，公主们回到暖阁，二公主正在夸舒宁对小皇帝的尽心呢，三公主突然以姐姐的口吻教导舒宁道：“九妹妹，皇上有进步，我们做姐姐的都高兴，可他初学弓箭，有点进步你就这般大肆宣扬，对皇上不太好吧，他小小年纪，学了骄傲自负那一套，该当如何是好？” 舒宁今日这出主要是想确认薛洪对四公主的心思，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原著里的那位痴情侍卫，并非真的要显摆小皇帝的能耐。 但舒宁也不想与三公主打嘴仗，笑着表示自己记住了，以后一定留意。 饶是如此，三公主依然看舒宁不顺眼。 如果没有半路突然冒出来的小皇帝，父皇一死，她的驸马郭荣就是唯一的继位人选，她也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哪轮得着九公主在她面前炫耀？ 三公主就是不服九公主，都不带掩饰的。小皇帝才这么大，三公主有种感觉，小皇帝一定活不长久，等小皇帝死了，皇位仍然属于她的驸马！ 姐妹们的这场团聚不欢而散，三公主第一个带头走的，四公主见二公主留了下来，想到九妹妹对她的关心，四公主便也没着急走。 二公主拉着舒宁的手，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她看得出来，九妹妹不是要显摆什么，而是想告诉姐姐们小皇帝有志气有出息，让姐姐们安心，否则皇位出现问题，寄托于小皇帝的诸位公主们也难以善终。 舒宁张罗这次团聚的理由便是这个，二公主这么信任她，舒宁也很感动。 四公主不善言辞，温温柔柔地站在旁边，看舒宁的眼神充满了善意。 说完贴己话，舒宁送两人离开重华宫，恰好小皇帝练武回来了，身旁跟着薛洪，还有盛公公等宫人。 舒宁的视线，漫不经心般扫过薛洪，就见薛洪飞快地看了眼四公主，那一眼，复杂无比，有压抑的痴情，也有对身份差距的无可奈何。 舒宁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人。 人选没错，伪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日舒宁去练武场接小皇帝下课，往回走的时候，舒宁问了小皇帝很多习武方面的问题，问得小皇帝不耐烦想跑了，舒宁突然停下脚步，对薛洪道：“你过来，关于皇上的功课，我有话问你。” 薛洪立即停下。 小皇帝疑惑地看着姐姐：“你要问什么？” 舒宁笑道：“怎么，你怕自己表现不好，薛洪说你的坏话？” 小皇帝才不怕，哼了一声。 舒宁柔声道：“好了，你先回去吃点东西，如果你确实学的用功，姐姐送你一样礼物。” 小皇帝一听，警告地看了一眼薛洪，领着盛公公等人走了。 小皇帝一行走远了，舒宁示意田公公等宫人站在原地别动，她领着薛洪来到附近的凉亭中，这里四面开阔，不怕引起什么暧昧的猜疑，又能保证谁也听不到两人的声音。 机会难得，舒宁没跟薛洪卖关子，让薛洪背对田公公等人站着，舒宁开门见山道：“接下来，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下跪，不要露出任何异样。” 薛洪神色一凛。 舒宁就仔仔细细地交待了他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两人重新与田公公等人汇合时，舒宁神色如常，薛洪则是一如既往地沉稳刚毅，不愧是能长期埋伏在谢澹一党里的忠臣。 舒宁与薛洪单独相处了一刻钟的这件事，自然由田公公禀报给了谢澹。 谢澹攥了攥手。 他想知道小未婚妻与薛洪谈了什么，但他不能问小未婚妻，便命人将薛洪叫了过来。 薛洪从容应对，说公主问的都是小皇帝的功课，怕他当着宫人的面不敢说实话，所以单独审问。 这话听起来毫无破绽，据谢澹所知，小未婚妻与薛洪谈过后似乎很高兴，还准许小皇帝去御花园里冰冻的湖面上玩了一会儿，宛如奖励。 只是，看着薛洪面如刀削的刚毅脸庞，谢澹话锋一转，开始同薛洪聊家常，问薛洪多大年纪了，是否成家。 薛洪今年三十一了，光棍一个，家中有三个弟弟，二弟是个瘸子，三弟还在努力读书考举人，四弟毛头小子一个。全家人都靠薛洪的俸禄吃饭，是以没有合适的姑娘愿意嫁给薛洪吃苦，辛辛苦苦照顾三个小叔子。 谢澹道：“九公主信任你，将皇上的安危托付给你，你当全心全意效忠皇上，这样，我会替你物色一位贤淑温柔的适龄女子，往后家中杂事，全都托付给她即可。” 薛洪脸色大变，扑通跪了下去，谢绝了太傅大人的好意。 谢澹看着为婚事失态的俊朗侍卫，眼底变寒，声音听起来依然温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为何不愿成亲？” 薛洪就搬出家中有三个弟弟要抚养，他不想连累任何一位姑娘陪他受累。 谢澹轻笑道：“是不想连累旁人，还是你已经心有所属？” 薛洪的城府还是不如谢澹，微妙的神情变化泄露了心中所想。 只是，他喜欢的是四公主，太傅大人误会成了别人。 谢澹决不允许有人要给他戴绿帽子，他不能明着惩罚小未婚妻，对付薛洪，再简单不过。 没过几日，薛洪就因为偷窃其他侍卫的银子被人赃并获，打了十板子，革除了官职。 谢澹出手，人证物证自然都准备地齐全，带过来呈献给舒宁与小皇帝。 小皇帝气愤道：“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舒宁也一脸大失所望的样子。 等谢澹走了，舒宁才咬了咬牙，难道她与薛洪的秘密被谢澹发现了，所以谢澹先下手为强？ 可惜薛洪已经被除官，舒宁根本无法了解事情真相。 谢澹让田公公继续密切留意九公主的一举一动，得知小未婚妻似乎并没有因为薛洪的消失而伤心落寞，谢澹非常满意。看来小未婚妻只是一时被薛洪的仪表迷惑，还没有动太深的感情，被他一敲打，她就偃旗息鼓了。 只是，她明明并不抗拒他的亲吻，羞羞答答的，为何还会看上旁人？ 都说男人在美色上容易喜新厌旧，难道九公主小小年纪，竟然也有这个劣习？ 想起老皇帝对那些美人们的态度，谢澹皱了皱眉。 谨慎起见，谢澹命人重新安排了一下御前侍卫们的排班，长得不错的全都排晚班，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九公主。 忙完这一切，谢澹决定冷冷九公主一段时间，等九公主忍不住先来关心他了，他再小施惩戒。 至于薛洪，已经打了板子赶出了皇宫，谢澹就没再派人去关注，毕竟，薛洪与九公主还没来得及发生任何僭越的行为，谢澹还不至于因为一次单独谈话就对薛洪喊打喊杀。 等谢澹再次听到薛洪这个名字时，已经是三月暮春了。 顺天府递上来的折子，说四驸马冯俊欺压良家少妇，被薛洪抓了个正着，围观的百姓们义愤填膺，都在等顺天府定冯俊的罪。 谢澹放下折子，眉头紧锁。 冯俊打死都没关系，但冯俊的爹冯尚书是他的人，掌管吏部。 为何会是薛洪抓的冯俊？ 难道，这一切都是九公主设的局，要借薛洪铲除他的心腹大将？ 思及此处，谢澹带上折子，去见小皇帝与九公主。 舒宁看到折子，根本不掩饰自己的惊喜。 谢澹疑惑道：“四驸马触犯律法，公主为何如此欣喜？” 舒宁用看自家人的眼神看着他，愤愤道：“这个冯俊，仗着四姐姐胆小软弱恣意妄为，对四姐姐动辄打骂，我早想教训他了，偏偏四姐姐胆小，不敢休夫，现在冯俊做出这种事，将皇家的颜面踩在脚下，太傅你一定要重重罚他，替我把四姐姐接回宫里来！” 谢澹：…… 小皇帝瞪眼睛：“还有这种事？姓冯的连公主都敢打骂，他不想活了？” 小皇帝虽然对四公主没什么印象，但公主都是他的姐姐，打公主就是不给他面子！ 舒宁解释道：“皇上年纪小，有所不知，有的男人在外面受了气窝囊不敢发作，回家就把气撒在妻子身上，妻子为了颜面不敢声张，越发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四姐姐都没告诉我，若不是我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伤，想办法替她出气，冯俊对四姐姐只会变本加厉！” 小皇帝：“可四姐姐是公主啊，不是寻常女子！” 舒宁哀叹道：“公主又如何，住在人家家里，进进出出都被驸马家的人盯着，还不是任人宰割。” 小皇帝一听，眼睛就看向了谢澹：“太傅，将来你娶了我姐姐，会打她吗？” 谢澹闻言，撩起衣摆跪下，肃容道：“臣若敢伤公主丝毫，便叫臣不得好死。” 第091章 在《皇朝权臣》那个世界里，舒宁觉得皇权真是一座大山，压得她必须服从穆王殿下。 如今身处《第一驸马》，小皇帝瞪个眼睛，大反派谢澹便要跪下，作为享受了皇权便宜的舒宁，突然就觉得很爽了。 多公平，之前的世界她被反派欺负，现在她也可以仗着公主的身份小小地磋磨一下大反派，简直就是善恶轮回。 心里暗爽，舒宁嘴上赶紧劝谢澹平身：“皇上随便说说的，太傅快起来。” 谢澹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哼道：“记住你今天的话，将来你敢欺负姐姐，朕饶不了你！” 谢澹再次保证不敢。 小皇帝叫他起来，问他要如何对付冯俊。 此事已经闹得京城人尽皆知，谢澹无法偏私，只好正气凛然地道：“冯俊承蒙先帝青睐，将四公主下嫁给他，近日却做出如此不忠不义之事，按律当发配边疆，且不配再为驸马。子不教父之过，冯俊之父吏部尚书冯启也当贬官三级。” 舒宁敬佩无比地看着他。 小皇帝也很满意，命谢澹快点让礼部安排四公主休夫的事，刚刚姐姐可是说了，要接四公主回宫里住。 小皇帝不清楚几位公主的事，舒宁可知道，二公主已故的生母是位妃子，所以二公主出嫁时先帝赐了公主府，四公主小可怜，直接嫁进冯家，并没有自己的府邸，一旦休夫，只能回宫居住。 谢澹道：“臣遵旨，只是此中细节，臣还要与公主商议。” 舒宁懂了，谢澹有话问她。 舒宁便提议去御花园走走，谢澹落后一步陪她同行，宫人们都远远地跟着。 “先前在重华宫，听公主言下之意，薛洪是公主安排过去盯着冯俊的？”慢慢悠悠走了一段，谢澹低声询问道。 舒宁停下脚步，转过来面对着他，回答道：“是啊，我早就想帮四姐姐了，一直没个主意，还是那天太傅举荐两位武先生给了我启发，薛洪武艺好，派去盯梢最靠谱，我就选了他。” 谢澹告罪道：“公主为何不找臣说？早知薛洪是公主的人，即便他犯下一些小错，臣也不会革除他的官职，幸好没有耽误公主的大事，否则臣万死……” “太傅言重了。”舒宁打断他的惺惺作态，同样虚伪地道：“薛洪这个人，我要用他是真，但他盗窃他人财物，太傅罚他也是应该的，幸好他还算懂事，知道将功赎罪。太傅，看在薛洪帮了我大忙的份上，你就把他调回来吧，我留着他还有旁的用处呢。” 谢澹奇道：“还有何用？” 舒宁狡黠一笑，左右看看，稍微靠近谢澹道：“这话我只跟太傅说，你可千万别传出去。” 小公主一副亲近他的模样，谢澹微笑颔首：“这是自然。” 舒宁便轻声道：“我选中薛洪，是因为他武艺好，没想到安排他差事的时候，他一听说四姐姐饱受冯俊欺凌，眼睛都红了，我一追问，才知道薛洪竟然与四姐姐有过几面之缘，早在四姐姐还没出嫁前，薛洪就对四姐姐情根深种了，为了四姐姐至今未娶。这样的有情郎，又救了四姐姐走出泥坑，等四姐姐出了孝，我想试着撮合他们二人。” 谢澹诧异地看着她。 舒宁期待地问：“太傅意下如何？我，我看人的目光可能不太准，关系到四姐姐的终身大事，还得你帮我参谋参谋。” 不是舒宁要议论四公主的私事，而是谢澹太多疑奸诈，舒宁得真话假话搀着说，才容易糊弄住谢澹。 谢澹对上小未婚妻亮晶晶的清澈眸子，才知道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原来她满脑都是情情爱爱的事，只想替四公主报复冯俊，并非要针对冯尚书与他。还有那个薛洪，觊觎的竟然是早已嫁人的四公主，是他误会了。 “公主对四公主一片爱护之心，四公主若得知，必会感激涕零。”谢澹先夸了夸自己的小未婚妻。 舒宁并未高兴，低下头，很是替四公主难过的样子：“四姐姐那么娇弱，却嫁了那种人，我不用她感激，只希望她以后过得好，别再吃苦了。” 谢澹马上道：“有公主与皇上替四公主操持，四公主经此一劫，定会否极泰来。薛洪其人，虽有小过，然能替公主做成此事，足见其有些智勇，这样，臣先调他回宫，继续观察两年，两年后再看他有没有福气入四公主的眼。” 舒宁高兴地笑了。 四公主一休夫，就要跟她们这些未嫁的公主一样守二十七个月的孝，本也该两年后再重新议婚。 “这是咱们俩的秘密，我连薛洪都没提过，四公主更不知情，太傅千万别对外人说。”舒宁再次强调道。 谢澹苦笑道：“公主就这么不相信臣吗？” 舒宁害羞般转了过去。 谢澹趁机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公主决定替四公主出头时，为何不与臣商量商量？” 他还是觉得，小未婚妻与他生分了，总是自作主张。 舒宁早就准备好了这个问题，摘下一片垂柳的叶子，捏在手中道：“太傅操心国家大事已经够忙了，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更何况，我，我要对付一位驸马，你，你也是一位准驸马，我怕太傅会不喜欢，认为我心肠狠毒。” 谢澹看着她白嫩嫩的小脸，觉得这理由也算说得过去。 提到这个话题，谢澹当然要再次表明心迹：“臣与冯俊绝非同类，等公主出阁，臣定会待公主如珠似宝，绝不敢怠慢，更不可能欺你半分。” 舒宁脸红了红，又羞又故意矜持地道：“我就是随便说说，我是最小的公主，要嫁也要等八姐姐嫁了后再嫁，才不着急。” 说完，舒宁羞涩地走开了，朝着来时的方向。 谢澹愣了愣。 等八公主出嫁后再嫁？ 不算即将休夫的四公主，就算五六七八四位公主一年安排两个出嫁，两年守孝再加上两年排队，难道他还要再等四年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驸马爷，先帝最贤德的女婿，小皇帝嫡亲的姐夫？ 可是，他身为太傅，如果越过其他几位公主先娶了九公主，确实有失礼数。 这个晚上，谢澹失眠了半夜。 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最近却突然多了很多变数。 冯俊的事，谢澹贤臣姿态做的很足，一边治罪了冯俊父子，一边主持了四公主的休夫。 柔柔弱弱的四公主，重新回了皇宫。 舒宁命宫人重新收拾妥当了四公主出嫁前的寝殿，宫人也都调教好了，绝不会擅自议论主子的事。四公主呢，能从冯家的狼窝逃离出来，不必再承受那些小妾的算计，也不必再面对冯俊的拳脚欺负，四公主已经非常满意了，哪怕会遭受其他公主的冷落，四公主也不在意。 让四公主惊喜的是，除了与三公主一个脾气的五公主，六公主、七公主、八公主待她都很和善，四个姐妹凑在一起说说话，时间好打发多了。当然，四公主最喜欢体贴周到的九公主，可惜九公主肩负照顾小皇帝的重担，少有闲暇过来。 舒宁确实没空，四公主的事解决没多久，在西北打了胜仗的三驸马郭荣该率军回京了。 等郭荣回京，除了与妩媚的娇妻三公主小别胜新婚，他还要发展与二公主的剧情。 舒宁回忆了下原著。 二公主清雅高洁，如迎雪绽放的梅花，与没受过晋朝文化熏陶的粗野将军郭荣根本没什么共同语言，两人的船也充满了各种恶趣味，二公主越不喜欢怎么样，郭荣就越要怎么样，什么书房、假山、隔墙有耳种种，追求的是反差刺激。 舒宁猜测，如果二公主能够选择，她绝不会想要那样的船。 二公主的夫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大伯子刚愎自用，小叔子色胆包天。 无人可用，舒宁暂且使了个缓兵之计，在郭荣回京之前，舒宁以单独照顾小皇帝心力不济为由，请二公主进宫辅佐她。 谢澹有这个时代男人的通病，不把女人当回事，对于舒宁邀请二公主进宫的决定，谢澹毫无异议。 二公主也很愿意。 她在李家待着，除了闷在书房读书便是与婆母妯娌们虚与委蛇，没有任何意义，进宫教导小皇帝，反而能施展她的一些抱负。二公主已经是个寡妇了，便是小皇帝出了什么事，她的处境也不会变得更差，可二公主关心祖宗留下来的江山，担心其他几位如花似玉的姐妹，所以，她真心地希望小皇帝能长成一代明君，护住赵氏江山，也护住诸位姐妹。 然而，二公主的小叔子李忠却不高兴寡妇二嫂进宫长住。 李忠去给大哥平西侯上眼药，说二公主已是李家妇，就该老老实实地在李家守寡，回宫算怎么回事，宫里除了太监，还有侍卫，如果二公主做出什么，坏的是李家的脸面。 平西侯想想有点道理，就叫侯夫人去劝阻二公主。 侯夫人却道：“你傻啊，二公主进宫是辅佐九公主照顾小皇帝的，二公主与小皇帝亲近，便等于咱们侯府与小皇帝亲近，将来小皇帝亲政了，看在二公主的份上也会重用咱们。还有，咱们家珍儿今年三岁，我想让二公主带她进宫同住，让珍儿与小皇帝时常见面，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或许能封个皇后呢！” 侯夫人的算盘，打得甚美！ 平西侯顿时被自家妻子说动了。 李家家主一支持，二公主就顺顺利利地回了宫，只是身边多了个胖嘟嘟的小侄女。 二公主与舒宁单独说话时，特别提到了这个侄女：“我明白侯夫人的意思，不过，皇弟年幼，如果能用后位吊着平西侯府，令其甘心为咱们所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任平西侯再没谋略，都是一位悍将，李家在军中的威望也不可小觑，值得拉拢。 舒宁听了，都快在心里笑死了！ 军师就是军师，她得了二公主，简直相当于同时得了文武两方面的助力，二公主拿来对付谢澹的心机，李家用来分郭荣的军权，一箭双雕！ “二姐姐，你真是咱们赵家的女诸葛！”舒宁激动地抱住了二公主。 二公主轻嗔道：“小点声，这宫里处处都是有心人的眼线，也就我带过来的几个心腹可信。” 舒宁明白。 二公主戳她的额头：“你明白什么？咱们最该提防的，就是你那位准驸马谢太傅。” 这个啊，舒宁就更明白了！ 第092章 郭荣回京了。 因为他是这次立功最显著的将军，百姓们对他夹道欢迎，赞誉一片。 谢澹对此很不高兴。 郭荣是曾经被先帝青睐的驸马，只是因为小皇帝的出生加上郭荣自己的大病失了势，现在谢澹打着慢慢弄死小皇帝自己再以九驸马的身份登基的算盘，他自然不愿意看到郭荣重新起势，威胁小皇帝进而威胁他的地位。 郭荣是将军，这次他大出风头，弄得平西侯府似乎矮了一截。 平西侯府的三爷李忠一直巴结谢澹，但平西侯不吃文臣拉拢的那一套，谢澹觉得，这是一个利用李家打压郭荣的好机会，顺便可以拉拢平西侯为自己所用。 原著里谢澹的计谋确实也得逞了，李忠被郭荣打死之后，平西侯彻底恨上了郭家。 但谢澹不会直接出面要求李忠对付郭荣，而是让手下的人去做这件事。 李忠果然又去找郭荣的麻烦。 郭荣根本不把李忠一个纨绔子弟看在眼里，打了一顿做个警告。 此事渐渐在京城传开了。 二公主早就看出李忠对她有不轨之心了，但她并没有想借郭荣的手弄死李忠，十分理智地对舒宁道：“郭、李两家都是威震外敌的将族，两家倒了哪一个都不利于边关安稳，现在李忠针对郭荣，两家的梁子已经结下，却不宜继续加深仇恨。明日我召侯夫人进宫，请她说服侯爷，将李忠调到边关军营，免得他继续在京城生乱。” 舒宁自然赞同，有二公主这个军师在，舒宁可以少掉多少头发啊。 舒宁掌握的主要是原著剧情，可以利用剧情破坏谢澹、郭荣的某些计划，但治国御下的谋略，舒宁自认胸中没多少墨水，还是要倚仗二公主。 二公主与侯夫人见了面。 侯夫人一心盼望女儿可以坐上皇后的宝座，自然对二公主言听计从，二公主对付平西侯又很有一套，没多久，李忠就被平西侯扔到边疆历练去了。对于郭荣，平西侯暂且也没有多大的怨气，郭荣立功是他自己有本事，怨不得人。 一直等着坐山观虎斗的谢澹，得知李忠离京的消息，终于将这些变数与二公主进宫联系到了一起，一旦起疑，谢澹立即明白二公主为何还要带着一个三岁的小侄女进宫了！ 放下手中的奏折，谢澹来到了窗前。 他此时人在宫里的清平殿，窗外只见层层叠叠的宫殿，巍峨雄伟。 谢澹的脑海，忽然浮现出二公主、九公主并肩同看小皇帝练武的画面。 用小皇帝的婚事拉拢平西侯府乃至平西侯夫人娘家的办法，究竟是九公主的主意，还是二公主帮的忙？ 直到此刻，谢澹才终于意识到他犯了一个什么错。 他不该轻视女人，特别是在宫里长大的公主们。 “太傅，刚刚盛公公传来消息，说皇上派人召郭荣将军进宫面圣。”心腹太监突然过来禀报道。 谢澹眉心跳了跳，那姐弟三人，又想做什么？ 随手挑了一份奏折，谢澹估摸着时间，比郭荣提前一盏茶的功夫来了重华宫。 二公主、九公主果然都在，二公主在陪小皇帝下棋，他的九公主坐在旁边，一边观棋一边吃着精致的糕点，十分享受的样子。 “太傅。” 看到谢澹，舒宁起来见了个礼，二公主坐着朝谢澹点点头，继续教小皇帝。 小皇帝的天分还是很聪颖的，跟着老皇帝不学好，如今在两个姐姐的努力影响下，渐渐也走上了正道。 谢澹拿出手里的奏折，向舒宁禀报。 刚开个头，外面盛公公通传，说三驸马郭荣将军到了。 舒宁瞥眼面露惊讶的谢澹，知道他是装的，宫里处处都是他的眼线，她不打招呼直接召郭荣进宫，谢澹听说了肯定不放心，赶紧过来旁听。 只是舒宁敢召郭荣，就不怕谢澹刺探什么。 “此等小事太傅做主便可。”舒宁朝谢澹笑笑，示意盛公公带郭荣进来，再对谢澹道：“太傅来的正好，我想请三驸马教导皇上武艺，稍后三驸马若不愿意，太傅千万帮我劝着点。” 不用谢澹刺探，舒宁大大方方地道。 让可能抢夺小皇帝皇位的三驸马郭荣教导小皇帝？ 谢澹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小未婚妻，越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郭荣进来了，依次行礼，目光在舒宁、二公主身上快速过了一遍，并未过多停留。 因为女色，郭荣最近有些烦躁。 西夏的女将军并没有跟他回来，随军女扮男装的厨娘被他带回来了，郭荣喜欢她的美貌妖娆，也喜欢她的厨艺，本来想叫三公主跟他一起享享口福，三公主居然朝他发了一通脾气，要他赶走厨娘。 郭荣已经要了厨娘的身子，怎么可能不负责任，可三公主身份尊贵脾气也大，郭家一帮女性长辈也让他顺着三公主一些。郭荣无奈，只好暂且将厨娘安置在外面，可三公主仍然不满意，竟派人去打了厨娘一顿。 为了此事，郭荣在厨娘那边住了三晚了。 虽然他不怕三公主，可这些琐事还是让郭荣心中不畅。 因此，二公主、九公主再美，郭荣暂且也没有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 “三姐夫！” 听了一堆郭荣的战功的小皇帝，看到太傅没忘了下棋，如今看到身材魁梧健如战神的郭荣，立即丢了棋子，高兴地跑到郭荣身边，抬头仰望郭荣，就像每一个敬佩热血英雄的小孩子。 那么纯粹天真的眼神，郭荣笑了笑：“皇上叫臣何事？” 小皇帝兴高采烈地道：“二姐姐、姐姐想请你教我武艺。” 郭荣听了，抬头。 二公主已经走到了舒宁身边，正在打量这位她没见过多少次的三妹夫。其实请郭荣教导小皇帝武艺，是九妹妹的主意，二公主对郭荣的品行没有把握，并不支持，可九妹妹说三驸马病成那样都能重回巅峰状态，甚至比以前更健硕，足以说明他修习的功夫难得，如果小皇帝能学会，强身健体，等闲不会生病。 二公主不太相信会有那么神奇的功夫，如今亲眼看到郭荣，高大魁梧如天神下凡，二公主突然信了。 而郭荣眼中的二公主，一身白裙不施粉黛，容貌不及三公主的妩媚、九公主的娇美，却清丽脱俗，一身的书卷气。郭荣第一次见到如此气质的美人，只是他还没看清楚美人的容貌，美人忽然皱眉，似是不满他的窥视。 想到本朝的繁琐礼数，二公主又是个守节寡妇，郭荣自知失礼，转向舒宁。 舒宁一直在暗中观察，发现二公主并没有为郭荣心动的趋势，舒宁深深地松了口气。 与二公主相处了这么久，舒宁越发肯定二公主不会喜欢郭荣这样的人，原著里纯粹是二公主先因药失身给了郭荣，又被坚持要负责任的郭荣频繁夜探纠缠一睡再睡，才被迫变了人设成了郭荣的后宫之一。 二公主那边没问题，舒宁就专心与郭荣商量了：“三姐夫，皇上钦佩你的一身本领，想拜你为师学武，不求同你一样精通各种兵器，只想跟你学习内家功夫强身健体，不知三姐夫可愿意教导皇上？” 郭荣下意识地皱眉。 他的内家功夫，乃异世大陆的本家绝不外传的秘法，修炼到极致可刀枪不入，病邪不侵，延年益寿。 郭荣正是靠这套内家功夫才改善了原身病弱的体质，穿过来这么久了，郭荣也想过，会把这里的郭家当成新的族人，传授族中男儿武艺。这是郭家的秘密，按理说绝不会传到外人口中，九公主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三公主显摆的？ 不过，皇帝乃天下之主，为臣者当先顾天下再顾小家，既然小皇帝肯上进…… 郭荣决定，只传授小皇帝自家内功的前三重，足以强身健体抵御病邪，却达不到金刚不坏的神奇地步。 “臣愿意，只是修炼内家功夫需要悟性，臣会全力教导皇上，皇上能学会多少，还要看皇上自己的造化。”郭荣看着小皇帝道。 小皇帝摸摸郭荣比他的腿还粗的强壮手臂，羡慕道：“三姐夫，我学会了你的内家功夫，也能长这么壮吗？” 郭荣笑道：“皇上潜心修炼，等你十七八岁的时候，或许能达到臣的地步。” 小皇帝越发有了动力。 舒宁询问郭荣什么教导时间合适。 郭荣道：“内家功夫适合清晨修炼，明日起臣卯初进宫，教授一个时辰，只要皇上用心学，一年后便可自行修炼。” 沉默半晌的谢澹听了，提出异议道：“皇上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保证睡眠，天不亮就起来，会不会……” 他还没说完，郭荣便打保证道：“太傅放心，皇上只要跟我学，十五岁时力气就能胜过你这等年纪的文人。” 此言一出，小皇帝看看郭荣，再看看谢澹。 两人都是高个子，郭荣只比谢澹高了一拳左右，但郭荣比谢澹壮了足足两圈，充满了安全感！ 小皇帝想变成郭荣这样的，只要能达到这个效果，再苦他都不怕。 “我不怕吃苦，太傅你就等着吧，等我十五岁了，咱们俩掰手腕！”小皇帝兴奋无比地道。 谢澹唯有强颜欢笑。 等郭荣告退了，谢澹暗示未婚妻，他要私谈。 舒宁笑着送他出去。 到了殿外，谢澹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舒宁善解人意，羞涩般微微低头，轻声道：“三姐夫心直口快，太傅不必介意，他是武将，你是文官，论悍勇自然不及他，可，可我更心悦你这样的。” 说完，舒宁躲羞地转身回殿。 谢澹：…… 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他也并不曾在郭荣面前自惭形秽！ 第093章 文武大臣们突然发现，这几日太傅谢澹摄政主持朝会时，脸色有些难看。 要知道太傅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姿态，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太傅喜怒形于色了？ 大臣们百思不得其解。 谢澹的不快来自三方面，一是二公主的进宫导致小皇帝突然拉拢了几股势力，为他独断朝政增加了阻力。二是郭荣开始传授小皇帝武艺了，他既无法给小皇帝下毒，又没办法在九公主、郭荣的眼皮子底下让小皇帝受到伤筋动骨的意外，随着小皇帝渐渐长大，加害小皇帝的时机只会越来越少。 第三，便是郭荣、小皇帝对他身体的蔑视。 想他谢澹，身高近九尺，不比郭荣矮多少，在父亲的严格教导下自幼习武，虽不曾上过战场，却也擅长用剑，绝非文弱之流，竟然被那二人同时看轻，还是当着未婚妻九公主的面！九公主那日的安慰之词不但没能让谢澹纾解郁气，反而增添了他的燥火，恨不得立即拔剑与郭荣决出胜负，让九公主知晓她的未婚夫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他身为太傅，一个文臣，实难找到机会在小皇帝、九公主面前展现武艺。 谢澹有火没处泄，脸色当然好看不了。 可他也只能忍。 宫里面，舒宁最近的日子舒服了很多。 小皇帝的安危暂且不必再忧虑，那两个试毒的人是谢澹安排的，谢澹极其好名声，他不可能再在饮食里下毒谋害小皇帝。其他方面，小皇帝出行有忠心耿耿的御前侍卫薛洪近身保护，应该也出不了叉子，更妙的是，小皇帝开始学郭荣的那套内家心法了。 舒宁读过原著，对郭荣祖传的内家心法的强悍十分了解，小皇帝哪怕只学个皮毛，强身健体轻易都不会生病，就算被人下了毒，毒效也会减弱颇多。 皇宫外面，平西侯府、侯夫人的娘家都成了小皇帝一党，郭荣则少了二公主的军师，敌消己长，舒宁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谢澹还是决定先对付郭荣，只要郭荣倒了，他就可以专心谋害小皇帝。 宫中暂且不管，谢澹派人密切关注了郭荣足够长的时间，发现郭荣神勇无敌，恐怕派多少高手去暗杀都打不过他，但郭荣也有个大多数男人都会有的通病，他好色，遇到个身世可怜的美貌女子，他会怜香惜玉，被武将们邀请到青楼喝酒，郭荣也能获得那等卖艺不卖身的头牌的青睐，心甘情愿与他春宵一度。 掌握了郭荣的缺点，谢澹出手了。 他使人调教了一位美貌且忠心的女子丹娘，让丹娘先佯装被拐的良家女子接近郭荣，等被郭荣收用了，丹娘再找合适的机会在郭荣的酒水里下毒。 丹娘不负所托，成功完成了所有任务，但令丹娘魂飞丧胆的是，郭荣在服下那据说能令人七孔流血的毒药后，竟然只是捂着肚子疼了一两刻钟，一边疼一边目光冰冷地瞪着她，吓得丹娘跑也不敢跑，哭也不敢哭，只盼着郭荣快点咽气，结果两刻钟一过，郭荣脸色恢复如常，提刀就问她受了谁的指使。 丹娘只是一枚棋子，她连收买她的那人都叫不出名字，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当朝太傅的阴谋。 无可交代的丹娘，被郭荣杀了。 出了这种事，郭荣下意识地告诉了枕边人三公主，希望三公主帮他一起琢磨琢磨，到底是谁要害他的性命。 如今的三公主，已经被郭荣的几番冷暴力调教的再也不敢吃飞醋，她是那么的爱慕郭荣，爱慕郭荣的强大，只要郭荣心里还有她的位置，还尊她为唯一的正妻，三公主便想开了，不再管郭荣到底招惹了多少女人。 得知有人竟然要毒杀郭荣，三公主第一想到了谢澹。 谢澹是有贤名，但朝臣里面也有看出他的狼子野心的，背地里没少说谢澹的坏话，只是没有证据，无法定死谢澹的罪。 “只要你死了，谢澹再借摄政之便害死小皇帝，那他就可以凭借权臣驸马的身份登基继位。”三公主无比笃定地道，因为她也在打同样的算盘，所以更清楚竞争对手谢澹的想法。 郭荣剑眉倒竖：“谢澹竟然意图篡位，我先杀了他！” 三公主道：“你别冲动，谢澹为人奸诈，便是意图谋逆也不会留任何证据，你无缘无故杀了他，只会连累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两败俱伤。不如先按兵不动，谢澹觊觎皇位，早晚会露出马脚，到那时你再抓了他，名正言顺地治他的罪。” 郭荣没那个耐性：“那得等多久？” 三公主心想，最好等谢澹先弄死了小皇帝，螳螂捕了蝉，郭荣再来一招“黄雀在后”。 但三公主知道郭荣对小皇帝忠心耿耿，因此继续安抚郭荣，千万要沉得住气。 郭荣沉得住气暂且不杀谢澹，可他咽不下被谢澹收买女色暗杀的气，第二天在朝会上见面，郭荣看谢澹的眼神，直接暴露了他的杀气腾腾。 谢澹视若无睹，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郭荣到底练的什么功夫，丹娘身边的丫鬟亲眼看见郭荣喝下了那碗毒酒，发现郭荣安然无恙后匆匆逃离，给他的人通风报信，使得谢澹知晓了郭荣的异于常人之处。 打，打不过，毒，毒不死，郭荣真的是人吗？ 谢澹震惊之际，郭荣去找九公主告状了，他要让九公主知道，谢澹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此时已经是八月仲秋，舒宁换上了一身颜色素淡的秋装，只是作为一个在宫里娇养的公主，她的脸嫩得就像池中新开的莲花花瓣，白中带粉，杏眸盈盈，红唇娇艳，穿得越淡，越显得她天生丽质，貌美动人。 原本因为舒宁与谢澹有婚约，郭荣从未想过要与九公主发生点什么，如今谢澹暴露了他的奸臣真面目，郭荣岂会继续敬重谢澹。再见舒宁，郭荣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谢澹根本配不上九公主，紧跟着，郭荣便想，他对小皇帝那般忠心，也帮九公主认清了谢澹，九公主会不会因此感激他，对他动心？ 郭荣当然想要拥有九公主这样娇艳乖甜的美人，可，他已经娶了三公主，再纳九公主做妾，会不会不合晋朝的规矩？ 舒宁在等着郭荣道明来意，未料郭荣竟然对着她走了神，仿佛陷入了什么挣扎之中。 宫人可都被她打发了出去，两人孤男寡女的，耽搁时间太长，谢澹得知后若来找她质问，舒宁不好解释。 “三姐夫面带愁容却迟迟不语，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舒宁率先打破了沉默。 郭荣清醒过来，见九公主担心地看着他，郭荣连忙收起那些念头，低声将自己被人谋害之事说了出来。 舒宁愣了愣。 原著里谢澹的确谋杀过郭荣，不过却是在郭荣连续征服了二公主、四公主之后，按照时间线，大概在明年，郭荣需要攻略五公主了，谢澹的宫中行刺才将郭荣送到了五公主的寝殿隐藏，为郭荣创造了机会。 这次居然提前了，用的还是毒杀。 想到郭荣的金手指体质，舒宁都想替谢澹掬一把同情的眼泪。别的书里的反派，哪怕最后身败名裂，初期好歹威风过，欺压过还在上升路上的男主，谢澹倒好，原著里谢澹除了毒害了小皇帝欺骗了九公主，只要与郭荣对上，谢澹没有一次能占了便宜，开篇便是谢澹的事业巅峰，郭荣爱情事业蒸蒸日上，谢澹一路下坡滑铁卢。 舒宁穿书后，谢澹就更惨了，毒不了小皇帝，利用不了平西侯府，转头去收拾郭荣，居然还是用毒，也许此时此刻的谢澹谢太傅，还没从郭荣的百毒不侵带来的打击中走出来吧？ 除了同情，舒宁还要帮谢澹洗刷嫌疑。 她要的是谢澹、郭荣同朝为官，一起辅佐小皇帝，倒了哪一个都会造成局势失衡。 “不可能，太傅不是那种人。”舒宁毫不犹豫地道，一副因为郭荣诋毁她的驸马而受到侵犯的愤怒神色，目光灼灼地瞪着郭荣，“谋害性命是砍头的大罪，你有什么证据是太傅所为？” 郭荣一时无言，他没有证据，全都是猜测。 郭荣敢没有证据就来见九公主，想的是九公主那么信任他，或许无需证据也会站在他这边，没想到，九公主竟然如此维护谢澹。 沉默片刻，郭荣垂眸道：“臣只是猜测，希望公主有个防范，臣虽鲁莽，却是好意，还请公主息怒。” 舒宁同样要借郭荣的势，闻言便放柔了声音：“我明白，只是，太傅是先帝为我挑选的驸马，三姐夫突然这么说，我很难受，既希望三姐夫冤枉了他，又怕三姐夫没有冤枉他，惶惶恐恐，方寸大乱。” 郭荣看着她这可怜的模样，真想冲上去将人抱到怀里，给她依靠，让她安心。 就在此时，外面田公公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公主，太傅大人求见。” 郭荣都准备去抱九公主了，闻言及时按捺下了那股冲动。 舒宁假装抹抹泪，快速嘱咐郭荣道：“三姐夫先走吧，等会儿你出去时，千万别露出马脚，若他真有野心，三姐夫也当暗中收集证据，切莫打草惊蛇。” 郭荣明白，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告退。 郭荣前脚走，后脚就换谢澹进来了，丰神俊朗的男人，目光直接落在了舒宁脸上。 舒宁心慌意乱地看眼他身后，仍是怕有人偷听般，抓住谢澹的手，将人往里拉了拉，然后才担忧地道：“太傅，三驸马似乎有反意！” 谢澹：…… 为什么每次她说的话，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第094章 九公主、小皇帝对三驸马郭荣的看重，群臣几乎有目共睹，谢澹也认为未婚妻有偏信郭荣的嫌疑，因此听闻郭荣求见九公主，谢澹猜测郭荣可能会在九公主面前告他一状，立即放下手头的事匆匆赶了过来，尽可能阻止郭荣“污蔑”他。 但谢澹怎么也没料到，九公主不但没有相信郭荣的挑拨，反而怀疑郭荣有造反之心！ “公主，何出此言？”顺势握住她微凉的小手，谢澹神色凝重地问。 舒宁主动挨得他很近，窃窃私语道：“刚刚三驸马告诉我，他遭人谋害性命，且他坚信那人是你，还说什么你想害了皇上篡位为帝。可这分明是一派胡言，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便是太傅，以太傅之能，若有反心早害了我与皇上，何故等到今日？反倒是三驸马、贵妃一党，当年两家结亲时存的就是让三驸马登基的心，故我怀疑三驸马是受了贵妃、三公主的挑唆，知道太傅绝不会允许他们成事，便来我面前挑拨是非。” 这长长的一段话，有理有据，都不用谢澹再给自己找理由了。 “公主如此信任臣，臣除了继续忠心辅佐您与皇上，无以为报。”改成双手握着舒宁的手，谢澹凝视小未婚妻的眼睛道。 舒宁模仿电视剧中的经典镜头，情意绵绵地靠到了他怀里。 谢澹抱住她单薄的肩膀，温香软玉在怀，谢澹烦躁许久的心突然得到了片刻安宁。 小未婚妻并没有疏远他的意思，依然信任他，二公主那边的安排，可能只是她想增加小皇帝的势力，并非是刻意针对他，毕竟小未婚妻也不知道他的野心。 “清者自清，臣不怕三驸马的诬陷，只是，若三驸马真有反心，公主准备怎么处置他？”温存过后，谢澹低声询问道。 舒宁在他胸口摇摇头：“我不知道，刚刚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好像要对我做什么似的，我心里很慌，幸好太傅来得及时。” 这句倒也不算舒宁冤枉郭荣，郭荣当时的确存了想要抱她的意思。 谢澹皱眉，郭荣的好色，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未婚妻如此甜美，说郭荣心怀不轨，谢澹一点都不怀疑。 “公主，谨慎起见，还是别再让郭荣教导皇上武艺了，我怕他直接对皇上出手。”谢澹趁机打击郭荣道。 舒宁似乎认真地想了想，否定道：“不可，据我的观察，郭荣对皇上很是忠心，他那套内家心法，皇上才学了几个月，体质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真正想反的应该是贵太妃、三公主，与其彻底将郭荣推到贵太妃一党，不如想办法拉拢他。” 谢澹揽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公主还想拉拢他，就不怕他胆大包天，欺辱于你？” 舒宁拨了拨他佩戴的云纹玉佩，小声道：“他没那个胆子，再说我以后不会单独见他，身边全是宫人，他就是有那个心也做不了什么，皇上还小，我宁可自己受些委屈，也不想朝堂上出什么意外。边关除了西夏，还有匈奴，三驸马是员大将，除非必要，我不想对付他。” 谢澹陷入了沉默。 这个小未婚妻，有时候天真率直，有时候又思虑周全。 “对了，他诬告你，我用没有证据搪塞他了，但他应该不会死心，以后太傅行事千万谨慎，也管教好身边的人，别因为一时大意犯下小错被他抓住把柄。”舒宁仰起脸，关心地看着谢澹道，“特别是你，去哪都多带几个护卫，他粗人一个，坚信是你下的毒，极有可能采用非常手段报复你。” 谢澹神色变冷，郑重提醒她道：“公主放心，臣自幼习武，兵法造诣或许不如他，论单打独斗，臣未必会输。” 舒宁故意扫了眼他的肩膀手臂，一副想信又实在难以相信的模样。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被自己的女人轻视？ 怒火腾腾升起，谢澹突然抱起舒宁将她抵到大殿的柱子上，双手托着她，迫使舒宁只能抱住他的肩膀以求身体平衡。身体都这么亲密了，谢澹自然不会只是傻傻抱着，早已找准小未婚妻樱红色的嘴唇吻了上去。 原著里只介绍过谢澹的五官俊美，并未提及他的武力值，舒宁也觉得一个文臣大概是没有时间练武的，然而谢澹这一发威，强硬又霸道，无论舒宁怎么抗议都挣脱不过他，最后不但切身领教了谢澹的超强体力，连他隐藏在官袍下的实力也了解了个差不多。 尽管隔着彼此的衣袍，舒宁也真的被谢澹震撼到了。 怎么这些小说里的男主或反派，一个个的硬件配置都这么的强？ 谢澹今日有心让小未婚妻见识他的强健，反正外面守候的宫人都是他的心腹，谢澹便彻底地放肆了一把，在没有褪去衣衫的这个前提条件下，他将一个未婚夫对未婚妻能做的轻薄都做了，当舒宁被他放下来时，脸红心跳，身不由己地靠在他肩头，呼吸乱得不成样。 “臣便是不及三驸马魁梧，服侍公主也绰绰有余，公主若再有看轻臣的言行，就别怪臣继续僭越。”谢澹低头，一边蜻蜓点水般亲着她的耳垂，一边声音暗哑地威胁道。 舒宁无力地捶他，脸上烫得惊人，这人不愧是老狐狸，知道宫人们会进来，他不弄皱她的外衣，专门糟蹋她里面的衣裳，舒宁被他架着，躲也躲不掉，只能咬着唇给他占便宜。 “你以后，也休想再单独见我。”趁他整理自己的仪容时，舒宁丢下一句娇羞无比的狠话，跑去了内殿。 谢澹并非急色之人，早晚她都会嫁给他，到了那时，有的她哭泣求饶。 谢澹想杀郭荣，郭荣也想杀谢澹，只是两人都有顾忌，又都要提防被对方抓住把柄，因此两人不约而同地收敛了起来，谢澹不再利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解决敌对他的臣子，郭荣也不再四处拈花惹草，那些毒药虽然伤不了他的身体，但被枕边之人下手，对郭荣而言乃绝大的羞辱。 朝堂之上，难得平静了两年。 这两年里，谢澹忠心辅佐小皇帝的贤名更盛，郭荣扫荡贼匪震慑边关，在军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 小皇帝登基后的第三个新年，九位公主的孝都守满了。 这一年，舒宁十八岁，小皇帝九岁。 舒宁只是长得更美了，身段更加窈窕妖娆，修炼了郭家祖传心法的小皇帝，变化才是最大，才刚刚九岁，个头已经只比舒宁矮半掌了，修长且健壮，同寻常百姓家的十三四岁的少年相仿，如果不是小皇帝够警觉且心志坚定，差点还被一个居心叵测丧心病狂的宫女爬了床！ 小皇帝还懵懂着，可把舒宁气坏了，命人将那宫女打了二十大板，逐出皇宫。 郭荣已经不再进宫教导小皇帝，不过小皇帝敬佩他，一直都把郭荣当师父敬重，毕竟这套心法的妙处，小皇帝感触最深。 与此同时，小皇帝也非常器重太傅谢澹，谢澹装得够好，处理政事也确实辛苦，所以小皇帝也始终相信，太傅谢澹是真的对他好。 小皇帝还要继续读书，学习为君之道，轻松了两年的舒宁，开始要为留在宫里的四、五、六、七、八公主操持婚事了。 第一个定下婚期的是贵太妃之女、三公主的亲妹妹五公主。先帝还在时，五公主就已经定了婚事，因为守孝耽误了，再加上剧情的变化，郭荣没有夜探皇宫，探了也无法在舒宁的提前准备下摸到五公主那里，所以郭荣与五公主之间暂且也没有发生什么。 贵太妃野心勃勃，五公主的驸马也是位年轻骁勇的将军，谁让“郭荣”病了那么多年，毫无希望呢。 正月出孝，二月里五公主就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舒宁还挺好奇，出嫁后的五公主会不会再次与郭荣勾搭上，好在五公主与三公主是一丘之貉，五公主真成了郭荣的情人，舒宁也没什么可惜的，大概还会津津有味地吃瓜。 剩下的公主，除了无心再嫁的二公主、已经与谢澹定亲的九公主舒宁，年纪最大的是二十三岁的四公主，年纪最小的是十八岁的八公主，一共四位。 舒宁与二公主商量着，决定在京城举行一次“选秀”，要求有功名或有官职且年龄在二十到三十之间的年轻才俊都进宫一趟，让诸位公主与太妃们相看。才俊们若中了驸马，官职前程不受影响，反而会得到一份皇亲国戚的殊荣。 “选秀”考核分为三关，第一关面试，由公主们相看待选才俊的容貌，四位公主，每位公主可以挑选五人，没入选的直接淘汰。入选的二十人，则要接受文考、武考，这两个考试只是展现才艺的性质，不会淘汰。 先帝留下来的太妃们只是充数的，真正做决定的是诸位公主。 四公主相中的是御前侍卫薛洪。 薛洪长得俊只是其一，其二，便是舒宁早就将薛洪的痴情告诉了四公主，四公主感动得直流泪，盼着嫁给薛洪都盼了两年了。两人互相有情，哪怕郭荣当着四公主的面展示他强健的体魄、超人的御女能力，四公主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只会呸他一声流氓。 六公主、七公主、八公主的驸马，舒宁则尊重了她们及其各自生母的意见。 驸马都选好了，剩下的，便是几位公主婚期的排队。 婚期定下之前，太傅谢澹来求见他的小未婚妻了。 第095章 谢澹求见时，舒宁正在与二公主看礼部送上来的今年的所有的黄道吉日。 听了宫人的禀报，二公主揶揄舒宁道：“太傅心急了，定是催你早嫁。” 舒宁瞥眼田公公的方向，低头装羞道：“果真如此，我更不好见他了，姐姐替我与太傅商议去吧。” 二公主欣然应允，九妹妹早透露过心意给她，说想最后一个出嫁。 带上宫人，二公主来见谢澹了。 “九妹妹今日身子不大舒坦，太傅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我会转告给九妹妹。”二公主微笑着对谢澹道。 谢澹见二公主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份疑似写有黄道吉日的红纸，直言道：“诸位公主驸马已选，礼部托臣过来，询问皇上对几位公主的婚期是否有了安排。” 虽是询问皇上，但这两年二公主与九公主共同代理小皇帝处理政事，所以谢澹求见九公主，并无不妥之处。 二公主看着这位太傅大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笑了笑，命人将桌子上的红纸递给谢澹。 小宫女便托起红纸，走过来交给谢澹。 谢澹展开，只见这张红纸上列举了今年剩余八个月里的所有黄道吉日，可算上九公主，一共还有五位公主待嫁，红纸上却只圈出了一个九月里的黄道吉日。 谢澹看向二公主。 二公主笑着解释道：“公主的婚事不可马虎，至少需要半年的准备时间，今年五公主已经出嫁，所以我们与太妃们商量之后，决定将四公主的婚期定在九月，明年再为六公主、七公主挑选吉日，后年再定八公主、九公主的。” 谢澹刚要说话，二公主歉然地看着他：“说到这里，倒是委屈太傅了，等九妹妹等了这么久，可谁让九妹妹年纪最小，她若越过上面的姐姐先嫁，于九妹妹、太傅的名声都不好听，只好委屈太傅再多等两年。” 谢澹心想，真按照这个排法，九公主的婚期极有可能定在后年的年底，如今才年初，他要等的岂止两年，都快三年了！ “公主，六公主今年已是双十年华，虽说公主下嫁臣子，无论年岁几何都是臣子的荣幸，可在民间，双十年龄的女子便算是过了芳华之年，说起来不美。为六公主的良缘着想，臣请公主与太妃们重新商议，可将四公主的婚期提到六月，年底安排六公主出嫁。” 二公主蹙眉道：“一年连嫁三位公主，时间紧促，容易出差错。” 谢澹垂眸道：“四公主二嫁，礼仪可从简，臣民当能体谅。” 二公主思索片刻，道：“太傅言之有理，那我再去与太妃们商量商量。” 商量的结果，谢澹的意见被采纳，年底就会把六公主嫁出去。 等六公主嫁了，翻了年，又要安排七、八、九三位公主的婚期了。 谢澹仍想一年嫁三位公主，二公主却不再妥协，据理力争道：“头年腊月六公主才出嫁，七公主的婚期最早排到今年端午，礼部重新筹备半年，八公主的婚期定在十一月。我体谅太傅将近而立之年，心急成婚，可九妹妹身为皇上的胞姐，身份最为尊贵，婚礼筹备上更不能委屈了她，同时还要避过夏日酷暑，辛苦太傅再等等，明年八月，你定能娶到九妹妹。” 谢澹便再也无法讨价还价。 待七公主、八公主的婚期传出去，百姓们掐指一算，今年又轮不到太傅娶九公主了！ 太傅都二十九了啊，二十五岁与九公主定亲都够晚了，结果一等再等，前后等了五年！ 可太傅有什么怨言吗？没有，无论寒冬酷暑阴晴雨雪，太傅都兢兢业业地替小皇帝打理着朝政，这几年边关安稳，百姓安居乐业，有一半都是太傅的功劳啊！ 一时间，太傅谢澹在百姓们当中的名声更好了。 谢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好名声有用，可等得越久，小皇帝就越大，年纪轻轻却弓马娴熟，心智也比同年稚子早熟，再加上有二公主、九公主、御前侍卫统领四驸马薛洪、三驸马郭荣、平西侯府等权贵拥护，帝位只会越来越稳，与此同时，其他驸马们也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谢澹对朝堂的把控越来越难了。 谢澹能想到的最好的破局办法，就是尽快迎娶九公主。 九公主嫁了他，不能再久居宫中，九公主都不在了，二公主更没了理由待在宫里，两位公主一走，小皇帝立即成了孤家寡人，方便被他控制。再有，九公主虽然痴情于他，可一日不成亲，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层，只有成亲了，他才能同时征服九公主的身与心，让她乖乖配合他的一切决定。 偏偏他还是要等！ 等了这么久，谢澹真的快要没有耐心了。 谢澹过得不容易，他最大的敌人三驸马郭荣也有一桩烦恼。 谢澹是年近三十还没有娶到九公主，郭荣是年近三十，膝下还没有一儿半女。 郭荣是个非常注重子嗣传承的人，他有一身的本领想传给儿子，偏偏他睡三公主以及几个小妾那么频繁，那几人没一个的肚子争气，为此，郭荣都让三公主请名医给她们诊脉了，看看是不是她们的身体出了毛病。 三公主比他更急，这么多年御医看过了，名医也看过了，都说她身体没问题。 她没问题，其他妾室也没有问题，难道问题出在了郭荣身上？ “要不，你也看看？”三公主幽怨地对郭荣道。 郭荣的脸，当时就黑了。 生气归生气，郭荣也在怀疑，难道是因为那次被谢澹下了剧毒，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影响了他的子嗣？ 郭荣悄悄地去看名医。名医望闻问切，一通折腾也没看出什么结果，说什么他的身体强壮如最勇猛的公牛，按理说应该没有问题，但也许那次中毒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为今之计，只能多纳妾，多尝试。 这话跟放屁一样，没有半点用。 郭荣虽然没有去找舒宁诉苦，可郭荣那边迟迟没有生出孩子，舒宁也听说了。 原著里郭荣只用了三年左右的功夫铲除谢澹、睡服九位公主，登基就大结局了，并没有提到哪位公主生了孩字。说到底，《第一驸马》是本种马小说，大量的船戏与剧情各占一半的份量，对男人而言，弄出孩子反而成了累赘吧？再加上九位公主都有孝要守，偷偷摸摸地开船无伤大雅，种出孩子就坏事了。 作者写书、读者看船看剧情，基本不会考虑孩子，考虑一下也不会太过在意，但真实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有血有肉的人们，或是想要传承功法血脉，或是想要生个儿子继承那还没有到手的皇位，或是要用儿子巩固男人的宠爱，总之，从郭荣到三公主到郭家的小妾，没有一个不盼望孩子的。 舒宁默默地同情郭荣。 思来想去，不是郭荣等人身体有问题，而是修罗大神没设定他们会生孩子，这方面的设定可不受舒宁穿书的蝴蝶效应的影响。 在郭荣卖力耕耘的时候，已经出嫁的四公主、五公主、六公主、七公主接连传出了好消息，包括今年十一月出嫁的八公主，翻了一个年，元宵节还没过，八公主竟然也诊出了喜脉。 三公主嫉妒得都要哭了。 舒宁人在宫里，还有心情分析此事，看来，几位公主只要脱离了与郭荣的情缘，婚后就能恢复正常生活。 分析完了，舒宁开始担心自己。 她与谢澹是先帝赐婚，又要利用谢澹的政治手腕平衡郭荣的兵权，所以舒宁虽然尽量推迟两人的婚期，却从未想过要退婚。今年八月她就要嫁给谢澹了，舒宁没有理由拒绝与谢澹过夫妻生活，可舒宁不想给谢澹生孩子！ 原著里谢澹为了大计一直等着九公主，不曾纳妾睡通房，所以他的生育能力原著是半点没提，万一谢澹天赋异禀，也能让舒宁在婚后几个月就受孕呢？ 光是想想，舒宁都觉得脑袋大。 舒宁找二公主商量避孕之法，她在宫里，做什么都被谢澹盯着，二公主偶尔还会回平西侯府探望老夫人，手里又有人脉，方便替舒宁做事。 二公主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九妹妹：“太傅重名，如今形势已大有不同，你们夫妻若能琴瑟和鸣，他或许会放弃那种念头，你真的不想试试吗？万一服药坏了身子，日后你与他感情深厚，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舒宁淡笑，杏眸里一片清明：“姐姐放心，无论我与他之间发生什么变故，我都不会后悔。” 二公主见她如此坚定，便道：“好，姐姐替你安排。” 第096章 舒宁与太傅谢澹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底。 宫里一切太平，然而就在官民同庆中秋节的时候，太傅谢澹在宫中吃完酒席，回府之后突然病倒，昏迷不醒。 消息传进宫中，舒宁大吃一惊。 原著里从来没有写过谢澹生病，当然，现在的时间线早超过了原著的结尾，很多剧情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这次谢澹突发急症，是他处理朝政过于辛苦累坏了身体当该有此一劫，还是郭荣或其他政敌对谢澹下手了？ 舒宁不好出宫，托二公主去太傅府走了一趟，二公主仔细确认过后，谢澹是真的病了，脸色惨白，若不是还有一丝气息，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因为这个变故，舒宁与二公主的心情都很沉重。 谢澹的确有反心，但他才华横溢，也的确是治国良才，两位公主都想让谢澹效忠小皇帝，在小皇帝亲政之前，谁也没想过要贬了谢澹的官，因为谢澹倒了，自会有其他权臣摄政，万一对方既有谢澹的野心，又比谢澹狠辣不爱惜名声，更没有谢澹的才华，弄得朝堂风雨飘摇，局势将更难收拾。 太傅府。 太傅谢澹昏迷在床上，而他的身体里，沈医生沈穆与系统正在进行一场对话。 沈穆不知道舒宁的那个系统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的意识与舒宁参与的这几个世界紧密相连，沈穆感受到的一切都如此真实，包括舒宁，所以他不甘心只做一个身不由己的感受者，他想参与进来，控制与他的意识相连的那些人物的身体。 沈穆唯一能动用的就是意念，就在他终于成功的时候，系统发现了他，沈穆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迫“昏迷”了。 系统比沈穆更无语，她选择舒宁做宿主，是因为那一日舒宁的幸运值爆棚，被她感受到了，恰好舒宁对自己的生活有迫切的要改变的地方，系统就想给舒宁提供一个机会。如果舒宁没有读过小说，系统会自己设定几个世界送舒宁进去完成任务，发现舒宁家里有几本非常适合做世界的原著，系统就偷了个懒。 在今日之前，系统根本没有发现沈穆这边的bug，直到沈穆成功控制了谢澹身体的那一秒，整个世界差点崩塌，系统才迅速做出反应，先把被沈穆穿书的太傅大人弄昏迷再说，世界稳定了，系统再想办法修复这边的bug。 “你是怎么进来的？”系统审问犯人一样对沈穆道，同时快速扫描犯人的意识，待发现沈穆竟然是这几本书里的反派或男主的原型，更是现实里要替舒宁做手术的那位沈医生，系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她大概猜到为什么会出现bug了，都怪她偷懒，如果她自己编造世界，或是选几本没有原型的书，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系统沉默，沈穆开口了：“不知道。” 系统正在检查沈穆与她的系统的接口，让系统崩溃的是，她竟然无法修改那条被沈穆打通的接口，也就是说，除非沈穆自己愿意退出谢澹的身体，系统根本无法要求他强迫退出。 “沈医生，这个世界对舒宁完成任务很重要，希望你能配合系统，离开这里。” 沈穆看不到系统，但这也无法阻止他目光变冷：“任务？我作为医生都还没有检查过她的情况，你怎么判断出我的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系统：…… 她的确判断不出沈穆的手术成功率会有多高，系统只知道，哪怕沈穆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甚至更低，舒宁得到她的幸运buff，手术就一定会百分百顺利。 她胡诌出一个数字，只是诱惑舒宁接受任务罢了，因为她上半年选择的几位宿主都没有完成任务，她必须抓紧被她发现的每一位有资格做宿主的人，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在下半年完成今年的业绩。 “总之我都是为了舒宁好，我不会害她。”系统语气激动地强调道。 沈穆：“为她好，就强迫她嫁给一个反派？” 系统：“……这些又不是真的，就跟攻略游戏一样，如果你都看见了，就该知道舒宁桃花运很好，前面三个世界的反派或男主都爱上了她。” 沈穆：“但你侵犯了我的名誉权，隐瞒了我的手术成功率。” 系统：“……我可以补偿，你想怎么样？” 沈穆：“我来做谢澹，替舒宁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这个世界结束后，她不必再继续穿书，而你，欠她一次幸运加成，如果她的手术需要，你把幸运点加在手术上，如果我有把握治好她，你便继续欠着她，直到她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系统：“……舒宁的总任务是十本书，算上这个也才刚完成四本，你砍的也太狠了吧？” 沈穆：“你可以篡改我的手术成功率，应该也能篡改需要完成任务的数量。” 系统的确可以，只是…… 沈穆：“我可以随意控制这些人物，每个世界都帮她，你继续要求她穿书也没有意义。” 系统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妥协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帮了舒宁，这个世界对她的挑战就降低了，无法达到原来的难度等级，上头检查时，会以为我故意给舒宁放水，从而影响她得到的幸运奖励。为了保持难度等级，我需要给你安排一个隐藏任务。” 沈穆：“说。” 系统在心里哼了哼，这个沈医生态度真够不客气，舒宁多乖啊，从来不会用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命令她。 想来沈医生与作者修罗交往时就是这种臭脾气，所以才会被写成反派。 “你与舒宁联手，阻止郭荣造反很容易，你的任务就是，让郭荣发自内心地敬佩你。” 沈穆皱了皱眉。 系统窃喜：“如果你觉得难，可以退出谢澹的身体，不要再干涉舒宁。” 沈穆：“我接受。” 系统急了：“你如果失败，就相当于舒宁失败，那就前功尽弃了！” 沈穆冷笑：“我如果失败，我会退出谢澹的身体，本世界难度等级不变，谢澹继续谋他的反，舒宁继续完成她的任务，后面舒宁再穿书，我绝不干涉。” 系统犹豫再犹豫，咬牙同意了：“就按你说的来，不过还有一个要求，你做了谢澹，不能用任何方式泄露你真正的身份，在舒宁真正喜欢你之前，你也不能占她的便宜，毕竟你是与她身份平等的现代人，真谢澹怎么对舒宁都符合古代的礼法，换成你，你得遵守现代的规矩，别想利用我的世界对舒宁耍流氓。” 沈穆：“……她是我的病人，除非她喜欢我，我不会占她任何便宜。” 系统：“哼，这话听着好耳熟，哦，《都市神医》里的大种马陆修远跟盛晴岚搞在一起前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也是借鉴了你的虚伪？” 沈穆不屑辩解。 这句话是每 个医生都该遵守的道德规范，修罗也是医大学生，当然知道，只是他早期的作品只图爽感，人物的塑造自然不能完全遵守现代规范。别的不说，修罗在小说里意淫得再厉害，现实里都是个遵纪守法的人，修罗的爷爷、父亲从事法律相关工作，修罗连违反道德的事都不会做，更何况违法。 “可以开始了吗？” 他冷声问。 系统：“……” 京城的人心浮躁了两日，太傅府忽然传出喜讯，连续昏迷两夜的太傅大人醒了。 舒宁立即派御医去替他诊脉，一切正常。 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大失所望，无论如何，既然准九驸马平安无事，九公主的婚事就继续按部就班地准备了下去。 第097章 九公主出嫁，婚礼比前面几位公主的办得都要隆重，毕竟她是小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忙碌都是别人的，舒宁什么都不用操心，只交待小皇帝要照顾好自己，多听二公主的话。 小皇帝赵琰十一岁了，看起来就像十六七岁的样子，行事做派再无从前那个熊孩子的影子，通情达理，却又英姿勃发，自有帝王的锐气。 看着这样的小皇帝，舒宁就像成功拉扯大了自己的孩子一样，别提多有成就感了，再加上长达五年的姐弟感情，哪怕没有系统规定的任务，舒宁也想辅佐小皇帝坐稳皇位。 “朕知道，姐姐别总想着朕，太傅若欺负朕，你千万要告诉朕，朕饶不了他。”小皇帝一脸坚定地道，他虽然敬重太傅、郭荣，但姐姐在他的心里才是第一位，谁敢欺负姐姐，就是欺负他这个皇帝。 舒宁笑笑，想摸小皇帝的头，小皇帝竟已经比她高了半头，不好摸了。 小皇帝长得这么壮，功夫了得，舒宁出嫁也比较安心。 为了表示自己对谢澹的感情与信任，舒宁没有要求小皇帝给她修建公主府，选择直接嫁进太傅谢家。这样也有个好处，倘若谢澹让她受委屈，舒宁便可理直气壮地搬回皇宫，继续近距离地照顾小皇帝。 热热闹闹了一日，舒宁赶在黄昏的良辰吉时，一身嫁衣的坐到了驸马爷为她准备的婚床上。 要掀盖头了，舒宁平静如水，脸上已经做好了一个新娘子面对心仪的新郎时该有的羞涩。 沈穆大概能猜到她现在的心情。 《都市神医》、《皇朝权相》那两个世界，他都以为她是真心喜欢大反派沈穆、穆王，直到到了《末日王者》，以秦安的身份听她解释出穿书一事，沈穆才猜到她对大反派沈穆、穆王的感情可能都掺了水分，只有秦安，才真正得到了她的感情。 白日里清醒的时候，沈穆快速浏览了修罗那些书的简介与目录页，对《第一驸马》的剧情有大致了解，男主是个要收九位公主进后宫的大种马驸马，反派是个一心造反的奸臣，通过舒宁穿书后的举动，沈穆便猜到她这次的任务多半是辅佐小皇帝。 成功穿书后，沈穆也从系统那里得到了确认。 因此，沈穆有理由相信，现在舒宁对谢澹只有利用，并无任何感情，如果有，也都是负面的。 而在沈穆心里，舒宁只是他的病人。 他当然喜欢梦里接触过的舒宁，胆小却又勇敢自立，乖巧又灵动狡猾，可那只是一种浅层次的喜欢，毕竟这一切都发生在虚拟世界。与此同时，沈穆清楚地知道舒宁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他，那沈穆要求穿过来，为的是帮助自己的病人摆脱这个系统，她不用再穿书，沈穆也就不用再身不由己地窥视她的隐私。 梦里自有梦里的精彩纷呈，但现实才是真的，平凡而安宁。 沈穆忘不了她经历的那个末世，忘不了她看到蜘蛛怪兽时的极度恐惧却不得不面对，更忘不了她差点被两个雇佣兵欺辱时的绝望与委屈。如果他不干涉，谁知道她会在后面的世界遇到什么？万一对她的精神状态造成伤害，恢复语言能力又有什么用？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金秤杆，沈穆面无表情地挑开了她的盖头。 他对在这个世界演戏并没有兴趣，太傅他会继续当，一边替小皇帝处理政事一边解决郭荣那边的问题，完成任务便可以离开了。对舒宁，沈穆会尽量照顾，可如果她不需要，沈穆也不会频繁往她面前凑。 一身喜庆婚服的驸马爷，俊美的脸却淡漠如水，除了这段时日与沈穆打过交道的一些臣子下人，其他人都吃了一大惊，特别是主持新房礼的女官，都被太傅这模样吓到了，战战兢兢地连吉祥话都说不利索。 舒宁先前一直蒙着盖头，一无所知，此时故作羞涩地抬起头，对上太傅大人冷淡的脸，舒宁也愣住了。 这男人，不是一直催着她早嫁吗，不是最擅长表里不一内心冷冰冰表面温润如风吗，今日大喜的日子，他怎么一副应付差事的表情？ 过于吃惊，舒宁都忘了装羞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驸马爷。 沈穆与她对视一眼，朝站在一旁的女官使个眼色。 女官回了神，赶紧说些吉祥话，指挥驸马爷与公主并肩坐在一起。 接下来的合卺酒、结发礼，沈穆都是一样的表情。 舒宁忽然看不透这位太傅了，他想名正言顺地篡位，只能以九驸马的身份，为了这个，谢澹再不喜欢她也都要装得深情款款，五年都装下来了，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谢澹对她突然冷了下来？难道谢澹想到了新的篡位法子，无需利用九公主，索性也就不再费心做戏了？ 不怕反派奸诈，就怕反派不按常理出牌。 看热闹的女客们一散，舒宁都没心情吃晚饭填饱肚子，一个人坐在床上东琢磨西琢磨。 前院的酒席上，气氛也十分怪异。 九驸马可是堂堂太傅，摄政权臣，平时又八面玲珑结交了一帮臣子，今日谢家的酒席摆了上百桌，如果不是谢家府邸够大，桌子都得摆到大街上去。宾客满堂，能够坐到宴席中心的更是与谢澹私交甚笃的心腹。 有些大臣已经在朝堂上见过重新恢复健康的太傅了，那几日太傅冷冰冰的，大家还以为他大病初愈心情不好，可今日洞房花烛的大喜日子，太傅怎么仍然没有喜色？就算身体不适，装也要笑一笑啊，还是说，太傅与九公主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太傅不喜九公主了？ 众人心里忐忑，新郎官不苟言笑，他们敬酒都不敢敬了，碰碰碗意思意思一下，一个个满肚子疑惑。 没有气氛，酒席就不热闹，夜色初降，宾客们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沈穆并不喜欢喝酒，他是神经外科医生，随时都有可能被安排手术，喝酒容易误事。 谢澹的记忆已经融合给了他，沈穆知道古代那些规矩，喝口醒酒茶漱了口，沈穆去了后院。 舒宁猜到他要过来了，害羞般坐在喜床上，微微低着头。 沈穆将外面的侍女都打发了出去，挑帘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她，本就是乖巧甜美的容貌，这样长睫低垂羞涩静坐，简直就像一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蜜桃，邀请来人扑上去，压着她为所欲为。 前面三个世界的某些画面浮现脑海，沈穆抿唇，迅速按下了那些不该多想的回忆。 “微臣见过公主。”沈穆走了几步，停在她五步之外，低声道。 舒宁看着他的靴子，只觉得他不但脸变冷了，声音也没有曾经伪装出来的温和。 “太傅免礼。”舒宁头垂得更低了。 沈穆不想她再辛苦演戏，直言道：“公主不必再装了，你我的婚期，公主一拖再拖，分明是抗拒嫁我。” 舒宁震惊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想要辩解，沈穆却别开眼，侧脸冰冷地道：“这门婚事是先帝所赐，我与公主都无法退婚，我知道公主心中不情愿，所以在公主真正愿意嫁我之前，我不会冒犯公主分毫，从今以后，公主睡内室，我睡次间。” 系统要求他不能说出实话，沈穆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持与她的距离，相信她也高兴不必与一个反派角色做真夫妻。 不用跟一个心里不喜欢的男人睡觉，舒宁当然高兴，可这事由谢澹提出来，舒宁心里发慌，总觉得谢澹是憋了一个大招，并且短期内就会放出来，给她与小皇帝一个惊喜。 舒宁焦急地站了起来，目光委屈地看着对面的新郎官：“太傅误会了，我也想早点嫁给你，只是我年纪最小，真的不好越过几位姐姐，我，我若真不想嫁你，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让皇上做主退婚，你说是不是？” 红烛摇曳，她站在半垂的大红帷帐之间，显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白皙柔媚，焦急可怜的模样也越发动人。 可她只是他的病人，一个单纯冲动地上了系统的当，不得不辛苦演戏完成任务的女大学生。 沈穆转身，声音更冷：“公主不必再说，你对我究竟有无情意，你心知肚明。” 话音未落，沈穆大步朝门口走去，转瞬就挑开帘子跨了出去。 舒宁：…… 连唾手可得的洞房花烛都不要了，难道谢澹真的掌握了她虚与委蛇的证据？还是说，三十岁的谢澹只是因为婚期一拖再拖的事生气了，误会她心里没他，暂时耍耍别扭，等着她去安慰哄好？ 舒宁猜来猜去，真没个头绪。 既然猜不透，舒宁决定去试试。 次间的确有张榻可以睡人，但那榻是平时用来小坐休息用的，可没有准备枕头被子。 新床上有两个枕头，一床宽大的喜被，舒宁耐心地等了半个时辰，然后从箱笼里取出一床从宫里带出来的喜被，再抓起一个枕头，一起抱着出去了。 次间，沈穆已经吹了灯，平躺在榻上，默默地想事情。 屋里传来脚步声，沈穆朝内室的方向看了看，在她出来之前，闭上眼睛。 外面的屋檐上挂了大红的灯笼，淡淡的灯光透过窗纸漫进来，勉强也能照清楚榻上新郎官修长的身影。舒宁抱着被子在门口站了会儿，然后来到榻前，看向新郎官的脸。 眼睛是闭着的，但舒宁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了。 驸马爷想装，舒宁就陪他演戏。 将怀里的东西放到榻尾，舒宁先拿出枕头放在驸马爷脑袋一侧，再轻轻抱起他的头，放到枕头上。 沈穆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不像任何香料，很好闻。 舒宁见他眉毛都不皱一下，心里也是佩服，走过去拿起被子，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 新郎官仍在装睡。 舒宁的目光，渐渐移到了他的嘴唇上。 不得不说，太傅大人长得真好，想到两人也亲过两次了，为了试探他的心思，舒宁不介意再亲一次，反正她连与他睡觉的准备都做好了！ 一手撑着榻，舒宁屏住呼吸，对着那张线条漂亮的薄唇就亲了下去。 沈穆被电一般的滚到了里面！ 舒宁嗔怪似的道：“你果然在装睡。” 沈穆还在消化这件事，随口道：“请公主自重。” 舒宁：…… “现在让我自重了，当初你把我抱起来抵在柱子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自重？” 盯着躲得远远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舒宁用恼羞成怒的语气质问道。 沈穆沉默片刻，道：“当时臣以为公主心里有我。” 舒宁：“现在也有你，不过，你再继续无理取闹，我就真的不喜欢你了。” 半嗔半怒的清甜话语，在这样的夜里，太容易消磨男人的意志。 可沈穆只是顺势道：“臣已死心，公主随意。” 第098章 舒宁当然不会喜欢一个一心谋反、口蜜腹剑的反派太傅，主动献吻不过是为了试探谢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的脸皮可没有多厚，被谢澹冷冰冰地拒绝，一股鄙夷她无耻又不自重的语气，舒宁便也不想再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转身回了内室。 当然，她捂住了脸，哭哭啼啼的，一副被心上人深深伤害的可怜模样。 洞房花烛的这一晚，九公主与驸马爷一个睡内室一个睡外面，闹得好不僵硬。 只是没有证据，舒宁也不能立刻断定谢澹要发大招造反了，免不得还要耐心观察观察，她更不想让小皇帝以为谢澹欺负了她乱着急，是以三日回门的时候，谢澹陪她进宫面圣，舒宁也没有向小皇帝告状，神色哀怨地耷拉着头站在谢澹身旁。 小皇帝的眼睛不瞎，看到了姐夫的冷淡、姐姐的委屈。 “太傅，你这副脸色，是不高兴迎娶朕的姐姐吗？”小皇帝不高兴地问，摆起谱来，架子十足。 舒宁偷瞥一旁的谢澹，好奇他会如何回答，据她这两日的观察，谢澹不仅仅对她冷冰冰，对周围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倒不像刻意针对她，仿佛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 谢澹前后的反差太大，舒宁甚至要怀疑谢澹是不是也被人穿了，她询问系统，平时任务期间不爱搭理她的系统，竟然立即回答了她，说她安排的虚拟世界，绝不会出现第二个穿书者，一副因为舒宁的轻视十分不满的语气。 舒宁这才甩开了那个荒唐的念头。 谢澹不慌不乱，先请小皇帝屏退周围的宫人，然后当着舒宁的面，向小皇帝解释道：“皇上，臣等了公主五年，臣对公主的心意，满城皆知，可就在近日，臣发现公主并非心甘情愿嫁臣，想必是臣做错了什么，讨了公主的不喜。臣心灰意冷，虽不会怨恨公主，只是再无心情欢笑，但请皇上放心，臣断情割爱，日后处理政事会更加全心全意，绝不会因为个人私事耽误了大事。” 他这番话，配合他的表情，真就像个突然摒弃了一切尘世俗念的世外高人，俊美的脸虽然清冷，但绝无半分仇怨或不满，沉静理智，无法不让人信服。 小皇帝读书读得好，武艺也不俗，可他才十一岁，男女感情上是半点也不懂。 小皇帝盯着太傅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得太傅说得是真话。 所以，是姐姐先伤了太傅的心？ 小皇帝就看向了自己的亲姐姐。 舒宁也没想到谢澹一点都不带装的，对她怎么说，见到小皇帝就怎么说，丝毫不怕因为夫妻感情破裂，而失去了小皇帝对他的信任。他如此敞亮，要么就是已经有了成功篡位的把握，不稀罕再哄骗小皇帝，要么就是真的看淡了红尘，从此只想当个没有感情的工作狂。 两个可能，舒宁仍然倾向谢澹对篡位胸有成竹了。 难道前两年谢澹假意催婚催的急，其实一直在暗中发力？ 舒宁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谢澹以公务繁忙为由，留姐弟俩推心置腹，他先告退了。 “姐姐，你到底做了什么？”新姐夫一走，小皇帝立即问姐姐道。 舒宁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幸好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二公主替她敷衍了过去，然后二公主单独将舒宁带到偏殿问话，仔细打听新婚小夫妻这两日的相处情况。 得知驸马爷洞房都没洞，二公主吃惊道：“太傅如此狠绝，莫非我派人给你预备绝嗣汤，被他发现了？” 无论太傅心里喜不喜欢九妹妹，二公主都看得出来，太傅是很着急迎娶九妹妹的。 “话说回来，我的人才从外地回来，太傅就醉酒落水了，难道真是被他发现了，他心中愤懑借酒消愁，所以才不慎失足？”二公主继续分析道，且渐渐坚定了这个猜测。九妹妹平时装得对太傅情深一片，骄傲矜贵的太傅，多少应该都被九妹妹骗到了，骤然发现九妹妹的薄情心狠，太傅哪里受得了？ 太傅没有反意，他娶九妹妹便是真心，九妹妹自断子嗣，太傅必然受伤。 太傅有反意，他要名正言顺登基，九妹妹这个正妻便不能废，九妹妹断了子嗣，就让他谢家再没有嫡子，太傅仍是要愤懑的。 嫡子对任何家族都很重要，谢澹因此生气发泄，合情合理。 舒宁皱眉道：“那也不至于性情大变吧？他那人，最擅长伪装，五年都能忍下来，此时突然憋不住了，我还是怀疑他近期要反。” 二公主并不赞同：“以他的城府与隐忍，哪怕明日就反，他也会伪装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提前暴露。” 姐妹俩面面相觑，两个脑袋加起来也揣度不出谢澹到底在想什么。 “妹妹先别想太多，如今京城守卫掌握在六驸马手里，七驸马、八驸马的族人也都身兼要职，皇上身边更有四驸马保护，这些都是咱们的心腹，太傅再有神通，也不可能说反就反，我还是倾向于他在以退为进，谋你的心，只有真正得到了你的信任，才方便他图谋大事。”二公主理智地道。 她在宫里这几年，除了辅佐小皇帝，也与四公主、六公主、七公主、八公主以及她们的母妃打得火热，让她们知晓了只有小皇帝帝位坐得稳，公主及其背后的母族才能得到器重，否则无论是哪位驸马爷造反，还是权臣篡位，都不会善待诸位公主与驸马。 在舒宁与二公主的共同努力下，朝中效忠小皇帝的臣子已经凝绝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便是太傅谢澹也轻易动弹不了。 舒宁身在局中，容易陷入一团乱麻，可她信任二公主，听了二公主的分析，舒宁觉得很有道理。 那么，她该怎么对付以退为进意图攻略她心的谢澹？ 对谢澹，舒宁还是想采取怀柔维稳的战略。 谢澹想要她的心，利用她的感情对付小皇帝，那舒宁也想要谢澹的心，感化谢澹别再算计小皇帝。 郭荣少了那么多公主的势力，除了打仗其他方面脑袋又不是很聪明，舒宁主要对付的还是谢澹。 驸马爷在清平殿批阅奏折，舒宁单独出宫，回了谢府。 黄昏天要黑了，谢澹才回来。 舒宁派宫女采菱去请他到后院说话。 采菱是谢澹的人，谢澹命人在外面守着，一边端茶浅尝一边询问采菱九公主今日的表现。 采菱从头汇报道：“早上在宫里，太傅离开后，公主没与皇上说什么，倒是与二公主单独待了两三刻钟。出宫后，公主情绪低落，眼圈红红的，一直闷在房中，时有哭声传出来，午饭、晚饭都还没用。” 谢澹看着碗中的清茶，半点都不为所动。 放下茶碗，谢澹跟着采菱去了后院。 舒宁已经坐在堂屋等着他了，身上还是早上进宫穿的那套衣裳，眉头紧锁，一双杏眸肿成了核桃，憔悴狼狈，亦有一种楚楚可怜的脆弱之美。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驸马爷，舒宁什么也没说，只心酸地望着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谢澹跨了进来，采菱识趣地留在了外面。 “公主宣臣何事？”谢澹站在舒宁的对面，是臣子面见公主的姿态，但双手微微攥紧，似乎在隐忍什么。 舒宁哽咽地道：“太傅真的对我死心了？再也不喜欢我了吗？” 谢澹默认。 舒宁抹泪道：“我勉强不了太傅，但太傅都告到皇上面前了，总该给我个理由。” 谢澹讽刺地笑：“公主做了什么，还需要臣提醒公主吗？” 这样的语气，舒宁终于肯定，谢澹是真的知道了。 舒宁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指尖都发白了，颤着声道：“绝嗣汤的事，太傅知道了？” 谢澹看着她秀气的指尖，仍是默认。 他倒要看看，她能怎么解释此事。 舒宁忽然发出一声苦笑：“二姐姐说的果然没错，太傅对我从来都是只有利用之意，并无任何真心，可怜我还为了绝嗣汤的事怨恨二姐姐，没想到太傅真的有那个野心，对我更是无情，只因我坏了身子，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了。” 谢澹挑眉：“你的意思是，二公主挑唆你喝的绝嗣汤？” 舒宁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痛苦，转身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二姐姐说，父皇在世时，我除了是太子的亲姐姐，与其他几位姐姐相比，再没有值得值得太傅青睐的地方，太傅主动对我献殷勤，为的是效仿当初的三姐夫。我不信，二姐姐见说服不了我，怕我生了你的孩子后彻底偏向你，便弄来一碗断嗣汤给我，可怜我那么信任她，她……还有你，你果然有反心，一直派人跟踪二姐姐，因为绝嗣汤对我的态度也变了……你，二姐姐，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却一起骗了我……”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哭，眼泪是谢澹过来前早就酝酿好的。 小公主肩膀一抽一抽的，谢澹淡淡问：“二公主何时跟你说，我有反心？” 舒宁兀自哭得伤心，想起什么说什么：“她早跟我说了，关系到皇上，我既信她，又不敢完全不信，便听她的，请她进宫帮我一起教养皇上。这么多年太傅兢兢业业地辅佐皇上，二姐姐对你也赞誉有加，我还以为她真的信了你，哪知道她竟然偷偷算计我？若非你露出真面目，我进宫哭诉，二姐姐才说了实话，叫我对你死心，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舒宁满脸泪水地抬起头，看着那人道：“太傅心里没我，现在我变成废人一个，他日太傅事成，大可以无子为由休妻再娶，二姐姐这一招，是不是也正合你意？” 第099章 将绝嗣汤的事推到二公主的头上，这是舒宁与二公主商量出来的对策。 谢澹要利用舒宁，不可能真的与舒宁闹僵，哪怕舒宁编一个不那么可信的说辞，谢澹也会就坡下驴，假意与舒宁和好。舒宁要做的，就是继续用行动向谢澹证明，她真的不是自己要喝那绝嗣汤。 而谢澹好名声，二公主给舒宁下药是为了防着他造反，谢澹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那个心思，也不会去加害一心辅佐小皇帝的二公主。 应付了这一关，后面大家继续徐徐图之。 舒宁泪汪汪地望着谢澹。 谢澹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相信她的眼泪，只是，他故意扮黑脸，一是为了表现自己对九公主的真心，正因为付出了真心才会被九公主所伤，二则是告诉九公主，他知道她坏了身子，但他仍然会对她不离不弃，以此打动九公主那颗充满算计与防备的心。 现在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谢澹终于不再冷眼，目光复杂地走过来，将舒宁拉到怀里抱着，看着她的泪眼道：“当真是二公主骗了你，不是你心里没我，故意坏了自己的身子？” 舒宁哭道：“我不喜欢你，找个理由不嫁你就是了，何必作践自己？” 谢澹闻言，紧紧地抱住了她，无比悔恨地道：“我早看出二公主久居宫中别有用心，这才派人跟踪她，她端那汤药给你，我也让田公公提醒你了，你不听，喝得那么痛快，我还以为你是恨我如斯。” 舒宁捶他的肩膀：“我根本不知道！你既然心知肚明，为什么不让田公公阻拦我？” 似是满腔悲愤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舒宁对着这□□打脚踢起来。 谢澹不停地道歉，道歉不管用，他抓住她的手，拦腰横抱，进了内室。 这个迟来的新婚夜，对舒宁来说并不是很愉快，因为要假装生气悲伤，她没法乖乖配合谢澹，好在谢澹走的是温柔人设，除了刚开始，后面也没有让舒宁很痛苦。 结束后，舒宁闭着眼睛沉浸在伤心事中，任凭谢澹说什么甜言蜜语，她都心灰意懒。 谢澹以为睡了一觉，她就会好起来。 他依然认为她是个小狐狸精，在他面前的一颦一笑都是哄他的，她自己选择喝的绝嗣汤，这场戏演完了，她求仁得仁，再假惺惺演几天戏就会变成原来那个九公主，会一边算计他，一边朝他撒娇卖乖，柔情蜜意。 可每一日谢澹从宫里回来，看到的都是情绪低落的九公主，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哄她，她不笑，他亲她，她乖乖给亲，却像个木头人，毫无回应，就连谢澹说要杀了二公主替她报仇，她也只是潸然泪下，不同意也不反对，一副天已经塌下来的样子，只想了无生趣地活着。 “重阳节了，明日进宫，皇上见你这样，怎会安心，肯定还以为我在欺负你。”九月初八这日傍晚，谢澹看着她明显清瘦的脸，又心疼又无奈地道。 舒宁睫毛动了动。 翌日，舒宁破天荒地盛装打扮起来，与谢澹并肩坐在马车上，舒宁忧郁地垂着眼，下了马车，对上谢澹哀求的目光，舒宁终于扯出一个笑脸来。 秋光明媚，忧愁了多日的小美人终于展露笑颜，谢澹目光一晃，竟看得出了神。 舒宁似是不想回应他的情意，快速地别开了眼。 待见到小皇帝，舒宁好像又变回了原来的舒宁，会说会笑，终于打消了小皇帝对姐姐婚后生活的疑虑。 姐弟俩说话的时候，谢澹与二公主对视了一眼。 谢澹脸上有笑，目光冰冷。 二公主与他的神情差不多，两人互相敌视，又都希望舒宁站在他们那一边，然而舒宁对两人的态度都很冷淡。 出宫后，舒宁又变了回去。 她这样，谢澹根本无法要求她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甜言蜜语哄她，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谢澹渐渐烦躁起来。 他哄她，并不是只想与她做夫妻之事，而是想看到她笑的样子。五年了，谢澹早习惯了她乖巧甜美的笑，哪怕他对小未婚妻只有利用，那样的笑脸也让谢澹赏心悦目，还有她欢喜的与他说话时，声音甜软，很是动听。 最初，谢澹有九分怀疑她在伪装消沉。 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眼看着她茶饭不思，曾经娇嫩微丰的脸颊一日一日地瘦了下去，颧骨越来越明显，就像一朵娇花离了水土渐渐枯萎，谢澹对小妻子的怀疑，也越来越低。 难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因为坏了身子，了无生机？ 其实舒宁最近过得还挺舒心的。 她在现实世界就是一个少有人问津的小哑巴，一个人独处对她来说再习惯不过。小皇帝的身边有二公主、四驸马薛洪等人照看，舒宁什么都不用操心，装装样子吊着谢澹就行了，而且，她这样，谢澹都不好意思抱她睡觉。 唯一的艰难，是她必须克制自己的胃口。 就当减肥好了，舒宁相信，谢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消瘦憔悴危及性命，毕竟她死了，谢澹的驸马就成虚的了。 短短一个月，舒宁就瘦得谢澹都不忍心看她了。 好好的一朵花，在自己身边变成这样，哪怕她只是在使苦肉计，谢澹也无法忍心。 这一日，舒宁被采菱哄着在谢府的花园里晃秋千。 谢澹领着人过来，尚未拐过前面的路口，隔着一旁花树的枝丫缝隙，便已看到了秋千上的九公主。她穿了一条繁琐又不失素雅的白色裙子，双手握住两侧秋千索，头懒懒地倚着右手。阳光照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那肌肤比身后那片盛开的玉兰花还要白。 她乌黑的发间，别了一朵玉兰花。 虽然瘦了，却不影响她的清丽，只添了一种极其脆弱之感，叫人越发怜惜她的美，不敢大声与她说话，不敢强迫她分毫，唯恐她就这么去了。 谢澹躲在树后，漆黑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如果她没有在装，堂堂公主落到这股田地真是可怜，倒是他的罪过了。 如果她在演戏，一个姐姐，为了小皇帝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也是真的傻。 “公主困了吗？那奴婢扶您去屋里睡吧，仔细摔了。”采菱体贴地站在九公主的身旁，轻轻地道。作为每日与九公主相处时间最多的人，亲眼目睹九公主的不开心，一日日憔悴成这样，采菱都心疼了。 舒宁睁开眼睛，阳光暖暖的，晒得她确实也困了，点点头，离开秋千站了起来。 主仆二人，缓缓地走向谢澹这边。 谢澹往树后隐了隐，目光始终锁定她的脸。 这时候，她的神色还算平和，如果看到他，她会躲闪，似是看他一眼，就要勾起曾经的伤心事。 太傅大人都躲了，跟在他身后的白胡子老头只好也跟着躲。 舒宁有些困倦，吃的又少，脚步虚浮，底下又是卵石铺就的小路，若不是采菱扶着她，她已经绊了几次了。 到了这边，采菱突然想打喷嚏，松开公主脑袋朝后的空档，舒宁右脚的绣鞋不小心又撞到了一颗卵石，人软绵绵地就朝前面扑了过来。 谢澹立即跨出去，稳稳地接住了她。 舒宁扑到了他怀里，谢澹低头往下看，她则仰头看过来，樱唇依然粉嫩，杏眸因为受惊，比平时多了光彩，就像被清澈泉水静静蕴养的黑珍珠。 只是，没等谢澹看清楚，她疲惫似的垂下眼皮。 一股无法控制的燥火突然从谢澹的胸口喷薄而出，不顾身后有人，谢澹抬起她尖尖的下巴，低头强吻了下去。 可他哪里需要用强呢，怀里的美人并没有躲，一丝丝抗拒也无，就那么柔顺的枕着他的手臂，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乖乖地给他亲。 她的腰，细得谢澹两只手就能握住，她的脖子，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断。 谢澹的燥火，忽然间就消失了。 他抿着唇，抱起她去了附近的一座凉亭。 白胡子老头继续跟上。 进了凉亭，谢澹直接抱着舒宁坐下，稳稳托起她一只手，让白胡子老头诊脉。 舒宁闭着眼睛靠着他，昏昏欲睡，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的模样。 白胡子老头扣着九公主纤细的腕子，号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松开，眉头紧锁地道：“公主身体虚弱，再不好好调理，坏了根基，哪怕用了老夫的调理方子，恐怕也难再受孕。” 谢澹看向怀里，见脸色苍白的美人睫毛动了动，他握住她的手，低声解释道：“公主，你可听说过妙手神医葛无忧？眼前这位老先生便是葛老，葛老手里有一副替女子调理身体助孕的药方，有他在，咱们会有孩子的。” 舒宁没听过什么葛神医，不过，就算这老头是谢澹找来安慰她的，眼下也正是舒宁等待月余的重振精神的好时机。 节食减肥真的好辛苦。 舒宁回想这一个月的饿肚子，等她睁开眼睛朝白胡老头看去时，眼里已经多了两鸿盈盈打转的泪水。 梨花带雨，便是如此。 白胡老头直接看愣了。 他哪里是什么葛神医，不过是一个鹤发童颜的长寿老头，前几日被太傅派人哄了来，让他假扮神医，哄公主重展欢颜。 白胡老头在外面也听说过一些太傅与九公主的闲言碎语，有人说太傅对公主痴情，苦苦等了五年才圆满，有的人说太傅奸着呢，根本不喜欢九公主，为的只是利用九公主捞一个皇帝嫡亲姐夫的身份。 今日亲眼见到太傅大人对九公主的宠法，亲眼见到我见犹怜的九公主，关于外面的众说纷论，白胡老头立即有了答案。 太傅大人，是动了真心啊！ 第100章 舒宁是因为无法再怀孕装了无生趣的，现在谢澹弄了个真假不知的神医来，舒宁自然不用再装。 只是该演的还要演。 “真的能治好吗？”眸子里的泪掉下来，舒宁楚楚可怜地看着白胡子老头，那眼神，就好像溺水之人远远看到前方有片浮木，却又担心自己看花了，不敢相信。 白胡子老头也的确姓葛，听了这话，谨遵太傅大人对他的调教，并没有直接夸下海口，而是眯着眼睛自负道：“老夫的方子治好了多少无子的妇人，公主便是千金之体，也是血肉之躯，照样能治，不过公主现今的身体太虚了，先用膳食调理半月，半个月后老夫再给公主开方。” 舒宁仍然有所怀疑。 谢澹示意采菱先送葛老头下去，等葛老头走远了，他低下来对自己的小公主道：“公主，葛神医二十岁时就已经名扬天下，如今他老人家都快百岁了，行医几十年，怎会骗你？葛神医行踪不定，这次我派出去的人也是侥幸遇到他，公主便是心中怀疑他的医术，也切莫表现出来，大才者多自负，公主气跑了葛神医，臣可再难请他回来。” 关于葛神医的传说，谢澹没有欺骗任何人，他的确听闻过葛神医，父亲病逝之前，家里也派人去各地寻觅过葛神医的下落，可惜大海捞针毫无所获。如今谢澹要哄小公主好好地跟他过日子，告诉世人九公主与驸马爷夫妻恩爱，只能用这种办法，先宽慰小公主的心。 舒宁就装出终于信了他的样子，期待问：“那我服了他的方子，多久能治好？” 谢澹道：“臣也向葛神医打听过，据说他帮忙诊治过的妇人，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便可受孕，至于公主的情况，葛神医才替你诊过脉，稍后我再问他。” 舒宁目光一紧：“你叫他回来，我要亲耳听他说。” 好像担心结果不好，谢澹就会说好听的哄她一样。 谢澹看着小公主无懈可击的神情，笑了笑，将还没有走远的葛老头喊了回来。 葛老头装模作样重新替舒宁号号脉，摸着胡子道：“公主受阴寒药物侵袭时间尚短，服了老夫的方子，一年应可见效，不过，哪怕夫妻俩身体都康健，孩子何时会来也要讲究缘分，老夫只管治病，并不会担保一年后公主就一定能怀上，这点希望公主体谅。” 他越是这种态度，越显得可信。 舒宁嘴角翘了起来，尽管她有在努力掩饰了，那欢喜仍是被谢澹看在了眼里。 这一刻，谢澹无法再怀疑她。 可就算她真的喜欢他，真的想给他生孩子，那也改变不了什么，谢澹想要的，仍是那个位置。 如果她爱慕自己，谢澹会给她后位，会继续寻找神医为她治病给她孩子，否则，等他坐稳了江山，一个虚情假意的公主，染病去了更合适。 确定了转机，谢澹抱起舒宁，要送她回房。 舒宁虚弱道：“太傅放我下来吧，我能走，叫人看见不好。” 谢澹脚步不停，轻轻捏了一把她纤瘦的腿：“公主瘦得只剩骨头了，还怕臣抱不动你吗？” 舒宁想要争辩，谢澹头低下来，在她耳边道：“还是公主又在操心臣一文人，体力不济？” 舒宁便记起了上次她小瞧他的时候，被谢澹托着欺负了很久很久。 她扭头埋到他怀里，侧脸一片绯红。 谢澹见了，喉头微动。 一回后院，谢澹就命人去准备晚饭。 太傅府里就住着一位家养的郎中，医术精湛，谢澹提前让那郎中准备好了膳食调养身子，今晚厨房端上来的饭菜，荤素搭配又色香味俱全，全是适合九公主现在吃的。 舒宁“减肥”了一个月，终于可以开禁了，真是看什么都想吃。 虽然依然消瘦，可她眼中重现的光彩，让这间因为她的低落而沉闷死寂了一个月的屋子，都变得明亮起来。 谢澹默默看着，也觉得心里某个地方亮堂了。 哪怕只是个摆设，九公主在他心里也占据了一席之地，哪怕那地方只有针尖大小，酸了痒了，依然会影响他。九公主好好的，他便可以专心图谋大事，她不安分给他捣乱，不配合他的计划，谢澹就有后顾之忧，无法不操心她这边。 “好了，公主茶饭不思了太久，今晚先吃这么多，给肠胃一个适应的过程。”在舒宁喝了半碗养生粥后，谢澹停下筷子道。 舒宁还没吃够，杏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谢澹抿唇，妥协道：“再吃一口。” 舒宁笑了，把一个瓷勺舀得满满的，正要放到嘴里，见谢澹盯着她看，舒宁眸光一转，红着脸抬起袖子，挡着脸吃掉了。 今晚，已经算是这个月舒宁吃得最多的一次了，心情好了饭也吃得香，她清瘦的小脸又变成了白里透红，俏生生就像新开的海棠花骨朵，开得还不算大，但那粉嫩娇媚已经透过矜持的花瓣，落进了赏花人的眼中。 谢澹不禁想到了两人成亲以来，唯一做过夫妻的那个晚上。 滋味很好，只是时间太短。 “公主原谅臣了吗？”丫鬟们退了下去，谢澹将重露欢颜的小美人拉到怀里抱着，低沉而温柔的问。 舒宁垂下睫毛，安静了片刻，她轻轻摇摇头，苦涩道：“你也好，二姐姐也好，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看不透，也不想再猜。二姐姐比我聪明，太傅更聪明，你们两个互相提防，都说是为了皇上，我不知道该信谁，但只要皇上好好的，我当个傻子都行，谁也不怨不恨。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我便跟着他一起去了，人死了，所有痛苦就都没了……” “胡说。”谢澹按住了她的嘴唇，不许她再说。 舒宁笑了笑，柔顺地靠着他，似乎已经看淡了生死。 “公主不信臣，也不怨臣，那公主这里，可还有臣？”谢澹握着她的手，放在她的心口，幽幽问道。 舒宁闭眼不答。 谢澹用嘴唇蹭她的耳垂：“有，没有，还是明明有，却不敢有，怕再被臣伤了？” 舒宁感觉的到，这人今晚想做点什么。 不愧是反派奸臣，她都瘦成这样了，他竟然还想那些。 可两人这么依偎着，谢澹又很会，舒宁的气息就渐渐变乱了。 谢澹缓缓解开她衣襟下的盘扣，唇顺着她香甜的脸颊往下，声音低哑地道：“没有也没关系，臣再把自己种进去。” 舒宁攀住了他的肩膀。 …… 初冬的夜晚，太傅府主子们睡的屋子都已烧上了地龙，舒宁节食了一个月，哪怕晚饭吃得还不错，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身不由己地应付了谢澹半个时辰，谢澹一放开她，舒宁倒在枕头里，直接伴着那特有的舒泰红着脸睡了过去。 她是真的没了精力，被子都忘了盖，毫无防备地坦诚在谢澹面前。 本来就娇娇小小的人，瘦了这么多，胳膊交叠而睡，那单薄的样子，让谢澹都觉得自己是个禽兽。 他拉起被子，帮她盖严实，只露出一张红润靡媚的脸。 看着熟睡的小公主，谢澹身上的汗水落下，呼吸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男人对这种事，哪怕不爱也能纵情享受，女子怕是不能。 可刚刚她的表现，让谢澹觉得，她是真的喜欢他。 凉意渐渐爬上肩头，谢澹在她身边躺好，却是半晌无眠。 膳食营养跟上了，舒宁身上掉的肉渐渐又养了回来，真就像那快要枯死的花，一日比一日地娇艳。 她恢复地好，谢澹就彻底放开自己了，不用再顾忌她的身体小心收敛。想他辛苦操劳这么多年，三十而立的男人从未睡过任何女子，终于把娇滴滴的公主娶回了家，一朝开禁，哪里忍得住？朝堂上再老谋深算，屋里夫妻间的事，何必要装，越贪越显得痴情难自控。 舒宁就一个想法，得亏她喝了绝嗣汤，至少几年内都不用担心怀孕，不然以谢澹对此事的痴迷，舒宁真担心自己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马上就要在这个世界体验什么一胎二宝、三年抱俩什么的。 平时要演深情，不好拒绝谢澹的热情，终于盼到每个月必来的大姨妈了，舒宁的心里，比春节放假还高兴。 就这样，谢澹还忍不住抱着她动手动脚。 舒宁只想睡个好觉，几次拨开他的咸猪手他又凑上来，舒宁不高兴了，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瞪着他道：“你到底还要不要让我睡觉？” 不得不说，那事的确容易拉近两人的关系，谢澹在她面前越来越放得开，舒宁也可以恃宠生娇不用再只装温柔小意了。 谢澹见她眼睛瞪得那么亮，知道这是真生气了，笑着赔罪道：“臣有罪。” 舒宁哼道：“光嘴上道歉有什么用，明晚开始，你去前面睡，我何时叫你回来你再回来，平时都睡不好觉，这几晚不许你再闹我。” 谢澹想了想，放个诱惑在面前却不能碰，的确也辛苦，就同意了。 舒宁这才裹紧被子，挪到最里面，睡觉。 第二天，谢澹去宫里做事，舒宁喊来采菱，把她当心腹似的道：“你去敲打敲打前院的那些丫鬟，别以为我与太傅分房了，她们就可以痴心妄想。” 采菱笑道：“公主放心，她们没那个胆子。” 待到傍晚太傅回来，采菱悄悄将公主的吩咐禀报了上去。 谢澹失笑，小公主还挺紧张他的，一边恼他贪，一边怕他碰别人。 用晚饭时，连谢澹自己都没察觉，他看九公主的眼神，一直带着笑。 第101章 舒宁住在宫里时，身边的人就都是谢澹安排的，现在嫁进了太傅府，舒宁更无人可用，根本不可能派人去刺探谢澹的行踪。 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舒宁还是摸清了谢澹的生活规律，每日谢澹回来，都会先在前院的书房待一会儿，短则一两刻钟，长达一两个时辰，有时候他自己待着，有时候会见一些人物，包括大臣、门客，还有一些猜不到身份的。 作为一个一边谋划篡位一边必须将政事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摄政太傅，谢澹无疑是个大忙人。 舒宁猜，等谢澹过了刚成亲的新鲜劲儿，他对那事的热衷应该也会淡下来。 谢澹去宫里做事，舒宁在家闷着也没意思，便带上采菱，在两个谢家侍卫的暗中保护下，出门去逛街了。 在宫里闷了五年，一朝走在人来人往的京城街头，舒宁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开阔了。 舒宁本身对什么朝堂权谋半点兴趣都没有，为了做任务不得不辛辛苦苦地演戏，与谢澹、郭荣周旋，比较而言，同是古代环境，她在《皇朝权臣》里面做个小买卖还更自由，忙也忙得充实。 经过一间茶寮，里面有个老头在说书，吐沫横飞，一众布衣茶客纷纷叫好，舒宁脚步一顿，然后领着采菱走了过去。 众人见她一身光鲜亮丽的绸缎，脸上蒙着面纱，身后不但有侍女，还有两个侍卫保护，就猜到她非富即贵，不禁都放低了声音，也不好再讲什么荤话调戏了。倒是说书老头，见有贵客捧场，兴致更高了。 舒宁听了一场，趁老头休息的时候，使唤采菱去问问老头，有没有听说过葛无忧葛神医。 说书老头听过，第二场就专门给舒宁讲了个葛神医的传说。 舒宁就笑了，面纱挡住了她的脸，可那双眼睛也是笑盈盈的，别提多满足了。 采菱心想，公主是怕太傅大人诓她呢，还特意来问问。 傍晚采菱就把这事告诉了太傅大人。 谢澹点点头，若无其事地去了后院的次间。 舒宁在暖榻上靠着，手里拿了一本话本子，古时候的话本子都很简短，越短内容越精悍，各种奇思妙想不比现代人脑洞小，打发时间还挺有趣的。 听到挑帘子的动静，舒宁随意地看过去，见是谢澹，她似是想到什么，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眸光如水，娇俏动人。 谢澹笑着坐到她身边，目光投到她手里的话本子上。 “这种书，太傅也有兴趣吗？”舒宁闲聊道。 谢澹笑笑，靠近她的耳朵道：“臣对看书的美人更感兴趣。” 舒宁立即将书拍到了他身上。 谢澹则将她按到榻上，压着连续四晚没同床而眠的小公主亲了起来，直亲得舒宁捂着裙子提醒他月事还没结束，谢澹才不再乱动，缓了会儿，他拉着舒宁一起坐好，低头理理衣裳，又变成了道貌岸然的太傅。 舒宁轻轻呸了他一口，挪到矮桌对面坐着去了，脸上还带着刚刚玩闹出来的红晕。 采菱端了茶送上来，摆好再退下。 谢澹倒茶，解了口渴，才目光温柔地问对面的小妻子：“公主今日出门了？是不是一个人待在府里太闷？” 舒宁点点头，悻悻道：“不过外面也没有我想的那么有趣，街头的东西闻着香，吃起来也就那样。” 谢澹笑道：“那是公主没找对地方，后日休沐，臣陪公主走走。” 舒宁挑眉：“太傅日理万机，还有空陪我？” 谢澹看着她，面容俊美的太傅大人，笑起来眼睛像含了无限柔情：“公主的事才是第一大事。” 舒宁嗔了他一眼，心里却想，她要演戏应付奸臣，谢澹也要演戏应付公主老婆，大家一起累，谁也没占什么便宜。 “对了，我的身子养得也差不多了，让葛神医开方子吧。”舒宁假装心思都在重新打开的画本子上，很是随意地道。 谢澹定定地看着她。 那目光灼热，舒宁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瞪他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谢澹哑声问：“公主如此心急为臣生儿育女吗？” 虽然心知肚明大家都是在演戏，可这样的调戏，还是让舒宁红了脸。 她扭捏否认道：“谁着急了，我是怕耽搁的时间长了，不好治。” 谢澹趁机表真心道：“只要公主心里有臣，便是治不好，臣也不在意。” “不许你这么说。”舒宁瞪他，随即低下头，绷着小脸道：“你不介意，我介意，丈夫的心都容易变，只有孩子会一辈子都孝顺母亲，我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谢澹并不赞同这话。 人心最复杂，有时候不相干的人一时脑热可以为了陌生人付出性命，有时候血脉相连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反而会互相算计，任何一种亲缘关系，反目成仇闹出人命的例子谢澹都能举出几个给小公主听。 “谁告诉公主，男人心易变的？”谢澹为她倒了一碗茶。 舒宁自嘲道：“还需要有人告诉我吗？先帝就是例子，贵太妃当初那么受宠，就因为膝下没有皇子，先帝后宫养了多少美人。母后当年能因为生了儿子一步登天，我，将来我年老色衰了，也会因为没有子嗣被太傅厌弃。” 谢澹端茶的动作一顿。 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深的感悟，也许，她真的很想要孩子，喝下绝嗣汤完全是二公主的算计。 面对这样一个尝过世情冷暖的公主，谢澹说什么保证，似乎不够份量。 “先帝求子是为了皇位传承，臣这太傅之位想传给孩子也无法传，需他自己上进，所以，臣并不是非要……” “你不想要，做何夜里不让我安稳睡觉？”舒宁气冲冲地打断他，瞪着他问，“太傅嘴上说的跟实际做出来的根本不一样，就不用再哄我了！” 谢澹：…… 难不成这小祖宗，还以为夫妻俩夜里睡觉只是为了生孩子？ 也是，她幼年丧母，这些年忙着教养小皇帝，二公主一心撺掇她对付自己，哪有时间给她传授夫妻之道？ 对上她亮晶晶的清澈眸子，谢澹蓦地浑身一热，恨不得现在就压着她做点什么。 “臣知罪，公主莫急，咱们明日就开始服药。”谢澹垂眸，怕被小公主看出更多坏心思。 晚饭后，谢澹回了前院，叫来府上养的郎中，让他开一副给女人调理身子的方子。 是药三分毒，这种需要慢慢调理的毛病，最好还是食疗，谢澹也决定采取这个办法，但担心小公主不信药膳能养好，他还是让郎中开了一味味道极苦的调理药方，哄骗小公主说每次月事后连着服用三晚。如此，既令人信服，又不用让她白吃太多的苦。 到了假神医葛老头的口中，就是汤药与药膳双管齐下了。 词都是谢澹编好的，鹤发童颜的葛老头念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舒宁面上高兴，心里不禁嘀咕，难道这神医是真的，真能养好她的病？ 幸好按照这个药方至少也要调理一年，舒宁忍不住幻想，也许一年后她成功感化了谢澹，谢澹不想反了呢？ 但舒宁只是闲得没事做做梦罢了。 她遇到三个反派了，《都市神医》里的沈穆因为废了手才变态的，后来手好了，被爱情一滋润，他犯不着老是针对陆修远，于是放弃了反派事业。《皇朝权臣》里的穆王少年时期吃了太多的苦，舒宁穿书后做了那么多美食温暖他，再加上当时的任务只需要得到穆王的爱，穆王后期会不会争夺帝位根本没时间表。 谢澹与他们都不一样，他有篡位的天时地利人和，皇位的诱惑那么大，不可能轻易放弃的，舒宁只能一边试着感化他一边增加他篡位的难度，逼着他不得不死心。 转眼到了谢澹休沐的日子，他仍是在宫里忙了半日，下午才赶回来，陪舒宁出门。 舒宁坐在马车里，眼看着马车离开繁华的京城大街，拐进了一条冷冷清清的小巷子。 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谢澹。 谢澹笑道：“公主放心，稍后保证你满意。”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有年代感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的面馆前。 谢澹扶她下车。 开面馆的是一对儿五旬年岁的夫妻，对谢澹很熟悉，看到谢澹就跑过来热情地打招呼，称谢澹为官爷，看起来也并不知道谢澹身份的样子。 谢澹笑着给二人介绍舒宁：“这是内子。” 夫妻俩还是笑，只夸舒宁美貌，没行什么大礼。 谢澹点了两碗招牌面，引着舒宁挑了一张桌子落座。 “你常来这边吃吗？”舒宁四处看看，问。 谢澹笑了笑，并未解释。 他并不常来，只有想让心静静的时候，才会来这小面馆吃一碗他最爱吃的面，一年最多两次。 诚然，谢澹喜欢这里的面，但越是喜欢，谢澹越想克制，免得过于频繁腻了味道，下次再想在闹市独处，还要重新物色一个地方。 天阴沉沉的，两人的面刚端上来，下雪了。 等两人吃到一半，飞扬的雪花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无风，静静地落在地上。 一片雪花从窗外打着旋飘进来，舒宁正垂眸挑面，只觉得眼前晃过什么，下一刻，鼻尖一凉。 她呆住了。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抹走了那片雪。 舒宁抬眸，对面的太傅大人朝她温润一笑，在飘雪的背景下，俊美不似凡人。 这样的脸与温柔，舒宁能守住理智，可到了晚上，她的身体会随着他的热情沉沦。 翌日，舒宁还懒洋洋地赖在暖呼呼的被窝里，采菱慌张地跑了进来。 “公主，郭家派人来报丧，三公主没了！” 第102章 过于完美的床笫之事，多少都会消磨人的意志，就像这个早上，舒宁其实已经醒了，只是全身懒洋洋的，故而赖着不想起。 而三公主的死讯就像一桶冰水泼在她头上，冻僵了昨夜谢澹留在她身上的所有惫懒。 “死，死了？”舒宁脸色发白地问，连她自己都发现，她隐在锦被里的手，在抖。 采菱同样震惊，只是郭家报丧的人并没有解释三公主为何会死。 三公主艳丽逼人，还没到三十岁，死因绝对不正常。 可能是舒宁对谢澹的提防最多，发生这种事，舒宁第一个想到了谢澹。 谢澹有动机啊，他最想杀的是小皇帝，第二个便是郭荣。 小皇帝要留着最后杀，谢澹得先铲除曾经被先帝看中过且同样被小皇帝器重的三驸马，这样哪天小皇帝出了事，把皇位留给谢澹才最名正言顺。 对郭荣，谢澹动过手，失败了，那他弄死三公主，三公主一死，又没有子嗣，郭荣这个驸马就是虚的了，试问哪个弟弟会把家产留给一个早晚会娶其他正妻的非嫡亲姐夫？ 这个最先涌入脑海的猜测，让舒宁全身发冷。 她早就知道谢澹是个狠的，可因为她穿书之后，谢澹没能毒害小皇帝，毒杀郭荣也失败，舒宁虽然提防谢澹，却并没有多害怕他，更何况谢澹还要靠与她的婚姻谋算帝位，事成之前，谢澹无论如何都不会害死她。 如今，三公主死了。 一个公主啊，跟她一样身份的公主。 若真是谢澹所为，那舒宁这个九公主的命，在谢澹心里又有多大份量？倘若她的算计有一日败露，谢澹恼羞成怒，会不会冲动地杀了她？没成亲前两人中间隔着层层宫殿，如今，舒宁可就在谢澹的地盘。 “公主，您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采菱见公主失了魂似的坐在床上，忙过来扶住主子，焦急地唤道。 舒宁垂下眼帘，幸好采菱还算单纯，若是谢澹看到她这样，可能会猜透她的心思。 “快扶我更衣。” 大雪下了一晚，京城处处银装素裹，只有街上扫出了一条路。 舒宁素面朝天地赶到郭家，离得比较近的五公主、六公主已经到了，马车停在外面。 舒宁一路进来，没心情观察任何人，到了三公主的院子，只见郭家几房人跪在院子里，或真心或假意地哭着。进了内室，舒宁的视线扫过垂泪的五公主、六公主，落到了坐在床边的郭荣身上。铁塔一样健壮的郭荣，此刻神色悲痛，三公主那只变得冷白的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 “三姐夫，上次见面三姐姐还好好的，怎么会？” 舒宁红着眼圈问。 郭荣闻言，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闻讯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谢澹与其他几位驸马都来了，而舒宁也从旁人口中知道了三公主的死因。 三公主喝了被人加了料的符水。 三公主与郭荣成亲十多年了，不算郭荣大病的那几年，夫妻恩爱的日子也有五年之久，可三公主就是怀不上孩子。三公主尝试过各种办法，统统不管用，端午时听闻有个女道姑研制的符水有用，三公主病急乱投医，每个月都会派人去道姑那里取三次符水。 第一次喝之前，三公主自然请郎中查验过那符水，跟其他符水差不多，都只是掺了烧过的灵符灰烬，喝了管不管用得看女道姑制符的本事，但对人体肯定没有什么害处。 这符水，三公主都喝了小半年了，一直都没事，没想到昨晚再次饮下符水，睡觉时还好好的，早上人都凉了。 郭家派人去抓那女道姑，人早跑得无影无踪。 三公主被人害死，但如果不是她急于求子，对方钻不了这个空子。 郭荣便是因此自责，都怪他盼儿子，为了儿子这几年睡了不少女人，结果没一个女人怀孕，反倒连累了自己的娇妻。 官府早已将那女道姑的画像发往各乡县通缉了，誓要捉拿毒害三公主的女道士。 与此同时，京城渐渐传起了一道流言，说三公主死于后宅女子间的阴私算计，三驸马郭荣风流的名声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府里府外招惹了那么多女人，冒出几个胆大想谋害公主的，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这则流言，郭荣把他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审了一遍，自然没有人肯承认。 三公主停灵期间，舒宁趁去奠基三公主的时候，找机会与出宫的二公主见了一面。 采菱很好打发，舒宁装哭，二公主扶她去屋里安慰，采菱与其他宫人就被留到了后头。 压低声音，舒宁争分夺秒地问二公主：“姐姐，害死三姐姐的凶手，你心中有人了吗？” 二公主神色凝重道：“有，你脸色这么差，咱们怀疑的应该是一个人，只是没有证据，便真是他做的，咱们也无可奈何。” 舒宁浑身发冷，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三姐姐死了，三姐夫的名声也差了，那人是我的驸马，如果此时皇上出事，他拿出一张伪诏，又有一帮臣子拥护他，大事就成了，所以，我担心他下一步就是对付皇上。” 谢澹一心谋划帝位，没娶到她之前，谢澹的很多计划都被舒宁打乱了，不得不憋屈。现在两人已经成亲，蛰伏五年的谢澹终于出手，看他对付郭荣的方法，肯定从半年前就开始谋划了，同时利用郭荣、三公主的性格缺陷，三公主一死，谢澹稍微煽风点火，百姓们就猜疑到了女人争风吃醋上，害郭荣抬不起头。 舒宁真是大意了，因为破坏郭荣与几位公主的私情顺顺利利，再加上谢澹一直忍着她，就以为还有大把时间感化谢澹，哪知道，谢澹城府深着呢，一边陪她演深情的戏码，一边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甚至三公主死去的那个晚上，谢澹还有雅兴陪她赏雪，一夜荒唐。 舒宁这几日都在反思，最让她无奈的是，她与二公主没有谢澹庞大的实力，无法监视谢澹及其党羽的一举一动，平时的主要精力都在提防谢澹毒杀小皇帝，哪料到他竟然会对三公主下手？ 二公主沉吟道：“他爱惜名声，真要害皇上也会像他对付三公主一样，先找好替罪羊，否则出了事还得他背着。” 替罪羊？ 舒宁想到了原著里谢澹加害小皇帝的办法，食物里下毒。 可谢澹已经被她哄着安排了两个试毒的小太监，凡是端到小皇帝面前的食物，都得用银针查验。谢澹也可以在动手前示意那两个小太监偷懒，故意失职，但小太监是他挑选的，出了事谢澹的名声依然受损。 除非，有人可以不经过那两个小太监，让小皇帝服下有毒的吃食。 这个人，就是谢澹要找的替罪羊。 舒宁突然一惊，抓住二公主的手道：“二姐姐，当初绝嗣汤的事，咱们编的借口，会不会被他利用？” 二公主脸色大变：“你是说，他会收买我身边的人，在我送皇上的吃食里掺毒？” 舒宁咬牙道：“只要他收买了你的侍女，就算你没有做吃的，他们也可以逼皇上吃下一份糕点，污蔑是你做的的，到时候再揭发你送绝嗣汤给我喝的事，两件事加起来，你百口莫辩。” 二公主平时再冷静，此时心跳也快了起来：“我，我害皇上，总要有个动机，皇上是我的弟弟，我一个寡妇公主，害死皇帝对我有什么好处？帮夫家平西侯府造反？不可能，这种理由根本站不住脚，谢澹没那么傻，他真要栽赃我，定会把动机也安排好。” 舒宁心里也乱乱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忍了这么久，只要能凑足证据定你的罪，动机弱些又算什么，总之都怀疑不到他头上。二姐姐，侯府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他那么喜欢布局，真要污蔑你伙同侯府造反，想必也会在侯府里面安插眼线。” 二公主愁眉紧锁，回想片刻，摇摇头道：“我待在宫里的时候比较多，侯府应当没什么异常，这半年唯一一件新鲜事，就是三爷回来了。” 三爷？ 就是那个早已投靠谢澹、觊觎二公主美色的三爷李忠？ 舒宁穿书不久，怕李忠再次撮合了二公主与郭荣，用缓兵之计把二公主请到宫里，替她做军师。等郭荣打了胜仗回来，谢澹派李忠去对付郭荣，二公主得知后不想郭、李这两家将族成仇，劝平西侯把李忠调去了边疆。 一晃四五年过去了，李忠回京似乎很正常。 可舒宁知道，李忠是谢澹的人。 郭荣已经由谢澹自己对付了，彻底从皇位继承人的名单里除了去，李忠还能对谢澹有什么用？ 原著小说里，李忠最大的用处，就是谋划二公主的色，结果成全了郭荣与二公主的船…… 舒宁突然打了个激灵！ 是啊，谢澹个老狐狸，什么阴谋诡计都追求完美，如果二公主真与郭荣搞在了一起，那二公主陷害小皇帝就有了最合理的动机——扶植郭荣造反！ 甚至，谢澹还可以把谋害三公主的罪名栽在二公主的头上，只有三公主死了，二公主在帮了郭荣之后，才有可能成为正妻封后！ 这一环套一环的，舒宁已经数不清到底是一箭几雕了。 舒宁雪白着一张脸，将自己的猜测毫无隐瞒地告诉了二公主。 二公主虽然诧异九妹妹怎么知道李忠对她的心思，且还把她与郭荣联系到了一起，简直是异想天开，但这个推测太像谢澹会设的局，二公主无法不相信，无法不寒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九妹妹，咱们得想个应对之策。” 第103章 关键时刻，舒宁与二公主的脑筋都转的飞快，姐妹俩在屋里商量了两刻钟便出来了。 采菱见两位公主眼圈都红红的，知道这是真的哭狠了。 同情归同情，傍晚见到太傅大人，采菱还是一一汇报了今日公主的行踪。 谢澹破例没去书房，换了常袍就去后院了。 舒宁捧着暖炉靠在榻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琉璃窗外别的院落屋顶上的未消融的积雪。 距离三公主暴毙，才过去三日而已。 “人死不能复生，公主切莫过于悲伤，仔细伤了眼睛。” 谢澹坐过来，将情绪低落的小公主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手也握住她的手。 舒宁看着谢澹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手背是养眼的玉白色，非常符合文人的气质。 在三公主死之前，舒宁只知道谢澹需要她，知道他会陷害小皇帝，真没想过谢澹也可能会要她的命。 还是三公主的死提醒了舒宁，谢澹到底有多心狠手辣，他登基前需要她的帮助，登基后，可就不需要了。 舒宁怕死，死与受伤不一样，是一个正常人都不想亲身领教的字眼，哪怕在虚拟世界，舒宁可以承受任务失败，却怕死。 《皇朝权臣》里的穆王，出场就是活阎王，可舒宁能根据穆王的脸色、举动猜测他什么时候想杀她什么时候又心情变好了，谢澹不一样，他所有的心机都藏在俊美温和的面孔下，也许他热情似火抱着她的时候，心里盘算的却是如何送她上路。 怕，但该演的还是要演。 “我与三姐姐并无多少情分，我哭也不是因为替她难过。”舒宁垂着睫毛，声音低缓，似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她心头。 谢澹低头看她：“那公主为何还这般失魂模样？” 刚刚采菱说她陪二公主哭了两刻钟，谢澹就觉得奇怪了，三公主高傲无礼，可不值得她心疼这么久。 舒宁闭上眼睛，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位置：“三姐姐一心求子才死于非命，我，我也在治病求子，三姐姐这种死法，我无法不同病相怜。” 谢澹皱眉道：“胡说，臣已为公主请了葛神医，葛神医也保证能治好公主，公主安心等着就是，臣一定送你几个孩子，公主想生多少，臣就陪公主生多少。” 他不安慰还好，他一安慰，舒宁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你现在说的好听，时间长了，你就会像三姐夫一样不停地往家里纳妾，你不想我死，自然有人想害我的命，腾出位置换她来给你做正妻！” 受了三公主的刺激，仿佛笃定谢澹会那么对她一样，舒宁挥起拳头朝谢澹招呼起来。 这时候，舒宁已经不是单纯地在演戏了，她怕谢澹，也恨这人的奸诈，既威胁她的命也威胁这个世界任务的完成，所以借着这个理由，舒宁打得很用力：“你跟二姐姐一样，都只会说好听的哄我，你们又哪里能理解我与三姐姐的苦？” 谢澹能感受到她的恨，恨是因为真的受了伤。 就在这一刻，谢澹彻底信了她。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想要二公主的命，二公主的算盘对小皇帝最为有利，只是二公主伤了她，万一她真的治不好，一辈子无子，这个伤，他对她再好都愈合不了。 “我跟她不一样。”谢澹抓住她泄愤的手，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湿漉漉的，谢澹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他不想她哭，不想她为那些事忧愁，所以谢澹并没有再那么温柔，他要她的心只能随他起伏。 舒宁打他，被他攥住双手举过脑顶。 虽是黄昏，屋顶上的雪光却让天色比平时更亮，直到舒宁不再抗拒，谢澹才托起她的背，一边啄她的耳垂一边承诺道：“有我在，没人可以再伤公主分毫。” 他要这江山，也要怀里这惹人爱怜的小公主。 只要他把事情办得天衣无缝，她就不会知道真相。 三公主下葬不久，朝堂上有御史参了三驸马郭荣一本，责备其风流放荡，间接害死了三公主。 这是国事，也是皇家的家事，谢澹拿着折子去与小皇帝、二公主、三公主的生母贵太妃商议。 贵太妃还有位五驸马可以扶植，她娘家有势力，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放弃夺位的野心，女儿的死让贵太妃很难过，但她不想放弃郭荣手里的兵权，因为这几年的军功，京畿大营四十万的禁军，有半数可都掌握在郭荣手里。 “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三驸马英勇盖世，多几个红颜知己无伤大雅，三公主生前也是大度支持的，且那道姑还未抓获，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三驸马的妾室指使的她，咱们皇家惩治人，更得讲究证据，不能由着御史胡乱编排。” 贵太妃一边抹泪一边道。 二公主也替郭荣说话。 小皇帝本也偏向郭荣，自然支持。 谢澹尊重三人的看法，到了朝会上，只道他与皇上、二公主、贵太妃商议过了，继续追查女道姑的下落，没找到证据之前，三驸马一切如旧。 舒宁又开始节食了，只是不像刚嫁过来那次节的厉害，每顿少吃一半，小脸就渐渐瘦了下去。 谢澹哄她，舒宁就顺着他的意，等谢澹进宫做事了，舒宁就继续自怨自艾的悲苦模样。 “要臣如何保证，公主才会相信臣绝不会负了公主？” 天天对着这样一个充满负面情绪的小公主，谢澹既怜她的苦，又无法抑制自己的烦躁。 他想看她笑，更想真的找到神医为她诊治。 舒宁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低头攥手指。 谢澹就连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只是也不好强迫她服侍自己。 当舒宁的脸瘦到她自己瞧着都觉得可怜的时候，舒宁仿佛被谢澹又一次的温柔打动了一样，当晚两人终于又甜蜜了一回。 睡到半夜，舒宁起身，她才坐起来，谢澹就醒了。 舒宁不好意思地道：“你睡，我去净房。” 谢澹笑笑，想起她晚上贪嘴，喝了两碗补汤，汤汤水水的，难怪夜里如此。 舒宁解决了生理需要，回到床上，谢澹忽然抱住她，亲亲眼睛亲亲耳朵，意思不言而喻。 舒宁嗔道：“明晚吧，今晚真的受不了了，刚刚解手，都有点痛。” 谢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现在的单薄，入睡前就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 “以后不许再折磨自己了，除非公主存心惩罚臣。” 他低声在她耳边道。 舒宁轻轻捶了他一下。 第二天要开朝会，天未亮，谢澹就进宫去了。 三日一次的朝会，议事至少要议两个时辰，舒宁不紧不慢地用了早膳，然后吩咐采菱道：“昨夜我梦到皇上着凉了，有点不放心，你叫人备车，等会儿我要进宫。” 采菱目光变了变，但回想昨晚守夜时听到的屋里的动静，公主与太傅恩爱地紧，想来今日公主只是例行进宫探望皇上。 采菱先去与总管事商量。 总管事得过太傅的吩咐，公主出门要派人盯着，但并不必阻拦公主出门，因此只管命人备车。 太傅府离皇城很近，舒宁进了皇宫，本来想去重华宫的，想了想，她改变方向，朝举行朝会的乾清殿走去。 田公公、采菱都询问她这是何意。 舒宁笑道：“我偷偷瞧瞧皇上临朝是什么情形，他最没耐性，别仗着有太傅帮忙便睡懒觉，叫大臣们笑话。” 姐弟俩感情一直都好，这个理由没什么奇怪的。 然而到了乾清殿外，舒宁让采菱田公公在外面等着，她直接往里面走。 今日在乾清殿外守着的御前侍卫，正由四驸马薛洪领班。 看到本该待在宫外的九公主，薛洪拦住她，尽职地问道：“公主，皇上与诸位大臣在议事，您……” “让开。”舒宁抬眸瞪他，眼中却闪烁着泪花。 薛洪一愣。 舒宁便从他身边经过，身穿公主华服，一边落泪一边神色倔强地朝里走去。 田公公直觉不好，刚刚指望薛洪能拦住九公主，此时薛洪不管用，田公公就想冲进去。 薛洪反应过来，持刀拦住了他。 不过，就算薛洪不拦，田公公也阻拦不了了。 坐北朝南的小皇帝，过了年便要十三岁的小皇帝，第一个发现了姐姐的到来，他震惊地从宽大的龙椅上站了起来。随着小皇帝的这个动作，列队而站的文武大臣们看到了九公主，正在辩论国事的谢澹等臣子，也停了下来，转身朝后面看去。 身穿华服的九公主，容貌美丽却消瘦憔悴，一边走一边默默地垂泪，任谁看了都要怜惜她三分。 谢澹负手而立，狭长的黑眸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小公主。 小皇帝已经从帝王高台上快步跑了下来，焦急道：“姐姐，你怎么哭了？” 舒宁扑通跪了下去，并未歇斯底里，只是那绝望委屈的控诉，更加令人动容：“皇上，太傅心里没我，对我动辄打骂，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求皇上允我休夫！” 原本因为她的到来一片静寂的大殿，此时突然爆发出一片吸气声，除了低头落泪的舒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谢澹身上。 谢澹一动不动，只看着跪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公主。 五年了，他疑过又信了，信了又疑，反反复复，终于彻底信了的时候，才发现，不该信的。 可她的理由，未免过于好笑。 动辄打骂？ 哪一日他没把她当祖宗供着？ “臣冤枉。”谢澹也跪了下去，苦笑地对昨晚还与他温柔缠绵的小公主道：“公主，臣自知忙碌政事冷落了公主，回府后公主如何罚臣都行，大殿之上，还请公主莫要胡闹。” 大臣们听了，再次看向九公主。 舒宁哭着抬起头，迎着谢澹无奈的目光道：“太傅人前装得好，是认准了我受了欺辱为了颜面也不敢指认你吗？” 说完，舒宁突然攥住右边的衣襟狠狠往下一扯，金枝玉叶半边雪白的肩膀便暴露在了右侧所有武将的眼中，公主殿下这一举动过于惊世骇俗，导致那堆武将们都没能及时回避，也就都看见了那香肩上的两个血洞，有的人则被公主淡黄色的兜儿吸引，忽略了公主的伤。 这样的美人，这样的衣衫半褪，除了小皇帝完全震惊了，其他臣子的目光都暗了暗，甚至有人在滚动喉咙。 舒宁垂眸低泣，并不在乎被人看，直到谢澹铁青着脸朝她扑来，舒宁才狼狈地躲到小皇帝身后，稍微将衣衫往上拉了拉，只露出受伤的部位。 “好你个谢澹，欺负一个弱质女流，你还是男人吗？”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郭荣，他本就对九公主动过心，因为九公主执意要嫁谢澹才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今日亲眼看到娇艳柔美的九公主憔悴成这样，亲眼看到九公主娇嫩身子上的可怖新伤，郭荣的怒火便熊熊地烧了起来，从武将一列冲过来，及时护在了小皇帝与舒宁面前。 谢澹眼里根本没有他，只有半躲在小皇帝身后的九公主。 他总算知道她昨晚为何心情好了起来，为何做贪吃状喝了两大碗补汤，原来是打着解手的幌子去弄伤自己了。那么大的两个血窟窿，是用簪子扎得吧，亏她那么娇滴滴怕疼，他咬重一点她都不依，就为了对付他，竟狠心自己扎自己，乃至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袒露女子的私密之处！ 舒宁终于在谢澹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他本也有这个打算的，平时深藏不露，今日被她陷害，驸马之位要没了，连环妙计功亏一篑，所以气得失了分寸吧？ 肩膀的伤因为这些动作重新冒出了血，很疼，可舒宁觉得值。 上次是她太天真，竟指望刚柔并济感化谢澹安分当个太傅，如今她要休夫，她要变回站在皇帝身后的小九公主，谁也别装了，光明正大地斗吧！今时不同往日，她与小皇帝不再是孤零零的两个人，还真不怕与谢澹撕破脸！ 第104章 舒宁用半个月的节食换来的消瘦憔悴，她美丽脸庞上的委屈与眼泪，以及身上簪子扎出来的新伤，立即让大臣们相信了她对谢澹的指控，脑海里浮现出各种谢澹欺凌九公主的画面，人前温润如玉的谢澹，私底下竟然对软弱无助的九公主动辄打骂，那簪子扎在肩膀，说不定就是谢澹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变着法子折磨九公主。 为何要折磨？ 也许是谢澹不满九公主让他等了那么久，也许是谢澹骨子里在那事上就是个变态，总之他定是虐待了九公主，否则九公主多金贵的一个人，堂堂嫡亲皇姐，怎会无缘无故在这大殿上香肩半露？ 都是被谢澹逼的啊！ 小皇帝器重谢澹，如果他年纪再大些，到了看江山比姐姐重的时候，处理此事可能会更圆滑一些，但今年的小皇帝才十一岁，还是个冲动护姐的小皇帝，亲眼看到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小皇帝立即就让人将太傅谢澹抓了起来！ 御前侍卫冲进来，谢澹最后看眼躲在那边装哭的九公主，摆手示意薛洪与另一个侍卫稍等，然后跪了下去，神色惭愧地小皇帝道：“皇上，臣知罪，昨夜臣醉酒糊涂，对公主大有不敬，皇上怎么惩罚臣都行，只求皇帝再给臣一次机会，臣发誓会洗心革面，与公主相敬如宾。” 他这么一跪，半数大臣或文或武，都哗啦啦跟着跪了下来，请求皇上不要将太傅大人下狱，还有御史搬弄那三寸不烂之舌，说什么夫妻之间难免有所磕碰，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请求皇上饶恕太傅此次，又说什么太傅鞠躬尽瘁摄政，一心一意为民，乃君子良臣，如果不是醉酒，绝不会欺负九公主。 自然也有敌对谢澹的臣子，要求重罚谢澹。 小皇帝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姐姐，关系到姐姐的婚事，他还是想听听姐姐的想法。 舒宁知道，谢澹在朝堂的势力太大，又是先帝遗诏定下的摄政太傅，古时候丈夫打妻又不是多大的罪，传出去百姓可能还会议论她公主就是娇气，舒宁不可能只凭这不算特别严重的家暴就撼动谢澹的官位。 舒宁所求，只是休夫，远离谢澹，保住自己的小命。 而且，婚事一毁，谢澹不再是九驸马，他弄死小皇帝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名”就没有了，少不得要重新安排篡位大计，暂且不敢加害小皇帝。 因此，舒宁一边抹泪一边对小皇帝道：“皇上，太傅摄政有功，您不必重罚于他，只是我实在跟太傅过不下去了，皇上若怜惜我这个姐姐，就请替我做主，写一封休夫文书给太傅，让我恢复自由之身吧，否则我宁可自尽在您面前，也不想再随他回去受辱！” 说着，舒宁取下头顶的金簪，用那尖细的簪尾抵住了脖子。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给过谢澹一个正眼。 谢澹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用难看形容了，从她拿命威胁小皇帝的时候，谢澹就知道，这门婚，真的要断了。 果不其然，小皇帝当即命诏官为九公主写了一封休夫的诏书，盖上玉玺大印，直接交给了谢澹。 谢澹叩首接旨，自陈已罪，言曰愧对先帝，请皇上罢免他的太傅官职，准其回谢家祖籍养老。 他的声音未落，那一帮子大臣就又跪了下去，仿佛谢澹是他们的亲爹，万万不能走。 谢澹这是在以退为进。 舒宁递了小皇帝一个眼色。 小皇帝便否了谢澹的请求，罚他闭门思过三日。 谢澹回府，采菱求见。 田公公、采菱，包括舒宁身边的那些宫人，都被舒宁打发出宫，换了一拨伺候的。 谢澹阴沉着脸坐在书房，半晌才准了。 采菱低着头进来，跪到谢澹面前，从袖口取出一封信，递给谢澹道：“太傅，公主打发奴婢出宫的时候，命奴婢送这封信给您。” 谢澹沉默不语。 采菱跪着来到书桌旁，将信放上去，磕个头，退了下去。 谢澹看向桌子上的信封，不薄，看来她写了不少。 五年里的相处历历在目，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关心，她的嗔怪，就没一次真的吗？ 她也是能耐，骗了他的感情，也毁了他筹谋已久的大计。 可为何，偏偏在这他即将出手陷害小皇帝、二公主、郭荣，即将收网的时候？ 谢澹咬牙，她根本没有任何途径可以猜到他的计划！ 撕开封口，谢澹拿出了那厚厚的一叠信。 信是舒宁早上进宫之前写的，墨迹还很新，带着淡淡的墨水香。 那字迹文静娟秀，就像她的人，谢澹竟看出了一丝乖巧。 可她哪里乖了？ 美色误人罢了。 谢澹自嘲一笑，从头看了起来。 她在信里说，先帝去世的那晚，先帝托梦给她，说太傅心存不轨，欲毒害小皇帝，先帝命令她保护小皇帝坐稳江山，否则她九公主也会不得好死。 因此，她对他的态度才有了变化，才哄他安排小太监为小皇帝试毒。 本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先帝又托了梦，说李忠有加害二公主之心，让她召二公主进宫长住，一起辅佐小皇帝。 她虽然有疑虑，怀疑这些是否是真的，但还是依照先帝的意思请二公主入宫，事实证明，二公主果然胸怀大志，在教养小皇帝一事上帮了她很大的忙。只是二公主不想她嫁给他，再三推迟婚期，见她一心倾慕他，知道无法更改，便偷偷喂她喝下绝嗣汤，为的却是怕她生下孩子，他一狠心，去母留子，左右只要有九公主的血脉在，哪日小皇帝出事，他谢澹就可以名正言顺。 她说，她夹在二公主与他之间痛不欲生，二公主下毒是为了保护她，他这边，她痛，是因为看不透他的情。 当他请来神医，她终于信了，恢复精神欲与他白头偕老，没想到三公主死了，就在三公主死了的那晚，先帝又来托梦，将太傅的计划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她。她看到的计划里，太傅害死了三公主，还要通过李忠陷害二公主与郭荣，最后再谋害小皇帝。等小皇帝一死，太傅登基，便会喂她一碗毒药，让她缠绵病榻，冷冷清清地死去。 这个计划过于阴险，她不敢相信，没想到竟从二公主那里，得知李忠真的回京了。 至此，她不敢不信。 想到他要害那么多人，包括她自己，她一边以泪洗面一边害怕，无可奈何，用了今日之法回宫。 信的最后，她说她心里依然有他，求他放弃野心，免她夹在他与皇帝之间痛苦度日，只要他安心做个太傅，她不会将先帝托梦一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小皇帝。先帝给她的任务是辅佐小皇帝坐稳皇位，等小皇帝有自立的本事了，她便削发为尼，从此长伴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 看完这封信，谢澹面白如纸。 先帝，竟然一直都在托梦给她？ 谢澹不是没察觉九公主前后的变化，她做的那些事也一直都让他深深地困惑，有时觉得她在防备他，有时又觉得她爱他爱得全心全意，都不介意婚前他的那些轻薄。 可真有先帝托梦，这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她喝下绝嗣汤后的失魂落魄，得遇神医的重振精神，三公主一死，她立即又情绪低落茶饭不思起来。 如果说她的种种变化依然无法让他相信先帝屡次在大事发生前托梦给她，她在信中所说的那套连环计，彻底让谢澹信了。 他的确是那么设计的，这件事也只有他一人知道完整的计划，李忠只知道他要算计二公主，等李忠动手之日，谢澹才会派暗卫把郭荣引诱过去救二公主，这个暗卫谢澹根本还没有安排，包括小皇帝那边，谢澹也还没有下达指令。 除非九公主能看穿他的心思，她得知这一切的唯一的解释，便是先帝在托梦。 只是，先帝唯恐九公主不信，竟篡改了他的计划，谢澹根本没想加害九公主，只想给她后位，先帝竟告诉九公主，他要害她的性命，都这样了，她能不怕吗，能不躲吗，能不用那种惨烈的方式断了这门婚？ 谢澹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三日闭门思过一结束，谢澹进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求见九公主，理由是赔罪。 舒宁同意了，她写了那么一封信，谢澹不可能不来问个清楚。 宫人将谢澹带到了大殿，就见她一身素淡长裙，消瘦的小脸未施脂粉，低垂着长睫，不想见他。 谢澹跪到地上，沉声道：“臣请屏退左右。” 舒宁抿抿唇，示意宫人们下去。 宫人们一走，谢澹立即站了起来，大步走向舒宁，舒宁惊慌地退到一旁，可她长裙碍事，没躲多久就被谢澹一把攥住胳膊拽回了怀里。舒宁双手撑在他胸口，绝望地看着殿门，颤着音威胁道：“你放开我，不然我叫人了！” “叫吧。”谢澹一手攥住她的两只腕子，迫过来吻住了她的嘴。 舒宁呜呜地抗拒，半点用也无，被他亲得渐渐软了身子，靠在了他怀里。 “公主好狠的心，确认都不向臣确认，便因为先帝托梦绝情休夫。”看着她被他亲得殷红的脸，谢澹哑声问道。 舒宁回避他的视线，扭头道：“你若真的没有那种心思，先帝为何屡次托梦给我，论狠，我哪里比得上你。” 似是又想到了梦里他杀她的事，舒宁落下眼泪，狠狠地推开他，走到一旁，背对着他道：“我今日肯见你，是想听听你怎么说，是继续谋你的大事，还是与我讲和，无论什么结果，这是我单独见你的最后一次，以后你不必再来了。” 者有话要说：宁宁：看我忽悠不死你！ 哈哈，傍晚二更见！ 第105章 舒宁默默垂泪，谢澹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眼底一片复杂。 她闯殿休夫的举动，给了谢澹三十年来最大的打击。 谢澹爱惜名声，他不想背负篡位的千古骂名，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通过武力手段篡位。他拉拢的那些武官侍卫，是留着防止他登基时有人反对，掌握兵权，便可用于镇压敌对势力。可九公主这一跑，他的驸马身份没了，哪怕小皇帝死了，还有其他驸马姐夫，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外臣？他真弄个传位给他的假诏，也无法令人信服，登基登得终究不美。 一时间，谢澹心乱如麻。 除了大计落空，他也被九公主狠狠地捅了一把刀，恨她长达五年的欺骗，更恨她不自重，为了休夫竟然当众袒露私密，将那雪白如美玉的只有他才能看的身子露给其他男人看！他想扑过去拉起她的衣衫，她竟然还躲！ 回到府里，没等谢澹静下心来筹划接下来的路，她的信就到了。 谢澹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可九公主的那封信让他不得不信。 皇族之人毕竟不是凡俗苏子，也许真有什么神通也不说定，先帝只是一缕魂魄，奈何不了他这个阳间人，只能通过托梦的方式指点小皇帝身边的人帮忙度过劫难。 “先帝当真托梦给你了？”谢澹努力保持理智，缓缓朝她走去。 舒宁听到脚步声，移步绕到一根单人合抱之粗的蟠龙柱子后，泪濛濛地要求道：“你别过来。” 谢澹已经试探过她的感情了，刚刚两人亲在一起的时候，她虽然打了他几下，却很快就乖了下来，腰肢软软地依靠着他，要说没有一点真情，绝不可能。 所以，她只是被先帝的托梦深深地伤到了，以为他想杀她。 谢澹决定先好好地跟她谈谈。 他顺从地停下脚步，苦笑一声道：“臣与公主成亲时日虽短，可臣待公主的心，公主当真感觉不到？公主日益憔悴，臣恨不得以身代之，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给公主看，公主竟然因为一场虚梦，相信臣会害你？” 舒宁含泪讽刺道：“到现在你还想骗我吗？先帝一共托了三次梦给我，第一次提醒我太傅有毒杀小皇帝之心，我请你安排试毒之人，如此合理的请求，你一开始并不答应，足见你的确有那个野心。” “先帝第二次托梦给我，为的是救二姐姐，二姐姐进宫后，我问过她，得知李忠真有不伦不敬之心，足见先帝所托的梦绝非无的放矢。只恨我被你骗了，不顾二姐姐的反对坚持要嫁你，抱着一丝你愿意为了我收敛野心的妄想，哪知道你当了驸马才一个多月，便按捺不住开始动手。” 谢澹：“我……” 舒宁冷声打断他：“你不用再说，真想证明先帝托梦不真，你把李忠交给我，让我来审他，只要他否认没有受你的指使要去害二姐姐，我就信你，乖乖地跟你回去。” 谢澹沉默了。 她既然怀疑了李忠，自有办法审问李忠，哪怕她善良心软，还可以请二公主甚至郭荣帮忙，一文一武轮流上场用尽手段，到那时，李忠必然会老实交代。交出李忠是肯定不行的，不交，却也证明了他的心虚。 谢澹突然发现，他根本糊弄不了小公主。 但有两点，他绝不能承认。 “李忠与二公主的事，臣的确做了，但绝非是为了先帝猜测的那般，而是报复二公主，二公主害得你那么惨，你宽宏大量不计较，臣做不到。”谢澹正气凛然地道，“臣只想报她害你、害你我子嗣之仇，绝不可能谋害皇上，谋害公主。” 舒宁凄婉地笑：“你觉得，我会信你吗？我还敢信你吗？你有理由害我，先帝绝不会害我。” 谢澹皱眉道：“皇上年幼，先帝多疑，故而挑拨你我夫妻的关系，如果他真的只想保护诸位公主与皇上，为何三公主死于后宅阴隐私，先帝不预警给你？不过是想趁机离间公主与臣罢了，帝王权术，单纯如公主，哪里得知？” 舒宁：…… 这奸臣还真是能说会道。 舒宁留下那封信，是想利用古人的愚昧吓唬吓唬谢澹，倘若谢澹信了，他忌惮先帝的托梦，可能不敢再出手谋害小皇帝。谢澹若不信，对舒宁也没有什么损失，继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如今舒宁无法判断谢澹到底信了还是没信，但两人关系缓和下来也好，免得谢澹狗急跳墙直接起兵，到时候京城几方势力厮杀起来，血流成河，百姓遭殃，舒宁与小皇帝也可能在混乱里受伤，死去。 能用文的，哪怕多耽误几年，舒宁就不想用武的。 毕竟这不是末世，她什么异能也没有，没有武力值就不敢挑起干戈。 舒宁的犹豫给了谢澹可乘之机，他快步绕过柱子，再次将舒宁压到了柱子上。 这熟悉的姿势，舒宁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谢澹看到了希望，托起她的脸，黑眸深情地凝视着她道：“你仔细想想，先帝在世时，眼中何曾有你这个女儿？他心里只有皇上，活的时候独宠皇上，死了依然操心皇上，对你对我不过是利用而已。你在信里提过一句，说先帝威胁你，你保不住皇上他就让你不得好死，可他真有那个本事，既然怀疑我有野心，为何不直接害死我？可见他只是吓唬你罢了，只想哄骗你事事以皇上为先罢了。” 舒宁垂着睫毛，一副不知该相信不相信的样子。 谢澹就又亲了上去。 太傅大人长得俊美，亲人也很有一套，舒宁的手，慢慢地抬起来，攀住了他的肩膀。 谢澹心中一喜，手便也跟着动了起来。 他本就存了一点用男色哄她信他的意思，再加上心中的确有情，两种心情合起来，谢澹根本不想忍。 舒宁倒是想忍，可谢澹霸道地堵着她的嘴，等舒宁可以喊宫人进来的时候，两人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喊了，免不得在这□□面红耳赤地给他占了一次便宜。幸好谢澹知道分寸，没敢恋战，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就把舒宁放了下来，双手利落地替两人分别穿好衣裳。 舒宁的腿还在抖，站不住，谢澹将她抱到椅子上，他跪在她的膝盖前，捧着她纤细的小手，目光如水地望着她绯红的脸道：“公主，臣对你的心，真的不能再真了，那天你已经折磨了臣一次，现在误会解释清楚了，公主这就随臣回府，好不好？” 舒宁饿了半个月才逃出来的，哪敢回去，万一谢澹打着扼断先帝继续托梦坏他好事的心思，先哄她回去再直接要了她的小命，舒宁找谁哭去？ 舒宁试着缩手，谢澹不放，舒宁便扭头道：“我不去，我管不了自己的心，只能管住自己的人，你若喜欢我，咱们分开住着，以你的厚颜无耻，总有机会再占了我，你若无心，我跟你回去就是死，我不敢。” 谢澹气得手上直用劲儿：“非要臣挖出心来，公主才信臣不会害你吗？” 他的野心或许没死，但根本没想过要杀她。 舒宁低下头，同样难过地道：“你走吧，真想让我信你，你就安安分分地辅佐皇上，再有八年皇上就亲政了，若那时候太傅仍想娶我，我就再嫁太傅一次，倘若太傅已经另有新欢，我便削发为尼，一人清静。” 谢澹：……她竟然还想让他再等八年？ 只是谢澹还没开口，殿门突然被人踹开，两人震惊地同时往外看去，就见一身杏黄龙袍的小皇帝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外：“姐姐，他没……” 小皇帝是想问姐姐有没有被太傅欺负，一踹开门，却见姐姐满脸通红地坐在椅子上，太傅谢澹卑微地跪在姐姐面前。 这，好像真的只是来找姐姐赔罪的。 小皇帝咽下了后面的话。 舒宁脸更红了，后怕啊，这要是小皇帝再提前点来，就要被她跟谢澹脏了那纯洁的心灵。 舒宁便趁机甩开谢澹，跑去偏殿了。 谢澹也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小公主跑了，谢澹没有站起来，转个身，继续跪小皇帝，惭愧地向小皇帝解释道：“皇上，臣来向公主赔罪。” 小皇帝还气他醉酒伤了姐姐，冷着脸道：“赔罪就赔罪，你动什么手？” 谢澹心想，老子不但动手了，还睡了，你能奈何？ 既然有野心，谢澹又怎么可能真的尊敬眼前的小皇帝。 可惜君臣名分在，谢澹也只敢腹诽，面上还要赔罪。 小皇帝想起姐姐羞红的脸，猜想姐姐可能原谅太傅了，太傅治国又有大才，小皇帝便没继续教训谢澹，只把谢澹撵走了。 谢澹一走，小皇帝进了内殿，询问脸颊犹带红晕的舒宁：“姐姐，你原谅太傅了吗？” 舒宁摇摇头。 小皇帝：“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已经原谅了，不好意思跟他说吧？ 这么想着，小皇帝善解人意地道：“姐姐若真的还喜欢太傅，朕重新给你们赐婚，再派两个宫女贴身保护你，晚上也守在你们屋里，他再敢醉酒行凶，朕立即接你回来，再重重地罚他。” 演戏演全套，舒宁用手背碰碰脸，无奈地对小皇帝道：“皇上，姐姐心里的确有他，只是姐姐不敢信他会改，刚刚姐姐与太傅已经商量好了，再考验他八年，八年后他还喜欢姐姐，姐姐就嫁他，他若变了心，这事就罢了。” 小皇帝奇怪道：“为何是八年？” 舒宁笑道：“八年后皇上就亲政了，他若敢不等我，我就求皇上罢了他的官，在那之前，姐姐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地辅佐皇上。” 小皇帝看着姐姐美好的笑容，突然眼睛发酸。 姐姐竟然愿意为了他与太傅分开八年，他一定要对姐姐越来越好才行。 第106章 无论谢澹对舒宁的感情是真是假，舒宁都不可能再嫁给他，免得给了他九驸马的身份，谢澹又借此搞小动作。剧情早已脱离原著，舒宁能猜对谢澹上次的计划全靠运气，再来一次，舒宁可能就防不胜防了。 为了让谢澹死了重新娶她的心，舒宁再也没有单独见过谢澹，谢澹又是个忌讳名声的，哪怕宫里处处都是他的眼线，在舒宁时时刻刻提防他的情况下，谢澹也无计可施，一个月最多能见舒宁两三面，周围还都是人。 没法见面说话，谢澹给舒宁写了一封密信，问她到底怎么样才肯相信自己。 舒宁回他：先把三公主的案子破了。 谢澹再回：破案是大理寺的职责，不过公主有命，臣定会尽心。 三公主自然是死在谢澹的算计里，他留着女道姑，为的是栽赃二公主。 被先帝一托梦，原来的计划早就行不通了，为了让九公主安心，谢澹只好放了女道姑。 女道姑被官府抓获，交待罪行时，称她的符水根本不管用，纯粹是为了骗点蠢妇人才做的这生意，不想被三公主找上门来。女道姑一边应付三公主，一边担心三公主发现她是个骗子后杀了她，于是，女道姑就先下手了，毒杀了三公主。 不久，女道姑自尽于牢狱。 这个杀人动机，立即就把郭荣摘出去了，更牵扯不到宫里的二公主，至于李忠，早被谢澹打发到鸟不拉屎的偏僻之地为官，回京无门。 破了案，谢澹再去求见他的小公主。 舒宁没见他，只命宫人端了一盘御膳房刚送过来的枣泥糕，慰劳太傅大人的功劳。 看着那枣泥糕，谢澹心里仿佛有无数把小刷子在挠一样，只想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像那天一样将她抵在蟠龙柱子上，欺得她哭不敢哭叫不敢叫，只能一手抓着他的肩膀，一手死死地捂着唇，恨得拿脚跟捶他。 越是得不到，就越忘不了那滋味儿。 别管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是真是假，那个时候的她，又乖又娇，哪天就是让谢澹死在她身上，他也愿意。 见不到人，谢澹双手端着盘子回到了清平殿，想着这是她赐的糕点，谢澹抓起一块儿，都快放到嘴里了，谢澹皱皱眉，对着手里的枣泥糕陷入了沉思。 她，应该不会下毒害他吧？ 谁知道呢，都狠心用簪子扎她自己了，万一又被先帝托了什么冤枉他的梦，真想杀他怎么办？ 也就是在这一刻，谢澹忽然意识到，她不敢信他，他又何尝不是？他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要她信服？ 这一晚，谢澹失眠了。 说实话，谢澹也分不清楚他希望她回心转意，到底是图她的人，还是既要人也要驸马的名分。 这个冬天，先是三公主红颜早逝，再是九公主休了太傅大人，京城百姓连着吃了两顿大瓜，茶余饭后不愁话题可聊。 不过新的一年马上又来了，百姓们欢欢喜喜地过了一个年，闲聊的话题也变成了其他事。 过一年长一岁，京城不少姑娘少爷又该说亲了，媒婆们忙着左右牵线。 太傅大人与九公主的姻缘一散，权臣、皇姐便也分别被人盯上了，有的人家想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谢太傅，有的人家则想把小皇帝敬重的姐姐娶回自家，跟小皇帝攀上姻亲。 去太傅府里提亲的，全被管事婉言谢绝，门都进不去，这自然是谢澹的吩咐。 舒宁那头，她却没有直接拒绝，一方面借婚事看看有哪些臣子想巴结小皇帝，为小皇帝所用，一方面也是刺激刺激谢澹，那奸臣一心要当皇家女婿，舒宁在这里相看，谢澹肯定着急，他分心姻缘，就少些心思用在琢磨篡位上。 谁去向九公主提亲，自然逃不过谢澹的眼睛。 他不恨那些提亲的人，只恨她居然没有一口回绝。 一想到她召了那些青年才俊见面，给其他男人看她的笑脸，谢澹哪里坐得住，忍了半个月，谢澹就在朝会之上，不用托媒人的，直接跪在大殿中央，恳请小皇帝重新赐婚九公主给他，并且当众发誓，他绝不会再欺九公主分毫。 谢澹发了重誓。 小皇帝都有点感动了，可他必须去跟姐姐商量。 舒宁还是那句话：不嫁。 谢澹也没指望她轻易答应，他另有所图。 果不其然，那些大臣们一见谢澹还想娶九公主，纷纷叫自家想娶九公主的子侄或亲戚们别再去提亲了，哪怕是看谢澹不顺眼的臣子，也不想因为一桩未必能得到的婚事得罪了谢澹，白白被谢澹对付。 别人打了退堂鼓，三月里的时候，剿匪归来的郭荣听说可以向九公主提亲，心里也开始发痒。 郭荣也想求娶九公主。 可他娶过三公主，再去求娶九公主，会不会不太合适？这大晋的规矩好像挺多的。 就在郭荣琢磨能不能去提亲的时候，贵太妃派人将他叫到面前，想介绍一个娘家侄女给郭荣。 贵太妃还想拉拢郭荣呢，去年三公主办丧事，贵太妃不方便提，现在过去几个月了，眼看郭荣又立了功，贵太妃怕自己再不提，郭荣就被其他世家抢了去。 郭荣对贵太妃的娘家侄女没兴趣，当面拒绝了，他是个武将，直来直往的，把贵太妃气了个够呛。 从贵太妃那里出来，郭荣想了想，去重华宫求见九公主了。 舒宁人在御花园，在与二公主赏花，一边赏花一边说事。 郭荣得知后，又拐道来了御花园。 他来得巧，舒宁去解手了，二公主带着两个宫女坐在凉亭里，那凉亭搭在花海深处，周围全是纷纷嫩嫩的花，二公主一袭白裙，容颜清丽，一点都看不出已经三十一岁了。春风拂过，二公主无意间看过来，便也看到了半隐在花树后的郭荣。 原著中自有设定，九位公主，哪个都很让郭荣喜欢。 这下子，郭荣就盯着二公主发呆了。 二公主远远地瞧着郭荣，想到了方才线人通知她的事，说贵太妃请郭荣去了。 二公主能猜到贵太妃的动机。 郭荣手握兵权，性情却耿直，容易冲动，娶得贤妻还好，若被心怀不轨的家族拉拢了去，于小皇帝又是一桩威胁。除掉郭荣？那也不行，郭荣是大将之才，废了可惜，最好能牢牢地把控在她们手里。 此时见郭荣直勾勾地望着她，二公主心中一动，命一个宫女去请郭荣过来。 郭荣心中奇怪，二公主找他何事？ 不过进了凉亭，近距离见到二公主，郭荣只觉得二公主更加美了，就像一朵洁白淡然的菊花，叫人忍不住想要敬她，又忍不住想把她压在底下，看着她卸掉那份高洁，在他的疼爱下露出另一种妩媚芳华。 可能是丧妻后素了太久，郭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公主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他满脑都是些荒唐画面。 “三妹妹去了半年了，听说最近不少媒人前往将军府为将军说亲，将军可有中意的人选了？” 郭荣有，是九公主。 然而此时此刻，郭荣不知怎么就摇了摇头。 二公主轻轻一笑，低声对郭荣道：“近日本公主有心改嫁，准备通过比武的方式选个驸马，不知将军可有兴趣参加？” 对郭荣而言，二公主不是在邀请他参加比武，而是已经在床上躺好了，叫他快点扑过去！ 心中激荡，郭荣不假思索地应了！ 二公主满意道：“那将军先回去，好好准备吧。” 郭荣眼中光彩熠熠，贪婪地多看了二公主几眼，这才离去。 舒宁解手归来，只瞧见一抹郭荣的背影，似郭荣那样魁梧的身材，舒宁不会认错。 “二姐姐，刚刚三驸马来过了？”重新坐在二公主身边，舒宁疑惑地问。 二公主笑笑，大大方方地道：“再过几日，他会是二驸马。” 舒宁瞪大了眼睛！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公主示意她稍安勿躁，低声解释了起来，总结就是，她嫁给郭荣后，一定能让郭荣死心塌地的当个忠臣。 舒宁相信二公主对小皇帝的忠心，也相信二公主能给郭荣带去新的一波忠君爱国的思想浪潮，可，郭荣是个大种马啊，他根本配不上才貌双全的二公主。 二公主并不介意男人有没有妾室，她原来的驸马也有小妾通房，在二公主心里，大事才最最重要。 “妹妹不必替我委屈，皇上现在用得上我，亲征后就不必我再帮忙出谋划策了，与其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完后半生，能嫁给郭荣那样的将军更适合施展我的抱负，且郭荣神武英勇，他愿意娶我，也是我的荣幸。” 二公主微笑着道，并非单纯地哄舒宁而已。 “更何况，我只是通知妹妹，我与郭将军已经约定好了，妹妹同不同意，此事都不会有所改变。” 舒宁闻言，还能说什么？ 姐妹俩有商有量的，清平殿里，谢澹先后听说了郭荣与贵太妃、二公主见面的事，特别是，当时二公主本该与九公主在一起，九公主很巧合地不在，给了二公主与郭荣单独见面的机会。 郭荣？ 谢澹的脸都快绿了。 他早就知道郭荣对小公主有觊觎之心，二公主则有拆散他与小公主的心，现在小公主单着，郭荣也鳏着，二公主私见郭荣，难道想撮合郭荣与小公主？旁人忌惮他，郭荣可丁点都不会，说不定婚事成了，郭荣还会来他面前挑衅！ 想到娇滴滴的小公主会被比他壮上两圈的郭荣压，谢澹随手拿起一份奏折，面沉如水地再次去了重华宫。 第107章 谢澹来求见的时候，舒宁刚从御花园回来。 她跟着小皇帝住在重华宫，二公主并没有，回她自己的宫殿去了。 这个时间，小皇帝还在御书房读书，舒宁心里有点乱，对着瓶中新插的桃花走神。 舒宁还是觉得，二公主嫁给郭荣太可惜了，以二公主的才情与容貌，重新选一位驸马未必不能夫妻和睦。只是，二公主说的也有道理，在这古代的世界，她一个女人想实现报效朝廷的抱负，只能选个手握权势的丈夫，暗地里为丈夫出谋划策。 二公主嫁给郭荣，从非感情的因素讲，的确挺合适的，郭荣将来少不了带兵打仗，二公主跟着他，可以领略更广阔的边疆风采。 舒宁只能盼望在经历过三公主的打击后，郭荣对二公主可以专情一些，别再见个美人就走不动道。 “公主，太傅在外求见，说有政事要禀报。”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恭声道。 舒宁扫眼两侧伺候的宫女，一共四个，点点头。 谢澹很快就进来了。 这阵子舒宁跟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时再见，已经三十一岁的太傅大人，与舒宁穿书后第一次见他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俊美如玉的脸，狭长漆黑的眸子，一身紫色官袍站在那里，天生就是主角命。 舒宁觉得，谢澹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她过来后一顿搅合，谢澹早被郭荣一党给整死了，哪里还能继续在这里蹦跶想篡位。从这点考虑，谢澹就该乖乖地配合她。 这么想着，舒宁看谢澹的眼神难免露出一丝不满，谢澹这样不安分的角色，放在书评区就是读者常说的搅屎棍。郭荣本来就对小皇帝没什么威胁了，二公主嫁过去后郭荣只会更老实，如果不是谢澹还在继续搅合，舒宁便可以完成任务了。 谢澹一进来，目光就落在小公主的脸上移不开了。 去年两人闹僵时，她脸庞清瘦憔悴，瞧着可怜巴巴的，如今在宫里养尊处优了半年，公主的脸蛋又丰盈了起来，白皙如落在掌心的新雪，水嫩如枝头娇艳的桃花，杏眸清润明澈，让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嫁过一次的人，仿佛还是十五六岁的那个青涩乖巧的小公主。 只是，她为何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臣拜见公主。”眼看着她端起茶碗，结束了这场对视，谢澹按照规矩行礼道。 舒宁喝了口茶，心不在焉地道：“太傅找我何事？” 谢澹手持奏折，正色道：“边关传来重要军情，事关机密，还请公主屏退左右。” 舒宁睫毛微颤，下意识地瞥了眼不远处的蟠龙柱子。说实话，谢澹很会，与他的几次亲密舒宁都很享受，或许这方面也有虚拟世界效果加成吧，毕竟小说里的那种事仿佛都描写的叫人飘飘欲仙。可谢澹不肯乖乖当个太傅，耽误她完成任务，两人也不是夫妻了，舒宁为何还要让他占便宜？ “既然关系到重要军情，太傅稍等，我派人去请皇上、二公主一起过来听听。”舒宁只当看不懂谢澹的眼神听不出他的深意，转头便要吩咐一个宫人。 谢澹咬牙，在舒宁开口前沉着脸跪了下去，盯着舒宁道：“皇上年少，臣怕惊吓到皇上，臣恳求先与公主私谈。” 他眼中烧着一把火，舒宁惊得不敢再看他，可谢澹跪立的身影，让舒宁有点心软。 自她穿书，谢澹跪过她几次，但那都是虚礼，舒宁知道他心里根本不想跪，也不把那几次虚伪的跪拜当回事，唯独今日，谢澹是真的在求她，求她给他一次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么郑重，应该不单单只是为了那事吧？ 心软，再加上好奇，舒宁顿了顿，示意宫人们退下。 人走了，舒宁叹道：“太傅找我，到底何事？” 谢澹仍然跪在地上，俊脸冷冷地看着她，肯定是生气的，但让舒宁意外的是，她仿佛在这人眼里看到了一丝委屈。 因为她不想单独见他而委屈？ 舒宁坐得不太踏实了，穿了这么多书，她一直都在想办法完成任务，男霸们想占她便宜，舒宁会想尽办法躲开，躲不开的，她也只是开解自己这些全都是游戏，不管怎么说，舒宁尽量都避免利用熟悉剧情而欺负任何老实人。 末世那个世界，她说出来的真相让秦安受了伤，但舒宁是想以平等的关系与他恋爱，并非为了故意伤人。 而谢澹此时的目光，仿佛舒宁故意伤了他的心一样，仿佛舒宁渣了他什么。 短暂的不安后，舒宁重新坐稳了。 她可没有对不起谢澹，嫁给谢澹之前，两人各有所图各自演戏，嫁给谢澹之后，舒宁也想好好地跟他过日子，只要谢澹肯放弃野心，两人完全能和和美美地做一对儿夫妻，是谢澹野心勃勃，还想谋害小皇帝。 谢澹又委屈什么呢？她没让他跪，只是不想再让他睡，他非要赖在这里，与舒宁何干？ 舒宁继续低头喝茶。 谢澹冷笑，站起来道：“公主心中另有所属了，所以不愿再见臣，是不是？” 她明明说过心里还有他的，有他又怎么会如此绝情？定是同意了二公主的撮合决定改嫁郭荣，所以才拒人千里。 谢澹都后悔刚刚的一跪了，对于一个狠心断情的女人，他的跪求，又能换来什么？不过是将自己的脸献给她，白白让她践踏。 “臣告退。” 再没有看她一眼，谢澹转身告退。 舒宁：…… 她说什么做什么了，这人怎么一副被负心汉所伤的样子？ 见是他主动跑来求见的，退也是他自言自语冷冰冰退的，舒宁只觉得一头雾水。 谢澹阴沉着脸回了清平殿。 为着她的情，为着先帝会托梦，谢澹想篡位的野心都已经开始动摇了，但今日她如此对他，谢澹突然不再动摇。随便她嫁给谁，只要他活着一日，便不会让她好过，皇位他要，她准备改嫁的那些驸马他也会收拾，总有一天，他要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她悔恨交加地跪在面前苦苦哀求。 失眠了一晚，第二天，谢澹又变成了那个面带微笑令人如沐春风的太傅了。 没几日，小皇帝便将谢澹与礼部官员叫到面前，要他们筹备二公主的比武招亲。 谢澹在心中冷笑。 九公主定是将先帝的托梦告诉了二公主，二公主害怕被人陷害失身郭荣，所以先一步给自己挑个驸马，坏了他的计谋。 只是二公主聪明反被聪明误，先帝都托过的梦，他怎么会继续原来的计划？ 好在，二公主要挑驸马了，她也要嫁郭荣了，两个公主一走，小皇帝还不是要乖乖听他的？ 将此事完全交给礼部，谢澹继续处理政事，重新谋划篡位之法。 一个月后，二公主的比武招亲要开始了。 谢澹作为摄政太傅，被小皇帝邀请一起去观看比武，谢澹陪着小皇帝过来时，就见宫里的几位太妃、二公主、九公主都在。很少穿红的二公主，今日穿了一袭艳丽的红裙，衬得她整个人年轻了快十岁，旁边的九公主装扮素雅，更显年少青涩。 水性杨花的女人！ 谢澹的目光冷冷扫过九公主笑靥如花的脸，马上就收了回来。 行礼过后，谢澹坐在了小皇帝左侧，小皇帝的右侧，便是舒宁。 谢澹目不斜视，然而直到郭荣上场三两下打倒了一个对手，谢澹才后知后觉地吃了一惊，郭荣，郭荣怎么会参加二公主的比武招亲？ 这一刻，谢澹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偏头朝九公主的方向看去。 明媚的阳光下，她津津有味地看着比武场，对郭荣没有任何私情。 谢澹的心跳开始加快，难道，他误会她了？ 郭荣武艺绝伦，比武没多久，便获得了胜利，小皇帝当场下了赐婚圣旨，将二公主赐婚给了郭荣。 郭荣上前跪谢，一双虎眸不加掩饰地盯着二公主。 二公主罕见地露出几分羞涩。 舒宁很关心二公主，小皇帝说完后，舒宁忍不住对郭荣道：“郭将军，以前你年轻，风流些无伤大雅，如今你也是而立之人，望你一心一意待二姐姐，免得因为风流再给人可乘之机，诟病你治家不严。” 郭荣一脸惭愧，低头道：“公主教训的是，臣已经知错了，曾经的妾室去年便遣散了，从今以后臣只守着二公主一人，绝不纳妾。” 舒宁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有皇上、太傅在此作证，将军可千万别食言。” 郭荣再三保证。 舒宁悄悄递给二公主一个俏皮的眼神，却没注意到，另一侧谢澹看她的眼神，都快着起来了。 上午选驸马，下午舒宁待在重华宫休息，打了一个盹儿，宫女送了一封谢澹的密信来。 这家伙又想说什么？ 打发了宫女，舒宁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慢悠悠地拆开信封。 看完信，舒宁皱了皱眉。 谢澹这家伙，竟然要她今晚给他留门，说他将在二更时分过来，送她一份保证让她满意的礼物，一份关系到小皇帝能不能坐稳皇位的礼物。 就那么几行字，舒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留还是不留？ 留吧，舒宁倒不担心谢澹会在宫里害她的性命，只是，大晚上的，谢澹极有可能再啃她一遍。 不留吧，舒宁对谢澹所说的礼物还挺好奇的。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舒宁终究没有抵得过好奇心，没有安排任何宫女守夜，一个人待在寝殿，等候奸臣上门。 第108章 没有宫女守夜，舒宁一个人住在重华宫东边的小跨院上房里，便觉得今晚特别安静。 知道谢澹要来，舒宁一点都不困，满脑都是谢澹的礼物。 郭荣那边已经搞定，如果谢澹真的愿意只当一个太傅，那这个舒宁已经待了五年多的古代世界，应该也可以结束了。 问题是，谢澹今晚的献礼，是出自真心，还是他新的篡位大计里的一环？更甚者，压根就没有什么礼物，谢澹只是那什么虫上脑，半夜过来意图重温旧梦？ 五月初的夜晚，屋里有点闷热，舒宁从床上移步走到窗边。 她轻轻地推开一扇雕花小窗，微风迎面吹来，夹杂着几点雨珠。 下雨了？ 舒宁意外地伸手出窗，果然有雨点不停地落下来。 最开始只是稀稀落落的雨点，慢慢地变成了毛毛细雨，还没到二更天，雨势哗哗，距离瓢泼大雨只剩一步之遥。 舒宁不得不关上窗户。 这种天气倒非常适合男女半夜私会，就是不知道太傅大人愿不愿意吃淋雨的苦头。 屋里有沙漏，舒宁决定等谢澹到二更天正，过了时候，她直接睡觉，哪怕谢澹来敲她也不开。 两刻钟在舒宁沉默的等待里过去了，就在舒宁开始犯困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声低咳。 舒宁精神一震，靠近窗户，回了一声轻咳。 “臣来了，请公主开门。” 的确是谢澹的声音，不过谨慎起见，舒宁还是推开窗户。 大雨哗哗啦啦，窗下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头发衣裳都湿透了，谢澹俊美的脸上全是雨水道道，只是听到开窗声，他看过来的黑眸明亮如星，就这么一双眼睛，让他的狼狈都变成了痴情的见证，舒宁都快要被他感动了。 如果他这番折腾只是为了单纯的睡她，舒宁都要窃喜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窗户太小，舒宁绕到外间，给他开了门。 谢澹闪身而入，带进来一片雨水。 舒宁做贼心虚，赶紧关上门。 屋里并没有掌灯，但舒宁在黑暗里待了这么久，双眼早适应了黑暗，一转身，就看清了落汤鸡似的谢澹。因是初夏，他只穿了一身黑色的单衣，现在那衣裳湿淋淋地贴在他身上，太傅大人那结实得恰到好处的胸、腹肌隐隐若现。 就在舒宁打量他的时候，谢澹某一处的衣袍突然变成了雨后的春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舒宁：…… 她转身就往里走。 谢澹本来想先跟她好好谈谈的，哪想到一见到人他就管不住自己了，等了五年才娶到的娇滴滴的小公主，婚后没恩爱几次就又跑了的小公主，叫他苦等半年才终于得以单独相见的小公主，在这个雨夜乖乖给他开门的小公主！ 谢澹根本忍不住！ 他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去，也不管自己一身雨水，攥住舒宁的手腕便把她拉了回来紧紧抱住。雨水是凉的，可他怀着一腔热火，舒宁被他困在怀里，就像一朵被雨水连续浇打的花，任凭她如何挣扎，也只能在枝头允许的范围内躲闪，而谢澹，就是紧紧撑着她的那根枝。 枝在外间，舒宁就在外间挨了一番雨打。 枝在内室，舒宁就在内室挨了另一番雨打。 等她终于从枝头落下，无力地趴在华贵舒适的被子上，那枝子竟也赖皮地追过来，仿佛这辈子都要霸着她。 舒宁空有一肚子的恼火，奈何力气都没了，骂他都骂不出来。 她也心虚骂，半夜给他开门，不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一遭吗？ 唯一没料到的是，谢澹会那么急，会那么贪。 “公主恕罪，臣不是故意的。” 休息够了，谢澹盘腿坐好，再将软绵绵无力的小公主抱起放到怀里，要她面对着他。 舒宁没眼看，趴在他肩头，先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谢澹笑了，他做梦都想这样，只要她在他身边，别说这种撒娇似的咬，她就是拿簪子捅他，他也笑着给她捅。 “礼物呢？”舒宁一边问，一边想要挪下去。 谢澹手往她背上一挡，舒宁就动不了了。 “臣见公主一面不容易，今晚臣要公主长在臣身上，片刻也不想分开。”谢澹拥着她道，低头闻她发间的香。 舒宁脸烫得不行，这还真成了花与枝了。 好在谢澹没有等她继续发问，便抱起她去了外间。他一手抱着她，一手在丢在地上的袍子里翻了翻，很快就拿出一个防水的桐油纸包来，然后抱着舒宁重新往内室走，一边走一边亲，像匹饿急了的狼，哪怕刚刚饱餐两顿肚子已经没地方再盛了，嘴上依然要占着属于他的猎物。 进了内室，谢澹点了一盏灯，再抱着舒宁坐到床上。 舒宁一边给他亲脸亲眉毛亲发梢，一边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个类似账本的小册子。 舒宁打开册子，里面一条条的全是给谢澹送过礼的官员名单，礼物有好几位数的银子，有有价无市的名贵字画。 光这一个账本，既可治谢澹的罪，也可治那一串贿赂谢澹的官员的罪。 “臣是有过野心，这野心没败给先帝、皇上，独独败给了公主。今晚臣将这份野心与身家性命全都交给公主，公主若信，重新嫁臣为妻，公主若不信，明日便把账本交给皇上，治了臣的罪，能死在公主手上，臣无怨无悔。” 双手抱着她，谢澹在她耳边道。 先前动摇之际，误会她要嫁给郭荣，谢澹一气之下决定继续篡位，一朝误会解除，谢澹再次冲动了一回，不要江山，只想要他的小公主。 今晚过来之前，谢澹依然在权衡利弊，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这冲动的一步跨出去，可突然而至似乎要阻拦他的这场雨，反而坚定了谢澹的决心。 他摄政这么多年，权力与皇上没什么区别，闭门那三日谢澹没有想过朝政任何事，脑海里全是她。 也许那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她在他心里，就是比权力重要。 “这账本，是真的？” 舒宁喃喃地问，尽管她知道这是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因为是假的，谢澹也不会承认。 “嗯，公主若不信，可留着这账本拴劳臣，八年后皇上亲政，公主再带着账本嫁给臣。”谢澹早有准备地道。 舒宁更吃惊了：“你愿意再等我八年？” 谢澹将她正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愿意，只是公主不可再对臣避而不见。” 娶她就是为了日日都能见到她，只要她同意见面，同意这样的幽会，暂且没有名分，谢澹也不在意。 舒宁一直想要的都是谢澹的忠心，可这一刻真的来临了，舒宁反而觉得受宠若惊，不够真实。 她呆呆地看着谢澹：“你，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谢澹笑了：“不是喜欢，是非你不可。” 说完，谢澹没有给她继续质疑的机会，再一次地吻住了她。 被雨水打落的小花便重新回到了枝头，继续颠颤摇曳起来。 “宁宁，起床吃饭啦，你这孩子，怎么又睡懒觉？” 听到熟悉的妈妈的声音，舒宁从沉睡里醒来，睁开眼睛，夏日灿烂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挤进来，刺眼。 “行了行了，宁宁难得放假，你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咱们把她那份温到锅里，宁宁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吃。” “就你惯着她。” “我女儿我不惯谁惯，走了走了。” 舒爸爸、舒妈妈的脚步声从卧室门前离开，倒省着舒宁爬起来去开门了。 身体懒洋洋的，舒宁继续赖在床里，试着回忆苏醒前的事情，全是与谢澹的种种混乱。 哪怕没人知道她在梦里跟人这样那样了，舒宁还是一阵脸颊发烫。 系统：“这个世界你停留的久了，所以睡眠比平时长，现在已经早上八点了。” 舒宁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还在想谢澹。 看来，谢澹对她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他真的为了她，放弃篡位了。 爱美人不爱江山吗？ 舒宁脸红地想。 系统兀自回答道：“你也不用脸红，你本来长得就很漂亮，身娇体软易推倒，我是男人我也喜欢你，何况还有公主身份的加成，还有你的小心机与大忽悠。” 舒宁：…… “下本书穿什么？”舒宁决定打断刚刚的话题，一本正经地问道，“这次能换一个真轻松的世界吗？” 阻止一个奸臣篡位，真没比打怪兽轻松多少，后者累心累身，前者累心累脑，舒宁不想过得那么复杂。 系统感受了一番宿主的精神状态，的确需要休息休息，便体贴地做了相应的安排：“下本穿《金融大亨》。” 系统公布完下本小说就去睡觉了。 舒宁起床洗漱，爸爸妈妈哥哥都去上班了，舒宁吃个早饭，这就去书房温习《金融大亨》。 洛杉矶，沈医生沈穆的别墅。 作息相当规律的沈医生，今天竟然破天荒地睡了一个懒觉，幸好他已经办理好了辞职手续，这几天不必去医院上班，处理完一些杂物就要回国了。 就在沈穆准备起床时，忽然感觉到身上有点不对劲儿，不过，做了那样的梦，尤其是临醒前的雨夜还格外刺激，发生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沈穆面无表情地起床，面无表情地脱了睡衣换下床单被单，一起塞进洗衣机。 忙完了，沈穆去浴室洗澡。 温水从花洒里落下，就像谢澹见到她前淋的那场雨。 沈穆忽然笑了。 谢澹不知道，可他清楚，很多时候，她都在演戏罢了。 最开始乖得像只兔子的那个女孩，已经开始变坏了，非常可爱的那种坏。 第109章 按照创作顺序，《金融大亨》是修罗大神写的第一本非种马男主的书。 傅闻是榆城富商傅老爷的私生子，二十五岁之前都跟着母亲、继父生活，他颜值平平无奇，智商平平无奇，读书成绩普普通通，然后考了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学了一门普普通通的专业，毕业后得到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 在傅闻二十五岁这年，他被亲爸傅老爷带回家认祖归宗，要他学习管理公司。 可傅闻没什么经商的天分，被他那位“嫡出”的大哥傅廷衬得更加普通。傅廷看不起他，傅老爷对他也越来越失望，傅闻日渐消沉，有一次他去酒吧借酒消愁，出来时不小心被一辆汽车撞倒，于是，本书真正的男主，一位同样叫做傅闻的年轻企业家魂穿了过来。 男主傅闻穿越之前，生活在2020年，三十岁的他刚刚完成创业公司的上市，一朝穿越到00年，傅闻经过几天的冷静后，决定在这个时代好好生活下去，于是他利用自己商业能力、对未来的预知性，不但让傅家即将进入夕阳阶段的家电生意重新焕发生机，还开创了自己的公司，逐步发展，最终成了全球首富。 总之，这是一本非常经典的男频小说。 本书的终极反派便是傅闻同父异母的大哥傅廷。 随着男主的穿越，傅闻越来越被傅老爷子器重，傅廷设计陷害傅闻，不但没成功，反而被傅老爷子逐出了家门。傅廷经此打击，反而沉稳下来，他有自己的机遇，公司做大之后，傅廷卷土重来，继续跟傅闻对着干。 舒宁温习时生怕系统又骗她。末世世界系统让她打怪兽，古代世界系统让她权谋宫斗，到了金融世界，系统会不会安排一个赚钱的任务给她？ 所以，除了温习傅廷、傅闻兄弟俩的商战剧情，舒宁还重点研究了两个男霸赚钱的金手指，譬如赌球赌马什么的，到时候她也跟着买，能赚多少是多少。 但舒宁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穿成了反派傅廷的私生子、男主傅闻的侄子傅景轩的——家教老师！ 这里要单独介绍一下傅景轩。 反派傅廷俊美风流，高中时期就喜欢带着女朋友们一起做那种不和谐的运动，结果就在他十八岁的那一年，无意间让一个美女怀了孕，那个美女是真的喜欢他，偷偷地生下了这个孩子，生完再去找傅廷说。 年少轻狂的傅廷女人孩子都不想要，直接甩了美女一笔钱，美女也就同意了。 就在傅闻认祖归宗不久，美女出意外死了，傅景轩的外公外婆嫌他小小年纪四处闯祸难以管教，老两口便把十六岁的高一学渣傅景轩送了过来。此时，傅廷已经三十四岁了，他依然不想结婚被老婆管束，正好留下傅景轩，堵住老爷子催婚的嘴。 傅廷对傅景轩非常冷淡，傅闻虽然寡言少语，但只要傅景轩有麻烦，只要被他知道了，傅闻都会尽量照顾这个与他身份相似的侄子。渐渐的，傅景轩的心就偏向二叔傅闻了，他虽然不喜欢读书，在家电设计上却极具天分，高中肄业后就开始接手傅老爷子传下来的家电生意。 不过，在傅景轩刚刚住进傅家时，傅老爷子对他的学业抱有厚望，知道傅景轩基础不好，傅老爷子便请家教老师给傅景轩补课，傅景轩根本不想乖乖地读书，家教来一个他气走一个。傅老爷子没办法，押着孙子去家教机构让孙子自己挑，傅景轩挑来挑去，看上了家教机构新来的一位师范毕业生，许静。 许静年轻漂亮，傅景轩看她顺眼，好在他只是个高一生，偶尔逗逗许静，并不会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当然他也没有好好学习就是了。酷爸傅廷就不一样了，发现家里多了一位漂亮的家教老师，傅廷简单地勾引了下，单纯的许静就被他勾到了床上。 本书的男主傅闻虽然没有任何感情线，傅廷却贡献了不少船戏，与家教老师的这一段感情就开了好几次，后来还是傅景轩发现了，气得开掉了许静，自此之后，许静这个女配彻底杀青，再也没有提过了。 舒宁穿的就是许静，明天就要开始第一天上班的家教老师。 接收完许静的记忆，再结合原著，舒宁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要辞职，主动逃离反派傅廷的魔爪，可系统却幸灾乐祸地发布了这个世界的任务——提高傅景轩的成绩，让他凭实力考上985列表中的任意一所大学。 舒宁：“……这个也叫轻松？跟辅佐小皇帝坐稳皇位有什么区别？” 系统：“当然不一样，辅佐小皇帝你要跟两个权臣斗智斗勇，当家教老师你只应付傅景轩一个就行了。” 舒宁：“傅廷呢？” 系统：“这里是法制社会，傅廷也不是霸王硬上弓的类型，只要你拒绝地够坚定，他不是问题。” 舒宁还想再说什么，系统耍滑头，消失了。 系统一隐，舒宁揉着额头头疼了一会儿，开始正视自己目前的处境。 原著里对家教老师许静没有多少介绍，舒宁得到了许静的记忆，知道她是一个小地方农村里走出来的穷学生，靠着死记硬背拼命做各种习题挤过了高考的独木桥。贫穷导致的自卑让许静十分内向，找了几份教师的工作都不成功，这才投奔了家教机构。 大学里她就经常接家教的兼职，有单独辅导学生的经验。 傅景轩是她全职工作后接的第一个学生，明天才开始辅导，没有拿到傅家那笔收入之前，许静的生活非常拮据，与两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一起合租。她的房间最小，可能只有八平方，衣柜里除了新买的两套家教服，其他的全是旧衣服。 舒宁穿了这么多次，这是经济情况最差的一次。 不过没关系，艰苦只是一时的，就算没有傅家给的工资，舒宁也可以兼职画稿赚钱。 有了计划，舒宁搓搓脸，开始为明天的家教备课。 傅景轩今年读高一下学期，因为底子太差，傅老爷子让他今年先在家里单独辅导，水平提升上去高二再去学校读书，否则现在去学校也是跟听天书一样，根本跟不上授课老师的进度。 舒宁要负责傅景轩的语数外，物理化由另一位中年年纪的家教老师负责。 舒宁的排班是每周一三五，月薪两万，非常不错了。 当然，傅老爷子肯给这个薪水，除了傅家有钱，也是希望能用钱稳住各位老师，免得被傅景轩气跑。 傅家的别墅位于市区，从舒宁现在租住的公寓过去，要坐七站地铁，算上步行的路段，一共耗时二十五分钟左右。 早课从八点开始，舒宁七点四十就来到傅家所在的别墅区了，傅老爷子大概跟门卫交代过了，舒宁上前自报身份，门卫痛快地将她放了进去。 舒宁按照傅老爷子留的地址，在七点五十的时候，找到了傅家的别墅，地上共三层，有一片大花园。舒宁正在观察的时候，一辆黑色汽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舒宁的视线，下意识地就落到了开车的那人脸上。 看清那张脸，舒宁愣住了。 那是，沈穆、秦安的脸，气质比沈穆正经一点，比秦安柔和一点，但同样属于清冷的那一挂。 就在舒宁呆愣的时候，黑色汽车开出别墅大门，从她身旁经过，车里的男人似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就专心开车了，徒留一片汽车尾气。 舒宁仍然望着他的后脑勺。 按照哥哥的说法，沈医生在修罗书里的角色不是男主就是反派，那车里的这一位，是反派哥哥傅廷，还是男主弟弟傅闻？ 舒宁又想到了《金融大亨》里对傅家兄弟俩的描述，哥哥傅廷俊美无双，弟弟傅闻平平无奇。 难道刚刚那人是反派傅廷？ 不对啊，不是说沈医生的角色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吗，傅廷睡过的有名有姓的女配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那，沈医生在这里的角色是弟弟傅闻？颜值平平无奇的傅闻？那样的脸，也叫平平无奇？ 一瞬间，舒宁的脑袋里充满了各种问号。 出来遛狗的傅老爷子发现了门外的年轻家教老师，笑着跟舒宁打起了招呼：“许老师来啦？怎么不按门铃？等多久了？” 这是一位非常和善的老爷子。 舒宁笑了笑，说自己刚到。 傅老爷子点点头，指着里面道：“我去遛狗，许老师先进去吧，渴了饿了就跟李嫂说，景轩要是不听话，你告诉我，我回来再收拾他。” 傅老爷子倒是想跟舒宁多交待两句，手里的两只柯基犬不高兴了，争先恐后地要往前走，傅老爷子没办法，摆摆手先走了。 舒宁进了别墅，李嫂出来将她带进一楼的客厅。 傅老爷子考虑得很周全，以防青少年的孙子会欺负年轻漂亮的家教老师，傅老爷子在客厅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书桌，有什么事李嫂都能照看。 书桌准备好了，此时此刻，十六岁的学渣傅景轩却正在餐厅那边吃饭，慢慢吞吞的，一边嚼东西一边歪头打量舒宁。 舒宁朝学生笑笑，拘谨似的问身边的李嫂：“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我在客厅上课，声音会不会打扰别人？” 李嫂解释道：“没了，傅总出差了，过几天才回来，二爷刚刚走，老爷子耳朵不太好使了，就算他在家，许老师也不用担心，正常讲课就行。” 舒宁便在李嫂这里得到了确认，那辆黑色汽车里的男人，就是原著里描述的平平无奇的傅闻。 舒宁猜，这大概是修罗大神的恶趣味吧，故意在书里黑一把沈医生的颜值。 第110章 秦安在舒宁的心里自然占有一定的份量，不过在经历过上个世界五年多的淡化后，她与秦安的感情已经成了舒宁心底的一份美好回忆，舒宁想起秦安会觉得甜，却不会再悲伤难过，那是一种温柔又平和的情绪。 因此，傅闻那张与沈穆、秦安一模一样的脸，除了让舒宁小小地意外一下，并不会带给她其他影响，舒宁不会把傅闻当成秦安的替身去喜欢，也不想刻意去回避傅闻，她只是傅家请来的家教，与这家人正常相处便可。 看看腕表，距离约定好的上课时间还有五分钟，舒宁走到书桌前，摆好课本纸笔。 她做好了准备，傅景轩却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一手拿着牛奶杯子，一手抓着一个包子，吃相不雅地看着新来的家教老师，丝毫不掩饰他的挑衅。 舒宁好整以暇地打量傅家的这位小少爷。 十六岁的大男孩，身高至少175，进入高中期的他，身高肯定还会继续往上窜。 有一位被作者用俊美无双形容的亲爸傅廷，还有一个“平平无奇”的二叔傅闻，傅景轩长得绝对是校草级别，只是他在原来的学校打架斗殴迟到早退，是真的学渣兼校霸，脾气又暴躁，就算他长了一张天颜，也没有几个女孩子敢追求他。 但看过原著的舒宁知道，傅景轩的心里一直渴望着亲情，生父当年不要他，生母另有感情全把他丢给外公外婆，傅闻做了那么多事只是想让生母回来看看他而已，然而与生母的每次见面都伴随着打打骂骂，时间一长，傅景轩索性破罐子破摔，彻底封闭了自己。 来到傅家，傅廷对他没有一个爸爸该有的态度，倒是傅老爷子真心疼爱这个孙子。傅景轩烦老爷子的唠唠叨叨，但稍微还是会给老爷子面子，并不拒绝老爷子安排的家教老师，只是私底下欺负老师们，让老师们自己知难而退。 随着傅闻对他的关心越来越多，傅景轩也开始真正地敬佩二叔傅闻，傅闻便成了书里唯一能让傅景轩乖乖听话的人。可傅闻是一个认为实际能力强于课本专业的人，傅景轩展现出家具设计天赋之后，傅闻完全支持傅景轩的高中肄业计划，并没有要求傅景轩必须参加高考，继续读书深造。 这点就与舒宁的任务背道而驰了。 舒宁并不想去思考高中肄业接管公司、参加高考读名牌大学这两条路哪条更适合傅景轩，她只知道，她必须完成让傅景轩考985的任务，且这个任务对傅景轩也毫无坏处，大学不但能培养学生的专业素质，也能开拓学生们的视野，反正傅家的公司有傅闻掌控全局，傅景轩晚接手四年也没有关系。 八点十分了，傅景轩吃完了包子，继续一口一口地喝牛奶。 他故意把牛奶含在嘴里，含得他漂亮得过分的脸鼓鼓的，然后再一点点吞下去。 面对这明显的挑衅，舒宁笑了笑，默默地翻着手里的书。 傅景轩一脸吊儿郎当，视线却有点移不开了。 阳光灿烂的窗边，女老师穿着一件白衬衫坐在书桌旁，明亮的光线让她白皙的肌肤呈现出浅浅的金红，仿佛透明一样。她的身材并不是那种夸张的丰满，却也有令人口干舌燥的曲线。她的嘴唇干净润泽，看得出没有化妆，但那天然的樱红，更加让人想吃。 十六岁的傅景轩，自然看过一些动作片，里面会有故作清纯的女演员类型，可眼前的许老师，她根本就是清纯，一点都不用装。 傅景轩忽然想起了昨天跟老爷子去挑家教老师的时候，当时他就觉得这位许老师很漂亮，但昨天的许老师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看就很好欺负，可能他随便说句话她都要脸红，今天过来的许老师还是昨天见到的样子，可她的气质变了，安静从容。 “你怎么不叫我过去上课？”傅景轩忍不住开口问，怕她不明白这件事的后果，他特意强调道：“等会儿老爷子该回来了，让他看见你管不住我，他会开除你，你最多只能拿今天一天的工资。” 舒宁笑道：“你这样的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早饭要吃饱，上课晚一点没关系，推迟相应的下课时间，保证每节课上满一个小时就行。” 傅景轩挑眉：“那我一个上午都不上课，你怎么推？” 舒宁：“我是无所谓，大不了晚上给你加班，只是老爷子年纪大了，容易高血压，你故意不上课，我担心会气到老爷子。” 傅景轩：“……气出事更好，没人管我。” 话题聊死，舒宁继续看教案。 傅景轩虽然说了狠话，却也不敢那么直接的气老爷子，丢下还剩半杯的牛奶，来书桌前坐下了。 舒宁还没开口，傅景轩就趴在桌子上，还假装打了两个鼾。 舒宁苦笑，这种学生，谁遇到谁头疼，幸好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前两节课舒宁安排的是语文。 对着傅景轩的后脑勺，舒宁心平气和地给他念文章。 女老师的声音很好听，傅景轩给她面子，听了一段才从裤子口袋里摸出耳机，插上mp3。 舒宁：…… mp3，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玩过，后来手机越来越智能，mp3就被淘汰了。 看到这么具有年代感的东西，舒宁忽然想去逛街，瞧瞧这个时代都流行什么。 傅景轩听歌，舒宁读书也读不成了，拿出一张白纸，舒宁开始用铅笔画画。 傅景轩耳朵里插着耳机，可他也能听到旁边的声音，女老师没读书也没有想办法管他，傅景轩就好奇她在做什么。听完一首歌，傅景轩闭着眼睛换了个方向趴着，然后悄悄睁开一条眼缝，适应了一会儿光线，傅景轩看见她低着头在画着什么。 舒宁知道他在偷看，正好她也画完了，捏着白纸一端摆到他面前：“像吗？” 傅景轩装眯的眼睛睁大了。 白纸上是一幅简笔画，画里一个男生靠坐在餐桌旁，一手拿牛奶，一手咬包子。说句良心话，这个男生画的很帅气，眉眼里有他的影子。男生鼓鼓的两边腮帮子，在舒宁看来很萌，落在傅景轩眼中，他很生气，觉得她在故意丑化他！ 傅景轩一把抢过画纸，揉成一团，使劲儿丢到了沙发那边。 舒宁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身高一米七五的傅景轩，愤怒起来眼睛都在冒狠气，难免会给人一种威胁感，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打人。 舒宁穿了这么多世界，第一次在一个她认为没有威胁的人身上感受到煞气，傅景轩突然发作的脾气与冷眼，瞬间击垮了舒宁自以为是的局外人视角。 舒宁的胆子本来就没有多大，脸皮也薄，她以为画幅画可以拉近两人的关系，没想到却变成这样。 在傅景轩怒气满满的眼神下，舒宁先是吓白了脸，跟着便因为极度的尴尬涌出泪来，强行忍住不掉罢了。 这下子，换成傅景轩愣住了。 他气跑了那么多家教老师，男女老少，这是第一个被他气哭的，漂亮的女人白着小脸极力憋着眼泪的样子，看得傅景轩心里发虚，也发软，跟着烦躁起来。 “你哭什么？把我画那么丑，还不许我生气了？”傅景轩故作理直气壮地道，心里却暗暗反思自己做了什么能把她吓哭，他只是扔了纸团，只是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她好歹也是成年人了，至于吗？ 傅景轩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只是他太倒霉，遇到一个爱哭鬼。 舒宁也挺没面子的，上课第一天就被学生吓哭了，她的师威彻底没了。 抹掉那两滴泪，舒宁看眼沙发旁边的纸团，心里也不服气：“哪里丑了？随便找几个女生问问，肯定都喜欢。” 傅景轩气笑了：“腮帮子都鼓成蛤蟆了，谁会喜欢？”她就是故意丑化他。 舒宁听了，灵机一动，建议道：“咱们打赌怎么样，你跟我出去，找十个女学生问问，如果喜欢的人多，你以后要乖乖听我上课，如果觉得丑的人多，我，我不要工资，免费给你辅导到高考，只要你想学习，我随时听你安排。” 傅景轩皱眉，这女人这么自信？ 舒宁挑衅道：“怎么，不敢赌吗？” 傅景轩回想那幅画，咬牙道：“赌就赌。” 舒宁就重新画了起来，三五分钟就能画一幅。 傅老爷子遛完狗回来，见许老师低头忙着什么，孙子双手抱胸歪着脑袋坐在一旁，他好奇地走过来。 李嫂给他解释两人的赌约。 傅老爷子再看画纸上的孙子，眉头就皱了起来，一脸不认同地对舒宁道：“许老师，我请你是过来辅导景轩功课的，不是让你陪他胡闹。别画了，这个赌不算数，收拾收拾赶紧上课。” 说着，傅老爷子就想拿走已经画好的那几幅。 傅景轩一听，立即捂住画纸，瞪着老爷子道：“这是我跟许老师的事，你少管，我赢了还能帮你省两年多的家教钱。” 傅老爷子气道：“我有钱，不用你替我省，你真孝顺就给我用功读书！” 李嫂心知肚明，走过来，好多歹说的把傅老爷子劝走了。 舒宁画好了十张图。 傅景轩让李嫂去喊司机，等待的时候，傅景轩问舒宁：“去哪找女生？多大年纪的女生？” 舒宁想了想，道：“去大学吧，大学生有足够的判断力了。” 傅景轩不置可否。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所大学门外，公平起见，傅景轩让司机去校园门口“发传单”，他与舒宁站在远处，根据被发传单的女大学生的表情就能判断出她们是否喜欢画里的蛤蟆脸的他。 傅景轩以为那是蛤蟆脸，女生们却都被画里帅气少年萌萌的吃相迷住了，反正是免费送的，凡是被司机叫住的女生看到那幅画，没有拒绝的。后来一下子走出四个女生，司机手里却只剩两张了，那四个女生还抢着要呢！ 傅景轩：…… 舒宁得意地看着他：“说好的，愿赌服输。” 傅景轩脸都气红了，一方面气自己输了，一方面气自己的蛤蟆脸画被十个女生抢走了，等将来他成了老爷子、父亲那样的名人，这十张画就成了他的黑点！ 傅景轩在这里纠结的时候，远在外地出差的傅廷、身在榆城刚签好一份家电供销合同的傅闻，分别收到了傅老爷子通过企鹅发过来的一张照片，也就是被傅景轩扔在沙发那里的简笔画，傅老爷子高高兴兴地给压平了。 傅廷觉得老爷子太无聊，没理他。 傅闻：挺像的，谁画的？ 傅老爷子：许老师，景轩这回要栽啦，哈哈哈哈 那一串哈哈自带声音效果，傅闻再看画里的少年，唇角也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第111章 从大学回到傅家的别墅，已经九点半了，正好是舒宁规划的第二节 课开始的时间。 傅景轩虽然生气自己打赌输了，但他赌品还可以，没再趴桌子睡觉或听歌，只是人的兴趣不在读书上，才上了十几分钟，傅景轩的眼神便开始涣散。 舒宁让他读一遍这首《沁园春长沙》，她准备从高一上学期的课程开始辅导。 傅景轩读得磕磕绊绊，好几个字不认识。 遇到不认识的字，舒宁将厚厚的新华字典挪到他面前，让他自己查，这样印象更深刻。 读完诗，舒宁逐句给他讲解每句话的意思，眼看傅景轩又开始打瞌睡，舒宁拿出纸笔，让他抄写，同时也是练字了。光会读可不行，字不会写，考试照样拿不到分数。 傅景轩认命地抄写，他的字中规中矩，不好看也不是特别丑。 但他抄的很不认真，“橘”子洲头的“橘”根本都没细看右边到底是什么比划，胡乱几笔堆一块儿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就算了。 “一笔一划地写。”舒宁敲敲他的练习本。 傅景轩看眼她漂亮的手指，划了刚刚的错字，盯着课本仔细看了几眼，这次写对了。后面再遇到比划复杂的字，傅景轩同样先确认，没有再写错过。 舒宁想，傅景轩后面能成为傅闻的得力帮手，脑袋肯定属于聪明的那一挂，只是他心思不在学习上，才变成了学渣。舒宁如果能燃起他学习的兴趣，后面辅导肯定事半功倍。 问题是，兴趣这种东西，还真不是那么好燃的。 一首诗加上解析、练字、发散，马上就要结束了，接下来是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舒宁看看腕表，对傅景轩道：“当年我用课间十五分钟的时间就背下了这首诗，你能吗？” 傅景轩递给她一个无聊的眼神，离开座椅，走到沙发那边，拿起遥控器。 舒宁笑着问他：“还敢打赌吗？” 傅景轩飞了一眼过来：“赌什么？” 舒宁让他定，她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办法。 傅景轩想了想，嘴角浮现一抹坏笑。 舒宁谨慎地补充道：“赌注不能对任何人造成人身伤害或触犯法律。” 傅景轩笑容一僵，他想赌吃辣椒的，可是万一她受不了辣椒吃坏肚子，就属于人身伤害了。 院子里老爷子的两只柯基狗扭着屁股跑来跑去，傅景轩笑笑，看着舒宁道：“我十五分钟内能背出来，晚上咱们一起去遛狗，你负责铲狗屎，如果我背不出来，我铲狗屎。” 舒宁露出为难的样子。 傅景轩往真皮沙发里一靠，翘起二郎腿，打开电视机。 舒宁只好妥协道：“赌就赌，你过来，咱们开始计时。” 傅景轩关掉电视，让舒宁把语文书递给他，他在沙发上背。 哪都一样，舒宁丢书给他，她坐在一边，对着手腕上的腕表道：“开始。” 十五分钟后，傅景轩丢了书，双手垫在脑袋后面，闭着眼睛将一首诗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 少年清润的声音传遍了客厅每个角落，傅老爷子不知何时走到了二楼的护栏前，他虽然也不会背这首诗，可孙子背得那么流利，跟照着念似的，傅老爷子就知道许老师的办法管用了，孙子真的肯学了！ 可能太高兴舒宁要去捡狗屎了，第二节 课傅景轩态度不错，没给舒宁找什么麻烦。 中午十二点一到，上午的课程结束，傅景轩跑房间玩游戏去了，傅老爷子下楼陪舒宁说话。 舒宁其实一点都不想说，连续讲了半天课，她只想休息休息。 傅老爷子看出来了，体贴地让舒宁安静待着。 午饭在傅家吃的，吃完距离下午的第一节 课还有将近五十分钟可以休息。 傅老爷子已经在一楼收拾出了一间客房，在舒宁担任家教期间，这间房将完全属于她，如果不是家里有两个未婚的儿子，怕冒然邀请女老师会误会什么，傅老爷子都想邀请舒宁搬过来住，这样晚上也可以继续给孙子补课，充分利用时间。 舒宁可不想留宿，中午睡个午觉就算了。 下午讲数学、英语，因为上午浪费了一小时，今晚舒宁还得在傅家吃晚饭，晚饭后把那一小时补回来。 吃完晚饭，傅景轩兴致勃勃的叫上舒宁去遛狗。 舒宁坐了一天了，出来走走也算舒展筋骨，傅老爷子养的这两只柯基都很漂亮，皮毛打理得柔顺干净，一扭一扭的桃子屁股简直就是要诱惑人去抓两把。舒宁正在欣赏二狗的美貌，一只狗子突然停下来，做了一件非常不美貌的事。 舒宁的脸都要绿了，狗粑粑看起来就好恶心！ 傅景轩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舒宁见他这么幸灾乐祸，就表现地比实际更加抗拒，歪着脑袋靠近地上的狗粑粑，屏住呼吸，视死如归地将狗粑粑收进便便袋。走了一段路，发现路边有个专门供放狗粑粑的垃圾盒，舒宁立即扔炸弹似的将便便袋放了进去。 傅景轩心情愉悦地欣赏着她的表演。 舒宁故意用英语损了他一句。 傅景轩一愣，马上问道：“啥意思？” 舒宁笑而不语，等第二只柯基拉粑粑的时候，舒宁一边铲粑粑，一边又说了一句英语。 她是正常语速，只怪傅景轩以前不好好学习，听出几个非常简单的单词，但关键词错过了，便无法理解整句话的意思。 “你骂我。”傅景轩瞪着眼睛挡在刚刚站起来的舒宁面前，十分肯定地道。 少年比她高半头，舒宁捏着便便袋退后两步，一脸无辜：“没有，我在跟这两只柯基说话。” 傅景轩：“那你说说，你跟它们说什么了？” 舒宁笑道：“今晚下课时我会把我说的两句话写下来，你自己查词典。” 傅景轩顿时明白，她又在拐着弯教他学英语。 他哼道：“不用，我没兴趣。” 舒宁：“嗯，我写我的，看不看随你。” 溜了一圈狗，七点四十五分，舒宁继续给傅景轩上本该今日完成的第二节 英语课程。 舒宁觉得，相比语文、数学，英语最简单，通过辅导成绩也最容易提上来。 上了一小时，舒宁递给傅景轩一张纸条，向坐在沙发上的傅老爷子告别。 傅老爷子亲眼目睹了她这一天的成效，热情地送舒宁出去，本想叫孙子一起，傅景轩已经跑楼上去了，那张写有两句英语的纸条还留在桌子上。 莫非真的不好奇？ 舒宁笑笑，跟着傅老爷子一起往外走。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舒宁表示她可以坐地铁，地铁站离这边还挺近的，比从傅家别墅走出别墅区大门的这段路还短。 傅老爷子就不勉强了。 别墅区主路两侧全是路灯，只是路上没什么人，舒宁走了一段就开始后悔，下次再辅导这么晚，她该接受傅老爷子的好意的。 几辆豪车开过来，又开了过去。 舒宁看着前面的路口，拐过这个弯就是一条笔直的马路，直接通向大门。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一辆黑色汽车转了过来，灯光刺眼，舒宁便看向一旁。 没想到，那辆车忽然减速，最后停在了离舒宁最近的一盏路灯下，透过车窗，舒宁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心跳还是乱了一下，好在下一秒就调整了回来。 舒宁继续往前走。 傅闻摇下车窗，黑眸始终看着她。 这是要交谈的意思，舒宁配合地停在车旁，朝他笑了笑：“是傅先生吧？我是傅景轩的家教老师。” 傅闻猜到了：“景轩不配合吗？怎么辅导了这么久？” 舒宁简单解释道：“刚开始是有点抗拒，后来就专心听讲了，因为早上耽误了一小时，所以今晚有补课，明天应该就不用了。”这位傅二爷，果然像原著里描述的一样，外冷内热，很关心家里的侄子。 傅闻点点头，目光扫过路边家教老师白海棠似的脸，傅闻给车解锁，倾身过来，推开车门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景轩挑选这样的家教老师动机就不单纯，今天耽误这么久，万一她回家路上出事，傅家担不起责任。如果天天补课到晚上八九点，傅家会安排司机送她，既然只有今晚这一次，还被他遇上了，那就由他送一次好了。 舒宁看着已经被他推开的车门，犹豫几秒，坐了进去。 “谢谢傅先生，刚刚傅老先生也想让司机送我的，我以为这时候小区里面应该会有一些人在散步，就没麻烦司机，没想到这么安静。”舒宁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尴尬地道。 傅闻嗯了声，专心开车，并不习惯攀谈。 舒宁也不再开口，偏头看着窗外。 车子驶出别墅小区，傅闻才问她地址。 舒宁道：“蓝山公寓。” 傅闻对这个地方有印象。 高峰期已经过了，傅闻只用十几分钟便停到了蓝山公寓外面，舒宁下了车，再次补句谢谢。 傅闻点点头，调转车头，开走了。 回到别墅，就见傅景轩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新摆的书桌前，一本正经地翻着厚厚的英汉词典。 傅闻愣了愣，那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许老师，竟然只用一天就驯服这个侄子了？ “艹！” 念头未落，看完词典的少年突然爆了一句粗口。 傅闻便走了过去。 傅景轩的面前摆着一张纸条，傅闻拿起来，看到上面用英语写了两句话： “有什么好笑的，你乱发脾气时的脸比狗屎还臭。” “认真学习的人肚子里装的是知识，不思进取的人肚子里全是狗屎。” 傅闻：…… 看看侄子气红的脸，再看看纸条上面的第一行字，傅闻就觉得，许老师的比较级用的还挺准确。 第112章 周二不用上课，舒宁一个人去逛街了。 榆城属于国内经济大城之一，不过这才00年，榆城的繁华还远不如二十年后。 许静有张银行卡，舒宁找到一个自动取款机查询了下，账上确实只有五千多。 这点钱，还是许静毕业半年后找了各种兼职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舒宁去商场买了台式电脑加一套绘画工具，卡里就只剩下这个月的饭钱了，等下个月要交房租的时候，傅家的家教工资也发了，如果舒宁够幸运，漫画投稿也能签下合同。 下午舒宁先备课明天的辅导，晚上画了几张图，就画她在《都市神医》里的完成的那部畅销作品。重操旧业只是为了赚取生活费，提高生活水平，如果重新构思漫画故事，舒宁就无法集中精神辅导傅景轩了。 主次任务还是得分清楚。 忙碌了一日，周三舒宁又来了傅家别墅。 “你肚子里才是狗屎。” 这是今早见面，傅景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十六岁的高中生凶巴巴的，很不好惹的样子。 舒宁笑笑，反问道：“不是说没兴趣看我的纸条吗？” 傅景轩抿唇。 丢了面子，上课的时候傅景轩故意不配合，一会儿趴桌子睡觉，一会儿去厨房翻东西吃。 “你是想今晚继续补课吗？”舒宁皱眉问。 傅景轩手里剥着山核桃，哼了哼：“补就补，随你补讲多久，听不听在我。” 舒宁：“你不怕老爷子高血压？” 傅景轩：“他没那么弱。” 舒宁：“你不怕傅总知道教训你？” 傅景轩往嘴里丢山核桃的动作一顿，随即讽刺道：“他是大忙人，才没时间管我。” 说完，傅景轩就继续吃零食了。 舒宁看着他低垂的长长睫毛，心里很清楚，傅廷不是没时间管教傅景轩，而是根本不想管。对傅廷来说，傅景轩就是他年轻放纵时随随便便释放的一颗种子，一颗被某个女人独自抚养发芽生叶的种子。傅廷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子，可他不管不问，如果不是傅老爷子催婚催的急，傅廷依然不会将傅景轩带回家。 傅廷那种父亲，舒宁也不想劝傅景轩继续把他当爸爸。 从傅景轩那边拿了一颗山核桃过来，舒宁一边剥一边跟他闲聊：“那你不读书，将来靠什么自立？当然，你年纪轻，长得也还行，去餐厅端盘子去建筑地搬砖都能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甚至你什么都不干，将来靠傅家的企业、遗产也能生活得非常滋润。” 富二代多舒服啊，舒宁羡慕地看着傅景轩道。 傅景轩还是太嫩了，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气红了脸，瞪着舒宁道：“我宁可去工地搬砖，也不会跟他们要钱。” 舒宁认真地看着他：“搬砖没什么不好的，一分力气一分收获，可你明明有更好的工作选择，为什么非要去搬砖？跟傅总斗气？可这样的斗气有什么意义，不关心你的人，你出去要饭对方也只当从不认识你。” 傅景轩目光沉沉地盯着手里的零食袋子。 那人根本不把他当儿子，他也没把他当爸，他学不学习都跟他没有关系，哪怕去搬砖，也不是为了跟那人怄气。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我只是懒得学，跟谁都没关系。”傅景轩一把将零食袋子扔到地板上，瞪着舒宁道。 舒宁昨天被他吓了一次，今天已经产生抗体了，看着那些被沿着光滑地板乱滚的山核桃，舒宁叹气道：“我不了解你，我只是羡慕你。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条件，我一定会努力考个好大学，将来利用专业知识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如果有人把我当路边的一块儿砖，想扔就扔想捡回来就捡回来，那我就努力把公司做大，等我的资产超过那人，他终于不把我当砖了，他却成了我眼里的一块儿砖。” 傅景轩眉头紧皱，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舒宁指指地上的山核桃，实话实说地道：“你说你不会跟他们要钱，可你现在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哪个不是傅家提供的？你真想独立，真想做出什么成绩，只有考大学这一条路。你真有骨气，就该一门心思的读书备战高考，就像大山里除了读书真就没有其他路可走的穷孩子们，否则你敢偷懒任性浪费时间，不过是仗着还有人可以帮你罢了。” 傅景轩被这番话怼的咬口无言，俊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他终于知道傅廷看他的眼神为什么始终都带着一股不屑了，早在他同意回到傅家的时候，他已经输了骨气，他在这里住着别人住不起的别墅，用着别人用不起的高薪家教，不都是因为有傅家在他身后？ 突然之间，傅景轩只想离开这个家，一个傅家人都不要再见。 甚至他觉得，许老师说这么说，归根结底也是因为看不起他。 “我走，我走总行了吧？”傅景轩突然甩开椅子，口袋里的耳机mp3都扔到地上，只穿一身衣服，直接就往外走了。 傅老爷子一直在二楼的护栏旁看着，见此就要下来去追孙子。 舒宁朝傅老爷子比个手势，她快速追了出去。 傅景轩带着怒火，走得飞快，舒宁快跑了几分钟，才气喘吁吁地拦到了傅景轩面前。 傅景轩绕过她，舒宁再拦，傅景轩就再绕。 舒宁不得不拉住他的衬衫。 傅景轩一把脱了衬衫！ 舒宁：…… 眼看傅景轩又走出几米远，舒宁重新追上去，这次她直接拉住了傅景轩的腰带。 傅景轩全身一僵。 舒宁咬牙切齿地道：“有本事你把裤子也脱了！” 傅景轩有脱裤子的本事，只是他没那个脸皮。 小毛驴总算顺毛了，舒宁将手里的衬衫丢到他身上：“穿上，穿好了咱们再谈。” 傅景轩背对她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吗，我离开傅家，不正合你意。” 舒宁气道：“你跟傅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你真不要傅家的财产，傅家也不会把财产给我。我来追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你是因为我的话要离家出走的，我得负责。” 傅景轩哼道：“我不用你负责，今天开始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你重新去找个学生吧。” 舒宁：“那你呢？我反正有文凭有存款，丢了傅家的工作也没关系，你个十六岁的小孩子，你能去哪？想去搬砖都没有工地敢用你。” 傅景轩根本没想那么多，这会儿人在气头上，也懒得去想：“我的事，不用你管。” 舒宁想了想，问他：“你真想跟傅家断绝关系了？” 傅景轩毫不犹豫地点头。 高中生就是容易冲动，舒宁放柔声音，又问：“真想去搬砖？” 傅景轩紧紧抿着嘴，没吭声。 舒宁心里一喜，语气却平静：“不搬砖，咱们回学校读书好不好？你才高一下学期，平时认真听课，有什么不懂的晚上找人辅导，暑假再好好利用起来，等高二开学时，基本就能跟上同学的进度了。” 傅景轩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对他仍然充满希望的声音，眼眶开始发热。 他也想重新回学校读书，努力考个好大学，不再靠任何人，可读高中的学费、生活费谁出？外公外婆不要他了，傅家他不想要…… “我去你们高中附近租个房子，你先跟我一起住吧，白天你去上学，晚上我给你辅导你不懂的地方，一直到你高考结束。这期间我会记下花在你身上的所有的钱，等你将来工作了，再还钱给我，你有出息呢，就多给我点利息，没出息就还本金，我都好说。” 舒宁笑着说。 为了完成任务，接下来这两年多她肯定要跟傅景轩绑在一起的。今天在傅家说的那些话舒宁只是想刺激傅景轩，没考虑太多，但傅景轩这么有骨气，舒宁就顺势邀请他同租了，既方便她随时给傅景轩补课、打鸡血，又可以避免待在傅家被风流好色的傅廷纠缠。 傅景轩难以置信地转过来：“你，你要跟我一起租房子？” 刚说完，他的脸就红了。 舒宁完全把他当小孩子，才不会脑补什么不和谐的画面，她可是守法公民，傅景轩长得再校草舒宁也不想踏上勾引未成年人的犯罪道路。 她理智地解释道：“嗯。租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你我一人一间，有你在，其他邻居就不敢欺负我了，到时候你白天去上课，我在家里画图赚稿费，晚上我给你辅导。” 傅景轩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舒宁无奈道：“不帮行吗？我把你气跑了，再不管你，傅老爷子还不吃了我，再说我也没有那么无私奉献，你高考考好了，傅老爷子一高兴，说不定会给我发个大红包，到时候你也会还我的钱，我一笔生意拿两份工资，多划算。” 听她还惦记什么大红包，傅景轩又生气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舒宁笑道：“你要是后悔，现在回傅家还来得及。” 傅景轩重重地呼吸了几下，最后还是决定跟舒宁走。 舒宁道：“我重新租房子还得花点时间，在那之前你先待在傅家……” 傅景轩不愿意：“你现在住哪儿？” 舒宁：“跟人合租，一个八平米的小单间。” 傅景轩露出一脸嫌弃，然后朝舒宁伸出手：“你先借我两百块钱，我去找个旅馆凑合两晚。” 这小子，是真打定主意不回傅家了。 舒宁只好先把他送回旅馆，再回傅家，跟傅老爷子商量这件事。 傅老爷子是个很开明的人，孙子住在哪儿没关系，肯上进才是真的。 为了让舒宁教育孙子教育的更有动力，傅老爷子提出先给舒宁一笔丰厚的工资，如果孙子高考真能考上本科大学，都不必是重点，傅老爷子也愿意再给舒宁一笔奖金。 舒宁不图钱，以傅景轩知道后会抗拒为由，拒绝了傅老爷子的工资，奖金将来倒是可以收。 系统可以证明，舒宁对傅景轩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企图。 可傅老爷子不是系统，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如此帮助孙子，傅老爷子一方面感动，一方面也有点担心，所以，傅老爷子对舒宁提出了一个要求：租个三室两厅的大平层，到时候让傅景轩的二叔傅闻也搬过去，三人一起住，这样，万一傅景轩发脾气舒宁镇不住的时候，傅闻就有用了。 选择傅闻，是因为傅老爷子知道，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儿子其实也不想住在别墅，再有就是，傅闻外冷内热，对侄子还算关心，长子傅廷就是个混球，宁可在外面一天换一个女人，也不想多分亲骨肉一点时间。 舒宁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只庆幸傅老爷子指定了傅闻，要是安排傅廷，舒宁才真是羊入虎口。 第113章 从那张纸条上的两句英语，傅闻就知道侄子新请的许老师跟以前的家教老师都不一样，看起来柔弱好欺负，其实很熟悉青少年的逆反心理，但傅闻怎么都没想到，他早上出发去公司还好好的，晚上回来，老爷子就丢了个烫手山芋给他。 她还真有本事，三言两语就把十六岁的高中生拐跑了。 傅闻对傅家并没有多强的归属感，他同样不想住在这栋别墅，可他也不想搬出去与傅景轩、许老师合租，既有与女人同租的不便，还多了一个大侄子的负担。 “许老师太年轻了，让她照顾景轩不合适。”坐在老爷子对面，傅闻发表意见道，希望老爷子打消让侄子搬出去的念头，这样他也不用搬过去了。 傅老爷子叹道：“我也知道不合适，可景轩这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脾气倔，他自尊心又强，我硬把他捆回来，他不好好读书，再大点说不定就变成你大哥那样，不如先搬到许老师身边试一试。嗯，许老师看着小姑娘似的，说的话还挺有道理，句句都说在景轩的心上，没准景轩真愿意听她的。” 傅闻道：“您不觉得许老师这样做不正常？她图什么？”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喜欢的应该是逛街买衣服看电影旅游社交，绝不会是带问题少年。 傅闻不想把许老师想的太坏，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老爷子摇头：“许老师不是那种人，她眼睛很干净，她自己是穷过来的，可能见不得景轩这种不思进取的孩子。再说了，就算她有什么不单纯的念头，有你在，她哪里还敢？” 傅闻：…… 所以他就是个工具人，哪里需要他老爷子就把他往哪里放。 似乎看出儿子不愿意，傅老爷子捂着心口道：“还不是你大哥性子野，如果他肯管景轩，我怎么会麻烦你。唉，我是个失败的父亲，你大哥比我更差，幸好你懂事，没让我失望，现在我也只放心让你帮忙管着景轩了。” 傅闻沉默。 真正的傅闻早死了，有自己能力不足的原因，根本还在于从小的生长环境缺爱。 傅老爷子说的没错，他与傅廷都不是一个好父亲。 这个傅家，只有傅景轩是完全无辜的。 “知道了，我去找房子。”傅闻决定结束这场没有什么意义的谈话。 傅老爷子将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许老师的电话，租房的事你直接跟她联系吧。” 傅闻看了眼，收起来放进口袋。 傅闻找房子，舒宁一大早就赶到傅景轩暂住的旅馆，把人叫起来，要他去上学。 家教只是辅导作用，学校老师授课才是正道，而且老师们更熟悉哪些内容是考点。 舒宁不但带来了傅景轩的书包，还买了一份早餐，弄得旅馆老板还以为她是这高中生的亲姐姐。 旅馆距离傅景轩就读的高中很近，傅景轩沉默地吃完早饭，前面就是校园大门了。 “路上好好听讲，有不懂的地方划出来，可以课间问老师、问同学，不想问他们就留到晚上，我给你辅导。”舒宁像亲妈似的，事无巨细地嘱咐着，就差提醒傅景轩渴了要记得自己打水喝了。 傅景轩很不耐烦地加快脚步，背影冷漠的随着其他学生们走进了校园。 走出一段距离，傅景轩不经意似的回头，就见那女人还站在栅栏门外，目光相对，她还朝他招了招手。 傅景轩嗤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送孩子上学的任务终于完成，舒宁轻轻地叹了口气。以前都是爸爸妈妈哥哥送她上学，即便是大学报到也把她当小孩子似的嘱咐这个交代那个，上个世界小皇帝身边好歹有宫人伺候吃穿，她上几次心灵鸡汤就行了，轮到傅景轩，舒宁却是正式包揽了高中生的一切。 不过，这种琐碎寻常的事，确实比朝堂谋算轻松多了。 离开高中，舒宁准备去附近的小区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结果舒宁刚走进一个小区，傅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昨晚我联系过中介了，有五个房源比较合适，我今天很忙，你有空的话去看看吧，挑你喜欢的租，不用考虑价钱，最好能让咱们三个住的都方便。”傅闻言简意赅地说。 舒宁道：“好，我卡里钱不多，需要押金的话你们先垫付，以后咱们三个均摊。” 傅闻：“可以。” 通话结束，傅闻将中介的联系方式发给了舒宁。 舒宁电话打过去，是个说话很利落的女中介，两人约好了见面时间地点。 五套房源，分散在高中附近的三个小区里，每套都是一百三十平以上的大三居，最大的有200平，四个房间。 综合房间布局、装修风格等因素，舒宁挑了最小的那个一百三十平的，再将自己的意见发给傅闻。 她发的短信，傅闻拨了电话过来：“是不是太小了？”担心她在顾忌价格。 舒宁自有道理：“由奢入俭难，傅景轩刚从别墅搬出来，住这种130的肯定会不习惯，不习惯才知道挣钱难，懂事了才会上进。” 傅闻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两人商量好了，傅闻给舒宁打了钱，下午舒宁便先与房东签了一年的合同。 忙忙碌碌搬了家，舒宁再打扫一遍新家的卫生，一看时间，傅景轩快放学了。 舒宁再匆匆忙忙地去接傅景轩。 傅景轩单肩挎着书包，表情孤傲地走出来，无视路边女生们的窥视，出了校门，傅景轩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看到了。 “你怎么来了？”傅景轩走到舒宁身边，一脸不高兴地问。 舒宁指着斜对面步行十分钟就能到的小区，笑道：“你二叔找好房子了，我已经搬过去了，咱们今晚就住那边。” 傅景轩深深地皱眉：“我二叔帮忙找的？” 舒宁解释道：“对，租金咱们三个分摊，晚上见面了我再算账。” 傅景轩眉毛一扬：“他也要住过来？” 舒宁拉着他走远点，低声道：“老爷子要求的，他怕我镇不住你，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二叔说了，他除了跟咱们一起住，不会给你任何零花钱，你就是跪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给你。” 傅景轩差点又要骂人：“谁想跟他要零花钱了？他跪着给我我都不要！” 这自然是舒宁胡诌的，否则傅景轩肯定又要因为傅闻的到来矫情一会儿，担心二叔给他钱什么的。 “有骨气，今天上课感觉怎么样？”舒宁边走边岔开话题问。 提到上课，傅景轩抿了抿唇。 他的基础太差，数理化生都听不懂，语文、英语主要是背诵理解，查查字典还有点进步。 班里好学的学生多，课间老师们都被其他学生围住了，傅景轩一点都不想挤进去。 最气人的是，以前他上课睡觉，老师也不管他，今天他听语文课听得认真，该死的老师竟然夸他，还点名让他读文章。 傅景轩一点都不喜欢被点名！ “饿了，晚上吃什么？”傅景轩也会转移话题。 舒宁今天过得很累，并不想做菜：“下馆子吧，我看这边小餐厅挺多的，明晚开始在家里吃。” 傅景轩不置可否。 小区外面很多商铺，傅景轩选了一家沙县。 两人分别点了东西，吃完结账，舒宁只付了她这份钱。 傅景轩：……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女人！ 他从傅家出来时一分钱没有，跟舒宁借了两百才有旅馆住，一晚花掉一百，现在口袋里只剩一百块，这一顿晚饭加可乐，就花掉了二十。 “你现在是没收入的人，要学会省吃俭用，再说这种碳酸饮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以后尽量喝水吧。”舒宁苦口婆心地道。 傅景轩不想跟她说话！ 这女人除了长得好看，性格一点都不可爱。 舒宁回忆许静小时候的经历，一边往回家的路走一边跟傅景轩分享许静过过的穷日子：“我妈在家做饭喂猪，我爸在外面打工，一个月才六七百块钱工资，家里各种事，一拿回来就花的干干净净，平时我一分钱都没有，只有过年才能喝点罐头水。” 傅景轩难以想象那种生活。 他没回傅家之前，跟着外公外婆住在榆城农村自建的三层小楼里，跟别墅也差不多了。 “这么穷，你还舍得掏钱管我？”傅景轩好像很嫌弃地道。 舒宁道：“我管了你，你以后就不用吃苦了，等你有了高薪工作，还钱给我，我也没吃亏。” 傅景轩看她一眼：“你就不怕我成绩上不去，考不上好大学？” 舒宁朝他笑了笑：“不会的，你背书比我还快，说明你比我聪明，你读的学校又这么好，还有我给你补课，只要你肯用功，考清华北大都没问题。” 傅景轩：…… 她以为清华北大是她开的吗，说考就考？ 不过，她的笑容那么真挚，目光那么清澈，似乎真的对他充满了信心。 傅景轩忽然想起了一些话。 外公外婆：“你这样的，能考个大专我们就烧高香了！” 傅老爷子：“我给你请家教，你好好读，考个本科没问题。” 那人：“不想学就不学，但再敢惹老爷子生气，将来一分钱都别指望我给你。” 转过一个弯，金红色的夕阳突然迎面扑过来，晃了他的眼睛。 傅景轩偏头，唇角扬起讽刺的笑。 他谁的钱都不要，总有一天，他会像她说的一样，只靠自己也能出人头地，到那时，他唯一要感谢的，就是身边的这个人。 第114章 说是一百三十平的房子，实际可利用的面积还要再小上十几二十多平，对于住惯别墅的傅景轩来说，这地方小的可怜，只是装修还算不错，家具看起来都挺新的。 从进屋开始，他的眉头就一直皱着，跟在舒宁身后一间一间的参观。 主卧面积最大，还带独立的卫生间与阳台，书桌上还有台式电脑，傅景轩眉头稍微舒展，舒展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这里好像有主了。 “我住这里。”舒宁微笑着道。 傅景轩不高兴：“你换个地方，这间我要了。” 舒宁心想，这个高中生还真是不可爱，一点都不懂礼让女生兼老师。 还是被老一辈给宠坏了，不知道考虑别人的处境。 “咱们三个一起住，你们叔侄俩都是男的，难道要我跟你们其中一个共用外面的卫生间？”舒宁拉上主卧的门，一边挡住傅景轩觊觎这里的视线，一边讲道理道。 傅景轩看看面前漂亮的女老师，脑海里鬼使神差地浮现出她在淋浴间洗澡的画面，白皙的俊脸刷的红成了猴子屁股。 舒宁微微吃惊，小孩子想啥呢？ 不过这种事情，说的越多越容易带歪青少年的脑洞，舒宁就只当没发现傅景轩的异样，指着另外两间房道：“这两间卧室面积差不多，等会儿你二叔回来，你们自己商量吧。” 傅景轩站在两间房的门口，视线瞄来转去，似乎在权衡利弊。 舒宁回到客厅。 这家的客厅没有摆放电视，一半是沙发休息区，一半布置成了开放式的书房，红木大书柜如今空空如也，等待着新主人买书去填充，同色的长书桌足以让四个人舒舒服服地各自看书，非常适合舒宁白日画图，晚上给傅景轩辅导功课，这比两个人待在封闭的书房合适多了。 书房旁边就是公用阳台，白日里光线充足。 书桌中间摆放着舒宁今天新买的花，养眼提神。 据说这套房是一对儿新婚夫妻的婚房，才住了两年夫妻感情就破裂了，离婚后房子归女方，女方另有房产，这一套也不想卖掉，便租了出去，因为女方对租客的要求非常高，租金又贵，空了半年都没出手，直到遇到舒宁与傅家叔侄。 “你别嫌这套房小，每个月租金一万，在你不会继承傅家家业的情况下，你想单独住在这里，大学毕业后至少月工资两万，才能住得起这种地方。” 参观完房子，舒宁又开始给傅景轩科普普通毕业生的生活状况，“虽然说毕业生的能力更重要，但大公司招聘员工第一看的还是简历，一个清华毕业生，一个出了省就没人听说过的大学毕业生，你说公司会用谁？” 傅景轩靠在沙发上，脑袋仰着，睁着一双星星似的漂亮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舒宁给他时间消化，去饮水机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他面前，她拿着另一杯坐到单人沙发上。 傅景轩喝了一口水，才瞪着她道：“你不是说考上重点大学，可以自己创业吗？” 他不想打工，不想拿死工资，创业当老板，赚的也多。 舒宁道：“当然可以创业，不过那都是特别有能力有想法的人才会走的路，我只听说过，身边还没有自己创业的同学，不给我读的大学只是普通本科，如果是清华北大那种，校友一个比一个厉害，处在那种环境中，更容易开拓人的见识，激发人的潜力吧。” 说完，舒宁叹了口气，抱着杯子看着窗外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就希望将来生了孩子，能把孩子培养好，等他考上重点大学了，我送他去报道的时候能领略领略重点大学的风采。清华北大我是不敢想的，只要是重点，我都满足。” 傅景轩瞥她两眼，哼道：“刚毕业没多久就想结婚生孩子，你还真没出息。” 舒宁故作苦涩:“我这叫自己不行，只能指望下一代。” 傅景轩翘起二郎腿，斜着眼睛看她：“你别着急，等我创业当老板了，可以在公司给你安排一个职位，保证比你当家教挣钱。” 舒宁：“口气到不小，走吧，今天都有哪些问题没听懂？” 傅景轩：…… 晚上八点，傅闻在外面敲门的时候，舒宁已经给傅景轩辅导一个小时的数学了。 得亏许静非常熟悉高中教材辅导，舒宁又提前备了课，不然她也无法胜任这种全科辅导。 但舒宁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只要把傅景轩之前落下的基础都打好，后面傅景轩自己想学的话，舒宁就可以轻松了。 “傅先生来了，先休息一会儿吧。”舒宁放下笔，站起来道。 傅景轩低着头继续计算，冷着脸道：“你休息吧，我不累。” 其实是不想见傅闻吧？ 青少年的骄傲啊。 舒宁没有拆穿他，去玄关给傅闻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看到傅闻那张与沈穆、秦安一模一样的脸，甚至神情也是相似的清冷淡漠，舒宁准备不足，心底还是起了一丝波澜。 傅景轩就是校草级别的颜值，但可能是年纪差别的关系，舒宁在傅景轩面前完全能做到心态平和游刃有余，最多是偷偷欣赏一下高中生漂亮的外表。但面对傅闻这样的成熟的男人，舒宁立即又变成了现实里那个不擅长社交的大二女生的心态，有一点紧张，也有一点不安。 幸好，前面四个世界的历练，能让舒宁掩饰好真正的情绪，表面上能做到落落大方。 “我帮傅先生提吧。” 看到傅闻身后摆了三个行李箱，舒宁笑着道。 傅闻往里面看了眼，道：“我自己来吧，许老师去辅导景轩，不用招呼我。” 舒宁提出帮忙是出于社交礼节，内心里她也想跟这位与两任前男友一模一样的傅二爷保持距离。 “我给你介绍下房间。” 舒宁走回里面道。 傅闻点点头，转身把三个行李箱都提进来，放到玄关一旁，关上门，示意舒宁带路。 傅景轩挑了主卧对面的次卧，傅闻就再也没有选择的空间，只能住挨着公卫的那间，一米五的床，衣柜、书桌占据了剩下的大部分空间，再加上飘窗，傅闻在里面除了走路，再也无法做什么健身活动。 舒宁偷偷观察这位未来的金融大亨。 傅闻扫视一圈，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舒宁松了口气，成熟的男人就是比高中生懂事。 傅景轩也一直在留意这边的动静，他都嫌弃的地方，没想到二叔这么平静地就接受了。 舒宁回到他身边，指指被傅闻关上的房门，小声对傅景轩道：“傅先生对你真好，为了给你陪读，别墅都不住了，大老远跑过来住小房间。” 傅景轩不屑道：“他自己多管闲事，我又没让他来。” 舒宁心想，你就嘴倔吧，早晚有一天会乖乖地跟在傅闻身后当金融大亨的舔狗。 傅闻进了房间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舒宁专心给傅景轩辅导，辅导一小时休息十五分钟，一直到讲到晚上十点半，才把今天数、物、化遇到的各种定律公式讲明白了。 “去睡觉吧，明天六点起床，吃饭前读二十分钟英语，吃完饭背二十分钟语文，再去上学。” 舒宁打着哈欠安排道。 傅景轩还不困：“我去你房间玩十分钟游戏。” 舒宁瞪他：“不行，如果你表现好，每周末可以玩一个小时，其他时间准时睡觉，不是我吓唬你，高中这三年是男生身高猛长期，睡眠不足长不高，后悔的是你。” 傅景轩笑了笑，伸手摸摸舒宁的头顶，再平行移到自己嘴唇这边，洋洋得意道：“我就是不长了，也比你高。” 舒宁才不会为这个生气：“比我高很值得骄傲吗？有本事你跟傅先生比去。” 傅景轩：…… 他气呼呼地往房间走。 舒宁叫住他：“刷牙洗澡，洗完再睡。” 傅景轩半路又拐进了卫生间。 舒宁替他收拾书桌与书包，只把明早要背的语文书、英语书放在外面，收拾好了，舒宁再去傅景轩房间溜达了一圈，确定没有mp3 等电子产品，舒宁放心地回了主卧，反锁。 傅景轩洗完澡出来，客厅里已经没有许老师的身影了，主卧门关得严严实实。 傅景轩打个哈欠，大脑累了一天，他趴床上就睡着了。 舒宁明天同样得早起，白天洗头了，晚上冲个澡就准备睡了。 关灯的时候，她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 是傅闻吧？ 未来的金融大亨时间肯定非常宝贵，想到傅闻以后的资产，舒宁忍不住想，如果她真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把傅景轩培养成才了，傅闻随手甩她一张卡，是不是就有好几千万？ 陷入沉睡的时候，舒宁的嘴角是翘着的。 第二天六点，闹钟响了。 舒宁飞快起床，刷牙洗脸简单涂上保湿乳，抓起钱包开门。 站在走廊，两间次卧听起来都没有动静，舒宁走到傅景轩这边，耳朵贴到门上…… “咚咚咚！” 按了闹钟的傅景轩被一阵敲门声震醒了。 “傅景轩，起床。” 傅景轩烦躁地坐了起来。 舒宁隔着门道：“我去买早饭，你赶紧洗脸读英语！傅先生已经醒了，他替我监督你，你要是没读，等会儿就没有早饭吃。” “行了，比我外婆还烦！”傅景轩终于吼了出来。 舒宁哼了哼，刚要走，隔壁房间的门开了，身材修长的傅闻穿着一件白衬衫走了出来，短发有点乱，目光却清明。 男色乱心，舒宁有点脸热。 “我去买早饭，傅先生想吃什么？”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傅闻：“你看着买吧，我不挑食。” 舒宁懂了，指指傅景轩的门，她快速走了。 第115章 舒宁在楼下的早餐店买了三碗小馄饨、三袋豆浆、三个茶叶蛋、两屉小笼包。 拎着东西回到新家，傅闻、傅景轩都洗完了，傅景轩在房间里嗡嗡嗡地读英语，傅闻在房间敲笔记本，两个人都没有关门。 “吃饭了。”舒宁招呼叔侄俩道。 没人应她，舒宁也不再啰嗦，回餐厅，打开自己的这份，她刚坐好，叔侄俩都过来了。 舒宁看着傅景轩道：“你这份18块钱，回头我记在账本上。” 傅景轩本来肚子都咕咕叫了，听到这话突然不想吃了。 高中生的心思写在脸上，舒宁笑道：“那我以后自己记账，不跟你说了？” 傅景轩寒着脸嗯了声，坐到她旁边，看看桌子上，三人的早餐差不多，只是他与二叔分别多了一份小笼包。 舒宁一样一样地给他介绍单价。 傅景轩硬邦邦地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不用跟我说这个。” 舒宁：“我不是怕你冤枉我报虚账吗？” 傅景轩把一个小笼包塞嘴里，拒绝继续交谈。 舒宁低头吃自己的。 傅闻也默默地吃饭，自从他昨晚搬过来，说过的话一共没超过五句，简直就像一个无声监视两人的摄像头，除了观察，再没有别的存在的意义。 傅景轩嘴里咬着包子，心里在想早上的事，许老师喊他起床的时候多凶啊，母老虎似的，等跟二叔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就变成了小猫，奶声奶气的，好像在撒娇一样。 傅景轩不高兴。 “你怎么不跟他要钱？”傅景轩突然发问，离家出走的高中生，连二叔都不叫了，直接你啊你的。 傅闻瞥了他一眼。 傅景轩心虚，故意不与他对视。 舒宁解释道：“傅先生已经提前把今年的房租、水电、饭费都给我了，我花多少直接从他的钱里面扣，一年期结束时傅先生多退少补。” 傅景轩哼了声，跟有钱的二叔没法比，傅景轩抓着女老师问：“你呢？你不是说你们家很穷吗，怎么舍得住月租金三千多的房子？还要加上我这份，一个月光房租饭费可能就得一万，你哪来的钱？” 问到最后，傅景轩突然怀疑女老师是不是收了老爷子给的钱。 舒宁没收傅老爷子的，但这边的房租由傅闻垫付了，她暂且没花多少。 但这当然不能告诉傅景轩，否则自尊心爆棚的高中生又要炸毛。 “我有一点存款，最近也在投稿漫画了，过稿后一个月可能会拿几万块的稿费，你好好读书，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傅景轩不信：“就你那水平，能拿几万块的稿费？” 舒宁的漫画在《都市神医》那个世界爆火过，到了这边，应该也会出成绩，所以舒宁才敢夸下海口。 “等那边联系我谈合同了，我带你一起去。”舒宁平静又自信的道。 傅景轩闷闷地吃着包子。 傅闻看了一眼对面的许老师，想到了她画的包子脸侄子，不过傅闻对漫画这行并无了解，所以也判断不出许老师是自信还是自负。 吃完早饭，傅闻出门了。 傅景轩被舒宁监督着背了两首词，也去上学了。 舒宁松了口气，终于迎来了她独处的时间。 中午舒宁将自己画的稿件开篇寄给了漫画出版社，顺路去买了菜。 她的稿费还在半空飘着，手里没钱，舒宁只能自己买菜做饭，等她有了稳定的稿费进账，舒宁就请个家政阿姨，她才不要每日伺候傅景轩叔侄俩，年纪轻轻地给他们当老妈子使唤。 傅闻跟她打过招呼，基本不会回来吃晚饭，舒宁只需要做她与傅景轩的菜，一荤一素，也还算方便。 今晚舒宁烧了一条鱼，炒了盘小白菜，她的厨艺很不错，傅景轩吃完菜，还用鱼汤拌饭又吃了一大碗，不愧是青春期的高中生，饭量大得惊人。 吃饱了，傅景轩抹抹嘴准备去沙发上躺会儿，舒宁叫住他，指着桌子上的碗筷道：“我做饭，你刷锅。” 傅景轩的凤眼都快被他瞪圆了。 舒宁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现在是寄人篱下，咱们分工合作，非常公平。” 傅景轩眼里喷火，站着不动。 舒宁笑道：“你不想刷锅也行，以后我只做我自己的，你自己去外面吃，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外面下馆子一顿饭可贵了，至少是咱们家里吃的两倍。” 傅景轩最大的痛脚就是没钱，在刷碗与下馆子之间徘徊了一分钟，傅景轩愤愤地去刷碗了。 舒宁得意一笑，去主卧漱漱口，等会儿就要开始给傅景轩辅导。 晚上九点多，玄关那里传来钥匙转动声，是傅闻回来了。 傅景轩挺直腰背，低着头做数学题。 舒宁坐在另一边画稿子。 傅闻关上门，手里提着一袋子水果。 舒宁朝他点点头，继续画，傅景轩根本都没有看他的亲二叔。 客厅比学校图书馆还要安静，傅闻换了拖鞋，提着水果去了厨房。餐具都是舒宁采购的，全是小清新的风格，傅闻洗了一盘子草莓，一盘子樱桃，剩下的放进冰箱保鲜。 用干净的擦碗布擦干净盘底的水，傅闻端着水果来到书桌旁，他坐在两人对面，朝舒宁道：“许老师辛苦了，吃点水果吧。”一副家长对待老师的客气态度。 舒宁没客气，放下画笔，捏了一颗草莓吃，见傅闻盯着傅景轩看，舒宁也看了过去。 高中生紧紧地抿着嘴唇，但人类咀嚼食物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尤其在一个人其实也想吃的时候。 口水已经悄悄泛滥，就在傅景轩快要忍不住吞咽的时候，他突然丢下笔，绷着脸去了卫生间。 傅闻笑笑，又拿起一颗草莓。 舒宁不由自主地看着他捏着草莓的手。 他的手又白又长，手指的形状非常漂亮，跟记忆中的一样。 而且，记忆里的那个人也喜欢吃草莓。 “等他出来，许老师哄他吃吧。”傅闻吃够了，站起来道。 舒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傅闻回了他的房间。 舒宁看向窗外，盘算着要不要想办法把傅闻赶走。无论沈穆还是秦安，都给了她深刻又甜蜜的回忆，看不到傅闻时两人都乖乖地待在她的回忆里，不会冒出来影响她的情绪，可傅闻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舒宁突然发现，她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 傅闻如果是个讨厌的人，舒宁大概可以不去想太多，偏偏傅闻自有他的沉静、成熟与温柔，对傅景轩的温柔，对她的礼貌，这就让舒宁心里痒痒，希望他就是她的两任前男友，希望他可以陪她度过这漫长的两年，希望他……让她摸一摸那张俊美又熟悉的脸。 终归还是太贪婪了，贪婪曾经得到过的感情与温暖。 又或是这样的生活太空虚，想要什么调剂。 最主要还是诱惑太大、距离又足够近，如果距离远一点，舒宁肯定自己不会胡思乱想。 “嘭”的一声，傅景轩从卫生间走出来了。 舒宁立即收心，笑着看他。 傅景轩看到那两盘水果还摆在那里，他臭着脸拿起习题本，要回房间写。 舒宁叫他：“吃点吧，傅先生又不是外人。” 傅景轩冷声道：“我没你那么厚脸皮，不相干的人的东西也吃。” 舒宁：…… 高中生不领情，舒宁想了想，给傅闻发了一条短信：傅景轩不吃，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傅先生拿进去吧。 傅闻：好。 很快，傅闻走出来，拿走那盘草莓，把樱桃留给了舒宁。 舒宁又开始走神，看来沈医生就很喜欢吃草莓啊，所以秦安、傅闻都钟爱草莓。 第二天是周六，舒宁允许傅景轩可以睡到七点钟，她自己也偷偷懒。 傅闻仍然六点就起来了，去楼下早餐店吃东西，吃完再打包两份，拿回楼上。 舒宁被他开门的声音惊醒了，看看时间，也快七点了。 刚坐起来，傅闻发了短信过来：早饭在桌子上，起来吃吧，我有事出去，晚上回来吃饭。 舒宁回了一个“ok”。 傅闻不在，舒宁自在多了，拍醒傅景轩叫他起床，开始新一天的辅导。 傅景轩还因为昨晚的水果夜宵生气，各种看舒宁不顺眼，没办法，舒宁特意下楼，花钱记账给他买了一份草莓。 傅景轩终于顺毛了，一盒草莓全进了他的肚子。 中午舒宁接到了傅老爷子的电话。 怕傅景轩听见，舒宁回主卧接听，傅老爷子先打听了孙子这几天的生活，然后扔了一个雷过来：“景轩爸爸傍晚的飞机，他跟我要了你们的地址，可能会过去看看。” 舒宁：“……” 傅老爷子咳了咳：“许老师，景轩爸爸不太赞同让他住在外面，他过去后，如果说话难听，你别跟他计较，反正景轩二叔也在，到时候让他二叔出面谈，你跟景轩在房间里待着就行。嗯，我再给景轩二叔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去。” 傅老爷子真的头疼。 以前长子根本不管景轩，这回听说景轩跟一个家教老师搬出去住了，还是个年轻漂亮的老师，就说什么担心景轩给他搞出个曾孙子来，非要去亲眼瞧瞧。 长子的语气非常严肃，可傅老爷子却摸不清楚，长子到底是真的关心景轩，还是对年轻漂亮的许老师更有兴趣。 幸好，他提前安排了次子傅闻过去，不然还真不敢把地址给长子。 挂了电话，舒宁坐在床上发呆。 傅景轩的爸爸傅廷，那是货真价实的花花公子，舒宁一点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第116章 “你跟谁打电话？” 舒宁才从卧室里出来，傅景轩就盯着她问。 晚上傅廷就要过来，舒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 傅景轩紧紧地绷着脸，仿佛要来的不是他亲爸，而是杀父仇人。 “我去图书馆，他走了我再回来。”高中生脾气很大，说着就要收拾书包。 舒宁看着他往书包里丢书的粗鲁动作，道：“他如果要见你，你今天躲了，他以后还会过来，你不怕次次躲麻烦，我却不想因为你的回避增加跟他打交道的次数，不如有什么你们今晚就说清楚，一次性解决。” 傅景轩动作一停，过了会儿，他回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舒宁：“你不想跟他打交道，你很了解他？” 舒宁委婉道：“听说过一些他的事。” 傅景轩就明白了，不正经的女人巴不得能跟傅廷攀上关系，正经的，只会躲着那种人。 傅景轩又想到，如果他走了，丢下她一个人在家，如果傅廷想欺负人，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哪里反抗的了？ 英雄护美的豪情油然而生，傅景轩又把书包里的书一本一本拿了出来，虽然没有说话，却表明了他的态度。 非但如此，傅景轩还想到一个办法，提醒舒宁道：“他喜欢勾搭美女，你虽然长得一般，但再把自己打扮丑点，更保险。” 这话当然是昧着良心说的，可傅景轩不想当面夸她漂亮。 长相一般的舒宁不跟高中生计较，只道：“那样太刻意了，傅总看不出来还好，如果让他看出来我在故意装丑，他肯定误会我别有居心，反而麻烦。” 舒宁可不敢保证以后会遇见傅廷多少次，第一次装丑混弄过去了，下次偶遇露了馅，花样玩多了，更容易激起傅廷的兴趣，不如坦坦荡荡的，反正她不是许静，她不配合傅廷的那些套路，时间一长，傅廷自然没了兴趣。 舒宁知道自己的脸属于漂亮级别的，可也没漂亮到能让一个花心大少情有独钟为了她舍弃外面的整片森林。 舒宁够淡定，傅景轩很烦，他一点都不想见傅廷。 下午五点多，傅闻果然提前回来了。 没有人提傅廷会来的事，傅景轩继续在书桌那里做语文卷子，舒宁在厨房做饭，傅闻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走到书桌旁，坐了舒宁辅导傅景轩时的椅子。 舒宁的画稿都收起来了，桌面只有傅景轩的东西，傅闻拿起一份数学习题册，漫不经心地翻着。 傅景轩看了他几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抿着唇专心做题。 “如果他来接你回去，你会回去吗？”傅闻突然道。 傅景轩想也不想地哼了一声：“不去。” 傅闻点点头，拿着习题册靠到椅背上，一抬眼，就看见对面厨房里忙碌的许老师的身影。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与他们对比算是非常娇小了，但她的身材比例非常好，围裙的绳带勾勒出一把纤细的腰，下面穿的是休闲长裤，行走间也能看出她修长笔直的腿型。 她的皮肤非常白，此时因为忙碌，偏头时会露出绯红的侧脸。 傅闻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还是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管傅景轩，不惜把人弄出来跟她一起租房子住，但老爷子的眼光也没错，她的眼睛非常干净，对傅景轩就像对自家的毛头小子，否则，以她的颜值，真背着他引诱傅景轩什么，她沉得住气，傅景轩肯定早露出马脚来了。 越是这样，傅闻就越想知道她尽心辅导傅景轩的目的。 这世上也许会有无私奉献的圣母性格的人，可她对傅景轩的态度，并非一味的圣母，至少，圣母不会故意自己吃水果馋着高中生，也不会要求高中生自己洗衣服晾衣服。 舒宁并不知道有人在暗暗地观察自己，炒好三道菜，米饭也熟了。 她刚要喊傅景轩过来帮忙，身后厨房的玻璃门突然被人拉开了，舒宁扭头。 “我来帮忙端菜。”傅闻朝她笑了笑，很浅的笑容，恰到好处的社交礼节。 温和微笑的他，与痞气十足的沈穆、高冷严肃的秦安都不一样。 舒宁反而更欢迎这样的傅闻，他越不像两个前男友，对舒宁的诱惑就越轻。 “那你端菜，我去盛饭。”舒宁回以一笑。 两人各忙各的，再也没有多交流一句，傅景轩紧紧地盯着这一对儿成年的男女，他敏感地感觉到两人中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可又没有丝毫证据，就好像，有一些无形的线分别绑在两人身上，早晚会将他们牵扯到一起。 这是一种非常玄的感觉。 两人合作，一桌简单却香气诱人的家常菜很快就摆到了餐桌上。 傅景轩洗了手，坐到了舒宁旁边。 三人坐在一起，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一顿饭吃得非常安静。快吃完了，傅景轩才挑眉问舒宁：“今天谁刷碗？” 平时只有他与许老师吃，许老师做饭，他刷碗非常公平，今天二叔也吃了，没道理还让他自己刷。 高中生的意思非常明显，舒宁看向傅闻，希望这位成熟沉稳的金融大亨自己懂事一点。 金融大亨显然太懂了，对傅景轩道：“这一桌你刷，我帮你对付你爸。” 傅景轩瞪眼睛：“我自己能对付。” 傅闻便道：“那我刷了碗，马上离开，等你们解决了再回来。” 傅景轩呼吸一滞，他是不怕单独面对傅廷，就怕傅廷打许老师的主意。傅廷就是个种马，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偏偏傅廷长了一副好皮囊，又有钱，女人们特别是单纯的女人，很容易被他勾引成功。 傅景轩瞥了眼许老师，这位许老师，虽然嘴上说着要与傅廷保持距离，就怕真见到傅廷了，她也上了傅廷那副皮囊的当。 不过也未必，二叔比傅廷更出色，她都无动于衷似的。 无论如何，傅闻留下来，似乎更靠谱一些。 “算了，你留下来保护许老师吧，我怕他拿我没办法，把气发在许老师身上。”傅景轩露出一副为了许老师才妥协的神情。 傅闻看向舒宁。 舒宁尴尬地笑笑。 傅景轩臭着脸收拾好桌面，去里面洗碗了。 舒宁想去看看傅景轩刚刚做的语文习题，刚坐好，比她提前在隔壁沙发上坐下的傅闻忽然低声问她：“还没问过许老师，为什么愿意接受景轩的烂摊子？” 舒宁偏头，对上傅闻狭长的黑眸，明明他的面容很平和，舒宁却多了一种被人审问的压力。 她想起了傅闻的身份，这个傅闻，是个魂穿人士，本身是三十岁的上市公司老板，精明不可小觑。 舒宁觉得，她编出什么理由都难以天衣无缝地骗过傅闻，毕竟她接手傅景轩的这件事太过反常了，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皇朝权臣》里，穿越人士楚凌通过“肯德基”与她相认的画面浮现脑海，舒宁忽然笑了，拿着语文卷子走到傅闻身边坐下，视线看着卷子，用只有傅闻能听见的声音道：“我跟你一样，都是魂穿过来的，只是我带了一个家教系统，只要我能辅导傅景轩考上重点大学，我就可以以许静的身份活下去。” 舒宁说话的时候，傅闻的坐姿并没有改，但他看舒宁的眼神变了。 “你能看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沉声问。 舒宁点头：“系统告诉我的，她说你很厉害，让我别得罪你。” 虽然她在胡诌，可舒宁是真的佩服这位未来的金融大亨，眼神情绪自然也到了位。 傅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继续问她：“为什么跟我说实话？” 舒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怕我撒了谎，万一被你拆穿，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傅先生放心，我真的只想好好辅导傅景轩读书，傅家别的事我无意搀和，所以今晚傅廷先生过来，还要麻烦傅先生帮帮我，如果他把傅景轩带回去，我没法完成任务，系统就会没收我的魂穿资格。” 傅闻看着她问：“没收会怎么样？” 舒宁低下头，攥着手指道：“我是出了车祸才得到系统的，没了魂穿资格，就算彻底死了吧。” 傅闻沉默。 舒宁抬起头，不安地问道：“傅先生，系统其实一直劝我小心隐藏，别让你发现，可我觉得自己根本瞒不了你，每天都担惊受怕也挺难受的，现在我说了，你不会赶我走吧？” 舒宁敢说出这些，一是因为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糊弄傅闻，糊弄不住，傅闻再把傅景轩带走，舒宁就惨了，她也不认为自己能突破一位金融大亨的防线去接近傅景轩。二是傅闻是男主人设，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有心机有手腕，人品却很正，舒宁老实交代，他搞他的金融，没理由对付她这个小角色。 但这多少都有点打赌的成分，舒宁需要傅闻的保证。 “你的任务，真的只是辅导景轩考重点大学？”傅闻盯着她问。 舒宁苦着脸道：“不是普通的重点，必须是985里的一所。” 这么具体的条件，这么艰难的改造任务，傅闻扫眼还在刷碗的傅景轩，莫名就信了她。 “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赶你走。” “那你会破坏我完成任务吗？”舒宁小心地问。 傅闻挑眉：“我为什么要破坏？” 舒宁乖乖解释道：“我怕你看不起国内大学，如果你想安排傅景轩去国外深造，那我……” 她没说完，傅闻便打断了她：“你想多了，国内大学很好，景轩真能考进985，我只会感谢你。” 看着他正派的脸，舒宁深深地松了口气。 第117章 傅闻似乎还有些话想跟舒宁聊，只是傅景轩洗完碗了，两人被迫停止了交流。 “你们在说什么？”傅景轩擦干净手，狐疑地看着并肩坐在沙发上的两人。 舒宁晃晃手里的语文卷子：“傅先生问我你答得怎么样。” 傅景轩看向傅闻。 傅闻是默认的神色。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别碰我的东西。”傅景轩臭着脸抢走自己的卷子，去书桌那边坐着了。 舒宁与傅闻交流个眼色，站起来去卧室漱口。 傅闻目送她离开，然后垂下眼帘，回想刚刚的谈话。 傅老爷子都没怀疑过亲儿子变了芯，她能看出来，傅闻相信她也是跟他一样的人，只是，为什么他只是魂穿到了同名同姓同貌的傅闻身上，她却多了一个什么家教系统？ 傅闻暂且不怀疑她辅导傅景轩的目的，只是对她这个人，还有一些疑问。 舒宁在卧室休息了十几分钟就出来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傅廷什么时候过来。 傅闻打开了电视。 傅景轩瞪他：“我在做题。” 傅闻对着电视机道：“半天没动笔了，做不进去就休息休息。” 傅景轩哼了哼，丢下笔，也来沙发上坐着了。 现在的手机也没有后来的那么多功能，舒宁看眼沙发上的叔侄俩，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遥控器被傅景轩抢了过去，高中生不停地换台，最后停在了体育频道，里面正在转播一场nba篮球比赛。 三人默默地看着一群大高个子在有限的篮球场上抢球。 比赛到关键时刻，有人敲门。 傅景轩抿起嘴角。 傅闻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舒宁就站起来了。 说起来，舒宁还挺好奇傅廷的长相的，傅闻那张脸都被修罗说成平平无奇了，那么修罗笔下俊美无双的傅廷，得长得多帅？ 站到门前，舒宁转身看向客厅，傅景轩飞快地扭过头，傅闻仍是刚刚看篮球赛的姿势。 舒宁做了两次深呼吸，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西装笔挺、身材颀长的男人。 看清他的脸，舒宁的心跳突然有一瞬间的失控。 傅廷，真的配得上“俊美无双”的称呼，他的脸庞与傅闻基本上是一模一样，区别在于，傅闻的眼睛是狭长凤眼，容易显冷，拒人千里。傅廷的是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只是眼睛的变化，傅廷就变得非常迷人，目光对视的瞬间，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说着情意绵绵的甜言蜜语，勾着你被他迷惑，情不自禁地想成为他心中最特别的存在，成为能够征服这个花心大少的那个女人。 傅廷给舒宁带来的冲击，就像两任前男友历经千辛万苦回来找她了，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等着她扑到他们怀里。 幸好客厅里面还有一个傅闻，幸好舒宁已经因为傅闻产生了一些抗体，不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见到傅廷，舒宁还真有点受不了。 “傅总吧？请进。”用最快的速度平复了心中的起伏，舒宁笑着招呼道。 看着门内果然非常年轻漂亮的许老师，傅廷微微眯了眯眼睛。 许老师的脸的确让他惊艳了一下，但让傅廷眯眼睛的是，这位许老师似乎一点都不惊艳他的脸，别的女人看到他要么紧张羞涩要么大胆地抛媚眼过来，许老师竟然只是愣了一秒两秒，更像不懂得欣赏。 点点头，傅廷面无表情地跨了进来，舒宁在他身后关上门。 傅廷的面无表情，是摆给私生子弟弟与私生子儿子看的，可惜沙发上的叔侄俩谁都没理他。 傅廷沉下脸，单独去卧室那边逛了一圈，除了主卧，两个次卧都开着门，傅廷站在门口，里面的布置一览无余。 检查过了，傅廷回到客厅，直接对傅景轩道：“你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傅景轩盯着电视，冷冰冰地道：“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你以前没管过我，现在也不用你管我。” 高中生的骨气幼稚得可笑，傅廷看向另一侧的傅闻：“他胡闹，你也陪着他胡闹？” 傅闻淡淡道：“与你无关。” 舒宁：…… 私生子一派的叔侄俩，单独一个都很会气人了，合作起来简直无人能挡。 傅廷显然非常清楚两人的倔脾气，风流多情的目光就落到了舒宁脸上，似笑非笑地问：“许老师，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单身女性，拐走我十六岁的青春期儿子搬出来跟你合租，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他的眼神戏谑暧昧，说出的惩罚都染上了一中少儿不宜的味道。 舒宁最不习惯应付这中委婉又充满暗示性的话，尤其在对方是个超级大帅哥的情况下，她白皙的小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不过，舒宁的心非常冷静，脸红不过是生理反应罢了。 “合租的事是傅老先生同意的，傅总如果有意见，可以去跟傅老先生商量。” 傅廷笑了：“许老师是在拿老爷子压我？” 舒宁就是这么想的，索性也承认了。 傅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盯着舒宁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什么都没说，走了。 他过来就是因为对儿子的新家教老师产生了兴趣，没见到面时傅廷只想摸清这位许老师有什么目的，看到人后，傅廷忽然不在乎那些了，只想早日把许老师勾到手，尝尝清纯家教老师的味道，儿子住这边，正好给了他随时过来探望的借口。 凉薄富家老爸抢儿子的戏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束了，快得舒宁都不敢相信。 “我回房间，你们继续辅导吧。” 傅廷一走，傅闻似乎也失去了对篮球赛的兴趣，站了起来。 傅景轩关了电视，歪着脖子盯着舒宁看。 他眼神怪怪的，舒宁奇怪问：“这么看我做什么？” 傅景轩：“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舒宁：“挺帅的。” 傅景轩瞪眼睛：“你也被他勾引了？” 舒宁笑道：“怎么可能，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光他那堆风流史，我都不可能喜欢他。” 傅景轩哼道：“你们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 舒宁故意自黑道：“你担心什么？你都说我长得一般了，就算我喜欢傅总，傅总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你放心好了。” 傅景轩：…… 才说过女人喜欢口是心非的高中生，这么快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行了，过来做题，别想找理由偷懒。” 严格起来的舒宁老师就像容嬷嬷一样，给傅景轩做了紧密的辅导计划，傅景轩忙，她在一旁辅导也没闲着。 傅景轩一直都有偷偷观察她，见她似乎真的没有因为傅廷的到来分神，傅景轩暂且放心了。 十点半辅导结束，傅景轩喝了舒宁温的牛奶，洗澡睡觉去了。 舒宁也回了主卧。 十一点半的时候，舒宁都快睡着了，傅闻突然发了一条短信过来：睡了吗？ 舒宁揉揉眼睛，回复：正要睡，怎么了？ 傅闻：想跟你聊聊穿的事。 换个人，可能会以为他想聊穿衣服，舒宁跟他是同道中人，一眼就明白了。 舒宁：在哪聊？ 傅闻：你那边的小阳台，最不容易被景轩听到。 舒宁：行，那你过来吧。 放下手机，舒宁飞快换成休闲装，头发随便扎个马尾辫，再蹑手蹑脚地去开门。 走廊里一片漆黑，她这边的光线透了出去，傅闻已经在他房间门口等着了，这时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 舒宁对他的人品非常信任，将人带到了小阳台上。 刚关上阳台的玻璃门，舒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傅闻半靠在阳台护栏上，等舒宁放下手转过来，他歉然地问：“很困吗？困就先睡，明天再聊。” 舒宁摆摆手，递给他一个垫子，她盘腿坐在另一个垫子上。 傅闻坐了下来。 两人只隔了半米的距离，主卧的光透过玻璃窗照出来，光线并不亮，傅闻略显模糊的神情，看得舒宁心里再次乱了起来。 就觉得很孤单，她明明拥有过两段美好的感情，可又都没了。 他们消散就是消散了，不会再想她，可他们又都留在舒宁的记忆里，一旦触动了回忆的开关，舒宁会忍不住地怀念，怀念的人却无法回来，可不就成了孤单？ “你跟傅总还挺像的。”舒宁摸了摸鼻子，利用这个话题低下头，避免看他的脸。 傅闻看着她清纯乖巧的脸，不问自答道：“我在另一个世界就长这样，所以会穿过来，许老师也是？” 舒宁点点头，手指划过喉咙，轻声道：“脸是一样的，不过我以前是个哑巴，过得并不是很开心，所以很珍惜这次机会。” 这话就是半真半假了，舒宁虽然是个小哑巴，可爸爸妈妈哥哥对她都很好，舒宁过得很幸福，她想治好自己，只是希望再幸福一些，也让爸爸妈妈哥哥更欣慰一些。 舒宁在金融大亨面前示弱，是希望加深他对自己的信任，她对他真的没有威胁。 傅闻没想到她这么诚实，连曾经的缺陷都告诉了他。 不过，似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哑巴或不哑巴，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你有系统？”傅闻问，“有什么特定的条件吗？” 舒宁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一过来就能听见系统在我脑袋里说话了，还继承了许静的记忆。” 傅闻懂了，许静是家教老师，所以系统要她辅导景轩考大学，他是商业领域的精英，虽然没有系统，却被安排进了一个一事无成的豪门私生子身上，同样要改变境地，两人的穿越看似荒谬，其实都有一定的逻辑可循。 “你对漫画投稿那么有信心，以前从事相关工作？” “我读漫画专业的，还没毕业，兼职画了一部作品，反响还不错。”舒宁有点小得意地道。 傅闻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坦率了，与傅景轩的相处也充满了孩子气，原来她还是个大学生。 “你呢？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被他问了那么多，舒宁礼尚往来，同样好奇地道，虽然她其实是知道的。 傅闻沉默了几秒，简略道：“我在金融业工作，熬夜猝死，突然就到了这边。” 舒宁：…… 金融大亨就是金融大亨，明明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板，身价至少百亿，居然如此低调，一点都不想自夸，不像次卧酣睡的高中生，高中还没毕业呢，就承诺创业成功后给她一份高薪工作。 “系统说，它能感受到你的财运，非常旺。”舒宁用羡慕的语气忽悠道。 傅闻笑了笑，她的系统，还挺会看人。 “它还能感受到什么？”傅闻似乎漫不经心地问。 舒宁笑道：“你等一下，我问问。” 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舒宁尴尬道：“它说它能感受到你的整体运势，财运很旺，身体健康长寿，桃花运旺盛，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朵成了的，剩下的就没有了，这个系统脾气不太好，它叫我别再跟你提它了。” 许静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所以舒宁现在仍然是大学生似的脸，尴尬的样子十分可爱。 傅闻是一点都不怀疑她了。 至于自己旺盛的桃花运为什么一朵都没成，傅闻知道答案，因为他对恋爱结婚都没有兴趣，只想创业赚钱，站在金融领域顶端的成就感，比结交女人更吸引他。 “你对傅廷有什么想法？” 提到桃花运，傅闻看着对面的大学生问。 舒宁如实道：“挺帅的，不过太花心了，对亲儿子也没有一点感情，希望以后不用再跟他打交道。” 傅闻：“那不太可能，他对你有兴趣。” 第118章 既然花花大少傅廷能看上许静，舒宁就做好了傅廷也会看上她并纠缠她一段时间的准备。 只是她看过原著才知道这些，傅闻怎么一眼就看出傅廷对她有兴趣了？ 舒宁疑惑地看着傅闻。 傅闻以为她在质疑自己的话，解释道：“我了解他，他只会挑逗他感兴趣的女人。” 挑逗…… 舒宁脸一红，这个词简直是为了傅廷量身打造的，他的话充满了暗示意味，他的眼神更是赤裸裸的挑逗。 对傅廷，舒宁准备的应对办法就是躲，傅廷约她见面她不去，傅廷登门找她她不开门，不过，既然金融大亨提到这个问题了，舒宁就想问问他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我该怎么办？”舒宁巴巴地看了个过去。 傅闻笑了笑：“这要看你的态度，如果你真的不想跟他纠缠，别见他就行了，只要你拒绝地够坚定，他不会强迫你。如果你对他有感觉……” “不可能，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他。”舒宁立即打断了傅闻的第二条路分析。 傅闻意外地看着她。 他虽然不赞同傅廷频繁更换女伴的生活方式，可不可否认，傅廷对付女人很有一套，她一个大学生，没什么社会经验，竟然能抵挡傅廷的魅力？ “就因为他太花心？” 舒宁摇摇头：“也不全是，我讨厌他的性格，一点都不尊重人。” 傅闻明白了，不过，她现在讨厌傅廷，也许被傅廷多追求几次，她就会改变心意。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联系我。”傅闻站起来道。 舒宁点点头，将他送了出去。 这个周末过得还算平淡，傅廷并没有过来打扰他们，傅闻也继续保持着早出晚归的生活节奏。 星期三的时候，舒宁接到了漫画社的电话，是位编辑，想签舒宁，不过对方把舒宁当菜鸟，给的价格太低了，舒宁客客气气地当场拒绝，并表示要投其他漫画社。 编辑问舒宁想要什么样的稿酬。 舒宁报了一个数字，她只要了一个能让她现在过得比较舒服的价格，并没有一口气要到顶，给漫画社留了很高的盈利空间。 编辑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提出面谈。 舒宁同意了，将见面地点定在了榆城，时间是周五晚上八点。 挂了电话，舒宁走到衣柜前。 许静的经济情况很不好，除了两套家教制服是新的，其他都是穿了至少两三年的衣服，并不符合舒宁一口气要高价报酬的自信。之前许静的存款被舒宁花的只剩千八百，支撑不了买新衣服，眼下舒宁卡上有傅闻提前支付的生活费，舒宁决定先跟金融大亨借点，拿到稿费再还他。 舒宁礼貌地给傅闻发了一条短信，借钱一万，理由，为与漫画社编辑见面谈价购置行头。 傅闻：可以，之前打给你的随便你花，不够了可以再找我借。 舒宁开心地回了一句谢谢。 现在才上午十点，舒宁带好银行卡，这就出门了，直奔榆城最有名的百货大楼。 舒宁也没有打算买太贵的，一万块的预算包括裙子、鞋、包、项链、化妆品，把消费水平提升到普通白领就足以应付星期五的见面了。 舒宁决定先去买裙子。 她穿着最简单的黑裤子白衬衫，乍一看挺像某些店里的柜台小姐，陪女伴买衣服的傅廷第一次注意到许老师的身影时，就把她当成了游走的柜台小姐，因为她的身材很好，傅廷的视线才在她的腰处停留，然后一路往上看，最后凭借那张清纯漂亮的脸蛋认出了许老师。 “那是我儿子的班主任，你先逛，我过去打声招呼。” 傅廷拍拍正在挑衣服的美女的肩膀，朝舒宁那边指了指。 这位美女与傅廷在一起有一个月了，她很了解傅廷的花心毛病，看那位“班主任”的脸，就猜到傅廷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她傍傅廷就是为了钱，只要傅廷愿意继续为她刷卡，她并不在乎傅廷的脚到底踩了几条船。 “去吧，记得回来啊。”美女朝傅廷眨了下眼睛。 傅廷就喜欢这种聪明又乖的女伴。 丢下女伴，傅廷去追舒宁了。 他并没有马上去与舒宁攀谈，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默默地跟着舒宁，直到舒宁看中一条蓝色吊带连衣裙，又趁着导购小姐不注意偷偷翻看吊牌时，傅廷轻轻一笑，一手插着裤子口袋，施施然地朝舒宁走去。 舒宁正在犹豫要不要试穿，这条裙子她非常喜欢，大气不失活泼，很适合一个画少女爱情故事的女性漫画家，只是售价竟然三千多，一下子就占掉了三分之一的预算。 “好巧，许老师。” 熟悉的音色让舒宁心头一跳，回头一看，她才根据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判断出这是傅廷，不是傅闻。 这个世界的设定也真是讨厌，傅廷、傅闻除了眼睛、性格，其他方面都几乎一样。 如果是在黑暗里，舒宁根本无法分清这两个人。 “傅总也来三层买衣服？”舒宁不无讽刺地问，这一层可全是女装。 傅廷笑道：“我想给景轩买两身衣服，刚刚在男装那边看见你，过来打声招呼。” 舒宁只觉得这话很熟悉。 然后她就想起来了，原著傅廷勾引许静的一个套路，就是打着要帮傅景轩买衣服的幌子，邀请许静陪他一起去商场，到了商场，傅景轩当然给许静买了很多昂贵漂亮的裙子首饰，在傅廷俊美的颜值、多金的身份的双重攻势下，在傅廷送许静回家的路上，许静便羞涩无比地被傅廷吃掉了。 傅廷，花丛中的高手！ “这条裙子的确很适合许老师的气质，可以先试试看。”傅廷出手很快，都没问舒宁的意见，直接招手，让导购小姐去拿一件符合舒宁身材的新裙子试穿。 舒宁猜，等她真的去试穿了，傅廷一定会抢着替她刷卡。 不过，舒宁确实喜欢这条裙子。 她跟着导购小姐去试衣间试穿衣服。 人靠衣装，舒宁本来就漂亮，换上这条连衣裙，舒宁一走出试衣间，便让傅廷眼前一亮，仿佛看见海洋里的清纯调皮的人鱼小公主贪玩地上了岸，幻化出了人类的裙子。她的皮肤是润泽的奶白色，露在外面的双肩形状漂亮，令人想靠过去，轻轻地沿着她肩颈的曲线亲吻流连。 傅廷没有夸赞她，只用炽热的眼神表达自己的欣赏。 可惜，舒宁从始至终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他的桃花眼再诱人，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换回原来的衣服，舒宁让导购员打包。 她准备去柜台付款的时候，收银员小姐笑着告诉她，那位先生已经付钱了。 舒宁一点都不吃惊，笑着对收银员小姐解释道：“我跟他不熟，你们可以再给他拿一条裙子，我这条我自己付。” 说完，舒宁将卡递了过去。 收银员小姐下意识地看向傅廷。 傅廷故作无奈地点点头，他当然不会再退款，只好也拿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 “许老师是景轩唯一愿意接受的老师，你帮了我大忙，所以我才想用这条裙子做感谢礼物。”走在舒宁身边，傅廷诚恳地道。 舒宁淡淡道：“傅总真考虑景轩的心情，就更不该送我东西，否则只会对我辅导景轩产生反效果。” 傅廷看着她能说会道的樱红嘴唇，笑道：“许老师不说，景轩怎么会知道我付的钱？说来说去，许老师还是对我有抵触情绪，是因为我对景轩不够负责任，还是因为我的风流名声，担心我对你有什么不良企图？” 舒宁一边走一边观察旁边的鞋柜，完全把傅廷当烦人的苍蝇：“我什么都不担心，只是不想接受陌生人的礼物。” 傅廷笑了：“这么说，许老师不反对我追求你？” 舒宁：“……我不可能跟自己学生的家长在一起，傅总真想追求我，等景轩考上大学再来追吧。” 傅廷还想再说什么，舒宁见前面就是卫生间，提着包装袋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傅廷：…… 舒宁在卫生间躲了十几分钟，出去看看，确认傅廷已经不在了，舒宁才松了口气。 傅廷这种人，女人如果被他的颜值吸引，被傅廷追着献殷勤的确是种享受，但如果无心，那傅廷就显得很讨厌了，只比最低级的流氓痞子高级一点罢了。 担心傅廷还在这栋大楼里晃悠，舒宁换了一家商场继续购物，逛累了，中午就在外面吃了，下午回家备课，临到傅景轩放学的时间再准备晚饭，米饭刚蒸上，傅闻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他晚上八点左右回来，希望舒宁给他留饭。 舒宁刚借了他的钱，多做一份饭又算什么，重新淘米放进电饭煲。 “我的投稿有消息了，约了周五晚上跟编辑见面，你要一起去吗？”吃饭的时候，舒宁得意地对傅景轩道。 大口扒饭的傅景轩抬起头，皱眉问：“真有出版社要你的作品？别是骗子吧？” 这欠揍的语气，舒宁都想把碗扣在他脑门上！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提前让你见见世面。”舒宁瞪着他道。 傅景轩仍然半信半疑的。 八点多，两人辅导功课的时候，傅闻回来了。 他去洗手，舒宁帮他将温着的饭菜端上餐桌。 傅闻随口问了一句：“衣服都买好了？” 舒宁笑道：“买好了，等我发了稿费就把钱还你。” 傅闻不差那点钱：“什么时候见编辑？我陪你一起去，稿费行情我不懂，合同条款我比你熟悉。” 舒宁看看可能会给她捣乱拖后腿的高中生，突然觉得傅闻能跟着去也挺好的。 第119章 舒宁与漫画社的编辑约了晚八点在咖啡馆见面，并不是饭局，所以晚饭还得在家里解决。 傅景轩、傅闻回来的都很准时，三人安静地吃完晚饭，才六点半，时间很充裕。 傅景轩要刷碗，但他并不准备帮忙刷傅闻的那份。 傅闻淡笑道：“你替我刷碗，我支付你十块工资。” 傅景轩气出冷笑：“你打饭要饭花子呢？” 傅闻：“我可以给一百甚至更多，但那是亲情价。” 傅景轩不需要亲情价，但他也不接受要饭花子价，低头收拾他与舒宁的碗筷，一起放到吃光的菜盘子上。 傅闻将自己的碗筷推了过去：“五十块，再高没有了，你别小瞧五十块，刷十次就有五百，够你请小女朋友吃一顿体面的晚饭。” 傅景轩冷声道：“我没有女朋友。” 傅闻看向他的鞋：“去年夏天的鞋，今年还能穿？” 傅景轩咬紧牙关，最终还是屈服给了贫穷，赌气似的拿走了傅闻的碗。 傅闻去卫生间漱口，回卧室脱下身上的西裤衬衫，换了一套黑色的休闲服，等他换好走出房间，主卧门那边传来开门声，傅闻抬头，看到了同样换好衣服出来的舒宁，一身蓝色丝质的吊带连衣裙，轻盈飘逸，衬得她露在外面的肩膀手臂小腿更加白皙，配合她今天新换的微卷发型，清纯气息立即变成了柔美俏媚。 舒宁没想到自己刚出门就对上了傅闻，察觉傅闻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下过了一遍，带着男人对女人的欣赏，舒宁刷的红了脸，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退回主卧，还啪地带上了门。 傅闻笑了笑，这反应，还真像一个薄脸皮的大学生，为了给自己撑场子故意往成熟了打扮，结果被人稍微多打量了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 应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闻去了客厅。 傅景轩三下两下刷完了碗，傅闻见他身上穿的还是校服，提醒他去换一身。 傅景轩不想换：“又不是我谈合同。” 傅闻不置可否，看看腕表，快七点了。 他靠在沙发上，虽然穿得休闲，但从衣服牌子到腕表都价格不菲，衬得傅景轩越发的贫穷。 傅景轩想起许老师从别墅带出来的他的那些衣服了，好歹也都是牌子货，比身上的校服强。 傅景轩抿抿唇，沉着脸去换衣服，傅闻一身黑，他就故意穿白的，白衬衫浅蓝牛仔洞洞裤，搭配一双白球鞋。拿着梳子走到镜子前，傅景轩仔细梳了梳头发，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发型比二叔的好看，脸也比二叔帅。 换好了行头，傅景轩拉开门，正好对面舒宁又走了出来。 傅景轩同样从头到脚盯着舒宁看了一遍，看得比傅闻更明显，不过这次是傅景轩红了脸，舒宁在高中生面前，没什么好紧张的。 “我去谈合同，你穿这么帅做什么？”舒宁还笑着打趣傅景轩。 傅景轩脸蛋通红，不肯服输地道：“还不是为了给你撑场子。” 舒宁笑笑：“嗯，跟我见面的是个女编辑，到时候就说你是我弟弟，没准她看你长得帅，会主动给我高价稿费。” 傅景轩瞪眼睛：“谁是你弟弟？你看起来更像我妹妹。” 说着，傅景轩又来比划两人的身高差。 舒宁拍开他的手，师威还是要立的。 有傅景轩打岔，来到客厅，面对傅闻时，舒宁多少能够自然点了。 “坐一会儿就出发吧。”傅闻道，然后定了今晚一起去谈合同时三人的关系：“我是许老师请的律师，景轩是半路偶遇的侄子。” 舒宁眼睛一亮，不愧是金融大亨，考虑得多周到，律师听起来就很厉害，对方真敢在合同里挖坑，听说她带了律师，肯定要慌上一慌。 傅景轩挑衅道：“你又没学过律师，人家一问就露馅儿了，不够丢人的。” 傅闻淡淡道：“你可以不去。” 傅景轩立即闭嘴了。 七点十五分，三人一起出发。 下电梯的时候，中途走进来几位同栋的住户，看到舒宁三个，眼神就跟看到明星们在拍戏似的，频频地朝三人的方向偷窥。 舒宁觉得自己是沾了傅闻叔侄俩的光。 傅闻、傅景轩都淡着脸，大的清冷沉稳，小的眉眼倨傲。 到了地下车库，傅闻将两人带到了他的黑色座驾前。 今晚的司机肯定是傅闻，出于礼貌，舒宁想去坐副驾驶，不然真变成把傅闻当司机似的。 “坐前面干什么？”傅景轩都拉开后排另一侧的车门了，见舒宁往前面走，他不高兴地问。 舒宁故意气他：“大人跟大人在一起，小孩子自己坐后面。” 说完，舒宁拉开副驾驶位车门，低头坐了进去。 傅闻已经坐好了，偏头跟舒宁确认咖啡店的地址。 舒宁笑着点头。 只是这么简短的交流，傅景轩从后面看着，突然又冒出了那种感觉，仿佛两人背着他做了什么一样。 “二叔，你平时不是很忙吗，今晚怎么有空帮许老师了？”傅景轩挪到舒宁后面，盯着傅闻的侧脸问。 傅闻注视着前方，漫不经心地道：“谁是你二叔？不是断绝关系了？” 傅景轩气结！ 气归气，傅景轩又重新问了一遍：“傅先生，你平时不是很忙吗，今晚怎么有空帮许老师了？” 傅闻仍是敷衍的语气：“平时忙，今晚恰好有空。” 傅景轩：…… 舒宁偏头，偷偷地忍着笑，原著里面，叔侄俩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傅景轩经常被傅闻怼的一愣一愣的，不过，傅景轩也是唯一能让傅闻这么说话的人了，对其他角色包括傅老爷子，傅闻都是清冷如水，惜字如金。 高中生安静了一会儿，重振士气卷土重来了，阴阳怪气地问：“无事献殷勤，你该不会喜欢许老师了吧？” 战火之外的舒宁：…… “傅景轩，你再胡说八道，今晚不带你去了。”舒宁扭头，瞪着傅景轩道。 傅景轩双手抱胸，哼道：“不带我去，好方便你们俩单独相处？” 舒宁真的生气了：“你个高中生，脑袋里天天在想什么？傅先生愿意帮我，还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家教老师？你不是小孩子了，说什么先经过大脑好好想一想，不然弄得大家都尴尬，以后还见不见了？” 傅景轩不听她说，只盯着开车的傅闻，只要傅闻否认，他就相信二叔对许老师没有别的居心。 “许老师跟你一样，在我眼里都是小孩子，我过来只是帮她把关合同。”傅闻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傅景轩，正色解释道。 傅景轩一边高兴，一边又不高兴，小声嘀咕道：“你才是小孩子。” 舒宁想的却是，傅闻穿过来之前已经三十岁了，她二十岁，一个大学生在成熟的上市公司老板眼里，可不就是小孩子？ 不得不说，与傅闻打量她的那种目光相比，舒宁更喜欢他给予她长辈对小辈的照顾，有种特别的安全感。 七点四十，三人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厅。 宋编辑还没来，三人分别点了一点东西。 傅闻靠着沙发，手里拿着手机，沉浸在金融大亨的世界里，舒宁小声询问傅景轩在学校里的情况，有没有打架斗殴被老师罚站什么的，问一句傅景轩的脸就黑一层。 “你，你是宁宁老师？” 一位二十六七的戴眼镜的圆脸可爱风的美女走到了舒宁面前，不敢相信地问。 宁宁就是舒宁给自己起的笔名。 她没有告诉过傅闻叔侄俩，所以宋编辑一说出来，傅景轩口中的咖啡差点喷出来，傅闻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舒宁。 舒宁笑着站起来跟宋编辑打招呼，见宋编辑一直往叔侄俩那边瞄，舒宁也介绍了一下叔侄俩的身份。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傅律师，这是傅律师的侄子，刚刚碰见的，我们就带他一起过来了，您不介意吧？” 宋编辑一点都不介意，这种只存在漫画里的男神级别的帅哥，一下子就见到俩，她激动都来不及，只想疯狂地给两人拍照，留一份自己舔屏，留一份发给画手们当素材。 “傅律师跟你画的男主有一点像哎，是不是就是你那个故事里的原型？”宋编辑难掩兴奋地问。 舒宁愣了，有吗？ 她这次的漫画故事完全是把她在《都市神医》里画的那一套搬了过来，人物形象根本没有改，男主怎么可能像傅闻？不像傅闻，第一次创作的时候也没有参考沈穆。 “我怎么没觉得像？”舒宁大方地否认道。 宋编辑带了舒宁的作品，取出两张，让傅闻、傅景轩一起看。 傅闻看了看，眉眼似乎确实有点像，不过，漫画里这种眉形、眼形很常见。 傅景轩则觉得这个漫画男主有点像他，也许许老师是参考他画的，毕竟她先认识他的，后面才见到的二叔。 “哪里像了，你什么眼神？”傅景轩将画稿还给了宋编辑。 宋编辑尴尬地笑笑。 “这孩子被家里惯坏了，宋编辑别跟他计较，咱们直接谈正事吧。”傅闻客气地道。 宋编辑脑袋里全是叔侄俩的脸，都快忘了正事是什么了。 其实，宋编辑这次过来就是要签舒宁的，只是得商量下稿费，希望往低了压一压，实在压不下，也要从其他方面找补一点，结果有傅闻在，他的脸他不容忽悠的谈吐，宋编辑不但没能按照原计划让合同更利于自己，反而倒贴了一点给舒宁。 直到舒宁在傅闻叔侄俩的左右拥护下离开了，宋编辑才突然回过神来，懊恼不已——忘了跟帅哥美女合影啦！ 第120章 “你怎么起了那种肉麻的笔名？” 一上车，傅景轩就摸着胳膊问舒宁。 舒宁被他的形容词弄得脸上发热，反驳道：“怎么肉麻了？”那是她用了二十年的小名，爸爸妈妈哥哥都这么叫她，熟悉的邻居也这么叫，舒宁觉得非常亲切。 傅景轩歪头看车窗：“像小女孩的名字，放在你身上，反正我叫不出口。” 舒宁靠着椅背，哼道：“我也没让你叫，那是读者们喊我的昵称，你该叫我许老师。” 傅景轩想到什么，笑了，敲前面的椅背：“不如我叫你静静吧，许静静？” 舒宁想了想，反击道：“行啊，你叫我许静静，我叫你傅轩轩。” 傅景轩正处在把自己看成大人的阶段，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喊幼儿园小朋友的昵称，顿时老实了。 但舒宁已经决定了，以后都叫他傅轩轩。 看眼一直专心开车的傅闻，舒宁感谢道：“今晚多谢傅先生帮忙，等我发了稿费，请你跟轩轩吃饭。” 傅闻还没点头，“轩轩”同学炸毛了：“不许你这么叫我！” 舒宁道：“那要看你对我的态度，你尊敬师长，我就叫你大名，你没大没小，我就喊你傅轩轩。” 傅景轩一个人坐在后面生闷气。 傅闻笑着回了一个“好”。 回了家，舒宁立即换回原来的衣服，喊傅景轩出来辅导功课。 傅景轩从房间出来，看到她将那头乌黑的秀发简简单单地扎成了马尾辫，衣服也换回去了，脚上穿的也是拖鞋，跟今晚出门时的扮相简直判若两人，忍不住挑衅道：“女人在家里在外面果然是两副样子，你未来的读者们如果知道你这么邋遢，肯定不会再看你的漫画。” 舒宁看眼高中生一身的牌子，笑道：“宋编辑肯定也想不到，你穿得像个富二代，其实手里不但一分钱没有，还欠了我一屁股债。” 傅景轩的脸，就像丢进沸水里的河虾，瞬间变了色。 “嫌我欠你钱了是吧？我走行不行？如果不是你非要管我，我用欠你的钱？” 高中生恼羞成怒，冲进房间，风卷残云地收拾行李箱。 舒宁默默地看着，等傅景轩提着行李箱走过来，舒宁就站在门口中间。 傅景轩冷冷地看着她。 舒宁收起玩笑，严肃地问他：“怎么，只许你损我，不许我损你了？我损你你心里难受，你损我的时候，怎么不考虑我的心情？我是成年人就该脸皮厚如城墙吗？你自己想想，你这两天都说了什么话，一会儿我说长得一般，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一会儿又批判我在家里邋遢，我只是没打扮，怎么就叫邋遢了？你穿着大裤衩在客厅晃悠来晃悠去，我说过你吗？” 傅景轩的眼皮慢慢地垂了下去，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舒宁走进去，抢走他的行李箱，一边重新打开往外拿衣服，一边低着头说话：“你虽然现在没钱，等你考上好大学，前途肯定比我光明，我才是真的没钱，如果不是我靠兴趣学会了画漫画，你说说，我拿什么租这么好的房子，拿什么底气照顾你？我每天画漫画、备课、做饭已经很累了，你还不体谅我，动不动就气我，归根结底，还是你瞧不起我吧，我如果有城市户口，如果不用跟傅先生借钱就能买得起新衣服，你肯定不会这样对我……” 说到这里，舒宁突然丢下傅景轩的衣服，低着头回了主卧，关门，反锁。 傅景轩愣住了，无措地看着主卧紧闭的房门，她，是哭了吗？ 傅景轩不由地开始回忆自己的行为。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对她就很不客气，后来搬出来一起住，他也总是损她。 可傅景轩非常清楚，他只是习惯地那么说话，并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非但不会瞧不起，他还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否则他怎么会乖乖地听她的话？ 隔壁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傅闻冷着脸走了出来：“你把许老师气哭了？” 傅景轩攥紧拳头，偏过头。 傅闻并没有批评他什么，只道：“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说完，傅闻关上门，又与世隔绝了。 主卧里，舒宁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她连谢澹那种老狐狸都能忽悠住，对付傅景轩这种傲娇却单纯的高中生简直绰绰有余。傅景轩可以把她吓哭，气哭那是绝不可能。 傅闻突然发了一条短信过来：真哭了？ 舒宁笑着敲字：没有，逗他呢。 傅闻：我去买夜宵，想吃什么？ 舒宁：你想吃什么？ 傅闻：烧烤。 舒宁：那就给我带点羊肉串吧，回来时就说你请我们吃，别露馅儿。 傅闻：好。 收起手机，傅闻打开门，无视还愣在那边的高中生，面无表情地走了。 傅景轩松了口气，有些话，他当着二叔的面说不出口。 二叔一走，傅景轩就走到主卧门前，敲了敲门，语气僵硬地道：“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别生气了，以后咱们和平共处，我不损你你也别损我。” 舒宁不理他。 傅景轩急了：“你不会真哭了吧，至于吗？我又没有说你什么，都是你在说。” 舒宁继续沉默。 傅景轩挠头，推推门，真的反锁了，推不动。 “你别这样行不行？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傅景轩烦躁地道。 等了一会儿，傅景轩语气又软了下来：“好好好，都是我嘴欠，其实你长得一点都不一般，非常漂亮，你画的漫画特别好看，笔名也好听，你也不邋遢，你平时那么辛苦，还要照顾我，你太善良了，国家该授予你最美家教老师的称号，行了吧？” 说出真心话脸皮就很热，为了掩饰自己，傅景轩故意开起了玩笑。 然而许老师还是不理他。 想象她趴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傅景轩再也不敢说重话了，狠狠地抓了两把头发，傅景轩破罐子破摔的道：“算了，你爱哭就哭吧，我去写作业了！” 舒宁侧耳倾听，高中生还真的去客厅了。 没过五分钟，傅景轩又回来了，敲门：“许老师，有道题我不会做，你给我讲讲。” 舒宁不给他讲。 傅景轩再也没辙了，知道她最喜欢他好好学习，傅景轩叹口气：“行吧，我先做完这张卷子，不会的都留着，等你心情好了一起给我讲。” 他坐到书桌旁，乖乖地做卷子。 半个小时后，傅闻回来了，拎了一袋子烧烤，傅景轩一闻到那味儿，嘴里就流口水了。 “许老师好了吗？”傅闻冷声问。 傅景轩灰溜溜地低下头。 傅闻提着烧烤去敲主卧门：“许老师，我买了夜宵，出来吃点吧。” 傅景轩竖着耳朵，听到她弱弱地说不用了。 傅闻：“买了很多，你不吃，剩下也浪费。” “……好吧，谢谢傅先生。” 听到这句，傅景轩心里一喜，装模作样地写作业。 傅闻先坐到餐桌旁，舒宁故意揉红眼圈，再往眼里滴点眼药水，然后才出现在了客厅。 明亮的灯光照得她的眼睛水蒙蒙的，眼圈又那么红，傅景轩心虚，更加后悔了。 舒宁坐了背对傅景轩的餐椅上。 傅闻坐在她对面，烧烤摆在两人中间，看到舒宁的眼睛，傅闻也很意外，这样子，好像真的哭了？ 舒宁偷偷比划了一个滴眼药水的动作。 傅闻笑了笑，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两个成年人愉快地吃着夜宵，傅景轩只能闻味儿。 舒宁还是心软，不忍心折磨傅景轩太久，吃了一根羊肉串，她不太高兴地道：“等会儿再写，先过来吃东西。” 傅景轩有自己的骄傲，他宁可第二天跟许老师借钱买烤串吃，也不想吃二叔的东西，可今晚许老师被他气哭了，那么半天都不理他，现在许老师主动叫他过去吃，他若不去，许老师会不会更生气？ 傅景轩半点骄傲都不敢使出来，放下笔，慢慢吞吞地挪到了餐桌旁，坐在了傅闻旁边，舒宁的斜对面。 舒宁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两根串。 傅景轩讨好地笑笑，可懂礼貌了：“谢谢许老师。” 舒宁垂眸，并不想跟他多说的样子。 三人围坐在一起，将一桌子的烧烤都吃光了，傅景轩吃着吃着，想起许老师的裙子是跟二叔借钱买的，等许老师回主卧后，傅景轩一边收拾餐桌一边低声问还在这边坐着的傅闻：“二叔，许老师跟你借了多少钱？” 傅闻斜他一眼：“我又是你二叔了？” 傅景轩尴尬地低下头。 傅闻：“打听这个做什么？” 傅景轩又抬起头，跟他商量道：“这笔钱就当是我跟你借的，你别跟许老师要了，我把她气哭了，那身衣服算我送她的道歉礼物。” 傅闻嗤笑：“你借的？你什么时候还我？” 傅景轩绷着脸道：“等我以后找了工作，我双倍还你。” 傅闻无情地拒绝了他：“如果这笔钱你用来交学费，我可以免利息借你，送你都行，但我从不借钱帮人哄女人，相信许老师也不会接受你送她那种礼物。” 傅景轩皱眉：“那她会接受什么礼物？” 傅闻扫眼书桌，淡淡道：“高一期末考试你门门都考六十分以上，许老师大概会很高兴。” 傅景轩：…… 期中考试他考的最好的一门也才考了三十多分，英语，蒙对了很多选择题，如今距离期末考试只剩一个半月，二叔就指望他门门考及格？ “难，才能证明你道歉的诚意。” 傅闻站起来，拍拍高中生单薄的肩膀，笑着走开了。 第121章 舒宁的一顿假哭，让傅景轩老实了好几天，早上乖乖按闹钟起床，晚上不用舒宁催就坐到书桌那里做习题，这画面如果被傅老爷子看到，恐怕会感动得落泪。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乖了一周，傅景轩就又开始睡懒觉了，非得舒宁拍门他才肯起来。 这天叔侄俩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去了，舒宁画完漫画稿，觉得肩膀有点酸，便换上那条心仪的蓝色连衣裙，决定去外面逛逛。距离傅景轩高考还有两年半，她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宅着，该逛街逛街，该运动运动，过有质量的生活。 在外面吃的午饭，下午一点钟左右，舒宁坐公交回了小区，走出电梯，拐个弯，就见家门外面的墙壁上靠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举着手机，清冷熟悉的侧脸看得舒宁心砰砰跳。 直到对方放下手机看过来，朝她灿烂一笑，一双桃花眼睛嗖嗖地放电，舒宁才在心里嗤了一声。 有傅廷在这里堵门，舒宁不想进去了，怕傅廷也跟着挤进去，孤男寡女的容易出事。 舒宁扭头往回走，正好电梯还没下去，舒宁一按，电梯门就打开了。 舒宁立即跨进去，在她按关闭按钮的时候，傅廷一伸胳膊，跟了进来。 舒宁按下底层数字，目光下垂，默默地站在电梯一侧。 “许老师是不想见我，还是怕我？”傅廷笑着问道，保持着社交距离站在电梯另一头，桃花黑眸含笑看着舒宁。 舒宁：“我忘记去超市买东西了。” 傅廷当然不信，见舒宁不想说话，他自己解释道：“我给景轩买了几套衣服，刚刚落在你们门外了，许老师买完东西记得拿进去，对景轩就说是你买的，景轩自尊心强，我不想让他知道。” 拒绝只会引起更多的话，舒宁点点头。 傅廷竟然没有再纠缠什么，出了电梯，他开车走了。 舒宁去超市买了一瓶酱油，回来后，她将傅廷买的几套衣服拿了进去，都是好衣服，扔垃圾桶太可惜了，傅景轩应该不会要，傍晚舒宁跟他确定一遍，傅景轩真不要，她就把这些衣服以傅廷的名义捐出去。 “我不要，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直接捐了，不用跟我说。”傅景轩拒绝地非常坚定。 舒宁就知道会这样。 “下个月5号我就可以拿稿费了，到时候我带你去买衣服。”舒宁用关爱孤苦未成年的眼神看着傅景轩道，“不过我稿费有限，只能带你买平价衣服，那些大牌子我可买不起。” 傅景轩也不想穿大牌子，跟着她穷了这么久，傅景轩已经知道赚钱不易了。 晚上十点半，傅景轩该去睡觉了，傅闻还没有回来。 舒宁倒不担心傅闻什么，他是男主命，就算有麻烦也能靠他自己解决，忙到这么晚，大概是在忙着赚钱吧。当上金融大亨当然够爽，可这个过程并不是嘴上说说就行，想想傅闻穿越前是熬夜猝死的，现在他相当于白手起家，创业初期一定无比艰辛。 不担心，但傅闻迟迟不归，舒宁竟然也失眠了。 再过五分钟就零点了，舒宁想了想，给傅闻发短信：今晚还回来吗？晚上炖了排骨汤，给你留了一点。 短信发出去，舒宁将手机放到一旁，闭着眼睛等，两分钟后，傅闻回她：还在车上，五分钟到。 舒宁松了口气，随即又有点懊恼。 大亨忙大亨的，她大半夜的给他发这种短信，傅闻会不会误会什么？ 舒宁翻个身，仰面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她肯定是关心傅闻的，但这份关心有点爱屋及乌的意思，因为傅闻长了一张与她两任前男友一模一样的脸，虽然明知道傅闻不是他们，可如果那张脸那具身体出什么事，舒宁还是无法保持平常心吧？ 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傅闻发来的：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舒宁撒谎：今晚灵感爆发，一直在画稿，画完才发现都这么晚了。 傅闻没再回复消息，直接拨了电话过来：“饿吗？外面还有夜宵店，我带点吃的上去。” 黑暗的卧室，透过手机传过来的低沉清越的声音就像危险又令人上瘾的毒药，令人情不自禁地沉沦。 舒宁莫名想哭。 她不想做出找男朋友替身的那种事，可傅闻天天在她面前晃，沈穆、秦安又都回不来了，舒宁一边想他们一边孤单一边又要假装若无其事地面对傅闻，这种感觉真的很辛苦。 傅闻从收到她的短信的时候，就将车停到了路旁。 女孩子主动关心他，傅闻以为她会继续发短信，没想到他回了抵达小区的时间，她就不说话了。 作为一个心理远比她成熟的男人，傅闻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子对他的矛盾。 她会偷看他，但绝对没有想勾引他的意思，甚至会刻意避免与他同时出现在客厅。 平时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与他说，今晚他回去迟了，她又关心。 暗恋吗？ 不太像，暗恋多少都会期待对方的回应，为了得到回应会下意识地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可她并没有这些行为，她不会特意在他面前装温柔或可爱，不会在家里穿漂亮的衣服，不会化妆，有时候傅景轩去卫生间躲懒，她还会去拍门，问他是不是便秘了，一点都不顾忌在他面前的形象。 明恋暗恋都不是，傅闻有点琢磨不透这个女孩子了。 第一次回复她之前的这两分钟，傅闻就在思索这些。 没想到他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她又陷入了沉默。 “睡着了？”傅闻笑着问。 这声音充满了诱惑，舒宁心一横，坐起来道：“没有，你去买烧烤吗？” 傅闻嗯了声。 舒宁：“那我还吃羊肉串。” 傅闻：“好，等会儿见。” 电话结束，舒宁拍拍自己的脸，换下睡衣，穿上许静的白衬衫、休闲裤，偷偷摸摸地走出主卧。 她凑到傅景轩的门口仔细倾听，高中生今天打篮球了，回来时一身臭汗，这会儿睡得都打起小呼噜了。 舒宁再去厨房，把剩下的海带排骨汤重新热了热，热好盛了一大碗一小碗放到餐桌上，免得等傅闻回来了才盛出来烫嘴。 忙完了，舒宁坐在餐桌上，对着窗外的夜色心慌。 她给傅闻发的短信的确有点突兀，傅闻解释完了最多说句谢谢就可以结束了，他为什么还打了电话过来，还问她要不要吃夜宵？ 她心里有簇小火苗才会躁动，难道傅闻心里也有吗？ 原著里面，傅闻可是从来没有对哪个女性角色有过任何容易引起暧昧猜测的举动。 还是说，傅闻只把她当傅景轩的家教老师照顾关心？ 心里乱糟糟的，舒宁忽然不敢吃这顿夜宵了，她怕自己不纯洁的念头玷污了金融大亨纯洁的关心。 就在舒宁离开餐桌准备溜回去的时候，玄关那边突然传来转动钥匙声，下一秒，门板被人推开了。 客厅亮着灯，灯光将“许老师”因为未知原因通红的脸完全暴露了出来。 她眼神躲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想躲，又觉得躲了更解释不清。 根据这一眼对视，傅闻忽然确定了，她也许真的在暗恋他，只是她的暗恋比普通人的暗恋更加隐蔽。 女孩子穿着最清纯的白衬衫，白衬衫越白，衬得她红红的脸蛋就越红越羞越媚。 就在这一瞬间，傅闻陷入了犹豫。 加速的心跳与发热的身体告诉傅闻，今晚他想放纵一回。 可理智上，他并不想跟任何女人确定稳固的关系，据他的观察，女人一旦陷入恋爱就会变得黏人，会希望男人多腾出一些时间陪她，傅闻有很多事要忙，他不想要这种负担。 可是，一个单纯地暗恋着他的女孩子，表现地这么明显了，他再装傻，会不会伤了她的心？ 傅闻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他不会因为任何事犹豫太久。 “过来。”傅闻站在玄关柜旁，朝舒宁道。 舒宁看眼他手里提着的烧烤袋子，以为傅闻要她帮忙拿东西他好换鞋，便尴尬地走了过来。 就在她伸出手想接烧烤袋子的时候，傅闻突然将袋子放到柜子上，一手按下客厅灯的开关，一手揽住舒宁的腰，将她抵到了另一侧的墙壁上。 熟悉的男人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席卷，本来就心怀不轨的舒宁都不带挣扎的，贪婪地抱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呼吸急促地等着他亲过来。她只想要他这具身体，所以傅闻突然这样做的理由，舒宁根本不在乎。 傅廷是太渣了，否则换成傅廷，舒宁大概也是愿意的。 这就叫饮鸩止渴吧，但舒宁不想管了，反正只是虚拟的世界，还是及时行乐吧。 舒宁这捆柴都快自燃了，傅闻的火却没有马上点给她。 他诧异于她的体温与乖顺下的热情，他仿佛也没有做过什么，她怎么会如此喜欢他？ “喜欢我什么？”傅闻在她耳边问，尽管他也想放纵，声音依然冷静。 舒宁咽了咽口水，豁出去了：“你长得好看。” 傅闻笑了：“景轩爸爸跟我差不多。” 舒宁：“他人品不好。” 这是事实，傅闻沉默几秒，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坦诚道：“我不好色，不会脚踩两只船，但我也绝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除了在空闲的晚上可以陪你，白天几乎没有时间可以分给你。” 舒宁懂了，低着头道：“没关系，我白天也很忙，也没时间陪你。” 她根本没想跟傅闻确定什么正经八百的恋爱关系，只是想拿他解馋罢了，傅闻真的为她变成二十四孝好男人，舒宁反而觉得愧疚。 舒宁说的是心里话，傅闻却觉得她是因为太想跟他在一起，才把她自己放在了如此卑微的位置。 “先试试吧，如果哪天你后悔了，随时可以结束咱们的关系，我保证不会纠缠。”傅闻摸了摸她的头，体贴地道。 舒宁心中一动，轻声求证道：“你答应试试，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见色起意，对不对？” 傅闻想了想，他的确不算喜欢她，只是有一定的好感，主因的确是见色起意。 “是，如果你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傅闻绅士地承认了，今晚只是一时冲动，决定权在她。 舒宁摇摇头，蚊呐道：“我对你也一样，所以就算你工作忙没时间陪我，也不用觉得愧疚。” 傅闻：…… 她竟然为了减轻他的愧疚，故意说出这种话？ 真是傻女孩。 傅闻托起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很快就结束了：“人在晚上很容易变成感性动物，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清楚，如果你的决定不改，明晚给我留门。” 舒宁：…… “走吧，先去吃夜宵。” 啪嗒一声，傅闻打开了客厅的灯。 第122章 都谈到要不要睡觉的问题了，舒宁可没有那份云淡风轻的心态继续陪傅闻吃一顿纯洁的夜宵。 灯一亮，舒宁立即溜回了主卧。 傅闻猜她也不会再出来吃东西了，一个人吃了点烧烤，喝了她晾温的排骨汤，刷完碗，傅闻去卫生间洗澡。 不过，今天傅闻洗的时间比平时要长很多。 主卧里面，舒宁翻了几次身就睡着了。 没什么可犹豫摇摆的，最耗费胆量的那一步已经跨出去了，傅闻也同意两人互相见色起意了，那这就是一段非常公平的关系，舒宁睡傅闻，也给傅闻睡，傅闻没时间陪她谈恋爱，舒宁也没想跟他谈恋爱，分明就是舒宁最需要的那种关系。 第二天，舒宁习惯地早起，先拍傅景轩起床，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饭。 傅景轩要赶学校的早自习，所以起床时间早，傅闻是工作狂，傅景轩从卫生间出来不久，他也进去了，进去前目光投向厨房，却只看到女孩子忙碌的背影，并没有往他这边张望。 十五分钟后，傅闻换好衣服，走到客厅。 舒宁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 傅闻顿了顿，朝餐桌走去。 以为她会脸红尴尬，为了避免让傅景轩看出什么，今天早上傅闻并没有计划在家里吃饭，不过，她能做到这么坦然，傅闻也就没必要躲了。 舒宁其实有点尴尬，但感谢傅闻平时就不会与她交流什么，舒宁只要不去看他，专心吃饭还是没问题的。 “你们吃夜宵了？我看到烧烤店的包装袋了。”傅景轩突然问。 舒宁端着碗的手微微一抖，傅闻已经解释道：“我吃的，你想吃，下次晚点睡。” 傅景轩才不要吃他的东西，只是怀疑许老师也吃了。 舒宁面不改色地撒谎：“昨晚傅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傅景轩再看傅闻。 傅闻面无表情地道：“这几天公司忙，晚上可能都会十二点以后回来，我会尽量放轻动作，如果还会打扰到你们休息，那我先说一声抱歉。” 舒宁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傅景轩疑惑二叔竟然会这么忙，只是二叔不解释，他也不想巴巴地主动询问。 吃完早饭，傅景轩还要背会儿语文，傅闻先出发了。 傅景轩早上比他晚走，傍晚比他先回来。 舒宁按照时间表继续给傅景轩辅导功课，这三个小时她的精力完全被傅景轩占据，想胡思乱想也没有功夫，等傅景轩去睡觉了，舒宁关掉客厅的灯回到主卧，看看时钟，十点四十五了，按照傅闻的说法，他大概十二点回来。 舒宁先反锁房门，再去洗澡。 洗了澡，吹干头发，已经十一点半了。 舒宁悄悄地旋了一下门把手，接下来，是躺被窝里乖乖地等着傅闻过来，还是假装做点什么？ 直奔主题显得她太好色，舒宁关掉大灯，坐到书桌旁，打开台灯，随便画了起来，手机就放在一旁。 其实根本静不下心，舒宁频繁地看向书桌上的小闹钟，玄关那边传来低低的开门声时，舒宁瞄了眼时间，零点过五分了。 舒宁越来越佩服傅闻了，多么严格要求自己的男人，哪怕知道今晚可能有场快乐的运动在等着他，都依然都能做到以工作为主，而不是放弃工作猴急猴急地赶回家。 想到这里，舒宁突然发现，修罗写的这些书，凡是借鉴沈医生的男主角色的成功之路都非常符合逻辑，并不是一味地图爽，像《都市神医》里的陆修远、《第一驸马》里的郭荣，这些男主基本全靠金手指升的级。 这是不是说明，沈医生也是个非常敬业严肃的人？ 稍微走了下神，傅闻的短信发过来了：门开着？ 舒宁脸一红，开不开的，他过来推推不就知道了，干什么非要问出来？ 但舒宁还是回了一个“嗯”。 傅闻：知道了，我先洗个澡，十分钟。 舒宁脸更热了，他报时做什么，怕她等着急了吗？ 画画做样子都做不下去了，舒宁关掉台灯，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比较主动地约一个男人，前面几个世界，要么是男朋友们够主动，要么是反派要她抵债，要么是跟反派的大婚之夜必须走完过程。最叫人紧张的是，傅景轩还睡在另一个房间，她与傅闻简直就是在偷。 会不会被傅景轩发现啊？ 关键时刻，舒宁忽然有点担心。 刚翻了一个身，门好像被人推开了，舒宁紧张地大气不敢出，直到来人反锁房门，发出比较突兀的声音。 傅闻站在门口，等视线适应了黑暗，他不疾不徐地朝中间的大床走去。 舒宁僵硬地躺在被窝里，视线默默地追随他的身影。 转眼之间，傅闻坐在了她的左手边。 “怕吗？”他声音温和地问。 舒宁摇摇头。 傅闻看得见，目光投向这边墙壁上的开关：“要开灯吗？” 舒宁咬咬唇，嗯了声。 她想看着他的脸。 傅闻有些意外她的回答，还以为她会害羞，他提议开灯，是觉得让她看见自己，更显得尊重。 既然她能接受，傅闻倾身，摸到两个开关。 “右边的。”舒宁小声道。 傅闻就按下右边的开关。 柔和的小夜灯灯光突然刺破黑暗，在这一刻也变得刺眼起来，舒宁本能地闭上眼睛，眉头也皱了起来。 傅闻眼中的她，长发因为躺着的姿势微微凌乱，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像饱满甘甜的果子。 “我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坐起来说说话吧。” 傅闻低声道。 这种氛围，舒宁根本不敢看他，慢吞吞地坐起来，背靠床头，双手不安地放在一起。 傅闻握住了她的手。 舒宁头垂得更低了。 “以前交过男朋友吗？”傅闻循循善诱地道，对答案并不在乎，只是想缓解她的紧张。 舒宁在现实里没有谈过恋爱，但在这些书里的世界，她谈过，也承认与他们的感情。 所以，舒宁点了点头。 傅闻笑了笑，继续问：“穿过来之前，有正在谈的吗？” 舒宁摇摇头。 傅闻：“为什么分了？” 舒宁不想说。 傅闻回忆她的自我介绍，想起她是个小哑巴，那些年轻的大学生，会喜欢她的脸，但一定不会谈得太久，大概只想贪她的色。她这样单纯的性格，肯定也被所谓的男朋友得手了，傅闻甚至敢断定，在那种事情上，她的前男友一定不会多温柔。 “抱歉，我不该问这个。”傅闻托起她纤长漂亮的手，轻轻亲了亲。 舒宁看着他低垂的脸，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为什么明明该荷尔蒙乱飞的时候，傅闻却如此斯文，仿佛一个长辈在关心小辈？ 就在舒宁怀疑傅闻可能因为熬夜太晚导致没有什么兴致的时候，傅闻突然抬头，看着她慌乱避开的眼睛道：“现在，我可以吻你了吗？” 舒宁：…… 令人心悸的氛围又回来了，舒宁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傅闻便倾压过来，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地吻了起来。 舒宁感觉到的，只有温柔。 说实话，他回来的晚，洗个澡，再说会儿话，舒宁估测现在已经零点半了，傅闻又是习惯早起工作的人，舒宁还以为他会珍惜时间速战速决，万万没想到，傅闻的耐心竟然那么好，而且他还有点话多，把她当玻璃娃娃似的，过一会儿就问她受不受得了。 舒宁真的服气了，谁能想到在商场上如杀神一样的金融大亨，这个时候会这么瞻前顾后？ 偏偏舒宁还不好意思让他自由发挥，只能在傅闻问的时候，红着脸摇摇头。 不过，傅闻这样温柔，舒宁倒是不用担心被傅景轩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趁傅闻收拾他自己的战场，舒宁偷偷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好家伙，都一点半了！其中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是预热！ 偷偷地吃惊过后，舒宁再偷偷地将手机塞回枕头下面。 但傅闻瞥到了她的小动作。 傅闻不太懂她的意思，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又是跟他刚在一起，不至于无聊地计时吧？ 傅闻其实并不满意刚刚那一场，因为顾忌她的感受，他处处掣肘。 重新躺下来，傅闻从后面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问：“看手机做什么？” 舒宁心里一咣当，吞口口水，掩饰道：“我看看几点了，怕太晚睡，明天起不来。” 傅闻本来只是猜测她在计时，听了她急于掩饰的回答，反而确定了她就是在计时。 傅闻笑了笑，没有拆穿她，从她的耳垂开始，慢慢亲了起来。 舒宁怕了他的耐心，再来一个小时，今晚还睡不睡了？ “我困了，睡吧。”舒宁拍拍他的胳膊道，有点像哄人。 傅闻心不在焉地回她：“你睡，我还不困。” 舒宁：…… 你不困，你回房间工作去啊，黏着我做什么？ 可惜金融大亨温柔却不容拒绝，舒宁一抬眸，看到他俊美的脸，也舍不得拒绝了。 但让舒宁大跌眼镜的是，卷土重来的金融大亨好像变了一个人，同样的一个小时，这次他把四分之一的时间分配给了预热，剩下的时间一门心思地做正事，不愧是工作狂，时间越晚他却越有精神，怪不得穿越原因是熬夜猝死！ 舒宁被迫跟着他一起激烈地熬夜，一边熬一边紧紧地捂住嘴，免得吵醒已经酣睡的高中生。 “这次满意了吗？” 傅闻冲了澡回来，在她耳边问。 舒宁已经困得不行了，拿手捂住耳朵，不想听他说话。 傅闻笑笑，摸摸她的头，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123章 早上六点，舒宁准时被闹钟吵醒。 因为傅闻的超长待机，昨晚舒宁最多也就睡了三个小时，她按掉闹钟只想继续睡，但身为人师的强烈责任感让舒宁揉揉头发，眯着眼睛穿着拖鞋下了床。 今早她不可能再做早饭，舒宁从钱包里翻出五十块钱，准备拍醒傅景轩，让他自己买东西吃。 她穿着睡衣，不过这套睡衣非常保守，猜测傅景轩还在赖床，舒宁也懒得换了。 舒宁几乎半眯着眼睛打开卧室的门，直接走到对面的傅景轩门前，大声拍门：“傅景轩，起床了！我今天不舒服，早餐费我放你门口，等会儿你自己去小吃店买早餐吃。” 傅景轩也刚按掉闹钟，本来想再睡会儿，听说许老师身体不舒服，傅景轩一翻身坐了起来：“你生病了？” 舒宁：“没有，昨晚灵感太好，一直画图画到三点，好了，我去补觉，你乖乖起床，上学别迟到。” 舒宁打个哈欠，将钱放在傅景轩门口，转身回了主卧，把门反锁，一头扑到了床上。 等傅景轩穿好衣服出来，门口只剩钱了。 傅景轩哼了哼，这些自诩成年人的人，整天叫他们早睡早睡，轮到自己就随便熬夜了。 傅景轩决定周末多玩一个小时的游戏，许老师的熬夜就是他的讲价条件。 既然已经起床了，傅景轩也不会因为没有许老师的监督就偷偷再睡一会儿，他去卫生间洗漱，洗完出来，看见了刚刚走出房间的二叔，修长挺拔的男人，一如往常的清冷内敛，即便是才起床，二叔的头发一点都不乱，脸上也看不出倦容，直接走出去，都不会有人发现他还没有洗脸。 叔侄俩互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彼此沉默地擦肩而过。 傅景轩故意在房间磨蹭了十几分钟，等二叔出发了，他才挎上书包去外面店里吃早餐。 没有人打扰，舒宁一觉睡到了十一点，如果不是手机突然响起铃声，舒宁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睡。 腰酸腿酸，舒宁吸了几口气，去拿手机。 来电显示：傅闻。 舒宁困意顿消，靠在床头，按下接听。 “起床了吗？” 男人的声音清润带有磁性，舒宁耳根一软，想起了昨晚他在她耳边问的那些叫人不好意思回答的问题。 “刚醒。”舒宁将手机放远了一点，一边偷偷打哈欠一边如实回答道，说完还挤出两滴没睡够的眼泪，被她随手抹掉了。 傅闻听得出来，走出公司道：“我现在回去，你想吃什么？我去打包。” 舒宁受宠若惊，傅闻可是惜时如金的金融大亨啊，怎么能浪费时间在这种小事上呢？ “不用了，冰箱里还有菜，我一个人炒个菜就能吃了。”舒宁又打了一个哈欠。 傅闻低声道：“昨晚是咱们的第一次，今天我都不照顾你，还算什么男朋友？” 两人的感情关系虽然确立在见色起意上，但既然已经决定跟她在一起，傅闻还是想尽量照顾她，如果有非常重要的工作，那是没办法，今天恰好有空，她又的确需要照顾，他明明知道却假装无动于衷，傅闻都瞧不起这样的男人。 “我已经离开公司了，说吧，中午想吃什么？” 舒宁想了想，道：“披萨吧，方便带，口味你定，我都行的。” 傅闻：“好，等会儿见。” 挂掉电话，舒宁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打完起床，先去洗澡。 脱了衣服，舒宁偷偷瞄了眼镜子，她长得白，此时身上就像被冰雹胡乱地砸了一遍，留下好多青青粉粉的印子。昨晚那两场运动重新浮现脑海，舒宁一边心不在焉地冲澡，一边想傅闻这个人，不愧是重活一次的现代企业家，傅闻比舒宁前面四个世界经历过的男伴都要温柔。 不过，傅闻的温柔更像一种社交责任，他把她当做女朋友，所以即便只是见色起意，没有多深的感情，他还是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她，考虑她的心情与需要，而不是简单地把她当个睡友。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好在舒宁也很满意这样的相处模式。 洗完澡，舒宁去换床单叠被子，要洗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舒宁凑过去检查垃圾桶，发现傅闻竟然细心地带走了两人搞事的证据，甚至还重新给她套了一个垃圾袋。 舒宁都服了，昨天嗨到那么晚，他还有精力搞卫生？ 不愧是时间管理大亨。 谨慎起见，舒宁又去检查了家里的其他垃圾桶，除了傅闻的房间她没有进去，其他垃圾桶都干干净净。 舒宁对傅闻这种性格更加满意了。 洗衣机转了半小时，舒宁把床单衣服拿出来检查，洗得都很干净，她在主卧阳台晾衣服的时候，玄关传来了开门声。 舒宁脸红了红，其实本来没什么的，都怪傅闻非要搞什么仪式感，还强调昨晚的特殊意义。 舒宁就当没听见，继续晾床单。 傅闻走过来，看到她背对着这边站在阳台上，将印着草莓图案的可爱风床单铺挂在晾衣杆上。她穿着白色的衬衫、白色的休闲裤，灿烂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白色的衣服近乎透明，里面她纤细诱人的身体隐隐若现。 明明是白天，傅闻却想到了昨晚，他并不需要掩饰什么，呼吸声再重都穿不透门板，而她，哪怕紧紧地捂着嘴，也盖不住偶尔漏出来的一两声。 舒宁晾好了床单，转身，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傅闻，手里拿着一束混搭鲜花。 这仪式感…… 舒宁更不好意思了。 “没买玫瑰，这个放在房间，可以说是你自己买的。”傅闻充满歉意的解释道。 舒宁真的不需要这些仪式，红着脸道：“没关系的，其实不用这样，咱们就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可以了。” 傅闻目光微变：“你后悔了？” 后悔？ 舒宁懵了一下，明白傅闻的意思后，连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在谈恋爱，你也不用特意送我花啊礼物什么的，你这么一弄，我很不习惯。” 傅闻看着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忽然懂了，她以前交的男朋友没送过她花，也没送过礼物，可能欺负她是哑巴，连甜言蜜语都没怎么说过，她习惯了被男朋友冷落的恋爱模式，面对他的礼物，便会觉得不自在。 但恋爱中的女孩子，哪个会因为男朋友送了礼物而不高兴？ 她只是不习惯，他多送几次，她就习惯了。 “才刚恋爱，你就想进入老夫老妻的模式？”傅闻笑着道，拿着花走进来，递到她面前。 舒宁接过花，低头一看，突然发现花束里面还塞了一个长长的礼物盒。 “第一次给女孩子买首饰，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傅闻在她头顶说。 舒宁尴尬着尴尬着也就习惯了，取出礼物盒，将花放到一旁，她坐到床尾，好奇地打开盒子。 是一条钻石项链，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我帮你戴上。”傅闻坐到她旁边，取过项链道。 舒宁红着脸朝另一侧歪坐，心里犯嘀咕，怎么有种被金融大亨包养的感觉呢？要知道，她真没图傅闻的钱，只是图他的身子罢了。 傅闻动作并不熟练地帮她戴上项链，戴好了，他还低下来，轻轻亲了亲舒宁的后颈。 舒宁心头猛跳，幸好傅闻只亲了一下。 “走吧，先去吃饭。” 舒宁：…… 什么叫先去吃饭？吃完了，他还想再做点什么吗？ 餐桌上摆着一块儿大大的披萨，还有甜点、汤品什么的。 舒宁埋头吃饭，偶尔偷瞥傅闻两眼。 “你早上几点起来的？”舒宁忍不住打听道，主要是傅闻的精神太好了，一点都看不出熬过夜。 傅闻笑道：“跟平时一样。” 舒宁：“你不困吗？” 傅闻：“有点，等会儿补补觉再去上班。” 舒宁：……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傅闻的补觉似乎别有深意。 吃完饭，两人合作收拾好了餐桌。 “那，你去补觉，我备课了。”舒宁指指客厅的书桌道，傅景轩一天要上那么多课，舒宁每天真得花两三个小时认真备课，才能胜任给高中生的辅导工作。 傅闻看看客厅的挂钟，才十二点半。 “一起睡会儿吧。”作为一个不喜欢浪费时间虚伪掩饰的成年人，傅闻直接明示道。 舒宁：…… 算了，谁让是她先给金融大亨抛出的橄榄枝，敢抛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我去冲个澡。”傅闻笑着去了卫生间。 舒宁起床时才洗的澡，现在漱漱口就行了，然后将主卧的窗帘拉上。 一共是三层窗帘，傅闻过来的时候，没动窗帘，打开了小夜灯。 “会不舒服吗？”看到她肩头的一颗小草莓，傅闻停下来问。 舒宁摇摇头，心想，这家伙又来了。 不过，舒宁猜错了，傅闻只问了这一个问题，后面就没再说话，这场中午的偷食变成了她一个人的清唱音乐会。毕竟两人没有那么熟悉，感情也几乎等于零，舒宁挺难为情的，可每次她捂住嘴，傅闻就拉开她的手，露出金融大亨斯文败类的一面。 “景轩又不在。”他戏谑地在她耳边说。 舒宁睁开眼睛，看到他眼中的欲与愉。 舒宁终于明白，她这是玩火自焚了，傅闻可是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极度掌控欲的金融大亨啊，怎么可能做她理想中的乖乖前男友替身。 “今晚早点睡，不用等我。” 起床之前，傅闻捏了捏她的耳垂道。 舒宁像一条咸鱼一样趴在被窝里，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懒洋洋的，眼皮都懒得抬，只有睫毛动了动。 傅闻知道她是真的没力气了，整天待在家里，严重缺乏锻炼。 “你这样不行，以后每周跟我去爬一次山。” 第124章 舒宁不想跟傅闻去爬山。 一是现在的天气太热了，二是爬山太累，三是她单独与傅闻出去，容易增加被傅景轩发现的概率。原著里，许静与傅廷勾搭到一起，傅景轩就气得开了许静，万一傅景轩也因为她与傅闻的恋情真的离家出走，舒宁的任务还要不要了？ “景轩高考之前，我不想跟你在外面约会。” 又一个中午，当傅闻再一次提出爬山的邀约，舒宁正色拒绝道。 傅闻看着她问：“你怕景轩介意？” 舒宁点头：“主要是怕影响他的学习状态，他性格那么倔，现在肯乖乖学习不容易。” 傅闻沉默了，他也无法预测便宜侄子对这件事的态度。 但傅闻尊重女朋友，她不想爬山，那就算了。 只是爬山可以免，锻炼这件事不能耽误。 过了两天，傅闻让人送了一台跑步机回来，还给舒宁布置了每天的健身时间。 舒宁懒，坚持没多久就不想跑了，结果当晚被傅闻以此为由“讨债”了一番，用另一种运动方式把健身时间补上了。自此之后，舒宁再也不敢懈怠，除了大姨妈可以光明正大地休息，每天她都乖乖地锻炼，免得斯文败类金融大亨又耍新花样，舒宁一边顾忌傅景轩一边被他讨债，那滋味儿过于酸爽，能免还是得免。 拿到第一笔稿费，舒宁高高兴兴地带着傅景轩去买衣服了，给高中生买了三套夏装，每一套都包括短袖、裤子、鞋，除了内裤她买不合适，舒宁就像打扮自己的弟弟似的，弄得高中生一阵阵地脸红。 晚上舒宁还要请客，她与傅景轩先去拿号排队，傅闻半路加入。 傅闻一过来，就注意到了舒宁旁边座位上的两个包装袋里塞的全是男装，再看高中生，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傅闻没有再刺激高中生，加了两个菜，喊服务员下单。 三人在一起基本没有什么话说，倒是舒宁背侧的那一桌，不停传来四个已经入职男青年的谈话。四个男青年，两个有女朋友，两个没有，聊着聊着就谈到了男人给女朋友送礼物的问题。 光棍青年a：“谈恋爱太花钱了，随便过个什么节日都得送对方礼物吧？像我这种月光族都没资格找女朋友。” 已恋青年b：“还行，基本送束花一起吃顿饭看个电影就算过节了，除了送花，跟周末也差不多。” 已恋青年c：“羡慕你，每次过节我平均都要花费两三千，要么送护肤品，要么送首饰，要么送包，要么安排旅游，出国游两三千还不够。” 已恋青年b笑了笑，没说话。 光棍青年d问：“那她们会送你们回礼吗？” 已恋青年b摇摇头，他也没送什么特别的礼物，女朋友不回赠很正常。 已恋青年c苦笑一声，道：“送什么啊，都是白眼狼，只知道跟我撒娇要这个要那个。” 光棍青年a：“那你可得小心点，万一分手了，钱都白花了，都说不肯为女人花钱的男人不是真爱，这句话对女人同样适用，她真喜欢你，哪怕送点便宜的，也该表示表示。” 已恋青年c苦涩笑笑，喝口啤酒，转移了话题。 那边的热闹，衬得舒宁与傅家叔侄这边更加安静。 舒宁偷偷瞄了眼傅闻，金融大亨都送她钻石项链了，她现在发稿费了，是不是也得送他点什么，以表示自己不是那种只想占金融大亨便宜的女朋友？哎，在舒宁心里，两人就是睡友的关系，她根本不想花什么心思取悦傅闻，越单纯越好，可隔壁桌的男人们都说出这种话了，傅闻也肯定听到了，舒宁只好表示表示。 傅闻没什么心理活动，只觉得隔壁桌的四位男性同胞都很无聊。 傅景轩脸上又开始发热了，许老师只是他的老师，都愿意在自身经济条件并不怎么好的情况下替他承担各种生活费用还送他礼物，许老师对他真是太好了，就是不知道，许老师是只把他当学生看，还是掺杂了别的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一贫如洗的穷学生，就算许老师对他有那种意思，他也不能回应什么，等他考上名牌大学，有了前途，再告诉许老师他的心意。 因为想到了高考，傅景轩发红的脸迅速恢复了正常，并且决定一定要更用功的读书，不能辜负她的付出与期许。 一顿晚饭，三位饭友各有所思。 晚饭结束，傅闻开车，带着师生俩回家，今晚他不用再回公司了。 十点半，舒宁给傅景轩辅导完作业，傅景轩去洗澡了，舒宁关了客厅的灯，回了主卧，刚关上门，阳台那边突然闪出一道身影，舒宁吓了一跳，发现那是傅闻后，舒宁的心跳速度并没有半点缓下来，紧张地小声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闻笑道：“你们讲题的时候。” 那时不来，就得等到傅景轩睡熟了再来，白白浪费时间。 舒宁看看门板，要求他道：“以后不许这样了。” 傅闻已经将人拉到了怀里，戏谑地问：“难道你更喜欢白天？” 舒宁脸一红，斯文败类就是斯文败类，她说不过他。 “今晚一起睡。”傅闻亲了亲她的耳朵。 舒宁还是不放心：“万一等会儿景轩有事找你呢？” 傅闻早有准备：“他找我，你就说我在他洗澡的时候出门了。” 舒宁彻底服气了，让傅闻先去休息，她得洗澡。 傅闻却一起跟了进来。 舒宁：…… 这么贪，原著里他到底是怎么保持的不近女色的人设？ 第二天，舒宁被闹钟吵醒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昨晚睡得倒不算晚，而且和谐的运动让舒宁精神状态不错，便没有继续睡懒觉，起床去拍傅景轩的门。 见到傅闻时，舒宁已经能做到哪怕傅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也能面不改色了。 傅闻比她更能伪装，如果不是他要正常进食，他在这个家里就像一个标准的智能机器人。 叔侄俩走后，舒宁带上卡，去给傅闻买礼物。 逛了一遍商场，舒宁挑了一支价格四位数的钢笔，对于金融大亨来说这礼物依然寒酸，但多少都表示舒宁的诚意了。 只是这份礼物迟迟没能送出去，傅闻出差了。 舒宁回忆了下剧情，傅闻的这次出差好像要谈一笔大买卖，然后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他一成功，反派傅廷也要因为故意给傅闻捣乱，即将被傅老爷子逐出家门，背井离乡，到国外去发展他事业的第二春。 舒宁不担心金融大亨与反派，只担心两人的内斗会不会影响傅景轩，六月底就要期末考了。 “他做什么去了，怎么出差这么久？” 连续四天没看到傅闻，道行还浅的傅景轩忍不住问了舒宁。 舒宁摇摇头：“傅先生只说他要出差一周左右，没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事，你很想知道吗？那我给老爷子打个电话。” 傅景轩立即道：“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舒宁看着高中生明明关心傅闻却不肯承认的傲娇脸，突然松了口气，虽然傅闻只是二叔傅廷才是亲爸，但傅景轩对傅廷没有任何父子感情，傅闻、傅廷真打起来，傅景轩只会替傅闻加油，怎么可能因为傅廷的败走而受负面影响？也许，傅廷落魄了，傅景轩还会暗戳戳地幸灾乐祸。 所以说，父母当得不好，就别怪孩子冷情，傅景轩可是一点都不欠傅廷的，别说什么没有傅廷就没有傅景轩，当初傅廷与傅景轩的妈妈睡觉，为的只是运动，跟生娃造人没有任何关系。 过了周末，周一下午两点多，傅闻回来了。 舒宁坐在书房备课，突然听到开门声，她还惊了下，抬起头，就见一周没见的金融大亨推门走了进来，穿的是西装，只是外套被他搭在胳膊上，白衬衫的领口也被他解开了几颗，应该是坐电梯的时候太热了。 那张脸倒是没什么变化，依然清冷俊美，看似无意地瞥过来，眼里又蕴含了令人口干舌燥的深意。 “吃过午饭了吗？”舒宁站起来问。 傅闻一边将外套丢到衣架上，一边继续解衬衫剩下的几颗扣子，目光始终与她对视：“吃的飞机餐，渴了，你帮我倒杯水。” 说完，他将衬衫也丢到衣架上，露出白皙汗湿的上半身，他有肌肉，但并不明显，清俊又蕴含力量。 舒宁知道他是故意的，以前天热，他也没有进屋就脱成这样的不雅习惯。 倒好水，将水杯放到餐桌上，舒宁继续去备课了。 傅闻笑了笑，一口气喝了一杯水，然后去洗澡，用的主卧浴室。 十分钟后，舒宁听到他低声叫她：“忘拿衣服了，你帮我拿一套过来。” 根本就是借口！ 不过，愿者上钩。 舒宁去他的房间，打开衣柜，拿了一套家居服出来，还有他的浴巾，到了主卧，见浴室门关着，舒宁故意道：“我把衣服挂在门把手上，你……” 嘭的一声，浴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傅闻腰间裹着她的浴巾，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走了出来。 舒宁：…… 傅闻一手将她后面的主卧门关上，一手揽着她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这边还没有打空调，本就高温，随着傅闻的动作，舒宁更热了。 “衣服。”她闭着眼睛提醒他。 傅闻一边亲她，一边将她手里的衣服甩到床上，再将过于娇小的她一把抱起，方便接吻。 一周没见，出乎意料的，他很想她。 第125章 傅闻忙工作的时候不会分心，但每天晚上睡觉前的清醒时间，他会想起榆城的小女友，想她白日里清纯乖巧的样子，想她单独与他在一起时的安静的热情。说来奇怪，她不是那种妖艳的容貌气质，更不会勾引人，因为缺乏锻炼，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全是他出力，她懒得像一只猫，可傅闻就是情不自禁地被她勾住了。 分别一周，她竟然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 她如果天天发天天要求电话煲，傅闻会烦，可她一次都不主动联系他，还是他担心她出事才打了一次电话。 “有没有想我？”傅闻看着镜子里的她，低声问道。 舒宁的主卧有一间衣帽间，面积不大，里面有一张穿衣镜。 这里是金融大亨最喜欢的地方，也是舒宁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玩火自焚了的地方。 傅闻这家伙，表面上是朵高岭之花，实际上就是个斯文败类。 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紧紧闭着眼睛。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傅闻需要她的解释。 舒宁只好撒谎道：“怕打扰你工作。” 傅闻不是很信，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两人会在一起，是她先抛过来的橄榄枝，这说明她喜欢他。也许，是她太乖太为他着想了，宁可忍受分隔两地的思念，也不敢耽误他一点时间。 “想了就打，如果我忙，我不会接。”傅闻亲了亲小女友的耳朵。 舒宁感觉到他似乎非常有耐心，可她得考虑时间：“我还要备课，景轩今天理科课多。” 傅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个时候还能想备课的事，是我魅力不够，还是技术不够？” 舒宁：…… 真是要死了！ 傅闻两点多回来的，四点半，舒宁才重新回到了书房这边。 可惜，她空有备课的心，人却像刚刚跑完两千米，趴在桌子上一动不想动，拿笔的手都微微颤抖。 假如再给她一次机会，舒宁就是馋死也不会招惹傅闻，这家伙根本不是人！ 傅闻衣冠楚楚地走了过来，坐在她对面，将一个首饰盒推到了她面前。小女友脸蛋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来，明明很困又很想当个好家教老师的样子，傅闻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道：“困了就去睡一会儿，今晚我给景轩辅导。” 舒宁闭着眼睛问：“你行吗？” 都高中毕业多少年了，就算他是金融大亨，也不代表他能马上接受一个高中生的课程辅导。 傅闻只是笑。 舒宁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这人故意曲解了她的问题，她问的是辅导行不行，斯文败类想污了。 舒宁瞪了他一眼，坐起来，把今天的辅导重点交待给傅闻，然后就准备离开。 “礼物。”傅闻拉住她的手，将首饰盒塞到她手里。 舒宁看他一眼，带上礼物回了房间，关上门反锁，打开一看，又是一条钻石项链。 舒宁将东西收好，倒在床上补起觉来。 傍晚六点，傅景轩挎着书包回来了，看到坐在书桌旁的傅闻，高中生愣了愣。 傅闻面无表情地解释道：“许老师感冒发烧，我让她回房间休息了，今晚我给你辅导。” 傅景轩的心一下子就飞到了许老师身上，急着问：“严重吗？” 傅闻：“脸挺红的，我让她去医院，她说不用，你回来正好，去叫她起床，我去楼下买晚饭，顺便给她买点退烧药。” 傅景轩皱着眉头，扔下书包去敲主卧的门了。 舒宁睡了一个多小时，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被傅景轩吵醒，舒宁应了一声，刚坐起来，傅闻发了一条短信过来，通知她，她感冒了。 舒宁照照镜子，此时的她，眼皮微肿，脸是不正常的潮红，声音也因为长时间的放纵掺杂了一丝嘶哑，还挺符合一个病人的特征。 果然，当她走出来，看到她的傅景轩丝毫没有怀疑。 “吃早饭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烧了？”傅景轩关心地问。 舒宁摇摇头，摸着喉咙道：“昨晚空调温度设定得太低了，早上的时候就很难受，怕你担心没告诉你，上午就开始发烧了，咳咳，你离我远点，我好利索之前，咱们都得保持距离，免得传染给你。” 为了做样子，舒宁去翻了一个口罩出来，一下子就挡住了大半张脸。 走到客厅，舒宁四处看看，奇怪道：“傅先生呢？他答应要帮忙辅导你的，又去公司了？” 语气中不掩责怪。 这演技，傅景轩完全被忽悠住了，替二叔解释道：“他去买饭了，顺便给你买点药。” 舒宁哦了一声，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道：“不用吃药，我煮点姜糖水喝喝就好了。” 傅景轩生气道：“你就知道逞强，你现在也是月入几万的漫画家了，至于省一点感冒药的钱？” 舒宁回头看看他，无奈道：“好吧，我吃药，那就炖只鸡，大家都补补。” 傅景轩：“怎么炖？你教我，我来弄，你坐着待着。” 舒宁笑了，高中生偶尔也挺可爱的。 她就坐到餐桌旁，指导傅景轩炖鸡。 傅闻买了晚餐、感冒药回来，就看到两人如此和谐的一幕。 傅闻并不担心小女友会看上侄子，可侄子这么老实地听她使唤，可能藏了别的心思。 不过，傅闻还不会吃侄子的醋，等侄子高考结束，这种三人同租的关系就可以结束了。 “我去房间里吃。”舒宁戴着口罩分出自己的晚餐，将餐桌留给了叔侄俩。 吃完饭，傅闻果然接管了对傅景轩的辅导。 毕竟是一本小说的男主，还是金融大亨，智商设定都开了挂，傅闻辅导得游刃有余，傅景轩一边不服气，一边又不得不服，终于到了十点半，不用傅闻催，傅景轩就绷着脸洗澡睡觉去了。 傅闻靠在沙发上，给舒宁发短信：睡了吗？ 舒宁还没睡，不过她没有回复。 傅闻又发了一条：真睡了？还是在生气？ 舒宁抿唇，她没有生气，在衣帽间的时候，她也挺享受的，只是白天已经聚过了，今晚她想好好休息。 怕他胡思乱想，舒宁回短信解释了一遍。 傅闻：这次分开太久，没忍住，今晚只抱着你睡觉，不打扰你。 舒宁：不信，晚安，明天见。 傅闻唇角上扬，没再纠缠。 一晚好眠，第二天，舒宁准时起床。 吃过早饭，傅景轩在房间背英语单词的时候，舒宁拿了一张钞票递给正要出门的傅闻，用傅景轩能听见的声音道：“昨天的感冒药谢谢傅先生，这是买药钱、晚餐费。” 傅闻看看她，再低头，就发现她的钞票下藏了一个黑色的长盒子。 “许老师客气了。”傅闻接过两样东西，还没来得及问更多，她已经走了。 防着傅景轩，傅闻一直走到地下车库，才打开她的礼物。 是一支品牌钢笔。 她昨天到今早并没有出门，所以说，这是他出差期间，她偷偷为他准备的礼物？ 好好的，为什么送礼？ 傅闻忽然想起了那天三人去吃饭时，隔壁说几个男青年的谈话。 傅闻笑了，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没有图他的钱，只是单纯地喜欢他吗？ 并不缺钱的已经跨上金融大亨之路的傅先生，被小女友今早的送礼深深地取悦到了。 他坐在车里，拿出笔记本工作起来，看看腕表，已经到了傅景轩上早自习的时间，傅闻便合上笔记本，推开车门，重新进了电梯。 傅景轩已经走了，舒宁准备简单地打扫下卫生。家政阿姨一周来一次，做彻底的大扫除，她只需要做日常除尘就行，二十分钟足以搞定，就当是开工画图前的身体小锻炼。 她一边擦桌子一边想画图的事，一分心，就没听到开门声，尤其是开门的人故意放轻了动作。 等舒宁擦完傅闻的书桌，转个身，突然看到靠在门口的金融大亨，直接把她吓懵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想到这是他的房间，舒宁莫名脸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来打扫卫生，没动你的东西。” 傅闻看到了，也相信她不是那种人，更何况，这里并没有藏着他的什么秘密。 “真没动？”傅闻走进来，反手关上门。 舒宁呆呆地站在书桌前，无法理解傅闻的举动。 傅闻扫了一眼书桌表面，一边走向她一边质疑道：“我怎么觉得，桌子上少了一样东西？” 舒宁下意识地回头，她擦桌子的时候拿起一样东西就会放下去，怎么可能少？ 就在她检查的时候，傅闻已经来到了她身后，一手拉起这边的窗帘，一手扶上了舒宁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让我搜搜身，就知道你有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偷东西。” 舒宁：…… “今天不用上班吗？”舒宁气息不稳地问。 “为什么送我礼物？”傅闻答非所问，一边拉开一个抽屉，露出里面的计生用品。 舒宁急了：“你就放在这里？景轩过来，不小心发现怎么办？” 傅闻：“发现又如何？我一个成年男人，准备这种东西很奇怪？” 舒宁说不过他，只要求他换一个地方收起来，最好锁上。 傅闻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那种问题，他更喜欢给她搜身。 舒宁忍不住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傅闻笑了：“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舒宁咬牙道：“你看起来挺禁欲的。” 傅闻品味片刻，一边亲她一边道：“我本来也禁欲，是你先撩的我，今早也是。” 舒宁：…… 怪她，就不该送什么礼物！ 第126章 傅闻是个很注意个人卫生的人，早上起床时被子铺得整整齐齐，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被子，只是现在，那床被子已经皱得不成样了，被套上也留下了某些不纯洁的痕迹。 可能是因为之前一周的分别，又或是舒宁第一次来他的房间，这个早上，傅闻素来骄傲的自制力又失了控。 看看腕表，已经八点半了，要知道，七点二十他进电梯的时候还想，最多半小时就会下来。 “以后不许再送我需要花钱的礼物。”拆下被套丢进洗衣机，回来时，傅闻压住已经穿好衣服的小女友，亲着她红红的脸道。 舒宁知道他忙，不可能再来一次，便也没有躲，垂着睫毛道：“我光收你的礼物，却不回礼，岂不成了白占你的便宜？” 果然是介意在餐厅听到的那番话。 傅闻抬起她的脸，让小女友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就算你是，我也愿意给你花钱。” 虽然如此，舒宁还是强调道：“我真没有图你的钱。” 傅闻点头：“我知道，你是图我的脸。” 舒宁一怔，他真知道？ 傅闻见她大惊小怪的，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咱们才认识多久，你根本不了解我，除了喜欢我的脸，再加上我的人品没傅廷那么差，你还能喜欢我什么？”这很正常，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挑选恋人时第一眼看的都是脸，如果她长得不符合他的点，别说只是一条稍微暧昧的短信了，就算她主动溜进他的房间，他也不会接受，除非日后相处久了，发现她的性格另有迷人之处。 喜欢他的脸，也等于喜欢他的人，总之都是喜欢他。 傅闻并不介意小女友最初喜欢他的理由是那么的肤浅。 “好了，我得走了，晚上早点睡，不用等我。”又一次深吻之后，傅闻无奈地站了起来。 舒宁低着头嘀咕：“你不说我也不会等你。” 昨天下午加今天早上，今晚他再来，那就不是人。 傅闻开了一家新公司，科技公司，也是他穿越前的创业项目，并没有剽窃其他大佬的创意。 上市老板重回新手村，升级自然快速，傅闻的成功导致傅廷嫉妒爆棚，试图搞破坏，被傅老爷子发现后，将傅廷赶出了傅家的公司。傅家在榆城很有头脸，一时间，本地新闻、报纸报道的全是傅闻、傅廷兄弟俩的事。 舒宁主动找傅景轩谈心。 如她猜测的那样，傅景轩对傅廷的卑鄙、落魄、出国并没有兴趣，反而对傅闻的新公司充满了好奇，高中生不好意思去找傅闻打听，就缠着舒宁问东问西。那种高科技的东西，舒宁也是一知半解，最后由她牵线，傅闻邀请师生俩去参观他的公司。 其实舒宁可以不去的，但她不去傅景轩就拉不下脸，于是舒宁只能跟着跑一趟了。 傅闻很忙，派了一个秘书带两人参观。 秘书是个精明干练的短发女人，长得很漂亮，傅景轩多看了她好几眼，那种探究的眼神，似乎觉得二叔请这么漂亮的女秘书，可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两人之间存在着什么不纯洁的关系。 舒宁读过原著，知道这位女秘书只是单纯的女秘书而已，就像《末世王者》的秦安身边，也有宋妍那样漂亮明媚的纯队友。修罗大神安排这样的角色，只是故意吊着读者的胃口而已，让那些习惯看种马文的男读者猜测男主什么时候会与身边的美女搞在一起，结果一直到最后，男主根本没有收后宫，连点暧昧都没有。 女秘书也很忙，可以自主观光的时候，她就去忙工作了。 舒宁还好，傅景轩被二叔的公司深深地震撼到了，尤其是那些他听都没听说过的高科技。 与二叔的公司相比，老爷子的家电公司简直就像一个陈旧的老古董。 可是，家电也是人们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外面的世界再繁华，到了晚上，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回家，这时候，如果家里的各种电器足够智能，人们的居家体验就会更舒服，家为人们提供休憩的功能作用也将更名符其实。 家电公司一直都有存在的意义，只是，家电产品还有广阔的进步空间。 如何进步，需要科技。 如何获得可实现这些进步的科技，需要学习。 傅景轩默默地看着二叔公司里的科研人员，第一次，他如饥似渴地渴望起学习、名校。 “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去吧。”傅景轩突然对身边的女人道。 舒宁完全看不出高中生的心理活动，但高中生坚持要走，舒宁也没有理由反对。 傅闻在开会，舒宁托秘书待会儿跟他解释一下，她与傅景轩坐出租车回去了。 结果一回到家，傅景轩就进入了疯狂学习的模式。 舒宁这才品出味道来，原来高中生被他厉害的二叔刺激到了。 白天傅闻并没有因为他们提前离开的事打电话，深夜回来，他溜到了舒宁的房间。 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舒宁很困，给高中生做全科辅导，真的太废脑了。 “今天我想早点睡。”舒宁虽然给他开了门，但傅闻一进来，舒宁就打着哈欠道。 傅闻看着她打哈欠的样子，低声问：“真困，还是不想理我？” 舒宁脑袋里一团浆糊，闻言就点头道：“真困，困得不想理你。” 傅闻完全理解反了，笑着将人抱进怀里，解释道：“林嘉只是我的秘书，你不用吃她的醋。” 这是傅闻唯一能想到的，她会带傅景轩提前离开的理由。 她那么乖，从来不打电话打扰他，一来公司却发现他身边有个漂亮的女秘书，心里一定不舒服了，可傅闻用林嘉当秘书，只是因为林嘉的能力是应聘者中最强的，林嘉在他身边做事时，他还不认识眼前的小女友。 舒宁：…… 金融大亨怎么这么会脑补呢！ “我没吃醋，你想哪里去了，我知道她只是你的秘书。”舒宁不困了，连着强调道。 “那你们为什么提前走了？” “傅景轩，他被你的成功刺激到了，一回来就去做题了，不信你明天问问他。”舒宁不假思索地道。 傅闻抱着她的手突然出现片刻的僵硬。 竟然不是因为吃醋？ 他用林嘉做秘书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她可能会吃醋，但今天他以为她吃醋了，其实她根本没有往那边想？ 是太单纯，还是太相信他，还是，真的只喜欢他的脸，不在乎他的感情？ “原来是这样，抱歉，我误会你了。”傅闻松开她，笑着说。 他的语气是那么正常，舒宁没有察觉任何不对。 “睡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傅闻摸了摸她的头。 舒宁求之不得，傅闻一走，她就去睡了。 第二天，舒宁起床一看，傅景轩的房门竟然开着，她探头探脑的时候，傅景轩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刷了牙洗了脸，清清爽爽，帅气逼人。 “这么早？”舒宁吃惊道。 傅景轩不想让许老师看出来他准备发愤图强了，故意臭着脸说：“饿了，快去做饭。” 舒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傅景轩回到房间，关上门，拿起语文书背诵古诗古词。 舒宁去做饭了，煮粥，再做几个鸡蛋饼，也很简单。 她在厨房里忙碌，傅闻无声无息地溜到了高中生门口。 听到开门声，傅景轩回头，看到二叔，他皱眉问：“做什么？” 傅闻看到他手里的语文书，就猜到昨天她说的应该是真的了，但还是确认道：“带你去参观公司，怎么提前回来了？” 傅景轩不可能告诉任何人他的心思，哼道：“看来看去也就那样，没什么好看的。” 傅闻还能看不穿他？ 他没再说什么，离开了高中生的房间。 洗脸的时候，傅闻快速回忆他与小女友在一起的画面，可笑的是，大部分的交流都在床上，除了确定彼此都是穿越的那一晚的谈话，两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上的交流。是她自卑不敢，还是她根本不需要？ 有些东西没意识到就罢了，意识到了，傅闻就想确认清楚。 吃早饭的时候，傅闻对师生俩宣布了一件事：“接下来一段时间公司会很忙，我会搬到员工宿舍住，忙完再回来。” 舒宁非常理解金融大亨的时间宝贵，心情平静地接受了。 傅景轩想的则是，二叔都这么成功了，还如此忙碌上进，不学傅廷的那一套，那他也该更用功的读书才是。 师生俩都没有反对或表现出任何不舍。 傅闻收回视线，警告高中生这段时间要听许老师的话，他便回房间拿了些东西，目不斜视地出发了。 与金融大亨的离开比，舒宁更在意高中生即将到来的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 傅景轩智商不低，搬过来后就很配合学习，三个月来的进步非常明显，期末考试就是证明这种进步的关键时刻。 傅景轩参加第一场考试的这天，舒宁提出送他去学校。 傅景轩一脸嫌弃：“只是期末考，谁会带家长？我可不想丢人。” 好像也有道理。 舒宁就重新给傅景轩检查了一遍书包，看看文具有没有带齐。 她越这样把傅景轩当小孩子看，傅景轩就越生气，抢走书包冲出了家门。 成绩出来的很快，傅景轩从一个门门十几二十分的似乎无可救药的学渣，变成了门门及格的还有药可救的普通学渣，其中数学竟然还考了75分！ 舒宁第一时间给傅老爷子打了电话。 傅老爷子高兴坏了，他没有看错人，许老师真的有本事！ 高兴就想分享，傅老爷子马上给靠谱的小儿子傅闻打电话分享这个好消息。 傅闻心不在焉地夸了两句，电话结束，手机里跳出一条小女友发来的短信，上面同样是高中生的成绩单。 对着那些数字，傅闻笑了，笑得目光发寒。 行啊，半个月没见面，她发来的第一条短信，竟然是份成绩单。 原来她说喜欢他的脸，就真的只是喜欢他的脸。 第127章 傅闻一走半个月，舒宁还真没怎么想他。 从感情上，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受了傅闻那副皮囊的诱惑，傅闻让她想起那两任前男友，一想起就觉得孤单，一边孤单一边必须面对诱惑，就容易产生冲动，于是她在冲动的驱使下向傅闻抛出了橄榄枝，傅闻也乖乖地上道了，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干柴烈火。 舒宁要兼顾画图、辅导傅景轩，是个大忙人，傅闻比她操心的事情更多，两人见面的时间有限，基本都在做身体交流，感情上并没有什么可以深入的机会，再加上舒宁也没想与傅闻有进一步的发展，于是，傅闻对她来说一直就是个替身诱惑，诱惑在眼前，舒宁还会馋一馋，诱惑飞了，舒宁自然也不会惦记。 从事业角度，舒宁知道傅闻有本事，能解决一切麻烦，会变成日后的金融大亨，根本不需要她操心什么。 因此，傅闻不主动联系她，舒宁就认为傅闻很忙，她便也不会没事去打扰傅闻，只有傅景轩的成绩进步太让她骄傲了，知道傅闻心里还挺关心这个便宜侄子的，舒宁才低调地发了一条短信给傅闻。 可金融大亨太忙了，忙到连她的短信都没时间回复。 好在舒宁只是通知一下，傅闻忙，她的生活也很充实。 期末考试结束，傅景轩迎来了长达两个月的暑假。 秉着劳逸结合的教育理念，舒宁提议要带傅景轩去旅游一周，同时也是作为对傅景轩的显著进步的奖励。 傅景轩还想争分夺秒的学习，后来见她想旅游的心情过于强烈，以为是她自己想玩，傅景轩这才同意。商量旅游地点的时候，舒宁想去凉快一点的地方，傅景轩无所谓，两人就将地点定在了云南。 师生俩商量好了，想到这一去就要一周，舒宁终于又记起傅闻，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景轩考得好，我准备奖励他云南一周游，5号早上出发，12号下午回来。 这次金融大亨回她了：旅游愉快，注意安全。 舒宁：嗯，你也注意休息，少熬夜。 毕竟这人是因为熬夜猝死才穿越的，所以舒宁礼尚往来关心了一下。 傅闻看到小女友的浮于表面的关心，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暖。 就算他以前没有谈过恋爱，也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太不正常，仿佛，只是想睡他，就像一个渣男。 云南美丽的地方很多，舒宁买的是一周游套餐，跟着旅游团走的，每隔两天就要换一座城市，一周的时间，匆匆忙忙地就过去了。 回到家里，师生俩又恢复了之前的规律生活。 不过，舒宁没有那么忙了。 随着学习水平的提高，傅景轩自学的能力越来越强，有的题目他看过答案解析自己就领悟了，只有做题做的心情烦躁看不进去答案解析时，傅景轩才会请舒宁来帮她讲，讲到关键点，傅景轩想明白了，就又不需要舒宁了。 舒宁这方面轻松了，她就将多余的精力放在了傅景轩的饮食与身体锻炼上。在学校读书有课间操，家里舒宁就规定傅景轩每天早上晨跑半小时，晚上慢跑或散步，反正不能把傅景轩的体质养差了。 这天晚上，师生俩一起散步回来，回到家里，发现离开时关掉的客厅灯被人打开了。 师生俩互视一眼，都想到了傅闻。 傅景轩假装漠不关心地沿着走廊走过去，经过傅闻的房间门口，门开着，他斜了一眼，里面没人，继续往前走，就见熟悉的男人站在他房间的书桌前，低头翻看着一张试卷。 傅景轩既高兴见到久别的二叔，又因为二叔擅自动他的东西生气，倒没有涉及什么隐私，只是二叔检查他试卷的举动，分明就是把他当小孩子。 “谁让你进我房间了？”傅景轩不高兴地问。 傅闻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也没说不许我进。” 傅景轩哼了哼，叫他出来。 傅闻继续看了几眼他的试卷，一边放下一边道：“的确有进步。” 傅景轩并不需要这样的夸赞，他这么努力地学习，一点进步都没有，岂不是说明他是个傻子？ 在傅景轩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催促中，傅闻走了出来。 舒宁刚刚回来的路上买了葡萄，傅闻、傅景轩一前一后地来到客厅，舒宁还在厨房。 傅闻坐到沙发上，瞟眼厨房里她的背影，意味深长地问傅景轩：“你们去看电影了？” 傅景轩心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听二叔这么一问，他立即装作头疼地道：“什么看电影，许老师非要我每天早晚锻炼，拉我去散步了。”一副嫌弃许老师的语气。 傅闻非常公允地道：“那是为了你好。” 傅景轩哼了哼。 舒宁洗完葡萄，端着果盘转了过来。 傅闻面对她坐着，神色如常地看向她。 舒宁朝他笑了笑，就像对待自己学生的二叔，也像对待自己佩服的金融大亨：“傅先生终于忙完了？” 傅闻没有在她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情绪，点点头，收回视线道：“暂且忙完了。” 舒宁没再继续打听，放下水果，她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单人小沙发上。 “你们吃吧，我去睡了，前阵子都没睡好。”傅闻没什么表情地站了起来。 舒宁打开电视机，一边吃葡萄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电视，其实心思已经飞到了傅闻身上。 金融大亨不回来，两人什么事都没有，金融大亨一回来，舒宁就想起了他做过的那些斯文败类的事，今晚，傅闻肯定会找她吧？ 吃吃葡萄，学习学习，不知不觉又到了十点半，这是舒宁规定的傅景轩必须睡觉的时间。 傅景轩一回房，舒宁也回了房间，洗完澡出来，发现傅闻发了一条短信。 舒宁悄悄地将反锁的房门重新打开了，那轻轻的“咔擦”一声，就像深夜里的某种暗号。 十一点，傅闻如约而至。 这种时候，哪怕两人早就在一起很多次了，舒宁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傅闻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他托着舒宁的下巴，黑眸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并没有着急做什么。 舒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左右游移。 “有没有想我？”傅闻低头吻她，在她情不自禁抱住他的时候，抬起头问。 这样的氛围，答案只可能有一个。 舒宁点点头。 “是吗，我竟然一点都感受不到。”傅闻似笑非笑地道，指腹在她嘴角摩挲。 舒宁心里一跳，抬眼看他，他的眼睛平静如水，并没有欲。 舒宁忽然就摸不清金融大亨在想什么了。 于是她反问道：“你有想我吗？” 傅闻挑眉：“你觉得我有没有想？” 舒宁回敬道：“或许有吧，不过我也一点都感受不到。” 就算她没有像嘴上承认的那样想他，就算她撒谎了，可傅闻有什么资格质疑她的感情？大家不都一样吗？最纯粹无比的见色起意，傅闻没有要求她付出什么，她也没有要求傅闻付出什么，见了面睡一次，各取所需。 两人默默地对视，最终，傅闻松开了她。 既然他没有兴趣，舒宁也失了心情，看眼垂眸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的金融大亨，舒宁走到床另一头坐下，低头玩手机。其实就是随便按来按去，心里有点乱，不知道金融大亨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闻侧坐着，能看到她在做什么，说来可笑，她竟然比他还沉得住气。 “你穿过来之前，真的只是一个大学生？”傅闻开始怀疑她曾经的自我介绍。 舒宁往他那边偏了偏头，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可舒宁问心无愧：“是，大二刚结束，过完暑假就上大三了，怎么，我哪里让你觉得不像了？” 傅闻笑了笑，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道：“正常的年轻女孩基本做不到你这么理智冷静，有了男朋友还能做到一个月都不跟对方联系，反倒更像风月老手，只想睡觉，不谈感情。” 风月老手？ 舒宁被这个形容逗笑了，不过，她穿了五次书了，有过五个男伴，或是有感情的男朋友，或是只为了完成任务的攻略对象，也勉强对得起傅闻送她的“风月老手”的称号。 “我确实是大学生，也确实谈过四段感情。”舒宁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如果傅闻介意她的感情经历，他的确有理由表示不满。 “如果你介意，咱们结束吧。”舒宁心平气和地道，真的不怪傅闻什么，说起来，因为读过原著，她对傅闻的生平清清楚楚，傅闻却不了解她的过往，本身就对傅闻有点不公平。现在傅闻有所怀疑了，那舒宁尊重他的选择。 傅闻在想她的四段感情。 是因为遇到了四个渣男，被伤害的太深，所以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从此对所有男人都失去了信心，不想再投入感情？ “四段感情，都是怎么分的？”傅闻同样也没有因为她轻易脱口的分手的话生气，语气淡然地问，简直就像两个偶然相遇的陌生人，因为彼此都很无聊，便聊聊天打发时间。 舒宁却不想跟他聊这个：“可以不回答吗？” 这话里带出了一丝倔强，傅闻蓦地心中一软，仿佛看到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哑巴被四个渣男伤害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她不哭了，坚强地在自己的心里搭建了一圈厚厚的墙，拒绝别的男人再走进去。 如果她性格强硬，傅闻不会朝这个方向联想，但她长得太乖性格也太安静了，傅闻无法把她往坏了去揣度猜疑。 “过来。”傅闻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道。 舒宁一怔。 她不动，傅闻无奈地站了起来，绕到她这边。 舒宁呆呆地看着他。 傅闻停在她面前，牵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这边床与墙壁之间只有六七十厘米左右的距离，舒宁刚站起来，就被傅闻转过去压到了墙上，他从后面贴了上来。 “只想睡我，是不是？”傅闻一手锢着她的腰，低下头在她耳边问。 论这方面的撩拨，傅闻是舒宁经历过的最会的男人，她心跳加快，体温开始攀升。 可话都说开了，虽然羞耻，舒宁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刚刚说分手，是因为已经睡够了？”傅闻又问。 舒宁脸刷得红了。 “看来还没睡够。”傅闻别过她的脸，不容拒绝地吻住了她。 像是要向小女友证明他值得她睡更多次似的，这一晚的傅闻为舒宁提供了好几样新鲜无比的服务。 舒宁直接累睡了。 她白天的样子乖，睡着的时候更乖。 傅闻看着怀里的乖乖小女友，幽深的眼底浮起一丝茫然。 他擅长抓住商机，但如何抓住小女友被渣男们深深伤害过的心，暂且还真没有头绪。 第128章 六点钟，舒宁床头的闹钟准时醒了，虽然如今的傅景轩非常自律，已经不需要她的叫醒服务。 闹钟叮铃铃的，舒宁眯着眼睛去摸，结果估错了距离，手落下去，只摸到一张脸。 舒宁：…… 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就见傅闻躺在她身边，正一边关闹钟，一边给她摸脸。 舒宁嗖地缩回手。 昨晚，昨晚，舒宁想起来了。傅闻好像是根据她的表现看出她是个“风月老手”了，他好像不太高兴她拥有那么多次的感情经历，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傅闻还是拉着她激烈地晚练了一番，舒宁全程被迫跟着他的节奏，根本没有机会询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总之，昨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并不正常。 所以，现在突然在清醒的状态下见面，舒宁就挺懵的。 气氛有点尴尬，走廊里忽然传来了傅景轩的开门声，高中生乖乖起床洗脸去了。 现实将舒宁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视线在床上床下瞄了一眼，睡衣全在地上。 舒宁不禁往被子里躲了躲，只露着脑袋问傅闻：“你怎么还没走？” 傅闻看着她不自在的样子，脑海里却是昨晚她被他激发出来的妖娆靡艳，明明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却无法停下来，就像一朵被迫绽放到极致的小白花，那模样叫人喜欢，也叫人停不下来对她的欺负。 “虽然你只想睡我，但也不必如此无情吧，天一亮就赶人走。” 傅闻掀开她的被子，在舒宁想要躲开的时候将人拉到怀里，他轻轻一个翻身，舒宁就被他压住了。 舒宁脸红得要烧起来了，闭着眼睛抗议道：“景轩醒了，你别胡来。” 傅闻轻吻她的脸，低声道：“我没想胡来，只想认真地跟你谈谈。” 舒宁没感受到他认真谈谈的诚意，只感受到了他想胡来。 “今晚给我留门。”傅闻亲了亲她皱着的眉头，笑着离开了，俨然一个偷情老手，飞快地穿好衣服，趁傅景轩还在卫生间，傅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女友，悄悄开门，闪了出去。 于是这一天，舒宁就在琢磨金融大亨想与她谈什么。 无论古今，男人们似乎都会比较介意女人的感情经历，尤其是睡觉经历，古代就不说了，现代的男人们，有的也是自己谈恋爱了就迫不及待地想与女朋友开房，仿佛睡过的女朋友越多越能体现他的优秀，但一旦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也谈过那么多次，这种男人该郁闷生气了，认为女朋友不够检点。 昨晚傅闻前半程的表现，就很像介意她的样子。 舒宁的心情不太好。 别说她前面四段的感情经历都是在虚拟世界发生的，就算她在现实里也谈过四次恋爱睡过四个不同的男人，舒宁也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问题，如果傅闻真的介意这一点，并准备利用这一点轻视她，那舒宁会立即终止与他的关系。 即便只是睡友，一个尊重你的睡友与一个心里轻视你的睡友，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为不知道傅闻的具体想法，今晚舒宁就没有给他留门。 傅闻晚上十一点多回来的，先回自己房间做做样子，耐心等待十分钟，确定傅景轩那边是真的睡着了，傅闻再悄悄来到小女友的房间外，没想到他去推门，门居然反锁了。 傅闻面露意外，不过来自小女友的这种类似赌气的行为，傅闻只觉得可爱。 他重回次卧，靠到床头给她打电话。 舒宁听到他刚刚的推门了，也做好了他会打电话的准备，电话接通后，舒宁静静地听着，等着金融大亨先开口。 “为什么关着门？” 寂静的夜晚，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无形中多了几分诱惑。 舒宁靠着床头，同样低声说话：“你想跟我谈什么？” 傅闻好笑：“你觉得我要跟你谈什么？” 舒宁突然想起了昨晚他玩的那些花样，当时沉浸其中顾不得想太多，现在回忆一下，舒宁顿觉屈辱，也许傅闻就是要用那种方式轻贱她，认定她是风月老手，便把她当那种女人玩弄。 夜晚的确会让人变得更加情绪化，这样的猜测让舒宁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前面四个世界里，即便是要她以身抵债的穆王，都没有傅闻这么坏过。 根本说不出话了，舒宁按掉电话，给他发短信：我是谈过四次恋爱，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如果你有那种需要，可以去找别人，咱们的关系在今晚正式结束。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说过，如果我后悔了可以随时结束，你绝不会纠缠，希望傅先生遵守约定。 舒宁打这段话的时候，傅闻打了两次电话，都被她按断了。 终于编辑完了，舒宁立即发送出去。 傅闻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儿，可小女友不回答问题也不接电话，傅闻完全没有头绪。 终于，她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傅闻都气笑了。 他做什么了，她就把他想成那种男人？ 昨晚他是过分了一点，可也是被她轻易说分手的话气的，并不存在什么玩弄不玩弄。 电话说不清楚，傅闻发短信过去：开门，给你三分钟，不开我会敲门，我不介意让景轩知道。 放下手机，傅闻直接开门，去她门口等着了。 还剩一分钟的时候，傅闻开始给她发六十秒倒计时。 舒宁不敢赌，擦擦眼睛，摸黑过来，开了门。 傅闻走进来，一边反手关门，一边按下开灯开光。 灯光刺眼，舒宁低下头。 傅闻将人拉过来，都不用抬起她的下巴，也能看到她脸上的泪。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人？”傅闻冷着脸问。 舒宁无法回答。 最开始，傅闻在她眼里是这本书的男主，商场精英金融大亨，外冷内热会关心高中生侄子的好二叔。因为相信他的人品，加上自己的私心，舒宁踏出了放纵的一步，可踏出去了，她才发现了傅闻斯文败类的一面。 既然披着高冷人设外皮的金融大亨都可以变成斯文败类，他瞧不起她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舒宁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只知道剧情，不知道他的想法。 她的沉默就等于给了傅闻回答，傅闻气得不行，可面对一个径自委屈落泪的小女友，傅闻还真做不到继续凶她。 谁让她年纪小，谁让他当初见色起意自愿给她睡，谁让他昨晚确实过分了？ 傅闻将她抱到了怀里。 舒宁的眼泪就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首先声明，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男人。”傅闻摸着她的头道。 舒宁没说话。 傅闻继续道：“不可否认，我昨晚确实带了情绪，但那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我，没想到让我发现，你只是想睡我，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舒宁开始心虚了。 “我说今晚要跟你谈谈，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只给你睡，我想当你真正的男朋友，会值得你吃醋、想念的男朋友。”傅闻抬起她的脸，无奈地道，“我想跟你谈谈，我该怎么做，才会让你动心。” 舒宁哭得更凶了，其实早在傅闻那么温柔地抱住她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 “别哭了，是不是以前谈的男朋友欺负你了，所以你不敢相信我？”傅闻将她抱到床上，温柔又耐心地问。 舒宁：…… 她真没想到傅闻会脑补那么多。 她抬起头，看着傅闻这张熟悉的脸，可傅闻的性格让他与沈穆、秦安彻底地分离了出来。 这是一个同样人品正直的男主，他对外冷漠，对身边让他认可的人，会很温柔细心。 “你，真的想跟我谈恋爱？”舒宁心情复杂地问。 傅闻在她清澈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挣扎，那挣扎莫名让他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傅闻还是承认了：“是，我喜欢睡你，也喜欢你，想跟你做正式的恋人。” 他的目光是那么认真，舒宁心中有愧，低下头道：“你很好，只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傅闻沉沉地看着她躲避的眼睛。 舒宁攥着手指道：“我谈过一个男朋友，他对我很好很好，我也很爱他，四段恋爱我最喜欢他，后来他死了，再后来，我也穿到了这边。” “与我有关系吗？”傅闻不知何时松开了她的手。 舒宁苦笑：“有关系，他叫秦安，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舒宁没想说的。 因为她也没料到傅闻会对她这么认真，她本以为傅闻那么忙不会有时间认认真真地谈一段恋爱，两个人在一起各取所需，凑合过两三年就可以结束了。然而傅闻认真了，他还那么好，舒宁就再也做不到欺骗他。 这次她不会再说出全部真相，不会让傅闻经历秦安经历过的颠覆人生观的打击，可舒宁必须坦诚她把傅闻当替身的事。 她低着头，坐在旁边的男人在沉默了几分钟后，站了起来。 舒宁终于朝他看了过去。 傅闻背对着她，停在阳台前。 多可笑，他猜测她的心理活动猜测了两次，竟然一次都没猜对。 她不是喜欢他喜欢到不忍心打扰他的工作，也不是被渣男伤得太深封闭了心，其实这一切非常简单，她只是遇见了一个与心爱的前男友一模一样的人，她只是把他当成了慰藉那份求而不得的相思的替身。 怪不得她长得那么乖，却会做出主动朝他抛出橄榄枝的事。 怪不得两人的第一晚，她那么胆大坚决地给他留了门。 “谢谢你的坦诚，咱们的关系在今晚结束，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你也不必再联系我。” 傅闻转过来，最后看眼床上的前女友，正式告知道。 舒宁点点头：“好。” 第129章 傅闻从舒宁、傅景轩租住的房子搬出去了。 他当初过来是为了监督高中生与年轻的家教老师是否会发生什么不纯洁的关系，现在他完全可以证明舒宁对傅景轩没有那种想法，傅景轩就算有点小心思他也是个品行正直的高中生，不敢踏出违法强迫人的那一步，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再住在这边。 这是他送给傅老爷子的说辞，傅老爷子非常相信小儿子的保证，相信许老师、孙子的人品，再加上他知道小儿子的事业非常忙，继续要求儿子去做那么无聊的事情，的确没有意义。 就这样，傅闻从舒宁的视野里消失了。 舒宁的心情低落了一阵子。 她会忍不住回忆正式分手那一晚的傅闻，他知道替身真相前对她的温柔与宠溺，丝毫不介意她有过多少段感情经历，那么温和成熟有担当的男人，舒宁却伤了他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愧疚，在傅闻离开之后，在傅闻说出不会再联系她的话之后，已经不是他的小女友的舒宁，反而经常想起傅闻，想起他怼傅景轩时一本正经的神色，想起他假装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游刃有余，想起他将她压在玄关柜上轻轻吻她，让她晚上留门，想起傅闻进了门后，对她做过的那些斯文败类的事，以及他送她礼物时的温柔与认真。 舒宁想，如果这是她穿的第一本书，她一定也会喜欢上这样的傅闻。 至于现在，舒宁却分不清自己对傅闻到底只是替身情节，还是同样动了心。 可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傅闻走了，她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 为了转移注意力，除了继续给傅景轩提供辅导，在傅景轩读高二期间，舒宁重新连载了一部漫画。签给漫画社的第一部 是她为了赚钱支持生活偷懒用的老构思，现在舒宁花心思画新故事，生活就又变得忙碌起来。 有第一部 作品的基础，舒宁的第二部长篇漫画故事也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宁宁”这个笔名在年轻一代的读者们当中已经有了相当的知名度。 不过，进步的不只有舒宁一人。 这一年，傅景轩的成绩突飞猛进，高二期末考试，傅景轩已经挤进了全校前五十。这时候的傅景轩，基本全靠自学了，自己做题自己对答案自己反思领悟，很少再会请舒宁帮他讲解，当然，舒宁的漫画成功也是刺激傅景轩埋头学习的一部分动力。 当身边的人都很优秀时，自己也会获得正方面的带动作用。 另一个深深刺激了傅景轩的，便是傅闻了。 傅闻是注定的金融大亨，这部小说世界就是他的世界，短短一年，傅闻已经成了国内首富，接下来的一年，他的主要战场在国外，在华尔街，他将继续朝全球首富的终极目标坚定地走下去，顺便解决反派傅廷给他带去的麻烦。 与傅闻面对的金融风云相比，舒宁与傅景轩就是一对儿再普通不过的师生，稍微不普通的，就是舒宁的漫画事业，以及傅景轩越来越优秀的考试成绩。 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傅景轩考了年级第一，总分710。 这样的成绩，只要他高考发挥稳定，考985高校肯定没问题。 不过舒宁也不敢就此放松了，平时是平时，高考当天的发挥也非常重要，这与傅景轩的身体健康、心理健康息息相关，哪一方面舒宁都不敢放松。想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孩子都没生过，竟然体会了一把高三生家长的焦虑。 考试结束就是寒假，今年的春节也不远了。 傅老爷子心里希望孙子与许老师能够来家里过年，可他也知道孙子的脾气，两年的分离都忍了，眼看到了最关键的高三下半年，傅老爷子宁可继续忍着不见孙子，也不想在这时候去惹孙子不高兴。 于是，今晚傅家的年夜饭，仍然只有傅老爷子、傅闻，以及突然归来的傅廷。 如今的傅廷，已经获得了事业的第二春，只是因为有傅闻的存在，他在国外获得的成功便被傅闻衬得不那么光鲜了。好在，在傅老爷子心里，长子已经悔改了，有了成功的事业，还有了一位非常靠谱的出身名门的未婚妻，儿孙个个有出息，今年的年夜饭，傅老爷子吃得很满意。 “爸，景轩怎么样了？” 年夜饭吃到一半，傅廷笑着问道。 傅老爷子一直没有主动提到孙子，为的就是要长子主动问，长子会想到景轩，说明他真的在乎景轩了。 “许老师厉害啊，今年期末考试，景轩考了年级第一！”傅老爷子骄傲的，眼睛都笑成了线，两个儿子都没做到的事，他的孙子做到了。 傅廷吃惊不小，看向对面的傅闻。 傅闻神色淡淡，似乎并不关心侄子的事。 “许老师怎么做到的？”傅廷打听道，终于又想起了那位他曾经试图勾搭却并不给他面子的家教老师，漂亮是漂亮，傅廷真没料到许老师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 傅老爷子哼道：“许老师说了，景轩本来就聪明，她只是找对了办法激发了景轩的上进心。” 傅廷：“话虽这么说，这两年景轩一直跟许老师住外面？两人年纪也没差几岁，过完年景轩也满十八了，许老师该不会……” “你闭嘴，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满脑子黄色垃圾。”傅老爷子厉声打断了傅廷，这种怀疑他也有过，但孙子的成绩一飞冲天，如果许老师搞那一套，孙子会进步这么大？所以，傅老爷子从心底里尊敬许老师，而且，许老师已经成为小有名气的漫画家了，稿费不俗，可见许老师自己就很厉害，并不是想靠男人走捷径的那种女人。 被傅老爷子骂了一顿，傅廷聪明地不再提这茬了。 傅闻从始至终漠不关心地听着，吃完年夜饭，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越来越忙，一年也只有年底会回来看看老爷子，至于那对儿师生俩，傅闻已经整整一年半没有见过了。 “老二，你睡了吗？”傅闻上楼不久，傅老爷子来敲门了。 傅闻关上笔记本，过来给老爷子开门。 傅老爷子笑呵呵的，进来后聊了一堆儿废话，铺垫够了，才说出了真正目的：“过完年你也28了，老大不小的，怎么样，今年有没有交女朋友？” 傅闻看着窗外，淡淡道：“没空。” 傅老爷子急了：“怎么会没空？只要你想，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大把，你挑个顺眼的先处处，你说你，光会赚钱有什么用，赚了一堆钱，总得有个继承人吧？我跟你说，你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年纪一大精子活力也会越来越差，就得趁年轻早点生，你看景轩脑袋多聪明，等你四五十的时候生，生出傻子来你后悔都来不及。” 傅闻：…… “行了，就算你没空认识，我这边有几个老朋友家都有年龄合适的女孩子，我先挑一个你们俩去相相亲，这个不行就再换一个，总之，你得在30岁之前把婚事定下来。” 傅老爷子严肃要求道。 傅闻没兴趣，他以前就对赚钱意外的任何事都没有兴趣，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小女友，还觉得对方很可爱，结果他认真了，人家只把他当替身。 “您最好别安排，安排了我不会去，回头人家怨恨您。”傅闻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抄起外套，冷着脸往外走。 傅老爷子瞪眼睛：“你去哪？” 傅闻头也不回地道：“酒吧，找女人。” 傅老爷子气得想跺脚，他是催儿子找女朋友，不是找一夜情！ 傅闻自然也不是真的要去酒吧，开车离开傅家的别墅，傅闻并没有什么目的地，漫不经心地开着，等他回过神来，竟然来到了曾经住过几个月的那个小区。 开车围着小区转，最后停在了一处能够看见她的房间的路边。 客厅与她的房间都亮着灯，凭借双眼20的视力，傅闻注意到，她的房间有个男人，一个绝不是傅景轩的男人，只是没等傅闻看出更多，主卧的灯突然黑了。 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还关了灯。 趁高中生在好好学习，偷情吗？ 这种事傅闻也与她做过，但想到她又找了一个男人偷…… 难以言说的怒火从眼底涌了出来，傅闻一踩油门，以保证路人安全的最快速度开到师生俩的楼层下，车都没锁，下了车便风似的冲进去，恰好电梯停在一楼，傅闻沉着脸跨进去，不耐烦地连续按关门按钮。 电梯慢吞吞地爬到了师生俩所在的楼层，傅闻没有钥匙，以讨债的气势上前拍门。 这样的拍门声，没有人会喜欢，傅景轩黑着脸来开门，看到傅闻，他愣了愣。 傅闻没管他，闯进门直往里走，来到主卧这边，门果然关着，他试着去推……竟然开了。 走廊里的灯光照进去，房间里面并没有人，别说男人了，连她都不在。 “你做什么？”傅景轩皱眉问，其实他挺想这位二叔的，只是今晚二叔的表现，仿佛一个神经病。 傅闻还没说话，舒宁回来了，推开门就朝里面道：“物业那边看过了，应该是楼上阳台管道漏水了，只是现在大家都在过年，要等几天才有人来修。” 傅景轩回头问：“等几天？再漏下去，咱们的阳台还要不要了？” 舒宁道：“没关系，他们明天要去外地走亲戚，这几天会关上总阀……” 就在这时，走过来的舒宁突然看到了站在傅景轩身边的傅闻。 她怔了怔，随即笑出来：“傅先生来了啊，新年快乐。” 第130章 傅闻一点都不快乐。 过去的一年半他不快乐，刚刚冲进电梯拍门喊人的他不快乐，看到她露出那种客气的应酬式假笑，他更不快乐。 “过年了，老爷子让我过来看看你们。”再不快乐，傅闻还是习惯地给自己找好了化解此时窘状的借口，论社交性的假笑，他比舒宁更擅长。 舒宁并没有怀疑什么，毕竟她也没看到刚刚傅闻冲进来的样子。 只有傅景轩看见了。 但傅闻没有给傅景轩当面提及此事的机会，敷衍地朝舒宁点点头，傅闻将傅景轩推到高中生的房间，淡淡道：“进来，咱们单独聊聊。” 傅景轩的确需要二叔解释他刚刚的神经病行为。 傅闻关上门，将傅景轩叫到这边卧室的窗边，倒也没有撒谎，低声解释道：“刚刚我开车过来，看见许老师的房间有个陌生男人，我还以为她带了野男人来这边过夜，辜负了老爷子的信任，所以急着进门验证。” 为了增加这份解释的可信度，傅闻故意流露出对许老师的不屑。 他演得太好，傅景轩不但信了，而且还因此动了怒，板着脸道：“你有钱很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把别人想成那种人？今晚那边阳台突然漏水，许老师给物业打电话，你看到的男人是物业的，再说就算许老师交了男朋友带人来这边过夜，那也是她的自由，用得着你们管？” 傅景轩非常生气，他认定傅闻有钱了，有钱就也多了一些臭毛病，傅闻看不起许老师，就是看不起他。 “你走，这里不欢迎你。”傅景轩指着门口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傅闻并没有纠缠，点点头站了起来，只提醒傅景轩：“今晚是我误会了，是我对不起许老师，这事你别跟她说，大过年的，别因为我给你们添堵。” 傅景轩当然不会说，这种事，说出来还不把许老师气哭了。 舒宁去房间打扫阳台地板了，漏水发生的突然，她才联系了物业核对情况。 傅闻走出傅景轩的房间，透过敞开的主卧门，看到她背对着这边在拖地。 他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直到傅景轩过来帮忙一起打扫，舒宁才知道傅闻已经走了。 看傅景轩的脸色，叔侄俩的交谈似乎并不愉快。 距离高考只剩四个月，舒宁担心傅家出了什么事，询问傅景轩，傅景轩摇摇头，随便糊弄了过去。 第二天，傅景轩陪舒宁去电影院看贺岁档大片，舒宁见高中生表现地跟平时一样，暂且放了心。 至于傅闻，那是舒宁不愿再去多想的人。 如果她对傅闻只是替身情结，在傅闻已经明确拒绝的情况下，她正好收心。 如果她对傅闻动了心，在傅闻已经成为国内首富的情况下，这时候去追他，傅闻能信吗？而且舒宁没有时间追，她要小心陪傅景轩准备高考，她也没有勇气去追，她与傅闻的差距变得太大了，就像虚拟世界与现实的距离，她怕被傅闻狠狠地拒绝，宁可当个缩头乌龟。 傅闻与傅廷兄弟俩又在金融圈的战场上明争暗斗了起来。 舒宁会在傅景轩不在家的时候关注这方面的新闻，傅景轩一回来，她就只是一位家教老师。 对于高三学生们来说，最后这半个学期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特别是高考百天开始倒计时之后。 让舒宁欣慰的是，傅景轩的心理一直都很稳。 转眼就到了高考前夕。 这天学校只安排了上午半天的课，下午让学生们自由复习，到了晚上，舒宁也没有再让傅景轩做题，将傅景轩叫到客厅阳台上，师生俩一人坐一个垫子，一边喝温开水一边畅谈人生。 “想过要去哪个城市读大学吗？”舒宁笑着问。 傅景轩反问她：“高考结束，你有什么安排？” 舒宁没什么安排，从傅景轩高考结束到他拿到高校录取通知书，最短一个月最多两个月，只要傅景轩考进了985，这个世界就可以结束了，如果傅景轩没考上，那舒宁的安排就是说服傅景轩再读一年，明年继续考。 “画漫画，赚钱买房。”舒宁笑着撒谎道。 傅景轩隐藏着紧张问：“在榆城买房？还是回你们老家？” 舒宁笑道：“就在榆城。” 那就是要定居榆城的意思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傅景轩决定报考本市的985。 “我大概会去北京吧。”傅景轩也撒了谎，他都想好了，等他拿到录取通知书，再向她告白。她没有男朋友，与他相处的又很愉快，应该不会拒绝。 这一晚，傅景轩做了一场甜蜜的恋爱梦。 两天的高考紧锣密鼓地结束了，傅景轩对过答案，估测自己的成绩肯定在700以上。 舒宁忐忑地问他，高中生故作平静地道：“跟平时差不多吧。” 平时？ 从高二下学期开始，平时的傅景轩就是学霸了！ 得到这个答案，舒宁高兴得都想抱起傅景轩转两个圈，可惜十八岁的傅景轩长得高高的，舒宁可抱不动。 成绩一出来，傅景轩考了719，就读985已经没了悬念。接下来就是填志愿，舒宁追问傅景轩报了哪几所，傅景轩还是撒谎说北京的高校。 傅景轩的分数肯定能进清北，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他的报考而结束，舒宁就猜，估计是要等傅景轩拿到通知书才算正式完成任务。 半个月，最多半个月。 舒宁开始魂不守舍，一边担心傅景轩能不能收到985的通知书，一边越来越想那个人。 舒宁受不了这种只能等待的日子，她报了一个旅行团，准备一个人去旅游。 报好了，舒宁才通知了傅景轩。 傅景轩很生气，他也想跟舒宁去。 舒宁笑着道：“这三年你学习很累，我画图兼照顾你同样也累，现在你就差拿通知书了，我也可以松口气了，这一个月你在家里好好玩游戏，我出去尽情玩个够，咱们一个月后再见。” 她这么说，傅景轩就没理由反对了。 舒宁简单地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当天就跟团出发了，晚上在旅游地的酒店住下。 舒宁是出来散心的，她靠画漫画攒了一笔存款，反正也带不走，这次旅游舒宁订的团价格非常美丽，住的酒店也全是五星级度假酒店。 然而心里是空的，再舒适的酒店也填不满，一个人靠在阳台上的摇椅上，舒宁晃着晃着，想到傅景轩的通知书可能已经寄出来了，也许再过几天这个世界包括傅闻就要消散了，舒宁眼睛一酸，哭了。 s市，机场。 傅闻看看腕表，再有几分钟就要登机了，这次出国，可能要在那边待半个月。 他一直都这么忙，但这次不一样。 高中生高考结束了，成绩很漂亮，通知书也该发出来了，不知道他会被老爷子叫回去，还是继续赖在她身边。如果傅景轩非要赖着她，她一个喜欢找替身的女人，能拒绝得了傅景轩的诱惑吗？据说现在出了一个词，叫什么小狼狗。 以前两人是师生的关系，她或许有节操，现在师生关系结束了，傅景轩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也就是跟那个秦安相似，她会不会忍不住？ 这个猜测让傅闻心中烦躁。 “傅董，可以登机了。”助理在一旁提醒道。 傅闻抬头，看到同航次的旅客开始去登机口排队了。 傅闻没动，他拿出手机。 通讯录里还有她的联系方式，目光扫过那一行早已倒背如流的数字，傅闻抿了抿唇。 就在他将手机放回口袋，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手机突然振动。 傅闻立即将手机拿了出来。 看到短信发送人的昵称，傅闻心跳开始加速，他打开短信，只有一句话：我喜欢你，你可能不信，可我真的很想你。 傅闻举着手机，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这一行字。 不是替身吗，怎么会想他？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长达两年的时间她绝口不提，现在才发过来？ 如果是假的，为什么又要撒谎说想他？ 傅闻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舒宁还在哭。 她不是单纯地想傅闻，想念里还夹杂着愧疚与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认清自己的感情，这样当初就不用说出把他当替身的话。心里酸酸的，她甚至都不确定傅闻是否还在用这个号码，不确定他能不能收到她的解释。 其实舒宁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她只是很难受。 有的人她喜欢，他也喜欢她，却不能一直在一起。 而傅闻，是她明明喜欢的，却又被她亲手推开了的那个。 没有完成任务前，舒宁不敢放纵这份后悔，现在她不用再照顾高中生了，满脑就全都变成了傅闻。 铃声响起，看到“傅先生”的备注，舒宁哭得更凶了。 她按了接听，努力不发出声音。 傅闻站在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前，声音冰冷：“为什么发那种短信？” 视线模糊，舒宁想了很久，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她就，挂了电话。 傅闻马上又打了过来，舒宁不知道说什么，挂了好几次，因为傅闻还是打，舒宁这才破罐子破摔，接通后不再挂断。 “你有病是不是？”傅闻的怒火顺着手机喷了过来，她是小孩子吗，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舒宁被他一骂，反而不哭了。 “对不起。”舒宁用不好意思地语气笑着道，“我在跟景轩玩游戏，刚刚我输了，他让我跟你开玩笑。” 傅闻的脸色非常复杂：“景轩不会让你做这么无聊的事。” 舒宁苦笑，金融大亨就是金融大亨，一点都不好骗。 “遇到麻烦了？”傅闻主动打破了沉默，因为他听得出来，她在哭，即使两年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了，傅闻也记得她哭过后的声音。 舒宁摇摇头：“没。” “真想我了？” 舒宁再也忍不住，吸着鼻子嗯了一声。 傅闻所有的怒火就被她吸鼻子的声音压灭了，他不是小狼狗，学不来高中生口是心非闹别扭的那一套，她一哭，他会心软，心软了，她要什么他都给。 “想见面吗？”傅闻朝助理摆摆手，举着手机朝机场外走去。他已经忍了两年，现在小女友承认他不是替身了，傅闻再也没有忍的必要，多大的生意也没有见她更重要。 “想。”舒宁听出了他的温柔，独属于傅闻傅先生的温柔。 “我现在回去，大概半小时。” “我，我出来旅游了，不在榆城。” 傅闻停下脚步：“在哪旅游？” 舒宁报出地点。 是一个要飞三小时的地方。 傅闻无奈道：“酒店地址发我，你哪都别去，我马上订机票。” 第131章 舒宁给傅闻发那条告白短信，并不仅仅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想念，也是为了给傅闻一个答案。 如果傅闻还喜欢她，那在这个世界消散之前，舒宁的告白便是给了傅闻一个圆满，让他知道，他在她心里并非只是一个替身。 如果傅闻已经忘了她，那这么一条短信，也不会给金融大亨带去什么麻烦，置之一笑就过去了。 而傅闻给舒宁的回应，是他一如既往的温柔与包容。 他不怪她，还说要飞过来找她。 那温柔就像一团温热的水，洗走了舒宁所有的难过，她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躺在酒店的床上睡着了。 其实从傅景轩的高考分数下来之后，确定傅景轩考进985没有问题之后，舒宁就因为傅闻的事陷入了失眠，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在是否去找他之间犹豫不决，如今终于说出来了，也得到了傅闻的回应，就像卸去了一副沉重的负担，久违的困意便涌了上来。 傅闻的飞机落地时，已经是晚上7点了。 他第一时间开机，有几个商务上的通知，并没有她的短信，上一条还是她发的酒店地址，包括房间号。 见不到人，傅闻也不知道小女友到底在想什么，收起手机，傅闻打车前往酒店。 晚高峰，又是重点旅游城市，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傅闻紧紧抿着唇。 说来可笑，两年都能忍着不去找她，不去给她当什么前男友替身，现在她主动发来一条短信，是真想他还是假想他暂且都没有确认清楚，他就连堵车耽误的时间都不能忍受。 早两年，傅闻绝不相信自己会因为一个女孩子变成这样。 可看起来乖乖巧巧老实听话的她，就是有这中本事，折磨得他心浮气躁。 八点十分，出租车终于穿过川流不息的车队，慢吞吞地停到了她的酒店。 傅闻脸都快黑了，进了酒店，又等了几分钟蹭了同楼层住客的卡，才成功搭电梯来到了她的楼层。 直到此时，傅闻才给她打电话。 舒宁睡了满满一个下午，被铃声吵醒，她的意识还不太清楚。 “开门，我在门口。”傅闻已经被将近六个小时的路途消磨了所有耐心，直接要求道。 舒宁挂了电话，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想到傅闻就在门外，长途跋涉而来，舒宁立即下床，穿着拖鞋跑过去开门。 客房的灯还没有打开，房门打开的瞬间，一直待在黑暗里的舒宁被走廊明亮的灯光刺痛了眼睛，她甚至都没有看清外面的人是不是傅闻，就被一双大手推回了房间。房门被来人粗鲁地关上，她也被来人抵到了墙上，睡得皱巴巴的衣服被他扯开，熟悉的气息与热情让舒宁顺从地攀住了他的脖子，在黑暗中丢下所有只凭本能地给他回应。 然而在傅闻的疯狂面前，她的回应也被他当成反对镇压，除了发出声音，舒宁什么都做不了主。 这场疯狂，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才彻底结束。 灯早已被傅闻打开，舒宁也被他逼着喊了无数次他的名字，此时她无力地趴在傅闻的身上。其实男人胸口硬邦邦的哪有大床睡得舒服，可舒宁就是喜欢这样黏着他，两年了啊，她错过了两年，剩下的这段时间，她再也不想离开傅闻一分一秒。 “饿不饿？”傅闻摸了摸她的头，他饿了，晚饭没吃，消耗的体力又太大，心情的好转同样刺激了食欲。 舒宁连午饭都没怎么吃，如果不是下午补足了觉，被傅闻罚了这么久，她恐怕都要晕倒了。 她点了点头，很饿很饿，可以吃下一头牛。 傅闻笑了笑，抱她去洗澡。 浴室里有大大的镜子，舒宁无意间抬头，才发现自己双眼肿得像核桃，头发乱得像女鬼，恐怕她去给傅闻开门的时候，就是这副尊容。 “好丑。”舒宁尴尬地道。 傅闻扫她一眼，一边测试花洒里流出来的水温一边道：“我没你那么肤浅，看人只看脸。” 舒宁：…… 这就要清算旧账了吗？ 她低下头，还在想怎么解释，就被傅闻牵了进去，两个人一起冲洗。 “瘦了。”傅闻站在她后面，声音从舒宁头顶的方向传过来。 舒宁的脸变得比苹果还要红。 傅闻不再逗她，熟练地帮她洗头发，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经常这么帮她。 舒宁闭着眼睛，贪婪又在心里扎根发芽，想将这样的傅闻一起打包带走，她不要自己在这个世界赚的钱，不要傅闻积累的巨大财富，她甚至可以不要系统给的能保证她手术百分百成功的好运气，只求可以带傅闻跟她回去。 “如果我变成哑巴，你还会喜欢我吗？”舒宁转过来，抱住傅闻问。 傅闻关掉花洒，摸着她的耳垂问：“怎么突然这么问？” 舒宁摇摇头，只让他回答。 傅闻并没有马上给她答案，设想过那中情形后，傅闻低头亲了亲她，道：“会。” 第一眼是喜欢她的脸，喜欢她安静的气质，相处时间长了，也喜欢她的性格，喜欢她这个人，与她会不会说话，似乎并没有关系。 “如果我不是这张脸，你会喜欢我吗？”傅闻同样问了一个问题。 舒宁毫不犹豫地点头。 傅闻最开始吸引她的自然是那张与前男友一样的脸，可傅闻与沈穆、秦安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有高冷毒舌的一面，有温柔体贴的一面，有斯文败类的一面，也有包容大度的一面，舒宁与他在一起时非常舒服，各个方面都很合拍。 傅闻笑了笑，替她擦干身体，吹好头发，两人换上衣服，先去外面吃饭了。 夜宵店很多，傅闻挑了一家临河的餐厅。 餐厅里还有一些年轻的客人，三三两两的，傅闻旁若无人地照顾着小女友的饮食，舒宁被周围投过来的视线弄得脸蛋红扑扑的，可一对上傅闻温柔宠溺的眼神，舒宁就也不想拒绝他的照顾。 吃完饭，两人的精神都很好，傅闻牵着舒宁，沿着河边散步，慢慢地朝酒店的方向走。 “你最近不忙吗？”吃饱喝足，舒宁想到了一些现实的事。 傅闻很忙，牵着她道：“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已经买票了，你跟我一起去。” 说话的时候，傅闻一直在看着她。 舒宁仍是没有半点犹豫，笑着点点头。 她这样，傅闻反而隐隐不安，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两年了，为什么今天才联系我？” 舒宁垂下眼帘，默默地走了几步，才解释道：“我说过的，我有个家教任务，必须景轩考上985大学才行，景轩高考之前，我怕自己完不成任务，不敢分心想你的事，现在高考已经结束，成绩也出来了，景轩能不能收到通知书完全不受我左右，那边一放下来，我就满脑都是你了。我怕我再不说出来，万一任务失败，以后想说也没了机会。” 虽然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但动机是一样的，都是怕再也没有机会。 这一次，舒宁不会说出这个世界的真相，就让傅闻以为两人可以一直恋爱下去吧，直到世界消散，他也是开心满足的，剩下的怀念，舒宁自己承担。 因为感情的美好，舒宁不怕分别，她只是不舍。 但爱过总比没爱过的强，能遇到傅闻，包括前面几个世界里的伴侣，是舒宁的荣幸。 她曾经因为失去秦安消沉过，现在，舒宁已经想开了。 不忘过去，珍惜眼前。 傅闻记得她的那个系统。 他能忍受两年不见她，除了生气自己被小女友当成了替身，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的系统任务，完不成任务就会被没收魂穿资格，在这个世界死亡第二次，后果太严重，所以傅闻不敢打扰她。 但在得知傅景轩的分数后，傅闻已经没有了这层担忧，她还担心什么？ “景轩的成绩，你为什么还会担心？”傅闻拦住舒宁，正视她的眼睛问。难道她其实隐瞒了什么？ 舒宁怕他犀利的眼神，低头道：“其实没什么要担心的，只是通知书一天没到，心里就不踏实，忍不住胡思乱想。” 归根结底，还是太在乎他，太怕来不及告别。 为了避免傅闻继续追问，舒宁主动靠到他怀里，抱着他道：“或许只是找了个联系你的借口吧，你狠心不联系我，只好由我来联系你。” 傅闻挑眉：“你是怪我不够主动？” 他还不主动吗，当初她说只想睡他的人，他也不在乎了，还想安慰她被渣男们伤害了的心，结果竟然只是他想太多，她只把他当替身。 “好了好了，不说以前的事了。”舒宁晃了晃他的胳膊，说不过就开始耍赖。 偏偏傅闻就吃她这一套。 不过夜里小女友睡着了，傅闻还是打了一个电话，托人确认傅景轩的录取结果。 他没有利用资源帮助傅景轩作弊，只是在尘埃落定后打听一下。 第二天飞机出发前，傅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舒宁。 舒宁很吃惊：“怎么是a大？景轩说他报了北京的大学。”虽然两所都是985，差距还是有的。 她不知道，傅闻一听学校名称就懂了，臭小子果然惦记上了他的小二婶。 不过，他不跟刚刚成年的侄子计较。 就让侄子再暗搓搓地幻想半个月吧，等他们从国外回来，他便带她去见老爷子，顺便给侄子一个惊喜。既然是成年人，也该有承受这份惊喜的心理素质了。 对霸占了她两年多的侄子，傅闻非常狠得下心。 第132章 舒宁跟着傅闻去了国外。 白天傅闻要谈生意，舒宁这种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大生意。舒宁对他的生意没有兴趣，也不想打扰傅闻，她就扮成了傅闻助理的小助理，每天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保持距离默默地旁观工作状态下的金融大亨。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舒宁发现果然如此，看着傅闻游刃有余地与那些金融大佬交谈，俊美优雅成熟自信，舒宁就觉得，只是这么看着傅闻，她都可以不用吃饭了。 傅闻当然察觉了小女友的变化。 她从当初那个从不主动联系他的渣女友，变成了一个超级黏人的小女友，无论他去哪里，她都要跟着，可她并不打扰他的工作，并不要求他抽空陪她说甜言蜜语，她就那么……花痴似的安静地望着他。 两年前刚提出与她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傅闻曾经担心她黏人了怎么办，现在她真的黏人了，傅闻竟然还挺享受。 “看了一天了，还看不够吗？” 晚上傅闻要回复一些邮件，坐在书桌前快速地审查邮件内容，她无所事事，竟然趴在旁边的大床上，歪着脑袋又来看他了，就像一只慵懒又勾人的小狐狸，想要他，不直接说，故意挑战他的自制力。如果不是这些邮件非常重要，傅闻可能早丢下工作扑了过去。 小狐狸精的眼神黏糊糊的，傅闻实在忍不住，低声调侃了一句。 男人修长的手指连续不停地敲打着键盘，看似漫不经心的揶揄，却也低哑迷人。 舒宁当然看不够，也听不够。 985大学的通知书随时可能被送到傅景轩的手中，也许在傅景轩打开通知书的瞬间，这个世界就要消散了，这么好的傅闻就要变成她回忆的一部分，舒宁是真的珍惜与傅闻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没有回答，继续惬意地趴在大床中间，目不转睛地欣赏男朋友的美色。 终于回完邮件，傅闻合上笔记本，第一时间压住了他的小女友。 “在看我，还是看我的脸？”傅闻审视她的眼睛问，她的变化这么大，傅闻既享受，又有点担心她还是把他当替身。 “都看不行吗？”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与他中间，舒宁笑着问。 傅闻亲亲她的嘴角，忽然道：“跟我说说秦安吧，他是什么样的人。” 舒宁一愣。 傅闻抱着她翻个身，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不是吃醋，只是想知道我跟他有什么不同。” 不同吗？ 那傅闻与秦安可太不一样了。 舒宁就列举了两人很多的不同之处，不过，因为提到了秦安，就想起了与秦安相处时的一些画面，舒宁自己感觉不出来，可傅闻能在她眼中看到她对秦安的感情，虽然她说到他的时候也有一样的感情，但，傅闻还是酸了。 他不想听了，吻住了舒宁的嘴唇。 舒宁反应过来，笑着抱住了他。 当舒宁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回到了现实。 看来，傅景轩已经收到了他的985通知书。 怅然若失无可避免，好在因为有了足够的准备，这一次，舒宁没再像与秦安分别时那么难受了。 五本书了，她的穿书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舒宁在心里对系统提了一个要求：“剩下的五本，可以给我安排绝对没有恋爱戏份、恋爱可能的角色吗？”譬如说让她穿成老太太、男人甚至动物什么的，只要有任务可以做，不用谈恋爱、也不用被勾出孤单感就行。 当然，谈恋爱有谈恋爱的美好，可恋爱过程中的一些酸涩太消耗心力，舒宁想轻松一点。 “就算还有与沈穆、秦安、傅闻长相一样的小说角色，可以给我安排远离他们的任务吗？” 舒宁一项一项地提着要求。 系统尊重宿主的选择：“可以。” 舒宁试着问：“下本穿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我吗？” 系统已经安排好了，想到新书的难度非常高，她便透了底：“《御神》。” 舒宁：…… 《御神》她记得，好像是修罗大神写得最长的一本，她今天真的能看完吗？ 因为知道任务量巨大，舒宁早早起床，去书房搬书了。 今天是周六，舒洛不用上班，一觉睡到了十点半，起床发现爸爸妈妈在客厅看报纸，妹妹不见人影。 “宁宁呢？”舒洛打着哈欠问。 舒妈妈道：“在房间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放假后就天天闷在屋里，说是在赶作业。” 舒洛想了想，先去了书房，好家伙，因为《御神》一整套都被搬走了，书架上面空了一大排。 舒洛去敲门。 舒宁听出是哥哥，也不用藏书了，过去开了门。 舒洛进来后，就见妹妹记了很多小说笔记，他皱眉问：“你记这些做什么？” 舒宁在小说时间里撒谎太多了，现在也信口拈来，比划着解释，她要写小说，先跟大神学习学习。 舒洛：…… 因为不能说话，妹妹培养的爱好都很安静，画漫画是一个，写小说……如果妹妹真有这个计划，也不失一个好选择。 舒洛不忍心泼妹妹的冷水，就让妹妹先试试吧，写的不好也没有多大损失，权当暑假消磨时间了。 “学习可以，别照着修神的写啊。”舒洛委婉地提醒妹妹。 舒宁无语，哥哥是担心她抄袭修罗大神吗？难道她看起来像那种人？ 舒宁不高兴地瞪着哥哥。 舒洛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无意中……算了，你学习吧，正式发表前先给哥哥看看，哥哥给你提提意见。” 舒宁不需要，将耽误她看书的哥哥推了出去。 舒洛还是关心妹妹，想了想，发了一条朋友圈求助：新人想学写小说，各位大佬有什么参考书提供吗？修真题材的。 美国，洛杉矶。 早上六点多，沈医生沈穆从梦里醒来了。 这次《金融大亨》的梦，让沈穆的心情非常复杂。 傅闻不知道舒宁的经历，他知道，因此舒宁一开始对傅闻客气又忍不住偷看的态度，沈穆就明白她是想起了秦安，甚至也想起了《都市神医》里她那位与他同名同姓同脸的大反派“沈穆”，当舒宁轻易答应与傅闻发展恋爱关系却又从不主动联系傅闻时，沈穆已经确定，舒宁是把傅闻当两任前男友的替身了。 傅闻生气，沈穆也不高兴。 舒宁可以把傅闻当替身，等两人在现实里见面的时候，舒宁会不会同样把他当替身？ 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如果她真的喜欢他本人，沈穆应该也愿意接受她的追求，但沈穆绝不希望自己变成她心目中的替身。梦里她渐渐对傅闻动了感情，可沈穆与傅闻的性格有很大不同，她未必会对他动心。 所以，最好现实里的舒宁足够理智清醒，别把他与那些虚拟角色混淆，她可以不喜欢他，两人可以做最正常的医生、患者，但如果她想在他身上玩替身那一套，沈穆绝不奉陪。 起床之后，沈穆习惯地刷了刷朋友圈，然后就发现舒宁的哥哥舒洛又更新了一条动态。 修真小说？ 是舒洛自己想写，还是舒宁想写？ 她忙着完成任务，不可能有心情写小说，也许，是她在看修真小说，导致舒洛误会了？ 想到这里，沈穆打开之前下载的小说app，修罗的作品还剩五本还没看，其中只有《御神》是修真背景。 虽然他不能左右书中角色的行为或意识，但为了更方便了解她的行为动机，吃过早饭，沈穆也快速浏览起这部小说的剧情来，一目十行，只看男主或反派的关键剧情，配角戏份全部略过，对比舒宁边看边记笔记的阅读方式，沈穆的速度快多了。 第133章 这次穿书之前，舒宁的确向系统提了一个要求，希望给她安排一个没有可能谈恋爱的角色，但当时舒宁只是随口列举了几个可能，脑袋里没有具体的计划，没想到系统那么善解人意，让舒宁变成了《御神》这个修真世界里的一只灵宠——凤凰。 所以，舒宁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自己巨大的凤凰本体，金红色的羽毛遍及全身，没有一丝杂色，鲜艳瑰丽。 舒宁都要陶醉在这只凤凰的美色里了。 紧跟着，凤凰的记忆涌进了她的脑海。 舒宁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她变成了凤凰不假，但这只凤凰是有主人的，她的主人就是本书的大反派魔尊温无赦。 温……无赦，杀无赦，根据这个名字，就可以想象出魔尊的杀人如麻。 像所有经典的反派角色一样，温无赦也拥有一段令人唏嘘的经历。他本是修真世家温家的嫡传弟子，身份尊贵风度翩翩，根骨奇佳，尤其擅长炼丹，乃名符其实的天之骄子。结果有一年，男主林逸出现了，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比试炼丹，温无赦惨败，私底下试图报复林逸，却被林逸打伤了根骨，再也不能修炼正道功法，惨遭族人嘲笑的温无赦不得不离开家族，踏上了修魔之路。 反派自有反派的机缘，在林逸不停遇到机缘不断提升实力的过程中，温无赦也修炼成了令修真界闻之变色的魔尊。魔尊嗜杀，手段残忍，尤其喜欢淬炼毒丹，每一炉丹药练成之后都要找人试毒，丹药品阶越高被抓来试毒的修士修为就越高，因此，每当魔尊温无赦闭关炼丹的消息传出来，修真人士们便人人自危，担心魔尊一出关，就会找上自己试药。 温无赦是真的没有怜悯心，杀不杀人全看他的心情，他身边的弟子手下换了一拨又一拨，唯一特殊的存在，从未让他动过杀心的存在，就是他落魄时期得到的灵宠凤凰，与他签订了血契的凤凰。 订立血契的灵宠，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 主人么…… 趴在地上的大凤凰悄悄地睁开了一只凤眼，看向密室里静坐闭关的魔尊温无赦。 温无赦长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肤色呈现一种不健康的冷白色，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座冰雕，阴寒之气空调似的嗖嗖地吹过来。 待在这样的魔尊身边，谁还有心情谈恋爱，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凤凰没有什么复杂的感情，所谓的记忆全是跟着温无赦历练、杀人，因为血契的存在，在温无赦遇到危险的时候，凤凰会像保护自己一样拼命去保护温无赦，“主人遇到危险了”、“主人安全了”，这就是凤凰波动最大的两种情绪。 确定没有漏掉什么记忆，舒宁在脑海里问系统：“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利用温无赦对凤凰的信任，诱导温无赦改邪归正。” 舒宁：…… “这怎么可能？”舒宁皱着眉头，要求系统换个任务目标，譬如说让温无赦少杀几个人什么的，又或者送她点金手指，结果系统公布完任务就不理她了！ 系统不是不想理舒宁，而是她遇到了一个突发bug！就在刚刚，闭关的温无赦的灵魂突然出现波动，有宿主以外的人穿进了这个世界！ 当系统发现有人穿到了温无赦身上的时候，沈医生沈穆已经开始接收温无赦的记忆了。 几乎全是杀戮，没有任何温情，包括对忠心护主的凤凰，温无赦也只把凤凰当灵宠罢了，与沈穆快速阅读《御神》时看到的情节差不多。 接收完记忆，沈穆开始控制温无赦的身体。 他不知道舒宁的系统是怎么运行的，他只知道自己的意识与舒宁参与的这几个世界紧密相连，一切都如此真实，沈穆不甘心只做一个身不由己的感受者，他想参与进来。 沈穆唯一能动用的就是意念，就在他终于成功的时候，就在他刚刚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只巨大的凤凰的时候，系统发现了他，沈穆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迫继续“闭关打坐”了。 沈穆试图摆脱系统的控制，另一边，检测到他这个大bug的系统都快疯掉了！ 她选择舒宁做宿主，是因为那一日舒宁的幸运值爆棚，被她感受到了，恰好舒宁对自己的生活有迫切的要改变的地方，系统就想给舒宁提供一个机会。如果舒宁没有读过小说，系统会自己设定几个世界送舒宁过去完成任务，发现舒宁家里有几本非常适合做世界的原著，系统就偷了个懒。 在今日之前，系统根本没有注意到沈穆这边的bug，直到沈穆成功控制了温无赦身体的那一秒，整个世界差点崩塌，系统才迅速做出反应，先把被沈穆穿书的魔尊反派弄昏再说，世界稳定了，系统再想办法修复bug。 “你是怎么进来的？”系统审问犯人一样对沈穆道，为了增加自己的威慑力，她还狡猾地换成了一道威严冰冷的男子机械音。 与此同时，系统快速地扫描了一遍犯人的意识，发现沈穆竟然是这几本书里的反派或男主的原型，更是现实里要替舒宁做手术的那位沈医生，系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她大概猜到为什么会出现bug了，都怪她偷懒，如果她自己编造世界，或是选几本没有原型的书，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系统沉默，沈穆开口了：“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每个世界他都想进来，前面的没成功，这次的成功让他本人也很意外。 系统正在检查沈穆与她的系统的接口，让系统崩溃的是，她竟然无法修改那条被沈穆打通的接口，也就是说，除非沈穆自己愿意退出温无赦的身体，系统根本无法强迫他退出，除非临时终止舒宁的整个任务。 “沈医生，这个世界对舒宁完成任务很重要，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离开这里。” 沈穆看不到系统，但这也无法阻止他目光变冷：“任务？我作为医生都还没有检查过她的情况，你怎么判断出我的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系统：…… 她的确判断不出沈穆的手术成功率会有多高，系统只知道，哪怕沈穆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甚至更低，舒宁得到她的幸运buff，手术就一定会百分百顺利。 她胡诌出一个数字，只是诱惑舒宁接受任务罢了，因为她上半年选择的几位宿主都没有完成任务，她必须抓紧被她发现的每一位有资格做宿主的人，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在下半年完成今年的业绩。 “总之我都是为了舒宁好，我不会害她。”系统语气激动地强调道。 沈穆：“为她好，就让去面对各种反派、怪兽？” 系统：“……那些又不是真的，就跟攻略游戏一样，既然你都看见了，就该知道舒宁桃花运很好，前面五个世界的反派或男主都爱上了她，舒宁并没有吃过多大的苦头。” 沈穆：“但你侵犯了我的名誉权，隐瞒了我的手术成功率。” 系统：“……我可以补偿，你想怎么样？” 沈穆：“我来做温无赦，协助舒宁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这次结束后，她不用再继续穿书，但也会得到你许诺的一次幸运加成。如果舒宁的手术需要，你把幸运点加在手术上，如果我有把握治好她，你就继续欠着她，直到她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系统：“……沈医生，舒宁的总任务是十本书，算上这次也才刚完成六本，你砍的也太狠了吧？” 沈穆：“你能篡改我的手术成功率，应该也能篡改需要穿书的次数。” 系统确实可以，只是…… 沈穆：“我可以穿进这本书，也能进入后面的书，每个世界都帮她，穿再多次都没有意义。” 听到这里，系统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我可以答应你，但这次舒宁的任务是诱导温无赦改邪归正，现在你过来了，你肯定不会再随便杀人，这个世界对舒宁没有任何难度，上头检查时，会以为我故意给舒宁放水，继而影响她得到的幸运奖励。为了保持难度等级，我得给你们安排一个隐藏的组合任务。” 沈穆：“说。” 系统哼了哼，这个沈医生态度真差，舒宁多乖啊，从来不会用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命令她。 想来沈医生与作者修罗交往时就是这种臭脾气，所以才会被频繁地写成反派。 “舒宁让你改邪归正，你去打败林逸，取代男主成为新的正道领袖。” 沈穆皱眉，《御神》的男主林逸有智商有金手指，不是之前的种马男主类型，哪有那么容易打败？ 系统见了，窃喜道：“你要是觉得难，可以退回现实，别再干涉舒宁。” 沈穆：“我接受隐藏任务。” 系统急了：“你如果失败，就相当于舒宁失败，那舒宁就前功尽弃了！” 沈穆冷笑：“我真失败，我会离开，本世界难度等级不变，温无赦继续杀人，舒宁继续劝他从善，后面舒宁再穿书，我绝不干涉。” 系统还是希望沈穆离开，然而无论她怎么说，沈穆都不肯妥协半步。 系统忍了又忍，终于咬牙同意了：“就按你说的来，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你做了温无赦之后，不能用任何方式泄露你真正的身份，在舒宁动心喜欢你之前，你也不能占她的便宜，毕竟你是与她身份平等的现代人，真温无赦怎么对舒宁都符合修真时代的规矩，换成你，你必须遵守现代的法律，别想利用我的世界对舒宁耍流氓。” 沈穆：“……舒宁是我的患者，除非她喜欢我，我不会占她任何便宜。” 系统：“哼，这话听着好耳熟，对了，《都市神医》里的大种马陆修远跟盛晴岚搞在一起前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也是借鉴了你的虚伪？” 沈穆不屑解释。 不得利用职业之便骚扰患者，这是每个医生都该遵守的道德规范，修罗也是医大学生，当然知道这点，只是他早期的作品为图爽感，塑造人物时脱离了现代规范的框架。系统真因为书里的某些反派角色存在违法行为，就认定他存在职业素养的缺陷，那才是可笑。 “可以开始了吗？” 他冷声问，谈判了太久，沈穆不想再浪费时间。 系统：“……” 她默默地将温无赦的身体控制权还给了沈穆。 至于舒宁那边，系统不想说出事实自毁口碑，就让舒宁误会魔尊很容易被她改造了吧。 第134章 系统不理睬她的强求，反派魔尊还在闭关，凤凰版的舒宁静静地卧在地上，金红色的眼皮耷拉着，苦恼该如何完成诱导魔尊弃恶从善的任务。 怎么想，舒宁都觉得很难。 她长时间接触过的反派角色，分别有《都市神医》里的沈穆、《皇朝权相》里的穆王、《第一驸马》里的谢澹。这些反派虽然有他们狗的一面，但三观并没有扭曲太多，稍微努力还是能拐回来的，魔尊可不一样，他活在修真世界，修为高深三观俱毁，人命在他眼里如同蝼蚁，舒宁思来想去，一身的凤凰羽毛都要秃了。 沈穆与系统谈判结束，睁开眼睛，就见一只羽毛火红的大凤凰垂头丧气地趴在距离他五六米的地上。 这是一间石制的密室，修建的如同宫殿，阴森威严，密室里空空如也，除了他与这只凤凰，唯一的陈设就是他坐着的巨大石床。 沈穆打量过周围的环境，视线再次落到了那只凤凰身上。 他已经从系统那里知道，这次舒宁穿成的角色正是温无赦的灵宠凤凰，而他从温无赦这里继承的记忆，凤凰化成的人身的确是舒宁的样子，只是温无赦不喜女人，所以也不喜欢自己的灵宠以人身的形态出现，凤凰基本一直都保持着本体形态，温无赦没有危险，凤凰就是他代步的坐骑，温无赦遇到危险，凤凰马上变成助攻。 如果这凤凰真的只是凤凰，沈穆也想体验御凤飞翔的感觉，可惜，明知道凤凰体内是舒宁的魂，沈穆就再也说不出口要骑她。 沈穆站了起来。 舒宁听到声音，吃惊地抬起头。 沈穆就对上了凤凰那双澄澈黑亮的大眼睛，漂亮得像缀满星星的夜空。 她本身的眼睛，也是同样的漂亮，可能是因为真正的舒宁不会说话，她的眼睛极为灵动。 记忆是记忆，沈穆还是想确认这只凤凰到底是不是舒宁，那个系统并不诚实，也许会耍其他的花招。 只是，平时魔尊都要凤凰保持本体，现在他要她变成人，总该有个理由。 让她倒水？ 魔尊早已辟谷，不用喝水也不用吃饭。 在舒宁紧张地打量魔尊大人时，假魔尊真沈穆突然坐回石床，冷白的脸色更加阴沉。 舒宁：……什么情况？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魔尊。 魔尊修长的手指上戴了一枚黑漆漆的戒指，看似普通，其实是一枚高品阶的储物戒指，里面的空间舒宁都无法想象，魔尊历练百年寻觅到的天材地宝肯定都藏在里面。 忽然间，一个白色的药瓶凭空出现在了舒宁面前。 舒宁更呆了。 “闭关出了差错，里面有颗清心丸，你喂我服下。”沈穆神色凝重地道，似乎在极力镇压体内出了差错的魔气。 不知道是因为两人存在着灵宠血契做灵宠的必须听主人的话，还是因为舒宁过于惧怕魔尊，沈穆一开口，舒宁下意识地就去捡地上的药瓶，弯腰时才发现她只有一对儿漂亮的大翅膀，并没有手。 凤凰本体虽然也会说人话，但因为缺少人类的肢体结构，有些动作凤凰是完不成的。 舒宁也知道魔尊不喜欢凤凰变成人，可现在的情况，必须变了。 心中一动，巨大的凤凰消失了，一位身穿金红色霓裳羽衣的美人取而代之出现在了那里。那金红的长裙与凤凰的羽毛是一个颜色，华丽仙气，人间再心灵手巧的绣娘也织不出来。凤羽幻化的长裙仙气飘飘，却又完美地勾勒出了主人纤细窈窕的身形，腰细如柳，酥胸若峰，宽松的领口露出好大一片奶白色的肌肤。 这个美人，自然就是舒宁，只是舒宁在前几个世界都是比较低调的打扮，喜欢穿白色，如今她一身红衣似火，绚丽到沈穆瞥了一眼便被烫一般垂下视线，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跳动出两人在前几个世界里疯狂纵欲的画面。 装走火入魔的沈穆，一时间体内仿佛燃起一把熊熊大火，真的要入魔了。 石殿里没有镜子，舒宁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此时也没有那份闲心，捡起药瓶打开，倒出一粒清清凉凉的花生米大小的玉色药丸，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魔尊大人身边。 《御神》这部小说的男主林逸与反派温无赦都擅长炼丹，所以整部小说介绍过大量的丹药，清心丸是里面最为普通常见的一种，品阶不同功效不同，但都有辅助修士调节气息预防走火入魔的功效。 凤凰平时称呼魔尊为主人，那两个字舒宁憋红脸也叫不出口，便干脆省略了，只弯下腰来，一手扶住魔尊的肩膀，一手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往他嘴边送。 沈穆抬头，面前恰是她低低的领口，这么近，他不但被她雪白的肌肤近距离晃了眼睛，还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鼻下一热，两道鲜红的鼻血哗得流了下来。 沈穆都快疯了，但他也知道，不是舒宁要故意穿成这样的，而是温无赦所在的天魔宗里的女魔修一个比一个穿得露骨，凤凰长期待在这种地方，耳濡目染，自己幻化衣服时就变成了这样，常年不变的，舒宁刚刚穿过来，还来不及改。 舒宁哪里知道眼前的魔尊其实跟她一样是现代人，她还以为魔尊真的要走火入魔了，当下顾不得给他擦鼻血，先粗鲁地把清心丸塞进他的嘴里。 高品阶的清心丸，效用自然不是虚的，沈穆只觉得一股令人舒适的清凉之意迅速传遍全身，将那股被她勾出来的邪火顺利且快速地压了下去，鼻血也自然而然地止住了。 理智重新回笼，沈穆从空间取出一条帕子擦擦鼻子，一边擦一边打量身边的女人。 脸是舒宁的脸，性格…… 沈穆故意往她领口看。 舒宁白皙的小脸刷得红了，担心魔尊因为走火入魔乱了本性突然想做点什么，舒宁立即变回了凤凰，乖乖地趴在魔尊脚边，小声关心道：“您没事吧？” 熟悉的胆小，熟悉的容易脸红，熟悉的乖乖音色，沈穆便知道，她真的是她。 “无碍，只是我不喜欢你学外面那些女人，以后再变成人，换件能盖住锁骨的衣裳。”沈穆淡淡道。 舒宁压根没看见自己刚刚的样子，她搜了搜凤凰的回忆，可惜凤凰也没有自己照镜子臭美过。 不过，刚刚胸口一片好像确实有点凉。 难怪露得太多，都被魔尊大人看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舒宁立即答应了下来。好不容易变成凤凰了，极大地降低了卷入男女感情旋涡的可能，别说暴露的衣裳，舒宁连幻化人身都敬谢不敏，能少则少，反正做凤凰的时候也可以说人话。 “刚刚是着急喂您服药，以后除了您有吩咐，我绝不会再擅自变成人了。”舒宁用自己的凤凰脑袋蹭蹭魔尊大人的小腿，谄媚讨好地道。 沈穆：…… 她演起灵宠来还真是得心应手。 不过，她真的不想变成人身与他相处？ 是担心他会觊觎她的美色？ 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她的凤凰脑袋，沈穆淡淡一笑。 她有意躲着魔尊，沈穆也不想跟她发生什么。 在沈穆心里，舒宁只是他的病人。 一起经历过五个世界，纯洁或不纯洁的关系发生了一次又一次，她动过真情，沈穆当然也动过心。他喜欢梦里接触过的舒宁，胆小却又勇敢自立，乖巧又灵动狡猾，可那只是一种浅层次的喜欢，毕竟这一切都发生在虚拟世界。与此同时，沈穆清楚地知道舒宁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他，那沈穆要求穿过来，为的是帮助自己的病人摆脱这个系统，她不用再穿书，沈穆也就不用再身不由己地窥视她的隐私。 梦里自有梦里的精彩纷呈，但现实才是真的，平凡而安宁。 沈穆忘不了她经历的那个末世，忘不了她看到蜘蛛怪兽时的极度恐惧，忘不了她差点被两个雇佣兵欺辱时的绝望与委屈，更忘不了她对秦安、傅闻的思念与不舍。如果他不干涉，谁知道她在后面的世界会遇到什么？万一对她的精神状态造成伤害，恢复语言能力又有什么用？ 身体、心理都出于健康的状态，才是真的健康。 舒宁有她的顾虑与任务，狡猾地扮演着魔尊大人的凤凰灵宠，沈穆却对不必要的演戏毫无兴趣。温无赦他会继续当，完成任务便能离开，对舒宁，沈穆会尽量照顾，但绝不会做什么暧昧揩油的举动。 想到这里，看看还搭在他膝盖上的凤凰脑袋，沈穆脸色微变，嫌弃似的拍拍她的大头：“有话便说，以后不许撒娇。” 她不撒娇，他就不会摸她的头。 舒宁：…… 刚刚他摸得不也很顺手熟练吗，怎么突然就训人了？ 小说里只说魔尊大人不近女色，难道连异性灵宠也要保持距离？ 无论如何，舒宁讪讪地缩回了她的凤凰脑袋，大大的眼睛里还有一丝委屈。 通常宠物一撒娇铲屎官们就会变得殷勤无比，她还想利用这种天然的优势加深与冷血魔尊的感情，哪想到…… 沈穆看出了她的失望，知道她不可能刚穿过来就喜欢上了杀人如麻的魔尊，撒娇应该只是她攻略“魔尊”的套路，如果他不配合，她还得想新的办法，白白头疼。 于是，沈穆冷着脸，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罢了，没人的时候，随你喜欢吧。” 舒宁一听，凤眼顿时涌出套路得逞的喜悦。 这样才对嘛，哪怕是魔尊，也要有做一个合格的铲屎官的觉悟！灵宠灵宠，当然要宠！ 第135章 接受了舒宁作为灵宠表现出来的撒娇，沈穆让她去旁边继续睡觉，他闭着眼睛佯装修炼，实则在思考如何完成他这边的任务。 打败男主林逸，成为新的正道领袖。 睡觉前，沈穆已经通过一天的快速阅读了解了《御神》这本小说里与男主、反派相关的主要剧情，林逸那边一直是不停地历练、被仇人竞争对手大小反派盯上，一边打脸配角一边获得机缘实现修为的飞速提升。大反派魔尊这边，修炼的过程并不详细，但魔尊与林逸同时参加过几次仙境的历练，各有机缘。 现在反派都变成魔尊了，说明剧情进展到了后期，再结合魔尊的记忆，沈穆已经知道了他与舒宁穿书的时间点：再有一年，本书最大的仙境历练地点会降临南海，林逸、魔尊都在里面获得了巨大的机缘，只是魔尊的机缘非常歹毒，一旦他渡劫成功，人间将生灵涂炭，于是林逸带领名门正派一起围攻天魔宗，斩杀魔尊，登峰造极。 沈穆又分析了一下他与林逸的实力差距。 林逸毕竟是男主，从修为到法宝都点满了金手指，论单打独斗，魔尊现在打不过林逸，但只是打不赢，林逸想杀他也不容易，否则轻易就被男主击杀，还当什么终极反派。等一年之后，林逸在仙境里得到最关键的进阶机缘，且成功修炼成功，他才会获得斩杀魔尊的实力，且是险胜。 沈穆认为，他想打败林逸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在最后的仙境里抢走林逸的机缘，二是在林逸打上门前成功渡劫，两人以同样的实力打一次。 至于成为正道领袖，只要他命令天魔宗所有弟子从即日起都改邪归正不得滥杀无辜，打败林逸后再多做点面子活儿，让其他正道门派都听他的，便也算完成了任务。这个任务并不难，耗费的是时间，但挑几个得力的手下去做就行，不必事事都要他这个魔尊出面。 有了方向，沈穆终于可以理智地面对这个修真世界了。 修真世界，实力为尊，沈穆虽然获得了魔尊的记忆，虽然知道该如何运用魔尊的深厚魔力，但还是需要练习一段时间，好达到融会贯通的地步。 从这点考虑，沈穆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假寐的舒宁，她穿的是凤凰，凤凰不用学什么法术，凤凰之火便是凤凰最强的天赋攻击，张张嘴吐吐火就行了。作为神兽，凤凰的火焰攻击足以烧毁一件下品的仙阶法宝，元婴期的修士没点特殊的本事都打不过一只成年的凤凰。 元婴期的修士已经可以在修真大陆横行霸道，再往上升便是大乘期，沈穆、林逸现在都是大乘期的高手，只等机缘到了，渡过最后一次雷劫，便可以飞升成仙。 修士们辛辛苦苦地修炼，龙凤这等神兽只需要吃吃喝喝睡睡，修为随着年纪的提升就自然上去了。 舒宁穿的就是一只刚刚成年的两百岁的凤凰，比沈穆这个天赋过人的魔尊还大一百岁。 系统给舒宁安排这种神兽角色，是因为她这次的任务过于艰难，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沈医生，导致难活儿都被沈穆扛去了，舒宁继续混吃等死心情好了给沈穆打打辅助就行。 可惜，明明可以混吃等死的舒宁对此一无所知，闭着眼睛假寐，脑袋里还在绞尽脑汁地琢磨如何感化魔尊大人。 既然是装睡，沈穆一站起来，舒宁就抬起了头。 “我出去走走，你守在这里，等我回来。”虽然她有神兽的身体，但在沈穆心里，舒宁就是一个又乖又胆小又单纯的女孩子，天魔宗上下就没有一个好人，沈穆不放心自己熟练法术的时候，放舒宁出去乱逛。 舒宁扫眼这处空旷又阴森的石殿，有点不敢自己留下来。 她都不用说出来，沈穆就看懂了她的眼神。 也不怪她胆小，这个地方确实不像人待的，正常人在里面关久了都会吓出心理问题。 “算了，一起走吧。”沈穆忍住去摸她头的冲动，冷声道。 舒宁只当他临时有任务安排给自己，一边高兴不用留在这里干等，一边又有点忐忑，魔尊不会要带她去杀人放火吧？ 石殿空旷，舒宁作为一只两条腿的凤凰，摇摇晃晃地走路太不方便也太掉价了，于是她扑打着火红色的翅膀，兴奋无比地飞了起来，只是舒宁低估了神兽的飞行速度，眨眼之间，她像流光一样奔着前面的石壁就撞了过去！ 就像沈穆需要熟悉魔尊的技能，舒宁也得重新适应凤凰的身体。 舒宁还没有反应过来，沈穆及时出手，巨大的火红凤凰便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困住了一样，定在了石壁之前。 舒宁出了一身冷汗，第一次施展法术的沈穆也背后冒汗。 “怎么回事？”用那张无形的网将她拉了回来，沈穆明知故问道。 舒宁尴尬极了，幸好她现在是凤凰的脸，不然脸得红透了。 她刚刚的行为，简直是丢凤凰神兽的脸。 “变小。”沈穆要求道。 神兽是可以灵活改变体型的，舒宁试了试，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鹦鹉大小。 沈穆拍了拍自己的左肩。 舒宁秒懂，动作生疏地飞向他的肩头，降落的时候，她火红色的小翅膀似乎碰到了魔尊大人的脸。 舒宁的凤凰之心剧烈地颤抖，打人不打脸，她竟然扇了魔尊的巴掌！ 舒宁瑟瑟发抖地朝魔尊看去，却只看到一张冷白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接下来，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径直朝前走去。 舒宁不敢吭声，缓缓地卧下来，一双小爪子努力不轻不重地抓着魔尊大人的衣裳。 天魔宗的宗门位于锁魂岭，据说数万年之前，此地曾经发生过仙族大战，死伤无数，阴煞之气浓郁，导致葬身此处的冤魂们被困其中无法轮回转世，久而久之，锁魂岭一带变得迷雾重重，任何树木鸟兽都无法在这里生存。 魔族修炼煞气，来到这里反而如鱼得水。 锁魂岭呈一顶镶嵌在地底的大锅状，从锅底中心逐层往上修建了一座十八层的巍峨宫殿，宫殿距离地面越近煞气越淡居住的弟子等级越低，反之距离“锅底”越近，煞气越浓弟子的登基也就越高。 魔尊便住在“锅底”中心的“阎王殿”，殿内有奴仆打理，阎王殿底下还有一座巨大的石殿密室，密室设了禁制，除了魔尊与他的灵兽凤凰，其他人不得擅闯，而且就算他们想闯，也没有能耐闯进去。 温晏是阎王殿的总管事，负责魔尊大人的命令传达等事务。 温晏姓温，其实魔尊温无赦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乃当年温无赦偶尔发了善心捡回来的孤儿，赐了温姓。温晏并不是修炼天才，靠服用丹药勉强提升到了金丹期，以后再也没有进阶的可能。但他长了一颗玲珑七窍心，既懂得奉承讨好魔尊又不至于虚伪得令人生厌，渐渐地便得到了魔尊的赏识，成了天魔宗的副宗主。 沈穆与舒宁一出密室，温晏便感知到了，丢下手头的俗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发现魔尊大人居然让那只火凤凰卧在了他肩上，温晏心中大撼，凤凰虽是神兽，但在魔尊眼里也只是只比较难得的灵兽畜生罢了，怎么魔尊闭关三年，凤凰的地位突然提升了这么多？ “恭喜魔尊出关。”震惊归震惊，温晏没忘了规矩，恭敬地行礼道。 沈穆知道此人是个管理人才，停下脚步问道：“宗门内可有异样？” 这三年天魔宗出了很多事，但值得汇报给魔尊的只有一件，温晏早有准备，垂眸禀报道：“药王宋长春的小女儿宋灵儿练成了百毒不侵之体，上个月柳风长老出门，意外遇到宋灵儿，便将其抓了回来，说是留着给您日后试丹用。” 舒宁：…… 宋灵儿，本书的女配之一！ 《御神》的男主林逸不是种马，没有做过脚踏两条船的事，但林逸十分风流，对一段感情的持久性不强，他与书里的美人交往之前，会先声明他是个浪子，随时可能会移情别恋，如果女方能接受，他就与对方交往一段时间，腻味了，马上结束这段关系。 宋灵儿便是林逸的某一任女友，起因便是宋灵儿被抓到了天魔宗，她的父亲宋长春自知打不过天魔宗，求到了林逸那边，林逸恰好要来锁魂岭寻找一样炼丹的药材，答应愿意一试。 尝试的结果，林逸利用金手指法宝隐瞒修为，独闯锁魂岭，不但得到了他要找的药材，还救走了美貌动人的宋灵儿。林逸救人时才被魔尊温无赦发现，温无赦出手阻拦，两人斗了不知多少回合，林逸更狡猾一些，在魔尊的大本营成功逃走了。 这本小说太长，舒宁翻到后面已经没空记笔记了，好多剧情也没看，专挑林逸身边出现的女人研究，因为只有这些女人，才可能成为她穿书的对象。 沈穆对这段剧情也有印象，他重点看的是林逸与温无赦的斗法。 沈穆对拿宋灵儿试药没兴趣，不过，他可以利用宋灵儿先教训教训林逸。 “百毒不侵？把人带过来。” 注意到肩膀上小凤凰的躁动，沈穆模仿魔尊的语气，阴森森地道。 温晏领命，立即派人去提宋灵儿过来。 沈穆坐到了大殿北面的龙骨宝座上。 舒宁不安地调整着卧姿，魔尊不近女色，肯定不会对宋灵儿做那种事情，但按照原著里林逸初见宋灵儿的描写，宋灵儿在魔尊这里应该吃了很多苦头。 她的任务，可是要诱导魔尊弃恶从善啊。 第136章 等待的过程十分安静，舒宁转转自己的凤眼，偷偷瞄眼近在咫尺的魔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的魔尊，舒宁鼓起勇气，歪过头小声问道：“您要拿宋灵儿试毒吗？” 她长了凤凰的脑袋，声音还是原来的声音，乖乖甜甜的，近距离对着沈穆的耳朵说出来，沈穆只觉得心头一痒，试着放出去的神识慢慢地收了回来。 修士的神识，就像一种玄之又玄的监控技术，放出去便能窥见、听到周围的一切，修士的修为越高，监控范围就越大，刚刚沈穆随便一试，整个锁魂岭的一草一木便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如果不是被舒宁打断，他继续扩大神识，监控范围肯定更大。 “嗯。”沈穆不太耐烦似的道，顺手将肩膀上的小凤凰抓起来放到宝座一侧的扶手上，免得她继续在他耳边说话，如同枕边风。 位置变矮了，舒宁就得扬起脑袋看他，金红色的凤凰，乌溜溜的眼睛，漂亮可爱。沈穆看见的是凤凰，脑海中自动将这只凤凰转化成了一个小小的舒宁。沈穆突然好奇，她准备如何说服魔尊做个好人。 舒宁瞄眼魔尊手上的储物戒指，非常狗腿谄媚地道：“您手上的毒丹都是稀罕物，您最近又没有炼新的毒丹，如果只是为了验证宋灵儿的体质就把珍品毒丹给她服用，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沈穆看着她的黑眼睛道：“是有点暴殄天物，那你说，该怎么验证她是不是真的百毒不侵？” 舒宁用翅膀尖撩了撩脑顶的三嘬凤毛，煞有介事地提议道：“先关着她，等您再炼丹了，再把她带过来试丹。” 根据宋灵儿的出现，舒宁也猜到小说世界的剧情进展了，已经是大乘期的魔尊炼丹的次数越来越少，宋灵儿在天魔宗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男主林逸救走。 就是不知道，魔尊会不会接受她这只灵宠的建议。 舒宁紧张地望着头顶的男人。 沈穆摸了摸她的头，可有可无地道：“就依你所言。” 通过神识知会温晏不用再带宋灵儿过来，沈穆重新将舒宁放到肩膀上，逐渐提速，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锁魂岭。出了锁魂岭，迷雾散去，熟悉的蓝天白云同时出现在沈穆与舒宁面前。舒宁长长地松了口气，这里才像人呆的地方啊。 “你跟着我闭关三年，似乎连飞都不会了，去练练吧，能飞多远飞多远。”沈穆将舒宁放到手上，不无鼓励地道。 舒宁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魔尊，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这个魔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不过，舒宁确实需要练习凤凰的各种技能。 “我会用神识跟着你，你一直往前飞，听我命令再回来。”站在一处山巅之上，沈穆一边说话，一边将手里的小凤凰抛向空中。 毕竟是凤凰的身体，有些本能是舒宁控制不住的，被沈穆放飞的瞬间，舒宁下意识地恢复了神兽凤凰的原来体型，伴随着一声悠扬清脆的长啸，金红色的凤凰振翅一挥，流光一样冲向了前方。 沈穆一身黑袍肃立山巅，目光与神识同时追随那只凤凰而去。 毕竟看不到他了，舒宁就像一只终于恢复自由的凤凰，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一会儿绕着山一会儿追着水，经过刚开始的陌生之后，舒宁飞得越来越熟练，连续在空中翻上百个跟头都没问题。 兴奋劲儿过了，舒宁停在一棵老树上，四处看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光顾着飞了，没有记路。 修士有神识，神兽应该也有，舒宁闭上眼睛，试着把自己的神识放出去。 各种画面如同监控画面一样出现在她脑海，扩大到一定的范围后，再也扩不大不了了。 在这个范围内，舒宁没有发现锁魂岭，但她有种神奇的感觉，能感受到魔尊在哪个方向。 是因为两人的血契吧？ 魔尊说会用神识跟着她，可她已经飞出这么远了，还没有飞出他的神识范围？ 舒宁收回神识，一边疑惑一边睁开了眼睛。 “怎么不飞了？” 身后突然响起魔尊的声音，舒宁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魔尊可不就站在身后？ 其实早在舒宁飞到沈穆的神识边界后，沈穆便跟着她飞了过来，距离成仙只剩一步的大乘期高手，一个念头便是万里之遥，沈穆就一边跟着舒宁，一边熟练魔尊的各种大招。这个时候，沈穆忽然想到了初高中时期玩过的一些仙侠网游，他依然在玩游戏，只是从电脑外面进入了游戏当中，身临其境。 “回去吧。”沈穆看向锁魂岭的方向道，魔尊的技能他已经熟练掌握，接下来，他得做些什么了。 舒宁没忘了她现在是魔尊大人的坐骑灵宠，魔尊一说要回去，舒宁便乖乖地展开翅膀低伏在他面前，等着魔尊坐上来。感谢物种的差异性，做出这个姿势，凤凰身的舒宁并没有什么尊严上的不舒服的感觉，之前魔尊不也容忍她的打脸与蹲肩膀了？ 铲屎官与灵宠的关系，本就该如此和谐。 沈穆站在她身后，看着那火红的巨大凤凰，他的确很想坐上去感受一把，可一想到凤凰就是舒宁，“坐骑”这两个字立即变得不纯洁起来。 “你速度太慢，回我这边来。”沈穆嫌弃似的道。 舒宁：…… 得亏她不是真的凤凰，不然一定会因为魔尊的侮辱气炸毛。 缩小身体，舒宁乖乖地回到了魔尊的肩头。 她刚站好，眼前景色突然一变，明明无风，舒宁却被这无法形容的速度吓得不轻，爪子一松身体一歪，等舒宁重新稳住身体，竟然已经从魔尊的肩头滑进了他宽松的领口，此时的她，就卡在魔尊衣袍里面的腰带位置，里侧是魔尊白皙温热的腹肌，外面是魔尊舒适华贵的长袍衣料。 舒宁：…… 变故发生的过于突然，沈穆想去抓她的时候，她已经掉进去了。 毛茸茸的凤凰羽毛刮得他身上发痒，尤其在知道那是舒宁的情况下，沈穆实在无法保持冷静。 他止住身形，一手从外面托着她免得她继续往下掉，一手从领口伸进去，轻轻收拢她的翅膀，将浑身发烫的小凤凰提了出来。 小凤凰耷拉着眼皮，不敢看他。 沈穆无奈道：“怎么越来越笨了？” 舒宁努力给自己这只神兽找借口，结结巴巴地道：“您不让我背着，反倒让我坐在您的肩头，我很惶恐。” 沈穆没再说话，单手将她护在胸口，继续赶路。 两人很快就回了天魔宗。 天魔宗里还发生着一些虐待正道修士的事，但沈穆想先借宋灵儿教训林逸，林逸到来之前，天魔宗内不宜生变，所以沈穆暂且没有更改什么，一回来便去了魔尊温无赦的炼丹房。 天魔宗的弟子们得知魔尊去了炼丹房，都很高兴，魔尊已经是大乘期的高手，炼丹必然是世间罕见的珍品，或是有助于高阶修士的修为提升，或是能解决敌对的高阶修士，总之都对天魔宗有好处。 天魔宗的弟子们殷切地盼望魔尊炼丹顺利，被魔尊要求守在炼丹房外的舒宁却坐立不安。 难道魔尊为了折磨宋灵儿，决定特意为宋灵儿炼一炉其毒无比的丹药？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宋灵儿是男主林逸的准女友，作为男主的女友，宋灵儿值得被魔尊特殊对待。 她该怎么阻止魔尊折磨宋灵儿呢？ 冥思苦想了一日，舒宁突然想到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办法，扫眼炼丹房里面，舒宁突然化成人身，再把身上的衣裳弄得保守一点，保证没有露出锁骨，舒宁就去找温晏了。 炼丹房内，沈穆并没有闭关，只是在翻看温无赦的炼丹藏书，看看能不能结合他的现代医学理论，研究出一种能让林逸中招的丹药。大乘期的修为可以让沈穆轻轻松松地一心多用，沈穆便一边看书，一边分了一缕神识在舒宁身上。 凤凰是魔尊的灵兽，又是神兽，整个天魔宗应该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可沈穆不放心，尤其她还变成了人身，金红色的羽衣再张扬妖艳，她长得那么乖，看起来太好欺负了。 沈穆没有阻拦舒宁自由行动，只默默地用神识跟着她。 舒宁找到温晏，让温晏带她去见宋灵儿。 温晏哪里敢违背魔尊灵兽的意思，就像对待魔尊本人一样，恭恭敬敬地将舒宁带到了看管宋灵儿的牢房前。 宋灵儿是位刚刚迈入元婴初期的高手，毕竟林逸已经是大乘期高手了，他的女朋友的修为也得与时俱进。 元婴期的高手自有威压，不过舒宁是神兽凤凰，论威压，反而是宋灵儿要怕她一些，更何况此时宋灵儿被天魔宗的柳长老束缚了修为，连金丹期的温晏都不怕她。 宋灵儿穿了一身白裙，容貌清丽脱俗，如同一朵圣洁的白莲花。 舒宁用白莲花形容宋灵儿，是真心觉得宋灵儿美，并无嘲讽的意思。 站在牢房外，舒宁盯着宋灵儿的裙子、装扮看了又看，忽然道：“你这条裙子不错，从哪里买的？” 宋灵儿不认得舒宁，但看温晏对舒宁的态度，宋灵儿便猜测舒宁是魔尊温无赦的女人，宠妾之类的。 或许，这个宠妾就是她逃离天魔宗的机会？ 计上心头，宋灵儿扬起下巴，十分高傲地道：“不是买的，是我自己炼制的。” 外面的俗物宋灵儿看不上，这条仙裙的确是宋灵儿炼制的法宝，既可以防御，又飘渺若仙。 舒宁非常满意这个答案，笑着道：“这么手巧？那你也给我炼制一条，只要你做的衣裳能让我满意，我可以在魔尊面前求情，让他放了你。” 第137章 舒宁要宋灵儿给她炼制仙气飘飘的衣裳法宝，是为了让宋灵儿变得有用，拖延魔尊拿她试毒的时间，甚至直接哄魔尊放了宋灵儿。 宋灵儿这边呢，她把舒宁的要求当成逃脱天魔宗的机会，却又担心舒宁的话到底有没有分量，因此故意激将道：“你替我求情？温无赦杀人如麻，你算什么东西，能让他听你的？” 舒宁当然不能趾高气扬的说出“我是他的坐骑”这种话，看着不识好人心的宋灵儿，舒宁无奈道：“你等着，我去请魔尊的口谕。” 宋灵儿马上露出一个“等就等”的表情。 舒宁叫上温晏一起往阎王殿走。 路上，温晏落后两步，探究地打量魔尊大人的凤凰灵宠。在温晏的记忆中，这只凤凰变成人身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时更是没什么存在感，最喜欢趴在凤凰窝里睡觉，魔尊要出门了，凤凰才会飞出来安安静静地给魔尊当坐骑。今日的凤凰，怎么突然插手宋灵儿的事了？ 简直是性情大变。 不过，凤凰变成的女人长得可真乖啊，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神兽的威严，倒像一只软绵绵的兔子妖。 “灵尊，您真要让宋灵儿给您做仙衣？”温晏低声询问道。 舒宁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天魔宗的人看到凤凰都得称一声灵尊，她回头看眼温晏，道：“不行吗？” 温晏笑道：“行是行，只是宋灵儿是魔尊试丹的好人选，您可以先借宋灵儿用一段时间，还是不要求魔尊放她离开的好。” 内心深处，温晏觉得这只凤凰真是突然变胆大了，竟然敢夸下海口做魔尊的主，那可是魔尊啊，给过谁好脸色，凤凰神鸟对于大乘期的高手来说也不是多难得的坐骑，温晏很替凤凰担心，担心她一开口就被魔尊要了鸟命。 为个宋灵儿，真不值得。 好歹也一起在天魔宗生活了近百年，温晏并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凤凰为这点小事送命。 再说了，什么仙衣能比得上凤凰的凤凰羽衣，论仙气与防御能力，凤凰羽衣都是上品仙器级别的。 温晏不停地腹诽着。 舒宁领了温晏的好意，可她有她的任务，而且，她正好利用宋灵儿试探一下凤凰在魔尊心里的地位，如果魔尊愿意为了凤凰放宋灵儿离开，舒宁以后就更有底气劝导魔尊了，如果这次试探失败，舒宁再放慢步子就是。 到了阎王殿，温晏留在大殿等着，舒宁自己去了魔尊的炼丹房。 炼丹房的门关着，舒宁凑在门缝那里试图看清魔尊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舒宁一个没站稳，踉跄着扑了进去。 “鬼鬼祟祟，找我何事？”沈穆一手持书，看着重新站稳脸颊通红的她，淡淡问道。 舒宁挺紧张的，可之前魔尊对她表现出来的纵容给了她勇气，所以舒宁红着脸朝端坐看书的魔尊走了几步，然后在魔尊清冷的目光中，张开双手，原地转了一个圈，展示完身上的裙子，舒宁再垂下手，低着头道：“您不喜欢我变成人，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还是嫌弃我的裙子丑？” 沈穆知道她在演戏，可那娇羞委屈的模样，依然看得他心浮气躁。 “裙子丑。”沈穆垂眸道。 舒宁心中一喜，魔尊果然跳进了她的套路。 说她裙子丑，也就是承认她长得好看，为了方便撒娇，舒宁重新变成一只小凤凰，扑棱棱飞到了魔尊大人的怀里，恰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魔尊手里的书，就像一些铲屎官家里的猫咪，趴在键盘上不许铲屎官打字。 舒宁紧张地观察自己的铲屎官的表情。 沈穆能有什么表情？ 演戏归演戏，她能想到这种撒娇的办法，可爱都是真的。 “做什么？”沈穆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的黑眼睛问。 舒宁笑道：“我刚刚去看宋灵儿了，她的仙裙很好看，是她自己炼制的法宝，我想让她给我做一件，还答应她，只要她做好的仙裙好看，我能求您放了她，那个宋灵儿居然不信我，非要我先过来跟您确认。” 沈穆已经猜到她的小算盘了，闻言故作沉默。 舒宁就用脑袋蹭他的手腕。 很痒，沈穆躲开了。 舒宁再飞到他的肩头，对着他的耳朵撒娇：“您就答应我吧，我有了漂亮裙子，穿出去也是给您长脸嘛。” 沈穆利用修为克制着身体上的变化，侧头问她：“你很想以人身待在我身边？” 舒宁：…… 她不是那么想，变成人容易招惹桃花。 可话说回来，天魔宗里能有什么乱她心的桃花？从魔尊到扫地的外门弟子都是丧心病狂的恶人，就算恶人们喜欢上她，舒宁也绝不会动心，不动心，就不会有什么烦恼。而且，她都为了衣裳来替宋灵儿求情了，这时候说她不喜欢做人，岂不是自相矛盾？ 舒宁只能点头。 沈穆有自己的顾虑。 他想跟舒宁保持最纯洁的关系，她做凤凰两人存在物种隔离，似乎是最稳妥的办法。然而才刚相处一天，她总是变成小凤凰凑过来撒娇，近在耳边的乖软声音比她的脸更容易消磨意志。 做人也好，免得他有事出门，还得找个借口不骑她。 “替你做一件仙衣，替我试一次丹，如果她还活着，我会放她走。”沈穆对肩膀上的小凤凰道，同时用神识传音，分别通知了温晏、宋灵儿。 这下子，温晏、宋灵儿都知道舒宁在魔尊心里的份量了。 只有舒宁仍然有一点遗憾，魔尊还是要折磨宋灵儿一回啊，不过，魔到魔尊的地步，其魔心坚定自然不可能轻易就弃恶从善，魔尊愿意为了宠她只折磨宋灵儿一回，铲屎官的溺爱之心已经露出了端倪。 舒宁高兴地绕着魔尊飞了一圈，然后化成人形，出去找温晏商量给宋灵儿换个地方居住。 沈穆继续一边分心留意她的举动，一边琢磨炼个什么丹对付林逸。 管林逸是不是男主，现在这世界已经成了他与舒宁的全息游戏，林逸只是他要打的一个怪而已。 沈穆要炼丹，宋灵儿要给舒宁炼制仙衣法宝，为了拖延给魔尊试丹的时间以期等到父亲救援，宋灵儿故意提出了一堆天材地宝，要温晏去搜集。 温晏看着宋灵儿列出来的那些东西，直皱眉头，这上面好几样都是元婴期高手也难拿到的宝贝。 舒宁现在是魔尊的灵宠，魔尊对她好，她也得表现出对天魔宗的维护，直接撕了那张单子，将宋灵儿带到天魔宗的库房，让宋灵儿从天魔宗现有的宝贝里挑选几样给她炼制仙衣。 “你若没有诚意，我现在就带你去给魔尊试毒。”舒宁故意凶巴巴地 道。 温晏暗暗喝彩，这才像天魔宗的凤凰！ 宋灵儿老实了下来，挑了几样，最后对舒宁道：“给我三根凤羽，凤羽能提升这件仙衣的品级。” 舒宁想，拔凤凰毛就跟拔一根头发一样简单吧？反正凤凰有那么多毛，拔掉三根也没关系。 舒宁当场就变成凤凰，因为自己没有手，她大大方方地伸出一只翅膀，让宋灵儿随便拔三根小毛。 宋灵儿刚要动手，一道黑袍身影突然凭空出现，挡在了巨大的凤凰面前。 大乘期修士的威压铺天盖地般压了过来，宋灵儿脸色惨白，扑通跪到了地上。 沈穆冷冷地看着她，从储物戒指里找出三根凤凰以前自然褪下来的凤羽，交给宋灵儿道：“再有害她之心，我要你的命。” 宋灵儿汗如雨下，肩膀脖颈上似压了千钧重担，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穆收起威压，命令温晏带宋灵儿离开。 温晏毫不客气地提走了宋灵儿。 沈穆这才转身，皱眉看着那只傻凤凰。 舒宁看出魔尊的不高兴了，可，拔根毛的小事而已，至于吗？ 沈穆见她乌溜溜的凤眼里装满了不解，抿抿唇，伸手在她巨大的翅膀之下，抓住一根小小的凤凰毛，微微用力。 小小的凤凰毛扯动了凤凰肉，舒宁尖叫一声，瞬间变成了人形，清澈黑润的眼睛里已经疼出了两汪泪。 “知道疼了？”沈穆恨铁不成钢地道，“每根凤羽上都蕴含了凤凰的仙力，你以为只是普通的毛？” 修士们因为要抢夺天材地宝，对各种神兽的各个部位的用处都了如指掌，反而是这些神兽，平时没有人敢招惹它们，自傲自大惯了，连自己浑身是宝都不知道。正因为如此，舒宁根本没有从凤凰那里获得相应的记忆，她倒是知道凤羽是宝贝，却不知凤凰被强行拔了羽毛会有多疼。 这么看来，宋灵儿真是太坏了，她好心帮她，宋灵儿居然还想折磨她一回！ “你把她当人，她只把你当灵兽。”沈穆解释道。 灵兽，神兽，终究都是兽，修士们怎么会把兽的感觉当回事？说不定舒宁答应拔毛的时候，宋灵儿还在心里嗤笑神兽的智慧。 舒宁彻底明白了，懂了宋灵儿的坏，便也感受到了铲屎官对她的好。 对面的男人，无疑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却也是个舍不得自己的凤凰被随便拔毛的好铲屎官。 这一刻，舒宁的心软软的，想做点什么表示自己对魔尊的感谢。 投怀送抱太暧昧了，舒宁重新变成小凤凰，飞到魔尊的肩膀，然后用她头顶那三撮软软的凤毛轻轻地蹭魔尊俊美冷白的脸庞。 沈穆喉头一滚，将小凤凰抓下来，抱在怀里回了炼丹房。 第138章 炼丹房内，沈穆还在思索该如何暗算林逸。 直接动手，两人谁也弄不死对方，下毒，能让大乘期的修士中招的毒药可不多，就算有，也很难无声无息地突破林逸的防御，而且，要攻击就得攻击林逸的元婴，毕竟大乘期修士的元婴脱离肉身后还能修炼出一模一样的肉身，如同多了一条命。 沈穆也没狠到要杀人，他要的是削弱林逸的修为。 沈穆翻书翻得飞快，舒宁以小凤凰的身体趴在他的怀里，无所事事，又相信了铲屎官对她的小心呵护，舒宁的眼皮越来越重，睡着了。 沈穆翻完一本，用灵力将书放回书架，再拿一本过来。 他看得快，书架上剩余的书不多了。 翻着翻着，沈穆翻到了一种名为“极乐丹”的丹药。 看名字，就不像什么正经的丹药。 再看介绍，果然如此，极乐丹是一种专门用于采补的丹药，按照某种药材的不同分为阴丹、阳丹，女修士服用了阴丹，可采补男修士的灵力供自己所用，男修士服用了阳丹，可采补女修士的灵力。 极乐丹的效果与双修不同，丹药造成的采补霸道无比，会严重损害被暗算一方的修炼根基。修士里也有修炼采补之法的，但修士通过法术采补，只能采补同修为水平或低水平的修士，否则被高阶修士发现，人家可以直接要了你的命，中断这场采补。 极乐丹恰好弥补了采补之法的缺点，极乐极乐，极乐丹的第一重作用是让双方完全沉浸在一场完美的飘飘欲仙的双修体验中，完美到忘了一切，灵力的采补会在这种极乐中悄无声息地发生，主动采补的人体会不到，被采补的也察觉不了，直到“极乐”结束了，两人才会恢复意识，而到了这个时候，什么都晚了。 极乐丹也分品阶，品阶越高，作用就越大。 沈穆的目光落在这页上，脑海里终于有了清晰的计划。 只是，他得先改变宋灵儿的体质，宋灵儿练成了百毒不侵之体，极乐丹的药性会被她的体质自动破坏。 所谓百毒不侵，便是免疫系统过于强大，沈穆只要给宋灵儿的免疫系统动动手脚就行了。 抱着酣睡的小凤凰，沈穆突然出现在了宋灵儿的院子里。 宋灵儿正在给舒宁设计仙衣的造型，对魔尊的到来一无所知。 沈穆故意的，在宋灵儿没有任何感觉的时候，他把宋灵儿弄晕了。以魔尊的修为，沈穆都不用进去，闭着眼睛将神识灌入宋灵儿的体内，包括她的元婴。 元婴期修士的元婴没有那么强大，一旦修士身体死亡，元婴期修士的元婴只能找人夺舍，即便夺舍成功，修为也大打折扣。 保守起见，沈穆要分别破坏宋灵儿身体与元婴的免疫系统。 修士又如何，仍然是肉体凡胎，只是把自己修炼到了极致而已，外力很难突破，但沈穆直接从神经系统上下手，又有魔尊的修为做支撑，此时的宋灵儿对于沈穆来说，就像汽车修理大师眼里的一台普普通通的汽车。 不过，想要对宋灵儿造成精准又不被她自己察觉的损害，仍然需要一段时间。 舒宁睡醒一觉，人还在魔尊的怀里，两人依然待在炼丹房，唯一的区别，是炼丹房里的大丹炉点起火了，地上摆了一堆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药材。 凤凰是火属性的神鸟，无论什么样的火焰，都会让凤凰觉得舒服。 舒宁仰起头，见魔尊看了她一眼，应该是可以聊聊的样子，舒宁就问道：“您在炼给宋灵儿服用的毒丹？” 沈穆道：“不是，随便炼炼。” 暂且只是练手，熟悉炼丹的步骤了他再开始炼制极乐丹。魔尊这里只是有极乐丹的配方记载，并没有库存的成品丹药，想来真正的温无赦不近女色，也不屑炼制那采补的东西。 舒宁对炼丹一窍不通，凤凰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魔尊沉心炼丹，舒宁无所事事，就想去看看宋灵儿那边的进展。 可她才要从魔尊的腿上跳下去，沈穆一伸手就把她按住了。 舒宁疑惑地仰起头。 感谢凤凰灵活的脖子，舒宁直仰90度都没觉得哪里难受。 “要去哪里？”沈穆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舒宁眨眨眼睛，老实回答：“去看宋灵儿。” 沈穆摸摸她的脑袋，指向一旁，道：“变成人，我有话对你说。” 魔尊一副有大事要谈的语气，舒宁乖乖地变成人形，跪坐在魔尊一旁。 沈穆看眼炼丹炉里的丹火，再看着她道：“你想方设法哄我放了宋灵儿，是因为要说服我弃恶从善，是不是？” 舒宁震惊地说不出话，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魔尊，难不成大乘期的魔尊那么厉害，看出来她是穿书的了？ 沈穆突然想起了她忽悠傅闻的那一套。 为了不让她白折腾，折腾来折腾去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或是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修士坑了，也为了避免她再扑到他身上撒娇，沈穆决定向舒宁说出部分实情。系统只要求他不得泄露真正的身份，那沈穆只需要隐瞒他叫沈穆、即将是她的主治医生就行。 “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现代人，误打误撞进入了系统为你设置的这本虚拟小说世界，系统无法将我弄出去，又因为我的穿书降低了你的任务难度，所以系统给咱们安排了一个隐藏的组合任务，你负责让魔尊改邪归正，我负责打败男主林逸，取代他成为新的正道领袖。” 沈穆声音平静地道。 舒宁还在惊着，系统突然在沈穆的脑海警告道：“你答应过不会暴露身份！” 沈穆淡淡反问：“我有说我是沈医生吗？我只是告诉她我也是穿书的。” 系统：…… 这个沈医生，跟乖乖的舒宁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天生就是个大bug！ 系统神隐了，沈穆继续观察舒宁。 舒宁脑海里多了一团浆糊，在这一刻，她也想到了傅闻，当初她忽悠傅闻的时候，傅闻是不是也这么懵？ 舒宁试图联系系统，可系统就是不理她。 舒宁也想立即相信魔尊，但…… “你没有理由怀疑我，如果我真是温无赦，我不会让你骑在我的肩膀上。”沈穆替她分析道。 舒宁：…… 她脸红了，不但想到了骑肩膀，还想到了她掉进他的衣服里面，看到碰到了他的腹肌。 如果他是魔尊，舒宁可以把他当成铲屎官，现在，舒宁再也不能那么想了。 沈穆假装没看到她的脸色变化，道：“其实很好理解，网络系统可以出现bug，这个幸运系统也会出现bug，系统无法修理漏洞，已经决定在我们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后提前结束你的穿书总任务，该给你的奖励也会照发。” 舒宁听到这里，开始相信他了。 盯着这位同穿人士看了会儿，舒宁好奇道：“你跟我是从一个现代世界来的？” 沈穆点头，想了想，说了一件现实世界刚刚发生的比较轰动的国际新闻。 舒宁更加确定他就是自己的老乡了。 “你长得跟魔尊一样？”舒宁忍不住八卦道，现实里真有这么帅的男人，那得进娱乐圈了吧？ 沈穆淡笑，自我介绍道：“不一样，我没他这么阴寒，不过我是做药物研究的，与炼丹有些共通性。” 除了系统有要求，沈穆也不希望舒宁现在就知道他的身份，他担心舒宁会继续把他当几个前男友的替身。等到现实里见面，舒宁肯定会对他的脸有感觉，可能会因为他的脸而追他，只要她追，沈穆应该不会拒绝，那么在这个世界他用另一张脸、自己的性格与她相处，如果舒宁依然会喜欢他，就说明她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 舒宁的心理活动可没有沈穆那么丰富，礼尚往来的也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沈穆道：“我姓陈，三十岁，你可以叫我陈教授。” 原来是位教授，舒宁对老乡的态度马上多了一分尊敬。 彼此简单了解了一下，舒宁又想到了两人的任务：“既然你不是魔尊，你应该也不会滥杀无辜，那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你那边，你有什么计划吗？” 沈穆点头：“计划是有，不过修士们各有神通，我怕告诉你后，你露出痕迹被他们看出来，所以暂且先瞒着你，你如果信我，以后就待在我身边跟我一起行动，我会尽力保护你。” 舒宁垂着眼睛思考起来。 她不信他，那这人就还是魔尊，还是她的任务对象，她必须跟着他。 她信了，那跟在一位大乘期的老乡身边，比自己乱飞安全多了。 “我信，谢谢你了，陈教授。”舒宁笑着感谢道，只要他说的是真的，那她穿完这本书就可以结束穿书之旅了，再也不用一整天都闷在房间研究超长的男频小说，再也不用在虚拟世界里费心费力绞尽脑汁，光是想想，舒宁都有一种高考生再考一科就可以欢度暑假的兴奋感。 “我比你大，应该的。”沈穆对着炼丹炉道。 舒宁也感受到了两人中间存在年龄差，这位陈教授对她确实有种非同龄人间相处的照顾。 陈教授，是大学教授吗？ 趁他在炼丹，舒宁偷偷打量了陈教授几眼，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一个成熟稳重关爱大学生的理科教授的形象，可能有点高冷范儿，外冷内热的那种，可能醉心学术，整天待在实验室里研究制药，可能，还有个年纪很小的孩子，所以能忍受她做凤凰时的撒娇。 当然，也许陈教授只是养了宠物，是个货真价实的铲屎官。 “陈教授，你家里有孩子或宠物吗？”舒宁试探着问，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再想起那些撒娇舒宁会自在很多。 沈穆目光微变，斜着她道：“没有宠物，没有孩子，大龄单身。” 第139章 舒宁就是一时兴起问了那个问题，然而当陈教授一边斜眼看她一边说出“大龄单身”四个字，舒宁忽然就觉得，陈教授好像有点别的意思。 直接说没孩子没宠物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强调一下“大龄单身”？ 沈穆已经后悔了。 他只是不高兴她竟然以为他有孩子，一时冲动才表明了自己的婚姻状况，可话一出口，沈穆就意识到了这个回答的不合适。 “为什么会以为我有孩子？”沈穆迅速打破了两人中间的沉默的尴尬。 舒宁不太敢看他了，对着炼丹炉道：“我做凤凰的时候，感觉你挺有耐心照顾宠物的，就以为你有小孩，或是养了宠物。” 沈穆明白了，用灵力掀开炼丹炉的盖子，往里面加了一种药草，重新落盖，然后解释道：“我没有宠物孩子，不过确实有耐心，班里的学生只要不太过分，上课玩手机睡懒觉我都能容忍，你在我眼里，跟他们差不多。” 舒宁懂了，陈教授把她当班里的大学生在照顾。 “你在哪个大学教书？”舒宁又好奇了。 沈穆根本不是什么陈教授，也懒得再编假信息，目光探究地看着她问：“怎么，你想去学校找我？” 舒宁脸上一热，连忙道：“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沈穆继续看向炉火：“如果你想去找我，我会告诉你。” 舒宁尴尬极了，他为什么会觉得她想去找他？ 跪坐着不太舒服，舒宁默默地变回凤凰，卧在地上假装睡觉。 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要待在陈教授身边确定他不会误入歧途学魔尊那一套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舒宁决定以后都只做凤凰，心安理得地当一只米虫，如果陈教授遇到危险，她再帮忙助攻。 变成凤凰就是好，之前的尴尬都可以抛到脑后。 接下来的三天，沈穆一直在炼丹，舒宁也一直当着凤凰，凤凰的修炼方式就是睡觉，舒宁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运行起了凤凰的修炼功法，于是她睡的就更香了。 沈穆熟练掌握了炼丹之法，又花七天的功夫炼出了一炉下品仙阶的极乐丹，专门就是针对大乘期修士的，宋灵儿服下这颗丹药，林逸不跟她睡觉就没事，一旦睡了，宋灵儿可以直接把林逸采补得修为跌回元婴期，且根基一损，除非遇到逆天的机缘，林逸再也不可能恢复大乘期的修为。 这是个损招，但沈穆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宋灵儿没把舒宁的凤凰当人看，沈穆也只把林逸、宋灵儿当成他完成任务的工具。 一炉极乐丹，一共三颗丹药，沈穆分别将丹药装进玉瓶，然后就发现，舒宁竟然还在睡觉。 沈穆皱眉，他告诉她实情，是为了让她安心待在他身边不用再白折腾，可她总是用凤凰的身体与他相处，沈穆该怎么确定她会不会喜欢上他的人？如果无法确定这一点，回到现实后，她只喜欢他的脸，他是拒绝还是不拒绝？ 沈穆咳了咳，叫她的名字：“舒宁。” 知道她睡得沉，沈穆故意用神识叫的她。 沉睡的凤凰一下子就被他叫醒了，舒宁睁开眼睛，看见了一身黑袍俊美无双的魔尊，不，陈教授。 身体继续卧着，舒宁支棱起自己的凤凰脑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询问地看着对面的陈教授。 沈穆直接问道：“你准备以后都当凤凰了，每天只管睡觉？” 舒宁是有这个打算，但陈教授的语气，明显是不高兴她当米虫。 舒宁乖乖站了起来，振奋精神道：“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两个人的组合任务，舒宁没那么自私，没事做当然可以心安理得地睡觉，如果陈教授有任务交给她，舒宁也会勤勤恳恳地做事。 沈穆道：“我要用宋灵儿对付林逸，等他们的事情解决了，马上会重新整顿天魔宗，颁布新的门规，让整个天魔宗弃恶从善。这件事我准备交给你与温晏一起负责，这几天你可以先去查看天魔宗各弟子的情况，摸清所有人的脾气。” 舒宁眼睛一亮，这件事可太重要了，陈教授想做正道领袖，就得让天魔宗变成正道门派。 “行，你忙你的，我这就去做。”舒宁说完就要走。 沈穆叫住她，道：“以后你都保持人身，你长得一看就是乖乖女，以后你就是天魔宗作为正道的门面。” 舒宁没想到自己的脸还有这个作用。 “还有，改革的事暂且不宜声张，你自己行动，就当无聊一个人在天魔宗四处转悠，我会分缕神识跟着你，保证你不会遇到危险。” 舒宁点点头：“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沈穆抿唇，点点头。 舒宁有自己的心机，她怕天魔宗的修士们不认识她的人身，先变成凤凰在天魔宗的上方飞了好几圈，一边飞一边发出凤鸣，把所有没闭关的天魔宗弟子们都吸引出来了，弄得人心惶惶以为魔尊出了什么事，舒宁才突然变成人身，对着阎王殿的方向笑道：“感谢魔尊赐药，我的修为又精进了。” 沈穆只能配合，人没有露面，声音传了出来：“好了，休要继续胡闹。” 舒宁笑了笑，随便降落在一个地方，开始明着闲逛实则摸底。 天魔宗的众弟子们：刚刚魔尊训斥凤凰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温柔许多？ 真是一只令人羡慕的凤凰！ 舒宁去摸底排查了，沈穆命令温晏把宋灵儿带过来。 宋灵儿还在磨洋工，她故意慢吞吞地炼制送给舒宁的仙衣法宝，好拖延给魔尊试毒的时间。魔尊可是天底下第一阴毒之人，宋灵儿虽然练成了百毒不侵之体，可那是大乘期的魔尊啊，万一魔尊炼制出来的丹药太毒，直接把她毒死了怎么办？ 其实宋灵儿知道，这世上能对付魔尊的可能只有剑宗宗主林逸，可父亲与林逸并没有交情，就算父亲去求林逸帮忙，林逸也未必愿意冒险来天魔宗救她。 只是，逃离天魔宗的机会再渺茫，宋灵儿都愿意等，不能坐以待毙。 她在这里忧心忡忡的，魔尊身边的那只傻凤凰居然因为得了什么丹药大肆宣扬，宋灵儿一边气恼，一边也有点嫉妒。说起来，傻凤凰的人身漂亮归漂亮，在修真大陆却并算不上罕见的美貌，宋灵儿也自认比傻凤凰貌美，魔尊怎么就独宠傻凤凰？ 莫非，魔尊癖好特殊，不喜欢女人，只喜欢母凤凰？ 魔尊就是魔尊，想法早已异于常人。 她刚腹诽完，温晏过来了，要带她去见魔尊。 宋灵儿完全没有反对的资格，一脸冰霜地跟着温晏来了阎王殿。 沈穆看到她，没有废话，取出一颗丹药。 那丹药就像生了翅膀，匀速飞到了宋灵儿面前，黑漆漆散发着邪光的丹药，一看就剧毒无比，可惜以宋灵儿的修为与见识，竟然分辨不出这是什么丹药。 “魔尊什么意思？不用我替凤凰炼制法宝了？”宋灵儿扬起头，威胁般看着龙骨宝座上的魔尊。 沈穆面无表情道：“本尊更想见识你的百毒不侵之体，你是自己吃，还是让本尊动手？” 他只是说说，温晏发出一声冷笑，还动了动手指。 宋灵儿咬牙，她就知道，跟魔尊谈条件没有任何意义。 再看那颗散发着黑色光晕的丹药，宋灵儿清丽绝美的脸庞突然滑落两行泪珠，她想，她可能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再也无法活着离开天魔宗。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可惜无论沈穆还是温晏，都无动于衷。 宋灵儿愤恨地抓起那颗丹药，闭着眼吞进腹中。 丹药入体，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没有任何痛苦传来。 宋灵儿困惑地睁开眼睛，看向宝座上的魔尊，难道魔尊就这点本事？ 念头刚落，丹田元婴突然传来一股剧痛，疼得宋灵儿五官都变了形，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眼看着就要活不下去了。 但沈穆知道，宋灵儿不会出任何事。极乐丹不会对服用的修士产生任何副作用，可以说就像喝了一杯水，无知无觉地潜藏在修士体内，只等到了两个修士睡觉的时候，才会润物细无声地发挥作用。 沈穆如果直接给宋灵儿服用极乐丹，没有任何变化，反而会引起宋灵儿的怀疑，所以，沈穆故意在极乐丹外面包了两层辅料，第一层就像糖衣，只是延缓第二层毒药的发作时间，至于第二层毒药，只会让宋灵儿痛苦一段时间，痛完就没事了。 三层药下来，既显得他的炼丹术出神入化降低了宋灵儿的怀疑，又成功地让宋灵儿服下了极乐丹。 痛苦了足足两刻钟，一层黑色的汗水涌出了宋灵儿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爬出污水坑的泥人，狼狈至极，再无白莲花的圣洁。不过，宋灵儿的感受却大不一样，她的元婴不疼了，只是修为跌损了一些，这就说明，魔尊的毒丹虽然厉害，但依然比不过她的百毒不侵之体。 宋灵儿缓缓地站了起来，施展个清洁身体的小法术，立即又变成了清丽脱俗的美人，只是气色憔悴。 她高兴了，宝座上的魔尊却微微皱眉，似乎非常不满意她的安然无恙。 宋灵儿扬眉挑衅道：“魔尊说过，只会让我试一次毒，现在我试完了，魔尊该不会后悔了吧？” 沈穆冷着脸道：“等你炼制好凤凰的仙衣，我会放你离开，不过你最好小心，我并没有承诺不会再抓你回来。” 宋灵儿咬牙，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她不磨洋工了，专心炼制起凤凰的仙衣法宝，早炼完，早离开。 第140章 舒宁长得是很乖，可她浑身散发着神兽凤凰的威压，那是元婴期高手都不敢小觑的实力。整个天魔宗只有六位元婴期的长老，其中两个云游去了，两个在闭关，剩下的两个，加起来一千岁的年纪了，谁没闲的没事会找魔尊的凤凰的茬。 元婴期的长老们都不来招惹舒宁，其他的低阶弟子更加不敢得罪舒宁，不过，不能得罪，讨好奉承还是可以的，这可是凤凰啊，掉根毛都够他们拿去换个高阶法宝，若是得了凤凰的青睐，凤凰再去魔尊面前说说他们的好话，他们在天魔宗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了。 于是，舒宁溜达到哪里，哪里就有别有居心的魔修们凑过来溜须拍马。 正道修士们个个清高好面子，想拍马屁都不敢太明显的拍，魔修们就没那个忌讳了，唯恐拍的不够及时被别人抢去了先机。 舒宁被这些魔修的热情惊到了，那感觉，就像自己变成了当红的大明星，走到哪都有一堆儿狗仔跟着。 晃悠了两天，舒宁没摸清楚什么底，反而因为不停地回答魔修们的问题说得口干舌燥。 第三日，舒宁特意找个了金丹期弟子们居住的山头，人口密度没那么大。 溜达着溜达着，一个身穿白衣容貌俊美风度翩翩的魔修出现在了舒宁的视野，那魔修坐在一片乌黑的湖水旁，神态悠哉地在垂钓，看到舒宁，对方挑了下眉毛，远远地朝舒宁笑了笑，并没有过来搭讪的意思。 他不搭讪，舒宁反而对这个魔修产生了一点兴趣，主动来到了湖边。 “听闻灵尊近日一直在宗门里闲逛，是在找什么东西吗？”等舒宁坐下，俊美的魔修率先发起了话题。 舒宁席地而坐，笑道：“没有找东西，真有我想要的，直接让副宗主给我寻来就是，只是闲坐无聊，四处逛逛，你在钓什么？” 魔修说了一种听起来就很邪恶的鱼。 舒宁对鱼没兴趣，开始打听这个魔修的成魔经历，挖掘一下这个魔还有没有改邪归正的可能。 这不是什么难以对人言的秘密，魔修看看舒宁，一副小女孩等着听故事的可爱模样，便笑着讲了起来。 舒宁听得津津有味，目光自然一直落在魔修的脸上。 未料魔修才刚起个头，刚介绍完年少时家里的情况，一道微风拂过，两人中间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俊美的魔修可以在舒宁面前谈笑风生，看到从天而降的魔尊，魔修脸色大变，丢了鱼竿，立即跪地行礼。 沈穆挥挥手，真的只是挥挥手，那魔修就不见了。 舒宁：…… 她四处张望，说故事的魔修呢？ 沈穆见了，隐藏在魔尊宽大袖子中的手不禁攥紧。 这么短的功夫，她不会已经对那个魔修产生好感了吧？ 几个世界观察下来，沈穆发现舒宁是个很好追的女孩子，不是说她滥情，而是她过于年轻单纯，在单身的先决条件下，只要有个长得不错人品不错性格也不是很讨人厌的男人对她死缠烂打疯狂追求，对她好一点，做点会让女孩子感动的浪漫的事，舒宁就容易动心。 譬如《都市神医》里的大反派沈穆，譬如《末世王者》里面的秦安，譬如《金融大亨》里的傅闻。 当然，这三个男人都真心喜欢她，但他们追求她或者说让她动心的手段都非常简单，对她好一点温柔一点照顾一点，她就感动得稀里哗啦了。 注意到她与刚刚的那个魔修聊得投机，沈穆立即开始担心，万一对方故意或真心对她展开追求，舒宁又动心了怎么办？ 她前面的三个前男友与他密切联系，也算得上是在跟他的一部分谈恋爱，这个新出现的魔修算什么，沈穆绝不同意，连个感情苗头都不允许冒出来。 没进入这个世界没有与她朝夕相处时，沈穆还可以比较理智的分析两人在现实世界见面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穆无法再否认舒宁对他的吸引。真回了现实，舒宁主动追求他，哪怕把他当替身，沈穆也会接受，大不了慢慢地让她爱上自己。如果舒宁把虚拟世界、现实世界分的太清楚，并不想与他产生交集，那沈穆会主动追她。 总而言之，舒宁的男朋友只能是他，除非他看不见，只要他看见了，沈穆不会给别的男人先打动她的心的机会。 再看舒宁，除了谈正事就不肯往他面前凑，宁可跟一个毫不了解只是长得好看谈吐风趣的陌生男修一起坐在湖边有说有笑，沈穆若不主动，这个世界两人就只能是老乡的关系了。 “笑得这么灿烂，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站在乌黑的没有半点美感的湖岸边上，沈穆明知故问道。 舒宁：……她有笑得那么灿烂吗？ 明明是那个魔修爱笑，舒宁被他的情绪感染，跟着笑着听故事罢了。 “你不是让我摸清楚这些魔修的脾气来历吗？我就跟他简单地聊了聊，对了陈教授，他怎么不见了？你把他弄走了？” 沈穆看她一眼，道：“嗯，我有事跟你说，送他回了他的洞府。” 舒宁松了口气，她还以为陈教授把那个魔修干掉了，直接凭空消失灰飞烟灭。 可能是陈教授出现时的脸色不太好看，魔尊长得又阴沉，冷上加冷，舒宁就冒出了不好的联想。 “你要跟我说什么？” 不用担心魔修的安危，舒宁的心思从听故事回到了正事上，人也拍拍裙子站了起来，下意识地走到了沈穆身边。 沈穆见她并没有很不舍刚刚那个外表迷人的男魔修，心情好了一点。 “林逸来了。”看向天魔宗外门弟子居住的地带，沈穆低声道。 舒宁一惊，不过宋灵儿都在天魔宗关了快两个月了，林逸也确实该来了。 按照小说的内容，林逸利用法宝隐藏了修为，连魔尊温无赦用神识扫过来也发现不了他。林逸伪装成了天魔宗的某个外门弟子，先在锁魂岭历练找到了他需要的药材，完成了主要任务，然后才潜入天魔宗大本营，暗中营救宋灵儿。 “你怎么发现他的？”舒宁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陈教授派她出来摸底的时候提过他要利用宋灵儿对付林逸，当时舒宁没有多想，现在一想，怎么陈教授好像也很熟悉《御神》小说的剧情？ “陈教授，你看过《御神》？”舒宁脱口问了出来。 沈穆忽悠道：“班里有学生上课在看，被我没收了，只有最后一册，正好是从这段剧情开始，我熬夜看了一晚，入睡后误打误撞进了这个系统。” 舒宁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穿进来，原来也是看了这本书。 “我知道他会来，所以提前让温晏留意，一旦林逸假冒的外门弟子回来，马上通知我。” 舒宁思索道：“这么说，他已经拿到药材了，马上就要去救宋灵儿。” 沈穆：“对，今天开始你只待在我身边，别再四处闲逛了。” 林逸风流成性，沈穆觉得，如果舒宁继续在宗门里摸底，逛着逛着偶遇林逸，林逸很有可能看上舒宁，只救宋灵儿却不睡宋灵儿，那他的极乐丹就白炼了。 舒宁想的却是，她是神兽凤凰啊，万一林逸遇到她，害怕暴露不敢去救宋灵儿了怎么办？ 是得躲起来，给林逸机会！ “林逸没走之前，你都变成凤凰吧。”沈穆看着舒宁道，说完还充满暗示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舒宁可能是在他肩膀上待得太习惯了，一看这个动作，未经大脑就变成小凤凰飞了过去，直到歪头看到陈教授近在眼前的脸，舒宁才反应过来。 只是，来都来了，现在再跳下去，更加不合适。 沈穆提前扶住她，一个念头，两人已经回了魔尊的阎王殿。 没有魔尊的吩咐，阎王殿主殿静悄悄的，无人敢来打扰。 沈穆去了炼丹房，没什么事做，随手炼种丹药打发时间。 舒宁卧在他的肩头，好奇问他：“陈教授，你准备怎么利用宋灵儿对付林逸？” 他都没有跟她详细说过他的计划。 沈穆说不出口，取来记载了“极乐丹”药方的那本秘典，翻到对应的一页，举到肩头让她自己看。 舒宁睁着凤凰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脑袋一会儿往左歪一会儿往右歪，歪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看完了关于“极乐丹”的记载。 办法是好办法，陈教授能想到这么损的招，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正经。 舒宁悄悄往他的肩膀外侧挪了一点。 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沈穆合上秘典放回原处，指着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一片丹药典籍道：“我翻了温无赦的所有藏书，只有极乐丹能让林逸毫无知觉地中招。你如果觉得这个办法不够光明正大，我可以马上炼制解药给宋灵儿，只是，林逸是男主，一身金手指，我如果正面与他斗法，被他打死的概率更大。” 要体面还是要实惠，沈穆让她自己选。 舒宁当然选实惠！ 损归损，这个办法对她与陈教授的损失最小，换成舒宁，她也会炼极乐丹。 “就用这个吧，挺好的。”舒宁一边表示赞同，一边又悄悄地挪了回去。 陈教授也是因为她要做任务才误打误撞穿进来的，陈教授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让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做只米虫，她怎么能怀疑陈教授不够正经？ “不愧是教授，你真聪明，这么快就能炼出可以对付林逸的丹药了。”舒宁笑着拍了陈教授一个马屁，可能是最近被天魔宗的魔修们拍多了，舒宁拍起来居然也很得心应手。 沈穆笑了笑，从魔尊的储物戒指取出一颗红红的丹药。 此丹名为火灵丹，可供火系修士补充灵力，对灵力充沛的凤凰没什么用，但味道极好，相当于女孩子们喜欢吃的零食。 这是沈穆特意给舒宁炼的，魔尊没有炼过，所以舒宁从凤凰那里获得的记忆，并无火灵丹。 可以说，小说里的凤凰真的很可怜，魔尊温无赦冷血冷情，对凤凰一点都不好，连零食都没给凤凰吃过，凤凰辛辛苦苦地给温无赦当坐骑当助攻，却毫无神兽该有的待遇，简直就是修神界里混得最惨的神兽坐骑。 “这是什么？”面对这颗似乎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红丹药，舒宁小声问。 沈穆偏头看她，解释道：“火灵丹，可以给凤凰当零食。” 舒宁成功地被他诱惑了，张开嘴，将一颗车厘子大小的火灵丹咽了下去。 火火辣辣的，果然很好吃！ 第141章 舒宁不爱吃辣，但变成凤凰后，味觉跟着发生了改变，辣辣的火灵丹简直令人上瘾，舒宁一口气吃了一炉七颗。这样的火灵丹，一颗就能让灵力耗空的金丹期修士恢复到巅峰状态，因为凤凰是神兽，连吃七颗才没有爆体。 不过，舒宁感觉自己吃撑了，吃撑的凤凰只想睡觉。 “睡吧。”沈穆将她放到了怀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顺着凤凰金红色的羽毛。 困意太浓，舒宁虽然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太合适，可被人抱着呵护的感觉太舒服，舒宁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凤凰脑袋垂下去，睡着了。 沈穆笑了笑，从魔尊的库存里找出炼制火灵丹的药材，继续给她炼零食，不过，下次要控制量，一次只能吃一颗，免得喂得她昏昏欲睡。 林逸已经进了天魔宗，沈穆并没有放开神识去查探林逸拯救宋灵儿的进展，毕竟林逸只是隐藏了修为，如果感受到他的神识监测，可能打草惊蛇。 林逸假冒天魔宗的外门弟子在天魔宗住了一两日，就从其他魔修的闲谈中知晓了天魔宗内部的近况，说是柳长老抓了宋灵儿给温无赦试毒，结果温无赦身边的灵宠凤凰看上了宋灵儿炼制仙衣法宝的手艺，要求宋灵儿为她炼制法宝。 林逸觉得有些蹊跷。 他与温无赦打过几次交道，也见过温无赦身边的那只凤凰，呆头傻鸟助纣为虐，什么时候还知道臭美了？ 紧跟着，林逸又听说温无赦最近似乎很宠凤凰，那呆头凤凰还变成了人身在天魔宗里四处转悠，甚至还有人看见，说一个金丹期的魔修妄图用姿色勾引凤凰，结果才说两句话，就被魔尊大手一挥撵回了山洞。 因为这则小道消息，魔尊温无赦与凤凰的关系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两条消息结合在一起，林逸信了，无论女人还是母凤凰，一旦陷入感情，就会变得爱美，呆头凤凰为了取悦温无赦，所以看上了宋灵儿的仙衣。只是温无赦的口味也太重了，竟然看上了一只呆头凤凰…… 念头刚起，林逸忽然记起自己也有过几个妖修美人前任，不禁摸了摸鼻子。 掌握了天魔宗内的情况，林逸不再关心死对头的风流韵事，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早上，隐匿身形去找宋灵儿了。 都是大乘期的剑宗宗主了，林逸手里法宝众多，即便压制了修为，凭借这些法宝，林逸还是有惊无险地摸到了宋灵儿的院子。 林逸风流，品行正直但又不是那种迂腐刻板的性格，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他潜入宋灵儿的院子，并没有马上露面，而是悄悄来到宋灵儿的窗外，想看看那位等待被他营救的药王之女现在是什么情形。 宋灵儿刚炼制完傻凤凰的仙衣法宝。法宝的各种性能就不用说了，漂亮是真的漂亮，按照傻凤凰提的低调的要求，宋灵儿做了一件纯白色的仙衣，只是因为炼制的过程中加入了三根凤羽，凤羽的金红色无法去掉，宋灵儿就将这抹金红提炼成了一条裙带。 仙衣取出来，白色低调，金红又暗显华贵，酷爱白色的宋灵儿越看越喜欢，趁傻凤凰还没有发现仙衣已经炼好了，宋灵儿心念一动，这件飘逸的仙衣已经穿到了她身上。站在幻化出来的镜子前，宋灵儿不禁对镜自照起来。 照着照着，镜子里面突然出现一个容貌不输温无赦的俊美男人，星眸微眯，一脸痞笑。 宋灵儿大吃一惊，迅速收起镜子，怒目朝身后的男人叱道：“来者何人？” 林逸摸了摸鼻子，调侃道：“在下剑宗林逸，应药王之托前来救美，如今看来，宋姑娘在天魔宗过得颇为惬意，倒是药王关心则乱了。” 宋灵儿被他揶揄得满面通红，本就是绝色美人，此刻人靠衣装又羞媚横生，便是百花丛中过的林逸，也看得心神一荡。 咳了咳，林逸恢复正经神色道：“好了，宋姑娘这就随我离开吧，迟则生变。” 宋灵儿点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只是自称林逸，她就信了他。 两人悄悄往外走，不想温晏在宋灵儿身上下了禁制，宋灵儿一离开院子，温晏便带人赶了过来，发现林逸，温晏立即通知了魔尊。 炼丹房，舒宁刚刚睡醒，七颗火灵丹的灵力都被她吸收了，初醒的凤凰神采奕奕。 发觉自己还卧在陈教授的怀里，舒宁身体有点僵。 沈穆及时化解了她的尴尬，摸摸她的头道：“林逸见到宋灵儿了，正要带她走。” 舒宁登时甩开了什么尴尬不尴尬的，兴奋道：“你不去阻拦吗？” 沈穆轻笑：“这就去，你是待在这里等，还是一起去？” 这么大的热闹，舒宁想瞧瞧。 于是，沈穆就按照原著里魔尊出场的时间，突然现身，拦在了林逸、宋灵儿面前。 唯一的区别，这次凤凰没有跟在魔尊身边，而是稳稳地站在魔尊的肩膀上。 沈穆一来，林逸也不压制修为了，以大乘期的修为迎上沈穆，笑着贫嘴道：“好久不见，温兄别来无恙。” 这是舒宁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男主林逸，果然像小说里形容的一样，貌似潘安风流俊逸潇洒不羁，跟前面那些种马或高冷的男主都不一样，自有一种迷人的魅力。 舒宁看书时曾经吐槽过林逸的花心，但其他方面还是很喜欢林逸的，只是现在阵营不同，舒宁坚定不移地站在陈教授版的魔尊这边，所以，与林逸的贫嘴相比，舒宁还是更喜欢陈教授的高冷范儿。 温无赦不喜欢说废话，沈穆同样，直接就要动手。 宋灵儿突然拦在林逸面前，一边脱下身上的凤凰仙衣一边瞪着沈穆道：“温无赦，你答应过我，等我炼制好凤凰的仙衣，会放我离开。” 说完，宋灵儿将那件漂亮的凤凰仙衣丢向舒宁。 沈穆定住了那件仙衣，令其悬浮半空，然后偏头问肩膀上的小凤凰：“喜欢吗？” 舒宁谨记自己是魔尊的凤凰，学一个反派女配那般趾高气扬地道：“喜欢是喜欢，只是被她穿过了，好脏。” 沈穆笑了笑：“是啊，可惜了你那三根凤羽。” 话音未落，那件令宋灵儿忍不住试穿的仙气飘飘的仙衣，瞬间在沈穆的灵力下化为飞灰。 宋灵儿没有惋惜这件衣裳，只冷笑道：“看来魔尊要食言了。” 沈穆没有回答，提醒舒宁抓紧，他直接动起手来。 同一时间，林逸将宋灵儿护在身后，笑着与沈穆打了起来。要不说林逸狡猾呢，他故意只躲不攻，还专往天魔宗重要的几处宫殿那边躲，沈穆其实不在乎，但他将计就计，按照原著里一样投鼠忌器，就这样，林逸成功地带着宋灵儿逃掉了。 两人一走，沈穆带舒宁回了炼丹房。 舒宁还沉浸在刚刚沈穆的各种大招中，小说里描述得再生动，都没有亲眼目睹得惊心动魄。 “没受伤吧？”沈穆的目光在她的凤凰身上转了一圈。 舒宁摇摇头，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确定林逸有没有跟宋灵儿……” 想到小说里对林逸、宋灵儿第一次船戏的大量描述，舒宁说不出口了。 沈穆看书时没有看那段船，因为他不知道舒宁会穿成哪个女性角色，所以无论是哪本书里的船，沈穆都会跳过。 但沈穆记住了林逸与宋灵儿开船的地点，也不是他特意记的，原著里林逸利用法术在温无赦面前遁走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刚逃出天魔宗，林逸就被迫在一座名为“仙女峰”的山头降落疗伤，宋灵儿又内疚又感动，无微不至地照顾林逸，孤男寡女，在一个大雨瓢泼的晚上，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你还记得他们在一起时的地点吗？”沈穆先问舒宁，他怕自己直接说出来，舒宁误会他看得太细，那些情节也看了。 舒宁当然记得，宋灵儿出场时她已经看了一天看得昏昏欲睡了，这时候突然出现一段船，舒宁就提了提神。 现在陈教授问她，说明陈教授根本没有细看那种剧情，果然是很正经严肃的大学教授。 关系到两人的任务，舒宁只好小声撒谎道：“我也没细看，只记得林逸受伤了，两人在仙女峰暂时休整。” 沈穆道：“那咱们也压制修为，先去仙女峰埋伏，林逸真与宋灵儿在一起了，事后修为大跌，他可能会与宋灵儿动手，相当于暗号，那时我再出手把他抓起来。如果林逸没有异样，咱们继续跟踪他们。” 舒宁懂了：“你想一直关着林逸？” 沈穆：“嗯，不然放他自由，可能又遇到什么机缘，关着他，咱们就只剩一个正道领袖的任务。” 这么好的计划，舒宁心中一下子就踏实起来了，身边有个靠谱的帮手就是轻松。 “谢谢陈教授，要不是你来了，光靠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感化温无赦。”舒宁真心地道。 沈穆看看她的凤凰眼睛，移开视线道：“我也要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体会不到当魔尊的乐趣。” 两人互相谢了一把，突然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沈穆先开口，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只看似普普通通的玉镯，对舒宁道：“变成人。” 舒宁乖乖地飞下去，一落地，已经变成了裙装美人。 沈穆垂眸，神色自然地托起她的手，一边将玉镯套上去，一边低声道：“这是一件能改变修为、容貌的法宝，你戴着它，连林逸也看不出来你真正的身份。” 玉镯是凉的，他的手指有点烫。 舒宁垂下睫毛，耳朵红了。 沈穆替她戴好镯子，立即松开她的手，随手化出一面镜子来。 舒宁抬头，发现镜子里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穿的还是她那件金红色的凤凰羽衣，但脸变了，白白净净的脸，清秀舒服，却不是她自己的脸，也没有她长得好看。 “宋灵儿见过你的本貌。”沈穆解释道。 舒宁明白了，扯扯裙子道：“还得换件衣裳。” 沈穆已经为她准备好了。 舒宁就去旁边的石室换衣服，等她出来，突然发现魔尊版的陈教授不见了，镜子前站着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没有魔尊那么俊美得过分却依然属于校草级别的男人，他一身白衣，那种清冷禁欲的气质，像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像实验室里的教授。 他定定地看着她，看得舒宁莫名紧张：“陈，陈教授？” 沈穆点头：“是我，我变成了我自己的脸。” 舒宁：…… 原来陈教授，长得这么帅啊。 第142章 仙女峰距离锁魂岭非常远，以沈穆、林逸的修为，也要飞个一日才能到。 林逸逃跑时带着伤，怕被沈穆追上来，因此又飞了很远，觉得仙女峰安全了才降落歇脚。 为了不惊动在山里培养感情的两人，沈穆先将舒宁带到仙女峰附近的一处修真大城，然后两人再扮成一对儿普通的金丹期的修真人士，坐着沈穆新买的一艘宝船不紧不慢地朝仙女峰开去。 “要坐多久？” 坐在敞篷宝船的一头，舒宁一边问一边眺望前方，视线所及，并没有什么山峰大川。 “两天。”沈穆坐在中间的石桌旁，似乎很有闲情逸致的样子，“喝茶吗？味道还可以。” 茶也是在修士铺子里买的灵茶。 舒宁坐到了他对面，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去看新面目的陈教授。 就好像，他用魔尊的脸，再俊美无双，舒宁也知道那是一张虚拟出来的脸，现在陈教授变成了他自己的样子，舒宁就有种两人在现实里见面了的错觉。舒宁其实不擅长社交，让她与一个陈教授这种颜值的超级帅哥待在一起，舒宁就哪都不自在。 沈穆为她倒了一碗茶。 舒宁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可能是凤凰体质的影响，舒宁并不喜欢这种微苦的茶水。 “说好了假扮师兄妹，可你现在的神色，更像被我掳来的小家碧玉。”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睛上，沈穆淡笑道。 舒宁就红了脸。 “之前都挺好的，为什么我换了脸，你反而不自在了？”沈穆取出一颗符合她口味的火灵丹，放到了她面前。 舒宁捏起火灵丹，咬一口，咽下去，趁吃零食的功夫组织好了语言，尴尬道：“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个普普通通的教授，没想到你长这么帅，一下子就有了距离感。” 沈穆笑了下：“可能女孩子都像你这么想，所以我至今还是单身。” 舒宁不信，他这张脸一看就是校草脸，很有异性缘的，确实有些女孩子会比较内向只敢暗恋不敢追求，但也有不少大胆的女孩子会积极出手。他都三十岁了，从高中算起都十几年了，就没遇到一个敢追他的？ 舒宁将自己的不信写在了脸上。 沈穆只好说实话：“确实有人追我，不过我是那种科研狂人，对谈恋爱没有兴趣。” 这下子舒宁懂了，确实有这种学术精英。 颜值过于优秀的异性能够轻易勾动身边人的心，就像大多数男人见了绝色美人会心神一荡，就像大多数女人看到超级帅哥也会迈不开腿。舒宁除了长得好看，其他方面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她会在帅哥面前紧张，只是，当这个帅哥说出他是个科研狂人没有胡乱散发荷尔蒙的兴趣时，舒宁反而没有了那种拘束感。 “你在哪个学校读书？”沈穆主动与她聊了起来。 舒宁觉得这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报出了院校名称。 沈穆做意外状：“我跟你居然住在一个城市，我是s大的，就在你们学校东边。” 舒宁是真的吃惊了，这也太巧了吧？ 沈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等任务结束了，如果你有空，我们可以在现实里见一面。” 舒宁心头一跳，便听他补充道：“我想知道你的手术会不会成功。” 舒宁：…… 这个陈教授，他知道他的脸、他的话很容易令人想多吗？ 不过如果换成她，知道陈教授身体有疾病需要通过完成任务才能获得手术成功的机会，舒宁也会希望两人能保持联系，知晓他后面的手术进展。 “好啊，到时候咱们留个电话号。”舒宁笑着道。 沈穆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队正道弟子脚踏飞剑从后面飞了过来，似乎也要前往仙女峰。 舒宁好奇地望过去，看到领头的女子身穿天蓝色的长裙，容貌美丽清冷，修为应该是金丹期后期。 舒宁眨眨眼睛，想起了原著里的剧情，就在林逸与宋灵儿“新婚燕尔”打得正火热的时候，两人在仙女峰遇到了林逸很久以前的一位前任，这位前任名叫庄澜，乃一个修真小世家的大小姐，喜穿蓝衣，在小说初期与林逸好上的，后来林逸与庄澜的父亲发生分歧，庄澜帮亲不帮理，与林逸闹掰了。 仙女峰重逢，庄澜被妖兽所伤，林逸认出她，顺手救了一把，庄澜旧情复燃，看林逸的眼神情意绵绵，林逸又是个怜香惜玉的，虽然没想再与庄澜重温旧梦，却因为中央空调般的照顾惹得宋灵儿愤怒离去。 跟着就是林逸为了哄好宋灵儿，去药王老巢追妻的一段剧情。 庄澜一行也看到了宝船上的舒宁、沈穆二人，淡淡地瞥一眼便加速飞过去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舒宁悄悄问陈教授。 沈穆摇摇头，其实知道。 舒宁看眼庄澜的背影，提议道：“咱们跟在庄澜后面走，林逸在碰上庄澜遇险之前都不知道她在仙女峰，说明就算林逸用神识探查周围，也没有扫到庄澜那边，那咱们只要跟着庄澜，就不会被林逸发现。” 沈穆笑了：“好。” 他驱动宝船，保持修士之间的安全距离跟着庄澜。 庄澜注意到了，可船上只有两个金丹期的修士，她这边有四个，并不怕舒宁二人别有居心。 两日之后，两波人先后踏进了仙女峰的范围。 就在这天下午，空中突然传来雷鸣，乌云快速聚拢，眼看就要有一场暴雨。 庄澜一行人落脚避雨了，沈穆探查到一处山洞，带着舒宁躲了进去。 沈穆守在洞口附近，他席地而坐，却把那条宝船放到里面，让舒宁舒舒服服地坐在船上休息。 舒宁精神很好，不需要休息，听着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她想的是，这雨应该就是小说里的那场雨，不知道现在林逸与宋灵儿有没有情难自禁睡在一起。 大雨…… 舒宁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在《第一驸马》那个世界，她完成任务之前与反派太傅谢澹最后一次的船，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如注的夜晚。论感情，舒宁对穆王、谢澹肯定没有对那三个正式的前男友的感情深，但事后回忆起来，其实穆王、谢澹与她的纠缠也别有趣味。 “在想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舒宁猛地回神，就见陈教授不知何时来到了船上，就坐在她身边，俊美的脸对着她，寒星似的黑眸探究地看着她。 舒宁脸上一热，她想的可是十八禁的东西。 “没什么，有点困了。”舒宁撒谎道，如果不是出门做任务怕暴露身份，舒宁真想马上变凤凰。 沈穆看出她在撒谎了。 其实刚刚，他也走神了，想到了他在谢澹的身体里时，与她在暴雨夜的缠绵。心中躁动，沈穆回头，发现她也呆呆的，目光迷离，不知道在想谁。 “困就睡吧，有动静我叫你。”沈穆温声道，还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条毯子。 舒宁接过毯子，去船尾那边躺下了，背对着他。 沈穆重新看向洞外的雨水。 雨水哗啦哗啦，山洞里静坐、假寐的男女其实都在等待山里一对儿鸳鸯的好事结束，这滋味儿还真够奇怪的。 一直到子夜时分，仙女峰某个地方突然传来灵力强烈震撼的动静。 舒宁骨碌坐了起来，兴奋地看向沈穆。 沈穆直接将她拉到怀里，揽着她的腰飞出山洞，哪怕只用金丹期的修为，眨眼之间，两人也来到了林逸、宋灵儿藏身的地方。 不仅仅是他们，庄澜等其他修士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了，因为林逸在山洞外面布置了大乘期级别的禁制，除非沈穆出手，其他人想闯也闯不进去。 “什么情况，有人要进阶了？” “看着像，不过并没有雷云降临。” 闲谈声传进耳中，舒宁也往天空看了看，只有普通的乌云，大雨还在下，只是落到他们头顶上方，仿佛碰到了一层隐形玻璃，临时拐弯滑落了下去。 “应该是极乐丹发挥效用了，林逸从大乘期跌到元婴后期，他损失的灵力，至少能让宋灵儿一举从元婴初期升到后期。”沈穆看着下面的山洞洞口，低声解释道。 他的声音就在舒宁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得舒宁耳垂发酥，直到此时，舒宁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陈教授竟然一直搂着她的腰。 舒宁全身都僵硬了，偷偷去看陈教授，他神色肃穆地盯着下方的山洞，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姿势的不妥。那，她突然从他怀里躲出去，是不是只会起反效果？闹尴尬了，以后怎么相处？ 舒宁心情复杂地选择保持原样。 他们附近，造成这种灵力异动的人身份不知，其他修士暂且都保持了旁观。 舒宁看着那些人凝神沉思的模样，默默地替林逸擦了一把汗，林逸这会儿应该还沉浸在极乐丹的快活中，等他醒来，发现他的修为大跌，这惨状还被一群陌生人包括旧相好、死对头围观了……何止一个惨！ 山洞里面，情不自禁动个不停的林逸终于结束了这场令他飘飘欲仙又一切尽忘的乐事，只是丹药效果一结束，林逸立即发现了不对！ 大乘期初期的修为，竟然跌回了元婴后期！ 再看身下的宋灵儿，气色红润美眸紧闭，仿佛服了大补的丹药陷入了沉睡，林逸顿时目眦欲裂！ 原来这竟是一场美人计！ 就在林逸想要掐死宋灵儿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道令人生厌的熟悉的声音：“好久不见，林兄别来无恙？” 第143章 林逸听出了魔尊温无赦的声音。 生死关头，林逸反而冷静了下来。 回想这几日与宋灵儿的相处，林逸忽然意识到，宋灵儿应该只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了温无赦的暗算，无意中充当了温无赦谋害他的棋子，否则以他的经验，肯定能看出宋灵儿是否真心喜欢他。 手从宋灵儿的脖子上离开，林逸目光复杂地看眼宋灵儿，突然冲出自己布下的禁制，准备逃跑。温无赦的目标是他，他走了，宋灵儿会安然无恙，若有缘分，两人还能再见。 林逸想逃，沈穆怎么可能给他机会，早在开口与林逸打招呼之前，沈穆已经在这座山头周围布下了他的禁制，同样是大乘期级别的，以林逸此时的修为，他便是元婴离体也打不开，只能束手就擒。 “进来。”动手捉拿林逸之前，沈穆拍了拍腰间的灵兽袋。 林逸是男主，男主都有越阶挑战对手的实力，沈穆只是确定林逸逃不出他的禁制，但想要抓住林逸，接下来必然是一场硬战，放舒宁在外面，沈穆担心她会受伤。凤凰是神兽，可在沈穆眼里，舒宁只是一个安静乖巧的大学生。 舒宁乖乖地变成凤凰，飞进了他的灵兽袋。 陈教授担心她，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让陈教授分心。 没有了后顾之忧，沈穆一挥手，将看戏的庄澜等人挥出了战斗圈。 就算是虚拟世界，沈穆作为医生，也不想伤及无辜，如果林逸不是他的任务对象，沈穆也不会找林逸的麻烦。 他只是随手一挥，林逸瞳孔却微缩，杀人无数恶贯满盈的魔尊，何时竟然在意无辜人的性命了？ 不过，林逸很快就没有心思琢磨这些了，集中精力准备迎战温无赦。 林逸有过以元婴后期的修为对战大乘期高手的经历，虽然险象环生，但林逸有信心在温无赦手里保住性命，哪怕要付出肉身的代价。 沈穆同样知道林逸的各种金手指，他不敢轻敌，出手便是狠招。 就在沈穆已经占了上风的时候，一只金红色的大凤凰突然从沈穆身后飞出，流光一样冲向林逸，凤凰口中喷出夺目的火焰，却被林逸用法宝破掉，同时放出一道剑芒，瞬间没入凤凰的胸口。金红色的大凤凰发出痛苦的悲鸣，回头望眼沈穆，便如破败的风筝朝地面坠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的瞬间。 从凤凰出现开始，沈穆全部的注意力就都在凤凰身上了，在他出手要抓凤凰回来的时候，林逸比他更快，眼看着凤凰受伤坠落，沈穆心跳都停止不动，大脑没有了思索的能力，只凭本能去追凤凰。 舒宁的凤凰与沈穆存在着主仆血契关系，灵宠死了，身为主人的一方会有所感应，但自身不受影响，可换成主人死了，灵宠会跟着丧命。 舒宁被陈教授要求待在灵兽袋中，她看不到外面的战斗，只能默默地替陈教授担心。 灵兽袋里一片乌黑，就在某一时刻，舒宁突然心脏一缩，无法形容的痛苦传遍全身，眼泪竟然跟着流了下来。 那种痛苦，就像她与秦安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入睡前秦安还在她身边，等她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再也见不到秦安了，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舒宁愣住了，可心头的痛苦还在持续，舒宁忽然反应过来，不是她自己的问题，是陈教授出事了！ 再也顾不得他的要求，舒宁主动从灵兽袋飞了出来，然而视线还没有适应外面，脖子突然一紧，舒宁难以置信地往后看，看到了嘴角吐血却一脸邪笑的林逸，林逸一手掐着她的凤凰脖子，一手捏着一只熟悉的灵兽袋。 目光相对，林逸笑了笑，朝下方使了个眼色。 舒宁低头，就见一身白袍的陈教授追上了一只呈坠落姿态的金红色的大凤凰，可就在陈教授双手欲托住巨大的凤凰时，那凤凰突然化作金光点点，骤然消失了。 “你这只傻凤凰也真是厉害，竟然能让温无赦对你如此在意，我的幻术再出神入化，只要温无赦足够冷情，他就不会上当，更不会给我可乘之机。”林逸又意外又得意地对手里的呆头凤凰道。 其实早在魔尊赶走庄澜等人时，林逸就意识到了魔尊的变化，后来想起他一直带着凤凰在身边，明明是神兽却不放凤凰出来帮忙，林逸灵机一动，反正都打不过魔尊了，不如施展幻术一试，没想到啊，十几年没见，魔尊竟然变成了一个痴情种。 幻化出来的凤凰一散，沈穆便知道自己上当了，可腰间的灵兽袋没了，抬头再看，真舒宁果然被林逸囚在手中。 “放开她。”沈穆回到半空，面如冰霜地对林逸道，并未看舒宁一眼。 但舒宁看到了他眼中的血丝，这一刻的陈教授，虽然穿着白袍，却比穿黑袍的时候更像魔尊。 “放开她，你会放了我吗？”林逸手中一紧，笑着问道。 舒宁很疼，金红色的翅膀收紧，可她也知道林逸故意要用这种方式折磨陈教授，舒宁立即又放松了翅膀，努力装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沈穆仍然盯着林逸的眼睛，直接以任何修士都必须遵守的方式承诺道：“我以心魔发誓，只要你放了她，我马上放你离开，半年内不会找你任何麻烦，但你再伤她分毫，我今日便要你的命。” 林逸看得出来，魔尊是认真的，便放松了钳制傻凤凰的力道，歪头看看傻凤凰，林逸忍不住打趣道：“温无赦啊温无赦，你的口味还真够重的，你这么在乎傻凤凰，我倒想瞧瞧她的人身长什么样了。” 沈穆冷声道：“你再不走，我杀了宋灵儿。” 话音未落，他朝某个方向一伸手，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宋灵儿便破山而出，朝林逸飞了过去。 林逸瞳孔一缩，笃定魔尊不敢违背心魔誓言，他冷哼一声，松开傻凤凰，接住他的美人，一边吐血一边扬长而去。 舒宁也知道发了心誓的陈教授肯定不会再去追林逸了，眼看着林逸的背影消失在天边，舒宁的心情就变得无比复杂。虽然她什么都没做，就算她一直待在灵兽袋里照样会成为林逸威胁陈教授的工具，可陈教授是为了救假的她才给了林逸可乘之机，这么一算，这次计划失败，还是跟她有点关系。 舒宁回头，见陈教授的脸色依然难看，只好小声劝道：“陈教授别担心，他修为大跌，根基也被极乐丹损坏了，就算再遇到大机缘，也需要时间才能重回巅峰，这段时间你抓紧修炼，下次再对上，照样能打败他。” 沈穆根本没有想林逸或任务，他看着凤凰的脖子的位置，沉声道：“变成人。” 舒宁就变了回来。 沈穆走过来，取下她手腕上的玉镯，眼前的舒宁，就恢复了她自己的模样，脸色发白，应是受到了惊吓，沈穆抬起她的下巴，就见那雪白的脖子上，多了一圈狰狞的红色手印，是林逸留下来的。 沈穆的目光更冷了。 舒宁的脸却通红，实在是他现在的姿势，好像要亲她。 “没关系，一点小伤罢了，我是神兽啊，养两天就好了。”舒宁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想了想还是好尴尬，舒宁变回小凤凰，不肯让陈教授看到她红红的脸。 小凤凰就小凤凰，沈穆带她回了山洞，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瓶药膏，挖一指头出来，然后将小凤凰放在怀里，空着的手拨开她脖颈上的凤凰毛，低头，轻轻地给她上药。 舒宁是凤凰，可他还是人，那么俊美的陈教授，低头凑过来，白皙专注的脸庞就在她面前，仰卧在他怀里的舒宁紧张得一动不敢动，没想到他上药的动作特别痒，抹一下舒宁就抖一下，后来痒得受不了了，舒宁骨碌滚下去，变回人身，背对他道：“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涂。” 沈穆没有回答，直接运用他魔尊的修为，一个念头，舒宁就飞回了他怀中，仍然是小凤凰那般仰面躺着的姿势。 舒宁立即成了关公脸。 沈穆就像没看见一样，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挖了药膏，继续抹剩下的一半。 还是痒，但比鸟脖子感受到的痒要轻一些。 “不用不好意思，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沈穆瞥了她一眼，一边抹药一边道。 舒宁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着，脸蛋红扑扑的，樱桃色的嘴唇局促地抿来抿去。 沈穆的视线再也无法从她脸上离开，给她抹药的手慢慢地来到了她的脸上。 这是第一次，他不用只是从那些角色上获得感受，而是可以真正地碰到她。 “舒宁。”沈穆低下来，脸距离她不过十几厘米，“林逸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看出来我喜欢你了？” 舒宁心跳更快，整个大脑都快当机了。 林逸确实说了很多陈教授在意她的话，舒宁也看出陈教授很在乎她的安危，可舒宁不好意思直接往感情方面猜，而是觉得两人是老乡，一个教授一个学生，虽然不是一个学校的，陈教授也习惯地把她当学生照顾保护罢了。 可是现在，陈教授自己说出来了，说他喜欢她。 应该是真的喜欢吧，她在灵兽袋里感受到的心痛，便是陈教授以为她死了时的感受。 这样的感情，舒宁怎能不感动。 她红着脸点点头。 “那你喜欢我吗？想跟我谈恋爱吗？”沈穆靠近她的耳朵，诱惑似的道。 舒宁想。 别的男朋友都带不走，只有陈教授，就住在她的城市，就在她隔壁的大学。 沈穆笑了笑，再也没有顾忌，开始吻她。 第144章 沈穆早就看出来了，舒宁很软，无论性格还是身体。 现在这个软软的女孩就在他的怀里，被他吻得动了情，只要沈穆继续，他相信，舒宁一定不会拒绝。 但沈穆无法继续。 为了确定舒宁会不会喜欢他本人，沈穆给自己套了两个马甲，一是身份，一是脸。舒宁那么信他，信他是大学里的教授，信他长得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他真以陈教授的身份与她做出最亲密的一步，等回了现实，舒宁发现他的欺骗，会不会生气？ 前面的世界他不能控制身体，这次能控制了，沈穆就必须尊重她的感受。 沈穆愿意等，等两人见了面开诚布公了，舒宁高高兴兴地做他的女朋友了，再水到渠成。 喜欢她，又要克制，沈穆便延长了这个吻。 舒宁都快被他亲晕过去了，陈教授对接吻的痴迷超过了她前面的任何一位男友。 舒宁当然也喜欢跟新男友接吻，可这时间是不是太长了？她的嘴唇都有点不舒服了。 难道是陈教授太单纯了，不懂该怎么继续？ 舒宁就躺在他怀里，完全能感受到陈教授的身体变化，清楚他不是不想，可能有别的顾忌。怕她无法接受刚确定关系就直接全垒打？ 舒宁脸红了红，她其实不介意，喜欢就是喜欢，那种事又不是男朋友单方面的享受，别说这里只是虚拟世界，就是回了现实，遇到一位陈教授这么帅又温柔又真心对她的男朋友，舒宁也愿意一切跟着感觉走，做好措施就行了。 现在这情况，陈教授有心没胆，她要不要主动一点？ 情感压过了理智，舒宁一点一点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沈穆全身一僵，立即将人压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默默地平复呼吸。 舒宁：…… 她有点无法理解新男友此时的心情，索性乖乖地保持不动。 “你就没怀疑过我的身份可能是假的，我的脸也是假的，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家庭经济学历身高颜值各个方面都很普通，为了吸引你才说自己是教授，才变了这样的脸跟你接触？” 身体足够冷静了，沈穆才松开舒宁，保持一定距离坐在她对面，看着她问道。 他高兴她的信任，又担心她过于单纯，毕业后进入社会，被人骗了怎么办。 舒宁：…… 她还真没怀疑过陈教授，主要是，他现在是魔尊温无赦啊，修为高长得帅，各方面都是顶级配置，如果陈教授真有什么坏心眼，真想欺骗她的感情她的色，直接用温无赦的身份哄她或强迫她都可以，何必费事再编出个陈教授？ 以前没怀疑，感受过他因为误会她死了而涌出的心痛后，舒宁更不会怀疑了。 最多，陈教授先喜欢上了她，怕她嫌弃他的真正身份，怕她不愿意与他多加接触才撒了谎，但他的感情是真的，舒宁绝不怀疑。 沉默片刻，舒宁笑着问陈教授：“咱们有血契，你以为我死了时特别痛苦，我在灵兽袋里感受到了，所以我不怀疑你对我的感情，至于你的身份、身高、颜值、工作什么的，只要不是太出乎我的意料，普通一点我也不介意。” 这回轮到沈穆沉默了。 舒宁以为他在犹豫要不要坦白他真正的个人信息，想了想，舒宁低下头，不无自嘲地道：“我长得是好看，可我是个哑巴啊，综合起来我在相亲市场的条件可能连及格分都没有，你真不用在我面前自卑什么。” 沈穆这才知道她竟然是这么评价她自己的，连及格分都不给自己打。 “胡说什么，你只是不会说话，长得好看性格好还有才华，把你的条件放到相亲市场，一群男人抢着追你。”沈穆重新将她抱到怀里，握着她的手道。 舒宁苦笑，这话只能用来安慰人罢了，她接触过的一些残疾的未婚人士，可挑选的婚姻对象都不怎么理想。或许也有身患残疾但同样收获幸福的人，但舒宁身边没有这种，了解的越多，舒宁对恋爱的期待就越低，她都幻想过，她不会为了婚姻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宁可一直单身。 舒宁穿的第一本书是《都市神医》，书里的沈穆多坏啊，医闹的人渣，可沈穆对她死缠烂打，那是舒宁从未有过的体验，她享受被沈穆温柔照顾的感觉，确定沈穆不会再做反派，舒宁立即就坠入了沈穆的温柔网。 这是虚拟世界，到了现实，舒宁不会奢望有那么帅的男人会对她那么好，陈教授真长这样，那是舒宁撞了桃花运，陈教授长得普普通通，性格好对她好，舒宁就很满足了，除非陈教授的综合情况严重超过了她能接受的范围，舒宁都不会嫌弃他。 “你到底长什么样？”看着头顶这张白皙俊美的脸，舒宁期待地问道，希望他别再犹豫，给她一个答案。 沈穆抿唇，还是犹豫。 舒宁看懂了，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真的很丑吗？”丑到她都那么说了，还是不敢让她看？ 男人沉默的时间越长，舒宁在他怀里坐的就越不安，她，她还是有点在意外表的，长得普通没关系，看着顺眼就行，但长得太丑，感情再真，舒宁可能也无法接受，会，会亲不下去。 女朋友都要有心理障碍了，沈穆及时解释道：“不丑，也不会比现在的样子丑，身高186，个人本市有两套全款房也有车，综合年薪百万以上。这些全是真的，骗你的只有脸。” 还有职业，只是不能再招了，不然她追问起来，又不能说实话，更加解释不清。 舒宁：…… 他列出来的这些条件，哪个跟普通沾边了？ “如果是真的，你刚刚为什么说自己普通？”舒宁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 沈穆无奈道：“你这么单纯，运气好遇到的是我，万一真有骗子，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岂不是很容易吃亏？” 舒宁：“……我才没那么傻，好人坏人还是能分辨出来的。继续说你，既然你长得不比现在丑，为什么不敢给我看？” 沈穆：“……追我的女孩子太多，我怕你跟她们一样，只喜欢我的脸。” 舒宁：“……” 他到底有多帅，才会这么自信？ “怕我只喜欢你的脸，为什么还变成这样，变张普通脸不就行了？”舒宁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质疑道。 沈穆苦笑：“我又怕变得太普通，你看不上我。” 舒宁都快无语了，推开他站了起来，有点生气地道：“那你说，我现在是喜欢你的人还是喜欢你的脸？” 沈穆顿了顿，道：“都有吧。” 她就是个小花痴，别想否认。 舒宁确实否认不了，可她生气，亲都亲过了，还亲了那么久，他居然还是不肯露出真面目。 “你到底长什么样？”舒宁绷着脸道，本来没怀疑过，被他扯了这么多，舒宁就想立即看到他本人。 沈穆跟系统有约定，不能暴露身份，所以真的不能变成本人，一变她就猜到了。 “我不能告诉你，但肯定比现在好看，回头见了面你就知道了。”沈穆试着哄道。 舒宁不能接受他这么藏头露尾的，瞪他一眼，变成了凤凰，一边往外飞一边道：“什么时候你肯告诉我了，我再变成人跟你相处，你一直不告诉我，那现实里也不用见了。” 金红色的凤凰流光一样飞走了。 沈穆立即追了出去，知道她在气头上，沈穆只是默默地跟着她，没有马上去求女朋友原谅自己。 舒宁漫无目的地飞着。 她生陈教授的气，但也不至于气到这就与他分道扬镳，毕竟两人还有共同的任务要做，而且，舒宁感觉地到，陈教授没有恶意，否则他根本不用交待隐瞒了真脸的这一点。 一开始是漫无目的地飞，后来舒宁便有目的地朝锁魂岭去了。 凤凰的速度很快，飞了两天，舒宁看到了锁魂岭。 金红色的凤凰流星般从空中坠落，飞进了阎王殿。 一身黑袍的魔尊大人紧随其后。 阎王殿很大，舒宁随便挑了一间房当自己的地盘，关上门，闭上眼睛睡觉。 沈穆没有过来打扰她，唯一能赔罪的方式是露出真脸，偏偏又不能走这条路，与其浪费时间说那些车轱辘话，不如先完成统领正道的任务。 分出一缕神识关注睡觉的凤凰，沈穆去制定新的天魔宗门规了。他没有罗列太多的条条框框，只规定了几条基本纲领，总结就是，天魔宗弟子修的是魔，但修魔只是一种修炼功法，有了修为后不能做恶事，要像正道弟子一样惩恶扬善，共创修真界的和平。 此门规一出，整个天魔宗都沸腾了。 沈穆并不强迫众人遵守新门规，他给了所有弟子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清楚，一个月后，还愿意跟随他的弟子留下来，遵守新的门规，违者杀无赦。不愿意被新门规束缚的，大可离开天魔宗，从今以后与天魔宗再无关系。 门规颁布出去了，十几行凛冽的大字全天悬浮在锁魂岭的上方，剩下统计留下弟子的事全权交给副宗主温晏，沈穆甩甩袖子回了阎王殿，利用魔尊库存的天材地宝，亲手为舒宁炼制了一件仙衣法宝。 舒宁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合适，沈穆按照现代人的审美，为舒宁炼制了一条仙气飘飘的星光礼服，黑色的仙丝绸缎，无论在阳光下还是黑夜里都散发着璀璨的星光点点。 除此之外，沈穆还耗空了魔尊的所有相关库存，一口气为舒宁炼制了能吃一年的火灵丹，当然，每天只能吃一颗。 两份礼物都准备好了，沈穆来到了舒宁的洞府前。 “宁宁，开门。” 低沉又温柔的四个字，穿过石板，传到了里面熟睡的凤凰耳边。 第145章 凤凰的睡觉就等于修炼，而修炼状态下的睡眠特别香。 所以，这一个月沈穆又订立新门规又给女朋友炼制仙裙零食忙得充实无比，舒宁就是一直在睡觉，睡得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会因为之前的吵架失眠烦躁什么的，反倒是被男朋友唤醒，导致她多了一点起床气。 这是凤凰生理带来的效果，并不是舒宁无理取闹，小说里好多神兽被凡人吵醒，也会大发雷霆。 沉重的眼皮不情不愿地撑开，舒宁茫然地盯着远处的石门。 就在这时，那人又喊了一声“宁宁”。 自然无比，带着浓浓的宠溺。 从感情方面，舒宁不想见藏头露尾的男朋友，可两人还有任务要完成。 保持凤凰的身形，舒宁将门打开了，或是出于赌气的心理，舒宁没有变成小凤凰，而是巨大无比的凤凰，她一站起来，身高快一米九的陈教授版的沈穆就必须仰头才能看见她的凤凰脑袋，这还是离得远了才行，离得近了，沈穆仰头，也只能看到凤凰的胸脯。 “还在生我的气？”沈穆上前一步，试图摸一摸那漂亮的凤凰翅膀。 舒宁抬起翅膀不给他摸，歪着头问：“你找我做什么？” 反正都看不见她的脸，沈穆索性席地而坐，闲聊般通知道：“再有十个月，这本书会开启最后一个仙境历练的副本，林逸的机缘在那里，魔尊的也在。咱们虽然知道剧情，但仙境历练非常危险，我必须做好准备，所以接下来的十个月，我计划外出游历，增加实战经验。” 这是正事，舒宁想了想，卧了下来，视线基本与他持平。 虽然陈教授现在这张脸是假的，可帅是真的帅，面对这样一张脸，舒宁很难保持生气的状态，尤其是，他就要走了。 “你想去哪里历练？”舒宁心情复杂地问。 沈穆道：“没有目的，哪里有妖兽就去哪里，遇到祸害人间的魔修、伪君子正道败类也教训一顿，一边锻炼实战能力一边树立正派形象。” 舒宁不得不佩服：“你想的真周到。” 沈穆笑了笑，拿出一个储物手镯递给她：“里面全是火灵丹，你一天吃一颗，能吃一年，一年后，我应该也从仙境里出来了。” 舒宁本就听出他要自己出发了，现在他明确说了出来，舒宁的心突然就变得沉甸甸的，难受。 可他笑得那么好看，似乎分别一年对他来说没什么关系，舒宁便也不肯流露出什么，将储物手镯收到自己的凤凰空间，语气如常地道：“谢谢，那你小心。” 沈穆垂眸，道：“我会小心，但我毕竟不是温无赦，温无赦能平安地离开仙境，我没有把握。我与系统商量好了，这是你的任务世界，我只是一个意外漏洞，如果我在仙境里遇到意外，系统会把我送到现实，再重新启动这个世界，你继续感化真正的温无赦。” 舒宁心脏猛缩。 如果他完不成他的任务，就要离开这里了吗？ 那他回了现实，还会想联系她吗？ “其实，不是我故意要瞒着你，是系统不许我用真脸跟你见面，它担心你会跟我发生感情，担心我任务失败后，你会因为现实里的我分心，影响后面的任务。”沈穆看着她乌黑的眼睛，编了一个最符合真相的借口。 此刻的舒宁，根本不在乎他到底长什么样，而是他能不能成功离开仙境。 她不想他失败，不想自己再去感化什么魔尊。 “我，我跟你一起去，我是神兽，你在仙境遇到危险，我可以帮你。”舒宁目光坚定地道。 沈穆摇头，道：“仙境太危险了，我失败了你可以重启任务，如果你出了事，系统不会再给你机会。” 其实系统还是会安排她重来，是沈穆不想带她一起去，不想让她遇到危险，不想因为她在身边分心，只有他顺利地拿到温无赦的机缘成功从仙境出来，他打败林逸的胜算才会增加。这个世界的任务，重点在他身上。 为了快点帮她摆脱系统，沈穆必须完成任务，必须一个人行动。 舒宁沉默了。 她是舍不得陈教授，可完成任务的奖励太丰厚——恢复健康。 如果她能说话，她自己开心，爸爸妈妈哥哥的开心不会比她少，而且，她可以更加自信地与陈教授在一起，不用考虑很多无奈又现实的东西，譬如时间长了他会不会变心，譬如他的家人会不会介意。 舒宁想完成任务。 她低下头，想为自己的选择解释什么，又怕他不信。明明可以与他并肩战斗，却为了完成任务选择对她最稳妥的方式，怎么想都是自私。 尽管她是凤凰的样子，沈穆依然能看出她的挣扎与难过。 “宁宁，变回来，我想看看你。”沈穆走到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凤凰脑袋。 舒宁不要变，变了，他就会发现她在哭。 舒宁将凤凰脑袋扎进了翅膀的羽毛下面，眼泪一串串地流了下来。 沈穆太了解她了，更何况她这副模样明明就是在哭。 “你不用内疚，我一个人去仙境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咱们能完成任务，帮你拿到系统的奖励。宁宁，我喜欢你，无论你会不会说话，我都喜欢你，可你已经穿了几次书了，已经付出过很多努力了，没道理在最后这个世界冒险，就算你要冒险，我也不会同意。” 沈穆摸着她的头，声音低沉又温柔。 男朋友没有误会自己，舒宁不再内疚，可她舍不得，两人才刚刚确定恋爱关系，这就要分开了，短则十个月，长则……要她自己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甚至还要把剩下的四本书都穿一遍。 现实里没有感情羁绊，舒宁不介意继续穿书，不介意为了完成任务而与男主或反派谈一段感情，可是现在，她有固定的男朋友了，不会消失的男朋友，舒宁就不想再跟任何其他人纠扯不清。 “把你的电话告诉我，如果我回不来，我会在现实里联系你。”沈穆轻轻地摸着凤凰耳边的软毛道。 舒宁痒死了，身体被他摸得痒，心里也被他这句话撩得痒。 原来他还是想在现实里继续这段感情的。 舒宁先躲开他的手，再报出自己的手机号：“……你给我发短信吧，打电话我也没法跟你交谈。” 沈穆笑道：“好，不过你别太担心，我会尽最大努力拿到温无赦的机缘，留在这边陪你。” 舒宁露出脑袋，乌溜溜的眼睛不舍地看着他。 沈穆无奈道：“都要走了，还是不肯让我看看你吗？” 舒宁：“……本来是可以的，可你这么说，我马上变回来，有点尴尬。” 跟拍电视剧似的，太煽情了。 沈穆抿唇，摸着她的凤凰羽毛道：“非要我说出来，我是想亲你？” 舒宁：…… 更尴尬了好不好？ 她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越是亲不到，沈穆就越想，怕尴尬是吧，沈穆心念一动，这间石室里的灯便都无风自灭。 伸手不见五指，沈穆诱惑道：“现在可以了？” 舒宁睁开眼睛，因为是神兽，其实还是看得见的，想必他也一样，都大乘期的修为了，眼神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舒宁也想亲他。 就当是掩耳盗铃吧。 巨大的凤凰突然消失，与之相比过于纤细娇小的裙装美人出现在了沈穆面前，只是瞥到一抹影子，沈穆便将她捞到了怀里，低头吻住。 这感觉太好，沈穆不想停，不想忍。 他在她耳边问：“可以吗？” 他已经说出了两个马甲的事，她也知道现实里的他不是这张脸了，如果她同意，那就可以继续。 舒宁心里是愿意的，可，她想吊着他，他真馋，就顺顺利利地拿到机缘，只要他以魔尊的身份回来，舒宁就让他如愿。 算是一中激励政策吧，如果他回不来，那就等现实里见面了再那样，当然，前提是他说的是实话，真人比现在更帅，万一他丑得让她无法接受，舒宁一定会跑。 舒宁故意不说话，但也没有反对，等他的手已经忍不住开始扯她的裙子时，舒宁才按住他的手，额头抵着他的脸道：“现在不行，等你回来。” 短短的八个字，带着一点狡黠，沈穆一听就明白了。 说她乖，她是真的乖，可从第一本《都市神医》开始，沈穆也知道，她乖甜的外表下藏着一点小坏，否则怎么把大中马陆修远忽悠的从始至终都没怀疑林盈盈变了魂？ “故意的是不是？”沈穆惩罚似的咬她的耳垂。 舒宁一边躲一边笑。 沈穆心甘情愿跳进她的套路，压着她纠缠了一会儿，多讨了一些便宜，沈穆才抱着她坐起来，重新点亮了石室里的灯。 灯光明亮如昼，他的脸只是微红，舒宁却是一副已经被他怎么样了的艳媚模样，尤其是她身上的裙子还被沈穆扯得露出了半边肩头。 见沈穆盯着她的肩膀看，舒宁下意识地要去拉。 沈穆抓住她的手，笑道：“有什么可遮的，难道你没穿过吊带裙子？” 这中程度在古代、修真背景的确算是放浪形骸，在现代可什么都不算。 舒宁又不是介意这个，是他的眼神太暧昧。 刚这么想，他又凑过来狠狠地亲了一顿。 亲够了，沈穆拿出另一件礼物，那条星光熠熠的黑色仙裙。 舒宁看得移不开视线。 “等我回来，你穿这件迎接我。”沈穆意味深长地道。 舒宁立即就把裙子收进凤凰空间了。 第146章 沈穆走了。 离开之前，他送了三样保命的手段给舒宁，两种能对付大乘期修士的毒丹，一种能让她瞬间移动到千里之外的一次性传送阵法。尽管舒宁待在天魔宗不会遇到危险，沈穆还是不放心，把她当现实里的大学生看。 魔尊走了，天魔宗有温晏与两位元婴期的长老坐镇，并没有舒宁什么事。 舒宁以凤凰之身卧在魔尊的阎王殿主殿，男朋友要离开十个月，十个月对凡人来说很长，对凤凰来说，闭上眼睛睡一觉，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只要舒宁想，她可以舒舒服服地睡觉，等着陈教授回来叫醒她就行，万一陈教授失败了回不来，她也可以接受系统的安排，重启这次的任务世界。 可舒宁睡不着。 与陈教授冷战的时候她都能入睡，现在陈教授对她痴情一片，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她完成任务的几率，自己去历练去闯仙境了，多么好的男朋友，偏偏他这样好，舒宁反而无法心安理得地入睡。 舒宁想到了秦安。 末世与修真的背景其实有共通性，都有一条升级的路要走。在末世那本书里，舒宁虽然也经历过一番艰辛恐怖的锻炼，被迫面对各种丑陋可怖的怪兽，但因为有秦安，他帮了舒宁太多，三只s级的任务都是秦安帮她完成的，就连最后的分别，秦安也不想她难受，故意灌醉了她。 这一次，陈教授虽然不是秦安，他却像秦安一样，要替她完成任务，要替她去面对最危险的一环。 舒宁坐立不安。 秦安是书里的男主角，所以舒宁相信他能顺利击杀s级怪兽，可陈教授不是，陈教授与她一样都是穿书的人，十个月后的仙境历练，对陈教授来说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陈教授回不来，该怎么办？ 确实，两人还可以在现实里见面，可，这只是一场虚拟世界，她连在虚拟世界陪他一起面对危险的勇气都没有，到了现实，真遇到什么事，她还敢吗？陈教授还会相信她吗？ 更何况，是她要做任务恢复健康，明明是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让陈教授一个人承担？陈教授真的死在仙境，她继续去面对杀人无数的魔尊，真的会比两人一起闯仙境一起打败林逸更容易吗？为什么有一条可以并肩奋斗的路不走，非要一个人去走一条难度未知的路？ 想到这里，舒宁心中豁然开朗。 巨大的金红色的凤凰突然飞出阎王殿，在一众天魔宗弟子震惊的目光中，那红光穿过锁魂岭的层层迷雾，直上云宵。 “灵尊，您要去何处？”温晏与两位坐镇天魔宗的元婴期长老发现异动，立即追了上来。 “我去找魔尊。”舒宁心平气和地道。 温晏道：“可魔尊临行前交代过我等，务必要留您在宗门休养，免出意外。” 舒宁笑了笑：“如果有人要找我的麻烦，且能给我带来麻烦，那我待在宗门，就会没事了？” 这句话，舒宁是看着那两位元婴期的长老说的。 要知道，舒宁作为一只成年的神兽凤凰，这两个元婴期的高手联合起来也杀不死她。 其中一位长老笑道：“灵尊误会了，魔尊的意思是，他不在宗门，需要您坐镇，替咱们天魔宗的弟子们护法。” 舒宁：……真不愧是魔修，都是长老了，还这么油嘴滑舌。 “魔尊那里我自有交代，你们回去吧，我不想跟你们动手。”说完，舒宁振翅一飞，立即飞出了好远。 温晏三人没有再追了，神兽都很不可理喻的，凤凰连不想动手的话都说出来了，摆明了非去不可。 金红色的凤凰已经消失在天边，温晏低叹一声，拿出传讯符，将此事告知了魔尊。 沈穆已经离开半个月了，目的地是仙境降临的南海，但他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刻意找实力强悍的妖魔修士练手。 突然收到温晏的传讯，沈穆皱眉，试图通过血契感受舒宁的位置，可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超过了血契能感受到的范围。 直接去找她的办法行不通了，沈穆只好通过高阶传讯玉牌联系舒宁：“你在哪？我去找你。” 他这边一发消息，舒宁就觉得凤凰空间里有什么东西微微发热，找了找，看到了男朋友送她的传讯玉牌。 玉牌一拿出来，跟打电话似的，男朋友低沉严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舒宁笑道：“你历练你的，我历练我的，仙境里见吧。” 沈穆皱眉：“你就不怕出危险？” 舒宁：“我都是神兽了，这样还怕，对得起系统给我的金手指吗？” 沈穆：“神兽也打不过厉害的修士，只有被收服当灵宠的命，你到底在哪？” 舒宁：“你有时间担心我，还是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吧，林逸都跌回元婴后期的实力了，别最后你还打不过他。好了，我继续赶路了，我也要历练，你别再打扰我。” 说完，舒宁将传讯玉牌扔回了凤凰空间，拿出一颗火灵丹吃了。 沈穆仍然试图联系她，迟迟得不到回应，沈穆才不甘心地放弃了，然而却被舒宁的大胆气得不轻。修真界的闯关不比末世容易，她就不怕再遇到一只万年蜘蛛精？不怕再遇到高阶的男修把她当…… 沈穆不敢再想，脸色比冰霜还冷。 就在这时，传讯玉牌有了感应，沈穆立即将神识注入进去，就听见她用甜甜软软的声音道：“放心吧，我比谁都怕死，真有我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会用你送我的保命手段，遇到一次立即去与你汇合。” 沈穆仍未放弃：“告诉我，你在哪里。” 舒宁：“你在现实里也这么霸道吗？都不给女朋友自由成长的空间？” 沈穆：“……在你之前，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霸道。” 舒宁笑道：“你现在这样就叫霸道，我能说话你都这样对我，万一我的手术不顺利，以后都没法跟你理论，你岂不是更要欺负人？” 沈穆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现代装的她，如果她恢复不了，如果他一味地要求她听自己的，她明明不喜欢却无法开口反对，只能默默地生气，甚至默默地流泪…… 沈穆就心软了。 “好，这次听你的，遇到危险一定要告诉我。”沈穆让步道。 舒宁笑了，礼尚往来道：“你也一样，咱们一起升级打怪。” 沈穆忽然想到了末世里一身雇佣兵劲装的她，乖软的女朋友立即多了另一种魅力，让他口干舌燥的魅力，声音变得暗哑，沈穆低声问：“那条裙子，试过了吗？” 舒宁：…… 她主动结束了谈话。 第147章 舒宁单独历练了半年多，在距离南海仙境开启只剩三个月的时候，遇到了一对儿元婴期修为的道侣。 两人在原著里也有些戏份，男修叫蒋成，女修叫洛水，都是与男主林逸一起历练过的队友，其中蒋成还是林逸的同门师弟。作为男主团里的人物，蒋成、洛水都是正道人士，半路偶遇魔尊的坐骑凤凰，两人便想说服舒宁弃恶从善，做一只逍遥自在的凤凰，别跟着魔尊助纣为虐。 两人拦在舒宁面前，讲了一堆大道理。 舒宁道：“魔尊已经订立了新的门规，要率领天魔宗的弟子惩恶扬善，与各大正道门派携手共同匡扶正义，难道你们没听说吗？” 洛水讥笑道：“天底下谁都有可能浪子回头，唯独他温无赦不会，你若是被他蒙蔽，说出这话还算情有可原，若是明知他居心叵测仍要忠心于他，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舒宁纳闷道：“你都没有查证便认定温无赦不会做好人，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洛水不再回复，直接动起手来。 这种脾气，舒宁也不想跟她理论，正好她缺人练手。 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巨大的金红色的凤凰在空中敏捷地闪避人类修士的攻击，仿佛有仙人在挥手泼墨，这画面可谓赏心悦目。 洛水眼中流露出贪婪，暗暗传音给蒋成：“尽量别伤它性命，我想收它做灵宠。” 一只又漂亮又厉害的凤凰神兽，哪个女修不想要呢？ 神兽也是畜生，只要她抹去温无赦与凤凰的血契，再强迫凤凰与自己订立新的血契，这畜生就会对她忠心耿耿，任由她使唤了。 打从心底，洛水就看不起这只凤凰神兽。 蒋成与道侣是一样的想法，温柔道：“知道。” 其实从遇见这只凤凰起，夫妻俩就不约而同冒出了这个念头，什么劝说凤凰从善，不过是找个借口动手罢了。 夫妻俩联手，一前一后攻击舒宁，断绝了舒宁逃走的可能。 舒宁也没想逃，在《末世王者》里，舒宁对水系异能的控制已经非常熟练了，如今只是换成火系而已。神兽的灵力控制与异能异曲同工，再加上前半年舒宁可没有闲着，妖兽、修士都打过，眼前这二人会给她压力，但还不至于方寸大乱只想逃命。 看出这对儿夫妻俩想活捉她后，舒宁更加游刃有余，明招暗招随机应变地释放，几个回合下来，洛水的仙裙法宝被她烧毁了半截袖子，里面冰肌玉骨的肌肤都红了一大块儿，蒋成身上保留了体面，头发被舒宁烧了一缕，破坏了发型的整齐。 当然，舒宁也被二人击落了几根羽毛。 打斗的时候顾不得那几根毛，中间停下来，舒宁就开始疼了。 不得不说，凤凰的拔毛与人类掉几根头发根本不是一回事，疼痛持续的太久。 越疼越生气，舒宁主动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击。 两人一兽斗得不可开交，又有两道人影突然朝这边而来。 舒宁眼神很好，认出林逸、宋灵儿，舒宁再也不敢恋战，取出男朋友送她的一次性传送阵法就要启动。 “傻凤凰一点都不傻啊。”清越的调笑声传入耳中，舒宁心生不妙，果然，手里的阵法失效了，仿佛有什么控制了周围的空间，那空间变得绵绸如水，再厉害的阵法也无法撕裂分毫。 舒宁想起来了，林逸手里有一件空间系的法宝，那法宝对魔尊温无赦无用，对付她却可行。 打不过，也逃不了，舒宁的目光依次扫过将她包围的四个修士，最后目光落在了林逸脸上。 毕竟是男主，人品底线还是有的，某种程度上讲，舒宁觉得，林逸不会杀她。 在林逸玩味的目光中，舒宁主动变成了人身。 宋灵儿之前就点评过舒宁的容貌，说她是个美人，但在美女如云的修真界，舒宁的美貌并不足以令人一眼惊艳。可舒宁的身份是魔尊温无赦的灵宠，是天魔宗的一员，众人想象中的魔尊的灵宠变成人也该是妖里妖气的，谁知道…… 面对这个凭空出现的乖乖女，小家碧玉一样的娇软美人，除了宋灵儿，林逸、蒋成、洛水都愣了一瞬。 舒宁摸摸脖子，微微委屈地对林逸道：“上次你为了逃离天魔宗，差点把我掐死，这次我被人围攻，林宗主是不是该补偿我？” 林逸刚要开口，舒宁又道：“魔尊与你不对付，我可从来没有与你交过手，你与宋灵儿之间的事，我从头到尾同样被魔尊蒙在鼓里，论起来，是你欠我一次救命之恩，林宗主乃正道领袖，不会否认吧？” 林逸：…… 谁说这是一只傻凤凰的？瞧瞧这伶牙俐齿的样子，他竟然无法反驳。 “林逸，你不是真的要放她走吧？”洛水皱着眉头道。 宋灵儿看林逸的眼神就更加复杂了，林逸风流的名声早就传开了，最近林逸对她的态度也大不如刚在一起的时候热情，总不会猎奇心起，又看上了温无赦的这只傻凤凰？ “我确实欠她一个人情。”面对二女的注视，林逸十分君子地道，说话间，他人也来到了舒宁面前。 舒宁瞪着他，眼中没有害怕，倒像个讨债的债主。 林逸想，近墨者黑，这只凤凰肯定受了温无赦的影响，不过，作为一只神兽，本也该这般倨傲。 “怎么就你自己？温无赦呢？”林逸笑着问，云淡风轻的，似乎温无赦现在出现，他也不怕。 舒宁感受了一下，好家伙，不愧是男主，林逸的修为竟然又回到了大乘期初期，这才半年多，不知道他又从哪里得到了机缘。 “他去云游了，为南海仙境做准备。”舒宁如实道。 林逸挑眉：“云游？怎么没带你？我看他都快把你当命根子了。” 舒宁哼道：“他怕在仙境里遇到危险，不许我跟着去，我嫌在宗门睡觉没意思，自己跑出来了。” 林逸笑道：“这里离南海不远了，你想去找他？” 舒宁依然不假思索地承认了。 林逸闻言，笑得更加灿烂：“我们也要去南海，不如同行？” 舒宁：“我可以拒绝吗？” 林逸露出一口白牙：“可以，但我不会答应。” 他要对付的是温无赦，不屑迁怒一只傻凤凰，只是，温无赦那么在乎这只傻凤凰，林逸就想把傻凤凰带到身边，能气一气温无赦也是好的。 舒宁看着林逸邪笑的脸，脑袋里想得也很多。 现在剧情又回到原著了，林逸、魔尊都要以大乘期的修为进入仙境，分别获得自己的机缘。林逸的机缘是一把仙家宝剑，名为“御神”，魔尊的机缘是一本魔仙的功法，练成即可渡劫飞升。看似魔尊的机缘更好，但魔尊的厉害只是为了衬托男主的苏罢了，让男主拿着御神宝剑以低一阶的实力打败即将飞升的魔尊，那才叫爽，为整本小说画上了一个精彩纷呈的句号。 那么，如果舒宁一直跟着林逸，仗着熟知剧情比林逸先一步拿到那柄御神宝剑，林逸是不是就没办法斩杀魔尊了？ 欲擒故纵，舒宁当即就要逃跑。 林逸大手一挥，舒宁就被他搂到了怀里，姿势十分暧昧。 宋灵儿脸都快气绿了。 舒宁憋红了脸，气鼓鼓地瞪着林逸。 林逸笑着道：“你乖乖跟着我，我保证此行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旁人伤你一根毫毛，等我报了温无赦暗算我的仇，我也会放你回去找他。” 舒宁哼道：“你用心魔发誓。” 林逸想了想，真的发誓了。 这下子，舒宁与宋灵儿都松了口气。 有了林逸的保证，舒宁变成了一只小凤凰，免得宋灵儿一直用看狐狸精的眼神盯着她。 她刚变好，林逸突然将小凤凰抓到手里，强迫地往舒宁的凤凰爪子上套了一个困仙锁，暂且锁住了舒宁体内的灵力，如此，舒宁仍然会飞，但别想背地里暗算林逸或宋灵儿等人。 捆完了，林逸将舒宁放到了自己肩头。 舒宁看看爪子上的困仙锁，又气又无可奈何。灵力都没了，舒宁也懒得飞了，既然林逸主动给她当坐骑，舒宁索性偷个懒，惬意无比地卧了下去，顺便气一气蒋成、洛水夫妻，想抓她当灵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把洛水气得，拉着蒋成先行一步。 林逸并不介意，他本也没想与那二人同行。 接下来的三个月，舒宁就一直跟着林逸了，无论赶路还是休息，舒宁都乖乖地以小凤凰的姿态待在林逸的身边，林逸这家伙也是奇怪，每晚都带着宋灵儿一起打坐休息，好几次宋灵儿暗送秋波，林逸只管坐怀不乱。 “要不晚上你把我放灵兽袋里吧。”舒宁真心地对林逸道，不想当两人中间的电灯泡。 “你还挺有眼色。”林逸用神识与她交谈。 舒宁瞄眼一无所知的宋灵儿，奇怪问：“你不喜欢她了？” 林逸不无苦恼地道：“不是不喜欢，是怕她体内还有余毒。” 舒宁：…… 她一开始就知道陈教授用极乐丹这一招够损的，没想到还带了这么损的副作用，把林逸吓得都不敢再与宋灵儿发生点什么了。两人可是在舒宁眼皮底下勾搭上的，才成就一次好事，正是热恋期，竟然阴差阳错必须素着了。 这一刻，舒宁都不知道该同情林逸，还是更同情宋灵儿。 到了晚上，林逸仍然放舒宁在房间里自由活动。 舒宁卧在窗台上，瞄眼专心打坐的林逸，再瞄眼一脸欲求不满的宋灵儿，舒宁幸灾乐祸地笑了。 敌人过得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第148章 一到南海，舒宁就感受到了男朋友的存在。 沈穆也果然在下一刻出现在了林逸、宋灵儿面前，他一身黑袍踏海而来，用的是魔尊温无赦的脸，脸色冷白如同地狱里走出来的鬼王。 “听说温兄这段时间一直在云游，为闯仙境做准备，可我怎么觉得，你的修为并无任何精进？”林逸摸摸肩膀上的凤凰，笑着损道。 沈穆瞥见他的动作，剑眉紧蹙。 舒宁并不介意给林逸撸一下凤凰的毛，当然她也没有高兴，无奈灵力被锁，无法躲开罢了，看起来就好像她很享受林逸的动作一样。 眼神表达不出来自己的意思，不过舒宁早利用传讯玉牌给男朋友发过消息了，说出自己的计划，希望男朋友配合。 原着里面，那柄名为御神的仙剑的确藏在仙境最危险的一个地方，但只要度过了外面的危险，进入藏宝殿，一眼便能看到御神。当然，林逸看见了御神，但他第一眼并没有意识到他看见的那个东西就是御神宝剑，四处逛了一圈拣到一些寻常的宝物，唯独没有发现传说中的宝剑，林逸大感失望，坐在地上冥思苦想。 宝殿的墙壁上，有一幅浮雕，画的是一位仙姿风骨的男仙屹立云端，下面跪着一片普通的仙人。这位男仙便是这座仙境曾经的主人，手持御神宝剑横扫仙界，按理说，他手中的宝剑便该是御神宝剑。 林逸与读者最开始都是这么想的。 寻宝无果，又不甘心离去，林逸潜心钻研这幅浮雕，然后他忽然发现，浮雕里面那片看似完全都是路人甲的普通仙人中，有一位女仙的容颜雕刻得格外动人，一双美目仿佛活得一样，里面似乎噙着泪水。 浮雕中男仙的目光，落点也是这位女仙。 巧合的是，这位女仙，背上背着一把剑。 林逸心中一动，伸手去摸女仙的背上的剑，就在那一刻，那剑落到了林逸手中，正是御神宝剑。然而无论林逸如何发力，他都拔不出御神宝剑，直到后来林逸与魔尊温无赦大战，生死关头，林逸为拯救苍生，这份正义的博爱才感动了御神宝剑，宝剑出鞘，帮林逸一剑碎了温无赦的元婴。 …… 根据这段剧情，舒宁判断出只要林逸带她进入宝殿，她还是有一定概率能拿到宝剑的，就算最后她拔不出剑，只要宝剑没有落到林逸手中，林逸便不是陈教授的对手。 虽然有些冒险，但想要完成任务，岂能一点险都不冒？ 舒宁希望陈教授配合她的计划。 沈穆不想配合，不想她冒险。 仙境尚未开启，沈穆先与林逸打了一场，打得天昏地暗浪潮叠起，打得周围的大多数看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还是林逸不想耗费太多灵力耽误了仙境寻宝，才攥小鸡似的攥住舒宁的脖子，举在前面对沈穆道：“温兄，大事要紧，等咱们从仙境中出来了，再战一场，如何？” 林逸只想威胁沈穆停手，松松地提着舒宁，舒宁并没有疼，只是悬空的凤凰身体无奈地轻轻摇摆，这姿态真的有够没面子。 “魔尊放心，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舒宁真诚地看着对面的男朋友道。 沈穆又心疼她这受制于人的样子，又生气她不听话，如果她老老实实地待在天魔宗，怎么会落到林逸手里？ 舒宁想的却是，如果她待在天魔宗当缩头乌龟，如果陈教授失败了，她岂不是要单独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真魔尊？她出来是历练的，是为了陪男朋友共同奋斗的，虽然现在出了意外被林逸劫持了，可意外也伴随着机遇，就算得不到那份机遇，林逸发过心魔，不会伤她，舒宁最多得不到宝剑，没有任何损失。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都比她待在天魔宗什么都不做的好。 面对舒宁眼中的笑意，沈穆抿紧了唇。 突然，南海上面突然降临一片七彩华光，在一众修士的惊呼声中，仙境开启了。 “温兄不急，我先走一步！” 林逸朗声大笑，将舒宁收进灵兽袋，率先闯了进去。 这种仙境，就算两个人手拉手，进去时仍然会被随机分配到两个地方，所以林逸根本没想过要与宋灵儿一起进去。可他将舒宁收进灵兽袋，分明是要与舒宁一起行动，这一举动，看得宋灵儿咬唇跺脚，沈穆同样气得不轻。 沈穆严重怀疑，林逸已经把他的风流投注到了舒宁身上。 毫不迟疑，沈穆紧跟了上去。 仙境里面，一切传讯的法宝都会失效，就连舒宁与魔尊之间的血契也失去了感应。 被林逸放出来的时候，舒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试图感应陈教授，可惜…… “温无赦有什么好，你这么喜欢他？”林逸一直在观察手里的小凤凰，根据她的眼神变化，也猜得到她刚刚做了什么。 舒宁故意扮演一只头脑简单的傻凤凰，哼道：“他对我好，看，这都是他送我的。” 舒宁将陈教授炼的一大瓶火灵丹与那件星光仙裙拿了出来，用炫耀的神色展示道。 火灵丹只能算是一种零食，星光仙裙漂亮是漂亮，但零食与法宝，都属于男人哄女人最常见最庸俗的手段罢了。 眼看着傻凤凰宝贝无比地将这两样俗物收进凤凰空间，林逸无奈道：“说你傻还是真的傻。” 至于为何傻，林逸没有再解释，将舒宁放到肩膀，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仙境里面危险重重，你乖乖跟着我，千万别动什么陷害我的心思，否则我不杀你，你戴着困仙锁，单独在仙境里闯荡，也会被里面的危险害死。” 舒宁想了想道：“我用心魔发誓不会害你，你解开捆仙锁好不好？我怕你死了，连累我。” 林逸轻笑：“你发誓不会害我，也不会寻机飞走，一心一意地跟着我，我就给你解开。” 舒宁又沉思片刻，问：“如果只限定在仙境里面，我可以发誓，离开仙境，我肯定要去找温无赦。” 林逸深深地看她一眼，笑得眼睛都弯了：“说你傻你还不信，心魔起誓只对修士有用，你们这些神兽，得天独厚，根本不需要渡劫，更不会产生心魔。” 舒宁：…… “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解开这个？”舒宁金鸡独立，晃了晃上了锁的那条凤爪。 林逸点头，并将她拉到怀里，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凤凰脑袋，眼中一片温柔。 他终于知道温无赦为什么喜欢傻凤凰了，傻乎乎的，又漂亮又好哄又单纯又狡猾，的确可爱。 为了自己的大计，舒宁故意装呆，仰头啄他的手：“不许你碰我的头。” 林逸偏要碰。 舒宁啄不到他的手，气得变成了人形，因为之前是被林逸抱在怀里，这一变人，她仍是在林逸的怀里。 温温软软的小美人，林逸愣住了。 舒宁趁机推开他。 这次林逸没有再强迫她摸头，对上舒宁凶巴巴的眼神，林逸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出发吧，跟紧我。” 舒宁很惜命的，不用林逸提醒，她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林逸毕竟是男主角，这一路就像原着里叙述的一样，有惊无险，林逸也的确做到了他对舒宁的承诺，他自己不伤害舒宁，也没有让那些危险碰到舒宁。 宝殿映入眼帘，林逸寻找入口的时候，舒宁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 可以进去了，林逸回头叫她。 舒宁看着他问：“你就不怕我跟进去了，眼馋里面的宝贝，跟你抢？” 林逸很有自信：“我不需要的，随你抢，我需要的，你抢过去了，我也可以再抢回来。” 他是大乘期的修士，她只是一只被束缚了灵力的凤凰，林逸有自信的资本。 舒宁暗暗咬牙。 进入宝殿，林逸果然没有理会舒宁，径自开始了寻宝，但他的一缕神识，始终固定在舒宁身上，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舒宁真的拿了他的心仪之物，他一定会抢过去。 舒宁在小说里读过这段，但人是第一次来，对里面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四处逛了逛，发现一根精致无比的凤钗，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仙家宝贝，舒宁心里喜欢，拿起来对不见人影的林逸道：“这根簪子，我可以拿吗？” “可以。”林逸带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舒宁刚要将簪子收到凤凰空间，忽然瞥见簪身上的繁琐花纹很像一个字，她多看了几秒，联系小说剧情，懂了。 御神宝剑的确是这处仙境的主人忘尘仙君最厉害的法宝，但没有人知道，御神最初的主人，是忘尘仙君的恋人紫英仙子。很久很久的以前，忘尘、紫英是一对恋人，两人约好一起飞升，然而天资的差别让忘尘先跨进了仙界，等紫英飞升成仙时，忘尘已经成了仙君，断情绝爱的仙君。 紫英来找忘尘问情，忘尘无情地拒绝了她。 紫英历经各种艰辛成仙，为的只是寻找昔日的恋人，如今恋人不爱了，紫英顿觉人生无趣，持剑自刎。 就在紫英死去的瞬间，忘尘突然吐血，人间种种浮上心头，忘尘悔从心生，可惜紫英已经不在，只剩一把保存了一缕紫英神识的御神剑。从此忘尘将御神剑炼制为仙界第一剑，形影不离，直到在一场仙界大战中陨落。 这段剧情，是在林逸得到御神剑时，从忘尘留下的残魂中感受到的。 如今舒宁在簪子上看到的字，便是“紫”。 只是不知道这簪子是紫英死前留下的，还是忘尘为了缅怀紫英留下的。 再看那面最重要的浮雕，舒宁心中微动，将簪子插到了自己头上。 插好了，舒宁好奇般靠近了那面浮雕。 她从忘尘仙君开始看起，慢慢地朝紫英仙子的方向移动脚步，指腹也赏鉴般沿着浮雕表面滑过。 林逸知道她在做什么，并没有在意，继续翻找自己的目标。 舒宁的后背都开始冒汗了，终于，她的指腹，碰到了紫英仙子背上的宝剑。 流光一闪，宝剑化为实物，落在了舒宁手中。 “给我。” 不见身影的林逸，突然出现在舒宁面前，他俊美的脸上依然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目光却多了一丝冷意，仿佛舒宁不给他，他便会动手。 舒宁提醒他：“你发过誓，不会伤害我。” 林逸笑道：“是，我只是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主动把剑给我，否则，你将长眠于我的灵兽袋。” 舒宁回以一笑，突然拿出陈教授送她的能对付大乘期修士的毒丹暗器，扔向林逸。 黑雾瞬间将林逸笼罩，趁此功夫，舒宁收起御神宝剑，化身凤凰朝外飞去，也不管外面有没有危险，逃离林逸才是眼下第一要事。 黑雾确实困了林逸一盏茶的功夫，待冲出黑雾，大乘期的修为让林逸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舒宁的位置。 “都说白眼狼，没想到让我遇到一只白眼凤凰。” 林逸一边追上来，一边无奈般讽刺夺路而逃的凤凰。 “几日不见，林兄的眼神竟然连黑白都分不清了？” 另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林逸皱眉，只见一道黑影突然拦在金红的凤凰前，熟练无比地将那凤凰抱进了怀中。 林逸脸色大变。 舒宁却惊喜无比，抬头看自己的男朋友：“你那边的机缘拿到了？” 沈穆冷着脸，看都没看她，直接将她丢进了灵兽袋，再把灵兽袋放到胸口。 这一次，无论林逸用什么手段，都别想再抓走她。 第149章 沈穆与林逸又打了一场，这次林逸是动真格的了，势必要抢回属于他的御神宝剑。 虽然没有碰到被傻凤凰收起来的剑，可林逸有种感觉，那就是御神宝剑。 那么多的危险是他化解的，凤凰也是被他带进忘尘仙君的宝殿的，整个宝殿已经被林逸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温无赦那只该死的凤凰，亏她长了一张乖巧无比的脸，原来心早黑了，抢了他的东西就跑！ 不可否认，林逸对凤凰的确动了心，可没等这份动心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发展成比较深刻的感情，凤凰就在背后捅了他一刀！林逸不伤心，只有愤怒，他要杀了温无赦，也要抓住那只凤凰拔光她的毛，疼得她真心悔改才住手。 林逸杀红了眼睛，沈穆也想试试以同等修为动手，他能不能现在就打败林逸。 然而直到仙境消失，两人被仙境抛出仙境，依然没能分出胜负，彼此都受了伤，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意识到这一点，沈穆不想再浪费时间，揣着关着舒宁的灵兽袋遁去。 “林逸，你怎么样了？”宋灵儿担心地飞了过来。 林逸心情不好，很不好，冷冷看眼宋灵儿，沉着脸道：“我们分手吧。” 宝剑被夺，还是被令他心动的凤凰夺走的，现在凤凰又跟她的老相好一起跑了，林逸满心怒火，没有心情应付宋灵儿。 解决了这段关系，林逸也离开了，徒留宋灵儿一脸的伤心欲绝。 沈穆隐藏修为，换成陈教授的脸，降落在了一片无名的山野间。 山间有座年代不知的破旧小木屋，沈穆伸手一拂，木屋里积攒的灰尘顿时消失不见，露出了各种木制器具的本色，然而基本都缺少了一些零件，沈穆干脆将这些没用的东西也都扔了出去，从魔尊的储物戒指里放出替代的床、椅、茶具。 禁制布下了，打扫也完毕，沈穆这才将舒宁放了出来。 舒宁还是小凤凰的形态，飞出来后第一时间观察周围的情形，面前一个冷脸的陈教授，外面静悄悄的只有林鸟欢快的叫声，看起来一片祥和。 “我们从仙境里出来了？”舒宁飞落在男朋友对面的茶桌上，小声地问道。 沈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盯着她问：“为什么不变回来？” 舒宁缩了缩脖子：“怕你还在生气。” 沈穆：“我生不生气，跟你的身体形态有什么关系？” 舒宁挥了一下翅膀，回避他的视线道：“当然有，我是人身，就必须面对你的怒火，继续当凤凰，你会对一只凤凰发脾气吗？” 想象一个人对着一只宠物骂骂咧咧，可怜的就不是那只宠物，而是那个人。 沈穆服了她的逻辑。 不过，面对一只漂亮得过分的小凤凰，他确实无法保持冷脸，而她变成人，他虽然也没有办法保持冷脸，却可以把她拉到怀里，换种方式惩罚。 注意到她的凤凰细腿上有只困仙锁，沈穆面色一沉，一挥手，舒宁便身不由己地飞到了他怀里。 “疼不疼？”沈穆一边思索这锁的破解之法，一边冷声问道。 舒宁摇摇头，就跟戴了一根脚链似的，没什么感觉。 念头刚落，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传来，困仙锁断了，舒宁又能控制自己的灵力了。 舒宁高兴地抬起头，不想男朋友低着头，她看着漂亮其实锋利的凤凰尖喙轻轻地碰到了他的额头。 “这算是亲吻吗？”沈穆勾起她的尖喙，声音低沉地问。 舒宁脸热，试图转移话题：“魔尊的机缘，你拿到了吧？” 沈穆松开她的喙，一边给她做身体检查一边道：“拿到了，你跟林逸怎么遇到的，有没有受伤？” 所谓的身体检查，就是拨开凤凰的羽毛，舒宁痒死了，想要跳出他的怀抱，沈穆竟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分开压住她一边翅膀，以面对盘子里的烧鸡的姿势继续为她检查。舒宁尴尬地要死，实在没办法，红着脸变回了人。 这下子，沈穆再也没有办法压她的翅膀了，可他整个人压了下来，黑眸凝视舒宁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舒宁心跳如鼓，她严重怀疑，身上的男朋友也能感受到她心跳的幅度。 闭上眼睛，舒宁将心思集中在回答问题上，如实地道：“三个月前，我先遇到的林逸的朋友……真没受伤，林逸毕竟是男主，怎么可能虐待一只救过他的凤凰。” 沈穆冷笑：“他给你的印象倒不错。” 小说里的林逸是潇洒不羁的性格，虽然风流了些，魅力值却十足，沈穆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他先追到了舒宁，并且及时将舒宁带了回来，继续让两人相处下去，以林逸哄女人的手段，早晚能拿下她。 舒宁闻到了一丝醋意，面对男朋友犀利的注视，舒宁赶紧解释道：“我只是相信他的人品，对他没什么喜恶感觉，对了，我的计划成功了，你看！” 舒宁得意地将她抢回来的御神宝剑拿了出来。 关系到两人的任务，沈穆先放过了舒宁，拉她起来，让她先试着认主。 但凡修真界的法宝，都需要滴血认主这一步。 舒宁也很期待这一步，如果不是担心男朋友与林逸的打斗结果，刚刚在灵兽袋里，舒宁就想滴血了。 咬破指尖，舒宁将冒出来的血珠抹在了御神宝剑上。 她盯着宝剑，沈穆拉过她的手指，抹了不知什么药膏上来，然后就一直握着她的手了。 舒宁却没有感受到这一切，滴血成功的刹那，舒宁的意识突然进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迷雾中渐渐靠近。 舒宁读过原着，知道这是御神宝剑上一任主人忘尘仙君的残魂。 “你是谁，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紫英的气息。”忘尘仙君停在舒宁对面，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她，苍凉空寂，就像一座肃立万年的冰山，没有什么能影响他的心境。 紫英仙子？ 舒宁微怔，随即反应过来，她在仙境宝殿里捡了一支刻有“紫”字的金钗。 “应该是那支金钗的气息。”舒宁分析道。 忘尘仙君苦笑道：“那是我们还在凡间时，我亲手为她炼制的金钗，后来她去找我，也戴了这支金钗，可我都忘了，直到她死了，我才全部都记了起来。” 舒宁默默地听着，只把他这位仙君当游戏里的npc。 npc忘尘仙居回忆了他的一生，就像他在小说对林逸叙述过的一样，最后，残魂快要消失了，忘尘仙君才对舒宁说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紫英心里有我，御神才愿意为我所用，如今御神虽然落到了你的手中，能不能拔出此剑，却要看你的造化。” 说完，忘尘仙君的残魂如雾一般，缓缓消失了。 舒宁也从那片虚无空间走了出来。 沈穆询问地看着她。 舒宁解释道：“像小说里一样，我需要得到紫英的认可，才能使用此剑。” 原着里提过，紫英留了一缕神识在这把御神宝剑中，也就是剑灵。 沈穆笑道：“按照剧情，你必须有拯救苍生的博爱之心，才能感化紫英。” 舒宁耸肩：“那我肯定做不到了，我只想完成任务而已，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剑在我手里，等你修为圆满应对渡劫的时候，林逸没有神器在手，应该打不过你了。” 沈穆没那么乐观：“未必，他是男主，没有御神，也可能从其他地方获得同等级的机缘，就像上次他修为跌到元婴后期，短短半年就又恢复了一样。” 舒宁心情一沉：“那咱们该怎么办？” 沈穆摸摸她的头，拿出他在仙境里得到的魔仙功法道：“我该闭关了，争取在他找到新的机缘之前成功渡劫成仙。” 实力为尊，只要他成为这片修真界唯一的仙，自然就能统领正道，看谁敢不服。 “就在这里闭关？”舒宁看看这座破旧的小木屋，真心觉得男朋友应该找个灵气充沛的地方。 沈穆道：“在哪都一样，大乘期的修士渡劫，会引发异动，无论藏在什么地方，都会被林逸察觉。” 舒宁懂了，想了想，道：“你闭关吧，我为你护法，顺便研究研究怎么感化紫英。” 沈穆的手停在她脸上，压抑着某种情感道：“我这次闭关，应该会持续十几年，你还是睡觉吧，不然时间会很难熬。” 要怪就怪小说里的时间设定，修士们修为越高，时间就跟流水一样不值钱了，随随便便闭个关就是十年几十年。 幸好她是神兽，只要睡着了，既能修炼，又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舒宁点点头，笑得特别乖：“你闭关吧，抓紧时间。” 十几年呢，她肯定会睡。 沈穆看着她白皙乖巧的脸，忽然将她抱到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分开之前，沈穆在她耳边道：“这边的裙子可能没机会穿了，等咱们回去了，我送你一条一模一样的。” 舒宁的心，被他说得扑通扑通地乱跳。 做了约定，沈穆开始闭关了。 舒宁化成凤凰守在他身边，研究了几天刚到手的御神宝剑，然而这剑就像没有剑灵一样，无论舒宁如何搭讪，剑灵都不理她。 舒宁就想到了林逸，林逸还是男主呢，到了生死关头才得到了紫英剑灵的认可，她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唤醒剑灵？ 既然用不上，舒宁将御神宝剑放回了凤凰空间，再看眼身边俊美安静的男朋友，舒宁闭上眼睛，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沉睡。 第150章 正文完结 睡眠与修炼同时进行的凤凰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舒宁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身边传来巨大的灵力震动，舒宁才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座小木屋，陈教授仍然坐在她身边打坐，白皙俊美的脸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有大量的灵力以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状态源源不断地朝他的体内涌去。 就像小说里形容的一样，魔尊终于达到了大乘期圆满状态，等他吸收了足够的灵力，就要迎来雷劫，然而正是这庞大的灵力震动，引来了林逸率领的正道门派。 危险即将到来，舒宁最后看眼身边的男朋友，振翅飞出了这座小木屋。 小木屋外面一带被沈穆布置了禁制，除非有沈穆、舒宁的允许，没有任何人任何鸟兽可以进来。 舒宁飞到禁制内的一棵大树上，黑色的凤凰眼睛警惕着巡视周围的天空。 修士们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陆续有元婴期的修士们飞了过来，至于元婴期以下的修士，根本不敢搀和这等程度的战争。 “灵尊。” 除了正道修士，天魔宗那四位元婴期的长老也到了，纷纷在禁制外朝凤凰身的舒宁行礼。 舒宁平静道：“魔尊即将渡劫，我等共同为他护法。” 说完，她启动禁制，将这四人传送了进来。 林逸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舒宁感受的到，林逸的实力也精进了，虽然没到渡劫的程度，但距离渡劫也只差一步之遥。原着里面，林逸成功打败魔尊后，修为与境界同时得到了升华，就在一众正道修士的瞩目下，坐地飞升，手持御神宝剑，宛如仙君降临。 “林宗主，十几年过去了，敢问天魔宗的弟子可有为祸人间？”舒宁飞到与林逸同等高度的半空，巨大的金红色的翅膀有力的扇动，尽显神兽凤凰的威严，而她这句话，不仅仅是对林逸说的，也是在质问周围旁观的正道修士。 林逸看眼小木屋，对舒宁笑道：“与正义与否无关，我与温无赦之间有私仇。” 舒宁转头看向其他修士：“你们呢？也与魔尊有私仇？” 那些正道修士互相看看，其中一人道：“温无赦入魔两百年，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为了渡劫大计才佯装洗心革面罢了，骗的了谁。” 舒宁懂了，这些人是非杀魔尊不可了。 沈穆布置了九重大乘期的禁制，元婴期的修士无计可施，林逸一马当先，逐层破解。 舒宁紧张地看向陈教授所在的小木屋，灵力还在疯狂地涌过去，看来，一切都要像小说里那样发展下去，等林逸破解了所有禁制，并且打败了他们这些护法的人，魔尊才会吸收完灵力，一边渡劫，一边与林逸等人动手。 站在所谓的正义这一边，林逸等人伙同雷劫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共同对付大反派，简直不要太爽，可站在魔尊这一边，一会儿要全神贯注地被雷劈，好不容易扛过一波雷劫，马上又要被林逸等人放大招，最后死在扛过最后一道雷劫马上就可以成仙的瞬间，分明是惨绝人寰。 舒宁不心疼小说里的魔尊，可她心疼自己的男朋友。 伴随着灵力的疯狂涌入，林逸破解禁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当最后一道禁制被破解的瞬间，舒宁与四位天魔宗的长老同时迎了上去。 林逸淡笑：“不自量力。” 毕竟是大乘期圆满的修士，林逸一挥手，那四位魔修就被挥到了天边，只有舒宁，被林逸抓住了脖子。 林逸并没有用力，可舒宁竟然无法动弹分毫。 林逸看着她这双漂亮的大眼睛，最终还是败在了怜香惜玉上，没舍得要了她的命，只笑着道：“你以为抢了御神送给温无赦，我就拿他没办法了？” 舒宁目光不变，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林逸居然以为御神在魔尊手里，那就不会在她这里抢了。 林逸也不需要再抢御神宝剑，因为他得到了另一样神器法宝——戮神刀。 当年仙界大战，忘尘仙君就是死在魔仙的戮神刀手中，说来可笑，他是正道修士，却得到了魔仙的戮神刀，温无赦是魔修，手里拿的却是御神剑。今日林逸便要看看，两把神器到底哪个更胜一筹。 至于御神剑的新主人，林逸根本就没想过，温无赦会把这么贵重的宝剑送给那只傻凤凰。 女人可以换，神器却是可遇不可求。 “去吧，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往舒宁的凤凰腿上套上新的困仙锁，林逸轻轻一挥，舒宁就被他送出了战斗圈。 舒宁还可以飞，可她知道，她现在飞入战斗圈，无异于白白送死。 处理了闲杂人等，林逸一剑朝下面的小木屋飞去。 就在这一瞬间，灵力涌入结束了，一道黑影在轰然倒塌的小木屋里冲天而起，与林逸缠斗起来。 沈穆已经是半仙的修为了，他现在完全可以压制林逸，可惜，头顶的雷云已经形成，且因为有林逸的捣乱，雷云以为沈穆找了帮手，这次雷劫的强度将比他一个人面对雷云更逆天。 第一道天雷将下之前，林逸狡猾地逃了出来。 沈穆都没来得及寻找舒宁的身影，轰隆一声，黑紫色的闪电照着他的身体便劈了下来。 沈穆自然也做好了准备，然而这才是第一道雷劫，就让他嘴角渗出了血珠。 舒宁虽然离得远，可她看得清清楚楚，心疼地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第二道天雷还在积蓄力量，林逸再次朝沈穆攻去，不给沈穆休整的时间。 一切都按照小说的剧情发生着，当第八道天雷劈下来，沈穆已经摇摇欲坠了，接下来为了对付林逸，沈穆竟然断了一条手臂。林逸虽然也受了伤，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退下了，第九道天雷又要来了。 舒宁不敢看，又不能不看，其实她什么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完全被雷电笼罩，她的视线也因眼泪模糊不清。 会不会，陈教授连这第九道天雷都熬不过去？ 就算熬过去了，也会在最虚弱的时候，在飞升成仙之前，被林逸的戮神刀击碎元婴吧？ 舒宁张开翅膀，就在她起飞的瞬间，一道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要去救他吗？别说你灵力被封，就算没封，你也挡不住戮神刀，只会陪他一起死。” 那是一道清灵却死寂的女子声音，舒宁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是御神剑的剑灵，紫英仙子残余的神识在与她说话。 舒宁想，如果她搬出救魔尊等于拯救苍生的话，她没有那个心，紫英也不会信的。 所以，舒宁苦笑着说了实话：“一起死，也比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我一人独活强。” 她仍然朝雷云的方向飞了过去。 紫英冷笑：“真是傻，你这么爱他，他未必同样爱你，即便你拼出性命救了他，助他成仙了，等他成了仙人，一个人享受无尽寿命，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你吗？” 舒宁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飞。 紫英沉默了片刻，又道：“舒宁是吧，我知道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知道你不在乎他是否成仙，但你想过没有，他死了，你还可以自己完成任务，你死了，你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了，没了系统的奖励，你的手术不会成功，你会继续做你的小哑巴，你真的以为陈教授会喜欢一个小哑巴，会一辈子不变心？” 舒宁哭了，紫英的话，紫英描述的现实让她心酸难受，前方劫云散去，倒在血泊里虽然体内蕴含了无限力量却没有时间恢复马上就要被高举戮神刀的林逸击杀的陈教授，让她心疼地想哭。 没有时间去纠结理智与情感，这一刻，舒宁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变就变吧，眼前这个爱我，我也爱他，到了现实，如果他变了，我就当他是另一个人好了，而我爱的陈教授，会在回忆里一直陪着我。” 话音未落，舒宁已经扑到了浑身焦黑的魔尊身上，她张开巨大的凤凰翅膀，将他牢牢护在怀里，与此同时，林逸高举戮神刀发出的攻击已经雷霆般冲了过来，就算林逸想要撤回，也无能为力。 “已经六个世界了，剩下四个努努力，别半途而废。” 关键时刻，沈穆忽然笑着对身上的大凤凰道，然后他用力一推，舒宁就被他推了出去。 不管魔尊死是小说注定的结局，还是系统执意要消灭他这个bug，故意送给林逸各种金手指，沈穆都服了，他愿意退出系统，愿意尊重系统的意思不再干涉舒宁完成剩下四个世界的任务，但舒宁必须活着。 推开舒宁，沈穆笑着看向即将降落的刀光。 突然，一道剑影从金红色的凤凰体内冲了出来，修长俊逸的御神宝剑稳稳地挡在沈穆之前，以睥睨天下的豪情对上了戮神刀的攻击。 两把神器的碰撞，撞出万丈强光，无论含笑赴死的沈穆、泪流满面的舒宁还是凝重等待的林逸，都被迫闭上了眼睛。 强光尚未消散，舒宁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悦耳声音：“恭喜宿主舒宁完成了所有快穿任务，百分百好运的运气道具已经发放，本道具为一次性使用道具，只能用于宿主本人，请宿主自行斟酌时机使用。” 舒宁震惊得说不出话，所以，陈教授活下来了？ 系统：“对，紫英替他争取了生机，他现在已经是仙人了，修真界唯一的仙人，又一心向善，自然是正道领袖。” 舒宁：“……可以让我们说说话再回到现实吗？” 系统：“没时间了，因为他的bug，我还得做些善后工作，上面马上就要过来检查你的任务完成情况，万一留下蛛丝马迹，我被罚不说，你的道具奖励也要没收。” 舒宁一听，赶紧道：“那你快去吧，千万弄好啊。” 系统：…… 真是个现实的宿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