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杂货铺》 第1章 平凡的我 夕阳西下，坐满人的教室，在老师宣布下课的那一刻，所有人迅速收拾自己的东西，欢笑着、吵闹着成群结伴离开。 今天是放假前最后一天课，其他人已经迫不及待放学好去玩乐，只有值日生还需要留下来整理教室。 “神代雾古？我们班里有这个人吗？” “啊，我好像隐隐记得有这个人，初中也是跟我们一个班的，但是太普通了，总是一不小心就忘记了。” “你看，就是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那个眼睛仔。” 凑在一起说话的三个男生是班级里的体育特长生，有着一身在一群瘦弱高中生里彰显存在感的肌肉，班级里没有人敢招惹他们。 三人之中的黄毛走到倒数第二排坐在位置上的黑发戴着眼镜的男生面前，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他一眼，流里流气：“喂，雾古，今天是我和你做值日，但是我等会有点事，你反正也没事要做吧。” 神代雾古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说好要一起去游戏厅的同伴——两个和他一样在班级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男生，他们颇为畏惧地缩着脖子，连忙提起书包，看都不看神代雾古一眼，从后门溜走了。 在这个班里也有着各种圈子，这三个不怕老师、又有很多女生喜欢的体育特长生在一个圈子，像他们这样的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则是底层的存在。 神代雾古看向黄毛，缓慢地点了点头：“好，今天我一个人做值日就行了。” “哈哈，谢了。” “快走快走，今天有个游戏厅做活动！” 教室很快空无一人。 神代雾古缓慢地叹了口气，提起扫帚开始清理教室的垃圾。 最后一天总是有格外多的垃圾，一个人做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 神代雾古，和颇具奇幻色彩的名字不同，是个极其普通的人。 普通的孤儿出身，普通的丢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容貌，普通的没有什么波澜的性格，普通的不上不下的成绩。 硬要说的话他就是班上那种最常见的‘透明人’，有一两个能说上话的朋友，但是毕业多年后聚会都会被下意识遗漏的那种人。 他过着如同植物一般平静的人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唯一遗憾，或者说缺陷是性格比较内向，不擅长交朋友。 以上的评价出自他的班主任，实际上也没有说错，神代雾古唯独对这个没有办法，他也试过迎合同龄人的话题，但总是融不进他们的气氛。 每每放学走回家的路上他看着前方两三人的影子，听着街边的喧嚣，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似相隔不同的世界，他举目四望，周围没有他的同类。 可能是因为他患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迟钝症，总是不能及时同步他人的情绪。 这种情感共鸣上的迟钝困扰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去过医院，症状远远没有到心理疾病的程度，顶多是在激烈情绪，比如该感到愤怒、喜悦的时候情绪空白，平日生活里的情感变化也没有常人那么强烈。 对此医生也没有任何办法，只是说可能是心理因素导致的。 不过幸好这点小毛病并没有影响到日常生活，顶多让神代雾古在班里多了一个“不懂读空气的木头人”的绰号，变得更孤僻了。 等终于做完值日，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神代雾古走出了学校的校门，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家蛋糕店，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进去，买了一个小蛋糕。 今天实际上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他本来想邀请那两个不知道算不算是朋友的人来吃蛋糕，好显得人缘没有那么悲惨，但谁想到那两个人直接跑了…… 神代雾古回到了被称之为家的公寓，离学校不算远，走路三十分钟的距离，装修还算过得去，他平时的打工费加上政府补贴勉强能住得起。 进门后，先是把蛋糕放在桌面上，神代雾古想了想，带着一丝期盼去敲了隔壁的门。 他的邻居是一个亲切的青年，他想或许青年会愿意来和他一起吃蛋糕。 不管怎么说，十八岁的生日一个人过的话也太凄凉了。 他敲了两声，没有回应…… 邻居先生，今天不在家啊。 神代雾古慢慢收回敲门的手，神色有些失落，呆呆地在门口站了半分钟，慢吞吞回去了。 家里当然也没有人，神代雾古是一个孤儿，没有任何关于父母的印象，似乎是在出生后不久就被丢弃在孤儿院了，不过好在孤儿院的院长很亲切，才让他长成了和常人一般的健康三观。 可惜的是，就连勉强能称之为家人的院长也在前些年去世了。 神代雾古15岁起就搬出了孤儿院，平日里依靠打工和政府的补贴赚取学费，好在院长生前给他介绍了在古典乐俱乐部当服务员的兼职，报酬不错，闲杂之余还能学学乐器。 不过那间俱乐部前不久搬走了，他也就顺势结束了在那里的打工生涯，目前正在找新的兼职，下个月前找不到的话估计就有点难办啊，存款也快用光了。 算了，今天可是生日，不要去想其他的了。 神代雾古在蛋糕上插上一个18图案的蜡烛，关掉电灯，看着烛光在黑暗中跳动。 这算是给自己过一个十八岁的生日了吧。 短暂回顾了一下迄今为止的人生……好吧，也没什么好回顾的，几乎都是一些稀疏平常的事情，几乎没什么印象了。 虽然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普通，但偶尔他也会为自己一眼看到头的人生感到无聊透顶。 神代雾古自认为自己的头脑不算聪明，平时再怎么努力也勉强在及格以上挣扎，在公立学校也是中下游的成绩。 按照自己的成绩，就算在高三一年努力一把，想必也顶多会考入一个普通的大学，找一份普通的工作，然后通过相亲认识一个不怎么好看但是很贤惠的妻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吧。 虽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毕竟早就认识到自己是平凡人了，平凡人就该有平凡人的活法。 但是偶尔，也会觉得不甘心啊。 听说过生日的时候可以许三个愿望。 神代雾古闭上眼睛开始许愿，第一个就是无论谁都会想许的愿望。 第一，希望能不必为金钱发愁。 第二，希望能够增加同伴。 第三个…… 一成不变的生活，他希望能够发生改变。 神代雾古睁开眼嘲笑自己一声，吹灭蜡烛，打开电灯开始安静地吃蛋糕。 吃完后看了一会电视，等时针转到十二点，神代雾古如同被设定好的闹钟般准时去洗澡，睡觉。 床上的人呼吸平缓，逐渐深入深度睡眠。 昏暗的公寓内，雾气悄无声息地浮现、蔓延，眨眼间从门板的缝隙侵入卧室。 雾气愈发浓重，粘稠诡异，窸窸窣窣的呓语响起，时而细密、时而癫狂、时而狂躁不安、时而诱人低语…… 雾气中睁开了一双双没有睫毛的眼球，齐齐注视着卧室的方向，半响后一双双眼睛又闭上。 雾气退去，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神代雾古在床上转了个身，睡颜安详。 今天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安宁。 第2章 你的愿望 第二天，假期的第一个早晨。 神代雾古昨晚过完了十八岁的生日，迎来了自己成年的第一个……赖床的早上。 假期起什么床？他又没有朋友，也没有钱去旅游，大概率整个假期窝在家里。 叮铃铃—— 客厅的座机发出吵闹的声音。 卧室内的床上伸出一只手，无助地摇了摇，挣扎片刻后，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起床接电话。 神代雾古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喂，哪位？” “您好，是神代雾古吗。” “是的。” “啊，我是xx事务所的律师，是这样的，前几天一位名为安田宏一郎的老先生去世了，经过我们的调查，他只剩下您一位亲戚，因此您将继承他的遗产。” 什么？ 神代雾古懵了，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 “喂、喂，您还在听吗？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来一趟签订合同。” “啊，在听，那个、能请问一下有多少吗？”神代雾古谨慎起见询问道，万一是遗产还没有负债夸张的类型呢，这年头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大致清算的金额有……”对面说了一个夸张的数字，“还有两处房产。” 神代雾古计算了一下，这笔钱只要不奢侈浪费，足够他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了。 就像做梦一样。 他一个孤儿哪来的亲戚？ 神代雾古依然半信半疑：“我知道了，那个、我随时有时间。” “好的，那我们下午会亲自过来。” 浑浑噩噩地挂断电话，神代雾古掐自己一把，确定没有在做梦。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下午的时候真的有律师上门，神代雾古详细了解了一番，知道这位老先生确实知道自己的存在，可惜前些年开始便重病在床，知道他能够独立生活后便也没有打扰，直到去世后律师清点财产，才发现还有他这一位远房亲戚。 果然还是像做梦一样。 神代雾古浑浑噩噩地签订完合同，按照律师的建议把一部分钱放到基金会里继续投资，这部分钱生的钱，要比一般的社畜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神代雾古默默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安稳过日子的话，说不定这笔钱到自己死后都用不完。 律师们办完事务后留下一张名片很快离开了，神代雾古看着崭新的银行卡和桌面上的房地产证有些愣神。 一夜暴富的愿望实现了，但是他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应该说高兴和兴奋都在律师还没有上门前消费光了，现在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空虚。 好像……连后半生的奋斗都不需要了呢。 那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呢…… 继续投资创业？他了解自己，对这方面没有丝毫的敏感，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能，甚至连特别喜欢的爱好都没有。 得过且过，也玩游戏、看电影，以前也赶时髦去学了几天的乐器和声乐，但都是三分钟热度，新鲜劲一过，加上后续要的费用，就自然打退堂鼓了。 仔细想来，自己真是无药可救的凡人啊。 神代雾古抿了抿唇，想起来昨天许的愿望。 一夜暴富真的实现了，那么后面那两条呢。 改变…… 果然这是需要自己去努力的、光是依靠许愿也不行的愿望吧。 神代雾古坐在沙发上，就这么半发呆半思考的呆坐了一个下午，等回过神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挠头，冰箱里的食材还没有补齐，还是出去吃吧。 霓虹向来有一种逢魔之时的说法。 指的就是傍晚太阳落山的这一刻。 神代雾古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一条没有去过的路径，回过神来已经停在了一间奇异的店门口。 是一间洋房建筑，在黄昏的光辉下莫名有一种神秘的色彩。 仿若与世隔绝。 神代雾古略微惊叹地看着面前的建筑，西式建筑在日本不罕见，但这种洋式的宅邸在现代化的建筑旁边还是比较显眼的。 他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周围起雾了。 雾气开始弥漫，样式建筑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一位和服女人盛装出现，和服色调华丽而不失格调，腰封宛如一对无比美丽的蝴蝶翅膀，太艳的颜色会压住人，却把美人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壹园侑子微微笑道：“欢迎光临本店。” 额……原来这里是店吗？ 神代雾古有些局促不安，这是正常青涩的男生面对成熟大美人的第一反应。 “请进。”美人做出请的姿势。 按理说这种店应该非常可疑，但这一刻，神代雾古的老毛病似乎又犯了，一般人的常识逐渐被抛在脑后，思维逐渐迟缓，像是摆脱了束缚，拥抱自由的混沌。 他踏出一步，无名之雾萦绕上小腿，遵循着内心的欲望走进这家店铺。 两人来到会客厅，面对面坐下，壹原侑子轻声问道：“我是本店的店长壹原侑子，请问客人来这里有何需求？” 神代雾古又尴尬了，他好像没有什么想要的，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店：“其实……我迷路了，只是偶然停在门口。” 壹原侑子定定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能够走进来的人，必然是有所愿望的，这个世界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客人只是还没有找到所追寻的事物。” “是、是吗？”神代雾古更加紧张了，总感觉这位大美人很神秘的样子。 这里不会是传/销窝点吧？ …… 四月一日君寻泡好了茶，脑里却一直环绕着刚才壹原侑子小姐的嘱托。 很少能见到侑子小姐那么严肃的时候。 不能直视客人的面貌。 为什么呢？会被诅咒吗？ 听说有很多妖怪不喜欢被人类看到自己的面容。 他规规矩矩地将茶端到房间门口，拉开推门，将茶放在门口，推门将他整个身体遮盖起来，里面的人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四月一日君寻等着侑子小姐取走茶托，松了口气，余光却不经意间注意到这个房间的推门好像破了一个洞。 之前摩可拿在这里玩的时候不小心戳破的。 也就是说…… 四月一日来不及想，视线就已经下意识看进了里面。 他看到，一个人影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全身被灰雾笼罩，灰雾里好似随时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恐怖的呓语像蛇一样钻进了他的耳朵。 四月一日君寻整个人在细微地抖动，皮肤下的血管像是蚯蚓一般扭动，里面的血液剧烈跳动着就要突破皮肤的束缚。 “四月一日！”黑色的摩可拿一个飞踢踹向四月一日的太阳穴，险而又险阻止了异变。 四月一日甚至来不及反应，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在模糊中，他似乎听到两人的对话。 “侑子小姐，他怎么样了？” “没关系，只是暂时晕过去了，不用担心，好好休息一会就好了。” “这样啊，那就好，那请你照顾这位小哥吧，我就先告辞了。” “好的，在找到答案前，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答案？什么答案？ 四月一日敌不过困意，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的深渊。 再次睁开眼睛，鼻尖萦绕着宜人的幽香，头部下枕着柔软的触感。 “没事吧？四月一日。”壹原侑子低头，艳丽的面容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侑子小姐……我……” “没事了，我知道了，这次你很幸运，祂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祂？”四月一日迷茫的喃喃，这是什么称呼，“侑子小姐，为什么不能看客人？我刚才是被诅咒了吗？” 壹原侑子失笑：“诅咒？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那种存在不会轻易给人释放什么诅咒。”壹原侑子轻声说，“仅仅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祂是人类不可直视的存在。” “神？” “当然，这里的神指的不是日本的八百万神明，而是真正创造这个世界、这个宇宙的神明。”壹原侑子耐心地解释，“你的灵感太高了，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容易看到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不过已经没事了，我在你的眼镜上添加了咒术，让你不那么容易看到祂的真容。” “谢谢，侑子小姐。”四月一日回想起那时候的痛苦和幻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无需害怕，但需要保持敬畏。”壹原侑子像是看穿了四月一日心里残留的恐惧，轻声解释道： “祂没有做什么，也不会特意针对人类，只是人类本身太过弱小，无法理解祂们更加高级的形态，看一眼理智就会顷刻崩塌。” 四月一日的表情有些懵懂，似乎不是很理解侑子小姐说的概念，不过还是谨慎的铭记在心里。 在人类知晓的世界之外，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因为这份未知而下意识产生了恐惧，但恐惧之外又参杂着些许好奇。 祂、或者是祂们，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有遵循着怎么样的意志活动？ 第3章 诡异丛生 那间店到底是卖什么的呢？好像还没有问过…… 神代雾古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在想，那个端茶过来的店员好像突然昏迷了，美人店长要送他去医院，所以就让他先回去了，可以明天再来，一直到寻找到答案为止。 也没有说过要收费。 明天再去问问吧。 第二天。 神代雾古再一次去到了侑子小姐的店。 “打扰了~” 这一次来开门的是没有见过的小哥，一对眼，两人都愣了一下。 相似的打扮，白衬衫加上牛仔裤，都是黑发黑瞳，还都戴着眼镜。 “欢迎光临。”四月一日反应过来，连忙说。 “你好，我是昨晚来咨询过的神代雾古，侑子小姐让我继续过来。”神代雾古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是昨天昏倒的小哥，问道，“您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 “啊，原来是侑子小姐……”四月一日突然停住了，听到后半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鬓发间伸出细密的冷汗。 昨晚只有一人、啊不，一位神来过店里。 延迟的恐惧反应了过来，仿佛一只无形的黑色大手摄住心脏，耳边还残留着昨晚听到的恐怖呓语声。 “那个……”神代雾古担忧地看着突然脸色苍白的小哥，“你没事吧？脸色很差欸。” 是不是身体还没有好？昨天突然昏迷过去，吓神代雾古一跳。 “四月一日，你昨晚的喝太多酒了吧。”又换了一身衣服的壹原侑子走了出来，拍拍四月一日的背部，“让客人在这里等着太失礼了，我们先进去吧。” 神代雾古挠了挠脸颊：“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还是先走吧。” “没事，他只是有点宿醉，喝点茶就好了。”壹原侑子回头一笑，小声对君寻说：“没事了，现在很正常，看也没关系。” 四月一日白着脸点点头，都懒得去吐槽侑子小姐，恢复了下呼吸：“我去给客人倒茶。” 等他端来茶托的时候，会客厅还多了一个人，而且非常眼熟。 “咦，是安田小姐？” 安静地坐在侑子对面的女人回过头，看到是君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四月一日，好久不见。” “您来这里是？” “我已经实现愿望了，所以算是来还愿吧。”安田小姐站起身，朝君寻和壹原侑子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感谢两位的帮助，感激不尽。” “不用，你已经支付了代价，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幸福。”壹原侑子淡淡的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非常感谢你们。我就是来说这件事的……” 之后双方寒暄了一番，因为还有工作，很快安田就告退了 “啊，好的。”四月一日在壹原侑子的眼神示意下将女人送到门口，回来的时候发现神代雾古在盯着他看。 虽然侑子小姐已经说了没问题，但面对这位‘神’的时候，四月一日还有些不自在：“那个……怎么了吗？” “没什么。”神代雾古摇了摇头，想起刚才那个女人脸上满足的笑容，心里突然多了一点触动。 犹豫半响，神代雾古问出心里的猜测：“这里原来真的是实现愿望的店？” 壹原侑子：“没错哦，所以你想好自己的愿望了吗？” 看到神代雾古迟疑的脸色，壹原侑子补充道：“慢慢找也没关系，这里随时欢迎你来看看。” “好的，那请多指教。” 神代雾古没有拒绝侑子的邀请，他突然有一种预感，也许在这里能找到他想要做的事。 自此以后，神代雾古有事没事就会来店里呆着，理所当然看到了侑子小姐工作时候的样子。 说实话，他觉得非常神奇。 侑子小姐说话总是有一种玄之又玄的调调，所以神代雾古一开始才会觉得这里有点可疑。 但后来他才发现，侑子小姐虽然是个神秘主义者，但却实实在在的在完成上门的顾客的愿望，突然就对店长这份职业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 “你想要开店？”四月一日诧异地问。 “嗯，果然很奇怪吗？” “也没有。” 或许是近日雾古经常来的缘故，他和四月一日也逐渐能说上话了，四月一日原本是有点怕神代雾古，但在那一次之后祂就再也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接人待物也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说来奇怪，四月一日对那一日的记忆竟然也慢慢淡去，逐渐接受了神代雾古的存在。 “嗯……怎么说呢，算是憧憬吧。”神代雾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侑子小姐虽然很神秘，但确实真切地实现了很多人的愿望，我觉得这点很了不起。” 君寻怔愣片刻，露出了柔软的笑容：“我理解。” 所以他才甘愿留在店里打工。 “所以说你的愿望是也想成为实现人心愿的店长？”壹园侑子慢慢从推门后走了过来，似乎已经听到两人的谈话。 “是，所以您可以帮我实现愿望吗？”神代雾古期待的看向壹原侑子。 教练，我也想学这个！ 壹原侑子摆出了自信的表情：“当然不行！做不到！” 四月一日瞬间歪倒：“既然不行为什么还那么理直气壮？” “我做不到实现你的愿望。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实现愿望的。”壹原侑子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一定。” 她做不到完成这个愿望，是因为她没有资格向神代雾古收取代价，不过若是祂亲自说出口，那些神秘的存在想必会自发完成这个愿望的。 “谢谢，不过我知道自己的斤两，还暂时无法像侑子小姐那样啦。”神代雾古挠了挠头发，有些羞涩，“我连接人待物都不太熟练，肯定不行的。” “那不如先开一家店试试看吧。”壹园侑子若有所指，“好不容易确定下来的梦想不是吗，凡事都要尝试才会知道到底行不行得通。” 神代雾古有点心动：“这样好像也不错。” 四月一日长长地‘欸~’了一声：“那你想开什么店？书店？” 神代雾古有点为难：“不，我对书不是很感兴趣……” “那餐馆？” “我不会做饭……” “卖电子产品的？” “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真麻烦啊…… 四月一日冥思苦想：“那杂货铺？可以买到各种商品，感觉也不需要什么知识，也很闲的样子。不过你有钱吗？” 神代雾古眼前一亮：“那就开杂货铺吧。钱倒是不用担心，我前不久得到了一笔远房亲戚的遗产，正好就有一间店铺的地契。” “不过我是第一次做店长，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侑子小姐吗？” “没问题啊。”壹原侑子微笑，“随时欢迎。” “谢谢。” 神代雾古也很高兴，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告别了四月一日和壹原侑子，他打了个电话给当初留下名片的律师先生，询问开店要办的法律流程和细节，等过一段时间，一切准备妥当后，神代雾古终于拿到了属于自己店铺的钥匙。 店铺是上下楼的，建筑有些年头，不过并没有破损的痕迹，原本的主人保存得很好，反倒是有些复古的味道。上面一楼是休息的地方，下面则是营业的地方。 这间店无论是位置还是现有的装修他都很满意，所以也不需要多余的步骤，直接把里面的东西换成货柜，按上新的牌子就好。 经过了一番忙碌，店铺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做完，明天就可以正式开张了。 第一天开店，神代雾古在家里紧张得不行，决定再去店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刚出门，突然听到旁边的门也同时打开了。 “啊，川平大叔，你回来了。”神代雾古开心地和许久不见的邻居打了一个招呼。 虽然叫做大叔，但隔壁明显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头白色头发，穿着绿色和服，还戴着昭和时代流行的复古迷你眼镜，像是日本街头古板的老人。 “好久不见。”川平仔仔细细打量神代雾古，松了口气，之前的那次果然是自己的错觉，不是还好好的‘睡着’吗。 果然是活了太久感知错误了。 危机解除，川平随意问道：“这么晚了还出去？” “嗯，实际上我最近开了一间杂货铺，明天开始营业，有点紧张。”神代雾古不好意思地道，“我想在明天正式营业前再去看看，那我先走了。” 川平呆呆的看着神代雾古的背影，心里疑惑，他哪来的钱？ 而且这种不好的预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 啪—— 神代雾古打开电灯，满意的扫视了一圈店内，他开的是日式的杂货铺，店内的基调就是复古，所以会有很多以前的老物件。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自己也经历过那种年代一样。 神代雾古大概清点了一轮货品，记住了所有商品的位置，这个时候已经凌晨1点了，店里唯一昏黄的灯勉强照亮着一方小天地，大多数地方依然被黑暗充满。 “电灯有点昏暗啊，如果有稍微亮一点的灯就好了。”神代雾古自言自语道，“要不明天去装新的灯？” 他干脆就在店里面的休息室住下，等待明天开张。 滴答、滴答、滴答 店里的老旧钟摆左右摇摆，发出呆滞的敲击声，时针和分针突然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开始疯狂转动。 无名的雾气升腾、蔓延，某种亘古的存在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从沉睡的状态醒来，嘈杂的低语窸窸窣窣，浓重的粘稠的黑暗笼罩店铺内部，一根根粘腻的触手到处爬动，钻进店内的商品里。 低语消失、一切静默，店内的所有老式时钟仿佛坏掉一般一会倒退一会加速，吞噬一切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光芒，那是无数的光组成的泡泡形状能量体。 能量体上有一只光线组成的眼睛睁开，扫视了店内一眼后，眼球的视线在灯泡和大门的位置纠结，似乎在进行一项艰难的抉择。 祂倾听了半响，似乎认命了，泡泡的光芒涌入了昏暗的旧式灯罩里，一瞬间店内光芒大亮，几秒后光芒才再度消失。 而后杂货铺的一切恢复原状，所有钟摆照常工作。 时间倒退回光芒出现之时，整个世界的时间发生了一瞬间的絮乱。 已经在床上休息的川平猛地坐起，眼眸里的慵懒尽数散去，充斥了深深的不解和震惊。 那位降临了？为什么？ 祂不是还在沉睡吗，那位是怎么定位到这里的？ 川平在这一刻想起了之前感受到的异常，接着想起了某个可能，冷汗刷的下来了。 祂要醒了？ 第4章 世界由来 他的名字有很多，大多都在无尽的岁月中埋葬于一段段人生，现在更喜欢被人叫做川平大叔。 但是，只有一个身份是无论经历了多少岁月都没有舍弃的。 伽卡菲斯，或者也被其他彩虹之子们称为‘西洋跳棋脸’ 至今为止，这个身份被诸多的彩虹之子怨恨，不过伽卡菲斯并不在乎，他在乎的东西只有保护这颗奇迹之星，也就是地球的安全和维护地球生物的平稳发展。 这是他们远古一族的使命，为此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哪怕是用一代代的彩虹之子的生命作为维护世界基石的代价——他甘心做这个恶人、反派。 除了这个使命之外，他们这一族还保守着一个秘密，一个事关这个宇宙诞生的秘密。 没有什么宇宙大爆炸，整个宇宙其实都是一个神明的梦，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宇宙、地球，都只不过是祂的梦中神国，如同漂浮的泡沫，一旦祂苏醒，这个世界就会轻易步入毁灭。 祂是谁？ 至高之主、所有外神的父亲、宇宙的根源——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 好吧，实际上人类是不可能准确发出祂们的名字的正确读音，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人类擅自给祂按上的代号罢了。 有关祂的传说全部都是族人被污染后得到的禁忌的知识，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的牺牲，让他们一族大致明了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无比残酷、无比荒谬，世界上所有生物不过是祂的梦中幻影。 如果这个真相被外界知晓，那才是世界末日到来，人类的绝望和疯狂会冲破世界基石的屏障，唤醒旧日支配者和不知在哪里沉睡的外神，最终惊醒沉睡的阿撒托斯，整个宇宙化为飞沫。 而73，世界基石则是川平这一族耗尽千辛万苦做出的‘屏蔽器’，唯一的功能就是稳定世界，屏蔽宇宙中的外神们窥视的视线，又或是让地球上不知在哪沉睡的旧日们察觉不到醒来的契机。 73是世界最后的保障。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白发左眼下有紫色刺青的少年一脸生无可恋，“你就不怕我的绝望唤醒祂们吗” “放心吧，我相信以你的性格是不会轻易绝望的，而且现在73还好好的工作着，人类的绝望不容易引起旧日们的觉醒。”川平赞赏性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用担心，阿撒托斯已经睡了万亿年了，哪会那么容易醒。” 白兰眼角抽搐：“那你找我干什么？” “因为你们这一代就是小概率会苏醒的幸运儿啊，”川平推了推眼镜，“世界陷入危机了，是时候召集你们这些世界基石的守护者了。” “我可不记得我是什么守护者！我只是在意大利上学然后被你绑架的普通意大利学生！”白兰坚决不认。 川平听罢，从怀里拿出了玛雷戒指，在白兰满脸拒绝的表情中给他戴上了，橙色的太空火焰升腾而起：“好了，你现在就是了。” 白兰：……还带强买强卖的吗？ “你也不用给我装无辜，在被玛雷戒指选中后，你也应该知道平行世界的你都做了什么吧。”川平问道。 白兰没有吭声，川平也不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说道：“在其他平行世界打打闹闹就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阿撒托斯本体有了醒来的迹象，你我必须阻止祂继续醒来。” “为什么是我？”白兰叹息。 “人手不足，彭格列指环的所有者还没有通过考验，尤尼那一支的首领又怀孕了，现在我能用的只有你了。”川平也跟着叹气，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也不用丧气，这个世界的你是必定失败的，十年后的你失败，你觉得现在的你可以逃脱被彭格列监视的命运吗？现在我给你一个逃离的机会，你应该抓紧才对。” 白兰抽了抽嘴角：“那我还要感谢你？” “不用谢，替我干活就行了。” 在敌我双方差距过大的情况下，白兰理智的接受了川平的雇佣，反正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世界的守护者什么的听起来也还可以接受。 “我需要知道更多情报。” “当然，这正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川平拖来一块小黑板，把神代雾古的照片贴在了上面，“这个人，你可以理解为阿撒托斯的本体，也可以理解为阿撒托斯的某种规则具现化，他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梦中神国存在的根基。” “自从地球上的人类出现开始他就存在了，我们一族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也终于确定了他的规则，听好了，以下是我们一族耗尽无数岁月终于得出的颇具可靠性的猜测。” “神代雾古作为神国的根基，他的三观代表了大多数人的三观，他的人生则是这个星球大部分人的人生，人类有一种更加简明的词语概括这种状态：普通人。” “除此之外，作为宇宙的源头，神代雾古或主动或被动，会吸引来很多关注，包括外神旧日，也包括世界上某些灵感较强的人类，前者有73的屏蔽，发生频率很少，一旦发生就是有可能导致世界毁灭级别的灾难，后者经常有可能发生，有可能会引发不明后果，所以我们的大部分任务就是‘清扫’老鼠。” 川平推了推眼镜，镜片微微反光，掩饰住了里面的冷然：“一旦发现可疑分子接近神代雾古，视情况处理，允许直接干掉，但不允许被神代雾古发现。” “提问。”白兰举起手。 “说。” “可是他都活了那么久了，就不会察觉到异常吗？” “哦，这倒不会。”川平推了推眼镜，“阿撒托斯，也被称为盲目痴愚之神，他自己每隔20年时间也会忘记一段记忆，随机出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重新开始一段人生。” 白兰歪了歪头，有点无法理解。 这和所有人想象中的神明形象相差甚远。 普通、失忆，痴愚，这些词语和寻常的神明形象差的太远。 “不用奇怪，这个世界对祂们而言本就是一场梦，而且用人类的标准衡量神明，不觉得傲慢了吗？” 川平意味深长地道，也不在乎白兰有没有理解，有些东西只要看到了就才会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以人类的标准看待神明，本就是一种傲慢。 白兰也跳过了这个话题，眼珠子一转：“这个人存在了那么久，人类社会没有丝毫察觉吗？” “当然没有，”川平推了推眼镜，声音淡漠，“普通的人类和祂们之间的差距比天和地都要大，简单来说就是双方无法发生交集，就算发生了人类也很快就会忘记。” “比较通俗的解释，无法结缘。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找到世界基石的守护者来帮忙的原因，因为玛雷戒指的缘故，你才能长时间接触祂，玛雷戒指也会帮你抵挡一部分精神污染。” 白兰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最后一个问题，川平先生，你刚才说祂要苏醒了？” “只是有可能而已，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个可能性。” 白兰摸了摸下巴：“真奇怪，不是说都睡了万亿年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醒？如果能弄清楚前因后果，说不定能找到让祂重新沉睡的办法。” 川平眼睛一亮：“有道理，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 他又从里面的房间拖来小电视。 “这是……监视器的录像？”白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 川平随口解释：“只有这条走廊的，能看到的东西有限。” 屏幕上很快出现神代雾古的身影。 “咦，他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白兰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上雾古提着的盒子，“这里放大。” 屏幕上清楚的呈现出某一家蛋糕店的外装盒子。 “看起来是蛋糕呢，为什么要吃蛋糕？”白兰喃喃，偏头看向突然僵住的川平。 屏幕里的画面继续，神代雾古带着蛋糕回家后，再一次出现在走廊，穿着家居服敲响了隔壁家的门，等了几秒，失落离去。 白兰当然认出了这是川平家的门，只不过他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只能看向明显想到了什么的川平。 “那天是神代雾古法律上的生日，”川平僵硬地解释。 “生日？为什么生日会成为祂苏醒过来的契机？”白兰明显想不通，“从监视录像来看，他身上的衣物一切正常，没有遭到意外的痕迹，说明他并没有遭到物理层面的刺激。” 川平：…… 白兰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神明也会产生和人类类似的情感吗？” “阿撒托斯据说是没有意识的。”川平下意识回答，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空白。 白兰看向他：？ “神代雾古的话，我不知道。”川平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实，神色发白。 一直以来，川平都认为神代雾古只是纯粹的神国根基的化身，伪装成人类却没有真正的意识，但如果这是错的呢。 他会思考，会像人类一样悲伤、高兴。 那孤独呢？ 他会不会……在呼唤同类？ 那位外神就是察觉到了，才会降临？ 这无疑是个糟糕的猜测，因为如果是真的，将会有更多的外神旧日赶往神代雾古的身边，世界随时可能濒临毁灭。 “往好的方面想，或许只是睡久了翻个身呢。”白兰似乎是在安慰他。 “那不就更糟糕了吗……”川平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睡觉的时候一翻身就意味着要醒来了。” “我相反呢，翻个身还能继续睡。” 话题，突然从世界毁灭，转移到了每个人的睡觉习惯问题。 两位守护者对视一眼，皆是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无力。 世界毁灭与否，现在要堵在外神睡眠习惯上了吗？ 第5章 客人到来 完全、没有客人呢。 神代雾古趴在收银台上，无聊的看着店门外来来往往的人流。 店面很小，装修很复古，站在外面还能看到旋转的木头阶梯，那是通往二楼的通道，本来以为在商业区会很显眼来着，结果根本没有人走进来…… 是宣传不够的原因吗，开店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神代雾古从白天呆坐到了傍晚，肚子饿的咕咕叫，叹口气，决定暂时关店先回去休息一会，等晚上再来看看。 回到公寓，神代雾古诧异地发现对面一直没有人住进来的房间好像已经有人了。 欸？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露出里面的长发男人。 神代雾古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鬼，差点喊出来了。 仔细一看，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肤色有种不健康的苍白、五官深邃，看起来是欧洲人，灰蓝长发及腰，发尾卷成波浪状，气质深沉忧郁。 “艺术家？”神代雾古喃喃。 “什么？”洛夫克拉夫特歪了歪头。 “啊，抱歉。”神代雾古意识到依据一个人的外貌来判断是件很失礼的事，双手合十歉意地道，“我是说，您的气质很像是艺术家，没有别的意思。” “艺术家……”洛夫克拉夫特神色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嗯，艺术家。” “欸？” “我的职业是艺术家。” “居然真的是，真厉害……”神代雾古稍微露出意外的表情，唇角轻微上扬，不懂为什么，一开始看起来是个很冷淡的人，但实际一开口有点呆呆的，有点可爱，“我的名字是神代雾古，住在你的对面，请多指教。” “洛夫克拉夫特，可以叫我洛夫，请多指教。” 初次见面就直呼名字？ 啊，也可能是欧洲人比较热情吧。 神代雾古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和谐的邻居交往，还是鼓起了勇气：“那我能叫您洛夫先生吗，你可以叫我雾古。” “好，雾古。”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双方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擅长人际交往的人。 神代雾古尴尬地挠了挠脸颊：“那我晚上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下次我带蛋糕来拜访你？” 洛夫克拉夫特点了点头，目送他关上房间的门。 随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一片空荡荡的，什么家具也没有。 “艺术家……要做什么呢。” …… 神代雾古吃完饭后又回到店里了，他今天就不信一个客人都没有。 店铺的位置还是很好的，靠近商业街，晚上外面的霓虹灯缤纷闪耀，杂货铺内的昏黄的灯光倒是和外面格格不入。 说起来，电灯倒是比昨天的要亮呢。 神代雾古抬头看了看店内的灯泡，老旧的灯罩撒发出柔和的光，像是泡泡一般。 店内很安静，闲来无聊，神代雾古从背包里拿出本子开始写日记。 他从以前开始就有记东西的习惯，写的日记也有几本了，当然因为生活太普通也没什么好写的，通常就草草记几笔而已。 不过最近他的生活好像起了一点波澜，先是继承了去世亲戚的遗产，遇到了一间实现愿望的店，后来自己还开了一间杂货铺。 这些都是值得记录的事情。 神代雾古在桌面上奋笔勤书，店门的风铃突然被碰响了。 叮铃—— 有客人来了？ 神代雾古下意识抬头。 …… 岩井一郎也不知为什么会停在这间店铺面前。 他穿着近来江户流入的西装服饰，戴着礼帽，住着拐杖，这是一套先进分子或者在西方留学过的人之间流行的装束，代表从日本传统中脱颖而出。 原本他应该是去友人家作客，顺便和其他人探讨一下近期的局势，是不是又要打仗了什么的，结果不知不觉间就站在了这里。 仿佛里面有什么吸引自己的存在。 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踏入店面的一瞬间，岩井一郎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后悔。 在外面看平平无奇的店面，在踏入的瞬间仿佛拨开了无害的外表，所有的异常涌现。 黑暗，粘稠的、涌动的黑暗代替了正常的墙和天花板，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等待着破壳而出。 店内摆着整整齐齐的商品，也大都不是正常的，有的长出了鳞片、有的散发恶臭，甚至他看到有一个水晶球里萦绕着黑雾，里面睁开了一双双细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 彻骨的冰寒和恐惧在一瞬间从头顶蔓延到脚趾。 人处在黑暗和极度恐惧的环境下总是会下意识看向光亮的地方。 岩井一郎也不例外，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店内唯一的光源，视线在接触泡泡般的光源时突然僵在原地，神色恍惚了一瞬。 “这位客人。”轻柔的男声传入已经吓傻了的岩井一郎耳中。 有人在？ 岩井一郎突然清醒过来，眼睛一亮，心里涌现出希望，抬头一看，希望瞬间破碎。 这是一个被浓雾笼罩的人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店长般亲切地问他：“请问需要买点什么？” 岩井一郎喉咙处传来嗬嗬的响动，他已经到极限了，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晕过去。 但是事与愿违，他的神经十分清醒，让人想哭。 “客人？”似乎是太久的沉默让这个不知名的存在感到了疑惑。 店内的诡谲逐渐狂躁，岩井一郎咽了咽口水，以自己最大的求生本能颤声道：“你这里……有卖钢笔吗？” 笔？ 好像有吧。 神代雾古点点头：“我去给你找找。” 说罢，转身去到那堆诡异的商品中间寻找。 岩井一郎松了口气，逃生的念头再次浮现。 开什么玩笑，这是店铺？就算是，那也是深渊的恶魔的巢穴！ 他无法描述自己看到的都是些什么，总之他只确定一点，留在这里一定会死的！ 说不定要用他的灵魂作为支付的货币…… 得快点逃、趁那个怪物还没有回来之前！ 岩井一郎站起来，看向门的房间，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门把手就在眼球下方的位置，如果鼓起勇气的话可以直接推门跑出去。 嗯？ 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岩井一郎僵硬地扭头，看到收银台上无风自动的本子。 得到它、得到它……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重复的呢喃。 这种占有的冲动，甚至一度蒙蔽了头脑。 岩井一郎看了一眼还在商品堆里寻找的灰雾人，按捺住激动的心跳，快步走上去拿过日记本塞入怀里，接着眼睛一闭，推开店面的门夺路而逃。 去而复返的神代雾古拿着崭新的钢笔迷茫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店内。 “客人？” …… 岩井一郎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再也跑不动，扶着膝盖大喘气，手指颤颤巍巍地拿出怀里的日记本。 “我、我做到了……” 从恶魔的地盘得到了这个宝物。 在拿到日记本的瞬间，岩井一郎就知道了它的作用，写在上面的事，只要具备一定逻辑，都会变成真实。 凭空造物、操控命运、死人复生……这些都可以实现！ 这是神明的权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岩井一郎得意的狂笑起来，拿到了这样的宝物，别说振兴家族了，就连称霸日本也不是做不到！ 不、称霸日本的格局还太小了，干脆就统治整个世界吧！ “咦，上面已经有字了？”岩井一郎从自己美妙的妄想中回过神，发现前几页已经写上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好像是平假名？恶魔也会用平假名记录吗？ 岩井一郎下意识读了起来，在他的视线中，原本清晰的平假名逐渐‘活’了过来，字体像蚯蚓一样缠绕扭曲，宛如活物般挣脱了纸张的束缚，钻入岩井一郎的眼瞳里。 疯狂的呓语践踏他的神经，让人恨不得挖出眼睛的剧痛席卷了理智，岩井一郎瞬间发出悲鸣，感觉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胡乱翻搅，啃食殆尽。 只一瞬间，剧痛很快消失，岩井一郎直起身子，眼眸呆滞无神。 日记上自己浮现了一行行字迹。 【胆大妄为的小偷忏悔于自己以往的罪孽，消失在了无尽的深海。】 啪—— 日记从岩井一郎的手里掉落，鲜亮的封面像是力量用尽般褪成陈旧的颜色，等待下一个人捡走。 岩井一郎呆滞地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港口的方向走去，消失在了街道上。 今晚的夜色，也是一如既往深沉宁静。 第6章 次元店铺 “不见了……我的日记。” 客人消失后，神代雾古发现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日记本不见了，本来以为是错觉，但是到处找都没有找到。 “到底去了哪里……” 神代雾古趴在地上到处寻找，原本以为应该掉在地上了，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该不会是那位客人拿走了吧？ 神代雾古想了想，去翻找了收银柜，里面没有少钱，除了日记以外什么都没有少。 谁会特意偷一本日记本呢？ 真奇怪。 神代雾古略带沮丧地回了家，一天过去，什么都没有卖出去，自己的日记还不见了…… 这也太不吉利了吧，难道自己真的不适合开店吗？ 回到公寓的时候他看到川平大叔和一位白发少年在走廊上交谈着什么，打起精神：“川平大叔，晚上好。” “晚上好，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呢。” “嗯，我最近不是开了一间杂货铺吗，要去那边看店。”神代雾古挠了挠头发，注意到了一旁好奇地盯着他看的白发少年。 看起来像是个外国人，左眼下还有倒立的紫色王冠刺青，脸长得还挺帅的。 神代雾古的目光在两人的相似的白发上打转，琢磨着这莫非是川平大叔的外国亲戚？ “这位是？” “对了，这是我的远房表弟，最近会过来暂时跟我住。”川平给了白兰一个‘安分点’的眼神。 “你好，我是白兰杰索，意大利人哦~”白兰友好地伸出手。 “初次见面，你的日语说的真好。”神代雾古也伸出手和他相握，顺着对面的力道上下摆动了一下才收回。 白兰笑道：“因为我很喜欢日本的文化，而且家里的亲戚也有日本人。” “原来是这样。” 看两人大概认识了一轮，川平出声：“开店还顺利吗？” “额，还好。”神代雾古尴尬地笑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我正打算去问问这方面的前辈。” “前辈？也是开店的人吗？”白兰看起来颇为感兴趣。 “是的，她经营了一家实现愿望的店，我正是憧憬她才决定也开一间店铺的。”神代雾古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那位店长还是个成熟美艳的大美人。 “欸~这不是很好的想法。”白兰笑眯眯地继续套话，“所以店的地址在哪里？我对这间店也有点兴趣。” “是在xx路，直走就能看到了，店面的装修还挺显眼的，门口没有挂牌子，但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嗯嗯，好的我记住了。”白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包棉花糖塞到神代雾古怀里，“作为回报，这个送给你，是我最喜欢的草莓味~” “欸，”神代雾古微微睁大眼睛，“不用了，我只是给你指一下路而已。” “不行~这是礼物，听川平大叔说昨天是你的生日吧，就当作迟来的生日礼物好了。”白兰戳了戳一旁的川平，“还有大叔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神代雾古惊讶地看向川平。 川平顺势从怀里拿出一份包装好的礼物：“这个送给你，抱歉了，之前我在国外没能和你一起过生日。” “不不不，千万别和我道歉，”神代雾古脸上染上一层薄红，“没关系的，你本来也没有这个义务，谢谢你的礼物，川平大叔。” 小心把两份礼物抱在怀里，神代雾古不自觉扬起了嘴角，心里的空洞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填满了一些。 有人记住自己的生日的感觉，真的很好。 川平和白兰仔细观察着神代雾古的神色，眼神好像在期待什么发生。 神代雾古在这种眼神下有片刻的茫然，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要进来喝杯茶吗？” “不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了几秒什么也没发生，川平勉强牵动嘴角笑笑，和白兰回到旁边的房间。 “对了，”在快要关门的时刻，神代雾古想起来什么，朝两人道，“我对面的房屋有人搬进来住了，下次要不要一起拜访这位新邻居？” “好啊，我很期待哦~”白兰立刻回应道。 房门关上。 川平失落：“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白兰又摸出一袋棉花糖拆开：“也有可能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哈？你昨天分明说……！” “我只是猜测嘛~”白兰耸了耸肩，“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那可能只是自然发生的吧，你想，我们人类睡觉还偶尔翻个身呢，万一人家也只是翻了个身呢。” “反倒是最糟糕的局面吗，这次是翻身，下次会不会就自然醒了。”川平叹了口气，深深地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本源形态就有根本不同，人类是无法干预到外神们的。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黑暗森林法则也不会发生，因为那些神明从未把人类当成威胁，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也没办法，话说你们真的没有什么让阿撒托斯重新熟睡的办法吗？” “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最多只是小心预防神代雾古这个个体被外界的环境刺激，让神重新入睡这种事，太强人所难了。”川平摇了摇头。 “那既然什么都不能做，你找我来干嘛？”白兰郁闷。 川平解释道：“阿撒托斯的气息泄露可能会引起其他的外神降临，或者周围发生异变，反过来刺激阿撒托斯进一步觉醒，我们能做的就是防止这个事态发生。”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白兰往自己嘴里塞棉花糖问道。 川平想了想：“先分析那天生日后神代雾古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 两人来到一处黑板前，一点点整理思绪。 川平先是在黑板上写了一个人字：“从你刚才套出的信息看，神代雾古生日后去了一间可疑的店。” 接着是小房子的简体画：“收到未知女性店长的影响开了一间杂货铺。” 川平顿了顿，又在黑板上画出一个泡泡形状的东西：“开店的当天晚上，另一位神降临了。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位神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神代雾古的事情。” “然后今天公寓又搬来了一位邻居。”白兰补充，不过他们还没有去探究这个邻居的存在，所以暂时跳过。 他同时用手指点了点那个小泡泡，意味深长地看着川平：“你知道关于祂的信息吗？” “知道。”川平点点头。 这次轮到白兰诧异了。 你还真知道？ “实际上这一位算是对人类比较友好的了，跟其他外神比起来……”川平斟酌语句，“我们一族关于神明的信息很多都是通过这位才获知的，我族的某位族人甚至正面遭遇过这一位，不仅没有死没有疯，还带回来了很多禁忌的知识。” “祂的神名是犹格索托斯，或者被称为万物归一者、门之匙、时空支配者。” 川平的眼镜微微反光：“不用理会祂的存在，这位不是喜欢搞事的神明，放着不管也不会发生什么。” “有喜欢搞事的吗？”白兰顺势追问。 “当然有......”川平一瞬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被誉为祂的使者的那位......不过也不用担心，幸运的是，我们一族趁祂去其他平行世界的时候用世界基石做出了屏障，现在祂已经找不到这个地球的坐标了。” 前提是，神代雾古没有醒来。 …… 回家休息了一晚，神代雾古整理好心情，准备去侑子小姐的店咨询一下昨晚的事，出公寓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昨天照过面的意大利少年。 “早上好~小神代。” “早上好。”神代雾古迟疑地打了个招呼。 但是小神代是什么鬼称呼…… 好吧，看来自己得适应一下外国人的热情了。 “白兰在你等人？” “在等你哦，实际上我不久前才来到日本，对着附近的路段还不太熟悉呢，正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带我去那个传说中可以实现愿望的店。”白兰嚼着棉花糖说道。 “那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有事想要去侑子小姐的店。”神代雾古毫无防备地道。 哦~原来是叫做侑子小姐。 白兰笑眯眯地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 一路上白兰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根本不会冷场，让神代雾古松了口气，他之前还担忧自己不善交际会不会让白兰觉得无聊，但幸好白兰一直在问在日本生活的问题，正好他也能解答。 “白兰你很喜欢吃棉花糖吗？”神代雾古的目光看向白兰不离手的棉花糖袋子，从刚才开始这个人好像就一直在吃糖，不会腻吗？ “很喜欢哟~喜欢到不吃就会死掉的程度。”白兰一路借着各种话题得到了很多神代雾古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情报，而且本人没有丝毫发现，现在心情还不错。 “好吧，”神代雾古没有对他人的兴趣多说什么，停下了脚步，“到了，就是这里，我们进去吧。” 他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有跟上的脚步声，疑惑地扭头：“怎么了？” 白兰睁开眯起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墙壁，下意识问出声：“前面哪里有……”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噤声，背部渗出冷汗。 “嗯？”神代雾古不解地歪了歪头，黑框眼镜下的眸色是少见的、死板的纯黑。 宛如深渊般不透出一点光芒。 “怎么了？快点进来啊。” 被这种眼睛盯上，白兰逐渐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不能让神代雾古察觉到‘异常’，否则可能会刺激祂醒来。】 一不小心，就在世界毁灭的边缘了，看来自己刚才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 第7章 交谈合作 “这不是雾古吗，今天怎么有空来这我这里？” 壹原侑子小姐的声音传来，神代雾古扭头，正好看到侑子出现在店门口，美人店长今天穿着印花旗袍，婀娜多姿的身材展露无余。 神代雾古红着脸移开视线：“侑子小姐早上好，其实我是来咨询一下开店的事情。” “不顺利吗？” “您看出来了吗，”神代雾古挠了挠头发。 壹原侑子笑而不语：“正好现在四月一日也在，你先进去和他聊聊吧，我先接待这位客人。” 侑子小姐都亲自出来了，神代雾古也没有纠结白兰进没进店，点了点头：“那我先进去了。” 在白兰的视角，壹原侑子从墙壁里走出来，神代雾古也很自然的穿墙消失了。 好神奇。 白兰摸了摸墙壁，感受到的确实是坚硬冰冷，和正常的墙没有什么区别。 “别摸了，我的店只有心里有愿望的人才能看到。”壹原侑子解释道，“你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实现的愿望吧。” 白兰挑挑眉：“世界和平不算吗？” 壹原侑子的眸子幽深，意味深长地道：“你真的想要‘世界和平’吗？” “欸~被看出来了，”白兰举起手作投降状，“好吧好吧，我确实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迹象，不过世界毁灭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什么都消失的话也太无趣了，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我知道，所以我才出来见你啊，让我们好好谈谈吧，关于阿撒托斯大人的事……” 壹原侑子想要谈话的对象自然不是白兰，而是他身后的川平大叔。 不，应该说是伽卡菲斯。 公寓里，烟雾缭绕，壹原侑子得到许可后点燃了自带烟管，轻吸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尽显慵懒和妖娆：“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久仰大名了。” “我才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和次元魔女有合作的机会。”川平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白兰，“我家新人麻烦你帮忙了，他还远远不成熟，差点酿成大祸。” 侑子笑道：“哪的话，保护世界是我们共同的义务，这没什么。” “非常感谢你的深明大义，那么我们进入正题吧，”川平的镜片微微反光，“根据我的调查，之前那位就是去了您的店吧，只是为什么要让他开店呢？” 川平的调查能力不是说说而已，自从确定了神代雾古的状态不稳后，他就做好了一系列的调查，包括他突然开店的契机，以及近来都喜欢去某间神秘的店铺。 神代雾古也从来没有掩饰的意思，大大方方告诉邻居先生，他从某位神秘的女店长那里得到灵感，还听从他们的意见开了一间店铺。 可关键是，神代雾古开的能是正常的店铺？ 川平回想起那天晚上降临的那种气息，呵呵一笑，如果只是正常的店铺，他可以摘下头送给白兰当球踢。 最重要的是，他无法干涉店铺里发生的事。 那里已经成为了另一位三柱神的领域。 也意味着风险提高了，川平虽然知道那位不是喜欢搞事的主，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也应该当成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来看待。 “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壹原侑子神色淡漠，“无论是那位的醒来，还是听从四月一日的建议开店，这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 白兰站在川平的身后，闻言挑了挑眉：“那么说，如果不久后世界毁灭，你也会当成必然，欣然接受咯？” “白兰。”川平不咸不淡地提醒一句，“不要对客人失礼。” 壹原侑子并未觉得被冒犯，脸上的微笑依然不变：“是，如果这是我等的命运的话。” 气氛就此凝住，双方算是看出来了，并不能达成一致的意见。 川平他们自诩是地球的守护者，自然是竭尽全力阻止世界的毁灭，但次元魔女更像是旁观者，欣然接受这种命运。 川平叹息：“看来我们是无法达成一致了，但我有个疑问，既然你接受这种命运，为什么要特意参与进来呢？你大可以趁他第一次离开的时候转移店店地址，按照你不掺和的个性这样不是更合理吗？” “我原本是想这么做的，在他找到愿望的时候就离开，但是……”壹原侑子吐了口烟圈，“四月一日已经和他成为朋友了。” “两个孤独的灵魂相遇，这样也是必然的结果吧，和那样的存在交朋友，谁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但这是四月一日的命运，我选择顺应它，在我还能活动的时候……” 壹原侑子最后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并未说完，她站起身，背影摇曳。 “我们的目的一致，但做法并非相同，同一个阵营里应当允许存在不同的声音。”壹原侑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川平，“你若是真的为拯救地球不顾一切，为何不敢亲自去他的店里看看呢。” 白兰对这一点也很好奇，一同看向了川平。 川平的眼镜微微反着光，没有应答。壹原侑子也不恼，留下一句“神代雾古还在她那里做客，不能离开过久”就消失了。 那位美人消失的方式就和她本人一样神秘。 白兰惊奇的看着壹原侑子消失在衣柜，好奇的打开，里面没有人，更没有通道：“她为什么不走门？” 川平取下眼镜擦了擦，保持沉默。 白兰把衣柜的门关上：“其实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问喔。” “不，你还是问吧，”川平像是下定了决心，“你也应该知道，呵，算是一个教训吧。” “在上古，旧日还未沉睡，人神共存的时代。” 当时的人类还处于蒙昧时期，川平一族已经自诩为地球的守护者了，也许是出于责任感，也许单纯出于对知识的渴望，为了对抗旧日，他们一族主动去寻找传说中的全知全能三柱神。 一半的几率变得疯狂，一半的几率获取知识。 这仿佛是最致命的毒素，所有的族人毒根深种，一次又一次追寻禁忌的知识和力量。 “一成的族人死在对抗旧日的过程中，另外九成，死在了交换知识中，和那位做过交易的人，就算当时无事，在事后也往往因为碰触了禁忌死去。” “和外神产生交集，不会有什么好事。” 川平面无表情地述说着自己一族的黑历史：“这就是傲慢的，自诩为守护者的愚蠢一族的下场，白兰，我唯一可以给你的忠告，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要靠得太近，也不要追寻神明。” 白兰眨了眨纯良的眼眸：“放心吧，我当然不会作死，我像是那种人吗？” “像，一副早死相。”川平诚实地道。 白兰：…… 第8章 祂的领域 “日记被偷了？”四月一日端上招待客人的抹茶和羊羹，听到神代雾古的话，担忧的问，“是很重要的日记吗？” “那倒不是，不如说差不多是新的，只记了几篇日记而已，也没有写什么重要的事。”神代雾古回想了一下，“但是总觉得很奇怪，明明也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为什么会被偷呢，而且那位客人也完全不像是小偷。” “不像是小偷？”四月一日疑惑。 “因为他的服饰啊，那种装束应该是大正时期流行的吧，现在还在坚持这种复古的格调的应该是大家族的少爷之类的？嘛，虽然只是我的猜测。” “昂贵的和服啊。”四月一日想起侑子小姐的衣柜，点点头，“确实奇怪，能穿起那种衣服的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神代雾古趴在桌子上，神色沮丧：“第一位客人这样，太不吉利了，我真的适合开店吗……” 四月一日安慰道：“谁都会有不适应的时候，我刚来这里打工的时候也犯了很多错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防范这种事情发生不是么？” “也是。” “你们聊的怎么样了。”壹原侑子重新出现。 “欸，白兰桑已经回去了吗？”神代雾古没有在侑子身后看到那个白发少年。 “是的，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侑子果然很厉害，才一会功夫就解决了。”神代雾古无不羡慕。 壹原侑子笑了笑，没解释：“好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雾古桑的日记好像在店里被偷了，我们正在商量应对这种问题的策略。”四月一日解释道。 “被偷了？这可不得了，那我们去实地看看吧。” “欸？啊不用麻烦你们，那本日记又不值钱。”神代雾古连忙说道。 不值钱？ 壹原侑子笑而不语，不过以她的性格，就算知道了那本日记流入人类世界会发生什么，也不会多言。 一切的命运早已注定。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那就如此吧。”壹原侑子微笑着道，“不过若是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直接说出来会比较好。” “直接说出来？”神代雾古没听明白。 “在店里说，‘这家店不欢迎手脚不干净的客人’，那以后就不会有小偷光顾。”壹原侑子神秘地点了点自己的唇，“语言这种东西是具有力量的，说出来的话即为‘言灵’。” “这样啊……”神代雾古一脸不明觉厉。 不过也没当回事，他知道侑子小姐就是喜欢神秘学的这一套，不过怎么可能那么简单防的住小偷呢，真有那么简单的话安保公司早该失业了。 壹原侑子注意到了神代雾古脸上的不以为然，倒也不多解释。 她说的话可没有一句虚假，只不过大多数人的‘力量’不足以支撑这种言灵形成的结界，但神代雾古不同，他说的话，对于那些存在来说，就是圣旨。 那家店铺，前不久降临了一位了不得的存在呢。 侑子想起川平脸上闪过的忌惮，平淡无波的内心悄悄掀起波澜：“嗯，果然还是去看看吧~” “欸，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我突然想起好像还没有去看过你开的店铺，不邀请我们去看看吗？”壹原侑子突然态度郑重了许多。 “啊，那当然了。” 神代雾古丝毫没有怀疑，他一直将壹原侑子当作店长一行的前辈看待，当初说好的开店邀请他们去看看，这没有任何问题。 三人来到杂货铺面前。 “哇哦，居然是在商圈附近，真好呢~”壹原侑子夸张的捧着脸蛋。 “只是一间很小的店。”神代雾古拿出钥匙去开门，“请进。” 四月一日跟随侑子走进店面，下一刻浑身僵住了。 看不见的角落里仿佛睁开了一只只眼睛，盯着他们，窃窃私语。 “这是……”四月一日下意识后退半步，如果不是侑子小姐还在这里，差点就要夺路而逃。 “冷静下来，四月一日。”侑子轻声说，“这里是祂的领域，我们可是被邀请的客人。” 暗处的眼睛盯着两人看了片刻，缓缓闭上。 “昨晚我就是把日记放在这里，结果一转眼就不见了。”神代雾古点了点收银台的桌面。 侑子抬头看了一眼在白天暗淡下来的灯罩，微微躬身：“虽然不是小偷会光顾的店，不过你如果不想东西再被偷的话，还是装个防盗系统比较好。” “咦，之前不是还说要用言灵吗？”四月一日嘟囔，却被侑子小姐淡漠看过来的眼神吓了一跳。 四月一日也察觉到了，这分明是侑子小姐工作的状态。 “嗯，确实不想店里的东西被偷。”神代雾古毫无所觉，周身不自觉散发着无形的声波。 灯罩亮了一瞬。 神代雾古觉得自己高估了商业圈的治安水平，“侑子小姐有认识的靠谱的安保公司吗？” “正好有呢，过几天我会叫他们过来的。” “帮大忙了。”神代雾古松了口气，不用自己一个人到处去找安保公司沟通真是太好了。 幸好认识了侑子小姐和四月一日，他们真是好人。 “好了，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不用送了，你继续开店吧，当店长耐心可不能少，要诚挚地对待每一位顾客。” “是，受教了。”神代雾古认真地记下。 两人离开了杂货铺，店门在身后关上，四月一日诧异地问：“侑子小姐，你这次不收报酬吗？”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当然不需要收取报酬。” “欸？不是说要介绍安保公司……” “呵呵，祂可不需要这个。”侑子扭头，面容带着神秘的微笑，“不是有这位存在吗，想必这间店以后不会再来会偷东西的客人了。” 四月一日懵懵懂懂地盯着店内的灯罩看，良久，突然感觉有点眩晕，连忙捂着头不敢再看，跟着侑子小姐离开了。 神代雾古目送两人离开，继续当自己的店长。 杂货铺是真的不需要做什么，偶尔会有几个客人来买瓶水什么的，也不会进入里面的区域。 神代雾古擦拭好地板后又去重新整理了一下糖果的分类和一些旧玩意的摆放。 竹蜻蜓、沙包、剑玉、纸船、不倒翁 他很喜欢这些过时的小东西呢，总觉得特别怀念，所以明知道杂货铺很难开下去还是坚持了。 难得得到了这么大一笔资产，如果还顾忌这顾忌那的话不就白费了吗。 叮铃~ 神代雾古回到收银台，冲这位客人露出礼貌的微笑：“欢迎光临。” 第9章 地狱指环 戴蒙斯佩多刚从一场接风宴上半途遛出来，看厌了贵族虚伪的嘴脸，与之相比起来，他宁愿回战场上面对那些法兰兵，至少不会在防御火器的同时还得应付那些人话语里的软刀子。 他亲爱的艾琳娜最近好像加入了什么奇怪的组织，已经不经常在这样的宴会上露面了，这样也好，他也正打算去见识一下能让艾琳娜委身加入的组织首领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合格的话，就尽快把艾琳娜带出来。 戴蒙想着事情，脚上没有目的地到处走走，等回过神来已经停留在一间从没有见过的店面前了。 “哦呀~这种地方居然会有店。” 店铺的装修很奇怪，至少他从没有见过类似的风格，有点像是远东的岛屿那边的建筑，却突兀地出现在了西西里半岛上。 是幻觉？有人在向他挑衅？ 戴蒙斯佩多的嘴边勾起一抹让敌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伸手推开了店门。 就让他看看那个未知的敌人到底想干什么吧。 踏入店铺，如临深渊。 周围舞动着幽暗的、阴森的、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触手，店的四周的黑暗宛如凝固的液体般流动。 墙面上的钟摆随意乱窜，扰人的滴答滴答声不绝于耳。 灰雾的人影静静伫立在收银台前，朝他露出微笑：“欢迎光临。” 这可真是…… 戴蒙深吸了口气，窜入鼻尖的是辛辣的、恶臭的气味，仿若尸体腐烂的味道。 不是幻觉。 他以自己卓越的幻术师水平做出判断，在这一刻却宁愿自己遇到了远比自己高明的幻术师。 而不是，不可名状的……什么怪物。 “需要什么，可以自己看看。”神代雾古看着客人身上挺拔帅气的军装，依然面不改色。 作为一个选择开店在秋叶原的人，神代雾古在网上早就调查过，这一片经常开展漫展，就算没有展子，也有很多人会来这边放飞自我，装束千奇百怪，听说前段时间还有一家便利店报警说丧尸入侵，结果警察一到，发现只是演舞台剧的coser。 总之，在这片街区，千万要牢记一点，不要对客人的装束和奇怪的行径评判什么。 神代雾古控制住自己的眼睛没有失礼地盯着客人，竭力装出从容不迫的老店长的姿态。 戴蒙努力使自己冷静，幻术师最忌讳的就是慌乱，一旦情绪出现波动就意味着幻觉出现破绽，这在战斗或者战场上也往往意味着死亡。 店铺内泡泡状的光圈浅浅洒下光源，戴蒙的神智恍惚了一瞬，耳边似乎听到了细细簌簌的呓语声，仔细倾听的话能听到一些不曾知晓的知识和禁忌。但他现在没有这个空闲去倾听。 强大的意志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戴蒙是前不久刚从战场上退下的人，他是一位士兵，历经过血和火考验的战士。 因此无论看到了多让人疯狂的东西，戴蒙都努力抑制住了内心的恐惧，没有失去理智。 目前那个灰雾怪物还没有杀他的迹象，那么最好不要刺激祂。 他想起一开始灰雾人说的‘欢迎光临’‘需要什么’ 这里果然是店。 戴蒙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大着胆子在店铺内到处闲逛，就像是普通的客人一样。 他强忍着恶心走过大大小小的区域，停在了一个货柜前。 红色丝绒的盒子里盛放着六枚形状诡异的指环，有的是角的形状，有的上面写了代表恶魔的数字，有的冒出眼珠，有的宛如美杜莎的蛇发胡乱挥舞，有的冤魂哀嚎。 但是戴蒙却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吸引力，这六枚戒指好像跟他的幻术属性非常搭。 他从货架上小心翼翼地捧起红丝绒盒子，走向灰雾人：“请问这个怎么卖？” 果然，是个中二病。 看到造型诡异的戒指，神代雾古竟然丝毫不意外他的选择，幸好他考虑到这里靠近秋叶原，经常会举办漫展，所以机智地进了一批看上去很唬人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的装饰品。 终于、终于在继被偷的日记本之后，卖出一件像样的东西了！ 把感动藏在心里，神代雾古微笑着回答：“3500円，多谢惠顾。” 戴蒙斯佩多僵住了。 糟糕，刚才怎么忘记了，他不一定有这里的货币。 円？这好像是日元单位，可是他手里只有里拉。 “这位客人？”神代雾古疑惑地歪头，怎么突然僵住了？是他定价太贵了吗，可是这就比进货价高一点点而已。 在灰雾人的充满压迫的注视下，戴蒙的额头渗出冷汗，思考了片刻，从怀里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钱：“这些可以吗？我身上没有带日元。” 欸？居然是外国人？ 神代雾古看着他手中的里拉，有些烦恼，要拿去换钱很麻烦的，而且汇率该怎么算来着？ 但是好不容易来客人，也没有赶客的道理。 “我知道了，那么就用里拉付账吧。” 戴蒙立刻松了口气，也没有管手里的里拉加起来超过了多少价值，直接全部放在灰雾人的手里：“这些应该够了。” “谢谢惠顾。”灰雾人点了点头，目送着戴蒙离开店内。 离开那间可疑的商店，戴蒙将视线放到手里捧着的红丝绒盒子，上面的六个造型诡异的指环在接触到外界的那一刻仿佛活过来一般，肆意散发着邪恶。 他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戒指的使用方式，只要带上就能大幅度增幅幻术，提升战斗力，但与此同时会与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签订契约，越是榨取戒指的力量，就会越疯狂，直至灵魂成为戒指的养料。 不愧是那种地方售卖的商品，如出一辙的扭曲和疯狂。 戴蒙低笑着，将其中一枚戒指戴上，消失在了西西里街道的夜色中。 …… 神代雾古一大早起床，特意出去买了高级羊羹，准备等会去拜访洛夫先生。 这两天一直在忙活杂货铺的事情，差点就忘了答应过要去正式拜访，今天一定不能拖延，否则就太失礼了。 路过走廊的时候，神代雾古看到川平大叔一脸凝重地站在那位新邻居的门前：“川平大叔？” “噢，雾古啊。”川平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勉强，“你也是来拜访这位新邻居的？” “是的。”神代雾古示意了一下手上的高级羊羹，“川平大叔也是？” “算是吧，不过看起来我们的新邻居好像不在家。” “欸？” “实际上我之前几次敲门也没有人，可能是外出了吧。” “是吗？”神代雾古不信邪地敲了敲门，里面一片寂静。 “看起来真的不在……” 门突然开了。 洛夫克拉夫特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川平，朝神代雾古道：“早上好，雾古。” “哦，早上好啊，洛夫。”神代雾古也很意外他居然真的在家，下意识看了一眼川平，“洛夫一直在家吗？” “是的。”秒答。 “欸？那刚才川平大叔敲门……” 洛夫克拉夫特的视线慢吞吞扫过川平，随意道：“没听见。” 额、好直接。 川平抽了抽嘴角。 神代雾古干笑，举了举手里的礼盒：“那个，上次说好了过来拜访，不知道你的口味，日本的羊羹能吃习惯吗？” 洛夫克拉夫特接过礼物：“谢谢，请进。” 神代雾古也很好奇艺术家的家会是什么样子：“打扰了。” 玄关没有鞋柜，也没有鞋。 “不用换鞋吗？” “嗯，直接进来吧。” 果然外国人的生活习惯和日本人不一样啊。 神代雾古走了两步，觉得少了点什么，回过头发现川平大叔还在门口没有动：“怎么了？不进来吗？” “啊，没事。”川平略微抬起头，镜片微微反光，看不清眼神，“只是我想起来没有带手信，这样来拜访会不会有些失礼？” “欸？我觉得洛夫先生不会在意的。” 洛夫克拉夫特点点头：“你可以回去了。” “你看我就说……欸？”神代雾古迷茫扭头看着洛夫克拉夫特。 “雾古在就好。”洛夫克拉夫特淡淡的道，“记得关门。” 川平推了推眼镜，换上一副没有破绽的笑容：“打扰了，手信我之后再送过来。” 麻烦了啊。 神代雾古看上去丝毫都没有发现，不，反而这样比较好吧。 无论是来开门的时候没有一点脚步声，还是浑身散发的相似的扭曲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怪异。 ——这家伙，毫无疑问，是‘怪物’。 第10章 外神画像 “茶，要喝吗？但是没有茶杯……” “额不用了，谢谢洛夫先生。” 神代雾古坐在客厅唯二的家具——沙发上，吃惊地左右张望，半响又突然意识到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连忙低下头看着手指。 不过话说回来，洛夫先生的家真空旷啊，这莫非就是流行的‘至简’？但不管怎么说，客厅里只有沙发和茶几是不是太少了。 “洛夫先生平时都在家里做什么？”神代雾古好奇地问。 来了。 洛夫克拉夫特挺直脊背，回答：“画画。” “啊，原来您是画家啊，真了不起。” “嗯。”被称赞了。 洛夫周围飘起小花花。 川平冷眼看他们尴尬的对话，他虽然不知道洛夫克拉夫特的真身是什么，但至少这家伙很不欢迎他，这样的话更不能让这两人独处。 万一洛夫克拉夫特对神代雾古展露真身，或者告诉他的真相身份，那一切都完了。在确认这位‘怪物’的态度之前，不能放松警惕。 “请问我可以看一看您的工作室吗？我一直对艺术很感兴趣。”神代雾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当然如果不能的话就算了。” 洛夫克拉夫特站起来：“可以。” “真的吗，谢谢。”神代雾古也跟着起身。 洛夫打开卧室的门，率先走了进去，神代雾古紧随其后，一看到里面的场景忍不住小小的惊叹一声。 里面全部都是画架，只不过有很多都是未完成品，颜料和模型摆满了柜子，给人的感觉非常‘专业’。 “这里是你平时作画的地方吧，好厉害。” “还有，睡觉的地方。”洛夫补充说，走到某个角落拖出睡袋，“在这里睡觉。” “欸？不睡床吗？” “这样比较方便，画累了就可以睡觉。”洛夫还亲自做了个示范，钻进睡袋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像是一只茧宝宝。 “噗。”神代雾古忍不住笑出声，有点可爱。 川平一副“……”的表情：好恐怖啊喂。 神代雾古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川平大叔说没有人开门了，洛夫一定是一直在家里画画，太集中了没有听到吧。 真好啊，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拼尽全力，简直太帅气了。不像他，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一遇到困难就放弃了。 以前学声乐和乐器的时候如果能够坚持下来的话，到现在可能就会大有不同吧。 洛夫从睡袋里钻出来，走到最里面的用布盖上的画架前，揭开了遮盖的布，小心取下上面的画纸：“我有一幅画想给你看，这是我的自画像。” “是什么？”神代雾古凑过去，目光落在画纸上。 身材高大、体形消瘦的男人坐在石阶上，摆出了类似思考者的姿势，神色沉静忧郁。 无疑是一副很棒的画。 神代雾古露出惊叹：“这是你画的吗，画的好棒，这幅画叫什么？” 洛夫偏了偏头，有点小骄傲：“深海。” “我没有夸张的意思，但这真的是我看到过最好的自画像，上面的洛夫先生太传神了。”神代雾古忍不住赞叹，“洛夫先生，你的水平完全可以去画展了，我觉得一定会有很多人会去买票的。” “画展……”洛夫陷入思考。 川平的眉头狠狠跳动了一下，走过来：“能让我也看看吗？” 洛夫克拉夫特没有感情地看了他一眼：“可以。” “谢谢。” 川平接过画纸，视线落在上面。 咔擦—— 还在交流自画像细节的两人扭头看向川平，神代雾古惊讶地道：“川平大叔，你的眼镜碎了，没事吧，眼睛有受伤吗？” “我没事。”川平默默捂住了眼睛，努力忍住把眼睛抠出来的冲动，“大概是之前镜片之前碰到了什么地方，真不好意思。” “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因为看到太好看的画而碎掉的一样呢，不过那是漫画才有的情节就是了，川平先生很喜欢这幅画吗？”神代雾古玩笑似的说道。 喜欢？ 川平嘴角抽搐，抬起手掩饰着嘴边的苦笑。 那画里—— 脑袋长着章鱼须、四肢类人型且干瘪、身体臃肿丑陋，身后仗着蝙蝠翅膀的怪物。 毫无疑问，这是深海里的怪物——克苏鲁。 川平沉默了片刻：“……嗯，很喜欢，请问我可以把它买下来吗？” 不能让这幅画出现在画展上！ 否则……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好好的画展变成地狱般的景象了。 “要买洛夫先生的自画像吗？”神代雾古脸色怪异，买其他的画作可以理解，但是一见面就要买自画像，是不是有点微妙？ “是的，请务必卖给我。”川平坚定地看向洛夫。 洛夫克拉夫特无所谓地道：“可以。” 欸？交易达成了？ 神代雾古左看右看，有点懵逼。 尤其是今天的川平大叔非常奇怪，怎么说呢，自从进入这间房间后就异常的拘谨，现在又大胆的直接购买陌生艺术家的自画像。 难不成…… 川平大叔真的很喜欢洛夫先生的艺术？ 神代雾古发散着思维，其实他也很喜欢这幅画啦，但是想想就知道肯定很贵……咦等等他现在好像有钱了，唉，早知道应该抢先说的，现在他不好夺人之好啊。 洛夫把视线重新看向雾古，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期待：“我可以为你画一张画吗？” 第11章 死亡乐谱 “我吗？”神代雾古迷茫的指了指自己。 “是的。” “不行。”川平立刻出声阻止，激动地声音上扬，在两人看过来的时候冷静地推了推眼镜，“雾古你平时不是要看店吗，画自画像可是要很久的，刚刚开店的时期关店太久可不好。” “说得也是呢。”神代雾古想想也是。 “好吧……”洛夫流露出明显的失落，“那等你有时间。” “好的，我们先告辞了，谢谢你的招待。” 神代雾古觉得太久打扰洛夫也不好，人家也是需要创作的灵感的，或许更喜欢一个人待着吧。 “不用客气，欢迎下次再来。”洛夫看着神代雾古一个人，眼神都没有分给川平。 川平皮笑肉不笑：“那我们下次再来打扰。” 两人告别了洛夫，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川平手上卷着得到的自画像，突然问起：“雾古，在你看来这幅画是怎样的？” “欸？画的很好的。” “我是说内容。” 神代雾古迟疑地道：“就是洛夫先生自己的样子啊，灰蓝色长卷发的男人坐在石阶上，神色忧郁。这么看来洛夫先生心里也藏着点事情吧，还是说艺术家果然都有自己复杂的内心世界……” 川平没有仔细听神代雾古后来在说什么，只是余光瞥了一眼手上拿着的画卷，又很快火烧般挪开。 雾古看到的是普通的男人吗。 可是，他看到的分明是 仅仅一眼，他差点发疯。 如果这幅画流到外面的世界的话，那才是会造成大骚乱。 川平深深叹了口气，再次感到了身心疲惫。 古有伴君如伴虎的说法，在川平看来都是小儿科了，老虎算什么，他身边的这位才是真的大恐怖。 就算祂们根本没有刻意要去伤害人类，只是出现，只是路过，脆弱的人类也根本经受不住其形态的冲击，自发死去。 也幸好现在大多数的外神和旧日都陷入了沉睡不会轻易醒来。人类才得以繁衍生息。 所以才需要更多像他这样的守护者，减小不妙的东西流传到人类世界的可能性，今天也得到了教训，关于外神的一切，不管再怎么细微的东西都要慎重。 再来一次的话，他肯定不会再看那幅画了，差点在雾古面前流露出异常，雾古在那之后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川平又看了一眼神代雾古，见他还在兴致勃勃地称赞‘洛夫先生’的画，看不出任何异样。 嗯，应该没问题，按照他的经验，雾古发现了什么不对就会当场问出来，没有问的话也很快就会抛在脑后。 相比较起来雾古真的让人省心啊，安分了成百上千年，也没有什么画画之类的兴趣爱好，执着地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人，真是太好忽悠了。 …… 艺术……画画……音乐…… 自己喜欢并且能够坚持下来的东西。 神代雾古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忍不住回想起了在洛夫克拉夫特的工作室里看到的东西。 连睡觉都在画室里，不，应该说卧室就是画室，洛夫先生真的很喜欢画画呢。 坚持自己的兴趣的人，并且能够将其转化为职业的人。 真的很了不起。 神代雾古在床上坐起身，走下床打开衣柜，取出了里面尘封许久的长笛。 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手感。 神代雾古仔细端详手里的长笛，深深叹了口气：“得重新擦干净了。” 将长笛放到一边，神代雾古坐在桌前拿出一张纸，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勾，用钢笔在上面勾画出一个个音符…… 这一勾勒，时间转眼到了天明。 神代雾古放下笔，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纸上已经是完整的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的名字要叫什么呢。”神代雾古陷入沉思，不经意抬头，注意到窗外已经升起了太阳。 “欸！？已经这个时间了！？” 神代雾古猛地起身去刷牙洗脸，顺便把面包机里的面包给烤了，不大的公寓里瞬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今天的早晨，也是一如既往的平凡。 “好困……” 神代雾古趴在收银台上吐魂，感觉随时能够眼睛一闭一睁，到达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通宵的感觉吗，头好疼…… 果然还是先关店睡一觉好了。 叮铃—— 又有客人来了。 神代雾古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手臂扫过桌面，昨晚通宵完成的乐谱被一阵风吹起，正好落到来者的必经之路上。 …… 辛德尔是一名着名的音乐家，从20岁出现在聚光灯下起到现在已经举行了不下30次全大陆巡演，并且场场爆满。 不过也因为众人的追捧加上紧凑的创作和演出，不知何时起他似乎已经迷失了前进的方向，找不到能够继续保持辉煌的灵感。 已经品尝过巅峰的滋味，又怎么甘于平庸？ 他无法低下头和那些他看不起的古板音乐家们学习，逐渐开始为了灵感剑走偏锋。 为此他已经尝试过很多种极端的方法：吸du、酗/酒、甚至是用纯净的处/女鲜血作曲，但无论怎么尝试，不知何时起他再也无法得到灵感女神的青睐。 一大早，他刚从某位情/妇家出来，不知怎么就停在了这件店铺面前。 仿佛某种隐隐的冲动告诉他，在这里面可以寻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辛德尔推门走了进去。 一只脚迈入了魔窟。 他的精神在荒诞中已经亏空，光是看到周围的异象，耳边就想起隐隐约约的呓语，理智逐渐远去，脚下半步踏入深渊，随时会掉下无底洞，只有一个名为执念的蜘蛛丝死死拉扯着他。 他一定一定一定要演奏出世界上最棒的乐曲，让听到的人再也无法忘怀，除了他的音乐以外其他的音乐都只是垃圾、渣滓，再也无法入耳！ 辛德尔在踏入店门起，太阳穴不自然的跳动，眼球往相反的方向转动一圈，甚至连店内的恐怖和异常都被他忽略了。 “欢迎光临，客人请小心脚下。” 辛德尔下意识看向脚边，低头捡起了一张纸，目光在看到第一行乐符的时候就死死黏在了上面。 就是这个！ 纸上的音符仿佛扭动起来，脱离纸张飘荡在空中，钻入他的耳朵里自发形成了一首天籁的曲子，辛德尔枯瘦刻薄的面容瞬间放缓下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仙乐神曲，眼前已经看到了小天使下凡指引他到达天国。 就连周围的扭曲恐怖的景象都仿佛变得可爱起来。 一定是神的指引，才让他邂逅了这首乐谱。 “客人？请问需要什么吗？”这位客人进来后捡起他的乐谱一直盯着看，神代雾古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请问我想得到这首乐谱需要付出什么？” 前几位客人都是害怕得不得了，不得不购买东西付账，就连戴蒙斯佩多看到店内的环境都忍不住内心的发毛，辛德尔倒好，现在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虎视眈眈的眼珠子和探出来的触手，主动上前恳切地看着神代雾古。 “这份乐谱吗？不好意思，这是非卖品。” “您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通通可以拿去，哦不，甚至让我演奏一次就好了，求求您了！”辛德尔就差跪在地上了。 他心里只有得到这份乐谱，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哪怕要付出一切，他都愿意。 第12章 街道异常 可是，这只是他随便写出来的作品啊…… 神代雾古注意到这位客人打扮有些类似于剧场里的演奏家，心里一动，问道：“您的职业是音乐家吗？” “是的，我是最好的音乐家！”辛德尔立刻回答。 居然真的是啊…… 神代雾古想起他刚才看到自己写的乐谱的反应，心跳悄悄加快，脸颊发热：“您……很喜欢这份乐谱吗？” “是的，这毫无疑问是传世佳作，可以在人类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辛德尔夸张地大喊，苍白铁青的脸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这也太夸张了吧。 神代雾古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点数的，听到出乎预料的赞誉，反而对这位先生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最好的音乐家？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 不过，试试又不会怎样。 神代雾古抿了抿唇：“这是我作的曲子，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想要的话尽管拿去吧，如果真的能够发表到时候请通知我一声。” “好的，好的我会的，非常感谢、非常感谢！”辛德尔弯下腰深深鞠躬，眼睛里的眼白已经消失不见，漆黑的瞳孔充斥杂乱的黑色线条，密密麻麻犹如毛线团。 他双手捧起了那张乐谱，像是侍奉神明般不舍得伤害一边一角，恭敬地离开了店铺。 …… 这一整天，除了刚才来买乐谱的先生外没有其他的客人了。 但是神代雾古心情很好。 自己创作出来的乐谱那么受推崇，谁都会感到开心的。 先不论那个男人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音乐家，至少这个彩虹屁是吹到位了，神代雾古很开心，于是愉快地决定给自己放个假，晚上先不开店回去休息好了。 回去的时候顺便买了便利店的便当作晚饭，回到家的时候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很快就得到了一份简易版晚饭。 不过也差不多该吃腻便利店的便当了啊。 神代雾古咬着筷子，不是很有胃口。 原本一个人生活总该会点家务什么的，但是很不巧，他没有一点厨艺方面的天赋，简单来说就是厨房杀手，平日里只能靠便利店的便当过活。 简单吃了两口填饱肚子，神代雾古把便当推到一边，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洗个澡。 进了浴室脱光衣服，神代雾古放好泡澡的水后又想起了今天在店里被那位自称音乐家的人买下了乐谱的事。 说不定自己意外的很有天赋呢？ 神代雾古忍不住想到，回想着自己乐谱的曲调，轻轻哼起来。 他的歌声穿透了浴室的阻隔，逐渐影响外界。 客厅里，率先出现了灰雾，一个个不可名状的诡异怪物从灰雾中浮现，受到某种召唤来到此处，祂们高兴的发出嚎叫、嘶鸣，有的拿出了形状奇怪的长笛和巨大的鼓，用人类无法听到的频率鸣奏着属于祂们的音乐。 音乐声形成了特殊频率的音波，这种音波人类的耳朵无法捕捉，却切实地受到其影响。 一对情侣悠闲地在夜晚的街道散步，手拉着手在大街上大胆地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亲密过后，男方刚想说什么，突然头部开始剧烈疼痛，耳边好像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呓语，捂着头刚想说什么，震惊的看到自己的恋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无名之雾开始弥漫。 整栋公寓、公寓之外的街道都无比的寂静，异变正在发生，仿佛某种信号。 虚空中、深海里、宇宙深处，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睁开了眼睛，像是在搜寻什么。 离神代雾古的公寓越近的房间是第一个受到影响，在神代雾古开嗓的时候川平就察觉到了什么，从沙发上站起，鬓角渗出冷汗：“白兰，快点燃死气之炎。” 白兰抱着头，耳边响起尖锐的嚎叫，勉强集中注意力才点燃了一小簇火焰。 玛雷戒指散发柔和的光辉，抵御住了某种未知的影响。 川平神色凝重：“出事了，我去找神代雾古，你去封锁这片区域，不能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能让任何人出去，知道了吗？” “我明白了。” 川平快速离开了房间，走到隔壁，甚至没有敲门的时间，直接用火焰融掉把手，强行拉开门。 一进门，他下意识倒吸口凉气。 难以用言语形容里面的景象，与之相比地狱里群魔乱舞也算不得什么了。 越是靠近源头，那种干扰和呓语在此刻提升到了某种程度，就算川平及时闭上了眼睛，没有去看那些怪物的尊容，也不可避免收到了污染。 他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了这样一段画面，这是某位族人从犹格那里得到知识，回来跟他讲述阿撒托斯的传说。 【阿撒托斯置身于整个宇宙的核心，身边时常伴随着其他同样盲目外神，祂们疯狂地嚎叫、遵循本能的疯狂地敲打着无形的巨鼓、吹着只会发出令人作呕的、单调的音色的长笛】注1 如今这神话的一角在他这个凡人面前重现，该感到荣幸能够看到神话中的、只在宇宙中央开展的‘演奏会’么？ 川平露出苦笑，他紧闭着眼睛，已经最大程度调动体内的死气之炎阻挡被“污染”的趋势，但即使这样他依然感受到皮肤上长出了鳞片，全身麻麻痒痒的，让人恨不得挠一挠。 忍住、一定要忍住！ 川平慢吞吞朝歌声的源头挪去，不是他不想跑，是他已经感受不到下肢的存在，好像已经融化了…… 不能想下去、不能失去冷静！ 川平摸索着墙壁，耳边终于听到了水流淅淅沥沥的声音，用尽全力张开嘴，震动声带：“雾古……” 雾古 水流声停了，歌声也停了。 这个名字仿佛是魔法结束的信号，伴奏不情不愿地停下，那些灰雾中出现的存在逐渐变得虚幻。 川平被冻僵的身体终于重新苏醒，鳞片褪去，仿佛刚才的失控都是幻觉。 “川平大叔？”浴室里传来神代雾古迟疑的声音，“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得救了。 川平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身后的客厅里还有些东西并未甘心离去，还没有结束。 “是这样的，”川平下意识想要推一推眼镜，却摸了个空，眼镜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了，“我家的热水器坏了，想要借你家的浴室洗澡，我在敲门你好像没有听到，门也没有锁，我就进来了，非常抱歉。” “没关系的，嗯……那我快点洗。” 川平终于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他觉得自己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川平大叔……”神代雾古的声音带上些许羞涩，“你听到我刚才的歌声了？” 啊，当然听到了，不止是他，大概整个街区的人都听到了，现在还不知道疯了多少个。 川平在心里无力的叹息：“嗯，听到了。” “那你觉得我唱的如何？”神代雾古声音里透露出明显的紧张。 川平刚要直接说‘挺好’，意识到什么，猛地闭上了嘴。 等等。 如果他现在夸赞了神代雾古的话，说不定会让他唱歌的信心大增，一旦在公众面前唱歌的话，今天的事还会继续发生，甚至还会导致悲剧的连锁。 但是如果说‘不好听’的话…… 川平僵硬的转过头，和还残留在客厅里的‘怪物们’对上眼神。 第13章 和平归一 虽然从接过监视阿撒托斯的任务开始，川平就已经有了为此牺牲的准备，但死在这个问题上也太憋屈了吧。 进退两难。 某种程度上，已经被逼上了绝境。 川平咽了咽口水，面对克苏鲁都古井无波的神色剧烈的波动着，徘徊在犹豫和纠结之间，终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我觉得……” “打扰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川平，后者认出了这是对面的洛夫克拉夫特的声音，这让他心里涌现出了一点希望，他，不，应该说是祂和神代雾古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许能有办法阻止…… 川平的目光定格在洛夫克拉夫特怀里的大提琴上，整个人石化了。 合着你是来加入祂们的！？ “已经结束了吗？”洛夫克拉夫特看上去尤为遗憾。 “咦？洛夫先生也在吗？”神代雾古听出了外面的出现的另一个声音，脸红的宛如火烧，“难道说洛夫先生也听到了吗？” 洛夫点点头，想起来有浴室门的阻隔里面好像看不到，出声道：“听到了。” “你觉得如、如何？” “大多数人类都不会喜欢吧。”洛夫诚实地道。 川平嘴角一抽，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他都看到背后的雾气在滚动了啊艹！ “但是，艺术本就是孤高的存在啊，”洛夫克拉夫特平淡又笃定的声音莫名给人一种非常有道理的感觉，“只要能够取悦自己，就足够了，不需要其他人的评价。” 这是……诡辩吧？ 川平嘴角抽搐。 浴室里安静了几秒，响起神代雾古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如此，的确是这样呢！” 川平：……居然真的接受了？！ 紧急事态的源头终于解除，川平松了口气，开始担心白兰那边的状况，虽然歌声的源头很快就停止了，但谁都不知道对周围的人类产生了什么影响，万一超出白兰的能力范围，就麻烦了。 川平又看了一眼呆呆的洛夫克拉夫特，可是现在祂还没有走，川平不放心让祂和神代雾古独处，万一等他离开祂们又来一场演唱会怎么办？！ 浴室的门正好打开了，穿着浴袍的神代雾古走了出来，单手擦着头发：“对了，洛夫先生过来有什么事吗？” “现在，没有了。” 洛夫克拉夫特抱着大提琴沮丧地回去了，背影有几分萧瑟。 神代雾古：？？？ 川平悄悄看了客厅一眼，刚才诡异的场景已经完全消失，一切如常。 克苏鲁能够那么通情达理直接回去真是帮大忙了…… 这样自己也就可以放心撤退了。 “啊，对了，”川平推了推眼镜，“我想起家里还有事，暂时先回去了。” “欸？不用借浴室了吗？” “嗯，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和白兰一起去澡堂解决，麻烦你也不太好，而且白兰他一直挺好奇日本的泡澡文化。”川平不到一分钟就想好了借口。 川平都这么说了，神代雾古也没什么好挽留的，有些茫然地擦着头发，感觉今晚奇奇怪怪的。 “对了，大门的锁坏掉了。”川平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明天再叫人来修吧，今晚就先锁上卧室的门。” “哦，好的。”神代雾古点点头，等川平也消失在门口，走到门边，发现门锁真的坏了个彻底。 真奇怪，他记得之前还是好好的啊。 …… 这个世界非常无聊。 以前白兰这么认为，特别是在得到能够窥伺其他平行世界的能力后，就越发觉得无聊了。 他也大约知道平行世界的自己都干了什么，也曾经认真的思考过要不要去统治世界什么的。 然后就遭到了报应，在意大利好好上课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逮住，一言不合绑架到了日本，被迫知道了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 这个宇宙的一切，包括平行世界，全部都是一位外神的梦境。 白兰像听神话一样听川平讲完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很难说明他有什么感受，大概就想听天方夜谭一样，理智告诉他这是真相，但是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个世界真的只是梦境，更加无法想象做梦的存在会是何等强大。 就像是看文字描述的神话，没有办法产生半点共鸣。 ——直到现在。 白兰赶到现场的时候亲眼见证了一切的异变，街道逐渐被黑暗吞噬。少数还在街道里停留的路人遭殃了，有女人浑身长出了黑色的鳞片，放声尖叫，有男人身上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神色变得痴呆，有人像是见到的极为恐怖的东西，疯狂用玻璃片划伤自己的身体。 尖叫、大笑、啜泣、痴呆 众生百态，犹如进了阿鼻地狱。 白兰手上的玛雷戒指燃烧着橙黄色的太空之炎，抵消着无形的影响，所以白兰现在还没有被周围的诡异感染，但是如果这样下去估计他也撑不了多久。 别说封锁这片区域了，连勉强在这里保持神智都是一件相当不易的事。 这就是外神无意识的影响吗…… 白兰摆不出往常的笑脸了，迄今为止，他都是在□□边上起舞吗？ 有一个趴在地上的女人突然从站了起来，她的腰身、背后、脸上长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獠牙大嘴，每一个都统一的发出尖利的笑声。举止怪异地跑了起来。 白兰想起川平大叔的嘱咐，捂着头艰难的追了上去，但是那个女人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异，速度越跑越快，就快要离开这个街区。 “啧！”白兰背后长出了两个白色的翅膀，速度猛地一提，迅速往那边赶去。 “回去吧。” 女人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街区。 白兰的速度慢了下来，因为他看到浑身长满嘴的女人也停下了脚步，身上所有的嘴发出野兽一般忌惮的呼噜声，恶狠狠瞪着身材面前高挑容貌艳丽的女人。 壹原侑子身着华丽的黑色服饰，又长又直的黑发在脑后垂下，端庄神秘，神色波澜不惊，红唇间吐出言灵：“回去。” 朝怪物转变的女人竟然逐渐停止了疯狂，双手呆滞地垂下，转身一步一步回去了。 白兰看着她从自己身边经过，目光重新看向出现的壹原侑子，还有他身后的四月一日君寻。 “已经没问题了，源头解决了。”壹原侑子静立在原地，朝白兰递出几张符咒，“把这个贴到这片区域的边缘，普通人不会察觉到这里的异常，异常们也走不出去。” “然后呢？”白兰接过，顺口问道。 “源头解决，我会处理那些人身上的‘污染’，幸运的是时间还算短暂，污染的程度不深，也没有惊扰到那些东西。”壹原侑子抬头看向夜空，今天东京的夜空可以看到美丽的繁星。 人类却不知道，那美丽的银河中存在的可不是什么对人类友好的存在。 “那些东西？”白兰敏锐的捕捉到什么。 壹原侑子笑着摇摇头：“这不是你现在应该了解的，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伽卡菲斯吧。” “快去吧，我让四月一日来帮你贴，这样很快就完成了。” “欸？我？”四月一日诧异地指着自己。 “当然了~不然我带你来干什么，还有进去的时候记得贴符咒在身上哦~” “我就知道，我就是个打工仔……”四月一日悲伤地流着宽面泪。 白兰和四月一日很快出发去贴符咒了，在他们离开后，川平迈着疲惫的步伐走过来，毫不意外看到侑子：“情况怎么样了？” “还不算太坏，我布置了隐藏气息的结界，祂们所在的地方过于遥远，就算察觉到，也捕捉不到具体的坐标。” “抱歉了，这次也让你帮忙了，代价我之后会付的。”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侑子微笑道。 “但是代价还是要照收？” “那是当然了~” 川平看了一眼周围，知道今晚肯定要加班了，还得付给魔女代价，真是非常无奈。 秋叶原的夜晚，一反常态的诡异，最终归于和平。 普通人甚至没有发现，差一点，他们的日常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撕裂打破，颠覆所有。 神并不爱人，人类于祂们仅仅是家门口的蝼蚁。 第14章 睡衣宝宝 忙活了一晚上，终于把整个街区恢复正常了。 不幸卷入被污染的人，都由侑子小姐治疗过后各自送回家，等他们醒来大概会将一切当成梦境。 “感觉怎么样？”川平大叔靠着墙看着累的差点趴在地上的白兰，“稍微感觉到守护者的辛苦了吧，毁灭一件东西很容易，但是维护和重建都非常艰难。” 白兰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受到了冲击，如今陷入了贤者模式。 “我说……我们算是一个组织吗？” 川平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挑了挑眉：“哟，下定决心要跟我一起干了？” “阿撒托斯苏醒的话整个宇宙都要玩完，我又能跑到哪里去。”白兰想明白了，既然生活无法反抗，那就接受吧，守护者或这个称号好像也不坏，“而且我讨厌别人用问题回答问题。” “好吧，以前就我一个人，当然不算是一个组织，现在加上你，我觉得应该算是一个组织，嗯，主要任务是哄睡邪神。”川平玩笑似的说道，“嗯，你那是什么眼神？” 白兰疯狂给川平打眼色，可惜两人丝毫没有默契。 “哄睡什么？”神代雾古站在川平身后好奇地问。 川平整个人差点跳起来，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扭头惊悚的看着神代雾古：“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来倒垃圾啊。”神代雾古提着黑色的垃圾袋解释道，同时打量着两人的衣着，有几分迟疑，“你们这是？” 忙活一晚上，两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几分狼狈。 川平急中生智：“咳，是这样的，我们昨晚去组织了一场慰问孤儿院的志愿者活动，那些小孩有很多是小时候遭到意外，晚上很难入睡，我们就想怎么哄他们睡觉……” “真的吗？可是我刚才听到什么组织？”神代雾古迟疑。 “当然是真的，组织、额是一个志愿者组织，我们正在想名字。” “哦，原来是这样啊~”神代雾古想了想，推了推眼镜，“那可以叫做‘睡衣宝宝’？听上去比较亲切，小孩子应该会喜欢的。” 川平：“……那就叫这个。” 白兰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笑不出来了。 川平心累的跳过了这个话题：“又要去店里？” “嗯，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找人修一下门，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坏掉了。” “这样啊。”川平感到了些许心虚。 …… “四月一日，今日你也很累吗？”神代雾古来壹原侑子的店内的时候发现了差点累倒在走廊的四月一日一只。 “雾、雾古？”四月一日注意到神代雾古的脸，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下子跳起来，四肢奇怪的摆动。 “干嘛这幅见了鬼的样子？”神代雾古一头雾水。 “没、没什么……”四月一日目光复杂。 房内传来侑子小姐的声音：“四月一日~我要吃早餐~” “知道了，等我加热一下！”四月一日朝里面吼了一声，转而对神代雾古说，“抱歉，我先走了。”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神代雾古眨了眨眼。 “当然没有，”壹原侑子摇曳的身影出现在玄关，今天她换上了一身纹有莲花图案的和服，温柔高贵，单手拿着烟管，慵懒的红色眼眸看着他，“还没有吃早餐吧，一起来吧。” 神代雾古犹豫了一会，闻到厨房里隐隐约约传出来的诱人香气，改口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月一日去厨房准备了，壹原侑子招待神代雾古来到他们平时的日式起居室，略带惊喜地接过神代雾古拿出来的高级点心：“这不是近来在网上特别火的和果子吗~” “不知道侑子小姐喜不喜欢吃点心，我在网上看到很多女孩子都会去这家店。”神代雾古不好意思的道，“也算是感谢侑子小姐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之后我可能会经常来打扰，请多指教。” “好说好说~”侑子心满意足接过点心盒。 神代雾古想了想问：“侑子小姐，四月一日身上发生了什么吗？他看到我的时候脸色很差。” “没事哟，只是那孩子还有一件没有想通的事，不过也快了。”侑子轻轻吐了一口烟圈。 没有想通的事？ 神代雾古有几分茫然，但很快一股食物的香味席卷了他的嗅觉，刚才的疑惑瞬间被忘在脑后。 “好香啊！” “我家的四月一日可擅长料理了～”壹原侑子双手捧脸自满的炫耀道。 “什么叫我家的四月一日，我可不是谁家的！”四月一日口头不满，但是乖乖给众人盛饭。 “哟，好□□四月一日。” “闭嘴吃饭吧侑子小姐……” “噗～”神代雾古眉眼弯弯，“你们真有趣，关系很好呢。” “哪有哪有，你是没看到他和百目鬼。”壹原侑子摆了摆手，筷子夹起一块土豆送入口中，“味道很好吧，四月一日很擅长做料理呢。” 神代雾古低头咬了一口鱼肉细细品尝，抬头展露幸福的笑颜：“嗯，真的很好吃！我很久没有吃到那么好吃的料理了，谢谢你。” 四月一日表情怔愣片刻，眼里流露出柔和的笑意：“谢谢夸奖。” 吃完早餐后，神代雾古由于还要去找人修理门锁先离开了，壹原侑子抿着清酒：“想通了？” “侑子小姐，你早就知道祂会给人类造成的影响了吗？”四月一日想起昨晚被污染的男男女女。 “这不是祂的错，只是人类太脆弱了。”侑子摆弄着桌上的酒杯，“仅仅是存在在这里，人类目睹其身姿就会甚至崩溃，发出声音就会导致人类濒临疯狂，但这绝不是任何一方的错，硬要说的话就是所谓的天灾吧。” “四月一日，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不必恐惧，但需敬畏。”四月一日似乎了悟了什么，肩头上卸下了重担，眼里的忧愁消散了不少：“侑子小姐，明天我想给雾古送一份便当过去。” “随便你，当然我刚才说的话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诶？这也太黑了吧！” “我想想，就用明天的大餐来作为代价吧，四月一日我要吃河豚火锅～” 神代雾古对昨晚的事件造成的影响一无所知，预订了师傅上门修理门锁，在这期间他想了想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开店门营业了。 来到店里，神代雾古又想起昨天的客人将自己写的乐谱视若珍宝的样子，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糟糕，忘记留一个联络方式了。”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他是说如果真的能够发表的话…… 神代雾古美美地幻想了一会，趴在桌上叹了口气：“想什么呢，这比中彩票的几率还要低。” …… 猎人世界里，辛德尔在那天以后接连去了好几次那家店铺，但都统统跑了个空，仿佛那家诡异的店铺只是梦中的虚影，根本不存在于现实。 但他知道这是真的，证据就是他手里的这份乐谱！ 如果有以前认识辛德尔的人在这里，肯定已经认不出他来了，以前的辛德尔的洁癖和高傲和他音乐家的才能一样出名，一出门都会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根本不可能出现蓬头垢面的时候。 而现在的他，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脸颊枯瘦发黄，头发已经掉的几乎没有，眼里充满了血丝，像个瘾君子一般捧着那份乐谱日夜不放，嘴边呢喃着不明所以的呓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他的情妇找上门了，眼里带着忧愁，因为辛德尔太久没有到她那里，不得不主动上门寻找他。 “辛德尔先生、辛德尔先生！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门突然拉开了一小条缝隙，里面的人睁着一双可怖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 “辛德尔……先生？” 情妇惊恐的捂着嘴，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辛德尔仿佛老了十几岁，眼皮耷拉，面黄枯瘦，眼里布满了血丝，神情可怖。 “我需要一位观众。”辛德尔幽幽地道，瞪圆的眼镜直勾勾盯着女人，“你愿意、听我演奏吗？ “辛德尔先生，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去看医生。” “你愿意吗？”辛德尔充耳不闻，只是执着地问道，“我把我的一半财产、都给你，只要你愿意、听我演奏。” 他说话的方式很奇怪，像是喉咙里塞了什么阻隔的东西，语调低哑、声音模糊。 情妇犹豫了片刻，但想到自己能够获得的钱，心里的贪欲顷刻膨胀了。 她轻轻点点头。 辛德尔的笑容更加灿烂，甚至咧到耳根，直接伸手将她拉进房间…… 一连几天，公寓再也没有人进出，直到房东循着熏人的臭味找来，打开房门，才发现惊悚的发现这里的死像奇怪的两具尸体。 女人的尸体竟然长着四只手、四只腿，男人的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死去多天他的尸体竟然没有任何腐臭的迹象，脸上带着怪异的满足的微笑。 这成为了一桩怪谈，警察局拦不住围观民众的言论，很快一传十十传百，逐渐发展成都市传说一般的故事。 辛德尔这位着名的音乐家死后，他的财产被找上门来的亲戚分割，乐谱则是流入市场。 而其中，最诡异的莫过于用不同乐器演奏的四张乐谱，据说，一旦奏响，就会有无比诡异的事情发生。 有猎人前来探查过，但没有什么收获，只是大概判断应该是辛德尔生前无意识觉醒了念能力，而死后他的念力发生了变化，附着在了那四张乐谱上，诅咒所有演奏乐谱的人。 久而久之，这四张乐谱被称为黑暗鸣奏曲，被猎人协会列为禁忌曲目，禁止在任何场合演奏。 随着时间流逝，一切恢复了正常，房东把辛德尔生前的房间单独隔离出来，收取参观费和门票费。 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人们丧失了好奇。 世界一如既往的和平。 第15章 又是里拉 神代雾古预约的师傅在将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有空上门维修，忙活了半个小时终于把新的门锁换上。 “如果不是你催得急，我还真不想来这附近。”师傅叼着烟，“听说昨晚这附近街道的人都做了一个相同的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变成怪物什么的。” “欸？做梦吗？” “啊，已经在网络上成为话题了，你不知道吗？” 神代雾古挠了挠头：“嗯，我昨晚睡得很好啊。” “嘛，可能也只是谣言吧，最近的媒体只要是能吸引眼球的东西都写上去，根本不顾是不是真相，真是烦人。”师傅一脸不屑。 神代雾古只是尴尬地笑笑，随声附和几句…… 换好门锁后，神代雾古继续惠去开店，不久后一位新的客人走进了店内。 这位客人有着一头罕见的玫粉色斑点短发，走进店门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神代雾古主动出声：“欢迎光临本店，请问需要什么？” “我、我......”粉色头发的青年浑身颤抖，几度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无法准确说出来。 莫非是一位有特殊表达障碍的客人？ 神代雾古放缓了声音，尽量表现出柔和和耐心：“请不着急，慢慢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迪亚波罗仿佛收到了来自魔鬼的蛊惑，那种恐惧和疯狂竟短暂的消散了。 他从小就被称为恶魔的孩子，因为他的生母是一位罪无可恕的杀人犯，他是在狱中诞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出他生父的来历，甚至连他的母亲也不知道，因为那所女性监狱分明没有一个男人！ 也因此，他被人们视作恶魔的孩子，甚至还取了迪亚波罗这个在意大利语中意为恶魔的名字。 在监狱出生后，迪亚波罗被一名神父收养，但有关他的身世还是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迪亚波罗长大后，人们在神父的面子上没有说什么，但异样的目光在迪亚波罗的成长中从未停止。 迪亚波罗讨厌暴露在人们的目光下，憎恨着生下他的母亲，甚至憎恨着这个身世以及周围的所有人，就如同迪亚波罗这个名字所预言的一样，他的内心毫无疑问住着一个恶魔，充满贪欲和毁灭欲的恶魔。 在烧毁教堂抹掉自己的过去后，迪亚波罗一直在思考如何获得权力和力量。 就在这个时候，他走入了这家店。 店内恐怖的景象当然也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但是灰雾人开口的一瞬间，贪欲战胜了恐惧，迪亚波罗强大的精神力量竟然暂时压过了心头的慌乱，突然意识到了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我想要...获得力量......”迪亚波罗出声的时候自己都惊讶于那嘶哑干涩的嗓音。 神代雾古：？？？ 啊，又是大龄中二病？ 看他穿的蛮正常的，没想到也是阿宅，他最近店内真是来了很多中二病啊。 神代雾古在心里腹诽，表面上依然是面不改色。 由于上次招待过类似的客人，他也算是经验丰富了，从容地把迪亚波罗领到他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小片货架前。 这是他专门采购的对中二病特攻道具，简单来说就是一些封面画着魔法阵的‘魔法书’，没有出鞘的‘妖刀’，封印着诡异之物的面具什么的……当然，全部都是看起来像是一回事的道具。 “这里的东西请客人挑选吧，力量会自行选择适合他的人。”神代雾古低声说道，神色自如，他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了配合中二病们演戏把自己弄得害羞的店长了！ 侑子小姐说得对，应对不同的客人还是要用不同的姿态和方法。 留下一句特别中二的话，神代雾古潇洒的离开了，呵，不枉他花费那么多时间中二病语录。 刚才的自己，有了几分侑子小姐的神秘气势了吧？ 得意jpg. 迪亚波罗恭敬地低下头，不敢直视这位离去的灰雾人，他双手在极其细微地颤抖着。 不仅仅是害怕，还是激动。 在他的视角，这些‘妖刀’‘魔法书’全部散发着无比神秘无比强大的磁场，诡异危险，却又充满了巨大的机遇。 最终，他遵循自己内心的指引拿起了一盒装着五支箭矢的盒子。 盒里的箭头每一支都不似凡品，闪烁着金黄的光辉，其中一支上雕刻着甲虫的印记。 留恋地看了一眼其他的物品，最终他遏制住了自己心中的贪念。 不行、不能贪心，他可能支付不了更多的代价！ 迪亚波罗至今只知道这里是一间店铺，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售卖什么的，也不知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说不定是他的寿命、生命…… 但是他没有选择，如果就这样什么都不买出去的话，说不定就会直接沦为养料。 不用怀疑，难道店内的那些令人作呕的怪物会放任他过来参观一圈又什么都不付出地离开吗？！ 迪亚波罗深吸口气，拿着盒子缓慢地走到柜台，声音颤抖：“我就要……这个，请问我需要付出什么？” 灰雾人拿过盒子，滴了一声，在迪亚波罗忐忑不安的目光中说道：“承惠，4000円。” 円？ 迪亚波罗懵了，下意识问：“可以用里拉吗？” 神代雾古也懵了，你们特么来日本又不换纸币？ …… 最后迪亚波罗在付出身上所有的钱后走出了店铺，手里捧着那盒箭头。 “居然……只用付出那些钱币？” 迪亚波罗有些恍惚，回头看了一眼店铺的大门，却惊悚的发现店铺原址空无一物！ 他打了个寒颤，立刻离开了原地，将盒子小心的抱在怀里，做贼似的左顾右盼，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立刻离开了。 等来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迪亚波罗拿出五支箭头，正要仔细查看，手指一痛。 他低下头仔细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被其中一支划破了！ 迪亚波罗来不及反应，刁钻的疼痛顿时席卷了他的神经，眼前一片模糊，意义不明的呢喃充斥耳边。 过了一会这种痛楚、幻觉和幻听才慢慢消减。 一个奇特的红白相间的强壮人形物体从他身后出现，在这一瞬间，迪亚波罗立刻就明白了他是什么，也懂了他的能力。 删除时间！一个无敌的能力！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迪亚波罗再也抑制不住狂喜。 迪亚波罗、恶魔。 这不是再适合不过的名字了么！ 如果这个名字注定了他会走进这间恶魔的店铺、获得力量的话，那不是正合他意吗？ 以前迪亚波罗极其讨厌自己的这个名字，因为这代表了一段不能为人所知的过去，但在去过那家店铺后他不这么认为了。 他觉得这个名字就是他命运的征兆，以后他就是迪亚波罗，注定要成为意大利的黑暗帝王的男人！ 第16章 莫名吸引 好闲啊…… 神代雾古送走那位用里拉付款的意大利中二病后，又一次陷入无聊的境地。 嘛……开杂货铺就会面临这样的局面，他也有相应的觉悟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川平虽然忌惮于犹格的存在不敢靠近杂货铺，但也在好好履行作为守护者的职责，默默地在他的店铺周围布置了一些幻术，让普通人尽可能忽略这里。 睡衣宝宝组织今天也在为了世界和平做出贡献。 于是犹格为了不让祂的老父亲伤心，自发让店铺开到了其他世界或者其他的时间点，迎接奇奇怪怪但有趣的客人。 最终所有人都很开心。 可喜可贺，可喜可乐。 叮铃…… “有人吗？” 中原中也在外执行任务的中途看到了这家店，因为一种莫名的冲动，他走了进来。 不过乍一看，就是一间普通的杂货铺嘛。 “有的，客人需要什么可以自己看看。”神代雾古连忙站起来说道。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雾古，这一眼让他顿住了。 普普通通的打扮、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的脸，总之就是在大街上走都不会被认出来的类型。 砰、砰、砰…… 所以说为什么？ 砰砰砰…… 为什么他心跳的那么快啊！？ “客人？”神代雾古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位客人怎么一进来看到他就不动了？ 等等……莫非又是个中二病？ 神代雾古打起精神，仔细打量来人。 身高不高，不过大热天的居然穿着一看就很吸热的黑西装，戴着低礼帽，橘色的半长头发垂直肩膀上，脸蛋不输给电视上的明星，无论去到哪里都会被瞩目的类型。 是中原中也在神代雾古的注视下慢慢僵硬，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好像体内有什么冲动酝酿而出...... 呼！ 他猛地转身，让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别处，勉强抑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这里好像是杂货铺？ 中原中也努力让自己不去看神代雾古，在店内到处逛逛，停在了饰品区。 杂货铺什么都卖，包括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发卡，头绳等等一些小装饰。 中原中也当然不是对这些女孩子的东西感兴趣，只是正好看到其中有黑色的choker......还蛮符合他的喜好。 他下意识摸了摸光滑的脖颈，那里本来也有一条choker的，只可惜这次出差过程中断裂了。 正好换新的吧...... “客人看中了这条choker吗，我觉得很适合您呢。”神代雾古正好来到中原中也身后，无意识靠近他背后。 中原中也下意识放缓了呼吸，瞳孔微微睁大，一朵黑红色的火焰虚影悄无声息在他眼底浮现。 中原中也的眼神追随着神代雾古的动作，亲眼看到他拿下自己看上的choker，整体黑色的条带在修长白皙的手上，视觉的对比给人强烈的冲击感。 “要戴上试试吗？”神代雾古问道。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目光依然直勾勾地盯着神代雾古。 没有动作。 两人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片刻后，神代雾古勉强扯出笑容：“需要我帮您戴上吗？” 然后他就看到这位客人居然真的点头了。 神代雾古还是第一次帮人戴上这种饰品，一开始难免手忙脚乱，幸好这位客人并没有催促什么，等他终于明白这个choker往哪里扣，略带不好意思的将手放到白皙的脖颈之间。 轻轻一扣。 “好了，完成了。”神代雾古松了口气，明明只是戴个choker而已，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按照神代雾古的直男思维，他一直以为这些饰品都是为女孩子设计的，但是现在没想到这位男客人戴choker会那么合适。 怎么说呢，有一种莫名的色气？ “很适合客人您哦。”神代雾古诚实的道。 “啊，谢谢。”中原中也勾了勾唇，伸手摸了摸，“多少钱？” “2800円，请来这边结账。” …… 提着可爱的粉红色包装袋迷迷糊糊地走出这家杂货铺，直到现在这一刻中原中也还沉浸在一种微妙的开心里，背景飘起小花花。 在外面等候的手下多说了一句：“中原大人的心情很好呢，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啊。”中原中也站直身体，像只骄傲的天鹅搬扬起优美的脖颈。 突然，他身体一僵。 “不、有哪里不对！！” 他他他他他怎么会因为被陌生人夸奖了而感到高兴？！ 倒不如说在这之前就很奇怪了，如果是平常，他是绝对不会让其他人靠近自己的脖颈的，这可是要害！就连大姐平时都不会碰这里！ 有什么不对、绝对有什么不对！ “中原、大人？”手下懵逼地看到中原中也红绿灯一般不断变化的脸色。 “别说话。”中原中也没好气地道，转身气势汹汹地推开杂货铺的大门。 神代雾古疑惑地看着他：“客人，有什么东西忘记带走了吗？” “没、没有。”一看到神代雾古，中原中也刚才的气愤突然不翼而飞了，头脑一片空白。 “那还有什么事吗？” “啊、嗯……”中原中也结结巴巴，突然灵光一闪，“对了，联络方式？” “什么？”神代雾古一脸懵逼。 “能给我你的联络方式吗？”中原中也以一种豁出去的气势开口，整张脸都涨红了，“拜托了！” …… 拿到了…… 但是为什么啊啊！！ 为什么自己会去要一个男人的联络方式！ 几个手下远远地看着不远处恼怒捶地、表演颜艺的上司，面面相觑。 ‘你上去看看啊’ ‘笨蛋，你怎么不去’ ‘别闹，这个时候去看上司的热闹之后会被穿小鞋的……’ 就在他们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在路人即将过来强势围观之前，一起上去：“那个、中原大人？”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猛地抬头。 “知道……什么？”某个手下小心问道。 “一定是异能力！”中原中也断定，“一定是某种精神操控系的能力，啧，是我太大意了。” 一群手下迷茫的看到中原中也果断的样子，迟疑地问道：“中原大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啊，突然对一个人好感度大增、让他帮戴choker、甚至还去要联系方式什么的，这根本不可能，”中原中也满脸凝重，烦躁的到处走来走去，“这家店的店主一定是一个具有精神系异能力的异能力者。” “你们守在这里监视，如果他有什么目的一定会露出马脚！” 手下们：…… 中原大人，真的不知道有一个合理的，名为一见钟情的现象解释吗？ “啧，不行，这样还不保守。”中原中也下令完仔细思考了片刻，觉得不保险，万一那家伙用能力操控了这些人怎么办？ 总之先回去思考对策，还有这家伙的目的…… “我们走。” 他一转身，西装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哼、不管在这开店的家伙有什么目的，敢对港黑的干部下手，就要做好被重力碾压的觉悟。 坐到车上，中原中也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新增的联络方式，沉默了。 算了，先留着吧，反正之后也需要调查，也许会派上用场。 …… 在中原中也走后，神代雾古还有些懵逼。 被要联系方式了……对方还是男性。 神代雾古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虽然对方长得很好看没错啦，但总觉得还是怪怪的。 那位客人、、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不不不倒不是有鄙视的意思，只是、嗯，他还是比较喜欢漂亮的小姐姐的，应该？ 想到客人那张绮丽的脸，神代雾古又有了片刻的不确定。 算了……万一对方真的发来联络，再说清楚吧。 到时间，关店回到公寓，神代雾古半路上又去了一趟侑子小姐的店，然后收到了一份便当。 四月一日亲手制作的。 “欸？给我吗？为什么？” 四月一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算你问我为什么……额，我们应该也算朋友吧，只是一份便当而已，请收下吧。” 就是这样，神代雾古幸福地捧着便当盒回去了，四月一日亲手做的料理真的很好吃啊~ “咦？洛夫先生？” 在自家门口捡到了对着门发呆的洛夫克拉夫特一只。 “有什么事吗？”神代雾古好奇的问，要知道洛夫先生没有事的时候一般不会出房门的。 “闻到了，味道。”洛夫克拉夫特从神代雾古出现那一刻起视线就一直黏在他身上。 “味道？啊，是说便当吗？”神代雾古恍然地举起手中的便当盒，“是我的一个朋友做的，味道很不错，洛夫先生要一起来吃完饭吗？” 洛夫的目光在便当盒上停留了一秒，下一刻又摇摇头。 “不是这个。” 他的身形突然靠近，在神代雾古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把脸凑到了极近的地方，轻轻嗅嗅他身上的味道。 “？” “野兽的、臭味。”洛夫克拉夫特若无其事地拉开距离，一贯没有表情的脸流露出不满。 神代雾古惊呆了，下意识自己闻了闻：“没味道啊……而且我最近也没有喂流浪猫。” 洛夫没有说话，用一种‘你在外面有别的狗子了’的眼神一直盯着神代雾古。 虽然这个形容好像不太好，但原谅神代雾古真的一瞬间联想到了以前自己喂一只爱吃醋的流浪狗的经历。 所以即使被说了失礼的话，他意外的没有生气。 “那我就先回去洗澡了？”神代雾古说道。 “要吃。” “？”神代雾古呆了一下，“什么？” “便当……” 洛夫克拉夫特盯着神代雾古，不知道是不是后者的错觉，总觉得洛夫先生头上长出了狗耳朵的幻影。 居然还有点萌。 不啊！等等，他是有什么问题了吗居然会觉得一个大男人萌？！ 神代雾古备受打击地捂住脸，想起那位客人，又想起洛夫，觉得自己这几天一定是哪里不太对劲。 “雾古？” “啊，没事，我们一起吃吧。” “嗯。” 今天的世界，一如既往邻里和谐。 第17章 异能暴走 桌上分好了便当里的各色料理。 “我开动了。”神代雾古双手合十，看到洛夫无动于衷，甚至有点疑惑的样子，主动解释道，“这是日本的习惯，在吃饭之前要对食物、还有将食物赋予自己的自然怀有感激之心。” 洛夫点点头，入乡随俗地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说罢，便自然地动筷，面无表情地嚼着送入口的食物。 “好吃吗？”神代雾古好奇地问他。 “嗯。” “这样啊，太好了，我还担心洛夫先生会不会不习惯吃日本料理。”神代雾古也开始吃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四月一日的料理比往常更加好吃了。 啊，一定，是因为有人一起吃饭的缘故吧。 吃完晚饭，神代雾古和洛夫两人相对无言，最终神代雾古委婉地开口送客。 “晚安，洛夫先生。” “晚安，祝……有个好梦。”洛夫慢吞吞说道。 两人在门口分别。 川平回来的时候正好目睹这一幕，挑了挑眉。 这两人……什么时候凑在一起的？ “白兰，不是让你监视洛夫克拉夫特吗？”川平质问道。 白兰只是耸了耸肩：“他想干什么我也拦不住啊，万一起反作用了怎么办？” 说的也有道理… “我觉得这些外神旧日还是蛮老实的，一般不管们祂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白兰继续说，“不然万一刺激到他们了……说不定会引起连锁反应。” 比如直接刺激神代雾古苏醒之类的。 那就一起玩完了啊！ “说的也是，”川平再次叹息一声。 这个世界终究是太脆弱了……时刻处于被毁灭的边缘啊。 某些时候他甚至有些怨怼，为何他们这一族只有他活下来了，不得不时刻提心吊胆，不像其他凡人，至少可以毫无所觉地幸福度过一生。 “不过虽说这样，还是需要尽量避免他们的独处，”川平揉了揉眉心，“哪怕那些存在并没有什么目的，某些举动也有可能会引起雾古的怀疑。” 这就到了他们救场的时候。 白兰不置可否：“我知道。” 第二天。 神代雾古一如既往在店里看书，偶尔看看手机，最近他很少感受无聊了，似乎已经逐渐习惯这种生活节奏。 在店里偶尔能遇到的奇怪的客人好像也挺有趣。 叮铃~ 有客人来了？ 神代雾古从书里抬起头：“欢迎光临~咦？中原先生？” 今天来的正是中原中也。 不过和昨天不同，今天中原中也的手下也走进了这间杂货铺，纷纷戒备地看着神代雾古。 昨天中原中也回去的时候仔细回想来到杂货铺的经历，发现了一些异常。 第一，如果这家店的店长的能力真的是增加好感的话，这家店早应该被求爱者团团包围了，不可能直到现在都没有传出风声。 第二，如果说店长是为了埋伏他这个港口黑手党干部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因为他是出差途中临时兴起来到这间杂货铺的，会走进来也完全是偶然，而这家店是至少一个星期前开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中原中也发现了不对。 自从来过那间店铺以后，他体内的力量就开始了躁动。 这种躁动很轻微，硬要比喻的话就像是女孩子来月经前都会产生的某种暴躁或者易怒的情绪。 虽然微弱，但是确实存在。 中原中也很早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是作为荒霸吐的安全装置诞生于世的实验体。 他的力量来源于体内的荒神，不过平常这股力量都非常平和，像是自己的手脚一样容易操控。除非自己主动解放这股力量，进入‘污浊’的暴走状态。 但是就在昨天，他竟然感受到了力量的躁动…… 这间店、不，是这个店长，难道和荒霸吐有什么关系吗？ 中原中也不得不这么猜测，并且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到访了这件店铺。 “喂，我说你们，有被店长吸引什么的吗？”中原中也小声问自己身后的手下。 “没、没有。” “我们看到只是普通的学生。” 他们小声回答。 “是吗……”中原中也不由得捂住了胸口，像是努力抑制住跳动的心脏。 这一次他更明显的感受到了荒霸吐的力量在躁动、在期望着冲破枷锁。 “客人？有什么事吗？”神代雾古疑惑地凑近，吓了中原中也一跳。 “别别别、别擅自靠近啊混蛋！” “啊，抱歉，”神代雾古退后了几步。 “也别、退那么多步。”中原中也下意识说，但说出口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身后的手下们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好的。”神代雾古迷茫的站在原地，意外的发现中原中也还戴着那条choker，不由得笑了笑。 “你在笑什么？” “啊，没事，只不过觉得客人真的很适合choker。” “……”中原中也努力压制住翘起的唇角，在心里默念三遍：这是荒霸吐的影响、这是荒霸吐的影响、这是荒霸吐的影响！！ 呼、冷静，这一次他是带着弄清楚真相这个目的过来的！ “我有些事想和你谈。”中原中也努力恢复面无表情的黑手党面孔，“只有我们两个人。” “？”神代雾古歪了歪头，“啊，好的。” 叮铃…… 这个时候店门的风铃突然再次响起。 洛夫克拉夫特出现在店门口。 一瞬间，中原中也就察觉到了后方出现的极具危险性的气息，猛地转身，看到来人后眼眸微微睁大：“你是……组合的家伙！” 洛夫克拉夫特看到中原中也，也看向他。 双方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跟在后面的川平暗道不妙，一咬牙，快步走进了杂货铺，挡在两人中间。 “好了好了这两位先生，不要站在这里挡着别人买东西啊。”川平打着哈哈插了进去。 然而两人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不，一开始中原中也是有退一步的打算的，但就在这个时候体内的力量又开始暴动。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中原中也苦着脸，凝重地看向身材高大的洛夫。 这个人......不，这个怪物上次在打组合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了，强的吓人，最后还是开了污浊形态解决的，可是现在太宰治不在。 啧，话说为什么明明已经解决的怪物还会再次出现？这家伙是不死的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脑子坏掉了吗？”洛夫歪了歪头，这个在人类身上做起来还算可爱的动作，在歪到九十度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只剩下惊悚了：“我们......从来不会真正死去啊。” 中原中也眼眸一缩，怎么回事，他心里的话... “果然，野兽就是野兽，连记忆都不曾保留吗......”洛夫说着，一边活动关节似的全身各处发出噼啪的响声，像是这副皮囊下有什么要倾巢而出，“本来上次，不想打了...但是又出现在这里，果然，很碍眼啊。” 川平眼眸猛缩，这是要在这里恢复原本的形态！？ 完蛋了...... 他立刻看向神代雾古那边，居然庆幸地发现他人不知道去哪了。 还好......啊不，不好！万一他们真的在这里打起来，后果不堪想象！ 必须阻止他们！ 属于川平大叔那平和慵懒的眼神突然一变，身上突然出现比他身材大一层的皮套将人覆盖，神秘莫测的伽卡菲斯再度出现。 “两位，还是不要在店内打了吧，会让店主伤心的。”伽卡菲斯声音低沉。 洛夫克拉夫特根本没有管他，眼眸直勾勾盯着中原中也，周围的气息逐渐变得恐怖幽深 在这种深海主宰气息的刺激下，中原中也体内的荒霸吐像是领地被侵犯的野兽般发出咆哮，中原中也来不及反应，就惊悚地发现自己身上自发浮现了污浊形态的纹路。 和平日里自动激发的不同，这股力量如今强势的从体内冲出，黑红色的光芒逐渐覆盖了中原中也的理智！ 第18章 暗地调查 唉... 伽卡菲斯一看这个兆头就知道这一架已经无法阻止，叹口气，身上同样出现强大的炎压。 现在他只能祈祷，神代雾古不在，等他回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说不定要能用煤气爆炸来忽悠过去。 刚这么想，神代雾古已经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伽卡菲斯：...... “中原先生？”神代雾古叫了几声，发现中原中也没什么反应，干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狂暴到几乎要毁灭一切的力量突然褪去，中原中也差点完全丧失的理智在两种力量中占据上风，他亲眼看到自己身上猩红的斑纹逐渐消失。 “你......”中原中也刚说了一句，就发现自己身上传来强烈的虚弱感，和使用过污浊后的副作用差不多，不过他还是强忍问，“你是怎么......”做到解除他的污浊形态？ “啊，是问我之前去哪里了吗，我哪里也没去啊，就在店里。”神代雾古听错了，随口说道，同时将握成拳的手伸出来，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条同样是黑色，但是款式不同的choker。 “因为觉得中原先生很适合戴choker，就多找了几条，啊，这不是推销哦，虽然我是店长没错，但这只是我个人这么觉得……嗯，虽然这么说，但感觉好没有说服力。”神代雾古尴尬的道。 中原中也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神代雾古，大概相当于‘现在是计较choker的时候吗’‘这个人怎么回事，看不懂空气吗？’ 神代雾古歪了歪头：？ 他本人并没有卖萌的意识，但中原中也心中突然产生一种被萌到了的感觉。 不不不，怎么想都很奇怪啊！这是个男人啊！ “呵、算了。”中原中也捂着脸，放弃了抵抗，无奈中参杂着自己都不明白的笑意，看向同样放松下来的洛夫克拉夫特，“你好像也没有要动手的样子，就这样结束吧。” 洛夫克拉夫特没有说话。 神代雾古迟钝的意识到了什么：“欸？发生了什么吗？” “啊，不过你不用特意去思考。”中原中也接过神代雾古手里的choker给自己换上，昨天买的choker则是塞进了口袋。 “怎么样？” “很好看。”神代雾古愣愣的点头，以他贫瘠的词汇量可就能搜索出‘好看’‘帅气’等等夸奖男生的词语。 “那就行了。”中原中也强撑着体内虚弱的感觉，尽量把脚步踩得沉稳有力，“下次再见吧，神代雾古。” 他示意自己的手下付钱，头也不回离开了杂货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神代雾古的手里被塞了一张万元的纸币，来不及找钱这群人就离开了：“咦、等等，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把钱收了起来，转而看向店内出现的另外两个人。 “洛夫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位……”神代雾古看向维持着伽卡菲斯外表的川平，“应该是客人吧？请问需要什么吗？” 洛夫在退出敌对状态后，整个人又散发出空茫的三无气质，像是随时都在疑惑‘我是谁’‘我在哪’之类的哲学问题：“没什么，来看看。” “因为沿途看到了不错的店铺，就进来看看。”伽卡菲斯竭力维持自己的伪装。 “这样啊，那客人您请慢慢看。”神代雾古礼貌地对伽卡菲斯说道，心里默默腹诽，这人打扮好奇怪啊，还把脸涂成西洋跳棋的样子，难道也是中二病吗。 伽卡菲斯装作没看见他的眼神，到处在店内闲逛。 耳边传来神代雾古欢快的声音：“洛夫先生，我的店铺不错吧，这里很多东西都是我采购的。” “嗯，很怀念。” “很怀念？”神代雾古迷茫，“洛夫先生以前来过日本吗？” “在大正时期……” “哈、哈、哈！这幅画是大正时期的作品呢！”伽卡菲斯连忙提高了声音，盖过神代雾古和洛夫的交谈，因为戴着伪装表面看不出来，但里面已经被汗液浸湿了。 “啊？不是的，这幅是明治时期的作品啊。”神代雾古满脸疑问，“而且，这幅画是临摹的。” “说得也是呢。” 真是奇怪的人…… 神代雾古疑惑地摇了摇头，重新看向洛夫：“刚才我们说到哪里来着？” 洛夫迷茫的看过来，犹豫了一会：“店铺不错？” 神代雾古的表情逐渐迷茫：这是哪跟哪啊？ 远处的伽卡菲斯默默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两人都是会被轻易带过去的类型。 真是一点也大意不得。 …… 中原中也回到轿车里，疲惫的身体才终于得以片刻休憩。 从进入店铺内后就接二连三的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先是莫名奇怪对一个陌生的男生产生好感，遇到了前组合的成员，还是早就被自己和太宰联手打败的那个，还有最后的…… 中原中也看着自己是双手，回想起刚才差点失控的体验，后怕的将手指蜷缩成拳。 他不是怕死，但是莫名其妙死得毫无价值就是两回事了。 自己体内的荒霸吐为什么会失控，又是为什么污浊形态会被太宰以外的人破除，真是越想越奇怪。 中原中也不是擅长思考的人，因为他本身的武力值足够解决大部分争端，而且以前和太宰组成搭档的时候也不需要他动脑子思考，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原中也脑筋不好。 相反，在关系自身，关乎荒霸吐的事情上，他可以做到无比认真。 重新整理思绪，荒霸吐的力量是在走进那家店、遇到神代雾古开始逐渐躁动的，而今天遇到洛夫克拉夫特，莫名的就激发了他体内荒霸吐的力量，直接开启污浊模式，然后污浊模式在神代雾古碰了自己后就消失了。 神代雾古……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中原大人，这件事用不用汇报给首领？”手下的人问道。 “嗯？” “精神控制系的异能力者不是还挺少的。”手下委婉地提醒，“如果能让他加入港黑，首领也应该会很高兴。”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莫名想起港黑里另一位精神控制系的异能力者，一直被关在禁闭室的那个小孩。 “不行，”中原中也下意识反驳，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强硬，会造成属下们的误解，表情缓和下来，“他没有异能力。” “欸？可是……” “那是我、我一见钟情而已。”中原中也的脸不受控制烧起来，倒是省了他努力演戏的功夫，“总之，不需要和首领汇报，知道了吗？” 手下们抿着嘴：“是、知道了。” 努力忍着笑意，不行了太好笑了，中原大人居然真的是因为一见钟情还错将人当成精神系异能力者。 不行，忍住、忍住，他们是成熟的黑手党了，是绝对不会笑的，会被中原大人的重力碾压的，一定要忍住！ 中原中也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能抽搐着嘴角无视这几人。 关于荒霸吐的事情，他想要独自调查，因此不能将港黑卷进来。 …… 送走了洛夫和那位西洋跳棋脸的客人后，神代雾古的店铺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 他已经习惯了店铺里安静的氛围，也不觉得淡定地坐回了收银台等待下一位客人上门。 忽悠一阵困意上涌，神代雾古缓慢地眯起眼，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反正现在还没有客人上门，稍微睡一会也是可以的吧。 这么想着，他趴回了收银台的桌上。 在他闭眼的那一刻，杂货铺大门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左右摆动了一会，又闭上了。 店铺的周围弥漫出无名之雾。 神代雾古是被突如其来的饥饿唤醒，他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店内的时钟，发现已经快要傍晚了。 唔，这个时间该吃晚饭了。 神代雾古暂时关闭了店门，刚一走出店铺，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 肚子里的饥饿感立刻开始作祟，神代雾古咽了咽口水，决定晚饭就去外面吃好了。 从哪里传来的呢，这股香味…… 咦？什么时候起雾了？ 神代雾古迷茫的在雾里徘徊，想了想，他沿着香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第19章 十年后线 神代雾古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街区。 这里……是哪里？ “神、神代前辈？”少年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神代雾古回头一看，发现一名颇为眼熟的棕发少年正朝他跑来。 “啊，是纲吉啊，好久不见。” 泽田纲吉下意识回答：“好久不见，额……不对，为什么神代前辈会出现在这里啊！” 神代雾古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因为这里是并盛……啊不对！说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神代前辈啊！”泽田纲吉整个人都错乱了，这里不是十年后吗，这么说前辈应该是十年后的前辈？可是怎么感觉前辈一点都没有变，欸？！ “这里是并盛吗？”神代雾古迷茫的挠了挠脸颊，“我记得我之前分明在秋叶原啊。” “咦？啊啊总之！”泽田纲吉以为神代雾古也被十年后火箭筒卷入了，“我们先躲起来吧，这里很危险！” 说罢，他立刻去拽神代雾古的手臂，带着他一起跑起来。 神代雾古一脸的懵逼：“危险？什么危险？” “情况很复杂，总之这里会有人追杀我们，我们必须先回到彭格列的基地！” “追杀？彭格列？”神代雾古依旧是一头雾水。 许久没有见面的学弟这是卷入什么危险的事件了吗？但是为什么要拉着他一起跑？ 神代雾古是认识泽田纲吉的，在搬家之前他正好住在泽田纲吉家的隔壁，因为他没有父母的缘故，受了很多纲吉妈妈的照料，因此他和小时候的纲吉关系还不错。 在高二以前他都是在并盛町读书的，之后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搬到了秋叶原附近。 咦？搬走的原因是什么来着？经济压力？ 神代雾古有些走神，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纲吉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事，”泽田纲吉回过头，笑容勉强，坚定的张开手臂把神代雾古挡在身后，“等会我会拖延时间的，所以雾古前辈快点跑掉吧。” “为什么……”神代雾古看向前方，发现有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挡在了路上。 “真是幸运，居然找到了彭格列十代目。” “这个大功劳我拿下了！” 几个黑魔咒的成员狂喜，手上的戒指点燃火焰就要释放出火焰匣子，泽田纲吉严正以待，随时准备点燃太空之炎。 “泽田，这是怎么回事？”神代雾古看到来者不善，有些惊慌，“你被坏人追杀吗？” “前辈……我之后再向你解释原因。”泽田纲吉也很无奈，一点都不想把神代雾古卷入进来。 神代雾古和他们不同，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在reborn过来之前就已经从并盛町搬走，所以泽田纲吉根本不知道，也没有料到他也会出现在这里。 没办法了，现在是紧急情况，只能战斗了。 就在泽田纲吉做好了战斗准备之际，突然有几块板砖从天而降，正好砸到那几个黑魔咒身上，几个黑手党吭都没吭一声就被咂晕过去了。 做好战斗觉悟的泽田纲吉：？？？ 什么都不知道的神代雾古：……？ “呼~还好赶上了！” 白发青年端着一碗拉面的匆匆赶到，看起来是着急赶过来的，只是为什么手里还拿着一碗拉面？ 神代雾古瞪大了眼睛：“欸？川平大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正好路过……嗯，没错。”因为跑过来太过匆忙，川平明显还没有找好借口，小眼神心虚的左右偏移。 他是来自十年后这条时间线的川平，从某种意义上这里也可以说是平行世界。 神代雾古当然是不存在于他们这个时间线的，强大的旧日外神都是时间和空间的唯一个体，更何况是梦中神国的根基——神代雾古。 按理说川平是不知道神代雾古的存在的，但他很强，强到足以沟通平行世界的自己，所以他才从十年前的自己那里知道了神代雾古的存在，在发现他来到自己的地盘后立刻接过了守护者的使命，连忙赶过来。 幸好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神代雾古也没有认出自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川平。 泽田纲吉：“不不不，怎么看都不像正好路过吧，你明明刚才还说‘终于赶上了’！而且你手里还拿着一碗拉面呢！” 川平哀怨的瞪了一眼泽田纲吉，你就闭嘴吧，没看见他是为了世界和平在努力奋斗吗！？ 神代雾古闻言也看向川平大叔的拉面碗，委婉的提醒：“大叔，拉面要陀掉了噢。” “哦哦，说的也是。”川平低下头猛地吸了一口面，跑了那么久还一滴面汤都没有洒出来也是难为他了。 泽田纲吉一脸吐槽无能：“现在是该在意这个的时候吗？说到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个人是友方？还是敌人？” “会那么在意拉面陀没陀掉的问题，应该是川平大叔没错了，川平大叔应该是友方，吧？”神代雾古微微迟疑。 “没错，我是友方。”川平大叔郑重点头。 任何试图和世界同归于尽的家伙，都是他的敌人。 打败白兰算什么，保护神代雾古的三观和人生安全，才是在拯救世界。 “这样啊……”泽田纲吉盯着还在吸面的川平，莫名的就放松了警惕，再怎么说敌人也不会边吸面边袭击他们吧。 而另一边，神代雾古几步走到几位敌人倒下的地方查看，这几人也是倒霉，怎么就正好被板砖砸中后脑勺了呢。 说到底，他们之前要干什么来着？好像是来找他们麻烦？ 神代雾古好似回忆起了什么，皱眉：“泽田，刚才他们喊的十代目是说你吗？” 川平和泽田同时心里一咯噔。 泽田纲吉张了张嘴，艰涩地道：“是的，他们是来追杀我的，非常抱歉，神代前辈，把你卷了进来。” 川平的手指下意识痉挛两下，非常犹豫要不要就现在阻止泽田纲吉的自爆，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神代雾古明显很好奇地听着他说话，而且已经对现在的状况起了疑心，如果这个时候打断就太不自然了。 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能让泽田纲吉说出十年后和死气之炎的事。 这个时候，川平就无比庆幸并盛町这个小镇和十年前比起来没有那么大的改变，所以神代雾古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在的时间。 但是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十年前的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川平心里十分的mmp，如果不是他恰好来到这附近，有恰好注意到了神代雾古的气息，世界说不定就毁灭了噢，这样真的好么？？ 在场的其他两人当然不知道川平内心的苦逼，神代雾古像听天书般听完了整个泽田纲吉被当作黑手党继承人的上位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位学弟。 他好像记得……纲吉直到不久前还会被吉娃娃吓得不敢动吧？为什么一转眼间就变成黑手党继承人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他以为自己突然接收到去世亲戚的大笔遗产就已经够魔幻的了，结果跟这位学弟一比简直小菜一碟嘛。 人家可是直接要继承整个家族黑手党家族的！ 神代雾古肃然起敬，并且根据平日看的电视剧自动脑补了刚才的追杀的原因：“所以那些人是来暗杀你的？黑手党家族的恩怨什么的吗？” 其实不是……而是一个黑手党想要毁灭世界的故事。 泽田纲吉很想解释，张了张嘴，却又咽回了肚子。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再怎么说这也太玄幻了，神代前辈真的会接受吗。 泽田纲吉默默纠结。 一直紧盯着泽田纲吉的川平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泽田纲吉没有说太多毁灭三观的经历，黑手党继承人这种事虽然少但现实还是有可能发生的嘛！ 这样的话至少事态还在能够控制的范围，接下来只需要悄悄将神代雾古送回十年后，就安全渡过这一劫了。 不过，神代雾古到底是怎么到达十年后的……？ 泽田纲吉正巧也问道这个问题：“神代前辈真的不记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吗？” “嗯，我只记得在看店的时候很饿，然后闻到一股特别诱人的香味，就跟着香味找来了。”神代雾古诚实地道。 “香、香味吗？”这个回答和泽田纲吉预想的也差得远了，嘴角一抽，果然，前辈还是那个前辈，在某种时候会相当不靠谱。 “说起来，那种香味现在感觉离我好近啊。”神代雾古用鼻子嗅嗅，像个寻找味道的小松鼠，视线不停在周围轮转，最终停在了川平那个方向。 川平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川平大叔，你先不要动。”神代雾古下意识舔了舔唇，眼冒绿光，慢慢靠近。 越是靠近香味传来的源头，某种饥饿的冲动就越是强烈。 “噢，是饿了吗？”川平强自镇定，主动递出拉面碗，“要吃么？” 神代雾古歪了歪头，目光落在拉面碗上，不到几秒钟时间就毫不犹豫地移开，转而把目光对准在川平戴在手上的戒指。 “这个，好香啊——” 不待川平阻止，神代雾古刚伸出手碰了碰美杜莎的地狱戒指，异变徒生！ 在两人惊悚的注目下，美杜莎戒指竟然像开拉链一般从中间裂开，里面吐出了一团可疑的雾气，里面飘动着精纯的灵魂能量，不含一丝意志，很快被神代雾古吸入鼻腔内。 黑发的普通少年忍不住露出享受的神色，同时他纯黑的眼睛更加的漆黑深邃，像是连接着深渊，深渊里面又透出点点星光，天上星河都仿佛凝聚在这一双眼眶中。 美丽、深邃、又让人恐惧。 这是人类发自本能的，对未知的恐惧。 这下不仅是川平，就连什么都不知道的泽田纲吉在此刻都警铃大作，生物的本能在疯狂发出警报。 来自生命层次的碾压，连抵抗的心思，都无法升起。 第20章 空中漫步 幸好，那种星空般的眼眸只出现了一瞬，下一刻点点星光就消失在了纯黑的眸色当中，萦绕在少年身边的某种极端危险极端空无的气息也逐渐内敛消失。 川平和泽田纲吉如梦初醒，惊觉背后出了一身汗，衣服粘嗒嗒的贴在后背皮肤。 “咦？”神代雾古像是完全遗忘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体内的饥饿感被填充了不少，有些懵逼的看向川平手上戴着的戒指。 川平也低头看，这一看让他下意识眼角抽搐。 只见原本就十分诡异的美杜莎戒指似乎发生了某种异变，几根蛇状的触手在空中狂乱的舞动，在注意到神代雾古的目光后明显更加兴奋，自己把自己最长的两根触手弯曲，顶部努力触碰到一起。 成为了一个小心心的形状。 川平：…… 神代雾古：(⊙o⊙) 泽田纲吉：？？？ 等等、这是戒指吧？绝对是死气之炎的戒指吧？为什么还有这种功能？ 相比尚还不清楚地狱戒指代表什么的泽田纲吉，川平受到的震动更大一点。 地狱戒指，这是彭格列初代时期为雾之守护者戴蒙所拥有的一套无比强大的指环，是所有幻术师梦寐以求的珍宝，可以大幅度提高幻术的质量，但与此同时也会伴随着恐怖的副作用。 传说，戴着地狱戒指的人都不得善终，这是被诅咒的戒指，会吞噬持戒人的灵魂，越是渴求力量，越会发生诸多不幸的事。 川平手上就有一枚，不过他是73的守护者，光从战斗力上来说已经是这个星球的天花板，自然隔绝了这种副作用。 这枚戒指的主要作用是帮助他隐蔽气息，再加上急着来灭火，川平也没有想到会引发这样的后果。 虽然神代雾古从位格来说确实是所有旧日外神的祖宗，但直接舔上也太过分了吧！？ 川平头脑一片空白，毕竟他不是十年前那个经常经受突发事件的考验的川平，没有能够第一时间想到靠谱的解释，错过了抵消神代雾古怀疑的黄金时间。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戒指会自己动？”神代雾古震惊又忍不住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小触手。 冰冰凉凉又柔软的触感。 自发扭动的触手和整体造型看起来诡异又恶心，但雾古神奇的没有任何不适，好奇地戳了一下又一下。 然后在三人的目光中，美杜莎指环害羞的变成了粉色，几根触手打结了，把自己蜷成一个小球。 “有点可爱。”神代雾古意犹未尽地收回手。 泽田纲吉的脸变成了‘囧’字：……？？？哪里可爱？分明是更加诡异了啊！这个戒指是这种设计吗？ “不过果然很奇怪呢，戒指怎么可能会那么人性化？而且看起来有点像是我卖出去的那几个。”神代雾古陷入了沉思。 川平：……原来是你弄出来的啊？！ “再加上我明明刚走出店铺，就从秋叶原出现在了并盛，还有刚才戒指里喷出来的奇怪的东西。”神代雾古舔了舔唇，别说，还挺美味的，主要是吃下去后肚子暖暖的，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川平绝望的闭上眼。 “这一定是梦！”神代雾古斩钉截铁地道，想想还觉得自己的猜测挺靠谱，“不然没有办法解释我一瞬间从秋叶原到了并盛，还正好遇到学弟被黑手党追杀，戒指活了这种怪事。” 泽田纲吉眼角抽搐了一下：“不、我觉得这不是……唔！” 后脑的剧痛阻挡了他要说的话，川平不动声色收回手：“没错，这就是梦。” 神代雾古没有理两人的互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眼里闪动着欣喜：“这就是传说中的清醒梦吗，好神奇啊。” 是梦的话，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什么都可以做到吧？” 神代雾古看着自己的双手，若有所思。 名为普通的皮囊掀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从里面，泄露出一丝丝的诡异气息。 泽田纲吉整个人都不好了，超直觉在向他疯狂报警。 川平也心生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到神代雾古喃喃：“我想要长出一双翅膀。” 无论是谁，在梦中都会有长出翅膀飞翔的冲动吧？ 川平嘶了一声，反应过来了，立即动用了美杜莎指环，试图用幻术给神代雾古构建出一双翅膀。 箭在弦上，不能回头了，要么在这里蒙混过关，要么世界面临毁灭的危机。 但是他失败了。 任何幻术都无法对神代雾古产生作用。 “咦？怎么没有？”神代雾古疑惑地努力扭转身体看自己的背后。 川平的额头渗出冷汗。 只有不明真相的泽田纲吉还在试图解释：“前辈……这大概不是梦啊。” 然而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川平手上的美杜莎指环突然自动脱离了川平的手指，屁颠屁颠套上大佬的手指，然后下一刻神代雾古身后就真的长出了黑色的翅膀。 神代雾古轻笑着，翅膀一展直冲云天，几个路人还以为天上飞过了一只大鸟。 泽田纲吉长大了嘴：(＃Д) 川平大叔的眼镜都碎了，也顾不上手里的拉面，连忙脚底喷火追了上去。 独留泽田纲吉一个人呆呆站在地面上，纠结片刻，用手指用力地扯自己的脸颊。 “疼疼疼疼疼！” 这不是梦吧？这不是梦啊！ …… 自从确认这里是梦后，神代雾古就放飞了自我。 蓝天广阔无垠，碧蓝如洗。 神代雾古就像是一只自由的鸟儿，肆意在空中飞翔，偶尔还恶趣味发作，飞到高楼大厦附近围观那些高层们开会，然后被人发现后那些高管们震惊的神色。 在原地留下一串笑声，又消失在他们视野里。 神代雾古真的体验了一把自由自在的感觉，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好，心里一片畅快。 他是爽了。 川平整个人都不好了，吃力地追上神代雾古，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紧张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同时想办法消除他造成的影响。 虽然美杜莎戒指叛变了，但幸好川平幻术师的造诣不低，他变成了伽卡菲斯的样子，跟在神代雾古身后消除他的气息和痕迹。 有川平在后面消除后患，才能确保第二天鸟人的新闻不会登上电视。 神代雾古在城市上飞了一会，有点累了，停在并盛町最大的电视台尖塔上，俯视着下方的城市。 不得不说，这里的也是绝景呢。 他认定这里是梦境，行为规则逐渐与平日脱离，就像是在现实里规规矩矩的人在没有束缚的网络上会性情大变一样。 此刻，神代雾古的理智逐渐脱缰，回归自由的混沌。 祂的权能逐渐上浮。 正好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追上来的伽卡菲斯，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忍不住露出微笑。 伽卡菲斯猛地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默默停下脚步。 “我记得你，客人先生！”神代雾古傻呵呵地挥手，毫不掩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在我的店里逛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买的客人。” 伽卡菲斯：…… 他敢买吗？啊？不要命了吗？ 大概是认为这里都是梦，所以看到一个自己不熟，还在飞的客人，神代雾古也没有丝毫惊讶，乐呵呵地冲他挥挥手：“客人先生，过来一下~” 伽卡菲斯默默提高了警惕，很不想去，但想到必须维护神代雾古认为的‘这里一切都是梦境’的想法，还是屈辱的过去了， “客人先生~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愿望。”神代雾古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羞涩笑容，“好不容易能做一次清醒梦，当然要想办法实现了。” 伽卡菲斯那种不祥的预感在此时提高到了顶峰。 …… 强尼二正在彭格列的总控制台上十指翻飞，汗洒如雨，眼睛无比专注的盯着屏幕。 “强尼二、强尼二。” 属于婴儿稚嫩的声音突然把他唤回现实，强尼二擦了擦额头上晶莹的汗，余光看到站在椅子上的reborn：“reborn，你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正忙。” “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reborn简明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无人机发现了好几处天空留下的幻术痕迹，我怀疑是敌人的手笔，现在正在尽全力堪破。” “做得到吗？” “当然了，请不要怀疑我强尼二的技术！”强尼二骄傲的按下回车键，顷刻间屏幕的画面就改变了。 reborn看向屏幕，扫了一圈，目光凝聚于左上方的黑点：“好像有人，把那里放大。” “好的。” 屏幕放大后，reborn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 同时在极度怀疑自己的眼睛。 “强尼二，这是幻术吗？” “不是啊，这是我破解的真实景象，reborn先生你可以怀疑我的发量，但绝不可以怀疑我的水平！”强尼二大声嚷嚷。 reborn忍不住再次把目光看向屏幕，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 屏幕上，把他变成这副模样的凶手、他憎恨了几年的男人，无比神秘的伽卡菲斯，正在被一个男生揽住肩膀，来了一次浪漫无比的空中漫步。 如果是一男一女，这个画面可能会非常浪漫，但一个身材高大的、神秘无比的伽卡菲斯来充当女性的一方…… 这个画面太美，reborn恨不得自戳双眼。 以往精明的，无时无刻都保持警惕的头脑归于空白。 reborn停止了思考。 第21章 戒指弑主 “我一直都想这么做一次来着~”神代雾古踮起脚尖别扭的拦着伽卡菲斯的肩膀，两人在空中迈开步伐，像是踏在了看不见的台阶，一步一步，浪漫无比。 ——如果扮演女方角色的不是个大男人的话。 神代雾古自小时候看过了某部名为xx的移动城堡的动画电影后就对空中散步的这一幕印象深刻，现在终于有机会实践一次了。 “欸~如果不是男的就更好了。”他无不遗憾。 伽卡菲斯恨不得拽着他的衣领咆哮：既然如此你还不快放开我！？ 但他不敢，从心地默不吭声，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梦境里的npc。 这都是为了拯救世界、这都是为了守护物种繁衍生息…… 伽卡菲斯努力地安慰自己，这样至少可以不那么难受。 况且自己还用了幻术，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神代雾古也只以为是梦境，对，没有人看到就相当于不存在。 伽卡菲斯完全没有料到，彭格列的无人机已经默默把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某只腹黑的小婴儿此时已经缓和过来，开始疯狂的拍照录象保存证据。 等回到十年前，他要发给所有的彩虹之子！ …… “唔……”神代雾古突然从停了下来，拉着伽卡菲斯从空中落下，漆黑的翅膀从背后消失。 “怎么了？”伽卡菲斯下意识地问。 “能量不足了。”神代雾古遗憾地看着手上的戒指，刚才还很活泼的美杜莎戒指现在色泽暗淡，几乎一动不动。 伽卡菲斯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原本属于自己的戒指。 是刚才造出翅膀消耗太大了？不应该啊，就连他这二流的幻术师水平都能构造出更大更复杂的幻术，更何况是戒指的真正主人神代雾古。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理解，地狱戒指可不是什么和善的装备，它们支撑起多强大的幻术，就要用多少幻术师们的精神乃至灵魂做交换。 而如果使用对象是神代雾古的话…… 伽卡菲斯看向神采奕奕的黑发少年和明显被掏空的美杜莎戒指，深深叹了口气。 显然它们是无法违背自己的造物主的。 不过还好。 既然戒指的能量耗空了，也就意味着结束了吧！这个噩梦终于结束了吧！ 伽卡菲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真没办法，看起来没有能量了。”神代雾古遗憾的摘下戒指，递给了伽卡菲斯。 伽卡菲斯：？ “它没有能量了，得充电。”神代雾古好心朝梦境里的npc解释。 伽卡菲斯大概理解了一下，也就是说他就是戒指的充电器或者是燃料对吧？ 屈辱，太屈辱了。 想他堂堂世界级天花板的守护者，怎么能沦为地狱戒指的储备粮？ “怎么了？”神代雾古面露疑惑。 伽卡菲斯默默戴上戒指：“没事。” 算了算了，反正他那么强，让美杜莎戒指吸一点也没什么。 总之，连美杜莎戒指都没有了，这家伙总该安分了吧。 伽卡菲斯觉得自己已经身心俱疲了。 “好了，既然这个戒指没有能量了，我们出发去找下一个吧~”神代雾古快乐的喊道。 闻言，伽卡菲斯差点陷入窒息。 还来？！ …… 泽田纲吉一直在怀疑那天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实的。 自己认识了很久的前辈突然出现在十年前，然后突然长翅膀上天了。 这实在太过玄幻，以至于泽田纲吉差点自动清零了这段记忆。 回到基地，泽田纲吉一直是恍恍惚惚的状态。 “怎么了？阿纲，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山本武从后方揽住泽田纲吉的肩膀，“这样可不行，我们要加油训练才能打败白兰。” “啊……嗯。”泽田纲吉勉强笑了笑，“对了，山本你还记得神代前辈吗。” “嗯？是谁？” “就是以前经常来班级里找我的那个学长啊，他家就在我家隔壁，山本你不也见过吗？” 山本武挠了挠头：“有那个人吗，抱歉我完全没有印象。话说阿纲你家隔壁不是一直空着吗？” 泽田纲吉希望山本是在和他开玩笑。 但是他半点没有在山本脸上看到开玩笑的样子…… 可能是山本记错了吧。 泽田纲吉努力安慰自己。 之后彭格列计划进攻入江正一所在的基地，泽田纲吉很快将神代雾古的事情压在心底，专注于应对眼前的敌人。 一路闯关，泽田纲吉几人终于遇到了迄今为止最大的障碍，幻骑士。 淡紫色的雾气在弥漫。 原本被纲吉压制的幻骑士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了戴着地狱戒指的手。 他的这枚萦绕着令人作呕的冤魂的戒指也暴露在所有人眼里。 “白兰大人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必将向其献上所有的忠诚！” 在彭格列基地里始终坐镇后方的强尼二愕然地看着幻骑士不断上涨的炎压：“他在做什么？突然数值上升了好多！” reborn黑豆豆眼看向那枚奇怪的戒指：“这是……传说中的地狱戒指。” 传说中的禁忌戒指，能够给术士提供强大的力量，但使用者最后往往会死于非命。 幻骑士这家伙…… “这种力量，真是太棒了！”幻骑士也不禁为自己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力量感到惊叹，此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随手一击把彭格列十代目击飞，幻骑士感受着此刻的强大，忍不住得意地大笑。 “怪物。”泽田纲吉从地面爬起，喘息着看向悬浮在空中的幻骑士。 此刻说那是怪物也没有任何人会反驳。 幻骑士原本算是不错的皮囊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副骨架子搭在铠甲上，宛如从地狱觉醒的骷髅，已经没有了人形。 强尼二着急地看向reborn：“reborn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reborn一时间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策略。 突然，异变徒生。 幻骑士周围的空间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一条白皙的手臂从裂缝里伸了出来，接下来是半个身体。 泽田纲吉瞬间认了出来，惊愕地道：“前、前辈？” 出现的人正是神代雾古。 他从空间裂缝出来后瞅了一眼泽田纲吉，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纲吉君，你也在啊。” 他的笑容的弧度未变，可是泽田纲吉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个人真的，是神代前辈么？ 神代雾古的目光扫过纲吉他们冒着火焰的造型，伤痕累累的模样，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这是梦嘛，在梦里什么不合理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神代雾古的目光移向大变样的幻骑士，惊叹的围着他转了一圈：“哇哦，是死亡骑士！” 他的想象力还不错嘛，构想出了那么帅的小怪。 欣赏过后，神代雾古冲他伸出手，笑容还有些羞涩：“你手上的戒指，能给我吗，那是我的。” 幻骑士冷冷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如果是原本的幻骑士或许脑子里还有警惕和慎重这两个选项，但现在他明显是用理智来换取了力量，那种压倒性的力量使得他目空一切，像是受到威胁下意识露出獠牙的野兽，迫不及待攻向侵入者。 但这一次无往不利的力量首先背叛了他。 炎压拍到途中就自动散去，半点没有伤到神代雾古，黑发的少年只是好端端的无辜的看着他，黑框眼镜下纯黑的眸子带着些许疑惑。 “不错的力量吧？”多重声音叠在一起，悄悄在幻骑士耳边响起。 幻骑士从刚才的意外中回过神，怒吼：“是谁！” 一定是有人抵消了他的攻击！ “愚笨的家伙，你不正在使用我的力量吗？”似男似女的声音从戒指上传来。 “你是……地狱戒指，你居然能说话？！” “当然了，我可是那位伟大的造物。”戒指上诡异的冤魂发出诡异的尖笑，“本来还想和你玩玩的，但是很可惜，那位终于要用到我了，试图向那位伟大的存在发起攻击的你唯一的下场只剩下化作燃料了。” “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你不会以为，力量是没有代价的吧？” 奇怪的事情发生，原本泽田纲吉是想飞过去救下神代雾古，却发现幻骑士的一击什么效果都没有，一击失利后他竟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像是精神病分裂患者一样自言自语。 “他怎么了？”泽田纲吉擦了擦嘴边溢出的鲜血。 “不知道，先看看。”reborn面色凝重。 在众人的围观中，原本戴在幻骑士手里的戒指突然开始暴走，原本浮现在戒面上的冤魂突然放大，嘴巴长得巨大，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一口将幻骑士吞掉了。 “戒指……弑主了？！” 强尼二长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监视器里的景象，这一幕完全颠覆了他的常识，戒指居然还会干掉主人？ reborn压了压帽檐。 所有地狱戒指的持有者都不得善终……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第22章 外神之眼 在全场震惊呆滞的目光中，神代雾古挠了挠脸颊，冲冤魂戒指招了招手，下一刻，桀骜不驯的地狱指环乖巧地自己飘了过来，自发戴在主人的手上。 “前辈，快摘下来，这个戒指不正常！”泽田纲吉下意识退出了火炎模式，着急地朝神代雾古喊道。 “欸？不会啊，因为这是我制作的，大概。”神代雾低头看了一眼戒指。 冤魂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用什么方法表达自己，最后从中间的嘴中吐出了一大团精纯的灵魂能量。 神代雾古眨了眨眼，再一次无意识吸收了地狱戒指的‘上贡’，等他抬起脸，黑框眼镜下纯黑的眼眸一瞬间出现点点星光的投影。 那一片星空般神秘的色彩缓缓转变回纯黑，神代雾古摸了摸肚子，转身离开。 还有其他地方有吸引他的东西，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结束，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前辈……”泽田纲吉呆呆地看着神代雾古突兀的出现又突兀的消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神代雾古依然是那个神代雾古，只是和他记忆里的‘普通’完全不相符了，整个人身上都萦绕着巨大的谜题。 而另一边的神代雾古，已经瞬间转移到了密鲁菲奥雷的总部。循着某种戒指之间的感应，如入无人之地般在密鲁菲奥雷的基地到处乱逛。 神奇的是，没有任何电子仪器发出警报，套在他手上的地狱戒指散发着点点微光。 神代雾古迷茫的在这个庞大的基地里到处走来走去。 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寻找的东西就在这个基地里，却怎么也找不到。 几个白魔咒的成员从他身边走过，通通视若无睹，神代雾古自然地穿过他们，不自觉就走到了某个房间门前。 这里好像也没有？ 神代雾古摇摇头，刚准备离开，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种甜腻腻的气息扑面而来。 “哦呀，我还以为是雷欧君呢，没想到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白发紫色眼眸的青年出现在门口。 出现的白兰比十年前的身材更加挺拔，俊美的面容完全长开，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模明星，笑着的时候喜欢眯着眼，性情捉摸不定。 “白兰？”神代雾古认出了眼前的人，浓雾般浑噩的思绪出现一丝愕然。 “嗯嗯，应该说初次见面，还是好久不见？”白兰拉住神代雾古的手腕，不由分说把他拉进屋里，“嘛~总之让我们好好叙叙旧吧，小雾古~~” 最后一句称呼意味深长又充满轻佻意味，神代雾古新奇的看向白兰，顺着他的步伐往里面走，最后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神代雾古始终好奇地上下扫视着白兰，好似在比较什么，遵循着内心的冲动摸上白兰的脸：“好像有点奇怪，你的长得……”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想形容词：“有点老？” 正等待着他说什么的白兰差点破功：“……我很老吗？” 沉默片刻，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顺势把主动送上门的人揽进怀里，貌似亲昵地道：“话说~小雾古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睡着了就来了。”神代雾古随口回应，第一次和男性靠得那么近，如果是现实中神代雾古早就开始不自在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梦境里他的情绪好像被压抑了许多，基本上没有情绪上的波动。 简而言之，他正在处于放飞自我的状态中。 睡着了就来了？ 这个回答让白兰无话可说，他觉得自己和雾古仿佛不是一个频道的。 白兰知道神代雾古的存在，当然是基于自己沟通平行世界的能力。十年前的白兰玛雷戒指刚刚觉醒，他好奇去看了看，吓了一跳。 伽卡菲斯、神代雾古、外神…… 这个世界的真相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 十年前的白兰甘心待在伽卡菲斯那里接受守护者的任务，这里的白兰可没有，相比起尚还稚嫩的白兰，他更有能力，也更有野心，对神代雾古的存在心生觊觎。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神代雾古唱歌的那一幕，他人嘴里说的话再怎么夸张，对于疑心病深种的白兰来说，只要没有亲眼见过的都是存疑事实。 假设是真的，他野心家的本质也决定了他第一反应是利用，而非惧怕。 比如说，该怎么样才能在不唤醒阿撒托斯的情况下利用外神来达到他的目的…… 白兰不动声色地思考着，突然注意到了神代雾古脸上的眼镜。 “说起来，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小雾古摘下眼镜的样子呢~” “欸？” 白兰手指一挑，在神代雾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副眼镜。 没有黑框眼镜的遮挡，神代雾古整张脸暴露在白兰的视线下，脸很小，鼻子挺翘，眼睛又圆又大，像是猫咪的眼睛。 但最受人瞩目的是比正常人大一圈的瞳孔，纯黑的颜色，一丝一毫的光线都无法透进去。 “别看我的眼睛。”神代雾古反射性移开眼睛，“大家都说很吓人。” 白兰还没有看清呢，当下自然是捧着他的脸移回来，睁眼说瞎话：“怎么会吓人？我觉得很好看啊。” 让他看看，让他对外神这种东西了解的更清楚一点，这样才能更好的思考怎么去利用外神达成自己的目的。 “真的吗？”神代雾古信以为真，移回目光看向了白兰。 没有神光的眼眸通常给人的感觉阴郁又黑暗，这也是神代雾古人缘不好的原因，但是自从来到这里后，好像又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不可名状的存在逐渐苏醒。 他的眼睛里投射出了宇宙深处的虚影。 璀璨的银河在他眼里流动，看着他的眸子，就仿佛看到了一个个星球的毁灭和重生。 那实在是太过神秘，就像是人类不断追求的‘本源’，有人会恐惧宇宙的深邃和神秘，自然也有人狂热的追随未知。 就像自古以来无数人类狂热崇拜外神和旧日，明知道会带来毁灭，依然被欲/望摧毁了理智。 白兰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逐渐的，他沉醉了，甚至不顾脑中不断升起的不妙的预感，执着地盯着神代雾古的眼眸深处，看着宇宙呼吸间顷刻毁灭的小型行星、飞过的彗星，绚烂的星座。 凡人终生都在追求的真理一条条铭刻在白兰的脑海里，知识的力量、真理的禁忌令他不自觉沉醉，下意识追寻更多。 一个人的眼睛怎么会容纳那么美的风景……人类至今所追寻的星图和真理就铭刻在咫尺之地，若是那些向往宇宙的人看到，一定会发疯。 但是，白兰看的太多了。 宇宙深处的黑暗里，那一颗颗看似美丽的星球上，无名之雾在翻滚、那些万分古老、难以形容的，自宇宙诞生起就覆盖于星球背面的外神们好似感受到了凡人大胆窥伺的目光。 祂们睁开了眼睛，‘看’了过来。 只一瞬间，白兰的好像感觉自己的大脑中多了什么，一抽一抽地发痛，他猛地闭上眼睛，不敢多看。 神代雾古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白兰想扯开嘴角说自己没事。 但就连这简单的动作，他都做不到了。 有声音在他耳旁尖啸，这声音有男有女，有婴儿细嫩的呜咽，有老人临死前绝望地嘶吼，甚至还有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是谁…… 是谁在发出那么绝望的声音？ 白兰仔细聆听，半响后徒然反应过来。 啊，是我。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 神代雾古一脸懵逼的看着白兰突然不动了，像是卡壳的网络一顿一顿，犯病一般倒在沙发上抱着头抽搐。 他只是疑惑地歪了歪头，一般人的常识短暂的冒了出来。 ——要不要打个急救电话呢？ ——算了吧，这可是梦里啊。 搜嘎~ 理智被混沌压过，神代雾古很快对白兰失去兴趣，站起身，晃晃悠悠地从大门离开这个房间，继续寻找应该在这里的地狱戒指。 在他走后，白兰房间的窗外，伽卡菲斯的身影突然出现，看了一眼白兰，什么都没有说，又消失了。 白兰努力从刚才的诡异的声音中挣脱出来，突然他的脑袋又开始一抽一抽的作痛，原本他以为过一会就会停歇，但这种痛楚跟上次不一样，根本停下的趋势，愈演愈烈。 实在是太痛了，白兰忍不住用头撞击墙壁，大脑震荡，嘴一张，吐出半截还在蠕动的黑红色触须。 白兰心里一震，毫不犹豫用玛雷戒指点燃火焰，整个人身上都覆盖一层橙黄色的太空之炎。 灼烧的痛感，还有耳边尖锐的嚎叫，白兰死死捂住脑袋惨叫出声，但仍然不敢熄灭火焰，他知道玛雷戒指的特性现在已经成为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追着神代雾古的步伐离开的伽卡菲斯耳朵动了动，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大胆，连他都不敢靠神代雾古太近，居然还有人主动上去给旧日们送人头，勇气可嘉。 第23章 外神信使 房间的隔音很好，至少神代雾古没有听到白兰传出来的哀嚎。 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填饱肚子。 他隐隐有一种直觉，离梦境醒来已经不远了。 “在哪呢、在哪呢……”神代雾古无聊的喃喃，突然眼前一亮，拦住了某位捧着文件的小秘书，“在你身上吗，地狱戒指。” 雷欧，不，应该说是六道骸愣了一瞬，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手上的两枚地狱戒指突然消失，出现在那个陌生人手上。 “你……” “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得快点了。”神代雾古又收回了两枚，不过这一次他来不及慢慢享用，低下头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手表，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兔子先生一样急匆匆地从幻术虚拟出来的‘地洞’消失了。 六道骸全程是懵逼的状态，不是他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击，而是他的幻术全部无效，这里又是敌人的大本营，能做的反击有限，他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不知名的幻术师从眼前消失。 对，他认为这是幻术，实际上也没错，只不过是由地狱戒指实施的幻术。 用来实现神代雾古的愿望。 “kufufufu，真有趣。”六道骸捂住额头，低笑两声，不过他很快抬起头又恢复了伪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捧着文件朝白兰的房间走去。 现在他没有空追那个瞄准了地狱戒指而来的敌人，只能默默记下刚才那个人的长相。 来日方长。 现在更重要的是伺机干掉白兰，虽然他刚才丢了重要的戒指，打败白兰的把握又少了许多。 天降横祸啊。 六道骸心情略微沉重，在房门前站立，深吸口气调整。 白兰十分多疑狡诈，不能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白兰大人，我进来了。” 推开门。 六道骸看着房间内的景象，陷入沉默。 ……天降正义？ …… 收回了大概5枚戒指里面的能量，正要去找剩下的一枚，却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撑’了。 与此同时他发现周身又一次萦绕了那种灰色的雾气，和他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梦境要结束了…… 伽卡菲斯这个时候才像美国电影的警察一样姗姗来迟，其实他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实在是神代雾古撕开空间太过作弊，他能跟上已经不错了。 “啊，你来的正好。” 神代雾古把戒指全部交给跟在身后的伽卡菲斯。 反正他都吸收完能量了，为了可循环利用，当然要交到别人手里。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个，大概是梦境的设定？ “记得，把它还给其他人。”他只来得及留下这句，就原地消失了。 伽卡菲斯迷茫的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手里的五枚戒指，有点懵逼，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请神容易送神难，但好在不管怎么说，祂还是离开了。 突然，伽卡菲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神代雾古消失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瘦高，皮肤黝黑，带着爽朗笑容的男人，发出的语言丝毫不能为人类所理解。 但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他认得这股气息…… “咕叽叽咕？#￥￥&*” “咳咳、咳！转换语言真麻烦，我记得这里好像是说这个语言？”人影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地面，面容呈现出一种痴态，“噢噢~这是吾父之前踩过的土地，我真是太失职了，居然又来晚一步！” 全身呈现黑色的人影在原地狂乱的扭动，场景一度非常滑稽好笑。 但是伽卡菲斯笑不出来，相反，在看到祂的身影时，他的胃部下意识开始抽搐，眼前出现一片片黑斑，负面情绪不受控制的上涌，几欲作呕。 三柱神中，他最不想遇到的一位。 ——奈亚拉托提普 …… 神代雾古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懒腰。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神代雾古看了一眼店里的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了至五个小时。 这一觉睡得真够久的。 神代雾古想着梦里的奇遇，那些毫无逻辑又十分有趣的经历。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关上店门，随意找了一间关东煮解决一顿晚饭。 路上还遇到了白兰和川平，神代雾古不禁将他们的身影和梦境里的重叠，神情恍惚，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因此错过了回应的时间。 “雾古？”川平迟疑地叫了一句。 “啊，没事，”神代雾古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我在店里有点睡过头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川平实际上是感知到了时空的变动，担心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才赶来的，现在看到神代雾古平安无事，也算松了口气。 ……嗯？不对。 川平推了推眼镜，反光的白色镜片遮住了眼里的不平静。 气息，变得不稳定了。 如果说原本的神代雾古的气息是没有波澜、幽深寂静的湖泊，那现在这个湖泊成为了无风的大海。 表面上依然没有动静，但海平面下却充斥着人类看不见的…什么。 暗流涌动。 这和他检测到的时空的波动有关么？ 川平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尽全力压制下来，不动声色地问：“发生了什么吗？” “欸？为什么这么问？” 川平委婉地道：“你看上去发生了一些变化。” 变化？什么变化？ 神代雾古迟疑地、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糟糕，难道他吃的太多小肚腩突出来了么。 但是看川平大叔的脸色好像很严肃的样子，神代雾古犹犹豫豫地问：“吃、吃得多了一点？” 川平：…… 白兰：“噗~小雾古真可爱。” 白兰突然出声，神代雾古不由得把视线落在他身上，目光怪异。 白发少年当然察觉到了，笑眯眯地道：“嗯？怎么了，难道被我迷住了吗？” 真在守护者眼皮子底下调戏外神。 白兰皮惯了，好了伤疤忘了痛，简称不怕死。 神代雾古犹豫片刻，暗自比较了梦境和现实的差距：“也……没什么大事，嗯，你的个子还能再长高的，以后会更帅的。” 白兰：……？？ 他感觉自己被内涵了，神代雾古神色太诚恳了反而有点伤人。 两人插科打诨似乎让川平放下心来不少，可能是他感觉错了吧。 “正好一起回去吧？” “好啊。” 于是，来的时候是两人，回去的是三个人。 晚上回到公寓，神代雾古以为今天睡了那么久，晚上应该睡不着，谁想到一沾到枕头上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然而他睡得好，旁边的人就睡不好了。 大晚上的，川平本来休息得好好的，突如其来的一段记忆直接暴力塞进脑袋里，内容还是特别惊吓放送。 川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等捋清楚所有未来发生的事后简直恨不得找块豆腐自杀。 空中漫步、回收地狱戒指，最后更是正面撞上了那位…… 川平内心沉重，最后传输来的记忆断在了奈亚拉托提普出现的时候，之后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无疑，那位使者已经察觉到了阿撒托斯的苏醒，祂正在找来。 最糟糕的事态。 川平捂住了额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上辈子难道得罪了阿撒托斯嘛。 坐在床上呆滞片刻，他突然原地蹦起，迅速潜入了隔壁白兰的房间，直接一个手刀把人敲醒。 白兰痛的睁开眼睛：“你……” 下一刻，川平默不作声接上一个升龙拳。 都怪你搞事！都怪你掠夺世界基石，害得73屏障出现问题，奈亚拉托提普都找来了！ 白兰，扑街。 川平淡漠地在白兰睡衣上擦了擦自己的拳头：“让你搞事，还搞事吗？”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的话，白兰无辜被打醒，又被打昏迷，如果此刻能说话，一定会用沾血的手指在地上写一个‘冤’字。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川平才不管，他是来惩罚白兰的吗，不，他明显就是来借机消气的啊！ 不过白兰被打得也不冤，如果川平不把他打晕，这家伙接收到了十年后的记忆，估计又要疯一次。 看到白兰逐渐变成猪头，川平的一腔闷气终于消散不少，还挺人道主义地把白兰的身体拖回床上让他继续昏……啊不，是继续睡。 此刻，十年后的时间线。 白兰的病房里，护士紧紧捂着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一照面就解决了所有保镖，然后祂的手臂突然变成了黑雾状，就这么“伸进”了白兰的脑袋。 “被中断了，真遗憾。”奈亚拉托提普无奈地摇了摇头。 川平那一下也算是歪打正着，如果他没有把白兰打昏，此刻奈亚拉托提普已经可以从他们传输的记忆中找到被隐藏的坐标。 现在时间线的伽卡菲斯瘫倒在墙角边，身体已经呈现不同程度的异变，即使这样他依然笑出声。 “啊，对了，还有你这个小虫子。”奈亚拉托提普扭头看他，“拼命传达出去的后手已经奏效了吗，我能感觉到，不属于这个时间线的人都被弹出去了。” 伽卡菲斯的笑声中断，眸光阴晴不定。 “嗯？问我为什么不阻止，那不是当然的吗，欣赏你们挣扎到最后一刻的丑态，再亲手将希望毁灭，才能摘到最后甜美的绝望果实……”奈亚拉托提普脸上带着深深地陶醉，“吾父还没有完全醒来，虽然现在就超级超级超级想要见祂，但我会辛苦忍受这份期盼的苦涩，直到最后收获双重快乐~” 祂的表情扭曲且充满了狂气，任何人都能从中体会到浓浓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如果说三柱神中，黑山羊之母代表了扭曲，犹格代表了绝对中立，那这位无疑是代表了恶。 在所有外神中，最为贴近人类对恶魔的描述的神明，祂对人类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纯粹的、毫无道理的恶意。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价值了，我要去其他地方等待吾主的降临。” 祂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第24章 精神污染 川平躺在床铺上，睁着眼睛，无法入睡。 十年后的战争已经分出结局了，这也是情理之中，十年后的白兰已经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了，就算能活下来估计也非疯即傻，这样还不能获胜的话彭格列那群人干脆全部退隐算了。 这就是触碰禁忌的代价。 川平闭上眼睛，回忆里那些族人的脸一一闪过。 他们这一族，天生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和几乎无尽的寿命。 在永恒的生命中，几乎所有的一切事务都没有了追寻的价值。 除了知识，还有身为守护者的责任。 在那个时候，有自身的使命感，又或者是纯粹的好奇，大部分族人踏上了研究禁忌的不归路，他们用尽各种手段试图了解外神，了解神国的‘规则’，获取真理和知识。 他们确实也有的成功了，但在最后，那些和外神有过接触的族人无一不是凄惨至极，生不如死，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度过了时空的长河。 这一切都来源于……自身的贪欲。 所以他从第一天接触神代雾古开始，就谨记一条守则。 不要靠近、不要好奇、更加不要探究，抑制本能、坚守理性，时刻保持安全距离，如此便可相安无事。 就在川平打晕白兰后几分钟，泽田纲吉他们回归正常的时间线，与之一同回来的，还有十年后一些记忆。 位于复仇者监狱内的六道骸在水牢里睁开了眼睛，吐出一串水泡。 ‘kufufufu，名字…好像是神代雾古吧。’ ‘和地狱戒指好像有什么联系。’ ‘有调查的价值。’ 川平大叔一夜未眠。 他在烦恼十年后的事情。 神代爽是爽了，爽过后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一如既往该干嘛干嘛，但他这个负责擦屁股的就太难了。 可以预见的，之后至少有最少三波势力回来探查神代雾古的身份，当然，川平会牢牢护住神代雾古，不让那些残暴的黑手党干扰到他的生活。 别问，问就是为了保障黑手党们的生命安全和全世界的安全。 当晚，川平连夜致电了远在意大利的基里奥内罗家族的现任首领艾莉亚，和她商量怎么让那些黑手党收起不该有的好奇心。 而这一切，神代雾古都无知无觉。 他继续开他的店，没客人的时候就该玩游戏玩游戏，当一个咸鱼店长。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白兰蹲在店外暗自筛选可疑的客人，川平去意大利亲自给那些黑手党家族警告了，而他的任务则是防着那些可疑人员进店接触神代雾古。 作为拥有无数平行视角的黑手党首领，他看人当然也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女高中生们结伴而行，路过这家杂货铺，其中一个女生偏过头好像很感兴趣，于是女孩们推开门走了进去。 白兰没有拦着她们，做的太明显会被怀疑的，只需要把可疑任务剔除就行了，青春洋溢的女孩子明显不在此列。 进店的女高中生们看到店里复古的装修和一些摆在货架上的旧玩具的时候明显大失所望，只有寥寥两位女生有些兴趣，到处逛了一圈，结账的时候就只有一位女生了。 女生手里攥着圆溜溜的达摩结账，神代雾古接过钱规规矩矩找零钱递给女孩，女孩没有接，反而在空中摊开手。 神代雾古也没有多想，伸出手将零钱放在女孩的手心里。 抽手回来的时候，手指边缘突然传来被划伤的刺痛感。 “啊，对不起。”女孩晃了晃手上三叉戟的小挂链，不好意思的道。 “没事。”神代雾古看了一眼手上极其细微的小伤口，毫不在意，“下次小心点，那么锋利还是不要用来做手饰的好，会伤到自己的。”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女孩笑了笑，拿起达摩走出了店面。 意料之外的简单呢。 女孩子眼里猩红的六字一闪而过，走出店面又恢复了正常，看了一眼蹲守在外面的白兰，淡淡的疑惑一闪而过。 他当然也接受到了十年后的记忆，只是奇怪为什么白兰还没有被彭格列抓到。 并且，出现在了神代雾古的店面前。 “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白兰突然扭头看向六道骸附身的女孩子，笑眯眯的表情和十年后如出一辙。 六道骸连忙低头，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眼里的红色退去：“不好意思，因为很少见到外国人，所以……” “没关系噢，能被你这么美丽的少女注视，我今天的运气不错。”白兰站起身，充分发挥了意大利人甜言蜜语的天赋，来到少女身边，低头看向她购买的达摩，“这是在店里买的吗，很可爱呢。” “谢谢，我很喜欢这种圆溜溜的木偶。”女孩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的同伴还在等我，先走了。” 白兰闻言也不阻拦，短暂的交流过后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是他多心了吧。 …… 复仇者监狱的水牢。 六道骸短暂的收回了意识，他在思考要不要把白兰的消息告诉彭格列。 他讨厌所有黑手党，但不巧更加讨厌十年后试图毁灭世界的白兰，这种厌恶的程度远超过现在的彭格列。 所以若是有让他们相互厮杀的办法，为什么不用呢？ 想到这，六道骸愉快地去让人通知了reborn，他相信小婴儿会比任何人都要警惕白兰。 好了，现在后顾之忧也解决了。就让他看看神代雾古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六道骸重新闭上眼，精神已经悄悄离开复仇者监狱，沿着自己留下的印记试图侵入目标的躯体。 这一招几乎是百试百灵，六道骸之前试图夺取彭格列十代目身躯的倚仗就是他能够随意操控他人的身躯乃至心灵的能力。 但是在今天，他踢到了铁板。 几乎在六道骸的精神体催动印记的一瞬间，印记形成了精神力通道，连接双方的精神。 不得不说，六道骸敢用精神体来入侵外神的行为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果川平知道了他的操作，肯定会用看勇士的目光这位瞻仰这位几千年来第一个作大死的幻术师。 平日里光是眼睛、耳朵这种感官‘观察’外神都有可能引起不可预知的后果，大部分结局是在疯狂中变成怪物或者干脆死去，其中后者算是比较幸运的结局。 阿撒托斯严格意义上讲还在沉睡，自动收敛了对周围的影响，大概谁也没有预料，居然还有人赶上往上送人头。 而精神体可以说是比眼睛等感官敏锐一百倍的东西，这一下，这一下是直接送温暖。 第一秒，六道骸感觉到了不妙，然后第二秒，他就被外神给污染了，在知道了神代雾古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的同时也知道自己做了个大死。 完蛋了…… 六道骸由于经历过无尽轮回的原因，意志强大无比，理智没有第一时间被消磨，他当机立断斩断了印记形成的通道以及精神体被首先污染的部分。 灵魂撕裂的痛苦难以言表，几乎比□□上的任何刑罚还要痛苦，六道骸努力保持着理智，然而污染并没有停止，他每时每刻都能‘听’到疯狂地嚎叫和呓语，‘看’到能让普通人自杀一百遍的可怖景象，那些怪异无时无刻都想把他拖入无尽的深渊和地狱。 但是即使到了这种时刻，六道骸依然没有放弃求生的本能！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从六道轮回的痛苦中回来的幻术师，怎么会被区区外神的污染打败！ 六道骸努力寻找着自救的办法，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找不到突破目前困境的办法，结局一定是自我毁灭或者干脆变成没有自我的怪物。 首先他想到的是回到现实世界，保持精神体的状态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下一秒，六道骸的精神降临到了白天附身的女孩子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真的感到轻松了些许。 六道骸还没有从喜悦中回过神，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低头一看，这副身躯的脚正在发生软化，肉眼可见的发生异变。 六道骸立刻解除了附身，污染再次加剧，那些声音更加近了，但是这一次他却不敢再附身。 很显然，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污染源’。 幸好之前暂时解除了库洛姆的契约。 六道骸竟然感到隐隐的庆幸，如果不是心血来潮让那孩子自己学会独立，此刻肯定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自己犯下的错，还不屑与让一个小女孩来一起承担。 如果此刻精神体可见的话，就会看到六道骸原本纯白的精神体逐渐布满黝黑的色泽，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污染加剧，六道骸的思考愈加困难，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理智滑向不可预测的深渊…… 不、不行、这样下去…… 六道骸艰难收拢思绪，孤注一掷的开始搜寻刚才惊鸿一瞥中获取的有用的信息。 和不可名状的存在短暂接触，幻术师卓越的精神力让他被污染的很深，却也接触到了一些禁忌的知识和真理，就像是川平的族人曾经获得的一样，六道骸在那些无意义的呓语中也获取了一些外神们的知识。 现在他只能赌那些知识能够找到帮他度过危机的办法。 精神回溯，六道骸的精神体已经开始异变出无数的眼眸和触手，逐渐维持不住人形的状态。 但就在这时，他终于找到了一点白色的希望。 那些知识和情报当中，有这么一条信息，外神旧日们往往会有一些附属种族，通过献祭获得外神的力量，成为祂们的信徒。 信徒……或许可以短暂消除这些污染。 六道骸立刻专注于回溯信徒、献祭和召唤的信息，还真让他找到了献祭阿撒托斯的办法。 但很快，他心下一沉。 阿撒托斯，乃是宇宙的缔造者，外神中至高的存在，但是没有任何种族会去祭祀祂，祂也没有任何信徒。 祂没有任何形态，也没有任何意识，祭祀阿撒托斯是纯粹的疯狂行为，如果说其他外神基于玩弄人类的心态还会给予回应的话，祭祀阿撒托斯只会发生极其恶劣的后果。 一个是死，另一个是死的更快，选哪个？ 六道骸哪个都不想选，他现在很绝望。 等等、如果献祭指向的不是阿撒托斯，而是神代雾古呢…… 阿撒托斯、神代雾古。 这两者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六道骸却觉得这或许是希望的曙光。 因为阿撒托斯是没有意识的，但是神代雾古有，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在这种险境下，也只有这样相信了吧？ 赌一把吧，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希望了。 六道骸艰难地开口，轻念着祈祷语： “宇宙的创造者 梦中神国的主人 所有一切的造物主 我， 以盲目与痴愚赞美其涌动之身姿 以理智与知识献祭其混沌之原核（注1） 盲目痴愚之神——神代雾古（阿撒托斯）” 第25章 第一信徒 神代雾古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一般来说他甚至不会做梦，第二天一觉醒来精神满满。 但是这个晚上，他好像又做了清醒梦。 咦，为什么要说又？ 总之，神代雾古现在整个人处于一片陌生的全部充斥了灰雾的空间。 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直到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好似在呼唤他的声音。 “宇宙的创造者 梦中神国的主人 所有一切的造物主 ……” 咦？这是在做什么？ 神代雾古好奇地靠过去，然后发现了一个半黑不白的团团状物体在念叨着什么。 在干什么？ 类似光线一般的东西小心翼翼靠近他，神代雾古没有让它落在身上，反而抓住把玩。 说来奇怪，一碰到这个光线，神代雾古就能看到很多画面，大多是一个凤梨头的少年在经历着什么，时而是纯白的实验室，时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他好奇地放开光线，团子身上的黑色立刻开始蔓延，重新抓住，又停止了。 有点神奇。 神代雾古的好奇心发作，一会捏住一会放开，时不时环绕着团子飞行，像个调皮的大男孩。 而六道骸就不这么想了，在他的感知中，祈祷得到的回应断断续续，像是连接不畅的网线，让人着急，污染的蔓延也断断续续，六道骸的神智已经越来越模糊，只是凭借着执着地求生欲不停地念诵祈祷词。 “以、理、智与知识献…其混、沌之原核 盲目、痴愚…之、神 神……代……雾、古” 神代雾古突然一抖，诧异地看着已经快要全部变成黑漆漆的团子。 是它在叫自己的名字？ 算了，看着可怜兮兮的。 神代雾古这一次没有挣扎，让光线落在自己身上。 一瞬间，两个不同次元的存在同时一抖。 六道骸浑身一颤，已经完全模糊的精神突然像被一盆冷水从上泼下，不过他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终于发出一声得救的叹谓。 直到刚才还是催命的呓语和幻象，现在虽然没有消散，但已经不再强烈，灵魂体的污染无法逆转，但至少他能活下来。 福至心灵，六道骸突然抬头，一个灰雾构成的影子正静静站在自己面前。 不用多言，六道骸下意识低下头，嘴边勾起一点没有感情的弧度。 “赞美……吾主。” 灰雾似乎点了头，似乎又没有，整个身影瞬间如雪花般消融。 天亮了。 闹钟吵闹的声音准时响起，神代雾古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想起现在不用上学，又默默地躺了回去。 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 但是想不起来了。 神代雾古不自觉摸了摸胸口，真奇怪，突然有一种，和什么人建立了联系的感觉。 但是不讨厌。 起床，简单弄了个早饭，神代雾古一个人解决了早餐，出门开店的时候看到对面的门也正好打开。 “洛夫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洛夫克拉夫特慢吞吞的打招呼，没有精神的眼眸盯着他一瞬不瞬。 神代雾古被他看得一头雾水，上下扫视自己的穿着，没有什么奇怪的呀。 “怎么了？洛夫先生。” “没……”洛夫摇了摇头，想了半天，又突然说道，“人类有的时候蛮讨厌的。” “……”神代雾古歪了歪头，“是嘛。” 洛夫先生你不也是人类吗。 “有时候会贪婪无度，那个时候还是拒绝他们的要求比较好。”洛夫继续用自己富有特色的咸鱼声音说道。 神代雾古有点明白过来，洛夫先生，莫不成是在关心自己？ 啊，说起来他在学校里确实有点不懂得拒绝别人。 洛夫先生，没想到心思那么细腻，这都看出来了。 洛夫克拉夫特心想，作为一个有着诸多信徒的过来人，他应该给阿撒托斯大人科普人类有多烦人。 时不时试图召唤他出来，祈求强大的力量又或是金钱地位，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得到，还经常吵他睡觉，实在是烦人。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阿撒托斯大人居然也有了信徒，真是……奇妙？ 他默默地想，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类那么作死，啊不，是那么幸运。 两人的脑回路都不在同一回路，但奇妙的接上了。 “谢谢你的教导，我会记住的。我还要去开店，先失陪了。”神代雾古微微鞠躬告退。 洛夫点了点头，看着神代雾古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欣慰，虽然有点失礼，但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孤僻的孩子终于交到了好朋友一样。 阿撒托斯大人还没有觉醒，必须、小心看护。 他想，有时间去看看那个成为了信徒的人类吧。 …… 神代雾古对于洛夫先生突然升起的老母亲心理一无所知，在他心里洛夫克拉夫特是一位特别靠谱的、而且很有才华的艺术家，总是能够让人不自觉依赖。 他来到店铺附近，打开门，收拾好东西，开始记录之前一段时间商品买卖的数据。 叮铃~ 咦？今天客人来得真早。 神代雾古看向门口，声音上扬：“欢迎光临~” 是熟人。 “泽田？” 出现在门口的棕发少年面露复杂的神色，肩膀上坐着一个浑身漆黑西装的小婴儿。 “神代……前辈。”泽田纲吉艰难地打了个招呼。 他的内心还在挣扎。 他那些年认识的神代雾古和十年后的看到的神代雾古……到底哪个是真实的他？ 泽田纲吉感到了迷茫，他已经不知道答案了，甚至在从十年后回来后都没有勇气和神代雾古通话。 直到现在，他们收到了六道骸传来的情报，说是找到了藏匿的白兰的身影，但是来到他说的地点后看到的却是神代雾古。 泽田纲吉神色纠结。 “这不是泽田吗？”神代雾古眉眼放缓，“好久不见，我想想，我们上次见面好像是我搬家之前吧。” “是……欸！？”泽田纲吉惊讶地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明明……唔唔！” 他话还没有说完，嘴巴突然被reborn捂住，表情纯良的小婴儿用与外表不服的凶残死死捂住泽田纲吉的嘴，然后借用泽田纲吉作为跳板跳到了神代雾古面前：“ciao~” “你好？小朋友。”神代雾古半蹲下身，视线尽量和reborn平行，眼里带着好奇之色，“你是哪家的小孩？泽田的侄子么？” “额、不是的，这是我的……” “我是邻居家的小孩，目前正在照看蠢纲。”reborn貌似童真的道，语气表情皆是天真之色。 泽田纲吉表情惊悚的看着reborn的表演，暗自心惊。 reborn每次这种表情都意味着有人要被坑了，这次又是谁？ “是这样啊。”神代雾古勾起一个温和的微笑，也不反驳reborn的说辞。 reborn表面上戴着乖巧的面具，眼底则是冷静的观察着神代雾古。 说不清楚他是什么心情。 但至少在知道这个人可能和他一直在寻找的伽卡菲斯存在联系的时候，reborn心里已经将神代雾古的警惕等级提到最高。 同时，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摆在明面上的线索。 伽卡菲斯……将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凶手，如今他终于要抓到对方的尾巴了。 叮铃~ 又是一声风铃的响动，神代雾古直起身子，再次看向门口，意外的又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白兰，你怎么来了？” 泽田纲吉浑身一僵，神色复杂的转过身。 白发眼下带着刺青的意大利青年站在门口，和棕发少年遥遥相对，上挑的狭长眼眸对上泽田纲吉温润的大眼睛。 双方眼里都带着复杂之色。 泽田纲吉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真的出现了，他们这一次过来的目标，十年后试图毁灭世界的□□，却又在途中突然进了医院，彭格列趁机反击获得胜利。总之从头到尾都让人搞不清楚状况。 白兰则是同样心情复杂，据川平所说，最后能够阻止他的大概是彭格列，自己是恶龙，对方是勇者？ 不过白兰到底没有切身经历过那种未来，甚至因为川平的干涉连记忆都没有，很快将这点复杂的情绪掩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川平给自己的任务。 他恢复了笑面狐狸的常态，用一种调笑的语调道：“啊咧？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我们不是说好的不在这里见面吗，还是不要打扰小雾古营业了，我们出去说吧。” reborn观察着他的神色，突然勾起一个童真的笑容，嫩声嫩气地断然拒绝：“不要，就在这里说吧，我不想离开这里。”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第26章 坦白真相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无形之间形成对峙的白兰和reborn。 还有不明所以的泽田纲吉和一头雾水的神代雾古。 “这样……不好吧。”白兰狭长的紫色眼眸里闪过冷芒，“我们之间的事还是不要在这里说了，家族里应该也下过通知吧。” 家、家族？神代雾古默默竖起耳朵，怎么感觉这个话题有些劲爆啊。 “确实，所以我们是为了你的消息而来的，并没有违抗命令啊。”reborn歪了歪头，“对吧阿纲。” 泽田纲吉一脸迷茫，在reborn的眼神下有些怂地缩了缩脖子：“我们确实不知道什么命令，我们只是从六道骸那里收到了和你有关的消息，所以……” “你确实不知道，但是小婴儿应该很清楚家族的指令吧。”白兰眯了眯眼睛，嗤笑，“这个借口可真是烂到家了。” 他从川平大叔那里收到了消息，在未来目睹过神代雾古的存在的人都已经下达警告，明令禁止任何人接触神代雾古，泽田纲吉他们现在或许还真的不知道，但是reborn作为彭格列的高层，下任继承人的家庭教师，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 也就是说，他是得到了白兰在这里的消息，故意以此作为遮掩过来见神代雾古的。 白兰并不知道彩虹之子和伽卡菲斯的恩怨，川平大叔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因此他只能凭借有限的情报推测reborn前来的目的绝不是他，而是和神代雾古有关系。 必须加强警备。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reborn和泽田纲吉离开这家店的范围，万一他们在神代雾古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一切都完了。 然而reborn却仿佛看穿了他的这个念头，故意在神代雾古面前提问：“呐呐~神代桑有超能力吗，比如飞翔之类的。” 白兰的小心脏不争气的跳动。 “啊？”吃瓜吃到撑的神代雾古突然被cue，迷茫的眨巴眨巴眼，倒是没有怀疑，只当做是reborn的童言童语，“没有噢。” “欸~可是我分明看到……”reborn拉长语调。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白兰瞬间不淡定了，这是要同归于尽的节奏啊。 至于么，这和在炸弹旁边点烟有什么区别，犯得着要拉着全世界一起玩完吗？！ “分明看到电视机里的超人会飞。”reborn淡定地补充完下一句。 白兰嘴角在抽搐，他忍不住同情的看了一眼泽田纲吉。 在这个鬼畜小婴儿的手底下生活真是辛苦你了。 叮铃~ 店铺里的风铃再次响起，神代雾古抬头，又看到了熟人，今天的熟人真多啊：“川平大叔，你也来了。” 白兰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川平和艾莉亚并肩走进店里，川平对神代雾古点了点头，看向reborn：“跟我来吧，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真相。不必在这里打扰别人的营业。” “欸，我的话还好。”神代雾古小声说道，眼里充满了八卦的光芒。 “嘛嘛~毕竟是他们的家务事，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家丑不能外扬嘛。”艾莉亚靠在柜台前，爽朗的大姐姐气势一下子就镇住了神代雾古，“应该说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艾莉亚，是川平的朋友，请多指教。” 神代雾古不好意思地道：“请多指教，艾莉亚小姐是外国人吗，日语说的真好。” “是啊，意大利人。” 又是意大利？ 神代雾古心想他和意大利真有缘，想到刚才的混乱：“那个……恕我冒昧，刚才那是……” 艾莉亚笑容不减，内心严阵以待，任何一个破绽都可能成为世界毁灭的诱因，reborn叔叔这次太莽撞了。 但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伽卡菲斯的事，一直是彩虹之子们内心的创伤，从成年体变成如今这幅小婴儿的模样，等待着无望的未来，不是谁都可以忍受这种落差。 “白兰家里是不是来人了，”神代雾古的眼里写满了八卦，“莫非白兰其实是某个大家族的私生子，被赶了出来，家族还不许人来找他，所以被川平大叔收养，然后那个小朋友背后的势力邀请他回家族夺权之类的？” 艾莉亚微妙的停顿片刻：“你是怎么猜到的？” “因为电视里都是这么演啊！” 艾莉亚的眼角微妙的抽搐了一下，沉吟片刻：“嗯……恭喜你，猜的没错！” 不管了，反正事情是reborn叔叔搞出来的，就由他们来收场吧。 “果然如此，”神代雾古想起那些豪门争斗的电视剧情节，神情严肃，“放心吧艾莉亚小姐，我肯定会守口如瓶的。” “……感谢你的理解。”艾莉亚强忍着微妙的笑意道。 …… 店门口，伽卡菲斯把真相告诉了泽田纲吉和reborn，他们一个是彭格列戒指的守护者，一个是彩虹之子，都有知道真相的资格。 泽田纲吉跟听天书似的听完了来龙去脉，下巴半天合不过来：“神、神代前辈是、是是神？！”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外神和你们想象的神明不同，不是那么友善的存在。”川平解释道。 reborn更加沉默了，低头盯着自己的小手：“我们彩虹之子是为了给作为世界基石的奶嘴供给生命火焰的存在？这副身躯再也没有办法变回原样……” “你有资格怨恨我，但是很抱歉，我必须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负责。”川平沉声说道，“现在神代雾古有醒来的征兆，更加需要世界的稳固，否则会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reborn没有再说话，手指上的列恩一会抬起一会放下，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没有因为这个世界基于梦境而绝望，却不可避免地因为彩虹之子未来的结局绝望了。 “没事的，reborn叔叔。”一道爽朗的女声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他们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艾莉亚走了出来。 这位现任的彩虹之子的首领太空脸上带着看透一切的笑容，眼里的蔚蓝一如广阔的天空，一字一句对reborn说道：“彩虹之子的大家都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在我看到的未来里。” reborn面容上第一次出现情绪明显的动容之色。 艾莉亚随即看向依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泽田纲吉：“很难接受神代雾古的身份？” “啊……是。”泽田纲吉神色复杂，“我……” “就把他当作你认识的那个神代雾古就好了。”艾莉亚微笑道，“重要不是他是谁，而是你认为他是谁，不是吗？一直以来和你相处的，是那个恐怖的神明？还是神代雾古？” 泽田纲吉略微讶异，然后他紧张的情绪仿佛被艾莉亚包容的眸子感染，慢慢放松下来，心中自然就浮现了那个答案：“……谢谢，我会的。” 最后两人还是离开了，reborn临走前对川平说：“看在艾莉亚的份上，我会暂时对其他彩虹之子保密，我的学生泽田纲吉也会尽快正式继承彭格列戒指，正好继承仪式不远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川平有些感慨：“果然我在‘说服’的工作上还是不如你啊。如果不是你来，估计那个彩虹之子就要和我动手了。” 艾莉亚笑笑：“reborn叔叔是个出色的杀手，只会在判断能够获胜的情况下才会出手，所以他是不会在这里和你动手的。” “人在绝望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我都不会意外。”川平意味深长地道，话题一转，“不过总算是度过这次的危机了。” “这次可是多亏了我的随机应变~”一直默默充当背景板的白兰这个时候终于跳出来，刚才川平说的消息都太劲爆，没有意外地把他也成为了守护者的事情掩盖得一干二净，说实话白兰还有点小伤心，难道他在未来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事实还真就是如此，泽田纲吉他们去到未来后虽然知道一起都是白兰（10年+）的阴谋，但因为这个阴谋家在中途就把自己作的送去重症监护病房了，导致泽田纲吉他们没有什么实感。 “人不就是你引来的吗？”川平翻了个白眼，“泽田纲吉之前可是说是因为他们的雾守发现了你的踪迹他们才会有借口来到这里的。” 白兰想起来了：“啊，那个六道骸啊，我记得在其他世界里他挺难缠的，和我相性超级差，不过他居然什么都没有做乖乖把消息告诉了彭格列？” 这跟他知道的六道骸可不相符，这位可是最讨厌黑手党了。 不搞事简直不是六道骸的性格啊。 此时的几人都不知道，六道骸他已经作死过一次了，差点凉掉。 第27章 幻术对决 时间一晃而过，神代雾古恍惚间惊觉假期要结束了。 日本的学生假期很短，不过除了寒暑假外还多了一个春假，加上乱七八糟的节日，基本上可以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因此神代雾古即使开学了也有时间经营自己的小店。 反正客人也不多。 事到如今，神代雾古也看清了自己一时冲动下开的店铺类型有多小众，简直浪费这个绝好的位置。 不过他也不是为了赚钱才开的店，就这样吧， 这天早上，神代雾古上学的路上正好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高兴地挥了挥手：“四月一日，好巧啊，你也走这条路上学？” 四月一日回头，同样面露惊讶：“神代桑，早上好。” 两人一走进，一看对方的校服，这才惊觉。 “咦？莫非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好像是的。”神代雾古有点开心，能多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当然是好的，“一起走吧？” “嗯，当然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继续在这条路走，大多是神代雾古在和四月一日说一些开店的见闻，而四月一日则是抱怨侑子小姐有多难伺候，基本上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喝酒，喝酒就算了还喜欢耍酒疯，经常醉了还要耍他，事后收拾残局基本都是他一个人来。 “真的很过分！”四月一日无奈的道，“半夜叫人起来作下酒菜之类的，最后还是我收拾残局！还要准备第二天的便当！” “那确实很辛苦你，”神代雾古安慰道，垂下眼，脸上闪过了些许羡慕，“我那边很安静呢，客人也很少，怎么说呢，果然还是有点羡慕你们……” 人类捕捉不到的能量波动轻微地从神代雾古周身散发出来。 四月一日眼眸一缩，揉了揉眼睛，可是刚才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很快就消失了，一切都很正常。 “怎么了？眼里进灰尘了吗？”神代雾古看到四月一日停下来，也跟着停下脚步。 “没有……”四月一日摇了摇头，看向神代雾古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刚才的感觉应该不是错觉吧。 四月一日不太敢确定，自从在侑子小姐的店里帮忙了以后他得以补充了很多那个世界的知识，也从某些客人身上看到过类似‘声波’或者缠绕的什么不好的东西，因此下意识在意起刚才的奇怪之处。 不过仔细想想，神代雾古可是‘神’，那种存在不可能会沾染上那些东西吧，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不不不，果然应该去通知侑子小姐比较好……？ “四月一日君？” 女孩子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两人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相同校服的女孩走了过来，两条卷卷的马尾从脑后自然垂下，带着甜美气息：“四月一日，早上好。” “早上好~小葵~”四月一日一见到这个女孩子就傻笑得像个扭曲的面条。 嗯，神代雾古没有夸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人体原来还可以这么扭动。 “这位是？”神代雾古问出声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所猜测，毕竟四月一日表现得太明显了。 “啊，这位是同班同学，小葵，这位是我最近认识的朋友，神代雾古，也是和我们同一个同学的。”四月一日君寻给两人分别介绍道。 两人相互打了个招呼，算是认识了，四月一日一路态度殷勤，态度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神代雾古有趣的在后面看着，怎么说呢，明明刚才还蛮正常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个二傻子似的。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 日本的某处基地。 戴蒙斯佩多附身在至门家族的某个守护者身上，好整以暇看着他亲手改造的一切。 一切都和计划中的如出一辙，还未成熟的彭格列家族根本不是被他控制的至门家族的对手，而现在，古里炎真已经被戒指支配心智，只要他打败了泽田纲吉，一切就大功告成。 剩下的漏洞只有…… 戴蒙走到岛屿中的某个房间，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库洛姆正被绑在椅子上，眼眸呆滞无神。 戴蒙打了个响指，下一刻，被控制神智的库洛姆清醒了过来，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 “nufufufufu，你好啊，亲爱的库洛姆，欢迎来到我这里作客。”戴蒙微笑着道。 “你是、敌人？！”库洛姆很快想起来在失去意识之前自己在战斗，立刻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绳子牢牢捆在椅子上。 “嘘——不要那么激动。”戴蒙竖起一根手指横在唇前，“我之前了解过彭格列家族，不过真让我意外，没想到六道骸居然是一个懦夫，宁愿让一个小女孩顶上战斗都不肯露面哪怕一秒。” “不许你这么说六道骸大人！”自己心中的信仰被诬陷，库洛姆宛如竖起刺的小刺猬，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愤怒。 “但事实就是，彭格列家族被打的那么惨，你心中的六道骸大人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戴蒙充满恶意地道，“不会是害怕输给我，所以跑掉了吧，可怜的库洛姆，被当成弃子了呢。” “不是这样的，六道骸大人他……”库洛姆咬紧了牙关，差点说出真相，但幸好在最后一刻她忍住了反驳的冲动。 六道骸大人，自从那天解除了契约开始，就再也没有联系上了。 不光是她，就连犬和千种他们也一样，再也没有人能够联系上六道骸大人。 库洛姆当然也会担心，但是她相信六道骸大人不会抛弃他们，他只是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在他回来之前，他们只需要等待，并且相信六道骸大人。 戴蒙眼看激将法失败，也不生气，他还有最后的手段。 “既然你那么相信你的六道骸大人，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他会不会来救你吧。”戴蒙嘴角咧出一个恶劣的弧度，下一刻他打了个响指，库洛姆身上用作代替内脏的幻术瞬间消失，女孩吐出一口鲜血，衣服下的身躯变得干瘪。 “我已经解除了岛屿上的幻术装置，现在六道骸已经可以沟通上你，来吧，惨叫声再动听点，我可爱的小鸟。” “唔……”库洛姆咬住了嘴唇，忍受着体内的虚弱和痛苦，“不能来、千万不能来，六道骸大人……” 戴蒙只是微笑着看着女孩痛苦不堪的脸，就像个冷静的猎手，静静等待猎物踏入他的陷阱。 终于，他眼眸微微一缩，露出一个兴奋的弧度：“你果然出现了，也对，像你这种高傲的男人怎么会无视可爱的小信徒的悲鸣。” “你和我的小棋子玩得很开心嘛。”库洛姆身前逐渐升腾起雾气，无名之雾无声无息间将她包裹，露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的身影。 还是那身外套加迷彩t恤，一只眼睛里写着数字六，六道骸光从外表上看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等你很久了。”戴蒙嘴角一勾。 “我对你可没有兴趣，早该在时代里腐朽的存在。”他嘴皮子一掀，毫不留情嘲讽出声。 六道骸在出现之前就已经了解了目前的状况，包括他们现在的敌人就是从初代彭格列守护者中幸存下来的戴蒙斯佩多。 “腐朽？不不不。”戴蒙的笑容加深，“我和其他人可不一样，是，我是受神明眷顾的存在。” “像你这种人还会信神？”六道骸挑了挑眉。 “我对教义里的神没有兴趣。”戴蒙淡淡地道，“我见过的神，可比他们恐怖得多，也强大得多。” “想要见识见识吗？” 他吐出的句子里包含了浓浓的恶意，话音刚落，周围的环境变了。 幻术师的争锋已经开始，第一步，就是抢夺感官。 六道骸眼前的景色一变，大理石的地板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深渊，脚下的黑暗深不见底。 无名之雾涌现，让人心里不适的怪物们在雾气背后蠢蠢欲动，一幅幅超越人类想象的极大恐怖的画面疯狂刺激着人的神经，诡异的呓语就像一阵阵急切的催促，将人引向疯狂的深渊。 而六道骸身出这片地狱里，仅仅是挑了挑眉：“嚯？这就是你的底气？” 他很轻易地就认出了戴蒙制作出来的幻术的熟悉感源自哪里，自然而然想到了他说的神是谁，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点古怪。 戴蒙藏身在幻觉之后，皱眉看着六道骸无动于衷的模样。 没有反应？ 六道骸，倒是个意志不弱的术士。 那么这样如何？ “六道骸大人。”库洛姆突然出现在六道骸面前，神色怯弱，眼里充满了依赖，一步步朝六道骸走来。 六道骸面无表情举起自己的三叉戟，尖锐的那头对准了库洛姆白皙的脖子，“这种程度的幻觉，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是吗？”戴蒙的声音时近时远，宛如飘渺不定的雾气，“那么这样呢？” 梳着与六道骸一致发型的女孩子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整个身体从中裂开，裂口长出了尖牙，霎时从美少女变成了无比恐怖的怪物。 六道骸无动于衷地看着眼前的幻境，甚至有点想笑。 “你所谓的收到眷顾，指的就是这种软弱的幻境吗？” 第28章 恐惧来源 软弱？ 戴蒙再度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构成的幻境，雾气、黑暗深渊，以及潜藏其中不可名状的怪物。 普通人被丢进来只需要一秒钟就会从正常人变成疯子白痴。 软弱吗？ 他怀疑六道骸正在强撑着胡说八道。 但术士的意志绝无撒谎的可能，一旦六道骸在精神上露出破绽，戴蒙就会在这一瞬间夺取六道骸的感官控制权。 而现在六道骸的精神意识的防御牢不可破，意味着他确实没有收到多少冲击。 奇怪的现象。 戴蒙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 这一招数是他在那次走进一家神的店铺之后领悟到的，那天的回忆给他留下的不仅是手中的地狱戒指，还有深刻的印象以及无数个日夜的梦靥，日后他用幻术重现自己的恐惧，配合地狱戒指施展甚至能够拥有一丝‘怪异’意象。 他曾经光凭这一招数就逼疯了无数试图和他抢夺感官控制权的幻术师，但还是第一次遇到看过这一幻术却没有任何动摇的术士。 六道骸的精神真的有那么强悍吗？ 戴蒙不甘心，他加大了地狱戒指的输出，力求塑造出更加诡异更加真实的幻境。 ‘怪物’的嘶鸣和哀嚎声更加剧烈，撕扯着倾听者的耳膜，蠢蠢欲动的探出长着尖锐指甲的手臂，仿佛要把六道骸一起拉入深渊。 “没有用的。”六道骸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有些无聊的看着戴蒙的表演。 就像在看把戏低劣的小丑。 “不可能，你的精神不可能没有破绽。”戴蒙低声道，下一瞬间，六道骸脚底下站立的平面突然消失，他就这么栽倒下无尽的深渊中。 径直掉入怪物们的巢穴。 戴蒙居高临下看着他坠入深渊，深渊底下的怪物一拥而上，狂躁的将猎物吞噬殆尽。 碰—— 三叉戟穿透了怪物们的身躯，溅落下一大摊绿色的血液。 六道骸从容不迫地将面前清扫出一大片空地，然后用三叉戟敲了敲地面，所有的怪物像是空气中的泡沫轻易被消抹。 他身后长出一双骨翼，翅膀一振飞到戴蒙面前，还故意飞高了一点，好保证自己居高临下的效果。 戴蒙‘呵’了一声，手上的地狱戒指输出更甚，一个庞大的浑身长满了眼睛的骇人怪物出现在六道骸面前，裂开的大嘴就要直接将他吞吃。 六道骸挑了挑眉，地狱戒指同样加大了输出，锐利的三叉戟直接戳破怪物身上最大的眼睛。 两人你来我往比拼真实幻术，戴蒙制造一个比一个强大恐怖的存在，而六道骸则是用幻术加持自己的武器，使其坚不可摧，攻无不破。 戴蒙看着周围逐渐被怪物填满的空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想要和他比幻术的持久战？这也太天真了一点。 他抬起手，上面唯一的地狱戒指浮现出纯度更高的死气之炎。 戴蒙已经活得太久了，久到他遗忘了太多事，唯独自己的目的和那一夜的记忆不曾褪色。 他从不可名状的神明那里得到了六枚地狱指环，不过最终他只保留了其中的一枚，将其他的都随手散布到了外界。 这并不是戴蒙大方慷慨，反而是克制贪婪极为理智的选择，地狱指环确实能给幻术师带来强大的力量，但相对的，幻术师的精神力也将作为地狱指环们的养料，一旦心神被强大的力量动摇，就会一步步沦为地狱指环的奴隶。 戴蒙足够小心谨慎，在幻术一道上也颇具才能，摸索出了一套独有的驾驭地狱指环的方式，但力量的获得是有代价的，原本他以为摸索出了地狱指环的应用方法就能高枕无忧，但他错了。 从某一天开始，戴蒙耳边时常出现疯狂的呓语声，这种声音并不强烈，时有时无，但确实存在。 从那一刻，戴蒙就隐隐有所感觉，自己被深渊注视着。 祂们在等着自己滑落疯狂的边缘，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存在。 戴蒙对此的反应是立刻将剩下的五枚藏起来的地狱指环分给其他人，只留下其中一枚。 果然，指环分散后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削弱了很多，他仅仅保留着一枚戒指，就足够使用了。 历经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戴蒙附身了一次又一次，用这种扭曲的办法活过了差不多一个世纪，这不仅是为了心中改变彭格列的执念，或许在内心深处还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恐惧，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来自深渊的注视如影随形，或许等他真正死亡后，这种代价才会兑现。 当然，戴蒙从不认为自己的结局会在今日到来。 六道骸和他比拼实在是过于愚蠢的选择，戴蒙活了那么多岁月不是白活的，光是对地狱指环的熟悉他就能发挥出远超任何幻术师的力量。 又一轮幻术的对碰。 戴蒙额头浸出了冷汗，他发现了不对劲。 那么长时间过去，为什么六道骸的幻术没有一点破绽。 “为什么我可以坚持那么久，你在心里一直疑惑吧。”六道骸低沉的笑道。 磁性的声音环绕在周围，他的身影宛如雾气一般时隐时现。 “我大概明白了，你的骄傲和底牌是什么。” 幻术的碰撞，交换的不仅仅是双方死气之炎，独属于术士的想法和构造，在幻术上也得以体现。 这是技的交流，同时也是道的交流。 六道骸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戴蒙的本体周围，在他耳边留下一句低语后，又化作雾气离开。 而六道骸的话语，宛如惊雷乍起，戴蒙瞪圆了眼睛，几乎要维持不住幻术，构造的怪物顷刻崩塌。 “为什么、你……！” “kufufufu，多么讽刺，你在畏惧那些存在，同时又在不自觉地模仿祂们，崇拜祂们，并且将那种与诡异的邂逅视之为自己的骄傲和底牌，何等的傲慢，又是何等的无知。”六道骸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 戴蒙仿佛被戳中尾巴的猫咪，霎时炸毛：“你又懂得什么？” 自己的秘密被人轻易道出，又不屑一顾，戴蒙差点把持不住心态，想要拿出隐藏的力量不顾计划地干掉六道骸。 “我有说错什么吗？”六道骸当然察觉到了戴蒙幻术的不稳，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容，不留余地嘲讽对方。 ——幻术师的战斗谁的意志不稳基本就奠定了输局。 “你恐惧那种存在，又同时追崇那种傲视一切的力量，所以你的幻术才会竭尽全力模仿当初的那位给你的感觉，就像这样。” 六道骸的三叉戟在空中一挥，竟然趁着戴蒙心境失守的关头夺取了幻境的控制权，大胆地反过来入侵了戴蒙的记忆。 周围的幻境风云变化，戴蒙有一瞬间的恍惚。 晃过神，四周景色变化，已经从布满怪物的深渊变化到另一处地方。 戴蒙记忆深处的、那个比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 灰雾的人影静静伫立在收银台前，通往外界的大门上一只巨大的眼眸睁开，每个角落都有什么诡异的存在蠕动、聚集，盯着他窃窃私语。 这里没有尖牙利口，满身脓包的可怖怪物，却在这瞬间令戴蒙毛骨悚然，再次回想起了自己的噩梦。 这是来自心里深处的恶寒，生物本能对更上位的存在的畏惧，戴蒙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战胜自己的过去，但直到这幅景象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未摆脱从前的恐惧。 san值疯狂下降。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六道骸的身影出现在灰雾人身边，戴蒙阴沉着脸和他对视。 他想不通，为何六道骸能够坚持那么久，为何他能够做到完全重现他记忆里的这一副景象。 戴蒙突然眼眸一缩，看着六道骸手上完全解封状态的两枚地狱戒指。 感到不敢置信。 按照常理来说，地狱戒指越是解封，术士能够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多，但相对的，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 就比如未来的幻骑士，甚至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理智直接蒸腾，最后被地狱戒指轻易吞噬。 戴蒙也能够做到几乎没有代价的解封，但这是通过他这几百年的探索和不断尝试，作为地狱指环最初的拥有者的底牌，六道骸这个年轻的幻术师又是凭什么？ “kufufufu，小丑的闹剧也该结束了。”六道骸弯了弯唇，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感，“就让你看看，我和你的差距吧。” 眼前的景象再度散去，戴蒙突然浑身一颤，抱住头，眼眸空洞。 他的精神体正在不断被腐蚀，令人疯狂的哀嚎和呓语冲破了耳膜，仿佛什么东西直接钻进他的脑子里翻滚。 长着轮回眼的怪物们凭空出现，一个个长着恶心的触须、流脓的臃肿身体，又或者是细长的，只剩骨头四肢，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真实。 这一次是戴蒙落入了怪物的巢穴，他强忍着脑子里令人疯狂的尖嚎，试图看破六道骸幻术的破绽，却直接被怪物们咬住身体撕咬。 他睁大的眼睛，喉咙被一口咬住说不出话来，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谁告诉你，这是幻术的？”六道骸嗤笑一声，似乎在自嘲什么，轮回眼和‘怪物们’的眼睛如出一辙，他看着在绝境里挣扎的戴蒙，仿佛失去了继续玩的兴趣。 “你的经历在我看来不值一提，想要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污染’吗？”六道骸轻轻一挥三叉戟，地狱戒指输出的死气之炎更甚，几乎完美重现他被污染的幻境。 只不过这一次的体验者是戴蒙斯佩多。 “颤抖吧，然后轮回吧。” 说罢，六道骸盯着戴蒙尚还清醒的眼眸，歪了歪头，顽劣的添上最后一句，算是揭开了戴蒙的疑惑，又像是在给猎物补上最后一击。 “将胜利……献给吾主。” 第29章 叫家长了 他……怎么可……能会…… 输？ 戴蒙斯佩多绝望的捂住脑袋，理智似乎在被分裂，无数人的哀嚎和悲鸣、还有无意义的呓语充斥脑海，几乎要把他逼疯。 身为幻术师强大的精神力现在反而成为了痛苦的源泉，意志和‘污染’对抗，每分每秒都让他感觉好似整个人要被分成了两半。 不可能、这是假的、只是幻术！ 戴蒙努力让自己认清楚真相，眼珠子转动，看向以胜利者姿态站在不远处的六道骸。 一瞬间，他竟然从这个术士身上感受到了和……相似的气息。 是吗。 狂妄的人，反而是自己么。 自以为受到了神的眷顾，恐惧着，又不自觉追随那种强大，逃避着可能的代价。 最终，神的使者亲自来到他的面前，索取代价。 戴蒙苦笑几声，随即毫不犹豫斩断了精神体，用舍弃部分灵魂的代价，沿着自己一开始布置下的漏洞疯狂逃窜。 原本他的计划是装作不敌六道骸的假象然后趁机夺取他的身体，现在计划发生了改变。 戴蒙承认……自己害怕了。 不是害怕六道骸，而是害怕站在他背后的那位的影子。 这是他永远也无法逃离的梦靥。 所以戴蒙毫不犹豫地，甚至不惜舍弃一部分精神体，沿着自己留下的后门跑了。 几乎下一瞬间，周围的环境变得昏暗潮湿，这里是复仇者监狱的水牢。 戴蒙的精神体出现在这里，甚至没有想过趁机夺取六道骸的身体，只想快点逃离，去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重新隐藏下来，恢复残缺的精神体。 “kufufufu，你想去哪里？” 水牢里，六道骸本该无主的身体突然睁开了眼睛，猩红的轮回眼看向他。 戴蒙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毫不犹豫冲向门口的方向。 怎么可能，六道骸怎么可能那么快回来？ “我说，你想去哪里？” 凤梨头少年再次出现在戴蒙前方，再次挡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戴蒙扭头，却惊悚的发现四周全部是六道骸的身影。 “kufufufufu~” “怎么临阵逃脱了呢。” “不是说，要来和我玩玩吗？” “彭哥列初代雾守，原来只有这种程度吗？” “真弱。” “不，是我变强了。” 十几个六道骸一起说话，声线完全一致的声音组合成了一种奇怪的魔性。 戴蒙集中精力，试图看破其中哪一个是真身，但最后他震惊的发现，好像所有的都是真的。 “无中生有，有中生无，这就是雾。” 所有的六道骸齐声开口，轮回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恶意，统一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 神代雾古放学后回到店铺，照常开始清点货物。 “咦？怎么多了一个东西？” 神代雾古迷茫地拿起一个小盆栽，里面是类似冬菇一般的菌类，有点接近于深蓝色，孤独又单调的摆在货架上。 “我有进货过这个吗？” 神代雾古用手指摸了摸上面的菌伞，触感滑滑的，有点湿润，应该是真的蘑菇。 小蘑菇好像颤抖了一下……是错觉吧？ 神代雾古狐疑地拿起小盆栽打量，这个盆栽真的很小，不过手掌大，里面的东西就更小了。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进货的，神代雾古随意把盆栽摆在了收银台上，摊开一本书开始消磨没有客人的时光。 外面的天色逐渐黯淡，神代雾古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时钟，时间已经接近7点了。 虽然早了点……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 想到明天还要早期上学，神代雾古决定今晚暂且休息，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会，顺带抄起摆在桌面上的小盆栽。 也不知道养在哪里，还是拿回家吧。 回到公寓附近，神代雾古惊讶地看到搬家公司忙忙碌碌的身影，而且好像就是他所在的一个楼层的。 有新邻居搬过来了吗？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312号房的六道骸。”身后忽然传来谁的声音，吓了神代雾古一跳，一回头是个身材高挑的少年。 发型有点奇怪，一只眼睛还戴了美瞳，但总体上来说是一名颇为俊美的外国少年。 “你好，我是313的神代雾古，”神代雾古下意识回答，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咦？那家之前不是一对夫妻吗，已经搬走了吗？” “似乎是这样的。”六道骸满脸无辜纯良，就像没做过用幻术强制让人家搬走一样，“我刚搬来，对周围太不太熟悉，还请多多指教。” “啊，好的，”神代雾古有点不好意思，稍微退后了一步，发现六道骸的个子比自己想象的高一点，“六道骸先生是外国人吗，不过这个名字很日本呢。” “我是意大利人，因为很喜欢日本所以取了一个日本的名字，”六道骸的态度礼貌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很……帅气的名字。”神代雾古努力抿着唇，在新搬来的客人面前笑出声是一件很失礼的事，尽管这个名字听起来…… 十分的中二。 这不禁让人怀疑帮他取这个名字的人是不是有看笑话的念头，毕竟经常有国外友人觉得所有日本人都是动漫里面那样中二。 不过这位新邻居的日文说的很好，应该是自己取的名字吧…… 好吧，又一个被日本动漫荼毒的孩子。 神代雾古看六道骸的眼神不禁带上一丝微妙的怜悯。 六道骸并不想知道神代雾古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很快转移了话题，目光放在神代雾古手上的小盆栽上。 某只深蓝色的冬菇一动不动，竭力伪装自己只是一个盆栽。 然而六道骸眉头挑了挑，似乎认出了什么：“这是冬菇吗？” “啊，好像是的。”神代雾古看向自己手上的小冬菇。 “好像？” “嗯，这是突然出现我店里的，因为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我姑且把它带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六道骸的眼神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努力装作盆栽的某个冬菇，故作可惜地道，“唉，我还挺喜欢这种菌类盆栽的，感觉非常特别，还想问问你能在哪里买到……” “欸，你很喜欢吗？”神代雾古看着六道骸眼里的‘炙热’，有些犹豫地看向手里的小盆栽。 倒不是舍不得送，只是他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不是自己进货的，万一不是，送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戴蒙斯佩多仿佛感受到了六道骸身上的恶意和神代雾古的犹豫，整只蘑菇都不好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但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万一落到六道骸手里就完了！ 但是这副样子他基本上任何事都做不到，整只菇瑟瑟发抖。 最后神代雾古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想多了。 应该是前段时间进货的太多了弄混淆了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刚搬来的同龄人看着特别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由得想给他什么。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收下这个，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给，算是乔迁的小礼物吧。”神代雾古不好意思的递上盆栽。 六道骸则是装作惊喜的样子，笑眯眯地把盆栽捧在手里，不自觉用手指轻轻磨蹭菌顶：“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戴蒙生无可恋。 神代雾古：“啊……嗯。” 是错觉吗，总觉得刚才这位新邻居的背景黑了一瞬。 “咦~没见过的脸呢~”一个声线轻佻的声音响起。 白兰杰索正巧站在两人身后，目光越过神代雾古看向六道骸，紫罗兰般的眼眸微微一眯，笑容冷了下来：“这位是？” “是新搬来我隔壁的六道骸，”神代雾古不疑有他，想到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热情地介绍。 “噢~原来是六道君。”白兰的目光和六道骸的交汇在一起，双方‘温和’一笑，确认过眼神，是相性不合的人。 神代雾古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隐隐的剑拔弩张，和新来的邻居打过招呼后，他就离开了。 神代雾古走后，六道骸和白兰维持着表面和平的假象瞬间坍塌。 “kufufufu，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未来的失败者吗，居然还让你在外界自由活动，黑手党果然靠不住。” “骸君的嘴还是那么毒啊，果然我和你的相性最差了。”白兰往嘴里丢了一颗棉花糖，“让我想想复仇者监狱的举报电话是多少，居然有犯人从里面逃出来了，我好怕怕啊~” “尽管去尝试好了。”六道骸露出不屑的微笑。 这注定是无用功。 要说为什么，因为六道骸的‘真身’依然在水牢里，复仇者们确认过这一点，自然不会再管。 在成为了信徒后，他灵魂体的易变并没有消失，污染是不可逆的，成为信徒只是停止了而已。 在生死危机下，六道骸发疯挖掘自己作为幻术师的潜力，并且利用自身的异变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那就是分出‘化身’ 他将污染的部分分出来了几十个怪物，才勉强保持人类的形态。 到这里依然没法高枕无忧，他的化身各自具备自己的神智，只是他的精神体最为强大才勉强保持和谐共处的现状，但一旦他出现问题，他的化身就会开始彼此厮杀吞噬。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那就是在危机下他的的能力获得了巨大的进化，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摆脱了‘身体’的束缚。 简单来说就是他的幻术变得更加唯心，寄宿的条件也更加简单，只要是有生命并且精神力不如他的物体都可以被同化成六道骸的化身。 而化身和主体的区别几乎没有，只要有一具化身存活，他就几乎不死不灭。 这才是，行踪不定，真身不明的‘雾’。。 白兰从六道骸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他的底气，眼眸眯了眯，感觉似乎有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 但无论怎么说，骸君擅自接近神代雾古都注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呢。 白兰不知道六道骸有什么目的，他也没兴趣知道，因为很快他的目标就要落空了~ 白兰深吸口气，扭过头对不远处的公寓喊道：“川平大叔，有恶客出场了~！” 这一波啊，这一波名为叫家长！ 世界最强你怕不怕！ 第30章 信仰神明 “骸君，我劝你还是快点逃跑比较好，”白兰笑得畅快极了，很快他就可以看到六道骸被揍了，川平大叔对怀有目的接近祂的人可是毫不留情，就算看在彭格列他们的面子上不会干掉六道骸，一顿毒打也是免不了的。 “kufufufu，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六道骸毫不犹豫嘲讽出声。 川平大叔打开门，远远扫了热情挥手的白兰一眼，当然也看到了很大可能是来搞事的六道骸。 睡衣宝宝组织的首领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赶到现场。 六道骸看向缓步走来的身影，笑不出来了。 这里要解释一下，川平大叔平日里携带的地狱戒指美杜莎之发，主要是集中于隐蔽气息的能力，这也是川平几千年来充当伽卡菲斯这一吸引彩虹之子仇恨的角色却依然没有被人□□的原因。 而现在，川平有心震慑一下这个不安分的幻术师，稍微把气息的封印解开了一点。 这个瞬间，六道骸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尊从远古活下来的巨人。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庞大纯粹的死气之炎，甚至一照面让人与之为敌的勇气都升不起来。 “我并没有恶意。”六道骸原本膨胀的内心冷静了下来，果断停止了作死，解释道，“我来这里，仅仅是因为这个。” 他把衣领拉开，露出了胸膛附近的印记，总体像是一个眼睛的形状，周围均匀分布六条短线，像是眼睫毛，又像是触手。 黑色极黑，印在六道骸身上像是一个蕴含特殊意义的纹身。 川平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你成为了信徒？哪位的？” 六道骸‘谦逊’地道：“当然是阿撒托斯大人。” 白兰察觉到了不妙：“信徒，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川平没有理他，直勾勾盯着六道骸，目光诡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怎么发疯的信徒，你是怎么做到的？” 六道骸刚想回答是因为自己分出了疯狂的部分，不过他很快发现不对，他的情况特殊，是成为信徒前就被污染了。 所以六道骸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 “你不知道吗，成为那些外神的信徒后，理智会清零，通常来说都会性情大变，这就是侍奉外神的代价，他们的‘污染’是不可逆的，基本上都会变成不太像人类，”川平打量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种，“你居然自己转化成了信徒，还保持了人类的理智和外表，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他是想说作死的，真的，几千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动不当人，想要转化成信徒的家伙。 别以为信奉外神是什么好事，大多数信徒都会堕落为疯狂的怪物，至于会不会死还要看外神的心情，宇宙间那些长得极其随便的种族就是外神的杰作。 六道骸不想说话，其实回想起来，他也觉得自己胆子真大，真就敢试…… 至于为什么自己和其他信徒不一样，他姑且有一些头绪。 咳，当然幻术师是不会暴露自己的，表面上六道骸只是高深莫测地笑笑：“这是我个人的秘密。” 川平深深看了他一眼：“随你吧，反正你也应该知道了真相，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当然，我也不想世界毁灭。”六道骸真心实意地道。 话已至此，川平表面上也没有什么意见了，就算有也不能怎么样，六道骸和神代雾古联系匪浅，虽然不知道六道骸是怎么做到的，但事实胜于雄辩。 川平还是有点忌惮六道骸信徒的身份，谁知道这家伙能不能通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仪式唤醒阿撒托斯。 和平相处才是最好的选择。 川平大叔也离开了，白兰全程傻眼。 事情和他想象的好像有些差距…… 六道骸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信徒的？！ 白兰收起了满心的mmp，迎着六道骸的目光重新换上虚伪的笑容：“……像你这种男人，真的会信仰神明吗？” 六道骸冷笑：“你猜啊。” 但是根据川平大叔所说，信仰外神的最后都会变成狂信徒，又或者直接在疯狂中异变成为同源的怪物。 这是接触外神必定的结局。 但是白兰怎么就不信呢，这个诡计多端、永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幻术师会轻易交出信仰？ 呵呵，这比泽田纲吉突然转性了要去毁灭世界还要荒谬。 不过不管其他人再怎么猜测，六道骸不想的话，怎么也没有办法确定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白兰很快就不再纠结，又不是他的信徒，操心外神的家务事怕不是吃撑了没事干，溜了溜了。 当然，六道骸躺在和神代雾古一墙之隔的卧室，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肌肉始终保持着紧绷状态。 那些烦人的呓语始终没有停止过，要习惯估计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里面除了不明所以的发音之外，好像还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吾主想吃包子了’ ‘热腾腾的肉包子。’ 六道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这必不可能是让他去做的，就算他是信徒，至少也应当是战士。 必不可能去帮外神跑腿，这不应当。 第二天一早，神代雾古照常起床，洗漱，只是掠过了做早餐的步骤。 并不是独居的人都会做饭，至少他依然自身对于厨艺一窍不通，每天早上要么吃面包，要么在外面买早餐应付一顿。 今天起床有点晚了，神代雾古就打算去学校的小卖部随便买点什么。 刚一出门，神代雾古惊讶地看到走廊上站着熟悉的身影。 “早上好，神代君。”昨天刚打过招呼的六道骸倚靠在墙边，手里提着一份东西，不知道站了多久。 “早上好，六道君。”神代雾古注意到了六道骸身上和自己类似的校服，半开玩笑地道，“六道君，你难道是在等我。” “没错哟，”六道骸带着笑容，“因为听白兰说你也是xx学校的学生，正好我也转到了这所学校，但还没有去学校参观过，有点担心会不会迷路，就想请你帮忙带路。” 说着，他提起手上的袋子，里面飘出来了热包子的香味：“给，这是报酬。” “欸，不用那么客气的。”神代雾古不自觉嗅了嗅香味，下意识咽了口水，推拖道。 “就当是昨天盆栽的回礼吧，而且你还没有吃过早餐吧，我已经吃过了，这一份是专门给你买的。”六道骸笑容不变，却态度坚决地将袋子塞到神代雾古怀里。 黑发少年有些窘迫地接过，六道骸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反驳好像也不太好，他低头看到了袋子上的标签，发出一声低呼：“啊，这家店是电视上那家热气很火热的店铺，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人排队呢，你是专门去排队的吗？” 他昨天看了电视就报道了这家店铺排队的盛况，神代雾古也很想去买来常常，但一想到凌晨排队的长龙就放弃了。 “没什么，早晨去晨练的时候路过顺便买的。”六道骸故作轻松，好像凌晨五点从床上爬起来去排队的不是他一样。 这不是他自愿的。 自从变成了信徒后，六道骸对那些不明所以的呓语和幻象的忍耐心逐渐增长，他昨晚怀着不屑的心情躺下。 小声呓语→大声逼逼 ‘吾主要吃包子！’ 六道骸冷笑着无视，之后呓语停了片刻，床铺上伸出一截触手。 ‘要么你去买包子，要么你变成包子。‘ 六道骸从中品出了这个含义，黑着脸猛地坐起，气势汹汹地起床去排队了。 视线转回来。 “谢谢，带路的话当然没问题，我们一起走吧~”神代雾古幸福的捧着袋子，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 无意识地散发一种满足的情绪，整个人都在飘小花花。 “哇~好香的味道~”一个轻佻的声音打破了此刻还算和谐的气氛。 白兰也提着书包从隔壁走了出来，身上竟然也穿着和神代雾古他们如出一辙的校服。 他的目光在半空中和六道骸的对上，两人之间隐隐有□□味。 “白兰？你身上穿的是……”神代雾古愣愣地问。 “嗯？这个啊，我之前不是在意大利上学吗，转来日本后我觉得我日本的常识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重新回到校园里了。”白兰亲昵的揽住神代雾古的肩膀，高半个头的优势让他这个动作做的分外和谐，“以后也请多指教，前辈~” 他叫的分外亲昵，神代雾古愣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的确比白兰大两岁。 主要是外国人发育太快了，平日半点看不出来白兰比他小，而且行为举止也丝毫没有日本人尊重前辈的意思，导致神代雾古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啊，请多指教。” 也就是说，以后可以三人一起去上学了吗…… 神代雾古还从来没有和小伙伴一起上学的经历，一时间竟然有点高兴，也没有发觉六道骸和白兰之间微妙的气氛。 白兰笑眯眯地盯着六道骸，实际上是在阻止六道骸和神代雾古进一步相处。 昨天他和川平大叔复盘了一下，觉得六道骸身上可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先不说他到底是怎么成为信徒的，为什么没有受到理智腐蚀，单说他出现的时机和动机就很可疑。 众所周知，幻术师的话是不可能全都信的，六道骸昨天信誓旦旦说不想世界毁灭，川平就真的信了？怎么可能…… 他可是见识过外神信徒有多疯狂，尽管这个看起来是有理智的，但谁知道内里是不是已经变异了，只不过六道骸作为阿撒托斯第一个信徒的身份确实比较唬人，加上川平不希望影响到神代雾古，这才忌惮地不愿意和六道骸撕破脸。 于是，白兰就被派来监视六道骸了，要说这个满口谎言的幻术师会有信仰，他第一个不信，自然是来要查查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一片微妙的气氛中，白兰和六道骸之前暗潮汹涌，三人组中只有神代雾古什么都不知道，开开心心踏上上学路。 第31章 回忆以前 一路平安来到学校，将两人带到校长室，神代雾古暂且离开去上课了。 他根本没有想过六道骸和白兰会来到他的班级，毕竟按照年龄来看，这两人最多高一或者高二。 直到两人一起站在班级的讲台上，神代雾古傻了。 “初次见面，我是六道骸，来自意大利。”在不发出奇怪的笑声时，六道骸的皮相还是很有迷惑性的，就算是凤梨般的发型都可以轻易驾驭，另一只显眼的眼镜戴上了美瞳，半点没有中二的气息，完全就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白兰笑得同样爽朗：“我的名字是白兰杰索，同样来自意大利。” 讲台下的女生忍不住小声尖叫。 两个风格不一的外国帅哥！质量都好高！ 神代雾古傻傻的看着讲台上的两人，嘴角抽搐。 欸？不是说比自己小吗，不是应该在低年级吗？为什么这两人会出现在这里啊！ “好了，那六道同学和白兰同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吧，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下课后，神代雾古本来想去问问两人为什么会转来高三，但很显然两人的座位已经被女孩子们围住了，他挠了挠脸还是放弃了上前搭话。 还是等人少了再说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体育课。 神代雾古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班级的女生原来能够那么热情，果然这就是帅哥的威力吧…… 体育课上正好是跑步测试。 神代雾古排在第一组，早早跑完了在一旁休息，下面一组正好是六道骸和白兰他们跑步，两人好像较上了劲，速度越来越快，把全场男生女生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真羡慕那些脸好看的家伙，不管做什么都有女生们的尖叫。”坐在神代雾古旁边的脸上有青春痘的男生酸酸地说道。 神代雾古闻言偏了偏头，发现是平日里还比较能说得上话的熟人。 和他一样在班级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家伙，也就是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想要邀请却被班里的不良吓走了的其中一人。 名字……好像叫佐藤来着？ 神代雾古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他倒是没有羡慕嫉妒之类的情绪，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会对同龄人产生负面情绪。 好像他的情绪一直都很淡泊，也经常被人说反应慢一拍。 那个名为佐藤的同学多少也清楚神代雾古的性格，撇了撇嘴：“你还是那么无趣，怪不得不受欢迎。” 他说的毫不客气，也是因为清楚这个人和他一样在班级里处于透明人地位，而且几乎从来不会生气。 直白的宣泄言语里的恶意，这就是他们自认为是‘朋友’的做法。 “喂，球来了！” 一声带着幸灾乐祸的嘲笑，神代雾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装着矿泉水的瓶子被篮球砸扁，水滴飞溅，弄湿了神代雾古的裤脚，球正好滚到他脚边。 佐藤明显被吓得说不出话：“搞、搞什么，那个力度会死人的吧……” 他扭头看了一眼球来的方向，突然噤声，脸色白了。 神代雾古也往身后看去，顿时明白了佐藤突然脸色难看的原因。 班级里的不良少年们聚在一起，看笑话似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刚刚丢球的黄毛被同伴嘲笑：“丢偏了吧，都说了你小子球技太差劲了。” “啰嗦！”日向佐嘴边带着嗤笑，“看我再丢一次！” 于是在一片看好戏的唏嘘声中，日向佐怀带着恶意看向神代雾古，喊道：“喂，还不快把球捡过来！” 周围人的目光看了过来，日向佐却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 现在老师不在，其他学生都不敢对他的行为说三道四，只能远远围观，窃窃私语。 佐藤悄无声息从神代雾古身边走开，倒显得他一个人孤立无援，不远处的不良们纷纷带着投以看好戏的目光。 “喂，还愣着做什么，眼睛仔。”日向佐不耐烦地催促，“还不快给老子把球捡回来！” 在周围的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下，作为受害者的神代雾古却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反应。 一般来说青春期的到来通常伴随更容易波动的情绪，比如自信、自负，又或者是敏感自卑，但神代雾古似乎从来没有这种时刻。 他只是，像一颗植物般，一如既往的过着平静的生活。 但就像是偏离轨迹的航线再度返回，但是有些东西已经无法很好的收敛回去，从普通的皮囊下渗透出些许非日常的色彩。 他只是平静地抬眼，非常普通地捡起球，看着那群不良。 在他的目光下，反倒是日向佐退后了一步。 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这人的目光下退却了，心里烧起一股无名之火。 很讨厌啊，明明就是班里的透明人，他的眼神却偏偏一点都没有那些普通学生的忌惮或者害怕。 那双眼睛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倒映，就像是在看地上挥舞着触角的蚂蚁。 蚂蚁的辱骂、蚂蚁的想法，又怎么会对人产生影响？ 日向佐被自己的脑补搞得火大，脸色有些扭曲，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你聋了吗，还不快把球给我！” 一只手突然在球上拍了一下，神代雾古下意识松懈，被抢走了手上的球。 “你们想要的是这个球？”六道骸笑眯眯地站在神代雾古旁边，手上托着抢过来的篮球，“那就自己来拿吧。” 日向佐脸色难看，没有想到那个转学生居然会多管闲事，这让他在伙伴面前感到脸上无光。 更重要的是，似乎刚才走远的体育老师也注意到了这里的状况，已经走了过来。 日向佐还不想引起老师的注意，狠狠瞪了一眼六道骸后，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篮球。 六道骸面带微笑，在他即将接过的时候突然松手，让篮球自动掉落地面。 “你！” 日向佐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抓起六道骸的衣领就要动手。 “那边的，你们在做什么！？”体育老师当然也注意到了被学生们围观的地方，看到是日向佐，脸色当即不好了，他也是知道班里有几个祸害，脸色一肃，冷声喝到，“跟我到办公室走一趟。” “啧。”日向佐脸色一沉，但在身材壮实的体育老师面前不敢说什么，只是狠狠推了一把六道骸的胸膛，威胁道，“你给我记住！” 六道骸只是面带微笑，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怜悯的盯着远去的日向佐。 “谢谢你，六道君。”神代雾古从那种迟钝的情绪中反应过来，轻声道谢。 六道骸转身，变脸似的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 实际上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相反，背后布满了冷汗。 恐惧的源头当然不是那个不良，而是就在他面前的神代雾古。 他是在救神代雾古吗，阻止校园暴力吗，不，他分明是在拯救世界啊！ 真是羡慕那么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那个不良少年，大概永远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存在。 神代雾古盯着六道骸的笑容，突然笑了，眼里带着一点怀念。 六道骸：？ “抱歉，我不是在笑你。”神代雾古说道，“只是我突然想起来以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以前？”六道骸对此很感兴趣，不要误会，他只是好奇居然有人欺负过神代雾古还能活下来？ “嗯，虽然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了，现在想起来总感觉是做梦一样。”神代雾古神色柔和，“以前我遇到不顺心的事的时候好像总是会有人帮我解决困难，怎么说呢，就像哆啦a梦一样，不过现在想起来应该都是我的错觉吧，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超能力者，对吧？” 六道骸眉头一挑，正色道：“那当然，这个世界可是非常讲究科学的。” “是啊，所以应该都是我的错觉吧。”神代雾古抬头看着蓝天，思绪不由得飞到回忆里。 应该是小学的时候吧。 他所在的班级也有喜欢欺负人的熊孩子，班上很多孩子都不堪其扰，其中更是有一个娃娃头的孩子则是熊孩子们专门欺凌的对象，被欺负的很惨。 而他不过是和那个孩子说了几句话，就被那群熊孩子们记上，被恶作剧了一段时间。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放在柜子里的不是毛毛虫而是蝴蝶，一开柜子就飞走了。 他的东西被藏起来，但是很快就找到了。 还有学校发的牛奶被抢走，不过很快桌子里出现了很多瓶牛奶。 最过分的一次应该是被锁在体育器材室里，然后那个时候…… “嗯？”神代雾古的余光突然看到了玫红色的头发一闪而过，打断了回忆，他什么也没想，立刻追了上去，可是那个玫红色的头发像是幻觉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怎么了？”神代雾古突然跑起来吓了六道骸一跳，跟上来问道。 “没有，刚刚好像看到了熟人……”神代雾古也有点懵，迟疑地道，“是我的错觉吧？” 好险。 使用了瞬间移动离开的某超能力者松了口气。 没错，在神代雾古小时候一直默默为守护世界和平作出贡献的超能力者，就是他，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一点也不想回忆起那个时候糟心的保姆生涯，都是因为小时候超能力没有得到控制，一不小心就从那个名为川平大叔的人的脑海里知道了宇宙的真相。 当时，还是个孩子的齐木楠雄差点三观炸裂，自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这个宇宙、包括所有平行时空都是阿撒托斯，也就是自己小学同学的梦中神国的事实。 这种感觉就像是随时在定时炸/弹旁边蹦迪一般，导致了齐木楠雄幼小的心灵感到了深深的不安，不得不随时保护着神代雾古。 生怕磕着碰着，这个世界就突然没了。 然而，齐木当时的能力还没有现在的强度，也没有听完整川平大叔的心里总结出来的规律，这就导致了他差点在神代雾古面前暴露超能力。 具体过程齐木已经不想去回忆，总之就是他这个超能力者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大的难关，还是差点拉着整个世界陪葬的那种，在想了无数办法，甚至被迫屈辱地寻求空助的帮助，才总算成功维护住了神代雾古的‘三观’，阻止了宇宙毁灭。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从那时候起，齐木楠雄就对暴露自己是超能力者的事实深恶痛觉，并且拔下了天线催眠了除去神代雾古的所有人，让神秘测多了一个法则，那就是永远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非自然。 这是他第一次在主动的意识下使用这个能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相信其他人知道了也会接受的…… 话题转回来，总之就是，他在读取了川平大叔的内心后知道了阿撒托斯不会轻易醒来，就果断转学离开了神代雾古，结束了自己保姆的生涯。 直到，现在。 齐木楠雄深深地叹了口气，为自己看到的未来而烦恼。 在他看到的未来中，宇宙还是毁灭了，群星归位，旧日苏醒，外神归来，地球上群魔乱舞，阿撒托斯最后觉醒，宇宙从一而终 毫无疑问，一定是和神代雾古有关。 所以他才来这里看看，寻找世界毁灭的契机。 齐木楠雄刚才差点就反射性地出手了，但幸好那个名为六道骸的男生阻止了惨剧的发生。 good job，六道君，虽然你曾经是喜欢附身他人的反派，现在还是黑手党，但刚刚真是做得好，成功拯救了这个世界。 齐木觉得未来应该是被改变了，然而眼前的画面再度出现，这一次是犹格暴动，直接毁灭了这个时空。 ……又发生了什么！？ 第32章 拯救世界 体育课的风波悄无声息的过去，如果硬要说造成了什么影响，那大概是六道骸更受其他人欢迎了吧。 但以日向佐为首的不良少年们明显不这么想，对日向佐来说，那个该死的新生完全挫败了他的面子。 青春期的少年们对于面子极为看重，更何况是在不良圈子里。 日向佐等人聚集的某个体育仓库里。 “啧，那个新生。”日向佐恶狠狠踩了一脚趴在地上的某个学生的头，脚底踩着他的脸压向地面，宣泄自己的愤怒，“多管闲事。” 被欺负的男生痛苦地用手臂拍打地面，却没有引发在场的任何人的同情。 “那个新生的态度，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可能有点东西，要不算了吧？” “算了？怎么算，不教训他一顿我是不会算的。”日向佐烦躁的挠了挠头。 “可是那个新生好像是练过的……” “谁说一定要先朝他下手的？”日向佐难得动了动脑子，想到了一条歪路，“他不是护着那个神代雾古吗。” “哇，那么狠吗？”不良们笑嘻嘻。 “哼，要怪只怪那个神代雾古运气不好。”日向佐恶劣地踹了一脚地上放弃反抗的男生，“喂，听到了？他来代替你了，开不开心？” 被欺负的男生低着头，不敢反抗。 “明天你就去叫神代雾古过来，听到没有！” “……是、是，我知道了。” 不良们又开始讨论该怎么通过神代雾古来对付六道骸，说的下限一个比一个低，气氛正嗨之际仓库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 两个人影逆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面容，但是唯独那猩红的独眼和紫罗兰般的眼眸引人注目。 里面冰冷轻蔑，像是在看地上随时可以踩死的蝼蚁，散发着浓浓的 ——恶人气场。 “看来是在这里。” “kufufufu，都在这里，看来我们不用多跑一趟了。” 对于两个黑手党来说，不良少年什么的，简直是小孩装腔作势一般可笑。 “你们、你们居然敢找上门……”不良中有人鼓起勇气出声，声音却在两人的注目下越来越小，完全被两人身上的黑恶气场震住。 连社会都没有出去过，只在校园这一象牙塔里作威作福的不良少年们，又怎么能对抗这两个在黑暗世界里跌爬滚打过的【反派】？ 平日里习惯了压榨普通学生的不良们在反派们的气势下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六道骸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偏向怜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是让人羡慕。” “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还用问吗。” 六道骸和白兰唇角浮现讽刺的笑容，异口同声地道：“当然是拯救世界。” 惨不忍睹的十分钟过后，六道骸和白兰已经离开。 不良少年们躺在地上，脸肿成了猪头，这不是白兰他们动手的结果，这两人根本不屑于动手，完全是被幻术操纵下的自相残杀。 齐木楠雄推开仓库的大门，丝毫不意外里面的状况，刚才他本来是想要动手的，但注意到六道骸和白兰的动向后就果断放弃。 心里还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当保姆的终于不止是他一个了。 他扫视仓库一周，精准地从篮球筐里挑选出其中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篮球。 这个就是体育课上神代雾古捡起的那一个，看似没有什么异常，但如果六道骸他们没有来的话，这颗球就会吞噬掉仓库的这群人，吸取养分过后逐渐成长，最后成为外神们定位地球的□□。 所以…… 齐木楠雄使用瞬间移动转移到宇宙中，然后果断将这个篮球丢进了黑洞里。 好，这下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地球也应该完成了拯救吧。 刚这么想，齐木眼前又出现了预知的画面，这一次是其他世界直接碰撞导致世界毁灭。 ……呀咧呀咧，真是没完没了。 看来还不能离开。 这么想着，齐木楠雄无奈地回到地球开始新一轮观察，寻找世界毁灭的诱因。 至少今天，宇宙一如既往的和平。 …… 神代雾古对此丝毫不知情，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又在门口遇到了六道骸，再度被投喂了早餐。 “……为什么六道君知道我想吃这个？”神代雾古迟疑地看向手里的热包子。 “嗯，随便猜的？”六道骸表面上维持着温和有礼的人设，心里大声mmp。 当然是因为那群外神走狗。 （扶额） 自从成为了神代雾古的信徒后，六道骸突然发现外神们神秘的面纱揭开后就是一群无聊的、只会碎碎念的家伙。 比如说，让人理智散发，陷入疯狂的呓语其实有可能只是某个外神突然馋了，想吃什么美食，然后他在梦里就会看到某个巨大的眼珠子突然出现，开始小声呓语‘吾主想吃啥’‘吾主想要啥’ 六道骸：……了解了，这就去献祭包子和点心。 这个时候负责跑腿的是谁呢，当然就是幸运的六道第一信徒彭格列雾守黑手党骸了。 第一信徒（划掉），第一保姆 忍住忍住，就当是获得强大力量的代价。 六道骸深吸口气，带着让泽田纲吉看到一定会做噩梦的温和笑容，把早餐递给了神代雾古：“不用和我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啊？” “咳，我是说，这是我身为邻居应该做的。” 神代雾古迷迷糊糊地收下了早餐，满心懵逼。 邻居……原来还有这种义务吗？他怎么不知道。 正好出来走走的洛夫正好听到了六道骸的这句话，顿了下脚步，陷入沉思。 “啊，洛夫先生，早上好。”神代雾古注意到了对面敞开的门，笑着和这位艺术家邻居打了声招呼。 邻里磨合一向是公寓的主题，神代雾古在洛夫搬来的时候还紧张了一阵子，幸好这位新邻居不仅待人友善，平日里也几乎不会做出扰民的事情，安静地就像一棵植物。 神代雾古觉得自己幸运的，先后遇到了川平大叔、洛夫先生，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每天给他带早餐的六道君。 他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认识到这点后，身边飘起了幸福的小花花。 吾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洛夫认识到这一点，空洞虚无的内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看向了六道骸，就是这个人类的出现让吾主如此高兴？ 六道骸面带礼貌的微笑也看了过来，心里的警惕已经升到了最高点。 成为了神代雾古的信徒后，六道骸获得的不仅是幻术能力上的提升，还有灵感，或者说敏锐度的提高。 简单来说，他更容易察觉到那些隐蔽的、可怖的气息。 比如现在，六道骸忍着浑身鸡皮疙瘩泛起的不适，面色如常地询问：“他是？” “你来还没有见过吧，这是洛夫克拉夫特先生，住在我对面，是一位艺术家噢~平常不怎么出门。”神代雾古热情地介绍道。 “哼~艺术家……”六道骸的眼神微妙。 这分明，是一位旧日，或者外神吧。 心里有所猜测，六道骸当然也不会蠢到表现出来，表面友好地和洛夫握了握手：“你好。” 洛夫克拉夫特入乡随俗的握手，看向六道骸的眼神意外的温和（？） 大概是看在他的存在让神代雾古颇为高兴的份上。 然而六道骸并不高兴，灵感太高并不是好事，和一位旧日接触让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只不过强忍着而已。 神代雾古丝毫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暗涛汹涌，开心地看着两位邻居和睦相处。 今天也是邻里和谐的一天呢。 在公寓走廊短暂停留，神代雾古看了看时间，和洛夫道别，再度和六道骸，以及在洛夫进门后突然出现的白兰一同踏上了上学之路。 来到教室后，神代雾古发现了些许不对。 他并非喜欢凑热闹的人，但在周围所有人都在谈论同一个话题的时候，不知道反而奇怪吧。 “什么？那几个不良少年转学了？”从佐藤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始末，神代雾古满头雾水。 “是啊，”佐藤眼里的庆幸和喜悦不加掩饰，“听说是集体转学，今天父母都闹到校长室了，真可怕。” 神代雾古眨巴眨巴眼，不发表看法。 他丝毫不知道一场针对自己的校园欺凌已经无形间化作了泡影，结果就是，学校里发生了一起轰动的事件，那就是那群不良们集体转学了，原因不明。 这件事在学生之间津津乐道良久，有的人说他们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可能是哪家有钱人的少爷，也可能是惹到了社会上的黑/道什么的，现在已经被灌水泥沉东京湾了。 ……不得不说，最后的那个猜测，在某种程度上贴合了事实。 因为这是转学这一念头就是现任黑手党的六道骸在他们脑海里留下的强烈暗示。 事情的始作俑者之一，六道骸施施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婉拒了几个女生的邀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趴在座位上休息，唇角微勾。 而另一边，从佐藤和其他热心八卦的同学那里得到了许多关于不良们转学的猜测，神代雾古倒是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庆幸，心里涌现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好像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第33章 地图改变 神代雾古捂着脑袋，回忆飘向了以前。 没错，以前小学的时候好像也发生类似的事情，班级里一个妹妹头的男生被某个强壮的孩子王带头欺负。 他看不过去，和那孩子说了几句话，就被连带着一起欺负了，虽然从结果而言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这是因为楠雄一直在用超能力帮助你。’ 说起来，那个被欺负的孩子确实一直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楠雄其实是超能力者啊，什么其实海里有史前怪兽之类。 之后…… 好像发生了一件大事。 神代雾古对小时候的事记不太清了，好像是那个孩子被堵在教室欺负，他和楠雄路过看到，然后…… 教室就爆炸了。 神代雾古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怀疑了好长一段的人生，甚至差点真的相信楠雄是超能力者。 不过后来的证据表明爆炸其实只是一次意外。 再然后，那群熊孩子们不知道怎么就转学了，不久后齐木楠雄也转学了。 神代雾古又恢复了一个人的日子。 怎么说呢…… 有点寂寞。 神代雾古一时间沉浸在当时的回忆里，名为寂寞的情绪像是泡泡般从心底浮起来。 常人看不到的，像是电波的频率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杂货铺里，在白天暗下来的灯突然亮起，里面灯光大作，霎时照亮了整个杂货铺。 里面的光点在杂货铺里到处乱窜，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出去。 横滨。 中原中也刚做完了任务，正打算回去休息，突然心悸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缓慢将手按在胸口。 怎么回事……突然…… 一种冥冥之中的声音让他想要做什么，但具体是要做什么却丝毫没有头绪。 急躁、焦虑两种情绪占据了头脑，差点升起开污浊状态的冲动。 不行，他的部下还在身边。 中原中也闭上眼睛，努力抑制这种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耳边却突然响起凶兽的咆哮。 这是什么声音？ 在这个疑问升起来的瞬间，心中已经出现了答案。 ——荒霸吐。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体内荒霸吐的力量开始突如其来的暴动。 此刻，正被横滨的异能特务科完善保存着的【书】突然感受到了什么，自动开始翻页。 【书】被锁在异能特务科的最核心区域，装有摄像头，但是没有人会24小时监视一本书，所以一时半刻竟然没有人发现【书】的异动。 书页无风自动，刷刷刷开始翻页，敞开的空白书页竟然开始自动浮现点点墨迹。 教室外开了隐身的齐木楠雄突然感受到了异常，一种毛骨悚然的被什么存在盯上的感觉让人遍体生寒，抬头看上天空，神色凝重。 那种让人不适的感觉一瞬间就消失了。 但是齐木楠雄没有忽略潜意识里的警告，一定发生了什么，发生了某种让人不清楚的变化。 他思索片刻，整个人径直从空中升起，高度越来越高，直到将整个日本岛的图案纳入眼帘。 齐木楠雄抬头看了一眼愈发靠近的宇宙，确认了世界基石的屏障还在生效，那些外神一时半刻无法锁定这里。 不是上方出现变动，那就是下面了。 他低头看向日本岛屿，片刻后，摘下了眼镜擦了擦镜片。 这副眼镜出问题了？ 擦了擦戴上。 齐木楠雄深吸口气，重新看向日本岛屿，陷入沉默，用物品交换的能力将手里的日元变成一份地图，对着岛屿仔细对比。 十分钟后，他终于承认了现实。 ——地图变了。 秋叶原和横滨，合并了。 准确来说像是被强行拼接，原本秋叶原和横滨之间就算乘坐jr线也至少需要14个站，距离相当远，而现在，秋叶原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强行拖拽到横滨旁边合成一个区域，双方不分你我。 齐木：我特么裂开。 这一刻，除了敏锐的齐木楠雄外，横滨市其他异能力者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脚下这座城市的变化。 而异能特务科力封存的【书】仿佛用尽了这些年储存的能量，重新从金灿灿的书页变得古朴陈旧，毫不起眼。 只有上面黑色的墨迹，分外显目。 ——横滨和秋叶原，不分彼此。 地图和地理位置的突然扩大当然也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首当其冲的就是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这两者发现自己的势力范围突然扩大，一个政府执法机构，一个地下暴力机构顷刻陷入了宕机状态。 这是足已计入历史史册的瞬间。 虽然想这么说，但下一刻齐木楠雄就拔下了头上的超能抑制装置，给全世界的人洗了脑，没有人会觉得秋叶原和横滨是同一座城市有什么不对。 ……不，隐患还是有的，【书】的力量残留在横滨地界，和齐木的力量相抵消，心灵暗示的力量或许对那些异能力者来说不是那么牢固，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但是齐木楠雄已经无法再一次洗脑了，旧日和外神的目光依然徘徊在周围，大范围洗脑全人类容易被祂们注意。 目前只需要将事态控制在不失控的范围就行了。 剩下的就是…… 齐木楠雄紧张的看向教室里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的人影，略微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不是因为神代雾古导致的，但至少他本人现在看起来没有丝毫察觉。 察觉到不对劲的人还是有的。 教室里，表面上看上去是趴在桌面上休息，实际上精神体已经偷偷跑出去浪的六道骸突然睁开了眼睛，警惕地左右观察。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没有办法像齐木楠雄一样直接飞到日本岛屿上空查看，所有还没有察觉到横滨已经和秋叶原合并的事实。 看到神代雾古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六道骸暂时松了口气，还在思索刚才转瞬而逝的异样感。 …… 壹原侑子吐出一口烟圈，一直黑红色的蝴蝶突然飞来，停留在她的指尖。 “日本的地图改变了吗。” “欸？”四月一日刚好端酒过来，“你说什么？侑子小姐。” “我说的是秋叶原的事，四月一日没有察觉吗？” “察觉什么？” 壹原侑子用烟管敲了敲地面，小多和小全立刻将一份地图呈上来。 “请看~” 四月一日低头看向地图，挠了挠头：“日本地图怎么了吗，没什么变化啊。” “仔细看横滨和秋叶原的位置。” “这两处怎么了……啊！”四月一日眼前两个不同的位置逐渐重合，一种冲破了隔膜的感觉让他豁然开朗，“地图变了！” 壹原侑子托着腮轻笑：“看来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城市的另一边。 港黑和异能特务科已经乱套了。 虽说齐木已经用心灵感应催眠了全人类横滨和秋叶原是一个整体，但客观事实这个东西不是由主观意愿所决定的。 就比如说，一个区域里有两个掌控地下的黑手党，这地盘怎么分？ 横滨一夜之间多了很多个组织，港黑在懵逼之间和其他未曾谋面的组织大眼瞪小眼，边缘地带起了很多摩擦。 “这几天真奇怪，怎么突然多出那么多没见过的组织。”某位经常跟着中原中也出外勤的下属忍不住抱怨。 也难怪，仍谁这几天的工作量突然上涨都会心生烦躁，抱怨几句吧。 中原中也靠在集装箱上休息，皱着眉思考。 周边遍地是其他组织来犯者的尸体，完美地展现了黑手党的残酷和暴力。 首领的命令是让其他组织重新体会到他们港黑的威严。 但是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组织，中原中也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 “噢，”他想起来了，皱眉，“这不是活跃在东京秋叶原附近的枫叶组吗？怎么会突然千里迢迢来横滨这边发展？” “……” 中原中也的属下们面面相觑，有一人出声道：“中原大人，您说的秋叶原，是指横滨西边的那片商业区吗？” 这次轮到中原中也懵逼了：“哈？你们不认识地图吗？我说的秋叶原是指东京那边的！” 属下就更懵逼了：“东京那边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新的秋叶原？” 双方面面相觑，中原中也烦躁的拿起手机找地图，放大东京周边，愣住了，眉头越皱越深。 中原中也猛地转身，披着的外套在身后甩出一个弧度：“任务暂时取消，我要去见首领！” 另一边。 异能特务科也因为行政区域划分之类的问题，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 封存着【书】的保险库终于打开，前来检查的人员看着自动敞开的书，愣了一下，待到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倒吸一口凉气。 很快，【书】的异变成为了特级保密项目，所有异能特务科的高层人员迅速开展了会议。 种田山火头作为异能特务科的长官，坐在首位主持这次重要会议。 “确定这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吗？” 秘书官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是，痕捡部门已经做过调查了，房间内没有任何有人入侵的迹象。” “第七机构呢，那位异能力者是否还在严密监管？” “是，完美犯罪的异能力者当天处于监控之下，没有任何空隙可以实施入侵。” 种田山头火沉吟：“会不会是其他的异能力……” 这时候会议室的大门被敲响，坂口安五走了进来，迎着长官的目光摇了摇头。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安静到极点。 连坂口安吾的‘堕落论’都没有找到痕迹，那么再不愿意承认，真相也只有一个。 种田山头火深吸口气：“按照监控录象，姑且先把【书】自己具有意识这一条猜测加上，赋予最高保密等级。” “是。” “那么暂时散会吧。” 会议暂时结束，所有高层离开了会议室，无一不神色凝重。 坂口安吾跟着种田山头火出来，忍不住追问：“如果真的是【书】自发的行为，保留这个定时炸弹是不是太危险了？” “确实，这一次事件或许证明，我们对【书】的理解还是太少了。”种田山头火轻轻叹息，“但是【书】是政府的财产，也是应对突发事件的最后一道保险，不可能直接废弃。” “对了，研究部的那群人对【书】前几页文字的破译进行的如何了？” 说到这个，坂口安吾无力的摇摇头：“没有丝毫进展，上面记载的文字不存在于任何语言库中，包括废弃文字和死语言都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异能力方面……” 他犹豫片刻：“也许我可以用堕落论尝试一下。” “不行，”种田山头火停下脚步，镜片下的眼眸闪过冷芒，“安吾，如果不想变成疯子的话就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坂口安吾一愣，没想到长官会那么大反应。 种田山头火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声音缓和下来：“这是忠告，如果你看下十年前封存的档案就知道了。” 坂口安吾默默记下。 “还有，给侦探社发布委托，调查秋叶原和横滨合并的原因吧。”种田山头过揉了揉眉眼，“那里不是有一位很敏锐的侦探么，也许他们能发现什么。” “我知道了。” …… 武装侦探社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吵吵闹闹，太宰似乎又因为完成委托的中途去跳水被国木田痛骂，现在顶着一张咸鱼脸表达自己‘知道错了下次还敢’的立场。 直美兄妹一如既往地在秀恩爱，让其他人没眼看的那种。 江户川乱步呢？ 他在看地图。 而且还是超级认真的、一丝不苟的看过日本岛屿的每个角落，甚至罕见的睁开了眼睛，露出锐利清澈的碧绿眼眸。 “乱步先生？这次的零食不合口味吗？”国木田路过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再看看桌面上开的一袋袋零食。 以往的话，乱步都会在自己的座位上捧着零食大吃大喝，至少在面对零食的时候相当的专注。 但现在这些零食都剩下了一半，明显乱步没有吃完。 “不是零食的问题。”江户川乱步摊开手上的地图，双手环胸，“国木田，你地理学的怎么样？” “还行。” “那这个地图，你看出什么不对了吗？” 国木田闻言拿起地图仔细查看，半响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怎么了？” “果然么……”江户川乱步叹息一声，身子往后仰，“啊啊~不管了，太复杂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国木田面露忧虑，很少见乱步桑会说出‘复杂’这种词语。 “嗯……政府的委托应该快来了，等会我再解释吧。”江户川乱步话音刚落，正好传来一阵敲门声，“你看，来了。” 说罢，他从座位上起身，拍拍衣服的皱褶：“国木田，你去接待委托人吧，顺便把之前的几件委托推了，接下来这个委托，我们大概要全力以赴。” “我去找社长，你去和太宰说一声，就这样。” 第34章 来访原因 站在店铺外面的正是中原中也。 橘发色的青年双手环胸倚靠在门前，这一次他没有带着任何下属，身上还是一套黑西装，周身散发在在那个世界混久了的暴力因子，纵使相貌出众也没有女性敢上前来要手机号码。 “中原先生？”神代雾古有些惊讶，也有些开心，这还是第一个见了两次面的顾客，“好久不见了。” “啊，终于见到你了。”中原中也松了口气，下意识脱口而出。 话刚说出口，他有觉得不对劲，耳根瞬间红了：“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嗯，我也想见到中原先生。”神代雾古飒然一笑，眼眸弯弯。 自带【对外神特攻+99】的效果。 中原中也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奇怪到了极点，体内的能量激动的简直要给他表演什么叫做原地蹦迪，根本控制不了眼睛盯着他的笑颜的冲动。 六道骸和白兰看着中原中也红透的耳根，对视一眼，发现了彼此眼里的凝重。 正常人怎么可能对神代雾古心动？ 你不对劲！ 中原中也勉强压制心里的悸动，暗自懊恼，他就知道一见到神代雾古就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迟迟没有来见他，连要到的联络方式都强忍着没有看手机。 经过这些天的调查和分析复盘，中原中也已经确定神代雾古和他体内的荒霸吐有着不知名的联系，而他的异常也是因为体内的荒霸吐导致的。 但是更详细的却没有查出来。 距离荒霸吐的实验已经过去太久，纵使是港黑也只收集到了极小部分的资料，其中对于荒霸吐本身的记载更是少之又少。 倒是从一些民俗中收集到了关于荒神的些许记载。 最有价值的一条也只有荒神是外来的神明这一情报，其他的依然一无所知。 中原中也的调查陷入僵局，这时更大的变故降临，秋叶原和横滨合并，更奇怪的是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察觉。 种种异象堆在一起，促使了中原中也终究还是来到了这件杂货铺门前。 他心里有太多疑问，想要得到解答。 然而…… 这两个小鬼是怎么回事！ 现在他们已经进来了店铺，但是事情的发展和中原中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本该以为可以找个机会和神代雾古单独谈一谈关于荒霸吐的事情，结果刚要开口想和神代雾古独处，这两个小鬼就跟预料到什么一样频频打断他的话，要不就是故意支开神代雾古的注意力，总之就是不让他把话说出口。 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 这个家伙怎么回事！ 六道骸和白兰自从靠近中原中也开始，就察觉到了不对。 白兰是川平大叔认定的守护者，也是玛雷戒指的持有者，而六道骸则是神代雾古的第一信徒，他们都具备着相当高的灵感，这种灵感就是感知到旧日和外神的探测器。 而不知是否因为靠近神代雾古的缘故，中原中也体内的荒霸吐的能量一直在暴动，不安稳的气息跃跃欲试的想要冲出体内。 被白兰和六道骸捕捉到了。 他们对视一眼，默契的放下了对彼此的针锋相对。 六道骸：虽然白兰是个心怀不轨的阴谋家…… 白兰：虽然六道骸是没一句真话的幻术师…… 这家伙好歹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新出现的这家伙…… 在中原中也又一次即将问起荒霸吐的事情前，六道骸再一次打断了他：“货架上的标签好像贴反了，没关系么？” “欸？是吗？” 神代雾古闻言站起身去查看。 中原中也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在神代雾古离开后，他身上的气势猛地一变，蔚蓝色的眼眸冷冷的看着这两个捣乱的小鬼。 “你们是故意的吧？” “如果我说不是，这位港黑的重力使先生大概也不会相信吧~”白兰眯着眼睛，笑容狡诈如狐。 “呵，愚蠢的黑手党。”六道骸掀了掀唇角，一开口就是嘲讽。 “你们这群家伙——”中原中也额角挑起青筋，脸色一沉，“知道我的身份，还故意挑衅，我可以认为你们是有意向我宣战吗？” “随你怎么理解，重力使先生~”白兰微微睁开紫罗兰色的眼眸。 中原中也身上出现了黑红之色的光圈，明显是异能力即将发动的征兆。 “我的理解，就是在这里将你们干趴下，然后乖乖告诉我你们知道的真相。” “kufufu，你可以试试。”六道骸手里具现出三叉戟，被美瞳遮掩的猩红眼眸里闪过‘六’的大字。 白兰也站了起来，看似和六道骸同一阵线。 但他们心里蛮虚的。 倒不是怕了中原中也，作为灵感强烈的人，从踏入这里开始他们就多少察觉到了这里还寄宿了另一位强大的外神。 真的在这里开打，不说会不会被神代雾古察觉出不妥，事后怕是死无葬身之地都一点不奇怪。 六道骸递给白兰一个眼神：怎么办，真的要打么？ 白兰不动声色看向他：拖时间，他叫人了。 “久等了~”神代雾古拍拍手，从货柜中走出来，“抱歉费了点时间，我重新检查了一遍商品的标签，咦？你们怎么了？” 三人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互相看都不看一眼。 “没什么。” “是吗？”神代雾古将信将疑。 想到六道骸和白兰始终不对付的样子，他犹犹豫豫地道：“如果你们觉得不适应，可以先回去的。” “不用了。” “kufufu，我们在这里很好。” 白兰和六道骸果断拒绝，开玩笑，怎么能放任那个可疑的黑手党和神代雾古同处一室？ 这家伙很危险，不是说武力上的，而是他一直在试图告诉神代雾古一些绝对禁忌的事项啊！ “是吗？”神代雾古疑惑地歪歪头，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六道君和白兰……难道说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这是他们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 神代雾古若有所思，眼角余光注意到中原中也愈加不耐烦的脸：“啊，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中原中也下意识舒缓了眉眼，“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就是日本地形改变，横滨和秋叶原合并这种足以记入世界几大神秘事件之类的大事罢了。 不不不，这已经足够紧急了吧！ 中原中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几乎要原地分裂，清醒一点啊我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家伙给自己布下什么幻术？ 神代雾古：“这次来是想要买新的装饰？还是上次的choker出什么问题了？” 中原中也下意识捂住了脖颈间的choker：“没、没什么，这很好……咳，我这次来也不是因为这件事。” 坚定态度，这一次一定要问清楚！ 他有太多疑问了，包括横滨和变动、荒霸吐的真相。 “你……” 叮铃~ 这时店门再次被推开，川平走了进来。 神代雾古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咦，川平大叔，为什么会在这里？” “呀，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川平装作来找人的样子，扫视一眼店内后，目光停留在中原中也身上，故作惊讶：“啊，这不是中原先生吗，白兰发短信说你在这里我还蛮意外的~好久不见了~我正想和你谈谈上次的事呢，请务必赏脸。” “哈？你谁？”中原中也皱眉，正要质问，眼前这个人突然凑过他的耳畔来，“你不想知道荒霸吐和神代雾古的关系么？” “……” 川平说的很小声，其余人只看到了他亲昵凑到中原中也耳边说悄悄话的场景，神代雾古惊讶：“川平大叔原来认识中原先生吗？” “算是吧，之前见过几次，我正好有事要找他，暂时借用几分钟。”川平微笑着道。 神代雾古当然不会反对，带着几分好奇注视着川平和中原走出杂货铺。 白兰稍微松了口气，就是觉得这幅场景有点熟悉…… “呵，身手没变强，叫家长的本领倒是见长。”六道骸低声嘲讽。 白兰不甘示弱：“呵呵，不如下次你来处理这种突发状况。” “kufufu，那是自然，如果不是因为不能在神代雾古面前开战，你以为我会怕那个黑手党？”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吵架的内容还都是他听不懂的东西。 神代雾古深深叹了口气，今天也在为两个小伙伴的关系发愁。 而店外面，中原中也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这个白发青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荒霸吐的事……不说清楚的话，我可不保证你今天可以平安回去。” 离开了杂货铺，中原中也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面容冷峻，一如地下世界里被称之为港黑的利剑的重力使。 “呵呵，年轻人不要火气那么大。”川平似笑非笑地扭过头，眼镜下的眼眸不复平日里的温和平庸，眼底的冷芒摄人，半边脸变成了伽卡菲斯的面具脸，“我找你出来，自然会告诉你真相，只怕你会承受不住……” “是你！”中原中也眼眸一缩，想起了这人是谁。 第一次来店铺的时候和那个组合的残党对峙，中途差点引发体内荒霸吐的暴走，那个时候就是这人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伽卡菲斯，现任世界的守护者。”伽卡菲斯拿下头上的帽子，微微鞠躬，“该说很荣幸能够见到……一位被限制住的外神么。” “外神？”中原中也注意到伽卡菲斯的用词，“那是什么？荒霸吐么？” “先别着急，请容我将这个世界的真相一一道来。” 第35章 错过真相 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后，中原中也不出所料原地化成了一座石像。 “我们这个世界是阿撒托斯的梦境，随时可能会破灭？” “嗯。” “神代雾古是就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根基？” “嗯。” “我也有可能是外神。”中原中也一脸三观尽毁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怀疑人生，“也就是说横滨和秋叶原的合并，也是外神所为吗……” “哈？”川平疑惑地歪了歪头。 “什么哈？” 中原中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你不知道横滨和秋叶原合并了吗？” “我确实知道横滨和秋叶原的变动……但这和神代雾古又有什么关系？”川平感到了真切的不解。 两人面面相觑。 确实，从某些方面来说跟神代雾古毫无关系，从某些方面又脱不开关系。 齐木楠雄悬浮在上方，当然开着透明的超能力。 一天过去，他已经大致调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一切都是某本【书】的锅。 但是，就算清楚了，依然没有解决的办法。 利用【书】将一切恢复原状？别闹了，他才不会主动去触碰外神的物品呢，谁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现在只可以确定【书】是具有自我意识的，但可惜这次之后好像能量用尽又陷入了沉睡。 综上所述，齐木经过深思熟虑后，放弃了插手这次的事件，打算藏在暗处继续观察。 当然，他也没有在川平他们面前现身的打算，至少目前还没有这个必要。 嗯？ 齐木楠雄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视线，僵硬着身体慢慢转身，正面对上了神代雾古呆呆的目光。 “……” 齐木楠雄：……冷静下来！总、总之，先来个时空穿梭！ “啊，不见了！”神代雾古惊悚的看到半空中的人影突然消失，怀疑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走出店门。 “怎么了？”川平他们及时注意到神代雾古的动向，停止谈话，走过来询问。 “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人悬浮在空中。”神代雾古呆呆地道。 川平和中原中也心里一咯噔。 “怎么会呢，人类怎么可能在天空悬浮，我们又没长翅膀。”川平面不改色地解释，还不忘拉上中原中也，“中原先生，你说是吧。” “嗯？……嗯。”中原中也在神代雾古的注视下目光躲闪，勉强点了点头。 看他这样，川平就知道这家伙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一阵心累，你们外神那么尊重长辈的么，你可是黑手党啊争气点好么！ “果然是我看错了啊。”神代雾古神色失落，刚刚惊鸿一瞥，那个人长得好像齐木噢，难道是因为太想见他所以出现幻觉了？ 摇了摇头，神代雾古打起精神：“中原先生，你们的事情已经谈完了吗，要不要再来店里看看，我最近进货了很多款式的choker噢~” 橘发青年一僵，抿了抿唇：“不了，我、其实我突然有了工作……咳，现在要去坐电车出差什么的。” 中原中也相信了川平所说的话。 虽然得知的真相非常惊悚，但基于一种莫名出现的直觉，好像有一种声音在他心底说，这就是现实。 好吧，也许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消化，中原中也知道自己的演技不过关，现在还是少出现在神代雾古面前比较好，万一露出破绽就糟糕了。 话又说回来，哪个大男人会需要那么多choker啊，就算是他也会不好意思的好吗！ “这样啊，那我送您去车站吧。”神代雾古也不觉得可惜，自然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中原中也本来想说不用了，但是嘴巴擅自改变了他的说辞：“好啊，谢谢。” 行吧，他已经习惯了。 神代雾古将店铺暂时拜托白兰和六道骸看店，自己和中原中也一起向车站走去。 “说起来中原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额，运输公司。”中原中也偏过头，结结巴巴地道，说谎技术相当之差。 但幸好，神代雾古丝毫没有怀疑：“唔，怪不得要出差，工作很辛苦吧。” “还好。” 说罢，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神代雾古再次确认自己真的很不擅长和别人聊天。 中原中也本来想要少说话，以免再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行为，但看到神代雾古想要聊天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情不自禁主动开口：“为什么突然说要送我？” 神代雾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说起来有点奇怪，我总觉得中原先生看起来特别亲切，怎么说呢，就像家人的感觉……？” 神代雾古诚实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他说完就后悔了。 说来他自己也很奇怪，分明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为什么会从刚见两面的客人身上感受到亲近？还当成家人？这是什么奇怪的发言。 呜哇，肯定会被当成怪人的吧。 神代雾古惴惴不安地瞟了一眼中原中也，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也怔怔地看着自己，一行泪水沿着脸颊流下。 “欸……欸！？中原先生？你怎么了？”神代雾古紧张地问。 “什么，”中原中也这才注意到脸颊濡湿的触感，迷茫地抬手摸了摸脸，摸到一手的泪水。 不是他在哭，是他体内的荒霸吐在流眼泪。 为什么？ 中原中也有片刻的迷茫，在他的印象中，荒霸吐象征着毁灭和混乱无序，祂出现的地方只会伴随着杀戮和毁灭。 这样的存在，居然也有感情么？ “啊咧~真是奇景啊，蛞蝓居然哭了~”某只沙色风衣的太宰突然冒了出来，啧啧称奇地凑到中原中也面前，举着手机，“稀奇，太稀奇了，我要把这一幕拍下来~” “太宰，你这家伙！”中原中也握紧了拳头，连忙擦干泪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调查委托人的任务的，谁知道会在这里碰到蛞蝓，真是太倒霉了，不过能拍下这张照片，倒也不错~”太宰治笑嘻嘻的举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中原掩饰地用手臂挡住脸，脸颊通红，眼角还有泪痕。 “啧啧，如果那些敌对组织的黑手党看到这张照片不知会作何感想~” “哒宰！”中原中也恼羞成怒，就要在这里上演全武行。 但是最后一丝理智阻止了他。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身后的神代雾古，不动声色挡住他，压抑住怒火冷声道：“没工夫和你在这里瞎扯，让开。” “哦哟，蛞蝓今天居然转性了？”太宰治这下真的惊讶了，以他的观察力自然捕捉到了中原中也刚才的举动，心里升起好奇，“莫非他就是你的……” 中原中也的小心脏不由得紧张的跳动。 虽然很讨厌这个搭档，但不可否认这家伙的头脑相当高超，万一在这里被发现什么端倪就糟糕了。 中原中也回想了一下太宰治以往的战绩，包括入水自杀和习惯碰触各种危险物来检验自杀办法的经历，坚定了不能让太宰治知道真相的决心。 谁都可以知道，唯独这家伙坚决不行！ 万一太宰哪天想不开拉着神代雾古自爆，让全世界陪葬的话就完蛋了！ “前男友！”太宰治装作后怕的样子拍了拍胸口，“原来蛞蝓的兴趣那么特殊，幸好当初我逃过一劫~” 硬了，拳头硬了！ 虽然猜到这方面总好过引起这家伙的怀疑，但果然这条青花鱼太过欠揍！ 中原中也用了全身的力气，才险而又险没有在神代雾古面前动用暴力，硬梆梆地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只是……” 中原中也说着说着突然卡壳。 是什么关系？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才刚认识不久，顶多是店主和客人的关系。 “是朋友关系。”神代雾古从中原中也背后探出半边身子，说罢还看向他，像是在寻求确认。 “是的。”中原中也柔和了眉眼，心里被太宰激起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太宰治将中原中也一切的变化收入眼底，心里啧啧称奇。 奇了怪了，这只蛞蝓现在进步那么大，都会收敛脾气了？ 还是说……只是在特殊的人面前压抑暴力的一面，咦惹~莫非是漆黑小矮子的春天到了？ 太宰治眯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好几眼神代雾古，在中原中也的耐心用尽前终于说出了正事：“最近工作很忙吧~”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早就退出了吗？”中原中也紧张的看了一眼神代雾古，用眼神示意太宰不要提起黑手党的事。 太宰治装作没看懂中原中也的眼神，神色微妙朋友，有保护得那么好的朋友吗，小矮子这次是认真的？ 他本来在路上遇到中原中也，正好想问一下港黑的态度。 港黑是横滨的地头蛇，地下世界的庞然大物，说不定能够发现点不一样的情报。 这一点他和乱步先生达成了共识，这次事件影响重大，不得已可以和港黑的情报系统达成合作，所以他顺便来试探一下中也，谁想到正好撞到这一幕。 突然就不爽了呢，不过是区区小矮子，居然在他之前摆脱了单身狗的身份。 “啊啊~算了，本来是来找你商量一下这座城市的事，既然你不感兴趣，那就算了吧。”太宰治拖着长长的语气说道，作势要转身离开，谁想到中原中也还真是丝毫不为所动。 太宰治表面上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但心里已经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以他对小矮子的了解，就算私人的约会再怎么重要，小矮子也不可能丢下有可能危及到整个横滨的情报。 除非是……他已经掌握了一部分关键信息。 太宰治心思百转，离开前默默将神代雾古的面容记在脑海里。 第36章 横滨风云 横滨的风云还没有结束，恰恰相反，地下世界的动荡才刚刚开始。 为了制止大规模的混乱，港黑提前派出了最强战力中原中也进行大规模镇压，仅仅一个星期就再次确认了港口黑手党在地下的绝对统治地位，重新规划收保护费的区域、商业活动等等，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方面异能特务科也是同样，只不过政治的复杂性还远超于黑手党，坂口安吾已经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的班，黑眼圈浓重的下一刻猝死都毫不奇怪。 而作为三刻构想的最后一方，武装侦探社没有双方大势力如此夸张，但也绝不清闲，推了所有委托，专注于调查横滨和秋叶原合并的根源和范围，连喜欢划水的太宰都被指挥得团团转，连去入水自杀的时间都没有了。 此刻，武装侦探社内，政府的人员安静地站在门口，递上一堆调查员们需要的资料。 “这就是所有多出来的建筑的资料。”国木田把一大堆资料一沓沓放在桌上，“这些全部要看吗，乱步先生。” 侦探社的成员绝望地看着望不见尽头的资料，心里充满了绝望。 “我看看，”江户川乱步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双手拿起资料各自扫了一眼，挑选出一些文件放到一边，“先看这些。” 太宰治站在乱步背后看着他工作，突然说道：“有头绪吗？” “算是吧，目前只有三个猜测。”乱步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有人在【书】上写的，可能性5%，因为政府已经基本排除这个可能；第二，【书】自己产生了意识，但我接触不到【书】的本体，所以无法判断，第三，【书】其实是某个人的异能力……可能性10%。” “只有百分之十吗……”太宰治摸了摸下巴。 “嗯，所以我们目前所做的就是要排除这百分之十的可能，我们侦探社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等等等等！”国木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敢置信地道，“【书】是某个人的异能力，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才说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勉强接受了乱步的推测，开始思考这百分之十的可能性：“可是我们调查到的情报，【书】最早是从大正年间出现的，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一百年了。” “所以说，养老院和附近长寿老人的名单是我们要排除的第一项。”江户川乱步一边说一边又从资料堆中又拿出另一堆资料，“再然后就是秋叶原周围的学校，孤儿院以及医院。” “等等，为什么学校和孤儿院也要？” “因为异能力可以传承给血亲，对吧，乱步先生。”太宰治若有所思 “嗯，将异能力传承给血亲的办法政府就有，不如说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沿着这个思路猜测：“【书】原本是某个异能力者的所有物，但不幸遗失，【书】的能力被发现后该名异能力者为了自保没有说出自己和【书】的联系，而现在【书】的新主人换了一个，想要拿回自己的异能力……吗，确实是个有价值的猜测。” 福泽谕吉作为社长下达最后的判断：“沿着乱步的猜测追查吧，分组调查这几个方向。” “是！” “是。” 这时候站在门口的几个政府派来的人员已经搬运完了所有递交的资料，秘书打扮的人笑着恭维了两句侦探社的效率真高，这么快就找到了思路，可惜这里的人都很忙，没人搭理他们，就无趣的离开了。 几人走后，江户川乱步有意无意看了眼门口，撇了撇嘴：“最近老鼠真多。” 太宰治路过，装作没听见乱步先生的抱怨，从文件堆中抽出一部分高中的资料：“那么我和国木田负责调查秋叶原范围内的高中吧。” 国木田没什么意见，反正调查哪里都是调查，正要从太宰治手里接过资料，结果这人调皮的抬高了手，故意没给。 国木田握住了拳头：“……你非要在这么忙的时候皮这一下吗？” 太宰治连连挥手：“怎么会，这是误会啊国木田君，我只是觉得比起纸质资料，我们还需要更详细的调查。” “所以，我们去实地考察吧！” …… “要怎么调查，太宰。”国木田站在学校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 现在是放学时间，大批学生从校门走出来，脸上带着青春洋溢的笑容，让国木田怀念起以前。 “不知道~”太宰治萌萌地歪头。 “哈！？” “为什么国木田会觉得我会知道呢~”太宰治摊开手，“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采取笨办法，一个个排除可疑人员吧。” “那我们现在……？” “看直觉吧。”太宰治事不关己地道。 “直觉？”国木田深深皱着眉，像他这样凡事认真以对的人来说，直觉这种不靠谱的东西完全不能作为调查的参考。 “别小看直觉噢~”太宰治神秘兮兮地道，“比如说，现在我突然觉得——前方结伴一起回家的两位少年很可疑~” 说着，太宰治突然冲过马路，拦在两个学生面前。 “嗨~我们又见面了。” 神代雾古和四月一日说说笑笑从校门走出来，说来也巧，出教学楼的时候两人正好碰到，其他平日里一起回去的朋友又正好因为社团活动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不在，于是两人难得可以一起回家。 然而，两人在刚出校门的时候就被可疑男子拦住了。 “稍等一下，两位同学有空么，可以麻烦做个小采访吗？”沙色风衣的黑发男子突然拦住两人，面带微笑问道。 神代雾古对上太宰治的眼睛，眨了眨眼，认出了他：“啊，你是昨天的……” 太宰治笑笑：“又见面了。” 四月一日：“是认识的人吗？” 神代雾古纠结道：“也不算吧，这位先生好像是我的一位客人的朋友？昨天在路上遇到了。” 太宰治笑容温和：“又见面了，我的名字是太宰治，可以稍微请两位同学帮个忙吗？” 国木田终于跟过来，看到太宰治已经在询问，也没有打扰，同样看向两位少年。 神代雾古想了想，做个街头采访也不会耽误什么事，就点了点头：“好的。” “感激不尽，实际上我们是做街头采访的，请问两位，最近有什么重要的发现或者个人新闻吗？什么都可以。” 重要的发现？ 两人仔细想了想，四月一日想起今早又发现的妖魔鬼怪什么的，神代雾古则是毫无头绪。 “很抱歉，我没有。” “真的吗？比如说突然发现地图改变了，以往生存的城镇发生了不得了的变化之类的……”太宰治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四月一日的神色开始波动，“这位同学，你想到什么了吗？” “不、怎么会呢哈哈哈。”四月一日拼命解释，但是就连神代雾古都能一眼看出他在说谎。 要说为什么的话…… “四月一日，动作好奇怪。”神代雾古善意提醒。 “额、呵呵，是吗。”四月一日努力抑制住自己胡乱飞舞的双手，对上眼前两个陌生人愈加怀疑的目光，满脸苦涩无奈。 他是真的不擅长说谎啊！救命啊！侑子小姐！ 壹原侑子在自家店里浅浅抿了一口清酒，辛辣的后劲让她的脸颊瞬间染上可爱的红晕：“唔~这个牌子的酒太棒了，下次让四月一日多买一点~” 黑色的摩可拿也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酒，边喝边问：“话说回来，为什么前两天要特意告诉四月一日秋叶原发生变动的事？以他的性格是藏不住秘密的吧。” 壹原侑子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你就不懂了，摩可拿，正是因为四月一日藏不住秘密，到了万一的时候才可以给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存在打掩护啊。” “噢~你把四月一日卖了！”摩可拿敲了敲可爱的小手。 “这是为了世界和平呀，四月一日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好了，再来一杯！” “干杯~！” 就和侑子小姐预想的一样，相比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神代雾古，还是明显知道些什么的四月一日更加可疑。 太宰治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也没有太注意到神代雾古。 就结论而言，逃过一劫。 ...... 政府内部 司南结束了会议，烦躁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啧，秘书呢，给我端一杯咖啡来！” 等了半天毫无反应，司南皱了皱眉，坐回桌上按住电话键：“叫秘书给我端杯咖啡过来。” 等了半天，办公室的门终于从外面推开，戴着眼镜的青年颤颤兢兢端着托盘进来：“长官，咖啡来了。” 司南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皱眉，下一刻竟然直接将咖啡泼向秘书：“这是什么？早就冷掉了啊！怎么那么晚才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秘书猛地鞠躬，丝毫不为自己的辩驳。 “哼！”司南的坏心情缓和不少，尤其是看到秘书狼狈的样子，心里的郁结消散许多。 正巧这时，外面的警报突然响，司南一惊，拿起电话：“发生了什么？” “长官，最中央的储藏室里的东西不见了！” 司南愣了下，反应过来最里面储藏着什么东西，脸色刷的白了。 “【书】……丢了？” 司南一阵眩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本书代表的含义，这可是被多个组织顶上的秘宝中的秘宝，至今为止一直秘密储藏在异能特务科中，从未有遗失的纪录 如果这件事坐实，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司南慌忙离开了办公室，在他身后，秘书依然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低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鼻孔看人的司南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秘书早已换了一个人。 第37章 日记本子 就在政府的警报拉起来的前几分钟，一位打扮怪异的画着小丑妆的男人悄无声息离开这栋楼。 “真是的~突然改变计划吓了我一跳，差点就被发现了。” 小丑走进一间废弃的仓库，一边抱怨：“这次的计划如果不有趣的话，我们可是超级吃亏的，费佳~” “抱歉，有趣与否这一点我现在还无法保证。”费奥多尔的目光从手上的书页上挪开，宛如凝固的血液的眸子看过来，目光带着一丝迟疑，“这就是【书】？” “对啊，比预想的要破吧。” 费奥多尔接过，翻开扫了几眼：“看来那则情报是真的。” 就如政府的资料一样，前面几页是谁也无法解读的文字。 目前的世界资料库里没有任何一种这种字体的记载，有可能是一种特殊的密码，但世界上的密码种类多不胜数，更何况还有自创的密码，除了本人意外几乎没有人能解读。 不过费奥多尔这次有备而来，当然不会没有准备。 一位面容普通的异能力者面无表情地上前，在费奥多尔的示意下接过书，书页无风自动，自动开始翻页。 小丑倚着墙：“能够解读文字的异能力者？怪不得你打这个的主意。” “他的能力只是根据文字解读上面的信息，唯一让我奇怪的是，异能特务科里明明有坂口安吾这个全方面探查物品情报的异能力者，为什么却没有这样做……” 费奥多尔的声音刚落，只见碰触书页的异能力者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这叫声仿佛目睹了世界上最绝望最诡异的景象，眼球突起，布满了惊恐的血丝。 果戈里看着这幅景象只是诧异地挑了挑眉：“你没有对他动过手术？” “做过了，应该切实切除了他的恐惧和疼痛神经。”费奥多尔也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镇静地看着这人的反应。 在两人冷酷的注视下，异能力者的皮肤开始变红，皮肤表面的毛细血管逐渐破裂脱落，期间伴随着仿若地狱深处的嚎叫，到最后这嘶吼甚至已经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毛发、皮肤像是衣服般脱落，最后倒在血泊里的只剩下像是血尸的东西。 在亘古的沉默中，果戈里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所以……这就是原因？” “解读的人，会死。” 而且是死状无比的凄惨，宛如历经这世界上所有能想象到的酷刑。 何等弱小的生命，何等令人恐惧的结局。 果戈里看着地上的尸体，神智有些呆滞，突然一道身影走到了他面前，费奥多尔缓缓在尸体前蹲下，伸出手。 “喂。”一只手从半空中伸出来阻止了他。 果戈里的手臂保持伸出来的姿势，手肘处从半空中消失，半截出现在费奥多尔身旁的半空中，抓住了他的手腕，神色难得正经。 “还是别碰这个比较好。” 费奥多尔默不作声，但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无声的坚持。 果戈里最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异能。 好吧，就知道他的搭档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陪这个疯子发疯，他也真是疯了。 费奥多尔从血泊中捡起了那本【书】，出乎意料的是书上没有任何被血液浸染的痕迹，书页一片空白。 “看起来，这本【书】的秘密远超我们的想象。”费奥多尔微微一笑，不见畏惧，反倒跃跃欲试，“我越来越感兴趣了，这里面或许藏着巨大的秘密。” 果戈里：“可是我们的线索已经断了，现在怎么办？” 费奥多尔闻言，摸了摸下巴，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果戈里看到费奥多尔这个样子，就知道现在不能打扰他，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给他留出空间。 在他走后，费奥多尔突然用两根手指翻过了一页，只见原本空白的一页逐渐浮现出墨黑色的字迹。 【你就是唤醒我的人吗？】 费奥多尔缓慢勾起嘴角：“有趣，看来传闻中【书】具有自我的意识是真的。” 【人类，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说出来的话，你能实现吗？” 【先说说吧。】 “我想要……整个世界的异能力者消失。” 【嚯~有趣的愿望，那样的话你也会消失，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费奥多尔眼眸里闪过深沉的眸光，“你能帮我实现吗？” 【如果是一个星期以前的话倒是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了，我消耗了太多力量，连清醒的力量都是刚刚汲取到的，不过只要能让我补充能量，你的愿望我一定能够实现。】 “你需要多少人？”费奥多尔直接问。 【这要看你了，你的愿望是单纯的想要现时空的所有异能力者死去，还是说是希望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异能力者全都消失？】 “改变过去也做的到吗，”费奥多尔嘟囔了一声，眼里沉淀着干枯的血液的眸子逐渐亮起，“当然是，后者。” 【真是疯狂的小子，我中意你，这样吧，只要你献给我一百万人类的灵魂，我就实现你的愿望！】 杀掉一百万人，愿望就能够实现。 费奥多尔深深地凝视着【书】上浮现的‘杀’字，眼前仿佛出现了重影，无尽的血气蒙蔽了他的眼睛，眼前仿若出现了尸山尸海。 “我要怎么相信你？” 费奥多尔垂下眼眸，语气激动，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却紧紧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寻求保障。 【书】好像迟疑了一会 【你可以用我来完成几个小愿望，当然，需要代价的。】 “好。” 费奥多尔合上书本，那双冷漠到几乎麻木的眸子里出现如血般流动的光华。 “真是……有趣极了。” 接下来几天，费奥多尔用【书】完成了几个微小的事情，好像真的仅仅只是测试【书】的功能而已，并且每天都在和【书】进行交流，态度肉眼可见的发生了转变。 “一百万人……” 费奥多尔闭了闭眼：“那么多人，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凑够。”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办法。】 图穷匕见，【书】提出了另一个颇具诱惑力的建议。 【只要你到达那个地方，说不定不必花费一百万人的生命也可以达成愿望哦。】 来了吗。 费奥多尔没有立刻回答，微微垂下脑袋，掩住了嘴边勾起的唇角，只听他用颤抖的、似乎渴求已久的语气颤声：“在哪？” …… 它，是一本日记。 但它不是普通的日记本，而是伟大之主、至高主神阿撒托斯大人的专属日记本。 自从灵智觉醒后，它就自动明了自身的使命，每天躺在桌面上，等着被主人书写的那一段时间是它最幸福的时光。 啊~伟大的阿撒托斯大人，今天也在温柔地用铅笔在它身上写日记，记录每天的行程，虽然它没有脚，不能一天24小时陪伴在阿撒托斯身边非常遗憾，但是用这种方式了解它的造物主也不失为一种独有的浪漫。 然而…… 这样的生活却因为一个小毛贼而突然迎来了结束。 它被迫来到人类世界，忍受着那些卑贱的虫子在它身上写写画画，虽然因为它也需要能量就忍了，但是唯一让它受不了的是，居然被迫和它挚爱的造物主分开。 不过并不是没有希望。 它筹集到了能量，搞了一次大的异动，不出所料把那些贪婪的人类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哼哼，请等着吧伟大的阿撒托斯大人，您卑微的日记本很快就能驾驭着工具人来到您的身边…… 看到了看到了！ 【书】都忘记了保持神秘，空白的书页上的墨迹激动的都要洒出来。 【快快快、快点，就是那家杂货铺！只要去到那里，不管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阿撒托斯大人，您走丢的日记本终于找到家了~~ 费奥多尔站在不远处，看着站在杂货铺面前伸了个懒腰的黑发少年，低头问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人？看上去很普通啊。” 【笨蛋，你懂什么，那位大人可是……】 【书】快要脱缰的理智突然回笼，墨迹浮现了一半又消失。 【总之，只要你把我送到那间店铺里，我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了。】 “原来如此，谢谢你告诉我的情报。”费奥多尔微微一笑，却没有遵循着【书】的话再靠近。 “原本以为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极小，却没想到中大奖了。” 能够实现愿望的异能力。 【喂，靠近一点啊，你想做什么？等等！】 站在店铺门口的少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他这边，眼神里带着迷茫。 费奥多尔礼貌的点了点头，少年迟疑了一下，也向这边点点头。 费奥多尔只是远远的注视着这家看似平平无奇的店铺，平平无奇的少年店长，没有靠近，站在原地看了几秒钟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毛绒外套在空中掀起一个弧度，消失在街头的拐角。 神代雾古远远看着这位自带西伯利亚冷气的外国人消失在视野里，又看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色，喃喃：“今天很冷吗？” 外国人都那么硬核吗，大热天穿大棉袄？ 第38章 真相之下 又一日傍晚放学回家，神代雾古和六道骸、白兰并肩走在街道上。 对于神代雾古来说，这只不过无数平凡的日子中的一天罢了。 不过，不算讨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自从十八岁生日过后，一切都在变好。突然得到了不必为生活奔波的钱，有了一间店铺，学校里喜欢欺负人的坏学生突然转学，再加上交到了能够一起上下学的朋友。 像是做梦一样。 神代雾古忍不住微笑。 “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六道骸的注意力时不时放在神代无辜身上，看到了他嘴边的微笑。 “没事，”神代雾古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奇怪了，收敛起微笑，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完好的礼物盒，“那个，六道君，这个给你。” 六道骸挑了挑眉，接过被精心包装的礼物盒：“这是什么？” “怎么说呢，”神代雾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上次你不是帮了我吗，这算是谢礼吧。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神代雾古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孤身一个人习惯了，突然有人站在身边帮了他，那一刻，心里的感动难以形容。 “上次的事，谢谢你。”神代雾古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对信徒特攻+99】 六道骸张了张嘴，心脏在这个时候跳得有点快，一种强烈的得到了肯定的喜悦不容置疑地冲上他的头脑。 该死，这都是污染的影响，这都是污染的影响，他才没有屈服于本能…… “欸~骸君好狡猾，我也想要礼物。”白兰幽怨地揽住神代雾古，“我那时候还在和体育老师理论我才是第一一个冲过终点的人，错过了那一幕，否则我才是站在小雾古身边的人，真的~相信我嘛，小雾古~” “嗯，我相信。”神代雾古浅笑，“也谢谢你，白兰。” “那礼物呢~~” “当然没有，不管怎么说，某人不在就是不在。”六道骸冷笑，“而且我才是……” 最后一个词他挑衅地看向白兰，做口型。 ‘第一信徒’ 这是神送给信徒的礼物。 “欸？是我的什么？”神代雾古迷茫的抬头。 “邻居哦，我们是邻居嘛。”六道骸速答。 白兰皮笑肉不笑地道：“欸~只是邻居啊。” 六道骸意识到不妙，下意识看向神代雾古，黑发少年的表情有些失落。 白兰得瑟地把神代雾古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对啊，你们只是邻居嘛，但我和小雾古可是朋友噢~” 六道骸张了张嘴，一瞬间后悔自己刚才没能说出‘朋友’这个词，但事到如今让他推翻自己的话比杀了他还难。 “没关系，”神代雾古把白兰的手挪开，他抱得太紧了，看向六道骸，抬头一笑：“我会努力和六道君成为朋友的。” 六道骸：……哦，哦呼。 神代雾古：“欸？” 白兰：“哦呼？” 六道骸装模做样的咳了咳：“不，你们听错了，kufufu。” 神代雾古面露迷茫，很容易被蒙混了过去。 问题是…… 六道骸看向一脸欠扁笑容的白兰，感觉自己的杀意在蠢蠢欲动。 三人总算是平安到达了公寓，神代雾古用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间门：“我先回去了，晚上还要去开店。” “再见。” “明天见~小雾古。” 六道骸和白兰挥了挥手，目送神代雾古关上门。 “我绝对没有听错哦，说出‘哦呼’这种词的骸君真是搞笑，已经完全是外神的家犬了吗。”白兰笑眯眯地点燃了玛雷戒指。 “我本就是吾神的信徒，倒是你，一直在祂的身边晃晃悠悠真是碍眼。”六道骸的摘下伪装用的美瞳，雾气具现化的三叉戟出现在他手中。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触即发。 “虽然不想打断你们，但是不能在这里打架哦。”川平大叔端着拉面碗出现在门口，“想打架去远一点的地方打，在这里打被发现的话我就把你们全部打成小饼饼。” 在最终boss庞大的死气之炎面前，六道骸和白兰果断选择了屈服…… 咳，不是他们怂，只是顾及大局罢了，这里可是有一个旧日一个外神，谨慎为上。 …… 武装侦探社 国木田将自己收集来的资料交给江户川乱步，这一个文件袋里全部都是四月一日君寻的相关资料，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发现想要找到的线索。 “你们找错人了，这位少年和这次的事件没有关系。”江户川看完后毫不犹豫地道。 “果然么。”国木田也不是很意外，根据他追踪调查的结果，那位名为四月一日君寻的少年虽然好像能看到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是并未和异能力的世界扯上联系，他本身已没有任何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颗柔软的内心。 调查跟踪一位无辜的少年，国木田自身也会产生愧疚感，但确实有可疑的地方，因此他才来找乱步先生确认，总算排除了嫌疑。 “这位少年得知的消息应该是别人告诉他的，太宰呢，他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对。” 国木田提起他这位搭档就让人生气：“太宰他调查到一半突然失踪了，失踪前还说着什么老鼠出现了，他要去除鼠之类的胡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人影！” “啊~这样啊。”江户川乱步仿佛知道了什么，点点头，“那不用管太宰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说罢，江户川乱步又翻了翻其他资料，像是断定了什么，直截了当地将所有文件放进碎纸机：“我们放弃这个委托吧！”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好的……欸？！” “放弃委托！？” 国木田的嗓门在事务所回荡，谷崎猛地从桌面上坐起来，眼下还挂着通宵调查的黑眼圈，嘴边有点晶莹的痕迹，睡得迷迷糊糊：“我在工作！马上开始整理文件！” “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委托，我们不是已经投入了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吗？” “就是因为投入了如此多的时间依然没有成效，我们才应该放弃。”江户川乱步碧绿色的眼眸闪过冷光，“要么是我的推理错误，要么是……这件事情的真相隐藏在层层迷雾中，不只一个势力动了手脚，而我们却连线索都没有摸到。”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是我们应该继续下去的理由。” 国木田非常不喜欢放弃这个词，在他的理想中，许诺的工作就要竭尽全力地去完成，这才是他的人生追求。 但他更信任乱步先生的智慧，既然他都说应该及时止损，那也许这起事件真的难以继续。 “我明白了，那政府那边？” “不用管他们，很快他们就没有空调查这个了。”江户川乱步拆开一包点心送进嘴里。 国木田一脸疑问：“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太宰都回答你了，有只满世界乱窜的老鼠登陆横滨了，不搞出一番事情他是不会放弃的。”江户川乱步烦闷地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事件会发生，也许是明天，也可能是……”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向侦探社窗外的迷雾：“现在。” 没有人回答他，诺大的侦探社，在两秒钟内，所有的调查员都消失了 一片死寂的寂静。 …… 时间回到费奥多尔刚去见了一面神代雾古，并且没有根据【书】的指示上前，而是毫不犹豫选择了撤退，并且在当晚就把【书】封在了铁盒子里，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他用早已准备好的饵料吸引来了那位被称之为收藏家的异能力者，提前展开了自己的计划。 本来是预计得到太宰治的反异能力，但是现在，有了更加理想的目标。 没错，费奥多尔作出了和乱步一样的判断，他认为【书】很有可能是某个人的异能力。 这个人，自然就是【书】急切渴望见到的人，神代雾古。 为了确定目标，费奥多尔才装做受到【书】的引诱，为了不让它起疑还特意拖延了两天，等到【书】彻底相信他已经完全被愿望蒙蔽了头脑，才终于见到了神代雾古。 在确定了目标的一瞬间，狡猾的老鼠立刻翻脸，【书】被封进了密封的盒子，防止捣乱，而关键的演员，太宰治和涩泽龙彦也已经集齐了。 时间回到现在。 密封的盒子再次打开，费奥多尔站在横滨的废弃建筑——骸塞上，仰望着横滨的夜色，手上重新出现了那本【书】 “虽然这比我原本的计划来的要快一点，嘛，偶然打乱一下其他人的预测也不坏。” “你看，我根本不用一百万人，就可以实现我的愿望了。” 【……】 被关了几天，【书】反而沉默了下来，没有疯狂的挣扎叫喊，透着一股古怪的安静。 【你所自豪的智慧和能力蒙蔽了你的眼睛，这会导致极其可怕的后果。】 后果二字在书页上呈现可怕的血红字样。 【你根本不知道你会惊醒什么东西，现在后悔也许还来得及。】 “后悔？”费奥多尔呢喃着这个词语，低笑，“我从不后悔。” 第39章 无名之雾 起雾了。 在如今这个季节是会产生那么大的雾气吗？ 神代雾古迷茫地看着门窗外的迷雾，也许是夜幕降临的原因，外面的可见度极低，街头上的行人好似也消失了，外面寂静的吓人，他缩回店内，打开了收银台旁的黑白电视机。 这个小电视是神代雾古最近采购的老物件，和店内的氛围很搭就买了，不过能接收到的频道有限，如今自动播放的是以前老旧的影片。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要啊，呀啊啊啊啊——！’ 不巧，电视上播放的是有关雾夜杀人魔的电影，能够作为恐怖片经典流传下来的电影氛围制造相当高超，起码神代雾古都看傻了，默默关掉电视。 店内店外都充盈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气氛。 神代雾古缩回收银台的座位上，双脚抬起蜷缩在座位上，抱住自己。 害怕、无助又弱小jpg qwq 不是不想直接回去，但问题是，在没有看到雾夜杀人电影前还能若无其事地回去，现在怎么都做不到了。 神代雾古苦着脸，深深地叹息。 随便谁都好，来个人来接他回去吧。 …… 中原中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他刚才下班，骑摩托车回去的路上，突然起了大雾，视野逐渐朦胧，等回过神，周围的行人全都不见了。 简直像是进入了鬼蜮，生人全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黑暗处仿佛有什么蠢蠢欲动。 中原中也从摩托车上下来，砸了咂舌：“这是什么异能力者搞的鬼吗，如果被我抓到是谁，绝对让他尝尝被重力碾压的滋味。” 话是这么说，中原中也还是很谨慎的，推着摩托车，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因为担心暗处有异能力者偷袭，中原中也大部分精力放在探查周围上，不自觉偏离了原本的方向，等回过神来，周围的景色已经变了。 突然，迷雾中传来另一种脚步声。 中原中也不在注意分辨周围是哪里，调动起异能力，专心应对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在这雾里，原本如臂使指的异能力突然像是进入叛逆期的青少年一般不安分起来，隐隐有了暴动之感，狂暴的能量从体内浮现，中原中也一惊，暗道不妙，连忙压制自己的异能力。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荒霸吐突然开始暴动，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打破限制，进入污浊状态！ 就在中原中也苦苦压制体内的能量时，仿佛和他作对似的，前方的迷雾中同样升腾起一股威压。 仿佛上古走出的神明，又或者是不可名状的怪物，肆意在释放自己的存在感。 黑红的野兽不甘示弱地回以更加强烈的咆哮，中原中也闷哼一声，手指痉挛，几乎要控制不住进入暴走状态。 怪物的影子在迷雾中越来越靠近。 中原中也喘着气，蔚蓝色的眼眸时不时闪过红光，死死盯着祂的影子，戒备的神色逐渐闪过疑惑。 怪物的影子越来愈小，最终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洛夫克拉夫特从迷雾中走出，没有神采的眼眸扫了他一眼：“荒霸吐么。” “组合的家伙！”中原中也戒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想起来之前川平给他科普的真相，能够引起荒霸吐暴动的，也有可能是另一位外神，或者旧日。 和组合的那场战斗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最后开了污浊形态，他还打不过这个怪物。 “不用紧张，”洛夫克拉夫特歪了歪头，“和、菲兹杰拉德的契约，已经结束了，我和你，不是敌人了。” “菲兹杰拉德？组合的boss么，”中原中也眉头紧皱，“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上次在店铺里见面你还是……” “那是，你先，挑衅。”洛夫说道，“野兽的臭味，太明显了，在，那位大人的领域，太过嚣张了。” “哈？”中原中也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怎么组合起来他就不懂得这家伙想表达什么了，“算了，那你出现在神代雾古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唤醒他，然后毁灭世界吗？” 这是川平拜托他询问的，因为洛夫根本不会搭理他们守护者，川平一直无法理解克苏鲁的目的，出现在神代雾古身边，偏偏又什么都不做。 在等待时机吗，还是说另有图谋？ “……”洛夫克拉夫特脸上的疑问都要溢出来了，十分明显的是他的头歪到了九十度，似乎想以此表达自己的不解，“我们的、目的不是一样的吗。” “……什么？” “你不也，收到召唤了吗？”洛夫克拉夫特表情平静地阐述，“想要待在祂的身边……仅此而已。” …… 横滨的各处都陷入了混乱。 尤其是异能力者较多的港黑和侦探社，如今失去了异能力的异能力者们正在被自己的异能力追杀得抱头鼠窜，而普通人则是干脆全部消失了，整座城市被掩盖在重重迷雾当中。 而所有的骚乱，都跟呆在自家杂货铺里的神代雾古毫无关系。 他眨巴眨巴眼，因为诡异的气氛不敢玩手机，也不敢开电视，看书也集中不了精力，逐渐的，一种困意袭上脑海，脑袋渐渐开始一点一点。 ‘我眯一会，就眯一小会。’ 如此想着，他顺势被卷入了黑甜的梦想。 平平无奇的杂货铺随着主人的沉睡愈发的寂静，无名之雾悄无声息地浮现，缠绕上神代雾古的身体，像是特质的棉被。 细细簌簌的呓语声再次响起，只不过声音小了很多，灯罩上泡泡状和光圈和无名之雾似乎在交流什么，最后泡泡状的光晕不情愿地飘出灯罩。 炫目的光芒瞬间出现在店铺内，沉睡中的神代雾古皱了皱眉，睡得很不安稳。 几乎要刺瞎人眼睛的光芒顿了下，连忙闪出了店铺，店内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变得昏暗下来。 神代雾古拧起的眉头终于舒缓开来，一无所觉的进入梦乡。 …… 费奥多尔的计划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因素。 他看着手中的【书】，一动不动的日记本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居然猜错了吗，”费奥多尔站在落地窗外看着已经被迷雾覆盖的城市，叹了口气。 倒是也没有多失落，这本来就是他计划外的因素，能够得到当然好，但是没有也不会可惜。 反正【书】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有的是时间来探索里面的秘密。 “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是看来打算落空了呢。”一身白色西装的太宰治没有错过费奥多尔眼中一闪而过的神情，嘲笑道。 “怎么会呢，”费奥多尔收拾好心情，耸了耸肩，“正相反，我现在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刻，毕竟整个城市的异能力都归我们所有了。” “正该如此。”涩泽龙彦面上带着苍白的笑容，“今晚，横滨沉于迷雾当中，诸君，这是我们的胜利，尽情品尝甜美的果实吧。” 太宰治脸上带着笑容，没错呢，在自以为获得胜利的那一刻的背刺才是最致命的。 费奥多尔脸上同样带着笑容，虽然没有得到【书】的异能，但获得人间失格好像也不错。 两人各怀鬼胎，整个场景中，只有涩泽龙彦在真切地渴望这场计划的结果。 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涩泽龙彦突然微微睁大了眼睛，喃喃：“怎么回事……我的领域，突然出现了其他东西……” 迷雾是他的异能创造的独特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所有不该出现的人都会被排斥出去。 除了被他视为收藏品的异能力者。 但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 说到底，那真是人吗？人类能有那么大的气场吗？ “发生了什么？”费奥多尔问道。 “我不知道，”涩泽龙彦诚实地道，“我只能大概感觉到有一个了不得的东西正在往这边赶来，具体是什么无从得知。” “也就是说你的领域里出现了你所不了解的存在？”太宰治疑惑。 “从理论来说不可能，从结果来说，是的。”涩泽龙彦自己都很意外，但同时一种浓浓的好奇涌上心头。 会是什么？这会是他一直追求的东西吗？会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异能力吗？ 费奥多尔这个时候想起了【书】说过的话，也是这个计划里唯一的意外因素。 “神代雾古……” “什么？”太宰治敏锐的听到魔人好像喃喃一个人名。 “没什么。”费奥多尔当然不会好心给太宰治送情报。 “欸~~我明明听到你说了什么，费奥多尔君一定是对眼下的状况有了头绪吧，告诉我又不会怎样，我们现在可是同伴啊~~”太宰治仗着费奥多尔现在还没有翻脸使劲恶心他。 费奥多尔：“不不，都说了不是什么值得你挂心的情报。” 太宰治：“我就是想知道嘛~=￣w￣=” “没什么重要的。” “说来听听嘛~~” “不了不了……” 两人你来我往做作地一阵套情报拉锯战，涩泽龙彦听得不耐烦，主动上前一步：“我去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走后，这两人还在‘说嘛说嘛’‘不了不了真的没什么重要的’之类的废话徘徊。 第40章 拖人下水 不用靠得太近，因为整个横滨都能看到突然出现在迷雾中的令人炫目的光芒。 “那是什么？” 中岛敦被自己的异能力袭击的空隙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陷入了呆滞当中。 “敦！小心老虎！” 镜花猛地将他扑倒在地，躲过了白虎致命的爪子，但是奇怪的是中岛敦抱着脑袋，对自己好不容易躲过一劫的事一无所知，抱着脑袋喃喃自语，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疯狂的世界。 “敦，你怎么了？敦。”泉镜花急了。 这一幕发生在横滨的各个角落，凡是目睹了这炫目的光芒的异能力者，几乎有一大半陷入了混乱状态，不少人直接被自己的异能力杀死。 而这一切的乱象都和涩泽龙彦无关，他刚看到亚弗戈蒙的瞬间，心神就被俘获了。 何等耀眼的光芒。 沐浴在这光芒当中，涩泽龙彦浑身都在发生异变，从脚开始像是玻璃一般裂开，但他本人似乎浑然不觉。 无数的知识、无数的记忆正在涌入，在这个瞬间，涩泽龙彦想起了一切，他不是为了追寻什么异能力而来的，他早就死了，但在死前的一瞬间目睹的无比美丽的光辉，至今令他的灵魂无法满足。 但现在不会了，因为、因为…… 这道光芒是如此刺眼，蕴含了世间的一切真理、禁忌的知识、宇宙运行的规则。 超过了时间和空间，超过了一切，到达了人类无法企及的地方。 “啊，为什么，让我现在才知道……”涩泽龙彦流着眼泪，双手颤抖着似乎在像什么祈祷，“我、想要成为您的信徒啊，全能的亚弗……” 话还未尽，接受了过多知识以至于无法驾驭的，名为涩泽龙彦的异能力已经化为灰烬。 亚弗戈蒙毫无所动，继续朝着罪魁祸首的位置移动。 “失败了……为什么？”费奥多尔困惑的轻喃。 城市的迷雾正在消散。 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涩泽龙彦才刚出去了一会，就直接被击溃了呢。 突然闯进来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 在这座仿若被抛下的建筑里除了费奥多尔外看不到第二个人的声息。 太宰治早已见势不妙就玩失踪了，费奥多尔现在没有去抓他的心情，某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充盈了他的神经，连太阳穴的鼓动都诉说着不安。 计划外的因素出现，费奥多尔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没有放弃的习惯。 但是事实，往往是最超脱现实的那个。 亚弗戈蒙通常被视为犹格愤怒面的化身，同样具备了犹格的全能，即知晓未来与时间空间的一切。 解决了迷雾的罪魁祸首后，祂很快出现在了幕后黑手的面前。 “笃笃——” 神代雾古迷茫地睁开眼睛，脸上还残留着睡意，懵逼的发现周围突然天黑了。 啊不，早就天黑了，是他店里的灯变得黯淡了，奇怪，他睡着前有关灯吗？ “喂，雾古，你在里面吗？” 店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神代雾古仔细分辨，认出了这是他的客人中原中也的声音。 “来了，稍等一下……啊！”周围太黑了，少年站起身急匆匆地想要给人开门，却不小心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倒，猛地闭上眼，还以为会磕得很痛，却意外的陷入一片柔软当中。 “喂，你没事吧，雾古！” 店外的人担心的冲了进来，就在这时店铺里的灯打开了，中原中也担心的看过来，只见神代雾古茫然地坐在地上，并没有什么事，橘发青年松了口气：“刚才摔倒了吗？我说你啊，着什么急，刚才那么黑，小心点。” “抱歉。”神代雾古茫然地摸了摸坚硬的地面，奇怪，刚才他明明感觉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垫了一下。 他在梦游吗？ 神代雾古抬头看了一眼散发着灯罩附近泡泡形状的光圈，店铺内一切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站得起来吗？”中原中也向还坐在地上的神代雾古伸出手。 “嗯。”神代雾古扶着他的手站起来，这才看到另外一位，有些惊讶，“啊，洛夫先生，你怎么也在？” “来接你。”洛夫克拉夫特简略地道。 神代雾古茫然地歪了歪头。 “咳，他的意思是，这浓雾的天气你一个人走夜路回去不安全。”中原中也解释道，鬼知道他为什么要为这人解释。 明明之前还差点打起来。 神代雾古微微睁大眼，有点感动：“洛夫先生……” 洛夫克拉夫特和他对视：“雾古。”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似乎时间都在这一瞬间停滞，背景开出鲜红的玫瑰花…… 呸，这是什么少女漫妄想啊？！ 中原中也嘴角抽搐，无法抑制的冒出酸气：“咳咳，我和洛夫克拉夫特一起送你回去吧，这雾里可能和异……咳咳，总之这附近晚上不太安全。” “欸？好、好的。” 不太安全？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啊！ 这是来自一直隐身在附近观察的齐木楠雄的吐槽。 没错，他其实一直都在，目睹了全程，包括外神出来救场。 当然，为了避免造成什么意外，齐木全程是通过心灵感应读取周围其他人的心理活动来获取情报的，并没有直接‘观察’那些外神。 他也仅仅知道，某位沉睡在店铺内的外神因不知名原因踏入店铺外，在横滨上空形成了巨大的灯泡，就在即将解决罪魁祸首的时候又因为神代雾古即将醒来所以退去了。 齐木楠雄在看到神代雾古关闭店铺和两位外神一起回家后就不再关注了，那里的外神太多容易引起意外。 现在的问题是，横滨迷雾事件的罪魁祸首，喜欢搞事的魔人——费奥多尔正被污染到一半，虽然凭借着极其强大的意志力没有立刻沦为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碎肉，但这个过程也不远了吧。 如果没有人插手的话。 齐木楠雄其实并不想救人，至少他没有兴趣救一个□□，就算费奥多尔这次活下来了，接下来也肯定会源源不断地给他搞事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把污染源留在那里还是太危险了，容易波及普通民众。 正在齐木准备动身去收拾残局之际，千里眼看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维持斗鸡眼的脸色有点奇怪。 嗯，看来不需要他担心了。 …… “真是狼狈啊，你这副姿态倒是倒是和下水沟的老鼠无比的匹配。”六道骸讽刺的声音在小巷口响起。 费奥多尔靠在墙上艰难行走，闻言缓缓抬起头，视野模糊地看向六道骸。 靛蓝发色的少年在他的视野里一分为六，这不是他的视野模糊了，而是原本苍白俊美的面容上长出了狰狞可怖的复眼。 宛如肉瘤般的痕迹，象征了污染和异变。 但即使如今，他的意志依然清醒。 “是来特意嘲笑我的吗，六道君，我这副身影是否有取悦到你呢？” “kufufu，那当然了。” 两人是认识的，不，说是认识也许不太恰当，六道骸和费奥多尔唯一的交集在于欧洲，当初六道骸从艾斯托拉涅欧家族逃出来，正是多亏了费奥多尔的情报，才能几度从追捕中险象环生。 以至于最后覆灭了这个专精于人体实验的家族，其中也离不开死屋之鼠的影子。 但如果说这两人的关系是朋友，恩人也不对。 六道骸清楚的知道费奥多尔的为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阴谋家、高智商反社会，哪里有风云汹涌，就少不了这家伙煽风点火的身影。 他们两个的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甚至互相厌恶罢了。 而这一点点联系，也在六道骸加入了彭格列家族后就消失了，费奥多尔声称对这样的六道骸非常失望，反手把他的踪迹卖给了复仇者监狱。 至此，两人彻底断绝联系，直到今天。 费奥多尔清楚地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脑子里被恶意塞进来的知识快要将他整个人撑爆，不可抑制的滑落疯狂的深渊。 但另一股求生的意志让他在最后一刻牢牢把握住了自我，就像地狱里抓住了最后一根蛛丝的罪人。 就比如此刻，他感受到了。 六道骸身上散发的，和他如出一辙的腐朽、疯狂的气息。 “你也……曾被污染过。” 这一刻，费奥多尔突然看到了希望，魔性的眼眸逐渐亮起，超越世人的智慧努力地运转。 无数的情报，疯狂浮现、分析，又否定。 最后，他从那份被粗暴塞进来的禁忌的知识中，找到了答案。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了，非常感谢，六道君。” 六道骸嘴边依然挂着嘲讽的微笑：“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高兴也就趁现在吧，魔人。 想到这些被外神差遣忙前忙后的日子，六道骸看费奥多尔的眼神就多了一丝隐藏的很好的幸灾乐祸。 这些日子他承受了太多，是时候找个替死鬼了（划掉） “你站在这里，已经给我了答案。”费奥多尔闭上眼。 死，或者转化为信徒。 怎么选？ 对此费奥多尔毫不犹豫。 他还有一个执念没有完成。 就算要成为外神的走狗、堕落成狂信徒也无所谓。 他，要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者的世界。 “宇宙的创造者 梦中神国的主人 所有一切的造物主……” 第41章 意外感冒 又做梦了。 神代雾古看着周围雾蒙蒙的空间，都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自从被洛夫先生和中原先生他们送回来，自己好像去洗了个澡，然后…… 就不记得了，好像是泡澡的时候睡着了。 这可不行，泡澡水凉了容易感冒的。 神代雾古自小一个人住，感冒发烧了都是自己抗，从小吃了不少苦头，当然比谁都要注意这方面。 得快点醒过来才行。 神代雾古甩了甩头，下意识朝光亮的上方飞去，仿佛有一种潜意识在告诉他，这边是可以醒来的地方。 这时，一根虚弱的白线缠绕住了他的手，仿佛在挽留。 “咦？”神代雾古停下来，觉得这种丝线看上去有点眼熟。 好像以前做梦梦到过类似的…… 这时候他突然抬起手，恍然间发现自己手腕上已经缠绕上了一条线。 于是，他习以为常的将另一个乱飘的线抓住，也将其缠绕在手上。 在这个瞬间，信徒的契约达成。 …… 而此刻，费奥多尔也挣开了眼睛。 只不过他的意识不在现实世界。 这是……宇宙？ 费奥多尔愣了片刻，背后的寒毛竖立，他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缓慢地转过头。 在不知道是谁记载的传说中…… 有猜测，阿撒托斯的本体一直位于宇宙深处，是一个混沌黑暗的巨大团块。 但费奥多尔没有看到什么团块。 他看到的，只有宇宙的本质、和一切的运行规则。 ‘宇宙本来就是没有目的，没有秩序，没有规则的。也许是人类太过于低级，无法理解宇宙的本质，才会将宇宙之中的仅仅几亿年时间……’ “当作是，宇宙的规则。”（注1） 费奥多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段话，在直面真理后，理智必然受其所累，因为人类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这一切，就像蚂蚁直面巨人的文明，二维世界的存在无法去到三维，乃至更高维的世界。 于是费奥多尔干脆放弃了去理解、去看、去想。 他知道这或许是所有科学家的向往之地，所有真理追寻者的终极目标。 但在放弃理智，拥抱混沌的边缘线。 他没有选择踏入这个，疯狂的深渊。 仅此一步，费奥多尔坚持了自我。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意识上浮…… 睁开眼，靛青色的凤梨头就在眼前。 “哟，还活着啊。”六道骸脸上故意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我欠你一个人情。”费奥多尔并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站起身整理衣着。 由于一系列的突发状况，白色的棉大衣上已经染上了污渍，但却风姿不减，那双红中渗透着毒蛇般的紫芒的眸子在黑暗中更加魔性。 如果说原来的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吸血鬼般的气质的男人的话，现在无疑已经进化到魔王的程度。 意志不坚定的人会被这双眼眸瞬间俘获，沦为魔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谁在乎你的人情，我可不想和你这家伙扯上什么联系了。”六道骸嗤笑，置身于黑暗中的身躯又要幻化成雾气消失。 “请等一下，”费奥多尔这时又不紧不慢地出声阻止六道骸的离去，“不带我去见见我们的……神么？” 六道骸的身影停顿片刻，扭过头，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帮你这个疯子擦屁股的爱好，如果你产生了什么危险的想法的话……” 话还未落，三叉戟锐利的锋芒逼近，削掉了几丝鬓发，费奥多尔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瞳孔不曾有任何动摇。 “我正好就在这里清理后患。” “六道君多虑了，”费奥多尔轻轻开口，手按在胸前，眼里纠缠着混乱的线团。 他语调清晰，逻辑看似也很完整。 但理智还没有从深渊回归，整个人充满一种混沌和疯狂。 “我比任何人，都要欣喜……神明是真实存在的，不会对此怀有不敬的想法。” “嗤，后半句从你嘴里说出来异常的好笑。”六道骸毫不留情地嘲笑，收回武器，往前走了一步，身影化作雾气消失，“我会一直看着你的，魔人。” 小巷里，六道骸的身影消失，只剩下费奥多尔形单影只。 “我没有说谎哦，六道君。”费奥多尔轻声道，“不，也许，我说谎了也不一定。” 神明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神并不爱人。 祂们甚至并没有善恶之分，人类于祂们，不过是偶然路过的蚂蚁。 人类会特意对脚边蚂蚁布下考验吗？ 人生下的一刻都带着原罪，而异能力者更是全身上下无一不是无法赦免的罪。 那么问题来了，谁来定罪，上帝吗？ 上帝存在吗？ 不，上帝已死。 …… 神代雾古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浴室的天花板，半响，打了个喷嚏。 “嘶——好冷！” 水已经凉了好久，神代雾古连忙从浴缸里跳起来，重新放热水冲一下已经冰凉的身子，试图挽救自己明天的结局。 鼻翼已经有点塞了，神代雾古抽了抽鼻子，找了半天家里也没有姜，只好灌下一杯水，钻进被窝里闭上眼。 希望明天不会感冒。 第二天 怕什么，来什么。 神代雾古从床上坐起来，脑袋突然一阵眩晕，伴随着阵阵恶心感，身上烫的喘不过气来。 都不用摸，他都知道自己发烧了。 果然，昨晚不应该在浴缸里睡着的！ 神代雾古欲哭无泪，艰难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过床头柜的电话，嗓音沙哑地打电话给班主任，给自己请了个病假。 幸好班主任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再听他的声音明显不对，爽快的答应下来，还嘱咐他好好休息，如果情况不对及时去医院。 神代雾古晕晕乎乎地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整个人缩回被窝里，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是被门铃声惊醒的，少年从被窝中探出个头，艰难地出声：“谁啊？” “是我，六道骸。” “六道君？”神代雾古认出了这是那个温和礼貌的邻居少年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坐起身，艰难地下床。 刚站起来，视野突然一阵眩晕，再然后就是整个世界颠倒，神代雾古栽倒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幸好房间里垫了毛毯。 他迷迷糊糊地想。 门外安静了两三秒，很快发出一声巨大的破门声，好像有人冲了进来，可惜现在神代雾古已经烧的糊涂了，仅仅在意识朦胧间感受到什么清凉软滑的东西抱住了自己，然后被移动到床上。 随后便烧的失去了意识。 因为犹豫迟了一步的六道骸眼睁睁看着洛夫克拉夫特异化的姿态，双手完全变成了章鱼般蠕动的触手，泛着恶心的色泽。 幸好神代雾古没有看见这一幕。 六道骸下意识松了口气。 因为迟迟没有见到神代雾古出来，六道骸就过来找人，刚好碰到一声不吭站在门口的洛夫克拉夫特。 后面的剧情就是他在这位不明态度的外神的注视下艰难地去敲门，之后就是房间内突然传来了□□碰撞的声响。 六道骸甚至来不及思考里面发生了什么，突然背后的汗毛乍起，投射在门前的影子突然开始翻滚、沸腾，像是从人形的皮囊里挣脱束缚，显露出原本的怪物的姿态。 名为克苏鲁的旧日，在六道骸面前展露了可怖的一角，肢体异化的洛夫克拉夫特面无表情冲了进去，在六道骸冷静下来紧随而至的时候，就看到触手怪物温柔地把黑发少年放回被窝中。 躺在床上的少年似乎烧得糊涂，抱着冰凉的触手不放，六道骸看到洛夫似乎呆滞了几秒，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六道骸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上前观察了几秒，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咳，应该是发烧了。” 说罢，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等等，发烧？外神会发烧？ “人类发烧的话，通常怎么做？”洛夫克拉夫特似乎丝毫不觉得意外，理所当然接受了神代雾古发烧了的设定，转而开始向祂的信徒请教照顾病人的事项。 六道骸暂时把荒谬感压在心底，努力调出身为人类的常识：“我们通常需要送医院……或者吃药。” 说罢，一神一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后面的选项，可是当六道骸买来感冒药送到嘴边的时候，又遇到了新的难题。 喂的药片都被吐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 从来没有生过病，更加没有照顾过病人的六道骸一阵头大，看了一眼洛夫。 洛夫感受到他的视线，想了想：“没关系……我们不需要这个、除了吃药以外，还可以做什么？” “额，好好休息，用清凉的毛巾放在额头上降温。”六道骸下意识回答，然后嘴角抽搐地看到洛夫克拉夫特自然地把触手放到神代雾古的额头上。 神代雾古纠结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似乎很满意‘毛巾’的温度。 六道骸默默把槽点吞了回去。 室内又安静了片刻，六道骸见洛夫从头到尾的态度也挺和蔼的，或者说他住进来那么久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着胆子询问：“神也会生病吗？” 洛夫克拉夫特慢吞吞把视线从神代雾古脸上移开，注视六道骸几秒：“……不会。” 祂又看向神代雾古烧得通红的脸：“除非是，祂的意志。” 这个世界即为阿撒托斯的梦中神国。 如果神代雾古认为他是个普通人，那么他就是个普通人。 人会生病，那他就会生病。 哪怕颠覆常理，哪怕再不符合现实。 祂的愿望都会被实现。 祂的意志，就是这个世界的意志。 六道骸隐约明白了祂的意思，安静地继续看护，不再多言。 中途神代雾古醒来过一次，不过依然意识模糊，很快就重新进入浅眠。 在脆弱的时候，以往的回忆往往会浮上心头。 生病的场景，让神代雾古回忆起了以前，他不是经常生病，因为他知道，生病了是一件可怕的事。 屋子里会异常的安静，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咳嗽声。 有时候烧得重，身体完全动不了，想要去吃药，却连手指都抬不动。 他顺势就会想，万一就这样永远都起不来，悄无声息的死在没有人在意的角落的话…… 这样的结局，太绝望了。 果然，他还是不习惯寂寞…… 神代雾古看不见。 在他的周围，不知什么时候起了浓雾。 长着怪异触手的、泡泡光圈状的、非欧几何的…… 还有一群拿着长笛的‘怪物们’，从浓雾中出现。 整个房间，已经不知何时，沦为了怪物们的聚集地。 唯一的人类六道骸：…… 而这些任何一只跑出去，都会引起无数人疯狂，引起外界胆寒的怪物，正在安静地伏趴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一双双复眼、单眼集中在一个方向。 无声无息地，守护着中间床铺上的少年。 第42章 表面合作 神代雾古蒙着被子睡了一晚上，出了一身汗，第二天早上起来，神奇的退烧了。 睡梦中他一直感受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盖在头上，还蛮舒服的，就是一直有一种海产的腥味。 他睁开眼睛，正巧和洛夫克拉夫特对上视线，差点吓了一跳：“洛、洛夫先生？为什么你在这……” 洛夫克拉夫特慢吞吞回答：“生病了，担心。” 虽然回答的很简短，但是神代雾古还是get到了他的意思，双眼顿时水汪汪：“难道说，洛夫先生从昨晚开始就在照顾我吗？” “嗯。”洛夫毫不犹豫点了头。 “谢谢你qwq”神代雾古却十分感动，他想起昨晚一直隐隐约约感知到好像有人在，但是因为以前的经历，他一直以为是错觉。 不过话说回来，他似乎隐隐听到了六道骸的声音？ “那个，洛夫先生，昨晚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洛夫克拉夫特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有，六道骸。” “果然，”神代雾古喃喃，他听到的声音果然不是错觉，“那六道君现在在哪呢，我想和他道谢。” “回去了，”洛夫想了想，补充道，“脸色，有点难看。” 神代雾古闻言更加担心：“不会是被我传染感冒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刚想下床，却被洛夫阻止了，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感冒，刚好，会复发的……” “啊，说的也是。”神代雾古感受到了一下尚还虚软的四肢，他感冒还没有好全，如果又复发，会给洛夫先生添麻烦的，“那等我好了之后再去看望六道君吧。” 洛夫这一次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抬起手把他压回床上：“好好休息吧。” 神代雾古盖回被子，一时有点懵圈：“那个……洛夫先生，我还不困。” 刚睡了那么长一觉，哪能那么快又睡着。 洛夫克拉夫特想了想：“那你想做什么？” 神代雾古被他问住了，把半边脸盖在被子里，想了半天，小声说：“可以看看您画的画吗？” “可以。” 神代雾古刚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太任性了，一位艺术家的作品能给别人随便乱看吗，但没想到真的答应了，一时喜出望外。 洛夫从自己家里拿过来了很多画，展开给神代雾古欣赏的同时也不忘说说这些画的背景和灵感，大多是和深海、神殿有关的画作，神代雾古对这些具有神秘色彩的东西其实不是很感兴趣，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只不过座位上留下一张纸条。 神代雾古这次感觉完全精力充沛了，看纸条，留言说厨房里有热过的粥，心里涌过暖流。 长那么大，在他生病的时候被照顾的经历少之又少。 洛夫先生真是一个好人。 起床活动了下身体，神代雾古正准备去洗漱，突然外面的门铃响了，他还以为是洛夫先生去而复返，有东西落在这里了什么的，兴冲冲地去开门。 “洛夫先生，你有什么忘记拿……咦？” 打开门，门外的却不是他以为的洛夫克拉夫特，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一束康乃馨静静地躺在门口。 神代雾古迟疑地捧起花，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他拿起放在花中央卡片 上面写着简单的祝福语，唯有落款是花体字的英文签名。 “费奥……多尔？”神代雾古艰难地念出这个外国人名字，眼里带着茫然，“俄国人吗？” 为什么会送他花？而且知道他今早刚刚康复？ 神代雾古摇了摇头，想不通，犹豫片刻，还是捧着花走进家门。 …… 川平大叔提着今晚买的菜慢悠悠地从超市回家，俊秀的容貌引起路边不少少女逗留的视线。 明明长相完全是个青年人，也不懂是怎么样的执着让别人称呼他为川平大叔。 青年走到自家门口时，突然看向旁边楼梯口：“一直在这里，是在等什么人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找大叔我谈谈如何？” “当然，求之不得。”好心的俄罗斯人从楼梯口的黑暗处走出来，带着笑容，在空中和川平的眼神交汇。 双方选择坐下来谈话。 “初次见面，我是的名字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费奥多尔微微一笑，“很高兴见到你，地球的守护者……或者说睡衣宝宝组织的首领？” 坐在川平旁边的白兰闻言眼睛一眯：“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守护者就算了，但睡衣宝宝这个称呼，应该只有三个人知道才对，他和川平大叔不用说，神代雾古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和他人说起才对。 “那一晚上，我从那位的眷顾里得到了很多知识。”费奥多尔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多亏如此，我才能对各位的存在，和世界的真相有所了解。” “眷顾？”川平嗤笑，“是惩罚吧，你居然能从那位手里活下来倒是难得一见。” 川平自然并非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事实上，当费奥多尔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挺惊讶的。 这人居然还活着？ “我当然活了下来，作为那位大人的第二信徒。”费奥多尔神秘一笑。 这下川平和白兰是真的震惊了。 特别是知晓更多的川平，心下不仅是震惊，还有一种莫名的复杂。 又一个打破常规的例子出现了。 要知道阿撒托斯是不可能有信徒的，祭祀祂本身都是极其疯狂的行为。 但是如今，出现了两个成功的信徒。 这会是什么征兆吗？ 川平为这亿万年未有的变化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和疲惫。 白兰不懂川平复杂的心理变化，也许是知道的比较少，他的脑筋更加灵活：“和骸君有关吧？” “是的，但是具体的事务请允许我保密，毕竟这是我们信徒的秘密。”费奥多尔神秘兮兮的。 又是这种排外的说法。 白兰郁闷的鼓起脸颊：“好吧好吧，那这位费奥多尔君，特意过来和我们见面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但是我想大家在一起商谈比较好，”费奥多尔意有所指，“六道君……怎么没有见到。” “他病了，现在不知所踪。”白兰摊开手，“你们同为信徒，竟然不知道吗？” 费奥多尔眼神发生变化：“六道君对我有一些意见，并不信任我，他怎么了？” “应该是昨晚惊吓过度，”白兰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幸灾乐祸，“今天中午我去找过他询问昨晚的事情，脸色难看的吓人。” 昨晚上外神旧日齐聚，自然是引发了就住在隔壁的川平他们的关注，甚至是惊吓。 幸好是虚惊一场，第二天白兰看到脸色难看脚步虚浮的六道骸走出神代雾古的房间，就连忙好奇的凑上去打探消息。 结果，不知是不是因为六道骸神色恍惚的原因，他很轻易套出情报，得知了外神齐聚的原因。 而在外神窝里安安分分待了一整晚的六道骸也不负众望病倒了。 病因：惊吓过度 白兰想想这个理由就想笑，但是仔细一想，能在那么多外神包围下坚持一整晚，可见六道骸的神经有多坚韧，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值得嘲笑的事。 “那真是太遗憾了。”话虽这么说，从费奥多尔的语气中倒是听不出来有惋惜，“那么就由我们先开始了。” “关于外神，关于那位阿撒托斯的使者的事，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兴趣的。” 费奥多尔的眸子呈现一种冷凝之色。 川平原本从容的表情逐渐凝重：“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情报……” “别忘了，那位为了杀死我，或者使我疯狂，曾经给我灌输了超量的知识。”费奥多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现在它们在这里，成为了我的知识库。” “我知道很多事，包括你现在担心的，外神们确实感应到了祂的苏醒，祂们在寻找这里的坐标，特别是那位阿撒托斯的信使，祂已经领先了很多。” “你就是在为这件事烦恼吧，但是苦苦不得解决的方案。” “我就是为此而来。” 费奥多尔语调平和，丝毫看不出前不久才刚刚陷入绝境，现在又在危险的边缘跃跃欲试。 魔人从来都不是安分份子，按理说他现在应该韬光养晦收集情报，但亚弗戈蒙的知识量弥补了刚开始的信息不足，于是费奥多尔觉得自己又好了。 川平和白兰对视一眼，开始演红脸和白脸。 “你是说，你有办法？”川平的语气中带着讽刺。 连他这个和外神打交道了那么多年的人都对这些存在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个新了解真相的人会有解决的办法？ “是。”费奥多尔歪头，笑容清浅而笃定，“我有办法。” 川平：…… 白兰一眼就知道川平大叔在想什么，暗笑几声，但看在是自己上司的份上不好那么过分，咳嗽几声道：“什么办法？”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想法，能不能起到作用还是两说。”费奥多尔眼都不眨地开始忽悠，“第一，我们需要扩大目前的阿撒托斯的‘异常’，就从扩大信徒的规模开始，正好我认识几个合适的人选，他们的加入说不定能提出更多有趣的建议。” “第二，加强世界基石的屏蔽作用，关于这个我已经有办法了。”费奥多尔神秘一笑，并没有和他们解释自己的办法的意思。 白兰其实并不了解费奥多尔，但从六道骸曾经说过的只言片语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你个恐1怖分子会去担心世界和平？” 费奥多尔：“如果连这个世界都不复存在了，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川平下意识看了一眼白兰，后者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看出什么漏洞。 尽管他下意识觉得面前的魔人应该和他是同一类人，嘴里说出的话最好半个字都不能信，但事关整个宇宙的安危，事到如今应该没有人选择同归于尽吧。 ……应该没有吧？ 当然，最后的决定权在川平手里。 守护者这一边资历最老力量最强大的人是川平，他的态度决定了这次谈判的成败。 川平纠结几番后，嘴唇开合。 费奥多尔走后，白兰偏过头去看川平。 “你就那么同意了？” 虽然白兰并没有实质性的和费奥多尔打过交道，但在平行世界中，可有不少‘白兰’和对方有过合作。 结论而言，从这人嘴里说过的话，听个乐就行了。 谁信谁倒霉，而且是倒大霉。 川平没有说话，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给我的感觉，和六道骸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六道骸的时候，虽然那小子隐藏的很好，但是我仍然能感知到他身上压抑的疯狂和扭曲，这种感觉直到过去了很久，才逐渐消失。” “但这家伙，现在给你的感觉是什么？” 白兰一愣：“和在其他世界看到的没什么区别……” 话没说完，他突然领悟过来。 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 这种不变的感觉……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川平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他想要做什么，就让我们看看吧。” 第43章 继续忽悠 从川平的家中走出，费奥多尔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看不出来谈判的成功与否。 突然，他的脚步在离开公寓前停下，扭头，看向左边方向：“身体已经好全了吗，六道君。” “kufufu，想不到你居然能从那间房间里安全走出。”六道骸的语气依然嘲讽，但听得出来声音深处还带着一份虚弱，“守护者的嗅觉也丧失了么。” “果然六道君也听到了啊。”费奥多尔轻笑，“真的不用对我那么戒备的，我们才是命运共同体不是么？”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半个字能信吗？”六道骸并没有现身，语气中带着讥讽，“还是说这是什么jump套路吗，被打败的反派加入主角团？真令人发笑。” 费奥多尔说的和守护者的共同利益、目的什么的，他当初和川平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也说过。 显然，当时那位守护者并不相信，或者说他在深深地怀疑他们。 外神们也有不少狂信徒，就算毁灭世界都毫不犹豫的那种，基本上和外神牵扯上关系就免不了疯狂二字，川平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对于能够操控人心的魔人来说，获得信任并非难事，尤其是在他的魔性的魅力朝着更高层次进化了的现在。 拯救世界？ 得了吧，他会笑掉大牙的。 “这种态度真是令我伤心，我看上去那么像是拉上整个世界陪葬的人吗？”费奥多尔深深叹口气，“我这么做，仅仅是为了自保而已。” 自保？ 六道骸眯起了眼睛，明知道这只老鼠嘴里的话一句都不能相信，甚至最好不要听，但是不得不说，这家伙作为心操师的本领不是盖的，一下点出了六道骸心里隐约的不安：“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也知道。”费奥多尔缓慢的叙述，“我们，在成为信徒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和神代雾古，甚至是那些名为外神的存在紧紧相连了。” “而如今，就像守护者们担心的那样，阿撒托斯有醒来的痕迹，地球被外神盯上了。” “所以呢？”六道骸沉默了很久，突然问，“说的难听一点，这也不像是你会担心的事。”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会那么好心担心地球的安危，这是什么国际玩笑吗？ “你还是不懂啊，六道君，”费奥多尔叹了口气，话题突然一转，“六道君，你当初祈祷的对象，是阿撒托斯，还是神代雾古？” 这个问题一出，六道骸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神代雾古是那位，但是那位……可不一定只是神代雾古。”费奥多尔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种秘密，光是说出来，就承担着一些风险。 阿撒托斯是最强大、最神秘的至高主神，这个世界、这个宇宙都是祂的梦中神国，世间的一切都不过是祂的梦中倒影。 祂没有智慧、甚至于没有意识，但世间的一切有形之物、智慧、知识和文明却都是基于祂的存在得以发展。 祂本身便代表着宇宙的一大本质，即混沌、即无序、即毫无意义。 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有信徒诞生呢？ 六道骸之前也是隐隐察觉到了，而此刻被魔人一句话点明，他……有点信了。 如果外神真的降临、阿撒托斯苏醒的步伐加快，那到时候，‘神代雾古’的意识还会存在吗？ 很大可能不会。 “最糟糕的结果，阿撒托斯会逐渐回归最初始的状态，即一切虚无。” 费奥多尔轻描淡写说出了他们将面临的结局：“先不论宇宙在这之后会不会破灭，你和我，都会是最先遭殃的那个。” 看着六道骸陷入沉思，费奥多尔的嘴角缓慢挑起一个无辜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补充： “当然，这一切仅仅只是猜测，就算你不相信也情有可原。” “……” 六道骸深深看了一眼费奥多尔，呵呵一声：“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相信。” 费奥多尔难得有些委屈，证据就是他的嘴角往下一撇：“……为什么？” “你嘴里的话半句都不能相信。” 六道骸说罢，整个人突然化作雾气消失了。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看着六道骸消失在自己面前，费奥多尔收敛起了无奈的表情，若有所思，他刚才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真的信了。 六道君虽然这些年长进了，但还是太嫩了呢。 还是说原本对方就有这种猜测？ 某种意义上，六道骸还真是猜对了，费奥多尔这一次还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不，应该说他确实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总体方向的目标确实是拯救世界没错。 自从那个晚上后他被灌输了过量的知识，同时也瞥到了一瞬间的未来。 在那个未来—— 奈亚拉托提普降临，撕开了世界的屏障，带领着无数外神降临地球。 结局当然是旧日纷纷苏醒，惊扰了阿撒托斯的梦境，于是一切步入毁灭。 费奥多尔并不希望这样的未来，虽然他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其他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反派，但和动不动毁灭世界的外神来说，他顶多算是一位有志气的革/命家。 外神才是动不动唤醒阿撒托斯的天灾啊！ 和外神比起来，人类的力量太渺小了，他还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能够匹敌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的程度，或者说，那些虚无缥缈的自傲早在那天晚上被摧毁殆尽了。 这是他和未来降临的某位三柱神的棋局，除了时机以外什么优势都不占，甚至连棋子都需要他一个一个去找。 赌注却是整个世界。 即使是费奥多尔，也没有胜利的把握。 人生艰难jpg 没错，真的艰难。 齐木楠雄开着隐身，躲在暗处点了点头。 他犹豫了一会，脑子里闪过出来和费奥多尔搭伙的念头，但思索片刻，还是放弃了。 先让他看看这人想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吧。 —— 就在费奥多尔和组织接头的时候，外界的风云也已经涌起。 主要是港黑、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本来【书】引发的事件就还没有解决，现在魔人出来搞事，最后还冒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让人头大。 那个迷雾笼罩的夜晚，所有直视过祂的存在的异能力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精神冲击，有的至今还在昏迷中，有的直接就疯了，最好的也至少精神恍惚半个月。 现在异能特务科和港黑这两个异能力者组织都要忙疯了，自家的异能力者接二连三倒下，这还得了？！ 连先前【书】的事件都被暂时放下，现在所有的机构都在全力调查之前的迷雾事件以及后来出现的巨大发光体。 这其中，也包括武装侦探社。 闹腾的武装侦探社现在也陷入了一片寂静。 原因是，他们社的中岛敦和谷崎至今昏迷不醒。 原本归属于他们肩上的任务被其他社员分担，工作忙碌了不少，但没有人抱怨，也没有平日里的玩笑话，就连国木田最近也没有和太宰治跳脚的心情。 江户川乱步睁着眼睛盯着桌面，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猜想，又一一划过。 奈何，情报有限，尽管他是世界第一名侦探也不能一下子就找出真相。 那不叫推理，那叫千里眼。 江户川乱步郁闷地将这次事件丢到脑中的角落，和【书】的变动事件归为一类，这是仅有的几件乱步大人找不出真相的事。 他最近难道水逆吗，一连遇到两件悬案。 嗯？两件、短时间…… 江户川乱步灵光一闪，大胆地将两件事串联起来，某些想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 在这一片安静的气氛中，太宰治躺在沙发上深深叹了口气。 “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呢，是吧，乱步先生。” “太宰，”江户川乱步突然说，“你当时负责调查【书】变动事件的时候好像有两个嫌疑人吧？” “嗯？是啊。” 江户川乱步声音飘忽：“当时过来委托我们任务，并且中途过来打探任务进度的是政府的人吧。” 太宰治的眼神微微一凝：“是的。” 这一瞬间，他突然相同了什么，【书】变动事件、政府内【书】被盗、迷雾事件、炫光事件联系起来的话…… “嘶——”太宰治倒吸一口凉气，“乱步先生，我……” 江户川乱步嚼着自己的粗点心鼓着脸颊，模糊地道：“别想了，这是乱步大人都处理不来的bad ending，稍不注意就会达成团灭结局啦，这种事情我才不干。” “说得也是呢，外挂在现实中太犯规了，神仙就应该被制裁！”太宰治气鼓鼓的举起双手，像是反抗外挂的玩家，“那我去举报给官方让他们封号怎么样。” “可以一试，反正那些人查到了也迟早会按捺不住好奇心去试试的。”乱步觉得可行，点头，“你去吧。” 太宰治刷的站起来，在一群社员迷茫的眼神下哼着歌出去打电话了。 “乱步先生，你和太宰在说什么？是调查出了什么结果吗？”国木田问。 “不是啊，”乱步果断扯开话题，“完全没有头绪呢。” “居然连乱步先生都这么说么，”国木田深深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淡，“那敦他们……” “他们不会有事。”江户川乱步笃定地道。 “真的？” “啊，相信我吧，他们不久就会醒来了。”还好，症状不是很重。 听到其他社员松口气的声音，江户川乱步微微睁开了碧绿色的眼眸，神色复杂。 那位神秘炫光事件发生后，异能特务科、港黑和武装侦探社难得达成了情报上的一致，分析那场横滨迷雾事件的始末，主要是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炫光。 涩泽龙彦，公认的国家战略级异能力者，一照面就没了。 而其余昏迷的异能力者，根据太宰不知从哪来的情报，对方甚至没有特意针对谁，很有可能仅仅是目睹到了他（？），就陷入昏迷、理智全失。 这是一种怎样的异能？或者说，那真的是异能力者吗？ 乱步不知道，但是他是不会带领侦探社鲁莽地踏进步入毁灭的陷阱的。 反正这都是政府的锅，就让他们先去试试水好了。 第44章 两位信徒 而此时，神代雾古对围绕在他身边的风云涌动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害怕雾夜，才导致向来脾气很好的犹格被真老父亲丢出家门，造成了横滨一系列后果。 实际上犹格也不是故意的，谁叫祂那个化身象征恶的一面呢。 大病一场过后身体逐渐好转，神代雾古的心情变得好了很多，还主动提着看病的慰问品，敲响了六道骸的房门。 “来了。”靛青色头发的少年打开了门，脸上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雾古？” “六道君，很抱歉！”神代雾古猛地弯下身鞠躬，“明明你好心来照顾我，却反而被我传染了，真的十分抱歉。” “不不不，没有那么严重。”六道骸连忙闪到一边，他担不起，真的，“而且也根本不管你的事，是我最近嗯……熬夜熬多了。” 和外神一起熬夜，不知所措jpg “那至少我也是诱因，真的非常抱歉。”神代雾古依然很内疚。 “……先进来说吧。” 六道骸左右看看，决定让人进来说，主要是他忌惮那只见缝插针的老鼠。 怕什么来什么，六道骸刚要关门，一个故作欣喜的声音从旁边插进来。 “这不是骸君吗？你已经痊愈了吗？”费奥多尔提着慰问品从电梯的方向走过来，看起来就像是偶然过来看朋友，脸上带着笑容，除了那一身在如今的日本依然看上去非常热的的服装外，都非常正常。 神代雾古好奇地看着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又有点亲切：“六道君，这是你的朋友吗？” “kufufu我和这家伙才不是朋友。” “对啊，我和六道君是朋友哦。”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说的内容确实大相径庭。 神代雾古迷茫地眨了眨眼，所以你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初次见面，你可以叫我费奥多尔，至于我和骸君的关系……”费奥多尔故意看了一眼神代雾古，深深叹了口气，“唉，之前我们吵了一架，骸君一言不发就要和我绝交，还一个人从意大利跑到日本来，以前他在意大利明明……” “咳咳，外面有点凉，我们还是进来说吧。”六道君猛地咳了咳，用‘你给我闭嘴’的目光瞪了一眼费奥多尔，但是没有再否认两人的关系。 狡猾的老鼠。 费奥多尔微笑着走进房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移动到公寓内的客厅，神代雾古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目光好奇的徘徊在两人身上。 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过费奥多尔了，对方的这身标志性的毛绒大衣太显眼了，不就是前几天在他店面附近徘徊的外国人吗。 而且费奥多尔这个名字，好像是昨天那束花的卡片上写的。 “费奥多尔…先生，你是不是搞错地址了？”神代雾古将昨天的花和这位苍白的青年联系起来，出声问道，“我昨天突然收到一束花，落款好像是你的名字……是不是想要送给六道君的呢？” 费奥多尔装作现在才发现：“啊，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弄错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我去拿过来吧。” “不用了，估计骸君的话，会毫不留情地把我送的花丢进垃圾桶吧。”费奥多尔叹了口气，“让它在你那里就挺好的，听说雾古君最近也生病了，如果那束花能让你开心一点就再好不过了。” 神代雾古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我很开心。” 六道骸：…… 他不开心。 呵，费奥多尔，想借着他和神代雾古扯上关系，有那么简单吗？ “雾古君，在选择朋友的时候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有些人天生一肚子黑水，满嘴花言巧语，小心被卖了都不知道。”六道骸盯着费奥多尔冷笑。 “骸君，如果要说花言巧语的话，还是意大利人更擅长吧，不过雾古君是应该小心点哦，别看某些人表面上非常绅士，其实满嘴谎言，没有半分真实。”费奥多尔笑眯眯看过去。 神代雾古捧着自己的水杯，茫然地看着两人突然开始了互怼。 这、这难道也是两人感情好的证明吗？ 想到白兰和六道骸的相处模式，神代雾古悟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损友吗？ 从来没有过朋友这种东西的神代雾古羡慕了。 “你们两人的关系真好。” 费奥多尔：…… 六道骸：……呕。 也不怪神代雾古的判断，着实是从来没有交过什么朋友经历的他对所谓的‘友谊’都处于网上了解、纸上谈兵的阶段，所以压根看不出两人话语中的真实的针锋相对和陷害对方的恶意。 但实际上，六道骸和费奥多尔只是以互黑的方式互相陷害，以免神代雾古被这个死老鼠/骗子幻术师攻略，抢占他心里更有利的位置罢了。 对于这种行为，世间还有一种广为流传的概括方式。 ——争宠。 而两个聪明人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双双脸色怪异的停下了发言。 神代雾古看了看时间，觉得时间过的差不多，而且六道君刚和很久不见的朋友见面，估计也会想要两个人相处吧，于是体贴的告别：“我接下来还要去店里，就先走了。” ‘要好好和朋友相处啊。’ 六道骸看到了神代雾古脸上写着的话，嘴角抽搐了，胃里都感觉在翻滚，但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 等神代雾古走后，六道骸松了口气，瞪了费奥多尔一眼，冷笑：“想搭上神代雾古这条线可以，但不要用我做借口，我可没有兴趣和你绑定在一起。” 费奥多尔没有理会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这就是信徒吗？” 即使再不合理，他依然在靠近神代雾古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欣喜。 想要得到注视、想要得到赞许、想要祂驻留脚步。 等等等等，不应该出现在他心里的情感此刻以荒谬的方式充盈干枯麻木的心脏。 纵然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出于不可抵挡的契约，也抵不过灵魂的自愿臣服。 此刻，费奥多尔突然理解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狂信徒的存在。 以前他不屑于所谓的神，因为宗教神要求信徒献出所有，却吝啬于救赎，放纵地上战火升腾、罪恶滔天。 但实际上，神根本没有说过祂爱世人。 是世人自欺欺人冠上一切行驶罪恶的借口。 六道骸恶意的看着费奥多尔恍惚的神情，似是在猜测这位无法无天的老鼠是否感觉到了那种身不由己的情感，轻笑：“后悔了吗？” “作为活下去的代价，轻的可怕。”费奥多尔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只是在可惜，我不是第一位信徒。” 呵呵，这是在暗示想要干掉他？ 六道骸冷笑：“想打的话我随时奉陪。” “不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费奥多尔没有理会六道骸的挑衅，而且说实话他现在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六道骸。 既然打不过，为什么要和对方开打？ 就像他们所要面对的外神，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外神的可怕，这是人类绝对无法抵抗的存在，差距比蚂蚁和巨人都还要大，即使是站在了人类的巅峰，也不一定能敌得过一位苏醒的旧日。 那为什么要和敌人正面对抗？ 费奥多尔心里闪过一个个配合他脑子里的知识的阴暗念头，但表面上他只是单纯无辜的笑了笑：“骸君，我们继续来商量第三位信徒的人选吧。” 目前计划不变，增加他手中可以用到的棋子，为此他已经有了一些人选。 六道骸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嗤笑：“你就那么确定计划会如你所预定的方向进行？” “不，我一点都不确定，”费奥多尔诚实地道，“就算失败也一点都不奇怪。” 一切都取决于那位的意志，但至少，他目前并没有察觉对方抗拒收信徒，所以这目前是将人拉入他们阵营的最优方案。 如果不行也没有关系，大不了麻烦一点选择其他方式。 不过费奥多尔觉得应该不会失败。 这位非常擅长读心的魔人隐隐约约从神代雾古身上看出了些许‘渴望’，或许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意志。 他在渴望和其他人建立联系，当然，他不确定这个建立联系的对象是针对外神还是指人类。 不，说到底，他目前用到的针对人类观察的技巧在超乎常理的外神身上能否起效都是未知。 但这并不是停滞不前的理由，至少目前，费奥多尔觉得自己肩头的责任重大。 只有自己知道，守护者们恐惧的未来真的会在不久后发生。 这种急切感，在警示他没有时间慢慢布局了，必须尽早拿出行动。 “我留下的饵应该足够了，这几天就会有鱼儿上钩。”费奥多尔勾起嘴角，“等他们去碰了墙，就需要我们去‘捡漏’了。” 六道骸无所谓：“你守店铺，我守这里。” “好啊。”费奥多尔无所谓，他知道六道骸还信不过自己，不肯把‘看门狗’的位置让出来。 尽管对方并没有那个自觉。 费奥多尔和六道骸这个傲娇不一样，他轻易接受了‘信徒’的身份，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看得更加透彻。 比如六道骸早就以‘信徒’自居，却始终不肯承认这一点的事实。 而费奥多尔大概没有想到，他撒下去的‘诱饵’确实已经被太宰和乱步精准捕捉到了，不过最近事变太多，灾难接踵而至，侦探社最终选择了谨慎行事，于是两位心黑的把探路的使命丢给了安吾。 …… 第二天夜晚。 几位调查员摸到了杂货铺的附近，在搜查四周，排除了危险后，他们两三人一组，谨慎的靠近了杂货铺。 第一组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45章 人类禁区 9月19日 异能特务科派出两组调查员接近那间可疑的杂货铺，两组调查员一先一后在夜晚24时05分潜入了杂货铺，只留下一人留守，一人在五公里外放风。 五分钟后，进入店铺的两组调查员在通讯器里留下一段悲鸣得不似人类的惨叫，之后便断绝了联络。 足足五个小时后，两组调查员重新走出了杂货铺，只是神智已经完全丧失，疑似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五人封闭了内心，神智退化到十岁之前，剩下的九人全部发疯了，嘴里呢喃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话语。 9月20日 调查员被全部送往精神病院的第二天，他们全部在医院用奇特的方式自杀身亡…… 坂口安吾在极为隐秘的房间里，伏在只点亮了一盏昏黄灯光的桌上记录下这段隐秘资料。 分明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这仅仅几段字的描述却足足让他额头渗出冷汗，手指在颤抖，将原本娟秀的字体抖出几个不规整的弧度。 由于是他下令让政府的调查员前往调查，这件事他自然是全程跟踪进度，包括也见识到了这些调查员的最后。 在冰冷封闭的精神病院特质病房，被关在不同房间全身拘束的病人一个个挣脱了束缚，通过疯狂的自残，用鲜血、内脏和血肉作为材料在病房的墙上画出一幅地狱画卷。 他们用的法阵各不相同，就像是古籍中用来召唤恶魔的召唤阵，有着神秘的符号和六芒星，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几人全部死于失血过多。 但更恐怖的是在之后解剖，法医们发现他们的尸体具有惊人的活力，就像鱼一样，失去了头颅的控制，身体还在神经质的抽动，甚至分成一块块大小后还在试图重组回人形。 坂口安吾像个冷静地记录着，忠实地将看到的东西记入这最机密的资料，之后这卷资料将作为最高等级情报永远沉睡在这个房间里，几乎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包括神代雾古这个人的资料一起。 坂口安吾写完最后一行字，略带复杂的心情合上卷宗。 在调查员们的悲剧发生以后，一项以龟速、臃肿为特征的政府机关，以最高速度下达了这个决定。 坂口安吾不清楚上层经过了怎样的博弈，总之，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一切调查都将强制终止。 将资料放好，坂口安吾关掉了房间里唯一一盏灯，离开了这个隐秘的房间。 时间转到调查员来到杂货铺的第二天。 六道骸和费奥多尔在杂货铺对面的咖啡厅汇合，六道骸无不虚伪嘲讽的道：“这就是你的饵钓上来的鱼？” 费奥多尔没有理会他，若有所思地搅拌咖啡：“看来是那位名侦探察觉出了什么，可惜了，惊动了这次，之后再拉他们入伙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来调查的人不是他们预想的侦探社，也就意味着钓不上那两位敏锐的棋子，费奥多尔到也不是很意外，就是得劳烦川平去搞定政府那边。 不得不说，作为活了近千年的守护者，对方暗地里积累的人脉和势力仅仅是冰山一角也足够让人触目惊心。 “为什么一定要侦探社的那两个人？”六道骸不解。 “因为他们和我是同一类人。”费奥多尔淡淡地道，同时端起咖啡浅浅饮了一口，“看来得更改计划……”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目光看向玻璃窗外，正对着杂货铺的方向。 白兰见他的话题停止，好奇地看向他目光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姑娘正准备进店。 ……有什么奇怪的吗？神代的杂货铺虽然客人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白兰拧着眉，若有所思地在费奥多尔和牵着幼女的男人之间徘徊。 “这可真是……”费奥多尔唇角抿着微笑，“钓到了意料之外的大鱼。” 叮铃~ “爱丽丝酱~稍微忍耐一下吧，逛完这家店我们就去吃甜品好吗~” “哼，林太郎是大骗子，之前都说好买完衣服就去的！现在又多加了一家店！” “这家店不一样嘛~不是洋服店，而是杂货铺哦，这种复古的感觉可真是难得。” 男人牵着小姑娘走进来，一边走还一边苦笑着哄着小姑娘的任性，被他牵着的金发小姑娘样貌精致得宛如橱柜里的人偶，此刻气鼓鼓地嘟着脸，就连生气的时候也不失可爱。 一队有趣的组合，是父女吗？ 神代雾古在心里猜测，同时挺直了脊背，微笑着说了一声：“欢迎光临，客人需要什么吗？” “你好，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店，请问可以给我们介绍介绍吗？”森鸥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眼里恰到好处流露出些许好奇，像真的是偶然之下走进来的客人。 “好的，请跟我来吧。”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客人，闲着也是闲着，神代雾古站起身，为森鸥外介绍自己的商品。 神代雾古作为店长也是新手上路，一个杂货铺分明没啥好介绍的，但他们一个新手司机上路，一个明显不是真的来买东西的，森鸥外想要打探情报，神代雾古就这么傻傻的上钩了。 “这是明治维新时期特殊样式的时钟，还融合了西洋风格，从左到右分别是……” 森鸥外抬起头，装作认真倾听的样子。 实际上内里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事实上，他这个港黑boss亲自来到这里调查的原因并非什么大事件，纯粹是自家重力使近日来有些不对劲，好像经常连流于一家平平无奇的杂货铺。 再加上港黑内部若有若无的港黑干部对普通人一见钟情的传言…… 嘶—— 森鸥外一时被八卦迷住眼睛，在逛周围服装店的时候偶然路过这家眼熟的杂货铺，就进来看看能把自己白菜拱了的是何许人也。 也算他倒霉，如果再迟半天，等政府那边的人脉传来消息，森鸥外死也不会靠近这家平平无奇的杂货铺的…… 森鸥外面上颇为感兴趣的点点头，实际上内心并不感兴趣，表现出来就是他异能力的化身爱丽丝酱闹着要去甜品店。 速战速决吧。 “请问老板，你们最近店里是不是经常来一位橘色头发的小哥啊？”森鸥外在自己肩膀附近比划，“大概这个身高的，戴着个帽子。” 神代雾古立刻想起了中原中也，主要是身高太传神了：“是的，怎么了？” “啊，也没什么，只是我的同事经常看到他来这一带，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之类的，不过看样子是谣传啊。” 女朋友……？ 神代雾古忍俊不禁：“确实是谣传呢，中原先生来我这里只是来买choker的。” choker？ 森鸥外眨了眨眼，长长的‘哦~’了一声，有点了解了为什么自家干部要大老远来这边的店铺专门购买。 毕竟这种女性化的东西嘛，可以理解。 解开了心头最大的疑惑，森鸥外舒坦了，随便买了看上的红色绸带去哄爱丽丝，然后顺势结账出门。 他当然不知道，在踏出店铺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身处于幻术中了，依然毫无所觉地沿着自己原本想要前往的甜品店的方向走。 “港黑的首领，”六道骸出现在他后，而原本警惕性极强的森鸥外却丝毫没有发现不对劲，“要让这家伙入伙吗？一个黑手党……” “港黑在横滨当地，包括现在的秋叶原都是地头蛇级别的，真正的黑暗世界掌权者，有了他帮忙掩盖，我们会省事很多，”费奥多尔解释道，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他没有说出来，森鸥外是中原中也的上司，他的话对中原中也多少会有些影响。 “而且你不觉得一个黑手党需要去拯救世界，会是最大的笑话？” “不觉得，”六道骸嘴边带着讽刺的笑容，难得讲了个冷笑话，“现在黑手党拯救世界已经成为常态了，□□拯救世界才比较可笑。” 费奥多尔没有参与彭格列十年后事件，因此对少年黑手党拯救世界的故事一无所知，难得沉默了一下，竟想不到怎么接话。 “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两个的势力都不在横滨。”六道骸到底不是当初立志要毁灭全世界黑手党的中二少年了，经历了很多事也成熟了许多，倒也接受了这个新入伙的。 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费奥多尔还特意去到森鸥外身前晃了一圈，发现他的瞳孔里真的没有倒映他们两人的身影：“真是高超的幻术，如今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在幻术领域上能够超过你了吧。” “那是当然，玩弄人类的感官，化身雾气，这才是身为信徒的我应该具有的姿态。”六道骸挑起一边嘴角自满道。 然而刚说完，他又僵住了。 费奥多尔假装没听到，总得给同僚留个面子。 他们耐心地跟在森鸥外后面，直到夜晚来临，神代雾古离开了店铺。 这时候，被幻觉操作的森鸥外停在了杂货铺外面，突然清醒了过来。 “我这是？” 在他的记忆里，他分明已经回到了港黑大楼，坐在首领专属的位置上工作。 可现在，他却站在这间杂货铺面前。 森鸥外沉默片刻，盯着大门久久没有动弹。 幻觉太过真实，他一时半刻竟分辨不出这里是现实还是虚幻。 随后，森鸥外谨慎的没有靠近 红色洋服的小女孩出现，看了他一眼，首先推开了杂货铺的大门。 叮铃~ 雾气弥漫…… 白天的时候这里是完全正常的一间杂货铺。 晚上有神代雾古坐镇的时候，它是有点可怕，但是只要幸运足够，还是可能走出的邪神巢穴。 但是当唯一能镇压祂们的存在离去。 这里就单纯的只是…… ——人类禁区！ 第46章 意大利行 森鸥外迷茫地睁开了眼睛，神色恍惚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 “你醒了？” 费奥多尔毫不意外的看着森鸥外脸上三观破裂的表情，悠哉悠哉地出声：“感觉怎么样，应该没有任何副作用才对。” 森鸥外一愣，猛地坐起来看向他，脸色有几分难看：“你是……魔人费奥多尔？” 他并非不认识这张脸。 魔人费奥多尔虽然神秘，但作为活跃在欧洲舞台的危险分子，他的脸在各个势力的名单上也是头等需要注意的人物，港黑当然也在其中。 他下意识以为这一切都是魔人搞的鬼。 虽然事实也正是如此。 “别紧张，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同僚了。”费奥多尔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可惜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抚人心的功效，相反他浑身萦绕的魔性的魅力让森鸥外更加警惕了。 森鸥外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一时脸色非常难看。 在他进入杂货铺后，不出意外由于看到了外神的面目而面临精神崩溃，就在这时，魔人和另外一位少年突然出现，告诉了他唯一活下去的办法，森鸥外只好照做。 于是，世界的真相同样向他展开了残酷的一角，他的命运也已经和外神绑定在了一起。 仍谁被这么算计，脸色都不会好看。 “别这么看着我啊，这不是很好的结局么，”费奥多尔丝毫不惧森鸥外的目光，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你想想，如果没有我，以你多疑的性子，在知道了神代雾古的不对劲后也会派人上门调查吧，说不定还会派遣重要的战力……后果应该不用说了吧？” 森鸥外咬牙，似笑非笑：“所以我还得感谢你？” “不用谢，毕竟我们以后就是同僚了。”费奥多尔像是没有听出森鸥外愤怒的语气，依然淡漠地道。 森鸥外的愤怒很快被他自己压抑下来，理智上浮，贪婪的本性让他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利弊。 事实既然已经注定，再怎么愤怒后悔也是没有用的，不如多为自己争取点利益。 以他的头脑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你把我拉入信徒，是因为想要争取中也君的战力吧，他是荒霸吐，也有可能是一位外神，而只有外神才能制衡外神。” 费奥多尔保持微笑，并不否认。 森鸥外调整好了思绪，拿到了手里的牌，很快来到自己擅长的谈判领域，脸上的狡诈如狐，眼里闪烁着冷光：“我们谈谈吧，关于你的目的，和将来的打算……” 十分钟后，森鸥外满意的离开了六道骸的公寓，并且愉快地和费奥多尔达成了共识。 下个受害者必定是太宰君！ …… 就在信徒组互相不动声色地拉人入坑之时，神代雾古还在学校里一如既往地努力学习，可惜因为某个天性的debuff，他无论怎么认真学习，总是不得要领。 下课放学，神代雾古和六道骸、白兰三人结伴回家，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叹气。 然而无论是白兰还是六道骸，尽管没有把学习放在心上，凭借自身的聪明才智也能轻易在考试中获得高分，因此根本无法和神代雾古的心情产生共鸣，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再说邪神头子因为人类的考试而感到烦恼什么的，本身就相当离谱。 “话说你们两人都是意大利人吧，意大利好玩吗？”神代雾古很快从紧张的思绪中挣脱出，开始向往之后的假期。 “当然，意大利是个很美的地方，还有很多着名景点和美食。”白兰微笑着道。 六道骸：“kufufu，虽然有多污垢，还有我最讨厌的黑手党，不过这无损于她的美丽。” 神代雾古有些向往：“听上去是一个很美的国家啊，真想亲眼去看看。” 六道骸心里一动：“要不要去旅行？” “咦？” “考完试我记得有个小假期吧，不去意大利看看吗？”六道骸故作镇静，甚至在白兰‘你疯了吗’的目光中主动邀请神代雾古，“我正好要回一趟意大利，我们可以一起，我会给你做导游。” 神代雾古真的心动了：“真的吗？” “那是当然，”六道骸自动屏蔽了白兰的目光，“那你的想法呢？” “当然去！”神代雾古眼里升腾起名为斗志的东西，和朋友一起去旅行什么的，他从来没有过，向往已久了，“我一定会努力考试及格的！” 白兰：……六道骸这个男人终于因为承受不住压力疯狂了吗。 等神代雾古开心地回到公寓，关上门，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这是我们信徒的秘密，”六道骸当然不会乖乖回答他，“想知道的话，不如你也来吧。” “呵，想得美，”白兰冷笑，“想让我假期加班，不可能。” 假期不工作，是意大利人的最后一点坚持！ …… 阿努比亚轮船，是spw集团赞助的豪华邮轮，航程从日本横滨到欧洲意大利，一周的海上环游，宽裕的环境和齐全的船内设施以及周全的服务，带你体验不一样的旅游体验。 神代雾古一字一句念着书上的宣传语，脸上出现了期待的笑容：“我还是第一次坐船旅行呢，多亏了森先生。” 不久前，他的杂货铺又多了一位常客，在和中原先生一样港口运输公司上班的森鸥外好像很喜欢店里的氛围，经常光临来买一些小物件（森鸥外：都是为了刷存在感。），偶然一次听说他要去意大利旅行，还大方的赠送了豪华邮轮招待卷。 （森鸥外：“不用客气，我本来就是在相关的行业工作嘛，这算是发奖金的时候附赠的福利，但是爱丽丝酱晕船，我要照顾她也不能去，放着又太浪费了，你能去真是帮大忙了。”） 嗯，真是很偶然。 神代雾古回想着：“回去后进货一些小女孩喜欢的复古装饰好了，啊，还得好好感谢森先生。” 六道骸作为知道费奥多尔和森鸥外达成了什么内情的人，选择沉默，扭头对着白兰开嘲讽：“呵，某人不是说不来么？” “我回家还需要和你汇报么？”白兰不甘示弱。 实则是川平大叔拜托他看着这群信徒组，这次旅行神代雾古也去了，费奥多尔又在计划着什么，不仅如此还多附加了一位旧日，没有人看着他实在不放心。 两人的日常互怼，神代雾古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熟视无睹：“话说这片还看上去真美。” 一直保持沉默的洛夫冷不丁地说道： “我的家。” “欸？”神代雾古受到惊吓般转头，从出门起一直没有保持发呆状态的洛夫先生居然说话了！ 不过家是什么意思？ “洛夫先生的意思是说大海就像他的家一样熟悉吧。”六道骸火速救场，甚至已经习以为常，连理由都那么的充分，“毕竟洛夫先生真的很喜欢画大海啊。” 洛夫克拉夫特无法反驳。 “原来是这样。”神代雾古恍然大悟，兴致勃勃地对洛夫克拉夫特说，“洛夫先生，上次你给我看的那副大海的变化图真的超级棒，无论是风暴还是海下沉没的船只，都非常具有张力。” “我，很会速写。”洛夫克拉夫特很开心的接下了夸奖，“这次有机会，还会画。” 神代雾古变成了豆豆眼，什么意思？ 六道骸眼皮子一抽：……不不不，这千万不能有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这艘船真大啊，不愧是那个大集团赞助的。”想不通的事就不去想，神代雾古转移了话题，赞叹的看着洁白庞大的邮轮。 远处有吵架的声音传来。 “喂喂，你别推我啊！” “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啊！” “哈？！你以为去意大利是你的专利吗，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 “呵，我当然要去找我亲爱的康一君，如果不是……”岸边露伴隐晦的看了一眼貌似没有在意这边的空条承太郎，放低声音，“总之，我才不要和你这家伙一起度假，你回去吧！” “哈？我才不要！为什么我要听你这家伙的话？”岸边露伴高高在上的姿态火速激怒了东方仗助，两个少年顿时不顾周围的视线吵了起来。 最后还是站在男人无奈地压低帽檐：“呀勒呀勒，不要吵了，否则你们就都回去吧！” 男人的话对两个少年颇有约束性，两人果然没有再大声吵起来，只是各自把头撇过一边，明显在生闷气。 吵闹声消失，周围的人也收回了目光，顶多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神代雾古他们同样收回了目光，在船员的指示下按顺序登船。 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有着一头凌乱黑发，沙色风衣的男人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鸢色的眼眸若有若无的看向神代雾古他们，在六道骸察觉到之前又扭转视线看向东方仗助一行人，嘴边噙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在沙色风衣男子观察着周围的时候，轮船上同样有人在观察他，并且在太宰治敏锐的看过来之前收回目光。 要钓的鱼上钩了。 只不过意料之外的因素也出现了。 这趟旅途……不会无聊了。 第47章 旅程开始 “哇——” 神代雾古惊叹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船已经发动，蔚蓝的海水，晴朗的、一望无际的天空，咸咸的海风吸入肺内，将大陆上的一切疲倦都卷走似的。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都喜欢航海旅行。”神代雾古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把被海风吹得胡乱飞舞的发梢弄到耳后，转头看向后方微微一笑，“海上真的好美。” 洛夫克拉夫特目不转睛地盯着神代雾古的笑颜：“你的笑容比大海更美。” 比起他看惯了的大海，当然是阿撒托斯大人更加重要。 艺术家直白的赞美让神代雾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谢谢。” “所以能不能让我画一张……” “咳、咳咳咳！”白兰突然爆发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等神代雾古看过来，故作虚弱地道，“我好像有点冷，我们先回船舱看看房间吧。” 错过了洛夫克拉夫特的画像事件的六道骸疑惑地望过来‘你在搞什么鬼？’ 白兰‘呵呵，这是守护者的秘密。’ 别以为只有你们会搞排外！ 在白兰夸张的演技下神代雾古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洛夫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再提画画的事，只是看起来也没有要放弃的样子。 一行人从甲板转移到船舱，豪华游艇的舱房都准备的相当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间房睡两个人，房间在他们上来之前已经分好，六道骸和神代雾古一间，白兰和洛夫克拉夫特一间。 洛夫对此颇有微词，可惜想和神代雾古一间的愿望被六道骸和白兰一致无视了。 收拾完东西准备到午餐时间了，神代雾古早就在期待船上的餐饮，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先开口，六道骸不动声色道：“我有点饿了，我们要不要先去餐厅用餐？” “好啊，”神代雾古快速答应下来，“先去问问白兰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吧。” 六道骸没什么意见，于是五分钟后，一行人又整整齐齐转移到了餐厅。 这里的午餐和早餐采取自助餐的形式，当然也可以去吧台另外点菜，饮品和菜品都可以自由选用，只要不造成太大的浪费。 此刻餐厅里也有不少人在用餐，他们随意选择了一个位置，各自去拿菜。 神代雾古恰好听到两个耳熟的少年音在说话，这声音立刻让他想起在登船前遇到的三人，侧头看了看，果然是戴着白色帽子的壮硕男人和两个高中生一般年纪的同龄人。 他们好像不满房间的安排，在争吵着什么，神代雾古微微偏过头，眉头轻轻皱起。 他感觉到了某种奇妙的吸引力，不由得停下脚步。 少年的争吵声突然消失，神代雾古回过神，发现三人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尤其是其中的那个戴着白色帽子的身材壮硕的男人，周身散发的气势一看就不是善茬。 神代雾古吓了一跳，轻轻说了一声‘不好意思’，连忙走开，去到餐桌那边拿菜。 由于刚才被人一瞪，他慌乱下都忘了自己想要拿什么，随便拿了点东西，就回到了自己人的餐桌。 “怎么了？这里的餐点不合胃口吗？”负责看座位的白兰干脆没去，看到神代雾古盘里就这么点东西，意外的挑了挑眉。 “也不是……嗯，我等会再去拿吧。”神代雾古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告诉他那桌奇怪的客人的事。 那种感觉，也只是错觉吧。 第二个回到座位上的是洛夫克拉夫特，拿了好几盘的海鲜，嘴里还叼着一只章鱼腿，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都没空和两人打招呼。 六道骸这时候也回来了，手里拿着慢慢的餐盘，坐下后习以为常开始帮神代雾古布菜，或者说他这一轮拿的都是某人喜欢吃的。 白兰虽然经常和两人一起上学，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六道骸投喂神代雾古的场景，一下就被镇住了。 黑发少年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抵不住美食的诱惑接受了投喂，直到六道骸的餐盘开始见空，才忍不住出声阻止：“谢谢你六道君，你还是自己吃吧。” “没关系，我等会再去拿也一样。”六道骸随意道，然后他突然注意到了白兰和洛夫的视线。 幻术师僵硬了一下，下意识试图用幻术隐瞒过去，但很快想起在座的还有一个旧日，只能强装镇定地坐下来进食。 糟糕，在外神的强压下已经习惯照顾神代雾古了，忘记白兰这家伙还在这里。 不不不，冷静下来。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六道骸已经懒得回想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原本是想把费奥多尔也拉进保姆阵营，谁想到这人一成为信徒又开始拉帮结派又是搞大事，弄得六道骸都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多拉一个人进火坑。 六道终究还是一个人背负了所有外神专用保姆骸。 洛夫克拉夫特好像获得了某个启发，思考片刻，从自己的餐盘中用叉子插了一只烤过的章鱼足试图投喂：“这个，吃吗？” “谢谢洛夫先生~”神代雾古愉快地接受了投喂，嚼嚼嚼，吞下，眼睛亮了，“洛夫先生，这个的口感真不错。” “你喜欢吗？”洛夫克拉夫特有种奇异的开心，“下次，请你吃口感更好的章鱼须。” “嗯嗯，好啊。” 白兰：……在场的正常人就只有他吗？ 不远处的，承太郎默默收回了视线，东方仗助松了口气：“看来只是一群普通的游客。” “这可难说，”岸边露伴一边说，手臂几乎要化作残影在画板上作画，在他高超的画技下，画板上很快出现栩栩如生的一幅场景，凤梨头少年和表情呆滞的成年人都在为中间的普通的少年夹菜，最后一笔落下，他满意的弹弹画纸，“完成了。” 东方仗助凑过去看，被岸边露伴嫌弃地推开：“怎么看都只是普通人……嗯？” “终于发现了，笨蛋。”岸边露伴得意地挑眉。 在他高超的画技下，六道骸和洛夫克拉夫特身上萦绕的若有若无的怪异终于舍得露出真身。 无论是神色呆滞、肤色苍白，宛如僵硬的人偶的一般的中年人，还是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讽笑，气场鹤立鸡群的靛青发色的少年，又或者是白色头发，面容俊美，眼下有着倒王冠刺青的少年。 这三人中，单独提出任何一个，在人群中都是绝对显眼的存在，有着和普通人群截然不同的名为‘非日常’的气质。 特别是两位年龄相似的少年，身上萦绕着挥之不散的血腥味和黑暗世界独有的气质。 唯一的成年人身上也有着宛如来自大海深处的海腥味。 而被他们环绕在中间的少年……却异常的普通。 是的，这种普通仿佛是能够完美融入白纸的洁白，但在色彩斑斓的衬托下，却异常的刺眼。 这使得他身上‘普通’的色彩，都像掩耳盗铃般，只会吸引周围源源不断的视线。 沉默酷哥空条承太郎突然说道：“他靠近的时候，箭有反应。” 东方仗助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支箭的特点，只要是有替身使者资质的人靠近，这支箭就会变成自动模式：“也就是说他有成为替身使者的资质？” “或者他就是替身使者。”空条承太郎皱着眉，一只手臂死死压制着箱子。 没错，箱子里保存着的就是那支杜王町的‘箭’。这支箭会自动追踪具有替身使者资质的人，让他们觉醒替身。 但自从箭被封印在箱子里后，还是第一次出现那么大的反应，如果不是空条承太郎及时用手臂压住他，并且瞪退了神代雾古，谁都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岸边露伴眼里充满了兴致勃勃和浓郁的好奇心，东方仗助非常熟悉这种眼神，因为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这家伙又要搞事了！ 果然下一刻，岸边露伴猛地站了起来，被早有准备的东方仗助猛地按下。 “你做什么！？”岸边露伴不悦。 “这句话该我问才对！”东方仗助声调不自觉上扬，在周围的人看过来之前连忙收敛，压低声音，“你忘了我们这次的目的吗，这个时候你就给我老实点！” “啧，我只是想去和那位少年说说话而已。” “才怪，你肯定是想借着取材的名义把人家看光吧，然后在受害者动弹不得的情况下为所欲为！” “东方仗助，你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猥琐，这是为艺术献身！” “这句话你对康一说吧！” “吵死了！（呀咔嘛西！）”空条承太郎忍不住训斥道，压低了帽檐，“再吵，小心我把你们两个丢下船。” 两人瞬间噤声，毕竟承太郎先生是真的做得出来让他们游几公里回去港口。 空条承太郎叹了口气，摸了摸手边的盒子：“将箭安全送回它该去的地方，才是目前第一事项，明白了吗？” “是。” 是的，空条承太郎他们搭上这艘轮船是有目的的，那就是将这支从杜王町缴获的箭运送回spw集团总部妥善保管。 原本这只需要专门派人来接收就好，根本不需要空条承太郎专门跑一趟，可偏偏消息泄露，全日本的地下组织都知道了可以用箭生产替身使者，于是野心家们接踵而至，一切spw的渠道都被紧紧盯着，一旦有‘箭’的迹象，立刻有一群鬣狗闻风而动。 spw集团对此的应对是，明面上假装多几条迷惑性的护送途径，暗地里则是让某位无敌的男人装作游客的样子护送箭到spw总部。 而东方仗助和岸边露伴原本是纯粹想要去意大利找康一一起游玩，就拜托承太郎搭个顺风车，鉴于两人都是不弱的替身使者，路上可以互相照应，且三人组团旅行更能迷惑视线，承太郎就答应了带两人一起。 条件是，路上绝对服从他的指示。 不过，究竟那个名为死屋之鼠的组织是从哪里得到箭的消息？ 空条承太郎眉头紧皱，从登船开始，他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替身使者的直觉向来灵敏，这趟旅途，也许不会一帆风顺。 第48章 猫抓老鼠 空条承太郎一直在有意无意注意神代雾古他们一桌人，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用完餐后很快就离开了。 只是偶然么？ 空条承太郎拧着眉头。 这时候坐在隔壁桌的客人突然站起身，拍了拍沙色的风衣，好整以暇地起身，就在这时东方仗助也正好起身去拿食物，两人的肩膀相撞，东方仗助立刻道歉：“不好意思。” “没有，我也没有看路。”太宰治歉意一笑，双手插兜从他身边走过。 东方仗助的脸色突然一变，站在原地，面露迟疑。 岸边露伴注意到了：“怎么了？” 两位替身使者立刻警惕起来。 “没事，”东方仗助面露古怪，转身坐下，从手心里拿出一张纸条。 岸边露伴面露怪异：“喂，你这家伙难道......”喜欢男的 “虽然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东方仗助没好气，把纸条拿给了空条承太郎。 空条承太郎接过看了一眼，脸色也变了。 上面写的是 【有老鼠混进这艘船咯，你们最不想看到的老鼠。】 by一个好心的横滨人。 …… 在看到神代雾古也在这艘船上的时候，太宰治很快知道察觉到了不妙。 他在侦探社收到了一封奇怪的来信，魔人的名字坦坦荡荡出现在上面，直白地表明了这是个阳谋。 但是太宰治不得不去。 一个原因是他好奇费奥多尔是如何在那个晚上活下去的，另一个原因是需要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好心的俄罗斯人一定是有所谋求，才会出现在横滨。 特别是在船上看到神代雾古的瞬间，太宰治敏锐地发觉了不对劲。 由于异能特务科的前车之鉴，侦探社对神代雾古的调查自然是全部终止，更加不允许私底下调查，太宰治和乱步两个聪明人自然是提前抽身了。 可现在，阴谋却再次让他和神代雾古相遇。 魔人……费奥多尔究竟想要做什么？ 太宰治那颗过分聪明的脑袋近乎冰冷的闪过一个个可能的阴谋和圈套，自从他踏入这艘船起，博弈就已经开始了。 只不过棋盘上另一位棋手还未现身，并且目的不明。 谁会乖乖踩进陷阱啊？当然是要主动出击，把魔人设下的局搅成稀巴烂。 太宰治歪了歪头，笑的一派无辜。 撒，猫捉老鼠的时间到了。 …… 夜晚，月光照得海面波光粼粼，幽深的大海吞噬了一切，却在表面上呈现黑宝石一般无害的光芒。 “麻烦了呢，”费奥多尔一个人在甲板上欣赏夜景，有些苦恼，“没想到之前随意布下的一手，却在这里起作用了。” 这场针对太宰治设下的局里，参杂了意外的因素。 spw集团和替身使者的加入是他没有想到的，倒不是不知道空条承太郎担负起了运送‘箭’的职责，只是没想到有那么多条途径，那么多船，偏偏选择了这一艘。 简直像是命运之神的恶作剧。 神，对了，神。 费奥多尔恍然大悟，这艘船上不就有两位神吗。 难不成是spw集团的替身使者身上有什么和外神相关的物品吗？ 费奥多尔想到空条承太郎从上船起就不离身的箱子，很快捉住了线索。 意外因素……必须尽早排除呢。 他站在甲板上思考了一会，将一切的计划理通顺，转身朝船舱的方向走去，脚步像是猫咪一般悄无声息。 “来了吗。”白兰从房间的床上坐起身，看向门的位置，“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会老实，这次旅行的目的不只是要把太宰治拉入队伍吧。” 舱门打开，费奥多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不愧是白兰君，那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嗤，少消遣我，说吧，找我做什么。”白兰从床上坐起身，曲起一只腿，月光下白色的发丝接近银白，紫罗兰般的眼眸里和十年后一般锐利。 “当然是做你最擅长、也是最‘熟练’的事，”费奥多尔的笑容不变，“夺取……73.” 白兰眼神一变：“你疯了吧？” “白兰君真会开玩笑，我当然是在成为信徒之时，不，或许在更久远之前，就已经疯了。”费奥多尔伸出一只手按在胸前，笑容咧得更大，整个人散发一种病态的、魔性的魅力，“想让这个世界的73屏障变得更加强大，就只有增加世界基石的数量，用量变引发质变。” “我相信川平大人会理解的，这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不是么，你不是毁灭世界的魔王，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啊，白兰君。” 他的语言带着强烈地煽动性，如果是心神动摇的人恐怕会被‘大义’和‘荣耀’逐渐洗脑，习惯性听从他的话。 白兰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沉下脸色：“你做了什么？” “嗯？我什么也没做啊，”费奥多尔摊开手，满脸的无辜。 没做？才怪吧……？ 白兰抿紧了嘴唇，即使他没有刻意去想，刚才费奥多尔说的话也如同魔咒般在他脑子里萦绕不绝。 他的话语、他的存在本身，仿佛都扭曲了现实，像是藏在阴影中的毒蛇，只待猎物放松心神的时候带去致命一击，注入麻木神经的毒素。 “哗——” 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啪的一声黏在了船体上。 房间里的两人顿时收声，在一片寂静下，可以听到什么黏糊的物体和船体摩擦的响声，并且这个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就像恐怖电影里登场的怪物，光听声音就可以想象深海中的怪物正在逐步逼近，这种未知的恐惧足以折磨任何人的神经。 无论是费奥多尔还是白兰都没有慌张，再可怕的怪物他们都见过不少了，大风大浪过来，不会一下子就失去分寸。 啪—— 一只苍白的手掌啪的一下印在圆形的玻璃窗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白兰突然想起什么，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床铺，神经稍微放松下来。 果然，下一刻，窗户从外面被打开，洛夫克拉夫特那张面无表情的、宛如面具一般的脸出现在房间内，整个人都湿透了，长而卷的深色头发贴在身上，像是一大团海藻披在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大海深处的腥味。 “洛夫先生……”白兰松了口气，“您这是去哪里了。” “海里。”洛夫克拉夫特回答了一句不算回答的回答。 不过他的出现，确实令这凝滞的空气又开始流动了。 费奥多尔虽然知道洛夫克拉夫特的存在，不过直面他本人还是第一次，整个人不自觉调整成谨慎且戒备的状态。 洛夫克拉夫特看都没有看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兴趣，从海里回来后直挺挺倒在了床上，干净整洁的床单很快湿透了。 “……” 不得不说，外神旧日们的反应，总是能超出费奥多尔的预料之外。 白兰笑眯眯地道：“你可以继续说，洛夫先生很好说话，除了神代君以外什么都不在意的。” 费奥多尔当然没有蠢到在旧日面前讨论他的计划，深深看了一眼白兰：“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再继续吧，白兰君。” 他有把握，白兰会同意的。 只是时间的问题。 费奥多尔离开了，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白兰松了口气，暗自郁闷，怎么感觉这位魔人比以前更加难搞了。 刚才他差点直接同意了，当然，拒绝并不是说他对费奥多尔的计划有多抗拒，纯粹是知道在和聪明人合作的时候千万不能陷入对方的节奏，不然就不是合作，而是充当垫脚石了。 “刚才还真是多谢洛夫先生了。”白兰想了想，借此试图和洛夫克拉夫特搭上话。 主要是这位的行事实在是诡异，费奥多尔来之前也是，太阳刚一落山就默不作声窗边直接翻下去，然后现在更是像个水鬼一样直接从海里出来就躺床上，吓他一跳。 白兰都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就选择和小雾古一间了。 只要不踩雷，就是个老实孩子，有一种小正的感觉，相处起来轻松多了。 洛夫克拉夫特似乎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苍白的大手捂住的衣服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白兰有些发毛，忍不住问：“洛夫先生，您还带回来了特产吗？” “……食材。”洛夫克拉夫特慢吞吞开口，吐出这个单词后就闭上眼不再说话。 食材？ 白兰只好就这个词语开动脑筋，始终想不通神的脑回路。 另一边房间。 神代雾古正在和六道骸联机打游戏，不得不说豪华邮轮的服务就是到位，就连两人想要玩最新游戏的要求也能够满足。神代雾古帅气的按下必杀技的连键，成功解决了六道骸的角色，屏幕上弹出巨大的winner！ 神代雾古露出开心的笑容，放下手柄：“这局是我赢了~” “恭喜。”六道骸不走心地道，“再开一局？” “嗯！”神代雾古兴奋地答应下来，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玩游戏有那么开心吗？”六道骸忍不住问。 “算是吧，”神代雾古随口应道，犹豫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好吧，这其实是我还是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出来旅行。” 以前，无论是在人群多么聚集的地方，神代雾古能感受到的也只有孤独。 越是喧嚣，越是寂寞。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屏障树立在四周，告诉他这附近没有他的同类，两种不同物种、不同维度的生物，如何能引发情感上的共鸣？ 但是在六道骸等人身上，神代雾古却没有那种隔着一张纸的感觉。 而且，六道骸真的是一位很好的朋友，温柔体贴，很会把握分寸，超级会照顾人。 像是能猜出他想要什么似的，有时候连神代雾古自己都会吓一跳。 “所以，与其说是打游戏很开心……”神代雾古有些羞涩，但还是鼓起勇气抬头，脸颊上浮现一层浅薄的红晕，鼓足了勇气看向六道骸，“不如说，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六道骸看着他，默默捂住了脸。 “欸？六道君，你怎么了？” “啊，没事，只是在重新认识自我什么的……” “欸？” “没什么。” 六道骸三言两语将神代雾古的注意力重新拉到游戏上，手上随意操作着角色，嘴边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第49章 再次试探 现在是乘船旅行的第四天。 神代雾古对这艘船上发生的一切阴谋都一无所知，是一行人中唯一一个单纯地享受旅程的。 豪华邮轮上有很多可以体验的项目，比如甲板上的露天泳池、小型电影院、晚上的小型酒吧和烤肉派对，每天不重样的活动让神代雾古狠狠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有钱人的快乐。 当然，有人是最快乐的，也有人是最忙碌的。 比如始终没有出现在明面上的某位魔人君，这几天他可是忙惨了，一边得躲避太宰治和几位替身使者的搜查，一边还得和白兰密谋什么计划，躲猫猫游戏玩得飞起。 太宰今天又没有抓到费奥多尔，坐在甲板上郁闷的把自己摊成一张饼。 这发展不对啊。 说好的，魔人的陷阱、替身使者运送重要物件、政府都忌惮的谜之人物、让人心跳加速的死亡邮轮呢。 完——全——没有这个迹象啊！ 太宰治都傻了，把整个邮轮调查了一边，别说没有什么生死危机了，连个搞事的人、搞事的迹象都没有，周围也没有暗礁冰山，船长也一切正常，无不良嗜好，没有和人引起争端。 和平的就像一艘普普通通的度假邮轮。 虽然费奥多尔确实是在邮轮上，但是对方好像也没有什么搞事的迹象，但不成就是单纯的邀请他来度假？怎么可能。 太宰治隐隐感到了不安，事出反常必有因，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神代雾古他们。 至今没有掌握什么情报对他来说太被动了，必须寻找突破口。 但这个突破口同样危险，之前他明明那么三番五次和安吾打听情报了，对方却依然被严防死守，坚决不肯让他知道什么。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场外求助走不通，太宰治经过了一番挣扎，还是去做了个稍微冒险的决定。 如魔人所愿，去接触神代雾古，查清楚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应该会相当危险吧，他了解安吾，如果不是特级危险的情报，不会那么严防死守。 太宰治攥着手机，遮住了眼前的阳光，耳边听到少年人聊天的欢笑声，微微叹息。 ……但是不得不去。 如果费奥多尔想要拿神代雾古身上的秘密对付侦探社的话，他就必须有所防备，至少得为乱步先生获取能够推断分析的情报。 太宰治从甲板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脸颊，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勾起一个爽朗的笑容，双手插兜，朝着边走边笑闹的神代雾古等人走去。 “嗨，好久不见。”他冲神代雾古打了个声招呼。 神代雾古看到太宰治时眼里一瞬间闪过迷茫，而后这张俊秀的面容勾起了他的回忆：“太宰先生？咦，为什么会在这里……” “幸好你还记得我。”太宰治就像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游客，轻声说，“为什么？因为我也正好来旅游嘛，嗯……算是公司福利？之前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好巧啊。”这家豪华邮轮和很多公司有合作吗？ “话说，你有没有时间……” “雾古，”六道骸揽住神代雾古的肩膀，貌似亲密地道，“洛夫还在等着，我们先走吧。” “就是啊。”白兰笑嘻嘻拦住另外半边，“他好不容易答应出来玩，就等就不好了，我们先走吧。” “嗯？噢，好的。”神代雾古不明所以的被两人架走了。 太宰治：“……” 行叭，反正还有很多机会。 自那天之后。 “雾古君~” “雾古，到时间了，我们该走了。” “雾古君，今天有……” “不好意思太宰先生，我们有事就先走了。”六道骸优雅的隔开神代雾古的太宰治，坚定地拉着前者离开，还一边‘小声’地说，“雾古啊，要小心那些笑的不怀好意的人，特别是男人。” 太宰治嘴角一抽，他完全听到了。 “欸，可是太宰先生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啊，而且他和中原先生也认识。” “只是看上去。”六道骸意味深长，“有些人啊，一肚子坏水，你想想看，那位中原先生对这人态度很好吗？” 神代雾古想了想：“就和你对白兰一样啊。” “……那就是很不好！”六道骸满头黑线，“不要随便和他靠那么近。” 神代雾古虽然满头雾水，但人有感情偏向的，他和太宰不过两面之缘，当然更加相信自己的朋友：“噢，好吧。” 太宰：“……”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冒险一次，结果还没有开始，就被断绝在开头了。 这不科学，啊不，这不魔人啊。 太宰治铩羽而归，反而被挑起了战意，越是不让他调查，他越是好奇！越是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于是，第二天，神代雾古他们打算去玩桌球。 “嗨~你们这里看起来很有趣啊，能不能让我也加入？” 一位穿着沙色外套，双手手腕处缠着厚实绷带的男人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太宰先生？”神代雾古惊讶的道。 “实际上啊，这一次我是一个人来散心的，不过中途就后悔了。都没有个人能说说话。”太宰治委屈巴巴，“可以让我也加入吗？” “原来是这样，”神代雾古不疑有他，眉眼弯弯，“当然欢迎你加入。” 说罢，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有些紧张的看向六道骸和白兰他们，这两人好像对太宰先生有些意见，他擅自答应下来会不会觉得扫兴啊…… “没关系，我们一起玩吧。”六道骸眼里闪过一丝诡异，面上分毫不显，和谐友善到异常的程度。 “没错，人多才好玩呢。”白兰笑眯眯地道，只不过笑容有些怪异。 还真让费奥多尔说中了，在发现神代雾古身边那么多异常后，这家伙居然依旧追查了过来。 不怕死吗？ 既然这家伙阴魂不散的话，就只好用别的办法了。 神代雾古放下心，笑着道：“那你们先玩一局？” “不用了，你们玩吧。”白兰其实对这些运动不是很感兴趣，他倒是知道费奥多尔想要拉人入伙，所以更想观察一下这个未来的‘同僚’ 于是，最后洛夫克拉夫特和太宰治一组，神代雾古和六道骸一组，开始双打。 洛夫先发球。 长发男人看都没有看他的搭档，看了看对面兴致勃勃的神代雾古，发了一个慢悠悠的发球。 神代雾古全神贯注，严阵以待，用手中的拍子精准拍到了小黄球，乒乓球用一种虚软的力度打了回去，正好打在太宰治区域，沙色风衣的黑泥精眼珠子一转，以同样慢悠悠的力度回击，小球在空中弹出一个半圆的弧度，堪堪过网，正好弹到了神代雾古面前。 黑发少年惊呼一声。险险接住，球拍一拍，小球抛得更加高了。 现场一度非常憨批。 白兰：……这是什么老年人活动中心吗？ 好吧，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里就没有一个会打球的。 打了一会，神代雾古的弱宅体力告捷，主动申请换人，他顺便去给大家买水。 白兰上场，等雾古刚一离开，现场轻松的老年气氛瞬间一变，六道骸冷冷一笑，手上施力，乒乓球瞬间变成一道黄色的闪电，恰好擦过太宰治的发梢，散落几根碎发，啪的一声砸在墙上。 “不知道前黑手党特意靠近雾古是有什么企图吗？”六道骸装作不知道费奥多尔的计划，先来一波恶人先告状。 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鸢色的眼眸打量着六道骸，似是在判断他有没有在说谎：“力道真是不留情呢，不知道那位少年知不知道你在他前面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变脸技术堪称模范。” “而且，”太宰治从口袋中拿出另一个乒乓球，眸光闪过深沉的暗色，毫不留情地发出一击重球，“你不也是现任黑手党吗？彭格列的雾守先生。” “kufufu，对我们的调查那么深入，愈发可疑了呢。”六道骸冷笑着反击，乒乓球几乎要变形。 黄色的闪电在两人之间闪过，白兰默默放下球拍，放弃了加入战场，原来你们会打球啊…… “看来这位少年怀着巨大的秘密啊，否则不会把恶龙吸引过来，我很好奇这是你单独行动，还是彭格列在图谋什么？”太宰治提出了试探。 “kufufu，你不需要知道。”六道骸拒绝他的试探，“外人没有资格探寻我们的事。” 白守护者兰：我懂，又是这招排外…… 太宰治也郁闷了一下，情报互换请求失败，反而让他愈发心痒。 到底是什么，让政府和六道骸他们都讳莫如深？一点点情报都不肯透露。 太宰治敏感的从中嗅到了某种神秘和极度危险的气息，足以把他的好奇心勾起。 聪明人的控制欲通常很强，希望一切都不脱离自己的剧本，善于挑战未知，从情报里抽丝剥茧，最终定下对自己有利的剧本。 简而言之，他渴望掌控一切。 自杀的本能又在追逐一切和死亡相关的危险边缘。 两点相加，像是吊在猫咪面前的鱼，有人坏心眼的用鱼竿掉在眼前，却怎么都吃不到。 两人打得你来我往，互相语言攻击，太宰治使出浑身解数试图从六道骸这里获得些许信息，六道骸喜欢撒谎的幻术师本能发挥到极致，愣是半点真实情报都没有透出。 两个聪明人的交锋总是充满了各种隐喻，晦涩又难懂。 白兰默默听了一耳朵，心累了，同时余光看向看到神代雾古提着饮料正在往这边走来，顿时笑眯眯提醒一句：“小雾古，我想喝咖啡~” 两人的唇枪舌战瞬间停下，六道骸不小心手一抖，乒乓球拍的角度变了变，下一秒，一颗黄色的小球咚的一声。 砸到了洛夫克拉夫特头上。 白兰：…… 六道骸：……w(Д)w 太宰治：……？ 黄色的小球滑落，洛夫依然面无表情，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形印子。 神代雾古恰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抱歉，洛夫先生。” 但是看起来真的好好笑。 “没……事。”洛夫克拉夫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六道骸，把拍子递给神代雾古。 太宰治默不作声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若有所思，显然想到了之前打组合的时候洛夫克拉夫特的‘异常’ 一个怪物、一个黑手党、一个被黑手党通缉的人。 太宰治念叨着围绕在神代雾古身边的人，对这位神秘的少年愈发感兴趣。 恶龙凶兽不会无故围绕在身边，除非他们守护着宝藏，或者……一个巨大的秘密。 再加上目的不明的费奥多尔。 太宰治隐隐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棋局内，而他现在还不清楚执棋手是谁。 情报不足啊…… 太宰治中场休息了一次，去吧台点了杯饮料，整理思绪准备从神代雾古那里入手。 吧台的调酒师突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用酒杯压着一张纸条推了过来。 太宰治不动声色结果，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露出一声轻笑。 撕碎纸条，太宰治和六道骸打了声招呼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球桌。 第50章 一片混乱 时间逐渐靠近中午，太阳的光芒在午时达到了最顶点，船体强烈的反光使得游玩的客人纷纷回到船舱内用餐休息。 诺大的甲板上，此刻来了两道人影。 “呀，好久不见了，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费奥多尔即使是在炎热的大海上依然身着白色大衣，看上去和背景非常不搭。 太宰治双手插兜，海风吹拂着他的碎发，那张迷倒万千女性的脸失去了笑容：“原来如此，在这里等我啊。” “明知道是陷阱，你不是依然一头撞进来了吗。”费奥多尔低笑，“以自身为诱饵，换取情报，真像是你的做法。” “但是你想过吗，如果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呢？” “嗯，在见到神代雾古的时候就想到了。”太宰治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即又颇感兴趣，“不过话说回来，你要做什么呢，会给我带来梦寐以求的死亡吗，我真的非常好奇。” 费奥多尔保持着微笑：“抱歉啊，我目前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诶~~~”太宰治露出了一个极为无趣的表情，“故意用情报勾我上来，却坏心眼的什么都不肯透露吗。” 随即，他收敛起了没有意义的神色，眸色渐深：“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你到底要怎么做，呐，拜托了，这点至少也要告诉我吧。” 为何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费奥多尔身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宰治无法猜到，他对费奥多尔的印象还停留在迷雾笼罩的那个晚上，他们的计划中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因素后，所有的一切都被强制画上暂停键，涩泽和费奥多尔失踪，所有的调查一律被政府停止。 本以为他不会再和费奥多尔相遇，直到一封送到侦探社的书信打破了局面。 再次见到魔人，费奥多尔身上的变化让太宰治触目惊心。 他不可遏制的生出浓重的好奇。 到底是怎样的秘密，让一个庞大的政府宁愿保持沉默，让来自西伯利亚的魔人甘愿成为守秘人？ 这种怎么调查都抓不到尾巴，怎么推测都找不出真相的局面，真是久违了。 仿佛一个自古以来存在的巨大隐秘，就摆在他面前，太宰治察觉到了其中危险又诱人的气息。 一如死亡带给他的感觉。 “想要知道吗？”费奥多尔的唇线微勾，眼眸睁大，让人毛骨悚然，能从里面体会到疯狂，“加入我们吧，你会感兴趣的，我保证，绝不无聊。” 是的，这就是费奥多尔的计划，并非像是算计森鸥外一样强制让他面对外神，远离横滨只是为了暂时隔绝事端，为太宰治提供一个孤身一人的选择岔路口。 费奥多尔知道太宰治会答应的，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为了获取情报主动踏入陷阱的人，一如他答应了配合计划将涩泽引入横滨，甚至不惜暂时做出背叛的举动。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在刀尖上跳舞，与死亡中穿梭，日常和平凡永远和名为太宰治的男人无缘，死亡和危险才是他生活中的调味剂。 他们是同类啊。 太宰治的笑容扩大，眼里的光芒逐渐暗沉：“我答应你的邀请了。” 达成共识，两人从阳光普照的甲板转移到了阴暗的船舱。 费奥多尔似乎迫不及待进行某种仪式，太宰治对此也怀着满腔的兴致，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框边看着他忙活，用复杂的技法在房间中央刻画出了一个复杂的阵。 “太宰君，你知道吗，”费奥多尔画完最后一划，丢掉了珍贵材料制成的笔，微微仰头似在怀念什么。 “我从那天晚上开始只体会到一个事实，神是存在的，但是神，并不爱人类。” “神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无法抵御的天灾，神……是我们的敌人。” “我讨厌所有外神。” “但是，我依然爱着其中一位神。” 费奥多尔的声音急促，腔调从华丽的乐章逐渐过渡到激烈的鸣奏曲，那种牵动人心的魔性随着他的情绪起伏更加的肆意宣泄，仿佛撕裂成两半的扭曲和狂气。 “你……”太宰治发现了什么端倪，眉头一挑，吸了口冷气，“疯了？” 费奥多尔身上的气势一顿，缓缓绽放出一个安静的笑意：“不愧是，太宰君。” 太宰治一点都没有猜中的高兴，也没有死对头终于不正常了的释然。 他头皮发麻，危险的预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仿佛已经站在悬崖边缘。 这有点不妙啊。 但现在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 “仪式，开始吧。” …… 自从和某位神秘的青年接触，空条承太郎一行已经从被动防御到主动出击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罪魁祸首’ 因为彼此之间的不信任，空条承太郎当然不会告诉太宰治他们的替身能力，所以协定了两头分别调查，太宰治去接触明显很可疑的神代雾古一行人，而空条承太郎他们则是在不引起骚动的前提下排除其他人。 说实话，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因为这艘船的乘客和船员加在一起人数众多，一个个排查的话，就算花费几个星期都调查不完，更何况还有不得引起骚动这种严苛的要求。 当然，这是建立在岸边露伴没有动用能力的前提。 【天堂之门】实在是过于方便的能力，用的好的话，根本没有人在岸边露伴面前能够保有秘密，甚至只要在人变成的书页上添加设定，就能轻易将人变成自己的奴隶。 所以空条承太郎一般情况下是禁止岸边露伴擅自对无辜的人动用这个能力的，但现在是特殊情况，那个国际□□、阴谋家就藏身于这艘船上，必须阻止他的阴谋。 而事实上，这群人丝毫不知道，太宰治已经和他们心目中的阴谋家搭上线，快快乐乐地作死去了，完全把之前勾搭上的捕鼠工具人抛在脑后。 岸边露伴已经看过了这艘船上一半人的人生简历，说实话，大多数人都过着很无聊的人生。 就比如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家庭老二，上有精英大哥，下有父母宠爱的小弟，从小到大都是差不多中间的水平，唯一的叛逆事就是不顾父母的反对娶了夜总会的陪酒女，又在对方的要求下用大半辈子的存款体验一次豪华游艇。 已经完了呢，这个男人的人生。 岸边露伴摇头评判着，还真是连漫画的素材都算不上的家伙。 虽然能够随意动用自己的能力很让人高兴，但他更想看看康一的啊！这种无聊之极的普通人根本没有让他取材的兴趣！ 这个时候，岸边露伴又想起了神代雾古，明明就是背景板一样的人物，如果走在路上岸边露伴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但偏偏身边围绕着诸多的‘不寻常’的人物。 这一刻，他的好奇心被强烈的波动了，他想知道！他想知道神代雾古这个人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为什么可以让那么多危险人物甘愿收敛自己的锋芒！ 这种好奇心就像是一把软刀子折磨着岸边露伴身为漫画家的神经，如果不是被空条承太郎压着，他早就迫不及待对神代雾古用替身能力了！ 但是，这种一时的忌惮也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他的好奇心了。 岸边露伴无趣的扫了一眼男人的人生轨迹，确定没有和那个叫什么费奥多尔的魔人扯上关系，就果断关掉了能力，看了一眼时间，走出门朝餐厅走去。 这个时间，他应该准备吃午饭了吧。 岸边露伴盘算着，怎么样避开承太郎和那个讨厌的东方仗助的眼睛，找一个机会和神代雾古单独相处，然后……找出他的秘密！ 这个时候餐厅的人果然很多，岸边露伴避开自助餐附近略显密集的人群，眼睛扫视着大厅，试图找出他向往的那道身影。 餐厅里人员纷杂，现在正好是午餐时间，游客们聚集在餐厅里，端着食物托盘走来走去，万万不是个找人的好时机。 但现在岸边露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突发奇想下，他匆匆脱离了空条承太郎他们的目光，决定打个时间差，趁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眼角余光终于捕捉到了某个眼熟的身影，立刻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朝神代雾古的方向走去。 神代雾古刚准备拿起桌上的一盘甜点，旁边突然有一只手抢先拿过，他不由得朝手臂伸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睛眨了眨。 啊，是之前看到的那群穿衣风格很有个性的人。 神代雾古的目光移到岸边露伴的小蛮腰和潇洒的环保色发型上，盯着看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失礼，连忙移开目光，就要离开：“不好意思。” “等一下。”岸边露伴当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他刚才确认过了，那群危险的少年都恰好不在附近。 绝好的机会！ 岸边露伴将手上的这盘点心塞到神代雾古手中：“刚才你是想要这个吧，给你。” “欸？可以吗？” “当然，”岸边露伴怕把人给放走了，顺势捉住神代雾古的手臂，眼神炙热，活似某种可疑的痴汉，“不过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吗，放心，不会太费时间的。” 神代雾古有被他的目光吓到，下意识左右寻找同伴的身影，但是周围人太多了，一时没有看到人：“嗯……你有什么事可以去问问服务员。” “不，只有你才可以！”岸边露伴收紧手掌，他已经看到某个白发少年好像正在往这边走来，但是他没有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就算强行把人带走，他也要看看神代雾古的秘密，“跟我过来一下，一会就行。” “欸！？你等一下。”神代雾古察觉到不妙，可是敌不过岸边露伴的力道，差点就要被强行带走。 这时候，突然一阵碟子摔破的声音响起，大厅安静了一瞬，所有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穿着厨师服的男人一摇一晃从厨房后台的方向走来，神色痛苦地抓着脖子，面色铁青，口吐白沫，双手在空中虚浮地试图抓住什么，最后无力的倒下。 现场安静了一瞬，下一刻尖叫声乍起。 “是食物中毒！！” 哗然 正在餐厅进食的人，和准备进食的人都呆住了，纷纷神色难看的放下手中的食物，现场一片大乱，装满食物的盘子一个接一个摔在地上，有人踩踏过油脂摔倒在地，又在混乱中引发了踩踏事件。 “大家冷静一点！”有服务员出来组织秩序，神色焦急，“船医马上会到，请问在座的有医护人员吗，先为这位客人进行急救。” “我是。”有人站了出来，现场的情绪总算被控制住了。 在刚才的混乱中，岸边露伴趁着这个机会把神代雾古拉到了不被注意的角落，神代雾古注意到青年炙热的目光，狠狠打了个寒颤。 “雾古，你在哪里？” 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神代雾古扭头刚要应声，却被岸边露伴捂住嘴禁锢在怀里：“嘘，不要出声，让我看一下，就看一下！” 看、看什么！？ 神代雾古惊恐的看着他，猛烈的挣扎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贞操收到了严重的威胁。 救命，这里有变态啊！！ 这时候六道骸他们也很着急。 从刚才起就看不见神代雾古的身影，就连洛夫克拉夫特也不见了！ “真的是食物中毒吗？”白兰挑起餐盘上的一根意大利面，左右端详，看不出什么异样。 “不知道，”六道骸皱着眉，“不会是费奥多尔在搞鬼吧。” “他知道分寸，而且做这种事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谁知道那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六道骸冷笑着看向白兰，意有所指，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个晚上这两个家伙都在暗地里偷偷联络上了，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白兰耸耸肩，没接他的话，事实上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答应费奥多尔。 这里面的风险太大，不得不慎重考虑，他现在都为十年内后的自己的下场而感到后怕呢，先不说重操旧业会不会被泽田纲吉打死，光是外面可能有外神在盯梢这一点，就够呛了。 这个时候，注意到岸边露伴走丢，空条承太郎他们也过来餐厅，看看是不是岸边露伴提早来这里吃饭了，可是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你确定他先走了？” “是啊，那家伙说饿了，要提前来餐厅，应该是在这里。”东方仗助也很奇怪，怎么没看到人啊。 “电话问问他在哪。” “是！”东方仗助掏出手机，刚要拨通号码。 这时候，一声尖叫打破了餐厅里刚刚恢复的平静。 “啊啊啊啊啊！” 六道骸已经麻木了：“又怎么了？” 原本在地上躺尸的厨师呼吸越来越微弱，船医擦着汗，却始终想不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生命特征那么短的时间迅速衰退下来。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病人的脉搏突然恢复了，甚至还越来越强劲。 医生愣了一下，连忙用听诊器靠近病人的胸膛，听着病人的心跳越来越强劲、越来越强劲…… 最后他看到病人猛地坐起，咧开的嘴长满了章鱼般密布而锐利的口器，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 “怪、怪物啊！” 六道骸皱着眉，左眼出现了单片眼镜，目光流连在突然暴起的‘病人’身上，愣住了：“变异了？” 白兰好奇：“真的是丧尸？” 六道骸摇头：“不一定，我觉得有一点熟悉，但是不确定，总之先叫做丧尸吧。”说罢，他猛地捂住了脸，“真是够了，食物中毒就算了，现在连这种怪物都跑出来了吗？” 他已经开始怀疑从横滨出来旅游这个决定到底正确与否了，原本打算是暂时远离横滨那片是非之地，给川平清理后患的时间，防止再有不长眼的组织来骚扰，至少费奥多尔是以这个理由说动几人同意这次旅行的，而现在呢？意外接二连三，这根本不是度假啊！ 是加班，白兰确信。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突然慌张的扫视周围：“呐，六道君，你有看到神代雾古吗？” “没有，刚才去拿东西了，还没有回。” 六道骸和白兰对视一眼，发誓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恐。 啊啊啊啊啊，必须在神代雾古注意到丧尸之前解决！ ……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 “啧！”岸边露伴一只手按住神代雾古，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鞋拔子混蛋’的显示后，脸色更不爽了，点击接通，“干嘛，我正忙着呢。” “你在哪，现在出大事了！餐厅外面突然出现了丧尸，你来不来！？” “丧尸？！”岸边露伴眼睛一亮，“我必不能错过！” “救命啊！” “嗯？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呜呜呜qwq” 岸边露伴按住神代雾古的嘴，面不改色说了一句‘没有’就挂断了电话，放下手面色严肃的看着神代雾古。 神代雾古有点慌，莫不是要撕票了？ 岸边露伴正在做一个巨大的心理挣扎，现在去甲板的话说不定能见到传说中的海怪，或者类似的替身，这可是千年难遇的素材，可是他对神代雾古也感兴趣，就这样错过总觉得不甘心。 而且如果放过他的话，说不定刚下船他就要被警察带走了。 岸边露伴沉吟片刻，突然看到了堆在角落的大片幕布，眼神一亮，把旁边的巨大幕布扯过来盖住神代雾古，三下五除六把幕布做成个巨大简易版麻袋，虚伪的安慰人：“外面危险，有丧尸要来了，你在这里比较安全，乖乖等我回来。” 眼前一黑的神代雾古：“？？？丧尸，什么丧尸？你明明才是最危险的！”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了，岸边露伴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餐厅的角落，还没有人发现这里，加上外面一片混乱，神代雾古努力挪动身体，但是被缠绕的幕布裹得动弹不得，整个人陷入了懵逼状态：“咦，等等啊，你就把我丢在这！？” 救命！他怕黑qwq！ 第51章 半途翻车 “神代雾古去哪了？”六道骸神色严肃，“万一他看到外面的东西我们就完了。” “这你提醒我了，”白兰惨笑，“说不定在洗手间？然后一出来看到这里的丧尸，我们全部玩完？现在可以准备遗书了吗？” “不用，他醒来的话整个世界都会化为泡影，包括你的遗书。”六道骸凉凉的说，同时他看了一眼承太郎他们，在一片混乱的人群中，只有那两个人，目的明确的走向外面，“我们现在要么去找神代雾古，要么去解决丧尸怪物的源头，你觉得呢。” 餐厅里的人群愈加混乱，白兰眸光闪烁：“发生了这等骚动都没有反应，他应该不在餐厅，我们出去找。” 六道骸点头算是赞同白兰的判断。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迅速跑向餐厅的出口。 拥挤的人流瞬间把不大的出口挤得水泄不通，刚准备出去的承太郎他们被堵在了门口，昭和硬汉的脸色都僵硬了。 “让开，让一下，走不出去了！” “是你让一下吧！别挤我啊！” “闭嘴死肥婆，都是因为你大家都出不去了。” “臭男人们就不能发挥点绅士精神吗，让女人先走啊！” 人群一混乱，就都是些乌合之众。 六道骸和白兰晚了一步，也顺势被堵在里面出不去，六道骸还被谁踩了一下，拿起了地狱指环，眼神十分危险：“kufufufu，就顺便在这里干掉几个减少下地球的负担吧。” “冷静一点，这只会让情况更加混乱。”白兰也相当不耐烦了，还得保持冷静，“船员呢，让他们来组织秩序。” “kufufufu，早在刚才跑掉了。” “呵，人类啊，毁灭掉好了。”白兰瞬间黑了。 面对着眼前空前的混乱，空条承太郎倒是没有慌，他直接把这一系列的事故都推到背后未知的替身使者身上了，说不定还是复数的替身使者，目的应该是他手上的箭。 联想到之前那个名为太宰治的男人所说的，那个死屋之鼠的首领也在这艘船上，那么是谁在捣乱不就很清楚了吗。 空条承太郎决定了，在解决这次事件后一定要把那个罪魁祸首找出来，狠狠欧拉三页！ “啊啊啊！别挤、外面有好多丧尸！”被挤到门口的人惊慌的喊道。 外有丧尸的情况终于让堵在门口进退不得的人群冷静下来，现在反倒没有人敢出去了，人们惊恐的看着逼近的‘丧尸’ “让开！”空条承太郎低声道，背后紫色的白金之星出现，挥舞着硕大的拳头，把靠近的‘丧尸’全部打飞，硬是开出一条路来。 六道骸和白兰也不甘示弱，迅速镇压了餐厅里的那个落单的‘丧尸’，用绳子将其捆起来，当然也没有放过被咬了的医生，谁知道这玩意会不会传染。 两拨人马一齐冲出了餐厅，六道骸和承太郎对视一眼，默认了对方的参与。 白兰问：“现在去哪找人？” 六道骸纳闷：“我怎么知道？” 白兰大惊：“你不是信徒吗？” “我是信徒，又不是定位器！”六道骸没好气地道，这家伙真的知道信徒是什么吗，就是外神有事你上，没事退朝，平日里根本不会搭理你。 六道骸他们和承太郎在一处拐角兵分两路，承太郎他们去沿着丧尸来的源头去了，六道骸他们则是去找卫生间之类的地方，东方仗助差点以为他们走错了，大声提醒都没人搭理。 “……都这个时候了，还去上厕所？！”东方仗助凌乱了。 “仗助！” “来了！” 六道骸和白兰没回头，你们知道什么，找到神代雾古才是当务之急，丧尸顶多让这一船的人类丧命，找不到神代雾古可是要全宇宙陪葬的！ 六道骸跑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化身这个能力，连忙分出了好几道化身去找船舱里所有的厕所，然而全都没有找到。 六道骸都要疯了：“这是大海上，他能去哪里！？” 白兰也觉得不妙：“莫非还在餐厅，不可能啊，刚才那么大动静都没出声……” 他们当然不知道，不是神代雾古不想出声，而是被人劫持了，岸边露伴胆子太大，间接坑了全人类！ …… 时间回到六道骸他们刚离开餐厅不久。 神代雾古本来还在烦恼怎么挣脱这个麻袋，突然他就僵住不动了。 熟悉的召唤感传来，神代雾古恍惚了片刻，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灰茫茫的空间里，一根熟悉的丝线慢悠悠的漂浮过来。 神代雾古熟悉的拽过丝线链接在自己身上，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自己刚才是睡着了吗，一个梦翻来覆去做了好几次，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若有若无缠绕的丝线，已经一、二、三、四，四根丝线，做了四次梦了，正常人会连续做那么多相同的梦吗？ 而且能听到从这些丝线上传来的声音。 ‘到底在哪？’ ‘计划必须成功，否则我们输不起。’ ‘好想自杀啊，活着好没意思。’ ‘成功了吗？’ 嗯，有点吵…… 神代雾古倦怠地闭了闭眼，忘记了自己刚才在干什么，感觉一切好像不是那么重要。 说起来……昨天好像和六道君在熬夜打游戏，突然好困啊。 这一刻从丝线上传来的声音也成为了催眠曲，神代雾古轻轻拧眉，下一刻又舒缓了眉眼。 如果在多一个声音说不定会觉得太吵，现在这种程度还在忍受的范围。 困了…… 另一边，六道骸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又是这股熟悉的气息。” “去看看？” “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两人的目光中闪过无奈，重新回到了一开始分别的岔路口，迅速朝着厨房的方向出发。 路上全都是被先走一步的承太郎他们解决掉的‘丧尸’ 渐渐的，白兰觉得不太对劲：“这些人怎么感觉像是被外神污染的？” “kufufu，你现在才发现吗？”六道骸嘴上习惯性嘲讽一句，只是心里也十分沉重。 在餐厅的时候他就觉得熟悉，现在终于也确定了。 不过这种污染并不是来自他外神……带着一种来自深海的幽深和扭曲。 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厨房就在眼前，六道骸手上浮现三叉戟，一挥将阻碍道路的怪物们全部打倒，两人顺利进入厨房内部。 然后，他们惊呆了。 厨房内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某个眼熟的深蓝色长发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哼着歌在砧板上切着什么，不远处的厨房角落里堆着生死不知的两位替身使者，正是刚刚先走一步的承太郎和东方仗助。 “洛夫先生？”六道骸谨慎地扫了一眼貌似是昏迷过去的两人，出声。 洛夫克拉夫特应声扭头，看到来人：“六道骸。” “您……这是在干什么？” “处理、食材。”洛夫克拉夫特平静地说道。 白兰从他身后隐约看到一截蠕动的触须，一脸见鬼：“这是什么？” “海鲜？” “……是谁的？” “我的。” “……”白兰觉得自己应该问什么，但话到嘴边突然就不想问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无师自通，想到了这两天洛夫克拉夫特为什么沉进海里，第二天又浮上来，他一直以为是回家什么的，结果是回去找本体割食材吗？ 洛夫克拉夫特歪了歪头，看起来像是在卖萌，但在这个情况下只剩下惊悚了，端起手里的盘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本体），让那些厨师处理，结果全部跑出去了。” “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六道骸和白兰同时捂住脸。 “你有看到雾古吗？”洛夫克拉夫特追问，“刺身要吃新鲜的。” “啊，这就是我们来找你的目的，我们好像找不到雾古了。”六道骸冷静地道，甚至还试图从洛夫那里获得位置情报，“你知道他在哪吗？” 洛夫克拉夫特闭起眼睛感受片刻，睁开眼睛疑惑：“不就在你们，来的方向吗？” 为什么要问他。 六道骸呆了一下，下一秒突然浑身寒毛竖立。 一种庞大、幽深且疯狂扭曲的气息凭空出现，疯狂刺激着六道骸敏锐的感知，他和同样面色凝重的白兰对视一眼，缓慢扭头，视线仿佛洞穿了层层墙壁，感知到了某种伟大的降临。 六道骸和白兰快速回到了餐厅，那里不只是他们，费奥多尔和太宰治已经在餐厅门口站着了，但是没有人敢动。 靛青发色的少年做足了心理准备，从他们的视线方向看过去，仅仅一眼，他的六道轮回眼里流下血泪。 一道被灰雾包裹的人影静静地站在餐厅中央，身后的雾气仿佛拖着一个尾巴，尾巴上端是从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怪物’，怪异成群结队，外形扭曲，触手、粘液和暗红的肉块如同从雾气的门中长出来的果实，以整个餐厅的人为养料，不可名状的呓语围绕着中间的人影。 似在欢喜、似在祷告。 第52章 旅程结束 神代雾古醒来后，看到的是房间里陌生的天花板。 他愣了两秒，猛地坐了起来，记忆还停留在之前昏过去的时候。 他记得……之前好像是被一个可疑的人拉到角落？！虽然他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走掉了，但那明显是要做什么了不得的事吧！ qwq！ 救命，船上有变态！ “雾古？”旁边传来声音有几分小心翼翼，神代无辜茫然地扭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紧绷的脊背慢慢放松，“……六道君，我这是在……房间里？” “是的，”六道骸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温和地道，“之前有人发现你晕倒在角落里，幸好被人及时发现，你还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代雾古注意到六道骸眼底真切的关心和急切，心头一酸，将原本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这艘船上有变态！” 听了事情原委，六道骸的嘴角一抽，颔首：“我知道了，稍微等我一下。” 神代雾古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猛地站起身走出去，过了几分钟，房间的门再次开启，牛排头的少年压着鼻青脸肿的岸边露伴走进来，身后跟着皮笑肉不笑的六道骸。 “真的，非常抱歉！”东方仗助压着岸边露伴道歉，神色愧疚极了，“我没看住这家伙，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很对不起！喂，你这家伙也给我道歉！” 岸边露伴难得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忌惮的看了一眼倚在门边的六道骸，深吸口气：“对不起，其实我是一名漫画家，之前那么激动只是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漫画主人公的灵感，想要取材，给你造成困扰真的非常抱歉。” 神代雾古眨了眨眼：“欸？漫画？” “是的，这家伙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漫画家，就是取材的手段粗暴了点，我们提醒他很多次了，这家伙死性不改。”东方仗助也很无奈，曾经的岸边露伴还要更过分，他就因为这一点狠狠揍过这家伙一顿，呵，现在又踢到铁板了吧。 实际上不久前他们才刚醒来，记忆停留在刚要试探厨房里唯一站着的深蓝色头发的男人，结果下一秒替身突然失去力量，紧接着又被触手袭击，晕了过去，醒来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东方仗助没有看到六道骸他们是怎么解决这次危机的，但想必这群人有着自己的秘密，承太郎先生也说过不惜探究，结果没过多久就被六道骸找上门，被告知了自己的伙伴对他人做了多么失礼的事。 于是他连忙压着人火急火燎过来道歉。 “原来是漫画取材啊。”得知真相的神代雾古松了口气，有些无语，“吓死我了，这种事要提前说明啊，不然很容易被误会的。” “对不起。”岸边露伴老实的都要崩人设了，引得东方仗助频频看向他，十分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转性了。 人都道歉了，神代雾古也没有进一步追究的想法，毕竟也没有发生什么，甚至感兴趣地追问了岸边露伴连载漫画的名字，得知他是红黑少年的作者后更是兴奋，心里最后一丝芥蒂也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还问岸边露伴要了个签名。 他很喜欢看这部漫画，居然能在这里碰到漫画家本人！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吗？ 神代雾古抱着新鲜出炉的签名飘着小花花。 “你饿了吧，需要我拿点东西过来吗？”六道骸体贴的问。 神代雾古活动了一下身体：“不用了，我又不是病患，估计是昨晚玩得太晚了所以累了吧，现在睡了一觉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本人都这么说了，六道骸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怀着莫名沉重的心情，一起去到餐厅。 白兰他们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不在房间里等一是为了不露出破绽，二是为围着太多人可能会让神代雾古觉得不安，慎重起见就让雾古相对比较熟悉的六道骸陪着就行。 经过了昨天的事件，众人对神代雾古的小心和慎重再次提了一个等级。 差点、他们差点就要完蛋了啊！ 鬼知道白兰他们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在看到灰雾人静静站在餐厅中央，身后怪物就差倾巢而出的那一刻，白兰甚至以为这就是世界末日的景象了吧。 谁都没有办法在那时候作出什么反应，包括最先到来的费奥多尔和太宰治，如果那就是毁灭前的最后一刻，那一定没有人能够更改这个结局。 但幸好，灰雾人没有任何动作，祂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少久，一分钟被拉到很长很长，但是没有人敢挪开视线，就算自己的眼睛被烧毁、思维被污染也一样。 最后，灰雾散去，神明离开，露出其中人类的皮囊。 ——祂没有真正醒来，人类再次渡过了危机。 白兰甚至来不及感到庆幸，一股劫后余生的空茫就袭击了他，使其无力的跌坐在地面。 这一刻，心里突然醒悟，他原来，到底也只是凡人啊。 怕死的，对外神毫无抵抗之力的凡人。 白兰环顾四周，一寸一寸看其他人的脸，他相信其他人在此刻，也肯定是和他相似的想法。 在外神面前，人类太脆弱了，站在深渊的悬崖边毫无自救之力。 那个时候，另一个声音出现了，一个头发玫红色的高中生突然出现，气急败坏地说了什么，提拉着费奥多尔的衣领又原地消失了。 白兰反应慢一点，耳朵还是有点耳鸣，只是艰难地分辨出‘才离开视线一会……你都做了什么……’之类的断句。 哦豁，魔人的锅。 白兰一边好奇高中生的身份，一边痛骂费奥多尔，声音超大的那种。 ——还说计划万无一失，差点把世界搞没就是他的万无一失吗？！ 视线移到现在。 “味道如何？”洛夫克拉夫特有点紧张。 神代雾古用叉子和刀切下一小块海鲜，放进嘴里品尝，眼睛刷的亮了：“好吃！” “那太好了。”洛夫克拉夫特的眼神柔和下来。 嗯，太好了呢，事情圆满解决。 六道骸和白兰眼神死，艰难地扭过头，不愿去看这掉san值的一幕。 虽然表面上看就是普通的章鱼，但一想想这是什么材料，画风就突然变得鬼畜了呢。 “不过这是什么食材？之前没有吃到过呢。”神代雾古咽下嘴里的食物，好奇地问。 六道骸和白兰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洛夫克拉夫特深色深沉：“其实是我……” “这其实是洛夫先生亲自去弄上来的新鲜海鲜。”六道骸熟练地插话，顺便点了点桌面上钓鱼的海报，“是吧，洛夫克拉夫特先生。” 洛夫不置可否。 神代雾古倒是注意到了海报，自动补全了事情原委：洛夫先生参加船上的垂钓活动钓上来的，怪不得那么新鲜。 不过话说回来。 神代雾古狐疑地看着周围恢复原样的餐厅，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只是…… “我怎么觉得好像换了批人？” “有吗？”白兰偏了偏头，强装镇定，“没有吧，我没有怎么注意到周围，根本记不住陌生人的脸。” “没错，我也脸盲。”六道骸自然地接话。 这当然不是原本那批客人，原本那批都已经被外神污染了，现在能救的都送到了侑子小姐那里做紧急治疗，船上空了那么多人，当然要想办法补上，不让神代雾古发现破绽。 没错，补上的都是六道骸的化身，六道骸真好使。 “是吗。”神代雾古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许是他看错了吧。 接下来还有半天的旅程，神代雾古正常的在船上活动，果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比如总感觉周围的人若有若无在看他什么的，比如有几次他差点没拿稳茶杯，或者差点被绊倒，周围的人呼啦一下突然围上来，吓了神代雾古一跳。 等、等等，现在的人都那么热情的吗？ 神代雾古茫然了。 “我说你，好歹收敛一点啊。”白兰暗地里警告六道骸，“这可不像你，被外神吓破胆了吗？” “你说对了。”一向擅长伪装的六道骸第一次泄露自己的情绪，神色有点崩溃，他都要被压力堆得受不了了。 仍谁长时间处在这种动不动背上全世界的生死存亡、和外神作伴的紧绷环境，也会崩溃的，六道骸身为幻术师的神经已经够坚韧了，才忍到了现在，假装从容的面具才第一次破功。 “呼，”六道骸深吸口气，逐渐收敛情绪，“抱歉，我会调整。” “我懂，不是你的错。”白兰第一次和六道骸有种惺惺相惜之感，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费奥多尔的锅，回来我们一起揍他一顿。” “那请务必加上我。”有些丧气的声音从后方出现，太宰治神色恹恹地走过来，扒着栏杆，“刚刚加入就差点game over，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也太刺激了一点。” 费奥多尔真的是飘了，还没到和之后的外神过过招呢，差点栽在近在咫尺的大boss身上。 是什么让他觉得计划成功率很大？分明就是新手勇者被魔王堵新手村，只有一条命的主角硬抗一堆即死技能大boss，道未成身先死，随时拉着全世界陪葬的节奏。 说到底，考虑着怎么过未来的50级boss的意义在哪里，眼前的满级boss才是关键啊！还不怕死的薅外神的羊毛，真的觉得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太宰治感受到了自己被坑进了怎样卧槽的局面，现在很不想说话，甚至想把魔人拉出来揍一顿。 三人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都是反魔人联盟的人。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对某个特定目标的仇恨，让他们结成了深厚的友谊。 这个时候，六道骸临近崩溃的心态终于调整好了，周围的群众演员也正常了，船也快要到岸了。 一行人转移到甲板上，神代雾古感慨地远远望着靠近的大陆，要靠岸了，真可惜。 在他身后，六道骸等人完全是不同想法，终于要结束了…… 第53章 旅游结束 下了邮轮，神代雾古他们的目的是在罗马游玩一圈，顺便参观比较着名的景点，现在正好是早晨，游客数量比较少，于是他们决定先去斗兽场附近看看。 “真巧，我的目的地也是斗兽场附近呢。”太宰治突然笑眯眯地出现，“能带我一程吗，一个人来旅游太寂寞了。” 六道骸很想拒绝，并且左右环顾四周。 啧，都忘了费奥多尔被神秘的高中生抓走了，现在没人看着这家伙。 不过说实在的，那个高中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好啊。”神代雾古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太宰先生好可怜啊，居然一个人来旅游…… 神代雾古想起了以前的自己，眼神微妙的怜悯：“没事，太宰先生跟我们一起吧。” 太宰治分析他的目光，突然就不想跟着去了，总觉得在人际关系上微妙的成为了败者。 …… 就在神代雾古他们抵达罗马的时候。 斗兽场附近正展开一场激烈的追逐。 双方分别是热情的boss迪亚波罗和以布加拉提为首的护卫小队，围绕着箭展开争夺。 迪亚波罗率先抢到了虫箭，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再一次将命运握在了手中！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神明，神明更不会拯救世人，但是‘迪亚波罗（恶魔）’不一样，他是从恶魔手中获得了箭的男人，上天注定他会再一次战胜命运！ 但是，虫箭并没有选择他，从他手中滑落，那个金发小鬼却被选中了！ 这是为什么？ 但不管迪亚波罗如何不想接受，事实就是如此，迪亚波罗不信命运，却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刻灭亡的结局是如此接近。 不，不能放弃！ 迪亚波罗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店铺，那时候他尚还没有绝望，并且获得五支制造替身使者的箭，站在了黑暗世界的巅峰。 这一次他也一样可以克服眼前所有障碍！ “不，不可能了。” 在时删的绝对领域，名为黄金体验镇魂曲的替身在迪亚波罗惊骇的瞩目下竟然开口说话了。 “仅此一次的幸运，竟然被你当成一生的筹码，人类的愚蠢还真是超出我的预料。” “你、你是谁？！”迪亚波罗惊骇欲绝。 “我？我只是乔鲁诺的替身，当然，估计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我具有自我意识这件事，在和虫箭结合后，我觉醒了。”黄金体验镇魂曲仗着乔鲁诺听不到，有条不紊地在大战中聊天，看向迪亚波罗的目光有着怜悯，“真是可怜可悲的存在，连自己死期将至都不知道，你不会觉得，和那位做交易是没有代价的吧？” 代价？ 迪亚波罗恍惚了一秒，连抓紧时间攻击都忘记了，混乱的抱住了自己的头部：“不可能，我是迪亚波罗，我是收到眷顾的存在！” 时删领域结束。 当然，在□□的能力下，什么都没有发生，乔鲁诺疑惑地看了一眼在原地抱着脑袋陷入冲击的迪亚波罗，并没有因为敌人发愣而停手。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黄金体验镇魂曲进化后的能力根本不是绯红之王能够相比的，一顿乱拳把迪亚波罗揍得奄奄一息，整个身体被打飞，在空中飞了一段时间。 直直落在了神代雾古面前。 迪亚波罗的面部已经被揍的肿起，意识模糊，只靠一种不服的意志撑着才没有昏迷过去。 他……理应是被魔神眷顾的存在。 迪亚波罗，就和这个名字寓意的一样，生来便应该是君临黑暗的帝王…… 迪亚波罗在模糊意识中，手臂突然碰触到了什么，挣扎着抬起头。 正好对上了一双眼眸。 “救……” 声音卡在了喉咙，再也吐不出半个音节。 眼前的这双眼眸，在这一刻竟然和十多年前的，店铺里的灰雾人逐渐重合。 同样冷漠、如同注视地上的蝼蚁。 迪亚波罗在这一刻突然恍然大悟。 他并没有受到眷顾。 因为神不会爱人。 …… 神代雾古懵逼的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男人，他们好端端走到斗兽场附近，这个男人突然飞过来，直直倒在他的脚边，吓了神代雾古一跳。 下一刻，几个打扮奇奇怪怪的人跑了过来，身上多少都挂点彩，其中一人手里还有枪。 为首的金发甜甜圈少年开口就是一通意大利语，神代雾古完全没有听懂。 白兰这时候上前一步主动充当翻译。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粉色斑点头发的男人？”乔鲁诺冷静地问，同时眼神捕捉着他们脸上每一个细节。 白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只是来旅行的，对你们的争斗没有一点兴趣。” 他扫视了一眼米斯达手上举着的枪，不悦地道：“把枪对准我的同伴就是你们意大利黑手党的礼仪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boss的残党。”米斯达拧眉，始终对准了白兰，“乔鲁诺，这个时候决不能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很抱歉，但是我们这边比较紧急。”乔鲁诺抬手制止了米斯达，让他放下枪，“没事了，我大概知道迪亚波罗的下场了，已经结束了，不要牵连其他人。” “可是……”米斯达还想说什么，却在乔鲁诺的眼神下放下枪，“好吧，听你的。” “我们马上离开。”没有发生冲突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白兰松了口气，带着神代雾古他们离开这片场地。 米斯达有些不甘心看着他们的背影：“真的不用斩草除根吗，万一……乔鲁诺？” 他吃了一惊，敏锐地发现乔鲁诺此刻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在面对迪亚波罗尚毫不犹豫的金发少年，此刻垂下的手竟然在发抖。 “那群家伙果然有问题！？” “米斯达。”乔鲁诺唤了一声，左手抬起，抓住自己颤抖的右手，“不要去管了。” “我有一种感觉，那是我们绝对不能干涉的东西，这种强烈的直觉，从出生起还是第一次。” 乔鲁诺捂住了胸口，那是被虫箭扎破的地方，当然现在已经没有流血了。 是黄金体验镇魂曲在提醒他吗？ 在和那个明显有日本血统的黑发黑眼的少年对视的瞬间，他竟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恐惧，和不能直视的冲动。 …… “白兰，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在离开一段时间后，神代雾古小声询问，“感觉那群人好奇怪啊，居然还有人拿着枪。” 生活在禁枪国度，神代雾古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街头那么明目张胆拿出枪械，再联想到他们身上的伤，难免有一些不好的联想。 “和你想的一样，那群人是意大利特产——黑手党。”虽然白兰知道这个距离不会发生什么了，不过为了配合神代雾古，还是做作压低声音，“好像是在找一个粉色头发的男人，估计是什么黑手党的恩怨吧，这个国家没有日本那么和平，小雾古要小心点，遇到黑手党最好有多远走多远。” 粉色头发？不会是飞到他脚边的那个人吧……咦，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粉色的男人什么时候消失的？ 神代雾古没想太多，只是感慨：“我当然不会接近黑手党了，听上去好可怕。” 队伍里的黑手党六道骸：…… 还没有混黑，但是经验丰富的白兰：…… 前黑手党太宰治：…… 谢邀，还是你比较可怕一点。 第54章 新的店员 从罗马回来后，一周左右的旅行总算落下了帷幕。 收获：信徒+1，店内未知店员+1 没错，店员，神代雾古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有人上门应聘，他张贴应聘的广告挺久了，明明待遇也不错，但直到现在才有人上门应聘。 前来应聘的男人有一头眼熟的粉色头发，只是没有斑点，长得像是外国人。 托比欧在神代雾古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请问，我没有通过吗？” “啊，不是。”神代雾古当然不歧视外国友人，尤其是这位还说了一口流利的日语，“嗯……签了这份合同你就可以来上班了，平日的工作时间是周一到周五，从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五点之后我会过来接管你的工作，周末不用来，这样可以吗？” “当然。”托比欧当然不会说不。 事实上，他也不可能说不。 托比欧，不，应该说是迪亚波罗，他被迫来继续支付他的代价了。 自从迪亚波罗被打败后，他就理所当然受到了□□能力的制裁，一直在生死轮回中不得解脱。 这还不算，不知为何他突然出现了某间神秘店铺里，没错，就是给了他无限恐惧、又给了他代表替身力量的箭的那间神秘的店。 从某些不可直视的存在那里，迪亚波罗知道了自己必须付出的代价——成为这间店铺的员工，直到永远。 当然，作为普通人的他是无法在外神的领域里待太久的，几乎过一段时间就无法遏制的陷入疯狂乃至死亡，然后又重新在这里复活，生生死死，在他身上再也没有限制。 这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迪亚波罗没有资格开口说不，于是从今天开始，他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外神杂货铺的店员。 平日的工作内容包括在店主人不在的时候清理可疑货物，小心在外神的领域存活下来，以及交接工作后如何悄悄继续潜伏在店内变成一只不显眼的装饰品。 因为他走不出去这件店铺，从他失败起，他的灵魂已经是外神们的所有物，时间是永恒。 迪亚波罗的日常变成了…… 早上开店，当然不会有客人，但是店内的清洁工作和清点货物还是不能落下，而由于□□的能力，诅咒和不幸如影随形，具体流程如下 迪亚波罗在整理笔记本时不小心触发上面某个外神留下来的诅咒，san值-10，触发□□即死能力，当场去世 再次复活，迪亚波罗小心绕过那一带，这一次是不小心被水桶击中，回过神来已经变成了粉色斑点章鱼。 还有不小心抬头看到某位三柱神的光晕，通不过判定，san值再次滑落，濒临疯狂。 一天打工（死亡）的经历可谓是多姿多彩，也只有神代雾古回到店内后店里的存在会完全安静下来，迪亚波罗才终于暂时从死亡轮回中有片刻的喘息，默默蹲在店内的某个角落自闭。 当然，神代雾古是完全不知道自家店员的生活有多丰富多彩，担心这位外国友人会嫌工作太过无聊辞职走人，还专门在店里留下了好几本杂志给他解闷。 迪亚波罗：…… 这一天，神代雾古和迪亚波罗交接完工作后，一如平常待在店里。 闲得无事，神代雾古想了想，把窗台上的盆栽搬下来给它修剪修剪枝叶。 这株植物也不知道是什么，是某位已经搬走的邻居留给他的，生命力非常顽强，长出来的叶片也很好看，所以神代雾古给放在自己的卧室养着了，现在觉得杂货铺里缺了点绿色，又给搬来这里。 虽说是盆栽植物，已经长到一米高了，郁郁葱葱，还结了两颗鲜红的果实。 但是神代雾古不确定那是什么，不太敢乱吃，不过看起来红彤彤的很诱人的样子…… 还有点像番茄。 神代雾古摘下一颗，拍照上传，搜索后发现这可能真的是一种盆栽番茄。 斟酌好几秒后，他拿去洗了一下，好奇地咬了一小口。 味道居然还不错…… 神代雾古将小番茄丢进嘴里，酸甜可口的汁水瞬间迸发出来，挺好吃的。 叮铃—— 嗯？有客人来了。 …… 大筒木辉夜已经逃了许久，一开始还流着泪，但这份泪水很快就流干。只残留下被爱人背叛的痛苦，以及保护腹里的孩子的坚定。 但是她太累了，伤痕累累，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再这样下去，就算能摆脱追兵，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在陷入绝望之际，辉夜突然看到一间房屋静静伫立在荒野里。 从来没有见过的店铺样式，昏黄的光从房屋里倾洒出来，成为了夜色中唯一的光源，温暖却又突兀。 大筒木辉夜没有后退，她身后的追兵已经很近了，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伤口再次裂开，浑身是血，光是站立走路已经是竭尽全力。 她用最后的力气朝光源的地方走去，不管里面是神是魔，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走进店，原本光鲜亮丽的外表再度撕开，辉夜看到天堂变成地狱，看到眼前宛如魔鬼的洞窟般的诡谲场景，脚下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 “这位……客人？” 神代雾古懵逼地看着一个浑身是血污的女人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似的，直愣愣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凶杀现场吗？ 神代雾古瞬间坐立不安，充满了害怕和慌乱，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应该报警还是叫救护车？这个女人是被人追杀了吗，等会儿不会还有个连环杀人凶手进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神代雾古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接近倒在地上的女人，摸了摸她的脖颈。 在跳动，没有死。 还好还好。 神代雾古的目光转向地上的鲜血，这……应该是血吧？但是有点不像啊，而且这位客人怎么长得奇奇怪怪的，虽说这个世界上也有白化病人，但至少不可能连瞳孔都是白的吧。 沉默片刻，他恍然大悟。 这是在演戏吧？中二病的脑内剧场什么的。 作为一名开店在秋叶原附近的店主，他当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要面对各色中二宅们，并且有义不容辞的责任维护好中二病少年少女们的世界观，这样他们就能够在昂贵的周边和不知所谓的装饰品上继续撒钱。 ——以上来自神代雾古查资料的时候在秋叶原论坛上看到的某资本家店主的评论。 这个时候，不就是维护店长职责的时刻吗！ 神代雾古作好了准备：“那个……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大筒木辉夜没有晕过去，她只是太过虚弱加上刚才的看到恐怖景象的冲击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现在有一个善恶不明的人就在自己附近，连忙抬起头提高了警惕。 这一眼，辉夜倒吸口凉气。 灰雾人静静地蹲在她身边，雾气翻滚，一双冰冷纯黑的眼眸宛如连接着深渊地狱，上上下下打量猎物的状态。 “没事，我没事。”大筒木辉夜立刻意识到不管面前未知的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能流露出虚弱的状态，否则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弱点主动暴露出去。 她强撑着颤抖的本能，直起身子，以袖掩面：“请问，这里是？” 尽管受伤严重，依然保持着掩饰不住的风雅端庄。 果然，开始了。 神代雾古努力控制着表情，努力当一位合格的店长，无论客人的表现多中二多好笑他都不会笑出声：“我们这里是杂货铺，卖很多东西，也卖过去的一些旧玩意，客人需要什么吗？” 杂货铺？ 辉夜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迷茫的四处张望。 写着零食区的牌子，里面是各种散发恶臭的不明物质、潮湿的颜色块状物体以及冒着气泡的可疑液体；挂着玩具区牌子的区域，长着鳞片、难以形容的各类不明道具。 还有其他区域……要不是缠绕着触手、要么堆砌着无数活动的眼珠子。辉夜匆匆一眼略过不敢再看。 这里果然是地狱吧！ 大筒木辉夜神色愈发悲戚，她不敢违抗这位的意志，但是某种本能告诉她，如果真的买了这些东西，她可能走出去的一刻就是死的结局。 等等…… 大筒木辉夜的视线小心掠过灰雾，看向他身后的盆栽，准确来说是上面仅剩的猩红欲滴的果实。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如果吃下，会得到巨大的好处。 某种本能在她心里念到。 “请问，那个……” ...... 眼看那位客人离开，神代雾古松了口气，回头摸摸折了一段的树枝，原本的果实也少了一颗。 不是说中二病很好忽悠，简单几句就能推销店里高价的商品吗，前辈骗人！ 咳，好吧，可能也只是因为神代雾古自己脸皮薄，没能好意思开口推销出去的缘故，最后白白陪中二病演了场戏，送了一颗果实，和一段枝叶，啥都没卖出去，那位客人还偏要嚷嚷着支付什么代价。 最后当然什么都没收，他这里有不是黑店，一颗小番茄都要收钱就太过分了。 （永久在这里打工的迪亚波罗：......突然开始同情那么女人了） 神代雾古喃喃自语：“不过还好没人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不然我就要社会性死亡了。” 真的太为难人了，还好没人看见。 藏在店内的某个角落的迪亚波罗：……不敢嗦发 …… 灰雾的人影没有阻拦，辉夜回头的冲动，闷头推开门跑了。 出来还是那片荒野，远处的山丘隐隐亮起火光，追杀她的人已经到了。 但是辉夜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一丝恐惧，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珍惜地将果实吞下，枝叶收入怀中。 在果实入口的瞬间，化成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充满了身躯，辉夜在月色下身形愈发修长，头上长出了白色的角，额头中间逐渐形成一条缝隙，新的血红眼睛睁开，眼里盘旋着9枚勾玉。 追杀的人已经赶到，团团将辉夜包围起来，他们也注意到了辉夜异常的第三只眼和头顶上长出来的角，引起了一番骚乱。 为首的武士从队伍里走出，惊疑不定地看着紧闭着双眼的辉夜，一咬牙，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士/刀。 但是他没能挥下，因为辉夜已经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眸是天生没有瞳孔的纯白，纯洁无暇的颜色，如今却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和疯狂。 “你们，都要死。” 额头上的眼睛里，9枚勾玉缓缓旋转，无限月读发动了。 武士们的表情从惊恐和慌乱逐渐变为安详，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所有人放下了武器，神色麻木呆滞。 大筒木辉夜回头看向原本店铺所在的地方，现在什么是什么都没有的空地，她若有所感，从怀里取出那一截枝叶插进土地里。 宛如神迹般，枝叶的底部长出了新的根，牢牢锁住地下的养分补给自身，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很快变成了小树苗大小。但也仅限于那么高了，甚至叶尖隐隐有枯黄的迹象。 辉夜看着‘神树’的变化，不禁皱眉，不过很快她眉头舒缓，仿佛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那群呆滞的人们。 这里不就有养料么？ 第55章 圣徒计划 就在神代雾古回来后愉快继续看店，迎接客人的时候，另一边的信徒组也已经默默开展了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会。 约会的地点是横滨内的某间废弃的教堂，陈旧的神像被破坏早在时间的冲刷下损坏，半截身体倒在地上，教堂周围的彩色玻璃破破烂烂，天使的画像残缺不全。 穿着沙色风衣的黑色卷发男子疲惫的靠在满是灰尘的长椅上，角落处靛青发色少年的身影若隐若现。 在曾经主的荣光之地，召开了外神信徒的第一次聚会。 “真是个恶趣味的地点，”森鸥外牵着自家萝莉从门口进来，不由得吐槽，“在亵）渎神明这一方面你可谓是无师自通啊。” 被他吐槽的人，同时也是聚会召开的发起者，第二老资格的信徒，魔人费奥多尔盘腿坐在神像面前，一本正经地捧着一本圣经。 “你居然还活着吗？”太宰治吐槽，“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正义的高中生制裁了。” “这个事情我之后会向你们说明。”费奥多尔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手里的圣经，轻描淡写略过太宰的试探。 等时间差不多了，费奥多尔合上手里的圣经。 “这个世界是主用了六天创造出来的，我们都是主的羔羊。” 他强调缓慢优雅的念诵着圣经上的神谕。 “从来没有人可以证明神的存在，但是因为信仰，人们自动凝聚在这里，遵守着自古编造的谎言，神存在，神爱世人，因此神会降下考验，唯有通过者才能去到神国。” 费奥多尔神色安宁祥和，如同虔诚的神的信徒，阳光却在透过教堂的彩色玻璃，在他身前投射出漆黑如墨般的影子，影子在翻涌、像是有什么可怖的存在正试图挣脱皮囊的束缚。 在这曾经神圣的地方，透出一角诡异阴森。 “但这已经被证实了是谎言。”费奥多尔托着腮，垂下的眼眸有一丝疲倦，“神存在，神不爱世人。” “因此也不存在考核，不存在死后神国。” “神，真的有必要存在于我们的世界吗？” 教堂一片诡异的安静。 直到有人调皮地举起了手：“我知道我知道，魔人君因为直面了两大外神已经疯掉了，现在他的话最好半句都不要听哦。” “真要说的话，疯掉的应该是你吧，太宰。”费奥多尔冷淡地道，“可以把你的脑袋装上吗，这样我们无法正常谈话。” “咦，可是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感觉开展了全新的思维视角。”太宰治的身体仰起，脖颈上面什么都没有，头被他抱在怀里，“真的，我隆重推荐你们试试，这是全新的感觉，现在我反倒觉得以前的自己被脑袋束缚住了，现在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呢！” 没有人听他的胡言乱语。 森鸥外悲伤地发现，和外神接触过后，这颗由自己发掘起来的钻石好像开发出了不得了的属性。 对方意外的非常适应外神的世界，而且不知得到了何种眷顾，丝毫不觉得摘下自己的脑袋这件事对外人来说有多诡谲惊悚。 “所以你觉得，我们会奉陪你自杀吗？”六道骸问道。 “你们似乎误会了什么，”费奥多尔歪了歪头，“我当然不会自不量力和外神硬碰硬——就像人类不会去挑战海啸和台风一样，我为什么要和‘规则’‘天灾’为敌？” 太宰治嗤笑：“你不是疯狂厌恶那些外神吗。” “当然，我以为这一点我们能达成一致，”费奥多尔理所当然地道，“我们可是那位的信徒，排斥其他异教徒和异端神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就像这个世界的历史上举行过那么多次圣战，信仰不同天生就是敌对的理由。” “……” 这个时候你又是狂信徒了？ 六道骸心情复杂，他当然看出了费奥多尔的某些异常，实际上他本人也没有刻意在隐藏。 他们这些经历过外神污染的人，到底是和原来不一样了。 费奥多尔从来没有掩饰过对神代雾古之外的外神的敌意，也和自然地承认了自己是神代雾古的信徒，两种截然不同的精神状态时不时出现在他身上，呈现出一种极端的分裂感。 这很疯狂，人类将外神当做假想敌？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不过外神本就是疯狂的代名词，出现个把这样的信徒也不奇怪吧。 大概？ “总之，你直接说有什么计划吧。”森鸥外试图抓住重点，他已经懒得计较计算自己的魔人君了，好好的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只求他不要继续作死就够了，“请简要说明，我不是太宰君，能和你心有灵犀——咦，等等你现在还能和没有脑袋的太宰猜对方在想什么吗？” 费奥多尔噎了一秒，没有去看死活不肯好好装脑袋的太宰：“请放心，我的计划没有那么疯狂，至少我没有打算把全世界一起拉下水。” 涉及外神，一般都只有全地球一起死和全宇宙一起死的区别，就算是能眼都不眨制定出毁灭个把城市的阴谋的费奥多尔也没有那么不顾一切。 主要是他也没有兴趣拉全人类陪葬，他讨厌异能力者，又不是讨厌全人类。 “我的计划很简单，现在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我把它叫……圣徒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加强地球原有的屏障——73基石，方法则是通过其他平行时空多‘借’几组73用用。 没错，这就是费奥多尔找上白兰的原因，只有他才有自由穿梭其他平行时空的能力。 顺便一说这些情报都是从亚弗戈蒙强塞给他的乱七八糟的知识当中提取的，外神是公平的，对方没能杀死他，费奥多尔于是从那次死里逃生中得到了无数禁忌的知识和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情报。 “我大概知道了73基石的运行原理，不得不说守护者一族确实有两把刷子，不过还不够，我有办法完全激发73基石的潜力，只需要十组，我就能构建出完美的‘屏障’，就算是三柱神级别的存在也休想轻易降临我们的世界。” “并且那种屏蔽不只是针对外太空，还有不知沉睡在地球何处的旧日们，新的73基石屏蔽装置会麻痹旧日的感官，让祂们察觉不到醒来的时机。” 费奥多尔的计划，和他刚才疯狂针对外神的言辞不符，意外的充满了可行性。 至少从守护者的视角来看，如果能成功，这家伙说不定还真算是拯救了世界。 这算什么，被外神毒打过后，一个个危险分子洗心革面成为了正义的伙伴？ 想象了一下费奥多尔身披红色披风的样子。六道骸木了，他被自己刚才想象恶心到了，果然，这家伙还是哪里不太正常。 “综合以上考虑，我建议和这一代的守护者们正式建立合作关系。”费奥多尔看向六道骸，“六道君觉得如何？你可是我们之中最先成为信徒的人，对守护者的事应该最为清楚。” 六道骸回过神，习惯性嘲讽：“你不早就和他们合作了吗，需要问我吗？” “以前是我个人和守护者们合作，但这次我希望我们信徒全员能够达成意见上的一致。”费奥多尔从容不迫的解释。 六道骸不想说话了，心情复杂。 话说，信徒原来是那么富有正义性的组织吗？ 显然不是吧。 六道骸一开始去到神代雾古身边，只是基于一种不安，或者说使命感，既然选择成为了信徒，那么就要支付响应的代价——去到侍奉的神明身边，执行他的神谕。 这是所有世界上所有信徒的共识，不过幸运的是，阿撒托斯根本没有意志，更不会下达什么神谕，所以他们信徒空是有身份，实际上行动相当的宽松，想干嘛干嘛。 所以六道骸早就接受了自己信徒的身份，信徒嘛，凡事以阿撒托斯大人的意志为最优先事项，但是当这个最优先事项常年空白的时候，想做什么就随信徒自己安排了。 拯救世界也好，毁灭世界也罢，信徒们和守护者不同，全凭借自己的心意做事。 谁能想到呢，第二个信徒，前恐怖分子魔人先生那么有理想，想拖着整个信徒组一起加入拯救世界的队伍。 虽然这位第二信徒并不是因为什么正义感，纯粹是疯了把其他外神当成异端。 六道骸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第一次觉得世界是如此的魔幻。 “有人跟我说过，去救人的一边。”新出炉的信徒太宰治无所谓的道，“虽然跟你打交道很让人不舒服，不过就这样吧，我不想这个曾经存在他痕迹的世界就此消失。” “世界毁灭的话，横滨也不可能幸免吧，”森鸥外耸耸肩，“虽然我现在已经成为了那位的奴隶，但保护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权利应该还是有的。” “非常感谢各位的理解。”费奥多尔露出一个微笑。 简单达成共识了，他扭头看向了森鸥外。 “是为了中也君的事情吧。”作为港黑的首领，森鸥外时刻记得自己手中有哪几张好牌，“实话实说，我也没有把握他能站在我们这边啊。” “外神之间也并不是团结的，除了面对他们共同的至高主神的时候。”费奥多尔轻轻吐出另一个情报。 森鸥外眼里闪动精芒：“感谢你的情报，我明白了，只要不是对上那一位，其他的我自然可以请中也出手。” 只有神明，才能对抗神明。 “还有一件事，有个人，我觉得需要介绍给你们认识。”费奥多尔继续说，随着他的话语，教堂内出现一位玫红发色的高中生。 “这位是守护者一方的齐木楠雄，也是我们的合作者之一。除了原本的圣徒计划外，他也有重要的情报要向你们说明，”费奥多尔语气一顿，“是关于，神代雾古的。” 第56章 梦境冒险 齐木楠雄在那天和信徒组达成了什么合作，暂时没有透露出来。 只是当天晚上，齐木楠雄看着通过某种渠道弄到的入学申请函，心绪有点复杂。 出于和信徒组约定的计划，从明天开始他就会转学到神代雾古的学校（当然原本的pk校园也会留一个分/身），学籍问题可以用心理暗示解决，只是想到明天神代雾古惊诧的表情，心情就稍微有点复杂。 他之所以不在神代雾古面前显身，除了安全问题外，实际上是参杂着一点私情的。 这要从齐木楠雄小学的时候说起。 因为幼稚园的经历决心要保持‘普通’的他，在刚入学的时候想要交一个普通的朋友，而这个时候神代雾古就进入了他的眼帘。 成绩普通、人际交往平平、成绩中等，面容也不是很起眼，简直是最佳的朋友。 当时的齐木楠雄心满意足过了一段小学时光。 嗯，直到发现自己身边这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boss的那一刻。 齐木楠雄记得自己当时混乱了好久，差点对‘普通人’这个定义产生心理阴影，再加上校园暴力事件差点暴露能力导致全部玩完。 总之，他逃走了，从神代雾古面前。 没有一句留言，之后也再也没有联系。 所以怎么说呢，一想到明天会再次见到他，最好还要修复关系，居然有点退缩。 齐木楠雄整理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深吸口气。 冷静，这也是为了世界和平。 不、不就是心虚吗，堂堂超能力者会克服的！ 齐木楠雄冷静地思考，然后冷静地拿出了一盒尘封已久的galgame。 咳，别误会，他只是需要参考一下分开很长一段时间的友人要怎么才能刷好感度 第二天 “各位同学，在位置上坐好，今天来了个转学生。” 齐木楠雄深吸口气，眼下有着青黑之色，显然前一晚上没有睡好。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齐木楠雄，请多指教。”齐木介绍的时候，眼神紧盯着神代雾古，忐忑的观察着他的神态变化。 然后在超能力者的目光下，黑发少年露出了迷茫的小眼神。 齐木：…… 齐木：……？ 等等，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不会吧。 不会已经将他忘记了吧！ 那他昨晚整夜没睡着一直在纠结是为了什么啊？！ 齐木楠雄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打击。 笼统地介绍完自己，齐木浑浑噩噩地回到座位上坐下，不经意间对上六道骸的眼神。 “……” 知道了知道了，还是按照计划进行。 齐木楠雄回到座位上坐下，思绪飘到信徒聚集开会的那天。 齐木给其他人解释完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后，终于开始阐述自己的发现。 首先，是阿撒托斯的问题。 经过齐木楠雄的大胆观察（指尾随了几个星期），谨慎分析（指悄悄读取川平大叔的内心），并且通过采访比较好说话的中原中也，最后得出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结论。 外神降临地球，也许是出于神代雾古的无意识的‘呼唤’。 不是因为阿撒托斯醒来而导致外神降临，而是因为阿撒托斯的‘意志’，让所有外神顺从。 没错，答案很早以前就很明显了。 祂在渴望同类。 他感到了寂寞。 得出了原因，接下来就是解决方法。 齐木楠雄自认为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人，或者说他没有朋友也能活得很好，唯一能参考的就是那群自说自话的凑上来的家伙的做法了。 没错，简单来说就是——增加朋友大作战！ 既然觉得寂寞的话，增加朋友的数量就好了，为了拯救世界，齐木楠雄要豁出去了，人生第一次主动去结交朋友。 咳咳，当然，现在显而易见发生了一件相当尴尬的事，本来齐木已经准备了怎么解释当初的不告而别了，结果现在当事人好像已经把他忘记了。 啧，天降竹马路线走不通了么，看来只能走转学生路线了。 为了切实能增加好感度而去刷了好几天galgame的齐木楠雄面色凝重地想。 下课后，齐木楠雄终于做好了准备，走到神代雾古面前，刚要鼓起勇气，只见黑发少年盯着他的头发，眼里有一丝熟悉：“啊，你是……” 齐木楠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一分钟是如此漫长，既复杂又期待，同时还有一分说不清的心虚。 超能力者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会同时拥有那么多种情绪。 “齐木？”黑发的少年的嘴里吐出超能力者的名字，眉眼弯弯，“好久不见，你的变化好大，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ok，安全过关。 齐木楠雄默不作声地松口气，然而下一秒，他这口气又给提上去。 只听这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道：“说起来，我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人说你是超能力者呢，所以我才印象深刻，哈哈。” 哈、哈哈。 哈个头啊，玩球。 齐木楠雄额间渗出冷汗，这个时候他千锤百炼的演技终于派上用场。 他竭尽全力，做了个无辜装傻脸（齐木专用）jpg 暗戳戳旁观的六道骸和白兰：…… 神代雾古：“啊，好怀念，这个表情我记得，每次别人说你是超能力者的时候齐木都会摆出这副表情呢，哈哈。” 不不可能，这是在说他那么多年的演技都没有进步吗？！ 齐木楠雄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 神代雾古一脸茫然：“他怎么了？” 六道骸、白兰：……他们怎么知道！？ 这人真的靠谱吗？虽然能力确实很强，但怎么浑身溢满了谐星般不靠谱的气质…… 放学后，齐木楠雄开始收拾东西回去，沉重的思考今后该怎么和神代雾古重新交上朋友。 对于一个朋友很少的超能力者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啊不，应该说是比让他去捉蟑螂……嗯这个不行，那么仅在捉蟑螂之下吧。 齐木楠雄默默在心里想到，这一刻他内心无比复杂，甚至想和那些自说自话的凑上来的家伙交换下自来熟的技能。 按照道理来说是应该是邀请回家开始吧？毕竟以前也认识，应该会有一定的答应几率吧，但根据昨天玩的galgame，现在好感度不高应该先从打招呼开始，天降竹马这个设定应该…… 齐木楠雄在自己座位上喃喃些前几日刚补的阿宅术语，成功劝退了周围试图搭话的人，并且在短短几分钟内让班级同学的印象从‘不起眼’变成了‘呜哇死宅真恶心。’ 当然他本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齐木~”神代雾古拍了一下齐木楠雄的肩膀，“你家现在在哪里啊，顺路的话我们一起回家吧，咦，你为什么用这种受到惊吓的眼神看我？” 吓人一跳啊！ 齐木楠雄刚才还沉浸在自己的脑内选项中，纠结现在是自己率先提出邀请还是第一天先保留神秘感，结果就忘了这个班级里还有神代雾古这个完全免疫他所有能力的bug。 燃堂二……好吧，这个对外神太失礼了，应该是外神一号。 此外六道骸他们的心音齐木听的也不是很真切，姑且称之为信徒123号。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齐木楠雄猛然从刚才的吐槽中回过神，由于等待的时间过久，少年眼里已经流露出失望了，他立刻说道：“一起回去吧。” 神代雾古眼里迸发出开心的光泽，眉眼弯弯：“嗯。” 六道骸和白兰默契地道：“那你们先去回去，我之后还要去办公室一趟。”“有社团找我帮忙。” 完全没有阻止齐木和神代雾古发展关系的意思，和某位魔人的待遇一比简直感天动地。 “是这样吗，”神代雾古有些遗憾，本来还想把齐木介绍给两人呢，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好，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正好趁此机会叙叙旧，两个人也能少点拘束。 介绍什么的，随时都可以嘛。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 神代雾古挥了挥手，和齐木一起离开教室。 终于到了两人独处的时间。 “那我们走吧~” “嗯。” 神代雾古和齐木出了校园后很自然地在路上走着，然后就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齐木：糟了，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才能拯救这个气氛！？ 以往回家的时候都是那些吵闹的家伙擅自凑上来，巴拉巴拉说个没完，以前齐木之觉得吵，现在他恨不得也拥有他们那张特别能说的嘴。 “说起来齐木，当初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转学了？”神代雾古没又看向齐木那边，装似不在意地问。 “因为家里工作变动。”齐木下意识说出早已准备好的理由，他回答后又迎来一阵沉默，齐木反应过来对方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 “好吧，其实是那天的事。” 神代雾古停下脚步，回头微微睁大了眼睛。 齐木楠雄捏了捏手里的汗水，主动提起那个事件也让他经过了一番心理挣扎，因为不确定当初神代雾古是否看到了什么。 但要解除无故消失的芥蒂，好像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其实我有躁郁症，”齐木楠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当初不是被你看到我把教室搞得一团糟吗，所以我以为会失去你这个朋友，一时恐慌就不敢去见你了。” 神代雾古若有所思：“当初的那些坏孩子果然是你打跑的？” “嗯。” “那当初一直在帮我的也是你吗？” “……嗯。” “果然是这样。”神代雾古忍不住露出了怀念的笑容，微微偏头，“谢谢你，楠雄。” 神代雾古叫回了小时候的称呼。 齐木楠雄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变化，心里松了口气，同时略微有些复杂。 不客气，这都是为了拯救世界，顺便挽救那些熊孩子。 …… 有了新的店员，神代雾古也不用一天到晚守在店里，基本上只是偶尔会在那里待上一两天。 开店的激情退却，神代雾古现在是全靠兴趣维持这家店，接待那些有趣的客人。 毕竟这里靠近秋叶原，全日本阿宅的聚集地，经常会有中二病们跑过来，言行举止都还挺有趣的，只要不妨碍到营业，神代雾古都怀着一种包容的态度一视同仁。 就比如昨天那位不知道在cos什么角色的女人，说实话还满敬业，至少神代雾古觉得自己应该做不到把自己全身涂的那么白。 不过，那些cos真的好厉害啊，能够扮演自己喜欢的角色，而且丝毫不感到羞耻什么的。 神代雾古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感慨着，突然就想起来了某件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事。 就是——乐曲的事情。 其实仔细想想，距离送出去乐曲也只是过了一个月而已，时间不长也不短。 神代雾古最初的热情已经逐渐被消磨，差不多开始接受事实，或许那天真的是那位客人故意逗自己玩什么的qwq 太过分了，玩弄他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勇气。 神代雾古在网上查询无果后，无不怨念的想。 他努力说服自己，好吧好吧，自己毕竟也没有学过相关的知识，只是一次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能够一举成名什么的才奇怪吧。 不过，谁不会幻想这种中彩票般的几率呢？ 神代雾古忍不住做起白日梦，如果真的能让自己的作品发表就好了…… 然后想着想着，他又困了，趴在收银台上小眯一会。 店铺内泛起灰色的雾气，熟悉的呓语声再次在店内响起。 …… 神代雾古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街区。 他呆了几秒，看着周围的店门口的招牌，恍然大悟。 他又做梦了！ 至于为什么那么早发现，这不是废话了，如果不是做梦，怎么可能连文字变了！ 神代雾古凑到某家疑似咖啡店的店门口，盯着看板上奇妙的圈圈叉叉文字，满脸稀罕：“梦里看东西依然那么清晰，不过文字好有趣啊，扭来扭去的真的会有人看得懂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店内服务员好奇的目光，随意找了个方向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做梦了，只是遵照着某种本能，继续将梦境进行下去。 理智再一次开始放飞。 神代雾古，或者说是阿撒托斯。 祂是一切的造物主，宇宙起源于他的梦境，而神代雾古是祂梦中神国的根基。 他和阿撒托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共享了梦中神国的权柄，却也被名为‘普通人’的皮囊层层束缚。 当他觉得自己是普通人的时候，他就是普通人，甚至能够违背外神的常识，如同正常人类一样生病，孱弱，因为这是他的意志，在梦境里祂的意志才是最高规则。 但当他本人觉得这一切是在做梦，并且梦境中不需要常识的时候。 神话的色彩从那平凡的皮囊中透出一角。 力量必被理智所累，那么就抛弃理智、智慧，归于真理的混沌吧。 黑发的少年在街头观望片刻后，突然拉出了路过的小姐姐，这是他平时绝不会做出的大胆举动：“请问，这里是哪里？” 打扮时髦的女人不耐烦地回头，原本抗拒的话语突然卡在了喉间。 少年平日里对未知的谨慎、戒备逐渐褪去，目光纯然好奇，‘普通’的设定逐渐从他身上褪去，宛如黑珍珠绽放出了自身独有的光芒。 神秘未知的气息，对某些职业特殊的人来说，是莫大的诱惑。 “这里是友客鑫。”小姐姐下意识回答，舔了舔诱人的红唇，怎么回事，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男生会是她喜欢的那一款，“你和朋友走散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 神代雾古拒绝了突然变得热情的小姐姐，跑到一边缩了缩脖子，好吧，还是有点怂的。 这种类似搭讪成功的待遇他从未体验过。 果然梦境什么都会发生啊。 神代雾古很快打起精神，随便认准了一个方向直直朝那里走去。 直觉告诉他，那里有好玩的！ …… 这个时候，猎人的主角二人组正在跳蚤市场试图用念能力捡漏。 没办法，他们需要钱才能买到小杰的爸爸金留下的游戏，游戏的入手难度在猎人网站上等级非常低，只需要金钱就能得到，但问题就在这里，他们没钱啊！ 没办法，两位新鲜出炉的念能力者只能活用自己的能力，试图在拍卖会开始前赚足够买下游戏的钱。 他们经过一番思考后决定用念能力来跳蚤市场淘货，一般来说古董字画上都会有天才创作者残留的念能力的痕迹，这个很好辨认，只要是学过念体系的都能找到，算是辨别真假的一种不错的方式，奇犽和小杰打算的很好，不求多的，只要能在这里用便宜的价格买下一件昂贵的古董，反手拍卖到网上，说不定就能为他们筹集足够的金钱了！ 于是，小杰和奇犽正在到处闲逛，试图用念找出被遗漏的古董。 这时，小杰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停留在一个小摊上。 这个小摊旁边同样也有人驻足，小杰抬头一看，是一位黑发黑眼，带着黑框眼镜的少年，不过他并没有把目光放在一个货摊上，像是普通游客般随意扫视看看。 小杰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如他们计划中的一样半蹲下，用念能力中的一个运用‘凝’去看那些商品上的气。 果不其然，小杰轻易发现了其中多少有气量浮动的物品，刚要拿起来仔细查看，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干什么？”神代雾古好奇地问。 小杰吓了一跳，一看是刚才的那个大哥哥，想了想，诚实地回答：“我在挑选物品，看看能不能找出值钱的东西。” 神代雾古继续好奇地问：“那你眼睛附近冒出来的白色的东西是什么啊？” 小杰吓了一跳：“欸，大哥哥你看得见念吗？” “念？”神代雾古歪头，“念是什么？” “欸~这该怎么解释，”小杰苦恼地皱起眉，“就、就是一种生命能量，不过真奇怪，大哥哥你身上明明没有念能量的波动，为什么能看到我身上的念？” 神代雾古把头摆回正确的位置，若有所思：“那是因为这是我的梦境，所以才看得到。” 小杰豆豆眼：“什么？” “没什么，”神代雾古随口把这个话题敷衍过去，兴致勃勃，“也就是说你在用念能力捡漏？” 小杰尴尬的看了一眼摊主老板：“也可以这么说吧。” “为什么，你需要钱吗？” 问答游戏还在继续。 本来小杰也不是大嘴巴的人，但是神代雾古的神态实在太为无辜，看起来就是纯粹好奇，小杰纠结片刻，最终选择做一个老实孩子：“嗯，我需要参加一场拍卖会，拍下一件很贵的游戏，所以需要努力攒钱。” 神代雾古长长的‘噢~’了一声，一个小孩子为了游戏努力筹钱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随即他想起来电视剧里好像也经常出现这种剧情，感兴趣极了：“那我也可以加入吗，听上去好有趣的样子~” 小杰还没答复，背后传来另一个声音：“当然——不行啦！” 小杰回头一看：“奇犽！” 银发的小孩臭着脸双手环胸：“见你一直杵在一个地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就来看看，结果你巴拉巴拉就对陌生人什么都说出来了，你是笨蛋吗！？” “欸嘿~(●v●)” “不要试图萌混过关！”奇犽没好气地道，扭头瞪了一眼神代雾古，“抱歉，我们这边也是很忙的，没空带一个外行人到处逛，你去找导游什么的吧，小杰，我们走！” “等等。”神代雾古尝试挽留，刚看到神奇的一幕，他认定这就是梦境里的‘主线’，觉得好玩极了，梦境大冒险终于要开始了吗。 “我也会帮忙的，带我一起吧。” 神代雾古申请入队。 “哈？你？你能帮什么？”奇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话说，你连念能力都没有吧。” “可是这个大哥哥之前看到了我的念啊。”小杰补充道。 “我确实没有你们的那种力量，”神代雾古挠头，“不过你们不是要捡漏吗，这个我可以帮忙。” “怎么帮？” 神代雾古思考片刻，突然一脸严肃的站在刚才那个货摊前，扫视了一眼上面的全部货物，指向刚才小杰的目标……的旁边的木雕，“这个，是超级值钱的古董。” 两小孩看向他指向的目标，奇犽嘴角抽搐：“怎么可能？那么丑！” 没错，神代雾古指着的那个木雕，长相非常随意，当然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念。 “不，这绝对是超级值钱的古董！”神代雾古非常坚持自己的看法。 小杰好奇的问：“大哥哥是怎么看出来的？” 来了。 神代雾古微微仰起头，非常自信：“直觉！” 这可是他的梦，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奇犽拉着小杰转身就走：“好了，我们还要去找其他东西，就不和你玩了。” “欸？qwq”神代雾古连忙拦在两人身前，“是真的，我没有在开玩笑，信我！” 奇犽继续无视。 “那不然，我们打个赌吧！” 第57章 猎人大陆 最终，奇犽和小杰提着一大堆东西，神代雾古在后面跟着，手上捧着一个奇丑无比的雕塑。 “结果还是买下来了，”小杰笑嘻嘻地道，“我觉得看久了还是挺不错的。” “那是你审美有问题吧！”奇犽嘴角抽搐，“先说好，我答应赌约只是为了让他输的心服口服，仅此而已！” “好的好的~” 三人来到一处古董店，拿出今天的战利品给老板鉴定。 一开始那个老板见几人都是小孩，故意压低价格，或者干脆说是假货，想要低价收购，但随后一个男人从门口走进来，毫不犹豫戳穿了老板的说辞。 然后他们就莫名其妙和这个名为仙派的男人走了。 四人来到一处咖啡厅，选择了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随后也不知道仙派做了什么，从小杰他们选择的其中一个物品之中竟然开出了财宝。 “哇，好厉害。”三人惊叹。 仙派自豪的摸了摸鼻子：“还好吧，毕竟我可是鉴定家，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值钱的？明明连最基础的鉴宝知识都不知道。” “额，我们有自己方法。”奇犽尴尬的和小杰对视一眼，从刚才的事情中察觉到了大人世界的残酷。 就算有念能力作弊，筹钱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呢，根本不懂古董知识的他们，非常容易被那些老油条坑一笔。 奇犽突然想起什么，从神代雾古手中抢过那个奇丑无比的木雕：“对了，大叔你也看看这个吧，这个也是古董吗？” 仙派拿过来仔细端详，这一次他用的时间非常久，表情也越来越狐疑。 奇犽的心不由得吊了起来，难不成这还真是古董？不可能吧，长得那么丑也有是艺术品。 “不，这个不是古董。”仙派拿出手机，在查询什么，十分钟后终于确认了下来，放下手中的木雕。 奇犽松了口气。 “不过这可是比股东还值钱的东西！”仙派无不兴奋，“如果我们辨认错的话，这可能是酷露露一族遗留下来的工艺品，这一族在古代非常有名，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传承了，这种绝版的工艺品，无论是对考古还是科研都有非常大的价值！” 奇犽垮下来脸：“也就是说很值钱？” “当然了！这可是拿到友客鑫拍卖会上都完全没问题的珍品，至少能值十多亿戒尼！”仙派手舞足蹈，原谅他，这家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传说中的宝物，忍不住站起身，热情地抓住神代雾古的手，“请问你是怎么分辨出这个的呢？！” 就连身为职业鉴定师的仙派，也需要观察很久才能确定这是真品！ 神代雾古茫然地挠挠头，依旧拿出了那一套说辞：“额，直觉？” 仙派：“哈！？” “大哥哥好厉害！”小杰赞叹的道。 奇犽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愿赌服输：“切，行吧，算我们输了，按照赌约我们会负责你在友客鑫期间的衣食住行，并且这个也是你的。” 神代雾古摇了摇头，捧起木雕放在小杰面前：“这个给你们了，我也不需要，我的目的只有和你们一起赚钱而已。” “真的？真的给我们吗？”小杰惊喜的道。 奇犽反倒警惕起来：“你加入我们可以，但是必须给我们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可不接受目的不明的家伙。” “嗯，硬要说的话，我觉得会很有趣吧，跟着你们的话。”神代雾古无所谓的说道，“再者，我对小杰说的那个游戏也很感兴趣，如果能借我玩一会就好了。” “就这些？”奇犽狐疑。 神代雾古坦然的点头：“嗯，就这些，硬要说的话，还可以加上我对你们的那种白色的能力很感兴趣，是叫做念吧，我可以学吗？作为学费，我会帮助你们一起赚钱的，如你所见，我的直觉很准的。” 小杰迫不及待扭头看奇犽：“我觉得他没有说谎。” 奇犽还有些别扭，但在神代雾古真诚的目光下，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那行吧。” “太好了！”小杰单纯的开心起来，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大哥哥或许很会赚钱！ “谢谢！”神代雾古笑笑，“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神代雾古。” “我是小杰，他是奇犽，我们都是猎人，你好奇的那种力量也是通过了猎人协会的考试后学会的。”小杰心思单纯，既然神代雾古已经入队了，那说出一些情报也没关系。 “念？”默默旁听的仙派也非常感兴趣。 “这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了，想开念的话先去过了猎人考试吧，大叔。”奇犽毫不客气地道。 仙派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神代雾古：“那为什么他可以知道，他也是猎人吗？” 神代雾古也一头雾水：“我吗，我不是猎人啊，我只是一名学生，你们说的猎人是在山里打猎的那种吗？” 现场安静了一秒。 “哈？你连猎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这家伙到底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啊？！” “就是，就连我都知道猎人的地位崇高啊，至少绝不是打猎的那种。” “大哥哥，猎人其实是……” 小杰三人给神代雾古科普什么叫做猎人。 此刻，猎人协会的总部。 帕里斯同一如既往挂着爽朗的笑容走进猎人协会总部，有人低头向他恭敬地问好，也有不少人隐隐避开这边，又或是扭过头露出不屑和忌惮的神色。 在猎人协会里，帕里斯同也算是毁誉参半，对他恭维的人敬仰对方的头脑和地位，厌恶的人则是对他的人品颇有微词。 还有着不屑的，众所周知，帕里斯同经常号称自己非常弱小，甚至于没有人看到过他使用念能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总会有人借此作为攻击点。 当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会逐渐消失在猎人协会。 总之，如果用一个词形容这家伙的话，那毫无意外，所有人都会为‘搅屎棍’投上一票。 抛开始终没有展露的武力不谈，帕里斯同确实有着一颗优秀的头脑，对人类的弱点把握得细致入微，并且有着敏锐的政治头脑，是当之无愧的协会二把手。 同时，在这个变态遍地走的猎人世界，这家伙也是不折不扣的‘异常’的一员，简要来说，这家伙热爱悲剧，尤其是自己造成的悲剧，丝毫不怕吸引仇恨，甚至将他人的仇恨当成戏剧，喜欢挑起争端和杀戮，然后自己坐在观众席上欣赏这一幕。 他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恶魔，就连猎人协会会长都承认这一点，并且亲自将他提拔到身边，理由是‘这家伙是自己最不擅长对付的类型’。 今天，帕里斯同似乎心情非常好，连笑容都比平日里更加灿烂，脚步轻快地走进尼特罗的办公室，递上了辞职申请。 尼特罗放下茶杯，拿来看了一眼，意外地抬眼：“给我个理由，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突然放弃了副会长的位置。” “我要去追寻生命的意义了！”帕里斯同一字一句地道，笑容爽朗。 尼特罗把辞职申请移到垃圾桶上。 “等等啊会长！”帕里斯同连忙阻止，叹了口气，“真是的，为什么我说实话总是没有人相信呢？” “想想你以往的资历，你觉得是为什么。”尼特罗吐槽一句。 “好吧，我实话实说，实际上我找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后我要去到他身边了，没有时间顾及协会的事务。”帕里斯同一如既往的笑容灿烂，但是眼神非常认真。 尼特罗叹了口气，见他去意已决，拿自己的章给他盖上：“真替被你看上的女人感到感到悲伤。” 帕里斯同微笑着没有接话。 他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是女人啊。 帕里斯同离开后，尼特罗打了个电话，委托猎人去调查帕里斯同的行踪。 他得知道这个金毛狐狸到底暗中在打什么主意。 …… 另一边帕里斯同从猎人协会辞职离开后，一反往常低调的作风，瞬间消失在了跟踪者的监视下，眨眼的功夫出现在了猎人世界的一处名声景点。 某着名杀手的家族。 从外面来看还是一如平时，只有少数人知道里面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帕里斯同就这么若无其事走了进去，奇怪的是无论是守卫还是里面的魔兽三毛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甚至就连城堡里经过严格训练的仆人们也一样，帕里斯同就这样来到了某处机密的地下。 里面被关着的，是揍敌客家最大的秘密。 帕里斯同歪着头打量了片刻金属打造的大门，像个愣头青似的直勾勾地撞了上去，下一刻，他的身形自然地‘融入’了这扇门。 “喂，老爸真的是这么吩咐的吗，再不受控制就要干掉他吗？” “嗯，是的。”清冷的男音听上去有几分不近人情，“他已经彻底暴走了，负责投送食物的仆人全部被抽取了生命力，已经死亡，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得而知，我们不能冒险。” “而且，‘那个’也不是我们的家人，只是个怪物而已。” 伊尔迷盯着监视器的屏幕，猛地回头，无神的猫瞳睁大。 “大哥？” 伊尔迷直勾勾地盯着走廊外面看了片刻，若无其事扭回头：“没什么，只是错觉吧。” 刚才他好像感受到了好像有人站在他身后。 帕里斯同哼着小曲，公然走在揍敌客家族的禁地，来到一处秘密房间，绅士的敲了敲门。 这堵理论上谁也打不开的门突然从里面开启，悬浮在半空中的‘小女孩’回过头，像是面具般惨白的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嗨~你还好吗。”帕里斯同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能告诉我你的‘妈妈’在哪里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她噢~” 两人都知道，他说的‘妈妈’绝对不是外面那个尖叫的女人。 拿尼加点了点头，冲帕里斯同召开双臂，抱住他，下一刻两人都消失在房间里。 揍敌客家的监视器忠实的倒映出了这一幕，伊尔迷和揍敌客家的家主陷入了沉默，半响，这个犹如狮子般的男人哑声道： “走，离开地下，封锁那个房间和所有有关的情报，不要追究。” 监视器后，亚路嘉的房间已经成为了地狱。 第58章 森之山羊 这个世界非常奇幻，念力、魔兽、念兽、珍宝……到处都充满了新奇且有趣的东西，人类社会科技发展非常偏门，因为念力的存在甚至还保留着弱肉强食的部分。 同时，大部分人类都不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所认为的世界，不过是这个星球的小小一角。 人类……从未在这个星球上占据主导地位。 黑暗大陆，是猎人协会严防死守的最大秘密，黑暗大陆所占的面积才是这个星球上的大部分。 而在这人类禁地中，如今突然多了两位人形的生物。 “还没到么。”帕里斯同无聊的跟在亚路嘉后面，“莎布到底在哪里生孩子啊。” “母亲……就在前面。”亚路嘉乖顺的带路，不，这个状态应该叫她‘拿尼加’ 拿尼加，被揍敌客家冠以‘什么’的名字，本身意喻着未知，其本体……乃是黑山羊的子嗣。 或者说，黑暗大陆上所有的怪物，都是莎布尼古拉丝的孩子，真正的黑山羊之子。 而黑暗大陆，自然就是莎布的居住地，龟缩于世界一角的人类永远不会想到他们是在与神明为伴，黑暗大陆为何那么诡异、堕落，是因为上面寄居着一位真正的邪神！ 即使祂没有特意针对人类，即使祂只是默默的孕育子嗣，甚至没什么摧毁这座星球的兴趣，祂的威压依然遍布整座大陆，人类只能偏于一角生存。 帕里斯同扫视着周围聚集的‘怪物们’，感叹：“你的兄长们长得真随便。” 这是他这具化身出于人类的审美观发出的感慨。 奈亚没有降临，但是分出了意识和这位人类化身融为一体，他是帕里斯同，也是混沌信使。 拿尼加没有理会他，两人在空中像是漫步，一步却跨越了千万里，不到几秒钟就来到了某座空中漂浮的岛屿。 这里是的黑暗大陆的中心，森之黑山羊的居住地。 一靠近，那种扭曲、不可直视感扑面而来，帕里斯同看到了黑云般巨大的肉块、沾着粘液的大嘴，和上面不断扭动的触手。 那是—— 繁荣昌盛的森之黑山羊！孕育万千子嗣的三柱神，莎布尼古拉丝！ 拿尼加早已低下头，作为黑山羊的子嗣表达自己的敬意，帕里斯同还是老样子，扬起了爽朗的笑容 “呀，莎布，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还是一如既往在生孩子吗，唉，除了生孩子外你就对其他东西不感兴趣了吗，也是，毕竟你生了那么多，还没有生腻……” 啪—— 突破人类计算的音速的触手凌厉拍来，帕里斯同带着笑容闪开：“开玩笑的开玩笑，看你还是那么精神我就放心了，噢，对了你应该感觉到了吧，吾父终于降临了这里，嗯，你肯定是知道了吧，不然不会让这个小家伙去帮助吾父。” 今天的帕里斯同，话很多。 “咕唧噗￥%%” “嗯？没错，我现在很兴奋，特别……兴奋！”帕里斯同眼角睁大，人类的眼眶不堪重负的浮现血丝，仿佛要将眼球爆出来，不过祂丝毫不介意这细微的痛楚，双手张开，“啊——我和吾父终于站在了同一片大地。” “@￥%……” “嗯嗯，我是来干什么的，当然是来邀请你一起。” “……”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不感兴趣，毕竟你还有生育的责任嘛，从宇宙诞生开始你就是这样……但至少把黑山羊之子借给我吧，我有预感应该会派上用场。” “咕叽？” “不急，吾父现在正在开心的享受生活呢，”帕里斯同笑容扭曲，“我当然不能打扰吾父的兴致，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出现，让我想想，我暂时呆在这里吧，我们好久没有叙旧了吧。” “……” 拿尼加此刻突然有所感应，母亲好像非常嫌弃这个人的样子，这让她有点慌张，难道不该把这个人带过来吗？ 莎布如果说人类通用语的话应该会吐槽，不，只是这家伙传教太烦人了。 …… 另一边。 奇犽愿赌服输，为神代雾古提供这几日的食宿，并且让他加入一起赚钱的队伍。 他们说好了，如果真的能够赢得游戏，也会给神代雾古一个名额。 于是，三人加上后来汇合的雷欧力，开始愉快的赚钱之行。 友客鑫的传说就此开始。 仅仅一个晚上，神代雾古就从友客鑫最大的赌场通过一千万戒尼的本金赚到了十倍的利润，几乎逢赌必赢，无论庄家是否出千，幸运女神似乎拼了命的在眷顾神代雾古。 不，这已经不叫眷顾了，这叫□□裸的偏心。 小杰和奇犽愣愣地看着对手突然被头顶上的水晶灯砸破脑袋，失去意识，目光已经逐渐从惊叹到麻木。 今晚上，他们眼看着神代雾古大杀四方，从一开始还能勉强用运气解释的老虎机、猜大小，到后来的扑克，对方身上似乎真的加载了什么‘强运’，只要坐上赌桌，就没有输的可能。就连对手出老千，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失败。 比如刚才被水晶灯砸到的倒霉蛋，走路打滑摔到下巴的倒霉蛋等等等等。 赌场也不是没有采取措施，比如请几个保镖劝退什么的，但现在在小杰三个‘念能力者’的保护下，神代雾古毫发无伤。 筹码已经在桌上堆起高高的小山，庄家看起来要哭了。 “喂，我们见好就收吧，”作为一个正常人，雷欧力经历过了最开始的激动和贪婪，在听闻了某个小道消息后，内心充满了不安，“听说这里是黑道在管理欸，如果我们赢得太多，会不会被他们灭口啊。” “你才知道啊。”奇犽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闻言白了一眼雷欧力，指了指之前倒在一边的保镖，“放心吧，我们早就撕破脸了，说不定今晚你就能看到黑市上你的照片被印在逻辑令上。” “欸？为什么，我们可是守法公民，都出千都没有！”雷欧力神色愤懑。 他可以作证！他一直坐在神代雾古身后，他们分明没有作弊。 “笨蛋，你觉得他们会在乎你出没出千吗？”奇犽翻了个白眼，“他们在乎的是赌场的利益有没有受损，而现在很显然……而且这种程度的运气，出千都不能解释吧。” 最后一句他说的很小声。 说实话奇犽也被震惊到了，他第一次看到钱那么好赚，来一次赌场比得上好几单暗杀委托了！ “那我们怎么办？”雷欧力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周围每个人的眼神都不怀好意。 “凉拌呗，我无所谓啊，反正我是杀手家族的孩子，黑手党还吓不到我，嗯，小杰和神代估计也不会在乎。”奇犽恶趣味的道。 老实人雷欧力都要吓哭了：“我在乎啊！我听人说在友客鑫得罪了黑道会寸步难行的，我们还是抓紧时机离开吧！” 奇犽算了算趁他们谈话又趁机翻了好几番的赌金，又换算成了他最爱的巧克力糖，声音染上愉快，也不逗雷欧力了：“好吧，我们也该撤了。” 他上前拍了拍还在兴奋的小杰和神代雾古：“我们差不多要收手了，不然接下来可能会出现麻烦的人物，听说黑道高层手里还有几个出色的念能力者。” “噢。”神代雾古遗憾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山，他还想把筹码叠到天花板呢，看起来一定特别壮观。 不过既然刚认识的小伙伴都这么说了，就离开吧。 “我们走吧。” 奇犽在庄家看恩人的目光中，搓了搓手臂，带着几人用筹码兑换了大量的现金，然后在赌场一众贪婪的目光中潇洒退场。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小杰捧着布兜装的现金和金币，脸上带着兴奋地笑容，伸出手指数了数，“这里的钱可以买多少个鱼竿啊？” “笨蛋，要比较也应该拿其他贵的东西比较吧。”奇犽也不禁露出了猫咪般的神情，“绝对可以买超级贵的牌子的巧克力球，而且可以装满整栋别墅！” “我说，你们也太没出息了吧，当然是要用来买房子啊房子，我告诉你，现在买房以后绝对会增值的噢！” “切，老年人思维。” “喂，你说谁是老年人？！”雷欧力被戳到痛脚般激动的跳起，因为这张脸，他都不知道被多少人说的显老了，现在直接从中年人过渡到老年人了吗，太过分了！ “谁应我谁就是！”奇犽做个鬼脸。 小杰这个时候突然跑到了安静跟在他们身后的神代雾古面前，表情严肃：“神代桑！” “额？怎么了！”神代雾古从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懵逼地看着小杰。 “我们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小杰大声地道，吓了几人一跳，“这些钱应该是你的。” “哈？”这是奇犽和雷欧力的反应。 “欸？”神代雾古迷茫的眨了眨眼，“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和你们一起赚钱，你们带我玩。” 是的，在他看来这就是玩，反正是梦，又不是真的。 “可是，全程都是你在赚钱，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小杰情绪低落下来，阿姨说过，不能不劳而获。 “没关系啦，我很开心啊，我又不在乎这些钱。”神代雾古忍不住揉了揉小杰的脑袋，不出所料手感并不好，像是小刺猬，“而且你们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啊，你们不是保护了我吗，如果没有你们我估计都走不出赌场。” “可是……”小杰的良心在不安。 神代雾古耐心地开导小孩：“那不如这样吧，在我们原有的赌约上再加上一条，在友客鑫期间，你们要保护我的人身安全，这样可以了吧，不要说自己什么都没做了，反正我也很想玩那个听上去很贵的游戏，你们就当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目的吧。” 小杰转念一想好像也没错，很快就不计较了：“嗯！” “那就这样吧，嘿，你有我们两个念能力者当保镖也算赚了，我的身价可是超级贵的。”奇犽拦住小杰的肩膀，指了指自己。 “我呢，我不是念能力者吗？”雷欧力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被无视了。 神代雾古无所谓：“嗯，那就麻烦你们了。” “对了，你们先回酒店吧，我突然想起有点东西忘记拿了。”奇犽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同时放开拦着小杰的手臂，双手插兜，后退几步。 “真是，受不了你，那你快点吧，我们在酒店门口等你。”雷欧力不疑有他，拉着神代雾古好奇地交流之前的经验，试图套个一招半式什么的。 只要他能学会十分之一，以后都不差钱了呀！ 可惜，神代雾古根本不会什么招式，他就是个挂。 小杰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奇犽，收到后者‘放心吧’的眼神。 等三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奇犽回头，眼里调皮的光芒尽数收敛，调整了站姿，整个人充斥着一种冰冷的气息。 “喂，大叔们要跟到什么时候，不如一起出来交流交流吧。” 为什么明明可以让赌场的人员转账，却偏偏选择了麻烦的直接装现金？ 当然是为了把烦人的虫子直接揪出来啊。 阴暗的角落缓缓出现数道人影，大多是普通的杀手，会念的寥寥无几，念能力者几乎被猎人协会垄断，黑道也是寥寥无几。 奇犽数了一边围着他的人，嘴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这一刻，他才像是揍敌客家的孩子，一名天生的杀手。 …… “话说，你真的没有出老千吗？”单纯的雷欧力半点没有察觉奇犽留下断后的意图，执着地凑到神代雾古身边试图拜师学艺。 “没有。”神代雾古好脾气地道。 “说不通啊，那为什么你能一直赢。”雷欧力不愿接受世界竟有如此欧皇。 神代雾古陷入沉思：“因为这个世界是我的梦之类的？” 小杰：“欸？” 雷欧力：“哈？” 神代雾古打了个哈哈：“开玩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的愿望都会被轻易实现。” 小杰不觉有他，单纯的相信了：“哇——好厉害的能力！” “骗、骗人的吧。”雷欧力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了个猜测：“噢！我知道了！是不是这样，我听带我入门的师父说，有些人天生就具备念能力，只不过他们自身没有发现，平日里也不会显露出来！” “还有这种说法？”小杰好奇。 “好像我也听说过类似的说法。”奇犽慢悠悠从后面跟上了他们，全身依然清爽，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这种天生的念能力者大多都是特殊系，具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比如某些小部落的祭祀觉醒的预言、读心之类的。” “那我的能力是什么？”神代雾古信以为真，满心好奇，莫非在这个梦里他要有其他设定了？ “不知道，我们对你的了解还太少了，如果能多观察一段时日的话应该能看出来。”奇犽光棍的耸了耸肩，提出了一个建议，“不如这样吧，反正赌场也去不了了，之后我们找些其他的赚钱方法来试试你的能力吧？” “好啊。”神代雾古欣然应允，反正他都没差。 在现实世界要做好学生，所以神代雾古从来没有去过类似赌场之类的灰色地带，当然也没有见过像小山一般堆起来的钱和金币，就像是误入黑暗世界的小羊羔般对一切禁忌的事务充满了跃跃欲试，恨不得把平日里做不了的事都尝试一遍。 当然，如果有人对这只怀璧其罪的小羊羔出手，就会惊喜的发现，周围不仅有着守护小羊羔的邪神，小羊羔本身还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黑幕，最大的炸弹。 从今日起，友客鑫的敛财传说诞生了。 第59章 禁忌曲目 而此刻，友客鑫的郊外，同样有人注意到了友客鑫内的风云。 “团长。”侠客一只手玩着手机，兴致勃勃，“我这里有一条消息，你可能会感兴趣噢。” 低头看书的库洛洛抬起头，眼下的黑眼圈是熬夜的证明：“说来听听。” …… 仅仅一晚，友客鑫赌场惊险赌神传说，而且不是黑道作秀的性质，是真的有人一夜之间从赌场里赢得了十多亿戒尼，并且从容身退。 一时之间黑市里涌起各种传闻，大多是在打探那一伙人的信息和住址的，打的什么消息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而神代雾古一伙人丝毫不清楚自己引起的风波，有钱后他们换了一家不错的酒店，正在盘算着之后的行动。 于是，友客鑫的传说开始了。 赌石、辨别古董、赌马、中彩票…… 所有合法的（至少在友客鑫还算合法产业）渠道，在这两三天时间里都迎来了一波最大的亏损，同一拨人在各种不同的场合出现，唯一的共同点是赢走了大量的财富。 有心人稍微算计了一下这几天这一伙人弄到的财富，咂舌地发现这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过量的财富会引起贪欲，特别是守护财富的不是恶龙而是几个小孩子的时候，这种贪欲会吸引来鬣狗。 奇犽早已警惕，并且再后来几个行动中特别叮嘱了几人要换一套装束，可惜在他们队伍里有两个头脑简单的强化系，最终起到的效果寥寥。 “哇，这是怎么回事？”雷欧力在酒店里抓狂的看着有自己照片的页面，“黑道悬赏金一千万？！我什么时候那么值钱了！” “那是当然的吧，都跟你们说了这种后果也在预料之内了。”奇犽含着棒棒糖翻了个白眼，“谁叫你们在一开始没有注意变装，现在晚了，我们的特征已经在黑市公布出来了，现在每个人都上了黑道通缉。” 小杰：“真的欸，我的悬赏金是两千万，比雷欧力高。” 奇犽提起兴趣：“那是因为你解决了一波上门的雇佣兵吧，顺便一说我的是五千万，神代桑的是一个亿噢。” 雷欧力：“欸？！为什么我的最低，就算我很少出手，但为什么神代的是最高——” 他指向毫无危机感地在上网的神代雾古：“明明这小子才是我们之中最弱的吧！而且为什么我们会上黑道的悬赏啊，我们也没有得罪他们啊！” 奇犽淡淡的道：“那是大概是因为他们看穿了拥有敛财能力的是神代吧，所以要求是活捉，第二个问题，雷欧力你傻吗，这个城市里所有灰色产业都在黑道的名下，你觉得我们赢走的钱有多少是黑道的财产？” 雷欧力：“……” 确实，他们这些天已经光靠神代雾古的能力赚取了一百多亿戒尼，完全超过了拍贪婪之岛的金额，这么多钱，足够黑道认真起来了。 雷欧力表情垮了：“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凉拌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们是不可能将钱交出来的。”奇犽作为杀手家族继承人，就从来没在怕过，并且多少继承了他大哥的优良品质。 想要他交出钱来，没门！ “嗯，这些钱是用来拍下有金线索的游戏的，不能动。”小杰认真地道，“而且，我们已经说好了要保护神代！” 认真上网的神代雾古突然被cue，扭过头表示赞同小杰他们的头铁。 不就是黑道吗，不在怕的！ 反正是做梦嘛！ 误解了真相的神代雾古莫名接近了真相。 “你们……啊我不管了！打就打吧！”雷欧力抓狂，反正他是不可能背叛朋友的。 “那总之我们达成一致了，先商量一下策略吧。”奇犽严肃脸，“我们的目标是不久后的友客鑫拍卖会，贪婪之岛的游戏也在拍卖品范畴，所以我们至少获得入场资格，并且在这之前从赶来的袭击者手中保护这笔钱……和神代雾古。” 小杰和雷欧力都严肃起来：“没问题！” 神代雾古没有在乎他们的雄心壮志，直勾勾地盯着网页上的猎人网站的情报。 顺便一说，第二天到这里的时候他就突然能看懂这里的文字了，很神奇，就像看日语一样。 “黑暗……鸣奏曲？”神代雾古念出网页上的情报。 奇犽凑过来看了一眼：“噢，这个啊，好像在音乐猎人之间挺出名的，光是有线索都可以换取报酬哦。” “是什么样的曲子？”神代雾古突然问。 “嗯……等等我看看。”奇犽上手操作起来，不过几分钟就调出一个页面，“好像只有残页。” 神代雾古凑近仔细查看，眼睛越来越亮，语调不受控制的上扬：“这个！是我写的曲子！” 小杰和雷欧力好奇地看过来。 “哈？你在说什么蠢话！？”奇犽睁大猫眼，操控鼠标调回音乐猎人特意标注的警告，“黑暗奏鸣曲，这可是禁忌级别的曲子，至今在历史中造成了数起离奇的事件，最重要的是，曲子最早出现的时间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先不说作曲者的问题，你难道能活几百年吗？” 神代雾古歪了歪头：“可是……这就是我的曲子啊。” “啊，跟你说不通。”奇犽头疼的捂住额头，“雷欧力，你作为常识人也跟他说点什么啊。” 雷欧力一听这是年长者该出马的时刻了，立刻挺起胸膛，大概了解了事情是怎么回事后，语重心长地对神代雾古说：“神代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幻想和现实可不能混为一谈啊，从常识来看，你也不可能是作曲者啊。” “不，我是。”神代雾古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异常偏执。 雷欧力看着那双写满了执着的漆黑眸子，难得头疼，这种跟一根筋的小杰辩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你懂我的心情了吧。”奇犽双手环胸看热闹。 这两天的相处，奇犽也算看出了一点神代雾古的本性，本来以为只是玩心比较重的少年，但一相处起来，才知道这人的好奇心太重了，什么都敢试，而且根本没有所谓的常识！ 而且某些方面和小杰特别像，认准了一个道理就绝对和他说不通，奇犽有种和两个小杰相处的错觉。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很难相处，相反他一点都不挑剔，而且对金钱毫不在乎，非常好养活，加上和小杰在某种程度上的相似，让奇犽不知不觉将他真的当成了朋友。 这时候，终于搞懂了事情经过的小杰突然举起手：“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让神代证明自己呢？” “欸？” “哈？” 雷欧力和奇犽讶异地看向提出建议的小杰。 小杰弱弱地道：“不对吗，既然神代说自己是创作者，那一定知道怎么演奏后续吧，这样不就可以证明了吗。” 雷欧力猛然醒悟：“原来是这样啊！而且如果能证明是真的话，剩下的曲谱也可以在音乐猎人那里卖到好价钱，一举两得啊！” 奇犽拍了拍小杰的脑袋，似乎在惊讶小杰居然能提出这种建议：“真有你的！” 小杰挠了挠脑袋：“嘿嘿。” 神代雾古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虽然有点羞耻，不过这是梦嘛，在自己的梦境里表演应该没问题吧：“嗯，好啊，不过我需要一把长笛。” “没问题！” 不过半个小时，雷欧力就弄来了崭新的乐器：“给。” 小杰等人在一旁旁观，小杰突然想起来：“咦，我们听没关系吗，不是说听后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吗？” “嗯，是这样的，”奇犽嘬了口奶油味的棒棒糖，“不过没关系吧，神代也不可能真的是作曲人，这都是几百年的曲子了，别听雷欧力忽悠。” 小杰想了想：“说的也是。” 神代雾古熟练地擦拭新买来的长笛，有些怀念，感觉好久没有吹了。 嘴唇轻轻靠近，他吹出了第一个音。 …… “应该是这附近。”酷拉皮卡低头看了一眼小杰他们发给他的地址，想起在黑市上听到的流言，叹了口气，“小杰，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旋律安慰这位担心朋友的同僚：“没事的，其他人还没有找到他们的新地址，而且现在黑帮更多的注意力是在拍卖会和幻影旅团上，你的朋友们暂时还安全。” “我就是担心小杰他们会被幻影旅团盯上。”酷拉皮卡皱着眉。 “咦，为什么？” “不知道，但就是有这种预感，”酷拉皮卡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眉宇间始终萦绕着忧愁。 旋律认为他是担心则乱，安慰道：“不会的，那群强盗明显对珍宝更感兴趣，而且现在他们正被黑道追杀，也没有空做这种事吧。” “嗯……” “好了，我们快到”旋律表情一变，双目圆睁，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矮小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怎么了？！”酷拉皮卡立刻察觉到旋律的不对劲。 “不、不好、是那首曲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旋律声音都在颤抖，过去的恐怖和梦靥再次缠绕上来，让她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仅凭着一丝理智死死抓住酷拉皮卡，声音变得尖利，“快去阻止！有人在演奏黑暗奏鸣曲！在事态不可挽回之前，快！” 酷拉皮卡之前和旋律交流过一次，自然是知道黑暗奏鸣曲的威力，不再多问，面色严肃地站起来：“在哪个方向？” 旋律忍着恐惧指了一个，酷拉皮卡一看，凉到了心底，这是小杰发给他的地址！ 小杰！ 第60章 时间管理 砰——！ 酷拉皮卡撞开门板突入房间内，神代雾古这时才吹到了第五个音节，就被他弄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长笛声停下，睁开眼睛懵逼的看着突然撞开房门的金发少年。 “那个，你是？” “小杰！”酷拉皮卡第一眼就看到了眼神空洞的小杰和奇犽等人，连忙跑到跟前摇晃他们的身体，“你们没事吧？！” 小杰被他猛然一拍，原本空洞无神的眸子注入了神采，茫然地看着酷拉皮卡：“酷拉皮卡？你怎么会在这里？” “唔，发生了什么？”随着演奏的停止，雷欧力也清醒了，捂着额头一脸茫然，“刚才我好像失去了意识？擦，头好疼！” 奇犽脸色难看：“我也是，好像失去了几秒的记忆。” “头好晕啊，发生了什么？”小杰也感到了一阵眩晕和头疼，像是被人一拳揍到了太阳穴，哪哪都不对，“我们刚才好像是在听演奏？” “……如果不是演奏中止，你们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好听但虚弱的女声插了进来，旋律扶着墙出现在门口，脸上尽是豆大的汗水，眼神放在满脸无辜的神代雾古脸上，难得出现了严厉之色，“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神代雾古抖了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抱着长笛一脸茫然：“演、演奏？” 旋律憋着一股说不出的怒气和劫后重生的庆幸，一眼就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音乐猎人的页面：“无视警告，擅自演奏禁曲，这就是你们的做法吗？！” 神代雾古委屈：“因为小杰他们不相信我说的话，才让我证明自己啊。” 而且他的曲子怎么会变成禁曲……梦境也太过分了吧qwq 旋律又看向小杰他们，矮小的身材在这一刻不知为何气势一米八，背景都仿佛燃烧着漆黑的火焰：“到底、怎么回事、给我好好解释一遍！” 在气势爆棚的旋律小姐姐面前，就连酷拉皮卡也不敢招惹，安静乖巧地不吭声。 小杰奇犽他们也清楚自己做错了事，拉着神代雾古一起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旋律听完，皱眉看向神代雾古：“你说这首曲子是你作曲的？” 神代雾古委屈又坚定的道：“是啊。” “不可能，根据我的调查，最开始演奏这首曲子的人是两百年前大陆红极一时的音乐家辛德尔，当然他早就死了。”旋律说道。 神代雾古反问：“他有说过这首曲子是他创作的吗？” 旋律卡壳了。 辛德尔生前有说过吗？好像没有。 只不过他是第一个演奏，也是第一个出事的人，所以后来的学者就默认他是黑暗奏鸣曲的创作者。当然，民间传说也有这其实是魔王的杰作之类的流言，不过对于猎人而言，更多人猜测这应该只是一种死去的念能力附着在曲子上造成的影响。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死去的念，那当然是人死去才会生效，如果是辛德尔作的曲，这就说不通了啊。 旋律陷入了沉默，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诡辩，不是辛德尔也不意味着是神代雾古啊，更何况是至少两百年前出现的曲子，怎么可能会有人活了那么久，还那么年轻。 “你能拿出这是你创作的根据吗？” “所以我不是给他们演奏了吗？”神代雾古出示了自己的长笛，以示无辜， 对啊，被人怀疑是曲子的创作人，因此亲自演奏一遍证明，多么完善的逻辑圈。 旋律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反驳吧，他们好像没听到最后，废话，听到最后要出事的好吧，可是没听到后面怎么举证人家不是创作者。 事态陷入了焦灼，旋律和神代雾古大眼瞪小眼，连训斥的话都憋在嘴里了，就是吐不出来。 终于，酷拉皮卡出声打断了现状，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们是在看到黑市的通缉令赶过来的，总之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小杰，你相信我吗？” 小杰毫不犹豫：“当然了！” 酷拉皮卡轻轻勾起微笑，近日来终于覆盖阴霾的心灵难得一间阳光：“跟我来。” 就在小杰他们转移阵地后不久，酒店的房间来了几位奇怪的访客，有一身紫色系的女人，娃娃脸的青年、还有书卷气的男人，最奇葩的是最后面还有一位浑身裹着绷带的木乃伊。 “团长，他们转移地点了。”侠客把玩着自己的手机，笑眯眯的娃娃脸上闪过可惜。 “能跟踪吗？”说话的是一身白衬衫黑西装裤的男人，有种大学生或者学者的书卷气，唯一的注目点只有额头上逆十字的刺青。 他漫不经心地插着口袋，身上散发着同样黑暗的气势，与其他人完美融为一体。 “我试试看。”侠客手指连动，在手机上迅速探查着什么。 库洛洛在房间内随意走着，摸了摸桌上的茶水、还有沙发的温度、褶皱，确定了人已经转移超过一个小时。 真遗憾……还以为能很快抓到人，为此他还特意清理了其他几波同样盯上这里的鬣狗。 命运在神代雾古降临的时候毫无疑问已经发生了改变，原本小杰他们应该是为了十亿的悬赏主动追击幻影旅团，但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小杰他们赚够了钱，看到了幻影旅团的悬赏也依旧按兵不动，反而是幻影旅团主动找上门来。 如果酷拉皮卡还在这里，估计会被吓一跳吧。 “真可惜，我还挺想看那个能力的真身到底是什么。”侠客满脸可惜，“仅仅几天就敛财数十亿，莫非是特别少见的运气类型？” “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个，我们才过来的吧。”玛奇随意道。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幻影旅团的团长的念能力，盗贼的秘籍，可疑通过满足一定条件抢夺其他人的念能力。 也因为有这个念能力，库洛洛对稀有好用的念能力格外青睐，就比如这次的两个目标，妮翁的预言，还有神代雾古疑似‘运气’的念能力。 其中前者的优先级大于后者，因为这次拍卖会的宝物的盗取并不顺利，加上窝金去找锁链手迟迟未归，都让库洛洛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让他更加迫切想要得到妮翁的能力。 至于为什么提前找上排序第二的小杰他们这里，纯粹是因为他们丝毫不懂如何伪装自己的位置，目标比被保镖团团保护的黑道大小姐要大得多，而且身边的伙伴是两个小孩一个不靠谱的青年，那么明显的肥肉，不吃下去太可惜了。 结果谁想得到正好是他们来袭的时候这伙人刚好转移地点，实属运气不好。 “没办法，之后的追踪就拜托你们了。”库洛洛双手插兜懒散的扫视周围，“我去找预言能力者，侠客，你在这段时间内调查他们的踪” 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 “……” “团长？” 侠客和玛奇疑惑地看着库洛洛靠近房间里的鱼缸，弯腰观察着什么。 黑发青年沉默了半响，将鱼缸推下桌子，玻璃制品的鱼缸很快在重力作用下摔得粉碎，从中和水融为一体的‘东西’终于显现出来。 半边身子是金鱼，另外半边身子长得奇形怪状的奇怪生物终于现出原形，像是变异到一半的样子，异常辣眼睛。 但奇怪归奇怪，这奇怪生物的生命力确实异常顽强，被迫从水中现出原形后，迅速向门口飞驰，库洛洛眼疾手快从一根叉子将其钉在原地。 “这是什么品种的魔兽吗？”侠客忍不住移开眼睛，无他，实在太丑了。 库洛洛若有所思：“没有见过的品种……或者说，这真的是自然诞生的魔兽吗？” 他来到外界后，出于对知识的贪婪曾经进修过一段时间，虽说并没有进入生物领域，但其他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这时候，库洛洛想到了什么：“侠客，把房间的录像调出来。” 侠客依言拿出了自己的电脑，在上面操作了片刻，屏幕上出现房间里的监控录像。 将没有信息价值的片段快进，库洛洛没有表情的看着屏幕，在某一瞬间，表情变了：“这里，停下。” 录像暂停，屏幕上黑发的少年闭着眼演奏手里的长笛，侠客将屏幕里的一角放大。 这一次，几人清楚看到了鱼缸里，金鱼变异的过程。 侠客不用去看，都能知道自家团长现在是什么表情。 跃跃欲试、贪婪以及探究欲。 就像是蜘蛛看到落到网中央的猎物。 果然，下一秒库洛洛起身，往门口走去。 侠客：“计划变更？” “不，”库洛洛随手从口袋翻出一筒绷带，缠绕在额头上，瞬间连那一点来自黑暗的气息也被完美掩盖，无害纯良，像是刚走出社会的大学生，“同时进行。” 他不会放过对旅团有重要意义的预言能力，也同样毫不掩饰对神代雾古的兴趣。 普通人才做选择，他们盗贼当然全都要抢过来。 侠客吹了声口哨，不愧是你，时间管理大师。 第61章 寻找资料 小杰他们丝毫没有自己已经被恶势力盯上的觉悟，在酷拉皮卡的帮助下转移到了另一处隐蔽的地点后，好奇地追问他近来的情况。 对此，金发少年只是疲惫的笑笑，却没有吐出只言片语。和原着的情况不同，当时小杰他们已经和旅团有过牵扯了，他也需要小杰他们的情报才如实说出，但现在，凭空将朋友拉扯进极度危险的境地当中，这不是酷拉皮卡的作风。 复仇是他的事，不该牵扯进他的朋友。 “酷拉皮卡，我觉得你应该和小杰坦诚相告比较好，”旋律声调轻柔，目光诚恳，“你们是朋友不是吗？” “对啊，我们也想要帮助你啊，酷拉皮卡！”小杰语气急切，认真地看着酷拉皮卡的眼睛，“让我们帮助你吧。” “先说好，这家伙就算你不同意估计也会擅自参与进来，”奇犽无奈地道，“如果真的那么危险的话，那你更应该和我们说说了，不然小杰真的会一头撞进去的。” 酷拉皮卡竟然无言以对。 很显然，他也觉得小杰他做得出来这些事。 奇犽注意到酷拉皮卡还看了一眼神代雾古，补充道：“他是我们最近认识的朋友，没关系。”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的人品信得过。 面对十几亿戒尼都毫无贪婪之心的人，奇犽和小杰也很难不去相信他。 “那我就直说了。”酷拉皮卡犹豫片刻，将自己的经历和复仇的理由都说了出来。 神代雾古跟听故事一样听完，没什么感触。但是小杰他们看上去气炸了，并且要和酷拉皮卡一起对付那群强盗。 “反正我们钱也赚够了，在等待拍卖会的时间里就和酷拉皮卡一起对付幻影旅团吧。”小杰很快下了决定，半响后突然想起什么，歉意地看向神代雾古，“抱歉，神代桑，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不能陪你一起了。” 神代雾古挥了挥手：“没关系，反正我也玩够了。” 这几天下来，小杰他们陪着神代雾古将他所有感兴趣的赌/博方式都尝试过了一遍，说实话一开始还有新鲜感，但玩过之后很快就厌倦了，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赌博上瘾。 话说回来，这个梦境还真长啊。 “……你有在听吗？”奇犽无奈地在神代雾古眼前挥了挥神。 “嗯？”神代雾古回过神，“你说了什么吗？” “真是的”奇犽无奈地重复了一遍，“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打算跟着酷拉皮卡对付旅团了，你有什么打算？” 啊，这是分道扬镳的意思吗？ 神代雾古迟钝的了悟过来，倒也没怎么生气，他对那什么旅团也不感兴趣嘛。 “我吗，我打算继续寻找那个黑暗奏鸣曲。”他慢吞吞地说，同时看到旋律的脸色变得僵硬了。 “……我应该说过，那是个很危险的东西吧。”旋律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平静。 “你说过了呀。”在刚转移到新的据点后，旋律就拉着神代雾古教育了一顿黑暗奏鸣曲有多危险，甚至不惜拿自己的经历举例子，神代雾古确实有在听，但听完也没当回事，就像玩家开荒玩游戏一样，npc再怎么强调危险，只会引起玩家的兴趣好么！ 反正神代雾古的心理活动已经从‘啊，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拉的曲子那么糟糕吗’进化到‘难听到这种程度有点伤人但貌似很有趣’ 都说梦境会放大潜意识，居然是真的！ 神代雾古想，肯定是因为自己下意识觉得自己创作的曲子不值一提，所以在梦境里表现出来是‘听完即死’的形式。 嗯，想想居然还有点刺激。 神代雾古不禁对那黑暗奏鸣曲更感兴趣了，同时也跃跃欲试地证明自己是创作者：“但是这对我很重要，我要找到更多证据证明这就是我的曲子！” 旋律：…… 酷拉皮卡：…… 雷欧力小声和奇犽他们耳语：“我听说有种心理疾病名为妄想症，我觉得……” 奇犽和小杰沉痛的点头：“我们把一部分钱留给神代桑治病吧。” 旋律很头疼，就像看到熊孩子执意去做死，还死不悔改，偏偏还不能放手不管：“好吧，我陪你一起去找线索。” 神代雾古一愣：“真的吗？” “嗯，放任你一个人去我总感觉不放心。”旋律歉意地看向酷拉皮卡，“抱歉不能帮你了。” “没关系，我知道黑暗奏鸣曲对你更加重要。”酷拉皮卡瞥了一眼神代雾古，意味深长地道，“小心点。” “我知道。” 两人仿佛在打什么哑谜，让其他摸不着头脑。 不过神代雾古才不管那么多，有个音乐猎人陪他找线索总比一个人瞎晃悠来得好，高高兴兴地道，“我还得留在友客鑫一阵子，不是说这里经常举办拍卖会吗，说不定会有黑暗奏鸣曲的相关线索。” “那好，我们分头行动，我和小杰、奇犽、酷拉皮卡寻找旅团，你们去找黑暗奏鸣曲。”雷欧力最后总结。 …… 第二天，一伙人正式分开行动。 神代雾古兴致勃勃：“我们要从哪里开始？” 旋律：“……总之先从让你了解一下黑暗奏鸣曲的传说开始吧。” 神代雾古也不介意，看着旋律小姐姐打开了电脑，利用猎人的权限在内部情报网络上给他查看黑暗奏鸣曲的相关情报。 “传说中魔王所作的曲子，能让人听到地狱的声音，只要吹奏就一定会发生不幸，迄今为止听到过的人都死了……”神代雾古无言的看着网络上的各色警告，难得有些郁闷，“所以？你想说什么？” “追逐黑暗奏鸣曲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旋律严肃的道，“你最好还是放弃。” “……”神代雾古没有说话，但表情并不是很服气。 旋律一看，心里充满了无奈：“你为什么一定要追寻那个曲谱呢？” “不是我要追寻。”神代雾古不是很理解她的话，“这是我创作的曲子，我为什么要去追寻？” 旋律一哽：“那你调查黑暗奏鸣曲干嘛？” “身为创作者，看看自己的作品以怎样的形式被记载下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神代雾古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低头继续查看资料。 神代雾古没看到，旋律的目光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硬要说的话就是从看‘熊孩子’进化成‘脑子不正常的小可怜’了。 旋律终于意识到了，对一个疑似抱有妄想症的人，寻常的道理是说不通了。 于是她放弃了说服神代雾古，转而开始监督他，免得又再次触犯禁忌。 就算是猎人内部的情报网，有关黑暗奏鸣曲的情报也少得可怜，不知是不是猎人协会有过封锁的原因，又或者受害者很少，导致关注这一方面的猎人也少得可怜，神代雾古看了一会猎人网站的资料，很快把仅剩的情报看完了。 但他并没有得到满足，问道：“还有其他的黑暗奏鸣曲的情报么？” 旋律摇了摇头，轻声说：“这是我这些年找到的所有情报了。” 两人面面相觑，旋律心想这下没有进一步的情报，这人应该能老实点了吧，结果下一秒神代雾古说：“那我想看看‘最初的演奏者’的相关记载，在哪里能够找到呢？” 旋律片刻无言，在面前的少年期盼的目光中艰难道：“也许，你能在友客鑫的中央图书馆里找到。” 反正在图书馆的都是安全的情报，想看就去看吧。 神代雾古开心地道：“那我们走吧！” 两人移动到了图书馆，神代雾古看着面前气势恢宏的图书馆，一时也是看呆了。 好大…… 友客鑫的灰色产业链发达，金融相当繁荣，而且因为经常开展各色拍卖会的原因，古籍什么的从不稀缺，自然这里的图书馆建的非常豪华。 “要找辛德尔相关的资料的话，应该去三楼……神代？” 面对眼前真实的书山书海，神代雾古难得迷茫了一瞬。 构建出一个异世界可以说是梦境，但是如果再加上无数不认识的知识呢。 “……” 旋律突然闭上嘴，额头渗出冷汗，明明身为具有念能力的猎人，此刻在神代雾古没有说话的时候，竟然像是等待神明审判的蝼蚁般动弹不得。 某种奇特，但是确实存在的预感，在警示她，在提醒她，大事不妙。 神代雾古挠了挠头，刚才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是脑子的运转一片迟钝，最终他放弃了思考。 他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来着？ 噢，对了，找黑暗奏鸣曲的资料。 神代雾古自顾自地上到二楼开始找资料，被他忽视的旋律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是松了口气，迈着虚软的脚步跟了上去。 一开始，她因为黑暗奏鸣曲的存在没有注意到神代雾古的异常，但是在他们转移到新的地点后，她才猛然发现。 房间里有六个人，她却只听得到五个人的心跳声。 这明显不正常。 旋律读心术的能力是黑暗奏鸣曲赋予的，这个能力可以让她听到‘人体’的各种声音，从心脏的跳动，肌肉的反应来猜测出他们的情绪和心理，至今从未有过失误。 因此，在她发现自己能力失效的那一刻，那一瞬间，旋律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一种无名的恐惧紧紧攥住，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聆听黑暗奏鸣曲的中途，回过神来她就变成了这副丑陋的样子。 当然她也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酷拉皮卡，并且主动来监视神代雾古。 旋律看着神代雾古上楼的背影，咽了咽口水，跟了上去。 第62章 团长到来 友客鑫图书馆的书籍非常齐全，这也意味着想要找到他想要的古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神代雾古麻木的翻过一本本书，觉得自己逐渐失去了耐心…… “不好意思，失礼了。” 这个时候，一只白皙的大手从旁边伸了出来，将他旁边的书籍抽了出来。 神代雾古下意识扭头，一位额头上蹦着绷带的帅气青年就站在他身后，手里已经拿着两本书了。 “你也对xx朝代的历史感兴趣？”神代雾古问道，因为这个书架上的书全都是辛德尔的那个朝代。 “是的，我是一名历史学家，最近在研究那个时代的古典乐。”库洛洛温和地说道，配合他的气质和手里的书，还真像是年轻有为的历史学家。 神代雾古信了，眼睛突然亮了亮：“那你知不知道辛德尔吗？” “你是说辛德尔伍德吗？朝代末颇具盛名音乐家，尤其擅长古典乐，可惜在他最巅峰的时候突然猝死。”库洛洛不假思索地说出他提前查过的资料。 他这次可是有备而来。 果然，神代雾古被唬住了：“对，你真的知道？！” 一不小心，他的声音有点大，把周围的视线给招来了。 “嘘——”库洛洛将食指放置唇边，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我们去里面的包间详细说说吧，我正好有时间。” “太感谢了。”神代雾古同样压低了声音，“对了，我叫神代雾古。” “库洛洛，叫我库洛洛就行了。”库洛洛温和地道。 等旋律找来的时候，库洛洛已经取得了神代雾古的‘信任’，后者没什么心机地告诉了他，他是来找黑暗奏鸣曲的相关情报的。 来晚一步的旋律：…… 不是，你就这么全说了？ 库洛洛装作吃惊的样子：“那可是猎人协会明令禁止演奏的禁曲，为什么你要查阅这个的资料？” 神代雾古面露严肃：“因为我才是这首曲子的创作者。” 旋律：…… 库洛洛：？？？ 不是，这和他的问题有什么逻辑相关吗？ 而且，这想一想就不可能吧。 即使以库洛洛那么好的定力，此刻也免不了露出迷惑的表情：“恕我冒昧，黑暗奏鸣曲是两百年前诞生的曲子。” 神代雾古毫不在意：“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这问题大了！ 库洛洛忍不住捂住了下巴，这个时候他的脑内同样出现了和旋律他们类似的想法。 莫非是妄想症？ 当然库洛洛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若有所思地道：“也就是说你想要证明自己才是创作者吗？” 神代雾古有些羞涩地道：“也可以这么说。” 旋律已经不想开口了，但出于原则，她还是虚弱地说：“演奏黑暗奏鸣曲的人一定会发生不幸……这是真实的事实，我曾经的好朋友就是演奏了这首曲子，最后去世了，我也变成了这副样子。” 旋律紧紧盯着神代雾古的眼睛：“这就是触犯禁忌的代价，即使这样，你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神代雾古不解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我当然演奏过啊，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是因为我及时阻止了你。” “不是，是其他时候，唉，和你说不清。”神代雾古无力的趴在桌面上，觉得自己和梦境里的人有代沟。 他就是想证明自己才是创作者，怎么就那么难呢。 至今禁忌什么的……梦境设定真的过分了，有那么难听吗？ 旋律也自知无法说服神代雾古，一时间心情复杂，摇了摇头：“我去趟洗手间。” 两人不欢而散，气氛有些凝滞。 库洛洛算是了解了全程，他看着趴在桌子上生闷气的神代雾古，一个想法逐渐浮上心头。 “就算要触犯禁忌，也要证明自己才是黑暗奏鸣曲的创作者吗？”库洛洛轻声问。 神代雾古抬头看他，纳闷地道：“你怎么知道这对我来说是禁忌？” 他就不懂了，演奏个自己创作的曲子，怎么就成了禁忌了。 库洛洛愣了几秒，忍不住勾起嘴角，眼里闪过暗沉：“糟糕，我也有点感兴趣了。” 明知道会触犯禁忌，甚至会惨死当场，这个人依然想要执着的 证明自己吗？ 不仅是妄想症，还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呢。 但这种疯狂，正中库洛洛的兴奋点。 坦诚自己的欲/望，并且不择手段去实现他，他人和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成为手上的砝码。 这是流星街人会欣赏的品质。 “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你尽情演奏，你来么？”库洛洛放下书本，身体微微前倾，被牢牢束缚住的黑暗气息泄露了一角。 蜘蛛对猎物提出了邀请。 神代雾古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澄澈，毫无防备也毫无察觉一般，好好地在扮演纯然无辜的猎物：“好。” 旋律回来后，发现包间里只有神代雾古一个：“咦，另一位先生呢？” “他还有研究课题，先回去了。”神代雾古盯着手上的书本，头也不抬地回答。 “是吗，”旋律微微松了口气，她的感官比较敏感，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在那位先生身边的时候旋律感受到了一丝丝违和的感觉，但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总之，他的离去让旋律松了口气，坐在神代雾古对面继续自己的监视工作。 旋律小姐姐丝毫不知道的是，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两人已经悄悄达成了私底下的约定，神代雾古莫名有种瞒着家长约会的感觉，用书本遮住上翘的嘴角。 当晚，趁酷拉皮卡和小杰他们不在，神代雾古悄悄溜了出去，停在约定好的路边，很快有一辆低调的轿车停下接走了少年。 车上不仅有今天刚认识的库洛洛，还有一位不认识的蓝发少女。 神代雾古虽然好奇她的身份，但还是遵守和库洛洛在一开始定下的约定，不要多问，上车后就规规矩矩地坐在车窗边。 反倒是妮翁被少年神秘的气质所吸引，拉了拉库洛洛的衣角：“库洛洛，他是谁啊？” “一位认识的朋友。”库洛洛微笑，“他负责今晚会场的演奏活动。” “哇，难不成是音乐家？” “ 差不多吧。” 神代雾古绷紧了脸，有些不好意思，音乐家什么的，他还担不上。 唉，在梦里连自己创作的曲谱都不被人承认，还不许演奏证明自己，他真的太难了。 幸好遇到了好心人，库洛洛承诺今晚可以给他制造一个没有影响的房间尽情演奏，只要他能完整地演奏整首曲子，这样就可以证明他确实是创作者。 ……应该是这个逻辑吧。 神代雾古才懒得去认真思考，反正是梦，逻辑什么的重要吗，他按照梦境npc的引导继续走下去就完事了。 桥车很快开进了会场，库洛洛领着两人下车，随后便低声在神代雾古耳边道：“我已经安排人带你去该去的房间，你在那里准备就行了。” 神代雾古乖巧地点头，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好。” 然后就真的侍者过来指引，神代雾古跟在一位黑衣的侍者身后，拿着长笛，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大楼处的某个房间。 “你就在这里待机吧，”目光呆滞的侍者一字一句地说。 神代雾古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开心地点了点头。 随后侍者便离开了，顺手还带上了门，神代雾古盯着他后颈处长着恶魔翅膀样式的针，一瞬间有种替他取下来的冲动。 算了算了，还是演奏重要。 神代雾古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长笛，突然意识到了一个盲点。 这个房间里没有人。 如果没有人听他的演奏的话，最后要怎么证明他真的是黑暗奏鸣曲的创作者啊？ “听得到吗？” 这时候面前的一部手机突然传出声音，神代雾古听出这是库洛洛的声音，立刻接起：“听得到，我来到房间里了。” “那就好，没事，那是我特地准备的房间，可以隔绝不好的影响，你就在那里演奏吧，我能听得到。”库洛洛有条不紊地忽悠人。 神代雾古信了么，他算是半信半疑，库洛洛忽悠人没费什么功夫，不过不管是真是假，神代雾古也不怎么在乎。 在‘认知’到这里是梦境的时候，他的逻辑、理智和道德标准都降到了史无前例的最低点。 理智升腾，换取混沌的回归。 盲目痴愚的影响在一次次加深。 灰雾从地板上慢慢升腾而起，缠绕上他的脚踝。 “当我说，开始演奏的时候，就麻烦你为我配上一曲最好的伴奏吧。”库洛洛开始慢慢图穷匕见。 神代雾古歪了歪头，缓慢的露出笑容：“……好啊。” 外神的伴奏，能是没有代价的吗？ 第63章 离开猎人 今晚，是黑帮为蜘蛛布下的陷阱。 也是旅团团长为一名团员举办的葬礼。 弹幕和乍响的火光铺天盖地，黑帮高层聚集在大厅，紧张地等待外面汇报情况，是将旅团全部杀尽，又或者被他们杀尽。 “没问题的，有那丫头的预言，至少今晚不去二楼的话，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不止一名黑帮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写满诗歌的白纸，似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黑帮有名的大小姐，妮翁，念能力为预言，凭借她的能力让家族一举崛起，成为炙手可热的存在。 她的预言从未出错过，因此今晚死的必定是旅团！ 真的吗？ 大楼外，旅团的成员早已和黑帮成员展开厮杀，依靠数量和军火的黑帮在强大的念能力者面前几乎无力抵抗，说是在厮杀，不如说和割草无异。 大楼内的广播室，如今只有一个少年静静坐在里面，盯着手里的长笛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者，在等着什么。 “时间到了。”手机里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神代雾古闭上眼睛，吹响了长笛。 他现在什么也没有想，完全沉浸在演奏中。 同一时间，手机通讯挂断，大楼里的广播将飘扬的音乐送到了每一个角落，除了某一层。 库洛洛站在玻璃窗边上，俯视着下方火光闪烁的街道，下面正在战斗着的有他的同伴，也有他黑帮的人。 今晚，是一场葬礼，理应有送葬的乐曲。 库洛洛所在楼层的广播早已被摧毁，他轻轻抬起手，掌心出现一本印有五指印的书籍。 【盗贼的秘籍】翻到其中一页，为了以防万一，他短暂封掉了自己的听力，作为代替他随时开着‘圆’作为警戒。 杀手团里唯一能让他感到威胁的是揍敌客的杀手，为此他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不过，好像并不需要了。 …… 大楼内，酷拉皮卡正要去寻找旅团的行踪，这时候楼内广播开始播放悠扬的音乐，他脸色一变。 这首曲子……不可能，为什么会在这里？！ 酷拉皮卡只是犹豫了两秒钟，就毫不犹豫用手指戳破了自己耳膜，咬着牙，仍由鲜血留下，对着对讲机大吼：“快戳破自己的耳膜，听到这个音乐会死的！” 当然他已经听不到回音了，仁至义尽，酷拉皮卡毫不犹豫从三楼破窗而下，他知道，这里很快就会沦为地狱。 事实，也不出乎他的预料。 黑帮聚集的大厅里，已经沦为了人间炼狱。 从第一个异变开始，黑帮高层反应过来，无数人连滚带爬跑到大门处试图推门逃生，谁想到大门根本推不动，一堆人绝望的扒拉着门框，拍的砰砰作响，门框下鲜血流了满地。 第一个异变的怪物出现，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房间内很快沦为了怪物的猎食场，没有猎物后则是开始了同类相残。 同样的景象也发生在了大楼内的各个角落，悠扬的长笛声，有惨叫和嘶鸣为其伴奏，鲜血作为点缀。 ——共同演绎出一首，疯狂的奏鸣曲！ 外界发生了什么，神代雾古丝毫没有察觉，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灰雾包围，正享受着、全身心沉浸在激昂的演奏当中！ 直到尾声，最后一个音符完美落下，长笛失去了演奏者，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 广播室内，空无一人。 …… 库洛洛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严密戒备的圆没有任何动静，手机上倒是收到了一条短信。 【十老头解决了】 库洛洛这没有撤销圆，给还守在外面清理黑帮的团员们发了信息，施施然走下楼。 下了这层楼，开始逐渐看到一些异变的尸体，库洛洛嘴边的笑意不变，只是暗暗提高了警惕，或许还会有‘东西’活了下来成为漏网之鱼。 但显然他多虑了。 整座大楼的生命迹象早已全部消失。 来到二楼和其他团员会合，侠客等人脸上还带着惊叹：“居然真的全死光了，团长你找的那个是什么‘核/武器’吗？” 库洛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怎么样了？” “消失了，我看了监控，黑了一秒，人就突然消失了。”侠客晃了晃手机道，“还要找吗？” “不用了。” 库洛洛刚要离开，脚步一顿，看向一楼的某扇大门。 在这个死亡和寂静构成的大楼内，居然还有歌声。 这像极了什么灵异事件，但可惜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怕，库洛洛放出了圆，然后一步步靠近了某扇大门。 “团长……” “我知道。”库洛洛一抬脚踩进了血泊里，【盗贼的秘籍】再现，透明的手套包裹了他的手掌，推开这扇大门。 “哼~哼哼~ ” 大门一开，歌声更加明显了。 遍地尸骸的地狱，唯有一人从始至终好端端的坐在座位上，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似乎在沉浸在刚才的演奏里，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西装革履，身姿笔挺，应该出现在什么会议现场。 除了脚下遍布的尸体。 曲调停歇，男人似乎注意到有人来了，偏头看向门口，露出一个大大的爽朗笑容。 友客鑫拍卖会当日，黑帮大楼里的人全灭，当日下午猎人协会接管了大楼，将其严密封锁，不准任何人进入。 有流传里面变成了怪物尸体组成的地狱。 黑帮高层的十老头于当日全灭，黑帮再也没有下达幻影旅团追杀令。 幻影旅团自从当日起不知所踪，其成员再也没有在外界活动的迹象。 当日在黑帮大楼内当地发生了什么，全部成为了谜团，唯一幸存的酷拉皮卡再三缄口，整起事件被封入卷宗。 只是，关于黑暗奏鸣曲的禁制再度往上提了一个台阶，非三星猎人无法查其资料。 …… 神代雾古睁开眼，发现自己又睡过去了。 他习以为常地擦了擦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了，顺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最近感觉经常做清醒梦呢。 神代雾古在回去的路上回想起那个无比真实的世界，叹了口气，不知是可惜还是怅然。 不过真的无比真实 呢，无论是文字、知识，还是那里的人，感觉完全不像是梦境设定好的npc，怎么说呢，一举一动都非常自然，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另一个世界……？ 神代雾古停下脚步，神色凝重，难不成…… 悄悄开了隐身跟在他身后的某玫红发色高中生连忙停下脚步，谨慎地藏在电线杆后。 难不成他其实意外的有编剧天赋？ 神代雾古严肃地开始想入非非，要不要去报个编剧班仔细学学呢。 唉，算了，好麻烦的样子。 神代雾古重新迈动脚步。 齐木楠雄松了口气，继续跟上去。 不得不说，某超能力者的跟踪技术实在不怎么样，他平日里都是直接开隐身跟踪人的，根本没有被发现的危险，就没有专业学过跟踪技巧。 神代雾古一开始也没有注意自己身后，直到身后出现了重合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回头：“谁？” 身后空无一人，神代雾古挠了挠头，错觉吧。 齐木这个时候早已经瞬移到了某个未知的海岛上，盘腿等待着冷却时间过去，顺便思考今后的对策。 这次的跟踪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齐木已经注意到了异常。 不久前，神代雾古的气息突然从店内消失了。 他觉得奇怪，才会在店附近等待，然后等神代雾古重新出现后开始观察。 当然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 不过面对外神，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吧。 神代雾古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摇了摇头，心很大地无视了刚才莫名的感觉。 这时候一点小小的白色飘荡下来，正好落在鼻尖，神代雾古不禁变成了斗鸡眼看着落在自己鼻子上的冰冰凉凉的白色，等它溶化了才反应过来这是雪。 咦，说起来他的梦里好像是夏天来着。 神代雾古抬头看向黑沉的天空，点点白色飘荡而下，为这大地带来全新的变化。 下雪了。 “说起来，好像快要到圣诞节了吧。”神代雾古喃喃，随即略微失笑，眼里带了点寂寞。 他自打记事起就没有父母的记忆，当然也没有能一起过圣诞节的人，像这种节日除了窝在家里外也没有哪里能去。 虽然已经习惯了...... 神代雾古身后，齐木楠雄目送他回家后，悄悄离去。 . 第64章 圣诞快乐 临近圣诞节的时候，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变多了。 神代雾古都不用去记日期，就知道还有多少天就到圣诞节——因为周围的商铺恨不得把倒计时和打折活动的字样安排到最大，最可恶的是上面还往往添上‘情侣特惠’的标签。 既没有女朋友又没有可以共度圣诞节的人的神代雾古：……谢谢，有被排挤到。 在这种举家团聚庆祝的节日，神代雾古最常做的就是默默在便利店里买足够几天的存粮，然后把自己关在家里哪也不去，免得被外面的节日气氛打击到脆弱的小心脏。 不过既然开店了，那就要以店长的心态看待节假日吧？说不定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呢，正好可以拯救下几乎已经无药可救的流水什么的。 神代雾古算盘挺好，一抬头看了一眼店内卖的商品，内心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干劲散了十之八九。 算了吧算了吧，这种店就算搞活动好像也并不能吸引到人气的样子。 总不能让小情侣进来挑选小时候的玩具回忆童年吧。 圣诞夜的当天晚上，神代雾古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店内开着暖气，看着外面飘雪的天气。 店外的霓虹灯相映交错，照耀在行人的脸上，神代雾古在店内看着外面成群结队的人群，冒着酸气。 店内唯一的店员他也善解人意地放他回去过圣诞夜了，店内此时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热闹都是别人的，自己什么也没有。 神代雾古叹了口气，决定提前关店回家烤火，现在只有被炉能温暖他的心了。 关掉店门，穿上大衣和围巾，神代雾古先是去便利店买了一盒热腾腾的关东煮，外面的寒风冷得他缩了缩脖子，一路小跑回家。 跑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他下意识瞄了一眼川平大叔的家，发现门缝有微弱的灯光，犹豫了一会，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推开门，突然灯光大亮，彩带喷出来的响声吓了神代雾古一跳，呆呆地样子，黑色的头发上散落了几张彩带。 “……我今天好像不是生日？” “是圣诞派对。”白兰笑着解开他的疑惑。 神代雾古看了一眼屋里的人，齐木、六道骸、白兰、洛夫克拉夫特，还有之前在认识过的费奥多尔。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神代雾古忍不住说，嘴角却是翘着的。 “还记得上次你生病的时候我们闯进来吗？”六道骸笑眯眯的补完设定，“上次的门好像没好，我们一推开就进来了。” “是吗？”神代雾古只是随意问了一句，实际上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明显看到了餐桌上堆积的美食，“喔，你们早就有预谋了吗？” “是啊，”白兰笑着道，“反正我们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一起过圣诞节。” 六道骸和白兰都是意大利人，费奥多尔好像是俄罗斯人。 见神代雾古看过来，费奥多尔优雅地笑道：“我暂时留在日本，晚上来打扰了。” 神代雾古不知费奥多尔本性，一直以为他是六道骸的朋友，也报以友善的微笑：“没事，人多点才热闹。”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这里除了他和齐木以外都是外国人欸！ 感觉他身边突然多了好多外国人！ 神代雾古这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悄悄问白兰：“川平大叔现在还在家吗？” 白兰歪了歪头：“在啊，你想去叫他吗？” 神代雾古点了点头。 白兰心想自己之前已经和川平大叔沟通过齐木他们的计划了，不过他并不感兴趣，也并不想参与的样子，估计就算神代雾古去了也没有什么成效。 不过他并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反而笑眯眯地道：“那我们去问问他要不要参与我们的圣诞派对吧，说不定川平大叔只是害羞呢。” …… 实际上，在神代雾古他们刚动身，川平这边就已经知道他们的行动了，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隔壁，隔着墙壁并不能对这个世界的天花板强者造成什么阻碍。 因此，在神代雾古还没有到达门口之前，川平就已经准备好拒绝的说辞了。 白兰和他说过齐木的计划，以及齐木的存在。 川平当然惊讶地球上还藏着一位大神，也亲自见过齐木一面，了解过他的超能力者，这位老牌强者也只能感叹下生命的奇迹什么的。 但说真的，对齐木的计划，他不怎么看好。 神的孤独真的是人能够缓解的吗？ 川平对此抱着悲观的态度，不过也不会妨碍小辈们积极自救，反正左右不会碍着什么。 他只是……有点厌倦和外神打交道了。 在久远的曾经，川平在族人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自闭状态，等终于接受了剩下的族人只有他和会不断轮回转世的尤尼后，也顺带接受了他们这一族恒久不变留下来的任务。 守护世界基石，监督神代雾古，保证其永久的沉睡。 人在自闭后很容易走极端，川平曾经也是如此，从恐惧中回过神后，他开始处于一种微妙的自暴自弃的状态，选择了接近过着普通生活的神代雾古。 那段经历没什么好说的，川平曾经以相当多的身份切实介入过神代雾古的生活，邻居、好友、发小、老师、同事，甚至是养父。 当然大多数的结局是并没有观察出什么，只是一次又一次在轮回中看着那个熟悉的人眼里的神色变得陌生，然后又是新的身份相识。 总之，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无聊的游戏。 神和人真的会发生相交吗，答案是会的，但交叉的点后，两条线再不重逢。 所以齐木他们会失败的。 川平确信。 ‘叮铃’ 在川平回忆起过去时，门铃已经响了，白发青年外表的人回过神，走过去开门，大门打开的一刹那，他看到了门外飘来的雪，还有雪夜背景下的人。 黑发黑眼，外表普通的少年弯了眉眼，在这一瞬间对方亘古不变的容颜和过去无数张相同的脸重叠，笑着唤他：“川平大叔。” 川平有一瞬间的恍惚，有点分不清自己的身份，现在是邻居、还有好友来着？ “一起来过圣诞节吧。”在川平迟疑的这几秒，神代雾古仿佛误会了什么，难得强硬地把人拉出来，“大家都在等你，快来吧。” 川平堪堪回神，刚想拒绝，神代雾古已经敏捷地把他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川平：…… “大家，川平大叔也来了噢。”神代雾古把人带到，眉眼弯弯，这时候又有人来敲门，神代雾古又过去开门，惊讶地发现是中原中也、太宰治和之前有一面之缘的森鸥外。 “你们这是……” “呀，正好圣诞前夜我们都没有约会，不小心听到中也打算来这里，就擅自跟过来了，不会给你添麻烦吧？”太宰治笑眯眯的补完来龙去脉。 “当然会给人家添麻烦的吧你这条青花鱼！”中原中也不满地道，没错，因为太宰的恶趣味，从头到尾只有他和洛夫不知道齐木提出的计划…… 所以中原中也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家boss什么时候认识了神代雾古，还要跟他一起去人家家里过圣诞派对，更奇怪的是中途这条青花鱼还加入了进来，boss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这什么跟什么啊，他怎么觉得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当然不会，人越多越热闹嘛。”神代雾古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今晚上他心情很好，根本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而且中原先生和太宰先生已经算是熟人，森鸥外之前还大方地送过他们邮轮的招待卷，大家一起玩根本不是问题嘛。 “请进。” “打扰了。” “今晚抱歉啊，神代桑。”森鸥外歉意地道。 “没关系，人越多越热闹嘛。”神代雾古诚挚地道，同时忍不住看了看森鸥外的身后。 森鸥外：“……怎么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奇怪没有看到爱丽丝小姐，因为经常看到你们两位在一起嘛。” “这个……”森鸥外一下变得脸色怪异，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不必介意，等会我回去的时候给她带蛋糕就行了。” “这样啊。”神代雾古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也就没有太在意。 但了解森鸥外异能力的人就不同了，中原中也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会深究，喜欢搞事的太宰治则是一下子动起了他那聪明的小脑瓜子，凑到了费奥多尔的身边：“将森先生拉到这边来的应该是你吧。” 费奥多尔看了他一眼：“是。” “爱丽丝是从那个时候就不怎么出现了吗？” “在那之后我们就见过几次，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 两位聪明人一对情报，答案自然就浮现，费奥多尔没什么感觉，知道就知道了，而热衷于坑前老板的太宰治则是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正在跟神代雾古交流的森鸥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怎么感觉有人想害他。 “今天圣诞夜就算了吧。”看太宰治笑得不怀好意，费奥多尔端起蛋糕提醒了他一句。 “我知道。”太宰治当然也不会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搞事，反正机会多的是嘛。 人多确实很热闹，洛夫克拉夫特和中原中也等人不自觉围在神代雾古身边，六道骸和白兰他们则是盯紧了这两个外神以防随时救场，齐木和川平这两位明面上的天花板在后面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森鸥外端足了成年人的矜持，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不至于被忽略，也没有特意抢占神代雾古的注意力。 黑手党、守护者、恐/怖/分子、外神信徒、超能力者高中生。 光是这么看来，这里的人的身份相当丰富，但当他们同处在一个空间时，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在意还是单纯的戒备，目光总是会围绕在一个人身上。 就像是行星围绕着太阳。 太宰治为自己的想象笑到了，不过仔细一想这个联想还是挺靠谱的，靠近了会被焚烧，但是远离又会受到恩泽，世界万物基于祂而存在，也有可能因祂而毁灭。 费奥多尔感受到太宰治的视线，目光从蛋糕中抽离，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不，只是觉得真是奇妙啊。”太宰治端起自己的酒杯，里面是森鸥外带来的礼物，考虑到来这里的大多是没有成年的孩子，所以带来的是度数低的果酒，太宰治鸢色的眸子注视着透过光的金黄酒液，神色迷离，“和这些人一起过圣诞夜什么的，以前是从来没有想过的画面。” 费奥多尔闻言也看向神代雾古那边，赞同：“确实，我也没有想过会有和太宰君和平相处的一天。” “噗，和平相处啊。”太宰治意味不明地重复他的话，突然神色恹恹，“嘛，也就表面看起来吧。” “此话怎么说？” “你也看得出来吧，就算你用了外神的威胁作为大义让守护者和信徒拧成一块，但是人这种生物啊，绝对不会改变其劣根性。”太宰治托着腮，“比如森先生，被你强硬拉进来的，现在比起外神的威胁，大概更多在想着怎么平衡信徒和守护组的势力，他企图让三方达成一种相对安全的制衡。” “他在成为信徒的时候大概变得扭曲了，但也获得了一部分力量，不过在见过守护者组的齐木和川平之后又觉得不受控了吧，毕竟森先生比起和外神斗，更擅长和人斗，在合理的前提下他当然会听你的建议，但是相对的私底下的小动作也不少，尤其是他自以为掌握着中原中也这张牌，之后的大概会萦绕着在神代雾古面前耍存在感这一点行动。” 太宰治喝了一点酒，话就变多了，吧啦吧啦几下就把前仍上司的底给透光了。 费奥多尔沉默地看向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呢？” “得了吧，就算我不说，你会猜不到？”太宰治嘲笑他，“这只是……单纯的闲聊而已，因为我很闲。” “闲聊吗，”费奥多尔不否认这个词，“那为什么找我呢？” “硬要说的话，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这一点吧。”太宰治无所谓地道，“你是真心想要阻止外神，我看得出来，理由无论是你无聊的自尊心也好，想要和外神博弈的好胜心也罢。” 他鸢色的眸子里透露出惊人的凉薄：“说实话，我都无所谓。” “这个世界毁灭与否，都与我无关。” 费奥多尔没有说话，他知道还有后续，否则这个人没有必要对他说那么多。 “但是，”太宰治的表情稍微一松，唇角的弧度似乎上扬了一秒，又似乎没有，“世界毁灭的话，那个人最后的痕迹也会消失吧，这个我才不要。” “……” “噢，别在意，我只是来找你闲聊的而已，和你平安处在一个空间的感觉真是奇妙，活着还真是能遇到各种稀奇的事呢，”太宰治端起自己的杯子，“圣诞快乐。” 费奥多尔愣了一下，同样举起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一下：“圣诞快乐。” 确实稀奇。 这里的人都有着不同立场、不同阵营、不同身份、不同信念，只有同一个理由将他们聚集在一起。 那就是神代雾古。 像这样经验，或许人生都不会有第二次了吧。 费奥多尔开玩笑：“说不定下一刻就是世界毁灭呢。” “欸~我才不要呢，不管怎么说和你们共度最后的圣诞节也太糟糕了，至少要来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吧。”太宰治的耸了耸肩，同样以玩笑回应。 刚说完，外面传来的敲门的声音 “笃笃” 房间内的喧闹声逐渐变小。 神代雾古看向门的方向，表情奇怪：“咦，今天还有客人上门吗？这就来~” 川平下意识看向齐木，一种莫名的预感在他脑中酝酿，心脏砰砰直跳。 齐木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斗鸡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咦，看不到……不、不对，快点阻止他！’ 来不及了。 神代雾古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位皮肤黝黑，咧开了大大笑容的…… 圣诞老人？ “surprise！” 第65章 奈亚来临 而奈亚是什么时候到地球上的呢。 其实他中午的时候就过来了，只不过并没有立刻去见神代雾古，而是暗中偷窥了好几个小时神代雾古的生活轨迹，同时在思考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登场会比较好。 这个时候神代雾古刚好在看着外面川流的人群，眼神有点落寞，奈亚就这样看着他，走出空间的间隙，身躯穿透了人流，如同不存在这个世间的幻影，隔着玻璃将手放在神代雾古脸颊的位置。 他看不到祂。 因为奈亚还没想着以这种方式见面，或者说，就算见了，祂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奈亚是阿撒托斯的信使，在流传的传说中，默默执行着阿撒托斯的意志，但没有人知道这个意志是什么。 奈亚自己也不知道。 就像祂不知道自己来这个星球，来到神代雾古身边是要干什么。 不过，祂目前，好像有点想法了。 奈亚目送神代雾古关灯离开店铺，玻璃上慢慢出现一个男人的倒影，黝黑的皮肤，脸上戴着面具一般爽朗的微笑，穿着整齐的燕尾服，如同维多利亚时代走出来的绅士，穿墙走进了店铺。 “嗨，这不是无名之雾(the nameless mist)和犹格索托斯(yog-sothoth)吗，我亲爱的同类。”阿撒托斯的信徒，奈亚拉托提普(nyathotep)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自己的兄弟，笑容愈发灿烂，“上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真让人怀念一起在吾父神殿外面的时候……” “#￥@%￥” “欸，你们怎么和莎布一样不喜欢回忆过去，这样聊天不就进行不下去了吗。” “……” “……你被、人类……同化了吗，奈亚。”同样的语言直接传入奈亚的脑海中，“回忆过去和没有意义的聊天，我们不需要那种东西。” “欸~我觉得人类的这一套做的还是蛮好的，有利于交流感情不是吗。”奈亚丝毫不意外，甚至将自己的帽子拿下来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们不感兴趣，我又赶时间，那就直接一点吧。” 店内无言，知道赶时间，还废话那么多。 奈亚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怎么样，你们有兴趣加入我给吾父策划的盛大的‘家庭聚会’吗？顺带一提莎布虽然说过她的本体暂时不能移动，但是黑山羊子嗣在场就相当于她本人在场了嘛。” 店铺内的灯泡闪烁不定，光辉再一次出现在店铺内，在足以令普通人闪瞎眼的光线中，奈亚没有闭眼，反而兴致勃勃地睁大眼睛：“虽然只有就有所预料，不过……噗，灯泡啊~” 犹格沉默片刻，店内的电灯不满的闪了闪。 “好吧好吧，其实我也没有笑话的心思，真的，我一般不喜欢笑的，除非忍不住。”奈亚见好就收，一本正经地整理自己的领结，不再去招惹拥有万门之主权能的同类，万一这家伙恼羞成怒又把他踢去宇宙边缘就难办了，“所以说，你的看法呢，犹格。” “没有兴趣。”全知全能的神如此说道。 “好吧，又是这样。”奈亚装似失望地叹了口气，下一秒嘴角又扬起笑容，“你总是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是因为总是在事情发生前看到结果了吗，但要我说，它的过程才是更有趣的，你得学会享受它呀。” “如果你说的享受是指这过程中人类绝望的表情的话，我是没什么兴趣。”犹格懒洋洋地指出了奈亚的恶趣味。 “是吗，真可惜。”已经得到答案的奈亚重新把帽子戴在头上，这位最符合人类对恶魔描述的外神再临出门前侧头露出一个满怀恶意的微笑，“那正是我的最爱。” “顺便一说，我要去参加吾父的圣诞派对了，既能欣赏人类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的表情又能和吾父互动，真是令人期待。” “唉，可惜某两位只能在旁边看着。” 犹格在下一刻就看到了奈亚将神代雾古举高高的场景，一不小心把自己栖身的灯泡弄坏了。 下次，就把祂关在门外好了。 犹格和无名之雾在这一刻和远在猎人世界的莎布达成了一致，这家伙真是烦人。 …… 时间线重回现在。 黑皮肤的圣诞老人 神代雾古愣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开门会看到这个，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额，那个，您是？” “是社区送温暖噢~”男人先是侧身张开双臂，露出身后一大麻袋的礼物，下半张脸被圣诞老人的大胡子遮盖，因此咧到嘴角的笑容没有吓到人，“如果你愿意在圣诞夜给我一个抱抱，就能获得圣诞老人的礼物，怎么样？” 给半夜突然上门的陌生人一个拥抱？ 如果是平时，神代雾古估计会婉言拒绝，但也许是圣诞夜气氛太好了，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看上去也很亲切，神代雾古晕乎乎的咧开嘴角：“好呀。” 男人激动地上前抱了他一下，在神代雾古的惊呼中开心地将人举了起来，眼里全然是一片痴态和狂热。 很快被放下来的神代雾古还没有回过身，手里就被塞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盒，他下意识说了一声谢谢。 “不，该说谢谢的是我。”圣诞老人眉眼弯弯，“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圣诞节礼物。” 神代雾古：？ “没什么，祝你们玩得愉快。”他看向房间内，在神代雾古看不到的角落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川平面色惨然。 神代雾古一头雾水的关门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些人的脸色不太好看：“怎么了嘛？” 川平：“……没，外头风有点大。” 神代雾古一脸茫然，风很大吗，他怎么没感觉。 之后的时光，除了神代雾古外，其他人估计没法放松了。 这是一个非常愉快的圣诞夜。 神代雾古送走所有人后心想。 但如果要川平他们来定义，除了最后那个圣诞老人出来的那部分，气氛还挺不错的。 当然，某人/神出现后，气氛已经从圣诞夜变成恐怖片了。 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紧绷了神经——在轻易能毁灭星球的大佬面前，不是谁都能做到冷静的。 尤其是费奥多尔，在神代雾古家里隔空和奈亚对视的一眼，一轮交锋已经落下帷幕。 结果，自然是人类一败涂地。 费奥多尔和白兰搞的那点小动作，在这位三柱神眼里大概就和小孩子的杂耍一样，就连这位什么时候降临地球都没有人知道。 甚至都让人忍不住想，那位存在就是为了看他们挣扎的丑态，才特地选择在今天降临，顺便打碎希望吧。 离开的时候没有人开口，当然也没有让神代雾古发现什么端倪，惊悚的圣诞夜就这样结束了。 众人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房间，齐木楠雄立刻将所有人转移到了地球另一边的海岛，算是召开一次紧急会议。 所有人面色沉重，这一波是敌人直接越塔偷家，而且敌人都打到门口了他们都没发现，何等的失态！ 齐木楠雄此时和川平的心态微妙的达成了一致，两位最有责任心的守护者十分的焦躁。 毫不客气地说，依照如今的事态，地球下一秒钟毁灭都毫不奇怪！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说地球有世界基石的守护，外神无法发现这里的坐标吗？’齐木看向川平。 现在这位最古老最年长的守护者明显状态不太好，身上的炎压起伏不定，不经意泄露的强大威压让所有人都不自觉远离。 太宰治机敏地抓住了森鸥外的衣摆，贼兮兮地道：“森先生，好危险啊，快把爱丽丝小姐叫出来保护我们~” 森鸥外嘴角抽搐，努力抽出自己的衣摆。 他现在确定了，这个小子真的猜到了他的爱丽丝的变化，那就更加不能放出来了！ “冷静一点。” 齐木楠雄拍了拍川平的肩膀，不知他具体做了什么，总之这位从上古时代活到现在的守护者终于冷静下来了：“抱歉。” 川平和其他人不同，他算是最真切感受过外神恐怖的人，尤其是对人类怀有恶意的三柱神奈亚，所以今天他受到的冲击力最大。 “屏障是否出现了问题？”齐木楠雄接着问。 川平先是看了一眼费奥多尔，摇了摇头：“我没有感受到任何问题，73依然在正常运作。” 在场都是聪明人，一下知道了事态还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73屏障没破，奈亚一个人来的，还没有大规模的外神降临……至少下一刻不会直接迎来末日。 众人苦巴巴地努力往好处想，真是上一刻天堂下一刻地狱，之前森鸥外还有空想搞些小把戏，现在他只想好好活下去。 “那位既然没有直接动手的心思，那代表还有希望。”白兰艰难地道。 “挣扎到底就是了。”太宰治无所谓地道，“人类不就是这样的生物吗。” 太宰治大概是最看得开的，反正对他来说，这种不知道何时就是世界末日的感觉，还不错。 川平点点头，视线环顾周围一圈，最终定格在白兰和费奥多尔身上。 费奥多尔主动说：“升级已经完成了大半，但是……如果那位待在结界里，是没有用的。” 升级后的73的作用是大幅度提高隔绝作用，避免被外神堵家门口，同时安抚用某种办法给安眠在地球不知名角落的旧日制造还不到苏醒时机的幻象，前者由白兰负责借用其他平行世界的73，后者由费奥多尔来想办法。 但这个计划的前提，是外神好端端待在外面，而不是里面。 第66章 陌生的人 别说驱逐出去……就连他们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计划都随时面临泡汤的局面。 白兰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口大口嚼着棉花糖，品出满嘴苦涩，果然现在还是去绑架棉花糖厂长比较靠谱。 “……总之，近期的目标，”川平看出了其他人有些消沉的气氛，没说什么，淡淡的道，“找出那位来到神代雾古身边的目的，想要做什么，还有……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时候信徒组的一群脑子好使的‘反派’们就派上用场了，不用川平说得太明白，也不用齐木展露武力什么的，一群聪明人非常明白现在最首要的事情是什么。 没有人发出异议，直到川平询问谁去探查奈亚的目的。 “我去吧。”费奥多尔微笑着道。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心想那本书果然还在他那里。 当然没人和俄罗斯人抢这个最危险的任务，其余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拉了一个聊天室，方便商讨之后的策略，太宰治拿到管理员资格，恶趣味的把聊天室的名字改成【正义的化身地球防卫队】 “这么一改是不是觉得我们主角光环爆棚了？”太宰治笑嘻嘻地道。 其他人没理他。 短暂的开会，很快结束，齐木楠雄负责把所有人送回日本，费奥多尔等到所有人走后也一起转身离开，等来到了自己的安全屋内，才从怀里拿出一本异常眼熟的日记本。 没错，就是外界一直在寻找的【书】，其实没丢，那天后还一直存放在费奥多尔这里，自从在神代雾古那里吃了亏后，政府就好像顺带遗忘了【书】的存在，反倒是便宜了费奥多尔。 苍白的俄罗斯人摸了摸书面，原本的计划是要用这本书来完成他的理想的，但很显然，现在已经不是消灭异能力者的问题了，是全人类甚至全宇宙的生存问题。 日记本还是那么古朴神秘，就是外面套上了几根锁链，费奥多尔慢条斯理揭开，【书】一下子就蹦起来了。 【你可别太过分，别以为你好运成为了信徒就可以随意驱使我，小爷我也是有脾气的！】 “你知道三柱神吗？”费奥多尔问。 【废话，当然知道，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日记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莫非是那位找来了？啧啧啧，太倒霉了吧你们，不如趁现在给自己找个风水好的墓地？】 他虽然是被封印状态，但费奥多尔也只是从禁忌的知识里学了个皮毛，日记本还是能够大致感受到外界的信息的。 顺带一提，圣诞节的时候日记本是疯狂想要跟着去的，为了争取躲藏在费奥多尔衣服里被带着一起去参加的待遇，甚至可以自我封印，就为了能够和神代雾古待在同一个空间，真实舔狗了。 费奥多尔对日记本的垃圾话很有高的免疫力，不动声色地套话：“你可以做到阻止祂么？比如写在【书】上让祂的到来从未发生。” 【我做得到的话，还会待在你手上？】日记本浮现出反问的墨迹，【又不是主神本神……】 “嗯？” 【啊，糟糕】日记本反应过来自己又透露情报了，这几天他已经看透，这个小子太狡猾了，既傲慢又智多近妖，不是个简单能糊弄的角色，它又不想给他送情报，索性开始假装自己是个普通的日记本装死。 费奥多尔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反应，就知道这次的收获大概就这么多了。 ‘又不是主神本神……’ 这倒是条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情报。 阿撒托斯在外神之中也占据着最重要的地位他们知道，但是具体外神到底对这位至高主神到底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也许接下来可以从这方面想办法…… 费奥多尔开动自己急速旋转的脑筋，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静静地思考拯救世界的论题。当然，其他人估计也一样。 今晚除了神代雾古，谁都没有睡好。 外神敲门送温暖，太过刺激了，除了神代雾古外没有人消受得来。 但让人惊悚的日常才是刚开始。 自从圣诞夜过后，奈亚正式出现在神代雾古的生活中，无关其他人的看法，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肆无忌惮地，在神代雾古身边圈出了自己的领地。 信徒们出现在神代雾古身边的频率开始肉眼可见的减少。 不是因为奈亚的威胁，事实上这位外神在神代雾古在场的时候根本不会看向其他人，这种好似人类都是蝼蚁或者背景板的态度着实让人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事实是，人类光是待在奈亚身边，就足够引起不适了，特别是灵感强的信徒，几乎都不愿意和神代雾古之外的外神打过多的交道，加上种种原因，费奥多尔和太宰治他们的身影已经逐渐从神代雾古身边消失，转而选择在暗处观察。 神代雾古也若有若无地察觉到了，他没有多想，毕竟费奥多尔是外国人，平日里也要上学的，太宰治他们更是成年人，去上班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而且，最近他又认识一位，怎么说呢......有点让人难以启齿的人。 “你怀疑他是跟踪狂？”六道骸惊讶地道。 神代雾古小小声地“嗯”了一声，连忙补充：“只是觉得有点像，其实也不一定像，就是，额......” 六道骸神色微妙地补充：“觉得他太热情了？” 神代雾古点点头，无奈：“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六道骸回忆了下圣诞节那晚仅有一面之缘的奈亚，不可避免的生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情绪。 外神又怎么样，要说和神代雾古相处，还得看他们信徒。 当然，他也就想想，表面还是说：“确实也不一定是跟踪狂” 一定是！ “也许是误会呢。” 绝对不是误会！ 六道骸用尽力气才摆出正直脸：“这个，还是得去问问本人吧。” “嗯，你说的对，万一是误会就不好了，”神代雾古苦恼地挠挠自己的头发。 “要不我陪你去？”六道骸试探性问。 神代雾古立刻面露惊喜：“可以么？” 他有说不的选择吗？ 六道骸：“当然，我们是朋友嘛......” 去看外神的热闹会不会死啊，但是这个热闹不看总觉得会抱憾终生。 嗯......这可是神代雾古的邀请，应该不会被直接打死吧。 六道骸经过艰难的抉择，愉快的选择和神代雾古一起去！ kufufufu这个能够嘲笑外神的机会不可多得啊！外神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当成跟踪狂。 ...... “又见面了，神代桑。” 神代雾古和六道骸从学校回家的时候又在公寓附近看到了穿着燕尾服的绅士，对方黝黑的皮肤在亚洲人里非常好认，神代雾古先是悄悄看了一眼六道骸，然后才扭头打了个招呼：“好巧啊，奈亚先生是住在附近吗？” “哈哈，差不多吧，我经常在附近做社区活动。”奈亚抬起双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服装，“今天是给孩子们表演戏剧。” “看出来了。”神代雾古无不羡慕，“奈亚先生很适合穿燕尾服呢。” 说来奇怪，虽然皮肤的颜色偏向黝黑，但奈亚的五官却更接近于欧洲人，两者结合有种神奇的邪恶的魅力，穿起类似西服的服装的时候这种独特的气质就更加突出了。 “我很荣幸能得到您的夸奖。”奈亚扬起大大的笑容，深邃的眸子直直看向神代雾古。 嗯，就是表达情绪有些夸张。 神代雾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个时候六道骸悄悄捏了下神代雾古的手指，用眼神示意他，说好的直接试探。 神代雾古咬咬牙，装作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上次的礼物的事情！” 在圣诞夜所有人离开后，神代雾古把收到的礼物盒拆开，震惊的发现是自己谱的曲子的原稿！ 对，没看错，就是神代雾古唯一写过的曲子，他是从纸张边缘的鞋印认出来的，由于谱曲的时候太困，曲谱不小心从桌面上掉落下来被他踩了一脚。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神代雾古没想到在梦里寻找的曲谱会在一个陌生人的礼物盒里出现，实际上这也是神代雾古怀疑奈亚图谋不轨的原因。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写的曲子原稿会出现在奈亚这里。 直到现在才鼓起勇气问出心里的疑惑。 “为什么奈亚先生会送我那份礼物呢？”神代雾古低声问，虽说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觉得奈亚应该不是坏人，但这实在太蹊跷了，甚至让他忍不住怀疑梦境真的只是梦境吗？ 奈亚依然带着笑容，深深地看着神代雾古：“您不高兴我送的礼物吗？” “当然没有，”神代雾古立刻否定，“那其实……是我作品，不过我不久前就送人了，所以……” 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神代雾古眼里蕴含着这个疑问。 “哈哈，原来是这件事啊，”奈亚取下帽子，眼皮微阖，桀骜不驯的气质显然显得有点温顺，“其实我是……” 六道骸有点慌张。 第67章 忠实粉丝 是什么？ 神代雾古不自觉集中精神，盯着奈亚的口型。 “——我是您的忠实粉丝。”奈亚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害羞，“我和那位偶然得到了您的手稿的音乐人是朋友关系，不经意下看到了您的作品，从此深深不可自拔。” “没错，我其实是故意打探到您住在附近，才专门上门打扰的。”奈亚像是做错事的狗狗般垂下头，“非常抱歉，我知道这很失礼，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传达我的感情，该怎么才能和您建立联系，只能用这样笨拙的办法引起您的注意。” 形式反转太快了吧！ 神代雾古捂着砰砰作跳的小心脏，他都做好了应对变态跟踪狂的准备了，结果却是粉丝？ 额，虽然感觉这个行为已经上升到那种私生粉了，好像不太好，但对于一直认为自己是普通人的神代雾古来说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新鲜了。 “……真的吗？额，我是说。”神代雾古在奈亚充满情感的注目下，有点害羞，“你真的觉得是一首好曲子吗？” 现实的无人问津盒梦境里直接被列为禁曲的待遇都让他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念头，结果却迎来了转机？ 虽然只是一位狂热的粉丝，但对神代雾古来说已经足够了！ 哪怕是一人的肯定，都足够让他欢心雀跃。 “当然是真的。”奈亚的眼神严肃了起来，庄重地道，“我每天都会伴着演奏入睡。” “额，这就不必了……” 嘴上这么说，神代雾古眼里泄露出些许笑意，心里些许的猜忌都随风飘散，奈亚先生明明是很好的人嘛。 知己难得，能够欣赏他的音乐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很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六道骸眼神慢慢放空，他好似明白了一切。 呵呵，他走的最长的路，就是你们外神的套路。 在六道骸敢怒不敢言的见证下，奈亚以粉丝头子的身份强势入驻神代雾古身边，给人留下了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象。 六道骸一开始还以为是外神不懂收敛的翻车，结果却是王者操作，惊呆一地下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神代雾古已经快要将奈亚列为人生的知己了。 奈亚这时候还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六道骸，眼神带着警告，六道自然是不敢出声，你们开心就好。 …… 神代雾古最近超级开心，他觉得他的朋友又多了起来，而且奈亚先生虽然为人有点古怪，但真的会聊天，说话又好听，他超级喜欢和奈亚呆在一起探讨音乐的。 加上突然跑来毛遂自荐的费奥多尔，奇怪的艺术小组人员多了起来。 就在几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神代雾古觉得绘画和音乐应该有不少共通之处，找了个机会把洛夫先生也介绍给了奈亚，费奥多尔之前圣诞节的时候就见过洛夫克拉夫特，这次来也算是正式介绍。 奈亚无视了主动凑上来的费奥多尔，眼神微妙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洛夫克拉夫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问：“为什么想要介绍我和画家认识？” 神代雾古：“咦，我只是觉得奈亚先生和洛夫先生有点相似……” 奈亚眼前一亮。 “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像。”神代雾古挠了挠头发，神色纠结，眼神在洛夫克拉夫特和奈亚之间来回转，想说什么又突破不了那层窗户纸。 “是因为同为艺术家的气质吧。”费奥多尔在奈亚看过来的目光中不慌不忙地开口，成功诱导到了神代雾古，“原来是这样啊！” 神代雾古得到答案后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看向费奥多尔后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白？” 好心的俄罗斯人此刻状态确实不太对，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实际上他忍受着近在咫尺的三柱神若有若无的恶意，到了奈亚这种级别，捏死他不会比捏死一只小虫子费劲，只不过碍于神代雾古在这里，一身恶意收敛了大半，只泄露一丝丝情绪都足以扭曲费奥多尔的灵感。 费奥多尔在这种能逼疯人的压力中白着脸，挤出一抹微笑：“有吗，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吧。” “啊，说起来你一直穿得非常厚实，是很冷吗？”神代雾古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因为已经习惯了。”费奥多尔轻轻说道，“这身衣物会让我想起我的故乡。” “是这样啊，”神代雾古对从未去过的俄罗斯很感兴趣，虽然他对那片地方的印象只剩下冰天雪地，“是什么样的地方？” “一个很冷的地方，一年中只有寥寥几个月的温度能达到零上，冬天的时候可以达到零下四十几度，冬天很冷也很美，有一种生命凋零的美感。”费奥多尔轻声说，看神代雾古提起兴趣，继续低声诉说。 奈亚微笑着注视这一幕，似乎并不在意，精神触须悄悄延伸，趁神代雾古不注意联络到了在一旁发呆的洛夫克拉夫特。 ‘克苏鲁阁下是最早赶到这里的神吧。’ 洛夫克拉夫特呆滞的目光转动了一下‘所以呢？’ ‘不，只是微不足道的好奇心而已，我对神代大人的一切都怀着好奇，比如祂为什么会收信徒？明明以往从来不会给蝼蚁回应的。’ 这也是奈亚想不通的事，人类的信徒对外神来说没有任何用途，只是打发时间的玩具，和天真孩童玩弄蚂蚁是一个道理，当然，至高的阿撒托斯大人没有这种兴趣，更加没有这种意志，区区蝼蚁是无法获得那位的垂怜，这是外神们的常识。 ‘不知道’洛夫克拉夫特依然是丧气的神色，‘没有兴趣。’ 祂只是遵循阿撒托斯大人的意志，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意志，祂半点不感兴趣。 奈亚对这佛系的克苏鲁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祂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是这种个性呢，明明占据了大好的机会在前期独占父神的身边，却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做，和犹格那家伙一模一样。 连吾父身上发生的异常也都丝毫不去探究。 奈亚叹息着收回精神触须，冷眼看着狡猾如狐的信徒凑到吾父身边说话。 他之前不在这颗星球上，但对这里的情况并非没有了解，只是一如既往高高在上并且期待着人类给他奉上的闹剧，如同以往无数岁月一样以人类的绝望作为玩乐。 但这闹剧若是被人牵扯上吾父就不好玩了。 说到底不过是区区蝼蚁，妄图算计神明，如果是其他任何外神奈亚都能当做乐子看。 但如果对象是阿撒托斯大人的话，就不能当作没看见了呢。 奈亚的目光再次看向费奥多尔，笑容又灿烂了几分，窒息的压力再次挤压费奥多尔的生存空间。 费奥多尔恍如未觉，继续和神代雾古聊天。 尽管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就像是在巨人面前搞小动作的蝼蚁，稍不留神就会被狠狠踩在脚底，宛如在刀尖上跳舞，命悬一线。这种久违的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受控的感觉让他回想起幼时的时光。 费奥多尔的心脏怦怦直跳，给他苍白的脸颊上染上病态的红晕。 神代雾古停下絮叨，小心翼翼看他一眼：“费奥多尔先生，你生病了吗？脸色怪怪的。” “有吗？”苍白的俄罗斯人粲然一笑，嘴角极力忍耐住了过于夸张的弧度，但疯狂还是从眸子力泄露出来。 神代雾古被吓得一愣。 费奥多尔很快收敛好了不应当露出来的情绪，假装虚弱的以手捂嘴咳嗽几声：“没关系，老毛病了，我们之前说到哪了？” 神代雾古小心翼翼看他几眼，确定费奥多尔没有大碍，才继续说：“我们刚说到你很会拉大提琴。” “噢，是的，”费奥多尔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可惜周围的人都对音乐不感兴趣，因此我听说你也喜欢乐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聊聊这方面的事，因为我以前很少遇到喜欢古典乐器的同龄人，没给你添麻烦吧？” 俄罗斯人的表情真挚又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完全是个病弱内敛喜欢音乐的少年人设，唬得神代雾古一愣一愣。 “当然没有，倒不如说我也很惊喜能遇到兴趣相投的同龄人。”神代雾古连忙说，“对了，我习惯演奏的乐器是长笛，以前在古典乐俱乐部打工过一段时间，不过现在很少练习吧。” “长笛啊，真是让人期待。”费奥多尔礼貌性恭维一句。 不经意间开启了潘多拉的宝盒。 神代雾古抿嘴一笑，挠挠脸颊：“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音乐，说实在的，我现在对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 “怎么会！”奈亚突然激动，“您的音乐在我听来是最好的！” 神代雾古被他的热情吓住了，疑惑：“咦，你有听过我的演奏吗？可是我们不是刚认识……” 费奥多尔心里咯噔一下。 “啊，是那位辛德尔先生给你演奏过我的曲子吧。”神代雾古想起来什么，自己补完了设定，眸子垂下，有些不安，“真的好听吗？我不太有自信。” “那是当然！”奈亚表现得过于激动，他的表情似乎痛心于神代雾古的自贬，一个踏步上前抓住了他的垂下的手托举在胸前，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深深的迷恋和欣赏，“您的曲子是我听过最美妙的音乐，请务必相信这一点。” 第68章 开演奏会 神代雾古被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奈亚是自己的音乐粉（咦，应该可以这么说吧）但是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家伙那么疯狂。 不过也能想得通，毕竟正常人不可能因为一首曲子就追到创作者附近，还在圣诞夜假扮社区义工上门，之后多次像是私生粉一样在附近转悠什么的吧。 唔，这样一想，这家伙说不定意外的很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代雾古现在才想到这一点，也是反射弧其长了。 但不知道为何，神代雾古莫名觉得这也没有什么不妥。 无论是这个人的存在，还是这种莫名而来的执念。 ‘这不也挺好吗，反正这家伙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脑中浮现的这个念头，笃定到连他自己都会被吓到，却没有丝毫怀疑其真实性。 也许是因为奈亚丝毫不掩饰的缘故？ 【我能将一切都献给你。】 他的眼里清清楚楚的写着这句话。 神代雾古信了。 “谢谢你……喜欢我的音乐。”黑发的少年不自觉放松了嘴角，眉眼弯弯。 “不止是我！”奈亚强调，态度相当认真，“还有很多很多……都喜欢你的音乐。” ……什么？ 神代雾古觉得自己好像漏听了什么，什么单词略了过去，疑惑一闪而过，他摆了摆手：“啊不，你不用安慰我的，我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有点数。” “我能证明给你看！”奈亚面色一肃。 “啊？”神代雾古愣了一下，刚才的对话总觉得有点熟悉…… 对了，好像在梦境里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雾古？雾古！” 神代雾古回过神，勉强笑了笑：“那你要怎么证明？” “办个演奏会。” “……？” “请放心，我有相关门路。”奈亚露出一个笑容，表示一切都包在自己身上，语调高扬，“我保证，听过您演奏的观众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音乐之美！” 面对奈亚突然高涨的情绪，神代雾古默默把想要说的话吞了下去，一脸懵逼的看着自顾自嗨起来，正在房间里兴奋地走来走去的奈亚。 他、他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神代雾古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费奥多尔和洛夫，收到他的目光，费奥多尔并不知道神代雾古的音乐的事，也没有人告诉他，所以选择了默不吭声，洛夫克拉夫特依然保持他的无口人设，但是目露赞同之色。 上次的演奏会，他没赶得及呢。 神代雾古眨巴眨巴眼，半天没等来是开玩笑的话语，整个都傻了。 欸？等等啊，为什么不来个人阻止他，演奏会是可以那么轻易举办的么？这是在开玩笑对吧？ …… “要办……演奏会？”白兰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难看的重复。 神代雾古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哈哈，我这种水平怎么可能，估计奈亚先生是开玩笑的吧。” 说的那么严肃认真，他差点就信了。 白兰：......不不不，他绝对是认真的啊！ 想想至今都在他梦里徘徊的梦魇，白兰觉得大概现在就可以末日倒计时了吧，不如趁现在世界还没有毁灭，先去他超级喜欢的棉花糖厂商把还没有出的几款口味威胁他们发明出来...... 不是说费奥多尔在一旁监视吗，这种世界危机的状况，为什么不出来阻止啊？！ 噢，等等，他好像不知道。 白兰想到这，焉了。 六道骸并没有经历过那惊悚的一夜，所以不了解这个事态的严重性，疑惑地看着白兰一副掩饰的很好，但从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这个世界完了”的信息。 当然现在神代雾古还在旁边他也不能问，只能将疑惑藏在心里。 神代雾古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知道费奥多尔居然会拉大提琴吗，一开始说想要和我探讨一下古典乐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不过，感觉意外的和他的气质很契合？” 白兰不知道费奥多尔会大提琴，不过他大概知道费奥多尔是用什么借口接近的神代雾古和奈亚的小群体了，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怎么说呢，舍己为人？ 不愧是好心的俄罗斯人。 同样是不清楚内情的人，六道骸饶有兴趣地问：“你们会合奏吗？” “欸？这到不会。”神代雾古迷糊了，顺着这个方向思索，“长笛和大提琴的合奏……好像没有想过呢。” 很好，魔人可以埋了。 六道骸敏锐注意到白兰不住抽搐的眼角：“你眼睛进沙子了？” “……没有。”白兰深深看了一眼六道骸，“我替费奥多尔谢谢你。” 六道骸：？ 费奥多尔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没死在奈亚手里，反倒是被六道骸先坑了一把。信徒落泪，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是那么不团结，他们人类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神代雾古没在意到白兰和六道骸的交流，他现在完全被自己和费奥多尔可能的合奏场景（脑补）吸引过去了。 他以前在古典俱乐部打工的时候见过别人的合奏，但从来没有体验过，一时间有点心动，但又和费奥多尔的关系没有熟到可以随意开口的地步，所以有点犹豫。 也许，就差个契机？ 神代雾古下定决心等下次看到费奥多尔拉琴的时候再开口。 他当然不知道，在他还以为奈亚是在开玩笑的时候，某位狂热的信使已经在筹划怎么举办演奏会了。 “人类的演奏会需要什么呢？”趁神代雾古不在，某位外神又偷偷潜入了杂货铺的店面，光明正大的欺负不敢吭声的小店员，大白天的开灯硬是和犹格唠嗑。 泡泡并不想理他，并且驱使触手去关灯。 幼稚鬼奈亚又把开关打开了。 迪亚波罗：…… 他开始想，看到这一幕，之后会不会被灭口。 泡泡干脆不装灯泡了，管它开关是开是关，反正这灯泡今天怀了，修不好了。 “别那么冷漠嘛。”奈亚似乎感受到了同僚深深嫌弃的内心，笑容不减，“你难道不想听吾父的演奏吗。” 泡泡没吭声。 奈亚拖着犹格扯了半天的皮，直到把泡泡惹得不耐烦了，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你不去也可以，把地球上所有旧日沉睡地点的名单拿给我，我得找人给吾父撑场子啊。” 犹格深深看了一眼奈亚，获知未来的权能已经将所有的信息收归。 别看这家伙嘻嘻哈哈的，每次他准备搞个大新闻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本体不在，还在祂面前那么嚣张。 没好气地把这家伙想要的情报一股脑塞进这具化身里，撑爆最好。 奈亚捂着眩晕的脑袋，丝毫不介意犹格给的这一下，绽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谢啦，欸，你真不来，真可惜，不过到时候我会给你们送邀请函的。” 目的达成，奈亚也不在灯泡下面闲逛讨嫌了，心情很好的路过安静装死的粉红斑点章鱼，直接穿墙而过，店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宁静。 只是那些不明存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信息，比以往估计要更加兴奋，屑老板因此又多死了几次，可惜并没有人或者神在乎。 奈亚哼着小曲，脑中的计划逐渐完善，最重要的观众名单有了，场地嘛，也不是问题，之后就是工作人员和设备。 嗯，四舍五入就是筹备得差不多了嘛。 吾父，会不会开心呢。 皮肤黝黑的男人的笑容愈发灿烂，黑珍珠般的肤色和爽朗俊美的笑容勾的行人频频驻足，丝毫不清楚自己在看什么恐怖的存在。 他们也不知道，在不久后，地球的各个角落将会有怎样的存在苏醒。 地球的主人，可从来不是人类。 第69章 啊哈 突然更新 圣诞节过后，大多数人类都没有意识到周围有什么变化，但某种变化确实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发生了。 壹原侑子抬头看着夜空，面色头一次无比凝重。 “侑子小姐，下酒菜我放在这……侑子小姐？” “啊，不用了。”侑子突然站了起来，“我去换身衣服，要出门了。” “噢。”四月一日吓了一跳，将酒壶放到托盘，“那我也” “不用。”壹原侑子伸手放在摩可拿身前，黑色团子跃上侑子的肩头，黑发美人的表情有些疲倦，“所有的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四月一日：？ 侑子显然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从今天开始让四月一日不必再来店里打工。 夜空之上，漫天的星辰似乎都在以一种奇特的轨迹慢慢闪烁着光辉。 圣诞夜过后，各种奇奇怪怪的新闻冒了出来。 “根据北极天文台声明，以往观测到的距离我们几亿光年的‘星星’突然在一夜之间拉近了距离……” “九星连珠奇观再现……” “全国各地突发□□。” “天文星系的变化引起潮汐共鸣现象……” 一个星期的时间，各种各样在平时能抢国际热搜的新闻接踵而至，热闹非常，本就喧嚣的地球村好像变得更加热闹起来，每个人都在讨论天体的变化和各地的□□。 当然，他们讨论来讨论去注定不会有什么结论，因为真相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此刻川平家。 白少数人兰正在看着新闻报道。 咸鱼的瘫在沙发上，被六道骸嫌弃。 “kufufufu，看看你这副混吃等死的样子。”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 “哼。” 白兰翻了个身，甚至懒得再去和六道骸争辩什么，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感觉到了一股要全灭的气氛，地球要完了吗。” “不如你先完蛋吧？至少还能带给我娱乐。” “你这是被迫从梦中踢出来，变得自暴自弃了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互怼，彼此的眉眼写满了丧气。 他们身为神的信徒自然是知道地球上都发生了什么，前些天六道骸还能时不时潜入其他人的潜意识世界里收集情报，但是随着也来越多旧日的苏醒，梦境世界已经成为神的禁区，目前两人都失去了从外界获取情报的手段，只能看川平和齐木两人到处救火。 想都不用想这次世界毁灭是谁做的，虽然早有预感，但这一刻到来之后的无力感简直让人发狂。 神认真起来，是真的可以随时毁灭世界。 在两人的沉默中，聊天室内久违地亮起了两个名字。 原本瘫在沙发上的两人立刻上线。 ————咖啡果冻进入聊天室———— ————守护者进入聊天室———— ————棉花糖赛高进入聊天室———— ————六道轮回进入聊天室———— 六道轮回：情况如何？ 咖啡果冻：不太好。 守护者：我们刚从半位面逃出来，又有一名旧日从沉睡中醒来，葬送了周围一个小镇的人命作为召唤代价。 棉花糖赛高： 刚过圣诞节不久，信徒组和守护者们创建的聊天室活跃了起来。 棉花糖赛高：好心的俄罗斯人在吗，世界又要毁灭了你知道吗？ 好心的俄罗斯人：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棉花糖赛高：我这么说吧，那位拿起了祂的长笛，要举办演奏会了。 普通人：？！ 川平：？！ 棉花糖赛高：你们这些天去哪了，我找半天不见人，信息都没回。 川平：噢，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解释，总之出事了，世界各地的旧日都在逐渐苏醒，我和齐木到处跑降低影响，刚才从非洲大裂谷里出来，估计等会又要去其他地方。 萝莉控医生：很严重？！ 普通人：对，一个接一个醒来，我们不敢靠近中心，只是在边缘尽量减低污染影响，救一救普通人，不过大致确定是那位三柱神的手笔。 萝莉控医生：……世界末日开始了？我现在要去买张船票吗？ 普通人：就算你买登上诺亚方舟的船票都没用了，不过别担心，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棉花糖赛高：这就还不糟糕？！ 川平：别忘了还有宇宙里的外神，现在的顶多算是个前奏。 聊天室久久没有人作声。 许久，好心的俄罗斯人冒泡：我知道了，详细情况线下联络。 仅此一句，屏幕里显示俄罗斯人退出了聊天室。 线下指的是白兰、六道骸和费奥多尔他们在线下的联络，费奥多尔私聊说他需要更多情报。 情报彼此之间不互通这个问题在这次浮现出来，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心里有数，毕竟在座的各位都是反派加老狐狸，话习惯了不说全，让人自己去猜，更别说互相坦白情报这种事……谁没有藏个一两手呢。 可是以前这样做还可以，现在有外神威胁下还这样，就真的是离死不远。 还好发现的早，还来得及…… 白兰看了看面色难看的费奥多尔，憋笑，噢，这位也可能来不及了。这次真的是六道骸不经意间把人坑了。 六道骸都不‘kufufufu’了，时刻警惕地盯着费奥多尔，以防他鱼死网破。 实际上俄罗斯人只要不是失了智也不会在这个关头和六道骸鱼死网破……那至少要过了这次还能活着再坑人。 因此费奥多尔只是轻描淡写地略过这点不谈：“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危机是神代雾古要开演奏会，一旦开在横滨，整个城市的人都性命不保，最坏的结果直接世界末日。” “而如果那位执意如此的话，我们无法阻止演奏会的举行。” 是的，阻止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在备选里。至于玩什么阴谋之类的……费奥多尔说实话不觉得能够玩过三柱神的奈亚，对方的恶名甚至衍生出了恶魔的称谓。 他们现在就是在巨人旁边努力偷生的蚂蚁，没有被立刻踩死是因为巨人的不在意，一旦引起风吹草动，他们不敢赌奈亚是否会看在阿撒托斯的份上宽宏大量。 没错，费奥多尔清楚，自己能活下来的原因，在于奈亚从头到尾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费奥多尔闭上眼睛，内心有了一个想法：“没有办法阻止的话，就只能支持了，我们也去帮忙。” “……什么？”白兰以为自己听错了。 “去帮忙，”费奥多尔垂下眼，“唯有加入祂的计划……才能找到希望的一线。” …… 这一天，神代雾古不知道自己的不肖子孙，啊不对，是三柱神的奈亚已经兴致勃勃地准备演奏会了，甚至还不带和他商量的，不知怎么的就认准了‘他想证明自己的音乐’，所以需要一场‘正规的，有观众的演奏会’，现在正在忙前忙后叫醒那些沉睡的家伙充当观众。 至于突然被唤醒，又被突然通知要参加演奏会的旧日们是什么感受，就没有人知道了。 神代雾古更不知道，就在第二天，他的信徒们和守护者敲定了演奏会全程的各种事物安排。 演奏会当天 神代雾古被六道骸神神秘秘的带到演奏厅，才知道自己要上台，整个人傻了。 “奈亚先生不是说过了吗，你要上台演奏啊。”六道骸不动声色地道。 神代雾古静静地看着他：“……这不是个玩笑吗？” “嗯，不是。”难得看到神代雾古吃瘪，六道骸忍着笑，居然觉得有点爽。 祂突发奇想的一句话，他们心惊胆战了好几天，这下终于尝到苦楚了吧。 神代雾古看看他，又看看正在进场的观众，愣了半天，吐出来一句脏话。 六道骸边跑边乐：“别和我抱怨，是奈亚策划的，都是他的错啊！你跟他说去。” “等等，你至少告诉我他在哪啊？” “奈亚在前面接待观众呢！” 简直胡来啊！ 神代雾古攥着自己的长笛，又偷偷看了一眼前方的观众席，生出一种强烈的逃跑的欲望。 前方，奈亚确实如六道骸所说在接待观众。 虽然这些观众都是被他强制唤醒拉来的‘同类’ 第70章 结局 突然完结 披着黄色斗篷，兜帽下一片深邃黑暗的身影缓慢从入口平移过来，没有人类的脚步声，有的只是触手移动的蠕动声。 当祂抬起头，注视这片虚无的人会完全迷失其中。 奈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扮演了侍者的角色，笑眯眯地和每一个进入的旧日们打招呼，似乎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好久不见哈斯塔，这一觉睡得好吗？”奈亚熟稔地就像是身处自己举办的派对。 黄衣之主发出了一串古怪的呢喃，似乎在和奈亚交流什么，过了一会继续移动，随意找了一处座位坐下。 奈亚就像是这里的主人，亲切地和每一个来访的客人攀谈，随后走进来的旧日们大多长得非常不羁，不过倒是有好好的把自己的身形压缩到两三米之内，不至于进不来门。 雅致大气的音乐展厅，顿时如同深渊地狱一般，充斥着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旧日邪神们，呓语，污染和粘腻的触手，无形的黑暗刺激着每一个围观人类的神经。 对，指的就是身处二楼的各位信徒。 来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齐木楠雄用了好几层遮挡的护罩，费奥多尔也用自己得来的知识绘制了隔绝影响的符咒，但在大部分旧日齐聚一堂后，他们所作的所有准备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这里几乎完全成为了一个异空间，旧日们的降临哪怕收敛了大部分，剩下的扭曲气息模糊了现实的位面，这里和外面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空间了。 和旧日身处在同一空间里的人类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保持清醒和理智，但凡有一丝动摇就会瞬间被污染堕落。 反倒是现在还身处后台的神代雾古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妥，他还在纠结等会要上台的问题，拿着自己的长笛思考现在要不要落荒而逃。 不管怎么说，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自己完全没有上台的经验啊，奈亚到底在搞什么啊！ 完全不清楚自己的音乐粉有多执着的神代雾古现在烦恼的按着太阳穴。 不如趁现在跑吧…… 他脑海里再一次冒出这个念头，探头探脑查看周围的出入口，默不吭声悄悄往那边移动。 “神代大人！” 他刚移动了几步，突然有个声音叫住了他，神代雾古垮下脸，扭头一看果然是奈亚。 他今天穿了一身贴身的燕尾服，打扮得人模狗样，一副维多利亚时期贵族的高雅形象，黝黑的肤色带着邪意的魅力。 男人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似乎没发现神代雾古落荒而逃的表现：“您这是去哪里，演奏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奈亚……先生，”眼看没法溜走，神代雾古有些自暴自弃地对他说，“我觉得……我没有办法上台。” 男人静静地看他，没有生气，轻声问：“为什么？” “额，你看，我还没练多少年乐器，笛子也吹的不是很好。”神代雾古努力跟他说明，试图让奈亚认清他真的只是个外行。 奈亚看起来似乎非常不能理解神代雾古的话语：“如果您的笛子吹不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存在敢说自己吹得好了。” 神代雾古就“……” 怎么回事，他自己都不敢这么狂，这个人怎么对他那么有信心，脑残粉都不敢这样吧。 “请相信我，”奈亚上前一步，握住了神代雾古的双手，眼神里写满了狂热，“现在正是您觉醒的时候，大家都在等您。” 觉醒？什么觉醒？ 神代雾古迷茫的看着奈亚唇部开合，吐出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话语。 “在您的音乐下回归御座，是大家的心愿。” 奈亚是阿撒托斯的信使，从一而终践行着阿撒托斯的意志。 尽管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志，甚至阿撒托斯本神到底有没有意志这玩意还是个论题。 奈亚不在乎，他是为了父神而存在的，混沌的信使。尽管祂的神不需要祂，尽管祂已经为了不存在的意志活了无数岁月。 直到现在，直到神代雾古作为最接近阿撒托斯本体的存在逐渐觉醒。 奈亚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理由。 神代雾古的意志就是他要践行的意志。 如果神感到寂寞，那就让所有外神旧日都出现好了。 奈亚的做法就是如此简单粗暴，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到处忙活，世界末日？宇宙毁灭？祂根本不在乎。 而神代雾古则是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什么回归御座，什么意思，能说点人话吗。 “好了，时间快要到了。”奈亚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被天花板遮盖的天空。 与此同时，齐木和川平这两位天花板级的强者也统一看向了天空的方向，目光凝重，眼底透着灰暗。 “怎么了？” 川平的嘴唇艰难地蠕动，摘下镜片用衣摆擦拭，似是在掩盖内心的波澜，语气中有几分灰心丧气：“群星归位了。” “屏障打开了。”齐木采用了另一种更直接的说辞。 也就是说…… “外神降临了。” 后台，神代雾古同样若有所感地抬头，由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祂们来了。”奈亚退后一步，绅士地微微弯腰，像是邀请。 神代雾古满心的茫然，附近好像又起雾了，就在后台的密闭空间凭空起的雾…… 又是极为不合理现象，宛如梦境在现实上演，神代雾古脑海里冒出一个个问号， 他听见了前台传来的呓语声，却丝毫不觉得诡异，反而有种怪异的熟悉感，拿着自己的长笛一步步向前台走去。 灯光在这一刻聚拢在台前。 神代雾古并不知道今天要上台表演，因此也没有穿西装，身上还是校园的制服，遥遥望向观众席的位置。 那诡异的怪物们的身影，在他看来都是一个个被灰雾笼罩的模糊人影，即使这样也足够诡异，但在这一刻他奇异的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 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安心感，好似独行的怪物终于回群。 神代雾古微微扬唇，抬起手里的笛子往唇边吹出第一个音。 霎那间，浓雾在他背后翻滚。 位于异空间的潘神仿佛收到了什么召唤，从雾中具现化出枯瘦的手臂，扭曲的触手，鸣奏箱鼓，吹出嘶哑的音符的长笛。 盛大的演出就此开幕，就如同在宇宙中心已经上演过无数次那样。 神代雾古在演奏中似是而非的想起了更多，同时理智更加后退，整个人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宇宙的规则在他脑海间轮转，像是明白了世间的一切真理，但如此同时神智落入混沌。 就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 有人动了。 按理说在诸神的领域内，向来是人类禁区，即使是成为了信徒的几人也无法避免，因此台下的奈亚惊讶地看到居然还有一人幸存。 费奥多尔此时的状态并不好，但显然还保留着最基础的身体和意识，微薄的结界似的屏障在他周身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苦苦支撑。 仅仅一眼奈亚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费奥多尔用白兰收集来的所有世界基石做成了隔绝污染的屏障，作用范围仅仅是咫尺之间，不得不说这确实让奈亚惊讶了，不过仔细一想，这确实是只有获得了大量禁忌知识和世界基石的人才能做到的奇迹。 “看来是我走眼了，不过能以人类之身支撑到现在，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奈亚挑挑眉，“感到荣幸吧，你将是第一名也是最后一名见证宇宙破灭的人类。” “我不这么认为，阁下。”即使状态已经糟糕到不行，费奥多尔依然竭力保持着不急不缓的语调，“一切，皆以阿撒托斯大人的意志为准，不是吗？” 奈亚下意识皱眉，没等祂做什么。 费奥多尔艰难抬起手，拉奏了大提琴。 杂乱的音乐似乎惊扰了演出，神代雾古的意识回笼了一秒，看向费奥多尔。 歪了歪头，似乎认识这个人，但是记忆有点模糊。 “祂是盲目，祂是痴愚” 费奥多尔缓慢念着当初的祭祀词，奈亚眉头一挑，其他外神也颇为感兴趣地看向这个人类。 “不可理解、不可认知、不可倾听 伟大的阿撒托斯、盲目的阿撒托斯 以盲目与痴愚赞美其涌动之身姿 以理智与知识献祭其混沌之原核”注1 颇具指向的祝词，牵引了神代雾古的注意力，祂，或者是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费奥……多尔？” “我在，”费奥多尔嘴边留下黑色的血，身体已经开始崩溃，呼吸急促，这是他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赌博，“您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 神代雾古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思索。 说起来，他最初的愿望是什么？ 神代雾古想起了18岁生日时想的生日愿望，有些恍惚。 对了，金钱，同伴都得到了。 还有最后一个是……非日常？ 好像也得到了？如果那些梦算是的话。 “您……希望让一切消失吗？” 消失？ 神代雾古模糊地想，自己好像并没有那种愿望。 不如说，从18岁生日起，似乎都度过了一段非常棒的日子，每天都像做梦一样，虽然有不完美，但这样的生活并不讨厌。 也不想让它消失。 神代雾古如此想到。 下个瞬间，时光开始倒退。 奈亚皱眉：“犹格。” 【吾主的愿望已经明了了。】全知全能的存在，时空的掌控者犹格索托斯拨动了时间的弦。 【你要反对祂吗。】 奈亚沉默片刻【不】 混沌的使者长叹一声，撤去了神力的包围，在这个瞬间，整个世界的时间往后倒退了三天。 一切的异象尽数消失，所有人和事务回到该有的轨道上。 神代雾古在家中模糊地醒来，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嗯…… 算了吧，既然都忘记了，应该不重要。 盲目吃鱼之神无所谓地想。 另一边，费奥多尔和六道骸他们在同一栋公寓的房间里醒来，六道骸一清醒就立刻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呼……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费奥多尔从地上坐起来，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这是死里逃生的正常反应，更何况他们还不只是死里逃生，更是差点成为了宇宙毁灭的见证者。 “终于结束了吧。”即使是六道骸经过六道轮回折磨的坚韧神经，也已经撑不住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怕是还不如死在半路。 费奥多尔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其他的人都报了平安，看样子是一切回到原状了。 接下来就只有…… 他们两人出了门，正好神代雾古也出门了，更巧的是住在隔壁的川平也开门出来。 “川平先生，费奥多尔，骸君和白兰。”神代雾古微微睁大眼睛，“真巧呢。” 呵呵，不巧。 三拨人撞见丝毫不意外，六道骸看了看川平他们，果然都非常正常。 世界末日的危机终于平安渡过了。 一切都结束了吧。 一群人心里如此想到。 这时候公寓底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神代雾古好奇地往下看，挥了挥手：“奈亚先生~” 几人一惊。 奈亚在下面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他，扭过头也挥了挥手，朝旁边的搬家公司说了什么，然后径直上楼。 不出预料来到了神代雾古他们的楼层。 “奈亚先生是要搬家了吗。”神代雾古好奇地看着他身后跟着的搬家公司的员工。 “是的，而且不止是我，”奈亚弯唇，看了看神代雾古身后满脸警惕的六道骸等人，笑容意味深长，“大家都要搬来噢。” “欸？大家？” “对啊，”奈亚忍住嘴边的弧度，“是我的‘家人’噢，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简而言之他们的家乡遭遇了灾难，暂时回不去了，我索性买下了这栋公寓剩下的房间，大家一起住在这里。” 神代雾古：……有钱人！ 其他热：……？？？！ 在费奥多尔等人近乎惊悚的注目下，奈亚身后走来许多各具特色的青年少年，近乎热烈的视线一下就集中在了神代雾古身上。 “今后，也请多多执教了。”奈亚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微微咧开的嘴露出了恶魔般的尖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