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鬼故事》
同桌是水鬼
最近班上转来了一个转校生。是个非常瘦的男生,长相普通。性格比较冷淡。
当时班上只有一个空位,就是小米旁边的那个位子,老师就把男生安排做小米的同桌,男生看了一眼小米旁边的那个空位子,皱了皱眉头,慢慢的走了过去,然后伸手对着空气挥了挥,才坐下了。
男生叫阿艾,他之所以对着空气挥了挥手才坐下,是因为这个位子上不是空着的,坐着一个女生,只是除了他,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历史老师在上面讲着书上的内容,小米盯着课本发呆,却意外的收到了一个纸条,她微微侧头,是今天刚来的新同桌递给她的。
小米很好奇,就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之前坐我的位子上的那个女生,你了解她死亡的情况吗?
小米吓一跳,快速的转过头去,用力的瞪大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冷静下来的小米才回过头,字迹潦草的在纸上问道:“你什么意思?想干嘛?”
男生依然面无表情,又快速的在纸上写了一句,小米收到后打开一看:她刚刚就坐在这,现在我不得不占她的位子,不帮她完成心愿的话,倒霉的就是我!
小米愣神了好久,才做出了决定,于是她告诉阿艾,等到放学的时候可以说给他听,在纸上说不清楚。
放学的路上,小米给阿艾讲了她之前的同桌甜甜的故事。
甜甜是个性格十分活泼的女孩子,可是几个月前,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甜甜的爸爸在一次执勤的过程中不幸被歹徒给杀死了,她的妈妈自己偷偷的跑掉了,谁也找不到,还带走了她父亲的赔偿金。
甜甜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早已经去世了,没有人照顾,最后交由她的姑姑抚养她到独立。
在姑姑家,有一次,她姑姑赶上加班,那一晚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喝多酒的姑父对甜甜起了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正好甜甜那个在青春期比较冲动的堂哥也在家,两人一起欺负了甜甜。
后来事情闹开了,甜甜那个姑姑也是不省心的,不但不心疼自己的侄女,还责怪她勾引自己的老公和儿子,打骂她,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了甜甜的事情。
人嘛,都是差不多的,喜欢欺负弱者当乐趣,将别人踩在脚底来显示自己的高贵,没有人同情甜甜,还在背后说三道四的,甜甜受不了,跳进水塘自杀了,就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其实自从甜甜跳水自杀后,小米一直觉得座位上陰凉凉的,所以当阿艾给她讲他看得见甜甜的时候,小米虽然震惊,却也选择了相信。
阿艾又问,你知不知道甜甜有什么心愿?小米摇摇头,自从甜甜出事后,虽然来过学校两次,但是没有和小米交流过,小米也不清楚。
没办法,阿艾决定亲自和甜甜沟通一下,等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阿艾独自坐在位子上,嘴巴一张一合。
他是在和甜甜沟通,在问甜甜怎样愿意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甜甜的要求很简单,她要姑姑一家三口的性命。
阿艾感到头痛的很,自己总不能跑去杀人吧?他试图劝解甜甜,甜甜马上露出凶相,龇牙咧嘴不说话,极其凶残。
没办法,阿艾只好又找了小米,想要小米作为好朋友劝劝甜甜。
这天体育课,小米以身体不舒服请了假,阿艾也偷偷的回到了班级,然后阿艾请求小米和甜甜谈谈。
交谈过后,甜甜告诉小米,自己死的时候心中憋了一口气,现在自己带着极大的怨气,这怨气不除,自己想要离开也做不到,所以没得商量。
阿艾想了想,最后决定报警,让法律来惩罚坏人,可是小米却制止了他这个想法,小米告诉阿艾,甜甜的姑父有一个在派出所当所长的姐夫,这事没办法,甜甜是自杀,而且甜甜已经死了,没了人证,不能指证她的姑父和堂哥的强奸罪。
阿艾咬咬牙,最后决定铤而走险,用自己的手段为甜甜讨一个公道。
阿艾拿了甜甜生前最常用的一本笔记本,让甜甜附身在上面,和小米一起来到了甜甜的姑姑家。
路上两人在一起合计了一番,定下了计划,小米问阿艾,为什么甜甜不能自己去报仇?
阿艾告诉小米,甜甜生前遭遇了可怕的事情,这导致她的魂魄不敢再踏进姑姑家,所以需要一个媒介,比如一本书一只手表之类的,只要是死者生前经常接触的东西就好。
来到了甜甜的姑姑家,他们敲了敲门,因为这个时候是傍晚,他们一家都在,小米告诉他们,自己是甜甜的同桌,上一次借了甜甜的一本笔记,结果忘了给她。
可是等到甜甜死后的头七那天开始,就一直梦见甜甜浑身是水的跑来找自己,要自己把她的东西还给她,所以自己今天把笔记本还回来。
听见小米的话,甜甜的姑姑一家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等到小米走后,甜甜的姑父觉得甜甜的东西晦气,想要扔了,结果甜甜的姑姑却制止了,女人一向懂得计较,甜甜成绩不错,她的笔记对自己的儿子的功课有帮助,就留了下来。
第二天,人们在半个月前发现甜甜的那个水塘里发现了甜甜的姑姑一家人。都穿着睡衣,脚上没鞋,看起来是睡觉睡到一半突然跑出来跳进了水塘里。
中午,小米问阿艾,甜甜还在不在,阿艾摇摇头,给小米一个淡淡的笑意。
小米想:一个可以看见鬼魂的人,难怪他总是冷冰冰的,从来不笑,原来如此!
读者口述怪事之七月半
小时候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不知道为什么经常梦到鬼,家里的老人总是念念叨叨的说我火眼低,隔段时间就带我在后院烧纸钱给菩萨,也很少带我去参加葬礼,爷爷去世是我记事后唯一一个我完整参加的葬礼。
我们老家这边有一个习俗,如果是死在门外,棺材就摆在外面,如果死在门里,棺材就摆在家里,这样魂才能找到自己的身体。但是当时爷爷是正准备进门,扶着门框倒下了,奶奶就说爷爷一直想回家的,就摆在家里吧。
爷爷头七的前一天我因为模拟考就在学校睡觉,然后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和奶奶在家聊天,突然奶奶家里电话响了,就让我接,我拿着电话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爷爷的声音,他轻轻地说:“我想回家,我想回家。”,然后我笑着问,“是接你的人回家还是接你棺材回家啊?”说完我就楞了,对啊,爷爷已经下葬了!
我转头去看他之前放棺材的地方,棺材已经不见了,但是纸钱纸花被风吹的四处飞,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然后眼前变得一片空白,就醒了,发现是同学在叫我起床了。
后来爷爷尾七前一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奶奶在院子里洗碗,我站在奶奶左边,爷爷站在奶奶右前方一直看着奶奶微笑,好像过了好久好久,爷爷抬头看着我笑了一下,然后我就醒了。我当时也没在意。
第二年七月半,我和爸妈去了外婆家,那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梦到爷爷跟我说他有烟花,要放给我看,然后我就醒了。
第二天回家,奶奶问我,你们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吗,我说没有啊,今天早上才回来的。
奶奶一脸不解,说:“我昨天晚上在你家门口看见有好漂亮的烟花,我还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可是我走过去看又什么都没有,奇怪了。”然后奶奶就回家去了。
引魂鸡
明天就是母亲的五七了,小玉躺在自家的床上叹了一口气。虽说花开花落,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小玉就是不能接受母亲的离去,一直以来她总认为死亡与自己无关,当母亲去世的时候,她怎么都不能相信,母亲怎么会死呢?死亡是一件距离自己多么遥远的事儿!它怎么能说来就来呢?
就因为这样,母亲躺在水晶棺材里的时候,小玉还能看到母亲仍在起伏的胸脯,小玉对着所有吊唁的人大叫,母亲还在活着,为什么要装棺材里?这话语惊倒了所有人,大家就打开水晶棺材,仔仔细细地又检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与医生判定的一样,母亲早就没了呼吸,没了脉动,没了生命体征,但小玉仍不相信,因为母亲的腿还能拱起来,有老辈子就呵斥了小玉,人刚去世,尸骨未寒,躯体当然还没有僵硬。
小玉垂头丧气,但是心底里依然不愿相信。母亲落葬明天就够五七了,这天晚上小玉做梦梦见母亲哭诉,说自己还在活着,还在出气,他们就给她埋了,活埋了她,母亲抓住小玉的手不肯丢,要小玉救她,小玉哭着告诉母亲,我早就看出来你没有去世,他们偏偏说你死了,现在可怎么办呢?母亲说你现在给我拉上去,我出了这地底下的棺材就好了,母亲说着抓住小玉,拼命要小玉将她从坟土下的棺材里拉出来,小玉就拼命地拉,但是小玉再拼命,母亲躺着的地底下有一个恶鬼,它使劲一拽,母亲的手就从小玉的手里脱了下去,那恶鬼捉住母亲就开始啃吃,小玉急得心疼万分,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小玉半夜醒过来,坐在床上,仔细回味了刚才的梦,越发不能接受母亲躺在冰冷的野地下,要是自己能打败恶鬼,将母亲拽出来就好了,小玉在夜的凄冷里,止不住痛哭了起来。
天亮以后,小玉早早起来,到街上买了刀头肉、火纸鞭炮、十个供香馍就回了娘家,她爹将东西接住放在屋外,给她说,你去买只老公鸡,要大红的,小玉就又去买了只大红色老公鸡,两腿拴住,放在弟弟家的院子里。
亲戚们陆陆续续来了,除开火纸和鞭炮,姨买了十个苹果,姑买了五斤炸馍,也有给活人带的东西,鸡蛋面条之类的。
小玉帮着弟媳招呼客人,等到所有的至襟亲戚都到齐了以后,姑父在后院里招呼,堂弟老斌将亲戚们拿的所有东西装在一辆带后厢的小电动车里,从大路上往坟上去,爹叫着,当头儿抱着老公鸡上坟哦!
小玉听着这一声喊,就去看当头儿——她母亲的长子——她的弟弟,在后院里惊叫了起来,呀,完了,完了!老公鸡叫自己家养的大黑猪给吃了!
大家听了都跑去看,后院里只剩下一点儿鸡骨架子和腿爪子,鸡毛和和血还沾在猪嘴上,小玉爹大叫了一声,唉呀妈呀!就晕了过去,小玉和弟弟们七手八脚将爹掐了回来,爹老泪纵横,你妈的魂叫恶鬼给吃了,你妈的魂叫恶鬼给吃了! 爹这话一说,大家都惊恐万分。
弟弟生气地问,是谁把老公鸡放在后院里的?
小玉说,是我,我也不知道,猪还能吃鸡子?
弟弟脸气得发青,咱家大黑猪平时就不吃荤,今天是咋回事儿?把这个红老公鸡给吃了?!真是他娘的晦气!
爹说,我昨晚上做的梦就不好,梦见你妈被恶鬼啃吃了,兆头已经有了,我早上一忙,就忘记了说,怨我,怨我呀!
小玉吃了一惊,急忙也叫到,爹,我昨晚上也做了这样的梦,我梦见妈还在活着,非要让我把她从棺材里拉起来,说我们给她活埋了,我拉她起来,可是那棺材底下有一个恶鬼,给她拽下去就吃,我醒了都哭了一夜,哪里能想到有这事儿,晓得一早来我就说出来,兴许说出来就破解了!
弟弟焦躁起来,现在时间不早了,再说这一会儿把时辰都耽误了,看看现在咋办,咋办?!
姑父皱着眉头,多少年了,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事儿已经这样了,看来,你妈昨晚上都给你们托梦来着,只是你们都没在乎,也都不懂得,哥哥,小辈们不懂得,你懂得你又忘记了,看来这是命中注定,该有这一劫难!
爹哭丧着脸,叹了一口气,咱家这大黑猪今天竟然被恶鬼俯身了,现在能有啥办法,唯有把咱家的狗杀了,狗血淋到猪头上去,烧个火把来,把这恶鬼给除了。
姑父和亲戚们就帮着捉住杀了狗,弟弟端着一盆狗血淋到那黑猪头上,黑猪被热血一哄,只听到兹拉一声,夹着一声怪叫,一股青烟从猪身上冒出,姑父拿起火把对着那烟烧,小玉听到一阵冬天野风吼过的鬼叫,竖了汗毛,再去看那青烟,真的早已是灰飞烟灭。那头猪哼哼着倒下,嗷嗷叫着,吐了一地鸡骨肉和鸡毛。
爹又让弟弟拎着狗的尸体,腔子朝下,围着自家院子把狗血淋了一个对头圈。
这些一做完,爹就对儿子说,咱院子里有两只养了七年的红老公鸡,就是那两个见人就叨的,孩子们稀奇的不肯杀,现今只有用它们两个的血到坟上给你妈冲去这恶煞了!
姑父忙点头称是,几个人帮着弟弟围拢了鸡子,一捉就捉了三四只红老公鸡,弟弟就问谁知道哪一只是那个养了七年的呢?爹忙说,拿过来我看看!
弟弟和姑父拎了鸡子给爹看,爹捉住老红公鸡的爪子,看两只丢了两只,又看两只,说这两只是养了七年的!姑父稀奇起来,哥哥,你从哪看出来这是养了七年的鸡子?
爹捉住鸡爪子,往上一仰,你看看,这鸡爪子前面有三个爪,后面有一个小爪,前面的都不用看,你就看后面的,你看这后面的小鸡爪子上有几个小肉突?七个,这老公鸡,活一年它长一个肉突,七年自然就长了七个!
小玉听了,围拢过来认真看,一数,还真是七个,心里叹了一声,平时从没听爹说过这些呀,看来爹懂得可真不少呀!母亲这一劫是要化解过去了。
弟弟也佩服了一声,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催着说,现在就上坟地去吧!
爹瞅见菜刀,眯着眼睛说,把菜刀放在家里,那坟地里是见不得铁的!铁器隔绝陰陽,坟地里用铁做的菜刀会影响你妈的魂灵超生啊!
姑父也叫起来,就是,你这憨娃子,哪有五七上坟杀老公鸡用刀的!快走吧!你这当头儿快抱上那两只老公鸡,再一会儿就更耽误了!
弟弟就抱了那两只七年的老公鸡,走在最前面,小玉和众亲戚跟在后面。
到了母亲的坟上,大家把供香馍、苹果、炸馍,刀头肉都摆在坟前,成堆的纸烧起来,火光冲天,弟弟抱着那两只公鸡,不知该如何下手,姑父说,一只一只来,一定要用手使劲拧哦,一下子给拧掉最好了,拧不掉就多拧下。
弟弟就使劲拧鸡头,鸡子拼命扑腾,姑父叫着,别停下来,拧!弟弟咬牙狠劲,再一拧,终于一只鸡头拧了下来,接着将另一只也拧了下来。
姑父让弟弟拎着两只老公鸡,脖子朝下,鸡血顺着母亲的坟连滴三圈,并让母亲的儿子和孙子辈们大叫孤魂野鬼都给我走开!引魂鸡引你到仙界!男人们陽气旺着呢!陽间人旺陰间那些个野鬼们也怕那!都不敢去欺负你妈啦!
小玉泪眼中望着冲天的火光,叫了一声,妈呀,快起来捡钱啊!姑父啪打了她一下,你喊的她听不到,儿子们喊!
弟弟们一听,就大声喊,妈呀,给你送钱来了!快起来捡钱!妈呀,起来捡钱,在那边要过得好好的!孤魂野鬼都给我走开!引魂鸡引你到仙界!
李二撞鬼
李二是朱家村里胆子最“大”的人。
此话怎讲?李二身上有很悬的故事。
那年夏天,李二在家里热的不行,搬出竹椅子就躺在上面睡觉。晚上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舒服极了,不多久他就打起了鼾声。可是夜里他被尿涨醒了,起来上茅房,等出来的时候,看见隔壁家孙奶奶出门,接着在小路上一路小跑,李二就奇了怪了,这老人家怎么腿脚这么利索,她的右腿不是瘸了吗而且大半夜的这是去干什么?李二就好奇的追上去,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人很快就不见了,他琢磨是不是自己眼花。于是回去继续睡觉,再也没想这件事。
第二天晚上,李二又热的难受,再次搬出竹椅子在外面睡。夜里他不知怎么又醒了,嘿,孙奶奶恰巧出门,而且又快速的朝那条小路跑去。当天亮的时候,李二问孙奶奶的儿子孙华这是怎么回事?孙华却说,我家老太太晚上没出门,在家里睡的好好的呀。他还说李二是不是晚上做梦了。李二碰一鼻子灰,心里特别纳闷。
那天晚上李二正在家吃饭,突然孙华家门口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接着就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嚎哭声。怎么了?李二出门一看,方才知晓,哟,孙奶奶陽寿已尽,驾鹤西去了。李二心里一咯噔,敢情孙奶奶前两夜那是灵魂出窍了,半夜里看见只是她的魂魄啊!他瞬间有些腿软,自己胆子真“大”,竟然追魂。
孙奶奶下葬的前一天夜里,李二正在炕上睡觉。只听见窗户那儿有人在喊:“李二,李二。”李二正准备答应,猛地想起小时候奶奶嘱咐过他的话,夜里有鬼魂作祟,跑到人家窗户旁喊人名字,若那人答应了,不日就会遇到大祸死亡。要么是绝症,要么是车祸火灾之类的。这声音很像死去的孙奶奶啊!他立刻用手捂住嘴巴,不敢吭一声。李二一直不答应,那喊声渐渐也就没有了。
孙奶奶的丧事很快就办完了,李二慢慢的不再害怕。这日,他跟着媒婆去邻村去相亲,时间约在晚上。相亲的女子十分漂亮,不过看她的眼神倒是有点儿瞧不上李二。李二心里已经明了:今天这事估计成不了,唉,我的美娇娘啊,你如今身在何方?准备回去的时候,媒婆说今夜要去这个村自己的姐姐家住一晚,就不回去了,让他一人路上慢点。
李二看月色挺好,所以点头说好。回村的路上要经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树林边是半高的山坡,孙奶奶就葬在了那里。李二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个,一边走一边心扑通直跳。他心里嘀咕着:孙奶奶,我李二还没有结婚成家,父母早早的就去世,留下我这可怜儿,请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啊!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经过山坡时,树林里弥漫起浓浓的大雾,接着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鬼哭声:“我死的好惨啊,好惨啊!李二……李二……”
李二吓得连忙下跪磕头:“孙奶奶,孙奶奶,我李二一直尊敬您,您为什么要缠着我啊?”他感觉都要尿出来了,想死的心都有。
烟雾中,孙奶奶出现在他面前,与他对跪。“李二,我是被毒死的。媳妇,是我媳妇在我每天的饭菜里下毒的。嫌我这个老不死的在家里晦气,偷偷的下毒害死了我。”孙奶奶脸色乌青。
“孙奶奶,您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对孙华说啊?”
“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能找你,只有你才能感受到我的存在。从你小的时候,奶奶就对你很好, 你要帮帮我啊!”
“那孙奶奶,您生前怎么不说啊?”
“呜呜呜,我也是死后才知道的。我的尸体都变成了乌黑色,那个毒是一点一点的在我的食物里下的,那个害人的妖精。我不能让她和我儿子生活在一起,我怕以后孙华会被她害了!求求你了,只要让人验尸,真相就会明了的。”
“好,孙奶奶,我一定帮你。”李二答应了孙奶奶,她含泪道谢后消失不见。
第二天,李二就去当地的派出所报警,说出了孙华媳妇的一切。警方开棺验尸,法医确定真如李二所说是中毒而死。警察立刻立案侦查,不多久,孙华的媳妇就认罪伏法。
孙华去看她的时候,哭着问:“你为什么要这样?”他媳妇说:“嫁到你们家后,总是会有一大堆的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我烦了也腻了,你妈妈总是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孙华红了眼睛:“那你就这样?当初,因为你漂亮,温柔,所以我才会娶你。没想到你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哈哈哈哈……我是瞎了狗眼,狗眼!”
李二因为成功的帮助警方破案,受到了表扬。跟他相亲的女子告诉媒人,愿意做他媳妇。李二经过孙华家的这件事情后,他问媒人:“这女子相貌很好,请问姑娘人品媒人知道多少?”媒人说:“这姑娘孝顺父母,勤俭持家,人品端正。她本不愿意嫁你,可是因为你帮助孙奶奶,伸张正义,姑娘芳心才动。喜欢上了你呀!”
“那如此甚好,多谢媒人。”李二拱手鞠躬,谢过媒人。
勿忘我
画像
我的同学赵峰,邀请我去他家吃饭。当时正是星期六的晚上,第二天不用上课,赵峰提议喝点儿啤酒,说完就转身出去买酒去了。
而我在百无聊赖之下,打开了窗户,开始欣赏窗外的夜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被打开了,一脸惊慌的赵峰冲了进来,拉着我就往门外跑。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苍白,身体颤抖。当我们终于停在一座公园的时候,我忍不住好奇地问:“赵峰,到底怎么了?”
赵峰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朝自己家的方向看了一眼,颤声说:“你站在窗户旁边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身后有点儿不对劲儿?”
这天晚上,赵峰的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出去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赵峰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不由皱起了眉头:“我没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峰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上。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打罐装啤酒,自顾自地打开了一瓶,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我家房子的事情……”
赵峰现在所住的房子,是两年前他的家人买的,因为这里比较靠近赵峰上学的地方,房子的售价又特别低,赵峰的家人当即就把它给买了下来。后来,赵峰才知道这座房子的价格为什么那么低了。
因为,在这座房子里,发生过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房子的前房主,是一位老太太,这位老太太的儿子整日忙于生意,很少有时间来看望她。后来,老太太得了急病,就死在了房子里。可是,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直到有一天,邻居闻到一股莫名其妙的腐臭气息……
赵峰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他知道这件事之后,马上就告诉了我。我记得。当时我们并没有感觉到这件事有多么恐怖,只是为那位老太太哀伤了一会儿,就转移了话题。
赵峰为什么要在此时提这件让人不安的事情昵?
“我以为那就是事情的全部了,但几天前我又听说了那件事的后续发展。”赵峰喝了口啤酒,激动地说, “据说,那位老太太在临死之前,把自己的照片全部烧掉了,并且留下了这样一句遗言:‘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吗?’按照这里的风俗,老太太入殓的时候,要有遗像,可是,让人气愤的是,除了那些她烧掉的照片,她的家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她的照片。不得已之下,她的儿子只好请了一个画师,给老太太画了一张遗像。老太太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不堪了,她的儿子只好按照自己的记忆描述她的样子,让画师来画。”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是不明白赵峰害怕的原因。 “怪事正是从老太太入殓之后发生的。在老太太头七的晚上,她的遗像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据那个画师说,就在当夭晚上,有一个全身腐烂的鬼魂,抱着那张遗像找到了他,不停地问他:‘这真的是我吗?这真的是我吗?’。”
我越听越觉得不安,打了个冷战: “赵峰!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峰战战兢兢地抬头向我看了过来: “刚才,我买酒回来经过窗外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一个人影正抱着一张老太太的遗像,双脚齐跳向你身后靠近——它为什么会盯上你?”
气味
“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吗?”这句话是被长时间冷落的老太太,在临死前对儿子发出的良心拷问。她一定是在极度伤心的情况下离开人世的。她的遭遇虽然让人吁叹,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它为什么会盯上我昵?
赵峰在看到我身后的人影之后,马上就断定那就是那位老太太的鬼魂,他壮着胆子冲进房间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而在这之前,它从来没有出来过。那么,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这个鬼魂,的确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我根本不认识它,也从来没有和它产生过交集,它为什么要针对我呢?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也许,是你身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它的注意。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赵峰紧紧盯着我,焦急地说。
我一怔,勉强笑了笑:“我的身上哪有什么能够吸引鬼魂的东西。只有一部手机,还有……”一边说,我一边掏自己的口袋,当我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之后,我和赵峰的脸色一下都变了。
我这才发现,口袋里多出了一张纸。我是个学美术的学生,所以一摸那张纸,就发现那是一张画纸。慌忙打开,借着昏暗的路灯,我惊恐地发现,那是一位老太太的;eh画画像。
油画里的老太太笑脸盈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的笑容中藏着一丝难以掩盖的哀怨。
这一定是那位老太太的遗像!在赵峰;中进来之前,那个鬼魂把遗像悄悄放进了我的口袋。它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到这里,我的心终于狂跳起来。
赵峰用惊惧的眼神看了一会儿这张遗像,忽然,他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用力吸了吸鼻子,惊叫起来: “这张画的味道,和你身上的味道非常相似!”
我一下瞪大了眼睛,隐隐约约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来赵峰家之前,我正在家创作一幅油画,而我所用的颜料比较特别。这种特别的颜料,是我在一个同城交易网站上买来的。卖家曾说,这种带有特殊气他定制专用的,但他最近决定放弃绘画事业,所以低价出售。正是他的话吸引了我,收到颜料之后,我马上开始作画。接着,就来到了赵峰家,颜料的气昧,也就留在了我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身上的气味,吸引了那个鬼魂?”说出身上气味的来源之后,我马上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赵峰激动地点了点头: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这张画用的颜料和你用的颜料一模一样,这绝对不是巧合。那个卖给你颜料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定制专用的颜料,只有那个卖家才会用,也就是说,他和那个画遗像的画师,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急忙用手机打开那个同城交易网站,找到了卖家的地址。
他所住的地方,离我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远,我和赵峰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卖家的家进发。
半个小时后,我和赵峰就站在了一栋破旧的房子前面,这就是那位卖家的家了。奇怪的是,房子没有大门,门洞就这样敞开着。
房子非常大,没有门铃。我知道,就算我们大叫,房子的主人也应该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倒不如直接走进去。打定主意之后,我和赵峰走了进去。
一进大厅,我们吃了一惊,只见大厅的墙壁上都蒙着黑布。赵峰吸了吸鼻子,忽然脸色一变: “黑布的后面,好像都是油画!”
我好奇地掀开了其中一块黑布,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门洞吹了进来,墙壁上的黑布突然全部掉落了下来,露出了黑布后面的油画。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和赵峰看到,黑布后面的油画,全部都是那位老太太的画像!
脚印
虽然我一眼看出那都是老太太的画像,不过,油画各自的细节方面还是不同的,乍一看,就像是无数个长相相像的人。让我确定它们是老太太的画像的原因,是它们脸上的笑容和我口袋里那幅画上之人的笑容一模一样。
“你终于还是找来了,没想到这么快。”一个干涩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
我和赵峰猛地回头,就看到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正从楼梯上下来。
“你卖给我的那些颜料……”
我刚想说明自己的来意,男人就冷笑着打断了我:“它找上你了,对吧?你来这里,是想要知道它找上你的原因,那么,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我来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吧……”
故事的主角,是一位画师,这位画师非常有天赋,他能够根据别人的描述,画出这个人心中所想的东西。有一天,一个富商找到了这位画师,让他帮自己的母亲画一幅遗像。
画师没能够抵挡住高额报报酬的诱惑,应承了下来。富商一边回忆自己母亲的样子,一边向画师描述,说着说着,富商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失声大哭起来。原来,他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忙于生意,对自己的母亲样子的记忆居然有些模糊了。
“‘我终于明白我妈为什么留下那么一句遗言了,我再也看不到她的脸了。’这就是那位富商当时对我说的话。幸好,最后遗像还是完成了,看到遗像之后,富商只是哭,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不久之后,他把自己的财产全部捐给了养老院,”男人叹息着摇了摇头,“他终于在悔恨中醒悟,而我,却开始陷入一场可怕的噩梦。”
画师完成遗像的第七天夜里,正在作画的他,忽然听到门前有跳动的声音。不一会儿,这声音就停止了。接着,门被推开,一个浑身腐烂的人,抱着那张他画的遗像跳了进来。
“这真的是我吗?这真的是我吗?”那个人影不停问画师同样一句话。
画师马上明白了过来,这就是遗像上那个死去的老太太,它发现画师画出的遗像根本不像它,于是来找画师了。画师知道,如果不画出一幅和它相像的遗像,它会永远纠缠着自己。
于是,在极大的恐惧之中,画师根据老太太儿子曾经的描述,再次为它画遗像。
“可是,无论我怎么画,遗像上的人,都不像它,我所画的遗像,挂满了客厅的墙壁。每天夜里,它都会抱着遗像来找
我,说着,男人苦笑了一声,带着我们来到了门前,伸手向台阶下一指,”你看,那就是它在门前跳动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门前有两个脚印形状的浅坑。那个鬼魂只能以跳动来代替行走,而这里的台阶比较高,它一时跳不上去,于是就留下了这么两个浅坑。
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过来。两年来,几乎每天夜里,男人都会受到那个鬼魂的惊扰,终于,他想到了一个摆脱它的好办法,那就是放弃画画。
”我把颜料卖给你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它很可能会盯上你,让你帮它画遗像。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说着,男人哭了起来,他扬起了自己的手。
我和赵峰这才发现,男人的那双手,已经没有手指了——为了摆脱它的纠缠,他只能用斩断手指来向它证明,自己无法再作画。
当我知道自己被鬼魂盯上是男人所害,心里非常恨他,但看到他的惨状,才知道他的可怜之处。除了叹息一声,我没有再说什么,拉起赵峰就转身离开了。
”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如果不是他找我画遗像,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要恨,就恨他吧!“男人追上来,把一张那个富商的照片塞到了我的手中。
当我们离开男人的房子时,房子里传出了男人嚎啕大哭的声音。
”今天晚上,它一定会再去找你。你该怎么办?“回去的路上,赵峰担心地问。是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笑容
就连天赋极高的画师,都不能画出那个鬼魂原本的样子,我更是画不出来了。那么,摆在我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了。
一是忍受鬼魂的纠缠,可是,长久下去,我肯定会因此疯掉:第二条路,就是像那个画师一样,把自己的手指给斩断,但是,这样一来,我就永远无法再作画了。
这两条路,无论是哪一条,对我来说,都是噩梦。
和赵峰分开之后,我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的画室,用十来把凳子摆了一个高台,在上面作画。这样一来,那个鬼魂就无法跳上来,我也稍稍能放心一些。
夜色越来越浓重了。我坐在高台上,仔细观察富商的照片和那张遗像,想要找到两者的相似之处,说不定真的能画出一张和它长相相似的遗像来。
可是,画着画着,我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两年来,画师为它画了无数张遗像,都没有一张让它满意,我一定也无法画出让它满意的画来。
冷汗难以抑制地从我的额头上流淌下来。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响起了双脚跳动的声音,接着,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后背一阵发麻,我的身体僵硬了起来。那个跳动声慢慢接近,停在了我的身后,一股腐臭的气味从身后传了过来。
它终于还是来了!
巨大的恐惧之下,我努力集中精神,去看眼前的遗像和富商的照片。看着看着,我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拿起了画笔。
一个小时后,满身大汗的我,用颤抖的手把画好的画递向了身后。我感到一双木头一样干枯的手把画给接了过去,很快,身后再次响起了跳动的声音——那个鬼魂离开了!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冲出了房门,向赵峰家的方向跑去。
”它、它就这样离开了?“
赵峰家里,一脸吃惊的赵峰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我。
我点了点头。
”那个画师用了两年时间,都没有画出它的样子,你是怎么做到的?“赵峰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我根本没有画出它的样子……“
当那个鬼魂来到我身后,我无意中看到了照片里那个富商的样子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一共画了两幅画,第一幅画是那个富商的画像,画上,他满脸笑容;而第二幅画,就是那个鬼魂的遗像了,不过,我所画的遗像,是它的背影,根本没有露出它的样子。
”两张画并排放在画板上,背景我做了处理,咋看之下,第一幅画上的富商,正盯着遗像上的人脸微笑,“我叹了口气,”那是孩童一般的笑容,只有面对自己的母亲,一个人才能放下所有的防备,笑得像个孩子。那个鬼魂看到画上的富商,在冲遗像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后,它终于无法否认,那张只有背影的遗像的脸,就是它的脸了。“
赵峰目瞪口呆,迟疑了一会儿,惊讶地问: ”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所画的笑容,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母亲时才会出现?“
我知道赵峰为什么要这么问,因为他知道,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从小就没有母亲的我,怎么可能会理解那种笑容?
”我很小的时候,就很羡慕那些有妈妈陪伴的人,所以,我经常观察孩子和母亲之间的反应。那种笑容,我渴望展现,所以它深刻地印在我的心里。可惜,我永远也无法展现那种笑容了……“
赵峰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抹了抹眼角,向门外走去。打开房门的瞬间,我看到他拿出了手机。
”妈……没事儿,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门外,响起了赵峰打电话的声音。
尾声
那个鬼魂,为什么要把那张遗像放进我的口袋呢?赵峰出门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疑惑地把那张遗像拿了出来,仔细看了一会儿,翻到了遗像的后面。突然,我一下瞪大了眼睛。
遗像的后面,有一行小小的宇: ”小宇,我帮你把它赶走了,以后要小心。“
”小宇“是我的乳名,只有我的妈妈才会这样称呼我。原来,这张遗像并不是那个鬼魂放进我口袋的,是我的妈妈出现并赶走它,夺走了它手里的遗像。
为了让我知道那个纠缠我的鬼魂的样子,她把遗像放进了我的口袋。
她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从来不曾离开!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轻轻抚在了我的头发上。我一怔,终于展颜笑了起来。
此时的我,一定笑得像个孩子。
无法翻身
这天夜里十点多,初三女生柳小贝上完晚自习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她住在外婆家,因为妈妈是个赌鬼又重男轻女,从不管她,加上中学离家特别远,所以住在相对近一点的外婆家。
她是个漂亮的女生,身材好,皮肤白,瓜子脸,大眼睛,樱桃嘴。平时笑眯眯的,人缘好,同学们都偷偷喊她校花。很多的男同学都喜欢她,想要接近她。不过她一心想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让妈妈瞧一瞧。
月光很是朦胧,她走在田埂上,四月的微风像婴儿柔软的小手,抚摸在脸上十分的舒服。再过几个月就是中考了,很快就要步入高中的校园。
“今天天气很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儿也忙……”她心情好,不自觉的哼起了歌儿,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月亮像是知道等会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一般,悄悄的躲进了云层里,似乎是想到自己无法阻止罪恶的发生,所以也就不看罢了!
“额”她被人猛地抓住,还没来得及叫就被捂住了口鼻,继而脑袋被狠狠地捶了一拳,她立刻昏昏沉沉。她被强行拖到了一片高粱地的深处,那个男人想要行不轨之事时,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长长的指甲划破了那人的脖子。“啪”一个重重的巴掌打的她眼冒金星,软塌塌的任人宰割。
当男人心满意足的从她身上爬下来的时候,她大声的说:“你是体育老师朱长庆,你不要脸。”那人突然一惊,立刻缓和了语气说:“老师特别喜欢你,你不要告发老师好不好?老师有很多钱,给你钱,给你买好吃的?你想要怎么样都行。”她流着泪一字一句的说:“不可能,我一定会报警的,我要你坐牢。”
脖子被狠狠地掐住,无论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没多久,她就被活活掐死了。朱长庆看着尸体碎了一口痰:“呸,死蹄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不弄死你,叫你做鬼都永世不得翻身,无法找我报仇。”他背着尸体,来到一个山沟沟里。用手刨了一个大坑,将她的尸体脸朝下,背朝上的放好后,用土掩埋,之后将地面踩得严严实实,才放心的走了。朱长庆小时候听人说过,若人死后尸体朝下将永世不得翻身也无法投胎,那样也没办法找他复仇。
外婆迟迟没有等她回来,急的打电话找她妈妈,可是妈妈只是说:“哦,我知道了。”便冷冷的挂了电话。那一夜外婆没有睡觉,从家沿着学校的路一路苦找,心头的感觉越来越不好。
再说柳小贝的尸体面朝下,当她的魂魄想要离体的时候,却发现无论怎样都动弹不了。“朱长庆,你好狠毒。呜呜呜呜……”她呜咽着哭泣。
“谁在哭?谁在哭泣?地底下好像有个小鬼呢?咱们快把它挖出来。”突然地面上传来说话声。只一会儿,压在柳小贝身上的泥土就被移开了,她又听到说:“哪个人这么缺德,居然把她的尸体反着放,快,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符咒或者佛珠,看看能不能救她。”柳小贝虽然看不见,但是听说话的声音,估计也是两个鬼。
“哈哈,没有。那个人真是百密一疏,要想让鬼永世不得翻身,背上还得放个符咒镇压,防止别的鬼来帮忙啊!算这个小鬼走运,碰到我们了。来,一起。”话音刚落,柳小贝的尸体就被翻了个边,“嗖”的一声她的魂魄快速的飞离了身体。
“哟,丫头,挺漂亮的,这是得罪谁了?居然……”柳小贝看见他们全都没有脚飘在半空,披头散发,在看自己,也同样的鬼样子,心中倒也不害怕。只是难过的把遭遇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并且打算去报仇。
两鬼听了之后,气愤不已:“为人师表,行为却是如此龌龊,令人不齿。居然杀害学生,怎能留在世上。但是,你自己不能动手,否则你一旦动了恶念,阎王必然不会让你投胎,还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经受刀山火海的折磨。不值。”
“那我该怎么办?”柳小贝又气又急。
“你可以……”两鬼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对着她说了一遍。
柳小贝细细思考,点了点头。
外婆因为一夜未睡,第二天回去的时候昏倒了。梦里,她看到柳小贝在哭泣,赶紧上前拉着她问:“孩子,你去哪了,怎么不回来?”柳小贝用手遮住外婆的眼睛,外婆犹如看电影一般将昨晚的事情全部看了一遍。当看到她被糟蹋的时候,外婆痛心的大吼大叫:“不,不……”梦里,她泪流满面。小贝说:“外婆,我已经被杀害了,尸体就在南梗的小树林,旁边有一条小河,我的尸体就在柳树边。杀害我的就是体育老师朱长庆。”
外婆醒来后,一家人都围着她。她难过的哭泣:“孩子死了,孩子死了,她托梦给我。快去找她的尸体。”在外婆的带路下,人们真的找到了她的尸体。报警后,法医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蛛丝马迹,去学校调查的时候,看到了朱长庆脖子上的抓痕,立刻对他展开调查,比对dna后,确定他就是杀人凶手,实施了抓捕。定罪之后,他被判为死刑。
柳小贝的死,外婆彻底对她的母亲失望,断绝了母子关系。而小贝的爸爸更是愤怒和心痛:“我们只有一对儿女,你只知道赌博,如今孩子死了你都不闻不问,你是个魔鬼。我在外面拼命的打工挣钱,从来没有时间陪孩子,如今孩子也没有了,哈哈哈哈……从此你一个人过吧!离婚!”她的母亲哭着跪着说:“我错了,我错了……”但是,没有人选择原谅她!
鬼大爷读者口述怪事
以下故事,我们姑且当故事来看吧,均来自网友讲述的亲身经历。如果你有灵异经历或耳闻的不可思议(灵异)事件,请告诉我。说不定,下期你的故事就能入选了!
塞沙鬼
提供者:陽光丽人
我遇到过灵异事件。在上学期间,我一直是住校,星期天才可以回家。回家的路上有个村子。那个村子附近有个山。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山上放了几个年轻的尸骨。
我回家的路上要淌六条河(本来是一条来回打的弯)。有一次星期天放学很晚了,领一个同学回家。在经过第五条河的时候,也就是离放尸骨的很近的那条河的时候。本来年纪小,又是晚上特别害怕。心里正想着这些尸骨的时候,忽然间从天空落下好多的沙子,眼睛都睁不开。
我同学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应该是山上的沙子吧,我都怕的不敢说事实情况,只是紧紧的拉着手迅速过河。踏上河岸的瞬间,沙子停了。
直到第三天,我听家里人说起山上的那几个尸骨。说他们就是在我们经过的那段落沙子的河里淹死的。而且他们嘴里都塞满了沙子!
这时候,我想起来,平时村子里老辈们就说过有时候遇到鬼,就会有自己情不自禁的往自己嘴里塞沙子,有人及时发现了就不会死。发现不了的就会一直塞到死!
每当想起这件事,我大白天都会毛骨悚然!
神秘火球
提供者:兵王
这是发生在我舅舅身上的事情。几年前,他和几个老乡在山西工地上千活儿。他们住在一个简易的工棚里。有一天工人们都被派去附近的另一个工地帮忙。那个工地也是同一个建筑商的。只留下我舅舅和一个老头,一起看着原来的工地。
那天晚上,简易工棚里就只他们两个人。以往这个工棚里睡40多个人,现在他们俩人,显得空荡荡的。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舅舅突然被一种嘶嘶的怪声惊醒了,他睁眼一看,只见工棚的地上,有两个半尺大的火球,在相互缠绕着飞舞!
舅舅连忙推了推身旁的老头,老头一动不动,他再一看,发现老头早就醒了,正裹在被子里,露出两个眼睛看着那火球,浑身瑟瑟发抖!舅舅连忙也学他,用被子把全身裹起来,只漏出两只眼睛往外看。
只见那两个大火球在工棚里飞来飞去,过来一会儿,不见了。舅舅就探出头。他刚一探出头,就发现那两个火球原来在他的头顶上!他吓得立马浑身僵硬,动弹不了了。这时那俩火球飘到了他眼前,距离他的连大约2寸的距离,就这样,一只飘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呼一下飞到门外不见了!这时,舅舅才大叫一声,瘫软下去。第二天舅舅问那老头火球的事情,那老头说他一直在睡觉没看见。但是昨天夜里,我舅舅明明看到他浑身裹着被子,瞪大眼睛在看那火球!
臼影
提供者:张三的猫
我一直是个无神论者,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那天上午朋友喊我去帮忙,帮他们公司组装新电脑,最后去了一看,我靠,居然30多台电脑!但,我已经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帮他组装。一直到下午才装完。回家后,感觉累死了。我就躺在床上睡觉。我弟就趴在床边看书。刚一合眼,我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透明的白影,在屋子里飘呀飘飘呀飘。我一开始很害怕,然后觉得,它既然在我家里,还敢这么嚣张?就冲上去踢了两脚。第一脚感觉踢到的是人,第二脚踢到了椅子上。接着那白影现身,居然是个黑塔似的大汉。他愤怒地问我为什么踢他?我怒气冲冲地说,你在我家里干什么?他语气一软,哀求我,让我住在你家里好不好?我斩钉截铁说,不好!然后他就变成一副凶狠的面孔,捋起袖子,要和我打架。我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子狠劲,猛地冲上去,把他连摔了两个跟头!他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然后,我就满口大骂地醒了。一看自己浑身是汗。而弟弟正在旁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凶他,你看什么看?弟弟颤巍巍你说,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害怕,我看到你刚才跟一个白影打了一架!
他是在清醒状态下看到的!
六指掌印
提供者:凉哥凉凉的
这件事发生在我哥哥身上,是我亲眼目睹的。大概是去年5月份的样子,一天黄昏,哥哥骑着自行车带我去遛弯。走到中途,看到路边有个西瓜摊。哥哥就让我去买西瓜。他骑着自行车上,双腿撑地,靠在路边。我挑了个西瓜,刚放到秤上,就听见哥哥在大声呼叫。我抬头一看,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只见哥哥,一边拼命的捏自行车车闸,一边双脚使劲撑地,但他的自行车车还在飞快地向前冲!一直向前冲了有十来米,车翻到了路边的灌木丛里,才停住。我急忙跑过去问他怎么回事?他满脸恐惧地说:“刚才我在路边停得好好的,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下车就自己跑了起来,我刹车都刹不住!”回家后,晚上他一脱背心,我看到他的背上,有一个乌紫的掌印!奇怪的是,那掌印居然有6指!
他问我当时看到他后面有人吗?我说没有。当时他后面,起码50米的距离内,是根本没有一个人的。妈妈说他是撞邪了。现在想想,感觉是挺惊悚吓人的!
对了,我哥哥背后那个乌紫的6指掌印,到现在过了一年多了,还一直存在!一直没有消失!
黑色的影子人
提供者:呼伦贝尔的草原
这件事发生在我上大学的时候,一天晚上半夜突然醒了,我觉得身上特别沉重,我抬头一看,吓了我一大跳,我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就像剪影一样,骑跨在我的身上!我努力扭动身体,怎么也甩不下来他。我大声呼唤,却没有声音。
这时,那个黑影人突然举起来左手,他的左手里握着一把尖刀!当然不是真刀,只是一个黑乎乎的刀影子。然后,他慢慢地,把那把刀向我扎下来。他的动作很慢,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他的刀扎进了我胸口。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刀扎进身子里的整个过程,那种感觉格外的真实。
然后,我觉得胸口一热,鲜血一下子涌出来了!我心想,完了完了,我这次死定了。后来不知怎么地,却又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只觉得胸口巨疼。去医院检查了,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花乱开了点药给我。胸口一连疼了3,4天,后来才慢慢好了。
第二个妈妈
提供者:李逍遥
这件事是我小学同学告诉我的:她说,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跟着妈妈一起过。她妈妈是外科医生。经常加班给病人做手术。
有一天晚上刚吃过晚饭,她妈妈又接到医院通知,说让她去抢救一个病人。她妈妈连碗都顾不上洗,就匆匆出门了。剩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她听到书房里有动静,就过去看。
她打开书房的门,就愣住了,只见妈妈正在里面低着头看书。妈妈看到她进来,还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埋头看书。她觉得很奇怪,就又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了。但她越想越奇怪,妈妈明明刚才出去了,可她什么时候又回来的呢?如果回来了,一定会从客厅经过的。
可是,她没有看到妈妈经过呀!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又悄悄地返回书房,推开一道门缝向里观看。书房里却根本没亮灯,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急忙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从电话里告诉她,今天病人的情况比较严重,晚上就不回去了。
那么,刚才在里面灯下看书的是谁?
赶夜路的小孩
提供者:菜菜子妞儿
有一次我去河南的一个县城去看亲戚,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那天晚上吃完饭,我觉得他们家里很闷,就说出去走走。亲戚到不担心我走失,因为一个小县城,才巴掌大的地方而己。但亲戚给我一个手电筒,并嘱咐我说,就在小区前面的广场玩玩就赶紧回来。我答应一声,就独自下楼了。
亲戚小区前面是一片小广场。我逛了十来分钟,就把小广场逛完了,觉得没意思,就沿着小广场旁边的一条小河散步。小河边上是一条窄窄的小路。这里人很少,非常幽静。我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
突然,发现前后左右都没有人,我就有点慌了,连忙往回走。刚走了不远,就发现前面有5,6个小孩,排成一排,在肩并着肩手挽着手走路。我觉得十分奇怪,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也没有见到他们从我对面过来。我就走到他们跟前,用电筒一照,这一照,看到的场面吓得我几乎魂飞魄散!
只见那些小孩有的没有眼珠,有的七窍流血,有的半个脑壳,还有个只有上半截身子!我怪叫一声,屁滚尿流地跑回了亲戚家,连手电筒都跑丢了!
后来听亲戚说,那个地方曾翻过一辆接送孩子上学的校车,车上的十几个都死了!
诡异的古代军人
提供者:闹够了没有
这件事是昨晚发生的,我住的是单位的公寓,两边都是铁的防盗门,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中间是电梯还有楼梯,我的房子在走廊开始的地方,走廊里有应声灯,但是我房间后边走廊的应声灯比较暗。
昨晚一点多关灯,开门准备出去,刚要锁门的时候看到楼梯那边一个穿盔甲的古代军面朝藿我,我清楚地看到他没有脸!而胸廓以下的地方,也呈现烟雾状!我再仔细一看,他居然是漂浮在半空的!这时他离我也就3米来远,当时灯光偏暗,我赶紧进门开了灯,又看了一眼,这次非常清楚,那个穿着古代盔甲的半截男人,扭过去,背对着我慢慢地飘走了。
我慌了,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胆子,急忙回家拿了根甩棍,就追出去了,一边追一边打亮了走廊里所有的应声灯,可是那人却没有了,我上下楼梯找了10多分钟都没有再见到他的影子!
这时候,我才感觉头皮都炸了,冷汗从脑袋留到腰上。
迷途
提供者:随喜九妹
这是我亲生经历过的事,1997年的夏天我孩子爹在鞍山旧堡铁矿打工,因为我公公和他弟弟都在那打工好久没和家里联系,我婆婆就着急了!说你去看看吧。几号我记不住了。我好像半夜到的鞍山,就没有去旧堡的车了。
我就打了个出租车,那时候道不太好,我记得到那个村子也就一点多钟,我根本没去过这地方,村里也没有路灯,我摸黑走着,看见前面有微弱的灯光,我就奔那去了。想打听一下路,没想到到亮那一看,是这家有人死了!
家属给油灯填油,我就说喂你好。没想到他吓一跳,问我你找谁,我说你们这山上是不是有一伙干活的。他说有,我说我是他们亲属,我咋能找到他们?他说你看山上是不是有灯光模模糊糊的,我说噢是我看见了。他说你奔亮光就找到了。我说谢谢,我说得多远,他说没多远有20分钟就走到了。我说谢谢。我就开始走。
我也不知道走多久,怎么走里亮光还是那么远,后来我坐下歇了一会,接着走就感觉那都一样,朦朦胧胧的还像有雾,给我累的干脆不走了!我喊吧!我大声喊张军……没想到在我脚下是就是悬崖!
低下的工棚子灯一下亮了。我对象跑了出来说你别动。他上来把我领了下了!我看看时间都4点多了,我在山上转转了俩个多点。我离悬崖也就4.5米。
二十五年了。我始终不能忘。那种感觉没法形容。
滚头
提供者:方静蜡,啦啦啦
我也来说个事,这个事比较邪乎。这个事大概发生在3年前的夏天,发生在我的一个同学身上。她和我关系比较好,我们经常一块复习,有时候周末她也会在我家住。记得那次也是个周末,我们上午一起去逛街,中午一起在我屋子里午睡。睡着睡着他,她突然大叫一声,被噩梦惊醒了。醒来之后就一直缩在床角浑身发抖。我问她梦到了什么。她说她刚才梦到了她妈妈。她妈妈来到门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她。忽然妈妈的头掉了下来。血涌如注。脑袋一直滚到她脚下。在地上,瞪着眼睛,由下往上看着她。
由于那感觉太真实,就把她吓醒了。我连忙安慰她,告诉他她梦都是相反的。谁知当天下午。她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里说她妈妈被车撞死了。我当时就惊呆了。让我更震惊的还在后面。后来我才知道,她妈妈被车撞倒后,又被碾轧断了脖子。头滚出去两丈多远。被碾死的时间正是她做梦的时间。这个事情,你说奇怪不奇怪?
天花板上的老头儿
提供者:大头大头头上没油
事情发生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有一年夏天我在屋子地面铺的凉席上午睡,睡着睡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睁开眼了,我就看见了特别恐怖的一幕:只见从天花板上冒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儿,他倒吊着,露出腰部以上的位置,在咧着嘴对我笑。
那笑容十分诡异,瘆人!我的目光一和他的对上,我就浑身麻痹,动不了了!我感觉自己喘不上来气,胸口憋的快要死了一样!我拼命尖叫,可是就是叫不出声音来。
于是,我就开始哭。可是尽管我放声大哭,却依旧没有声音,只有眼泪哗哗的流。把我的脸颊和枕头都弄湿了一大片。
这时,我妈进屋来取东西,看到我的怪样子,喊了我一声。她这一喊,我的全身一松,才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我妈问我是怎么了。我指着天花板说上面有个老头儿。我和我妈一起抬头看,但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了。
从此我再也不敢一个人在那间屋子里睡觉了。
小手
提供者:大飞小爬
说件我小时候的奇怪事吧!小时候在家里吃饭,有一次我一块土豆没夹稳,掉在了地上。我怕被大人踩了不好,就低头去找。奇怪的是,那块土豆居然不见了。我怕他它是滚到了其他地方,就把桌子椅子都挪开去找。结果还是没有找到。我家的地是瓷砖地,很干净,上面没有堆放杂物,所以有没有一目了然。也没有养猫养狗,所以也不可能是它们吃掉了。
过来几天,家里又一次做土豆。我吃着吃着想起了上次的怪事。就故意弄掉一块。然后马上迅速去看。结果看到了可怕的一幕:我看着那块土豆滚到了桌子下面,它还没有停住,就从桌子下面的泥土里伸出一只黑黝黝的小手,猛地抓住了那块土豆。然后,小手缩回土里不见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
后来告诉爸爸妈妈。他们瞪藿大眼睛说,你也看见了?我点点头。原来他们早就经历过这件奇怪的事情了!
猫崇
提供者:半镜先生
这个故事,是一位姓罗的先生,告诉我的。故事是关于一对母女的。她们是罗先生的远房亲戚。女儿姓詹,我们暂称她为詹姑娘。詹姑娘已经三十八岁了,但还没有出嫁。据罗先生说,原因有二:
一是詹姑娘人品上有些瑕疵,即好吃懒做,为人毒舌。这在当地远近闻名,人人皆知。詹姑娘不招人待见。
二是詹姑娘太过肥胖,一米七的大个头,体重二百六十多斤。坐着,躺着,都是堆肥肉。脸,像个圆盆。太丑,没人敢娶。
罗先生说:“她只好永远待字闺中,和母亲相依为命。”
老太太生詹姑娘比较晚,三十二岁才生了这么个女儿。所以,对她疼爱有加。再加上两年后,老太太的丈夫死了。世上只剩下了这孤零零的母女二人。她就对詹姑娘更加溺爱,甚至已溺爱的过份了。老太太非常勤快,起早贪黑,靠打三四份短工,赚钱养活女儿。还包揽了詹姑娘的一切事情。让詹姑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直过着舒舒服服的生活。
可以说,詹姑娘的现状,是她妈妈,一手造成的。
故事发生时,老太太七十岁了,且己在病床上躺了两年。这两年里,詹姑娘花光了妈妈那点积蓄,已家徒四壁。她不去工作。即使肯去,也什么都做不了。直到三个月前一天晚上,老太太突然病情加重,高烧不止。詹姑娘没钱送老太太去医院,只好硬挺着。
挺了两天,居然挺过去了。老太太没死,却陷入长期昏迷之中。
罗先生说:“怪事,就从这时开始了!”
十来天后的一个上午,已日上三竿,还正在迷迷糊糊睡觉的詹姑娘,忽然被一阵声响,惊醒了。笃笃笃。笃笃笃。她睁开惺忪睡眼,侧耳倾听。
有人在敲自家的大门。这真是稀罕,已经多年没有人来家里串门了。同时,伴随着一个妇女的喊声:“家里有人吗?”
詹姑娘披头散发,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站到院子当中。回应:“有人,进来吧。”
进来的是邻居三婶。三婶看到满院荒芜的杂草,不由得皱起眉。
“三婶,你有什么事?”詹姑娘问。
三婶唯唯诺诺半天,才红着脸说:“你妈借我的钱,能不能还给我?”
詹姑娘一愣。“我妈借你的钱?什么时候?多少钱?”
三婶说:“钱到不多,只有150块。你妈十天前借的。说用三五天就给我。那是我给孩子交学费的钱。你看,这都十天了,孩子马上要开学……”
“这不可能!”
詹姑娘陡然提高声音:“我妈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她怎么可能出去借钱?”
三婶说:“确实是你妈借的,我还能搞错?”
詹姑娘把三婶领进屋里。只见老太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三婶看这情形,长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真的是莫名其妙!”詹姑娘望着她背影说。
可是下午,有几个街坊邻居,一起敲开了詹家大门。她们曾经都和老太太关系很好。
“你们?”
詹姑娘疑惑地看着她们。她们齐声说:“听说你妈病好了,我们来看看她。”
“我妈病好了?谁说的?”詹姑娘眼中的疑惑更甚。
有人说: “你妈的瘸当然好了呀,要不然怎么能去赶集呢?前几天,有很多人在集上见她买肉呢。”
有人说:“你妈大前天来我家串门,还在我家吃过一顿饭呢。一整条大鱼,都被她吃光了!”
有人说:“我昨天见你妈在超市买过腊肉!”
有人说:“上周,我见你妈在饭店点了一桌的酒菜,一个人吃!”
听她们说的意思,老太太的病,应该是早就好了。一个人在外面,又借钱,又买东西,还不停地胡吃海塞。但,这怎么可能昵?老太太明明一直躺在家中,昏迷不醒。詹姑娘有点被搞懵了。
“我妈一直在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啊!”
詹姑娘领邻居们去看老太太。当她们看到,骨瘦如柴的老太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时,都面面相觑。她们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但又不敢说出来,只好说“哦,我们可能看错了!”然后,一起退出詹家。
可这么多人都见过老太太,怎么可能会看错昵?他们知道事情有古怪。詹姑娘也知道事情有古怪,因为那些邻居,都是憨厚的老实人,不可能一起来捉弄她。既然他们那么多人,都在外面见过妈妈,那妈妈肯定是出去了。但是,这似乎又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因为妈妈每天都躺在她眼皮子底下,自己连翻个身都不能,又如何能出去昵?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还不断有人上门来看老太太。据他们说,他们都在外面见过老太太,认为她已经醒过来了。有的还跟老太太说话,打过招呼。还有的被老太太上门借了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可明明在家,昏迷在床啊!詹姑娘被彻底搞糊涂了。
故事讲到这里,罗先生说:“但这件怪事,很快就被詹姑娘搞清楚了,因为她在家里也看到了走动的老太太!”
又过了两三天。那是一个中午,詹姑娘帮老太太擦洗完身体。就趴在老太太旁边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被院子里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她抬头一看,透过开着的房门,看到院子里有人影一闪。那人影很像自己的妈妈。但妈妈就在自己身边的床上躺着。詹姑娘连忙追出去。她看到那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进了厨房。
看背影,确实是妈妈。詹姑娘追进厨房。厨房里光线有些昏暗,但能清晰的看清里面的情形。
“妈妈”站在厨房正中,背对着门,双手捧着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吃。
“妈!”詹姑娘颤声喊。
“妈妈”缓缓转过身来。詹姑娘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并不是老太太。而是一只直立的大黑猫。
那黑猫,穿着老太太的衣服。正捧着半条鱼,在大嚼。詹姑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眼睛再看,那确实是一只穿着妈妈衣服的大黑猫!
“但是,猫立起来也没有人高啊!”
詹姑娘突然想到。她低头一看。只见猫脚下踩着三尺多高的,用细竹竿做的高跷!大黑猫突然被人发现,它也愣住了。忘了吃鱼,双爪捧着鱼,在嘴边愣住。
“你这个畜生!你以为你穿上衣服,踩上高跷,你就是人了吗?居然还敢,假扮我妈的样子,出去招摇撞骗!”勃然大怒的詹姑娘,忘了害怕,顺手抄起门后一条木棍,向大黑猫狠狠揍去。
啪!这一棍打了个结实。
鸣喵!大黑猫惨叫一声。扔下衣服和高跷。夺门跑出去,跳过院墙,逃跑了。
从此,它再也没有回来。
罗先生说:“这只大黑猫,就是他们家养的,已经养了快三十年了。通常一只猫很难活这么长时间。据民间传说,养过二十年以上的老猫,就会具有益惑人心的能力。看来这是真的!以前,这只大黑猫一直趴在老太太在病榻,但自上次老太太犯病后,它就不见了。原来它穿着主人的衣服,去大街上骗吃骗喝了!”
大黑猫逃走之后,当晚,老太太就断气了。
罗先生又说:“据我推测,老太太上次病情发作时,应该就已经死掉了。从那个时候起,她就被她养的老猫附身了!所以,猫一走掉,她就又死了!”
回魂日
民间流传着活人离世下葬后的当天,他的灵魂会回家看看,然后才跟随黑白无常一起去到陰间。
关于这种传说我的家乡更是深信无比。
小时候听我姑妈讲,姑夫走那天的回魂日,姑妈准备了一碗鱼,一碗肉,一碗鸡蛋后,姑夫来过却啥也没吃。
我不信地问姑妈:“你怎么知道姑夫来过了呢?”姑妈说:“她准备好了之后,就把堂前和房间的电灯都开亮着再睡觉的,可一醒来十点多钟电灯全都熄灭了。她又起来开亮再去睡,结果天亮后电灯又全部都灭了。这不是他来过吗?”姑妈怕我还会有疑问。又紧接着补充道:“而且那天没停过电,大家都没有起来关灯哎,神吧?”
我追问爸妈,真的那天会有魂回来吗?他们不理会我的问题。
但回魂曰,在我心里充满了好奇和神秘。
过了一年,我奶奶死了,那年我九岁。我紧跟着妈妈身后,看她为奶奶的回魂日准备什么东西。
一碗红烧肉摆在桌子的前方,两边各放了豆腐和鸡蛋,还有三双筛子,三个位置上还放了三只倒满酒的怀子。
我问妈妈:“为啥把肉放在前面?还要摆三双筷子呢?”妈妈说:“平曰里,你奶奶最喜欢吃红烧肉了,只要一生病,吃了红烧肉病就好了。这次是她最后一次回家,放在她前面,她容易吃到。那两双筷子是招待监差的。”“什么是监差?”我又问。“你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没完没了的。”妈妈甩给我一个难看的昨色,不在理会我。
我们睡的房间和堂前只隔一个门,只要门开着直接就可以看桌子上的一切。
那晚,我下决心要偷偷地一探究竟。我把手电藏好,假装先睡觉,等爸妈睡着了后,大约七点多钟,我偷偷地起来把房门打开。然后趴在床沿上,我集中精神,坚着耳朵,连苍蝇蚊子飞过的响动也不错过。
那时是点煤油灯灯全都是熄灭的,堂前的门是紧关着的,耳边是爸妈有节奏的呼吸声。
好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我屏住呼吸声,侧耳细听着堂前传来的一切信息。
大门口传来了两声猫叫,接着又恢复了寂静,闹钟敲了十声响后,我便更加集中精力等待奶奶的鬼魂回家。
终于,有一种奇怪细微的唏唏索索声从桌上传来。虽说是疼我的奶奶,可想到是鬼魂,我的头皮还是紧缩起来,我一动也不动,怕惊到奶奶。然后发现了我在偷看她那会怎么样?
唏索声略停后,又传来筷子碰住碗的声音,我确定后,赶紧打开手电朝桌子上照去。一只大老鼠遭到光线的照射,惊慌失措地跳下桌子逃跑了。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外面又传来了几声像小孩在哭的猫叫声,我感觉好像今夜真的有点怪异。
我不敢走出房间去看,但依然不敢睡,我密切关注着桌子上的动静。闹钟敲打了两声后,桌上又传来砰砰声,虽然响声不大,但我还是确认是跳跃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老鼠的叽叽叫声。
我再次打开手电猛地照向桌子,哇,两只大老鼠在抢吃红烧肉,经我一照它们各自逃窜。
一夜折腾,天也微亮了,我因为常时间趴着,感觉好累,终于有倦意,渐渐呼呼睡去。
第二天,听见妈妈在跟爸爸说,昨天我奶奶来过了,红烧肉吃掉几块,还有一块掉在桌子上。
我好笑地说道:“不是奶奶来吃得,是老鼠偷吃了。”
“又胡言乱语,鬼魂是附在老鼠身上来的,不然给你看见还不把你吓死。”啊!我无语,我对妈妈说的‘鬼理’又产生稀奇,看来这还真是剪不乱理还乱了。
十字路口的老太太
肖隐下楼招手拦了辆的士,低头看了眼手表,对司机说道:“师傅,去半岛咖啡店。”
司机回头仔细瞧了他一眼,“好嘞!”
车子开动,司机师傅便打开了话匣子:“先生,本来我是不想载您的,但您上车说是半岛咖啡店我才载您的。”
对方的话毕竟没有引起肖隐的兴趣,他头也没抬喃喃道:“喔,是吗?”
“因为我也在那儿约了人。”
“谁呀!”肖隐只是无意中问了句。
司机笑了笑,“是个风水先生呢。”
肖隐抬起头,透过车内镜子瞧见司机的半张面孔,左眉挑了挑“你是姓林吧?”
司机回头瞧了他一眼,点头道:“对呀,同行都叫我大林,您是?”
肖隐正了正身子道:“那就对了,我就是约你在那个酒吧见面的风水先生,先生面色确实有团晦气,还会给别人添晦气呢,具体有什么事咱们直接路上聊吧,另外有一点需要说明,我是占卜师,不是什么风水先生。”
“啊,对不起呀先生,我实在不了解你们这行工作,但前天我真的遇到一个特别另一的事情。”
司机道完歉后,转过身瞧着正前方,边开车边回忆起前不久的事来——
的士给都市人提供了方便快捷的交通,大多数司机迫于生活压力都是轮班倒,其中一些人就碰到过不可思议的事。大林也是和朋友合开一辆车,两人合计着轮班倒的话不出几年车本就回来了。
这天晚上,大林和往常一样送完了最后一个客人,看下时间快十二点钟了,是时候交班了。夜已深,路上的车子、行人都很少,路边时不时见到有人在路边烧着纸钱和元宝。今天是初一还是十五?南方人真是迷信,一年下来光是纸钱就花不少钱吧,大林想着,嘴里抱怨出声,这时候,突然从车窗外飞进两张纸钱来,正好贴在大林脸上,吓得他胡乱抓了一把抛出窗外。
大林以前来过这个村子不止一次,整条村子只有这一条街上有红绿灯,经过刚刚那一刻,心里竟有些发毛,为了早点回家交班,大林一脚油门想加速通过路口。
眼看就要通过那条十字路口,刚好又是绿灯,就在大林马上闯过那条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斑马线上不知何时慢慢走过一个老太太。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大林远远瞧见,再也不敢贸然冲过去,赶忙一脚油门险险的停在了斑马线边上,抹了把冷汗,静静的瞧着老太太慢吞吞的穿过马路。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大林啊,你在哪儿,时间快到了怎么还没见你影子啊?”
大林接了电话,“兄弟,不好意思出了点事情,再等等了,马上就到了。”
挂掉电话,大林心里开始焦灼起来,但似乎这老太太故意在气他,走一路来像时针一样慢。时间慢慢流逝,大林看着眼前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太太,终于开始不耐烦了,连续按了几下喇叭,老人无动于衷。
“老奶奶,能快一点吗?我赶时间!”
见老太太压根不鸟自己,大林终于急了,对着老太太大声吼着。
“年轻人,不要着急,年纪大得慢慢走!”
老太太转过脸来敲着大林,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如黑乌鸦一般的嗓音。
可当大林瞧见老太太转过的那张脸时,大林心头一震,背上已渗出一层冷汗,那张脸只有一半的五官。看着那张残缺不全、有半张已经溃烂的面孔,大林整个人傻在哪里,再也动弹不得。
这时,从路边走过一个小姑娘,跑到老太太身边,搀扶着老人慢慢的走过马路。
“小姑娘,我已经等了很久好心人啦,谢谢你。”对于小姑娘的善举,老人十分感激,答谢完小姑娘后,老太太脚下站的地方突然吹起一阵旋风,刮着小姑娘闭上了眼睛,在睁眼时,老太太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诧异的小姑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但此时此景,都被大林瞧在眼里,心里一阵阵的发毛,也忘了发动车子,呆呆的坐着。
“叮铃铃——”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大林吓得全身打个冷战,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对自己刚刚的冒犯感到不住的懊悔。
“喂,兄弟,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江流村的红绿灯这儿——”
听完了大林的陈述,肖隐看了眼手表,神色很着急的样子,语气却缓缓道:“前天晚上刚好是七月十四,你说的十二点时间正式鬼门开的时候。人常说七月十五回魂夜,那老太太是去回魂往生的,你却对她不礼貌,冲撞了她,多亏是那小姑娘的好心,帮你化解了一场无妄之灾。至于你说那老太太残缺不全的脸,应该是她就被撞死在那条十字路口,你看到的是她临终时的样子。”
车子停了下来,肖隐瞧了眼车窗外,半岛咖啡店的招牌发着光,“你已经没事了,不放心的话,回头去庙里上柱香就可以了。”
“我就不收你钱了,都算在车费里了,我要去见个朋友,就不再多聊了。”
说着肖隐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丝毫不理睬大林的叫声,径直走进了咖啡厅,一个女孩坐在靠窗的角落喝着咖啡,肖隐走了过去,最在那女孩对面。
“你怎么才来啊?”
“可是我也没迟到呀,而且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五分钟呢。”
“好啦,我知道自己说不过你。欸,跟你说个事,你不是经常研究一些灵异的事件吗?前天中元节的时候我在隔壁的江流村那个唯一的十字路口处就遇到一件怪事,我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结果那老奶奶突然就在我眼前消失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呵呵,是嘛,这倒是新鲜的很啊,可我刚刚知道一件更奇怪的事,有人无意中救人一命,到现在还不知道哩——”
据说从那以后,大林不顾朋友的挽留,毅然决然地退了股、改了行,直到多年以后,大林讲起这事不由得一阵阵心里发毛。(完)
恶有恶报
一
“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一阵激动而苍老的声音,从小瓦房的窗口飘了出来。那是一间相当破旧的小瓦房,墙壁上挂满了爬山虎,窗口上更是盖着厚厚的蜘蛛网。这么残旧的地方,本来是不合适住人的,但是里面,却偏偏住在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刚才那阵凄怨的叫声,就是这个老人发出的。
那老人喊了一会儿,便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走到小瓦房跟前,不过她没有走进去,而只是在那布满蜘蛛网的窗口瞄了一下,之后就扭头冲着小瓦房斜对面喊道:“老洪,你快过来看看吧!你老爸也许又在做噩梦了!”
小瓦房斜对面是一栋相当漂亮的小洋房,那年轻女子只喊了一声,小洋房里面立刻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穿得非常之随便,但是年纪相当年轻的男子;另一个则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那年轻男子和年轻男子一样,来到小瓦房跟前绝对不想走进去,而那个老妇人完全不理会这小瓦房有多么的残旧,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表哥,你觉得怎么样了?”老妇人轻轻地替那老人盖了一下被子,关切的问道。
“我很辛苦!”那老人咳嗽了很久,这才回答老妇人的问题,“我觉得我自己快要不行了!”“你不行了就最好!”外面的年轻男子听见老人的话,竟然鼓起掌来,“这样我就能够节省不少医药费!”
“小洪,你怎么能当着你爸爸的面,说这些不孝话呢?”那老妇人转过身来责备道。
“为什么我不能说这些话,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那年轻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表姑妈你要知道,自从那老不死生病以来,可是足足花费了我十万多……”
“你给我闭嘴!”那老妇人喝了一句道,“这个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给他治病就是倾家荡产也是应该的!”
“表妹,你任由他说吧!”那老人发出垂死的声音道,“我并不在乎。”
“你怎么能够不在乎呢,表哥?”老妇人强忍着眼里的泪水说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喂大,他说那些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就算是大逆不道又怎么样?”老人黯然说道,“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谁叫我之前为了赚钱,做那么多有亏良心的事情呢?这是报应!”
“表哥……”
“表妹,你还记得明叔吗?”老人有气无力的说道,“他本来活到七十三岁的时候,身体还非常的硬朗,就是因为无意中吃了我贩卖的假药,才撒手人寰的。是我害了他啊!我知道我刚才做梦的时候,为什么一直在叫吗?因为我梦见了他!我梦见他站在一个冒着热气的血湖上空,铁青着脸,指着下面沸腾的血水,对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你看到了下面的血湖了吗?那里就是你死后的归宿地!说着就要拉我下去,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过来,我兴许就……”
老人说到这里,再次猛烈的咳嗽起来,几乎要咳出血来。
“好了表哥,你只不过是做梦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明叔过来索命。”老妇人轻声安慰道,“好好睡觉吧!只有你休息好了,病才会好!”
“报应啊!报应啊!”那老人叫唤了数声后,这才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老妇人一直等老人熟睡了,才走出小瓦房,并且慢慢的把大门关上。
年轻男子看见了,问那老妇人道:“老不死睡着了?”
“是的!”老妇人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不过小洪,我得提前告诉你一声,以我多年来从医的经验,你爸爸怕是熬不过这两天,你要提前为他准备好后事。”
“表姑妈,这个你不用操心。”年轻男子拍着胸膛说道,“我本身就在殡仪馆工作,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完全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这就最好不过了!”老妇人欣慰的说道。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道,“小洪,不要怪表姑妈啰嗦,你爸爸之所以有今天的报应,完全是他当年贩卖假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所致。你要以你爸爸为鉴,千万不要坐类似的事情,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表姑妈。”年轻男子有些烦躁地说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在殡仪馆里天天听我的上司说,所以我完全不会行差踏错的。”
年轻男子正说着,手机忽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一接听,几乎要用激动的口吻说道:“是吗?我这就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妇人问道。
“是殡仪馆那边打电话过来的。”年轻男子说道,“我的上司说,殡仪馆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回去帮忙!”
“那你就去吧!”老妇人说道,“这里有我看着你爸爸!”
“那就谢谢你了,表姑妈!”年轻男子说了声谢谢后,匆匆的离去了。
老妇人看着年轻男子离去的身影,情不自禁的说道:“但愿他能够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小洪,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年轻男子回到殡仪馆后,他的上司马上冲着他狂吼道,“你难道时间就是金钱吗?”
“我知道,师傅!”小洪道歉说道,“我本来想早点过来,可是我爸爸快要不行了,我得留在家里好好的照看着他!”
“你爸爸不是有你那个做医生的表姑妈看着的吗?”师傅不满的说道。
“可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儿子啊!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小洪无奈的说道,“师傅,咱们不说这个行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帮助陈老板搞定那些东西。”
“小洪说得有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从殡仪馆的休息室里走出来说道,“老郭,这不是批评小洪的时候,你还是赶紧把那五十件死人穿过的衣服给我处理好,我立刻带回我的加工厂里面去!md,现在可是棉被的销售旺季,我怎么着也好狠狠的捞一笔,不然的话无法给我的下属发钱过年!”
“陈老板请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在天亮之前帮你搞定的!”老郭说道,“不过在搞定之前你能不能先把货款给我。”
“老郭,你的这个要求很不合理啊!”陈老板瞪大眼睛说道,“我们做了那多次生意,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拖欠你的货款?”
“不是拖不拖欠的问题。”老郭一本正经的说道,“看相的人都说了,相金先惠,格外留神。”你把货款先给了我,我们做事情就会格外的迅速,这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有莫大的好处,陈老板你说是不是?“
”算你狠!“陈老板嘟哝了一句,但还是一把厚厚的”毛爷爷“递给了老郭。
老郭见到了钱,两眼马上放出异样的光芒来。他冲着小洪喊道:”小洪,咱们开工!“
二
从正常的角度来说,要包装好五十多件衣服,那是一件相当轻松的事情,但是由于这些衣服都是死人穿过的,陈老板特地要求,必须要将那五十多件衣服用剪刀剪成碎片,这才能带走,因此小洪和老郭两个人,几乎是忙碌到天亮,才勉强的把那五十多衣服处理完。
”呼——终于大功告成了!“小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后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累坏了?“老郭笑着对小洪说道。
”这是肯定的了。“小洪看了看手表说道,”师傅你看,我过来的时候是凌晨的二点钟,现在已经差不多六点。也就是说,我们足足连续工作了将近四个小时。连续工作那么长时间,就是铁打的也会累的。“
”年轻人,累一下没有关系的。“老郭说道,”更何况如果你不辛勤的工作,那里会有钱啊?“”师傅你说得是。“小洪由衷地说道,”对了师傅,这一次陈老板给了你多少钱?“
”这个数。“老郭伸出了十个手指头。小洪看了惊呼道:”一万?怎么会这么多?“
”小洪你忘记了吗?上次我们不是送了一百多张死人用过的棉被给陈老板吗?那一次他还没有给货款呢?所以这一次他是一次性结了两次的帐!“
老郭说着,掏出那一叠钱,数了四千块出来,交到小洪的手上:”这是你的劳工费!拿着吧!“”谢谢师傅!“小洪感激的接过老郭手上的钱,连声道谢说,”师傅,我做完这一单生意,我能不能洗手不干啊?“
”为什么?“老郭惊讶的说道,”难道你不想继续发财了吗?“
”是这样的,师傅。“小洪说着,将他爸爸的事情,还有他表姑妈的叮嘱原原本本跟老郭说了。老郭听后,当场就啐了一口:”我靠!小洪你不是吧?这样的封信思想你也相信?“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小洪苦笑着说道,”而是我爸爸确实是因为这个,退休以后大小病不断。“
”谬论!这些全都是谬论!“老郭说道,”小洪你想一想,如果你表姑妈说的全是事实,那你师傅我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活得挺滋润的呢?这说不过去吧?“
”好像是!“小洪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如果做这种事情有报应的话,师傅早就出问题了!“
”还有一件事情你不要忘记了,小洪。“老郭敲着小洪的脑门说道,”你之所以会有钱盖小洋房,完全是和一起搞这个生意赚来的。如果你不洗手不干的,就凭你在殡仪馆领的那么一点钱,能还得起你的那些贷款吗?“
老郭的话提醒了小洪,他盖那栋小洋房有一大部分的钱是从银行那里借来的,要是他不能及时还钱的话,那栋小洋房分分钟被银行拿去拍卖,到时候他和他妻子恐怕只能住在父亲现在住的那间破旧的小瓦房里面了。
”师傅对不起。“小洪真诚的说道,”我以后再也不说洗手不干这些话了!“
”这就对了嘛!“老郭满意的说道,”来,小洪!咱们这就叫陈老板进来验货!“
陈老板验完货后,已经是早上的七点钟了,小洪向老郭请了一个假,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他门都还没有进,便听见小瓦房那边传来悲催的啼哭声。小洪听见这哭声,心里猛地打了一个哆嗦:”难道爸爸已经……“他急忙朝小瓦房那边跑了过去。
他的担忧完全没有错,当他走进小瓦房的时候,父亲的头部已经被被子盖了起来,表姑妈在妻子的陪同之下,坐在父亲的床边前低声的抽泣着。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表姑妈,我爸爸是不是……“
”是的,你爸爸刚刚去世了!“表姑妈断断续续地说道。
”爸爸!“小洪再也忍不住了,他冲到了父亲的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虽然对父亲花了他十万多医药费感到非常的不满,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他爸爸再怎么不是,现在死了,他这个孝子还是要当的。当然,这最重要的是,他表姑妈就在现场。
小洪对着父亲的遗体一连磕了七八个响头,这才在妻子的搀扶之下起了身。表姑妈抹了一把眼泪,低声说道:”小洪,你要好好的安葬你父亲。“
”表姑妈你放心,我师傅会帮助我安排好的。“小洪说着,当即打了个电话给他师傅老郭。过了没有多久,老郭便开着殡仪馆的灵车,来到了小瓦房跟前。
”小洪,你父亲的遗体呢?“老郭走进小瓦房后,立刻粗声粗气的说道。
”师傅,在这里!“小洪连忙说道。他正要带师傅来到父亲的灵床跟前,他的表姑妈却突然说道:”小洪,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表姑妈,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在殡仪馆的师傅啊!“小洪见表姑妈一脸的不高兴,慌忙解释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曾经是殡仪馆的师傅,但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在殡仪馆里工作?”表姑妈一脸严肃的说道,“老郭,你怎么还有脸混在殡仪馆,难道你忘记了你是怎么害死小张了吗?”
“呵呵!这位老太太,想必你是认错了人吧!”老郭笑呵呵地说道,“我虽然也在殡仪馆里工作了将近三十年,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对你说,我不是你说的那个老郭!”
“老郭,你别在这里狡辩了。”表姑妈不依不挠地说道,“别的人我可能会认错,但是你,我就是死,也不会认错的。小洪。”表姑妈冲着小洪喊道:“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我不想我表哥的遗体让这个坏人给玷污了!”
“那就最好不过的了!”老郭大大咧咧的说道,“反正我来这里帮忙,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不管就不管吧!”
这两位老人的话,可真让小洪感到非常的为难。他如果听表姑妈的话,将老郭赶走的话,那他在殡仪馆肯定呆不下去的,可是如果他不听表姑妈的话,后果将会是……不管了,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饭碗来得重要。
小经过一番思量之后,作出了一个异常正确的决定。只见他一脸认真的对表姑妈说道:“表姑妈,真的对不起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师傅留下来帮忙操办我父亲的丧事,因为一来他是我的师傅,二来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懂,需要师傅在一旁指点着。
”你……“表姑妈生气地指着小洪的脑门,想好好的批评一通,无奈这个时候住在附近的乡里乡亲都来到小瓦房,协助小洪操办丧事。在这么多的面前,她不好意思发作,只得低声说了一句道:”等你父亲的丧事办完了,我再慢慢的和你算账!“
三
在老郭的操持下,小洪父亲的葬礼办得规规矩矩,有板有眼,懂行的乡里乡亲见了,自然是对老郭赞不绝口。
小洪听见乡里乡亲的称赞,心里本来是非常的高兴,但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当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知道他的那个表姑妈,会怎么处理他和老郭的事情。
小洪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在火化工准备将装着他父亲遗体的火化棺推进焚化炉之前,按照他们当地的习俗,必须要打开棺盖,见先人最后一面,并且说些好话,好让先人安心的离去。
作为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老郭本来是不用参与到其中的,但是乡里乡亲却说,老郭是小洪的师傅,仔细的计算起来的话,也算是和先人相熟的人,因此老郭也应当参与到其中。老郭见乡里乡亲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根据当地的习俗,他被安排到最后,不过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看见自己父亲的遗容后,居然大言不惭地说道,”老叔,你去了之后,可要好好的保佑你儿子,还有我啊!我们可是指望你帮助我们发大财呢!“老郭说到最后,还将小洪拉了过来,继续说道:”你在下面要是没有钱花的话,就报梦给你的宝贝儿子,让他烧多一点纸钱给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开口,他要是做不到,我会敦促他做好的!总之一句话,只要你帮助我们发大财,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们会都尽力满足你的。“
由于此时大部分乡里乡亲均远远的避开即将火化的棺材,因此老郭这番话只有小洪夫妻二人和表姑妈听见。小洪夫妻听了倒没有什么,关键是对他有偏见的表姑妈听后,当场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行了老郭,你说这些话,难道不怕死后被阎王爷打进十八层地狱吗?
“我为什么要怕?”老郭厚颜无耻的说道,“我说的这些,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平时烧香拜佛都会说的话,她们都不怕死后被阎王爷打进十八层地狱,我怕什么?”
“那是因为她们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事实上她们根本不会为了赚钱而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表姑妈生气的说道,“而你自己呢?我不说你心中也应该明白了吧?”
“我明白什么,麻烦大姐给我指点一二!”
“你……”表姑妈被老郭这么一说,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只得对小洪说道:“小洪,以后你不要在殡仪馆上班了,知道吗?”
“知道了……”小洪嘴上虽然答应了表姑妈的要求,心里却想道,“叫我不要在殡仪馆上班,那我欠银行的钱我怎么还啊?”
小洪忽略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的表姑在政府拥有广泛的人脉,要他不能在殡仪馆上班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也是为何小洪一家人为何对她唯唯诺诺的缘故。
果然,就在他父亲下葬之后的第三天,小洪回到殡仪馆去上班,却被馆长告知:“对不起,你已经被殡仪馆辞退了。”
“为什么?”小洪惊讶的说道,“馆长,你为什么要辞退我?我在殡仪馆工作的这几年,可是一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啊!”
“这是上面的意思。”馆长面无表情的说道。
“上面?上面的领导为什么要辞退我,我可是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们啊?”
“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馆长说道,“小洪,我直接跟你说了吧!殡仪馆辞退你,完全是你表姑妈的意思。”
“我表姑妈凭什么……”小洪说到一半就不敢说下去了,因为他想起了表姑妈身上所拥有的社会能量。
“唉!表姑妈可真是把我给害惨了。”小洪站在殡仪馆对面的小卖部跟前,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唉声叹气的说道,“我丢了殡仪馆这份工作,你叫我怎么还欠银行的钱啊?”
“不就是欠银行十几万而已,你用得着这么愁眉苦脸吗?”小洪的背后突然响起了老郭的声音。
小洪吃了一惊,急忙转过身来,当他看见老郭笑嘻嘻的看着他时,连忙求救似的说道:“师傅,你快救救我啊!我还想跟着你在殡仪馆里工作。”
“有你表姑妈在民政局那里的关系,你返回殡仪馆工作一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老郭的话一下子让小洪的心情凉了大半截,“不过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可以指一条财路给你。”
“财路?”小洪听得这两个字,一双眼睛登时发出耀眼的光芒来,“什么财路,师傅你快告诉我!”
“你去跟陈老板合伙做生意,就可以彻底解决你的问题。”
“跟陈老板合伙做生意?这能行吗?”小洪疑惑的说道,“陈老板愿意跟我合伙吗?”
“废话,要是陈老板不肯跟你合伙的话,我能跟你说这些吗?”老郭瞪大眼睛说道,“他昨天已经跟我说了,只要你肯出个两三万,他就答应你合伙。这两三万你应该出得起吧?”
“出得起!出得起!”小洪连声说道,“可是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陈老板会愿意跟我合伙呢?”“这主要是他缺乏可以合作的对象。”老郭说的这句话颇为深奥,令小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他拿着刚才银行里取出的三万元,去工厂见到陈老板本人时,他才明白过来。
陈老板开的工厂,严格的一点来说,只能叫做手工作坊。这是一家隐藏在垃圾回购站里面的地下棉被加工场,小洪跟着老郭去到那里的时候,陈老板正指挥着三个穿着破旧衣服的老农民在那里忙碌着。
“陈老板,我把小洪带过来了。”老郭开口说道,“他答应了跟你合伙的计划。”
“真的吗?”陈老板听说后,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跑过来笑眯眯的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小洪,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我老陈保证让你大富大贵!对了,你的那个合伙的钱拿来了没有?”
“拿来了!拿来了!”小洪慌忙将怀里用报纸包起来的那一叠钱交给陈老板。陈老板拿过后只是简单地数了数,便忙不迭地说道:“好了,小洪!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合伙人了。现在你和我一起去外面拿材料。”
“拿材料?拿什么材料?”
“当然是做棉被用的材料了,你在殡仪馆工作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见过。”
“可是,这几天殡仪馆没有多少死人衣服可以用啊?”
“谁说拿材料就一定要去殡仪馆的?有一处地方比殡仪馆拥有更多的材料。”
“不是吧?这一带竟然有比殡仪馆更多的材料,我不相信。”
等陈老板带着小洪来到了目的地之后,小洪才明白,陈老板所言非虚。
因为他说的地方,正是山村的坟场。
四
“陈老板,你不要告诉我,我们需要的材料,是那些坟墓下面的棺材里面,盖在死人身上的棉被和他所穿的衣服。”
“宾果,你回答完全正确。”陈老板说道。
“哪我们岂不是要盗墓?”小洪有些吃惊的说道,“这可是犯法的啊!”
“只要我们运气足够好的话,就不需要盗墓。”陈老板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带埋葬的,都是山村那些穷苦人家的先人。这些穷苦人家因为家境过于贫穷,连埋葬先人都是草草了事的,所以他们的坟墓只要遇着大雨,棺材就很容易暴露出来,这样我们就不用大费周章的挖坟了。”“可是,要是我们没找到这些坟墓呢?”
“找不到这些坟墓,那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要盗墓了。”陈老板说道。
“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被抓进监狱里面吗?”
“怕什么?”陈老板不屑一顾的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里的坟墓都是属于山村那些穷苦人家的,这些老实巴交,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即使他们知道自家的坟墓被盗,也绝对不会想到报警。更何况只要我们手脚干净的话,他们还会误以为自家的坟墓被雨水冲坏了呢!”
“可是……”
“不要可是了,小洪!”陈老板不满的说道,“难道你不想发财吗?”
“想是想,不过发这种死人财,会不会遭到报应啊?”
“报什么应?”陈老板一脸轻松的说道,“我干这种生意已经五年了,要是有报应的话,早就报应到我身上了。小洪,不要犹豫了,快点干吧!天亮之前我们还要回去呢!”
在陈老板的劝说下,小洪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成见,开始帮助陈老板寻找材料。他们的运气非常之好,在山坟里转了几圈,就已经收集到三四十件棉被和二十来件寿衣,尽管这些东西已经发霉发臭,可是还是比较完好,完全符合陈老板的要求。
“今天晚上真是太幸运了。”陈老板一边收拾着战利品,一边开心的说道,“我从来没有试过一个晚上不用挖别人的坟墓,就能收集到这么多材料,这下我们可要赚不少了。小洪你真是我的招财猫啊,呵呵!”
看着那些战利品,小洪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他觉得做这些事情,比从乞丐的碗里抢钱还要卑鄙。再说了,他在某一个坟地上捡东西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一双在悄悄的盯着他,可是当他回头观望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当他协助陈老板将那些东西搬上小货车时(他们是开着小货车过来的),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有一回他甚至仿佛听见有人在附近喊道:“不要拿走我的东西!”但是仔细一看,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难怪我只给三万,陈老板就答应跟我合伙了,原来做他的合伙人是要这些事情!”小洪心中想道,他很想退出,但是一想到银行那笔欠款,他不得不打住了这个念头。
将材料运回了手工作坊后,陈老板又带着那三个老农民马不停蹄的赶工,终于赶在第三天早上之前,把一批用死人用过的东西做成的黑心棉棉被做好。
“小洪,咱们走!”陈老板擦了擦已经发红的眼睛,兴奋的说道。
“走?去哪里?”
“当然是去我的店铺,把这些棉被卖出去了。”陈老板说道。
陈老板所说的店铺就在菜市场对面的一条街上,那里有许多日用品店铺。
陈老板的店面名字叫做“良心棉被”,这和他实际上贩卖的东西不啻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你不是将这些棉被转卖给那些品用品店铺吗?为什么还要自己租个店面卖出去?”小洪不解的问道。
“卖给那些日用品店铺?哼,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陈老板说道,“他们都是一些压价的高手,我与其将棉被卖给他们,我还不如自己亲自来呢!”
小洪对此将信将疑,但当他在店铺呆了一会儿,看着陈老板是如何贩卖棉被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陈老板这样做的目的。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中国十大品牌被子的包装袋,将棉被装了进去,然后进行叫卖。凡是买过日用品的人都知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挂上了“十大品牌”这些名号,身价立刻升高至少十倍。陈老板就是通过这些手段,将大把大把的钱都赚进自己的腰包里。
小洪本来越来越看不惯陈老板的行为,可是当陈老板将卖棉被的钱分了一半给他之后,他就立刻转态了。没办法,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有那一个人是不喜欢钱财的呢?
小洪拿着陈老板喜滋滋的回到家中,一进门,他就拿着那些钱在妻子的眼前扬了扬说道:“老婆你看,我这几天赚了多少钱?”
“天哪,老公,你上哪儿工作了,怎么这么多钱啊?”小洪的妻子看见小洪手上的钱,不禁惊呆了。
“上班哪有这么多钱啊?”小洪自豪的说道,“这些都是我跟别人合伙做生意赚来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小洪的妻子开心的说道,“不过老公,我在家里也不赖。我跟王姐打麻将的时候,她输了一个价值不菲的棉被给我。”
小洪的妻子说着,将一个印有“罗莱桑蚕丝被”字样的棉被袋拿了出来。
“这棉被可是价值不菲啊!”小洪看了一眼后说道,“老婆,你是怎么让王姐输了这么一个棉被给你呢?”
“不是我想赢的。”小洪的妻子说道,“而是今天王姐的手气不太好,输到连钱都拿不出来,只好拿这个刚买回来的棉被给我充数。听王姐说,这棉被原价是一千多,被她砍价砍到四百多!”
“这么厉害!”小洪兴奋的说道,“看来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的享受一下这一千多快的棉被是什么滋味的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洪的妻子说道,“小洪,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早点睡觉,好不好?”“好是好,可是我回来之前刚跟小惠通过电话,我答应今天晚上跟她一起玩拼图的。”小洪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有什么?”小洪的妻子说道,“你让小惠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就行了,反正她每天睡觉之前,都喜欢自己玩一会儿的。”
小洪觉得有理,于是当他的女儿小惠向他提出今天的承诺时,他委屈的拒绝了。
看着女儿一脸不开心的返回自己的房间里,小洪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但是当他和妻子一起,躺进那张价值一千多元的棉被时,他就全然忘记了女儿的事情了。
五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小洪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耳边这么一阵凄怨的声音给我弄醒的。他睁开眼睛,看见床尾上好像站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不禁有些疑惑的说道:“你是谁?”
那男人并没有说话,而只是用手指了指他所盖的那张棉被。
“你想要这张棉被?为什么?这张棉被可不是你的!”小洪不高兴的说道,他正想起来对着那个男子怒骂一顿,可是他想了想,猛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妥:“不对啊!这里是我家,怎么会有个男子站在我的床尾呢?难道是……”
他紧张的再次朝床尾看去,却发现那个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小洪迷惑不解的说道,“哪个男人上哪儿去了?”
“老公,好好的睡觉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小洪的妻子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你不想睡觉,人家还想睡觉呢!”
“对不起!”小洪急忙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说些不着边际的梦话而已。”由于事情还没有确定,小洪并不想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因此他故意撒了个谎。
“既然是做噩梦,那就继续睡吧!”小洪的妻子不满的说道,“你不是说明天上午还要到陈老板那里去的话,你不睡的话,怎么还有精力跟他一起做生意啊!”
“我知道了!”经自己的妻子这么一说,小洪也觉得有着浓浓的睡意。他打了一个哈欠,正想继续睡觉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他女儿的声音:“叔叔,你真是厉害,竟然这么快就拼完了这幅图,我爸爸可是花了半天,才勉强拼了一半呢?”
“叔叔?小惠什么时候约了人在外面玩?”小洪疑惑的想道。他看了看放在床边的闹钟,发现现在已经是午夜的一点钟了,“不对啊,就是小惠约了人,也不可能午夜一点钟还没有走。这当中一定有问题!不行,我得去看看!”
小洪本想直接冲出去,质问这个时候还留在家中,陪自己女儿玩的那个男人,可是他转念一想,觉得这样出去有些冒失。他留了一个心眼,不马上冲出去,而是悄悄的打开房门,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客厅里的情况。
当他勉强的看见客厅的环境时,他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客厅里根本就没有开灯,而她的女儿则一个人坐在窗户跟前,靠着从外面射进来的,相当之昏暗的月光,在那里玩拼图。
不!他女儿不是一个人!小洪仔细看了一会儿,依稀的看见她女儿对面好像隐隐约约坐着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和刚才站在他床尾的那个男人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小洪惊讶万分的说道,“怎么我刚才看见的男人,会跟小惠一起玩?”
他想立刻冲出去看个究竟,但是那个男人似乎已经觉察到他的存在,对着小惠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便起身走了。他走的方式非常之奇怪,是直接从窗户飘了出去。
“叔叔再见!”小惠站起身,冲着窗户不停的招手。这个场面,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感到不可思议。
小洪终于忍不住了,他推开房门,走到小惠跟前说道:“小惠,你刚才在跟谁说再见呢?”“一位年纪和你差不多的叔叔啊!”小惠一脸纯真的说道。
“叔叔?都这么晚了,这位叔叔是打哪儿来的?”小洪厉声说道。
“爸爸你不知道吗?”小惠有些惊讶的说道,“他是从你的房间里走出来的啊!”
“我的房间?”小洪听了女儿的话,差点昏了过去,“爸爸的房间里怎么会有一位叔叔呢?这不太可能吧!”
“但是叔叔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啊!”小惠认真的说道。
看着宝贝女儿那天真无邪的小脸,小洪知道她所说的一定是事实。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那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来,他又是怎样走进自己的房间呢?
第二天,小洪心思重重的回到了陈老板的店铺。他还没有走进去,便听见陈老板和一个中年妇人在哪里激烈的争吵着。只听得那中年妇人大声说道:“老板我跟你说,这张棉被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退货!”
“退货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得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啊!”陈老板说道,“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算什么理由,睡了我的被子,晚上就被鬼缠,你是在说聊斋吗?”
“我说的不是聊斋,而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情!”中年妇人毫不示弱的反驳道,“我昨天买了你的棉被之后,当天晚上就看见四五只吊死鬼围在我的床边,不断的对着我们喊道,把东西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
把东西还给我?小洪听得那中年妇女这句话,心里猛地一震,自己昨天看见的那个男人,不也是不断的对他说,把东西还给我吗?
如果这位中年妇人说的都是真话,哪他媳妇从王姐得来的那张名贵棉被一定是从陈老板我的手工作坊,而且昨天晚上见到的是……
不!不会的!小洪拼命的摇着自己脑袋,自言自语道:“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小洪,你站在这里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干什么?”陈老板走过来问道。
“没!没什么!我昨天晚上睡歪了脖子,导致今天起来之后,脖子还有一点疼痛!”小洪急忙说道,“对了陈老板,刚才跟你吵架的那个中年妇人呢?”
“被我哄走了。”陈老板不屑一顾的说道,“一个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中年妇女,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陈老板,那个……你有没有卖过棉被给王姐?”小洪低声地说道。
“王姐?你是说王夏云是吗?”陈老板说道,“小洪,我不说你不知道,这个王夏云是个钱多人傻的典型,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一个写着‘罗莱桑蚕丝被’的棉被袋,就骗了她一千多块钱……”
小洪听了陈老板的话,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的,连什么时候回到家中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当天晚上睡觉,再次见到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出现,而且这一次,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七八个和他一样的人,围着他的床边,不断的呼喊道:“把东西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
弄得他整天晚上睡不着觉。
小洪再也忍受不了,天一亮就急急忙忙的向表姑妈家里跑去。
六
“表姑妈,以你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来看,我到底是不是撞鬼了啊?”小洪向表姑妈诉说完这两天的遭遇后,紧张的问道。
“老实说,我从医多年,本来是不应该相信鬼神之说的。”表姑妈不紧不慢的说道,“直到我认识了殡仪馆的小张,才知道鬼魂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
“小张?这个人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小洪仔细听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醒悟道,“我想起了,我记得上次老郭前来我家,为我爸爸操办葬礼的时候,表姑妈你好像提起过他!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是说,小张是被老郭害死的。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表姑妈说道,“小张表面上是殡仪馆的化妆师,但是实质上却是懂得驱鬼治邪的陰陽先生。他在殡仪馆十几年,为老百姓解决了无数的灵异问题,而且每次帮助完那些穷人之后,他从来都不收钱。”
“这个世界竟然有这样的好人?”小洪惊奇的说道,“真是世间少见啊!”
“好人又怎么样了?正所谓好人不长命,坏人祸害千年。小张这么好的人,就是被老郭硬生生害死的。”
“不是吧?老郭又不是什么陰陽先生,他怎么会有本事害死小张师傅呢?”
“小洪,老郭在殡仪馆做些什么坏事,我想我就是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吧?”表姑妈陰沉着脸说道。
“我知道。”小洪低声说道,“老郭在殡仪馆里,专门偷那些死人盖过的被子,以及穿过的衣服,甚至连祭品,卖给像陈老板这些黑心商人。”
“他做这些事情不仅伤天害理,而且很容易激怒那些冤死的亡魂。”表姑妈补充说道,“那一次,他偷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上吊自杀的孕妇生前最喜爱穿的衣服——这件衣服本来是孕妇的亲属打算烧给她在下面穿的——结果激怒了那个孕妇的亡魂。那孕妇的亡魂要置老郭于死地,老郭没有办法,只好向小张求救。最后小张将自己的性命搭上了,才彻底消灭了那孕妇的亡魂。”
“那么表姑妈,既然你知道老郭做了这么多坏事,又间接害死了小张,那你为何你不出手对付他呢?”小洪好奇的说道,“以表姑妈你的关系,要教训老郭,让他老实一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表姑妈瞪了小洪一眼说道,“是小张不让我这样做的。他对我说,像老郭这样的人,迟早都会遭到报应的,你根本不用出手,否则我早就叫人扔他进监狱里面去了。”
“老郭做些事,真的会遭到报应吗?”小洪楠楠的说道,“如果他会遭到报应的话,那他现在为什么还活得那么滋润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是小张师傅告诉我的。”表姑妈认真的说道,“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的老郭师傅,还有那个做黑心棉被生意的陈老板会遭到报应的。”
或许是要验证表姑妈的话,她刚刚说完,小洪便接到老郭妻子的话:“小洪,你老郭师傅死了!”
“老郭师傅死了?”小洪猛地一惊道,“我见天还见过他,他当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他是被车撞死的。”老郭妻子哭道,“他死得非常之悲惨,鲜血大肠小肠流满一地……”
接下来老郭妻子在说什么,小洪已经没有听到,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被老郭之死这个残酷的事实给震住了,挂了电话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对表姑妈说道:“老郭死了,是出车祸死的,死得非常之悲惨。”
“你看你看,小张师傅说的没错吧!”
“表姑妈,那我……会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
“报应总是会有的,但是你如果及时的回头是岸,烧香拜佛,行善积德的话,还是有得救的。”
“我会回头是岸,我一定会回头是岸!”小洪大声说道,“我明天就去找陈老板,告诉他我从此金盆洗手不干了!”
“什么,你不干了?”第二天,当陈老板听小洪说不干的时候,他的嘴巴张大得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小洪,我没有听错吧?这么好的财路你居然不想干了,你没发烧吧?”
“我没有发烧。”小洪认真的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陈老板,我们做这种生意,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你看老郭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昨天他老婆打电话给我说,老郭出车祸死了,而且死得很惨。这就是他做这些事情所遭到的报应。陈老板,我建议你还是趁早洗手不干为好,不然的话报应来了,你想逃避都逃避不了。”
“去你的!”陈老板把小洪推出去说道,“你不想干的话就给我滚!不要在这里阻碍我做生意!”
小洪的离去,让陈老板很是生气,他一直在骂,骂到收铺回家都没有停口。
“怎么了,老陈?”陈老板的老婆问道,“谁又招惹你了?”
“还不是哪个小洪!”陈老板骂道,“他才跟我干了没有几天,便吵着说要洗手不干,你说气不气人?”
“哪我呢?”陈老板的老婆突然说道,“你拿了我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归还给我啊?”
“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东西?”陈老板不高兴的说道,“再说了,咱们夫妻一场,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吗?用得着计较那么多吗?”
“嘿嘿!陈老板,你觉得我是你的妻子吗?”陈老板的老婆突然陰森森的说道。
“什么?”他吃了一惊,他的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一个鲜血淋淋的男子。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男子冷冷的说道,“不然的话我就带你下去见阎王爷!”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陈老板惊恐万分的说道。他随手从桌子上抓起一把小刀,使尽全身力气,往那男子的脖子上插了过去。那男子不躲不避,任由陈老板将小刀插进自己的脖子里。顿时,鲜血直流。
“这是你逼我的!”陈老板有些惊恐的说道。
“老公……你……为什么……要……杀我……”那男子突然变回了陈老板妻子的模样,有气无力的说道,从她逐渐失去血色的脸部可以看出,她已经快死了!
“不会吧,是老婆你……啊——!”面对即将死去的妻子,身为凶手的陈老板自然是非常的惊慌。只见他大吼一声,然后发疯似的向门外跑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跑,只知道自己要拼命的逃跑,因为他感觉到刚刚死去的妻子,其亡魂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他一口气跑到高速公路的路边,或许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实在是太多了,他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没有感觉到妻子的亡魂追上来。
他松了一口气,正想蹲在地上休息一下,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却意外出现在他的面前。
“嘿嘿!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他妻子陰恻恻的说道,脸上的肌肉扭曲得极为厉害。
“啊——!”他再也忍受不了,大叫一声后,忽的失控似的往高速公路的中间跑去,结果被一辆过往的大货车撞倒了。
他死了,死的情况和老郭一模一样,大肠小肠流满一地。
新聊斋之画眉阁
“听说,青衣巷开了一家画眉阁,只要去画眉,就会让人焕然一新,年轻貌美,好想去试试。”
“别相信这些,青衣巷那么邪乎的地方,听说以前有个名角为情自杀,后来才改名为青衣巷的,还是别去的好。”
两个年轻女孩儿的话飘进柳嫣婉的耳朵了,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年老色衰的脸,想着要是去画眉,兴许谭斐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柳嫣婉,人如其名,温婉如玉,想当年嫣然一笑,不知迷倒了多少男子,可是她却选择了长相一般甚至有些丑陋的谭斐。在她看来,长得好看的男人靠不住,而长得丑的更长情,何况她这么个美女在身边,不怕他变心。
刚开始那几年,柳嫣婉过得确实很幸福,谭斐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对柳嫣婉可是言听计从,疼爱有加。可是再美的女子也抵不过岁月的流逝,容颜的衰老,虽然柳嫣婉在同龄女子中还是一枝独秀,可是和年轻女子比起来,还是略输一筹。再加上婚后几年,她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谭斐的生意越做越大,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渐渐的,谭斐开始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家。开始的时候,谭斐还会哄哄柳嫣婉,说公司忙,要签单子,怕回家晚了打扰她睡觉。柳嫣婉怎会相信这哄人的鬼话,闹过几次后,谭斐连谎话都不愿意说了。
最近谭斐越来越过分,经常不回家就算了,还把那个叫张菱的小贱人带回家。柳嫣婉吵过闹过,可是没结果。
“姓谭的,你什么意思,在外面乱搞就算了,还带回家来,当初口口声声说对我好,现在呢?”柳嫣婉在一天回家看到谭斐搂着张菱在客厅时,实在忍无可忍,大声吼道。
“你也不看看你,当初你漂亮,俺稀罕你,可现在你都人老珠黄了,还一副女王的架势,这日子,你要过就过,不过就离。”谭斐扔下一句话便要带着张菱离开。
“你个老女人,还想和我争?哼。”张菱走过她身边时嘲讽道。
柳嫣婉气的直发抖,所以当她听见那个女孩儿讨论画眉阁时一阵心动。
几经打听,找到青衣巷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空空荡荡的巷子让柳嫣婉心里发虚,想打退堂鼓,可想到谭斐的态度,张菱那小贱人的模样,她深吸了一口气,向巷子深处走去。除她以外分明一个人都没有的巷子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柳嫣婉一步三回头,根本没有半个人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巷子的尽头看到了画眉阁。
画眉阁和都市的气息一点也不相符,飘着古色古香却又透着一丝诡异。一眉目如画,身着长裙的女子施施然的倚在门边,柳嫣婉虽是女子却也心动几分,更别说是男人。
“进来,我给你画眉。”还不等柳嫣婉开口,长裙女子便不容拒绝的说到。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画眉的?”柳嫣婉边走边问
“这巷子,除了来我这儿画眉的,白天也没几个人,何况傍晚。”长裙女子没有温度的声音,让柳嫣婉很不舒服。
画眉阁的一面屏风上贴满了各种形态的眉毛,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柳嫣婉刚要抬手,却听长裙女子问道:“你是想画什么样的眉,妩媚的?勾人的?青春焕发的?温婉的?还是什么?”
“青春焕发的。”柳嫣婉笃定的说。
淡淡几笔,将原本并不突出的眉毛勾勒得韵味十足,连容颜也跟着变得青春靓丽起来,眉毛不愧为五官之首。柳嫣婉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又回到了年轻时候,心满意足。
“这眉只能画一次,若是画第二次则要付出惨痛的代价。”长裙女子悠悠的说道。
“这样我已经心满意足,应该不会来第二次了。”柳嫣婉自信的说。
临走时,长裙女子送给柳嫣婉一个漂亮的发饰,并嘱咐她一定要佩戴满七天,且睡觉也要戴着。
柳嫣婉回到家中,不出所料,谭斐又去小贱人那里了,根本没回来过,不过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恼怒,而是心平气和的收拾妥当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嫣婉就被谭斐开门的声音吵醒了,当她睡眼惺忪的出现在客厅里时,谭斐眼前一亮,她清楚的看到,当年谭斐看她的那般神情又回来了。
果然,谭斐每天早早的就回家,也不和张菱联系,每天还给柳嫣婉做饭,像极了刚结婚的时候,柳嫣婉开心极了,憧憬着未来的幸福时光。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事无巨细都由谭斐操心,她又变成了他的女王。只是偶尔谭斐晚回家一会儿,她就会发脾气,觉得谭斐是故意晚回家,和谭斐闹。谭斐哄哄也就没事了。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谭斐又和张菱勾搭在了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和那个小贱人在一起?”柳嫣婉不解。
“因为你那趾高气扬的态度,你知不知道小菱其实没你漂亮,可是她让我觉得自己有尊严,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让我想要去保护她,不会像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是奴隶。”谭斐愤愤的说道。
无奈,柳嫣婉只好再去画眉阁。
“你可想好了,画第二次眉,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长裙女子提醒到。
“不管什么代价,只要谭斐回到我的身边就行了。”这么些年柳嫣婉已经习惯了谭斐的存在,她不甘心就这么被人抢了老公,更不愿相信自己当初看错了人。
“这次画什么样的?”
“温柔体贴,小鸟依人的。”
几笔下来,镜中的女子已与刚进门时大相径庭,让人有保护她的冲动。
柳嫣婉满意的微信着,正准备起身离去时,长裙女子询问道:“那发饰,你可曾佩戴满七天?”
“满了的。”
“那就好。”
柳嫣婉心生奇怪,画眉还和发饰有关?不过也只是一闪的疑惑罢了,现在没有什么比飞奔回家见到谭斐更重要了。
如出一辙,谭斐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边,相拥入眠,只是她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与谭斐相拥而眠。第二天谭斐醒来时,发现怀里的柳嫣婉身体早已冰凉,死去多时。
画眉阁里,长裙女子抚摸着手上那一对温婉如玉的眉毛不由的感叹到:“又多了一对眉毛,早就跟你说了别来第二次,不听劝,活该。不过念在你我都是为了男人的份儿上,我也送了你一个礼物。”
由于医生也查不出柳嫣婉的死因,柳嫣婉的死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久后,谭斐又带着张菱回家了,只是和以往不同,这次张菱是准备住下不走了。她迫不及待的找人收拾着柳嫣婉留下的东西,似乎想要告诉柳嫣婉,她才是最后的女主人。得意间,张菱看到了梳妆台上有个极其漂亮的发饰,不由的戴在了头上:“真漂亮,你的男人是我的,这么漂亮的发饰给你这老女人可惜了,还是我来消受了吧。”
夜里,发饰闪着悠悠的绿光,隐约钻出一个身影站在床前,原来长裙女子给柳嫣婉的发饰佩戴满七天就会收集佩戴者的怨气,会在佩戴者死后去,引导她的鬼魂去报仇。柳嫣婉的头发疯长,抚摸着张菱的脸,张菱一下子被惊醒了,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长长的头发勒住了脖子,不久便没了呼吸。至于谭斐,柳嫣婉并不想杀他,因为有时候活着比死痛苦多了。
第二天,谭斐毫无征兆的疯了,见人就说:“我有罪,有鬼,有鬼。”
乡村鬼事之穿婚纱的女鬼
猛地睁开眼,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打开床头的灯光。内心剧烈的跳动,摸了摸额头,满是汗水。
我深深的呼吸一口,按捺住心脏的跳动,拿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将肺里的烟徐徐吐出。
看着窗外漆黑一片,打开手机,凌晨一点十五分,看着时间,我苦涩的叹了一口气,自从那件事之后,半夜被噩梦惊醒已经持续五天了。
我叫刘华,很普通的一个名字,今年28岁,是一家工程公司的监理。在上个月,刚刚被提升为总代,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公司在上个月承接了一个工程,工程的地点在焦作的一个偏远山村,离着市里有大概二十多公里。因我刚刚提升为总代,正想大干一场,也不管山村条件多么的差,直接带着公司的资料员张莹,坐着公司的车直奔地点。
张莹,公司的资料员,未婚,没有对象。长的很清纯,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是单身,目前正在追求她,算是有点成果了,呵呵。
到达目的地,一下车,我不禁眉头一皱,果然,这里的条件是有点差劲。没有路灯,没有娱乐的地方。这都不说了,住宿的条件是工人随便搭起的铁皮屋子。走进铁皮屋,屋里摆设十分简单,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台电脑,没有安插网线,这里没法走网线,太偏僻了。
我走出铁皮屋,打量着山村,山村三面环山,将这个只有百十户的小山村紧紧包围。高大的山峰将陽光挡住了一大半,所以哪怕是白天,山村也显得幽暗深邃。
看向陽光照射不到的深幽地方,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关注着我一样,只觉得背后发凉,内心浮现出一股恐惧。
一只手轻飘飘搭在我的肩膀上,眼角余光看到这只手皮肤惨白,指甲上一片血红。
顿时令我头皮发麻,猛地打掉肩膀上的手,一回头,看到的是张莹莫名其妙的神情。
“华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尴尬一笑,看了一眼张莹的手,白皙嫩滑,红色的指甲油涂在指甲上。要是平时,我肯定会一把抓住。
也许我大惊小怪了吧,摇了摇头,我冲着张莹微微一笑:“没事,刚才看风景入迷了。”
张莹哦了一声,告诉我,现在时间是四点多,要我和她去边上的工地转转。
不用两分钟,就走到工地上。十几个工人在技术员的带领下,正在满头大汗的干着。看着刚刚打好的地基,我心里一阵吐槽。
也不知道哪个公司这么傻蛋,想要在这偏僻山村修建一处度假庄园。虽然这山村确实空气清新,环境幽静,可我看不出有什么开发的价值。
看到我俩来了,技术员随口对着工人吩咐几句,走了过来。
技术员小赵,是乙方施工队的。以前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性格陽光开朗,是个可以交往的朋友。
“呦,华哥,带着嫂子来视察工作了?”
张莹的脸腾的就红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我笑骂一声:“滚蛋!”看着张莹通红的脸庞,内心一阵舒爽。
闲话不多说,在小赵的带领下,我和张莹开始视察工地现场的设施,和施工安全等。
等视察完工地,天已经暗了下来。到了吃饭的时候,工地的做饭师傅已经做好了饭菜。可工地的伙食怎么样,我想在工地待过的都清楚。
小赵一路小跑,到村中唯一的一家小卖铺,买了一些零食,熟食,还有一瓶二锅头和一瓶饮料。
我们三个人,坐在小赵的屋子,打开食物的包装,给我到了一杯酒,他自己也倒上,就开始吃喝起来。
等一瓶二锅头喝的快见底了,小赵不说话了,神神秘秘的看着我。
看的我莫名其妙,一巴掌打在小赵的头上:“干嘛呢你,看的我心里发毛。”
小赵嘿嘿一笑,然后坐直身子,压低着声音说道:“华哥,不瞒告诉你,这施工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和张莹对望一眼,我皱着眉头:“小赵,有话就直说,怎么个不好了?”
小赵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才告诉我为什么工地的地方哪里不好了。
原来,施工的地方,正是以前山村祖祖辈辈埋葬先人的地方,也就是坟地。要知道,虽然国家大力提倡火化很长时间了,可在偏远的地方,村民还是按照土葬的方法。
本来,当甲方购买这一块坟地的时候,上到村长下到村民,没有一个人同意。说自从几百年前落户到这里,这里埋葬着很多先人,就是前几个月,才刚埋进去一个人。最后经过甲方口干舌燥的劝解,甚至亲自联系到一家公墓,将尸骨火化后放到公墓里。赔偿了一大笔钱,这才将这块地买了下来。
小赵压低着嗓子:“华哥,我们这铁皮屋子的下面,就是一处坟地,当时迁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这里埋葬的是最近死的一个人,挖开坟墓的时候,一股恶臭差点没将我熏死。”
说到这里,小赵将身子前倾:“还有,听村民说,这个人是个女的,20多岁,死因是得病死的。这个女孩是这里一个村民的未婚妻,死的时候据说心里不甘没嫁出去就要香消玉损,央求家人给自己穿上了婚纱。村里老人说,像这样的死人,最是不甘,可能会冤魂不散寻找未婚男人,然后拉着一起下陰间。”
说到下陰间三个字,小赵猛地抬头,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珠子直直的盯着我。
我心里一惊,头皮发麻。慌乱之下,手一挥,将桌子上的二锅头打翻在地。
酒瓶的碎裂声让张莹惊叫一声,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抓的我生疼。
“哈哈哈哈,看你那惊吓的样子,笑死我了。”
看到小赵笑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进而恼羞成怒,抬起手,狠狠的拍在了小赵的脑袋上。
“你丫的找死不成,小心哥以后给你小鞋穿。”
张莹也对小赵白了一眼,不满小赵刚才的吓人举动。
小赵捂着脑袋连连求饶,并发誓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经过刚才的一番闹腾,我也没心思继续喝酒吃东西了。和张莹、小赵说了声,暂时就这么散了,时间已经很晚了,十点多了,大家都洗洗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将张莹送到我的隔壁铁屋子,轻轻拉了一下张莹的手,张莹羞涩的低下头。轻轻的拥抱了下张莹:“莹莹,早点睡吧,有什么事记得喊我,我就在隔壁。”
将张莹送到屋子,我就走了出来。因为山村实在是太偏僻了,这才十点多,村子已经漆黑一片,伸手看不见五指。看向村子里,一片漆黑,摇了摇头,这山村够偏僻,才十点多所有人睡了,没一个娱乐的地方。
回到我的屋子,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睡不着,脑中回忆起吃饭时候小赵讲的事情。
心里不知为何一阵的发毛,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屋子中的空地。整齐平整的空地,让我心里轻松起来。同时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去村民家中借宿得了,睡在坟地上,真是晦气。
此时我的脑中又想起小赵说的关于那个女的事,未婚男士?虽然我也是未婚,可我现在不是正在追张莹了么,再说我之前有过对象,早不是处男了,应该不会找我吧?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笑了起来,真是,好歹自己生长在红旗下,新中国的红领巾。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竟然被小赵说的话弄的疑神疑鬼,不得不感叹自己学到的科学知识都扔到狗身上了。
想着想着,我只觉得眼皮发沉,顶不住了,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呼哧,呼哧。忽然发现我正在夺命狂奔,跑的满头大汗。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狂喊停下,停下!
可双腿根本就停不下来,自动的跑的飞快。好像后面被什么追一样,我心里十分害怕,看看四周,漆黑一片,眼前根本看不见任和东西。
嗯?不对,后面是什么?偏过头,一看,我整个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只见一只手,惨白惨白的手,手上涂着血红色的指甲油,成爪形正要扒住我的肩膀。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闭上眼睛,惊慌的发出一声惊叫。
突然一阵“砰砰”的敲门声,我猛地睁开眼,原来做了一个噩梦。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听见外面一个惊慌的声音:“华哥,快开门,快开门!”
这不是张莹的声音么?听声音怎么这么的惊慌,我赶忙下床,也顾不得穿衣服,连忙走到门前,打开门。
刚打开门,就见张莹猛地扑进我的怀里。浑身发抖的紧紧抱住我,嘴里呜咽着。
我轻轻的拍打着张莹的后背,嘴里连连安慰:“莹莹,怎么了?不用怕,我就在这。”
怀里的张莹呜咽着:“华哥,我正在睡觉,突然有人抓住我的肩膀,是一只惨白的手,我连忙打掉,就直接来你这了。”
听完,我心里一惊。惨白的手?难道是我做梦的那个?
我连忙问道:“是不是手指甲上涂的是血红色的指甲油?”
随后,就发现张莹的身子也不抖了:“是啊,华哥,你看,就是我涂的这种指甲油。”幽幽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我身子一紧,慢慢的低下头,我甚至能听到我的脖子发出“嘎吱、嘎吱”骨头摩擦的声音。
怀里张莹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本来飘逸的长发此时变得干枯,没有亮泽,从前额垂下,将整个脸孔遮盖住。
我没有看清脸孔,却看到了一双眼睛。
天呐!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眼睛里全是眼白,没有黑眼珠。眼睛里只有惨白一片,没有任和其他的颜色。惨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我。
然后,就见眼前的女子松开抱住我的手,慢慢的抬到我的眼前。血红色的指甲就这么的放在我的脸上,冰冷刺骨,没有一丝体温的热气。
我整个身子都坚硬了,是的,我怕了,我真的是害怕了。任凭冰冷刺骨的手抚摸我的脸庞,抚摸的地方,就觉得也变得冰冷刺骨,没有一丝的知觉。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随着铃声的响起,我身上好像恢复了知觉,有了行动力。
猛地一下将怀里的女人推开,连滚带爬的退到床边。
就见被推开的女子身子佝偻的站着,然后一声一声诡异的笑声发出,猛地抬起那双只有惨白眼白的眼睛盯着我。
“啊!!”
猛地坐起身,我大口大口的呼气。看向床边,手机正在响着。原来自己竟然点背的做了两个噩梦。
拿起电话,一看是张莹的来电。我犹豫了一下,打开接听的按钮。
“喂,华哥,我,我害怕,你能来陪陪我么?”手机里传出张莹弱弱的声音。
害怕?也对,这屋子和工地之前可都是坟地,张莹害怕是正常的,这不,我都做了噩梦了。
我回道:“别怕,我这就起来去你那。”说完,挂断电话,起来穿衣服,
穿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身上湿漉漉的,看来这不是个好兆头,这才进工地一天,就做了两个噩梦。
穿好衣服,打开门,打开手机上的灯光,走到张莹的屋子前,敲了敲门。
几乎刚放下敲门的手指,门就打开了。
印入眼帘的是张莹那张有点惨白的脸,心里不由的一阵怜爱。伸手抓住张莹的手,温柔说道:“别怕,我这不是来了么,走,先进屋说。”
进到屋子里,抬头看了看屋顶吊着的黄色灯泡,我心里一阵埋怨,又不是说资金不足,你说弄个大瓦的灯泡不行?这昏黄的灯光,顶多只有十来瓦。
我和张莹坐在床上,看到张莹还是拘束不安,忙将张莹揽在怀里。我看到张莹的脸腮变红了,突然心里有个恶趣味,将头低下,在张莹的耳边轻轻的呼出一口热气。
张莹的头低的更厉害了,往我怀里钻的更紧了,我心里一乐,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可一想到这里是坟地,而且这种铁皮屋子隔声不好,就没任和想法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睡觉吧。
这么想着,我就抱着张莹,合着衣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从窗外响起,我睁开眼睛,天亮了,这是我在工地的第二天。
我低头,看到张莹紧闭着眼睛,但是眼睛上的睫毛动了一下,我嘿嘿一笑,在张莹的脸庞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张莹脸腮红了,我哈哈一笑,轻轻拍了一下张莹:“起床了,我们,嗯,我们去吃早点。”
听到我故意在我们俩字停顿一下,她的脸更红了,可爱极了,不自觉的摸了一下,滚烫滚烫的,呵呵,这妮子。
我们收拾好,打开门,就看到小赵那猥琐的笑容,笑容的意味是个人都明白,对着我举着大拇指。
我脸一黑,没好气的对他说道:“行了你,赶紧带我们吃饭去。”
小赵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在前面领路,带着我们去吃工地上做好的早餐。
忙碌的一天开始了,工程毕竟是刚刚打好地基,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忙完自己的事情,就帮着张莹整理收集资料。
等彻底忙完,天已经暗了下来,和张莹吃过饭,想着趁着天还没黑,去村子里的小卖铺买盒烟,顺便和张莹在村子里转转。
工地就在山村旁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所以没走多远,就走到了村口。
走到村口的时候,发现村口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一身民国时期的粗布长裙,手中握着一根拐杖,看其年纪,应该有七八十岁了。
我也没多想其他的,和张莹从老太太的身边走过。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老太太喊住了我。
“小伙子,你最近小心点,在村子里没事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嘶哑的声音听着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我眉头一皱,转过头。
老太太用那浑浊的眼睛看着我,见我回头,继续用嘶哑的声音说着:“小伙子,在这里没事的话赶紧走吧,离开这里。”
老太太说的话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我确信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我又没做什么坏事,这里又没人和我结仇,怎么突然就碰见一个老太太让我走?
我满是疑惑的问道:“老太太,为什么让我离开这里?”我对于老人还是很尊敬的,尤其这位老太太都七八十了,更需要我们小辈的尊敬。
老太太见我问她,就低下头,手里拄着的拐杖轻轻的敲了敲地:“小伙子,前不久死的那个女子,心里有很大的怨恨不甘,要找人一起下去陪她。我们村子里都是结过婚的,没结过婚的都去外地打工了,小伙子,赶紧走吧。”
我离开这里?这是不可能的,这可是我被提拔为总代的第一个工程,我怎么能走呢?就因为一个死人,就离开?天方夜谭。
不过,毕竟是一位老人,我也不不好和她辩驳。微微一笑:“知道了,老太太,做完这个工程我自然就离开了,老人家,您慢慢的坐着,我走了。”
老太太看我不信,叹息一声,也不在说话了。
我带着张莹离开,回想着老太太对我说的话,虽然不相信,可心里终究是有点不舒服,如果老太太里面中说死去的女子找未婚男士下去陪她的话是真的,左想右想,好像村里就我自己是未婚男士,别看小赵比我还小,可人家已经结了婚了。
摇摇头,将这些让人慎得慌的话抛到脑后。但是,我心里还是留下了一丝的陰影。
走进村子里唯一的一家小卖铺,里面的东西少的可怜,和市里的小超市甚至是小卖铺都没法比。我选了半天,只好随便拿了几瓶饮料和一盒烟,就准备和张莹回到工地里。
就在走出小卖铺,不知怎么的,就好像一股未知的力量督促着我一样,我回过头,问向老板:“老板,不好意思,请问穿着婚纱死的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老板诧异的看着我,想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不过还是回答了我。
王思琪,就是死去女子的名字。我嘴里念了这个名字,从名字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就能大致猜出这个女子,是个温柔恬静的女孩。可惜了,我暗叹一声。
回到工地,天已经暗了下来,招呼来小赵一起吃了晚饭,照例喝了点酒,因为明天还有事要做,所以没喝多少,就将小赵撵了出去,在小赵嘿嘿猥琐的笑声中,将门关的死死的。
一夜无话,睁开眼睛,这是我来到工地的第三天。
照旧和昨天一样,开始忙碌起来。
快中午的时候,我坐在自己屋子里,开着电脑,查看工地的一些资料。
忽然,听到窗外工地有人大喊:“塌方了,塌方了,有人被埋在里面了!”
我一听,心里一紧。塌方,还埋进人了?顾不上手上的工作,连忙打开门,跑着直奔工地去。
刚到工地,就见到好几个工人拿着一些工具在挖沙土。我一眼看到小赵在塌方的边上着急的上蹦下跳。
我连忙走到小赵身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小赵,你是怎么搞的?你这个技术员是怎么当的?我现在不听你解释,最重要的就是将人挖出来,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等事情处理完了,我饶不了你。”
刚骂完,就看到工人挖的沙土中,露出了一只手。我心里一喜,还好还好,估计马上就可以救出人来了。这种塌方埋进人的情况下,越早将人救出来,人就能没多大事。
我也连忙上前帮忙,抓住被挖出来的一只手,和身边的工人一起进行救援。
心里正欢喜人就能马上救出来的时候,忽然觉得抓住的那只手,好像突然变得冰冷异常,这股冰冷是那么的熟悉。
我低头看了一眼,工人的粗糙大手不见了,我抓住的,是一只惨白细腻女子的手。而且,手指的指甲上,一片血红。
我慌了,正想松开手,却发现那只手,反过来将我的手抓的死死的。我怎么抽也抽不出来,我恐惧万分,惊慌失措,死命的大力摇动着。
越摇动,那只惨白的细腻女子手抓的越紧,那血红一片的指甲甚至嵌进我的肉里。
我满头大汗,只觉得抓住我的那只手,变得越来越冰冷刺骨,那股冰冷,甚至一点点往上移动,这股冰冷,移动到哪里,我哪里就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这股冰冷已经移动到了我的肩膀上,我莫名的感觉到,绝对不能让冰冷移动到我的心脏,不然说不定会出现可怕的后果。
恐惧了,心脏剧烈的跳动,整个人好像快要沉浸深水当中,眼前一片漆黑、黑暗。就在我感到自己快死了,那股死亡的气息逼的我越来越近。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耳边传来张莹的天籁之音:“华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睁开眼睛,发现张莹和小赵都在关切的看着我。
没事了?我看看四周,工人已经散去了,我身边就剩下张莹和小赵两个人。
“对了,人救出来了么?送到医院了么?”话一出口,就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变得很嘶哑,虚弱。
“华哥,人已经送到救护车了,然后就看到你一个人在这坐着,发现你闭着眼睛,满头大汗,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小赵回答我。
我沉默着,这怎么说?难道说我大白天的遇到了诡异的事?
张莹见我不说话,担心的抓住我的手。
心里一惊,刚才的诡异令我感觉十分真实,低头看着抓住我的手,同样的白,同样的指甲一片红色。
下意识的,慌忙猛地将手甩开。甩开后才发现这只手不是那只恐怖的手,是张莹的手。
抬头看到张莹那错愕的神情,心里一紧,忙将张莹的手抓住,赶忙解释:“莹莹,刚才我是着魔了,别在意。”
定了定神,在小赵张莹的搀扶下站起身。然后问救人的情况。
结果比较喜人,因为发现的比较早,人虽然昏迷着,但是据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放心了,做工程的,最怕的就是出事,而出事,最怕的就是出现人命。
我狠狠的瞪了一眼小赵:“看看你做的好事,回去,到屋子里好好的和我说怎么回事。”
哭丧着脸的小赵跟在我的身后,我暗叹一声,工程才刚刚开始,就发生了这种事。不止小赵倒霉,我也会倒霉。这肯定是需要追究责任的,唉,我才刚刚当上总代,就出了这事。
猛地想起昨天那老太太对我说的话,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关联?摇摇头,将这可笑的想法扔掉。
回到屋子,小赵开始告诉我塌方的事情。
本来工程没什么事,都是按部就班的工作,都严格的按照施工安全措施施工,据在场的工人说,那个人本来是站在地基上面,突然告诉身边的人,说看到地基的坑里有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裙纱,蹲在坑角。
工人都是农村来的,十分善良老实。这人就连忙跳下去,想劝女子有什么事先上来再说。等那人跳下去,就出现了塌方现象。但是小赵问了在场的工人,除了那个人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看到地基里有什么穿着白色裙纱的女子。
我眉头一皱,这就有点诡异了。也许这人和我一样,都是着魔了。至于这人遇鬼,我是不信的,哪有鬼大白天的出现?要知道,从小耳熏目染,包括看了那么多的电视电影,鬼绝对不可能在大白天出现的。当然,有没有鬼还在两可之间。反正我是不相信有什么鬼的,不然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对着小赵,我没好气道:“行了,别说这么多了,我先将事情上报,然后等着公司去处理吧。至于你们乙方,以后更要严格按照安全措施施工,绝对不能再出事了,不然,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然后摆了摆手,懒得理小赵的唯唯诺诺,随后拿出手机,给公司,甲方和乙方的人打了电话。三方表示马上就会派出人前来工地,就此事来看看怎么解决。
打完电话,我让小赵去村子里买一些熟食,在买几只村民养的鸡鸭鹅蛋和蔬菜等,让工地做饭的师傅做一桌菜。
等三方的人来到,已经到了下午五六点了,大家一面吃饭,一面就此事进行解决方案。吃过饭,方案已经出来了。不管怎么样,先派人二十四小时在医院看护着,钱什么的不用担心,乙方全包。由乙方的人通知家属,来回路费报销,至于其他的,等家属来了在协商赔偿问题。
然后,就是工地以后严格按照安全措施,工人上工的时候,不要私自做一些安全措施以外的事。至于说那人看到的什么女子,众人都是不信的,最多的可能,就是那一瞬间着魔了。
处理完之后,众人坐上车都赶了回去,带上出事人的老乡,先去医院去看望出事人。
等他们走后,我和小赵讨论明天开始后的安全措施,施工安全制度。
讨论完之后,天已经漆黑一片,看着时间不早了,将小赵撵走,在张莹低下通红的脸后,抱住张莹,轻轻的吻了下,然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听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这是我来到工地的第四天了。因为昨天的出事,今天我准备一天的时间都在工地看着。
起床,洗漱好,看张莹了一下,发现她已经醒来了,不知为何,发觉张莹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两只眼睛温柔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走到床边,弯下身子,轻吻了张莹的脸庞。
“小懒猫,还不起床?”
张莹突然伸手将我的脖子抱住,将我的脸庞贴在她的脸庞上。
“华哥,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穿着白色的婚纱,你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我们结婚了,拍了一张大大的结婚照,结婚照上有着你和我的名字。”
幸福,是的,我现在突然感到幸福。幸运自己能碰到张莹这样温柔的女孩,幸运自己能够得到张莹的爱情。
我吻了张莹白嫩的脸庞,温柔说道:“傻瓜,未来不久我们就会有结婚照了,你今天没多少事,在床上再躺一会吧,我先去工地了。”
张莹听话的嗯了一声,我笑了笑。
就在我开门的时候,张莹忽的叫住了我。“华哥,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陪我?”
我不禁噗哧一笑:“你这个小傻瓜,你去哪,我就去哪。”
工地上,我带着安全帽,在小赵的陪同下,沿着工地开始进行检查和防护。
时间来到了中午,和工人一起下班,我和小赵来到张莹的屋子。
推开门,我却发现张莹不在屋子里。去哪里了?我拿出手机,给张莹打电话,铃声在屋子里响起,看来她出去没带上手机。
她能去哪里了呢?这里她也不熟悉,她平常不是在工地,就是在屋子里整理资料。
小赵则毫不在意,对我说,也许是去厕所了,或者去村子里买什么东西了,我们先去吃饭,给张莹带一份过来就是了。
我也没多想,就和小赵吃饭去了。吃过饭,我带着一份饭菜走进屋子,却发现屋子里照样没有人。这下我就有点急了,连忙喊上小赵,工地她肯定这时候不会去的,估计是在村子里。
我和小赵紧走慢走,小赵还嘲笑我,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消失,也许有什么事了,没必要这么着急。
懒的理他,我和小赵快速走到村里,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吃过饭,一些人出来做饭后的散步。
我先到了小卖铺,问了老板,老板说没有看到来买东西。我赶忙拉着小赵,将饭后散步的人一个一个的问起来,结果就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过。
这下我是真的急了,小赵也开始担心起来。于是我们挨门挨户,一家一家的去问。
山村不大,没有一个小时,就将这百十户住户问完了。
我是真急了,村里没有,工地上我也打电话询问了,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按照她的性格,她不会自己跑到市里的,就算回市里,也会打个电话告诉我。
小赵这时候也不说话了,我能看得出来,他也着急了。
我忙让小赵回工地,让工人们帮忙四周转转找找。我这边继续在村子里在问问。
随着时间的流逝,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四点多钟了。还是一点信息都没有,周边包括村子里,甚至厕所我都找过了,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我惊慌起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找到小赵,告诉小赵,让小赵去村子里找村长,让村长帮忙组织村民进山去找,我也到工地将工人组织起来。现在除了山里,我想不到张莹会去哪里。
我先到工地,刚将工人全部召集起来。就听到村里的大喇叭响起来,村长直接让村民村头集合。
十几分钟后,就见百十号村民跟着村长来到村口,加上工地几十号人,差不多两百人。
我握住村长的手,只是一个劲的说谢谢。
村长一摆手,然后就开始组织大伙,这里毕竟还是当地人熟习环境。在村长的安排下,每隔二三十米一个人,然后进行拉网式的排查。
至于我,现在完全是没有任何的办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任凭自己的身体跟着排查的人,身边有小赵陪着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伙已经走进了山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可是让我心急的是,张莹还是没有信息,在这过程中,我不止一次给公司还有张莹家人打了电话,都没有张莹的消息。
由于天黑,大伙有的拿着火把,有的拿着手电筒。在心急的同时,我是真心感谢这些淳朴的村民。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音讯。我此时已经万念俱灰,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我机械的被小赵拉着向前走。
就在这时,前方几十米,有人大喊:“快来看,这里树上吊着个人。”
消息,有消息了。瞬间,双眼无神的我变得激动起来。但我激动的时候,却没有听清这人的喊声中,有着一个吊字。
我正想跑过去,却因为身体长久的机械走动没有一丝的力气。小赵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可以走过去,他先去前面看看。
我不想答应,我想早点过去,将张莹紧紧的抱在怀里,向她诉说我对她我这一天的思念,可身子实在是没有力气。
小赵已经赶了过去,我正在快速的小跑,却听见小赵一声惊呼。
惊呼让我内心又出现了不安,我正想过去看,却被往回走的小赵给拦截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让我在往前走。
小赵的举动,让我十分的暴怒,狠狠一拳打在小赵脸上,可就是如此,小赵也抱住我,死死的抱紧我,不让我往前走。
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我疯狂的对着小赵拳打脚踢,可小赵咬紧牙关,死活抱紧我不让我往前走一步。
此时,村民们全都聚集过来,和小赵一样的举动,排成一排,堵住我的去路。
火把燃烧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环境中响起。我懵了,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和小赵一样阻止我前去,我现在百分百确定,发现的那个人就是张莹。
我气喘吁吁的停下手,坐在地上,嘶哑着声音问小赵:“为什么阻止我?让我去看看,张莹需要我,我要抱住她。”
可是小赵一句话不说,依旧死死的抱紧我。
我正要发怒,在这时,村长走了过来,对着我叹息一声。
“小赵,放开吧,这件事终究是要他去面对的,可怜可叹。”
小赵迟疑的看了一眼村长,我也顾不得什么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手忙脚乱的走过去。
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呆住了。
一株大树,离地几米高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子,随着山里的风来回摇摆。
我木讷的眼神往上看,一条刺眼的红绳,顺着女子的脖子,缠绕在这株大树的一根分叉上。
闭上眼睛,我内心在疯狂的祈祷,祈祷各路神明,希望这女子不是张莹。
慢慢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张莹那让我觉得温馨幸福的脸庞,睁着她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就这样的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那是曾经让我整个世界充满巨大爱意的微笑。
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眼神木讷的望着张莹。
村民此时在村长的招呼下,让人爬到树上,将那条刺眼的红绳子解开,将张莹的尸体放下来,抬到我的面前。
我轻轻的将张莹的尸体抱在怀里,此时的张莹睁着眼睛,嘴角微扬的样子,就和平时一样。我不敢置信,此时抱在怀里的就是一具尸体。
我低下头,吻在张莹的唇上,还是那么的温软,泪水涌现出来,止不住的顺着脸庞往下滴落。
又有村民喊道:“快看,树上有字!”
一个激灵,对,张莹肯定是留下了什么信息,她是被害的,肯定是被害的。我连忙将张莹的尸体轻轻放到地上,连滚带爬的到树前,将身边的人用力推开。
2016年6月26日。刘华、王思琪同生共死。
字的颜色是血红色,刺眼的血红让我的眼睛十分的疼痛。内心原来的不安转变为恐惧,好像一股冰冷刺骨蔓延到了我的肩膀,正在朝着我的胸膛前进。
村民都看到了这行血红的字,纷纷惊呼。
“王思琪?这不是前两个月死的那个丫头的名字么?怎么会?”
“是啊,这不是那个丫头么?”
“怪了,如果这女孩留下遗言,也不该写那丫头的名字啊?”
“难道是琪琪那丫头没结婚就死,不甘心了,来找替身了?”
“还有,你们看,这女孩身上还穿着婚纱啊!”
最后两句话就像闪电一样,我猛地想起来,前两天在村口碰到的那个老太太,老太太警告我早点离开这里。
难道是这位老太太害死了张莹?可也不对,老太太都七老八十了,拄着一根拐杖,走路都费劲,更别说杀害张莹了。
难道?难道老太太说的是真的?死去的王思琪不甘没结婚就死,找一个未婚男士拉着一起去陰间?
正在我乱想着,手上一紧。我低头一看,一只惨白的手紧紧的抓紧我的手。耳边幽幽传来张莹的声音:“华哥,你不是说我去哪,你就去哪么?那就和我一起去陰间吧。”
我惊恐的将头一点一点的移动,看到躺在地上的张莹扬起了头,满头的秀发干枯异常,遮掩住整个脸庞,只露出我做恶梦的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
张莹的死,噩梦,老太太的警告,未婚男士,等等。无数字眼在我眼前流转,我大叫一声,就此失去了知觉。
慢慢的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墙壁,空气中有着浓烈刺鼻的药味。
我这是在哪里?对了,张莹!
我猛地起身,想要起来,却被一双手给压了下去。
“华哥,你才醒过来,还是先躺着休息吧。”
我一看,是小赵。只不过,此时小赵显得比较憔悴,听到他关心的华语。我摇了摇头,脑中已经回想起发生的事,内心一阵的痛苦。
“小赵,我不能躺,我要去看莹莹。”
“华哥,她已经死了,死了。你接受现实吧。”
死了?我瘫软在床上,呵呵,死了。那个曾经让我幸福的女孩,死了。
泪水划过脸庞,滴落在雪白的被子上。
巨大的痛苦塞满了我的心扉,再也止不住,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停下痛哭,将内心的痛苦压下去。
平静的问小赵:“莹莹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莹莹,我想知道我昏过去的事情。”
小赵叹息一声,将事情告诉了我。
我昏过去后,村民们都着急了起来,村长连忙指挥大伙,将我和张莹的尸首抬回去。然后连夜报警,也通知了公司和张莹的家属。
警察、公司的人和张莹的家属连夜赶到。张莹的妈妈在看到张莹的尸首,瞬间昏过去。警察连夜赶去现场进行勘察,以便于第一时间确认死者的死因。而我和张莹的妈妈,则被送上了救护车,送去了医院,我已经在医院昏迷了一天了。
在白天,警察已经勘察完了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张莹的身体上也没有出现被侵犯的迹象,所以,张莹是自杀。只是警察怎么也想不明白,上吊的地方离地面至少好几米,想不明白一个弱女子是怎么上到树上上吊的,而且树上也没有攀爬的痕迹。
讲完后,小赵将一封信交给了我,在我疑惑的眼神中,说道:“华哥,这是昨天白天,村里的一位老太太,在知道张莹死了后,让我交给你的。”
老太太?是警告我离开的老太太么?
我接过信,打开,里面的信是用繁体字写的。对于繁体字,我还是能够辨认的,毕竟现在的字都是从繁体字简化过来的。
“小伙子,我警告过你,让你早早的离开村子。我活了快八十年了,什么事都经历过一些。在琪琪死前要求穿婚纱的时候,我就阻止过,可是琪琪的家人并没有听。
琪琪是个温柔恬静的好女孩,可是刚刚订婚,就得病死了。所以她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花季年龄还没有结婚就死了。想在死的时候,穿着婚纱下葬。
下葬后,我就知道会出事的。琪琪那不甘的怨气摆脱了陰间的轮回,只有找到一个未婚男士去陪她,她才会怨气消除。至于死的那个女孩,我想是被琪琪附身去上吊的。因为琪琪想要人去陪她,必须借助情侣之间,才能代替女孩,然后在女孩的头七,找到你,和你一起去陰间。
村子里的那些未婚的都去外面打工了,整个村就你们一对情侣。小伙子,这件事躲不开的,要是你当初听我的早早的离开,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唉,时也命也。”
看完这封信,我才明白过来。可笑,可笑的我当初竟然没有听老太太的话,是我,是我害了莹莹,是我对不起她。
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没有放在心上,张莹就不会死。如果我当初离开,说不定现在这个时候我正抱着莹莹一起说着悄悄话,都是我害了她啊!
过了一会儿,我平静下来,问小赵莹莹的尸首在哪里。
小赵说昨天张莹的父母就为莹莹举办了丧事,她的尸首在家里。
我再也坐不住了,让小赵帮我穿好衣服,他陪着我一起驱车赶往张莹的家里。
到了张莹的家,张莹的父母知道我是张莹的对象,也不为难我。就让我进去看张莹最后一面,今天就要送去火葬场了。
张莹的妈妈看着我,那伤心的眼神深深的刺激着我。
我强忍住巨大的悲伤,缓步上前。看着张莹平静的面容,好像在熟睡一样。我温柔的抚摸着张莹的脸庞,轻轻说道:“莹莹,你不是说还要和我去拍婚纱照了么?你不是说要嫁给我么?我来了,我在等着你呢。”
张莹的妈妈再也忍不住伤心,呜咽的哭了起来。张莹的爸爸长叹一声,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痛苦,悲伤,悔恨。我期待着熟睡的张莹,能够睁开眼睛,回答我,我嫁给你。
就在我悲伤痛苦的时候,发现棺材里的张莹已经睁开了眼睛,张开嘴发出诡异冰冷的声音:“华哥,我嫁给你,你来陪我吧。”
我一惊慌,倒退一步。再看去,张莹还是闭着眼睛仿佛熟睡的样子。
这个时候,张莹的爸爸走到我的身边,劝着我该离开了,火葬场的车已经来了,该是送张莹的尸首去火葬场火化了。
我呆呆的点了点头,任凭小赵拉住我,将我送到车上。
五天了,连续五天的时间,每次到半夜,我都会这个时候被噩梦惊醒。噩梦中,漆黑的空间,一只惨白涂着血红指甲的手,一直想要抓住我的肩膀。
出了这种事,显然我的精神不适合在工作,公司也不是那种剥削没有人情味的公司,就给我放了长假,让我好好的恢复。
因为出了一身的冷汗,觉得口渴。就起床,走到厨房,打开煤气罐,准备烧点开水。放上水,我看着手里的手机,不由自主的点开手机里的相册。
相册里,张莹微笑的样子,让我心里一痛。回想起我们的每一次拥抱,我每一次的亲吻,内心痛苦异常。
这个时候,屋子的灯泡滋滋的作响,时明时暗,忽然灭了。
我眉头一皱。难道瓦丝烧了?我打开手机的灯光,正要准备去电闸那看看。忽然,手机灯光照射的地方,让我毛骨悚然。
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身影,满头的头发垂下来遮掩住脸庞。
内心剧烈的跳动,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上冒出了冷汗。
我回想起了老太太交给我的那封信,信上说莹莹的头七的时候,附身的王思琪就会来找我,今天正好是莹莹死去的第七天
我恐惧的张开大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响。
那白色婚纱的身影,慢慢抬起头,透过干枯的长发,露出那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伸出惨白的手,血红的指甲对准我。
我想要后退,想要大声呼救,可是却控制不住已经恐惧的身体。
猛地,白色婚纱的身影来到我的眼前,惨白的手抓住我的肩膀。冰冷,刺骨的气息,顺着肩膀,漫延到了我的心脏。
“啊——”
第二天白天,邻居报警,说我的房间煤气味很大。警察破开门,满屋子的煤气。警察带上防毒面具,将煤气罐关掉,打开全部的窗户。
等煤气消散,众人进屋。却发现,在卧室的床上。我闭上眼睛,嘴角微笑,穿着一身西装,打着领带,胸口别着新郎的标记。而我的身边,则是放着一件白色的婚纱,婚纱的胸口部位则别着新娘的标记,婚纱上放着手机,手机的相册打开,显示的是一张女子的相片。
床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行血淋淋的字。
2016年6月26日。刘华、王思琪同生共死。
今天,是2016年6月26日。
我也是未婚,我看到你了,所以,我来找你了……
微信惊魂
自从张野用微信附近的人约炮成功之后,他就爱上了这个程序。每天晚上下班回到自己租的房间,只要有时间,他就会搜索附近的人,看到觉得不错的女人就和她们打招呼。虽然大部分女人都不会搭理他,但还是有少数风騷的女人会和张野聊些暧昧的东西,直到双方有实际接触,然后大家好聚好散。
这天,张野和往常一样打开手机微信搜索附近的人。由于他住的是城中村,所以附近大多都是外来务工的,附近的人里面也就有很多特殊职业的女人。张野现在已经能够很熟练的分辨出哪些是特殊职业,而哪些是真正寂寞的。正无聊的翻着页面,突然,张野眼前一亮,他发现一个很完美的猎物:虽然是前置摄像头拍摄,也明显没有用美颜相机。这女人看起来还是很漂亮,一脸魅惑的表情,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更是点睛之笔。张野当机立断,打了声招呼:“嗨,美女,可以聊聊么?”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应张野,但他并不感到意外。这就像是钓鱼一样,鱼儿在发现诱饵的时候,总会先试探几次。张野的个人信息并没有隐藏,相反的,他在自己相册的首页放上了几张故意拍摄的照片。照片里的张野有着一身肌肉,穿着紧身裤,故意绷紧了下半身,有着让成熟女人心动的陽刚美。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女人回话了:“可以啊,帅哥想聊些什么呢?”张野也故意等了几分钟才回话。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游戏?这么晚了能玩什么游戏啊?”女人很是困惑。
“这样,微信有个掷骰子功能,咱俩轮流掷骰子,谁的点数少就拍一张照片,但是从第二张开始,每张必须少一件衣服,敢玩么?”张野知道,这是关键的一步,如果女人没有回应,那就说明钓不上了,如果回应了,估计很容易就能约出去。
“呵呵,这样玩到最后占便宜的不还是你嘛。”女人并没有正面回应张野,这在张野看来就是一种可能,有门。
“哪里啊,我身材也很棒的。这样吧,我让你三次机会,怎么样?”张野发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呵呵,你很坏嘛,让人家反驳都不好说出来。那来吧,我先开始了。”女人看来也是寂寞了,居然同意了这种游戏,并且先掷了一个骰子。
张野一看女人上钩,也跟着掷起骰子来。俩人你来我往,玩了不多会,张野身上就剩下一条内裤,女人更惨,只能用一只手遮着胸部拍照。张野看到照片里女人被胳膊挤压出来的鸿沟,下半身不自觉地硬了。他赶紧掷出骰子,准备一举拿下女人。
“帅哥,敢不敢跟我玩个游戏?”女人并没有跟上,而是发出这样一条消息。
“什么游戏?这个游戏还没玩完呢,你可不能耍赖啊。”张野很不满意女人这样,他只想赶快让对面的人脱光。
“呵呵,你心里面的那点小算盘姐姐可都明白着呢。姐姐这个游戏是这么玩的:从你准备好开始,我每隔十分钟就发一张住址周围的照片,你按着这些照片来找我,如果在十二点之前找到姐姐我,那今晚姐姐就让你过一个最销魂的夜晚。如果没找到,那咱俩就算没有聊过,怎么样啊小弟弟?”女人在最后三个字上故意加了下划线,这让张野感到一丝嘲讽的味道,他马上穿好了衣服,给女人发了条消息。
“来吧,我准备好了,今晚我一定让你爽翻天。”
“呵呵,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找到我。”女人果然发了一张照片, 黑乎乎的,只能看见远处点点灯光和几张店铺招牌。
张野看出来这是城中村边缘的一片散居点,他马上出门,骑上电动车就出发了。等到了地方也恰好过了十分钟,女人的第二张照片到了:是一个黑乎乎的楼房,门口贴满了广告,还停着几辆自行车。张野看到这就明白了,女人果然是饥渴难耐,现在城中村里还骑自行车的可不多了。他骑着车在周围溜达着,果然,在最偏远的地方找到了那几辆自行车。不知是不是女人计算好的,这时候,第三张照片传来了。这是在一栋楼内拍的,看高度大概是五楼,楼下还有一堆垃圾。张野一看乐了,这不就是停放电动车的楼旁边的那一栋楼么。他把车停在楼下,冲进了楼里,发现电梯已经坏了。“反正也不高。”张野心想,心里的冲动让他一口气飞奔到五楼。 果然女人饥渴了,连门都没锁。张野进了屋里,发现并没有开灯。他拿出手机照明。等他走进卧室,发现女人正躺在床上。看到张野进来,女人笑了,笑容充满了诱惑。
“帅哥,你找到我了。”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张野走了过来,身上还是刚才玩游戏时穿的衣服。她一只手遮挡着胸部,另一只手搭在了张野的肩上。
“呵呵,帅哥你好健壮啊。”女人头靠近了张野,朝张野的耳朵哈了一口气,还舔了下张野的耳垂。
张野当时就忍不住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把头埋进女人的胸前啃着。
“呵呵,别急啊,我给你看点好看的。”女人一边娇喘一边推着张野,不过那动作相当无力,不像是拒绝,反而像在挑逗。张野红着眼停了下来,他现在脑子已经迷糊了,只想占有眼前的女人。女人还是笑着,忽然间,张野发现女人变了。笑容不再是魅惑,而是充满了诡异。她用手握着自己的胸部,对张野说:“喜欢么?我的胸部大不大?”张野下意识地点点头。令人惊恐的一幕发生了:女人用手直接撕下了自己的胸部,并且把它递到张野面前。“喜欢就送给你了。”女人还在笑着,但笑容里充满了疯狂和恐怖。接着,她的脸也变了,布满了刀痕,在伤口中,有蛆虫不停地爬进爬出。张野已经说不出话了,恐惧令他的身体僵硬,想走也走不掉。女人继续说道:“你还喜欢我哪里呢小帅哥?我的肌肤?还是我的腿?”随着女人的话,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只见她身上也充满了刀痕和咬痕,也是有蛆虫在爬来爬去。而她的腿,从膝盖处往下已经是白骨,像是被用刀剔干净了一样。这哪里是美女,分明是一具僵尸!张野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他转身就跑,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等他走到门口,门猛地关上了。“你不是要我爽一晚上吗?来啊~”女人还在叫着张野,接着,她搂住了张野。张野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女人拉到了床上……
不久之后,人们在这栋废弃的楼里发现两具尸体,其中女性尸体是被虐杀致死的,而男性尸体却是在女性死后七天才死去的。
叔叔还魂
老话里有说,这世上有些人能提前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并在死前讲一些、做一些很奇怪反常的话或事,身边人往往开始不理解,等到其人去世后才琢磨过来,跟征兆一样,也许这就是佛教里说的“慧根”吧,我的叔叔就是如此。
叔叔和我父亲是双胞胎,但我见过照片,两人长得不算太像,他明显比父亲要帅很多。性格也相反,父亲外向张扬,叔叔却内敛沉稳,为人谦逊有礼,十分得人喜爱。
叔叔在1992年10月遭遇一场车祸,英年早逝。当时我才一岁多,不可能有印象,但大堂哥彼时已满十岁,非常清楚,加上家人也不算避讳,偶尔聚在一起时也会提起,唏嘘感叹几声。因此我也林林总总了解到事情来龙去脉,现整理出来,跟大家说说。
叔叔当时在市里的一家橡胶厂工作(这家厂现在还在,一直没有被买断或者翻修过),平常上班都住在宿舍,周末才会骑半小时自行车回家住两天。但从出事的月头开始,他就突然变得反常起来——不管多晚,总要骑车回家,第二天再赶早回去上班。到家之后也是立刻钻到自己房中写写画画,饭都是父亲他们从窗子里递进去,更别提像以前那样跟家人说说话,逗逗家里的小孩。与此同时,他还主动和谈了两年即将准备结婚的对象分了手,我那准阿姨几次上门找他,也都避而不见。
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叔叔终于走出房间,和全家人开开心心吃了顿晚饭。饭后也没再回房里,而是找我父亲和其他几个哥哥聊天,聊到几个伯伯都嫌烦,笑着赶他回去睡觉后,他居然又跑到爷爷奶奶房间,一直聊到半夜。
聊天的内容都很平常琐碎,比如劝五伯以后克制下自己的火爆脾气,不要动不动跟人打架斗狠,免得爷爷奶奶担心这类的小事。跟爷爷奶奶说的,基本上都是劝慰,说自己最近压力比较大,和对象分手也有原因,会找机会解释清楚,要二老别太担心。唯独跟我父亲说的有些不一样,按我父亲的原话——说了一堆胡话。大意是我们家一直都是老幺养老,而他和我父亲都是最小的,理应共同养老。但这人世无常,如果彼此谁有意外,另一个一定要尽心尽力,侍奉父母百年归寿。
饶是我父亲心大,听了这话也不是滋味。我母亲在一旁也很诧异,两人急切询问是不是有事,但叔叔辩解,说自己有个同事前不久突然离世,对他触动很大,只是随口说说。我父母一听,便安慰他别太难过,千万别多想,人各有命,不能因为朋友的横死,把自己搞的这么悲观,做出些傻事来。叔叔哈哈大笑,点头应允,说你们放心吧,我能做什么傻事。当然,直到后来叔叔遭遇不幸,我父亲去他单位办理手续时才得知,根本就没有这个横死的同事。
聊天之后的第二天,叔叔从市里买回来很多衣服鞋子和玩具,挨个送给几位哥哥嫂子以及我们几个侄儿。奶奶当时格外心疼,说又不过年又不过节,花这些冤枉钱干嘛。叔叔陪着笑,说自己平时又不怎么花钱,跟家人买点东西还怎么啦。说罢又把像小孩子一样扮鬼脸,把剩下的钱和存折本交给奶奶,说既然您觉得我花钱,那您就替我收好吧。然后跟家人说今天上夜班,饭不吃了,得赶回单位。于是推着自行车,万分开心的走了。
认识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家现在仍住着二十年前的老房子,前排平房,后面是栋三层小楼,占地两百多平,整体坐北朝南,爷爷奶奶就住在一楼离平房大门最近的北面房间。当天叔叔走后不久,家人吃过晚饭,便洗澡回房休息,乡下人向来习惯晚上早睡。奶奶是那种睡眠很浅,一点轻微的小动静就容易被弄醒的人,那天夜里刚转钟,她就被一阵声音吵醒。
奶奶告诉我,她先是听到大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像是有人拿着一串钥匙正在翻找,接着便是钥匙插入锁孔中扭动的声音。起先她并不在意,以为是五伯又在外面喝酒才回来,那天五伯刚好不在家。但没一会,就开始感觉不对劲。因为门一直没被打开,而且门外的人也不叫喊,只是不停的换着钥匙在试。奶奶急忙摇醒爷爷,叫他快起来去看看,门口好像有人。爷爷听了一会,怀疑是小偷正在敲门,嘱咐奶奶不要起来,自己拿起角落的扁担,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摸黑往大门走。奶奶轻声唤道:“我跟你一起”,没等爷爷同意就慌忙坐起来披上衣服,趿着鞋跟在后面。
离门愈近,声音就俞发清晰响亮。门外那人好像已经因为打不开门,变得非常烦躁。一边拼命扭动着门锁,一边抓着门把手用力耸动,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下落,钥匙也像一串铃铛,吵得人心发慌。爷爷用身体抵住大门,轻轻去扭门栓,在感觉扭到头时,猛地将门拉开——门外空无一人。他以为小偷事先察觉,怕是正在逃跑,拖着扁担便冲出去,却见整条街上别说人影,连流浪猫狗也没有一只,不由一怔,心下正犯嘀咕,就突然看见站在门口的奶奶全身哆嗦,指着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爷爷连忙低头查看,只见刚铺的水泥地上一排血色脚印,从街旁一直到自家门口。而门旁一大摊淋漓鲜血,正顺着排水槽淅淅沥沥的往下滴,门上到处都是沾满鲜血的手掌印。
后来的事,奶奶就讲得很让我诧异了。先是四伯和五伯平白无故受了冤枉,爷爷觉得肯定是他们又在外面惹了祸,别人故意报复,专门搞这些东西来吓唬家人,当即叫醒了他俩,让他们连夜把血迹处理掉。结果一行人回到门口时,却发现门外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四伯连声抱怨爷爷奶奶眼花,半夜没事瞎折腾,气的爷爷跳着脚骂他混蛋。倒是五伯觉得这事不太像假的,打算后半夜就抱着被子守在门后,他要看看到底谁这么大胆子。这一守就连着守了两天,但都再没有任何动静。第三天一早,刚睡醒打开大门的五伯就接到了叔叔的噩耗。
来报信的就是镇上的住户,他才从市里卖了货回来。路上发现到处张贴着告示,写的是有人出车祸死了,警察确定不了身份,只能寻求家属认尸,内容里还刊登了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分明就是我叔叔。
再之后的事,也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家人悲痛欲绝的处理完了后事,我的叔叔、父亲的双胞胎弟弟,也就这么突然的离世了。
不过有些细节最后得一并跟大家说下,一个是后来才知道,车祸其实就发生在叔叔当天离开,回市区的路上,因为当时通讯不便,叔叔身上由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证件,根本联系不到家人,只能在殡仪馆放了三天,等待报案或者认尸。而爷爷奶奶坚信那天半夜的怪事,正是刚出了意外的叔叔,趁着魂魄还未失去意识,特意回来还魂,想告诉家人自己的不幸。第二个是叔叔的死状很惨,他后脑勺完全被车轮压碎,全身都是凝固的鲜血和脑浆,脸上也被磨掉了一大块皮,让当时赶去认尸的五伯和父亲心疼的嚎啕大哭。而且叔叔的眼睛一直都是睁着的,不是微睁,就是那种瞪着眼睛的那种,直勾勾的盯着天,但就在我父亲和五伯看到他时,突然自己合上了。
“老幺,咱们回家吧!”父亲哽咽说道。
但也许正是这句话,“叔叔”真的回家了……
借尸还魂女鬼复仇
看过《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诸葛亮在六出祈山时,心力交淬,肺病复发,吐血不止。诸葛亮深知自己已不行了,但又恐魏兵追赶。为了延时生命,自设七星灯一盏,以镇住将星不至陨落。不料最后时刻魏延扑灭七星灯火,致使孔明魂魄俱飞,过早殒命。次乃天数。不过这就是中国古代最早的镇魂之术,后经术士不断演变,于是有了借尸还魂一说。
今天给大家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一九三七年,日本攻陷南京,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南京大屠杀。无数生灵遭涂炭,无数妇女被奸婬,无数民众被杀戮。当时的场面真是哀怨震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却说在南京城里有一宋姓大户人家,不敢说名门望族,也算得上远近皆知的仁义之户。日本鬼子进城时,一家之掌宋清源正赶上去广州批货,不曾在家,便躲过这一场浩劫。家中只有母女二人和一个老佣人。
宋清源的小女名叫梓馨,年芳二八。梓馨自幼入得学堂,琴棋书画、诗经礼仪,无不精通。人也是长得漂亮。雨润朱唇,淡扫娥眉,直鼻杏眼,体态婀娜。宋家只此一个女儿。故当明珠一般宠爱。
梓馨的母亲玉容是一位精明干练,知书答礼的女人。由于丈夫常年在外经商,玉容便在家里打理一切。却也处理的井井有条。平日里母女相依为命,相互为伴,感情颇深。由于日本鬼子的到来,玉容也做了准备,关掉了店铺,遣散了伙计,只留下一年长佣人。
这一日,日本军曹山本带领两个士兵搜掠至宋家。见是一大户,山本心想必有许多财产。砸了半天不见有人开门,却又从里面反锁。便叫士兵开槍打碎横闩,疯也一样扑进院内。
进到门里是一大院,大院的两侧是厢房,正面是正房。正房的后面是一小院,院内有一精致的二层亭楼,那便是玉容母女住的卧房。
鬼子刚一进到院内,年老佣人便迎了出来,还未等说话,被山本一槍打中头部,老人当场丧命。迈过老人的尸体。两个鬼子士兵奔向两个厢房,翻了半天,多是些布匹之类的货物。山本则直奔正房。
正房值钱之物也早被玉容母女二人藏起,山本只翻得些铜器瓷器,并没有找到想要的金银珠宝。三个鬼子在正房汇合后很是恼火,便沿着正房的过廊直奔后院闺房而去。
一上到闺房的二楼,山本便看到躲在卧房中的母女,顿时喜笑颜开,黄豆大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油兮,油兮。花姑娘的干活。''
此时母女二人已吓的面容失色。玉容虽说干练,但哪见得这样的场面。还没等二人有所反应,三个鬼子早已扑了上去。一个士兵拉开玉容,便露出了躲在母亲怀里的梓馨。山本更是惊喜,这个小姑娘长的太漂亮了。看来今天的收获是大大地。
梓馨吓得退到闺床的最里面,被山本上前一把抓了出来。随手开始撕扯梓馨的衣裤。梓馨早已面无人色,挣扎着大声叫喊。
另外两个士兵也开始撕掉玉容的衣裤,玉容拼命的反抗着并企图爬向床边想保护女儿,却被一个日本鬼子用槍脱对着脑袋狠砸了两下,砸得玉容血顿时流出,几乎昏厥。此时山本已疯狂的撕扯掉梓馨的裤子,掏出他那罪恶的兽根,向梓馨下身刺去。
可怜梓馨如花的处子之身,顿时鲜血染红了床单。她已无力挣扎,便是挣扎又怎能反抗得过一个孔武有力的禽兽那。
玉容也被一个日本鬼子脱光了衣服奸污着。她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蹂躏,眼睛都快流出血来。她苦苦的哀求着,梓馨只是个孩子,你们放过她吧。可谁又能听得懂她的话那,就是听懂了难道还会放过梓馨吗?禽兽就是禽兽,永远也不要期待他们会良心发现。
由于梓馨的年轻漂亮,就这样梓馨被几个日本鬼子轮番奸污了几次,还没等最后一个鬼子下来,就已经双目圆睁,大叫一声,含恨气绝而死。
玉容瞪眼看着这惨绝人寰的场面,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轮番污辱,痛得她当场昏了过去。
几个鬼子以为母女二人都死了,干完兽行后,又拿走了所有的金银首饰,才靴声囊囊的走了。
当玉容醒来时,已是满屋狼藉。梓馨陈横在床上,下体、床单上染满了暗红色的血。玉容欲哭无泪,望着女儿双目圆睁的尸体,她知道女儿死不瞑目。那种比死还可怕的痛让她的人已经麻木、心已经碎了,她发誓一定要为女儿报仇。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又怎能斗得过手持屠刀的日本禽兽那?
玉容年幼的时候就听老人们讲过人死以后借尸还魂复仇的故事。也知道一些镇魂术的法门。女儿的死让她痛不欲生,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唯一的信念,那就是复仇。抱着女儿尸体呆坐了几个时辰后,夜半她开始了她的复仇的计划。
玉容首先擦干净了女儿的身体,又给女儿重新穿上一套鲜红色的衣服,她听老人们说人如果是含恨而死,穿上红色的衣服,死后会变成厉鬼。再换上了干净的被褥。玉容把女儿的尸体安静的放在床上。随即在女儿的头部天灵盖处和脚下各放了一盏长明灯。她知道这种镇魂之术,只要灯不灭,人的尸体就不腐。人的灵魂就不散。又提笔给丈夫写了一封遗书放在床头。告诉丈夫所发生的事故。一切准备就绪后,玉容拿出一条红色的绸带,系于房梁,站在凳子上,把头深了进去……
为了庆祝攻占南京的胜利,驻南京的全体日本士兵在进城的第四天举行了庆祝狂欢。狂欢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山本喝的酩酊大醉,回到营房就睡着了。睡到半夜尿把他憋醒了,于是他走出营房准备上厕所。
就在他上完厕所准备返回营房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红衣女子低头走着。看到山本,女子回头对他笑了笑。又继续向前走。借着营房的灯光山本感觉这名女子很年轻很漂亮,他一下子来了兴致,顺着女子行进的方向追去。
女子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大宅院。进到宅院的大门后闪身不见了。山本也跟着走进了大门。
门里是一个四合院结构的建筑。山本仿佛记得自己好象来过。但想不起来了。忽然院中正房的灯亮了,那名女子又在屋中闪过。山本连忙追至屋中,却没有人。这是后院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听到女人的笑声,山本来了精神。他又跑到后院。
后院亭楼上的灯是亮着的,他看到那名女子的身影出现亭楼窗户上。他兴奋的跑上楼。可刚一进屋,灯忽然灭了,四周一片漆黑。
山本连忙拔出随身携带的战刀,站在那里,眼睛很快的适应了黑暗。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到离他不远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空中还吊着一个女人。黑洞洞的屋子里出现了这样两个女人让山本的心里有些发毛。他一步步开始向后退。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啪‘的一声自动关上了。空中吊着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猛然抬头直瞪瞪的看着他,凌乱的头发里面射出眼睛陰森的寒光,舌头搭拉很长,并发出凄厉的笑声。床上的那个女人也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慢慢的走下床向他走来。这时山本完全看清楚了,这个女人面色惨白,一袭红衣,就是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年轻红衣女子。
屋内充满了凄厉恐怖的笑声,这笑声让山本毛骨悚然。他忽然想了起了前两天在这个屋内所发生的事和被自己奸污的两个女人。可那两个女人明明已经死了?
他惊恐的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可刀却从眼前这个红衣女人的身体旁滑过向自己的下体劈去。山本拼命的想控制手中的战刀,可刀却不听他的使唤。这时他的裤子忽然开了,露出了他那罪恶的婬根。刀直奔他的婬根劈去。只听’扑‘的一声,山本下体那个罪恶的根源被战刀一下子连根劈掉,刀也镶进大腿里面。山本痛的松开握刀的手捂住空荡荡的婬根处’嗷、嗷‘乱叫。
还没等他叫两声,站在他眼前的红衣女人就伸手猛的掐住了他的喉咙,长长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他的肉里。山本已疼的外加吓的筛糠一样哆嗦成一团。再也没有烧杀掠夺时的威风了。
那是一双冰冷的手,毫无生气的手,又有着无穷力量的手。手越掐越紧。山本已只剩下出气而没有进气了。慢慢的他耷拉下脑袋,最后绝望的看了女子一眼,他看到的是女子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
第二天山本的尸体被发现赤条条的吊在南京城的钟楼上,婬根的部位光秃秃的,胸前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奸婬者的下场。
于深夜写完这篇故事,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日军在侵华期间,杀害了多少我无辜百姓,奸婬了多少我良家妇女。仅南京一城,就有三十万同胞被害。全中国几千万民众,惨死在日军屠刀之下。此仇此恨,永世不忘。
血衣小女孩
第一节:闹鬼了
农历七月十五日鬼节,陰气浓重,鬼门大开。蓝天幼儿园又建在一片坟地之上,陰日陰地,自然是凶上加凶。月亮爬上了树梢,却笼罩着一层血色的雾气,朦胧不清,显得十分妖异。血月当空,此乃大凶之兆。
树影婆娑,陰风阵阵,陰灵徘徊不去,蓝天幼儿园里怨气冲天,一时间竟成绝地,仿佛凶兽蛰伏,择人而噬。
蓝天幼儿园办公室传来年轻女子的嬉笑声,四名年轻女教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办公室里的老摆钟敲了12下,午夜12点了。
赵茵瞥了眼老摆钟,抱怨道:“办公室主任真是个老古董,还用这破摆钟。”
杨仙穿着黑色上衣,黑色短裙,长丝袜,带着大眼镜,身材妖娆,十分性感,她拿起lv包,说道:“午夜12点了,我们快走吧。这幼儿园里黑漆漆的,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挺恐怖的。听说以前这里是块坟地呢?”
郭雯,性格大大咧咧的,她忍不住嘲笑道:“哎呦,杨仙,你的胆子比你的胸还小呢!这幼儿园还能闹鬼不成?”
杨仙恼羞成怒,就去挠郭雯痒痒,两个人闹作一团。
宋瑶有些无奈道:“你们别闹了。”
这时却传来了忽远忽近的歌声,隐隐约约还有小女孩的欢笑声。可这幼儿园里就她们四个人,没有别人了呀。哪来的歌声和笑声?
四个人心里一个咯噔,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对方,眼里的询问意味很浓。
赵茵是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有些胆小,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护在胸前,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你们听见了?歌声,还有笑声,好像是她的声音?”
杨仙疑神疑鬼地说道:“你们还记得去年那件事吗?不会是她变成鬼回来了吧?”
宋瑶皱了皱眉眉头:“别胡说了。可能是哪个调皮的小孩吧。现在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鬼,要相信科学,不要那么迷信。”
这时办公室的灯却忽然熄灭了,四个人吓作一团。
那歌声越来越清晰了,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哀婉悲凉,可在她们听来却恐怖如斯。这幼儿园里除了她们,没别人了啊。
性格泼辣的郭雯素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大手一挥道:“跟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在吓唬本姑奶奶。”
其他几个人执拗不过,只好跟着她循着歌声前去查看,她们走到了四楼,推开了一间教室的门。
第二节:她回来了
她们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小女孩背对着她们,正坐在一只木马上玩。
郭雯厉声呵斥道:“你是哪家的小孩?跑到这里来玩!”
小女孩转过身来,双眼淌血,顺着脸颊流下,一张脸似哭似笑,很是诡异,一会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会儿发出呜呜的哭泣声,让人心底直发毛。一下白衣沾满了鲜血,像朵朵绽放的血玫瑰。
“啊——!”,杨仙看清了小女孩的脸,惊恐得张大了嘴,双手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是她!是她回来了!她来报仇了!”因为极度恐惧,声音都跑调了。她惊慌失措地转身就跑。
郭雯和宋瑶也一脸慌乱,跟着往楼下跑。赵茵却吓得腿都软了,瘫倒在地,带着哭腔,朝她们三人喊道:“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啊!救救我!”感情很好的姐妹却抛下自己跑了。
血衣小女孩面无表情地朝赵茵走来,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被抛弃了哦!我陪你玩吧!”
赵茵直接被吓哭了,哭得梨花带雨的,身子一直往后缩,:“不!不!不要啊!不要过来!”
血衣小女孩似乎没听见她的哭喊声,仿佛在喃喃自语:“我们玩钢针扎人吧!”血衣小女孩一脸狞笑,就像个恶魔。
赵茵衣衫凌乱,神情惶恐,哭着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血衣小女孩却摇了摇头,残酷地说道:“不不不。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接受惩罚哦!这可是老师你说的哦!”两枚钢针飞起,扎进了赵茵的双眼。
赵茵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双手痛苦地捂住了双眼,鲜血从双眼流出,染红了双手,从指缝渗出,滴落在地板上,血花绽放,触目惊心。
杨仙、郭雯、宋瑶三人听见赵茵的惨叫声,心里一紧,恐惧弥漫上心头,她们慌不择路地向楼下跑去。
血衣小女孩一脸狞笑,无数钢针飞向赵茵,一根根全扎在了赵茵身上,赵茵惨叫不已,渐渐没了声响,停止了呼吸。她被扎成了刺猬,死相极其恐怖瘆人。
第三节:血色恐怖
杨仙三人刚跑到一楼楼梯口,却惊恐地发现血衣小女孩就站在她们面前,她抬起一只手,伸出食指,指向她们,一脸残忍,幽幽地说道:“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哦!你们都要死!”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杨仙三人一声惨叫,抱着头,接近崩溃,转身往楼上狂奔,生怕被抓住。她们刚跑到三楼,一回头就看见血衣小女孩在后面,直勾勾地盯着她们,双眼露出嗜血的凶光。
这时,郭雯却出人意料地把杨仙推倒在地,和宋瑶向楼上跑去。在生死存亡面前,人性的陰暗面暴露无遗,牺牲别人,换取自己活下去的机会,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仙的大眼镜都掉了,她又气又怕,指着郭雯,怨毒地尖叫道:“郭雯你害死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血衣小女孩走向杨仙,指着她,咯咯地怪笑道:“下一个到你咯!”
杨仙抖若筛糠,面如土色道:“不要啊!”她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了。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悬浮起来,又重重摔下,杨仙嘴角咳血。如此反复几次,鲜血浸染了地面,缓缓流淌,杨仙已经气若游丝了。
血衣小女孩似乎玩腻了,一甩手,杨仙飞了出去,从三楼摔下,脸朝下着地,摔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注定是一个不宁静的夜晚,充满了血腥和恐怖。
郭雯和宋瑶分开逃窜。宋瑶躲进了一间教室,将门反锁,她倚靠在门上,瑟瑟发抖,心头满是恐惧——死亡的恐惧,她很想哭,却不敢哭出声,怕招来血衣小女孩,也很后悔,但已经晚了,一切都无法回头。死亡才是终点。不,也许连死亡都不是终点。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她一低头,却看见一只血手从门后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一股疼痛感传遍全身,痛得她快昏过去了。“要死了吗?”宋瑶不禁想到,“逃不掉的,这时报应啊!报应啊!也许死亡会死一种解脱吧。”
宋瑶已经断气了,脸上尽是悔恨之色,也许还有一丝解脱。血衣小女孩来到她的身前,血手插进她的肚子,将肠子都扯出来了,她用肠子捆住了宋瑶的脖子,将她吊了起来,场面极其血腥恐怖。
这一切还没结束哦。
郭雯拿出手机拨打110求救,她想活下去,她真的很想活下去,却怎么也打不通。手机的荧光映照着她那惨白的脸,她的嘴唇毫无血色,直哆嗦。她一抬头,却突兀地发现血衣小女孩就站在她身前,吓得手机直接掉在了地板上。
血衣小女孩发出一声叹息,宛如死神的叹息,道:“就剩你喽!”
郭雯被逼得退无可退,恶狠狠地说道:“老娘我跟你拼了!”张牙舞爪地朝小女孩扑去。
郭雯又怎么会是血衣小女孩这个怨灵的对手呢?郭雯的双耳都被扯下来了,血肉模糊。血衣小女孩的血手刺穿她的胸口,一把掏出了她的心脏。
郭雯坐倒在地,一个劲地傻笑,双眼无神,瞳孔渐渐涣散。她的心脏还在血衣小女孩的手里跳动着,被血衣小女孩用力一捏,捏碎了,血肉四溅。
血衣小女孩的身体渐渐消失在空气中,幽幽地传来一句:“冤有头,债有主。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哦!”
第四节:前因后果
夜色中,一个年轻的道士出现在幼儿园中,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皱了皱眉头,喃喃道:“怨灵复仇,我还是来晚了吗?”
他叹了口气道:“也罢。”
他拿出一叠纸钱,撒向空中,纷纷扬扬,念道:“尘归尘,土归土,此间恩怨了,魂归去兮,魂归去兮,都去投胎吧。”盘腿而坐,念起了度人经。
可这人啊,若不自悟,别人又要怎么度呢?
郭雯、杨仙、赵茵、宋瑶四人在蓝天幼儿园担任幼教。可她们却因为工作和生活压力,虐待儿童,获得快感,释放压力。拿针扎,捏脸蛋,扇耳光,揪耳朵……种种行径,令人发指。
一年前,她们害死了一女孩。小女孩家属虽然到幼儿园闹,最后却因为某种原因不了了之。
不想今夜,小女孩回来报仇了,用她们曾经对待自己的方式,杀死了她们,她们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血的代价。
因果报应,循环不爽。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可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血月当空,散发妖异的光芒。夜色中传来杨仙怨毒的狞笑声……
哦,某个幼儿园似乎又传出了孩子的哭泣声……
戾气逼人
杜丽珍不见了。
夏启东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最近总有莫名其妙的电话打到家里,可夏启东拿起电话说完你好,对方却一言不发。除了话筒里隐约传来的喘息声,什么都听不到。最后不是对方突然挂了电话,就是夏启东懊恼地将话筒重重地摔回机座上。
后来这样的电话几乎每天都要打来一两次。每次夏启东去接对方就死不开口。但当杜丽珍去接电话时,对方就用很奇怪的嗓音问她一些下流色情的问题,杜丽珍只好又羞又恼地挂上电话。
夏启东不堪其扰,报了警。一周后警察给他们的答复是,那个变态男人在公共电话亭用ic卡打的。每次用的电话并不是同一个号码,而这样的公共电话亭全市共有四百多个。而警方也不能在每个电话亭派人守着,所以暂时对此事无能为力。
夏启东质问道: “我们纳税人给你们发工资难道就是听你对我说无能为力的?”
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略带歉意地说: “以现在所掌握的线索我们能做的的确很少。就目前来看,对方只是蓄意騷扰,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也可能再过些日子对方觉得没意思会自觉终止这种无聊的行为。你们最好也想想,会有谁既知道你家里的号码,又有足够的动机做这样的事情。”
夏启东说: “你们不是有监控定位设备吗?他如果再打电话过来便可以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为什么”不用?“
对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夏先生,是这样的。我们市局的确有这样的设备,可并不是所有的案子都可以使用。只有当案情特别严重才能申请,即便现在我们领导同意了也调不出设备。前段时间咱们市发生多起恶性抢劫杀人案件,甚至还有一起跨国诈骗案,我们这设备只有三套,已经全部调到一线使用中,所以对于您反映的情况我们目前真的爱莫能助。“
夏启东心浮气躁地瞪了瞪面前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警察,恨恨而罢。
没过几天,事态便升级了。
杜丽珍第二天下午就失踪了。不仅如此,她还卷走了夏启东借给朋友的一笔钱。
半年前,老朋友艾则滨借了夏启东一笔钱。
艾则滨的一个大学同学现在是某知名上市集团的操盘手。大学三年级一次野游活动,那小子嘴馋误食了一些毒菇,神志不清口吐白沫,是艾则滨背着他小跑了七八里地送到医院。大夫说,差一点小命就保不住了。
所以,这个现在已经混出人样的老同学欠他一条命。
这个欠他一条命的老同学告诉他一个绝密消息:他所在的集团公司不久将有一笔海外巨额投资,十个月内所持股票至少上涨百分之七十。他可以帮艾则滨抓住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于是艾则滨与好友叶言合作,合伙炒股。那天艾则滨在夏启东那儿借了二十万,立字为凭。杀入股市。
半年后他便给夏启东打电话说,找个时间把那二十万连本带息全还了。夏启东便让杜丽珍去客户那收完款再顺路去艾则滨家把钱拿回来。
不想,这两笔钱都被杜丽珍带走了,走得无影无踪,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夏启东眼睛眨都没眨地等了杜丽珍两天两夜仍一无所获,只好报警。
来的还是上次那个警察。由于这次案情牵涉金额巨大,警察刚进门就郑重其事地递过来一张名片。夏启东才知道,眼前这位其貌不扬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是市刑警队副队长,叫萧颂平。
萧颂平仔细问了夏启东当天杜丽珍出门时的时间、衣着以及随身物品。他说: ”夏先生,关于您爱人的失踪有三个可能,一,她已经被歹徒绑架;二,她遭遇抢劫,生死未卜;三,您爱人携款潜逃。我们已经对出市区各个路口进行监控。“
夏启东说: ”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萧颂平说: ”你不能离开,防止绑匪打来电话要赎金,您这也要留人监守。并且,还得麻烦你提供一张你爱人的近期照片。“
夏启东走进卧室拿来照片给萧颂平。
这时听到消息的艾则滨和叶言也赶到了。
萧颂平让手下人分别给他们做了笔录,便拿着照片匆匆走了。
一拨警察在夏启东家里守了一天一夜,除了几个推销劣质产品的电话竟一无所获,警察们不得不于次日凌晨草草收兵。
萧颂平在电话里告诉夏启东,在各个路口监控录像中都没发现杜丽平的踪迹。
夏启东绝望至极,他实在没想到杜丽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他。
萧颂平在电话里劝夏启东说: ”老夏,算了。照现在各种迹象看,杜丽珍不是已经被劫持就是自己打定主意要走的。但如果是前者,歹徒应该会给你打电话,要求准备赎金,除非他们拿到杜丽珍带的钱就杀人灭口,可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只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切都会有希望。“
夏启东哭着说: ”她不可能拿那么多钱突然离开我。“
萧颂平说:”刚才只是我的推测,也许这都是一场误会。她兴许是去哪玩了呢,可能很快就回来了,你别泄气嘛。“
夏启东已经泣不成声。
午夜十一点十分,夏启东仍守在电话旁,双目呆滞,面容桔槁。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把昏昏欲睡的夏启东吓了一跳。夏启东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机。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竟然是杜丽珍的手机号。夏启东大喜过望,按了接通键,对着手机大声说:”丽珍,丽珍,你在哪呢?“
电话里只有轻微的沙沙声时断时续,这说明信号很不好。几秒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老夏,我走了,别再找我。你是个好人,可我不想再这么过了。别怪我,就当我死了吧,再见。“
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挂断了。
夏启东呆呆地拿着电话半张着嘴,惨然落泪。
杜丽珍就这么一去了无痕。她走得太突然,让周围的人都有点措手不及。
自从杜丽珍走后,夏启东从此一蹶不振。刚开始夏启东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甚至幻想这会不会只是一个无比逼真的梦,等大梦醒来,一切又回到原来的轨道。
他明白杜丽珍说的那句”不想再这么过了“是什么意思。三年前杜丽珍怀过一次孩子。可是由于夏启东认为时机不成熟。坚持要求她做流产手术。杜丽珍只好咬牙忍痛把孩子做掉。然而,没想到此事却让他们遗恨终生。从此,杜丽珍竟然再也无法生育了。
生活仍要继续,夏启东开始独自生活。他每天去见许多人,和许多人谈生意。直到后来,偶然地认识了姜娜。
姜娜是个酒水推销员。她的工作就是不停地陪客人喝酒。一瓶白酒提十五块,啤酒提五毛,经常喝得昏天暗地,翻江倒海。
那天夏启东陪几个客户吃饭,席间姜娜进来送渭水。一个男人非要姜娜留下陪着喝几杯。姜娜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划拳。那男的久经风月,饮到酣处便开始毛手毛脚占姜娜的便宜。姜娜开始还极力忍让,对方却越加放肆,将一只手放在她腿上来回游走,还婬笑着问她晚上能不能陪他,价钱好商量。姜娜忍无可忍,站起身猛抽对方一嘴巴,把一桌人都打愣了。
男的捂着嘴恼羞成怒欲上前动手,姜娜抄起一只空酒瓶往桌角一磕,留下利刃似的半截握在手里。怒心冲冲,指着对方说: ”你过来试试,老娘在你身上留几个窟窿眼好凉快凉快。“那人不禁愕然。
事后,夏启东专门向她表示歉意,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成了朋友。后来,二人在交往中又多了其它的心思。慢慢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俩就成了恋人。
人生很奇怪,像一部恐怖片,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杜丽珍回来了。突然得和当初的离开一样,令人措手不及。
第一个发现杜丽珍的是长期流浪在夏启东家附近名叫大油条的智障乞丐。以前杜丽珍每次都要给他一点零钱,有时还将一些夏启东不穿的衣服送给他。所以,大油条对她印象特别深。在他那功能不全的大脑中,能有一个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实属不易。可一旦留下了,就会终生不忘。
那天早晨,深秋的凉风吹得很带劲,大油条蹲在路边抱着肩膀瑟瑟发抖。他看到脸色上带着病态的杜丽珍迎着自己走过来。
大油条嘻皮笑脸地伸出右手。杜丽珍停住脚步,她掏出了所有的钱扔在了大油条跟前便转身走了。她走的方向大油条也很熟悉,正是两年前杜丽珍回家的方向。
如果大油条是个头脑正常的成年人,那么他就会发现杜丽珍的脸很平静很怪异。
杜丽珍回家的步履轻飘飘,但她每迈一步,都显得很坚定。她的内心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
即便大油条真的明白,他也无从知晓这些都预示着什么。
而此时,夏启东和姜娜正像夫妻一样在卧室的大床上相拥而眠。
门铃声把姜娜吵醒了。姜娜懊恼地撅起嘴,把夏启东摇醒,缩在他怀里撒娇,发着嗲让他去开门。
夏启东只好揉揉眼睛打着哈欠起床,套上拖鞋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他打开门时,看到杜丽珍站在外面冷冷地盯着自己,夏启东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杜丽珍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甚至都没让他由于惊讶而张开的嘴里再吐出一个字。她从右侧腰际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三棱刮刀,一下子捅进了夏启东的身体。
夏启东不相信似的低头看了看,那把刀已经有近十公分进入了他的前胸,刀柄仍被杜丽珍紧紧地握在手里。
夏启东做梦似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
鲜红的液体顺着刀体流出来,让杜丽珍握刀的手变得温热滑润。
杜丽珍猛地将刀拨出,剧烈的疼痛让夏启东本能地发出尖锐凄厉的惨叫。这叫声彻底把再次进入梦乡的姜娜给惊醒了。
她光着脚跑出来,看到已经瘫软在地的夏启东和一个披头散发手握利器打算再在夏启东的身上刺第二刀的疯女人。
地上已经蔓延开了一摊血,这摊血迅速扩大。
杜丽珍对于姜娜的出现非但没有惊慌,恰恰相反,她愈加地疯狂。
她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自己的动作,以便使刀尖更准确无误地指向夏启东的心脏,然后猛刺下去。
刀尖在离夏启东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停住了。姜娜用手握住了刀身,钻心的疼痛像电流一般从手心传遍全身,使她瞬间出了一身汗。
社丽珍无比恶毒地瞪着她,仿佛哪怕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也难解自己心头之恨。怒火似乎已经彻底地将她的理智毁灭贻尽。
杜丽珍再次用力地拨出刀,姜娜的手心先是一凉,然后又是一阵锥心刺骨般的痛。
她觉得自己和夏启东今天都要死在这了。
杜丽珍这次用刀对准了姜娜。对她来说,面前的邈两个人,不管是谁,只要死在自己手里都会让她很高兴。她的刀在手中滴着血,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那刀猛地刺向对方,姜娜躲闪不及,只好再次用手握住刀刃,又一次深入骨髓的痛感让她本能地大叫一声。
姜娜终于大声呼救。
这个女人开始撕心裂肺的呼救。
杜丽珍一惊,意识到不妙。她从姜娜手中再次抽出尖刀,冷静地将刀在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哀吟不止的夏启东身上擦了擦,放回腰际,扭头朝惊魂未定的姜娜笑了笑。
她笑得很诡异,姜娜的心里顿时冒起一股寒气。
半分钟后小区的保安看到杜丽珍面色从容却步履匆匆地走出大门。年轻的保安和她对视了一眼,还不忘了讨好地对她笑了笑。
杜丽珍就是以这种骇人又无法解释的方式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还活着,并且活得更加美好。
很快,夏启东与姜娜被赶到的邻居送往医院。由于失血过多且伤及重要器官,夏启东进了重症急救室。姜娜站在门口捧着被纱布缠成熊掌似的手,傻傻地看着护士一次又一次地把解冻了的血浆送进去,一脸的欲哭无泪。
艾则滨和叶言还有接到报案的萧颂平都来了。姜娜见到他们像见了亲人一样,哇的一声哭出来。在众人极力的安抚下,姜娜边哭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几个男人听得云山雾罩,面面相觑。
萧颂平皱着眉问:”她说什么了吗?“
姜娜抽泣着说:”没有,一个字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艾则滨说: ”她去哪了?“
姜娜说: ”我不知道,光想着打电话找救护车了。“她又转过脸面色凌厉,恶狠狠地对萧颂平说:”这是谋杀,她是杀人凶手,已经疯了。“
萧颂平说: ”我们已经开始全城搜捕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
叶言说: ”启东怎么样了?“
姜娜闻言又是了一阵大哭,旁边的艾则滨瞪了他一眼,叶言知趣地把嘴闭上了。
夏启东的抢救工作一直进行到中午。主治医生推开门走出来,摘下口罩露出汗涔涔的验对急不可待的姜娜说: ”病人失血过多,这一刀已经伤及心脏。好在送来及时,使未脱离危险期。目前病人意识还不清醒,我们只能做这么多了,能不能挺过去还要看病人自己。“
面色灰暗的姜娜眼前一黑,扶着墙慢慢瘫软在地。
天已经黑了,杜丽珍的周围也是黑的。
她坐在木制座椅上,四周轻微的杂声不时地影响着她的注意力。前面巨大的幕布上正上演着俗套的恩爱情仇、生死离别,音量很大,有些震耳欲聋。她低着头哭得稀里哗啦。
两年前,她深爱着一个男人,今天她又亲手把他杀了。像轮回中的某一环,不可逃避。
手机响了,杜丽珍掏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滑出一部黑色手机,闪亮的屏幕像鬼火一样忽闪忽闪的。她接通了,里面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这个声音很沙哑,像一股沙流在她耳边滑过: 。你在哪,安全吗?”
杜丽珍小声说: “人民电影院。”
男人说: “他死了吗?”
杜丽珍说: “他不死我就得死,你说呢?”
男人说: “我信。你不能呆在外面了,太危险。记好下面的地址,复兴路八角胡同二十六号,我在那等你,别忘了,等电影散场你跟着人群走出来,打车来这地方。”
杜丽珍说: “好,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杜丽珍看了看时间,离散场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她起身走向洗手间。可洗手间外面已经排了七八个人。杜丽珍记得出了电影院门口往东走两步就有一个收费的厕所。于是,她又转身走出放映大厅。
几分钟后,杜丽珍刚走出公厕,身旁就掠过一辆呼啸而去的警车。她突然发现影院门口已经站满了警察,个个都如临大敌般等着什么。
杜丽珍知道,自己被人给卖了。
她拿出手机回拨刚才的号码,还是那个男人怪异的声音: “怎么了,你还在电影院吗?一定在那呆着,电影不散场你哪都不要去。你来了,咱们一起走。”
杜丽珍说:‘还没呢,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我只是想你,想昕听你的声音。“
男人笑了: 。说,马上就能见到我了。''
杜丽珍也笑了: ”好,你要等我。不等对方说话就挂了。她还记得这么一个新闻,警察通过线人提供的一个手机号码,用卫星定位技术找到了嫌疑犯。电视上那个衣冠楚楚的主持人说,用这项技术确定目标,误差不会超过五米。“
杜丽珍呆呆地站在墙角,她的大脑像被洗了的录像带一样空白,过了许久才从纷乱的记忆里摘取了关键的几个字,复兴路八角胡同二十六号。
杜丽珍打了辆出租车不到五分钟就找到了八角胡同二十六号,它实际上离电影院并不远。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门反锁着。
杜丽珍右手持刀,那锃亮的刀身在夜色下泛着寒光。她开始用左手敲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果然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这张脸上带着几丝惊恐和慌乱,他张了张嘴想问杜丽珍后面有没有人跟踪。可是太晚了,杜丽珍手里的那把三棱刮刀已经捅入了他的心脏。她已经练习了一次,这次准确无误。这把刀将给他造成一个三岔形的伤口,很难缝合,即便心脏完好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医治也会死于失血过多。
这个男人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嘴已经被杜丽珍死死地捂住了。让他感到讽刺的是,这把刀是他买来交给杜丽珍杀夏启东的,现在它却出人意料地插在自己的心脏上。
杜丽珍手持刀柄,用飘忽不定的眼神和他对视,然后她握刀的手猛然发力。两个人像黑白默片里的木偶一样,踉踉跄跄地来到院中。
杜丽珍低声说: ”你不该骗我,更不该骗了我x把我卖给警察。“
男人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拼命维持着渐渐衰竭的呼吸。
杜丽珍又幽幽地说: ”你自己下去跟夏启东解释吧。说完,她掏出几块手绢塞进男人嘴里,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拨出刀。“
男人被剧烈的痛苦袭击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嘴里发出了沉闷的低吼。
杜丽珍的刀慢慢地脱离他的肌体,慢得像一只蜗牛在爬。
那把刀还未完全拨出来时,男人已经死了。他死的姿势很奇怪,右手伸出食指,遥指西方,好像在说,我在那等你。
杜丽珍猛烈地喘着粗气将刀尖对准了自己,她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流下。她的头昂向天空,像个虔诚的朝圣者。许久,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尸体,慢慢地走了出去。
两年前的杜丽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有一天她会丧心病狂地连杀两人。对于一个平常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杀人更绝望的事情?
杜丽珍失魂落魄地来到福华园小区门口,理都没理门口的保安,双目无神地走了过去。保安望着杜丽珍的背影歪着脑袋使劲地想。他犹豫不决地思考了一阵子,转身回到保安室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通辑单一拍脑袋,赶忙掏出手机开始飞快地按号码。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因白天找不着人,只好晚上加班收水电费的居委会大妈在推开一扇虚掩的门后发出一声惨叫。她对着一具横卧在地的死尸像被瞬间抽离了骨架,瘫软下去。
警车再次在这个城市的大道上呼啸起来。
面色凝重的警察开始驱散人群,拉起警戒线、测量、搜寻,拿着相机在各个角落拍个不停。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们就搞清楚了死者的身份:艾则滨,男,三十四岁,本地一所专科学校教师二死于谋杀,一刀致命。
据房东反映,前些天就是死者找到她租下的这房子,谈妥价钱艾则滨交了押金和三个月的房租。没想到,刚住满一个月人就没了。
带队的萧颂平正和两个法医观察艾则滨的尸体。手机响了,他不耐烦地接通电话,旋即脸色一变,拿着电话招呼了几个人钻进一辆警车疾驰而去。
他们去迟了。就在萧颂平驾驶的警车驶进小区大门的时候,杜丽珍已经在自家住的居民楼顶上呆立了几分钟。她嘴里喃喃默念: ”这就是一场梦啊……“然后苦笑了一下,缓缓张开双臂,像一只大鸟纵身跃下。
生活其实布满玄机,平淡的人生犹如一条看似波澜不惊的长河,下面却是暗流汹涌,礁石遍布。
十八个月前那个中午是杜丽珍梦魇的开始。那天中午十二点半她拿了钱从艾则滨家出来,走在空荡荡的胡同里。头顶的太陽毒辣得很,陽光在她的皮肤上迅速吞噬着更多的水分。
杜丽珍提着沉重的箱子艰难而又急促地走着。
她想打辆车回家。走出胡同她便发现路边正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戴着墨镜和遮陽帽坐在树陰下读着一份报纸。
杜丽珍问他拉不拉活。司机也不说话,把报纸折好放进兜里,坐进了驾驶室里。杜丽珍打开车门坐在后面,当车发动起来时,她闻到了一种非常特别的味道。
杜丽珍问: ”师傅,这是什么味儿啊?“
司机说:”消毒液。“
夏日的午后使人困倦。杜丽珍的脑袋昏昏沉沉,但是她的手仍死死地攥着那个箱子的把手。包围她的倦意越来越浓,视野逐渐模糊。她全力地抵抗着,但最终仍无法抗拒这来势汹涌的睡意,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那个司机却一直在笑。他从头上拿下帽子,摘了眼镜。极短的头发,一张略显沧桑的脸棱角分明和一双十分有神的眼睛。
出租车量终停在远郊一栋荒废的厂房前。男人用绳子绑住了杜丽珍的双手,又蒙上了她的眼睛,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只箱子上。强烈的第六感和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箱子里可能会有自己量想要的东西。
当他用工具把箱子撬开后。他忽然觉得生活变得无比美好,命运之神在他面前铺了一条自由大道。
那是满满一箱子钱。
他太需要钱了。出来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既广阔无边又举步维艰。
一周前,他冒着险从三千多里的外省来到这个繁华都市。虽在此时此刻有许多警察正像狼犬一样嗅着他的气息顺着蛛丝马迹四处寻找。但深谙。灯下黑”道理的他却反其道而行,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这个最危险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事实证明,这一注他押对了。
从他开始从大狱里天天吞肥皂沫开始,直到把肠胃烧坏。被送到监狱第二医院里治病。在里面他又费尽心机搞了一套白大衣和隔离帽扮成大夫溜了出来为止,他干得一直都比较顺利。
出租车是他今天早晨把司机迷昏后抢来的,并且把gps定位系统拆除了。这个他在大牢里就听一个高手说过,抢出租车一定要先灭口再扔掉全球定位设备,要不然,不管到哪警察都能逮着你。那个急于卖弄的狱中高手兢兢业业地教了他怎么拆除这玩意的步骤和方法。他今天试了试,果然奏效,不禁感叹,果真是学无止境啊。
后来他自己又花钱买了个假牌照。他的一个黑道朋友答应帮他偷渡到日本,但条件是要帮他弄一批“白货”,资金自筹,货到付款。所以他计划在银行门口弄几个大活凑一笔买货,然后尽早出逃。
离杜丽珍出来的那个胡同口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就有一个中国银行,在杜丽珍出来之前他已经在那守了一个上午,进出银行的不是取几个菜钱的老头老太太就是打算零存整取的小青年,没发现一个有价值的目标。
杜丽珍是他钓上的第一条大鱼,大到让他惊喜若狂。
出租车的前后两排座位已经被透明的有机玻璃给封死了,只留有一个用来递钱的小洞,可这个小洞也被他用报纸贴上了。之前他就在后座下面放了一瓶乙醚,没目标时,他就让车窗开着,可是一旦目标就座,他就会以开空调的借口关上车窗,让乙醚开始挥发。杜丽珍就是这样被熏倒的。
他把箱子里的钱数了一遍,钱很多,可还没多到五十万——够买一次“白货”的地步。他决定用这条鱼当饵,再钓一条更大的鱼,一举筹齐货款。
几乎所有的穷凶极恶之徒都有一个共同点——利欲熏心。
他摸索出杜丽珍的手机,开始寻找自己需要的那个号码。遗憾的是,他只是一个小学两年级文化程度的在逃犯。并且在此之前他在大牢里整整呆了十二年。杜丽珍这部刚上市的智能手机搁他手里就像一个用习惯了“汉陽造”的土八路手捧着一把进口“m16”,让他既兴奋又新奇,和难以抑制的急不可待。
正是这急不可待坏了他的大事。如果他能做几个深呼吸,平静一下,找到通讯录,就会看到夏启东的手机号码,这个号码在杜丽珍手机里存储的名字是老公。
可是他太心急了。他仅记得当年刚上市只带着自己到处打打杀杀的老大手里的那个大哥大的模样。就连这个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铐进了大牢。好在他仍依稀记得大哥大上面有个常用的那个绿色按键。
而他手上这个漂亮无比的移动电话上也有一个绿色的按键。
他小心翼翼地按了一下,映入眼帘的是艾则滨的手机号。再然后,头脑简单的他就将这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了。艾则滨在电话那头说: “丽珍吗,怎么了?”
他对着手机大声说: “你听好,杜丽珍现在在我手上。准备好三十万,等我电话。记着,不要报警,否则我只能把她切碎了再还给你。老子身上已经背了两条人命,不在乎再背一条。”
之前他在钱包里找到一张身份证,得知这个女人叫杜丽珍。
他说的没错。十三年前的一个午夜,为了抢一个女人提包,他捅死了一个女人。为了灭口,他又掐死了那个女人十一岁的儿子。
艾则滨立刻明白杜丽珍被绑架了。
他几乎没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便说: “钱没问题,你别伤害她。我立刻就可以把镶准备好。你告诉我地址,我一个人把钱送过去。你放心,我绝不报警。”
艾则滨不仅没报警,甚至连夏启东都没告诉。因为绑匪是给他打的电话,听到的是他的声音,他不能不去。
艾则滨在学校教心理学。他明白这时候的绑匪已经成了不停被欲望和恐慌折磨,一直徘徊在崩溃边缘的惊弓之鸟,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们狂性大发,然后进行疯狂的报复。
很快他就提了一个旅行包坐上一辆出租车直奔郊外。事实证明他的不报警只身前往的决定是正确的。绑匪在和他第二次通话时告诉他一个十分荒凉的地方。这个地方他以前去过,方圆五十里一马平川,没有任何遮藏处。别说是警察,只要多一个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绑匪就会有充足的时间先撕票再从容脱身。
艾则滨在离指定地点还有三里路程的地方下了车,徒步向那座废置垃圾处理厂走来。
他刚迈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剃着平头的男人正朝他冷笑。
两个男人甚至还像刚结交的新朋友似的握了握手。艾则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 “钱在这。先带我看看朋友。”
平头点了点头,领着他进了陰暗空旷的车间。
艾则滨看到被绑成粽子似的杜丽珍。她被蒙着眼睛,嘴里还塞了团布,昏迷不醒地歪着头靠在墙角。
平头说:“过会儿就醒了”。
他转过身对平头笑笑,将包扔在了地上,干巴巴地说:“三十万,点点吧。”
平头说:“那就得罪了。”然后走了几步蹲下来把包拉到自己跟前。
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呆久了,以往的那些江湖经验已经荒废还是艾期滨戴了副眼镜,一副文弱书生的形象使他丧失了必要的警惕和戒备-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另一个男人。
当狼在撕咬猎物大肆进餐时,从不会忘记用眼睛的余光向四周查看。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危险随时都可能会出现。
在此之前艾则滨并没想到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可当他看到平头蹲下身的时候,他的心颤了一下,眼神几乎在一瞬间变得十分歹毒。他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杜丽珍,再看了看不远处自己今天刚还给杜丽珍的那箱钱。
他心中神圣的天平在那一刻终于不可避免地倾斜了。
艾则滨很庆幸自己没通知夏启东,也没报警。
他从后兜摸出一把小刀。那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铅笔刀。不普通的是这把刀还是崭新的,刀刃极其锋利,这是他的老婆江敏买给孩子削铅笔用的。艾则滨把一切准备就绪临出门时就把这把小刀揣进了兜里。这把刀太过小巧,小巧到任何一个人拿着它去行凶作案都会被当作笑话。
此时艾则滨就握着这把刀,刀片很薄,薄得让他心慌。他悄然无声地往前走了一步,左手从后面猛地抬起平头的下巴,右手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划了一下。
艾则滨听到了轻微的“嗅”的一声,先是从平头的颈部撒出一片血雾向四周弥漫,接着是一股红色激流从中喷涌而出,煞是夺目。
那只包的拉链已经被他拉开一小半,露出被切割成人民币大小的一摞摞的报纸。艾则滨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拿出三十万。
由于声带被割断了,平头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甚至来不及扭过头看一眼。
平头万般惊恐地拼命捂住自己脖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但为时已晚,血液的急促流失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他四肢酸软,毫无力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逃生,于是又转过身,打算与艾则滨同归于尽。此时,血液像无数条腥红色的小蛇从他的指间喷射出来,继而无声地落在地上。
艾则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疯狂不停向外喷涌鲜血的男人红着眼睛向自己扑过来,像一头垂死挣扎欲做最后一击的猛兽。遗憾的是,犹如一只强弩末矢,平头最终因失血过多一头栽倒在离艾则滨不足两米的地上。
艾则滨呆呆地看着,一动不动,好像随时等着这个刚倒下的男人再次站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大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自己杀人了。虽然在此之前,他有过无数的杀人或是被杀的梦境。可这次却是千真万确,他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这个男人就躺在自己脚边正逐渐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艾则滨大口地呼吸着,心中颤栗不已。
他飞快地把原先交给杜丽珍的钱装好,现在这些钱又悉数归他了。他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别慌,别慌,这里是荒郊野外,除了自己一个人都没有。从现在开始,这些钱就是自己的。只要把尸体处理掉,把外面平头开来的那辆车开到更远的地方埋起来,连鬼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他把尸体放进车里,开始清理现场。
这时他听到杜丽珍呻吟了一声,才想起还有一个麻烦需要解决。
杜丽珍醒了,正胡乱地扭动着身体,用被堵得严实的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艾则滨再次握着那把小刀,站在杜丽珍面前。一不做二不休,绝不能让她活着。他白哲的脸庞由于兴奋而变得通红。他又要杀人了,他在心里向杜丽珍道歉。可是现在他比刚才那个平头还需要钱。如果在短时间内无法偿还借的高利贷,那帮人就会像弄死一只狗似的宰了他。
事已至此,只有一线机会,他就不能坐以待毙。
半年前,他和叶言各自倾其所有并借了一笔钱分别交给了那个昔日的老同学去炒股。不曾想老同学有一日突然失踪,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艾则滨和叶言疯了似的找他,却始终一无所获。眼看还款的日子就要到了,夏启东已经在电话里有意无意透露了要钱的意思。艾则滨算了算日期,只好先用房产证做抵压在银行贷了一部分款。可即便这样还是有几万的缺口,他又咬咬牙托了朋友借了高利贷。
而做高利贷这行的都是些亡命之徒,为了追贷,他们从来不将王法放在眼里。
今天的事情对艾则滨来说简直是柳暗花明,只要解决掉这个女人,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
只要一刀,一刀下去,所有的麻烦都会烟消云散。
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当艾则滨用铅笔刀让平头血溅五尺的时候,他心中潜伏已久的魔鬼终于复活了。而此时,他正屏息静气一步步向杜丽珍走去。他的眼睛已经红了,像一只撕杀中的狼,凶相毕露。
他蹲下身来,将刀慢慢伸向杜丽珍的脖子。
只需一刀!他就成功了。
艾则滨咽了一大口唾液,努力地睁大眼睛。
手机突然响了。突如其来的铃声将他和旁边的杜丽珍吓了一跳。艾则滨拿出手机,是夏启东打来的。他慌忙跑回到车里,从驾驶室找到那瓶未用完的乙醚倒在擦车的抹布上,又快步跑回,捂住杜丽珍的鼻子。
杜丽珍拼命挣扎了几下便又不动了,像一个可怜的孩子。
这时手机铃声也停止了。
艾则滨知道,手机还会再响的。
果然,不到一分钟,铃声再次响起,还是夏启东打来的。
艾则滨做了几个深呼吸,按下接听键。电话里的夏启东显得很焦急。
艾则滨说: “等我把手头上的事交待一下马上过去,你别着急……”
他听见夏启东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长吁一口气。
他又赶忙回到那具尸体旁,从平头身上找到杜丽珍的手机,果然,已经关机了。艾则滨又接着把已经开始僵硬的平头抱到出租车的后备箱星。
他开始一边处理现场一边思考闯曩。
艾则滨突然意识到,事情没自己想得那么简单。杜丽珍死了,他反而更麻烦,因为自已是最后见到杜丽珍的那个人。
而且,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他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赶到夏启东那里演一出好戏,像一个真正的朋友那样替他出谋划策。
他把杜丽珍抱起来放到了出租车的后排座位上,然后把车门锁死。然后他便匆匆赶回市区,像一个演员似的一直等到演出谢幕。天黑之际他又回到了郊外的荒废厂区。
当他把杜丽珍从后备箱里抱出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新计划。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杜丽珍才得以保全了性命。
晚上艾则滨挖了一个大坑,大到可以埋掉一辆出租车。
处理完现场后他带上杜丽珍的手机,在黑市高价买了个变声器,试验了几次,又找到一处通讯信号不好的地方用杜丽珍的口吻给夏启东打了那个电话。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杜丽珍终于醒了。她躺在一间单人床上,床腿被黏合剂固定住了。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小电视机,电视机被固定在桌子上,而桌子也被固定在地上,墙角还有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洗手间。
杜丽珍虚弱地下了床,不停地敲门。那扇门是铁制的,比墙坚固得多。
她散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应声,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杜丽珍疯了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发出疹人的叫喊。
她就像被困住的母狮子在房间里折腾了三天。
如果你想让一个人彻底崩溃,那么就让他与世隔绝。
好在第三天杜丽珍终于吃饭了。她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可以被杀死,但是绝不能不明不白地被饿死。饭菜是从铁门下面的小格子里递进来的,一天三次,很准时。
一周后,她不再徒劳地对着门外咆哮。因为连她自己都已经相信。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听到。
一个月后,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决心就这样苟且偷生。对方既然不杀死自己,说明还有利用价值。这同时也说明自己还有逃出去的机会,她需要等待。
随着杜丽珍的态度变得温和,那个绑架者对待她的方式也有了变化。他会时常在每顿饭中加一些水果,或者为她买一些换洗的衣服和女式内衣,奇怪的是,大小居然挺合适。这个变态的人甚至开始为她提供一些她每个月难以启齿的女式用品。情人节那天,还有一朵娇艳的红玫瑰放在她的床头。
许多次杜丽珍醒来就会发现,枕头旁或是桌子上放着一本新书,一个用来写日记的笔记本或是其它一些东西。虽无关紧要,但至少可以让她用来消磨时光。每一次杜丽珍都会想,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后来的杜丽珍仿佛童话里的公主,每天早上都可能有奇迹在等着自己。只不过这个童话就像“鹅妈妈童谣”里的故事,令人恐惧不安。
许多天以后,杜丽珍才知道,对方只不过是在自己的晚饭里加入了镇静安眠的药而已。这样,即便外面山崩地裂自己也不一定醒过来。
她想,这个绑架自己的家伙挺可爱,让人捉摸不透。如果对方是为了钱,那么既然他已经拿到手了又何必把她关到这里,像养一只宠物似的养着她。
为了不让自己患上抑郁症她开始写日记。并且,每过一天便在墙上画一道黑线,像中国版的鲁滨逊。
这时候的杜丽珍已经在这里被困了大约十个月了。
有一天,她昏沉沉地睡了很久,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杜丽珍发现床头放着一撂照片。照片上的夏启东搂着一个娇艳女人,二人神情亲密,很像一对新婚的夫妇。杜丽珍的眼泪开始大滴大滴地落在照片上。这十个月的时间,她都把夏启东当成自己的精神支柱,想想他,自己才能坚持下来,才有撑到底的信心,可现在这个支柱倒了,怀上的孩子也没有了,什么都没了。她不知道自己出去和不出去之间还有什么区别。
天花板上有个怪异的声音说: 。这个男人要结婚了。“
杜丽珍的身子倏地震了一下。
那个可恶的声音又说: ”其实三年前你怀得那个孩子是夏启东做了手脚才没能保得住。他早就对你感到厌烦了。“
杜丽珍的牙齿开始相互撞击。
不男不女的声音继续说: ”知不知道你活得很可怜?“
杜丽珍止住眼泪,挽了挽颧前的头发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只有我能够帮你。“
杜丽珍冷冷地说: ”那我该怎么办?“
”把他对你做的事都还给他。但是我现在怀疑你的自信和勇气。“
杜丽珍说: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好,再见。“
这个可怜的女人一想就是很多天。这段日子杜丽珍经常忘了吃饭,也没有在墙壁上画黑道道。每天披头散发走火入魔似的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从两米多高、小窗户外的铁栅栏射下的几道陽光在地上慢慢移动。终于有一天,杜丽珍拿起照片,用细长的筷子在微笑着的夏启东的胸前扎了一个窟窿。
杜丽珍和绑架者正式联盟了。
在这期间杜丽珍与这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也随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也很强烈,让杜丽珍逐渐深陷其中。
当他们将一切都计划好后。杜丽珍已经整整在这间无人知晓的房子里呆了十八个月零七天。
一天早晨,杜丽珍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条通往市区的小路上,旁边放着一把刀和一个装有手机和钞票的信封。
那把刀很锋利,锋利得像她此刻的心。
杜丽珍没死,她掉在了大油条从四处搜集来的一堆破烂上,可强烈的撞击却让她登时昏死过去。从天而降的杜丽珍差点砸着正在打瞌睡的大油条,吓得他哇哇大叫。
正当赶到现场的萧颂平一帮人七手八脚把杜丽珍抬进车里往医院送的时候,夏启东终因心脏功能急剧衰竭而停止了呼吸。他到死也没能明白为什么会死在杜丽珍的手里。
姜娜握着他的手哭得几欲昏厥。叶言赶到医院一边安慰不省人事的姜娜,一边帮着料理夏启东的后事。
第三天,姜娜眼看着火化工将夏启东的尸体送进了焚尸间,她心痛得再一次昏倒。
从火葬场出来的时候她遇到了捧着骨灰盒的江敏,正哭哭啼啼地往回走。
姜娜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样伤心欲绝的女人,心里一阵酸楚。
江敏发现了站台不远处呆立着的姜娜,即将迈出大门的时候使劲回头瞪了她一眼。这一眼带有怨恨的成份,让姜娜不寒而栗。
姜娜要求警方调查清楚所有的事实真相,告慰夏启东的亡灵。
她找到萧颂平哭着说,夏启东死得太冤了。
可萧颂平也是一头雾水,不管怎么调查也不捋不清个中原由。估计在杜丽珍醒来之前,谁都无法知晓事实真相。
但杜丽珍由于头部受到巨大撞击,命虽保住了,大脑却遭到严重损伤。陷入了深度昏迷,成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姜娜是个倔强的女人,既然指望不上警察,就只好靠自己了。
她决定先去找江敏。
第二天她在江敏家楼下看见江敏正从一辆黑色轿车里猫身而出。此时的江敏面带甜笑,完全不像是有着丧夫之痛的寡妇。
江敏关上车门,向车里的人挥手告别。
姜娜努力地要看清车里的那个人。
郡是一个姜娜从没见过的男人。可是她却有一种感觉,这感觉告诉她只要盯住他们俩就能找到答案。
姜娜开始跟踪江敏。
姜娜一连跟踪了五天,发现江敏不是闷在家里上网就是打扮得跟个野鸡似的去酒吧跳舞,没有任何新的进展。
江敏的生活除了玩还是玩。她好像每天都有打不完的电话,几乎是刚挂完电话不到一分钟便会又打迸来一个,此起彼伏,经常手忙脚乱。
那个男的再也没出现过,姜娜再也没见到他。
姜娜很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既然他没在姜娜身边出现,那他们很可能经常通话。
姜娜是个聪明人。她找到殡仪馆的管理人员,偷偷塞给他一点钱,管理员帮她找出了江敏在登记本上留下的手机号。
萎娜抄下那个号码找到一个在移动公司担任客服工作的老同学,好说歹说终于偷着将该号码近三个月的通话详单打印了出来。她发现江敏和其中一个号码来往最为密切。
这个号码的主人叫丁泽。
这个叫丁泽的男人目前已经掌控了局势。他像魔术师一般在众人面前出现又出人意料地忽然消失。
那天羹娜接到信号打开门后,里面的大火已经势不可挡,她一边跟在叶言身后跑,一边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办。当二人在没人的地方停下大喘息时,姜娜开始发狂似的踢打着叶言。
叶言陰冷着脸,任她发泄。等姜娜打累了,他一把拽住姜娜的头发,陰冷地说: 。人已经死了,我是凶手,你就是帮凶。只要你说出去,咱们都完蛋。”
羹娜大叫: “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想杀人,你为什么要杀他。”
叶言笑笑,拿出在丁泽身上找到的那三块血玉:。你知道这个值多少钱吗?啊?这混蛋骗了我二十万,那是我给我妈看病救命钱,我妈是没钱动手术躺在床上活活疼死的。他欠我一条命!“
姜娜挣扎着说: ”你拿了这东西也换不来你妈的命!“
叶言说: ”咱们可以把它卖了,明白吗?丁泽已经警我们找好了买家,拿了钱咱们平分,然后都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行不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报警。要不然咱们都会在大牢里呆上几十年。你他妈的听懂了没有?“
姜娜忍着痛艰难地点点头。
现在这个该死的鉴定师却告诉他血玉是假的,真是大梦初醒一场空。
他看着对面的台湾人,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把东西的,打算黑吃黑。他还看见台湾人坐的沙
两个黑皮箱子。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他已经没退路了。
他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猛地掐住了台湾人的脖子。台湾人猝不及防,多年养尊处优的身体根本没有实力与叶言相抗衡,叶言死死地掐着,不断地用力,穷凶极恶。
旁边的那个老头见势不妙,欲上前帮台湾人一臂之力,被恶狠狠的叶言一眼给瞪了回去。这老头是个聪明人,知道此时再不走,再过一会儿就得给台湾孟老板陪葬。
他悄悄地溜到门旁,把门轻轻地打开,伸出去一只脚。但是这只脚刚迈出去又退了回来,跟着它一起进来的还有四个警察,为首的恰恰是萧颂平。
两个警察迅速地把叶言按在地上。
台湾人惊魂未定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对萧颂平说: ”警察同志……抓他……抓他……他要杀人……“
萧颂平走过去给叶言拷上手铐,挑起他的下巴说: ”有人报案说这有人走私文物,没想到你不仅搞走私还想杀人越货。“
台湾人将自己的身份证明递给萧颂平,大喘气地说:”我是正当商人,在你们中国,从不做非法买卖,这东西是假的。不是文物。“
萧颂平看了一眼,说: ”孟老板,我必须提醒你两点,一,台湾是中国的;二,这三块玉我们要交给文物部门。至于你,叶先生,你不但要解释清楚今天的事情还要对丁泽的死负责。“
叶言说: ”我会对自己做的事全部交待,但我真不相信这三块血玉是假的。“
旁边的老头说: ”先生,您拿来的这三件玩意绝对真不了,百分之百是赝品。泌血宝玉一般的做假方式是将玉含入死狗死羊的腹中,埋入地下数十年,取出来即得,可这种手法做出来的血玉,血纹不深,均在表面,而且效率太慢且所得之物多有怨念,对佩戴之人不利。你拿来的这三块却血纹深入其心,纵横复杂,足以乱真。这种赝品是将上等汉玉烧成炙热,再置于温血之中。其血便在顷刻间顺着玉石肌理渗入,形成血玉。可这样形成的血纹极细,且纹路僵硬,不似日月之功,而是朝夕之力啊。“
萧颂平说: ”不管东西真假,对于你已经没意义了。“
叶言看了看自己机关算尽弄来的三块石头,猥琐地笑笑,说:”不妨跟你直说了吧,杀丁泽的是我。放火的也是我。可参与的却不止我一个,没她我一个人也千不成。“
萧颂平说: ”你说的是姜娜?据我们在江敏家附近调查了解的情况来看,姜娜也有相当大的嫌疑。我的同事已经去拘捕她了。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和这位最佳搭档见面了。“
叶言无所谓地笑笑: ”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将功补过。“
萧颂平说: ”你说说看,如果确属重要线索,我们会主动为你申请宽大处理。“
叶言说:”其实杜丽珍早就醒了。“
萧颂平睁大眼睛死瞪着叶言。
叶言讳莫如深地笑笑,大刺刺地坐回到椅子上吊儿郎当地说: ”她昏迷了三天,这得谢谢那个叫花子弄的那堆破烂。这个女人远比你们想象得要强悍得多,她骗了大夫,也骗了你们警察。杜丽珍醒之前那帮草包医生早就已经对她放弃了治疗,只是维持着杜丽珍的各项生命特征。那时候你们这些警察不是也早已把她当成了废人,撤了病房外的岗哨,好回来写结案报告。除了我,我顺路去看她的时候,她自己睁开眼睛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她其实是无辜的,是艾则滨害了她。“
萧颂平的脸色很难看。
叶言开心地看着面前的几个警察,接着说: 。你们可能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得意。因为杜丽珍告诉我的事,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你说,她怎么会落到艾则滨手里?其实杜丽珍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我帮她找到了。绑架杜丽珍的不止艾则滨一个人。这个人被艾则滨杀了埋了起来。”
叶言将目光聚焦在萧颂平脸上,缓缓地说: “但我绝不会告诉你在哪。”
萧颂平面无表情冷冷地说: “我一定会撬开你的嘴。”
叶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 “我说了再宽大处也要坐几十年牢,不说十有八九会被槍决。前者生不如死,后者死得又太憋屈。所以我还是决定不说,不过作为补偿我会告诉你另一件事。”
萧颂平的脸很灰暗: “什么?”
叶言指了一下萧颂平的背后说: “关于他的秘密。”
所有人都朝萧颂平身后看去。
萧颂平猛地转过身。可身后什么都没有。他心里一惊。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叶言已经打开了窗户站在了窗台上。他笑得很从容,像是在和所有人做一个有趣的游戏。他对已经有些手足无措的萧颂平说: “我要告诉你的这件事就是。你现在连撬开我嘴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颂平刚抬起手,想说点什么,可叶畜已经一头栽了下去。这里是十二楼,任何一个人跳下去都会变成一块被拍烂的豆腐。
两个年轻点的警察很配合地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萧颂平呆呆地垂下手臂,目光黯然,旁边的孟老板和那个老头也倍加小心地看着萧颂平,噤若寒蝉。
手机响了,萧颂平喘了口粗气,接通电话。电话是刑侦组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告诉萧颂平羹娜不见了。据邻居反映,姜娜一早就和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人一起拿着行李出了门,去向不明。
挂了电话,萧颂平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又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信号音响了很久才被接听,电话那头一个男人气急败坏地说: “萧队长,你们送来的那个病人不见了,我们找遍了也找不着。你说她一个重度昏迷的病人能上哪儿啊……”
萧颂平闭上眼睛,把手机从耳旁拿开,一脚蹋翻了叶言刚坐的那张椅子,把孟老板吓得一哆嗦。
三个月后萧颂平抓住了一个专门绘已婚少妇打騷扰电话并有强奸嫌疑的流氓,这个流氓还有个正经工作,在居民小区里当保安。
萧颂平没费多大劲就撬开了他的嘴。这个流氓保安交待,自己每到一个小区工作都会仔细观察女韭主的相貌,然后记下容貌漂亮女人的名字,查出她们的电话,用买来的电话卡在公共电话亭里一次又一次地騷扰她们。
这么干能使他得到一种满足感。
这个年纪不到三十,说话露一口黄牙的变态保安眯着眼睛舔着嘴唇,恬不知耻地说: “我记得其中一个叫杜丽珍的女人,这个女人是我的梦中情人。”
然后他又睁大眼睛说: “有天晚上,她从我面前走过去。我仔细看了看,发现她面带煞气。不然不论是谁只要和她好上必遭横死。”
说完他便神经质地咯咯笑。
萧颂平找了很久也没发现姜娜和杜丽珍的踪迹。
这两个女人成了一个终级猜想,既深不可测,又不可捉摸。
不过,一年后的一天,萧颂平收到一封信,没有对方邮编,没有寄信地址,信封里只有一张纸,上面打印了一句话:你想知道—个秘密吗?
短小鬼故事之引魂灯
外婆去世了。母亲在电话里通知她时,那只蝴蝶已经在房间里绕了整整一天,从早上飞进来开始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轨迹。那蝴蝶一定是外婆,她想。乍看之下,杂乱无章的飞行轨迹也在她眼中呈现出了非凡的意义,她马上请假赶回了家。
回到家时,已经入夜,刚进屋,她就趴在外婆的棺木上大哭,撞倒了棺木上的油灯。传说这灯是死者的引魂灯,引导死者前往陰间,不至于迷路。舅舅见状,赶紧把油灯重新点燃。
由于走得太急,外婆什么遗言也没有留下。于是在头七那夜,舅妈特意请来通灵师,让外婆回来说说遗言。降灵会开始,通灵师念了会儿咒语,突然全身抽搐,眼珠翻白,竟然叫出了全家人的名字,那是外婆的声音。
外婆跟每个人告别,然后把大宅和田地分配给了舅舅,母亲得到了剩下的小块肥田,而她只得到外婆平时最爱的古董玉梳。
突然,风声大作,通灵师倒地剧烈抽搐,七孔流血,然后他站起身子,肢体扭曲着向门边方向扑来。她拉着母亲跑到墙角躲起,紧闭双眼,只听见舅舅和舅妈惊声尖叫,许久才平息下来。
她和母亲回过头的时候,通灵师、舅舅和舅妈已经没了气息。事后,村里的人说那通灵师一定是道行不够,招来了恶灵,才导致了这幕惨剧。
事后,她手指其中的一节肿了起来,正好是撞倒引魂灯的那个部位,疼痛难忍。母亲带她进舅妈生前的房间找药酒擦,刚进房间,痛楚明显减轻了许多。更奇怪的是,随着她在房间里位置不同,痛感轻重也不一样。她寻找着痛楚最弱的地方,最后在一处木柜的暗格处,找到了一包白色粉末。最后鉴定此粉末是砒霜,长期定量服用会慢性中毒,其导致的症状和外婆死时一样。
当晚,她的手指恢复了原状。她告诉母亲,是她假装不小心推倒了引魂灯,让外婆的灵魂无法走远,最后得以报复通灵师和舅舅夫妇。
这时,一只蝴蝶飞进屋内。这次,它并没有反复用飞行轨迹写着舅妈的名字,只是绕着她转了几圈,而后飞出屋外,消失在远方。
乡村记异之以命续命
他们吵架吵了大半辈子,不吵架相安无事,一吵架便吵到脸红耳赤,除了生活上的互动外,可以好几天不说话。
时光用许多痕迹刻画了他们的一生,从相亲三天后闪婚,到生养四个儿子,再看着孩子们结婚生子,再到他们单独生活垂垂老矣;他们见证了历史的变迁,从抗日到内战到建国,参与过大跃进熬过了大饥荒,走过文化大革命,迎来了简单的生活小康,就像是许多的乡村老夫妻一般,随时光的白马过隙平淡的生活着。
这就是我的爷爷奶奶,经历过战乱经历过困苦也享受了些许安稳的时光。我的爷爷奶奶并没有与我们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四个子女散落他处,而我,是他们唯一的孙子,从我出生起,他们每次看到我就像是迎接贵宾一般,给我疼爱给我关怀。爷爷奶奶是我父亲的父母,而我母亲的父母我也是称呼为爷爷奶奶,并没有外公外婆之分,在我看来,这是最为亲切的称呼。
爷爷奶奶生育了四个儿子,大儿子便是我的父亲,二儿子于1998年神秘诡异的死在别人家里,当时一个路过的耍龙人预测了二儿子的死亡(详见《乡村记异之神秘的耍龙人》),三儿子于2012年因病去世,四儿子在其二哥去世一年后续娶了他的媳妇生下一个女儿。爷爷奶奶的一生,曾白发人送黑发人,却也等不到他们的孙子孙女长大成人,但我相信,如果老天多给他们些时日,他们愿意看着我们这些后辈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爷爷和奶奶有个共同的喜好,那就是抽烟,这是我对老人家的深刻印象之一,从抽自己卷的旱烟到购买的卷烟,腾云驾雾是他们的一种享受。每逢过年过节,我和妹妹随父母看望他们老人家,就像是贵客一般,爷爷张罗着出门买鱼买肉买非应季蔬菜,奶奶翻箱倒柜的寻找着珍藏的零食补品,那些零食补品都是他们的后辈看望赠送的,老人家舍不得吃,能保存的都保存了等待着我们兄妹的到来。我曾住爷爷奶奶家整整一年,那时候二叔还没有去世,二叔对我严厉,爷爷奶奶是我的“保人”,从没有打过我骂过我,再多大的错,也是摸摸我的头说下次不要再犯。
爷爷奶奶去世后,我才知道,他们的爱有多深刻。
爷爷好喝酒,自家酿造的高粱谷酒顿顿七八两,老人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吃饭无酒,饭菜难下口,有烟无火难成正果。为此奶奶不知道和爷爷闹过多少矛盾拌过多少嘴,但爷爷若是喝醉,奶奶仍旧会抹着眼泪为他醒酒洗脸。
2008年的开春,爷爷因酗酒过量胃出血被送到了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奶奶便一个礼拜没好好休息过,带着换洗衣物陪伴着爷爷直到出院。爷爷出院后,亲戚朋友都过来看望,纷纷劝爷爷少喝点酒,同时也最好戒烟,众人的苦口婆心让爷爷过意不去,点点头答应着一定戒酒,为此,爷爷从康复后便再也滴酒不沾。其实我知道,那一次是奶奶抹着眼泪在我们的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并且请我们所有人都去劝爷爷戒酒,奶奶当时说了一句话,老倌子要是喝酒喝死了,我怎么活?如果要死,我要死在他的前面。
转眼大半年过去了,2008年10月的一天,爷爷的表侄子结婚请酒,就在我们市里的一家酒店,爷爷奶奶也过去庆贺,出发前奶奶对爷爷说,老倌子,你上了酒席要把住自己的嘴,别人喝酒你可不要喝,我是知道你的,一喝起酒来就没一个度。爷爷不耐烦的嘟哝着我晓得我晓得,要你个老婆子提醒搞么子吧?
到了婚礼现场,宾客满座喜气洋洋,爷爷是长辈,自然被邀请和新郎新娘及双方父母和其他长辈及介绍人坐在一桌,奶奶和我们坐在酒店大厅的后方中央。宴席开始的时候,爷爷很主动的反盖了酒杯,夹着菜吃着饭。中国的宴席便是这般,无酒不成欢,饭一开始,各种劝酒的声音此起彼伏,饭吃到一半,一个与爷爷年纪相仿的新郎的叔叔便端起了酒杯拿起了酒瓶要给爷爷倒酒敬酒,爷爷摆着手说道:“我不喝酒,你们喝吧,我戒酒好久了!”
新郎的叔叔便笑了笑说:“他亲家叔叔,我是晓得你的,你是个酒仙啊,你戒酒了怎么可能,没关系的,今天是你侄儿结婚的喜酒,这酒也是好酒,少喝点,你随意我干杯嘛!”说完把爷爷的酒杯翻了过来,为爷爷倒上了一小杯白酒并劝说着。爷爷鼻子嗅了嗅,吞了吞口水,或许是酒香勾引了肚里的酒虫,也或许是安慰着自己这是喜酒就喝一杯,于是颤抖着手端起了酒一口干了。
这一口酒下肚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酒瓶里剩余的半瓶白酒都被他老人家喝光了,新郎的叔叔看着这情景,心里有点打鼓,于是说了一句:亲家,你慢点喝,还是少喝点吧,酒有得是,待会散席了带一箱回去慢慢喝!爷爷红着脸吐着酒气,神态自然的说道:“冒得事,这才多少酒,我喝酒很厉害的!”说罢,转过头站起身又拿起了旁桌一瓶未开封的酒开了盖反劝起新郎的叔叔一起干杯。
宴席还没结束的时候,这一瓶酒又被爷爷喝完了,新郎的叔叔并未喝多少,爷爷喝掉了大半。喝完酒继续夹菜吃饭,吃完了面前的一碗饭,爷爷打了一个酒嗝,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询问着卫生间的位置,酒店的卫生间就在走廊的尽头,但爷爷并没有往走廊的方向走去,而是慢慢的朝酒店外走去,还没走出酒店大门外多远,便有一个服务员看到他摔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爷爷被送往了就近的医院,住院后的第二天,医生检查过后对奶奶和陪同的亲友神情严肃的说道:“对不住,我们尽力了,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引起的昏迷,病人现在已经半身不遂,而且,我们还检查出来了老人家有严重的高血压、心脏病、支气管炎、胃癌、脑血栓。其中,胃癌已经确定是晚期了,癌细胞扩散,再加上老人家现在瘫痪了,他的身子只有半边有知觉,醒来应该没问题。对不起,你们也不要浪费钱了,给你们办理出院手续带回家吧,老人家如果醒过来,想吃什么你们就给他吃什么吧,对不住,来一个家属跟我过来办理出院手续吧!”
医生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震碎了在场的人的心,谁都不会相信,摔一跤会摔出这么严重的病情来,父亲和三叔叔不相信,觉得或许是这医院的医生判断有误,昨天还活生生能走能动的人,今天怎么可能就这样了呢?
爷爷出院后被送往了省会中心的医院,这家医院算是我们省会中心最好的医院了,正好里面也有爷爷侄子的朋友在医院里当副院长,提前打过了招呼说明了情况后,医院出具的诊断书却再一次的让我们所有人揪心不已——两家医院的诊断结果一模一样,同样也充满遗憾的让病人家属领回家听天由命。
这个结果让我们痛心,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爷爷躺在了家里,每天看望的亲友络绎不绝,看着躺在床上浑身插满了针管和导尿、输液管的爷爷,所有的亲友都很难受,爷爷并不让人反感讨厌,除了喜好喝酒抽烟外,在邻居的心中他是最为热心正直的一个老人。奶奶既要忙活着做饭招待亲戚朋友又要忙活着家里家外,转眼之间神情消瘦,很多时候她的眼眶都是红红的,我们知道,奶奶背地里哭得会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爷爷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着生命,出院后的不到一个礼拜醒了过来,但是身体不能动弹,仍旧是半身不遂。醒来后浑浊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奶奶,嚅动着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却有心无力说不出口,奶奶伏在爷爷的床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埋怨着说道:“老倌子,说了要你别喝酒别喝酒,你为什么记不住不听话,现在这样子你让我们怎么办,你说让我们怎么办?你是不是想丢下我这个老婆子啊!天啊!怎么不让我和你一样干脆都死了算了,地下还能做个伴!”
奶奶伤心欲绝的哭了一下午,直到喉咙嘶哑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天晚上,奶奶和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席间和我们商量交代了一些事情:可以准备一口棺材了,不用太好;准备通知其他的亲友;鞭炮和黄纸准备好;都管(主管丧事大小事务的人)先生就请隔壁村的五爹;墓地选在自家的墓山里找个空旷的位置;不要铺张浪费一切从简。奶奶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莫名其妙,人还没去,说这些干什么?但我们还是一一应承着说你老人家不用操心,一切我们有数。
饭后,奶奶收拾了碗筷打扫了卫生,里里外外整理得干干净净,收拾完后又去洗了一个澡,换上了过年穿的衣服拉着我的手要我好好听话。随后又准备了香烛黄纸和一碗白饭一瓶酒,并让我们所有人都各自休息去,她要一个人照顾爷爷。所有人不解,照顾爷爷准备香烛黄纸做什么?父亲问了一句,被奶奶骂了出去,从房间里面锁住了门,拉上了窗帘。
就在我们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敲着房门询问着的时候,奶奶突然打开门,翻着白眼瞪着我们所有人,声音嘶哑的说你们都休息去,谁再敲门我打死谁!我们都被吓到了,却也无可奈何,奶奶从不大声骂她的后辈,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们聚集在四叔叔的房子里,讨论着刚才的怪异,四叔叔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发现没有,妈妈在房间里的桌台上点着香烛,就跟拜祭祖宗一样的。
我们不以为意,或许是老人家拜祭祖宗求保佑爷爷能够好起来吧!
这一夜,我们也没有去打扰奶奶,除了父亲再去敲了一次门,无人应答以为奶奶休息了,其他人都睡在二个叔叔家,直到第二天清早。
第二天清早,我们来到了奶奶的房门外,母亲和阿姨做好了饭菜,父亲和二位叔叔一起去奶奶的房间叫她起床和看看爷爷的情况。父亲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再次敲门并大声的喊着奶奶,仍旧一片寂静,就在父亲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大哭——是爷爷的声音。
三叔叔撞开了门,大家一涌而进,里面的情况让我们有点缓不过神来,爷爷趟在床上转过头看着我们啊啊的叫着,伸手指着奶奶睡觉的床,像是要对我们说些什么。父亲走到奶奶的床边推了推奶奶喊了声妈,奶奶仍旧是一动不动的闭眼躺着,喊过几声之后父亲小心翼翼的颤抖着手握了一下奶奶的手,冰凉入骨。父亲有点慌乱,仍旧颤抖着将手伸到了奶奶的鼻翼前,转过头对我们喊了一句:“妈妈去了!”说罢,伏在床前就大声的哭喊起来。
一向身体健康的奶奶就这样走了,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神态安详,穿着去年过年的时候母亲买给她的新衣裤,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奶奶内侧的枕头上,还放着三个红包,每个红包里折叠着新旧不一的十张百元大钞。
奶奶的去世就像是一阵龙卷风,卷来了所有与之有关的亲戚朋友,爷爷的瘫痪在床,奶奶的突然辞世,让亲友们悲上加悲。所有人都觉得奇怪,老人家怎么突然去世了?几天前来看望爷爷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呀!
这个问题却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去年奶奶去市里玩的时候还顺便做过体检证明身体无恙的,就算是有点小毛病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去了的。从丧礼开始到结束,大家无不讨论着这令人难以相信又怪异的事情,但逝者已去,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奶奶的丧礼很简单,我尤为难受。
奶奶就这样走了,还没等到我好好的孝顺,每年过年,奶奶都会给我一个一百元的红包,让我更加难受的是,奶奶至死都没忘记我,或许我是她老人家唯一的亲孙子。在亲戚给奶奶入殓的时候,亲戚在奶奶的衣服内里口袋中翻出了一个红包,里面是666元,红包上写着我的名字和祝奶奶和爷爷长命百岁二行字。亲戚交给我的时候我便记起了这是我初二那年正月间奶奶给我的拜年钱,而我在离开的时候写下了我的名字和祝福的话在红包上偷偷的放到了她老人家床上的枕头下,没想到这个红包她老人家保存至今。
奶奶埋葬在了自家的坟山里,埋葬完奶奶后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就在我们一行送葬的亲友回到奶奶家里的时候,却发现爷爷已经躺坐在了床上,身上的各种医疗管已经拔出。爷爷就那样呆呆的躺坐着,看到我们回来后,用手指了指我们,喊了我们各自的名字,眼睛红了红,哭了。
世间之事便是这般奇妙,奶奶走了,爷爷却能动了,一悲一喜拨人心弦。
爷爷确实能动了,他让人扶下床,慢慢的走动着,看着忙碌的人们,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后站起身叹了一口气回到了房间里。
亲友散去,留下了我们这些直系亲属,大家围坐在爷爷的床前,询问着爷爷的状况,爷爷捧着奶奶的遗照抚摸着,头也不抬的回道:“我没事了,我身体没事了,可你们妈妈没了,老婆子,你真蠢。”说完,像是小孩子一般哭了起来,老泪纵横。长这么大,我从未见爷爷哭得如此伤心过。
或许是爷爷哭够了,也或许是觉得眼泪也换不回奶奶,爷爷止住了哭泣,吩咐我们关好房门都坐到房间里来。爷爷下了床,将奶奶的遗照放到了桌台上,随手拿起了桌子上丧事时候待客用的芙蓉王香烟,抽出了三根均匀的摆在了遗照的面前,红着眼嘟哝着说道:“老婆子啊,一辈子没抽过什么好烟,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生崽养崽,你代替我走了,这几根烟你在路上抽,我待会就给你寄钱,路上不能没钱,给你烧的房子(灵屋)你要是收到了就给我报个信。”说罢,转身坐在了床边上。
奶奶代替爷爷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看着我们一个个疑惑不解的样子,爷爷开了口说道:“你妈妈代替我去了地下,本该是我这个老头子要死的,这老婆子代替我,用她的命续了我的陽寿。”
爷爷再一次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哭声里带着难过、自责、遗憾、不舍。
“你们都不晓得,你们屋里娘还没生你们几个的时候,就是”神婆“,会请神会请鬼,能和鬼说话,不然你们以为她怎么会辟邪去煞?你们的娘嫁给我之前就学了这一套,那时候我一直反感她会这些东西,神神鬼鬼的,好在知道的人不多,她娘家的人知道的都已经去世了。从你们出生后,她辛苦养大你们,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逃过一劫,不然早就被整死了。
你们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吧,那我就告诉你们吧,老婆子死的那天晚上,准备了香烛黄纸,一碗白饭一瓶酒,这就是请鬼去地下给我续命的东西,老婆子把你们关在门外,是不想让你们晓得这些东西,更不让你们晓得她要代替我去死。那天晚上她施了法,阎罗殿的鬼差就上来了,你们屋里娘就坐在我的面前,我既不能开口身体又动不了,但是我的心里是清楚的。鬼差上来带走了你们娘的魂到了地下,一炷香烧还没烧到一半时候,她又被鬼差送了回来,送回来的时候,鬼差就站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我看不清具体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个跟唱戏的人一样,身上穿着好早以前的长褂子衣服,手上拿着铁链,也不开口,铁面獠牙的站着一动不动,整个房间里都是陰气逼人,就像冬天的雾气一样。
后面你们娘就站起了身,蹲在我的床前对我说:”老倌子,我给你续了两年的命,老倌子,你不要怪我丢下你,是我怕你走在我的前面,丢下我一个老婆子怎么过得下去!“
我想说话,却说不出口,你们娘和我说了好多话,要我戒烟戒酒,要我不要出远门,要你们一个个都听话,她会保佑你们一家家都顺顺利利,还不要我告诉你们她是怎么死的。说完话后老婆子就在柜子里收拾起来,我看着她给你们每家人都包了红包,还有孙子的放在了衣服里,她说就是遗憾看不到孙子你长大,看不到你结婚生崽,你小时候住在你二叔叔家里整整一年,你每天哭着喊妈妈要妈妈,每天晚上都是你奶奶抱着你睡觉的你还记得不?
老婆子收拾好了以后就躺在了床上,不哭也不笑,躺得平平整整。我看着她心急如焚啊你们知道不?老婆子躺在床上最后一句话就是说等她走了埋葬了肉身以后我的病就会好起来,两年后的今天,她就会来接我。
你们的娘说完这句话就被鬼差锁了魂,我看着她的魂魄飘出了窗子,然后你们的娘就睡在了床上,没有了动静,刚好烧完了那一炷香,蜡烛也灭了。
老婆子啊,你真的蠢啊,人总要死的,何必给我续命呢,这种人鬼的交易怎么能做呢!”
爷爷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仰着头痛哭了起来。
爷爷说的过程让我们感到震惊,更多的是伤心,我忍住了哭,上前握住了爷爷的手,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我不知道是否该相信爷爷的话,但奶奶的去和爷爷的无恙却是真的。
奶奶去世后的头七,我们到了爷爷家祭拜,爷爷坐在大门口,没有抽烟没有喝酒,只是呆呆的坐着,看到我们的到来赶紧站起了身说去准备点菜,就像以前奶奶在的时候一样。
祭拜过奶奶之后,中午几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爷爷没有喝酒,席间和我说道:“你们放心,你们屋里娘呆在下面过得很好,她昨晚托梦给我说房子住着很舒服,想不到你们还给她烧了电话和车还有门童,她说烧了车给她也是浪费,她不晓得怎么开,但是要你们放心她在下面没有欺负她的东西。我待会还给她去烧点纸钱,我怕她在地下不够用。今天晚上你们早点睡觉,要回去的就回去吧,你屋里娘说今天她会回来看看,看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喝酒。”
我们都没有回去,陪伴着爷爷坐在了堂屋里聊着天,回忆奶奶在的时候的模样。就在这时候,一阵风吹进了堂屋,烛光摇曳,爷爷突然睁眼对我们说:“你们看,我看见你们屋里娘了,她走过来了!”说罢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也站起身,朝外看了看,只见爷爷对着空气嘟哝着什么,但我却什么都看不见。
奶奶去世后半个月,亲戚们带着爷爷去了医院检查了身体,接待我们的还是上次给爷爷看病的医生,医生检查完爷爷的身体,出来和我们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说这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为神奇的事情。爷爷的身体很健康,之前的病全部都消失了。
医生送我们走下楼梯,问我父亲是不是给老爷子找了什么高人治好了病?我父亲摇摇头说不知道,回去几天后爷爷就奇迹般的能走动了。
我们当然不会说奶奶给爷爷续命的事情,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2010年爷爷安然去世,正是奶奶去世的同月同日。
别动那只箱子
1、
爱迦离开我的第七天夜里,我看见了一个孩子。
那个时候我正坐在电脑前给爱迦写信,一种突如其来的被窥视感令我忐忑不安,于是一抬头就发现了她。她看上去四五岁的样子,像蜘蛛一样趴在隔壁的窗户上,脸紧贴着玻璃,挤成一张扁平的面饼。
她的眼睛很大又亮,在暗夜里闪烁着猫一样的晶光。与她对视的那几秒钟我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那是爱迦!天堂里的爱迦感应到了我的思念,所以偷偷跑来看我。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诞,可我只能这样认为,因为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就不见了,更因为那个房间是空置的,长久以来无人居住。
我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打开文档,将写给爱迦的信删除。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爱迦已经死了,我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否则我会疯掉的。而一个疯掉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会不屑一顾的。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养好身体,以更完美的状态出现在罗迦面前,重新俘获他的心。
子宫习惯性悸动,仿佛那个小生命还在里面一样。可是当我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小腹,那里却一马平川,就像一座被掏空的坟墓。
七天前我做了一个手术,杀死了我和罗迦的孩子。因为罗迦不能接受这个孩子,因为罗迦是有妇之夫。更因为罗迦说,爱我,就不要给我压力。
我爱他,所以意无反顾地躺在了手术台上,任凭冰冷的器械探进体内,残忍地绞杀了我们的爱情结晶——爱迦。
四个月的胎儿已具人形,有柔软的四肢和彭勃的心跳,而我最初和最后见到她的模样,是一团支离破碎的、绯红的血肉。
呵,我的爱迦!
2、
爱迦离开的第八天夜里,我依旧无法自控地走到电脑前,打开文档重新给她写信。刚刚敲下“爱迦”这两个字,泪水便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将我淹没。我一边哭泣一边敲打着键盘,对着屏幕诉说着我的愧疚和思念。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诡异的、被人窥视的感觉,抬头,那个孩子又出现了,她站在隔壁的陽台上,红色的裙裾被风吹起,就像一个凌空而降的小天使。
她看上去离我更近了!
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次,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消失,反而微笑着向我招了招手。她的身影在凄冷的月色里清晰可见,不像是幻觉。莫非对面新搬来了房客?如果是这样的话家长也太不负责了,这么黑的夜,怎么能够让孩子跑到陽台上玩耍呢,多危险啊!
我走到窗前,将双手合起放在耳边,做出了一个睡觉的手势。那孩子似乎看懂了,调皮地笑了笑,转身飘进了黑洞洞的房间。如果爱迦活着,一定会跟她一样可爱。不,比她更可爱。罗迦的眉眼,罗迦的神态,那样优秀的男人生出来的孩子会差到哪里去呢?
这一夜,我再次将给爱迦准备的小衣服小鞋子翻出来,堆满了房间。我想象着她的样子,哭到天亮。
爱迦离开的第九天夜里,那个孩子又出现了。这一次她坐在隔壁陽台的栏杆上,悠闲地晃荡着小腿,而黑夜就像一只陰险的怪兽,不动声色地张大嘴巴等她自投罗网。
3、
我心惊肉跳地跳了起来,冲到窗前挥舞着手势,企图向她传递“危险”的讯息,可是她只呆呆地望着我笑,并不理会。她还太小了,不知道什么是恐惧,更不知道12层的高度意味着什么。
我转身冲了出去,用力捶打着隔壁的房门。良久,门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
“孩子,那孩子爬上了栏杆!”我气喘吁吁地对她说。
“孩子?”她警惕地瞪着我,像是瞪着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我顾不上跟她废话,推开她不由分说地闯进了房间,然后穿过凌乱的客厅和卧室扑到陽台上去。可出乎意料的是陽台上什么都没有。而一路过来的客厅和卧室里也是空荡荡的,不见其踪影,难道那孩子已经……我的脑袋顿时轰的一声,下意识探头下去寻找她坠落的轨迹。迎接我的是逼人窒息的黑暗。这栋公寓位置偏僻,入夜便人息全无。当然这也是罗迦给我安置于此的原因: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我们的爱情就像角落里的苔藓,是见不得光的。
隐隐的,我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种气息是那么熟悉,令我想到了爱迦——躺在冰冷的盘子里的,那一团支离破碎的血肉。
我愤懑地对着跟进来的女人喊:“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竟敢让小孩独自到陽台上玩?”
女人瑟瑟地裹了裹宽大的睡衣,舔舔嘴唇:“你说什么?我没有孩子。”
我愣住了!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可爱女孩,短发,有着苍白的小脸和瘦长的腿,调皮地对我微笑和招手——可是这个女人居然说她没有孩子!是她在撒谎还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我陡然觉得后背有点冷。
4、
爱迦离开的第12天夜里,我再次看到了那个孩子。她依旧一个人在陽台上玩耍,像一只笨拙的小猫一样爬上爬下,憨态可掬。
我用准备好的数码相机拍了几张。镜头里的她笑容清楚而无辜,排除了幻觉的可能。可是当我将相片在电脑中放大再放大,却发现了一些令我更加疑惑的东西——她的脸,她的手,她裸露在夜色里的脖颈,处处布满了瘀青,那分明是被殴打所致的痕迹啊。联想到隔壁女人躲闪惶恐的神情,我的思绪再次陷进了迷雾。
我连夜来到楼下,找到了值班的保安乔力,向他打听隔壁女人的来历。
乔力说那个女人是前几天的夜里搬来的,一个人,没有孩子。所有的行李就只有一个箱子。那个箱子看上去很大也很沉,乔力想要搭把手却被她拒绝了,她说她自己可以。末了乔力问我:“姐,怎么了?”
乔力是几个月前来这里工作的,性格憨厚又乐于助人,在这栋公寓里的口碑很好。他每次见了我都亲切地叫姐。
我将心里的疑惑告诉了他,我说我怀疑那个女人是个人贩子,她在房间里藏了一个拐来的孩子!她利用行李箱将孩子带进来,白天禁箍了她的自由,晚上才放她出来透口气。所以当我发现踪迹上门质问时,她矢口否认孩子的存在。
我将偷拍的照片展示给乔力看:“你看,天下有哪个母亲会这样殴打自己的孩子呢?而且还深夜将她扔在陽台上置之不理?”
乔力,这个憨厚正直的小伙子马上义愤填膺地跳了起来:“姐,我们报警吧!”
“别急,以上只是我的推测,我们还需要一些有力的证据。”我拦住他,“乔力,我需要你的帮助。”
5、
爱迦离开我的第16天,我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那天早上隔壁的女人一出门,我和乔力马上用从物业部偷来的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门。房间依旧跟那晚一样凌乱,没有孩子。经过仔细地查找,我们在床铺的下面找到了那个黑色的行李箱。箱子果然很大,藏匿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绰绰有余。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推了推,很沉。那可怜的孩子现在就躺在里面吗?这么封闭严密的箱子,会不会令她窒息?
箱子上面挂着锁,不过这难不倒乔力,他用一根铁丝娴熟地撬开了它,然后麻利地拉开了严丝合缝的拉链。吱啦一声,箱子向我们裂开了血盆大嘴。可是可是,里面除了冬天的衣服居然什么也没有!我和乔力站在发霉的棉衣味里面面相觑!
“姐,是不是你眼花了?”乔力沮丧地挠挠头。
“不可能,照片可以证明我真的见到了那个孩子!”我蹲下去,不甘心地将衣服一件一件拽了出来,仿佛那个孩子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突然,我停住了动作!我看见了那个孩子!她果然变成了一张纸片,一张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黑白纸片,躺在一堆五颜六色的衣服里。
那是一张遗相。
那熟悉的微笑的脸,令我失声惊叫!“是她,就是她……”我语无伦次地对乔力说。
乔力的脸色也变了,随即拖起我的手低声说:“快走。”
我们跌跌撞撞地奔向门口,却撞在一个人身上。是那个女人回来了。她臃肿的身躯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手里的热豆浆洒了一地。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有过一个孩子。”女人的眼睛红红的,整个身体虚弱地颤抖着,就像疾风暴雨中的一片树叶,“那个孩子活泼可爱,可惜命不好,四岁时不小心从七楼的陽台上摔了下去。她死了,可我却经常感觉她还在我的身边,无数个深夜里,家里的电视机自动开启,播放着她生前最喜爱的动画片,婴儿车无人驾驶却在房间里乱跑,冰箱里的牛奶和点心无缘无故地消失……我快要崩溃了,于是搬了家。可没想到她还是跟来了。”
天哪,难道这些夜里我看到的竟是一个鬼魂?
6、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拉上了所有的窗帘,打开了所有的灯。
原来人死了真的是有灵魂的,那么爱迦会不会也回来了呢?我的眼前顿时浮现出那幅可怖的画面,那团支离破碎的、绯红色的血肉……我蒙住头,发出撕心裂肺地呜咽。
爱迦离开的第16天夜里,我破例没有给她写信。
我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样爱她,而我对她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垂悼自己的爱情。我明知道自己跟罗迦的爱情是没有未来的,却妄想用一个孩子来拴住他,未遂后又听从了他的安排,杀死了她。而我做的这么多事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啊。
可怜的爱迦,她从来就不是爱情的结晶,她只是我手中的一个砝码。
是的,我不爱她,我爱的只有自己;我不爱她,所以才会恐惧。即使我蒙住头,即使我闭上眼睛,依然感受得到她彻骨的鄙视。以爱之名进行杀戮的刽子手,怎么配做一个母亲?
一只冰冷的小手探进了被子。房间里只有我自己,怎么会多出一只手?
我毛骨悚然地跳了起来,床前站着一个孩子,她穿着红色的裙子,又或者什么没有穿只是淌满了鲜红的血,脸上、手上都是血。
救我……她绽开小嘴对我说。幽蓝的,冰冷的牙齿在橘红色的灯光里显得陰森无比。
我能做的,只是抓起床边的铜制灯罩,歇斯底里地、一下一下地砸在她的头上。直至她放弃了反抗,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那支离破碎的,绯红的身体,蜷缩成躺在子宫里的模样。有血如瀑,由她的身下向四处迅速延伸,延伸……
当血流淌过赤裸的脚背时,我陡然醒了。
血,鬼怎么会有血?
与此同时门被踹开了,隔壁的女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扭动着臃肿的身体扑在那个孩子身上,像一只受伤的母兽那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天哪,你杀死了我的女儿!
不知为什么,这一幕让我想起了香港警匪片里的警察,刀光剑影时不见踪影,曲终人散时才威风出场。
7、
女人的嚎叫足以在几秒钟之内唤醒整栋楼的居民。
等等,你女儿不是早就死了吗?我惶恐地打断她。
你女儿才死了呢!女人像被蝎子蛰了似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迎面射过来一口浓痰。跟着浓痰射过来的还有她坚硬的拳脚,瞬间我已是鼻血长流。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不久前还眼睛红红、虚弱可怜的女人!而更加令我不敢相信的是,闻声赶来的乔力竟然为虎作伥,揪住我的头发拼命往墙上撞。
头晕目眩中我听到他说,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勾引有妇之夫,还想利用孩子达到目的,失败后则迁怒他人,杀死别人的孩子,你成心要拖别人陪你下地狱是不是、是不是?……
他还咬牙切齿地说,去死吧,你这个刽子手。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一如既往地写满了憨厚和正义,一如最初对我说“姐,咱们报警吧”这句话时的模样。
我彻底懵了。
爱迦离开的第一百天,我因故意杀人罪而获刑。
直到我死,罗迦也没有来看过我。他当然不会来看我,因为他早就死了。——在我睡过的床铺下面,有一个比隔壁女人还大的行李箱,罗迦就安静地躺在里面,和爱迦在一起。
我怀孕是为了罗迦,流产也是为了罗迦,可是他全不领情,在我身体还未恢复时就跟我提出分手。我绝望了,在他转身时用那支铜制灯罩袭击了他。终于,我所爱的都留在了我身边。如果不是那个孩子的出现,我还会这样心满意足地生活下去。可惜好景不长。
而令我死不瞑目的是,我跟乔力和那个女人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会设计了这样一个恶毒的陷井让我跳?
为什么?
8、
我是乔力。
当执行死刑的子弹穿透那个倒霉女人的心脏时,我正在产房外面等候喜讯。
我闭上眼睛,虔诚地祈求上天赐给我一个儿子,否则女儿的死就失去了价值。
没错,那个惨死的女孩儿是我的女儿,是我跟隔壁女人所生的第二个女儿,她有轻微的智障。我老婆的肚子太不争气了,生了一个又一个赔钱货,而生第三胎在我们家乡是要罚很多款的,因此为了乔家的香火有续(我们家三代单传),我们绞尽了脑汁。
机会终于来了。12楼那个女人衣着光鲜、出手阔绰,应该很有钱。于是某天我悄悄潜入她家,想要捞上一笔,谁知道她的电脑是开着的,出于好奇我翻看了她的日记,洞察了她的秘密。于是我灵机一动,决定利用她的手铲除延续香火的障碍。
就这样我让妻子和女儿搬到了隔壁,上演了一出鬼戏。
说实话,当我最后挥舞着棍棒,强迫女儿去那个女人的房间送死时,我不是不难过的。可是一想到儿子,心肠便马上硬了起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警告自己绝不能有妇人之仁。
不出所料,那个精神频临崩溃的女人杀死了她。鲜红的血就像凯旋的烟花一样令我兴奋,而对于未来的憧憬亦抹平了我对女儿的内疚。
原谅爸爸妈妈,我们爱你,可是情非得已。——我们等不及了,因为你妈妈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新的生命。希望是个弟弟,那样你的牺牲才有意义。
产房的门终于开了。
恭喜你,是个女儿。护士对我说。
那个透明的、绯红色的小东西躺在襁褓中冷冷地盯着我,嘴角挂着一丝深不可测的嘲笑。 我绝望地瘫倒,恍惚中似乎我听到她清脆地叫了一声,爸爸。
那个声音,听上去十分熟悉……
寄生人
朱子奇接待了一名叫诺布的病人。
每当早上六点钟的时候,诺布全身的肌肉和筋骨会忽然地收缩,直到一只蚂蚁的大小,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又会恢复成正常人的大小。两点钟之后,他的身体开始逐渐膨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如此循环往复。
每当诺布经历一次“肌肉伸缩”,他的身体就会变得更加虚弱,现在已经性命堪忧了。他听说朱子奇曾见过这种病,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
果然,朱子奇是知道这种怪病的,他的爷爷朱富贵曾亲眼见过。
朱富贵小的的时候,家乡发生了一场大旱灾,许多人家都断了口粮。立秋的那天,朱富贵和村里的几个伙伴一起去山里挖野菜,走了很久依然没有收获。
就在大家准备返回的时候,一个叫狗蛋的孩子在一堆乱石之中发现了五只碗口大的蘑菇,不过这些蘑菇的形状十分怪异,菌盖上面有着人形的花纹。一群人一拥而上,最终身强力壮的莫老五抢了两个。其他人就怂恿莫老五吃一个尝尝鲜。
奠老五经不起大家的怂恿,挑了一只较小的蘑菇大嚼起来咽了下去。然后,他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口鼻往外流白沫,更奇怪的还在后面‘他的头竟然瘪了下去,然后四肢跟着也瘪了下去,肚子却急剧膨胀起来。终于,“啪”的一声!莫老五的肚子胀裂了,蹦出一个缩小了的莫老五,并且迅速生长到了原本莫老五的大小。
看到这里,朱富贵和其他几个伙伴早就吓得呆在那里动弹不得了。最终,还是朱富贵胆大一些,他颤巍巍地问道:“老五,你……你……没事吧!”
“没事啊!好得很!”莫老五答。
莫老五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敢再问。后来,他们怕这个新莫老五会报复自己,所以没向任何人提及这件事。当然,剩下的那四只蘑菇早就被他们扔掉了。
时间过去两年,莫老五却忽然发生了新的变化:有一天早上六点钟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急剧地收缩起来,一直收缩到一只蚂蚁的大小,然后又逐渐恢复了原状。七天之后,莫老五的身体开始出现浮肿,头发和牙齿也开始逐渐脱落……又过了七天,莫老五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他死的时候,老得就像一百岁!
朱子奇把这个故事讲给了诺布听,诺布说没错,自己的症状和莫老五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他在五年前才出现这种症状。当然,五年之前他也吃了一次蘑菇。
根据诺布的病情来看,他大概还可以撑七天左右。朱子奇花了很长时间去浏览各种菌类的资料,并托很多朋友一起去找这种毒蘑菇的来历。最终,一个研究生物学的朋友告诉朱子奇,这种毒蘑菇名叫“摇篮菇”。通常的“摇篮菇”是没毒的,但有人形花纹的“摇篮菇”就是一种能使人新陈代谢紊乱的剧毒蘑菇!
这种人形花纹是由婴儿的死尸形成的。一旦“摇篮菇”获得了婴儿的死尸作为养分,它的菌盖上就会形成人形花纹。但是人形花纹形成之后,“摇篮菇”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三个小时之内就会枯萎死掉。
如果有人不幸食用这种“摇篮菇”,那么食用的人就会成为“摇篮菇”的寄生体,“寄生人’发病的时间则是由婴儿死亡时的年龄决定的,而解救”寄生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吃另外一只带有人形花纹的”摇篮菇“,重新来一次轮回。
朱子奇把”摇篮菇“的事情告诉了诺布,诺布叹了口气道:”这一切都是报应!“
原来,如今家财万惯的诺布曾经不过是个穷小子,早些年和妻子靠做些小生意过活。后来诺布把生意做大了。花花肠子便多起来,很快勾搭上了一个妙龄女子。
有了外遇之后,诺布对妻子就冷淡了。有一次诺布和小三正在打情骂俏,妻子忽然打电话让他回去,但是诺布随便编了个借口就把电话挂了。第二天回到家,才知道自己五岁的女儿出了车祸。
诺布怪妻子没有看好女儿,对她更加冷淡了。半年后,诺布的妻子终于忍受不住,提出了离婚,条件是诺布要和她吃最后一顿晚餐,晚餐只有一道烧蘑菇。为了顺利和妻子离婚,诺布勉强吃了几口。
离婚手续三天就办好了。诺布离开的那天,他的妻子自杀了,就在她女儿的坟前。当诺布慌慌张张地赶过去的时候,只见到女儿的坟上长了几只带有人形花纹的蘑菇,而妻子的尸体早已经不见了。
诺布把他的故事讲完之后,干瘪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红光。所谓因果轮回,诺布做了他女儿的寄生体也算是报应。七天之后,诺布的遗体在他女儿坟墓的旁边下葬了,他老得就像一百岁一样。
夜半惊魂之复活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发生在重庆市江津区的一个真实故事,至今还让人们津津乐道相传。
那时还是大集体、伙食团的时候,有一个富人叫漆海洲,因突犯疾病死亡。
他家人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而陪葬品也是非常的丰富。
安葬的当天夜晚,夜漆黑如墨,寒风凛凛。
半夜三更的时候,有一个盗墓贼惦记着他的陪葬品,就从家里偷偷带上工具来到了墓地,心急火燎地扒开了漆海洲的坟墓。
盗墓贼小心翼翼地打开棺盖,摸索着寻找棺内的陪葬品,但是很多陪葬品被死者压在身下,无法取出来。盗墓贼就用力扳动漆海洲的身子,并自言自语地道:“你活动点嘛!害得我取都取不出来。”
蓦然,漆海洲翻身坐了起来,冷冰冰地道:“你叫我活动点就活动点嘛!干嘛用力扳我?把人家弄痛啦!难道你不知道吗?”
盗墓贼久经墓场,何曾见过死人复活的事情,还以为是僵尸还魂呢,顿吓得头皮发麻,四肢无力,屁滚尿流地连滚带爬逃走了。
原来,漆海洲是因为犯了一种“寒火结胸”的疾病假死了,在坟墓内一闷,在地底下一凉,疾病康复后,再经盗墓贼开棺惊动之后,就慢慢复活苏醒了过来。
“盗墓贼呀!我还真得该好好谢谢你呢!”漆海洲有感而发道。
伸展了一下筋骨,漆海洲从棺材里爬了起来,摸索着慢慢向家里走去。
到了家门口,漆海洲轻轻敲着木门。
他老婆在床上惊问:“谁呀?”
“是我!”
“你是谁嘛?”
“我漆海洲呀!”
他老婆一听是他死去的老公,顿吓得战战兢兢,颤抖着道:“你……你自己……不……不在里面呆着,跑……跑回来干嘛?”
漆海洲知道他老婆非常胆小,就恶作剧地用陰风惨惨的声音道:“我回来就是想找你呀!”
“找……找我干嘛?”
“我太孤单啦!”
“你……孤单关我……什么事?”
“我想叫你来陪我呀!好不好!”
“不干!你……你自己赶快回……回你自己的窝去!”
“我太冷啦!我只是想你来给我温暖温暖嘛!”
“你冷……关我屁事呀!”
“哎!咋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开开门嘛!见上一面也好呀!”漆海洲偷偷嬉笑。
“见什么见?我走我的陽关道!你……你走……你的独木桥!”
“独木桥难行!需要你我携手渡过呀!”
“你……你赶快……回去呀!我……我……”他老婆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漆海洲觉得差不多了,就一本正经地道:“老婆呀!你不要怕嘛!我其实没有死!一个盗墓贼把我救了,我醒过来就回来啦!”
他老婆不信,颤抖着道:“你……你别骗人了!赶……赶快回去吧!”
“嗨!”漆海洲叹息一声,大声吼道:“你快开门嘛!你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我站在门口真的好冷啊!快点儿!快点儿!”
他老婆在疑惑中战战栗栗地点上煤油灯,把门打开之后,见漆海洲正穿着丧服站在门口,借着昏暗的灯光往其身后一看,还有影子投射在地上,这才相信他真的复活了。
漆海洲复活之后,一时成为一段传奇佳话,他也又享受了二十多年幸福美满的生活之后才正真死去。
幽谷惊魂
话说清光绪年间,奉天府怀仁县一个大山沟里住着一户姓何人家,老人去世多年,只剩下小两口过日子。男人何明长得高大威武,妻子刘氏妩媚俊俏,两人三十出头,还没有孩子,夫妻俩靠何明放山和打猎为生。每个月何明出山两次,这时他得起早走十几里山路出沟,再走二十里到集镇,卖掉皮子和野味,置办米盐等物背回山里。何明放山挖到的棒槌,用树皮和泥土包好,在陰凉处存放起来,到了秋后,有关内把头来收(山里人把收人参的称作把头)。
这年何明挖了两颗二两多的人参,心里很高兴,盘算着,秋天到了,把头快进山了,今年挖的棒槌能卖多少钱?要是张把头来了还好些,总会给个好价钱,要是那个白把头或王把头可就糟了,每次都把价格压得很低。人参不能存放太久,否则不烂掉也得跑浆,那样就不值几个铜板。眼瞅中秋节快到,夫妻俩天天盼张把头到来。
两口子日子过得很平静,每天何明进山,刘氏在家侍弄菜园、劈柴推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动成了二人本能。虽说没有孩子,可夫妻俩相依为命,互相体贴照顾,从来没红过脸。刘氏很本分,从不出山,只在每年正月里,由丈夫陪着到宽甸娘家住几天,再就呆在家中哪也不去。就像一只笼中的鸟,关久了,即使打开笼子也不愿往外飞。家中养一条大黄狗和一只花猫,一为壮胆二是给自己解除寂寞。
常言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天爷偏要打乱这种平静:就在夫妻俩劳累一年,盼着人参出手挣些钱时,何明突然生病了。
这天早上,刘氏起来做饭,饭做好了,何明还没起炕。她很奇怪:丈夫平常从不睡懒觉,今天是怎么了?她进屋叫丈夫起来吃饭,却看见何明趴在被上呻吟。急忙问丈夫那里不舒服?何明说心口窝发闷,上不来气。见妻子紧张,安慰她说,不要紧,过一会儿就会好。
刘氏取来木香顺气丸,倒开水用水瓢晃了几下,端给丈夫看他把药吃下去。过一会儿又问:“你觉得怎样?要是不见强,我出山给你抓药。”何明说:“好了一点儿,没大事,你不用担心。”山里人仔细,哪舍得钱买药?再说出山一次不容易,素常摔打惯了,有病挺一挺就过来了。
刘氏听他这样说,看看没什么大事,放上桌子,把饭菜端上。何明吃了一小碗就不吃了,刘氏安顿丈夫躺在炕上,自己匆匆扒了两口,把桌子撤下。一阵风喂完猫、狗,上炕坐在丈夫身边,一会儿给揉揉胸口,一会儿给拔罐子、揪脖子。
何明看她着急的样子,笑着安慰她:“不碍事,我不会死的,我还没和你过够呢。等卖掉人参有了钱,明年咱就搬到村里盖房,那就热闹多了。”刘氏用手捂他的嘴:“不许胡说,你要真有三长两短,我也和你一块儿去。”
何明拉住妻子手,定定地看着她:“你今天怎这样好看,我真有福娶你这样一个俊媳妇。”刘氏被他看得害臊,得到丈夫夸奖心里很甜:“你先好好歇着吧,我把昨天打的兔子拾掇一下,晚上给你炖了吃。”说完下地,拿把刀,提兔子到大门外小河边忙活起来。
下午,刘氏早早把兔肉炖上,满屋子弥漫肉的香气。不料这时何明心口剧烈疼痛起来,疼得他大汗淋漓一个劲叫唤,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叫刘氏取出大烟,切一小块喝了下去。喝下烟土,稳当了不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嘴里吐出白沫,腿一蹬,眼睛一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刘氏惊得不知头有多大,感到眼前一黑,上炕抱住丈夫使劲揉胸,哭叫着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可是何明身体越来越僵硬,直到吐出最后一口气,死在妻子怀里。
刘氏惊呆了,搂着丈夫尸体大哭起来。哭了半天才回过神:何明真的死了。如今陰陽两隔,望着丈夫那直瞪瞪的双眼,不由打个冷战,全身紧张地抖动起来。山里太陽落山早,眼见下了黑影,十里地内没有人烟,到哪找个人来帮忙?她放下何明尸体,从屋里走到屋外,又从屋外走到屋里……转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下意识地从仓房拽出两条长凳,放在里屋地下,搪上几块木板,把褥子铺在上面,放上枕头。
她顾不得害怕,上炕搬动丈夫尸体。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居然把尸体抱起来放到排子上。她觉得应该给丈夫换衣服,从箱子里翻出几件丈夫出门穿的干净衣服,奓着胆儿手忙脚乱地给尸体扒衣服穿衣服,一边忙活一边哭着说:“何明,你怎么说死就死了?你可千万别吓唬我,我是你老婆呀!”
换完衣服,刘氏又累又怕,精疲力竭地坐在炕上。天完全黑下来,陰历八月初几,天上只有细细月牙,深山老林格外黑暗。刘氏在丈夫头前点上长命灯,找出烧纸,用一大张盖住死者脸,把过年用的蜡烛取出,里、外屋各点一只。她想起应该为丈夫戴孝,找来找去没找到白布,把豆腐包剪下一条系在腰上。一切忙完,跪在丈夫灵前烧起纸来。
平地起惊雷,猝然的打击使刘氏还没从惊恐中完全清醒过来,直到烧纸时,看着纸灰随风飞舞,丈夫尸体一动不动长拖拖躺在排子上,她的眼泪像山洪暴发般汹涌而出,失声痛哭起来。凄惨的哭声传得很远很远,给幽深的山谷增添了陰森与恐怖。
她一边哭一边想丈夫平日对她的好处,自从十六岁嫁给何明,到现在已经三十二岁了,虽没有孩子,可两口子一直和和气气十分恩爱。刚过门时,刘氏孝敬公婆,家庭很和睦。公婆去世后,丈夫怕她寂寞,每天进山都晚出早归,用一半时间在家陪妻子。这几年棒槌挖得多,价钱卖得好,两口子攒了点钱,想再过两年搬到山外村庄居住。可谁知就在他们打着美好算盘时,竟突然飞来横祸!
刘氏越想越伤心,肝肠寸断难以自已,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院里狗叫声把她唤醒,她慢慢站起身,给长明灯添了点油,呆滞地爬上炕,拉过被子围住发抖的身体,倚坐炕头墙根,痴痴瞅着丈夫尸体发愁……
按下刘氏发愁不说,再说此时正有一人从沟外向沟里急急走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关内来东北收购人参的张把头。
张把头家住山东,开着专卖人参的药铺,每年秋季都亲自来关东收购人参。由于他为人豪爽出手大方,估价公平合理,所以深受山里人欢迎。今年他比往年晚出来半月,原因是不久前他的妻子生孩子难产,大流血死去,孩子也没保住,他沉浸在悲痛之中。料理完妻子后事,原不打算出来,可又一想,关东那些多年老客户可能正焦急地等着他,如果不把当年采挖的人参卖掉,到了明年就不值钱了,山里人全指望这个呢。而且收人参不是他人能代劳的,必须亲自过目,察看批叶、芦头、成色、形状,按质论价;想到这,虽然晚了几天,他还是带足银两出来了。
二十多天里,他走完所有老客户,和往常一样,最后一站来到何明家。他对何明与刘氏印象很好,觉得这两口子勤劳纯朴待人热情并且老实厚道。今天他傍晚进山,准备在何明家住一宿,收货以后,明天往回赶路。
张把头背着参包走到沟门时,天就黑了,按常理天黑后忌走山路。张把头一来心急回家,二来他年富力强身高体壮,还会一点拳脚,根本没把夜晚走山路当回事。夜幕降临山谷漆黑,近山远山模糊成一片,风吹林木哗哗作响,时时传来鸮鸟怪啼。他凭着惯走山路本领,摸黑深一脚浅一脚前行。
走着走着,似乎远处有女人哭声随风隐隐传来,这声音断断续续,不一会儿风刮过去又听不见了。他顿时警觉起来:山里人常说,狼啼声就像女人哭泣,莫不是前面路上有狼?
张把头脚步没停,心里加强了戒备,走了不到一半路程,感觉身后似有东西跟随。他并没回头,也没听到身后脚步声,只是一种感觉,但那种感觉就是不一样,是视觉、听觉之外第三感官在潜意识里示警!他感到头皮阵阵发麻,头发一根根竖了起来,咦!莫不是真有敌情?
他握紧手中腊木棍,突然大喝一声猛地转身,看到五步以外有个黑乎乎像狗一样的身影停在道上,两只眼睛盯着他,发出蓝幽幽的光。张把头吃了一惊,按照山里人说法,狼精出现,浑身冒汗,他知道自己遇上了一条凶残狡猾的狼。这只狼看到他手中棍子,没猝然发起进攻,否则在他一回头时,就会立即扑上来咬断他的咽喉。
张把头和狼对视一阵,心想:我不能冒然出手,这可能是只狼精,别引出更多的狼来。看它这样子,也不敢轻易攻击我,我必须保持镇静。于是慢慢转过身子继续赶路,但耳边却百倍留意倾听身后动静,脚下加快速度,盼着快点赶到何明家,好摆脱这条缀尾的狼。
狼很有耐心,好像算定前面这人甩不掉它,所以并不着急进攻;它要等他精疲力尽心力交瘁时再发起攻击。现在就这样不远不近紧紧相随,它知道保持怎样的距离会对前边行走之人造成一种巨大的精神压力。
人狼共行一段路程后,远远望见前面出现灯光,张把头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偶尔侧身观察,发现那条狼仍然与自己保持五六步距离,如影随形不离不弃。眼前灯光越来越亮,并且听到狗叫声,张把头胆子壮了,同时感到狼的脚步明显慢下来。张把头已经看到何明家房子,狗叫声也越来越急,张把头不由自主飞跑起来。当他推开大门跑进院子回头一看,那只狼嗖地贴着杖子外侧窜到屋后。
狗在院里疯狂吠叫起来,他高兴地叫:“大黄,过来,是我呀。”狗呜咽一声,似乎与他相熟。张把头拍拍大黄的头,擦擦脸上汗,推开房门走进屋内。
张把头走进外屋,看到磨盘上点着一只蜡,同时闻到一股纸灰味。里屋门开着,炕桌上也点着蜡,地下一盏小油灯像萤火虫一样燃着小火苗,一个尸体脸上盖着烧纸躺在木板上。张把头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刚刚稳定下来的心又吃一惊,出过汗的身体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呆愣着站在外屋,听到屋内女人嘶哑地泣诉:“夫啊,你把我撇得好苦啊……”他硬着头皮走进里屋,见刘氏蓬头垢面坐在炕头双手捂脸凄切地啼哭,叫了一声:“大妹子,这是怎的了?”
刘氏正哀哀啼哭,神情恍惚之中听见有人说话,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男人站在地下。张把头又叫一声:“大妹子,你不认识我了?我姓张啊,这地下是谁?怎么了?”
刘氏这才认出面前的人是张把头,像见到亲人一样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张把头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好由着她抱住自己哭了一阵。
过了一会儿,刘氏明白过来,放开张把头,想想刚才举动,显得有些腼腆。她把张把头让到炕梢隔桌坐下,对他说:“张大哥,我可盼来一个人。你看你兄弟,今天不知怎么冷丁犯了心口疼,早上犯病,到了下半晌就……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户,就我一人,可把我难死了!他怎这么狠心把我抛下不管了呢?”说着又哭起来。
看眼前凄惨景象,张把头心里一阵难过。想起以前来收货时,何明对他的殷勤款待,又是米酒,又是山鸡炖蘑菇,一口一个大哥叫着,别提有多热乎。可现在人去屋冷一片悲凉,不禁潸然泪下。他下地跪在灵前烧了几张纸,磕了三个头,对尸体说:“何兄弟,都怪我,要是早来一天,帮你诊断一下疾病,你也许不会死去。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想你年纪轻轻就上了路,怎不叫大哥我心疼?”擦一把眼泪,重新上炕坐着。
刘氏说:“张大哥,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去。”张把头说:“我不饿,你别忙活了。”嘴里这样说,肚子却咕咕叫。本来他就是要来何明家吃晚饭,不料走晚了,途中遇到狼,连惊带吓,现在格外饿得慌。
刘氏看出他没吃饭,起身下地:“大哥你坐着,我们早上做的饭,下午炖的肉,都没吃几口。现成的,我去热一热,一会儿就好。”
刘氏去到外屋,不一会儿把饭菜端上来。张把头并不见外,风卷残云般把饭菜吃个干干净净。刘氏把碗筷收拾下去,回到炕上两人隔桌对坐,虽然都很疲倦,但谁也没心情睡觉。两人闷头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很久,张把头讲出一句话来。
张把头来到后,刘氏不再害怕,心里虽然难受,但情绪稳定许多。过了好长时间,张把头问道:“大妹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刘氏眼圈一红滴下眼泪,叹口气:“我也不知该怎么办,现在就像天塌下来一样,眼前漆黑,我真想跟他一块儿去。”
“那怎么行?死了的是没办法活过来了,可活着的还得活下去。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年纪轻轻,以后的路长着呢。”“可是张大哥,你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怎能一人在这住下去呢?”“这里你是不能住了,以后得有新的打算。我既然赶上这事,就得帮你把丧事料理完。我走之后你也得赶紧搬走,一天不能耽搁。一个女人在深山老林里住,狼虫虎豹的可不是个事。”
“那就多谢大哥了,等何明安葬以后,我先回娘家住着。”“你娘家在哪里?都有什么人?”“在宽甸,离这一百多里,爹妈都在,两个兄弟全成了家。”
张把头想一会儿又说:“其实你总住娘家也不行,将来还是得另找人家。你这么年轻,长得又好,应该能找到个不错人家。”
刘氏听他这样说,半天没言语。沉默良久,抬起头说:“张大哥,我这辈子就是寡妇命了,不想再找人家。你不知何明对我有多好,结婚十几年,从没拌过嘴,嫁给他我已心满意足。可现在谁知他,竟撒手不管我了……”说到这里,她又下地跪在灵前哭起来:“你好狠心哪,不管我了,你这一走我可怎么办哪。”她哭得气断声吞几乎晕倒。
张把头把她搀起来扶上炕,解劝半天才止住哭声。
又过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后来刘氏开口:“大哥,你今年怎么出来晚了呢?”张把头把家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见他妻子不幸去世,刘氏对张把头产生了同情——两人命运怎会如此相像?张把头看着刘氏脸色,试探着说:“大妹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要是说出来你觉得不入耳,就当我瞎掰,我可没有别的意思。”见她认真听,接着说:“何明兄弟活着时,我每次来,你们两口子对我像亲戚一样热情,给我留下很深印象。现在兄弟突然去世,我心里非常难过,真应了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哪!如今你我可谓同命相怜,要是不嫌弃,你就跟我一起过后半生,你看怎样?”
见他这样说,刘氏低下了头。张把头又说:“我可不是乘人之危,你要不同意,我绝不勉强。现在兄弟就躺在地下,灵魂还未走远,我当着兄弟面这样说,就是让他能听见。我是看你人好,遇到这样不幸事情处境可怜,我家正好缺少人手,才真心实意向你求婚。你要是同意,明天我就把你带走,你在这边孤身一人我不放心。我一定选个好日子,把你明媒正娶过门,不能马马虎虎凑合在一起。你要不同意,那也没什么,明天把兄弟安葬完,我把你送回娘家,帮人帮到底,然后我回山东。经这一折腾,我再也不上关东来了。”
刘氏听完他的话,知他诚心诚意为自己好,经过多年与他交往,深知他的人品,不由动心。但不好意思立即应承。她想平日何明对自己那么好,十几年深厚感情只有自己最清楚,怎能丈夫刚死就嫁人呢?可现在事情逼到头上,像张把头这样好的人以后还能遇到吗?一阵胡思乱想,心头扑扑直跳,脸也红到耳根。
张把头何等样人,知她已经有意,马上说:“大妹子,话我已说透,你不用马上回答,再考虑考虑,明天告诉我。”两人良久无话。
再说那只狼精并没走远,而是躲到屋后窗根偷听屋内动静。它熟悉这家情况,知道何家不仅有一只凶猛的黄狗,还有一杆男人从不离手的猎槍,所以平时对这家人不敢轻举妄动。可就这么溜走又不甘心,于是躲在屋后偷听动静等待时机。
它听到屋内女人哭声,也听到一男一女说话声,但始终没听到原来那个熟悉的男人声音。这是咋回事?它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弄明白:这家男人死了。想到这里,它咧嘴笑了:这回那杆槍不可怕了,等屋内男人走后,就剩下一个女人,哼,那个黄狗算什么?一切都是我的美餐了!想到高兴处,不由站直身子,把前爪搭在窗台上,通过窗纸窟窿眼向屋里张望。炕桌下的花猫发现北窗情况异常,“嗷”地一声蹿出来,跳过何明尸体跑向外屋。
南炕两人谁也没注意北炕后窗外的黑影,听到猫叫声,两人同时向地下望去。不望还好,一望可把二人吓得三魂出窍七魄升空!只见何明的手动起来,不一会儿,脚也动起来,好像要起来的样子。刘氏吓得脸变色,嘴唇哆嗦,心里打鼓:一定是丈夫听到张把头和我说的话,知道我内心想法,怪罪我不该他刚死就想嫁人,故而显灵起尸来抓我了。可这能怨我吗?还不是你死把我逼的吗?难心事都赶一块了,你叫我怎么办?
张把头也听人说过起尸的事,但从未亲眼见过。虽然他走南闯北,见过各种大世面,但也被眼前情景惊出一身汗!他奓着胆下地,揭开蒙脸纸看一眼,见何明面色蜡黄,两眼直瞪瞪望着他,没有一点光泽。按一下脉搏,发觉肌肤冰凉,手臂僵硬,无一丝脉象。放下手,看到何明两只柴棒一样僵直的上臂不停向上翘动,双腿也大动起来。张把头当真害了怕,跳上炕摘下墙上猎槍,拉起全身颤抖的刘氏跑到外屋,把刘氏藏在身后,端槍瞄准注视屋内情况。
何明手脚动作越来越大,突然抓掉脸上烧纸坐起来。刘氏惊呼一声,紧紧抓住张把头衣服,身体抖得筛糠一样。只见何明身体僵硬坐在排子上,慢慢转向后窗方向,突然站起来跳上北炕,伸直双臂把北窗捅开,直瞪瞪一头栽到窗外。几乎同时,看到窗外一个黑影迎着尸体扑了上去。只听窗外“忽通”一声,黑影和尸体同时倒地,接着传来狼的挣扎嘶鸣声。大约过了一袋烟工夫,屋外寂静下来,只有院子里的黄狗不时发出一两声吠叫。
张把头把槍靠在身边墙上,看到刘氏还紧紧抓住他不放,伸出双臂把她抱在怀里:“不要怕,有我呢。”刘氏把头埋在他怀里啜泣起来。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一动不动站着,一直站到天亮。
天亮后,张把头提着槍,刘氏拿铁锨带着狗一起来屋后查看,屋后情形让二人大吃一惊:何明与大灰狼尸体抱在一起,大灰狼两只前爪扣住何明双肩,嘴巴紧紧咬住何明喉咙,何明双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扼住大灰狼脖子,狼双眼外翻,舌头耷拉在嘴丫子外。大黄见了大灰狼尸体,疯狂地撕咬起来。
张把头费好大力气才把何明双手掰开,又把狼嘴用木棍撬开,终于把两尸体分开。他让刘氏把炕柜倒出来,两人抬到屋后,把何明尸体装进去,在屋后挖个坑,把何明葬了。
何明入土后,张把头与刘氏双双在坟前磕头。磕完头,张把头跪着说:“好兄弟,我永远不会忘了你。我明白你的好意,你是同意我把妹子带走,这才显灵为我们除掉后患。以后我会年年为你烧纸,过几年再来这里看你。请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照顾好妹子。”
刘氏跪在一边嘤嘤啼哭,短短一天一夜,她经历太多刺激,现在就要与丈夫分别,永远离开生活十几年的家园,怎能不伤心欲绝?
张把头让刘氏哭了一阵,拉她起来:“我们回去做饭,吃饱了好走路。”
太陽升起老高,他们吃饱饭,刘氏把主要衣物收拾成两个包,来到河边梳洗了一下。张把头用抢挑着包袱扛在肩上,刘氏抱着花猫,身后跟着大黄狗,二人一起往山外走去。
盗墓鬼故事之镇魂浮屠
赶尸
进入哑巴山山麓范围后,手机就完全接收不到信号了。我关了机,一路循着阿灿留下的记号赶到了山顶。此时正是黄昏,山脚下的山寨废墟在暮色中化为一片暗影,透出一股子陰森的鬼气。
七爷前天咽气了。他死前让我用赶尸秘法,把他的尸身驱往哑巴山,葬进山体大墓的浮屠塔里——这座大墓是七爷找高人相中的风水宝地。本来葬在前人墓中是非常不吉利的,但哑巴山地势险要,以亢龙之势镇住了前人尸身的煞气,将风水调停得一脉平和。
阿灿是七爷的独子,承袭了倒斗绝学,是个出色的摸金校尉,先我一步前来探穴。
我和阿灿封锁了七爷去世的消息,只为提防他生前最大的对手——鬼头。
鬼头是南派的土夫子,心狠手辣、手下众多。如果他知道七爷去世,定会想方设法找我们盘口的麻烦。情况再糟糕一点,如果让他知道了我此行的目的,他一定会在半路上埋伏我,劫七爷的尸体。因为业内的人都知道,七爷体内有一颗用蛊术炼制的定魂珠,能定住人的三魂七魄,不受妖邪侵袭。对倒斗的人来说,是无价的宝贝。
我很快就找到了阿灿打的盗洞,森寒的冷气不断从漆黑的洞口冒出来,我抽鼻子闻了闻,估算出了从盗洞口到墓底的距离,竟足足有一百米!
我摇了摇黄铜铃铛,两具罩着黑袍的尸体从远处笨拙地向我跳来,在洞口旁站定。赶尸人的规矩,绝不单赶一具尸体,因为尸体散发的气息能相互吸引,使它们不至于走丢。
我给两具尸体贴了新符,以便操控它们接下来的行动。固定好绳索后,我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腰上装了安全扣,送它先进去。
山顶上除了风吹过野草发出的“簌簌”声之外没有任何声响,过分的安静令我闻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再三确认四周安全后,我才把另外一具尸体固定在身后,缓缓滑进盗洞。
拧亮头盔上的狼眼,目力所及是一个巨大的山体空洞,洞壁不知由什么岩石构成,呈雪亮的白色,将手电光反射得晃眼。我扭过头,极为壮观的景象冲进了视野——空洞中央矗立着一座纯黑色的七层浮屠塔,在黑暗的空间中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看来这就是七爷说的塔,阿灿八成已经到那儿了。”我自言自语道。
背着一具尸体实在消耗体力,我锁死安全扣,想倚着洞壁休息一下。谁知一摸才发现,这雪亮的白色竟不是岩石,而是一层厚重、黏稠的丝状物!
冰冷黏腻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这时,洞壁里面传出一阵奇怪又熟悉的声音,仿佛是由无数硬物切断软物、又碰在一起的声音混杂形成的。我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这是牙齿咀嚼食物发出的声音!
我心里一阵发毛,赶紧动身继续下滑。可是我突然发现,狼眼扫过丝状物的时候,竟隐隐照出了一团团人形黑影,它正以极快的速度清晰起来,似乎正从里往外移动,分分钟就会破丝而出!
我身在空中毫无依凭,这种不安全感令我冷汗直冒。突然,我身子一沉,绳索滑动的声音破空响起,沉重的尸体坠着我往下落去。
有人在盗洞外切断了我的绳索!
蚕丝缚魂
我的大脑空白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我从腰间抽出探陰爪,猛力揳进了洞壁。丝状物韧性极好,我下坠的势头慢慢减缓,最终还算平稳地停了下来。
巨大的重力几乎扯断了我的胳膊,我咬着舌尖才没疼晕过去。我看看周围,发现自己下坠了大概二三十米,眼下的位置正好与塔尖平齐。
就在这时,七八条粗壮的登山索从上面垂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几个身手敏捷的身影已经开始顺着洞壁下滑,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鬼头带人劫尸来了!
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我来不及多想,小心翼翼地掏出装填了绳索的发射槍,对着塔尖扣下板机。那头刚缠住,我就把自己这头拴在了尸体腰上,把它荡了过去。
突然,一股危险的压迫感袭来,我这才发现面前的洞壁内部也有一个黑影,而且已经近在咫尺了!紧接着,一条惨白且没有手指的手臂从探陰刮挂出的裂缝冲了出来,直直砸向我的脸!
我歪头躲过,却听见耳边有破空声响。我惊诧于这怪物的力量之大,反身跳进其所在的裂缝里。刹那间,空旷的空洞里接二连三地响起惨叫声和闷响——不用说,肯定是鬼头的人在下滑过程中也被这种藏匿在洞壁中的怪物袭击了!
这裂缝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竟有一人多高,两人多宽。借着狼眼的光,我这才看清怪物的长相:它全身木乃伊般缠着一层厚厚的丝状物,在嘴巴的位置上有一条裂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有白胖的虫子从里面涌出来,掉在地上,又顺着怪物的尸体爬回嘴缝。
我心下骇然,这正是七爷跟我提过的一种毒蛊——蚕丝缚灵!
制蛊之人在活人身上种下蚕卵,再用经过蛊术培育的蚕吐出丝将人体包裹起来,使其窒息而死,怨气不散。孵化出的幼蚕为了生存吃掉充满怨气的死人肉,长成蛊蚕,附着在人骨上。在韧性极强的蚕丝包裹下,蛊蚕无法逃脱,不得不在这样一个封闭环境中繁殖、自相残杀。经过漫长的时间,蛊蚕和人骨在蚕丝的包裹下同化成为一种名为“缚灵”的怪物,以人的形态移动,蚕丝之下却是成千上万的蛊蚕。
缚灵移动速度很快,转眼又朝我扑来。我就地一滚,抽出开山刀劈中它的腹部。蛊蚕丝被我切开一条大缝,一股几乎有形质的恶臭充斥了狭小的空间,无数白色的肉蚕汹涌而出。
缚灵的动作慢了下来。它像个肚子被戳开、内脏不断往外流的怪人,踉跄着朝我走来。无数蛊蚕在地上“窸窸窣窣”地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我往裂缝边缘退去,同时掏出了一小罐汽油——这是我下斗多年的习惯,火能对付斗里的很多东西。
缚灵已经慢慢干瘪了下去,我把汽油倒在脚下的蛊蚕丝上,再用最后一根绳索拴好探陰爪装进发射槍,朝对面的塔尖打了出去。
我抓紧绳索荡了出去,身后火光冲天、空气灼热。我转头看去,只见整个惨白的洞壁上,开出了几乎上百条裂缝,数十个缚灵在洞壁上灵巧地爬动。鬼头的人要么被推下去,要么被从缚灵嘴缝喷涌出的蛊蚕吞没……
平安登塔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把吊了半天的尸体拽上来,换新符。我检查了一下,尸体并没有太大损伤。而且通过符箓,我得知那具独自下降的尸体也已经到达了墓底。
我刚想松口气,脖子上就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凉。一个带着陰冷笑意的沙哑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李爷,把七爷的尸体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石像蜥
原来洞壁上的人只是故布疑兵,鬼头已经带人在塔顶等我了!我顿时忐忑起来:阿灿呢,他到底有没有成功到达浮屠塔,是否也遭受了缚灵的攻击?
与鬼头同行的还有三个大汉,他们缴了我的全部装备。
“看来我兵分两路,先到这里守株待兔是对的。”鬼头用刀尖挑了挑尸体头上的兜帽,戏谑地道,“七爷生前只手遮天,死后却落在我手里,真是讽刺啊!听说这里是七爷选好的葬身之所,必定有不少宝贝,这次我不仅要他的定魂珠,还要搜刮他的墓。小李爷,劳烦带路了。”
这四个人押着我和尸体,往下面的塔层走去。洞壁距离塔身大约三十米,大火已经蔓延开来,不断有缚灵被火烧到,坠落墓底。我借着火光才看清,塔身虽然遍体漆黑,雕刻工艺倒是非常精致。仿汉式的飞檐非龙非鱼,而是一种巨大的蜥蜴,由不知名的材料雕成,在火光下泛着温和的光泽。
我边走边看,那蜥蜴雕像的头却突然动了一下,旋即整个雕像就凭空消失了。
浮屠塔每一层都有五六米高。尸体跳得慢,加之鬼头步步提防,我们走了半天才到达第三层。此刻的我倒是有恃无恐,鬼头四人却已经满头大汗。
“休息一会儿再走,这塔太邪门了,静得人心里发毛。”鬼头下令。
仿佛是为了应和鬼头的话,四周突然响起一阵毒蛇吐芯的声音。那声音似有似无,让人摸不着方向。鬼头四人端槍戒备,四周却再一次安静下来。
“邪门儿了……”鬼头话音未落,就被一个手下的惨叫声打断了。
一个一米八的汉子仰倒在地,鲜血从脖子上的动脉喷涌而出。他双手死命地掐着面前的空气,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我想起刚才那突然不见的飞檐雕像,无奈双手被绑,对鬼头大喊:“把所有光源都打开!”
鬼头别无他法,只好听我的,把所有光源都打开,胡乱摆在地上,整个空间顿时亮如白昼。只见靠近地面的空气突然波动了一下,一只浑身漆黑、宛如石雕的大蜥蜴就暴露在了灯光下。
“趁现在!”我吼道。
鬼头端起自动步槍一发点射,正中大蜥蜴头部,后者瞬间毙命。
“这是石像蜥,能根据光源改变体表的鳞片结构,达到隐形的效果。古代墓葬有这种蜥蜴以假乱真,盗墓者会以为是雕刻,不知不觉中就被杀死了!”我趁机对鬼头解释道。
谁知刚说完,又有两只石像蜥从上方扑来,咬死了另外两个大汉,落在光源中才现形。没等鬼头反应过来,它们又迅速适应了灯光,再次消失。
鬼头用匕首割断绑着我手的绳索:“你有没有办法除掉这些东西?”
“我能让它们现形!”我从大汉身上解下自己的背包,找出一台高压汞灯——这是我自己改装的装备,在灯罩外安装了分色装置,能将普通白光分解成各种颜色。
“我来让它们现形,你负责射击!”我对鬼头道。
我端起高压汞灯,一边变换光色,一边在来回照射。石像蜥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频繁适应光源,一只一只地现出原形,我数了数,整个塔层内竟潜伏了七只!
鬼头趁机快速点射,几只石像蜥很快就死光了。可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半点放松——我和鬼头几乎同时举槍瞄准了对方。
尸变
“小李爷,要说奇婬巧术、倒斗赶尸,我鬼头甘拜下风。但是玩槍,你不行!”鬼头拉响槍栓,瞄准我的头道。
我的额角淌下冷汗。鬼头说得没错,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发难,死的一定是我。我权衡再三,放下槍来,拿出赶尸人的黄铜铃铛:“我能让它乖乖躺下不动,你取了定魂珠就放我走,怎么样?”
鬼头的人马已经折干净了,他生性谨慎,绝不会继续往下走:定魂珠是他现在唯一的念想了。
“算你识相,开始吧。”鬼头踢走了我的槍。
我用黄铜铃铛指挥尸体跳到干净的地方,揭了符,慢慢将其放倒,对鬼头道:“你把它口鼻里的辰砂取出来再解剖,定魂珠就在肝脏下面。”
鬼头将我反绑,用匕首割开了尸体的黑袍。看到尸体的脸,他立刻怒道:“好小子你敢耍我,这根本不是七爷!”
话音未落,尸体已经睁开了眼,全身冒出菌丝状的白毛。没等鬼头反应过来,尸体就直挺挺地蹦了起来,将鬼头扑倒在地。
自动步槍走火了,“哒哒”地响个不停,彻底盖住了鬼头的惨叫声。不到一分钟,鬼头就被僵尸撕咬得体无完肤,尸毒迅速在身上扩散开来。
我见差不多了,坐下来用被反绑着的手抓起铃铛摇了两下。我喂尸体提前喝下的符水迅速发作,泄去了它一身煞气。僵尸立刻就像没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化为一摊脓血。
“七爷早就算准你会来捣乱,让我给你准备了个粽子,你这也算死在了他手里,不冤。”我轻蔑地对鬼头道。
原来,七爷生前就知道有内鬼,他死后风声肯定会泄漏,干脆让我和阿灿大胆行动。我赶的两具尸体,第一具独自降下墓底的才是七爷,这一具是我专门为对付鬼头准备的僵尸。
“这座墓原先是山脚下山寨的族冢,七爷选中这里,就是图个落叶归根。他对墓中的蛊术机关、毒虫鼠蚁了若指掌,早就跟我和阿灿说明白了。你一无所知就敢带这么多人来,根本就是送死。”
“阿、阿灿……”鬼头双目圆睁,尸毒已经将他整张脸染黑,刚说了几个字就死了。
我捡起匕首割断绑手的绳子,收拾了几件紧要的装备装进背包,快步往下层走去——进来这么久都没有碰上阿灿,我心里早就七上八下的了。
塔的第一层是个直径约八十米的圆形,塔门对面有一个窄小的通道,是地下室的入口。
我冲出塔门,往洞壁的方向找去。大火已经熄灭,丝状物被烧了个干净,露出了洞壁原本的岩石结构。我用手电光扫着地面,到处横陈着摔死或烧死的尸体和缚灵的丝壳。
我一边走一边摇铃铛,尸体身上的符开始有反应了。终于,我在洞壁的一个死角找到了七爷的尸体,但是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身影。
我刚打算把手电光照过去,就听见那个方向响起开手槍保险的声音。
“李子,”阿灿冰冷的声音传来,“我的槍已经对准了你的头,你现在赶快把老爹这次让你下斗的真实目的告诉我,否则我就打死你。”
原来是阿灿。我的心落回肚子,放松下来:“阿灿,七爷去世的消息只有你我知道,是你把风声泄漏给鬼头的吧?七爷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原来你真是内鬼!”
血腥往事
阿灿的语调陡然升高:“那还不是因为老爹从来都不重视我,只栽培你一个?如果我再不做点什么,他死以后,打下的江山就全都落你手里了!”
原来,阿灿谋划了一个自认为一石二鸟的计划:他把七爷去世、我负责赶尸的消息告诉鬼头,却隐瞒了我还带着一具僵尸的消息,企图让我和鬼头鹬蚌相争,一举除掉两个对手。
“阿灿,你根本就不明白七爷的良苦用心。”我叹了口气。
七爷早就知道阿灿勾结了鬼头,却故意不对阿灿设防,就是为了让他给鬼头透风,引其下墓,再由我负责除掉。
“七爷到死都在为你着想,机关算尽就是为了帮你扫清路上的障碍。”我接着道,“但是阿灿你知道吗,七爷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瞒着你,让我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
十五年前,哑巴山脚下的山寨还没有沦为废墟。
从很久以前开始,因为地处贫瘠,不断有居民迁出山寨。为了控制寨中人口,历代寨主都致力于研究各种蛊术,施在族人身上,限制他们的自由。
随着物力和蛊术的发展,有一代寨主开始发动族人挖掘哑巴山。经几代人努力,山体内部终于被挖空,当时的寨主又带领族人在山体空洞里建造了一座七级浮屠塔。
寨主本身就是寨中最出色的巫师,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他通过蛊术,用莲藕给每一个族人都做了一副假身,并对族人们进行了魂魄分离。寨主将族人的一魂一魄封入他们各自的假身,并布下封魂阵,将这些假身封葬在浮屠塔底的墓室。被分离了一魂一魄的族人如果擅自离开山寨,就会快速衰老,活不过四十岁。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顿了顿,给阿灿一点时间消化,“七爷和你,原本就是山寨中人,你们的一魂一魄,都被镇在这浮屠塔底。”
除了镇魂浮屠,寨主惩治寨中罪犯的方法更是丧心病狂——他把他们做成了缚灵!洞壁上结下的厚重蚕丝,也是从镇魂浮屠修成开始,历代寨主利用蛊蚕在洞壁上布置的。用于埋藏缚灵,相当于给族冢多设置了一道保险。
“镇魂蛊术和蚕丝缚魂就这样传承了下来。十五年前,你的母亲因为不忍看着幼小的你被分离魂魄,冲动之下去刺杀寨主。然而她没有成功,反而被做成了缚灵。七爷为了给妻子报仇,便烧毁了整个大寨,带着你离开了。”我尽量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平和地向阿灿讲述这一残忍的故事,“我想,当时七爷已经豁出去了,宁愿活不过四十岁,也要离开。”
“你别想骗我!”阿灿眼神里满是提防,“我老爹不都活到五十岁了吗?”
“离开山寨那年你四岁,七爷三十五岁。他入了摸金校尉的门,干了几票大的,在几个大墓中找齐原料,用在山寨学到的蛊术炼成了定魂珠,以此延长了寿命。”
虽然七爷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阿灿也被封了一魂一魄。为了救儿子,他踏遍苗疆几处大墓,终于找到了一个破解封魂阵的方法:人死后如果被葬入封魂阵,剩下的二魂六魄就会与被封在阵中的一魂一魄汇合。如果给这二魂六魄施以极其歹毒的戮魂蛊,在与一魂一魄汇合时就会打破封魂阵的平衡,将其彻底毁掉。
“虽然有定魂珠,但七爷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活得像正常人那样长久。为了破除封魂阵,他对自己下了戮魂蛊,就是为了今天,葬入浮屠塔底,破掉封魂阵,让你小子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守墓人
“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当年你就是在这里,被寨主分离了一魂一魄。”我搞定了机括,带阿灿走进了地下墓室。我把高压汞灯调到最亮,摆在地上。
“别那么多废话!”阿灿用槍指着我。他自打进来就四下看个不停,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想起了什么。
墓室很大,足有上千平方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黑气,地上摆放着数百口棺材,每副棺材上都刻着奇怪的文字——我很快就找到了放置七爷假身的棺材。
突然,我凭借多年倒斗练就的敏锐直觉,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那气息冰寒如刀,正在慢慢靠近。我一拍脑门儿,朝阿灿大叫道:“我忘了七爷的叮嘱,这墓室中还有最后一道‘障碍’,就是寨主生前用蛊术培育的守墓人!”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吹过,阿灿就被一个黑影扑倒。那黑影全身的肌肉发达到几乎要炸裂开来的地步,他的视觉也因为常年在地底生活而退化,上下眼皮几乎长在了一起。
矫健、迅速、不畏疼痛。山寨的守墓人从小接受残酷的训练,成长为寨主的忠心死士。而且他们在成年之后还要服下寨主提供的毒蛊,封闭感情和记忆,才能被放进族冢担任守墓人,靠吃各类昆虫毒物和盗墓者为生。
“接下来的一步至关重要,”我朝阿灿吼道,“我要将七爷种有戮魂蛊的二魂六魄引入阵中,你必须拖住这怪物,不能让它妨碍到我,否则七爷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那你就动作快点!”阿灿不耐烦地答道,他被掐住了脖子,但依旧嘴硬,“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就把它引过去,咱们同归于尽!”
我知道阿灿只是虚张声势,就不理他,以最快的速度撬开了存放七爷假身的棺材。棺材里面盛满了黑色的浓稠液体,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用便携泵抽水已经来不及了,我干脆用千斤顶推翻了棺材,让黑水倾泻而出——好在那黑水没有腐蚀性。等我倒净了黑水,用莲藕拼凑出的七爷假身才显露出来:按照天、地、人三才,假身的天灵、丹田和涌泉三处各摆放有一片荷叶,和道教传说中哪吒的莲藕化身如出一辙。
我摇动铃铛,放倒七爷的尸体。摘掉它头上的兜帽,在其背后轻轻地拍了两下,让它吐出我塞在它嘴里、用于封住最后一口气的辰砂块。
吐出辰砂块,七爷的尸体轻轻叹息一声,定魂珠也跟着滚落出来。
我将这无价之宝收好,挥手从七爷尸体的天灵盖上抽出锁住其二魂六魄的八根银针,将魂魄牵引来,迅速刺入了莲藕之身的天灵。
我
墓室微微震颤了片刻,空气中漂浮的黑气慢慢散尽。接连不断的碎裂声响,特殊材质的棺材尽数裂开,黑水四溢。
所有莲藕假身瞬间枯萎,变成软趴趴的皮。无数人的一魂一魄慢慢飘了出来,化为流光在空中兜转,其中一道流光钻进了阿灿的天灵——那正是他的一魂一魄。
无主的魂魄流光一道接一道地消散,阿灿仍在和守墓人苦斗。我慢慢走过去,看着已经遍体鳞伤的阿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快帮我摆脱这怪物,赶紧离开这鬼地方!”阿灿焦急地吼道。
“对不起阿灿,我根本没想过带你一起出去。”我冷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土制炸药包,往入口退去。与此同时,一道还没有消散的流光迅速地朝我飞来,钻进了我的天灵。
“你也是……”阿灿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没错,”我放肆地大笑出声,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面部正在扭曲,“七爷放火烧死了寨主,可他有没有想过寨主那年幼的孩子?当年七爷带你离开的时候,我一路跟着你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父报仇,再找方法将自己的一魂一魄从这诅咒般的镇魂浮屠中解放出来!”
阿灿怔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懈下来——他的喉咙被守墓人撕开了。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呵呵”的怪声。
“七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居然肯为了你,给自己的魂魄下蛊,真是个好父亲。”我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身体也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所以,他应该也不会介意我这个养子,继承他的一切吧?”
守墓人起身朝我扑来,我点燃炸药包丢了过去,退出墓室,调整机括关闭了沉重的石门。
地面剧烈地震颤起来,浮屠塔开始摇晃,眼看就要崩塌。鬼头带人进来的时候在洞壁留下了不少不怕火烧的钢制登山索,我给自己装上安全扣,攀着登山索往上爬去。
钻出盗洞的时候已是黎明,天边泛着鱼肚白,天空中晨星寂寥。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漆黑的盗洞,收拾心情往山下跑去。
我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山脚下的山寨废墟,依旧鬼气森森……
爱情鬼故事之迷生
一、红光里的猝死
我知道真理及真相就掌握在我手中,但我没勇气把它说出来,以往经验告诉我,谁也不会相信我这个又矮又丑,孤儿院出身的末等生的话。所以高达死后,我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宿舍楼已被封锁了,警官正在里面忙碌着,拍照,取证,验尸。而我和陆明、龙哲则被带到楼下的传达室里,一名长得干干净净、英俊挺拔的警察正给我们做口供。
“昨晚高达很兴奋,足足喝了两瓶白酒,回来就醉得不行了,一定是把肝烧坏了,他肝本来就不好,以前经常说肝区疼痛……”龙哲的声音透着惊慌,似乎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他是清白的。
我心里冷笑一声,这家伙又在马后炮。可他的结论根本不对,高达绝不是死于酒精。我以我健全的人格发誓,高达是死于女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身上。
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个冷颤,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
往常高达、陆明、龙哲等人去喝酒,通常会叫上我,虽然我不会喝酒,但他们需要我去陪他们aa制。生活在三个虎背狼腰男人之间,我早习惯了当宿舍老幺,因此我一般是不敢拒绝的。但不巧昨天我感冒了,只能在床上昏沉沉睡着。
迷糊间,我听到他们醉醺醺地回来,各自躺下。我刚要睡回笼觉,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喘息。当我睁开眼,便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借着外面淡白的月光,可见那是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正被脱得赤条条的高达以虎豹雄姿扑倒在床,用臭哄哄的嘴在她脸上乱拱着。
对这种事我是见怪不怪。除了老师外,这学校许多人都知道403宿舍是狼窝,经常在周末把沿街卖笑的女人带回来住——当然他们都冤枉了我,在这种事上,我是沉默的小数。
眼前的情景让我睡意渐消,我偷偷把眼睁开一线,看着缠绵一处的两条人影。忽然,运动着的高达胸口慢慢泄漏出来一道红光来,瞬时染红了屋里的黑暗。那女人低下头,趴在他胸口贪婪吸吮起来,高达依旧在呻吟着,声音却慢慢小下去。
这情景太过于诡异,我的手脚在霎那抽搐起来,梦魇一般叫不出声来。红光渐渐消失,那女人心满意足抬起头来,忽然冲我一笑。依稀里可见那是张美丽得近乎妖媚的脸,樱桃朱唇里,雪白的贝齿中似乎挂着点点殷红。
只是一眼,我便魂飞魄散,陷入无边黑暗中。等我再醒来时,腾飞中学高三六班403宿舍小霸王高达死了的消息便在学校传开。我们三个舍友被赶来的警察集中起来,而睡姿异常端正的高达尸体,则留在宿舍里配合警察调查取证着。
“你的名字?”一声问打断了我的回忆,原来轮到我录口供。那个叫平川的警察,正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我慌忙答道:“吴畅,高达舍友。”
“今年18岁?”平川看了我的身份证,目光中的疑虑有增无减,这种目光让我特别不舒服,虽然自小我便遍尝别人猜疑的目光,但还是难以接受他的目光。
“籍贯昵?”平川又问道。
“不清楚,小时候是弃婴,在育英孤儿院长大的。”
“与死者关系如何呢?”平川的追问让我不知为什么有些慌了神,看了陆明与龙哲一眼,小心说。“我们都很好……舍友都待我很不错……”
“你撒谎!”平川猛地把笔录册合上,“我调查过了,你们403宿舍乱七八糟的,你在这里面一直受欺负,一星期前还被高达一掌打昏,怎么说舍友待你不错?”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分辨。七天前,我确实吃了高达一记耳光。
当时高达摆了个俗不可耐的姿势展示着肱二头肌,然后逐个问我们看到了什么。
“伟大的战神曲线!”龙哲谄笑说。
“女人快感的源泉!”陆明婬笑道。
轮到我回答时,我却不合时宜说了句:“我看到了……红光!”然后便收获满眼金光……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当时我确实看到高达胸口有道红光在隐隐闪动,与昨晚高达身上发出来的那种红光一模一样。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个寒战。
平川见我惊惧的模样,突然提高十分贝:“你为什么要撒谎,是不是和高达的死有关?”
他的职业灵敏度让我有种跳入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正当我不知如何应对时,一个白大褂进来了,把一份报告递给平川:“已经查明了,死因为饮酒过度导致心律不齐,呼吸衰竭。属于休克性猝死。”我松了口气,忽然分外感谢这位白衣天使般验尸官。
平川瞥了报告一眼,又上下打量着我,那目光满是怀疑、惊异,让我隐隐不安。
验明死因后,高达便被送入殡仪馆,次日火化。在他被推入炉里那一刻,我心头莫名感到轻松,似乎头顶有座始终压着我的大山轰然倒塌。我不由把目光移向两位舍友,只见龙哲垂头丧气,陆明则目光呆滞,喃喃自语着什么。
我正要收回目光,忽然注意到陆明背后站着个女人,年纪二十三四岁,美艳动人,穿一身花花绿绿旗袍,在素白的人群中显得分外抢眼。
那女人面带微笑,在陆明肩膀上拍了拍,陆明毫无知觉,呆若稻草人。女人收了手,向我望过来,嫣然一笑。那笑容如盛开的花朵,却让我魂飞魄散。我猛地记起来了!就是她,高达猝死之夜宿舍多出来的那个女人。
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别人对她视若无睹?
二、死于七天后
等我回过神来,那女子已如一缕轻烟,穿过人群消失在殡仪馆大门外。我知道自己看到了不祥的东西,为此我整日惶恐,时常后背凉飕飕的,但当我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高达死后,以往热闹的宿舍突然冷清起来。陆明和龙哲史无前例地呆到晚自修下课才回宿舍。对着高达那空荡荡的床上,我从他们的目光看到了恐惧。
这时宿舍楼灯熄灭了。
我在黑漆漆里躺下,总觉得那个神秘的女子就在宿舍里,空气里似乎飘着她的香气。这个念头让我焦躁不安,心口阵阵发闷。
就在此时,一丝红光,突然从下铺的陆明胸口发出来。
又是红光!我差点惊呼出声,急忙缩回被窝里。四下里静悄悄的,我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有什么东西蹿出来。但是红光很快就消失,再没什么事发生。我缓缓地闭上眼,脑海突然浮现出那个古怪女子,她向我微笑着,然后脸渐渐模糊了,变成另一副美丽、朝气蓬勃的女人五官。
“啊……”我一个吃惊,忍不住叫起来。陆明和龙哲触电般从床上跳起来,惊恐地看着我。
“你他妈的怎么了?”陆明怒瞪着我,森然的白牙似乎要把我吞下去。我忘记了害怕,无力摇摇头:“沙家巷那个女孩子……我刚才看到她了……”陆明和龙哲两人面面相觑,继而惊恐四顾。陆明猛地捂住我,低吼道:“你胡说什么?不许你提这事,是她自己投河的,这他妈的不关我们的事!高达只是喝酒过度猝死而已!”
龙哲一旁颤声说:“明哥,最近我总觉得冷嗖嗖的,会不会真的是……”
“不可能,他妈的老子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都睡觉!”陆明声嘶力竭,但我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一丝颤抖。我知道强悍的外表下,通常都藏着脆弱的心。
这事我们都不再提起,日子渐渐归于平定,转眼六天过去,就在我们都要从高达之死陰影走出来时,陆明却死了。
认识陆明的人都知道,此君肥膘满身,最是讨厌运动,可这晚自修结束后,他却莫名其妙到操场跑步。目击者证明,他在别人离开操场后仍独自一人在慢跑。随后,他僵直的尸体被巡夜的保安发现了,法医鉴定系“运动性休克猝死”。
陆明的死导致403宿舍彻底成为学校的凶宅。校长在无神论立场上坚定不移,但还是同意我与龙哲搬到501,那是一间空宿舍,因为谁也不敢与我们合住。
在给陆明送行时,我一直在人群中搜索,我有个奇怪的预感,那个衣着光鲜的妖媚女子会来的。果然,不多久她就出现在殡仪馆门口,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如上回,她不着痕迹在龙哲肩头点了点,然后又向我招了招手,转身出去了。
我着魔般身不由己跟了出去。殡仪馆外是条植满松柏的小径,那条艳丽的人影依在松柏下,一如妙龄少女在等待情郎。她咯咯笑道:“你来了?”我愣愣地看着她:“你……你是谁?”
她笑了起来:“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两年前沙家巷那事,现在是了结的时候了。”
“真的是你!”我头脑一阵轰鸣,豆大的冷汗顿时雨点般冒出来,“你不是……已经死了两个人,你还想怎么样?”她白了我一眼:“当年所有获得的快乐的人,现在都付出代价了!接下来是龙哲,他将和那两个人一样,死于七天之后……”
随即这个神秘的女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木木站在那里,直到后背被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来人是龙哲,他眼圈红红的,流露着兔死狐悲的伤感。我突然有些同情他,说实话,403宿舍也就他对我比较友善。
“也许你说的对,我能感受到她陰冷的气息……可能真的是她来了……我们也会……也会死的。”龙哲不安地说着,紧紧拉住我。我打了个寒战,忙捂住他的嘴:“你……你不要乱说,她又不是我们杀的……”边安慰边扶他往宿舍而去。
这时左侧有什么光芒在眼角一闪,我本能闭起眼睛,再睁开眼时,正见一个人从松柏后快步离去,那背影让我心惊肉跳。
回到宿舍,我让龙哲躺在床上,他仍紧紧抓住我的手,像溺水者抓住稻草那样。当我要抽开手时,他眼睛猛地睁开:“你要去哪里?”我只好安慰他:“外面风大,我去关下窗户。”
“不要关,这里太陰森了!”龙哲阻止了我,我忽然注意到他胸口正有道红光闪动,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只能活七天了!”龙哲呆呆看着我:“你他妈说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将所见的情景告诉了他。
“你看见了她?”龙哲瞪着我,忽然叫起来:“这事你也有一份,你同样逃不掉的!”
三、不堪的往事
两年前那件事我一直在努力忘记,但现在看来它是不可能被忘记的。
两年前我被送入这所学校读书,在403三个如狼似虎的舍友环伺下,每日拳脚不断。他们总是把宿舍门关起来,极尽嘲弄之能事折磨我。渐渐的,我屈服了,每天只想着如何讨他们欢心,减少他们在我身上的注意力。所以当我听到他们喋喋不休地谈着女同学、a片、饭岛爱,我就投其所好告诉他们,每晚十点多,总有个穿工作制服的女孩子从学校外那条沙家巷口经过。他们听我口沫横飞地描绘那女孩的漂亮后,每个人都露出垂涎之色。当晚我便带他们在那巷口外埋伏下来。
女孩在十点左右如往常那样出现。其实我已经不大记得她的模样,只记得她年纪比我们大两三岁,一身白色制服,轻快地走在皎洁的月光下,全然没注意到我身边潜伏的三个人都变成野兽。
不等我反应过来,高达扯了扯陆明和龙哲,三人迅速冲出去,将措手不及的女孩子按住,掩住口鼻拖到学校边江滨一座废弃小黑屋里。我像被催魂一样,呆呆跟在他们后面。坐在木屋外,听着潮水拍打着江石,发出呻吟一般的破碎声。
他们一个个出来,最后高达推了推我,向里面指了指,做了个下流的动作。我知道他是要拉我下水,但我没有反抗的余地。当我拖着步子进入木屋,里面静悄悄的,依稀可见地上躺着个白惨惨的身体,一动也不动,我看不清她的模样,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然后便晕倒了。
我只是晕倒了一会儿,醒来不敢再看那具惨白的躯体,踉踉跄跄就往外跑。高达他们正蹲在石头陰影里抽着烟,烟头在黑夜里明灭不定,犹如蹿动的鬼火。见我慌慌张张的样子,他们发出低低的嘲笑,高达看了看手表,说道:“才三分钟,你这龟孙子比兔子还快。”随即我们四人比兔子还快地逃离了现场。
我原以为这不过是个荒唐的事,过段时间就会忘记,但第二天本地电台一则消息让我们都面无人色:“今天早晨,腾飞中学附近江滨段发现了具女尸,系附近某工厂办公室文员,疑为投河自尽。”
好在谁也怀疑不到这个女尸与四个高一男生有关,案子后来也不了了之,就像一阵暴雨突来,转眼又雨过天晴。我们在提心吊胆一阵后,渐渐地把这事压到心底,没想到时隔两年,它却成了死亡的掘墓人。
“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回家一趟,找人解决掉这个女鬼!”龙哲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整理行包踏上回家之路。临走时他在我肩头拍了拍:“你自己也要小心!”那一刻,我心头暖烘烘的,看着他向停下的公交车走去,低声叫道:“只有七天了,你要小心!”他点点头,跳上车去,我刚要回头,忽然有个人从那车窗口探出来,冲我笑了笑。那笑容陽光灿烂,我却如坠寒冬,刚想叫龙哲下车,车却带起一溜黑烟远去。
望着车来车往的大街,我的心空荡荡的,被无边的恐惧所攫住。约莫龙哲到家,我便拨通他的电话,将那女鬼也跟上车的事告诉他。电话那头龙哲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用害怕,我已经请了一位老道长,不怕她再来。”
我听他口气全然不像之前那么沮丧,稍微松了口气。
这时候宿舍门被咚咚敲响,穿着便服的警察平川推门进来。我吓了一跳,不安地站起来:“你……你找谁?”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将门掩上:“我来问你点事……这个人你认得吗?”他摊开张泛黄的报纸,指着上面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三女,年纪都在十五六岁左右,正当花季,我盯着那男生,忽然觉得他眉眼异常熟悉。平川又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报纸上,照片背景是殡仪馆内,里面的我一脸呆滞站在一株松柏下。
果然,那天在一旁偷拍我的便是他!
两厢一比较,我忽然明白报纸上的那个男生为什么看起来分外熟悉。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会有人跟你这么像——而且这人早在十年前便死了”平川指着报上那人,“十年前,他是个轻狂少年,偷开父亲的车,带这三个女同学出郊游玩,却在山中坠崖,车上四人当场丧命。这事太久了,如果不是我刚好跟这里面一个女生是同届,我恐怕也忘记了。但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想起那件事,所以从图书馆翻出当年报道的这期报纸来。”
“这不过是相貌相似而已,再说这个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又怎么和我有关系,而且我们也不全相似……你看,他嘴边有颗小痣,我却没有!”我指着照片说。
平川仔细观察着两张照片,缓缓起身:“我只是奇怪,你们为什么会长得那么像。并且身边都发生神秘的死亡?照片当然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也许会反映点什么。这事我会查清楚的,如果真是你在捣鬼,你是逃不掉的!”
四、为伥的命运
两张高度相似的脸,在我眼前时而并列对比,时而重合一致,渐渐的我再也分不清彼此,只剩下无边的恐惧,这也太他妈的离谱了!
龙哲走后,每日我们都通次电话,算是相互报平安。电话那头他的声音越来越坚定,以往的自信似乎又在他身上大放异彩。
第七天,龙哲突然要我到郊外的鸿山别墅去,那是他家的一处不动产。我不知道他葫芦卖着什么药,还是赶了过去。龙哲在别墅外接我,他背后还跟着个玄衣老人,看模样与电视剧里的牛鼻子道长无二。经龙哲介绍,我才知道那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清道长,擅长道场与捉妖鬼。
“清道长要你把那厉鬼模样摹下来,好摸清她的底细。”龙哲说了让我来的目的。
我唯一可以称道的便是美术功底,所以很快把那女人不离七八地描下来。清道长看着那画,神色顿时凝重:“看来是个积怨甚久的‘食人精气鬼’。”他在院子里布起祭坛,将那画钉在桌子上,点起香烛,让我们退进屋里不要出来。
我与龙哲依言躲在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听着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动,只觉这夜分外漫长,于是我们心不在焉地说着话。
夜色渐深,钟摆沉重地敲了数下,已是子夜时分。外面清道长的做法声突然嘎然而止,死一般的宁静笼罩住四周。
“发生了什么事?”龙哲不安地叫起来。我嘴张了张,却被一股古怪力量牵引着,突然快步过去旋开门上球锁,那个女人随即含笑走了进来。龙哲见我举动奇怪,骂道:“你他妈的干什么?”不等我回答,那个女人已到他身后,手中多了个绳套,牢牢束住他的脖颈。龙哲觉察到什么,手使劲捂住脖子,气息却粗起来,一道红光缓缓从他心口蹿起,那个女人张嘴服了下去,脸上慢慢绽放出笑容。
“你……你干什么?”我气急败坏想扑过去,身子却动弹不得。
女人冲我一笑:“可怜虫,到现在你还当我是两年前沙家巷那个被他们凌辱的女人?其实错了,这并不是俗套的厉鬼复仇故事,那可怜的女孩子和他们一样,只是个牺牲品。”
“你说什么?”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抛给我一个白眼:“可怜虫,看来你真的彻底忘记你是我的怅了!”
“怅……什么怅?”我努力挤出几个字,头脑轰然作响,想起平川说的那桩十年前车祸。“难道……难道以前我也替你害过人?”女人哈哈笑起来:“没错,这就是为什么独独只有你能看到我。因为这是我们的契约,我放你在人间,你失去自我,得到自由,受我操纵,为我觅食。”
“觅食?你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吼起来。
“我要的是‘生苗’,也就是你见到的这些红光。”女人得意地说:“这东西可以使飘渺无形的魂识重生,但它却需生长于人的‘本恶’里。而本恶只在人之初才有,随着婴儿见光呼吸,本恶之质会渐渐被压制。”
“所以,我所作所为,其实是在为你引导出入之本恶?”想起两年前那事我恍然大悟。
“没错,作为怅你拥有不笨的头脑。在他们本恶被你引诱出来的时候,我在他们身上植入‘生苗’的种子。等待了两年,终于等到今晚的最后一轮收获。”
我打个寒战:“难道十年前那三个女孩子生命,还不足以让你获得重生?”
“这世间万物都由陰陽构成,那三个女孩子身上的生苗,陰气过盛,平时我还可以凭借她们保持人身,但到七月鬼节,便不能控制地现出缥缈本质来,所以我需要再吸食纯陽的生苗来加固躯体。因为,我不能让这世上我爱的人发现我不入不鬼的样子。”她脸上突然露出幸福,满是温情的笑意来。
“噗通”一声,龙哲的身子木头般掉在地上,圆睁的眸子里一片空洞死灰。我的心也随之沉到底:“你目的达成,是不是像十年前那样,也要让我这个怅跟着消失?”
女人笑起来:“不,我要你继续活着,因为你还有使用价值。”
“价值,什么价值?”我喃喃地问。女人不答,从我身边飘过,消失在门口。而我的手足也慢慢能动了,当我尝试着要去扶起龙哲的身体时,一声断喝炸响在耳边:“不许动!”我茫然回头,正见平川用黑黝黝的槍管指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擅于捉鬼的清道长,早在龙哲之前就死于那个非人非鬼女人之手,而我则被跟踪我的平川等警察逮个现形。当我想为自己辩护时,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完整的辩词。我知道这是一个怅最终必然的鸟尽弓藏的命运,于是我死了心,面对谋杀的指控沉默不语。随后我顺理成章被投入监狱。在里面,我终于明白,在这个貌似平凡的世界,其实有无数看不见的黑手在操弄着生灵,引导着他们顺着预定的轨迹走下去。或许这是人和怅共同的悲哀。
当我木然接受命运安排时,这天监狱的门突然打开,狱警走了进来:“你可以走了。”
我疑是在梦中,拖着沉重的步子,迎着耀眼的陽光走出重重大门。在监狱外的岗亭边,有个人在等我,赫然是平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歉然说:“对不起,委屈了你。”
“你抓到了真正的凶手?”我忽然发现自己口齿变流利起来。他神色黯然,拿起一张画来,我认得那是我为清道长临摹的女鬼形象。
“那晚我和同事赶到鸿山别墅,从那个法坛上发现了这张纸——上面这人与我的女朋友很像。我就留上心,回去悄悄调查她……你还不知道,我与她本是青梅竹马,十几年前她随家里的人搬走了,后来我一直很怀念她。三年前她突然又来到我身边,我以为是我们缘分不绝,欣喜若狂。没想到当我认真一查,才知道在很多年前,她就与家人出了意外,死于煤气中毒。在我的逼问下,她终于告诉我真相……”
我痴痴看着他,忽然明白那女人为什么说我还有价值,他留着我是要让我变成平川破案的战利品。
“我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与我厮守在一起,只是她不懂……就算她不再是人,我依旧可以爱她。但她为了自己的爱来牺牲他人,这是我没办法接受的。”
“那她……人呢?”我怔怔地问道。
“现在,她终于重生为人,却再也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平川目光望向监狱方向,里面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哄人容易骗鬼难
张老九年过半百,在大山镇人称张半仙,专门为乡亲们看风水、定陰地什么的,倒也有些名气。因其要价高,再加上好占小便宜,近两年找他看干活的人越来越少了。为了生计,三个月前他在镇上滨河路租了间店铺经营起了殡葬用品。你还别说,张老九这家殡葬用品店开业后,生意还不错。为啥?这是因为张老九这个人虽好占些便宜,但打小就有着很强的动手能力,鬼点子多,干啥事都能干出个与众不同来。拿句时髦的话讲就是有特色。这不,这个老小子殡葬铺里的东西大多是他自己设计、自已制作的。亡魂招魂幡,市面上基本上是用彩纸裁剪,他却用废弃白色布料拼接制作,因为他老婆在一家服装加工店上班,加工店的边角料就被他老婆给要了回来。没想这样做出的招魂幡成本极低却很显档次、牢实;再说亡魂引路灯,市面上基本是用竹杆作灯座,白纸做灯笼套,灯笼套中配上一根手臂粗的白蜡烛,这种加粗型蜡烛可以燃烧七天以上,可以在保证死者亡魂在七天后的回魂夜能看清道路回魂返家,最后同亲人见一面后去冥界投胎转世。可为了省去那节手臂粗的蜡烛成本,张老九采用外购红色塑胶灯套,配上一只0.25w的小手电灯泡,外加两节5号干电池,既美观大方,又时髦安全,成本还还低……最绝的是他还在自己制作的所有物件上盖上一个一厘米见方的红色印章“老九制作。”总之,你不得不说张老九这个人还有点生意头脑。这不,这天又有两位顾客从他店里买走了一大堆物什,当然,包括两只美观大方的引路灯。可是张老九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卖出去的引路灯会为自己带来一场灾祸。
连日无事,一转眼又过去了十天。这天,殡葬店也没啥生意,张老九早早的关了店门,晚饭后已经开始制作起他的新式花圈了。将近夜里11点了,老伴早已上床打起了酣声,张老九刚把制作好的花圈放在墙边就听见“笃、笃、笃”三声敲门声,这么晚了,还有人买东西么?他只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去把门打开。吱呀一声,老式木板门应声而开,一股冷风随即将张老九吹了个寒颤,头也昏沉起来。一位六十多岁的干瘦老者,身穿白色长衫,颚下留了一小撮胡须,双眼无神,显得病怏怏的。
“我想看看你卖的引路灯!”干瘦老者直言来意。
“好咧,你先坐,我这就给你拿来瞧瞧。”张老九甩了甩发昏的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
很快,张老九就将他制作的新式引路灯拿了出来,递给了老者。
“你这灯能点多久?”老者问道。
“我这灯可是最新潮的,它能点……七天。”张老九自己确实不太清楚这灯能点多久,估摸着两节五号干电池最多也就能点一个晚上,但他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说了个谎。
“哦,那我儿子十天前在你这儿买了一个这种灯,却只点了一个晚上,你得赔我,或者给我换一个。”
“哦……,有这种事,那就换一个吧。”张老九只得自认倒霉。
“你还得负责送货上门,拿上这灯,跟我一起去换吧。”老者不由他拒绝,命令式的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
“那……好吧。”发昏的脑袋没有过多考虑,张老九拿起这只引路灯抓了只手电就跟着老者出了门。出门前也忘记同老伴招呼一下。
走出十来里地,张老九却感觉不到累,只是隐隐的感觉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开始往一座山坡上爬行了,张老九知道这里叫五里坡,这座坡上坡五里地、下坡也五里地,因此而得名,坡上大大小小坟地不下一千,是大山镇远近闻名的坟山。
对了,这个老者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啥?心中隐隐的不对劲终于被自己发昏的脑袋想明白了,“喂,你这老头,你把我带到这鬼山坡上干啥呢?”张老九冲前面的干瘦人影喊道。
“当然是去我的新家,就在前面了。”干瘦老者慢悠悠的回应道,脸也往后转过来,看了看张老九。
“妈呀!”张老九恐惧的喊叫了一声,胶袋瞬间清醒过来,双腿发软,瘫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在手电昏黄灯光的照射下,干瘦老者整个左半脸颊都没有了,血肉模糊,连头颅中白花花的脑浆都在向外流淌,白色长衫上染满了鲜血……
“怕什么,我是出车祸死的,长像自然不太好看。”老者还是一幅病怏怏、慢悠悠的样子,“你知道我为啥找上你吗?因为你自作聪明制作了新式引路灯!它不能亮够七天,我回魂时看不清道路,所以不能回家。让我错过了回归冥界的时辰,我还得在这荒山野岭再呆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进入冥界。你知道在这里我有多冷吗?我有多痛吗?你没看见我的伤口还在流血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售卖的假货造成的!所以,我就根据引路灯上的印章气息找到了你,我要你在这里陪我四十九天,我不过份吧?啊!”说到最后,老者明显激动起来、声色俱厉。
张老九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手电都跌落到山腰的杂草丛中,终于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第二天,有上坡放羊的小孩发现张老九一个在半山腰的一座新坟周围绕圆圈转悠,双目无神,脸色铁青,口中还不停的念叨:“我不该偷工减料、我不该骗人,我不该偷工减料、我不该骗人……”
张老九最终被救,拉回家里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念叨“我不该偷工减料、我不该骗人,我不该偷工减料、我不该骗人……”一直沙哑的念叨了七七四十九天后终于死去。
要说这张老九也只是为了节约些材料,贪图点利润,没想到却落到如此下场。可谓可悲可叹,真是哄人容易骗鬼难呀。
泥美人
深夜,一个女孩子匆匆的往医院的方向赶,怀里还揣着用报纸包着的东西,看起来很重要。
昏黄的路灯,街角几个混混看着她,舔了舔嘴唇,同伴之间互相使了个眼色,几人心中都明白,嘴唇挂上了邪恶的笑容。
之后,一阵婬笑声出现在黑暗中,求救声,撕裂衣服的声音,还有那简单粗暴的性欲,一颗绝望的心碎声。
她的四周散落着伟大的毛泽东象征性的纸张,很多很多,见证了这一黑暗角落里的红尘。
那些没干事的小混混则一张张的将毛爷爷捡起来,另一个人则在她身上策马奔腾。
所有人完事后,其中的领头人系着裤腰带,眼中带着不舍,说:“干完事,还有这么多钱拿,运气真好!只可惜啊,哥哥我还没尽兴呢,她就咬舌自尽了,真扫兴!”
一群人都走了,就留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身上的衣服尽撕的没一块可以遮挡她重要部位的,身上到处是一块块的淤青,嘴角的血迹十分显眼,玫瑰花汁一般的美艳。她嗔目切齿的看着那群人离去的方向,原本清澈的瞳孔,此时慢慢覆盖了一层红色。躺在那,像凋零的花瓣。诗中说“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可是她再也护不了任何人了。
“妈,我做了鸡汤,你起来喝点吧。”雪白的病房里,看起来一点生气都没有。般若一身红装,在这个夜晚格外美丽动人,吸引人的眼球。
“好,我家女儿做的汤啊,越来越好喝了。”秦妈妈靠在床上,般若一勺一勺的喂着,没有一丝不耐烦。
“般若,妈妈想回老家养病,你不用辛苦挣钱补医药费了。”秦妈妈摸着女儿的脸庞,看到她的眼角有了细纹,像要裂开了一样,心里就难受。
般若小心的躲开了,“妈,你说什么话呢,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家。”
把妈哄睡过后,她像深夜中的猎人,在街上不停地游荡。
寻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旮旯处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一群人。
她身姿摇晃的走到那些人面前,蹲下来,一双修长的手指在烈焰红唇上亲亲点了一下,送了飞吻给混混的头儿锋哥。
峰哥看着这么漂亮的女人送上门来,哪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这么诱惑的女人呢。
更当锋哥要将嘴唇对上去的时候,般若缓缓的起身了。在这黑夜中,她的双眼泛着红光,是一尊泥像,在这无星的夜晚,讨要当初的债!
所有混混都被般若的眼睛给吸引了进去,只见他们陷入了般若的迷幻中。
“你他妈的还我钱…”
“你居然睡了我的妞,打死你…”混混们本来人心不齐,各有猜忌,如今陷入般若的迷幻中,就自相残杀了。
这里上演了一场撕逼大战。原本他们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可是幻镜中,他们的身体逐渐化成了兵器,无情的斩杀着对方,成了血刃。
当尸体七零八落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个人,那就是混混的头领。他心狠手辣,凡是对他有过攻击的人,都被他补了刀。鲜血淋漓的他,眼中有着快感,还有迷茫。
般若亲手了结了他,泄了胸中的一口怨气,找到了当初他们拿走的钱,虽然已经花了小半,但妈的医药费已经足够了,医院免了一小部分。
般若看着妈,进了手术台,心里默念:“一定要活着出来。”
她一个人默默的在走廊外等,头顶的灯忽暗忽明。起风了,很冷,般若看着席卷而来的白雾。
“仇报了,该回去了。”声音若有若无的出现在般若的周围。
般若摇头,“可我还担心着我妈。”她的脸起了变化,面色如土,五官变成了土灰色,头发也不柔顺了,全部贴在脑后。
般若成了泥人!
“你的泥像身体,我会还你的。”
“这个泥像我并不在意。你该放下,去投胎,过了头七,你就只能成孤魂野鬼了。”
“还有三天,让我再待三天。”
一声长久不散的叹息随着白雾缓缓褪去。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过了一会儿,手术室里亮灯了,医生宣布手术成功!
般若心情激动,但是她无法流泪,无法用更激烈的表情来回应这一切,她附身的泥像,只有微笑。
廖诚,是这手术里的主治医师,年轻有为。见般若长得精致可爱,并且嘴边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不由得动心了。
“谢谢廖医生了。”般若微笑着感谢。
廖诚连忙摆手,“不客气,阿姨在医院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两天里,般若一步不离秦妈妈,她多想把妈妈的身影刻在脑海中。日日夜夜的数着她妈脸上的皱纹,就是想记住自己的妈妈。
“咚咚咚~”廖诚敲了敲门,惊醒了般若。
“有什么事吗?”般若没有回头,生怕惊醒了床上的人。
“我是来告诉你,明天早上,可以出院了。”廖诚在这两天里向般若献殷勤,明眼人都看出了点端倪,但般若面对这样的俊男的好,却平静无波。
“谢谢!”
第三天早上,般若收拾好东西,搀扶着老妈走出了医院大门。
“般若,我送你们回去吧,我有车。”廖诚摇下车窗,出现在般若的视线中,看来他是一直等在这了。
般若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自己的妈妈,点头了。
般若满怀心事,可是嘴边的笑容依旧,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廖诚的心里则是兴奋,她终于对他动容了,看来只要继续对她好下去,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了。这次送她们回家,就可以知道她家的地址了。
这一天,般若把家里收拾的仅仅有条,在忙碌中,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廖诚也请了假,在黄昏的时候,约了般若出去玩。
秦妈妈很高兴,自己的女儿是到了嫁出去的年纪了。
今晚没有星星,连月亮都被乌云给藏了起来。
“般若,你…”廖诚想开口打破这个尴尬。
“嘘!你听,前面有女孩子在叫救命,我们去看看。”般若轻手轻脚的前去,不容廖诚拒绝。
廖诚只得前去,趁此,他牵着她的手躲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女孩子被混混们围成了一圈,对她撕扯着衣服…
廖诚觉得这一幕好熟悉。
般若看着廖诚的眼睛,问道:“你不准备救她吗?”
“他们这么多人,我一个大男人打不过啊,并且我还要保护你,我们先去搬救兵。”廖诚深思熟虑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那天晚上,你也选择做了一个旁观者。”般若莫名其妙的说出这番话,可却让廖诚胆战心惊。
那件事,她怎么知道?廖诚看着般若的表情,想找到蛛丝马迹。
天空开始变的压抑,起风了,要下雨了啊。
般若小手一挥,不远处的那一幕不见了,变成了公园。“还记得七天前的那一天晚上吗,一个女孩子被五个混混给糟蹋了,钱也被抢了。当时的你,躲在一个小角落里,选择当一个旁观者。而我,就是那个女孩子。”
般若变了一个样,不再是一个精致的女人,她的眼睛变红,身上凌乱不堪,她张开小嘴,嘴里的舌头少了一大截,流出黑色的血液,令人恶心。
廖诚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天空雷声大作,轰隆隆的下起倾盆大雨来。
般若的身体一碰到雨水,就慢慢的龟裂崩塌了,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成了地上的一摊泥水。
“虽然你选择了旁观,但是,同时也谢谢你救了我妈,抵消了。”一阵雨风吹散了这清清淡淡的声音。
惊魂夜遇
在公安局,我有一位警察朋友。
一天傍晚,这位朋友找到我,说有一件差事让我去干。
我问什么差事。朋友说守夜,并告诉我,有一个小伙子被杀了,但发现尸体时天已很晚,不能及时进行尸体解剖,于是尸体停在野外,明天再作调查。
对死人我倒是不怕,只是……
“我们不会让你白守的,我们会付给你报酬,一个晚上,两百块。”
两百块对靠工资过日子的我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说朋友的面子也不好不给,我答应了。
我们一共是三个人。
小伙子躺在一块门板上。上面蒙了白布。在他旁边,搭着一个简易棚子,里面放着被褥。
我们走进棚子,说了一会儿话,就睡了。睡了没多久,我忽然有点儿内急,便起身去外面方便了一下。回来时,银白的月光下,我忽然发现那块白布在动。我好奇地揭开白布,一下愣住了:小伙子睁开了眼睛,而且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毫无疑问,小伙子没死,他从昏死中醒过来了。
小伙子让我扶他起来,接着让我送他去医院,说胸前刀口子痛得厉害,他得去包扎一下。
我答应了,并提出让我们三个人一块送他去。
小伙子摇摇头,说不用,他自己能走,并且医院就在前面不远,一个人足够了。
看我有些迟疑,他又说道:“我不会让你白送的,我给你钱。”说着,拿出四张百元大钞,硬塞进了我左边的口袋。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那家医院。医院规模不大,属乡村级的。走进去后,里面有十几名医护人员,而且,小伙子同他们很熟,一一打过招呼。然后对一个年纪较大的医生说道:“王医生,快给我包扎一下吧,我被人捅了,刀口子痛得厉害。”
王医生和两名护士对他的伤口作了处理,然后说道:“小李子,看你平日蛮老实的,怎么跟人打起架来了,还动了刀子。告诉你,伤口再过去半厘米,你就没命了。”
小伙子辩解道:“不是我,是他们……”
从医院出来,小伙子提出带我去打斗的现场看看。
我说天这么晚了,那儿有什么看头,不去。
小伙子很固执,并说那里的风景很美,又有月亮,去看看,你不会后悔的。说完又要去摸钱。
我赶忙答应,说去,去,你不用再给钱,你已经给过了。
大约四十分钟后,我们到了那里。这里确实很美,有清亮的小溪,有古朴的石拱桥,还有几株千年古松。只是,这地方显得偏僻了一些。
从那里回来,我提出,小伙子既然没死,并且伤口又作了包扎,干脆回去睡得了,免得在这荒郊野外睡着不舒服。
小伙子不答应。他的理由是:如果他自己回去了,这件事就会被认为是一般的斗殴,警察就不会认真去查,去抓凶手。
“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得继续躺在这里,等明天警察来了再说。”说完,小伙子冲我淡淡一笑,躺在门板上,盖上了白布。
我进棚睡了。鬼大爷鬼故事。
第二天天刚亮,那位警察朋友就带着助手来了。同他们一块来的,还有一位法医,他是负责尸体解剖的。
我迎上去,对警察朋友说道,不用进行尸体解剖了,小伙子没死。
“没死?这怎么可能呢,昨天抬他来这里时,他的身体都僵硬了。”
说着,朋友几步奔过去,揭开白布看了一下,然后又返回来,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晃,说道:“你没事吧,怎么说胡话呢?”接着告诉我,小伙子死了,并且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
我不信,跑过去一看,果然,小伙子死了。我还看到,小伙子胸口的淤血已变成了黑色的血块。
我感到很奇怪,于是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接着,我就带着他们去那座医院。
医院到了,我吓出了一身冷汗。那里根本就没什么医院,只有一座破庙。在庙的不远处,还有十几座荒草萋萋的坟茔。
“快说,昨晚他还带你去了哪儿?”朋友似乎想到什么,急声问道。
“去了打斗的现场。”我回道。
“快带我们去看看。”
现场倒还是昨晚那个模样。在这里,我还看到了一大摊血迹和几个人留下的脚印以及死者挣扎时抓断的树枝、杂草。朋友和他的助手立马开始拍照和寻找案发时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然后,朋友告诉我,小伙子的尸体是在别处找到的,但这里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
接着,朋友又问道:“昨晚,他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了。”我回道,“对了,他还给了我四百块钱。”
“钱呢?”
“放在左边的口袋里。”
接着,我去左边的口袋摸钱,但摸出来的却是四张用黄表纸做成的纸钱。
我腿一软,瘫在了地上—毫无疑问,昨晚,我遇到鬼了。
但更奇怪的还在后头,两天后,我那位警察朋友和他的助手根据现场得到的线索(鞋印和凶手抽刀时不慎从口袋中带出来的一张留有他本人字迹的小纸条),顺藤摸瓜,很快就抓到了凶手。那是小伙子的两个朋友。那天,小伙子从外地打工回来,身上带有一笔现金,那两个好逸恶劳的朋友见财起意,把他诓到这里,下了毒手。
鬼故事五则
夜宴
通过一家房产中介介绍,一对小夫妻买得一所两居室的二手房。虽说房子老点,地处城中心地带的老社区,环境不甚安静,好在上班不远,生活倒也方便。经一番重新装修收拾,老房子焕然一新,小两口甚是欢欣,这天高高兴兴搬进了新屋。
小夫妻新婚燕尔,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独立天地,搬进新家的第一个夜晚不用说有多兴奋。妻子点上红烛,丈夫斟上美酒,免不了一番庆贺和温存。夜半,夫妻沉沉睡去,恍惚间听见有人敲开卧室的门,只见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进来。“儿子啊,你可回来了,我和你爸爸天天念叨你。” 老太太把小伙子抱在怀里看个不够,苍老的面庞上老泪横流,“老头子,快过来看看,我们儿子真有出息,还给我们领回来了这么俊俏的儿媳妇。” 老头子走过来,拍着小伙子的肩膀说道:“你看,这还是你出国前咱爷俩没喝完的那瓶‘乡情醇 ’,我一直留着等你回来。走,到餐厅去,你妈做了一桌子的菜,还包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饺子。我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给你们小两口接风洗尘。” 小两口懵懵懂懂被推到餐厅,又一次点亮了蜡烛,斟满了酒。烛光下,小俩口推杯奉盏,老俩口呼儿唤女,夜宴如梦,其乐融融。
一大早,小伙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急忙跑进卧室,只见妻子和衣睡在地板上。二人都觉得有些蹊跷,好像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赶紧走进餐厅一看,顿时骇然:餐桌上除了昨晚晚饭后没有收拾的碗筷盘盏之外,烛台前真的留下了一个瓷花酒瓶,上面清清楚楚地印有“乡情醇”的酒名商标;昨晚睡前确实熄灭的半根红烛已经燃尽,烛台上留下了斑斑烛泪。
经打听,这套住房的原主人是一对八十多岁的老人,儿子出国留学十年未归。去年冬天的一个夜晚,两位老人同时去世,死于煤气中毒。“乡情醇”这种酒确实有过,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农村乡镇企业生产的。这种老牌子的酒,市场上已经消失多年了。
酒鬼
某君租房,觅得一所靠山临水上好公寓,在其十四层租下三房两厅一居。某君甚为高兴,决定当天试住一晚。睡至半夜,忽闻推杯碰盏、猜拳行令之声,走至陽台一看,只见有两酒徒月下饮酒划拳正酣。某君平日好酒,那能错过,不及多想,便应邀加入进去,三人一起大吹大擂。
饮至平明,三人约定,划拳输酒者,须从陽台窗户飞出去。一番行令,其中一人出局,狂饮一杯,打开窗户飘然飞去。二番行令,某君出拳认输,照例痛饮一杯,登上窗台,欣然飞下。
天亮,邻人发现公寓前有一人坠楼而死,乃昨日租 房之某君矣。警方随后证实,该公寓十四楼此一居室,一年前原住户醉酒跳楼自杀,其后半年已有一位房客在此跳楼,今某君已是第二位跳楼之房客也。
鬼讨债
周先生是个小老板,平时心直口快、大大咧咧。几年前曾借过一个朋友的几十万元做生意,朋友一直未提,他生意一忙,还真是忘了还钱的事。
这天晚上,夜已深,他还在办公室加班,只见这位朋友一阵风推门进来。好久不见,二人不免一阵寒暄,言谈间,那位朋友十分委婉地提醒周先生还款的事,周老板不免有些尴尬,谈话的气氛立刻有点话不投机了。为了缓和气氛,没话找话,两人都东拉西扯地闲聊起来。说起了前两天发生的一场空难,一百多人都不幸遇难,那位朋友神情伤感地说道:“真惨哪!那架飞机上就有我 ……”
“怎么会有你?据报道飞机上的一百多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遇难,无一生还。”周先生没等他的朋友说完就接口说道。
“我是说,很不幸,机上就有我的一位很熟悉的朋友。”那位朋友说道。
“嗨!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你呢?要有你,今天怎么会来讨债呢?”周先生开玩笑地说道。
那位朋友起身告辞了,走到门口,回头陰陰地和周先生开了一句玩笑:“你最好去查一下遇难人员名单,如果其中有我,你就赶快还钱吧,以防不测。有鬼上门讨债,事情可就严重了。”
送走朋友,周先生一回头,忽然发现刊登那天空难的遇难名单的报纸不知怎的就摆在他的写字台上。这份报纸他当天并未认真去看,这时灯下连忙打开一看,只见他的那位朋友的名字果然赫然在上。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周身毛发顿时竖了起来。半天,周先生才回过神来,连忙给公司财务打电话,让出纳连夜赶紧给安排几十万现金,他一大早要赶急出差。
闹鬼的别墅
河口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由于地处城郊北山口的小河谷,离城区不算太远,近年来这里越来越成为房地产商的必争之地,山根下出现了一片片高档别墅区,吸引着城里的富人不断云集而来。
河口村当年只是一个一两百户人家的小山村。村中住户主要是冯陈两大族系人家。据老人们讲,大凡遇到改朝换代,冯陈两大族系的社会地位总会发生翻来覆去的历史变化,真可谓风水轮流转,你方唱罢我登场,千百年来两大家族之间的宗法斗争不断演绎着河口村的风雨春秋,恩恩怨怨各有兴衰。到了近代,冯家老爷子成了远近闻名的乡绅,于是冯系家族变成了当地的富户望族,而陈系家族多是贫农佃户,大都沦为贫苦人家。后来内战时期,村中自然分成了两大阵营,冯家大少爷做了国军去了海峡那边,陈家老爷子做了农会主席带领着穷苦人家闹了革命。土改时,冯老爷子作为反动土豪劣绅也就被镇压了,陈家老爷子领导贫雇农分了冯老爷的房产地产,还掘了冯家的祖坟。不用说,陈老爷子及其后人大都做了官、得了势,而冯系家族的人则多数沦为专政的对象和贱民了。
前些年,冯家大少爷的儿子即当年冯老爷子的孙子从海外归来,出巨资征下了河口村西头山根下的的一块土地开发别墅,其中就包括原来冯家祖坟所在的那一处风水宝地。再说陈系家族依然掌握着河口村的实权,陈老爷子去世后,儿孙辈多已发达起来,做官的做官,经商的经商。其中一个孙儿从国有银行辞职出来,在县城办了一家城市信用社。于是,冯陈两家孙子辈便开始了商业合作,一方负责金融融资,一方负责房地产开发,河口村的开发建设和经济发展近年来连续出现了红红火火的繁荣景象。不料,近两年,经济不景气,先是冯家公子房产难销,资金流通出现严重困难,与陈家公子在资金融通问题上发生经济纠纷。接着是陈家把冯家一纸诉状告上公堂,两大家族宿怨又起,围绕争夺河口村别墅开发区地产打得不可开交。调解无效,法院上个月最终作出判决,把冯家公子地产公司名下的好几栋别墅判给陈家公子以抵偿债务。陈公子继续穷追猛打,告诉冯公子案涉多项刑事违法,扬言一定要把冯家的公司从河口村彻底扫地出门。
这天,陈家公子一家人高高兴兴地搬进了原来冯家那块风水宝地上的一栋最豪华的别墅洋房,并且邀了一些朋友举行了一个小型家庭庆祝酒会。午夜,宴罢客散,陈公子好不容易让自己极度兴奋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刚刚朦胧入睡,忽然听得一楼大厅一阵乒乒啪啪的声音,像是碗盘瓶杯纷纷落地粉碎的声响。奇怪,家里人都住在二楼、三楼,请了一个管家还没到位,一楼还没人住,怎么回事呢?家里的人都被惊醒,到一楼一看,大厅和厨房满地都是被摔碎的餐具、杯具,一片狼藉。全家人折腾了半宿,找遍了别墅里里外外,却找不到一个人,门窗原本也都是关得严严的,没有找到任何外人潜入作案的丝毫迹象。陈公子一肚子狐疑,他总觉得是冯家公子派人捣的鬼。
第二天,夜来倒也平静无事,陈公子和家人经不住折腾,晚饭后看了一会电视,便打理好门窗早早上床睡去。不料,后半夜全家人又被从梦中惊醒,只听人声嘈杂纷乱,好像是群众集会,有人在发言,有人高喊打倒地主恶霸、镇压冯某某的口号,接着便是几声沉闷的槍声。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从地下室和一楼传上来的,时远时近,时强时弱,一阵一阵,不绝于耳。全家人都吓得直哆嗦,一起聚在三楼的卧室,谁也不敢到楼下去看个究竟了。陈公子瘫坐在床沿,他明白了,这栋别墅就建在冯家坟地的那处风水宝地之上,这是被镇压的冯老爷子在作祟,楼下的声音就是再现了当年镇压冯老爷子公审大会的情景。
陈公子是个很讲迷信的人,天一亮他就动身去找和他结识的一位法师,请这位高人来别墅做法躯鬼。陈公子还从县档案馆找来了土改时人民政府关于镇压地主恶霸的法令和对冯老爷子的处决令,让法师用朱砂写成咒符,贴在别墅的地下室和通往大厅的楼梯口。法师在别墅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连折腾了三天,总算让别墅安静下来,也使陈公子一家人最终安下心来。
这天,陈公子专程去了一趟县城,找了县政府和检察院的几位领导,希望能敦促冯公子的案子有所进展。天黑才回到家,有点累,吃了两口倒头便睡,夜半,起来上厕所,忽听得一楼大厅好像有人在下象棋,乒乒乓乓掷子有声。陈公子似醒非醒,寻着声音下楼看去,只见去世多年的爷爷正在和一位老者对坐茶几前下棋。爷爷唤着孙子的小名,把他叫到近前,只听爷爷说道:
“过来认识一下,这是你冯家爷爷,你出生时他已不在世了。”
冯老爷子陰沉着脸,问道:“听说你还在和我孙子打官司,还想把他送进监牢么?”
陈家公子刚要张口解释,被爷爷抬手当了回去。“我和你冯爷爷已经握手言和,咱们冯陈两大家族都不要再斗下去了,你也不要再和冯公子较劲了。”
冯老爷子接着说道,“两家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吧,其实都不是我们两家人的错。你们陈家在村子里掌权已经有三代人了,冯家也不和你们陈家争权争势,只是希望你们能给冯家族人留一些生财的道儿。再说,风水轮流转,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好说,好说,斗来斗去,还不是百姓遭殃。这盘棋,我看和了吧!” 爷爷说着,把手中捏了许久的一枚棋子重重地落在棋盘上。
天亮,陈公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想起了昨夜的棋局。不知是真是假,他连忙跑下一楼,骇然地看到大厅里茶几上真的摆着一副残棋。陈公子仔细看过,最终的棋局,果然是一盘和局。
死要面子
老刘自驾车去外地办事,因事耽搁,回城时动身晚了些,还没走到城郊三十里铺天就全黑了下来。路面虽好,却是一路穿山过河,没有路灯,路两边多是深山密林,黑沉沉不见一点亮光,来往车辆很少。开车的人一般都怵夜间走这条山路,据说前面的绝崖岭还常常闹鬼。绝崖岭离三十里铺两三里地,是进入这个村镇的一个山口,公路劈山而过,右侧是高高的山岭,左侧是险峻的百丈山崖。听人说,两年前,镇子里有一个年轻少妇就在这个山口跳了崖,至今一直陰魂不散,常常夜里出来与过路人纠缠。
老刘虽说自幼胆大,爱看“聊斋”一类神鬼故事,但今天只身夜走绝崖岭,也不免心头发虚,怀着几分胆怯。车子行至山口拐弯处,他放慢了速度,摁了摁喇叭,闪着远光灯。车子刚拐过转弯处,突然发现车前几米处的公路当间,出现了一个人影:此人一袭白衣,黑发披肩,脸上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和嘴巴,就一张白板。好不骇然,老刘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来。老刘毕竟胆大过人,他煞住了车,稳了稳神,想看此人是人是鬼。只见白衣人慢慢向车子走来,向他伸出了手说道:
“我丢脸了,你见到我的脸了吗?” 声音好像是从下谔或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是鬼,是鬼!老刘开足马力朝前撞了过去,白衣人一闪不见了,不过车子没冲多远就熄火了。老刘心急火燎地再次发动车子,却怎么也打不着。这时听到一个女人柔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老刘回头一看,全身的毛发竖了起来,只见白板坐在车后的座席上。只听白板女鬼抽抽嗒嗒地说道:“我本是很要面子的良家妇女,丈夫先是当兵后是转业经商,多年在外,我一直守在家中小心翼翼侍奉公公婆婆,年年被评为好军嫂和三八红旗手。两年前一天,我上街买菜,在街上遇到一个后生聊了几句,被婆婆撞见,当街骂我偷人养汉,招来镇上许多人围观看热闹。我是正派人,丢不起这个脸,一气之下从这里的悬崖上跳了下去。谁知到了陰曹,阎王不收我,嫌我跳崖撞没了面皮,不能入册归类,也不能脱生转世。”
老刘也是一个热心肠人,听了这番鬼话,忘了恐惧,反而动了恻隐之心,问道,“可怜的女人,我怎么能帮助你?”
女鬼恳求他说,“麻烦大哥到我家中,问我婆婆要一张我生前评红旗手的大照片,拿到我跳崖的这个路口给我烧了,我就会有脸了。我家就住在镇子西头第一家的大院里。大哥,你能答应我吗?”
“好,我答应你。这就去给你办。” 一回头,女鬼果然不见了。老刘打着了车,飞也似的朝着三十里铺的镇子开去。进了村镇,老刘果真在街西头找到了那个大院,一打听,院落已经换了业主,房主告诉他原住户一年前就搬进城里住了,也听说过这家的儿媳妇两年前跳崖自杀了。
老刘是个血性汉子,平时就信鬼神,答应女鬼的事不能不办,到哪儿去给她找照片呢?他开着车在街上踌躇不前,猛抬头,看见街道墙壁上贴着一幅漂亮的风流女画报,顿时计上心来。
“活着怕丢脸,死了还要面子。可怜的女人,做人做鬼都这么累。索性就把这张风流女的照片送给她,让她换张脸,做个风流鬼吧!” 老刘自言自语地说着,走下车来,从墙上揭下了那张美女画报。
据说,自从老刘给白板女鬼烧了照片后,绝崖岭这条路上再也没有闹过鬼了。
个人鬼故事三则
(一)挖坟
七月初七这天中午,陽光耀眼夺目,我和几个同学在杨树林里找到一块干枯的草地,大伙围坐在一起,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讲着鬼故事。《画皮》、《荒村老尸》、《凶宅》类似这样的故事,并不能使人感到害怕,我觉得乏然无味,就离开大伙,独自在树林里转悠起来。
树叶蜡黄得像将死老人的脸,踩在足下沙沙作响。我翻过一个山丘,烈日给浓密的树荫遮住,清风拂来阵阵凉意,突然发现一条小蛇,浑身红得像火一样,我冲上去想用树杈逮住它,不料追出去很远,最终让它给逃了。我正纳闷,一股凉意冷飕飕由背后升起,感觉身后有条白衣影子在盯着我,我猛然回头:变得苍白荒谬的山林,空荡荡见不到人影,顿时觉得可怕起来。我大喊了几声,听不到同学回答,才发觉自己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就在眼前的枯草下面,陰陰的隐藏着很多古老的坟地,一只乌鸦在树梢头凄沉得叫着,我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过去,晦气之鸟终于拖着常常的尖叫飞得无影无终。
我忐忑不安的打量着几处刨开的坟地,脑子里突然填满了好奇和惊喜!我用双手在泥堆里深挖,希望能搞到点奇珍异宝!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冷笑,我的脖子给人卡住,那爪子冰冷可怕,我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回头去看,头脑一片空白……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湿透。
原来不是在做梦,咋回事啊?我问身边的同学小刘,他捧腹大笑,我瞪着他猴子般的身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鸟人在捉弄我,真把我吓晕了,靠!
(二)王小翠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
老宋人称宋屠夫,在村里是杀猪专业户,他长相凶悍,胆子也特别大。经常一个人走很远的夜路去山里。
收购肥猪,每次都喝的酩酊大醉才回家。
这次他去山民王福家买猪,王福深知宋屠夫喜好,不抽烟不好色就喜好那一口酒,就准备了好酒好菜款待宋屠夫。酒醉饭饱之后,时间已经是深夜2点,宋屠夫和往常一样,赶着买来的肥猪,举着火把,提起精神,在月儿和星星的指引下,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头;夜漆黑得看不到一点颜色,黑洞洞的庄稼,幽深深的山谷,时不时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为了壮胆,他轻轻的哼起了歌曲,不知不觉走了很远的山路,来到一山岗上,风飕飕大了起来,他感到有点寒意,忽然有位女子一身白衣,坐在路边轻轻的歌唱,声音轻柔温婉,十分动听。宋屠夫看不清她的脸,却感觉得到她的朦胧如月光的美,就吃惊的问:“姑娘,这么晚还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女子呵呵的连连笑着,没有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呢?”宋屠夫关心的又问。女子轻轻的笑,回答:“我家就在前面,翻过这山就到了,我是王一牛的女儿王小翠。”
“哦,你记得回家,外面不安全。”宋屠夫好心的留下一句,就离开了山岗,天朦朦亮的时候,他看到了前面的木房,就进去敲开主人的房屋,讨了口凉水。
“你认识王一牛吗?”宋屠夫随便问了一声,对方是个六旬老头,悲伤地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你问我做什么?”
宋屠夫吃惊的打量着他,“你女儿还没回家吗?”
老头诧异的问:“你怎么认识我女儿?”
宋屠夫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叫王小翠,刚才在半道上唱歌,我还和她说了一会儿话。”
老头一听,双眼充满的惊恐,险些倒在地上。宋屠夫慌忙将他抱住,急问:“怎么了,你和女儿吵架了。”
老头喘息着回答:“实话告诉你吧,我女儿去世7天了,就葬在那山岗的后面。”
宋屠夫听后,惨叫一声,当即倒在地上。
(三)红屋
80年代在偏僻的西部乡村,农户家里根本没有电灯,人们习惯了用桐油点灯来照明。然而在这幽幽暗淡的木屋之中,演绎着可怕地一幕。
一位外地来的客人,见天色已晚,遂寻到一位农家投宿。农家很热情的接待了他,并给他安排了一间惨暗的小屋。深夜,客人呆在屋里,总觉得小屋怪怪的,所有家具都是全新的红色,床褥和蚊帐不但干净,而且叠得齐齐整整。客人感到什么惊异,便找到主人询问原委。主人悲痛无比的告诉他,“这是我女儿的闺房,前些日子因为男人的负心打击了她,就吊死在这屋里。你要害怕,只有离开了,我们家里穷,就这两间小屋。”
客人瞅着屋外的风雪越来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寒冷,荒山野岭再也找不到别的投宿之处,只好勉强留下。主人给他端来一小盆桐油,点燃了灯芯,安慰道:“不用担心,只要这油灯不熄灭,就没事。”客人坐在床上,把门关紧,眼睛紧紧瞪着油灯,心想,我就这样坐到天亮,有什么好怕的。况且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风雪在夜里肆无忌惮的越下越大,整个屋子被落雪和狂风的声音包围着。客人就这样熬到了凌晨4点,心想根本就没什么事情发生,看来是自己心虚而已,他不知不觉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朦朦胧胧之间,他感觉到有很长的头发掉在自己脸上,一只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他脖子不放,吓得客人嚎呼大叫,可是声音怎么也传不到主人那里。客人苦苦挣扎,吓得浑身冷汗,尿了一裤子,极力的睁开双眼猛看见一张惨白的面孔拖着一身红衣,飕的一声的就窜到窗外,风从屋外吹来,油灯已经吹灭,满屋的雪光,让他看到了这恐惧的一刻。
提醒读者:信则有,不信则无,抵制迷信,上面故事纯属小说作品。
那些奶奶讲述的鬼故事
(1)
话说,我家处在广东边沿地区的一个小村庄,现在大家生活条件好了,都已搬离,基本是个空村了。不过,在很久以前,那儿可是个拥有几百户人家的热闹村庄。
听我奶奶说,她刚嫁给我爷爷的时候,日军投降,日寇清退。不过,尚有遗留。村里有三个十六七岁的日本青年,被皇军遗忘留在了中国。
他们无家可归,也没饭吃,晚上偷鸡摸狗跑到我奶奶家隔壁的邻居那儿偷东西吃。偷的次数多了,胆子渐渐大了,有一天竟然在白天跑到鸡圈去抓邻居的老母鸡。
然后,被村民发现,五花大绑给胖揍了一顿,在村东边的山脚下,挖了个大洞给活埋了。
对,就是活埋。
现在来看挺残忍,但是对于刚刚从日军侵略残害的黑暗生活中解放出来的农民来说,这种行为也就可以理解。
那个活埋三个青年的后山,下面是百顷良田,全村人,包括我们家,在那儿都有所属的一亩三分地。村里人每日都要去耕作的。
有一日中午,十二点整,相传,午夜子时和正午子时,是陰气极盛之时。
至于为毛正午子时有陰气,这个得问老人家,我也无解。
反正就是中午十二点,我们家邻居五十多岁了,她带着六岁的孙女,在空无一人的山脚下,给番薯翻苗。那时候我奶奶已经提前和众人先回家了,就剩她婆孙俩。
大家都知道,小孩子都有鬼眼的,成年后鬼眼才会闭合 .
于是,在空无一人的山脚下,奶奶在给最后一垄番薯翻苗,六岁的孙女站在身边。
突然,小孙女指着山脚一棵树的方向,对奶奶说:奶奶,那儿有三个人,他们在干嘛呀?
奶奶疑惑的抬头顺着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棵树,啥也没有。
奶奶就骂她了:胡说什么?哪儿有人?
孙女坚持的说:真有,你看嘛?
她指着山脚树下:三个人,就站在那儿呀,他们在哭,不知道在说什么。
孙女继续对奶奶说:那三个大哥哥在哭,就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奶奶起身,仔细看,还是啥也看不见呀
然后奶奶想起,那儿曾经活埋过三个小日本,小孩子的眼睛可以看见这些东西的,她吓坏了,抱起孙女就走。
小孙女不明所以,趴在奶奶肩上,边往后看边说:奶奶,你看,他们跟过来了。
奶奶惊恐的一手紧紧抱着孙女,一首捂着孙女的眼睛:别看了别看了,咱们回家去。
孙女眼睛被奶奶捂着看不见,可还是絮絮叨叨的跟奶奶说:奶奶,他们在我旁边哭……
然后,奶奶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哭声。
急急忙忙赶回家后,奶奶惊恐不已,把孙女一放下就给家中供着的神明上香。
孙女第二天就生病了,去了几个医院吃了许多药,一直不见好。
后来他爷爷去请了神婆,才知道原来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神婆让他们家请来和尚,在家里念了几天经,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后来那小孙女的病确实是好转了。
等到我出生的时候,那片土地已经是荒野了,没有一点耕作的痕迹,那儿一直没人去,我小时候就从来没去过那边,我爸妈是从来不让我去的。
(2)
话说,这个故事,是区区不才本姑娘我小时候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本来这事在我这儿没什么奇异性,但是在我奶奶眼里,那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事,得从鸟屎说起。
是这样,我们家乡那儿被鸟屎砸中是件顶晦气的事,因为头顶白,这是要倒大霉的,所以,但凡被鸟屎砸了呢,咱就得拿个碗,去全村的异姓人家中,各讨要几两米,也就是俗称的百家米,煮成百家粥喝下去,可起到辟邪挡灾的作用。
那会儿我还挺小,五六岁左右,没事站在门口发呆,然后房梁上的一对燕子夫妻从头顶飞过,啪啪两声,我就头顶了两个白。
那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拿着条竹竿就奔着房梁上的燕窝去了,妈哒你在我头上便便我在你窝前捣泥!
这时我奶奶一把夺下我的竹竿,换之往我手里塞了个大碗,把我赶出家门,要我去讨百家米。
一条大河,把村庄分成两半,我在这边溜达了一圈,就跨过河,去那边溜达了,那儿有一条小山路,贯穿了那边的半个村子,我于是从山路往下走去,途遇那座年久的骑楼。
广东人都知道什么是骑楼,那种楼房在七八十年代随处可见,我们村庄有一座,三层,据说是以前地主家的,文革时期就已经废了,十多年没人住过了,那家主人的子子孙孙也全都不知飘摇到了哪方。
不过这些我小时候不知道,只知道那座楼很气派,有一天我小伙伴告诉我说,那家楼房里住的女孩子很奇怪,身上穿了多少件衣服,身下就得穿多少条裤子,比如大夏天的,她们身上穿了一件里衣一件内衬一件外卦,下身也同样这样穿三条对应的裤子,冬天上身穿四件,下身也穿四件。
我乍听奇异的很,问她谁告诉她的?她说她奶奶,问她谁告诉她奶奶的?她说她奶奶的家婆。我飞奔回家问我奶奶,我奶奶告诉我说那个气派的骑楼二十多年前斗地主的时候就没人住了,那里住的女孩子什么的那都是很久以前的很久以前的事儿。
我这会儿经过的时候,就来到这个气派的骑楼前,抬头看去,觉得骑楼走廊上的雕栏花纹特别好看,于是就驻足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太陽渐渐隐没,山风习习吹来,我回头看了看来时的山路,觉得天色有点晚了,就准备离开。
这时候三楼上的其中一个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奶奶来到了走廊上,双手扶在我特别喜欢的雕花栏杆上,她面色和蔼,下垂的皱纹线条看着也挺温和,她穿着黑色红花的毛毛外套,有些差异的看着我。
我楞了楞,记忆中好像从没见过她,不过我那时候还小,大把人我没见过呢。
于是我又走了回去,对她打招呼:“阿婆,我被鸟屎砸了,你能给我一点点米吗?”
阿婆微微笑了笑,说:“你等等。”
声音微哑,透着清冷。
她折身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又走回走廊上,手里拿着一个小红塑料袋,她把塑料袋扎紧,从三楼上丢了下来。我捡起塑料袋,问她:“阿婆你怎么不下来呀?”
她和蔼的笑笑,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拿起袋子,对她告别:“那阿婆我走了。”
我怀里抱着碗,走出十几步远回头看去,没看到她,估计进去了。身后不时传来微弱的喘息声,深沉而艰难。
我突然觉得那个阿婆好可怜了。
等我把一大碗米带回家给我奶奶煮粥的时候,我奶奶问我:“收了几户人家的?”
我数了数,说:“十二户,哦,不对,十三户,还有这个。”
我把袋子交给我奶奶,我奶奶打开袋子,里面的米泛黄断裂,显然已经发霉质变,奶奶皱眉骂道:“哪家人如此这般欺辱戴家?这米哪家人给你的?”
我如实回答:“大河对岸山路左边第一家,那个很气派的三层大楼的阿婆给我的。”
奶奶一愣,目光直直盯着我,无法置信的问:“那个三层大楼?”
“对啊,那个阿婆穿着黑色红花的毛毛外套,一直对我笑,对了,奶奶,天气这么热,她怎么穿着毛毛外套啊,她直接从三楼丢下来给我的,都不让我进去,她也不下来。”
奶奶沉默了,一言不发的给我煮粥,但是那个袋子里装的霉变的米,她给直接扔到了垃圾桶。
我少不更事,扔缠着她问:“奶奶,你说她不热吗?你说她干嘛不下来啊?对了,她家有小孩子吗?”
奶奶不耐烦了,一把把我拉到家里的神明供位前,给我罚跪了。那时候被莫名其妙的罚跪心情很糟糕,但是百家米粥味道奇异鲜美异常,从此之后我天天都希望被鸟屎砸……
那天起,奶奶禁止我往大河对岸跑,一直到我小学毕业,都不让我过去,我妈年年给我做护身符,一天不带就骂我了。
后来上初中后,接触了很多封建制度下古代女儿家的生活情景,说是大家闺秀大多养在深闺中,比如三楼上面的房间,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是说一楼的大门有两重,闺女平时不能下来,要是下来,也只能在二门里面对外望望,大门是绝对不能踏足。
所以那个阿婆只能在她闺房门口的栏杆前对外望望,她不会下来,也永远不会迈出二门走出大门。
知道这些真相的我,冷汗流下来。
(3)
不知道大家家乡那边有没有不能欠死人东西这种说法?我今天听到一个故事,是关于欠下死人债引发的。
事情是这样,因为工作需要,我常常到一家打印店打印资料,昨天忘了带u盘,还好有个专门用来备份的扣扣邮箱,于是我在打印店登陆了扣扣打印了资料。
回到公司后,就发现有陌生人添加我为好友,我以为是客户或者同事什么的,就同意了,结果发现对方是个蛇精病。
问:哪位?说:图文设计。
问:你他么到底是谁?说:我图文设计的啊。
回:妈个鸡我还是文字设计的你给我滚蛋吧。
两秒后他又添加我了,他说:我是图文设计的啊,你刚刚不才来找我打印过一百份资料?
我:……
他说:我看你的邮箱有很多鬼故事,你喜欢听鬼故事?我给你讲一个吧,关于欠死人债的,你只要出来跟我吃个饭就行。
死人债?你们听过吗?我反正没听过。
这个故事是他读小学时,于夏夜乘凉时奶奶给讲的。他奶奶生于潮汕地区的一个小村庄,民风淳朴,自给自足,主要耕种水稻。
水稻品种多,奶奶也分不清,所以请允许她统纳为粘米和糯米两种。糯米鲜少人种,只有一两户人偶尔会种一些。
当时奶奶的邻居想种点,于是找到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借种。
对,借种子。
借了二十斤,在家泡着等春耕,在这期间,村东头那户人家的家主生病住了院,这边邻居出远门去了外地岳母家。
邻居的家人也不知道这借米的事儿,村东头的人家也因为家主病情的恶化,忘了来通知一声。
村东头那家主去世的时候,邻居还在岳母家帮忙搬砖打地基。
一日劳作完,奶奶的邻居早早歇下,却于夜中梦见了村东头的家主,那家主身着黑衣,脸色黑沉,立于床头,默然看他。
邻居讶异的看着他,想坐起来,却全身动弹不得,于是开口问他:“大哥怎的来了?”
那家主没出声,只是黑沉着脸静默的看着他。
邻居顿感诧异,隔日醒来,去问岳母一家,可有同村的大哥过来?
大家都说没有。邻居更诧异的说,可刚才不就站我床头呢么?
想来应是梦境,那邻居也就没往心里去。
未曾想,第二晚刚躺下,那邻居又见那家主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床前,且脸色越发黑,目光呆滞冰冷,一动不动的立于床前,盯着他。
邻居全身汗毛倒竖,被盯的毛骨悚然,他结巴着又开口问道:“大哥何时来的?找小弟可是有事么?”
那家主冷然的看着他,一声不吭。
气氛很诡异,仿佛能看到森冷的空气流动。
天亮醒来,那邻居胆战心惊,马上打电话回家,一问,才知那家主已于前天离世,也正是第一次梦见他的那天。
邻居顿时冷汗直流,想不明白怎么就缠上他了呢?于是当天去寺庙上了香,想着沾沾香火气,求了个心安。
可未曾想,第三日晚上,再次梦见!仍旧立于床头,脸黑如碳!冷冷看他。
邻居要崩潰了,醒来后,他浑身虚弱,四肢无力,病倒了。大家折腾着带他去医院,第四天晚上,他不敢入睡,岳母进来看着他脸色发黑,于是问他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于是把恶梦这事告诉了年迈的岳母,他还说不明白怎么就被缠上了?
岳母于是问是否得罪过他?是否借钱未还?是否允诺过何事却未做到?
那邻居想到之前借的二十斤糯米,一拍大腿,完了!欠下死人债了。
岳母说,这死人债得趁早还,不然等头七一过,那这辈子都难以安生。
可是现在已经第四天了,这回去也只怕赶不及。
岳母说赶不及也得赶,回去找个神婆带一下话,求个情。
邻居于是带着病身赶回去,到那家主的灵堂前上了香,晚上不敢入睡,怕他又站在床前盯着他。
后来找了个神婆,请神婆帮忙问了问,要怎么做才能抵债?
神婆转告说,他膝下无子,想让邻居逢清明给他烧点纸钱。
邻居问他那得烧几年?
他说二十年。
后来那邻居是否真给烧了二十年纸钱就不得而知,反正第二年第三年是去祭拜了的。
那图文设计的还告诉我说,从此他们家基本不找别人借东西,但却很乐意借东西给别人。
临走他对我说:“明儿晚上陪我吃饭,我再给你讲一个关于我亲身经历的鬼打墙的故事。”
乡村怪谈之糜烂
阿凤是个苦命的孩子,黝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从小父母离异,离婚后的父母又各自的成了家在外地定居,没有人愿意抚养幼小的阿凤。
所以阿凤从小是爷爷和奶奶把她拉扯长大的。由于家境太过于贫困,爷爷奶奶年迈身体又不好,所以阿凤早早的就放弃了学业,回到家里帮忙务农。
农村的女孩如果不读书了,嫁人就会很早。所以在阿凤年满二十岁的时候,经过屯邻的介绍,就和邻村的比自己大两岁的阿海定了亲事。
由于阿凤从小感情的流失,缺少关爱,所以很快就陶醉在阿海的甜言蜜语当中,偷偷的与阿海品尝了爱的禁果。
可是别的能隐藏,这个阿凤的肚子却隐藏不了,没过几个月阿凤发现自己怀孕了!
阿凤吓得一个劲的只知道哭,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时候农村的女孩未婚先孕那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不但自己抬不起头来,就连家里人也跟着一样的受村里人唾骂。
阿海的家里人一商量,拉着阿凤就来到镇子上的医院做了人流手术。人流手术做完了,阿凤拖着孱弱的身躯跟着阿海回到了阿海的家里。
女孩子一旦失了身,在婆家眼里就根本不会把你当回事了。阿海的家人也不例外,反正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人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嫁给阿海了,所以这阿海的老娘这婆婆的架势立马就端出来了。
阿凤做完人流还没修养几天呢,这婆婆的脸子可就拉了下来了。不是嫌这就是嫌那,说阿凤又懒又馋不干活。
这一天,婆婆一大清早的就扯开嗓子指桑骂槐的撒泼了“今天都要到稻田地里去插秧,阿凤你也别像小姐似的养着了。我们这农村家庭可养不起大小姐,该干什么就干点什么吧!”
就这样,阿凤只好下地穿好衣服跟着来到了村外的水田地。没有亲人关爱的阿凤哪里知道,女人做人流是最伤害身体的,是需要好好的将养的。
傻呵呵的跟着卷起裤腿,光着脚走进了稻田地里。正是春天季节,稻田地里的水刺骨的冰凉,阿凤就感到小腹一阵阵的坠胀,很是疼痛。无奈看着婆婆一家人那又剜又瞪的脸色,也只好忍着疼痛弯腰干活。
几个时辰过去了,阿凤实在忍受不了了,脸色煞白的一个跟头栽倒在水田里,人就晕死了过去。
阿凤彻底的起不来炕了,全身浮肿,奄奄一息的面无血色。这时候她那可恶的婆婆才慌了手脚,把阿凤弄到县城医院一检查,阿凤竟然是血液中毒,人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了。
原来所有的稻田在插秧的时候,在水里都撒有剧毒的农药,以防害虫对秧苗的啃咬。阿凤由于刚做完人流手术,身体上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毒液慢慢的从皮肤毛孔侵入到了身体,已经融入血液造成血液中毒生命垂危了。
经过几天的抢救,人是救过来了,但是却染上了一种可怕的病魔,一种叫红斑狼疮的绝症。
看见阿凤变成这个样子了,阿海的一家人又起了坏心眼了。想着反正阿凤的家里就两个年迈的老人,又不能把自己家怎么样。
现在阿凤的这个样子,不但需要巨额的医药费用,而且人也不能好了。这样的儿媳妇说什么也不能要了,于是直接把病重的阿凤塞到出租车里,就给送回到了阿凤的爷爷奶奶家里。
婆家遗弃了阿凤,从那天起阿凤就没看见自己的爱人阿海。爷爷奶奶含着泪倾尽了所有的家产,也没能阻止阿凤病情的恶化,阿凤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在一个陰雨绵绵的陰晦日子里,阿凤带着全身的溃烂,散发着阵阵恶臭的糜烂的躯体,闭上了她那双流着泪的大眼睛。
由于没有成家,阿凤的尸身被埋在了村外一处荒野中,孤零零的坟头述说着阿凤命运的悲惨与冤屈。
就在阿凤死后三天后的晚上,村子里好多人都看见了一个白色的飘忽的影子,在村子里来回的游荡。村子里的人都说阿凤死的太冤枉了,怨气太重会闹鬼的。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这话就像一阵风一样传到了阿海的家里面去了。阿海的老娘一琢磨,这阿凤如果真的时日久了化成了厉鬼,那最先遭殃要找的就是自己呀!
这俗话说的好,再厉的鬼魂你不到七天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要想自己家里人平安,那就要先下手为强。
要说这恶女人也真是够毒的,带领着丈夫和阿海就拿着镐头把阿凤的坟墓给刨开了。阿海娘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在阿凤还没成厉鬼之前,把阿凤的尸身给彻底的毁掉,看你还怎么的成精祸害人?
阿凤的爷爷奶奶听到消息,两个老人哭喊着哀求阿海一家放过阿凤的尸身吧!好歹让这个苦命的孩子死后有个囫囵身子。
阿海娘哪里会放过阿凤,一边让阿海挡住两位老人,一边从棺材里拖拽出阿凤那本来就糜烂不堪的尸体。倒上汽油,一把火把阿凤给点着了。
也不知道是阿凤身体里面憋着一口怨气还是怎么的,当阿凤的尸体烧到一半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阿凤的尸体爆破开来,那片片糜烂的腐肉就迸溅到了阿海一家人的身上和脸上。
阿海娘“妈呀!”一声,就蹦出去好远,忙不迭的用袖口擦拭着迸溅在脸上的,散发着恶臭的阿凤的腐肉。
阿凤的尸身在烈火中被烧完了,阿海娘这才满意的带着丈夫以及儿子离去。荒凉的坟前留下了老泪纵横的阿凤的爷爷奶奶,还有阿凤的一小堆快被风吹散了的骨灰。
屯邻们实在是看不过眼了,集体的挡住阿海一家人的去路。“你们家太欺负人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已经被你们给害死了。这死了死了你们还要把她挫骨扬灰,这么缺德的事情你们都能做得出来!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阿海娘满不在乎的两手一掐腰“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别一个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屯邻们被激怒了,明确的告诉这个恶婆娘“如果今天你们要不把阿凤的骨灰收进棺材里好好的埋葬,就别想着走出这里。”
阿海娘一看还真是惹了众怒了,这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转回身带领着一家人,好歹的把阿凤那残存的骨灰收回到了棺材里,把坟墓给好好的填埋妥当了。
事情仿佛真的过去了,村子里的人再也没看见那黑夜里到处游荡的白色身影,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阿海娘很是得意,自认为自己干了一件最漂亮的事,连鬼都被她摆平了。
也就在阿海娘烧掉了阿凤的尸身的第三天晚上,阿海一家人在半夜里集体被一场噩梦惊醒了。
死去的阿凤浑身血肉模糊的出现在了一家人的面前,笑嘻嘻的用手撕扯着浑身那一片片糜烂的碎肉,转手扔在阿海一家人的身上。
在阿海一家人惊惧的叫声里,阿凤慢慢的融化,融化成浓黑散发阵阵恶臭的脓水瘫倒在地上,慢慢的扩散把阿海一家人淹没在里面。
阿海一家人在嚎叫声中都清醒了过来,打开灯面面相觑,胆怯的望着自己家的屋地上。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突然,阿海一家人瞬间都觉得皮肤好痒,伸手在身上一抓,更是觉得浑身其痒无比,三口人咔咔咔的在身上就是一顿乱挠。
坏了,阿海一家人这才发现,三口人的身上都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块块的桃红色的斑块,那种红红的似乎还向外渗着涔涔血丝的斑块。
一家人慌了手脚,彼此不安的查看着。全都一样,三口人的身上都一样,无一幸免的其痒无比。
好容易挨到了天亮,一家人集体的来到县城医院,一检查,医生很明确的给出了答案,全家人都被红斑狼疮这病毒给感染了。
阿海娘瞪圆了她那小三角眼睛,歇斯底里的跳起脚大声的咒骂那已经死去的阿凤,她认定了一定是该死的阿凤把病毒传染给了自己一家人。
阿海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的呵斥正在跳脚的母亲“我恨死你了,都是你!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成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没有一点点人的良心,我们这是遭受到报应了。”
“要不是你逼迫刚做完人流的阿凤去插秧,阿凤也不会得病暴死。又是你连死人都不放过,好好的去烧什么阿凤的尸体。我知道我们全家是怎么样得到报应的了,是在烧阿凤尸体的时候,阿凤的肚子爆裂迸溅到我们身上的肉浆,让我们都感染上了这个该死的病毒。”
阿海上前指着呆立在那里的母亲“都是你做的恶,这回好了,我们全家都拜你所赐一起下去陪伴阿凤去吧!”
阿海一家人变卖了家产,齐齐的躺在医院里冰冷的床上。由于阿海娘的为人恶毒跋扈,病床前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
在一天夜里,阿海偷偷的拖着周身疼痛的身体离开了医院,他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去做一件事,做一件弥补良心上愧疚的事。
几天以后,人们在阿凤的坟头发现了阿海的尸体。一具拖着长长血迹爬向阿凤坟头的尸体。
尸体浑身糜烂不堪,散发着阵阵的恶臭,跪倒在阿凤的坟头上…
请你吃掉我的心
第一部:送祸上门
陰陽心
午夜,302寝室的几个人都在熟睡中,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唐龙、石浩然、谭鑫宇、徐英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
“谁去厕所忘留门了?”谭鑫宇艰难地克服着困意,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他看了看寝室的其他人,人都在,又看了看时间,已是午夜,查寝的时间早就过了。
谭鑫宇看其他人并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便打开了灯,走过去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刻,谭鑫宇顿时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甚至还有些后背发毛。他哆嗦着问道:“请、请问你找谁?”
门口站着一个脸色极其惨白的人,这人不仅面如死灰,还带有浓烈的腐臭味儿,如果非要找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他的话,那他简直就是一个死人。
那人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来送包裹的,请问谁是唐龙?”
谭鑫宇不耐烦地说:“唐龙,快点儿,你的包裹。”
“大半夜的送包裹,这也太敬业了吧?”唐龙一头雾水地走过来,一边回想一边念叨着,“我也没买什么东西啊,哪里来的包裹呢?”说着,他走到那人面前停下来,看了半天,“你说的包裹呢?”
这时,谭鑫宇也注意到了。门口这个人根本没拿任何东西,而且他的脚上、裤子上全都是泥。
只见那人并不理会,伸出双手开始解自己胸前的衣服扣子。慢慢地,外衣被解开了,露出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的肉。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唐龙开始有些尴尬:“你、你脱衣服是什么意思?我、我可是喜欢女人的……”没等唐龙说完,他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儿上。
因为他看见那人拿出一把刀,对着自己的胸口扎了下去,顿时,一行血水顺着刀口流了下来。但是那人并没有停止,而是用力地向下劐开一条大口子,一直割到肚脐下面。
一旁的谭鑫宇也看傻了,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人。
那人劐开自己的胸膛后,把手缓缓地伸进了自己的胸腔里,然后开始掏着什么东西。一边掏,还一边说:“我记得放这里了啊,怎么没有了呢?等会儿我再找找。”随着他手的动作,他肚子里那些腐臭的肠子掉出来两段,还淌着恶臭的液体。
唐龙完全吓傻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谭鑫宇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鬼啊!”吓得还在床上酝酿困意的另外两个人立马蹦了起来,一起看向门外。
这一看不要紧,又是两声惊天动地的嚎叫,比鬼都瘆人。
这时,那人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缓缓地说道:“我找到了。”然后它掏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对唐龙说,“这是你要的货——赵慕容的心。”它伸手把心脏递向唐龙,“你要把这颗心吃了才管用哦。”说罢,一脸诡异地看着唐龙。
唐龙看到此时,早就吐得昏天暗地了,哪还敢去接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啊。
那人见唐龙不敢动,接着说:“心有陰陽之分,这是赵慕容的陰心。如果天亮前不吃掉这颗心脏,它就会停止跳动,这颗心的主人就会死。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将心脏扔给唐龙后就转身走了,留下地上一摊恶臭的血水。
唐龙双手颤抖地接住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与此同时,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许个愿吧
看到鬼走了,谭鑫宇才慢慢冷静下来,问道:“唐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着,他颤颤巍巍地关上了寝室门,生怕那个鬼再出现在他眼前。
另外两个室友也疑惑道:“是啊,这个鬼怎么会找到你,还给你送来赵慕容的心脏呢?”
唐龙小心地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放到桌子上,叹了一口气,说:“我根本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真的很诡异。”
接着,唐龙把发生在三天前的事情告诉给了其他三个室友:
唐龙非常喜欢邻班的女生赵慕容。就在一个星期前,他听说赵慕容的男友意外死了,他认为这是追求赵慕容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他就趁下课的时候跟着赵慕容,找机会想约她一起吃个饭。
谁知赵慕容看到他,竟然主动叫他过去。唐龙自然欣喜万分,立马就跑了过去。还没等他开口,赵慕容便说:“请我吃饭吧。”
受宠若惊的唐龙连连点头。但是事后他才知道,一起去吃饭的不只是他和赵慕容两个人,还有一群邻班的学生。唐龙平时并不是很爱交外班的朋友,所以除了赵慕容以外,其他人都不认识。更甚的是,那顿饭竟然是赵慕容和那几个同学为了给死去的男友过生日而聚的。
当时去的人算上唐龙正好六个,但是赵慕容却摆了7副碗筷,不仅如此,他们还留出了一个空位置。接着,她拿出一块纯白色的蛋糕,蛋糕上面写着几个鲜红的字:头七快乐。
看到这几个字,唐龙的头发都奓起来。他刚想问赵慕容这是要干什么,包房的灯突然灭了,包房瞬间陷入了黑暗中,与此同时,蛋糕上面的蜡烛突然亮了起来。
难道是赵慕容点的蜡烛?这样想着,唐龙看向了赵慕容,却发现桌前的几个人都没动。
正在唐龙疑惑之际,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许个愿吧。”
唐龙突然想起那天正是自己的生日,难道赵慕容故意这样绕圈子,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吗?想到这里,唐龙不禁欣喜起来,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了一个愿望。
随后,唐龙睁开眼睛,还没等他吹蜡烛,那些 蜡烛齐刷刷地自己灭掉了。然后灯亮了,唐龙看到赵慕容和她的几个同学一起冲他诡异地笑了笑。
谭鑫宇想了想,说:“我觉得这太不正常了,蛋糕上写‘生日快乐’很正常,写‘头七快乐’是什么意思?而且,说是给她死去的男友过生日,又为什么让你许愿?”
这时,一旁的徐英少也纳闷儿道:“是啊,这太诡异了,还给死人留座位和碗筷。对了,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唐龙颤抖着说:“我许的愿望是……得到赵慕容的心。”
寝室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几个人默默不语,一同看向了那颗摆放在桌子上、一直都在跳动的心脏。
吃还是不吃
一直沉默着的石浩然开口了:“这么说,刚才那个鬼正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才送来赵慕容的心脏的。现在,你决定好了吗,吃还是不吃?”
唐龙想到赵慕容的安危,毅然地拿起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吃了起来。他每吃一口,都有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看得其他人连连作呕。
折腾了半天,几个人都累了,也就没再说什么就睡了。
次日,令所有人都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赵慕容手拎着早餐来找唐龙,不仅笑容甜美,还满脸爱慕地看着唐龙说:“人家就想做你的女朋友,你到底答不答应吗?”
唐龙笑不拢嘴地满口答应,虽然生吃心脏很恶心,但是此刻,他觉得就算是吃一百颗心脏都值得了。
就这样,唐龙在室友们惊讶的目光下,拉着赵慕容的手离开了寝室。
这一切,都被谭鑫宇看在眼里。他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于是他拉住石浩然和徐英少两个人一起商量。
谭鑫宇说:“就在凌晨,我起来上厕所时看到唐龙的胸前隆起来一个东西。仔细一看,我吓得差点儿没叫出来。那是一颗跳动的心脏,隆起的高度都快把唐龙的皮撑破了,连着心脏附近的血管也跟着快爆出来了。我怕唐龙害怕,没敢叫醒他,现在他走了,咱们几个研究一下如何救他。”
徐英少也说:“不仅如此,早上大家都起来后,我和唐龙一起去上厕所。你们猜怎么着?我尿的是尿,他竟然尿的是血!而且他还浑然不知地问我‘吃心补心,你说我会不会变聪明呢?’”
“看来果然是这样,”石浩然说,“昨晚我就觉得事有蹊跷,特意比你们早起了一个小时,在网上搜了搜类似的事情。结果我在一个名为‘陰间’的贴吧里找到了一个帖子。”说着,石浩然打开电脑,找到了那则帖子:
头七快乐
人死之后,过了头七魂魄便会被陰差押到陰间,但是如果头七那天,恰好有一个当天生日的人祝愿它头七快乐,并许下愿望的话。这个鬼就要满足过生日的人的愿望,否则不得入陰间。
备注:如果有两个或两个以上同一天生日的人在这个鬼面前许愿的话,愿望同样有效,并且可以叠加在一起。
发帖人叫“包裹人”,帖子并没有任何回复。
看完帖子,谭鑫宇分析道:“也就是说,当时在场的另外几个同学也可能许愿了,他们的愿望和唐龙的愿望叠加在了一起,所以唐龙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如果想解开这一切的谜团,就要先找到其他几个同学问清楚这件事。咱们现在就去找唐龙,让他去邻班认出那几个同学。”
说时迟那时快,三个人担心朋友的安危,很快便找到了正在和赵慕容吃饭的唐龙。
见赵慕容在场,不好直接开口,谭鑫宇只好说:“唐龙,你昨天不是跟我说那天你和赵慕容的几个同学一起吃饭认识了一个美女吗?她叫什么,给我介绍一下呗?”
唐龙完全没有领悟,一脸疑惑地问:“什么美女,那天我就光看我们家赵慕容了,别的女生怎么能入得了我的法眼?”说着,还一个劲儿地使眼色给谭鑫宇,怕一旁的赵慕容吃醋。
谭鑫宇简直要被他气背过去了,正要伸手把他拽出饭店的时候,唐龙突然脸色一变,开始吐了起来。
只见,他很难受的样子,呕了半天,从嘴里吐出来一对眼珠子……
营救行动
谭鑫宇等三人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当即看傻了。一旁的赵慕容并不感到意外,她微笑着拿纸巾为唐龙擦了擦嘴角,温柔地说:“瞧你,怎么吃得满嘴都是啊。”
随后,唐龙缓缓地抬起头,眼神诡异地看了一眼谭鑫宇他们,嘴上却笑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吃多了?”仿佛根本看不见自己吐出来的是人的眼珠子一样。
谭鑫宇顿时感到浑身冰冷,他感觉现在的唐龙简直太可怕了,他的眼睛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保持他的一贯神态,简直就像是片刻间换了一双眼睛!
石浩然也察觉到了不对,拉着谭鑫宇和徐英少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也太没有眼力见儿了,人家两个人甜蜜,咱们当什么电灯泡啊?还不快走!”
回到寝室,谭鑫宇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唐龙吐出来一对眼珠子之后,眼睛就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的了。再这样下去,等他把五官、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岂不是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现在指望从唐龙那里得到线索已经不可能了,当务之急,我们得赶快找到当天在场的其他同学。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分头行事。石浩然,你找一个黑客想办法在校主任不在的时候,破解他的电脑,查查和唐龙同一天生日的学生。我怀疑赵慕容找的同学不一定都是邻班的,不然唐龙不可能一个都不认识。徐英少,你去想办法请一个陰陽先生,如果石浩然那头没有任何进展,起码我们还可以借助陰陽先生救助唐龙。我则去调查赵慕容的男友,一旦情况发生变化,我电话联系你们。还有,你们那头有任何进展,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石浩然和徐英少齐声回道,随后,三个人开始分头行动。
谭鑫宇找到了赵慕容的一个好朋友,名叫金宁。
金宁原是谭鑫宇的同乡,所以更方便接触。此时已是黄昏,两人一同坐在花园的长亭里。
听明白来意后,金宁回想了一下,说:“赵慕容的男友叫向南川,是上一届留下来的复读生。听说他之所以复读,其实都是为了赵慕容。大概十天前,向南川心脏病发作,突然猝死了。从那之后,赵慕容总是念叨着‘把我的心还给我’之类的话。估计是太伤心了吧。”
谭鑫宇继续问道:“你有向南川的照片吗?”
金宁想了想:“我是没有,不过赵慕容的空间相册里有,稍等,我用手机帮你浏览一下。”
很快,金宁便把手机递给谭鑫宇看。
看到照片,谭鑫宇惊讶了一下:“竟然是它!”
照片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来寝室送“包裹”的男鬼。
想到那晚看到男鬼的情景,谭鑫宇还有些惊魂未定,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就是那晚男鬼的脚下和裤腿上都是泥土。虽然前两天刚下过雨,但是校园的路面都是水泥路面,不可能有泥土,除了一个地方——后山。
事不宜迟,谭鑫宇很快告别了金宁,一个人带着工具来到学校的后山。
天色渐黑,使后山看起来更加的陰森。
谭鑫宇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路都在寻找疑似新坟的土包。一边找,他一边理顺思路。
假设这件事的真相是赵慕容想利用唐龙的身体复活男友向南川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赵慕容一反常态地让唐龙请她吃饭,接着又利用“头七快乐”事件留住了向南川的魂魄,暂时不用回到陰间。然后,她利用其他同学的许愿内容,想办法让向南川一点儿一点儿地取代唐龙,最终复活。
可是,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赵慕容怎么会那么准确地料到唐龙会许什么愿望呢?
正在谭鑫宇疑惑之际,他发现了一个新的土包。随即,他开始挖了起来。
大概挖了几分钟,他便挖到了一只手臂,他小心地铲开手臂身边的泥土,一具尸体渐渐地呈现在他面前,当他最终看到尸体的脸的时候,不由得惊呆了:
这具尸体竟然是唐龙!
徐英少的交易
徐英少正一筹莫展去哪儿找个陰陽先生时,在学校门口的路边看到了一个摆摊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看到徐英少便连连叹气:“小伙子,我见你头上陰气太重,怕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徐英少一听有戏,便试探地问:“你知道我现在遇到了什么事情?”
算命先生笑了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沾了尸气,你身边有死人与你同住。”
“那该如何破解呢?”徐英少一听果然厉害,急忙问道。
算命先生摆出一个圆盘,只见圆盘上的指针不停地晃动着,最后指向了东南方向。算命先生看了看,继而说道:“那个死人就在后山,我现在就随你去灭了它。”说罢,两个人一同前往学校的后山。
一路上,徐英少都在疑惑,以前学校门前的路边并没有出现过算命先生,怎么今天这么巧让他出门就碰见了一个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担心,偷偷地给谭鑫宇发了一个短信:
算命先生说那个鬼的尸体在学校的后山。
很快,谭鑫宇回复道:千万别去学校的后山!马上走!
徐英少刚想跟算命先生说不去了,便抬头看见自己已经到了后山的脚下,而面前的那个算命先生也停了下来,慢慢地回过头。当他的脸又一次出现在徐英少面前的时候,徐英少惊呆了:这不就是那晚出现在寝室门口的那个男鬼吗?
徐英少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脚下的泥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双双鬼手,死死地拽着他。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徐英少惊恐地问。
男鬼陰笑着说:“我只想投胎,我再也不想做一个孤魂野鬼了。可是我却中了‘头七快乐’的陰法,如果实现不了那个许愿人的愿望,陰差是不会收我回陰间报道的。”接着,男鬼讲诉起了它的故事:
男鬼生前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一次和几个同学去学校附近的饭店吃饭,喝多了就醉倒在了饭店的厕所里。同学以为他自己回去了,打电话也关机,就都走了。
半睡半醒的他呕吐了几次,呕吐物卡在了嗓子眼儿,最后窒息而死。
等饭店的人发现他的尸体时,已经是第二天了,饭店的老板为了饭店的生意和逃避责任,偷偷把他的尸体埋在了学校的后山。
它头七的那天,本想去饭店报复那个饭店的老板,结果路过一个包间的时候,听见一个人说:“头七快乐啊!”它猛地回过头,正巧看到一个男生对着一个蛋糕开始许愿。它听到了那个人的愿望后,一个陰差就出现在了它面前。
陰差对它说:“现在地府的鬼太多了,为了缓冲地府里鬼的数量,阎王新订了一条‘头七快乐’的陰法:所有在头七这天,听到头七快乐的鬼必须满足那个人许出的愿望,否则不得入陰间。”说罢,便消失不见了。
后来,它知道了那个许愿的男生叫向南川,可不巧的是,向南川刚许完愿没几天就死了。为了实现向南川的愿望,男鬼只好先想办法让他活下去,所以男鬼附到了向南川的尸体上,假装成是向南川。等到晚上的时候去找了向南川的女友赵慕容,想让赵慕容帮它找一个替死鬼用来复活向南川。
于是就有了唐龙被叫去参加向南川的生日聚会那件事,可是谁料,中途出了意外。由于“头七快乐”几个字是写在蛋糕上的,所以在场的人谁同样是当天的生日,许的愿望都会叠加在陰法上。
当时,赵慕容也对着蜡烛许愿道:“我希望向南川用唐龙的身体复活,永远和我在一起。”
听到这个许愿的正是向南川的魂魄,它不得不遵照这个愿望的同时,还要实现唐龙的愿望。于是,向南川利用吃心法,让唐龙吃掉了它的心,以魂养魂,慢慢在唐龙的体内生长。赵慕容计划了这一切,自然会把唐龙当成向南川一样去爱,所以唐龙也实现了愿望。
但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很快向南川就会取代唐龙,唐龙就会死。
听完男鬼的讲诉,徐英少终于明白了:“这么说,你现在是附身在向南川的尸体上跟我说话。你特意扮成算命先生,引我到这里不会只想告诉我你的故事吧?”
男鬼说:“我们做一次交易:你帮我一件事,我帮你救唐龙。”
徐英少问:“什么……”还没等他说完,他便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剧痛,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石浩然的发现
天黑了之后,学校的老师全都下班了。
石浩然带着他的黑客朋友偷偷地潜入了校主任的办公室。很快,黑客朋友便破译了校主任电脑的密码,找到了记录所有学生档案的办公文件。经过大量的排除和搜索,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
原来赵慕容、唐龙,还有一个叫左小青的学生都是同一天生日。
最有意思的是石浩然通过“在校学生死亡文档”还查到:
一、赵慕容那个死去的男友叫向南川,比赵慕容大一届,却和左小青是同一届同一班的。
二、左小青因高考失利,想不开自杀了。
为了查清楚他们三个人的关系,石浩然确认了一个调查对象:向南川的死党吴宗硕。
据吴宗硕说,向南川的第一个女友是左小青,复读后,向南川追求到了赵慕容。
将查到的所有线索联系到一起,石浩然总结出了一个十分狗血的故事:向南川为了复活女友,不惜复读一年,为的就是追求到和左小青同一天生日的赵慕容,好实现他的计划。
如此看来,向南川的死绝对不简单,赵慕容是否知道这一切呢?
就在石浩然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的手机响了,是谭鑫宇发来的短信:
救命!来学校的后山!
石浩然随身带了一把刀,极其不安地奔向学校的后山。
结局
就在谭鑫宇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缠绕在他身上的泥手突然松开了。无数只泥手缠绕在了向南川的身上,越来越多,从他的脚蔓延到他的头,最后,他整个人都被拽进了地下,消失不见了。
谭鑫宇、石浩然和徐英少得救了。
一个男鬼飘了过来,对着向南川消失的地方说:“失去的确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是,你没理由因为你的失去,而让我的父母永远地失去我,让我还没有来得及学会如何去爱,就与他们陰陽相隔。”说罢,它也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这时,赵慕容突然开始呕吐起来,一对眼珠子、鼻子、耳朵……都陆续地被她吐了出来。
谭鑫宇等三人都看愣了。
徐英少纳闷儿道:“不是说左小青陰气太重不能重生了吗,她怎么也吐了这么多五官出来?”
只见赵慕容慢慢地抬起头,一张酷似唐龙的脸笑道:“谁说她吃的是左小青的心了?哈哈哈……向南川机关算尽却还是输给了我,他可以把自己的心说成是赵慕容的心脏骗我吃下去,我也能把我的心放在左小青的尸体里骗他中计。”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又看向谭鑫宇等三个人继续说,“我能在最爱的女生身上重生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可以不做兄弟,做恋人嘛!”
给死人打棺材的爷爷
一
从我记事起,爷爷就总是东奔西走的背着一个大大的帆布包到处去给人家去做活。爷爷是个木匠,确切的说是一个专门给死人打棺材板的木匠。
十里八村甚至更远的村子里谁家要死了人了,都会来到爷爷家里把爷爷接过去,事先给打一口料子预备着免得人死后再打就耽误事了,打料子就是打棺材,只是听起来好听一点罢了不那么瘆人。
每次爷爷给人家打棺材板回来,都会带一些好吃的回来。列如那长长的牛舌头果子,上面沾满白糖,软软的甜甜的很是好吃。
这一天临村的何大壮急匆匆的来找爷爷,说是他媳妇快不行了,要爷爷前去给打一口料子。
爷爷一听不敢耽搁,又背起他那个已经磨损的冒了花的破帆布袋子就急匆匆的赶往邻村何大壮的家。
何大壮的媳妇很年轻,也就刚刚有三十来岁。由于在家为姑娘的时候就是一个痨病腔子,所以自打进门以后也是今个要死明个没气的主。
但这次恐怕是真的不行了,这何大壮才忍着悲痛来把爷爷请来给打一口棺材。两个人加快脚步不一会就来到了何大壮的家里。
到了何大壮的家里一看人是有进气没出气了。爷爷是不敢怠慢拿出夲刨斧据家活事就开始在何大壮家的院落里一阵忙活。
就这样忙活了一下午天可就黑了,看着快要完工的活计爷爷擦了一把汗就随何大壮到屋里吃晚饭。
吃完饭由于事情不等人,爷爷一般都会在夜里赶工,把活计做完的。就这样到了午夜十分,一口大棺材就完工了立在了院子中央。
普通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紫红色油漆照着刚打好的棺材就是一顿涂抹,这就是给棺材料子上色。
不一会一口紫红的大棺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就是完工了。屋里本来已经没啥出气的大壮媳妇听说自己的棺材料子打好了,突然转醒过来,喘着粗气一定要家里人把她扶起来透着窗户的玻璃看一看。
都说自己死后的棺材料子很重要,那是死后的房子。所以那时候的人对自己的死后装进什么样的棺材里很是在意。
大壮媳妇在众人的搀扶下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院子里那口给自己准备的大红棺材咕噜一下子就咽了气。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大壮媳妇顺着炕洞子就横在了炕沿边上。死人是有讲究的,人只要咽了气魂魄是不走大门的,就要让她随着炕洞子顺着烟囱跑出去。
可能有很多人都不太知道农村的大炕。在搭建大炕的时候为了跑灶坑里烧火的烟,大炕里面的间壁都是横着走向的,以便烟可以顺畅的从烟囱排出去。所以人死后为了死人魂魄能够顺利顺着烟囱走出屋子也要顺着横放在炕上。
人死了,一家人免不得乱作一团,哭嚎声一片。这以后的事情就是归家属和陰陽先生来操办了,往往这个时候东家都会把爷爷安排到一个比较安静的邻居家里睡上一觉,等明日死人入棺的时候爷爷再来给订那棺材盖上的订棺丁。
经历多了,对于这种事情爷爷已经完全的麻木了没有了感觉,一般情况下打完棺材做完活计爷爷都会很疲惫,所以很快就会进入梦乡的。
可是今晚不知怎么的,爷爷躺在炕上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感觉那何大壮媳妇一直在身旁围着爷爷转悠,看又看不清,模模糊糊的像是要和爷爷说些什么?
想想自己从十几岁就开始跟着师傅南北二屯的给人家打棺材料子,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师傅曾经说过,打棺材板这一行是积德行善的行当,是在给死去的人建造房屋,所以就是再恶的恶鬼都不会找上吃一行饭的人。
想着自己一辈子一直和死人打交道,奇奇怪怪的事情是经历了不少,自己从来就没有被什么鬼魂缠身的事情发生,想到这里,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爷爷错了,闭上眼睛反而那种感觉更加的强烈了。何大壮的媳妇的影子更清晰的出现在爷爷眼前。
爷爷头一次感觉到了害怕,黑暗中忙一把拉过被角把整个头蒙了起来想着好好睡一觉。呼的一下一阵风吹过,被角被风掀开了,爷爷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赶忙拉开灯,惊惧的四处看看,什么也没有。爷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疑惑的又拉灭灯绳继续躺下,蒙着大被准备睡觉。
呼呼的风又二次把被角给掀了起来,爷爷这回是真的吓到了!哆哆嗦嗦的拉开灯绳披上衣服就往外跑,说啥也不敢睡这个觉了!
一口气摸黑跑到何大壮家的院子里,那口紫红的棺椁还好好的摆放在何大壮家的院子里。
棺头的那里跪了几个人正在往火盆里烧着纸,棺材前面摆放一个供桌,一碗上尖的米饭,几个打死牛的涂着红色的馒头,看样子死人是给准备要入棺了。
爷爷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平时言语就少。因为在入师门学手艺的那一天起师傅就嘱咐过,平时 做活计的时候尽量少说话,因为鬼和人一样各有各的脾气。万一那句话冲到鬼魂了,给自己惹上麻烦还不算,还会给东家惹上更大的麻烦。
所以爷爷转悠转悠找了一个墙角蹲下来慢悠悠的抽着他的旱烟袋,并没有把刚才自己遇到的事情和何大壮说。
就这样爷爷抽着旱烟眯缝着眼睛静静的等待天亮,等天亮了那棺椁上的油漆也就干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死人入棺,爷爷几根长钉下去把棺椁盖钉死,爷爷的活就算干完了,就可以打道回家好好的休息了。
倒是一直没什么动静,爷爷眼前那大壮媳妇的影子也没有再出现过。难熬的黑夜终于过去了,爷爷打了一个哈欠,揉揉干涩的眼睛走到何大壮的面前“东家,你看天也亮了,棺椁上的油漆也干的差不多了,你屋里的是不是该入棺订盖了?”
何大壮满脸悲戚的点点头,不一会,几个年轻力壮的中年人抬着何大壮的媳妇就放进了棺椁里。
陰陽先生上前在棺椁里又一顿侍弄,这才抬起头冲着爷爷点点头,意思可以盖棺了。几个人抬起棺材盖,爷爷手拿长钉这一斧头下去,钉子这就下去了一大截。
爷爷第二斧头还没等再订下去的时候,桄榔一声,爷爷的斧头掉在了地上,腾腾腾倒退了好几步,指着棺材盖说不出话来。
望着爷爷那惨白的说不出话的脸众人齐刷刷的向棺材盖一望都傻眼了…血!是血!鲜红的血液正从爷爷刚才订的钉子那里丝丝的渗透出来…
二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仿佛一切都被定住了。人们愣愣的看着那丝丝流淌下来的鲜血,一时都被吓傻了!
还是爷爷最先反应过来“陰陽先生,陰陽先生在哪里?快过来看看到底出啥事了?”陰陽先生也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敢过去。
“来,都过来,我们大伙一起过去看看,要不然该咋弄?“爷爷的提议让大伙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的向棺椁小心的移动着脚步。
鲜红的血已经顺着棺椁流落到了地面上,地面的黄土被洇湿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就瘆的慌。“必须打开棺材看看,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听着爷爷的话,都相互望了望谁都没有胆量去掀开那棺材盖。
爷爷一咬牙,伸手就去推那棺材盖。由于只订了一斧子钉子所以很容易就把棺材盖给掀翻了下来,哐啷啷棺材盖掉落在了地上。
额?棺材里大壮媳妇依然灰白色的脸静静的躺在棺椁里,并没有一点异状。大伙奇怪的相互看了看根本没有出血的地方啊!
爷爷一把把那棺材盖给掀了过来,血还在不停的渗透出来“不对,是棺材盖在出血。”爷爷扔下棺材盖转身跑出好远才停下脚步。众人都慌了,都跑出远远的惊惧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陰陽先生你过来。”爷爷一把拽过来陰陽先生,“你见多识广,你说说这是咋了?棺材盖咋会渗血?”
陰陽先生是一个七十多岁的高高瘦瘦的老头,一听爷爷的问话“我那里知道,干了一辈子给死人送行的勾当,还是头一次遇见这奇怪的事情。”
何大壮裂开大嘴哇哇的嚎了起来“我咋这么命苦啊!从小没爹没妈的,长大了好容易娶个媳妇还满身的病,好容易有个家了这半路又撇下我走了,这走了走了还要摊上这么档子怪事,还让不让我活了呀?”
听着何大壮的哭诉,大伙也止不住的落泪。都快想想办法吧,这人死不能等啊!时间长了万一借着什么猫啊狗啊的气再诈尸了就更麻烦了!
看着眼前自己亲手做的紫红棺椁,爷爷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木头板子会流血?而且还流血不止….
忽然,爷爷想起来了,师傅活着的时候曾经告诫过自己。什么木头都可以用来打棺木,唯独那生长在坟茔地的树木是万万不能用来打造棺椁的。生长在坟茔地的树木是吸取死人魂魄生长的,是陰木,用来打棺椁是要出大事遭报应的。
想到这里爷爷惊出一身的冷汗,一把揪过来还在嚎叫的大壮“小子你先别嚎丧先给我憋回去,我问你,你这打棺材的树木是哪里来的?”
大壮嘟嘟囔囔的低着头不言语,似乎有点难于说出口。爷爷更生气了“小子,你今天要不说出个道道来,恐怕你们家就要大祸临头了,你难道要看着一会你老婆诈尸起来咬你吗?”
“我,我没钱去城里买木材给老婆打棺材,村里的树我又不敢偷,所以我就把野外把那老坟茔地的那颗大树给偷着砍回来了,等晾干了又拉到镇子上破成了木板。”大壮小声的把棺材板的来处说了一遍。
“完了”爷爷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是陰木啊,怪不得昨个晚上你老婆鬼魂一直跟着我,我就没弄明白是咋回事?现在看来,你老婆就是想要告诉我这棺材不能用。”
啪的一声,大壮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爷爷一大嘴巴子“你个混蛋玩意,啥事你都敢干,死人坟茔地上的陰木你都敢动,你这是找死啊,这回看你咋个收场吧!”
爷爷气得倒背着双手在院子中走来走去心里就泛起了寻思,自己一甩手不管了吧,似乎这心里还过不去。要是管吧,自己也是听当年师傅一说,怎么办自己心里也没有谱,一时急的直转圈圈唉声叹气。
咋办?这死人是不能进陰木棺材的,那是非诈尸不可。可是现在大壮媳妇已经放进去了,怎么办?总不能再把大壮媳妇死尸再抬回屋里炕上吧!
不行,不能耽搁了,再耽搁一会,大壮媳妇真的要诈尸了,那就麻烦大了。“快快快,大伙一起别害怕,快把大壮媳妇给抬出来先放到院子里。”爷爷指挥大伙一起就来到棺椁前,想把大壮媳妇先从陰木棺材里抬出来。
啊!走到近前一看,我的妈妈呀!大壮媳妇眼睛大大的睁着正叽里咕噜的转着看着大伙呢!
诈尸了…诈尸了..快跑啊……人群一顿騷乱,瞬间四散都跑了个干干净净。
陰木棺材里的大壮媳妇手扒棺材板就坐了起来,东瞅瞅西望望,嗷嗷叫着挣扎着就要爬出来…
爷爷一把拉起愣在那里的大壮撒腿就往院外跑,“祸事来了,看你小子怎么办?你呀你…哎!怎么说你小子好呢?”
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了人,家家户户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大壮媳妇从陰木棺材里爬了出来,由于脚上缠着死人的绊脚丝。所以大壮媳妇一蹦一跳的在院子里转悠着,不时的发出几声瘆人的嗷嗷声…
躲在大壮邻居家里的爷爷一看不行,这样下去到了晚上大壮媳妇再一借助晚上的陰气,非得出来吃人不可。
回头找找陰陽先生没找到“你们谁看见陰陽先生那个老头子了?”“我看见了,他往村外跑去了,估计是跑回家去了。”爷爷这个气啊!这个时候你陰陽先生怎么能逃跑呢?你是吃这碗饭的,你跑了还有谁能懂得该怎么办?
完了,爷爷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古铜色的脸上眉头紧锁,苦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直叹气。
大壮咧着大嘴又哭了起来,爷爷啪的照大壮脑袋上就是一下子“哭哭哭,你个怂包就知道哭,看看你惹的这个祸事,你还有脸哭?这真等到看晚上你媳妇出来吃人你就不哭了,到那时候我们一起把你给先扔出去,先让你媳妇把你给吃喽!就你个浑球球个东西,早吃早投胎。“
大壮哇哇哭的更厉害了“我想回去看看我媳妇咋样了?我媳妇应该认识我,应该不会吃我吧?“爷爷抬腿照着大壮就是一脚”你个找死的玩意,说你还来劲了,你回去吧,看看你媳妇还认识你不?傻了吧唧的玩意,你脑袋缺根弦是不是?“被爷爷连踹带骂的大壮抽搭着不敢再吭声了。
这时间一晃天可就擦黑了,果然,院子里传来砰砰有人蹦跳的声音。“坏了,大壮你媳妇来了,快把所有能顶住门窗的东西都顶过去,别让大壮媳妇进屋来。”听得爷爷的一声吩咐,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屋子里什么家具呀桌椅板凳都顶在了门口。
三
门外传来了大壮媳妇嗷嗷的嚎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更显诡异凄惨。爷爷扫了一眼屋内,跑到厨房一把抄起烧火用的火叉子“快,大家都抄家伙,万一大壮媳妇跑进来,大伙就一块往出冲,跑的越快越好,”
一时间什么切菜的菜刀,锅铲子凡是能用作武器的东西都被大家给抄了起来。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撞击的声音,门在撞击声中不停的哗啦哗啦的颤抖着。
“这是我媳妇吗?我媳妇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大壮看着颤抖的门不相信门外会是他那个长期卧病在床的病怏怏的媳妇。
“你个猪脑袋,你没听说人死后生前的病体就会消失吗?况且你以为她现在还是你媳妇呀?她现在已经是和你砍回来打成棺材的陰木合二为一成为一体了。”爷爷恨不得一把把愚昧的大壮抓起来给扔出去。
眼看着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屋子里的人都抖成了一团,已经开始有人吓得小声的哭泣了。
终于门哗啦一下被撞了下来歪倒在一边,大壮媳妇披头散发的出现在大家面前,红红的没有眼仁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屋子里的人群。
“快跑!”爷爷率先一火叉子打在大壮媳妇的头上,大壮媳妇只是晃了晃头又直愣愣的站在了那里。
“打不死,快跑!”爷爷叫喊着又一火叉子打过去,趁着大壮媳妇身子被火叉子打的歪斜的空挡一步就跑了出去。
人们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出跑,大壮媳妇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愣愣的看着逃跑的人们,甚至被逃跑的人挤得身子东倒西歪来回摇晃。
嗷嗷!突然大壮媳妇伸手抓过来一个从身边跑过的人,按倒那里照着脖子一口就咬了下去。
“啊…救命啊!救救我,我被咬住了。“滋滋的喝血的声音,大壮媳妇冲着逃跑的人群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趴在那里滋滋的喝着被她咬死的那个人的鲜血…
“完了,这回她尝到了血的滋味,我们更逃不了了。快!快让大家赶紧都从屋子里出来,我们要离开这个村子。”
大壮媳妇喝了一会血,啪的把那个被她咬死的人扔到了一边,又蹦蹦跳跳的开始四处寻找活人。
咚!咚!咚!眼看着大壮媳妇又来到第二户人家的门前开始撞门。“大家都出来,快!都往村外面跑,快跑。”爷爷指挥招呼着大家集体往出跑。
正跑着呢,迎面跑过来一个人影。爷爷一看,我的妈呀!这都啥时候了都往外跑还来不及呢,咋还有往回跑的。一把抓住那个人就往出跑。
“哎呀!老哥是我呀!”爷爷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逃跑了的陰陽先生“你咋回来了?出大事了,快跑吧!都已经有人被咬死了。”
“老哥,我回去就是准备一些收服行尸的东西去了,这不,老哥你看。”说着,陰陽先生取下身后的袋子,打开袋口让爷爷看。
可不是,一叠叠的黄纸符,还有两个黑驴蹄子,还有一些火烛之类的东西。“黑驴蹄子不好凑,我到了镇子上才找到,所以耽搁了时间才赶到这里。”
“好好好!太好了!大伙先别跑了,年轻的都和我回去,陰陽先生来了,我们回去助他一臂之力把大壮媳妇和那个陰木棺材给收喽!”在爷爷的号召下,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往回走。
回到大壮家附近,好嘛,大壮媳妇正趴在一个人身上喝血呢!旁边地上还有两个已经死了的尸体被扔在那里。
看见走过来的人群,大壮媳妇啪的一下扔开手里的死人,站起身来,张着血糊糊的大嘴嗷嗷的嚎叫着向人群咚咚的蹦了过来。
陰陽先生冲着爷爷一点头,爷爷迅速的上前照着大壮媳妇就是一火叉子,就在大壮媳妇一摇晃脚步停顿的空挡,陰陽先生拿起黑驴蹄子塞进了大壮媳妇那血盆大口里。
噗通一声,大壮媳妇连哼都没哼一声倒在了地上。陰陽先生又速度掏出一张写着红色符文的黄纸符贴在大壮媳妇的额头上“快来人,把大壮媳妇抬进那口陰木棺材里,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的符文只能镇住她半个时辰,快快快!”
大家一听迅速的上前抬起大壮媳妇就往大壮家的院子里跑,跑到院子把大壮媳妇迅速的放进那口紫红的陰木棺材里。
陰陽先生又掏出几张黄纸符文在棺材的四周都贴了几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快上盖,老哥哥就看你的了,要订七七四十九根钉子才好,多一根少一根都不行。”
爷爷答应一声,“快抬棺材盖,大壮去把我的帆布背包拿过来,里面有钉子。”大家抬起那个还在往出渗血的棺材盖就盖在了棺材上。
爷爷也不管什么渗血不渗血了,一把斧头拿起钉子就要开始订。忽然,棺材盖不停的抖动起来,乓乓的直蹦钉子根本就订不进去。
陰陽先生一看“快,大伙都过来,给我死死的按住了。”十几个人都恨不得趴在棺材盖上才总算把棺材盖给压得抖的不那么厉害了。
爷爷迅速的一个一个查着数订了七七四十九根钉子,等所有的钉子都订完,棺材盖停止了抖动静静的停在了那里。
陰陽先生看了看表“这个是陰木,我们陽间的火是烧不着它的,现在赶快把棺材弄到坟茔地深埋起来。大壮你带几个人速度先跑去坟茔地把你媳妇的坟坑再加深一尺,剩下的人速度找车把棺材运过去,要快,时间不多了,另外今晚被大壮媳妇咬死的人都给我拉到坟茔地去谁都不要哭,谁要是哭声把咬死的人给吵醒了再出现行尸就更麻烦了。”
就这样把装着大壮媳妇的陰木棺椁深深埋在了野外老坟茔地,陰陽先生点上蜡烛做了一场法事,事件终于平息了下来。
至于被大壮媳妇咬死的那几个人,陰陽先生直接叫人在坟茔地挖了一个坑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死了连口棺材都没得…
头七鬼故事之烧
沈家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新主人是沈旭东,他的父亲不久前刚过世,他是沈家的独子,毫无疑问地继承了父亲的遗产,也住到了父亲郊外的豪华别墅里。
这天是他父亲的头七,晚上沈旭东拎着一大堆纸钱去给父亲烧纸,临出门的时候,他叮嘱十岁的儿子:“俊雄,爸出去给爷爷烧纸,你自己在家玩儿,乖啊。”
沈俊雄没理他,仍然摆弄着手里的玩具。沈旭东叹了口气,自从跟妻子离婚后,儿子就成了这样,总是一个人玩,也不爱说话……感叹一番后,沈旭东还是关上门,走了出去,却没发现有一张纸钱悄悄地从他手中那一堆纸钱里掉了出来,从门缝飘进屋里。
整栋别墅变得静悄悄的,沈俊雄仍专心玩着手里的玩具。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沈俊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怎么这么冷?难道是父亲忘关门了?沈俊雄放下玩具,往门的方向看去,门被关得严严实实,可他仍然感觉凉飕飕的,再看过去赫然发现门口好像有一张纸!
出于好奇,他走过去看到了那张纸钱,他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但他却记得父亲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这是烧给爷爷的……
于是,他找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张纸钱。在纸钱点燃的一瞬间,沈俊雄看到一双惨白而苍老的手伸向了那张纸钱,他大叫一声,把手中正在燃烧的纸钱甩了出去。那张纸钱在他眼前飘了几圈,最后落到了一件老式的深红色毛衣上,那是爷爷生前一直穿着的毛衣!
毛衣被燃烧着的纸钱点燃了,沈俊雄完全愣住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眼睁睁地看着那件毛衣烧成了一堆灰。沈俊雄反应过来,他得在爸爸回来之前把这些弄干净,于是去厨房找笤帚。
等他拿笤帚回到屋里的时候,却发现刚才燃烧过的地方只剩下一圈焦黄色,那堆灰不见了!他闷闷不乐地蹲了下去,为今天闯下的祸发愁。忽然,他的旁边出现了一双鞋,一双黑色的老头儿皮鞋!沈俊雄吓坏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穿着红毛衣的爷爷……
沈旭东一回到家就闻到了刺鼻的烧焦味,他检查了一遍,却没发现一丁点儿烧东西的痕迹,不过父亲生前爱穿的那件老式红毛衣不见了。
沈旭东问儿子:“爷爷的毛衣哪儿去了?”沈俊雄只是默默地摇摇头,不回答。
算了,不想了,反正现在家产是我的,那老头子死都死了,现场伪装得那么好,没人知道父亲是自己杀死的,还是早点儿睡吧。
沈旭东洗了把脸,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他被一股刺鼻味儿熏醒了。“什么味儿?”沈旭东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那气味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他慌张地下地查看,可脚刚一挨地,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冰凉。
他打开灯,发现地上被人泼满了汽油!又来到客厅,发现客厅也被人洒满了汽油!
是谁?谁干的?
又看到从儿子的卧室冒出浓烟,他跑过去使劲敲门,大喊着:“儿子!你没事吧?快开门,让我进去!”
没人回答他,从屋里冒出的烟更浓了。
沈旭东急得一脚踹开了门,房间里的情景,让他惊呆了。他看见,自己的儿子背朝着门,蹲在地上烧着什么东西,身上穿着那件父亲的丢失了的红毛衣!
沈俊雄对闯进来的沈旭东置之不理,仍看着燃烧的东西。沈旭东看过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儿子烧的是一条深灰色的西裤,那是父亲临死前穿的裤子!
那条裤子很快就被烧成了灰。只见他的儿子像变魔术一样,从那堆灰里掏出裤脚,又拽紧裤脚,慢慢往外拉扯,从里面抽出来一条崭新的裤子,就是刚才那条被烧成灰的裤子!只是,这条裤子看上去比刚才新多了,裤脚十分整齐,像是新买的一样。儿子慢慢将裤子穿了上去!那肥大的裤子和深红色的毛衣使他的儿子看上去非常诡异。
沈俊雄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了他。天哪!那根本不是儿子的脸,那是苍老而没有血色的父亲的脸!
沈俊雄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他抽出一根火柴,“嚓——”点着了!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的衬托下,那张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看上去更加狰狞恐怖。
“我的亲生儿子,竟然为了财产害死我!”
沈旭东的脸一下子白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掉下来,他哆哆嗦嗦地往后退着。
“我错了,我错了……爸!儿子不孝,您饶了我吧!”
沈俊雄慢慢地逼过来,沈旭东惊恐地往后退,刚到门口,脚下一滑,摔在了满是汽油的地板上。而此刻,沈俊雄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那张恐怖而苍老的脸狰狞地笑着:“你居然为了财产害死我,我对你这么好,你还为了财产杀死我!我的财产你一点儿都别想得到,哈哈哈……”说完把手里那根燃烧着的火柴扔在了沈旭东的身边。火苗瞬间蔓延开来,烧遍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沈旭东的身体也燃烧了起来,他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身上的火却越烧越大,他发出了惨烈的嚎叫!
第二天,警察在烧毁的别墅里发现了沈旭东已经烧焦变形的尸体,却没有找到沈俊雄。
一天深夜,一个司机经过已成废墟的沈家别墅,下车方便。当他准备上车的时候,他看见一堆火,像是有人在烧东西,火堆旁边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出于好奇,司机走了过去,看到了小男孩那张被烧得扭曲的脸。他尖叫着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个孩子正是沈旭东的儿子沈俊雄,他仍然穿着红色的老式毛衣。他烧的东西是——一栋死人用的纸房子,还有一个纸人。那个纸人的脸,跟沈旭东长得一模一样。
午夜电影
最新的恐怖片上映时,英格兰带着新认识的女友菲菲去看。苏格兰和萧萧也在。
“我想上厕所。”菲菲依偎在英格兰怀里,话语轻柔,眼里满是不安。
“害怕?”英格兰温柔地抚着菲菲柔软的发。如绸缎般的发垂于双肩,映得略施粉黛的菲菲更加楚楚动人。
“快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等待的时间里,英格兰百无聊赖地踱着步,回忆着电影里的情节。
这部午夜电影名为《地下铁》,讲述的是一个美国小伙的奇异经历。在一个下着雨的夜里,他坐的地铁开进了一个似乎永远望不到头的地方。没有站台,地铁就这样一直向前行驶着。
英格兰正想着,忽然听见了地铁开过的声音。英格兰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然后,他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朝女厕所走来。
那两个影子越来越近,英格兰终于看清了——另一个自己正拥着菲菲走来。
一声轻唤在英格兰的耳旁响起。
“我是不是太慢了?”菲菲的眼圈似乎红了。
“没有的事,我这人无聊的时候就想打瞌睡,哈哈……”英格兰努力解释着,可似乎菲菲根本不管这些,径直往影厅走去。
“奇怪,电影什么时候散场的?苏格兰和萧萧呢?”呈现在英格兰眼前的,是黑色的屏幕以及空荡荡的影厅。
英格兰拉着菲菲走到影厅的大门前,用力拉了拉大门:“居然已经锁死了。菲菲,看来我们今晚……”英格兰转过头,却不见站在自己身后的菲菲。
哗——
英格兰的正前方,幕布自动打开了。英格兰看见,另一个自己正背对着屏幕打着什么。然后,另一个自己走开了。随即,影像被放大,一张面目疮瘼的脸被放大、定格。
这张脸上右眼的部分已经被打烂,分不清血和肉;左眼的上眼睑向上翻,眼珠用力向外鼓着,好似被风一吹就会掉下来,原本乌黑亮丽的秀发已经被血打湿,混着白色的脑浆……
英格兰顿时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英格兰正坐在7影厅的最前排。屏幕上漆黑一片。英格兰看见,自己的衣服不知被谁换了,由原来的阿迪达斯变成了洗车工的蓝色制服;头上戴着一个用破麻袋制成的头套;手里还不明就里地拿着一盒爆米花。
英格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颤抖着将套在自己头上的麻袋拿下。
破麻袋制成的头套被拿下来了,接着就是爆米花掉落地上的声音。对面屏幕上的英格兰的脸,已经不是英格兰的脸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带着怨恨的惨白的脸。
七天前,英格兰带着前任女友萌萌看了一场午夜电影。然后,英格兰借着上厕所的理由离开,到电影院的电力总控制室切断了影院的电源。于是,影厅里顿时騷动起来,人们都努力往门外挤。可怜的萌萌就这样被身后的人群压倒……
与它入眠
李颖的丈夫死了,死于他杀。
那天,一个被警察追捕的抢劫犯突然闯到他们家。丈夫见他手里有刀,立刻反应过来,冲上前去夺刀,可那抢劫犯人高马大,不仅刀没离手,还刺了她丈夫十几刀。歹徒慌张地逃跑了,留下呆愣的她和不停流着血的丈夫。
“李颖,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我不会离开你……”丈夫的呼吸渐渐薄弱,在救护车赶来之前就闭上了眼睛。
那天之后,李颖一直坚信丈夫会回来,无论他变成了什么。
怪异的事发生在那天晚上。李颖唾在自己家的大床上,由于习惯,她一直都是靠边睡的,留出一大块空位。刚过12点,家中各种能发出声响的东西都响了。李颖奇怪地起床查看,十秒过后却恢复了正常。但就在她刚回到床上准备再次入睡时,枕边响起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确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觉,绝对是人的呼吸声。可是身旁是空荡荡的床,怎么会有另一个人?她胆大地开灯寻找,但无论哪个角落,都没找到一个人影。她顿时明白了,床上睡了一只鬼魂。恐惧立刻占据了她的内心,她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12点,依旧听得到呼吸声。这次有了经验,她不再害怕,反而躺在床上轻轻询问了一声:“你,是鬼吗?”
呼吸声有了明显的变化。她继续追问下去:“如果你说不了话你就用呼吸告诉我,快一点儿就表示‘是’,慢一点儿就表示‘不是’。”
身边的呼吸声停顿了一下,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那,你是孙悦吗?”李颖带着哭腔询问。孙悦是他丈夫的名字。
呼吸声回答,是。
他真的回来了!李颖从此像变了个人一样,之前萎靡不振的样子完全不见了。大家都以为她已经从失去丈夫的悲伤中解脱了,但她给予的回答却是:“他从未离开过我。”
一个月后的一天,床边的呼吸声没有响起,李颖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丝毫办法。终于,几个小时之后,呼吸声终于来了。
“你到哪儿去了?”她对着空荡的床问道,然后看到上面有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要去投胎了,你找个爱你的人嫁了吧,忘了我。
泪流满面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瘫倒在床上。快要天亮时,她缓缓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他,我们结婚十多年,呼吸声怎么会辨认不出来?不管你是谁,谢谢你这一个月的陪伴。”
呼吸声停止了,那个睡在床上的人突然说话了:“鬼是可以说话的。你的丈夫早已经投胎去了,我和他不一样,我是杀了人才死的,只能做孤魂等待消失。在我消失之前我想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老虎岭奇遇
我家住在大山深处,过去是个偏僻的穷地方。前几年,一条省级公路从家乡穿过,交通才算方便了许多。我是村里第一个考出来的大学生,在县城扎下了根。可是,混来混去混了十多年,还是一个要权没权、要钱没钱的小科长。就是这个小破科长,还有人在活动准备把我拿下。当不当这个臭科长,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但如果让人家平白无故撬了去,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因此,我在工作中谨小慎微,唯恐有一点疏忽,被别人钻了空子。这些年来我的工作倒不累,可我的心累。这样,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虽然,我住的县城离我家仅仅二百多里路。过去,二百里路,坐班车得走多半天。现在,打出租车或骑摩托车两个小时就到家了。
前些天听说老爸身体不太好,早就应该回家看一看,可等来等去,却没等出工夫来。最近轻松了一些,准备回家一趟,可是老天又不给机会,陰雨连绵,已经下了十多天的雨。今天下午五点,弟弟给我打来电话。
弟弟说:“大哥,老爸的身体时好时坏,有时糊涂有时明白。今儿下午老爸说啥也让我给你打电话,他说想你了,让你赶紧回来。”
弟弟还说:“老爸见不着你,老是哭。哭完就坚持下地出门,说是迎接你,大哥,你快回来吧。”
接了弟弟的电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眼泪差点儿掉下来。我就马上拾掇拾掇东西,买点老爸喜欢吃的,给老婆打个电话,骑上摩托车,风驰电掣般朝家奔去。我走时,不到六点,估计八点多钟就能到家。夏天天黑得晚,基本用不着走太黑的路。天空中虽然还有牛毛细雨,雾一样缠绕在山山岭岭,但对我赶路没有多大影响。新铺的柏油路在崇山峻岭拐来拐去,一会儿钻进山沟沟,一会儿又越上山梁梁,细雨霏霏,小溪潺潺。我无暇欣赏路边风景,只顾闷头往前赶路。到了老虎岭,离我家就不到十里路了。
老虎岭下,有两条路,都能到我家。一条是土路,是原来的老道,绕远点儿;另一条就是现在的柏油路,离家近一些。只有傻瓜才走老路不走近路呢。我看看表,正好七点多钟,八点到家没什么问题。就快要到老虎岭的两岔路了,我远远地看见有一个人站在路口。因为下着细雨,还看不太清楚。等到了跟前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我日想夜思的老爸。我立即停下车,上前抱住老爸说:“老爸啊,你咋来了?大老远的。”
老爸看上去精神格外好,一点儿也不像生大病的样子,穿着一身崭新的服装,就是显得肥大了一些,戴着崭新的呢子帽,一双崭新的皮鞋穿在脚上,一点儿尘土都没有。他笑微微地跟我说:“我怕你走错了路,就过来等你。”
我说:“这新路我走了好几趟了,保准走不错。再说,即使走那旧路也能到咱家呀。”
老爸却说:“那可不一定,只有跟我走才没错。要不,你永远也到不了家。”
我认为老爸是多此一举,但老爸的心情我理解,他老人家可全是为我好啊!我又问:“您老咋来的?”
老爸笑着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我的摩托车后座说:“我就准备坐它回去。”
我看见老爸身体也没啥事,人还挺硬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就让老爸先坐好。怕老爸坐摩托车不习惯,我说:“老爸,你搂住我的腰,要不您害怕。”
老爸也不答话,就用双手把我的腰搂住了,我感觉紧紧的。
我把摩托车慢慢开上柏油路。
老爸突然说:“走老路,别走新路。”
我说:“新路好走,旧路不好走,走新路。”
老爸来了气,大声说:“我说走哪儿就走哪儿,你听我的!”
为了不惹老爸发火生气,我只好依着老爸说:“好好好,我听老爸的,咱走旧路。”其实新路旧路也差不了几里。我把车又拐向那条土路。刚走了不到一里地,就听见柏油路那边隆隆隆地传来一阵巨响,像闷雷一般持续了很长时间。
那段土路很颠簸,我尽量开慢些,并叮咛老爸说:“注意点,要过土坑了。”
老爸也不吱声,但我立刻就感觉老爸搂我的手又紧了紧。
很快就到家了。
我看见我家院子里已经亮起明晃晃的灯光,我惊奇地问:“老爸,咱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爸却没有回答我。
我本能地回头一看,就傻眼了。哪还有我老爸的一丝踪影?完了,我把老爸给丢啦!老爸啥时丢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晓得呢?
我刚想返回去寻找老爸,院子里出来一个人,还戴着白色的孝帽子,我一看是弟弟。弟弟大哭着向我跑过来。我就觉得大事不妙,停好车,疾步就往院子里冲,看见的情景让我肝胆俱碎:一口棺材停在院子中间,上面分明写着老爸的名字。好多乡亲忙来忙去的,屋里屋外都是人。
我惊奇地问弟弟:“到底咋回事儿?刚才老爸还接我来着,怎么这会儿说没就没啦?”
弟弟停止了啼哭,莫名其妙地问我:“你说什么?刚才爸爸接你来着?不可能啊,你不是急得脑瓜出了毛病啦?咱爸刚刚咽气才半个多小时!”
我就把我在路上怎么遇见老爸,老爸又是怎么跟我说的,跟弟弟学说了一遍。
弟弟说:“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儿。七点钟前爸爸还好好的,他跟我说:‘你大哥就要到家了,我不放心啊,我得去接他。’我说:‘我大哥认得道儿,没事。再说了,你想去也走不动啊。’爸说:‘走得动,走得动。’说着说着,爸就没气了。我马上给你打电话,可是打不通。我估计你是在路上,山里没信号。”
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我见爸爸的棺材底下什么都没有,就问弟弟:“咋没往棺材底下放点儿干草呢?”弟弟听了,使劲捶了自己脑袋一下,说:“瞧我这记性,想得好好的,关键时候就忘了。”弟弟风风火火出去找干草。不大一会儿,弟弟就抱了一大抱干草回来了,铺在了棺材底下。
我们家乡有一种风俗习惯,一旦有人去世了,那棺材底下一定要铺上一层干草,据说那干草是辟邪的。如果不铺干草,假如有猫呀狗呀从棺材底下跑过,那死去的人就会诈尸,诈尸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虽然还没听说有哪个人亲眼见过死去的人诈过尸,但在乡亲们的传说中却是很恐怖的。说那诈尸的人,像一个魔鬼,见人吃人,见牲口吃牲口,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实在想见见棺材里的老爸。弟弟和妹夫就帮着把棺材盖掀开了,我便看见了安静地躺在里面的老爸。我突然发现,老爸现在穿的衣服和我见到他时穿的衣服一模一样,帽子还是那顶帽子,皮鞋也是那双皮鞋,我伸手摸摸老爸的衣服,还有些湿漉漉的。
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相信我老爸的确是已经故去了。但他去接我,还坐我的摩托车,还跟我说了话,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啊,这到底应该怎么解释呢?
整个一夜,我们家人谁也没睡,把丧事的准备工作做得很细致。因为是夏天,天气很热,尸体在家不能停放时间过长。第二天上午就出殡了。出殡前,我们亲人又一次瞻仰了老爸的遗容,面对老爸,我们号啕大哭。我一边哭,一边想:“我和老爸之间的奇遇,可能永远就是个谜了。”
下午,老爸的丧事基本就办完了,这就叫入土为安。我和弟弟,还有姐姐妹妹说起老爸的事来,我就又把我所见所闻跟他们叙述了一遍。我妹夫偷偷拉拉我的衣袖,对我使了使眼色,就出了院子。我明白妹夫有话要对我说,也就随妹夫出了院子。
妹夫是个小学老师,人很淳朴厚道,他对我很尊重,我也很喜欢他。到了村外的杨树林子里,妹夫神秘地对我说:“大哥啊,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我没跟别人说过,怕别人传错了话不好。刚才听你说了爸爸接你的事,我就觉得那个奇怪的现象可能跟你说的事有关。我们忙忙活活把爸装进棺材以后,我就守在了外面。当时天刚擦黑,电灯还没接好。突然,咱家那条大黄狗从屋里跑出来,迅速从爸爸的棺材底下钻过去了。我吃一惊,也没理会。过了一小会儿我就听见棺材盖“吱”的响了一下,我心里害怕,就进屋去找手电筒。找出手电筒,我出来照了一下棺材,棺材已经闪了一条缝儿,我顺着棺材缝往里一照,里面啥也没有。我就觉得大事不好,这不是诈尸又是什么?想喊,又不敢喊,可我不敢对任何人说,怕传出去不好。”
我问妹夫:“你看清楚了棺材里真的没有爸爸?”
妹夫说:“没错。我看得非常清楚,那棺材缝有两寸多宽呢。可不知什么时候,等二哥把电灯接上后,那棺材盖就又合上了。”
我也认为这事有点太离奇了,从哪个角度都没法解释。
下午五点多,一个特大的消息传来,让我痛哭流涕,慌忙又赶往老爸的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我说:“老爸啊,谢谢您老人家救了我的命啊!”
原来,昨天夜里,离我家十余里的老虎岭,整个山体滑坡,一座山头滑落下来,把老虎岭一条约六里长的大山沟,都给填满了。据说,县交通局工程师看了现场以后说:“想要恢复通车,大概也得三个月吧。这还是用现代化的修路机械,否则,一年也甭想。”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是老爸的灵魂出窍,冥冥中引我脱离死亡。当我从那条旧路通过时,听到的巨大的轰鸣声,正是山体滑坡发出的。假如我是从老虎岭的新路走,那整个一座山底下埋葬的不是我又是谁呢?
破烂宝贝
李家同每天走街串巷收破烂。这天,他骑着机动三轮车到了邮村村口,酒鬼张行叫住了他。李家同停下车,不知道他家有什么可卖的。因为喝酒,张行已经把家折腾光了,好在他是光棍一条,现在将就着住在一间茅草屋里。
“这床垫,你给30也成,20也可。”张行弓着腰,边说边剧烈地咳嗽。
李家同看着眼前的破床垫,忍不住皱起眉。床垫是早年的席梦思,少说也有十几年了,中间开着几个洞,生锈的弹簧露了出来。床垫边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反光纸,成了脏污的黑色。这破垫子,恐怕白送都没人要。李家同本想一走了之,可见张行脸色蜡黄,又咳嗽得厉害,问他是不是病了?张行喘着粗气说是病了,但没钱抓药。
瞅瞅这个没一件值钱东西的家,李家同叹了口气,掏出20块钱。李家同心善,见不得这样的光景。因为好酒,张行到处赊账,在村子里人人厌弃。即使他真病了,恐怕也借不到 一块钱。
将破床垫拖上三轮车,天已经黑了,李家同绑好缆绳,打算回家。他家门口有棵老槐树,一到夏天,村子里许多人都去他家门口乘凉。这破床垫修修,正好给人坐。
刚出村子,李家同遇到了同行麻六。麻六见破床垫压在三轮车顶,便嘲笑着问李家同:“这是酒鬼张行的垫子吧?他是不是说自己病了没钱抓药?他跟我要10块钱,给了他钱,还不是去打酒?他病了?鬼才信!”说完,麻六一溜烟开着车跑了。
李家同摇摇头,没搭话。出了村子,他将三轮车开得飞快。再有几天就过年了,今天老婆特意嘱咐他早点儿回家,晚上一起去村里屠户家割肉。
走了约摸一个多小时,前面是一条土路。李家同赶紧放缓车速,可没等车速完全降下来,车子遇到了沟坎,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李家同急踩刹车,可已经晚了,三轮车弹起来,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朝着路边的深沟一头扎进去……
李家同被砸在了沟里,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床垫子压着,几乎压住了他整个身子。李家同不由地感到后怕,要不是这床垫,三轮车上任何一件硬物都可能要了他的命。现在,他竟没有受伤。喘了几口粗气,李家同试着活动一下胳膊,可身子被重物压着,根本动弹不得。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救命”,田地里空空荡荡 ,又是大半夜,哪儿会有人来!
浑身哆嗦着,李家同害怕极了。要是一直没有人来,零下20度的气温,过不了一两个小时他就会被冻成冰坨。知道无济于事,可他还是拼命地喊。他的嗓子喊哑了,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李家同再没有一丝力气,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
“兄弟,兄弟,醒醒。”鬼大爷鬼故事。
朦朦胧胧中,李家同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睁开眼,闻到了股扑鼻的酒味儿。接着,一个酒瓶伸到了他嘴边。李家同睁大眼睛,看清眼前蹲着的人是张行。张行示意他赶紧喝几口酒暖身子。李家同张开嘴,头却不能活动。张行索性举起酒瓶往他嘴里倒。用力吞咽下几口烧酒,没过片刻,李家同觉得胃里一阵火辣辣的,打个寒战,身上竟暖和了许多。
张行解开三轮车上的缆绳,将车上的破烂一件件扔下去。忙了大半天终于把三轮车清空了,他蹲下身子,用肩膀将三轮车扛起道缝。李家同急忙手托着床垫,身子一点点地蹭了出来。
李家同的腿脚麻了,张行将酒喷到手上,脱下他的袜子,用力揉搓着他的脚。半晌,李家同感觉脚心一阵温暖,渐渐有了知觉。站起来活动活动,竟然能走了。张行脱下身上的破棉袄披到他身上,让他赶紧回家,他老婆一定等着急了。李家同跳了跳脚,问他怎么会来这儿?张行笑了,说自己拿着钱去镇子上买酒──村子里赊的酒太多,20块钱不够还债,买了两斤散酒,他一路走一路喝,大老远看到了自己的床垫。那床垫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反光纸,他一眼就认出来。觉得好奇,就走过来看,想不到竟是他的三轮车翻了。
李家同道了谢,朝家的方向走。走出几步回过头,却见张行还守着他的三轮车。李家同摆了摆手,大声说这车子不用人看,三更半夜的,丢不了。
“没事,我就在这儿给你看着。这车,值几千呢。你先走,甭担心我。”张行灌了口酒,大声说。
一星期后,到了年三十。李家同打了10斤好酒,割了几斤牛肉给张行送去。不是张行,不是他的床垫,两个李家同也没命了。
走到门口,却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李家同奇怪,大过年的,张行无亲无故,去哪儿了?见他站在门口发怔,邻居问他干什么?李家同说来找张行。邻居叹了口气,说他死了,死了一星期了,前天才发送了。李家同大吃一惊,说一星期前自己还收了他的床垫。
“就是那天死的。他手里有20块钱,让人叫来了医生。不知是用错了药还是病得太厉害,打了针,在床上叫了一个时辰就死了。”
李家同呆住了,他觉得胸口像有人给了一拳,差点儿坐到地上。张行死了,那半夜救他给他在沟里看三轮车的又是谁?
半晌,依照邻居的指点,李家同来到张行的坟前。10斤好酒都倒在了坟头上,他喃喃地说:“老哥,这酒,是我特意为你打的。在世间做酒鬼,到天上做酒仙吧!那床垫子,我早修好了。我会告诉所有坐床垫的人,那上面睡过的是老哥你,仁义之人啊!”
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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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杨是个画家。婚期渐近,准新娘白冰却因一场车祸意外离开了他,她生前最爱的波斯猫小白也莫名地离家走出后就没回来过。
经历了这场痛彻心扉的别离,许杨变得精神恍惚。偶尔拿起画笔却无所适从,就连调出来的色彩都少了往日的生气,他索性将画室锁了起来。
几次三番,他在梦里梦到白冰朝他微笑,挣扎着醒来,身边却再也不见那熟睡中娇媚恬静的脸。他感觉空气中仿佛有很多双似是而非的眼睛盯着他,他就这样以涣散的眼神与空气对视,直到黑夜变成白天。
国际美术大赛截稿日期马上就到了,许杨还是找不到半点灵感。那个美术界曾经名震一时的青年才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污头垢面骨瘦如柴的颓废男人。
许杨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发呆地看着舞池中抱在一起的红男绿女,并大声呵斥偶尔过来搭讪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偶尔带女人回家,做爱,然后再赶她们走。他努力过,却不能说服自己接受清晨醒来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即便如此,对于一个曾忠于爱情的人来说,已然相当残酷。
那日,半醉的许杨又带了女人回家。他很粗鲁地将女人扔到床上,迅速剥光她的衣服,只拿她的挣扎当做作,但女人还是兀地从他身下惊坐而起,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匆忙穿衣离开。
许杨帐然若失,但他确定不是因为刚才那走掉的女人。他披了件单衣下楼,没有目的的。在楼下,他看到了走失的波斯猫小白,还有穿粉紫色晚礼服的纤瘦女子。“我是跟它来到这里的,你可以喊我小白,我们一样无家可归,带我回家好吗?”她自然率性,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倒和小白十分相像。
许杨没有理由拒绝。他惊奇,这女子,竟无端激起了他创作的欲望。他抱着波斯猫小白径直带她进了画室。
女子小白轻轻拂掉画板上的灰尘,将灯光调暗,把画笔递给许杨,然后自顾自地抱过波斯猫,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许杨很快调好色,开始动笔。灵感从四面八方涌来,而波斯猫小白同女子都是很好的模特。只剩下女子的眼睛了,那是最难描绘的。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女子小白那双似乎可以把自己吃下去的双瞳,想要回避她撩人的目光,却好像紧紧被抓住一样无法挪开。
很配合地,灯光熄灭了。波斯猫从女子怀里跳下来跑了出去,现在是画室,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女子小白安静地褪下身上的晚礼服。月光下,她那么美。身体线条紧致而舒缓,皮肤散发着奇异的幽蓝色的光。许杨看着看着就愣住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幻想,小白竟然消融成碎沙一般的颗粒状,和身后满墙上的波斯猫交叠在一起。她长而浓密的睫毛盖在脸上,轻微地颤抖。
许杨握着画笔的手此刻动也不能动,很久之后他走向她,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向她,终于停在她光洁的皮肤之上。嘴里念叨着,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女子小白看着眼前情绪压抑而激动的男人,她的眼睛依旧如猫一般深邃而明亮,却透着理解和接受。她说,我是小白,从不曾离开。
许杨抱起女子小白朝卧室走去。
渐渐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只剩下许杨急促的喘气声。
小白睁开眼睛,看着他鼻翼两侧小粒的汗。她伸手去抚摸他的脸,然后低声问:“你应该能画出最美丽的那个我吧?”
翌日清晨,许杨醒来,女子小白已经不在了,许杨找遍了所有的屋子都没看到她,画室那张没完成的画稿也不见了,女子粉紫色的晚礼服却散落在地上。波斯猫亲昵地趴在许杨脚边,长长的尾巴高高地举起来,它还是那么漂亮。
女子小白消失的第七天,许杨接到国际美术大赛组委会的电话,通知他参加颁奖典礼。那是一幅金奖作品,身着粉紫色晚礼服的纤瘦女子,有清澈的眼睛,抱着身体修长的白色波斯猫。
许杨看得泪眼婆娑。他想起那天晚上,她对自己说。我是小白,从不曾离开。
鬼母情深
刘老汉顺着乡野间的小道缓缓而行,刀子一样的寒风刮向他那菜色的脸以及羸弱身躯,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于是紧了紧腰间的布带子,一边搓着手一边在道上寻找过往牲畜遗留下的粪便。须臾间,满天的雪花扯棉布絮飘泻下来,高山大地都成了银白之色,刘老汉正寻思着是否回家,忽听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婴孩的哭啼之声,这荒地野岭那来的孩子呢?刘老汉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原来婴孩的哭啼之声是道边一座高耸新坟中传出来的,刘老汉想起来了,这是邻近村屯于家寨大户老于家的小媳妇因难产一夜之间就亡故了,昨天早晨刚下葬在这里。这婴孩……刘老汉想到这里扔下粪箕子,踉踉跄跄向于家寨跑去。
老于家派人到此遮陽开了棺,果然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小男婴躺在棺椁里啼哭,他的母亲那个难产的小媳妇卧在血泊里已经死掉多时了。众人不忍直视这悲惨的情景,都唏嘘不已。
孩子的奶奶对一出生就遭遇如此磨难的孙子非常心疼,给孩子找了一个贤惠的奶妈,并吩咐孩子的大妈(于家大儿媳妇)帮助照看料理孩子日常一切生活。
孩子的奶妈心的善良,她很同情孩子的不幸遭遇,对孩子尽职尽责,情同母子一般。
事情说到这里就应该告一段落,可偏偏于家大儿媳妇请过路的算命先生占了一卦,那算命先生占出于家开棺之日冲撞了煞神,七日之内定有鬼煞上门,避灾之法,家中之人七里之外躲避七日,那大儿媳妇听了便做出惊恐万分之状,孩子的奶奶也忐忑不安,于是一家子人如临大敌纷纷收拾金银细软投亲靠友躲藏不提。
孩子的奶妈昨晚见整个宅院吵吵嚷嚷闹腾了一个时辰便悄无声息,今早起来不见一个人影,人都那里去了呢?一整天过了,太陽也落山了,奶妈没有喝到一碗粥,没有饭食就没有奶水,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奶妈正自焦急,突然门帘掀开了,一个穿着黑衣褂,黄裙子,眉目青秀,脸色苍白的小媳妇手里捧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那小媳妇对着奶妈施了一礼,颤声说道:“姐姐辛苦了!姐姐照顾孩子还饿了一天,真对不起您哪!快把这碗热粥喝了吧!”奶妈惊讶地问道:“你是谁?”边问边上下打量这位不速之客。只见那小媳妇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气喘吁吁好像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程,身上的衣褂和脚上的鞋子早已被雪水和雾气侵透了,她颤抖着虚弱的连说话力气都没有了。当她见到孩子眼睛亮了起来,“孩子……孩子……”小媳妇喊着早已泪流满面不能自制了。
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望着疑惑不解的奶妈缓缓说道:“我是孩子的姨妈,我闻听到姐姐的不幸,姐夫又杳无音讯,扔下苦命的孩子,我跪着哭着哀求我的主人黑老爷、白夫人请了七天夜晚的假,我明天早晨鸡鸣前还得赶回去,晚上才能再来。”奶妈说道:“你即是孩子的姨妈,就抱抱孩子吧!”“不,不用。”小媳妇慌忙制止了。“我身上潮气太重,怕凉着孩子。”小媳妇又对奶妈涚道:“我知道:姐姐对待孩子如同亲子,这也是不幸孩子的福分,我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会感谢您的恩情,只是她没有办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了!”小媳妇说着又哭了起来。
从此,这小媳妇每天晚上都带着一碗热粥赶过来,第二天鸡鸣前又回去了,转眼间,七天过去了。这天晚上,小媳妇异常悲伤,眼泪像继线的珠子流了一宿,她凄苦坐在油灯下目不转睛看着襁褓中的婴孩,突然她跪了下来,褪下腕子上的一只玉镯,对奶娘说道:“姐姐,今天我们的缘分到尽头了,以后再无见面之日,这叫我怎能不悲伤呢!我从此就要形单影只去那枯寂陰森的地方,我真的不甘心,可这都是命啊!这孩子以后就要托嘱给姐姐了,这只镯子送给姐姐留个念心吧!”小媳妇握着奶娘的手久久不忍分开。
鸡鸣了,小媳妇象雾一样散去了。
新婚夜怪事
90年代初(我正在外上学)村人xxx结婚之夜,大家都在屋子里打麻将,忽然发现新娘子不见了。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新娘子出外方便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新娘子回来,大家这才紧张起来,纷纷四处寻找。
大家从房子里找到院子里,再从院子里沿着道路找出去。后来,大家在郊外一个路口旁的乱竹丛旁发现了蹲在地上的新娘。新娘一看见大家,回过神来,顿时哭出声来。
据那新娘子讲,夜里她正在新房里坐着,看到一位有些面熟的老婆婆过来向她讨喜糖,然后老婆婆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跟她出去。她在迷迷糊糊中就跟着老婆婆走出了新房,走出了院子,走到了外面。当走到村口的乱竹丛旁时,她忽然感到肚子有些痛,于是就蹲了下来,然后什么也不记得了,直到大家找到她,这才回过神来。
听了新娘子描述的那老婆婆的形态,大家都吃了一惊:那不正是村子里前几天刚过世的xx婆吗?她怎么来打扰新娘呢?
按照当地农村的风俗,家有亡人且未过完七期的人家是不能参加喜宴的,而那天xx婆的两个孙子因为无知都去喝了喜酒,大家猜想xx婆的魂魄就是随着她的孙子到了那家的。
后来,那家人请来了法师,杀狗用狗血做了法事,这事才算了结。据法师讲,幸好新娘子还没有随老婆婆到达她的坟地,如到了坟地,那一切可就晚了。
怪谈之回家
好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无精打采的。也许是最近加班忙的吧,虽然累一点,但是看着到手的钱还是挺开心的。
“爸,我回来了。”今天钥匙忘记带了,于是我就敲门,说来也奇怪,我记得钥匙明明放在裤子上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见了,而且我的衣服也不见了,这条裤子我从来没有穿过啊。
看着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老是感觉怪怪的。
奇怪,今天家里怎么没有人呢?我敲了几下门,发现门自己开了,我看着坐在屋子中间的家人,我爸正在闷闷的抽着烟,似乎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妈和我姐也在那边不说话。
“你们怎么了?我回来了。”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奇怪,以前我回家他们都是忙乎着做饭给我吃的,可是为什么今天却没人理我呢?就好像没看到我一样。
“他爹,你说今天我们的儿子会回来吗?”妈妈抽泣着说
“会的吧,我也不知道。”爸爸狠狠的抽了口烟
“我就在这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站起来怒吼道。
“妈,那么别说了,怪吓人的。”我姐姐此刻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这时候,我看到爸爸手里端着的茶杯此刻就快掉到地上,我赶紧伸手接住,可是,我的手却没触摸到杯子,就那么直接穿过杯子!怎么回事?我心里害怕极了,这时候,我看到妈妈走到卧室里,拿着一副照片,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儿啊,今天是你的头七,你会回家来看看嘛?”
头七?难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死了吗?那么我为什么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越想越混乱,最后我感觉心中莫名的愤怒,我生气的冲着墙甩了一下手。“怎么这么冷?我感觉儿子回来了。”妈妈说着就四处的寻找我,可是我站在那里他却看不到我。我终于知道我已经不是人了,今天是我的头七,是我最后一天回到家里看看了。我是怎么死的呢?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突然,我感觉我的手不受控制的往下落,紧接着就是脚,手指头,头发,慢慢的全身上下慢慢的往下脱落,不一会我就剩下一个骨架了。我的脑袋里出现了一副画面,那是一场火灾,我看到冲天的火光里,我躺在那里,没人救我,我很快就烧的只剩一堆黑黑的碳了。在火灾的现场,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那是一个打火机,是属于我的一个朋友的,他的打火机怎么会出现在火灾现场?我跟他不是住在一起的,他也没来找我,怎么回事?
带着疑问,我离开了家,随着风四处飘荡,看着四处拥挤的人群,形形色色的人再也和我没有关系了,因为我是一个幽魂。我来到公司,看着熟悉的场景,在两个小时之前我还跟他们一样在干活,也许他们还不知道跟他们一起干活的是一个鬼!
我来到办公室,看着我的好朋友坐在办公室里,身边站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是我生前的女朋友,我最爱的人!我听到他们在讨论关于我的事情,于是我就站在十八层楼外面,看着他们在讨论着什么。
“哈哈,那个家伙终于被我弄死了,真是完美的计划啊,用打火机定时点燃,警察完全想不到他根本不是自己自杀的。”我听到我曾经的好朋友此刻说着骇人听闻的话。
“亲爱的,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需要躲躲藏藏了,那个家伙还以为我真的爱他,他哪知道我只是把他当挡箭牌而已。”我曾经深爱的女人,此刻居然说着这种话!
到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肯定是这对奸夫婬妇把我害死的,我要报仇!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的变黑,原本是一片通明的身体此刻却漆黑无比,我感觉我的怨气越来越大,最后终于控制不住了,我在窗外大声的骂着这对狗男女,这时候,我看到他们惊恐的看着窗外的我,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啊!你看窗外有人!”我曾经的女人此刻依偎在我好朋友的怀里,害怕的瑟瑟发抖。
“那是,那是阿豪!”我的好朋友此刻也发现了我的存在
因为我是在十八层的窗外看着他们,他们肯定会害怕,更何况现在我是一个鬼!
我慢慢的来到他们的跟前,冷冷的跟他们说:“你想怎么死?为什么?你要害我?”我发出森森的鬼气,周围的空气此刻也被我带动的非常寒冷。
“对不起,我不想的,都是这个女人逼我的,都是她,你要报仇你就找她去。”我看到他此刻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我,没错,他害怕了!
我把自己的头拿下来,慢慢的送到他的跟前,说:“你害怕了?你害怕就把那个女人推出来?你是爱她的吗?”
“不,我不爱她,我只是利用她而已。”
我听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我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但是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把水果刀放在我好朋友的手里,我跟他说:“如果你想活命就把那个女人杀死。”
我走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好朋友正一刀刀的捅着女人的肚子,而那个女人已经没有知觉了。可是我感觉还是不够,于是我就附身在我好朋友的身上,把刀子一刀刀的捅向自己的肚子,慢慢的把肠子拉出来,我要用他自己的肠子把他自己吊死在办公室里。
我想象的出别人看到这幅人间地狱的情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就要要他们看到我的怒火!为什么?我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他们对我的残忍?
最后,我在地府的人的缉拿吓,离开了人间,这里已经没有我可以留恋的人了,除了我的家人,但是我不能害他们。
临走的时候,我看到在人海茫茫中有许多跟我一样的鬼魂在游荡着,也许它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了,也许他们还有什么心愿,那谁知道呢?
小心,你的背后说不定此时正有一个鬼在看着你!
影子传说
晚上,从食堂吃了饭后我就回了寝室,没有事情做,就靠在床上看起了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感觉眼前闪过一个黑影,抬起头,看到萧川正站在我的床前,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手中的书一下子向后缩着,颤抖着说道:“萧川,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要来找我啊!”
萧川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它看着我,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喘着粗气问:“什、什么事?”
萧川一字一句地说:“千万不要让自己的影子消失。”
我自然不明白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不知所措地看着它,等它继续说下去。
萧川的脸上突然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因为影子要是没了,就会变成一个死人。在这所学校,要24小时让影子存在,不然就会像我一样被鬼带走。”
我浑身猛地一震,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昨天晚上是大一新生报道的日子,每个人对自己即将要生活好几年的地方感到新奇,所以处理完一天的事物之后,晚上回到寝室,室友们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萧川话比较少,一看就是个内向的人,和大家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就没有加入到我们三人没完没了的聊天中。
张大刚和李健很有精神头儿,一直聊到快十一点了也没有睡觉的打算。萧川不到十点就躺下了,而我也有点儿困了,躺在床上准备用手机上会儿网就睡觉。
这时,对面床上躺着的萧川“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暴躁地对张大刚和李健说:“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让不让人睡觉了?”
张大刚和李健的脾气也不是很好,本来就觉得萧川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男人,现在一听萧川这么说,俩人直接回击道:“你要睡就睡你的,把脑袋蒙起来不就听不见我们说话了吗?”
一听这话我忙坐起来,劝大家不要吵架。他们不再说什么了,但都一脸气愤的样子。萧川却真的把脑袋蒙了起来,张大刚和李健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声音放小了,而且时间不长就道了“晚安”,准备熄灯睡觉。
可是就在这时,寝室的灯突然闪了起来。
不会第一天住进这里灯就坏了吧?这也太不吉利了!我心中这样想着,但是时间已经晚了,只能先关灯睡觉,等到明天再找宿管老师修理了。
离门最近的我下了床,准备去关灯。就在这时,寝室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开了,“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
我吓了一跳,结果看到门外正站着一个人。
我正想问问这个没有礼貌的人为什么不敲门就开门,就算是宿管老师也不能这样无理吧?可是我刚张开口,话还没说出来,就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眼前这哪是什么人,分明是一个满脸腐肉、眼球凸出的鬼。那绝对不是戴着什么恐怖面具,因为我看到它脚下根本就没有影子。
我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把住窗沿,惊恐地看着门外的恶鬼。
寝室的灯依然闪来闪去,更加给这个见鬼的夜晚增加了几分恐怖。张大刚和李健自然也看到了那个恶鬼,两个人顿时乱作一团,用手在身边胡乱地划拉着,似乎是想要找到什么东西、等到恶鬼靠近他们的时候对付它。
那个恐怖的恶鬼就像是宿管老师查寝一样,先巡视着查看整个寝室,然后目光落在了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正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萧川身上。接着,它一步一步地走进寝室,向萧川走去,同时缓缓地从身上破旧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方便袋大小的黑色袋子。
看着恶鬼在自己的眼前经过,我感到一股陰风吹在身上,吹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大气儿都不敢出,更别说是提醒萧川鬼正在向他走去。
那个鬼停在了萧川的床前,没有任何犹豫,便将手伸进了萧川的被子里。
被子里的萧川发出“呜呜”的呻吟声,同时身子挣扎了起来。我看到,恶鬼掐着萧川的脖子,把萧川的脑袋塞进了那个黑色袋子里,然后继续塞萧川的身子……最终,整个萧川竟然被那个恶鬼塞进了那个小小的袋子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恶鬼又扫视了一圈寝室里的其余几人。明晃的灯光搭在它的脸上,让它显得更加可怖。最后,它缓缓走到门前,然后刚踏出门,整个身体便消失不见了……
我停止了回忆,看着萧川问:“难道昨天晚上你是因为把身体埋进了被子里,导致影子消失,这才被鬼带走的?”
萧川点了点头,恨恨地说:“是的。如果不是因为张大刚和李健,我是不会死的。所以,我才把这件事情只告诉你,你不要告诉他们,让他们两个都不得好死!”
我没有忘记萧川是个鬼,它痛恨张大刚和李健,却没有去找那两人直接算账,可能是因为它还不能这样直接去害人,所以才会把这件事只告诉我一个人。
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我、我一定不告诉他们。”
萧川又说:“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就知道,我和他算不上好朋友,他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好心地告诉我这件事。
我小心地问:“什么事情?”
萧川看着我,说:“咱们寝室楼的504还没有人住进去,是一间空寝室。晚上熄灯之后,你进到里面,504的窗外有一条晾衣绳,你只要把我的床单摊开搭在上面就行。下边儿是很冷的,我走得匆忙,也没人给我烧点儿东西,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收取东西了。还有,这件事情不能让张大刚和李健知道,所以你要偷偷地进行。”
“就这么简单,你不要别的东西?”我疑惑地问。
它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要,就要床单。一定要把整个床单摊开,只有那样我才能够收到。谢谢。”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正是张大刚和李健。
萧川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祈求的神色,然后直接消失在了寝室里……
我想我此时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张大刚和李健已经进屋了,不过两人都没有和我说话,就像是有什么秘密一样。
夜越来越深。我本来还担心熄灯之后影子消失,到时会被恶鬼抓走,但是我发现今夜月色皎洁,即使熄了灯,月光还是可以照射进来,我只要不把身子全部裹进被子里,就还是有影子的。这样想着也就放心了。
但是,我要怎么把萧川的床单偷偷地拿到504寝室,去凉在窗外呢?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张大刚和李健俩人知道,不然他们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自己把萧川回来这件事情说出来,肯定会被他们两个人孤立,还很可能导致这件事情失败。到时惹怒了萧川,即使它杀不了我,突然出现或者缠在我的左右也是让我接受不了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办法了——等到他们两个都睡着,悄悄地进行。
终于,宿舍楼熄了灯,寝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努力地把身子往床外探,就是希望月光能够一直照到自己的身上,保持影子存在。
又过了半天,终于,我听到张大刚和李健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悄悄地下了床,穿上鞋,走到萧川的床前,把他的床单从褥子上掀了下来。我又看了张大刚和李健一眼,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走到寝室门前,轻轻地拉开了门。
关上寝室的门,走廊里我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我的心还在“怦怦”直跳,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一个正在做着苟且之事的贼,但好在,自己的行为并没有被发现。
走廊上静悄悄的,昏黄的灯光让我感到很压抑。我没有停留,走到走廊尽头,上了楼梯。
五楼没有人住,所以更是寂静,向504走去的途中我心中在想,如果504锁着门怎么办,我总不能用脚把门踹开吧?但是我来到504前,发现门竟然半开着。我很顺利地进了屋子,把萧川的床单摊开,凉在了504窗外的晾衣绳上。
任务完成,我赶忙离开504,然后快步下楼,想要回到自己的寝室。
可是到了四楼,我刚要往寝室走,却看到寝室门前竟然站了一个人。但是仔细一看,我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昨天晚上把萧川装进袋子里的那个恶鬼。
于是,我猛地停住了脚步。
那个恶鬼根本就没有伸手,我们寝室的门就开了。它依然在门外巡视似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我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这次恶鬼会带走谁?不过转念一想,寝室里有月光,而且我出来时张大刚和李健身上根本就没有盖被子,应该都会没事吧?
但是不管怎样,我自然是不敢回寝室了。我转身跑下楼,准备跑到网吧对付一晚。但是当我跑到三楼的时候,赫然发现,三楼的一间寝室门前也站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恶鬼。
我感到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儿坐到地上。不敢停留,我继续向楼下跑去,二楼、一楼……结果我发现:每一个楼层居然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鬼……
好在每层楼都是亮着灯的,包括卫生间。我跑到一楼,从卫生间的窗户跳出了宿舍。这个时间学校的大门自然是关着的,我只好翻墙出了学校,钻进了对面的网吧。
我要了一个包间,里面有灯,我这才感觉到安全。我打开电脑,但却不是为了上网,只是觉得多了电脑屏幕的光会更加安全。
此时已经到了午夜,我茫然地看着电脑屏幕,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这个学校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这样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鬼杀死。于是我打定主意,明天天亮之后就回寝室收拾东西,然后就走。
可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浑身立马僵住了。
接着,我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热风,然后一个幽幽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浑身猛地一机灵,站了起来,发现身后站着的人竟然是李健。
看着李健,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不是在寝室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难道他也被恶鬼杀了,现在成了一个鬼魂?
我顿时被自己的猜想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朝李健的身后看去,发现墙上和地上都有他的影子。
我稍微放下心来,忐忑地问:“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李健的脸色很陰沉,他说:“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和张大刚?”
我赶紧摇头:“我没有害你们啊,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李健冷哼了一声,然后说:“你知道刚刚寝室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张大刚也被恶鬼杀死了,而你就是间接害死他的凶手。”
我傻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
李健接着说:“晚上你偷偷地离开寝室,以为我没有看到?我看到你把萧川的床单偷偷地拿走,而且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于是我偷偷地跟在了你的身后。你知不知道,你把萧川的床单搭在504外面的晾衣绳上后,咱们404寝室整个窗户就被遮得严严实实了?没有月光洒进去,张大刚就没有影子,没有影子就会被恶鬼抓走。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张大刚?”
我自然听得目瞪口呆。我这才回过味儿来,确实如李健所说:在504外面晾床单,整个404的窗子都会被遮住。
我这时觉得自己是多么愚蠢,之前居然都没有好好思考过问题。萧川刚刚死去,为什么不要别的东西,单单要床单,而且还是以那种奇怪的方式让自己把床单“寄”给它,还不让张大刚和李健知道。都怪自己当时看到变成鬼魂的它心中害怕,一直没有思考这些东西,这才成了它杀人的棋子。如果自己挂完床单回到寝室,那么自己不是也会被恶鬼抓走?萧川真是太歹毒了!
这时我突然愣住了:李健怎么也知道没有影子就会被恶鬼带走?
“你是怎么知道没有影子就会被鬼带走的?”
“你是怎么知道没有影子就会被鬼带走的?”
我们两个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都知道这个时候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我先把萧川回来对我说过的话都讲了出来,然后看着李健。
李健皱着眉,说:“我听到的是一个恐怖的传说。”
小秋和奶奶
小秋的奶奶今年八十多了,从去年就开始生病,一直靠药物支撑着。直到今年,由于药物的作用,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身体浮肿,手却干枯的像树枝一样。就连打点滴的时候扎针都扎不进去。整日躺在床上呻吟,看了叫人难受的很。奶奶以前最疼爱的就是小秋了。小秋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兄弟姐妹几个,只有自己跟奶奶最亲近。小秋曾经说过,以后奶奶去哪她就去哪。
奶奶住在小秋的大伯家,大伯家搬家以后,小秋就很少能见到奶奶了。在奶奶生病去世的前一夜,小秋在家里睡觉,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小秋突然觉得肚子疼。想上厕所。农村的厕所一般都在院子外面,小秋从小在农村长大,胆子也不小,就自己打着手电筒去了厕所。从厕所出来,小秋看见自己家外面的柴堆旁边站着个人影。天黑得很,看不清什么样子。那个人佝偻着身子,很像奶奶。可是奶奶现在在大伯家啊,大伯家离自己家那么远。小秋心里有点发毛,三更半夜的这是谁啊,站在自己家门前做什么。
小秋不敢多想,赶紧进了院子,回到屋子里跟妈妈说了在门口见到一个人,长的很像奶奶。小秋妈妈吓了一跳,赶紧下床用扫帚给小秋身上扫了扫,还对着空气呸了三下。然后用白酒含在嘴里对着小秋喷了一口。做完这些,小秋妈妈对小秋说,你奶奶可能撑不过今晚了。小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刚才看见的就是奶奶?难道奶奶已经去世了。小秋吓得心里狂跳。赶紧用被子包住头,挨着母亲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小秋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自己,她睁开眼睛坐起来,看了看房间,没人啊。她看了眼熟睡的母亲,就又躺下了,刚躺下小秋又听到有人叫自己,她心里开始发毛了,转身晃晃母亲,母亲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沉沉的睡着。小秋战战兢兢的跳下床,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朝院子里看去,看到院子中间站了一个人。小秋吓得汗毛倒竖,立刻拉上窗帘,一溜烟跳进被窝,用被子包住头,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秋觉得被窝太闷热,于是她把头伸到被子外面想透透气。刚伸出一双眼睛,就对上一对苍白的眼珠子。小可吓得尖叫一声,惊醒了母亲。
母亲以为她做噩梦了,用手拍拍她叫她赶紧睡,小秋吓得语无伦次,把母亲晃起来跟她说了刚才的事,小秋妈一听也吓坏了,赶紧下床找了一瓶白酒点燃,用手沾了白酒给小秋洗脑门。然后又拿了一碗水,到了点醋,找了五根筷子,嘴里念念有词。小秋吓得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这是农村特有的驱鬼方式。只要筷子能在水中立住,就说明真的有鬼作怪。小秋妈把筷子放到水里问,是不是她奶奶,筷子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小秋妈倒吸一口冷气,接着说妈您老人家平时最疼小秋,这次您要是去世了,我叫小秋给您多烧点纸,您别回来吓孩子了。我给你吃的喝的您带着上路吧,然后就抓了一把灰洒在水里,叫小秋对着水碗呸了三下。小秋妈一把把筷子打翻在地上,然后捡起筷子,出去倒了水,进来也没关灯,就那么睡下了。小秋一晚上再没做噩梦,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大清早六点多就被父母叫醒了,说奶奶昨晚十二点多去世了。叫小秋准备准备去大伯家。小秋顿时就坐在床上大哭起来,奶奶去世了。小秋的哥哥用摩托车载着小秋和妈妈去大伯家,一路上小秋一直在哭。眼泪把哥哥的衣服都弄湿了。妈妈叫小秋不要难过,说奶奶这是享福去了。还让小秋要多给奶奶烧点纸,多念叨念叨,让她老人家安心的去。
来到大伯家,按照惯例要进去烧纸,然后看一眼遗容的。小秋进去烧纸看见奶奶的尸体就一直哭个不停,奶奶的脸是用一张白纸遮起来的。小秋走上前,掀开白纸,看到奶奶脸色苍白。嘴紧紧的抿着。小秋心里好难过,她伸出手去抓住奶奶的手,跪在尸体前流眼泪,突然奶奶的手指动了一下,小秋吓了一跳,立马松开,再去看奶奶的脸,没什么异样,刚才奶奶的手动了?还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小秋心里有点害怕。从桑房里退了出来。
站在院子里小秋穿着一身丧服,跟在哥哥姐姐后面迎接客人。她心里还在想这件事。到了晚上小秋和哥哥姐姐是被指定要守尸体的,按照农村的习俗,人刚去世是不能装进棺材的,得等到死者娘家人来看了以后才装棺材。小秋奶奶的尸体就放在一块木板上,用凳子支起来。小秋跟哥哥姐姐们靠着木板就睡了。
睡到半夜小秋被一阵冷风吹醒,她看了一眼哥哥姐姐,都睡得很熟,她再转身看了一眼奶奶的尸体,却大吃一惊,尸体不见了。小秋吓得满脸冒汗,赶紧摇醒旁边的哥哥,哥哥醒后问小秋怎么了,小秋支吾着说不出话,指了指后面的停尸板,哥哥看了一眼停尸板。说怎么了,没事啊。小秋再转过去一看,奶奶的尸体还在,还是直直的躺在上面。小秋心里疑惑了,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奶奶的尸体不在了啊,小秋疑惑着又往停尸板看了一眼。奶奶好像在咧着嘴笑。小秋吓得赶紧转过头,再不敢回头看,紧紧挨着哥哥就睡了。
第二天奶奶娘家人来了,娘家人看了奶奶的尸体,都抱头痛哭去了。乡亲们吧奶奶的尸体放进棺材里,钉上钉子,这是封棺。然后就等着半夜下葬了。白天忙了一天,到了晚上,大家都忙碌起来,这是最重要的一夜,半夜三点要把棺材运回村里埋掉。还要准备很多的东西,小秋定定的站在棺材前。因为她总能听到棺材里有声音,就好像指甲划木板似的。她叫来哥哥姐姐,可是哥哥姐姐都说小秋是神经过敏。小秋吓得再不敢做声,也不敢再靠近棺材。
等到了两点多,大家准备要出发了,小秋抽空去了厕所,到了厕所小秋看见门口有个黑影,小秋以为是姐姐,走到前面一看,是奶奶,小秋心里一紧,吓得不敢出声,奶奶慢慢转过头,对着小秋嘿嘿的笑。小秋看见奶奶嘴里不停的往外爬出虫子。小秋一阵恶心,低下头开始吐起来,吐完抬起头正对上奶奶一双只有眼白的双眼,小秋吓得大叫一声,张开嘴,奶奶嘴里的虫子飞喷出来飞进小秋嘴里,小秋惊恐的张着眼睛,一把推开奶奶,转身想跑出去,脚下却被一只手抓住了。她一下子扑到在地上,奶奶还在后面不停的笑。小秋嘴里满是虫子。她吓得晕了过去。
再醒来小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漆黑的地方,下面还有人,她一摸,是奶奶,小秋摸摸四周,是棺材。小秋吓坏了,歇斯底里的喊着救命,使劲的用脚踢棺材,可是外面却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时候奶奶得手一把拽住小秋的胳膊,把小秋拽倒在自己怀里,用手紧紧箍住小秋的脖子。
奶奶张开嘴,一股臭气喷的小秋说不出话来,奶奶咧着嘴,附在小秋耳边轻声说“小秋,奶奶生前最疼你了,你不是说奶奶去哪你去哪么?你来陪奶好不好?”小秋吓得早都不会哭了,她用力蹬着棺材,突然感觉身上痒痒的,她用手抓了一把,却抓到一只虫子,小秋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蠕动,她用手一摸,全是窸窸窣窣的小虫子,那些虫子像电钻一样,从小秋的眼睛里,嘴里,耳朵里爬进去。小秋早已惊恐的没了知觉,任由虫子乱爬,渐渐地没了知觉。
自从奶奶下葬后家里人就没再看见过小秋,这丫头,跑哪儿去了,这都第三天了。小秋妈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想起小秋那天晚上看见的,小秋妈妈背后升起一股冷气,赶紧叫来小秋爸爸,小秋爸爸也觉得不对劲,这孩子都三天没见人影了。也没给家里打招呼,手机也没拿。小秋妈妈突然像疯了一样扛着锄头跑出去了,小秋爸爸跟在后面,小秋妈妈跑到奶奶的坟前,开始挖坟,小秋爸爸上前一把抓住,小秋妈,说你疯了吗?妈刚下葬你挖坟,不怕老人怪罪吗?
小秋妈一把推开小秋爸,继续挖。直到挖出棺材,小秋妈早已精疲力尽。叫喊着让小秋爸把棺材劈开,小秋爸隐隐觉得不对,拿起锄头两三下就劈开棺材,看见棺材里的一幕,小秋妈撕心裂肺的大喊,小秋爸一屁股坐在地上,棺材里躺着小秋和奶奶两个,小秋嘴里眼睛里鼻孔里全部都留着血,嘴张的大大的,眼睛就剩下了一个血窟窿。身上到处是伤口,四肢全部双手紧紧抠着棺材侧面,小秋爸爸吓得跪在坟前一动不动,小秋妈上前跳到坟坑里一把拉出棺材里的小秋,抱着小秋自言自语的回家了。从那以后,小秋妈就疯了。
千万不要骂死人
今天我来说一件我小伙伴的故事,这孩子现在都二十多了,彬彬有礼的,根本看不出小时候有多淘气。
我们那个小区里的,住着一群捣蛋的熊孩子,当然我就是其中一个,其中还有一个最调皮的男孩叫小强,也是我的好哥们,小强常常把别人家的东西扔到路上啊,把谁家的宠物追的满小区跑啊,什么扔石头把别人窗玻璃弄碎什么的,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小强的爸妈心想孩子嘛,哪有不淘气的,于是也就没这么管,这个小强就变的肆无忌惮的其中尤其是一楼的几户。一楼有一个老爷爷家,这个老爷爷脾气还是不错的,正因为如此他家被整的最厉害。有一次,小强又在别人门上乱画一通,这老爷爷实在忍无可忍,就说了他一顿,还告诉了他家长。从这次以后小强看见那个老头就骂:“老不死的。”
过了没多久,这个老头子就死了,因为是一个小区的所以小强的爸妈就带着小强去给这个老大爷上香,小强死活不愿意去的,到了那个老爷爷的棺材前硬是不愿意磕头,心里还一直在记恨着这个老头告他的状,害的他被爸爸打,嘴里一直念叨着“老不死的,这下你终于死了,再也没人告我的状了。”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来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此刻好像有点生气的表情,幸亏没人看遗像,要不能吓死。
记得那天是头七吧,小强又把一家的窗户玻璃给砸了,撒腿就跑,当时我就在他后面跟着跑,跑到公园的一个隐蔽的地方的时候,我们找个椅子坐了下来,这时候,走过来一个老爷爷,对小强说:“你这孩子又惹祸,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小强嘴里说道:“老不死的,要你管啊,又不是你家玻璃。”我呆呆的看着小强对着空气在那说话,当时我丝毫没有感觉有什么异常,只是以为小强在逗我玩。
过了一会,小强呆呆的坐在那里,身体不停的颤抖,满头大汗的,我跑过去问他刚才跟谁说话呢?小强颤抖的对我说:“刚才……我看到了那个老不死的,他还教育我一顿,可是他不是死了吗?”说完,撒腿就往家里跑,到了家关上门就不再出来玩了。我回家之后跟妈妈说了这件事,妈妈把我打了一顿,说我胡说,还叫我以后不许再提那个老爷爷。
从那天起,小强就没来找我玩,听说那天到家之后小强就开始一直发高烧,嘴里说着胡话,他父母带着它吃药打针什么的,不管怎么弄烧就是退不下去,要是再这么下去孩子非得烧糊涂不可啊,这下小强的爸妈可急坏了。这时小强的姑姑提醒他爸妈说,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显然不正常的啊。
于是小强的爸妈就把我找过来,因为那天是我跟他在一起的,问我那天都去干嘛去了,我仔细的想了想,才把之前碰到那个已经去世的老爷爷的事情跟他家长说了。小强的爸妈听了之后也是吓到不行啊,就连忙带小强去见了一个懂行的师傅。那个师傅仔细的看了小强之后,就直接告诉小强的妈妈,说小强的后面跟着一个老大爷,但是看上去并不像有恶意的。小强的爸妈听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就连忙问那个师傅怎么可以化解掉。那个师傅说,放心吧,那个老大爷我看也只是想小小的惩罚他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这孩子以后会懂事许多,要不长大了迟早会出事的,也并不是真正要害他,要不这孩子早就不行了。于是就让小强的家人去烧点纸钱什么的,然后再诚心诚意的拜拜,让小强诚心诚意的去跟那个老爷爷道个歉也就没事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那个师傅还是特别叮嘱,道歉的时候心一定要诚,否则没用。回去之后,小强的妈妈就去买来许多的纸钱香烛,就吩咐小强去烧给那个老爷爷,小强虽然是去照做了,可是这小强的心里面却还是不服气啊,还是一直骂着:“老不死的,人都死了还不让我安生!”本来大家以为拜过之后就没事了,可是小强的烧并没有退,反而更加的厉害了,这下小强的爸妈真是急坏了。
当天夜里,小强在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老是觉得有人站在他床边,小强想看清楚那人的脸,却始终看不太清楚,人也清醒不过来,小强整个人始终就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他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实中的,他感觉那个站在床边的人突然打了他脖子一下,小强一下子就火了,就努力的挣扎着想坐起来,不管怎么用力却怎么都动不了。那个人突然低下头在小强耳边说了一句话:“我已经死了,你要是再说我老不死的,我就真的生气了,我就把你带走,每天把你关在黑屋子里……”
说完这一句之后,那个人影突然一下就不见了。小强这时也一下清醒了过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这时他完全没有了那股顽劣了,他心理害怕极了,于是就连忙跑到他父母的房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的妈妈。还没等小强说完,他妈妈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惊叫了一声:“ 你脖子上是什么?怎么会有一个黑色的手指印子啊。”小强觉得莫名其妙,连忙跑去照镜子看,这一照把他自己都吓傻了。此时站在镜子前,他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个大大的,非常清晰的黑色的手掌印……
小强这时候才是真的吓傻了,他终于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开玩笑的。于是紧接着第二天,他就重新买了香蜡纸钱,跑到那个老爷爷的墓前诚心诚意的拜了那个老爷爷,心里也是一直虔诚地道歉,还发誓以后再也不调皮了,求求老爷爷不要跟他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事情说来也怪,自从他道过歉以后,脖子上的那个手掌印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小强也不发烧了。这件事情以后,小强就再也不敢乱说话,也不敢对别人不敬了,还变的特别爱帮助人,特别是老人……
为你死去活来
明朝万历年间的一个傍晚,在青州古城十里外的驿站长亭里,有一个长得又黑又胖的养娘,斜站在亭侧。一旁是长相俏丽的丫鬟,用手斜举着一个八角的宫灯。宫灯是黑檀木架,灯头雕镂龙凤图纹,坠金蝉琉璃宝珠流苏──这些东西本是皇家用的,平日里是不许民间使用,除非是新婚大喜的日子。可是这样的夜晚也不像办喜事的样子啊。
天色越来越晚,已经接近子时了。不久三声凄凉的更声接连在远方响起。丫鬟和养娘对看一眼,深感失望。看来今夜又要无功而返了。
两人正想走向亭外的马车,踉踉跄跄走来一个年轻的后生。等到走近了,发现脸色有点苍白,衣着倒是还算干净,像是知书识礼之人。
养娘忙上前去询问:“公子是外地人吧?请问是因为什么事出门在外啊?”
公子道:“在下姓庄名玉洁,陽州人,只因参加科举考试,屡考不中,今日盘缠用完了,又没有脸面回家,正不知如何是好。”
养娘说:“我们青州有个规矩,年轻的女子未嫁而亡,是不能入祖坟的。所以想请公子在小姐面前行个丈夫的祭奠礼,再请为小姐守上一夜灵。把公子的生辰八字写在这盏宫灯上,让宫灯陪伴小姐放到棺材里。小姐的魂魄就可以入祖坟,就无鬼怪阻拦她了。否则,小姐就只能葬在乱葬岗子。还请公子成全,老爷答应酬谢五两银子。”
庄玉洁乃走投无路之人,能得五两银子,自然求之不得。就爽快答应,接过了宫灯。
养娘长舒了一口气,把庄玉洁让到一辆马车上,自己和丫鬟坐上后面的马车,往青州城疾驰而去。
十里路程,很快就到了。老爷太太还坐在客厅里等着。养娘先进去禀报,老爷迎出来,也很客气,吩咐下人先去安排了酒食。庄公子早已饥饿难忍,狼吞虎咽吃饱,就被养娘丫鬟领着来到了小姐的灵堂。
银装素裹的厅堂中间,停了一口红漆棺材。在养娘引导下,庄玉洁与小姐行了夫妻之礼。养娘说了说小姐的大概情况,小姐叫王玉儿,十八岁,偶感风寒,谁知道竟然急火攻心,匆匆去了。
养娘和丫鬟累了,去了隔壁休息。庄玉洁按约定为玉儿守灵,实在太困,就打起了瞌睡。半梦半醒间,只见一个身影一闪进屋,围着庄公子转一圈,扎进棺材里不见了……庄玉洁猛一下睁开眼,不会真有人跑进了棺材吧?庄玉洁忍不住心中好奇,轻轻挪开棺材盖。借着蜡烛的微光,只见玉儿静静躺在棺中,竟然面含微笑。庄玉洁神情恍惚,感觉这也许正是自己的前世之缘,应在这里。只是竟然以这种方式见面,忍不住悲从心中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热泪滴到小姐的脸上,小姐的手突然一动,睁开了眼睛:“这位公子因何悲伤啊?”
庄玉洁读多了魔怪故事,也不害怕,只把玉儿当成睡了一觉醒来的妻子,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的伤心事。说着说着,棺材中的玉儿坐了起来,庄玉洁像哄小孩睡觉一般,轻轻拍着她,想让玉儿躺回去。玉儿却大喊一声:“我这是到了哪里?”丫鬟在隔壁听到,探进头来一看,不禁大喊一声:“不好了,小姐诈尸了!”
家人听到喊声,手拿各种东西匆匆跑过来,小姐已经从棺材里走了出来,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与庄玉洁聊天呢。只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却是一口男声。王老爷忍不住颤声问道:“你可是我家玉儿?”小姐说:“这位老爷,我不是玉儿,我这是借小姐之身还魂,还望老爷不必害怕……”
王老爷听他说话还算客气,又心想事已至此,也只好让人再备酒席,与庄玉洁一起,听这位借自己女儿身体还魂的人谈谈身世。那人长叹一声,说道:“我本是百里外尚州的一个读书人,姓韩名津,父母早亡,尚未婚娶,只靠祖上传下几亩丰盈之地,勉强度日。只可惜临近有个恶霸,觊觎我那几亩良田,多次派人威胁要来买,我誓死不卖。后来几个家丁拿着写好的地契,非要我签字。我恼羞成怒,与其发生争执,愤怒之下用一块砚台砸一个恶仆,恶仆躲闪摔倒,碰到锄头上,竟然头破而死。恶霸勾结官府,说我恶意杀人,将我捉拿归案,打入死牢。一帮好友四处奔波,为我鸣冤叫屈,只是因为那州官得了好处,岂肯重审。好在那刽子手刘启与我本是街坊,私下交好,帮了我不少忙,却也救不下我的性命。原先只是安慰于我,说是帮着四下打点,定能救下我的姓命,使我不致太过恐惧。直到临刑,才告诉我没有回天之力。但是告诉我一件事,临刑前他喊一声,跑!我就撒腿快跑。你们知道,我被五花大绑,人跑是断断跑不了,跑出来的只有魂魄。在人头落地的刹那间,我听到一声跑,就没命地跑了。按刘启的说法,行刑以前,牛头马面早已站在旁边,因为人多,所以顾不过来。魂魄跑了,遇见合适的尸体,尚可还陽……”
王老爷与庄玉洁对这奇遇唏嘘一番,彼此喝了些酒。事后王老爷还特意派人去尚州打听了一番,探听到那天的确有一个叫韩津的被砍了脑袋,所以也就不得不信了。
王老爷对韩津说:“老夫膝下只有玉儿一个宝贝女儿,如今已经魂归他乡。现如今你虽然声音是男声,身体却依旧是女儿身,既然和庄公子行了夫妻之礼,不如择日圆房,成为一家。”韩津说:“我虽是女儿身,却是男子心,实在无法嫁与庄公子。不如我们结成异性兄弟,共同侍奉二老天年,替玉儿小姐尽一下孝道。”
王老爷含着泪说:“好吧。玉儿虽然去了,但能每日看到她的身体,我和夫人也能心安了。”
从此庄玉洁也在王府住下,每日苦读诗书。与韩津出双入对,外人看来也是一对鸳鸯伉俪。改年大考,庄玉洁一举夺得头名状元,钦命八府巡查,到尚州找出韩津的案子,几次取证,还了韩津清白,惩治了贪官、恶霸。
庄玉洁做过此事,急忙回到青州,向义父和盟弟报喜。还没到王府,看见王老爷和韩津早站在门口迎候。等到说过此事,韩津早已泪流满面,张口却是一副莺歌燕语:“多谢庄兄为韩津雪冤!我本来就是玉儿,只因为与韩津私订终身,却不想他被恶霸所害,听到他将含冤而死,忍不住急火攻心昏厥……”
庄玉洁说:“那你先前的男声──”玉儿说:“家中管家会口技,我曾经跟他学过。”
王老爷说:“如今韩津仇已报,玉洁功成名就,听说一直尚未婚配,玉儿也待字闺中,虽然曾经有违家规,可一直是冰清玉洁之身,她也有意于你,不知能否……”
庄玉洁匍匐在地:“岳父大人在上,像玉儿这样有情有义之人,今生有幸遇上,不离不弃,天长地久。”
短小鬼故事8篇
短小鬼故事之喝时摇一摇 作者:牛魔亡
到了月底,万开航摸了摸瘪瘪的钱包,好不容易翻出了两张满是褶皱的绿色钞票。他前几天去网吧上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现在只能饿肚子——这两块钱还是早上好不容易从室友那儿抢来的。
他紧紧地攥着仅有的两元钱,双手一直在发抖。终于,他忍不住了,飞似地冲向小卖部,用“圣洁”的两元钱换回了一瓶饮料。万开航拧开盖猛喝了一口,喉咙顿时感觉好多了。
就在他不经意低头的一瞬间,看到瓶子上印着一行醒目的大字:喝时摇一摇,摇出想不到。
万开航像收到命令似的,机械般地摇了几下,然后死死地盯住饮料瓶。
只见饮料由原先的绿色渐渐变为红色,并且液面还在缓缓上升。不一会儿,一瓶苹果味的饮料变成了草莓味的,而且还是满的!
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要是把饮料全喝光后再摇一摇,是不是会变成两瓶呢?
说做就做,万开航举起饮料一口气喝了下去。味道有点怪,还有些固体碎渣,但是因为实在太渴了,所以万开航根本就没有察觉。
一阵凄厉的吼叫声突然在他四周响起,万开航脑子一空,昏了过去……
许久,万开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绿色的海洋。
“多少钱啊?”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两块。”
“给!”
“小朋友,喝时记得摇一摇啊!”
忽然,万开航的身体随着绿水上下起伏,身体慢慢破裂,眼珠、内脏全都涌了出来。血红色的液体渐渐把他包围——那是他的血!弥留之际,他听到了小女孩的最后一句话:
“爸爸,看,饮料变成草莓味的了呢!”
短小鬼故事之讨好 作者:徐瑾
外面鹅毛大雪冷风瑟瑟,这个天气,但愿它别来了,但事与愿违。
“今天有何吩咐?”我谄媚地笑着问大鬼。
“还是陪我孩子玩儿!”说着大鬼又把小鬼领了进来。
“我就爱和它玩儿!”我违心地说道。
自从我当上领导之后,都是别人对我百依百顺的,我好久没讨好过别人了。这次是我自找的,谁让我请大鬼来帮忙呢!
我本以为用我的权势就可以把那个矿弄到手,但住在那里的人软硬不吃,就是不肯搬走,最终我只能请大鬼帮我。条件就是我替它看小鬼一周。
今天是最后一天,总算要熬出来了。
大鬼走了,我问小鬼今天要玩什么,小鬼看了看外面的大雪,说要堆雪人。
“你会吗?”小鬼问。
“当然了!”我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再对付一天,我就可以享受那个矿带给我的丰厚利润了,我依旧是人上人,别人还要继续讨好我!
我穿好羽绒服,然后拿起铁锨,并递给它一把。
“堆吧!”我弯腰铲雪。小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铁锹将我拍倒,我的头在喷血。
“堆血人都不会,还哄我!”它说着继续拍着我的头。
喷溅的鲜血凝固成冰,喷溅,凝固,越堆越高……
短小鬼故事之鬼屋 作者:王臧
本城最大的鬼屋开业了,我独自一人去练胆。
这家鬼屋果然名不虚传,恐怖程度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刚一踏进去我就后悔了,但男子汉大丈夫被鬼屋吓着太丢人了,所以我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
飘忽不定的幽灵、一会儿一出现的女鬼、昏暗的灯光、令人毛骨悚然的音乐,无一不在挑战我的神经。我想起我兜儿里有把刀,就拿出来给自己壮胆——果然,那些人扮的鬼怪见我拿着刀后就立刻躲得远远的。
我放心了,大胆地在鬼屋里瞎转,直到开了一扇红门,看见一个脸皮破烂不堪的裂口女鬼后,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才重回我的心头。
“你、你别过来,我手里可是有刀啊!”我一边抖一边向后退。而那女鬼像是听不懂我说话一样,仍然狞笑着朝我走来。
她的脸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举着刀,闭上眼,胡乱比划着,想着她马上就该走了。可五秒钟后,我听见“噗嗤”一声——我的刀竟然插进了她的胸口!
鲜血溅在我脸上,那女鬼却像感不到痛一般,还在“嘿嘿”地笑着。我受不了了,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鬼屋的负责人见我举着刀,满脸鲜血、惊慌失措,立马明白出事了。他带人跑进了鬼屋,抬出了那个裂口女鬼。女鬼左胸前一大片血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但我想起了一件事,我的刀明明捅在了她的右胸口啊!
想到这儿,我不寒而栗地望了鬼屋一眼,那里有个右胸口满是鲜血的裂口女鬼在冲我“嘿嘿”地笑……
短小鬼故事之种啥得啥 作者:十三疑
黄昏,打了一天游戏的赵天,昏沉沉地走出游戏厅。还没走几步,衣角就被一只有力的手向后拽了一下。赵天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赵天用力挣脱那双手后,转身看到一张陌生而又苍老的脸。老人一笑,漏出满嘴金黄的牙。
赵天没好气地对老人说:“有什么事儿?”
老人一笑,慢声慢气地回答:“小伙子,我这儿有个宝贝,你要了吧!”
赵天看到老人拿出装满土的盒子,撇着嘴不屑地说:“这东西一文不值!”
老人没有理会赵天的态度,自顾自地说:“这土是宝贝,种啥得啥。”
接着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埋入土中,三秒中后,从土里竟然拿出十多枚硬币。
“江湖骗术。”说完,赵天转身就要走。
老人看赵天还是不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慌忙说说:“小伙子,这东西不贵,你给我一个容身的地方就行了!”
赵天不耐烦地说:“大爷,我没钱,更别说腾出一块地方给你住了。再说,这东西我也用不着。我现在就想在考试的时候有个好成绩,你这东西再好,也不能让我变聪明呀。”
老人一听笑了,他说:“这个能办到,我这个土不光能种钱财,还能放大优点呢,只要你有一点儿聪明的细胞,我的这宝贝就把你的聪明细胞放大十倍。你先闭上眼睛。”
听到这话,赵天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三秒钟后,只听到老人惊奇地说:“呀,你哪有聪明的细胞呀!”
赵天听到立刻反驳:“我玩任何游戏都能通关,怎么会没有聪明的细胞呢!”
“唉!”老人叹了口气说,“可我连你的脑子都看不到。”
赵天身体一震,睁开了眼睛,只见老人一脸愁容地拿着半个头盖骨说:“真没办法,你的脑袋里面确实是空的。”
赵天被吓坏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只听到老人说:“不过,你这空脑袋倒是适合我容身的。”
短小鬼故事之夜半大门开 作者:青铜引
张辉的老板很苛刻,所以他每天都加班到很晚。这天,他加完班回家时已经是半夜了。
“这苦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头。”张辉摇摇头,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夜半大门开,财源滚滚来!”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张辉一跳。他转头看见对门站着一个身穿月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飘飘长发遮住了脸颊,只露着樱桃小口。她冲张辉嫣然一笑:“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这是我们家乡的风俗,半夜开门说这句话,可以走财运。”
“呵,还有这事?”张辉哑然失笑。
“当然。”女孩很神气地扬起眉毛,关上了门。
没过多久,张辉就觉得不太对劲儿了。那女孩搬到对门这段时间以来,没上过一天班,每天不是去逛街购物就是在家开派对玩乐,似乎有花不完的钱。难道就因为每天半夜开门喊一句“夜半大门开,财源滚滚来”?
难道真有此事?张辉实在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每天加班累得半死,工资却少得可怜。而对门女孩只要半夜说句话就能自由自在、衣食无忧——自己干吗不试试?
“夜半大门开,财源滚滚来。”深夜,张辉打开房门喊道。
“哟,被你抢先了。”女孩打开门,语气不悦,但嘴角却挂着笑容,那笑容很是诡异。
不知为什么,张辉心一紧,说了声抱歉,有些慌张地关上门。他抬头看到墙上的镜子,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镜子中,房门大开。张辉下意识地抓着门把手,结果当然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子中,一个个脸色惨白、笑容陰森的鬼影,手里捧着捆捆钞票、金条,排着队飘了进来……
短小鬼故事之吹牛 作者:张金航
地府最近有点儿死气沉沉,阎王为此特意办了一场比赛。
“既然陽间有歌唱比赛,那咱们就办个吹牛比赛吧。谁要是能拔得头筹,我就奖励谁二十根金条。”阎王笑眯眯地说道。
“这还用比吗?”白无常一脸得意地说道,“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都不用手,光用眼皮就能夹死他们。”
这时,黑无常开口了:“你这算啥啊,我都不用眨眼,光瞪就能瞪死你。”
大家都觉得黑无常的牛皮吹得更大。
孟婆也不甘示弱地站了出来:“你们死后都得转世吧?这可不是我吹牛,你们要是敢少喝一口我这孟婆汤,都休想从老婆子我面前踏过半步。”
这次阎王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众小鬼都觉得是孟婆赢得了这场比赛。
孟婆走了过来,说道:“阎王,您看我既然赢了,那么这二十根金条的奖励是不是现场颁发啊?”
“啊?”阎王闻言一愣,然后僵笑了一下,“我哪有二十根金条,我这不也是和你们吹牛呢吗!”
短小鬼故事之照片 作者:剪空影
韩松的女友死于一场意外事故,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女友。
韩松找到了一种和亡灵见面的方法:找一张死者的照片,半夜时滴一滴鲜血在上面,这样就能和照片上的亡灵见面了。
这天半夜,韩松拿出女友的照片。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上面滴了一滴鲜血,然后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女友的名字。
等韩松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照片里的女友换了一副面容:之前是在笑,现在却是在哭,而且相片上还有一滴透明的液体。
韩松见此激动不已,他对着照片说:“终于见面了!”
这时,韩松身后突然传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他回头一看,一个恶鬼正张着嘴巴咬向他,嘴里的唾液滴在照片上——韩松还以为那是女友的眼泪呢!
恶鬼说:“多谢你把我召唤出来!”
韩松急忙摇头说:“我没有召唤你,我招呼的是我的女友。”
恶鬼指着照片说:“你仔细看看,这张照片左上角的那个小人就是我!”
短小鬼故事之气球 作者:文韵
这天,孙伟闲来无事,拿着十只气球去街头贩卖。
几个小时后,一名和他年纪相仿的男生凑了过来:“给我拿一只气球。”
孙伟点了点头,随意地挑出一只,递给了男生。
男生接过气球,瞧了瞧孙伟,咧嘴笑了。突然,男生一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头颅,将气球放了上去。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只气球就变成了男生的模样。
孙伟一瞧,呆了几秒钟,抓起气球就往回跑。气喘吁吁地跑了好长一段路,孙伟才确定那名男生没有跟过来。他不敢在外面多做停留,捂着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回了家。
孙伟回到家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是越想睡觉越睡不着,而且孙伟发现,自己的头开始昏沉沉的了。
孙伟低叹一声,认命地爬起来,想去洗一洗脸。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一拍自己的脑门儿:“完了,刚刚一不小心把我的头当做气球卖给那名男生了。现在我脖子上正顶着一只气球,难怪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呢!”
阴灵
七点半的时候,苏陽准时开了电脑挂上了qq。刚一上线,就有人发来了信息。他点开来看,是个陌生人的一句问候。“你好!喜欢看午夜场的鬼片吗?广场影剧院门口等。”看了一眼网名,是个叫陰灵的家伙。
苏陽笑了,他想准是那个朋友无聊搞得恶作剧。不过,去还是不去?去他怕被耍,不去怕人说他胆小。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去,反正他也无聊睡不着,看个午夜场也不错。
他试着和这个网名叫陰灵的家伙说话,可她的头像始终是黑黑的没个动静,他只好放弃,随便找些游戏来玩。将近午夜的时候,他出了门,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体会着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家离广场影剧院很近,一条街拐个弯就到了。站在影剧院门口长长的台阶上,苏陽看了看表,十一点五十分,他靠在一根大柱子上,向下望去,稀稀楞楞的几对情侣相拥着走进影剧院,他瞧了半天也没有认识的,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来,自己准是被忽悠,也许损友门正躲在什么地方偷怕着他,他有些恼怒地甩甩头,刚想要走,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肩膀说:“苏醒的太陽?”
苏陽“啊!”了一声转身,一个清汤挂面式的女孩,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灿烂地笑着。
他也报以一笑,磕磕巴巴地说“你……你是陰灵?”
女孩点点头,大方的走过来挽起他的胳膊,一起走进了影剧院。
那天他们一起看了《咒怨四》挺吓人的。他看得惊心动魄,冷汗淋漓,可她却一点都不怕,电影结束后,她问:“你说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有。肯定有。”苏陽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其实有没有他怎么知道?
女孩天真的问:“你见过吗?”
苏陽哈哈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女孩也笑了,苍白的脸看上去晶莹剔透,美的就像个陶瓷娃娃。她说道:“我也相信,不过我觉得鬼不像电影里那样竟吓人,鬼其实和人一样,只是生活在不同的空间里。”
“你这个理论站不住脚,要像这样说的话,鬼出来就和人一样了,那还能叫鬼了?鬼出来的时候就应该陰风阵阵,样子要多恐怖就又多恐怖,那才叫鬼。”苏陽说道。
女孩撅着嘴没在说话,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生气了。
苏陽不免有些失望,现在的女孩子就爱生气,动不动就撅嘴,特别是漂亮的女孩。
不过他很快投降了,谁叫面前这女孩是个美女哪,他可不能头一次见面就人家留下坏印象,他挠挠头讨好的说:“嗯!也许你的理论也是对的,毕竟我没看见过真的鬼。”
女孩没吱声,站在那里望着星空,烟波流动,楚楚动人。
苏陽不好说什么,陪着她一起仰头看着夜空。今晚无月,星星显得特别明亮,像一颗颗闪亮的宝石。他轻轻的唤“陰灵,我叫苏陽,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女孩笑了笑,样子有些调皮,她说:“我就叫陰灵,音乐的音,铃铛的铃。”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铃吗?因为我不太喜欢音铃这个全名,有些怪怪的感觉。”女孩抬起她明亮的眼,直看入苏陽的瞳孔深处。
苏陽只觉浑身一震,像是触电一般,令人陶醉。
从此音铃经常约苏陽午夜的时候见面,苏陽也试着问她:“为什么不白天见面那?”
音铃淡淡的说:“我喜欢午夜,因为这个时间是两天的交界处,也是陰陽交界的时间。”
苏陽不明白这和他们约会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她喜欢这个时间见面,他就奉陪,谁让爱情悄悄的来了。夜也有夜的好处,苏陽偷偷的牵起了她的手,她没有挣扎,只是害羞地低下头,脸上爬上了一抹嫣红。
第二天傍晚,苏陽接到了音铃发来的信息,三个字:我爱你。
当时他突然猛地跳起来,呐喊、欢呼、尖叫,发出一连串的疯狂动作,折腾累了,他坐下了傻笑,这就是幸福吧!可看一眼屏幕的时候才想起,他忘了回复。
他急忙坐好,想要回复,看见她又发了一句,答应爱我,咱们晚上见?再一看她的头像黑了,看来已经下线了。
当晚,他仔细的梳洗打扮了一番,才去见她。看见他的瞬间她的脸红了,低着头局促地站在那里,他忍不住伸手把拉她入怀,把头按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陽陽……”一声大吼,吓了苏陽一跳。这吼声他再熟悉也不过了,是妈妈特有的大嗓门发出来的。
他一惊不小,推开音铃回头叫了一声:“妈……”苏陽的母亲插着腰,气喘吁吁地的指责他说:“我发现最近你这几天的行为很怪,半夜老偷跑出来游荡。”
苏陽笑着说:“妈!我这不是出来约会吗?”说着拉着音铃的手说:“铃!这是我妈!”音铃的脸顿时变得惨白惨白的,她抿着嘴没有叫人,苏陽正奇怪时。
只听母亲嚷嚷道:“你这孩子见鬼了吧!我就说午夜别老看那些鬼电影,没啥好处,我看你现在就入魔了。”
苏陽被母亲骂楞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看不见音铃。他带着疑问向音铃看去,音铃的脸上写满了悲伤。
就在苏陽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父亲跑了过来,抓住母亲的手说:“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叫我好找。”
母亲指着苏陽说:“我来找陽陽。”
父亲并不看他,悲伤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的儿子陽陽出车祸死了,你醒醒吧!”
母亲突然放声大哭。
苏陽只觉得浑身冒汗,瞪大眼死死地盯着音铃,音铃缓缓地点点头说:“是的,前不久你下班出了车祸,去世了。”
苏陽望着父母的远去的背影,彻底傻了。
河灯告状
农历七月十五民间称为“鬼节”,“鬼节”是陰间最大的节日,冥府要举行隆重庆典,到处张灯结彩,载歌载舞。在这个“节日”阎君也格外施恩,规定凡在江河中溺死的鬼只要能弄到一只花灯为陰城“鬼节”增添光彩,便令其转生为人。临河靠水的村庄人们涉水过江河失足,或渡船摆渡行人偶遇风浪,难免发生淹死人的事。据说在江河中溺死的鬼必须抓到“替身”才能转生。这样一代一代地抓“替死鬼”,江河中淹死人的事也就不断发生。由于“鬼节”阎君的恩典,在人间便有了“鬼节”放河灯的习俗。每到“鬼节”这天的夜晚,人们将精心制做的彩灯固定在木板上,点上蜡烛放到江河中任其漂流,让溺死鬼抓住献给阎君以便转世。这样,就减少了一个人去做“替死鬼”。放河灯就成了既有益于鬼又有益于人的善事。
临河县城外有一条大河叫猪龙河,每年的“鬼节”之夜都举办盛大的放河灯的活动。这年“鬼节”的晚上,猪龙河上放河灯的场面很隆重,河岸上站满了观看放河灯的人群,连知县秦正元也带着三班衙役前来观看。放河灯开始,几个小伙子先把打头的第一只河灯放入河中心。这是一只做工精巧别致的“八宝灯”,灯笼用高粱秸秆、竹篦做骨架,外面的白纸上贴着雕刻精美的花鸟图案,非常美观。接下来五颜六色的河灯一个连一个地放进河中,上百只河灯顺水而下,灯光灯影映在水中流光溢彩,宛若长长的火龙在水中移动,迷幻动人。一颗颗流星似的河灯渐渐远去,前头的已经到了拐弯的山头处,后面的还刚刚放进河中。就在这时候,只见那打头的“八宝灯”离开了水面,缓缓地上了河岸,转眼之间就不见了……河岸上的人们便欢呼跳跃起来——一个淹死鬼抓到了河灯,他可以转生了……
直到深夜一只只河灯在河流拐弯处消失,观看的人群才渐渐地散去。
秦知县和众衙役回到县衙时,猛然瞧见门口上竟悬挂着一只红灯笼,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只“河灯”!秦知县大感恼火,是哪个大胆的狂徒竟敢公然诅咒本县?把送给鬼的河灯送给我,这不是把我这个七品知县当成“鬼”了?心想,非要查出搞恶作剧的狂徒打他一百屁股板子!
秦知县命衙役摘下河灯带回书房,独自坐在太师椅上两眼紧密地盯着面前的河灯,他怎么看怎么像最先放进河中的那只“八宝”灯!秦知县感到很蹊跷,当时人们都看得清楚,那“八宝”河灯已被“溺死鬼”抓走了,为什么又挂在县衙门口呢?秦知县又把“八宝灯”从外到内仔细看了一遍,这一看不打紧,竟使他辗转反侧一夜未能入睡……
第二天,秦知县和几名衙役换上便装来到城关南门外,经过打听来到一个名叫孙起的人的住处。秦知县让衙役上前叩门,从里面走出一位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女人模样标致却一身缟素。秦知县上前施礼道:“请问这里可是孙起的家?在下是孙起的朋友,路过此地特来拜访……”女人低首敛眉轻叹一声说:“这位大哥晚来了一步,我丈夫孙起五天前起大早外出,过城南猪龙河时不慎趟进深水处溺水而死……”秦知县现出一脸惊愕道:“孙兄弟遭此不幸,我与孙起朋友一场理当到坟前一祭,待我备些香烛纸钱,然后请夫人领我前往墓地……”
秦知县辞别女人一直回了县衙,当即吩咐衙役马上将孙起的女人传来……
衙役们不敢怠慢,不到一个时辰便把孙起的女人带至大堂。女人跪倒在堂前道:“不知大老爷传来民妇有何教训……”秦知县道:“你可是孙起之妻吗?快将姓名报上来!”女人回道:“民妇姓王名玉姣,正是孙起之妻。”秦知县道:“听说你丈夫孙起近日亡故,本县接到你丈夫朋友的一道状纸,说他的朋友孙起死因不明,求本县查清……”王玉姣叩头道:“我丈夫实是过河溺水而死,那个自称是孙起朋友的人民妇并不认识,平空无事生非分明是居心不良……”秦知县微微笑道:“你抬起头来,看看我是何人?”王玉姣抬头一看,立刻惊得脸色煞白——原来知县老爷正是那个自称是孙起朋友的人!王玉娇大呼冤枉哭哭啼啼地说:“民妇失去丈已是天大的不幸,不知何人告了黑状陷害我,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吧……”秦知县道:“好,为洗你的清白,本县决定马上开棺验尸……”心里有鬼的王玉娇听知县说要开棺验尸顿时吓得瘫倒在地上!
经过开棺检验,发现孙起尸体的脖颈处有绳索勒痕,在证据面前王玉娇不得不交待了与奸夫合谋害死亲夫的经过。
孙起原是河南人,因家乡遭水灾带着妻子王玉娇来到临河县城谋生,夫妻二人在南门外租房开了一个小香油坊。香油坊的隔壁是一家纸扎铺,纸扎铺掌柜黄盛名见王玉姣模样俊俏,便心生邪念。黄掌柜手艺精湛,他扎的纸人纸马车轿各种纸幡和纸灯笼很有名气,“鬼节”放进河中打头的“八宝”河灯就是他扎制的。王玉姣羡慕黄掌柜的巧手艺而且又有钱,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便勾搭成奸。后来恰好黄掌柜的女人病故,两个人就在暗中商议害要死孙起以达到成为永久夫妻的目的。有一天深夜,乘孙起熟睡之机,黄掌柜和王玉姣用绳子将孙起勒死,然后乘深夜将孙起的尸体扔进猪龙河里,说孙起起大早外出过河时淹死。由于孙起是外地人,在临河城没有家族和亲戚,便草草地埋葬了……
这桩没有任何破绽的奸杀案秦知县是怎么发现的呢?原来昨天夜里,秦知县从河边观看放河观返回时,见到县衙门口挂着那只“八宝”河灯,以为有人恶意诅咒他。后来他就想在那“八宝”河灯上找到一点可疑的痕迹,无意中却发现那河灯外面贴图案的空隙处写着一行小字:“南关外孙起申冤”……秦知县心里就犯了猜疑,这孙起是什么人?有冤情为何不到县衙递呈状?再说,这只“八宝”河灯明明被溺死鬼抓走了,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会被孙起弄来挂到县衙门口呢?秦知县想了一夜,最后决定到南门外查访孙起其人。当他见到孙起的女人王玉娇时,便以孙起朋友的身份问及孙起,王玉娇说孙起已于五日前起大早过河不慎溺死,秦知县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八九——抓住“八宝”河灯的肯定是孙起的陰魂。而孙起的陰魂抓到河灯不去献给阎君求得转生却挂到县衙门口,由此可以断定那孙起是“冤死”,他想用河灯代“状”报杀身之仇……秦知县又见孙起的妻子王玉娇生得容貌俊秀,姿色可人,觉得祸患有可能就是这个女人,因而回县衙后便决定审问王玉娇……
那纸扎铺掌柜黄盛名与婬妇合谋杀人以为做得万无一失,没想到他自己亲手做的“八宝”河灯竟成了他的“勾魂灯”……
头七还魂夜
夏洁看到我的时候,我正和瘦猴、二狗他们一起抽着烟。尽管瘦猴眼尖看到了夏洁提前示意了一下我。但我的节奏还是慢了一拍。夏洁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我跟前。颇有横刀立马的架势,说道“刘亚强,你又公然带头抽烟。你不是说从此不抽了吗?”姑娘微有愠色。看样子来者不善。
我神色窘迫,心想:妈呀,糟了,这不是往槍口上撞吗?心中虽然这么想,但行动上还是得做一些掩饰。三五牌香烟还没有抽完,淡红色的火苗仍然耀武扬威着。我将没来得及掐灭的一头顺手塞进了屁兜里。
“没……没……你哪里看见我抽烟了。”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让夏洁直接想戳破我的脑袋。
我天生的脑子缺根弦。
滨城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当时正值夏日,艳陽炙烤着这块土地。我生性洒脱,外面只穿了一条碎花裤衩,很休闲也很耀眼。香艳的裤头吸引着烟头一个劲地往里钻。直至我感觉到屁股有点灼热感时,才意识到情急之下的举动会产生一些不良的后果。比如说,此刻肥白的腚不禁被烧得灼痛,更有向光天化日之下袒露的趋势。要是瘦猴和二狗他们看到了自己的私密处尚且无虞,可眼前站着的这是活生生的女班夏洁呀。
夏洁这人性格爽朗,颇得女汉子真传,快言快语是避免不了的,到时向大众有意无意地说上两嘴,我这一世英名也差不多就毁了。
此时的我满脸涨红,为眼前局迫的形势也为未可知的将来。腿不停的打着哆嗦。夏洁就站在我跟前,我也不敢动。夏洁说:“我,我没把你怎么样啊,你用的着这么怕我吗?”
我瀑布汗,心中愤愤然,口中碎碎念:你丫的晚一点过来你会死啊。
空气中弥漫着烟烧火燎的味道,碎花的裤衩已经被烟头烧破了一个洞。我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快让这姑奶奶走吧,再这么下去命根子就废了。
我这样想,但夏洁好像存心跟我过不去似的,继续给我上思政课。“刘亚强同学,老王说要狠抓班风班纪,我作为一班之长,起着监督管理的作用,对于我们班上一些平时调皮捣蛋,爱生是非的同学,我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这样做也不是存心跟你过不去,是为你们的将来好,作为高中生理应将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学习中去,力争上游,考上重本考上北大清华,当然以你的资质,这样想就有点不切实际,但再不济也得上个二本吧……哎,我说,刘亚强同学,你别光顾着擦汗呀,你听没听我说呀。
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看现在社会上竞争那么激烈,不考上大学不出人头地,难道你想将来去搬转头去蹲在大马路上捡垃圾不成,依我看……”
夏洁依然喋喋不休地说着,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烟头在索索地燃烧,我坚持再坚持,最终感性的灼痛感压过了蒙混过关的理性思想。
“好……好……夏大班长,我错了,我错了,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一码。我回去一定痛改前非,改头换面,跟着党的号召走,力争考上大学,报效祖国。”说着,揪出了快烧尽的烟头,摔在地下,脸上红晕乍现。屁股的一块还露在外面呢。
夏洁抽了抽鼻子,空气中有布料燃烧后的那种像是烧焦了羽毛的味道。“刘亚强,你衣服好像烧着了,快我看看。”说着,便不怀好意地探头向我背后看去。
我慌忙遮住,“别……别……姑奶奶,少儿不宜呀。我自己处理吧。”
“这没啥不好意思的,我就看看嘛?”夏洁不准备善罢甘休,存心戏谑我。
“这……这……不好吧。”我转头朝瘦猴和二狗求救。
瘦猴,二狗会意,立马抢身上去,挡在夏洁跟前。二人一米七几的个头妥妥地挡住了夏洁的视线。
我如获大赦,移形换影,直奔厕所……
这样的桥段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无数次地上演过,这段记忆中有我,夏洁、瘦猴,二狗子......我们的青春溢彩流金,我原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没心没肺地玩闹下去,考入同一个大学,或者进入同一个工作单位。
我知道我爱夏洁,夏洁也同样喜欢着我。只不过在那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高中年代,青春最朦胧的爱恋总像是一件不太光明的事。我一直没敢向夏洁表露心声,我以为我缺少的是勇气,但最后我才发现她竟然连说一声爱的机会都没有给我留下。
那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午后,陽光炙烤着大地。我,二狗和夏洁瞒着老班去了“二娘子冷饮店”。店就在学校正对面,要过去得穿一条马路。当时正是下午的课休时间,学校的守卫疏于监管,我们没费吹灰之力就逃了出来。大街上行人如织,摩肩接踵,热闹繁华的气息是学校中那种沉闷和压抑所不能比拟的。我们出来时,夏洁显得很兴奋,这货虽然是班上的佼佼者,但一听到哈根达斯、冰淇淋、甜筒这些字眼时两眼准会放光,一脸的馋相。
夏洁在前面走,我和二狗在后面跟着。因为说好是夏洁请客,所以我和二狗就在校门前站着,夏洁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 转过头问我要不要再加份“八喜”给瘦猴,我刚要说好,这时一辆飞速行驶的红色“夏利”冲了过来,司机是一个女的,驾驶水平不高。老远的就按了喇叭,可夏洁没有听到,她总是一副马大哈的样子。因为开的太快,夏利车没来的及踩刹车就直直地从夏洁的身上碾了过去,那一刻我和二狗都怔在了当场,事情发生的太快,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只听到街对面的一个阿婆大声喊,出车祸了,出车祸了,快来人啦......一时间,大街上涌过来好多人,夏利车的女司机也下来了,她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女孩,惊慌失措地打了“120”……
夏洁走了,跟我们连声招呼都没打就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和二狗都沉浸在深深地自责中。整日神思恍惚,没有心思听课。后来瘦猴过来劝我们让我们想开点,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哭着告诉瘦猴,我有很多心里话要告诉她。瘦猴后来安慰我说人死后会有个头七日,那天所有死去的人都会回到陽间,来完成他(她)生前未了的心愿。我信了。屈指算来,那天正好是夏洁去世后的第七天。我们都坚信那天晚上夏洁一定会回来。我们一定要等她,
下晚自习后,班上的同学都走了,我,瘦猴,二狗留了下来。瘦猴为了验证夏洁是否来过,专门从学校的花园里装了半袋浮土洒在了地面上,她说,鬼的身体是很轻盈的,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知道她有没有来过。如果那些洒了浮土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脚印,我们就可以将想说的话都告诉她。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一直再等着地面上出现脚印,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我有点困乏了,就头枕着书包,闭了眼。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有双冰凉的手紧紧地握着我,那双手细腻光滑,我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幽幽少女香。但无论我怎么努力眼睛就是睁不开。也许她是不想让我看见车祸发生时她躺在车轮下的那副血肉模糊的脸。每一个女孩子都希望在自己心仪的男孩子面前展现她最美丽的一面,夏洁也不例外。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空气中幽幽的清香逐渐散去了,我睁开眼看到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旁边没有人,瘦猴和二狗也不知怎地呼呼地大睡着,好像沉浸在一个香甜的梦中不愿意醒来。我打开墙上的壁灯,白冽的灯光一泻而下,光亮打在地面上,一串串若隐若现的脚印一直通向了门外。黑板上有几个娟秀的楷体字:谢谢你们,我最好的朋友。
七月初七给你过生日
刘离天是村子里的一个无业青年,眼看着25了还没有娶妻。两年前,他卷着父母辛辛苦苦攒下的一万块钱跑了,两年后,他开着小轿车重新回到了村子,还带来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叫金花的女人,一时间村里像炸开锅一样,饭后话题全部围绕着这个暴发户,三个月后,他的新房子落地而成,第二天,老婆也临产了。可爱的老婆为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大家都叫他明明。
转眼几年过去了,儿子也长大了,刘离天自回来后,又像从前一样不务正业。可是奇怪的是,每天夜里,他家的门前总是有摩托车的熄火声,过了几个小时,天刚茫茫亮,摩托车又消失在了雾色中。
有天早晨,村民刘三老早起来,看见刘离天家门前有血迹,疑惑的他偶尔跟老婆谈起这事。老婆生气的说,你管人家哩,人家现在有钱,每天吃只鸡有啥奇怪的,难不成你还以为人家死人了,你可真好笑哩。刘三也不再说什么!
说起刘离天,在村里人看来,就是一个踩了狗屎的暴发户。在别人眼里,他每天都过得似神仙,可是随着儿子逐渐长大,他的心里也越来越愁。
不知怎么的,儿子似乎总与其他小孩不同,整天神神乎乎的,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有的时候,他就拉着刘离天的手高兴的叫着,爸爸爸爸,你看她来了,爸爸爸爸,她不理我了,爸爸,她说她想回家呢!儿子的话,俩口子也不在意,还以为儿子患了病,带了他去看了几次医生,都说正常的很。
直到一个夜晚,此时已是农历七月份初。
七月初一,刘离天媳妇正在屋里准备晚饭,只见儿子蹦蹦跳跳的走进屋里,神秘的对金花说:妈妈,你知道小兰吗?马小兰。”
“你这傻孩子,你问这干嘛!妈妈哪里知道什么马小兰,快去洗洗手,准备吃晚饭了,顺便去叫你爸。”
“可是她说她认识你们啊!不信,你看,她还让我把她带回来见你们呢!”说着,孩子从衣服的大兜里神秘的掏出了一块被肉粘连着的……骨头!
“啊!你在哪里捡来这么一块骨头,快扔了,脏死了。”金花开始慌了。
“她不脏,她是我的好朋友小兰,你看她多漂亮。”孩子边说边朝着这块骨头笑着。
这时刘离天回来了,媳妇赶紧飞一般的跑到丈夫边上,颤颤抖抖地望着这个儿子,似乎她从来就不认识他。
“你这是搞什么哩?”刘离天不耐烦的扯开她,
“你看……儿……儿子手……手上……”
“怎么了吗?”
金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爸爸,你看,我带我的好朋友小兰来见你们了,她说她想回家,她知道你们知道她的家在哪!她还说她一个人害怕,要我去陪她。”
“小兰,什么小兰,在哪里?”刘离天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马小兰,我的好朋友。”明明天真的笑着。
“马……马小兰。”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的熟悉。
“那块骨头,你在哪里找到的?”刘离天气急败坏的指着儿子手上的骨头问。
“我们家花园里,那里是小兰的房子,她一个人太孤单,总吵着让我去陪她,还嚷着要回家,”没有人察觉到,他儿子的嘴角稍微上扬了一个角度,那似乎是嘲讽,更像是满意。
两个大人的内心此时已经崩溃了。
马小兰,马小兰,这个名字,他们自然熟悉不过,就在前不久,他们亲自挖坑将这个倒霉的女娃埋在了自家的后院。同伴们把她送来时,浑身上下都是血,本来可以把她卖个好价钱,谁知在送往他们这里的过程中,摩托车发生了个车祸,大人没事,而装在麻袋里的小孩却由于不能抵挡冲击而死在了麻袋里,因此就将她埋在了刘离天家的后院。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富裕,就全靠拐卖儿童从中获利,他家 ,自然是一个中转站。
两口子被他们的孩子弄得又怒又气,竟然让这小屁孩发现了埋尸地点,他们赶紧将儿子手中骨头抢过来,抽了他几屁股。来不及多想,就匆忙的赶到那个地点,将剩余的尸体挖出,并小心的将他火化了。这时儿子也赶过来了,哭着对大人说,“你们好坏,小兰生气了,她说她不和我玩了,呜呜,她的生日要到了,我舍不得她离开我,她好漂亮。”大人哪会理这小屁孩说的话,他们一致认为他们的儿子是无意间游戏时挖到这骨头的,至于小兰的名字,那天儿子刚好睡得很晚,所以他也听见了他们叫那个小女孩马小兰。
一个星期眼看着就要过去了,明明自那晚上以后也没再胡闹。
这天,天空下着朦胧细雨,媳妇正在为儿子织毛衣,儿子忽然走向母亲神秘地说“妈妈,小兰说今天是她生日,她希望我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你这小屁孩,在瞎说什么?不要打扰妈妈,看,我给你织的毛衣,”举起一件快要完成的红色毛衣对着儿子说。
“哼,我自己给小兰准备生日礼物。”
儿子闷闷不乐的出去了。
又是晚饭时间,金花做好饭,开始叫唤自己的儿子和丈夫吃晚饭。
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她总觉得屋里出奇的安静,还压抑的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明明,离天,快来吃饭了,再不来,我可要一人吃了哟!”
边喊着边朝着楼上儿子的房间走去,由于今天下着雨,尽管是农历七月,但是很早天就暗淡下来,今天又停电,走的太急,金花不小心摔了一跤,颠坐在地板上。
“哎哟”,
她痛苦的叫唤着,“你们俩不要闹了,快吃晚饭了,”可能一个人的原因,金花的嗓音似乎还夹杂着惊慌。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要是平常,儿子一闻到肉香就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了,怎么会总也喊不应呢?
“妈妈~呜呜~妈妈……”明明的哭喊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明明,”,金花开始急了。
顾不得疼痛,三步作两步的跑到了明明的房间,却看见儿子正面对着一堆白骨,诡异地朝着她笑了。
“妈妈,我们一起陪小兰吧!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说她不生我的气了。”
“明明,不要啊!明明”,金花疯了似的哭喊着,儿子正面对着她,将一块块骨头上的烂肉啃干净,并又摆回原来的位置,在他的床上,正整齐的摆放着一块块被火焰燃烧后发黑的骨头,有的上面还残留着烧焦的组织。
“妈妈,你看 ,我要送给小兰生日礼物了。”明明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把水果刀,“小兰因为你们把她的肉烧坏了,气了好多天,我哄了好久她才理我,现在,我要将我的肉分给她。”
水果刀已经划开了明明的手臂,红色的血直往下流,屋子里开始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嘻嘻嘻,嘻嘻嘻……”
“不要,明明”,金花歇息底里的哭喊着,“明……明……”,
绝望的惊恐声夹杂着痛苦而又诡异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不知什么时候,刘离天已经回来了。凭着直觉,他飞快的赶到了儿子的房间里,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地板上铺满了黑红色的血地板,明明床上躺着一副骨架,骨架上铺满了肉块,滑嫩洁白的皮肤此时已被鲜血染得猩红,而床边坐落着另一副骨架,除了头部,全身的肉已被削的不剩,关节处还残留着一些韧带。骨架的头上,是一张儿童日历,上面清楚记载着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
凭着直觉,他与那一双眼睛对视,一股凉意顺着脊背而下。他分明看见,那双诡异的眼睛直盯着他,而嘴角露出了一抹天真而邪恶的微笑,“嘻嘻嘻,嘻嘻嘻……”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响起!
深夜回魂
夜很深了,周围笼罩着一片黑暗,我所租住的筒子楼好像一个熟睡的婴儿,睡得香甜。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一拖一抽地往五楼爬。步伐踉跄。头铅重地想要快炸开了一样,胃里的酒精一个劲地往上窜,我强压着反胃地恶呕,心里想着,“再坚持一阵,就快到家了。一定不要这么狼狈地瘫软在地上,让居民看笑话。”
我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我喝的这样不省人事了。我只知道,我别无选择,在行政岗位上打拼的自己,陪客户喝酒早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我拒绝不了,回避不了,只得迎难为上,为着所谓的梦想……
脑中杂念纷飞,那刻我想着失败的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以后的人生,双手用力地抓着扶手。正当我抬头的一瞬间,眼前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划过,倏忽即逝,一下子隐匿在黑暗中去了。我醉眼迷离,眨巴着眼睛努力地像黑暗中望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我想我一定是醉的不省人事,眼前都产生幻觉了。
后来,我知道我错了,那天晚上确实是发生了什么?如果没有第二天的事,我宁可相信这绝不是一个灵异事件,这只是一个生命的巧合。
对,巧合而已。book.sbkk8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正当我费力地爬到四楼的时候,恍惚间听见身后有一串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噔……噔……噔……”步伐沉重而急促。我猜想可能是某一个班头和自己一样的倒霉青年,刚下班回来。我转过头,看清是四楼的老王。老王很急的样子,脑门上沾着几颗晶莹的汗珠,喘着粗气。看老王这样一幅急嗤忙慌的样子,我就问,“老王,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才回来啊?”
老王喘着粗气说,“哎,还不都是为了一家老小,你也知道,我供职的那家化工厂经济效益一直不好,每月挣的少,不够一大家子的开销,所以我就想着在化工厂下班后找份零工,贴补一下家用,这不我刚从慧园超市加班回来。”
听老王这么说,我心中顿时很怜悯老王。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被生活所迫,不然谁也不会大晚上的才回家。接下来,我硬是拉着老王坐在四楼的拐角处,向他倾诉心中的苦闷。老王说了他在化工厂的种种不顺心处:由于他不是正式员工所以薪酬待遇要比工厂的普通员工低,但干的活要比他们的多他们的累。因为没有“五险一金”,所以平时化工厂的一些危险工程,也一般是像老王这样的非正式员工打头阵。老王说,在家中他除了要赡养上了年纪的老娘外,还得支付妻子的医疗费和女儿上学的各种开销,生活不堪重压……
工作的不顺心让这个才四十出头的男人头上早早地染上了大片的斑白……同时我也感慨生活的不公,我告诉老王,我说,虽然我受过高等教育,有大学文凭,但这些都像浮云样带给不了我任何的实惠。在工作中,同事之间钩心斗角,尔虞我诈。生活中,世人冷眼旁观,物质至上。这些东西都让我觉得与大学四年的教育理念格格不入,上大学时我曾单纯地以为这个社会多么的祥和,但当自己真正进入社会的时候,才发现社会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残酷很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比我们以为的要微妙……
老王感同身受,我们俩就想一个相见恨晚的挚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觉间,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溜走,我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尽管意犹未尽,还有很多话想跟老王说,但一想起明天的手头的案子,只得悻悻地起身和老王告别。
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时,酒已经醒了大半,窗外有凉凉的清风滑过,我站在窗前,让微凉的空气唤醒麻木的神经,这时我突然想起老王起身的动作有点僵硬,在朦胧的意识中我甚至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的腥臭味,当时以为是酒精混合消化物所散发的恶臭,并没有觉察得到老王当时的异样。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自己当时只顾得倾吐内心的抑郁,而没有从老王躲闪与浑浊的眼神中明白点什么?
五点钟的时候,我突然被一连串很大的吵声惊醒。声音是从底楼传来的。我住在五楼,老王家正巧在我租住房的下面。隐隐约约间我听见有小孩的哭声,老人干硬的咳嗽声和慌里慌张忙出忙外的脚步声,因为居住条件差,房间并不隔音,所以即使是五楼的我也听的很清楚。我听到有几个陌生人在老王的家里说了一阵话后,老王的妻子声嘶力竭地哭叫起来,然后又是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来。声音继而消失在茫茫地夜色中。我突然意识到老王家也许出事了,就匆匆忙忙地趿拉着拖鞋往四楼跑。
我到的时候,老王家里刚听到的陌生人都不再了,家中只有老王上了年纪的母亲和年幼的女儿,我附在老王娘耳朵旁大声问,“大娘,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动静?”
老王娘空洞地望着我,褶皱的眼脸里闪烁着淡淡地的水雾,她打颤着嘴唇说,刚刚老王厂子里来人说,老王出了事故,正在医院抢救,让家属赶紧过去一下……”
当时我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我怔怔地僵在当场,不相信地说,“怎么可能,老王刚才不是刚回来吗,怎么还会出事故?”老王娘耳背,并没有听到我的质疑,但从她刚才悲恸的神情和那群突然闯入的化工厂的同事来看,这事不像是假的。
再次回到家中,我蹲坐在沙发上,刚才和老王攀谈的一幕幕还在脑中闪现,可那时老王却发生了意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越想越觉得诧异。所以第二天,我匆匆的赶到了县医院,想知道事情的究竟。老王的同事告诉我那天晚上老王确实被安排在化工厂值夜班,一直没有回家。后半夜的时候厂区的操作间突然发生了爆炸,老王被大火围困,等消防员赶到时老王早已经奄奄一息了……
在太平间里,我见到了老王,他被一层薄薄地白布遮盖着,我突然发现,这块白布很眼熟,像是那天晚上突然从我眼前闪过的白影。老王很安详地睡着,他依旧穿着破旧的帆布牛仔裤,藏青色的衬衫,这一切都跟那天晚上我见到的老王一模一样,可眼前的老王是真的走了。
后来,有一天在闲暇的时光翻阅一本灵异杂志时,上面有一个故事吸引了我,它说一个人死后,他的魂灵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某一个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去完成生前还没来的及做的事。这时我才想起了那天晚上老王匆忙的脚步、絮絮叨叨的话语、还有不甘的眼神……
原来老王真的回来过。
纸匠韩老六
韩老六,大名叫韩守忠,因在哥们当中排行第六,人们习惯叫他韩老六。说起他来,有让人破解不开的怪异事儿。
韩老六年轻时,老实勤快,是个侍弄庄稼的好把式,其他什么手艺也没有,与能工巧匠一点不沾边儿。可就在他四十九岁那年,他突然得了一场大病,眼看就不行了。家人给他穿上寿衣,从炕上抬到地下搭的排子上,请木匠把棺材也打上了,就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可是他却恋恋不舍,脉搏忽哩忽哩微弱地跳动着,鼻下还有游丝似的气息。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持续七天了,他的女人哭泣着说:老六呀,你要是活,就快点活过来,要是不活呀,就快点断气吧!陰死陽活地熬磨人啊!
女人这么一说,摸摸韩老六的脉搏,停止了跳动,再试了一下鼻息,断气了,就赶快招呼人将尸体入殓。办了一天丧事,第二天一早就抬走去埋。可是棺材抬到半路,就听棺材里有“嘭嘭”的响动。把几个年轻胆小的抬棺者,吓得扔下杠子就跑,棺材也落到地上。他的哥哥韩守善走过来,将耳朵贴近棺材旁听听,里面还“嘭嘭”响,他就奓着胆子问:你是老六吗?
只听微弱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我是韩老六。我在哪儿啊?咋这么黑?”
外面人怕是韩老六诈尸,又问:那你的大名叫啥?
“我大名叫韩守忠,快救救我!喘不过气来啦。”
大家动手,“嘎吱嘎吱”地就把棺盖儿撬开了。一挪走棺盖,韩老六就坐了起来。他说,我在陰间逛了几天,阎王爷让我回来了。
韩老六从棺材里出来后,别人就议论,棺材怎么处理?老六听见了说:没事儿,后晌儿就有人来买,下庄刘满的十六岁儿子下河洗澡淹死了,这棺材他用。果不然,过了晌,刘满打发人来了,晌午儿子洗澡时淹死的,正好听说韩老六在棺材里活过来了,棺材也没用上,正好应这个急。人们就奇了怪了,韩老六七八天人事不知,他怎么知道刘满儿子淹死?人们问老六,老六不说。
更怪的是韩老六会扎纸儿了!扎纸儿,就是谁家死了人都要扎些纸人纸马纸车纸轿什么的。人们管这个活儿叫扎纸匠。扎纸匠不只是会扎纸活儿,还得会陰陽画符咒。不会陰陽,光靠扎纸,就没人用,出不了门。韩老六在没生病以前什么都不会,一场生死大病,无师自通,不仅会扎纸儿,还会画符儿。人们都认为他不是正儿八经的人了,没准是鬼差。
韩老六纸扎得好,车像车,轿像轿,扎出的马,有光身马,就是用秫秸扎上架子,糊上纸就成了;有绒马,是要在马身上贴上纸做的绒毛儿。男人扎马,女人扎牛,扎出的牛也是绒的,牛眼是用鸡蛋壳儿涂黑做的,很是吓人。他扎的童男童女就和别人扎的不一样,别的扎纸匠是用秫秸篾扎个小人头儿,糊上纸,大小不均,凹凸不一。而老六自己刻了两个小孩脑袋大的木头模子,鼻、眼、嘴、耳齐全,他把零散的纸用水弄湿,像打布袼褙一样,一层一层地贴在模子上,晾干后,用刀从后面剖开,再用彩纸糊上,扎成的童男童女活灵活现。
纸活完成了,什么时辰入殓,什么时辰起棺,都忌讳什么属相,这些事儿都得听纸匠的。死者入土为安后,还有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净宅。就是把死者家的所有屋子,重点是死者生前住过的屋子都要用法术清理一下,把死者的魂魄和其他鬼了怪了的东西都赶跑,免得日后屋子里有动静。
怎么净宅呢?人死入棺后都要在棺材旁放一只公鸡。这只公鸡有两种用途,一个是为了辟邪和为死者报晓,第二个用途就是净宅了。净宅时扎纸匠一手提着公鸡,另一边胳臂挎着一只斗,斗内放着配好的五样粮食,叫做五谷粮。让吹鼓手跟在后面吹打着。韩老六一边敲打着公鸡,让鸡发出“咯咯”的叫声,然后抓一把五谷粮向屋子的各个角落砸去,寓意是姜太公的三把神砂。宅子净完了,这只公鸡就归扎纸匠了,这是规矩。
韩老六每当给人家扎纸,除带回工钱外,还有一只公鸡。当晚他就把公鸡杀掉,文火用砂锅炖上半天。到晚饭时,老伴儿把火盆端到炕上,用灰火将酒壶烫上,放上小围桌。这时韩老六盘腿上炕,揭开砂锅盖儿,锅里“咕嘟、咕嘟”开着小锅,酒壶嘴儿冒着热气儿,满屋都是鸡香和酒气。老伴儿也上炕为他斟酒,陪他吃肉。老伴儿为他斟上一盅热酒,他端起盅儿“嗞儿”一声,抿下一小口。也不过三五滴,他“嗞儿、咂儿”地喝一阵后,头一歪就歪在铺盖卷儿上眯瞪着了。过一袋烟的工夫就醒了,起来后还“嗞儿、咂儿”地继续喝。听别人说,韩老六这一小觉叫“过陰”,醒来后他就知道下一次到谁家去扎纸了。
当那家的人戴着白孝帽来请他时,他已准备好了。拿起家具,带上彩纸,问一声:备黏秫秸了没?黏秫秸绵软,扎架子好用,别的秫秸脆,容易断。如果来人说没有,他就从自家挟上一捆黏秫秸,一声不吭就去了。回来后,仍带回一只公鸡,炖鸡喝酒,回回都是这样。
前几日,桑树窝铺的朱老七死了,韩老六去给扎纸儿。回来的晚上就把鸡炖了,喝酒中眯瞪一小觉。醒来后,他一反常态,没接着喝酒,说一声:不喝了,睡觉吧。
第二天,他找来木匠打棺材。老伴儿说:你想起一宗是一宗,身板好好的打什么棺材呀!瞎折腾。
韩老六说:早点预备下,省得到那一天时抓瞎。
棺材打完了,几遍大漆也刷上了。老伴儿说,抬到耳房备起来吧。
韩老六摆一下手说:多放几天,干干再说吧。
老伴儿瞪他一眼嘟囔着:院里放这么个凶东西,吓得慌!
韩老六说了句:超不过三天就挪了。他说完就猫进厢房里扎起了纸儿。老伴儿问:给谁扎呢?
韩老六笑呵呵地说:给我自己呗。book.sbkk8
老伴儿又瞪他一眼说:老没正经,一句真话都没有。
到了第三天,韩老六冲老伴儿说:把我的装老衣服给我找出来,我穿上躺在里边试试合适不。
老伴儿说:真是没个正经儿,你自个不硌硬啊!
韩老六说:人早晚都有这一回,膈应啥。他从老伴儿手里接过上次死过去又活过来时用过的寿衣,穿在身上,向棺材走去,让老伴儿看着躺进了棺材里。他拉了一下老伴儿的手说:给我操办后事吧,我的大限到了。说完闭上眼睛不动了,老伴儿一摸,没气了。韩老六就这样死了,这回再没活过来。
暗夜巴别塔
巴别塔,又称巴比伦通天塔。
1
顾筱蕾是在一个春日的深夜里醒来的。
彼时,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正在酝酿一场雨水。世界瞬间白昼,又瞬间沦为黑夜,只有闪电游走在天地之间。静谧的世界,仿似洪荒初始。
手机的铃声响了,在这样的时段里足以令任何人心惊肉跳。顾筱蕾调好手机,脱掉睡裙换上白天穿的衣服,重又回到床边。还有半个小时便是凌晨两点,隔壁房间传来爸爸沉重的鼾声,他这几天一直在为自己的事情操心。
她光着脚下床,尽量不让小床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上面,听了好一会儿,这才确定爸爸睡着了。
顾筱蕾穿上鞋子,悄悄地出了门。
她要去参加一个仪式。
深夜的街道上,一身黑衣的女孩子在行走,路灯此刻变得毫无意义,横空劈下的闪电将她的脸照得惨白,如同敷了过多的粉底,诡异无比。
顾筱蕾丝毫不在意头顶电闪雷鸣的骇人天气,她低头继续走着,在第三个拐角的地方,远远站着一个人。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脸颊瘦削,搭下来的一绺头发遮住半只眼睛,也是黑衣黑裤的装扮。
少年的手里抱着一个紫色的纸盒,呈圆形,约摸有一颗头颅的高度。
你来了。少年使用了陈述语气,气息十分轻,嘴唇勉强蠕动两下。
嗯。顾筱蕾回答着,又问,韩天,他们呢?
被称作韩天的少年又轻呼出一口气,幽幽地答道,他们都在路上,正往集合的地点赶,我们继续走吧。
顾筱蕾点点头,她忽地听到一阵騷动,像是近乎绝望的挣扎。那动静来自韩天怀中抱着的盒子。
韩天像是受了刺激,原本俊秀的五官陡然扭曲起来,恶狠狠地低头看着盒子说,要不是你,甄欣也不会死!说着拼命摇了摇怀里的盒子。顾筱蕾听到里面传出来低低的哀鸣,然后便死寂下来。
两人继续赶路,在距离磬岚高中最近的十字路口又遇到两个人。
四个人没再说话,绕到学校后墙下,蹬着胡同里建新房用的砖堆,陆续跳了下去。
2
这里是操场,位于学校的最北侧,四个人全部跳入沙堆里。
带来了没?其中一个叫曲江的胖胖的男生半蹲着移动过来。
韩天郑重地点点头,亮了亮手中的紫色盒子,然后取过一块砖,压在了盒子上。
风小了一些,气温却越来越低,顾筱蕾打了个冷战,往身边那个女生身上靠了靠。
今晚是甄欣死去的第七天,说话的女生叫明静,头发很短,看上去像个男孩子。明静说完突然顿了顿,不知是冷还是别的什么,她打了个哆嗦,然后继续说下去,按照本地习俗,今晚是甄欣的还魂夜。
天空再次有闪电迅疾而过。
每个人的嘴巴都张开,眼睛里遍布恐慌。明静愣了愣,说道,这当然只是传说而已,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借用今晚的机会悼念下甄欣。
顾筱蕾有些讨厌明静说话的口气,成熟得像个大人。
好了好了,曲江看了看手机屏幕,又合上,小声催促着,还有几分钟就要凌晨三点啦,再不快点就要天亮啦。
韩天赞同地“嗯”了声,斜了斜身子,抱过紫色的盒子来。
其他三个人的脑袋立马围了上来,只见韩天不慌不忙地掀开盒盖,一只被堵住嘴巴的猫赫然出现在几个人眼前。那是一只黑毛黄斑的雌性猫,一看便是那种街头垃圾箱旁,或者幽深小巷里常见的猫。它长得太丑了,眼睛透不出半点的灵气,甚至让人生厌。
这样一只猫,被五花大绑在紫色的铁皮盒内,它无助地环顾着在场的四个人。
你确定就是这一只?顾筱蕾突然问道,一想到接下来将要进行的祭祀仪式,她就开始于心不忍。
韩天还是不多话,点点头说,不会错的,猫跟人一样,长相各不相同,我自幼养猫,更不会看错的,况且这种黑毛黄斑的野猫尤其少见。
好,那么我们就开始吧,用猫血来悼念死去的甄欣!曲江说着从裤兜内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打开,就要冲着猫的身体刺下去!
等等!明静的声音更加急切,她看到曲江不满地看着自己,并没理会,而是放慢语速说道,甄欣的死,真的只跟一只猫有关系吗?
曲江的手腕一软,刀子落下,砸进细沙之中。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地间瞬时变为白昼。雪白的世界,也只是刹那的幻觉。此时,另外三个人都望向了顾筱蕾。只见她半仰着头注视着操场尽头的教学楼,眼里全然是绝望地惊恐。
筱蕾?韩天轻轻摇了摇顾筱蕾,她仍是没有反应,然而上下的牙齿分明在越来越剧烈地磕碰,嘴巴张成随时变换的椭圆形!然后,只见她腾地站起来,带着无尽的哭腔叫道,那里,那里……
其余三人显然被顾筱蕾的反应吓坏了,都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她指的是四楼最左侧的房间,是甄欣练功的音乐教室。
过了好一会儿,顾筱蕾剧烈抖动着身子转回来,冲着其他人喊,我看到甄欣了,她回来了!
明静“哇”地哭出声来。
3
第二天清晨,路面还有些湿滑,空气也黏稠得让人觉得像是泡在液体中。
顾筱蕾走到甄欣出事的那个十字路口,又停了下来。
几天前,甄欣过马路的时候,被突然从胡同里蹿出来的猫给吓坏了,叫着跳着往后退去,结果被刚巧经过的汽车迎面撞飞……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件事,那个可爱聪明又天生一副好嗓子的女生,如熬不过冬季的蝶,匆匆陨去。
街边的垃圾箱上,蹲着几只觅食的野猫,尾巴偶尔慵懒地甩着,目光追随着匆匆上班的行人。
忽然,顾筱蕾心里有种冷飕飕的感觉,她装作不经意地回头,发现有个年轻人在距离自己十米左右的地方走着。顾筱蕾能感觉到,自己就是他跟踪的目标。
顾筱蕾有点害怕了,步子不觉又加快一些。后面的年轻人也紧跟上来,从后面局促地喊了声,同学,请等一下。
顾筱蕾没有停下,却听到身后年轻人又在喊,顾筱蕾同学,请等一下!
顾筱蕾猛地站住了,回头紧张地打量着那个年轻人。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你,认识我?顾筱蕾怀疑地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叫袁泽,是东风打印社的员工。你和另一个女孩子两周前拍的照片放在我们店里打印。
这么一说,顾筱蕾的心里一下亮堂起来。是的,十天前自己和甄欣结伴出去玩,在风景区拍了许多照片,回来后就把照片存入u盘,放在打印店里。可是后来甄欣出了意外,顾筱蕾真的就把这件事给忘掉了。她曾经也想到过要去取照片,但总怕睹物思人,也就算了。
顾筱蕾对袁泽笑笑,不好意思啊,还要你送来。
没事儿的,袁泽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摞用牛皮信封包好的照片。老板告诉我你们的学校和班级,我正好看了你们的照片,谁知路上还真碰见了你。要是换成那个和你一起照相的姑娘,我真就不知道啦。
最后这句话,让顾筱蕾心里咯噔一下,说道,照片里另一个女孩子,比我漂亮多了,你怎么会认不出来?
呃,袁泽似乎是有话要说,最后终于忍住,说道,好吧,就这样。说完还拍了拍顾筱蕾手中的一摞照片。
4
韩天站在磬岚高中教学楼前的石阶上,右手背上包扎着绷带。
他扭头看着右侧的艺术楼,天依旧陰沉,云层压得很低,几乎所有的窗户都敞开着。一些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维修工,正在做门窗的年度检测,身子在门窗上探来探去。
艺术楼也被历届学生称为巴别塔。磬岚高中有个校规便是,专业越好,练功的教室层数越高。被压在下面的学生一般都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奋起练习,因此每个月的考试后,各个楼层的教室里学生变动很大。
而甄欣和顾筱蕾一直处在最高的楼,几年来很少有变化。
他看到顾筱蕾背着书包走过来,收回目光,从台阶上跳下来,说,昨晚你真的看到甄欣了?
顾筱蕾点头,看着韩天的眼睛说,是的,我看到她了。她就趴在练功房的窗台上——顾筱蕾又不禁抖了一下,把话说完——她趴在窗台上,看着我们。
韩天的脸色也变得难看,顾筱蕾知道他很心痛。韩天喜欢甄欣,全校的学生都知道,现在甄欣不在了,韩天的伤心溢于言表。
我觉得甄欣的死有蹊跷,韩天忽然说,顾筱蕾诧异地看着他。韩天自顾自地往下说,你和甄欣是好朋友,她平日里特别喜欢猫,这你也是知道的。可为什么那天见到那只猫她就害怕了呢?
顾筱蕾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时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教室门口,顾筱蕾突然说,昨晚上的那只猫呢?
我给放了。book.sbkk8
哦,你的手怎么回事?
给那只猫松绑时不小心割破了。这是韩天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前的最后一句话。
第一节课,顾筱蕾的脑子很沉,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横七竖八写下的函数,她丝毫没有看进去。这时,她下垂的右手忽地摸到书包里硬硬的东西,赶忙直起身来,悄悄把今早袁泽送来的照片打开。
那是厚厚的一摞,足有上百张。第一张照片是顾筱蕾的单人照,翻到第二张自己和甄欣的合影时,一股巨大的恐惧由心内喷薄而出。她哑然地伏在课桌上,这才没有摔倒。
紧接着,她又翻看下去,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太可怕了,顾筱蕾嘴里嘀咕着,太可怕了……
这时候,手机来了短信息。顾筱蕾慌忙打开,发现是韩天发来的:你怎么了?
顾筱蕾扭头朝教室最后一排望过去,韩天的脸上显出几分担心,若是在平时,自己肯定会欣喜若狂,但是此时早没有任何感受。
顾筱蕾颤巍巍地摆正了身子,不至于让身体的抖动影响到周围的同学。
顾筱蕾回了一条信息:甄欣在所有的照片里面都没有五官,脸像一张白纸。
5
东风打印社门口。
白色和浅蓝色各半的招牌,在林立的商家之中,显得平和而又独特。
曲江跟在后面一直小声嘀咕,顾筱蕾看到甄欣那晚是头七之夜,猫又是灵异之物——话没说完,明静就回头白了他一眼,你能少说两句吗?
曲江就吐吐舌头,紧跟在韩天和顾筱蕾身后,走了进去。
店员袁泽一眼就认出了顾筱蕾,热情地上前来打招呼。
你好,顾筱蕾保持一贯的礼貌,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你关于照片的事情。身后的三个人也一起冲袁泽点头。
说吧,袁泽似乎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早有准备。
韩天从后面递过牛皮信封,顾筱蕾将它轻放在柜台上,说,喏,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一张张色彩明丽的照片,唯有甄欣的五官是空白的,像一个白色的溶洞!
袁泽熟练地将照片抽出来,大体看了两眼,语气复杂地说道,当时我从u盘里拷出的照片便是这个样子,打印出来的照片无非是一个忠实的还原。如果要查找原因,便要从那天你们的照片开始研究。
可是,顾筱蕾嗫嚅着,来送照片的是甄欣啊,而且当时拍下的照片很清晰的!
咦,那就奇怪了,袁泽皱起了眉头。
打印社里暂时没什么生意,如果不是一旁电脑音箱里传出的歌声,气氛会更加尴尬。突然,袁泽想起什么似的,神情有些异样,呃,这个照片上的女孩儿现在哪里?
她死了。韩天从后面说,明显感到顾筱蕾和明静的肩膀哆嗦了一下。
袁泽深深倒吸了口气,啧啧嘴,说道,这跟我想的差不多哇。
什么差不多?曲江催促着。
呃,是这样的。我听说,人在死前,是被死神提前几天盯上的,这段时间内,如果将死之人照相的话,就会显示不出五官,而我们看到的所谓没有五官的脸,其实是死者的灵魂。袁泽说着,又从网上搜出一些类似的案例。
那、那这怎么办?曲江有点紧张,胖胖的脸上笼了一层陰霾。
这我就不知道了,袁泽离开电脑桌,想了想又说,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冤死,肯定会择日归来的。
你是说……她要报复?明静惊诧道。
袁泽看着四个人,点了点头。
时间快到中午了,四个人正要离开,顾筱蕾忽地想起什么似的,一边掏钱一边说,今早太仓促,我都没有付钱给你。
等等,袁泽低头从柜台下面掏出账本,又看了看牛皮信封上的标记,然后抬头说,你们的钱已经付清了啊。
顾筱蕾一愣,赶忙问,是谁付的钱?
袁泽回头对着里面的房间喊,爸,43号牛皮信封是谁付的钱啊?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从里屋走出来,看着那些照片,想都没想就说,是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付的钱。
韩天显然也浑身不自在,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来,问道,是不是这个女孩?顾筱蕾在一旁看着,心里又陷入思想的旋涡,甄欣对韩天来说,始终是最重要的。
中年人只瞟了一眼,说,就是她,我不会认错的!
四人相互对视着,几天前,他们都参加了甄欣的葬礼啊!明明看到她安静地躺在灵柩中,美丽的脸上不再有一丝生气。
这时,韩天发出低低地惊叹,他将牛皮信封撕开,只见里面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
我回来了。
6
甄欣回来了。
磬岚高中每个年级都风传这样一个消息:午夜来临的艺术楼里,甄欣曾经待过的练功房内,会出现甄欣的身影。
这天放学后,顾筱蕾在那个练功房内待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身心俱疲。
甄欣?韩天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顾筱蕾慌张张抬头,看着韩天有些欣喜的脸,随之又变得失望,呃,是筱蕾啊。
顾筱蕾今天穿的衣服,甄欣也有一模一样的一件。
韩天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少年的身上有种吸引人的清香气味。跟韩天亲近地靠在一起,曾是顾筱蕾在心里盼望过多少次的情景啊,她看着少年挺直的鼻子,细薄的嘴唇以及陽光下微微泛黄的头发,心中莫名惆怅起来。
你相信魂灵的存在吗?顾筱蕾开口问道。
韩天对这样的提问有些意外,考虑一会儿说,不太相信。
那这几天接连发生的怪事儿怎么解释?顾筱蕾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精神看上去很差。
韩天沉默了一会儿,说,也许,甄欣没有死?
顾筱蕾显然被这个推断吓到了,而且迅速传染给韩天,此时练功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我认真看了,那的确是甄欣的笔迹,只是,她说自己回来了是什么意思?她回来做什么,是不是要报复什么?顾筱蕾自顾自地说着,说到后来两眼遍布惊恐,情绪失控得像个疯子。她突然哭了,她说,甄欣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天靠过来,用双手使劲环住顾筱蕾的肩膀,竭力让她冷静下来。
这时,楼道内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很是杂乱,顾筱蕾听到脚步声向这边靠近了。再仔细听时,脚步声又完全消失了……但是顾筱蕾能感受到,此刻练功房外面的走廊里,站了很多人,他们处于某种原因都站在那里原地不动。或许,他们正屏气凝神地听着练功房内的动静!
韩天松开抓住顾筱蕾肩膀的手,敏捷地站起来,迅速移至门边。
只见不算宽敞的楼道内,十几个人拥挤地站在外面,挤成一堆,表情惊恐地看着韩天和他身后的顾筱蕾。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人,原来是曲江。
韩天有些不高兴,你们那么多人,我还想问你们呢。
这句话重又把曲江拉回了惊恐之中,他把顾筱蕾和韩天拉到一边,细声问道,你们刚才一直在里面?
顾筱蕾和韩天面面相觑,神情有点不自在,但还是点了点头。
最近的十分钟之内你们确定自己没有离开过这间练功房?曲江又问。
两人再次齐齐点头。
然后呢?顾筱蕾有点反感曲江的慢条斯理。
曲江的下巴脱臼一样滑下,又合上,像个被人操控的人偶,然后他说话了:我刚才看到甄欣了!
11
真相大白。
喜欢拍照的甄欣,在打印社认识了袁泽,共同的爱好让两人迅速相爱了。只是韩天不明白,太多的人不明白,不爱的时候记得放对方自由。因爱生恨,恨到极致,就是毁灭。韩天决定报复了,经常跟在袁泽和甄欣身后,拍下他们在一起的照片。而当袁泽在甄欣死后剪短头发,摘掉墨镜,却没有被韩天认出来。
袁泽一家人和顾筱蕾等几个人共同制造了这样一个“甄欣复活”的传说。袁泽的父亲经营打印社几十年,精于模仿人的笔记,牛皮信封内侧的“我回来了”就是他的杰作。不过,那只猫被袁泽奶奶抱回家确是巧合。
经历这些,顾筱蕾真的累了,她对袁泽说,我要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面对所有人。
你能够面对自己的良心吗?袁泽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抬。
顾筱蕾霍地站住,回头,脸色煞白地看着袁泽。窗台有风掠过,掀动了顾筱蕾额前的头发,光洁的额上似乎悬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刚才警局最新消息,那个撞死甄欣的人翻供,说撞死甄欣的人不是他,那人只是你有钱的父亲找来的替罪羊!袁泽看着顾筱蕾,那一刻的愤怒,无以言表。
顾筱蕾沉默了,呆立在原地,像只迷失的候鸟,眼神凄惶。
她又回想起那天傍晚,自己驾车冲向了甄欣。那个美丽的女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飞出很远,继而滚落,那一刻,车内的顾筱蕾听不到任何声响,全世界都沉默。满地的血液在呻吟,混合着北方苍凉的晚风……
若不是迷恋着韩天无法自拔,若不是专业上甄欣永远处在那座巴别塔的顶端,她们还会是最初那对美好的姐妹吧!
顾筱蕾什么都没说,警笛已经在一旁鸣响,她出了教学楼,蓦地扭头重又看着一旁的艺术楼,那里曾有她与甄欣、韩天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欢喜悲伤。她知道,那些旧时光,无论如何,再也回不去了。
又下雨了。
袁泽握着甄欣的照片,小声说着什么。雨水将他的睫毛打湿,巨大的悲伤瞬间将这个年轻人淹没。他小心地用指尖拭去照片上的雨滴,甄欣在开心地看着自己,颦笑间一如徐徐绽放的连翘。
而身后,巴别塔在哭泣。
阴人路阳人避
这个故事发生在王猛的大伯烧头七的那天晚上,自那之前王猛不相信任何鬼神之说,他觉得任何事情都有科学依据,比如诈尸吧,他可不相信“猫卧床,狗趴房,刮风下雨尸诈床”的那些老人们的说法,他觉得那是一种人体静电反应,再比如鬼压床,他就认为是人体沉睡反应。他觉得看风水是迷信,算命师是江湖骗子。
但是,发生了这件事后,他就改变了想法,可能有些事真的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且不可全信又不可不信。
乡下烧头七,讲的是“男童女童必在身,彩光电器金瓦房,绫罗绸缎腰缠身,金砖银锭车满富”。这句话讲得就是烧头七就必须要准备好纸扎的童男童女做陰府的侍者,有条件的家里会给死者准备好纸扎的彩电,冰箱,二层小楼,纸胡的绸缎衣裳,满车的金元宝银锭子,寓意着死者会在地底下过上好日子。
乡下人就是很信奉这些祖上传下来的传统,也很讲究排场……
自然,王猛大伯头七的那天晚上,家里人也是准备了相当大的排场,纸胡的轿车,纸胡的音响,甚至还有纸胡的香烟,因为王猛大伯生前爱抽烟。
村子里一般都是喜欢去村尽头的一颗大榆树前烧这些个物件,榆树足有两个人怀抱那么粗,被村人说是“镇村树”,榆树后面是一条河,村人认为这个地方办事象征着财顺运顺。
仪式举行完,纸胡的这些东西随着雄雄烈火烧得旺盛,肆意的火焰映红了黑夜,灰和烟笼罩了半边天,伴着大榆树的影陰和好似死神手中弯刀的明月,似乎是一种叫嚣,一种喧闹。
宣师大喊一声:“回~勿回头~大步走~勿回头~陽人勿走回头路~陰人勿盼回头人~”
头七的结束,预示着死者就不在留恋陽间该去投胎了,焚烧的那些东西会幻化成陰间的实物随着死者的亡灵离开,而这个时候陽人是万万不该回头的,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偏偏这时候王猛回了个头,他竟然看到刚刚焚化成灰的童男童女变成了两个红色脸颊的小幼孩,他们的身后站着的竟是去世不久的大伯在向他招手!
王猛一瞬间就征住了,赶紧转过头随着人流走了。他回到家,王猛的妈妈觉得王猛有些奇怪,他回到家不说话,不吭声,面无表情,叫他也不应,就是呆呆傻傻的坐在床上。
“猛猛,猛猛?”王猛的妈妈紧张的盯着这个孩子,“猛猛,你这是怎么了?跟妈妈说句话呀!”
突然王猛在床上发疯了一般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凄惨而尖利,这声音根本不像一个青年发出来的,给人一种陰森恐怖的气息。
王猛的爸妈看到这情况也是呆住了,赶紧打电话给他的叔伯们,怕是撞邪了,他爸妈年轻不经历事情,着急的不得了,赶紧问问年长者,见多识广多半能懂一些这些事情。
一时半刻,王猛的叔叔伯伯都来了王猛的家里。
王猛的二伯叫他:“猛猛?你是猛猛吗?”
这个时候,王猛从呆滞的表情瞬间变为悲切的哭泣“呜呜呜……我死的好惨呀,我不想走,不想走……”边哭还边悲戚的哭诉,“呜呜呜……”
“怕是这孩子鬼上身了!”王猛的二叔说。
“我看像。”二伯见状也回应到。
“啊?这可咋整?叔公们快给我家孩子想想办法呀!”王猛的妈妈一听是鬼上身,脸色都瞎青了,她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她可怕心肝有个三长两短。
“听说鬼神多半是怕针扎,不如我们吓她一吓!”二叔也是听别人说过这样的传言。
“恩,我也有听过这样的说法,不如试它一试!”二伯也有听过这样的传言,表示赞同。
“你这货,从哪里来赶紧回到哪里去!听到没有!”二伯表情严肃的冲着王猛吼道。
刚刚还哭泣的王猛立即停止了啜泣,面目表情,呆滞的盯着前面。
“听到了没有,赶紧离开我儿子身体!”王猛的爸爸也冲着王猛怒斥他身上所谓的不明物。
“快点离开我侄子,你在不走我们就拿针去了!”
“呜呜呜……不要,不要……”王猛又从呆滞变成了刚刚的哭诉,听语气似乎有些怕了。
王猛的妈妈有些稍稍放了心,看样子是不是见效的?连忙符合:“快点离开我儿子!听到了没有!我这就去拿针,这就去拿!”说着转身去里屋找绣花针去了。
一会儿举着一棵细长的绣花针走了出来。
王猛二伯接过针,举在王猛面前:“走不走?”
“哼!”王猛立刻变了一副表情,凶恶的面孔让人生畏。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心虚,这倒是难道这个办法没有用吗,要是没有用这可如何是好?且是司马当做活马医吧,扎他一针试他一试。
王猛的二伯拿着针一点一点逼近王猛,这个时候王猛开始疯狂的抓挠,双手在空中阻挡,发疯了一样。
“快点按住他!”王猛的二伯一声令呵,在场的所有人都上前抑制住他,他的二叔和爸爸按住他的双手,王猛的妈妈按着他的双脚,他的二伯拿着针一点点逼近他的胳膊,正要扎在胳膊上的一霎那,王猛的口中突然道出:“王二石!”
王猛的二伯突然定住了!这个声音,这个语气,这个称呼不正是他的哥哥,王猛的大伯小时候叫他的么!
莫是真的大哥上了猛猛的身!
“快扎呀!”王猛的爸爸把他二伯拉回了思绪,王猛的二伯拿着针狠狠地在王猛手臂上一刺。
“哎呦,疼!”王猛一声痛苦的哀嚎,“咦?二伯,二叔,你们咋也来我家了?”
看到王猛恢复了正常,王猛的家人都舒了一口气。
“猛猛,猛猛,你终于回来了!”王猛的妈妈抱着他,不停的念叨,“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摸摸毛,吓不着,摸摸毛,吓不着……”边说边摸着王猛的头……
后来,家人不管问王猛当晚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他就知道自己当时头昏昏的,像是睡了很长一觉,但是很累,很疲倦……
短小鬼故事之灵堂
灵堂是在小雨中匆忙搭建的,似乎因为人手不够,整个灵堂布置得就如一套穿在死人身上皱巴巴的寿服。冷冰冰的水晶棺、堆放在角落里良莠不齐的鲜花,以及随意摆放布满污垢的桌椅,都让作为死者好友的我心情烦躁。我坐在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抽着烟,看着好友的遗照默默发呆,很难想象,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会突然死于心肌梗塞。
哀乐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灵堂,好像是死者在歌唱。人们小声地交谈,谈论的内容大多是在回忆死者的生前往事。
正在我心情极度烦闷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古怪的男子坐到了我的旁边。他显得很紧张,仿佛做了错事似的不停地挠头,微微颤抖的手老是将桌上的茶杯端起又放下,我诧异地看了他半天,可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我。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已有些发黄的照片,一会儿看看手中的照片,一会儿看看死者的遗照,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过声音很小,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我瞥了一眼男子手中的照片,那是一张书本大小的黑白集体照,四五十个人密密麻麻地挤在一排大树的前面,树很高很大,人像却显得很小,照片上,站在前排的二十几个人的头像都用红笔画上了一个叉。
片刻之后,男子将照片放在桌上,从衣服里摸出一只笔又在一个头像上画了起来,而那个头像,我十分肯定,正是躺在水晶棺里我朋友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我满脸疑惑地问,“三更半夜在这里诅咒死人?!”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男子一边在照片上画叉一边对我说,“从来没有人能够逃脱,凡是在这张照片内的人,都会死。”
“什么!?”我惊讶得叫出声来。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的表情,继续说道:“这张照片拍摄于20年前四月八号的一个傍晚,是高中同学一起郊游时拍摄的,但不知为什么,从第二年起,每年的四月八号,照片里都会有一个人死去,而且死亡的顺序就是大家拍照时所占的位置,20年过去了,加上今天的这个,这张照片里几乎一半的人都已经死亡。”
“居然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照片,他们都知道吗?”
“只有我一个人有这张照片,一开始我就知道这照片有问题,所以并没有冲洗出来分发给他们,与其让他们知道真相终日提心吊胆,不如让他们快快乐乐地活着,过一天是一天。”
“也有可能是巧合。”我半信半疑,“你应该也在相片上吧。”
“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就是我。”男子将照片递给我。
我拿起照片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说道:“你的样子的确很诡异,怎么说呢,好像是硬贴在上面似的,不过即便每年都会按照顺序死一个,你也不用担心嘛。你可是排在最后一个的,就是轮到你也还需要将近25年左右。”
男子无奈地摇摇头,沮丧地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虽然我是最后一个,但你不知道,那晚拍摄这张照片的人正是我……”
诡魅头七夜
作者的话:这个故事里的恩怨,是我听朋友说起的。因为网络游戏里的装备,两个最好的朋友成了仇人。这是人性的悲哀,还是网络的祸害?如果可以,就把这个故事用来警示沉溺于网络的孩子们吧。希望大家能通过《诡魅头七夜》记住猎人33,我会给大家写更多的好文的!
楔子
窗外,雨似乎越下越大,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暗夜,像是被泼了浓墨一样,黑沉沉的,犹如躲在暗处的魔鬼一般,随时都可以吞噬这个世界。
墙上的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似乎它每走一步,离恐怖就近了一步。他蜷缩着身体,心跳随着墙上钟摆的声响剧烈的跳动着。
猛然间,他看到一个人走进了房间里。那个人的身影轻飘飘的,仿佛是一具悬空的尸体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陰飕飕的寒气,这股寒气水一样慢慢浸透他全身,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恐惧像虫子一样爬过他的身体,他屏着呼吸,紧咬着嘴唇,慢慢地睁开了眼。
房间里依然一片漆黑,暗淡的月光下,勉强能看清房间里的东西。
电脑桌,书柜,茶几,所有的家具死了一样寂寂不动。
没有人,是自己的幻想。他松了口气,心里安慰着自己。
滴,滴,滴,突然,电话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瞬间划破夜里所有的沉默,像一道利剑一样直直地射进他的耳朵里。他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顿时又绷紧了。
电话依然在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午夜凶铃?”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的心里微微颤了颤。然后,拿起了话筒。
“九月初三,我会回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其低沉压抑的声音,仿佛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那个声音冷冰冰的,如同一个从地狱逃出来的亡灵的声音。
脑子短暂性空白,慢慢回过了神,电话也挂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那句话却像是被录进了脑子里一样,一直响着。
猛的,他想起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嘴唇急剧地颤抖着,两腿像踩到棉花一样,栽到了地上。
那个声音,是幽灵的声音。
1.老屋里的“怪谈会”
午夜时分,深夜里的气温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一些躲避在草丛里鸣叫的虫子也失去了声音,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在哗哗作响。
暗夜中忽然闪出几朵摇摇欲坠的烛光。烛光旁,出现几张戴着狰狞恶魔面具的脸。每个戴着面具的人都穿着黑色的雨披,蜡烛被他们小心地捧在手心里。他们一个接一个向前走着,一行五人。
很快,他们在一个小屋边停了下来。鬼大爷鬼故事
那是一个用木头堆砌成的屋子,似乎是守山员过夜的地方。不过,透过微弱的光亮可以看见,小屋的木门因为长时间受风雨的侵蚀,已经有些腐朽破损。两边也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沙沙作响。
“就是这儿,我们进去吧!”走在前面的人兴奋地说道,然后,他推了推小屋的门,只听“吱”的一声,门,缓缓开了。
几个人很快走进了小屋里。
五根蜡烛被立到了桌子上,顿时,小屋亮如白昼,里面的景象也清晰起来。
一张用石头搭起来的木板床,上面铺了一些干草,除了一张桌子,还有几个木头桩子,很显然,是用来当凳子用的。
“切,这里还真简陋啊!”其中一个男的说话了,他戴了一个“僵尸伯爵”的面具,一张惨白的脸,在烛光下显得狰狞森然。
“你以为来度假啊!这已经很不错了,多有气氛,最适合我们的主题——怪谈会了。”旁边一个女孩说话了,她戴着一副贞子的面具,一头黑漆漆的长发遮在眼前,几乎看不到面容。
“好了,都别说了。我们快开始吧!我都等不及了。”站在床边的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男孩兴致勃勃地坐到了桌子旁边。
其他人没有再说话,纷纷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我是孟和,这次怪谈会的发起者。”说话的是一个戴着“判官钟馗”面具的男孩。
“我是钟浩。”戴“僵尸伯爵”面具的男孩跟着说道。
“我是肖敏敏,他是我男朋友周子林。”戴“贞子”面具的女孩指了指旁边戴“骷髅”面具的男孩。
那个男孩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那这个一定就是苗乐乐了。”孟和看了看最后一个女孩,她戴着一个韩国“大头娃娃”的面具。
那女孩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那,我们现在开始。”孟和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吹熄了桌上的四根蜡烛,只留下中间一根蜡烛。
这次的怪谈会,是孟和组织的。所有成员都是来自一个爱好恐怖故事的qq群。因为快到圣诞节了,群里的人便想搞一个比较特殊的活动。所以,孟和便想到举行怪谈会这样的方式。
怪谈会,群里的成员基本上谁都经历过。为了和以前的不一样,孟和特意选择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在城市的西郊林石山的这个小屋。
孟和的提议很快便得到了响应,并且很多人都知道那个小屋,因为它的位置在郊区与林石山的中间,所以晚上非常有气氛。
经过商量,孟和最终定下了参加的成员。虽然大家彼此没见过面,可是,孟和对每个人都进行了多方面的了解和确认,以免出现一些意外。
身份确定后,大家便定下了具体的日子以及怪谈会的主题等具体细节。最后,大家决定,分别戴上自己喜欢的恐怖人物面具一起在林石山见面,然后再一起去小屋。
孟和的心里并不是特别赞成戴上面具,本来大家就不认识对方,再戴上面具,显得有些别扭。可是,其他人却非常赞同这个想法。好在,大家都如约一起来了,孟和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2.周子林讲的故事
第一个讲故事的人是钟浩,很可惜,他讲了一个很老土的故事,没有等故事讲完,便在其他人的嘘声中落下了帷幕。
“你们别太挑剔好不好?鬼故事不都是这样吗?”钟浩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那可未必,有的故事会让你真切地感受到恐怖和死亡的气息。”苗乐乐把脑袋伸到桌子中间,诡声说道,她戴的“大头娃娃”在烛光的晃动下,一脸邪气。
“就是,子林,你把那个请灵故事讲一下,保准让钟浩心服口服。”肖敏敏拉了拉身边的男友。
“还是不要了,那个故事太邪了。”周子林有些为难地说道。
“你俩演双簧啊!快点快点,我倒想听听什么故事能让我心服口服。”钟浩拍了桌子一下,不屑地说道。
在众人的极力催促下,周子林开始了他的故事。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显得沉重起来,每个人都屏着呼吸,静静聆听着。
这是一个关于请灵游戏的故事,当然主角不止一个人。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炎热的气候让每个人都无法入睡。于是,宿舍里有人提议玩游戏。
参加游戏的人一共四个,分别是王大、李二、张三和崔五。
他们玩的游戏是从网上一个揭秘神秘文化的网站上找来的,据说是很久以前一些神秘族落巫师用来通灵的方法。
规则很简单,在桌子上放一张白纸,然后,四个人把手放在桌子上,由一个人轻声念动咒语。游戏中间,除了问问题的人,其他人谁也不能说话。
那个时候,学校里流传过很多游戏,像碟仙啊,笔仙什么的,但请灵这种游戏听上去似乎更加神秘。
四个人一商量,便开始了游戏。鬼大爷小说:
一张白色的a4纸,四个人把左手按在上面。然后,由王大念起咒语。
随着咒语接近尾声,张三觉得宿舍里越来越冷,仿佛有人站在身边吹冷气一样,让他凉到心底。他不禁抖了抖肩膀,没想到,肩膀撞到了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人。张三愣住了,宿舍里只有四个人,大家都围在桌子前,怎么会有人在自己后面呢?
难道是……张三的脑皮有些发麻了!他想起一些恐怖故事里,几个人玩请鬼游戏最后真的把鬼请过来了。
“好了,咒语念完了。现在,我们大家屏住呼吸,心里什么也别想。请灵上台。”这个时候,王大念完了咒语。
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甚至听不到人的呼吸声。
张三的心并没有安静下来,刚才的念头一直徘徊在脑子里。宿舍里的安静让他有些压抑,甚至,他感觉到了其他人的存在。于是,他微微睁了睁眼。
朦胧的透视中,他看见一个人影直挺挺地站在王大的身后,张三打了个寒战,两腿禁不住哆嗦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张三听见王大说可以睁开眼了。
王大的身后并没有人影,桌子上那张白纸上面并没有任何显示。李二和崔五有些扫兴地站了起来。
“别走啊,还没结束呢?”王大看了他们一眼。
“什么请灵啊,都是骗人的。要真有灵,让这张白纸竖起来呀!”李二嬉笑着说道。
李二的话刚说完,令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桌子上那张白纸呼啦一声,立了起来,像一具从棺材里跳出来的僵尸一样,直直地立在桌子中间。
所有人都呆住了,李二脸上的笑容凝结了。
“你是我们请来的灵吗?”王大的神情同样充满了惊讶与不安,他小心地问道。
呼啦,呼啦,那张白纸像是被风吹一样,上半身弯了弯,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这下所有人都呆住了,恐惧像风一样瞬间蔓延到每个人身上。
“你是怎么死的?被人杀害的吗?”突然,王大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愕然不已的问题。
那张白纸刷的一下倒在了桌子上,跟着仿佛是有人拿红笔在白纸上写字一样,上面印出一个大大的冤字。
“别玩了,别玩了。”张三怕了,他慌忙站起来说道。
王大似乎也有些胆怯了,不过游戏是他提出来的,他抓起那张白纸一把揉成一团,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不玩了,不玩了。”
故事讲到这里,钟浩笑了起来,“这就是你说的故事啊,我晕,简直比我讲的还老土。”
“不,事情并没有结束。第二天早上,宿舍的人起来发现王大吊死在宿舍的卫生间,他睁着两只眼睛,牙齿把舌根都咬断了。在他的脚下,有一张白纸,正是昨天晚上被他扔进垃圾桶里的那张请灵纸。”
“哈哈,我就知道,这故事是这结局。”钟浩嘲讽道。
“还有,这个故事并不是故事,它是真实的事情。我就是其中的张三。”周子林一脸寒意地说道。
钟浩止住了笑声,小屋内静得发慌,让人几乎无法喘气。
3.游戏中的变故
“真的假的?不会是骗人的吧!”苗乐乐打破了沉默。
“是真的,王大就是我们宿舍以前的舍长。这个事情,肖敏敏也知道。”周子林的肃穆,让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切,我才不信。孟和,你说呢?”钟浩看了看旁边的孟和。
“这事情,我也觉得有些悬乎。白纸上显字,其实很简单,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周子林的故事的确很摄人,不是吗?”孟和轻轻咳嗽了一下,分析道。
肖敏敏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白纸,放到了桌子上,“钟浩,你不是不信吗?敢不敢一起玩玩啊?”
“你干什么?”周子林一把抓住了肖敏敏的手。
“怕什么,要玩大家一起玩。我可是堂堂心理学院毕业的专业学生。什么鬼神之道,根本不可能。”钟浩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纸放到了桌子上,歪着头看着孟和,示意他也参加。
孟和看了看苗乐乐,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苗乐乐没有多想,也把手伸到了桌子上,“这个主意也不错,总比单纯的恐怖故事好一些。”
最后,周子林也把手伸了上去。
肖敏敏是游戏的主导者,她轻声念着咒语,其他人都闭上了眼睛。
周子林感觉那气氛又回来了,冰冷的气息蔓延在整个屋子里,他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
肖敏敏念完了咒语,整个小屋一片死寂。
周子林想到了那个站在王大身后的人影,现在他会不会也站在肖敏敏的身后呢?周子林有些后悔把这个事情讲给女友,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响了起来,声音是钟浩发出来的。
所有人都睁开了眼。
周子林看见钟浩一脸惊恐地瞪着自己,此刻,他已经摘掉了自己脸上的“伯爵”面具。他的嘴唇煞白,脸皮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见了什么恐怖的景象。
“怎么了?”旁边的孟和见此情景,慌忙问道。
“我看见,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周子林的身后。不行,我们得离开这里,马上离开。”钟浩说着神情慌乱地站了起来。
周子林的心也瞬间慌起来,钟浩的话让他想起两年前请灵游戏中,自己撞到的身后的那个人。
“我看,我们还是离开吧!夜已经深了。”看见如此情况,孟和摘掉面具提议道。
苗乐乐没有说话,把自己的面具也摘了下来。肖敏敏似乎被钟浩的举动吓坏了,愣在了那里。
“没事,也许是钟浩故意吓我的。”周子林摘掉自己的面具,拍了拍肖敏敏的肩膀安慰道。
肖敏敏拿开自己的面具,脸上竟然挂满了泪水,她望着周子林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就在肖敏敏泪流满面哭泣的时候,孟和看见桌子上那张白纸上面竟然多了三个血红的字:周子林。
很快,其他人同样发现了白纸上的异象,肖敏敏甚至都停住了哭泣。
“也许是,是谁开的玩笑吧!”孟和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刚才钟浩的表现可以解释成是他在故意吓唬周子林和肖敏敏,那么,现在的情况呢?
“我们快走吧!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钟浩说着,站起来,拉开了小屋的门。
门外的夜风,瞬间窜进里面来,像一只嘶吼的野兽,狞笑地看着小屋内的每个人。
“现在根本没有回去的车,不如,我们等到天亮再回去吧!”孟和把钟浩拉了回来,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计划。
“就是,钟浩,你不是心理学毕业的吗?你还怕啊!”苗乐乐跟着劝慰道。
钟浩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现在如果返回城,根本不现实。他不再说话,只是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孟和把其他蜡烛点上了,火光亮了起来,把整个小屋照得通明,可是,却照不到每个人心底的陰霾。
他们期待着,天快点亮起来。
4.他来了
天亮了,第一缕陽光透过小屋的缝隙窜进来,钻进孟和的眼睛里。他睁了睁眼,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他的头有些重,昨天晚上的记忆慢慢浮现出来。他第一个想到了周子林,不知他有没有出事。转过头,孟和愣住了,周子林竟然不见了。
肖敏敏靠在门边,钟浩和苗乐乐也靠在里面,唯独少了周子林。
“都起来,都起来。”孟和叫了起来。
其他人被孟和的惊叫声惊醒了,肖敏敏第一个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似乎有些迷糊。
“你们谁见到周子林了?”孟和一脸凝重地看着他们。
“什么?子林不见了?他,他一定出事了。”肖敏敏叫了起来。
“也许,他出去了。我们去找找吧!”苗乐乐说道。
几个人推开了小屋的门,走了出去。
时间正值清晨时分,空气清新,陽光灿烂。可是,孟和和其他人根本顾不上这些,他们心里牵挂着周子林,一些疑问堵在心头,难道周子林真的出事了?
一直走到大路,他们都没有看到周子林的人影。肖敏敏一遍一遍喊着周子林的名字,可惜,却没有任何收获。
“我看,我们需要报警。钟浩,你不是拿了电话吗?”孟和冷静地想了一下,提出了建议。
“哦。”钟浩点了点头,他摸了摸口袋,呆住了,“电话好像忘在小屋了。”
“这样,苗乐乐你和钟浩去拿电话,我和肖敏敏再到旁边找找。我们一会儿在这里会合。”孟和说道。
苗乐乐点点头,和钟浩往小屋走去。
孟和拍了拍肖敏敏的肩膀,向大路的对面走去。
十分钟过去了,孟和决定放弃了。前面是一片树林,凭借他们的力量太微弱了。他和肖敏敏商量,决定先回大路边,等警察来了再想办法。
两人走到大路边,孟和一眼看见苗乐乐一个人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看见孟和和肖敏敏,她急急地走了过来,颤抖着说:“出,出事了。”
“怎么了?”孟和心里咯噔一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们,你们跟我回小屋看看就知道了。”苗乐乐努了努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转身向前走去。
孟和和肖敏敏对视了一眼,心情沉重地跟了过去。
走到小屋旁边,孟和看见钟浩正焦急地在小屋外面踱着步。
“怎么了?钟浩。”孟和走了过去。
“你们看看吧!”钟浩抿了抿嘴,带着他们来到了小屋的后面,只见后面的一棵歪脖子树上,一个人悬在上面,他睁大着眼睛,哀怨的望着树下的人,俨然已经死去多时。
“子林,啊!”肖敏敏痛声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有风吹起,一个东西从周子林的身上飘下来,落到了孟和的眼前。
竟然是昨天晚上那张显示出“周子林”三个字的白纸。此刻,在上面多了一句话,“九月初三,我会回来。”
那一句话,仿佛是一张狰狞的嘴巴,向人袒露着血红的嘴唇。
“我看过了,周子林死了至少六个小时,他的身体都僵硬不堪。可是,早上我们起来没有发现他啊,难道是尸体等我们离开,自己回来的?”旁边的苗乐乐疑惑地说道。
孟和知道苗乐乐是一名护士,所以对于尸体她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的惊恐与害怕,相反,她甚至比钟浩还要冷静。
当然,苗乐乐提出的问题,自然也是孟和疑惑的。
难道,杀死周子林的真的是昨天晚上他们无意中请来的那个灵?想到这里,孟和生生打了个寒战。
5.离奇自杀
小屋被警戒线围住了,法医和警察在现场做着勘验工作。孟和和其他人正在接受警察的询问。
“是我害了子林,我害了他。”肖敏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
当警察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后,负责案子的警察当场说出了一句话:“鬼神之说,纯属胡扯。当年那起请灵案,是因为死者有严重的抑郁症,和请灵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孟和不禁多看了那个警察一眼,他叫高成,好像是负责案子的队长。
“高队,死者颈部受到重力拉扯,是在正常情况下上吊死亡的。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检验尸体的法医走了过来,说出了死者的死亡原因。
“不会的,子林他不会自杀的。不会的。”肖敏敏哭着说道。
孟和也不相信周子林会自杀。周子林和肖敏敏刚刚买了房子,两人准备年底结婚的。怎么可能自杀呢?
“我也相信他不会自杀。可是,如果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受到了心理暗示,很有可能会自杀的。”这个时候,钟浩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对,从心理角度上讲,这不是不可能。”法医点点头,赞同了钟浩的意见。
“那,他的尸体怎么会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出现在小屋呢?”苗乐乐问道。
高成没有说话,他深锁着眉头,起先,他怀疑会不会是眼前四个人杀害了周子林,然后集体撒谎,可是,现在看来,这种可能已经被否决掉了。
高成停顿了片刻,走出了小屋。
肖敏敏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组织这次“怪谈会”的孟和觉得很无奈,也很痛心。
回去的路上,孟和一直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难道,真的是那个请灵游戏惹的祸?可是,高成已经告诉他们,当年那个请灵自杀案,是死者患有抑郁症。孟和本来想问问肖敏敏,可惜,肖敏敏什么也不说。
房间的灯有些暗,孟和打开了电脑,开始登陆qq。
qq登陆成功的时候,孟和看到一封新邮件,发信人竟然是来自周子林。
孟和深吸了口气,颤抖着打开了邮件。
“九月初三我会回来找你。”
邮件里只有一句话,是那句写在周子林死亡现场纸条上的话。
红色的字体,像蚯蚓一样爬在上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孟和睁开了眼。
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他已经记不清了。自从周子林死后,这样的梦就一直在他脑子里徘徊。
九月初三,是周子林的头七。
是凶手故意吓唬人,还是周子林死前留下的诅咒。没有人知道。孟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过头,他看见床头的日历。
二00八年九月初二。
明天,就是九月初三。
孟和的心里打了个哆嗦。明天晚上,他不想去周子林的家,可是,他已经答应了肖敏敏。
肖敏敏还说,谁要是不去,就说明他心中有鬼。
唉,孟和叹了口气。
丁零零,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顿时划破房间的沉静。孟和盯着电话,慢慢把手伸了过去。
6.头七夜
周子林的家在市区的南边,位于一个名叫锦安小区的地方。
这一片属于政府待开发区,所以人并不多。周子林和肖敏敏买的房子就在锦安小区。这里本来是他们年底结婚的新房,现在却变成了周子林的灵房。
前面的路越来越暗,旁边的路灯也跟着慢慢不见了。
“先生,锦安那块儿,晚上人很少。”出租车司机打开了车灯,有些抱怨地说道。
“是,我知道。不过,今天是一个朋友的头七夜。我必须得去。”孟和点了点头。
“头七夜,那你可要小心点啊!我听人说过,头七夜,亡灵很容易附在朋友身上的。”出租车司机惊声叫道。
孟和没有再说话,他当然知道这个传说。不过,他相信周子林不会害他的。
车子停了下来,前面正是锦安小区。
孟和四处望了望,除了小区门口有一盏灯,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孟和缩了缩脖子,往小区走去。
经过保安室的时候,孟和看见一个保安躺在里面睡觉。类似于警服的大衣盖在身上,两只脚却露在外面。这让孟和想起太平间里的尸体。
孟和身上一阵寒噤,他感觉今天任何事情都是怪怪的。
按照肖敏敏提供的地址,孟和很快找到了二单元三号楼。
走廊里很黑,连个声控灯都没有。孟和只得拿着手机,借着微弱的光亮,慢慢向楼上走去。
咚,咚,孟和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转弯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
咚,咚,脚步声还在响,听到孟和停下来,后面的脚步声也没了。
孟和惊了身冷汗,他回过头望了望。
楼梯下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自己听错了?孟和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竖起了耳朵。
咚,果然,身后的脚步又响了起来。
“谁?谁在后面?”孟和喊了起来。
一个人影从楼下走了上来,竟然是钟浩。
“是你?鬼鬼祟祟的,在后面做什么?”孟和松了口气,问道。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前面是谁?所以……”钟浩脸上也是一脸惊恐。
孟和明白了,钟浩一定和他一样,心里没底。
两人同时明白了过来,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很快,他们走到了肖敏敏的家门口。
孟和敲了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孟和回头看了看钟浩,两人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迎面,孟和看见一个人站在前面,目光寒仄地盯着自己,竟然是已经死了的周子林!旁边的钟浩也吓了一跳,大声叫道:“你,是人还是鬼啊!”
孟和仔细一看,愣住了,站在前面的并不是周子林,而是他的照片。那是一张巨幅照片,立在门边,猛一看,和真人一样。
“你们来了。”房间里走过来一个人,是苗乐乐。
“照片啊,吓我一大跳。”钟浩叫道。
“怕什么,只要心无愧疚,即使真的子林在这儿,也不用怕的。”肖敏敏从旁边走了过来,她的神情冷冰冰的,一块白布缠在额头上,显得分外惨白。
肖敏敏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去。
孟和这才发现,周子林的灵堂竟然设在卧室里。
一张宽大的桌子上,立着周子林一幅黑白遗照,照片上的周子林笑容灿烂。桌子的两边还放着两个纸人,白恻恻的脸上,挂着鬼一样的笑容。
房间内不知道是因为开着窗户还是其他原因,冷冰冰的。
“时间快到了,子林就要回来了。”肖敏敏忽然说话了。
房间里静得发慌,所有人都沉默着。
夜风轻轻吹着窗帘,哗啦啦地响着,仿佛有人走进来似的。
孟和抿了抿嘴唇,他听见身后的门响了几下。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幅画面,周子林的身体晃晃悠悠地从警察局停尸间里走出来,穿过大街小巷,来到锦安小区,上楼,推开门,然后走进来。
啪,一只冰冷的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孟和的肩上,孟和大声叫了起来。
身体骤然紧缩,一屁股栽到了地上。
8.终极罪恶
三年前,周子林认识了钟浩。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大学生。两个人爱好相同,很快便熟悉起来。
钟浩和周子林都喜欢打网络游戏,尤其是钟浩。他的游戏技能相当了得,光他打出来的几个账号装备,便可以卖到几万块钱。
当然,钟浩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为了方便周子林,他把自己的账号密码都告诉了周子林。
自从周子林参加工作后,他便很少去玩网络游戏。直到半年前,他在网上看到关于一个游戏大赛的征告。大赛的最高奖金是十万块钱。
这个征告让周子林想起了钟浩的一个账号。那个账号的技能和装备,绝对可以拿到大赛的最高奖金。
经过反复思量,周子林最终把钟浩的游戏账号密码更改,然后以自己的名义参加了那个游戏大赛。
周子林很轻松地拿到了大赛的奖金,当然,他也没有脸再见钟浩。他把那个qq号删除了,并且,以前所有的id和邮箱,全部停用。
他想要重新开始生活。
可是,他没想到,在郊区小屋的怪谈会上会遇到钟浩。
茫茫网海,遇到一个人很简单,躲一个人更简单。可是,他却遇到了他最想躲开的人。
当天夜里,他被钟浩叫出了小屋。
他们产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周子林愤然离去。
回到小屋的时候,周子林发现小屋内的其他人竟然不见了。就在他诧异的时候,他看见地上有五十块钱,于是,他弯腰去捡。
这个时候,身后的钟浩拿着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
人在上吊自杀的时候,因为头部下垂,绳子自然会上提。所以,钟浩这样杀害周子林的方法几乎和周子林自杀一样,根本不会看出来。
当然,那个让人疑惑不解的移尸方法更加简单。西郊林石山的山脚下,有很多这样的小屋,钟浩带着周子林回去的时候,故意带他到了另一个小屋。
小屋的样式很像,再加上天黑,根本看不出区别。同样,天亮后,钟浩带着苗乐乐并没有去他们过夜的小屋,而是去了杀害周子林的小屋。
这一点,钟浩在警察局供认不讳。
其实,当天回到警察局,高成研究了一下城市的地图,很快便发现了这个疑点。于是,他便派人去调查了一下,结果证实了他的推断。
为了让钟浩认罪,高成决定让孟和上演一出“周子林回魂”的戏。
当然,事先的问题都是高成向肖敏敏调查清楚的。同样,关于那次游戏大赛的情况,也是肖敏敏提供的。
钟浩最后说,当初他并不想杀害周子林。他故意扔五十块钱在地上,他只是想看一看,已经拿走了十万块钱的周子林是不是还喜欢钱。结果,让他很不开心,于是,下了毒手。
钟浩同时也交代了在老屋里那张白纸和红字的原由,那张白纸并不是普通的白纸,其实是他购买的魔术道具,那几个红色的冤字,自然也是魔术道具的作用。
9.尾声
今天,qq群里很热闹。
大家都在聊一个话题,回魂。
人死真的能回魂吗?没有人知道,大家的意见纷纷,各自说着自己听到的离奇事件。
孟和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人死了,回魂之说,不过是亲人的怀念。如果人真的可以回魂,那么,他一定会看到自己生前所做的一切。罪恶让他羞愧,错误让他悔悟。
慈悲在我心,慈悲在我口,慈悲在我主。
恐怖故事之皮影
一章
天冷得瘆人,我紧了紧衣服,快马加鞭向家中赶去。路过一个转口处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叫住了我。
“行行好吧。”他抖着身子,伸出肮脏的大手,“给口吃的吧。”
我瞥了他一眼,快步躲过。他的声音随即停止,想是已经对人们的麻木不仁习以为常了。我突然有些后悔,便勒马顿了下来,扭头望着那老乞丐。他似乎看到了希望,又伸出手来,颤着身子向我靠了几步。
“找个地方过夜吧,这天景会冻死人的。”我掏出银子,放在他手中。
他表情诧异,随后激动得缩回身子,握紧那银子,“少爷是好人。好人就该远离是非。”
我错愕,“什么意思?”
他抬头直视着我,眼睛突然放出精光,“你家宅凶险,是个是非之地。”
“放肆!”我暴怒,“你怎可诅咒我家宅!”
他冷冷一笑,不再言语。我愤愤地扭转身,向家中疾驰而去。走了几步突觉异样,扭头望去,那老乞丐竟没了踪影。老乞丐的话让我心中隐隐不安,快到家时,远远就望见门楼上挑着两盏素白的大灯笼,隐约可闻府内的悲鸣哀啼。我心头一紧,下了马急慌慌冲进了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素白,父亲、母亲及全家奴仆皆披麻带孝啜泣不止。我一下懵了。母亲看到我,告诉我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爷爷死了。我身不由己地向爷爷的房间跑去,跌跌撞撞打开房门,一眼就见到了躺在厅堂中央的爷爷,泪水顷刻夺眶而出。
我望着满院的素白,突然想起那老乞丐的话——你家宅凶险,是个是非之地。他是什么人?家中怎就真的出了祸事?难道真的有什么灾祸正在逼进我们吗?我忍不住胡思乱想,忽然又觉得好笑,怎么就相信了那老乞丐的胡言乱语。
想来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好,在我小时便得了恶疾,爷爷的过世也许只是他的病情加重所致。记得有一次,我无意从爷爷房间经过,听见爷爷用极其难耐的声音喊叫着,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爷爷的病找过多个大夫,却都说是心疾,只能养得,要想除根却是不易。而爷爷到底有什么心事,一家老小却无人知晓,爷爷也从不许人问他。稍加询问,便大发雷霆之怒。我从小深知这一规矩,所以从不过问爷爷的心事。只是觉得爷爷脾性古怪孤僻,常常一个人蜷在屋中,把玩他的宝贝——一个皮影小人。
小时有一回我曾冒冒失失地闯进了爷爷的房间,爷爷当时吓了一跳,手中的皮影掉在了地上。爷爷像丢了魂似的快速捡拾起来,然后。我吓得哭了起来,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见我哭得厉害,爷爷也愣住了,许是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了,便小心将那皮影收了起来,然后踱到我身旁,抚着我的头告诉我那皮影是他的命根子,丢了皮影,他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当时年幼,不解爷爷的话,只是对那爷爷看似比我还宝贝的皮影产生了兴趣,一直想着一窥究竟。可是,十年过去了,我却一直未能如愿。爷爷真就像对待他的命一般护着那皮影。
不过,我最终还是见到皮影。那是前些日子爷爷去佛堂上香的时候,我偷偷到爷爷屋里翻到的。因为紧张,我不小心把皮影弄断了。我当时吓坏了,想着爷爷回来后看到皮影的可怕脸面,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于是我匆匆将皮影放回原位,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一夜。我辗转难眠,满脑子想到都是爷爷如何惩罚我。可是,翌日爷爷却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带着我在集市上玩了整日。我当然错愕,回到家,几次想将实情说出,可又不敢。爷爷倒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夜晚将我招进他房中,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他的大限已到,这一天迟早要来,都是他做下的孽事之类的。听得我云里雾里,但庆幸爷爷没有为此事发火,心中倒也安稳了下来。可是,这才几日的功夫,爷爷就去了。就像他曾经说的,那皮影是他的命,皮影断了,他的命便终了。想到这,我心中突地颤了起来,难道爷爷的命数真的被那皮影左右着?那皮影又是个什么东西?
二章
夜里,风凄凉得很,啸得可怖。我心里烦闷得睡不着,想着到院中吹吹凉风。出了房间,刚转过玄关,眼前就有灯火一闪而熄。我眨了眨眼,好奇地望去,那蓦然亮起的地方竟是爷爷的房间。我抖了一下,想着自己定是花了眼。这时,风又大作起来,头顶的白灯笼晃动不止,院落顷刻笼了一层诡异。我咽了口唾沫,转身欲走,眼角余光恍惚又感到一丝光亮,扭转头去,又是爷爷房间那个方向。我头皮麻酥酥地想回屋去,可是腿脚却向爷爷的房间走去。来到房间门口,我推门而入,一股陰霾之气袭卷面门。我蹙眉走进屋中,点了灯,坐在椅子上,总觉得屋内异样,放眼望去,却未发现什么不妥。蓦地想起那皮影小人,便迫不及待翻找了出来。那皮影还在,我长吁了口气,对着灯光将那小人举在眼前,小人精细的样子便尽收眼底。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这物件,但这么仔细还是头一次,颇为这皮影精致的雕功感叹,栩栩如生的样子就似活了一般。只是皮料有些不同于以往的皮影,看不出是什么皮子做的,晶莹软薄,很是娇嫩。
我端详了一会儿,便将皮影收进了匣子。抬头瞥见当空明月,时候许是不早了,我打算回房睡了。关门的刹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恐地望了一眼桌上的灯器,迅速关闭房门,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爷爷房中那盏灯,在我未点亮时便含着余温,这就是我一直觉得不妥的地方。看来,一切并非我的幻象。
爷爷是在头七之后下葬的。那天去了很多人,多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部分我也都见过。但也有不熟识的,其中之一是一位老者,看年纪应该和爷爷相差无己,穿着打扮很是体面。父亲在看到那老者的时候,立刻拉着我走了过去,毕恭毕敬地行礼。我傻傻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父亲怒骂我,“见了四爷,还不磕头!”我一怔,忙跪了下来。四爷只是居高临下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和父亲攀谈起来。
“老大,你爹是怎么死的?”四爷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爹是病去的。”
“病去的?”四爷狐疑地望了一眼坟碑,“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皮影?”
“皮影?”父亲思索片刻,“您老是说老爷子生前一直当作宝贝的那个皮影小人?”
“嗯。”四爷点点头。
“这我倒是没见,应该还在老爷子房间吧。”
四爷听到这话,眉毛不经意地蹙了一下。接着,便没有再问什么。我站在父亲身后,看到四爷这般表情,越发觉得那皮影是个不祥的物件。葬礼完毕之后,父亲请四爷去家里小住时日。回程的路上,我和母亲同坐一辆马车。
“母亲,那四爷是何许人?”我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四爷很是好奇。
“那是你爷爷生前的拜把兄弟,一共四人,你爷爷排行老三,他排行老四。”母亲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想来,你这四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这许多年两家都未曾联系。我嫁过来也只见过一次面,未曾想他老人家今天会来。”
“是这样。那其他两个人呢?”
“不晓得,我也从未见过。听说好像去的早。”
“原来如此。”我挑帘望了一眼前面的马车,那个四爷,似乎藏着很多秘密。放下帘子的一瞬,我看见路旁一个人正直直地注视着父亲的那辆马车,不是别人,竟是那个老乞丐。刹时,我又想起他对我说的那句话——你家宅凶险。我慌忙放下帘子,努力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到了家,父亲为四爷安置了上房,四爷却要求入住爷爷的房间。死人的房间是极其秽气的,但四爷却极力要求入住,我发觉这是个不可理喻的老头。夜里,我无意间从爷爷的房间经过。路过窗口时,我听见屋内有声音,于是,我好奇地贴在墙根,仔细窥听。声音是四爷发出的,像是自言自语,“三哥,没想到你真的去了。这是真的吗?大哥、二哥都去了,然后是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我了?这真是报应!报应啊!”接着,房间又静了下来,我想是四爷睡了,可屋内的灯还燃着。刚刚四爷那些莫名其妙的自语让我浮想联翩,强烈的好奇心作祟下,我偷偷捅破窗纸,向内窥去。灯火下,我看见四爷坐在桌前,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样东西,竟是个皮影小人。我甚是惊讶,怎么四爷也有这样一个皮影?接下来,四爷又开始自言自语,他喃喃,“快了,快了,下一个就是我了。”他说这话时,手臂颤巍巍的,似乎很是害怕。快了?又是什么快了呢?我想不通,那皮影究竟是个什么怪物?看得出来,四爷对那皮影既宝贝又恐惧。直觉告诉我,一定有秘密,四爷和爷爷一定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三章
翌日一早,我就听见四爷的喊叫。一家老小都跑了出来。正如我所料,原来四爷是要看爷爷的那个皮影小人。父亲立刻差人去找,当然是毫无收获。我还不打算把那皮影拿出来。没有见到皮影,四爷似乎很烦恼,他气急败坏地走出大门。我立刻借着去见朋友为由,小心谨慎地跟在了四爷身后。四爷径直去了爷爷的墓地,坐在地上,似乎在说着什么。我躲在一棵枯树身后,竖着耳朵听着。
“三哥,你真的是病死的吗?”四爷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皮影小人,都是残缺不全的,他将皮影摆在地上,“一个没了脑袋,一个没了心。你又是什么样呢?我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我听得一阵毛骨悚然,一个没了脑袋!一个没了心!这个时候,墓地上突然卷起一阵陰风,乌鸦惨叫着从枯木上窜腾飞起,四爷旁边的皮影一下被吹出老远,他慌忙追了出去。我不敢在这陰森鬼魅的地方长留,也匆忙逃离。路上,我左思右想着四爷的话,他似乎不相信爷爷是病死的,似乎觉着爷爷不该这样死,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先知,那他又知道什么呢?那些皮影又代表着什么呢?我正胡思乱想,偶然间望见路旁围了许多人,挤进一看,发现是个皮影班子。我突然灵机一动,急忙跑回家,取了爷爷的皮影。回来的时候,那班子前又增添了许多人,我焦急地挤进去,拿出一锭银子丢到老板面前。老板望着银子发呆,许是久未见到这样多的钱了。他没有动那钱,只是谦卑地问我什么事,我告诉他立刻收了班子,我要问他些事情。他不敢违抗,收了银子,匆忙撤了台子。我将他径直带到一家茶楼。
“你应该演了很多年皮影戏了吧?”我望着他沧桑的面容,问道。
“回少爷,一辈子就靠这糊口了。”
“好。我有样东西给你看。”我说着,掏出了随身的皮影,“你看看这个,有什么不妥?”
他谨小慎微地接过,仔细端详了半天,“这东西,薄得很,脆得很,不像一般的皮影。一般皮影都是驴皮或猪皮做的,少爷这物件,确是稀奇。至于什么皮,我就不好说了。”
“你直说。”我听得出来,他似乎有所忌惮,“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罢了。”
“这样。”他蹙眉思索许久,“这东西应该是很多张皮层叠出来的,像是……像是人皮做的。”
“人皮!”我惊得说不出话来,望着桌上的皮影不由打了个寒颤。
从茶楼出来,我径直回了家。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都不敢吃,因为四爷久久不从房间里出来。父亲差人去请了几回,四爷却连门也不开。无奈,他只好亲自去请,我也跟在父亲身后同去。父亲恭敬地在门口询问,可是,四爷的房门依然紧闭,连个回话也没有。最后,父亲只得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门扉开启的一刹,我就嗅到了一股腥臭,接着,我和父亲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地面遍布血液,桌子上,墙上也溅满血水,四爷躺在房中央,身体从头到腹有一道鲜红的血痕,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两半。他的眼睛惊恐无助地睁着,死死地盯着房梁。过路的几个小丫环偶然也看见这血腥的一幕,惊叫着匆忙逃离。她们的尖叫声将呆怔的父亲和我拉回现实,父亲一边喊着报官一边跑了出去。我也踉踉跄跄地退出屋子,想着离开,可是,恍觉哪里不对,于是,又折回屋内。我望着四爷的眼睛,将视线一点点上移,然后,我再一次惊呆。我看到在房梁上粘着一只皮影小人,一只和四爷一样被劈为两半的皮影小人。又是皮影!我瑟瑟发抖,冲出了屋子。我冲回房间,颤抖着掏出爷爷的那个皮影,虽然已经被我粘好,但那道裂纹依旧清晰可见。我猛地想起这是人皮做的,手一软,将其丢到了地上。那一刹那,我冒出个想法,毁了这诡异可怖的鬼东西。我把皮影凑近灯火,却又蓦然停住了。原因简单,我是被自己的好奇心蛊惑了,我清楚这人皮皮影一定蕴藏着一个故事,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我决定搞清楚。
翌日一早,我找到父亲,询问有关大爷和二爷的事情。父亲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叹了口气,幽幽道来,“你大爷和二爷其实也是商界有名的大人物,可以说,他们兄弟四个在商界是个传奇。当年,他们四人都是穷光蛋,却不知怎地一夜暴富,各自都闯出了名堂。再后来,彼此之间便疏远了,久未联系,我也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你大爷和二爷。可是,就在几年前,家里突然收到一封信,是你大爷家寄来的,说是老爷子突然得了恶疾去世了。你爷爷当时就赶去了。后来你爷爷偷偷告诉我,你大爷根本不是因病而去,而是被人割了脑袋。这事发生不到一年,你二爷也死了,据说是被掏去了心脏。这些事虽然报了官,可到了也没有查出什么。这两件事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
听了父亲的话,我又想起四爷在爷爷坟前说的话,一个没了脑袋,一个没了心,似有所悟。我似乎明白爷爷为什么总是将那皮影视如宝贝,因为他清楚,那皮影若毁了,他也就毁了。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皮影能操纵他们的生死?这似乎说不通,如果,硬要解释,也只能以鬼神之说敷衍了事了。但这种玄妙的事情,我可不信。我怀着无数的疑问在外度过了一天,将黑的时候,我向家中走去。路上,我又遇见了那个老乞丐。他似乎也认出了我,那表情极其傲慢,似乎在讽刺我先前对他的不信任。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所谓先知的异人,他一定知道什么。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说吧。”我丢给他一锭银子。
他捡起,抬头望着我,“说什么?”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蹙眉冷对。
“少爷,我只能说,天道轮回,恶有恶报。”他毫不在意。
“废话!”我才不相信这些骗人的言语,“那就把你所谓的天道轮回讲清楚。”
“天机不可泄露,我已经提醒你了。”他冷笑,转身要走。
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他猛地一抖,我便退出老远。这不是个简单的乞丐,这让我惊讶万分。只是一转眼的工夫,老乞丐已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四章
我回到家中,一切依旧,四爷的死,官府没有查到任何线索,面对这样的现实,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不可抑制的恐惧。匆匆吃了晚饭,便各自回了屋。
深夜,我起身向爷爷房间走去,希冀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刚到前院,便看到爷爷的房间内似有灯火,影影绰绰。我心头一紧,立刻贴到窗下。屋内没有一丝动静,我怀疑是否是我出现错觉,但那火光却是真实存在的。于是,我缓缓抬起头来,捅破窗纸,向内窥去。我看到一个人站在灵位前,一动不动。因为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容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人是鬼?终于,他转身坐在了椅子上,我却吓得坐到了地上,那人——竟是爷爷。接着,屋内的火光蓦然熄灭,一切回归黑寂。我杵在屋外,仍旧不敢相信刚刚所见。愣了许久,我破门而入。我燃起灯,先是寻找爷爷,可是,一无所获,接着,我来到灵位前,惊讶地发现那些供品已经被吃了大半。我的思绪瞬间极其混乱,我不相信鬼,可是,如果不是鬼灵,那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从这四面封闭的房间消失掉?这个时候,鸡鸣响起,我急忙退出了房间。
我找到父亲,告诉他我见到爷爷了。父亲先是呆怔,继而大发雷霆,怒骂我胡言乱语。我当然竭力辩解,但越是如此,父亲越是气恼,并警告我不准再这般胡言乱语。母亲在旁听得心惊胆跳,一边问我是不是撞邪了一边不住口诵佛号。无奈,我只得离开,这种事情若非亲眼所见,是很少有人相信的。此时,就连我也迷惘不清了,爷爷明明已死,如果不是鬼魂,又是什么?
一整日,我烦闷无比,脑子里充斥着无法解释的问题。晌午吃饭的时候,一个仆人突然冲到父亲近前,慌张地在父亲耳旁耳语了一阵。父亲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马上随仆人跑了出去。我佯装吃饱,回房的半途,悄悄跟在了父亲身后。父亲径直来到爷爷的墓地,我躲在其后,远远地,就看见墓地上隆起一个土包,仔细望去,大吃一惊,爷爷的坟竟被刨开了。父亲只短暂停留了一刻,便匆匆离开了。我走近墓地,向那坑穴望去,又是吃了一惊。墓坑中的红木棺材大敞着,里面空空如也。爷爷的尸骨踪迹皆无。我恍然想起昨晚房间中的爷爷,想起那些吃剩的供品,于是,冒出一个想法——爷爷根本没有死。只是,如果他没死,那又是如何做到无影无踪地穿梭于家中和墓地的?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坟坑,跳进棺材内,脚下突然一空,接着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稳定心神后,我左右摸了摸,全是土,原来这是个通道。我有些兴奋,顺着通道向前爬去,一段时间之后,我看到了光线,当我拱开头顶木板的时候,我如释重负,正如我所料,这通道的另一头连接着爷爷的房间。由此,我确定,爷爷根本没死。我兴奋地从爷爷房间跑出来,却看见众人都向我的房间跑去。
我预感到不妙,赶忙跟了过去。未到门口,便听见丫环们的惊叫,我拨开众人,向内望去。是爷爷,他躺在地上,身体被横向劈成了两段,而在不远处的地上,那个被我粘接好的皮影已经重新裂开,同爷爷一样从腰部断为两半。这血腥的一幕再一次震撼了我,呆怔地杵在原地,父亲则匐在爷爷旁边,痛哭不已。这一回,爷爷是真的去了,和他的皮影一模一样地去了。
七天之后,爷爷再一次入葬,只不过这回是极其隐秘的,草草完事。在墓前,父亲望着爷爷的棺材,说了一句话,他说,“父亲,您终于还是没能躲过去。”我蹙眉望着父亲,我清楚他一定知道什么隐情。回来的路上,一阵声嘶力竭的唱曲儿吸引了我,我顺着声音望去,发现竟是那老乞丐,他正坐在雪地里,大声地喊唱着,“一个没了脑袋,一个没了心,一个横着断,一个竖着断……”
深夜,宅院中突然回荡起类似唱戏的喊叫声,听不出其唱了些什么,着实让人恐惧。全家老小都被引了出来,聚在了前院。在爷爷屋的房顶上,出现了一张白布,借着惨白的月光,布面上呈现出几个残缺不全的皮影小人,它们的头飘着,身子飘着,极其痛苦地在白布上挣扎着,那回荡在夜空里的声音随着小人的挣扎而愈加凄惨可怖,听得人直发毛。所有人都被这不可思议的场面吓呆了。直到那悲凉诡异的叫声消失,白布无影无踪,我们才在一阵莫名其妙如泣般的大笑中缓过神儿来。这是我看过最恐怖的一次皮影戏。
第二天,我敲开父亲的房门,父亲似乎知道我会来,也晓得我要问什么,他叹了口气,望着桌上那个已断为两截的皮影,“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现在你爷爷已去,我也不隐瞒你了。几十年前,你爷爷就是一个皮影艺人。他和三个结拜的兄弟组了班子,到处演戏糊口。有一年,天气极旱,地里寸草不生,死了许多人。穷人们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吃光了,树皮、草根,所有一切,就差吃人了。即便如此,依然尸横遍野。你爷爷他们仗着年轻力壮一直苦苦撑着。有一天,官府贴出一张告示,说是上面来了大官,喜欢看皮影,说如果谁能演一出皮影戏,就能得到不菲的奖金。你爷爷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立刻揭了榜,可是,他们那些驴皮和猪皮做的皮影早就成了裹腹之物,又能找什么东西去演戏呢。但既然揭了榜,就必须要去,他们是骑虎难下了。回来的路上,他们在墙根发现了一家三口的尸体,于是,冒出个恐怖的想法,用人皮做皮影。也许是饿昏了头,也许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们真就将那三具尸体抬回了家。回到家后,他们就把两个大人扒了皮,谁知半途那孩子突然醒了过来,惊恐地望着浑身是血的他们。他们吓坏了,没想到这孩子还有一口气,于是,就把那孩子丢了出去。演出很顺利,他们拿着人皮皮影演了一场精彩的戏,得到了奖金,也渡过了难关,并且靠着这钱做了生意,渐渐成了各居一地的乡绅。可是,几年前你大爷和二爷相继离奇而去,在他们身边都有一个和他们死状一模一样的皮影。你爷爷知道后,非常害怕,他知道这是他们的报应来了。于是,他总是小心呵护着他的那个皮影。没想到,他那皮影终还是断了,于是,他就想出假死这一招,想着躲过这场劫难。只是,没想到,老天还是没有饶恕他。这或许真的就是报应吧。”
或许凡事皆有因果。
夜深,我依然辗转难眠,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叹口气,打算睡去,突然发现房梁上徐徐飘下一样东西,平稳地落在我面前。借着月光看去,我冒了一身冷汗,那是一只皮影,一只没腿没手的人皮皮影。
惊魂守灵夜
一、墙角有人
“张警官,你相信灵魂出窍吗?”
在狱侦科的讯问室里,始终低头沉默的陆扬威冷不丁扬起他那张憔悴苍白的脸,紧盯着我问。许是他的口气太过陰鸷,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忙乱地躲开了他的注视。陆扬威笑了,是苦笑,“我看得出,你相信。”
“请别转移话题,你应该明白我来的目的。”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次重复了一遍问话。陆扬威却像没有听到,又垂下脑袋喃喃自语:“他哭了,在求我。他很可怜,真的很可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逼仄的讯问室内,除了因犯强奸(未遂)罪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至今已在监狱服刑过半的陆扬威外,只有我和同事两个人,那他念叨的“他”会是谁?不等询问,陆扬威似乎下定决心,咬着牙说:“我认罪!陈帆是我害的,理应遭到惩罚。”
“你说的他是谁?谁哭了?”我问。
陆扬威转移视线看向墙角,定定地瞅了足有半分钟才开了口:“是我爹。他就站在那儿,站在你身后。他老了,比以前瘦多了,我看着都心疼……”
我和同事几乎同时扭转头,墙角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二、古杨镇性侵案
去年,我接手调查服刑人员的申诉案。陆扬威,现年38岁,家住古杨镇,上有老父亲和一个哥哥陆耀武,妻子叫吴梅,女儿陆怡,正读高中。在提审前,我详细翻阅了他的案卷,没看出有何疑点—4年前的一个傍晚,雨下得正紧,在古杨镇外的小青山上,陆扬威遇到了年仅18岁的被害人陈帆。在法院移交的档案副本里存有陈帆的照片,女孩的个头不矮,模样清秀,再加上被雨浇得透湿,身段自然更加诱人。陆扬威邪念顿生,死死抱住陈帆欲行不轨。眼瞅衣裙被撕碎,陈帆拼力挣扎,大声呼救。毕竟都是同村人,陆扬威怕了,正迟疑该不该放过她时,陈帆猛力顶中他的下腹,随后跌跌撞撞逃往山顶。陆扬威忍痛追赶,想求她饶了他,可陈帆吓得六神无主,脚下一滑,失足滚下了山谷。
据陆扬威供称,事发后,他也跟到了谷底。见陈帆的头部磕上岩石,人也没了气,他当场就蒙了,至于是怎么逃回家的,他半点都记不起来。但他满身泥水的狼狈状,被四五个村民瞧在了眼里。由于陆扬威供认不讳,又有证人证言,这桩强奸案很快审结。可就在不久前,妻子吴梅探监哭着走后,陆扬威吵闹着要翻案,说他是清白的,陈帆不是他害的。
眼下,既然他又认罪,申诉案也该结了。我和同事起身要走,却听陆扬威吞吞吐吐地说:“张警官,你能去古杨镇看看我妻子和女儿吗?她们过得很苦。”
我斜瞥着他,心说:被害人陈帆和你女儿差不多大,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对不起,我没工夫。陆扬威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一时间泪如决堤,“小怡,爸对不起你,爸真不是畜生啊……”
两天后,我走进了古杨镇。敲开院门的那刻,我愣了神。陆扬威的妻子吴梅虽说已人至中年,可身段依旧苗条,肤色白皙,在山乡绝对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坯子。家有如此漂亮的老婆还去强暴别人,陆扬威若非色鬼上身,就是浑蛋透顶。
说明来意,吴梅凄然一笑,说小怡去看他爷爷了。话刚出口,忽听院外传来一阵呜呜大哭声:“妈,他们又打我骂我了,东哥也不管。我要离开古杨镇,你快带我走吧……”
泪流满面冲进院子的,是个发育得像花儿一样美的女孩,她一头扎进吴梅的怀里,直哭得肩头乱颤。
这个女孩便是陆扬威的女儿陆怡。陆怡说,她爷爷已昏迷了3天3夜,恐怕挺不过今晚。那几个欺负她的人是镇上的无赖,嬉皮笑脸地拦住她动手动脚,说要向她的老爸“学习”。吴梅越听越气愤,抄起铁锹正要往外冲,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号骤然响起。
陆扬威的父亲死了!
三、惊魂守灵夜
从古杨镇回来,我再次提审了陆扬威。陆扬威满眼都是血丝,情绪也异常烦躁,“我爹死了,对吧?”
我不由得心头一紧,“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夜,他来过……”
“陆扬威,请不要故弄玄虚!”同事冷脸发出了警告。陆扬威咬得嘴唇都渗出了血,继续自说自话:“他说对不住我,会把传家宝留给我。”我问:“什么传家宝?”
“一只陶罐,宋朝的。”陆扬威苦闷万分地摇摇头,求助似的看着我,“我不要什么古董。张警官,求你告诉我,恩情能交换,能还完吗?”
在古杨镇,我听说陆扬威并非陆耀武的亲弟弟,他是从小青山上捡来的。捡到他时还没满月,瘦得仅有巴掌大。如果不是养父母怜惜他、疼他,别说长大成人、娶妻生女,没准儿早做了山野孤魂。说到这儿,街坊们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老两口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却是只披着人皮的狼!
“在老家有这样一句话,老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唉,我终究是捡的,不是老儿子,不是命根子。”叨叨咕咕地说着,陆扬威重重捶打了下脑门,“爹,你放心走吧,8年换34年,咱爷俩扯平了!”
8年是陆扬威的刑期,34年是他在陆家生活的年头,莫非这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老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这桩强奸案不会和陆扬威的侄子、陆怡说的东哥陆东有瓜葛吧?明天,我还得去一趟古杨镇。但让我万难料到,一桩更为诡异的事件正在守灵夜悄然上演。
陆扬威和大哥陆耀武各自盖了新屋,老爹单独住在老宅里。去世的当夜,陆东哭得涕零如雨,执意要为爷爷守灵。午夜时分,等众人散去,陆东爬起身反锁上门,冲着棺材开了腔:“爷爷,咱家的宝贝呢?我可是老陆家的独苗,你不留给我留给谁?”
屋内,灯光黯淡,静寂无声。陆东东瞅瞅,西望望,抬腿从棺材上跨过去直奔爷爷的火炕。三下两下扒掉炕砖,刚摸到陶罐,手机突然“嗡嗡”叫起来,陆东登时骇得头皮发奓,而摸出手机只瞅了一眼,便“妈呀”大叫着瘫倒在地:来电显示是爷爷的号码!
“爷爷,你别吓唬我,等找到宝贝,我,我给你烧一大堆金山银山,豪宅宝马!”
天,棺材里有响动!陆东听得毛骨悚然,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如同爷爷在翻身,要爬出棺材!
四、不可思议的真相
守灵夜发生的这一幕是我在抵达古杨镇、跟当地警方察看现场后想象出来的。之所以惊动警方,是因为陆东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疯了!天亮时分,陆耀武和操持白事的先生一推开老宅的房门,就看到陆东目光呆滞,又哭又笑,那只陶罐也碎了一地。
在讯问室里,当我把陆东疯癫的消息告诉陆扬威时,陆扬威并无半丝惊讶,倒是他的询问让我暗吃了一惊:“张警官,我老婆是不是想和我离婚?”
昨天,离开灵堂,我又去了陆扬威的家里。陆怡蜷缩在床上,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吴梅紧攥菜刀守在门口,恨恨地说有两个无赖灌多了猫尿,想占女儿的便宜。若非她豁出命要剁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临滚蛋前,那两个无赖声称陆东欠了他们的钱,并许诺让他们玩玩水灵灵的妹子陆怡,以此抵债。听着吴梅的哭诉,我顿时恨得牙痒:“你怎么不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我是强奸犯的女人,她是强奸犯的女儿!”吴梅哭了一阵子,终于狠下了心,“求你回去跟扬威说,别怪我不等他,我和小怡受够了,我要离婚!”
听着听着,陆扬威霍地站起,扯着脖子喊:“我不是强奸犯,我不离!爹,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张警官,伤害陈帆的是陆东那个杂种!”
没多久,古杨镇强奸案的真相便水落石出:自从得知自己是弃婴那天起,陆扬威就常去小青山转悠,在他被遗弃的地方坐一会儿。那天,他撞见了侄子陆东的丑事。尽管如此,他还是将陆东跑丢的鞋子埋进了山旮旯。随后,他找到躲进老宅的陆东,大骂他畜生不如。老爹就这一个孙子,万一进去,再出点啥事,老陆家可就断子绝孙了。捶胸顿足气晕又醒来后,老爹“扑通”跪在了陆扬威的脚下……
34年养育之恩大过天,命都是养父母给的,蹲几年大牢又如何?
经重审,陆扬威由主犯变成了从犯,刑期也大幅缩减。释放那天,他一再向我道谢。我问:“你相信灵魂出窍吗?”
“我信。老爹昏迷那几天,他几次来看我,说他老糊涂了,对不住我。”说着,陆扬威压低了声音,“可能他对大孙子太失望,才吓疯了他。”
我笑笑,说:“我相信报应。吓疯他的不是你父亲,是你大哥和你父亲养的猫。”
我没撒谎。陆老爷子去世后,大儿子陆耀武留下了他的手机。守灵夜,他担心陆东睡觉,就用老爹的手机给陆东打去了电话。堪称不可思议的是,谁也没留意,陆老爷子养的那只猫竟在封棺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去,一直乖乖地趴在陆老爷子宽大的寿衣里。而对于陆扬威几次看见老爹站在面前老泪纵横的说法,我不置可否。
七夜惊魂
一
黄昏,晓雨跑上楼来对我说:“剧组又死了一个男演员。”
昨天死了一个男剧务,今天死了一个男演员。据说浑身没有伤,只是尸体像风干了一般。警车停在我们拍戏的老别墅门前整整一晚上,然后拉走了覆着白布的尸体。刚刚开拍的一部伦理剧被迫全面停下。
我和晓雨、李可、宁静分别被警察叫去做了笔录。第二天,四个人就被剧组安排到二楼的一个大房间住下,并被限制了出入自由。
“这不是警察的意思,”制片主任王刚沉声说道,“事实上,危险就在你们四人中间。”
“无凭无据,剧组有什么权力软禁我们?”晓雨叉着腰大声说,“既然戏不能拍了,大家散了就是,至于查案,那是警察的事呀。”
“不是你说的那样简单,”导演刘子庚从王刚身后走出来,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并不知道自己走出这幢别墅将会面临生命危险。总之从现在起,你们必须呆在这幢别墅里,并且断绝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当事情查清之后,剧组会给你们中间无辜的人十万元精神补偿。”
“我们出去会有什么危险?”李可站起来瞪着导演,“太危言耸听了吧。倒是留在这儿说不定真的要面临什么危险呢,不然为什么会给我们补偿?”
话虽这样讲,然而对于我们这些演配角的三线演员,十万元毕竟不是小数目。大家安静下来,乖乖地把手机交给了刘子庚。软禁就软禁吧。这年头,钱比自尊或者自由都实在一些。
可怪异的是,我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进来往墙壁上贴一些类似镇鬼符的东西,并且在我们床头各放了一个奇怪的黄裱纸包。“听着,谁也不要动这个纸包,”那个男子的眼睛扫过我们四个人的脸,“否则,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有提醒。”
“乱七八糟!”宁静不耐烦地皱着眉,“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
王刚和刘子庚看着中年男子做完了一切才离去。而那个男子在出门的时候回过头,说道:“如果你们不想成为干尸,就听我的话,不要动我布置在房间里的一切。从现在起,到第七个夜晚,就会见分晓了。”
我追出门去叫住导演刘子庚——他是我的男朋友。“究竟怎么回事?”我有些生气地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刘子庚似乎畏惧我,向后退了两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良久,他低声说道:“上周拍外景戏的时候,你们四个人坐的车出了车祸,还记得吗?”我点点头,当然记得,幸好我们只是擦伤了一点皮。刘子庚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艰难地张了张口,然后结结巴巴地说:“其实,你们当时都昏迷了。是,昏迷了。”他说着,却转过身慌张地走掉。
昏迷?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昏迷的事呢
二
那个晚上,整晚大家都没有睡着。天亮的时候,我的意识却模糊起来,昏昏沉沉的,一直到将近傍晚的时候才清醒过来。晓雨她们依然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睁着眼,不说话。
这种沉闷的空气实在让人受不了。我打开冰箱,里面只有矿泉水和酒。我走出房门,也不知道自己出来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很饿,饿得心慌气躁。楼道里静得可怕。我轻手轻脚在别墅里转了个遍,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楼门也被锁上,一片死寂。
刘子庚!刘子庚!我站在一楼导演办公室门口喊了半天,无人应声。
一个人突然从楼梯的转角处朝我走过来,是那个神秘的中年男子。“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刘子庚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会特别关照你的。”我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你们究竟玩什么花样,其他人都到哪去了?如果真的关照我,你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男子缓缓地走到我面前,轻声说:“我的俗名叫邹彬,是个道士。如果你胆子够大,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我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是道士的人:“你说吧,我不怕。”邹彬有意压低了声音:“车祸之后,医院对你们四个人下了死亡通知。离奇的是,医生查不出致命伤。更怪异的是,你们被送进太平间的第二天,却活生生出现在剧组里。接下来,剧组就连续死了两个人。”
我强迫自己消化着邹彬这突如其来的话,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液,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在编故事吓我吗?”
邹彬认真地摇了摇头,那双冰冷的眼和我对视了半天,直看得我脊背发凉。“据我观察,你们四个人中真正死掉的其实只有一个,在她死掉的瞬间,她却意外地控制了其余三个人的魂魄,并借用别人的魂魄支撑着自己的肉体。”邹彬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没有死掉的三个人会时而出现短暂死亡或昏睡的体征。”
简直是聊斋志异。我在心脏狂跳了一阵之后,忍不住苦笑出声。而就在我笑的时候,邹彬把我的死亡通知书伸到我眼前。“你放心,”他说,“我在你们住的那个房间里设了法,虽然死掉的人就在你们中间,可所有的人依然会很安全,甚至死掉的那个人都不会觉得自己已经死掉。直到第七个夜晚,人鬼自然会成殊途,该活的会活过来,该死的一定要死去。”
听着他的话,我不由得牙齿开始打颤。“那么,死掉的究竟是谁?”我急切地问邹彬。他摆了摆脑袋,不再理睬我,竟自离去。
我拖着沉重的脚走进那个大房间的时候,晓莉、李可、宁静她们半躺在床上,眼光齐刷刷射向我的脸。
“容容姐,今晚你做饭吧。”晓雨打破了沉寂,“刚才那个叫邹彬的人给我们送来了好多蔬菜和肉蛋类食物,以后几天大家就得轮着做饭了。”
四个人围坐在餐桌前,可谁也不愿第一个动筷子,迟迟看着那桌菜。李可突然笑了笑:“怎么了,容容姐难道会在饭菜里下毒吗?大家吃呀。”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偷偷观察着她们的举动,都在床上辗转反侧,房间的灯一直亮着,谁也没有要灭掉的意思。而与此同时,我能感觉到,她们三个人也在偷偷观察着我。
三
白天,太陽光从窗上射进来,房间里紧张压抑的空气似乎暂时被蒸发掉了,我可以安下神来迷糊一阵。我其实一直在怀疑邹彬讲的话,那三个人和正常人并没有差别,说说笑笑,各行其是。
夜晚来临,窗外起了风,风擦过窗玻璃,发出吓人的呜呜声。李可从卫生间走出来,裹着浴巾,长长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脸上。她无声地经过我床边,突然,我看到她被头发掩着的眼在斜视我。我警觉地欠了欠身,点燃烟,猛抽一口,然后用手支起头,盯着李可。
李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仰起脸喝了几口。突然,停电了,房间里瞬间漆黑一片,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黑暗中,一个灰白色影子向着我的床无声移过来,我的心一下子悬起。手摸到了打火机,“叮”的一声,我脸前映出一片橘黄色的光,光晕里,李可蜡白的脸正对着我的视线。那一刻,我像被人抽筋似的尖叫起来——她的嘴唇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嘴角正缓缓淌下一滴血,而她手中握着的矿泉水瓶子,里面却是大半瓶暗红色的血!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灯却亮着,李可平静地站在我床头,拿着半瓶矿泉水,正用另一只手抹着嘴角。刚才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半夜三更一惊一乍的,见鬼了吗?”宁静白了我一眼。我再次把目光转向李可。李可正不动声色盯着我看。
夜太长了。我在床上掉了个头,把脸朝向李可的床,可我又不敢看她。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甚至联想到死掉的剧务和男演员是被一张可怕的嘴吸光了血,变成了干尸。
我竟然睡着了。我自己都不能相信,在那样恐怖的心境之下我还能睡着。早晨睁开眼,我想到的是邹彬的话——没有死掉的三个人会时而出现短暂死亡或昏睡的体征。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我的魂魄真的会被别人控制吗?而控制我魂魄的人,自然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我躺在床上,四肢酸痛无力,一动都不愿动。
中午,晓雨做了几个菜,我没有和她们一起吃,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晓雨走到我床边:“容容姐,你是不是病了?”我摇摇头。
晓雨俯下身看着我的眼睛,“你病了。”她幽幽地说,“你昨晚在床上一阵一阵地抽搐,像被吸了血那样。”我蓦地睁大了眼,看着晓雨那张突然变得陌生的睑。她是我的好朋友,可现在,我觉得她脸上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看明白了,那是李可的眼神,陰陰的,深不可测。
四
终于又熬过了三天两夜。夜幕再次降临时,我躺在床上,脑子里有个可怕的念头:如果真如邹彬讲的那样,明晚,我们中间就会有一个人永远离开这个世界。而可悲的是,那个已经死掉的人现在并不知情,她或许是李可,当然也有可能是晓雨,或者宁静。我用力摇了摇头。肯定不会是我。
想到这儿,我心里生出一丝按捺不住的恐慌。我盯着蓝色的窗帘出神。晓雨依然坐在餐桌前喝酒,李可和宁静似乎睡着了,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容容姐,不要抽烟了好吗?”宁静突然说道。说话的时候,宁静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掐灭了烟头,晓雨也起身去卫生间。我裹了裹被子,强迫自己别再乱想。过了很久,我突然意识到,晓雨走进卫生间后一直没有出来,而卫生间里就像没有人一样,听不见丝毫动静。
我呼吸急促起来。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终于按捺不住了,轻轻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转动把锁——她竟然坐在马桶上,埋着头睡着了。我皱着眉,过去轻轻拍她的肩膀。她仰起脸来,打了个哈欠说道:“实在是太困了,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过觉,刚才在这儿就睡着了。”我瞪大了眼看着那张脸,脑子里被炮轰了一般。宁静!怎么会是宁静
我明明看着晓雨从餐桌前起身去了卫生间的。
这个时候,我彻底相信了邹彬的话。我们四个人中间的确有古怪。
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知道晓雨没睡着,于是走过去,轻轻拉她的胳膊。晓雨睁开眼,似乎有些害怕:“容容姐你要做什么?”
我拉着晓雨走进卫生间,然后从里面关上门。晓雨嘴唇都吓白了,傻傻地盯着我。我苦笑了一下:“晓雨,刚才我看见你进了卫生间,半天没动静,我打开门看时,坐在马桶上的却是宁静。”
晓雨瞪大了眼:“容容姐,我没有进卫生间,我喝完酒就上床睡觉了。”晓雨似乎回过神来,她犹豫着看了我半天,说道:“容容姐,你知道那天邹彬和我说什么吗?他说我们四个人中间有一个人其实已经死掉了。”
我点点头:“这件事我也知道,可你相信吗?”晓雨神色似乎变了一下,低声说:“容容姐,我觉得宁静很可怕。昨晚你在床上抽搐着的时候,我不经意看了宁静一眼,她正盯着你笑,嘴唇一动一动像在念叨着什么。”
晓雨的话令我感到一阵恐慌,我仿佛感觉到每个角落都暗藏着杀机。我用力抓着晓雨的胳膊,似乎这样能让我释放掉一丝恐惧。“晓雨你知道昨晚停电时我看到了什么?李可,她在喝—瓶血。”
晓雨看着我的眼,表情十分复杂,她右手从我身侧举起来说道:“容容姐,你看,她喝的是这个吗?”扭过头,我的脸差点碰到一只沾满血的手上,那只手里抓着一个矿泉水瓶子。瓶子里面不是水,而是半瓶暗红色的血。
五
空旷的别墅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我缩在床角,几天来发生的那些诡异的事让我不敢再靠近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人。
这是第七个夜晚。我能感觉到,所有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自己的命运。
墙上的挂钟指向零点的时候,晓雨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李可在餐桌上摆开四只高脚玻璃杯,晓雨分别斟满了酒。宁静端起两杯酒走到我眼前,递给我一杯。晓雨和李可也端着杯子朝我走过来。酒杯里,红色的液体让我感到一阵眩晕。
我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拼命向床角缩着身子。我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喉咙里干燥得像要着火,我举起杯子,急不可耐地把那杯红酒倒进嘴里。而这时,她们同时举着杯子伸到我眼前。李可陰陰地看着我说道:“容容姐,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死去的人。只有红色的液体才能诱发你的魔性,因为你需要血来支撑你的肉体。你看到的那些矿泉水瓶子里的红色液体,其实都是邹彬安排好的。你该走了,容容姐,放掉我们的魂魄吧。”
我精神恍惚起来。灯光底下,无数蜡白色的手和红色的液体在我眼前晃动着,晃动着。我大叫一声,猛地抓到一只手臂,我恨不得咬断那只可怕的手。突然,一张黄色的纸朝我的脸飞过来,蒙住了我的眼。一片昏暗,我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的时候,眼前站着很多人。王刚、晓雨、李可、宁静,还有剧组里的一些人。刘子庚坐在我身边,笑吟吟地看着我:“容容,你可立了大功啦。”晓雨也凑到我脸前,兴奋地说:“容容姐,这部戏拍得棒极了,剪辑后的片子胜过我以往看过的所有恐怖片,情节丝毫不做作,你看到肯定也会兴奋的。”
“你们在说什么?”我一脸困惑,“什么片子?”
“容容,对不起。”刘子庚低下头,“一切都是我策划并导演的。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你为主角,拍摄了一部名叫《七夜》的恐怖电影。你的表现完全达到了我们预期的效果,影片拍摄得非常成功。”
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我知道打在刘子庚脸上那一巴掌会让他感觉到很疼。因为我和他之间一切都结束了,包括感情,包括他用尽心机导演的这部片子。
当天,我离开了剧组。
灵异怪谈之七夜歌
(一)丧
秋风吹过,四处落黄,空中偶尔飘过几张纸钱,姜黄色,剪成圆形,上面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窟窿,随风飘向郊外的田野,过不了多久,那里又会出现一座新坟,墓碑上的名字,将是“慈父安有望之墓”,下面会有这样的落款:孝子安震 乙未年庚申月戊戌日。
要不要墓志铭呢?如果要的话,上面要写些什么呢?要标明父亲居士的身份吗?安震徒然想着七天后的景象,心底却一片空茫,似乎灵魂已随父亲走了。
灵堂里回荡着《大悲咒》,佛音缭绕,大千世界,仿佛都笼罩在佛悲悯的目光中,超出红尘的音乐却衬得这里异常荒凉,前来吊唁的亲友们都去吃晚饭了。安震看了看窗外,天空呈现出昏黄色,几只寒鸦伫立枝头,哑哑的叫着——一个普通的秋天,但父亲却已不在!
安震坐在灵堂里,呆呆看着父亲的黑白遗像,照片上的安有望眉目慈祥,嘴角含着微笑,却有一种陰冷的感觉涌上心头,夕陽沉入地平线的瞬间,窗外忽然吹起一阵风,贴着窗边涌进屋子,冷热交替间,安震有些晕眩,牛头马面缥缈的形体似乎正穿过他,浮在空中,看着安有望的棺木,想要将父亲的魂魄拘走,还有黑白无常,手拿锁链,年迈的父亲能承受这样的重负吗?丧亲之痛袭上心头,他看向窗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慈父,从此以后,自己将独自走上漫漫人生路,再也没有背后慈祥的目光,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再也没有人无私的对自己说些什么了。
似乎感应到了悲伤的心情,窗外寒鸦忽然禁声,灵堂内老鼠磨牙的动静也骤然停止,心头涌起空茫感,空空的,鼻尖终于爆发出酸涩的感觉——希望父亲慢些走,在望乡台上多看自己一眼吧……
失去父亲的第一天。
大门沉重的打开了,传来一阵喧闹声,安震立刻想到,是傀儡戏班子来了——说到傀儡戏,这是安家镇的一大特色,这里的傀儡戏并不是供人娱乐的,恰恰相反,它被人们赋予了辟邪的功能,人们相信傀儡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与邪祟对峙,保佑亡魂一路走好,同时保佑活着的人们平安。这种傀儡戏只在特殊场合、特殊时候演出,诸如闹鬼地、凶地、甚至神庙的建成、殡葬仪式,都要请傀儡戏班震邪气,这一除煞驱邪仪式是不给外人看的,除了事主、死者家属之外,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
小时候,安震曾经非常喜欢傀儡戏,因为那时的娱乐非常少,一些木偶穿着好看的戏服,在小小的舞台上演出,是很有趣的事情。可是家里人却禁止他去看,据说孝子、小孩、生病的人因为魂魄涣散或不全,很容易被傀儡蛊惑,生魂会受到彼岸的召唤,本人轻则生病,重则丧命。
另外,每个戏班的傀儡都有一定数量,通常是三十六个躯干,七十二颗可供更换的头颅。为什么躯干和头颅的数量不一致呢?童年的安震对这个问题很好奇,他问摆弄傀儡的老艺人,老艺人唱了一辈子旦角,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嗓音已经无法浑厚了,男性皱纹的脸,女性的嗓音,配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老艺人捏着兰花指点了安震的额头一下,冰冷的,硬邦邦地说:“那是因为,三十六、七十二这样的数字,就代表了天罡地煞之数啊,只有这样,才镇得住那些东西。”
安震追问了一句:“那些东西是什么?”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老鼠不再磨牙,其他人也都沉默,吹过屋檐的气流瞬间停止,周围静得反常,安震现在还记得自己微微张开嘴巴,因为气氛忽然改变而惶惑。
老艺人将脸凑近,盯着安震,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说:“就是……鬼魂,每个黄昏开始,它们就会在彼岸徘徊,想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如果有人肯带它们回来,它们就会占据那个人的身体,那个人就会在每一个陰冷的夜晚跳舞,一直跳到咽气!”声音带着一股陰气,窜到安震的脊梁骨,然后直入心底,那一刻,安震觉得灵魂似乎已经脱离了躯壳,正从空中的某个位置俯视着自己。
他没命地跑啊跑,穿过那个陰沉的黄昏,道路两旁的灌木就像鬼魅魍魉的手臂,狰狞触摸着他的面孔。他一口气跑回家,冲进卧室,捂着被子再也不肯出去,仿佛老艺人提到的鬼魂就在窗外盘桓,那个诡异的黄昏一直留在安震记忆中,直到现在,安震都不喜欢黄昏,不喜欢傀儡戏。
不过,这回请的傀儡戏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戏班,据说这家戏班的傀儡非常灵验,凡是出过邪事的地方,经他家一唱,这个地方就会邪气消散,不会有游魂蛊惑生人,亲人的灵魂则会安息。
(二)第一夜
月下,一场隐秘的起舞。
没有舞者,舞动的似乎只是深秋的寒风,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圆弧,传来隐约的低声吟唱,像旷野精灵的窃窃私语,细细听去,却又清晰可辨,仿佛歌者近在咫尺。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没有伴奏,这隐形的清唱却有摄人心魄的魔力,缠绵哀婉,安震心中一阵凄伤,好一个“谁见幽人独往来”,月光似乎更幽寒了,薄薄的月光如轻纱般为夜笼上神秘的色彩,数不清的亡灵,随着歌者的吟唱慢慢飘离这里,从缭绕的烟霭里,从眼瞳看不到的虚空中,每一个角落都漫溢出它们死一样的苍白。
幽灵歌者从哪里来呢?那是一个快乐的地方吗?安震恍恍然站起身,轻飘飘的,他居然如此向往彼岸的世界,忘记了自己生为人类,忘记了守孝,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活下去,他还没有娶妻生子,人生中有很多事情,他都没有经历,他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一生远没有定型。
长长的,长长的幽灵队伍向前延伸着,最后一个是安震,他呆滞地看着前方,那里开满了蔓殊莎华,颜色猩红,就像死尸中暗隐的凝血,黑色的冥川哗哗流淌,仿佛隐含了惊人的怨气,将整个空间衬托得一片压抑,这黑与红狭长的两列,组成了生与死、转世与轮回的两列足迹,惊心动魄。
眼前就是冥川之上的奈何桥了,过了这桥,自己该向哪里去呢?一个满面皱纹的老者转过身来,不同于其他亡灵苍白的眼瞳,是老年人浑浊的眼睛,他的嘴唇无声翕动,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可是安震忽然之间就明白了老者的意思,他在告诉自己,不要过桥,要回去。然后,老者枯瘦的手臂忽然伸得长长的,老而厚的指甲划上了安震的手,一丝刺痛,安震忽然从飘浮的队列中掉了下去,下面是黑色的冥川,陰森冷冽的河水漫过了安震的身体,安震竭力扑腾着,脚下蓦地失力,仿佛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不停地下坠、下坠,怎么也到不了尽头,心却狂烈地怦怦跳动……
眼前忽然出现大片的白光,安震翻动着眼睑,周围是温暖的耳语,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睁开眼,安震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是熟识的面孔,姑婆亲舅们看到安震睁开眼睛,都不约而同地长出一口气,七姑婆握着安震的手,粗涩的干皮摸得安震一阵刺痛:“震啊,你可骇死我啊!”
这样的触觉很熟悉,安震忽然想起梦中的老者,眼瞳浑浊,头发花白,他告诉自己,不要过桥,千万不要……
他的手那么枯瘦,带着老年人粗涩的干皮,划破了安震的手背。安震困惑地从七姑婆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上面赫然有一道浅浅的裂痕,渗出的小血珠已经干涸了,安震蓦地睁大眼睛,呆呆看着伤口,他终于想起了这个老者是谁,老者是安震的亡父——安有望,是已经成为亡灵的父亲救了自己!
安震是凌晨三点被七姑婆发现的,那时他倒在灵堂的地上,已经晕厥了,嘴唇青紫,脸色苍白,七姑婆说,安老头梦中喊她起床,说安震快过桥了。
(三)第二夜
薄薄的水袖呈现出夜风一样寒冷的苍青色,幽灵歌者在风中缓缓转动着裙裾,安震知道,是“她”又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树下起舞的是一个“她”。
若有若无的风痕漫空飞舞,奇异的暗香浮动着,类似檀香,其中又隐隐含着一丝腥气,不像鱼腥那么强烈,却比鱼腥诡异,一个隐形的舞者,唱腔中透出深深的幽怨——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隐形的歌者来自遥远的地方,那里终日不见陽光,即使是最明亮的正午,也只如人间的黄昏般陰冷,那里是……彼岸!
安震忽然打了个激灵,猛地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夜已深,灵堂内有一些亲戚在陪自己,昨天的事吓坏了很多人,他们都怕发生“七搭七”。
所谓“七搭七”,是民间的一种传说——如果某家办丧事,在“七七”之内绝对不能有第二个人死去,假如有第二个人死去,那么就会继续死下去,没有尽头。虽说是民间的传说,可是值此非常时期,大家认为还是谨慎些的好。
一旁的亲戚们聊着天,叽叽喳喳的,声音强烈刺激着耳膜,安震头一阵晕眩,他想喊,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幽灵舞者似乎发现了他,从木槿树下渐渐前移,隔着窗向内张望,苍白的眼瞳直直看着安震,安震浑身发冷,他想说看呐,她来了,可是声音怎么也不能吐出口去,全憋在胸腔里,涨得很痛,安震竭力握紧拳头,他努力转过头去,紧张得要命,本能地在心底喊了一声,爸,我怕!
浑身蓦地轻松了,一只无形的、宽厚的手抚着他的头,暖意回来了,血液又开始汩汩流动,安震抬头,发现自己不过是趴着做了一个噩梦,父亲曾经到他身边的感觉却那么真实。是父亲再次救了我吗?如果是的话,又是谁想要我的命呢?安震看着身边的人们,虽然这么近,可是他们都救不了他。
(四)第三夜
一双手,一双可爱的手,手腕洁白,在水袖里若隐若现,细腻得想用嘴唇去试探……
安震独自站在木槿树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双手,是什么蛊惑了他的灵魂呢?看不见的、彼岸的“她”,今夜会来吗?木槿树下已经等待了很久,冰霜开始在户外的物体上蔓延,发出嚓嚓的脆响,除了这样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别的,安静得出奇,直到月亮升在中天,他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只是冷得难受。
于是,安震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哆嗦着想要往回走,可是他忽然发现,“她”早就来了,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眼瞳苍白,视线带着摄人的冰意,令自己寸步难行。看不见的长衣下面,露出了一双手,就是这双手舞动着水袖,那水袖如夜一般苍青,可是,顺着手腕向上看,一道黑线阻断了优美的线条,好像只有手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看不见的舞者到底想做什么?要自己跟她走吗?夜忽然变得紧张,淡淡的檀香味,淡淡的腥气,舞者看着安震,又开始了旋舞,近处看她的舞蹈,姿势却不再优美,唱腔幽冷,身体如人偶般一节一节的摆动,一场诡异的演出,安震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老艺人,老艺人将丑陋的脸慢慢靠近,然后张开嘴巴,嘴巴里的牙齿几乎掉光了,不多的牙齿泛着陈旧的黄色,上面有一个黑黑的虫牙洞。
老艺人就用这张嘴巴对安震说:“三十六、七十二这样的数字,就代表了天罡地煞之数啊,只有这样,才镇得住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就是……鬼魂,每个黄昏开始,它们就会在彼岸徘徊,想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如果有人肯带它们回来,它们就会占据那个人的身体,在每一个陰冷的夜晚跳舞,一直跳到咽气!”
想起这番话的时候,安震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诡异的黄昏,浑身忽然因恐惧而无法动弹,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幽灵舞者的舞姿很僵硬,还有,那双美丽的手腕为什么有一道黑线,因为她是一个人偶,或者说,她就是傀儡,召唤亡灵的傀儡人偶,那黑线是木制构件间的罅隙,每一夜唱起古歌的时候,她便将徘徊在世间的灵魂带走,引向荒凉的彼岸,那里有死亡的终点,还有轮回。
夜风吹过木槿树,树上忽然绽放了大朵大朵的白花,就像死亡之国的纸钱,被夜风带向四面八方,一场盛大而华丽的葬礼,呼吸间是冥国的味道,充满了死亡的意味。
安震不可思议地看着虚空,这些只存在于他的幻觉中,却几乎摧毁了他的理智,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五)第四夜
今天的晚饭很迟,安震不想再在灵堂过夜了,那里仿佛是陰间与陽世的交界处,捧着饭碗,安震味同嚼蜡,周围是不停拨动的筷子,暗红色的筷子,白色的瓷碗,碗里是暗红色的腊肉,还有白色的米饭,身上是白色的孝服,嘴唇却是暗红色的,白色与暗红色交替出现,安震无法解释自己的敏感,白色与暗红色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耳边渐渐回荡起歌声了,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周围静得吓人,歌声在空间回荡,就像气流在空旷的田野上幽怨吹拂,安震的生命似乎化成白气,从汗毛孔中飘出,然后消散,身体僵硬如人偶,捏着筷子的手攥得极紧,这歌声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镇魂歌吗?凡是灵魂涣散者,或者已经死去的幽灵,都将被这歌声带向彼岸,再也无法回来,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彼岸黑色的冥川、猩红的蔓殊莎华,却是灵魂的禁忌,它们失去了一切,只剩下对生者的怨恨和嫉妒。
歌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盯着安震,安震忽然发现,那缥缈的古歌,正从自己的咽喉中唱出,男性低沉的嗓音,为这古歌凭添一分苍凉。
屋中静得几乎窒息了,大家都停止了动作,捏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保持着夹菜的姿势。陰冷的气流不知从什么地方钻进来,每个人心头都一片寒意。
半晌,七姑婆沙哑地说:“震,你唱的是啥子歌?”
安震摇头,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要他说了,大家都会把他当成疯子,一个异类。
七姑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说:“莫去听劳什子傀儡腔,孝子的魂会被勾走的。”然后,七姑婆继续吃饭,碗筷相碰的声音再次响起,屋中渐渐恢复了暖意,安震轰然震惊,他终于知道古歌的来历了,原来那就是孝子要避讳的傀儡戏!
他想停止,可是似乎已经迟了,古歌就像一个咒语,这咒语召来了人偶,“她”的脸伏在窗上,眼瞳苍白,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固执地看着安震,白色的面孔,暗红色的嘴唇,质地却异常嫩腻,由唇边到内里,颜色逐渐减淡,勾勒出优美的唇形,就像两片饱满的花瓣。
接着,傀儡人偶全身浮起,透过玻璃窗,安震看到她的全貌,优美的木雕表面,涂着细腻的白色胶漆,木制构件间的罅隙,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线条,美丽的召唤者被分割得肢体零碎,苍白的眼瞳再也传达不出她对人间的感觉。
安震忽然明白了傀儡人偶盘桓于此的原因,她的感觉已经全部丧失了,正因为如此,这人偶才会异常困惑,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陽世的傀儡,还是陰间的灵魂引渡人,她需要有人告诉她,她究竟属于哪里,即使哪里都不属于了,有一个最终的判定,也是好的啊。
悲伤优美的古歌,传达的是否就是这样的信息呢?
既然如此,傀儡人偶是否曾经作为人的一员,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六)第五夜
歌声停止了,木槿树下月光皎洁,深秋的风呼呼吹过枝桠。
安震白天曾经到戏班去了一趟,是七姑婆领他去的,七姑婆说,如果安震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没脸去见安有望了。
穿过月亮门,七扭八拐地来到偏厅,这是傀儡戏班子休息的地方,里面放着很多人偶,每一个都各不相同,犹如称职的戏子,整齐排列在架子上,等待人类的支配。
可是,当它们被装进箱笼时,谁敢说它们不会转动苍白的眼瞳,隔着木盖,打量这个世界呢?安震看着人偶们木然的面孔,他伸出手指,在其中一个人偶脸上摸了摸,木制表面打磨得很细腻,白色的漆面也很干净,不过,这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偶而已。他走过它,没有任何感觉。
七姑婆跟班主说着什么,班主是一个不起眼的五十岁男人,庸俗的肥胖大脸,嗜好肉食,脸色黑红,说话时眉头不时抖一下,神情谨慎尖刻。
安震慢慢顺着人偶向里走去,一……二……三……,放在外面的是十具,感觉仿佛是人类儿童的小小尸骸,引起他心底的怜惜与恐惧。
尽头是几个箱笼,上面有一些封条的残痕,他好奇地掀起箱盖,里面是人偶分离的躯干和头颅,酷似人类的残肢,看到这些的时候,他惊出一身冷汗,眼睛却怎么也挪不开,就像中了邪似地数着,一……二……三……
心怦怦乱跳,安震缓缓扣上箱笼的盖子,这光线幽暗的偏厅角落里,一时间充满了幽魂的味道,曾经被傀儡戏安抚的亡灵们,似乎听到了彼岸的人声,全都开始躁动不安了。安震耳膜中充满了嗡嗡的声音,他想离开这里,可是回头看时,角落似乎隐没在黄昏的光线中。再转过头,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箱子,狭长的,暗红的颜色,上面还有奇异的花纹,所有的光线似乎都集中在这个箱子上,他被吸引着,一步一步走过去,手指触摸到箱子的表面,在上面留下体温,然后,他想打开它,可是一只手压住了箱子。
是班主,那个五十岁的男人,外表普通,可是他的手却异常有力:“小安,这个箱子不能打开,除了戏班以外的人,谁也不能到这里来,你走吧。”
通向外面的青砖路就在他身后延伸,七姑婆站在那里,担心地看着这边。安震的眼神一定很游移,厉害的班主忽然露出一丝胆怯,仿佛安震身上依附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正对着班主微笑,笑容异常诡异,班主浑身忽然一震,咽喉吞咽了一下,嘴唇蠕动着,再没说出话来。
是夜,安震躺在简易的小床上,失眠了。因为“她”没有来,安震默默想着她白色的面孔,花瓣般嫩腻的软唇,颜色由深到浅,勾勒出优美的唇形,就是这样的嘴唇,曾经唱出安抚亡灵的古歌,带着他们离开这里,那么,她固执的苍白眼瞳,到底想对他说什么呢?
一个细节忽然浮出水面,安震揭开那些箱笼的时候,曾经细数过里面的人偶数目,一共是二十五具躯干,六十一颗头颅,加上外面的十个人偶,是三十五具身体,七十一颗头颅,恰恰少了一个完整的人偶,这么说来,那最后一个人偶,应该就在暗红色的小小木箱里,“她”就沉睡在那里吗?
可是,今夜“她”没有来,陪伴安震的,只有鼠啮的声音。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七)第六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歌声顽固地回荡着,不是来自幽灵歌者,而是男性苍老的声音,安震睁大眼睛,徒然在虚空中搜寻,终于发现,这是父亲的声音,难道父亲是说,希望他把这件事弄清楚,否则,父亲也不会得到安息吗?
亲戚们被劝出灵堂,安震说最后两夜想和父亲单独待着,七姑婆忽然红了眼圈:“你这囡,从小就心眼好。”
然后,空荡荡的灵堂中,他独自唱起古歌。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夜风应和着歌声,安震的嗓音不可思议地和父亲重合了,美妙而悲伤,他也渐渐明白了人偶的心情,这歌声是人偶能够提供给他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答案。
每一夜,当人偶被某种力量控制着,来到灵魂飘游之所时,她就会将冥界看成人间,那里的蔓殊莎华幻成扶疏的花木,冥川岸的泥土散发着生命的味道,生机勃勃,却又腐败不堪,矛盾的气息困惑着她,可是,除了前行,她别无选择,因为她无法丢弃那些可怜的迷路者,于是,亡灵便随着她,随着她的歌声被引渡去,那寂寞的冷清沙洲,那不能为人的痛苦,那幽幽独处的姿容,就如缥缈的孤鸿,在陰陽交界处徘徊,却不能解脱!
安震低低吟唱着古歌,清泪从眼角沁出,他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这美丽而幽怨的人偶并不愤恨人世,恰恰相反,她爱这世界多过一切,以至于她将亡灵看成了生魂,她只想将他们送回躯体,她以为安震是一个需要帮助的灵魂,她夜夜在他窗下歌唱,就是在催促他跟她走,因为她眼中的灵堂,是幽暗荒凉的冥川!
这颠倒陰陽的骗局,竟忍心蒙蔽一个善良美丽的灵魂!
(八)第七夜
安震冲进偏厅,在一层层遮盖中找到了红箱,上面贴着一条黄色的符咒,就是这东西封住了“她”吗?安震一把扯掉符咒,他颤抖着打开箱盖,扑面而来的是檀香和血腥的味道。里面是一个小小的人偶,就像他见到的那样,黑色的戏服,脸形优美,眼瞳苍白,制作者果然隐去了她的眼睛,只让她看需要看到的景象——只有嘴唇属于她自己,嫩腻的暗红色,由唇边到内里,颜色逐渐减淡,唇形优美,就像两片饱满的花瓣。
安震将她缓缓抱起,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抚慰着她的灵魂,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班主像疯了一样冲上来,五十岁的男人居然有那么大力气,他霸道地揪住安震的头发,安震被摔在地上,鲜血滴在人偶的表面,却仍然固执地护住人偶,安震抵死顶开班主,高高举起“她”,用力向地下摔去,人偶碎了,白色的漆面掉了一地,里面露出的,不是木茬的断纹,而是小小的、小小的骸骨,看着令人心疼,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班主面色煞白,他的罪行终于暴露在陽光之下了。
这孩子是他三十岁的时候,从山中买回来的,按照某种罪恶的蛊术,他催眠了她,又杀掉了她,而她却以为自己一直活着,骸骨被包了一层厚厚的白漆,做成一个精美的人偶娃娃,在沉睡中等待命令,当傀儡戏班有生意上门时,她的灵魂就会被咒术控制着,往返于陰陽界,二十年来,为班主赚取了巨额的财富。
那么多人中,只有安震听到了她的歌声,“寂寞沙洲冷”传达的,就是她心底的抑郁和孤独,她只是一个悲哀的幽魂,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痛苦,那种被人永远遗忘、即使相见不相识的震惊!
警察带走了班主,经过安震身边时,安震轻轻对他说:“她不恨你,一点都不恨,在她眼里,你就像她可恶的生父,生养了她,又卖掉了她,用檀香祭奠着她的灵魂,手上却沾着她的鲜血,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她这么可爱,你却杀掉了她!等着下地狱吧,人渣!”
女童的骸骨放在安有望身边,一具很小的棺材,安震给她烧了很多纸,还有美丽的纱裙,五颜六色的,像彩虹一样。
夜风吹起,安震坐在灵堂中,一片暖融融。
之后,“她”来了,稚气的小脸上挂着微笑,那是很久以来,一直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容,美丽、纯真,她向安震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把小手放在一只苍老的大手里,大手的主人是……安有望!
安有望看着自己的儿子,慈祥的笑了笑,便领着女童向彼岸走去,仿佛一个爷爷领着一个孙女,彼岸有蔓殊莎华,有奈何桥,还有孟婆汤,在善良的灵魂眼中,那里风景旖旎,在恶灵眼中,那里却是刀山火海,还有狰狞的罗刹。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歌声渐行渐远,但已没有了冷冽,安震忽然流下眼泪,天空中明月皎洁,虽然是深秋,却晴明如春天,就像有些人的生命一样,终结了,却也可以有春天。
恐怖故事之头七
王大贵心神不宁,又朝厕所方向走去了,这已经是他今晚第7次了。他心里憋着秘密,嘴里不能说,压在心里,实在太难受了,或许多“尿”几次,秘密也就跟着“尿”了出来,岂不舒服。
今晚是王大富的“头七”,王大富生在a镇,a镇有个习俗,“头七”的时候,家人应在家中烧一个梯子形状的东西,让魂魄顺着这趟“天梯”到天上。这不,王大贵和王美丽早就准备好一切,就等子时一到,烧了那个刚买来的纸梯了事。
“你没事吧?”王大贵的老婆敲着厕所的门。
王大贵脸上沾满了水,发尖上还有几滴水珠挂着,脸色惨白如霜,走出厕所就对他老婆说,“我很害怕……”
王大贵的老婆一听这话,马上抓着王大贵的手,拉到二楼卧房去了。“小声点,被他们听到了,整个家产你就甭想了”。见王大贵无话可说,想必是真的吓着了,她又细声悦耳的对王大贵说:“到底怎么呢?你说给我听了”
“他们都说头七的时候……鬼……魂会回来,如果……真的回来了,他…会不会找我算账?”
“你看你就这点出息,世界上那里会有鬼呢?何况有鬼那也是你爹,虎毒不食子,难道他会害你?”
“可是我害了我爹”王大贵猛然站了起来,狠狠的指着他老婆说,“都是你…都是你…”王大贵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你倒好了,现在怪起我来了!”王大贵的老婆也一边说一边跟着哭起来了,“那好啊,我现在就去自首,说是我下毒杀死他的,就把我关起来好了,最好判我死刑吧!”她说着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王大贵一向懦弱,听老婆这么一说,新的恐吓就像一股猛浪袭在心底,淹没了刚才那个鬼魂恐吓的“波浪”。遂又追上去拉住老婆的手,语气明显放缓的说,“我是真的害怕,你不要生我气嘛?”
“你不气我,我怎么会生气”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你还想要不要得到全部遗产?”
“想是想,不是还有我妹妹吗?我爹又没有立遗嘱,她也有继承权的”
“我早就想好了!”
“怎么办呢?”
“用同样的办法”
“同样的办法?”
“对,反正我哥是a镇法医,不会有问题的。”
“她们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没机会下药啊?”
“有机会的,等子时的时候,烧了梯子,我就会拿出茶水,让他们喝。”
“那我们不是也要喝?”
“你啊你,蠢到家了,我怎么会在茶水里下毒,我会把毒涂在他们喝的杯子上。”
王美丽和老公在嘀咕着什么,王大贵和老婆从卧房走出来时没有听清楚,只见他们嘴在动着。
“哥,你们俩做得出啊,躲到里面去了,不管我们,我们俩无聊死了”,王美丽责怪着王大贵他们。
“现在还在十点,我们这样傻傻的呆着也无聊,要不来打麻将吧!”王大贵的老婆提议。
“好,好啊!”,王美丽夫妇立马答应,好像正中下怀。
四个人各自顾着自己的牌,没说一句话,显得格外安静,仿佛能够听到他们四个人心里的盘算。
“哥,爸爸不是一向身体很好吗?怎么突然生病,还就这样走了啊?”王美丽打破了这份鸦雀无声,一下子“鸟雀”起飞了。
“不知道啊,”王大贵的手抖了一下,又镇静的说道,“一万”。
“吃”,这个吃字王大贵的老婆说的特别响,还在屋内形成了回音似得,她想用吃字把王美丽的疑惑全部吃掉。
“谁知道啊,人上了年龄就是这样,要么不得病,得病就要命啊!”王大贵的老婆紧跟着解释。
“小舅子,爸爸不是你们害死的吧,我可是学法律的,这样的话,遗产会全部归你妹妹的哦”王美丽的老公笑着说。
“要是我们害死的,那我们也会害死你们哦,哈哈,你们要小心哦”,王大贵的老婆回道,也强笑了一声,当作回击。
王大贵矢口否认,但声音明显没有底气,也结结巴巴,就算真不是的,听了这话的人也会怀疑起来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哥啊,这都听不出来,他给你们开玩笑的呢,不要理他!”王美丽赶紧善后,笑着打圆场。
“大家也渴了吧,我去给他们泡壶茶”王大贵的老婆说完起身就朝向厨房去了。
“嫂子真客气啊”,王美丽推了一下王大贵的肩旁说。
王大贵笑了笑,心里早在想,喝吧,喝吧,喝了遗产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让你们久等了”王大贵的老婆显得格外热情,笑盈盈的倒满了4杯茶,把其中2杯推到王美丽夫妇身边,“请喝”。
“嗨,快十二点了,我们先烧了那纸梯吧”,王美丽的老公看了看手表,提议大家。
“嗯,不要错过时间,一定要爸爸上天堂”,王大贵急切的回应,早就端着纸梯站在遗像面前了,他想必是要做出点忏悔,王大富上了天堂的话,他也应该会心安理得一些,所以他才这么积极,平常他就是推一下才动一下的人。
“我们把灯熄了吧,爸爸才容易看到我们在给他烧梯子”,王美丽一边说,他的老公早就把灯关拉下了。
屋内漆黑一片,王大贵打着火机,火光一闪一闪,通过一闪一闪的火光,可以看到王大贵眼睛俨然有了泪珠,王大贵的老婆在一旁催着他快点点火,烧了纸梯了事。王美丽夫妇退在王大贵后面有七八步之路,王美丽脸上却挂着一丝笑容,他的老公在她耳边又嘀咕着什么,不知所云。
王大贵思量了很久,终于把火机的火苗靠向纸梯,纸梯受不了火苗的“引诱”,一下子就“羞得通红”的烧起来了。
就在纸梯烧的正旺的时候,一阵狂风猛地吹来,纸梯火苗纷飞。如果当时要是我也在场的话,肯定也会被这阵狂风吓着。
“爸爸,爸爸,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王美丽伴着哭声大叫起来,泪珠比这阵狂风来的还急还快。
“爸爸,爸爸,是你吗?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王美丽的老公带着哭腔在一旁添油加醋,双手抱在王美丽。
“爸爸,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王大贵瘫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自责。鬼大爷
“哥哥,你怎么对不起爸爸了?你做了什么”王美丽马上冲了上了,像是早就知道有这幕一样,掀起王大贵的衣领质问。
王大贵的老婆见情况不妙,推开王美丽,非常气愤的骂王大贵,恨不得一个巴掌过去,“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是我害死爸爸的,是我害死爸爸的…”
王美丽的老公拉开了灯光,灯关射在王大贵的脸上,王大贵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灯关刺着他的眼,他用右手遮着眼睛。
“原来真是你们,幸好我们早有准备”,王美丽的老公得意的冲她笑。
“还是你聪明”,王美丽也跟着笑,表示对他的褒奖,眼泪早就没有了。
“原来你们早就有预谋,你们绝!”打开灯关后,王大贵的老婆看到屋内早就多了一台风扇了,深恶痛绝的对她们说。
“我们绝,我们比不了你们,你们害死人,你们坐牢坐定了”,王美丽的老公一边恐吓王大贵他们,一边端着2杯茶过来,“老婆,渴了么?来,喝一口!”
王大贵由于自责过度,早已没心思在和他们口角了,自顾伤心着。王大贵的老婆看着王美丽夫妇把茶水喝下去,猛然狂笑,“是吗?你有这个本事吗?”!
“你傻了吧,我是学法律的,还搞不定你们?”王美丽的老公得意得很,像是整个局势都在自己掌握似的。
“就是”,王美丽随声附和。
“他没本事,我们有本事!”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传了进来,只听见“砰”的一声,7、8个人破门而入,“我们是a镇的民警,你们所说的话我们已经录音,现在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所说的一切将是呈汤供词”。
“啊,有毒!!!”王美丽的老公大叫一声,忽然倒地口流鲜血,瞬间,王美丽也跟着倒地。
“哈哈,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王大贵早就晕了过去,想必醒来之后,等待他的只是牢狱之灾,而她老婆已经疯疯癫癫的唱起儿歌了。
头七回魂夜的故事
在我们老家有这样一个说法:人去世以后,在“头七”(死后的第七天)陰魂都要回家探视一翻,门神是不能阻拦的。魂魄也只有这一天才可以回去,然后就不能留恋世间,不然就不许到陰间报道了。如果这一天躲在苇席里,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魂魄,但你不能让魂魄知道,更不能出声,不然……
大军在外打工期间得到母亲重病的消息,连夜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够见母亲最后一面。母亲生前最疼他,但是这些年在外打工,也没有孝敬母亲。每每想到这总是痛不欲生!心想如果再能见母亲一面,哪怕死了也心甘啊。
在他母亲去世的第七天晚上,忽然想起了这个传说,便打算是真是假也要试试!天黑以后,他找来一张苇席,自己蹲下,用苇席包裹在身上,从席子的缝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一切。
皎洁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屋子里明晃晃的,一切安静极了。他不敢合眼,睁大眼睛生怕自己错过机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自己估计应该是下半夜了。忽然一阵风吹了进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又清醒了几分。
这时候他忽然看见离自己不远处,有个人影在晃动。虽然屋内不太清亮,但凭直觉,他知道一定是母亲,那一举一动多么熟悉啊。
他看见母亲在屋内来回的走着,没有一点声响。母亲抚摸着家具,镜子,还有电视机,最后在大军的衣服前停顿了。他看见母亲拿起衣服贴在胸口,这时候大军眼泪在也控制不住了。
“娘啊!孩儿不孝啊呜!”他哭着喊了声。鬼大爷鬼故事
这时候他看见去世的母亲慢慢的转过了身。半边脸血肉模糊,慢慢的向他走来,最后竟然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鬼怪!
鬼怪打翻苇席,伸出利爪抓向他,大军晕死过去
第二天,亲戚发现大军躺在地上,脸上有五道抓痕一样的伤口,旁边是一张苇席。(他没死,死了就没人讲这个故事了。)
长篇恐怖故事之还魂
01
现在没什么人听广播了,也许哪天广播就被取消了,不过那倒也好。
我是西城广播电台的主持人,主持着一档午夜的冷门节目,在绝大多数正常人都在睡觉的时段里,我干巴巴地为少数不愿或不能睡觉的听众朋友讲述一些城市里的奇闻怪事,用我的声音按摩他们的头脑。
我桌子上有一部深红色的电话机,它是我那个节目的热线,我每天都要在我的节目里把它的号码念上个十几遍,因此,偶尔也会有听众打来电话,好心地给我提供他们的故事。
他们的故事绝大多数都很无聊,无非是些小市民的生活琐事,没人希罕听。
不过,偶尔也有例外。
比方说,我昨天下午接到的那个电话。
那真是个奇怪的电话。它是由一个中年男人打进来的,为我讲述了一件离奇的事,我之所以认为它离奇,是因为他所说的完全超乎我的想像。但是从他诚恳、一本正经的口吻里,我又感觉这个故事不像假的。
他说他叫刘峥,本市人,结婚七年,人们都说七年的婚姻会出现一些瘙痒,的确,最近他和妻子在感情上就出现了一些裂痕,甚至达到了动用武力互相殴打的程度。他承认主要责任在他,他和别的女人有了点不清不楚瓜葛,被妻子敏锐地察觉了。
当他讲到这里时,我还没有对这个故事提起多大的兴趣,我委婉地建议他把电话打给《午夜倾心》的主持人那雪,我说她才是专门解答情感问题的大拿。
但这个男人马上抢着说,王维老师你让我说完,我还没说完呢,请你往下听。
我皱皱眉头,又不好硬挂掉电话,只好由着他往下说。
他说,他妻子察觉了他的不忠之后,就开始闹事,在摔烂了家里所有能举得起的物品后,她还是不够解气,于是就去摔自己。上周六晚上,她爬上了小区附近一栋四层高的楼房,那栋楼紧靠着马路,带有一些西方建筑的风格,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由苏联人修建的,一直使用到今天,现在仍作为市水利局的办公楼指挥着西城市地下水的流向。他妻子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爬到了楼顶,然后,啪的跳了下来。
她这一跳把我也吓了一跳,我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了血。我定了定神,立即关心地追问他妻子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算她命大,只是右腿骨裂。”
我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他欲言又止。
他吞吞吐吐地说,“可是,接下来在她身上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怪事?”我重复着。
他忽然不说话了,停了足有几秒钟,听筒里一片静默的沙沙声,我觉得他是在犹豫着什么,接着他的声音还是传来了,压得很低,简直就是用气流在同我讲话了,他悄悄地说:“我妻子她、她好像被一个鬼魂给附身了。”
他的声音像电流一样穿过了我的脊背,使我的后背一阵酥麻。
02
根据他的讲述,她的妻子被送到医院时已经人事不醒,经过抢救后脱离了危险,昏迷了两天一夜,他像个称职的丈夫那样日夜陪护在她身边,第三天她终于苏醒过来,可是令刘峥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声音竟然变了,不是从前他熟悉的圆润甜美的女声,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粗哑嗓音,就像一个男人正躺在她身体里说话。与此同时,刘峥发现她的眼神也与原来大不相同了,那眼神硬邦邦的,看上去极为陌生。
她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注视着刘峥,然后慢慢低下头,将自己的身体察看了一遍,又伸出手摸着头发和脸,愣怔了片刻,便爆发出一阵粗鲁的笑声,那不折不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笑声,刘峥形容道,就是在小饭店的酒桌前经常能听到的那种肆无忌惮的笑。随后她猛地跳下床,就朝门外冲去,刘峥和一个男医生用尽全身力气都按不住她,最后一针安定剂的威力才迫使她安静下来。
刘峥认为是某个陌生男人的鬼魂侵占了他妻子的身体,他说,他一定是趁着她跳楼的当儿进去的,那栋洋楼已经有些年头了,那只鬼也许在附近徘徊了许多年,终于等到了这次机会——还魂了。
他讲述的时候我一直不置可否地保持着沉默。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于是他直言不讳地问我,王维老师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信我?
“也不是不信,反正吧,总之……”我琢磨着怎么才能和平地让他把电话挂掉。我去年曾经硬挂过一个中年妇女的电话,结果她接连三天全天候拨打我的电话,接起来里面就跳出她的怒骂。现在的人,脾气都大。
“我听出来了,你一定是不信,这我理解,因为最关键的部分我还没说呢,等我说完了你肯定就信了。”
我握着话筒,愈发发愁了。“我说刘先生……”
“您先听我说。”他完全不让我说话,“我说到哪了?哦,她在医院里闹得厉害,医院也挺不高兴,说其他患者有意见,最好送到精神病院去,我知道她不是精神病,哪有跳楼摔出精神病的?现在医生的话不能听,我就把她接回家,又怕她闹腾,就把她捆在卧室的双人床上,打算找个高人来驱驱邪,可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咱也不知道高人们都隐居在哪,是不是都搬进山里去住了?昨天半夜她更严重了,连喊带叫,不住嘴地骂我,骂得那叫难听,吵着让我放开她,说她要去找一口什么箱子,她六十二年前藏在了一个地方,必须找回来,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放开他,就杀了我。王维老师你在听吗?”
我说我听着呢。
“她是77年出生的,我指的是我爱人,她今年32,六十二年前她还没出生呢,不光她没出生,连她妈妈都没出生,她妈才55呀……”
我没兴趣听他介绍他的岳母,于是打断他:“你就是据此认为她是被鬼附身了?”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绝对不像胡说八道……”
他说:“王维老师我真不骗你。要不咱见面说,我找你也没别的想法,你是主持人,认识人多,能不能帮我联系个高人什么的,我知道你是个热心的人,你可一定要帮我。”
我决定去见他当然不是因为他给我戴了高帽,还是他后面的故事吸引了我,尤其是那口箱子。
03
我们约在市府转盘附近的一家咖啡屋见面,一个小时后我们就面对面地坐在了那片墨黑的天花板下面。他看上去不像个妄想症患者,三十出头的模样,穿一件米黄色的休闲服,圆脸,有点木头木脑的,眼睛比一般人大,还有点微凸,说话时喜欢直勾勾地盯着人的眼睛看,倾听时则不住点头,但给人感觉他好像根本没听明白你的意思,点头只不过是种应承和敷衍。
我们聊了一会,他只是把电话里那些内容又重复了一遍,增添了一些细节,我特意问到那口箱子,他说那鬼说得含糊,好像说是丢在什么地方的一口井里,只可惜不知道是哪里的井。我抿了口磨铁,说你真就那么肯定他是鬼魂附体?他说绝对是,他妻子前后的变化太大了,一看便知。于是我提出去他家里看看他的妻子,他欣然同意。他家住在东郊后峪的一个旧小区里,正是大风天,到处尘土飞扬,以至于下车后我揉了半天眼睛。楼是上世纪80年代初期的老楼,幽暗的楼道里堆满了杂物,楼梯扶手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灰,教人辨别不出它原来的颜色是红还是黑。
他家在六楼,他开门时我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但走进卧室看到她的妻子时,我还是禁不住屏住了呼吸。那还是个女人吗?她穿着一套肮脏的白色睡衣睡裤,披头散发地躺在一架铁床上,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鼓胀变形了的嘴,嘴角里耷拉出一小块灰黑色的布。她的四肢被几条麻绳分别系在床头床脚,腰腹部则被一条像是绷带的白布条连同床板缠绕在一起,直缠了有十几圈,绑得死死的,透过发丝的空隙,能看到她正翻着眼珠盯着我俩。
“不是我心硬,不这样不行,要不整栋楼都得底掉。”刘峥站在我身后小声解释。不用他说,我全都看出来了。
我朝床边走了几步,没敢走太近,就像在铁笼外观望着一只猛兽。女人一直死盯着我。我转过头压低声音对刘峥说,能不能把她嘴里的布拿掉,看看她说什么。
刘峥走过去拽掉女人口中的布。
但出乎我意料,女人没有叫,反倒表现得很安静。她静悄悄地望着我,我仿佛感觉到她周身弥漫着一股鬼气。
刘峥对她说,“把你昨天晚上的话再重复一遍,说说你是谁,还有那箱子是怎么回事?”
女人把视线移到他脸上,喉咙蠕动了一下,没有出声。
刘峥又问了一遍,仍旧如此,他转向我,有些无奈地说,“一阵一阵的,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来劲,什么时候又一声不吭了。”
他说,要不我带你去她跳楼的地方看看吧。
04
我站在街边,远远地打量着那栋四层小楼。
它矗立马路边上,深灰色,仿佛一块巨大的方形水泥墩,正对着我们的那面墙上离乱地攀着一些爬山虎的枝枝蔓蔓,间隙中露出黑洞洞的玻璃窗。
暮色中行人寥寥,街边高大的梧桐树发出海潮般的呼啸,不远处一个围起来的工地上腾起阵阵黄尘,真有些遮天蔽日的劲头。我左右张望着,看到马路斜对过的背风处支着个修鞋摊,一个干瘦的老头扎着满是污迹的黑布围裙,正坐在马扎上给一只高跟鞋粘鞋跟。我穿过马路来到他身边,同他搭讪,他不热情,但也不显冷淡。我问他上周有没有看到有个女人在对面那栋小洋楼上跳楼自杀,他点点头,说事发时他就在这,是眼看着那女人被急救车拉走的。
我指着身后的刘峥告诉老人,跳楼的就是她的爱人,我是市电台的记者,想跟他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况,能不能把女人跳楼的过程详细说一说。老人摇摇头,说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那天他一直都在低头修鞋,那女的是怎么跳下来的其实他也没看到。
又聊了一会,见问不出什么新东西,我站起来,朝停车的方向走过去,走了几步心中一动,便又折回去,问道:“大爷,这栋小楼,除了上周那个女人跳楼自杀外,这么些年有没有发生过别的什么事,比如说自杀、凶杀什么的。”
“有倒是有,不过都是解放前的事了,都过去好几十年了。”老人头也不抬地说。
我立刻在他身边坐下了。
05
老人告诉我们,这一带几十年来流传着一个故事,一直居住在附近的老户都知道,说是解放以前,这栋洋楼的主人是个开纱厂的资本家,不是姓苏就是姓黄,一天夜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人爬上楼顶跳楼自杀了,脑袋砸在楼下的洋灰地面上,当场脑浆迸裂。
我问,这事发生在解放前,还是解放后?
大概是解放前吧,我那会儿还是个小孩,资本家发丧,我还跟着大人去瞧热闹,扒着墙头往里看,那时候这里还不是马路,更没有这么多的楼,这一片,也包括咱们现在坐的这块地儿,全是人家的宅院。那天看热闹的可不少,都扒着墙往里瞅,撵都撵不走……
一旁的刘峥兴奋起来,他把我拉到一边,满脸的激动,嘴唇抖得如同我们头顶上方梧桐树的叶片。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肯定就是那个资本家跳楼鬼附了我媳妇的身,你算算,解放前,距离现在正好是六十二年左右啊,时间也对上了……”
他语速越来越快。“那口箱子肯定真的有,一定是他临死前埋下的,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还会在原地。你想想,能让那个死鬼念念不忘六十多年,里面的东西肯定不寻常。”
他说话的时候我没吱声,因为我也正在琢磨那口箱子。
箱子箱子箱子,它在我的脑海里鹰一样盘旋,一次次被美不胜收地打开,这次里面是金条,下一次是首饰珠宝,再一次又是珍玩玉器……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它们从我脑袋里哄走。
我说咱们先各回各家吧,天就要黑了,有事明天再说。刘峥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扭转身,快步朝马路对面我的桑塔娜2000走过去。
06
次日上午,我再一次驱车赶往那栋小洋楼,这次我是一个人,我没有通知刘峥。
昨天半夜我辗转反侧,一直难以入睡,我回忆着刘峥的话,我记得有一句是关于箱子埋藏地点的,在什么地方的一口井里。
修鞋的老人仍旧坐在那里,仿佛从昨天我们离开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今天是个好天,没有风,空气沉稳干净,天空像是被擦洗过一般湛蓝,陽光四处飞溅。
打过招呼后,我熟人似的在他身旁的小板凳上坐下。我问他一个问题:自杀的资本家院中是不是有一口井。
“井?”
“对,老式的那种井。”我两臂拢出一个圆,模拟着井口的形状。
他把一根锥子用力穿过一只坡跟女鞋的鞋帮,两只苍老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有。”他说。
“您肯定?”
他看也没看我,也许是不满我的疑问句。那根锥子又出动了,猛地刺进鞋帮的皮革,活像是在宰杀那只女鞋。
“过了这么多年,那口井早就没了吧,大概方位您还能不能辨认出来?”我有些急不可耐了。
他抬起脸眯缝着眼看看我,忽然抬起一只手指向了不远处那片工地。那里围着蓝白色的塑料板,上面印着黑色的“西城二建”字样
“辨什么辨,那井还在,就在那里面,不过早就枯了。”他把手放下,“一直用石板盖着,那块地过去是水利局的后院,最近说是要盖住宅楼,没看都用板子给围上了?估计那井也该填了吧。”
我眺望着那片被遮挡起来的工地以及矗立在工地旁的小洋楼,这对我来说真是意外收获,没想到真的存在着一口井,那口井不仅真实存在着,而且一直存在到六十多年后的今天,那么是否也意味着那口箱子也正在由虚幻演变成真实呢?
它会不会真的就躺在井下,它肚子里究竟有什么?
我的肾上腺素在缓慢地分泌,在我身体里激荡起兴奋的潮水。
我走过去,隔着工地的围板听了听,里面没有人声,看来还没正式开始施工。
07
下午,当我在五金商店挑选工具时,刘峥打来了电话,电话里他气喘吁吁,他告诉我说他妻子又发作了,其实不用他说,我已经听到了背景中那歇斯底里地喊叫声了,那声音连绵不断,粗野而疯癫,就像一个醉鬼在满地打滚地撒泼,又像一头待宰的牲畜的号叫,令我毛骨悚然。
在这嘈杂声中,我犹豫着是不是该把我的收获告诉他,然后晚上带着他一起去,但最后我还是没有。
我说你别急,等过两天咱们再去一趟,好好调查一下这事,我正开会呢,先挂了。
我挂了电话,继续挑选我的撬棍、绳索和铁锹。这是为晚上准备的。
08
我再一次把车停在那条街上时,天已经黑透了。我熄掉车灯,黑暗像一双恶作剧的手那样罩住了我的眼睛,只在指缝里透出微弱的几点光。白天里清晰的景象此时都变得影影绰绰,那些梧桐沉默地肃立在街边,僵硬地浮在黑暗里,像是已经枯朽成煤几万年了似的。
我从后备箱里拿出灰色塑料布包裹的一包东西,是一些工具,我包起它们是为了让它们看上去不那么显眼,但是走了几步,我就发现我的失策,提着这么一长条灰突突的玩艺在别人眼里一定更加显得神秘兮兮,还不如堂而皇之地让它们裸露在外呢。
我努力让自己走路的姿势不那么鬼鬼祟祟。我沿着工地的挡板走了一段,熟练地找到那块倾斜的塑料板,它摇摇欲坠,与旁边的邻居形成一道锐角型的缝隙。它就是门,我白天就已经侦察好了。我把工具先丢进去,然后跨过一条腿,把身体硬生生挤进去。
里面是一大片荒地,黑越越堆着砖石,我脚下是毛茸茸的草,长短不齐。
我扛着铁锹,朝着老人指点的方向摸过去,那些野草刮蹭着我的裤管沙沙做响,走了十几步,我就看到了那块凸起在地面上的石板,它被一片长势蓬勃的野草簇拥着,在黑暗中发着灰白的微光。
我蹲下身,伸手往水泥板下摸了一圈,摸到了粗糙的弧形,那是石砌的井台无疑。
我打开塑料布,先是把撬棍冰冷地握在手中,我听到几只蝙蝠在我头顶上扑棱着翼翅飞过,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盗墓贼,这令我哑然失笑,同时也滋生出一些紧张。
我在手掌里吐了口吐沫,撮了两下,然后开始用撬棍撬动石板,达到一定角度时用力一推,石板便翻了个跟头滚落下去,砸在泥土上噗地一声响,就像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井口露了出来,黑洞洞地朝向天空,仿佛连结天空和地底黑暗的通道。
我趴在井台边,嵌亮微型手电筒朝里面照去,果然是口枯井,井底看不到水,有的只是黑黝黝的污泥,井壁上几乎生满了黑绿色的苔藓,但还能看出一圈圈是由石块砌就的,很是齐整。我目测了一下,从井口到井底约有六七米深,我把带来的绳索缠绕在井台上,打了死结,然后把铁锹丢下去,攀着绳子下到井底。
井里的气味并不算难闻,有点像枯枝败叶腐朽后的气息,只是有些憋闷。
到了井底,我试探着先踩一只脚下去,大半只脚陷在污泥里,但已不再下沉,我放心地将另一只脚也踏上去,于是我便安然无恙地站在井底了。我抬头望望天空,圆圆的一块,带着毛边,黑中透着一点微红,没有一颗星。我心里冒出个可怕的想法,如果现在井沿上忽然探出一张煞白的脸来,微笑地朝着我点点头,然后把那块沉重的石板慢慢推回原处,那我可就完蛋了。
我晃晃脑袋把这个可怕的念头驱走,捡起铁锹,在井底挖了起来。
如果真有箱子被沉在这口井里,那么它只能在井底的淤泥里,虽然过去了六十多年,井也干涸了,但肯定不会沉埋得太深。
我双臂用力,如同划水,淤泥在逼仄的空间里飞溅,我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在井中显得分外清晰,就像是从一个巨大的音箱里放出来的一样,还夹杂着嘶嘶的杂音。
在挖到三十多公分深时,我的胳膊一震,锹头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发出了铮地一声。
我的心也随之发出了类似的声响。
我加快了速度,挥锹如轮,十分钟后,一个锈迹斑斑的长方体已完全显露出来。很明显,那是一口箱子。
我把铁锹一扔,一下子跪在泥里。
我抚摸着这口箱子,有些恍惚,好像还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我虽然做了精心的准备,并且大晚上跑来挖它,但更多的好像是出于一种游戏的、猎奇的心态,从我心底里,似乎从没想过我真能挖到他。因此,当它货真价实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感觉我并不是挖到了它,而仅仅是在一场虚假的梦里梦到了它。
09
它躺在我卧室的地板上,不声不响。
黑色的铁皮箱子,大约有一个电脑机箱那么大,重量最少有三十公斤,它的表面鳞片般覆着铁锈,还挂着些湿漉漉的泥土。把它弄出井着实费了番功夫,我把它系在绳索的末端,自己先爬出来,然后用尽吃奶的劲头才把它拖了上来。
等到把它弄上楼,几乎已经耗尽我的全部气力,一进门我就瘫软在沙发上。
它现在伏在我的面前,沉默着,我没有打开它,不是我不想,而是无能为力,我甚至找不到它的锁在哪里,它像是浑然一体的。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时,而凌晨一时我的节目就要准时开播,我必须在十二点半之前坐在直播间那把椅子上,我只好放弃了对它的研究,把它推到床底下。它摩擦着地板,发出了尖锐的噪音。
10
下了节目,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半,我乘着电梯到地库,在我发动汽车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刘峥。
这个时间打电话,也未免太晚了一点。
我戴上耳机,边倒车边接起电话,刘峥的声音传来,但和往日有些不太一样,像是丧失了热情,听起来冷冰冰的。“你是不是把箱子挖出来了?”他说。
我的心猛的一沉,车挣扎了一下熄了火。
“什么?”我硬着头皮反问,心里一阵阵透出凉气来,我实在想不出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可他的话随即解答了我的疑惑。
“是他说的,他又闹起来了,说你已经拿到了箱子了,有没有这回事?”
他粗重的喘息声透过话筒一轻一重地传来。
我装出被误解后嗤之以鼻的那种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拿到箱子?那箱子到底存不存在还没谱儿呢。”我停顿了一下,“再说我也不可能知道它在哪啊,我上哪找去?”
他的怀疑似乎松动了,“可是、可是他一直折腾,比以前哪次都严重,非说你拿到箱子了,他连你的名字都知道,我从来没告诉过他……”
我更冷了。
“他还说你危险了,那里面的东西不能见空气,谁打开谁就会……死。”
我打了个激灵。
“神经病,以后别打我电话了。”我外强中干地骂了一句,假装愤怒地挂掉了电话。
手机的电镀外壳上挂满了汗水,衬衫黏嗒嗒地贴在背上,我好久没出这么多汗了,这么多冷汗。
12
对他的所作所为,我只能尽最大的想像力去猜测,因此接下来的推断,未必就是真的。
一起绑架案,最难的环节是什么?想想就知道了,是安全地取回赎金。
要知道,那些家属一点都不讲信用,动不动就报警,然后警察就会蹲守在约好的地点,架起网,守株待兔。
取赎金这一环节是绑架是否成功的决定因素,我猜他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在上面,而小洋楼上那个女人的纵身一跳也许就是他绝妙构想的源头。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跳楼,想必他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我相信是这件事启发了他。
也许事发当时,他就混在围观的人群里,若有所思。
他肯定也了解小洋楼资本家跳楼的传说,这传说流传了半个多世纪,这一带的人差不多都知道。
他把这两件事嫁接到一起,诞生了一个胆大妄为的计划。
于是,人质家属接到一个离奇的勒索电话。
“准备一百万……准备一个旧式的铁皮箱……把钱装进去……焊死……带上铁锹和粗绳索……打车……到桂华路……现在下车……右拐……走……继续走……进右手边的工地……有没有看到那口井……对……掀起石板……下井……下,别他妈罗嗦……用铁锹挖,挖坑……挖深一点……对,把箱子埋进去……好,石板盖好……回家……半个月后保证放人……不许报警,否则就准备收尸吧……”
至于他们报不报警,那是他所不能掌控的,他要做的就是尽量规避风险——找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去替他拿回那笔赎金。
这就是他整个计划的核心。
这个人必须是与他毫无瓜葛的,这样即便被抓,也牵涉不到他。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挑中我的,也许他是我的忠实听众,也许他偶然在收音机前听到了我在喋喋不休地重复我们的热线电话,不过,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是再恰当不过的人选。
他编织了那样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逐渐把我带进了他的局,他的最终目的,是引着我下到井里挖出那口箱子。
被绑在出租房床上的那个女人就是那张可怜的肉票,而我在电话里听到的男人的惨号声,也许就是他自己录的,同样是假象。
他肯定一连几天监视着我,一旦我被抓,他便会立即潜逃;如果我拿到钱,那么他就尽量想办法拖延几天,确认安全无虞后,再潜入我家将我杀掉,把钱带走。
至于那个修鞋老头,我想应该是他计划外的一个惊喜,即便我没有遇到这个老人,他也会通过别的方式把想让我知道的“线索”都透露给我。
他做到了这一切,几乎完美无缺,只是收尾时差了一点,没有把我杀透。但这无所谓了,是否杀掉我并不是他计划的主干部分,只是些细枝末节。
半年后,我养好了伤,我的声音仍旧飘荡在城市的夜空里,也仍旧有热情的听众打进电话来让我分享他们的故事,只是,我再也不同他们见面了。
【完】
还魂虎骨酒
一
清同治年间,临唐州的郎中高德麟进山采药,正忙碌间一阵腥吹来,只见一条碗口粗的吹风蛇出现在不远处,昂起头发出嘶嘶声。几乎同时,一只老虎出现了,跟着便是一声虎啸。高德麟吓得三魂出窍,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高德麟醒了。前面一只老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远处,那条吹风蛇已断成两截,血腥之气弥漫在四周。高德麟再也顾不得采药,一路狂奔回到了家,寻来一位帮手,重新回来,把死虎抬下了山。高德麟用虎骨泡了两坛虎骨酒,又做了几帖膏药,余下则藏了起来。
这天,一位老头找到高德麟,说腰疼。高德麟号完脉,拿出一帖虎骨膏药,说:“不妨,贴个虎骨膏药就好了。”哪料五天后,高德麟被拘捕了——老人死了!尸体发黑,老人的儿子状告高德麟。如今仵作已验过尸体,结论是:中毒而亡。从老汉贴在身上的那帖膏药中,也验出了有剧毒。高德麟傻了,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县官大喝到:“一派胡言!天下哪有这么离奇的事。吹风蛇怎会无端挑衅老虎?虎蛇相斗,你居然能死里逃生。”
高德麟慌忙叫道:“大人,我与那老汉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为什么要害死他啊?”
县官沉吟片刻,说:“毕竟人命关天,本官不得不办!”说到这儿,宣判:“高德麟医术不精,致病人中毒而亡,虽罪不可赦,但情有可原。罚银五百两,交给原告作为补偿。”
这一下,高德麟倾家荡产了,官司完后便不知去向。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这天,临唐州突然鞭炮齐鸣,一家药铺开张了,老板正是高德麟!
人们纷纷赶来祝贺,高德麟热情招待。正这时,有人叫了一嗓子:“当年那个治死我爷爷的郎中回来了?看样子发财了,今儿手头紧,想向你讨个吉利。”
高德麟看去,是一位面皮黝黑的青年后生。有人连忙低声说:“这是当年让你倾家荡产的那位老汉的孙子,叫李天生。自老汉的儿子拿了你那五百两银子后,就开始吃喝嫖赌,不但败了家,还落下了脏病,夫妻双双病死。李天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如今是个街头混混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高德麟迎了过去说:“都是老夫当年医术不精,惭愧惭愧。”跟着便掏出五两银子放在李天生手中。李天生嘿嘿一笑,走了。可哪知几天后,李天生又来了,高德麟只得将十两纹银交给李天生,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李天生急忙弯腰扶起说:“咋了?”
高德麟说:“突然眩晕,能把我扶进房吗?”
李天生扶着高德麟走进房间,高德麟倒身睡去了。李天生回身刚走到门口,看到桌子上放着一锭大银,他探身一把抓住,却拿不动。
“是小哥吗?”高德麟突然说话了。李天生应道:“是。”
高德麟翻身坐起问:“为何还不走?”李天生指着那锭大银说:“怎么拿不动?”高德麟说:“是用木头做的,钉在桌子上,自然拿不动了。”
原来自得知李天生的情况后,高德麟便打定主意想让他改邪归正。他想要试探下李天生的人品,便先故意晕倒,试探李天生有无善心,然后再用一锭假银子试探李天生是否见财起意,没想到李天生真就去拿。这时高德麟故意问话,若李天生是虚伪小人,一定会偷偷溜走。哪料李天生不但答声了,反而还直白地问为啥拿不动。足见他人虽无赖,却也实诚。
李天生要走,高德麟又说话了:“小哥留步,我有一言相劝,讨钱是乞丐所为,挣钱才是男儿本分。你已到婚配年龄了,哪家姑娘愿嫁给一个乞丐?小哥可要想仔细。”
这一句说到李天生心里去了,他早就看上了一位姑娘,可人家看不上他。高德麟眼见话起作用了,连忙又说:“如今我这里缺个帮手,不知小哥是否愿意?小哥不必急着回答。”说到这里,又拿出五两银子,交给李天生,“再给你五两,且去任意享乐。待没钱后便回到老夫小店当伙计自己挣钱。若再想白白要钱,一文不给!”
李天生接钱在手,想了想说:“好,就这么定了。”
二
两个月后李天生来了,不但勤快,脑瓜子也好使,高德麟非常满意。
这天,高德麟把李天生叫到身边说:“我想给你说门亲事,女方是张厨子的女儿。”
“真的!”李天生顿时两眼放光,他早在两三年前就看上了人家。
高德麟说:“我已跟张厨子说过这桩婚事了,但张厨子却说若是你,他就不答应。但若是老夫的义子,那就……”
李天生立刻跪倒叫道:“我从小就父母双亡,已把您当成了亲生父亲,怕您嫌弃我不敢说。现在,父亲大人在上,孩儿给您磕头了。”
高德麟扶起李天生说:“儿啊,从明天开始,你跟着爹好好学习医术。以后这家药店就是你的了,我也能安心颐养天年。”
从此,李天生便慢慢接管了药店。这天,高德麟把李天生叫到房间说:“当年你爷爷中毒而死后,我将所有虎骨都烧毁了,如今想来其实并非为父医术不精,而是事出有因。”接着便把偶遇虎蟒相斗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指着桌子上那两坛虎骨酒说,“老虎恶斗巨蟒,生死大战时,体内的所有精气神都集中在筋骨上,至死没有消退。身上也被巨蟒咬伤了好几处,可见巨蟒中的毒液已经渗入到老虎体内,并附着在骨头上,所以这虎骨上既有老虎的凶气,又有蟒蛇的毒气,为父想了多年,都无法化解其中老虎的凶气和巨蟒的毒气。如今把这两坛虎骨酒交给你,须好好保管,一旦能化解掉,这虎骨酒必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三个月后的一天,李天生突然找到高德麟,叫道:“怪事怪事……”原来,李天生的媳妇收拾房屋时,无意间手触到了虎骨酒,却大叫:“手腕子好烫。”
李天生这个奇怪,一眼看到媳妇手腕上的玉镯,当即便眉头一挑,让妻子把玉镯退下,自己拿在手中去接触酒坛,烫得李天生差点没把玉镯扔掉。
听李天生说完,高德麟沉吟好久,突然手舞足蹈地叫了起来:“玉,自古便是祥瑞、镇邪之物,正好能镇除虎骨酒里老虎的凶气和巨蟒的毒气。你现在就去院内挖个坑,然后把这两坛虎骨酒和家中所有的玉器都放进坑内填埋上。”
半个月过去了,李天生问:“要不要挖开看看?”
高德麟说:“不能。玉镇凶、毒之气,必是番龙争虎斗,贸然挖开我担心发生意外。既然有老虎的凶气,狗一定会感觉得到。你在上面摆上根骨头,然后牵条狗来,若狗去叼骨头,就证明里面没事了。”很快一条狗被牵来,奔着那骨头就冲了过去,哪料刚跑了几步,一声哀鸣,便夹起尾巴掉头逃得无影无踪。
又是半年过去了,狗终于叼走了骨头。李天生又要挖开。高德麟说:“还不行,现在已是春天了,你去上面种些花草,然后再定!”
又是三个月过去了,花草长势茂盛,高德麟这才让动手。当二人看到满坑的碎玉,惊得直吐舌头。李天生抱出虎骨酒,俩人回到房间,打开泥封,一股淡淡的酒香飘出。李天生说:“我喝一口,试试效果。”
“不行!”高德麟脱口叫道,“爹还是害怕,万一……当年这东西曾害死了你爷爷,爹不能再让你出什么闪失了。”说完,突然抱起那坛虎骨酒,仰脖喝了一口。李天生惊叫:“爹这是干啥?”高德麟说:“无论爹是生是死,你都须记住,医者父母心,切不可贪财忘德。还有,从现在开始,你要仔细观察爹饮酒后的反应,随时记录。”
两个月过去了,李天生发现高德麟居然长出了黑发,不禁大喜过望。高德麟脸上虽很得意,但心里却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又是半年过去了,高德麟已是黑发过半,看上去年轻了十多岁,酒量也恢复了,没事就去喝两口。
这天,高德麟醉醺醺地回来了,李天生让媳妇给高德麟沏茶,自己则去坐诊,一忙就到了晚上。回店后,发现媳妇正在垂泪,李天生忙问:“怎么了?”
媳妇捂着脸哭了起来。原来,当媳妇端着茶水,送到房后,高德麟趁媳妇递茶水的工夫,一把抓住媳妇的手,要强行非礼。媳妇拼命挣扎,终于挣脱而逃。
李天生哪里肯信,说:“爹怎么会干这种事?”媳妇没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哭。
转过天,李天生来看望高德麟,只见高德麟正细细梳头呢。李天生问:“爹酒醒了?”高德麟嗯了声,说:“一会儿爹要出去一趟,不必等爹回家吃饭了。”
看着高德麟的背影,李天生愁眉不展,爹近来太反常了。不行,我要跟着去看看。只见高德麟来到酒楼,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身边多了一位五旬开外的男人,俩人走向临唐州最大的妓院……
三
掌灯时分高德麟醉醺醺地回来了,李天生说:“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高德麟说:“没事,爹如今越活越年轻。”说到这里眼瞟向了李天生夫妻的内房,“爹是想告诉你件事,虎骨酒卖了个大价钱。”
李天生说:“卖给谁了?”
“自然是贵人!”高德麟得意地大笑起来。
原来一个多月前,高德麟在街上闲转,遇到了当年那位县官。如今他已官居礼部侍郎,办完差回京路过临唐州,便微服来了个故地重游。高德麟清楚当年那案子,可大可小,其实人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于是强拉着侍郎喝两杯。酒过三巡后,侍郎奇怪地问高德麟怎么不显老。高德麟把玉镇除虎骨凶、毒之气等事说了出来。侍郎眼珠乱转,嘿嘿笑着请高德麟明天再喝。从此二人隔三岔五地就聚在一起,先是喝酒,后来发展到了嫖娼。今天俩人出得妓院后就又去喝,席间侍郎问道:“高郎中,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回京复命吗?实不相瞒,如今皇上得了怪病,太医院束手无策。你那虎骨酒,若真能有这么神奇的效果,你敢不敢为皇帝治病?须知自古富贵险中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可想清楚!”
高德麟刚说到这儿,李天生脱口叫道:“他那么大的官儿,别说要咱的虎骨酒,就是要咱的命,也是易如反掌。可为啥兜这么个大圈子?”
高德麟说:“无非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若治好了皇上的病,他出来领功。要是有个闪失,他不但推得干干净净,反而还会落井下石。不过他有句话说得很对,自古富贵险中求。儿啊,爹活不了几年,你却正是青春鼎盛,爹想让你去为皇上治病,咱的虎骨酒定会治好皇上的病,到时你不但光宗耀祖,还能福荫子孙。”说到这儿,又瞟向李天生夫妻的卧房。
李天生明白了:这是要把自己推向火炕,看这样子,他还真打起了媳妇的主意。
“我不去!”李天生脸色铁青地说,“爹说过,医者父母心,切不可贪财忘德。况且虎骨酒的效用至今没搞清,绝不能用在病人身上。”
高德麟笑了两声,站起身说:“说得有道理。不过,爹想再好好看看那虎骨酒,给爹一坛如何?”
李天生说:“本来就是爹的东西,还跟孩儿商量啥。”
转过天,高德麟出了门,很快就带着侍郎回来了,把李天生叫到面前说:“这位就是当年对为父有活命之恩的恩公,特意为虎骨酒而来。”
侍郎说了几句家常后,话题一转道:“听你干爹说,你不愿意去为皇上治病。小哥太多虑了。”说到这儿一指高德麟,“我与你干爹相处快一个月了,为了试探虎骨酒的效果,本官还特意和你干爹连去了好几天妓院。你干爹神勇非常啊。对医道本官也略通一二,肾气足,精气旺。这足以证明,虎骨酒的神奇效果。大好前程就在眼前,你可不要轻易放弃。”
李天生吭哧了一阵,最后说:“既然大人对虎骨酒这么有信心,那不如大人先喝上两口。只要大人敢喝,我就敢去!”“一派胡言!”高德麟一拍桌子叫道,“大人可曾得病?快向大人道歉!”李天生说:“我凭什么要道歉!”
侍郎的眼神变得异常陰冷,说:“既然如此,那还是烦高兄去趟吧。至于你这义子,还是去边关报效朝廷吧。”
“大人!”高德麟惊恐地叫道,“可否给小老儿几天时间?我还有些急事未办。若大人不相信我,我把虎骨酒做抵押,放在大人那里。”
侍郎笑了,说:“不必,谅你也跳不出本官手掌。”然后看着李天生: “去,说不定是条荣华富贵之路,不去,则必是死路一条,去还是不去?”
四
“不去!”李天生大声道,“我说过了,虎骨酒的效用如何还不清楚。我爹就是实证,自喝了虎骨酒后性情大变,现在绝不能用在病人身上!”
侍郎点了点头,说:“既然你有心报效朝廷,那就成全你吧!”
李天生急了眼,道:“你要给皇上服用效果未明的虎骨酒,是救皇上,还是害皇上?你还张口报效朝廷,也配说出口!”
“啊!”李天生话音刚落,突然高德麟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一把撕去衣服叫道,“热啊,好热!”随即脸“刷”的一下通红,赤裸着身子跑出了门。
李天生先是一愣,随即追了出去。高德麟正满院子乱蹦呢。李天生叫来两个伙计,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高德麟制住,用绳子捆好后,累得三人大口喘气。李天生连忙号脉,过了片刻脸色大变,疯了一样跑进药房。半个时辰后,李天生端着一副汤药回来了,灌入高德麟的嘴中。没一会儿高德麟就蔫了,跟着闭上眼睡着了。
侍郎走了过去,问:“他怎么了?莫非是因为喝了虎骨酒?”
李天生说:“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侍郎强压着怒火坐在了一旁。午时高德麟脸上赤红消退,一股黑气浮现出来。掌灯时分猛然七窍流血,抽搐了几下后,死了。
李天生放声大哭,侍郎气急败坏地走出屋,让一个伙计立刻去报官。时间不长,县令、衙役、仵作都来了。仵作验过尸后对侍郎说:“是中毒死的。跟十几年前他治死的那个老汉症状一模一样。”侍郎沉吟片刻,令衙役将李天生押到县衙,令县官和仵作寸步不离,直至高德麟入棺下葬为止。
几天后高德麟下葬了。李天生被放了回来,侍郎则回了京城。
这天晚上,李天生的妻子走了过来说:“爹死前,有封书信让我交给你。”李天生接过信,急忙展开……
原来,自高德麟跟侍郎重逢,说出喝了虎骨酒,侍郎开始跟自己称兄道弟后,便意识到惹祸了,可万没想到,居然是给皇上治病。拒绝显然不行。于是他告诉侍郎,让干儿子去。回家后趁媳妇给自己端水时,把这封书信交给了媳妇,让她去告诉李天生,说自己想非礼她。媳妇不答应。高德麟吼道:“这关系到咱全家性命,若不如此,我儿不会对我生出戒备之心。”媳妇这才答应。果然第二天侍郎就让李天生跟自己进京。高德麟回到家后,要回一坛虎骨酒,倒出一杯,拿出当年治死李天生爷爷的那几副虎骨膏药,刮下上面的药末放入酒中,喝了下去。高德麟很清楚,侍郎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有自己跟李天生的爷爷一般死法,才能骗得过去……
一晃十年过去了,同治帝得脏病早就死了。侍郎也已告老还乡,得了重症花重金求医。这天,一位黑脸的中年郎中来给侍郎看病,当侍郎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郎中后,竟然浑身抖动,张着嘴似乎想说话,却一口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翻,死了……
三天后,黑脸郎中跪在一座坟前说:“爹,孩儿为你报仇了。打探到那狗官的病情后,已料定狗官最怕惊吓。所以孩儿一露面,便吓死了那个狗官。”
这位黑脸郎中就是李天生!至于“还魂虎骨酒”,被李天生试出了效果,早已放心使用,救死扶伤了。
头七的影像
王烨是个作家,一个天马行空的作家。他的作品通常具有一个普通的名字,但是故事的情节却透露着诡异,和悬念。比如说,他的成名作《眼》 ,就是通过各种人和动物的眼睛将一场事故现场的血腥描绘的淋漓尽致,甚至还有一段的描写是通过发生事故的人的眼睛来讲述的。毕竟,为了这部作品,他可是亲自去经历了一场事故,然后在病房躺了2个月。
他一直坚信,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主角的感受,才能写出好的作品!
当然,如今的他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不必去经历那些危险的事情了。
“读者的品位是越来越刁钻了”王烨叹气道。是的,读者对他的意见是越来越大了,原本他最喜欢的就是在论坛上看大家称赞他的作品。可是如今,在论坛上只能看到网友对他的谩骂。确实,哪个成名的作家不会遭人妒忌呢,被别人说江郎才尽。谩骂自然是家常便饭了。可是王烨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渴望有一篇全新的作品,来重振他的威名。
点着一根烟,王烨走到了陽台,他家陽台的护栏比较矮,他习惯性的探出大半个身子看隔壁的阿婆在马路上骂着阿公。
“阿婆,别骂了,阿公不就是搓麻将输了点钱么,会赢回来的——”王烨对着下面喊道
“小烨啊,你不知道,我不肯他去搓麻将,他就趁我出去买菜,偷偷溜出去了”阿婆抬起头对王烨笑着说道,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啊。阿公站在后面偷偷的对王烨竖起了大拇指!
“阿婆啊,买的什么好吃的,待会能去您家蹭个晚饭可以么”
“好的啊,阿婆这就回去烧,等会一定要来哦”
“恩恩,最喜欢阿婆烧的菜了”
“小烨,等会咱们喝两杯啊!”阿公笑呵呵的说道
“有你什么事!赶紧回去洗菜去,再溜出去搓麻将,你就别回来了”阿婆对着身后的阿公假装恶狠狠的说道。
阿公抬头对着王烨做了个苦笑的表情,然后跟着阿婆进去了。
……
王烨还在陽台上发着呆,一阵风吹过。楼上不知道哪家放着的花盆不小心掉了下来。王烨就看到眼前一黑,一个东西掉了下去。
“啪……嘣”两声巨响。王烨往楼下一看。就看到一个人躺在了地上,一盆曼陀罗花正好砸在了他的头上,花盆都碎开了,仿佛整朵花就是长在他头上一样。鲜血已经蔓延了整个地面。
王烨会害怕吗?当然不会,作为一个作家,这是最好的素材,还有什么能比直面死亡更让人能启发灵感了。他看着躺着的那个人,背影好像有点熟悉。
“一栋楼的,每天上上下下的,就那么多人,这人肯定什么时候见过的”王烨想到。他就趴在陽台上看着,一直到救护车呼啸着把尸体抬走,直到最后,他都没看见那张脸到底是谁的。
手上的半根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了地上。王烨满腹心思的走到电脑面前,他现在是满肚子的灵感,怎么会顾及到一根烟呢。他有预感,把今天的经历写出来,他一定会再次站在巅峰,让那些说他江郎才尽的人闭嘴。
文思入泉般涌上脑海,手指在键盘上跳跃,根本就停不下来,更别提刚刚答应阿婆去吃晚饭的事情了!
终于快要收尾了!王烨抬起头,外面的陽光有点刺眼。他拉起了窗帘,看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整整写一天!终于有点累了,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说来奇怪,不知何时,他站在了楼下,阿婆还在骂阿公,可能他又去偷搓麻将了吧。对了!昨天说去吃饭的,写的太入迷了,大概连阿婆的敲门声我都没听到吧。楼上,呼啸着一个花盆砸了下来,同时下来的还有一个黑影“啪……嘣”紫色的曼陀罗花就盛开在王烨的面前,伴随着的是溅的他一脸的血。
“啊!!!”王烨猛然坐起来。“原来是个梦啊,吓我一跳”他擦擦额头本就没有的汗。
“可惜了,没看见那张脸,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都没看见,做梦当然不可能看见了”王烨自嘲道。窗外星光点点,仔细回味刚刚的梦,王烨又多出了许多的灵感,对着即将收尾的文章修改了起来。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面对结尾,王烨却无从下笔。一个好的结尾,能为整片文章提色不少。但是王烨对这个结尾却无从下手。
王烨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又睡着了。这次,他到了九楼,九楼这户人家他熟,上次帮他把东西搬上来,他还请他进来坐了会。死的那个不会就是这户人家的吧。窗外一抹红色闪过,他赶紧跑到了九楼的陽台,楼下,又是那一片惨状。又是这个梦么。王烨坐起来揉揉太陽穴。真的是!为了这篇文章,我也是蛮拼的,做梦都在想!对了,可以加点鬼的因素在里面。就写被鬼缠绕的作者走上揭发真相的道路。王烨翻身下床,把他写的几乎推翻了,又是一个夜晚,又是疯狂的敲键盘。
作为一个作家,只有在最宁静的夜晚,才有好的灵感。王烨就是这样的典型,宁静不会打扰他的灵感,思绪如天马行空。还是这个结局!!还是写不出来。王烨几乎挠破了头,一点想法都没有。
他迫切的躺到床上,迫切的想睡着,迫切的想再次进入那个梦,迫切的想找到新的灵感。就如同他的成名作《眼》一样,希望用新的视野重新审视这场灾难。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做这个梦
这次,他站在了天台,那盆紫色的曼陀罗花就在他的面前,可是,那里离着边缘好远,风根本就吹不下去。怎么办,吹不下去就没有事故,没有事故就不会有灵感了!!
“不如我帮他一把吧”王烨狞笑着把花盆搬到了边缘,“这下就有灵感了,哈哈哈!”
“啪……嘣”王烨躺在躺在天台上哈哈大笑着。
“还是不行,没有结局,再好的故事都没用”王烨望着窗外发呆了整整一个晚上。
他蒙着被子,强迫自己继续睡觉。
他又重新站回了自己的陽台。不如,我自己体验一下跳楼的感觉?这样就能结局了吧。这个念头如同发芽了一样在他心里成长着,撩动着他的内心。
反正是梦,倒不如爽一把!反正是三楼,摔下去也死不掉,最多是腿断了。想罢他翻身一纵就跳了下去。
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这就是跳楼的感觉啊!
翻身坐起,王烨吓了一大跳,幸好是做梦,真的跳楼我还是做不到,我还不嫌命长,经历过第一次的车祸,他再也不想用命换荣誉了。
“又是一个晚上,从跳楼那件事开始,这已经是第六个晚上了,在卧室窝了六个晚上,我竟然不觉得饿,难道我快成仙了么”王烨自嘲道
从卧室走出来,走进客厅。“咦,什么时候我家来了这么多人,怎么我不知道,连我父母都来了,就没人进来找我吗!!怎么都带着黑袖章啊”王烨抬头看看屋子的正中央。
那里赫然放着王烨的黑白照片,而他的母亲正对着照片不停的抹眼泪。
桌上的报纸上白纸黑字的写着“著名作家王烨,在家陽台被天台的花盆砸中坠楼身亡”那日期写的是六月十号,而今天是六月六号!!
原来砸死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自己怎么可能看到自己的脸呢,呵呵。
王烨坐在床上回想起了那天的事。花盆是他自己放的,特地选了盆曼陀罗花,或者叫彼岸花,死亡之花。他当然不想死,他只是想体验一下死亡擦身而过的感觉。可是那盆花偏偏就砸中了他。
就这样死了么…王烨颓废的坐在那里,哦不!是王烨的灵魂颓废的坐在那里。等等…我好像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第二天的晚上,一篇名叫《彼岸花》的文章发表到了鬼大爷鬼故事网上,而署名赫然正是王烨。
那天正好是王烨的头七。
据说,自杀的人会不停的看到和重复自己死亡的过程 ——摘自《彼岸花》
还魂
二十几年前的我大奶奶也就是三十几岁年纪。之所以叫她大奶奶是因为她家辈份大,我的大爷又是在四兄弟中排大,所以,街坊邻里中,管她叫大奶奶的不在少数,当然,那时候才七、八岁的我也包括在其中。
大奶奶实在是貌不惊人。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肤色不黑不白,相貌不丑也不俊。只是她那两只略微有些凹陷的、暗黄色的眼睛时时透着机敏。在她还没出名之前,实在看不出她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妇们有什么不同的过人之处。她依旧是和她们一起坐在街边的光板石上嬉笑放荡地神侃着张家长李家短的;依旧是和她们一起到湛青碧绿的田野深处割猪草;依旧是体贴入微地关爱着她外出打工的丈夫和呵护、纵惯着她辛苦上学的孩子;依旧是操持着一个普通的农村媳妇应该操持的再正常不过的生活。这些,仅仅是她还没能在方圆数百里成名之前。
然而,忽然一阵子,我的大奶奶出名了,而且名气响当当地顶破了天。从她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天起,直到以后的十来年中,我的大奶奶始终被人们奉若神明地虔敬着。这也难怪,大奶奶那神奇的不得了的功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替代的了的。
我和我大奶奶的独生子秋生是从小光着腚一起长大的最要好的伙伴。后来,我们又一同考入了县一中。在大奶奶悬壶济世最辉煌的那些年中,我不止一次地问过秋生,我的大奶奶究竟是怎样一下子就掌握了妙手回春的绝技,而又是那样地任劳任怨,不计报酬。这时,秋生总是显出一脸的无奈,然后朝我神秘地笑笑,似乎很不愿意提及此事。有一回,他终于被我问急了,他说,我爸不让我说出去,我跟你说了,你可要紧地别跟第二个人提起这事啊!我说,你放心吧秋生,咱俩是什么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样,我才对我的大奶奶——我心中敬畏的女神有了更多更详尽的了解。
那是一个朱霞烂漫的夏日的傍晚,我大奶奶一个人正匆匆行走在那金色的麦浪间的原野小路上。本来她是应该在娘家住一晚的,因为秋生的姥姥病了,再说她起身回返时暮色也即将合围了。然而她不能留宿,我大爷出外打零工不在家,秋生和他妹妹二荣又都在县城读小学,家里没人,我大奶奶实在放心不下的是圈里那两头饥肠辘辘的猪崽儿。实际上就在那个特殊的一天,假如我大奶奶没有急着往回赶,而是在娘家留住了一宿,也许就没有后来她的震惊乡里和功绩卓著的八面风光。
说起来那天的天确是有些怪,刚才那碧蓝的西天边还是五彩纷呈的流霞飞虹,这阵儿不知从哪儿漫过来一大块黑云,象一架大夯一样压下来。紧接着,一股野风陡然掀了起来,象一头张牙舞爪的凶悍的狮子,旋卷着即将开镰的黄橙橙的麦海,同时也一下子把我大奶奶卷了起来,瞬间便潜入了那片令人不寒而栗的乌云深处,随风飘向了更加浩渺无际的云天之中……
接下来的事,我们村的人都知道了。那就是我的大奶奶象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整整五天。五天之后,我的大奶奶又奇迹般地出现在了村子里。据秋生对我说,这次我大奶奶是被东海龙王借尸还魂回来的,这意思是说,大奶奶再也不是以前的大奶奶了,而是东海龙王的附体降临人间来修善积德,普度众生了。
从此以后,秋生家真可算得上是门庭若市了。每天从雄鸡刚刚破晓,一直到日落黄昏,南来北往的求医者踏破了门槛。秋生家俨然成了一所权威医院。相传就是被大城市的大医院诊断为绝症而判了死刑的痛不欲生的患者,一经我大奶奶的诊治也是药到病除,神话般地康复了。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大奶奶一时间名躁乡里,孤高在世的高不可攀了。
说出来 怎么你都不敢相信,不管是谁患了什么样的病症,或重的要死,或轻的无碍,
我大奶奶都是给患者们用的同一种“神药”——一小撮香灰和一小撮茶叶。每次都是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她)们把茶叶沏开后,撒上香灰,再加点红糖喝下去。而每回人们都是焚香膜拜后,再怀着难以言表的感恩之情喝下神药,都是顿感神清气爽,一下子就觉得恼人又难缠的病痛好了一大半似的。腰缠万贯的孝子驱动着奔驰宝马搀扶着他孱弱多病的老娘从百里之遥的大城市慕名而来了;家贫如洗的恩爱夫妻离别了 蓊蓊郁郁的峰岭深处,赶着毛驴急如星火地下山来了。而尽管大奶奶秉承天意,妙手回春,却从来都是分文不取,乐善布施着。当然人们也不可能不以金钱和物质的方式表达着各自的感激,这些患者自发的酬谢方式秋生一家自然也是不好拒绝的。而最惹人眼球的还是挂满秋生家墙壁的那些熠熠生辉的锦旗和牌匾,诸如“华佗再世”、“妙手回春”、“神医圣手”、“仁心德厚”等等。
我大奶奶的诊室就设在秋生家那两间东厢房里。在我的大奶奶拯黎民于水火最鼎盛的时期,秋生家的院墙外每天都是还在晓月如钩的子夜便列起了长长的队伍,排号等待着。天亮以后,我大奶奶才开始起床,不慌不忙地洗漱完毕,不紧不慢地用完早餐,就忙着为人诊病了。每天都是秋生的爸爸——即我的大爷,按先来后到的排号顺序叫号进来(因为缺人手,我大爷早已不出外打工了)。听起来,这和城市里秩序井然的正规医院没什么差别吧。有的患者从遥远的地方起了个大早急急赶来,却没能等到叫自己的号,夜幕便降临了。这时候他们总是顿足捶胸不无遗憾地悻悻而去,暗自发誓改天就是一夜不睡也要等上最前面的号。(因为大奶奶每天看多少病号是有数的)
我大奶奶给人看病还有一个最拿手的绝活,就是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患者,得了什么千奇百怪的病, 你或是因为路途遥远不能亲自前来,或是因为你的手头有什么急事脱不开身,只需让他人带来你本人的一件衣服,大奶奶掂起衣服便会马上说出你的病症,然后给你神奇地用药,保证你服用后一定会健康长在的。
大奶奶真是太神圣了!有很多外地患者总是怀着万分的敬仰想一睹我大奶奶那神秘的芳容。然而,这很难。自从那次“风卷”事件以后,我大奶奶便不再抛头露面于人前了。她给人看病时都是和患者隔开一道纱帘儿。
偶尔有个别人偶然发现了我大奶奶出来小解,亲眼目睹了大奶奶那奇幻的风采,一时周身热血沸腾,激动得泪花都掉下来了,就好像那年头的红卫兵一下子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伟大领袖一样。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大奶奶给人看病时都是说着一口我们本地人很难听得懂的说不清是什么地方的方言。而每到她看完一个病人,告一小节后,总是打出一个长长的哈欠,马上变换了口音,开始说起流利的本地话,没事人似的询问大家:“你们早来了呀?”这时,众人也都是心存感激地虔诚地点头答应着:“嗯,早来了。”
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从哪一位患者开始(这个已经很难查证了),人们用最实惠的金钱来当面答谢大奶奶了。先是递上来十元二十元,当然这要根据个人的经济实力,患者之间是不能划等号的。居然有款爷掏出成百上千的来面谢大奶奶了!这时候大奶奶总象没看见一样,继续操着她的外地口音,打完哈欠后才问:“这是什么呀?”此时,患者们总是神秘地莞尔一笑,顺手把钱压在了席边底下。因为人们都知道,大奶奶是从不亲手接钱的。
再后来,我大爷从城里买回来一辆奥迪,这在十几年前的乡下已经很出风头了。虽然,秋生一家还是居住在那个普普通通的三合院里,可人们风传着我大爷已经在北京买了楼房,或许不远的将来秋生一家就要举家迁往京都了。
那年我在省医学院读大学,正好在回家休暑假时发生了一件轰动全村的事件——大奶奶跳进了滚滚东流的拒马河再也没有上来。我的好友秋生高中没念完就退学了,为了安慰他痛失亲人的沉痛,我几次去他家找他。忽然发现,他们一家(包括秋生)并未显出太多太重的伤感。秋生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向我解释说:“我妈是被东海龙王又把魂招回去了,不知道哪一天老龙王又把魂灵附在谁的身上继续救死扶伤给大家。我应该为有这样的妈而骄傲!”
听了秋生这话,我一时愕然了……
看完了手头的《居里夫人传》,我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居里夫人,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推动了人类历史的文明进程。而我的大奶奶呢?难道真象秋生说的那样确被还魂了吗?
我愈加茫然了……
九幽还魂梦
一、怪梦
认识的人都说,张建是个有福气的男人。他老婆刘艳经营的一家私人医院规模很大,她是出名的女强人。张建不用工作,每天就是看看书,喝喝酒,遛遛家里养的大丹犬。有人说他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十几年前他曾经遭遇过一次严重车祸,但除了给他脸上留下条伤疤和间歇性的头疼外,并没有造成大的伤害。从那以后,老婆更是啥都不让他干了,干脆连车都不让他开了,给他雇了个专职司机。
但最近张建有点郁闷,他经常做一个古怪的梦,极其逼真。梦里他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过一个池塘,池塘边有一个孩子在喊他。他听不清喊什么,但能感觉到,那孩子喊得很亲近,他心里也觉得很亲近。又走了一会儿,他穿过了几间平房,来到一处小屋前。比起周围的房子,这间房子显得有些破旧。一个女人在院子里洗衣服,不算漂亮,但看起来很温柔贤惠。女人看见他,站起来擦擦手,笑着迎向他。然后他就醒了。
这个梦每隔两三天他就会做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一个月后,他已经能在梦里看到路边的界碑了,虽然看不清界碑上的字。他还隐约听见孩子喊的是个很短的词,而那个女人洗的是一件劳动布做成的衣服。
张建跟老婆说了自己的怪梦。刘艳听后哈哈大笑:“做梦也能把你苦恼成这样啊。”张建说:“那梦太逼真了,我一辈子都没去过那种偏远农村,怎么会有这么逼真的梦呢?”刘艳笑着说:“没事,我让人给你开点安神药,吃了就好了。”
当天晚上刘艳就拿回来一瓶药,张建看瓶子上啥也没写,就问:“这是啥药啊,连个包装也没有,我一次吃几片?一天吃几次?”刘艳说:“这是进口药,包装比药都贵。你晚上睡觉前吃,一次一片就行。”
张建吃了安神药之后,果然没再做那个怪梦,而且连梦都不做了。刘艳告诉他,人会做梦是因为大脑不能完全休息,吃了安神药后大脑完全休息了,自然就没梦了。张建觉得这药虽然好使,可有点副作用,让人注意力不集中,白天有时也有点迷迷糊糊的。刘艳说:“这药刚吃是这样,吃几天适应了就好了。”
张建反倒有点茫然若失,几天不做梦,他有点想那个梦里的孩子和女人了。于是他决定停一天药,看会不会再做那个梦。第一天可能是还有残余的药性,他没有做梦。第二天他果然做梦了,而且这次的梦比之前的更逼真,更清晰,他清楚地看见界碑上写着“陈家屯”三个字。而且那个女人洗的衣服,是一件劳动布做的夹克衫。
张建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了刘艳,不过他没敢告诉刘艳停药的事,怕她生气。刘艳面色有些沉重了:“梦的细节越来越多,说明你的大脑编的故事越来越复杂,这样下去会精神分裂的。”张建吓坏了:“那怎么办?”刘艳说:“你加大药的剂量吧,一次两片。”
张建说:“可是我怕药的副作用太大了。”刘艳笑着说:“你忘了我是医生?”张建说:“你是医生,可你主修的是整形专业,对脑子的事行吗?”刘艳说:“就算我不行,我手下那么多医生都是高手,他们敢给老板的老公乱开药方吗?”
刘艳说的有道理,张建也就听了。不过他没吃双份,反正一次一片就不做梦了。
二、画梦
虽然不做梦了,但张建觉得这个逼真的梦很有趣,决定把它画出来。拿起笔来才知道,自己的画画水平实在不行。他想反正也是闲着,干脆学学画画吧。
张建请了一个大学美术系的学生当家教。刘艳问他为啥突然想学画画,张建说闲得无聊了,刘艳又不让他工作,总得有点爱好吧。大学生教得挺认真,无奈张建的悟性实在太差,学了一个月也没什么进步。他急着想把自己的梦画出来,很是烦恼。大学生说:“学画是急不得的,您这么着急速成,是要做什么吗?”张建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梦说了一遍,然后说:“我就是觉得这梦有趣,想把它画下来。我现在正在吃药治疗,也许以后就不会再做这个梦了,留个纪念。”
大学生说:“这好办,你说,我来帮你画。哪里不对你随时指出来,我修改就是了。”张建惊讶地说:“能行吗?”大学生笑了笑:“我学的是写实类的画法,相信画你的梦不成问题。”
张建觉得这主意不错,就开始实施了。他把自己的梦讲给大学生,大学生果然水平不凡,那弯弯曲曲的小路、池塘,都画得像模像样。人物难一些,张建表达能力一般,不能把那个男孩和女人的容貌特征描述得很清楚。好在两个人有充足的时间,张建一点点说,大学生一点点改,居然也画出了七分相似。
大学生边画边说:“看来您真的对农村很熟悉,有些细节没去过农村的人很难想象出来。这景色简直和我家乡那一带的景色太像了。”张建苦笑着说:“可我确实没去过农村。我城市出生,城市长大,唯一的农村经验也就是节假日到郊区的农家乐吃个饭。”他看着画说:“对了,这路边还有块界碑,上面写着‘陈家屯’。”
大学生愣了一下:“陈家屯?我家是柳树县王家屯的,柳树县还有个陈家屯。不会这么巧吧?”张建也很惊讶:“柳树县在哪?”大学生说:“离这里不算远,五百公里。”张建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暑假回家时顺便去陈家屯看看,路费什么的我给你报销,怎么样?”大学生说:“没问题,我也想看看是不是这么巧。”
暑假到了,大学生走了,张建坚持吃药,也不做梦了。生活回到了正轨。
然而这种平静的生活在一个月后被打破了,大学生从老家回来了,张建发现他的神情很奇怪,既兴奋又有点害怕。他拿出几张照片给张建看,张建看完后也傻眼了。
这些照片是大学生在去陈家屯时拍的,从一进村子开始拍,有十多张。那山,那树,那路,那池塘,那界碑,那平房,都无比熟悉。唯独缺少的是孩子和女人。大学生说:“你看到的那家平房,我去那天没有人,邻居说走亲戚去了。我问家里有什么人,邻居说是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儿子,儿子今年上大学。”
送走大学生,张建把照片藏起来了,他不想告诉刘艳,因为他觉得刘艳不会相信,没准还会给他加大药量。
三、寻梦
过了几天,张建跟刘艳说想出去玩玩。刘艳说自己医院的事太忙,还是等等吧。张建说:“没事,现在旅游团方便得很,我自己跟团出去好了。”刘艳说:“我不太放心,车祸后你经常头疼,还有精神分裂的迹象。如果你实在想玩,还是计划好去哪儿,让司机开车带你去吧。”
张建试探着说了一个地方,跟柳树县一个方向,刘艳说:“不行,不能往北边去。那边风沙大,对你身体不好。”张建说:“现在是夏天,北边凉快啊。”刘艳说:“海边也凉快,而且对你身体有好处。去南边吧,我给你安排路线。”
张建很郁闷,但他不敢反对,老婆在家里说一不二。他更不敢说自己是要去看梦里的地方,老婆不会相信这么灵异的事,没准直接断定自己精神分裂,就更糟糕了。
收拾好东西,带着刘艳的叮嘱和药,司机拉着张建上路了。出城后,张建说:“掉头,去柳树县。”司机吓了一跳:“张总,这可不行啊,刘总让我严格按规定路线走,您体谅体谅我,万一让刘总知道了可就砸了我的饭碗啊。”张建说:“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回去买两张那个城市的住宿发票就行了。”看司机还在犹豫,张建沉下了脸:“你得罪了我,我一样可以砸你的饭碗,你信不信?”
张建平时脾气很好,这突然一发威,确实把司机吓住了。司机想,人家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自己何必死心眼。于是调转车头,直奔柳树县而去。
中午到了柳树县。司机按照导航顺利地从柳树县城开到了陈家屯。到了屯子口,张建让司机把车停在村外等着,自己下车步行进村。
进村的路是弯弯曲曲的土路,和张建在梦中见到的一样。没走几步,张建就看到了路边的界碑,粗糙的方石上刻着“陈家屯”三个字,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张建蹲下来,抚摸着这块界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惊慌、恐惧、温暖、熟悉,都有。他站起来,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走。
他看见了池塘。池塘比梦中的小了,水也少了,里面丢了很多杂物。但他仍能认出这个池塘,虽然池塘边没有那个冲他喊的孩子。他站了很久,才继续往前走。
梦中的平房只剩下少数几家维持原样了,其他的都翻盖过了。在原本是空地的地方,也盖起了不少房子。但路没变,他仍然能顺着梦中的小路向前走。
终于走到了梦中的平房前,房子没有变化,院子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一些东西没有梦里的新了。那个用杆子竖起来的电视天线很破旧了,而在他梦里还是新崭崭的。院墙没变,只是经过风吹雨打变矮了些,能看见院子里的一切。院子里没有女人洗衣服,但靠墙边有个大木盆,已经腐朽,不能用了。
他站在大门前犹豫了一下,终于伸手推开了门。屋里走出来一个小伙子,嘴唇上已经有了胡子,但脸上稚气未脱。他问张建:“请问您是……”张建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不能告诉人家他梦见了人家的家吧。他灵机一动说:“我找你爸爸,我小时候在这个村子里住过,是你爸爸的朋友。”小伙子说:“我爸爸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叔叔请进屋吧。”
张建随着少年走进屋,一个女人从里屋迎出来:“谁来了?”女人的变化没有少年的大,比起梦里,她只是脸上多了些淡淡的皱纹,头发依然是乌黑的,依然温柔娴静。张建把自己的谎话又说了一遍,女人轻声说:“陈龙走了十几年了,让你白跑了一趟。”
张建说:“我能给他上炷香吗?”女人点点头,带张建走到一个小屋里,屋里放着些杂物,在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旁边有个小香炉。张建看着黑框里的相片,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尽管眼前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他却感觉无比熟悉。莫非自己真的认识这个人,而自己却忘了?
四、回梦
张建留在陈龙家里吃了晚饭。他让司机去县城吃饭,晚上来接他。席间,他用着粗瓷的碗碟、毛竹的筷子,温暖熟悉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他吃着饭菜,看着屋子,感觉就像是一家人。
他犹豫很久,终于问出了心里的问题:“陈龙是怎么死的?”女人低着头说:“车祸,十几年前,他进城打工,结果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了。那时就像天塌了一样,孩子还小,亲戚离得都很远,也照顾不到。如果不是殡仪馆的馆长好心,免了我们的火化费,还给了我们路费,我可能都没法把骨灰带回来。”
张建问:“他在哪个城市打工?”女人说了,张建愣了,那正是他居住的城市,又问了时间,正好是他出车祸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在杂志上看到的一个故事。
国外曾经有过一个案例,两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在同一间病房里,其中一个先死了,另一个则在垂危中被救了回来。结果诡异的事发生了,被救活的人坚称自己是死掉的那个人,而且对死去之人的家庭身世了如指掌,甚至连夫妻间的私密都说得一点不差。这桩借尸还魂的事引起了极大轰动,两个家庭都争这个人。有医学家认为人的思维会以脑电波形式发散,所谓心有灵犀就是两人的脑电波频率相近。垂危之人脑电波很弱,容易受干扰;而人临死时脑电波是最强的,因此垂危之人的脑电波被临死之人干扰了。但也有医学家认为脑电波之说虚妄,真实原因应该是这两个人长时间在一个病房里,难免互相交谈,彼此对对方的身世家庭都很了解。濒死复生的人,本就神志恍惚,把别人的生平经历当成自己的,也是可能的。
可是,张建听说自己出车祸后一直昏迷,不应该跟别人交谈过。难道自己曾和陈龙在一个病房,陈龙临死前的脑电波影响了自己,自己才会有一部分他的记忆?
张建知道自己出车祸后是在老婆的医院抢救的,那么陈龙是在哪里抢救的呢?他询问那女人,女人也说不清。她那时还年轻,初到大城市摸不着北,加上伤心过度,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热心帮助她的殡仪馆经理叫谷峰。
张建给女人留下了一些钱,女人死活不要,张建说:“我和陈龙是儿时好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何况孩子念书需要钱,就别推辞了。”女人这才收下。司机来接张建,张建上车后说:“连夜回家。”
到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张建直接去了市里最大的殡仪馆,询问经理是否认识谷峰。经理说:“他是咱们市第三殡仪馆的经理。”
第三殡仪馆是本市规模最小的殡仪馆,收费相对也低廉。谷峰五十多岁,他热情地问:“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张建说:“我有个朋友当年是在您这里办的后事,我想查一下他的档案。”谷峰点头:“没问题,这是我们服务的一部分。您说一下姓名和大体年份,我来查。”
张建拿到了陈龙的档案,里面有身份证复印件,和陈龙家摆的照片一模一样,尸体来源一栏里写的是市第一医院,和自己不在一家医院。死亡原因是车祸脑损伤。张建叹口气,看来这事是很难解释了。他谢过谷峰,回家了。
刘艳见他提前回来了,很意外。张建说太长时间不出门,不习惯,还是等刘艳不忙时一起出去玩吧。刘艳很高兴,拉着张建出去吃西餐。
晚上,张建拿起刘艳给他的药,想了想,扔进了马桶。回屋时,刘艳问:“吃药了吗?”张建点点头。
五、噩梦
张建的司机回老家结婚去了,刘艳又给他找了个新司机。新司机比较健谈,和张建处得不错。一天他们开着车去郊区玩,新司机说:“我一年的工资都买不了您的一个车轱辘。”张建笑了:“没那么夸张吧,这车一共也就一百万,轱辘能值多少钱啊。”新司机叫起来:“一百万那是裸车,您这车可是顶配,导航都带主动防盗功能。”张建愣了一下:“什么叫主动防盗?”新司机说:“自动定位啊,可以预先设定路线,一旦偏离,车就自动通知车主。”
张建脑袋嗡的一下:这么说,自己偷去柳树县的事刘艳早就知道了,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问呢?
张建停药十天了,他又开始做梦了。细节越来越清晰,但没有更多内容。他想去办点事,但他没法支开司机单独行动。终于有一天,车在路上被人追尾了,要送去修三天。张建放了司机的假,然后打车出发了。
他先去了第一医院,查找陈龙的档案,然后给刘艳打电话,约她一起吃午饭。他躲在医院外面,看着刘艳出发后,就跑进医院的太平间。值班人认识他,赶紧打招呼:“张先生,您来了?”张建说:“刘院长在这儿吗?我听护士说她要来检查。”值班人说:“没有啊,昨天刚检查完。”张建装作不在意地问:“咱这太平间的冷气不行啊,这么热。”值班人说:“反正尸体也放不了多久,没事。”张建心怦怦跳:“那尸体送哪去啊?”值班人随口说:“第三殡仪馆啊,咱医院是他们的大客户。”
张建去了刘艳的办公室,这里有一台电脑,张建以前听刘艳说过,她能通过这台电脑监控所有病房和科室。他希望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他拿了一个大容量的u盘,把所有能拷的东西都拷了下来,然后就去找刘艳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艳一直看着张建,看得他心里发毛。
张建下午在家里开始了艰苦的查找工作。由于不熟悉医院的数据库,他查不到任何东西。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是理工科毕业生,怎么会对电脑这么陌生呢?车祸之后,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干了。刘艳说是恢复得不好,什么也不让他干。十多年了,自己就像个酒囊饭袋一样过日子,平时感觉不出问题,现在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了。
张建跑到电脑城,花三千块钱让一个小青年帮他从数据库里查资料。小青年折腾了一个小时,查到了陈龙的医疗记录,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车祸,医治无效,死亡。当他查到自己的医疗记录时,惊讶地发现,居然和陈龙在同一天。
也许这就可以用脑电波理论来解释了,但为什么殡仪馆要骗自己?张建忽然看到了医疗记录中的一项,他立即上了出租车:“第一医院。”
当天晚上,张建又做梦了,和平时一样,他梦见自己走在那条小路上。但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几乎都走不动了。他走过池塘,那个孩子冲他喊,这次他听到了,孩子在叫“爸爸”。他继续走,走到了那个院子,那个女人在洗衣服,但他的脚步太沉重了,他没法靠近了。女人站起来,他突然发现女人的脸变成了刘艳,正看着他冷笑。
张建惊醒了,眼前是刘艳冷笑的脸:“这么说,你醒了?”张建点点头:“我醒了,我就是陈龙吧?”刘艳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张建说:“我拿到第一医院的出生记录,出生记录上写着张建的血型是a型,可我的血型是o型。除了出生记录之外张建的所有医疗记录都在你的医院里,你都改成了o型。”
刘艳说:“十几年了,我本来以为不会有变故了。可从你跟我说那个梦开始,我就知道会有今天。我让谷峰更改档案,本来以为你会死心,没想到你还是不罢休。那天中午,你一进餐厅我就闻到你身上的味了。没有哪个医生比我更熟悉太平间的味道。”
张建说:“其实火化的是张建,对吧?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张建?”
六、梦醒
刘艳说:“我辛苦创业,张建却在外面找小三,还企图分我的财产。医院是我的命,我不会分给他的。刚好,你出现了,车祸把你撞得面目全非,但你身材脸型都很像张建。你是晚上送急诊的,只有我在值班。我把张建骗到医院,用麻醉剂麻醉了他,砸烂他的脸,他就成了你的替死鬼,进了谷峰的焚化炉。对别人而言,你出车祸,抢救无效死了;而张建还躺在病床上等待救治。”
陈龙苦笑着说:“难道把我送到医院的人就那么好骗?你干吗不干脆让我也死掉,岂不更无后患?何苦要抢救还要整容,费这么多事?”刘艳说:“张建如果死了,我又没有特别逼真的车祸现场,很容易招惹警方怀疑。但如果张建活着,那就不会有人调查了。你知道张建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吗?因为我不能生育,我多希望能有个好男人陪着我,否则我只能孤零零地过一辈子。我听到你昏迷时的呓语,我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好男人。至于送你来医院的人,估计就是肇事者,他把你扔在医院门口就跑了,没人追究他,他难道还会回来多事?”
陈龙说:“张建的记忆,都是在我恢复过程中你灌输给我的吧。我失忆了是吗?”刘艳说:“你有可能失忆了,但还不够彻底。我当年学美容时对神经类药物进行过研究,你吃的药其实是我自己配的,在抢救你的过程中也大量使用过。这种药能强力破坏人的远期记忆力,但对近期的记忆损伤不大。我清空了你的记忆,在给你治疗的过程中把张建的事说给你听。人的大脑是很奇怪的,尤其是受过创伤的大脑,经常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记忆,什么是虚假的记忆。”
陈龙长叹一声:“我的妻子和儿子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刘艳说:“我知道,我一直关注着他们。你以为如果没有匿名捐赠,她能供孩子上大学吗?我要求不高,只求有一个善良的男人陪着我,哪怕我养他一辈子都行,这要求过分吗?”
陈龙说:“可你不该抢别人的丈夫。”刘艳说:“如果不是我全力抢救你,你早就死了,你的命是我给的,我不能要点回报吗?”陈龙沉默了,刘艳说得确实有道理,可是,他不能忘记自己的家。刘艳哭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追查到底?像之前那样过日子不好吗?”
陈龙摇摇头:“不可能了,已经回不到之前的样子了。你还是让我走吧。”
刘艳擦干眼泪:“你带着这样一张脸回去,你的老婆孩子会认你吗?”陈龙愣了一下:“我可以解释。”刘艳摇摇头:“不,你不能解释,那样就会牵出张建的死因。你是我的丈夫,永远都是我的丈夫。”
陈龙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上发麻,使不上一点力气,他明白了:“你给我下了药,是吗?”刘艳说:“只是神经麻痹类的药物。如果我们谈得好,本来我是不想用下一种药的。可是……”
刘艳拿出一个小瓶,放到陈龙嘴边,温柔地说:“亲爱的,我不会忘记你的。”陈龙忽然笑了:“十几年前,张建替我死了,今天,轮到我替他死。在这十几年捡来的命里,你对我很好。”他张开了嘴,把药都咽下去了。然后,他觉得眼前越来越黑,只看见刘艳满是泪水的脸在眼前晃动……
尾声
陈龙醒了过来,他很意外,他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了。然后他看见桌上放着一封信。
“亲爱的,我去自首了。昨天给你喝的药,是我最新研究的,也许能恢复你的记忆,也许不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人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其实我在十几年前就错了,我应该离开那个不爱我的男人,而不是杀了他。现在是我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感谢你,让我这十几年过得很幸福,虽然,那份内疚一直折磨着我。现在我的幸福结束了,折磨也结束了。我已经写了遗嘱,把所有财产留给你。替我向你的爱人和孩子说对不起。爱你的妻子。”
陈龙把信揣进怀里,收拾了一点东西,锁上了家门。
他要回家了。
还魂油灯
吴三娃从小没有爹娘。是吴家村的吴老贵收养了他。吴老贵打了半辈子光棍,半路捡到吴三娃,喜欢得要命,待他和亲生儿子一样,一转眼吴三娃二十几岁了,可吴老贵却得了重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这天,吴三娃正在地里锄草,突然听到一阵汽车喇叭声,回头一看,地头上停着一辆轿车,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正咧着嘴冲他笑呢。吴三娃也乐了,这家伙不是别人,是他小时候的伙伴严五信。
两人多年不见,坐在地头上聊了起来。严五信拍了拍吴三娃的肩膀,说:“三娃,严哥这次回来想让你帮个忙。”吴三娃爽快地说:“什么事?你说吧。”严五信乐了,说:“虎头山上有我家的祖坟,前几天老祖宗托梦给我,让我来给他老人家迁坟呢!你带我上趟山吧!”吴三娃一听是这事,便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在吴三娃的带领下,两人爬上了虎头山。在山顶,严五信从怀里摸出一个特殊的仪器,一边走一边在地上划拉。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脚下说:“三娃,就在这个位置,开始挖吧!”吴三娃抡圆了胳膊,用手中的铁锹挖了起来。一袋烟的工夫,吴三娃手中的铁锹碰到了硬物,严五信连忙喊道:“慢点,慢点挖。”渐渐地,一个棺材露了出来。严五信面露喜色,低下身子去扒棺材盖,用了吃奶的劲,终于把棺盖推到了一边,只见里面有一副尸骨,尸骨的两侧摆满了奇珍异宝,两人顿时惊呆了。
严五信纵身跳了下去,疯狂地把宝贝往袋子里装。装完后,严五信按捺不住满脸的喜色,对吴三娃说:“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天象,今天不宜给老祖宗迁坟,咱们改日再来吧。”吴三娃感觉此事有些蹊跷,一把抓住他手中的袋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才行。”严五信挣了一下,吴三娃的大手握得更紧了,两人开始拉扯。严五信突然停止了动作,像是看到了什么,把手往三娃身后一指。说:“你看,那是谁?”吴三娃一回头,就感觉头部受到猛烈一击,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严五信早没了踪影。地上有一只油灯,想必是刚才争抢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的。油灯是青铜打制的,品相完好,吴三娃拿回家后随手放到了窗台上。
这天晚上,吴老贵呼吸急促,情况有些不好,吴三娃急忙喊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赤脚医生尽了全力,还是没挽留住吴老贵的生命。吴三娃忍住悲痛,开始张罗吴老贵的后事。这时村里帮忙的人也赶到了。到了后半夜,家里的蜡烛都烧完了。吴三娃想起那只油灯,急忙取了过来。添上柴油,抽了支火柴,
“刺啦”一声点上了油灯。在火苗燃起的一瞬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床上已经死去的吴老贵突然动了一下,周围守灵的人全都“啊”地尖叫起来。只见吴老贵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家。大家“呼啦”一下都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只听吴老贵开口说话了:“大家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们的,只是因为我有件事藏在心中,不能安心地走。”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敢情老爷子还有事没交代完。吴三娃抬起头来,说:“爹,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一定尽力去办。”突然吴老贵两眼圆睁,仿佛射出了夺目的光芒,那光芒渐渐地变淡,最后消失了。吴老贵随后缓缓地说道:“一会儿我断气后,你把咱家衣柜搬开。往地下深挖八尺。”说完后,吴老贵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吴三娃上前扶着他慢慢地躺下,这回老爷子是真的走了。令人奇怪的是,那油灯也熄灭了。吴三娃上前用火柴去点,却怎么也点不着,他又往灯里加了些油,还是点不着!这时人群里有见过世面的老人说:“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还魂神灯’?它能让死去的人再活三分钟,在这三分钟里,逝者的天眼会打开,在方圆十丈内能发现宝物。”众人顿时沸腾了,这可是一件难得的宝贝啊!按照吴老贵的指点,吴三娃在衣柜下挖了八尺,果然发现八只金元宝。
吴三娃得了一件稀世珍宝的消息,就像引爆了一颗炸弹,在吴家村很快传开了!村里谁家有了白事,都少不了请他去。而吴三娃的那只“还魂神灯”,也给村民们带来了好运:王老汉的女儿,在她家的后院里,挖出一坛白花花的银圆!李奶奶的儿子,在自家的地瓜井里,摸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麒麟……一时间,吴三娃成了村里最受欢迎的人。吴三娃也乐意为村民们服务,看到他们得到了意外之财,心里也跟着高兴。
这天吴三娃从地里回来,刚进屋不久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走出去一看,正是一个月未见的严五信。想起那天的事情,吴三娃禁不住怒火冲天,上前一把抓住了严五信的衣服,想动手揍他。不料从车里又下来两个彪形大汉,伸手拦住了他。严五信把手一摆,示意他们退下,露出一脸的奸笑,说:“听说三娃兄弟得了一件宝贝,我今天特意来看看是不是从我口袋里掉的那件,你可要物归原主啊!”
吴三娃“呸”了一声,说:“你这人真是厚颜无耻!上次利用我盗墓,还打伤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严五信并不生气,讨好地说:“咱们不提这些了,我今天有好事找你,有位大老板想请你去一趟。”
吴三娃不屑地说:“管他大老板二老板的,老子不伺候。”
严五信走近了一步,说:“你可不要后悔啊,请你的可是海天集团的张总,他可是要投资给吴家村修路的财主啊。”吴三娃听了一愣,忙问:“你说的是真的?”严五信说:“那还会有假?张总的母亲,也就是海天集团的刘董事长,今天刚刚去世。你要是不去,那吴家村修路的事可就要泡汤了。”吴三娃只好点头答应带着神灯走一趟。
坐上严五信的车,很快就来到了市郊的一栋豪华别墅。一进门,见里面已经设好了灵堂,非常的庄严肃穆。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迎了上来,焦急地问:“‘神灯’拿来了吗?”严五信点头哈腰地说:“张总,已经拿来了。”两人在一旁商量起事情来。从他们的谈话中,吴三娃渐渐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刘董事长生前立下了遗嘱。要把自己的财产拿出一半用于福利事业,其中包括为吴家村修路。对此,张总一直持反对意见,这次让母亲复活,就是为了能让她重新修改遗嘱。听到这里,吴三娃心里犯嘀咕了:如果让她再活三分钟,吴家村修路的事会不会黄了?但当他看到刘董事长时,心里踏实了,这是一位多么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啊,相信她即使活过来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的。
严五信在一旁催促还在愣神的吴三娃:“快点油灯吧,公证处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不知为什么,吴三娃点灯时,手竟然有些发抖,“刺啦”一声划着了火柴,慢慢地点上“神灯”,奇异的事情又发生了:只见那刘董事长慢慢地坐起来,接着她的双眼发出夺目的光芒,投射到吴三娃的脸上,当光芒消失时,她的脸上露出了喜悦之情,用手指着吴三娃说:“他是我的儿子,我的亲生儿子!”这句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令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张总更是接受不了,疯狂地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刘老太认真地对他说:“这是真的,你只是我的养子。”说着伸手捧住了吴三娃的脸。
刘老太眼含着热泪,动情地说:“孩子啊,都是妈妈的错,我一时疏忽,在大街上把你弄丢了,那时你还只是个两岁的孩子!为此我一直心怀内疚,找了你整整二十年啊,终于把你盼来了!律师和公证员在吗?我要重新修改我的遗嘱,我的所有财产由我的亲生儿子继承。”说完,刘董事长的手渐渐地松开,慢慢地闭上了双眼,脸上还保留着幸福的笑容。
在公证员的监督下,已有医生取下刘董事长和吴三娃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了。张总在一旁像只疯狂的野狗,指着严五信的脸狠狠地骂道:“你这个笨蛋,坏了我的大事!”
一个星期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吴三娃果然是刘董事长的儿子。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刘董事长复活时没有看到宝贝,只发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吴三娃心里明白,对于母亲来说,他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是任何奇珍异宝所不能比的。对于那笔巨额遗产,吴三娃在心里有许多打算,不但要用母亲的钱修好吴家村的路,还要为老百姓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头七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是从水底光着身子爬出来的!坝上水库聚集了很多游泳爱好者,我用手挡着自己的裆部挪着脚朝台阶上迈,在众人视而不见的情况下,我试着拍了一个人的脑袋,他好像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一样!我有点不相信,接下来我又试着用手去摸一个小女孩的脑袋,谁知道她一声尖叫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少妇赶紧跑到了我们的身边,我凑到她跟前一个劲地想要跟她解释,谁知道我费了不少口舌她好像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少妇只顾着询问和安慰自己的孩子,现在就连我这个站在她身边的大老爷们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啦!
小女孩在少妇面前用手指着我,说:“妈妈,妈妈,这个叔叔没穿衣服。”
少妇左右一看,四周也跟着扫了一遍,不会吧,她说:“我的小乖乖,你咋尽说胡话呢?!”
小女孩见母亲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跟着就用手牵着妈妈靠近了我的身边,说:“喏,妈妈,不信,你跟叔叔握个手试试?”
现在对于少妇来说,我站在她面前就相当于空气,少妇用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烫呀!不会是中暑了吧!
就在我也纳闷的时候,这时,我远远看到坝上站着他们,我朝他们喊,也一个劲地挥着手,然而他们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当隔空传来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时,我身不由己的就跟着一缕青烟回到了家里,家里摆放着我的灵位,道士正在一旁不停地念经呢?!
借尸还魂
雪琴死后,陰魂不散,经常回家去看孩子。今天见孩子不在家,甚是不安,不时在家闹出动静。张扬在屋里甚觉奇怪,嘟唸道:“这是怎么了?看了看猫花,在炕上合着眼打呼噜。莫非是老鼠搞的鬼?可那老鼠早就没有了。”晚上睡了觉,那动静越来越大了,不是碗响就是菜橱咕咚。
刚迷上眼欲睡,雪琴来了,站在面前不住流泪。问道:“我们的孩子哪去了?”张扬见了妻子,委屈地说:“孩子他姥姥接去了,你怎么这么狠心,舍我而去?”说完悲痛地哭起来。雪琴说:“不是我狠心,都怪我红颜薄命。我本来不是癌症,可现在才知道,父亲给的药都是治疗癌症的药物,结果中毒身亡。”张扬解释说:“老人也是好心好意呀!我一直瞒着你,医院大夫说你得的乳腺癌,父亲知道后,特意去美国买的高级治癌药物。哪料到铸成大错?”雪琴惋惜地说:“事已如此,后悔也晚了,人死不能复生。”张扬用手擦了擦眼泪说:“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呀!”雪琴说:“我死后阎王爷爷可怜我,让我腊八托生到无盐山上,你去那里寻我就是了,可千万不可错过这机会。”说完就不见了。张扬醒来乃是一梦,细细地回味梦中情景,犹历历在目。
二虎父亲晚上也见到女儿了,雪琴埋怨他:“你把我们舍得好苦呀,当时为什么不把全家带走,你倒去了台湾享清福了,这些年来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文革期间我们因你受了多少委屈,幸亏我们寄居在姥姥家,街坊邻居高看我们一眼,没把我们打成黑五类,可我们也接受改造,哥哥驾小车,我没白没黑地在坡里干活,我的病就是在那时坐下的。”吴先生说:“当时我是地主子弟,你爷爷民愤极大,我怕受牵连就跟着国民军去台湾了。那时白色恐怖很厉害,说什么共产党共产共妻,杀人不见血。他们的口号是:推翻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清算地主的一切罪行,血债要用血来还。说实在的,你爸爸当时是医生,曾医死过不少人,如果清算到我的头上,不是死命一条吗?你要谅解爸爸的心情。”雪琴说:“你不要拿这话来骗我,我们在家不是好好的吗?共产党没打过我们一巴掌。”吴先生说:“我回家后才知道这些事,我还以为你们被共产党杀掉了呢。四十年来我的日子也不好过,背井离乡的滋味是不好受的,我何尝不想回家,还是家乡的水甜,我多么想饮一口家乡的水,可是身不由己。上次回家不知受了多少曲折。你知道吗?我的女儿。”这时,母亲醒了,看到女儿后,说:“你这不是没有死吗?”上前就要拥抱,明明看着搂在怀里,却扑了个空。雪琴说:“母亲不要与女儿亲了,我们如今已是两个世界的物类,你看到的是我的鬼魂,摸不到我的。那孩子呢?”雪琴娘定了定神说:“那你就不要看孩子了,他刚把你忘下。”雪琴说:“既然如此我就走了。”一转眼就不见了。
吴先生自从看到女儿后,神智整天恍惚,饭也吃不下去,只是一个劲地吸烟,身体每况愈下,不久大病临身,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白天胡话连连。“邱平,我对不住你,我不该拿着你的病做实验,本来能治好的病,我却不让你找别人医治,以致葬送了你的青春。唐先生,当初有病你不该来找我,是我不问青红皂白,把你硬硬治死了。快,打鬼,唐平和唐成来了。”二虎娘说:“你在胡说什么?”吴先生睁开眼睛看了看妻子,道歉说:“二虎他娘,我实在对不住你,不知孩子告诉你没有?我在台湾又找了夫人,他比你年轻,也比你好看。因此在那纸醉金迷的台湾,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我实在对不住你,你狠狠地打我几巴掌吧。”二虎娘说:“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了,只要你现在心中有我这个结发夫妻,我就心满意足了。”小外孙醒来问:“姥姥,你们这是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孩子家知道什么?好好睡觉吧。”吴先生问:“这是谁家的孩子?”二虎娘说:“你怎么明知故问,这不是我们的外孙吗?”吴先生一听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二虎走过来说:“我父亲病得这么厉害,快请医生给他打一针吧?”“好,你快去吧!”不多时大夫来了,给他量了量血压,高得惊人,赶紧给他挂了甘露醇。这时台湾一个劲地给吴先生打电话,催他速速回去。迫不得己,只好坐飞机由二虎护送他回台湾了。下飞机后没走进医院,就呜呼哀哉了。
腊八这天,张扬起得很早,匆匆吃了早饭,就来到无盐山。在山坡上等了许久,却不见一个女子。他走进庙里,忽见在女娲娘神龛前有一女子,见到张扬就说:“这不我丈夫来了!”张扬一看并不认识这人,问道:“你认错人了!”那妇女说:“我是雪琴呀!怎么不认识了?我们的孩子还在他姥姥家吗?我们回家吧,还愣着干什么?”说得张扬非常宭迫。张杨问女子身边的老妪:“这女子是哪里?”老妪说:“我们是新庄,闺女二十七八了,还没个对象,今天特意来求女娲娘娘赐婚,这不看上你了,也不知你有无家下?”那青年妇女生了气,“给我钥匙,你不走我自己回家了。”张扬和老妪跟在她后面,来到新庄时也不回家,径直往许家庄去了。走到张扬家门口,开开钥匙就回家了。张扬断定,这是雪琴借尸还魂了。老妪大为不解。晚上,张扬问道:“既然你是雪琴,怎么不像她的面目。”雪琴说:“我那尸体早已腐烂了,阎王爷只好让我附在这人的身体上。以后我们就与老妪走动吧,免得伤了她的感情。”张扬说:“你心地真好!”
头七回魂夜
“老不死的,真烦人天天还得伺候你,上辈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尤凤边给瘫痪在床的婆婆收拾刚刚拉尿的被褥,边凶狠地唠叨着。“啊……啊……啊。”婆婆的胳膊被抓的生疼,无力地呻吟着。终于收拾干净了,尤凤端起边上早已经凉透了的白粥,用勺子塞在婆婆嘴里,一半顺着嘴角往下流。婆婆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她摇摇头表示不吃了。可是尤凤继续往她嘴里塞着。婆婆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而尤凤向完成任务一样端着空碗,“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奶奶,奶奶……”一位少年哭喊着,冲了出来,正好和迎面而归的吴源撞个满怀。他抓住儿子的手臂说:“奶奶怎么了?”“爸,奶奶……奶奶她好像没气了。”少年呜咽地说。吴源推开少年冲进屋子,看见自己的母亲一脸铁青地躺在床上,他扑到在母亲身上,大声地哭嚎起来。尤凤也闻声跑了过来,假意地掉着几滴眼泪安慰丈夫道:“先别哭了,先给妈把衣服穿上吧!”吴源起身点点头。回想起他母亲这辈子,年轻守寡,把他拉扯大实在不容易,他几乎哭得无力。
接下来的几天吴源强忍着悲痛忙碌给老太太办丧事,总算妥妥当当地送走了母亲。吴源捧着一张母亲的黑白照片,放在了卧室显眼的地方。除了吴源,最伤心的就是少年吴爽了,自从亲生母亲去世以后,爸爸娶来了后妈尤凤,他便一直身体不好,常常会腹痛如绞。每次痛的时候,奶奶都用那双温柔的手帮他轻柔,他会感觉好很多。如今最疼爱自己的奶奶也去世了,他怎么能不悲伤?
这几天奶奶帮着父亲办奶奶的丧事,吴爽基本没吃没喝非常疲惫,躺在床上刚睡着就被父亲推醒,叫他去吃饭。父子俩一直很少言语,除了一些必要的话很少交流。吴爽起身站起来走到饭桌前,后妈已经摆上了饭菜。吴爽坐下端起眼前的汤刚要放在嘴边,身后突然吹起一阵冷风,吴爽浑身一激灵,汤撒了许多,后妈紧张地叫道:“小心呀!”急忙拿来东西替他擦着身体的油渍。吴爽知道这是后妈一贯的做风,在爸爸面前永远是贤妻良母,可是在爸爸背后,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当吴爽再次端起碗的时候,一股更强的风把桌子猛地掀翻。只听见“淅沥哗啦”“呯哐”一声,再看地上,一片狼藉。吴爽吃惊地端着碗,愣在椅子上,这时尤凤一边拾着地上的碎碗,一边说:“你看你这个孩子,我不过说你一句你……”说完竟然掉了几滴眼泪。
吴源二话没说上去就给吴爽一巴掌,然后甩手进了卧室。吴爽依旧坐在椅子上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感觉嘴角有东西流了出来,用手轻轻一摸,竟然是血。他踉踉跄跄地跑回自己的屋子,紧紧地关上了门。
尤凤蹲在地上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一种胜利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天晚上,天空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预示着暴风雨的前兆,那一声声怒吼的雷声,似乎预示着将要有不寻常的事发现。
尤凤开始心神不宁,她感觉到好像有种让她无法承受的压抑,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心想今晚是死老太婆头七回魂夜,她不会回来吧?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关好门窗躺在了吴源的身边。吴源此时已经鼾声大作,睡得异常香甜,她抬手去关床头的灯,她的头不自觉地转向窗外,一道闪电穿空而过。
她赫然睁大了眼睛……一张苍老的脸带着仇恨的冷漠,死死地盯着她,她的全身一震,用手摇着身边的吴源:“啊……啊……”可是吴源睡得死死的,跟本没有听见她的叫声
尤凤感觉到危险的压迫感在慢慢地向她靠拢,她仿佛又听到了婆婆熟悉的“啊啊”声。
“轰隆——”(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
突然一片漆黑,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了黑暗中。尤凤的手紧紧地抓住身边的吴源,用手掐着他的胳膊,可是他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气氛更让她感觉恐怖,可是有什么不对呀?为什么听不见他的鼾声?
尤凤一动不敢动,抓住棉被浑身颤抖地坐在床上,在黑暗中有一股冰冷的气息环绕在她的身边。她一惊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突然一道闪电,照得屋里有如白昼。眼前一张苍老的脸,冷冷地盯着她。尤凤大叫一声起身逃跑……
不知不觉间她跑到了厨房,仿佛有人控制她的手一般。拉开了厨柜里的小门,在面粉后面有一个小药瓶子,她的手伸过去,她用力地往回拽,可是胳膊已经不听她使唤了。拿出来拧开盖,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拿着药往她嘴里灌,她惊慌失措地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片刻间一整瓶药被她吞进了大半,她的眼睛仿佛要瞪出来一般,喉咙剧烈地咳嗽着,脸上的肌肉抽动,逐渐变得青紫。不一会嘴角流出了黑紫的血……
清早吴源做了一个梦,梦见妻子偷偷的在母亲和孩子的饭里放毒药。一天放一点,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孩子的身体变的越来越不好,母亲变得瘫痪,最终母亲毒发身亡,他一下子惊醒,发现浑身是汗,一摸身边冰冷。他起身寻找,发现妻子在厨房自杀身亡……
还魂捡骨师
顾祝同说,第一次捡骨,他一点都不怕。白凌凌的骨头躺在那儿,如玉又像象牙,那个眼槽很大的骷髅,还朝他笑了一下,目光温暖而慈爱。
顾祝同是我的朋友,我们俩属忘年交。他快六十岁了,而我刚过了二十岁的生日,差着辈呢。我们都喜欢书法,他写的唐人小楷非常漂亮,神似,以假乱真。我们也会喝点小酒,煮酒论书法那是件很儒雅的事。天色初暮,小园子里老槐树下,一老一少,你一杯来,我一杯去。薄醉的时候,顾祝同端起杯子说,小苏,你不觉得我这手脏吗?那是一双捡了无数次人骨的手。我把他们捡起来,放在袋子里,甩到后背,他们就如同一个听话的孩子伏在我的背上。
我说,这应该是你和他们的一次深入的心灵交流,怎么会脏呢。
顾祝同笑了。爽朗的笑声穿过黑夜,深入远方。他说,还是你理解我。我老婆总是说我手脏,不让我碰她。顾祝同抿一口酒继续说,真的,这些人骨都是经过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的东西了,算是古物,灵气着呢!况且每一具人骨后面,都还有一个灵魂在,我能见到他们。
顾祝同第一次捡骨是在他十六岁那年。当时安葬他爷爷的青山岗上要修一条公路,满岗的陰宅都得搬迁。打开墓室,爷爷就躺在那儿。木棺椁早已朽烂,爷爷安详而洁净。顾祝同把爷爷背到离此地足有十公里外的九龙湾。顾祝同每转一个弯,过一座桥,都会喊一声。爷爷转弯了,爷爷过桥了。
捡骨的当晚,爷爷就来看了他,爷爷记着路呢。爷爷瘦瘦高高,眼睛很大,穿着黑衣黑裤,老上海布鞋,手里握着一杆长长的用小青竹竹根制作的旱烟管。爷爷说,大孙子啊,你放心,你背我一程,我佑你一生。顾祝同的爷爷是患肝癌死的,这是他顾家的遗传病。顾祝同的爷爷是这么走的,顾祝同的爸爸也是这么走的,顾祝同的姐姐也是这么走的。
第二天,顾祝同把爷爷来看他的事和奶奶说了,奶奶惊诧地看着他,愣了半晌,说,老头子走的时候,就是你说的这个样子。爷爷走的那会儿,顾祝同还怀在娘胎肚子里,没出生。顾祝同竟然描绘出了爷爷生前的样子。
自从那一次,顾祝同就喜欢上了捡骨,有需要的人家,都会来找他。顾祝同也不管是谁家叫,给钱或者不给钱,二话不说,捡了。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现在顾祝同也住院了,他得的当然是肝癌,一如他的家族病史。我去看他,他说,有酒盅这么大一个,他用手比划着肿瘤的大小。
我说,安心养病,你会没事的。(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
顾祝同笑笑,晚期,没办法了,只能换肝。可是肝源难找,只能等。
约一个半月后,我第二次再去看顾祝同,他已不成人样,两只耳朵竖起来,脸颊陷下去,惨不忍睹。这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农村人的老话,死相出了。倒是顾祝同的眼里有一抹奇怪的精神,像回光返照似的。见我进去,他竟然坐了起来。他说,昨天我又见到爷爷了。
顾祝同已经等了两个月,这是一种和死神背靠背的等待。死神长得并不难看,穿一袭对襟青衫长衣,戴个尖顶高帽,有些忧郁,有些儒雅。顾祝同说,我能看见死神,他每天都会往我这边挤一点。昨天他和我说,你可以写遗书了,你不会等到肝源的。
顾祝同让老婆买了一本漂亮的牛皮纸的大本子,还有一管小的羊毫笔。他翻开本子,提笔,在本子的第一页写起来。才写好第一个“遗”字,就听到耳边响了一声,大孙子,写什么遗书,有爷爷在呢。
顾祝同听了这一声喊,如梦初醒,扔了笔,撕了纸。他看见死神这时候站了起来,走了。
肝源第二天就到了,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的肝源。
手术后的第九天,顾祝同坐在床沿上打了个盹,竟然梦见他的婶婶来看她了。婶婶给他带来了一块通体透明的生肖猴玉。顾祝同属猴,他的婶婶也属猴。婶婶说,你拿着,我走了。
顾祝同醒来,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无论如何要从上海回老家去看婶婶。可是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呢,医生不同意,顾祝同的老婆也不同意。可是,顾祝同无论如何都坚持要去,他说,有人会帮他的。
冥冥之中真如有人相助,顾祝同从上海到老家大约三百公里路程,救护车一路顺风,他的身体竟然没有出一点状况。
顾祝同的婶婶果然死了,家人怕影响他的治疗,没告诉他。顾祝同见了婶婶最后一面,那块玉是婶婶临死前交待留给他的。顾祝同小时候是由婶婶一手带大的,婶婶视其如己出,两人感情一直很好。
顾祝同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竟然长出了满头黑发。
空闲时,顾祝同依旧和我一道品书法,喝小酒。薄醉的时候,会和我讲他的捡骨的故事,以及他在医院里和那些灵魂如梦非梦的对话……
七日还魂
我是一个写悬疑故事的好手,这天实在没有灵感,抓耳挠腮间突发奇想,我决定自己亲身打造一个恐怖故事。我跟夏志云说:“你总说自己叫鬼见愁,导演不找你去拍恐怖片实在是屈才。那我跟你打个赌,你要有本事把我吓着了,我就把我这些年认识的娱乐圈里所有朋友都介绍给你。”
小夏欣喜若狂。
于是我们以七天为限,他只要在七日之内,有本事将我吓着了,就算我输,反之就是我赢。
打赌当晚,夏志云就用匿名手机号码打来电话,大喊着:“呜啊……”鬼哭狼嚎的,中间还掺杂着地狱冥境的声音和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他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炸油锅似的。要不是我心里早有准备,这三更半夜的听到这些还真是有点发毛。等他叫完后,我学着范伟的口气说:“忽悠,继续忽悠!”他又鬼叫了两声,似乎觉得无趣也就挂断了。
照理夏志云不至于这么逊,这种三脚猫的把戏,大概只是用来开场热热身。不过,他动作如此之快,说来就来,实在也蛮有敬业精神。我基本满意吧。
头一晚上出师不利,第二天早上夏志云就又来了个猛料。我爬起来刚刚开电脑,qq刚一登录,我的电脑屏幕上就猛跳出来一个血淋淋、满眼怨恨的女鬼,那惨绿的眼神在电脑屏幕上一闪一闪,呼之欲出一般。说真的,猝不及防间我真吓了一跳。女鬼一闪又没有了,这时夏志云打电话过来说这下吓到我了吧,我坦白说是惊吓了一下,不过这吓法太低级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任何人也会吓到,不算真正的吓到我。
他问我如何才算真吓到我呢。我说要吓我就要来点高级的,要从精神上折磨我,把我的灵魂深度扭曲一下,让我铁打的心灵也烙上陰影,这才算合格。说完我自己也觉得有点犯贱。
中午和下午,夏志云一直没有动静。到了晚上,他终于来了动作。那时我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正看得过瘾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开了门,一个年轻貌美的红衣女子站在外面。她水汪汪的双眼饱含着委屈和无助,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问她:“有什么事吗?”
她说:“没有,只不过正好路过这里,想进来吓唬吓唬你。”
我一听就乐了,说:“你是夏志云请来的吧,你也太不敬业了啊,想来吓我,拜托请你化化妆吧,就你这样,不是来吓人的,是来让人吓的。”
她瞪着大眼睛看着我说:“我是鬼,难道你不怕吗?”
我笑着说:“你要是鬼,那我就是色鬼,你要是不怕我的话,就进来吧。”我让开了身子请姑娘进来。
那姑娘微微犹豫了一下,走了进来。
我故意把灯调得很暗,坐在沙发上贼贼地望着红衣女子说:“你不是说要吓我吗,那你可以开始了。”
红衣女子说:“我真是鬼,你若不信,那我变个鬼脸让你看。”说完她的脸一闪就变成一副可怖狰狞的面孔,青面獠牙,还腾腾地冒着蓝烟。
我拍着手掌说:“不错不错,好久前就想看四川的变脸戏法,想不到今天有眼福了,竟然还有烟雾特效,这倒是挺有创意。你还会不会变其他的?再变个怎么样?”
红衣女子又恢复原本清秀的脸庞说:“这不是变戏法,是真的,我真的是鬼,为什么你就不信呢?”
我说:“我不是不信你,你说你是鬼,你有什么证明呢?”
姑娘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把手伸到沙发底下,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刀,然后一刀将自己的左手砍了下来,她拿着断手递给我说:“你看,一点血都没流。因为我的血早已流干了,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我接过断手,左看看右看看,质地不错,很有肉感。我笑着说:“我现在终于明白夏志云为什么会找你来,没想到你不但会变脸还会变戏法,这道具手做得很逼真嘛。小姑娘是哪个马戏团的魔术师呀?”
红衣女子一副悻悻的样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要回了她的断手,抛下了一句:“看来我是找错对象了。对不起,我走了。”转身走人,临走还不忘耍一手特技,膝盖弯也不弯,飘着出了门。
我望着她的背影挥手向她告别,说回去告诉夏志云叫他来点新鲜的,红衣女子估计被我整得有点无语,什么话也没说,转过巷口一下子不见了。
估计是前几次的失败,严重打击了夏志云的信心,第三天,他居然什么也没有做,害我白等了他一天。或者他是正精心策划什么新招吧……我以为第四天他总该出手了吧,结果从早等到黑,依然不见他半点动静。第五天晚上,我一瞅时间,又快午夜十二点了,这一天又要过去了。我有点坐不住了,忍不住打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夏志云才慢腾腾地接了起来。我问:“你为什么还不行动,难道是准备放弃了?”
他在那边半死不活地说:“看来不放弃也不成,我已经没辙了。”
我给他打气说:“继续啊,基本上快吓着我了,加加油。”
他说:“那好吧,如果我已经死了,还在给你打电话,并且现在就站在你身后,看你对着电脑打字,那你说恐不恐怖?”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心头一颤。我本来不信这一套,可不知怎的,还是情不自禁回头看了看,身后当然是什么也没有。可是再回过头对着电脑的时候,忽然感到背后似乎冷风一扫,有股寒意。
夏志云什么都没说,叹了一口气。这时,我感到有人拍了拍我肩膀,我吓得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回头一看,还是没看到人。说真的,这个时候我心里开始微微有点犯怵了,我很认真地问夏志云:“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夏志云说:“我已经死了,正在排队过奈何桥呢。”
我说:“那你怎么能打电话?”(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
夏志云说:“因为我现在是个鬼呀。你要是不信,明天去我家看看,你就知道了。”说完,他那边电话就挂断了。
我当即又重拨了他的电话号码,不想没点动静,打出去又自动挂了,再打还是老样子。我突然一下子醒悟了:这小子一定是在搞心理战,故意这两天不搞小动作,为的就是引我过来询问情况,然后忽悠我说已死,让我毛起来。想到这里,我的好奇和惊悚一扫而光,心胸坦荡地自我陰笑了几声,睡下了。
可是没想到次日我就真的接到了他老妈的电话,她说明天就是夏志云出殡之日,希望我能过去送送他。
听他老妈伤心欲绝的语调,真不像是骗人的。难道说夏志云真的死了?我真没法相信。我又不方便在电话里唐突地询问夏志云到底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挂了电话后,立刻前去夏志云家去查个究竟。
夏志云家果然灵堂高设,钟磬起伏,哀乐齐鸣,花圈挤满过道,条幅挂满四壁。“英年早逝”的横幅下正是夏志云的肖像,肖像前横着一副敞着的棺材。我冲过去,扶着棺材仔细一看,里面躺着的的确是面色死灰的夏志云。这……这怎么可能?我望望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的夏志云的老妈,在这样的氛围下,我是不是应该跟着一块哭?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实在令我没了头绪。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我赶紧跑到一边去接电话。哈哈哈,吓着你了吧!电话里竟然是夏志云的声音!
我的头立刻炸了起来!夏志云明明就躺在两米开外的棺材里,现在电话里传出来的竟然是他的说笑声!难道他真的在过奈何桥?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霎时间,我感到我的人生观、世界观遭到了彻底的颠覆。我浑身冰凉,就像有盆冰水从头淋到了脚指尖一样。
我根本没听见夏志云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就在我精神恍惚间,突然看见棺材里坐起一个人来!鬼啊!明明是已经死掉的夏志云!在我彻底发疯之前,我看到了夏志云握在手里的手机,终于我被拖拽回了现实。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竟然上了个大当!
夏志云跳出棺材,哈哈大笑说:“这下终于整到你了吧!”他开始从如何半夜打电话给我讲起,见我不上当,又生一计,将病毒发到我的电脑里。最后,在他老妈的鼎力协助下,装死成功。听到这里,我打断他说:“不对吧,你最成功的是那个‘女鬼’,技术含量最高。”夏志云瞪大眼睛看着我:“什么女鬼?我根本就没叫任何人去扮女鬼吓你呀!”顿时,红衣女子那冒着蓝烟的鬼脸,还有那只苍白的断手放电影般闪过我脑海。我开始知道什么叫做后怕。难道红衣女子真的是鬼?我脸上开始冒冷汗。夏志云见状,又哈哈大笑起来:“你看,又被我吓到了吧!女孩是我还在艺校读书的表妹,她正好放暑假来看我,就客串演了一把。”
我被他整得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最后还是跟他一起开怀大笑起来,这次的恐怖小说有的写了。
夏志云笑完很认真地说:“怎么有个这么大的破绽你竟然没看出来?”
我问什么破绽。他说:“你觉得我老妈是那种为了儿子跟人打赌,把自己家满屋子设成灵堂,哭得死去活来也要骗儿子朋友的人吗?天下真有这样的老妈吗?”
我霎时间愣住了,是呀!我不是第一天认识夏伯母,她绝不是这样的人!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夏志云说:“七日还魂,我们一家这次回来,也只能待七天,现在时间已到,我们该走了,生前帮不上你什么忙,这次就算给你留下个永久的纪念吧。”
我哈哈大笑起来:“得了吧,你连吓我两次,我怎么也不可能再让你忽悠第三次。”
夏志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我说的是真话,我们一家人半个月前煤气中毒,全家死亡,至今无人收尸,这次也是正好找你来,帮我们全家一个忙,将我们的尸体妥善处理一下,也不枉我们朋友一场,来世一定报答……”
我头皮有点发麻,立刻打断他说:“夏志云,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已经承认这次你赢了,就不需要再演戏了。”
就在这时,眼前他家的景象渐渐发生了转变,灵堂渐渐消散,地上开始现出几个躺着的人形,我隐隐闻到了煤气的味道……
还魂
陌生女人来访
在一个暴风雨之夜,我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我性格有些孤僻,又喜欢安静,一个人住在郊外,也没什么朋友,与邻居更是毫无往来。所以,敲响我房门的,只能是陌生人。
在开门之前,我迟疑了几秒,透过猫眼望出去,楼道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敲门声越来越急,伴随着一个尖细的声音:“求求你,开开门!”
是个女人!
我“呼”地一声拉开房门,敲门人猝不及防,一头栽进我怀里。
她全身都湿透了,黑色的丝绸长裙紧紧裹在身上,瘦削的脸颊苍白,整个人狼狈不堪,可是一双大眼睛却很漂亮,楚楚可怜地望着我说:“先生,我的车坏了,就停在你楼下,只能等明天雨停了再叫人过来修了,你看今晚……”
我无法拒绝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看着她走进浴室,我转过身,迅速合上笔记本,激情画面戛然而止,余味却并未消除,在我体内迅速膨胀,催生了一种叫做“兽欲”的东西。
对于我这样一个已经跟老婆分居三年的男人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女人更具诱惑力了,尤其是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漂亮女人。
抱紧那个在雾气中扭动的身子时,她惊讶得忘记了叫喊。愤怒使她的挣扎更激烈,涂满香皂的皮肤很轻易就摆脱了我的控制,她光着身子想冲出浴室,却在下一秒倒在我眼前。温热而黏稠的液体模糊了我的视线,她睁着美丽的眼睛,在这一刻,永久定格。
凶手是挂着椭圆铜镜的那根铁棍,在她后脑勺和太陽穴之间冲出了一条血路。可是,如果说给警察听,他们会把铁棍逮捕归案吗?
清洗完地上的血渍,已经是后半夜。荒僻的郊外,雨夜,除了后花园里的花儿和我,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对了,还有那辆坏在我楼下的车!
我急急忙忙跑下楼,黑漆大铁门在闪电交错中大张着嘴巴,无声地望着我,门口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车?
女尸还魂
报纸、电视、网络上寻人启事不少,每一条都让我胆战心惊,然后再长出一口气——没有人关注那个失踪的女人!
我开始努力忘记那件事,日子也渐渐回归平静,然后,又一个暴风雨之夜来临了。
起初我以为那是幻觉,“咚咚”声掺杂在雷鸣声中,时断时续。可是,当我把耳朵贴紧房门时,敲门声蓦地清晰起来,“咚咚”、“咚咚”,不疾不徐,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经上。
或许只是个巧合吧!(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
我定了定神,慢慢地把眼睛贴在猫眼上。一道闪电划破,那一瞬,走廊亮如白昼,在刺眼的光芒中,一个穿着黑色丝绸长裙,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女人,正微微抬着头,陰恻恻地盯着我。迎上我的目光后,她突然咧开嘴,诡异地笑了。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时间太过短暂,短暂得我不确定那是真实发生的事还是幻觉。
可是,没容我多想,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伴随着一个尖细的声音:“求求你,开开门!”
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我转身想逃,可是,鬼使神差地,我竟然打开了门。
她扑进我的怀里,她对我说:“先生,我的车坏了,就停在你楼下……”
她去卧室洗澡,我转过身,看见刚刚的设计图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激情画面……
挣扎、死亡、埋尸……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我能预知到下一秒即将发生的事,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按部就班地重复着那些恐怖的动作,直到把自己推上绝路!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我拿着铁锹返回暴雨中的后花园,颤抖着伸出手,扶桑花被连根拔起,犹自咧着嘴巴嘲笑我的恐惧。我突然愤怒起来,发了疯一样拼命地挖下去。铁锹突然遇到了羁绊,我抹了把眼睛上的雨水,仔细看下去:丝丝缕缕的黑色!
是头发,与黑色的丝绸纠缠在一起。我脑子里立刻浮现那个女人紧紧裹住身体的丝绸长裙,原本性感的黑色此刻看来格外瘆人……
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再没有勇气挖下去,拔起铁锹就想跑。那缕黑色却死死地咬住铁锹不松,我用力一扯,黑色连同被黑色遮盖的东西一起浮出地面——黑的丝绸,白的骨头。
在这黑白分明的恐惧里,我的脑子却突然清晰起来:一个刚刚死去的人,怎么可能会变成白骨呢?
移尸
其实我原本不是这样孤僻的人,我的生活曾经很热闹,在广告公司做策划,与同事和客户的关系都很好。可是,三年前的一场车祸毁了这一切,那场车祸让我昏迷了整整三年,在那三年里,我没有任何意识,只有跳动的心脏与微弱的呼吸昭示我还活着,我成了所谓的植物人。
没有人相信我还会醒过来,包括我的妻子。在我昏迷期间她有了别的男人,她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刚刚醒过来。
她说:“没有必要瞒着你,我们的感情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在那一刻我的记忆还没有彻底恢复,可是那些零星的片段已经足够了。在那些片段里,我是个风流成性的人,我们无数次地争吵,她没跟我离婚,在我陷于危难时没弃我而去,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我没有权利更没有精力去责怪她,在日新月异的广告行业,三年,足以将我的生活变得面目全非。单位领导同意我回家边静养边工作,完全是出于对我的同情。
我是太过心灰意冷,才一个人搬到郊外。我再也不是那个爱热闹的人,平日里除了采购日用,我绝不想踏入人群半步。
我自认为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以前的事情也记得清清楚楚,可是此刻,眼前的这具枯骨又彻底把我搞迷糊了。
难道在车祸之前,我曾经杀过人,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被我杀死的女人死不瞑目,才化为厉鬼,雨夜上门,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个杀人场面,只为了唤回我的记忆,让我为曾经的恶行付出代价?
我重新挖下去,我要挖出整具尸骨,然后换个地方埋起来。不管我曾经做过什么,上天对我的惩罚已经足够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我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埋骨回来后,已近黎明,往返四个小时的车程,相信即便尸骨被发现,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
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上楼之前,无意识地一抬头,微弱的晨光里,隔壁窗前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我心里一沉:隔壁房间与我的房间呈九十度角,从隔壁窗口望出去,后花园与大门口尽收眼底!
回归
在敲响隔壁房门之前,我并没有犹豫太久。如果那个黑影刚刚看到了什么,此刻一定正在惊慌中,说不定我一试探马上就会露出马脚。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跟我年纪相仿,对我的态度跟每一个突然被陌生人打断美梦的人一样:相当不耐烦,但还能控制得住不发火,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决定进一步试探,用了一个当时能想到的唯一借口:一个人生活太没意思,正好赶上周末,不如一起喝酒。
大清早的,这个借口实在有些荒谬,他果然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怎么会一个人呢?你老婆不是已经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了吗?”
我一愣:“什么时候?”
他挠了挠头:“有一个多月了吧!对了……就是上个月下大雨第二天,那天早晨我在后花园看见她,还跟我搭话,说是你老婆。难道我认错人了,不会吧?”
我脑袋里嗡嗡地响:“她……什么样子?”
“那天早晨有雾,我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只记得长发,穿着一件黑裙子,雾挺大,她全身都湿漉漉的……咦?就是她,你看,是不是你老婆?”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天已微微放亮,后花园在高墙的笼罩下还处在一片朦胧中,一个黑影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她全身都是黑色的,与黑暗融为一体。我看不清楚她的脸,可是那轮廓却相当熟悉,我能感觉到她陰恻恻的目光,带着得意的笑。她静静地与我对峙着,突然扬起手,手里有一株花,尽管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已经知道,一定是扶桑花,因为她站立的地方,正是我昨夜刚刚挖出她的尸骨,又填平的那个大坑!
一股凉气从脚跟直蹿后脑勺,我几乎站立不稳。这是大白天啊,这个女鬼竟然能冲破白日的诅咒,赤裸裸与我面对面!
纠缠
我烧了许多纸糊的金元宝给那个女人,诡异的事情也没再出现过。偶尔见到隔壁那个叫周水的男人,他会淡淡地跟我打个招呼,然后急匆匆地走过,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我的生活终于又恢复平静了,这次是真正的平静,我的人连同我的心。我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她听了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我一直等着她回心转意,毕竟她曾在病床前守候我三年。可是,如果她真的对我有感情,即便是离婚之后,她也可以再回头,与其用一纸证书来约束,莫如放手给她自由。
我想把市中心的房子留给她,那套房子的价格是郊区这套房子的两倍,可是她一口回绝,坚持要郊区的房子,看来她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下午,我破天荒地去了酒吧,一个人喝了很多酒,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我在大门口我竟然遇到妻子,她望着我的窗口走来走去,一副很犹豫的样子。
我心里一喜:她终于肯来找我,一定是在离婚这一刻才发现,她心底还是记挂我的。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没等她回过神来,在下一秒,我已经拥她入怀。
拉着她进屋的时候,周水正从大门外走进来。看见妻子,他神情很怪异,迎上我的目光后,马上又挤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在他的概念里,那个黑衣女鬼才是我的妻子,如今看到我带了别的女人回来,一定以为我是个风流的人吧!
此刻我没有闲心去深究一个陌生人的想法,我只是一把拉过妻子的手。她脸色苍白地望着我,突然愤怒起来:“徐哲瀚,离开你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拜托你下次再带新欢上门的时候,先把旧爱藏好!”
她说完,气呼呼地就要往外冲。
我一把拉住她:“什么新欢旧爱?”
她抬手一指,是浴室的方向:“那么个大活人你看不见吗?”
继而愤愤地甩开我的手,擦肩而过时我听见她小声嘟囔:“洗澡也不知道关门,真是个变态!”
我看着关得紧紧的浴室门,全身都没了力气,靠着门框慢慢地瘫了下去!
那个女鬼,她终仍不肯放过我!
二手车
妻子因为我的“新欢”恼羞成怒,第二天就打电话催我赶紧把郊区的房子交出来。我只用一天就把一切清理好了,我的东西连同我的人,只塞满了半个车厢。想到我这小半生还填不满一辆小车,我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我最后看了一眼房子、后花园,这里留给我的除了恐怖就是寂寞,离开也是好的。如果她坚持跟着我,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自首也好,自杀也罢,如今我一无所有,什么也不必在乎。
车子刚刚发动,车窗就被人敲响,看着那三个大盖帽,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报应来得真快,也好,省去我自己做决定时的纠结!
警察所询问的事却跟尸体无关,他们是奔着我这辆车来的。车子是我搬到郊区后买的二手车,手续都齐全,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真是做贼心虚!
他们详细询问了我车子的来源,其间一个小警察看了看我车里的行李,知道我要搬家后,惋惜地叹了口气说:“你真不会挑时候,这一带马上要拆迁了,过几个月再走能拿到一大笔拆迁款!”
我笑着摇了摇头,妻子一定早就知道这个消息,才会坚持要郊区的房子,我却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对我还有感情。
他们终于问完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候,其中一个警察突然折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边走近我边说:“这是你这辆车子的原车主,四年前连车带人一起失踪了,你看看见没见过她?”
那是一个漂亮又不失风情的女人,瘦削的脸颊,灵动的眼睛,见鬼,她很喜欢黑色丝绸吗?
那抹黑色在我眼前慢慢扩散,渐渐吞噬了我全部视觉。我晃了晃头,费了很大力气才使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动作显然没有逃过警察的法眼,他们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没有说什么。我知道,他们已经怀疑到我,只是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等在不远处的结局
我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着雨滴冷漠地敲打着窗户。我最终也没有走成,车子被扣押,最主要的是: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有敲门声响起,我已经在恐惧中麻木,机械地拉开门,门口站着的女人脸色苍白,双眼含泪,光着脚,是妻子。
我顾不上去想她怎么会在这雨夜光着脚跑过来,全身却没有一丝湿气,被孤独与绝望浸染太久的我只是抱紧她,闭着眼睛深深地吻下去。她的唇依然那么饱满,舌尖探进去的时候,有着丝丝缕缕的甜……不对,这甜中怎么还带着一丝咸?
我睁开眼睛,眼前一双同样大睁着的眼睛,正戏谑地盯着我,怀中的妻不知何时已经变了!
还是她,那个死缠烂打的女鬼!
愤怒战胜了恐惧,我伸出双手,捏住她的脖子,紧紧掐下去,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我得意地笑了。
痛,极度的痛,我痛得跳起来,伸手往痛处摸去,在人中位置,我拔下一根针。
耳边的喘息声来自妻子,她正摸着脖子痛苦地望着我。确切地说,是望着我的身后。我转过身,正好与周水面对面,他不知何时进来的,一直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
妻子哑着嗓子喊:“你竟连我也不肯放过!”
周水脸色陰霾:“你们不是已经和好了?你早晚会出卖我!”
我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两个人吵,吵来吵去就把我吵明白了。
原来妻子爱上的那个男人,就是周水,一个心理医生,催眠师,以及杀人恶魔!
不错,那个反复出现的杀人场面的确曾经真实地存在过,只不过真正的凶手并不是我,而是周水。他埋尸在后花园,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偏偏这一带最近要拆迁,我的房间又正好面对后花园。我平时大门不出,他想移尸也没有机会,就想出这个恶毒的点子,偷配了我房间的钥匙,又利用我曾经出过车祸,记忆不是十分清楚这一点来对我进行杀人现场重现的深度催眠,让受了惊吓的我替他转移尸骨。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自然瞒不过妻子,女人一旦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智商也就降为零了,妻子成了他的帮凶。那日站在晨光中的女鬼,便是妻子所扮,而离婚那日妻子出现在我楼下则是实属巧合,她原本是因为终于离婚成功而太过兴奋,才顾不得掩饰,直接过来找周水,却被我误以为是想跟我复合。她怕周水生气,才继续利用那个故事捏造了浴室里有女人的借口,匆匆离去。
她由始至终也没有背叛过周水,是周水做贼心虚,才会有了今夜的催眠。他故意气走妻子,凄冷的雨夜,他知道妻子会来我这里寻求安慰。他紧跟过来,在关键时刻再次对我进行催眠,是想让我亲手杀死妻子,再替他顶了杀人的罪。
妻子还是起了疑心,是太过在乎,才足够了解,她带了一根针,在关键时刻唤醒了我。
警察闯进来的时候,周水满脸的懊悔。我知道他懊悔的是自己一时贪心,卖了那辆车,偏偏被我买到,才会引来这些一直守在我门外的警察。
他终是还抱有一丝侥幸,认为自己做得再圆满一些,便可掩盖这一切,却不知道,从他动了邪念的那一刻起,这个结局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他了!
双还魂
明清以来,天津卫一直是京城下的第一通衢要道,不仅人口稠密经济发达,而且集市贸易非常兴旺,素有“十集一市”之说,每年逢到赶大会之时更是商贾云集热闹非凡,一直要到足足满一个月之后才会散去。话说乾隆年间,天津卫近郊连柯里有个书生名叫刘钟,他自幼聪明伶俐勤奋好学,及弱冠之年便考上了生员,长的也是眉清目秀一表非凡,英俊潇洒风姿翩翩,是此间少有的美男子,一直尚未娶妻。只是他生性文静,平时除了读书之外也不出游,只是为了应付学府考试会文之时方才进一次城。他家世代居住连柯里,家中没有田地也不太宽裕,所以便在村中开了一个小小的酒肆以博取每日的温饱。刘钟的父亲担心他为此荒废了学业,于是便请了他的表哥骆生日常来帮助自己经营,和刘钟暂时同居一室。
与刘家相邻而居的是一家姓张的富室,家中颇为富足,可是老两口却膝下无子,只有一个芳龄二八的女儿名叫盈盈,也是生的明眸皓齿靡颜腻理,容貌艳丽远近皆知。有一天她偶然与当地丐帮的头领田二之母邬氏在门口闲聊,忽见刘钟从门口信步经过。她在旁低头斜眼悄悄窥视,只见刘钟身穿白衣长袍,脚踩青丝鞋履,手上还摇着一把青竹扇不急不缓徐步而行,可谓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不由将她看得春心暗动,一直悄悄看着刘钟,直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邬氏在旁将这一幕看了个满眼,心中已然猜得她意,于是便开玩笑道:“刘学究倒是一表人才,也不知谁这么有福气生了他。不过老身听说他还尚未婚娶,若是能和姑娘您作鸾凤之配,那可真是一对天作地设的玉人。”
盈盈一听此言当即面颊绯红,忸怩半天方才责备让邬氏不要乱说,邬氏见状心中更加了然,她知张家有钱,于是又对盈盈道:“若是您能酬谢十匹丝绢作为老身的敛装,那老身便能做你的媒人前去说媒,必定会一帆风顺马到成功的。”盈盈一听羞不可耐,低着头莲步轻移急忙回屋去了,邬氏在后叫得数声也没将她叫住,只好抚掌叹息怏怏而去。到得第二天一早,张母带着盈盈到亲戚家去作客,路过集市的时候,刚好碰见一群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们,这伙恶少泼皮一见盈盈生的美貌便起了歹心,当即争相上前故意挤撞,转眼即将张母挤得不知所踪了。盈盈见母亲被人挤散,而诸恶少又将她围着意欲不良,她心中不禁又惊又怕,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焦灼不安四处找寻间,忽见道旁有间凉棚,一个老妇人正在凉棚下卖着茶水,她仔细一看,原来这老妇人正是卖油郎郭析的母亲殷氏,也是住在她家附近的邻居。此时她得见熟人犹如见到救星,急忙快步进入凉棚中躲避。殷氏一见便知缘故,于是大声呵斥诸泼皮无赖让他们离开,如此盈盈才稍感安心。殷氏见状又问盈盈道:“小娘子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出行呢?”盈盈回道自己本和母亲一道去探亲,不料半路被挤散了,殷氏听罢一脸惊讶道:“真是危险之至啊。若是遇见不良匪人将小娘子抢走,那岂不是你的父母要痛不欲生了?幸亏老天有眼,今天遇见了老身,你且不要害怕,待集会散去老身就亲自送你回去。”盈盈一听眼前之际唯有如此,当即便谢过殷氏,自己坐在小凳上面向墙壁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忽然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见盈盈坐在里面有些吃惊,待殷氏上前对他耳语几句之后他便来到盈盈身旁将她细细打量一番。盈盈不知这是何人,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于是斜着眼睛用余光偷偷窥视,只见此人脚穿一双麻履,身着开襟短衫,胸口还有一团乱毛犹如刺猬般,一双三角小眼死死将她盯住,表情猥琐可恶。盈盈见状心中更加害怕,于是便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男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便回身和殷氏又耳语了数句方才转身离去,殷氏随即对盈盈道:“还请姑娘代老身看一下红泥炉,不要让茶沸了出来,老身有点事情去去就来。”盈盈见刚才那男子和她耳语已然有些疑惑,此时听罢此言心中不由起了疑念,怕她将会对自己不利,于是便先假意应允下来,待殷氏前脚一走自己后脚便急忙从凉棚后钻出逃走了。
待她抬头放眼望去才棚后是一片荒野之地,周围俱是没腰深的野草,地下荆棘密布凸凹不平,她四顾茫茫不辨道路,只有信步而行。这一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双脚也被荆棘刺的鲜血淋漓,可是她还没找到回家的路。盈盈心中惊惧万分,仍是忍痛前行。此时已是夕陽西下新月挂树,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盈盈心中愈发着急,正在四处张望间,忽见一翩翩少年迎面而来。她不知来者何人,急切间连忙伏下身子躲在草丛中一动也不敢动。待少年走至近前,盈盈借着月光看去,真是无巧不巧,这少年郎正在自己心仪已久的刘生。原来刘钟今日正好又逢会文,所以刚从城中准备返家,因为看天色已晚,所以便抄了一条捷径。
盈盈一个单身少女,此时又在荒郊野外迷了路,心中慌乱恐惧无以复加,忽见刘生直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当下也顾不得羞涩,站起身便向他呼叫道:“刘郎止步!”刘钟低头正在疾行,不妨野草中忽然站起一人,口中还呼叫着让他留步,着实将他吓了一跳。待他定神一看,此人居然是自己的邻居盈盈姑娘,心中更觉惊讶万分,当即便问道:“姑娘怎么会在这里?”盈盈便将随同母亲探亲不料却被挤散之事说了一遍,然后哭泣着说自己不识路径,请求刘钟能带她回家。刘钟听罢才知缘由,他本是个侠义好善之人,再说盈盈又是他的邻居,所以当即便应允了下来,于是自己便在前面带路,让盈盈跟在后面踏草而行。
只是这片荒草地颇为坎坷,走不多时盈盈便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纤步挪移之间常被绊倒,步履蹒跚屡行屡仆,真是苦不堪言。而刘生在前却是一直和她保持数步的距离,即使看见她跌倒也不上前搀扶。两人又走了片刻盈盈心中微怨,忽对刘钟说道:“刘郎莫非很憎恶妾吗?如若不然眼看妾如此狼狈为何忍心不施援手?”刘钟听后急忙回道:“不是小生不愿意,而是此刻你我二人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理应辟嫌才是。”盈盈一听不由嗔怒道:“此时夜黑风清,若是有人看见男女同行,谁还信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况且现在妾身这番模样,除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即便是憎恶妾,妾也愿意以身相许。”刘钟一听此言不由惊喜万分,其实他心中也早已对盈盈的美貌仰慕已久,只是因为家中贫穷和张家门户所差甚大,所以一直不敢做非分之想,此时忽听盈盈愿意以身相许,不由心花怒放喜不自禁。
可他转念一想自家和张家却是贫富悬殊,即使是盈盈愿意只怕他的父母也不愿意,于是便对她道:“能得到你这样的佳人为偶这也是我心中的夙愿。只是你我两家贫富悬殊门户迥异,倘若中途有变那该如何是好呢?”盈盈听罢咬牙毅然说道:“妾仰慕郎君文才出众英俊儒雅,所以才愿意委身下嫁。此念心中所藏已久,非今日才有。我们此刻能邂逅与此,可见这也是天作之缘,若是日后中途有变,妾唯有一死而已。”说毕便眼泛泪花低声哭泣起来。刘钟闻听此言不由大为感动,一边回身从袖中取出手巾替盈盈擦去脸上的泪珠,一边对她说道:“你的深情小生已铭记肺腑,明天小生就央请媒人上门提亲。”盈盈听他此言心中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便向他要过手巾作为定情之物,还将自己手上所戴的碧玉戒指脱下送给了刘钟作为信物,这时刘钟方敢搀扶着她择路而返。
待行至张家门口已是二更时分,刘钟向盈盈辞别便欲离去,盈盈又拉着他叮嘱了半天,眼见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中方才转身轻轻叩门。张母自盈盈走失之后四处寻找不得,心中又急又怕只好涕泣而回。盈盈的父亲听说后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仅派遣众仆人出去到处找寻,还将她的母亲一顿训斥。正在二人焦灼不安心神大乱之时忽听有人叩门,待开门一看门外却正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张母顿时喜极而泣,一把将女儿抱在了怀中,而张父此时心中也才松了一口气。待得三人返回屋中,盈盈便将今日之事详尽告知了自己的父母,并且说道若不是刘生相送今日恐怕就回不来了,她的父母听罢才知缘由,心中也对刘生感激不已。而刘钟回到家中也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父母一听也都很高兴,第二天一早便托了个媒人上张家提亲。
张家见刘家托人提亲,虽说老两口很感谢刘生,但是张母终究对此有些怀疑,况且刘家也不富裕,害怕女儿嫁过去会跟着吃苦,于是张母便对盈盈说道:“这可事关到你的终身幸福,你可要仔细考虑。千万不要象卓文君卖酒一样被人耻笑的时候才后悔啊。”盈盈低头羞涩的说道:“女儿知道您是怕女儿嫁过去受苦。只是贫富皆有定数,女儿看刘郎骨秀神焕,似乎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啊。”张母听罢已知女儿心意,等给盈盈的父亲一说他也就同意了,于是两家便立了婚约结为秦晋之好。刘生更是欢喜万分,自此以后便开始打扫庭院清扫堂屋,将新房准备好,而张家也赶做嫁衣备置嫁妆,就等着算一个好日子给二人完婚。
刘张两家联姻的消息不到数天就传遍了连柯里,众人闻听之后都觉得郎才女貌甚是相得,纷纷上门恭贺,唯独田二之母田邬氏自上次和盈盈说过以后正等着她家上门找自己做媒提亲,如此一笔丰厚的谢礼唾手可得,不料张家却这么快和刘家结为了胭亲,这愿望自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失望之余不由暗生怨恨,心中道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妮子居然敢绕过老娘自许婚姻,害的老娘连身衣服都没得到,实在是可恨至极。而卖油郎郭析的母亲郭殷氏上次在凉棚中本拟借此时机将盈盈先骗至自己家中,让儿子捷足先占,待生米煮成熟饭后再送回张家,到时张家不同意也得同意。没想到如意算盘虽好,却没想到却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让本已入了虎口的肥羊逃掉了,反而为他人作了嫁衣裳,成却了一段好姻缘,自然也是咬牙切齿妒恨交加。
一次二人偶然相遇闲聊,说起此事都是摩拳擦掌恨恨不已,于是便一拍即合起了坏心,埋头扎在一起窃窃私语商量了半天,准备同作鸩鸟来破坏刘张二人的婚姻。一日田邬氏眼瞅着盈盈随父亲去了亲戚家,于是便先和郭殷氏商量好,然后上门假意找张母借针线,闲聊间故意问张母道:“大娘觅得如此乘龙快婿,真是羡慕死老婆子了。只是不知道刘家可曾下过聘礼吗?”张母笑道:“暂时还没有,只立了婚约。”邬氏听罢似乎张嘴欲言,可看看张母又将话咽了回去。张母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于是便欲问个究竟。邬氏踌躇再三,忽然拍掌说道:“老婆子几乎忘记了,佛经上曾经说过:破坏别人婚姻者,要永堕拔舌地狱啊。”张母见状心中更加疑惑,更加追问不已。
此时邬氏才作不得已状对她道:“日常经常受大娘照顾,即使是舌头被拔掉也不敢不说啊。盈盈是富家女子,向来娇生惯养受用惯了,而刘家连一碗稀粥都不能周全,且刘生每日在外寻花问柳,时常还在一些荡妇家中留宿,而且患有肺痨症,经常咳血不止。若是将盈盈嫁过去不是等于将她送入火坑吗?”张母听罢不由半信半疑,因为此事她却从未听人说过,所以一时不知真假。邬氏见张母脸上陰晴不定,显是不甚相信,忽然厉声说道:“大娘尚且蒙在鼓中吗?实话告诉您,上次你们母女二人被冲散之事,就是刘生和他的同学所为,这样他才有机可乘,让你全家感激他的恩德,否则的话,像你们这样富贵之家的千金,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委身下嫁给这个穷小子呢?”张母之前对此事本就有点怀疑,此时听邬氏说的真切心中不由信了大半,当即便勃然大怒。
邬氏见状心中暗喜,反而假意安慰张母道:“大娘切勿动怒。以盈盈的容貌品德,何愁找不到金龟婿。这事就包在我老婆子身上,你就放心好了。”张母闻听口中连连称谢,并送给她了一匹上好绸缎。邬氏推辞了一番便收下了,随即又闲聊两句起身告辞出门而去。而郭殷氏在此同时也去酒肆中找到刘父,一见他面便故作惊讶道:“我看你年龄不算大,为什么变得如此昏庸糊涂呢?”刘父一听莫名其妙,便问她何来此言。郭殷氏道:“我听说你家贤郎聘了张家的小姐,有没有这回事?”刘父听罢点了点头,仍是一脸不解。郭殷氏又道:“我还听别人说,您家夜里挖掘地窖得到了斗大的黄金,不知有没有此事?”刘父一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即哈哈一笑道:“哪有此事。若果真有这好事我还会在这里开这营生不成。你可千万不要瞎说啊。”
郭殷氏听罢正色道:“既然没有此事,你家怎么敢聘盈盈呢?这小妮子虽然貌若天仙,但如果穿得不是锦绣必然会磨破她的娇嫩的肌肤;吃的要不是山珍海味必然会将碗摔破哭闹不休,若是偶然得个小病,光那人参茯苓之类的补品没有万钱是万万不可的。且她日常只知蓬头散发和家童踢球斗虫,既不会作家务也不会女红,真要是娶来当画中人看看还是可以的。而您家中贫穷没有田地,只靠着这酒肆来搏得些蝇头小利,若是真是让贤郎娶了她,只怕将来她进门之日就是你被气死之时。”刘父一听大怒,当即便将媒人叫来,让他去张家辞婚。媒人一听很是为难,便问是什么原因以致于要退婚。刘父正在气头上,便随口答道:“就说我儿得了重疾。”媒人听罢答应了一声便来到张府,对盈盈的父母说明了来意。
此时张母早将邬氏所言告诉了丈夫,可盈盈的父亲还是有点不信,于是张母便问媒人道:“刘生是有肺痨症吗?”媒人听罢便随口称是。张母对丈夫道:“如何?我所言非谬吧。”张父见状心中也无疑意,当下便点头同意了,于是瞒着女儿毁了婚约。过了十数天,盈盈在家中见父母忽然不提成亲之事,而刘家又迟迟没有上门商议,于是便去询问母亲。张母不忍见女儿伤心,言语间支支吾吾闪烁其词,盈盈见状心中疑窦丛生,待回到闺房中又去询问贴身婢女,婢女对此事略知一些,便悄悄告诉了她。盈盈听罢只觉一个晴天霹雳,瞬间万念俱灰伤心欲绝,哭得是梨花带雨死去活来。
张母得知后赶紧前来相劝,并道这是刘家因病主动上门毁约的,盈盈也不听她说,只将自己锁在房中哭泣,整整两日不饮不食。第三天早晨张母起来隔窗呼她,可叫了半天房内也没动静,她心中很是不安,于是便急忙派人去将自己的丈夫叫来,及至张父赶到和她一起破门而入却为时已晚,只见盈盈已用三尺白绫将自己悬于梁上了。二人及一众家仆手忙脚乱的将她从房梁解下,张母用手一摸虽然身体尚有余温,可口鼻却没了呼吸,显是悬梁自尽未久。夫妻俩是悲从中来嚎啕大哭,心中均是悔恨不已,可是此时人死不能复生,说什么也没用了。待老两口哭毕便命人买来棺材将盈盈入殓,并将她日常所戴的金饰玉钗都尽数放在棺内陪葬。
郭殷氏和田邬氏闻听此消息之后不仅不悲反而心中大快,还故意去买来纸钱专程上门祭奠。郭殷氏假意抚棺痛哭之时,不经意间看见了棺内的陪葬物颇为丰厚,她当时便心中大动贪念顿生,待傍晚盈盈下葬之后,她一回家便迫不及待的和儿子商量起来,谋划好今晚去掘墓,将棺中的黄白物都席卷一空。接着她便去村头沽酒买肉,让儿子吃饱喝足,然后郭析便趁着酒意踏月荷锄而往。待郭析到得盈盈新坟一看,只见坟头白幡飘动纸钱零落,好不凄凉。他用手一探泥土甚为松散,当即便使足力气挖了起来,不多时便将黄土移去,将棺盖打开,看见棺内果然如母亲所说金银首饰不少。他心中大为欢喜,将棺内陪葬之物尽数搜走放入腰囊中。
正准备离开之时忽见盈盈一身敛衣皆为锦缎所制,若是拿来卖掉可值不少钱财,想至此处他便伸手去剥敛衣,不料才将盈盈尸身搬动得几下,忽见她全身一震,随即口中发出一阵似有似无的呻吟,脸上睫毛跳动数下,眼睛似乎马上就要睁开。郭析一看这是走尸了,直吓得是魂飞魄散屁滚尿流,转身便落荒而逃,奔入旁边的树林里连大气都不敢出。过得片刻,只见盈盈忽从棺中站起,随即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站在棺旁呆立片刻,又慢慢坐在地下轻声喘气,好像力气不支一般。郭析躲在树后窥视了一会,发觉这似乎不像是走尸,于是壮起胆子从树后走出,对盈盈远远呼道:“盈姑娘莫非是死而复生了么?”原来盈盈当时悬梁未久,只是一时闭气,父母却不知晓,以致于将她活埋,幸好泥土松散不至于隔绝空气,而郭析晚上盗墓打开棺盖流进新鲜空气,兼之剥敛衣时又将她左右晃动,她这才还了魂醒过来。
可此时连她自己也不知所在何处,正茫然坐在地下喘气之时忽听有人相问,抬头一看相距甚远也看不清此人相貌,于是便对其说道:“我此刻如梦方醒,实不知身在何处。若是你能背我回家,我家定然会有重谢。”郭析一听大喜,马上便点头应允了,上前将盈盈负在背后便走。可行至半路他忽转念一想道:自己本是为了盗墓掘金而来,若是她家人知道了可是罪名不小啊,别到时候赏金没拿到却吃了官司,那可就亏大了。想至此处他停下脚步转头对盈盈道:“你家所陪葬之物都在我的腰囊中,还请姑娘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此时乌云散去月光皎洁,刚好正照在他的脸上,盈盈低头一看不由心中大骇,几欲叫了出来,原来这人正是当日在凉棚中不住打量自己的粗莽大汉,此刻在这深更半夜又见到他,如何能让自己不害怕。
她半响方强自镇定对郭析道:“我之所以能复活,全是你的恩德。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说这件事呢,你就放心好了。”郭析听罢这才安心,可走了一会他又觉不妥,对盈盈道:“深更半夜背着一个女子行路,要是被巡夜的人遇见岂不是说不清了?”盈盈道:“那你意欲何为?”郭析想了想道:“此处倒是离我家不远。以我看不如先去我家,你和我母亲先将就一晚,待明日再送你回去。”原来他心中对盈盈的美貌仍是念念不忘,此时又起了歹念,想要故技重施。盈盈听他说毕,知道他心存不良,本不想答应,可一想这荒郊野外四下无人,若是惹恼了他用强,自己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只有逆来顺受的份,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先应允下来。郭析见她同意心中欢喜万分,当即背着她大步流星的向家中赶去。
不消片刻他就来到家门前,先举起拳头将门擂得数下,可里面却无人应答。郭析正待开口叫门,忽听村外巡夜之人的柝声不绝,且这声音越来越近。他心中焦急,便放下盈盈随手在地下摸起一块石头擂起门来,可等了一会门内仍是没有动静。郭析知道老娘还在家中,可这么半天居然没听见自己的叫门,莫非是睡得太沉?此时耳闻柝声越来越近,他生害怕被巡夜人看见说不清,心中急怒之下后退数步,举起右足便向大门踢去。这一脚势大力沉,只听一声闷响,大门便轰然倒下。郭析将盈盈一把拉入房内,随即到处找寻母亲,却始终不见。等到巡夜之人远去之后他方才敢点上蜡烛四处查看,待他寻到门口却见门板下压着一人,看装束正是郭殷氏。
郭析见状大惊,急忙将门板抬起,只见郭殷氏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下,早已去见了阎王。原来郭析晚上走后郭殷氏便将剩余的酒喝了,可是又不胜酒力,于是就靠在门后睡着了,连郭析回来砸门都没听见。不想郭析见无人应答急怒之下举足将门踢到,倒下之时不偏不斜正砸在她的脑门上,当即便一命呜呼,连脑浆都崩了出来。盈盈见此恐怖之景不由双腿发软面色煞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而郭析更是又惊又悔,面色铁青不发一言。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转头便问盈盈该怎么办。盈盈见他面色铁青目有凶光,心中自是骇惧万分,但她素有急智,于是温言对郭析道:“我现在死而复生本就骇人听闻,与其惊吓别人,还不如嫁给你算了,反正现在我的棺材还在,你现在就可以将你母亲的尸首埋了进去,我们再一起远走高飞。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是更好?”郭析一听此言正合他意,当即便点头同意了,随即便嘱咐盈盈在家守候,自己则背上殷氏的尸体带上锄头出了门,直奔盈盈的新坟而去。
盈盈眼见郭析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急忙起身奔出,好在这里离家不远,道路也还认识,于是便摸黑蹒跚而行。待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村头,远远便看见前面有一堆火光,还有一人在火前低声嗓泣。她走近一看,发现这人一身素衣,手持蜡烛正烧着纸钱,火光将他的容貌映得分外清楚,正是自己朝思暮想为之魂牵梦萦的刘郎啊。盈盈见他心中大喜,急忙挥手呼道:“您是前度刘郎吗?妾已经复生了,自此弦断可续破镜能圆,千万不要以为我是火光中的魂魄。”刘生自听说盈盈自尽之后心中悲痛万分,他知盈盈之死全是为了自己,可是却又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只好晚上偷偷到村头来烧纸祭奠盈盈。正在伤心时却忽听有人唤他,待抬头一看发现这人一身白衣长发散乱,面如黄纸身似纸鸢,正是前日为自己殉情而死的盈盈。
这一下将他骇得是毛发竖立汗湿衣衫,当即大叫一声从地下一跃而起,口中结结巴巴道:“毁约都是因为父母之命,可万万怨不得小生。”盈盈见他把自己当做了鬼魂,于是急道:“妾真的活了。”刘生听罢却坚执不信,对盈盈道:“世上难道还真有返魂香吗?卿即使是想学焦桂英,可小生却不是王魁啊。”(戏剧故事人物,出身妓女。善良多情。曾多方帮助落难的王魁,结为夫妇,不料反被抛弃,愤而自杀。死后鬼魂活捉王魁,达到了复仇的目的。故事最早见于宋张帮几《侍儿小名录拾遗》和罗烨《醉翁谈录》。明王玉峰《焚香记》也写其事,但情节有所不同。)盈盈听罢更觉凄恻,于是便想上前拉住他的手细说,不料刘生见她欲拉自己,以为她要前来复仇索命,惊呼一声便转身而逃,盈盈紧随其后苦苦呼唤,他却脚下如飞头也不敢回。
待刘生一路狂奔回家,一进门便返身将门紧紧拴住,倚在门后大口喘气。与他同住的骆生见状惊诧万分,便询问他为何如此慌张惧怕。刘生双股战栗抖如筛糠,唯有手指窗外战战兢兢道:“盈盈变作厉鬼索我性命来了。”骆生一听大惊,急忙来到窗前向外看去,透过窗纸果然看见外面有一女子的身影,还伴随着一阵嘤嘤哭泣之声。骆生见状不由毛骨悚然,急忙返身从墙上取下猎槍,从窗隙中悄悄瞄准女鬼开了一槍,只听霹雳一声巨响,女鬼应声而倒作了聻(鬼死所变)。这时团头田二正和保正在村外巡夜,忽听槍声传出不知发生何事,于是便循声来到刘家房前,一眼便见地俯卧着一个女子动也不动,显是已然毙命。
待上前敲门询问,骆生在屋内回道用槍驱逐女鬼。田二怒道:“我见这女子明明是人,怎会是鬼?你休要骗我,人命关天,岂能由你胡说。”骆生和刘生一听都很惊讶,于是便出门来查看,一看之下盈盈有形有质,哪是什么鬼物?骆生面色惨白,知道自己误杀了人,刘生更是痛悔不已大哭起来。田二见状以为他是心虚胆怯,于是便让保正去官府告官,自己留下看守着他们。不多时骆生便拉着刘生回到了房中,田二找来一床破芦席先将尸身盖住,自己搬来一张长凳坐在旁边,转头一看墙角的木架子上还放着几坛酒和一些腌制的小菜,于是便将抱过酒坛将就小菜喝了起来。刚喝了数口忽想起听人说过凡是新亡之人最容易走尸,于是又找来一根碗口粗的木棍放在手边以防走尸,这才放心大胆的喝起酒来。
待一坛酒喝了个底朝天,他已经是醉眼惺忪头晕眼花,不知不觉便靠在凳旁沉入了醉乡。说来也巧,田二的母亲田邬氏本是个接生婆,这天晚上适逢有人相请,待接生完毕已是半夜三更,回来之时路过此地,一眼便见自己的儿子正耷拉着头抱着酒坛坐在地下鼾声如雷。邬氏一见又惊又气,知道儿子又喝醉了,心中担心他夜深受凉,于是便上前使劲摇晃他想要将他叫醒。不料方用力摇得数下,田二忽的睁开眼睛,一见邬氏便满脸惊恐之色,不待邬氏说话顺手便拿起手边的木棒当头一棍劈头盖脑地打了下来。这一下出其不意猝不及防,邬氏哪里能躲开,当即便被打在脑门顶上,连叫都没叫就倒在了地上。田二见她倒地,又照着头上补了几棍,直到见她不动了,方才提着她的脚将她拖入了芦席下,随即又搬过一坛酒喝了数口,这才靠着凳子继续沉沉睡去。
到天亮的时候,县令听保正前来报案,便派几个衙役将骆生刘生及女尸一并带到堂下,先将骆生和刘生传来细细询问,两人皆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明,刘生最后跪在地哭泣着请求用自己的命来抵盈盈之命,以此了却前生的冤孽。正在这时仵作也将尸体查验完毕,上前禀告县令道:“此女尸头顶颅骨裂开,这显然是钝器伤而不是火器所为。”众人一听不由大奇,保正也急忙前去查看,却发现这具女尸居然不是盈盈而是邬氏,他当即惊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的向县令回禀道:“大人,此,此人并非盈盈,而,而是田邬氏。”县令听罢也觉得匪夷所思,于是便又转头问地下跪着的骆、刘二生,两人听得如此更是面面相觑,不知尸体为何忽然变成了田邬氏,皆是一脸茫然之色。
县令见二人不似作伪,况且保正来报案的时候也说是盈盈被火器所毙,便命保正去将田二找来询问。待保正和两个衙役到刘家一番找寻,这才发现田二坐在地下尚在黑甜乡中,于是一个衙役上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想要将他叫醒。不想田二眼睛一睁便如疯子般抓起手边的木棒劈头盖脸的打将下来,好在这个衙役眼明脚快这才躲开,田二却不甘罢休,追着他便欲继续击打,余下二人见状大吃一惊,赶紧上前制止。三人合力好不容易才将他制服,将他用绳索捆绑起来,木棒也被夺下仍在一旁。田二却依然拼命挣扎,口中还大声喊着:“有鬼,有鬼!”,如同中邪了一般。三人费尽气力将他带回公堂,田二却依然狂叫不已,县令见状不由勃然大怒,命人先将他用鞭子笞打二十下,又打来一桶井水从头浇下,这才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一见县令坐在面前,不待发问便上前滔滔不绝的说了昨晚骆生杀盈盈之事,并道夜半忽见盈盈走尸,被自己数棍击倒,这才不至于被其所害。县令听罢不住冷笑,只让衙役带他自己去看。田二一见芦席下的尸身并非盈盈而是自己的亲母邬氏,当即是张口结舌呆若木鸡,半天才抚着母亲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此时忽见郭析的邻居匆匆赶来,一到公堂上便说清早起来见郭家大门倾倒,进去一看屋内母子二人皆失踪不见,门下还有大滩的血迹,所以才前来报案,请求县令前去查看。县令闻听便派了两个衙役随同前去,不料刚出衙门就见郭析扛着锄头正在街上买花烛,满面皆是喜悦之色。衙役上前不由分说便将他拿住,一看他肩头有血面上粘土,带回堂上问他母亲郭殷氏所在何处,他却是全身战栗是口不能言。
县令见状正欲对他用刑,忽见盈盈之父带着一个少女走上公堂来。众人一见莫不惊叹,原来这少女却正是已然毙命的盈盈。刘生本已万念俱灰伤心欲绝,此时忽见盈盈死而又生自是惊喜万分,当即目不转睛的盯着盈盈,盈盈也脉脉含情的看着他,两人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能诉说。张父随即便告说女儿死而复生,却被歹人盗坟掘金,所有陪葬物均被席卷一空,请求县令追拿歹徒。县令派人前去查验,可打开棺木一看,里面葬的却是郭殷氏的尸体,县令听得回禀后大奇,便将盈盈传上询问。盈盈这才一五一十的诉说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并道自己当时并未被槍丸击中,只是因为身体本就虚弱,又受了槍声的惊吓方才倒地晕厥,众人慌乱之下均未查验,以为她被槍击毙命,待田二睡着自己便醒了过了,寻路自行回到了家中。
此时众人一听方才恍然大悟,而刘父听说此事也早已赶了过来,待和张父一说才知毁约皆为殷、邬两个长舌妇人所为,于是都是后悔不迭。而当时围观之民约有千人,听罢莫不拙舌。县令对众人道:“报应昭昭,丝毫不爽。虽说两个逆子都是误杀了自己的母亲,但是也不必详办,本官拟将其杖毙相抵,你们看如何?”众人一听都大声喝道:“好!”于是便立即将两个逆子杖毙与公堂上,尸体拖出弃于荒野以儆效尤,此案便准备结案了。这时众人一起上堂请求道:“佳人双还魂实乃天津卫一大奇事。只是盈盈本应和刘生为天作之合,只因恶妇挑唆才致如此。虽说现今婚约已毁,我等却不愿见其银河相隔为终身憾事,所以还请父母官能玉成怨旷成人之美,也算是我天津卫的一段佳话。”县令听罢哈哈大笑道:“就依你们所请。”于是当即便命两家准备好鼓乐花烛,让刘生和盈盈换上吉服,自己亲自来到刘家为他们主婚,然后才返回府邸。而刘生和盈盈虽说受尽劫难,最后却有情人终成眷属,除了他们情感坚贞的原因,恐怕是上天也在保佑他们吧。(完)
借尸还魂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住着一个和尚。有一天傍晚,和尚要去给山下一个死者做法事,死者第二天就要出殡。这和尚刚走到半山腰,天就黑下来了,正巧遇到某客上山,某客平常与和尚交情很深。客人问和尚到哪里去,和尚说要去做法事,晚上不回来。客人说:“我正要去你那儿投宿,你不在我可怎么办呢?”和尚说便取钥匙给某客,请他自己去庙中歇息。于是互相道别,一个奔山上庙中而去,一个向山下而往。
客人一个人来到山上庙中,这时明月升上东山,月明如昼。只见庵内空空荡荡,悄然无一点声息,星月的微光洒地,更显得寂静。
客人因为寂寞难耐,就在屋里屋外漫步,到二更天才躺下睡觉。还未等睡熟,朦胧中就听见有敲门声,客人即刻从睡梦中惊醒。
这个客人平素胆大勇猛,天不怕地不怕。他想:“山下山上,庵里庵外就我一个人,怎么会有人敲门呢!”他猜想敲门者肯定是鬼,于是便大声叱责说:“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此作祟?”
门外人答:“我乃某甲也。”
某甲是客人的旧相知,已经死了多年了。客人闻听是某甲,就不肯为他开门。
那鬼说:“如果不开门相宴请,我就自己进去了。”
客人感到门轧轧有声,不一会儿,那鬼一直进入内室坐在和尚的禅椅上,并喊客相互作揖见礼。
客人说:“你已死了多年,为什么还到这儿来?”
鬼说:“我与你相从漫游已久,从不曾死,怎么用死跟我开玩笑呢?”
客人说:“我还清楚地记得某年某月某日,到你家给你送葬的情景,你现这么说话,难道说我怕鬼吗?”
鬼笑着说:“好了,不要多说了,我的确已经死了。我之所以连夜随你上山来,是有事求助于你,请你无论如何听我说,为我办好这件事。”那鬼顿了一顿,伤心地接着说:“我不幸去世还不到一周年,我的妻子便择婿改嫁。所有箱柜货财,田庐契券,全部被妻子带走。只剩下我可怜的儿子,才刚刚九岁,无依无靠,孤苦伶仃,饥寒冻馁,简直就像一个小乞丐。现在,我与妻子陰陽两隔,无法诉论对质,求你看在我们平生友谊的份上,替我把此事报告官府,使我的儿子得以自存,如能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够无恨而瞑目了。”
客人惊异地看着鬼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对他和那弃儿的悲惨处境深表同情,慨然允诺了鬼的要求。于是,鬼一样一样的历数了家中的财产,有钱粮多少,布帛多少,有田若干,房若干,哪些东西在妻子处,哪些东西在某乡某里,客人一一记下。
这样你说我记,互相话语酬答,不觉已到了四更天。于是客人对那鬼说:“所托之事我已应允,你可以走了,现在我要睡觉了。”只见那鬼默默不语,连呼数声也不答应,客人便假装睡着了发出轻微斯声,那鬼也打呼呼,客人疲倦了,靠在墙壁上,那鬼也装出困顿的样子。客人揭开慢帐咳嗽吐痰,鬼也连吐两口。这时客人才感到有些害怕,连忙下床疾走,鬼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客人追去。客人更加害怕起来,加快了脚步,一直朝正殿跑去。鬼也跟着追到了正殿,眼看已经追上了,客人忽然想起人们都说鬼怪一般只会走直路,不会转变,于是就改变方向环绕柱子跑。鬼跟踉跄跄向前直追,一头撞在大殿的柱子上,便一把抱住柱子,再也不动弹了。客人吓得头也不回地奔出门去,向山下猛跑。
这时,天已大亮。客人跑至山脚下,遇到了从山下归来的和尚。客人向他叙述了夜里的所见所闻,以及被鬼追赶之事。说话之间还回顾前后,显出魂飞魄散的样子。和尚忙用话语安慰客人。
客人责怪说:“师父把我一个人扔在深山古庙,你自己念经理佛,安然无恙,朝夕饱食,怎能知道我惊恐到怎样的地步啊!”
和尚说:“别提了,我所遇到的事更是出奇。昨晚法事才收,那家人将要把棺木抬起来,刚一动,抬棺的人却感到里面是空的。打开棺盖一看,里面的尸体不翼而飞了。这时候,满屋的人都
惊慌失措,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送葬的人都吓跑了,我也奔跑到这里才遇到你。”
他们说着话一起上山,打开庙门,看见一人抱柱如故,和尚走近前去细看,仿佛是那棺木之中新死的人。急忙奔下山去,告诉了他的儿子,并召集邻里村民一同来察看。那儿子一看果真是其父的尸体,不禁掩面大哭。家里人上前来抬取尸体,那尸抱柱牢不可脱,以至于用木柱支着大梁,锯数半截柱子,才解脱尸体,使其入土安身。
到这时,客人才恍然大悟,原来,鬼要现形就必须有所依托,他的朋友是旧鬼,尸已腐烂,为托孤之事,便借新尸还魂。等把所托之事叙完,那旧鬼的魂魄便离体而还,回到冥府,而新鬼怅怅然无所依托,便出现了后来的怪事。这正是旧鬼借新尸还魂,新鬼替旧鬼诉冤。
客人为九泉之下的朋友尽心竭力,把他所托之事告诉了里正,里正又把此事报告了县衙,县衙郑重审理了此案,使那弃儿终有了安身之所。
借尸还魂
年轻漂亮的方琳是九江一所学校的外语教师,曾经在常青藤留过学。九八年,中国大陆发生了洪灾,军民死伤无数,方琳下水救人,在救上两个小孩后,自己体力不支,永远消失于水中。
阎王留方琳在地府任职,一晃十多年。转眼到了2013年的1月。这天,判官来跟方琳说:“阎王说你生前教书育人,又为救人而亡,在地府这些年勤谨优异,特放你半个月假,到陽间玩玩,散散心,2月1日开始,2月15日我来把你带回来。”说着递给她一份资料:“这些你要看熟,因为安排的是让你借尸还魂……”,方琳愣了愣:“借尸还魂?”“是的,借尸还魂。生死簿数据库里查到2月1日那天会有个和你身形相貌相近的女孩归陰,安排把她的尸借你用些天。这资料是跟她陽世情况有关的。”
……
2月1日。美国某处海岸,一艘中国偷渡船被海岸警卫队发现。
蛇头:“快!跳船,游过去,游到别的地方上岸!”
船上乱成一团。很快,很多人跳下了水,其中也有人不会游泳。这船里有个来自广东的美丽女孩叫林艳,别了家人,独自一个踏上了这条路,在陆上海中几经辗转,到了这艘船中。因为离岸不远了,勇敢的她也跳下了水,想着游一会儿从别的岸边上去。但是她不会游泳,下了水以后才发现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要糟,她拼命呼救,没人来救她,一个潮头打来,她沉了下去,渐渐,她呼吸越来越困难,恍惚中,觉得有个人从水底浮上来,慢慢靠近自己……
方琳在地府安排下,顺利地上了林艳的身,借尸还魂成功。判官带走了林艳的魂。当然,方琳很为林艳难过。现在的林艳身子是方琳的了,就叫她方琳吧。方琳生前会游泳,奋力游到了一处海滩边,爬上来的时候,远远看见那边美国警察在抓人扣船,方琳叹息,心里很不是滋味。“地府只给我十五天假期,我必须好好玩够十五天。”方琳这样想着,觉得自己不要去管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就不去看那边了,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十多年了,我要回去看看家人吗?父母不知道老成什么样了。可是我回去,这样子怎么面对?会吓了他们的。”方琳踌躇了好久,想想还是不要回去了,往前走一步算一步吧。
林艳在大洋彼岸并没有亲人,家里很穷,上完中学她就出来打工了,为了改善家境,她毅然走上了这条路,谁知……这些是方琳从那份资料上看的。方琳凭着自己出色的外语,辗转到了加州,很快在一家餐厅找到了份事做。餐厅里也有几个没身份的大陆客,老板是个福清人。方琳身上没钱,想在这打几天工,挣点钱然后到景区繁华地带好好玩玩,毕竟只有半个月假期。这些天正好是中国传统春节期间,她想沾点年味儿。方琳工作出色,形像好,外语流利,老板很看重她,客人也给了她不少小费。几天下来,方琳的腰包就鼓了。但是她是借尸,林艳的身子有时和自己的思想意识配合得不是很谐调。餐馆里有个小伙子叫阿勇,潮洲来的,在后厨掌勺,喜欢方琳,对她热烈追求。阿勇身强力壮,英俊勇敢,方琳也动心了。可是她只有十天活命了,没法去接受他,只能和他顺其自然的朋友相处。下了班的时候,阿勇常邀方琳出去玩,方琳也就去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过的很开心,甚至方琳玩的都忘了自己的情况。偶然想起来,方琳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背着阿勇偷偷落泪。但阿勇的热情爱护很快又使她忘却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天,两人去附近一个湖里划船,在湖中心时,突然起了大风,船翻了!两人都落了水,被冲散了。方琳在水底下碰到了判官,判官冲她摇摇头:“小琳啊,你都作鬼了,怎么能去动感情呢?只会让你更伤心的。今天是2月15日了,我必须带你回去了。”方琳哭了,她听见阿勇在不远处水里在叫唤搜寻她,判官催道:“走吧,多看一眼多一份痛苦。”这时,天上传来一阵爆响,一股刺眼的光柱照耀得水下如同白日,有种强大的力量撞倒了阿琳……
“阿琳,醒醒!”方琳再睁开眼时,阿勇在身边正在叫唤她,见她醒了,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阿琳你可醒了!”
后来,阿琳知道是阿勇从水里把她救上来的。阿勇说:“我在水下见到你的时候,一只很大很大的螃蟹在你身边张牙舞爪,后来不知天上什么炸了,可能冲击波什么的传到水中,把你震倒了,螃蟹也不见了。因为冲击波来时水下一片光亮,我才找到你的。”
阿琳知道他看到的那蟹是判官,她搞不懂自己怎么没被带走,依然还活着,那强大的能量是怎么回事……
回到餐厅没多久,阿琳就听闻了一条消息:俄罗斯今天发生了陨石坠落事件。
夜,阿琳梦到了判官,判官告诉她:“正要带你回地府时,天上小行星爆裂,掉下来很多陨石,大部分掉在俄国,但强大的能量影响到了地球很多地方,有一股超能量到了湖中,对你产生了奇异作用,使你的魂和林艳的身子真正合一,再也不能分离了。我没法带你回去了,你现在已经是个真正的人。不再归地府管了。你以后自己保重。有什么需要找我就打我电话,这个话机我送你用。”
阿琳醒来时,手中有一个奇形怪状的蟹壳,上面纹路特异,这是陰间的一种通讯工具,她在下边任职时用过。她马上用它给判官发了条信息:“谢谢,元宵夜再给您拜贺。”
快过元宵节了,餐厅生意很忙。2月19日,移民局的人突然降临,把餐厅老板和里边几个没身份的人带走了,方琳也被带走了。阿勇有绿卡,没事,但他不放心方琳,动用自己一切能用上的关系,想使方琳不被遣返。第三天,老板放回来了,随后阿琳和两个被抓的人也回来了,还有个被抓的因为有递解令在身,那个人被遣返了。老板跟阿勇说,移民局因为阿琳英语流畅,口齿伶俐,形象好,素质佳,所以没有遣返她,据说移民局里有个官员有意安排她去华人区某个教育机构做事呢。阿勇听了很高兴,抱着方琳不肯放开。
元宵夜,阿琳打了三个电话。一个打到阿勇家里,以未来媳妇的身份给未来公婆贺节。一个打到了林艳家,给自己特殊的父母拜年,她忍住了没把真相告诉林艳父母。还有一个电话,她偷偷打的,打到了山东威海,那是她的家乡,十五年了,电话那头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接了起来:“喂?”阿琳什么都说不出来,电话那头“喂”了好久,阿琳听出是母亲,终于她忍不住了,哭了出来,轻轻叫了声“妈妈”,随后电话那边没声音了,一片静默。
中国威海,一对老夫妇在家里电话机前老泪纵横,房间墙上还挂着一张美丽女孩的相片。电话还没挂上,还传出一个女子的哭声。老婆婆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老伴两手颤抖,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碗,那是给他们唯一的女儿盛元宵节夜饭准备的……
七日还魂
1、诡事频发
这天,导演大卫麾下的剧组来到太平洋中的一个小岛——死亡岛上,拍摄恐怖片《死神在微笑》。死亡岛上树木、野草、荆棘遍布,尖利的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发出鬼哭狼嚎,让人不寒而栗。大卫之所以选中这个地方,是因为他觉得这里的环境太适合拍恐怖片了,所以,四处选择拍摄场景的大卫一看到这个荒岛就拍了板——就是它了!
听附近的土著说,死亡岛原来并没有名字,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在小岛的西北端有一座海拔几百米的山,山顶上有一座乳白色的楼房,乃二战时期m国的一个将军所建。后来不知为什么,将军的太太在一个夜晚从楼顶跳楼自杀,从那以后,小岛上就传出闹鬼,传说谁要是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会离奇死亡。二战结束之后,m军撤走,荒岛上就连个人影也没有了,就连附近的当地土著居民也不敢轻易上岛。
听到这则逸闻之后,大卫淡淡地一笑,心说这样更好了,更有利于自己这部影片的前期宣传炒作。当晚,剧组人员进驻到死亡岛上。由于岛上没有其他住的地方,剧组只好入住到山顶那栋乳白色的楼房里,之后剧组人员分别住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事了,一个叫约翰的勤杂工在擦拭后窗玻璃时,一不小心掉了下去。由于这栋楼建在山顶,后面是悬崖绝壁,下面就是碧波万顷的大海,等大卫派人下去抢救,约翰早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约翰出了事,众人心中都隐隐觉得不安。出师未捷,就先死了一个,难道这个小岛真像传说中的那样,是座死亡岛?不然的话,约翰怎么会好端端的在擦玻璃时坠楼入海?
没想到,两天之后的一个深夜里,又出事了!剧组摄影师晚上睡不着,先是听到一声惨叫,接着又听到“扑通”一声,显然又有人坠楼了。他慌忙叫醒其他人,跑下荒岛救人,可打捞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影。大卫赶紧召集大家进行清点,发现独独少了别克,显然坠楼的人是别克无疑了。至于找不到别克的尸体,据大家推测,是他坠楼之后掉到海里,被汹涌的海水冲走了。
别克是导演大卫在上死亡岛之前碰到的一个本地土著,他二十七八岁,长相诡异,像极了传说中的吸血鬼。大卫一眼便相中了他,凭着自己的直觉,大卫认为他很适合剧中的角色,所以就带着他来到了死亡岛。大卫奇怪的是,这个别克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楼顶干什么呢?这时道具师走上前来,告诉大卫说,傍晚时分,别克向他借了道具,说晚上到楼顶试演一下角色,找一找感觉,好尽快进入角色。谁知他竟然不小心从楼顶坠落,葬身大海。
恐怖电影《死神在微笑》还没开机,就死了两个人,整个剧组人心惶惶,都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其实,心情最沉重的还是导演大卫,作为剧组的导演和负责人,他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大卫借着月色又来到楼顶查看现场,只见偌大的楼顶上空荡荡的,海风吹来,在楼顶的壁角处发出呜呜的回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大卫看到,在楼顶的地面上,有一柄拐杖遗落在地上,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发出幽幽的光。道具师解释说,这柄拐杖就是别克向他借的那柄。大卫走上前去,拿起那柄拐杖看了看,呆愣了半晌后,吩咐众人下楼休息。众人早就不愿呆在楼顶了,听了大卫的话,像得到大赦般一哄下了楼顶。
2、古老的传说
第二天一大早,大卫给别克的家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们这个不幸的消息。下午时分,别克的家属十几个人乘船来到岛上,找到大卫,他们和大卫在一个房间里就别克的赔偿问题谈了半天。
傍晚时分,大卫带着别克的家属,又叫上了全部剧组人员,领着他们下了楼,来到了岛上的一大片空地上。大卫神色凝重地对大伙说:“别克意外坠楼死亡,连个尸首也没找到,按照当地的风俗,只要将死者生前最后用过的东西上面滴上七滴人血,七日之后,死者的魂魄就会归来。我也打算采用这种方式,将别克的灵魂召回来。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和别克的灵魂对话,通过对话,我们就可以找到别克的尸体。这就是本地传说中的七日还魂!”
说完,大卫取过那柄道具拐杖,又从身上拿出一把雪亮的小刀,伸出手朝着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地划了一道,那血缓缓凝聚,汇成血珠,最后“啪”的一声落在了拐杖上。众人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大卫,一个个目瞪口呆!这个大卫是不是由于压力过大疯了,居然相信这种古老的传说,七日还魂!七日之后,别克的灵魂真的能够回来吗?这也太荒诞了吧!话又说回来,要是别克的灵魂真的在七日之后归来,那又是怎样恐怖的场景呢?
众人各怀心事,大卫仿佛看出了众人的心思,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大家,一字一顿地说:“相信我,到时候,别克一定会还魂的。届时,我将和别克的灵魂展开对话,让他的灵魂帮助我们,找到他的尸体,好给他的家人一个交代!”
眨眼间,几天的时间过去了。这几天里,大卫整天忙着准备别克还魂的事,见导演鬼迷心窍真要招魂,剧组里好几个胆子小的人这天找到大卫,吵着要离开这个诡异的死亡岛。大卫冷冷地说:“别克刚死,尸骨未寒,等别克还魂,找到他的尸体之后,谁要是想离开,我绝不拦着,但是现在,谁也不能离开死亡岛半步,否则后果自负!”想走的人被大卫的气势震慑住了,谁也没敢再提离开死亡岛的事。
3、七日还魂
第七天在众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终于来临了。大卫说,招魂仪式将在当天午夜12点举行,说这个时间点陰气最重,最容易招魂。
晚饭之后,剧组的全班人马和别克的家属都尾随着大卫下了楼,来到那块空地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大家都屏住呼吸,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午夜的来临。快到午夜12点时,大卫让剧组的所有人员以那柄拐杖为中心,排成两排,别克的家人则站在剧组人员的后面,准备迎接别克亡魂的归来。
等大家按照要求做完这—切之后,大卫又取出那把小刀,在拐杖上再次滴了七滴鲜血。之后,大卫将那柄拐杖插在地上,向它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别克,归来吧,别让我们久久等待!”虽然大卫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午夜寂静的小岛上,声音特别清晰,众人听得头皮阵阵发麻。
大卫连喊三遍,回音在荒岛上空久久地回荡。大家正在忐忑不安之际,只听从不远处的树梢上传来一阵恐怖的笑声。众人顿时毛骨悚然,胆小的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汗也随之冒了出来。
大卫抬头往树上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出现了一个黑影。大卫壮着胆问:“你、你是谁?你真是别克的灵魂吗?”那棵树上传来了低沉嘶哑的回答:“大卫导演,我正是别克的灵魂。本来我早就该走了,去我应该去的地方,可你竟然用古老的招魂仪式,在七日之后将我的灵魂召回来。谢谢你,大卫导演,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的灵魂能够在七日后归来,指证谋杀我的凶手!”
听了这话,众人都愣住了。什么?听别克“灵魂”话里的意思,他不是意外坠楼,而是有人谋杀了他?
别克好像看出了众人的心思似的,再次发出一阵陰冷的怪笑:“不错,我当时正在楼顶试演角色,可这个恶人竟然趁我进入状态之时,从背后将我推下楼去。我死去之后,很快就知道谁是杀害我的凶手了,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我要把他揪出来,让大伙看看他的真面目!”说着,别克突然从树梢上朝着这边闪电般地飞了过来。
剧组里的所有人全惊呆了,都睁大眼睛张大嘴巴惊悚地呆在那儿,仿佛被点了穴道般僵住了!只见别克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身上还在往下滴着海水,看样子像是刚刚从海里上来似的。
这时,只见剧组队伍里有一个人倒退了好几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众人一看,倒地的人竟然是杰米!只见他额头直冒冷汗,浑身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别克,别怪我,我之所以谋杀你,是、是因为只有杀了你,我才有机会出头当主角呀……”
原来,这次死亡岛拍摄,原定的主角是杰米,可在登陆这座死亡岛之前,大卫意外地碰到了当地的渔民别克,大卫导演一眼就认定,别克很适合《死神在微笑》中主角的人选,因此才带他上了死亡岛,打算过几天让他试一下镜,如果顺利过关,就让他饰演剧中的主角。没想到,别克拍戏心切,竟然在夜里向道具师借了道具上了楼顶排练,结果被人推下楼来,掉入大海。
别克是当地渔民,水性极好,他掉下楼顶之后,并没有被海水淹死,而是泅水回到了岛外的家中。第二天,他又让家人给大卫导演打了电话,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大卫后来向剧组人员说的那些话,全都是为了向众人隐瞒别克还活着的真相,为的是找到真正的凶手。别克的家人来到岛上之后,要求大卫导演配合他们演一出戏,那就是利用当地“七日还魂”的传说,让凶手现出原形!别克其实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他想,如果自己以“亡魂”的面目出现,那个凶手一定会由于恐惧而露出马脚,现出原形。当时大卫听别克家人讲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就猜测背后下毒手的极有可能是杰米,因为只有杰米和别克有利益冲突,可就是没有直接证据。于是,大卫就同意了别克“七日还魂”的寻凶构想!谁知这一招还真有效,见到别克的“灵魂”之后,果然,杰米受不了了,坦白了自己的罪恶。
“那、别克是怎么从树上飞过来的?”杰米心有不甘地问大卫导演。大卫一笑说:“简单得很,你忘了,我们是拍电影的,完全可以用特技呀,哈哈!”杰米一听,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嚎叫声。
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这时,有人忍不住心头的疑惑,问导演大卫:“难道勤杂工约翰之死也是被人谋杀?”大卫苦笑了一下解释说:“约翰之死,纯属意外。约翰出事两天之后,我就得到消息,刚想向你们说明,谁知别克又出了事。约翰之所以坠楼,是因为在擦玻璃时,他恰好接到妻子的电话,说他的老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约翰一着急,这才昏了过去,失足掉下大海!”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听完,都唏嘘感慨不已。
借尸还魂
朱三开了家羊肉铺,专卖生羊肉。
这天晚上,贩子老邱送来十几头羊,朱三喜出望外。眼下时近年底,羊肉卖的俏。朱三赶紧让人过磅结账,招呼老邱吃酒。
送走老邱,朱三去作坊看工人宰羊。
作坊里,几口大锅正沸腾着开水。被捆翻在地的羊一边挣扎,一边惨叫。只见工人架起一只羊挂在木架上,用一根带尖的木棒撬开羊的嘴巴。早有人拎来一桶滾烫的开水,先倒一点进羊的口中。那羊被开水一烫,四蹄乱蹬,哀嚎更烈。几分钟后,再将整桶的开水灌进去。也就片刻功夫,那羊便停止了挣扎,一命呜呼。
这是朱三发明的宰羊新招。朱三说,传统的宰羊方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被放掉的不是鲜红的羊血,而是白花花的银子。朱三宰羊不用刀,而是先用少量开水倒进羊的口中,待那羊声嘶力竭拼命挣扎时,也就放松了全身的毛孔,然后再猛灌开水。这样非但没有放出羊血的损失,反而还能注进去不少水份,生羊的出肉率足足提高了两成。
一会儿工夫,十几只羊就被烫宰结束。朱三一过数,说怎么少了一只,就四处去找。最后在堆杂物的墙角里找到了那只羊。朱三一看,是一头老山羊,左角缺了半截。只见它浑身簌簌发抖,正用一双泪眼死死盯着朱三。见朱三在看它,老山羊胆怯地向前走了半步,口中“咩咩”地叫着。 鬼故事大全
朱三奇怪,说认识啊?大手一挥,两个工人上前去拖那老山羊。老山羊四蹄后蹬,赖着不走。朱三转到老山羊的后面,照准它的屁股猛踹一脚,就听老山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朱三正想再踹一脚,只见那老山羊已奋力挣脱束缚,掉转头来,红着一对眼睛,鼓着全身的力气向朱三冲过来。朱三猝不及防,被老山羊一角牴翻在褪羊毛的热水桶里,烫得他大呼救命。
朱三从水桶里爬起来,捂着屁股去找老山羊。工人说,刚才见有一道白光飞出门外去了。朱三着急地说:“赶紧去找啊,一千多块呢!”谁知找了半天也没见着。
朱三伤了屁股不能开车,只得一瘸一拐地走回去。快到离家不远处的那个街角时,朱三朦胧中听到前面有羊在叫唤,心中一愣,说难道是那老山羊受到惊吓,跑到这里来了?抬头就见街角处那株老香樟的暗影里,有一个白晃晃的东西在蠕动。朱三赶紧瘸着腿一路小跑过去。到跟前一看,哪里是什么山羊,分明是一个身穿白衣的老伯在那里摆地摊。见到朱三,老伯招呼说:“小伙子,买药吧?”又拿一瓶药放到他的手中说:“这药管用呢!”
朱三看那老伯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再看地摊上的招牌,写着专治跌打挫顿兼治内伤外患,药到病除。就一声冷笑,扔下药说:“狗皮膏药!”老伯叹了口气,收起地摊,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了。朱三见他是个残疾,又追了一句:“自己的病都治不好,还出来蒙人!”老伯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说:“我这是被那不孝的忤逆子用脚踹的,这个畜牲!”朱三低头去看,老人的屁股上果然印着一个深深的皮鞋印迹。
朱三回到家里,脫衣上床。老婆小玉一看他那鲜血淋漓的屁股,吓得花容失色。朱三“嘶嘶”地抽着嘴角,说了事情的经过。小玉说:“那老山羊不会成精了吧?”又听了老伯卖药的事,就说:“江湖上的那些膏方说不定真的管用呢!”朱三一撇嘴冷笑道:“尽扯!”想了想又说:“那老头有点眼熟。”小玉问是不是在哪见过,朱三点点头说:“好像是!”
小玉去整理朱三换下来的衣物,从衣袋里掉出一只瓶子。捡起来一看,是烫伤药,就拿给朱三看。朱三看了半天,说:“奇怪了,我没买他的药呀!”就让小玉帮他擦拭。药到之处,消肿止痛。朱三一脸惊诧,说:“灵丹妙药啊!”
第二天傍晚,朱三正在店铺忙碌,老邱又来送羊。朱三迎上去正要招呼,却赫然见到羊群后面站着一头左角缺了半截的老山羊,正用怪异的目光在看着自己。朱三浑身一哆嗦,拉老邱到一旁,悄悄说了昨晚的事。老邱死活不认账,说这头老山羊是下午刚买的。
正在这时,朱三的手机响了,有人约他吃饭。朱三就跟老邱打招呼,说:“你先在这歇会儿,我去应个景再过来陪你!”老邱点头答应。
没想到朱三在酒店里还没脱身,电话就来了。朱三刚接通,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者叫骂,说:“你这个畜牲,我走了多少年也没见你来看我。我来看你,你竟三番五次要下我毒手。我现在就在你的作坊门口,你再不来就见不到我了!”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朱三在那里直发愣,想了想,就回拨了这个电话。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女子。朱三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作坊门前开公共电话亭的刘阿姨。朱三问刘阿姨:“刚才是谁在您那儿打电话?”刘阿姨说:“没有啊,就是刚才从你作坊里跑出来一头老山羊,撵进了我的电话亭,最后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几个人都没找着!”
朱三一听说又是老山羊,心中不由一紧,赶紧告辞赶回作坊。到了那里一看,众人正乱成一团。只见老邱满嘴血淋淋的,嘴巴肿的像发酵的馍头,门牙也少了两颗。朱三忙问是怎么回事。老邱哭丧着脸说:“不提了,我这条老命差点就赔在这里!”
原来在等朱三回来结账的当儿,老邱惦记着那头老山羊,就去作坊看看。他让工人先用木棍砸晕了老山羊,然后再灌开水。还没灌多少,那头老山羊突然醒过来,开始拼命挣扎。老邱赶紧去按它的两条前腿。谁知老山羊瞬间发飙,把他踢得满脸开花。老山羊挣脱束缚,冲进了门口刘阿姨的电话亭,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三满脸怀疑,说:“邱老板你就直说,这头羊是不是昨晚跑掉的那一只?”老邱先是一愣,最后才承认说是捡来的。老邱说,昨天傍晩他赶羊经过东风桥下的一处坟滩,见有一头老山羊正在坟滩旁边的老槐下吃草,当时也没在意。谁知过了坟滩再回头一看,那老山羊竟一步一步地跟了上来,赶也不走。老邱看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就顺事领了过来。不曾想今晩再打那里路过时,又见到了那头老山羊,又跟了上来。老邱还以为这是老天要让他发财呢。
朱三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老邱说:“你是在东风桥下的那处坟滩上见到它的?坟滩旁有一棵老槐树?”老邱说:“是啊,你去过那地方?”朱三面有疑惧,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
正说着,朱三突然感到从喉咙向下一直到胃肠,象火炭一般灼痛。再看嘴巴,早已起了一圈燎泡。老邱赶紧送朱三去医院急诊。医生查了半天,什么病也没查出来。正在着急,小玉来了。见朱三这副模样,赶紧从衣袋里拿一袋药出来,说:“本来我还不信,没想到会是真的!”小玉悄悄告诉朱三,说她晚上刚睡下,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朱三病了,已经送往医院,让她赶紧过去。小玉刚要问对方是谁,那人就挂了电话。小玉又打不通朱三手机,只得将信将疑地起来去医院。走到离家不远的那个街角处,就见一位摆地摊卖药的老伯正等在香樟下,不由分说将一包药塞给她,说赶紧去医院救人,切记用冷开水冲服。
朱三也顾不上多问,当即找水服药。不过片刻,果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朱三来到东风桥旁的老槐下,找到那片被湮灭得快要不见形迹的坟滩。黄土下埋着的正是朱三的老爹,已经去世十多年了。朱三娘去的早,是他老爹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的。老人是中医,在世时,凭着自制的膏方,专治跌打挫顿,内伤外患,远近闻名。
朱三跪倒在坟前,正要磕头焚纸,一转头,见坟旁的老槐树后兀立着一只老山羊,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朱三吓了一跳,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尊石雕,左角竟也缺了半截。朱三不信,转到后面再去细看,老山羊的臀部居然也有一只皮鞋的印迹。看了半天,朱三突然觉得,这尊石雕与两次出现在作坊里的那只老山羊几乎一样。他似乎明白了这其中的蹊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朱三赶紧找人修墓立碑,再请匠人将石雕缺损的部位修补好,安放在墓前。又足足化了半天的纸钱。
回到家里,朱三卖了作坊,从此金盆洗手,不再宰牲。
不久,朱三再次上坟祭奠,才发现那尊石雕老山羊不翼而飞。问周边百姓,说那石雕是古墓里的东西,是被盗墓贼扔在这里的,早就被文物部门收走了。
还魂
黑夜,没有月亮。
夜深人静!
一老宅内闪烁着几缕烛光,断断续续的传出女人的抽泣声。不禁给人一种凄凉和陰森的感觉!
女子蹲在地上,好像在烧着什么?火光照映着她那苍白的脸,加上她的一身白束装,让人不禁联想到某一形象。
此时,一阵风掠过。吹动挂在墙上的白帆露出一张慈祥的脸,面带微笑。一动不动,眼晴盯着你只发愣,一眨不眨。让人不寒而涑!
一旁的蜡烛随着风一闪一闪,使得宅内的景像随着忽隐忽现。发现地上摆着一副红漆棺材,旁边放着几颗木钉。原来棺材没有上钉!
“小丽,节哀顺便!不要太伤心了。”我安慰着道。
“妈!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小丽又悲伤的痛哭着。可能我这一问,触动了她的神经。
“你哥他们还没赶回来啊?”我问道。
“是,明天早上才赶到!”小丽说完又哭了。她哥在外地做生意,正在往回赶。听她那沙哑的声音,我也忍不住有些动容,眼角不禁的有些湿润。小丽和我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今天,我刚好从城里回村。听说小丽她妈昨晚吃饭的时候被一块盂头(山盂,农作物的一种。)卡住喉咙,还没来不及去医院抢救,就死了。唉!人就这样,死亡随时会来临!死的确实惨,吃饭的时候也会噎死。这种死状往往是指恶人,或诅咒坏人。其实小丽她妈是个大好人,在村里人面前口碑很好。她虽然很早就成了孤儿寡母,从此当爹又当妈的。但是,她从没抱怨过,更没打算过改嫁,辛辛苦苦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由于劳累过度,落下了一身病。也就出了在吃饭时的意外。都说好人会有好报!我看未必,“唉!”我不禁叹道。
此时,夜已深。过来帮忙的乡亲都已回去睡觉,只留下小丽一人在这守灵。该死的电力局偏偏在这时候停电,搞的四周一片漆黑。虽然看不到小丽她妈的尸体,因为已经入殓在棺材里了,原因是怕放在外面腐烂掉,就先入殓在棺材里了。等小丽她哥回来见了最后一面,就盯了棺材,出丧。但是,在这场景下难免有些恐怖。我心里开始打算安慰安慰小丽就回去。不是胆小怕事,不念情义,是吧!我想过,在这情况,应该留下陪她。只是,有些不妥。我和小丽虽然是好朋友,不过男女有别,我们已经是成年了。这样会被人说闲话的。尤其村里的那些妇女个个八婆,胡说八道个个来劲!
“小丽,你不要太伤心,小心身体!明天你哥就回来了,一切会过去的。我……我先回去了。”我说的有些牵强,后面那句话好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回去,她哥回来就没事了,呵呵!
“你……你可不可以留……下陪我!”小丽带着乞求的眼神说。可能她怕,虽然棺材里躺着的是她母亲。但是这种场景是由不得一丝风吹草动的!万一……!更何况她是一个女孩子。
我已经没理由拒绝了,无奈!“好吧!”我转过身回答。不管了,不管那些八婆怎么说了!此时,心中涌现出一鼓豪迈感,好像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哈!哈!
看着小丽略显红肿的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感到一丝的痛心。从小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这样的遭遇确实让我有些怜悯。我走过去,在她妈灵前上了一柱香,然后蹲下帮小丽一起烧着纸钱。
我看着纸钱上的阎王画像,不禁一笑。如果这样那些死人就可以收到钱,那他们不是爽晕了。一整天的在烧,足有成千上万了,甚至上亿元了。那样他们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了,呵呵!羡慕啊!!我荒唐的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突然!一阵风猛吹过来!我的心“喀噔!”一悬!冷汗也跟着出来了。不会吧!我这样想你们不同意是吧?那我多烧点。我把手上的一捆纸全扔进火堆!
“不要这样,这样我妈她拿不过去的!”小丽面无表情的说,完全不理会我已经紧张的心,不过也许她不知道,她又怎么会明白我现在心里的想法呢。
“你不会吧!还说这种话!什么拿不走啊!”我有些恐惧的说。
“钱啊,这些钱啊!”小丽晃了晃手里拿着那捆纸说,还是面无表情!
“我晕!你也相信这些!”我没说出口,因为我明白她现在的心情。她希望她妈在陰间好好的享享福,补偿一下在陽世所受的苦。这是她的愿望,我这样思忖着也就诚心的去烧纸钱。
不说话,也就静了下来。依稀间,我感觉我后面有声响,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敲门。不可能啊!我后面不是棺材吗?这大堂也没有通往房间的门。再说这家里现在除了我们俩没有其他人。我怀疑我是听错了,因为那声音没了。也就没在意,继续烧着纸钱。
看着面前的美人,小丽确实可以说是美女,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的。我有些开始傻想了,呵呵!
“干嘛!”小丽看着我那陰险的笑脸,“这个时候你还笑的出来!”指责道。
“哦!哦!不好意思啊!”我连忙收敛起笑容,对她表示歉意。我谴责自己,后悔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不仅没人性而且严重破坏了以往的形象。
我还在悔恨着。这时,在我的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敲击声。那声音就出自那口棺材!对!没错!因为小丽也认同了,用一双惊愣的眼睛看着那。接着,那棺材传出人的咳嗽声,跟着发出紧迫的呼吸声!
我不由的站了起来,心急速的扑通扑通跳动着。“不是吧!想警告我指责我,来阵风就行了,不用搞的这么逼真嘛!你不是死了吗?大婶,还咳嗽什么呢!吓死人的!”我很紧张很害怕,但我还不承认有鬼!这样无嵇的想着。只是精神上已经快要受不住了,就差没跑!
此时,小丽也紧张了。紧张的又哭了:“妈啊!你难道得不到安息吗!为什么呀?”有些语无伦次的喊着,也许,她妈的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真的不能安息。接着她又哭喊着:“妈啊!你安心地去吧,我长大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真的安心了??棺材不动不响了,难道她妈真的安心的去了!我不禁有些怀疑,不过这疑虑瞬间打消。因为我怕!我怕突然从棺材里跳出一个僵尸般的人或是鬼!在这种情景下,我已经维持不住“这世间没有鬼”的理论!毕竟,世界上有很多事现在的科学没办法解释。
就在这时,棺材里又有声音了,“小丽……小……丽!你在哪啊?”
小丽慌了,接着,颤抖的回答着:“妈……妈……我在……这!”
“快……快……快过来……扶我起来,我这是……在哪啊!”
“啊!”我惊慌的发出声音,赶紧闭嘴。你还真出来啊!妈呀!这世界还真有鬼啊!!再也不顾什么了,撒腿就跑。我感觉我不行了,腿已经软了。在冲出宅院的时候,脚一歪坐倒在地。我看见,小丽慢慢的上去,竟然真的推开棺材盖!她竟然还有这胆!!也许是自己亲生母亲,用不着怕,相信也不会害她。
“妈!你复活了吗?”小丽靠近棺材惊慌的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我……我死过吗?啊……”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快!快!快扶我起来!”小丽她妈急切的说。
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事实。感觉是乎是在做梦,为了验证,使劲的捏了一把大脚,“啊!”我疼痛的大声叫了出来。够恨!对自己下手也这么重,可能我是吓傻了!
听到叫声,小丽转过头“鑫一,过来帮忙!”对着我喊。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踢了踢腿,活动了一下,好多了!胆怯的走了过去。
走近了,看见平时和蔼慈祥的大婶,身穿寿衣,头戴一顶黑帽,躺在棺材里。正对我微笑,不禁毛骨悚然!
“别怕!鑫一,我没死!快扶我起来!”大婶看我一脸恐惧微笑着说。
我上去和小丽一起把她扶了起来,跨出了棺材。此时我的手还在颤抖!
这时,附近的邻居们听到声音也赶来了。虽然这事他们也没见过,但是毕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对这事也有所耳闻,不以为奇。
原来,小丽她妈当时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噎住,并没死!气门受阻,气若游丝。只是假死!慢慢的,噎在喉咙里的东西化了,气也就顺了。出现了刚才棺材里的咳嗽声。
也许上天有好生之德!好人有好报这句话也许是真!
死前的预兆和头七的回魂
这个事情也是真实的,就发生在表哥现在工作的那个镇的中学
他所在的那个中学,毕业班有个学生,(尊重死者,姓名在这里就不打出来了,就叫他w吧..)那个学生家是农村的,离镇上大概有十多公里的路程,由于他的叔叔也是那所中学的老师,平时常在课余时间,帮他叔叔做做家务什么的,也总在他叔叔家吃饭.
那天是星期五的中午了,由于快放暑假了,天气异常的炎热,本来在午睡的他,约了两个同学要去不远处的一个水塘里游泳,后来被他班主任发现了,责令他们不要去,他们就回去了;据后来那两个同去的学生说,w在老师离开后,还是执意要去,而且硬是拉着他们去了.
说到这里,有必要把那个水塘介绍下,离学校不太远,地势比较低,是大河涨水流经时,从两座山之间流入形成的,背陽,所以水格外的冰冷,而原来那个地方是一片竹林,变成淹没区前,人们就把竹子都砍了,还有些凌乱而年代久远的老墓无人搬迁,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游泳.有也是偶尔附近的渔民,会把竹排停靠在那里面罢了.
回到正题上来,那天他们几人去后,游了好久,w提出来,比比谁潜在水里的时间长,说完就一起潜下水去了,后来过了大概一小会,其他两人人都从水里冒出来了,可等了好半天,却始终没见w从水下上来,就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还是没反应,他们意识到了可能出事了,赶快往岸边游去,好上岸去喊人,惊恐中,其中一个学生当时感到了脚踝处被猛抓了一下,他当时吓得不轻,也没意识到,那极有可能是已经溺水的n在作最后挣扎...
两个惊恐不已的学生上岸后,其中一个站在水边喊w的名字,另一个一路奔回了学校向老师汇报;学校当时出钱请了当地的渔民进行打捞,一直捞到天黑,也没捞到,于是只好老师学生排班在岸边守侯.
第二天中午,接到噩耗哭得几次晕厥的w的母亲,在家人的掺扶下来到了w出事的水塘边,上面帖子里也提到高,被淹死的人,久不浮出水面的,非要他至亲的人在岸边哭喊,才会出来,但奇怪的是那天无论其母亲怎样哭喊,w的尸体,始终未浮出水面.
w的父亲边抹眼泪边跟人们说,w出事的头天晚上,他家的猪嘶叫了一整晚,相互嘶咬,感觉像有人在抓它们似的,平时都没有过的,他家人还以为是有人在偷猪,一看,不是,是那几头猪在相互撕咬,有几头猪咬到蹄子都裂开了...第二天早上..就接到了噩耗..难道说..这也是一种征兆?!
而w出事后的第三天半夜,他叔叔家门口就听到了w在边喊边敲门,把他婶婶吓得不轻,因为已经知道,他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尸体当时还在水底没被打捞出来,当时他叔叔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后来,他叔叔虽然也觉得很害怕,但还是壮起胆子,厉声责骂他"不听老师的话,不让去游泳,偏偏要去送死,既然已经死了,就安心的走吧.."等等之类的话,过了一会,叫喊声就停止了....但后来,w叔叔和婶婶还是听到了厨房里,有一阵异常的响声,过后就安静了.(难道说..真的是w的鬼魂?!敲门的时候,w的鬼魂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他叔叔那么一说,才让它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鬼"了~?所以不敲门...直接从墙里穿进去了..?.注:括号里是我自己的想法)鬼故事
整整过了一个星期,在第八天,正是中午,水面上很是平静,也没有风,当时我表哥也在,正在人们看着水面焦急不已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平静的水面上像有人投了块巨石似的,溅起好大一片水花,而后,一具出奇肿胀变形的尸体弹上了水面...正是w..
在没捞出来期间的那个晚上...w的叔叔听到的叫喊声..会不会是w的头一次回魂呢?....
这件事情,当时听起来,就觉得有点寒..现在想起来都有点怕怕的感觉..
头七回魂夜 作者:夜幕
传言人死七天之夜为头七,称之回魂夜。
在我们老家叫做“回煞”,到那天晚上的时候,家人要提前做好饭菜,然后关掉所有的灯,必须在11点半之前全部睡觉。
饭菜做好之后放在客厅,这是做给逝去之人吃的,应该意为送行。
关灯是因为,开灯会吓着“ta”。关上灯,到了12点他就敢进入房子里了。
据说在逝去之人的鬼魂回来之后,会在吃完饭之后,每个卧室都会进去,看亲人最后一眼。
“爸爸!今晚是奶奶去世第七天,晚上她会回来吗?”小玲眨巴着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问爸爸。
''胡说!人死了就剩一堆骨头了,那有什么鬼魂!还回来!谁教你的?”爸爸愤怒的责怪着小玲。
“呜呜~小玲想奶奶,奶奶会回来的!”小玲双手蒙着眼睛,哭着跑开了
“她爸!今晚要不要做饭??”这是从厨房出来一个40多岁的女人,问着爸爸。
没错她就是小玲的妈妈。
“不用了!你们啊!都这么迷信!”爸爸点燃了一根烟吧嗒了几口,掏出电话“喂!二狗子,晚上叫几个人来我家打麻将,玩通宵的!”
“好啊!老子那回都输惨了!今晚一定要转回去!”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晚上:11:55分
哗哗~屋子里回荡着麻将的碰撞声。
爸爸和几个看起来40多岁的却看起来还是小混混样的男人在客厅打着麻将。
而小玲呢!和妈妈端着一盘土豆丝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enen。快了!奶奶会回来看小玲的。”妈妈慈祥的摸了摸小玲的头,微笑道。
“嘻嘻!奶奶待会回来看到我给他做的菜肯定会夸我的!”小玲笑起来脸上两个长长的酒窝煞是可爱。
“当…当…当……”钟声连响了十二下。
爸爸看着自己这边的麻将偷笑,“来个二饼,爷就胡了!十二番啊!赚死了!嘎嘎!!”
突然所有房间的灯全都灭了,趁着看不见的时候旁边两个,一下就把桌子撞翻了。
“怎么回事?怎么停电了??我的牌啊啊!”
“停电了!走都回家吧!”
“好!下次再来!”那几个人找了这个借口跑掉了。
爸爸坐在椅子上,埋怨道,md要不停电爷赚死你们,好端端的听什么电啊?突然发现小玲和妈妈都不见了。
“死哪儿去了?拿根蜡烛给我!快点!”
“哪儿去了?我让你那根蜡烛!”连续叫了好几遍都没人回答。
“tmd待会儿回来了打死你!必要的时候连个使唤都不行!”啐了一口爸爸就起身找蜡烛。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奶奶回来了!肯定是!”小玲迈开小腿打开了房门。
“玲,霞!”打开门之后,门外站着的老婆婆就叫着他们的名字。
“奶奶”
“妈”
小玲和妈妈同时叫了出来,小玲一下扑到奶奶坏里。
“奶奶,呜呜~我想你!”小玲在奶奶怀里哇哇大哭。
奶奶一脸慈祥的抚摸着小玲的头发说道:“玲!乖不哭!奶奶这不是回来看你们了吗!”
“妈!您在那边过得还好么?”这时一直站着旁边看着两人的妈妈亲切问候道。
“恩!很好!你和小玲呢?”
“我们...”妈妈说了一半就啜泣了
“是不是那个不争气的整体都欺负你们啊?告诉妈!妈给你们出气!”
“没...没...没..“妈妈连忙狡辩道,因为她知道虽然婆婆不会害人,况且还是自己的儿子,但毕竟他现在是鬼,就是轻轻的处罚,谁能受得了!
“奶奶!爸爸下午还打我了!”小玲可不知道想那么多就把白天的事儿说出来了。
妈妈听到小玲说出白天的事,赶紧使眼色示意小玲不要说了。
但小玲毕竟年纪小,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考虑后果。
奶奶在听完之后,很生气,脸上的颜色一下变成了绿色。
“啊~奶奶。。。你。。”小玲被眼前这一幕吓的颤抖的说道。
妈妈也一样吓得不轻。
奶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又恢复到了正常的颜色对着两人笑了一下说道:“别怕!我去给你们出气”说完小玲和妈妈就感觉眼前白光一闪,奶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爸爸就着手机发出的细小光亮,走到门那里刚准备伸手去开门,“嘭”的一下门就自己开了,好像....是被踢k开的。
“开门轻点,门撞坏了你赔啊???”爸爸以为是妈妈就骂了过去,但他看到门外站着的是谁的时候,腿都差点下的支撑不了身体了。
“妈?你...你...回来了?”爸爸声音颤抖着说道。
“还记得我是你妈妈?哼!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息点?整体就知道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家赌博。你钱多是吧?”奶奶白了一眼爸爸愤声道。
“我...我...”爸爸吓得说话都支支吾吾的。
“我什么我?这次来就是带你走的!”
爸爸听到这扑通一下跪倒地上“妈!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啊!不能这样啊!我答应您一定改!给我个机会”连身的乞求道。
“好吧!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起来吧”
爸爸缓缓的站起来,心里总算踏实了。
“奶奶!你还没吃饭呢吧?哝~土豆丝,我给您做的!”这是小玲端着一盘土豆丝跑了过来。
“哦?呵呵!小玲长大了,都会做菜了!”奶奶慈祥的冲着小玲笑着。
“菜都凉了,我去热热,再做几个菜,咱们今天吃顿团圆饭,也算为我送行!”说着奶奶转身朝着厨房走去,过了一会儿,奶奶端着一盘盘香喷喷的菜出来放到桌上“好了!吃吧!”又转身拉了把椅子“玲,来坐!”“恩恩!”小玲欢快的跑到那里专门重重的坐下去,然后又假装站起来摸着屁股,做出一副很痛的样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奶奶。
爸爸妈妈奶奶,三人看到小玲着可爱的样子都哈哈大笑,“奶奶给小玲揉揉吧!”
“好了快吃吧!”奶奶盛了一碗饭加了一些菜就又往厨房走了进去。
爸爸看着奶奶这样,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说道:“妈!今天不用去厨房吃了!我们今天一起吃!”
“不用了!我生前都习惯了一个人在厨房吃,呵呵!”对着爸爸笑了笑,奶奶就又转身朝着朝着厨房走进去。
看到这里爸爸妈妈都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以前奶奶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孝敬她,
“我进去陪奶奶一起吃!”小玲也往自己碗里夹了些菜,跑到厨房去了。
“奶奶!我们一起吃吧!小玲陪你!”小玲笑着对着奶奶说。
“好!好!好!小玲真是个乖孩子!就陪奶奶一起吃!看小玲这么懂事,奶奶也放心了!”对着小玲满意的笑了笑就又埋头吃饭。
这时厨房门打开了,爸爸妈妈端着菜走了进来,两人异口同声道:“妈!我们也陪您一起吃!”
“好好好!都是我的好孩子!”
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真的很温馨,就在四人都沉浸在温馨之中的时候,屋子上方传来一个声音:时间到了!该走了!接着从屋顶洒下一道白光,照在奶奶身上!
“我该走了,时间到了!”奶奶有些不舍的对着三人说道。
“奶奶~呜呜~记得要回来看小玲,小玲会很想很想奶奶的!呜呜呜~”知道奶奶要走了小玲已经泣不成声了
“妈!您安心的走吧!我会帮着玲她爸把这个家照顾好的!”妈妈也不舍的说道。
“是啊!妈你放心的走吧!儿子以后一定会改的,一定会好好做人的!”爸爸拉着小玲奶奶的手说道。
“恩!”奶奶满意的对着三人点了点头,转身向白光上方飘去。
而这时小玲已经哭得昏天暗地了,看着小玲奶奶离去!爸爸心里坚定的想着:妈!您放心!儿子再也不会让您失望了!
【 这次没什么要说的!只想说!要尊敬家里的老人!他们为这个家的付出比任何人都要多夜幕q+1515212418】
头七
李丽站在十字路口,茫然的看着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车和人在路上各自分成两股,流向不同的方向,周围的人和她擦肩而过,没有人把注意力投向路上的一个陌生人。
李丽感觉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从出单位大门到这里中间似乎隔了些什么,她决定不再想,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好象在黑暗中无止境下坠,空荡荡的感觉,算了吧,赶紧回去给儿子过生日,想到这里,感觉又充实了一些。又是11月10号了,不知到为什么李丽想起了十年前的今天,看到护士手里那个初生的生灵,她感受到了生命的升华,再看着这个小家伙一点点长大,回忆不知不觉流过,再往前,李丽似乎还看见了自己出生时的样子。商店的橱窗里照出一个疲惫的年华已逝的家庭妇女的样子,李丽对着玻璃拢了拢头发,然后转身,往菜场走去。橱窗里的电视新闻刚刚开始,播音员亲切的拨报:“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xxx年11月17号,农历~~~~~~~”。
李丽走到菜场门口就发现了自己忘记了什么,钱包忘了,回去可怎么办,只好出去吃了。有些懊恼,儿子的生日吃不上自己亲手坐的菜。楼道口张婆婆和王婆婆在聊天,李丽朝她们点了点头算是达了招呼,急匆匆往楼上走去,身后传来两个人的声音,“三楼的那家真可怜,年纪轻轻就没了,往后可怎么过啊!”“是呀。”三楼只有四家人,李丽越想越不对,家里的门虚掩着,李丽拉开门,客厅被布置成了灵堂,“小宝!”李丽绝望的大叫,她突然又发现小宝就在卧室门口,眼睛直直的看着这里。丈夫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小宝,你在看什么?”小宝指了指门,丈夫看着被打开的门和空荡荡的门口,一脸惊恐。
李丽抬头看见了遗像,自己的黑白照,她终于想起了忘记的东西,7天前在十字路口被货车撞飞的记忆。
藉尸还魂
福成和薛菱相亲相爱,第二年就有了孩子。奶奶把孩子视若掌上明珠,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一天早上,婆母对薛菱说:“孩子不小了,我们到泰山给他求个长命锁吧。”薛菱说:“母亲,你这般年纪了,路途那么遥远,如何走得了去?不如让福成用车去送我们。”婆母说:“好,快快让他准备一下,早早起程。”福成闻听此言,赶紧套上牲口,一家人遂坐在车上。福成把鞭子一扬,只听“啪!”一声,那小毛驴岔开四蹄,嘚嘚地拉着地排车上了路。
来到泰城已近巳时,福成把车停放在王母池门前,就进去求愿了。庙内人来人往,穿红着绿,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福成一家来到大殿,那尼姑接过孩子看了看夸奖道:“瞧这脸蛋,真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将来一定成为国家栋梁。”奶奶一听喜得合不拢嘴,忙从腰内掏出六十元钱递与她手。但见那尼姑抱着孩子,跪在神像面前的铺垫上嘟念起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尔后从神龛上取下一个项圈,戴在孩子脖子上。并对孩子奶奶说:“这是个宝圈,佩戴在身上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要让她戴到六岁。”奶奶接过孩子,感恩不尽地说:“知道了,谢谢师傅!” 出了庙门,刚搭上车,忽见一獐头鼠目之人贼眉贼眼。福成扬鞭欲走,那人向前拦住道:“且慢!把金莲给我留下。”福成问:“这里哪有什么金莲,你是看花了眼吧?”獐头鼠目人用手指着薛菱说:“他就是金莲!”福成说:“胡扯!他是我妻子。”二人大吵大闹,挣得面红耳赤,难解难分。
这时,李公安走过来问道:“胡三,吵闹什么?”胡三说:“我的媳妇走失多年,原来是被这人抢去了。”薛菱在车上说:“他是个疯子,胡言乱语,我根本不认识他。”李公安一看说:“你们跟我到派出所一趟!这里不是处理问题的地方。” 进了派出所,李公安指着胡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实讲来。”胡三理直气壮地说:“他是我媳妇!是他爹答应我的。”李公安问薛菱:“胡三讲的可是事实?”薛菱说:“他们两家的事,我哪里知道?”李公安遂派人去传金莲爹。金莲爹进门见到薛菱,惊喜地走到她跟前说:“金莲,你还活着?”薛菱说:“大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金莲啊。”金莲爹仔细端详了下薛菱的脸面,肯定地说:“你是金莲,孩子,才几年不见,就把爹忘了。你要原谅你爹啊!那年和胡三打麻将,我本来不想打,可他硬缠着我不放,万没想到一晚上竟输给他两万多,我实在无力偿还。他看你长得很俊,就打了你的注意:‘你不是有个女儿吗,我们成了一家人,这笔账不就一笔勾销了吗?’我一听大吃一惊,当爹的能忍心嫁给他吗?急得我在屋里转来转去。胡三一看,接着趴在地上磕起头来,口口声声叫我岳父大人。我回家同你商量,你不同意就罢,好不该跳河自杀!你知道你爹心里是多么痛苦吗?我沿河去找,找了三天三夜,没找到你的尸体。自此后,那胡三力逼我要人,你爹没办法,只好去给人家打工,挣几个钱还账,直到现在还欠他五千元。”李公安听到这里愤怒地说:“胡三!你知罪吗?”胡三看了看李公安问:“我何罪之有?”李公安说:“打麻将本来是赌博行为,何况你又逼死人命?法律难容!来啊,把他逮捕归案!”
把胡三带走后,李公安对金莲爹说:“以后不要上人当了,胡三是什么人?我们已关押他多次,他屡教不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氓!你怎么和这种人挂上钩?”金莲爹泣不成声地说:“都怪我良莠不分,以致锔成大错。李公安你要替我做主啊!” 李公安问薛菱是不是金莲?薛菱一个劲地摇头。福成问薛菱:“你以前不是这个面容啊,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不是金莲?可别难为老大爷了!”薛菱怎么也记不起来了。福成娘对她说:“你八成是藉尸还魂吧!” 李公安一听甚觉蹊跷,问福成是怎么回事?福成从头至尾把自己和薛菱恋爱的经过说了说。李公安一听劝薛菱:“既然如此,你就把金莲爹认作你的义父吧?看她怪可怜的!”福成娘说:“好啊,多亏李公安提醒,以后我家又多了门亲戚。” 金莲爹一听,脸上的愁云立即烟消云散。
阿梅还魂
我的高中同学阿梅是个端庄的女孩,我从未见过她说谎。现在虽然大家都已工作一年了,看来她还是没有变。不过她这次讲给我听的关于她大学时代,同寝室一个的女生晚上梦游的事情,可真是有点离奇。
傍晚时分,在我小小的独身宿舍里,窗外又下着雨,风吹得窗框啪啪作响,天气本来就冷,一听到这种事情,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梅不疾不徐地讲着:我们寝室有六个人,梦游的女生叫李小梅(呵呵,很巧啊,我们的名字里都有梅字)。她开始并没有梦游的毛病,是大四那一年,她爸爸去世以后才突然患上的。开始我们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晚上,大概是一、两点的时候吧,我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头上拂来拂去的,我用手挥了一下,竟然觉得摸到的是一只人手!我浑身一激灵,猛然睁眼,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就坐在我的床边,还伸长了两只手来慢慢的慢慢的抚摩我的头发。我不禁吓得张大了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我是属于那种吓得休克了也发不出一点声音的人。幸亏如此,不然我可能反而会把梦游的李小梅吓死。
我用尽力气退着逃下床来,然后就拼命把邻床的小萱摇醒。小萱突然看见我身后站着一个白衣服的女人也不禁吓了一跳。不过后来我们还是弄清楚李小梅在梦游。然后我们另外5 个人,抱成一团,是因为冷,点着蜡烛,看李小梅一个人在室内幽灵般荡来荡去。她身穿白色睡衣,眼睛半睁半闭,眼神僵滞,象中了邪一般。她就这样做了很多事情,最后在吃完了半个月饼之后,就自己上床睡觉了。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敢去睡觉了。
第二天问她的时候,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隐约提起,她立刻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不敢相信。我们怕吓着她,就没有再提。
后来她又不定期地犯过几次。每次都把同寝室的人吓得半死。有次小萱晚上起夜回来,冷得哆哆嗦嗦地往被子里钻,进去摸着里面多了一个人,马上又吓得跳出来了;原来是李小梅梦游过去了。还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猛地看见她又坐在我的床边上了,还深直了双手伸过来,我以为她又要给我理头发,没想到她却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梦游的人力气真是惊人啊。说到这里,阿梅取下脖子上的丝巾给我看她的伤痕。
真的啊。都红的发紫了。我惊叹道。那么后来是你们同寝室的人把她拉开了?
阿梅摇摇头,她们睡得很熟;而且完全没有声音。
那么……是她自己走开了?
阿梅仍然摇头。
我张口结舌。
阿梅的脸一点一点涨成紫色,眼睛慢慢凸出,舌头也长长地掉了出来。
我当时就是这个样子的,阿梅柔声说……
借尸还魂的真实故事
生死书注:这是两组没有联系的不同的采访小组,对相同事件的采访。图片选自一部纪实片,纪实片是由一组采访人员摄制的;而文字是由另外一组采访人员记录的。足以证明该事件的真实性。愿读者由此事件认识到“人死并非如灯灭”,因果不虚。
‘今日佛教’杂志记者李玉小姐麦寮专访。
这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我所以要告诉您这个借尸还魂的故事,并不是让您觉得奇异,而是证明在这世界上确实有六道轮回,因果报应这件事,而且这件事就发生在今日的台湾。
麦寮乡下奇事发生
记得是今年的二月间(民国五十年),星云法师应邀到虎尾讲经,那时候同来的还有煮云法师,因为白天没事,我们几位居士就陪着两位法师到虎尾附近的乡下去玩玩。
也是在星云法师讲经的同时,智道尼师有事在麦寮,我因没有去过麦寮,所以就动了到麦寮去玩玩的念头。麦寮是个靠海的地方,交通并不太方便,而且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在紫云寺拜访过智道尼师以后就想赶回虎尾,可是紫云寺的住持坚持留我们吃午饭,而且班车已过,我们就又留下来在大殿上聊天,现在,我们所讲的奇事也就是在聊天的时候由一位许庇右先生透露出来的。
海丰岛上初遇亡魂
这一个故事,就是‘借尸还魂’的故事,本来这一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很久,可是因为这个故事的主人一直都不愿意渲染这件事,所以知道这个事实的人只限于麦寮附近的居民,至于外地的人,虽然偶或听到过传说,但都把它认为是神奇鬼怪的故事,或者竟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去注意它。
在我起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因为叙说的人说话没有条理,听起来有些乱糟糟,我们只知道有一位吴先生在海丰岛工作,遇到一位金门小姐的魂灵,现在这位朱秀华小姐借尸还魂了,其余的,这位先生虽说了许多,但我都没有听明白,可是,仅听到‘借尸还魂’这回事就已引起了我们的兴趣,所以我们就打消了吃过午饭马上回虎尾的主意,决定去访问故事中的主角。
阿罔身体秀华占有
中山路是麦寮乡较为整齐的一条街道,这一位被目为神奇的人物就住在这一条街上,门牌九十五号,是一家建材行,故事的主角就是这一家得昌建材的主人吴秋得先生的太太吴林罔腰女士,我们一行人到达这一家建材行时,吴太太下田去了,主人吴秋得先生正在忙着办公,当他知道我们的来意时,先是一脸的难色,后来又经过我们再三的询问,他才带着无可奈何的神情告诉我们事情的一些经过:
‘那是民国四十八年的事了,因为我经营建材生意,所以参加了台西乡海丰岛工事的建筑工作,在那段时间我很少回家,偶而一回家,我太太就生病,可是当我再去海丰岛的时候,他的病就好些,后来,我回家次数越多,她的病就越重,等到海丰岛的工事全部完工,我就回到家来,我太太的病就厉害到不可收拾了,他的病不是什么致命的病,而是精神不正常,闹到最厉害的时候,我们本来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可是她不愿意,而且我们几个人合力抓她都没办法,而且她还大声嚷着:“不要抓我到神经病院去,我没有神经病,我是金门人,我叫朱秀华,我是借尸还魂的......”我的太太本来叫林罔腰,她竟说她是什么朱秀华,而且说话的口音已完全改变了,我简直不相信我太太的身体已被另一个灵魂所占据。’
吴先生好像已沈缅在回忆之中,他的眼光凝神的望着办公桌旁那张夫妇合摄的照片,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他接着说:‘我实在想都没想到世界上竟会有这种事发生,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发生在我们家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在我筑工事那段时间里,我每次从海丰岛骑脚踏车回家,总感到肩膀上有点重重的,但我想那是因为路太颠的关系,所以一直没有留意,事后,我才知道,每次我回家时,那位金门姑娘总是坐在车子后面载货的架子上,跟着我回家。’说到这里,吴先生不愿再说下去了,就藉着给客人倒茶结束了他的谈话。
那位带我们来的许先生,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就跑出去找吴先生的太太去了,他还告诉我们,有许多人要来看她,她都不肯见人,这一次是否愿意见人,他还不敢保证,不过,他答应我们尽力找她。当吴先生倒茶的时候,他的外甥就陪着我们谈话,当然,我们的话题都集中在‘借尸还魂’上,这位年纪已有二十开外的先生说:舅妈生病的时候,我一直陪着舅舅守住她,舅妈有时候是哭,有时侯口里念念有词,但我们都不知道舅妈说些什么,有好多次她从床上坐起来,我和舅舅想把她压倒在床上,可是她的力气真大,不仅我们没办法把她推下去,她反而把我们推开了,我想一个女人的气力哪会那么大,那准是她那一班“朋友”在帮着她...’说到这里他做了一个神秘的表情,我知道他所指的朋友是那些孤魂。他又继续他的叙述:‘当我们知道了舅妈的魂儿已换了一个人的时候,我们也莫可奈何了,只好让她好好的养病,起初她好像对什么都不惯,比如:舅舅叫她阿罔时,她会说:“我叫秀华,我不叫阿罔。”她的姐姐和妈妈来看她时,她会楞楞的说:“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谁呀!”当然,我们的邻居,她也全不认识了。’说到这里他向房门瞟了一眼,他深怕他的舅舅会在此时出现,也好像怕他舅舅听到了他的话,他压低了声音接着讲下去:
‘舅舅是个对家庭很负责任的人,虽然他和以前的舅妈(指吴林罔腰女士)意气不太相投,但他从来不在外面乱找女朋友,可是那一次在海丰岛建筑工事的时候就有好多工人看见有个女孩子老跟在舅舅身旁,因此那些人就常说:“想不到吴先生这位老实人也这么不老实!”有时候,年纪长些的老工人,就在休息的时候和舅舅聊天,老把话扯到女孩子身上去,又说舅舅艳福不浅,舅舅对这些人的话简直是莫明其妙,他一直否认他曾带女孩子到工地里来过,可是尽管舅舅否认,那些工人们还是谈个不休,舅舅认为他们是无聊了,故意拿他开玩笑,所以也就不理大家的话,没想到那时我们这位舅妈(指朱秀华)真是早就天天跟着他了。’燃了一支烟,他又接着说:
‘说起来也是不可思议,海丰岛的工事已经有好多人去做过,可是以前每一个包工都亏了本,或者是有工人在工地摔伤,可是舅舅承做这个工事时不但赚了钱,而且工人们也都很平安,这也许是那些海丰岛的孤魂在默默的保佑着吧?’
吴先生这时已端出了几杯茶,我们一面喝茶,一面听着讲下去:
‘也许你们不会相信,可是那是我亲自见到的事,讲起来我还有些心悸,当这位舅妈(指朱秀华)刚刚病好些的时候,她常说有朋友来找她,要我们准备凳子和香烟招待客人,每次我们照她所说的准备了,但我们看不见有什么人来,只是听见舅妈在和客人讲话,而且有说有笑,更奇怪的是那些竹凳子真是像有人坐下去一样,会吱吱作响,还有,我们点燃了香烟,放在烟灰缸上,香烟竟会没有入抽它而自己燃到一点都不剩,舅妈在说送客的话时,那些板凳又是吱吱作响,想来准是那些孤魂怕舅妈寂寞了,所以老是来陪陪舅妈,可是过些时候,他们也就不来了。’
‘自从舅妈好了以后,她真是什么都会帮着做,和以前的舅妈完全是变成两个人了,以前,舅妈只是会烧烧饭,其余的什么事都不会做,可是自从病后,她和以往完全不同了,现在她只是会下田,会做粗重的工作,至于煮饭,她却说是不会做,这就很怪了,不仅如此,连平常的嗜好,走路的动作也都不一样了,当然啰,最大的改变是她讲话的口音,她现在讲的话完全是金门腔。’
说到这里,这位先生喝了一口茶,看了看正在全神贯注听着他讲话的我们,又指了指供桌上正当中所供的观音菩萨画像和地藏菩萨的塑像,继续告诉我们:
‘舅舅本来是只供祖宗,这些都是舅妈(指朱秀华)来了后才新供的,告诉您们吧,以前舅妈是鱼肉都吃的,可是自从换了一个人以后,不但是不去吃它,连碰都不愿去碰它一下,这两年多来,她都是和家人分开吃哩!’
说到这里,那位带我们来的许先生正好从外面进来,我们盼望着故事中的主角会跟着他进来,可是他摇了摇头,告诉我们:‘唉!她不肯进来,她哭了!’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大家都有些失望,最后,还是智道法师想出了办法,由她,宝凤小姐和我跟着许先生到外面去劝她回来。因为我们的来访,又深深伤了这位女士的心,当我们看到她时,她正无力的靠在邻居门口的一根柱子上,双目微闭,两行泪水正淘淘流下来,我想,她一定坐在这里哭了很久了,我们安慰了她许久才把她劝回家。
可是这一次因为我们来访,又使她想起了金门的家,她止不住心里的悲伤,虽然想好好的跟我们谈话,可是她讲不到两句话就又泣不成声。
那天她只断断续续的告诉了我们:她的名字叫朱秀华,是住在金门的新街,父亲叫朱清海,母亲叫蔡叶,当她十八岁那年,因为金门有炮战,所以她就跟着别人坐渔船逃难,后来,因为船在海上漂流过久,大家都没有粮食,所以都饿死了,最后她也晕了过去,不知经过多久,渔船漂到本省台西乡的海岛,她曾被救活过,可是后来,那渔夫又把那艘船带到海里让它漂流...。
说到这里,她又掩面跑进屋里去了,虽然,我们想多知道一点,可是看到她这样悲伤,我们再也不好追问下去了。因为时间也已经不早,而我们还须赶回虎尾,所以就站起来向主人告别,临走,我曾答应下次如果我有机会来麦寮,我要为她送来一串念珠。
谋财害命报应不爽
那位陪着我们来的许先生仍然陪着我们出来,在我们去车站的途中,他告诉我们说:‘朱秀华本来是可以活命的,当她被渔夫救起的时候,她曾说过:“只求您救我一条活命,不管做您的太太,媳妇,或者是婢女都可以,而且船上的金子都可以送给您...。”可是,那个渔夫太没良心了,竟然抢了金子,把人又推下了海,可是他究竟不能安安稳稳的享用这些不义之财,听说没多久,这一家人一个个的接着死去,现在只剩下一个神经病的孩子,疯得很厉害,唉!佛教说的因果报应实在一点也没错。’说到这里,他向我们扫视了一下,又接着说:‘说起来也真怪,当朱秀华刚好后,有人把这消息传到台西乡,台西的人知道了这回事,感到很惊奇,有人曾知道多年前疯子的家人害过一个女孩的事,这次特别把疯子带了来看朱女士,想不到他才到门口,朱女士就不许他进来,而且哭着说:“你们家里的人还害我不够吗?你还要来逗我伤心!”以前,阿罔都没有到过台西,而这疯子来的时候也没有预先讲,而朱秀华就能知道,这不是很怪吗?’
为送念珠再访麦寮
今年七月间,熊炬明居士来虎尾教莲友们唱佛赞,在一次闲谈中煮云法师又提到‘借尸还魂’的事,熊居士也感到很有兴趣,再加上我曾答应送给朱女士一串念珠,所以我决定趁此机会送念珠去,也可以顺便陪熊居士到麦寮玩玩。
熊居士曾经在金门居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对金门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一路上,熊居士曾经告诉我有关金门的许多事情,譬如:金门的建筑物,农作物以及风俗民情等等,这都是我和朱秀华见面时谈话的资料。
那天天气很坏,车行中一路都是下着蒙蒙的细雨,我很担心雨会下得很大,没想到车到麦寮时,雨竟停了,我不禁在心中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金门往事仍能记忆
因为下雨,朱秀华没有下田,当我知道她在家里时,心中像放下了一块大石。
也许因为我带了几个人一起来,朱秀华犹豫了许久才出来,不过,这一次她显得平静多了,见到我们时她笑着点了头,但她的笑总是显得有些勉强。
我先把带来的念珠送了给她,然后,我们不着边际的闲聊了一下,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不愿意直接了当的提出我的问题,所以我一直是绕着圈子讲话,我们先谈到信佛的事。
朱秀华说:‘我自小就信佛,而且一直是茹素的,现在不管工作多忙,我早晚都要拜佛,我知道,佛说的话一点都不错,一个人要做好事,绝不要做坏事,做坏事绝对不会得到好报!’远在上次来时,我早就听到朱秀华的邻居说她每天拜佛拜得很勤,我想这是她今天能够重来人间的原因吧!我趁机问她:‘您说您小时候就信佛,金门有没有佛堂?’
她思索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家里供观音佛祖,我只是在家里拜拜,我们一家人都是拜佛的!’
我说:‘您现在还会记得金门的事吗?’。
她叹息了一声说:‘唉!记是记得,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谈它做什么呢?’
‘如果现在有人要帮您找您的父母,您愿意吗?’我问她。
当然,我是高兴的,可是谁愿意帮我找,就是找到了,恐怕他们也不会认得我了。’她苦笑着继续说:‘我现在的身体并不是我离开金门时的身体了。’说到这里,我看见她紧眠着嘴,眼圈有些红了,可是她尽力的克制着不让眼泪在客人面前掉下来。
我指了一下坐在旁边的熊居士说:‘这位先生在金门住了很久,而且他也是信佛的,他知道金门的许多事,而且他现在还有许多朋友在金门,如果您愿意,他可以帮您打听。
她的眼圈又红了,有许久都低着头,为了打破沉寂,我笑着告诉她:
‘如果找到了您的父母,你就可以回金门去和他们见见面了,如果回去,您还会认识吗?’
‘当然认得!如果可以去,我倒想让您陪着我去金门一次,您敢去吗?’她仿佛回到了金门,眼睛亮了起来,说完这句话,她直盯着我,等着我回答。
‘当然,如果能去,我是想到金门去走走的,能陪着您去,这就更好了。’说到这里,我就要求她告诉我们她离开金门的经过。
珍重道别摄影留念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聊了一个多钟头,我想,我们也该走了,所以我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说:‘既然大家对你都很好,你也应该放下心来,佛教说一切都是因缘所成,也许你是和吴家有缘,所以才会从老远的金门来这里和他们住在一起。’她点了头,我又说: ‘反正你每天都很诚心的在念佛,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并不一定要住到佛堂里去,佛菩萨还是一样的会保佑你,况且,佛教徒的精神还是要有利他然后再求自利,你帮忙了他们一家人,使他们都能过得很好,这也是很有功德的呀!’她还是默然,我又告诉她:‘如果你想去佛堂,以后我有空的话,我可以来带你到虎尾去玩玩的,我希望你从此安下心来,不要常常觉得难过!她感激的握着我的手,一直向我道谢。
临走,我请她和我合拍一帧照片留念,她好像有些为难,后来还是吴胜彦先生把她劝动了,她才点首同意。
脱胎换骨似假真实
我们告辞时,吴胜彦先生特别把我们送出来,在路上我曾问他,关于他母亲的事,他说:‘我妈妈从小就生长在麦寮,从来也没去过台西或金门,当她病后,已完全换了一个人,我实在有些不相信,可是身体仍然是妈妈的,她却坚说她不是阿罔,亲戚朋友们来探望她,她都不认识,连外婆和姨妈她都不承认她们,这事大家都感到很吃惊,我的心里也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我真不知我该怎么叫她!’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我问他说:‘那么现在呢?’他苦笑了一下说:‘当然我还是叫她妈妈。’
‘你相信“借尸还魂”这件事吗?’‘以前我是全不相信,妈妈从来没有去过海丰岛,可是现在她能说出海丰岛的情景,而且就在那年(民国四十八年)我曾经参加了在菲律宾举行的童军露营,在我们队上,有个金门人,他讲话是另一种腔调,我回来后,妈正生病,后来她病好了,讲话的口音和那金门人一样,而且她还能说出许多有关金门的事,所以,我相信她是金门人也是事实!’
我所以愿意告诉各位这个故事,并不是希望各位抱着好奇心去看她,而是以这个故事来说明佛教所说的六道轮回,因果报应这些道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末了,在这里,让我们共同为她祝福!
头七回魂夜爷爷回来了
头七回魂夜:爷爷回来了
我小的时候经常听我爸爸妈妈说同样的一个故事,就是我爷爷回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5岁的时,爷爷去世了,我们那时是住的农村的老房子,爷爷的灵房原是后院的谷仓,我的印象是,那里的老鼠特别的多,爷爷生前对老鼠是想尽办法消灭他们,可是就是不见成效。
言归正传,爷爷头七夜里,我还小熬不住,先睡了,我爸爸,妈妈,两个伯父他们在守夜,我们呆的房间和我爷爷的灵房只有一墙之隔。
夜里大概11点左右,我爸爸和伯父们在聊天,我妈妈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了拖鞋走路的声音,妈妈吓坏了,连忙叫爸爸和伯父们安静,听动静,开始爸爸他们都认为是老鼠,可是后来,他们越听越觉的不对,这明明就像爷爷生前在房间边抽烟边踱步的声音啊。
妈妈吓坏了:“是公公回来了吗?”
我大伯胆大,说:“走,去看看。如果是爹回来,怕什么?”
一行人走到我爷爷灵房门前,大伯推开了房门,不可思议的冲大家飘来了一股浓浓的水烟味……
大伯当时就跪下了:“爹,是你回来了吗?”
没有回应,只有爷爷灵台前飘浮不定的烛光,大家都向前给爷爷上了香,说了些叫爷爷走好,家里别担心等等的话,大家又回房了,后夜,就再没有听到类试的声音了。
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我爷爷那屋就再也没闹过老鼠,奇怪吧。
借尸还魂的故事
各位,今儿所写的故事是发生在我大学二年级暑假期间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也是我干过的为数不多的傻事之一。
众所周知,干我们这行的人,是有很多禁忌的,这些禁忌中的绝大多数都跟现行的道德标准差不多,还有一些特别的也是类似于尽量不影响到原有的“天道”,要注意保密等等。当然我不是“职业通灵者”,只是在自己的业余时间“发挥专长”,顺便“骗”点零花钱而已。但是同样,既然涉足这行,就必须注意这些禁忌。
这些繁杂的禁忌简直能和美国法律有得一拼,有些禁忌本身就是互相矛盾的。就比如说吧,作为通灵者,既要广施善缘,超度冤魂,又不能影响陰陽循环。超度冤魂,本来就是把本身没有转世投胎资格的冤魂感化,使之有投胎的资格,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影响陰陽循环的行为。
所以说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多数禁忌是完全可以不去理会的。那些禁忌大喇嘛自己记得的就不是很多,他当时只告诉我要注意禁忌,却没说具体的禁忌有哪些。所以说这些年来我基本上只依靠自己的原则和道德标准行事,大概违反的所谓的禁忌没有一千恐怕也有八百了。
当然,这里面有个度要自己去把握,太过分的事情是不能做的,否则就要受到天谴。说实话,天谴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没受到过那种“特殊待遇”,好象也没有关于“天谴具体模式”的典故,所以关于天谴,我也只知道这么个名字。不过如果各位有缘涉足这一行,成为我的同道中人,那么在各位刚入师门或者学成出师的时候,各位的师父一定会告诉你们有关天谴的一些事情。如此一代传一代,谁也不知道天谴到底是个什么样,但是谁都害怕天谴。关于天谴,我出师的时候大喇嘛没有多提,只说了两句话,但是就这两句话,足够把我吓个半死,不敢造次了。我记得当时大喇嘛很严肃的跟我说:“天谴,是很严厉的惩罚,其中最轻的,也足够让你一辈子泡不到mm,不得不继承我的衣钵做喇嘛了……”
当时的我,正跟女友爱的死去活来,听到这句话,明显感觉到下体一阵冰凉,直到后来跑了三家医院,最终确定我的生理功能一切正常后,才渐渐安心。你们看看,仅仅打了个比方就已经这么恶毒,要是真遭了天谴那我还有得活吗?
话归正题。那年暑假我们家刚刚搬了新家,一套高层的小洋房,听说是全国一家著名的房地产公司承建的。无论是户型还是装潢都透着一种流行和时尚,门口竟然还有一个穿着颇为滑稽的保安站岗。对我老爸老妈的眼光大加赞扬一番后,我开始享受新家带来的安逸和舒适,这时才发现就连我的床也从以前的硬板床换成了加宽的“席梦思”,看来我们家也正式步入小康水平了,心里那叫一个幸福。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穿着一席睡衣,打开客厅的大窗户,扶着护栏,沐浴在陽光下,感受着徐徐吹来的微风,那境界,套句时下流行的广告词就是:谁住谁知道……。
就在我自我陶醉的时候,远远看见一辆白色加长豪华林肯开了过来,缓缓停在我们楼下。靠!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本以为我们家能住上这小洋房已经算很不错了,你看看人家,那叫一牛x。被泼了一头冷水的我忿忿的拉上窗户,正打算进网游里找新人宣泄不满的时候,就听到门铃响。奇怪,刚刚除了“豪华林肯”没看见别人进来啊,难不成那“豪华林肯”是找我的?想想也不可能,我听说大多数情况下人的智商不能和财富成正比,没准“豪华林肯”就是那大多数之一,肯定是找错门了。
想到这里我拿起听筒,没好气的道:“喂,找错门了吧?”对方明显是被我给问蒙了,沉默了半天才问道:“请问,是游可成,游先生府上吗?”嘿~游先生~还府上~有点意思哈。“我就是游可成,您是哪位?”对方听到我就是游可成,语气明显兴奋起来“啊,游先生,千盼万盼,可算盼到您了!游先生,游活佛,听说您法力无边,菩萨心肠……”嘿嘿,不用说了,肥羊上门。打断了对方的歌功颂德,将他们请入虎口,哦,错了,是请入家门。
对方一进家门,我就眼前一亮,认识。呃……具体说是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菱宁集团董事局主席刘臻民,全省最著名的企业家之一,财产在全国都排得上号,电视上的常客,哪有不认识的道理,这回倒好,连名片都省了。不过这么大的人物找我干什么?实在是让我觉得莫名其妙。这么牛x的企业家,不会请我去他家念经吧?再说了,就算是念经,以人家的财力,什么样的高人请不到啊,还用得着我吗?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刘先生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不过既然见到了我本人,刘先生也放下了原先的矜持,不再罗列一大堆赞美的词语奉承我,显现了他直来直往的企业家作风,缓缓讲明来意。
话说,刘先生有个独子,比我稍长几岁,大家独苗,自然视为掌上明珠。虽然如此,但是刘先生家风颇为严厉,对儿子的要求十分严格,从小灌输孔孟之道,圣贤礼仪,让他接受国外最好的教育,期望儿子有大成,好光耀门楣,接替家业(哎~家族观念颇重,看来这刘先生也并非传闻中所说的那么优秀)。两年前,刘大公子学成归国,并在刘先生的精心安排下进了菱宁集团开始磨练。眼见刘大公子先进的管理理念和经营策略对集团的发展起到了良好的推动作用,并得到集团高层的认可,刘先生自然十分高兴。然而,就在一年前,刘大公子忽然突发怪疾,终日卧床不起,刘先生自然心急如焚,持巨资辗转国内外好几大著名医院,就是不见起色。情急之下的刘先生颇有些病疾乱投医的意思,什么古代偏方,祖传密药,一股脑全买了进来,病不见好转,倒让江湖骗子骗了不少钱财,甚至连刘大公子的病情也急剧恶化。无奈之下的刘先生一边遵循医生的意见让刘大公子在家中进行“恢复理疗”,一边不断的寻访各种灵胆妙药。就在这时,这天家里来了一个帮助刘大公子进行“恢复性理疗”的医学院的实习医生,当然这位实习医生是被其导师带过来的,否则根本进不了刘家大门。
事情就是这么巧,这位实习医生恰好就是高中时期“游活佛”最为忠实,也是最为疯狂的首席fans林娟。当年不断跟踪“游活佛”,亲眼见过好几次“游活佛”“斩妖除魔”的林娟,从第一眼看到刘大公子起,就不断悄悄的告诉刘先生:“贵公子并非感染恶疾,而是被鬼怪附身。”并且极力向刘先生推荐“菩萨心肠”,“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法力无边”,“神仙下凡”,“佛祖再世”……的“游活佛”。起初刘先生是断然不信的,可是这林娟当年曾多次受“游活佛”熏陶,说起“证据”来是有板有眼,虽然刘先生深受“马列主义”思想教育,可是架不住林娟一而再,再而三的忽悠啊。最后楞是被林娟以“赵大叔经典《卖拐》秘籍”给忽悠“瘸”了。不过奇怪的这位刘大公子还真挺配合,你要说他病,他也不说什么,而且是药来张口,给什么他吃什么。可是一旦有人提到“妖魔”二字,刘大公子就会忽然性格巨变,摔锅砸碗,大发雷霆。
这下让刘先生更是对此深信不疑。刘先生是越怕越想,越想越怕,最后竟然坐立不安,连夜给我家打电话。不巧的是本“活佛”当时正远在异乡,为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通宵达旦。情急之下的刘先生本想远赴华北来请我这尊“大佛”。不过听说本“活佛”近日内即将“荣归”的消息后才无奈做罢。每天在家中坐立不安,连公司都不去了。
好容易听到“探子”回报说本“活佛”于昨日抵达。一大清早起来就准备厚礼,这不,本“活佛”刚刚与周公对弈归来,就登门造访了。
看到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礼物,我拼命吞咽着口水。肥羊啊,好肥的肥羊啊。面对出手如此大方的肥羊,各位,你们能给我个拒绝的理由吗?“得,本活佛就陪您走一趟吧。”迅速的“沐浴更衣”,然后把我那些个家伙什一股脑全都打包带上了,人家出手那么大方,我总不能再拿个小铜钱忽悠人家吧?锅碗瓢盆齐上阵,这才好对得起人家那些“小意思”吧。
被刘大老板恭恭敬敬的请上加长豪华林肯,这个场面着实把街坊四邻震傻了。“乖乖不得了,这孩子是哪国的王储啊?”陶醉于豪华林肯的我哪还顾得上看他们惊讶的眼神,加长豪华林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哦!
一路上,刘先生小心翼翼的叮嘱我,千万不要让刘大公子知道我是来“降妖”的,就说我是帮助他进行“恢复性理疗”的医生就好,不然这刘大公子发起脾气来那可真是惊天动地啊。这正合了我的意,人家是不是“鬼上身”还不一定呢,我这就去捉妖,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虽然我不是以此为生,但是偶尔也不免在这条道上寻些吃喝,被人家当成江湖骗子可不好了。
不过这年久失修的马路可不会因为豪华林肯就给特殊待遇,一路上这儿堵,那儿堵,走走停停耗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市郊的“富翁花园”。一座座超豪华别墅在我眼前晃过,每一座别墅都能顶十来个我们家那样的小洋房。看得我垂涎欲滴却又无可奈何.
再走大约五六分钟,豪华林肯驶进一座大别墅。这是一座庄园式别墅,四周郁郁葱葱围着几圈不知名的树种,想来这些树的价值也一定不菲吧,树中间是一圈乳白色高高的围墙,从大门进去,首当其冲的是一片绿地,绿地中间有一条雨花石铺成的小路,顺着路看去,一座三层楼高的别墅,别墅后面隐隐可以看见用淡蓝色瓷砖构成的泳池。三两个佣人看到豪华林肯,停下了手中的活,垂手侍立。看到这里,我的心里已经不再不平衡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撼!绝对的震撼!我终于知道我们家跟有钱人家差距有多大了,看看刘家,就连以前的易胖子等人,都可以跟我一样,划归到讨饭大军行列了。我只能说,太有钱了,太会享受了。
豪华林肯顺着绿地的边缘缓缓开进,最后停在别墅前,下车时,我顾作轻松的拽了拽裤子,把运动鞋上“阿迪达斯”的标志遮挡起来。
但是,我的自卑和无奈,仅仅持续了几分钟,因为从进门那一刻起,我就深深感觉到这所别墅内传来的阵阵陰气,强烈的陰气。看来,这次是来对了。刘先生不愧是商界的精英,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很快就发现我并不十分明显的表情变化。“游先生,难道我儿子真的是被鬼怪附身?”“说实话,刘先生,我并不肯定贵公子是受到秽物侵扰,但是在这间别墅内我感受到一阵阵陰气,这是亡灵身上才有的气息,我想即便贵公子没有被鬼怪附身,恐怕也会因为这些陰气受到影响。”职业的敏感性和警惕性让我不能再信口开合了,我意识到这一次我可能真的遇到麻烦了。刘先生听完我的话,看了看我的表情,再也不怀疑林娟的话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刘先生问道:“游先生,您看现在该怎么办。”“我想先见见贵公子,然后再作决定。还有,您以后叫我小游或者可成就可以了,我实在不太习惯‘游先生’的称呼。”这是实话,虽然被这么牛x的人物尊称先生的滋味的确让人有些飘飘欲仙,不过这时候我还是保持头脑冷静比较好,这种情况下飘飘欲仙可能会让我因此送命。
这时候刘夫人也来到我们身边,静静的听着我们的谈话。刘夫人倒不是像我想象中穿金戴银的贵妇人,除了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个做工精巧的钻戒看起来价值不菲以外,从衣着到打扮都十分得体,怎么个得体法呢,一句话,朴素但不失高雅。从刘夫人脸上的表情看来,刘先生并不是唯一一个被林娟忽悠“瘸”的人,相反,恐怕是这位刘夫人先被林娟忽悠“瘸”,然后再和林娟一起把自己丈夫也忽悠“瘸”了。
不一会,在佣人的搀扶下刘大公子缓缓走下楼来。看到这位刘大公子的第一刻,我禁不住问道:“你丫吸毒呢吧?”话刚脱口我就后悔了,再看看刘先生和刘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作势待发的样子,我赶紧解释道:“哦,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哎~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越描越黑啊。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干脆什么也不说了,静静的观察着这位刘大公子。好在刘先生也是大人物,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上演了一阵变脸大戏后也就不在怪罪我的冒昧,只是这位刘夫人,爱子被人这么“侮辱”,直到这件事情得到解决,这段时间一直对我不太友好。其实也不能怪我,列位看看这个刘大公子,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连站都站不稳,脸色发黑,其实据后来观察刘大公子面色不仅不黑,而且还很苍白,只是脸上隐隐透出浓重的黑气,就是平常我们所说的印堂发黑,把原本苍白的脸色给遮掩了,乍一看像极了吸毒过量的人。
刘大公子明显对我的冒昧感到不满,瞬间对我产生敌意,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转头冷冷的瞪着自己的父亲,那意思就像在说:你从哪找来的这么一个活宝,连人话都不会说……气氛瞬间有些僵硬,我赶紧跳出来缓和气氛,轻轻咳了两声,然后说:“刘公子,根据您的身体状况推断,您的病情确实比较严重,但是也不是没有根治的可能,不过这需要些时间,我想请您配合我的治疗工作,从今天开始,请您停掉一切药物,当然像那些补气养神的保健品可以适量的服食一些,还有请您每天适量的出门做一些轻微的运动,当然起初这几天散散步就可以了。”我的这些建议都是很科学的,好歹我也是念过几年书的,知道怎么样对人体做有益。而且我小时侯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所谓久病成医,对保养身体一方面可以说是经验十足,这些经验对我后来从事通灵活动甚至平时学习和工作上都有不小的帮助,比如这一次。
听到我的建议后刘先生脸上明显出现了喜容,一般的大企业家同时也是社会学者,对社会生活中的每个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涉足,他应该知道我这些建议的合理性。同样的,刘大公子和刘夫人在听到我的建议以后也对我有点刮目相看,敌意大减,刘大公子早就受够了那些药物的折磨,巴不得有人说他不用吃药呢,何况眼前这个年轻人还是父亲请来的“名医”。刘夫人则是因为我说了那句“不是没有根治的可能”,让她顿生希望,自然也对我充满期待,只是表面上依然对我表现的不太友好罢了。
刘大公子听完我的建议后点点头,在我的示意下重新被佣人搀扶着回了房间。等刘大公子上了楼,刘先生迫不及待的问我:“游先生,哦不,可成,你看得怎么样了?”我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架势,得摆足了,果然看到我叹气刘氏夫妇脸上明显泛起不安的表情,急切的等着我的回答。我说:“我在贵公子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秽物,暂时可以说排除了被鬼怪附身的可能。”听到这里,刘氏夫妇明显松了口气,不过我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不过……刘大公子印堂发黑,身体里积存着大量的陰气,我想,刘大公子决不是得病,而是因为不断的被鬼怪吸取着陽气,如果不加以制止,恐怕命不久已。”“那怎么办?”“我想今晚我要在府上叨扰了,我必须查明是什么原因使贵公子陽气溃散,才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听到我如是说,刘氏夫妇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赶紧吩咐厨房设宴款待我这根“救命稻草”。这一顿那叫一个丰盛,中西结合,古今贯通,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应有尽有,外加一瓶上了年头的法国干红。“妖”还没除就让我彻底腐败了一把,我不禁想着这件事情能拖就得拖,让我先好好享受几天再说。可惜的是那么多美味佳肴一顿吃不完,要是能打包带走该有多好……
结束了丰盛的晚餐,我被安排到二层客房休息。说是休息其实刘氏夫妇压根就没有让我休息的意思,我前脚进了客房,后脚他们跟着我就进来了。在确信别墅里妖魔之类的存在后,刘氏夫妇脆弱的一面完全显现在我面前,两个人从黄昏以后就一直跟着我,可以说是寸步不敢远离。对这种现象我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也不去理会,只是时不时的给他们讲几个以前发生的怪异故事,消耗着时间。
时间这东西说常就长,说短也就很短,转眼间就快到午夜了。就在刘氏夫妇因为不好意思再打扰我休息,又不敢离开我这根“救命稻草”而尴尬的时候,忽然我感觉到一股很浓重的陰气从远处慢慢接近后来干脆停在我的头顶。铜钱在我胸口激烈的颤动着,让我知道我等待的东西终于来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习惯性的跳起来快速的从包里取出各种各样希奇古怪的法宝武装自己。在刘氏夫妇用惊恐的眼神不断左顾右盼的时候,最后一件可能有用的开光法珠被我系在胳膊上,然后我问道:“楼上的房间是做什么用的?”刘先生很快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用颤悠悠的语气小声说:“楼上是我儿子的卧室……”
在佩服刘先生如此精心安排的同时,我出了房间向刘大公子的卧室缓步走去。各位,并不是我不想快速冲进刘大公子的卧室,然后用身上各种各样法宝迅速降伏“妖怪”,最后再得到一大笔收入欢欢喜喜的回家。只是在看到刘大公子的状况时,我确信刘大公子是被某种可怕的妖怪不断的吸去精气神才导致现在的结果。能直接吸取人类的精气神而且运用与自身修炼的妖怪绝对不是单纯的冤魂之类可比的,起码也是黑山老妖之类上了年岁的大妖怪。只不过传说那种妖怪一般都会盘踞在深山密林之中吸收天地精华,偶尔从哪个倒霉的路人身上占些便宜而已。根本不敢接近人声喧嚣且又陽气聚集甚至还可能污染严重的城市里。这个妖怪竟然敢不断接近城市并且有恃无恐的吸取刘大公子的元气,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妖怪不像同类一样直接把刘大公子吸光,然后再去找别墅中其他人下手,毕竟这所别墅里没人可以阻止它做任何事。不过我知道能做到像它这种程度,其能力绝对应该在传说中的黑山老妖之上。虽然它本身散发出的陰气并不是很强大,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修炼达到很高的程度后,反朴归真,真气内敛的表现呢?想到这里我的腿不断发抖,走的更加缓慢,这不是单纯害怕的表现,确切的说是我自出师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危机感。我脑海中隐隐觉得这个妖怪如果要对我下手,我绝对逃不出它的魔掌,即便我浑身上下遍布法宝也抵抗不了多长时间。想到这里我哪还有心思“降妖除魔”,俗话说的好“钱财乃是身外物,安全第一,保命要紧。”走到三楼走廊口,感受到越来越浓郁的陰气,我放弃了去会会这个妖怪的念头,转头快速回到我的客房。
刘氏夫妇看到我这么快又回来,再看看我脸上凝重的表情,忙问道:“怎么样了。”我沉思半天忽然想起一件事:“很抱歉,刘先生,刘夫人,这个妖怪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大的多,恐怕以我一个人的能力不但降伏不了它反而可能成为它的另外一道美餐。不过据我的估计你们儿子暂时还死不了……”(我这嘴巴必须得接受再教育了,好歹我也是念过两年书的人怎么老说出这种没文化的话来,平时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过一旦开始跟这种大人物打交道就总是犯错误。)“呃……我是说贵公子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现在我得去趟青海塔尔寺请个高人出山助我除妖。请二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我再来,界时如果还不能除了这妖怪我只好请二位另请高明了。”听到我如是说,刘氏夫妇的脸上明显出现失望的表情,不过既然如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按林娟的说法,这位“游活佛”虽然年纪轻轻可是法力高强,业内几乎没有人的能力可以与他比肩(汗~不晓得刘先生要知道我根本没有降妖除魔的能力,全是靠着老喇嘛送给我的法宝蒙事,不晓得刘先生会怎么样对我和林娟……),如果连他都说无能为力其他所谓的“高明”恐怕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幸好“游活佛”没有直接撩了挑子,“辞职”走人,要不然可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现在也只能死马就当活马医,把所有希望倾注在“游活佛”和他所请的高人身了。
本来刘先生要派豪华林肯送我去塔尔寺的,可是我一想到豪华林肯绝对会引来騷动,断然谢绝了。毕竟自己没办法搞定“本职工作”,请师父出山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可不想在我的光辉形象上摸上这么个陰影。不过下一刻一辆六缸丰田suv马上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不禁怀疑刘家是不是改行做了汽车生意。谢绝了刘先生亲自给我委派的司机,跳上丰田suv,独自向着分别半年的塔尔寺飞弛而去。
以平均时速200马,六次违规超车,三次闯红灯,甩掉七辆警车,一张罚单都没收到的成绩来到塔尔寺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四点钟。因为被我急促的砸门声打扰,输棋给周公的老喇嘛,把游氏一门从上八代到下八代问候了个遍,丝毫没有出家人的矜持。向老喇嘛转达了我游氏一门的“谢意”后,讲明了我的来意。听到我说的情况后,老喇嘛沉思了半天,然后问我:“你确定是专门吸食人类元气的妖魔作怪吗?”我想了一下然后说:“说实话,照那个刘大公子的情况看来大概是这样的,不过我也不敢确信,因为我没亲眼见到那个妖怪。”“恩?你不是去刘家看过了吗?怎么没见到呢?”我红着脸答道:“我这不是想到对方也算一个厉害人物,想到您老人家也是多年没活动身子骨了,肯定手痒痒,所以就先把这妖怪留下了,来请您老跟我去过过瘾,也算给您老个发挥余热的机会。”老喇嘛“呸”了一声说:“少来这套,就你小子那点出息我还不知道,见个鬼都吓的要死要活的,这回是见有点危险,干脆把那一家子人丢下不管,自己个逃命了吧?”“行了行了,我是那号人嘛,好歹也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我没出息也是你没教好,误人子弟,废话少说,你去不去吧!”
老喇嘛见我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也不再接着刺激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声:“我没空!”“我靠,您老不是玩真的吧?您老要不去,那一家子人可真的死翘翘了,我知道您老菩萨心肠,法力无边,见义勇为……”看到老喇嘛跟我“赌气”,我只好服软,谁让我现在有求于人呢,他要不去,我大笔的佣金泡汤了不说,要是刘先生一家真要为此丧命,我的良心恐怕也过意不去。只听大喇嘛说:“不是我不想去,最近我真的没空,这几天小班禅厄尔德尼活佛要驾凌塔尔寺行宫“坐床”(关于这些佛家术语的解释,请参看本人另外一本小说《佛家魔子》),全寺上下为这事忙的团团转,好歹我也是长老院的大喇嘛,你说这时候我能走得开吗?”得,啥也不说了,自认倒霉吧,我的事情再重要也不敢跟班禅活佛的事情比啊。就在我郁闷不已的时候,老喇嘛又开口道:“这样吧,我给你个地址,你去找你师兄吧,那娃娃的法术和功夫都得到我的真传,现在已经不比我差多少了,你们俩配合行动,应该可以降伏那个妖怪。”“什么?师兄?好端端的多出来一个便宜师父已经让我很没面子了,你丫还敢给我多添一个师兄?合着就我辈儿最小,你说!你是不是就看我不顺眼故意整我呢?今儿你要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跟你没完!”老喇嘛差点被我气得背过气去,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说:“达洛五岁就磕头拜我为师了!年纪也比你大两岁,不管是岁数还是辈分,不是你师兄难道还成你师弟了?!人家达洛人又老实,练功又勤快,还尊师重道,你再看看你,连师父都不叫一声,整个一不肖子孙,白眼狼!要不是当年看你小子还有点才华,脑袋也算好使,我才没工夫受你这份闲气呢!”我看大喇嘛这回是真有点生气的意思了,赶紧陪笑道:“嘿嘿,您老也别生气,我不就这么随口一说嘛,你老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张损嘴,还跟我计较呢,咱大喇嘛那可是得道高僧,不会跟徒弟一般见识的哦?我那个便宜师兄真像您老说的那么厉害?”大喇嘛见我服软,也不生气了,接口说道:“我这辈子就收了你们两个徒弟,当年见达洛的骨骼经络都比一般人奇特,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我就收了他当徒弟,人家达洛可不像你,听到我要传他本事立马跪下给我磕了仨响头。从那以后我就教达洛法术和武学,达洛在这方面有天生的长处,很快出了师,后来他离开塔尔寺成了却吉小活佛家的管家,也算是出人头第了。这几年跟着却吉小活佛在深山里修行,恐怕法力和功夫都已经不在我之下了。”说着,大喇嘛竟然隐隐有种得意的神色,陶醉了半天以后,才又缓缓说道:“不过达洛为人太过实诚(就是比较弱智,后来我对这一点是深有体会……),也没有灵性,在密法和通灵的修为上都很难有所长进,所以后来我第一眼见到你小子就觉得你小子是上天赐给我来继承我衣钵的(说到这里,大喇嘛的眼神忽然透着无比的慈祥,让我很是感动),你小子也总算没丢我的脸,在这方面确实做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那我怎么就没察觉出来?)。不过你小子也太懒了点,不仅懒而且贪!一点苦都舍不得吃,整天满脑子就知道道美色和金钱!好东西没学到,吃喝嫖赌样样占全!(呃,好象有些道理,嫖赌谈不上,吃喝倒是挺在行。)白白浪费了一具身躯,连我给你那两本密法经书上简单的法术和武学都没学会(这能怪我吗?经书上的那些法术和武学大多数都要童男子身才能练,就是我愿意,我女朋友也不愿意啊!)。就剩下一个脑袋还算有点成就。”大喇嘛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里透出无尽的失望。这也太不公平了点吧,说到师兄就得意,说到我就表现的失望透顶,我也没给他丢人啊,何必呢!就在我满腹委屈的时候,大喇嘛忽然又说:“不过也没什么,这可能就是天意吧,我们师徒三人总算有缘,老天早就安排你们两个兄弟一文一武继承我的衣钵了。现在你们两兄弟相互辅佐,就是我这个师父恐怕也不是对手了。”说到这里,老喇嘛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看到老喇嘛高兴,我也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为那些武学和法术头疼了,哈哈……。“有这么个牛x的师兄,您老怎么早不告诉我呢?”“我也想早点让你们认识,其实达洛早就知道有你这么个师弟,不过达洛这孩子太实在,我怕让你们两个见面了,达洛这孩子迟早要被你小子祸害了!”我靠!我有那么不堪吗?!有他这么说自个徒弟的嘛!在老喇嘛那里休息了两个小时后,我依照老喇嘛提供的地址,去寻找我这个“传说中”的便宜师兄,临走时老喇嘛放出话来:“你让是敢让达洛接触你们那些花花世界把达洛祸害了,我,我就把你yan了!”好象达洛一跟着我就要学坏一样,大有把我当成妖魔鬼怪的意思,让我一阵郁闷。
一个小时后我就来到离塔尔寺一百多公里的一座不知名的深山里。眼见这深山到处都是密林,一个个参天大树把整个山遮盖的不见天日,大白天的都透着一股陰森恐怖,狠狠的打了两个冷颤后我驱车进了山里,在山里七拐八拐,好几次都差点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好在suv本来就是在这种路上才能展现它卓越的性能,还不至于让我徒步翻山跃岭。找了将近两个小时,连佛庙的影子不都见一个,我开始怀疑老喇嘛是不是故意给我个假地址消遣我。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条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山林小道,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上走,看见一座小的可怜庙堂,要不是庙门外明明白白树立着一根表示活佛驻地的佛龛,打死我也不信这里就是却吉活佛的宅地。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就跟王怡很认真的说:“我是说真的,我想给我师兄找个女朋友,实在不行做‘露水夫妻’也行。”王怡惊讶的看了看我,然后说道:“你不是说你师兄是出家人嘛?你怎么能这么祸害你师兄啊?你们到底是不是师兄弟,你这怎么这样啊……”就在王怡对我进行没完没了的说教时,我打断她,并且告诉她我下巴上的伤疤就是拜这位师兄所赐后。王怡将袖子往上面一撸然后道:“靠!连我的男人都敢伤,老娘让他这辈子再也当不成喇嘛!”让我立时差点晕倒在地。
不过话是这么说,王怡做人还是很厚道的,一个电话,把她的好友,一个藏族姑娘娜日措叫了来,并且介绍给了达洛。这个娜日措是在离慢摇吧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藏族餐厅,因为其风格独特,生意相当的火暴。现在的娜日措好歹也算一小富婆,而且长的格外漂亮,藏族美女该有的特征都有了,看得我有想交往的冲动,要不是被王怡狠狠的掐了一把,我就上去说“小姐你真美了”。只是这娜日措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交往了好几个到最后都被她以不够坦诚,不够老实的理由甩了。我一想这回好了,达洛绝对是非常坦诚,非常老实,而且很有男子汉气概,这事,有戏!
果不其然,两个人认识还不到两个小时就互生情愫,交往不到一个月就有了实质性进展。有车也方便了,从那以后达洛几乎每周都以“师弟有事需要帮忙”的理由驱车来市里和娜日措约会。
后来一段时间达洛练功,发现自从上次和娜日措“男女双修”以后再也无法有更深层次的进展,为此颇为奇怪的达洛跑去找大喇嘛,大喇嘛用“童子功”的内力试探达洛的身体,赫然发现达洛的丹田内竟然一点真气都无法聚集。见多识光的大喇嘛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场被气了个半死,然后立刻想到罪魁祸首就是我。把达洛关进柴房里三天没让吃饭,还放出话来说要是再见了我铁定要把我yan了然后跟他做喇嘛,继承他的衣钵。还好达洛够丈义,被关进柴房以后还不忘给我发个短信让我近日内别来塔尔寺(手机当然是我买给他的啦)。吓得我半年没敢再进塔尔寺。
后记:半年前,达洛给我来电话说他还俗了,准备和娜日措结婚,我当时正吃饭,听到这句话一口饭没咽下去被噎住了,半天才缓过气来问道:“你怎么忽然就还俗了?”达洛说:“其实当年师父就跟我说了,以我现在的能力,也不能再有太大的提高了,所以这‘童子功’练不练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师父的意思是要我留在寺院里继承他的衣钵,可是既然我已经破了戒,再留不留也无所谓了,所以师父说等他归西之日,我就可以还俗,在此之前他想把我留在寺里尽量的帮助我再提高一些。还说我还俗以后,要我务必随时和你联系,有什么事情都跟你商量,师父说你小子可是个人精,跟着你我才不会吃亏。”“那你还俗了有什么打算,除了结婚,你还俗以后干什么?总不能让娜日措养你吧?”想了想我又说“呐,提前告诉你,我最近可手头紧,事情可以找我商量,生活问题我可没办法帮你解决。”
听到我这么说,达洛呵呵一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手头宽裕过?就你那花钱法,赚再多的钱也不够你折腾的,我还俗的时候小活佛给了我一大笔安家费,你要是手头紧,就跟我说,最近我和娜日措正筹划着开个的藏式风格的大型酒店,所以多的也没有,但是十万八万的总还能拿得出来……”我又被一口馒头噎住了,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被达洛害死。多的没有……十万八万?!缓了半天气,我问道“你把小活佛抢了?怎么得了这么多‘安家费’?”达洛不满道:“什么话,小活佛跟我亲似兄弟,我还俗,当然会给我很多安家费啦,前些年我还带小活佛一起‘男女双修’呢,小活佛说……”
接下来的话我没有听见,因为我当时已经晕倒了,第二天我躺在医院病床上,挂着盐水瓶。身旁的女朋友睡的很香,可能为我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了。这时护士推门进来了“呦,你醒了?你也真奇怪,年纪轻轻的就不说了,又是贫血,又是低血压,怎么就忽然脑溢血了呢?要不是……”下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我满脑子只剩下达洛昨天晚上的话。活佛……男女双修……,这跟把天捅了个窟窿有什么区别?达洛啊,你小子就等着遭天谴吧……
还魂香
今儿的故事是第六夜了,而现在也已经是入夏了,天气渐渐炎热,不过这也更适合聊天听鬼故事。而今天朋友将要讲的是什么呢,我早早就泡好了两杯茶。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来,刚要去找他,却发现他从门外进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急什么啊?”朋友责怪道,“我去拿东西了,这玩意宝贝的很,要是让你撞坏了你的罪过就大了。”
“这什么东西啊,这么金贵。”我好奇的向他的手望去,却只见一个黑色大小如鸡蛋,光滑同玛瑙般的物体,甚是好看。我忍不住想上手去摸。他却灵活的闪开了。
“你先听我讲这东西的来历,等听完后你就不会急着摸了。”他神秘地笑道。
“好,你说。”我高兴的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边喝边听。
“在去年的圣诞节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在上海。忽然的接到一封信,注意了,并不是电子邮件。而且最费解的是这封信的寄信者让我看了瞬间打了个寒颤。
因为,署名叫谢依达的这个寄信之人,是我朋友,而他已经在数年前死去了。
这说到谢依达我不得不和你解释一下。他是一位靠古学家。请注意,我并没说错字。确实是靠山的“靠”,而不是考试的“考”。因为他是专门靠贩卖文物过活的。
虽说是朋友,其实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和他有过数面之缘。因为我对这类人向来很鄙视,但有时候他总能搞到让我好奇的东西,所以不得以还是见了几次。而最后一次我是亲眼看见他的尸体。
他的死可以说是意外,或者也可以说是得罪神灵惩罚。因为他经常卖的东西是佛器。
他在挖一个佛头的时候不小心摔死的。那次不仅仅还有我在场,另外还有他的三个朋友。我们草草处置了他的尸首。把他叫给了他的妻子。但很奇怪。这位未亡人看上去一点都不悲伤,她非常坚毅地表示一定会救活丈夫,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是伤心过度而已。
“那封信呢?到底说什么啊?”
“你干吗着急。那封信的确是谢依达写的,他的笔迹我不会认错。我向来有记忆人特征的本事,即便见过一次面,只要我想记得他,我会发现他与他人不同的地方。谢依达的字就是如此。因为这年头恐怕很难找到肯写信,而且用毛笔写的人了。
信大意是说他遇见了神奇的事,请我们别害怕,其余几人他也发了信了,希望我们去下他家,甘肃的一个小城聚聚。
我已不记得那几人的联系方式,不过我对这封信很感兴趣。于是我收拾了下行装来到了那个小城市,并按照信的地址来到了谢依达的家。
令我没意料的是这个小子居然住着非常华丽的别墅呢,虽然是在郊外,但这样的别墅估计也造价不菲。
很快一个佣人模样的人接待了我,并让我在会客厅等。客厅里面更令我惊叹,里面摆放了各个时代最优秀的艺术品。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清明上河图》还有柳公权的《玄秘塔》等众多碑贴,明清两朝的官窑瓷器。这些赝品的仿真很高,估计也要不少钱。
“我就知道你会来。”正当我欣赏着这些艺术品的时候,我听到了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冷不丁的看见一个几年前在我面前死去的人现在意气风发的向我打着招呼走来,还是镇了一下。
现在的谢依达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文物贩子了。他全身西装革履戴着金丝无框眼镜,向后统一梳的大背头在不亮的房间里可以充当灯泡了。惟有那硕大的酒糟鼻却一如既往。
“我就知道你会来。”谢依达似乎很兴奋,居然重复了两遍。我皱着眉头:“别重复,我还听的清。”
“呵呵,不好意思,我实在很激动,你想想一个死去的人又能看见老朋友你说我抑制的住么?”他走近了些。我也看到了他头左深深向下的凹陷。那应该是当年摔伤的地方。
我把手迎了上去和他握了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和普通人一样。如果硬要说有的话,我感觉他的手掌比普通人要更硬一点。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我很忙,不想老瞻仰你。”我半开玩笑地说。
谢依达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嘴角抽动了下,但马上回复常态。“果然还是老脾气,既然你直接,我也不藏了。我们上楼谈。”说完便领着我去了他的书房。
如果大厅的艺术品是赝品的摆设。那书房简直就是个博物馆了。大部分我都叫不出名字,但我可以感觉到它们独有的灵魂。好的古物是有魂的。
“你一定很诧异吧,不过你算不错的了,那几个蠢材要不吓的不敢来,要不就无知的不相信。你是唯一一个来了的,我很高兴没看错人。”谢依达一脸自信的做在沙发上看着我。说老实话我很讨厌他这种自信。
“其实我能活过来多亏我老婆。”谢依达慢慢地叙述着,语气有点苍凉。
“当然,如果没有那件传说中的古物,我也活不过来。”我望着他,总感觉他的身体之中有种未知的力量支撑着。
“当年你们把我的尸体叫给我妻子后她并没有埋葬。而是用我仅有的积蓄把我急冻起来。只身去寻找能使我死而复生的奇宝。”
“奇宝?”我疑惑地问,然后脑子里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在几千年的传说中能使人复活的只有那种东西了。
“返魂香!”我和他几乎同时说出。
“不可能。”我马上又否定,“那种东西只是传说而已,在说,历史上记载的返魂香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充其量也只是去腐生肌,用来治疗重症的药物而已。‘返魂香。斯灵物也,香气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是古人夸张罢了。”
“哼,我原以为博学广闻得你会相信,原来你也和那些庸才一样无知。”谢依达冷笑了下,“如果那是传说,那我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切,天晓得,说不定你当时根本没死,不过是暂时性的昏厥,脑部受到重创很容易导致假死,这在医学历史上又不是什么稀事。”
谢依达望着我,眼神冰冷,我只在死尸上看过那种眼神。“我请你来是要帮我,不是来听您讲医学的!既然你不相信,我只有拿出证据来,省得你在罗嗦,不过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走到房间角落的书柜旁,不知打开了什么机关,居然出现了一个密室。
“来吧,不过你既然进去了就不要后悔。”说完他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黑暗代表着未知,我有点害怕,但好奇占了上风。虽然后来我侥幸得以活命,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毕竟得到了只有在传说中才出现的宝物。
那是条非常长的通道,几乎走了足有两百多米,通道里面点着很残旧的壁灯,因为我知道那种锈迹没有些个时日是形不成的。通道很干燥,这道很令我惊讶,因为这个地方属于雨季非常多的区域,向下如此的深度还能保持干燥非常不易。
走过通道后,我们来到一个非常开阔成扇形的房间。房间的四周都是石壁,刻着很多图画,很遗憾我对考古不是很精通,只知道起码那应该是唐以前的,因为人物的服饰与画法都和唐飘逸丰满的画风差异很大。
谢依达走到房间的正中,点亮了一盏七宝灯。接着开始脱衣服。我疑惑地问他干什么,他却一言不发,一下就脱了个精光。然后转了过来。
当我看到他的身体时候,我才知道他刚才所说的证据是什么。因为他的上身从胸部以下就只剩下脊椎骨了,上面还挂着几丝像破布一样的残肉。左脚也在严重的腐烂。这可绝对不是那个假死后活过来的人可以展示的。
“够了,穿起衣服吧,我看得像吐。”我转过脸,对他摆了摆手。等我在转过来后,谢依达已经穿好衣服跟没事人一样。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一个助手再去一次陰穴!”谢坚定地说。(写名字麻烦,以下简称谢吧,大家知道就可以了)。
“据史料记载,返魂香第一次出现是在汉武帝的时代,西域月氏国贡返魂香三枚。大如燕卵,黑如桑椹,燃此香,病者闻之即起,死未三日者,薰之即活。难道你妻子在三天之内就找到了?”
“我不是说过了么,急冻可以延长尸体的保存时间。你说的没错,月氏过的确是返魂香的产地,但到了这个年代已经绝迹很多年了。”谢不耐烦地说。
我思考了一下月氏国的地理,按照今天的地图,它应该在甘肃省兰州以西直到敦煌的河西走廊一带,这个国家在战国时代开始兴起,强盛与秦末汉初,后被匈奴所驱逐,开始走向衰弱,最后在公元五世纪被羌人渐渐吞并。如果返魂香产与月氏,那么现在这个地方不正好是它以前的所在么。我回望这个地方,果然很有几分外族的文化,但月氏怎么回建如此汉化的古墓呢,而且要说这是古墓,难道谢仅凭一人之力可以开启的了?我带着疑惑望着他。他自然明白,开始向我解释这一切。
“你现能猜测这里是什么地方吧?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就是张骞墓。”
“胡扯,张骞墓在汉中,别蒙我了。”我愤怒的指正他,虽然我不是很了解历史,但也不要把我当傻子糊弄。
“就知道你不相信,这个墓其实是月氏国的族人为张骞修的。的确,这里没有他的尸体。但在这个墓室有比张骞尸体更有价值的东西。”
“你是说,返魂香?”我问道。
“没错,月氏人将非常贵重的宝物当做纪念为张骞修这个墓室,这个墓室在即使的记载中根本微不足道。但在像我这样的古物爱好者眼里它可是穷尽一生追逐的目标。”
“你刚才说的陰穴是什么?“
“返魂香非常珍贵,月氏人在修建古墓时候就把它藏在了古墓中心。作为可以使死者复生的宝物会吸引什么东西来抢夺我也不必多说,你知道台风吧,在台风的中心风眼反而是最平静的,返魂香就是这个风眼,不过称之为陰穴更合适,在它周围都是那些东西,她们想借着宝物的力量重新回到人世。”谢的话让我惊讶,难道返魂香的出现会造成死者重回人世的局面?
“返魂香曾经流传到日本,结果在日本爆发了一场常世与现世之间人和鬼魂的惨烈战争,已至于当时的京都成了一座鬼城。可见它的力量之强大。”
“但它不是只能使死去三天内的死人才能复活么?”我疑惑道。
“那不是真正的返魂香,张骞带回去的由于没有妥善保管加上烈日暴晒,最重要的是返魂香与其他香料混放。但即便是不纯的返魂香仍然有治疗重病的疗效。这也是为什么史料记载的结果。”谢继续叙述着,我也很感兴趣的听着,的确,日本历史上著名陰陽师安倍晴明所处的平安时代的确是那样一个人鬼妖共存的混乱时期。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看你的身体状况似乎有点问题。”我指了指他的身体。谢苦笑道:“的确,当年复活我的返魂香也是不纯的,虽然我的妻子以自己生命作为代价来复活我,结果仍然使我落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我必须找到真正的纯净无暇的返魂香。”谢望着我,我知道处在生死边缘的人是多么痛苦。
我答应了,因为我也是凡人啊,谁不想一睹传说中的宝物呢。虽然这躺旅途可能会比较危险。
“为什么不多找几个人呢?”我问谢,
“不在乎人多,一百个废物也不如一个有用的助手。”他边说边看了看我。然后走到了正前方的墙壁上。墙壁上有一个类似拼图的东西,只见他移动了其中的几块。地面忽然缓缓打开,最后露出一个类似井口一样的圆洞。不过很大,差不多直径有两米左右。洞口看上去很恐怖陰森。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到脊背发凉。
“现在后悔来的及。”谢看我迟疑,激我。
“别用激将法,我决定了就不会更改,不想去你杀了我也没用。不过我想说我们怎么上来。”我看了看洞,深不可测。
“这里有台电转轮,时间一到,自己会拉我们上去。我们时间不多,只有这个时候才是相对安全的,如果过了这个点,我就要在等十年,恐怕我是等不了的。”谢低头收拾着行囊,我没注意他已经换了套衣服,而且居然在旁边拖出来一台机器,机器有着巨大的转轮,上面绑着类似攀岩保护的绳索。
他把一套衣服和一个工具包给我。“换上,行动方便点。”
数分钟后。我们准备停当。谢看了看表。然后做了一个跳的动作。我们边一齐跳了下去。
洞并不深,不过也有十几米,我们靠着绳子慢慢的划下去,不过洞壁非常光滑,使得我们很不顺利,半小时后我们好不容易才踩地面。
我们点亮了随身携带的手电,是那种可以咬在嘴巴上的。谢告诉我,两小时之内他可以控制转轮拉我们上去,两小时之后转轮也会自动拉我们。不过这种地方还是少呆为妙。
原来整个墓室设计成一个沙漏形。不过下面的还有更大。手电的光源不强,但也能照几米,下盘全部由数十块完整的正方形石壁构成。每一面石壁都记载着奇怪的文字,也有图画,文字我看不明白,但图画大致还是能看懂的。第一面似乎是一位僧人坐化。但从衣饰上不像是中国人。第二副则是一只狐狸望着前面那位僧人。僧人则躺在了一堆木柴上,旁边似乎有他的弟子之类的举着火把。看来是要把他火化。而第三副则是一位女子陪伴着一位君王的画面。但那女子的眼睛去始终盯着君王旁边的箱子。
我忍不住问谢,这些壁画和文字到底说什么。
“这些壁画完整的讲述了返魂香的来历。”谢看都没看,一边在地上寻找什么,一边回答我。
“哦?说说看,那第一副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那是一位高僧在坐化,然后当时的著名妖怪九尾狐为了得高僧的舍利,幻化成人形嫁给了当时的印度君王也就是那位高僧的儿子宾头沙罗。”
“儿子?和尚有儿子?”我听的费解了。
“宾头沙罗的确是那位高僧的儿子,第一幅画中的僧人叫旃陀罗笈多,他是孔雀王朝的建立者,同时也是个虔诚的耆那教信徒。耆那教是筏陀摩那在公元前6世纪所创立的宗教,同印度教和佛教一样,相信灵魂解脱,业报轮回,主张非暴力、不杀生、行善积德。当他死后被火话,留下了三颗类似与宝石的东西。九尾狐希望得到这三颗东西。而这些都交给了旃陀罗笈多儿子保管。但是九尾没想到旃陀罗笈多儿子也过于厉害,识破了它的身份,所以把它赶出了印度。”
“旃陀罗笈多的儿子?我听的混乱了。”
“你一定很熟悉的,他就是阿育王。”原来如此。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好奇地问,我可没想到他能看懂印度文字。
谢默然很久。忽然说道:“我妻子是印度人。”然后就什么都不说了。我只好继续看壁画,果然后面描绘了九尾被一个英武的年轻人提着剑赶出了皇宫。不过似乎后来它又来到了另外个国家。而后面的画在熟悉不过了,因为上面的人物很明显就是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人物啊。
其中的一副也是一位君王手拿一块圆形的透明的东西在与一位妃子把玩,而那位妃子正式前面出现的九尾巴。而那块东西很像传说中描述的和氏壁。
“还还是跟我解释下吧,我又看不明白了。”我只好再次央求谢。
“印度的一位高僧把那三块类似舍利的宝物中的其中之一带到了中国,并且央求当地有名的玉石工匠将其和一块名玉镶嵌在一起,那块玉就是和氏壁。所以传说和氏壁有神奇的力量,更有人说得壁者得天下。九尾自然又打它的主意。不过战乱纷争,九尾后来与玉都失踪了。后来三块舍利一块留在了印度另外一块在展转中落到了月氏族人手中,在后来你也知道了,张骞把他们带回了中土,印度的一块在玄奘法师与印度的佛法交流时候也带到了大唐长安供奉。一块在后来唐严宗的时候也就是753年随着中日佛法交流被鉴真和尚带去了日本。带去日本的那块却引起了日本的动荡,成为了众多妖魔争抢的宝物。在公元794年,恒武天皇建京不到十年,被错杀的皇太子早良亲王怨灵不散,天皇被迫移都至平安,设了幕府将军扳之上田村麻吕像镇摄皇太子的鬼魂从此拉开垂天下以治四百余年的平安时代的序幕。而追踪而至的九尾却没想到被一群凡人打败,并永远封在了杀生石里面。那块舍利最后也失踪了。”
“它到挺可怜的。”我不禁惋惜道。“但这和返魂香有什么关系?”
“我们找的是玄奘从印度带回来的最后一块。这块后来被张骞的后人拿到后归还给了月氏族人,并且希望可以归还它的故乡印度,不过没有成功,但一位印度僧人画下了这些壁画在这里,一证实它的来历。而这块东西最后还是放在了由他们修建的张骞墓中。”谢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明白了,那最后的舍利子就是返魂香?”我恍然大悟。谢对我点了点头。
原来扰乱天下将近一千多年的宝物就是这个啊。“别多想了,我们时间不够,赶快找吧。那位印度僧人画了这些壁画,同时也设计了这里的机关。月氏族人也不会轻易让人拿走返魂香。”
我点头称是,也和谢一起寻找。果然,半小时后我们找到了最后一幅壁画,也就是一位印度僧人修建墓室的那副。看上去好象可以推动一样。不过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用力都没有反映。最后谢让我和站在相反的方向使劲。我笑道,这样那能推开,不互相抵消了么。但没想到。这副画原来是两个空心石墙互相套在一起。果然,推开之后出现了两扇仅可以由一人进出的小门。
时间不多。我们只好分开走。谁先找到返魂香就扯动互相绑在脚上的绳子,一来不容易迷路,二来也好尽快通知。而且我们互相带了对讲机。
谢走左,我走了右边。如果我在选一次,我绝不选右边。(朋友笑着对我说,我心想以他那什么都不怕的性格,必定是遇到了极其凶险的事了)
“我一直和她保持联络,她已经致力与保护文物事业了。她说印度和中国都有几千年的文明,里面蕴涵的神秘力量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她希望有生之年能多挖掘一点。”
我望着那块神奇的石头,忽然问道:“现在它还有什么力量么?”
“有!”朋友肯定地说,“虽然无法使死者再生,但是对治疗顽疾很有用,而且带着它睡觉,你会在梦中见到你已经过世的亲人或者朋友。”
“真的?今晚借我用下吧。”我上去拿返魂香,不料被拒绝了。
“不行,惟有今天不行。我去睡觉了,明天在借给你吧。”他逃似的跑了出去,生怕我和他抢。
“真小气啊。”我抱怨着躺了下来,看了看表,表上的日记清楚的记着今天是七月十四,我猛的想起,他的父亲就是今天去世的。
“祝你晚上能做个好梦。”我轻轻地说道,随即也睡了过去。
借尸还魂
今天讲个什么呢;我觉得好像诡异些的,更容易蛊惑你们一点。。。嘿嘿。。好,那我讲个人死了又活了,但活过来的又不是他了的故事。我把它取了个名字叫“借尸还魂”。用苗语不是这样叫的,可我不知道打字要怎么表达出来那样的读音;暂且就先这样叫吧;
我们那边,人死了后,都是土葬的,而且要在家里摆三天,然后才抬上山安葬。装死人用的棺木,也很讲究。一般的老人,到了50来岁,就开始为自己寻摸好的棺木,做好老衣服(就是死后穿的衣服。和生前的,式样什么的,都还是有区别的)摆在箱底。但是总有些枉死的人啊,或者夭折,或者意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准备棺木,那就会去买。买来之后,还要根据你是怎么死的,去改造棺木。一般就是再刷东西,在里面烧点东西之类的。起“镇”的作用。其中以夭折并且枉死(就是,还不是普通的夭折)的小孩,最难弄,也很容易“反尸”(音译,就是尸体出问题。会发出哭声之类的)所以一般有这样的小孩,都是要通报族长,然后族长请神婆出来的。没有谁敢私底下安葬。因为那样的后果,没有谁可以担当的起。(是什么样的后果?相当的恐怖,但也可怜。一会会提到的)
在几十年前,皮冲(寨子的一个小地方,住了大概百十个人)有个小孩,下河游泳。小孩游泳,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谁又想到,游泳能游出那么不正常的事情呢;
小孩出门的时候,他的爸爸,正在田里做事,妈妈在家里绣点东西,好拿出去卖了,贴补点家用。可眼见得天都黑了,小孩还没回来,他妈妈就急了,就出门去找他爸去,刚到大门口,就看见他爸扛着家伙回来了,他妈就说,孩还没回来呢。他爸不以为然,你管他,饿了自然就回来了。做饭吧。
他妈这么一听,也就放了心,做饭去了。可直到他们吃完了饭,小孩还没有回来,他们就意识到,不好,怕是出事了。莫不是叫狼叼去了?(寨子里,那时候还是有狼的。还有老虎呢;可惜现在都没了)他们着急忙慌的,跑去小孩平时的伙伴家里找,(可见还是不愿相信出事了)可伙伴们都说,一开始在河里玩,可傍晚的时候都回来了。这时候,他妈的脸色,已经看不得了。村里的大人,就扎了火把,去那条小孩下午玩的河出发了。
到了河边,他妈开始喊孩子的名字,可一直喊到声音哑了,都没有人应,他爸沿着河,四处走了一趟,也什么都没发现。这时候,一个小孩叫起来“快看,这里有拖东西的痕迹!还有血呢!”大伙过去一看,果不其然,一条长长地拖痕,从河岸上,一直延伸到水里,拖痕的旁边,还有血迹。由于是晚上,大家都看不清楚,但那血迹,却红的有点诡异。“不像是人血”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难道是狼?可是狼,又怎么可能拖东西到河里去?可如果不是狼,河里又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到岸上来拖东西,(始终不用“人”这个称呼,是因为在那个时候,大家都不肯相信那小孩已经死了。)
这时候,那小孩的妈就像疯了一样的,竟是要往河里去,大家拉住了她,不让她动,一个平时比较威望的人说,“孩他妈,你先回去。这里所有的女人,都陪她回去。男人,都留下来。怕死的,也可以回去!”可那小孩的妈,又如何肯走呢,最后哭着喊着的,被好几个女人拉走了。苗哥们,都是彪悍的汉子,又哪来因为害怕,而躲回家去的呢!于是,河边就剩下了十几个男人。他们在商量,是不是有人下水,去看个究竟?可这样的提议,马上就被否决了,一个是天黑了,下了水,也是什么都看不见。再一个,还没弄清楚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贸然下水,太危险。那孩子的爸说,你们不下,我下!我不怕!!这时那威望的人怒斥了他一声!屁话!你以为我们是怕吗?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能耐?我是不想让人白白送死!!他爸,不做声了。
那威望的人,拿着两个火把,然后又吩咐大家把火把都集中到那条拖痕旁边,他蹲下来,细细地看那条拖痕,并且抓了一点带血的泥,放到口袋里。然后站起来,说,这不是普通的玩意,我们搞不来。明天,来两个人,随我去见海爹(蛊苗那时候的族长)大伙一听这话,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第二天,那威望的人和孩子他爹以及皮冲里几个地位高点的人,挑着腊肉腊鱼还有兽皮,向蛊苗寨子走去。到了晚上,他们走到了寨门口,那威望的人,摘下大牌坊(就是类似于寨子的大门,但没有门。只有门框。很大。)上挂的号角,吹起来。过了一会,只听得寨子里也吹起同样节奏的号子,他们就进去了。半路上,已是有人迎了出来,问,可是有麻烦?那威望的人点了点头,说,他要见族长。那出来迎接的人也没问什么,直接就把他们带到了族长那去。在族长门口,那迎接的人示意他们停一下,他进去通报一声。不一会,就传出声音来让那个威望的人一个人进去。那威望的人走了进去,正奇怪着为什么族长不点灯,突然觉得手背痛了一下,感觉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他感到十分的害怕,(当然害怕,他站着的地方,可是蛊苗族长的地方啊,,,,多的是虫子)
他正害怕着呢,差不多都要哆嗦了,只听那族长说话了,你别担心,刚才是我的虫,吸了你一点血,你碰了不干净的东西,不吸出来,不出一月,你必死无疑。
啊,原来族长是救他呀,,他赶紧说着感激涕零的话。族长不耐烦的打断,你找我有什么事,是否有东西出现?那威望的人就把事情复述了一遍。族长听了,叫他把那带血的泥拿来他看看,一边,吩咐人点灯。灯一点上,那威望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族长身上,趴着最少十种虫子,什么蜘蛛啊蜈蚣啊连蛇都有,但它们都不动,只是趴在那。自己的脚底下,也四处爬着虫子,他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
族长看着那团泥,自语道,没道理的,没道理会去你们那里啊,它要干什么呢?那威望的人听着,问,族长,那;你认得?族长瞪了他一眼,他赶紧低了头不说话了。族长大声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不一会就有人进来,族长说,去,你和这个人去他们皮冲,把灵(音译,想必是那怪物的名字)带回来。注意,别弄死它。那人点着头,转身叫那威望的人跟他一起出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一行人就匆忙赶路了。一到皮冲,族长派来的人(叫巴戈)就要了一间屋子,叫他们杀三只鸡,要大公鸡,越大的越好,然后把鸡血给他,准备点香纸,准备一口没用过的生铁锅。注意,这些东西,都别让女人碰,各自准备的时候,吩咐自己女人,不准出声。最好连看都别看。第二天鸡叫头声,便出发。
于是每个人就回去准备了。巴戈在褡裢里,拿出了一个木雕的面具,几张画好的符,放在了桌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第二天鸡刚叫头声,巴戈一行人就开始向河边走去。快到河边的时候,巴戈叫他们都别动了,站在那里等他。巴戈戴上面具,拿上装鸡血的瓶子,一个人,向那拖痕走去。
到了那拖痕处,巴戈蹲下来,仔细的看着那痕迹,又用指尖挑了带血的泥土来看,一边看,一边念念有词。巴戈看了一会,就走向河边,在靠拖痕的尽头,但还没有到水里的那个地方,挖了一个很小的坑,把一张符,在那坑里烧了,然后滴了几滴鸡血进去。巴戈开始说话;灵,海哥知道你了。别害人了把孩子给我。我带你回去;来来回回,重复着这些话。边说,边往河里倒着鸡血。不多久,怪事发生了!那河水,像是沸腾了一般,可却只有沸腾那一小块,突突的往上翻滚着,巴戈大声喊,来一个人,烧香纸!叩头!快!那小孩的爸,赶忙跑了去。烧着了香纸,便开始不住的叩头。
巴戈越说越快,那河水也越来越翻腾,鸡血刚一倒完,就从河里飞起来一个东西,去势极快,直接往巴戈的面门砸去!
巴戈是何等样人,怎会让那东西砸到,他伸手一抓,竟是不费力的就把那东西抓在了手上。巴戈一看,是一个小孩。
那小孩的爸爸,脸色一下子就惨白,头也忘记扣了,竟是要站起来。巴戈大喝一声,继续叩头!!他才看了那小孩一眼,继续在哪叩头。
巴戈叫了两个人,把小孩抬平了,他一只手捏开小孩的嘴,不一会,小孩的嘴里留出大量的黑水,腥臭无比。巴戈待到那水留完后,吩咐那两个人,别让那孩子碰地,你们一路抬着,抬回去,烧了,烧的时候,用穷高(音译,一种木头,引火极快)铺地,把他放在穷高上。记住,别让任何人再碰他。尤其是女人!!!
说完,巴戈就往水里走去,还是大声喊着他那几句话。喊了几遍,巴戈拿出一个小葫芦样的东西,打开来,只见里面爬出几只紫黑色的虫,巴戈让它们盘踞在头顶,转眼间,河水里又窜出一个东西,可是太快了,只看见是一道红光,巴戈就盖上了葫芦的盖子。那虫,自己爬到了巴戈的衣兜里。
巴戈走上岸来,说,记住我刚才的吩咐,如果不听,出了任何差错,你们全皮冲人,都要陪葬!
说完,巴戈就走了。
那小孩的爸爸,失魂落魄,但又不敢去碰那孩子,只眼睁睁的看着;
那孩子,手脚上,竟有特别深的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手脚一样;可看上去,确实什么都没有;
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有人会说,你说的是借尸还魂,可是为什么只有尸,没有魂?有魂的,魂就是巴戈带走的“灵”。它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变故,被困在了河里,然后吸附了小孩的精气,本想呆在小孩的体内,可又被巴戈带走了。
后来那条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去游泳,可时间一长了,大家都淡忘了,那条河,又重新热闹起来。
小时候,我妈妈就经常说,不能去那条河游泳,有水鬼扯脚的!可小孩天玩,哪又听的进呢,,所以还是时不时的有人淹死在那里,据说,死小孩,没有一个捞的上来的;
可妈妈说的这些,以及那捞不上来的小孩,给我的心理陰影极大,所以我一直到现在,都不敢下河游泳,只敢在游泳池,并且只敢在能踩到底的浅水区;我怕水鬼扯脚;我可不想呆在水底.
同学们,下河游泳,小心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