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好好读书》 第1章 九月份，各大中小学开学，早晨的公交和地铁上，又多了一抹风景线。 萧默穿着市一中特有的蓝白校服，戴着耳机，低着头，从地铁站上来，融入和他穿着相同校服的人群里。 但与周围人对比，他却有些格格不入，脸上脖子都贴着纱布，嘴角还有一块乌青，左手手臂被绷带缠的像粽子，眼神阴郁，面无表情，仿佛与世隔绝。 学校的门口站着晨检的老师，萧默抬头看了一眼，就和其他学生一起走了进去。 萧默没有进任何班级，而是径直朝顶楼的办公室走去。 一直到办公室门口，他才摘下耳机，关掉手机里的英语单词。 高二年级的段长正好从楼下上来，看见萧默，觉得眼生，想了会儿才记起来今天会来一个转学生。 他问：“萧默？” 萧默点头。 段长上下打量他，看他脸上的伤和包着绷带的手臂，皱了下眉，“你跟我进来吧。” 年段长将萧默带到办公室靠近墙角的位置前，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见女老师抬头，就说：“蔡老师，这就是今天刚转过来的萧默，你带他去班级吧。” 蔡老师全名蔡真，高二（3）班的班主任，她在之前就接到通知，知道转学生会来自己的班级，所以这会儿直接点了头，又站起来对萧默说：“我姓蔡，教语文，以后就是你班主任了。” 萧默淡淡地叫了一声，“蔡老师。” 年段长说：“趁着早读时间，蔡老师你先带萧默同学去熟悉班级吧，待会儿好上第一节 课。” 说完话，他就转身走了，去忙其他事。 蔡老师看着萧默，见他一身的伤，还有脸上平静到不行的表情，突然头有点疼。 — 此时的高二（3）班。 “大消息大消息。”有八卦王之称的叶晓晓在早读前最后一分钟冲到班级，书包还没放下，就开始说话了，“同学们，我们班今天要来一名转学生，老蔡正带着他过来呢，我刚看见了。” 坐在最后一排的体委张洵闻言，好奇问：“是美女吗？” 这一问，问出了不少人心声，纷纷好奇地看向叶晓晓。 叶晓晓抓抓头，“那倒不是，是个男的。” “切。”张洵一摆手，脑袋低了下去，继续玩他的游戏去了。 有人吐槽，“……那你瞎激动。” 叶晓晓手舞足蹈，看起来非常兴奋，“因为对方看起来超拽的，脸上和手上都是伤，我的经验，他之前一定跟人打过架，我们班可能会转来一位校霸耶，大家不好奇不激动不害怕吗？” “再厉害厉害的过秦哥吗？害怕个毛，我们有秦哥！”姜航白了叶晓晓一眼。 其他人没理他们，都拿出书本，开始晨读了。 叶晓晓看了看大家，最后小跑到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男生，把手伸到他面前挥了挥，然后又敲敲桌面，见他拿下耳机，就说道：“秦哥秦哥，我们班要来一名转学生了，对方看起来超拽，很可能成为校园一霸，我们班就秦哥你还没同桌，新同学过来，肯定跟你坐，你有什么感想？” “没什么感想。”被唤作秦哥的男生指了指已经到班级门口的蔡真和萧默，“但我觉得，你还是回座位比较好，老蔡正看着你，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你再不回去坐好会有什么感想。” 叶晓晓回头，看见门口的蔡老师，脸色一变，小声吐槽一句，“秦哥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下一秒他就飞快跑回自己位置一屁股坐下，在蔡老师的注视下，正襟危坐的，要多乖有多乖。 同学瞬间哄笑。 蔡真瞪了眼叶晓晓，摇摇头，然后领着萧默走进了班级。 期间，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萧默身上，眼神各异。 蔡真指了指第四排最后面的一个空位，对萧默说：“你先暂时坐那里吧，如果看不见黑板再跟我说，教材的话，现在林老师还没来，第一节 课你就先和同桌用一下，大课间再去领。” 她说完，又对空位旁边的男生说：“秦欢，第一节 课你的书先和萧默共用一下，下了课，你再带萧默去教务处领教材，课间操就不用去做了。” 秦欢抓了抓头，把手臂举高，“老师，这个任务你交给班长呗，我今天拉肚子啊，不想动。” 蔡真看着他，“我看你挺好的，红光满面，健康得很，班长还要带操，就这么定了。” 秦欢：“……” 蔡真重新看向萧默，“好了，你先去坐下吧，马上就要开始第一节 课了。” 萧默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抬脚走了过去。 走路期间，他表情一直都是标准的死人脸，周身也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被他经过的同学都下意识一抖。 新同学确实挺可怕的！ 秦欢的位置靠窗，理所当然，萧默的位置就靠近过道，因此也不需要让，直接就能坐下。 萧默坐下后，秦欢就偏头看他，又朝他伸出手，准备和新同桌来一个友好的会晤。 “萧默对吧？我是秦欢。” 然而萧默仅仅是抬了一下眼睛，点了下头。 秦欢：“……” 秦欢的笑容收了收，顺便把伸出的手一并收回来——看来新同桌确实挺拽，也并不想跟他好好相处。 那拉倒。 — 第一节 课是英语课。 看见英语老师抱着书走进教室，秦欢又看了眼新同桌，到底还是发挥了人道主义精神，把自己的课本往中间推了推。 他向来大度，才不至于跟新同学置气。 英语老师姓钱，名梅，四十几岁的样子，不苟言笑，她的目光扫向班级，在看见萧默和秦欢共用一本课本时，脸立刻拉了下来，“怎么回事，才开学第二天就有人不带课本了？你们两个站起来，是谁没带课本，自己出去外头站着，我的课堂不欢迎这种心思不在学习上的学生。” 萧默看了一眼钱梅，转身就准备出去。 这时，秦欢的声音响了起来，“萧默是今天刚转过来的，还没去领教材。” 钱梅这才记起来，今天却是有一个新生会转到（3）班，她摆摆手，“那回去坐下吧。” 她又看了一眼萧默，说：“既然是转学生，你就该自己说一声，一言不发的是什么意思，而且就算是新生，书也知道该领吧，上课没书怎么都是错的，还有这一脸的伤，真是学生没个学生样。” 听了话，萧默面色不变，像是充耳不闻。 他返身回到位置坐下。 秦欢踢了下桌子，话里透着不悦，“难道不是老师你的错吗？那么大一个陌生人出现在班级里，谁都能意识到吧？怎么你这番话反倒指责起了萧默？而且谁规定有伤就没学生样了？要是摔了呢。” 钱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火熊熊燃烧，她看着秦欢，骂道：“你还懂不懂的尊师重道，给我滚出去，到外面走廊站着，好好反省。” 秦欢拉开椅子站起来，顺手将英语书丢到新同桌面前，继而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 第一节 课下课，广播响起了集合的音乐声，大家都是一脸的无奈，但还是乖乖下了楼。 唯二被留下的是秦欢和萧默。 秦欢走到萧默桌前，食指屈起，敲击着桌面。 “喂，我帮你出头，把英语书借给你，你的谢谢呢？” 萧默却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秦欢看着萧默，对上他那双充满淡然和冷漠的眼睛，朝天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 他转过身，丢下一句，“走了，带你去教务处。” 萧默很轻地“嗯”了一声，脚下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能听见广播里播放的课间操节拍。 教务处在另外一栋楼，中间还隔了一个花园。 五分钟后，两人才走到。 教材很多，九门主课，还有辅导教材以及本子、科测纸，如果是一个人抱在怀里，完全能过没过脑袋，把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而且还抱不完，必须要多跑一趟。 然而秦欢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萧默也没开口让他帮忙。 萧默低头看着一堆的教材，思考了会儿，从一旁翻出一根绳子，准备把它绑起来，提着上去。 他一只手臂有伤，根本不能用抱的。 但书太多了，就是用绑的，他就一只手，也不方便提。 秦欢抱着手臂靠在门口，见萧默一个人在捣鼓，明明做不到却死活不肯开口让自己帮忙，实在是很无语。 他觉得这个新同桌可能脑子有病。 眼看着二十分钟的大课间就要过去，秦欢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终于先开了口。 “磨磨唧唧慢死了，下节课是魔女的课，我可不想迟到，我帮你拿一半，剩下你自己拿。” 他说完，不等萧默反应，就已经抱走了三分之二的课本。 剩下的书不算多了，萧默很快就绑好，提起来，跟上了秦欢的脚步。 依旧是一前一后。 也没说话。 高二年级一共15个班，123班在第五层，456在第四层，以此类推。 大热天要抱着一叠书爬五层楼，非常累，尽管经常锻炼如秦欢，走到班级也是满头大汗，手臂发酸。 萧默自然也累，后背都被汗湿了，但他的表情还是没变化。 他扭头看了看秦欢，垂下眼睛从书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同时说道：“谢谢。” 停了几秒，他又多补了一句，“第一节 课，也多谢了。” 秦欢挑挑眉，没拒绝递过来的纸巾，“原来你会说谢谢呢。” 萧默又继续不理他了。 第2章 除了晨读和大课间，之后的时间，秦欢再没跟萧默讲过一句话。 一整天下来，萧默也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按理来说，转学生第一天转到新班级，肯定会引人注意，也会有人主动来搭讪。 这一点放在萧默身上，同样成立。 但问题是，每个试图跟萧默搭话的人，都被他十分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恼怒，觉得热脸贴了冷屁股。因此上午之后，萧默就再没开口了。 开学的第一天很快风平浪静的过去。 高二上学期还不需要晚自习，所以放学铃声一响起，大家就一哄而出，争先恐后的离开教室。 姜航迅速收拾完书包，从前排跑到最后一排，站在萧默的桌边问秦欢，“秦哥，一会儿打球吗？” 秦欢嘴里叼了根棒棒糖，瞅了眼外头的天色，太阳都还没落下呢，于是点头，“打。” 他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张洵，“洵子，你打吗？” “肯定打啊。”张洵秒答。 叶晓晓也挤了过来，“我我我，秦哥，你们也带上我啊。” “来呗。”秦欢放下翘在桌上的双腿，轻轻松松拎起书包站了起来，他看了眼萧默，见萧默塞着耳机，也没提醒他让位，就干脆将椅子往后一拉，长腿一跨，出了位置。 其他三人今天也都见识了萧默的冷淡，所以此时都没和萧默搭话的意思。 萧默一边听英语一边专心致志地埋头写作业，连没抬一下眼睛，也将他们无视的彻底。 四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班级里剩下的人，很快也都差不多走光了。 劳动委员周树伟检查完了卫生，看到萧默还在，便走过去对他说：“我要锁门了。” 言外之意是你该走了。 萧默听了话，轻轻点了下头，淡淡应了句“好”，他才停下笔，将书塞进书包里，起身离开。 周树伟看着萧默的背影，还是觉得转学生有点太拽了，而且架子很大，根本没法相处。 — 秦欢他们打篮球一直打到六点半才结束，出校门的时候，夕阳已经只剩一点余晖了，但天还很亮。 张洵和叶晓晓同路，而秦欢和姜航同路，所以在校门口，四人就分开了。 秦欢和姜航去坐地铁。 六点半正是高峰期，地铁里头人挤人，好不容易坐到站，秦欢已经热的去了半条命。 从地铁口出来，他双手插在口袋，准备快点回家吹空调。 然而走到半路，他就看见了萧默。 对方依旧一副漠然的模样，气场与周围格格不入，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混混模样的人。 秦欢多看了几眼。 他本来以为新同桌一整天都认真听课，下了课也啥都不干就看书，是个好学生，原来不是吗？ 还跟不良青年混在一起？ 当然，秦欢没有闲的蛋疼去当拯救失-足学生的救世主，何况萧默拽的飞起，他才懒得理。 于是秦欢收回视线，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不过他回家的方向，正好是面向萧默的，也就是会和萧默迎面碰上，然后擦身而过。 这会儿，萧默也看见了秦欢，但只是一眼，他就立刻收回了视线，神情不变，继续低头走路。 仿佛没看见秦欢。 见萧默走得慢吞吞，走在萧默身边手臂满是纹身的青年推了他一下，不耐烦地催促，“妈的你倒是走快点，这么拖下去，挨揍的可是你弟。” 青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欢正巧和他们擦身。 秦欢停了下来。 嗯？ 好像不是朋友？ 秦欢回头，又看见萧默被推了一下，因为没有走远，骂骂咧咧的声音继续传进他耳朵里。 跟上？ 不跟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欢的就转了身，在后面跟上了萧默。 作为警察的儿子，“见义勇为”四个字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 秦欢没有选择直接站出来，而是一路偷偷跟着萧默他们，来到了一个废弃工地。 毕竟从刚才听见的话里，萧默他弟似乎在这群人手里。 站在拐角处，秦欢一手拿着手机准备拨电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一群人。 他粗粗算了下，至少有12个人，除开那些不良青年，还有几个穿着技校校服的学生，其中有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小孩被抓着，校服脏兮兮的，脸上也有伤，他应该就是萧默的弟弟了。 原来萧默弟弟和自家弟弟是同校啊。 还真挺有缘。 由于离得不算远，那些人说话又是大嗓门，一点都不避讳，所以秦欢听得很清楚。 刺青青年说：“你弟自己跑过来跟我们挑衅，你要带走他很简单，一千块医药费拿来。” 萧默弟弟骂道：“放屁，明明是你们先找茬的。” 萧默的声音很清冷，“季垚（yo）你别说话。” 季垚瞪着萧默，“你他妈别叫我名字，谁要你假好心。” 刺青青年不耐烦道：“吵屁吵，总之一句话，要人就拿一千块来，不然我们就继续打。” 萧默抬眼看他，“我没那么多钱。” 刺青青年想了想，“那你把手机留下也行，我看你手机挺新的，转手卖出去，应该够一千了。” 秦欢听着，明白这是在敲诈。 于是他顺手拨了个110。 正在秦欢打电话的时候，本来好好说话的萧默突然炸了，他直接一脚朝刺青青年踹过去，这一脚很用力，踹在对方腰上，将猝不及防的青年踹的后退半步，又一屁股坐地上。 刺青青年懵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他立刻气疯了。 “干。” 这下很明显不能继续和谈了。 于是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萧默左手本来就有伤，可这并不妨碍他够狠，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受伤，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被打到在地上后，再爬起来时，手里就拎了一根棍子，毫不留情地一打一个准。 季垚也摆脱了控制，和萧默一起打。 两个人和八-九个人打群架。 就是萧默再能打，也是落在下风的，何况他一只手还是受伤了的。 秦欢看着这场面，皱紧了眉，他本来是不准备出来的，但这会儿不得不出去了。 否则他今天刚来一个新同桌，明天可能就要没了。 对方都掏刀子了，还搞偷袭。 丢开书包冲上去，秦欢飞起一脚踢开那个正准备从后面偷袭萧默的人，接着又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对方都摔得眼前发黑，懵在地上。 回头看见秦欢，萧默瞳孔微缩，惊讶了一秒。 秦欢一个漂亮的右勾拳再次打倒一个人后，就对萧默说：“你这人真是有毛病，我要是没正好听见跟过来，你可能就要完了，刚才看见我的时候，你求助一下会死吗？” 萧默几秒后才说：“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秦欢翻白眼，他打掉眼前人手里的刀，又一个拳头揍到对方脸上，把对方打倒后，说：“你一个人行个屁。” 萧默没有接这句话。 秦欢简直要被萧默的态度气笑了，他发泄一般又狠狠踢了躺在地上的人一脚，“是是是，每次都是我多管闲事，我就是应该当做没看见，妈的什么事，操。” 就是三个人，对上那么多人，其实也占不了上风。 何况还有两个伤员。 所幸，警鸣声没过多久就响了起来，紧接着，警车开了进来。 所有人的动作一停。 看见警察，不良青年和几个技校学生脸色大变，转头就想跑，但没跑多远，就都被抓了回来。 萧默喘着气，看着秦欢，“你报了警？” 秦欢揉了揉被打了一拳的脸，嘶了一声，“那不是废话，遇事找警察小学生都懂的吧。” 萧默垂下眼睛，没有回应。 经过今天一天，秦欢也明白自己这个新同桌的尿性了，对此也没准备再跟他多说其他。 毕竟他又不是神经病，腆着脸凑上去。 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四十几岁的警察走了过来。 他一过来，就给了秦欢一个脑瓜子，“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参与进来了。” 秦欢咧嘴笑，忙解释说，“那不是见义勇为啊，我要是不出手，他就该受伤了。” 说完话，他又指了指萧默。 “总之参与打架，就要走一趟警局，你自己跟过来。”说完话，他又看了眼萧默，就离开了。 这名警察离开后，萧默的目光落在了秦欢身上。 秦欢回视萧默，指了指离开的警察，说：“他，我爸。” 听完话，萧默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 秦欢看着萧默，继续说：“这回被你害惨了，怎么，没一句谢谢吗？是我帮了你吧。” 萧默说：“谢谢。” 秦欢的心情好了点，他又看站在旁边的季垚，“你呢，你哥都说了。” 季垚冷笑，“他不是我哥。” 萧默沉默。 秦欢看看萧默，又看看季垚，无语到不行，决定不再理他们了。 这对兄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英雄救美！ 对了，cp是秦欢x萧默，别逆了呀！ 然后明天继续~么么啾~ 晚安！ 第3章 警局里，十几个人分成两排，在角落里乖乖抱头蹲着。 即便秦欢的爸爸就是警察队伍里的一员，他也没有特权。他和萧默还有季垚蹲在一起。 “刚才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秦欢问萧默，他刚刚就想问了。 闻言，萧默仅仅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秦欢没等到答案，无奈又好笑，这才记起来新同桌的人设，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他把脑袋转了回去。 打了一架，萧默已经是伤上加伤了，这会儿左手明显无力地垂着，手腕处肿的老高。 很明显是骨折了。 可萧默似乎不觉得疼一样，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进了警察局，也还是面无表情的。 秦欢看着真忍不住想问他——你是不是面部神经坏死了？ 不过他就是想想，并没有真去问。 毕竟刚才已经被无视了一回，他才不再继续往上凑呢。 作为报警人，秦欢很快被叫去问话。 询问他的是另一名警察，“你来说说吧，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双方怎么打起来的？” 问话的警察其实也认识秦欢，因此就直接让他坐下，还找了一次性纸杯给他倒了杯水。 秦欢说：“我是跟着萧默过去的，就是跟我同校的那个，具体事情我不太清楚，但那些人想敲诈萧默是真的，我手机录了音。” 他躲在一旁的时候，也有顺便录音，这会儿就直接把录音播了出来。 尽管萧默和季垚的话不是听得特别清楚，可刺青青年他们的话，却一字不落全录了下来。 录音完全能够作为证据。 秦欢之后，其他人也都被一一叫过去问话。 事情的主要矛盾，其实是几名技校的学生和季垚有恩怨，季垚和他朋友曾经和这几个人打过架，当时输给了季垚他们，所以这次看见季垚一个人，就准备报之前的仇。 至于勒索和敲诈的事，是几名不良青年的主意。 没过多久，事件被定了性。 五名不良青年拘留五天，再交3000罚款，至于那些技校的学生，因为都还是未成年，就只需要监护人来交罚款，再一人写一份检讨就行。 萧默和秦欢也同样需要写检讨。 秦欢瞅了眼旁边的新同桌，看见他只有右手能动，写字非常不方便，纸张会跑。就是这样，他也一声不吭，并且试图抬起骨折的左手来固定。 “……” 忍不住叹了一声，秦欢是真看不下去了，他站了起来，去给萧默找了个水杯过来，帮他压住纸张的一角，然后说道：“一个人真的做不来所有的事，人是群居的动物，是需要伙伴的。” 萧默笔尖停顿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说话。 秦欢盯着萧默看了会儿，抿了下唇，觉得自己又瞎操心了，他重新把脸转回去，低头写检讨，但他非常的郁闷，于是就把气发泄在了笔锋上，每个字都写的很用力。 一不小心，纸张被划破了。 秦欢：“……” 抓了抓头，秦欢低声骂了句，“操。” — 写完检讨，按道理还要等监护人来接才能走，但萧默的左手骨折了，不能一直耽误着不给治疗，于是秦爸爸就让秦欢先带他去医院。 原本是想让季垚跟着去的，毕竟两人是兄弟，季垚也算是有伤，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上点药包扎一下也是需要的。 可季垚态度不行，他直接就拒绝了。 所以他还是要留在警局里等监护人。 夜里没有白天温度那么高，还有风吹来，不至于热的人难受。 秦欢和萧默一前一后地走。 很沉默。 没有人说话。 所幸医院离得不算远，不至于这么尴尬很久。 十五分钟后，两人到了医院。 挂了急诊，又带着萧默去找医生，在诊室外排队的时候，秦欢开了口，“要喝水吗？” 萧默抬眸看他。 秦欢又说：“我渴了，现在要去买水喝，你要吗？” 说完，他等了萧默几秒。 本来以为萧默一定又不会回答自己，没想到这回萧默回答了，不过牛头不对马嘴，“我请你。” 秦欢反应的很快，他看着萧默，“谢礼吗？” 萧默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嗯。” “也行。”秦欢没有客气，他说着，就站起来，下电梯去买水了。 虽然萧默没有说要不要水，但秦欢还是帮他买了，买了一盒牛奶。 将牛奶递给萧默，秦欢说：“给你，正好补补钙，骨头能快点好。” 萧默的目光落在牛奶上，好半天，才接过来。 秦欢喝了口水，见萧默并没有去碰牛奶，就问：“怎么，你不喝吗？” 萧默拿着牛奶，声音有点轻，“我乳糖不耐。” 秦欢听了，说：“那就别喝，我给你重买，矿泉水，可以了吧？” 萧默却摇了摇头，“不用。” “哦。”秦欢没再说话，他喝完水，又翻出一根不二家棒棒糖，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又等了会儿，终于轮到萧默了。 医生给萧默检查了一下，就给他开了张单，让他先去拍片。 拍片在负一楼，于是两人又坐电梯下去。 等萧默拍完出来，见秦欢都无聊的打哈欠了，就说：“你可以先回去，我自己可以。” “你为什么总说自己一个人能行？好吧，就是你真的能行，”秦欢拍了拍脸，转脸看着萧默，“可在医院的话，身边有个人陪着，总比一个人来的舒服吧。” 萧默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底闪过的情绪，没有回应秦欢。 秦欢等了会儿，见新同桌又变成冷冷淡淡的样子，摇摇头，干脆拿出手机，联网开始打游戏。 等拿到片子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重新回到诊室，医生看了看片子，对萧默说：“不是特别严重，我先帮你正位，有点疼，你忍着点。” 说完他又看向秦欢，“待会儿你帮忙按着他。” 秦欢：“……” 秦欢低头看萧默，半晌才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虚虚地抓着。 医生说：“这样不行，你最好抱着。” 秦欢：“……” 秦欢继续看着萧默，见他垂着头，并没有说话，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坐下来，伸手将萧默抱进了怀里。 他们的距离一下子缩的很近。 萧默很白，皮肤很好，从秦欢的角度看，甚至能够看见他脸上的绒毛，而且秦欢还发现，萧默的睫毛很长，眨眼睛的时候扑扇扑扇，像是小扇子一样，让人禁不住想去摸一摸。 意识到自己想到什么，秦欢连忙收回视线。 他看向医生。 医生也看着他。 几秒钟后，医生朝他点了下头。 对上医生的眼神，秦欢的手猛地收紧，用力将萧默按在自己怀里，与此同时，医生也动了手。 “咔嚓”一声，很清脆。 萧默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嘴唇直接发白了。 他抓着秦欢手臂的手也用上了力气，在秦欢的手上留下了手指印。 医生松开了手，对萧默说：“接好了，等会儿帮你打石膏固定。我看你是打架了吧，年轻人要少点火气，以后别打了，要是多骨折几次，小心骨质疏松，那就很麻烦了。” 萧默点了点头。 他向秦欢道了谢，从秦欢怀里退了出来。 秦欢也快速松开了手。 从医院出来，萧默的左手被吊了起来，脸上的伤也重新涂了药，额头的伤直接贴了一块纱布。 看起来有点傻，而且更像那种爱打架爱惹事的问题学生了。 秦欢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九点多，老爸都快要下班了，于是就说：“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话落就直接转身。 “等等。”萧默叫住了他。 秦欢有点诧异，这还是萧默主动跟自己说话，他停下脚步，侧身看他，“怎么了？” 萧默说：“钱。” 秦欢愣了愣，“钱？” “水，我说了请你。”他说完话，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十块钱递给了秦欢。 “……” 秦欢没想到萧默还记得，并且当真了。 他本来想说不用，但对上萧默认真的神情，犹豫了会儿，到底还是收了下来。 算了，收下就收下。 新同桌的谢礼呢。 — 萧默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季垚早就被接了回来。 听见开门声，本来坐在客厅等待的女人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 萧默开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女人。 他轻轻喊了一声，“姑姑。” 萧玥梅看着他，脸上满是担心，“手伤得很严重吗？医生说什么，会有后遗症吗？对了，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热一下吧。” 萧默拉住她，“不用了，我吃过了。” 他低头换鞋，又说：“医生说不是很严重，不会有后遗症，等骨头长好，就能拆石膏了。” 萧玥梅松了口气，“不严重就好。” 她转身往厨房走去，又说：“虽然吃过饭了，但再喝点汤吧，我晚上正好炖了骨头汤，我热给你喝。” 萧默应了声，“好。” 回到房间把书包放下，萧默又从书包里把秦欢给他的牛奶拿了出来，放在书桌上，然后盯着牛奶看着，有些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是被外头的吵架声唤回神的。 皱起了眉，萧默转身走出房间。 他刚出房间，就看见季垚怒气冲冲地从厨房出来。在看到萧默的时候，他又狠狠瞪了萧默一眼，接着回了房间。 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萧默抿了抿唇，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朝厨房走去。 萧玥梅背对着萧默蹲在厨房里，正在捡地上摔碎的碗，背影无奈又落寂。 萧默抬脚走了进去。 “姑姑。” 听见声音，萧玥梅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嘴角重新勾起，转头看向萧默，“小默你先别过来，会踩到碎渣的，去客厅等我吧，我很快就收拾干净了。”她的眼角有些红，像是哭过。 萧默没有离开，而是蹲了下来，帮着一起收拾地上的碎渣。 萧玥梅忽然说：“小默，今天的事姑姑代垚垚跟你说对不起，让你也卷入这件事，还伤了手。” 萧默摇了摇头。 萧玥梅又说：“垚垚他……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我跟他爸爸这件事，你别跟他生气。” 萧默将手里的碎渣丢进垃圾桶，“您放心吧，我知道的。” “那就好，那就好……”萧玥梅又问，“你今天第一天去上学，怎么样？老师和同学还好相处吗？” 萧默点头，“嗯。” 萧玥梅欣慰地笑了笑，“那在新学校，小默要多交一些朋友啊。” 萧默垂眸，很轻地答应，“我会的。” 第4章 第二天上学，旧伤添新伤的萧默毫无疑问又引起了班里的一小波轰动。 以八卦的狂热爱好者叶晓晓为中心，好几个人在默默传小纸条。 他们在扒萧默昨晚到底去跟谁打架了。 小纸条在第四组转了一圈，莫名其妙传到了秦欢手里。 秦欢捏着丢到自己桌上的纸条，抬起了头。 叶晓晓回头看他，无声用唇语说话：“秦哥秦哥，那是我的，你扔给我一下。” 秦欢刚才就看见纸条传了半天，这会儿一听是叶晓晓的，大概知道写了什么内容，于是低头打开了它。 看完内容，秦欢扭头看向被同学议论主角，也就是他新同桌。 萧默并没有被这些事情打扰到，他没有放在心上，或者根本不在乎，只是专心致志地在学习。 虽然因为左手被固定着，写字的姿势并不舒服，可他依旧做得很认真，沉浸在其中。 完全就是妥妥的书呆兼学霸模式。 就是不知道成绩够不够学霸。 秦欢盯着看了会儿，才把脑袋转回去，然后拿起笔飞快在纸条上写下一行字，继而又把纸条揉成一团，丢还给了叶晓晓。 叶晓晓非常吃惊，嘴巴张得老大，他没想到秦欢也会有兴趣参与这次的八卦讨论，因此等纸条被丢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 只见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句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少年，背后议论人不好。” 本来一脸期待秦欢写了什么的叶晓晓：“……” 于是小纸条至此夭折了。 — 上午第四节 课是体育课。 体育老师四十几岁，有点谢顶，他让全班同学排排站说了几句话，就交代了这节课的任务。 男生一千五，女生八百米。 跑完就能自由活动。 十点多，太阳非常大，女同学哀声哉道，只恨不得现在立刻来场雨，停了这节体育课才好。 男同学倒是还好，毕竟跑完就能玩了。 这可是一周仅有的两节体育课之一啊。 萧默的手有伤，还用石膏固定着，所以老师就让他在一旁休息，对此女孩子们一阵羡慕嫉妒。 萧默在她们注视下，缓缓走到旁边坐下。 很快，全班就在体育委员张洵的带领下开始跑。 萧默一个人坐在操场旁边，他的视线落在队伍里秦欢的身上，盯着看了许久。 秦欢很高，有一米八四，也长得很帅，在队伍里非常显眼，阳光照在他身上，几乎是闪闪发光的，他一边跑一边和身边的张洵和姜航说话，看起来非常轻松，一看就是有在经常锻炼。 他跑了一圈回到萧默前面的跑道，注意到萧默的目光，就转头看向了萧默。 萧默也没有躲，依旧目不转睛看着。 秦欢：“……” 跑完步，秦欢从一个女生手里要了一包纸巾，就朝萧默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 秦欢问：“有事？” 萧默一怔，摇了摇头。 好吧。 秦欢又看了一眼萧默，就收回视线，然后坐着休息了几分钟，就站起来朝姜航张洵走去。 几个人又去打球了。 萧默看着秦欢的背影，直到他们走到篮球场，女生们把篮球场围了个圈，才把目光收回来。 没过多久，篮球场变得非常热闹。 听着加油的声音不断传来，萧默也站了起来，往篮球场的方向走过去。 秦欢他们在打比赛。 秦欢、姜航、张洵，还有班里另外两个男生一队，另外一队是其他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 体育老师正在当裁判。 记分牌上，秦欢他们这一队落后了几分，尽管在努力追回来，可对手也很厉害，防得很紧。 场上的女生一声接一声喊着“秦欢加油”。 萧默安静地注视着秦欢。 在看到秦欢一连投出三个三分球救场，出尽了风头，比分也拉了回来，还多赢了对方两分，他就准备离开了。 然而他刚刚转身，就听见了一声大喊。 “小心！” 闻声回头，萧默就看见篮球朝他旁边的一个女生飞过来，那女生大概没反应过来，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萧默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拉了女生一把，但他的脚边是阶梯，于是连同女生一起，摔在了地上，他还给女生当了肉垫，左手也重重地撞在了地上。 一声闷哼。 同学都围了过来。 女生回了神，连忙从萧默身上爬起来，一脸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萧默摇头。 女生也是三班的，她看了眼萧默的手，有些不安地问：“你的手……要去医院吗？” 萧默说：“不用。”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用右手拍了拍身上粘到的灰尘，然后转身走了。 “萧默。” 女生皱着眉，喊他的名字，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见秦欢越过她，直接抓住了萧默的手。 秦欢的表情严肃，“走，去医院。” 萧默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声音很轻，“没什么，只是撞了一下。” 秦欢没理会他，拽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交代姜航，“帮我们跟老蔡请假，就说去医院。” “知道了。”姜航应了一声。 叶晓晓站在姜航旁边，看着被秦欢拽着走，一点都没有反抗的萧默，好奇问：“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秦哥怎么突然和转校生这么熟了？” 隔了一秒，他又说：“不过果然不愧是秦哥，就是新来的校霸，在他面前都乖的不行。” 姜航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秦哥也是你能在背后议论的。” 叶晓晓捂着头，一脸无辜，“我没议论好吗？我是在跟你探讨，探讨懂不懂。” 回应他的，是姜航的一枚白眼。 — 秦欢一直拉着萧默，两人出了校门。 秦欢刚刚在打篮球，这会儿是一身的汗，连抓着萧默的手也都是汗，有点黏。 萧默感觉到秦欢的手里的汗，湿湿的，有些不适地抿了下唇。 他试着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但下一刻，秦欢就意识到自己还抓着萧默的手，主动松开了，然后他又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秦欢让萧默先坐进去，之后也跟着坐了上去。 司机问：“去哪啊？” 秦欢说：“第一医院。” “好咧。” 车子启动后，萧默就偏过头，不解地问秦欢，“为什么？” 秦欢抱着手臂看他，“什么为什么？” 萧默说：“帮我。” 不论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秦欢都是在帮他。 秦欢直视着他，理所当然问：“帮人还要原因吗？” “而且你是我同桌，虽然刚转来一天，但往后还是要朝夕相处两年的，勉强都是熟人吧。” 事实上，秦欢也对自己的行为很不理解，明明觉得新同桌特别拽，而且他热脸贴了好几次冷屁股，说好了不管他的，也懒得搭理的，可每次一出事，自己就忍不住出手。 说来说去，还是觉得太看不过眼了。 一颗“维护正义”的心在蠢蠢欲动。 不过昨晚和今天，新同桌倒是刷新他的初印象，尽管“很拽、很冷淡”这个人设没变过。 出租车很快到达第一医院，时隔十几个小时，萧默又重新回到了诊断室，医生还是昨晚的医生。 再一次见到萧默，医生的视线在他的左手绕了一圈，问：“怎么，又打架了？” 萧默沉默，没有为自己辩解。 倒是秦欢说话了，“不是打架，他救人，把左手撞地上了。” “救人啊，好事。”医生说，“手伸过来，我给你检查检查，然后你再去重新拍个片。” 萧默点头。 片子很快出来了，医生看了眼：“没事，骨头没再移位，不过之后你就要注意了。” 说完，他又问了萧默几个问题，比如会不会疼，会不会觉得酸胀等等，萧默都一一回答了。 根据萧默的回答，医生给他开了些消炎和镇痛的药。 抱着好几盒药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十七八岁正是发育的年纪，秦欢一早上又是打球又是跑医院，早就饿了，他一抬头就看见旁边的饭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萧默说：“我饿了，吃完饭再回去吧。” 萧默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踏进饭馆的时候，他又说：“我请你。” 秦欢瞅着自己这个新同桌，觉得有些好笑，昨天晚上请喝水，今天请吃饭，下一次他再帮忙，是不是该请他睡觉了？ 一条龙啊。 不过他倒是没有拒绝这个提议，“行啊，你请，我吃。” 第5章 两人吃完饭回到学校，午休都快要结束了。 秦欢一进班级，就被叶晓晓堵住，软磨硬泡，硬是给拖到了角落。 萧默往秦欢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自顾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接着把怀里的药塞进书包里。 萧默有点困了，本来是想要趴着稍微休息休息，但他还没趴下，就有一个女生走了过来。 女生就是体育课他帮了的人。 “那个……萧默。”女生，也就是罗音有些局促，“你的手，没事吧？” 萧默抬起头，“没事。” 依旧是生人勿进的模样和清冷的语气。 “我叫罗音。”她自我介绍了一下，又说：“体育课上真的很谢谢你。” 萧默摇摇头，接着就趴了下去，脸埋进了手臂里。 罗音继续站了会儿，见萧默没再理自己的意思了，就转身走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同桌碰了碰她的手臂，小声问：“是不是挺可怕的？” 罗音愣了下，“什么？” “和转学生说话啊。”同桌说，“他就像是一座冰山一样，脸上没有表情，还有眼神，总是虚虚的，给人感觉阴阴沉沉的，挺可怕的啊，说实在的，他会出手拉你一把，我们都蛮吃惊的。” 罗音皱了下眉，说：“萧默人挺好的。” 同桌听了话，耸了耸肩，“好吧。” 秦欢好不容易摆脱叶晓晓回位置的时候，萧默已经睡着了，他一动不动地趴着，悬挂在头顶风扇呼呼地吹，把他一头软软地头发吹得翘起几根，立在空中摆了摆去，就像是呆毛。 秦欢托着腮，盯着那几根头发看。 心里在想，有点好玩。 午休结束的铃声一响起，萧默就被吵醒了。 他还没睡够，抬起头的时候，还有点懵，原本一身的冷意尽数退去，竟然还有点可爱。 秦欢将一个装了水的纸杯放到他面前，“吃药。” 萧默循着秦欢的手转过头，安静地看了秦欢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谢谢。” 秦欢收回手，拿起一支笔转起来，“不错，都不用我提醒了。” 萧默把脑袋转回来，不理他了。 纸杯里的水是温的，吃药正好，萧默吃完了药，就起身把纸杯丢了，又准备去洗把脸。 五楼的厕所正好在维修，于是萧默就去了实验楼。实验楼是连着高二和高三的。 他刚走进厕所，就看见里头围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高壮的男生正抓着一个眼镜男生往水龙头下按。 高壮的男生眼角有个疤，剃了个圆寸，嘴角往上翘，是在笑，可是笑容充满了嘲讽和冷意。 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进来，高壮的男生动作一停。 萧默和他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眼镜男生，就移开目光，往洗手池走去，自顾自洗脸。 仿佛他们都不存在。 高壮的男生望着萧默，挑了挑眉，下一瞬就丢开了手里的男生，朝萧默走去。 他在萧默身边站定。 “高二的？” 萧默没有回应，他弯下腰，右手往脸上泼水，又用力抹了抹脸，觉得清醒了，才关掉水龙头。 然后他没再看一眼那群人，直接就准备离开。 “站住！”有一个小弟站了出来，“你拽屁啊，海哥问你话呢。” 萧默脚步没停，不过他还没出厕所，就被两个人挡住了。 “你想出去告老师吗？”高壮的男生缓缓走到他面前，拿了一支烟叼在嘴巴里，在吞云吐雾。 萧默抬起头，目光毫无惧意，“没有。” “你说不会就不会？谁信你。”刚才说话的小弟又说，“海哥，干脆教训他一顿吧，让他不敢去告状。” 被称作“海哥”的就是那名高壮的男生。 他没理说话的人，只是盯着萧默看，嘴角含着一抹笑意，跟刚才的冷笑不同，这次是痞痞的笑，“记住了，我是高三（1）班的余海跃，你要去告老师的话，就去告吧，我等着。” “我没兴趣。”萧默看了他一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也是。 他收回视线，就越过余海跃想走出去。 但这次，他又被拦住了。 余海跃眯了眯眼睛，懒懒地放下自己的手臂，“很没有礼貌哦，我都做了自我介绍，你的呢？” 萧默沉默。 余海跃也没催，就那么站着挡在萧默面前，视线在萧默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点都不着急。 其他人面面相觑。 难不成他们海哥这是看上这个冷的要死的小白脸了？他们要换嫂子了？ “海哥。”拎着眼镜男生的人问，“这家伙怎么处理？” 余海跃弹了弹烟灰，眼里满是阴霾，丢下一句，“再给他冲冲水，让他头脑清醒清醒。” 于是眼镜又被拖回去水池旁，脑袋被怼在水龙头下。 这时候，第一节 课的预备铃响了起来。 萧默抿了抿唇，眼神变得更冷了。 注意到萧默的神情变化，余海跃继续看他，问：“想回去上课？” 萧默还是没开口。 “还有五分钟。”余海跃说，“你告诉你的名字和班级，我就让你走。” 这回萧默终于说话了。 “滚开。” 站在余海跃身边的那名小弟怒道：“你说什么，想挨揍啊？” 萧默和余海跃对视，站得笔直，周身散发着冷气，尽管他就一个人，但气势上丝毫没落下风。 余海跃忽然笑了，“有个性啊，还没有一个人敢在我面前这么拽的。” 他猛地弯腰逼近萧默，两人脸对脸，距离相隔不到十公分，“刚才那幕看到没？不怕我揍你？”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秦欢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他就走了进来。 秦欢看着被余海跃拦下的萧默，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干嘛呢，都快上课了，我还以为你是掉坑里了，特地进来看看需不需要找人把你挖出来。” 他又看向余海跃，笑着说：“这是怎么了，气氛这么僵，我的新同桌得罪你了？” “那倒没有。”余海跃将烟头摁进水里，然后又丢到垃圾桶，“我是在和这位同学交流感情。” 秦欢一脸失望，“我还以为我这新同桌终于不是冷的半天闷不出一个屁了，能够得罪人了呢。” 他叹了口气，又说：“走了萧默，要上课了。” 萧默看了看秦欢，外放的冷气缓缓收了起来，他抬脚往外走。 这次余海跃没再拦着了。 余海跃目不转睛地盯着萧默的背影，直到他和秦欢一前一后出了厕所，人消失在走廊拐角，回到了高二的楼，才移开眼睛。 但他的表情充满了兴趣，眼底似笑非笑。 “萧默……吗？” 第6章 从实验楼回到高二的楼，上课铃已经打响了。 秦欢和萧默都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在走廊上快速奔跑，就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萧默再次向秦欢道了谢。 秦欢双手插着兜，“嗯”了一声，又说：“你不知道里面在教训人吗，还自己往里撞？” “……没注意。”他确实没注意，就想找个地方洗脸而已。 秦欢侧过头看他，提醒道：“刚才那个是高三的余海跃，你以后要是见到他，就离远点。” 萧默点头。 他又问：“你为什么会过来？” “我？”秦欢说，“我刚才不是说了，看你半天不回来，以为你掉坑里了，特地来捞你的。” 其实萧默出了教室后，他本来是准备闭目养神的，但叶晓晓的嗓门实在有点大，跟喇叭一样。 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余海跃怎么拖着2班的熊飞去实验楼的厕所，余海跃当时的表情又是多恐怖，再加上班长提醒五楼的厕所坏了，让大家去实验楼上厕所，他才觉得新同桌可能会撞上。 本着助人为乐的人道主义精神，他溜达到了实验楼，结果真看见萧默被堵在厕所里。 但这个真相他没打算说出来，否则真特别像是神经病，人家不怎么搭理你，还腆着脸往上凑。 萧默没再说话了。 很快，两人回到了3班。 站在门口，秦欢喊了一声，“报告。” 他站的笔直，态度非常礼貌了。 在钱梅底下读了一年，秦欢非常明白钱梅的为人，她向来喜欢找茬，如果萧默不喊，她肯定能找到借口，于是他用手肘撞了撞萧默，提醒道：“你也快喊。” 但晚了一步。 钱梅本来正在给同学听写，听到秦欢喊得一声“报告”，就停了下来。 “你叫萧默对吧？”她看着萧默，说道，“你是哑巴吗，迟到了连声‘报告’都不会喊？” 秦欢回了一句，“他正准备喊呢。” 钱梅嘲讽道：“你逞什么英雄？我还没说你呢，昨天的作业全班就你没有交，你是什么意思？” 她的视线又在萧默打着石膏吊着左手转了一圈，脸色更不好看了，“你们看看现在几点了，都上课五分钟了，铃声响那么久不知道回来，不想上课就干脆别来，没人求着你们来！” 这时，班长突然提醒了一句，“老师，听写。” 听了话，钱梅转头，见每个人都在看她，好半天才压下心口的怒气，“这次就算了，回去坐下，但听写你们就不用听了，听写的单词抄五遍，放学之前给我。” 她又瞪着秦欢，“还有你，下课把作业补上来。” 秦欢答应，“哦。” 两人回到位置坐下，钱梅已经重新开始听写了。 英语过得漫长，好不容易挨到四十分钟下课，钱梅一走，大家立刻从死气沉沉秒转活蹦乱跳。 张洵拿着零钱，站在门口问：“秦哥，小卖部去不？” “不去了。”秦欢说，“你帮我带瓶水回来，要冰的。” 张洵点头，“行。” 姜航走到秦欢面前，语气透着歉意，“秦哥，都是因为我，钱梅她才会总找你麻烦，如果不是你上学期为我出头……” 萧默正在写字的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姜航。 “跟你没关系。”秦欢打断他，“我本来就看不惯她，才忍不下去怼了她几句的。” 作为一名老师，却只按成绩就将学生划分出三六九等，成绩不好的就不给好脸色，动不动就骂人批评人，眼睛都快翻白眼翻出问题了，他最看不惯这种老师。 姜航还想说什么，但看着秦欢的表情，也就咽了下去，没再说了。 “你们在说什么？”叶晓晓一脸八卦地跑过来，看看姜航又看看秦欢，最后把视线落在萧默身上，“新同学，你刚才是不是碰上余海跃在教训熊飞了？” 他刚从2班回来，挖到了不少新料。 姜航嗤了一声，对叶晓晓提到“余海跃”这个名字非常反感。 萧默抬起头看叶晓晓，却没有回答他。 因为觉得秦欢和萧默已经熟悉了起来，于是叶晓晓就理所当然地也把萧默划进了圈子里，他小声说：“我跟你说啊，余海跃可是我们学校真校园一霸，人超凶巨狠的，而且他爷爷有钱，给学校捐了两栋楼，他爸又是市长，因此上至校长，下至老师同学，都供着他，没人敢得罪他。” 他看着萧默，继续说：“所以吧，如果你刚才碰见他，还不小心得罪了他的话，最好赶紧道歉，你刚转来，什么都不知道，他应该不至于记仇到这份上，或许能争取宽大处理。” 从叶晓晓的眼里看出了好意，萧默尽管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却开了口，“嗯，谢谢。” 听见这句话，叶晓晓惊讶了。 新同学终于跟他说了第一句话，没再无视他了！ 看来秦哥果然已经征服了新同学。 叶晓晓眨巴眼睛，又问道：“对了，秦哥刚才是去救你的吗？” 他还是第一次被秦欢打断八卦呢，而且秦欢还特地问他余海跃把熊飞带去了哪里，再结合一下班长的提醒，以及后面秦欢和萧默一起回来，所以可以肯定，秦欢一定是去找萧默了。 他很好奇！ 然而萧默重新低头开始写作业，不理他了。 叶晓晓又在萧默的耳边念了半天，各种软磨硬泡，见萧默完全无视自己，专心致志地做题，他终于放弃，将希望放在了秦欢身上，满脸都写着“求告诉”三个字，“秦哥，不然你说？” “想知道？”秦欢冲他笑，然后勾了勾手指头。 叶晓晓用力点头，屁颠颠跑到秦欢面前，借了秦欢前面同学的位置坐下，还把脑袋凑了过去。 秦欢看着他，把笑脸一收，随手把英语书卷成圈，往他脑袋敲了下去。 叶晓晓：“……” 后面的课再没有像英语课那么难熬，其中还有一节美术课，于是很快就到了放学。 放学后，秦欢依旧被邀去打球。 而萧默继续留在班级，塞着耳机边听英语边写作业。 今天的值日生是罗音和曹怡景，可曹怡景一下课就跑得没影了，只剩下罗音一个人在做卫生。 最后一节课上的数学课，数学老师个子很高，习惯写在很上面，罗音个子不高，就是跳起来，也才勉强够到最上面的字，更别说还要用湿布擦一遍。 她蹦了半天，终于把粉笔字擦完了，接下来就准备去搬个椅子踩上去。 不过她刚走到自己位置准备搬椅子，一抬头，就见本来正在做作业的萧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讲台，手里拿着抹布，已经在帮她擦黑板了。 萧默一米七五，不算很高，但手伸长，还是够得到顶的，没过一会儿，就把黑板擦了干净。 他依旧戴着耳机，把抹布放下后，就准备去洗手，罗音连忙喊他，“等、等一下。” 萧默停下来，侧身看她。 “谢谢。”罗音说完，又拿起讲台上的抹布，快步走到萧默身边，“一起走吧，我也要洗。” 正好目睹了所有的秦欢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挑了挑眉。 其实新同桌还挺乐于助人的？ — 说巧也巧，秦欢出了地铁站，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又碰见了萧默。 这次萧默是在喂狗。 还是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秦欢被迫停了下来。 他站在距离萧默两米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望着萧默。 这会儿萧默垂着眼睛注视着正在吃东西的两只流浪狗，神情缓和，嘴角有些许的上扬，是在笑的。 看着这抹笑颜，秦欢觉得惊讶。 他想，原来新同桌会笑的啊。 而且笑起来挺好看的。 似乎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自己，萧默抬起了头，在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秦欢时，他愣了一下。 下一瞬，他嘴角的弧度消失的干干净净，恢复成在学校里，面无表情、阴郁低沉的模样。 秦欢：“……” 秦欢看了眼围在萧默身边的两只狗，并没有走过去，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嘿，新同桌。” 萧默朝他点了点头。 秦欢问：“你家也在这附近？” 萧默想了想，指了指前面不远的一个小区，“那里。” 秦欢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清地方后，说：“那我们离得挺近的，我家再往前走五分钟。” 说完，他又看了看萧默身边的狗，见它们已经吃完东西，正摇着尾巴盯着自己，忙后退了几步。 萧默望着他，眼神多了些许疑惑。 “你不回去？” “回啊。”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没有往前走的意思。 萧默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什么，他问：“你怕狗？” 秦欢表情僵了僵，“……哈哈哈，怎么可能！” 他换上了一脸轻松的笑，说道：“我很喜欢狗的啊，它们超级可爱，我怎么会怕。” 但下一秒，他就立刻自打嘴巴了。 只见两只狗突然朝秦欢跑了过去，秦欢面色一变，本能地转身就跑，速度非常快，根本没法再继续演“不怕狗”。 他就是怕啊，而且怕的要命。 第7章 鸡飞狗跳。 是真鸡飞狗跳，不是形容词。 只见秦欢在慌不择路下，一头钻进了附近的菜市场。 菜市场有一角是卖活禽的，尽管鸡鸭都被关在笼子里，但随着秦欢一阵风似的刮过，鸡鸭纷纷叫了起来，然后追在他屁股后面的两只狗更是“汪汪汪”的附声，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引来回头率无数。 秦欢根本不敢回头看狗有没有追上来，只能埋头一直跑。 他又想起了自己七岁的时候，被藏獒攻击的恐惧，差点要疯了，眼泪都要彪出来了。 “萧默，萧默，快拦住那两只狗啊——” 他喊得很大声。 萧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说得有些喘，但语气显得很冷静，“你左前方有楼梯看到了没，去二楼，二楼是服装市场，它们不会跟着跑上去的。” “真的？” “嗯。” 大概是萧默的声音太过冷静，让秦欢心底升起了信任感，于是他不再乱跑，朝着楼梯跑过去。 他几个跨步跑到了二楼，然后回头。 两只流浪狗真的停在了楼梯下，没再上楼梯了。 它们仰着头朝秦欢叫唤，吐着舌头，抖着耳朵，尾巴摇地飞起来，看起来玩得很开心。 秦欢：“……” 玩得很开心吗？他差点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萧默因为左手吊着，不方便跑步，慢了一些才过来。 萧默先抬头看了秦欢一眼，见他还好，就蹲下来，摸了摸两只流浪狗的脑袋，陪它们玩。 五分钟后，两只流浪狗朝萧默叫了一声，又蹭了蹭萧默的小腿，就一前一后离开了。 秦欢这时候才彻底放松下来。 萧默抬眸看他，“你可以下来了。” 秦欢已经平缓下来了，对上萧默，只觉得尴尬到爆炸，他咳了一声，说：“我被狗咬过。” 他七岁那年在公园玩，突然有一只没拴住的藏獒跑了过来追着他跑，由于那会儿他还小，很快就被追上，如果不是狗主人很快赶过来，他可能就被咬死了，现在腿上还有牙印没消。 从此他对狗就有了心理阴影。 超害怕。 努力把刚才丢脸的形象甩到天边，秦欢理了理翘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帅气地从楼梯走下来，走到萧默面前，又说：“这件事，你别说出去。” 他好歹也是堂堂一段草，是要脸的。 萧默点了点头。 他望着秦欢，见他一头的汗，汗水顺着鬓角流进了衣领，校服已经湿了一塌糊涂，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非常狼狈，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擦一下吧。” 顿了顿，他又说：“抱歉。” 秦欢接过萧默的纸巾，擦掉大滴大滴的汗，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整个人在不断往外冒热气，非常想痛快洗个澡，他正想着呢，突然听见萧默的道歉，愣了下，“啊？” 萧默看着他，“我没拦住它们。” 秦欢摆手，“这跟你又没关系。” 发现有不少的人正在注视着他们，秦欢说：“换个地方说话吧。” 两人出了菜市场。 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只剩下一点点的亮光，周围的路灯全部都开了，城市一片灯火通明。 秦欢和萧默并肩走在一起，偶尔有微风吹过来，能稍微凉快一下。 秦欢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问：“快七点了，你着急回家吗？” 萧默摇头。 今晚萧玥梅要加班，十一、二点才会到家，季垚不想看见他，他也不想回去讨嫌。 而且今年季垚初三，正是重要的时期，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季垚，导致他考不上好学校。 “那去我妈的咖啡厅坐坐？”秦欢问。 萧默迟疑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好。” — 秦妈妈的咖啡厅就开在自家楼下，那一排有很多小资的咖啡厅或者书吧，对面就是y市的地标商贸中心，不仅有大型商场，还荟聚了很多公司，人流密集，交通便利，因此客人并不少。 秦欢带着萧默推开门走了进去。 咖啡厅里开了空调，一推开门，就有一股冷气袭来，吹散了一身的热气，瞬间凉快下来。 秦妈妈此时正在吧台，看到秦欢，就对他笑了笑，又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秦欢偏头对萧默说：“我们过去。” 萧默没有左顾右盼，他跟在秦欢身后，走到了吧台。 “欢欢，你怎么过来了？”秦妈妈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头发只是简单地编了个辫子垂着胸前，纯素颜，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年轻又漂亮，完全不像是有秦欢这么大的孩子。 秦欢说：“我带同学过来坐坐。” 他把萧默拉到自己身边，介绍道：“我这学期有同桌了，就是他，他叫萧默。” 萧默喊:“阿姨。” 秦妈妈的视线落在萧默身上，并没有因为他吊着的左手和脸上的伤而露出不好的神情，她面带微笑，温柔说道：“萧默对吗？我是秦欢的妈妈，你看看有什么想喝的想吃的，不用客气。” 秦欢推荐，“我妈的泡咖啡的手艺一流，你要不要试试？” 说完他又不等萧默作出回应，直接推翻了这句话，“不对，你乳糖不耐啊，咖啡不加奶很苦的，不然还是果汁吧，你要什么果汁？” 萧默闻言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说：“芒果汁。” “行。”秦欢把脑袋转过去，拿起小食的菜单，一口气点了好几样，“就这些吧，那我先带萧默去坐下了。” 秦妈妈笑着说：“去二楼吧，正好有一个小包间，你们可以看书或者做作业。” 秦欢一阵无语，“妈，怎么还写作业呢。” 秦妈妈瞪他，“你英语老师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说你不写作业不交作业。” 秦欢：“……” 操。 秦欢带着萧默上了二楼，在唯一还空着的包间坐下。说是包间，但其实是没有门的，只是用珠帘遮挡住，跟外面隔出了一个小天地，而且旁边就是窗户，往外看，车水马龙，夜景很美。 说起来，秦欢和萧默也没有怎么熟。 这么面对面地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气氛就显得很尴尬了。 秦欢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垫在下巴下，盯着萧默看了会儿，忽然开口，“玩游戏吗？” 萧默看向他。 秦欢把手机拿了出来，“反正干坐着也无聊，总不会真的要写作业吧？来玩游戏呗。” 萧默的声音很轻，“我不会玩。” 秦欢笑了，“我都还没说什么游戏你就不会玩了？” 萧默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秦欢开始报游戏名字，但他每报出一个名字，萧默都是摇头的，真的一个都不会玩。 “……” 秦欢难以置信，“不是吧，你真的一个都没玩过？” 萧默的语气很平静，“我不玩游戏。” “那你平时都在做什么？”秦欢忍不住想新同桌这两天下课都在做什么，好像只有读书和写练习。 沉默了几秒钟，他问：“你不是只读书吧？” 萧默虽然没有说话，表情还是那个表情，但他的态度，已经给出了答案。 秦欢：“……” 秦欢无语好半天，差点给萧默跪下了，“少年，虽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没有错，但你这样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只用来读书，会错过很多有趣的事啊。” 他指了指萧默，又指了指自己，“你、我，都是十七八岁对吧，high起来啊，这样才符合我们的年纪，青春阳光、朝气蓬勃，然后什么都要尝试一下，才能和同龄人有共同话题嘛。” 萧默的眼睫毛动了动，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一角，没有答话。 秦欢看了会儿，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他抓着手机，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玩？” 萧默没有说话，但他已经从书包里翻出了练习和课本，摊在了桌上，真的准备做作业。 秦欢叹气，“好吧，你写吧。” 他又翻出耳机，插上手机，把游戏的声音阻隔了，没打扰到萧默。 萧默高一休学了快一年，高二上的知识其实都自学完了，这会儿老师布置的作业，对他来说几乎没任何难度，他很快就做完了。 不过作业做完，他并没有停下学习，而是找出教辅书，继续自学高二下的内容。 小食和果汁早就送上来了，是秦妈妈亲自送上来的。 上来时，她看见萧默在读书而自己儿子却在玩游戏，没好气地给了秦欢一个脑瓜子。 秦欢一脸菜色，在秦妈妈的注视下，也乖乖拿出了课本。 郁闷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肉，秦欢一边快速地写作业，一边忍不住吐槽，“都怪你。” 萧默看了他一眼。 秦欢十分无奈，继续说：“我还没有这么早写过作业呢。” 他又强调：“这么早，还没有八点。” 萧默没理他，但低头在纸上打草稿的时候，面色却十分缓和，唇角也有些许的上扬。 他好久，没有和人这么坐在一起了。 即便只是写作业，而且对方还有点吵，可是，很怀念。 九点半，萧默放下笔，停了下来。 秦欢的作业也早就做完了，他见萧默停下，就问：“不做了？” 萧默收拾书包，“我要回去了。” 秦欢伸了个懒腰，“知道路吧？要我送送你吗？” 萧默拒绝了他，“不用。” 秦欢趴在桌子上，拿出手机继续联网打游戏，他腾出一只手挥了挥，“那拜拜啦，新同桌。” 第8章 秦欢一直极力隐藏的弱点被萧默无意撞破，两人有了一个共同秘密，关系有了进步。 这一点体现在上学时，两人说话频率高了一些。 尽管萧默说话的时候，表情多是木木的，看不出情绪变化，语调也是平平的，很清冷，并且常常把天聊死，但秦欢的话，他基本都会给出回应了。 相比于第一天半天不吭一声、拽的飞起的态度，这已经非常不错了。 而且秦欢还发现，新同桌其实是挺乐于助人的。 他不止一次看见萧默在默默帮人，虽然都是些小事，但这些小事，往往体现了一个人的品质。 — 会考在一月份，因此理科班还要继续上史地政。 3班的历史老师就是年段长，他每节课都会分一份试卷当作业，不用交，但上课前一定会检查，没有做的，不仅要站半节课，还要罚抄卷子上的知识点，至少五遍起，能抄得人手软。 下午第一节 是历史课，午休快结束时，张洵扒到秦欢面前，“秦哥，历史卷子给我抄下。” 他根本就把历史作业忘到天边了，待会儿要检查，他要完。 “历史卷子？”秦欢被张洵一提醒，也记起自己根本没写，他转头看向萧默，“卷子借给我抄抄？” 说完他又对张洵说：“你找别人借吧，我也忘写了。” 张洵瞅了眼萧默，觉得依照转学生的性格，八成不会借，就问：“秦哥，需要帮你借一份不？” 秦欢摇摇头，他冲萧默笑，“不用。” 张洵还想说什么，就见萧默已经从桌肚里找出了历史卷子，递给秦欢。 秦欢接过，“谢啦。” 咦？ 于是张洵懵懵地走了。 多亏了萧默的卷子，历史课前的作业检查，秦欢安全通过。 然后秦欢也发现自己同桌真的挺厉害的，整张卷子下来，一题都没有错，包括后面分析题。 历史课后面是语文课。 蔡真一走进班级，就宣布了一个坏消息。 “同学们，下周起恢复周测，周末不要玩得太疯，要记得复习。” 叶晓晓听完，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音调拖的老长，“这才开学第一个星期啊。” 蔡真纠正他，“是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 她的视线又从班里每个同学身上扫过去，说道：“所以大家收心的收心，应该要认真起来了。” “是是是是。” 全班同学一起回应。 蔡真无奈，她拍了拍桌子，说：“好了，翻开课本，今天我们学第四课……” — 最后一节课下课，萧默难得没有留下来写作业，而是铃声一响，就背上书包离开了班级。 秦欢多看了他一眼。 但想想也是，周五了嘛，周末还有两天呢。 萧默没有回家，而是坐着地铁来到了商业街的一家餐厅。 他在这里兼职。 在换衣间换上制服，萧默在镜子面前站着，试着勾了勾唇角，看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没有任何不妥，他才转身走了出去。 周五的餐厅很忙。 萧默从上班开始，就没停下过，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虽然他的手已经没吊着了，但石膏还没拆，所以还是大部分都只能靠右手来做，更累了几分。 晚上七点多客人还非常多。 今天来了七八桌带着小孩的客人，一共十个小孩，小孩们很吵，吵得人头晕脑胀。 萧默被吵的头疼，身上冒着虚汗，听着客人的点单，一只手在菜单上勾选。 然而在送菜上来的时候，客人却不满意了。 “有没有搞错，我明明说了不加辣，你还给我加了辣，我小孩吃辣过敏的，出事了你赔得起吗？”客人的声音很大声，“点单的时候我反复提了三次了，三次，你是聋子吗？” 萧默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撤回去让厨房重做。” 他其实记得清楚，客人说的是另一道菜不放辣，可服务生是不能和客人争辩的，否则被投诉他就只能走人了。 他只能道歉。 客人却不依不饶，“道歉？道歉有什么用，我等了这么久，我儿子都饿了，他就是想吃这道菜，可你送上来却是加了辣椒的，让我们怎么吃，让你们领班过来，我要投诉你。” 萧默继续道歉，“不好意思，您今天的餐我给您免单了，我现在马上去让厨房重做，可以吗？”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差这么点小钱？”那客人突然炸了，他一把扫掉桌上的菜。 菜倒在地上，汁水溅了萧默一脚，鞋子裤子都变得脏兮兮的。 盘子噼里啪啦全掉地上碎掉的声音让整个大堂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萧默他们。 “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敢看不起我？”那客人一脸愤怒站起来，抬手就将巴掌扇向萧默。 “喂，你适可而止啊。” 伴随着这句话，那客人的手被人抓住了。 萧默转头，就看见秦欢站在自己身边，他一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抓着客人的手，面无表情。 秦欢比那客人高出将近一个头，此时眼神冷冰冰的，居高临下，周身低气压，虽然声音不算大声，语气也不重，可他在气势上，几乎是压倒式的，将那客人秒成了渣。 这时，和那客人同行的人连忙站起来劝他。 对上秦欢的眼神，客人吞了吞口水，怂了。 恰好领班也赶了过来。 领班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她示意萧默退下，然后和客人沟通起来。 那客人被秦欢吓到了，这会儿也嚣张不起来，他没敢真和领班投诉，骂了几句就结账走了。 这样的客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故意找茬，发泄心里不满的，所以领班并没有多说萧默，只让他快点把地板清扫干净就走了。 秦欢看了看萧默，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见秦欢回来，姜航问：“萧默没事吧？” 秦欢摇摇头。 张洵包了一嘴的饭，说：“萧默居然在这里打工，进来的时候看到他，我都有些吓到了。” 姜航瞅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也打工啊。” 张洵说：“不是，他用苹果呀，而且我今天看到他笔盒里有一只万宝龙的钢笔，我爸正好有一支，四万多呢。” 秦欢将一块苹果塞进张洵嘴里，“行了，吃东西吧，别在背后议论别人。” — 吃完饭出来，秦欢想了想，停下脚步，他对张洵说：“我刚想起我还有事，不能陪你去了。” “啊，不是说好陪我买礼物的？”张洵一脸郁闷。 他们晚上会出来，是因为张洵喜欢的女生下周生日，他想挑个生日礼物，但他对女生喜欢的东西完全不懂，而且也不好意思自己去买，因此叫上了年级最受欢迎的两人参详外加陪伴。 秦欢说：“不好意思，真是临时有事。” 姜航看了一眼秦欢，大概明白他想做什么，他拉着张洵走，“不是还有我？我保证帮你挑个最好的礼物，可以了吧。” 秦欢目送两人走远，才又转身返回餐厅。 萧默下班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他重新换上校服，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一袋的垃圾，从后门出来，顺手丢到垃圾桶。 他正准备回家，就见不远处，秦欢正等在那里。 秦欢也看见了他。 萧默怔了几秒。 缓缓走到秦欢面前，萧默问：“你在等我？” 秦欢点头，“嗯。” 他看着萧默，想了想，问：“刚才领班有责骂你吗？” 萧默摇头，“没有。” 和萧默走了一段路，秦欢忽然说：“放心吧，我们不会把你在这里兼职的事说出去的。” “没关系。”萧默抬眸，“你们说出去，也没关系。” 秦欢注视着他，挑挑眉，“真的？被学校知道，你不仅会被批评，兼职也会干不下去的。” 萧默很平静，“可以再找。” 秦欢：“……” “好吧，不逗你了，总之我们都不会说的。”秦欢又问，“你经常会碰见今天这样的事吗？” “是第一次。”他其实也才来一个月。 秦欢继续说：“你工作的时候，和在学校差别很大啊，会笑，而且声音那么温柔。” 萧默沉默了会儿，才回答，“因为是工作。” 一起走到了车站，秦欢又问：“你每周五都上班？” 说着他翻了根棒棒糖出来，本来是想要自己吃的，但想起什么，又转手递给了萧默，“吃吗？” 萧默晚上没有吃饭，这会儿其实有点低血糖，不太舒服，他盯着糖看了半晌，接了过来。 “谢谢。” “不客气。” 秦欢将手里的糖给萧默以后，自己又翻出一根，拆开咬在嘴里，然后注视着萧默，等待答案。 过了许久，萧默才说：“周三，周五，周末。” 上周三季垚出事，这周三他的左手还吊着，所以都请了假没去。 萧默说完话，公交车正好过来，他拿出乘车卡，在上车前又回头对秦欢说：“我帮你刷。” “又是谢礼？” “嗯。” 秦欢笑了，他抖着肩膀，越发觉得新同桌很可爱。 第9章 临近末班的公交非常拥挤，秦欢和萧默两人上车，被挤在了车门角落里。 连转个身都有点艰难。 萧默背靠着门，秦欢的手撑着门上，看起来就像是他在“壁咚”萧默一样。 两人的姿势，是面对着面的。 又因为离得近，秦欢都能闻到萧默头发洗发水的味道，而他的视线往下，就能看清萧默的脸。 秦欢甚至觉得自己呼出的鼻息都能喷到萧默的头发上。 太近了。 尽管最近两人有稍微熟悉了一些，可也没有熟到什么程度。 这样的姿势，真挺尴尬。 秦欢尽量让自己的目光落在车门外，看着外头飞快倒退的树影，而萧默则低着头，很安静。 从商业街回去，至少还有八个站，这么缄默不言也不是事儿。 秦欢找话题，“你之前是哪个学校的？” 说起来，他们班没人知道萧默是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而且高二转学到他们学校，蛮难得的。 一中是y市的重点中学，高考的市状元和省状元这几年都出在这里，中考分数线很高，一般都是直接考进来的，很少有中途再转学的，因为并不好转进来。 萧默这次没有回答。 一声不吭。 甚至连头没抬。 显然是不愿意回答，或者说，他在抗拒回答。 这一点可以从他徒然收紧的握着扶手的右手可以看出来。 注意到这个细节，秦欢也没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问，他换了个话题，“你的手，去复查的时候医生说什么？” 萧默语调很淡，“他说恢复的很好。” 秦欢“哦”了一声，“那挺好的。” 没话说了。 倒是萧默突然主动问了秦欢话，“为什么特地留下来等我？” 秦欢看着他，“我在想，出了这样的事你会不会被责骂？有点在意，就留下来了。” 萧默抬头，“谢谢。” 秦欢笑了，“你不是给我了吗？谢礼，做什么还说谢谢。” 萧默盯着他看。 秦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貌似是自己每次都要提醒萧默，让他记得跟自己道谢。 怎么说都是礼貌嘛。 没毛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难得萧默没有把天聊死，气氛也不像最开始那么尴尬了。 秦欢很快发现，萧默说话的语气也渐渐软了下来，没有那么冷清和机械了。 二十分钟后，公交靠站停下。 这一站车上很多人都要下车，车门一开，大家就推推搡搡的厉害，秦欢和萧默也要下车。 萧默一只脚刚踩到地面，后面推搡的人里不知道是谁突然推了他一下，他一个踉跄，脚绊到了站台的台阶，重心向前，差点整个人栽下去。 所幸秦欢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 秦欢的手环着萧默的腰，将他整个人半抱在怀里，扶他站稳后，问道：“没事吧？” 萧默摇摇头，看了一眼秦欢后，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公交早就开走了，方才争着下车的人群也慢慢散了。 秦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刚才自己环到的萧默的腰，那么纤细，他一手就能握住。 他重新抬起头，视线落在萧默身上，这才意识到，他的新同桌其实瘦的过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肉，这会儿穿着宽松的校服，衬得他越发消瘦，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人刮走。 对上秦欢的眼神，萧默疑惑，“嗯？” “……没什么。”秦欢摇头。 萧默望着秦欢，见他一动不动，就问：“你不回去吗？” 秦欢回过神，他扫了眼前方没有半个人影的路，想了想，说：“我送你一段？” 萧默拒绝道：“不用。” 秦欢眼睛在萧默的手臂上转了一圈，还想说点什么，却在这时，听见了一道女声在旁边响起。 “小默？” 秦欢闻声回头，就见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正看着他们。 然后他又听见萧默喊，“姑姑。” 萧默往萧玥梅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对秦欢说了一句，“我走了。” 姑姑？ 是和亲人一起住吗？ 秦欢站在原地看着萧默和萧玥梅走远的身影，对自己这个新同桌，突然觉得很好奇。 — 周末两天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周一。 蔡真上周五说过了，这周会恢复周测。 果不其然，大课间做完操上来，钱梅就抱着卷子进教室，打算在下面两节连堂课进行周测。 钱梅让同学把桌上的课本收一收，把桌子倒过来，将桌肚朝前，然后再将课桌与课桌分开，原本的四组分成八组，人和人之间都隔出了一条窄窄的过道，准备考试。 周一就考试，真措手不及。 一部分同学在心里哀声哉道。 然而他们再哀怨，也不敢在钱梅面前表现出来。 多说一句话都不敢。 因为钱梅忒烦，一言不合就骂人、罚站、告班主任、告家长。 而且说话难听。 之前她还有一次闹到了主任面前，导致全班被批评，并且写检讨。 惹不起，惹不起。 等到桌子都弄好，钱梅就开始分卷子，她让第一排的同学依次往后传，自己站在讲台上说：“虽然只是周测，但如果被我抓到哪个同学胆敢耍小心眼作弊，我也绝不会姑息。” “这份卷子很简单，不会做的同学都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想想你们平时都在干什么，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玩的地方，如果连读书都读不好，将来你们到了社会上，也成不了什么大器。”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班里几个成绩不好的学生身上，这些话说给谁听的，溢于言表。 姜航就在钱梅警告的对象里。 他拿着卷子，翻了个白眼，又低声骂道：“操，有病。” 秦欢掏掏耳朵，又踹了一下桌子，声音懒懒的，但他的表情很冷，“老师，我们要考试了，你能闭嘴吗？” “闭嘴”两个砸在钱梅脑袋上，可把钱梅气得胸闷气短，可上课铃声已经响起，试卷也分完了，同学们眼巴巴看着她，等她播放听力，一副“我们要考试”的模样。 这样的情况下，她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憋着一口气，脸都气红了，又狠狠瞪了秦欢一眼。 秦欢根本没在意，他还冲钱梅笑了笑。 立志要把人气到半死。 萧默偏着头注视秦欢，直到听力响起，他才把头转回去，低头考试。 二十分钟的听力听完，班里已经有同学发出叹息声。 钱梅皱眉敲桌子，“安静！” 对萧默而言，这份卷子确实不难，他很快就做完单选和完形填空，来到了阅读理解，然而他无意一瞥，却见隔壁的秦欢速度跟他不相上下，甚至比他还快一点，这会儿做到第二篇课文了。 萧默不禁觉得诧异。 他愣了下。 察觉到萧默的目光，秦欢扭过头，然后对他露齿一笑。 对上秦欢的笑容，萧默抿了抿唇，把脑袋转了回去，正准备再答题时，试卷却被一只手抽走了。 他抬眸，就见钱梅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手里拿着他的试卷，眼神带着鄙夷和不屑。 第10章 钱梅的眼神，萧默非常熟悉。 他曾经被这样的眼神看了很久，久到晚上它们都会变成噩梦，钻进他的脑袋里，生生将他吓醒。 萧默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他眉头蹙起，抿紧唇，周身气压也低了下来。 “卷子还给我。” “还给你？让你继续抄吗？”钱梅冷笑，“我刚刚就说了，作弊我绝不会姑息，你给我出去外面站着。” “我没有作弊。”萧默对上钱梅的眼睛，加重了语气。 “都被我抓到了你还想抵赖？”钱梅鄙夷，“滚出去，到外面好好反省去。” 她丝毫没给萧默解释的机会，已经认定了萧默就是作弊，否则卷子怎么可能做得那么快？ 这个班级里除了秦欢，还有谁的速度能这么快！ 又不是在重点班。 而且还是个转校生。 如果成绩好，干嘛不转进1班？ 秦欢听不下去了，他丢了手上的笔，踢开椅子站了起来，“钱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我同桌作弊了？就凭刚才我俩在对视？那你这判断也太武断了一点，他如果没作弊，你道歉吗？” 钱梅皱起眉，“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事，那么爱充当英雄的话，你也跟他一起出去站着。” 萧默脸色难看。 他没有动。 “我还有四篇完形和后面的写作部分没写，你如果怀疑我作弊，可以站在我旁边看着我做。” 钱梅根本不理，“看着你做？我有那么多时间吗？别人我不用监考了？” 她抬手指向门外，对萧默和秦欢说：“现在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别打扰其他人考试。” 秦欢似笑非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钱梅，“还是那句话，如果我同桌没作弊，你道歉吗？” 此时，全班同学都停了下来，盯着他们。 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钱梅恼羞成怒，丢下一句，“他先有那个能力证明再说！” 秦欢点头，“好，老师你记住这句话，全班同学都能作证。” 说完他就拉过萧默的手腕，带着他一去走出了教室，至于没做完的卷子，他也不理了。 如果可以，班里的同学简直想给秦欢鼓掌。 不过，转学生真的能证明没作弊吗？ 同学们一边担心一边怀疑，但在钱梅的视线扫过来之后，立刻都乖乖做题，不想其他了。 — 这会儿是上课时间，走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秦欢和萧默站在门外，背靠着墙，盯着不远处的山看了半天。 今天是阴天，天空乌云翻涌，像是马上就要下一场大雨，温度降了些，总算有些许的凉意。 “抱歉。”萧默的声音响起，他偏头看向秦欢。 秦欢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转到萧默身上，“没什么，我就是单纯听不下去她的话而已。” “考试……” “就是一次周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高考。” 秦欢笑了笑，又说：“不过你刚才看我干吗，突然觉得我很帅？”他还开了个玩笑。 萧默说：“你的速度很快。” 秦欢秒懂，“这样啊，你是觉得我手速变-态对吧。” 他露出了一个失望的神情，“其实我还是比较希望是后面那个，你是被我帅到了。” 萧默没有回应他。 “好了，不开玩笑了。”秦欢问，“这份卷子，你有把握吗？” 萧默说：“卷子很简单。”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换其他难的我也不怕。” 秦欢满意地勾了勾唇，“那就好，待会儿狠狠打一打钱梅的脸，让她灰溜溜跟你道歉。” 没过多久，第三节 的下课铃响了起来。 钱梅收了英语试卷，走出班级，对站在门外的萧默和秦欢说：“你们两个都跟我来。” 秦欢耸耸肩，又提醒了一句，“老师您别忘了啊。” 钱梅脸色铁青。 3班的同学们扒在班级门口，一个个跟叠罗汉似的，他们探出脑袋望着秦欢和萧默的背影，脸上忍不住浮起担心的神色，然后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秦哥真的超帅啊，可他不会有事吧？” “你们谁知道转学生之前是哪个学校的？他的成绩能够让钱梅心服口服吗？” “有点危险啊……” — 年级办公室里。 钱梅回到自己的位置，将试卷放在桌上后，就坐下看着萧默和秦欢，“你们反省了没有？” 她又说道：“萧默你是新转来的，念你是初犯，我可以不计较，你只要交一份检讨给我就行。” 萧默面无表情，还是只有一句话，“我没有作弊。” 钱梅好不容易才缓和的脸色又变得难看，“难不成我还冤枉了你吗？” 萧默没有多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钱梅看，毫无怯意。 这会儿蔡真正好回来办公室。 她看见秦欢和萧默在钱梅面前排排站着，而钱梅面色难看，一副被气得不行的样子，就问：“钱老师，我们班秦欢和萧默做错事了吗？” 钱梅没好气，她指着萧默，“考试作弊。”又指着秦欢，“不尊重老师，和老师顶嘴。” 最后她说：“蔡老师好歹也是教了十几年书的人，而现在你教的班级居然出了这样的学生，对于你的教学方式，我真的不敢恭维。” 蔡真没有在意钱梅后面阴阳怪气的话，她转头看向萧默，问他：“是真的吗？” 萧默直视她，“我没有。” 蔡真点点头，她问钱梅，“钱老师，你是亲眼看见萧默作弊了吗？” 钱梅瞪着她，“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乱冤枉他吗？” 蔡真摇头，“不是，只是我相信我的学生。” 她的语调平和，“尽管萧默刚刚转学过来，可他日常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他不会作弊。” 萧默听完蔡真的话，忽然又说：“我不需要作弊。” 钱梅涨红了脸，“我就是亲眼看他作弊的。” “哪里有？”秦欢插过话，“你就是看萧默写得很快，又看见我们俩对视，就断定他作弊了。” 蔡真想了想，说：“这样吧，钱老师重新出一份卷子，然后我和钱老师你一起监考，可以吗？” 钱梅没办法拒绝了，只能狠狠道：“好。” 下一节是计算机课，预备铃已经响了，蔡真吩咐秦欢，“你去跟班长说一声，萧默这节课请假。” 秦欢应了一声。 但他一出办公室，就随手拉过一个同学，“帮个忙呗，去3班帮秦欢和萧默请个假。” 叶晓晓一直离得不远，他见秦欢出来，立刻就飞奔过来。 看见他，秦欢就松开了陌生同学，“不用了，谢谢你啦同学。” 叶晓晓凑到秦欢身边，问道：“秦哥，情况怎么样了？萧默呢，他没事吧？” 秦欢推开他凑近的脑袋，“没事儿，下节课我和萧默都不去上，你跟班长说一声，让他记得帮我们请假。” 话音落下，他就又转身回了办公室。 见秦欢又跑回来，蔡真瞪了他一眼，“你不回去上课回来做什么？” 秦欢笑嘻嘻的，“我也要重考啊，我的卷子也没写完呢。” 蔡真无语，但到底没多说什么，她的视线落在钱梅身上，“钱老师，可以开始了吗？” 钱梅找出了两份卷子，难度比刚才那份难上一倍，“可以。” 时间不够，钱梅没有求萧默整张做完，只要求写完单选、完形填空、阅读理解的最后两篇文章。 萧默点头。 萧默在地理老师的座位坐下，钱梅和蔡真都在他身边坐着，而秦欢则被安排在另外一边。 钱梅死死地盯着萧默，生怕自己一眨眼，对方就能找准机会作弊。 这幅模样，让蔡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默拿到卷子，并没有直接动笔，而是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才提笔开始写。 钱梅本来看萧默迟迟没有下笔，不由露出了胜利的表情，眼神再次带上了嘲讽，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打脸了。 只见萧默笔下没有一次停顿，短短三分钟，就搞定了单选。 完形填空也不过三四分钟。 等到钱梅要求的题答完，一共才用了十五分钟。 在萧默停笔的时候，另一边的秦欢也放下了笔，把卷子交给了钱梅，“做完了。” 钱梅愣住了。 萧默用十分平静的语调说话，“您批改吧，如果有错一道题，那我道歉。” 这样的说法，已经是非常狂妄了。 钱梅原本正愁找不到台阶下来，听见萧默的话，立刻说：“这可你说的。” 一旁，秦欢又双叒叕提醒道：“老师您也别忘了您的道歉。” 钱梅一开始是胸有成竹的，这份卷子不仅仅在难度上是刚才考试的一倍，而且单选体型里还有没有教到的内容，然而等她对完了单选，对完了完形，对完一篇阅读，她已经冷汗连连。 居然没有一题是错的。 当最后一道题的答案也对完，钱梅整个人都懵住了，完全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模样。 见状，蔡真松了一口气，她问道：“钱老师，怎么样？” 钱梅缓缓抬起头，望向萧默的眼神非常复杂。 秦欢也笑了起来，可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现在，老师您可以向我同桌道歉了吧？” 第11章 道歉？ 钱梅怎么可能真的道歉。 办公室里并不是一个老师都没有，除了蔡真以外，还有两个国际班的老师。 钱梅根本丢不起这个人。 她试图应付过去，“这次是我误会了，你们可以走了。” 秦欢嗤笑了一声，“道歉啊，老师。” 钱梅的脸黑如锅底。 四人僵持，气氛凝固了起来。 萧默安静地注视着钱梅，也没有开口，就那么一直看着，眼神虚虚的落在她身上，透着诡异。 钱梅偶然对上萧默的目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时，下课铃响了起来。 下课十分钟，完全是学生解放天性的时间，很快走廊传来了脚步声和吵闹声，没多久，老师也纷纷回了办公室。 又过了一会儿，（3）班的不少学生都跑到理科办公室门口，探头往里看。 与此同时，年段长拿着课本回来了。 他看着办公室外聚了那么多学生，不由皱眉问：“你们都在这干吗？” 众人连忙摇头，一个个站得笔直。 年段长又看了他们一眼，走进了办公室，然后就看见了萧默、秦欢和钱梅一副对峙的模样。 他问：“怎么了？” 钱梅正想开口，就被秦欢抢先了一步，“钱老师冤枉萧默考试作弊，我们在等钱老师道歉呢。” “冤枉？”年段长看向钱梅。 钱梅慌忙解释，“不是，萧默当时确实像是在作弊……” “这又变成像了？” 秦欢打断她，继续说：“本来就是没有的事，而且刚才萧默也已经证明了他根本不需要作弊，钱老师要求的几个题型，他只花了15分钟就写完了，还全都答对了…… 况且他完全没理由作弊——他刚刚转学过来，并不知道我的成绩，假如我的成绩很差呢？他在自己明明会做的情况下，干嘛还要抄我的？想要考差？那不如乱写，事实就是钱老师冤枉了萧默。”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让办公室里的老师、外面探头探脑的3班学生都听的清楚。 这番话，让站在办公室门口偷看的3班同学都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情。 一道题都没有错耶。 看来转学生很厉害了。 年段长听完，看了看始终没有说话的萧默，又问蔡真，“蔡老师你来说吧。” 蔡真推了推眼镜，缓缓说道：“是这样的，钱老师坚持萧默在考试的时候作弊，萧默为了证明清白，在上一节课重做了一份新的试卷，钱老师要求萧默做完单选、完形、阅读理解的最后两篇课文，萧默很快就做完了，并且没有一道题答错……钱老师确实是冤枉了萧默。” 钱梅咬着唇，整个人都非常不好，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年段长问：“试卷呢？给我看看。” 钱梅只得将萧默的卷子交给他。 年段长说：“有两份吧？另一份也给我。” 他想了想，又说，“对了，秦欢的也一起给我。” 钱梅只能翻找出来，一并递了过去。 年段长先对的是最开始考试的两份卷子，秦欢的答案和萧默差不多，但秦欢错的，萧默没错。 除了听力答案没对，其他有做出来的，萧默都没做错。 而秦欢错了四道题。 另外两份就是上一节在钱梅的注视下考的，萧默依旧全对，秦欢错了两题。 事实到底怎么样，很明显了。 秦欢又开口，不厌其烦地提醒，“钱老师之前说了，如果她冤枉了萧默，她要道歉的。” 萧默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站得笔直，犹如苍松一般，显然是在等着。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所有老师都看着这边，门外也不再仅是3班的同学，其他班的都来了。 钱梅骑虎难下。 她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钱梅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我……” 然而后续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好望向年段长，期待他能让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蔡真忽然说道：“蔡老师或许是为了让同学有一个公平的考试环境，监考严格了些，可她到底是没确定清楚就冤枉了萧默，这件事，萧默需要一个道歉，否则很容易给他心理造成创伤。” 年段长看着萧默，见他沉着脸，面色苍白，便说道：“道歉吧钱老师，这件事确实是你错了。” 钱梅的脸色在红与黑来回切换，只觉得被一锤头砸了下来。 她心里又怒又怨，恨不得当场爆发，可是当着年段长和这么多老师同学的面，她只能忍着。 忍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钱梅双手握着椅子把手，用力的手背青筋都凸显了，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抬头去看萧默，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扭曲，“对不起，这次是老师错了，是老师太武断了。” 萧默没有回应，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钱梅。 秦欢把手插口袋里，说：“就这么道歉啊，刚才钱老师可是当着全班同学面说萧默作弊的，而且言辞凿凿，说得肯定，如果现在不当着全班同学面道歉的话，班里同学会怎么看萧默？” 闻言，钱梅狠狠瞪了秦欢一眼。 简直是得寸进尺。 秦欢刚好看到，可他半点不怕钱梅，还故意朝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差点没把人气出心脏病。 “咳。”蔡真捂嘴咳嗽，她扫了眼秦欢，示意秦欢别说话，然后拍了拍萧默的肩膀，对他轻摇了下头，“钱老师也道歉了，这件事就这样吧，预备铃已经响了，你们快回去教室准备上课了。” 以她对钱梅的了解，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钱梅最后就是当着班级同学面道歉了，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后续不知道还会做什么，还不如各退一步。 而且年段长还在，何必给他留下咄咄逼人的坏印象？后面的任何评比，都要经过年段长的手。 何况以萧默的成绩和能力，何愁不能证明自己。 就算这一周有人会说，但下周也还有周测，成绩出来立刻能让所有人闭嘴。 萧默偏头，对上蔡真安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他对秦欢说：“走吧。” 秦欢大概也明白了蔡真的顾虑，没再多说什么，他有些遗憾地轻叹了一声，才转身离开。 — 秦欢和萧默不紧不慢地回班级。 方才在门口偷看的几个同学已经先回了（3）班，这会儿以叶晓晓为代表，正手舞足蹈地还原刚才办公室里的对峙。 他说的眉飞色舞，尤其是模仿秦欢说话的部分，更是情绪激昂。 刚刚说完，他就又迫不及待称赞了秦欢一把。 “秦哥真是超帅超苏的，你们是没看到，钱梅被怼的半句话都不敢回，可算出了一口恶气了。” 有没去的同学问：“你会不会太夸张啦，单选、完形、两篇阅读理解，15分钟做完还全对怎么可能，就是秦哥都做不到吧，别说秦哥了，就是年级第一的陈勇，也不一定做得到。” 叶晓晓瞅他，“又不是就我听到了，周树伟、张洵、曹怡景他们都听到了，不信你问他们。” 张洵说：“确实是老蔡说的。” 提问的同学一阵唏嘘，“哇，那真不得了啊。” 有了叶晓晓的这波宣传，全班都知道萧默成绩溜的飞起，不仅自证了清白，还让钱梅吃了大瘪，不得不给他道歉，于是萧默和秦欢一进班级，就收获了无数的注目礼。 秦欢挑了下眉，笑道：“你们围观猴子呢。” “没有——” 比较好奇的班级同学纷纷朝秦欢和萧默围了过来，但他们见识过萧默的冷漠，这下也没想去贴冷屁股，因此几乎都是围在秦欢身边，七嘴八舌地询问—— “秦哥秦哥，快给我们讲讲钱梅吃瘪的过程。” “对对对，我都好奇死了。” “她道歉的时候是不是快要气死的表情啊……” 萧默站在旁边听了会儿他们的问题，又偏头去看秦欢，秦欢也正好看他，于是朝他笑了笑。 对视了几秒，萧默率先收回视线，然后抬脚往座位走去。 在路过罗音身边的时候，罗音叫住了他。 “你没事吧？” 萧默摇了摇头，想了想，又回了一句，“没事。” 罗音放心下来。 萧默继续往座位走，在回到位置上时，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回了头，但并没有看到人，那道目光也消失了。 萧默若有所思地环视了班级一圈，最终垂下眼帘，坐下找出辅导书，低头看了起来。 第12章 经过这次的事，钱梅各种找茬的行为消停了下来。 她大概是挨了训，后面上课的时候，也没有再有意无意地讽刺几个成绩不好的学生了。 就是单纯的上课，上完课直接离开。 她的课总算不再压抑的厉害。 继英语率先周测了以后，后面几天，语文、数学、物化生五科都逐一进行了考试。 各科的成绩都会星期五出来。 周五这一天的课基本都会拿来讲评试卷，所以作为学委，江淮要第一节 上课之前，去办公室拿卷子回来分。 但今天办公室的气氛有点奇怪。 首先是（1）班的学委，也就是年级第一的陈勇一脸震惊地傻站着。 然后是平时早早就会到班级的（1）班班主任今天居然还在办公室，而且正坐在蔡真旁边，和颜悦色地跟蔡真分析试卷。 嗯，分析试卷？ 江淮一脑袋的问号。 他喊了一声“报告”，就走进了办公室，等走进了些就听到（1）班班主任说：“萧默同学的物理卷子能也借我看一下吗？” 江淮一听，更好奇了，然后他快步凑近去看。 “！” 江淮抱着第一节 课要讲生物卷子，晕晕乎乎地回了班级。 这会儿同学已经差不多到齐了，没做作业的正在努力抄作业，还有吃早饭的，聊天的……做各种事的都有，很嘈杂。 只有萧默一个人，低着头，全神贯注看着摆在面前的辅导书，手在一旁草稿纸上飞快计算。 江淮站在门口盯着萧默看了老半天。 他还没从刚才看到的成绩和听到的话缓过来。 张洵嘴里叼了个包子正准备进班级，见江淮傻乎乎站在门口，就推了推他，“学委，你挡门口干吗呢？” “哦。”江淮回过神，忙走进班级，但目光还是落在萧默身上，里头盛满了不可思议。 曹怡景上去帮忙发卷子，见江淮呆呆愣愣地抱着卷子一动不动，又说：“你在想什么啊，快早读了，试卷要快发完，今天早读英语啊。”他是生物课代表。 江淮这才反应过来，把卷子分给曹怡景一半，曹怡景问他，“你干嘛一直看着萧默？” “你看这个。”江淮把放在最后的萧默的卷子翻上来。 曹怡景低头看了眼，“哇”了好大一声，“满分啊，厉害。” “还不止。”江淮说，“我刚才去办公室拿卷子的时候，听见（1）班班主任在和蔡老师说话，萧默这次周测除了英语没算分，剩下的五科里，语文扣了五分，其他全部满分，分数比陈勇高。” 曹怡景不淡定了，他瞪圆了眼睛，“卧槽，四科满分，我们班来了个天才吗？” 这一声不小，班里本来各种各事的同学都看向他们，叶晓晓直接追问，“什么满分？谁满分了？” 江淮说：“萧默，数学、物化生四科满分。” 叶晓晓：“！！！” 其他同学：“！！！！！” 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接下来是此起彼伏的“卧槽”。 突然有一个女生说：“小四眼，你不会听错了吧，要是真那么厉害，怎么转到我们普通班了。” 女生叫林佳佳，长得不错，是3班的班花，她出生好，相貌又不差，常常被人捧着，因此自视甚高，她之前让萧默帮她拿作业，自己却在跟人聊天，萧默没理会她，她就对萧默有些怨念了。 因为除了秦欢，还没有男生那么直接地无视她。 这句话问出来，有了一些附和声，“对哦，学委，你是不是听错啦？” 江淮非常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四眼，他看了一眼林佳佳，丢下一句，“是不是真的等卷子都发下去不就知道了。” 秦欢游戏玩死了一局，就丢开手机，转头和萧默说话，“新同桌，你考的不错嘛。” 江淮的话秦欢是相信的，自己同桌是个学霸，他那天抄历史卷子就知道了，然后英语周测的事，他更加可以肯定了。 萧默笔尖顿了顿，语气依旧清清冷冷的，“不难。” 秦欢往桌上一趴，侧着头看萧默，话里带着满满的笑意，脸却是垮着的，“你这样我很没有面子啊，一上来就直接四科满分，让我这个曾经的3班一哥脸往哪儿搁啊……你不补偿一下我？” 萧默转过头，看着秦欢，过了会儿才说：“你没认真读书。” 秦欢嘴角上扬，和萧默对视，“这样吧，请我吃棒棒糖？” 萧默看见他脸上的笑，收回视线，没理他了。 秦欢仍然在笑，又继续注视了萧默半晌，直到江淮过来发生物卷子，他才把目光收回来。 江淮手里仅剩下两份试卷，他把属于秦欢的递过去，剩下萧默的，他咽了咽口水，做足心理准备后小声问：“那个，萧默同学……你的卷子，能借我看看吗？” 他有点怕萧默，因为萧默一直都生人勿进的模样，而且面无表情的像是一言不合就会打人那种。 刚转来的那个星期，他们都以为是来了个真校霸。 萧默闻言，抬起头。 江淮忍不住小小的后退了一步。 秦欢忽然一手揽过萧默的肩膀，又把脸凑了到萧默肩膀旁，“学委你拿去呗，我替他答应了。” 萧默侧头看了眼落在自己肩头的手，眸底闪过一丝茫然。 江淮在观察萧默，见他没反对，结结巴巴说道：“那、我上课，还你。” 萧默点了点头，“嗯。” 江淮激动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一坐下，同桌曹怡景就凑过来，跟他一起看卷子。 秦欢把手收回去，对萧默说：“其实我们班同学都挺很可爱的，你不必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萧默抬眸看了看他，继而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秦欢叹了口气。 第三节 课的时候，每一科的卷子都分下去了，萧默的成绩果然如江淮所说的，四科满分。 尽管这次只是周测，试卷的难度比不上月考、期中考和期末考，但萧默刚转过来，刚熟悉老师的教学方式和思维，能够考出四科满分，已经非常厉害了。 如果说之前的作弊事件，还有部分同学对他有所怀疑的话，那么当每一科的成绩下来，所有人都立刻服气了，再没有人觉得他会作弊。 根本不需要。 假如这样的成绩还需要去作弊，那大概只有一个解释了——脑子被门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真学霸萧默：语文扣了五分，不开心。 原三班一哥：我们来打个商量，下次能别这么厉害吗？哥哥我也是要脸的。 — 酱紫吧，晚安~ 么么啾~ 第13章 今天教3班的老师心情都非常好，只除了钱梅。 萧默每一科周测成绩出来，都变成耳光实实在在地打在她脸上，一科一下，整整五下，啪啪啪啪啪，打得她脸都肿了。 在办公室里，她全程低气压，脸色一直难看的厉害。 一直到第四节 课下课，她带的班级的班长卢逍来找她，她的心情才好了点。 卢逍的成绩能稳定在年级前二十，就是去年期末考的时候，生病了，有两科没考，这才没进重点班，钱梅把他当宝贝一样，因为在一中能考进前二十名的话，清华北大就稳了。 能教出一个这两所学府的学生，她的“政绩”就上去了，以后更有可能分到重点班去教学，哪怕想要跳槽去其他学校，也是履历里非常好看的一笔。 所以在跟卢逍说话时，钱梅总算是笑了，而且温声细语的。 姜航这次周测考得太差，物理连30分都没考到，这会儿也被物理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物理老师姓胡，是个严肃的中年人，但也有点啰嗦，他先是对姜航来了一段思想教育，最后他说：“你有什么不懂的，午休的时候可以来问我，我每周三周五中午都会在。” 姜航听得认真，胡老师说完，他立刻点了头，“我知道了。” 胡老师瞅了眼他，又说：“你和秦欢关系挺好的，平时不懂，也可以问问他。” 姜航继续点头。 胡老师苦口婆心，“姜航，不要嫌老师啰嗦，你的物理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这次的周测没有多少新内容，大部分还是高一的知识点，但你考出来的分数，你想想你遗漏了多少个知识点？ 高考虽然还有两年，可如果你的基础没打牢，等后面继续学习新的内容，你要跟上就会更加困难……如果你到月考还是这样的话，我就要考虑去你家家访了，我需要和你家长谈谈。” 姜航本来站得笔直，低头乖乖听着，一听到要家访，立刻抬头，“您别来。” 他紧抿着唇，隔了几秒又说：“我会努力的，月考不会倒数了。” “真的？”又看了看姜航，胡老师叹了口气，摆手说，“好了，你回去吧，中午记得过来。” “嗯，老师再见。”姜航说完，转身就走。 要出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好和卢逍碰到一起，卢逍走在前面，也要出去。 姜航见他走得慢吞吞，就说：“让让路啊。” 闻声，卢逍回头，一看到姜航，眉头刹那皱了起来，脸色也瞬间铁青，非常厌恶的模样。 他眼神鄙夷地瞥了一眼姜航，就快步走出办公室，生怕自己离姜航近点，就能感染上病菌。 姜航走在后面，注意到卢逍的动作，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神经病。” 姜航准备慢吞吞地晃回班级，但在楼梯口，被几个女生拦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女生是4班的，不是特别漂亮，但很可爱，她在其他人的簇拥下，红着脸说：“明天你有空吗？我……生日，想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会。” 女生的心思很好猜，但姜航并不喜欢她，于是干脆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明天有事。” “啊……那没事。”女生努力地笑了笑，但依旧掩不住的失落。 姜航看了看她，转身离开，但余光瞥到楼梯下方，正好对上卢逍充满阴桀的神情。 “姜航，你看什么？”叶晓晓从厕所出来，见姜航面色不好地盯着楼梯处，不由问了句。 姜航收回目光，对叶晓晓摇头，“看个傻-逼。” “啊？”叶晓晓凑过去，“谁？” “没谁。”姜航说完，就自顾自离开了，很快回了班级。 叶晓晓刚一米七，跟一米七八的姜航差了一截，腿更没姜航长，只好苦逼的在后面小跑着追。 姜航回到班级，秦欢总算抬起头，不再盯着萧默看，他问：“胡老师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让我好好学习。”顿了顿，他说，“还有，如果到月考我还这样，他会来家访。” 姜航神色带着烦躁。 秦欢想了想，说：“你的试卷呢，我给你讲讲？” “……那还是不用了。”姜航满脸抗拒，“秦哥你是学神啊，不懂我们这种普通学渣的艰难。” 张洵附和：“对对对，秦哥你不是普通人，你的学习方法不适合我们。” 他们不是没有请教过秦欢，可惜秦欢自己是属于不读书学习就好的人，智商很高，真没有教人的本事，说的跟天书一样，听得人头昏脑涨，本来懂得都变成了不懂。 秦欢：“……” 秦欢重新把目光放到萧默身上，语气可怜兮兮的，“同桌啊，我被嫌弃了。” 萧默从面前的辅导书上抬起头，侧头看向秦欢。 开学半个月，他的生活开始跟以往变得不同了。 多出了很多人，周围逐渐热闹了起来。 ——每一次秦欢都在拉着他融入集体，久而久之，秦欢朋友圈的人，也接受了他。 秦欢冲萧默咧嘴笑了笑，又对姜航说：“给你找了个最好的老师，我的同桌，他可以了吧？” 他接着对萧默说：“不会耽误你太多的课余时间，就借用你半小时的午休还有周五的自习课，而且你教姜航的话，也算是重新复习了一遍，可以吗？” 姜航本来想说“不用”，因为他觉得萧默这么学霸，学习方法也肯定不适合他，而且说实话，他跟萧默不熟，况且离月考还有两个星期，他可以找学委或者罗音，他们成绩也挺好。 但他拒绝的话没说出口，就听见萧默用他特有的清冷语气说：“可以。” 秦欢拍了拍萧默的肩膀，然后对姜航说：“记得拜师礼来一份，对了，还有我这个中介人的。” 姜航抓抓头，他看了眼萧默，“你想要什么？” 萧默黑眸注视姜航，半晌后才说：“棒棒糖。” “嗯？”姜航愣了愣，“哦，好。” “我也要啊，不二家的，我要一打。”秦欢说完，又换了个坐姿，朝着萧默坐，接着把脸凑过去，下巴放在萧默的桌子上，笑着问：“你也爱上吃糖啦？” 萧默垂着眸，“给你的。” 秦欢怔了几秒，忽然记起晨读时和萧默的对话，勾起唇，露出了灿烂的笑。 他拖长音，“那不行啊，你不够诚意，说好的补偿，肯定是要你自己出钱啊。” 萧默偏着头，静静地看着秦欢，“你是自己不好好考试的。” 秦欢的卷子他有看到，数学，化学两科也是满分，物理错了一题选择题，生物填错了一个遗传题的填空。 他根本不是不会，而是不专心，没认真考。 秦欢眨眨眼，“话不能这么说，你抢走了我3班一哥的名头，我现在心灵受到巨大的创伤啊。” 萧默不说话了，他非常干脆地把脑袋转了回来。 秦欢逗了萧默半天，看他难得露出无语的表情，终于心满意足地坐好，但还是注视着萧默。 他最近非常感兴趣研究自己这个新同桌。 第14章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要换以往，秦欢他们早跑去打球了。 但今天没有。 姜航和坐在萧默前面的同学换了位置，拿着物理试卷和物理课本坐在了下来。 叶晓晓十分好奇，也敲敲秦欢前面那位，跟他换了位置。 张洵搬了把椅子，坐在过道。 包括秦欢在内四个人，正好把萧默围起来。 其他同学也没能静心自习，都分神在关注后面，时不时就回个头，对于萧默会答应教姜航，他们觉得很惊讶。 原来新同学并没有那么高冷吗？ 高冷……还是高冷的。 因为就是面对四双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眼睛，萧默表情也没有变化一下，音调依旧没有起伏，跟机器人有一拼。 他拿过姜航的试卷看了看，就直接找了本辅导书出来，然后翻到公式页，“背下来。” 姜航愣了下，“啊？” 萧默看了他一眼，“你的基础太薄弱，公式定理都没记住，这些都是高一课本上的，背下来。” 秦欢在旁边补了一句，“大题的话，你就是写个公式也能得分。” 张洵举手，笑得憨厚憨厚的，“是我了，我就是每次都列一堆公式，最多一次拿了6分啊。” 姜航：“……” 抓了抓头，姜航说：“那我回去就背。” 萧默点点头，又用笔圈了几个公式，“这几个你现在先背，五分钟后考你。” 姜航乖乖抱着书去背了。 叶晓晓凑过来问：“大神，我可以请教你吗？” 自从萧默的各科成绩出来以后，他就干脆给萧默取了个直白的外号——大神。 萧默抬眸。 叶晓晓喊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同学一声，示意对方把他的卷子拿过来，然后他将试卷摊在萧默面前，指着最后一道选择题问：“这类题型啊，我每次都会错……” 秦欢扫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道题的后面，胡老师还给写了一句话：同一题型连错五次，题目抄十遍！ 叶晓晓瞪他，“秦哥你别笑，还不是上次听你讲完以后才变成这样的，本来我也是会的好吗！” 秦欢觉得锅从天上来，他非常无辜，“怎么会是我的问题呢，我没做错哦。” 说完他又看着萧默，“对吧，同桌。” 萧默问叶晓晓，“你的思路是什么？” 叶晓晓非常迅速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遍，可惜答案还是跟正确答案相差很大。 萧默说：“太麻烦了。” 他拿起笔在纸上简单地画了张草图，接着用几个数字和一个公式，就得出了答案。 解题步骤一目了然，简单明了。 在旁边看的叶晓晓和张洵眼睛都瞪圆了，“卧槽，这么简单吗？” 叶晓晓又找到一道相似的题型，用萧默的方法算了一遍，不到二十秒就得出答案，他给萧默竖起大拇指，眼睛放光，心服口服，“不愧是大神，我以后也能一起听课吗？我保证很安静！” “还有我，还有我，我居然听懂了啊！”张洵满脸激动，“我觉得我找到了人生导师。” “洵子，我记得我也教过你。”秦欢悠悠地开口。 张洵现在只想抱萧默大腿，“秦哥，不是我嫌弃你，是你真的不行。” 秦欢：“……” 秦欢伸长手揽住萧默的肩，熟稔地将自己的脑袋靠过去，在他耳边充满怨念地说：“同桌呀，我也是要面子的啊，咱们商量一下，你好歹给我留一点？” 他贴的太近了，说话的热气正好拂过萧默的耳朵。萧默怔住了。 萧默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秦欢和他对视，大大咧咧地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还勾了勾唇，冲着萧默笑了起来。 萧默垂下眼帘，问姜航，“你背好了吗？” 姜航想了想，“嗯。” “你的卷子给我。”说话的时候，萧默身子往前倾了倾，秦欢搭在他肩头的手臂滑落下来，秦欢就顺势收了回去，改成托着下巴望着萧默给姜航讲题，偶尔插上一句话。 萧默讲题的思路清晰，解题步骤也非常简单易懂，只要记得住公式，很快能解出来。 他的方法跟老师并不一样，却比老师教的更加简单，姜航原本没抱什么希望，可听着听着，等回过神却发现自己都懂了，本来跟天书一样的试卷，如果重新去考，他至少能拿个六十分。 这张试卷一共才一百分，六十是及格分！ 姜航第一次觉得自己听课听得意犹未尽，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他都没反应过来。 但是萧默却停下来了。 他快速收好了书包，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秦欢叫住他，“去餐厅？” 萧默点头，“嗯。” 秦欢朝他挥手，又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那拜拜啦，下周一见。” 萧默想了想，也很轻地“嗯”了一声。 秦欢笑得更灿烂了。 姜航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考卷和课本，偏过头问还望着后门的秦欢，“秦哥，要走了吗？” 张洵背着书包凑过来，“走呗，打球了。” “不打了。”秦欢快速把课本和练习卷往书包里一塞，站起来说：“今天你们自己打，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话，他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提着书包走人了，脚步有点快。 — 萧默今天没有去餐厅，他在路上接到萧玥梅的电话，临时请假转去了二中。 他到二中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 二中的初中部和高中在一起，高中部是住宿制的，所以萧默到的时候，正好碰上不少学生回学校。 他一中的校服在人群里很显眼。 萧默没有理会周围的视线，只是走到门口保安那里，跟保安说了几句，走进了学校。 初三在靠近校门口的那栋楼，萧默直接走了过去，沿着楼梯上了五楼。 办公室里，季垚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站着，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学生和一个中年女人。 看见萧默，季垚直接黑了脸，脸上的不耐烦升级成了厌恶，“怎么是你过来？” “姑姑临时有事走不开，她让我先过来。”萧默问他，“你打架了？” 季垚冷冷道：“跟你没关系。” 萧默没在意他的态度，而是转身去找班主任，“我是季垚的哥哥。” 班主任有点惊讶，“哥哥？他的父母没来吗？” 萧默说：“需要晚一些。” 旁边的家长一听萧默是季垚的哥哥，立刻就炸了，“你弟弟太没教养了，你看他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 “请你收回‘没教养’这三个字。”萧默的眼神很冷，又透着阴诡，那家长不由发怵。 萧默又问班主任，“我想知道原因，还有是谁先动的手。” 班主任还没开口，那家长就抢着说：“肯定是你弟弟先动的手，我儿子很乖的，成绩很好，从来不会惹事，更别说打架了，你自己不会看啊，你弟弟身上哪里有伤？倒是我儿子，差点破相。” 她的嗓门很大，越说越激动，口水都喷溅出来了。 萧默没理她，只是看着班主任，等他开口。 这时，季垚吼了一句，“谁他妈是他弟弟。”吼完，他又踢翻了边上的垃圾桶，纸张撒了一地。 班主任瞪了眼季垚，成功让他闭了嘴，然后才和萧默说：“是季垚先动的手，不过……” 他的话没说话，家长又闹了起来，“你听吧，就是你那弟弟先动的手，小小年纪就暴力倾向，长大了也一定是社会的败类，听说他成绩也是倒数，我看他干脆别……” “季垚不会随便打人，你也别一口一个‘没教养’和‘败类’，会显得你更加没教养。”萧默直勾勾盯着那家长，面无表情，气压极低，“而且成绩从来不是考验一个人的唯一标准。” “你！”家长差点没被气死，他指着萧默说：“果然不愧是兄弟，一样的没教养！” 班主任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他劝道：“您先别激动，也请别口不择言……” 安抚了家长，他又把萧默拉到旁边，低声说：“我问了季垚，但季垚怎么都不肯说打人的原因，你是他哥哥，你去劝劝他吧，让他把原因说出来，这样才好处理。” 萧默点头。 季垚不情不愿地跟着萧默走到办公室外，这会儿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人一左一右站着。 萧默说：“说吧，为什么打他？” 季垚拉长着脸，还是那句话，“不关你的事。” 萧默注视着他，“季垚，你别让姑姑伤心。” “伤心？”季垚心底的火一下子被点燃了，他凶狠地瞪着萧默，“她为了你，都不管我，不管我爸，也不要这个家了，会为我伤心个屁！你别假惺惺的当好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第15章 “季垚！” 萧玥梅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大概赶得急，这会儿有些气喘吁吁，但她依旧严肃着一张脸，口吻透着严厉，“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我和你爸爸会离婚，跟小默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关系！”季垚吼着，如困兽一样，眼眶都红了，“如果萧默没有来我们家，如果你不是硬要收养萧默，要管他，我爸就不会跟你吵架，你们就不会离婚，我们一家就是好好的！” “季垚！”萧玥梅高高扬起了手。 季垚没有害怕，就那么站得笔直，继续口不择言，“你打啊，反正萧默才是儿子，我不——” 啪。 巴掌很用力打了下去。 “闭嘴。” 萧玥梅浑身都在抖，她的掌心也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都变了调，“季垚，如果你今天再说一句话，你就离开这个家，你想去找你爸爸就去找你爸爸，我不会再管你。” 季垚愣住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默低垂着眉眼，一直沉默着，放在身侧的手却握得很紧。 萧玥梅仰起头，等泪意下去，才转头看向萧默，温和说道：“小默啊，你到楼下坐着等等姑姑，今天辛苦你了，让你跑这一趟。” 萧默摇了一下头，轻声说：“没事的。” 萧玥梅又说：“季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跟你姑丈会离婚，跟你没关系，是我们自己的原因，你好好读书，好好交一些朋友，将来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别想太多，知道了吗？” 萧默点头，“嗯。” 萧默又和萧玥梅稍微说了下季垚打人的事，就捏紧书包的肩带，快步下了楼。 直到看不见萧默，萧玥梅才重新看向季垚，沉着脸说了重话，“你表哥家的事，你也很清楚，你这么说话不知道很伤人吗？季垚，你这叫迁怒。 你只是想发泄，所以把火气撒在你表哥身上，可你已经十五岁，不是小孩子了……该懂事了。” “小默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也看得见，他已经够苦、够痛了，他是你舅舅留下来唯一的孩子，是你至亲的表哥，他甚至因为觉得愧疚、自责，每次都忍受你的无理取闹，又一次次不问缘由地帮你……不论什么事，他都让着你，可他为什么要谦让你？我跟你爸离婚跟他无关，他明明没有任何错。” 萧玥梅语气缓和下来，但神情依旧严肃，她一字一句说：“季垚，你要记得，小默他不欠你。” 季垚梗着脖子，神情倔强，却没再反驳萧玥梅了。 萧玥梅盯着季垚看了一会儿，见他虽然还是不愿意低头，但眼底闪过了些许自责，有在为自己刚才口不择言的话反省，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她问：“好了，你说吧，为什么要打同学？” 季垚沉默了许久，才说：“陈皓知道你和老爸离婚了，拿这件事嘲讽我，我没忍住……” 萧玥梅眼神一变，抓着包的手紧了紧，她抿了抿唇，平静说：“我知道了，那这件事就不全是你的错，他应该先向你道歉。” 她拉着季垚的手腕，带着他往办公室走去，“走，回办公室去找他们，妈给你撑腰。” — 萧默忍着走到四楼，就变成了用跑的。 他一口气跑到楼下，可心里还是非常难受。 他站在教学楼前，高高地仰着头，鼻头有些酸涩，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都亮了。 万家灯火。 可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哪里都不是他的家。 萧默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 城市的夜晚太过明亮了，夜空很少能看见星星，可萧默却很努力，想要在一望无际的夜空里，找出属于自己父母的星星。 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突然想要歇斯底里的嘶吼。 然而，不可以。 萧默低下头，突然朝不远处的操场跑去，他将书包丢在一旁，沿着跑道飞快地跑。 “啊——” 萧默虽然张着嘴，没有发出声一点声音，他是在无声地呐喊。 九月中旬的y市还热的厉害，尽管已经是晚上，可温度还是能够达到30度，萧默跑了一圈又一圈，汗流浃背，却还是不想停下来。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五圈……不想停，不要停。 一圈圈下来，萧默的心跳加速，呼吸加快，汗水淋漓，但脚步却止不住，这么快速的奔跑，能够让他放空大脑，畅快的什么都不去想，就像学习一样，只要沉浸到里头，就能遗忘一切。 萧默跑的都能感觉到自己喉头泛起了血腥味。 坐在单杠区的几个二中学生呆呆地看着疯狂在跑步的萧默，低声交谈—— “这谁，跑了有十一圈了吧，他疯了吗？” “一中的校服？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卧槽，他会不会跑着跑着昏过去啊，要不要拦下他？” 对视了一眼，几人跳下单杠，迅速追着萧默跑过去，不过他们还没追上萧默，萧默就自己先停了下来。 他弯着腰，呼吸急促，耳鸣的很厉害，累到了极致。 此时几个二中的学生也追了上来。 为首的男生问：“喂，你没事吧？” 萧默耳朵嗡鸣，有点没听清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一些过来，抬头看向来人。 那男生又问了一遍，“没事吧？” 萧默摇头，随即在草地坐下，这才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几个男生都穿着二中初中部的校服。 男生又看了萧默几眼，确定他没问题，这才和其他人准备回去单杠区。 他们书包都还丢在那里呢。 他们谈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萧默耳朵里，萧默听见有人叫刚才问他话的男生“秦时”。 秦时。 也姓秦。 和秦欢一样啊。 萧默又仰起头寻找星星。 这一次，他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不再是焦躁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两颗星星相连着挂在夜空中，不是很明亮。 却一直都会在那里。 ——他的父母，从来没有离开，始终都在，在他抬起头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晚风将萧默被汗湿的衣服吹到半干，这个时候，萧玥梅和季垚也下来了，而他们后面，跟着灰溜溜跟斗败的公鸡一样的母子两人。 两人都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显然这次季垚的“打人事件”，确实不是他主动挑起的。 萧玥梅看见坐在操场上的萧默，喊道：“小默，走吧。” 萧默闻声站了起来，拎起书包背好，快步走到了萧玥梅面前。 萧玥梅看了看萧默还没全干的衣服，又看了看他还没干透的额发，明白他刚才在做什么，眼里闪过一抹疼惜。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萧默的肩，温柔说：“我们回家吧，等到家你先去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会生病的。” 笑了下，她又说：“晚上我给你和垚垚做你们都喜欢吃的芋儿烧鸡。” 萧默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好。” 季垚看了一眼萧玥梅，到底也跟着应了一声，“哦。” — 与此同时，商业街。 秦欢给自家秦妈妈打完电话，就收起手机推门进了餐厅。 站在门口，秦欢的目光先在店里转了一圈，然而并没有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皱了下眉。 有服务员过来问他，“请问几位？” 秦欢答非所问，“萧默在吗？” “萧默？”服务员想了想，说，“他今天请假了。” 秦欢：“……” “谢谢。”秦欢朝服务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餐厅，边走边觉得懊恼不已。 他怎么忘了找新同桌要个号码呢。 嗯，下周一定要记得找萧默要一下才是。 第16章 周日这天，萧默需要去医院复查手臂。 下午四点下班以后，他就背着背包，坐车去了医院。 等从医院出来，已经将近六点了。 他本来准备直接回家，可在经过附近一条巷子的时候，却意外看见姜航在和人打架。 姜航非常凶狠。 不过对方人数比较多，姜航再能打，也逐渐落了下风。 萧默没有直接去帮忙，而是站在原地看了会儿。 直到姜航被放倒，一时半会儿起不来，那些人顺势把姜航团团围住，打算单方面地进行殴打，萧默才将背包放下，又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棍子，抬脚走了进去。 他走到一人的身后，然后抬手，棍子狠狠地敲了下去。 那人“啊”了一声，猛地转头。 “谁偷袭老子？” 这一声让众人打架的动作都停了停，姜航也看见了萧默。 萧默只看了一眼姜航，就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人，见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率先出手，抬脚踹向眼前人的腰腹，在对方疼得弯腰时，又用棍子狠狠敲向他的背脊。 那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一下，众人瞬间回神，又袭向了萧默。 跟上一次混杂着社会青年的打架不同，眼前这些人也就十六七岁，都还是学生，打起来没有一点章法，之前能占上风，完全是因为人多，此时萧默加进来，打法又凶又狠，他们就有些怂了。 姜航和萧默配合，找准时机，抓住了带头的人。 那人正是四班的卢逍。 “为什么找人堵我？”姜航将人摁在墙壁上，冷冷地看着他，“又是谁给你的胆子骂我妈？” 卢逍其实有些怕了，他找了六个人，连他七个，都没让姜航受多少伤，而且姜航现在的表情太恐怖，这会儿他又被压制着，不由紧张起来，可还是装得硬气。 “堵你还要什么原因，就是看你不爽，一张女人脸，看着就恶心。” 姜航看着卢逍，忽然笑了，非常漂亮，可他一点不留情，手握成拳，往卢逍的腹部用力揍了过去。 “这一拳，是因为你侮辱了我妈。” 他没有停下，又接着揍了卢逍一拳。 “这还是因为你骂了我妈。” 第三拳打完，姜航松开手，低头去看疼得滑到地上的卢逍，“最后一下，是给你长教训的。” 卢逍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住肚子干呕，表情都扭曲了。 其余六人在旁边警惕地望着姜航和萧默，都怕怕的。 姜航转头，冰冷的目光扫向他们，“你们也想试试？” 六人瞬间拔腿就跑，做鸟兽哄散，没人去理会卢逍。 走出巷子，姜航对萧默说：“谢谢。” 萧默摇了摇头。 姜航的视线落在萧默还打着石膏的左手上，问：“你的左手，有伤到吗？” 萧默说：“没有。” 确实没有，萧默太狠了，他右手拿着棍子，几乎是一下一个，根本没人近得了他的身。 姜航松了口气，迟疑了会儿，又说：“今天的事，希望你别告诉秦哥。” “我不会说的。”萧默说完，就转身朝另一边走去，回家了。 — 周一英语照例周测。 钱梅这次没敢再找萧默麻烦，开考之前也很安静，没再说些嘲讽那些成绩不好同学的话。 考试很顺利地过去了。 等钱梅收完试卷离开，班级就热闹了，同学把课桌还原，就拿着课本，欢天喜地朝实验楼跑去。 下节课是电脑课！ 秦欢并不着急，他的脑袋枕在左手上，盯着萧默十几秒，终于忍不住用右手敲了敲萧默的桌面，问道：“同桌，你上周五去哪了？你没去餐厅哦。” 所以他是兴冲冲的过去，却败兴而归。 还饿了肚子。 听了话，萧默的笔尖顿了顿，却没有回答。 没等到回应，秦欢就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了。 大半个月过去，他已经摸清楚了萧默的性格，如果萧默不回应他的话，就是不想提起。 秦欢换了个话题，又说：“能商量件事吗？” 萧默转头看他，“什么？” 秦欢坐直起来，换了个姿势，背靠着墙壁，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交换个号码呗。” 萧默安静看着他。 秦欢勾着唇，冲萧默笑，“我们是同桌啊，而且还要当两年，互相留个号码，也方便一点吧。” 萧默想了想，报出了一串数字。 秦欢输入号码，按下拨号键，“这是我的。” 萧默放下笔，把手机拿出来，垂眸保存号码。萧默电话簿里存的联系人很少，仅有四个，其中两个还是他父母的号码——现在已经没用了。 看着通讯录里多出来的新联系人，他忍不住出了会儿神。 秦欢已经保存好了，存的名字是“新同桌”，他抬头，看见萧默对着手机出神，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 萧默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秦欢无聊地用手指滑动手机屏幕，在看到桌面上的圆胖企鹅时，他又说：“对了，你的企鹅号是多少？我加你，然后我拉你进班群吧。” 萧默愣了愣。 秦欢上半身往前倾，一张灿烂的笑脸凑近了萧默，“班群很热闹，平时大家都在里头聊天，就是不说话，窥屏也挺有趣的，而且你已经转进3班，就是3班的人了，怎么可以不加群呢。” 萧默抬眸，静静注视着他。 秦欢笑容满面地和萧默对视，眼里全是萧默的身影，半晌后又说：“说吧，说完我请你吃糖。” 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萧默望着秦欢脸上的笑和眼底的真诚，终于松了口，他报出了企鹅号。 秦欢成功加了萧默的q|q，将萧默邀请到班群里后，想到同为某品牌旗下的交流平台，又得寸进尺地继续说：“新同桌啊，既然企鹅号都加了，不如顺便再把微信加一下？” 萧默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没有微信。” “啊。”这回轮到秦欢呆了。 萧默看了一眼秦欢，没再说话，他将桌上的辅导书合上，站了起来，准备去上电脑课了。 见萧默已经要走，秦欢立刻回神，他跟了上去。 — 电脑课老师其实也没有教什么，只用了二十分钟讲课，之后就连了网络，让同学自己玩。 叶晓晓特地带了数据线，等老师结束教学模式，就将手机插上电脑，把下载的电影放出来。 他在班群里问——【恐怖片有人要看吗？】 罗音第一个回他——【我，等我过去。】 张洵也立刻回了——【我。】 秦欢打趣了一句——【你们这是人多壮胆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复，班群热闹了起来，教室里手机震动不断。 老师象征性地咳了一声，提醒了一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秦欢在群里冒了个泡，又转头看萧默，“要看鬼片不？叶晓晓那里在放。” 萧默拒绝了，他的面前摆着一本《高考数学题型精选》。 秦欢一头黑线，十分无语地说：“走吧，过去看看，读书要讲究劳逸结合啊。” 萧默沉浸在题型里，没有理会他。 秦欢叹了一声，又准备继续劝，但他还没开口，就见年段长和钱梅一起走进了教室。 年段长的脸色不好。 钱梅的脸色更糟。 年段长和信息技术的老师说了几句话，就喊了姜航，“你出来。” 姜航看了眼钱梅，又看了看年段长，没有什么，起身出了教室，跟他们一起离开。 望着姜航的背影，萧默微微皱了皱眉。 第17章 姜航被叫走后，秦欢就沉默了下来，表情凝重，没再找萧默说话了。 而姜航第四节 课一直到下课，都没有再回来。 秦欢发给他的消息，也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下课铃声一响，还没等叶晓晓跑来找秦欢，秦欢就主动找上了他。 “叶晓，帮个忙？” 叶晓晓还是第一次被秦欢拜托，顿时觉得自己被信任了，眼睛瞬间变亮，他拍拍胸脯，特别江湖气地保证，“秦哥你说，不论什么事，我都一定完成，刀山火海都行，你放心！” 秦欢笑了起来，他朝叶晓晓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过来。 叶晓晓屁颠颠凑过去，听得频频点头，等秦欢说话，他又比了一个“你放心”的手势，撒腿跑出信息教室。 萧默收好《高考精选》，又看了一眼秦欢，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把昨天的事说出来。 他答应过姜航的。 叶晓晓回来的很快，预备铃一响，他就回到了教室。 他一屁股在萧默前面的位置坐下，快速喘了几口气，就急忙说道：“秦哥，姜航出事了，我听4班的人说，卢逍昨天被姜航和他朋友打了，伤的很严重，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他爸妈都来了。” “他们已经在办公室谈论了许久，因为姜航始终不愿意说出另外一个人是谁，卢逍的父母，段长、主任都非常生气，然后钱梅还添油加醋地告了姜航一状，卢逍父母现在去找校长要说法了。” 叶晓晓的神情很是严肃，他沉声说：“卢逍家里似乎有教育局的关系，姜航很可能会被退学。” 秦欢问：“怎么回事？姜航怎么会跟卢逍扯在一起？” “我朋友说，卢逍喜欢他们班的一个女生，但那女生喜欢姜航，还跟姜航告白了，她上周还想请姜航去参加她的生日会，不过姜航没答应，听说她回到班级后，卢逍想安慰她，却又得了难堪。” 叶晓晓气得不行，“肯定是卢逍那傻逼先动的手，他因为那女生迁怒到姜航身上了，结果自己太弱，反被姜航打了，他觉得气不顺，回去就胡说八道，恶人先告状，把自己摘了出去。” “卢逍是钱梅的宝贝疙瘩，钱梅又一直在气愤姜航每次倒一的英语成绩拖了她后腿，让她没能如愿以偿调去重点班，这回她终于抓到机会，肯定巴不得姜航退学，一定会落井下石的。” 秦欢眉头紧皱，认真思考。 这时，萧默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对秦欢说：“卢逍没说实话，姜航当时没有下重手。” 他看了眼怔住的秦欢，又补了一句，“包括卢逍在内，昨天有七个人围堵姜航，其中一个人额头上有一颗很大的痣。” 说完，他就出了教室。 秦欢顿了一秒就追了上去，“萧默。” 萧默告诉他，“另一个人就是我。” 话落，他就过了转角，直接沿着楼梯下楼了。 秦欢还想追下去，但政治老师正好走过来，下节课是政治，她看见秦欢，说道：“都要上课了，你要去哪里？” 被拦住了。 秦欢阴沉着脸回了教室。 下了楼，萧默就朝教务楼走去，办理转学手续的时候，他有去过一次校长室，还记得路。 一边走，他一边思考待会儿该怎么说。 姜航确实没有下很重的手，哪怕最后那三拳，他也是收了力道的。 这一点萧默看得很清楚。 可是卢逍为什么会受重伤？ 萧默思绪百转，等走到教务楼下，大致有了想法。 — “一会儿到了副校那，你就给熊飞道个歉，只要道个歉就行了……余海跃？” 高三的年段长徐国华苦口婆心地在跟余海跃说话，他说得□□，肺都要炸了。他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否则这辈子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位大少爷？ 余海跃懒懒散散地跟徐国华后面走着，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要不掏掏耳朵，根本没有听他的话，只是“哦”一声，算作回答。 徐国华：心脏病要发了！ 然而这位是市长公子，气归气，也不敢真的教训他，毕竟就连校长，都要对他和和气气的。 走着走着，余海跃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认出对方是谁后，他挑了挑眉。 他一改刚才敷衍的语气，带着笑意喊了一声，“萧默。” 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喊自己，萧默停下脚步，偏头看过去。 余海跃抬手挥了挥，又冲着萧默笑。“还记得我吧？” 他笑得邪气，视线落在萧默身上，里头是毫不掩饰的兴趣。 萧默没有回应，他只是看了一眼余海跃，就把头转回去，继续往楼上走。 余海跃倒没有生气，他追上萧默，走在萧默身边，上下打量着他。 徐国华眼睁睁看着余海跃越过自己，追上另一名学生，完全无视自己……简直要疯了。 余海跃继续问：“忘记我了？” 他看了萧默一会儿，又非常笃定地说，“不对，你还记得我，是不想理我对吧。” 萧默走过二楼的转角，往三楼走。 将余海跃无视地彻底。 余海跃“呵”了一声，他忽然抓住了萧默的手腕。 被迫停下脚步，萧默转过头，口吻透着不耐，“放手。” 余海跃眯了眯眼睛，“给脸不要脸了？” 萧默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表情越发冷漠，他又说了一遍，“放手。” “如果我不放呢？” 萧默盯着他，几秒后，猛地抬脚踹向他，力道下的很重，丝毫不在乎后果——他们是站在楼梯上，这一脚过去，如果余海跃没避开，很可能会从楼梯摔下去。 余海跃没有错过萧默眼底闪过的冷意，迅速松开手往旁边一避，成功避开了萧默的脚。 徐国华在后面吓得半死，他忙站出来，呵斥道：“楼梯禁止打闹。” 闻言，萧默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看了看余海跃，然后就转回头，继续往上走。 余海跃在后面望着萧默的背影，觉得越发感兴趣了。 — 校长办公室。 此时里头聚集了不少人。 卢逍的父母，钱梅，蔡真，主任，年段长。 校长是个快六十岁的和蔼的老人，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听钱梅滔滔不绝在赞美卢逍。 “卢逍是我们班的尖子生，他各科的成绩都很平均，总分能排在年段前20名，他平时在校的表现也很好……他是我们班的班长，不论在组织能力还是领导能力，都很优秀…… 这么出色的学生却被殴打成那样，我感到很心痛，我不仅是卢逍的班主任，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其实能理解两位家长的心情，我希望姜航同学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向卢逍道歉，再做一个深刻的检讨，还有，请他将另外一名打人的学生交代出来。” 卢逍的父母附和，“对，我们要道歉，也要学校给出严厉的处罚，否则我们不会罢休的。” 校长想了想，又说：“钱老师也教3班吧，你来评价评价姜航同学。” 钱梅迟疑，故意装得很不好说：“这……蔡老师才是3班的班主任啊，还是请她说吧。” 卢逍母亲插过话，“别，钱老师您快说，将他的真面目告诉校长，为我儿子主持公道！” 校长又重复了一遍，“钱老师你来说。” 钱梅这才说道：“是这样的，姜航的成绩不是很好，可以说差了，高一几次大考的排名都是年级倒数，上课也不认真，经常趴着睡觉，我教育过他许多次，希望他能好好听课，可他都没听……” 她的话很明显。 就是为了突出一个是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一个是成绩极差不爱读书的坏学生。 卢逍父亲说：“校长您听见了，我们逍逍向来听话和懂事，成绩也很优秀，这次的事，肯定是姜航的错，他把我儿子打成那样，赔偿和道歉少不了的，剩下的您看怎么办吧。” 卢逍母亲说：“什么怎么办，这样的学生就该退学，不然还让他留着影响到别人不成！” 蔡真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她皱起眉，“两位是不是太武断了一些？姜航从没有否认他打了卢逍，可他也说了，并没有下很重的手，最多皮肉伤，青紫几天就会消掉的。 是，姜航的成绩不好，可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觉得光听卢逍同学一个人的言论就断定这次事件是姜航的错，对姜航不公平，他们的说法有出入，这里头会不会存在着误会？” 卢逍母亲气急，“你是什么意思？” 钱梅也拉下了脸，“蔡老师的意思是卢逍主动去挑衅了姜航，之后又故意把自己弄成重伤，好栽赃给姜航？” 她讽刺道：“蔡老师，你也不想想，卢逍他连读书的时间都嫌少，还会无缘无故去挑衅姜航吗？他和姜航又不一样。” 这句话，将钱梅对姜航的真实评价暴露了出来——她就认为姜航是个不学无术的差生。 一旁的主任和段长听得冷汗连连，眼看着两个老师都要吵起来了，年段长忙说：“你们两个先冷静冷静，当务之急，还是让姜航把另外一个也参与打人的同学说出来……” 萧默已经站在门外听了许久，听到这里，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语气淡淡的，“另一个人是我。” 第18章 萧默一出现，校长室里的每个人都呆了呆。 姜航最先反应过来，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蔡真也回过神，她皱起眉问：“萧默，你刚说什么？” 萧默走进校长室，“和姜航一起打架的，是我。” 此时其他人也都明白了，钱梅面色难看，而卢逍的父母更是直接黑脸，指着萧默大骂。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骂人的话，萧默并没有理会，只是目不转睛注视着校长。 “昨天我在我家附近的一条巷子看见姜航，当时他被七个人围着，”萧默看了眼钱梅和卢逍的父母，“卢逍也在里面，并且，是他先挑起的，姜航说，卢逍辱骂了他的母亲。”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不可能！” 钱梅和卢逍母亲同时反驳。 钱梅说：“你胡说，卢逍怎么可能会先挑衅。” 卢逍母亲声音尖锐，“你也打了我儿子，当然会这么说，我儿子跟你们这种不会读书的废物不一样，他成绩好着呢，将来可是要上清华北大的，怎么会辱骂别人母亲，还主动打人。” 萧默抬眸，直视着她，“成绩不好就是废物？” 卢逍母亲嫌恶不已，“不然呢？” 萧默居高临下看她，语调依旧清冷，“那你儿子更是废物。” “你！”卢逍母亲怒了，抬手就想打萧默，却被萧默握住了手。 萧默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按照你的逻辑来的，因为在我看来，你儿子的成绩也很差。” 卢逍母亲的脸黑成锅底。 蔡真拉住萧默，示意他放手，然后问：“你说昨天包括卢逍在内，有七个人围堵姜航？” 萧默点头，“嗯。” 蔡真还想继续说，却被卢逍父亲抢过了话，他怒气满满，“陈校长你自己看看，这是学生吗？根本就是流氓，他都敢当着你们的面顶撞我们了，还有什么可辩的，这种学生的话，能信吗？ 这件事很简单，我儿子被打了，现在还躺在医院，两个打人的也都找到了，我本来要求不多，只要他们肯道歉，肯反思就好，可现在看来，他们根本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而且还颠倒是非黑白，诬蔑我儿子为自己开脱，如果学校今天不开除他们，就是闹到教育局，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年段长皱了皱眉，“这会不会太重了一点？” “重？”卢逍母亲骂道，“那我儿子呢，就该白白被打吗？而且这样的学生留着干嘛，他们将来出了社会也是败类一个，我可不能让我儿子跟这种人同校。” “那就让你儿子转学咯。”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紧接着余海跃的身影出现在校长室门口。 他特别熟悉地走进来，还笑着跟校长挥了挥手，然后非常随意地在沙发坐下。 “你们继续，我就是觉得有趣，过来听听。” 徐国华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见到校长室的情形，头都要大了，“陈校长，我这就带他走。” 校长却对他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 卢逍母亲回了神，她瞪圆眼睛看着余海跃，觉得怒火攻心，“你又是谁，我儿子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插话。” 说完她又看向校长，“贵校的学生真是开了我眼界了，这种人都不处理吗？” 校长瞪了一眼余海跃，“你要坐就安静坐着。” “okok，我安静。”余海跃耸耸肩，抬手在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校长这才重新看向萧默，语气不轻不重，“你还能回忆起来另外六个人的模样吗？” 萧默点点头，“能。” 听到校长这么问，卢逍父母先是不可置信，随即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钱梅更是又气又恼。 钱梅沉着脸，“校长，您这话……” 校长缓缓说：“钱老师，我们处理事情，是要客观公平一些的，这件事不能光听卢逍一个人的言论，毕竟当事人不仅仅只有他，也应该听一听另外两名学生是怎么说的才对。” 余海跃突然啪啪啪地鼓起了掌，“好！” 徐国华连忙按下余海跃的手，又转头瞪他。 校长又对姜航说：“你来说说事情经过，萧默说卢逍辱骂了你的母亲，是真的吗？” 蔡真拍了怕姜航的肩膀，示意他别担心。 萧默也望着他。 姜航看了看蔡真，又看了看萧默，才说：“是卢逍先找人围堵我，又辱骂了我母亲，我才打他的，我是打了他，但我避开了要害，他为什么会重伤进医院，我并不知道原因。”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不论如何，打了他我是不会道歉的，除非他先向我母亲道歉。” 校长点点头，“我知道了。” 钱梅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难道她真的错了？ 不，不可能的。 校长想了想，说：“现在双方各执一词，这样吧，不如等卢逍伤好了，再来对峙可以吗？” “不行！”钱梅有些慌了，她克制着心底的恐慌，知道一定要在今天把事处理完，“卢逍不能来对峙，这会对他的心理造成二次创伤，可能会影响他的学习状态，这是会影响了一个孩子的。” 她说完话，卢逍的父母才反应过来，也坚决反对，“对，我儿子凭什么要跟他们对峙！” 蔡真是真的生气了，她怒视钱梅，“对卢逍有影响，难道对萧默和姜航就不会有影响吗？” 钱梅脱口而出道：“对姜航来说能有什么影响，他本来就是垫底的。” “垫底怎么了？”余海跃冷声问道，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钱梅，嘲讽说，“我发现你很双标哦，你这样的人当老师，真是挺可怕的，学生都要被你教坏了吧。”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余海跃又“嗤”了一声，说：“不过也是，毕竟还有老师抢人老公呢。” 钱梅噎了一下，眼底都窜起了两团火，可她是知道余海跃的，尽管气到吐血，也不敢顶回去。 欣赏完钱梅被气得头晕眼花的模样，余海跃就站了起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接着把手机掏出来，调出一段视频，丢到了校长面前，“给你吧，我昨天无意间拍下来的有趣东西，看完的话……” 他的目光在卢逍父母、钱梅的身上转了一圈，才把话说完，“这场闹剧就该结束了。”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紧接着秦欢和张洵的身影出现在校长室外，他们还带了一个人，正是萧默说得那个有痣的人。 政治课上了几分钟，秦欢就坐不下去了，于是谎称肚子疼，带着张洵溜出了班级。 他也从叶晓晓口中知道了萧默说的人是谁。 对方是高三国际班的学生，叫赵勤，平时跟卢逍经常一起玩，这次也被叫去帮忙。 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秦欢就带着赵勤进了校长室。 蔡真瞪着秦欢和张洵，“你们怎么也跑过来了。” 秦欢把赵勤往前推了推，说：“我是带他过来的，昨天他在场。” 余海跃的手机上，也拍到了赵勤的脸。 余海跃的视频其实并没有拍到全部，只是从萧默走进去帮姜航解围开始拍，而且距离比较远，周围的声音也嘈杂，路人、汽车，各种声音都有，所以并没有录到对话。 不过视频已经能够证明萧默和姜航并没有撒谎——他们离开的时候，卢逍确实还好好的。 视频看完，校长问赵勤，“是你们主动找的姜航，还是姜航找的你们？” 赵勤就是个普通学生，虽然之前答应了卢逍不会说，可□□校长、主任、两个段长的压力，以及余海跃的死亡视线，早就吓得半死，苍白着脸，什么都藏不住，老老实实说了出来，“是卢逍。” 校长接着问：“卢逍还辱骂了姜航的母亲，对吗？” “是，因为卢逍找上姜航的时候，姜航一直不理他，他就口不择言……” 赵勤的话没说完，又被卢逍母亲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你撒谎，我儿子怎么会骂人。” 校长说：“请您冷静一下。”然后他又问赵勤，“卢逍和姜航有什么恩怨？” 赵勤吞了吞口水，“卢逍说，姜航抢了他女人……” “最后一个问题。”校长问，“卢逍的伤，是不是姜航和萧默打的？” 赵勤摇了摇头，“不是。” 卢逍母亲彻底失去理智，“不是他们打的难道我儿子还自己把自己弄伤不成！” 赵勤小声说：“姜航他们离开后，卢逍气不过，一路都在骂，结果撞到一群混混了……” 到这里，事情真相大白了。 校长站了起来，他把手机还给余海跃，又对蔡真说：“蔡老师，把你们班的学生带回去吧，这件事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你放心。” 钱梅注意到段长、主任、校长三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她知道自己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钱梅的戏份就到这里了，后面再稍微交代一下她的结局。 嗯，晚安呀~ 么么哒~ 第19章 从校长室出来，第五节 课已经快要下课了。 蔡真没让他们回去上课，回去了还会吵着正在上课的学生，不过她板起脸训了他们一顿。 最后她说道：“你们四个，下午上课前都给我交一份检讨书上来，一人三千字，我会一个字一个字数，少一个字都不行，然后最后一节班会课，你们一起去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面检讨。” 张洵第一个嗷叫，“老蔡你不是说真的吧？超丢脸的！” 蔡真瞪着他，“不给你们长长教训，下次还是记不住，这次是运气好，余海跃拍了视频，不然呢？你们要记住，好运是不会一直你们伴随左右的，再这么鲁莽冲动，你们总要栽跟头的。” 她又看向姜航，语重心长道：“尤其是你，钱梅和卢逍的父母为什么那么趾高气扬，为什么信誓旦旦地认为就是你错了，归根结底，他们知道你的成绩不好，知道你上课没有好好听课。 是，成绩不能代表所有，但在你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却是你的名片，它代表你的学习态度，代表你的能力，或许有时候，也代表你是否优秀，虽然很现实，但成绩好的人，总更能得到老师偏爱。 姜航，我知道你只是没用心学，时间不等人，趁着还不晚，你还有足够的时间，赶紧把学习态度端正回来，好好读书，不懂就问，问任何一个老师或者同学都可以，别让人再用成绩作为武器来攻击你，而多年以后，你再回想高中，也不会后悔自己虚度了三年的时光，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吧。” 姜航安安静静地听着，等到蔡真说完，他才抬起头，认真地保证，“我记住了。” 他很感激蔡真从头到尾都相信他，这次他是真的记住了。 “态度还可以。”蔡真欣慰地笑了笑，她拍了拍姜航的肩膀，话锋一转，又说，“不过关于你和萧默的惩罚，还是不能少，除了三千字的检讨书以外，这个星期的班级卫生，也归你们两个。” 姜航：“……” 萧默神色不变，他“嗯”了一声应下。 张洵憋着笑，憋的可痛苦。 蔡真又看了他一眼，说道：“张洵你也一样，你的成绩也就比姜航好一点，如果一直这样，二本线都上不去，以后每天中午，你和姜航都来办公室，我会请各科老师给你们好好补补课。” 张洵不笑了，差点要哭。 蔡真摇了摇头，“好了，你们自己反省反省吧，下午我等你们的检讨书。” 话落，她又看了看时间，就踩着楼梯上楼了，这节课剩下七分钟，她还有事没做完。 蔡真走后，姜航又郑重向萧默、秦欢、张洵三人道了谢。 “谢谢你们。” 秦欢摆摆手，“没什么，只是我们是朋友，以后遇到事，你要说出来，这样我们才好帮忙。” 张洵勾住他的肩膀，“对啊，你什么都不说，又突然被叫走，害我们担心死了。” 姜航被张洵用力箍着，难受的要命，于是和张洵打打闹闹去了。 秦欢盯着他们看了会儿，忽然转头对萧默说：“同桌，我发现你其实很表里不一啊。” 萧默愣了下。 秦欢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微笑，慢条斯理地列举实例，“你帮罗音擦黑板，帮罗音搬书，也会借涂雪笔记本，我没记错的话，你还帮涂雪买过卫生巾……同桌，你其实是个很热心肠的人吧？” 萧默安静地看着他，依旧没有表情，木木的，也没有说话。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都看见了啊。”秦欢莞尔一笑，又说，“姜航的事，真的谢谢你。” 萧默开了口，声调平缓，“我只是看不下去。” 秦欢掏出两根棒棒糖，分给了萧默一根，“对，看不下去。” 他笑得灿烂，又说：“对了，这周日我生日，会办个生日会，地点就在我妈的咖啡厅，时间是下午两点，你也过来吧。” 他立刻补了一句，“不对，你一定要来，说好了啊。” 萧默注视着秦欢，迟疑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好。” 忽然，“萧默。” 余海跃的声音传来。 他远远朝他们挥手，然后走了过来。 缓缓在萧默面前站定，余海跃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这一次我是帮了你吧，怎么都不等等我呢，而且好歹也应该有一声‘谢谢’啊。” 他弯腰凑近萧默，又说：“不过你不说谢谢也行，中午跟我一起吃饭，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萧默抬眸，“谢谢。” 语气是独有的清冷和机械，没有感情。 “哇。”余海跃嫌弃说，“你好敷衍。” 萧默看着他，说：“你不出现，我也能解决。” 余海跃摸出了一根烟，放在手里把玩，“这点我倒是相信，可是麻烦啊，再说，那对夫妻和那个老师根本不会给你时间解决，真的闹到教育局，你觉得你的小胳膊，拧得过他们的大腿？”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默，给出了一个结论，“所以说，你一个人，是不行的。” 秦欢出声，“他不是一个人。” 他走到萧默面前，挡住了余海跃的视线，然后笑着又重复，“我们都有在，他不是一个人。” 余海跃的目光这才挪到秦欢身上，他和秦欢对视了半晌，耸了耸肩，“好吧，我懂了。” 他又和萧默说：“今天就算了，不过我看上你了，所以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他就挥挥手转身走人，在经过姜航的时候，他又停下看了会儿姜航，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姜航也看见了他。 但只是一下，就迅速移开眼睛，脸上是毫无掩饰的厌恶和不屑。 余海跃也随即移开视线。 张洵把两人的模样都看在了眼里，有些摸不着头脑，“姜航，你认识余海跃啊？” 姜航冷声回复，“不认识。” 秦欢开口叫他们，“还有一分钟下课，我们去食堂占位置了，中午我请客，庆祝一下。” 他又回头对萧默说：“一起去吧。” 萧默想了想，点了头。 — 周五这天，卢逍的退学处分和钱梅的调职通知就下来了，被一起张贴在学校的布告栏里的。 周围围了一群人，其中大部分是三班和四班的。 大概是终于换掉了糟心的班主任，四班同学看完，立刻就欢呼了起来，全班同学自发组织买了一堆零食饮料，从一班分到十五班，一个人都没落下，甚至连老师都分了。 真的开心坏了。 四班新上任的班主任依旧是一位英语老师，叫黄晓珍，也担任三班的英语老师，她是从高一组调过来的，前年才刚刚转正，本来她的资历还不够，可是高二组确实没法腾出人手了。 然而无论换成谁，四班都非常欢迎了。 只要不是钱梅就行。 黄晓珍第一天走马上任，本来是不安的，可刚到班级，就得到了全班同学的热烈欢迎，惊到的同时，也放下了心。 她望着每一位都真挚欢迎自己同学的模样，突然就有信心了。 事实证明，黄晓珍的教学能力是可以的。 她和钱梅不同，耐心十足，哪怕成绩再差的同学，她都不会放弃，会慢慢辅导他们。 一视同仁。 因此赢得了不少同学的好感。 而除了这件事外，星期五这天，还有另一件事发生。 ——年级第一的陈勇，这次周测，考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 hahah，总算把老师的副本打完了。 嗯，晚安啦~ 么哒~ 第20章 陈勇是前年的市中考状元，全科满分，y市几所重点中学都想招收他，最后是一中给出了全额奖学金，成功将他招入学校。 当然，学校也是有要求的——他的成绩必须保持在年级前三。 如果掉出年级前三，就不会再有全额奖学金。 陈勇也很努力，从高一开始，他每一次考试，不论大考小考，成绩永远都是年级第一。 这是他第一次退步。 总成绩在班级都只能排到第四，更别说在年级了。 一班的班主任担心陈勇的情绪，于是中午就把陈勇叫到了办公室，安抚了他一个午休，让他不要在意，要保持平静的心态，周测考砸没关系……诸如此类，说了很多很多。 然而陈勇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没听进去多少。 秦欢和萧默过来时，陈勇正要回班级，他低着头走路，根本没看人，直接撞到了萧默。 萧默正在听秦欢说话，也没注意，于是被撞得后退几步，腰部用力磕在了办公桌的桌角上。 他微微皱了皱眉。 很疼。 秦欢扶住萧默，关心问：“没事吧？” 等疼的劲儿缓过去后，萧默才轻声说了一句，“没事。” 陈勇虽然撞了萧默，但自己也摔到了地上，大概是扭着手感觉疼了，他终于从恍惚的状态回神。 从地上站起来，陈勇道歉，“抱歉，我刚才没看路。” 萧默摇了摇头。 这时，胡老师走了进来，他看到秦欢他们站在门口，就问了一句，“你们堵这干吗呢？” 他又说：“对了萧默秦欢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跟我过来一下。” 听见萧默的名字，陈勇瞳孔一缩。 他猛地看向萧默，目不转睛地盯着瞧。 萧默没再看陈勇，他已经跟上物理老师的脚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去了。 倒是秦欢多看了陈勇一眼。 注意到秦欢的视线，陈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迅速把目光收回来，低头快步出了办公室。 胡老师又叫了一声秦欢，“你快过来。” 闻言，秦欢把脑袋转了回来，又快步走到萧默身边。 拉了两把椅子放在自己面前，胡老师指了指它们，说：“要说的话比较多，你们坐下听吧。” 萧默和秦欢依言坐下。 胡老师看着面前的两位得意门生，越看越满意，他摸了摸自己有些秃顶的头，温声说道：“是这样的，今年的全国高中物理竞赛就要报名了，我们学校一共分到六个名额，高一一个，高二三个，高三两个，在这里，我为你们争取到了两个名额，想让你们去试试。 比赛呢，尽力而为就行，参与为主，当然如果能获奖最好了，全国赛的话，如果获得一等奖，能进国家集训队，就有机会可以保送大学，如果参加高考，也能加分，怎么样，你们有兴趣吗？” 听了话，萧默的眼睛稍微亮了一下，他点头，“我参加。” 秦欢也说：“我参加。” 这么好的机会，谁都不会放弃的。 胡老师满意地笑了，他拿了两张报名表出来，“你们把表格填一下，放学前给我，可以吗？” “嗯。”两人一起回答。 报名表给出去后，胡老师又说：“还有，你们两个的成绩都很不错，和姜航、张洵、叶晓晓几人的关系也比较好，如果有空余时间的话，就多给他们辅导辅导，帮助他们提升一下成绩。” 秦欢说：“老师放心，我同桌正在给他们补课呢。” “难怪这次考试他们都进步了，这样很好。”胡老师笑了笑，又说，“你们两个也是，遇到不懂的就来问我，然后多翻阅这几年的例卷，今年的出题难度和范围，应该还是那些，不会超过往年。” — 从办公室出来，秦欢问萧默，“晚上还要去餐厅吗？” 萧默回答，“要。” 秦欢又问：“那明天也要？一整天吗？” 萧默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秦欢说：“我想去买辅导书，物理竞赛的话，光我们现在学到的内容还不够，肯定要做练习。” 萧默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你可以自己去买。” 秦欢侧过身站，朝着萧默笑，又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那怎么行，我们是同桌，还是一起参加竞赛的伙伴，学习进度和材料当然要分享啊，一起去买才比较好。” 萧默扫了眼落在自己肩头的手，沉默了半晌，说道：“明天下午六点。” 秦欢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萧默抬眸，“明天我六点下班。” 秦欢低下头，凑近萧默，两人面对着面，相互之间只隔了几厘米，他勾着唇，笑得灿烂不已，“那说定啦，明天下午六点我过去找你，记得准时下班。” 萧默望着秦欢的笑脸，垂眸“哦”了一声。 “行了，回班级吧。” “嗯。” 两人就以这样“勾肩搭背”的姿势回了教室，路上遇见同学无数，也回头率满满。 不少同学都在后面小声议论，看着他们笑得神秘兮兮。 等走进班级，这些视线和声音才被隔离开。 周五的最后一节自习课，萧默照旧给姜航他们补课，不过现在人数已经从三人增到了六人。 多了曹怡景、江淮和罗音。 萧默的位置被挤得满满的，俨然就是一个小世界了，但他讲题依旧沉稳，言简意赅、条理清晰。 秦欢没辅导人的天赋，没什么事干，于是又继续盯着萧默看。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个时候，他的眼底全是笑意。 — 周六是阴天，一天都阴阴沉沉的，到了下午五点多，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下小雨。 秦欢出门比较早，根本就没带雨伞。 站在屋檐下，他看着外头淅沥的雨，开始思考萧默带伞的可能性，如果没有，他们就要淋雨了。 好在萧默是带了伞的。 今天出门的时候，萧玥梅硬给他塞了一把伞，就担心他会淋雨——萧默不会麻烦她送伞的。 见萧默拿着一把折叠伞从后面出来，秦欢朝他挥手，“同桌，我在这里。” 等萧默走过来，秦欢问：“要哪里的书店？” 萧默想了想，说：“这附近有一家外图。” “行，正好我还想买身衣服。”秦欢笑着说，“那买完辅导书，你再陪我多逛逛？” 萧默偏头看他，对上秦欢的眼睛，没有拒绝。 “好。” 秦欢个子比较高，他撑着伞，然后把伞往萧默方向微微倾斜，自己淋湿了半边肩膀。 注意到这一点，萧默抬头看他，“你不用这样。” 秦欢冲他眨眨眼，语带笑意，“没关系，反正我待会儿要买衣服的嘛，买完直接穿就可以了。” “但……” “好啦。”秦欢直接揽住萧默的肩，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还是快走吧，雨越来越大了。” 两人走到书店时，秦欢半个身子都湿了。 萧默盯着他，不太高兴。 秦欢却无所谓地对他笑，“没什么，很快就干了。” 他把湿哒哒的雨伞装进一次性伞袋里后，就拉着萧默上了二楼，“去找辅导书吧。” 第21章 今天是周末，外图有不少人。 两人直奔教辅类书籍，挑选自己想要的辅导书。 萧默拿了一本《物理竞赛合集》，一本《高考物理精选》，又拿了好几份卷子，找了些物理课外读物，然后他走到另一排书架，把《物理强化练习》也一起拿了过来。 秦欢抱了几本书，走到萧默身边，问他，“你买哪些？” 萧默给他看。 “好巧，我们选的都是一样的。”秦欢也把自己的给萧默看，之后又把手搭在萧默肩上，扭头冲着萧默笑，“同桌，我们挺心有灵犀的嘛。” 萧默又拿了一本《五三》，没有回应他。 秦欢已经习惯了萧默的沉默寡言，他没把手收回来，就这么揽着萧默，“你还要买？” “嗯。” 两人在书店转了几圈，最终以一人七本辅导书、两套练习卷、三本物理课外读物的收获出了书店。 见路上的行人都收了雨具，秦欢说：“停雨了啊。” 萧默偏过头，问：“要去哪里？” “这个啊。”秦欢拉了一下萧默，给后面的人让了下路，笑着说道，“不急，现在都要七点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你不饿吗？” 没等萧默回答，他又说：“我饿了。” 萧默盯着秦欢看了会儿，轻轻点了下头。 “那行，我们走吧。”秦欢回头说，“我知道一家店，味道很好，离这也不远，就去那里吧？” 萧默“嗯”了一声。 秦欢说得是一家小饭馆，藏在一条小巷子里。饭馆虽然藏得深，但客人并不少，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没位置了，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才进去坐下。 服务员来点餐，秦欢问萧默，“想吃什么？” 萧默低头看菜单，看了会儿，指了一道菜。 秦欢把菜名报给服务员，又问：“其他呢？” 萧默摇了摇头，“你点吧。” “好吧。”秦欢把菜单接过来，又点了两道菜，然后抬头，“要喝什么汤？” 萧默伸出手，在菜单上饮品区的位置点了点，“这个。” 秦欢扫了一眼，“可乐？” 萧默点头，“嗯。” “行，那我也要可乐好了。”秦欢把菜单还给服务员，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都不要放香菜，还有辣椒。” 说完他看向萧默，嘴角向上扬起，“我记得你不吃辣，也不吃香菜对吧。” 萧默怔了怔。 他们一共只在一起吃过两次饭，可秦欢却记住了。 这意味着他有放在心上。 萧默抿了抿唇，忽然觉得有暖意从心头升起，嘴角也微微扬起了些许弧度。 这份久违的有朋友的感觉，真的很温暖。 — 吃了饭，两人朝着步行街走去。 尽管之前下过雨，可到底是周末的步行街，依旧热闹的厉害，街上都是人，没有一点减少。 秦欢直接带着萧默走进了商场，“还是这里舒服，我们就在里头逛吧。” 萧默没有意见。 商场一共六层，男装区在第五层，扶梯要绕来绕去的上去，不如直达的电梯方便，萧默想都没想，径直朝着左手边的观光电梯走去。 秦欢跟着走了会儿，才发现萧默是朝着观光电梯走去的，于是停了下来。 萧默回头，见他不走了，就问：“怎么？” 秦欢把手插进口袋里，指了指不远处的扶梯，“走那吧，也可以顺便逛逛其他楼层。” 萧默看了秦欢半晌，看得秦欢都觉得自己从里到外被看透了，他才慢吞吞地走回来，“走吧。” 说是要其他楼层也逛逛，但二到四层不是女装区就是婴幼儿区，还有家纺布艺，他们两个男生没什么可逛的，所以根本没有多停留，还是直接上了五楼。 秦欢买衣服其实挺挑的，但不是挑衣服，而是挑店，他一定要哪家店看着舒服了，才会走进去。 算是怪癖吧。 连续走过了七八家的商店，他才和萧默进了第一家店。 “你要买吗？”秦欢边看衣服边问萧默。 萧默摇头，“不买。” 他又看了眼秦欢手里提着的一袋书，伸出手说：“我帮你拿。” 秦欢没有客气，“谢啦。” 萧默接过书，走到了一旁的沙发坐下等，等的同时，又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小本英语单词。 秦欢绕了一圈，走到萧默旁边，看他在背英语单词，无奈地同时，也不禁感慨： 同桌真乃学霸也。 想到什么，秦欢眼睛一亮，他弯下腰，凑到萧默耳边说：“你这么无聊的话，干脆帮我一起挑吧，正好给我选一套。” 他凑的很近，从后面看，像是亲上去一样。 并没有意识到姿势的□□，萧默听完只是反驳，“我不无聊。” “行行行，你不无聊，你只是好学，”秦欢在萧默身边坐下，拿了他的英语单词小册子，合起来再放回他手里，眨了眨眼，“不过你是陪我买衣服的啊，就稍微停停你那好学的心，帮帮我吧。” 萧默想了想，说：“我不会挑。” 秦欢十分自信地笑，“没事啊，你随便挑，你看我这长相和身材，还会挑衣服吗？” 萧默：“……” 难得无语了一次。 而店员小姐在旁边捂嘴笑。 秦欢伸手把萧默拉起来，语气温和，“好了，来帮我挑衣服吧。” 秦欢其实没有说大话，也不是盲目自信，他确实长得很帅，而且由于经常打篮球和锻炼的缘故，身材也非常好，一米八四的身高，宽肩窄腰，大长腿，往那一站就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萧默在店里走了一圈，最后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又拿了一条九分的休闲裤递给秦欢。 “你等我一下。”秦欢抱着他自己挑的和萧默选的进了更衣室。 萧默站了会儿，就转身朝隔壁的一家饰品店走去。 — 秦欢最先试的，是萧默帮他挑的那套，他换完出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很不错。 他回头对萧默说：“同桌，你眼光不错呀。” 萧默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说得直白，“你长得帅。” 秦欢噗嗤一声笑了，“这句夸奖我收下啦。”他又看了眼镜子，就回去更衣室换另一套。 最后，秦欢把自己挑的和萧默挑的都买了下来，他单手拎着三个袋子，另一只手勾住萧默的肩，一起出了店铺。 他已经越来越习惯“勾肩”这个动作了。 下楼的时候，萧默没再选择走观光梯，而是跟上来的时候一样，走了扶梯。 秦欢松了口气。 走到扶梯口，萧默忽然说：“你恐高。” “！” “哈哈哈，怎么会。”秦欢故意低头往下看，一脸的轻松，“我怎么会恐高，你想多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一点都不怕。” 如果不看他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和发虚的眼神的话。 萧默拉住他，“别看。” 秦欢收回目光，额头已经出了冷汗，握在栏杆上的手青筋都显露了出来。 他咳了一声，小声说：“别说出去啊。” 萧默和他对视，“不会说的。” 秦欢笑了，下一秒，他就半靠在了萧默身上——他刚才往下看的时候，脚有些软了。 “稍微，借我靠一下。” 萧默抿了抿唇，又把手臂伸了过去。 秦欢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抓住，然后说道：“同桌啊，我发现我的小秘密都被你发现了，为了增进我们的友谊，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一个你的弱点？有来有往才公平，你说对吧。” 第22章 星期天重新出了太阳，天气很好。 下午从一点开始，秦欢就开始给萧默发短信，十分钟一条，提醒他别忘了待会儿的生日会。 ——【过来了吗？】 ——【下午两点，别忘了呀。】 ——【我妈的咖啡厅，你还记得路吗？要出去接你吗？】 走到车站附近，萧默回了一条。 ——【记得，不用。】 很快秦欢又回复了过来。 ——【我现在在我家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你在哪里？我等等你吧。】 看到信息，萧默想了想，问——【哪一家？】 秦欢秒回——【全家。】 萧默抬起头，就见不远处的便利店logo，正好就是“全家familymart”。 这时，便利的门被从里面拉开，秦欢出现在店门口，他抬手跟萧默挥手，又冲着萧默笑。 “同桌。” 萧默看了看他，朝他走了过去。 “生日快乐。”站在秦欢面前，萧默开口。 秦欢莞尔，“谢啦。” 两人回到秦妈妈的咖啡厅时，参加生日会的同学都已经到齐了，一楼几乎坐满了。 秦妈妈特地关了半天的店，让他们办生日会。 门口的风铃声一响，叶晓晓就率先跳出来，朝秦欢喷了彩条，其他人紧随其后，萧默站在秦欢旁边，理所当然也被波及了。 等众人停下来，两人身上满满都是五颜六色彩带，喜庆极了。 “surprised！”叶晓晓哈哈哈地笑，“秦哥，生日快乐！惊喜吧。” 秦欢一把抓住叶晓晓，把身上黏黏糊糊的沫状彩条往他身上抹，“惊喜啊，超惊喜。” “哇！！” 叶晓晓拼命在躲，但还是被抹了一脸，张洵和姜航又在一边帮忙，把没有喷完的都喷到他身上。 一时之间，店里一片欢声笑语。 热闹到不行。 玩闹了半天，几人才终于停下，结伴去洗手间，把身上乱七八糟的彩条弄掉。 秦欢很主动地帮萧默，“同桌，你别动，后面的我帮你处理。” 叶晓晓站在镜子前，脑袋拼命往后看，手也努力去够背后粘到的彩条，姿势非常扭曲，他见秦欢在帮萧默，忍不住说：“秦哥，你也帮帮我呗，这么扭着我脖子都要断了。” 秦欢头也不抬，继续帮萧默，“没空，你自己弄，而且说不定能治好你多年的颈椎病。” 叶晓晓憋了半天，最后说道：“我什么时候有颈椎病了？” 秦欢想了想，说：“那就当预防了。” 叶晓晓：“……” 他觉得自从新同学转过来，秦哥对他的爱就与日俱减，越来越爱理不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秦哥了。 “哎。”叶晓晓长吁短叹，忍不住向旁边的姜航吐槽，“失宠了失宠了。” 姜航刚洗完手，听完没忍住甩了他一脸的水，反问他，“你什么时候得宠过？” 暴击。 叶晓晓，game over。 — 秦欢人缘很好，这场生日会来的人不单单是三班的，其他班级的也有，女生也很多。 她们中有不少人都喜欢秦欢。 林佳佳也在其中。 林佳佳其实在高一的时候，已经跟秦欢表白过了，不过秦欢拒绝了她，但她没有准备放弃，一直在找机会，后来高二和秦欢分到同班，可把她高兴坏了，有事没事，就要找秦欢搭一搭话。 尽管秦欢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冷淡，可她就是觉得除了自己，没人配得上秦欢。 这次秦欢生日，林佳佳准备再告白，她特地打扮了一番，在一群女生里，相貌尤为出众。 引得不少男生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这些落在她身上的惊艳视线，让林佳佳的优越感爆棚，越发高傲地抬起头，就像是只孔雀。 好不容易等到秦欢整理好出来，她立刻站了起来，将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物递了过去。 “生日快乐，秦欢，这是我特地为你选的，希望你喜欢。” 秦欢接过，礼貌道谢，“谢谢。” 他又转头，继续和萧默说话，“同桌，昨天买的书你做了吗？那本《物理强化训练》还蛮难的……” 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林佳佳特地做得打扮露出丝毫惊艳，就像以往一样。 林佳佳咬着唇，很是不甘，她瞪了眼萧默，又看着秦欢，叫住了他，“我有话跟你说。” 听了话，秦欢停下脚步，“嗯？” 他转回身，“你说。” “我想单独跟你说。”林佳佳看了一眼萧默，加重了单独两个字。 叶晓晓一听，面上一片了然，他朝萧默挤了挤眼睛，小声说：“人生大事，我们回避一下吧。” 萧默看了看秦欢，秦欢对他说：“你先过去坐。” 萧默点点头，跟着姜航他们先回了位置。 叶晓晓一坐下，就在小圈子里开始八卦，“大家说，林佳佳这次能不能成功？” 张洵摇头，“难。” 姜航没理他，自顾自剥瓜子吃。 曹怡景说：“我觉得不可能，秦哥明显就不喜欢她，这次生日会也没有请她，她自己过来的。” 萧默没加入他们的话题，他独自坐在旁边，喝了杯果汁，过了会儿，又把练习卷拿了出来。 没做几题，秦欢就回来了。 他在萧默身边坐下，见萧默在埋头解题，笑着说：“同桌，今天是来放松的，学习先放一放。” 萧默抬头看他，几秒后忽然说：“不难。” 秦欢愣了愣，“啊？” 萧默说：“《物理强化训练》，不难。” 秦欢满脸无奈，他勾住萧默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带，“我说你啊，思维到底多跳跃。” 萧默抬眸，目不转睛注视着秦欢。 对上萧默的视线，秦欢勾了勾唇，笑得一脸灿烂，他把萧默的练习卷收走，眨眼说：“我先帮你保管，等生日会结束了，再还给你。” 这个姿势，萧默几乎是半靠在秦欢怀里的，两人靠的很近，秦欢低下头，两人面对着面，看起来就像是要亲上去一样。 实际上，秦欢只是在看萧默右眼下的泪痣。 他刚刚才发现，原来自己新同桌的眼尾下方，长了一颗很小的泪痣。 两人四目相对，秦欢突然有些受不了，他率先移开了视线，勾着萧默的手也跟着放开。 端起桌上的冰水一口喝下，秦欢又小声说：“对了，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件事，你想好了吗？准备把什么弱点告诉我？” 萧默语气淡淡的，“我是自己发现的。” 言下之意秦欢秒懂，“虽然是这样的，但要公平一点啊，而且你也让我了解了解你嘛，这样才是朋友，对不对。” 他咳了一声，又实话实说道：“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怂。” 萧默还是没理会他。 见状，秦欢连连叹气，“同桌，你真是太小气了。” 萧默把脸朝着窗外，望着外头的车水马龙，耳边全是秦欢的话唠声，神情没了以往的冷然。 第23章 秦欢没有轻易放弃，还在磨着萧默告诉他弱点。 萧默被吵得烦了，干脆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礼物塞进秦欢怀里。 总算让秦欢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秦欢抱着礼物，问：“我能拆开看吗？” 萧默应了一声，“嗯。” 秦欢小心地拆着外面的包装纸，把盒盖打开，看见盒子里躺着的一条紫檀手链，勾唇笑了，“我很喜欢，谢谢啦，同桌。” 他把手链取出来，在自己的左手上比了比，又说：“很适合我，我戴上了。” 叶晓晓和姜航正好也过来送礼物。 看到秦欢左手上的手链，叶晓晓的声音透着不可思议，“秦哥你居然戴手链了，你之前不是说绝不会戴吗？” 秦欢茫然，“我说过吗？” 叶晓晓狂点头，“说了，你去年就嫌弃我送你的那条手链了。” 秦欢一脸了然，“哦，那肯定是因为你送的太丑了，不符合我的审美。” 叶晓晓：“……” 又被扎了一次心。 姜航看了一眼秦欢，把自己的礼物送上去，说道：“生日快乐，秦哥。” “谢谢。”秦欢笑了笑，又说，“对了，你去厨房跟林姨说一声，晚上就不麻烦她准备饭菜了，一会儿我们出去吃，我定了饭店。” 姜航点头，“好，我去跟我妈说。” 林佳佳刚才告白再次被拒绝，回到位置后一连喝了好几杯酒，这会儿有些醉了，她听了叶晓晓和秦欢的对话，又看见秦欢和萧默说话的模样，眼热的厉害，越发觉得萧默碍眼到不行。 她见罗音起身去拿饮料，也跟着站起来，然后在罗音拿了果汁准备回去坐下时，装作不小心撞过去。 罗音就在萧默身后，这么一撞，她手里的果汁没拿稳，全部泼到了萧默身上。 萧默的头发、衣服都沾到了果汁，飘着淡淡的果香味。 罗音连忙拿起纸巾盒，递给萧默，“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没拿稳，你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林佳佳也赶忙说：“我有点醉了，刚想去洗脸，没想到会撞到罗音。” 她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绯红，说话也有酒气，确实像是醉了的模样。 萧默接过罗音手里的纸巾盒，又看了一眼林佳佳，神情很漠然。 林佳佳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我真不是故意的。” 萧默收回视线，拿起纸巾开始擦头发，只是就算擦干了，那股黏腻的感觉也还在，很不舒服。 秦欢说：“来我家洗澡吧，就在楼上。” 萧默偏头看秦欢。 秦欢冲他笑，“不洗个澡换身衣服会很不舒服的，你确定要熬到晚上？” 萧默沉默了会儿，“谢谢。” — 秦欢家不高，就在三楼，走楼梯就能上去。 开门进了家里，秦欢给萧默找了一双自己的拖鞋，“我家没有多余的拖鞋，你先穿我的。” 萧默问：“你呢？” 秦欢笑了笑，“我穿我爸的。” 萧默这才换上拖鞋，跟着秦欢走进去。 秦欢家很大，是跃层式的，但一点都不冷清，从装潢到小摆件，处处都透露着家的温暖。 秦欢对萧默说：“我房间在二楼。” 走到房间，秦欢让萧默随便坐，然后就打开衣柜，开始翻了起来，“对了同桌，你介意穿我的内裤吗？我家好像没有新的了。” 他回头说：“我只穿过一次，如果你介意的话，我现在打电话让姜航去帮忙买新的。” 萧默沉默了半晌，“我穿自己的就可以了。” 秦欢想了想，说：“那也行。” 他把翻出来的一套衣服塞进萧默怀里，又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去洗吧，红色按钮是热水，蓝色是冷水，沐浴乳和洗发水在架子上，你自己看一下。” 扫了一眼萧默还没拆石膏的左手，他又问：“你一个人可以吗？要我帮忙吗？” “不用。”萧默说完就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秦欢走到懒人沙发坐下，玩了会儿手机，听见浴室的水声响起，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头。 浴室的门并不是透明的，可在外面，依旧能够看到里头人的剪影。 秦欢默默看了半天。 等他回过神来，连忙把视线收回来，手心都出了汗，黏黏糊糊的。 明明是在空调房里。 秦欢忍不住骂了声，“操。” 自己可能哪里出了问题，看人洗澡的剪影都能看到紧张出汗。 秦欢跑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手，洗完手，又洗了脸然后上了个厕所。 与此同时，萧默正好洗完澡出来。 秦欢的衣服对萧默来说大了不少，而且他又瘦，因此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裤子也长了很多，不得不挽起来，看起来显得他越发瘦小，还有一种女朋友穿着男朋友衣服的感觉。 秦欢上完厕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萧默。 他忍不住说：“同桌，你太瘦了。” “我吃不胖。” “什么吃不胖，你是不吃，每次就吃那么一点点。” 他和萧默吃了两次饭，每次萧默都吃的很少，甚至女生都吃的比他还多，怎么可能长肉。 拿着吹风机走到萧默身后，秦欢又说：“你坐下，我给你吹头发，头发不吹干容易偏头疼的。” 萧默回头，想跟秦欢说他自己来，但他的声音被吹风机的声音盖了过去。 秦欢低着头，一只手拨弄着萧默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慢慢吹着，很认真。 指尖碰触到萧默的头发，秦欢发现自家同桌的头发真的很软，于是不禁多摸了几下。 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自己这是在干嘛？毛病吗？ 迅速帮萧默把头发吹干，秦欢关了吹风机，转身去浴室把萧默换下的衣服拿出来，“我帮你放进洗衣机洗一下，我家有烘干机，很快就能干的。” 说完，他就匆匆下了楼。 望着秦欢离开的背影，萧默愣了愣。 — 在等待衣服洗好的时间里，萧默把昨天买的辅导书拿出来，开始做题。 他做得很快，眨眼就翻了两三页。 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秦欢回了神，他见萧默在做题，就又换了个姿势坐，脑袋枕在沙发靠背上，目光落在萧默身上。 看着看着，他又看出神了。 在学校的时候，秦欢就没少盯着萧默看，所以这会儿萧默已经对秦欢的视线免疫了。 他头也没抬，依旧在专注做题。 秦爸爸走到客厅的时候，就见自己儿子正楞楞地盯着对面沙发的少年，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放下手提包，咳了一声。 萧默闻声抬头，喊了一声，“叔叔。” 秦欢也反应了过来，他转过头问：“爸，你怎么回来了？” “有份资料落家里了。”秦爸爸又转向萧默，“你的手好点了吗？” 他认出萧默就是之前打群架的。 “好多了。” “那就好。” 秦爸爸继续跟秦欢说了些话，就回书房拿资料了，他把资料拿在手里，突然想起了萧默是谁。 难怪他第一次见到萧默，就觉得很眼熟。 于是要离开的时候，他又问萧默，“你现在的监护人是你姑姑吧，她对你好吗？” 第24章 萧默怔住了，好半晌才回答：“姑姑对我很好。” “那就好。”秦爸爸发现了萧默不愿多说，但也很理解，“那你们好好玩吧，我走了。” 秦爸爸一走，秦欢就问：“你认识我爸？” 想想又觉得这么问不对，萧默确实认识他爸，于是换了个说法，“转学前你就认识我爸了？” 萧默垂眸，隔了会儿才说：“嗯。” 走到萧默身边坐下，秦欢斟酌了下语句，“你姑姑是你的监护人？你爸妈呢？” 萧握着手的笔顿住了，久久没有回答。 见萧默又恢复成初见时的冰冷、排外，秦欢以为萧默不会说了，就率先转移的话题，“衣服好像洗好了，我去看看。” 但他刚站起来，就听见萧默独有的清冷声线，“死了。” 秦欢停住了，他低头去看萧默，心里涌起了疼惜。 萧默又继续开始学习了，仿佛没受到半点影响一样。然而秦欢知道，萧默是在假装不在意。 秦欢安静了几分钟，忽然轻轻摸了摸萧默的头，然后弯下腰说：“同桌，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以后多上企鹅号比较好。” 他重新在萧默身边坐下，又把脸凑到萧默面前，“你想啊，短信一条一毛钱，还不能发图片，企鹅号就简单了，想发什么发什么，还能语音视频，偶尔我们也来一个表情包大战怎么样？” 萧默抬头，对上秦欢带着温和的笑，缓缓说：“我没有表情包。” 秦欢莞尔，“我有非常多，发给你呀。”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点开胖企鹅，开始给萧默发图片，一边发他又一边催促，“你也快上线。” 萧默看了看秦欢，见他一副“已经把好东西分享给你”的模样，终于把手里的笔放下，拿出手机，登上企鹅号，将秦欢发过来的表情包一一保存。 秦欢一连发了五六十张的表情，才抬起头看向萧默，见他低着头，认真地保存图片，周身的气息也逐渐恢复过来，没了刚才的压抑，不由笑了，“我先去帮你把洗好的衣服烘干。” 他又说：“对了，班群是个好地方，里面有超多表情包。” 萧默很轻地“嗯”了一声。 秦欢又看了萧默一眼，才转身去阳台。 — 晚上的生日聚餐定在咖啡厅对面的一家火锅烤肉餐厅。 不论是火锅还是烤肉都自助式的，对于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诱惑力很大。 二十几个人，分坐了六七张桌子，秦欢笑着说：“大家放开了吃，晚上我请客。” 众人嘻嘻哈哈的，整齐划一地开口，“谢谢秦哥，秦哥生日快乐！” 话音落下，大家就冲了出去，各自挑选自己喜欢的食材，起先一些女生还会矜持一点，但在气氛和香味的带动下，也豪迈起来。 秦欢、萧默、叶晓晓、姜航、罗音、江淮坐在同一桌，罗音差点被林佳佳的视线扎成筛子。 起先定下位置的时候，林佳佳也试图要换，可惜秦欢那一桌不论是谁都不care她，也不觉得她够特别，于是她的换桌计划失败，只好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但一直板着脸，很不开心。 叶晓晓的方向刚好能看见林佳佳，他小声问罗音，“你没觉得如芒在背吗？” 罗音正吃着一块烤五花肉，听了话，摇了摇头，“没有。” “好吧。”叶晓晓往林佳佳的方向看了一眼，感慨道，“文委，我突然发现你心挺大的。” “……什么鬼。”罗音没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秦欢的关注点全在萧默身上，“你想吃什么？我顺便帮你一起拿了。” 萧默说：“我跟你一起去。” 秦欢勾了勾，“行啊。” 江淮推了推眼镜，也站了起来，小步地跟在秦欢和萧默后面，像一个小跟班。 秦欢回头看他，“学委，你干嘛呢？” 江淮说：“拿菜。” “那你怎么弄的鬼鬼祟祟的。”秦欢满头黑线，“快跟上来吧。” 江淮看了一眼萧默，突然对上萧默的眼睛，连忙移开视线，低着头快步走到秦欢身边。 三人拿了菜回去，叶晓晓不知道在说什么，逗得罗音笑个不停。 秦欢放下盘子，问：“你们聊什么呢？” “我在讲笑话啊。”叶晓晓看着罗音，满脸都是找到知音的满足感，“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人能够get到我的点了，文委，你简直是我的知己，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秦欢说：“恭喜你啊。” 叶晓晓伸出的筷子停在空中，“……我怎么觉得有点讽刺？” 然而没人理他了。 姜航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吃多少东西，他一直低头在看手机，不知道是在等谁的信息。 秦欢注意到了，问他，“怎么了？” “没事。”姜航还想说什么，手机就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短信，他迅速打开看了，然后对秦欢说，“秦哥，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秦欢看着他，“要帮忙吗？” 姜航愣了愣，随即笑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是什么大事。” 秦欢又盯了姜航一会儿，才说：“那有事联系我。” 姜航一走，林佳佳就趁机跑了过来，占着位置坐下了。 秦欢仅是看了她一眼，就扭头继续和萧默说话，“我烤了培根和土豆片，要吃吗？” 萧默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土豆片。 林佳佳忽然说：“秦欢，我也想吃。” 闻言，秦欢把自己面前还没烤的培根和土豆片连着盘子一起递过去，“给你，你自己烤吧。” 林佳佳盯着烤盘上烤好的，“不是有现成的吗？” “这个啊，是给我同桌烤的。”秦欢说完，就直接把盘里剩下的培根和土豆片都夹到了萧默的碗里，“多吃点，你该长点肉了，你还想吃什么，我再帮你烤点，鸡翅要不要……” 林佳佳被忽视了彻底。 看着眼前这幕，林佳佳又气又恼，脸色发黑，都快气得扭曲了。 — 姜航跑到余海跃短信里提到的地点，望着面前的酒吧，皱起了眉。 他给余海跃发了消息——【我到了。】 余海跃回——【报我的名，进来。】 姜航抿紧唇，走了进去。 服务员将姜航一路带到了二楼包间，推门进去，里头乱的很，一群人抽烟喝酒，有男有女。 姜航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余海跃吹了个口哨，“来了啊。” 姜航脸色不好，“我已经按照你说得过来了，钱包呢，还给我。” “昨天，再加上之前，我一共帮了你两次，两次你好像都没有跟我道过谢吧？”余海跃松开环着身边人的手，示意他们走开，又翘起二郎腿说，“进来坐下，等我心情好了，就考虑还给你。” 姜航没有动，他就站在那里，“余海跃，我们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何必相互碍眼。” “你错了。”余海跃笑了，“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讨厌你的长相和气质，太像那个狐狸精了，不过昨天跟你一起打了一架，我发现你那股狠意挺对我胃口的，也突然发现你顺眼了，而且仔细一看，你跟那只狐狸精的样貌差距十万八千里，你比她好看，我决定跟你做朋友了。” 姜航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有病？” 余海跃没生气，“我还真有病，昨天为了帮你感冒了，要看看药吗？” 姜航觉得烦躁，这里的气氛、空气、目光都让他很不舒服，“算了，钱包送给你，我不要了。” 他转身要走，但没走几步，就被余海跃抓住了手。 “逗逗你而已，还真生气了。”说着余海跃就把钱包丢给姜航，“还给你吧，我要来也没用。” 姜航接住钱包，狐疑地抬头，余海跃朝着他笑，“想感谢我的话，今晚让我住你家。” 第25章 周一上学，秦欢看见姜航顶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精神也非常不好。 “昨晚没睡？”他问。 “秦哥。”姜航打了个哈欠，眼角出了生-理性的泪，“昨天我家进了只老鼠，吵了一个晚上。” “我真伤心。”余海跃的声音突然想起，他半靠着门框，手里还拿着本课本，“我以为经过昨晚的彻夜交谈，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难得我还想把拿错的数学课本还给你，结果你说我是老鼠……” 他还特地在“彻夜交谈”上加重了读音。 余海跃的这句话出来，所有同学都停下了手里的事，齐刷刷朝姜航看过去。 走廊的学生也站住了。 连秦欢都有些惊讶。 姜航回过头，脸色沉了下来，“你有病吗？” 余海跃对答如流，“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了，我确实病了啊，我感冒了。” 他抬脚走进三班，缓缓走到姜航的座位边，把手里的数学课本放下，又单手撑在书桌，弯下腰凑近姜航，嘴角挂着一抹邪气的笑，“不向我道谢？我可是特地拿过来的。” 姜航冷冷看他，“我记得我们不熟。” “慢慢就熟悉了。”余海跃说，“我这人对朋友很友好的，你跟我相处多了，就了解我的好了。” 他直起腰，又在班里环视了一圈，“怎么没看见萧默，我还想跟他打个招呼呢。” 秦欢想起之前余海跃说的话，皱眉说：“我同桌跟你以前碰到的那些人不一样。” 余海跃转过身，“我知道啊，不然我也不会看上他。” 轰。 又是一道天雷。 所有听见的同学被接二连三的雷劈的外焦里嫩的。 看上？ 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对象是余海跃的话，那绝对就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啊。 注意到大家的反应，秦欢眉头皱得更紧，神情充满不悦，“余海跃，你说话注意一点。” 秦欢初二就认识了余海跃，两人都是一中的，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打了一架，因为不相上下，还打完生出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于是顺势成了朋友。 不过余海跃上高中后，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人越来越狠，做事越来越过分，打架，各种换男朋友、女朋友，翘课，捉弄人……过得颓废又混乱。秦欢看不惯这些事，联系也就少了。 余海跃对上秦欢的眼神，“你生气了？” 秦欢说：“你想玩，别找我同桌，也别找姜航，他们不是那些围在你身边的人，没空陪你玩。” 余海跃挑眉，“交朋友也不行？” “不行。”秦欢直截了当地回。 秦欢和余海跃差不多高，纵然不如余海跃壮，可气势绝不输，他就这么看着余海跃，神情是难得的严肃和认真。 “好吧。”余海跃耸耸肩，“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先回去了。” 他又对秦欢笑了笑，但语气有点冷，“不过我想跟谁玩，找谁玩，你好像管不着。” 说完，他朝姜航挥了挥手，“改天再找你啊。” 姜航完全没理他。 等余海跃走了，班级里的同学才陆陆续续动起来，但眼神还总是往姜航方向瞟。 其他班的同学也绕过来看。 姜航心情不好，烦躁极了，他踢了下桌子站起来，“秦哥，我去洗个脸。” 秦欢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姜航刚出教室，就碰见了萧默，萧默还是一如既往戴着耳机，边走边听英语。 他跟萧默打了个招呼。 萧默也回应了一声。 之后两人擦肩而过。 萧默走进教室的时候，明显发现了气氛不对，班里的同学都在偷偷摸摸打量他。尽管这些目光并不像曾经那样，夹杂满满的恶意，多是因为好奇的，可这么被盯着看，他仍旧不喜欢。 于是萧默抬起了头，表情有点冷。 众人又齐刷刷把目光收回来。 “同桌。”秦欢出现在萧默身后，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你今天来的很晚啊，快踩点了。” 萧默摘掉连着手机的耳机，“出门晚了。” “亏我还想着能不能和你一起上学，在地铁站等了你十分钟。”秦欢说，“你上一下企鹅号，我还给你发消息了。” 说话间，他已经就搭着萧默肩膀的姿势，将人带回了位置。 萧默偏过头，撞上秦欢微笑的脸，手指轻点了一下桌面上的胖企鹅，很快界面就跳了出来。 秦欢的消息被置顶在最前面。 ——【同桌，你出来了吗？我在地铁二号入口，一起上学呗。】 萧默许久才说：“我明天会看的。” 秦欢莞尔，他单手托腮，“你的意思是，明天也让我等你？” 萧默把数学书找出来，“你可以不等。” “等。”秦欢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肯定等你的。” — 第三节 课的英语周测完，蔡真让班长叫萧默到办公室找她。 秦欢看了一眼萧默的背影，顺手拿走了江淮正要送去办公室的练习卷，“我帮你送。” 话音落下，他就跟追上了萧默的脚步，跟他并肩。 江淮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一抬头，就只看见萧默和秦欢的背影了。 “……” 秦欢抱着数学和物理的练习卷，问萧默，“知道老蔡找你做什么吗？” 萧默摇头，“不知道。” 其实秦欢大致猜得到原因，毕竟各种传言向来飞的很快，早晨发生的事，现在肯定早就传遍了，余海跃是什么人，有什么光辉事迹，整个一中上至校长下至老师，没有人不知道。 大概是觉得萧默碰上麻烦了吧。 说话间，萧默和秦欢已经走到了办公室。 蔡真看见他们，对萧默说：“过来吧。” 然后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坐下说。” 萧默注视着蔡真。 “没什么大事。”蔡真笑了笑，“你已经转过来半个月了，主要是想问问你，还习惯吗？” 萧默“嗯”了一声。 蔡真继续问：“和同学相处呢？” 问完她又看了一眼在后面竖着耳朵偷偷在听的秦欢，“要听就过来听，那么辛苦做什么。” “我这不是觉得老蔡您要讲什么大事啊，直接听多不好，不过既然您不反对，那我就过去听了。”秦欢说完就几个大步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长腿一跨，坐了下来，安静地当起听众。 蔡真无奈摇头，然后才重新看向萧默。 萧默说：“挺好的。” 蔡真点点头，过了会儿又说：“你跟余海跃熟吗？” 听到问题，萧默有些诧异。 蔡真温声说：“老师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刚才听见了一些传闻，才想问一问你。” “传闻？” 蔡真没多说传闻的事，只是又问道：“余海跃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没有。”萧默说，“我和他不熟。” 蔡真这才松了口气，“那没事了，你们回去吧，快要上课了。” 离开办公室后，萧默突然问秦欢，“什么传闻？” “啊，没什么。”秦欢没告诉他，“对了，你有带《物理强化训练》吗？下节课借我看看？” 见秦欢转移话题，萧默多看了他一眼。 秦欢勾着唇，笑笑地回视他。 萧默收回视线，缓声说：“到班级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余海跃其实不是真喜欢萧默，他只是感兴趣，就像他两次都用的是“看上”，是很轻佻的态度。 然后，他的设定是玩世不恭，纨绔的那种，事实上，他还没真正喜欢上一个人。 还记得我文案写的吗？会有情敌一二三，但不是真情敌，不是真，也有“情敌”不是真喜欢默默的意思，不单单是萧默默不喜欢他们。 2333，先剧透这么多吧。 嗯，晚安哒~ 第26章 最后一节班会课，蔡真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十月中旬的秋季校运会。校运会这周就要开始报名，她让体委张洵明天去她那拿报名表，统计好各项目的报名人数，在周五之前报给体育老师。 第二件事，是下周要迎来高二的第一次月考，而且因为还没会考，所以这一次，依旧要考九科。 前一个是好消息。 校运会一般定在周四周五，算起来可以连着放四天假。 后一个是“坏消息”。 月考就意味着，考完年级会排名，而这个排名，还会发给家长。 同学们的心情顷刻间在天上地下徘徊，一下子都不知道是该欢呼还是郁闷。 蔡真继续说道：“下周考完就是国庆假期，这次的国庆连着中秋，所以一共是八天假期，为了有一个美好又开心的长假，同学们都拿出决心，好好复习，好好努力吧。” “……知道了。”同学们应声应得稀稀拉拉的，并且有气无力。 “你们啊。”蔡真摇摇头，又看了眼时间，“行了，也没别的事了，剩下的时间你们自习吧，张洵你跟我跟出来下。” 张洵跟着蔡真出了教室。 既然是自习课，萧默自然是继续给姜航补课，其他想听的人也跟着围了过来。 涂雪是林佳佳的同桌，由于她坐在靠墙的位置，要出去必需要经过林佳佳，她抱着笔记本也准备过去听，但见林佳佳完全没有让位的意思，就提醒道：“佳佳，你让我出去一下。” 林佳佳问：“你也要过去听？” 涂雪回:“嗯，我有两道题不懂，想过去问问。” 听了话，林佳佳往萧默那边扫了一眼，眼里闪过厌恶，“你没见那里那么多人，你就是过去也听不到，还不如自己学。” 班里有点吵，涂雪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林佳佳说：“我说你过去了也没用，那么多人，轮到你问问题都下课了，你觉得萧默会等你？” 她嗤笑了一声，又接着说：“而且大家也真是好笑，真把萧默当学霸了，周测考得好而已，又不是大考，就是大考，只要不是高考，也很容易做手脚，谁知道他的成绩到底有没有掺水分……” “有没有水分，老师不知道？我们自己也会看。”涂雪觉得林佳佳态度带着个人强烈的偏见，反驳完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之后不再理林佳佳，请后排的同学把桌子往后移了一些，出了位置。 涂雪偏向萧默的态度又让林佳佳想起了昨天秦欢的生日，气得胸闷，她转头，狠狠地瞪着萧默。 因为过去的事，萧默对包含恶意的目光很敏感，感觉到和上次相同的不善目光，他转过了头。 林佳佳这次没再躲开了。 于是萧默直接捕捉到了她眼里的厌恶和不喜。 林佳佳以为萧默看到自己的眼神，至少会有疑惑或者不解等表情变化，当然如果生气，正面跟她发生冲突是最好，毕竟她知道自己有天生优势。 假如萧默跟她计较，肯定会被不少人鄙夷。 然而并没有如她所愿，萧默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神色也丝毫未变，仿佛她是空气。 “……” 林佳佳面容扭曲，直接把手里的笔给摔了。 — 第二天，张洵就把运动会的报名表拿过来了。 张洵站在讲台上，情绪激昂，大声地说：“同学们，动起来都动起来，运动会报名表拿来了，都快来踊跃报名了，今年我们班一定要超越七班，拿下年级第一的宝座……秦哥，你来第一个报名！” 眼尖地看见秦欢，张洵一把抓住秦欢的手腕，将他带到讲台上，又把笔给他，“今年的100米还有4x100接力，也靠秦哥你了！” 秦欢擅长短跑，去年差点就破了校运会记录。 “行啊。”秦欢接过笔，在100米短跑和4x100米接力的位置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欢写完名字，想了想，又拿起报名表走到最有一排，在萧默前面坐下，“同桌，要不要报名？” 他把报名表放在萧默面前，“偶尔也要运动运动，给脑袋放放假，不然大脑会超负荷的。” 张洵也跟了过来，他插过话，“对对对，没名次也没关系，重在参与嘛。” 萧默停下笔，抬起头。 秦欢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怎么样，报一个？” 萧默沉默了会儿，拿过报名表，在5000米长跑的后面，填了自己的名字。 张洵一看，惊了，他打量了萧默半天，“你确定？” 萧默点头。 秦欢突然将表格重新拿过来，又借了萧默的笔，然后在萧默的名字后面，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萧默、秦欢。 两个名字一个龙飞凤舞，一个字体隽秀。 秦欢说：“我陪你。” 张洵怔了怔，随即吃惊道：“……秦哥，你去年不是说绝不参加长跑？” 秦欢把笔还给萧默，转头看他，“我今年想参加了，有问题？” “没有没有，您参加那肯定就是第一，简直求之不得啊。”张洵拍完了马屁，又继续看秦欢，“一人可以报三个项目，你看看，不然再报一个？跳远怎么样？” 萧默淡淡说：“随便。” 张洵立刻欢天喜地地加了上去。 现在坐的位置的主人回来了，秦欢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面向萧默坐，背靠着墙壁，“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去拆石膏？” 萧默回答：“这周六。” 秦欢的视线落在萧默的左手上，问：“彻底好了吗？” “嗯。”萧默说，“医生说可以拆了。” “我陪你去吧。”秦欢抢在萧默拒绝之前又说，“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医院的时候说的话吗？去医院有人陪总好过没人陪，没人陪的话显得很孤单，而且我要顺便去拿点药。” “药？”萧默转头看他，向来清冷平缓的语气里第一次夹杂着些许的关心，“你生病了？” “不是我用的，是我妈，她容易过敏，家里过敏药用完了。”秦欢笑着解释。 但过敏药其实不去医院也能拿，普通药店就有，他确实是特地想陪着萧默去的，不过秦欢没说。 闻言，萧默点了点头。 上课铃响了起来，在数学老师进门前，秦欢又问：“周六几点？” 萧默过了会儿才说：“十点。” 第27章 周六上午，秦欢九点半就到了地铁站口。 他上衣穿了一件白t恤，下身穿了一件牛仔裤，裤脚卷起一点，脚下是一双干净的白色休闲鞋，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显得颜值更高腿更长，站在地铁口，吸引了无数人回头。 在不远处，有好几个女孩子看着他，推推搡搡的，想要过来搭讪。 秦欢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低着头，专注地给萧默发消息。 ——【你出门了吗？今天有点晒，记得戴帽子啊。笑脸.jpg】 萧默回得不快，隔了好几分钟才回——【还没，不爱戴。】 收到回复，秦欢的嘴角自然向上翘起——【是才刚起床吗？有早餐吃吗？要不要我买点等你？】 萧默这次回得比较快了——【没，不用，家里有粥。】 没过了会儿，萧默的消息又过来了——【我出门了。】 秦欢看了一眼自己打出来的大段文字，全部删掉后改成了三个字——【我等你。笑脸.jpg】 收起手机，秦欢就走到树荫下站着继续等。 耐心十足。 这会儿一直盯着秦欢看得那群女生还没离开，她们推推搡搡的，终于有一个打扮非常可爱女生被推了出来，然后红着脸朝秦欢走过来。 “你好。”她的声音很小声。 秦欢偏头，“嗯？” “那个……”近看秦欢，女生更紧张了，她低下头，磕磕巴巴地说：“我能，要一下你的电话号码吗？” 秦欢摇摇头，拒绝的很明显，“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生脑袋更低了，她忙朝秦欢鞠了个躬，就转身跑开了。她一路小跑的飞快，连路都没看。 “小……”秦欢刚想让她小心，就见她已经撞了人。 而且撞得就是萧默。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生连连鞠躬道歉，一脸的歉意。 萧默并没有怎么样，他淡声说：“没关系。” 秦欢走到萧默身边，问他，“手没事吧？”女生刚刚撞到的是萧默的左手。 萧默摇了摇头，“没事。” 女生抬起头，见秦欢和萧默认识，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整个人羞得恨不得钻地底下去。 她又大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直接跑远了。 看起来非常懊恼。 萧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秦欢。 对上视线，秦欢下意识说道：“她刚来找我要电话号码，我没给她。”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解释，但为什么要解释？ 他没想明白。 萧默收回目光，“走吧。” “哦，好。”秦欢转身跟上。 秦欢把手插在口袋里，边走边侧头跟萧默说话，有时候还会特地弯下腰，凑到萧默耳边说，从后面看，两人的动作很是亲昵和暧昧。 刚才跑上去搭讪的女生已经回了她的姐妹身边，看到这一幕，又想起秦欢那句非常温柔的“我有喜欢的人了”，不知不觉将秦欢“喜欢的人”代入了萧默。 好像，很配。 不，是超级配。 她偷偷拍了张照片，转头正想说什么，却听见身边的朋友语气透着不解，小声在念：“萧默？” 女生看着她，见她的目光是落在萧默身上的，“你认识那个人？就我撞到的那个。” “不是特别确定，我想想。”她认真回想了半天，肯定说：“没错了，就是他。” 她继续对女生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学校有一个打了老师后休学的，那人就是他，他下手超狠，然后听说他的爸爸，好像还……” 处在被议论中心的萧默并不知情，他和秦欢刚上了去市医院的地铁。 地铁到市医院只有几站，所以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到了。 萧默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这次也是，轻车熟路就带着秦欢去了诊疗室，找到了主治医生。 医生还是那个医生，他跟萧默打了个招呼，“来了？” 他又看了眼秦欢，说道：“今天你也来了。” 秦欢笑，“您还记得我？” “记得。”医生笑着说，“像你这么帅的小伙子，肯定记得住。” 话落他站了起来，对萧默说：“你跟我来吧。” 萧默依言起身。 石膏拆除不慢，很快萧默就出来了，秦欢看着他，又看了看他的手，“好了吗？” 萧默动了动手腕，点头，“嗯。” 医生叮嘱说：“虽然好了，但还要继续养护，多吃点补钙的，也不要剧烈运动，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要打架……” 医生有点啰嗦，再加上秦欢去给秦妈妈拿药，排队花了些时间，等从医院出来，已经中午了。 秦欢转头问：“你下午还要兼职？”他刚才看到了萧默背包里的工作制服。 萧默颔首，“两点。” 秦欢低头看了眼手表，说：“那还来得及吃饭。” 他将一只手搭上萧默的肩，半揽着他上了人行天桥，“走吧，去吃午饭。” — 市一中的月考只有三天，因此调休的周日和周一，都是正常上课。 这两天老师没再讲新课，就是系统性地帮同学复习一下前面的内容。 考前略微紧张的氛围里，叶晓晓就是一个活宝，他终于没再八卦，而是“偷渡”了两幅扑克牌进学校，开始诱惑人堕落。 第一个堕落的就是秦欢。 当然秦欢不能算“堕落”，用他的说法，叫做放松。 于是中午午休的时候，班级后门被关上，一群人偷偷摸摸窝在角落，开始玩——抽乌龟。 涂雪和罗音是里头唯二的两个女生，完全是抱团的，一般都在中间就出完了所有牌。 至于赢家，自然是秦欢。 秦欢的运气太好了，抽十次能打出九次，剩下一次，再抽也打出去了，他是个常胜将军，因此玩了几局，等到开始上“赌-注”的时候，他就被踢出局，只能围观了。 这个“赌-注”还设置地特别积极向上、热爱学习——第一个出完牌的人可以不用抄单词，第二个出完牌的人抄一遍，第三抄两遍，以此类推，但最后输掉的人，要抄十遍。 面对眼前的五个人，叶晓晓一脸愁云惨淡。 秦欢围观了会儿，看见自家同桌停下手里的笔，就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同桌，过来一起玩啊。】 感觉桌肚里手机的震动，萧默拿出了手机，他看完消息，回复——【要做题，物理竞赛。】 秦欢失笑——【要劳逸结合。】 萧默——【我休息了。】 秦欢站了起来，放轻脚步走到萧默身后，弯下腰在他耳边问，“你什么时候休息了？” 萧默本来正看着手机，秦欢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吓到，怔楞了几秒，他才恢复成平时表情平淡的模样，然后说：“吃饭就是休息了。” “那不算。”秦欢抓住萧默的手腕，将人拉了起来，“放松一下，偶尔也跟大家一起玩玩。” 直接把萧默带到后门处，又找了个位置插进去后，秦欢说：“下局让我同桌也加入吧。” 第28章 包括秦欢围观在内，打牌的一共七个人，分别是叶晓晓、罗音、涂雪、姜航、张洵、曹怡景。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相处，又听萧默讲了不少课，他们都对萧默很熟悉了，再没有初见时“拽的飞起”的印象，明白萧默只是性子冷、防御心强罢了，因此萧默想加入，他们自然欢迎的。 不过如果加了一个萧默，两副牌就分不齐了，于是大家非常勉为其难地让秦欢重新加入。 秦欢拿着牌，眉毛上挑，直接放了狠话，“你们全部等着抄单词吧。” 他这得意的模样，就是敬他如姜航，都忍不住想打他。 叶晓晓反而最平常心，他反正已经输了很多次，开学到现在学的英语单词都能抄完了，他问：“秦哥你不会是为了重新加入才硬拉萧默来玩的吧？” “怎么可能。”秦欢揽住萧默的脖子，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两人的脑袋挨着脑袋，“我就是让我同桌放松一下，不然做题做多了，到时候看到题目就头疼怎么办？” 萧默用手推开秦欢，“我喜欢做题。” 姜航插了一句，“好了，开始吧，时间有限。” 他又看了眼萧默，“从你开始。” 萧默“嗯”完，从秦欢的手里抽了一张牌。 很遗憾，没能配对。 秦欢笑了笑，他从姜航手里抽了牌，成功配对打出去后，又凑到萧默耳边说：“不会输的。” 萧默抬眸看了看他。 秦欢扬唇，笑得更灿烂了。 叶晓晓坐在秦欢和萧默的对面，他看着目不转睛地在对视的两人，越看越觉得……基情满满。 他怎么突然觉得秦哥基起来了？ 一局下来，叶晓晓以一牌之差输给了曹怡景，成为垫底，但这局赢的人，却不是秦欢而是萧默。 萧默最后追了上来。 洗完牌，姜航问：“继续吗？” “当然。”罗音玩得有点兴奋，鼻尖冒出了些许汗，脸红红的。 “我也是。”涂雪笑眯眯附和。 “要！”曹怡景和叶晓晓异口同声，两人从头到尾都是在倒一倒二轮换，不愧是同桌，完全的难兄难弟，这会儿正摩拳擦掌，一副一定要翻身成功的模样。 姜航点点头，继续分牌。 结果这一次萧默又赢了。 再一次垫底，叶晓晓终于忍不住说问：“那个位置是不是必胜位，我坐过去是不是也能赢？” 萧默坐的地方，是秦欢最开始玩牌时坐的位置，后面姜航坐，姜航也赢。 “你可以试试。”秦欢说完，又偏头对萧默说，“同桌我们让个位，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萧默把位置让了出来，然后下一局，他还是赢了。 “……”叶晓晓蹲去角落，开始数自己今天要抄的单词了，数完，他完全生无可恋。 姜航却看着秦欢，眼里有不解和怀疑，稍时，又忽然变成惊讶。 注意到他的视线，秦欢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姜航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的，他还要再捋捋。 结束了纸牌游戏，众人各自回到自己位置坐下，萧默忽然对秦欢说：“你故意输的。” 秦欢不承认，摊手道：“我怎么可能控制输赢。” 萧默很肯定地说，“你记住了每个人出的牌，又对比了概率，你故意让我赢的。” “为什么？” 萧默难得没有再保持表情淡然，而是微微皱起了眉，望着秦欢的眼神很是不解。 自从来了一中，遇见了秦欢后，他的生活就一直在改变。 他的世界，不断被秦欢入侵。 也越来越热闹了。 本来被清空的地方，被一点点填满了起来，注入了人烟，有了人气，不再寸草不生。 这些人都那么好，好的他突然害怕有一天那些过去的事被发现后，他们会不会也变成过去那些人…… 他会不会重新掉入地狱？ 抿了抿唇，萧默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他移开目光，又把辅导书打开开始做题。 做题能够让他静下来。 “因为我想让你开心。”秦欢突然开口，他侧着脸趴在手臂上，注视着萧默，“虽然是个游戏，胜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赢了心情会更好。” 他笑了笑，又说：“而且我本来是拉你放松的，如果你输了，还要抄单词，不是本末倒置了？” 萧默停下笔，转过头看他。 秦欢说：“这些英语单词你早就背下来了，再抄是真浪费时间，这些时间，你能做很多题。” 萧默反问：“你不是吗？” “那不一样。”秦欢腾出一只手从桌肚里摸出了两支棒棒糖，递了一支给萧默，然后剥开剩下那支咬在嘴里，“我抄不是浪费时间，你不是也看到了，我基本没怎么看书，闲暇时间都是在玩。” 秦欢越说越觉得自己做得很对，他一本正经地说：“让我抄单词，应该说是珍惜时间。” 萧默一时没找到反驳的话，无言地看着他。 秦欢嘴角上扬，笑容跟以往不太一样，有点坏，却更吸引人。 萧默怔了下，他转回头，“我帮你抄一半。” 秦欢本来想说“不用”，但想了想，觉得萧默已经是在退步了，如果自己再坚持，他可能会生气，于是话到嘴边又换成了：“好啊。” 他语气带着调侃的笑意，又说：“一人一半感情不散，同桌你想跟我感情不散，我肯定同意。” 萧默专注做题，不理他了。 — 第二天放学后，大家把“赌注”——抄完的单词，都拿了出来。 检查到秦欢，大家很明显看到了两种不同的字体。 “……” 集体无语了会儿，张洵问：“秦哥，你找人代抄了吧？” 涂雪说：“不用加‘吧’，显得还有点疑问，这明明就是找人代抄了。” 叶晓晓手抖地捧着自己抄的十几张a4纸，心碎成了一片片，“秦哥，你看看我的，良心不会痛吗？你就三遍，那么少，居然还代抄！” 曹怡景也拿了十张a4张，眼泪差点掉下来，当起了复读机，“秦哥，你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啊，而且让你们抄是为你们好，你们自己想想，抄完你们是不是都背下来了？英语至少多拿十分。”秦欢看了一眼低头认真做题的萧默，又说，“还有一点，谁让你们没有一个好同桌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得意极了，完全是炫耀的模样。 叶晓晓和曹怡景手抖地更厉害了。 ——尽管他们确实都背下来了，可还是觉得想打人。 “秦哥，虽然你说的挺对，我们抄完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可你现在的态度，还是很让人想打你一顿。”罗音终于把大家从昨天到今天都在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别啊。”秦欢做求饶状，却一脸笑嘻嘻的，“大不了考完我请大家喝奶茶，价格你们定。” 罗音和涂雪对视一眼，“好啊，去对面新开的那家，要最贵的。” 姜航补了一句，“我也要，最贵的。” — 一中的月考是全年级打乱顺序来的，并不是按照成绩高低来分班，文理科都一样。 巧合的是，萧默和秦欢被分在一个班，位置还在一左一右。 在考场坐好，秦欢见萧默又拿出一本《高中化学详解》在做，问：“不稍微复习一下？” 萧默摇头，“不用，考试不难。” 秦欢干脆侧过身坐，面向着萧默，左手撑在桌面上，掌心托腮，“我们来比比？” 萧默转过头，“你会认真？” “会。”秦欢莞尔，“你觉得我还会故意让你？” 萧默没说话，只是注视着他。 “这次不会让了，你放心。”秦欢将上半身往萧默的方向倾了倾，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然后继续问，“怎么样，比吗？” “比。”萧默向来平淡无波的眼底燃起了些许火苗，“我会赢的。” 秦欢自信一笑，“我也不会输的。” 他又说，“既然要比，还是要定个赌-注才有动力，让我想想赌什么好……” 秦欢认真思考，半晌后说：“就这个吧，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怎么样？” 萧默犹豫了会儿，点头，“好。” 第29章 有了赌注，秦欢动力满满。 他难得认真起来，终于不是以往玩闹的态度，收起手机，拿出语文书，打算翻一遍。 江淮和他们一个考场，他的位置在秦欢旁边，见秦欢跟玩似的翻课本，他忍不住问：“秦哥，你在干嘛？” “复习。”秦欢回答他。 “复……复习？”江淮瞪圆了眼睛，觉得自己对“复习”两个字的认识被重塑了。 “是啊，复习。”秦欢继续翻课本，又抽空问了一句，“很奇怪吗？” 江淮：“……” 江淮又看了看不远处埋头专心复习的萧默，觉得这个才是正常人的操作，以萧默为目标，他也要努力了。 这么想着，他就坐端正起来，然后拿出语文书，把需要背诵的课文再认真看了几遍。 萧默在复习……这大概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秦欢翻完了一本语文书，没什么事干，又忍不住去骚扰萧默了。 他直接把椅子搬到了萧默旁边。 萧默还在看《高中化学详解》，不过对比刚才已经翻了好几页，原本干净的书页上也多了笔迹。 “这些是下学期的内容吗？”秦欢看了眼书上的内容，问道。 “不全是。”萧默把封面给秦欢看，“这是高考总复习版的。” 目光落在萧默的侧脸上，秦欢突然问：“你每天晚上几点睡？” 萧默说：“一点多，有时候两点。” “难怪。”秦欢伸出手，摸到了萧默的眼睛，“黑眼圈好重。” 他收回手，又说：“严重睡眠不足是会影响健康的，现在才高二，等到高三更要熬，你这会儿就这么晚睡，等到高三怎么办？” 萧默偏过头，愣愣地看着秦欢的手指，还记得它的触感。 有点痒。 也有点奇怪。 但，暖暖的。 和秦欢给人的感觉一样，像太阳，活力，温暖。 见萧默好像出神了，秦欢就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同桌？” 萧默瞬间移开视线，轻声说：“我习惯了。” 他之前严重失眠，为了找事做，整夜整夜地做题看书，后来就习惯了，要早睡也早睡不了。 秦欢说：“习惯可以改，还是要尽量早睡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萧默垂着眼眸，没有回应。 秦欢继续在萧默耳边絮絮叨叨着晚睡的十大害处，一讲就停不下来，等他终于说完，考场的人也都到齐了。 最后一个进教室的是陈勇，他顶着一个巨大的眼袋，在看到看到萧默和秦欢后，愣住了。 秦欢以为是自己挡路了，就把椅子挪了挪，但见陈勇还是没动，就抬起头看他，“不走？” 陈勇这才反应过来，背着书包迅速越过秦欢，在萧默后面坐下。 秦欢这才继续另一个熬夜和健康的相关话题。 考试八点半开始，现在已经快要八点，本来闹哄哄的班级也逐渐安静下来，大家收起心思，各自拿出课本，默读复习了。 这样的环境，秦欢如果再说话，声音就大了，他看了看萧默，觉得发消息应该也行不通，萧默现在压根不会看，于是只好回到了座位，再次摸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 八点二十五，监考老师抱着密封的考卷进了教室。 一个教室各配两个监考老师，一前一后，监考这个考场的是七班的班主任和蔡真。 蔡真看到秦欢还在玩游戏，忍不住走过去，顺手收走了他的手机，“考完再还给你。” 秦欢试图为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争取一下，“打个商量，我还差点就赢了，再给我一分钟？” 蔡真只给了他一记脑瓜子。 八点半，考试铃声准时响起。 伴随着另一个监考老师在念的考生准则，蔡真把试卷一排排分了下去，然后又在黑板上写下了考试时间。 高二的第一次月考，正式开始。 萧默拿了卷子，写上名字后，就开始答题了。 他答得很顺畅，没有一点停顿，做完语基部分，才刚过了四十分钟。 后面是作文题。 作文题二选一，第一个是看图写话，第二是根据一段文字理解题意，两题都是文体不限。 萧默习惯写议论文。 他只是稍微想了下，就低头开始写作文了，下笔速度很快。 陈勇坐在萧默后面，一直没办法专心，他总是忍不住去回想这几次的周测——他被影响到了。 萧默停笔的时候，他直接呆住了。 因为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下整整四十分钟，他的作文才刚刚开始准备写。 为什么萧默这么快？ 这次萧默又要赢了他吗？ 陈勇脑袋里不断涌现出这个声音，整个人越来越紧张，冒了一身的汗，恍恍惚惚间，他听见了考试结束的铃声。 他猛地回过神，就见时间真的到了，而后排的试卷已经传到了他这里。 收卷了。 陈勇懵懵地交了试卷，却怎么都回想不起来自己作文写了什么，在监考老师都离开后，他瘫在位置上。 这次考试，他完了。 陈勇状态，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考试一结束，教室就闹哄哄的，各自离开了。 考完才11点。 秦欢问萧默，“回班级？” 萧默“嗯”了一声。 “说起来，同桌你准备认输吧。”秦欢想了下自己的作文，觉得可以满分，“这次我赢定了。” 萧默的语气平静，“还早。” 还剩下八科。 “我平时都是隐藏实力的，用尽全力的话，连我自己都怕。”秦欢自信满满的，“而且月考都不会难。” 不难这一点萧默是同意的，所以他点了点头。 看见萧默点头，秦欢把手搭上萧默的肩，低头凑近他，“同桌，你这是认同我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 没等萧默回答他又自顾自说道：“肯定是两句都同意对吧。” 萧默推开他，“不是。” 秦欢再次把手搭上去，“好了不争这个，等成绩出来就知道了，换个话题，中午吃什么？” — 次日中午，四科考下来，班级里已经有一部分同学在唉声叹气了。 尤其是找秦欢对了答案的那群人。 曹怡景垂头丧气，“我爸妈的混合双打很可怕的。” 罗音一脸郁闷，“要拉班级平均分了。” 张洵叹气，“成绩什么时候会出？” 秦欢翘着脚玩游戏，玩到一半，听见叶晓晓说：“都让你们不要对答案了，我说吧。” “别吐槽了。”秦欢踢了他椅子一脚，“我都快凉了，你的奶呢？” “唉？秦哥你等等，我马上就来。”叶晓晓连忙操纵奶妈，给秦欢疯狂补血。 然后，秦欢彻底凉了。 秦欢：“……” 叶晓晓：“……” “秦哥，打人不打脸！”叶晓晓迅速蹲地抱头，动作熟练到不行。 秦欢无语半晌，“……算了。” 他又看了一眼气压低迷的众人，说：“看你们一个个都愁云惨淡的，给你们放松下心情，有谁要听故事的？” 说话时，他蹲在椅子上，声音不大不小，可一瞬间，就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全部看向他。 下一秒，大家都举了手。 秦欢坐到桌上，拍了拍手，又清了清喉咙，“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啊……” 秦欢的语调不高不低，节奏舒缓得当，再加上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大家听着听着，都入了迷。 班级很安静。 本来在做题的萧默也抬起了头。 只是他是在看秦欢。 注意到同桌在看自己，秦欢忽然转头，朝萧默笑了一下。 秦欢突如其来的笑容，让萧默怔楞了，不过他很快就收回视线，重新低头看题，可之前跟他很亲的题目却调皮了起来，文字到处在飘。 ——他思绪有点乱，做不下去了。 沉默了会儿，萧默把辅导书收起来，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耳边是秦欢不断传来的说故事声音，不知不觉，他就睡了过去。 秦欢的故事突然戛然而止。 叶晓晓刚想说话，就见秦欢抬起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同桌睡了，大家都小声些。”秦欢放低声音说，“今天的放松小故事就先到这里，明天中午继续，现在大家各自回去午休吧，午安。” 说完他又放缓动作从桌子下来，搬了把椅子坐到萧默身边，手肘撑在桌角，垂眸注视着萧默。 今天有点降温，风扇又开得大，秦欢看了会儿，走到前排找江淮借了校服外套，披在萧默身上。 之后，他又坐下，继续盯着萧默看。 嘴角上扬，眼神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成绩没那么快出来，所以答案不急不急哈。 明天继续呀~ 晚安~ 第30章 萧默这一觉，睡了快要一个小时，直到广播响起，才终于醒来。 “醒了？”秦欢把一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萧默刚醒，额间有一个红印，还有点愣愣的，整个人突然都软了下来，他盯着矿泉水看半天，才伸手去接，不过因为睡得久，手又麻又软，没有力气，试了好久，都没能顺利把瓶盖打开。 难得看到萧默这幅模样，秦欢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摸了下他的头，笑了，“我来吧。” 他重新把矿泉水拿回来，拧开后递给萧默。 被摸了下头，萧默怔住了。 这次和上次在秦欢家不一样，他头发没湿，秦欢没再帮他吹头发，也就是说，这个摸头动作，没有其他原因，就是特地的。 除了已经离去的父亲，他还是第一次被摸头。 可萧默明白自己并不排斥。 见萧默又呆住了，秦欢勾起唇，连眼角都染上了笑意，他把手里的水又往前递了递，“同桌？” “谢谢。”萧默垂下眼睛，接过水喝了几口，总算从懵懵的状态缓了过来，他拿下自己身上披着的外套，问，“你的？” “不是我的，但是我帮你披上的。”秦欢眨眨眼，拿过外套，顺手丢给了不远处的江淮，“学委，外套谢啦。” 江淮抱着外套，回头看了看他们，“秦哥，你们要去考场了吗？” 秦欢问萧默，“同桌，走吗？” 看了眼已经陆陆续续过来的其他班的同学，萧默点点头，“嗯。” 秦欢这才回答江淮，“要去了。” 下午连考两科，分别是化学和历史。 这次的月考，大概是为了让学生先适应一下，所以总体来说都不难。 毕竟是第一次月考。 萧默和秦欢依旧半个小时左右就完成了整份试卷，不同的是萧默习惯再检查几遍，而秦欢只是粗略翻了一遍，就趴下来盯着萧默看了。 他最近发现，同桌真是越看越好看了，让人移不开目光。 同桌的皮肤很好、很白，睫毛很长，嘴巴很小，专注做题的时候，会微微抿着唇，如果遇到难题卡住，会下意识咬笔帽。 还有手也很好看，手指修长，指头饱满，手控看了绝对要尖叫。 秦欢甚至觉得自己能够一天什么事都不干，就盯着萧默看。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用手去感受被同桌长长的睫毛刷过的感觉，脸想摸摸，手也想摸。 “！”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秦欢大脑卡壳了一下。 嗯？ 一直盯着看？一整天？不会腻？ 然后还想摸？ 不对吧，自己tm变-态吗？ 秦欢猛地站了起来，一句没说把试卷丢给监考老师，然后没再看萧默一下，就匆匆出了考场。 他想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萧默看着秦欢快速走出教室的背影，皱了下眉。 他本来也想跟上去，可是再认真想想，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上去，于是作罢。 — 秦欢交卷出了考场，直接下楼去了小花园。 全校都在考试，这个时间没有人，秦欢就一个人坐在石椅上，手里拿着根棒棒糖，但没吃。 他自己一个人坐了会儿，满脑子都是萧默。 想很多。 从初见到现在。 二十几天好像过得非常快，眨眼就过了，初见仿佛还是昨天。他最开始明明都不想搭理萧默的，哪里想得到会像现在这样，上课下课，时不时就想叫一声“同桌”，跟萧默说几句话。 为什么会这样？ 想不通，头疼。 秦欢撕开棒棒糖的包装放进嘴里咬，嘎嘣嘎嘣的，糖被咬得很碎，整个口腔都是青苹果的香味。 是苹果味的？ 秦欢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包装袋，还抽空想了想下次还是要买水蜜桃味的，同桌比较喜欢吃。 这时，“秦哥。” 姜航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秦欢回头，“你怎么下来了？试卷都做完了？” “会做的都做了。”姜航走到秦欢旁边坐下，“我在你隔壁的考场，看见你提前交卷离开了。” 他又问：“秦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秦欢说，“就是突然搞不懂一些事，脑袋有点乱，出来冷静下。” 姜航问：“可以跟我说说吗？” “我……”秦欢停住了，他本来要说的，但转念一想，又好像说不出来，难道要说自己好像是个变态，一直在想萧默，还想要天天盯着萧默看、去摸萧默的脸吗？于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在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吃吗？” 最近他都会放两根，一根给自己，一根给萧默。 姜航接过，又说：“秦哥你想说的话，随时可以再找我，之前如果不是你帮了我，帮了我妈，我可能早就退学了……” “停。”秦欢打断姜航，“什么帮不帮的，你是我朋友，举手之劳而已。” 秦欢仰起头看天，正好有一朵白云飘过，像是一朵棉花糖，“对了，余海跃有再找你吗？” 姜航想到每天都给自己发骚扰短信的人，眉头皱了起来，“搞不懂他想做什么。” “要不要帮忙？”秦欢问。 他去找余海跃谈谈的话，或许有用。 大不了打一架。 姜航摇头，“他没什么实际性动作，就是每天给我发晚餐吃了什么，又去哪里喝酒哪里玩了。” 秦欢点头，“没什么事就好。” 两人又坐了会儿，等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才起身回了考场。 重新回到考场位置坐下，萧默偏头看了秦欢一会儿，问：“你刚才怎么了？” “你在关心我吗？”秦欢笑得灿烂。 萧默抿着唇看他。 “好吧。”秦欢收了收笑容，用手捂住肚子，“实际上是我忽然肚子疼，想拉肚子忍不住了。” 萧默瞪了瞪他，把脑袋转了回去，彻底不理秦欢了。 秦欢笑了笑，眼底有他都不知道的宠溺。 — 很快到了月考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有些科目出成绩了，叶晓晓重新开启雷达，午休时各种借口往办公室跑，打听分数。 语文稍慢，因为还有作文。 但第一天考的物理和昨天考的数学，分数已经出了。 叶晓晓知道了分数，慢吞吞地回了班级，一进教室，他立刻跑到萧默身边，神情激动，“大佬，太感谢你了！” 因为有萧默的补课，他的物理突飞猛进，从四十分一下子飞到了及格线上，简直感天动地。 秦欢的手搭上萧默的肩膀，揽着萧默，笑着问：“看到我和我同桌的了吗？” 萧默动了动，推开了秦欢，然后看着叶晓晓。 叶晓晓满脸崇拜，“看了，都是满分。” 秦欢有点失望，“好吧，这两科打平了。” “还有七科。” “那倒也是。” 秦欢想把手再搭上萧默的肩膀，但却被萧默避开了，萧默说：“我不习惯和人靠的很近。” 秦欢：“……” 之前明明好好的，随便勾肩搭背、贴耳说话，就是脸凑得再近都没什么，今天不行了？ 原来同桌还是个善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 欢欢凭实力单身了十八年。嗯，十八岁。 第31章 最后一科考完，学生彻底闹腾起来，蔡真怎么压都压不住，于是干脆放纵了。她简单说了些假期注意事项，就让学委和课代表把各科的作业分了。 三班的班群非常热闹。 叶晓晓：班长国庆组织出去玩啊@何旭。 何旭：可以。大家有想去的地方吗？ 罗音：上个月不是新开了家游乐园，去那里吧，我朋友去过，说是不错。 涂雪：算上我一个。 何旭：那还有人想去的吗？ 叶晓晓：@秦欢，秦哥，一起去吗？ 秦欢看了眼手机，没有立刻回答，他撞了下萧默的手臂，问他，“同桌，国庆一起出去玩吗？” “和大家一起？”萧默问。 秦欢挑了下眉，“你终于看班群了？” “手机一直在震动。”萧默想了想，又说，“我要看时间。” 秦欢笑了，“你哪天有空？” 萧默算了下时间，给出了一个日期，“五号。” 秦欢点头，“那就五号，他们要是没时间，就不跟他们一起了，我们自己去。” 班群里不少同学还在孜孜不倦地@秦欢。 秦欢得了答案，总算肯回复了——【五号有空，附带我同桌。】 叶晓晓：了解。 大家讨论了会儿，都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国庆出游就这么定了下来。 放学铃声响起，萧默就准备回家了。 秦欢很惊讶，“你要回去了？” 除了周三、周五这两天萧默要去餐厅兼职，其他时间萧默一般都会留到六点多才走。 萧默把辅导书和试卷都放进了书包里，“今天是季垚的生日。” “季垚？”秦欢想了想，才记起来对方是谁，“你弟弟啊。” 萧默“嗯”了一声。 “等等我。”秦欢也快速收拾了书包，追了上去。 他习惯地抬起手，想像以往一样搭上萧默的肩膀，但想到午休时萧默的话，他又在半路转弯，摸了摸自己头发就放了下来，插进了口袋里。 和萧默并肩往校外走，他又说：“我也有一个弟弟，跟你表弟是一个学校的，在读初三，对了你弟是初三吗？或许他们还是一个班的，等我回去问问他。” 萧默只是淡淡地应声。 后面也基本没怎么说话。 不过尽管萧默大多是安静听，没说多少话，依旧不影响秦欢的兴致，他有说不完的话，而且只要和萧默走在一起，他就觉得心情很好。 虽然他也还没明白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但他不排斥。 — 萧默到家的时候，季垚还没回来。 萧玥梅已经做了好几道菜，她听见声音，就探出头来，温柔说了一句，“小默，你回来了。” 萧默轻声喊，“姑姑。” 萧玥梅笑着说：“把书包放下坐一会儿，等垚垚回来就能吃饭了。” “好。”萧默点了下头，放下书包后，又走出来，进到厨房准备帮忙。 见萧默过来，萧玥梅忙阻止，“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乖乖去休息，看看电视，看看书都行。” “没关系。”萧默走到水槽开始洗菜。 几分钟后，外面又传来了声音——是季垚和他爸爸，季丰和一起回来了。 听见季丰和的声音，萧玥梅手上的动作一停，锅铲掉到了地上。 萧默弯腰将锅铲捡起来，洗干净后又还给她，然后喊她，“姑姑。”神情带着关心。 萧玥梅“啊”了一声回神，很自然地对萧默笑了，仿佛刚才失态的人不是自己，她快速关掉灶火，又说：“小默，帮我拿一个干净的盘子吧。” 萧默递给了她。 将锅里的菜盛好，萧玥梅解开围裙，“好了，出来吃饭吧。” 客厅里。 季垚怀里抱着一双限量版球鞋，正和季丰和说的开心，看见萧玥梅，笑容不自在地僵了僵。 他嗫喏地喊：“妈。” 萧玥梅没看季丰和，只是把菜一一放到桌上，又拿了碗筷，“吃饭吧。” 季垚看了一眼桌上都是自己喜欢的、丰富的菜色，眼神晃了晃，心虚地说：“……我吃过了。” 萧默站在萧玥梅身后，安静地看着季垚。 萧玥梅沉默了下来，隔了许久才说：“和谁吃的？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她全程无视季丰和。 “……我忘了。”季垚又转头看了看季丰和，脑袋更低了，支支吾吾的，“和爸还有……” “垚垚是跟我还有秀妮吃的。”季丰和把话接了过来，他的眼神落在萧默身上，里头有鄙夷和厌恶，“垚垚十五岁生日，我不想让他对着他讨厌的人过，怎么了？” 闻言，萧玥梅这才把视线转向季丰和，脸色很难看，“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季丰和冷哼一声，全然不顾孩子都在，“就是因为你执意要收养萧默，垚垚过得一点都不开心，他晚上都跟我说了。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不顾我们夫妻情意，没想到你为了侄子连儿子都不管，这样的你还做什么母亲，根本就不配。” “……算了，我今晚过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是来跟你谈抚养权问题，我看你根本照顾不好垚垚，那干脆由我来照顾，秀妮也不反对，她很喜欢垚垚。” 他的眼神扫过萧默，冷笑道：“这样你就能专心地照顾你这个可怜的侄儿了，对垚垚也好。” “季丰和，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萧玥梅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你居然带垚垚跟何秀妮吃饭，还要让垚垚跟何秀妮住？你们两个人那种龌龊……” 她看到季垚，还是忍了下来，“你和她的事，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吗？你还配做父亲吗？” 季丰和怒了，“我们什么关系？我们是正当的夫妻关系，我跟她已经结婚了，这一点不用你来操心。何况我再不配，也比你配，明知道自己儿子讨厌萧默，不愿意和萧默住，你却硬要他们一起，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当妈的，你的心究竟偏颇成了什么样！” “你知道这样下去，对垚垚影响多大吗？他就要中考了，那么重要的考试，如果考不好，你能对他未来负责吗？”他拉起季垚，“垚垚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过得不开心？不想继续下去了？” “是不开心。”季垚呆呆的，他似乎没料到会变成这样，“不是爸，但我没说要搬……” 季丰和打断了他的话，“这就够了，你先回房间收拾东西，我跟你妈谈谈，谈完就带你走。” “不是，我是说，我没有要跟你和何阿姨一起住。”季垚憋红了脸，急忙忙把话说完， “但你不是讨厌萧默，不想看到萧默吗？” 季垚的眉头拧了起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烦躁地抓了抓头，最后说：“……总之，我没有要跟你们住。” 他又盯着季丰和，“而且你跟何阿姨结婚了？什么时候，我怎么都不知道？” 季丰和不耐烦，“这是我们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爸，你再婚都没跟我说一声？”季垚连声质问，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跟你妈离婚快一年了，再婚怎么了？” 季垚盯住季丰和，又回忆起刚才萧玥梅的话，心里忽然涌起一个猜测，他嘴唇颤抖，迟疑问说：“……爸，你跟何阿姨，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季丰和愣了，下意识转移话题，“今天不是讨论这个，等以后再说。” “不。”季垚没被绕开，他沉下脸，死死看着季丰和，“我现在就想知道！” “你一个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季丰和试图打太极。 季垚不傻，从父亲躲闪的态度里，已经明白了所有。 将球鞋用力丢到地上，他歇斯底里地骂道：“骗子——” “够了。”萧玥梅抬手按了按眉心，打断父子两人的争吵，她的脸色苍白，身体都晃了晃。 她看着季垚，面上尽是无法言喻的失望，“如果你不想和我们住，那我单独为你租一套房子，你自己住，不过我不允许你和你爸他们住……” 这时，萧默突然出声，“可以了。” 他的视线落在萧玥梅身上，放缓了语调，“姑姑，放完假我会申请住校。” 萧玥梅怔了怔，正要阻止，“小默，你不用……” “已经可以了。”萧默语气很平淡，“我现在没事了，也从爸妈离开走出来了，以后我自己可以的。” 他勾了勾唇，又说：“您别担心，放假我会回来的，会常给您打电话，学习我也会努力的。” 说到这里，他越过季丰和走回房间，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了季垚。 “生日快乐。” 季垚傻傻地接过，“哦。” 萧默最后看向萧玥梅，编了谎话，“刚才接了朋友的电话，他好像找我有点事，我出去一下。” 话落，还没等萧玥梅开口，他就转身出了门，鞋子都只来得及套一下。 萧玥梅眼眶红了，她不得不扶着椅子坐下，又捂住了眼睛，这么坐了许久，她才说：“季丰和，我们出去谈。” 说罢，她率先站了起来。 家里只留季垚一个人后，他才缓缓拆开了萧默给他的礼物。 看到礼盒里的东西，季垚突然整个人呆住了，稍时又捂住了脸。 萧默给他的，是一整套的机器人模型，很贵，而他在十一岁那年，曾经缠着萧默要过。 ——表哥，你什么时候给我买？ ——等我攒够钱，放心，十五岁之前一定给你。 今年，正好是最后的期限。 “操……”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第32章 姜航又被余海跃叫出门了。 尽管他不是很想理，可电话那头的人说余海跃喝的烂醉，死活要他过去，还在闹。没有办法，他只好过去一趟。 看见萧默的时候，他正在车站，准备上车。 “萧默。”侧身让后面的人先上车，姜航叫了他一声。 萧默没有停下，只是低着头往前走，周身的气压极低，生人勿进。 察觉出了萧默的不对劲，姜航本来想追上去，可他刚走了一步，手机又响了起来，同时公交也要离开，斟酌了会儿，他转身上车，然后按掉余海跃的来电，给秦欢打了一个电话。 萧默虽然从萧玥梅那里离开，但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只是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呆在那里。 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等萧默停下来时，发现自己恍惚间，走回了家。 在楼下的花坛边坐下，萧默茫然地抬起头，望向了自己熟悉的阳台，那里没有灯光，一片黑暗。 没有人。 也是。 这里已经不能称为家了，也不再是他的家了。 萧默忽然笑了，可眼底有泪光闪过，他低下头，双手紧紧地交握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个时间小区里来来往往还有不少人，他们经过萧默身边的时候，只有少数人会看他一眼。大多是漠视的。 ——没有人会去在乎陌生人的悲伤。 突然，“喵~” 有一只流浪猫蹲在萧默身边，对着萧默轻轻叫唤，它还很小，可能是饿了。 小流浪猫叫了许久，萧默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眶、鼻头都有些红，是哭过的，可这会儿已经找不到眼泪了，悲伤也全部掩盖了。 “你也没有家吗？” “爸爸妈妈，是不是也找不到了？” …… 萧默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在这个跟以往一样热闹的小区，就如同微风，转瞬即逝。 除了他自己，没有谁知道。 萧默和小流浪猫说了好多话，才站起来，去不远处的便利店要给它买些吃的。 付钱时，萧默拿出了手机，上头显示了一百多个未接来电。 分别来自秦欢、萧玥梅，还有一个，季垚。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秦欢。 萧默犹豫了会儿，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秦欢的声音，“萧默，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很急，也很喘。 萧默没有回答。 秦欢停下毫无目的的乱跑，在路边喘了会儿气，放缓了语调，“告诉我你在哪里好吗？” 耳边秦欢的声音很真切，那么急，那么担心，纵然不在眼前，萧默依旧感受得到。 许久后，他才说：“临和苑。” “你在那里等等我。” 挂掉电话后，秦欢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拦下一辆的士，上车后直接报了“临和苑”的名字。 和秦欢说完，萧默又给萧玥梅打了一个电话。 — 秦欢到的时候，就见萧默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旁边还有一只小流浪猫在吃东西。 确定萧默好好的，没有事，秦欢才彻底放下心。 他朝萧默走了过去。 “我家在这里。” 秦欢正想着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听到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萧默说：“曾经的家，在这里。” 他抬手，指了指七楼唯一没有灯光的一户人家，“那里。” 秦欢顺着萧默手指向的地方看过去，稍时又转了回来，他看见萧默清丽的面容被月光晕染地有些模糊，多了朦胧的美，越发让人移不开视线。 秦欢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得有点快。 走到萧默身边坐下，秦欢问：“你不是说要回去给你弟弟过生日吗？怎么来这里了？” “不是弟弟，是表弟。”萧默又说，“想听一个故事吗？” 或许是对象是秦欢。是因为担心他，给他打了六十几个电话的秦欢；是自从一年前他将自己封闭起来后，第一个打破那道心防的秦欢。 他突然想要倾诉了。 秦欢看着萧默，神情认真，“你说，我就听。” 萧默仰起头，望着高挂在空中的圆月，语气依旧是不变的清冷，“有一个失去双亲的男孩，在没人愿意照顾他的时候，他的姑姑站了出来，收养了他。姑姑待男孩很好，尽管因为男孩，她受到很多指责，可她对他依旧温柔，直到有一天，姑丈以男孩为借口，向姑姑提出离婚，姑姑的家庭散了。 姑姑有一个儿子，他和这个男孩的关系曾经很好，表弟很粘着表哥。但是在这件事之后，表弟变了，他变得暴躁、易怒、不听话，他再没有给过姑姑好脸色，争吵不断，对曾经最喜欢的哥哥，也只剩下满心的恨意。他固执地认为是表哥的出现，害得他失去了父亲，成了单亲的孩子。 男孩曾经以为被姑姑收养，于他，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但在今天，他突然发现他错了。他害得姑姑母子关系不和，让姑姑被丈夫、婆婆辱骂指责，甚至在工作的地方，也有风言风语……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他想改了，但又很害怕，他没有了父母，也没有朋友，只剩下孤孤单单一个人……他怕自己一旦离开了，会不会久一些，就连姑姑都忘了他，他会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会的。”秦欢打断萧默的话，将萧默轻轻抱进了怀里，他的声音很温柔，“一定不会的。” “姑姑爱着男孩，她会一直是男孩的亲人，男孩也会有朋友，很多的朋友。在未来，他会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有一份很好的工作，会有一个爱着他的人陪伴他，重新组一个家，所以不会的。” 在这一刻，秦欢终于明白自己这些日子的不对劲是因为什么了。 他会一直想看着萧默，会觉得萧默越来越好看，会想要摸、想触碰萧默，会在萧默不接电话后，急的心脏都要骤停的原因——因为他喜欢萧默。 是那种喜欢，想在一起一辈子的喜欢。 他只要看着萧默，就觉得心满了，世界都满了，再装不下其他人。舍不得萧默哭；舍不得萧默难过；舍不得萧默有半点的不舒服，也害怕萧默出事，害怕再也见不到萧默。 这份喜欢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不知不觉间，它就越来越多，堆满了整颗心房，控制不住了。 秦欢放柔语调，“男孩啊，他一点都不自私，他很优秀，很耀眼，很多人都很喜欢他。” 萧默没有回应，他安静地被秦欢抱着。 过了会儿，他才动了，他拽住了秦欢的衣角，拽得很紧，然后又将头埋进秦欢的肩膀。 感觉到自己肩膀的衣服慢慢变湿，秦欢的眼里满是心疼，他抬起手，先是轻轻摸了下萧默的头，接着又往下滑，一下下拍打着萧默的背脊。 — 另一边。 姜航在酒吧找到了余海跃。 余海跃躺在椅子上，周围一片狼藉，他一动不动的，但别人只要一碰他，就会直接炸起。 服务生满脸无奈地守在旁边，看见姜航，他的眼睛迅速亮了，犹如见了救世主。 把余海跃交给姜航，他连忙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多待。 姜航皱着眉走进余海跃，用一根手指戳了他一下，“喂，醒着吗？” 听见姜航的声音，余海跃睁开了眼，他抓住姜航的手指，“你终于来了。”他坐了起来，又拿起了桌上的酒，“来，陪我喝酒。” 姜航抽回手，又拿走了余海跃手里的酒，“你有病啊，喝成这样还喝，想酒精中毒找死吗？” “哪有那么容易死。”余海跃笑了笑，将姜航拉到身边坐下，“晚上再收留我一次？” 姜航看着眼前的醉鬼，然后又闻着对方身上超重的酒味，想也不想拒绝，“不行。” 他想了想，又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想喝啊。”余海跃拿起桌上的酒喝下。 下一秒，他突然站了起来，抄起桌上的一个酒瓶，走到舞池里，狠狠朝一个正在偷摸女生屁股的人砸了下去。 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舞池乱成一团。 姜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该死的！” 姜航跑过去，就见余海跃压在一人身上，拳头重重往身下人招呼，被打的那人额头流血，已经鼻青脸肿，眼看就要出人命了。 他连忙抓住了余海跃的手，把人硬拉了起来。 “余海跃，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是啊，我就是有病。”七彩的灯光下，余海跃眼底满是阴霾，嘴角却似笑非笑地勾起，整个人犹如一只暴力的雄狮，他猛地凑近姜航，“你也觉得我应该去精神医院看看吗？” 余海跃很不对劲，意识到这点，姜航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余海跃深深地看了一眼姜航，“不用了。” 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丢到一旁的服务生手里，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的故事没说完，余海跃的故事也要慢慢揭开。 但撒花一下，欢欢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默默了。 那么在一起还会远吗？ 嗯，晚安！ 第33章 萧默和秦欢在“临和苑”坐了许久，直到凌晨，两人才离开。 出小区的时候，门口保安还叮嘱了他们一句。 秦欢问：“要去我家吗？” 萧默摇头，“我要回去了。” “那……”秦欢想到萧默从头到尾没有提过是自己，只用“男孩”代替，这会儿他也不适合直接拆穿，于是话到嘴边又换成，“你这么晚回去，没事吧？” 萧默“嗯”了一声，“没事。”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地铁和公交了，秦欢拦下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师傅问：“去哪？” 秦欢对萧默说：“先去你家，把你家地址报给师傅。” 他又接着补了一句，“这样比较顺路。” 萧默报了一个小区名字。 路上，两人没再说话，萧默一直偏着头，望着窗外的风景，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秦欢，在看他。 确定自己喜欢萧默以后，秦欢其实就茫然了。 他喜欢萧默。那么萧默呢？ 毫无疑问，萧默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也就是说……同性恋。 向来对什么事都自信不已，又凭本事单身到现在的秦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一步了。 万一萧默完全不能接受，非常直呢？ 遇上喜欢的人，总是容易变得胆小起来。 秦欢，也是一样。 秦欢把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到最后也没能理出一个可以用的，反而越理越乱，于是他干脆暂时放弃，像之前一样，盯着萧默看起来。 因为，至少眼前的萧默很真实，伸出手就能碰触到。 萧玥梅家离临和苑不算远，出租车开始十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萧默说：“我先走了。” “等等。”秦欢突然拉住了萧默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默，“帮我转告男孩，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即便很艰难，但只要还在往前走，还能往前走，就会柳暗花明，什么都会好起来。 就像他刚才说的，会有美好的未来，会有亲密的恋人，会有一个美好的家……幸福一定会来的。 萧默怔了怔。 稍时，“嗯。” 然后他又看了秦欢一眼，才下了车。 车开走后，萧默在小区外又站了会儿，直到有保安觉得奇怪朝他走过来，他才进去。 萧默开门进屋的时候，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 听见声音，萧玥梅忙站了起来，快步走向玄关。 “小默？”她喊萧默，又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没吃饭就出去了，饿了吗？我去给你把菜热一热。” “不用了姑姑。”萧默阻止她，“我跟同学一起吃了。” 听了话，萧玥梅才停下来，“没饿着就好。” 她又拉着萧默走到沙发坐下，“小默，陪姑姑说说话，可以吗？” “好。” “好孩子。” 萧玥梅给自己和萧默各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先说了一句，“小默，对不起。” “您……” “要说的。”萧玥梅按住萧默的手，阻止了萧默想说的话，又继续说道，“这一句话，是一定要说的，是为我自己，也为了垚垚。” 萧玥梅轻声说，“小默，其实你不用觉得欠垚垚，不用对他忍让退却，我和他爸离婚的事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姑丈只是借你发难罢了，他早就想跟我离婚了。 他在外面有了另外的人，想跟我离婚，可他的工作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丑闻，不利升迁，于是他就借着你发难，硬是把自己弄成了受害者…… 垚垚是走进怪圈了，他错得离谱，怪我没能及时纠正他的想法，才会变成这样。” 萧玥梅说着，有些哽咽，她轻拍着萧默的手，“我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萧默摇了摇头，“您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没有您，我根本不能转学，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他还记得那段时间的自己，就像是疯子，如果没人领他回来正道，他大概真的就完了。 萧玥梅看着萧默，“那就不要搬出去了，学校不比家里，我担心……” “姑姑。”萧默打断了她的话，“无论如何，我的出现确实让季垚变了，他的成绩骤降，他的叛逆，都是因为我，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好好中考，而且很容易走错路。” “那你呢？”萧玥梅难过极了。 萧默忽然想起了秦欢，想起那句“都会好的”，他笑了，更添了信心，“我自己可以的。” 萧玥梅望着萧默，知道他已经不会再改主意，叹息一声，终于不再劝说，同意了下来。 — 和萧玥梅聊完，萧默就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秦欢。 萧默接起电话，他还没说话，就听电话那头，秦欢先开了口。 “同桌，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秦欢的声音虽然努力装得镇定，但还是能听出焦急和担心。 他让萧默到家告诉自己一声。 萧默垂下眸，“对不起。” “别，我又不是要你道歉的。”秦欢说，“我这不是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见你一直没回……咳，没事吧？” “没事。”萧默握紧手机，隔了会儿问，“你呢？” 秦欢大大咧咧的，“我肯定没事，我妈一听我是跟你在一起，放心的不得了，她超喜欢你。” 萧默“哦”了一声。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月考的赌约说到姜航，又说到五号的游乐园之行，最后秦欢说：“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该睡觉了。” 他想了想，多说了一句，“要不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听了秦欢的话，萧默想起那天午休自己在秦欢的故事下睡得很香，犹豫了会儿，回道：“好。” 秦欢语气带着笑意，“那你先躺上床。” 萧默依言照做，“躺好了。” 秦欢又问：“被子呢？也盖好了吗？” “嗯。” “那我说了啊。” 秦欢清清嗓子，咳了一声，接着放柔了语调，缓声说道：“从前啊，有一只小企鹅……” 他的声音很温柔，在这寂静的夜里，如同催眠的小调，轻缓动听，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下来，忘却所有烦恼和郁结的事，从身到心，都回归宁静。 萧默就在秦欢的故事里，慢慢地睡着了。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秦欢才停下讲故事，然后柔声说：“晚安，同桌。” 第34章 国庆假期正式开始了。 y市虽然不是一个旅游旺市，却仍然迎来了不少客人，街头巷尾，处处看得到游客。 萧默在餐厅兼职，更忙了，每天回去，都将近十一点。 因此很少能见到季垚。 季垚也突然变乖了不少，不再和萧玥梅顶嘴，说得话会听了，也不给他甩脸色了。 倒是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不过仅有的几次见面，季垚都没开口，萧默也不会主动去问，于是就不了了之了。 五号这天，气温降了点，没之前那么热了，但天气很好，适合出游。 大家约了九点在游乐园门口见。 萧默七点半就出了门，走到地铁站的时候，他看见秦欢靠在站口的栏杆上。 秦欢跟萧默挥了挥手，“同桌。” 萧默朝他走了过去。 “我在等你，你不惊讶一下？”秦欢问。 萧默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我们有默契。”秦欢笑了笑，又拿出了一瓶水递给萧默，“前两天被我堂妹拖去玩了一趟，游乐园好玩是好玩，不过园里卖的东西很贵，一瓶水十块钱，我们还是自己带点比较好。” 他打开背包，露出了里头的零食，“待会儿他们肯定要抢，你现在先挑，我给你留着。” “好。”萧默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他依言选了两样。 见萧默笑了，秦欢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稍稍弯腰，将脸凑近萧默，“同桌，你就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啊。” 萧默愣了下，回过神，他往后退了一步，“该走了。” “对哦，都八点了。”秦欢把萧默挑的两样零食放到隔层，然后说，“好了，我们走吧。” — 游乐园虽然刚开业不久，但前期就已经做了不少宣传，网上、电视上，都有关于它的广告，再加上现在是国庆假期，来玩的人很多。 它是八点开园，现在已经有很多人了，站在外面就能看到，还能隐约听见尖叫声。 秦欢和萧默到的不早不晚，刚刚好九点。 同学几乎都到齐了，只差一个林佳佳。 等了快二十分钟，她才姗姗来迟。 她今天也是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短裙和小高跟，戴了一顶帽子，耳环坠到脖子处，很漂亮。 对于大家望向她带着惊艳的目光，林佳佳感到非常愉悦，她又转头去看秦欢，想看到秦欢也露出同样的神情。 然而，秦欢正在和萧默说话，一眼都没看她。 林佳佳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进游乐园需要先检票，背包也需要打开检查，于是秦欢包里满满的零食就暴露在了众人眼下。 跟秦欢料想的一样，大家根本没跟他客气，一进园，就直接上手开抢，只给他留下棒棒糖。 秦欢抱着瞬间变空的包，哭笑不得，他转头对萧默小声说：“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你要的我藏起来了。” 他从隔层里拿出了萧默想要彩虹糖和开心果。 萧默说：“你们关系很好。” “嗯，我跟他们高一就是同班了。”秦欢笑了下，又说，“你不知道，其实高一我和张洵的关系很不好的，互相看不顺眼，他觉得我拽，我觉得他头脑简单，谁都么想到会变成好朋友。” 萧默垂眸，“挺好的。” 秦欢看着萧默，把彩虹糖拿了出来，一只手又搭上了他的肩膀，“来，吃糖，吃完去玩了。” 这座游乐园大部分的游乐设施可以说非常老少皆宜，各个年龄段都能玩，唯有几个比较刺激。 但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哪个不喜欢玩刺激的，于是众人一致决定从最刺激的项目开始玩。 秦欢：“……” 萧默问：“你能玩吗？” 秦欢看了看不远处的过山车，最高点离地面至少50米，装不下去淡定了，“……不能。” 叶晓晓本来已经跑远了，见他们没跟上，就又折了回来，“你们干嘛呢？快点快点，要去排队了。” 萧默说：“我有点头疼，你们先去吧。” 秦欢接着说：“我陪我同桌一会儿。” 叶晓晓盯着萧默，眯了眯眼，一副看破天机的模样，“你是不是怕了？” 他笑了几声，又接着说：“好吧，那你们去玩别的，等我们下来了再联系。” 等叶晓晓走远了，秦欢才松了口气，他对萧默说：“我们去坐海盗船，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海盗船。” 他神秘地眨了眨眼，抓住萧默的手腕，带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了好一会儿，秦欢才松开握着萧默的手。 ——同桌的手软软的，嗯，手腕也软。 海盗船是一个室内项目，秦欢带着萧默走到队伍尾巴排队，对比其他项目，这里排队的人真不算多，但队伍也挺长的，至少需要十几分钟。 没别的事，秦欢就跟萧默闲聊。 “对了，你企鹅资料里的生日是真的吗？”秦欢好奇问。 萧默点头，“嗯。” “你居然跟我一样十八了，不过我还是比你大，大两个月。”秦欢笑着说，“我是因为小时候调皮，死活不肯上学，我妈就纵容我，让我晚读了一年，你呢，为什么晚读一年？” 萧默说：“那一年我奶奶去世了。” 秦欢怔了怔，轻声说：“抱歉。” 萧默摇了摇头，“没关系。” 前面有一批人上船了，队伍往前了不少，秦欢拉着萧默，快速跟了上去，“应该快到我们了。” 萧默“嗯”了一声。 又等了差不多五分钟，终于轮到他们了。 一般游乐园的海盗船都是那种跟跷跷板似的，荡来荡去，但这所的不一样，它就真的是在水里的，类似迪士尼乐园的海盗船，只是玩法不相同，也没有杰克船长，但体验下来，也很不错。 从出口出来后，萧默偏头看秦欢，“再玩一次？” 他眼睛亮亮的，眼底带着满足和开心，十分难得地露出了孩子气神情。 秦欢忍不住想摸摸萧默的头，但他的手刚伸出去，想到自己的心思，又及时把手收了回来。 再还没想到下一步怎么做之前，还是谨慎点。 万一被讨厌了呢。 用收回的手从包里掏了两根棒棒糖，秦欢勾起唇，笑得温柔，“行啊，我们回去排队。” — 第二次从海盗船下来，秦欢接到了叶晓晓的电话。 叶晓晓的大嗓门，连萧默都听见了。 秦欢把手机拿开了些，等到那边吼完，才拿回来，“行了，我们在海盗船这里。” 挂了电话，秦欢指了指隔壁的另一个游乐设施，“我们去玩那个。” 萧默问：“不找他们？” 秦欢莞尔，“他们还要去玩激流勇进，一会儿再过去。” 这同样是一个没有高度的游戏，而且很童趣梦幻，本来玩得多是些小孩，萧默和秦欢两个男生坐上去，显得有些突兀，但由于两人的颜值，引得不少女生眼睛放光，也一一参与了进来。 卡通车行驶的过程中，秦欢靠近萧默，在他耳边问：“好玩吗？” 萧默点点头，“嗯。” “那就好。”秦欢重新坐好，想了想，又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萧默，偷拍了好几张照片。拍完他又重新建了个相册，然后加了密码锁，将照片都放了进去。 从卡通车上下来，萧默脸颊红扑扑的，玩得有些兴奋了，“下面我们玩什么？” 秦欢想了想，“走迷宫吗？” 萧默语气带着些期待，“好。” 说是迷宫，其实不难，走进去之前，是能够看到全貌的，方向感好的人，稍微记一下几个出口，很快就能出来。 萧默和秦欢方向感都很好，记忆力也好，于是进去不过十分钟，转了一圈，就顺利出来了。 两个人准备继续去下个游乐项目。 但在这时，林佳佳出现了，她直奔着秦欢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编编说18岁以下不能有暧昧，所以年龄都加了一岁。 第35章 秦欢挺不懂林佳佳的想法，他都已经明确拒绝了那么多次，却还是不死心。 无奈叹了口气，他对萧默说：“你在旁边坐着等我一下。” 萧默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家纪念品专卖店，手指了过去，：我去里面逛逛。 “也好。”秦欢说，“等会儿我去找你，别乱跑啊。” 萧默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秦欢站在原地，等萧默进到商店，看不见人了，才转回头，对已经走到跟前的林佳佳说：“坐下说。” 将秦欢的神色全部看在眼里，林佳佳咬着唇，走到休息椅坐下。 秦欢在另一头坐下，中间隔的距离可以再坐两个人。 “什么事？你说吧。” 秦欢的避嫌让林佳佳气白了脸，她的可爱一秒消失，“你就这么怕我，，连坐都要坐那么远。” 秦欢摇头，“不是怕你，只是有点距离比较好，省的别人看了乱说，谣言对你不好。” “全年级都知道我喜欢你，求而不得，谣言会比它可怕吗？”林佳佳质问。 秦欢说：“会。” 林佳佳深呼了一口气，换了个问题，“我不漂亮吗？” 她一向很有自信心，觉得无论美貌、可爱、智慧，她都不差，这一点从那么多围着她转的男生就可以看得出来。 可她偏偏就在秦欢身上栽了跟头，她喜欢他，从高一就喜欢。 但追了这么久，秦欢依旧对她冷冷清清。 秦欢有实话实说：“挺漂亮的。”只不过在他眼里，在他心里，没有人比自家同桌好看。 林佳佳问：“那为什么我不行？” 秦欢笑了，反问：“如果我是因为你的外表喜欢你，你会很开心吗？” 林佳佳一时语塞，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跺跺脚，气急的反驳，“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欢认真说道：“林佳佳，不要再喜欢我了。” “我不。”林佳佳看着秦欢，眼里的迷恋不减。 秦欢穿着之前萧默帮他挑的白t恤休闲裤，简简单单，却依旧挡不住他的帅气，在林佳佳的眼里，比任何一个在她面前献媚拍马的人都好看，好看到不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我有喜欢的人了。”秦欢突然说，“我很喜欢他。” 林佳佳僵了下，“谁？” “罗音？涂雪？余燕？”然后又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 “不是她们。” “那是谁？”林佳佳脸色苍白，她握紧了手提包的带子，“她比我漂亮，比我喜欢你吗？” “他……”想起同桌，秦欢嘴角上扬了起来，“他跟你不一样，不过在我心里，他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我喜欢他，跟样貌无关，只是被他吸引了。” 林佳佳稳住了情绪，“总之我不会放弃的，坚持总会胜利，而且除了我，还有谁能配得上你。” “……”秦欢无言。 林佳佳站了起来，她指了指远处的摩天轮，“陪我去坐一次。” 不等秦欢说话，她又说：“难道这么简单的事你也要拒绝我？就算是陪同学，也可以的吧。” “不可以。”萧默的声音忽然在后面响起，他看着林佳佳，说着，“他要陪我。” 一看到萧默，秦欢的笑容又真实了起来，他起身走向萧默，“你怎么出来了？” 萧默转头看他，“逛完了。” 秦欢笑着问：“有买什么吗》” 萧默摇摇头，“没什么可买的。” 眼见秦欢被突然出现的萧默吸引走所有目光，林佳佳气到不行，她倒是忘了，不买她账的，除了秦欢还有一个萧默，只是前者她很喜欢，后者，她非常讨厌。 林佳佳冷笑道：“萧默，你凭什么代替秦欢说不行？秦欢又不是你的。” “我们已经约好了。”萧默的语气很淡，“先来后到，你不知道吗？” 林佳佳面色难看，“你——” 萧默打断她，说：“刚才我碰到罗音了，她和涂雪在找你，你找她们陪你去摩天轮吧。”说完，他就直接拉着秦欢走了。 被萧默拉着走，秦欢心里很高兴。他低下头，盯着萧默抓着自己的手，弯起嘴角，笑得很灿烂。 和林佳佳分开后，秦欢又带着萧默去把几个平地的项目玩了个遍，快到中午，才给叶晓晓打了个电话，朝集合地点走去。 集合的地方在购物街上的一家餐厅。 由于在国庆假期，游客很多，因此园内的餐厅家家爆满，萧默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大家还在餐厅外排队。前面还有一桌。 叶晓晓眼尖，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人，他用力挥手，又喊，“秦哥，这里这里。” 秦欢也抬手示意了一下。 何旭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就不解的问：“林佳佳呢？她不是去找你们了吗？” 秦欢说：“她有来过，但我们没有在一起。” “那她人呢？”何旭找涂雪，“你再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在哪里。” 涂雪“嗯”了一声，拿出手机打电话。 没过多久她挂了电话，说：“她回去了。” 何旭皱眉，“她怎么也不说一声。” 叶晓晓拍拍何旭的肩膀，安慰他，“这位是真正的小公主嘛，她都这样，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与此同时，服务员刚好念到他们的号码，可以进去了。 于是大家就忘了林佳佳的事，都朝餐厅涌了进去。 吃饭都是用抢的。 林佳佳不在，也还有十个人，仅有罗音和涂雪两个女生，其他都是男生。 十七、八岁，都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又疯玩了一早上，闻着香味儿，大伙儿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所以每道菜一上来，各个都是无影手，齐刷刷几筷子，一盘子就被抢干净了。 又一次没抢到肉，曹怡景郁闷极了，他小声吐槽，“文委，涂雪，你们俩其实内芯是男的吧？” 一盘小炒肉基本都被她们抢走了。 罗音瞪他，捏着拳头威胁，“再说待会儿连汤都不给你留一口。” 曹怡景怂兮兮的，趋于拳头的威胁，乖乖闭上了嘴巴。 接着又有一道菜送了上来，是糖醋里脊。 不过这次大家都还没来得及伸筷子，整盘菜就都被秦欢拿了过去，他完全无视了大家向他投递的“嗷嗷待哺”的眼神，直接放在萧默面前，“你喜欢的糖醋里脊，快吃吧。” 众人：“……” 叶晓晓叫到：“秦哥你不公平啊，我们也要吃。” 秦欢又夹了块鱼肉放到萧默碗里，“你们前面抢了多少盘菜，我同桌还一口都没吃呢。” 他说完，接着把后面上来的一道炒青菜也放到了萧默面前。 偏心偏的光明正大。 罗音和涂雪对视了一眼，都发现彼此眼底有光，罗音笑着说：“秦哥，你太宠萧默了。” 秦欢靠在椅背上笑，“那是，我可是盼了一年才来了一个同桌，而且我同桌这么优秀，要智慧有智慧，要颜值有颜值，换你们，你们不宠着？”话落他又给萧默舀了碗汤，全方位照顾的无微不至。 众人：“……” 莫名觉得好像被秀了一脸的恩爱。 什么鬼，一定是错觉。 随着新菜上桌，场面又混乱了起来，十几双筷子在桌上打得一塌糊涂，充满了欢声笑语。 被这样的热闹和开心感染，萧默也笑了起来，向来平淡无波的眸底有了神采。 吃完饭，大伙儿又商量着待会儿要去玩什么。 上午几个刺激的项目他们都玩过了，下午准备玩别的，罗音和涂雪沿途看了不少充满少女心和童趣的项目，打算结伴去玩，其他人除了叶晓晓，都准备去游戏厅。 于是何旭说：“叶晓晓，我们班两位公主交给你了，保护好她们。” 叶晓晓瞅瞅罗音，又看看涂雪，想起了自己上午被照相机支配的恐惧，顿时觉得她们两位完全能称得上女汉子，可以以一敌百，他帮不上任何忙，刚想反悔说要去游戏厅，就被拉走了， 涂雪和罗音默契的说：“下午的拍照任务就继续交给你了。” 叶晓晓一脸生无可恋，喊道：“秦哥，快救我——” 秦欢不仅没有理，还挥了两下手，“加油啊。” 根本是看好戏的样子。 —— 游戏厅的空调开得很足，一走进去，立刻通体清凉，复活了过来。 秦欢对萧默说：“我去换游戏币，你等我。” 萧默点头。 秦欢一口气换了一百个游戏币，满满一小袋子，摇起来脆响脆响的。他问萧默，“想玩什么？” 萧默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听了话，就径直走了过去。 他走到一排投篮机前停下，饶有兴趣的盯着别人投篮。 今天游乐园来了很多人，中午气温高，游戏厅开足了冷气是首选，而对于男生而言，投篮机是最好打发时间的好地方。 一排的投篮机被占的只剩下一台。 秦欢问：“要玩吗？”他问着，就准备往那一台里投游戏币。 “不。”萧默拦住了他。 秦欢收回游戏币，“那？”他的视线扫到另一边，突然笑了，他指着不远处的跳舞机，“不然玩那个？” 循着秦欢的手指看过去，萧默看到了两台并在一起的跳舞机。 其中一台上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在跟着音乐跳舞，家长就在旁边，笑着拿手机给小孩拍照。 萧默好奇的盯着看了会儿，抬脚走过去。 秦欢笑着跟上，发现萧默感兴趣，就往他面前的机子里投了几个游戏币，“可以玩了。” 萧默初中的时候家里就出事了，所以很多同龄人玩过的，萧默都没玩过，就像游戏厅他是第一次进来，而这种跳舞机，他更是从来没玩过，连规则都不懂。 游戏开始后，他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可却一动不动，根本不知道怎么玩。 眼看分数为零，游戏快要结束了，他脸上露出了些许焦急。 在这时，秦欢出手了，他站在萧默身后，一边解说玩法，一边拉起萧默的手，带他一起跳。 很快一首曲子结束。 萧默还是懵的，他回头，茫然的看着秦欢。 秦欢对他笑，“继续，先从学习模式开始。” 萧默犹豫了一下，点头。 第二次开始游戏，萧默已经掌握了一点点，他回忆着刚才秦欢拉着他的手做的动作，慢慢动了起来。 他的动作虽然还有些僵硬，却完整地跳下来了。 旁边机子的小朋友不跳了，于是秦欢便站了上去。 他对萧默说：“我陪你玩。” 有秦欢这个自带流量的帅哥，周围一下子围过来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女生，叫好声一片片。 还有人开视频在录。 曹怡景他们也围了过来。 周围的人太多，所以跳完第三首歌，萧默就不跳了，秦欢也跟着停下。 秦欢说：“现在去投篮吧？” 投篮机现在没人了，一整排都空了出来。 萧默想了想，点头。 萧默是玩过篮球的，尽管玩的不好，但在玩投篮机的时候，前面两关还是过得挺轻松，就是第三关很悬，差了很多分。 秦欢毫不犹豫的出手帮忙了。 张洵正好过来，他一看篮球，顿时热血心起。他走了上去拍拍秦欢的肩，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秦哥，比一把？” “等等，等我同桌这把玩过了。”秦欢没有回头，专注地帮萧默。 “行。”张洵走到另一台机器，往里头丢了两枚游戏币，“那我先玩着。” 萧默的最后得分是350分，过了第三关，第四关秦欢没帮忙了，就靠萧默自己。 尽管成绩不算好，可萧默玩的脸颊红红的，眼里透着光，很高兴。 秦欢拔下机器吐出来的兑奖券，对萧默眨了眨眼睛，“等我再凑一凑，给你换一个礼物。” 秦欢说到做到，他连续赢了张洵三局，每局分数都超过七百。 三局下来，他的了不少的兑奖券。担心不够，他跟张洵打了个招呼，又带着萧默去玩了几个别的项目，几趟下来，抱了一堆。 有不少大胆的女孩子都直接上来搭讪了，毕竟凭实力单身不是假的，不过他全部都拒绝了。 秦欢拉着萧默去服务台兑奖。 奖品琳琅满目，秦欢扫了一遍，最后指着放在角落的一个相框，对工作人员说：“要那个。” 相框要的兑奖券不多，于是秦欢用剩下的兑了两支笔。 把相框交给萧默，秦欢说：“等等找工作人员給我们照个合影，照片洗出来，你就放进去，第一次出来玩，合照最有纪念意义。” “至于两支笔……”他想了想，只分了一支给萧默，笑着说道，“一人一只，感情不散。” 萧默接过相册和笔，对上秦欢的目光，片刻后弯了弯眉眼，表情柔和了下来，“谢谢。” 秦欢终于还是没忍住，手放到了萧默的头顶，轻轻揉了下。 感觉到秦欢落在自己头上的手，萧默怔了下，随机他更紧的抱住了怀里的相册。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哪怕父亲还在世，他触碰自己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 形容不出来。 迷糊糊地，就是感觉有点烧。 沉默。 很沉默，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会儿，还是秦欢先说了话，“去玩别的吧。” 萧默隔了几秒，才“嗯”的应下。 两人把游戏厅里想玩的都玩了一遍，一百个游戏币还剩下十个，秦欢看了看不远处很多女生都在玩的抓娃娃，有了想法。 他拉着萧默走了过去，分给萧默五个游戏币，“我们来比一比。” 萧默愣了下，“比什么？” “抓娃娃。”秦欢说，“我们队伍里还有两位公主啊，总要给她们带点礼物。” 萧默想到罗音和涂雪，点了头，“好” 萧默没玩过抓娃娃，但也知道这种是需要技巧的，他没有直接上手，而是走了一圈，又站旁边围观了一会儿，直到明白怎么玩，又大概猜到了抓的方式和技巧，才找了一台机子投币。 此时秦欢已经抱着两个娃娃走了过来。 他没有打扰萧默，就站在旁边看。 萧默确实很聪明，除了头两个游戏币废掉，其他三个，都顺利抓到了娃娃，成功率非常高。 秦欢说：“我输了。” 萧默眼底神采奕奕，“嗯。” 秦欢摇了摇头，笑容里多了些宠溺，“同桌，你好歹谦虚一下，给我个台阶下。” 萧默歪了歪头看他，“你确实输了。” 秦欢：“……”又是会心一击。 不过同桌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真想抱进怀里揉一揉。 罗音、涂雪，还有叶晓晓是两个半小时后过来的，那会儿大家正坐在奶茶店里喝下午茶。 玩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 秦欢把五个娃娃递给了涂雪和罗音，话里带着笑意，“两位公主，只是你们的礼物。” 看到娃娃，罗音和涂雪高兴极了，他们一人抱了两个，剩下一个送给了叶晓晓，算是给他帮忙拍照的劳务费。她们说：“秦哥，谢啦。” 秦欢摇摇手指头，“别光谢我，还有我同桌一半的功劳呢，他抓了三个，我就抓了俩。” 罗音和涂雪秒懂，又转头跟萧默道谢。 “不客气。”被这么多人看着，又看见他们脸上真诚的笑，萧默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这些了。 发现了萧默的不自在，秦欢揽住他的肩，解围道：“好了，大家来合张照吧，难得出来一趟。” 何旭推了推眼镜，“好，我们到外面去。” 游乐场里有一个人工湖，上面建了一座小城堡，非常漂亮，大家决定合照就选在那里。 那里有专门给人拍照的工作人员，照片也能现场打印出来。十个人站好位置，摆好了姿势，一张张脸上都充满了青春活力。摄影师说：“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喊茄子。” “好。”大家异口同声。 摄影师笑了，他对好焦，说：“我要数了。” “1、2、3——” “茄子！” 摄影师快门按下的刹那，本来摆好的造型都乱了，但大家脸上的笑容没变，一个个都很开心。 灿烂的笑容，定格在了照片上。 照片现场打印了出来。 在场每人分了一张，萧默那张，是秦欢拿给他的，秦欢说：“男孩不会孤单了。” 萧默接过照片，看着上头大家的笑脸，心里暖的不行。 久违的，拥有朋友的感觉。很幸福。 他小心翼翼的收好照片，抬起头，对秦欢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你。” 秦欢望着他，声音很温柔，“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合照。” 萧默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相信。” —— 八天的国庆长假过去了。 大家还没从玩疯的状态回来，就要迎接月考的成绩了。 简单概括就是：笑容逐渐消失。 第一节 是生物课，生物老师姓钟，今年刚过三十岁，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脾气其实一点都不好，他要求很严格，几乎是九科里最严格的。 上课铃一响，他就抱着月考卷子进了教室。 他没有直接发卷子，而是板着脸，先来了一场批评教育，“这次月考的卷子很简单，但班里还是有五名同学不及格，这才刚开学，试卷就考了四分之一的内容，你们让我接下去怎么教？如果四分之一的内容你们就考成这样，到高三怎么办？高考怎么办？要知道高考考的不是一学期的知识，更不是一年的，而是你们十几年的积累……” 唠唠叨叨说了将近十分钟，差点把人唠叨睡着，他才停下来，开试份试卷。 试卷按照分数高低分，他还会把分数念出来。 秦欢和萧默都是满分，秦欢的座位号排前，所以老师先念他。上去讲台后，秦欢一点都不客气，不仅仅是接过了自己的试卷，还顺手把萧默的一起拿走了，钟老师气的直瞪他，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尽管秦欢偶尔顽劣，可他不论成绩还是品性都很好，老师其实都很喜欢他，将他当做得意门生。 试卷发到姜航，老师说：“这次要着重表扬一下姜航同学，这次考试进步了不少，而不进反退的几位同学，你们需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你们该仔细想想，是不是心思没有用在读书上。” 试卷分完，后面是讲评试卷。 秦欢翻出了一本笔记本，开始跟萧默传“纸条”，“同桌，生物也没分出胜负啊。” 萧默在自学新内容，见秦欢把本子递过来，就抽空回了一句，“还有六科。” 秦欢又回：“你不担心输给我吗？” 萧默写，“不会输。” 秦欢试探着问：“万一我赢了，提了很过分的要求，你会不会答应？” 萧默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写，“你不会。” 秦欢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无奈，萧默信任他，让他很高兴，可他原本还存了点私心的。 不过能够被这么信任，他已经很满意了。 至于其他的，再慢慢来吧。 月考的胜负很快就分出来了。 第二节 课下课，叶晓晓就把分数都打听出来了。 他抱着两叠试卷从办公室出来，回到班级后把试卷交给江淮，然后就三两步跑到了萧默面前坐下，满脸的崇拜，“大佬，这次月考你干掉陈勇，年级第一！” 秦欢问：“我呢？” “秦哥，难得见你这么在意分数。”叶晓晓感慨完，说道，“你比萧默少了三分，年级第二。” 秦欢叹了口气，有点不甘，“输了。” 他愿赌服输，“同桌，你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他换了个姿势，面向萧默坐，又拖长尾音补了一句，“任何事情都可以，机不可失啊。” 这个故意挑高的小尾音有点骚了。 萧默表情没变，他注视着秦欢，好半天才说：“送我一本相册。” 秦欢掏掏耳朵，“就这样？” 萧默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做模拟卷，“嗯，这样就够了。” 猜到了萧默想做什么，秦欢莞尔，“这个不成立。” 他说：“你如果想不出来，这个约定就先留着，相册我会送你，但不能作为赌约。” 萧默笔尖顿了顿，半晌才答应。 秦欢有说：“下次期中考，我们再比比。” 萧默没有拒绝，“好。” 叶晓晓在旁边听了全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比成绩啊，我说为什么秦哥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考试居然会复习，还对成绩那么在意。你们学神学霸的世界果然不一样，佩服佩服。” “难道我以前不复习吗？”秦欢很无辜的问。 “秦哥你复习吗？”叶晓晓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那副‘悠闲自在、老子就是随便考考就能考好’的样子，简直是专门来气人的，每次考试大家都恨不得打死你。太嘚瑟了。” “……”秦欢沉默了下来。 看来他要改改了，好歹考前的学习态度需要端正一下，否则给人造成压力多不好。 叶晓晓的八卦话匣子又打开了。 他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了今天第一个大八卦——陈勇的排名这一次掉到了年级第十。 “陈勇的语文这次考的有点惨，只考了115分，作文只拿了42分，跌破他的历史新低，数学、物理、英语也都没有满分，每科都退步了，不过他之前的周测好像也没怎么考好，听说一班班主任快急死了，然后陈勇的状态很差，整个人都很颓废……” “停！”打断了叶晓晓长篇大论的八卦，秦欢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我同桌在读书呢。” 叶晓晓瞅了眼萧默，乖乖闭上了嘴巴。 —— 陈勇又被叫到了办公室。 这次不单单一班的班主任在，年段长也在。 陈勇不仅是月考退步，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他的作业质量也一直在下降，平时不会错的题，都出了错，上课还总走神，他们认为，需要好好问一问。 年段长招了招手，“陈勇，你过来坐下。” 陈勇抿着唇，走过去坐下。 一班班主任姓周，他给陈勇递了杯温水，“别紧张，我们就是想了解下你最近的情况。” 陈勇捧着水，缓缓点了下头。 周老师问：“你的卷子老师都看了，主要是语文作文失分了，数学和物理马虎了，以往你都不回这样，很细心，你跟老师说说，你最近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还是其他的？” 陈勇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 见状，周老师说：“最近几个科任老师都跟我反映过，说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上课也常常走神，陈勇，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不要担心，说出了，老师帮你一起解决。” 年段长也说：“是啊，陈勇，你的成绩一直很好，各方面都是很优秀的孩子，但这段时间，你的表现不太好，如果有问题你可以说出来，我们商量着解决它，别自己憋在心里。” 陈勇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周老师叹了一声，“陈勇啊，是一件你难以启齿的事吗？老师你也不信吗？” 陈勇抬头，他注视着周老师许久，才低声说：“我只是觉得压力大。” 听见陈勇愿意开口，周老师和年段长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陈勇的肩，“压力大的话就适当放松放松，你要知道，一次考不好不算什么，总有失利的时候，只要记住教训，下次不要再犯错就好，好了好了，你别担心，月考不会影响奖学金的，只是期中考你要注意了。” “我知道了。”陈勇应声。 周老师和年段长说了几句话，年段长就先走了，然后她继续和陈勇聊，开导陈勇。 办公室里并不是只有周老师一个人，蔡真和其他班的科任老师也在。 他们在谈论萧默和秦欢。 这次月考第一第二都出在三班，蔡真高兴，三班的其他任课老师也很高兴，个个都觉得倍有面，毕竟三班并不是重点班，而他们俩的分数甩开第三名三十几分。 因此提起萧默和秦欢，都是赞不绝口。 陈勇听到萧默的名字，又晃神了。 手里的一次性纸杯都被他捏扁了，里头的水满出来，裤子都湿了大半。 裤子一湿，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他松开手，站了起来，对还在努力想开导他的周老师说：“我还要整理错题本，先回去了。” 周老师愣了下，之后叫道：“陈勇，你等等。” 然而陈勇就像是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脚步很匆忙，慌慌张张的。 他又一次撞到萧默。 认出萧默，陈勇愣了下，随即轻声道了个歉，又急忙跑了。 萧默没有在意，他弯腰捡起掉到地上的住宿申请表，拍掉上面的鞋印，继续走向办公室。 他把申请表放到了蔡真面前。 蔡真看了上面的家长签名，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要住校吗？” 萧默点头。 蔡真说：“既然你姑姑都同意了，我也不再多说了，目前宿舍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那行，申请表给我，我给你安排下，没问题的话，下个周末就能搬进去。” 萧默顿了顿，问：“可以早一点吗？” 蔡真想了想说：“要早也可以早点，下周四就能搬，不过要这么急吗？下周四要开运动会。” 她又问：“是跟家里闹矛盾了吗？” 萧默抿了抿唇，“那就周末再搬吧。” 蔡真看着萧默，迟疑了几秒，温声说道：“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来找老师。” “我会的。” 从办公室出来，萧默回了教室，情绪不太高。 江淮抱着试卷走了过来，小声问萧默，“听说你要住校，是真的吗？” 他刚才去拿卷子的时候听见的。 萧默抬眸看他，“是。” 江淮腼腆的笑了笑，“我也住校，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住在340.” 萧默怔了怔，然后说：“谢谢。” 江淮抓了抓头发，“不客气，我们是同学嘛。” 他停顿了几秒，又说：“你的语文作文能不能借我看看？” 萧默的作文拿了满分。 听了话，萧默从抽屉里把试卷拿了出来，“给你。” 这时，“同桌。” 秦欢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萧默。 “你要住校了？” “嗯。” 秦欢想到那天晚上，轻声问：“是因为你表弟吗？” 萧默转头，和秦欢对视，缓缓说道：“男孩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秦欢目光深深的看着萧默，“那他不会怕了吗？” “不怕了。”萧默露出了一个浅笑，“他有了朋友赠送的法宝，再也不会怕了。” 看清萧默眼底的释怀，又看到萧默的笑容，秦欢放了心，他问：“什么时候搬？我来帮忙。” 萧默告诉他，“下周六。” —— 月考的试卷花了两天才讲评完，而这两天，萧默满分的数学卷子也在年级传了个遍。 萧默的解题思路和老师不同，方法步骤更加简单，被数学老师传了出来，于是四班有同学来借，对方是叶晓晓的朋友，叶晓晓帮忙找萧默，萧默就借了，结果那朋友又借给了其他班的。 于是一来二去，就传遍了。 因为这份卷子，还有萧默这次考了年级第一，不少其他班的同学都偷偷跑来看，其中女生居多，她们听说新晋的年级第一不仅成绩好、长得也好看，所以都跑过来了。 这天中午，萧默又在秦欢的小故事下睡着了。 中午有些热，他把校服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胸口，锁骨很诱人。 其他班级的女生或站或靠，全部集中在走廊的窗边。 国庆过后，班级换了组，一三、二四这么换，于是萧默的位置就离走廊这边不远了。 她们指着萧默，捂着嘴小声说话，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danjinjinshiyanshenhebiaoqing，也能够大致猜出来。 秦欢本来好好的玩着游戏，这下什么心情都没了。 同桌是他的，这些女生看什么看呢。 秦欢耐着心，等了会儿，本来以为她们会走，结果不仅不走，还更加肆意的打量了起来。 这下他坐不住了。 秦欢站了起来，直接走到萧默面前，把萧默完全挡在了自己身后。 作为段草，秦欢也是风云的人物，女生们见不能看萧默了，就光明正大的看他，说话更加大声了，还有胆大的女生挥手跟他打招呼，很自来熟。 秦欢“……” 叶晓晓凑过来，小声问秦欢，“秦哥，她们都是来看萧默的，你站出来做什么？” 秦欢心说就是因为是来看萧默的我才要站出来，不过他没有理会叶晓晓，而是对那群女生说：“我同桌在午睡，你们太大声了，会吵着他。” 女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盯着秦欢，捂脸激动，没一会儿就一群人呼啦啦全跑光了。 秦欢这才满意，他重新回到位置，手托着下颚，盯着睡着的萧默看。 ——果然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看比较好。 卷子的事还没完。 拜这份卷子所赐，萧默第一次收到了情书。 女生是国际班的，长得甜美可爱，她直接把情书送到了三班，然后一点都不羞涩的交给了萧默。 她给完还同时告白了，“和我交往吧。” 同学们都惊了，随即一个个秒变八卦脸。 唯有秦欢一个人，脸完全放了下来，整个人低气压。 萧默没有去接情书，也没有回应，他面无表情的问了一个问题，“你认识我吗？” 女生说：“认识啊，我知道你叫萧默，知道你是三班的，还知道你是学霸。” 萧默说：“可我不认识你。” 说完他就低下头，继续做模拟卷，再没抬头，也再没理她。 女生没有走，“可我喜欢你啊。” 秦欢烦躁的踢了下椅子站起来，开口问：“你认识我同桌几天了？你喜欢他什么？” 女生倒是老实，“萧默长得好，成绩也好。” 罗音正好从办公室回来，她看见女生，又听了话，直接站了出来，“别玩了许晴，我刚才都听到了，你会过来，是跟人打了赌的，” 他认识女生，在去办公室前，也恰好听见许晴在走廊和一群女生打赌。 闻言，大家都看向许晴，面露不满。 秦欢冷眼看着她，没了以往对待女生的风度。 “滚。” 许晴脸上一时颜色缤纷，觉得丢脸极了，她眼角一红，捂着脸跑了。 罗音转过身，伸出手敲了敲桌面，问道：“萧默，你没事吧？” 萧默做完了一道题，“没事。” 他一开始就不觉得是真的。 一个人有没有说真话，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大家以为这场闹剧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并没有完，第二天，萧默就被叫到了办公室。 第36章 萧默是在体育课上被叫走的。因为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几位老师。 让他到办公室的人是年段长。 进到办公室后，段长就把萧默叫到了跟前。 他开门见山，“昨天罗音为了你和国际班的同学吵起来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萧默纠正，“不是吵，她只是帮我说了几句话。” 年段长点点头，又问：“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萧默摇头。 “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一份信件。”年段长的神情严肃，缓缓说道，“是一封举报信，内容是关于你的……” 他直接把举报信拿给萧默看，然后一直盯着萧默，在注意萧默的反应。 萧默并没什么反应。 他看完就放下了。 见萧默毫无异样，年段长说：“举报信上说，你和罗音谈恋爱，影响了其他同学学习，有吗？” 萧默很平静，“我没有。” 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萧默，年段长语气严厉，“你和罗音没有在恋爱？” “没有。”萧默再次重申，“我没有和任何人谈恋爱。” 年段长不是很相信，他质问道：“那为什么会有举报信举报你？而且偏偏就举报了你？” “我不清楚。” 萧默陷入了思考。 盯着萧默半天，年段长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其实你不用担心，你们都这么大了，真在恋爱我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如果影响其他同学学习就不可以了。” “学校是读书的地方，在学校里，行为举止要像一个学生，就算是恋爱，也要有个度……” 他说了很多，最后说道：“不管你们有没有恋爱，现在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你的成绩很好，要继续保持下去，至于其他的，只要不影响学习，也不会影响到其他同学，就没什么关系。” —— 从办公室出来，萧默一眼就看到了倚在栏杆上的秦欢。 秦欢问：“段长跟你说什么了？” 萧默告诉他，“举报信。” “举报信？”秦欢愣了愣，他走到萧默身边，和萧默一起往教室走，“什么举报信？” “举报我和罗音谈俩爱，影响了其他同学。” “……” 秦欢忍不住笑，“写举报信的人脑抽了吧？” 萧默难得附和了一句，“也许。” “知道是谁吗？” “匿名的，但是字迹，有点眼熟……”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教室。 体育课只要跑完步就可以自由活动，所以这会儿班级也有不少人。 秦欢面向着萧默坐下，又故意往萧默的方向倾了倾，好奇道：“说起来，你有喜欢的人吗？” 萧默偏过头看他。 秦欢对萧默笑：“有，还是没有？” 他问的随便，像是随口一问，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都快紧张死了。 沉默了许久，萧默才说：“没有。” 说完他就收回了目光，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月考模拟卷，低头坐了起来。 听到答案，秦欢喜上眉梢，他盯着萧默看了半天，又忍不住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萧默的笔停了下来。 喜欢什么样的？ 女生的体形、长相……，每一种他都没有具体的想法，似乎连喜欢的类型都拼凑不出来。 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萧默认真想了，但没有答案。 于是萧默回答：“不知道。” 听了话，秦欢悄悄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确定的模样，或许，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直？ 秦欢还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就听见萧默问他：“那你呢？” “嗯？”秦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默转过头，“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秦欢深深的看着萧默，神色认真，眼里只有萧默的倒影，那么清晰。 秦欢凑的近，所以两人离得不远，最多只有二十厘米的距离，因此萧默自然也看见了秦欢眼底的自己，还有满满的温柔。 他愣住了，就这么和秦欢对视着。 他忽然想，喜欢的人，一定要是女生吗？ 如果换成男生，他好像能够拼凑的出来——他喜欢的人的样子。 心底隐约有个答案就要浮出水面。 萧默突然觉得心慌，掌心也出了汗，他猛地把头转回来，让自己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 可如果仔细看，能够发现他其实是心不在焉的。 他一直看着同一道题，久久没有下笔。 “秦哥，萧默，你们俩干嘛呢？”叶晓晓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他擦了满头的汗，在萧默前面坐下。 这个位置，头顶正好就是风扇。 秦欢收起表情，给他丢了包纸巾，“没什么，你怎么也上来了，不准备准点去食堂抢位置了？” 叶晓晓也没有多想，“曹怡景说中午去外面吃，上来拿钱的。” 他又问：“你们一起吗？” 秦欢摇了下头，“我跟姜航和洵子约好了。” “行。”叶晓晓比了一个ok的手势，想了想又问萧默，“刚刚段长叫你去办公室干嘛呢？” “别打扰我同桌，你那么好奇自己去打听。”秦欢推了推他，“行了，你快下去吧。” 叶晓晓被秦欢踹走了。 —— 这周四是校园运动会。 运动会开两天。这就意味着，有两天可以不用上课，尽管还要来学校，但只要不用上课，别说来学校，去哪儿都行。 大家都很期待，恨不得把时钟拨快，眨眼就到。 午休的时候，班委都凑到了一起。 曹怡景说：“我觉得这次的开幕式，我们一定要一鸣惊人，去年我的那个班，实在太普通了。” 罗音问：“怎么一鸣惊人？难道你要女装上阵？” “大家要是不吐，我也没什么意见的。” 说着他就眨了两下眼睛，翘起了兰花指，学女生说话道：“怎么样，我美吗？” 罗音一巴掌拍了过去，“眼睛要瞎了。” 曹怡景一秒正常，他耸了耸肩，“看吧，连你都看不下去。” 何旭说：“不然我们统一订一套班服？” 江淮推了推眼睛，否定了提议，“不行，时间不够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半天都没讨论出一个方案。 后面说着说着，话题都快偏了。 萧默遇到了一道难题，草稿纸废了一张又一张，声音又吵，他好几次都抬头看他们的方向。 注意到萧默的动作，秦欢站了起来，走过去说：“你们打扰到我同桌读书了。” 几个班委：“……” 秦欢说：“稍微小声一点点，我同桌碰到难题了，在想解题思路，你们太大声，会吵着他。” 罗音盯着秦欢看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 他拉住秦欢，“秦哥，帮个忙吧？” 涂雪很快明白了过来，不过她回头看了一眼萧默，又说：“我觉得还应该再加一个人。” —— 很快到了周四。 这天一大早，班群就十分的热闹。 叶晓晓：秦哥，你到了没？ 涂雪：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王子和王子来换装了。 曹怡景：期待。 何旭：很期待。 …… 秦欢站在地铁口，发现手机一次次的震，就拿出来翻了班群的内容。他回复——【我们还没到。】 过了会儿，他又问——【你们没有准备什么奇奇怪怪的衣服吧？】 涂雪秒回——【秦哥放心。】 秦欢十分不放心，他正想让涂雪拍张照片给他看，就见萧默走了过来。 衣服的事立刻就被他抛到了天边。 秦欢把手机收起来，笑着招手，“同桌。” 萧默点了点头，走了过来。 他们一到学校，就被涂雪拉着去换衣服了，书包还是姜航拿回班级放下的。 一中的校运会开幕式比较不同。开幕式时每个班都要绕着操场走一圈，形式可以有各自的创新和特色，而服装也没有拘泥于校服，可以让学生自由发挥，唯一的要求就是干净、整洁。 那天商量的结果是——开幕式绕操场的时候，由姜航和江淮击鼓，秦欢和萧默当旗手，举着他们特别制作的班旗走在队列的最前面，然后张洵带头喊口号。 秦欢作为段草，肩宽腿长，颜值自然无话可说，而萧默很白，身形也很好，气质吸引人，脸也不差，另外的江淮摘掉眼镜，也是清秀帅哥一枚，更别说还有一个比女生都漂亮的姜航。 这个队伍，绝对非常惊艳，让人眼前一亮。 其实本来也想让林佳佳一起的，但林佳佳要求替换掉萧默，思考再三，就没让她上了。 ——尽管俊男美女养眼，可帅哥和帅哥，也超级吸引眼球，还更有特色。 秦欢和萧默的衣服换好了。两人都是样式相同的白衬衣黑裤子，虽然萧默会比秦欢矮，可他的身材比例很完美，穿起来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涂雪还帮他们稍微化了点妆，弄了头发，衬得越发有精神。 总之用一个字概括：帅。 两个字概括：很帅。 蔡真今天把单反带来了，她走进教室的时候，正好看到打扮好的秦欢和萧默，不由点头。 她笑着说：“来，你们站一起，我给你们拍张照片。” 秦欢和萧默并肩站着。秦欢思忖着，又把手搭上了萧默的肩膀，揽着他。 萧默僵了下。 蔡真拿下单反，温声说道：“萧默，别板着脸，笑一笑。” 秦欢也低下头，小声说：同桌，笑一个。 萧默抬眸。他看见秦欢脸上灿烂的笑，不知不觉，也微微勾起唇，露出了一抹浅笑。 “咔嚓。” 随着一声快门的声音，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被定格在了照片里。 第37章 秦欢和萧默拍完了，其他人也一窝蜂地挤到蔡真身边，让蔡真帮忙拍照。 蔡真向来是该严厉严厉，该放松放松，也很好说话，因此都答应了，花了半天时间给大家拍照。 她语气十分无奈，“都别闹，一个个来……” 秦欢站在萧默身边，见一群人闹得厉害，就拉过萧默说：“我们也过去。” “等……” 萧默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欢拉到了人群里。他听秦欢说：“别等了，一起玩吧。” 秦欢和萧默一加入，就被叶晓晓和曹怡景他们推到了中间，旁边是姜航和被迫摘了眼镜带上隐形的江淮。一群人姿势摆得乱七八糟，表情也各种各样的，做鬼脸的，搞怪的……再一次被定格了下来。 拍了十几张的照片，蔡真停了下来，她拍拍手，提醒说：“差不多到时间了，同学们准备准备，该下楼了。” 本来还在嘻嘻哈哈的众人听到话，都正经了起来。 何旭说：“大家就按照这两天排练的走，各自注意旁边人的节奏和步伐，别抢拍了。” 大家异口同声，“知道了。” 何旭又对姜航和江淮说：“你们两个，能配合的起来吗？” 姜航也穿了白衬衫，再加上淡妆，显得容颜越发昳丽。 涂雪刚给他化完妆的时候，还一脸遗憾的感慨：就应该准备一套女装，一定迷死一群人。 姜航说：“可以。” 江淮习惯想去推眼镜，但想起自己换了隐形，只好又把手收回来，“大概可以。” 罗音拍了他一下，“什么叫大概，你要肯定。” 她对江淮竖起大拇指，继续说：“学委，拿出信心来，你今天超帅。” 江淮腼腆的笑了，他的视线扫过眼前的每一个人，用力点了头，“嗯！” 八点整，运动会的开幕式正式开始了。 入场的队伍是从高一开始的，高一有17个班级，要到高二还要不少时间。 在等候入场的时候，秦欢站在萧默身边，压低声音和萧默说话。 三班站的位置正好有太阳，晒久了有点热，秦欢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冷笑话。 说完后他还特地碰了碰萧默，问：“同桌，好笑吗？” 萧默抬眸看了看秦欢，对上他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嗯。” 同样听到了冷笑话的姜航和江淮：“……” 为什么他们get不到笑点？只觉得很冷啊。 秦欢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目不转睛注视着萧默，兴致勃勃地说：“那我继续说啊……” 十几分钟过去，高一的队列总算走完了。 开始轮到高二。 一、二班都是重点班，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更加专注在学习上，对于这样的活动，并没有多放在心上，更不会专门去设计，所以队形走的很普通，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随着学生会主席的报幕，高二（3）班开始入场。 秦欢和萧默举着班旗走在最前面，两人一出现，就有已经坐在看台上的同学鼓掌了。他们后面跟着姜航和江淮，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敲起了腰间的鼓。 伴随着节奏鲜明的鼓声，三班的同学步调一致，个个精神十足，他们直视前方，脚下迈着正步，整齐的走到了主席台区域，与此同时，张洵喊出了口号，众人一起和声。 主席台上坐着的领导都点了点头，而全校师生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走过主席台，快到班级分配的位置时，秦欢就偏头看向萧默。 萧默有所察觉，就也转过了头。 秦欢勾了勾唇，冲着萧默笑了，然后对他眨了下眼睛，无声说道：“同桌，你做得很好。” 萧默怔了下，随即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两人之间，有什么在慢慢发酵。 —— 开幕式结束，大家评出了入场式最让人惊艳的班级，是高二国际班的。这次国际班的同学不仅统一穿着汉服，走在队列前面当领队的还是一位混搭的女装大佬。 尽管对方是一位米国人，但戴着一顶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假发，颇有一种金刚芭比的感觉。 糙萌糙萌的。 而他一出场，就引得全校同学爆笑。 所以哪怕三班足够出色了，四位门面担当也确实足够撑起场子，还是输了。 不过三班同学一致表示：输得心服口服。 比不过比不过，毕竟那位米国的同学牺牲不是一般的大，估计今天一上午都要被拉着合影了。 九点钟，运动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项目是100米预赛。广播里已经在念各个班级的参赛人了。 秦欢脱掉外套，放到了萧默怀里，“帮我拿一下。” 萧默抱着秦欢的衣服，过了会儿，轻声说了一句，“加油。” 秦欢正在别号码牌，闻言，自信一笑，“等我破纪录给你看。” 叶晓晓坐在萧默身边，等秦欢下去后，就立刻给萧默科普起了秦欢高一运动会的光辉事迹，他说得激动，手舞足蹈的，满脸都是崇拜和花痴。 末了他又叹了一声：“我怎么不像秦哥这么优秀呢。” 姜航说：“首先你就没有秦哥那样的脸。” “过分了啊。”叶晓晓睁大眼睛瞪姜航，正准备好好辩驳，看见出现在姜航背后的人，立刻怂哒哒的闭上了嘴。 他偷偷的给姜航使眼色。 姜航大概也发现了，毕竟他不是小聋瞎——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目光也都往他们这里看过来。 姜航回头。 余海跃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对着姜航笑，笑容有些邪气，吊儿郎当的。 他蹲了下来，跟项目打了个招呼，“你这次记得我的名字了吗？” 萧默看他，神情很平静。 “看来你又故意忘记了。”余海跃说，“我觉得我对你很友好啊，你怎么总要忘了我的名字。” 萧默声音很冷清，“没必要记住。” “真令人伤心。”余海跃虽然这么说，却还是笑着，显然没在意。 他没再和萧默说话，而是对叶晓晓说，“同学，能让个位置吗？” 叶晓晓飞快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余海跃顺势坐下，他打量了姜航一会儿，又把脸凑到姜航面前，“你这么穿，非常好看。” 姜航还穿着开幕式时穿的白衬衫，只是把淡妆卸了。 “高三不在这里。”姜航说。 “我当然知道高三不在这里。”余海跃说，“我是来找你的。” 姜航问他，“找我做什么？” 余海跃说的理所当然，“聊天啊。” 他换了个姿势坐，非常随便，“我们不是朋友吗？找朋友聊天，难道不对吗？” 叶晓晓听着两人的对话，默默吞了吞口水，继而暗暗佩服姜航。 操场上，秦欢原本做着热身运动，看到坐在姜航和萧默中间的余海跃后，不由停了下来，又皱起了眉。 ——余海跃跑过来做什么？ 秦欢继续看着萧默，就见萧默没有丝毫影响，只是低着头看书，怀里还放着他的外套。 眉头松展开了。 似乎有所感觉，萧默抬起了头。 正好对上了秦欢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秦欢不禁扬唇笑了，接着他又抬起手，冲萧默挥了挥手。 秦欢的这个动作，让这一片的女生都在尖叫。 余海跃翘着脚，似笑非笑的看着下方的秦欢，在发现秦欢在看的人是萧默，他眯起了眼睛。 —— 预赛开始了。 秦欢一马当先，很快就冲过了终点。 女生们花痴的尖叫，一个个兴奋到不行，如果手里有花环什么的，可能就要丢出去了。 秦欢擦着汗回到了看台上。 他在萧默身边坐下，又自然无比的拿过了放在萧默脚边的水，打开喝了起来。 但那水是萧默喝过的。 萧默呆呆的看他。 而一直都在注意秦欢的女生们又叫了，只是这次的这些人，和刚才的那些人眼神不太一样。 秦欢喝完水，转头问萧默，“怎么了？” “你……”萧默垂眸，他的视线落在秦欢手里的空瓶子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是张洵插了一句，“秦哥，那瓶水是萧默的。” 秦欢心说我当然知道，就是故意的好嘛，为了间接接吻呢。但面上他还是装着露出了惊讶和歉意，带着歉意说：“我拿错了，我以为是我的。” 他刚才确实也放了一瓶在自己的位置下面，和萧默那瓶水离的很近。 简直戏精又心机。 萧默没有说话，他继续低头看书，藏住了自己的表情。 余海跃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他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就是笑笑，你们继续。” 这会儿开始播报预赛的成绩了。 秦欢又一次破了去年自己的个人纪录，同时破了校记录。 三班同学顿时欢呼了，叶晓晓一改刚才怂怂的状态，激动地跳了起来，“恭喜秦哥！” 何旭默默张开双臂，想给秦欢一个拥抱。 秦欢：“……” “别这么热情，我会吃不消的。”他把何旭推到叶晓晓面前，“你们抱吧，我看着。” 叶晓晓立刻双手护住自己，活像个要被非礼的小姑娘，“班长你别过来啊，我会喊的！” 何旭毫不犹豫地送给了他一枚白眼。 秦欢笑着摇摇头，又问萧默，“怎么样同桌，我还可以吧？” 萧默点头，“很厉害。” 秦欢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得意和开心完全藏不住了。 “咔嚓。”又是一声快门声。 秦欢和萧默同时抬头。 罗音拿着相机，对他们笑，眼里闪着某种诡异的光，“秦哥，你和萧默靠近一些，再来一张。” 秦欢也没问萧默，直接揽过了萧默，两人头靠着头，“拍好看点。” 罗音迅速捕捉了下来，她还没满足，又一口气连拍了好几张。 她说：“等洗出来会给你们一人一份的。” 秦欢叮嘱她，“别忘了啊。” 罗音一个劲儿笑，她点点头回到了涂雪身边，在涂雪耳边嘀嘀咕咕地说起了悄悄话。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都笑的神秘。 余海跃坐了半天，听到广播念到他的名字，才站了起来，他对姜航说：“等会儿再过来找你。” 说完他走到秦欢身边，又弯下腰在秦欢耳边低声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你喜欢他，那么我不会碰了。” 话落，他又看了眼萧默，对萧默挥了挥手。 “再见了。” 第38章 十点多，太阳晒到了看台的位置。 三班的位置比较靠前，正好就在太阳底下。 萧默在做模拟卷，被阳光晒着，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他只好抬头四处看了看，想找个没太阳的阴凉地方。 然而下一秒，他就发现刺眼的阳光消失了。 察觉到萧默被阳光晒得不太舒服，秦欢就找团支书余妮借了伞，这会儿正在替萧默挡太阳。 萧默转头看向秦欢。 “团支书的伞，她去广播站了。”秦欢笑了笑，“我帮你撑着，你继续写。” 萧默说：“谢谢。” “谢什么，我们谁跟谁。”秦欢眨了下眼睛，“你可是我等了一年才等来的最棒的同桌。” “秦哥，那我是你最好的什么？”叶晓晓的声音在旁边悠悠响起。 秦欢扭头看他，“你啊。” 叶晓晓很期待，“对啊，我。” 秦欢上下打量了叶晓晓半天，最后勉勉强强说道：“最好的同学……吧？” 叶晓晓：“……秦哥，你其实可以不用加‘吧’这个字。” 说完，他又开始做戏了。 他的戏很多，两只手捂脸假装大哭，跑到另一旁去找曹怡景，“我是你最好的同桌吗？” “……”曹怡景嫌弃无比，“你走开。” 两人一言不合干脆打了起来，不过就像是小孩子打闹一样，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两下，不疼的。 蔡真和物理老师正巧经过。物理老师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模样，不禁感慨，“真是年轻啊。” 蔡真也笑了，“可不是嘛，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呢。” —— 上午的最后一个项目是两人三足，就算是个游戏，用来玩的，不算是正式的比赛，除了之前报名的同学，现场也能报名参加。 本来报名这个项目的是罗音和孙思丽，但孙思丽刚刚跳高的时候脚给扭了，于是就没人了。 “有谁要代替孙思丽上场？”张洵在班级里问。 罗音皱了皱眉，“行不通的，我只跟孙思丽练习过，换一个人没默契的。” 张洵说：“重在参与嘛，总不能高二就我们班没有人参加。” 叶晓晓附和，他握着拳，眼里像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对，气势绝不能输。” 罗音想了想，觉得也是，“那涂雪你来？” “我不行啊。”涂雪有点不好意思，“我一紧张就左右不分，估计还没走几步九要素爱了，肯定拖后腿。” 听他们商量了半天也没找到人，秦欢忽然想到了玩两人三足的姿势，动了动心思。 他拍了拍萧默的肩膀，“同桌，我们去吧？” 萧默一直埋头做题，根本没听到罗音他们讨论，他有点茫然，“什么？” “我说，我们代替罗音和孙思丽参加。”秦欢说完就直接拿走了萧默的笔和卷子，又拉着他站起来。 “等等。”萧默反应了过来，“我不想……” “停。”秦欢打断萧默，他把两只手按在萧默的肩上，微微弯腰直视着他，“一起玩玩吧。” 萧默和秦欢对视着，许久，他缓缓点了下头。 秦欢笑了，他带着萧默走到了张洵身边，说道：“我和我同桌代替罗音她们去参加。” 张洵听完，呆了呆，“啊？” 罗音很快明白过来，她有些担心，“可是你们没有练习过，而且你们以前有玩过吗？” “没玩过。”秦欢转头看了一眼萧默，笑着说，“但不是重在参与吗？再说我对我们有信心。” 他又说：“不然你们还有更好的选择？” 姜航一直没有说话，显得心事重重。 他听了话，突然对秦欢说：“秦哥，待会儿可以聊聊吗？” 秦欢回头看他，稍时回道：“可以。” 广播已经在通知参加比赛的同学到操场集合了，于是何旭推了推眼睛，决定道：“那就这样，你们两个去，反正这个项目的成绩不算入总排名，就是玩一下。” “那我们走了。”秦欢想了想，多补了一句，“记得要给我同桌加油！” 说完，他拉着萧默下去操场了。 项目报名的人挺多，所以分成了两组，萧默和秦欢在第一组。 他们一出现在赛场上，原本在位置上被晒的懒懒散散的学生们就突然都精神了起来。 ——啊啊啊，是秦欢啊！ ——他旁边那个是不是萧默，那个新晋的年级第一？也好帅！ ——这两人cp感爆棚是怎么回事？！ ——秦欢把手搭在萧默身上真是太有感觉了，而且他说话都会凑到萧默耳边啊，苏炸！ ——这就是双炸组合啊。 类似上面的言论，非常非常多。 罗音抱着相机，迅速冲到了看台最前面，趴在栏杆上一个劲儿的抓拍，一脸的姨母笑。 操场上。 秦欢的左脚和萧默的右脚已经绑在了一起。 秦欢把手搭上了萧默的肩膀，然后说：“同桌，你也揽着我，比较好走路。” 被秦欢揽着半靠在他胸前，萧默愣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嗯”的应了一声，就缓缓伸出手，想学秦欢勾住肩膀。 可他比秦欢矮了将近十公分，身高差的问题，这么互相搭肩膀姿势会十分扭曲，更难走路。 萧默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把手往下，放到了秦欢的腰上。 两人靠的很近，姿势也很亲密。 低头看了眼萧默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又看了看几乎是半靠在自己怀里的萧默，秦欢心花怒放，脸上的满足笑容完全藏不住。 意识到自己的开心已经溢了出来，明显过头，他咳了一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收了收。 萧默闻声抬头，“怎么了？” “没什么。”秦欢摇摇头。 他想了想，又靠近萧默说：“我待会儿会喊口号，我喊一，我迈右脚你迈左脚，我喊二，就一起迈绑在一起的这只脚。” “我们不用很快，求稳，匀速就可以了。只要不摔倒，就有把握拿到名次，记住了吗？” 萧默说：“嗯。” 这会儿比赛已经要开始了。 裁判拿着发令枪，站在起跑线前。随着枪声响起，大家都开始奋力往前走。 有人刚迈出第一步，就跌到了。 秦欢小声说：“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不要注意别人。” 萧默点头。 秦欢和萧默走的不算快，但绝对是最默契的，一次都没有摔过就算了，步调还非常一致。 走到中间，秦欢已经不用再喊口号了。 萧默一改最开始平淡，脸颊被晒得有些红，眼睛也亮亮，是觉得有趣了，开始享受其中。 秦欢带着私心，揽住萧默肩膀的手用了些力气，他轻声鼓励，“你玩得很好。” 萧默说：“你也是。” 秦欢勾了勾唇，问：“差不多要到终点了，要试试加速吗？” 萧默笑了，心底涌起了胜负欲，“好。” 两人对视一眼，便默契的提升了速度，虽然一开始没调整好，差点摔了，可后面很快重新把握住了要领。 不一会儿，他们就超过了第五名，超过了第四名，在最后关头又超过了第二名。 和第一名的两人也就仅仅差了几步。 但两人都是第一次玩，之前也没有任何练习，这么上场就能拿到第二名，已经非常好了。 他们一回到看台，就迎来了一声声的“啊”，不少女生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是满满的花痴。 帅。 帅呆了。 本来是萧默走里侧秦欢走在外侧，不过注意到朝他们看过来的视线后，秦欢就默默的换了位置，从外侧换到了里侧，借自己的身高优势，挡住了萧默，不让别人盯着他。 —— 上午的运动会算是结束了。 叶晓晓看了下时间，建议说：“才11点半，中午我们去外面吃啊？” 秦欢问萧默，“去吗？” 大家也看向萧默，等待他的答案。 罗音说：“一起去吧。” 涂雪也说：“对啊，一起去嘛，人多热闹。” 听了话，萧默抬头。 他看了看秦欢，又看了看其他人，对上每个人真诚的目光，神情软了下来，“好。” 何旭说：“那赶紧走了，晚点会没位置的。” 一群人找了家小炒店，包下了一个包间。 坐进去后，叶晓晓就迫不及待开始点菜了。 他先点了两个，然后递给了罗音，“你和涂雪也点几个。” 罗音和涂雪接过来，一口气点了五个菜，接着她们又把菜单给了萧默。 萧默拿着菜单没动，秦欢问他，“不点吗？” “不是。”萧默用笔勾了一道菜。 秦欢笑了笑，他把菜单拿过来，按着萧默以前吃的口味，多点了几道，才往下传。 叶晓晓想起刚刚在外面看到的一箱箱啤酒，兴奋问道：“要不要来点酒？” 众人一致否定，“不要。” 叶晓晓失望了几秒，又原地复活，“那喝什么饮料？饮料总要了吧？” “女士优先。”何旭说，“涂雪和罗音，你们选。” 涂雪说：“可乐和椰子汁各来一瓶？” “行。”曹怡景站起来，他重复报了一遍菜名，最后问，“有错的吗？” “没错没错。”叶晓晓催他，“你快拿去给服务员，顺便让他们快点，我肚子要饿扁了。” 闻言，曹怡景捏了下他满是肉的手臂，“正好，你可以减减肥了。” 于是他得了叶晓晓的一个无敌白眼。 这顿饭吃的跟上次在游乐园没差。 几乎都靠抢的。 拼的是手速。 只有萧默面前的不一样——秦欢盖章，专属萧默，没人去碰一下。 热闹的吃完午饭，叶晓晓、曹怡景、何旭、张洵几个人还想去买奶茶，罗音和涂雪吃的撑了，想散步消消食，最后剩下萧默、秦欢、姜航、江淮四个人是准备回学校的。 走到教学楼下，姜航喊住了秦欢，“秦哥。” 停下脚步，秦欢看了眼姜航，颔首说：“好，我知道了。” 他又对萧默说：“你先回教室吧。” 萧默点点头。 等萧默和江淮一起上了楼，再看不到人影了，秦欢才收回目光，对姜航说：“我们去小花园。” 两人找了个人少安静的地方，在石椅坐了下来。 秦欢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他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是不是余海跃又对你做什么了？” “不关余海跃的事。”姜航斟酌了会儿，“是你，还有萧默。” 秦欢疑惑，“我和萧默？我们有什么？” 姜航的神情有些复杂，他轻声说：“秦哥，你是不是喜欢上萧默了？” 秦欢怔了下，随即笑了起来，“你看出来了？” 没想到秦欢会承认的这么爽快，没有丝毫犹豫，姜航呆了几秒才回答：“挺明显的。” “会吗？”秦欢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的行为，“应该不会很明显啊，就是朋友之间的相处，也只是你比较敏锐，看出来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说：“对了，还有一个余海跃。” 秦欢仰起头，“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不会。”姜航摇头，“现在都8102年了，这有什么关系。” 秦欢莞尔，“谢谢。” “我其实只是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想，之前我就隐隐察觉，但不能确定。”姜航感慨说：“我以前一直在想，秦哥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但没想到你喜欢了男生。” “可能我就是同性恋，只是一直没发现。”秦欢站起来摘了朵花，“就是不知道他的想法。” 姜航说：“在萧默眼里，秦哥你一定是特别的。” 他站在旁边，观察的清楚。 记起萧默愿意在自己面前敞开心扉，说出那些事，秦欢勾唇笑了，“我觉得也是。” 秦欢两手交叉往后托着头，“你说我应该怎么跟他说？直接说会不会把他吓跑了？” 姜航摆摆手，“这个我不懂。恋爱的话题，秦哥你真不该问我。” “忘了你也是实力单身的一员了。”秦欢思考了几分钟，又笑了，“算了，暂时先这样吧，还有时间。” 他拍拍手站了起来，又说：“上楼了，我要去给我同桌讲故事了。” 第39章 下午两点半，比赛继续开始了。 首先是女子4100米接力。 三班参加比赛的是罗音、余妮、曾言和薛筱筱。 何旭等人轮流给她们打气，都盼着他们成为新晋女飞毛腿，刷的一下就到终点，为班级争光。 秦欢也拉着萧默过去给她们加油。 萧默记情，因此也难得放下练习卷和辅导书，和秦欢走到看台的最前面。 罗音是第一棒，他看见了秦欢和萧默，笑着挥了挥手，又喊，“秦哥，加油请喊大声些。” 秦欢笑着答应，“好。” 他又侧头对萧默说：“同桌，待会儿要喊大声点啊。” 萧默看着操场上正在向他们招手的罗音，又听着旁边叶晓晓和曹怡景商量待会儿加油的口号，思绪渐渐飘远，忍不住想到了去年。 去年校运会他在做什么？ 对了，好像所有人都不喜欢他，老师带头排斥他，他也懒的理人，就一个人待在教室里睡觉。 两天都在睡。 仔细想想，是从初二以后吧，他就再没有好好参加过一次校运会了。 三年了，真的很久。 “同桌？”秦欢轻轻推了萧默一下。 萧默回过神，他转头看着秦欢。 秦欢的目光带着关心，“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萧默摇了摇头。 他顿了顿，又说：“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秦欢看了会儿萧默，忽然说：“要吃糖吗？今天有彩虹糖和棒棒糖，你选一个。” 萧默沉默了几秒，“彩虹糖。” “好。”秦欢说：“但给你之前，你要先看我变个魔术。” 叶晓晓耳朵尖，听到秦欢这句话，飞快把脑袋凑了过来，“什么什么，秦哥你要变魔术？我也要看。” “没你什么事。”姜航伸手把他的脸转了回去，“专心看比赛，给罗音她们加油。” 萧默盯着秦欢，很专注。 秦欢神秘笑笑，“看好了呀。” 他伸出手，虚抓了一把空气，然后迅速握拳，又分别往左手和右手各吹了一口气，接着他把手伸到萧默面前，“猜猜糖在哪只手里？” 萧默想了想，指了指右手。 秦欢笑了，他把左手收了回去，只留下右手，然后往前送了送，“你来揭开答案。” 萧默把手放上去，一点点掰开了秦欢握着的拳头。 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袋彩虹糖。 秦欢说：“我买了绿色包装的彩虹糖，虽然它刚开始吃会有点酸，但吃到后面，会变得很甜。” 话落，他就把糖放到了萧默手里。 很快，女子4100米比赛就开始了。 随着信号枪的枪声响起，罗音一马当先，瞬间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叶晓晓手舞足蹈，兴奋地喊：“文委，以后而我要奉你为女神，太棒了！啊啊啊——” 曹怡景和江淮他们也跟打鸡血似的，一个个“加油”喊的卖力到不行。 秦欢对萧默说：“同桌，我们也喊。” 萧默嘴里的彩虹糖已经变得很甜，他轻轻点了下头，张嘴和秦欢一起喊：“加油——”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很顺利的传给了最后一棒的余妮。有了来自学神和学霸的支持，余妮一瞬间加满了油，在三班同学的欢呼声中，一口气冲到了终点。 “赢了！”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十七八岁，朝气蓬勃。 —— 下午四点，广播通知参加5000米长跑的选手到主席台前集合体检。 5000米没有预赛，就大家一起跑，定出前三名。听到广播，秦欢拍了拍萧默，又拉了下他塞在耳朵里听英语的耳机，说：“该集合了。” 何旭说：“秦哥，萧默你们尽力就好，别跑伤了。” 秦欢的手搭在萧默肩上，自信的笑了，“你们准备在终点迎接我们吧。” “班长你别担心，秦哥出马，第一名没跑了。”叶晓晓就像个迷弟，“我要去写稿子。” 秦欢说：“写可以写，但别像去年那样，我都嫌丢人。” 他又把萧默往前推一推，“而且别忘了还有我同桌。” 江淮说：“余妮今年负责审稿。” “那就可以放心了。”秦欢说完，就对萧默说，“我们下去吧。” 几人站在原地目送萧默和秦欢去主席台，望着两人的背影，都带上了肃然起敬的敬佩。 罗音说：“勇士。” 涂雪说：“英雄！” 张洵收回视线，说道：“来分配一下，待会儿罗音涂雪你俩负责给他们递水，我、姜航、学委、班长去终点迎接他们，跑完5000米肯定腿软，要扶他们走一走。” 林佳佳突然插了进来，“我下去送水。” 张洵看了看她，“那就你们三个一起吧。” 5000米报名的人不多，每班就那么一个两个，还大多是被迫上阵的，排队体检的时候，一个个都是生无可恋脸。 秦欢和萧默排在最后，颜值可以说碾压全场了。 “同桌，待会儿你就随便跑跑，觉得不行了就停下来走路，反正这里有一半的人后面都是走的。”秦欢笑了笑，笑容里透着自信，“至于拿名次的事，就交给我了，你别有压力。” 萧默说：“不会勉强的。” 秦欢把这句当做是萧默答应了，就点了点头，接着又开始传授长跑的经验。 阳光下，两个并肩说话的少年非常耀眼。 四点半，5000米长跑正式开始。 十几名少年在枪响后就冲了出去，一开始大家都保留实力。 萧默和秦欢都是领先部队的。秦欢本来还在担心萧默的耐力，怕他现在跑的太快后面会受不了，还让他跑慢点，但在看到他跑了五圈还很轻松，丝毫不会掉队，就闭上嘴巴，放下了心。 他倒是小瞧他同桌了。 草坪里站了不少等着送水的女生，她们盯着萧默和秦欢，交头接耳。 “真的超帅的啊，耐力也好好，这都第七圈了吧。” “他旁边那个是谁，好像也很不错，我比较喜欢他的颜……” 听了她们的话，罗音和涂雪对视，忍不住腰板挺得更直了。 ——厉害吧，都是我们班的，但一个都不给你们！ 跑到第八圈，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差距开始拉大了，萧默和秦欢仍然稳居第一第二。 眼见他们就要跑过来，罗音和涂雪连忙上去递水，林佳佳看见了，也赶忙挤过去。 涂雪把水递给萧默，萧默正准备接，就被正好挤进来的林佳佳撞掉了。 罗音忙把自己手里的水递过去。 林佳佳看着秦欢，刚准备递水，就被秦欢完全无视掉，离开了。 秦欢几步追上萧默，顺手拿过了萧默剩下的水，仰头喝下。 围观的罗音涂雪：“！” 围观的其他女生：“！” 在看台上的三班同学：“哇！” 终点处的姜航忍不住捂脸，觉得有点没眼看——秦哥的操作真的有点骚啊，太撩了。 林佳佳盯着跑道上的两个人，脸色非常不好看。 第十圈的时候，第一梯队已经只剩下萧默和秦欢了，他们领先了第三名整整半圈。 两人都开始有些喘了。 很快到了最后一圈。 三班激动了。 大家的屁股再也坐不住，全部站了起来，一窝蜂挤在看台最前面。 叶晓晓甚至把他们做的班旗重新拿了出来，举起来迎风飘扬，他的嗓子都快叫破音了，“伙伴们，最后一圈了最后一圈了，大家快喊啊！” 曹怡景组织大家高声呐喊，“秦哥萧默加油——” 震耳欲聋！ 全校师生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萧默和秦欢身上。 跑过三班前面，秦欢还跟大家挥手致敬。 快到终点的时候，秦欢突然又放缓了步伐，等到慢他一点点的萧默追上，然后在萧默淬不及防下，握住了他的手。 秦欢笑得很开心，“我们一起过终点线。” 全校同学的眼睛都瞪大了。 唯有一部分学生忍住激动，拿出手机拼命抓拍。 “并列第一啊——” 随着叶晓晓猛地拔高的声音响起，众人总算反应了过来，一瞬间，三班集体欢呼了。 蔡真和一、二班的班主任坐在后面，看着不远处又笑又闹的学生们，既无奈又骄傲。 都是一群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 是她的学生。 姜航她们本来是想要扶一下秦欢和萧默的，但两人一口气跑了5000米，就是流了汗，有点喘外，根本不像其他班的选手那样直接腿软，还是跟没事人似的。 于是他们改去扶其他班的同学了。 秦欢找姜航拿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萧默，然后说：“我们再走走。” 萧默“嗯”的应了一声。 5000米以后就只剩下一个铅球项目了，不需要用跑道，于是两人就沿着跑道慢慢的走。 喘匀了气，秦欢说：“原来你耐力这么好。” “习惯了。”萧默说，“休学以后，我就只做了两件事，跑步和读书。”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休学吗？”秦欢问。 几秒后他又说：“当然你不告诉我也可以，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是生病了吗？” 萧默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最后他停住了。 秦欢也停了下来，侧身注视着他：“同桌？” 萧默突然说：“打人。” “打人？”秦欢想起和萧默一起打架那次，萧默出手的狠劲儿，轻声问，“你打了谁？” 萧默抬起了头，“老师。” 他的声音很轻，又夹杂着冷意，“那种人，不配成为老师。” 秦欢走回萧默跟前，拍了拍萧默的肩膀，然后又把手放到了萧默头上，轻轻揉了揉。 他的语气很温柔，“往前看。” 头上的手让萧默怔了怔，他垂下眼眸，握着矿泉水的手紧了紧。 那种烧的感觉又来了。 刚才被秦欢牵着的手，也开始发烫，出汗。 是为什么？ 萧默难得思考了除了学习以外的事。 秦欢站在萧默身边，也没有说话，就是陪着，直到广播响起，通知各班把垃圾收拾好、椅子整理好就能放学了，他才又说：“同桌，该回去了。” 萧默点头，“好。” —— 运动会两天过得很快，眨眼就过完了。三班的总成绩很好，拿下了高二年段的第一名。 三班也同样一战成名。 尤其是5000米上，秦欢和萧默那个手牵手冲过终点的一幕，绝对能够让人议论很久。 简直可以载入一中的校运会的史册了。 与此同时，一中的贴吧悄悄建起一栋cp楼。 楼主在主楼打了一连串的“啊”，然后放了一张萧默和秦欢冲过终点的照片。尽管两人都只有侧脸，但照片里的两人不仅手牵手，还有过了终点后的相视一笑。 cp感简直要溢出屏幕。 一夜之间，楼层盖到1000+。 讨论度前所未有，路人、连其他学校学生，也跑来围观了。 不过秦欢和萧默都不知情。 运动会后，萧默就着手准备搬到学校宿舍了。他的行李不多，打包完，就只有一个行李箱。 周六这天，萧玥梅特地请了半天假，准备开车送萧默去学校。 出门前，季垚（yao）一动不动的坐在客厅盯着萧默，神情很复杂，也还是欲言又止。 萧默拎着行李箱出来，注意到季垚的模样，抿了抿唇。 他先开了口，“有事吗？” “我……”季垚想了半天，还是一句话没说出来，他烦躁的抓头，又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萧默望着他，“没事我要走了。” “等等。”季垚下意识叫住萧默，他皱着眉，半晌说，“等我，就一分钟。” 话落，他就冲回了房间，撕下一张纸，飞快的写了两句话。 他把纸张叠起来，走出房间后就把纸张塞进萧默手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出去了你再看。” “好。”萧默答应了下来。 他收好智障，重新提起行李箱，再没有回头。 坐在车里，萧默才拿出纸条。 纸条上写了两句话。 ——对不起。 ——礼物，谢谢。 萧默眼神柔和了下来，他把纸条重新折好，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背包里。 没过多久，车就开到了学校。 在校门口，萧玥梅先找地方停了车，就和萧默一起下了车。 秦欢站在警卫室前，见萧默和萧玥梅过来，就朝他们招了招手。 萧玥梅认出了秦欢，问道：“他是你朋友吗？” 萧默介绍道：“他是我同桌。” 萧玥梅笑了，“你们关系一定很好。” 这些年来，萧玥梅一点点看着萧默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愿和人接触，更没有一个朋友，又担心又焦急，如今看到萧默终于愿意慢慢敞开心扉，重新和人交朋友，她欣慰极了。 她很怀念曾经的萧默，更想再看到那时候的萧默——开朗、快乐，也会顽劣调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懂事得让人心疼。 蔡真已经跟门卫打过招呼了，所以三人直接进了学校。 宿舍楼就在校门口旁边，两三分钟就到了。 萧默的宿舍在三楼，在走廊的最里面的302.高二住宿的人不多，萧默是一个人住。 学校的宿舍是统一的四人间，上面床铺下面是书桌和衣柜，有独立的卫浴，还有一个小阳台，环境其实很好。 萧玥梅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萧默选了靠近阳台的床铺，把行李箱拖了过去。 萧玥梅已经挽起袖子，拿出抹布开始打扫卫生了。 秦欢跑过去帮忙，他拿着桶去打水，接着又拿了拖把，开始拖地。动作利落、熟练。 三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宿舍打扫干净了。 萧玥梅中午还要见一个客户，不能推，于是打扫完，她就对萧默说：“小默，姑姑要先走了。” 她又拿了一千五给萧默，“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别亏待了自己。” 萧默皱了皱眉，刚想把钱还回去，就听萧玥梅说：“小默，你收下了，姑姑也能放心些。” 萧默沉默片刻，终于收下了。 萧玥梅笑了，她温声说：“记得要给我打电话，放假了，也要回来。” “我会的。” “乖了。” 萧玥梅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回头对秦欢说：“小默就拜托你多照顾一些了。” 秦欢点头，“您放心，我会的。” 等到萧玥梅离开，秦欢看了下时间，说：“差不多要中午了，同桌我们去吃饭吧。” 萧默说：“好。” 锁了门，两人出了宿舍。 走到楼梯口，他们和陈勇还有一名女生擦身而过。 女生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回头。 陈勇见她停下，就问：“你怎么了？” “哥，那两个。”她拉着陈勇的手，有点兴奋，“我见过他们，上次在商业街，我朋友还认识个子矮一些的那个，说以前是他们学校的……” 第40章 星期一。 大清早的，秦欢就被电话吵醒了。 秦欢刚按下通话键，叶晓晓的大嗓门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隔着两米远都能听得见。 “秦哥，出大事了，你快起来，上微信看我给你发的链接！” 周末两天都没碰作业，秦欢昨晚刷作业刷到两点多，这会儿困得要命，他坐起来看了眼时间，还没六点。 秦欢的声音有些哑，他说：“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你今天就死定了。” “总之秦哥你快看，前面不用管，直接翻到第十七页。”叶晓晓说，“看完你绝对要感谢我。”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什么情况？”盯了手机半天，秦欢皱眉爬起来洗了脸，这才总算清醒了。他点开叶晓晓给他发的链接。 这是一中贴吧里的一个帖子的链接。 秦欢看了标题，面露不解。 帖子的标题写着：这届运动会楼主满足了，少女心全开啊啊啊啊啊，这对sz组合实在太帅了！ 这楼已经盖到两千多楼，在首页直接加精。 秦欢的视线离开标题，往下滑了一些，然后就看到了自己和萧默手牵手过终点线的照片。他又接着看了主楼的文字描述。 终于反应过来，这就是cp楼了。 sz，双炸。 着cp名还不错。 秦欢完全不困了，他心情很好的一路保存照片，统统存进新建的相册里，存了大半，他才想起叶晓晓的话，暂时放弃存照片，先翻到第十七页。 1543楼：这不是萧默吗？呵呵。 1544楼：我说怎么一直没萧默消息了，原来是转学到一中了，看样子还混得不错。一中是快没落了吗，怎么什么人都收啊？楼上那些追着喊“好帅、帅爆了”的人眼睛是都瞎了吗？ 给你们科普一下好了，这个萧默不仅成绩差品性差专拖班级后腿还打老师，对了，他爸爸还是个变态杀人犯，母亲是个精神病，这样的人你们也觉得帅？一个个怕不是都傻了吧。 …… 后面还有很多类似的言论，每一楼都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将萧默的过去都揭了出来。 秦欢脸上的笑凝固住了。 他匆匆翻完这一页的内容，丢开手机就开始穿衣服，又花了一分钟刷牙，然后就拿起书包冲出了房间。 秦妈妈叫他，“欢欢，早餐！” 秦欢弯腰穿鞋，飞快回了一句，“不吃了。” 紧接着，是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秦时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妈，哥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秦妈妈摇头，“不知道，急急忙忙的。” 她又说：“六点二十几了，你快去洗漱换衣服，不然该迟到了。” —— 秦欢出了公寓大门，就直接拦了辆的士去学校，到了校门口，他就给萧默打电话。一边打电话他又一边往宿舍走。 学校六点半开校门，但现在还早，没有什么人过来，倒是有不少住校的出去买早餐。 秦欢还碰到了江淮。 “秦哥？” “有看见我同桌吗？” “萧默？没有。”江淮说，“大概还在宿舍吧，现在还早，他可能刚刚起来。” “谢了。”丢下这句话，秦欢转身上了楼。 迅速爬到三楼，跑到了302门前，秦欢深呼了一口气，抬手敲门。 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 侧身让秦欢进来，萧默没有说话，他的手机放在桌上，页面还停留在贴吧的帖子上。 秦欢轻声问：“你看见了？” 萧默点头。 他重新回到椅子坐下，语气又回到了最初见面的冷淡，“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过来？” 秦欢笑了，“为什么不过来？” 他拉了把椅子到萧默面前坐下，“你的父母，你的过去，都不能代表现在的你。” 萧默看着他，“我爸……杀了人。” 秦欢问：“所以呢？” 萧默面无表情的陈述，“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我还打了老师，如果当时没人拦住我，我还会继续打其……” “萧默。” 秦欢打断了萧默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当着萧默的面，直接的叫出他的名字，而不是同桌。他深深地看着萧默，口吻严肃，“你是你，你爸爸是你爸爸，你们不是一个人，也和他不一样。” “你不会怕吗？”萧默回忆着曾经同学的话，指尖有些颤抖，却用无所谓的态度说道，“他们都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妈妈又有抑郁症，我肯定遗传了父母，将来也会犯病，也会杀人……” “我不怕，你是你，只是你自己。”秦欢注视着萧默的眼睛，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而且我所看到的，所知道的，是一个乐于助人、外冷内热的萧默，你很正常，也很善良。” 萧默突然自嘲的笑了，他缩起脚，用双手抱住，下巴搁在膝盖上，“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初二那年，我爸爸出事以后，我的朋友，最好的几个朋友，就是最先远离我的。”萧默垂着眼眸，声音很轻，“他们的父母不让他们和我玩，担心我带坏他们，其他人也不敢和我接触。” 说这些话的时候，萧默依旧没有表情，他很平静，仿佛在说其他人的故事。 秦欢不知道萧默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够做到像今天这么平静，他更想象不出来这些年萧默是怎么过来的，明明还那么小。 他怎么，没能早点认识萧默呢？ 如果能早点认识，他一定会保护好萧默。 秦欢心疼极了，他再也忍不住倾身抱住了萧默，“我跟他们不一样，姜航、洵子、叶晓、罗音、涂雪、班长、学委……还有很多人，他们每个人都很喜欢你，真心的想和你交朋友，我们都不会拍。” 秦欢的声音很温柔，“你别担心，也不用害怕，这件事不会影响任何人对你的看法，等到了班级，大家还是会笑着和你打招呼，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不会变的。” 萧默推来了秦欢，“你只是你，不能代表所有人。” 秦欢想了想，说，“好，那我不代表他们，等你自己去看。” 之后他就陪萧默坐着，谁都没有再主动开口。 晨读的铃声响起。 萧默说：“你去上课吧。” “你去吗？”秦欢没有动，“你去我就去，我们一起走。” 萧默又沉默了。 去？ 不去？ 萧默转头，目光扫过放在桌面上的相框，里面放着他们在游乐园的合照，大家都笑得很开心。 连他也有在笑。 要是再像过去一样，怎么办呢？ 萧默垂下来的手抓紧了衣角，心里很忐忑。 “同桌。”秦欢喊了萧默一声，同时他的手也伸了过去，牵住了萧默的手，紧紧握着。 萧默转头看他。 “愿意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吗？”秦欢的声音很轻，他看着萧默，目光很柔和。 萧默没有回应，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手也没抽回来。 被这么牵着，能够抵消过去被重新揭开的不安和恐惧，萧默觉得很安心。 他能够清晰地知道，身边有人陪着。 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秦欢想了想，又说道：“事情一直憋在心里不好受的，如果你想讲，我会倾听，你可以把我当成树洞或者垃圾桶，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你想爆粗口，想骂人，都可以。” 萧默低着头，好半晌，终于很轻的应了一声。 秦欢笑了，眼中带着点点星光。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了地面上，将外面斑驳的树影倒映了进来。 清风拂过，还能听见外头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萧默望着脚边的阳光，缓缓的开了口，“那一年，我初二……” 那年y市出了一起性质十分恶劣的案件，一个女大学生在自己的公寓内被杀害了，而且凶手的手段十分残忍。 女学生的胸口连续中了七刀。 邻居报案以后，警察很快介入。 凶手不久之后就被抓到了——他就是萧默的父亲。 萧父的身份特殊，她是女学生的老师，所以被抓以后，案子很快就被各大媒体曝光了。 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 萧默和箫母都不相信箫父会杀人。 箫母卖了房子，四处托人找关系，又找最好的律师给箫父辩护，然而证据实在太充足了，根本找不到切入点，一审下来，箫父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 同一年，箫母患上了抑郁症。 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行，却还在为箫父的事跑来跑去，又在为萧默操心。 一审结果下来时，萧默已经初三了，但由于箫父的事，他被班级的人孤立了，再没一个人愿意和他接触。 尽管萧默什么都没有跟箫母说过，但她都知道。 萧默没了笑容，上学变成了独来独往，而开家长会的时候，周围家长、学生的背后议论，老师的欲言又止。 每一件每一件，都让箫母自责。、伤心。 箫母的病情一天天在加重。 压垮箫母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箫父的二审结果——突然由死缓变成了死刑立即执行。 箫父死后，她撑到萧默中考考完，终于再也受不住了。 那时她的抑郁症已经非常严重了，睡不着、吃不下，时常出现幻觉、幻听，看见利刃，就只想往身体里捅，站在高的地方，就想往下跳。 死神在用各种方式召唤她。 箫母自杀的前一天，带着萧默去临市玩儿，那天她们爬了山，看了海，还去了水族馆。 那是萧默在箫父出事后，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可是第二天，箫母就自杀了，她从酒店的阳台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她只给萧默留了一句话。 ——默默，妈妈受不了了，但你别像妈妈这么胆小，你要坚强，好好活着。 萧默变成了孤儿。 萧玥梅在葬礼之后，领养了萧默，将萧默带回了自己家里。 中考成绩也下来了，萧默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湖山中学。可经历了父母接连死亡，萧默颓废了，心理同样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他不愿意接受治疗，开始自暴自弃。 湖山是重点中学，又是以重视成绩闻名，高一开学的模拟考，萧默考出了倒数第一。 此后的几次考试，他都没有进步。 萧默原先考进去的时候，被分到了重点班，可他现在的成绩，完全是拖了班级后腿，害班级平均分变得连普通班都比不过了，老师觉得没面子，奖金又拿不到，就将怨气全部撒在了他的身上。 班里的学生也因为老师的态度，开始对萧默有意见，认为萧默让他们努力全部白费了。 于是由老师带头，大家对萧默孤立和欺凌开始了。 被随便丢弃的作业和书、随意的讽刺和指责、桌椅上的垃圾和涂鸦、甚至连萧默的存在，都成了错误。 每次上课，老师都会找借口讽刺萧默几句，让他站起来，或者站到外面。 萧默没理会他们，也不想理，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总是在睡觉。 直到期中考时，萧默再次倒数第一，老师指着萧默的鼻子骂道：“人渣的儿子果然也是人渣！” 他还嫌不解气，继续骂道：“想你爸爸那样的人渣，死的好，而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也会变得跟他一样，难怪你妈妈不要你，跑去自杀了，要是我，我也选择去死。” 这一次，萧默当着同学的面，将椅子砸到了老师头上，然后拳头重重挥了过去。 萧默打的很狠，丝毫没有留情。 这件事惊动了校长，萧玥梅被请到了学校，但在校长室了解清楚经过后，萧玥梅毫不留情扬手打了那个老师一巴掌。 之后就拉着萧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校长室。 萧默其实是被退学的，但后来萧玥梅走了很多关系，将他档案里的退学改成了休学，又借着萧父曾经导师的帮忙，让萧默成功转进了一中。 而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萧默去看了心理医生，在医生的开导下，渐渐走了出来。 “我不相信我爸会杀人。”萧默哑着声说，“我爸是个老好人，他有时候明知道那些人是装乞丐骗人，他都会给钱，他还资助了好几个学生，说等他们上了大学，会去看他们…… 有一次，他撞见了抢劫，他自己明明弱得很，却还是直接冲上去，结果手臂被刺了一刀。” “他知道我喜欢绘画，还答应了要送我去艺术中心学画画……女学生被杀害那天，是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他定了蛋糕，取蛋糕的时候还给我打电话说是要给我妈一个惊喜，让我配合他……” 萧默捂着脸，又把头仰起来，不让眼泪掉下，“他那么好，那么爱我们，而且每次说起自己的学生都是一脸骄傲，那样一个老师，怎么会动手杀害自己的学生，还是那么残忍的连续刺了七刀……” 萧默哽咽着，整个人脆弱极了。 即使是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无法释怀，不能接受。 秦欢就着握着萧默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一下下轻轻拍打着萧默的背脊，嘴巴张了又张，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安慰。 秦欢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学的还不够。 他组织不出语言。 思考了许久，秦欢才说：“同桌，你还记得我以前说的话吗？” 萧默靠在秦欢的肩头，低低应道：“嗯。” “在这件事里，你什么错都没有，那样的老师，不配当老师。”秦欢轻抚着萧默的头，“但它已经过去了，我们要一起往前看，不能被他们影响到了。” “现在你是在一中，是我们三班的一员，你的班主任是蔡真，她是个好老师。” “你的未来还很长很长，你有足够的时间，会重新拥有朋友、亲人，同样也会有爱人。” 秦欢忽然松开了抱着萧默的手，转而搭在他的肩上，全神贯注的看着他，眼底盈满温柔的光。 “同桌，未来的路，愿意让我陪你一起走吗？” 第41章 ——未来的路，愿意让我陪你一起走吗？ 听了话，萧默怔住了。 过了会儿，他抬起眼眸，在对上秦欢的眼睛后，就不动了，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 他从秦欢的眼里看见了自己，身影被倒映的很清晰。 秦欢的眼底也泛着柔和的光，温柔地注视着他。 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仿佛他就是秦欢的全世界，只能看见他。 萧默突然觉得被秦欢触碰到的地方热得不行。 这份热从肩膀透过皮肤，一直蔓延进了心里，整个人都觉得热。 心底也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之前几次出现的奇怪感觉又来了。 但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甚至觉得更加平静了，刚才回忆往事时牵起的难过，也慢慢缓和了。 被浓雾笼罩的答案，一点点清晰起来。 萧默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他之前和秦欢对视时会觉得心慌，为什么会觉得如果喜欢的人是男生，就可以想象出他的模样。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宿舍很安静。 静的连风声、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秦欢心里没有底，很紧张，放在萧默肩上的手都出了汗，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脱口就是一句告白，连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 可他急了。 真的急了。 他害怕萧默因为这件事，又会走。 在没有遇见萧默以前，秦欢对爱情都不感兴趣，没喜欢过谁，凭实力单身，每个向他告白的人，他都直白的拒绝了。 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可是喜欢上萧默以后，他变得瞻前顾后了。 ——怕被拒绝，怕关系回不到过去。 什么时候喜欢上萧默的，秦欢回忆不起来了，或许是初见，或许是在那天在医院，也或许是那次他偶然遇见萧默时，看见萧默对着流浪狗露出的浅笑…… 他唯一知道的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总是想萧默，总是想看着萧默了。 情窦初开，也是初次心动。 等待答案的时间是漫长的，秦欢很忐忑、心跳的也很快，但他没有催促，望着萧默的目光依旧温柔。 ——不论萧默的答案是答应还是拒绝，他这份喜欢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半晌，萧默忽然动了。 他移开视线，然后把秦欢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了下来。 秦欢眼底的光一点点的暗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他又惊了。 ——萧默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十只手指头并入他的指缝里，变成了十分亲密的十指相扣。 少年的手纤细且瘦，也有男孩子的硬朗，秦欢忍不住用了些力，牵的更紧了些。 “同桌？”秦欢顿了顿，又喊，“默默？” 萧默低着头，露出白皙的后勃颈，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软了很多，“我……没喜欢过人。” 也没有人喜欢他。 自从他家里出事以后，每个同学都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他，离他越远越好。 因此，不论是喜欢或是被喜欢的感觉，他都不清楚。 “我也没有喜欢过人。”秦欢深深的看着萧默，目光柔和极了，“你是第一个，唯一的一个。” “我喜欢你，很认真的那种喜欢，每天都想看见你，想和你说话，想逗你开心，想看你无忧无虑的笑……你高兴了，我也觉得高兴，你笑了，我就也会忍不住笑。” 秦欢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还想触碰你，牵手、拥抱……甚至更加亲密的事。” 他望进了萧默的眼底，“我想爱你、保护你，想和你一起拥有一个未来，能一直在一起。” “我可以相信你吗？”萧默看着秦欢，语句充满了不确定。 萧默经历过太多，又曾经看了将近一年的心理医生，尽管他现在已经走出来了，看起来也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可在他的内心最深处，还是胆怯、消极的。 有些伤痛，无法消除，只能随着时间流逝，深埋进心底。 对一个人付出全身心的信任，他需要很大的勇气。 秦欢笑了，他一只手和萧默牵着手，另一只手，轻轻将萧默揽进了怀里，“可以。” 他又放缓了语调，轻柔道：“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 萧默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么靠在秦欢的怀里，听着秦欢的心跳声，他觉得很宁静。 对方是秦欢。 他愿意相信他。 —— 尽管萧默接受了秦欢的告白，秦欢的身份从“朋友、同桌”转变成“男朋友、同桌”，但仅靠用说的，秦欢依旧无法让萧默放下对其他人的戒心，去相信大家。 萧默还是没有去上课的想法。 秦欢想了想，就没有再提起了。 他牵着萧默走到阳台，阳光从头上洒下来，将他们照得耀眼极了。 地面上的树影斑驳，宛如星光。 秦欢问：“你以前就见过我爸吗？” “他当时有负责我爸的案子。”萧默顿了下，又说，“我妈自……他也在。” 秦欢低头看他，“你会怪我爸吗？” 萧默摇头，“他是警察，有证据他就要抓人，我爸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秦欢牵着萧默的手更紧了些。 重新在椅子坐下，萧默抱着膝，神色平静地说起了很多事，从父亲到母亲，他们一家的点点滴滴，然后是他在湖山中学读书时以及退学以后的事。 他说了很久，最后又说：“不管有多困难，我都要帮我爸翻案。” “嗯。”秦欢揽住他，“我会陪你。” 第一节 课的下课铃响了。 同一时间，秦欢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姜航。 秦欢偏头看了看萧默，选择了外放。 “秦哥，萧默没事吧？” 姜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大概是在下楼，还能听见有人在说“小心台阶”。 “嗯，没事。”秦欢拍拍萧默的肩膀，轻声道，“你说一句吧。” “萧默吗？”姜航直接说，“班长给你请了假，老蔡批了半天，所以下午你要过来，不然就算旷课了。” 他的态度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艹，叶晓晓你别推，刚差点踩空了！” 姜航突然骂了两句，又说：“叶晓晓、罗音、涂雪他们想跟你说话，要听吗？” 闻言，萧默再一次看向秦欢。 秦欢对萧默笑了笑，“他们都很担心你。” 闻言，萧默迟疑了一下。 然后说：“……好。” 于是叶晓晓的大嗓门很快传了过来，“萧默，你还好吗？早知道你看完会不来上课，那帖子我就不发给你了，你不知道你和秦哥不在，我们班瞬间没了底气，两大门面都没了啊……” “还有还有，你不在，我积攒了两天的问题都找不到人问，你什么时候来上课啊？” “叶晓晓你毛病吗？重点，重点呢？”罗音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没过多久，又听见叶晓晓惨兮兮的求饶声。 接电话的人又换成了罗音。 “萧默，你还在吗？你听着啊，刚才上课的时候，我已经拉着我同桌还有涂雪帮你狠狠骂了他们一顿，班长、学委，大家都帮忙了，现在帖子里那些乱说话的人都被我们骂跑了，你放心，大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也别担心我们会因为你的过去就改变对你的态度。 我们不是傻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自己会看，也看的清楚。你帮过我，帮过涂雪，就涂雪那个……买卫生巾的忙，正常男生都知道会去找个女生买，结果你居然自己去了，不知道该说你呆，还是说你可爱，不过由此也能看出来，你其实很热心肠。萧默，你是个好人。 别担心了，谁要敢因为这件事说你，我们班第一个不干，差不多要做操了，就先挂了啊。” 罗音说挂就挂，转瞬只剩下“嘟嘟”声。 秦欢拿起手机，重新点进去那条贴吧链接，翻到十七页，发现从十八页开始，冷嘲热讽的言语就停了，多了很多和他们“讲道理”的人。 不过说是讲道理，但除了一个id为“jh”的人是老老实实在摆事实，好言好语的说到利以外，其他都是暴脾气，该骂的还是骂了。 毕竟要拼词汇量，一中的学生绝不会输。 秦欢笑着告诉萧默，“这个‘jh’绝对是学委。” 他又指着一个头像是樱桃小丸子的id，“这个是罗音。” “小樱是班长，柯南是涂雪，小萝莉是余妮，用‘滚’字当头像的是姜航，还有这个像老实人吵架的人是张洵，他每次都吵不过别人，骂人也就那几个词……” “剩下这个是叶晓晓，用大写加粗‘八卦王’三个字做头像的肯定是他，他精分了很多号……” 秦欢将id背后的人是谁一个个告诉萧默，让萧默能够自己去确定。 萧默不相信大家。 他就努力让萧默相信。 他希望萧默能够敞开心扉，做真正的自己，能够交到更多的朋友，肆意的欢笑。 萧默拿过手机，安静的翻看那些言论。 ——姜航：哪来的狗乱吠，狂犬病就快去吃药。 ——何旭：有本事别躲在网线后面逼逼。 ——张洵：神经病。 ——余妮：等着啊，技术帝马上上线，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涂雪：不好意思，你们不欢迎萧默，我们欢迎，而且拿人家父母说事，你们也很棒棒哦。 ——罗音：我认识的萧默成绩好人品好待老师也很礼貌。哪怕你们说的是真的，请问全是真的吗？打老师？那为什么打老师？原因呢？含糊不清、混淆是非、挑拨是非做得很溜啊，不如去做专业黑子吧，天天和粉丝对喷，还能赚钱的。 再奉劝一句，是学生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然等长大了回头看，会恨不得掐死自己。 ——叶晓晓：按照你们的逻辑，你们猪狗不如，你们父母也是一样猪狗不如咯？嗤嗤，你们的父母被你们代表，他们知道吗？ 不过也是，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们的老师、父母确实都非常有问题。 ——江淮：萧默的父母是他的父母，萧默只是萧默，他的过去已经过去，不能代表未来，拿过去的事说事、来评判一个人，未免太武断了，难道你们一个个都没有犯过错吗？ …… 萧默的眼眶有些红了。 三年多了。 他身边没有人为他说一句话，曾经的朋友，在事情发生后还是最早远离他的。 可是今天有人为他说话了。 都那么支持他。 为他去讲道理，为他去骂人……怎么能那么好。 “我说过这次会不一样的，大家都很喜欢你。”秦欢笑着问：“放心了吗？” 萧默点了点头。 他们愿意相信他，为他站出来，他还有什么怕的呢。 再也不用怕了。 秦欢抬起手，轻轻擦去萧默眼角的一滴泪，望着他温声问道：“那下午去上课吗？” 萧默笑了，“去。” 秦欢又变了一次魔术，再次变出了一代彩虹糖，“这次是红色包装袋的，从放进嘴里的开始，就会是甜的，从头甜到尾。” 他慢慢靠近萧默，双手捧起萧默的脸，然后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了萧默的额头。 “默默。”秦欢笑了下，又喊道，“同桌。” “谢谢你愿意接受我。” 第42章 临近放学，秦欢的手机响了。 是叶晓晓的微信。 ——【秦哥，中午一起吃饭啊，老地方，你和萧默先去占个有风扇的位置。】 秦欢看完，从书里抬起头，拍了拍一旁在做练习的萧默，“中午了，出去吃饭吧。” 他笑了下，又说：“叶晓他们求着帮忙占位置呢。” 刚才看完帖子里那些支持他的言论，明白大家对他的态度没有改变，萧默已经不害怕了，也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所以听了话，他没有反对，“好，等我做完这一题。” 几分钟后，他收了辅导书站起来，“走吧。” 两人的身份从“同桌”换成了“情侣”，但相处的模式并没有变，距离也没有一下子拉得很近，只是一举一动都比以往更加默契了。偶尔对视，也多了一股旁人无法插进的氛围。 温馨。 仅有彼此。 一中有三个食堂，分别位于一二三层楼，第三食堂可以点菜，秦欢他们一般在这里吃。 还有五分钟才下课，所以食堂的人不多。 带着萧默坐下，秦欢把菜单递给萧默，又单手托着脸颊对萧默笑，“我们先点，你想吃什么？” 萧默其实没什么胃口，他拿着菜单看了一圈，最后在清汤面上打了个勾。 秦欢看了，问他，“不想吃吗？” 萧默说：“不饿。” 秦欢想了想，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去给老板菜单的时候，让他多往面里打了两个鸡蛋。 ——男朋友太瘦了，要多吃点有营养的。 哈，男朋友。 真好听。 秦欢脸上的笑止不住。 余海跃带着一群小弟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正在低声交流的萧默和秦欢。 他身边的一个小弟认出了萧默，又想起了余海跃当时对萧默的态度，小声问：“海哥，那个是新嫂子啊，要过去打招呼不？” 余海跃听了，用力敲了敲他的头，“别乱说话，知道吗？” 小弟捂着被敲得脑袋，安静了几秒钟，又问道：“那新嫂子是谁啊？难道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叫……对了，叫姜航？” “谁跟你说的。”余海跃把玩着手里的烟，“现在没有新嫂子，我要享受单身了。” 小弟诧异了半天，才应了一声，“哦。” 余海跃抱着手臂，站着看了会儿萧默和秦欢，很快注意到了秦欢的手在桌下握了下萧默的手。 尽管很快就松开了，但那股暧昧的感觉还在。 余海跃挑了挑眉，“嗯？” 片刻后，他了然的笑了，又回头让其他人随便找地方坐下，然后自己则朝萧默秦欢走了过去。 “好巧。”余海跃敲了敲桌面。 他拉着凳子坐下后，又说：“应该不会介意我坐这吧？” “我说介意，你会走吗？”秦欢看他。 “大概……”余海跃耸了耸肩膀，将后面的话补完，“不会走。” “所以你自便。” 余海跃并没有生气，他还是笑笑的，又转脸对萧默说：“贴吧的那个帖子我看了。” 闻言，萧默抬头看他。 秦欢的声音有点冷，“然后？” “别那么敏感，就像你们班那些人说的，我也不是傻子。”余海跃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继续对萧默说道，“我只是想说，我对你越来越欣赏了。” “随便骂人‘人渣’的老师就是该打，现在做老师的成本真是太低了，任意阿猫阿狗都能当。” 最后一句，余海跃的话里充满了讽刺，眼里也露出了一股狠意。 萧默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余海跃问：“知道什么？” 萧默说：“我为什么打老师。” 余海跃告诉他，“帖子里有人解释了事情原委。” 萧默愣了愣。 随即他拿出手机，重新点开帖子，一直翻到20页，看到了一条回复。 1778楼：我是湖山中学的学生，也是萧默的同学，这件事确实不能怪萧默，以下是事件原委…… 秦欢跟萧默一起看完，对萧默笑了，“真相是不会迟到的。” 因为有人还原了事件原委，有更多的人站在萧默这边了。 最后几个杠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欢问萧默，“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萧默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对那个班级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就算当时的同学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了。 “苏云启，湖山中学高二（1）班，班长。”余海跃念完对方的信息，又说，“我还知道是谁故意把你的往事揭露出来。” 他盯着萧默和秦欢，似笑非笑的问：“想知道是谁吗？” “是谁？” 姜航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站在余海跃的身后问。 姜航旁边还有张洵、何旭他们。 叶晓晓倒在姜航身后，听了余海跃的话，也探出头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真的知道是谁？” 余海跃仅是扫了叶晓晓一眼，就吓得叶晓晓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 “想知道？”他的目光落在姜航身上。 “嗯。”姜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又问了一遍，“是谁？” “我不喜欢仰着头跟人说话。”余海跃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示意姜航坐下，接着说道，“如果你晚上让我住你家，我就告诉你。” 萧默突然开口：“不需要。” “我确实打过老师，那时成绩也确实不好，就算有人故意把这段过去揭露出来，也是因为它是存在的，对方是谁，我没必要知道。”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余海跃，语气很平淡，“而且这件事跟姜航没关系。” 余海跃笑了，他鼓了鼓掌，“我就说我很欣赏你的。” 叶晓晓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他撞了撞何旭，小声问：“你说余海跃和萧默，啥关系？” 何旭拿着菜单专注选菜，敷衍的回了一句，“同学关系。” “……” “好了，不玩了。”余海跃拿出手机，编辑了一个名字发给姜航，“是谁你们自己看吧。” 说完他就站起来，转身走了。 走了两步他又退回来，弯腰对姜航说：“差点忘了，你要把我从黑名单里先放出来才能看到。” 等余海跃走远了，叶晓晓才压着声音说：“姜航你够厉害，居然敢拉黑余海跃。” 姜航推开他脑袋，顺带送了一个白眼，“闭嘴。” 叶晓晓安静了一会儿，又把脑袋凑过去，催促道：“快把余海跃放出来，然后看是谁害萧默。” 何旭推了推眼镜，“我哥查到是我们学校有人把帖子的链接发到了湖山中学的贴吧里，对方还精分了几个号骂萧默，但具体是谁，我哥查不出来。” 曹怡景、张洵听完也看着姜航，在等待答案。 萧默对姜航说：“你不用特地放他出来，这件事跟你无关，那人是谁，我也不在意。” “没关系。”姜航摇头，“我也想知道是谁。” 秦欢的手搭上了萧默的肩，轻轻捏了一下，转头对萧默笑了笑，然后轻声说：“没事的。” 姜航刚把余海跃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他手机就开始震动个不停，好半晌才停下。 随机跳出来—— 未接来电：168. 未读短信：207. 叶晓晓扫了一眼，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余海跃不是在追你吧？” 何旭拍了他一巴掌，“别随便乱说。” 姜航阴沉着脸，他越过前面一堆的未读短信，直接点开了最新收到的那条。 内容只有两个字。 ——陈勇。 叶晓晓直接炸了，比萧默还激动，“我靠，原来是他，亏我以前还觉得他很厉害，很佩服他！” 张洵不太明白，“但是为什么？他跟萧默无冤无仇的。” 秦欢说：“成绩。” 他把刚送上来的面条放到萧默面前，又给他拿了双筷子，“我同桌这次拿了年级第一。” 他的神情自豪极了。 姜航瞧见了，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提醒。 其他几人并没有发现，何旭接着说：“大概是因为他之前的几次周测都没萧默好，这次月考又掉到第十名，而萧默突然空降第一，他怕期中考再被萧默赢了，全额奖学金会泡汤。” 张洵挠头，“不是不跌出前三就可以了吗？” “笨啊，你忘了还有秦哥这个大杀器了？”叶晓晓说，“而且以往他跟第二、第三的分数一直咬的紧，他为了全额奖学金，当然要保险一些啊。” 他又说：“这次他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我看我干脆也把他做的事放网上算了，让大家品品。” 秦欢阻止他，“什么都不要做。” 叶晓晓不懂了，“为什么？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当然不是，他既然那么在乎成绩，那就在成绩上打败他。”秦欢问萧默，“有信心赢他吗？” 萧默很自信，“不难。” —— 午休结束，秦欢和萧默拿着写好的请假条去了办公室。 蔡真问萧默，“调整好了？” 萧默点头，“嗯。” 蔡真笑了，笑容透着欣慰，她在请假条上签完名，说：“下不为例，知道了吗？”她又看了眼秦欢，“你也是。” 秦欢站的笔直，“知道知道，您放心。” “就你皮。”蔡真瞪了秦欢一眼，又对萧默说，“回去好好上课吧，老师相信你。” 感受到了蔡真的善意，萧默说：“谢谢您。” 蔡真摆摆手，“都回班级吧。” 走廊上，萧默和秦欢偶遇了陈勇。 两人都没理会他。 倒是陈勇自己心虚了，一看到他们，立刻就转身回班级，走的飞快，像是背后有鬼在追。 叶晓晓准备去上厕所，看到他，没忍住嘲了一句，“跑那么快干嘛，做了坏事心虚啊。” 陈勇脚下一顿。 叶晓晓再接再厉，继续嘲，“担心考不过就再认真点啊，背后搞小动作什么的最low了。” 陈勇脸色发白，他握紧拳，快步进了教室。 叶晓晓对着他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满脸的瞧不起，直到听见预备铃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去厕所的，连忙拔腿就跑。 经过秦欢和萧默身边的时候，他还不忘对他们眨眨眼，给自己邀了功。 萧默不禁勾起唇，露出了一抹笑意。 三年多了，他的心情第一次这么轻松。 能够转来一中，遇见了这么一群人，真好。 第43章 对萧默的态度，班里小部分的同学和之前相比，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但并不是像曾经的那些人一样，是瞧不起和讨厌，只是他们又想起了萧默刚转学那会儿像个没人敢惹的校霸，非请勿扰，眼神能够直接冻死人。 而这次爆出的过去——打老师，让他们更加相信萧默是一个不能惹的人，于是退回了观望区。 萧默并没有感觉到这部分人的恶意，也就没有去在乎。 他已经很满足了。 有那么多人站在他这边，支持他、鼓励他、帮助他，没什么可怕的。 而且，他还有了秦欢。 同桌，秦欢。 男朋友，秦欢。 爱人。 男朋友。 这两个词，萧默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把任何人的形象和它们挂钩，只觉得是虚幻的、缥缈的。 但是从今天开始，这两个词，代表着秦欢。 秦欢还给了他一个承诺。 关于未来、关于彼此的承诺。 他相信。 —— 第六节 是物理课。 这节课讲的是新课，内容比较基础。 秦欢和萧默对这部分的内容都很熟悉，几乎是不听讲的，不过以往萧默不听讲时是在自学，秦欢则是在偷偷玩游戏。 而今天萧默虽然也是在自学，但他的左手垂在身侧，被秦欢轻轻握着。 秦欢也没有偷偷玩游戏了，他就趴在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萧默。 ——自家同桌真好看。 是他的。 他的男朋友。 秦欢一想到这里，心情就非常好，他的嘴角上扬，笑容止都止不住。 他的心底像是有烟花一朵朵绽放，而且是炸完一轮接一轮，整个天空都耀眼无比。 很开心。 很兴奋。 然而过了会儿，秦欢开始觉得有些不满足了，尽管同桌的手已经被自己握着了，可是都半节课过去了，他一次都没有转头看自己。 满心满眼只有面前的辅导书，专注到不行。 辅导书有那么好看吗？ 秦欢的视线都快能让那本辅导书烧个洞出来了。 只是萧默还是很专注，辅导书被他翻了一页，又翻了一页。 秦欢终于忍不下去，他开始刷存在感。 他用食指一下一下的勾着萧默的掌心，然后挪了挪椅子，往萧默身边靠了靠，小声说：“同桌，你看一看我。” 想了想他又换了个称呼，“默默，你理我一下。” 听了话，萧默转头看他。 秦欢立刻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 萧默问：“怎么了？” 秦欢摇摇头，“只是想让你理我一下。” “嗯？”萧默有些不解。 秦欢笑着说：“辅导书有我帅、有我好看吗？” 萧默难得露出无语的表情，他没理秦欢，重新转回脑袋，继续自学。 秦欢叹了口气，只能继续趴下。 ——自己果然还是应该要习惯一下把学习当做情敌的生活。 下课铃响，两人握着的手总算分开了。 因为握得太久了，两人的掌心都冒了汗，有点湿湿的、黏黏的，可彼此的体温还在。 秦欢忍不住握起了拳头，想将属于萧默的体温保存起来，不让它那么快消散。 眼保健操完，秦欢就自然的勾上萧默的肩膀，在他耳边说：“同桌，一起去厕所吗？” 叶晓晓正好经过，听到话，吐槽道：“秦哥你以前不是说会结伴上厕所的只有女生和小孩吗？” 秦欢一脸茫然，“我说过吗？” 叶晓晓指了指自己，“对我说过！” 秦欢了悟，他点点头，说的冠冕堂皇，“分人的。” 叶晓晓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他抓住路过的姜航，问道：“秦哥啥意思啊？” 姜航看了他一眼，“秦哥夸你漂亮和年轻。” 叶晓晓抓抓脑袋，终于恍然大悟，他瞅瞅姜航，又瞅瞅秦欢，“你们两个都好毒。” 他一秒戏精上身，捂着眼睛可怜兮兮的，“你们就要失去本宝宝了。” 秦欢：“……” 姜航：“……” 姜航转身就走，一刻都没有多停留。 秦欢拉着萧默，紧随其后，直接将叶晓晓抛在了身后。 叶晓晓听见秦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好好说话，我们或许还能做朋友。” “……”叶晓晓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而且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 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蔡真简单总结了几句话，就让大家自习了。 萧默身边依旧围满了人。 非常热闹。 临近放学，听萧默讲课的人都陆续回座位了。 他们今天的收获依然超多，都产生了一种再继续听几次期中考试都不是问题的迷之自信。 等到人都走了，秦欢才慢慢靠近萧默，轻轻碰了下萧默的手。 萧默偏头看他。 秦欢弯着眉眼，朝萧默笑，“同桌，晚上一起吃饭呀。” 他的声音很小声，在越来越嘈杂的班级里，几乎听不见，于是萧默不得不挨过去一些，“什么？” 秦欢凑到萧默的耳边，又重复说了一遍。 他靠的太近了，呼出的热气洒在萧默的耳朵上，让萧默的耳朵变得有些红。 萧默不太自在，往后退了退。 “你不回家吃吗？” 秦欢说的自然无比，“今天是我们开始交往的第一天，要庆祝一下。” 对上秦欢带着期待的笑脸，萧默点了点头，“好。” —— 吃过晚饭，秦欢和萧默一起散步回学校。 十月中旬，早晚温差开始有些大了，萧默只穿了一件短袖校服，觉得有些冷。但下一秒，他就被一件外套罩住了。 外套还带着秦欢的体温，是热的，一下子就驱散了凉意。 萧默说：“谢谢。” “见外了吧。”秦欢很轻的弹了下他的脑门，“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萧默望着他，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 “嗯。” 走到校门口，秦欢拉住了萧默的手腕，不让他进去，“我们去旁边坐坐？” 学校是十一点的门禁，现在刚刚八点，还早。 萧默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跑进了隔壁小区，在小区花园的秋千坐了下来。 周围很安静。 路灯有些昏黄。 秦欢的右手牵着萧默的左手，两人低声在聊天。 其实也没有聊什么，就是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尽管这样，两人还是舍不得停下。 秦欢说着说着，还偶尔会冒出一个冷笑话，但萧默总能get到其中的笑点。 然后两人一起笑。 一个晚上，萧默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就快要十点了。 秦欢转头，借着路灯注视着自己同桌的脸，过了会儿又用另一只手，伸过去摸了摸。 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上次月考的时候，就很想了。 对了，还想再摸摸同桌的睫毛。 于是他再一次伸出了手。 萧默没有动，他注视着秦欢，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不再是平时的淡然无波，带着星光，很亮。 看着这样的萧默，秦欢的手忽然转了个弯，他勾住了萧默的脖子，另一只手也稍稍用力，直接将萧默整个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他就着这个姿势，又偏头，吻了吻萧默的侧脸。 萧默怔了怔。 秦欢的声音充满了不舍，“你该回宿舍了。” 萧默靠在他的肩头，声音很轻，“嗯。” 秦欢又抱了一会儿，才终于放开萧默，“走吧。” 高三的晚自习快要结束了，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家长的车。 秦欢没再牵着萧默，走到学校后，他就对萧默挥了挥手，“你进去吧，我等你进去再走。” “衣服。”萧默想把外套脱下还给他。 “别脱。”秦欢笑着说，“明天再还给我吧，现在风大，你脱下来容易感冒。” 萧默沉默了会儿，到底没有脱下来。 他想了想，说：“到家，告诉我一声。” 秦欢笑了，“好。” 他站在原地，目送萧默进了学校，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离开。 —— 回到宿舍，萧默洗完澡就把辅导书拿了出来，开始学习。 阳台的落地窗开着，风吹进来有点冷，萧默本来想穿自己的外套，但目光触及被自己叠好放在旁边的，属于秦欢的外套，又把它拿了过来。 有秦欢味道。 能感觉秦欢就在身边，很安心。 萧默做题做的专注，等他自学完一课内容，又做了几道例题巩固知识，从试卷中抬起头时，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他下意识拿过手机。 屏幕上显示十几个的未接来电，都是秦欢的。最后一通，是一分钟前打的。 萧默抿了抿唇，放下笔，按下了重播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 “默默？”秦欢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轻声问，“你刚才是睡着了吗？” 萧默实话实说：“我在做题。” 秦欢笑的宠溺，“那就好，我以为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萧默站起来去倒了杯水。 “准备睡了吗？” “还没有。” 萧默重新回到桌前坐下，他换了另外一本《高考物理精选》，拿起笔准备继续做练习。 “这样可不行哦。”秦欢问，“是睡不着吗？” 萧默迟疑了会儿，“嗯”了一声。 秦欢说：“那我给你讲故事吧，睡前故事。” 他又说：“还是你想听摇篮曲？” 萧默笔尖顿了顿，他看着眼前的《高考物理精选》，许久，把笔放了下来。 他说：“睡前故事。” “好。”秦欢说完，又提了一个条件，“但是你现在要熄灯上床，等你躺下了，我再讲。” 萧默安静了好一会儿，说：“我要先刷牙洗脸。” 秦欢莞尔，“好，等你回来。” 五分钟后，萧默爬上了床。秦欢的外套被他放在了枕头旁边。 宿舍的灯已经熄了，只剩下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 萧默说：“我躺下了。” “把眼睛闭上。” “闭了。” 萧默的语调软了下来，显得乖巧极了。 秦欢笑了一声，他换了个姿势，背靠在床头，缓缓讲起《小王子》的故事。 故事讲到一半，萧默已经睡着了。 秦欢听着那头传来的浅浅的呼吸声，停下了讲故事，他喊了一声，“默默？” 萧默没有反应。 明白同桌睡着了，秦欢柔声又说了一句，“晚安。” 然而道了晚安，他还是有些舍不得挂掉电话。 要是现在能看到同桌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躺下，秦欢望着窗外半圆的月亮，思考了许久后，下了一个决定。 第44章 次日清晨，秦欢又早早出门了。 这次秦妈妈都还没来得及喊他，他就走了，只剩下一声关门声。 六点半，秦欢口袋里揣着糖，手里提着早餐，准时到了学校。 这个点校门刚开，路过门卫室时，秦欢还跟里面的门卫大叔打了招呼，弄得对方都有点懵。 快速走到302寝室外面，秦欢本来想敲门，但看了下时间，发现有点早了，就后退一步靠在墙边，准备再等几分钟。 要让同桌多睡一会儿！ 五分钟后，走廊的人慢慢多了，开始热闹了起来。 江淮背着书包，刚走过中庭，就看见站在萧默宿舍外的秦欢。 他走过去问：“秦哥，你在这做什么？” 秦欢说：“等我同桌啊。” 江淮不解，“为什么不敲门啊？” 秦欢在笑，“还早，让他多睡会儿。” 江淮注意到秦欢手里提着的早餐，就问道：“秦哥你还没吃早餐啊，要不要先去我那里吃？” “不用了。”秦欢说，“这是给我同桌的。” 江淮愣了半天。他跟秦欢一个班一年多，还是第一次看见秦欢这么关心一个人。 不过对方是萧默的话，也不奇怪。 毕竟天才总是跟天才惺惺相惜，很正常了。 回过神来，江淮说：“那秦哥我先走了。” 秦欢朝他挥了挥手，想了想，又摸了颗奶糖丢给他，“补点糖分，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这时，门突然开了。 对江淮点了点头，萧默又侧身让秦欢进门。 江淮抓着手里的糖，又看着眼前被关上的宿舍门，心里感慨两人的关系真好。 萧默其实早就醒了，他习惯五点半起来背英语和语文。 让秦欢进门后，他收拾了一下桌面，把英语阅读材料收起来，然后问：“来了怎么不敲门？” “我以为你还没醒。”秦欢把早餐放下，又说：“吃点，外面买的，还是热的。” 萧默看着秦欢，“一起吃。” “好。” 秦欢搬了椅子在萧默身边坐下，又拿起一杯豆浆把吸管插进去，递给萧默，然后自己才打开一盒牛奶。 他一边吸着牛奶，一边打量着宿舍，心里同时在想，搬过来以后他就选同桌旁边的床。 这样睡觉可以头挨着头。 不仅说话方便，讲故事很方便，做什么……都很方便。 不过他决定先不告诉自家同桌，等到时候搬过来了，再给同桌一个惊喜。 秦欢规划着自己搬进来以后的美好生活，心花怒放，嘴角一点点的扬起来，笑得有点傻气。 萧默问：“怎么了？” “嗯？”秦欢说，“我很高兴。” 几秒后，他又补了三个字，“看到你。” 萧默没说话了。 吃完早餐，萧默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给你。” 秦欢怔了几秒，惊喜道：“真的给我吗？” “嗯。”萧默垂下眼睛，“这把是备用的。” 秦欢迅速接了过来，他小心翼翼把钥匙收起来，又问：“我随时都能来？” 萧默说：“可以进来，不用在外面等。” 秦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凑过去飞快亲了萧默脸颊一下，“早安吻。” 萧默看了看他，说：“该走了。”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 秦欢笑容满面，他将桌上的垃圾袋收好，跟萧默一起出了门。 两人走到班级，已经七点十分了。 距离晨读还有十五分钟，但已经来了大半班的人，叶晓晓正满世界找卷子抄。 顺利从江淮那里借了物理卷子，看到秦欢和萧默，叶晓晓抽空打了个招呼。 “秦哥，萧默。” 秦欢心情很好，他难得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 叶晓晓听了，像是看到了救星，“可以吗？” 秦欢点头，“可以。” 叶晓晓飞快拿了一份化学卷子过来，“秦哥，拜托你了！” 秦欢模仿着叶晓晓“龙飞凤舞”的字迹，随口问道：“你昨晚干嘛去了。怎么都没做？” 叶晓晓一副往事不想提起的模样，“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我昨晚和我同桌开黑打团战，结果被团灭了，积分一夜回到解放前。” 秦欢说：“所以好好读书，乖乖做作业就什么事都没了。” “……” 叶晓晓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秦哥你也好意思说我呢！ 萧默把自己的数学卷借给了叶晓晓，“抄完帮我一起交。” “你放心！”叶晓晓高兴的差点飞起来，他一边放着数学，一边放着生物，左右手一起抄。 第一节 是语文课。 见大家不太精神的模样，蔡真放下了课本，“都站起来。” 她花了几分钟让大家一起做游戏，等到所有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都精神了，才开始讲课。 借着小游戏，秦欢偷偷握了好几次萧默的手。 每次都是握一下就松开。 像小孩子玩游戏一样，乐此不疲。 萧默没有阻止他，反而缓缓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课上到一半，秦欢又开始盯着萧默看，不过今天和往常不同，他看了会儿，就低下头开始画画。 讲台上，蔡真看了他好几次。第六次看过去，他再没有忍住，直接飞了半截粉笔头过去，正好笔直的砸在秦欢眼前。 秦欢笔下一歪，鼻子画坏了。 “……” 蔡真说：“秦欢，你站起来。” 秦欢乖乖起立。 “继续读下一段。” 秦欢虽然分了神画画，但还是留了一只耳朵听课，听了话，书都没拿，直接将后文背了下来，“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 蔡真值得无奈瞪了秦欢一眼，“专心听课。” 课继续上。 秦欢刚才的画毁了，只好重新画，他换了张纸，又拿起笔继续勾勒基础线条。 下课铃响时，秦欢已经差不多画完了。 他画了一张萧默听课的简笔素描，很像，看起来非常有神韵。 秦欢把画给萧默看。 萧默问：“你画的？” “嗯。”秦欢面对着萧默坐，“初中的时候跟着老师上了几节素描课，不过很久没画了。” “你画得很好。”萧默轻声说，“我以前也想学画画。” 秦哥记得萧默说过萧父被抓前，答应了要带他去报班学画画，只是这个承诺终究没能兑现。 他注视着萧默，突然脱口而出，“我教你。” “不用了。”萧默摇了摇头，把画还给秦欢，“现在我只想好好读书，也没有时间了。” 他要读书。要赚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为父亲翻案，但他知道，必须要有足够的钱。 秦欢又把画给了萧默，“送给你。” 他的声音很温柔，“等到你想学了，就跟我说，什么时候都可以，我教你。” 萧默抬头，对上秦欢柔和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好。” —— 第三、四节在周测数学，下课铃一响，卷子一收，男生们就恨不得直接冲到楼下。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考试太压抑了。还是体育课好。 想休息就休息，想玩就玩，不然选择找地方睡觉都行。非常放松。 萧默、秦欢、张洵一起下楼。 张洵问：“期中考后的篮球赛，秦哥你参加吗？” “确定下来了啊？” 张洵说：“确定了，早上我听老师提了。” “那肯定要参加。”秦欢又转头问萧默，“同桌，你想参加吗？” 萧默摇头，“我打得不好。” 秦欢积极自荐，“我可以帮你训练啊。” “不了。”萧默说，“会拖大家后腿的。” 张洵插了一句话：“其实不用上场也可以，你可以做后援，帮帮忙之类的。” 秦欢点头，“这样也可以。” 萧默看了看秦欢，又看了看张洵，犹豫了一会儿，点了头，“好。” 张洵笑了笑，“到时候罗音和涂雪也会帮忙。” 开始上课，体育老师照例讲话，“女生八百，男生一千，跑完自由活动，然后体委去搬器材。” 他拍了拍手，继续说：“行了，现在体委出来组织热身。” 说实在，大家心思都在待会儿的自由活动上，热身运动基本上都做的懒懒散散，老师也知道大家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有看到连动都懒的动一下的，才会点名提醒。 不过萧默很认真，做的一丝不苟。 体育老师的目光扫过他，满意地点点头。 热身运动做完，开始跑步。 秦欢和萧默一路领先，跑得很轻松，还能有说有笑的说话，看的落在最后面的同学一阵羡慕。 跑完圈，秦欢带着萧默走到旁边坐下。 他翻了包纸巾出来抽了一张给萧默，自己又抽了一张擦汗。 然后问：“同桌，待会儿我教你打球吧？” 萧默有些体寒，不太容易出汗，听了话，他捏着纸巾问：“你们不训练吗？” “嗯？篮球赛吗？秦欢笑了笑，“平时也可以练，今天先教你。”” 萧默没有拒绝了。 等班里的同学都跑完了，张洵跟何旭也把体育器材借过来了。秦欢带着萧默去挑了颗篮球，就朝篮球场走去。 体育课有不少班级在上，篮球场有不少人。 想到大家待会儿还可能会打比赛，所以秦欢和萧默挑了个最边缘的篮筐。 秦欢把球丢给萧默：“你先试试？” 萧默抱着篮球，眼里多了些神采，他点点头，回想着曾经打球的感觉开始运球、投篮。 球在篮筐转了一圈，进了。 “不错啊。”秦欢鼓掌，他捡了篮球，也同样做了一遍运球、投篮，“只是不太熟练。” 萧默说：“很久没有打了。”从他父亲出事，他就再没碰过篮球了。 “那就多练练。”秦欢又把球丢了回去，“试试三步上篮？” 萧默点头，“嗯。” 迈步、运球、起跳、上篮。 有点可惜，这一次球没有进。 秦欢捡了球，又对萧默说：“越过我的防守投篮，可以吗？” “我试试。”萧默脸颊被太阳晒的有些红，眼睛更亮了些，有点兴奋。 萧默双手拿球，和秦欢面对面站着。秦欢张开手臂，说：“开始吧。” 萧默先做了一个假动作，转移秦欢注意力后，就准备过去，然而秦欢像是一早就料到一样，手轻轻一拨，就轻松抢走了萧默的球。 之后运球，投篮，一气呵成。 萧默抿了抿嘴，“再来。” 秦欢在笑，“好呀。” 要带球过秦欢，并不容易，哪怕秦欢放水，对萧默来说难度也大。 于是一连试了五次，萧默都没成功，最后一次，他还被秦欢抱了满怀。虽然很快就放开了，但是暧昧的气氛，没有那么容易消散。 “秦哥。”叶晓晓打破两人的氛围跑了过来，“我们要和七班比赛，你来不？” 秦欢正犹豫着，就听见萧默说：“我想休息了。” “那好，我一会儿过去。”秦欢喝了口水，又问萧默，“你要回班级吗？” 萧默说：“我在旁边休息。” 秦欢这才笑了起来，他把手搭上萧默的肩膀，凑过去飞快亲了萧默耳朵一下，在别人看来，两人就是在讲悄悄话。 秦欢亲完又说：“记得看我。” 萧默很轻的应了一声，“嗯。” 七班有校篮球队的，实力很强，秦欢过去的时候，两名校篮的都兴奋起来了。 叶晓晓站在旁边，组织女生喊加油。 七班为了不输气势，加油声也立刻喊了起来。 场面热闹极了。 两班的体育老师都主动跑来当裁判，随着哨声响起，比赛正式拉开。 秦欢余光扫到坐在旁边看比赛的萧默，只觉动力满满，一开场就投了个三分，占了小优势。 女生们都喊疯了。 而七班的加油声里，都偶尔会出现一两个叛徒。 受秦欢开场就秒投三分球的影响，三班气势如虹，大家互相配合默契，半场下来，竟然领先了七八分。 如果不是对方有校篮的，而且还有俩，恐怕就是压倒性胜利。 萧默坐在台阶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秦欢。 看秦欢打球，真的会入迷。 不舍得离开视线。 秦欢太耀眼了，就像是小太阳一样，不仅自己发光，也能让周围的人发光。 而这个人，是他的。 第45章 一节课就四十分钟，一场比赛至少要48分钟，是比不完的，所以临近下课，大家也就散了。最后成绩是三班领先七班两分。 但如果再多点时间，谁赢谁输真不一定。 七班体委是校篮球队的，比赛结束，他拦住秦欢，再次试图邀请他加入校篮。 秦欢摆摆手，“不了，我比较随性，不太喜欢按部就班的训练方式。” 他又推荐了张洵一把，“不过洵子很不错，拉他进去肯定不会差。” 七班体委见秦欢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无奈说：“好吧，但如果改主意，我们随时欢迎。”说完，他就拉着张洵去旁边说话了。 看样子，应该也是有意向的。 秦欢快步走到萧默身边，在他身边坐下后又随手抹了一把汗，然后轻声问：“我帅吗？” 萧默把纸巾递给他，“嗯。” 秦欢勾起唇，他把脸凑到萧默眼前，“那有没有更加喜欢我？” 萧默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但他轻轻碰了下秦欢的手背。 手背感受到了属于萧默的体温，秦欢笑的满足，他后退一点，拿起放在旁边的水，仰头灌下一大半。 想了想，他又问：“你要喝点吗？” 萧默说：“我也有。” 秦欢的视线扫过放在萧默脚边的矿泉水，眼底闪过一丝遗憾，早知道他刚才就只买一瓶了。 失策了！ 距离下课还有三分钟，叶晓晓他们还在争分夺秒的打球，活跃到不行。 不过围观的女生已经锐减了不少。 当然也有人没离开。 她们目不转睛盯着秦欢和萧默的互动，眼底泛起星星眼，手机也拿了出来，偷偷拍照。 另一边。 和两个女生坐在花坛旁，林佳佳辣手摧了一地的花。 他的目光落在秦欢和萧默身上，见他们有说有笑，越看越气，于是又一朵花遭殃了。 两名女生之前和林佳佳是同班，现在分到了七班，她们见林佳佳独自坐着生闷气，却不上去刷存在感，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格，好奇问道：“佳佳，你干嘛不过去？秦欢旁边又没其他女生。” 林佳佳恼火说：“要是女生还好，问题就不是女生，才不能过去。” 如果是女生，她自认为还没有人比她有魅力，可就是秦欢身边的人是萧默，他才无能为力。 说有问题吧，两个男生坐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吧，她又觉得两人的相处很怪异。 她又不能过去无理取闹。 其中一名女生想起了什么，说道：“佳佳你不是快生日了，不然邀请秦欢参加呗？” 另一个女生也出主意，“对啊，然后在生日会上，再来一次隆重的告白，女追男隔层纱嘛，你长得好看家世好，成绩也不差，这么坚持不懈的追一个人，我想秦欢会接受你的。” 林佳佳被说的动心了，她认真思考了起来。 下课铃响了。 体育老师让就地解散，然后叮嘱张洵把体育器材整理好，还回器材室。 器材很多，张洵一个人搬不完，何旭今天中午要回家拿东西，来不及帮忙就走了。 秦欢跳下台阶，说：“我们去帮忙。” 萧默“嗯”完，也站了起来。 姜航也走了过来。 他刚才跑到图书馆睡了一觉，这会儿脸颊还有个红印。 叶晓晓抱着篮球，看到姜航的脸，忍不住发笑。 姜航其实还没醒，他是被叫醒的，还是被不想看到的人叫醒，十分不满，因此听见叶晓晓的笑声，他毫不犹豫一枚眼刀飞了过去。 “我不介意也给你来一个。”他握起拳头，威胁说，“用它。” 叶晓晓秒怂，他把怀里的篮球丢进框里，转身就走，“我去收乒乓球拍。” “这样对朋友不好啊。”余海跃的声音在姜航背后响起。 “跟你没关系，我们就是这么相处的。”姜航脸色更不好了，简直阴魂不散。 余海跃耸耸肩，“好吧。” 他又绕到姜航跟前，微微弯下腰说：“陪我去一个地方。” 姜航抱起一半的羽毛球拍，往器材室走去，“我记得我拒绝了你。” 余海跃跟在他身边，手里把玩着一直没点燃的烟，痞里痞气，“但你没规定不能继续邀请你。” 姜航把球拍放下，又整理好，然后转身看向余海跃，“那我就再重申一遍，我没空。” 这时秦欢和萧默也放好了器材，朝他们走过来。 秦欢问姜航，“怎么了？” “没什么。”姜航又说，“我就不去吃饭了，想睡觉，秦哥吃完帮我带个面包吧。” “等等。”余海跃说，“我可没说你拒绝了我就会放弃。” 他直接抓起姜航的手腕，强势了起来，“要睡车上可以睡，但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 话落不等姜航反应，他又对秦欢说：“借你朋友半天。” 秦欢皱起眉，阻止道：“他不想跟你走。” 余海跃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看着姜航认真说：“陪我这次，我就一个月不来烦你。” “你……”姜航不可置信的看着余海跃眼底流露出的请求，犹豫了半晌，说，“你能保证？” 余海跃又恢复了肆意的笑，“说到做到。” 姜航点了头，“那好，我跟你去。” 他又回头对秦欢说：“秦哥，拜托你下午帮我请个假。” 秦欢的神情有些复杂，“姜航……” 姜航知道秦欢想说什么，他摇摇头，说：“秦哥，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秦欢叹了口气，“有事电话联系。” 姜航笑了，“嗯，我会的。” 萧默看了看姜航和余海跃离开的背影，偏头问秦欢，“要跟上去看看吗？” 秦欢摇头，“不用了。” 见叶晓晓、张洵都过来了，他又说：“好了，我们去吃饭。” —— 出了校门，姜航就见有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 “这是？” “我爸的车。” 余海跃拉开车门，让姜航先上车，然后自己才坐了进去。 姜航问余海跃，“要去哪里？” 余海跃挑眉问：“怕我把你卖了？” 姜航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余海跃慢慢敛起了笑容，神色阴郁，他按下车窗，随手点起了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去我家。” 他的语气满是嘲讽，又说：“一个令人厌恶的地方。” 司机突然喊了一声，“小少爷。” 余海跃吐出一个烟圈，闻言，嗤笑道：“劳烦陈特助来接我，看来我的面子还挺大的。” 陈特助说：“您是市长唯一的孩子。” “呵。”余海跃望着窗外，笑容讽刺，“很快就不是了。” 坐在余海跃身边，姜航察觉了他整个人变得烦躁，犹如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会爆发。 姜航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找出了秦欢上午给他的糖。 他递给余海跃，“要吃吗？” 余海跃低头看了一眼，笑容总算真实了一些，他接了过来，说：“谢了。” 车里没人再说话。 余海跃一直在抽烟，抽了一支又一支，人越来越焦躁，眉宇间也满是戾气。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余海跃拉着姜航下车，到了这里，他的烦躁终于达到了顶点，犹如困兽斗的转了好几圈，他突然一脚踹飞路边的垃圾桶，然后才压下暴戾对姜航说：“走吧。” 姜航看着满地的垃圾，“这些？” “会有人收拾的。” “这里是你家？” “算是。”余海跃的语气充满了厌恶。 听了话，姜航露出了不解。 算是？ 余海跃说：“等离开这里，我就告诉你整件事，现在你只要专心陪我。” 姜航想了想，点头。 他随余海跃进了大门。 屋里。 余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声响，抬起了头。 “回来了？” 余海跃没有理他，径直拉着姜航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又拿了烟出来准备抽。 “一个月没见，你连人都不会叫了吗？”余父表情不悦，他又看了眼姜航，说，“带了朋友回来，也不会介绍一下？” “爸。”余海跃叼着嘴里的烟，态度随便到不行，“这一声可以了吗？” 他翘起脚，又说：“至于他，我想就不用给你介绍了，你那么神通广大，肯定知道的。” 余父瞪他，“你这是什么态度！” 余海跃笑，“这就是我的态度，你第一天认识我？” “你——”余父气得抬起手。 “怎么，想打我？”余海跃踹开茶几站了起来，身高压制了余父，“你可以试试！” “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两人怎么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一个温柔的女声插了进来，对方按下余父的手，又看向余海跃，“海跃你也是，难得一起吃一顿饭，你别气你爸。” 余海跃“呵”了一声，他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说：“我跟我爸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他的视线向下，望向她隆起来的小腹，“我要是你，就会自觉的滚开点，不过来讨人嫌。” 女人蹙起眉，“海跃！” “别叫我！”余海跃整个人的气压极低，眼底满是阴霾，语气冰冷极了，“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你以为你是谁？还是你以为，我不会动手打女人？” 女人下意识护着肚子退到余父身后，似乎是被吓到了。 余父怒道：“够了！” 余海跃望向余父，“我早就说过，一个月跟你吃一顿饭没问题，但你别让我看到这个女人。” 他又点了支烟，“看到她，我就恶心。” “她是你母亲，你放尊重点！”余父拉着女人的手，一边安抚她。 听了话，余海跃突然笑了，停都停不下来，他抓着姜航的手，笑得差点整个人跌倒姜航身上。“你听见了吗？我爸说这个就比我大几岁的女人是我妈妈，哈，她太厉害了，九岁就生了我！” 姜航觉得自己就是在看一场闹剧，而且对方还演得非常卖力。 好半晌，余海跃终于笑够了，他抓着姜航手腕，准备要走。 “站住！”余父气急了，“你要去哪里？” 余海跃脚步顿了顿，他回头说：“陈特助那么高调去学校接我，不就是让人知道我回来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吃不吃饭也就没有意义了不是，我的任务完成了。” 停了几秒，他又说：“我会在楼上待够一个小时。” 话落，他拉着姜航上了楼，随即楼上的门被关的震天响。 二楼房间里。 余海跃拉了把椅子坐在落地窗旁，出神地望着外头的一棵树，烟灰掉了满地都没察觉。 姜航盯了他一会儿，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余海跃。” “嗯？”余海跃头也没回，“你要是困了，床上随便睡，等你睡醒了我们就走，至于吃饭，等离开这里再去，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请客。” 姜航走到他旁边，面无表情说：“看了一场大戏，已经很清醒了。” “是吗？”余海跃用脚勾了张椅子过来，示意姜航坐下，“也就你敢这么说。” “没什么可怕的。” 姜航坐下，也跟余海跃一样，望着窗外。 过了会儿，余海跃将烟蒂摁进烟灰缸，然后拿出了姜航车上给他的糖，，剥开糖衣放进嘴里。 “好甜。” “奶糖，当然很甜。” 余海跃又朝姜航伸出手，“还有吗？” 姜航说：“不是觉得很甜？” 余海跃说：“吃甜的心情好啊。” 姜航怔了下。 他低头翻了翻口袋，好半天才又找出了一颗，放到余海跃手上，“最后一颗，没了。” “可以了。”余海跃说完，又突然抓住了姜航的手，将姜航整个人拖进了怀里，然后将自己脑袋埋到了他的肩上，“别动。” 他死死地将姜航按在自己怀里，声音很低，带了些许无助，“我就抱一会儿，很快。” 余海跃身上有很重的烟味，他刚才抽了太多烟了，短时间内散不掉。姜航不喜欢这个味道，忍了半天，才压下直接推开他的冲动，任由余海跃抱着自己。 几分钟后，余海跃松了手。 “谢谢。” “想说什么，说吧。”姜航往后靠到椅背上，“反正回不去，就当听故事打发时间了。” 余海跃也学着姜航，往后靠，他把第二颗糖吃下后，缓缓开了口，“刚才那个女人，曾经是我的老师……初中的数学老师。两年前，我爸要和我妈离婚，因为要娶她。” “可是他是市长，不论如何都不能被人察觉是他先出轨，所以，他想了个办法……他伪造了照片，让自己被出轨，又在人前做足了戏，最后如愿和我妈离婚，娶了这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女人。” “最可笑的来了，为了证明他离婚是被妻子伤害的，他让我出席他们的婚礼，证明我接受了他的新婚姻，接受了他的新妻子，而为了不落人话柄，营造好父亲的形象，他让我每个月回家陪她吃一次饭，要其乐融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并且一定要高调……真是恶心。” 姜航望着余海跃，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下午去喝酒吗？” 第46章 下午上课，秦欢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快要下课，他收到了姜航的信息，确定没事，才松了口气，放下了心。 然后他又做起了盯男友狂魔。 察觉到了秦欢的视线，萧默问：“没事了吗？” “嗯，没事了。” 秦欢在桌下轻轻握了握萧默的手，又对萧默笑。 恋爱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只要面对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就会控制不住扬起嘴角。 心情也会飞扬起来。 大概，恋爱就是有魔力的。 不用再担心姜航，下课以后，秦欢恢复了在自家同桌面前刷存在感的行为。 他必须要打败学习这个情敌才行。 然而萧默做题的时候非常专注，只是偶尔会抬头看一眼秦欢，但很快又继续低下头。 学习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见自家同桌完全沉浸在学习里，秦欢郁闷了会儿，又拉过萧默的手放在腿上，五指沿着指缝滑进去，十指相扣的握着萧默的手。 他另一只手垫在脑袋下，趴在桌上安静注视着萧默。 专注的同桌，也非常好看。 下午除了还有一个生物周测，其他也没什么，很快就过去了。 放学时，秦欢又跟着萧默去了宿舍，直到六点半，才依依不舍的准备离开。 “同桌。” 秦欢先是叫了萧默一声，接着又从后面靠近萧默，弯腰凑到萧默耳边轻声喊：“默默。” 萧默觉得有些痒，他捂着耳朵，转头看秦欢。 秦欢说：“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听了话，萧默偏头看了眼放在旁边的时钟，随即垂下眼眸说：“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秦欢一手按住萧默的肩膀，一手碰了碰萧默软软的头发，把他过长的刘海拨到旁边，“晚上我会继续给你讲故事的，所以11点之前，你要上床。” 萧默说：“十一点不行。” 秦欢摸了摸萧默眼下的黑眼圈和眼袋，“你要保证睡眠。” 萧默却很坚持，还是那句话，“十一点不行。” 对上自家同桌坚定的眼神，秦欢叹了口气，他沉吟了会儿，退了一步说：“最迟十二点。” 萧默犹豫了半晌，才应到：“好。” 秦欢低下头，额头抵着萧默的额头，“真不想走。” 萧默抬眸看他，眼神对上眼神，忽然都不说话了。 秦欢的手抚上萧默的脸颊，过了会儿，他又飞快亲了萧默的额头一下，“晚安吻，提前的。” 萧默想了想，也靠近秦欢，在他脸颊碰了下。 “晚安吻。” 秦欢直接呆住了。 这都不是四舍五入了。 直接就是吻了。 超甜。 男朋友主动的。 心里的烟花成片成片的炸开，秦欢抱住了萧默，他的手搭在萧默的腰上，又忍不住捏了下。 好瘦。 要想办法给自家同桌补补。 抱了快五分钟，秦欢才总算说服自己松开了手，怀抱一下子空了，他不禁觉得遗憾。 还想再抱抱。 看来晚上就要跟他妈提了。 他迫不急待的期待住宿生活。 拿起自己的书包，秦欢说：“那我走了。” 萧默跟他一起走到了门口。 临出门前，秦欢又转头看向萧默，目光十分柔和，“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带过来。” 萧默说：“我不挑。”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你有钥匙，自己进来。” 秦欢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笑容灿烂极了，“我会记得的。” 他又伸手摸摸萧默的头，“记得十二点要上床，我会打电话过来的。” 送走秦欢后，萧默重新坐回书桌前，拿起笔准备继续做题，然而他看着卷子上的题目，去迟迟没有动笔。 他有些出神了。 刚才有秦欢在，哪怕没怎么说话，都不会觉得孤单。 他知道身边有人。 这会儿秦欢离开，宿舍只剩下他一个人，瞬间变得好空。 寂寞。 ——萧默脑海里浮现起了这个词。 自从他封闭自己以后，就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因为他总是自己一个人。 秦欢是第一个打破这堵墙跑进来的人。 但幸好，遇上了秦欢。 萧默盯着摊开的试卷看了会儿，忽然放下手里的笔，将旁边的手机拿了过来。 他给秦欢发了一条短信。 —— 地铁上。 秦欢拉着扶手，满脑袋都是萧默。 他曾经以为网上那些你侬我侬分开一分钟就想对方想的要死的情侣是矫情和毛病，不够理性，但现在他才知道，那就是恋爱中的状态。 ——哪怕分开一秒，都已经控制不住想你。 秦欢掏出手机，输入了那串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要按下拨出键时，又停住了。 这才刚分开还不到半小时。 现在打过去，同桌会不会觉得他太烦？ 再忍忍。 等到家再说。 秦欢决定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他打开游戏，刚准备玩，手机就响了。 是他给萧默设的专属铃声。 秦欢立刻退出游戏，打开了短信。 ——最最喜欢的同桌：我想你了。 秦欢把这四个字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最后他笑骂了一句，“操，太犯规了。” 地铁前方到站，秦欢想都没想，直接下了车，然后绕到另外一边，坐了回学校的返程。 与此同时，他又给自家妈妈打了个电话。 秦欢虽然偶尔会皮一下，但总的来说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所以秦妈妈听到他晚上要住同学那里，只简单叮嘱了几句就同意了。 秦时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见秦妈妈挂了电话，就问：“哥晚上不回来了？” “嗯，他住同学家里。” 秦时抓过一个抱枕抱着，突然说：“妈，哥会不会早恋了？昨晚他半夜还在讲电话。” 秦妈妈很开放，“你哥只要不跟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早恋也就早恋了。” 她笑了笑，又说：“何况你妈我把你们生的那么帅，没有人喜欢，才更奇怪。” 秦时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那我也可以早恋咯？” “不行。”秦妈妈一秒变脸，“你哥多大你多大，你16都没到，给我专心读书。” 秦时：“……” 这番对话，秦欢毫不知情，他从地铁口出来后，就直接跑了起来。 快点。 再快一点。 秦欢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学校，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就顺利进了学校。 站在302门外，秦欢喘了会儿气，等喘匀了气，他就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听见开门声，萧默转了头。 秦欢站在门口，看着萧默难得露出来的惊诧，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 他说：“我回来了。” 把宿舍门关上，秦欢走到萧默面前，然后弯下腰，视线和萧默平齐，“能让我住一晚吗？” 萧默的神情软了下来，“嗯。” 秦欢莞尔，他拉过椅子，在萧默身边坐下，“你继续做卷子吧，我陪着你。” 萧默笑着点头，“好。” 重新开始做题，萧默的速度比刚在快了不少，能够全身心的投入了，不过一会儿，他就又换了一套试卷。 原来那份，已经写得满满当当，且没有半点错误。 快要十点，秦欢才收回落在萧默身上的视线，找出今天的作业，动笔做题。 作业不难，主要是应付，他很快就完成了。 萧默也同时停了笔。 偏头和秦欢对视了一眼，萧默问：“你要先洗澡吗？” “好。” “我给你拿睡衣。” 秦欢起身朝浴室走去。在浴室里脱掉上衣后，他又记起什么探出头说：“默默，内裤也要。” 萧默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秦欢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内裤啊。 男朋友的！ 秦欢不敢再想，他把头收了回去，接着迅速把浴室门关上。 操，他硬了。 秦欢背靠在墙壁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又心底默背课文。一口气背了两遍《归去来兮辞》，他才冷静下来，打算开水洗澡。 这时，他又听见萧默站在门外说：“干净的衣服放在外面了。” 秦欢心虚地清了清嗓子，“知道了。” 秦欢洗得很快，没多久就拉开浴室的门，把萧默放在门口的干净衣服拿了进去。 萧默已经找出了他最大的一件t恤，但穿在秦欢身上，才是刚刚好的感觉。好在运动裤本来就偏长，否则秦欢就要穿成七分裤了。 然后，虽然内-裤是全新的，但……真的小了。 抱着换下的衣服走出来，秦欢尽量忽视太紧的不适感，神情自然的对萧默说:“你也快去洗，要十二点了。” 说完，他就走到阳台去洗衣服。 萧默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五十了。 准备要睡觉了。 宿舍的床不大，要容下两个人，还是两个男生，其实十分拥挤。 秦欢想了想，干脆侧着身，把萧默抱进怀里。 ——这样就不会太挤了。 宿舍的灯已经熄了。 黑暗中，两人靠的很近，近的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沐浴乳香味，彼此的心跳声，也清晰可闻。 秦欢轻轻吻了吻萧默发顶，就开始讲故事了。 他的声音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柔和动听。 第47章 尽管在秦欢的怀里睡着，但第二天，萧默还是不到五点半就醒了。 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所以一到时间，生理时钟就会自动叫醒他。 秦欢还没有醒，他闭着眼睛半边脸陷在枕头里，睡得很沉，手很自然地搭在萧默的腰上，半抱着萧默。 为了腾出多一些位置，昨晚他们就是这么睡的，相互拥抱的姿势两人维持了一个晚上。 萧默目不转睛地注视了秦欢许久，然后才探出一只手，去够另一张床上的手机。 五点二十七。 闹钟还有三分钟才会响。 萧默取消了闹钟，又小心地拿下了秦欢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顺着梯子往下爬的时候，单人床有些晃。 秦欢有些被吵到了，他皱了下眉，本能的想揽紧萧默，然而他的手伸出去，却什么都没有。怀抱变得空荡荡，没了熟悉的体温，秦欢缓缓睁开了眼睛。 “默默？”刚刚醒来，他的声音有些哑，眼睛也是半睁着。 萧默闻声，走到过道处，“我在这。” 秦欢挪到外面，揉了揉眼睛，低头看萧默，“早，现在几点了？” “五点半。”萧默说，“你可以再睡，晚些我叫你。” “不了。”秦欢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又拍了拍脸颊说，“正好可以去操场晨跑。” “也好。” 萧默从衣柜里找出了备用的毛巾和牙刷，放在书桌上，“都是干净的，给你用。” 说完，他就先去阳台洗漱了。 秦欢叠了被子，从床上下来，然后抱着萧默给他准备的毛巾牙刷，也走到了阳台。 “我们一起。” 牙杯只有一个，只能共用。 秦欢毫不介意，或者说就是小心机故意的，他还没等萧默反应过来，就拿起来含了口水。 吐掉水后，他又朝萧默笑了笑。 萧默怔了怔，好一会儿才继续刷牙。 两人挤在不大的洗衣池前，肩并肩，身子挨着身子，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对方。 洗漱完，萧默准备晨读。 秦欢则换回了校服，拿着钱包和钥匙出了门。 现在才五点三十五，大部分同学都还在睡觉，唯有一些勤奋的，已经搬了椅子坐在中庭早读。 看见他们，又想起已经在读英语的自家男友，秦欢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 ——好像是有点散漫了。 嗯，所以要快点搬到宿舍和自家男朋友一起读书。 六点半，秦欢晨跑完，又带了两份早餐回了宿舍。 这会儿萧默又换了语文在背。 吃完早餐，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就收拾收拾东西，背上书包去了教室。 萧默和秦欢走到教学楼下，正好遇见急急忙忙的叶晓晓，一看就是又来抄作业的。 叶晓晓打了个招呼后，又说:“秦哥，救人如救火，作业代写再帮忙一下？” 秦欢今天的心情虽然还是很好，但这次他没答应。 他拍了拍叶晓晓的肩，说:“自己的作业还是要自己做的，而且我要读书。” 叶晓晓瞪圆了眼睛，“秦哥你生病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不得了的话。 “没病，我好好的。”秦欢把手机举到叶晓晓面前，“顺便提醒你，七点了。” “……”叶晓晓拔腿就跑，转眼就消失在楼梯口。 秦欢笑着摇头，又转头跟萧默说:“我们也上去吧。” 萧默点了点头，“嗯。” — 中午午休。 萧默一如既往地戴着耳机边听英语边写练习卷。 他又换了一套新的试卷，是全国各大名校的考试真题，有一些难度，他的速度没那么快了，偶尔会停下思考。 草稿纸上，算式也在增多。 秦欢坐在旁边，也难得抱了本物理《教材完全解析》，认真在看。 会看辅导书的秦欢让班里不少人都觉得惊讶，连一向正经的何旭和江淮都忍不住看他好几次。 叶晓晓悄悄拉起了一个聊天小组。 叶晓晓:有没有发现秦哥今天超奇怪？ 曹怡景:有。 罗音:有。 涂雪:有。 …… 往下是一排齐刷刷的有，直到秦欢突然冒了出来。 秦欢:我很奇怪吗？ 叶晓晓:…… 叶晓晓:卧槽，谁拉的秦哥？！ 于是群聊小组只存在了五分钟，瞬间解散。 叶晓晓又心虚地回头看了看秦欢。 秦欢也同时抬起了头。 叶晓晓:“……！” 他迅速又把脑袋转了回去，然后趴倒秒睡，一气呵成。 秦欢无奈，他拍了拍萧默的手，等他把耳机摘下来，就轻声问:“我今天很奇怪吗？” 萧默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教材完全解析》上，说:“你在看辅导书。” “唔。”秦欢明白了萧默的意思，他感慨了一句，“看来我学神的人设已经深入人心了。” 这句话确实不假。 秦欢继续看书，难得的心无旁骛，并且也会拿起笔做题了。 草稿纸，总算有用武之地。 他看得速度很快，做题更快，常常几分钟就能翻页。 尽管这样，书里涉及的题型和相关知识点他都能了然于心。 在学习这方面，秦欢确实比常人来的轻松不少，所谓天才，大抵就是他这种。 午休结束时，秦欢已经翻完了半本《教材完全解析》。 前排同学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秦哥，你都看完了？” “看完了。”秦欢伸了个懒腰，把书放下，“怎么了？” “没什么。”那同学有些羡慕，“要是我也能有这速度就好了。” 秦欢翘起脚，往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的重心向后，椅子晃啊晃的，“那大概不行。” 他又补了一句，“只有我同桌能够追得上我的速度，甚至超过我。” 男朋友吹！ 那位同学:“……” 罗音刚从办公室回来，她进了教室，就走到萧默和秦欢面前，“老胡让你们俩去找他。” 秦欢点头，“知道了。” “好。” 萧默收了试卷，和秦欢一起出了班级。 走廊上，秦欢大大方方地直接搭上萧默的肩膀，半揽着萧默，有说有笑的。 越是自然，越没人往歪的地方想。 cp党除外。 办公室里，他们又遇上了陈勇。 陈勇的脸色比前几天还差，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而且整个人精神萎靡。他正在被一班的班主任约谈。 这周的周测他又砸了，尽管才考三科，可每一科都退步的不是一点半点。 看到萧默和秦欢进来，他立刻低下了头，身子也背了过去。 很心虚。 然而萧默和秦欢没有理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 没必要。 期中考就要到了，到时就见分晓。 以陈勇现在的状态，能够考得好，才真是除非有奇迹发生。 物理胡老师正在整理试卷，看见萧默和秦欢，就暂时停下，又对他们招招手，“来了？坐。” 坐下后，秦欢主动问:“您找我们有什么事？” “之前不是给你们报名了物理竞赛吗？”胡老师说:“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着手准备了没有？” 秦欢回答:“我们有在准备了。” “有在准备就好。”胡老师点点头，“虽然正式比赛在明年三月，但由于考试内容涉及的很广，差不多涵盖了整个高中物理，提早准备是对的。” 他又从办公桌上拿出了两叠资料，“这是我给你们整理的必考知识点，你们拿回去看。” 资料的知识点列的很详细，重点还用红色字体标注了出来，能看出是非常用心的。 “谢谢您。” 秦欢和萧默异口同声。 胡老师摆摆手，笑了，“没什么，这是老师应该做的。” 顿了顿，他又说:“对了，从这周开始，报名比赛的每个同学星期天上午都要来学校。” “市里组织的集中培训要寒假才开始，有点晚了，所以我们几个老师商量之后，决定借用周日上午，先给你们训练。这周日你们直接到物理实验室（1），这周给你们辅导的正好是我。” 萧默皱了皱眉，“一定要来吗？” 周日他还要兼职。 “怎么了？有困难吗？”胡老师看着萧默问道。 萧默说:“我星期天有事。” “很重要吗？” “嗯。” 胡老师说:“理论上是不可以的，但如果你实在腾不出时间，也只能想个折中的办法了。”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这样，你们先回去，等我问问其他几位老师，再告诉你结论。” — 秦欢和萧默拿着厚厚一叠资料回教到室时，班里正闹哄哄的。 张洵被挤在人堆里，扯着嗓子在说话，“运动会拿了名次的同学请过来领奖品了——” 叶晓晓也扯着嗓子跟他对喊，“今年是什么礼物啊？不是跟去年一样别出心裁，是玩偶吧？” 张洵摸了摸头，“我还没打开，不知道。” 何旭说:“应该不是，重量不一样。” “不是玩偶？”叶晓晓来了兴趣，他挤到人群里，催促道，“快开来看看。” 张洵借了把小刀，把箱子划开，露出了里面满满的课外教材。 沉默了半天，叶晓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必刷题？英语阅读练习？手写笔记？……” 涂雪面无表情，“还不如玩偶。” 曹怡景插了一句话，“听说今年高二选奖品的是主任。” 众人:“……难怪！” 他去年给高三选奖品，就是选了一堆的真题卷，这件事还在学校流传了很久。 张洵拍拍手，说道:“好了，参赛的来领奖品吧，获得第一名的同学先挑。”说完他又拿着两个信封，走到了秦欢和萧默座位旁边。 他把信封递了过去，“秦哥，这是你和萧默跑5000米获得第一名的奖金。” 叶晓晓问:“咦，5000米有奖金的吗？” 江淮说:“3000米就有了。” 叶晓晓露出财迷专属的星星眼，他很郑重地对张洵说:“明年的3000米和5000米我预定了。” 罗音忍不住泼他冷水，“我看你还是算了，你1000米都还考不及格呢。” 叶晓晓被插了一刀，也进行了反击。 一群人又闹了起来。 秦欢、萧默都没参与进去，还在自己位置上坐着。 秦欢把自己拿到的《必刷题》递给了萧默，“给你。” 萧默问:“你不要吗？” 秦欢趴在桌上目不转睛地注视萧默，目光柔和，“我懒得做，给你才能发挥用处。” 他笑了笑，用嘴型说道:“毕竟我的男朋友是学霸。” 第48章 周五上完物理课，胡老师就把萧默和秦欢单独叫了出来。 “之前说的星期天给你们辅导的事，我们几个老师已经重新商量过了。”胡老师说，“我们决定以竞赛题的难度出一套卷子，给你们测试。今天中午12:20，你们到第二物理实验室，我们会统一给你们考试，这份卷子能考及格，周日的辅导课就可以自己选择来或者不来。” 秦欢问:“都要考？” “都要考。”胡老师说，“也顺便测一下你们的水平，看看哪些地方比较薄弱，重点辅导。” 萧默知道这是胡老师为自己争取到的，他说:“谢谢您。” “好好考。”胡老师说完，笑着摆摆手，夹着书离开了。 他下节课是5班的课，差不多要下楼了。 胡老师走后，叶晓晓就从门后探出头来，“秦哥，萧默，你们周末有什么活动？我们正商量着去看电影，mc刚上新片，不马上去看就出剧透了。” 他握着拳，满脸气愤，“上次美3的时候没及时去看，网上一堆剧透狗，心情都没了。” 林佳佳的座位离得不远，刚才叶晓晓他们在讨论什么她也都听见了，此时看到叶晓晓邀请秦欢，就站出来说:“刚好我也想看，我能一起去吗？” 她又继续说:“正好我下周二生日，时间不凑巧，没法直接开生日会，准备提到这周末庆祝，这样，电影我来请客，然后晚上再请大家去吃自助、唱歌，怎么样？” 说话时，她一直盯着秦欢，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的意图。 秦欢只是看了林佳佳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他对叶晓晓说:“这周我要去我爷爷那里，就不跟你们去看了。” 而且他还要搬到宿舍。 当然最后这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这事暂时要先保密。 他是准备给自家同桌一个惊喜的。 住宿的事，秦欢星期三晚上回家就跟秦妈妈提了。 当时秦妈妈没有立刻答应，而直接开门见山就问:“你是不是恋爱了？” 秦欢犹豫了一会儿，就实话说了。 “嗯，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他嘴角弯起了一抹微笑，笑容很甜。 “她住校？”秦妈妈一边摆放碗筷，一边问。 “嗯。”秦欢点头，“我想陪他。” 秦妈妈心平气和的，她朝秦欢招了招手，“过来帮忙端菜，顺便给妈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秦欢回忆着萧默的模样，一点点给秦妈妈形容。 “他的成绩很好，是绝对的学霸；他很坚强，有过最灰暗的经历，可他的善良不变；尽管他不爱热闹，有些孤僻，但心肠很好，常常会默默帮助人；他的相貌也很出众……” “听起来是个很好的孩子。”秦妈妈笑了笑，又说，“不过妈有一句话说在前面，虽然妈不反对你们恋爱，但我希望你们能发乎情，止乎礼，偷尝禁果的事，绝对不能做。” “不论是你还是对方，你们都还小，还是学生，越过学生身份的事，不要做。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该为她考虑，尊重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秦妈妈问，“这些你能答应妈吗？” 秦欢明白自家妈妈误会了这个“他”，但他没有去纠正。 现在并不是坦白的好时机，不论是他还是萧默，都还太小了。 一旦被反对，他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秦欢笑了笑，“妈你放心，这些我都会记住了，不会乱来。” 秦妈妈轻笑，“妈信你。” 于是秦妈妈爽快地在申请书上签了名。 星期四秦欢把申请书交给蔡真，依靠他的成绩很表现，非常顺利就拿到了302的入住资格。 想到周日就能搬进宿舍。 秦欢又忍不住畅想了以后和自家男友的“同居”生活。 真是越想越美。 听了秦欢拒绝的话，林佳佳只把它当做是借口，根本不相信，她忍不住质问:“秦欢，我不过是喜欢你而已，你至于这样对我避之千里吗？你就是当做给普通同学过生日，也不该拒绝吧？” 叶晓晓插了一句，“人秦哥说了他要去他爷爷那，是有事啊。” 林佳佳瞪了叶晓晓一眼，“我跟你说话吗？” 这个态度很不友好了。 叶晓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略略略。 叶晓晓不看林佳佳了，他又问萧默，“你和我们一起吗？” “不了。”萧默说，“我也有事。” 叶晓晓点头，“行吧，那我们就自己去了。” 他又笑嘻嘻补了一句，“如果我下周不小心剧透了，秦哥你别打我啊。” 秦欢耸耸肩，“我倒是没关系，我不是mc的粉，但我记得我们班有不少人是……” 叶晓晓还是怕被追着打的，他清了清嗓子，“……我会努力控制自己的。”说完他挥挥手，又跑回去参与讨论了。 林佳佳在一旁，被无视的彻底。 她气得咬牙切齿的。 “秦欢。”林佳佳再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来？” 秦欢说:“我是真的有事，生日礼物的话，下周周二我再给你，你刚说的，周二生日对吧？” 林佳佳跺跺脚，生气地走了。 她哪里稀罕什么生日礼物，更别说这个礼物一看就是礼貌上的回礼。 叶晓晓见林佳佳气呼呼回到座位，小声八卦，“你们说她刚才请客的话还会算数吗？” 曹怡景说:“不会。”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也异口同声，“不会。” 罗音抬起头，用力地各拍了他们一下，“别歪题了，几点见在哪里见还没讨论好呢。” — 中午。 参加全国物理竞赛的一共六名学生，分别是高一的曾燕妮，高二的秦欢、萧默和陈勇，高三的秦洛洛、冯迪。 十二点十几分，大家就都到了第二物理实验室。 秦欢外向、大方，即便面对陌生人，也容易跟对方熟悉起来，于是三两句话，他就带着萧默，和其他四人打成了一片。 萧默的话虽然不多，但在秦欢自然的带话题下，也没了格格不入的感觉。 唯有陈勇独自站得远远的。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胡老师和另外一名高三的物理老师过来。 “都进来吧。”高三的物理老师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让他们坐得分散一些后，胡老师说道:“考试时间到2点，现在发卷子了。” 秦欢坐在萧默的左手边，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但不妨碍他看着萧默，对萧默笑。 对于秦欢的行为胡老师已经见怪不怪，而且他也了解秦欢的能力，但另外那名老师显然对两人没那么了解，见秦欢总是转头看萧默，不由加重了对他的注意。 萧默垂着眼睛，做题很专注。 这套卷子确实很难，由于是模仿物理竞赛出题，内容也不再局限于哪个年级刚教到哪里，而是涉及了整个高中物理知识，甚至更深地也摸到了大学知识的点。 很不容易。 不论是秦欢和萧默，速度都慢了下来，不再像之前考试那么下笔迅速。 实验室内非常安静。 外头的嘈杂并不影响他们。 曾燕妮是第一个写完的，但有非常多题没有写，一眼看过去卷面大多是空白的。 她才高一，卷子对她来说确实非常难。 秦欢和萧默几乎是同时停笔。 两人都卷子答满了，就是不少题的答案他们也没办法很确定。 胡老师绕着教室走了一圈，路过萧默身边时，看到他的答题情况，其实挺满意的。 卷子的难度，他心里有数。 胡老师又继续走，看到秦欢的卷面也挺满意，不过看了陈勇的答题情况后，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现在已经一点四十几分了，然而陈勇的卷面还非常空，很多题没有填，状态也不好，有些答案删删改改，从对的改成错的，实力连平时的二分之一都没拿出来。 想起这段时间陈勇一再的退步，胡老师忍不住叹了口气。 两点，考试结束。 收了卷子，胡老师说:“放学前会把成绩告诉你们的，没有达到及格线的同学，星期天上午九点，准时到第一物理实验室。” 他看了下时间，又说:“好了，差不多也要上课了，大家都回教室吧。” 下午第一节 是历史。 秦欢和萧默踩着铃声进了教室，年段长瞥了他们一眼，说:“快回座位坐下。” 之后他开始讲课。 秦欢还惦记着刚才的考试题目，开始给萧默传纸条。 ——填空题最后一题的答案还记得吗？ ——2.80x10 ——答案一样。 ——嗯。 两人继续传纸条，内容都围绕着物理考试题目，显然这个难度，总算让两位大佬觉得难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之前，中午那份物理卷子的成绩出来了。 陈勇正好去了一趟办公室，离开前被胡老师叫住，让他把卷子顺便拿给秦欢和萧默。 出了办公室，陈勇就低头看萧默的卷子。 看完，脸沉了下来。 70分。 还高出了及格线10分。 比他高了快20分。 手里的卷子几乎被陈勇捏的变形，他又看了眼自己的试卷，眼神阴郁、面色苍白。 他又输了。 记起叶晓晓上次的冷嘲热讽，陈勇没好意思去三班，在门口就随便找了个人把卷子塞了过去。 那人正好是林佳佳。 林佳佳拿着卷子皱起眉，她正想叫住陈勇，但视线扫过试卷上的名字，闭上了嘴巴。 拿着两份卷子，她从后门进了教室。 她先把秦欢的试卷递了过去，之后又把萧默的卷子随便拍到了桌上。 “你的。” 林佳佳的动作有点大，收回手的时候，直接把萧默的笔盒撞到地上去了，笔撒了一地。 萧默抬头看她。 林佳佳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 说着她就蹲下-身，准备帮萧默捡笔。 “不用。”萧默的声音很淡，他拉开椅子自己蹲了下去。 自己难得的好意被拒绝，林佳佳也不是腆着脸要凑上去的人，萧默说不用，她就真不管了。 其他笔萧默都没管，唯有一支笔，他捡起来后就紧张地检查了一遍。 秦欢看到笔上的标志，想起张洵之前在餐厅提的问题，小声问萧默，“这是你父亲的吗？” 萧默的声音很轻，“这是我爸送给我妈的，我妈走的时候，只把它留给了我。” 它很珍贵。 但无关笔本身的价值。 秦欢闻言，握了握萧默的手，然后又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萧默的头。 第49章 自习课上，萧默照旧给姜航补课。 姜航的成绩已经有了比较明显的进步，就是高一落下太多，现在要补、要背的也多。 知识点萧默可以帮他梳理，但背和熟记，还是要靠他自己。 萧默建议题海战术，不过不是盲目地做，而是有针对性的，且一定要有错题本。 姜航记下了。他买了数理化生全的套真题卷，每周坚持做几张，不会的题记下来，会请教萧默。 昨天他做了一份物理试卷，现在拿过来找萧默请教几道错题。 叶晓晓物理也是薄弱科，坐在旁边一起听。 听着听着，他忽然发现了秦欢随便丢在桌上的物理卷，就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他眼冒金星了。 “秦哥。”叶晓晓压低声音喊了一声秦欢。 “嗯？” 叶晓晓拿着卷子问:“这就是你们中午考的？太有毒了吧，题目这么超纲，根本是天书啊。” 秦欢抽空回他，“仿的全国物理竞赛的难度，不过难度肯定没物理竞赛高，所以还好。” “……还、还好？”叶晓晓唏嘘，“秦哥，你牛逼。” 隔了会儿，他又好奇问:“对了，萧默也考了吧，他考多少啊？” 秦欢在玩的游戏人物血条成功归零，他收了手机抬头，“你猜我俩谁高？” 叶晓晓毫不犹豫，“萧默！因为秦哥你向来都有点飘。” 他说完，又求生欲极强的补了一句，“主要是学神光环让秦哥太自信了，复习也就是随便翻翻，如果认真起来肯定不一样。” 秦欢前几天刚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对此表示了认同，“嗯，你说的挺有道理。” 但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次是我赢了，我高了3分。” “啊！”叶晓晓惊讶，声音都忘记压低了。 萧默终于转头看了他们。 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叶晓晓捂住嘴巴。 秦欢朝萧默笑了笑，又对叶晓晓说:“但我同桌还是最棒的，我这次是运气，运气。” 萧默说:“不是运气，是你的实力。” 听了话，秦欢的嘴角越翘越高，要是背后有尾巴，都能到天上去了。 哈哈，被男朋友夸了。 萧默又说:“但是你别说话了，会影响姜航做题。” 秦欢:“……” 叶晓晓:“……噗。” 两人都乖乖闭上了嘴。 萧默继续给姜航讲题，他的思路清晰、方法简洁，因此对姜航来说，几乎一点就通。 秦欢听话安静，但他没再玩游戏，而是趴在桌上盯着萧默看。 看了会儿，他忽然想到什么，低头拿出了几张纸币……开始折爱心。 上节课他目睹了一场秀恩爱，班里一对小情侣互相用纸币折心，折了520送个对方，他觉得这方法挺好玩的。他不要萧默送，他送给萧默就好了，不过他还不会折，现在正在摸索阶段。 临近下课，秦欢终于折好了一颗。 虽然不太好看，但是他自己摸索老半天，最后求助了百度才弄出来的。 姜航和叶晓晓回自己位置后，秦欢就把纸币心送给了萧默。 “给你。” 秦欢只是用了张五块钱的来折心，他知道数额大了萧默不会收。 萧默怔了下，“这个？” “我折的。”秦欢挪了椅子离萧默更近了些，他轻声说，“花了快一节课，你不能拒绝我吧？” 萧默缓缓摇了摇头，“不会。” 萧默把“心”夹进了书里，而这本书在放学后，又被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书包里。 周末的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即过了一半。 周日这天，秦欢早早就爬了起来，开始整理自己要带去宿舍的东西。 他边收拾东西边笑，还在哼歌，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 秦时的房间在他隔壁，被他不断传来的声音吵醒，忍无可忍地爬起来，气冲冲想去算账。但是跑到秦欢门外，望着房间地上的行李箱和床上的一堆东西时，秦时呆了呆。 “哥，你要去哪啊？” “我没跟你说吗？”秦欢记了起来，“哦，你星期三那天跟同学去玩了，没回来吃饭。” 秦时眨眨眼，“所以？” 他错过了什么？ “我要搬到学校住宿了。”秦欢的语气充满了笑意，语调都上扬了好几度。 “搬去宿舍？为什么？”秦时盯着秦欢半天，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脱口问道，“哥，你是不是恋爱了？” 他又觉得不解，“不对啊，恋爱干嘛搬到学校去，又不能住在一起。” 秦欢神秘地笑笑，“这你就不用管了。” “所以哥你真的恋爱了？！”秦时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嗯，你嫂子人特好。”秦欢没忘记继续吹男友，“他成绩也很好，是唯一能跟你哥比的人。” “你的成绩也不是特别好啊。”秦时吐槽说，“除了这次月考，其他都在年级8、9徘徊。” 秦欢已经整理好了行李箱，听了话，笑着说:“你哥这叫低调，否则就太耀眼了。” “……脸呢？”秦时翻了个白眼。 来自弟弟的鄙视让秦欢无奈摇头，“你不懂啊。” 他拉着行李箱往房间外走，走到秦时身边，又拍了拍他肩膀，“你看着吧，你哥往后的成绩要是掉到第三名，你要什么尽管提，我都给你买。” “真的？” “要写张合同不？” 秦时摆摆手，“这就不用了，你是我哥嘛。” 他又低头看了看秦欢一手一只的两大行李箱，说:“哥你等我洗漱换身衣服，我帮你一起搬，顺便也去一中参观一下，毕竟明年我也是要上一中的人！” “行。”秦欢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那你快点。” 坐上出租，秦欢就低头给萧默发消息。 ——你今天回宿舍吗？ ——回。 ——现在在兼职？ ——嗯。 ——几点下班？我去接你吧？ ——四点。 ——等我。 眼见自家大哥一上车就拿出手机聊天，还满脸笑容的，秦时忍不住问:“嫂子？” 秦欢收了手机，回答:“对。” 萧默还在上班，不能多玩手机，被发现会被训话和扣钱，这会儿已经不跟秦欢聊了。 秦时来了兴趣，“嫂子会来吗？” 秦欢答非所问:“我下午去找他。” “我也去！”秦时满脸的好奇，“能让我哥愿意结束凭实力单身的人，绝对很厉害，我要见！” 秦欢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秦时郁闷，“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嫂子面薄啊，万一你把她吓跑了，你上哪赔我一个？你也赔不了，你哥我就只要他。所以你呢下午就该去哪去哪，费用我都给你报销。”秦欢拍怕弟弟的肩，“乖啊。” 在钱和人之间斟酌了下，秦时十分爽快地选择了钱。 — 下午三点半，秦欢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他没有进去，只是透着玻璃往里瞧。 这个时间萧默还没下班，他穿着制服穿梭在过道里，嘴角挂着适当的微笑，微微弯腰和顾客交谈。 秦欢看了会儿，摸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 他特地为存萧默照片新建的文件夹里已经有快一百张的照片了，都是他在各个时候偷拍的。 还有之前运动会上，其他同学拍下来，他找他们要的。 每一张都超好看。 似乎是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自己，萧默招待完客人抬起了头。 对上萧默的视线，秦欢自然地勾起唇，又抬手朝萧默挥了挥，无声叫道:“默默。” 看到秦欢，萧默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些。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椅。 秦欢秒懂，他点头。 秦欢又对萧默笑了笑，然后就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树荫下。 十月下旬，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不冷不热正好。 秦欢在休息椅坐下后，目光依旧落在那家餐厅上，方向不太对，他看不到萧默了，但一想到萧默就在那里，他就忍不住盯着。 哪怕看不到萧默人，也好像能够感觉到萧默的存在一样。 四点零五分，萧默出来了。 两人像是心有灵犀，同一时间看见了彼此。 然后微笑。 萧默走到秦欢身边坐下，说:“我要去买些书。” 他做卷子的速度很快，之前的差不多做完了。 “嗯，我陪你去。”秦欢递了支棒棒糖给他，“先坐会儿再去，吃糖。” 这个点坐在这里很舒服，舒适的微风、斑驳的阳光、来往的路人、街边店面的音乐，尽管不安静，可却能静下心来。 秦欢和萧默没说话，就静静地坐着，偶尔对视一眼，笑容都是默契的。 棒棒糖吃完，两人终于站了起来。 秦欢走在外侧，萧默走在里侧，两人并肩，往前面不远的外图走去。 今天外图的人很多。 不过在书店里总会有一份独特的安静，没人会打破它。 萧默选的很快，估计来的时候心里就有谱，差不多半小时，他就抱着七八套试卷去结账了。 秦欢跟着逛了半天，手里也没空着。 算是各自满载而归。 等出了外图，秦欢看看天色，又翻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说道:“还没有五点半，有点早。” 萧默“嗯”了一声。 秦欢目光扫到隔壁商场的电影院，想了想，问说:“同桌，看电影吗？” — 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多小时。 秦欢收了票，对萧默说:“到商场里头逛逛？” 萧默没有反对。 商场位于商业街，人很多，每趟扶梯都是满满的人。 跟着人群上了三楼，见到前方的美食城，萧默直接拉着秦欢走了过去，“我们先吃点东西。” 萧默其实不太饿，但想到秦欢会饿，就点了点头。 两人找了家广式茶餐厅坐下，点了几份店里特色的点心，边聊边吃。 林佳佳想约秦欢不成，就没心情再没约其他人了，今天是跟着林妈妈出来的，可刚上三楼，她就瞥见了对面茶餐厅里坐着的萧默和秦欢。 “……” 她快气炸了。 这一幕更让她确定秦欢说要去探望爷爷是找的拒绝她的借口。 萧默。 又是萧默！ 林妈妈见林佳佳盯着前面餐厅里的两个男孩子一动不动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林佳佳摇摇头，她拉着林妈妈转身走，“走了，去给我买礼物，我要最贵的。” 林妈妈微笑，“好，你要什么妈都给你买，我的宝贝值得最好的。” 秦欢和萧默并不知道林佳佳出现过，两人吃完东西，发现时间差不多，就拿着票进了电影院。 电影就是叶晓晓提的mc刚上映的电影。 几乎满场。 他们的位置在最后一排，放映厅很暗，秦欢从进去就牵起了萧默的手，坐下后也没松开。 萧默坐下后，眼睛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前方的大荧幕。 他坐的笔直，很认真。 秦欢没有打扰萧默，只是紧紧牵着他的手，目光柔和地落在他身上，舍不得移开。 一场电影下来，秦欢完全没记忆放了什么内容。 旁边的妹子哭了又哭，一脸愤恨地要给mc总部发刀片，他听得一愣一愣的。 “电影很虐？” “不会。” 萧默没看过前面几部，没有触到什么感动的点，倒是觉得特效很棒，眼睛亮亮的，充满神采。 看了萧默，秦欢也不去纠结什么内容了。 光是这样的萧默的，就值本了。 他握着萧默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亲了一下，又笑着说道:“我们回去吧。” 第50章 晚上十点，秦欢和萧默回到了学校。 站在校门口，萧默停下脚步，对秦欢说:“你回去吧，再晚该没地铁了。” 秦欢笑了笑，“我今晚不回去了。” 萧默迟疑道:“那你校服和书包……” “反正我今晚不回去了。”秦欢打断萧默的话，直接拉着萧默进学校，看到门卫大叔，又跟他挥了挥手。 门卫大叔:“……？？” 拉着萧默走到302寝室前，秦欢拿出钥匙开门，然后挡在萧默前面，“默默你先闭一下眼睛。” 萧默疑惑，但对秦欢的信任，还是闭了眼睛。 秦欢牵着萧默的手进了宿舍，关了门后，他就说:“可以睁开了。” 萧默缓缓睁开了眼睛。 秦欢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发现哪里不一样了吗？” 怎么会没发现。 萧默愣住了。 过了会儿，他哑着声问道:“你……你搬过来了？” “嗯。”秦欢把背包放下，又把两张椅子并在一起，拉着萧默一起坐下，“周三跟我妈说，周四交的申请表，周五就批下来了，今天上午搬过来，一直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他望着萧默，又说了一句:“我来陪你了。” 萧默又愣了下，反应过来，主动握住了秦欢的手。 隔了会儿，他轻声问:“是因为上次那句‘我想你’吗？” “不是，在那之前我就有搬过来的想法了。”秦欢注视着萧默，目光柔和，“搬过来的只是因为我想陪着你，也想时刻能看见你……睡前能道晚安，一睁开眼睛也能跟你道早安。” 萧默握紧了秦欢的手。 许久，他才说:“我很高兴。” 秦欢笑了，“我也是。” 秦欢搬过来的两个行李箱还没整理，中午他只是擦了柜子、桌子，顺便铺了床。 现在已经快要十点半了，他要先稍微整一整。 萧默也一起帮忙。 尽管已经十月下旬，天气不热了，可是整理完东西，两人都流了汗。 萧默说:“你先去洗澡。” “好。”秦欢擦了擦额头的汗，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淋浴室。 萧默独自坐在外面，望着本来显得空荡的宿舍又多了一个人的东西，有些出神。 淋浴室响起的水声，又让他下意识看过去。 好半晌，他才收回视线，翻出练习卷开始做题，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题目上。 最初萧默还有些分神，但做着做着，就全身心投入了进去，连秦欢洗完澡出来，都没有发现。 秦欢边擦头发边朝萧默走过去，他走到萧默身后，微微弯腰看萧默解题，直到萧默把最后答案解出来，他才开口说道:“默默，你可以去洗澡了。” 萧默笔尖一顿，回头看他。 秦欢勾唇微笑，“快十二点了，快去吧。” 说完他又直接拉起了萧默，把干净的衣服塞进萧默怀里，推着萧默进了浴室。 秦欢没有离开，他盯着浴室半晌，直到浴室的水声响起，才哼着歌，抱着换下的脏衣服去洗了。 十二点多，秦欢和萧默都躺在了床上。 秦欢摸摸萧默的头，轻声说:“睡前故事马上开始，先把眼睛闭上。” 萧默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了看秦欢，看见秦欢温柔的笑，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他就又在秦欢的温馨故事下，睡着了。 听见萧默浅浅的呼吸声响起，秦欢就停了下来，他低下头，盯着萧默的睡颜看了会儿，又伸手轻轻拨了拨萧默的刘海，然后俯下身，在萧默的额上很轻地亲了一下。 “晚安。” “好梦。” — 周一升完国旗，秦欢搬到宿舍住的事全班就都知道了。 最先知道的是江淮。 他五点多爬起来背课文的时候，遇见了准备去晨跑的秦欢。 江淮一问，秦欢就顺口说了。 接着就是叶晓晓，江淮不小心漏嘴告诉了他。 ……于是全班就都知道了。 姜航也才刚知道，所以在课上，他没忍住给秦欢发了条微信提醒——【秦哥，宿舍虽然现在就你和萧默两个人住，但你也要克制……毕竟墙挺薄的……】 秦欢收到微信，无奈一笑，他回道——【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想时刻能见到男朋友而已。】 下了课，罗音和涂雪就围了过来。 两人都是统一表情，并且眼睛非常亮。 秦欢看着两人的阵仗，就放下手机，“两位公主，有话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罗音笑着说:“其实我们就是好奇。” 涂雪顺势接过话，“秦哥你怎么突然就想着住宿舍了？” 秦欢从抽屉里拿出了上周五的物理卷，“全国高中生物理竞赛，我和我同桌讨论题目更方便。” 罗音、涂雪:“还有呢？” 秦欢继续说:“认识了我同桌以后，我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发现自己过去太盲目自信了，所以决定从现在开始奋起，努力向我同桌学习。 我们可以互帮互助，互相促进对方进步，然后永久承包年级第一第二。” 罗音、涂雪:“嗯，继续继续。” “剩下最后一个原因。”秦欢看了看她们两个，忽然把手搭上萧默的肩，将萧默拉向自己，两人头碰着头，非常亲昵，“我一刻都不想离开我同桌，毕竟知己难求啊。我和我同桌就像伯牙子期，他们高山流水遇知音，而我盼了一年才盼来了比我还优秀的同桌，当然要好好看着，免得被人拐跑了。” 罗音、涂雪:“……” 这一听就是编的了。 不过真的太基了。 而且都是糖，齁甜！ 目送罗音和涂雪走远，秦欢朝萧默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没关系，她们不会真相信的。” 事实上就是这样，罗音和涂雪宁愿相信前面三个理由，这最后一个理由，也不会相信。 就是萌一萌。 毕竟同性恋虽然有，但就出现在身边，还是学神学霸高颜值的设定，概率并不高。 “嗯。”萧默点头。 — 上完第四节 的电脑课，就剩下一节政治了。 政治现在已经没有新课了，一般都是做卷子、老师讲评，然后背诵和熟悉知识点。 这节课也不例外。 政治老师进教室后，照例先发了试卷，又给十五分钟做选择题。但大家的题目还没做几题，就听见林佳佳叫了一声，紧接着她就开始满抽屉翻东西，动静很大。 政治老师皱起了眉，“你在做什么？” 林佳佳抬起头，脸色非常难看，“我的笔不见了。” “笔？”政治老师沉着脸，“没笔的话，现在先找同学借一支做题，等下课再找。” 林佳佳很急，“那是我妈给我买的礼物，万宝龙的，一支四万多。” 政治老师愣住了，回过神来她忙说:“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你自己放哪里了？” 林佳佳很确定，“没有，我就放在笔袋里。” 她又说:“有人偷走了它。” 政治老师说:“偷这个字太严重了，你先别用。你再认真想想是不是自己放在哪里了？或者根本就没带来。你别急，慢慢想。” “怎么可能没带来，我英语周测还是用它！”林佳佳指着她前面的女生，“她能作证。” 女生点头，“佳佳有带来，我还找她借来看过。” 林佳佳站了起来，她突然说:“我要求检查全班同学的座位、书包和身上的口袋。” “这……”老师犹豫了半天，最后说:“林佳佳，我没有这个权利让同学们给你检查。” 对上老师的眼睛，林佳佳说道:“你不同意我就去找段长、找主任、找校长，实在不行就报警，我的笔是在班级丢的，小偷肯定就是班里的人，四万多块，金额够坐牢了。” 叶晓晓再也忍不住，他大声质问:“你凭什么怀疑我们偷了你的笔？我们又凭什么让你检查！” “这是合理怀疑。如果没偷就让人检查，不心虚的话有什么可怕的，应该是巴不得被检查，摆脱嫌疑才对！”林佳佳看了一眼叶晓晓，“还是其实你心虚了？” “心虚你妹。”叶晓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行，你爱检查检查。” 话落他就把抽屉清空，又把书包的东西全倒出来，最后把衣服裤子的口袋翻出来。 “可以了吧？” 其他同学也有样学样，书包、抽屉、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给林佳佳看。 谁也不愿意被怀疑是小偷。 尽管林佳佳没理由要求检查他们的物品，但因为没拿，他们也好不心虚，爱看就看。 最后剩下秦欢和萧默。 林佳佳对萧默本来就有怨，这会儿她径直走到萧默面前，“我要检查你的。” 萧默看他，“我没碰你的笔。” “这谁知道。”林佳佳冷笑，“小偷从来不会承认偷了东西。” 萧默面无表情，神色冷漠。 林佳佳瞪着他。 秦欢说:“我跟我同桌根本就不知道你带了支这么贵的笔，更不知道它什么样，怎么去拿？” 林佳佳理直气壮，“没拿就让我检查，只有小偷才会心虚。” 三人僵持了半天，最后政治老师过来打了圆场，“秦欢，萧默，你们俩就给林佳佳看一眼，你们看，其他同学也都给检查了……” 萧默突然问:“你会道歉吗？” “什么？”林佳佳没明白。 秦欢告诉她，“我同桌说，如果检查了没有，你会跟他、跟大家道歉吗？” “没人拿，我就道歉。” “好。” 萧默离开位置，让林佳佳去检查。秦欢见了，就也走了出来，示意林佳佳随意。 林佳佳看了萧默和秦欢的口袋，又翻了他们的抽屉，检查的仔细，边边角角都没放过。 最后，是书包。 首先是秦欢，秦欢没有。 然后是萧默。 林佳佳把书包里里外外都检查了，剩下笔盒拿出来，打开了。 突然，“你果然是小偷！” 林佳佳怒骂了一句，她手里拿着一支笔，怒视着萧默。 萧默看林佳佳拿了他的笔，脸沉了下来。 他伸出手，直接从林佳佳手里把笔抢了下来，小心翼翼护在怀里，“这是我的笔。” “胡说，这是我的笔。”林佳佳伸出手，“还给我！” 秦欢拨开了林佳佳的手，站在萧默身前，“这支笔是我同桌的，他一直都放在笔盒里。” “你当然偏着他。”林佳佳叫来她前面的女生，“你来看，萧默手里的是不是我的笔。” 女生依言走过来，观察了半天，小声说:“款式是一样的。” “屁！什么一样，那就是我的，萧默是个小偷！”她气得口不择言，“根本跟他爸是一样的，他以前的班主任说得一点都不差。” “林佳佳！” 秦欢的语气很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佳佳，眼神犹如寒潭，“跟我同桌道歉。” 罗音也说:“林佳佳，你过分了。” 其他人看着林佳佳的眼神也都是指责。 林佳佳不怒反笑，她指着萧默，“拜托他是个小偷，你们脑子有病吗？” “萧默没偷，那支笔就是他的。”张洵走了过来，他又看了眼笔，肯定道，“这支笔不是你的，开学我就看它在萧默的笔盒里，我不会记错的，我爸也有一支，当时我还跟秦哥和姜航说过。” 姜航第一课上完就请假了，剩下秦欢。 秦欢说:“洵子说的没错，而且上星期五我就看我同桌拿着它，还有王勇，他也见到了。” 王勇举起手，“我证明。” 林佳佳还是不相信，她盯着萧默手里的笔，最后说:“我要报警。” 萧默说:“你随便。” 政治老师呆了，“林佳佳？” 林佳佳拿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正在这时，涂雪的声音响起，“等等，我找到你的笔了。” 她跑得气喘吁吁，缓了口气就说:“你自己落在电脑室了。” 与此同时，主任也来了班级门口。 他看着乱哄哄的班级，还有撒了一地的书，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政治老师走过去跟主任解释。 听完，主任瞪着林佳佳，“简直胡闹，学校千叮咛万交代贵重物品不要带到学校，你带来干嘛？自己好好反思一下，下午交一份检讨上来。” 然后他又看向萧默，语气缓和了下来，“你出来，跟我去一趟校长室。” 第51章 主任的话让政治老师愣住了。 萧默不吵不闹，很安静，成绩还很好，政治老师也喜欢这样的学生，她回过神来说道:“主任，您看去校长室会不会小题大做了点，林佳佳的笔也找回来了，确实跟萧默无关……” 秦欢和张洵他们都盯着主任，正准备说话，就听主任说:“什么啊。” 主任都没脾气了，他笑着说:“陈老师你误会了，这次是校长找萧默，是好事。” 政治老师松了口气，“不是因为这件事啊？” 主任说:“这次的事？你是指他和林佳佳违反学校规定把贵重物品带到学校来吗？这不过是桩小事，不至于兴师动众。” 他又看了眼萧默，严肃道:“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跟林佳佳一样，要写份检讨交上来。” 萧默点头，“嗯。” 主任又笑了，他催促说:“行了，你先跟我去校长室吧，大家都等你呢。” 说完他又对政治老师说了一声，“陈老师你继续上课。” 注视着萧默和主任离开，秦欢也想跟上去。 尽管主任说是好事，但是什么好事？ 去校长室还能有好事？ 不过在跟过去之前，他要先解决一件事。 政治老师咳了一声，又拍拍手，“好了同学们，把地上的东西都收一收，这节课就自己复习吧，至于刚才发下去的卷子，你们就带回去做，下节课讲评。” 她转头对林佳佳和秦欢说:“你们也都回位置坐下吧。” “等一下。”秦欢没有动，他看着林佳佳，“你还没道歉。” 林佳佳这次是真的触到秦欢的底线了。 叶晓晓闻言高声附和，“对，道歉。” 班里其他同学也齐刷刷地看着林佳佳，没什么表情，但能够察觉得到，都很不爽。 没人愿意被冤枉。 而且对方还不道歉。 林佳佳拿着笔，开始觉得无措了，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又从小被宠着长大，觉得世界就该围着她转，哪里会应付？ 要道歉，她拉不下脸，不道歉，又必须僵持。 “我……”她犹豫了半天，脸都憋红了却只憋出了一个字。 “我什么，你倒是道歉啊。”叶晓晓小时候就被冤枉过偷东西，这次又莫名其妙被冤枉，完全坐不住，他忍不住嘲道，“你刚才不是非常硬气，怎么一到要道歉，就怂了？！” 林佳佳这次理亏，对上叶晓晓气愤的表情，高傲不起来了。她往后退了一步，之前那副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模样早已消失，换成了楚楚可怜的神情，眼眶都红了，“我……” 秦欢“呵”了一声，面无表情道:“道歉而已，有那么难吗？” 林佳佳猛地抬头。 秦欢的眼神很冷，“对我同桌的道歉，我会替他收着。” 林佳佳的气势又弱了三分，她咬着唇，目光又扫过班上的其他同学，发现他们也都沉着脸在等着自己的道歉。 就连平时对她殷勤献媚的男生，也没了往日的笑脸。 拽紧手里的笔，林佳佳再也坚持不住了，她忽然大声说:“对不起！” 话落，她就转身出了教室。 “林佳佳，你去哪里？” 政治老师在后面叫她，然而林佳佳像是没听见一样，跑得飞快，消失在了拐弯处。 ——就好像她才是受了委屈的人。 老师正头疼着，秦欢又走了过去。 他说:“老师，我想请假。” 政治老师扶额问:“你是怎么了？” 秦欢没有隐瞒，实话实说:“我想去校长室。” 政治老师快被这群学生整的没脾气了，她满脸无奈，“你好歹也找个借口啊？” “不是要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吗？我这是诚实。” “……” 政治老师不再看秦欢，她摆摆手说:“走走走。” 眼不见为净。 简直了！ 得到允许，秦欢直接跑了起来，像是一阵小旋风，转瞬就没了人影。 — 萧默跟着主任到了校长室外。 主任敲了敲门，得了允许后，对萧默说:“进去吧。” 萧默有些疑惑地跟在他身后。 校长室里坐了不少人，一对年轻的男女，一位老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把脑袋埋在老人的怀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然后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秦爸爸。 看到秦爸爸，萧默呆了呆。 过了会儿他喊了一声:“秦叔叔？” 秦爸爸对萧默笑了笑，“这次过来，主要是带他们来找你的。” 坐在旁边的年轻女人突然哭了起来，她神情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真的是你！你还记得八月份在湿地公园救了一个女孩吗？我是她的妈妈，真的很感谢你，我们一直想跟你说一句谢谢！我们想跟你道谢！如果没有你，我的乐乐现在不知道会在哪里，我可能……我们可能就见不到她了。 我们找了你很久，但你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问其他人，也都不知道你是谁，如果不是前两天在乐乐她表姐那里无意间看到你的照片，知道你是一中的学生，我们根本找不到你……谢谢，真的谢谢，谢谢你救了乐乐！你救了乐乐，也等于救了我，救了我们一家！” 她说着就要跪下，旁边的老人也是泪流满面，嘴里连声道谢，还要向萧默鞠躬。 萧默连忙扶住了他们，“别这样。” 他难得觉得不知所措，“您们别这样，换做是任何人，看到那天的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是开学前两天的事了。 那天萧默从餐厅下班回来，因为时间还早，不想让季垚看到他不痛快，准备晚些再回去，就绕到了不远处的湿地公园。 那天不是周末，大多人都在上班，湿地公园的人并不多。 萧默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写试题卷。 写到一半，他突然听见了呼救声。 他闻声转过头，就看见了不远处有两个男的抱着一个小女孩飞快往出口的方向跑。 呼救的就是那个小孩。 她喊了几声，嘴巴就被堵住了。 是人-贩-子。 萧默的表情变了变，他连忙丢下怀里的卷子，随地捡了一块石头快步跑过去，抬手就直接朝抱着小女孩的男人脑袋砸下去。 头部一疼，那人闷哼一声，下意识松手。 另一个男人大概是没料到会突然有人冒出来，愣在了一边。 萧默没有停下，他的动作很快，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直接动手去抢小女孩。 抢到手，他就抱着小女孩抓紧时间跑，可那两个男人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开始穷追不舍。 多抱了一个小孩，萧默跑不快，听着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干脆停下，放下了小女孩，催促小女孩先跑。 然而小女孩受了惊吓，站着一动不动。 对方已经追上来，萧默只好把她护在身后，然后正面对上那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面露凶光，渐渐朝萧默围了过来。 萧默毫无畏惧，抬脚就踹。 其中一个男人带了小刀，他狞笑着，狠狠朝萧默刺过去。 要护着小女孩，萧默来不及避开，只好抬手去挡，手臂被划了一条，深可见骨。 同时脸挨了另一个人的一拳。 接下来是混战。 对方带着刀，又要顾着小女孩，萧默伸展不开，于是他又挨了几下拳，脖子也被刀划了一下。 眼看男人的刀又要刺到萧默，小女孩突然放声大哭，吓了男人一跳，萧默借此机会，抬脚一踹，正好踹在对方的裆部。 那人捂着下-半-身，弯下了腰，趁着这个空档，萧默抢下了他手里的小刀。 与此同时，不远处又跑过来了几个人。 他们是听见哭声跑来的。 两名人-贩-子见势不好，准备要跑，却被萧默一人一下踹倒。 人-贩-子最后被扭送到了警察局，几个后面赶来的人本来想让萧默一起去做笔录，但萧默拒绝了，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然后什么信息都没留下就走了。 这件事萧默都快忘了，因为他由始至终没露过面，所以以为过去了，却没想到家长一直在找他。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男人开口了，“我是乐乐的爸爸，你真的非常勇敢，那天的监控我们看到了，你一个人对付两名人-贩-子，救下乐乐，如果没有你冲上去，乐乐肯定会被带走的……” 他说着哽咽了，“乐乐是我们全家的宝贝，如果她出了事，我们一定会崩溃的……” 面对这份感激，萧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心底忽然涌出庆幸。 幸好他当时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了。 否则…… 后果是什么，他不敢想。 萧默抿紧唇，安安静静地站着。 “大哥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抬了起来，她从老人的怀里跳下来，跑到萧默面前抱住了萧默。 她仰起头，又一次叫道:“大哥哥。” 萧默蹲下来，和小女孩对视。 她望着萧默，再喊了一声:“大哥哥。” 萧默忽然放松了下来，他摸摸小女孩的头，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 看着萧默笑，小女孩也慢慢笑了。 见状，年轻女人再次崩溃嚎啕，她拉着丈夫的手，欣喜不已，“乐乐笑了，终于又笑了。” 大概是有了一次那么可怕的经历，小女孩现在很没有安全感，更不敢跟陌生人交流，平时就是紧紧跟着爷爷和父母，也不活泼、不笑了。这是那件事之后，她第一次笑。 年轻男人也终于崩溃，直接泣不成声。 老人也在摸泪。 伴随着啜泣声，校长室外也传来了很多脚步声。 校长示意主任去开门。 门一开，站在最前面的秦欢差点跌倒，他尴尬地站着，看到秦父，张嘴叫道:“爸。” 他之前匆忙跑过来，本来想直接冲进校长室，但在门口听了听，发现是自家男友做了好事，这会儿对方找上门来答谢了。 于是他放心下来就没进去了，一直贴在门上偷听。 秦爸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主任瞪着秦欢和下课后飞奔过来的叶晓晓、张洵、罗音、涂雪四人，“你们干嘛呢？” 秦欢说:“我担心我同桌，过来看看。” 叶晓晓他们附和:“对，我们担心萧默。” 校长听了话，对班级学生的团结友爱非常满意，他说:“别站门外了，你们也进来吧。” 小女孩对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恐慌了，一把抱住了萧默的脖子，往他怀里钻。 秦欢:“……” 萧默拍了拍小女孩的背，安抚她之后，转头看秦欢和叶晓晓他们，对上他们眼底还未褪去的担心，心里很暖。 他淡淡笑着，轻声说:“我没事。” 年轻女人的情绪终于缓和一些了，她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乐乐，要向哥哥说谢谢。” 小女孩还抱着萧默，但她听话地开了口，“谢谢大哥哥。” 萧默的声音柔和，“不客气。” 女孩的父母、爷爷又拉着萧默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再三请萧默给他们一个联系的方式，萧默拒绝不了，到底是给了。他们互相交换了彼此的号码。 最后女孩的爷爷说:“萧默，真的很谢谢你，谢谢！我们也不知道能拿什么报答你，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给我们打电话，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 “我们还做了一面锦旗给你。好孩子，你的过去我们在网上了解到了，也听乐乐她表姐说了现在的情况，我们希望这面锦旗能给你一点帮助，让流言蜚语不再打搅你，你能有安心读书的环境。” 萧默收下了他们的好意。 秦爸爸这个时候才再次开口，他对萧默说:“你抓到的两名人-贩-子是w市警方半年前就在通缉的犯人，之前因为查不到你的信息，奖赏就一直留着。” 他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和奖状递给萧默，“这是三万的悬赏金和你见义勇为的奖状。” 萧默拿了奖状，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悬赏金。 秦爸爸又往前递了递，“这是你应得的，警方悬赏通缉，你抓住了人，钱就是你的。” 萧默这才收了下来。 送走秦爸爸和乐乐一家后，校长拍了拍萧默的肩膀，“你的行为学校一定会好好宣传的，你做了一件大好事，但我也要多跟你说一句，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自己的安全都是第一位，要先保障。” — 从校长室离开，在下楼时，叶晓晓晕晕乎乎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运转，他盯了会儿萧默手里的锦旗和奖状，然后拿出了手机，咔嚓咔嚓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张洵问他:“你做什么呢？” “拍照啊。”叶晓晓说，“这可是绝世好素材，正好帮萧默好好宣传，提升众人的好感度，免得再有些脑残竟拿着那些过去的事掰扯，烦都烦死人。” 涂雪夸他，“这个好。” 叶晓晓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他摸了摸鼻子，“那是，我是谁啊！” 涂雪:“……” 夸一句就喘上了。 叶晓晓得意完了，又说:“萧默，不，默哥，以后我也喊你一声哥！” 罗音插了句话，“没准你比萧默大。” 叶晓晓说:“默哥他一出手就抓住了两个人贩子，就是比我小也必须叫哥，尊称，尊称懂吗？” 罗音:“……” 没再理兀自兴奋的叶晓晓，罗音对萧默和秦欢笑了笑，拉着涂雪要走，“我们先去吃饭了。” 萧默点点头。 秦欢抬手挥了挥。 罗音一提饭，叶晓晓也觉得饿了，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说道:“我们也去吃饭吧？班长和学委肯定占好位置了。” 萧默说:“你们去吧，我要先回一趟宿舍。” 叶晓晓一拍脑袋，“哦对，你还抱着锦旗和奖状呢，那我们先过去，你待会儿再自己过来。” 他接着问秦欢，“那秦哥你呢？” 秦欢说:“我跟我同桌一起。” 第52章 一回到宿舍，秦欢就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萧默。 他的手有些抖。 心有余悸。 萧默把手里的锦旗、奖状还有悬赏金放到书桌上，回头问道:“怎么了？” “害怕。”秦欢把头埋到萧默的肩头，声音有点闷，“你太乱来了，两个人贩子，成年人，还是带了刀子的，你一个人对付他们……幸好你没事。” 他在门外听得时候，有些事没听清楚，所以没有多想，但得到校长允许直接进到校长室后，他听了全部，能够拼凑出当时完整的画面，立刻感到了阵阵后怕。 太危险了。 就像校长说的，救人是一件好事，但在救他人之前，自己的安全必须要先保障。 两个人贩子，又是被警方通缉的在逃犯人，肯定什么都不怕了，如果萧默当时没打过他们，如果后面没有人赶过来…… 结局他想都不敢去想。 明白秦欢的恐惧，萧默将手覆上秦欢揽在自己腰间的手，承诺道:“以后我会注意的。” “嗯！” 秦欢抬起头，亲了亲萧默的侧脸。 这时候，叶晓晓打了电话过来。 秦欢抱着萧默的姿势没变，仅是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看清是谁的电话，直接放了免提。 “秦哥，你和默哥过来了吗？”叶晓晓还真管萧默叫“哥”了。 不过这声哥萧默也担得起，他虽然比秦欢小两个月，但他确实比班里其他同学都大。 秦欢松开了萧默，转而握着萧默的手，“很快过去了，你先帮我们点一下菜。” 他说完，就报了几个菜名。 没过一会儿叶晓晓就说:“点好了。” 秦欢笑了笑，“谢了。” 挂了电话，秦欢说:“默默，我们走了。” 萧默和秦欢到第三食堂的时候，让叶晓晓帮忙点的菜都上齐了。 而叶晓晓正在绘声绘色地跟何旭还有江淮讲述萧默怎么英勇无比从俩人贩子手里救下小女孩的事迹。 他讲得眼睛放光，手脚并用，仿佛当时就在现场，是亲眼所见一样。 听得何旭和江淮一愣一愣的。 一桌四个人，只有张洵老老实实在吃饭，已经准备装第二碗饭了。 萧默和秦欢走了过去。 何旭和江淮抬头，看向萧默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有了更深的崇拜。 何旭推了推眼镜，问萧默，“所以你开学的时候，才会带着一身伤来上课吗？” 萧默点头。 “默哥。”叶晓晓忽然郑重说道，“在这里我要先向你道个歉。开学那会儿我不知道你是见义勇为才受的伤，以为你就是跟别人打架，什么都不知道就在班级乱传播‘校霸’言论……对不起！” 萧默摇头，“没关系。” 听了话，叶晓晓抓抓脑袋，笑了起来。 他又继续跟江淮和何旭传神地描述萧默见义勇为的事。 吃过午饭，大家一起回了教室。 萧默一进班级，所有人就停下手里的事，齐齐望向他。 萧默:“？” 下一秒，由曹怡景带头，掌声响了起来。 “欢迎最优秀的萧默同学！” 早在萧默和秦欢回去宿舍的时候，叶晓晓就在班群里宣扬了一次，然后又在校贴吧里发了帖子。 一个小时过去，现在早就人尽皆知了。 就是有怀疑，那见义勇为的锦旗和奖状也能让他们闭嘴。 萧默又一次在一中出名了。 从空降年级第一的学霸，到暴力起来连老师都打的危险学生，再到现在见义勇为的三好少年，大家对萧默真的印象深刻了。 哪怕是以后毕业了，也恐怕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会记得清楚。 掌声结束，叶晓晓迅速跑到讲台前，就像是超级迷弟一样抬起手说:“来，大家一起叫默哥！” “默哥！” 大家还真叫了，但叫完就指着叶晓晓夸张的神情动作，笑得东倒西歪。 何旭笑够了，就说:“怎么像是大型洗-脑现场？” 叶晓晓瞪他，然后又笑了，“那就洗，反正以后我们班有秦哥和默哥，可以横着走了！” 听完，众人再次笑了起来。 对上所有人带笑的双眼，萧默也缓缓地弯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坐在萧默身边，秦欢看着萧默的笑，不由在桌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萧默彻底融入了三班，被所有人接受。 大家闹腾的厉害，半天停不下来。 直到声响太大，惊动了年段长，年段长从办公室过来，在走廊窗户外一站，这才终于安静了。 不敢再闹，众人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班里瞬间变得静悄悄。 午休还有半个小时结束。 萧默戴起耳机，开始边听英语边做卷子。 秦欢没去影响萧默，他拿出手机玩游戏，正好张洵和叶晓晓发来邀请，就组队去打boss了。 叶晓晓这次换了个骑士的号，氪金的装备让他在一众游戏玩家里闪闪发光，过足了被围观的瘾。只是这个号到底是氪金出来的，他的操作技能不够熟练，还没等他发大招，就直接被boss秒了。 队友秦欢:“……” 队友张洵:“……” 还处在得意洋洋准备截图保存的叶晓晓:“……” 卧槽卧槽卧槽！ 叶晓晓本来想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但就在他兴冲冲准备再战boss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好朋友的微信。 于是八卦之魂战胜了游戏之心，他立刻投入了八卦的怀抱。 秦欢和张洵玩了几局，也各自下了。 不玩游戏，秦欢就趴在桌上，脑袋枕在手臂，正大光明地看起了自家男友。 萧默做完一道题，偏过头回视秦欢，拉下一边的耳机说:“你也做会儿题。” 秦欢的声音很轻:“不要，题目没你好看。” 萧默怔了怔，过了会儿，他神色平静地把头转回去，然后把耳机重新戴上，继续低头做题。 但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他的耳朵染上了些许绯色。 真可爱！ 秦欢忍不住莞尔。 他拿出手机，把这样的萧默拍了下来。 — 另一边。 姜航找了余海跃一个上午，终于在一间24小时营业的酒吧里找到了他。 余海跃已经喝醉了，这会儿屈着一双大长腿，蜷缩在卡座里。 见人没事，姜航松了一口气，他朝在旁边照顾余海跃的服务生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过去。 桌上和地上都是没有清理掉的垃圾。 酒瓶满桌子满地都是。 姜航低头看了眼醉得迷糊的余海跃，问一旁的服务生，“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服务生说:“凌晨一点多进来的。” 姜航点了下头。 弯下腰拍了拍余海跃的脸颊，见余海跃皱着眉呻-吟了一声，却没有睁开眼，姜航叹了口气，他重新站好，掏出了自己的钱包，“结账吧，一共多少钱？” 付完钱，姜航在服务生的帮助下，将余海跃扶进了出租车里。 余海跃虽然醉得糊涂，但是并没有耍酒疯，等姜航也上车后，他就躺倒下来，将脑袋枕在了姜航腿上，手也抱住了姜航的腰。 腰被余海跃死死抱住，姜航没忍住骂了一句:“操！” 余海跃一点反应都没有。 倒是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姜航一眼。 姜航眉头皱的很紧，烦躁到不行，他用手去推余海跃，可是推了半天都没推动，最后不得不放弃。他双手抱胸，侧头盯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发呆。 于是他并没有发现本来醉得迷迷糊糊的余海跃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明。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栋老楼面前停了下来。 姜航付了钱，就拖着余海跃下车。 姜航家在五楼，老楼没有电梯。姜航背着一个比他高比他重的余海跃爬上去，险些没累死。 用钥匙开门后，他就把余海跃丢到了沙发上。 自己则随地坐下，气喘吁吁。 余海跃身上酒味太重了，姜航受不了，所以休息够了，他就动手把余海跃的衣服脱下来，丢进了洗衣机，接着又去洗手间打了盆水出来。 余海跃只穿了件内裤躺在沙发上，身体自然放松舒展，完美身材显露无疑。 可惜姜航完全没注意，他只是专注在给余海跃擦身体。 费了半天劲儿，姜航才把余海跃满身的酒味去掉，他倒了盆里的水，又回房间抱了件毯子出来，给余海跃盖上。 做完这些，他才去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这个时间回学校已经迟到了，于是姜航干脆给何旭再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要多请半天假。 发完消息，姜航又盯着余海跃看。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跟余海跃保持了这么一种类似朋友的关系。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两看相厌。 姜航第一次看见余海跃，是在高一上学期的期中考。 那时他把会做的做完就提早交了卷，跑到楼下小花园睡觉。 可是他刚闭眼没多久，就听见了脚步声，接着是两名女生的争吵声，两人的吵架内容，就是围绕着余海跃的。 姜航被吵的抬起了头，这才看见在吵架的两名女生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 男生很高，颜值也不差，他斜靠在树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夹着烟，在吞云吐雾，他的神色淡漠，姿态慵懒，就那么看着两名女生争吵，嘴角还含着一抹讥笑。 第一眼，姜航就不太喜欢这个男生。 然后他又听见两名女生同时问那男生:“余海跃，你来说你到底更喜欢谁？” 姜航当即觉得这两名女生挺好笑的——余海跃很明显是一个都不喜欢，否则怎么会任由她们争吵自己却在旁边看戏？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余海跃说:“喜欢？只是你们主动贴上来，我陪着玩玩而已。” 姜航对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人非常厌恶，他对余海跃的印象，立刻从不喜欢上升到了讨厌。 他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期间他和余海跃对视了一眼，同样的，他也在余海跃的眼里看到了不喜和厌恶。 楼下忽然传来了收废品的吆喝声，让姜航从过去的记忆里回过神，他按了按太阳穴，又转头去看沙发上的余海跃，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长腿缩在不大的沙发里，委委屈屈的。 估摸着余海跃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姜航就先去洗了衣服，又洗了个澡，之后拿了张卷子出来做。 客厅很安静，只有姜航笔尖划过卷面，留下的轻微声响。 四点半，姜航做完了一张试卷。 与此同时，余海跃也醒了。 “姜航？”余海跃宿醉，再加上刚睡醒，声音沙哑的厉害。 “是我。”姜航顺手给他倒了杯水。 余海跃喝了水，又缓了缓，终于彻底清醒了，他坐起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姜航，忽然笑了，“你很关心我。” 他又说:“这次是你主动来找我的，所以我并没有违反‘一个月不找你’的约定。” 姜航语气很淡，“我是怕你想不开才去找你的，你别想多了。” 上午第一节 下课，姜航忽然收到了余海跃发过来的短信。 ——【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想到余海跃父亲的所作所为，还有余海跃本身的精神状态，怕他会出什么事，姜航才请假了。 余海跃低头看了姜航半晌，忽然弯下腰，在姜航猝不及防下，吻住了他的嘴唇。 姜航反应过来马上要推开余海跃，却被余海跃把手反扣在身后，动弹不得。 “唔……” 手动不了，并不意味着姜航没法反击了。 他的目光一冷，狠狠咬了余海跃一下，嘴里都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余海跃嘴唇一痛，松开了姜航。 姜航呸了好几口，又用手背去擦嘴巴，满脸不可置信和厌恶。 他骂道:“操，余海跃你tm有病！” 余海跃没有生气，反而冲着姜航笑得开心，他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忽然说:“和我交往吧。” 第53章 昨天下午的班会课，蔡真宣布了期中考的考试时间，就在下周。 考试内容还是九科。 期中考后会开家长会，而且算一下时间，加上周末也就剩下七天，大家的危机感一下子就来了，于是昨天课间还是嘻嘻哈哈的，但今天课间的打打闹闹明显少了，多了埋头读书的人。 尽管是临时抱佛脚，但抱一抱总是有用的。 人总要有个期待，万一有奇迹对吧。 没有被这临近考试的紧张感代入的，大概只有秦欢和萧默。 两人对考试都是胸有成竹、手到擒来，没什么可紧张的，该干嘛还是干嘛。 秦欢还是偶尔才会翻翻书，速度跟玩没两样，然后其他大多时间都是打游戏、痴-汉盯男友。 而萧默则是依旧不变的往后自学和做真题卷。 路过他们时，看着他们轻松的模样，大伙儿是既羡慕又嫉妒。可转念一想，秦欢天生就有学习天赋，人家背课文要半小时，他只要几分钟，萧默更不用说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将近十六个小时都在刷题读书，投入超过了大多数人，靠自己努力换来的成绩。真没什么可以嫉妒的了。 不过期中考试秦欢和萧默虽然不紧张，也没特地花心思去复习，但每每下课，他们的位置总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一个接一个问题接踵而来，直到上课铃响了，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秦欢教人不行，但押题的能力还行，对那些落下很多知识点的同学，非常有帮助。 萧默则是实打实地再给人讲题，梳理知识点，方法又简洁明了，总能令听得人茅塞顿开。 几乎大半个班的人都在学习。 这都快要赶上一班、二班的状态了。 班里的学习氛围变得浓厚，同学积极提问，任课老师都满意极了，总是严肃的脸都缓和了不少。 午休时，叶晓晓趴在摊开的数学书上，忍不住感慨，“默哥真是太厉害了，我要是像他那样做题一做就是一整天，手一定要废。” 他现在已经不行了，右手握笔的两只手指很痛，手腕又酸，滋味无法描述。 曹怡景正在按照萧默的方法解题，听了话吐槽道:“所以你不是默哥。” 被叶晓晓带着，现在大家也管萧默叫“默哥”了。 叶晓晓趴了会儿，就回头去看最后一排的位置，萧默和秦欢刚刚吃午饭回来，才坐下没几分钟，现在身边已经聚满了人。 萧默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f（x）是奇函数，在r上单调递增……” 是数学题。 叶晓晓抱着脑袋，又低头瞅了眼自己翻了半天的数学书，腾出一只手按太阳穴，觉得头都疼了。 “啊~”叶晓晓说，“来点八卦滋润我吧！” 周树伟正准备去问题，听到这句话，停下来说了一句，“大概有吧，今天林佳佳不是没来上课吗？我刚吃完饭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和她妈妈了，看样子是去找老蔡的，不知道啥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叶晓晓眼睛一亮，瞬间精神不已，拔腿就跑出了班级。 周树伟:“……” 曹怡景:“……” 这一边。 秦欢单手托着脸，看着自家男友忙得不可开交，这个讲完跟那个讲，有时候一道题还跟不同人讲好几遍，连停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眉头皱了起来，觉得很心疼。 他又扫了眼后面排队的人……还有很多。 这都成免费老师了。 嗯？ 老师？ 秦欢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主意。 他挤进人群里，拉着萧默站起来，“我有点事找我同桌，你们这些不懂的问题拿去问问学委或者团支书吧，他俩成绩也挺好。”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就拉着萧默出了班级，转眼就消失在了转角。 萧默被秦欢一路拉到了实验楼，然后就在要下四楼的楼梯坐下了。 萧默有些不解，“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事。”秦欢笑着说，“带你出来偷懒一下。” 实验楼虽然连接着高二高三两栋楼，但中午没多少人会经过，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 秦欢和萧默坐得很近，又握住了萧默的手。 秦欢忽然庆幸说:“幸好他们不住校，否则连晚上时间都要被占了。” 大家这次的股学习劲头真的强，也不知道突然受了什么刺激。 萧默低头看着和秦欢相牵的手，轻声说:“我很高兴。” 整个班级都很和谐、和睦。 每个人也都那么友好。 这样的氛围，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了。他很喜欢。 听得出萧默话里包含的意思，秦欢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萧默的头发，“你愿意给他们一遍遍耐心地讲题，他们才高兴呢。便宜他们了，得了你这个免费老师。” “我不介意。”萧默脸上的笑容浅浅，“回班级吧。” “等等。”秦欢拉住萧默，“说一下正事。” — 差不多一点，秦欢就和萧默重新回了教室。 以往这个时间大家都趴一片了，但今天没几个人趴的，都还在埋头学习。 秦欢走到了讲台，拍了拍手，“同学们！” 教室很安静，秦欢的声音响起，众人就都停下手里的事，抬头看他。 “怎么了秦哥？”为了期中考，罗音戴上了平时不用的眼镜，刘海也梳了上去，这会儿正在争分夺秒的复习。 十月份又是小长假又是运动会的，她太过放松了，这下只能恶补。 “耽误大家一点时间。”秦欢说，“从昨天老蔡说了期中考的考试时间以后，我同桌就一直在给大家解答问题，我在旁边经常听到同一道题或者同一种题型分别有好几个人来问……大家太分散了，问题也容易重复，然后我同桌就要重复去讲……这样一来，不仅没效率还费时费力，而且累人。 我觉得这样，以后的午休和自习课时间，就让我同桌到讲台上讲，想听的人都坐前面来，其他要自己复习的，就往后坐，这样我同桌就不必同一道题反复讲，也能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涂雪听完，笑着调侃，“秦哥你这是心疼了吧？” “心疼啊。”秦欢大大方方的承认，“这可是我独一无二的同桌，全世界仅有一个，宝贝着呢。” 这话是没错的，但怎么听起来忽然暧昧了？ 而且那么像是秀恩爱？ 莫名感觉吃了一斤狗粮的三班的同学们也是无奈。 不过他们也觉得秦欢说得有道理，萧默这样太累，一下课就开始讲题，完全没时间自己学习。 何旭点头说:“这个方法挺好的。” 江淮也说:“大家可以趁着下课时间，把不懂的问题整理整理，到时候一起问。” 其他同学也没意见。 “那么就这么定了。”秦欢说，“那现在就换下位置了，要听的坐前面来……” 所有人都默默换了位置。 想听的人不少，前排坐不下，有同学干脆搬了椅子坐在过道，桌子共用。 萧默站到讲台上，神情很专注，他听了大家提的问题，一边讲解一边在黑板上写下答题思路，秦欢则在旁边，帮忙把题目涉及到的知识点罗列下来，更加方便大家回去复习。 两人配合的默契，往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台下听讲的同学忍住快要闪瞎的眼睛，手速飞快地记过程，记知识点。 期间年段长路过了一次，他看到这一幕，欣慰不已，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错不错，必须要好好表扬。 午休结束，萧默和秦欢的小课堂也结束了。 尽管时间不长，可有听的人都收获非常巨大，感觉知识点都被帮忙梳理了一遍。 一时之间，感激的话语层出不穷。 “停！”秦欢说，“等期中考完再来感激我们吧。” 何旭代替大家问:“行，但秦哥你们想要什么啊？” 秦欢揽着萧默的肩膀，开玩笑说，“好吃好喝的奉上就行。我会拿着小本本给你们记着，没有的下次都拉黑啊。” 众人都笑了，“一定一定，尤其是不二家棒棒糖肯定少不了，秦哥你放心。” “非常好。”秦欢说，“记得多来点水蜜桃口味的，我同桌喜欢。” 临近上课，消失了一个午休去追寻八卦的叶晓晓终于回来了，他同样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林佳佳要转学了。” 吃了一个中午的瓜，叶晓晓现在精神奕奕，再没有之前看书时头疼手疼哪里都疼的不舒服了。 曹怡景转头看他，十分诧异，“这么突然，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了昨天那件事呗。”就昨天林佳佳那敷衍的道歉，叶晓晓并没打算原谅她，“她妈对老蔡说，林佳佳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必须要让陈老师、主任给她道歉，还让我们也道歉……老蔡和主任轮流跟她讲了半天，大意是这件事我们没错，她妈就气的拍桌子了。 然后林佳佳就主动要求转学，她妈立刻答应了，还说要转到一个没人欺负林佳佳的学校……” 曹怡景:“……” 顺便听了一耳朵的罗音:“……” 曹怡景感叹，“奇葩啊。” “可不是。”叶晓晓说，“你们都没听见，她妈双标的很，林佳佳冤枉了人，她说林佳佳还小会犯错正常，我们让林佳佳道歉，她就说我们人多欺负林佳佳，一个个的都没教养……” 罗音无语，“这都是什么鬼？” 叶晓晓说:“没教养三个字是原话啊。” “……难怪林佳佳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她转，就是被她妈妈宠的。”曹怡景摇摇头，“真是惹不起惹不起。” 叶晓晓本来要把这个消息分享给秦欢听，但上课铃响了，老师也进了教室，他只好重新坐下，然后从桌肚里摸出手机，改成给秦欢发微信。 叶晓晓:秦哥，告诉你个事儿。 秦欢:你说。 叶晓晓:林佳佳要转学了，你解放了。[恭喜.jpg] 秦欢:嗯。 叶晓晓:采访一下，你有啥感想？[递话筒.jpg] 秦欢:就是我知道了。 秦欢回完就收了手机，没有再理叶晓晓，然后凑到萧默身边，和萧默一起看政治卷子。 第54章 时间就像流水，转瞬即逝。 七天很快过去了。 周二午休结束，萧默和秦欢的任务就完成了。 听课的同学们道完谢，就各自抱着记事本回到了自己位置，像前几天一样继续抓紧时间复习。 明天才考试，还能再努努力。 毕竟萧默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短短七天能做的也不多，他把该做的都做了、能教的都教了，剩下吸收了多少，复习了多少，能够考多少分，就全靠个人了。 而且总不能让萧默和秦欢白白为他们忙了七天的。 这个下午，三班依旧在紧张的学习氛围里度过。 第二天，萧默和秦欢到班级的时候，很多同学已经到了，正捧着语文书背课文。 大多人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都是这几天熬出来的，就是不知道成绩能不能对得起他们熬的夜。 教室很安静。 萧默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秦欢的桌椅被清到门口去了，椅子也被人占着，于是他直接跟萧默挤在一把椅子上，手放在萧默腰上，两个人挨得很近。 他放轻声音和萧默说话，“这次考试，比不比？” “嗯，比。”说着萧默又拍开了秦欢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语气软了下来，“……痒。” 听了话，秦欢换了个姿势，把手搭上萧默的肩，这次没被拍了。 他笑着问:“那赌约还是老规矩？赢得人有权利让输了的人答应一件事？” 萧默点头，“可以。” “同桌。”秦欢笑得非常自信，“我今天的状态很好，而且我有一个感觉，这次一定能赢。” 为了他心里非常想做的那件事，这次必须赢！ 萧默说:“我不会输。” 叶晓晓顶着一个巨大的黑眼圈跟游魂似地晃了过来，他把手撑在桌面上，神情严肃，“秦哥，问你一个非常认真的问题。” 秦欢抬头看他，“你说。” “怎么才能做到像你一样一篇课文只看两三遍就背下来？”叶晓晓抓狂地抓头发，“根本背不下来啊。” 他眼泪汪汪的，又哭丧着脸说:“我这次估计连送分题的分都拿不到了……” 秦欢:“……” 天赋。 然而这个答案说出来实在太打击人和欠打了。 所以理所当然的，叶晓晓并没有得到答案。 八点钟，换班的铃声响了。 本来安静的走廊顿时热闹了起来，各个班的同学都走出教室，拿着文具去各自的考场了。 秦欢拍了拍专注做题的萧默，“该走了。” 萧默闻声抬头，快速收拾了一下，起身跟着秦欢出了教室。 他们的位置还是跟上次的月考一样。 走进考场，秦欢和萧默都看到了陈勇。而陈勇一看到他们，就立刻低下了头。 “同桌？”秦欢转头看萧默。 “没事。”萧默摇头。 秦欢又看了一眼陈勇，见他完全不敢抬头的样子，就移开了视线，继续和萧默说话。 两人的话题已经跑到中午要吃什么去了。 谁都没有去关注陈勇，只当他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倒是走在萧默旁边的江淮给陈勇送了枚大大的白眼，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又哼了一声。 陈勇拳头紧紧地握着，却始终没有抬头，也没出声。 上次月考，大家都不认识萧默，即便同一个教室考试也没有人关注他，但这次不一样，萧默已经接二连三的出够了名。 因此他一坐下，就感到从四面八方投向他的视线。 没什么恶意，就是纯粹的好奇和打量。 最旁边的几个女生还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望着萧默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喜欢。 注意到她们的心思，秦欢挪了下位置，正好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情敌真是越来越多了！ 窃窃私语的声音直到监考老师进来，才终于停下，大家也都收回了目光，正襟危坐地等待考试。 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不仅仅和高三开学的最后一次调班息息相关，而且分数出来以后还会开家长会，对部分同学而言，这可以说是一场“性命攸关”的考试了。 如果考的不好，那就是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并且接下来还有各种惩罚，后果非常严重。 所以必须认真对待。 一点都不能马虎。 八点二十五分，考试铃声响了第一遍。 开始发卷子。 监考老师一边发卷子一边提醒道:“请保持安静，不要随意出声，有事举手示意。” 另一名监考老师也提醒道:“请保持卷面整洁、字迹工整，名字和班级记得要填，还有作文审题要仔细，千万别跑题了。” 八点半，考试正式开始。 考场非常安静。 只有翻动卷子和笔尖落在卷面上的轻微声响。 萧默拿到卷子，先翻到最后面去看了作文题。 题目出得很有意思，而且难度挺大，并不是很好写。 这次的期中考试比上次月考的题目难多了，出题也没有那么保守，更多了新颖度，萧默看完一遍试卷，提起了兴致。 和萧默一样被试卷勾起了认真答题想法的，还有秦欢 毕竟越难的题目，才更有挑战的价值。 两人默契极了，翻完卷子，又抬头对视一眼，随后才低下头答题。 这次的考试没那么容易，不认真审题就很容易掉到陷阱里，萧默和秦欢的速度没有那么快了。 等他们做完卷子，只剩下差不多二十分钟了。 萧默返回去检查了一遍，才放下了笔。 秦欢比他早一点点。 今天的天气预报报有雨，天一直阴沉沉的，这会儿已经下起了小雨，且雨势在逐渐增大。 雨滴打在窗上，溅起涟漪，随着雨越下越大，又形成了雨帘，倾泻而下。 陈勇很烦躁。他的作文还有一半没写，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又听着雨声，更烦了。 他抬头看了眼萧默，见他已经停笔趴下，胸有成竹，知道自己又输了。 为什么！ 凭什么！ 陈勇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心态终于彻底崩了，他用力地踢了桌子一脚，考试也不考了，丢了笔站起来。 监考老师叫他，他也没有回头，直接出了考场。 陈勇的一番行为，影响到了其他同学，大家都有些躁动了，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一名老师拍了拍讲桌，“安静！” 另一名老师去收陈勇的试卷，她发现作文还有将近一半没有写，不由皱紧了眉，又叹了口气。 11点，考试结束。 交完卷子后，秦欢和萧默就并肩出了考场。 雨下得太大了，所以也没人走，大家都待在教室里，准备等雨小一点再出去。 趁着这个时间，叶晓晓又跑过来八卦了。 “秦哥，听说陈勇提前交卷了？” 秦欢翘着脚，手里捧着萧默的笔记本在看。 笔记里的内容非常齐全，不仅记满了各种类型的典型例题，容易错的地方、容易混淆的地方还用红笔标出了，知识点也有专门颜色的笔标记……是精华中的精华。 学霸笔记。 看完就可以直接去考了。 听了问题，秦欢点点头，“嗯。” 叶晓晓摸着下巴，“奇了怪了，他向来都是不到最后一秒不会交卷，今天这么反常？” 罗音刚听了一耳朵，顺口问:“你那么关心陈勇干嘛？” 叶晓晓晃着手指头，“这不是关心他，而是对八卦的敏锐度，我敢打赌，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罗音翻了个白眼，说:“你有空打听这个，不如多复习复习，你早上紧张感哪里去了？” 叶晓晓听了话，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往桌上一趴，完全生无可恋，“考完语文我就知道紧张也没用了，所以我放弃了。我已经准备好挨我妈一顿‘爱的鞭子’了，我皮还挺厚，应该挨得住。” 罗音:“……” 她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下，因此抱着错题本跑去萧默了。 她还有几道题想问问。 — 考试一共考了三天，每考完一科，同学脸上的笑容就少一分。 这次期中考所有科目的唯一共同点——难。 最难的莫过于数学和物理。 这两科考完，不少同学跟萧默、秦欢对了答案，差点以头抢地。 他们忍不住想:我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写？错误率比用蒙的还高该怎么办？ 等到最后一科结束，大家除了心累就只有一个想法——真的要完。 蔡真进教室的时候，就看到同学们都无精打采的，她笑着说:“一次考试就把你们都打败了？” “老师你错了。”叶晓晓面无表情说道，“打败我们的不是考试，而是接下来的家长会……” “该。”蔡真把手里的一叠通知单放下，说，“让你们平时不好好上课，现在知道担心了？” 抱着一点点的期待，涂雪默默问了一句，“老师，家长会时间确定了吗？” “定下了，就在下周，现在就发通知单，回执周一交。”蔡真的话音落下，立刻哀嚎一片。 耐心等了几分钟后，蔡真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 班级同学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里，长吁短叹，没有人对这个所谓的好消息抱有期待，只有秦欢的心情很好，他给面子的开口问:“什么好消息？” 他的手在桌下紧紧握着萧默的手，两人已经握了很久，掌心都微微出汗了，可舍不得松开。 蔡真说:“17号、18号秋游，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远，需要在外面住一个晚上。” 嗯？ 秋游？ 秋游！ 本来还是垂头丧气的同学们一下子精神了过来。 大家争先恐后的开始提问。 “真的在外面过夜吗？” “是去哪里呀？” …… 蔡真挑了几个问题回答，然后说:“行了行了，你们想知道的都写在通知单上了，等发下去你们自己看。” 她叫何旭上去，“你负责分一下。” 通知单发完，蔡真说:“可以放学了，但外面雨下得很大，大家路上注意安全。” 这场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就昨天是小雨。 众人一起回答:“知道了。” 收拾好书包，大家就一起下了楼。 姜航撑着伞站在楼梯处，问秦欢，“秦哥，你去宿舍还是直接回家？” 秦欢告诉他:“和我同桌回宿舍。” “行，那我先走了。”说完，姜航又朝萧默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跟上了前面的张洵一行人。 目送他们离开，秦欢说:“默默，我们也走吧。” 第55章 秦欢和萧默回到宿舍以后，雨下得更大了。 暂时出不去。 一出去就是打了伞，也肯定会湿。 萧默住校以后周三到周五去工作不方便，所以他做到上个周末为止，就没再继续了，而新的兼职还没找，也就不着急离开学校了。 秦欢也不着急回去……能和男朋友待在一起最好了！ 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从阳台往外看，倾盆大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雨幕里。 雨声阵阵，外面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从教学楼回来的时候，秦欢几乎把伞都遮在萧默头上，自己半边的身体都湿了，这会儿在洗澡。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秦欢走到萧默身边，把萧默拢在了怀里，“我妈说晚点会来接我，你跟我一起走？我让我妈送你回去。” 萧默摇摇头，“不用了。” 秦欢就着抱着的姿势把萧默转过来，变成了面对面，“但你刚才也拒绝了你姑姑来接你，雨这么大，你要自己走吗？” 萧默说:“我可以等雨小了再走。” 秦欢松开放在萧默腰上的手，牵着萧默往椅子带。萧默坐下后，他也拉了椅子坐在旁边，“一起走吧，反正是顺路的，而且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小下来。” 对上秦欢温和的双眼，萧默犹豫了一下，“我……” “别我了。”秦欢笑了，他直接拍板定下，“就这么定了，等我妈来了我们就一起走，先送你去你姑姑家。” 由于秦妈妈会先绕去二中接秦时，所以没那么快过来。 这段时间里，萧默继续做题。 秦欢忍不住在萧默身边晃来晃去，一会碰碰萧默的手，一会儿在萧默耳边念他名字。他锲而不舍地刷了许久的存在感，然而萧默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些行为，只是偶尔会抬头看他。 秦欢:“……” 唉，学习它真是情敌。 而且是短时间内，自己根本比不过的情敌。 秦欢今天依旧对“学习是真情敌”的事认识的非常清晰。 并且无可奈何。 停下了刷存在感的行为，秦欢搬着椅子坐在萧默身边，托着脸颊注视着萧默做题。 他发现其实这样也很满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萧默一口气做完了五道题型新颖的例题，确定完答案，又做了错题本后，就抬头去看秦欢。 秦欢勾起唇对他笑，“怎么了？” 萧默问:“明天出来吗？” “嗯？”秦欢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的话里透着喜悦，“约会吗？” “约会？”萧默想了想，说，“……大概。” 听了话，秦欢换了个姿势，脸凑到萧默跟前，神情非常期待，“几点呢？上午还是下午？” “上午八点。” “嗯嗯。”秦欢点头，“地点呢？” 萧默说:“市图。” 已经在脑海里规划约会路线的秦欢:“……” — 七点多，秦妈妈的电话打过来，说她到了，让他们可以下去了。 秦欢随手把作业和几本要看的书塞进书包，就拉着萧默下了楼。 雨还是很大，但对比刚才，有稍微小了一些。 秦妈妈的车子停在门口。 今天是周五，还下大雨，很多家长都来接人，又因为大雨遮住了视线，所以喇叭声此起彼伏，非常嘈杂。 两人找了差不多一分钟，才看到秦妈妈的车。 秦妈妈摇下车窗，朝萧默笑了笑，然后说:“快上车吧。” “秦阿姨。”萧默礼貌地问候了一声。 坐在副驾驶的秦时也歪头，跟萧默打了个招呼，“你好呀，我是秦时，秦欢的弟弟。” “你好。”萧默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又看见秦时的脸，记了起来，“是你。” 秦时愣了下，“你认识我？” 他又仔细看了看萧默，也认了出来，“啊，是你！原来你跟我哥是同学啊，好巧。” “你们见过啊？”秦欢说完，又看了眼已经堵成一团的校门口，“先上车吧，上车再说。” 他替萧默开了车门，示意萧默先上去。 就在这时，萧默的电话响了。 与此同时，一道女声也在他们的后方响了起来，在叫萧默的名字。 “小默。” 萧默本来要上车的脚步顿了顿。 秦欢也听见了声音，他问:“同桌，是在叫你吗？” 萧默点头，“是我姑姑的声音。” 话落他就接起了电话，然后转过身寻找萧玥梅的车。 “姑姑，您在哪里？” “我就在你后面，左边这辆车。” 萧默很快循着萧玥梅的指示找了车，看见了萧玥梅。 他在电话里说:“您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他又对秦欢说:“我姑姑过来了，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嗯，我知道了。”秦欢用手背碰了下萧默的手，又看了萧默一会儿，“那晚点电话联系。” “好。” 萧默又对秦妈妈说了一声，感谢了她之后，就朝萧玥梅的车走了过去。 秦欢站在原地，目送萧默离开，直到秦妈妈催他上车，他才回过神来，打开后门上了车。 另一边。 萧默上车后，萧玥梅就给他递了条干净的毛巾，“快擦一擦，头发都湿了。” 接过毛巾，萧默问:“不是让您不用过来吗？您怎么又过来了？” 萧玥梅笑了笑，“刚好有同事住在这里，他没带伞，我想说来接你就能顺路送送他了。” “季垚呢？”萧默问，“您不去接他吗？” 萧玥梅说:“他病了，今天没去上课，在家休息呢。” 正好遇见红灯，她又抽空看了看萧默，说道:“你瘦了。” 然后她接着问了一串问题，什么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是不是饭菜不和胃口，是不是太累了…… 自从萧默搬出来，就没回去过了，总以各种借口推掉，所以他们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见过了。 萧默耐心的等萧玥梅问完，才一个个的回答，“没瘦，有好好吃，合胃口，不累……” 萧玥梅叹了口气，她换了个问题，“期中考考得怎么样了？” “嗯，不差。”在成绩这一点上，萧默很自信。 等回到小区，已经将近八点了。 萧玥梅停好车，就和萧默一起下车上楼。 打开门的时候，两人同时闻到了一股烧焦味，萧玥梅放下包，朝厨房走去。 萧默关了门，也跟着走了过去。 “季垚？”萧玥梅看着站在厨房里皱着眉，十分苦恼地盯着面前烧焦了菜的季垚，问他，“不好好休息，你在厨房干嘛？” 听见声音，季垚猛地抬头。 “妈，你怎么走路没声的……”他略带抱怨的话没说完，看见后面走来的萧默，闭上了嘴巴。 “怎么没声了？是你自己没听见。”萧玥梅走到季垚跟前，伸手去摸了摸他额头，“退烧了。” “本来就只是低烧……”季垚撇撇嘴，非常不在意。 “那你还想高烧吗？”萧玥梅瞪了他一眼，动手把他往外面推，“行了，你出去吧，我买了水果，实在饿了的话你就先洗来吃，我现在马上做饭，很快就好。” 她以为季垚会在厨房，是因为饿了。 “我不是饿了……”季垚刚想为自己的行为辩驳，但意识到萧默也在，话不好意思说了，只好苍白无比地丢下一句，“反正不是饿了！” 他转身离开厨房，在经过萧默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犹豫了几秒说:“你回来了。” 萧默看他，“嗯。” 季垚没再说话，快步走开。 这次，他没再像以往把自己关在房间，而是走到沙发坐下，又打开电视，佯装认真地看节目。 见季垚愿意主动和萧默打了招呼，萧玥梅欣慰极了，她抬手按了按眼角，压下泪意后又对萧默说:“小默你也去坐下吧，饿了吃水果，不然茶几上也有零食，可以先垫垫肚子。” “不用了，我来帮您。”萧默说完，不等萧玥梅反应，就放下书包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萧玥梅看了萧默一会儿，到底没再说什么。 季垚做得那道菜已经焦了，自然不能再吃，萧玥梅递给萧默，示意萧默倒掉。 萧默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菜，忽然问:“姑姑，季垚知道我要回来吗？” 萧玥梅点点头，“我早上跟他说了。” 她又问:“怎么了吗？” 萧默的眼神软了下来，跟着露出了浅浅的笑，“我最喜欢吃烧茄子了……” 萧玥梅怔了怔，随即低头去看萧默手里的菜，她的眼眶红了，可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小默……”萧玥梅喊了萧默一声，但后面的话，却迟迟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如果说出来，一定就是强人所难了。 还是算了吧，再给彼此一点时间。 但萧默却知道萧玥梅想说什么，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轻，“您放心，我从来没有怪过季垚。” 他尝了一口焦掉的烧茄子，继续说道:“父亲刚出事那年，您和季垚来看我和妈妈，正好听见了隔壁母亲在同她孩子说不要接近我，说我们一家都不干净……那时候季垚像个小钢炮一样，直接冲过去踢了那位母亲一下，又跑回来抱住我，对我说会保护我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止这一件，还有很多，他见我哭，就陪我一起哭，知道我被同学排挤，明明比我还小却硬是挡在我面前，跟他们对峙……那段时间我真的很感谢季垚，他把我从地狱拉了出来……” 萧玥梅已经满脸的泪，她走过来，轻轻地抱住萧默，“小默，谢谢你，真的……” 季垚站在厨房外，把这些话都听全了，他抿了抿唇，走出来说:“你们干嘛呢，抱头痛哭啊……” 萧玥梅擦了眼泪，松开萧默回头瞪着他，“胡乱说什么呢你！” 季垚的视线又落在萧默身上，注意到他手里的筷子，炸毛了，“你乱吃什么啊，都烧焦了！” 萧默实话实说:“是焦了。” “……”季垚更炸了，“那你还吃干嘛！” 萧默的语气缓缓，“你是准备做给我吃的，不是吗？” 季垚:“……” 靠！ 这都能猜到！ 季垚瞬间红了脸，眼神飘来飘去，觉得很尴尬。 萧默轻声说:“谢谢你，季垚。” 季垚抓了抓脑袋，神情非常不自在，他看了看萧默，对上萧默的眼神，忽然弯下腰大声地说:“对不起！” 他直起腰，又看着萧默的眼睛很认真地再说了一次，“对不起！” “对不起。” “哥。”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季垚，多啰嗦几句。 季垚这个人物其实不黑，他只是觉得自己被喜欢的哥哥背叛了。我在32章提过，季丰和（姑丈）为了和萧玥梅离婚，最开始就是拿萧默当借口，他不止一次在季垚面前和萧玥梅发生争执，原因都是萧默。这给季垚造成了很大的心理暗示，所以他哪怕隐约知道真相，也还是会怪萧默，因为他觉得如果萧默不出现，父亲就找不到这个借口了。十几岁的孩子最容易叛逆，美好的家庭破碎，自己变成单亲的孩子，他需要发泄，于是用了最极端的方式。至于萧默对他的感情，第一是感激，第二是愧疚，第三是割舍不断的亲情。他已经没了父母，只剩下姑姑这一边的亲人了，因此对于他而言，哪怕季垚再针对他，也还是他珍惜的家人。 嗯，多说了些，么么哒~ 第56章 周六雨停了，还放了晴，只是地上的积水还没干透，仍然潮潮的。 但这并不影响两人萧默和秦欢的约会。 因为他们的约会地点，在市图。 市图——全称y市图书馆。 秦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喜欢的人去图书馆约会。不过转头想想，他也从来没想过会喜欢上一个男生，并且会那么喜欢。 只想晚上睡觉、早上醒来，看到的都是他。 在地铁站口碰面，秦欢变魔术似的从背后变出了一盒豆奶，笑着问:“喝吗？” 萧默接了过来，“谢谢。” “默默！”用食指轻轻戳了萧默的脑门，秦欢佯装生气，“要这么客气吗？” 萧默笑了起来，“嗯，知道了。” “真的？”秦欢眯起眼睛，微微弯下腰凑近他，两人脸都要贴着脸了。 萧默点头，“真的。” 秦欢这才满意，他重新站好，脸上的笑容也恢复了，“该走了，八点半开门，过去时间刚好。” 市图在市体育馆旁边，坐地跌1号再转2号线直达。 两人到地方的时候，图书馆还没开门，但已经有很多人在外面等了。等门一开，大家就会往里冲抢位置。 市图的座位不好抢，晚一些，就只能靠边坐沙发了，但那只能看书，没法写作业。 秦欢望着前方涌动的人群，问萧默，“想坐在哪一层楼？” “一楼。” “那成，待会儿看我的。” 秦欢朝萧默眨眨眼，随即往前走了一些。过了大概一分钟，保安来开门，大家就呼啦啦往里冲。 萧默被挤到了最后，但他进去的时候，就看见秦欢坐在靠窗的位置，朝他招手。 秦欢问:“还不错吧？” “嗯。” 这个位置绝对是黄金位置，不仅靠窗，而且边上就有插座。 萧默坐下后，就把真题卷、辅导书以及老师发的作业拿了出来。 在动笔前，他又看了眼对面的秦欢，“你的呢？” 秦欢从包里拿了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看它。” 萧默应了一声，低头打开作业，认真地做了起来。他的速度很快，一道题平均下也就思考一两秒钟，就写下了答案。 看起来就像是机器人一样，完全不需要停顿。 秦欢不着急看书，他盯了萧默好一会儿，才低头去翻手里的《五三》。 图书馆很安静。 哪怕需要交流，大家也都尽量将音量压到最低。 秦欢翻完了十几页的《五三》，又抬头看萧默。看了会儿，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照片里萧默低着头，专注地做题，阳台正好透过玻璃从他头顶洒进来，衬得他越发夺目。 秦欢用手轻轻碰了下屏幕里的萧默，眼神满是温柔。片刻后他返回相册，又调出文件夹去翻看里头的照片，不知想起什么，他微微笑了起来，随即重新编辑了文件夹的名字。 ——世界。 你是我的世界。 等有机会了，就把这个相册给萧默看。 文件夹的名字换完，秦欢就连了网，准备玩会儿游戏。不过他刚联了网，手机就疯狂震动了起来。 是班群里在聊天。 秦欢把聊天记录翻到开头。如他所料，第一个说话的永远都是叶晓晓。 叶晓晓:同志们，趁着成绩还没出来，还能享受两天自由和欢乐，出来浪吧！ 曹怡景:“最后的晚餐”。 江淮:别说的那么悲壮，只是期中考而已。 余妮:成绩或许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差？ 叶晓晓: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怎么死，到时我就跟我妈争取商量一下撑死这个选项…… 罗音: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老死。 叶晓晓:…… 涂雪:出门走起啊，放飞一下心情，然后静静等待周一将临……顺便期待时间过得慢点。 何旭:+1 张洵:+1 接下来是一排的+1，队形丝毫不破，直到秦欢出来。 秦欢:【照片1】【照片2】【照片3】 秦欢:大好时光，当然是要读书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曹怡景:……楼下来。 何旭:……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楼下来。 张洵:秦哥？你还是秦哥吗？ 叶晓晓:卧槽卧槽卧槽，秦哥你鬼上身？你居然在图书馆读书！？ 罗音:【超推理状态.jpg】据本侦探观察，这个位置应该是在市图一楼，照片2照到了一只手，一定是默哥了。 涂雪:综上，秦哥是因为默哥才会在图书馆。 江淮:组队图书馆吧，连秦哥都去图书馆学习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浪？ 这个建议并没有被采纳。 用叶晓晓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默哥和秦哥，大好时光，还是拿来浪比较好。 曹怡景替他补了最重要的一句——而且周一发试卷，周二就家长会了啊！家长会！ 秦欢就冒了那一次泡就没再说话了。 他用笔头轻轻戳了萧默一下，把聊天记录给萧默看。 萧默认真翻完，轻声笑了，“他们真好玩。” “是啊，和他们相处很轻松的。”秦欢说，“叶晓负责活跃气氛，罗音爱跟他唱反调，曹怡景偶尔会当捧哏，班长总能一本正经的吐槽……” “嗯，大家都很好。” 秦欢收回手机，又看了下聊天记录，见他们已经约好了下午去ktv，就对萧默说:“下午去找他们吧。” 他换了位置坐到萧默身边，又说:“你周末难得不兼职了，和大家一起去玩一玩。” 萧默歪了歪头，“不是两人……也是约会？” 秦欢愣了下，随即笑了，笑容带着宠溺。 他的手覆上了萧默的手，又凑到萧默耳边说:“跟你在一起，无论在哪里都是约会。” — 秦欢等到萧默把带来的作业、真题卷包括今天计划的自学内容都完成了，两人才一起离开图书馆。 离开时，已经快要两点了。 这个时间，约出来玩的大家已经顺利集合了，开始往ktv迈进。 不算秦欢和萧默，这次聚会一共来了九个人，为了更加愉快的放飞自我，众人一致要求要个大包厢。 前台的服务生按要求敲下订单，就让另一名服务生带他们去包间了。 大包间确实够大，九个人爱啥姿势待着都行。 萧默从来没有进过ktv，这是第一次进来，在被服务员带着去包间的时候，听着走廊两边包间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嘶吼，不由皱眉。 太吵，太闹了。 注意到萧默皱眉，秦欢低头问他，“不喜欢？” 萧默想了想，纠正他，“是不习惯。” 走廊没人，只有走在前面带路的服务员。秦欢牵起了萧默的手，轻轻捏了捏他掌心，“那要走吗？本来也只跟班长说了可能会来。” “不用。”萧默对秦欢笑了下，“过会儿就会习惯的。” 两人一路都十指相扣着，直到服务员提醒快到包间了，秦欢才松开手。 秦欢和萧默推开包间门进去的时候，叶晓晓正在唱歌，他拿着麦，一只脚踩在茶几上，正弯下腰在歇斯底里地唱《死了都要爱》，高音上不去，都已经破音了，脸都扭曲了。 曹怡景笑得停不下来，捂着肚子说:“哈哈哈，你的脸！” 罗音迅速拍了张照片，又开始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都在笑。 包间里除了叶晓晓鬼哭狼嚎版的《死了都要爱》，就是众人毫不掩饰的笑声。 被欢乐的气氛感染，萧默的嘴角也扬了起来，他转头和秦欢对视，眼里亮晶晶的，神采飞扬。 他拉了拉秦欢的衣袖，示意秦欢递一只耳朵过来，“你也会唱吗？” 秦欢挑眉问:“这首歌吗？” “不是这首。”萧默摇摇头，“你待会儿要唱吗？” 秦欢莞尔，他望着萧默的眼睛问:“默默想听吗？” 萧默的神情里多了一丝活泼，区别以往的淡然和冷漠，更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了。 他用力点了下头，“想。” 秦欢摸了摸他的头，“那就专门为默默唱一首。” 他们说话间，叶晓晓已经唱完了一首歌。他自认为很帅地甩了下自己并不存在的刘海，又比了个飞吻问道:“怎么样？不愧对我y市苏见信的称号吧！” 曹怡景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没忍住吐槽的心，“这是信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涂雪捂着嘴巴笑，“恭喜你，黑历史再一次刷新。” 叶晓晓哼哼两声，“你们啊，就是不懂欣赏。” 他说着叹了口气，一副英雄无知音的无奈表情，接着又伸手拿起桌上的水猛灌了一口，当视线转到包间门口，看到萧默和秦欢站在那里，他呆了一秒，然后脱口喊道:“秦哥，默哥？” 众人一听，也纷纷转头。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叶晓晓拿着麦克风问。 “在你尽情投入唱歌的时候。”秦欢拉着萧默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又调侃了一句，“不愧是人称y市苏见信，功力非同一般。” 叶晓晓:“……” 叶晓晓咳了一声，把麦克风放下，然后说:“秦哥和默哥来一首？” 萧默摆手，“我不行。” 叶晓晓说:“那秦哥你来？” 顿了顿他又说:“还记得高一艺术节，你抱着吉他自弹自唱，把所有人迷的不要不要的。” 何旭推了推眼镜，“求洗耳朵。” 江淮也附和:“同求。” 余妮的手也悄悄举了起来，“……求。” 秦欢没有拒绝，不过他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拉开一瓶酒喝了一口，然后把手搭在萧默肩上，就像是抱着萧默一样，“我待会儿再唱，还没想好唱什么歌给我同桌听，你们先来。” 他又看了看余妮和罗音，“文委和团支书就唱得很好啊，高一艺术节，她们的合唱很棒。” “对哦。” 秦欢的话拉开了众人的记忆，于是罗音和余妮被推了上去。麦克风有三个，两人又拉上了涂雪。 涂雪有点紧张。 何旭看了，带领大家鼓掌，“别担心，尽情唱，反正有叶晓垫底，只要不跑调就是天籁。” 涂雪被逗笑了。 “对，大胆唱，我垫底。”叶晓晓说完就拿起了包间配给的荧光棒，开始充当迷弟挥啊挥。 三人点了一首《最初的梦想》。 一首歌唱完，叶晓晓就带头鼓起了掌，“棒棒棒，我把y市范玮琪的称号送给你们了！” 罗音、涂雪、余妮:“……” 接下来每个人都抱着麦克风去唱了一首，除了最开始叶晓晓那个鬼哭狼嚎版的《死了都要爱》，又出了一个张洵。 但张洵不是鬼哭狼嚎，而是旋律都没了，一首儿歌都跑调跑到三千里外，他是独属一份。 等张洵唱完，叶晓晓一下子开心了，他给张洵递了瓶啤酒，“敬你兄弟，为我们的友谊。” 张洵捂着脸，“求别说了。” 秦欢已经选好歌，这一首正好轮到了他。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站起来，而是拿着麦克风随意地坐在萧默身边，又转头对萧默笑了一下。 萧默安静地看着他。 旋律响起，秦欢缓缓唱出了第一句。 整个包间瞬间都安静了。 涂雪推了推罗音，小声说:“秦哥今天选的这首歌……非常温柔啊。” 罗音“嗯”了一声，又说:“是唱给默哥的啊。” “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秦欢唱到这里，轻轻握住了萧默的手。 萧默抿着唇，将自己的五指沿着秦欢的指缝滑入，变成了十指相扣，他心跳一点一点地加快。 两人对视着，仿佛进入了仅有他们的世界里。 秦欢的歌还在继续，“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他对着萧默笑了，眼里星光点点，非常耀眼。 一首歌结束。 包间里响起了十分热烈的掌声，“再来一首”的呼声此起彼伏。 秦欢却摇摇头，“不唱了。” 他放在身侧的手，依旧和萧默十指紧扣着，他们坐在最边上，谁也看不见。 第57章 秦欢只唱了这一首，就没再唱了。 后面的时间，大家各种放飞，就是有一点，叶晓晓和张洵被禁止再碰麦。 张洵还好，儿歌都被自己唱得找不到调在哪里的这件事让他受了重创，短时间内再没有勇气去碰麦。 不过叶晓晓不一样，在ktv里让他不碰麦不唱歌，简直跟要他命一样。 于是为了大家的耳朵着想，罗音把三个麦都收了起来，一旦叶晓晓想拿，就有专人制止他。 被曹怡景和何旭各抓住一只手，叶晓晓抓狂地说:“我就是要唱首歌而已！” 曹怡景说:“假如你不唱全是高音的歌，不唱《套马的汉子》这样的歌，你想唱还是可以的。” 叶晓晓觉得心痛到不行，“你们还是我的好朋友吗？良心不会痛吗？我就这么一点爱好……” “停！是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何旭示意江淮往叶晓晓嘴里塞颗金桔，又吐槽道，“而且我记得你的爱好非常广泛，上至八卦大分享，下至狗仔挖消息，还有把牛往天上吹……太多了！” 叶晓晓:“……” 叶晓晓一人对战八人，失败。 罗音又点了一首《日不落》，拉着涂雪唱了起来，等唱到中间，余妮也加入了进去。 叶晓晓盘腿坐在沙发上，拿着啤酒豪饮，他喝一口就叹一声气，又是45度仰头……努力在cos失意人。 ——果然真正的高手都是孤独的！ 秦欢和萧默坐在旁边，头挨着头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偶尔抬头对视，会默契地相视一笑。 他们之间的气氛旁人根本插不进去。 所以没人去打扰他们。 张洵听了会儿歌，忽然想起什么，就往秦欢和萧默的方向看了一眼，到底还是抬脚朝他们走去。 注意到张洵，秦欢和萧默一直握着的手才松开。 张洵在秦欢身边坐下，问道:“秦哥，你今天有联系过姜航吗？” 秦欢摇头，然后问:“怎么了？” “昨天放学的时候，我不是和姜航一起走的吗？一出校门口，他就被余海跃带走了。”张洵抓了抓头发，“我本来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因为校运会上我看他俩关系挺好的，但今天早上大家商量完出来玩以后，我本来想給姜航打电话问问他要不要一起，结果他一直没接，后面还关机了……” “是余海跃强行带走姜航的吗？”秦欢皱眉问。 张洵有些犹豫，“应该不是强迫吧？他俩先是走到旁边去讲话，后面姜航就让我自己回去了。” “他们当时的状态呢？” “就是普通在说话，没有剑拔弩张。” 秦欢想了想，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他说完，又转头去看萧默。萧默对他摇摇头，浅浅笑了下，示意自己可以。 秦欢这才走出了包间。 走廊依旧能够听见包间里传来的歌声，有点吵，会听不清对方说话，于是秦欢一路走到了安全出口才停下。 他背靠着墙，低头从手机的通讯录里翻出了余海跃的号码。 这个号码是三年前的了，不知道能不能接通。 秦欢按下了拨通建，视线落在地面的方形瓷砖上，静静等待对方接通。 “嘟。” “嘟。” …… 一直响了许久，眼见就要自动挂断，才终于被接起来。 听了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秦欢叫他，“余海跃。” “嗯？”余海跃也认出了秦欢，“真是稀奇，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已经把号码删了。” 没有拐弯抹角，秦欢直接单刀直入，“姜航是不是在你那？” “在又怎样？不在又怎样？” 秦欢百分之百确定了，“他在你那。” 余海跃说:“对，他在我这，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听了话，秦欢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对他做了什么？我之前就警告过你，别碰他！” 余海跃嗤笑了一声，语气也夹杂了冷意，“你担心你的萧默就好，姜航跟你没关系。” “余海跃！” 秦欢忍着怒气，“姜航跟你玩在一起的那些人不一样，他很认真地在生活，你不要影响他。” 余海跃沉默了会儿，问:“你怎么觉得我是在玩？” 秦欢反问:“难道你准备认真了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 “我没对姜航做什么，只是带他来我家。”余海跃说:“他是我想珍惜的人，在他点头同意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也舍不得。” 过了会儿，他又说:“他发烧了，我现在在照顾他。”这句是在解释。 秦欢听完，说:“那他现在醒着吗？让我跟他说句话。” 余海跃没有反对，“你等着。” 过了会儿，姜航的声音传了过来，“秦哥。” “你没事吧？”秦欢问道。 “嗯，没事。”姜航的声音听着就很虚弱，哑的很厉害，“只是有点发烧，不过好多了。” “没事就好。”秦欢又问他，“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洵子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没电了……” 秦欢又跟姜航说了几句，电话那头的人才换成了余海跃，“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秦欢沉吟了半晌，“余海跃，你……”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余海跃打断了他，“别把你的大道理搬到我这里，你什么都不知道，总之你担心的事，在姜航同意前，我绝对不会对他做的。” 在挂断之前，他又补了一句，“对姜航，我想认真。” 挂了电话后，秦欢在原地站了许久 萧默找到了他，“找到姜航了吗？” 见秦欢迟迟没有回去，萧默就出来找他了。 “嗯，他还在余海跃那里。”秦欢重新牵起了萧默的手，然后把人抱进了怀里，“默默，我其实很担心姜航。他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尤其是对待感情，一旦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变得很固执，哪怕撞破南墙、浑身是伤都不会退步……余海跃，是最不合适他的人。” “就算其他的都不想不看，就单单余海跃父亲那关……选择了余海跃，姜航很可能会受伤。” 萧默轻声说:“余海跃是真心的话，那他就会保护好姜航。” “就怕余海跃还是只想玩玩……” 秦欢不是不愿意相信余海跃，而是他在这一年多里，亲眼目睹了余海跃玩得有多夸张。 “很担心的话，就找姜航聊聊吧。”萧默说，“他是当事人，他才有选择权。” 秦欢又用力抱了一下萧默，就松开了手，他对萧默笑了，“也是，我自己瞎操心是不行的。” 牵着萧默的手往包厢的方向走，秦欢说:“星期一我再找姜航聊聊，现在先回去吧。” 两人回到包厢，张洵就看了过来。 秦欢说:“姜航没事，他的手机没电了。” 张洵这才放下了心，“那就好。” 叶晓晓抱着瓶啤酒朝秦欢和萧默挥手，“秦哥，默哥你们回来啦？正好，来玩游戏吧！” 不能唱歌，他快无聊疯了。 秦欢带着萧默走过去，“玩什么？” 叶晓晓说:“掷骰子！” 整整唱了一个下午，天都黑了众人才从ktv里出来。 叶晓晓他们还准备下一个活动，现在要先去吃饭，问了秦欢和萧默，但他们都不参加了。 于是大伙儿在ktv门口分开。 回去的路上，秦欢望着萧默脸上的笑，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脸，“很开心？” “嗯。”萧默说，“又有了很多可以珍藏的记忆。” 秦欢莞尔，“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从地铁口出来，秦欢又坚持跟着萧默到了萧玥梅家楼下。 望着眼前的楼梯，秦欢知道自己不能再跟了，他非常郁闷，为什么这段路这么短？ 刚一眨眼就到了。 停下脚步，秦欢拉着萧默的手不舍得松开，他垂着眼眸，深深地注视着萧默。 萧默和他对视，忽然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亲在脸颊。 秦欢愣了愣，继而笑了起来。 他低下头在萧默的额上回了一个轻吻，望着萧默的目光柔和不已，“你该上去了。” “周一见，默默。” “嗯。” — 余海跃的公寓里。 余海跃拿掉姜航额头上的湿毛巾，又用手背去试了试姜航额头的温度，“高烧退下来了。” 姜航不想理他，拍掉了余海跃的手，然后翻了身不看他。 余海跃也不气，他蹲在床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姜航，目光从未有过的柔和，没了以往的阴桀和玩世不恭。 “你为什么没告诉秦欢，是我拿走了你的手机，又关机了？” “没必要。” “没必要？” 姜航转头看他，“我告诉秦哥，你会还给我吗？只会让秦哥他们更加担心我而已。” “这倒是。”余海跃笑着说，“秦欢这个人热心肠又富有正义感，重感情重义气，你跟他说了，他估计立刻就会满世界的来找我，结局应该是要打一架的。” 他的嘴角扬了起来，硬给自己找了颗糖吃下，“你是不希望我受伤啊？” 姜航问:“你有病？” “我有病这件事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抓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余海跃笑着问，“那你愿意做我的药吗？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再也不玩了。” 姜航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又想爬起来去洗手，“你想怎么玩，爱怎么玩，玩死了都不关我的事。但拜托你去找别人，我不想跟你玩感情游戏，也没兴趣跟你玩。” 见姜航要起床，余海跃连忙按住了他，“你还不能起来。” 姜航皱起眉，“走开，我要洗手。” 了解自己刚才亲的那一下让姜航的洁癖发作了，余海跃无奈说道:“行，你躺好，我给你打水过来可以？” 姜航看了余海跃一眼，才重新躺回去。 打水给姜航洗了手，余海跃看了眼时间，问:“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姜航面无表情，“我想回家。” “这件不行。”余海跃说，“我已经跟阿姨说过了，她也同意了，你就老老实实住到明天吧。” 他看着姜航，笑容里突然多了些伤感，又说:“只有这两天。” 姜航望着余海跃，“你把手机还给我。” 余海跃盯着姜航，许久他点了头，“好。” 从锁着的柜子里把手机拿出来还给姜航后，余海跃又说:“我去做饭，你继续休息吧。” 等余海跃离开了房间，姜航就掀开被子起来了。 发了一天一夜的烧，就是现在烧退了，脚也还是软的，他坐在床边缓了缓，就站了起来。 余海跃在厨房，客厅没有人。 姜航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了门口，他把手放到门把上，准备开门。 然而好一会儿过去了，他却迟迟没动。 想起了刚才余海跃脸上一闪而过的寂寞神情，还有他忙前忙后照顾了自己一天一夜的事，姜航抿了抿唇。 犹豫了会儿，他松开了手。 算了。 就这一次。 姜航重新回到了房间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厨房。 余海跃重新退回了灶台旁，眼底的阴霾和冷意散去，心情愉快地哼起了歌。 第58章 秦欢星期一到学校的时候，一进班级，就感觉到了班里气氛的严肃。 大家都面无表情的，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秦欢把书包放下，视线从一大早就正襟危坐的同学身上扫过，问萧默，“同桌，大家这是都怎么了？” “不知道。”萧默虽然比秦欢早到班级，但他也十分不解。 余妮听问题，边整理要交的作业边替他们解惑，“都在紧张呢。” 秦欢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期中考的卷子就该发下来了，是死是活，就有定数了。 “那他们呢？”他指了指叶晓晓和曹怡景。 余妮告诉他，“他俩在祈祷，希望试卷没改完，能拖一天是一天。” 秦欢:“……” 秦欢一阵无语，“就算今天批不完，明天也肯定批得完，意义呢？” “你不懂的秦哥。”叶晓晓双手还是合十状态，“晚一天出成绩就还有一天可以自由的浪啊。而且至少今晚还是安全的，不用今天挨完一顿打明天家长会完再来一顿打……活着的可能性更大！” “……好吧。”秦欢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的烦恼，确实闹不懂。 第一节 数学课。 数学老师夹着卷子进门，接着把试卷交给课代表王跃，又让学委江淮也一起帮忙发卷子。 趁着王跃和江淮在发卷子，数学老师说:“相信大家一定都发现了，这次考试和上次月考相比，试卷难度加大了不少，给你们透个底，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为了给你们敲个警钟，你们都太散漫了。 虽然高考离你们还有一年多，但如果不从现在开始努力，等到了高三，你们就知道有多辛苦了。不过这次只是一次期中考，代表不了什么，所以就算考得不好，你们也不用慌张、害怕……”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等到卷子分完，才暂时停下来，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叶晓晓低头看了眼自己卷面上大红色的69分，沉痛地捂住脸，稍时他又忍不住举了手，“老师，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我看我卷面很整洁，你给我加一分呗……凑个整数多好看！” “就是给你加到70分，你还是不及格。”数学老师斜了他一眼，“不及格的70分会有多好看？” 叶晓晓:“……qaq” 暴击！ 数学老师看着叶晓晓无奈了半天，才接着说:“卷子大家都拿到了吧，总的来说，这次大家都考得不理想，除了一、二班的平均分及格了，其他班都没及格。这份卷子满分150，但大部分同学的分数都集中在80-110这个区间，当然我们班也出了两个满分，秦欢和萧默，大家要向他们学习……” 他的话刚说完，立刻是一阵掌声。 叶晓晓已经满血复活，“果然不愧是秦哥和默哥，我们班的镇班之宝！” 秦欢笑着说:“还好还好，还没尽全力，也就是一般水平而已。” 他又看向萧默，“同桌你也是吧？” “……”萧默半晌没有开口。 对于秦欢的这句“没用全力，一般水平而已”，班级同学听完，都纷纷翻了白眼。 叶晓晓说:“我要收回秦哥是镇班之宝这句话，只有默哥才是！” 曹怡景说:“秦哥，你这么飘真的好吗？” 秦欢眨了眨眼，“我这是实话实说，大实话，不飘。” 何旭:“……” 罗音说:“怎么办，我好想打秦哥，麒麟臂要控制不住了。” 涂雪、江淮:“ 1” 然后是班里一致认同的声音。 “为什么呀？”秦欢摊了摊手，一副状况之外的无辜。 ……更让人想打了。 萧默被秦欢逗笑了，他拍了秦欢一下，“可以了。”他知道秦欢只是想让大家的放松下来。 看见萧默的笑，秦欢也笑了。他又面向所有人，“好了，大家都别气，刚才就是开个玩笑，我看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嗯，现在好多了，大家都活跃起来才像是三班。” 数学老师笑着看他们闹，眼见班里大部分同学因为成绩低落的情绪都恢复了，才用三角尺拍了拍讲台，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来，“你们这次的失分点主要集中在选择题、填空题的最后两题，还有最后的两道大题，这些题放到最后着重讲解，现在先过一遍其他的题，有要重点讲评的提出来……” 说着他就低头从粉笔盒里拿了只白-粉笔，然后转过身走到黑板前，边讲边用板书将解题步骤写出来，“选择题第一题考的是前不久刚学的等差数列前n项和公式，即sn=a1*n+[n*(n-1)*d]/2……” 秦欢没有听讲评，而且他的卷子刚刚还借了出去，这会儿没什么事干，就准备趴在桌上补眠。 他昨天在咖啡厅里遇见了姜航，所以就拉着姜航聊了很久，凌晨两点多才回家，开始犯困了。 轻轻碰了碰萧默的手臂，秦欢说:“默默，我睡会儿。” “嗯。”萧默点了点头。 又看了秦欢一眼，萧默就重新低下头，继续自学下学期才要学的导数内容。 与此同时，他也分出了一只耳朵听试卷的讲评进度。 尽管这次他考了满分，但考试的时候，其实有两题是不确定的，所以他要听那两题的讲评。 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天气逐渐转凉。 为了保持通风，教室里的窗户都没有关，风吹进来，会有些冷。 萧默做了几道题后，就偏过头去看了看秦欢，见他睡着了，就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件外套，轻轻帮他披上。 外套还是全新的，是昨天萧玥梅拉着他和季垚出去逛街，给他买的。他今天准备拿到宿舍去。 姜航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勾唇笑了。 真好。 很快一节课就上完了。 数学卷还差几道题没讲，老师说了明天继续，又布置了晚上的作业，就离开了。 今天的大课间难得不做操，在不少人都抱着“反正已经知道一科的成绩了，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一起知道更好，这样后面就没压力了”的想法，叶晓晓被委以重任——去打听分数。 于是等老师前脚一走，叶晓晓后脚就跟着起身，风风火火地准备往办公室跑。 经过秦欢身边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看了眼秦欢身上的外套，他对萧默说:“你和秦哥感情真好，上次是他帮你披衣服，这次换成你。” 萧默说:“直接这么睡很容易着凉。” 秦欢被教室里声响吵醒了，正好听见叶晓晓的话，于是他抬起了头。他的一手抱着萧默的衣服，另一只手迅速搭上萧默的肩膀，“我和我同桌就是关系好。” 叶晓晓点头，“了解，你们可是有好几栋cp楼的人！” 他的话音落下，又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就朝萧默和秦欢挥挥手，飞快冲出了教室。 秦欢摸了摸下巴。 cp楼？ 什么情况？！ 朝秦欢伸出手，萧默说:“衣服给我吧。” 秦欢缓过神来，“好。” 说着他就把衣服递了回去，又借此机会握了下萧默的手，然后两人又相视笑了。 萧默最近的笑容越来越多了，性格也慢慢开朗了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秦欢很为萧默感到高兴。 — 中午的时候，这次期中考的排名贴出来了。 文理科包括国际班都参与了排名，名单整整十页a4纸，占了半面的通知栏。 尽管上午五节课过去后，其实大部分科目的分数大家都知道了，可依旧拦不住大家对排名的一颗好奇心。 因此名单一张贴出来，就围了满满的人。 秦欢正拉着萧默饭后散步，想起考前的赌约，还有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也拉着萧默过去看了。 排名分了文理科，在理科班的排名上，赫然写着—— 第一名:秦欢。 总分1035，语文140，英语148，数学150，物理、化学、生物各100，地理、历史100，政治97。 第二名:萧默。 总分1033，语文139，英语150，数学150，物理96，化学、生物各100，历史、地理100，政治98。 第三名:侯琛，总分1023。 …… 秦欢嘴角扬了起来，他赢了。 萧默说:“我输了。”不论是单算理科的六科总成绩还是全部的九科总成绩。 秦欢笑得十分灿烂，他微微低头，在萧默耳边轻声说:“我的要求，会有点过分哦。” “是什么？”萧默抬眸看他，神情带着好奇。 “先保密。”秦欢拉着萧默走出了人群，“这里不方便，等晚上回到宿舍我再告诉你。” 萧默点头，“好。” 散步刚刚就散的差不多了，所以两人离开通知栏，就并肩往教室的方向走。 在他们身后，陈勇脸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不得不扶着墙，才能勉强站好。 他刚才也去看了排名。 这次期中考，他不仅跌出了前十名，甚至连前五十都没进，排在52名，总分只有923。 什么都完了。 陈勇再也站不住，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他这么倒下去，吓到了旁边的女生，对方下意识尖叫了起来。 秦欢和萧默闻声回头。看到陈勇晕倒，两人连忙跑过来，秦欢说:“默默，帮忙把他放到我背上。” 情急之下，他忘了喊“同桌”。 萧默和另外一名同学一起帮着把陈勇放到了秦欢背上，然后他又跟着秦欢下了楼。 他们把陈勇送到了校医务室。 校医给他检查完，告诉他们陈勇没事就又去忙别的了。 一班的老师还没过来，校医也不在，萧默和秦欢不好直接离开，就暂时留了下来，两人在旁边的空床坐着。 没过多久，陈勇就醒了过来。 看见萧默，他状态更差了，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手紧紧地拽着被单。 注意到他已经醒了，秦欢就站了起来，拉着萧默离开，“回教室了。” 就在这时，陈勇忽然出声，“等、等一下。” 萧默想了想，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陈勇，神情很淡，“有事？” 陈勇缓缓坐了起来，视线落在萧默身上，“你不恨我吗？我把你的过去发到了贴吧，弄得人尽皆知，还精分很多小号去骂你……” “恨是一种感情。”萧默的语气很清冷，“我为什么要把感情浪费在一个跟我无关的人身上？” “可我恨你，也讨厌你。”陈勇说，“你第一次周测就赢了我，让我再无法保持平常心，每次考试都害怕被你超越，越是在乎，就越是紧张，然后成绩一退再退……你凭什么，我明明那么认真学了！！” 说到后面，他开始崩溃的歇斯底里。 秦欢皱起了眉，护在萧默身前，“你自己承受不了压力，怎么能怪到我同桌身上？没有我同桌，其他人终有一天也能赢你，你觉得你能永远第一？” 萧默拉住秦欢，突然问:“你一天睡多少个小时？” 陈勇下意识回答:“6个。” “我平均一天睡4个小时。”萧默说，“我花了比你更多的时间，凭什么不能赢你？” 陈勇愣住了。 萧默没再理会他，和秦欢一起离开了，在医务室外，他们碰见了赶来的段长和一班班主任。 段长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辛苦你们了，回去休息吧。” 他走了一步后又回过头来对萧默说:“陈勇在网上人身攻击你的事，学校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刚才陈勇的话，他们在门外都听见了。 萧默“嗯”地应了一声。 第59章 午休结束，学委被叫去了办公室，再回来时，抱了所有未讲评科目的试卷。 几个科代表一起，把卷子都发了。 这次题目偏难，就是在考前大家临时抱佛脚抱了一个多星期，埋头苦读、熬夜奋斗，还有秦欢和萧默的专门小课堂，但整体成绩还是不太好。 大部分同学都在及格线上下徘徊。 小部分的……及格线边都还没摸到，集中在45-55这个分数区间。 大家拿了卷子，连看都不想在看，直接往抽屉里一塞了事。 叶晓晓这次考的有点惨，他趴在桌上，完全没精神了。 “完了，完了。”他垮着脸，眉毛都成了八字眉，“我现在收拾东西离家出走还来得及吗？” 曹怡景的分数跟叶晓晓不相上下，唯有数学和物理好点，但也有三科没及格。不愧是做了两年同桌的人。 他也在一旁长吁短叹，“离家出走吗？算上我一个，我们去流浪！” 跟被成绩打击的焉了吧唧没精神的同学们不同，秦欢精神奕奕，嘴角一直上扬着，见谁都笑眯眯的，心情好到不行。 他非常期待今天晚上的来临。 他还顺口调侃了叶晓晓一句，“你上周六不是还准备和你妈妈商量撑死这个选项吗？” 叶晓晓:“……” 和上午一样，下午也是在讲评期中考试卷中度过，大家听得昏昏欲睡，拼命在桌下拧自己。 幸好最后一节是班会课，不用再听讲评，可以喘喘气。 班会课上，蔡真提了提这次的考试，接着又说到了家长会。 “明天的家长会，家长都务必要到场，不能来的今天晚上要给我打电话说明原因，如果明天有谁的家长没有到场并且没有提前告诉我的，这个周末我会和其他科任老师一起去家访。” “！”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消息。 大家更加萎靡不振了。 放学铃响的时候，区别以往响铃就跑的积极，今天大家拖拖拉拉的，都还不想回去。 蔡真在跟何旭说话，见大伙儿都不离开，就问:“怎么，都想留下来晚自习？” 周树伟眼睛一亮，“可以吗？” “虽然你们突然好学是一件好事，”蔡真的话锋一转，“但是不行，都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反正早晚都要面对的。” 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她已经非常了解这些学生的心思了。 千拖万拖，叶晓晓终于还是把书包收拾好了，他满脸悲壮，“我走了，希望明天还能见到太阳，见到你们！如果明天你们没看见我，请在清明儿童端午七夕中秋国庆都为我送上一份炸鸡腿……” 秦欢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天都黑了，你该走了。” “……没爱了秦哥，再见！”叶晓晓佯装大哭着跑了。 秦欢冲他喊，“祝平安啊。” 见叶晓晓抬起的手朝自己挥了挥，秦欢摇摇头，然后又看向萧默，“我们也走吧，先去吃饭。” “等我把这一题解出来。”萧默还在解题。 “好。” 萧默在解的这道题题型较为新颖，又是把几个知识点结合都在了一起，并不容易，他用了好几种方法，都算不出正确答案。 秦欢就在旁边等他，并不着急离开。 眼见值日生的卫生已经打扫完，都要走了，秦欢就找周树伟要了后门钥匙，“我来锁门。” 将钥匙递给秦欢，周树伟又叮嘱说:“秦哥你明天要早点来开门啊。” 秦欢比了个ok手势，“你放心。” 秦欢其实不算是很有耐心的人，放在曾经，让他等超过半个小时基本不可能，可自从遇上萧默以后，他就双标了起来，对萧默的标准一降再降，别说等半小时了，就是等一天，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萧默在专注解题，秦欢没什么事干，他就趴在手臂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萧默。 少年神情专注，大概是题目很难，还没找到解题的方法，他总是去咬笔盖，嘴唇也抿着。 他穿着冬季校服，因为太瘦，外套有些大了，从袖口露出一节纤细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握着笔，笔锋在草稿纸上轻轻滑动，随即出现了一个个的公式和数字。 这是萧默最投入的状态。 也是他最放松的状态。 秦欢舍不得移开目光，心里有一块地方慢慢塌陷了下去，然后越陷越深，再也拔不出来。 喜欢。 真的很喜欢。 盯着看了许久，秦欢再也忍不住伸出了手，他把自己的手覆在了萧默的左手上，轻轻握住。 萧默转头问他，“是不是让你等太久了？” “不是。”秦欢笑了下，语气很温柔，“我只是想牵着你。你继续做题吧，不用管我。” 萧默沉吟说:“我很快就解出来了。” 秦欢捏了捏他的掌心，“没关系，不着急。” 又过了七八分钟，萧默终于把题目解出来了，解出来的那一瞬间，他高兴极了，嘴角上扬，笑得灿烂，一双眼里仿佛藏着漫天星辰，璀璨夺目。 “解出来了！”他对秦欢说。 “给我看看？”秦欢凑过去看，看了一遍题，又看了萧默的解法，笑着说道，“默默很厉害。” 萧默笑得弯起了眉眼。 两人离开教学楼的时候，高二这栋楼基本没什么人了，每个教室的门都是关着的，只有办公室还有老师在。而不远处的高三则整栋楼都亮着，准备上晚自习。 下台阶到了操场，秦欢问道:“去‘金榜题名’吃？” “金榜题名”是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店，据说老板曾经有一个清华梦，但很可惜没有考上。他面对所有学生推出了一个优惠政策——他每天都会搜集三道数理化的题目，只要有同学能在限定的时间里用三种及以上的方法解出来，就可以免单。 这个活动既有挑战又可以免单，大多学生都跃跃欲试，因此每天都很多人去吃。 萧默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挺好奇今天老板会出什么题。 秦欢和萧默到的时候，店里已经坐了很多学生，不少人在埋头解题。老板对秦欢、萧默印象深刻，一看到他们，亲自给他们引到座位上，笑着说:“看来又要出一桌免单的了。” 秦欢说:“先点餐。” “行。”老板把菜单递给秦欢，接着又给萧默拿了题目和草稿纸，“老规矩，每题至少三种解法，过程和答案都要。” 萧默点头。 秦欢点完餐，就挪了椅子坐得离萧默更近，两人脑袋挨着脑袋，一起看题目。 看完数学题，秦欢挑了下眉，“这题和你刚才做的那题很像，归你？” 萧默正好对解法已经有了想法，“好。” “那物理就归我了。”秦欢的手指点了点最后一道化学题，“这道加试，谁先做完谁来解。” 他又看了看萧默，“再比一比谁快？” 两个提议萧默都没有反对。 三道题目其实都不容易。 尽管数学和萧默刚刚做的题有些类似，但事实上是更难了一个程度的，不过因为解法挺类似，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一种解题方法，顺利解出了答案。 老板送餐上来时看了眼萧默和秦欢的答案，笑着说:“不错，解出来了，但还要两种方法。” 秦欢回了一句，“越难的题目才越有解题的意义。”他很自信。 第二种方法也摸索出来后，秦欢就放下草稿纸，顺手也把萧默的笔拿走，“先吃饭了。” 萧默正好也用另一种方法解出了答案，听了话，他“嗯”了一声。 吃完饭后，还剩下半个小时的解题时间。 这个时间对萧默和秦欢而言，完全足够，因此在还剩下五分钟的时候，最后一道化学题也被他们联手解出来了。 吃了一顿免费的、好吃的晚餐，又动了一次脑筋，走出餐厅的时候，两人都觉得身心舒畅。 “回宿舍？” “嗯。” 进了校门，秦欢就莫名紧张了，而且越接近302，他就越紧张了。 哪怕现在风很大，吹着有些冷，他的手心还是冒了汗，湿湿黏黏的。 接吻。 能要求吧？ 秦欢把手插在口袋里，侧头看着萧默，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什么顾虑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就是想和男朋友接吻啊。 一进宿舍，秦欢就立刻放下书包把自己关进了厕所，然后掏出手机百度，游览了不少答案后，他才拍了拍脸颊，拉开门出去。 接着他又跑去漱了口，跟着翻出一支棒棒糖吃了起来。 吃完糖，他深呼了一口气，朝着萧默走过去。 “默默。”秦欢走进了萧默。 “怎么了？”萧默放下手里的语文书看他。 “约定，记得吗？”秦欢望着萧默的眼睛，觉得自己心脏要超负荷了，下一秒就会跳出来。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亲自家男友，紧张个屁。 “记得。”萧默用脚把另外旁边的椅子勾过来，拉着秦欢的手让他坐下，然后问，“你中午说要求会有些过分，那要求是什么？” 秦欢低头看了一眼萧默还拉着自己的手，指头动了动，反握住了萧默，又稍稍用力，将萧默拉向自己，然后在萧默耳边低声说:“亲我，要亲嘴巴的那种。” 萧默愣住了，他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摸摸耳朵，觉得那只耳朵在发烫。 秦欢稍微退了一点，变成和萧默面对着面的姿势，彼此的脸离得很近，随即轻声说:“虽然这个要求是过分了一些，但默默你还是要亲我，这是约定，必须要遵守。” “不会。”萧默忽然说。 秦欢没明白，“什么？” 萧默没有回答秦欢了，因为他突然猛地凑近了秦欢。 下一秒，他的唇贴上了秦欢的唇。 秦欢整个人怔住了。 等反应过来，他揽住萧默的腰，将萧默紧紧抱在了怀里。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秦欢心跳加速，他看着萧默紧闭的眼，回想起刚才百度的技巧，探出舌尖轻轻地碰了一下萧默的唇瓣。 萧默显然惊讶了，他睁开了双眼。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秦欢还抱着萧默，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但不愿意松开，也不想松开，心里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他再深-入一些。 理智败在了现实下，他遵循自己最真的想法，又将舌头沿着萧默唇间的缝隙探了进去…… 然后秦欢把什么技巧和方法都忘了，全部的思绪只有萧默软软的嘴唇和他嘴里甜甜的味道。 混合在一起的，水蜜桃味道的棒棒糖甜味。 第一次唇齿交流，两人持续了小半分钟。 分开时，秦欢觉得浑身发烫，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萧默脸红红地看着秦欢，也紧张地冒了汗，他努力装得镇定，“要求，我完成了。” 秦欢的脑海正在放烟花，他还没有说话，就见萧默又低头，在他的唇上落了一个吻。 “这次不是约定了。”萧默说，“我也想吻你。” 新一轮烟花又在秦欢的脑袋里炸开了。 等一轮又一轮的烟花炸完，秦欢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牵着萧默的手问:“你刚才说的‘不会’，是什么意思？” 萧默补全了后面两个字，“不会过分。” 秦欢高兴地笑了起来，他想起萧默之前的要求还没提，就问:“默默呢，你想要什么？” 他又补了一句，“给你的相册不算。” “那……为我唱首歌。”萧默说完，又把手机拿了出来，“我想录下来。” 秦欢莞尔，“好啊。” 他想了想，问:“唱《小手拉大手》，可以吗？” 萧默笑着，“我喜欢这首歌。” 秦欢换了个更加放松地姿势坐着，笑盈盈地望着萧默，说:“那我开始唱了。” 他说完，清了清嗓子，缓缓唱了起来—— “还记得那场音乐会的烟火，还记得那个凉凉的深秋…… 因为你的微笑幻化成风，你大大的勇敢保护着我，我小小的关怀喋喋不休，感谢我们一起走了那么久……” 萧默看着秦欢。 秦欢望着萧默。 彼此对视，是默契的微笑，眼里都有光。 今晚，外面月色很美。 第60章 第二天上午还是讲评试卷，没讲评完的继续讲评，讲评完的开始上新课。 就是大多同学都心不在焉。 晚上就家长会了。 家长会啊！ 班里放着秦欢和萧默这两个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他们每科都接近满分的分数往一溜在及格线徘徊的分数堆里一放，简直显眼到不行，然后老师再在讲台上把最高分一说……没对比就没伤害啊！ 于是这一天，大家看到萧默和秦欢，都暂时不想跟他们说话了。 心太累。 从罗音那里弄懂了来龙去脉，秦欢哑然失笑，他搭着萧默的肩，姿势亲昵，“没关系，总归我有我同桌就好了。” “对吧，同桌？”他又笑着问萧默。 萧默偏过头看他，露出了一抹浅笑。 紧接着，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起来，完全无视了旁人。 明显能够感到自己被隔绝了的罗音:“……” cp感果然不一般！ 大家闷闷、焉焉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了下午，在最后一节课，达到了顶点。 尤其是透过窗户往外看，在看到已经有家长陆陆续续进校门的时候，更是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生物老师:“……” 这节生物课还剩下五分钟，但钟老师实在上不下去了，他扫过台下已经都没有心思上课的三班学生，放下手里的粉笔，拍了拍手说:“行了，这节课上到这里，大家自习吧，有什么问题举手问。” 叶晓晓灵机一动，举手说:“老师，你待会儿也会过来吧？能不能为我们多说说好话。” 作为生物课代表，他这次考试，也就生物能看了。 被叶晓晓的话点醒，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求。 生物老师严格归严格，但其实耳根子软，很好说话，他见同学们都一副“求帮忙”的神情，无奈地摇摇头，透露道:“你们都别太担心，这次考试本来就偏难，我们也会把实情跟家长说的……” 生物老师的话就是一剂特效药，于是本来还焉了吧唧的同学立刻满血复活。 大家自习的自习，说悄悄话的说悄悄话，总算不再长吁短叹。 秦欢抓着萧默的左手，一下下地捏着他的手指头，小声问:“你姑姑会来吗？” 萧默点头，“嗯。” 秦欢又问:“我爸认识你姑姑吗？” “认识。” 秦爸爸毕竟负责了那起案件，因此早在萧父刚出事那会儿，萧玥梅就见过他了，后面也有接触。 秦欢迟疑了许久，低声说:“今天……是我爸来开。” 知道秦欢在担心什么，萧默说:“我姑姑明白我父母的事跟你爸爸没关系，她不会迁怒的。” 放学的铃响一响，蔡真就来了班级。 她吩咐班委们把作业都分一分，然后分配几个人负责带领家长找到位置入座，就又急忙忙走了。 迎接家长、分作业都不关萧默和秦欢的事，但他们也没离开，就背靠着墙，待在走廊说话。 秦爸爸到学校的时候，萧玥梅正好也到了。 两人在校门口碰了面。 萧玥梅自然地跟秦爸爸打了个招呼。 秦爸爸点点头，说:“我儿子跟萧默一个班，一起走吧。” 萧玥梅想了想，说了一个名字问:“秦欢？” “是。”秦爸爸说，“他跟萧默关系挺好的，还是同桌。” 萧玥梅想到之前和秦欢的几面之缘，又想到萧默和秦欢待在一起时的放松，微微笑了下，“是挺好的。” 迟疑了半晌，她又问:“关于我哥的案子……” “这起案子两年前就结案了。”秦爸爸叹了口气，问她，“你还没放弃吗？” “不可能放弃的。”萧玥梅说得坚定，“我哥没有杀人，他是被冤枉的，尽管这么多年都没有新的线索出现，但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我哥是无辜的。” 秦爸爸说:“如果找到新的证据，你是可以向法院发起申诉，要求重审案件的…… 萧玥梅说:“这点我知道。”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高二的教学楼走去。 上到五楼，他们就在三班外的走廊看见了秦欢和萧默。秦欢正和萧默说悄悄话，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凑得非常近。 萧默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神没了过去的淡然和沉寂，多了一抹光，照得他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好玩的，萧默的眼睛又亮了一下。 萧玥梅很惊讶，又因为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小默？” 她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萧默了？！ ——褪去了伪装，不再死气沉沉，会开心的笑……过去的那个孩子，好像又重新活了过来。 听见声音，萧默抬起了头。 “姑姑。”他叫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秦爸爸，也喊，“秦叔叔。” “爸，阿姨。”秦欢在旁边也叫了两人。 秦爸爸冲萧默点了下头，然后朝秦欢招招手，“你的位置在哪？” 秦欢说:“我领你去。” 他话落又看向萧玥梅，“我和萧默是同桌，您也一起吧？” 萧玥梅笑了笑，“没关系，你们先进去，我和小默说会儿话。” 秦欢颔首，先带着自家爸爸进了教室。 萧玥梅问萧默，“吃饭了吗？” “还没有。” 萧玥梅语气温和，“那先去吃吧，吃完了就先回宿舍，家长会开完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萧默摇摇头，“没关系，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你看你瘦的，风大一点都能把你刮跑了。”萧玥梅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摸了摸萧默的头发，目光柔和，“看到你刚才笑得那么开心，姑姑很高兴。” 她抬起一只手按了按眼角，又说:“好了，我先进去了，你记得去吃饭，别在外面等着。” 萧默看着萧玥梅，忽然说:“谢谢您。” 萧玥梅怔了怔，但很快又笑了，“傻孩子。” 萧玥梅进教室的时候，秦欢正好出来，他回到萧默身边，在长袖的遮掩下碰了碰萧默的手，“要走吗？” 萧默想了想，说:“好。” 教室里，家长们都在翻阅自家孩子的试卷和作业，然后跟前后、左右桌对比。 萧玥梅和秦爸爸上来时都看了通知栏，知道萧默、秦欢的分数和排名，所以没去翻卷子。 目光扫到萧默的成绩单，秦爸爸感慨说道:“我爸要是知道了萧默的成绩，会很欣慰的。” “能够成功转进一中，还要谢谢你和你父亲。”萧玥梅说，“如果没有秦老先生出面帮忙，校长不会同意的。” 秦老爷子曾经任职北大，一中现任的这位校长是他最早的一批学生，而萧父也曾经是他的学生。 秦爸爸说:“这件事是我父亲主动提出帮忙的，与我无关，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萧勤曾经是我父亲的学生，而且也是萧默自己的成绩够好，能通过校长对他的测试，所以你不必谢我。” 萧勤是萧父的名字。 萧玥梅轻声说:“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这时，蔡真走进了教室，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 今天不止高二一个年段开家长会，高一、高三也开。 高三的晚自习延迟到八点上，所以这会儿操场、篮球场都聚满了人。 萧默和秦欢从教学楼下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不远处的余海跃和姜航。他们坐在足球场上，姜航还是不太搭理余海跃，不过余海跃半点没生气，还是自顾自地在和姜航说话。 “要过去吗？”萧默问。 “不过去了。”秦欢说，“我和姜航聊过了，他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让我不用担心。” 他偏头对萧默笑了下，又说:“我们去吃饭吧，再晚没东西吃了。” 萧默“嗯”地应了一声。 他们今天没有出学校去吃，就去了三楼食堂，秦欢点了份套餐，萧默点了碗面。解决完晚餐，才六点半多，这会儿离家长会结束还有将近一个小时，还很早，于是两人先回了宿舍。 自从昨天打开了亲吻的开关后，两人再接吻，就非常自然了。 唇齿相交快-感，甚至让秦欢有些上-瘾。 秦欢将萧默抵在宿舍的门后，一手搭在萧默的腰上，另一只手捧着萧默的脸，温柔地亲吻着萧默，舌头像昨天一样探入，寻找萧默嘴里甜甜的味道。 而萧默背靠着门，微微仰着头，承受秦欢的亲吻，眼底渐渐漫起了雾气，水雾朦胧的。 亲了好一会儿，秦欢才松开萧默，他垂眸望着萧默的眼睛，声音有些哑，“是甜的。” 萧默眼神很软，他注视着秦欢，“刚刚吃了糖。” 昨天是秦欢吃糖，今天是萧默吃糖。 怎么亲都是甜的。 秦欢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默，稍时他的嘴唇碰了碰萧默的额头，又滑到鼻尖，“再亲一次？” 萧默的耳根有些红，移开眼不看秦欢。 秦欢轻轻地笑了一声，嘴唇再次印上了萧默的唇瓣。 家长会结束已经是七点半了，萧玥梅在校门口给萧默打了个电话。 而秦爸爸因为警局还有事，已经先走了。 秦欢见萧默挂了电话，就说:“我跟你一起下去。” “好。” 三人在学校门口碰了面。 见到秦欢，萧玥梅惊讶了一下，“你还没回去？” “我同桌还没告诉您吧，”秦欢说着笑了起来，“我现在也住校了，和他一间宿舍。” “挺好的。”萧玥梅说，“多个人就不会冷清了，还能互相照应。” 她说完，视线又落在了萧默身上，“小默，下周五你生日，想吃什么？姑姑到时候给你做。” “下周五我们要去秋游，一天一夜，而且不用特地为我过生日。” “这是你十八岁生日，一定要过的。”萧玥梅说，“既然下周五你们要去秋游，那就提前到这周给你过，我看看哪天比较合适……” 思考了几秒钟，她又说，“就定在这周六吧，姑姑中午先给你过，下午你可以约朋友同学出去玩，十八岁生日，一定要过得热热闹闹的，这样才不会遗憾。” 萧玥梅没有待多久，八点左右，她就离开了。 目送萧玥梅离开后，秦欢就牵着萧默的手往宿舍走。 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往宿舍的这条路没什么人，所以牵手没关系，不会被看见。 走到宿舍楼下，秦欢开了口，“生日会在我家的咖啡厅开吧，场地现成，吃的喝的什么都有，我妈肯定也会很欢迎……” 萧默打断了他的话，摇头说:“我不想开。” 秦欢问:“是觉得麻烦吗？还是担心大家没空？” “不是。”萧默垂下眼眸，放轻了语调，“这周六我要去看我爸妈。” 因为要兼职，他有好几个月都没去看他们了，趁着这几个周末还有时间，他想多去陪陪他们。然后告诉他们，现在他过得很好，不会再怕了。 听完话，秦欢牵着萧默的手更紧了些。他放柔了语调，又缓缓说道:“那就另外再找时间给你过，反正我们不用晚自习，就算不是周末，晚上也都有空。” 第61章 虽然萧默本人不在乎这个生日，但秦欢很在乎。 这是他喜欢的人的生日，是自家男朋友的生日。 而且是十八岁生日。 十八岁。 意味着长大了。 它是从未成年人迈向成人的一个成人礼，必须要热闹，不能留下遗憾。 于是秦欢瞒着萧默，偷偷建了一个群聊，把比较熟悉的人都拉了进来，开始讨论怎么给萧默过生日。 就像秦欢说的，就算不能放在周末，平时也是可以的，大家晚上基本都有空。 罗音:时间不是问题，但要送默哥什么礼物好呢？ 涂雪:我也纠结这个。 何旭:萧默最需要什么？ 江淮:这个应该问秦哥，秦哥比较了解。 叶晓晓:傻，哪里需要问秦哥？默哥平时都在做什么？读书啊，所以送辅导书和真题卷最实在。 曹怡景:我第一次觉得我同桌说得挺对。 余妮:对，送跟学习有关的东西最好。 张洵:那我送手写笔记好了，我哥去年高考完后，笔记什么的都没有丢，对萧默应该有用。 江淮:你哥？ 张洵:我哥成绩挺好，他去了港大。 江淮:卧槽！ 叶晓晓:妈呀，你哥这么高材生！ 张洵:他从小读书就好。 姜航:我送一整套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 秦欢冒了泡——【时间就定在17号晚上吧，我刚去问了老蔡，老蔡说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 这个时间是最好的，大家都觉得很合适。 家长会以后，没有一个人缺胳膊少腿，全部完美通关。所有人一改之前满满的低气压和萎靡不振，重新活了过来。 下课后的走廊又热闹了。 打闹声，玩笑声……甚至以前下课标配的靠在窗户往教室里偷看萧默和秦欢的女生们也回来了。 于是秦欢不得不重新当回醋桶，只想把自家男友藏进兜里，揣着带走。 — 尽管秋游是在下周，可大伙儿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讨论了起来。 这次秋游的地点是在临市的一个5a级的自然风景区。景区设施完善，不仅有酒店、度假村，温泉，还有各种种植园……能玩的、能看的，几乎应有尽有。 能够玩得很尽兴。 午休的时候，女生们凑在一起谈论要带什么衣服零食，男生则在想要玩什么，从哪里开始玩。 他们百度了一下那个景区，都乐疯了。 毕竟往年不是逛公园就是走博物馆，一天之内往返，实际上玩得时间也就几个小时，无趣的很，这次不一样，可以住一夜！ 划重点，可以住一夜，这个很重要。 秦欢翘着二郎腿，身子往后靠在椅背，听着叶晓晓他们热烈的讨论，发现挺有趣的，就戳了下旁边停笔休息的萧默，“我们也过去听听？” 萧默刚做完了一套卷子，准备休息十五分钟，让眼睛、大脑都放松一下，因此点了点头，“好。” 秦欢笑了下，拉着萧默走过去。 何旭看到他们，问:“我们正商量这周日去逛超市买东西，秦哥、默哥，你们一起吗？” 江淮说:“你们也一起吧。” 秦欢没有立刻回答，他偏头问萧默，“你有空吗？” 萧默说:“下午的话，可以。” 秦欢笑了，“那就大家一起去。” 罗音看了看萧默，又看看秦欢，说:“以后约出去玩，我们就先问默哥，只要默哥答应，秦哥铁定去。” 她又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说你们是年级最佳cp真的不假，情侣都没秦哥你黏默哥的黏法。” 秦欢的视线扫过罗音，忽然牵起了萧默的手，又十指相扣地在大家面前晃了晃，玩笑十足，“我同桌是我的宝贝啊，我得看着他，抓着他，免得被人抢走了。” 看见秦欢正大光明地牵起了萧默的手，姜航差点被呛到，他咳嗽了起来。 张洵抬手给他拍了拍后背，“没事吧？” 姜航摇摇头。 秦欢看了眼姜航，又对萧默笑了笑，示意他别担心。 之后他继续牵着萧默的手，并且放在了桌面上。 越是坦坦荡荡、光明正大，越是不会被人怀疑。 果然众人都没有多想，而是集体翻了白眼，用以抗议这波十分猖狂的“秀恩爱”行为。 叶晓晓说:“秦哥你再这样，我也要去那些cp楼里留言了……不对，直接上照片！” 涂雪默默从旁边的女生堆里凑过来，举起手悠悠说了一句:“加上我一个。” 秦欢并没有牵着萧默很久，怕太过招摇，反而弄巧成拙，他松开萧默，转而自然地揽住萧默的肩膀，然后好奇问叶晓晓:“你们一直说的cp楼，有很多？” “是啊，很多，而且每栋楼至少五百跟帖起。”叶晓晓问，“秦哥你要围观吗？我把链接发你？” 说实在秦欢很感兴趣，运动会时的那个cp楼因为后面那些人的出现现在已经删帖了，想翻前面的内容翻不到了，他当时只看了第一页，中间的都没看，回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可惜。 后面应该还有男朋友的照片。 没能保存下来太遗憾了！ 不过感兴趣是感兴趣，但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所以他摇了头，“不用了，我就是问问。” 叶晓晓也没有再说。 之后话题又回到了秋游买东西上。 将近一点，萧默就准备去继续做题了，秦欢自然也会跟着离开。 于是何旭推了推眼镜，干脆地总结，“那就星期天下午两点，在嘉熙路口见，那里有好几个商场，要买其他东西也方便。” 他们还要顺便给萧默准备生日礼物，嘉熙路附近正好一家大的新华书店，各种辅导资料齐全。 “行啊。” 这差不多是大家商量出来的结果，因此都没意见。 回到位置坐下，萧默换了一份生物卷子。 秦欢拿几本书垫在额头下，一手拉着萧默的左手，另一只则摸出了手机，跑去了贴吧。 几栋cp楼都太显眼了，一眼望过去，全在首页飘红。 秦欢一个不落，全部点进去看了。 每栋cp都的照片都不少，往往翻到最后都能保存个十几张下来，虽然是偷拍的，有些偷拍技术还不怎么样，有些糊，可在秦欢究极滤镜下，还是觉得好看，糊出了艺术感。 嗯，因为男朋友本来就好看上镜。 所以怎么拍都超有感觉！ 心里的男友吹再一次上线，秦欢翘着嘴角笑得灿烂，手上没停，一张张地保存照片。 花了半个多小时翻了三个cp楼的帖子，秦欢正准备退出，但一刷新，又有一个新楼跳出来。 这次不是单一的cp楼了。 帖子标题:818市一中最般配的几对cp。 ——仅代表自己，楼主觉得高三的季节组、高二的sz、高一的太阳月亮，都超配。 秦欢挑了挑眉，有点好奇居然还有比他和他家男朋友还配的cp，因此又点了进去。 事实证明哪怕成绩再好的学生也是八卦的。 才短短几分钟，这楼已经盖到了快一百层。 秦欢跳过主楼，直接往下翻。 1l（summer）:必需是高二的sz啊，超基！ 2l（>0<）:sz瞬间解码！ 3l（= =）:小萌新求问sz是什么？傻子？甚至？虽然不知是谁，但我觉得高三的余和高二的姜很配耶。霸道攻x高冷受，巨萌！最近每天都看到他们在一起，感觉余这次是要来真的了！ 4l（固马）:回复楼上双眼皮，sz就是学神学霸双炸，指路这一个月来飘红的帖子。顺便对余姜这对说一句——完全不配。余会认真，开玩笑的吧？ …… 99l（yx）:看你们吵得厉害，我就爆个料吧，sz这对，学神巨宠学霸，也巨黏学霸！ 100l（启明星）:说起来前几天我还听见学神叫学霸“默默”了！我当时差点兴奋地晕过去。 秦欢看见100l的回复，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思考了几秒后就跑去注册了个小号，然后回复—— 117l（qx）:你们都不懂，叫得亲昵显得坦荡，这就是纯友谊。 秦欢刚回复完，萧默就动了。 他抽出了被秦欢握着的手，站了起来。 秦欢迅速收了手机看他，“要去哪？” “办公室。”萧默说，“我有一个知识点想问钟老师。” 秦欢说:“一起去。” 他从桌肚里找出早上丢在里面的《物理竞赛合集》，“正好我也有几道题想问问胡老师。” 两人并肩往外走，在经过叶晓晓身边的时候，秦欢又用手里的书敲了他脑袋一下。 当他看不出来吗？ yx——叶晓。 还真当他从来不上贴吧啊！ — 转眼到了星期六。 这天下了小雨，风也很大，温度降得很低了。 萧玥梅本来是说中午要给萧默过生日，但知道萧默上午要去墓园后，就把时间改到了晚上。 萧默出门前，萧玥梅再一次问道:“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我自己可以。”萧默依旧拒绝。 萧玥梅盯着萧默，半晌终于点了头，“那行吧，你自己去，但有事要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萧默乖巧地应下，“您放心，我会的。” 从公交车上下来，萧默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黑色雨伞。 现在不是清明，又在下雨，所以墓园非常安静，除了野猫两三只，还有门卫室里看门的老头，萧默就只遇到了一个人。 但对方是离开的，步伐匆匆，这会儿已经走出大门了。 墓园虽然安静，又显得阴森，但萧默并不怕，他沿着台阶，一步步走到最上面左手角落的位置，在萧父和萧母的墓碑前停下。 然后他愣住了。 ——萧父的墓碑前放了一束百合花还有几碟水果。 萧父是杀人罪判刑死的，会来墓园拜祭他的，除了萧默和萧玥梅，就没有别人了。 所以这个来拜祭父亲的人，是谁？ 会不会……跟当年的案子有关？ 萧默仔细观察了水果和花，发现都很新鲜，猜测对方应该才离开不久。 刚离开？ 萧默很快就想起了刚才在墓园门口，他和一个穿着运动服戴着口罩的人擦肩而过。 是他！ 思及此，萧默转身加快脚步，最后干脆丢掉伞跑了起来。 要追上，一定要追上！ 萧默不停地告诉自己，然而等他跑出墓园，对方早已经没了踪影。 雨越下越大，萧默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可他没有在意，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满脸的茫然和无措。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前方响起。 闻声抬头，萧默望着飞快向自己跑来的秦欢，忽然再也忍不住，冲进了秦欢的怀里。 他抱着秦欢，很用力地抱得很紧。 第62章 秦欢会出现在墓园，并不是巧合，他是特地过来的——墓园离市区很远，本来就人少车少，再加上今天又下雨了，肯定更没人。 这种情况下，萧默自己一个人过来，他实在没办法放心。 而他也很庆幸自己跟来了，否则以萧默的状态，不知道要在雨里站到什么时候。 秦欢一手举着伞，一手抱着萧默，轻声问:“默默，你为什么站着淋雨？发生了什么？” “我爸的案子可能有新线索了。”萧默双手紧紧抱着秦欢，声音哽咽，语无伦次，“可是我没追上他，我追不上他，他不见了，我追出来就找不到他了……” “追谁？”雨越来越大，渐渐成了雨帘，一把伞根本不够两个人遮，而且风也很大，伞都快吹飞了，挡不住什么雨，于是秦欢问完，没等萧默说话，就又拉着他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 至少先避避雨。 到了公交站台，有了遮雨的地方，秦欢就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萧默身上，然后紧紧握着他的手，将他抱着怀里，“好了默默，你现在仔细跟我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在墓园里看到了谁？” 秦欢的体温很高，披着他的衣服，又被他抱着，萧默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情绪也缓和下来了。 他理了理思绪，组织好语言告诉秦欢，“我爸被判杀人罪名成立，执行了死刑以后，他曾经的学生和同事都因为他杀了人，还是以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了自己的学生，不愿意和我爸扯上任何关系，怕被连累，怕被人放到网上，被网友骂，所以从来没有来探望过。大家都躲得远远的。 会来看我爸，拜祭我爸的人只有我和我姑姑，还有他曾经的老师，可那位老师远在b市，而妈的朋友不可能会把花和水果放到我爸的墓碑上——他们没有葬在一起，中间还隔了一对老人的墓碑，所以肯定是有人来见我爸了。 对方隔了这么多年才来看我爸，或许会知道一些当年的事，从他身上或许能够找到新的证据……” 萧默抓着秦欢衣服的手很用力，“我知道这个推论很没逻辑、很荒谬，他可能就只是来看看我爸而已，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想错过……快要四年了，没有任何线索，可是在今天，我终于看到了一丝的希望……我爸是清白的，但要上诉法院申请案件重审，我需要有新的证据……” “嗯，我知道。”秦欢抱着萧默的手紧了紧，“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又说:“等雨停了，我们去保卫室问一问，保安或许会知道一些，提供能用的线索。” 萧默沉默了许久，点了头，“好。” 大雨变得倾盆，连远处的山都被隐在了雨幕后，变得模糊了起来。 这会儿风大雨大，萧默本来就全身都湿了，就是有秦欢的外套，还是冷得发抖。秦欢完全不敢放开他，越抱越紧，后来干脆连背包都塞进了萧默怀里让他抱着，至少能挡挡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但这场雨还是一直下个不停，没有丝毫停下来或者变小的趋势。 眼见萧默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人也开始有些迷糊了，而雨势还是那么大，秦欢知道这不是办法，最好先回去。 他查了车，发现最快的一班公交也要一个小时以后才能来，想要叫车，又没有司机愿意过来。 再一次被司机拒绝后，秦欢忍不住低骂了一句，“该死！” 他低头看萧默，又摸了摸萧默的额头，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给余海跃打了个电话。 余海跃爷爷住得地方离这不算远，开车过来的话，只要半个小时左右，而且余海跃经常都会过来探望他。 尽管余海跃这周不一定有过来，但余海跃是他能想到的，离得最近的人了。 先试试再说吧。 余海跃的电话很快接通了。 秦欢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讲述了萧默现在的情况，然后说:“……就是这样，如果你在附近的话，我想请你帮忙，默默需要立刻看医生。” “行，你们等着。”余海跃答应地爽快。 秦欢并没有等多久，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就有一辆车开了过来。 是余海跃的车。 在站台前停下，余海跃解开安全带，按下了车窗说:“上车。” 秦欢半抱着萧默，扶他上了车。 “谢谢。”他向余海跃道谢。 萧默浑身无力，但他还是清醒着，也向余海跃道了谢。 余海跃勾了勾唇，“你们运气好，我正好要去找我爷爷，不然真没办法过来。” 他踩下油门，又打了方向盘，掉了头往另一条路开，“去我爷爷那里了，他那有私人医生。” 说着他又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秦欢和萧默，拿了条干毛巾给他们，“真狼狈，先擦一下吧。” — 大概是余海跃已经提早通知过家里了，他们一到，管家就带着干净的衣服过来了。他说:“小少爷，您需要的衣物已经备好了，浴缸也放好了水，可以让您的朋友先去洗个澡，暖和一下。” “知道了。”余海跃说着，把衣服递给一旁的女佣，然后看向秦欢，“她会给你们带路，先去洗澡，完了在客房休息休息，我爷爷不太舒服，医生现在在给他做检查，一会儿才能过来。” “谢谢。”秦欢再一次道谢。他扶着萧默，跟着前面领路的女佣上了楼。 萧默浑身滚烫，脸上也浮起了不正常的潮红，手软脚软，晕晕乎乎的，显然是发了高烧。 秦欢替萧默脱了衣服，扶着萧默进了浴缸，自己则跑到旁边淋浴随便冲洗了一下。 这样的共浴的机会放在以往，秦欢肯定会忍不住春-心荡-漾，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然而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没空去想，只有满满地心疼。 大概十几分钟后，他就带着萧默出来了。 让萧默在沙发坐下，秦欢又找女佣要了吹风机，帮萧默把头发吹干。 与此同时，余海跃也带着医生上来了。 发现两人还在沙发上坐着，余海跃就说:“萧默需要休息，去床上躺着吧。” 秦欢点头，“嗯。” 等萧默躺好，医生就上前给他量体温，做检查。 被医生挡着，秦欢看不到体温计上的数字，于是问:“多少度？” “三十九度五，高烧。”医生说，“本来物理降温是最好的，但他有炎症，所以最好还是用药让他尽快降温，否则容易加重病情……这样，先打一针吧，把温度降下来。” “好。” 医生去备药准备给萧默打针，秦欢又走过去，弯腰摸了摸萧默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他放轻声音跟萧默说话，“默默，你先休息，等你好一些，我们再回去问保安。” 萧默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医生给萧默打完针，萧默就睡过去了，床很大，他躺在上面，显得越发瘦小。 秦欢坐在床沿，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余海跃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杯水，他递给秦欢，“喝点水。” 他又看了眼萧默，说:“他没那么快醒，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秦欢继续看了萧默一会儿，确定他睡得很安稳，才站起来，跟着出去。 余海跃带着萧默上了四楼。 四楼布置了一间娱乐室，里面放着两张大沙发，一个小吧台，还有投影仪，游戏机等等。 余海跃说:“随便坐吧。” 话落他又径自走到小吧台后，给自己调起了酒。 在沙发坐下，秦欢问余海跃，“你想说什么？” “别急，等我调好酒。”余海跃笑笑的，他手里的动作没停，又问了一句，“你要喝吗？” 秦欢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这两个小时里，你对我说了三、四次的谢谢，再加萧默一次，次数真是不少。”余海跃说，“这样看来，我们的关系确实变得很生分了。” 秦欢说:“你帮了我们，道谢是礼貌。” “行行行，这个不用辩，我们有了隔阂，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相处了是事实。”余海跃端着调好的酒走到秦欢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说正事。” “你说。”秦欢看着他，等他开口。 余海跃问:“你们大早上跑到郊外做什么，我没记错，那里是南山墓园？” 萧默父母双亡的事早已经被大家知道了，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因此秦欢如实说道:“默默去拜祭他父母。” 余海跃颔首，他喝了一口酒，又开口说:“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姜航的事。” 秦欢拧眉，“姜航什么事？” 余海跃说:“上次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的事。” 上次电话？秦欢记了起来，他想了想，问:“你那次说的，想对姜航认真，是真心的吗？” 余海跃难得认真了起来，“嗯。” 秦欢望着余海跃的眼睛，“你喜欢姜航？” “喜欢啊……说真的，我还没喜欢过谁，也不觉得还能够喜欢上一个人。”余海跃讽刺地笑了笑，又翘起脚，整个人陷入背后的沙发里，眼底不自觉染上了些许温柔，他自己都没察觉，“姜航很特别，他和我遇见的每个人都不一样，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很放松，很舒服。 我不否认一度因为他的长相，很厌恶他，但现在不是了，我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在人群里寻找他，也想经常看见他，和他待在一起……如果这就是喜欢，那我喜欢他。”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如果还有可能喜欢上什么人，那个人一定是姜航。” 秦欢皱着眉，“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并不喜欢他？” 他的语气染上了愤怒，“如果是这样，你只是在找心理寄托而已，没资格说‘认真’两个字。” 余海跃摇了摇手里的酒，望着那血红的颜色，缓缓说道:“我不懂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可是我想跟他在一起，想看着他，占有他……这种心情不是假的，而我也不准备放手。” 秦欢握起拳头，想狠狠揍余海跃一顿，可想起了先前那次和姜航的谈话……还是很想打他！ 秦欢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余海跃，“打一架吧，我现在很想打你，忍不住了。” 第63章 秦欢和余海跃打了一架。 打得十分痛快。 一直到管家闻声赶来，两人才被拉开。 站在试衣镜前，秦欢一边给自己的脸上药，一边骂道:“靠，余海跃你打得够狠的，毁容了！” 余海跃站在他旁边，脸上的情况也不遑多让，他正把药膏往淤青上按，疼得“嘶”了一声，然后说:“妈的，你难道不狠？你绝对嫉妒老子比你帅。” 秦欢眉毛一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还想再打一次？” 余海跃挽袖子，“来就来……” 第二次架没有打成，秦欢和余海跃互相对峙了半天，最终被对方狼狈不已的模样逗笑了——他们面前巨大的落地镜将他们此时的模样照的完全——都是鼻青脸肿，谁也没多占点便宜。 时间仿佛倒流，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 那个时候，他们也是像今天这样打了一架，最后坐在水泥地上都使不出力气。 秦欢走到沙发坐下，“说一说吧，高一那年你发生了什么？” 余海跃又走到吧台后去调酒，听完后问:“怎么，是突然觉得我这个朋友很不错，想挽回了？” “你想多了，我们依旧三观不合。”秦欢瞥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你一夕大变，前后性格差距这么大，大概是有隐情的，就顺口问一问你，爱说不说随便你。” 大概是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打架让余海跃也回忆起了和秦欢成为朋友的那段时光，他停顿了一会儿，缓缓说了。 故事说完，他手里的酒也正好调完了。 端着酒再次在秦欢对面坐下，余海跃翘起了脚，“不用可怜我，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眼神，我不需要别人可怜，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没人管，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以玩得很尽兴。” 秦欢摇头，“我不觉得你可怜，世上比你可怜的人千千万，你有一个有权的爹，你怎么玩人家都要敬你一丈，不敢得罪你，你还有一个有钱的爷爷，一出手就是一座图书馆和教学楼，校长也顺着你，让你在学校来去自如，跟玩一样……最后一点，你的家人至少都还健在。” 余海跃似笑非笑，“你拿我和萧默比？” 秦欢说:“我是拿你和孤儿比，拿你和吃不好穿不暖的人比，拿你和那些真正可怜的人比。” 余海跃笑了起来，他鼓鼓掌说:“对，就是这个理，所以那些个天天觉得我很可怜，同情我的人啊……脑子可能是被驴踢了，果然还是你和姜航能理解我。你真的不考虑重新和我当朋友？” “如果你能改掉那种毁三观的玩法，或许还能考虑。”秦欢说，“我是警察的儿子，骨子里流淌着的正义的血，看不惯那样的事，你在我面前玩成那样，我只会想给你灌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余海跃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秦欢你是来搞笑的吗？！” 他笑得停不下，手里的酒差点给洒了。 秦欢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等余海跃笑够了，才开口说:“关于姜航，我再说一点，在他的这件事情上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即便你喜欢他，也想真心对他，可依旧配不上他。” 他神色认真地看着余海跃，一字一句地重复说:“你配不上他，懂吗？他值得更好的。” 余海跃并没有生气，他也望着秦欢，“所以？你想阻止？你觉得你能阻止？” 秦欢说:“我确实想阻止，但之前和姜航聊天的时候，姜航说他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该怎么做，让我不要担心，也不要管，我尊重他的选择，所以我暂时持保留意见，不会再管。” “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记得，不要让他受到伤害——不论是来自你或者其他人。请保护好他。” — 下午三点多，萧默睡醒了。 大雨一点多就停了，这会儿还出了太阳。 阳光下，远处的山间雾气萦绕，还爬上了一条淡淡的彩虹，远远望去，犹如仙境。 上午打了退烧针，这会儿萧默的高烧已经降下来了，但没有一下子退干净，还有些低烧，而且高烧后遗症，双脚酸软，没什么力气，反胃恶心。 秦欢坐在旁边，一看到萧默醒了，立刻就凑了上去。 “默默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好一些了。”萧默又看到秦欢鼻青脸肿的样子，问他，“你的脸……怎么了？” “刚才和余海跃打了一架。” “打架？” “对。”握着萧默的手，秦欢在床边坐下，望着萧默的目光十分柔和，“你别担心，他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我们半斤八两，谁也没赢对方多一点。” “我说你的脸呢？明明就是我赢了。”余海跃领着一位女佣走了进来，她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青菜粥。 余海跃对萧默说:“你看看我脸上的伤，再看看秦欢的，是不是我更轻一点？” 秦欢甩了他一个白眼，“有本事把上衣脱了，看看谁严重？” 打断他们无聊的对话，萧默说:“我想坐起来。” 话落，他就抓着秦欢的手，借了力缓缓坐了起来。 见状，秦欢连忙扶着他，又往他腰的位置放了个枕头，让他能舒服一点。 没再继续“谁打对方比较多”这个话题，余海跃在沙发坐下，示意女佣把粥端过去，“吃点东西吧，完了你还要吃药，我通知医生了，他待会儿会再来一趟。” 萧默看了眼余海跃，声音还透着虚弱，“谢谢。” 余海跃摆摆手。 秦欢向女佣道了谢，拿起放在床头的青菜粥，舀起一勺，用唇瓣试了试温度后，才喂给萧默。 “啊，张嘴。” “……” 萧默苍白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无语。 余海跃又笑了起来，他忍不住说:“你是把萧默当成两三岁小孩吗？还‘啊张嘴’，噗……”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秦欢:“……” 萧默忽然动了，他低头就着秦欢的手把粥吃了进去，然后抬眸望向秦欢，“啊”地张开嘴。 秦欢笑了，他立刻高高兴兴地又舀起了一勺青菜粥喂给萧默。 然后这下轮到余海跃:“……” 嗤，狗粮！ 一碗青菜粥下肚，萧默精神了一点点，他望了眼外头的天色，轻声问:“现在几点了？” 秦欢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三点四十五了。” 萧默脸色变了变，忙到处找手机。 “不着急，默默。”秦欢按住他的手，告诉他，“你睡着以后我找老蔡要了你姑姑的号码，已经告诉她你生病了，现在在同学家里休息，她本来是要马上过来的，但又接了电话有一个临时重要会议要开，就拜托我先照顾你，等她会议开完，就会赶过来。” 他又端起床头的一杯温水和药，“所以你别担心，先把药吃了，然后再休息一下。” 萧默这才应了一声，接过药吃下。 又过了几分钟，医生过来了。 他替萧默再量了一次体温，“37.8，还有点低烧，退烧药不用吃了，但你的炎症没消，消炎药还要继续吃。” 或许是萧默的年纪和医生孩子的年纪差不多大，他收起体温计后，又啰嗦了几句:“你身体的状况不算好，不仅营养不良，睡眠也不够…… 你晚上一般几点睡？不要太晚，睡眠不足会让身体的抵抗力下降，抵抗力差了就更容易生病，恶性循环……还有身体的营养要跟得上，我看你这么瘦，还是要多吃点，健康最重要。” 萧默向医生道了谢，“我知道了，谢谢您。” 医生匆匆来又匆匆走，等他离开了，萧默就准备下床。 秦欢立刻扶着他，“怎么下来了，是要上厕所吗？” “不是，我要回一趟墓园。”萧默压低声音，“今天早上那个人……我想去保卫室问问。” 余海跃的视线从手机离开，他只听了前面一句话，“你还要回去南山墓园？” 萧默点头，“早上我到的时候雨突然下得很大，还没来得及祭拜他们。” 余海跃想了想，说:“那行，我让人开车送你们过去，我还要去看我爷爷，就不送你们了。” 萧默拒绝说:“不用送，我们自己可以……” “这里是别墅区，最近的公交站要走二十分钟。”余海跃打断萧默的话，抱着手臂看他，“先不说你们俩认不认识路，就你现在的情况，能走得动？” 秦欢抓着萧默的手，对他摇摇头，接着又对余海跃说:“那就麻烦你了。” 余海跃这才满意了，他站了起来，“ok，我现在去叫人备车。” — 重新回到墓园，这里依旧冷静。 秦欢半扶半抱着萧默，带着他朝门口的保卫室走去。 保卫室里坐着一个老头，正翘着脚听戏，还跟着轻哼。 看见站在门口的秦欢和萧默，他怔了下，随后暂停了电视，问:“有什么事？” 秦欢让萧默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接着走进老头，嘴角勾起一抹礼貌地微笑，嘴巴很甜，“爷爷您好，我的这位朋友早上在墓园里落下了一样很贵重的东西，刚回去拿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我想请问您，今天一共有多少人来过墓园，您还记得他们都长什么样吗？” 他加重语气又说:“我朋友丢的东西真的很重要，能拜托您帮忙回忆一下吗？” 秦欢一声“爷爷”让老头表情软化不少，再加上萧默其实经常来祭拜萧父萧母，老头记得他，就没有怀疑，“那我给你想想啊。” “谢谢您。”秦欢又翻出了一包刚找余海跃借的软中华，从里头取了一支烟递给老头。 老头脸上多了些笑容，他接过烟说:“今天下雨，来的不多，一共就七八个人吧，但是长相嘛，不好意思，雨太大了，我还真没怎么看清。” 秦欢迟疑了一下，问:“那您记得有什么比较可疑的人吗？比如戴口罩帽子之类的。” 老头点了烟抽了一口，忽然一拍大腿，“对了，还真有一个。” “大概是早上七点多吧，有一个男人提着一袋水果，抱着一束花进了墓园，那会儿我在巡逻，迎面看见了他……我记起来了，他就是往这位小朋友常常拜祭的位置走去的。那人戴着口罩，长相没太看清，不过他抬头的时候，我看见了他额头有一条疤。”老头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距离，“大概这么长，两三公分吧，其他就没有了。” 老头喝了口水，盯着萧默看了会儿突然说:“不对啊，你早上比他还晚到，那拿你东西的人不可能是他，你到的时候他刚走，你应该记得，你们还在门口碰见了。” 秦欢把手里一包软中华都塞进了老头手里，“都给您，谢谢您帮忙回忆了，不过既然您都不记得他们都长什么样，那我们也没办法了，东西或许掉在别的地方了吧，我们再回去找找。” 他说完，就扶起萧默，出了保卫室大门。 走到墓园门口，秦欢说:“那人抱着花，还买了水果，你说花很新鲜，保安说他七点多就来了，那就只能在附近买的，其他地方这个时间花店都没开门。” 他拉着萧默往外走，“我们去附近的花店问问，应该有店家知道他。” 距离墓园不远有了三家花店，也有一些水果和香烛店。 “我们分开问比较省时间，他们快关门了。”秦欢看着萧默，担心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这些店一般都是早上七点开门，晚上五六点就关门，因为大晚上，墓园一般不会有人过来。 萧默颔首，“可以。” 一共七八家店铺，不算很多，秦欢和萧默很快就问完集合了。 秦欢说:“有一个老板见过那个人，他的形容和保安差不多，不过多了一点，他说那人的声音挺年轻，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掌心粗糙，皮肤较黑，可能是做苦力活的。” 萧默说:“花店老板娘告诉我，那人习惯用左手，很可能是左撇子。” 萧默虽然还在病着，脸色不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然而他却笑得很开心，眼睛非常亮，“有了这些线索，就可以找人了……” 他握着拳头，“一定，一定会找到他的。” 秦欢摸了摸他的头，又轻轻抱了抱他，“嗯，一定可以的！” 第64章 问到线索后没多久，萧玥梅就打了电话过来，告诉萧默她已经快到了，让萧默等等。 挂了电话，萧默就和秦欢一起朝不远的公交站台走去。 萧玥梅让他们在那里等。 他们刚到站台，萧玥梅的车也正好到了。 萧默和秦欢先后上了车。 转头看着萧默，萧玥梅眼里含着担心，“小默，你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萧默摇摇头，“已经退烧了，也拿了药，不用再去医院了。” 萧玥梅拿了个保温杯递给萧默，“喝点热水，水是我从公司出来的时候装的，杯子是中午买的，很干净。” 她想了想又问:“你们俩会饿吗？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萧默小口地喝着热水，又倒了一杯给秦欢，听了话说:“我不饿。” 秦欢接了水，然后说:“我也不饿，刚在同学家吃了不少东西的。” 萧玥梅点点头，“那行，就直接回去了。” 说完她踩下油门，车子开了出去。 萧默四点左右吃了药，消炎药、感冒药有安眠的作用，在坚持到上了萧玥梅的车后，随着车子摇晃，他又睡着了。 秦欢把他的脑袋搬到自己的肩头，又给他换了个姿势，能够更舒服一些。 透过后视镜，萧玥梅将秦欢的行为看在眼里，放轻声音问:“小默睡着了？” 秦欢点头，“嗯。” 萧玥梅说:“后面有毯子，你稍微给他盖一下。” 秦欢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给萧默盖上。 萧玥梅继续开车，她一边注意前方，一边闲聊一般地和秦欢说话，“小默今天多亏你照顾了，谢谢。” “阿姨您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何况萧默是我同桌，我们是朋友。” “你做得很多了，如果你没来，小默可能会晕倒在哪里都不一定。”萧玥梅好奇问，“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秦欢没有隐瞒，“我是跟着萧默来的，我早上看他一个人，脸色又不太好的样子，有点担心，就一直跟着他。他应该是本来就不舒服，一淋雨就高烧了，附近不好打车，我就拜托我朋友来接我们了，他家里有医生，刚好请医生为萧默看了看。医生说萧默有炎症，给萧默打了一针，也开了药。” 萧玥梅有些愧疚，“我早上就不该听小默的，应该跟小默一起来的。” 秦欢安慰她，“我同桌比较倔，他做了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主意的。” 萧玥梅似有感慨，她叹了一声，“是啊，小默很坚强，却也很倔……”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萧玥梅又说:“今晚要给小默提前过个生日，你一起留下来吧。” “虽然小默的生日是下星期，这次是提前了，可我想多个人能热闹一些，否则就我、小默、垚垚，实在有点冷清了。”她的话里难掩感伤，“已经很多年没有其他人帮小默过过生日了。” 从萧玥梅的话里，秦欢能够拼凑出这些年来萧默过生日时的模样，他在毯子的遮掩下握住了萧默的手，毫不犹豫地同意道:“好，那就麻烦阿姨您了。” 萧玥梅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越发明显，“不麻烦不麻烦，你能答应，阿姨很高兴。” — 回到萧玥梅家小区，已经快六点四十了。 车停的时候萧默还没醒，萧玥梅便回头对秦欢说:“叫醒小默吧，我们到了。” 听了话，秦欢应声，随即轻轻拍了拍萧默的脸颊，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低声说:“同桌，我们到了。” 萧默睁了睁眼，脑袋还有些迷糊，他自然地在秦欢的肩窝蹭了蹭，然后眼睛又重新闭上了，还想继续睡的模样。 他的这个动作就像是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非常和谐和自然。 萧玥梅愣了下，多看了秦欢一眼。 对上她的视线，秦欢莞尔，“阿姨？” “啊，没什么。”萧玥梅转开头，对萧默说，“小默，到家了，想睡回去再睡。” 闻声，萧默终于坐了起来，眼睛也睁开了。 领着两个孩子回到家里，萧玥梅脱了鞋、放下包后对秦欢说:“你和小默坐会儿，我去做饭。” 顿了顿她又多补了一句，“在阿姨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就好。” 秦欢很自然，“我会的。” 季垚听见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秦欢的时候，呆了呆，“是你。” 秦欢对季垚笑了笑，又端详了他一会儿，忽然说:“你好像变得懂事了。” 大概是想了初见那会儿自己有多中二，季垚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抓了抓头，说:“上次的事，谢谢。” “你俩认识啊？”萧玥梅正好洗了水果过来，她把水果放下，又看着季垚和秦欢。 季垚告诉她，“警局那次，就是他和……哥一起帮了我。” “谢谢，垚垚给你添麻烦了。”萧玥梅看向秦欢，说道，“你喜欢吃什么菜，阿姨给做。” 秦欢摆摆手，“我随便吃，不挑食的。” 萧玥梅把水果往秦欢面前推了推，“吃水果。” 她又看向一旁的萧默，见他脸色不太好，就说:“小默，你去床上休息吧，等饭菜熟了，我再叫你起来。” “好。”萧默确实还不太舒服，也没什么力气，就不再勉强自己了。 秦欢跟了上去，想到什么又转头对萧玥梅说:“我会照顾好他的，阿姨您放心去忙您的吧。” 萧玥梅站在原地目送萧默和秦欢回到房间，才准备回厨房。 “妈。”季垚叫住她，问:“……哥他怎么了？” “生病了。” 季垚眼底浮起一丝担忧，他停顿了片刻，接着跟上了萧玥梅的脚步，“妈，你教我熬粥吧……” 房间里。 萧默换了一身居家服，爬上了床，却睡不着了。 秦欢在不算大的房间里走了一圈，然后在一张照片前停了下来。照片里，萧默还很小，大概八-九岁，笑着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而两只手也各牵着一个人，三人都笑得很灿烂。 萧默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这是我九岁的时候照的。” 秦欢伸手去摸照片上小萧默的脸，低声说:“真想遇见那时候的你……” 萧默笑了，“如果你那时候认识我，或许不会喜欢我，我那时候很调皮的……” “我会喜欢你的。”秦欢重新回到萧默身边坐下，温柔地注视着他，“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他说着，给萧默掖了掖被角，手又覆上了萧默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后，说:“不烧了。” 萧默抓着秦欢的手，放在了胸前，觉得很安心。 他嘴角的笑容浅浅。 — 七点半多，萧玥梅来敲了房门 “小默，秦欢，出来吃饭吧。” “这就来。” 萧默从床上起来，秦欢连忙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半扶着他说:“走吧。” 客厅的餐桌上，饭菜摆了满满一桌，萧玥梅正忙着摆碗筷。 看见秦欢和萧默出来，她笑着说:“先去洗个手，我去把最后的汤端上来。” 汤是鸡汤，从上午就开始熬了，这会儿盖子一揭开，香味扑鼻。 都坐下后，萧玥梅就先给萧默盛了一碗鸡汤，“先喝点汤，油已经给你滤掉了，是清的。” 萧默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开始喝。 萧默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萧玥梅从早上就开始忙着给他准备这一桌子菜了，他不想拂了她的心意。 见萧默喝完了汤，萧玥梅笑了。 她又给萧默盛了碗粥。 一旁的季垚盯着萧默，握着筷子的手不由紧了紧，紧张极了，他另一只扶碗的手有些红。 萧默看着眼前的粥。 粥熬的时间太长，有些烂了，而且水加多了，看起来更像是稀饭……他心里了然了。 萧默抬头看了一眼季垚，注意到季垚扶碗那只手手背不自然的红，怔了怔，他收回视线，垂下眼眸，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随即，他说道:“很好吃。” 季垚松了口气，他收回目光，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巴里，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萧默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胃口也不好，吃了粥，喝完一碗鸡汤，就放下了筷子。 萧玥梅本来是想趁着这个生日的机会，多给萧默煮点有营养的菜，让他能补补身体，最好能一顿就胖个两三斤，但是萧默吃不下，她也不好勉强，最终这一桌子的菜都被秦欢和季垚包圆了。 两人吃得都要扶着墙走。 吃完饭后，秦欢又坐了会儿，等切了蛋糕，他才准备回家了。 萧默还病着，就没送他下去，但也送到了门口。 看着秦欢还在揉肚子，萧默说:“其实你不用吃那么多……” 秦欢笑了，他抬手揉了下萧默软软的头发，“你姑姑花心思做了这么多菜，如果没吃完多不好，你今天没吃多少，所以我就帮你一起吃了。” 他的手往下滑，碰了碰萧默的耳朵，温柔说道:“回去吧，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 萧默拉了他一下，“明天……” “嗯？”秦欢想起了周日的约定，说，“如果你不舒服，我们就不去了，改天再去也可以。” “不是。”萧默摇头，“我要去。” 秦欢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好，那就明天老地方见。” 目送秦欢进了电梯，萧默才开门进去。 看到萧默回来，季垚停下漫无目的踱步的行为，他走进萧默，把手里精心挑选的礼物递给萧默。 萧默说:“谢谢。” 萧默还病着，声音透着虚弱，他身上穿着居家服披着一件外套，在苍白的脸色下，显得越发空荡。他太瘦了，又几乎没怎么好好吃饭，就是被秦欢强迫着多吃了一些，可还是瘦。 季垚皱了皱眉，说道:“不舒服就去休息吧。” 停顿了几秒，他多补了一句，“你应该多吃点，身体是自己的。” “会的。” “嗯。” 季垚点头，他没再客厅继续待着，转身回了房。 萧默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一直看着季垚把门关上，他才朝阳台走去，对准备洗衣服的萧玥梅说:“姑姑，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换上了认真的表情，“今天我在墓园，碰见了一个人……” 第65章 休息了一个晚上，萧默的病好了不少，手脚发软的症状基本消失了。 第二天下午，他准时出现在了地铁口，准备和秦欢碰面。 秦欢已经提前到了，他今天穿了一件风衣，带了一个黑色的口罩，这会儿正舒适地靠在墙上，低着头专注看手机。 下一秒，萧默的手机就响了，是一条短信提醒的声音。 秦欢——【默默，到了吗？】 萧默没回，他直接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秦欢心有灵犀地抬起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下一瞬，秦欢拉下脸上的口罩，对萧默笑了。 萧默脸上也浮起了浅浅的笑容。 秦欢一秒站直，快步走到萧默面前，又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水蜜桃味的。” 萧默“嗯”了一声。 “有再烧起来吗？”秦欢说着就已经伸手去试萧默的体温。他体热，掌心的温度高，所以用手背贴上了萧默的额头，放了会儿，然后松了口气，“体温正常。” 萧默说:“昨天就退烧了。” “你的炎症没好，很容易复发。”秦欢带着萧默往地铁站走，他的话里自然流露着关心，“今天的药有吃吗？别忘了吃，医生说了，至少要连续吃三天，再检查炎症消了没，消了才可以停。” “吃了。”萧默说，“我不会忘的。” “那就好，我真担心你会忘了，你在学校的时候，埋头写卷子，入迷的连饭都可以忘了吃。”地铁还没来，秦欢继续唠唠叨叨地问，“昨晚几点睡的？” “十二点。”萧默和萧玥梅聊完，确实差不多零点。 秦欢就着一手揽着萧默肩膀的姿势，另一只手扳过了萧默的脸，和他来了个面对面，两人靠得很近，“黑眼圈有点重，睡了五个小时没？” 对上秦欢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萧默想要脱口而出的“谎言”到底没说出来，而是实话实说道:“四个多小时。” 他不太能够确定，因为躺在床上很久才睡着，于是补了个两个字，“大概。” “默默。”秦欢的神情严肃，“我必须要郑重地告诉你，如果你以后还想五点半起床的话，每天晚上十一点就必须上床睡觉，你至少要保证5-6个小时的睡眠才行。” 他深深地望着萧默，“对我来说，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睡眠不足导致出事的案例太多了。” 昨天医生说萧默睡眠不足，事实上萧默也确实真的没怎么睡觉。 萧母自杀后，他出现了心理问题，同时严重失眠，就是休学后看了心理医生，失眠这一点还是没能治愈，一两点、两三点睡都很正常，而且他早上五点半就起了，平均睡眠时间只有三个多小时。 后来秦欢搬到宿舍，强制他12点要熄灯睡觉，就是这样，加起来也最多五个小时，有时候甚至不到——萧默睡前会听秦欢讲故事，不是上了床沾了枕头就能睡着。 而且萧默午休几乎都不睡觉的。 睡眠能充足才奇怪呢。 没有这场病，秦欢还会妥协，尊重萧默，但经过昨天，秦欢真的下了决心要好好调理萧默身体了，睡眠，食物，心情……每样都不能少。 他昨天回去已经跟他妈商量过了，每周一帮忙炖一盅汤，然后他带来学校。 ——他的目标是:这学期结束以前让萧默长胖五斤。 秦欢的话，萧默并没有立刻答应。 他在想很多。 秦欢也没有催，他定定地看着萧默，等着他的回答。 广播响起了地铁入站的提醒，在闸门打开前，秦欢听见萧默很轻地回答:“好。” — 秦欢和萧默走到嘉熙路，才一点四十几分。 除了何旭和江淮向来习惯赶早，其他人都还没到。 四人打了个招呼。 江淮盯着秦欢戴着的大口罩，好奇地问:“秦哥你怎么突然戴起口罩了？” 秦欢拉下口罩，“因为差点毁容了。” “你的脸？”江淮惊讶地眼睛都瞪圆了。 秦欢没再把口罩戴上，觉得戴着不太舒服，“和人打了一架，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默站在秦欢身边，觉得喉咙有些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给你纸。”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萧默，江淮又看了萧默几眼，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这么苍白。” 听了话，何旭也看向萧默，“不舒服就先回去吧，没关系的。” “我没事。”萧默的声音还有些哑，那是感冒和炎症没好，“昨天有点发烧，今天已经好了。” 何旭想了想，说:“那要是觉得难受，随时跟秦哥说，让他送你回去。” 江淮也在旁边点头，“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嗯。”萧默笑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眉眼弯弯，阳光下他左眼下的泪痣仿佛闪着光。 江淮看得呆了呆。 真的很好看。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想法了。 江淮还记得初见萧默。 第一眼是被吓到，但后来逐渐转为惊艳。 萧默的好看和姜航不同也和秦欢不同。姜航是真的美，秦欢是非常帅，而萧默，是越相处越忍不住被吸引，那张脸也会让人觉得越发耐看，再加上自身的气质，其实很出众。 所以在后面慢慢了解萧默后，江淮这颗少年心里又多了份仰慕，或者说崇拜。 秦欢的成绩纵然也好得出奇，可他天生有天赋，哪怕从来不学习临时突击一下也能轻松拿下年段前十名，这对普通人来说，是只能仰望的，达不到的高度。但萧默不同，他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花费了全部精力考出来的学霸，他的努力、坚持、刻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比起秦欢，他更容易触及。 萧默是三班不少人崇拜的对象，只是大家都没有说出来。 江淮也是其中之一。 江淮还看着萧默，目光忘了移开，突然他眼前的人就换了个对象。 秦欢的脸出现在江淮的视线里。 他拍了拍江淮的肩膀，“学委，你刚盯着我同桌发什么呆呢？” 江淮眨了下眼睛，“秦哥？” 隔了几秒他又说:“啊，我刚看着默哥吗？误会误会，我刚才在想点事，出神了。” 说完话，他默默呼出了一口气。 尽管没明白怎么回事，可他觉得自己周身的气压好像都在下降，而且秦欢虽然是笑着在说话，但莫名压迫感好强，就像是发现情敌时，先以气势碾压一样。 等等，情敌？ 自己吗？ “……” 自己大概真的毛病了吧，怎么思想越来越基基的了！ 秦欢注视着江淮，放在他肩上的手加了点重量，“别老盯着我同桌看，我同桌不和你搞基。” 话落他又腾出一只手勾着萧默的肩膀，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一副炫耀的模样，“我同桌这么优秀，能配得上我同桌的除了我还没出生呢，等那人出现了，我一定好好把关，至于你，没机会了。” 江淮:“……” 何旭:“……” 两人同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秦哥，其实你看起来比较像是想和萧默搞基。 两点整，其他人也陆续到齐了。 就差姜航一个。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秦欢拿出手机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众人颔首。 秦欢走到旁边一点，拨了姜航的号码，电话“嘟嘟嘟”地响了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秦哥？” “你到哪了？” 姜航顿了顿，说:“秦哥，我还是不……” 他的话没说完，声音就换了个人，是余海跃，“我们很快就到了，再等五分钟。” 然后不等秦欢回复，余海跃就直接挂了。 秦欢:“……” 拿着手机返回到集合地，萧默注意到秦欢的神色，无声问:“怎么了？” 秦欢摇摇头，“没什么。” 张洵问:“姜航呢？他到哪了？” 秦欢迟疑了一会儿，说:“他待会儿就到，但有个人跟他一起来，你们看了别惊讶。” 叶晓晓最八卦，闻言眼睛一亮，“谁？姜航的女朋友吗？” 罗音甩了他个白眼，“你觉得可能吗？” “不是女朋友。”秦欢说完，抬手揉揉太阳穴，觉得头疼，余海跃一出现，那脸上的伤，跟他完全是同款……好了，他跟谁打架也不用瞒了。 姜航板着脸走在前面，而余海跃双手插着兜跟在他后面，就跟保镖似的。 两人身边自带冷气，冻得人所有人自动对他们敬而远之。 叶晓晓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姜航，以及姜航身后的余海跃，表情一僵，哆哆嗦嗦说:“……秦哥，你说和姜航一起的人，是余海跃啊？” 秦欢和萧默站在一起，“嗯，是他。” 叶晓晓:“……有点可怕了。” 其他人:“……气氛可能要僵。” 一分钟后，红灯变绿灯，姜航和余海跃过了马路，来到了众人面前。 姜航说:“抱歉，我迟到了。” 大家还没说话，就听见余海跃自动把责任揽到了身上，“不关姜航的事，是我突然找上他，耽误了他的时间，迟到的锅该我背，你们要生气就生我的气好了。” “……没事没事。”曹怡景僵硬着摆摆手。 “没事？那行。”余海跃随意地站着，似乎是烟瘾犯了，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正要点上就被旁边的姜航抢走了。 姜航示意了一下生病的萧默，以及余妮、涂雪、罗音3名女生，随后说:“要抽滚远点去抽。” “差点忘了。”余海跃把烟收了起来，视线一转，落在了萧默身上，“病好了吗？” “好多了。”萧默看了他一眼，再次道谢，“昨天谢谢你。” 余海跃勾唇一笑，“好说。” 叶晓晓等人缩在一起，目光在萧默身上转一圈，又在余海跃身上转一圈，最后落在秦欢身上。 稍时，他们又着重对比了一下余海跃脸上的伤和秦欢脸上的伤。 卧槽，昨天秦哥是和余海跃打架？再联系萧默的话…… 他们几乎是同时脑补出了一场三角狗血大戏。 修、修罗场！ 这就很可怕了！ 只有张洵在状况之外，他摸了摸自己刚剪断的头发，老实问:“秦哥，你是和余海跃打架啊？为什么啊？还有萧默，你们昨天都在一起吗？” “哈哈哈哈——”叶晓晓突然爆发出一阵尬笑，接着把张洵拖走，“差不多该去超市了，走吧走吧。” 这种事，当然不能再提了，要当做没看见。 嗯，没看见！ 否则记起那股愤怒的情绪，来个一言不合又打起来了呢？ 这么多人，会被当做打群架被民警带回去写检讨的！ 还没听到回答就被拖走的张洵:“？？？” 被叶晓晓惊天的笑声吓得回神，何旭咳了一声，又推了推眼镜说:“我们跟上去吧。” 转身以后，他不由开始反思自己——一定是跟大家处久了，思想都歪掉了。 众人恍悟，“对对对，走了走了。” 大伙儿的眼神秦欢不用猜就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他更头疼了。 “同桌，我们快走，离余海跃远点。”他对萧默说着，又偏头对姜航说，“你也快跟上。” 这时，余海跃忽然笑出了声，他低声对姜航说:“你这帮朋友，真有趣。” 姜航面无表情，他推开余海跃，抬脚跟上了走在前面的萧默和秦欢。 第66章 一进超市，大伙儿就自动去拿了推车。 然后一群人就哗啦啦的，跟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站在一排排货架前，望着摆在上面的零食，大家眼睛放光，好像身上带着巨资，能把一排都买下来。 每一种都想买，想要来一场直接刷刷刷的体验。 可惜现实比较残酷——没钱，买不起那么多。 一起走了一段，在岔路口，大伙儿就几人几人的结伴，然后各自散开，去各个区域挑东西了。 有余海跃这个货真价实的校霸大杀器在，同学们自动远离了姜航，个个求生欲都不是一般强。至于和萧默还有秦欢在一起……也免了吧。 就他们秦哥那寸步不离跟着萧默、粘着萧默的模样，他们毫无意外是要吃狗粮的。 好不容易从狗血大戏里晃过神来，再吃这顿狗粮，基基的思想恐怕再也没法回归正常了。 因此，秦欢、萧默、姜航、余海跃四人正式落单。 秦欢和余海跃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我不跟你一起走。” 姜航:“……” 萧默也难得:“……” 秦欢拉过萧默，又想连姜航也一起拉走，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姜航，就被余海跃飞快打掉了。 “啪”的一声，非常响亮。 秦欢的手背肉眼可见地迅速红了起来。 余海跃瞥了一眼，却一点都不觉得愧疚，还笑得欠揍，“不好意思啊，打蚊子呢。” 秦欢咬着牙，“……神他妈的蚊子。” 萧默忽然抓起了秦欢的手看。 秦欢顺势捏了捏萧默的掌心，笑着说:“不疼的，别担心。” 他说完，视线又越过余海跃，落在姜航身上，然后喊了姜航的名字。 ——姜航才是有选择权的人。 萧默看着姜航，直接问:“你要跟我们走吗？” 姜航想了想，在对上余海跃的眼神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算了，你跟秦哥先走吧。” 听了话，余海跃看着秦欢，眉毛扬了起来，一副胜利了的模样。 秦欢似乎早就料到了，他对姜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又看向余海跃，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昨天的话，我希望你别忘了。” 余海跃说:“不会忘的。” 四人分开。 萧默问秦欢，“我们先去哪里？” “零食区吧。”秦欢在风衣的遮挡下一手勾着萧默的小拇指，另一只手推着手推车。 周末超市的人流比往常要大，如果迎面遇见很多人，秦欢就会松开手。 这么偷牵一下，再偷牵一下，倒也有一番情趣，秦欢玩得都上-瘾了。 大伙儿其实都集中在零食区，毕竟出去玩吗，首先就是考虑吃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哪个不爱零食。 而且大巴去临市，路上要坐两个多小时，吃吃喝喝肯定少不了。 走到地方，秦欢就没再偷偷牵着萧默了，但两人站在货架前时靠的非常近，秦欢还总爱凑到萧默耳边说话。 不过从背影看，就是两个男孩子在说话而已。 期间不少人同学路过，和他们打了招呼。 秦欢往推车里放了不少的彩虹糖和开心果，又拿着一样样的零食问萧默。 “芒果干，要吗？” “话梅呢？” “薯片啊？” 秦欢每拿一样都会问萧默，如果萧默摇头说不喜欢，他就不拿，就像是只为萧默准备一样。 几排货架下来，推车里全是萧默喜欢的零食。 萧默望着车里越来越多的零食，拦住了秦欢还想往里放的手，“够了。” “够了吗？”秦欢手里还拿着萧默刚才点头的两袋零食，“这个你不想吃吗？” 萧默看了会儿秦欢，问:“你只挑我喜欢的，你自己呢？” “我啊。”秦欢笑了起来，“我不挑的，而且我其实很少吃零食，你也就看我经常吃棒棒糖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上次去游乐园我就发现了，你爱吃零食。” 萧默有些惊讶，“为什么猜得到？”他觉得自己隐藏地很好。 “还记得游乐园那次，我给你留了开心果和彩虹糖吗？”秦欢揉了一把萧默的头发，话里满是笑意，“你对待自己喜欢吃的食物，总会习惯性地放慢速度去吃，就像你每次吃到糖醋里脊和烧茄子，就会不由自主地变慢、变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一直吃到最后一口，很享受。” 自己的小习惯被秦欢全部看在眼里，萧默的耳根一点点地染上红晕，他移开视线，又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总爱吃棒棒糖？” 秦欢望着萧默笑，没有戳穿他突然转移话题的小心思，“我小时候挑食，有一段时间低血糖严重，所以经常会吃糖，后来长大了，这个习惯就一次保持着，而且吃糖可以让我头脑清醒。” 萧默听完，“嗯”地应了一声。 过了会儿他又说:“这些零食够了，不用再买了，再多背包也不好装。” 秦欢低头看了看手推车，数出零食数后点了头，“是差不多够了。” 他揽过萧默的肩，抓着萧默肩膀与手臂相接的地方，让萧默几乎是半靠在他怀里的姿势往另一个方向走，“顺便再去买几瓶水吧，超市种类多，想喝什么都有。” 饮料的货架离得不远，没走一会儿就到了。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碰上叶晓晓和曹怡景。这一对同桌别看平时相互看不上眼，但如果一起出来玩，两人总会凑到一起。 这次也是一样，刚才分组的时候他们就自觉分在了一起。 这会儿他们的手推车都快放满了，各种零食堆了一堆，不知道的以为是要批发去卖。 看到秦欢勾着萧默的姿势，叶晓晓伸手去拿茶的手势一顿，他左瞧瞧又看看，然后飞快跑到他俩面前，压低声音说:“秦哥，默哥，你们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 秦欢不明所以，“啥？” 萧默也看着他，脸上有几分迷茫。 叶晓晓“唉”了一声，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两圈，“姿势啊姿势，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 秦欢瞬间秒懂，他抬手敲了敲叶晓晓的脑袋，“兄弟情了解一下，别整天想些gay gay的东西。”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少年，你的思想很危险哦，小心把自己掰弯了。” 叶晓晓:“……” “好了，快回去买你的水吧，小曹同志已经等你等得不耐烦了。”秦欢说完，就带着萧默去挑水了。 这会儿，他的手倒是收回来了。 给萧默拿了两瓶豆奶，又抱了两瓶矿泉水，秦欢朝还在纠结选“乌龙茶”还是选“茉莉花茶”口味的叶晓晓和曹怡景挥了挥手，就拉着萧默走了。 临走前，萧默也跟他们说了句“再见”。 何旭还没在群里通知集合，就意味着大伙儿都还没买完，萧默病没好全，秦欢担心他会累，就拉着他先买了单，在外面的休息椅坐下等。 萧默中午吃了药，刚刚其实就有些犯困了，只是因为一直在走路，所以没表现出来，现在一坐下，脑袋就控制不住点啊点，眼睛都闭上了。 注意到萧默犯困了，秦欢就摸出手机给何旭打了个电话，告诉何旭他们要先走。 何旭以为是萧默不舒服了，立刻担心地问了不少问题，他旁边的江淮也着急，等知道萧默只是困了后，才放心下来。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秦欢轻轻推了推萧默，“默默，我们先走，到宿舍你再睡。” “嗯？”萧默睁开眼睛，声音带着倦怠，软软的，“我睡着了吗？” “是啊，你差点睡着了。”秦欢拉着他一起站起来，又半扶着他往出口走，“再稍微坚持几分钟，上了车就能睡一会儿了。” 大概是真的很困，萧默的思维都有些迟缓了，过了好半晌他才很轻地应声。 走到商场外，秦欢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让萧默上车后，自己才跟着上去。 跟司机报了学校的名字，秦欢就把萧默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上，“睡吧，到了我叫你。” 萧默下意识在秦欢的肩膀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含糊地说了一句，就睡着了。 虽然萧默把话说得含糊，但秦欢却听清楚了，萧默是喊了他的名字。 “我在。”秦欢小声应了，又伸手小心地碰了碰萧默的脸颊，然后轻声跟司机说:“师傅，能麻烦你把车窗都关起来吗？我朋友睡着了，这么吹风会感冒的。” “行啊。”司机爽快地把窗都关上了。 这个时间不堵车，车子开得又快又稳，眼看学校就要到了，但秦欢偏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肩头睡得安稳的萧默，斟酌了会儿，说，“师傅您再绕两圈吧。” 有钱不赚的那是傻子，司机一听，满口就应下了。 出租车绕着学校开了好几圈，第四圈的时候，司机为了避一个行人，紧急刹车，萧默也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到了吗？” 秦欢说:“嗯，就快到了。”他没说自己请司机师傅绕圈了。 又过了五分钟，出租车停在了一中校门口。 从车上下来，两人跟门卫打了个招呼，从门卫室进了学校。 现在时间还早，晚自习的学生都还没来，宿舍楼都没几个人。 回了宿舍，秦欢把东西放下，又对萧默说:“默默你睡吧，等你睡着，我要回家一趟，我书包还放在家里。” 他也要回去把刚才发微信让自家妈妈煲的汤带来给萧默喝。 萧默找衣服的动作顿了顿，转头去看秦欢，“你可以先回去。” “没关系，我等你睡了再走。”秦欢走过去，捧起萧默的脸，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换睡衣去睡吧，我讲故事给你听。” 萧默抬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秦欢，对上秦欢眼里的坚持，他才终于动了。 在床上躺好，萧默抱着被子，望着坐在床尾爬梯边缘的秦欢。 秦欢笑盈盈的，“闭眼。” 萧默乖乖闭上了。 秦欢的手在萧默的小腿处轻轻拍打着，配合着它的频率，为萧默特编的故事也拉开了序幕。 萧默到底是很困的，所以几分钟后就睡着了。 他睡得很香，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做美梦一样。 秦欢又看了他半天，才轻手轻脚地下床，拿了手机、钥匙和钱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宿舍。 第67章 秦欢没在家里停留多久，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准备要走了。 秦妈妈想要留他吃晚饭，却被拒绝了。 穿好鞋，提着装了汤的保温壶，秦欢侧身朝秦妈妈和秦时挥挥手，就出了大门。 他到学校的时候，正好赶上高三来上晚自习了，学生进进出出，宿舍楼也热闹了起来。 天色渐暗，秦欢开了宿舍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萧默还没醒，宿舍没开灯，有些暗。 秦欢把小心拎了一路的汤放下，就退到过道中间，抬头去看萧默。萧默抱着被子，两腿屈着，脸朝外，半边的脸掩在枕头里，但表情舒缓，并没有做噩梦之类的，睡得挺好。 继续盯着睡着的萧默看了半晌，见他没有要醒的迹象，秦欢就走到凳子坐下，开了网络玩游戏。 他只戴了一只耳朵的耳机，另一只耳朵空着留意萧默的情况，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萧默醒了。 — 萧默是在秦欢在玩第三局游戏的时候醒过来的，他翻了身，床“咯吱”地响了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听到声响，秦欢啪的放下手机，也不顾游戏里的情况了，他站起来问:“默默，你醒了吗？” 宿舍没开灯，萧默本来以为秦欢还没回来，所以听到声音，觉得惊讶，瞬间完全精神了。他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嗯”，就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秦欢走到门口把灯开了。 “睡饱了吗？”秦欢走回来递了一件外套上去。 萧默点了点头，接过外套穿好，就从床脚爬了下来。 他走到书桌，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疑惑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以为至少会留在家里吃饭的。 “我只是回去拿书包而已。”说话时，秦欢不小心扯掉了耳机，一声声国骂瞬间飘了出来。 秦欢:“……” 萧默不解:“为什么骂你？” “没什么。”秦欢直接退了游戏，收了手机，然后才告诉萧默，“刚才我玩的时候掉线了，害整支队伍全军覆没，现在队友们就是在发泄罢了。他们骂就骂吧，反正下次上线谁也不认识谁了。” 对萧默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又让萧默坐下，接着把保温壶拿了过来，揭开了盖子，“山药排骨汤，油已经都滤掉了，很清淡，你把它喝了吧，我让我妈特地为你炖的，补充营养。” 汤因为放在保温壶里，这会儿还很热，盖子一打开，香气立刻盈满了整间宿舍，勾的人食指大动。 萧默没有动，他怔怔地看着汤，“你让阿姨特地为我炖的？” “对。”秦欢拉过另外一把椅子，在萧默身边坐下，“不过时间有点赶，没能慢慢去炖，还没完全入味，这次就先凑合着吧。” 他把汤匙递给萧默，“尝尝看，我妈说了，咸了淡了都要反馈给她，她下次好做调整。” 萧默垂着头，表情有些模糊不清，他轻声问:“……为什么？” “特地让我妈给你炖汤吗？”秦欢秒懂，他扳过萧默的脸，和萧默面对面，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因为你太瘦了，又不好好吃饭，每次就吃那么一点点……昨天医生都说你营养不良了。” 在萧默的嘴角亲了一口，他放缓了语调，又说:“默默乖，你先把汤喝了，不然汤会凉的。” 两人坐得很近，一抬眼就能看进对方眼底。萧默望着秦欢，对上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心，很多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明白自己是让秦欢担心了。 这份心意，不能拒绝。 沉默了一会儿，萧默拿起保温壶，开始一口一口地喝起了汤。 秦欢看萧默安静地喝汤，嘴角上扬，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保温壶不算大，然而萧默只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可是现在天气虽然转凉了，但汤也不能隔夜，何况学校还没地方热。 抿了抿唇，他盯着手里的保温壶看了老半天，思考着继续把它喝完的可能性。 注意到萧默停了下来，秦欢开口问:“怎么了？” 萧默迟疑了十几秒，到底还是实话实说:“……饱了。” “饱了就不喝了，剩下的给我就好。”秦欢说完，就自然地拿过了萧默手里的汤匙，开始舀汤喝。 又十分心机地达成了一次间接接吻。 萧默看着他，忽然说:“很好喝，帮我谢谢阿姨。” “嗯，一定帮你转达。”秦欢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萧默，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在加深，“如果我妈知道这是为儿媳妇熬的汤，估计会每天都给你来一壶。” “……”萧默被“儿媳妇”三个字弄得无语了。 秦欢笑了，抓起萧默的手指亲了亲。 男朋友。 嗯，可不也是媳妇嘛！ — 在众人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翘首以盼下，周一到周四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秋游这天终于到了。 这一次秋游，每个人都非常期待，就连以往对秋游完全不感兴趣的（1）班、（2）班，在这个星期里，也一直在关注。 难得下课的时候不再是埋头书海，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 叶晓晓还把这个当做大新闻带回班级分享了。 然而没几人理他。 弄得他垂头丧气，郁闷了一个下午。 今天天公作美，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气温还上升了些许，简直是最佳出游日。 在教室等待广播下去集合的时候，几乎每个班级都闹翻了天。 年段长过来说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安静了一下，又控制不住地吵起来，大伙儿兴奋的心情根本压不住，所以后来他干脆也不管了，任由同学吵闹。 反正今天整个高二都不上课，再吵都不会吵到别人。 七点半的时候，蔡真抱着一个箱子，领着一个导游进了教室，她今天不再穿得淑女，而是换了一身简便的休闲装，头发高高束起一个马尾，戴了顶学校专门准备的白色鸭舌帽。 把箱子放下，蔡真就让何旭上来帮忙分帽子，自己则向同学介绍起了身边的导游。介绍完导游，她又敲了敲讲桌，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拿起一支粉笔，边说边写注意事项，“现在大家先分组，咱们班50个人，分成五组，每组选出一个组长，组长要负责点名，再将结果汇报给我…… 这次的行程是一天一夜，钟老师会跟我们班走，所以他和导游的号码你们也都记下来，如果有事，给我们任何一个人打电话都可以，但千万不能自己去处理……都明白了吗？” 同学们一起应声，一个个都带着一张笑脸，十分期待。 这帮孩子啊……蔡真无奈地摇了下头，接着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帽子，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你们记住了，到景区以后，每个人都要把帽子戴起来，方便我们寻找你们，懂吗？” 众人:“懂——” 又看了大家一眼，蔡真说:“都清楚了的话就开始分组吧，抓紧时间。” 她的话音一落下，班级立刻变得乱哄哄的。 每个人都跑到相熟的人身边，自动就分好了组。 秦欢和萧默自然是一组的，接着还有姜航、张洵、何旭、江淮、叶晓晓、曹怡景、涂雪和罗音。余妮去另外一组了，没有过来。 组长毫无疑问是何旭。 何旭也没有推辞，他本来就要负责点名和班级同学安全，再多兼任一个组长，就是顺便而已。 高效的分完组，定好组长后，校广播终于响了。 里头传来了主任的声音。 “阳光明媚、秋风送爽，在这美好的11月，咱们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游。这次我们去的是xxx旅游景区，位于w市，过去大概两个半小时车程。在这里，我还要跟同学们啰嗦几句，你们穿着一中的校服，出去就代表了一中，要讲文明、懂礼貌，不乱丢垃圾，不打架骂人……” 他巴啦啦说了好长一堆，听得同学们都要睡着了，他才终于进入了重点，“……现在请高二各班的老师、班委组织同学有序下来操场，到操场以后请按照‘女士优先’原则排好队上车。” 操场上。 高二年段十五个班，每个班一辆车，所以有一些班级的车其实还没来。三班就是属于车没来的，目送一个又一个班级上车后，叶晓晓终于忍不住伸长手提问:“老师，我们班的车呐？” 钟老师瞅了他一眼，“还没到。” 叶晓晓叹了口气，忍不住从包里翻出一袋薯片，哼哧哼哧地开始吃起来。 被“咔哧咔哧”的声音诱惑到，车又没来，也有其他人拿出零食开始吃了。 秦欢和萧默排在队伍中间，周围人都在吃东西。 秦欢的视线在旁边人身上绕了一圈，而后回到萧默身上，并且在萧默的眼下，又变了一个魔术——他变出了两支棒棒糖。 分了一支给萧默，秦欢低声问:“站得会累吗，要到旁边坐下休息下吗？” “不会累。”萧默拆开糖衣后，将棒棒糖含在嘴里，又低下头继续看辅导书。 之前生病的时候，他吃了药总会犯困，花了太多的时间在睡觉上，两三天没好好读书了，所以他现在要争分夺秒地和时间赛跑，把他前面睡掉的补回来。 望着萧默认真的侧脸，秦欢先是叹了一声，感慨自己的情敌太强大，接着又忍不住骄傲的翘起嘴角——自家的男朋友既认真又好看，果然世界上再没有比自家男友还优秀的人了！ 第68章 等到其他班级都走了，三班的车才姗姗来迟。 蔡真和钟老师一人一边，组织同学重新把队伍排好，依次上车。 大巴的位置一共五十四个，全班五十个人上去，再加上老师、导游，占得满满当当。 萧默和秦欢坐在倒数第二排，萧默靠窗。最后一排坐着叶晓晓几个。叶晓晓从上车开始就没消停过。 叶晓晓说:“为了消磨路上这两个多小时的无聊时光，昨晚我硬是在25kb的超卡网速下，花了快一个晚上下了部好东西，大伙儿感兴趣不？” 他说着停了停，起身往前凑，把头凑到秦欢和萧默中间，“秦哥，默哥，你们要换个位置过来看吗？” 秦欢拒绝，“不看。” 过了一秒，他又补了一句，“我再替我同桌也说一个‘不看’。” 涂雪和罗音也坐在倒二排，就在萧默和秦欢的对面。 这会儿她们听了话，立刻回头狠狠瞪了叶晓晓一眼。罗音说:“变态，流氓！” “啊？”叶晓晓拿着薯片，一脸的懵，“你们干嘛呢，突然就骂我。” “怎么不骂你。”罗音继续瞪他，“你没见我和涂雪都在啊，要看那什么片都不懂得低调一点吗？” “……什么鬼。” 叶晓晓反应过来后大笑，等笑够了他才把ipad亮出来给罗音看，“我说的好东西是这个啦。” 罗音定睛一看，只见片名写着几个大字——《海底大冒险》。 罗音:“……” 叶晓晓碎碎念，“这不是最近《海底大冒险2》上了吗，我想说我还没看过一，就先补补……”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罗音涂雪啊，不是我说你们，你们瞧瞧你们这思想都污成什么样了……我劝你们俩赶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解一下吧，不然思想要歪到天边救不回来了。” 他完全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完以后他还叹了口气，十分欠揍。 罗音、涂雪:“……” 和罗音同样想歪了的秦欢:“……” 不过秦欢表现得十分镇定，他抬手敲了敲叶晓晓，“安静看电影吧你，你吵着我同桌看书了。 叶晓晓:“……” 嘚瑟不起来了。 这时萧默看了秦欢一眼。 秦欢冲萧默眨了眨眼，然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收回时又偷偷捏了他耳朵一下。 叶晓晓焉了一会儿，没多久又满血复活了，这次他学乖了，声音压低了不少，他把薯片放在腿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继续跟坐在他两边的小伙伴安利电影。 最后曹怡景终于不堪其扰，答应了跟他一起看，他这才安静下来。 半个小时后，大巴出了市区，往高速开去。 车里没人睡觉，大家吃吃喝喝，或者聊天，个个都很精神。 又过了半小时，车上了高速，周围的高楼大厦逐渐消失，变成群山环绕，远处的山头还有雾气，堪称一绝，这群常年生活在城市的孩子个个都睁大眼睛往外瞧，觉得美极了。 从学校出发到现在，大伙儿安静了一个多小时，现在终于憋不住了。 大巴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话题也七拐八拐，拐到了游戏上。因此有同学提议:“来玩游戏吧？” 叶晓晓立马举手，“玩玩玩，快来玩啊！” 秦欢回头看他，“你不看电影了？” 叶晓晓打了个哈欠，“太无聊了，看得我要睡了，简直浪费我时间、也浪费我感情。” 曹怡景插了一句，“其实挺好看的啊。” 叶晓晓摇头，“你不懂，我本来听说这电影是惊悚片，不经意吓你一跳的那种，结果……” 他叹气，“哎，总之我很失望。” 秦欢想了想，说:“那借我看？” 叶晓晓偏头去看曹怡景，曹怡景说:“秦哥要看就拿去看吧，我以前就看过了。” 话落，他就把ipad递给了秦欢。 “谢啦。” 将其中一只耳机递给了萧默，秦欢拿掉萧默手里的书，对他笑了下，“稍微休息下，难得出来玩。” 萧默转过头。 秦欢把手里的耳机又往前送了送，“一起看电影啊。” 萧默其实还是更想看书，他有自己的学习计划，这几天由于生病，进度没能跟上，他要补回来才行。 所以迟疑了一会儿，他摇了头，“你自己看吧。” 秦欢:“……” 学习这个万恶的情敌。 既然萧默不想看，秦欢也就不想看了，因此他把ipad还给了叶晓晓。 ——他主要就是想和萧默一起看来着。 重新翻开辅导书，萧默刚看了一眼，想起刚才秦欢眼里闪过的失望，又转过头看向秦欢。 秦欢正盯着他，于是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怎么了？”秦欢问。 “我……”萧默顿了顿，低声说，“牵手，可以吗？” 秦欢愣了下，然后笑了起来，他伸手将萧默的手握在一起，放在身侧，眼睛亮如星辰。 萧默垂眸，目光落在和秦欢相牵的手上，又动了动，五指顺着指缝滑入，变成了十指相扣。 做完，他抬头对秦欢笑了。 望着这抹笑，秦欢的心瞬间满了。 这样就够了。情敌打不过就打不过吧，再也没关系了。 — 十点整，大巴到了景区外。 尽管三班的车是最后才来的，却不是最后到达的班级。最后到达的班级，是一班。 蔡真在前面叫着集合，秦欢和萧默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们旁边，正好站着陈勇。 或许没想到会那么巧合，陈勇怔住了。 萧默并没有注意陈勇，他正戴着耳机，听着单词，然后还分心和秦欢说话。 不过就是注意到了，萧默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家长会以后，学校就取消了陈勇的全额奖学金，同时，年段长也亲自把陈勇的道歉信交给了萧默。 但那封信萧默没有动过。 ——只是浮于表面的道歉，根本没有看的意义。 排好队，大家陆续进了景区。 导游拿着喇叭在前面喊，“请同学都跟上队伍，别走散了，景区地方大，万一走散了，请待在原地，给我或者老师们打电话…… 好了，现在请跟我来，我们先去动物园区，也请同学们不要随便给动物投喂食物……” 动物园区离得不远，走了七八分钟就到了，听着导游介绍完了各种动物，大伙儿又去了紧邻着的的“奇岩怪石”。 围绕着这些天然形成的石头群，导游讲了一个凄婉优美的爱情故事。 听得女孩子们都眼圈红红的。 而男生这边。 萧默一只耳朵塞着耳机，还在听听力。 秦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萧默，时不时刷点存在感，如果萧默看他，他就勾唇微笑。 江淮倒是听得认真，还拿着本子做了笔记，在为秋游后的周记找素材，就是没什么表情。 其他人也都普遍没啥反应。 女生们:“…………” 导游带着人群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三个景点后，大家就回到了人工湖旁边。 蔡真说:“可以自由活动了，自由活动时间到下午四点，四点准时回到这里集合，班长、组长记得点名，到时候会带大家去酒店。” 同学们很激动:“知道了——” 望着这群眼睛已经开始放光的少年，蔡真没忍住又啰嗦起来，再一次重复了在学校、车上都在强调的事，“大家最好结伴走，尤其是女同学们，别独自行动，还有手机要随身携带……” 心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众人回答的很敷衍:“是是是，我们都记住了。” 蔡真无奈抿唇，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 于是下一秒，大家就成群结队地跑远了。 每个组长都有分到了一份景区的地图，地图上有标注景点和各个可以玩的地方。 何旭把地图摊开，询问大家想去的地方。 女士优先，大家都望向罗音和涂雪。 罗音说:“不如先吃午餐？” 涂雪也说:“吃完饭应该差不多12:30，剧院的舞台剧正好开始演，我们去看看？” 秦欢:“我没意见。” 萧默:“都行。” 姜航就更不在意了，于是这个决定就这么定下了。 沿着人工湖往下走，有不少的餐厅，还有一家自助餐，半大的孩子最能吃，大家想都没想，径直就朝着那家自助餐走去。 一进门，才发现和他们抱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放眼过去全是一中的学生，就几桌游客。 大伙找到位置放好东西，就瞬间开启了战斗模式，拿着盘子去拿自己喜欢的菜了。 秦欢在等萧默，端着柠檬水在喝。 萧默很专注，差不多过了两分钟，他才关了音频，摘了耳机，对秦欢说:“走吧。” 秦欢双眸含笑，“好。” 这家自助餐厅的菜做得很好吃，就连萧默都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秦欢可高兴了。 从自助餐厅出来时，叶晓晓都需要扶着墙走了。 曹怡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戳他肚子的肉，吐槽他，“真的，我收回高一说你胖的话，跟现在的你对比，高一你简直瘦死了，就是一道闪电。” 叶晓晓说:“你懂什么，我这是福相，将来要赚大钱开豪车的……” “……我看你直接做梦比较实际。” 两人一言不合又闹了起来。 萧默觉得有趣，就在旁边看着他们闹。 第69章 叶晓晓跟曹怡景闹了一会儿，两人就迅速和解了。 然后一群人高高兴兴往剧院走去。 秦欢拉着萧默走在最后面，两人肩并着肩，靠得很近，手在摆动时，自然就会碰到一起。 这种偷偷摸摸的、一点点的碰触，让秦欢笑得牙不见眼，满足到不行。 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一个眼神，一点触碰，一句话，甚至只要能够看见对方，心里就能炸开绚烂无比的烟花。 而且是一轮接一轮炸不完的那种。 萧默下午没再继续看书了，他眼底带着一抹光亮，专注地投入了周围的风景里。 景区不愧是自然生态保护区，除开那些明显的人工痕迹，景色非常美，空气十分清新，耳边还能听见鸟叫声，两旁的树上住着大尾巴的松鼠，它们不怕人，甚至还会从树上下来。 到处充满了生机。 此时此刻，萧默是在看风景，而秦欢，却在看他。 两人即是一个世界，周围的嘈杂、纷扰，都没能打搅到他们。 穿过一片白桦树林，就到了剧院，这会儿入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罗音和涂雪很兴奋，飞快地跑过去排在了最后，又转身催促落在后面的男生们，“你们快点啊，马上就要入场了。” 两个女生这么兴奋，大伙儿也不能扫她们的兴，于是都加快了脚步。 接在涂雪和罗音后面排好队，叶晓晓忽然说:“不对啊，秦哥和默哥呢？” 何旭问:“你们谁最后见到他们了？” “我。”姜航收起手机，对何旭说，“他们就在后面，萧默拍照呢，秦哥陪着他。” 叶晓晓感慨，“秦哥这简直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标配啊。” 他顿了顿，迟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秦哥和萧默之间，有点不对呢？” 姜航神色不变，“怎么说？” “感觉啊。”叶晓晓认真分析说，“他俩一在一起，就像是有特别的气场似的，能把除他们以外的第三个人彻底无视掉，默契到不行，简直是虐死一片单身狗……还有吧，秦哥真的越来越基了，你想想啊，他每次不是盯着默哥就是继续盯着默哥，说是痴-汉都不过分了。” 江淮想了想，投了赞同票，“这么说起来，还真有点这样的感觉。” 涂雪举起手，补了一句，“其实我还看见过一件事。” “什么？”大家一起看着她。 涂雪说:“我见秦哥抱过默哥，不过就是一下子。” “！” 大家眼睛都瞪圆了。 听到这里，姜航插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他微微皱起眉，思考着怎么转移众人的猜测，但他还没想出所以然，就听见张洵十分自然地说:“因为秦哥是个热心肠啊。” 他继续说:“萧默身上发生的事让秦哥产生了使命感，所以当然关心萧默，照顾萧默啊。” 听了话，姜航不由看向张洵，以为张洵其实也是看出来了，在帮忙打掩护，结果他只看到了张洵满脸的真诚。 ——他就是这么想的，觉得秦欢在照顾萧默。 姜航心情既是复杂，但同时也松了口气，他在心里给张洵点了个赞。 神队友！ 姜航顺势说道:“洵子说得对，秦哥是个很温柔的人，他过去也是这么帮我的，曹怡景叶晓你们应该记得，他高一那年，也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跟着我，就怕我出点事。” 曹怡景表示了认同，“这倒是。” 涂雪说:“张洵说的对吧，我回想了下，秦哥抱默哥，是在网上事件之后，所以应该是安慰。” 大家想了想，觉得也是这样的，因为秦欢虽然有时候会表现地桀骜、自傲，但本质上，确实很温柔，替人打抱不平是常有的事，关心人、照顾人就更不用说了。 只有叶晓晓的思绪还没被带走，他凭着常年对八卦的敏锐嗅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所以还在想，幸好这个时候工作人员宣布可以入场，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 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秦欢等萧默拍完了照片，并肩走到剧院入口的时候，正好赶上和最后一批人一起入场，他们一进去，大门就关了起来。 剧院很大，又只有舞台有灯光，两人找了半天，才终于摸到了姜航他们身边。 大家给他俩留了位置。 舞台剧已经要开始了，舞台上原本巨大的帷幕被拉下，露出了里头的道具和布景。 紧接着，报幕声响起。 这一出舞台剧演的是《白雪公主》，随着报幕结束，音乐跟着响起，演员登场了。 《白雪公主》对于每个人而言，都不会陌生，众人看了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趣了，只有萧默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眼睛很亮。 秦欢单手托腮，偏过头安静注视着萧默的侧脸，见萧默看得专注而认真，忍不住嘴角轻扬。 他再回去看舞台剧的时候，忽然也觉得这剧有趣了起来。 黑暗里，秦欢把左手伸了出去，悄悄地牵住了萧默的右手，两人的掌心与掌心相贴，十指相互缠绕，彼此的心跳，仿佛也能通过这个姿势，传达给对方。 在场景转换的间隙，萧默扭头和秦欢对视。 相视一笑。 — 四十分钟后，舞台剧结束了，演员谢幕时，剧院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显然给了演员们十足的动力，他们都很开心。 随着人流有序退出剧院后，何旭又把地图打开，准备寻找下一个游玩的地点。 何旭问:“攀岩、射击、马场……要去哪？” 叶晓晓最先说:“马场马场，骑马去！” 张洵难得发表意见，“马场，我也想去。” 何旭又看向其他人。 “我们没意见。”大家对马场都很感兴趣。 何旭收了地图，说道:“那就去马场，我们走吧。” “等等。”秦欢开口叫住了大家，“拍张合照再走吧，留念一下。” 何旭点头，“这个主意好。” “我来拍我来拍。”罗音自告奋勇，她从背包里拿出自拍杆，把手机装了上去，“好了，大家都凑过来一点……” 她又继续说:“叶晓晓你快把你的鬼脸收一收，太影响画面了，还有学委，你笑一个啊……” 随着一声整齐的“茄子”，画面被定格了下来。 罗音低头看了看，突然大笑，“哈哈哈，曹怡景你的眼睛，翻到天上去了。” 叶晓晓一下子来了兴趣，“给我看看！” 挤到罗音身边看完照片，他也毫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总算找到了可以用来回怼刚才曹怡景吐槽他一身肥肉的点了，“哎呀妈，我快笑死了，同桌你这白眼翻的，可以和太阳比肩了。” 毫无疑问，叶晓晓又被曹怡景追着打了。 罗音还在看照片，目光扫到后面的秦欢和萧默时，却怔住了。 秦欢和萧默站在一起，背后是青山绿水，两人逆着光，视线落在彼此身上，脸上都有淡淡的笑意，哪怕是在照片里，那种两人之间独有的氛围，也没法隐藏。 罗音的手一抖，心里有某种猜想正在成型。 涂雪见罗音在发呆，就拍了拍她肩膀，说，“你怎么了？” 罗音回神，“没。” “那该走了。” “嗯，走。” 罗音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后面的秦欢和萧默，只见两人正在低声说话，秦欢望着萧默，眼底的温柔那么明显，没有刻意隐藏。 她走得越来越慢，最终停下了脚步。 “秦哥。”罗音转过身，喊了秦欢一声。 “嗯？” “你和默哥……”罗音欲言又止，迟疑了半晌说，“你和默哥是在……” 尽管她的话没说完，但想问什么，十分明显了。 秦欢看着罗音的表情，愣了愣，稍时他笑了，轻声说道:“暂时别说出来。” 罗音一听，激动了，“是，是那个意思吗？” 秦欢眨眨眼，伸出食指在唇上点了点，“嘘。” “哦！！”罗音迅速捂住嘴，用力地点头，她看看萧默，又看看秦欢，原地跳了三下后，终于把这份惊讶和兴奋压了下去。 “我会保密的。”她飞快说道，“祝你们幸福，一定要幸福！” 说完，她挥挥手，转身跑了，跟上了前面的大部队。 等罗音跑远了，秦欢才问萧默，“会担心吗？” 萧默摇头，“不会。” 他的笑容浅浅，“他们都很好，就是都知道了，也没关系。” 秦欢也笑了，他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萧默的头发，“我们走快点吧，不然又要掉队了。” — 等到从马场出来，已经三点多了，四点要集合，也来不及再去下一个地方玩了，于是众人合完影，就原路返回，往人工湖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在商量待会玩什么打发时间。 “抽乌龟？” “德州-扑克？” “牛牛？” …… 每个人都提议了一种纸牌游戏，不过由于带的扑克牌不够，因此最后决定玩狼人杀了。 于是回到人工湖旁边后，大伙就找了个休息处坐下，然后围成一圈。 涂雪从背包里拿了副扑克牌，挑了一些花色的牌，开始说规则，“这样啊，抽到k的就是狼人，然后q是女巫，j是预言家，a是猎人，其他是村民……” 秦欢问萧默，“听懂了吗？” 萧默点头，“嗯。” 第一局是涂雪当法官。 涂雪把扑克牌打乱，放在自己手上，“一人抽一张，记得别让别人看了你的身份。” 萧默抽到了狼人。 秦欢也是狼人。 在涂雪喊“狼人请睁眼后”，秦欢和萧默互相对视，默契十足，而另一个狼人，是叶晓晓。 看到这一幕，叶晓晓非常慌，他觉得自己药丸。 不得不说，他的感觉非常准。 整局下来，秦欢只跟萧默打配合，还补刀叶晓晓，于是虽然赢了，叶晓晓却被投了出去。 叶晓晓:“……” 第二局，罗音当法官，这次狼人还是萧默、秦欢、叶晓晓。 这一次，萧默差点露馅了，但秦欢选择用揭露了叶晓晓的身份的方式保住了萧默。 叶晓晓再次被投了出去。 “……” 叶晓晓面无表情，他满脑袋只有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 而接下来的时间，其他人也都受到了和叶晓晓一样的待遇——只要萧默和秦欢同时抽到狼人，另外那名狼人就注定是炮灰。 然而郁闷的是，这两人还经常抽到双狼。 大家心里mmp:又是一顿愉快的吃狗粮经历。 游戏玩了会儿，集合的时间就到了，十几个班级都在排队，乱哄哄的。 秦欢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对方应该要到了，就跑到前面跟蔡真说了几句话。 蔡真问:“你知道怎么去酒店吗？” “嗯，知道。” “那可以，不过五点之前必须要到酒店，我会让钟老师去检查。” “您放心。” 回到班级的队伍里，秦欢找到萧默，对他说:“我要离开一下，你先跟大家去酒店。” 萧默疑惑:“去哪？” “拿点东西。”秦欢又跟姜航、何旭打了招呼，“我同桌先交给你们了，帮我照顾好他啊。” 姜航和何旭颔首，“好。” 秦欢又看了萧默一眼，对萧默笑了下，然后才转身走了。 第70章 【副cp篇】 余海跃第一次看见姜航，是在新学期的高一入学式。 那天姜航就站在秦欢旁边，余海跃首先是看见秦欢，紧接着注意到秦欢正在和旁边的男生说话，这才注意到那个男生长得很漂亮。 然后他听其他人议论，知道对方叫姜航，是高一新生。 校长的话无聊的让人想打哈欠，于是余海跃就侧着身，盯着姜航看了会儿。 稍时，他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姜航，不仅长得跟他最讨厌的那个女人挺像，气质也像，甚至连姓氏都是一样的发音…… 嗤，扫兴。 只是这一小会儿，余海跃就毫不犹豫把姜航的名字放在了“厌恶”的标签上。 对他来说，但凡跟那人有一点点相似的人，都是他所讨厌的人。 高一和高二不是同一栋楼，中间隔了一个足球场，遇见的机会其实不多，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余海跃都再没有碰见过姜航。 直到期中考试的时候。 考完数学，余海跃刚离开考场，就被两个女生拉到了教学楼下的小花园。 余海跃任由两个女生为他吵得面红耳赤，自己则靠在树上，点着一支烟在抽，眼前烟雾缭绕。 挺无聊的。 尤其是听着两个女生争论他喜欢她们中的谁。 呵，我喜欢谁？ 我不喜欢任何人，甚至连自己也非常厌恶。 余海跃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听着女生还在争吵，还不停拉着自己质问，余海跃的耐心终于告罄。 “喜欢？只是你们主动贴上来，我陪着玩玩而已。”——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两个女生瞬间都安静了。 余海跃满意地想，总算清静了。 与此同时，他又察觉到了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起头，他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姜航。 两人相距不到20米。 这可比第一次见面的开学式近多了，余海跃的视力很好，他都看到了姜航的睫毛有多长。 余海跃必须要承认，姜航确实长得好看。 不过一个男生长得这么好看，被人用“美、漂亮”来形容，也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就这么隔着两个女生，隔着大半个花园对视。 余海跃眼里的厌恶毫不隐藏。 然后，他在姜航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眼神。 哦？ 姜航并没有留下来，他很快就走了，头也没回。 望着姜航的背影，余海跃眯了眯眼睛。 他忍不住去想姜航的那双眼睛。 ——很漂亮。 如果长相和气质能不那么像那个女人，就凭这双眼睛，他绝对不会讨厌姜航的。 — 有时候缘分就是很奇妙，在那次期中考以后，余海跃就总能看见姜航，上学路上，放学的校门口……甚至他逃课跑到楼下抽烟，都能撞上姜航他们班上体育课。 余海跃总是能在人群里第一眼就发现姜航的存在。 然后他注意到秦欢总是会跟在姜航身边，就像是一个老父亲，生怕孩子出了一点点事。 他一直不明白原因，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姜航被一群人堵着，那些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 再然后，他看见了姜航打架。 快、凶、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根本不在乎会不会受伤。 余海跃松开搂在怀里的男生，点了支烟就那么蹲在马路牙子上，兴致勃勃地盯着看。 朋友问他，“你认识的？” “算是吧。” “要上去帮忙吗？” 余海跃吐出一口烟，嗤笑道:“帮什么，他自己能赢。” 姜航最后确实赢了，但自己付出的代价也不少，鼻青脸肿，胳膊、身上都是伤，狼狈不已。 看见姜航的正脸，本来靠在余海跃怀里的男生忽然说:“那不是姜航吗？” 他的声音满是诧异。 “嗯？” 余海跃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男生蹲下，“你认识他？怎么认识的，说说。” 男生犹豫了一下，说:“就江岭那片城中村，姜航和他妈以前住在那里，就在我家隔壁。住那片的人都知道，姜航有个赌鬼老爸，欠了一屁股债，一年多之前跳楼死了。 他自己死了是解脱了，但留下了一大笔债，那债有正规借的，也有不正规借的，他死了没多久，那些不正规的借-贷公司就三天两头上门堵姜航和她妈，让他们还钱，闹得姜航他妈妈工作都丢了。 姜航他妈妈是个哑巴，长得很漂亮，姜航的相貌就是遗传他妈妈的，那些借-贷公司的人说他们如果还不起钱，就让他们去接客，做鸡做鸭……总之挺惨的。再后来他和他妈搬走了，我以为他们是去躲债了，没想到还在y市……不过刚才那些人不是借贷公司的打手，应该是江岭那一带的混混。” 余海跃弹了弹烟灰，“混混？” 男生对上余海跃眼底的戾气，不敢不说，他把声音压到最低，“江岭不是一片城中村吗？那里很乱，鱼龙混杂着各种人，之前姜航为了还债，晚上帮人看场子，但那场子在姜航一家搬走后就被端了，警察搜出了毒-品，抓了很多人，刚才那几个是那边一个老大的手下，我见过他们……” 余海跃想起去年市里破了一桩贩-毒-案，如果时间对的话就对上了。 他又点了一支烟，然后问:“姜航和他妈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男生说:“好像是去年11月。” 余海跃没再说话。 时间对上了。 男生蹲的脚酸了，见余海跃不动也不说话，就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海哥？” 余海跃偏头看他，“谢了。”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想了想又从钱包里拿了一叠一百块给他。 男生愣了，“海哥？你啥意思？” 余海跃对其他人招招手，闻言，说:“你自己去买份礼物，算是我给你的谢礼了，下次见。” 几人对男生吹了个口哨，就越过他和余海跃一起走了。 其中有人问余海跃，“怎么，这次这么快要换人了？” 余海跃笑，“换谁？你吗？” 那人连忙后退好几步，摆手说:“别，我才不搞基，我喜欢胸大的女孩子。” 他又上下看了余海跃半天，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我搞基，也肯定不跟你搞，跟你搞图什么？柏拉图啊？说真的，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男朋友、女朋友换了一堆，但一个都没上过。” 余海跃的笑意不达眼底，语气透着冷意，“我行不行关你屁事？” — 那天之后，余海跃又很长一段时间没再遇见姜航。 他也没有特意记得。 伴随着夏天的来临，高三毕业了。 九月份，高一新生入学，原本的高一升到高二，而高二，也升了高三。 余海跃还是一样，玩得疯狂，男朋友、女朋友经常换，打架，斗殴，哪件事都少不了他。 至于姜航这个名字，似乎被余海跃给遗忘了。 直到和冬天一模一样的场景再次出现——他又撞见了姜航被人围堵。 只不过这一次堵姜航的人换了一拨，是一群学生。 其中一个人余海跃还很眼熟，是他手下的手下。 堵人的里头有个熟人，余海跃本来想走过去，顺手帮个忙，但才走了一步，就看见萧默从另一条路走了过去，在路口处站着。 没多久，萧默又看捡了根棍子走进巷子。 余海跃挑了下眉，不动了，他拿出手机，一边观战一边录了视频。 视频本来是录得好玩的，准备过去找萧默和姜航时给他们看的，但他一步都还没走，就先接到了朋友打来的电话。 对方邀请他去玩，他答应了。 于是这段本来录着玩的视频就顺势保存了下来，还帮了姜航。 第71章 秦欢是去拿蛋糕了。 他昨晚下的单子，但配送师傅只能送到景区门口，不能进来，他只好自己去取了。 秦欢走到景区门口的时候，配送的人员也刚刚到，两人隔着安检闸，完成了一次神圣的交易。 旁边站着一位保安大哥，他见秦欢拿了蛋糕就要走，忍不住问:“给你女朋友过生日呀？” 秦欢摇头，“不是啊。” 他很快又补了一句，“是男朋友。” 保安大哥:“！！” 秦欢没顾他的反应，小心翼翼地拿着蛋糕，以最快的速度往酒店赶过去。 学校这次是大手笔了，包下了两家酒店——这个景区经常开放用来当训练基地，所以有专门的集体住宿酒店，一间房4-6人，上下铺，房间挺大，浴室厕所都有，干净整洁。 男生女生是分开的。男生一家酒店，女生一家酒店，但两家隔得不远，来回就是十分钟。 秦欢边看手机地图边走路，没多久就找到了地方。 何旭、叶晓晓、曹怡景在酒店门口等秦欢。 一看见秦欢，叶晓晓就说:“蛋糕先给我，我已经跟酒店经理商量好了，可以先放他们那。” 秦欢闻言把蛋糕给他，“不错啊。” 叶晓晓嘿嘿一笑，豪气干云地拍胸脯，“沟通这种事交给我，保证超额完成任务。” 曹怡景说:“这附近有一块空地，经理说，过年过节放烟花就在那个地方。” 秦欢点点头，又问:“需要的仙女棒呢？” 何旭说:“拜托经理帮忙了，他说晚点可以给我们。” 秦欢笑了笑，说:“辛苦你们了。” 三人都笑了，摆手说:“不会不会，挺好玩的。” “那就按照计划，八点左右大家先过去，然后八点半我再带我同桌过去。”秦欢看向何旭，“到时候就拜托班长你了，帮忙组织一下。” 何旭点头，“嗯，交给我吧。” “那先这样，我回房去找我同桌了。”秦欢想了想又问，“我分在哪个房间来着？” 何旭说:“627，和萧默、姜航、张洵一间。” “行。”秦欢说，“一起上去？” 何旭摇头，“我要去找一趟老蔡。” 曹怡景说:“到晚饭前还是自由活动时间，听说酒店有健身房，我准备去看看。” 他又替去放蛋糕的叶晓晓说:“我同桌也去，他准备运动十分钟减肚子，好腾出空间装晚餐。” 秦欢:“……” 秦欢自己上楼了。 627房间离电梯不远，从电梯出来，再走过一个拐角就到了。 刚到门口，他就碰上了钟老师。 “回来了？”钟老师问。 “嗯。” 钟老师透过眼镜打量秦欢，最后说:“晚上别太晚回来了，12点以前我会来查房。”他有看过萧默的档案，所以大致猜得到秦欢他们想做什么。 十八岁生日，确实是个重要的日子。 年轻啊，真好。 秦欢站得笔直，敬了个礼，“yes sir！” 钟老师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绕去另一边，又检查了一遍，就下了楼。 秦欢抬手敲门。 给他开门的是姜航，张洵不在，萧默也难得没在看书，这会儿正站在窗户旁接电话。 电话是萧玥梅打来的。 虽然上周六萧玥梅算是给萧默提前过了十八岁生日，可那毕竟还没到时间，所以正式生日的今天，还是要送祝福。 她还给萧默发了个666的红包，让萧默可以自己去买点喜欢的东西。 萧默基本没怎么说话，都是在听。但他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周身的气场也很缓和，能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发现秦欢回来了，他抬眸看了秦欢一眼。 秦欢莞尔，朝萧默走了过去。 “是你姑姑？” 萧默点头。 电话那头的萧玥梅也听见了秦欢的声音，她问:“小默，你旁边是秦欢吗？” 萧默愣了下，“嗯。” 萧玥梅说:“能让姑姑跟他说几句话吗？” 听了话，萧默把手机给了秦欢，“我姑姑想跟你说些话。” 秦欢简直受宠若惊，他接过手机，“萧阿姨，我是秦欢。” 萧玥梅的笑声传来，“别那么拘谨。” 她顿了顿，说:“我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忙，你们现在是在xxx景区对吗？今天是小默正式的十八岁生日，我虽然没办法过去，但请朋友帮忙做了个蛋糕，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他就在景区的酒店里。蛋糕我让他做得比较大，应该够全班同学吃了，到时候也请你帮忙分一下……” “好。” 秦欢另一手拿出自己的手机，记下了萧玥梅说的朋友的号码，然后又说，“您放心。” “谢谢你，秦欢。”萧玥梅真心道谢。 “您客气了，阿姨。” 把手机还给萧默，秦欢去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再出来，萧默已经挂了电话。 萧默看着秦欢。 秦欢勾起唇，对萧默笑了下，“我还要再出去一趟。” 萧默说:“一起去。” “不用了。”秦欢按着萧默的肩，让他在椅子坐下，“你先做一份练习卷，我保证你在做完之前，我就回来了。” 萧默有些犹豫。 伸手轻轻揉了揉萧默软软的头发，秦欢直接一锤定音，“我马上就回来。” 出门前，他给姜航打了个招呼。 姜航比了个ok的手势。 — 房间里剩下姜航和萧默两个人。 姜航话少，只有在秦欢面前会多说一些话，那是他对一个人信任的表现。 萧默话更少，秦欢不在，他基本就是一个人单机。 两人各占一个地方，各做各的，谁也没说话。 萧默望着眼前的练习卷，精神有些集中不起来，他忍不住在想秦欢——他又出去做什么？刚才姑姑跟他说了什么？ 思来想去，一张卷子几乎没做几题，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五点半多了。 秦欢还没回来。 萧默皱了皱眉，站了起来。 姜航抬起头，“怎么了？” 萧默说:“秦欢还没回来，我想去看看……” 听了话，姜航也站了起来，他拿过放在床上的外套，“走吧，我们一起去。” 两人正准备出门，就听敲门声响了起来。 萧默眼睛一亮，他走去开门。 门外，秦欢提着一个大蛋糕，对萧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回来了。” 萧默的视线落在了秦欢的手上，“……这是？” 秦欢走进房间，把蛋糕放到桌上，“萧阿姨请她朋友特地为你做的，我刚就是去拿了。” 他笑着说:“生日快乐，默默。” 姜航刚才看了秦欢发的群消息——为了晚上的惊喜，大家都要装作不知情。于是他这会儿语气多了丝惊讶，“你生日吗？” 萧默“嗯”了一声。 姜航说:“生日快乐。” 萧默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谢谢。” 姜航说:“我去把其他同学也叫来，帮你一起过个生日。” 萧默摇摇头，“不必了。” 他看着眼前巨大的蛋糕，“吃饭的时候，把蛋糕交给餐厅的师傅吧，请当饭后甜点送上来。” 秦欢说:“这样也好，不然有些同学现在都不在，女生也分不到。” 他重新拿起了蛋糕，又问:“默默跟我一起去吗？” 这次他邀请萧默一起走了。 这个时间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不少同学都三三两两的下来，结伴去吃饭了，唯独没有一个三班的同学——蔡真之前让何旭通知了晚上班级要聚个餐，订的是六点半，所以现在还没到时间。 餐厅离宾馆不算远，步行七八分钟就能到。 他们到的时候，蔡真和钟老师已经在了，正在点餐。见秦欢拎了大蛋糕进门，蔡真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萧默十八岁生日了。 拍了拍自己的头，她真是忙得忘了。 蔡真对萧默说:“生日快乐。” 她的笑容温柔，“萧默，老师祝福你，愿你展翅高飞，前途似锦。” 钟老师也给萧默送了祝福。 萧默眉眼弯弯的，“谢谢。” 餐厅的服务员很好说话，秦欢跟他交谈完，就把蛋糕递给了他，然后回到了萧默身边。 蔡真说:“随便找位置先坐下，现在六点了，大家应该也都要来了。” 秦欢说:“嗯，好。” 他拉着萧默走到角落的位置，面向着蔡真他们坐，背后是墙，没有人。 秦欢一直没松开萧默的手。 没过多久，三班的同学就陆陆续续过来了，大家自动按照分组来坐，还没六点半，人就已经都到齐了。 叶晓晓对萧默挤眉弄眼，“刚来的时候姜航已经跟我们说了，今天是你生日。” “默哥，生日快乐哈。” 叶晓晓这演技，真的自然到不行，跟他一比，包括姜航在内的其他人，都显得假了。只是萧默猜不到他们准备了惊喜，所以就没看出来。 在上第一道菜之前，服务生先将蛋糕推了出来，并且上面已经插了蜡烛。 与此同时，灯光暗了下来。 蔡真带头说:“同学们，今天是我们班萧默的十八岁生日，大家一起祝福他。” “哇哦！” 有同学发出惊呼。下一秒，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默哥，生日快乐！” 然后大家又催促萧默上去许愿吹蜡烛。 萧默什么都没有许，他怕自己太贪心，老天爷会把现在这份对他的馈赠收走。 所以这样就够。 很足够了。 萧默吹了蜡烛，切了第一刀后，剩下的就由服务员代劳了，蛋糕很大，每个同学都分一块。 接着就上菜了。 由于两名老师都在，同学们也不敢太闹，就拿着饮料代酒，互相碰杯。 八点左右，大家就吃得差不多了。 叶晓晓摸了摸鼓出来的肚子，“同桌，我们再去健身房跑个十分钟吧。” 曹怡景答应的爽快:“好啊。” 罗音和涂雪说:“等等，一起走啊。” 剩下的姜航、张洵、何旭、江淮，也很快找到借口跑了。 一桌子的人瞬间都走了，变得空荡荡，只剩下自己和秦欢，萧默不明所以，十分茫然。 他偏头问秦欢，“大家晚上都怎么了？” “大概是想去玩了。”秦欢给萧默递了张纸巾，“吃饱了吗？” “饱了。” “那我们也走吧。”秦欢拉着萧默站起来，“我们去到处逛逛，听说这里的晚上有时候能看见流星，我们找个地方等等。或许我们很幸运，真的能看见流星。” — 景区很亮，路灯到处都是。 耳边能够清晰地听见各种虫鸣声，微风吹来，夹着满满的树香和花香。 萧默走了会儿，忽然仰起头。 这里的星空很美，漫天都是繁星，不像城市，很少能够看得见星星。 萧默的眼里，倒映出了星光。 明亮，璀璨。 秦欢拍下了此时的萧默，保存好照片后，又点开胖企鹅，在群聊里发——【准备好了吗？】 叶晓晓:ok。 何旭:可以了。 秦欢飞快又发——【现在就过去了，预计三分钟。】 发送完消息，秦欢收起手机，轻声叫了一声萧默，“默默？” 萧默低下头，“嗯？” 秦欢牵着他的手，冲他神秘地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晓晓负责望风，他远远地发现秦欢和萧默走来，就快速回到空地，“快点快点，他们来了。” 罗音说:“别光催，你倒是帮忙啊。” 叶晓晓“哦”了一声，连忙拆开一盒仙女棒，分出两束后分别递给一旁的江淮和张洵，“体委，学委，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还记得任务吗？” 江淮和张洵对视一眼，“放心，记得的。” 涂雪和姜航又把桌上、蛋糕上的蜡烛都点燃了。 这会儿，秦欢已经带着萧默走到了一百米外了。 秦欢忽然停下脚步。 萧默也跟着停了下来，他问道:“到了吗？” “还没到。”秦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眼罩，“默默先戴上，我再继续带你走。” 萧默怔了怔，“一定要戴？” 秦欢凝视着他，“嗯，一定。” 萧默对秦欢是信任的，因此他直接接过了眼罩，接着自己戴好。 萧默看不见了，便下意识地伸手想去够秦欢，不过他的手刚抬起来，秦欢就主动抓住了他。 “默默，你放松交给我就好，我会扶着你的。” 秦欢的声音很温柔，“我们继续走吧，很快就到了，再走一百米左右。” 萧默握着秦欢的力道紧了紧。 走到空地，秦欢腾出一只手，给大家做了个手势。 众人见状，纷纷颔首。 此时此刻，何旭捧着蛋糕，缓步走到了萧默面前，在他身后，江淮和张洵举着仙女棒，而姜航、叶晓晓、曹怡景、涂雪、罗音则站在两边。 秦欢说:“同桌，眼罩我帮你拿掉了哦。” 话落，他就摘掉了眼罩。 萧默眼前亮了起来。 秦欢把手搭在萧默的肩膀上，“同桌，欢迎来到大家给你准备的惊喜派对现场——” 透着烛火，萧默看见了大家的一张张笑脸。 他怔愣在原地。 第72章 这片空地在大家的布置下，跟之前比，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不知何时搭起的两个架子上挂满了气球和小彩灯，从酒店借的长桌上摆满了各色饮料和零食，长桌的边角还点了蜡烛，装饰了新鲜的百合花，浪漫的像是一场烛光晚餐。 放置在长桌两边的凳子上面放了好多礼盒，那是给萧默的礼物。 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着所有人带着祝福的笑脸，萧默鼻头发酸，眼睛一点点的红了。 “你们……”萧默缓了许久，才开口说话，他眼里有泪，却又笑得灿烂，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句感谢:“谢谢。” 这一刻，他长久以来的伪装终于在大家面前尽数褪去，露出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秦欢从何旭手里接过蛋糕，望着萧默的目光柔和至极，“虽然刚才就已经说过了，但现在还是要再说一次——同桌，生日快乐！十八岁生日快乐。” 其他人挤在一起，在张洵和江淮手里仙女棒的映照下，异口同声:“默哥，十八岁生日快乐！” 不止是一声，他们说了很多次。 罗音忽然高声说道:“有风啊，蜡烛要灭了，来个人帮忙。” 曹怡景和叶晓晓七手八脚地凑上去护住那两根象征着“18岁”的蜡烛。 涂雪说:“默哥，快点吹蜡烛吧。” 秦欢望着萧默，和平时讲睡前故事一样的声线仿佛带着宁静的力量，“来，闭上眼，许个愿。” 萧默依言闭上了眼睛，但他不是许愿，而是感激——感谢上苍，让他遇见了这群这么好的人。 睁开眼，他将蜡烛吹灭，又看着大家笑了。 “切蛋糕喽——”叶晓晓把刀递给萧默，说道，“来默哥，先切第一刀。” 萧默切了第一刀后，那蛋糕就暂时放在桌上，然后所有人都去抱了自己的礼盒再重新走过来。 他们将礼物塞了萧默满怀。 叶晓晓催促说:“默哥你快拆开来，看看喜欢不。” 秦欢帮忙接过萧默怀里的一堆礼盒，又拉着他到旁边椅子坐下，“到这里看。” 其他人也跟着坐了下来，叶晓晓和曹怡景还拿了一啤酒，已经开始喝了。 罗音、涂雪、余妮拿着剩下的仙女棒在玩。 萧默先拆了最上面的盒子，里面是一套百乐笔，一共24支，笔上面还有一张贺卡。 余妮有些腼腆，“我也不知道可以送什么，我想默哥你经常在做题，送笔应该是最实用的了。” 接下来是罗音和涂雪，她们一起给萧默找了一套名校老师的公开课程，刻录在一个u盘里。 男生就更实在了，除了张洵送笔记，姜航送了一套《五三》，其他人都是一套真题卷，一本辅导书，再加上无印的笔记本。 何旭说:“书我们就没有带来了，等明天回学校了，再一起拿给你，会比较方便。” 萧默抱着这一份份的礼物，抬眸看着大家，笑意染上眉梢，“谢谢。” 众人整齐地摆手，“客气了哈，默哥。” 叶晓晓突然又说:“对了，秦哥你的礼物呢？快拿出来，别想偷偷摸摸地给，我们要围观！” 曹怡景也起哄，“对哦，秦哥，你的礼物呢？” 姜航、张洵、何旭、江淮虽然没说话，但也看着秦欢。 被这么多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欢想等到回酒店房间再给好像也说不过去，他无奈摇了摇头，“败给你们了，我现在给，可以了吧。”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又打开盒子，取出里头的一条佛牌吊坠。 “我跟我妈上山去求的，能保平安，不过我求的时候，多许了一个愿望。”秦欢注视着萧默，眼神温柔极了，“我说，希望我同桌快快乐乐，任何事都能心想事成。” 萧默怔怔地望着吊坠，心跳地很快，过了会儿，他轻声说:“能帮我戴上吗？” 秦欢微笑，起身绕到萧默身后，替他把吊坠戴好。 萧默摸着胸前的佛牌吊坠，感受上头还存有的属于秦欢手的温度。而这些残存的温度透过了他指尖的皮肤，沿着血液，流淌进了他心里，温暖了他整个人。 — 叶晓晓买了不少酒，除了三名女生，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喝了些。 酒瓶乱七八糟地散了一桌。 十几名少年姿势各异地坐在满天繁星下，用最放松的状态，谈天说地。 罗音和张洵聊着最新动漫，争论十月最佳应该花落谁家。 江淮、何旭则和叶晓晓凑在一起，听叶晓晓说出学校一个又一个的八卦，惊讶的合不拢嘴。 江淮:“我以为方琴没有男朋友的……” 叶晓晓:“方琴虽然书呆了一点，但喜欢她的人可多了，我再给你们说几个啊……” 何旭忽然问他:“那你呢，喜欢谁啊？” “班长你这八卦都挖到我身上了啊。”叶晓晓喝了一口酒，“不过算啦，今天开心，我就来分享一段好了，那可是我的初恋啊，纯洁美好的初恋……” 一听叶晓晓要分享自己的初恋故事了，其他人都凑了过来，竖起耳朵，完全洗耳恭听的架势。 秦欢带头鼓掌，“先给你点鼓励。” “秦哥你别捣乱，和默哥继续说悄悄话去。”叶晓晓说着开始酝酿情绪，准备上演戏精本色。 一分钟后，叶晓晓开始说了。 “那是高一下学期一天。那天我午休的时候从小花园那边经过，那会儿小花园里的桃树正好开花了，我就看到一个女生站在树下，风吹的时候，花瓣落下来，那些花瓣就在她身边飞舞。 正好有人在叫她，所以她就在那一瞬间回头了……那个场景，我会记得一辈子的……” “这不是少女漫的经典片段啊。”曹怡景碰了碰他胳膊，“你上去搭讪了没？女生是谁啊？” “没搭讪，我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我到现在都还后悔呢，当时就应该鼓起勇气上去跟她说话的……”叶晓晓叹气，“不过现在没机会啦，她六月份毕业走了，听说是出国了。” 化悲愤为食欲地解决了一块蛋糕，叶晓晓又给自己开了瓶酒，“换话题换话题，说的我心情都要不好了……” 罗音提议，“不然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转空瓶，瓶口对着谁，谁就出列。” 她扭头看萧默和秦欢，“秦哥、默哥，玩吗？” 秦欢偏头问萧默，“玩？” 萧默笑着点头，“嗯。” “那玩之前，先定条规矩，大冒险的话，不可以指定过于亲密的动作。”秦欢说，“我们这还有三名女生啊。” 众人:“了解。” 何旭说:“今天是萧默生日，那他就第一个转瓶，大家没意见吧？” 大家都摇头。 于是第一局开始。 萧默找了个空瓶，横着放下后，手轻轻一拨——它转了好几圈，最终停在了秦欢面前。 “我选大冒险。”秦欢站了起来。 大家开始起哄了，七嘴八舌的给建议: “默哥，你要出狠点的题，比如俯卧撑50个。” “50个算什么，秦哥应该100个。” “是男人就挑战100个——” …… 秦欢瞪他们一眼，“你们别干扰我同桌，犯规的啊。” 大家一阵笑，笑得东倒西歪，等笑完了，才停下来，等着萧默开口。 萧默还在考虑。 迟疑了一会儿，他说道:“唱歌吧。” 秦欢轻笑，“嗯，好。” 秦欢低下头，在手机的企鹅播放器里挑了一首歌点开旋律版，然后随着旋律，哼唱了起来。 “无解的眼神，形象还逼真……有点烦人，又有点迷人，浪漫没天分，反应都迟钝……” “微笑再美再甜不是你的都不特别，眼泪再苦再咸有你安慰又是晴天，靠的再近再贴少了拥抱就算太远……” 唱到最后，秦欢将视线牢牢地锁在萧默身上，眼里只有萧默一个人的身影，然后缓缓唱完了剩下的最后一句歌词。 “——我只对你有感觉~” 迎着秦欢的目光，撞上秦欢眼底的温柔，萧默笑得很甜，很满足。 他的耳根也染上了点点红晕。 他知道这首歌是唱给自己的。 是一首情歌。 “啪，啪啪啪——” 罗音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疯狂地鼓掌。 怎么会这么甜！！ 秦哥未免太苏了啊啊啊啊啊—— 回到萧默身边坐下，秦欢偏过头，注意到萧默耳尖的红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借着搭肩的姿势，他轻轻碰了下萧默的耳垂，然后才对大伙说:“这次该我了，你们刚才起哄的人都等着啊……” 这一局，瓶口转到了姜航。 本来担心不已的叶晓晓，“哈哈哈，不是我不是我！” 姜航给了他一个眼神杀，“很高兴？” 叶晓晓下意识一抖，讪讪地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才一瞬间我被附身了……” 秦欢对姜航说:“10个俯卧撑，可以吗？” 姜航“嗯”了一声，接着就走到旁边，双手撑地，十分标准地做了十个俯卧撑。 进入第三局。 这一局转到了叶晓晓。 瞧见姜航的死亡视线，叶晓晓完全不敢挑大冒险，“……不然，我还是选真心话好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里，几乎每个人都轮了一圈。 最后轮到了萧默。 萧默选的是真心话，提问他的人是江淮。 江淮有点紧张，他认真思考了半晌，还是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有在交往的人吗？” 秦欢朝着江淮笑，笑容不怎么友好。 江淮顶着巨大压力，安静地等待答案。 其他人也屏息凝神。 然后所有人都听见萧默独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了一个字。 “有。” 除开秦欢、罗音和姜航，其他人都:“！！！” 大家完全炸了，反应过来，立刻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被抛了出来。 “对方是谁啊？” “哪个班的？” “成绩好吗？” …… 对上所有人好奇的目光，萧默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头去看秦欢。 猜到了萧默的想法，秦欢对他点了下头，又笑了笑。 姜航似有所感，他喊了一声，“秦哥？” 秦欢摇摇头，示意姜航别担心，接着就牵起了萧默的手，默契地跟萧默相视一笑。 秦欢说:“大家了解一下，萧默，我同桌，同时也是我男朋友。” 第73章 秦欢的话音落下，大家都安静了。 沉默。 无尽的沉默。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个人都静止了。 突然，“咚”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是有风吹过，将桌上的空塑料瓶吹落，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这一声终于让大家都回过神了。 “卧槽卧槽卧槽——”叶晓晓和曹怡景嘴巴张得老大，都可以塞进一个鸭蛋了。 何旭呆呆的，也只有三个字:“我的天！” 江淮手里的矿泉水掉了，水流了一地，他的裤脚湿了都还没察觉，震惊极了。 涂雪和余妮一脸激动，一起掐着罗音的胳膊，就像下一秒就要兴奋地跳起来。 在场除了已知情的罗音和姜航，只有张洵还在状况之外。 他“啊”了一声，然后不解地问:“可是秦哥，你和萧默都是男的啊？” 众人:“……” 听了话，秦欢看着张洵，“洵子，我和默默确实都是男的，这不影响我们彼此喜欢，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了，并且准备一直在一起。” 他抿了抿唇，语气认真道:“换一个说法，我们是同性恋……你能接受吗？” “为什么不接受啊。”张洵摸了摸自己的头，理所当然地说，“既然秦哥你和萧默相互喜欢，那就可以了啊。” 他顿了顿，又说:“我支持你们。” 秦欢和萧默的目光又落在其他人身上。 他们相牵的手握得很紧，互相在给彼此力量。 对上秦欢和萧默带着忐忑的眼神，大家怔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欢、萧默露出这样的神情。 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笑了起来。 何旭作为代表，开口说道:“秦哥，萧默，你们放心吧，我们大家都是支持你们的，这都什么年代了，8102年了啊，只要真心喜欢，性别根本不是问题。” 江淮推了推眼镜，认真补充道:“你们也放心，这件事就我们几个人知道，不会说出去的。” 秦欢和萧默这才松了口气，秦欢笑了，“谢谢。” 当众出柜，尽管秦欢和萧默表现得很镇定，但其实他们紧张到不行。 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掌心全是汗，黏黏糊糊的。 背后也被汗湿了。 ——不论是秦欢或者是萧默，都很珍惜和大家的友谊，哪怕一个人，都不愿意失去。 叶晓晓想把气氛重新调动起来，他思考了半晌，跑去从长桌上拿了两瓶啤酒，“秦哥、默哥，你们俩自罚吧，你们悄咪咪的瞒了我们这么久，不够兄弟啊。” 其他人也起哄，“对，自罚，居然一直瞒着我们，太不够意思了。” 气氛一瞬间就变得轻松了。 明白大家此时的心意，秦欢很暖心，他顺着气氛往下接话，“你们其实只是嫉妒我和默默脱单了吧？” “话不能这么说秦哥。”叶晓晓努力为大伙儿挽尊，“我们要脱单，那也是分分钟的事，这叫享受单身，你们这种已经步入爱情泥潭的人是不会懂的，不然你瞧瞧姜航，他需要羡慕吗？” 叶晓晓的话唠模式开始，眼瞧着就要再来脱稿800字，却猛地停了下来。 “卧槽秦哥我差点上你当，被你就这么蒙混过去了。”他双手叉腰道，“两瓶啤酒，你和默哥你俩一人一瓶，先喝了，其他的话我们等你们喝完再说，这次我不上当了。” “行，我喝。”秦欢这回爽快地从叶晓晓手里接过酒，不过却没有给萧默，“默默的酒我就帮他一起喝了。” 众人异口同声，“又秀恩爱！” 秦欢失笑，“这也叫秀恩爱？” 他们哼哼，“对，秀！” 秦欢:“……” 这时，萧默忽然拿过了秦欢手里的酒，“我也要喝。” 他的视线落在每个人身上，望着每一张笑脸，笑得真挚，“我敬你们。” 秦欢看了萧默一会儿，跟着笑了，他举起手里的酒，“我也一样，敬大家！” 大家嘻嘻哈哈闹作一团，纷纷举起了手里的饮料或酒，“干杯呀——” 就在这时，天空划过了一颗流星。 余妮惊呼，“有流星啊！” “哪里哪里？”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天。 此时的夜空漫天繁星点点，一轮下弦月挂在天边，为整个世界晕染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在这至美至幻的夜空之中，有几颗星星托着小尾巴，转瞬就消失在了天际线。 ——是流星。 叶晓晓提醒道:“大家快许愿啊。” 他的话惊醒了众人，大家纷纷闭上眼，虔诚地许下了心中的愿望。 唯有秦欢和萧默没有闭眼，没有许愿。他们并肩站着，用同样的姿势望着天空。 “不许愿吗？”秦欢偏头看萧默。 萧默摇摇头，“已经够了，我得到的够多了。” 有这么一群可以交心的朋友，有一个爱人，他很满足了。 萧默又问:“你呢？” 秦欢缓缓说道:“我想人是有一个固定的幸运值的，如果太贪心，可能会很快耗尽。” 说话间，他将牵手的姿势换成了十指相扣，目光深深地注视着萧默，眼底藏着无尽的温柔，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我不需要别的愿望，剩下的幸运值，就只想用来交换能陪伴你直到生命尽头。” 萧默静静地和秦欢对视，许久，他软软地喊了一声，“哥。” 他又倾身抱了一下秦欢，接着说:“能够遇见你，我很感激。” 秦欢:“我也是。” 看完流星许了愿，大伙儿看了时间，发现都十一点多了，再晚就该要被老蔡他们批了，于是女生们就把气球和垃圾都收了收，然后男生抬着长桌和板凳，一起回了酒店。 零点，众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萧默刚才喝的酒这时候才开始显出来，他有点醉意，不过不吵不闹，非常乖，只是更粘着秦欢了，像条小尾巴似的。 姜航看了会儿，突然说:“秦哥，不然我跟洵子去找班长他们凑合着睡一下？” 张洵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滴水，他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啊”了一声。 秦欢顺手给他丢了块干毛巾，“没事儿，你把头发擦了。” 说完他又看向姜航，板起脸说道:“你学坏了啊，这都在想什么呢，思想太污了。” 姜航翻了个白眼，“得，秦哥你就装。” “就你话多。”秦欢抄了个枕头丢过去，“快洗澡去，洗完了我们也要洗。” 等到终于爬上-床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点了。 秦欢没有回自己的床，而是和萧默躺在了一张床上。这种上下铺的床都差不多大小，不过也稍微会比学校大一点，但躺两个人还是很挤。 萧默侧身卷缩在秦欢的怀里，脸颊埋在秦欢的脖颈，已经睡着了。 他睡得很安心。 秦欢没有什么睡意，他的手还在萧默的背脊轻拍，隔了会儿又摸了摸萧默的头发，低头在上面轻轻地亲一口，“晚安。” 话落，他小心地动了下，更紧地抱住怀里人，稍时，也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 第二天，萧默难得睡过了头，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半了。 一个晚上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睡觉，让萧默的手脚都有些麻了，他小心翼翼地动了下，从秦欢怀里退了出来。 怀里一空，秦欢下意识去捞人，捞空之后，他也醒了过来。 “默默？” “我在。” 萧默俯身跟秦欢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不想吵醒还在睡觉的姜航和张洵。 秦欢抬起手，用手臂遮住眼睛，“五点半？” “六点半了。”萧默告诉他。 “那该起床了。”秦欢说着也坐了起来。他从床上下去，走到浴室去洗漱，再出来的时候，他瞥了眼还在熟睡的姜航和张洵，然后拉过萧默，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早安吻。” 萧默也回吻了他一下，“早安吻。” 没过多久，姜航定的闹钟响了，声音很大，成功将整个人都卷进了被子里的姜航叫醒了。 张洵也醒了过来。 等他们都洗漱完，差不多七点，大家一起下了楼。 简单地吃完了早饭，大家回房收拾好东西，就各自背着包下楼了，萧默昨天收了礼物，尽管叶晓晓他们都没把真题卷和辅导书带来，可礼盒也有不少。 萧默不舍得丢掉，这会儿秦欢也帮他分担了，两人的背包鼓鼓囊囊，比昨天来的时候还鼓。 蔡老师见了，欣慰地笑了笑。 她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转身走了。 八点整，所有人集合。 蔡真站在队伍前说:“待会儿继续由导游带队，了解一下景区其他几个景点，等走完了就能自由活动，但不要跑的太远了，下午两点准时回来这里集合，然后坐车回学校。” 大伙儿昨天都玩累了，今天又早起，没多少精神，回答有气无力的。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导游带着大家走了和昨天的不同的路，先是走到了仙人掌区，又来到了种植园，然后是历史纪念馆，最后绕到了一条纪念品街。 在纪念品街道前，每个班拍了张集体照，就解散自由活动了。 抱着“好不容易来一趟不买点东西回去实在太可惜了”的念头，大部分的人都去买纪念品了。 秦欢和何旭说了一声，拉着萧默脱了队。 剩下的小半天，他想和男朋友一起过。 来一个属于两个人的约会。 秦欢和萧默沿着一条小径走，这条路比较僻静，路上没有多少人。 走了二十几分钟，秦欢转头看了看身后，没有看见一个人，便伸手将萧默的手握住。 两人牵着手，就这么闲庭信步般，边走边欣赏两边的风景。 两旁的树上有松鼠跳来跳去，它们不怕人，还会跳下树，停在路上歪头盯着萧默和秦欢看。 爬到半山腰，他们停了下来。 在空无一人的凉亭坐下。 站在凉亭的栏杆边缘往下眺望，几乎能将整个景区的景色收入眼底，青翠的山，碧绿的湖水，各色花田汇聚成的花海，别墅林立的度假区，还有他们昨晚住的酒店，以及那片空地。 萧默觉得惊艳极了，忍不住拿出手机，将这极美的景色定格了下来。 秦欢看了一眼上山的路，又回头看了一眼下山的路，见空无一人，就凑到萧默面前，亲了下他的脸颊。 然后他又伸手抱住了萧默。 “抱一下。”秦欢说，“昨晚就一直想做了。” 萧默靠在他怀里，很轻地“嗯”了一声。 隔了会儿，秦欢又得寸进尺了，“接个吻，可以吗？” 他松开萧默，望着萧默的眼里带着期待的笑，接着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萧默主动的亲吻。 第74章 等秦欢和萧默从山上下来，已经是中午了。 他们在人工湖边和何旭一行人汇合。 现在是午餐时间，大家今天没去餐厅了，而是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拿着野餐布往地上一铺，然后席地而坐，围成了一个圈。 中间摆了大家之前买的各种零食，就当是午餐了。 见到萧默和秦欢回来，大家就朝他们招手。 张洵问:“秦哥，你们去哪了？” 他之前在跟别班的朋友说话，一回神就发现萧默他们不见了。 “去山上看看。”秦欢说着，拉着萧默坐了下来。 从萧默坐下，叶晓晓就一直盯着他看。 看得秦欢的笑容从和善变成了“和善”。 “咳咳！”曹怡景瞧见了，就抬起一只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用力地咳了两声提醒，见叶晓晓没反应，又用另一只手拧了他一下。 叶晓晓疼得惊呼一声，终于移开了视线，炸毛了，“艹，你干嘛啊你！” 曹怡景给他发微信，“你老盯着默哥干嘛呢？没瞧秦哥都醋的像是喝了一罐山西老陈醋啊？” “误会误会。”叶晓晓怂了怂，发，“我在找秦哥做‘坏事’的证据呢。” 曹怡景收了手机，一脸无语，“……你太闲了？” “这倒不是。”叶晓晓按着自己的左胸口，“只是八卦是我的本业，所以是职业习惯，哈哈哈。” 曹怡景:“……” 现在离集合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还很早，所以大家就这么坐着聊天。 昨晚太晚了，又有流星，所以在秦欢和萧默出柜以后，大家被分走了注意力，没能继续八卦，这会儿时间充足，机会难得，于是大家都一脸兴奋地围着他们问问题。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每个人都在问，吵得秦欢头都大了，他举手喊道:“停！” 将剥好的夏威夷果递给萧默，他又说:“就一人一个问题啊，女士优先，一个个来。” 罗音举手，“那我先来。” 她的眼睛巨亮，“你们谁先告白的啊？” 秦欢指了指自己，“我。” 涂雪接着问:“当时秦哥你的心情怎样啊，担心吗？” 这个问题萧默也想知道，他的小拇指勾住了秦欢的食指，偏过头看着他。 “嗯，担心的。”秦欢抓住萧默的小拇指，攥在掌心，“但那会儿我更担心如果不说出来，就没机会了。” 他对着萧默勾唇笑了，神情很温柔。 其实怎么会不怕、不担心呢？ 但喜欢已经深刻入骨，到了藏不住的地步，然后在那个情况下，不自觉就脱口说出来了。 现在回头想想，他很庆幸自己那时说出来了。 问题还在继续，余妮问完后叶晓晓就迫不及待地抢了第一个，“你们发展哪一步了？” “咳！” 秦欢本来在喝水，立刻就被呛到了，咳了好半晌才停下来。 萧默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移开的视线和微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 叶晓晓问的这个问题大家感兴趣极了，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等待答案。 秦欢擦掉了嘴角的水渍，试图转移话题，“你们这问题问的，不是自己主动请求被秀恩爱吗？” 叶晓晓不为所动，“秦哥你别转移话题，先把问题回答了。” 秦欢:“……” “行吧。”秦欢握着萧默的手，拉起来晃了晃，又飞快抱了下萧默，“如你们所见，牵手，拥抱，没了。” 众人:“切——” 谁会信！ 秦欢说:“未成年人不许开车了解一下，同理可证，明白吗？” 众人:“…………” 大家嬉嬉闹闹的，笑声传出，引得其他人频频回头看他们，蔡真和钟老师还有其他几个老师坐在不远处，瞧着这群活力四射的学生，都不由的摇头，感慨道:“年轻真好啊。” — 玩的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小时很快就过了。 将近两点的时候，何旭说:“差不多该去集合地点了，大家把东西收一收就走吧。” 大家点头，开始动手收零食和垃圾。 最后萧默把野餐布收了起来。 酒店前，十几个班排队集合，场面有些乱，声音更杂，蔡真和钟老师组织排好队后，何旭就开始点名。 一连点了三遍，确定人都到齐了，蔡真这才让钟老师组织同学有序上车。 在倒数第二的位置坐下，萧默依旧靠窗。 周围都是已经知道了他们关系的人，所以两人牵手，再也不是偷偷摸摸的了。他们正大光明的，从坐下以后，手就再没松开。 回去没过来的时候热闹了。 随着大巴开动，车一晃一晃的，晃睡了一大片人。 大家都玩累了。 坐在后排的叶晓晓曹怡景张洵都睡了，只剩下靠窗的姜航，他塞着耳机听歌，然后托腮望着窗外。他的腿上放着手机，屏幕还是亮着，上面显示的聊天记录框对面的名字，是余海跃。 萧默和秦欢没有睡觉。 秦欢找叶晓晓借了ipad，和萧默一起看来时没能看的电影，两人各戴着一只耳机，头挨着头靠在一起。 他们放在座椅中间的手十指相扣、缠扰，偶尔对视，笑容能甜入心底。 从景区回到y市，正好是一部电影的时间。 电影结束，大巴也开到了学校。 导游抓紧这最后的时间，跟大家简单道了别。她一会儿就不下车了，会直接跟车离开。 导游道别的声音，将剩下的人也都吵醒了。 与此同时，大巴停了下来。 “再见了，同学们。”导游笑着向大家挥手。 “再见。” 三班的同学陆陆续续下了车，何旭组织大家稍微排了下队，蔡真在前面说:“不用回班级了，大家就直接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还有作业要记得做，然后趁着周末收收心，马上就要第三次月考了，要开始复习了。” 叶晓晓回头对萧默说:“默哥，一会儿跟我们回一趟班级吧，正好把辅导书和真题卷拿给你。” 萧默点了点头，“好。” 罗音、涂雪、余妮三人的礼物已经给了，就不再跟大家回班级了，她们朝大家挥挥手，结伴一起走了。 目送她们离开后，大家就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回到班级，大家把要给萧默的书和真题卷都拿了出来，叠在一起，十分壮观。 江淮抓了抓头，“这也太多了点……” 尤其是姜航那套《五三》，理科六科加起来，巨厚。 叶晓晓和曹怡景已经默默掏出手机，将这一摞的辅导书书拍了下来，发到了朋友圈。 几乎是瞬间，评论就炸了。 张洵比较实在，他说:“这么多书，需要帮你一起搬到宿舍吗？” 萧默摇头，“不用了，谢谢。” 秦欢拍了拍张洵的肩膀，“默默一个人不行还有我呢，你就不用操心了。” 说完话他就上前抱走了大部分的书，然后说道:“行了，大家该回家的回家，周一见。” 姜航问:“秦哥你不回去吗？” 秦欢说:“我晚点和默默一起走，你先回去吧。” “行。” 锁了班级的门，众人一起走到校门口，就各自分开了。 秦欢和萧默沿着回宿舍路走。 今天是周六，大部分人都回家了，只有小部分的人还待在学校，宿舍楼安静极了，他们直到回到302外，也没碰到几个人。 开门进宿舍，将手里的辅导书和真题卷放下后，秦欢就将萧默抵在桌前，低头吻住他。 刚才在车上，两人都吃了糖。 这会儿嘴巴里还有甜甜的水蜜桃味。 秦欢抱着萧默，虽然结束了深吻，嘴巴却没有离开，还在萧默的唇上徘徊，一下接一下地亲。 萧默一只手的手指攥着秦欢的衣摆，另一只手往后撑在桌子上，微微仰起头，也主动地回吻。 他的眼眸很亮，眼里有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气质更软了几分。 秦欢抱紧他，右手轻捏着他的后颈肉，眼眸的颜色都加深了。低下头，秦欢将脑袋靠在萧默的肩上，声音有些哑，“默默，昨晚的‘哥’，你能再叫一次吗？” 萧默软着声叫，“哥。” 秦欢:“……” 石更了。 秦欢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下-半-身离萧默远了些。他没有抬头，“嗯”地应了一声后，又就着脑袋靠在萧默肩上的姿势偏过头，接着在萧默的脖颈处落下一个个的轻吻。 宿舍里的温度在升高。 两人抱在一起，都出了汗。 其实并没有更亲密的动作，但仅是这样亲吻、拥抱，浑身上下的细胞就都在叫嚣了。 ——还想再亲密一点。 秦欢深呼了一口气，终于用强大的自制力松开了萧默，他轻声说:“我去洗个澡。” 萧默没看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很快，浴室响起了水声。 萧默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散，他揉了揉脸，为了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干脆抽出一套卷子，低头写了起来。 写着写着，他就静下心了，加速的心跳，回归到了正常频率。 秦欢在浴室待得有点久，等萧默做完了一套卷子，他才终于出来。 那份躁动已经平静下来了。 将换下的衣服塞进袋子里装进背包，秦欢问萧默，“要走了吗？” “嗯，走吧。”萧默停了笔，站了起来。 这会儿夜幕已经降临，整个城市陷入了灯光的海洋。他们并肩出了校门，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 第75章 秋游过后的第二个星期，迎来了这学期的第三次月考。 三班的同学们又是像之前两次一样，临时抱佛脚了数日后，觉得信心满满，然后高高兴兴地进考场，但再出来时，却是愁眉苦脸、垂头丧气。 而成绩出来，更是再次为大家证明了临时抱佛脚对大部分人其实没多少用处。 叶晓晓趴在栏杆上，一双眼睛熬得跟熊猫一样，“第三次成绩惨兮兮，我终于悟懂了一个道理。” 秦欢恐高，不敢往下看，这会儿背靠着栏杆，听了话后笑着问:“哦？什么道理？” 萧默站在秦欢的旁边，闻言也转头看叶晓晓。 叶晓晓举起一只手，手握成拳，“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学习贵在坚持。” 秦欢:“……” 萧默:“……” 手臂一抬，秦欢勾住萧默的肩膀，揽着他回教室，“同桌我们走了，再待下去要降智商的。” 叶晓晓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姜航，“哎，秦哥啥意思？” 姜航笑了，望着叶晓晓的眼神满是同情，“你是不是傻？” 叶晓晓瞪他，“你才傻。” 他怼完姜航，忽然瞬间明白了秦欢的意思，顿时:“……” 扎心了。 试卷讲评完的这天，始终萦绕在三班头顶的乌云也消失了，大家又是该怎么闹还是怎么闹。 其实对三班而言，成绩再不如意，也就是消沉个一两天，然后就会重新精神起来。 现在才高二上学期，哪怕老师天天跟他们念叨离高考只剩多少多少天、一年半转眼就会过去，但在他们看来，一年半的时间还很长。 萧默偶尔也蛮佩服大家这样的心态的。 不过乐观点挺好。 进入12月，天气越来越冷了。 y市虽然是不下雪的，但它是南方城市，冷是湿冷的那种，冷意真的像是长了脚，无孔不入，冻得人一边上课一边觉得“心飞扬”。 萧默体寒，夏天就不容易发汗，冬天手脚更是冻得跟冰块一样。 就是在被窝里，也怎么都捂不热。 所以每天上课，秦欢都基本没有松开过萧默的左手——右手在写字。 今天也一样。 这节课上生物课，秦欢把课本打开到新课的页面后，就又牵住了萧默的手。 就在这时，钟老师走过来了。 钟老师看了眼萧默和秦欢牵在一起的手，“你们在干嘛呢？” 秦欢镇定得很，扯起谎来面不改色，也不用打草稿，面对钟老师的疑惑，他张口就抛出了一个解释:“我们俩比谁的手劲大呢，这刚握一起，您就过来了。” 秦欢和萧默一直都是他的得意门生，虽然不听课，但回回考试都是满分，也从来不打扰其他同学，还会主动给同学们补课，而且这会儿是上课时间，钟老师本来就是顺口问一句，所以听了话，就简单交代了秦欢一句“上课不要做与学习无关的事”就转身走了，接着上课。 秦欢和萧默没什么，倒是其他人都为他们捏了把汗。 还没下课，名为“双炸”的群聊就在不停地跳。 这个群聊就是上次为了给萧默一个生日惊喜秦欢建的，后来没有解散，还把萧默也拉了进去。 而在秦欢和萧默出柜后，叶晓晓便默默把群聊名改成了“双炸”。 叶晓晓:计数君呢？说说今天第几次秀恩爱了？ 罗音:这是第五次了。计数君报道！ 叶晓晓:嗤嗤，这才第一节 课啊！ 江淮:每天都被亮瞎眼睛。 叶晓晓:@秦欢，秦哥，你和默哥再这么秀下次，迟早全校皆知啊！ 秦欢:……咳，那我控制控制。 秦欢枕在手臂上，侧头盯着萧默看，看一会儿，才低头去看一下手机的消息。但群里话题跳得太快，这会儿已经跑到钟老师身上去了。 瞧着是个大八卦——关于钟老师脱单与否。 秦欢飞快开始打字。 ——【问大家一个问题呀。】 何旭:？ 罗音:说，秦哥！ 叶晓晓: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欢:默默手脚太冰凉啦，半天热不起来，有什么好办法不？ 涂雪:热水袋。 余妮:食物上选择山药、南瓜这类温和的，再来，秦哥你多带默哥锻炼身体吧。 曹怡景:睡前泡脚。 …… 秦欢:多谢啦，各位好好上课啦。 叶晓晓:这是又被秀了一脸啊。 秦欢关掉聊天页面后，就打开了某猫的购物平台app。花了快二十分钟，他才在琳琅满目的热水袋里选了个好评最多的。 然后他没忘记戳客服，又问了客服一堆问题，没把客服弄疯。 好不容易完成交易，客服都松了一口气，溜的比兔子还快。 别人的心思秦欢也懒得去猜，收起手机后，就专心地做起了“盯妻狂魔”。 — 快递是寄到秦欢家里的，正好是周末到。 秦欢一到家，就开始找快递，他准备待会儿就给萧默送过去。 然而翻了半天，没找到。 “哥，你在找什么啊？”秦时打了个哈欠，穿了件连体的恐龙睡衣走出房间，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我才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 “醒了正好。”秦欢问，“你看见我的快递了吗？” “快递？”秦时想了想，“啊，是热水袋吗？妈拿走了啊。” 秦欢:“……” 秦时呆了呆，“哥你不是买给妈的啊？妈看到产品上写了‘热水袋’，以为你是给她买的呢，就拆开拿去用了。 他又补了一句，“妈说你有心了，她正好觉得手脚怎么都热不起来想买来着。” 秦欢:“……” 这是一道送命题了。 老妈和男朋友都只有一个，但热水袋有无数个，秦欢非常理智的选择顺着秦时的话来说:“啊，就是给妈买的，我以为是快递没送到。” 从家里出来，秦欢去翻订单记录，找到店家后，问了店家地址。 这家店在y市有实体店，他准备再去重新买个新的。 没过一会儿，店家就把地址发过来了。 这个地址有点远，秦欢计算了下来回的时间，就给萧默发了一条信息，让萧默晚点再出门。 ——他们今天下午约了去旁边的区图书馆。 按照店家给的地址，秦欢绕了大半个城市，来到一个住宅区。 那家店就开在一个小区门口。 在店里找了相同款式的热水袋后，秦欢看了眼时间，发现赶回去应该差不多。但他刚到店门口，就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是个快递员，急急忙忙的。 秦欢捡起掉在地上的热水袋后，看了那人一眼，正巧那人摘下帽子，他看到了对方额头的疤。 是萧默要找的那个人？ 为了证实猜想，秦欢又去看那人的手，就见他签单用的是左手。 额头有疤，左撇子，皮肤黑，不算很高，就是他！ 秦欢没打草惊蛇，收回了视线，转身出了店铺。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不远处的休息椅坐下，又给萧默打了电话。 — 萧默过来的很快。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看到秦欢后，就飞快朝秦欢跑过去。 “人呢？” “走了。”秦欢拉着萧默坐下，给他递了瓶水，告诉他，“不过我打听过了，他是圆通的快递员，负责送这一片区域。这附近的圆通网点我刚才查过，离得不远。不要担心，肯定能找到他的。” 萧默冷静点头，“嗯。” 他和萧玥梅找了这个人很久，可他们所知的有用信息只有头上有疤和左撇子两条，实在太少了，要在y市找人，犹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萧默偏头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给你买东西的。”秦欢把热水袋放到了萧默手里，他买的时候为了试安全和温度，在店里充了挺久，现在还很热，“你手脚一直热不起来，以后晚上你抱着它睡，就会暖和一些了。” 如果不是学校的床太小，挤两个人睡得不舒服，他就直接抱着萧默睡了。 可惜，可惜了啊！ 这个位置风有点大，坐久会冷。 拉着萧默站起来，秦欢又说:“我们走吧，去找那个人。” “好。” 萧默抱着热水袋，显得又乖又软，看得秦欢觉得可爱极了。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把萧默的头发，随即手又往下，点了下萧默的鼻尖。 萧默抬眸看他，浓密睫毛下的一双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新月。 沿着马路走了十几分钟，秦欢带着萧默拐进了一条辅路，继续走了七八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巷口。 这个片区的圆通网点就在里头。 这个站点是两间小店铺合并在一起的，挺大，里面有几名员工在分拣包裹，在窗户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子，她是负责记录单据和售后的。 秦欢跟萧默并肩走了进去。 女孩子看到他们，问:“是要寄快递吗？身份证有带吗？” “不是。”萧默开门见山，“我们想找一个人。” 女孩子愣了愣，大概还是第一次见到来快递网点寄包裹反而找人的，“那请问你找谁？” 她的口吻已经有些警惕了。 秦欢拉住萧默，自己走上前，“是这样的，我们在前面不远捡了个钱包，应该是你们这一位快递员的，我本来想叫住他，不过他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所以我们就直接过来了。” 他想了想，又说:“对了，他额头有疤，请问他是你们这里的人吗？” 听到是拾金不昧，女孩子放松了下来，她说，“有倒是有。不过他还没回来，不然你们就把钱包先放在这，我再转交给他。” “那不行。”秦欢一口拒绝，“我没有见到人，怎么能确定他是不是我说的那个人？万一不是呢？” 他又说:“不如这样，你给我他的电话，我打电话问问他。钱包不亲自交到失主手里，我不放心。” 女孩子考虑了下，点点头:“那好吧。” 说完，她找了张纸，把电话号码写了下来。 秦欢接了纸条，“我们去外面打，谢谢了。” 他拉着萧默出了店铺。 第76章 今天风大，气温也低，所以顺利拿了电话以后，秦欢就拉着萧默，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 给萧默点了杯红茶，自己又要了杯咖啡，秦欢说:“默默，电话我来打？” 好不容易找到人，萧默现在过于激动了。 这样的状态下，很容易露馅，至少在见到人之前，还不能出问题，所以他来打比较合适。 秦欢的手掌覆上了萧默的手背，滚烫的掌心像是一剂强心针，萧默握着红茶，乖乖点了点头。 “好。” 秦欢笑了，“乖。” 他们坐的位子比较偏，所以秦欢就直接拿出手机，又开了免提，给陈非打了电话。 那人名叫陈非。刚才给号码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就把名字也一起给了秦欢。 电话“嘟嘟嘟”地响了许久，对方才接起来。 秦欢将食指抵在嘴边，对萧默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说:“你好，是圆通快递员吗？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要寄，你能过来取一下吗？” 陈非愣了下，“寄快递？” “你不是圆通的快递员吗？”秦欢的语调比他更茫然，他装得自言自语，“奇怪了，这个号码是客服给我的啊……” 停顿了几秒，他又说:“你不是啊，那不好意思打错了。” “不，我是。”陈非说，“你要寄什么？” “衣服，退货的。” “你的地址给我，我过去取。” 秦欢报了一串地址，又说:“听你那么诧异，我还以为是电话打错了。” 陈非停顿了下，说:“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秦欢假装惊讶，随后语气染上了歉意，“抱歉抱歉，那就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秦欢对萧默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搞定。” 萧默原本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萧默喝了一口红茶，就站了起来，秦欢拉住他，“你要去哪？” “不走吗？”萧默没了平时的冷静，显得有些急躁，“陈非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先去等他。” “没关系，我给陈非的地址就是这里的。”拉着萧默重新坐下，秦欢说，“我就刚才进来的时候扫了眼门牌号，否则我也编不出来这附近的地址。” 萧默怔了怔，垂下了眼睛，“……我有些急了。” “人之常情，没关系。”秦欢环顾了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里，就倾身抱住了萧默，又轻拍他的背脊说，“还记得我为你许的愿吗？心想事成，一切都会实现的，所以别太担心了。” 秦欢的怀抱仿佛有令人安静和宁神的力量，萧默靠了会儿，心里的着急和紧张，逐渐缓和了。 “嗯。” 陈非是半个小时后才到的，他开了辆电动车，停在咖啡厅门口后，就低头打电话。 下一秒，秦欢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眼号码，秦欢问萧默，“准备好了吗？” 萧默深呼了一口气，“好了。” “那走吧。”秦欢说着，就划过屏幕，把电话接了起来，他一边和陈非说话，一边拉着萧默走到了门口处，然后停了下来。 他捂住听筒，低声问萧默，“默默，外面那个，是他吗？” “是他。”萧默的视线紧紧地锁定在陈非身上，这句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他很笃定。 尽管那时在墓园只是擦身而过，但是因为那个场景萧默已经想过了千万遍，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就算陈非这会儿只是露了个背影，萧默也知道，他一定就是当时自己在墓园看到的人。 “那我们出去。”秦欢说完，挂了电话。 推门出了咖啡厅，秦欢叫了一声陈非。 陈非闻声回头，秦欢和萧默这才看清他的模样，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很瘦，但五官立体，如果不看那条疤痕，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一直板着脸，再加上伤疤，就让人觉得很凶了。 陈非问:“是你们要寄件吗？” 秦欢摇摇头，“不是要寄件，但确实是我们给你打的电话。” 陈非听了话，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们是专门来找你的，有些事想问一问你。”秦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陈非，“萧勤，你认识吗？” 听到名字，陈非瞳孔一缩，放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不过这些反应仅仅只有一瞬间，很快他就冷静了，哑着声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 他扶了扶帽子，又说道:“如果你们不是要寄快递，那我就先走了，我很忙。” 秦欢上前几步，按住了他的电动车，“等一下。” 陈非眉头紧皱，“你们有什么毛病吗？我都说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什么……萧勤了！” “你认识。”萧默盯着他，“你撒谎了。” 萧默一开口，陈非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看了几眼后，陈非神色变得讶异，又仔细地打量了萧默半晌，脱口而出道:“是你！” 萧默问:“你认识我？” 陈非迅速否认，“不，不认识，认错了。” 萧默站得笔直，表情很冷，说得很笃定，“你认识我爸。” 陈非知道自己这一声“是你”肯定露馅了，他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说:“好吧，我是认识他，然后呢？有什么事？” “上个月，你去拜祭过我爸。”萧默问，“为什么？” “为什么？”陈非重复了一遍，看着萧默说，“我去祭拜你父亲，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去？” 萧默说:“对，你为什么去？你和我爸是什么关系？” 陈非一言不发地在原地站了半天，才说:“我急着去送快递，你们想问什么，等我送完再说。” 萧默看了一眼秦欢，秦欢对他点点头。 秦欢说:“好，那就这样，我们在这里等你，你送完就过来。” 陈非“嗯”地应了一声，就跨上电动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欢走到萧默跟前，“外面冷，我们进去里头等。” “他，会回来吗？”萧默拽住秦欢的衣角，仰起头看秦欢，神色忧虑。 秦欢点头，“会。” 环住了萧默的肩，秦欢伸手推开门，带着萧默重新回了咖啡厅，“他如果自己跑了，不是就直接告诉我们，他心里有鬼吗？他不会这么做的。” 而且等他再过来，会变得很镇定——这句话，秦欢不准备告诉萧默。 刚才陈非也只有在听见萧父名字的时候，有明显的失态。就是后面看到萧默，也是惊讶居多。 陈非没有那么容易问得出话。尤其只有他们两个的话，很难。 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秦欢对萧默说:“默默，别想太多。” 想到萧默曾经说过做题可以让他静下心，所以他又说:“我昨天看了两道数学题题，挺难的，我写下来，你做看看。” 说着，他就招手找服务员要了纸跟笔，递给萧默。 萧默是聪明的，他一看着笔和纸，就明白秦欢的想法，心里很暖。 他努力让自己露出了一抹笑，不想让秦欢太担心。 秦欢哪里不知道萧默的心思，他摸了摸萧默的头，“不用勉强自己笑。” 萧默纤细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很轻地应了一声。 萧默开始做题了。 他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笔迹从一开始的杂乱到后面的整齐，也预示他心情的变化。 秦欢托着腮，柔和的目光始终落在萧默身上。他也时刻注意着萧默杯子里的水，冷了换新的，喝完了就添上，明明只是小事，却享受其中，处处透着温情。 他们坐得位置并不靠窗。 但午后的阳光也透着玻璃，洒到了他们脚下，阳光里，肉眼可见有细小的颗粒在漂浮。 两道题不多，萧默写得再慢，半个小时也做完了。 秦欢看了下答案，给萧默竖起了大拇指，“都是对的。” 萧默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这次不是勉强的。 他冷静下来了。 秦欢问:“还要做吗？” 萧默摇摇头，“不用了。” 秦欢想了想，干脆换到萧默身边，两人的手在桌子下，紧紧地握着。 — 陈非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 陈非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但还是戴着那个帽子，他走到萧默和秦欢面前坐下，两手十指交-合，放在桌面上，然后开口说:“你们想问什么，问吧。” “你和我爸是什么关系？”萧默开门见山问道。 “师生。”陈非顿了顿，说，“正确来说，曾经是师生，我大三的时候，被学校开除了。” 秦欢问:“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同桌……萧默？” “见过。”陈非说话时始终盯着萧默，“你来过我们学校找你爸爸，我见过你很多次。” 这句话不是假的，萧默是经常跑去找萧父，他们父子的关系很好。 萧默问:“你什么时候被开除的？” “四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 “为什么被开除？” 陈非的脸色不好看了，“你这个问法，你是在查户口吗？” “抱歉。”萧默抿了抿唇，起身朝陈非鞠了一躬，“但拜托了，请告诉我。” “因为一个人。”陈非移开视线，右手一下一下地按着自己左手的大拇指，声音透着烦躁，“我得罪了一个人，那个人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学校霸凌我，最后他陷害我偷他的表——他自己把手表放在我的床头，然后报警。” “这件事情在学校闹得很大，舍友平时就跟他一起欺负我，理所当然成了帮凶，我就被学校开除了。” 陈非说完，又看向萧默，“你肯定还想问我为什么去拜祭你爸，我就一并说了吧。” “也跟这件事有关，当时我选了你爸爸的历史课，他听说了这件事，第一时间站出来为我辩护，他是整个学校里，唯一相信我的人，可惜他只有一个人，最终也无能为力……我被学校开除后，就回老家了，直到两个月前才回来，我记得你爸爸的恩，就去拜祭他了。” 第77章 当年陈非选了萧父的历史课后，不论是成绩或是表现，一直很好。 陈非对历史是真的感兴趣，即便是枯燥乏味的课，都听得津津有味，在趴倒了一片的班级里，尤为明显。不仅如此，下了课，他还会去找萧父，问一些自己查到的问题。 对待好学的学生，每个以“教书育人”为己任的老师都会喜欢。 久而久之，陈非和萧父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萧父知道陈非家庭困难，自己必须勤工俭学，还为他介绍了几份工作。 后来有一次，萧父看见陈非被几名学生欺负，出口阻拦后，又训了那几名学生。 那几名学生都是有背景的，其中有一人就是诬陷陈非偷表的。他们就是以欺负陈非为乐，碰上萧勤，就停下了。 他们并没准备把教授一起得罪了，所以左耳进右耳出地听萧勤训了几句，就不在意地走了。 萧父从这时才知道，陈非在学校一直受欺负。他把这件事反馈给陈非的班主任，但那班主任明显不敢得罪那群纨绔们，所以对待萧父只是表面上的应付，实际毫无作为。 再后来就发生了陈非偷窃事件。 陈非穷，家里没钱，就对自己和别人都很抠，再加上性格比较孤僻，舍友从来都不喜欢他。而且手表又是从他枕头下发现的，他说他没偷，根本没人相信他。 那块表价值几十万，丢表的那个人直接就报警了，事情闹得非常大，整个学校师生都知道了。 本来陈非要坐牢了，那人又故作大方，接受了私下调停，放了陈非一马，唯一要求就是开除。 萧父知道这件事后，坚信陈非没有偷，同时指了两处疑点出来，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教授，又只有一个人，孤军奋战，胳膊到底是拧不过大腿的，他保不住陈非。 陈非将自己跟萧父结识的过程说清楚后，就对萧默说:“我不知道你找我问这些究竟做什么用，但我去拜祭你父亲，确实是出于他曾经照顾我、帮助我的情分上。 不论他后来做了什么，于我而言，他是位好老师，我很感激他当时信任我，肯为我说话。” 萧默哑着声说:“谢谢。” 秦欢从这对话里抓住了一个重点，“我能问一下当年陷害你的那个人，叫什么吗？” 陈非顿了顿，表情变得厌恶和痛恨，“林志峰。” 这个名字，他至死都不会忘记。 “谢谢。”秦欢道谢。 陈非低头看表，然后又看萧默和秦欢，“该说的我都说了，晚上我还有事，要走了。” 话落，他就站起来直接离开了。 此时夜幕已经将临。 萧默垂着眼眸，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手背泛着青筋，他整个人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找了这么久，期待了这么久。 然而期望落空了。 陈非跟案子没关系，案发的时候，他甚至不在y市。他只是现在才回来，顺路去拜祭的。 他最开始就明白希望渺茫，也做了心理建设，但不行的。 太在意了。 所以很难受。 这时，冰冷，毫无温度的手被另一双滚烫的手牵住，萧默抬头，对上秦欢温柔的带着鼓励的眼神，最后一层伪装的坚强也溃不成军，他哭了，眼泪就那么直接掉了下来。 就像是学会走路的婴儿跌倒时，一旦被人关心，就会嚎啕大哭。 人在面对自己相信的，能依靠的人的时候，放松是本能。 秦欢抱住了萧默，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哭吧，哭完会舒服很多的。” 萧默靠在秦欢怀里，并没有嚎啕，只是压抑的呜咽。 秦欢心疼极了，他一边轻拍着萧默的背脊，一边和萧默说话，每个过路的客人都会看他们一眼，或者震惊、或者激动、或者鄙夷……都被秦欢无视的彻底。 萧默并没有哭多久，十几分钟就停下了，他只是需要发-泄的时间。 从秦欢怀里退出来时，萧默除了眼睛有点红，其他再也看不出曾经哭过的模样。 他对秦欢说:“走吧。” 秦欢望着他，轻声应道:“好。” 走出咖啡厅，迎面就是一阵大风，吹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秦欢走在萧默前面，为萧默挡掉了一些风。 萧默忽然说:“陈非，他隐瞒了一些事情没说。” 这会儿萧默冷静下来了，他本来就聪明，哭完发泄完，再回忆陈非的话，从话里品出了不对。 陈非的话太有逻辑感了。 就像是这个故事已经在他脑海里过了几十遍。 而且，他总觉得哪里有违和感。 秦欢这时候也不瞒了，他说:“陈非跟你爸爸的关系，应该不仅仅只是师生这么简单，他最初在听我说起你爸爸名字的时候，表现出的失态才是最真实的，那个时候他毫无防备。后面他再回来，所说的话就明显是做了准备的了，不过他说的这些，应该都是真的，只是刻意藏了些事。” 萧默闻言，抬眸看他，“你一开始，就猜到了吗？” 秦欢退回到萧默身边，这会儿他们已经进来地铁站，没风了，“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我注意到了他对你爸爸名字的敏感，所以他提出要走，我就同意了，只是想试试他，跟我料想的一样，再回来的时候，他镇定极了，回答的话，条理都很清晰，抓不到一点问题。 这就直接说明了，他有很大的问题，如果他跟案子无关，那他刻意隐瞒的东西，或许只是隐私，不想提及，可以不在意。如果他跟案子有关，那他刻意隐瞒的东西，就是很大的突破点。” 秦欢顿了顿，又说:“但光凭我们两个人想从他那里问到这段被刻意隐藏的往事，很困难。” 萧默说:“我会跟我姑姑说，请她找人查陈非，只要存在过，痕迹就不会被消除的。” 因为萧父的案子并没有新的证据，所以法院不批准案件重新进入审理，所有的法定程序都不能走，警察不能干预，只能请私家侦探来查。 而萧玥梅已经请人查了三年多了，这次也只能靠那位侦探。 秦欢朝萧默笑了笑，目光柔和，“我找机会问问我爸。” 他又想起什么，说道:“还有那个当年陷害了陈非的林志峰也应该查一查，或许能找到线索。” 萧默点头，“嗯。” — 周末时间总过得很快，眨眼又是星期一了。 秦欢一大早就拎着秦妈妈熬的汤，像是一只从笼里放出来的鸟，高高兴兴地飞奔离家。 秦时看得“嗤嗤嗤”地摇头。 “妈，哥这是有了媳妇不要我们了啊。” “净胡说八道。”秦妈妈敲了秦时脑门一下，“快去洗漱，再晚来不及吃早饭了。” 秦时捂着头，“妈，哥才是你亲生的，我其实是捡来的吧！” 秦妈妈瞥了他一眼，“是啊，捡的，就楼下垃圾桶。” 在母子两日常“互怼”的时候，秦欢已经抱着保温壶，坐上了出租车。 六点半，他准时到了校门口。 微笑着向门卫打了个招呼，秦欢就沿着去宿舍的路小跑了过去，期间还小心翼翼护着汤。 跑到三楼，秦欢顺手跟在中庭读书的江淮打了个招呼。 江淮挪了个眼神给他，果断又被他手里的保温壶秀到了，于是越发投入学习了。 每次都当狗被虐，还是学习好！ 开门进宿舍，秦欢看着在认真读书的萧默，从后面抱了抱他，“早，默默。” 萧默摘下耳机，“早。” 秦欢细细观察了萧默一会儿，确定萧默没有被陈非的事影响了，才松了口气，他把保温壶里的汤用一只干净的碗盛出来，递给了萧默，“喝汤吧。” 碗是秦欢几个星期前特地买的，喝起来比较方便。 秦妈妈把汤放在锅里温了一夜，这会儿还是热的，味道很香。 秦欢已经连续拿了好几周的汤了，萧默也习惯了，因此接过汤，就慢慢喝了起来。 他的一只耳朵还带着耳机，里面在念英语课文。 等萧默喝完了汤，秦欢就把剩下的也喝了，然后拿出一瓶豆奶，放在萧默手边，“你继续看书，我去洗碗。” 萧默浅浅地笑着，微微点了下头。 — 再过十几天，就是圣诞节了。 虽然圣诞节是洋节，但这些年来，任何节日漂洋过海来到c国，都被统一过成了情人节。 今年的圣诞节正好在星期六，所以班里单身的都在讨论怎么去街上给情侣卖苹果，赚点小外快，用来晚上聚餐，而非单身的，都在商量着要去哪里约会。 秦欢和萧默是例外，两边都不沾。 圣诞不圣诞，秦欢不在意，而萧默就更不在意了。 如果要关注，他们也更关注圣诞后的元旦。 那是新年。 新的一年。 下课的时候，秦欢用笔头轻戳了下萧默，让他的注意力暂时从真题卷转到自己身上，“默默，元旦三天假期，我们出去玩吧。” 萧默愣了下，“出去玩？” “对。”秦欢换了个姿势，上半身趴到了萧默面前，一双带笑的眼睛和萧默四目相对，“就我们两个，去w市，天气预报有报w市下雪了，那里的雪景很漂亮。” w市是一个古镇，离y市也不远，来回只要半天就够。 萧默在犹豫。 秦欢说:“今年寒假一放假，我们就要去进行一个星期的集训，后面就要过年了，今年过年我要去b市，要初七才能回来，我们不能一起过年。” 他看着萧默，眼底如有星光，“所以元旦一起过吧，我想和你一起过年，好吗？” 元旦是新历年，春节是农历年，都是过年。 他想和萧默一起，过新年的第一天。 萧默安静了会儿，对上秦欢带着期待的眼神，缓缓笑了。 “好。” 第78章 正当大家如火如荼地讨论圣诞节的时候，叶晓晓就像一阵风似的刮进了班级，气都没喘匀就高兴地说:“都先别管圣诞节了，好消息，好消息呀——” 他的眼睛放光，声音徒然增高了八度，“同学们，万众期待的篮球赛，这周五开赛啦！” 闻言，班级里原本热热闹闹的讨论声猛地一停，下一秒，七嘴八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只是这次都是关于篮球赛的了。 “真的？” “卧槽，我还以为篮球赛推迟再推迟，是已经凉了！” “终于等到了！” “体委呢，报名啊啊啊啊啊——” …… 男孩子嘛，骨子里对篮球、足球这类热血的运动总是偏爱的——能跟队友一起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团结合作，不论输赢，都是享受。 张洵拿了表格回来，还没开口，就被班里的男生团团围住了。 尽管大家都是业余的，可都有一颗专业的心，不用上场，当个替补也开心的。 不过篮球队加上替补也才10个人，大家再想参加，都要先看能力来排序。 秦欢作为三班bug级别的存在，理所当然要担起重任，其他还有张洵、姜航、周树伟和曹怡景。 他们五人是主力。 替补队员里则有叶晓晓、何旭和另外几个打得还可以的。 填写表格的时候，秦欢偏头问萧默，“同桌，要加入替补队员吗？” 萧默的笔尖顿了顿，“不了，我技术太差，当替补也是占了别人的位置。” 隔了会儿，他又说:“我跟涂雪她们当后援。” 这也是参与了。 秦欢满意了，他就担心萧默把自己隔绝在集体活动之外，但愿意做后援，就可以了。 填完表格，中午的时候，张洵就代表班级去抽签了。 张洵运气非常好，第一轮抽到的是八班。 八班作为文科重点班，女生人数40个，男生一共10个人，个个瘦瘦弱弱的，没一个能打。 看到抽签单，秦欢:“……” 继续偏头盯着萧默，秦欢对张洵说:“这场让叶晓晓他们上吧，我们几个就不出手了。” 然而叶晓晓在内的几个替补看了单子，也是:“……” 这根本就不用打啊。 碾压的好嘛！ 距离篮球赛开赛的时间只剩下四天，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于是张洵就加强了训练的强度，但凡有一点时间，从主力到替补就都被拉去训练了。 因为理科班里，四班，七班都很强，尤其是七班，光校篮球队的就有两个。 就是要输，也不能输的太难看了。 旗鼓相当、虽败犹荣，这才可敬。 萧默虽然不参与打球，但每次训练的时候，都会跟过去，和涂雪、罗音、余妮三人一起，给大家递水递毛巾，然后空闲的话，就拿着辅导书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书。 对待学习时，萧默是真的能够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哪怕再嘈杂的环境也不会让他分神，他仅有的几次分神，都和秦欢有关。 但秦欢现在就在身边，在不远处打球，抬头就可以相视一笑，所以他很安心，可以专注读书。 在这样的环境下，萧默还能看得进去书，大家非常惊讶。 罗音有一次好奇地过去看，发现周围再吵，萧默写出来的答案，永远都是标准答案。 大家太佩服了。 从此对萧默的崇拜，又多了一层。 篮球场上，训练还在继续。 大家的球技都不错，这四天主要练习怎么打配合，打球，讲究团队合作。 秦欢抹了把汗，“比赛的时候，对方肯定对我严防死守，所以你们要想办法留人在我身边，一旦我冲不出来，会立刻传球给你们，我们之前约定的手势记得，到时候就看我手势。” 大家点点头。 秦欢又看姜航，“如果遇上七班，小心他们队的王耀，他跟你一样是后卫，速度很快。” “了解。” 秦欢继续给大家分析对手，同时布置战术，现在已经放学，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女生们，尖叫声简直起此彼伏。 球场上的秦欢太耀眼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了的光芒，无法隐藏。 就是漂亮如姜航，站在秦欢身边，也显得黯淡。 又打了一轮后，秦欢找了何旭替他上场，让他们继续打配合，自己就跑到萧默身边坐下。 萧默停笔，给他递了毛巾和水。 秦欢擦着汗，又喝了口水，然后凑到萧默面前去看他做的题，两人挨得很近。 江淮今天也在，他坐在旁边，听到了后面传来的隐约对话: “天啊，这姿势。” “姐妹们，有谁愿意上去按头吗？” “比cp楼的那些照片还配好嘛！” 江淮:“……” 抬手放在嘴边，江淮重重地咳了一声，见两人都没理会自己，就干脆抱着书包站起来，将自己化作巨大的灯泡挤到了秦欢和萧默中间。 一屁股坐下后，他随手找出一张试卷，翻到一道题，“默哥，给我讲讲这道题吧。” 秦欢抬起头，看向突然跑过来的江淮。江淮努努嘴，示意他看四周。 秦欢挑了下眉，视线沿着周围转了一圈。 大概了解什么情况后，他就往后退了一点，变成了正常坐姿，继续拿毛巾擦汗。 尽管在贴吧里那些壮观不已的cp楼影响下，大家已经默认秦欢和萧默两人同框即为cp感，但这么分开一些，至少比刚才那样，从背后看就像是抱在一起好了不少。 本来激动的围观群众冷静了些。 萧默对江淮笑了笑，讲题的声线依旧清冷。 江淮本来是随口一问，但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投入了，他不管周围了，开始认真和萧默探讨。 江淮的插-入，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总算慢慢消失了。 — 终于到了星期五。 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本来是自习课，现在改成高二年段的篮球比赛了。 一中的篮球场有三个，室内一个，室外两个，14个班级pk，场地绰绰有余。 七班很幸运，第一轮抽到了免打，也就是说，他们这一轮都不用出场的。 三班抽到对八班，实力差距，秦欢他们几个主力也基本不用上场。 只有张洵作为队长，还是上了。 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三班领先42分，以绝对的优势，晋级了第二轮。 比赛完的第二次抽签，张洵临时有点事，就让秦欢去帮忙抽。 然后秦欢给他们抽了张烂牌。 第二轮对手是七班。 众人:“……” 叶晓晓拿着毛巾擦汗，盯着签上的字，忍不住感慨，“秦哥，你这手……真不愧万年老臭手。” 高一比赛那次，他们让秦欢去抽，秦欢也给他们抽了个“超赞”的对手。 ——年级实力最强的班级。 这手气简直了。 曹怡景望着秦欢，“秦哥，你当时为啥不让默哥帮忙抽？默哥的手气，那是有目共睹的啊。” 秦欢把抽签的纸条折的方方正正，放进了张洵的手里，“那不行，我同桌的运气要用在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不能随便浪费。” 大家:“……” 第二轮比赛在明天，如果第二轮过了，就进入第三轮。第三轮是四个班抽签二对二，赢的两个班级争第一。 再纠结，再郁闷，星期六也还是来了。 虽然是星期六，但大部分同学都特地跑来学校围观了，一大早的，篮球场就挤满了人。 萧默和罗音他们站在一起，就在最前排，视野最好。 不远处的篮球场上，秦欢外套敞开着，露出里头的球衣，笑容满面的朝萧默挥手。 视线撞在一起，萧默也对他笑。 罗音在旁边说:“默哥，待会儿你加油喊大声些，秦哥听了，肯定满满的动力。” 涂雪说:“其实再加点实际的奖励最好，那秦哥一定能飞起来。” 同样站在旁边的江淮:“……” 他咳了一声，小声说:“你们能不能纯洁点了！” 涂雪无辜地眨眼睛，“哪里不纯洁了，我只是说默哥可以给秦哥一点奖励，又没说是什么奖励，你想歪到哪里去了！” 罗音附和，一本正经道:“学委，你这样不行的，脑补太多，总有一天要把自己掰弯的。” 萧默忍不住被他们逗笑了，他笑得眉眼弯弯，周身气场完全柔和了下来。 江淮眼神闪了闪，耳朵有些红。 他迅速收回视线，目光直视前方，掩饰着说道:“比赛快开始了，认真看吧。” 罗音和涂雪对视。 接着，她们一左一后站在江淮身边，面带“和善”的笑意，“学委，咱们借一步说话啊。” 江淮懵了下，随后抚了抚眼镜，应了一声，“好。” 罗音说:“默哥，我们很快回来啊，你替我们占着位置。” 萧默不解地看了看他们，随即点了头。 比赛九点开始，还有十分钟。 秦欢热完身，回到萧默身边，把自己的水交到萧默手里，“帮我拿着。” 萧默注视着他，“能赢吗？” “有点难。”秦欢看着萧默问，“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萧默毫不犹豫地点头，“能。” 顿了顿，他又说:“我相信你。” 秦欢笑了，他抱了下萧默，分开时笑着说:“幸运的拥抱，等我好消息。” 目睹了这飞快一抱的女生们:“！！……qaq” ——没来得及拍下来！ 另一边，偏僻的操场一角。 罗音和涂雪站在江淮面前，抱着手臂，一脸严肃地打量着江淮。 江淮十分莫名，“你们要跟我说什么？” “学委，老实交代，”罗音猛地逼近江淮，问得直白，“你是不是喜欢默哥！” 听了话，江淮迅速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涂雪眯起眼，“没有？” 江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 “撒谎。”涂雪说，“你刚才盯着默哥的笑，耳朵都红了，我和罗音都看见了，别想抵赖。” 江淮摆手，“不是，你们误会了。” “误会什么？”罗音哼哼了两声，“学委，你要是敢撬墙角，我们可第一个不答应！” 江淮哭笑不得，“你们真误会了，我对默哥不是那种感情。我承认我刚才确实被默哥的笑容惊艳到，也确实喜欢默哥……” “你这不是都承认了吗？”罗音和涂雪打断江淮的话，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江淮说:“不是，你们俩别激动，等我说完可以吗？” 罗音和涂雪瞪着江淮，“行吧，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江淮接着上面的话说:“我确实喜欢默哥，但这个喜欢跟秦哥的那种喜欢不一样，我是崇拜默哥，把默哥当做我追崇的对象，很纯粹。 至于耳朵红了，那是被惊艳到了啊，我觉得默哥笑起来很好看，很惊艳，能理解吧？” 罗音盯着他，“真的？” 江淮举手做发誓状，“真，真的不能再真！” 这时比赛开始的哨声响了，涂雪说:“暂时先信你了，不过我们会时刻观察你的！” 江淮无奈，“你们开心就好。” 第79章 重新回去看比赛，江淮为了避嫌，这次选了个离萧默远一些的位置。 涂雪和罗音见了，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江淮哭笑不得，只能无奈摇头。 萧默并没有注意到三人之间的暗潮，见他们回来，便朝他们点点头，然后说:“比赛开始了。” 说完，他就没再开口，只是专注地盯着场上的秦欢。 相比于上次体育课上的小打小闹，相互都没怎么发挥实力，这次和七班比赛，真的是既精彩，又惊险。双方旗鼓相当，哪个班都不敢小瞧对手，掉以轻心。 全力以赴，就会非常精彩。 就如秦欢所料，一开场他就被看得死死的，七班的队长亲自堵着他，他想要突围，实在艰难。 其他人同样不容易，尤其是张洵，七班还有一名校篮的，而张洵也加入了校篮，作为队友，他们太熟悉彼此了。张洵一个眼神、一个脚步，对方就知道张洵想做什么，所以张洵一样被困住了。 能出力的，变成只有曹怡景、姜航和周树伟。 三班和七班的比分始终胶着不下。 上半场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在裁判又一次抛球后，姜航成功抢到了球。 姜航拔腿就跑，他速度很快，一连带球过了七班两个人，眼看就要成功抢到篮板，但很快就被七班最后一个人拦住了。 他犹豫了一秒，果断把球传给已经跟上来的周树伟。 这球传得有些低，周树伟好险才接到球，他扫了眼贴过来的对手，没有犹豫，直接投篮了。 篮球在空中做抛物线，落在篮筐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绕着篮筐转了好几圈，看得所有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咚。 球进了。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场上比分30:30，之前被七班超过的分数成功追平。 与此同时，裁判吹哨，上半场比赛结束。 罗音涂雪带着萧默赶紧给大伙儿送水送毛巾。萧默把水递给秦欢，看他满头的汗，又用毛巾替他擦了擦。 累的不行，结果又被秀了脸恩爱的众人:“……” 围观的群众，“啊啊啊啊啊——” 这分贝，都快要把天给掀了。 萧默松开手，他和秦欢对视，都笑了。 叶晓晓咳了一声，然后说:“下半场换我和班长上去，替我同桌和劳委，让他们俩休息一下。” 秦欢回神，说:“行。” 他偏头，又看了眼姜航，“你呢，要换人上场吗？” “不用。”姜航很久没这样痛快打球了，他被这场实力相当的比赛激起了心底的好胜心，“我还可以。” “好，那你继续上场。”秦欢放下水，对其他人招招手，示意大家围过来。 “从刚才的比赛来看，我们不用考虑什么战术，都用不上，只能靠我们培养的默契了，待会儿开始，就先打了再说，他们主要防我和张洵，所以你们三个要更好地配合。 班长，你三分的准度高，如果你拿着球接近了三分线，不要犹豫，直接投，还有叶晓，你也不要顾虑，你的毛病就是想太多，什么都不要想，相信自己能进就行，别把机会留给对手……” 叶晓晓没有平时的嬉皮笑脸，很认真地点头，“秦哥，你放心吧，我记住了。” 秦欢继续说:“其实这场比赛赢不赢都不重要，主要是打得开心，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全力以赴，能赢当然是好，不能赢也没关系，要享受在赛场上的感觉，所以大家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伴随着哨声吹响，下半场比赛开始了。 和三班一样，七班也换了两名队员上来，大家的体力都损耗的太厉害了。 和上半场一样，秦欢和张洵都被盯得紧，连篮板都难靠近。 秦欢好不容易拿到球，可对方跟得紧，回防又快，他只好勉强压着三分的底角投了一颗三分球。 球进的瞬间，全场爆发出了巨热烈的掌声。 “秦哥，好帅——” 罗音涂雪她们的声音都喊哑了，但还是一声接一声。 大家都热血沸腾。 要知道在底角投三分球，角度很刁钻的，能进非常不容易。 萧默虽然没怎么出声，但眼睛很亮，一刻都没有移开秦欢。 几乎是一直跟着秦欢移动的。 每次秦欢拿到球，他就捏了把汗，直到成功进球，他才松了口气。 看球的跟打球的一样累。 虽然下半场同样打得艰难，但因为有了上半场的经验，对付七班，大伙也更加熟练了。 迷惑对方的假球，迅速的回防，巧妙的配合，几轮下，比分终于超了七班两分。 随着时间的流逝，比赛越来越白热化。 七班不再采取盯人政策了，因为他们发现就是盯着秦欢和张洵，另外三个不按套路出牌，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不如正面刚。 终于不再被步步紧跟，秦欢和张洵对视了一眼，兄弟两人配合默契，一连两个三分球。 七班同样不容小觑，他们放开后，两名校队联手，一口气就拿了七分。 比分再次追平。 到这里，比赛只剩下最后五分钟了。 两个班的分数打平，这五分钟内，哪个班能先再进一颗球，基本输赢就定下了。 七班叫了停，再上场，他们把原先休息的两人重新换了上来。 王耀就在其列。 秦欢只来得及叮嘱姜航，“小心王耀。” 七班换了人，体力上去了，而且因为只剩下五分钟，有些着急了，所以打得又凶又猛。 姜航被王耀限制住了。 前面三分钟，两个班都没有进球，但在第四分钟，王耀成功劫走了叶晓晓传给姜航的球，随即一个转身传给七班队长，他站在三分线，投出了一个三分球。 差三分。 只剩下两分钟不到。 秦欢、姜航、张洵的体力都已经快到极限了，但这会儿也不能换人了。 秦欢给姜航使了个眼色，又给张洵比了一个手势，两人点头，冲上去开始抢篮板。 姜航抢到了球，传给了叶晓晓，叶晓晓还没站稳，想起秦欢的话，破釜沉舟往篮筐一丢—— 进了！ 还差两分！ 啦啦队们安静了，外面看球的所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三班同学更是紧张不已。 还有机会吗？ 还可能赢吗！ 罗音紧张的手抖，她偏头问萧默，“默哥，就剩一分钟了，我们还有机会赢吗？” 萧默的视线仍是落在秦欢身上，语气无比笃定，“能。” 涂雪神色担忧，“可……” 萧默打断她，说:“我相信他。” 这个他，罗音和涂雪都知道是谁，她们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什么，突然也觉得信心十足。 可能狗粮太香，让她们觉得秦欢一定会拼尽全力，不会在萧默眼前输的。 而此时，篮球场上。 张洵成功劫走了传给七班一名队员的球，想要投篮时，对方却已经迅速反应过来，防他防得死死的。 张洵抿着唇，果断做了决定，他做了一个假动作后，将球往旁边一丢。 “秦哥，给你了——”他的话音落下，球就径直落在了秦欢手里。 彼时，秦欢正站在三分线上。 时间剩下十秒钟。 没时间犹豫了，秦欢拿着球，运球之后，就直接往篮筐一抛—— 观众在尖叫，和着这些高音贝，球在空中划过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最后笔直地落进了篮筐里。 下一秒，哨声响起。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赢了”，紧接着三班同学像是疯了一样，冲到球场上举起秦欢就往上抛。 秦欢猝不及防被举起，又不愿暴露自己恐高，只好忍着对恐高的恐惧被抛了三下。他才被放下来，这群人就又疯了似的，冲向张洵。 萧默快速走上前。 “没事吧？” “……借我靠靠。”秦欢把手搭在萧默的肩上，垂着头，在等脸上的青白过去。 好一会儿，秦欢的脸才恢复了血色。 他偏头去看萧默，嘴角扬起，自然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我赢了。” “嗯。”萧默说，“我都看到了，很厉害。” 两人默契地同时伸手，在空中击了掌。 这个时候，大家都疯成了一团，没有多少人专门注意着他们，于是两人并肩站着，借着击掌的姿势，掌心贴着掌心，又顺着指-缝插入，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握了握。 带着满心的喜悦，他们用自己的形式，悄悄的分享这份来之不易的胜利。 三班的疯狂行为还没停下，除开秦欢和张洵，周树伟也受到了一样的待遇——抛高高。 被放下来的时候，周树伟完全是一脸懵。 就是到姜航的时候卡住了。 余海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默默站在了姜航身后，虽然他面带笑容，心情还挺好的样子，但作为名副其实的校霸，他的事可都都不是传言，众人表情一顿，怂着后退了好几步。 余海跃勾着唇，问姜航，“我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 “你有一次是时候的出现过吗？”姜航正在擦汗，他低着头，露出后面一小节脖颈，纤细、白皙。 余海跃眼神暗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去抚摸那一块皮肤。 突然，“姜航。” 秦欢的声音出现，打断了余海跃的动作，他又看了眼姜航，把手收了回去，继续插在口袋里。 秦欢和萧默一起走了过来，看到余海跃，简单打了个招呼。 秦欢对姜航说:“大家商量着一起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嗯，一起。”姜航说，“不过我要先回家换身衣服，一身的汗，黏糊糊的，你们给我个地址，我自己过去。” “也行。”秦欢说，“你过来一起讨论吧，正商量着要去哪里吃呢。” 他顿了顿，又扫了眼余海跃，“你也准备一起？” 余海跃在笑，“不欢迎？” 秦欢实话实说:“是不欢迎。” 萧默拉了下秦欢，“我们还要去跟张洵说一声。” 秦欢点了点头，不跟余海跃对着干了，他跟姜航挥了挥手，说:“记得过来商量。” 张洵被体育老师叫过去了，抽下午比赛的签。 第二轮胜出的分别是三班、四班、六班和十班，四个班还要再两两打一次。 张洵的手气挺好，抽中了唯一的文科班。 十班在文科班里算是强的，但放在三班面前，就不够看了，这场比赛没有悬念了。 等萧默和秦欢再次回到班级里的时候，大家已经商量好了去哪里吃。 罗音挪到了秦欢身边，小声说:“秦哥，刚才默哥说，你一定会赢，没想到你真的赢了，你们夫夫其实心有灵犀吧？” “夫夫”这个词取悦了秦欢，他笑了起来，又问罗音，“默默他还说了什么？” “我给演演。”罗音说着，手在脸上一遮，再放下，就换了个表情。她学着萧默的语调，低声说，“我相信他。” 罗音学得惟妙惟肖的。 秦欢似乎能够透过罗音的模仿，看见萧默当时的模样。 他忍不住笑了。 萧默正好转过头，对上秦欢带笑的眼神，自己也跟着笑了，眉眼弯弯，宛如新月。 第80章 余海跃并没有真的跟着姜航去聚餐，姜航是一个人过来的。 聚餐的地方选在了一家川菜馆，天气冷，正好吃点辣的暖暖身体。 参加的人除了十名队员，还有罗音、涂雪、余妮三名女生，男生那边还有江淮、萧默和罗一鸣、阮棋。 一共十七人，将包厢坐得满满当当。 叶晓晓本来还想点酒的，但一想到下午还有一场比赛，只好放弃。 秦欢给萧默要了一份现榨的玉米汁。 玉米汁一到，他就给萧默倒了一杯，放在萧默的右手边，还挪了碗筷的位置，服务体贴入微。 这让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吃饭的周树伟、罗一鸣、阮棋都呆住了。 虽然平时在班级里，秦欢对萧默也是照顾有加，可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好像有点不太一样，这些动作，就跟做了几十几百遍似的，熟的不能再熟。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生活了多年的老夫老妻，一举一动都融入了细微小事里。 周树伟用手肘捅了捅坐他旁边的张洵，小声问:“秦哥和默哥吃饭，一直都这样吗？” 张洵一脸茫然，“啊，他们怎么了？” 张洵尽管憨憨的，但该保密的事从来都是烂在肚子里的，而且一旦他装傻，那本身自带的憨厚就是最佳的保护层，完全本色演出，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果然周树伟一看张洵迷茫的模样，就转开了脸，“没什么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你刚想说什么啊。”张洵还在演，演技炉火纯青，“这种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我会很难受的，下午比赛不能正常发挥，就怪你啊……” 八卦嗅觉敏锐的叶晓晓正好凑过来听了一耳朵，立刻:“……” 影帝本帝无疑了。 这演技，连纵横“演艺界”多年的他，都要跪下唱征服！ 避开周树伟他们的视线，叶晓晓给张洵竖了一个大拇指。 张洵笑了笑，还是憨憨的。 叶晓晓:“……！！” 都是半大的小伙儿，一群人几乎把人家菜单上的菜都给点了，一道菜上来，立刻被抢了干净。 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去碰萧默面前的几道菜。 这一操作，让新入伙的三人更懵了。 他们面面相觑，彼此都是一脸茫然。 他们是真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要说亲密，大家又一点没有“秦欢和萧默相处太亲密”的惊讶，弄得他们好像才是异类。 于是这顿饭，周树伟、罗一鸣、阮棋吃得实在纠结。 他们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被贴吧那些cp楼给洗脑了，所以才会觉得两人相处很暧昧。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一个名为“双炸”的群聊里，大家正热火朝天地讨论。 而聊得，就是他们此时郁闷的事。 叶晓晓:从此以后，我要退出演艺界了，我要把影帝的宝座让给体委@张洵，你厉害！ 罗音:什么情况？ 涂雪:好奇+1 叶晓晓:你们不知道，体委刚才凭借他那副老实的面孔，把劳委忽悠的懵逼了。 张洵:我没有。 曹怡景:其实我一早就发现，体委如果要说谎，基本没法拆穿，他的性格迷惑性太大了。 秦欢:你们别欺负洵子。 叶晓晓:秦哥你好意思说，都是你毫无顾虑的秀恩爱，你不看看劳委、罗一鸣、阮棋三人都惊呆了吗？你再继续下去，他们就该怀疑人生了。 聊天记录跳得很快，也不知道这群人都是怎么做到吃吃喝喝不落下，同时还有手速刷手机。 萧默不常用这些聊天工具，他见手机在震，就翻开看了看，然而未读消息太多了，他翻完，又刷了一堆新的。 “……”萧默本来想回的，但想了想，放弃了。 注意到了萧默的动作，秦欢在群里说——【你们速度都慢点，默默跟不上了。】 这句话出来，大家沉默了几秒，就一个个跟着队形回——【明白了秦哥，你们秀，我们围观！】 萧默只看到这句话，于是发了一个——【……】 然后萧默就再没有在群里说过一句话了。 吃完饭，一群人从川菜馆出来。 第三轮比赛下午三点半才开始，现在才一点多，还有两个多小时。 萧默要回宿舍，两个小时，他可以自学完一章新课外，加做完半套真题卷。 秦欢跟着萧默回学校。 其他人商量了下，决定去附近的游戏厅打发时间。 姜航没有跟着，他下午不上场，答应了余海跃会去找他。 秦欢盯着他看了会儿，问:“余海跃？” “嗯。”姜航收了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说:“有点事。” 秦欢的目光深沉，望着他的眼神透着严厉，语气不再闲散，“姜航，你考虑过以后吗？” 姜航愣了下，随即笑了，他摇摇头，望着远方的眼睛有些缥缈，“……谁知道呢。” 萧默眉头皱了起来。 安静地注视了姜航许久，秦欢眉头皱了松，松了皱，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 他按了按眉间，语气缓了下来，又说:“有事还有我们在呢。” “我知道，秦哥，你别担心我了。”姜航笑得好看，他朝萧默和秦欢摆摆手，“我先走了。” 目送姜航离开，秦欢心情有些沉重，萧默握了握他的手，说道:“这是姜航自己的选择。” 而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不论会有怎样的未来。 秦欢脚步一顿，他反握住萧默的手，转头对萧默笑了笑，“是啊，我能帮的也只有站在姜航身后，支持他了。” 因为他们是朋友。 — 回到宿舍，秦欢就先去洗澡了。 秦欢洗澡的时候，萧默就拿出一本物理辅导书，右手拿着一支笔，开始专注地学习。 高中物理，萧默已经要自学完了，就差最后两节新课，他现在很少做基础题了，会做的都是难题。而且一题比一题难。 有时候碰上题型新颖的难题，他一投入，能够一动不动地钻研大半天。 这学术精神，每每都让秦欢操碎了心——生怕萧默忘了吃饭忘了睡觉。 秦欢洗完澡出来，萧默已经又钻进了题海里，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一道题，抿着唇，右手在稿纸上涂涂写写，公式一个又一个，过程写了满满的一张纸。 秦欢没去打扰萧默，他拉着椅子在萧默身边坐下，随手抽了本辅导书，边擦头发边看。 宿舍很安静，清风拂过阳台外的树梢，偶尔会传来树叶“沙沙”的声响，衬得午后的时光越发宁静。秦欢和萧默虽然没有说话，各做各的事情，但气氛融洽，处处透露着淡淡的温馨。 用一句岁月静好，最合适不过。 两点半，萧默的题目终于解出来了，他对完答案，下意识抬头寻找秦欢。 秦欢腿上摊着一本书，不过他已经支着下巴看了萧默好几分钟，所以就是个摆设，这会儿见萧默看自己，他就勾起嘴角，朝萧默露出了一个微笑。 “写完了？” “嗯。” 秦欢丢开腿上的书，挪着椅子靠近萧默，然后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嘴角，“奖励。” 额头抵着萧默额头，他笑意浓浓，又补了一句，“上午赢球的奖励。” 萧默回视秦欢，知道他就是找个借口索吻，但还是开口问，“你赢了我为什么要给你奖励？” 说话时，他的口吻带着淡淡的笑意。 ——在秦欢面前，萧默也偶尔会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性格，会开玩笑，会肆意的笑。 “当然是赢了才要给奖励啊，输了就是安慰了。”秦欢抬手扣在萧默的头上，五指轻轻插入萧默的头发，另一只手一下下地捏着萧默的耳朵，眼眸深邃，稍时，又吻上了萧默的唇瓣。 这次不仅仅是亲吻嘴角了。 唇齿相交间，秦欢松开了萧默的耳朵，左手往下，搭在了萧默腰上。萧默怔了下，而后不自在地动了动，他睁着水雾朦胧的双眼，脸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犹如涂了胭脂一般，更显昳丽。 秦欢放轻力道，用牙齿小心地咬了咬萧默的唇瓣，放在萧默腰上的手，灵活地从衣摆钻了进去，指尖触碰到萧默的皮肤，秦欢自己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想再进一步。 想让怀里的人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 秦欢大脑一片头脑风暴，理智和欲-望来回拉扯，眼里犹如粹了一团火，要将萧默一起燃烧。 萧默和他对视。 视线、气氛，甚至连空气，微风都变得黏腻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几声“砰砰砰”地敲门声。 紧接着是叶晓晓那大嗓门。 秦欢:“……” 萧默:“……” 收回自己的手，秦欢又重重亲了萧默一口，然后替萧默把衣服整理好，就起身去开门了。 萧默坐在原地，低着头平复心跳。 秦欢开了门，叶晓晓就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张洵、曹怡景、何旭、江淮，三名女生则跑到学校花园去休息，谈女生之间的悄悄话了，至于另外几个男生，也跑操场去了。 叶晓晓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给罗音她们发了过去，又跟秦欢解释，“受人之托，她们想知道秦哥和默哥，你俩的宿舍是啥样，但又不好跟我们这群人上来，就只好拜托我了。” 秦欢说:“没事，拍吧。” 萧默也点点头，丝毫不介意。 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宿舍的床太小，他们平时就是一人一床，就是两张床是靠在一起的罢了，不过宿舍就是这么设计的，四人间，一边两张床，再弄也整不出新花样。 叶晓晓发完照片，抬头去看萧默和秦欢，注意到两人嘴唇不正常的红，眼角抽了抽。 他挪了两步，凑到秦欢身边，压低声音问:“秦哥，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秦欢拍了他脑袋一下，“请思想健康一些！” 叶晓晓忍不住在心底“呵”了一声，又翻了枚白眼，想说:根本不是我思想不健康好嘛！ 张洵问:“秦哥你下午上场吗？” 秦欢摇摇头，“不上了，给叶晓他们几个机会。” 张洵点点头，又问:“那要去看吗？现在三点了，差不多可以去篮球场了。” “去啊。”秦欢说着转头问萧默，“默默你去吗？” “嗯。” 收了辅导书，萧默把椅子推进去，拿起放在旁边的外套，就准备走。秦欢见了，又翻出一条围巾亲自替他围好，“下午有点降温了，风大，围着比较不容易着凉。” 萧默看着他，“你呢？” “我够了，不冷。”秦欢不止性格像是小太阳，就连体温都是偏高的，名副其实的发光发热。 何旭推了推眼镜，移开了眼睛。 江淮贴着门框站——他还记得避嫌，要保持距离。 毕竟被罗音和涂雪误会还好，万一被秦哥误会了，他就要完了。 一行人从宿舍离开，走出楼下宿舍大门的时候，还排成了一排，着实浩浩荡荡。 秦欢和萧默走在前面，像极了带着小弟的黑-道大哥，再加一副墨镜、一件黑色大衣，还有嘴边的雪茄，就可以完美去cos上海滩的许文强和他的小弟们了。 罗音她们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个画面，神情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她们统一表情:“……” 下午的比赛秦欢不上场，他就跟萧默一起，坐在看台上看。 萧默虽然跟着秦欢他们一个星期，比赛也看了几场，但对正规篮球赛的规则其实不算特别了解，哪些是犯规的，哪些是允许，他还是迷糊的。 于是秦欢就着此时场上的比赛，给萧默一点点拆开了讲解。 “比赛的时候，‘打手’、‘带球撞人’‘拉人’‘推人’都是犯规的。”他指了指场上十班刚被裁判提醒了的一个人，“还有就像他那样的，技术性犯规，裁判会吹哨……” 萧默听得认真，如果手里拿了本笔记本，可能还会记下来。 秦欢见萧默眼里放着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以后下午放学，匀半小时出来，我教你打球。” 萧默思考了会儿，答应了。 秦欢莞尔一笑，他的手一点点靠近萧默，又在长袖的遮掩下，悄悄勾住了萧默的小拇指，攥在掌心里。 他的视线再次转到篮球场上，神色未变，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继续跟萧默讲解比赛。 第81章 下午的比赛没有悬念，裁判吹响结束的哨声时，三班以75:34的分数，赢了十班，取得了第三轮的胜利。 今天的比赛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剩下是跟四班的决赛，决赛在下周五，还有一个礼拜。 充当观众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走了，只剩下各班的一些队员。 张洵说:“辛苦大家了，回去都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下周的最后一战！” “知道啦。”众人应了一声，嘻嘻哈哈闹了会儿，就准备各自离开了。 叶晓晓背了包，走了两步回头问:“秦哥，默哥，你们一起走吗？” 何旭他们也停下脚步，等待回答。 “不了。”秦欢站在原地，抬起手朝他们挥了挥，“你们先走，我和我同桌还有点事儿。” 大家听了，露出了“我们都懂”的神情，然后又纷纷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秦欢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骂道，“要滚快滚，吵死了你们。” 等所有人都走了，操场没剩下一个人，秦欢才和萧默并肩，离开了学校。 他们要去买篮球，秦欢说了要教萧默打球的。 冬日天黑的早，刚刚五点多，就只剩下天边的一抹亮光，周围都暗了下来，与此同时，街上的路灯不约而同地都亮了。路灯、车灯、家家户户透出的灯光，使整个城市陷入灯光的海洋。 秦欢和萧默从堵了大半天的公交车上下来，朝体育路上的一家体育用品专卖店走去。 今晚的体育中心非常热闹，有一位著名歌手的演唱会在这里举办，现场聚集了很多粉丝。人太多，秦欢担心和萧默走散，就直接牵着萧默的手走。 这会儿这一条路都是人，大家都在等待入场，神情激动，场面乱哄哄的，没人分神去关注他们。 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秦欢忽然问萧默，“你有特别喜欢的明星吗？” 萧默沉默了会，点头，“有。” 秦欢好奇问:“是谁？” “周杰伦。”萧默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声音缓缓的，“初中的时候很喜欢周杰伦，我还记得我初一期末考，考了全班第一，我爸妈问我想要什么奖励，我说想看演唱会……”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因为在走动，所以路灯下的影子也在慢慢变化，“然后我爸就说，等到来年，就带我去看……现在回头想想，我爸在那段时间承诺了我好几件事……” 说到这里，萧默停住了，他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深远又悠长，许久，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很轻，仿佛清风吹过就散，“不过那些承诺，都没办法兑现了。” 都说来日方长。 可不是每个来日，都会有方长。 对如今萧默而言，萧父给予他的每一份承诺，也都只能消失在时光里，永远不可能兑现了。 感觉自己冰凉的手忽然被温热的掌心包住，热度从指尖传进心底，让萧默觉得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他转过脸去看秦欢。 秦欢正专注地看着他，目光柔和，眼底仿佛缀满了星星点点的光，“那现在就去吧。” 萧默愣了愣，“什么？” “演唱会，现在就去看。”秦欢笑了，他拉着萧默往回走，“今天这场正好是周董的演唱会，现在还没六点半，现场应该有黄牛票。” 他紧紧握着萧默的手，笑容温柔极了，“伯父没有兑现的承诺，我替他兑现，虽然迟到了三年，但他不能陪你的，换我陪你。” 萧默还是愣愣的，等到秦欢拉着他走到了体育中心门口，重新挤到了人群里，他才反应过来。 “等等。”萧默说，“我们现在……” “就当是圆梦吧。”秦欢打断萧默，回头对着他笑了笑，“我想伯父一定也很想带你看一次。” 说话间，他已经迅速找到了一个卖黄牛票的人。 那人面前还站了一对情侣，两人不知什么原因在争吵，可把那卖黄牛票的头疼坏了，劝了这个又劝那个，两头忙，然后都不讨好。 ——他其实就是想卖掉手里的票而已。 最后，那情侣吵着吵着走了，票也不买了。 秦欢拉着萧默走上去，直接问:“还有票吗？” 生意上门，卖票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了，“有有有，看台、内场都有，看台还剩500的票，内场有1300和1600的，价格绝对童叟无欺，而且我保证都是真票，你们不信可以先进场再付钱。” 萧默刚想说话，就听见秦欢说:“那来两张看台的票……你说可以等进场再给钱对吧，加个微信，等入场了直接转给你？” 他说着拿出了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给那卖黄牛票的人扫。 “行。”那人正要扫秦欢的二维码，却见二维码被从旁边伸出一只手遮住了。萧默看着秦欢，“别浪费钱了，我们走吧，买完篮球回去，我答应了我姑姑晚上回去吃饭，现在已经很晚了。” 秦欢静静地注视着萧默，“钱不用顾虑，你只要告诉我，你想看吗？” 他又补了一句，“不能撒谎，要说实话。” 对上秦欢那双能够看透自己内心的眼睛，萧默已经到嘴边的“不想”，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想吗？ 或许是想的。 他曾经在父亲留下来的笔记里看到了“6月10日带儿子去看演唱会”的行程记录，后面也收到了演唱会门票，只是那时不论是萧默或者已经患上了抑郁症的萧母，都没心情去看了。 看见萧默犹豫，秦欢笑了，他摸了摸萧默的头，将他遮在手机上的手拿开。 那卖黄牛票的立刻迫不及待地扫码，接着把票塞给秦欢。 生怕晚一步连秦欢都反悔了。 萧默皱着眉，视线落在两张门票上，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星期一我把钱还给你。” 秦欢清楚萧默的固执，他如果不肯收钱，真的会生气，于是点头道:“好。” 买完票没多久，就开始入场了。 拿着黄牛票，秦欢和萧默顺利地入了场。 沿着指示，找到门票对应的地点后，秦欢就直接微信转账，把钱给了那卖票的人。 萧默抓着秦欢的手，靠在他身边，对于周遭拥挤的人群、嘈杂的环境，表情一直都有些茫然。说不上是期待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 那个约定，他原本不敢去触及的。 就怕触景伤情。 明白萧默心情的复杂，秦欢更紧地握住萧默的手，五指沿着缝隙插-入，与他十指相扣。 缠绕在一起的手指，连接了彼此，知道身边有秦欢在，萧默的心情一点点归于平静。 为了舞台效果能达到最好，周围是不开灯的，而且人又多，他们这么牵着，并不会被人发现。 现场是一片粉色的海洋，萧默和秦欢两人一没带荧光棒，二没带应援物，在一群疯狂的粉丝中间，多少有些另类了。 前面几个女孩子已经回头看了他们好几次，当然每次都被秦欢礼貌的微笑帅的七窍没了两窍。 不知是想搭讪还是什么，前面那几个女孩里有一个女生挤过来，把一只亮着粉色光的荧光棒递给了秦欢，“我有多买，这只给你用吧……”她的声音不大，几乎被淹没在了嘈杂的声响下。 此时的灯光不够，但萧默能够想象得出来，面前的女孩子的脸应该红透了，随即他听见秦欢说:“那我跟你买吧，要多少钱？” 萧默:“……” 与此同时，秦欢已经用空余的那只手拿出了钱包，又让萧默帮他拿钱。 ——他们另一只手始终都牵在一起。 女孩没想到秦欢会是这样的反应，怔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 她失落地低下头，却无意间看见了秦欢和萧默十指相扣的手，刹那间，她脸上的红晕消失的干干净净，笑容变得尴尬极了，“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眼睛一直盯着萧默和秦欢牵着的手。 注意到女孩的动作，萧默知道她已经发现了。 他抿了抿唇，偏头去看秦欢。 秦欢朝萧默眨了眨眼，安抚地笑了笑，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一些，两只手严丝合缝，找不出一点缝隙。 秦欢看向女孩，大大方方一笑，用拿着钱包的那只手抵在唇边，对女孩说:“请替我们保密。” 女孩咳了一声，脸上重新浮起了红晕，只是眼神不再是刚才的羞涩，而是变成了激动。她捂着嘴，用力点头，接着又把荧光棒往萧默怀里一塞，说:“都是杰伦的粉丝，不要钱的。” 回到她的朋友身边后，女孩再次回头，接着朝萧默和秦欢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这个时候，演唱会也正式开始了。 开场曲是《英雄》，一首很燃的歌。音乐响起时，所有人都high了，整个场面热闹到不行。 萧默向来冷静，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忍不住融入其中。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听见自己跟着唱。 一首首老歌就像是开启回忆的门，带着他回到过去的时光，他看见了自己小的时候，看见了自己向父母撒娇的模样，更看见了父母望着自己时，眼中带着宠溺的笑……不知不觉，萧默笑着流泪。 秦欢也被现场的气氛带入了，但还是分神关注着萧默，看见萧默落泪，他抬手替萧默擦去，又换了个姿势，轻轻抱了抱萧默。 “怎么了？” “没事。” 萧默在秦欢怀里抬起头，露出了笑容，他的眼睛很亮，仿佛藏着无尽的光芒，整个人都有了神采。 第82章 演唱会还在继续。 聚光灯下，台上的明星又唱又跳，精力十足，而台下则淹没在粉色的海洋里，现场如同万人ktv，到处都能听得见和声，大家哪怕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停下来。 场面非常热闹。 又一首歌唱完，终于来到了点歌时间。 摄像的镜头扫过台下的观众，在看到出现在内场观众席上的姜航和余海跃，秦欢顿时:“……” 这都能碰到！ 萧默有些疑惑，“刚才那是……姜航和余海跃？” “是他们。”秦欢点头。 此时，有一名粉丝点了一首“以父之名”。 旋律响起时，萧默没再说话了。 他目不转睛望着前方的大荧幕——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明星就站在上面，对方正唱着一首写给父亲的歌。 萧默很安静、很专注地听完了这首歌，仿佛透过这首歌，也看到了自己父亲的模样。 ——话很少，背不宽，却顶天立地、巍峨如山。 时间缓缓流逝，演唱会也接近了尾声。 最后一首歌唱完，曲终人散。 秦欢和萧默随着人流朝着出口走去，然后在出口的位置，迎面撞见了姜航和余海跃。 “……” 姜航不太想搭理余海跃，板着脸，一个人走在前面，他大概也没想到会碰见秦欢和萧默，直接怔在了原地。 “萧默，秦哥……” 余海跃挑了挑眉，在姜航身边停下后，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晃了晃，态度随意，“好巧啊。” 萧默对他们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是挺巧的。”秦欢的目光扫过余海跃，最后又落到姜航身上，“先出去再说吧。” 演唱会两小时，再排队离开，等出了体育馆，已经快要十点了。 秦欢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对萧默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专卖店还没关门，我去买球，很快回来。” 他刚说完，没等萧默反应就转身跑了，速度很快。 萧默收回伸出的手，本来也想跟上去的，但余光扫到姜航和余海跃，就没动了。 姜航问:“秦哥急急忙忙的要去哪？” “买篮球。”萧默说，“他说要教我打篮球，我们今晚本来是来买篮球的。” 姜航“哦”了一声。 风很大，吹的呼呼作响，萧默虽然穿了大衣，也围了围巾，但他体质偏寒，吹久了还是很冷。 姜航指了指不远处的便利店，说:“我们去里面等吧。” 他的话音落下，就不由分说地拉着萧默走。 余海跃跟了上去，然后又径直走进便利店，为两人一人买了一罐热咖啡，“给，拿着捂手吧。” 萧默看了他一眼，“谢谢。” 余海跃摆摆手，还是那种散漫慵懒的态度，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了一支烟出来，正要点的时候，手一顿，问了一句，“介意吗？” 萧默摇了摇头。 余海跃又看姜航，可惜姜航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余海跃勾了勾唇，一点都不生气，“你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啊。” 他点了烟，烟雾缭绕，将他的脸隐在后面，看不清表情。 三人谁也没再开口。 很安静。 直到余海跃抽完了一支烟，他才问萧默，“我和姜航待会还有下一场，你和秦欢要一起来吗？” 萧默听了话，转头看姜航，神情带着些许的不赞同。 姜航迟疑了一下，解释说:“我得看着他，否则他喝醉就发神经，闹出什么……我会被烦死。”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是嫌弃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萧默看得出来，姜航并没有那么勉强。换句话说，更多是自愿。 既然是你情我愿，萧默不好多说什么了。 余海跃伸长手一搭，左手挂在了姜航的肩上，又借着这个动作将人半揽进了怀里，固定地死死的，不让姜航挣脱开，只是这些都是私下在用劲，两人的面上都是一片云淡风轻，什么都看不出来，“是啊，所以你一定要看着我，时时刻刻看着我，这样我就不会发神经了，会很正常。” 姜航瞪着他，骂了一句，“疯子。” 余海跃耸耸肩，全盘收下，“谁说不是呢。” 萧默站在旁边，由始自终都安安静静的——他插不进去，也无话可说。 至于刚才余海跃的邀请，他也没给答复。 没过多久，秦欢就抱着一颗篮球回来了，他跑到萧默面前，喘了口气后说:“给你。” 萧默终于露出了笑容，紧紧地抱着篮球，很珍惜。 看见秦欢回来，余海跃又把刚才问萧默的问题拿出来问了一遍，“怎么样，你们一起吗？” 秦欢想也不想，直接了当地拒绝，“不用了。” 他又看了眼姜航，“你也早点回去，否则阿姨会担心你的。” 姜航“嗯”了一声，“我会的。” 余海跃已经松开了姜航，但还是贴在姜航身边，“既然你们不去，那我们就走了。” 他拉着姜航转身走，又背对着萧默和秦欢，挥了挥手，“再见了。” 注视着余海跃和姜航离开的背影，萧默把刚才的事，跟秦欢简单说了一遍。 秦欢听完，手关节捏的咔咔响，“……又想和余海跃打一架了。” 稍时，他又长长叹了一声，“不过也是姜航自己愿意，否则就是余海跃使出浑身招数，照样无法逼迫他。” “算了——”秦欢重新牵起萧默的手，“我们也走吧，再晚就该没车了。” 走到车站，萧默忽然说:“回学校吧。” 秦欢愣了愣，“啊？” 萧默重复了一遍，“我们回宿舍。” 顿了顿，他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一定要回家吗？” “那倒不用。”秦欢说完，话锋一转不解地问，“不过怎么突然要回学校？你不是要回你姑姑家吗？刚才给她发消息的时候，你还说看完演唱会就回去……默默，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萧默没把原因说出来。 秦欢盯着萧默看了会儿，终究没有刨根问底，略微思索后，点头道:“好，我们回学校。” 秦欢告知秦妈妈，萧默给萧玥梅打电话，两边都说完，公车正好过来，他们一起上了车。 — 回到学校，已经十一点了。 所幸秦欢跟门卫大叔混得挺熟，他嘴巴甜，再加上进出总会打个招呼，这好说歹说半天，才同意他们进学校，。 不过门卫没忘了说:“下不为例啊。” 秦欢一口答应下来，“一定记得，谢谢您啦。” 宿舍下的路灯开着，但周六宿舍人少，又是这么晚，即便有路灯也显得冷冷清清，有些阴森。 萧默继续抱着那颗篮球，和秦欢并肩走着。 校门口到宿舍楼不远，几分钟就到了，两人沿着楼梯上楼，直接回到了302门口。 秦欢拿钥匙开了门，而后小声问:“默默，现在你能告诉我突然想回学校的原因了……”他的“吧”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萧默抓着手腕转过身，紧接着被强硬地抵在了门上。 下一秒，是萧默贴上的嘴唇。 温热的，软软的，带着淡淡的甜味。 秦欢完全是懵的，可不妨碍他的本能——在萧默微微仰头，吻上他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扣住萧默的腰，将萧默拉进自己，低头反客为主地回吻了过去。 篮球早已经掉到地上，滚到书桌底下去了。 这个吻弥补了下午被叶晓晓他们打断时未能继续的遗憾，带着绝对的热情，疯狂地席卷了萧默全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秦欢，乖顺地接受秦欢给予的激烈又缱绻的吻。 秦欢抱着萧默腰的手臂一点点收紧。 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气氛越来越暧昧，宿舍的温度也越升越高。 萧默睁着朦胧的眼睛，脸颊浮着一层薄薄的红，显得又软又乖，秦欢看得心底轻颤，越发停不下来。 秦欢喘息着，好不容易才用全部力气堪堪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继续往下的心，理智暂时压制了欲-望，他轻轻地吻了吻萧默的眼睛和额头，然后松开萧默，哑着声说:“我去洗个澡……” 然而萧默却拉住了他的衣服，“等等。” 秦欢眉头皱了起来，“默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现在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渴望萧默，稍不留神，理智就会消失。 “嗯。”萧默直勾勾地看着秦欢的眼睛，“做吧……不想做吗？” 不单单是秦欢想要拥有萧默，萧默同样想拥有秦欢——彻彻底底的，从身到心都属于彼此。 而这份期待，到今天晚上，达到了顶峰。 或许是这场意料之外的演唱会，让他深刻的意识到，想要的事现在就要做，不要等到以后。 要珍惜眼前，珍惜现在。 ——他想要秦欢。 仅此。 萧默的话说完，时间就仿佛静止了。 宿舍静悄悄的，外面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就如同加了一块防护罩，他们在里头，其他人在外头。声音传不进来，更传不出去。 在当下这个空间里，只有他们存在。 萧默和秦欢相互看着彼此，眼里像是有一团的火，不断在燃烧。 秦欢终于忍不住了，他低骂了一句:理智个屁，去他妈的理智。 他转身大步走到萧默面前，手臂一捞，将萧默拉进怀里，随即低头，再次擒住了萧默的嘴唇…… 灯已经被关掉了。 只有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的一点光线。 萧默跨坐在秦欢身上，上衣解开了几个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一小块白皙的皮肤。 秦欢刚在上面啃了两口，现在有两个浅浅的牙印。 他们什么都没有准备，但好在秦欢担心萧默手总热不起来，会冻裂，前几天刚买了一支护手霜，此时这只护手霜有了另外一个用途。 萧默仰起头，疼得倒吸了一口气，秦欢的动作停下，转而温柔地亲吻萧默的唇瓣。 两人都是第一次，又都情难自禁。 磕磕绊绊，以疼痛作为代价，总算完成了第一次身心交-融。 — 第二天是秦欢先醒过来的。 萧默还在睡，侧着身缩在他的怀里，家居服有些宽松了，姿势的缘故正好露出了小半块胸膛，上头印着几个红印，靠近锁骨的位置，还有两个浅浅的，却很整齐的牙印。 想到昨晚，秦欢低下头，爱怜地吻了吻萧默的头发，随后轻手轻脚地换了个姿势，用手撑着脑袋，就这么静静地凝望萧默。 这一看，就是大半个小时。 直到萧默悠悠转醒。 萧默睁开眼，入目的是秦欢的半张脸，随即就听见秦欢的声音响起，“默默你醒了？” “现在几点了？”萧默的声音沙哑极了，还透着深深的疲惫。 秦欢伸长手，从自己的床上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后，说:“七点。” 他拍了拍萧默的背，温声说:“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不了。”萧默摇头，他向来严格要求自己，很少会在床上待到七点。 他动了动，想要坐起来，可一动就浑身都疼，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涌来，疯狂、黏腻、肌肤相贴的触感、唇齿相交，每样每样，都像是过电影似的，在脑海里重新放映了一遍。 萧默脸红了，后知后觉地开始不好意思。 秦欢坐了起来，让萧默可以用更舒服地姿势躺好，“要喝水吗？我去给你拿。” 萧默的脸埋在枕头里，很轻地“嗯”了一声。 秦欢摸了摸他的头发，又俯下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就移到床尾，下了床。 找出杯子给萧默倒了水，秦欢没再上床，他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就站在椅子上喂萧默喝水。 等萧默喝完了水，秦欢说:“再躺躺，你不舒服，起来也没法看书的。” 萧默犹豫了几秒，点头答应了，或许是昨晚太累了，而且还疼，现在他确实没力气爬起来。 “很疼吗？”秦欢问完，又自己回答了，“很疼，我知道的。” 他的神情染上了自责，“对不起，我没控制住，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准备……” “嘘。”萧默刚喝了水，嗓子好了点，他脸上有浅浅的笑意，“没你想的那么疼。” “你不用安慰我。”秦欢抓着萧默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但说实话，我很高兴。”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了。 全身上下，都是他的。 秦欢看着萧默，忽然说:“我给你读英语课文吧，这样你就能安心躺着了。” 萧默笑了，“嗯。” 秦欢跳下椅子，从萧默的书桌找出了一本全英语书籍，然后爬到自己床上，坐在床头，缓缓朗读起了英语课文。 他放低了声音，显得轻柔、缓和，英语的发音很标准，闭上眼倾听，就如同置身在雾气萦绕的伦敦街头。 萧默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他弯着眉眼，好似做了什么美梦。 第83章 星期一，叶晓晓六点半就到了学校，然后302的宿舍就被他一阵乒乒砰砰地敲响了。 ——他是来借作业抄的。 正准备找萧默索个早安吻的秦欢:“……” 又是叶晓晓！ 秦欢咬牙切齿，决定要把叶晓晓单方面拉黑一个礼拜。太烦了，而且每次都出现的这么准时！哪怕延后一分钟就不行吗？！ 萧默摘下耳机，笑了笑，主动凑过去亲了秦欢的脸颊一下。 “去开门吧。” 秦欢黑着一张脸，脚步踩得震天响，活像是个阎王，是要去拿人性命的。 叶晓晓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两份早餐——早餐是用来贿赂班里两位大佬的。他的作业还剩下一大半，就靠他们了。 然而叶晓晓还不知道秦欢已经快被他气死了。 呜呼哀哉，先为他哀悼三秒。 门一开，叶晓晓就摆出规范到不行的八颗牙微笑，然后什么都没说，先把右手提的早餐奉上了，“秦哥，这是我给你和默哥带的早餐——老王家的煎包，皮薄馅多，保管吃了还想吃。” 秦欢在早餐上扫了一圈，伸手接了过来，紧接着就一点不留情地直接给了叶晓晓一个脑瓜崩。 叶晓晓捂着额头愣在原地，懵了半天才喊，“……秦哥？” “嗯哼。”秦欢睨了他一眼，脸色还是臭臭的，典型的欲-求不满，“这么早，你跑来做什么？” 问完后他又立刻想明白了，说:“抄作业？” “嘿嘿。”叶晓晓摸了摸鼻尖，腆着脸笑，“知我者，秦哥也。” “进来吧。”秦欢侧身让了一条路，叶晓晓背着包，飞快就溜了进去，生怕晚了一步就要被关门外了。 萧默已经把耳机又戴上了，这会儿正专注地听着英语，练习听力。 叶晓晓掩下心里的敬佩，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秦欢说:“随便找个地方坐，要哪科作业，自己去我桌上拿，就有一点，别吵着你默哥。” “明白！”叶晓晓就像是接头的地-下-党，几乎没出声，只用了口型。 秦欢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轻点了两下萧默面前的桌子，在萧默抬起头时，弯下腰对他说:“我先去洗个澡，叶晓带了早餐过来，你可以和他一起吃。” 萧默点点头，眼底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作为特大号灯泡的叶晓晓很自觉地往自己的嘴巴拉上了拉链，一句话都没说，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在自己面前毫无顾虑秀恩爱的两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感觉隔了一天半没见，秦欢和萧默之间的气氛更不一样了。越发亲密、分不开了，就像是最后一层竖在两人之间的薄膜消散了，他们真正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叶晓晓满心的好奇，他看啊看，最后在萧默的脖颈、正好能被衣领遮住的位置瞧见了一抹红色。 大冬天的，肯定不是蚊子咬的。 那就剩下一个解释了。 “……”叶晓晓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收回视线，叶晓晓乖乖坐了会儿，终于在秦欢拿着衣服走进浴室的时候，站了起来，跑去秦欢桌上翻试卷。 数物化生外加一门英语，一共八试卷，他就做了三张，还剩下五张。 萧默在最后一道听力题上填了单词，就收了耳机，转头看向叶晓晓，跟他打了招呼。 叶晓晓说:“默哥你做完听力啦？对了，我给你和秦哥带了早餐，秦哥放在桌上呢，还是热的，你快吃点，要是觉得好吃，下次找我带啊。” 说话的时候，他头都没时间抬一下，两只手齐上阵，刷刷刷地抄试卷。 萧默站了起来，拿了豆奶和煎包，重新坐下慢慢吃。 他问:“你一起吃吗？” “不了，我在路上已经吃了。” 叶晓晓把试卷翻了个面继续抄，但抄了几个答案后，他又絮絮叨叨说起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萧默他们在宿舍的原因，“其实我本来是想找学委的，但学委说他昨晚有事又临时回去了，不在宿舍，让我试试来找默哥你——他昨天看到你和秦哥了，估计你和秦哥昨晚有住下，所以我就来了。” 至于这么早的原因，那就不用说了，萧默给自己做的计划表已经在三班流传了好一阵子，大家都实在佩服萧默那上午五点半起床早读一直到晚上十二点上床睡觉的学习毅力。 果然学霸真的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萧默说:“嗯，我们碰见他了。” 秦欢只是跑完步流了汗，所以只是简单冲了一下，不过五分钟就出来了。他擦着头发走到萧默身边，接着弯腰从萧默手里叼走了一只煎包，评价道:“好吃的。” “那必须，我买的绝对是好吃的。”叶晓晓把秦欢的话当做是夸自己了，尾巴都要翘上天。 “你想多了。”秦欢说，“我觉得好吃，完全是因为这是默默喂我吃的。” “……” 从秦欢开门到现在的连环怼，再联系到刚才自己瞄到的那一点红，叶晓晓终于品出了秦哥今天对自己是藏着怒意的。 ——他肯定打扰到秦哥对默哥做什么事了。 不敢再继续当灯泡了，叶晓晓估计了下要用多少时间抄试卷，觉得还够，就把卷子卷巴卷巴往书包里一塞，“一大早吃狗粮，我要蛀牙了……秦哥，剩下的卷子先借我，我带去班级抄了。” 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秦哥你和默哥继续啊，啊~” 话落，他就背着书包开了门飞快跑了，当然他没忘了把门重新关上。 萧默:“……” 秦欢:“……” 秦欢无语，半晌又笑了，他偏头看着萧默，目光柔和，“既然叶晓都说了，那我们继续……” 他一手握着萧默的手，另一只手按在萧默的脑后，凑上去吻住了他刚才就心心念念的嘴唇。 — 接下来的几天，同学们一边讨论周五的篮球决赛，一边又在讨论周六的圣诞节。 十二月下旬，圣诞的气氛已经很浓了。 y市的几个广场都架起了巨大的圣诞树，周边的树上挂满了小灯，入夜就会亮起来，很漂亮。 街上的店铺也都摆上了圣诞树，上头挂满各种装饰品，“圣诞老人”都出来了，路边随处可见。就连一中附近的饭馆，都应景的做起了圣诞节的活动，秦欢他们爱光顾的那家“金榜题名”就很特立独行，打出“答题领奖品，接连答对10题就送学霸笔记”这样的标语。 别说，生意还非常红火。 一中的课程不会太紧张，是按照教学进度来的，不过和普通高中比，他们已经快了将近一学期的课。而元旦过后就要迎来会考，所以史地政三门文科已经不讲课了，上课就是背资料。今年只有政治是开卷考，可开卷考也不容易，如果不熟悉哪个知识点在哪里，翻资料都能翻到爆炸。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一个星期，终于迎来了星期五。 这一天，大家都重重松了一口气。 明天就休息了。 还有一天。 而且下午还有篮球决赛。 一想到这里，大家都活跃了起来，一个个扫去疲惫，精神焕发。 午休的时候，秦欢被拉去体育馆训练了。 萧默抱着秦欢买的篮球，也跟了过去。秦欢没训练的时候，就会跑到一边教萧默，在训练就让叶晓晓、何旭几个谁有空谁帮忙教。 这个星期萧默每天都会匀出时间跟秦欢学篮球，他的学习能力很好，本来就什么都学得快，何况在他家没出事之前也有打过，所以经过五天练习，进步神速，和何旭一对一，已经能够拿下八-九分。照这个速度进步，到高三的篮球赛，说不定他就可以上场比赛了。 这会儿，萧默又突破何旭的防守，成功投进了一颗球。 何旭给萧默竖了个大拇指，又看到另一边秦欢已经停下来，正走过来，就脱下眼镜擦了擦汗，说:“秦哥来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萧默捡回了球，应道:“好。” 抱着球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萧默刚喝了口水，秦欢就在他身边坐下，问:“怎么样了？” “能在班长的防守下进五六个球了。”萧默的眼睛很亮，“我还投中一次三分。” “厉害了。”秦欢毫不犹豫地夸赞，比自己进球还开心。 萧默脸上多了几分神采，他望着秦欢，“我想再跟你打一次。” 秦欢微笑，“好啊。” 他站了起来，又伸手去拉萧默，而后脱下校服外套，拿过萧默怀里的球，重新走到篮筐下。 “来吧。” 萧默“嗯”了一声，走了过去。 萧默和秦欢打过十几次了，但无一例外，都没能在秦欢的防守下，投进过一次球，每一次都被秦欢劫走了。 ——秦欢并不给萧默放水，他知道萧默认真的心情，所以他也用认真的态度对待。 球场上，萧默和秦欢面对面站。 秦欢把球还给萧默，“试试。” 萧默接了球，眼神凌厉了起来，他运球后，便直接冲向秦欢。秦欢张开双臂阻拦，这时萧默忽然做了一个假动作—— 这个熟悉的招式让秦欢脸上露出了笑意，他说:“默默，你这是老套……” 秦欢的“路”字还在嘴里呢，就见萧默突然一个原地转身，在他愣住的几秒间，已经越过他，又跳起一抛……球呈抛物线落在篮筐，在篮筐边转了半圈，进了。 秦欢:“……” 萧默回头看向秦欢，嘴角扬了起来，带着一小股的得意，“球进了。” 秦欢看着萧默露出的小得意表情，终于也笑了，他走到萧默面前，抬手拨了拨他的额发，“……学狡猾了。” 萧默和他对视，笑着说:“这招是姜航教我的。” “好啊。”秦欢佯装生气，故意板着脸说，“现在连姜航都站你这边了。”但说完他就笑了，根本舍不得对萧默冷脸。 他笑容满满，又靠近萧默耳边，缓缓道:“默默，大家这么喜欢你，害我都有危机感了。” 萧默认真说:“他们也很喜欢你。” 两人这么近距离地靠在一起，又给cp楼提供了素材。 躲在角落的两个女生捂住嘴巴激动地拿着手机偷拍，还是连续拍照那种，一口气十张。 — 下午的课都是文科类的课，而且第二节 的语文课蔡真直接让大家看名著、自习二选一，大伙儿选了自习，于是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第三节就下课了。 下课铃一响，地理老师刚宣布下课，三班的同学就疯一样地跑了。 三班一大优点就是十分具有集体荣誉感，哪怕对篮球不感兴趣的同学，他们也都会下去支持——无论是人数、气势，都不可以输给四班。 观看决赛的人不是一般的多，哪怕没自己班级什么事儿，大家一样都是热情高涨的，其中又以支持三班的人数居多——三班有一个发光体秦欢，还有一个比女生都好看的姜航，其他队员长得也不差。即便只是看脸，也肯定支持他们啊，更别说三班很强，赢的可能性非常大。 四班和七班一样，队伍里也有校篮球队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上场前，秦欢照旧将自己的外套、水都交给萧默，而且在下来操场前，他又拉着萧默跑到了一间没人的空教室，索要了一个幸运吻。 于是上场的时候，秦欢就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花孔雀，不断地开屏求萧默的关注。 萧默无奈扶额，却也藏不住心底的甜，以及那抹蔓延至眼角的喜悦。 和四班的这场比赛，虽然实力也是旗鼓相当，但比上周对阵七班时打得容易许多，主要是七班两个校篮球队的和张洵比较熟，熟悉张洵的进攻、防范技巧，而四班这位和张洵没那么熟悉。 再加上，这个学期七班和三班的体育课是一起上的，两个班经常切磋打比赛，彼此都太了解了。 此时此刻，篮球场上。 秦欢变攻为守，防住四班的同时，趁机给姜航打了个手势，姜航了然，抱着球转了一圈，又做了个投球的假动作，迷惑完对方后直接将球传给了不远处接应的张洵。 张洵接了球，迅速助跑，在篮板下跳起一投—— 进球了。 支持三班的女生们都喊疯了，从“加油加油”变成了一水的“啊啊啊啊啊”，估计比之前支持自己班的时候还尽心尽力。 秦欢和姜航擦身而过的时候击了一下掌。 比赛还在继续。 大概是见识到了秦欢和姜航配合的默契程度，四班改了策略，专盯秦欢和姜航两个人，避免他们打配合。 不过他们打错了主意，秦欢虽然跟姜航有默契，可跟张洵更有默契。 高一的时候，姜航还不喜欢打球，更经常打的，是张洵和秦欢。 一个决策出错，往往影响巨大。 因此张洵传球、秦欢投篮，完美的配合让他们一口气就拿下了十几分，和四班彻底拉开了距离。 四班:…… 十几分不容易追回来，更何况越到后面，比分落后的队伍就越容易心浮气躁，四班着急了，急起来就开始乱，队员接连犯规了好几次，而每一次罚球，三班基本百发百中。 一边倒的优势让四班根本回天乏术。 输了。 但四班同样非常厉害，在发现队员心态乱了以后，他们停下来修正了几分钟，再回来时，状态瞬间回到巅峰。 最后一口气追来了15分。 只是可惜前期落下了太多，以至于差距太大，所以即便追回了15分，但还是输了三班9分。 至此，高二的篮球比赛结束了。 张洵被体育老师叫走，七八分钟后才回来，一回来他就说:“下周会给奖状，也有奖品。” 曹怡景问了句，“什么奖品？” 张洵想了想，“大概是学习用品之类的？” 众人:“……” 没兴趣了。 何旭说:“好了，大家都回班级吧，老蔡还有话要说……几个班委都跟我走一趟，帮忙拿苹果，今天平安夜，老蔡自己掏腰包，给大家都买了苹果。” “哇！” “老蔡好人。” “走走走，领苹果去……” 大家嬉嬉闹闹，结伴回了班级。 萧默和秦欢走在最后面，秦欢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就飞快握了下萧默的手，然后小声说:“我们班又赢了，这次你该给我什么奖励？” “嗯？”萧默偏头看他。 秦欢眨了眨眼睛，莞尔笑道:“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吧，就当是我的奖励。” 萧默向来不会拒绝秦欢，所以他沉吟了会儿，同意道:“好，我陪你去。” 第84章 秦欢要带萧默去的地方，是他爷爷家。 从公交车下来，秦欢带着萧默往一个旧小区走，边走边闲话家常，“前几个月我爷爷退休回来，就一天天的闲得慌，每次我过去看他，总拉着我让我陪他下棋，一下就是一个下午。” 说着，秦欢回忆起了什么，难得露出抓狂崩溃的表情，“问题是我爷爷的棋很臭，还老耍赖。” 萧默从秦欢的话语中，勾勒出了一个老顽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你爷爷的精神真好。” “是很好，他身体很硬朗，你是没见识过我爷爷的卖萌撒娇十八式，做得比小孩都溜。”秦欢笑着摇头，又说，“不过我今天带着你一起去看他，就有借口可以不陪他下棋了。” 他想到什么，接着补了一句，“对了，那附近有个花鸟市场，晚点我带你去转转。” 萧默点点头，“好。” 这一片是老城区，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真正土生土长的y市人，但因为偏离市中心，房子又都比较旧，交通也不方便，所以现在还待在这里的，多是些退休的老人。 不过附近有花鸟市场，也有一个湿地公园，绿化和空气很好，确实非常适合养老。 走过一家水果店时，萧默停下了脚步，“等一下，我去买点水果。” 在店里转了一圈，萧默问:“你爷爷奶奶喜欢吃什么？” “橙子。我爷爷喜欢脐橙，我奶奶喜欢甜橙，但我奶奶以前最不喜欢吃橙子。我妈总说他们恩爱了一辈子，最后连口味都同化了。”秦欢停了下来，偏头冲着萧默笑，“默默，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像他们那样——喜欢的东西、食物、对咸淡的要求……全部都变得差不多？” 听了话，萧默抬起头，在对上秦欢那双带着微笑、宠溺的眼睛后，慢慢红了脸颊，他垂下眼睛说:“……会吧。” 顿了顿，他又换了认真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会！” 秦欢笑得开心，他伸手摸了摸萧默的头，“买水果吧。” 老人家虽然喜欢橙子，但只买一种显然是不够的，于是萧默又买了苹果、车厘子，凑了三样。 水果店离秦爷爷他们住的地方已经不远了，所以没多久，他们就到了楼下。 秦爷爷、秦奶奶住在五楼，旧小区因为楼层普遍不高，所以并没有设置电梯。 萧默问:“这么高，他们爬的不会累吗？” “我也问过他们。”秦欢说，“不过他们觉得不累，而且还把爬楼梯当做锻炼了，我妈和我爸他们有想过在我家附近重新买一套房让他们住，可他们不愿意搬，觉得住在这里自在。”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五楼。 一楼两户，一左一右，秦爷爷他们在左边的505。秦欢将手里的水果交回给萧默，上前一步去按门铃。 “爷爷奶奶，是我。”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门刚一开，秦爷爷就从门后伸出一只手，拉着秦欢往屋里拖，“乖孙你终于来了，来来来，陪爷爷下棋。” 他拽着秦欢走得飞快，没注意到秦欢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爷爷您等一下，我今天带了朋友来的。”秦欢对下棋是从心底拒绝的，连忙把萧默搬了出来。 “嗯？” 秦爷爷果然停了，然后才注意到在门口站着的萧默。 秦爷爷盯着萧默看了会儿，忽然说:“是你啊孩子，还记得我吗？” 萧默愣愣的，他没想到原来当初帮自己转学的人，就是秦欢的爷爷。 他好一会儿才说:“嗯，记得的。” 秦爷爷笑了笑，“你和欢欢分到同班了吗？……啊你先进来，不用脱鞋了，进来，进来再说。” 秦爷爷也忘记下棋的事了，他拉着萧默到沙发坐下，转身时看见秦欢茫然的神情，就向他解释，“小默的父亲是我的学生。” 他没有说太多，因为他并不知道，秦欢知不知情。 秦欢惊讶了，“这么巧！” “是啊，就是这么巧。”秦爷爷又问萧默，“想喝点什么，果汁可以吗？” “好。”萧默把提着的水果放到了茶几上，“这是给您和奶奶的。” 秦欢替萧默邀功，“这是我同桌特地给您和奶奶买的。” 他看了看四周，又问:“奶奶呢？” “知道你要过来，去买菜了。”秦爷爷把果汁放到萧默面前，笑着说，“下次来别带东西了。” 萧默点了点头。 秦爷爷在单人沙发坐下，问萧默，“新学校怎么样？同学还好相处吗？” 想起三班，萧默露出了笑意，“大家都很好。” 他又说:“谢谢您帮我转学。” “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秦爷爷摆摆手，笑得欣慰，“我很高兴我能帮得上忙，对得起萧勤这么多年待我如父，喊我一声老师了。” 萧爷爷去世的早，所以遇上秦爷爷以后，萧勤就将他当做父亲对待，说是师生，却也像父子。 细细打量着萧默的眉眼，秦爷爷说:“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记起这个已经逝世的学生，老人的笑容淡了下来，他沉默了会儿，才又说:“我这还有你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要看看吗？” 萧默的眼睛亮了起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的。”秦爷爷起身回了一趟房间，再出来时，拿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这些年来，我和你父亲一直都有联系，虽然我远在b市，但那孩子心细，总是时不时就打电话关心、问候我，真的是把我当父亲对待了。”秦爷爷说起萧父，语气是骄傲和欣喜的，“你父亲当上老师后，每年都会给我寄一张和同学拍的毕业照，我一生教了那么多学生，也就是他最有心了。” 秦欢扶着秦爷爷坐下，秦爷爷将手里的相册递给萧默，“你看看吧，里头还有你母亲的照片，我想你也知道，他们都是b大毕业的，只是不同专业，你母亲也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 萧默道了谢，小心翼翼地接过相册，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缓缓翻开了它。 照片记录着岁月，相册第一页放的两张照片都已经发黄了，那是几个年轻人站在b大面前的合影。 那时候的萧父很年轻，看着镜头，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温和又具有书卷气息。 秦爷爷说:“这是你父亲大二那年照的，上头这几个，是他的好友。” 秦欢对萧父一直是好奇的，这会儿也坐到了萧默身边，跟他一起看照片。 伴着秦爷爷的解说，相册翻到中间，开始频繁出现了一名女生，女生扎着马尾辫，印在照片上的笑容很干净，她每次入镜，都带着灿烂的笑，仿佛心情永远都很好。 “那是你妈妈，你父亲认识你妈妈的时候，正好是大四……” “你父亲和你母亲结婚的时候，刚上研二，我还给他们当了证婚人……” 相册继续往后，又出现了一个婴儿，那是一张满月照，照片上婴儿睁着清澈的眼睛，胖乎乎、白白净净，十分可爱。 秦爷爷笑了，“孩子，这就是你了，我没能赶上你的满月酒，就让你父亲给我寄了照片过来。” 萧默将手放在相册上，轻轻地去碰触这些老照片，仿佛能够穿过它们，顺着时光，回到从前。 厚厚的一本相册，全部都是关于萧父的。 萧父将秦爷爷当做父亲对待，秦爷爷又何尝不是将萧父当成了儿子呢。 相册翻到了最后。 最后一张照片右下角的时间，定格在了四年前。 “这是他给我寄的最后一张照片了，上面这几个都是他的学生，里面这个女生……”秦爷爷的话突然停下，然后对秦欢说:“欢欢，你去烧壶水，你奶奶快回来了，她要喝热水。” 秦欢知道爷爷这是在支开自己，他没动，“萧伯父的事，我同桌都告诉我了。” 秦爷爷怔了下，随即欣慰地点点头，“这样也好，有一个人可以分担，比你总憋在心底强……” 萧默抬头，眼圈有些红，“爷爷，这个女生怎么了？” 秦爷爷叹了口气，“她就是那个被杀死的女生啊，那年她才二十二岁……” 萧默脸上的血色全部退去，手在发抖。 “同桌！”秦欢连忙握住萧默的手，包入自己掌心里，而另一只手又绕到萧默的背后，轻拍他的背脊。 “孩子，你相信你父亲会杀人吗？”秦爷爷摇摇头，“我是不相信的，我虽然老了，可眼睛不瞎，不会看错人的，你父亲是个好人，是个好老师，他绝对不会下手伤害自己学生。” “我不相信。”萧默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从来都不相信，他是那么好的人。” “是啊，他那么好。”秦爷爷说，“我去年碰见他曾经资助的一名学生了，那孩子完成了和你父亲的约定，考上b大医学院，成绩很好……我打听过，他还是拿了奖学金进来的。” 萧默闭上眼睛，眼角落了一滴泪下来，但再睁开时，就只剩下眼底的红。 “爷爷，您对这张照片上的这些人了解吗？”萧默指了指有受害女生的那张照片。 “出事后，我曾经回来过，找过这几个人。”秦爷爷叹气，“但他们都不太愿意谈这件事，可能在他们看来，你父亲确实杀了人，一直都在欺骗他们吧……” 秦爷爷略带浑浊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久久没有移开，他想起了这些人冷漠的面孔，心寒的同时，也为萧勤觉得不值。 ——萧勤明明待他们那么好，可最后，却无人为他说一句话，所有人都给他定了罪。 萧默指了指站在女生身边的人，“您也找过他吗？” 秦欢看了看，发现那人赫然就是陈非。 秦爷爷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他，他当时已经退学了。” 萧默说:“这张照片，您能给我吗？” “你……”秦爷爷顿了顿，说道，“拿去吧，希望能起到点作用。” 萧默郑重地道谢，“谢谢您。” 秦爷爷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孩子，原谅我不能为你做更多了，我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欢欢的父亲又是警察，不能私自参与到案子里……” “不。”萧默打断了秦爷爷的话，“已经够了，您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我们都很感激您。” 秦爷爷笑了，很慈祥，“希望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等到你为你父亲平冤的那天，他是我的学生，我看着他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人父，再变成一名优秀的老师，我一直相信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萧默也笑了，“嗯，爸爸他一定不会做的。” 第85章 十一点多，秦奶奶买完菜回来了。 在得知萧默就是萧勤的孩子后，她望着萧默的眼神越发慈爱了。 秦奶奶有些近视，这会儿没戴眼镜，看不太清萧默的模样，她向萧默招招手，“孩子，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或许是因为刚才那本厚厚的相册，萧默面对秦爷爷和秦奶奶不会拘谨了，听了话，他就站起来，走到了秦奶奶面前，又弯下腰，让秦奶奶能够更清楚地看他。 秦奶奶伸出手，微微颤抖地轻轻拂过萧默的眉眼，不住地点头，“是了，是了，跟萧勤那孩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的眼眶有些红，看着萧默的眼神，如同看着自己的亲孙子。 在这样的目光下，萧默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奶奶。” 秦奶奶笑了，“哎。” 她摸了摸萧默的头，“以后就叫我奶奶，我们是你的爷爷奶奶。” “对。”秦爷爷说，“以后常过来，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们。” 萧默露出了一个笑容，“嗯，我会的。” 秦奶奶柔声问:“小默喜欢吃什么啊？奶奶给你做。” 秦欢适时的刷了下存在感，“奶奶，我的呢？” “都有，你们俩都有。”秦奶奶说完就抓着萧默的手，看着萧默，等待他的回答。 秦欢起身走到萧默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语双关，“别客气啊同桌，都是自家人，你喜欢吃什么，就告诉奶奶。” 这个“自家人”用得巧妙，秦爷爷和秦奶奶并没有意识到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他们附和道:“对啊，喜欢吃什么直说，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 萧默偏头和秦欢对视了一眼，撞见秦欢眼底的鼓励，然后才缓声说了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 秦奶奶想了想自己刚才买的菜，没有茄子和芋头，倒是有里脊肉，于是她说:“那中午就给你做糖醋里脊。” 大概是回忆起了什么，她语气多了丝伤感，“萧勤……你父亲当年也喜欢吃这道菜。” “好了。”秦爷爷说，“别再提了，别又把孩子惹哭了。” “不，我想听的。”萧默目不转睛注视着秦爷爷和秦奶奶，“我想听关于我父亲和母亲的事，请您们多告诉我一些。” “好。”秦奶奶爱怜地拍了拍萧默的手，“下午我们好好跟你说说。” 秦奶奶说完，就进厨房去忙了，萧默也跟了进去。 “我来帮您。” 秦奶奶摆摆手，“不用，你去和欢欢玩吧，以前欢欢也住过这，让他带你去他房间看看。” “没关系，下午也可以看。”萧默固执的坚持，“现在我先帮您……我能帮您什么？” 见萧默坚持，秦奶奶就不再客气了，她说:“那你帮我洗菜吧，就袋子里的小白菜和茭白。” “好。” 一老一少挤在不大的厨房里，其乐融融，真的就像是祖孙两人。 秦欢站在外面，觉得画面很美好，忍不住拿出手机，把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秦爷爷重新把相册收好，再出来时瞧见秦欢站在厨房外，无所事事的，终于又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棋，他上前去拉秦欢，笑眯眯道:“乖孙，现在就你没事干了，正好过来陪我下棋……” “不爷爷，我很忙……”秦欢说着，开始试图为自己找点事干。 秦爷爷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脸一放，开始唉声叹气，“老了老了啊，连孙子都嫌弃，不想跟我这个老头子玩啦。” 老爷子又叹了一声，“算啦，我自己跟自己下吧，你去忙你的事……” 他们就在厨房外，秦爷爷说话的声音传到厨房里，让秦奶奶和萧默都转了头。 萧默略带指责地看了秦欢一眼。 秦欢:“……” ——爷爷这招真的屡试不爽，自己无一例外，每次都败在同一个招式下。 秦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认命了，“爷爷您厉害，我陪您下，陪您下行了吧。” 秦爷爷嘴角翘了起来，“因为你是我乖孙啊。” — 午餐做好的时候，秦欢已经被秦爷爷的棋折磨的生无可恋了，他一听到“吃饭”两个字，立刻就站了起来，丢下一句“我去帮忙拿碗筷”就跑了，脚步飞快。 秦爷爷瞅了眼棋盘，可惜地摇摇头，“差一点点就赢了啊。” 秦奶奶擦了擦手，喊他，“知行，去洗个手，来吃饭了。” “来了。”秦爷爷往洗手间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你先给两个孩子盛一碗汤。” 汤是鸡汤，是秦爷爷一早就起来炖的。 汤炖了一早上，鸡肉已经炖得软烂，一只鸡的精华都在汤水里，砂锅的盖子一掀开，香味迎面而来，引人食指大动，食欲全被勾了出来。 秦奶奶给萧默和秦欢各盛了一碗，“先喝汤，暖暖胃。” 秦欢喝了一口，对秦爷爷竖起了大拇指，“味道很好，爷爷。” 秦爷爷拉着秦奶奶坐下，“这汤我都炖了几十年了，就是个傻子也能炖得好，快尝尝你奶奶给你做的菜，吃完好好夸夸，你奶奶可辛苦了。” 他又对萧默说:“我们吃的比较淡，你先试试汤的味道，觉得淡了，我再给加点盐。” “够了，这样很好。”萧默又说，“汤很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秦奶奶说，“瞧你瘦的。” “你们现在看到他，已经比之前胖了些了。”秦欢像是抓到了主心骨，告状说:“你们不知道，我同桌不怎么吃东西，每顿都吃得很少，上次他生病，医生都说他营养不良了，怎么可能会胖……” “这怎么能行呢。”秦奶奶心疼了，“身体比学习重要，好孩子，答应奶奶，以后好好吃饭，可以吗？” 对上老人满是关心的双眼，萧默无法拒绝，“嗯，我会记住的。” 秦爷爷用公筷给萧默夹了一块里脊肉，“吃饭，多吃点。” 盛情难却，一顿饭下来，萧默有些吃撑了。 秦欢拉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踱圈消食。 这房子是秦爷爷和秦奶奶的婚房，三室一厅，两间卧房，一间做了书房，而这间房间，原本是书房，后来秦欢、秦时出生，就又改成了房间，虽然有点小，可布置的很好看。 秦妈妈和秦奶奶都是注重细节的人，房间里一点一滴，都是她们布置的，处处都透着温馨。 “爷爷奶奶他们还没退休的时候，每年暑假才会从b市回来，所以一到暑假，我们就会过来陪他们，这间是我和秦时的房间，比较小，所以用的上下铺的床，秦时睡上面，我睡下面。” 拉着已经差不多消够食的萧默坐下，秦欢从床头柜里找出了两本相册，“说好要给你看的。” 萧默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嗯。” 两本相册都很厚，里头不光有秦欢的相片，也有秦时的，翻到中间，有一张两个小孩都穿着女装的照片。 照片里的秦欢和秦时穿着公主裙，还戴了假发，大眼睛望着镜头，好看的像是洋娃娃。 秦欢本来想遮一下，没来得及。 但看到萧默因为照片，笑得更开心了后，他又觉得值了。 没什么比男朋友的笑容更重要的了。 秦奶奶给他们切了水果进来，见两个小孩肩并肩、头挨着头，专注看相册的模样，缓缓地笑了。 “来，吃点水果。” “谢谢奶奶。” 秦奶奶拍拍他们肩，又转身出去了，她和秦爷爷都喜欢在饭后到阳台坐一会儿，吹吹风，晒晒太阳。 这会儿她要去找秦爷爷了。 午后的时光很宁静，这里又远离了市中心，没有了喧嚣的声音，只剩下安逸和祥和。 萧默推开窗户，站在窗边向下眺望，望着不远处茫茫的湖水，还有空中翱翔的白鹭，转头问秦欢，“从这里看出去的地方，是湿地公园吗？” “对。”秦欢恐高，他站在萧默的背后，想了想，又从后面抱住了萧默。 萧默放松身体往后靠，让自己整个人都落入温暖的怀抱里，他盯着远处的山、水，忽然说:“我们去走走吧。” 秦欢低头亲了亲萧默脸颊，“好。” 秦爷爷和秦奶奶已经又去睡午觉了，秦欢给他们留了张纸条，压在茶几上，才带着萧默出门。 秦欢问:“先去哪里？湿地公园还是花鸟市场？” 萧默想了想，说:“花鸟市场。” 花鸟市场离得很近，拐过两条街，步行十几分钟就到。 这个时间市场里没多少客人，显得有些冷清，秦欢带着萧默走进去，一家家店铺看了起来。 老板们都很悠闲，完全是佛性卖家，就是在萧默他们进店的时候扫一眼，其他都坐着，态度十分慵懒、闲暇，“随便看，想要买再跟我说。” 萧默更喜欢这样的卖家，不会有人在后面跟着，能更加自在。 秦欢拉着萧默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一人抱了一盆花。秦欢抱着绿萝，萧默抱着仙人掌。 秦欢说:“绿萝给我奶奶养，仙人掌带去宿舍，我们一起养它。” 萧默点了点头。 花鸟市场转完，秦欢找了家熟悉的店，把绿萝和仙人掌寄存，就又带着萧默去了湿地公园。 这是y市最大的湿地公园，步行的话，走上半天都不一定能全部转完一圈。 他们也没想走完，走到湖边坐下，就不动了。 这个湖和大海相连，前方就是入海口，海水波澜壮阔，远远望去，海天相接成一线，仿佛就是世人所说的“世界尽头”。 萧默盯着湖水，安静地出神，秦欢没有打扰他，只是牵着他的手，在掌心握紧。 许久，萧默才说:“元旦，我不能跟你去w市了。” 秦欢早上在陪萧默和秦爷爷看照片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他微微颔首，“我知道。” 萧默将从秦爷爷那里要来的照片拿了出来，“这几个人，我想去找找他们，他们是最了解当年女孩情况的人……我需要弄明白。” 秦欢捏了捏萧默的掌心，又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萧默的头发，“我懂的，我会陪着你。” 第86章 周末过后，又开始上课了。 但从周一开始，三班全体同学就处在了震惊当中——萧默一反常态，除了学习以外，开始会盯着手机了。 而且盯得时间不是一般的长，不是一般的投入。 叶晓晓这个头号八卦份子好奇的抓心挠肺，如果不是秦欢每天形影不离，他绝对过去偷窥。 姜航注意到了萧默的状态，隐隐察觉出了问题。这天中午，他拦下秦欢问:“萧默怎么了？” 秦欢摇摇头，“等以后再告诉你吧。” 这些事，必须要萧默自己愿意说出来，他才能告诉别人。 姜航理解了秦欢的意思，他说:“如果有事就跟我说，虽然不一定帮得上忙，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他顿了顿，又说:“余海跃……也能帮忙。” 秦欢愣了愣，“你……你们？” 姜航笑了下，“还没有。” 秦欢看着姜航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犹豫了半晌，缓声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放心吧秦哥。”姜航说，“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孩了。” 秦欢拍了拍姜航的肩膀，没在这件事上再继续说什么。 “那我先走了，默默等我该等久了。” “好。” 秦欢离开的时候，正好和迎面走来的余海跃擦身而过，他没忍住，狠狠瞪了余海跃一眼，然后才加快脚步，追上萧默。 余海跃:“……” 余海跃双手抱臂，环于胸前，“你们在说什么？秦欢看起来又想跟我打一架。” “没什么。”姜航没看余海跃，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最近萧默不太对，我就问问秦哥。” “不太对？”余海跃沉吟了会儿，说，“大概跟他的父亲有关吧。” 姜航脚步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猜的。”余海跃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不会相信自己父亲杀了人的——萧默的父亲肯定不像我那人渣老爸，所以他肯定一直在查，或许最近是有什么线索了。” 姜航沉默了会儿，点头说:“大概吧。” 就如余海跃猜测的那样，这几天萧默会时常盯着手机，确实是因为萧父的事。他在试图联系照片上的那些人。 可这么久过去，只成功联系到一个人。 而且等萧默说了原因，想约对方见面，对方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萧默并不放弃，他每天定时定点地给那个人发消息，只希望能够见一面，问一些事情。 秦欢追上萧默以后，两人一起去了“金榜题名”。 老板已经跟他们很熟了，亲自送了菜单然后问:“今天答题吗？” 秦欢看了萧默一眼，摇头说:“今天不答题了。” “行，那你们点餐。”老板说完，就把菜单放下，接着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秦欢拿了菜单，勾选了萧默喜欢的几样菜，又要了一份汤，就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秦欢问萧默，“怎么样了？” 萧默脸上是难掩的失望，“不行，他还是不愿意见我。” “知道他在哪里吗？”秦欢说，“确定在y市的话，我们直接去找他吧，晚上就去。” 萧默摇头，“他在y市，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秦欢看着萧默，心里涌起心疼，他将自己手掌覆上萧默的手背，轻轻拍了萧默几下，温柔安慰:“别急，咱们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萧默“嗯”了一声，垂下眼睛，又看着手机。 他的手机页面还在停在聊天框上，但很多天了，都只有他单方面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回复。 秦欢拿走了他的手机，“先别看了。” 菜已经送了上来，他把筷子递给萧默，说:“吃饭吧，吃完再说。” 萧默抿了抿唇，好半晌，才接了筷子吃饭。 等到萧默吃完了饭，秦欢才把手机还给他，自己去结了账后，就拉着萧默离开。而萧默就像是个网瘾少年，走路时也在低头看手机。 两人走到校门口，萧默突然停下了脚步。 “默默？” “他回复我了。” 萧默头也不抬，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来回切换打字。 秦欢闻言，也连忙凑过去，头贴着萧默，跟他一起看对方最新回复过来的消息。 ——【被你这么骚扰我也烦了，行，我见你。1号上午十点，磐基广场星巴克，我会等你十五分钟，过时不候。】 萧默的手在抖，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秦欢，确定一般地问:“他愿意见我了？” 萧默这样小心翼翼仿佛不敢相信的模样，让秦欢心疼极了，他抓着萧默冰凉的手，拉着萧默走到旁边教学楼的转角，倾身抱了抱他，语气很肯定，“嗯，他答应了。” 萧默安静地靠在秦欢怀里，另一只手用力揪住了秦欢胸前的衣服，手背青筋都露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退了一步，从秦欢怀里退了出来。 他飞快擦了下眼睛，哑着声说:“走吧，回教室。” 那个人答应见萧默以后，萧默就不再盯着手机了，他又恢复了常态——每天都在认真读书。 但罗音总觉得恢复过来的萧默，好像变得急切了。 尽管萧默还是老样子，教室、宿舍两点一线，辅导书、卷子一本接一本，一份接一份地做，可他变得爱看时间了。每隔半个小时会看一次，而每看一次，眉头就会轻皱一下。 罗音忍不住私聊了秦欢。 ——【秦哥，默哥到底怎么了？】 ——【没事。】 ——【秦哥是有什么很急的事要做吗？】 ——【没有。】 ——【……秦哥，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你这么敷衍我！】 ——【抱歉哈，但有些事现在不能说，总之你别担心，默默没事，我在他身边呢，不会让他出事的。】 罗音叹了口气，到底没再问了，她大概猜得出来，有些事情，是萧默还不准备告诉他们的。 — 转眼就到了元旦。 这天在下着小雨。 那个人和萧默约的见面时间是上午十点，但萧默很早就到了，秦欢陪着他，两人安静地坐在星巴克里。 萧默双手握着杯子，咖啡的热度传到手上，稍微有了温度。 秦欢看着萧默，问他，“要吃蛋糕吗？” 萧默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想吃。” “但早餐……”秦欢话还没说完，就见萧默忽然抬头，看向门外——刚才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不是。”萧默喃喃自语，又把头低了下去。 秦欢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萧默的头，“那个人不会那么早来的，现在才九点。” “嗯。”萧默点头应了，似乎是听进去了，可下次门一被推开，他又会再抬眸去看。 担心、焦急、忐忑…… 带着这些心情，萧默没办法冷静，也无法冷静。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点，当秒针也转到12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人。对方戴着眼镜，神情严肃，手里是一把黑色的伞，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古板、禁-欲的气息。 他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然后准确地朝萧默走了过来。 萧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骆昕寒？” “是我。” 骆昕寒在萧默对面坐下，拿出纸巾擦了擦衣摆的水渍，又招来一名服务员，点了一杯美式。 他对萧默说:“我还要赶回去做研究，只有半个小时，你想问什么，问吧。” 萧默问:“我父亲……萧勤，他曾经是你的导师吧？” “是。”骆昕寒听了名字，下意识皱起了眉，“直接进主题吧，这些没必要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萧默脸色有些白，他从怀里将那张合照拿了出来，放到桌上，“这张照片，你还记得吗？” “记得。”骆昕寒看了一眼合照上的六个人，“我们那时一起做一份历史课题的研究。你父亲，也就是萧勤曾经是我们的导师，我们都是历史专业的，萧勤的课，是专业课。” 他伸手指了指女生旁边的陈非，“只有他不是我们专业的，他只是选修了你父亲的历史课。” 秦欢听了，问道:“那你们六人的关系怎么样？” “我、吴宇、江建斌、李思、刘庆是同专业同班的，关系自然很好。”骆昕寒每说一个名字，就会在照片上指出来，说完了人名，他就往后靠在椅背上，然后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至于陈非，他是后面加入的，萧勤说他专业知识很不错，就让他参与了我们的课题研究。 其实我们知道，是萧勤老毛病又犯了，他觉得陈非可怜，怜惜他总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还被学校那群富二代霸凌，想让他融入到一个集体，交到一些朋友，才让他跨专业来跟我们做课题的。我们几个男生跟陈非的关系算不上多好，不过李思喜欢他，所以李思跟他关系是最好的。” “李思。”念完女生的名字，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手按了按眉心，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本来想点，但想起是在咖啡厅里，又作罢了，只是拿在手上，声音沉了下来，“……她就是被杀害的那个女生……死的很惨，胸口中了七刀，刀刀致命，脸都被划了。” “那样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死于非命，还是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下。”他看着萧默，眼神、语气都很冷，“说真的，你父亲死不足惜，如果不是你一再求我见你，我绝对不会来的。” 萧默脸上的血色褪尽，握着咖啡的手一直在颤抖，秦欢皱起眉，挪了椅子坐到萧默身边，左手环过萧默的肩膀，半揽着他，右手握住了萧默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是传递力量一般。 “请你说话注意一些！” 秦欢压低了声音，神情肃然，语气里的寒意溢于言表。 “呵。”骆昕寒笑了一声，拿起刚送来的咖啡喝了一口，“还剩十五分钟，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萧默的牙齿已经将嘴巴咬出了血，他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他没哭、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将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就像是木偶人，只是看着骆昕寒又问:“李思，跟我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她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你父亲的，却没想到就是那通电话成了她的催命符。”骆昕寒反问，“她一个女孩子，是有多信任一个男性，才会在晚上给对方打电话邀请他来自己家里？” 萧默沉默了许久，直到不远处的大门又被推开，他才再问道:“你说李思喜欢陈非，那么陈非呢？” “或许是喜欢的，或许是不喜欢的，谁知道呢，直到李思的葬礼结束，他都没出现过。” 萧默说:“最后一个问题。” 他直勾勾地盯着骆昕寒，“陈非和我父亲的关系好吗？” 骆昕寒嘲讽道:“好？不好？陈非的心思很重，所有事都藏在心里。按理来说，他该感谢你父亲的，毕竟你父亲帮了他很多，可他被开除的时候，我见了他最后一面，他提到你父亲，可不是只有感谢而已，分明还夹杂着恨和厌恶……或许是他早就看穿了你父亲是个戴着假面具的疯子吧。” 萧默用尽了全力让自己冷静着，他说:“谢谢你，我没问题了。” “再见。”骆昕寒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我猜你找我问这么多，是想为你父亲翻案吧，你不相信他杀人对不对？我其实最早也不相信，我们都不相信，可那么多的证据摆在我们面前，我实在找不到还能相信你父亲的理由，而且李思……我一直喜欢她，她就这么死了，我放不下，放不开。 说实话，你父亲被判死刑的时候，我是高兴的，我想李思能够瞑目了，你现在在做的这些，是在打扰李思的在天之灵，而且也是白费功夫，如果你父亲没杀人，为什么证据全部都指向他？但站在你的角度，萧勤是你父亲，你的做法无可厚非……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能说的都说了。 这些话，就当做是我还给你父亲曾经对我的知遇之恩吧，在学习上，他确实帮了我，就这样。” 第87章 骆昕寒走后，萧默一直安静地坐着。 他低着头，双手握拳，手背青筋爆出，掌心都被指甲掐出了明显的印记。 他太用力了，仿佛只能这样，才能将心中的悲愤全部发-泄出来。 “默默。”秦欢心疼地将萧默握紧的手松开，转而十指相扣着，不让他再伤害自己，“别把骆昕寒的话放在心上，爷爷之前就说了，照片上这几个人都是忘恩负义的，所以没必要太在乎。” “他曾经是我爸爸一直挂在心上的学生……”萧默的脸色很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他讽刺地笑了下，为自己的父亲感到深深的难过。 ——萧父做了半辈子的好人，对任何人都是真心以待，没有丝毫虚假，他关心、照顾别人，几乎成了日常，可到最后，却被自己放在心上的这批学生，当成了披着伪善面具的杀人狂。 秦欢紧了紧揽着萧默肩膀的手，“等到真相大白，他们会后悔，会受到良心谴责的。” 萧默站了起来，“我去洗一把脸。” 等他再回来时，除了眼睛还有些红，已经再看不出伤心的痕迹了。 萧默重新坐下，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咖啡喝下，然后说:“陪我理一理骆昕寒刚才的话吧。” 秦欢点点头，“嗯，好。” 萧默从包里找出了一本本子，翻开新的一页，根据骆昕寒说的那些，将人物关系列了出来。 “骆昕寒说，李思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我父亲。”萧默边回忆那天晚上的事边说道，“那晚下着雨，是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我爸下班后去取蛋糕了，当时还给我打电话…… 对了，时间，我记得那个时候在放新闻联播，新闻正好在报道一个恋-童-癖的案子……” 秦欢拿过笔，将19:00-19:30这个时间写了上去。 “李思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十一点之间，我爸是在我家附近的手工坊订的蛋糕，而从我家去李思家需要一个多小时，我爸会被确认为凶手，是因为警察在现场找到了半个鞋印，鞋印是我爸的，还有一张蛋糕的单子，上面有我爸的名字。有蛋糕单子，就意味着我爸是取了蛋糕才过去的…… 假设我爸七点半就取了蛋糕，然后接了李思的电话，赶过去她家，九点到十一点这段时间内确实能到……时间没问题。”萧默皱起眉，喃喃自语，“……那其他呢？哪有问题呢？” 当时萧默还小，没有看过卷宗，对案件的了解也不算很多，仅粗略的知道一些，还是从新闻报道里知道的——不论是萧母还是萧玥梅，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瞒着萧默，她们希望萧默能好好长大。 萧默抿紧唇，因为对案件不熟悉，他无法找到哪里有违和的地方，只能晚上回去再找萧玥梅。 ——他需要问清楚案件的全部过程才行。 秦欢柔声说:“别着急，想不到就回去问问你姑姑，她应该会知道。” “我不会急了。” 萧默垂眸，视线落在列在本子的人物关系上，他沉吟了会儿，最后他在陈非的名字上重重画了好几个圈。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对，按照陈非的说法，他之所以会来祭拜伯父，是因为他惦记着伯父的恩，可骆昕寒说他在陈非退学时见过他，陈非对伯父是恨多过感恩。”秦欢说，“这点就很说不通了，如果骆昕寒说的是真的，陈非为什么对伯父会有恨意？伯父和陈非之间发生了什么？这是否就是之前陈非瞒着我们的事？” 萧默抬起头，“关于陈非，你有问过秦叔叔吗？” “问过了。”秦欢说，“但我爸说，当年的案子里，从头到尾都没有牵扯到陈非，当年警方在排查李思身边关系的时候，虽然也有查到陈非，但陈非那时已经退学半年多了，而且也离开了y市，案发时，他不在y市，所以他们认定这起案子跟陈非无关，自然就没有传唤过他。” 萧默说:“我姑姑查到的是陈非没说谎，他这些年确实一直在老家——他老家在g省。他被退学回去以后，就开了一家小店，不过在几个月前他把店卖了，钱还给了他舅舅。 他母亲四年前被诊断患了乳腺癌，需要手术，陈非没钱，就找他舅舅借了一笔钱手术，约定会一年一还，但今年他舅舅做生意失败，急需用钱，陈非没办法，只好把小店卖了，凑够钱还给了他舅舅。从这些调查的资料上看，陈非又好像没问题，可我总觉得哪里很违和……一定有哪里漏了什么。” 秦欢和萧默一样，也觉得哪里很奇怪。 两人在星巴克坐了很久，直到下午萧玥梅给萧默打了电话，告诉他晚上要在外面过节，讨论才暂时停下。 秦欢问:“你现在要去找你姑姑了吗？” “她再过半小时会过来接我。”萧默说完，垂眸继续看着关系图，他的指尖在陈非的名字上点了几下，突然问，“当年秦叔叔他们在排查李思身边人的时候，有没有查过喜欢李思的人？” 李思长得很漂亮，而且性格外向开朗，为人热情善良，骆昕寒说了，学校里喜欢她的人很多。 秦欢拧眉，“你怀疑这是一起情杀？” 萧默揉了揉太阳穴，又眨了眨眼缓解疲劳，“只是猜测罢了，任何的可能我都会猜。” 秦欢想了想，忽然说:“刚才骆昕寒说了一句话‘李思是有多信任一个男性，才会晚上给他打电话请他来自己家’，正常来说，一个女学生再信任一个老师，也不会在晚上将一个已婚的老师叫去自己家。再大的事都不需要约到自己家里的，约到外面才正常。人人都知道避嫌，她不可能不懂。 而且伯父也是，当天是他和伯母的结婚纪念日，究竟是什么事情那么重要，让他离家不远却连家都来不及回，直接提着蛋糕去了李思家？ 我们来做个假设，假如当时李思给伯父打电话，其实是向伯父求救呢？如果那通电话是李思在求救，伯父肯定会匆忙赶过去……对了，那天晚上回到家里，伯父有说过什么吗？或者有什么异常？” “那天晚上……”萧默皱着眉回想，循着记忆，缓缓说道，“我记得我爸是快十一点才到家的，回来以后先跟我妈道了歉，然后他就开始打电话了……是了电话，他一直在打电话，但对方好像一直没接，他打得着急了，还抓了车钥匙准备再出门，被我妈劝住了，因为那时候很晚了。” 秦欢拿了笔和本子，将假设写了下来，接着在旁边写了“着急”“电话”两个词，并画了重点。 “这个假设如果成立，那么伯父去了，肯定是没见到李思的，否则不会那么着急，那他有进李思家吗？”秦欢问，“当年审理案件的时候，伯父说什么？他有没有见到李思，进到李思家里了吗？” 萧默摇头，“我不知道。” 秦欢问:“你说鞋印和蛋糕单子都在房间里面，对吗？” “嗯，警方的说法。” 秦欢思考了会儿，又在本子上写下“没见到李思”、“有没有进门”，然后在旁边打了问号。 “如果伯父是去救人的，那就意味着，当时凶手是跟李思在一起的，李思认识凶手，并且和凶手是熟悉的，不然不会让对方进去自己家里，但后面李思察觉到了危险，给伯父打电话，希望伯父能去帮她，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触怒了凶手……然后凶手杀死了李思。 “不，不对。”萧默说，“李思是认识凶手，但不一定跟凶手熟悉，否则对待熟人，她不会保持警惕，不会给我爸打电话，一定是不太熟，可对方突然出现在她家，顺利进门后，又想对她做什么，她才会慌张地给我爸打电话——如果那通是求助电话的假设成立的话。” 秦欢说:“这点成立的话，再往前推，如果伯父根本没进门呢？那是不是意味着凶手杀死李思后并没有走，而是一直留在屋子里，等到伯父过来按门铃敲门，却没开门。而伯父走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蛋糕单子——凶手看到它，突然想到嫁祸，就把单子拿到屋里，又拓下了伯父的鞋印？” 萧默眉头紧锁，“如果是这样，很多地方都有漏洞，警方不可能发现不了，除非凶手有通天的本事——” 他的声音停住了，指尖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别想太多，这只是我们的猜想。”秦欢抓着萧默的手，转移话题，“默默，你姑姑差不多要到了。” 他的话刚说完，萧默的手机就响了。 萧默接电话的时候，秦欢就拿出手机，将本子上的人物关系、疑点、猜测全部都拍了下来。 专业的事，还是需要更加专业的人。 虽然秦爸爸是警察，不好直接参与到案子里，不过不出面，在背后帮忙分析，就没问题了。 挂了电话，萧默说:“我姑姑说她快到了。” “那今天先到这里吧。”秦欢晃了晃手机，“这些猜测和疑点，我拿回去问问我爸，他知道的比较多。” 顿了顿，他又问:“林志峰，你姑姑有让人查过吗？” “他三年前出国了，至今都没回来。”萧默说，“林志峰应该真的和案子没关系，他不认识李思，只认识陈非，李思出事那天他和朋友去了新加坡，私家侦探拿到了照片，日期就是那天。” 萧默说着，突然一顿，“陈非说过，林志峰跟他是一个宿舍的对吗？” 秦欢颔首，“对，就是林志峰陷害他偷表，他才被开除的。” “林志峰为什么这么讨厌陈非？”萧默不解，“根据我姑姑让人去查的，林志峰那一伙人虽然顽劣，但除了陈非，再没有欺负别人了……所以只有陈非，原因呢？而且最开始，他欺负陈非也是小打小闹，到后面才演变成陷害，按照陈非的说法，林志峰的目的就是让他退学，为什么？” 秦欢摇了摇头，“陈非和林志峰都没有卷入到案子里，所以这些细节，除了他们本人，没人知道了。” 萧默拿着笔在纸上写下“林志峰”“讨厌陈非”几个字，随后在旁边打上问号。 他低声道:“要是能找到林志峰问问就好了。” 秦欢将笔的笔帽盖上，和本子放在一起，收进了萧默的背包里，“我们走吧。” 萧默“嗯”地应了一声。 两人离开星巴克，走到广场上，这会儿已经不下雨了，不过天还是阴阴的，远处乌云密布，是在酝酿一场大暴雨。 萧玥梅的车没多久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季垚按下车窗，对两人说:“上车吧。” 秦欢摸了摸萧默的手背，打开车门把他推了进去，“周二见，我就自己坐车回去了。” “等等。”萧默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萧玥梅也回头说:“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马上要下雨了，你没带伞，会淋湿的。” 她又补了一句，“我本来就是要往那条路走的，送你回去是顺路的。” 听了话，秦欢又看了眼阴沉沉的天，也不再客气了。 “那麻烦您了。” “不会。” 秦欢上了车，和萧默一起坐在后座，没过多久，雨就噼里啪啦地下了下来，雨势很大。 雨天路滑，萧玥梅开车很专注，没有说话。 车上很安静。 萧默垂着眼眸，一直在出神思考林志峰和陈非的事。 秦欢无所事事，便又像在学校一样，单手撑着脸颊，侧着头专注地看萧默，做起了盯妻狂魔。 在快要到秦欢家的时候，萧默突然抬头，望向秦欢，眼睛很亮。 他刚想说话，但顾及到季垚，便没直接说出来，而是拿出手机给秦欢发消息——【我想到了。】 秦欢没立刻反应过来——【嗯？】 ——【朋友。林志锋虽然在国外，他的朋友们没有，当年和林志峰一起欺负陈非的人，他们或许会知道原因。】 ——【只要能弄懂林志峰要让陈非退学的原因，陈非一直藏着的事，我们或许就能知道了。】 第88章 说是要找林志峰的朋友们，可一群有权有势的富二代，哪里有那么好找？ 何况萧默还只是个高中生，对方怎么会理他？ 萧默根本想不出联系那些人的方法。 案子到这里，卡住了。 他们基于“李思给萧父打的电话是求助电话”而推论的假设要成立，需要大量的证据来证明。就目前来说，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个假设是成立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还是再仔细去查陈非。 陈非一定有事瞒着他们，而隐瞒的他们的事，或许就是关键。 萧默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晚饭的时候，出神了好几次。 萧玥梅看着他，微微蹙起眉，望着他的目光满是担心。 季垚也看了萧默好几次，最后实在忍不住，用一根手指戳了萧默一下，“哥，你怎么了？” 萧默“嗯”了一声，回过神来，对上季垚关心的眼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又看向萧玥梅，“姑姑，晚上回去我想问您一件事。” 萧玥梅愣了愣，“什么事？” 萧默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看着萧默严肃的模样，萧玥梅猜到了，她沉默了会儿，才点头说:“好，你想问什么，姑姑都告诉你。” 萧默垂下眼眸，“谢谢您。” 一旁的季垚扁扁嘴，郁闷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感觉神神秘秘的，我不能知道吗？” 萧玥梅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乖，你吃饭。” 季垚哼哼两声，没有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他隐隐约约猜得到是什么，更知道自己帮不上忙。 今天是元旦，新历年的第一天。今晚的y市很热闹，烟花会从九点放到十点，所以吃完晚饭，季垚就和同学约上，准备去玩了。 “别太晚了，要早些回来。”萧玥梅叮嘱了季垚一句，又给他塞了几百块钱。 “我知道的，您也别给我等门，早点睡。”季垚说完，朝萧默和萧玥梅挥挥手，就转身走了。 萧玥梅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小默，咱们也回家吧？家里比较方便说话。” 萧默轻声应道:“好。” — 回到家里，萧玥梅放下东西后，就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啤酒。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后，问萧默，“你也成年了，要喝一点吗？” 萧默本来想说“不”，但话到嘴边，又滚了回去，临时变成一个字，“好。” 于是萧玥梅也给萧默倒了一杯。 萧玥梅一口气喝了好几杯酒，直到脸颊浮起了绯色，眼神慢慢变得空茫，才握紧杯子开了口。 “小默，姑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些事本来也应该告诉你了，当初我和你妈妈之所以决定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被这件事影响，但现在你大了，而且你这一年来，也一直在追查真相。” 萧默只觉得口中的酒苦涩极了，他低声说:“爸爸刚出事的时候，我还很小，什么都不懂，后来妈妈她也走了，我浑浑噩噩过了半年，直到在学校发生了那件事——那个老师的话，还有他的眼神，像是一根刺扎在我的心底，我突然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不能让爸爸永远背负这个罪名……” 萧玥梅笑了笑，眼圈却红了，“哥他一直都是那么好的人，却要背负‘杀人犯’的罪名离开人世，时至今日，别人提起他都还是恶意满满，庆幸他被判了死刑……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放任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萧玥梅用双手捂住脸，语气藏着满满的自责，“我也是没用的，三年多了，可还是查不到任何线索……” 她花了大笔的钱雇了私家侦探，可没有用，对方太厉害了，将自己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她相信哥哥的人品，更记得哥哥有多重视家人和学生，恐怕也会信了“哥哥杀人”的结论。 萧玥梅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才擦了擦眼泪说:“小默，你听我说，凶手太狡猾了，而且神通广大，他能将自己出现的痕迹抹掉，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起案子的几个关键证据，蛋糕的单子、半枚鞋印、死者指缝中的血迹、留在凶器上的指纹，全部都是属于我哥、也就是你父亲的，除了他，就只有死者的，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这个凶手将现场布置的这么完美，心思缜密到了什么程度？” 萧默皱起眉，“指纹和血迹？” “对。”萧玥梅拢了拢自己的衣服，似乎觉得有些冷，萧默见了，起身取来了一条毯子，给她披上。萧玥梅笑了下，继续说:“警察确定哥哥是凶手，就是根据这四项决定性证据，更具体的，一个是李思指缝中属于哥哥的血——偏偏那时候，哥哥他确实受伤了，手背被抓伤。” “嗯，这个我记得。”萧默说，“那晚爸爸他回来的时候，手背有抓痕了，还蛮严重的，妈还问他了，他说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个半大的女孩拉着一个喝醉的年轻女孩，他见小女孩没力气，都快要摔倒了，就帮忙拦了一辆出租车，又送她们上车，过程中被喝醉的年轻女孩抓到的。” “是这样的，当年在警局，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萧玥梅仰起头，不让眼泪再留下来，“可是警方不信啊，没监控，更找不到哥哥说的那个女孩……在找不到人，又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哥哥的时候，他说的这番话，就像是在狡辩——警方怎么会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而且李思的指甲里确实有哥哥的血，哥哥自己都无法解释是怎么回事。” 萧默第一次知道案件的细节，心底的恐惧越甚，他想起了下午自己的那个猜想——凶手有通天的本事。 ——是不是当年的案子，其实有一个很大背景的人在做手脚？ 那个人是谁？ 有怎样的权力？ 真相就像是一个充满未知的黑洞，恐怖、骇人无比。 萧默抿紧了唇，手更用力地抓着杯子，他冷静了会儿，又问:“那指纹呢，是怎么回事？” 萧玥梅说:“警方在排查案发现场的时候找到了凶器，是一把水果刀，根据判断，水果刀是李思的，她放在茶几上。和凶手发生争执的时候，那把刀被凶手拿起来，刺向了她的胸口，其实一刀就致命了，可那凶手仿佛有深仇大恨一样，又补了六刀——而刀上验出了哥的指纹。” 萧默唇色发白，他突然也觉得很冷，是那种冻到骨头里的冰凉，他仰头喝掉了杯子里剩下的酒，又重新倒了一杯喝完，牙齿才不再打架了，“这么说……爸爸他真的进过案发现场？” “不，他没进去过。”萧玥梅说，“哥哥说他那天接到李思的电话，李思向他求救，说有人想对她不轨，哥哥安慰李思，让李思别怕，并且一路赶到了李思家，但他到了以后敲门李思却没有回应，他敲了很久的门，还试图打开，是当时隔壁邻居出来说李思出去了，他才回的家。” “果然是这样吗？”萧默凝了凝神，将下午秦欢的猜想说给了萧玥梅听。 萧玥梅神色一凛，她一下子坐直了，“等等小默，你再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你们的假设。” 于是萧默又讲了一遍。 萧玥梅站了起来，在宽敞的客厅来回踱了好几圈，最后停了下来，“是了，是了，这就说的通了，当时哥哥确实没有进门的——他不会撒谎，也没有撒谎，他真的没进去，就是在门外，他没见过李思。” “……可是血和指纹又怎么解释呢？”萧玥梅重新坐下，捏了捏眉心，认真思考。 萧默突然说:“如果凶手认识李思，他会不会也认识爸爸？指纹要拓下来重新印到水果刀上很简单，至于指缝中的血，父亲撞见的那个醉酒的年轻女孩，会不会就是凶手故意安排的？‘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个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都是事情的真相’——假设真的是这样的呢？”1 萧玥梅怔怔地望着茶几上那些空空的酒瓶，“如果真是这样，那哥哥他……”如果不那么善良就好了。 然而这句话，却卡在了喉咙里，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善良没有错，善良不该为凶手买单。 ——她的哥哥，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 萧默的酒量不好，刚才喝了几杯，现在有些上头了，他掐着自己的手腕，让自己能够集中精神，“姑姑，你刚才说到，爸爸当年赶到李思家，在敲门的时候，邻居提醒爸爸李思出去了？” 萧玥梅回过了神，“对，这些都写在案卷上了。” “这不可能的。”萧默换了个姿势坐，让萧玥梅看不到他在掐自己，“李思肯定没出去过，‘求助电话’、‘爸爸没进过门’这两点都成立的话，李思肯定没离开，而且很可能她已经死了。” 明白萧默的意思，萧玥梅倒吸一口冷气，“小默，你的意思……凶手其实有两个人？！” “他至少有一个帮凶，也就是当时在现场，有两个人。”萧默垂下眼睛，眼圈早已经通红，“这两个人，应该都是认识爸爸的，他们可能查看了李思的手机，知道她给爸爸打了电话，他们或许也了解爸爸，知道爸爸接到电话肯定不会放任不管，一定会过去，所以早就策划好了这场嫁祸…… 其中一个人装扮成李思，在邻居的眼皮底下出了门，另一个人留在现场，等爸爸走了，就拓下爸爸的鞋印、指纹，布置现场……而扮成李思的人则找人扮成醉酒的，抓伤了爸爸，取到了爸爸的血……” 萧默闭了闭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很快就消失不见，“姑姑，警方办案不是讲究犯罪动机吗？爸爸跟李思无仇无怨，李思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就是有这些证据，他们不会觉得不合理吗？” “有些事，就是很巧，很巧。”萧玥梅忍不住又喝了好几杯酒，直到桌上的酒全部下肚，只剩下一堆空瓶子，她才缓缓说道，“在凶案发生的前两天，李思突然跑到办公室大骂哥哥，她骂得很凶……警方询问了目睹了这一幕的同学和老师，大家都作证说哥哥当时气得脸都白了，也凶了李思。” 萧默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转开了脸，又用手背挡着眼睛，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命运似乎就是罪魁祸首，在它一步一步的推动下，让凶手完成了完美的嫁祸，从此逍遥法外。 — 与此同时，秦家。 晚饭后，秦欢和秦爸爸就去了书房，之后书房一直关着，只从底下的缝隙，透出微微的灯光来。 秦时站在书房外小声问秦妈妈，“妈，哥今晚怎么了，忽然那么严肃地跟爸爸说要谈话。” “该知道的，你哥会告诉你的，不该知道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秦妈妈戳了下他脑袋，“行了，你去玩吧，别在门口站着，咱家隔音还可以，你就是杵这半天，也听不到里头说了什么。” 秦时想了想也是，转身走了。 秦妈妈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笑容逐渐淡去，露出了一个担忧的神情。 书房里。 秦欢第一次郑重而严肃地向秦爸爸问起当年的那起案子。 “你来问，是因为萧默让你问的吗？”秦爸爸坐在书桌前，望着秦欢的目光带着审视。 秦欢摇头，“不是，我同桌从头到尾都没让我问过你，是我自己想问的……我想知道判定萧勤杀人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秦爸爸叹了口气，“这起案子都过去这么久了……” 秦欢直勾勾地看着秦爸爸，“但还有人坚持在查，我同桌他们还在查，他们不相信萧勤会杀人，就连爷爷奶奶都不相信。 爸，当年为什么会确定萧勤就是凶手，为什么一审是死缓，二审突然变成死刑立即执行？” 秦爸爸没有烟瘾，提起这个案子，还是忍不住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秦爸爸起身开窗，风吹进来，驱散了空调带来的暖意，秦欢没动，就看着秦爸爸。 “证据。”秦爸爸说，“这个案子证据确凿，就连唯一的动机，也是指向萧勤的。” 秦欢拧眉，“动机？什么动机？” “杀人动机。你有陪着萧默一起查吧？那你应该知道，当年的死者叫李思，死的时候，刚满22岁。李思不仅成绩优异，待人接物也有自己的一套，可以说十分长袖善舞，她在校三年多，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过矛盾，我们都查过了，所有人都说她从来不发脾气，情商很高……只有萧勤是例外。 在案发的前两天，李思突然跑到办公室，大骂萧勤，萧勤当时脸都气白了，将李思拉到了角落，和她产生了争执，据目击者称，李思当时还泼了萧勤一杯水……李思走后，萧勤抿着唇一言不发，但一个下午都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次争执，就是萧勤的动机。” 秦欢不解，“但萧勤不是待人一直很友善吗？李思为什么骂他？而且李思是萧勤的得意门生，他甚至将李思、骆昕寒他们几个人的合照寄给了爷爷，爷爷说，萧勤提到他们，是骄傲的。” “陈非。”秦爸爸手里的烟已经只剩下烟头，他将烟头摁进烟灰缸，又重新点了一支，“你知道李思喜欢陈非吗？” 秦欢看着自家老爸点了第二支烟，就走上前抢过来，摁灭了它，然后才说:“嗯，我们今天见过骆昕寒了，他有说过。” 将熄灭的烟丢到烟灰缸里，他又说:“爸，你少抽一些。” 听了话，秦爸爸真的没再碰烟了，他走到了窗边，背对着秦欢站着，他站得笔直，是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李思那次知道了陈非是被陷害退学的，而萧勤，是林志峰陷害陈非的原因。” 秦欢绕过书桌，走到秦爸爸面前，“林志峰陷害陈非，跟萧勤有什么关系？” 秦爸爸眼眸深深，他偏头看着秦欢，半晌才说:“林志峰是个同性恋，他喜欢萧勤。” “！”秦欢震惊了。 秦爸爸抖了抖寒意，将窗户关上，空调重新制热，但屋里没那么快能热起来，“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萧勤的鞋印、指纹、蛋糕单子，还有最重要一样，李思曾经抓伤过凶手，她的指缝里留了凶手的血——也是属于萧勤的。而我们抓到萧勤的时候，他的手背也被抓伤了，确定是女性的抓痕。 至于你说二审改判死刑立即执行，那是法院的判决，我是警察，只负责抓捕犯人和提交证据。” 第89章 在新历年的这一天，萧默终于在抽丝剥茧中，大致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 但还是不够。 仅凭推测，法院不会批准翻案的——他们需要证据。 可证据到底在哪里？ 萧默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人，对方能够带他找到林志峰当年的那些朋友——他还是准备从陈非入手。 陈非目前是他唯一的稻草，他只能紧紧扒着他，将他身上隐藏的秘密全部榨出来！ 三天元旦小长假转眼就过去了，4号又重新开始上课。 这次秦欢和萧默谁都没有提前来宿舍，4号一早，两人才在班级见了面。 他们虽然三天有两天没见面，可联系并不少。 元旦那晚两人分别跟萧玥梅和秦爸爸聊过了，对当年那起案子已经了解的清楚——他们过后联系时，同样认为凶手至少应该是两个人。 但到底是谁，他们暂时查不到。 时隔太久了，不论是当年的人证或者物证，都已经消失，仅留下萧默、萧玥梅对案子的执念。 上课前，秦欢低声问:“你真的要找余海跃吗？” 萧默垂眸，“嗯。” “要把事情告诉他？” “不。” 萧默快速地写下了一道题的答案，又在草稿上演算另外一道题，“余海跃不会有兴趣知道的。” 秦欢想了下余海跃的性格，也觉得有道理。 自从余海跃上了高中、性格大变以后，他做事就开始凭心情，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记得一清二楚，有些事如果对方不说，就不会刨根问题。 萧默回到学校，回到班级，遇到三班的同学们，仿佛又重新静下了心，不再时时刻刻想着案子、想着凶手，偶尔也会放松地跟叶晓晓他们开个玩笑。 罗音看着恢复正常的萧默，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秦欢朝她眨眨眼，微微笑了下。 嬉嬉闹闹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午休的时候，秦欢带着萧默去了高三，找余海跃。 余海跃在高三（一）班，一班是重点班，但余海跃的气场明显与这个班级的氛围不符，他在班里就是自成一体，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靠着窗，前后左右的人都离他远远的。 但他挺自在的，想听课就听课，想玩就玩，同学们都怕他，生怕得罪了他然后迎来一顿暴打，而老师不管他，也不敢管他……况且他就是玩，成绩也差不到哪里去，于是更没人管他了。 临近期末，就意味着学期结束，高三距离高考只剩下半年，气氛更加紧张了。哪怕是午休时间，走廊都没几个人在走动，静悄悄的，往旁边的窗户看去，能够见到里头的学生在埋头读书。 没有重点非重点之分。 一班在顶楼，走廊没有一个人，往班级里看，更是没人分神做其他事。 在这样严肃又充满了学习氛围的环境里，余海跃就格外扎眼——他两只手捧着手机，耳朵塞着耳机在玩游戏，然后一双大长腿还不安分地翘在桌面上，一副悠闲、散漫的模样。 格格不入。 秦欢站在后门，轻轻拍了下第一组靠墙同学的肩膀，“能帮我叫一下余海跃吗？” 那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向秦欢，紧张地推了推眼镜，重复道:“余、余海跃？” 秦欢露出标准的微笑，礼貌极了，“对，麻烦学长了。” 萧默站在秦欢身边，也对那人点了点头。 那人看了看萧默和秦欢，认出了他们是跟余海跃经常在一起的人——也就是姜航的朋友，心想不会有事，才小声说:“好、好吧。” 秦欢笑道:“谢了。” 那位同学小心翼翼地接近余海跃，然后隔着老远，探着身子拍了一下余海跃，在余海跃转头的时候就语速飞快地说:“门外有人找你！” 余海跃根本什么都没听清，他拉下一只耳朵的耳机问:“学委，你刚说了什么？” “他说我们找你。”秦欢在门口把这位同学的反应全部看在了眼里，发现对方是真的怕余海跃，也不知道余海跃曾经对人家做了什么……所以他直接拉着萧默走进了教室。 这一声，终于打破了一个班级的安静，大部分人从书本里暂时抬起了头。 萧默和秦欢在学校也算是名人了，贴吧第一页最能打的还是他俩，cp楼依旧霸屏，因此有人认出他们后，立刻引起了一阵小惊呼。 余海跃虽然只空出了一只耳朵，但还是把这些声响都听在了耳朵里，他的视线扫过大家，最后落在萧默和秦欢身上，“这里大概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走吧，别杵这打扰他们了，他们还要读书呢。” 他说完，就起身率先离开了班级。 秦欢再次向帮忙的同学道谢，就跟萧默并肩追上了大步走在前头的余海跃。 — 这会儿正值午休，又是大冬天，操场上都没多少人。 在主席台找了个避风的位置席地坐下，余海跃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们也过来坐，这没人，适合说话。” 萧默和秦欢走了过去。秦欢坐在风口，替萧默挡掉了大部分吹来的风。 余海跃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不介意吧？” 萧默摇头，“请便。” 秦欢靠着萧默坐得很近，加上余海跃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他也不避讳了，坐下后就握住了萧默的手，将其放到自己口袋里——萧默的手太冰了，热不起来。 余海跃挑挑眉，“秀恩爱？” “怎么，羡慕？”秦欢分了个眼神给他，“羡慕也没用，你憋着吧。” 余海跃没生气，他饶有兴趣地盯着萧默看了会儿，眼神像是能够洞察一切，“今天是你找我？” 萧默诚实点头，“对。” 余海跃往后靠在墙上，嘴边叼了一支烟，痞里痞气的，“先说明一件事，我帮人忙是明码标价的——也就是说，如果你是请我帮忙的，那我一旦帮你，你就是欠我一个人情了，要还的。” 萧默正要说话，就听见秦欢说:“好，当做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对上秦欢认真的眼神，余海跃吐出一个烟圈，忽然笑了起来，“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太好玩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秦欢:“……” 等余海跃笑够了，他才停下，“说吧，找我帮什么忙？” 萧默直接进入主题，开门见山说:“我想请你帮我约几个人，我想见他们。” “对方是谁？”余海跃眯了眯眼，毫不介意地贬低自己，“你们知道我只跟一群纨绔混在一起，吃喝玩乐，基本不干正事，如果不是这类人，你就找错人了。” 萧默一口气报了几个名字。 “等等，你说的是周氏建筑的少爷周铮？向阳娱乐的少爷徐浩昌？淮海科技现任掌门人林志峰？”余海跃掏了掏耳朵，那张总是邪气满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我没听错吧，你找他们做什么？” 萧默注视着余海跃，只说了两个字，“有事。” 余海跃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他盯着萧默看了会儿，惊讶的表情淡去，大致猜到了原因，他将手里已经只剩下烟头的烟放到便携烟灰缸里，沉默会儿说:“周铮和林志峰我都联系不到，这两个人一个刚去了美国，另一个基本定居美国，至于徐浩昌，我可以帮你试试。” 一个也够了。 萧默松了口气，“谢谢。” 余海跃摆摆手，忍不住又点了一支烟，“先别谢我，我还不确定能不能请得动他。” 他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去旁边打电话了。 秦欢握紧了萧默的手，“别担心。” 萧默摇摇头，“我不担心。” 现在比之前好太多了，至少已经有了一个方向，他之前在毫无目的、只有茫然的情况下都能坚持，到现在，更加不会放弃了。 余海跃这一打，就打了大半个小时的电话，临近午休结束，才挂了电话走回来。 “行了，徐浩昌答应见你了，我发你一个号码和地址，这周六下午三点，你们自己过去。”余海跃本来是要发给萧默的，但想想自己没有萧默的号码，就转而发给了秦欢，“收好了。” “谢谢。”萧默第二次朝余海跃道谢。 余海跃抽着烟说:“就当是我还你的吧——还记得吗？当时我当着你们班的面，说看上你了。” 他耸了耸肩，继续说道:“虽然这件事好像没给你带来多少困扰，但怎么算都是我理亏，所以就当是还给你了，而且我听姜航说，你一直在帮他补课……也当做是谢礼了。” “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帮我还谢礼了？”姜航的声音突然出现，三人转头，就见他抱着胳膊站在楼梯处。 余海跃笑了，“这不是顺便么，省的萧默老是道谢。” 姜航看了他一眼，也走了过去，在秦欢和余海跃旁边的空位坐下。 余海跃换了一副面孔，笑意盈盈道:“不然谢礼改成聘礼？你认秦欢当哥，萧默不就是你嫂子？我提前给你嫂子下个聘礼，总不会错了吧？” 秦欢:“……” 萧默:“……” 姜航面不改色，只用脚踹了余海跃一下，“闭嘴！” 余海跃摊了摊手，往后一靠，曲起一只脚，真不说话了，他的视线虚虚地落在操场，见人渐渐多了，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一件事，他重新看向萧默，“对了，给你提个醒。”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见这三个人，八成和你父亲有关。”他不再笑嘻嘻的，难得露出认真的神情，“徐浩昌是三人里最好说话的，他虽然还是个纨绔富三代，不过两年前遇到了真爱，开始转性，我知道你还想找周铮和林志峰，但这两人都不好接触。 林志峰脾气不好，只要稍微得罪他一点，能记仇很久，更会想法设法的报复，他有很多禁忌，听说其中一条，就是绝对不许在他面前提起三年多以前的那起旧案——也就是你父亲的案子。然后是周铮，我要提醒你们的就是小心周铮。周铮虽然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人畜无害，似乎比林、徐两人都好相处，其实最可怕的就是他，我刚刚想起来，我小时候看过他虐猫……猫是被他慢慢折磨死的，而期间，他一直在笑，好像非常享受这个过程……真是心理阴影。” 第90章 萧玥梅并没有告诉萧默当初李思突然跑到办公室去大骂萧父的原因，所以萧默不知道林志峰喜欢萧父。因此这会儿听了余海跃的话，他眉头紧锁，不解道:“林志峰不愿别人提起我爸的案子？” 余海跃说:“我也是道听途说。” 他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应该是前年吧，林志峰回来过一次，然后自己跑去墓园外待了一夜，但始终没进去，他的一个朋友知道这件事，在喝醉以后笑他胆小，还问他是不是心里有愧，否则怎么到了却不敢去见你父亲一面……他其实只是当时喝醉了说胡话，可林志峰还是没放过他。 后面的事，你可以脑补一下‘天凉了该让x氏破产的画面’——他真的是触了林志峰的逆鳞，结果被整的很惨，连爹妈都给警察抓了……那人家里是走-私起家的，爹妈至少判了十年以上。” 这些事都是余海跃从一起玩的那群富家子弟那里听来的，大家都热爱八卦，喜欢把这些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背后议论，余海跃从来只是听，不参与话题，如果不刻意去想，还真想不起来。 萧默迅速抓住了里面的重点，“你说林志峰前年回来过，并且想去拜祭我爸？” “大概吧。”余海跃说，“可不可靠就不一定了，你们知道我身边都是些闲着没事干的人，大家都是传声筒，传到我这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有多少夸大其词，没人知道。” 秦欢已经从秦爸爸那里了解了林志峰喜欢萧父，也知道李思因为林志峰迁怒萧父而与萧父争执起来，这场争执成了萧父的犯罪动机，如果林志峰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会不敢见是正常的。 秦欢的关注点并不在林志峰，而是在周铮，一个能笑着虐猫的人，真的没问题吗？ 他问道:“余海跃，关于周铮，你了解多少？” “周铮吗？”余海跃又想起了当年那只猫，他忍不住先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爸跟我爷爷有生意上的往来，要说熟悉，这三人里头我跟他是最熟悉的，不过说了解，我不了解他。” 他又开启了自我讽刺的模式，“这么说吧，性格上我们可能是同类——表里不一，偏执变-态……当然我虽然挺有病的，但还没变-态到去虐待动物。不过他也很厉害，双商都高，不仅能和不学无术的纨绔们玩在一起，学识渊源、各个领域顶尖人才同样认识不少，是别人家孩子的典型。” 余海跃和周铮的接触不算多，仅有三次。一次是周家小儿子周岁宴，一次是余老爷子六十岁寿辰，还有一次，是在一家私人会所。 而看见周铮虐猫时，余海跃是陪着余老爷子代表余氏去参加周岁宴的。 那时余海跃才9岁。 这时，下课铃响了。 余海跃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行了，能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了，其他的你们再去问徐浩昌……对了，我还是建议你们不要贸贸然联系周铮……周铮的话，可信度不高。” 他看向萧默，态度很笃定，“而且你其实真正想找的人，是林志峰吧？” 萧默没有隐瞒，“对。” 余海跃没再就着这话题往下，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有事再找我吧，我偶尔也会做做善事——如果我能帮忙的话。” 他说完又看向姜航，“一起走还是我晚点联系你？” 姜航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起一只手挥了挥。 余海跃趁机摸了把姜航的手，“行，我先走。” 余海跃走后，秦欢拉着萧默起来，“我们也该回班级了。” 姜航跟在他们后面，犹豫了会儿，叫了萧默一声，“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听了话，萧默停住了，他回头望向姜航，轻声说:“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找你的。” 姜航笑了，“嗯，你别忘了啊。” — 徐浩昌答应见面的地点，是一家位于城郊的私家菜馆。 地点不难找，就是萧默和秦欢不是会员，也能够进去。 余海跃说了，徐浩昌跟人约，基本都约在私人会所，这次是特地迁就了萧默他们。 周六这天下午三点，萧默和秦欢就准时到了约定地点。 按着徐浩昌的习惯，他就是迁就了萧默他们，地方也不会选的太差，这家私家菜馆环境清幽，餐厅围着花园而建，每间包厢看出去，都是独一无二的景致。 站在门口迎宾的女服务员早就接到徐浩昌的通知，听到秦欢和萧默说要找徐浩昌，就直接带他们去了包间。 她领着他们到门口，就转身走了。 秦欢握了握萧默的手，“进去吗？” 迎着秦欢担心的眼眸，萧默浅浅地笑了，让秦欢别担心，“嗯，进去吧。” 萧默敲了敲门，在里面应声后，便推开了门。 徐浩昌像是没骨头似的，整个人缩在沙发里，翘着脚玩手机，身边还有一名服务员给他剥桔子。他看见萧默他们，挑了下眉，“余海跃说的人就是你们？” 萧默直勾勾地盯着他，“是我想找你。” 徐浩昌示意伺候他的服务生下去，然后坐了起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过来坐。” 萧默拉着秦欢径直走过去坐下。 徐浩昌目不转睛注视着萧默，半晌说道:“你好像有点眼熟，我们以前见过吗？” 萧默语气淡淡，“或许。” “那就是见过了。”徐浩昌长了一双桃花眼，身上穿着骚包的酒红色衬衣，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又晃了晃高脚杯，“总不能是我欠了什么桃花债吧？你们俩有姐姐吗？” 萧默摇摇头，“不是。” 秦欢满脸黑线，“我们没姐姐。” 徐浩昌松了口气，“那还好还好，否则让我家那位知道了，又要闹离家出走了。” 他喝了口红酒，又说:“干坐着没意思，边吃边聊吧，你们跟余海跃年纪差不多，那就不能喝酒了，果汁可以吧？” 说完他就按了服务铃，点了一份现榨的果汁，又要了几样小菜。 徐浩昌确实如余海跃说的那样，挺好说话的，而且非常自来熟，直接开启了闲话家常的模式。 “你们还是学生吧？” “嗯。” “一中的？” “嗯。” “高三？” “高二。” …… 一问一答的模式让徐浩昌渐渐觉得无趣了，他往桌上一趴，似笑非笑，“你们跟我玩回合制问答吗？不绕弯了，你们直说吧，找我什么事？” 萧默看着他，单刀直入道:“你认识陈非吗？” 徐浩昌愣了下，“谁？” “陈非。”秦欢拿出手机，调出一张自己偷拍的照片，“就是这个人。” 徐浩昌盯着照片看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这个是几年前得罪了志峰的那个倒霉鬼吧，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抬起头，“你们找我问他干嘛？我跟他不熟啊。” 萧默说:“我想知道当时你们几个人欺负他的原因，又为什么陷害他退学。” 徐浩昌诧异地看了萧默一眼，“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眯了眯眼睛，又看了萧默半晌，在大脑中搜索关于萧默的印象，突然他灵光一闪—— “我记起来你是谁了。”徐浩昌说，“你父亲是萧勤？” 萧默目光深深，“是。” 徐浩昌夹了块服务员刚送上来的酥肉，又一口把红酒喝下，没了品酒的心情，“欺负陈非的原因是吧？行，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他得罪了志峰。林志峰，你听过他的名字吗？ 志峰和陈非是同宿舍的，尽管那间宿舍是个摆设，但他偶尔也会去住上一两天。最开始，志峰看陈非没钱，每天都是馒头咸菜，觉得他挺可怜，同情心泛滥，每次回宿舍时都会打包一些饭菜给他吃……不过陈非这人心高气傲，又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志峰是一片好心，却被他曲解成施舍。 那是大一下学期的事，那次学校组织了一场竞赛，志峰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突然感兴趣就去报名参加了，陈非也有参加——比赛拿到第一，能获得一万奖金。比赛结果没什么悬念，志峰赢了陈非。 陈非心态爆炸了，非说志峰是走了关系……你们品品，这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比赛，志峰想赢还需要走关系？而且赢了有什么好处？就一万块奖金，掉地上我们都不会看一眼，也就他当回事了。 志峰记仇，最恨人家驳他面子，陈非当众说他，让他受到指指点点，尽管问心无愧，但生气啊。志峰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对陈非的同情都喂了狗——喂狗都比陈非好点，好歹狗喂的熟。这件事以后，志峰就开始针对陈非了，我们都是跟着志峰走的，而且欺负陈非，算是打发时间，就一起干了。” 徐浩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看了萧默一眼，“不过你要问为什么陷害陈非，让他退学……你确定想知道？” 萧默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为什么说是看在我爸的份上告诉我的？” 徐浩昌答非所问:“说起来你突然跑来问我陈非和我们的恩怨，我也挺好奇的，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他顺手倒了两杯果汁推到萧默和秦欢面前，“不然让我猜猜原因……你想为你父亲翻案？” 萧默抿紧了唇，神色冷了下来。 徐浩昌抄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又懒懒地往后靠到了沙发上，“其实志峰也不信萧勤会杀人。” 萧默怔住了。 徐浩昌想了想，说:“老实说，我其实也挺不信的，萧勤……我跟他虽然没有那么熟，也没上过他的课，但他在学校里名声挺好，人人都说他是个好老师，老好人，不然志峰也不会……” 他顿了顿，当着萧默的面，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徐浩昌几次欲言又止，再联系余海跃的话，萧默脸色苍白了起来，指尖都在发抖，“林志峰和我爸……到底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秦欢抓着萧默的手，看着萧默的眼睛，缓声道，“林志峰和伯父没有任何关系。” 徐浩昌洞察了萧默和秦欢的关系，他咳了一声说:“你是萧勤的儿子，又在调查当年的案子，志峰曾经也找人查过，只可惜什么都没查出来……这样好了，我帮你联系他，你们跟他聊聊。” 第91章 现在是旧金山的凌晨，徐浩昌说的时候还没意识到存在时差，等意识到，他已经把话说出来了。 话一说完，他就被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其中一双眼里藏着满满的期翼的光。这样的目光，令他实在没法说出反悔的话来，所以犹豫了会儿，他还是给林志峰发了个视频邀请。 先试试吧。 视频发出后，三人都目不转睛注视着手机，一动不动的。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那边始终没有回应。 “算了，下次有机会再……”徐浩昌的话没说完，那边就接了起来，镜头变换，映出了一张英俊男人的脸。是林志峰。 林志峰长得很帅，神态和气质却与他的年纪有些出入，他不像徐浩昌，穿搭的时尚，而是严谨的西装三件套，头发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更加成熟稳重。 他还在工作，眉宇间透着疲惫，身后是一面大的落地窗，从镜头就能看见外面灯光璀璨，又是一座不夜城。 “浩子，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哥，不是我找你。”徐浩昌比林志峰稍微小几个月，一般当着面都会叫一声“哥”。他朝萧默招招手，示意萧默过去，将镜头移到萧默的脸上，“是他找你，认识吗？他是萧默，萧勤的儿子。” 听到“萧勤”的名字，林志峰怔了怔，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几秒后，他望着萧默说:“嗯，我知道。” 萧默看着男人，直接脱口问道:“你和我爸爸，是什么关系？” 问题问完，他就直勾勾地盯着林志峰，眼眸很黑，浑身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只炸毛的小兽。 “我和……”林志峰喉头滚了滚，萧勤两个字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他低声道，“我们没关系。” 他们没法有关系。 ——萧勤很直，他很爱妻子，很爱儿子，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 他即便再喜欢，也插不进去。 听完话，萧默一瞬间放松了下来，捏着裤缝的手松开了。 秦欢站在他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 林志峰捏了捏眉心，问道:“你特地找到浩子，又通过浩子找到我，是想问什么？” “陈非。”萧默说，“我想问你关于陈非的事。” 林志峰倒没有忘记陈非，“你问他做什么？” 这会儿徐浩昌适时把自己的脸露出来，又插了一句，“萧默在查他爸的案子，想为萧勤翻案，哥你之前不是也找人查过吗？你把你查到的跟萧默说说呗，信息共享才更有机会找到线索啊。” 林志峰拧起眉，他的视线越过徐浩昌的大脸，注视着萧默，“你来问我关于陈非的事，是不是查到了什么？这件事跟陈非有关吗？” 他单手解开领带，又解开了几颗衬衣的扣子，神色夹杂着些许激动，音调都高了些。 “11月份的时候，我去拜祭我爸，在墓园看见了他，后来我找到他，他遮遮掩掩的……我只是孤注一掷地想从他身上下手。”萧默说完，问林志峰，“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让他退学？” 林志峰问:“这个与案子有关吗？” 萧默说:“只要关于陈非的事，我都要查。” 林志峰隔着屏幕和萧默对视，迎着萧默眼里的光，他缓缓说:“听过‘升米恩，斗米仇’吗？——你在一个人最需要的时候帮了他，哪怕只是小忙，他也会感激你，但你一直帮他、照顾他，就会让他产生依赖，一旦你停止帮助他，这份恩就会变成怨，他甚至会报复你。而陈非，就是这种人。 浩子应该跟你讲过我和陈非的恩怨了，但那不过是一件小事，我虽然记仇，但还不至于让我讨厌他到想让他滚蛋……是他后面做的事实在太王八蛋了，忘恩负义的典型！” “哥，先等一下。”徐浩昌打断了林志峰的话，“我手酸了，换个人拿手机。” 他说着，就将手机往萧默手里一丢，“你自己拿着，然后你们继续聊，我出去转转。” 秦欢从包里找了几本书出来，做了一个简易的支架，把手机立在上面，和萧默一起坐下。 林志峰见镜头固定了，才继续说:“你知道陈非大二那年，选修选了你父亲的历史课吗？” 萧默点头，“嗯，陈非说了。” 林志峰换了个姿势坐，又揉散了用发胶固定的头发，发丝散下来，让他整个人都年轻了起来，“要说陈非还有一个优点，大概就是刻苦肯学，他的成绩还可以，在学习方面确实用功，也是因为这点，才让萧……你父亲对他刮目相看，在学习、生活上都很照顾他。 你父亲知道陈非家境困难，一直在勤工俭学，学费、生活费都要自己赚，就想办法给他介绍了几分校内工，以及翻译的工作，还将他拉进了自己的课题研究——是给结钱的，他自己掏腰包。 可惜陈非天生就自卑，性格阴暗，仇富心理很重，总瞧不起有钱人家的孩子——其中一份校内工他是和另外一个家境还行的男生一起做，就因为那男生迟到几次、摸鱼打了几次电话，他就阴阳怪气、拐弯抹角说对方不务正业，意指对方是个靠家里的废物……两人打了起来，最后都丢了工作。 事后他找你父亲，想让你父亲为他求求情，但被你父亲拒绝了——他还说了陈非，希望陈非改改脾气，否则以后出了社会更难和人相处。陈非没听，反而又拜托你父亲推荐工作，但再次被拒。 几番被拒绝，陈非心里生出了怨恨，他在校园论坛匿名开贴辱骂你父亲，并且造谣你父亲和女同学有暧昧，导致他被校方带去问了很久的话……这就是我忍无可忍，让他退学的原因。” 林志峰没有当着萧默的面说出“我喜欢你父亲”几个字，对于萧默，他感情是复杂的，可有一点他不能否认，萧默是萧勤血脉的延续，他不能伤害。 萧默已经猜到了，没有再循着这个问题往下追问。 不论是徐浩昌，或者是林志峰，他们的好意，他都领了。 听完林志峰的话，秦欢很震惊，三观都要被陈非毁了，脱口道:“这不是东郭先生和狼吗？” “是啊，现实版的。”林志峰似乎回忆起了当年萧勤的模样，声音柔和了下来，“你父亲，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当年他们素昧平生，明明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萧勤冲了出来，救下了他。 还为此受了伤。 他进了萧勤所在的大学，远远地看着萧勤，十次有九次碰见他在帮别人忙，笑容一如既往，和当时救他时一样温和。 “我知道。”萧默看着林志峰，又问，“你对陈非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这么清楚？” 林志峰点了一支烟，“我比较关注你父亲的事，他曾经帮过我，他一出事，我就让人查了……虽然陈非挺聪明，用了境外的ip，但那时他的怨气都表现在脸上了，很容易就查得到。” 萧默哑着声说:“我听说你曾经想去拜祭我爸爸，对吗？” “是，我没进去。”林志峰面前烟雾萦绕，他的脸隐在后面，有些看不清表情，“我不敢进去，只是在外面待了一夜……” 他记忆中的萧勤一直都是温润如玉、待人亲和的，而不是永远定格在墓碑上的冰冷模样。 萧默垂下眼眸，“我要问的就是这些了，谢谢你。” “那我换我问你一个问题。”林志峰灭掉了烟，重新恢复了严肃的模样，“你都查到了什么？” “抱歉，我不能说。”萧默轻声道，“我还不能信任你。” 林志峰说:“你应该找人查过了，案发当天我在新加坡，朋友，俱乐部都可以证明……还有一点，如果是我杀了李思，我绝对不会选择你父亲来替我顶罪，何况我并不认识李思。” 萧默冷静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凶手，但没有拿到证据之前，我查到的事，谁都不会说的。” 闻言，林志峰沉吟了会儿，也不再问了。 他望着窗外看了半晌，说道:“当年我虽然没查到真相，但我始终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9号案发的那天，公寓保安室半夜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有一个保安偷懒喝酒，醉了耍酒疯跟另一个保安打架，两人打得凶猛，直接将电脑的主机砸了，导致存有监控记录的硬盘损毁，后期也无法修复，因此第二天警方接到报案人报案，到达凶案现场，要去查记录时，什么都查不到。” 萧默和秦欢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诧异，他们并不知道这个细节。 “你能确定吗？” “这起案子的案卷记录我当时托人要了一份，还在我这。”林志峰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落地窗边站了会儿，半晌回头说，“半个月后我会回去一趟，你给我一个号码，到时候我联系你。” 萧默想了想，应道:“好。” 林志峰还有事要忙，暂时先挂了视频，萧默和秦欢等在包厢里，过了会儿，徐浩昌才溜溜达达回来。 “咦，你们说完了？” 萧默把手机还给他，“嗯，谢谢你。” 徐浩昌摆摆手，“谢就不用了，谁让你是萧勤的儿子，而志峰至今都还记挂着萧勤呢，作为兄弟我也……”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连忙停下来，然后打量萧默。 萧默就像是没听见似的，表情不变。 徐浩昌缓了口气，他拍拍萧默的肩，“要是后面又想起其他想问的，就给我打电话吧。” “谢谢。” 离开私家菜馆后，萧默一言不发，直到上了车，他才偏头去看秦欢。 “你一直是知道的？” “……我爸告诉我了。” 萧默脸色苍白，话在嘴巴里滚了好几圈，才硬逼着自己说出来，“林志峰……喜欢我爸爸？”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这里又是这路公交的起始站，没有什么人。秦欢牵起萧默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着，“伯父是不知情的，而且伯父和林志峰没什么交集……林志峰没有去打扰过伯父。” 萧默闭上眼睛，许久后才说:“我有点累，想睡一觉。” “好，到了我叫你。”秦欢将萧默的脑袋扳到自己的肩上，声音很温柔，“好好睡吧，等醒了就没事了。” 萧默的手被秦欢牵着，秦欢的掌心很热，被温暖包围着，萧默皱着的眉，也渐渐松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啰嗦几句，这部分剧情是主线，一旦开始就不能中途停下了，默默坚持为萧父翻案这件事前文一直在铺垫，所以他在已经大致猜出当年所发生的事以后，就没办法再只和秦欢甜甜甜了，如果他没心没肺的甜甜甜，这个人设也就崩了，对吧？ 其实你们大部分就猜出谁是凶手了，所以这部分不长了，等我缓缓，后续内容尽量粗长写完。 么么哒，鞠躬~ 第92章 萧默没睡多久，车刚开几个站，就醒过来了。 秦欢一直望着萧默的睡颜，这会儿看他睁开眼，便温声道:“默默，你不睡了？” 萧默的声音很轻，“嗯，不睡了。” “那听歌吧，回市区要坐差不多三十个站，现在才过六个站，还早。”秦欢说着就摸出耳机，插到手机里，将其中一只分给萧默。 “好。”萧默接过耳机，戴在右耳上。 萧默还是靠在秦欢的肩上，他塞着一只耳朵，耳机里传来秦欢手机里的歌，歌是节奏舒缓的民谣，听起来很安静。 他的视线落在车窗外，望着迅速外面倒退的景色，忍不住出神。 秦欢握紧萧默的手，也偏过脑袋，轻轻靠在他头上。 公交车在路上颠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到站。 从车上下来，萧默和秦欢站在站台上，谁也没急着离开。 他们身边站着几个拉着行李箱的年轻人，脸上是对这座城市的陌生和茫然，应该是来旅游的，萧默盯着他们看了会儿，忽然想到什么，抓住秦欢的手臂，“我要去一趟陈非的老家。” 秦欢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萧默说完就拿出手机，低头开始查航班。 秦欢想了想，说:“看明天的吧，晚上回家准备一下，然后向老蔡请一天假。” 萧默本来已经准备定今晚的票，但听了话，就移开手指，将日期改成明天，重新再查。 “早上七点四十五的航班可以吗？” “可以。” 顺利订好机票，萧默说:“我还想去一趟李思住的那栋公寓。”监控的事，他想去问问。 秦欢看着他，“我陪你去。” — 李思住的公寓就在y大旁边，步行五分就到。 萧默从车上下来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着，周身气压很低——他对y大的感情在萧父出事后就耗干净了，众人的冷漠是真真切切伤了他的心，就连这块地方，都让他再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目不斜视地走过y大校门，萧默带着秦欢来到一栋公寓前。 休学那段时间，萧默曾经来过很多次，但都一无所获。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即便有什么证据，也早就消失了。 “默默？”秦欢见萧默站在公寓外发呆，便叫了他一声。 萧默摇摇头，“没事，走吧。” 三年多的时间，公寓里的人来来去去，除了老住户，新来的住户大多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何况就算是知道，大家日子也是照样过，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永远都只是旁观者。 萧默带着秦欢进了电梯，按下数字6——李思当年住在6楼。 从电梯出来，萧默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李思家门口。 萧默没有钥匙，往常也只能走到这里。意外的是今天房门不再是紧闭着的，它大门打开，有工人打扮的人进进出出。萧默愣了下，拦下一位工人问:“请问你们是搬家吗？” 那工人看了萧默一眼，回答:“不是搬家，我们只是负责把这些家具搬走。” 萧默听完话，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就见客厅里站着一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对方修长的手夹着一支烟，安静地站着，她一双眼睛透过烟雾始终注视着当年李思倒下的地方，神色夹杂着浓浓的哀伤。 秦欢问:“她是谁？” “是李思的姐姐，李媛。”萧默告诉秦欢。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李媛敛起外露的情绪，回头朝萧默看了过来，萧默不躲不闪，视线和她对在了一起。 李媛没认出萧默，“你是？” “我是萧默。” 萧默带着秦欢走进去，在她面前站定，又说:“我爸爸是萧勤。” 李媛脸色骤变，神色瞬间冷下来，“你来做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萧默毫不避讳地迎着对方厌恶和冰冷的目光，继续说道，“我只需要十分钟……五分钟就够了。” “我们没什么可谈的。”李媛夹着烟的指尖在颤抖，厉声道，“你要知道我现在能容许你站在我面前，已经是我最大的涵养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趁我还能忍住不动手，你快从我眼前离开！” 秦欢皱起眉，他正要开口，却被萧默拦了下来，萧默对他摇了下头，然后对李媛说:“你想骂、想打我都可以，但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询问一些关于李思的事，这对我很重要！” “不要说这个名字，你没资格叫我妹的名字！”李媛的情绪爆发了，她高高扬起手臂，“你以为你还小我就不会动手吗？”她刚说完，巴掌就凶狠地落了下来。 秦欢眼疾手快，迅速将萧默拉到后面，然后伸手去挡，李媛的巴掌“啪”地落在他的手上，即便他穿了厚厚的冬衣，但还是感受到了疼意。 李媛真的很用力。 秦欢再没顾忌萧默的阻拦，他挡住自己身后的萧默，看着李媛说:“请你冷静一些。” 李媛眼神如寒冰，她抬手往门外一指，“滚！” 萧默没有动，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秦欢身边。 他和萧玥梅已经找了李媛太久了，但李媛始终都拒绝和他们见面，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他不能放弃，“请跟我谈一谈。” 李媛瞪着萧默，眼角滑下一滴泪，她突然直接去推他和秦欢，歇斯底里吼道:“滚啊，快给我滚——” “我们有什么可谈的？！我妹妹已经死了，被你父亲残忍杀死了，你怎么还有脸跑到我面前来？” 他们的争执落在了正在搬东西的工人眼里，大伙的动作都停了。 秦欢一直护着萧默，闻言，更是连忙用两只手捂住萧默的耳朵，不想让他听见，可手又不是隔音耳机，捂得再紧，以李媛的音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默默？”秦欢的语气带着疼惜。 萧默飞快擦了一下眼睛，“我没事。” 他又回头去看李媛，思绪转得很快，他抛出了疑问:“李思出事那天晚上，因为两名保安在保安室打架斗殴，导致电脑主机损毁，硬盘无法修复，包括9号在内，之前的视频都没办法查了。而李思就是9号这天被害的……为什么好巧不巧这天两名保安打架了，这件事真的只是巧合吗？” 白炽灯光下，李媛已经泪流满面，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稳了下来，一双眼睛还是赤红着。 “你什么意思？” “如果斗殴事件是有人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损毁硬盘、销毁监控记录呢？”萧默的逻辑很清晰，“假设是我爸做的，他当时都能慌乱到在现场留下那么多证据，怎么还会记得监控记录？就算他是后面想起来的，但他怎么能让保安替他毁掉硬盘？他不认识那两名保安啊。 你一定听过案件分析，知道当年警方根据案发现场留下的证物和邻居的证词，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是我爸，而且他们也查到了停车场的停车记录，确定我爸在李思死亡的时间段里来过——如果是我爸，只销毁监控记录却不管停车记录本身就矛盾了，他不可能糊涂到忽视停车记录的。” 李媛拧起了眉，她在原地踱步了几圈，态度总算缓和了一些，“好，十分钟，我给你十分钟。” 萧默松了口气，“谢谢。” 李媛领着萧默和秦欢走进旁边的卧房，“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你想说什么，说吧。” 秦欢拿出纸笔，准备做记录，萧默说:“李思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呵。”李媛冷笑一声，“除了你父亲，我妹妹还会得罪谁？她那么聪明、为人考虑，从来不会跟人置气，就只有萧勤——” 她念萧父的名字时，咬牙切齿，恨不得饮其血，嚼其骨。 萧默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那她当时有交往的人吗？” 李媛说:“应该有。” 萧默看着她，“是谁？” “不知道。”李媛重新点了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我最后一次见到思思，她确实像是恋爱了。” 她比李思大十岁，可以说李思从小是她看着长大的，妹妹有没有恋爱，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想起妹妹的音容相貌，李媛仰了仰头，不想让眼泪再掉下来。 稍时，她低头扫了眼自己腕上的手表，“时间还剩下两分钟。”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她出事前一个月。”李媛在s市工作，很忙，一般都是一两个月才有机会回来一趟。 “周铮，她有提过这个人吗？”秦欢抬起头问了一句。 “没有。” 萧默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陈非呢，李思有跟你提过吗？” “陈非？”李媛弹了弹烟灰，思索了一会儿，哑着声说，“提过一次，大二的时候，她跟我说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对方对她很体贴，她说的人就是陈非。” 吐出一个烟圈，李媛又说:“时间到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冷冷地看着萧默，“你和你姑姑一直锲而不舍地找我，你们不信萧勤杀人对吧？可你觉得一个监控记录就能证明萧勤没杀人吗？ 不，什么都不能证明，你所有的推论都是基于硬盘是被故意毁坏的，可真的是巧合呢？” “我……”萧默哑口无言，他确实到现在为止，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李媛讽刺一笑，“你看，你自己都说不出所以然来……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想看到你们，更不会再理会你们了。”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们再继续骚扰我，我会报警。” 萧默盯着李媛看了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他朝她微微鞠躬当做感谢，然后带着秦欢走了。 看见房门打开，工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他们身上，眼神各种各样，但多带着鄙夷——他们都听到了刚才李媛的话，将萧默当做杀人犯的儿子对待。 秦欢拉着萧默的手，借着身高优势，挡住了他们的目光。 萧默的背脊挺得很直，直到走出大门，进了电梯，视线全部消失，他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他捂住脸，一言不发。 “别在意他们。”秦欢侧身揽着萧默，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又抬起手，轻轻拍打他的背脊，“我陪着你，没事啊默默……” 第93章 秦欢带着萧默到附近公园坐了会儿。 “好些了吗？”他关心问。 萧默轻声道:“……我没事。” 周围人的目光他早就习惯了，而李媛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不能怪李媛，他们一样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萧默看着不远处倒映着圆月的湖面，若有所思道:“如果李思有男朋友的话，她的求助电话为什么不首先打给男朋友？” “有一点很奇怪的。”秦欢说，“我爸说李媛和李思非常亲，但李思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李媛她恋爱了……她甚至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自己有男朋友。我爸和骆昕寒都说李思喜欢陈非，但她的男朋友绝不可能是陈非——那段时间陈非的母亲正好检查出癌症，他寸步不离地陪着。” 湖面粼粼，水里反射出了光，公园一角很安静，与一桥之隔的另外半边公园的热闹形成对比。 “不是陈非，人人都知道她喜欢陈非，如果是陈非，李思会说的……她谁都不说，对方的身份才奇怪。”萧默站起来，在原地踱步，忽然他停下来说，“对了，监控记录，是监控记录！” “保安的那场斗殴不是巧合，就是故意的，目的是让人查不到监控记录。做一个假设，凶手如果是李思那个神秘的男友，他和李思交往，肯定会出入李思家，我以前问过，公寓的监控录像能够保存半年，超过时间才会被覆盖，他在杀了李思、布置好现场后，就找了保安，利用金钱或者其他诱惑，让那保安答应帮忙，因为没人知道他和李思在一起，所以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被怀疑。” 萧默重新在秦欢身边坐下，“我回去就让我姑姑去查当年的两名保安，他们肯定知道点什么。” — 第二天。 六点多一些，秦欢和萧默就到了机场。 办理完登机手续，过了安检后，两人在候机楼坐下。 秦欢恐高，其实是不太敢坐飞机的，也很少坐，他现在脸色苍白，喉头频繁滚动吞咽口水，额头更是冒着虚虚的冷汗。 萧默担忧地看着他，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两人掌心相贴，指尖相互缠绕。 “哥。”萧默忽然叫了秦欢一声，接着说道，“你还别去了，我自己去吧。” “不行。”秦欢更紧地牵住萧默的手，生怕他丢下自己走了，“等我缓缓，做个心理建设，很快就好的，我们的位置不靠窗，没事……” 他望着萧默的目光很温柔，“而且只有你一个人去，我不会放心的。” 迎着秦欢的视线，萧默和他对视。 被秦欢那满是温暖的目光包裹住，萧默心里很暖很暖，他突然站起身说:“你等我一下。” 不远处是一家便利店，萧默走进去，在货柜上找了一圈，最终在角落找到了一个眼罩。 将眼罩递给秦欢，萧默说:“等下上了飞机，你就把眼罩、耳机戴上，想些其他的事分神。” 秦欢笑了笑，“好。” 从y市飞g省差不多两个小时，秦欢即便想和萧默说说话，可他的状态不允许，于是登机后，就真的如萧默说的那样，戴上眼罩、塞着耳机专心睡觉。 等秦欢醒来，飞机已经降落，在跑道上滑行了。 秦欢脱了眼罩，摘下耳机，侧头看向萧默。 萧默垂着眼睛，正认真盯着记录着线索的本子看，他刚刚又在本子里写了很多疑点，此时他眉头紧锁着，习惯地去咬笔头，而在本子的旁边还放了一张照片。 “这是？”秦欢拿起照片看。 照片上是李思和一个男人，两人都背对镜头，不过拍照时李思正好侧过脸。 他们手挽手，姿态很亲昵。 “是昨晚姑姑给我的。”萧默听到广播，将本子和笔收好，然后告诉秦欢，“照片是昨天上午私家侦探刚给她的，是一个暗恋李思的人拍的，他就住在李思对面的小区，不过他在案发前一个月就出国了，刚回来，我上次让我姑姑找人去查李思的暗恋对象，私家侦探找到他，他提供了这张照片。” “有正脸照吗？”秦欢问。 “没有，照片是对方无意间拍下来的，他是一名摄影爱好者，当时只是在拍风景。”萧默将照片小心收好，眼睛很亮，“没有正脸也没关系，这张照片已经能证明李思确实有一个交往的男友，而在李思出事后，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并且他的穿着打扮很讲究，家世一定不错。” 秦欢建议，“余海跃认识的人多，基本y市的富家子弟他都认识，等回去可以找他问问看。” “嗯。” 从机场出来，两人没有停歇，又马不停蹄地坐上开往u县的大巴。 大巴从市区出来，先上了高速，一个小时后，车从高速下来，拐进了弯曲的山道，山路颠簸，秦欢和萧默都被晃得脸色苍白，反胃想吐。等颠了半天好不容易到达u县，两人都狼狈不已。 在宾馆登记完住宿，来不及休息，萧默和秦欢又出来了。 ——他们时间太赶了，只有两天。 循着私家侦探查到陈非家地址，他们边问路边找，u县不大，询问几人后，就顺利找到了地方。 路上秦欢又找了间小超市，买了两箱牛奶。 萧默不解，“你买牛奶做什么？” 秦欢朝他眨眨眼，“有用的，等等你就知道了。” 他想想又补了一句:“见到陈非他妈妈以后，你记得要配合我。” 陈非家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小区没有保安，也没什么绿化，垃圾随便堆在垃圾桶外面，没人去整理，苍蝇到处飞，发出阵阵臭味。 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走过，手里的垃圾又是随便一丢，没丢到垃圾桶里也不管。 秦欢和萧默站在小区门口，抬头确定地址。 突然他们身后响起几声车鸣，一个头发稀疏、发福的中年人从车里探出头，不耐烦喊:“你们站中间挡路呢，快让开。” “不好意思。”秦欢迅速拉着萧默站到旁边，中年人这才把头收回去，将车子开进小区。 萧默小声说:“是陈非的舅舅，余富强。” 这会儿功夫，余富强已经把车停好，秦欢扫了眼车标，对萧默说:“辉腾，少说也要两百万。” “两百万？”萧默回忆起私家侦探查到的资料，“不对，余富强虽然在做生意，但因为在县城，公司不大，即便是他公司做得最好的时候，年度纯利润也才几十万，他儿子在英国读书，每年至少15万的学费，再加上他自己也要花钱，不可能大手笔到开两百万的豪车。” “不管他开不开得起，他都不可能是凶手。”秦欢轻轻捏了捏萧默的后颈，温声说:“我们还是先跟上去吧。” 萧默也意识到自己大概疯魔了，见到什么都往案子上套，他垂下眼眸，低低“嗯”了声。 陈非家在二楼，此时大门打开，站在门外就能听得见里头的声音。 陈母和余富强说的是本地话，秦欢和萧默听不懂，他们在门外听了几分钟，才抬手敲门。 “谁啊？”陈母的普通话有很重的口音，她很瘦小，看起来也很苍老。她走出来，看见萧默和秦欢，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们半天，才问道:“你们找谁？” 秦欢露出八颗牙，笑容很有亲和力，“阿姨您好，请问您是陈非的妈妈吗？’ 陈母眼神瞬间带上了警惕，她回头喊了一声，等余富强走过来，她才说:“我是，你们是谁？” “是这样的，我们是xx报的记者，我们现在在做一个专栏，是关于校园霸凌的，我们打听到陈非当年在学校就不止一次被欺负，甚至还被陷害，导致他被开除……我们想详细了解一下情况。”秦欢说着，将手里提着的两箱牛奶递给了陈母，“这是我们的一点见面礼，请您收下。” 陈母没有去接，她小声说:“什么霸凌，什么陷害，我不懂，非非也没跟我说过，你们走吧。” 萧默看了眼秦欢，说道:“是这样的阿姨，我们在做的这个专栏本身是一个公益性质的，目的是呼吁大家重视校园霸凌，但我们会给愿意提供故事的新闻线人一笔报酬，不是很……” 一旁的余富强打断了萧默的话，“有报酬的吗？会给多少钱？” 萧默回答:“我们给5000-10000不等。” 余富强点点头，“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 他说完就拉着陈母走到旁边，用本地话低声和萧母交谈，谈了将近十分钟，他们才又回来。 余富强说:“你们进来吧。” 他往桌子指了指，说:“牛奶就放在上面，对了自我介绍下，我是非非的舅舅。” “您好。” 秦欢将牛奶放下，就跟萧默一起走到余富强和陈母对面坐下。 陈母是独自将陈非抚养长大的，她的文化水平不高，小学毕业，所以一直做得苦力活，年轻时累坏了身体，后来又查出乳腺癌，尽管病治好了，但身体坏了就是坏了，怎么补都没用，消瘦到不行。 做戏做全套，秦欢坐下后，就拿出手机打开录影功能，镜头对着陈母和余富强。 陈母低着头，很拘谨，“喝水吗？我去给你们倒。” 说着她就站起来，取出两只杯子去厨房洗，然后倒了白开水过来。 “谢谢。” “不、不用。” 余富强不畏惧镜头，他催促说:“你们想问什么，现在问吧，问完了我还要去参加一个饭局。” 秦欢笑了笑，说:“那请两位先讲讲陈非吧，他从小到大的表现怎么样？” 陈母没看镜头，只说:“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是。” 余富强话比较多，他侃侃而谈，甚至将陈非小时候尿床跟人打架的事都说了，非常详细。 秦欢耐心听完，又问:“那他的性格呢？我们听说他不太合群，在学校几乎独来独往的。” “他会变成那样还不是因为那些只会欺负人的有钱少爷啊。”余富强说，“非非高中是在市里上的，市里离我们这远，半个月、一个月才会回来一次，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在学校被欺负啊，欺负人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其中一个学生过分的啊，表面和非非做朋友，背后却捅非非一刀，坏得很。” 萧默和秦欢轮流问了不少问题，然后又自然而然地转到主要问题上，“陈非被y大退学以后就一直呆在老家吗？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再重新参加高考再去大学，为什么他不去了呢？” “他最开始没有一直待在这里的，都怪我……”陈母抹了抹眼泪，“是我耽误了非非。” 经过长时间的谈话，陈母已经没有那么强的戒备心了，也或许是她压抑太久，想发泄、纾解，于是有些话就自然地说了出来，“刚开始一两个月，非非其实总是两地跑的，可不久我查出乳腺癌，他被我绊住了手脚，再不能走了，他最后一次回y市是在我手术之前，他说要回去找人借钱……” 余富强忽然喷出一口水，被呛到似的剧烈咳嗽起来，打断了陈母后面的话，等好不容易不咳了，他就说:“姐，你去切点水果来吧，客人过来就上两杯白开水，连水果都没有太不好意思了些。” 将还有些懵的陈母推走后，他又对萧默和秦欢笑了笑，“我姐其实不清楚，非非当时虽然要走，可没走成，当晚我姐突然昏迷，他不得已留了下来，我呢做点小本生意，钱赚的不多，我想着他们母子实在可怜，又是我亲姐和亲侄子，当时就把能周转的资金都拿出来，借给了非非。” 萧默神色微变，他不觉地往前倾，刚想说话，却被秦欢抓住了手。秦欢将自己一直拿着的手机塞进萧默手里，又偏头对萧默安抚地笑了下，然后打趣说:“余先生您一定是谦虚了，如果我没认错，您停在楼下的车是辉腾啊，一辆两百多万，连座驾都这么大手笔，怎么会是小生意呢。” 余富强哈哈笑两声，“你是看错了，我开得普通大众，不是辉腾，我要是能开得起辉腾，哪里还窝在这个小地方？不信你等下去仔细看。” 顿了顿他说:“不好意思啊，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喝口水，休息下。” 秦欢笑笑，“您去。” 等余富强再回来，秦欢就没在车的事上继续了，他说:“我刚仔细回忆，车的事我可能真的认错了，毕竟两款车很像，没放在一起对比，确实容易认错。” “是啊。” 秦欢和萧默已经问到想要的答案，后面他们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走完流程就起身告辞了。 “等一下。”余富强叫住他们，用大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不是说有报酬吗？” “不好意思。”萧默说，“您有支付宝吗？我直接转给您吧，不过因为稿件都是需要主编再审核的，所以我们今天只能先给一半——三千块。如果确定登上专栏，我们会给你们结剩下的费用。” “行。”余富强报出一个号码，“钱转到这个号上。” 萧默没有犹豫，拿出手机给余富强转账三千块。 秦欢和萧默在余富强的注视下出门下楼，然而他们并没离开，而是走到一楼后又折返。 余富强已经把门关了，不过因为房子太老，隔音不好，他们站得位置靠门，而他的嗓门又大，所以对话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秦欢拿出手机，将他和陈母的谈话录了下来。 回到宾馆，秦欢就将这段录音发给朋友。 发完他对萧默说:“我已经找人帮忙翻译这段对话了，最迟晚上八点就能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还有一点，他叫人把楼下的车换成了普通大众。”秦欢说，“默默我想你的怀疑是对的，这辆车的来源有问题，而且他应该知道些什么……陈母当时已经放松警觉了，她说的是真话。” 萧默肯定说:“李思被害那天，陈非在y市。” “应该错不了。” 秦欢伸了个懒腰，对萧默说:“我们先找地方吃东西吧，今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我有点饿。” 萧默:“好。” — 另外一边。 余富强送走萧默他们后，越想越觉得不对，两人太年轻了，最多十八|九岁。 而且他忘记检查两人的记者证了。 “富强啊，你是怎么了？”陈母在余富强身边坐下，习惯性地缩着肩膀，脸色不太好。 余富强偏头看了一眼陈母，“姐，我可能给非非惹麻烦了。” 没多久他又为自己找了台阶，开始推脱责任，“但问题主要还是在你。姐，你忘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非非自从退学后就一直待在我们这里，没有离开过。 你刚才说了什么？你怎么就把非非离开过的事随便说出来，还差点说错了！” 陈母其实不懂，“为什么不能说？非非那段时间确实两头跑，他也跟我说要去y市借钱……” “哎呦我的姐姐啊，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非非没去，钱是我借给你们的，那么大笔钱，他去哪里借？你当时昏迷过去，整整两天才醒，你一醒不是就看见非非了吗？非非如果离开过，哪里那么快回来。” “好像也是。” 陈母沉默片刻，忍不住说:“前段时间刚来了一个人向周围邻居打听非非，今天又来两个。”她一颗心揪着，担心无比，“富强，你老实告诉我，非非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啊？” “没有！”余富强飞快摇头，“姐你想多了，非非能做什么啊。”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好了姐，你别胡思乱想，非非是个好孩子，他什么都没做，你记得这件事就行。我差不多该走了，不然会赶不上饭局。我带来的都是非非交代我给你买的，你记得要吃。” 出门后，余富强就变了脸，他走到楼下，在车旁边踱几圈后，拿出手机给陈非打了电话。 这时有一个男人走过来，将余富强刚才借口去厕所，然后丢下来的辉腾钥匙交还给他。 第94章 第二天，萧默和秦欢又在县城里打探了一圈。 得到的结果和私家侦探给萧玥梅的调查报告是一样的，没有出入。 调查的最后一个地方，秦欢和萧默去了余富强住的小区。 余富强住的小区和陈母住的地方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区是整个县城建设最完善的，里头包括幼儿园、泳池、花园、超市……一应俱全。 小区有四个门，每个门都有三个保安，一个待在保安室注意监控，两个站在门口，站姿笔直。 顺利进到小区后，秦欢就拉着萧默朝在花园里坐着的大妈们走去——这些永远都是小区里最热爱八卦的人。 秦欢长得帅，笑起来阳光，嘴巴还甜，只要他想，不论男女老少，统统都会被他征服。 他带着萧默走入大妈圈后，没过二十分钟，就和大家都熟悉了起来。 简直是中老年妇女之友。 大妈们对他的称呼也迅速改成‘欢欢’，一时之间欢欢长、欢欢短，气氛很热闹。 目睹全程的萧默:“……” 萧默本身就慢热，而且他所经历的事，让他没法像秦欢那样，笑容随意切换，性格外向开朗。他融不进去，只在开头叫了几声“阿姨”，就再没说一句话。 所以在秦欢跟她们打探消息的时候，他就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 秦欢边和大妈们闲聊边夹杂私心，抛出问题，“各位阿姨，跟你们打听一个人，余富强，你们认识吗？” 一个大妈回答:“认识啊，就住我们小区。” 另一个大妈说:“你打听他做什么啊，他在我们小区名声可坏了，上次我家小孙子在和朋友玩的时候，不小心刮花他的车，就那么一点点，还没拇指大，他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五万的修理费，讹人也不是像他这么讹的，就他那辆破大众，最多值个十几万，那么一点小剐蹭赔个五千已经顶天了……” “上次我也是，走路不小心碰到，被骂的狗血淋头。” “还有我女儿，就骑车路过，还没碰到呢……” “说起来就气，我孙子都被骂好几次了！” 大概是戳中了愤怒点，大伙义愤填膺，一个个捏紧拳头，简直想把余富强拉过来揍一顿。 “各位阿姨先停一下。”秦欢说，“我还有几个关于余富强的问题想问问您们。” 众人一顿，稍时有一个烫了卷发的大妈说道:“对哦，欢欢你还没说你没事打听他干嘛呢。” 秦欢编了个理由，接着问:“余富强以前就这样吗？还是这几年才对车异常爱护？” “这我们哪里记得啊……” 她们相互对视，彼此都不记得了。 “那……”秦欢正想换另一个问题，就听有一个大妈说，“我想起来了，大概是三四年前吧。早些年他还挺好的，不像现在这样天天端着，蛮平易近人，我儿子跟他挺熟，还请他来家里泡过茶。 但大概三年前吧，我儿子就跟他断绝来往了，提起他还连连叹气，怨自己眼瞎……车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突然在乎得要命，谁碰一下就跟谁急，小区里的小孩几乎都让他骂了一遍。” 时间对上了。 秦欢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他跟他姐姐和他侄子的关系好吗？” “好个屁嘞。”一个短发大妈直接爆了粗口，“余香，就他姐当年为了给陈非筹学费，来找余富强借钱，那天下着大雨呢，他连门都不给人进…… 不过他好歹还有点良心，后来他姐查出那个什么……哦乳腺癌，他还是借钱给做手术。” “您确定是他借的吗？” “不然还能有谁，陈非那小子大学没读完就被退学回来了，成天不干正事就待在家里，哪里来的钱？不是余富强借的钱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而且这次以后，他像是变了个人，对他姐很好，尽心又尽力，每周都提着一堆营养品送给他姐，陈非自己也说，就是找余富强借的钱。” 秦欢和萧默对视了一眼，萧默对秦欢点了点头。 秦欢秒懂，他默契地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转回头对各位大妈说道:“各位阿姨，我们今天还有点事，现在要先走了，你们多保重身体啊，等以后有空我再来陪你们唠嗑。” 从小区离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他们是晚上八点的航班，现在去坐大巴，赶到机场刚刚好。 买完票上车后，萧默和秦欢选了最后排的位置，大巴没有满员，后面一截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头靠着头，小声地梳理线索。 “加上昨天那个录音，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陈非和案子有关系。当年陈非被退学回来以后，还去过y市不少次，直到他母亲查出乳腺癌。后来他母亲要做手术，他没钱，准备去y市借钱——他可能想找李思借。他在y市没什么朋友，唯一能借到钱的，一个是李思，一个是伯父。” 萧默摇头，“没有，我爸如果要用大笔钱，会跟我妈说，他从来没说过。” “那就能排除伯父了。” 秦欢在记录本上备注了一行字，“李思家境还可以，她姐姐是公司高管，年薪百万，她自己跟着伯父做课题，有时候也有钱拿，她是有钱的，再加上她曾经喜欢陈非，应该是答应借钱了。9号晚上陈非一定去找李思了，他到李思家，可能撞见了什么，或者他跟李思没谈拢，错手杀了李思——” “杀人的不是陈非，他最多是帮凶。”萧默很笃定，他分析道，“杀害李思的凶手要符合几个点，金钱、聪明、缜密的思维、快速的反应。凶手不是有预谋要杀李思的，他是激情杀人。可在杀人后他能迅速冷静，嫁祸给我爸，并且做足证据链，让警方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他非常可怕。 依照陈非的性格，他做不到这些事，而且让保安演戏毁坏监控记录以及余富强手里的豪车，需要大笔的钱，陈非没有那么多钱。 合理的推理是陈非撞见凶手杀害李思，然后被凶手收买，做了帮凶，拿了大笔的钱。” “至于余富强……”萧默拧了拧眉，“陈非可能是把钱都给他了，让他给自己制造不在现场证明——只要他从来没有离开u县，那他就没有任何嫌疑，警方不会传唤他，更不会查他。” “别总皱眉。”秦欢伸手抚平了萧默皱起的眉头，又借着座位的遮挡，侧身抱了萧默一会儿，“视频和录音可以当证据，等到回去以后，让你姑姑申请案件重审，这是一起刑事案件，一旦法院批准，警察会再次介入，我们不能审问陈非、余富强，警方可以，只要他们有罪，一定能查得出来。” “嗯。”萧默闭着眼靠在秦欢怀里，纵然再疲惫也遮不住脸上的喜色，快四年了，终于，终于！ 大巴路上耽误了半个小时，开到机场已经六点四十几分了。 萧默和秦欢两人连反胃的时间都没有，又急忙赶去办理登机手续，直到在候机楼坐下，才总算能稍微休息一下。 “默默，要喝水吗？” “好。” 秦欢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他们俩现在也就只能喝得下水，其他什么都不行。 四个多小时的大巴已经耗掉他们所有精力，秦欢甚至都记不起自己对飞机的恐惧了。 喝完水，又休息了几分钟，他们才觉得好了。 萧默忽然问:“辉腾，你怎么认出来的？” “墓园那次，余海跃去接我们还记得吗？”秦欢说，“他那次开得就是辉腾，他爷爷虽然有钱，但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一直很低调。这款车在我和他关系很不错的那段时间看过太多次，虽然和普通大众车很像，可细节上有很多不同，这次我是直接看到了车尾的英文认出来的。” 萧默“嗯”地应了一声。 — 飞机落地y市t3机场，已经十点多了。 萧玥梅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的，所以早早就过来等了，直到看到人，心才落回原地。 “你们两个还好吗？” 萧默浅浅地笑了一下，“我们没事。” “没事就好，来，先上车。”萧玥梅领着他们去停车场，上车后才对萧默说，“小默，那两个保安我已经查到了，被打的那个没问题，应该是无辜被牵连的，但打人的那个有赌-瘾。 四年前他因为爱赌，家产都败光了，妻子跟他离婚，带着女儿走了，他还欠下一屁股债。借-贷公司的人说，他们以前天天追着他讨债，后来他每个月都会准时还钱，人都变得精神了。” 萧默也把他们在陈非老家查到的事告诉了萧玥梅，又把视频和录音放出来给萧玥梅听。 “这段录音是偷录的，不一定能够作为证据，但视频可以。小默，我会请律师采拟诉状，递交法院申请重审。”萧玥梅说，“这段时间快到期末了，你先好好读书，别想这件事了。” 萧默点头，“我知道了。” 萧玥梅从后视镜看了秦欢一眼，“最近辛苦你了，总跟着小默到处跑，后面的时间你跟小默都歇一歇。” 秦欢笑了笑，“不会辛苦的。” 萧玥梅先把秦欢送到了楼下，目送秦欢上楼，才载着萧默回家。 三年了，终于看到了希望，这个晚上，萧默难得在秦欢的电话打来之前，就先睡着了。 他睡得很香。 睡梦中，他嘴角含笑，眼角却滑下了一滴泪——或许是在梦中，他们已经还给了萧父清白。 — 美国，旧金山。 一家高档俱乐部里，林志峰和周铮相对而坐。 周铮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休闲服，只是颜色全是白的。从上到下都是白色。但不得不说他很适合白色，这身穿着越发显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反观林志峰，依旧是严谨的西装三件套，仿佛今天是来开会的而不是朋友间的聚会。 “听浩昌说，你准备回去？” “嗯，有些事要回去处理。” 林志峰从经过的服务生的托盘上拿了杯威士忌，随后他的视线落在周铮身上，看见他的手套，皱眉说:“你的洁癖越来越严重了，你自己就是学心理的，应该知道这算是病，需要治疗的。” 周铮扫了眼自己的手，“你想多了，没有很严重，要是需要治疗，我会不去吗？” “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林志峰喝完了酒，又问，“你呢，回去吗？马上就要过年了。” 周铮摇头，“我的实验还没做完呢，今年就不回去了。” 林志峰不解，“实验？” 周铮笑了，眼镜遮掩下，他眼底有光一闪而过，“对啊，一个很有趣的实验，当年没能完成，最近总算又有机会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声音低了几分，“机会难得，我不能错过啊。” 林志峰盯着周铮看了会儿，心里浮起一丝怪异，“什么实验，跟心理有关？” “其实也没什么。”周铮一扫刚才的诡异，变得正常起来，“就是研究怎么让动物更听话。” “动物？” “对，动物。” 林志峰没有去细想，随口说了一句，“那你加油吧。” 周铮盯着林志峰，忽然又笑了，话里有话道:“你也是，祝你回去以后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第95章 第二天萧默和秦欢回到学校，迎接他们的是一张张带着好奇和八卦的脸。 ——班里的两位大佬同时请假，两人又那么基……他们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偷偷跑去约会了！ 幸好秦欢和萧默到学校的时候晚了，晨读快开始，年段长还在外面晃，才没被众人群起围攻。 不过一节课下来，班群的聊天记录刷的飞快。 秦欢和萧默都被@了无数次。 秦欢:“……” 萧默:“……” 秦欢轻戳了下萧默，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大家一定是被叶晓带坏的！ 萧默在卷子上填完一道题目的答案，然后在秦欢字迹的下方写道:被叶晓晓知道他会气坏的。 在贴吧事件后，三班于萧默而言，就像是一处安全的避风港。 他可以安心栖息在里头。 群继续震动着，而且是班群和聊天群一起跳。 秦欢终于忍不住发了句——【同学们啊，现在大家的任务是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呀，所以聊天是要适当控制的，像这样正大光明的摸鱼，多伤老蔡的心啊，她讲课那么辛苦！】 叶晓晓:呵。 曹怡景:呵。 罗音:秦哥，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涂雪:秦哥你听过老蔡的课吗？刚才你还在试图打扰默哥做练习。 江淮:我作证。 萧默:他没打扰我。 看到萧默突然冒出，不动声色地秀了场恩爱，众人手指一顿，讨论组瞬间安静如鸡。 几秒后—— 罗音:你们秀，我去学习了。 涂雪:学习使我快乐。 曹怡景:护夫狂魔？ 话题不知不觉从‘请假’转移了，变成集体吐槽秦欢和萧默大发狗粮，只做彼此的天使。 语文课上完，蔡真将他们叫去了办公室。 “请假条写了吗？” “写了。” 萧默和秦欢将假条交给蔡真，蔡真看了眼底下的家长签名，然后将昨天班会的内容跟他们说了一遍，“这周日高二文理会考，星期五下午开始布置考场，周六上午九点到校熟悉考场、领准考证……一定要来，不能迟到。” “记住了。”秦欢和萧默点头。 接着蔡真又交代了几件事，就让他们回去了。 这会儿还没上课，叶晓晓远远地瞧见他们过来，立刻就窜到后门，等他们一到就张开双臂堵着，“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八卦来——说，你们俩昨天请假去哪里了？” 原本热闹班级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竖起耳朵，盯着他们。 秦欢:“……”得，该来的还是会来，话题就是暂时忽悠过去，他们现在又记起来了。 “行啊叶晓。”秦欢抱着手臂，笑眯眯继续道，“你胆肥了不少啊，居然敢拦我的路了？” “秦哥，这次不止是我一个人，我们人多势众！”叶晓晓回头说，“大家也想知道吧？” 大家狂点头，“对！” “行，满足你们的好奇心。”秦欢拉过萧默，将手往他肩上一搭，“各位，实不相瞒，我和我同桌之所以请假，是去国外登记结婚了，去的时候飞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坐的火箭，超快。” 他语带笑意道:“真心推荐哦，建议你们也去体验一把，记得先注册，这是条件！” 众人:“……” 秦欢朝萧默眨眨眼，又对脸上写满“你在逗我”几个字的叶晓晓说:“你看我说了啊，是你自己不相信的。” 叶晓晓:“……” 卧槽，信你就有鬼了好么！ 众人都明白了，秦欢和萧默这次请假原因不可说，是只属于彼此的小秘密，便也识趣不再问了。 这么闹半天，大家又继续去背书了。 会考虽然只跟高中毕业证有关，但辛苦读了三年，如果连张毕业证都混不到，就太惨了。 这边秦欢和萧默回归学校，热热闹闹的。 另外一边，萧玥梅却遇上了难题。 ——证据不够充足。 律师说:“这段录音理论上是可以当证据的，但不论是录音还是录像，都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陈非当天可能来过y市，注意是可能。 ‘确定来过’是你们的推论，除非你们能够找到他来过的确切证据，否则就能认为他没来过。 还有，即便他来过，也无法证明什么，从证据链上看他跟这起案子的关联不深——他和李思是朋友，他早就被开除了，李思此后没再跟他联系过。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们所有调查而来的结果都是基于推论，尽管这些推论看似合理，但都没证据。没有直接的证据，推论就是推论，像‘保安故意损毁监控’这种，他自己承认了吗？”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萧玥梅本来激动的心情跌回到谷底。 秦爸爸加了一晚上的班，本来正准备回家，但看见站在斑马线前的萧玥梅时，联想到秦欢提起的关于萧勤案子的疑点，便拐了个方向，穿过斑马线，准备找她聊聊。 此时，萧玥梅前面的信号灯已经绿灯变红灯，行人禁止通行，然而萧玥梅却忽然动了。 秦爸爸瞳孔一缩，连忙拔腿冲向萧玥梅，千钧一发之际，将人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 萧玥梅被吼的回过神来，看着前面车来车往，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什么，也吓出一身冷汗。 “谢谢。” 秦爸爸摆摆手，视线扫过萧玥梅手里拿着的文件，问:“你现在忙吗？不忙的话，我们谈谈？” — 秦爸爸带着萧玥梅去到秦妈妈的咖啡厅坐下。 他们坐在二楼。 秦妈妈问:“要喝点什么？咖啡可以吗？” 萧玥梅笑了笑，“可以，谢谢。” “你呢？”秦妈妈又问秦爸爸。 秦爸爸一夜没睡，有点疲倦，他按了按眉心，说:“也给我来一杯，要黑咖啡。” 他又叫住秦妈妈，“对了，我能在这抽烟吗？” 秦妈妈看着疲惫不已的秦爸爸，轻声说:“抽吧，但你别抽太多，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 秦妈妈下楼去泡咖啡，将泡好的咖啡送到秦爸爸和萧玥梅面前后，她又对萧玥梅笑了笑，然后下了楼。 她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又招来一个服务员，让他在楼梯竖一个‘二楼暂不开放’的牌子。 秦爸爸推开旁边的窗户，点了一支烟。 “陈非有嫌疑是吗？” “是。” 秦爸爸叹了口气，“你再跟我说说你哥吧。” 萧玥梅拿着小汤勺一下下地搅动着眼前的咖啡，缓缓道:“我哥，他是一个老好人……” 记忆循着低缓的声线，拉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那时萧勤风华正茂，与萧母恩爱和鸣。 那时萧勤意气风发，有妻有子，家庭美满。 那时萧勤成熟稳重，也像恩师那样，有了一批又一批可爱的学生。 “我哥是真的善良，同时这份善良也有原则，他帮人，却也分人……”萧玥梅将萧勤生前的桩桩件件说了出来，说到最后，热泪滑下脸庞，模糊了她的视线。 秦爸爸递了一包纸巾过去。 萧玥梅垂眸，目光深深地望着自己手边的文件，将其往前推了推，推到了秦爸爸面前。 “这些是我和小默，还有秦欢一起调查和推断出来的，或许就是当年的真相，你……看看吧。” 秦爸爸打开，低头翻看，越看他的眉头就皱的越紧，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警方当年没有去查陈非，因为陈非当时已经被退学；警方也没有去查李思，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没有注意到他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警方更没注意监控坏掉的原因。”萧玥梅有些失控，她质问道，“为什么，明明这么多疑点，为什么就那么确定我哥杀了人，就因为那些证据吗？” “查了。”秦爸爸放下文件，忍不住又点了一支烟，“你问的这些疑点，我们都查了，结果就是陈非没再回来过y市，李思当时还是单身——我们问遍了她所有的朋友，都说她是单身。 只有她姐姐说可能恋爱，然而我们查遍她的手机、电脑、微信、微博、日记、家里每个角落，都没任何痕迹显示她有一个男朋友，甚至法医检查了她的身体……她从来没有跟人亲密接触过。 还有监控，我们也查了，打架的两人是有私仇的，他们住在同一间宿舍，两人谁都看不顺眼谁，再加上被打的那个保安手脚不干净……你有查到，动手的那个保安有赌-瘾，欠了很多赌-债，那天正好是还钱期限，他却发现钱被偷了，催债的人见他还不出钱，就打了他一顿，他这才会喝醉打架…… 我们的人根据口供，确实在另外那个保安那里搜到了钱。他自己也承认自己偷了钱。” 萧玥梅沉默了。 她也知道确实是这样的，当年的案卷她看了，每一条都写得清清楚楚，所以才说很完美。 如果不是当年出国的那个人恰巧回来了，又曾经无意间拍下照片，他们根本查不到当年李思和人交往过；如果不是那天萧默去拜祭时恰巧撞见陈非，他们再怎么查，都不会怀疑到陈非身上。 不查陈非，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命运似乎又开始转动了齿轮，要将当年的真相还原出来，将公道还给萧勤。 秦爸爸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对萧玥梅说:“我会私下去查一查陈非，如果一切都像你们所说，那么我会想办法还给萧勤一个公道……请给我一点时间。” 萧玥梅怔了下，“你……” 秦爸爸闭了闭眼，“这份文件太沉重了，如果都是真的……那我们当年导致了一起多大的冤案……甚至萧默他母亲，也都是间接被我们害死的。 萧勤当年一审是死缓，二审却变成死刑立即执行……现在看完这些再去想，确实可疑了。” 萧玥梅皱眉说:“你的身份私下参与进案件，被发现的话……你会被判刑。” “那就小心一些好了。”秦爸爸一直盯着桌上的文件，上头的文字像是一根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底。 这个案子，他们当年或许真的弄错了。 这时，秦爸爸的手机突然响了。 萧玥梅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秦爸爸接起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神色凝重起来，沉声道:“我马上到。” 拿起放在旁边的衣服，秦爸爸说:“不好意思，局里出了案子，我要立刻赶回去，但我刚才的承诺不会变。” 他认真说:“萧勤的案子，我会重新去查！” 第96章 秦爸爸被急忙叫走，是因为发生了一桩命案。 地点在y大附近，一间民房出租屋里。 死者为一名二十五岁的女性。 秦爸爸赶过去的时候，现场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跌坐在地上，瞪着眼睛，呆呆愣愣的。 或许是悲伤过头，她已经忘了怎么哭泣。 警方初步勘测现场，死者是自-杀。现场有两个已经熄灭的炭盆和大量安-眠药，空气中还有没散去的刺鼻味道。 秦爸爸带着手套检查屋里的情况，在床旁边的床头柜，找到了厚厚的一本日记。 日记的时间是从三年多以前记起的，而第一篇的日期，恰巧就是9号——李思遇害那天。 见到秦爸爸找出了日记本，正在翻看，少女忽然回神了，眼泪从她眼角滑落，止都止不住，很快泪流满面。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的声音在颤抖，“我姐有抑郁症，是三年前确诊的，她总是反复地做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害死了一个人，她说他当年不该为了钱做那件事……” 秦爸爸起先并未注意到少女的话，直到他看到了日记内容。 第一篇日记记录了一件事情。 而这件事，和萧父当年在警局解释手背被抓伤的原因一模一样。 秦爸爸神色很凝重，他合上日记，走到少女面前蹲下，“你姐姐记在日记里的这件事，你当时也有在场是不是？能不能详细地跟我说一遍。” 少女泪眼朦胧，她愣愣地看着已经失去呼吸的姐姐，哽咽了许久后才开始说话。 “我和我姐从小相依为命，爸妈都死了在车祸里。他们死的时候我还小，我姐刚满十八岁，她为了抚养我，没去上大学……那天晚上，我和我姐正准备回家，在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是个男人，但他的脸藏在口罩后面，看不清楚长相，他让我姐帮他做一件事，承诺给我姐2万块钱。 我姐问了对方几个问题，发现不是伤天害理，就答应下来了——我们太缺钱了。那人的要求很奇怪，他让我姐扮演一个喝得烂醉的人，然后在一辆车牌为‘地y34089’的车辆出现时，摔在车前。他说车主一定会下车，会帮我们，他让我姐在他帮忙的时候，趁机抓伤他的手。 我姐按要求抓伤了车主的手，然后那人就拿着棉签将我姐指缝里的血迹收集走了……” 在场的除了秦爸爸，还有另一个警察也参与过当年萧父的案子，他听到这里，显然也回忆起当时的情况，震惊不已，他惊恐道:“秦副队，这不是当年的……” 秦爸爸闭上眼，语气沉重，“是。” 那名警察脸色发白，手足都无措了起来，“那我们、我们……是不是……” “是。”秦爸爸还是只有这一个字，却沉重地像座山，能将人压垮。 — 在同学不太期待的心情下，会考如期来临。 考场分配完全是随机的，这次萧默和秦欢没在同一个考场，但也离得很近，就隔壁班。 第一科先考政治。 政治老师在考前来到班级，千叮万嘱地又将几个重点说了一遍，接着匆忙赶往下个班级。 非常操心。 很快到了考试时间。 分开前往各自考场之前，秦欢握了握萧默的手，对他微笑说:“待会儿见。” 萧默也笑了，“好。” 会考不难，因为本质是希望学生都能拿到毕业证，出太难，对成绩稍差的学生就不友好了。 政治虽然是开卷考，但萧默直接当成闭卷来考，除了需要答时事题，他才会翻看一下。 考试时间一个半小时，他只用了四十分钟就答完所有的题。 举手交卷，萧默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眼神下，走出了考场，大概是心有灵犀，秦欢也同时从考场出来。 两人默契地转头，看见了彼此。 中午大家一起去吃饭。 十几个半大的少年浩浩荡荡走进‘金榜题名’，地板都震了震。 秦欢找老板要来题目，‘啪’地拍在桌上，笑眯眯说:“这顿你们请客啊，不想出钱就把这三道题答出来。”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能答出来，我反请你们喝奶茶。” 江淮推了推眼镜，“真的？” 秦欢揽过萧默，“我同桌给作证。” 萧默配合地点头，“嗯。” “夫唱夫随。” “又是一顿狗粮。” “每到这个时候，都是最想恋爱的时候。” “我们这么多人，肯定把题目答出来，秦哥你准备好钱吧！” ……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在实名表示快被狗粮塞撑以后，又摩拳擦掌，开始了答题之路。 能考上一中的学生基础都不会差。 就算是大伙里成绩最差的姜航，把他放到普通高中里，也属于中等水平。 十几个人头脑风暴，真的在规定时间里把题目解出来了。 罗音忍不住翘起尾巴，“怎么样秦哥？” 其他人眼睛也亮闪闪的，求表扬的模样。 “不错不错。”秦欢给萧默夹了一块小排骨，“不过你们再不吃饭，我跟我同桌就全吃光了。” 众人:“……！！” “秦哥，你其实是故意的吧！” “啊啊啊，我最爱的小排骨，体委你给我放下！” “叶晓晓你又吃我的鱼……” 场面热闹极了，答出来的题目被他们丢到脑后，各自抄起筷子，加入了食物争夺大战。 这次连萧默面前的几道菜都没有幸免，很快落入了几个眼疾手快的“大胃王”的嘴巴里。 热热闹闹里，秦欢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将现在的快乐记录下来，会成为将来最美好的记忆。 下午还有历史和地理的考试，大家在“金榜题名”待到一点多，就一起走回学校。 校门口外。 一辆宝马已经停了很久，车里的人在远远看见萧默和秦欢有说有笑的回来，才开门下来。 “萧默。” 林志峰叫了萧默一声。 萧默闻声抬头，秦欢也跟着抬头，看见林志峰，十分诧异。 林志峰问:“能聊聊吗？” “现在？” “嗯。” 萧默摇头，“两点要考试，来不及。” 林志峰看了眼时间，“你们几点考完？” “五点半。” “我等你。” 下午一科历史一科地理。 两科都是闭卷考，考题比上午的政治还简单，萧默和秦欢离开考场的时候刚刚四点半。 林志峰一直在校门口等着，见萧默和秦欢出来，就打开后座，示意他们上车。 秦欢率先打破沉默，“你提前回来了？” “是，因为萧……”林志峰还是念不出那个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名字，他看着萧默说，“我收到消息，你父亲的案子很快就会重审，警方会重新介入调查……我想看着。” “真的！？”萧默猛地抬头。 秦欢问:“消息来源可靠？” “可靠的。”林志峰说，“前几天y大附近的出租屋有人自杀，警方检-查了对方的日记，又根据死者妹妹的口供，证实你父亲当时说自己手背被抓伤的原因没有说谎。” 他看向秦欢，“另外你的父亲，那位秦副队也在积极推动案件重审，他将你们已经查到的一些资料全部提交了上去，现在上层正在核实和讨论，没有意外，结果这两天就会下来。” 萧默眼睛明亮极了，他的声线有些抖，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地再次询问，“真的……确定吗？” 林志峰点了支烟，压下心底的欣喜，“是。” 车里安静了下来。 秦欢紧紧握着萧默的手，神色也很激动。 等到情绪稳定下来，萧默才缓缓开口，“谢谢你。”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林志峰满脸的自嘲，“我比你们还不如，什么都没查到。” 他摁灭烟头，问道:“现在能跟我说了吗？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男朋友。”萧默说，“李思有一个男朋友。” 林志峰皱眉，“男朋友？” 萧默将那张照片拿出来，“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们已经将照片拿给余海跃认过了，余海跃认不出来。 林志峰低头去看照片，只是扫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是谁，“我认识，这个人是周铮。” “周铮？”秦欢重复一遍这个名字，然后和萧默对视，“是他！余海跃说离他远点的人。” 林志峰问:“照片你们从哪得到的？” 萧默说:“一个摄影师手里。” “不对的，周铮应该不认识李思的。”林志峰眉头皱的很紧，又问，“其他的还有吗？” “有。” 萧默说:“我们去了陈非的老家，他舅舅在案发以后，车从大众变成了辉腾，而陈非在案发时，也在y市——陈非一直在撒谎.” “陈非，周铮……”林志峰突然从旁边的文件袋里翻出一份密封的档案，快速翻完，脸色沉了下来。 他记起了一件事。 周铮的洁癖就是在李思被杀以后才越来越严重的，那段时间，他还会神经质地看自己的手。 而李思抓伤了凶手。 林志峰突然说:“停车。” 司机闻言靠边停下，林志峰说:“你们先下车，我要去确认一件事……”他的眼神有怒，有不可置信，有被背叛后的感伤，还有其他，复杂极了。 他顿了顿，最后只对萧默再说了一句，“我会再联系你。” 送走萧默和秦欢后，林志峰打了一个电话，“立刻帮我订回美国的机票——” — 两天后，李思被杀一案重新启动调查，警方特地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的人员调派，都由秦爸爸负责。 秦爸爸将这个消息告诉萧玥梅时，萧玥梅还在公司，她当场就哭了。 同一时间，在学校的萧默也得到了消息。 当时还在上课，他直接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课是蔡真的课。 她在萧默离开时，注意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 放下手里的书，蔡真说:“秦欢，给你和萧默半天假，下午回来补假条。” 秦欢朝蔡真竖起大拇指，“老蔡你果然最棒！”话落他就拔腿冲出教室。 蔡真看着秦欢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她又看了眼台下一张张好奇的脸，重新拿起语文书，“大家翻到课本第110页，今天我们学这学期的最后一课……” 第97章 正义从来不会缺席，只会迟到——休尼特[美] 专案组成立的第一天，秦爸爸就派出了两拨人，一波去找陈非，另一拨人去一趟g省，找余富强。然而两拨人都落了空。 陈非那天在接到余富强的电话后，就辞职走了，他的号码注销，没人知道他去哪里。 与此同时，余富强也逃跑了。 那天在萧默和秦欢离开后，余富强也察觉到要出事，于是第二天就托人把车卖了，又拿着钱准备先找地方避避风头。 只是他多年都是好吃好喝，过得丰衣足食的日子，富贵病一大堆，根本不能吃苦。 余富强很快就把身上的现金用光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去取钱。 警方很快就根据他取钱的位置，向周边扩大搜索范围，随即在临县的一间民房里找到了他。 之后，他被送到了y市。 在审讯室里，秦爸爸和另一名警察坐余富强对面，灯光一对准他，他肥胖的身体就开始高频率地抖啊抖，额头满是冷汗。 正式开始询问，他更是回答的磕磕绊绊，撒谎撒的全是破绽。 秦爸爸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余富强，目露凶光，接着‘啪’地一掌用力拍在桌上，音调猛地拔高，“我再问一遍，201x年3月9号，陈非究竟在哪里？” 余富强被秦爸爸吓到，闭着眼脱口而出，“y市！” 说完他就愣了，表情很滑稽。 秦爸爸脸上的凶狠缓缓退去，他重新坐下，哑着声对旁边记录的人说:“记下来。” 余富强不停地吞咽口水，尽管现在是冬天，温度趋于零度，可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湿，像是刚在水里泡了一回。 他舔了舔嘴唇，很渴，“可、可以给我、我一杯水吗？” 秦爸爸点了一下头。 很快有一名警察送了一杯水上来。 余富强咕噜咕噜喝得很急，喝完以后又盯着秦爸爸，“如、如果我全部都说、说了的话……能、能不能减刑？” 秦爸爸的声音冷冰冰的，“如果你转做污点证人，可以减轻刑罚。” “那我做，我做！” 涉及自身，余富强根本不会再隐瞒，他连忙将当年的事完完整整交代了出来，“3月6号那天，医生说我姐的病不能再拖，一定要马上进行手术，否则癌细胞再继续扩散，就没那么容易治疗了，而手术费再加上医药费要10万。我虽然在做生意，但一直在亏本，还欠着手下工人工资，真的拿不出钱。 然后陈非在8号那天说他已经找人借到钱了，但要先回一趟y市。不过他要走的时候我姐突然陷入昏迷，医生检查完，又重复一遍要立刻手术，时间不等人。陈非等不到第二天，就找我借车，连夜开车去了y市……他是10号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魂不守舍，表现的非常恐慌、疑神疑鬼。 我问他怎么了，他一声不吭，拿着钱交完手术费以后，就把我拉到旁边，塞给我一包东西……我打开一看，都是钱，很多钱，我拎着包躲进厕所隔间去数……吓了一大跳，整整五百多万，快六百万。” 余富强边说边擦汗，“我当时就一遍遍追问陈非，陈非很恐惧，可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只请求了我一件事——他让我别把他去过y市的事说出来，就坚持说他退学回来后再没离开过u县。然后跟大家说医药费的钱都是我出的，他欠我很多钱，我们约定好一年一还，最后又让我对我姐好点。 他说只要我答应他，这些钱就全部给我……快六百万啊，我第一次见那么多钱，而且当时我的公司都快开不下去了…… 是我见钱眼开，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y市做了什么事啊，我只是替他隐瞒了来过y市的事。” 秦爸爸皱眉敲了敲桌面，“安静。” 余富强立刻停下哭诉，捂住嘴巴。 秦爸爸又问:“陈非都是坐什么交通工具回y市的？” 余富强说:“大巴。” 飞机太贵了，陈非当时没钱，根本坐不起，动车车次很少，一天就一般车，需要抢票，他每次去y市都是临时决定，根本抢不到票。 “根据我们查到的资料显示，你经营不善，今年生意再出问题，于是就去敲诈了陈非是不是？” 余富强有些心虚，然而也不敢有任何隐瞒，“我、我投资不顺利，亏了一大笔钱，我还要吃饭、供小孩上学，手头也没什么钱，就想到陈非让我帮他隐瞒的秘密……我想可以再找他要点钱。” 于是他就利用当年的秘密，威胁了陈非，所以陈非才会卖了店，重新回到y市。 后面秦爸爸又问了不少关于陈非的问题，余富强都一一答了。 半个小时后，审讯结束。 秦爸爸整理完余富强的口供，对旁边的警察说:“通知下去，全国通缉陈非，设悬赏金，请市民举报。” 过了会儿，他又吩咐道:“让路易去将当年那两名保安找来。” 命运齿轮转动，当年的真相在警察的调查下，正在逐步被还原。 — 萧默就那天失态了一次，午休回到班级又恢复冷静，继续每天卷子、辅导书不离手。 只有在夜深人静、他忙完所有空闲下来的时候，他的焦急、不安才会体现出来。 秦欢看在眼里，能做的只是陪在他身边。 ——现在警方已经介入，无论如何都会重新查清楚，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在着急的等待中，时间悄然滑到一月下旬。 这个时间，全市的大、中、小各个学校都进-入了期末考试周。 天气越来越冷，昨天温度甚至降到零下，破了y市历年来的最低温记录。 这个温度下考试，即便是把教室四周的窗户全部关上，可寒气还是源源不断从缝隙中钻进来，大家做卷子手都在哆嗦，不停放到嘴边哈气。 期末是市统考，统一出卷，不算太难，但仍然考得所有人焉了吧唧、愁云惨淡。 直到最后一科考完，大家才恢复精神。 蔡真站在讲台上讲返校和假期的事。 台下闹哄哄的，叶晓晓带头，又开始张罗出去玩。 讨论群里非常热闹。 叶晓晓:寒假了，准备出去玩啊！ 叶晓晓:@所有人。 何旭:挺好的，秦哥和萧默下星期应该就要进训练营了，明天、后天找时间？ 罗音:@萧默@秦欢，你们俩什么时候有空？ 涂雪:其实这个问题只要问默哥就够了！【偷笑】【偷笑】 秦欢一手翻看聊天记录，另一只手握着萧默的手，大拇指摩挲着萧默的手背，“要去吗？” “我……” “去吧。”秦欢打断萧默的话，黑眸明亮，“这段时间为了伯父的案子，你一直心事重重，浑身上下绷成一根弦，很久没放松了，难得大家一起出去，就当是散心，走走比较好。” 萧默看着秦欢。 秦欢朝他微笑。 许久，萧默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好。” 他顿了顿，说:“明天吧……后天我和姑姑约好了去看我爸爸。” “嗯，我跟大家说。” 要出去玩，就要定时间和地点。 于是放学后一群人都留了下来。 姜航没有留下，他被余海跃拖拽着带走了。 余海跃走之前，还对萧默晃了晃手，笑着说了一句，“恭喜。” 显然李思一案启动重新调查的事，他也清楚。 萧默认真说道:“谢谢你。” 余海跃摆摆手，想起什么，又从口袋里找出一张名片塞进萧默手里，“全y市最有名的律师——我妈，辩护律师，你们可以找她。 虽然警方查到真相以后，辩护律师就可要可不要了，但以防万一，你们留着吧。” 萧默是第一次听说余海跃母亲的工作，愣了下，随即点头道:“我会收好的。” “行了，拜拜。”余海跃说完，揽着姜航的肩膀走了。 众人将这番对话听了完全，都是一脸茫然。 叶晓晓问:“余海跃为什么要跟默哥说恭喜？” 罗音不解:“还有真相、辩护律师……” 萧默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跟大家说吧。”秦欢抬手摸了摸萧默的头发，又握住他的手，“每个人都会为你高兴的。” 听完话，萧默的视线扫向眼前的每一个人。 大家也都望着他，眼里都有关心。 对上所有人的目光，萧默心里很暖，他缓缓说道，“我爸爸的案子正在被重新调查……很快，可以翻案了。” 江淮最早反应过来，他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的！？” 秦欢说:“真的，千真万确。” “卧槽，默哥，恭喜你！” “太值得庆祝了！” “我突然有点想哭。” “我也是……” 罗音红了眼睛，她忽然想起萧默那天上课突然冲出教室，问道:“那天……默哥你突然离开教室，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萧默看着罗音，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嗯。” 涂雪也是笑中带泪，她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吸了吸鼻子，“默哥，我们真的为你感到高兴，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余妮没说话，她坐在旁边，摘下眼镜按了按眼角。 张洵是个高壮的汉子，一群人里就属他体格最壮，但这会也眼圈红红的，他默默朝萧默伸出一只手，“也给我一张纸巾吧……” 大伙本来都很感动，突然看到他这样，实在反差萌，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 曹怡景迅速擦了下眼睛，调侃道:“你怎么哭得委屈巴巴的。” 张洵眨眨眼，或许是眼里有泪，瞬间憨厚变软萌，“哪有！” 何旭第一次不再显得稳重，他用力拍拍张洵的肩，率先笑了起来。 “哪里没有！” “哈哈哈哈哈，体委你简直是开心果！” “卧槽我本来眼泪都要出来了，现在又成功憋回去了。” ……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洒进教室，为大家都镀上了一层光芒，对于萧默而言，这一幕哪怕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他已经七老八十，也都不会忘记。 他会永远记得有这么一群朋友，曾经为他高兴、为他流泪，让他的生命，光芒万丈。 第98章 大伙商量来商量去，想不出一个好玩的地方，最后决定来一场自助烧烤！ 约定好明天碰面的地点和时间，又继续和萧默说了不少话，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大家才各自回家。 从地铁下来，秦欢仍旧固执地陪着萧默走到萧玥梅家楼下。 抬手轻碰了下萧默的耳朵，秦欢温声说:“上去吧。” 萧默“嗯”完却没有走，反而抓住秦欢摸向自己的手，继续看着秦欢。 他们站在楼道里，小区的路灯比较暗，照不到他们的位置，附近也没有人。 “默默？” “哥。” 萧默很轻地叫了秦欢一声，紧接着在秦欢猝不及防下，凑上去吻了吻秦欢的唇瓣。 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 秦欢怔了怔，很想伸手将萧默重新拉回怀里，低头狠狠吻上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唇瓣……然而他没有动。 尽管他们的位置比较隐蔽，可万一有人呢。 萧默住在这里，被人认出来，被议论的会是萧默。 此时萧默已经习惯了黑暗，这会儿能够看清秦欢的脸，他微微仰着头，目光专注地望着秦欢，“哥，真的很谢谢你，不单单是我爸爸的这件事，还有很多很多……” 如果不是秦欢，他肯定没办法那么快融入三班这个集体。 如果没有秦欢，他早在陈勇将那段过去揭露出来时就选择再次逃跑，不会收获这么多好朋友。 如果没有秦欢，他没办法这么快查到李思被杀案件的真相。 …… 一切似乎都是在遇上秦欢以后，就在慢慢好转。 “傻。”秦欢轻轻笑了一声，他伸手替萧默顺了顺头发，然后上前一步，紧紧将萧默抱进怀里，“我的傻默默，什么都不用谢，知道吗？” 他扫了眼四周，见没有人，便低头在萧默的额头亲了亲，“等案件彻底结束，一起出去玩吧。” 顿了顿，他又贴着萧默耳边说:“就我们两个人，去l市。” 秦欢刻意在“两个人”三个字上加重读音，同时声线下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萧默耳边，声音就像钩子，透着十足的诱惑，能让人脸红心跳。 萧默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从秦欢怀里退出来，对上秦欢明亮的眼睛，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嗯，我们约定好了！” 突然，“哥？” 季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萧默愣了愣，循声转头，就见季垚眉头紧皱，目不转睛盯着他和秦欢，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你……”萧默张了张嘴，话没说完就听秦欢说，“你回来了？正好跟你哥一起上楼吧。” 季垚看看秦欢，又看看萧默，站在原地没动。 萧默对季垚是了解的，他叹了口气，缓声问:“你都看到什么了？” 季垚拧紧眉，“抱着。” 秦欢亲萧默额头时，季垚并没有看见。 虽然他过来的方向正好在秦欢的视线盲区，以致秦欢没注意到，但他还是跟亲额头那一幕错开了，只看到两人抱在一起说悄悄话。 季垚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欢刚要说，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萧默握住了，“默默？” 萧默偏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就这么牵着他的手走到季垚面前。 迎着季垚惊讶的目光，萧默说:“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秦欢。” “咳咳——” 季垚没想到萧默上来就这么直白，一点时间都没给他准备，直接被口水呛到，咳了老半天。 秦欢被萧默牵着手，他站在萧默身边，听完萧默的话，便再也没有移开过视线。他望着萧默，乌黑明亮的瞳孔里只有萧默一人的倒影，他的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心里早已经烟花炸成一片。 萧默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季垚，“你能接受吗？” 季垚移开视线，他的神色很复杂。 见季垚始终没回答，萧默垂下眼睑，“……算了。” 互相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再开口，“这件事，就请你暂时别跟姑姑说。” 萧默说完，拉着秦欢往小区外走。 “等等，你要去哪里？”季垚猛地转身。 “回学校。” 季垚说:“你回学校干嘛？” 还没等萧默回答，他又说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能不能不要自顾自地揣测我的想法？你总是这样，总以为很明白、知道我在想什么，然后一退再退，对我一让再让，永远把我当成一个孩子……你和妈妈都一样，以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是关心我是对我好，可其实呢，其实呢！ 季垚上前几步按住萧默的肩膀，愤怒又难过，“哥，我不是小孩子了，爸妈离婚的真正原因也好，舅舅的事也好，拜托你们都不要再瞒着我了，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至少不要让我以为自己被你们排除在外，我会怕，会担心，更会难受……而且，我不想再犯错。” 他以为父母真是因为感情破裂才会离婚，可在后面，却发现是因为父亲出轨……还拿着萧默当借口。 如果不是他生日那天发生了那件事，他永远不会认识到自己错了，自己伤了多重要的两个人！ 萧默缓缓开口，“季垚？” 季垚瞪着萧默，眼眶红红的，又凶又委屈，“哥，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我，一点都不！” 秦欢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抬手呼噜了一下季垚脑后的头发，勾住两兄弟的肩膀，“来，我们三个人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他说着又抬头看看六楼的窗户，“没有开灯，萧阿姨应该没到家，走吧，先去我家咖啡厅坐。” 季垚挣脱开他的手，瞪着秦欢。 秦欢微笑着问:“要去吗？” 季垚憋了半天，最终只有一个，“哼！” 眼看萧默和秦欢自然地走在一起，他气呼呼地大步向前，硬是从中间插-进去，隔开了两人。 — 挂在门口的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声响，秦妈妈闻声抬头，“欢迎光临”正要说出口，却见是秦欢领着萧默还有另一个少年走进来。 秦妈妈改口喊了秦欢一声，紧接着又看向萧默，“小默也来了，好久不见。” 萧默露出浅浅的笑容，“阿姨。” “唉。”秦妈妈笑着点头，最后视线才落到季垚身上，“你是？” 秦欢介绍道:“他是季垚，我同桌的表弟。” “这样，我就说两人长得挺像。”秦妈妈说，“想喝什么？点完上楼去坐吧，楼上比较安静。” 秦欢替自己和萧默点完，才对季垚说:“你跟我弟一样大，我看跟他一样，多喝牛奶比较好。” 季垚:“……” 萧默轻斥，“你别逗他了。” 抬脚走到秦欢身边，萧默说:“他跟我一样就可以了，麻烦阿姨您了。” 秦妈妈笑眯眯的，“好。” 走到二楼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秦欢看着像是母鸡护小鸡一样拦着自己跟萧默接触的季垚，笑得止都止不住。 “你放松一点，我现在坐在你们对面，默默暂时还你，不跟你抢。” 季垚没理他。 秦欢和萧默对视了一眼，彼此眼底都有笑意。 秦妈妈很快就将饮品送上来，走之前她伸出手捏了捏萧默的脸，又上下打量了萧默一圈，“好像有长一点肉，看来我的汤没白费。” 季垚视线在秦妈妈和萧默身上徘徊，有些不解，“汤？” 萧默说:“阿姨每周都会帮我炖一份汤。” 季垚抿紧唇瓣，望向秦欢的眼神总算没那么多敌意了。 秦妈妈笑笑的，“你们聊，我先下去了，有需要再叫我。” 秦妈妈走后，三人安静半晌，然后季垚先开了口。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11月。” 季垚犹豫半天，问道:“哥，你是……同、同性恋吗？” “或许是。”萧默注视着秦欢，嘴角上扬，眉眼带笑，“我喜欢他。” “非他不可？” “嗯，非他不可！” 季垚很懵，非常懵，他端起面前的果汁一口气全部喝下去，又抓了半天头发，最后顶着一头的鸡窝，“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妈不同意呢？” 萧默神色一顿，许久才说:“姑姑她一直都希望我好好的，余生能过得开心，我会让她明白我们在一起很好，我很幸福。她可以放心。” 季垚迟疑了一会儿，“那如果、如果我不同意呢？” “在回答你以前，我先告诉你一件事。”萧默说，“你刚才不是说我和姑姑什么都瞒着你吗？现在这件事已经快要尘埃落定，可以告诉你了。” 季垚坐直起来，神情变得严肃，“是关于舅舅的吗？” 萧默说:“不止跟我爸有关，也跟我有关。” “还记得吗？我爸妈都离开那会儿，我整天都像只游魂，而暑假以后，我到湖山上高一……” “那时我成绩一落千丈，学校的老师、同学都将我视为眼中钉……在他们眼里，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是精神病的儿子……存在只会拖他们后腿……” “在我走进一中大门以前，我其实还是怕的，我怕会重蹈覆辙，于是我竭尽全力伪装自己……冰冷、生人勿进、不说话、不沟通……是秦欢第一个向我伸出手。” “季垚，你不曾身处地狱，所以你不会了解当四周都是黑暗，而你必须跪着前行时，有一个人向你伸出手，将光芒带给你，为你驱逐阴霾后，会有多么感激对方……只是我对秦欢，不仅仅只是感激，我喜欢他，不能没有他。” 当时告白，是秦欢起的头。 后来萧默也没说过喜欢，今晚是萧默第一次把这份心意完整地说出来。 “他带我融入集体，他给我重新交朋友的勇气，他将一群非常好的人带到我身边，让我走出过去的阴影……这一次我爸爸的案子，也是因为他一直在身边，一直在帮我……” “我很确定，我再碰不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萧默停了下来，他看着季垚，“现在，你还会问我你的问题吗？” 季垚眼圈红红的，他飞快擦了擦眼睛，“我本来、本来就只是随口一问，又不是真的反对……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妈妈的，哥你自己跟她说。” 话落他就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但走了两步又回到秦欢身边，“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第99章 萧默的这番深情告白，让秦欢心动不已，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笑得像朵太阳花。 但很快他又敛起笑容，心疼起来。 他心疼那段他不曾参与的，最阴暗时光里的萧默。 尽管已经过去，萧默再说起来只是轻描淡写，甚至神情都很平淡，仿佛在说他人的事，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身处地狱，过得多艰难。 要有多大的决心和勇气，才能一直坚持下去。 抓起萧默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秦欢承诺:“我会一直陪着你。” 萧默眉眼弯弯，“我知道。” 萧默已经跟萧玥梅说了，晚上会回去吃饭，所以没过多久，也准备要走了。 秦欢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萧默摇摇头，“季垚现在肯定还在店外面晃，我去跟他说说话，我们明天见。” 秦欢犹豫了会儿，点头说:“那好吧。” 他又笑着说:“明天见。” 第二天讨论组一早就非常热闹，大家在讨论今天要买什么去烧烤。 秦欢早早就醒了，这边整整那边理理，穿得像是要去相亲。 秦时叼着牙刷路过，见自家哥哥在镜子前凹造型，诧异道:“哥，你确定是要去烧烤？” 秦欢:“……” 好像是哦。 再光鲜亮丽，烤完也是一身味道。 换掉精心搭配的衣服，秦欢抬头瞥了眼时钟，时间差不多了。他朝秦时挥了挥手，“走了啊。” “啊！” 送走秦欢，秦时又瞅了眼被秦欢丢在床上的衣服，小声嘟囔:男大不中留，绝对的。 走到地铁入口，秦欢又再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早到十几分钟，就干脆跑到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豆奶和糖。 豆奶给萧默，糖给自己。 萧默到的时候，秦欢已经买完东西回去了，就靠在入口旁边，无视四周投到他身上的目光，低头玩手机。 “早。”萧默先打了招呼。 秦欢闻声抬头，“早安。” 说完他收起手机，又把豆奶递给萧默，跟他一起下去坐地铁。 自助烧烤首先要先买食材，所以大家定在福园路附近的一家沃尔玛门口集合。萧默和秦欢到的比较晚，其他人已经都先到了。 人群里，秦欢毫不意外地见到了余海跃，这会儿他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似的，挂在姜航身上。 看到萧默和秦欢，余海跃抬起手晃了晃，“嗨。” 萧默点点头，算是问好。 秦欢直接丢了枚白眼给他，讽道:“你自己不会站吗？” 余海跃心情挺好，他笑眯眯回应:“对，不会。” 叶晓晓很怕余海跃，他热爱八卦，所以没少见余海跃打架，而且知道对方脾气，就怕触雷。 见到秦欢和萧默，他就跟看到救世主一样，以最快速度跑到秦欢身边，小声问:“秦哥，余海跃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秦欢随手塞给他一支不二家，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怕他，他现在是纸老虎，而且还有链子拴着，不咬人。 你们待会儿给他顺毛梳，他心情一好，可能大手一挥就请客了——多宰一点，记住了吗？” “……”不愧是秦哥！ 叶晓晓默默给秦欢竖起大拇指。 加上余海跃，这次来了十二个人。 烧烤有荤有素，于是由何旭负责安排，四人去买素菜，四人去买荤菜。 他没有那么怕余海跃，所以直接将余海跃也列入了可以分配的人。 余海跃和姜航被分配去买饮料。 秦欢和萧默去买竹签、刷子、锡箔纸还有调料等等。 在超市逛了一个多小时，两辆手推车装得满满，大伙才过足“买买买”的瘾，去收银台结账。 走出超市，每个人手里都拎了东西。 这次的目的地在平东山上的农家乐，虽然就在市区，但从这里过去还有点远，而且要爬山。他们拎着大包小包，走过去肯定不现实。 秦欢说:“这样，四人一辆的士，到地方汇合。” 何旭点头，“行。” 毫无疑问，余海跃只能跟秦欢、萧默以及姜航坐在一起。 拦下的士后，就谁坐前排的问题，余海跃和秦欢又争执了起来。 “你坐前面。” “凭什么？” “我和我同桌不能分开。” “我也不和姜航分开。” …… 在旁边听他们跟幼儿园吵架一样的萧默和姜航:“……” 出租车司机已经等得不耐烦，他出声道:“你们还坐不坐，不坐我要走了。” “坐！” 异口同声说完，秦欢和余海跃互相瞪着对方，最后秦欢说:“剪刀石头布，公平。” 结果是两人还没开始剪刀石头布，姜航已经先一步坐进了副驾驶。 秦欢:“……” 余海跃:“……” 萧默笑了笑，拉着秦欢先上了车，余海跃瞪着姜航半天，到底也不忍心说一句重话，安静坐上车。 一路余海跃脸拉的老长，一副“大爷我很不爽”的模样。 于是等下了车，和大家碰头时，大家都被他浑身上下散发的不满气息震退三米。 食材要洗、要准备，大家闹了会儿，很快重新分工。 半个小时后，材料准备完毕。 秦欢、何旭、张洵先负责烤，后面再换其他人。 烤之前，秦欢把萧默往旁边的座位一塞，“乖乖坐着，我烤给你吃。” 曹怡景，“羡慕。” 罗音:“嫉妒。” 涂雪:“恨。” 余妮:“妈妈我真的又相信爱情了，实在太宠！” 秦欢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无奈地笑了笑，“放心，也有你们的。” 张洵刚刚回神，还在状况外，“嗯？咋了？” 江淮推了推眼镜，笑着感慨:“体委，你真的是活宝。” 余海跃拉着姜航坐在旁边，看着前面嬉嬉闹闹的一群人，问道:“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姜航给自己倒了杯饮料，“嗯。” “挺好的。”余海跃说，“我们班那群人也很可爱……真好啊，无忧无虑的。” 他又偏头对姜航笑，“不过我现在也挺好。” 烤架边上围满了人，大家都是抢食派，根本不知道矜持怎么写，没等烤好的食物上桌，就已经分得一干二净。 “卧槽，曹怡景你快放开我的鸡肉！” “叶晓晓，你又抢我的香肠！” “呜，我的虾……” “秦哥，叶晓晓胆大包天抢默哥的烤肉！” 秦欢之前都还不在意，听到罗音吼的这句瞬间抬头，“卧槽叶晓，你给我过来，我保证打不死你，我特地烤给我同桌的你都敢抢！” 叶晓晓包着一嘴巴的烤肉，想了想问:“那我吐出来？” “想得美。”秦欢勾勾手指头，“你给我过来！” “不过去不过去！”叶晓晓飞快窜到萧默身后，“默哥快管管秦哥。” “叶晓！” “哈哈哈哈哈。” 萧默站起来，走到秦欢身边，又拿起一串已经烤熟的骨肉相连递到秦欢嘴边，“你也吃点。” 秦欢心情迅速美好，顺着萧默的手咬了一口。 不跟叶晓晓计较了。 “秀秀秀！” “我居然觉得习惯了，一天不看还闷得慌。” “我拍下来了，到时候发群里！” 大家闹半天，终于消停下来，叶晓晓、曹怡景、江淮去换下秦欢、何旭和张洵，继续烤东西。 至于余海跃……这顿是他请客，他坐着吃就好。 然后姜航是拴住余海跃的绳子，烤肉这一工作，也就将他排除了。 从上午到下午，一直到傍晚，这顿自助烤肉宴才结束，要离开时，每个人都吃得肚子滚圆。 吃的太撑不想坐车，于是众人选择步行下山。 山下就是小区，有地铁也有公交，天色渐暗，大家也该回家了。 叶晓晓说:“咱们要有二十八天不能见呢，我一定会想大家的！” 曹怡景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只是想念八卦。” “别拆穿我啊。”叶晓晓瞪他一眼，看到公交车来，跟大家挥挥手，“那我先走了，拜，新年快乐！” 众人:“拜！” 余海跃也拦了辆出租，拉着姜航要上车，离开前他想起什么问萧默:“我听说周铮被警方传唤回国……他跟你父亲的案子有关联吗？” 萧默抿紧唇，“嗯，有。” 余海跃点头，他想了想又提醒道:“我妈的名片你收好，如果跟周家有关，会用到的。” 萧默说:“谢谢。” — 跟上一次阴雨绵绵不同，这次去墓园，天气晴朗，云朵稀疏，阳光又大又暖和，阳光倾洒而下，就连灰沉沉的墓碑石都仿佛镀了一层柔光，显出了些许温润。 萧默捧着两束花，先是在萧母的墓前放了一束，随即又走到萧父的墓碑前。 碑面上，萧父温和的笑容定格在照片里，哪怕时间流逝，也将亘久不变。 萧默席地坐下，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轻轻擦去碑上的灰尘。 萧玥梅望着哥哥温和的笑，如同穿过岁月，来到了多年以前，她还是少女，对方仍是少年的模样。 如今那时的少年已经永远沉睡在时光里，与他们还活着的人渐行渐远，再也找寻不见。 萧玥梅按了按眼角，小声说:“小默，你跟你爸说说话，我去帮你把你妈妈的墓碑打扫一下。” 萧默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萧玥梅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一直在旁边安静站着的季垚走到了另一边。 萧默凝望着墓碑上的萧父，轻声说道:“爸，这么多年，我们终于找到当年李思被杀案件真正的真相了…… “警察已经重新启动重新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凶手逃不掉了！” “爸，我现在有很多朋友了，我在一个很有爱的班级，老师，同学都很好很好……” 萧默说着，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他跟大家在游乐园的合照，“爸，你看到了吗？他们就是我的朋友们，他们都很好，你不用再担心我，可以放心了……” “爸，我还想给你介绍一个人，他叫秦欢……” 萧默用很缓和的语调，跟萧父说起了和秦欢相处的点点滴滴，从转学时的相见，再到如今的期待相守，每一件事，他都记得。 而这些事，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他也都不会忘记。 天空瓦蓝如洗，松柏苍劲挺拔，从远处吹来了一阵清风，如同两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萧默的脸颊，做最后道别。接着那阵风又卷起一片花瓣，飘向了远方。 第100章 李思的案子还在继续。 余富强这个突破口打开以后，紧接着保安、少女的证词也都全部指向了陈非。 陈非额头的疤是高中弄伤的，那天夜里，他虽然用口罩遮住了脸，又隐身在黑暗里，但女生当时还小，很好奇一直盯着他看。 后来车灯一闪而过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当秦爸爸将陈非的照片给她看时，她认出了那道疤。 而当时出面让保安毁坏监控的人，是陈非。 两个人证的证词同时指向陈非，陈非又下落不明，仿佛畏罪潜逃，直接被列为第一嫌疑人。 只是在全国通缉下，依旧没有查到陈非任何的音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可寻。 周铮作为李思的男朋友，也被传唤回来问话。 周铮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一下飞机还没休息就主动到了警局，态度非常配合。 审讯室里，周铮老神常在地坐着，除了有些疲倦，没有丝毫紧张和胆怯，仿佛是在家里会客。 他今天依旧一身白，一双手包裹在手套里。 秦爸爸和另一名女警坐在周铮对面。 秦爸爸拿出李思的照片，放到周铮面前，“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周铮扫了一眼，点头，“认识，我们曾经交往过。” “你知道她在201x年3月9号晚被人杀害吗？” “知道。”周铮说，“那起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新闻、网络到处都在报道，我肯定是知道的。” 他揉了揉眉心，“不好意思，能让我去洗把脸吗？我还没倒时差，很困。” 秦爸爸问:“要给你一杯咖啡吗？” 周铮摇头，“不用了，我不随便在外面喝东西。” 秦爸爸想起查到的资料——周铮有洁癖，这一两年越来越严重，衣服只穿白色，不让人近身。 “好，我带你去。” 周铮就站在洗手池前洗了脸，用手帕擦干净手后，又把手套重新戴上。 秦爸爸注意到周铮的手皮肤表层脱落，颜色通红，看起来非常可怕。 他像是不经意地问:“你的洁癖很严重？” 周铮态度很自然，“不算很严重。” 回到审讯室，秦爸爸又问:“你和李思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周铮说:“元旦。” 旁边的女警道:“你记得很清楚啊。” “元旦嘛，也是新年，总让人印象深刻的。” 周铮双手交叠，十分不解地说道:“我如果没记错，李思被杀一案已经结案了，凶手是你们亲自抓的，就是我们学校的一位副教授——叫萧勤吧。 现在你们就一起已经结案的旧案再来询问我，为什么？而且这案子跟我有关系吗？” 秦爸爸没有回答他，继续问道:“李思被杀以后，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都没出现过？甚至你从来没有在她的朋友圈里出现过，没人知道你的存在？” 见秦爸爸不回答自己，周铮说:“我知道了，你们是在重审李思的案子？当年冤枉了萧勤？” 秦爸爸轻敲桌面，“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ok，我回答。”周铮配合地开口，“李思被害的时候我跟她已经分手了，她出事的那天我在朋友家办party，有朋友和照片为证——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另外我和李思交往，是她要求我保密的，她说在稳定下来以前，不想被人知道。” 女警问:“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警察现在这么八卦，连情侣分手也要管？”周铮想了想又说，“时间有点久记不太清了，三月初还是二月底，总之是在她出事以前。” 秦爸爸问:“你认识陈非吗？” “陈非？”周铮神情茫然，“不好意思，有照片吗？” 秦爸爸将陈非的照片给他看。 周铮低头看了半天，终于认了出来，“是他啊，那我认识他。大学时候不懂事，跟朋友一起欺负过他。 他像是回忆起什么，又说:“说起来，我跟李思会分手，好像也是因为他。” “怎么说？” “老实说，李思是第一个让我感到非常挫败的女生。”周铮苦笑了一下，“当年她在我们学校算是有名的美女，喜欢她的人很多，我也没能免俗——她不单单长得好看，也很优秀，浑身上下都是闪光点，情商高、智商高，跟她说话都很舒服，只要跟她相处一段时间，肯定会喜欢她。 我们是在一次社区义务活动上认识的，我帮了她一点小忙，她说要请我吃饭作为报答，就给了我她的联系方式。 我这人颜控，对她印象也挺好，就经常联系她，久而久之我们就熟了，是我先追求的她。 不过交往以后我却发现她另外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陈非，我这人还挺自恋的，觉得我什么都好……而且你们看，我哪里会比不过陈非吗？于是我们大吵一架，感情破裂就分手了。” 说到这里，周铮露出些许遗憾，“其实李思挺适合我的，如果我们没分手，可能已经结婚了。” 秦爸爸手指轻轻点了两下陈非的照片，“他退学以后，你有再见过他吗？” 周铮摇头，“没有。” 秦爸爸最后问了一个问题，“警方查到10号白天，也就是李思遇害后第二天，你的个人账户有一大笔的取款记录，这与我们查到的，陈非收到大笔不明来源的金额数相同，你怎么解释？” 周铮说:“这我不知道，我当年玩得很疯，花钱也大手大脚。” 他顿了顿，眉头皱的很紧，“等等，你们怀疑是我杀了李思，然后合伙陈非嫁祸给萧勤？” 秦爸爸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我们查到陈非在李思被害后有大笔的不明资金来源，他本人也很恐惧这些钱，一分没要，全给了他舅舅，所以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周铮忽然笑了，他推了推眼镜，“钱的事我还真没法解释，我是不缺钱的，你们知道我父亲是谁……我这个人很大方，跟我分手的女生都能拿到一大笔分手费，我记得我给李思的分手费就很多，六百万。她当时虽然一直说不要，但后面也没还我……对了，你们查到的取款金额是多少？” “六百万。”秦爸爸紧紧地盯着周铮，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周铮摊了摊手，“那不是很明显，凶手是陈非啊，他杀了李思，嫁祸萧勤，拿走六百万，这个解释很合理。” 秦爸爸和女警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了，他收了笔录，对周铮说:“我们没问题了，一会儿会有同事送你离开。 另外请你暂时留在y市不要离开，我们如果有需要，还会传唤你。” “好，我会暂时留下来。”周铮微笑，镜片反光，恰好掩盖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送走周铮后，秦爸爸敲着笔录，面色很沉重。 周铮这块骨头太硬了，而且他在这起案子里从没露过面，毫无破绽，如果凶手是他，太可怕了。 女警问:“副队，现在怎么办？” 秦爸爸沉吟道:“根据周铮说的先去查他的不在场证明，陈非那里，继续查他的去向。”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要尽快找到陈非，否则我担心他……凶多吉少。” — 这边案子紧锣密鼓的进行，另一边，萧默和秦欢也进了全国物理竞赛的培训营。 训练营设在九中，全封闭训练，时间为十天，期间手机需要上交，每天只有晚上一个小时可以联系家长，跟他们报平安。 参加的人数有六十人，四人一间宿舍，萧默和秦欢被分在一起。 同一个宿舍的还有两名湖山中学的学生，都才高一，是纯书呆，不认识萧默。 萧默和秦欢整理好床铺，就准备去上课，走出宿舍门的时候，恰好旁边宿舍也有人出来。 对方盯着萧默看了会儿，忽然喊道:“萧默？” “你是？”萧默闻声抬头，看见对方满脸诧异，又夹杂着几分惊喜，神色茫然。 他并不记得对方是谁。 苏云启的神情复杂，“你不记得我了吗？” 萧默摇摇头，“抱歉。” “苏云启。”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苏云启，你还在湖山读书的时候，我们同班。” 萧默认真地看着苏云启，在脑海中搜索被他丢弃在角落里的记忆，半晌后，他问:“班长？” 萧默其实已经不记得苏云启的模样了，当初他只在湖山待了两个多月，当时萧父、萧母又都接连死亡，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整天都在睡觉或者听歌，离开时甚至连班里人的名字都还没记全。 苏云启笑了，“对。” 秦欢也记起了苏云启是谁，“十月份那次，是你在帖子里留言，将过去的那段真相说出来？” 苏云启点头，“是我。” 他走到萧默面前，看着萧默说:“还记得郑老师吗？就是被你打的那个老师，他前不久因为差点害一位同学自-杀，被家长投诉到教育局，已经被学校开除，同时取消资格证，不能再当老师了。” 对于这段过去，萧默其实已经放下了，听完话，他只是点点头，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秦欢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对萧默说:“走吧同桌，该去上课了。” “好。” “等一下。”苏云启叫住萧默，缓声说:“对不起……当年我没能阻止那件事的发生。” 萧默停下脚步。 秦欢跟着停下，他偏头望着萧默，目光含着满满的担心。 萧默对秦欢笑了笑，然后回头，“你不用跟我道歉的，我知道那件事跟你没关系，不论是老师的辱骂还是同学的起哄、霸凌，你其实都没有参与，甚至对我也尽责的关心……我刚刚想起来，我刚入学时，独来独往，不愿意搭理人，但有一个人总会跑过来跟我说话，那个人是你对吧？” 苏云启说:“你曾经帮过我。” “是吗？我不记得了。”萧默接上面的话继续道，“后来我的成绩拖班级后腿，老师同学都对我很厌恶，有时候我连试卷都找不到，但你总会替我多拿一份……当时老师侮辱我父亲、母亲时，也只有你站出来反驳，为我说了几句话。不过当时我已经被气疯了，理智全无，没有注意到。” “你现在……”苏云启欲言又止，许久才问，“在一中好吗？” 秦欢插了一句话:“他很好。” “嗯，我现在很好。”萧默说，“我在一中过遇到了一群很好的朋友，一群很好的老师。” 苏云启笑了，“那就好。” 萧默朝苏云启挥挥手，“再见。” 告别苏云启，走出宿舍楼后，萧默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 “哥，我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秦欢勾了勾他的手指头，“肯定的。” 第101章 学习无岁月。 在训练营里，每天除了上课、听课，剩下的时间就是做练习。 六十几个人里，真的有天才中的天才，秦欢被他们激起斗志，也费了心思读书。 转眼十天过去，秦欢和萧默真的收获很多。 尤其是秦欢，他本来就很有天赋，这十天埋头读书，最后一天的模拟考，直接空降到前五——刚进来训练营时的模拟考，他的成绩在六十几个人里，只排在中间。 物理竞赛在四月份，现在是二月，如果接下来两个月里都能继续努力，秦欢很可能就能拿奖。 几个老师都非常看好他。 讲评完最后一份试卷，老师将手机归还给大家，又说了些鼓励和掏心窝的话，下午四点，就有校车来接送学生。 保证将每个学生都送到家。 校车是先到秦欢家，秦欢和萧默住得近，两人在胡老师的同意下，就一起下车。 秦欢把东西先放到咖啡厅，准备送萧默回去。 两人刚走不远，旁边就响起了车鸣声，接着一辆车慢慢在他们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徐浩昌解开安全带将身体探过来，“有时间吗？我有事找你们。” 萧默和秦欢对视一眼，“有。” 徐浩昌说:“那上车。” 萧默和秦欢都没动，秦欢说:“我家的咖啡厅就在附近，徐先生不介意，就去我家聊？” 徐浩昌虽然是个纨绔，但也知道萧默和秦欢对他有戒心，于是爽快点头，“行。” 三人重新走进咖啡厅。 秦妈妈见秦欢去了又回，然后看见徐浩昌，“欢欢，他是？” “一个朋友。”秦欢给秦妈妈介绍。 秦妈妈应了一声，点点头，“先上去坐。” 她又问:“对了，喝的欢欢你和小默跟之前一样吧？那这位先生呢，要喝什么？” 徐浩昌说:“给我一杯咖啡就好。” 三人上楼后，秦妈妈就让人在楼梯口竖了勿入的牌子，然后低头榨果汁泡咖啡。 咖啡厅放着轻缓温和的轻音乐，二楼很安静，是聊天的好场所。 秦欢先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 “我问了余海跃。”实际上徐浩昌一个星期前就想找萧默了，但因为萧默和秦欢都在封闭训练，他只好等到今天。 萧默问:“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徐浩昌直接开门见山，“志峰他联系过你吗？” “有。”萧默说，“但他只联系过我一次。” 徐浩昌紧紧盯着萧默，神色染上焦急，“什么时候？” “1月16号，他来找我。” “上个月。”徐浩昌烦躁地抓头发，“之后呢？有再联系过你吗？” 萧默摇头，“没有。” 听完话，徐浩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艹。” “发生什么了？”萧默皱起眉，纵然他对林志峰喜欢自己父亲的事觉得很别扭，但同样的，他也感激林志峰。 ——林志峰从头到尾都相信萧父，并且也曾经调查过，还为他提供了线索。 “我联系不到他了。” 徐浩昌眉间聚着浓浓的戾气，“16号他给我打电话，说回来了，晚上聚一下，可没等我安排，他又给我打电话说是有事要回去，然后从20几号开始，他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找不到他了。” 萧默问:“他的家人呢？朋友呢？” “问过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徐浩昌说，“自从萧勤……你父亲死了以后，志峰就变了很多，他开始疯狂的工作，跟工作狂似的，否则也不会在短短三年里，就让一家已经濒临破产的公司起死回生。 他不会一声不响就消失，放着工作堆积如山，而且他如果要去哪里，肯定会跟他奶奶说的。” 萧默沉吟了许久，忽然说:“周铮？” “周铮？他怎么了，跟他有关吗？”徐浩昌云里雾里，他并没接到警方传唤，出事那天他和林志峰都在新加坡，不可能犯案，最早就被排除在外了。 秦欢问徐浩昌，“周铮回来了吗？” 徐浩昌点头，“早就回来了。” 他疑惑地看着萧默和秦欢，“不过这件事跟周铮有什么关系？周铮虽然是小学才加入我们的，但小学、中学、大学都在一起读，我们一起长大，难不成他还会害志峰不成？而且他有什么理由害志峰？” 萧默回忆那天和林志峰见面的情形，告诉徐浩昌。 “那天林志峰来找我，问我查到什么，我告诉他周铮曾经是李思的男朋友，他听完以后愣了下，然后突然让我们下车，只留下一句会再联系我就走了，很匆忙。” 徐浩昌一脸懵逼，“先等等，你说周铮是李思的男朋友？” “是。” 徐浩昌震惊极了，脱口而出，“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秦爸爸的声音响起，他和秦妈妈并肩，朝他们走过来。 秦妈妈将果盘、小食和饮品放到桌上，朝萧默笑了笑，就先下去了。 秦爸爸看着徐浩昌，自我介绍道:“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秦州，你刚才提到的周铮不可能会是李思的男朋友，为什么这么说？” 秦欢叫了一声，“爸。” 然后问:“你怎么来了？” 秦爸爸说:“我刚好在家，你妈说你们在咖啡厅，就过来了，我来找萧默。” 说完他就继续注视着徐浩昌，等待徐浩昌的答案。 徐浩昌隔了半晌才说:“他有很严重的厌女症，且尤其讨厌李思那样的女孩子，你们都知道李思对吧，李思聪明、漂亮，很受欢迎，又会做人——周铮就最讨厌这种。” 秦爸爸眉头皱的很紧，“什么意思？” 秦欢和萧默也望着徐浩昌，神情很严肃。 徐浩昌再迟钝，也意识到周铮可能跟当年李思被杀一案有关，他沉默了一会儿，组织完语言说:“我也是无意间从我妈那里知道的。 周铮的母亲跟李思很像，不是说长相，是说性格和为人处事方面，当然她们也都长得好看。 周铮的母亲跟他父亲并不是恋爱结婚，而是商业联姻，这种婚姻很常见，不过周铮母亲做得有些出格——她结婚前已经有一个男朋友了，甚至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对方只是个普通白领，入不了周铮外公的眼，于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没能修成正果，她被迫嫁给了周铮的父亲。 周铮出生以后，她没尽过当母亲的责任，对待周铮就像对待陌生人，后来又重新跟那个人好上了，两人偷-情，周伯父知道这件事以后，却没说什么，反而自己也是外面养起情-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们一直表现的很恩爱，相敬如宾。 但知道周铮母亲偷-情以后，周伯父就经常在周铮面前贬低、辱骂他母亲，告诫周铮远离像周伯母那样的……可怕的是周伯母自己也知道，却没有跟周铮解释。到后来，周铮更是直接撞见他妈妈和那个男人在做那什么事，从那以后他就变了，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厌女、洁癖，还虐杀动物……” 秦爸爸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大腿，“他的洁癖很严重吗？” “以前没那么严重，这几年越来越严重了。”徐浩昌想了想说，“对了，他那副手套，就是三年多之前才戴上的，具体时间……应该是在李思出事以后。” 徐浩昌越说越胆战心惊，他不是傻瓜，自然听得出来不论是警方还是萧默，都怀疑周铮。而且他现在也觉得周铮的嫌疑很大了。 如果林志峰当时真的是回去找周铮的，那他突然失踪，是不是真的跟周铮有关？ 萧默问道:“你知道的这些，其他人也知道吗？” “什么？” “关于周铮心理疾病的事。” 徐浩昌摇头，“没有，就我和我妈知道，周伯父好面子，这些事被保护的很好，我妈和周铮他妈妈是朋友，她是自己跟我妈说的。” 秦爸爸说:“周铮有没有跟人交往过？” 徐浩昌点头，“有，他交往过不少女朋友，但都不久。” 秦欢定定地看着他，“那你说他有厌女症，不可能跟李思交往。” “厌女症又不是恐女症，而且对象是李思，所以更不可能。”徐浩昌拿出手机，从手机里翻出一些照片，指着照片说，“乖、傻白甜、无脑、听话……周铮喜欢这种，也只跟这类女生交往过。” 他想了想，又往后翻到一张合照，“这个女生叫米莉，周铮去年跟她交往了三个月，你们只需要去跟她接触一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今天多谢你的配合。”秦爸爸站起来，又跟萧默说，“我晚一些再去你姑姑家找你，关于你爸爸，我有些事要问问你们。” 顿了顿，他又提醒徐浩昌说:“你最好别就今天的事去质问周铮……当没发生过就好。” 他说完，给局里的人发信息，要找一名女警陪他一去查米莉。 徐浩昌在秦爸爸离开后，沉默了很久很久，周身气压很低，脸色阴沉的可怕。 秦欢和萧默都没说话。 他们同样眉头紧锁。 陈非下落不明，林志峰在美国失踪，周铮有恃无恐，除了人证，更多的物证早就在时间流逝里，消失殆尽。 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周铮犯过罪。 徐浩昌终于重新开口，他的语气冰冷彻骨，“周铮如果是凶手，志峰一定会抓他。” 萧默说:“周铮回来了，他一点事都没有。” “所以志峰一定出事了。”徐浩昌站了起来，“我要去找周……” 他话还没说完，萧默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萧默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号码是陌生的号码，但这个号码的归属地来自美国。 “喂？” “萧默，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林志峰显得疲惫的声音，他对萧默说:“你联系得到浩……徐浩昌吗？请帮我联系他。” “他就在我面前。” 萧默抬头看徐浩昌，把手机递了过去，“林志峰。” 徐浩昌瞪圆眼睛，立刻抢过手机，一口气问出一堆的问题，“哥，你在哪里？你还好吗？怎么突然联系不上你了？” “我没事，只是现在被困住了。”林志峰说，“浩子，你帮我一个忙……让你家的私人飞机过来接我们，我在纽约，等到了你让人打这个号码。” 他又说:“别用你的手机联系我，也别让周铮知道，你就当做正常约人出去玩，知道吗？” “好，哥你等我。”把手机还给萧默，徐浩昌就拿起外套，脚步匆匆地下了楼。 第102章 本来秦欢从训练营回来以后，他们一家就要去b市，跟秦外公、秦外婆一起过年，但因为秦爸爸还在忙李思的案子，而秦欢也想留下，能够方便了解案件的进度，于是计划不得不取消。 秦欢没去b市，大部分的时间都跟着萧默泡图书馆。 这是他们特有的约会方式。 秦欢偶尔会拍下他和萧默在图书馆十指相扣的照片，发到讨论组里秀一秀恩爱。 往往是惹了众怒就跑。 玩得开心。 借由这些事，萧默越发了解秦欢性格里幼稚的一面。 阳光、开朗、温柔、正直、善良，也有孩子气。 十七八岁，青春无限。 他很喜欢这样的秦欢。 在所有人的期盼下，春节悄然降临。 今年的春节有点晚，2月10号才是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这天萧玥梅开始休息了，原本是打算带着萧默和季垚去超市置办年货，然而还没出家门，她就先接到了秦爸爸的电话。 挂掉电话后，萧玥梅的脸色沉重起来。 “小默，我们先去一趟警局。” 秦爸爸刚才打电话告诉萧玥梅——找到陈非了，他前两天回了u县。但就在前天晚上，他从u县回来y市，在y市的一间出租屋里，自杀了。 萧玥梅让季垚在家里等她电话，处理完事再回来接他，然后就带着萧默匆匆赶去警局。 — 秦爸爸看着眼前的胖法医，“陈非真的死于自杀？” “是，致死的原因是百-草-枯服用过量。” 秦爸爸又问:“那他身上有其他伤痕吗？” 胖法医摇头，“没有。” 秦爸爸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老钱。” 从胖法医手里拿走尸检报告，秦爸爸朝接待室走去。 萧玥梅和萧默已经在接待室待了许久，两人脸色都不好，他们知道陈非一死，线索就全断了。 纵然案子查到现在，已经可以证实萧父无罪，可最后的凶手还是逍遥法外…… 秦爸爸拿着尸检报告和陈非留下的遗书，站在门外轻轻叫了萧默一声。 萧默和萧玥梅闻声抬头。 “秦叔叔。”萧默轻声喊。 萧玥梅说:“耽误你工作了，我们过来就是想知道陈非……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关系。”秦爸爸走到他们对面坐下，“你们就是不来，我也要亲自登门的。” 他说完，又将陈非的遗书推到萧默和萧玥梅面前，“你们看看吧，这是陈非的遗书……或者说忏悔书。” “什么意思？” 秦爸爸忍不住摸出一根烟，但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手里，借此缓解心里的愤怒和焦虑。 “他把所有的罪都揽在自己身上了——他承认是他杀了李思，嫁祸给萧勤。” 听完话，萧默低下头，一目十行地看遗书，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眉头越皱越紧，看到最后，脸色苍白的可怕。 “不可能的，他一个人做不到的，一定还有第二个人。” “我知道。” 秦爸爸面沉如水，“我们慢了一步。” 萧默盯着秦爸爸，“是周铮？” “是他，或者是周家，又或者更有权力的人。”秦爸爸的眼神锋利，“我们刚在出租屋找到陈非的尸体，还没等到完整的尸检报告出来，上头就已经根据遗书下了通知，要求就此结案——” 闻言，萧默瞳孔猛缩，心里最不好的预感成真。 秦爸爸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他对萧默和萧玥梅说:“很抱歉，我们至今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周铮的证据，可能……” 停顿了许久，他才接着说:“可能定不了他的罪。” 萧默问:“秦叔叔，你也准备就此停下吗？” “不。”秦爸爸凝视着萧默的眼睛，“我有义务将真相查清楚，当年因为我们的失误，已经害得萧勤枉死，这一次不会了。 他们能够撤掉专案组，撤掉所有调查的人员，但我还在……我跟你保证，凶手我一定会抓到。” “谢谢您。” 秦爸爸苦笑，“我不该得到这份感谢的。” 萧默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话锋一转，问道:“徐浩昌之前不是说周铮有心理疾病，最厌恶李思这一类的女生，不可能和李思交往吗？可他确实和李思在一起过，为什么？” “根据徐浩昌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米莉，她确实很单纯……”秦爸爸想了许久，才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词，“她很天真，或者说天真到了一定地步，和李思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们也调查了和周铮交往过的其他女性，无一例外都和米莉差不多，没有一个像李思这样。” 萧玥梅问:“那为什么他会和李思交往？”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没有撒谎，确实被李思吸引，喜欢上她；二是他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李思，他成长的环境导致他内心已经扭曲，可他不会对母亲下手，所以就找和母亲相似的人，转移心底的愤怒……而李思，可能就是他选择的人。 如果是这样，他已经任由自己心理发展到了会将无辜的人当做报复对象的地步，受害者就不该只有李思一个人，但就目前查到的情况而言，没有。 其实包括李思在内，如果没有你们拿到的那张照片，也查不到他曾经跟李思交往过。” 萧默放在脚边的手握成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了，林志峰。”他飞快说道，“找到林志峰，他一定知道什么线索，他之前回来过一次，得知李思曾经和周铮交往过后就又匆忙回美国了，后面他就失踪了。 他前几天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请我帮忙找徐浩昌……他通过我找徐浩昌，而不是自己找徐浩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徐浩昌的手机被周铮监控了吗？还是其他的？如果周铮监控徐浩昌的动态，徐浩昌只要一有动作，他肯定能知道，他们会有危险——” 秦爸爸猛地站起来。 他抓住另外一名警察，“快，跟我去徐家！” — 私人飞机要起飞，需要申请。 尽管徐浩昌撒娇卖萌、费尽心思终于让徐爸爸出手帮忙，可走完流程再批准，也走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都快急死了——又不能跟林志峰联系，还要防着被周铮知道。 好不容易拿到批准，徐浩昌立刻就准备出发。 出门后他就不断回头，生怕被周铮的人跟上，直到私人飞机升空，再没纰漏，他才松了一口气。 大洋彼岸，纽约。 蜗居在贫民区里，林志峰和另一名华裔女生都灰头土脸的。 周铮的人在找他们，他们身上又没有任何证件，不能离开，只能花钱让人帮忙带东西。 女生待在林志峰身边，半步都不敢远离。 她手里端着一碗杯面，性格早就没了原先的活泼外向，“林、林先生，我们真的安全吗？” 林志峰看了她一眼，“别担心。” 他其实也没有底。 他现在不敢轻易联系家人，担心周铮能够借此找到他，只能通过迂回的方式找到萧默，让萧默帮他找徐浩昌。 可周铮已经回国，徐浩昌又什么都不知情，他只能赌一把。 如果被周铮先一步找到他们……林志峰余光扫向女生，明白她不是成为下一个李思，就是真正变成周铮期待的模样。 一旦那样，周铮所犯的罪，就再也没办法被揭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破晓时分，林志峰终于接到了徐浩昌的电话。 他带着女生去了机场。 — 私人飞机平安落地，从徐家的停机坪下来，林志峰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人也放松下来。 他们到底比周铮快了。 林志峰看了一眼女生，对欲言又止的徐浩昌说:“什么都别问，你先给秦副队打电话，就是萧默他朋友的父亲，要快。” 徐浩昌点点头，从旁边的安保手里抢了一部手机，拨通了秦爸爸的号码。 电话打出去没多久，秦爸爸就带人来了。 他前两天带人来到徐家，得知徐浩昌出去度假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外面候着。 两天一夜，他终于等到徐浩昌回来。 同时带回来了林志峰。 林志峰一见到秦爸爸，就将女生推到他面前，“保护好她，她是人证。” “我们会的。” “嗯。” 秦爸爸说:“你需要休息一下吗？我们还有问题需要问你。” 林志峰在飞机上已经睡过了，这会儿并没有特别累，他摇摇头，“不用了，你们想问直接问。” 徐浩昌给他们提供了一间房间。 秦爸爸示意另一名警察做好笔录，又将手机的录音机打开。 林志峰没等秦爸爸开口问，就自己从头开始讲起了。 “我听说李思的案子有新进展后，就提前回来了。我回到y市那天是16号，我先去见了萧默。萧默告诉我，他查到陈非、余富强有嫌疑，也查到了周铮，周铮可能是李思的男朋友……” 林志峰当时听完萧默的话后，就想起了一件事——周铮的脚踝有一个纹身，是一个字母，s。 而李思名字的字母缩写是ls 。 他重新回到旧金山，找到周铮以后，周铮并没隐瞒，直接就告诉他确实和李思交往过。 周铮的态度太坦然，让林志峰几乎没办法怀疑。 直到他后面想起了周铮说的实验——对动物进行研究。 周铮说的时候林志峰并没有仔细去想，再回想起来，他才觉得奇怪——他忽然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周铮洁癖严重，他怎么会跑去接触动物？ 于是林志峰去查了这个实验。 他很快就发现了实验的问题。 实验研究的对象根本不是动物，而是人，还是一个华裔女生，女生原本性格开朗、热情善良，一如当年的李思。 ——周铮在试图用心理暗示和精神控制的方式，将这名女生驯化，变成他一个人的玩具。 “她叫beata，中文名魏小雅，是一名美籍华裔。”林志峰说，“她过去和李思很像，甚至可以说是复刻版，她是在四个月前认识周铮的，也就是周铮到美国不久以后，而周铮，在对她进行一项实验…… 他试图用心理学的知识，给beata做心理暗示，让她变得听话、乖巧，完全臣服于自己。 周铮曾经用李思恐吓过beata，告诉beata如果不乖乖听话，就会变成下一个李思——他在beata面前承认自己杀害了李思！” 秦爸爸神情严肃，他转头看向女生。魏小雅已经变得很胆小了，她甚至不敢跟秦爸爸对视，只是蜷缩着身体，死命往林志峰身边靠——在她的认知里，只有救了她的林志峰身边才最安全。 林志峰用英语跟她交流。 过了半晌，魏小雅才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起事情的原委。 “我是在一个聚会上认识周铮的，他看起来很帅，很绅士，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我对他有好感，是我主动接近他的……他一开始真的非常绅士，谈吐优雅大方，我越来越被他吸引。 我们一起出玩，我有时候烦了、不开心了都跟他讲，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向我表白了。我很高兴，甚至想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好消息，但他告诉我，暂时先不要告诉别人，谁都不要说……说等到时间一到，要给我一个惊喜。我怀着期待的心，就真的谁都没告诉，在等待他承诺的那份惊喜。 我们交往半个月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开始慢慢改变了，不是变得不好，而是变得要求多了……他会要求我出门、回家都跟他报备，会要求我听话不能反驳……如果我不愿意，他就惩罚我。 我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他，而且他最开始的惩罚都很小，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为只是一种情-趣。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周围的朋友开始远离我，而原因，都是因为我自己。 周铮有意无意地引导我知道很多东西，又设计我撞见一些事，比如听到朋友在背后议论我……我的脾气越来越坏，同时对自己越发不自信。 我更加依赖周铮了，我变得不能离开他，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像是毒-品上-瘾一样。 周铮的真面目也渐渐显露了出来，我越依赖他，他越开心，越喜欢捉弄我，恐吓我。有一天，我爸妈来看我，我跟他们出去吃饭，忘记跟周铮说，到家以后，他又惩罚我了。 他把我关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断了所有的电，甚至给我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名女生，女生倒在血泊里，她死了。周铮告诉我……她就是不听话才是死的……” 林志峰说:“我在周铮的实验室里看到了一份记录……他后期会逐渐让女生远离身边的人，从最好、最信任的人开始。 当年李思会突然知道我喜欢萧……因为他陷害陈非退学，应该就是周铮设计的。” — 根据魏小雅的证词，周铮正式被捕。 周铮似乎早有所料，被带走的时候没有半点挣扎，甚至还是笑着的。 他无所畏惧。 周铮的父亲为他请了一名律师，那名律师巧舌如簧，能将死的说成活的，一度差点将案件反转。 陈非的遗书成了他们最有利的武器。 并且根据秦爸爸他们查到的，周铮确实很大方，分手费一给都是几百万。 米莉还有其他几个女生都有，最少都有一百万。 而陈非在遗书里写，他是因为想拿走六百万，李思不给，两人发生了争执，他才错手杀人。 双方胶着着。 上面又一直在施压。 眼看周铮就要被无罪释放，萧默对萧玥梅说:“请律师吧，为陈非辩护。” 尽管请律师为陈非辩护，萧默和萧玥梅都很不愿意，但如果不这么做，周铮一定会尽全力将罪名全部推到陈非身上。 周铮现在拿魏小雅的精神当做突破口——她查出中度抑郁，并且心理也有很严重的问题。 萧玥梅请了余海跃的母亲当辩护律师。 余海跃的母亲是一个干练的女人，她一头利落的短发，一身干劲的工作装，风风火火的。 她拿到资料以后，就埋头开始研究，很快就从周铮的证词里，找到了一个问题点。 周铮撒谎了。 周铮那天确实去了派对，但后面大家都喝醉了，所以没人知道他是离开后又回去的。 非常巧合，余母当天在旁边的别墅和客户谈案子，离开时正好碰见周铮。 周铮那天喝酒了，有些醉。 撞到了她的车。 — 四月份，案子正式进-入审查阶段，而萧默和秦欢也迎来了全国高中物理竞赛。 五月份，y市发生了一件大事——原市长余镇山因和周氏勾结，落马双规。 六月份，当年萧父二审时的主审法官，被查出收受周氏贿赂，被定了罪。 七月份，李思一案进入最后审查。 七月底，周氏被调查，周铮没了后盾，在重重罪证下，他终于再无力反驳，一审就被判了死刑——他身上背了三条人命。 李思被他杀死，萧勤被他陷害，替他背锅而时，最后陈非则被他用母亲性命威胁，不得不死。 直到周铮获罪，当年的真相才被全部揭开。 其实萧默和秦欢已经猜的七七八八，唯一剩下两点。 一是周铮确实喜欢李思，可这份喜欢很偏执，更是扭曲的。 他自己也一直过分自信，所以在得知李思联系了陈非，要见陈非以后，他才会突然跑到李思家。 二是陈非当年到达李思家，李思已经被害，而他看到了周铮。 周铮见到陈非，逼着陈非刺了李思六刀——他拍了下来，又用钱做诱惑。这就是李思明明一刀致命，却还被另外刺了六刀的原因。 之后，周铮让人抹掉了陈非和李思的通话记录。 八月份，萧默和萧玥梅看着网上的报道，看着萧父终于得以洗刷冤情，笑着笑着，都落了泪。 历时四年零五个月，他们总算将清白还给了萧父。 真相，永远不会被掩埋。 — 八月底，高三开学。 一中校门口还贴着大大的喜报——秦欢和萧默在这次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里，分别获得了二等奖、三等奖。 同样获奖的，还有之前高三的一名学生。 他如今已经考上了b大。 秦欢和萧默并肩走进校园，来到了新的教学楼。 班级门口挂着门牌。 ——高三（3）班。 突然，叶晓晓他们的头一个个从门后冒出来。叶晓晓说:“秦哥、默哥，你们都在发什么呆呢？怎么不进来。” 曹怡景说:“别说废话。” “对哦对哦，先别说这个，默哥你快进来，快。”叶晓晓说完，大家就让开位置，让萧默和秦欢进门。 萧默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秦欢。 秦欢说:“进去吧。” 萧默望着秦欢，在秦欢的微笑示意下，缓缓走进班级。 教室里，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就连蔡真也在。 罗音笑着说:“默哥，你转身看黑板。” 涂雪、何旭、姜航、江淮、张洵、余妮也在笑，示意他快转身。 萧默依言慢慢转身。 黑板上写了一句话——默哥，我们为你高兴，愿你未来可期，大有可为，越来越好。 看着字，萧默愣住了。 下一秒，他重新转回来，视线落在大家身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谢。” 叶晓晓说:“默哥，尽管很多话我们都已经在群里说过啦，不过那会儿因为已经是暑假，没法当面跟你说，所以我们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当面跟你说一次。” 他指着黑板上的字，笑着说道:“这些是我们想对你说的话，我们想告诉你，我们永远都在。” 何旭说:“虽然一年以后我们可能就要分开，但只要你说一声，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 罗音眼眶红红的，一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默哥，其实我想说句恭喜的，可是‘恭喜’这个词并不合适，我第一次词穷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我跟我妈看新闻，在看到伯父无罪时，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妈还以为我怎么了。” 涂雪给罗音递了张纸巾，眼圈也有些红，“默哥，我们都为你高兴。” 其他人也都用力点头。 蔡真走到萧默面前，轻轻拍了拍萧默的肩膀，“老师同样为你高兴。” 她的目光又扫向在座的每个人，温声说道:“同学们，老师同样想跟你们说，你们都还年轻，未来都有无限可能，尽力而为，方能不负光阴，不负自己，高三这最后一年，都拼一把，加油。” 教学楼外，阳光明媚，天空瓦蓝如洗。 微风清拂，带来树叶“沙沙”的声响。 教室里，萧默和秦欢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们相视一笑。 ——未来可期，越来越好。 【正文完】 第103章 重审李思一案的结果出来，电视新闻、网络媒体，铺天盖地都是对这件事的报道。 很多人都在讨论这起案子。 在了解萧勤生前所做的事情后，不少网友都为萧勤表示了可惜，也十分同情萧默。 萧父的墓前多了不少人拜祭，鲜花不断，而萧默和萧玥梅更是每天都能够收到慰问和道歉，还有媒体记者想采访他们。 不过萧默和萧玥梅都没有理会他们。 网上甚至还有不少人表示愿意出钱，资助萧默从高中到大学，乃至以后出国留学的学费。 萧玥梅十分直接地拒绝了。 萧默是她侄儿，她还养得起。 他们为萧父翻案，是因为他们相信萧父无辜，要还萧父清白、公道，而不是为了博人眼球。 目的已经达成，就足够了。 他们现在更想让萧父和萧母都能够安安静静地睡着，不被打扰到。 一直到九月份，这起沸沸扬扬的案子才被另外新的热点取代，逐渐淡出众人视线。 萧默他们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 九月的一天，萧默突然接到了骆昕寒的电话。 在电话里，他除了无数的对不起以外，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默任由电话那头的人不断道歉，许久才说:“骆先生，我很感谢你曾经给我提供了一些线索，但我想我们不必再联系了，我爸爸曾经将你们当做最重要的学生，以你们为荣，为你们骄傲，然而……站在你们的角度，我能够谅解，但仅仅只是谅解，我无法原谅你们，就这样吧，再也不见。” 萧默先挂了电话。 秦欢握住萧默的手，又将他揽入怀里抱着:“别在意他们，让他们自己跟良心忏悔吧。” 萧默浅浅地笑着，“嗯。” — 高三开学，三班有两名学生因为高二几次大考的成绩靠前，转去了一、二班。 其实萧默、秦欢、罗音、江淮、何旭和余妮本来也在转班的名单里，但考虑到已经高三，学生的心理很重要，因此会先询问学生自己意愿。而他们都不愿意离开三班。 一班、二班虽然是重点班，学习氛围会比非重点的班级强一些，老师也更加针对教学，但能考进一中的学生底子都不会差，只要认真肯学，在哪个班都差不多。 何况大家喜欢三班的气氛，喜欢三班的所有人，更喜欢蔡真和所有任课老师。 都舍不得走。 新学期开学，每个班级都要换一次黑板报。 高三（3）班的黑板报比较特别。 未来可期，青春无限。 这八个字被写在板报上，而在字的下面贴满了便签，上头写了每个同学对未来的期待或者梦想。 叶晓晓一手搭着曹怡景的肩，另一只手去翻他的便签，“哈哈，作曲家，你确定啊” “看屁啊看。”曹怡景一点都不客气地打掉他伸出去的爪子，“总比你励志当‘狗仔’强！” 叶晓晓捂着自己的手，“同桌你真不懂怜香惜玉！” “你是女的？” “……” 叶晓晓又瞪着曹怡景反驳，“说起来狗仔怎么了，我就喜欢八卦，你咬我啊！略略略。” “……”曹怡景翻了个白眼。 他同桌的脑袋可能被门夹过了，真的越来越二。 秦欢偷偷看了一眼萧默的便签，上面只是很简单地写了四个字——期待幸福。 秦欢笑了，他将萧默从位置上拉起来，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出去转一圈，呼吸新鲜空气。” 一张便签被贴在最角落，上面字迹龙飞凤舞，但也只写了四个字——如你所愿。 从一班新转到三班的两名“萌新”同学抱团瑟瑟发抖，他们看看叶晓晓和曹怡景，看看何旭和江淮，最后又去看全校最配cp排行榜no.1的双炸组合，同时在想——三班确实每个人都基基的。 相互对视，他们忍不住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忧虑，这么基的氛围，融不进去怎么办？ ……不然他们先组队一下？ 高三有不少学生也选择了住校，可很幸运，萧默和秦欢那间宿舍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分进第三个舍友。 他们还是两人一间，过着宿舍式同居生活。 一中课程进度很快，早早就上完新课，在高二下学期的最后一个月已经开始复习，不过当时大家都还比较松懈，但自从进入高三以后，每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每天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课本拿出来，朗读背诵复习，一直到放学，才能喘口气。 秦欢一改悠闲懒散的态度，上课也会听课了，只是他依旧比其他人轻松很多。 而萧默一如既往，一天二十四小时，会花上十几个小时读书。 纵然秦欢每次都会在心底默默劝自己冷静、大方一点，不能跟学习计较，可他真的超级嫉妒啊！ ——情敌是学习，真是一件令人无比郁闷的事。 沉浸在学习里，时间过得很快。 燥热的九月很快过去，迎来了凉爽的十月。 国庆节，萧默和秦欢出去玩了。他们按照之前的约定，去了l市。 国庆虽然有很多人选择出游，到处人山人海，但l市一直都是旅游城市，这个时间游客反而没有像b市、h市等地方恐怖，只是比平时更多了一些，不到人挤人的地步，可以接受。 航班落地，萧默和秦欢从机场出来，先到了酒店。 酒店就位于景区里，临湖而建，推开窗就能见到美丽的湖泊。 放下行李，秦欢就拉着萧默走到窗户边，打开手机自拍了一张。 萧默站在旁边，目光扫到秦欢手机的界面。 当他看到相册里满满都是自己照片时，神情又诧异又无奈。 “哥，你……” 见萧默盯着自己，秦欢笑着晃了晃手机，又拉着萧默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要看看吗？” 萧默想了想，点头。 秦欢点开相册，往上翻到去年的第一张照片，然后把下巴放在萧默的肩头，一手揽着萧默的腰，跟萧默一起看照片，“这是去年九月份拍的……” 萧默一张张往下看，看到运动会上人家偷拍下来的照片，便扭头去看秦欢。 秦欢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贴吧里找的。” “我们学校的？” “嗯，我们俩的cp楼。” 萧默往后靠到秦欢怀里，继续看着照片。照片里的萧默一改最开始的冷漠，一点点变得有生机，有活力。 他脸上的笑容更多了，眼睛也重新亮了起来。 仿佛重生了一次。 时隔一年，萧默变化真的很大。 去年他还不爱说话不爱笑，总是板着脸，面无表情，给别人的印象就是生人勿进还有拽的飞起。 同学们一开始都还很怕他。 但现在啊…… 三班的、其他班的，太多的人天天黏在萧默身边，有时候秦欢觉得自己能喝下一缸的山西陈醋，浑身上下都是酸的。 他又觉得危机感爆棚，所以不断鞭挞自己，让自己进步，变得更加优秀。 秦欢像是抱着一个大宝贝一样，紧紧抱住怀里的人，“默默，看到了吗？你的变化。” 萧默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秦欢用下巴蹭了蹭萧默的头顶，温柔道:“继续看吧，下面还有。” 萧默不看了。 他偏头看着秦欢。 稍时，他又凑上去，主动吻上了秦欢的嘴唇。 秦欢仅是愣了一秒，便反客为主，深深吻了回去。 唇齿相交，缱绻温柔。 自从上次亲热过一次，他们就再没有做过，此时的这个深吻，勾的两人都有些躁动了。 空气在升温，气氛越发暧昧。 萧默脸颊通红，他坐在秦欢怀里，嘴唇被亲的有些红肿，视线定定地落在秦欢身上。 “哥，做吗？” 回应萧默的，是秦欢夹杂着情-欲的亲吻。 被浪翻腾，秦欢和萧默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两人的目光望着彼此，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 到l市的第一天，两人就在酒店里度过。 — 第二天，萧默一直睡到快中午才醒过来。 见萧默醒了，秦欢就端了杯温水喂到萧默嘴边，萧默喝下以后，喉咙才舒服一些。 “哥，几点了？” “十一点多，等你准备好，我们就可以下去吃饭了。”秦欢回忆起昨晚，又说，“还是你再休息一下，我们叫餐就好，等明天再出门。” “不了。”萧默摇摇头，他从床上起来，双脚站在地上的时候，除了有些软，腰有些酸，其他还能接受，“听说l市很好玩，风景很美，我想去看看。” 秦欢笑了笑，“那好，等你洗漱完，换了衣服，我们就下去。” l市是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人杰地灵，当地人热情善良，秦欢和萧默走在街上，周边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 远处的雪山笼罩在白雾下，美的不可思议。 路人游客很多，秦欢担心会和萧默走散，一路都和萧默牵着手。 这里没人认识他们，就是游客见他们两个男生牵着手会投来诧异的目光，但那又如何？ 过日子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 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萧默不在乎。 秦欢更不会在乎。 走了一小段路，秦欢问:“想吃什么？” 萧默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家餐厅上，被它的装潢吸引，伸手一指，“去那家吧。” 那家餐厅旁边还有一家代寄明信片的商店，萧默和秦欢点完餐，又转去买了一叠的明信片。 秦欢说:“我来问大家地址，默默你来写。” 萧默笑着点头，“好。” 秦欢一在讨论群里露面，就被“群起而攻之”。 罗音:不够义气！ 涂雪: 1 余妮: 10086 叶晓晓:秦哥，说好的兄弟呢，结果我在水深火热的补课生涯，而你和默哥居然抛下了我们去旅游，那么逍遥……没爱了！ 曹怡景:谁让你期末考考砸了，分数不忍直视。 姜航:秦哥，你们在哪？ 秦欢拍了一小段视频发送，然后说——【我和默默在l市。】 江淮:其实我只想到人。 何旭:我昨天看了b市的游客人数……你们保重。 秦欢:人倒不是特别多。对了，报一下你们的地址，给你们寄明信片。 一听有明信片收，叶晓晓最激动，放假需要补课的郁闷一扫而光。 朋友之间就是这样，不需要什么太大的东西，哪怕是一张明信片，一句话，都会觉得开心。 叶晓晓:我先来我先来，另外秦哥，请务必给我选一张最美的明信片。 秦欢开玩笑回——【给你寄张最丑的。】 叶晓晓又“气炸”了。 秦欢笑着将聊天记录给萧默看，萧默也笑了。 望着远处的风景，萧默想了想，缓缓说道:“等以后，大家一起出来玩一次吧。” “好。”秦欢莞尔，“等寒假或者高考结束，我们就约出来，大家一起旅行。” 第104章 萧默和秦欢在l市玩了五天，七号才回y市。 刚刚出机场，秦欢的手机就响了，电话那头是叶晓晓特有的大嗓门，“秦哥，你们回来了吗？来唱歌吗？我们在……啊啊啊，同桌你tm别抢我的麦。” 秦欢偏头看向萧默，“唱歌，要去吗？” 萧默眉眼弯弯，“去。” 顿了顿他又说:“你会累吗？” 秦欢揉了揉萧默的头发，又往下滑，按了按他的脖颈，“不累，我是担心你会不会累了。” 萧默摇头，“完全不。” 他们玩的时候并没有把行程排的太满，而且玩一玩就会找地方坐着休息，很悠闲，一点都不累。 秦欢点头，“那好，先回家把东西放一放，然后再过去。” 他们各自回家一趟再出来，已经快要四点了。 两人手里都拎着一大袋的东西，那是他们给大家带的礼物。 ktv还是上次的那家ktv，包厢换了一个，这次是一个主题包厢，哆啦a梦的，一进去仿佛来到了童年。 蓝色的壁纸，卡通的玩偶，连头顶的灯也是蓝胖子的形象。 大伙看到萧默和秦欢，鬼狐狼嚎的歌声瞬间按了暂停键，曹怡景和姜航松开叶晓晓，十双眼睛齐齐朝他们看过来。 半晌—— “秦哥，默哥你们来了！” “可把你们盼回来了！” “居然牵着手……一回来就秀恩爱，刚失恋的老阿姨很心塞。” 听到这里，七嘴八舌的声音纷纷停下，大伙的视线从秦欢和萧默身上收回来，全部看向罗音。 “啥！你失恋了！？” “卧槽，你什么时候恋的？” “哪个人敢甩我们罗公主！” 叶晓晓满脸不可置信外加痛心疾首，“我的雷达搜索技能难道失灵了？！” 罗音听到叶晓晓这句话，直接抄了个抱枕不客气地砸过去，然后换上无奈的表情，说道:“你们都想什么呢，我，十八岁老阿姨，对，刚在门口被一个小男孩这么叫的，至今没有恋爱过。但我的爱豆昨天宣布脱单了，作为女友粉，我失恋了，懂吗？” “切——” 大家集体翻白眼，迅速收起关心，暂时不想理罗音了，爱豆恋爱，女友粉失恋……粉丝的世界真不懂。 秦欢看着大家，摇摇头，然后朗声说:“孩儿们，来分礼物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围了过来。 秦欢冲大家笑笑，和萧默将袋子放下，按照包装将礼物分给大家。 大伙收了礼物，纷纷道谢，“谢谢秦哥，谢谢默哥！” 剩下一个礼物秦欢交给姜航，“给余海跃的，我刚联系了他，他说你们晚上会见面，你替我转交给他。” 姜航替余海跃收下，“嗯，我会给他的。” 秦欢看着姜航，“你们……还好吗？林志峰跟默默说，余海跃他爷爷非常反对你们在一起，已经断了余海跃的生活费。” 姜航笑了笑，“别担心秦哥，我们挺好的。” 他想了想说:“余海跃的话……他现在自己和几个朋友在做一个项目，目前还可以。” 秦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姜航，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直到确定姜航没有在撒谎，他才颔首道:“那就好。” 江淮从叶晓晓手里抢下话筒，交给秦欢，“秦哥，来一首？” 余妮说:“对了，默哥你和秦哥一起唱？”说着她把自己手里的话筒给了萧默。 萧默拿着话筒，有些无措，“我……” 除了小学和初中的音乐课，他还没开口唱过歌。 “唱不好也没关系，试试看？”秦欢拉着萧默的手，又朝他笑了笑。 何旭组织大家鼓掌，“试试吧。” 罗音也说:“默哥别担心，你看就叶晓晓唱成那样，还天天当麦霸呢！” “别光说我啊，体委比我还糟糕，我好歹有调，体委连调都没有！”叶晓晓成功把张洵拖下水，“没事默哥，真的，再差也有体委垫底。 所以你放心大胆唱，等你唱完，我就把‘y市歌神’的荣誉称号送给你。” 无辜中枪的张洵:“……” 并不是很想要称号的萧默:“……” 秦欢佯装抬脚要踹叶晓晓，“你自己捧着歌神的称号，别来祸害我家默默。” 萧默看着大家，被鼓励和期待的目光包围，他缓缓点了下头，“那就唱一首……” 江淮坐在点歌器的旁边，他帮忙点歌，“要唱什么？” 秦欢问萧默，“《告白气球》会吗？” 萧默想了想，“会一点点。” “那就唱它。”秦欢将歌名报给江淮，江淮点完，回头给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歌被切到了秦欢点的歌。 旋律响起时，秦欢先唱了第一句，“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这是一首情歌。 非常甜蜜。 很快轮到萧默。 萧默整只手都被秦欢包在掌心里，他对上秦欢温柔的眼神，紧张的心情缓缓放松下来，他开口，接了后一句，“花店玫瑰，名字写错谁，告白气球，风吹到对街……” 属于萧默特有的清冷语气响起，大家都不动了。 很好听。 萧默的声音和原唱差别很大，他更加清冷，也带着男孩子的清亮，简直能让人耳朵怀孕。 涂雪、罗音、余妮三个女生坐在旁边，忍不住拿出手机，录下视频。 叶晓晓在旁边感慨，“这段如果放到贴吧，贴吧明天一定要炸。” 这点毋庸置疑。 萧默和秦欢是一中公认的最般配cp，只要有点他们的风吹草动，首页瞬间被屠榜。 合唱还在继续。 “……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这一句萧默和秦欢是一起唱的，两人的声线重合，一个温柔，一个清冷，彼此对视，唱出了最优美的爱情告白。 围观的众人只觉得要蛀牙了。 一首歌不久，很快就结束了。 歌声停下时，大家齐刷刷鼓掌，包厢响起热烈掌声。 萧默把话筒放下，转头看向大家，“还可以吗？” “可以，必须可以！” “你们俩组个男团出道算了。” “哈哈哈，这个主意可行，我们当你们的第一批粉丝。” 秦欢牵着萧默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快别胡说八道了，下一首谁的歌，拿去唱吧。” 罗音眼睛亮亮的，“你们再合唱一首？” 涂雪和余妮也起哄。 萧默摆摆手，“不唱了。” 秦欢说:“我们俩可是刚刚从l市回来的，长途跋涉，需要休息，你们唱吧，我们俩听就行。” 闻言，大家也就不再劝。 抢麦大战，又重新开始。 在ktv一直待到六点多，包时段的时间结束，大家才一起离开。 — 国庆七天假期过去，回到学校，大家立刻收心，再次投入紧张的复习状态。 很快迎来了期中考试。 高三之后，期末考、期中考都是市统考，这次就是市里统一出卷。 成绩出来的很快，周五考完，周日大家回到学校，成绩就已经都出来了。 晚自习的时候，蔡真拿着各科成绩走进教室。 看到蔡真，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叶晓晓之前已经去办公室打听了一圈，早就知道成绩，这会儿焉了吧唧的，“老蔡，这次我们是不是都没考好？” 这次考试，除了萧默和秦欢，他们每个人的分数都比以往低了至少十分。 “这次的试卷总体偏难，不止是你们，其他学校的学生也都考得不是特别好。”蔡真的视线落在讲台下的每个学生身上，又缓缓说道，“同学们，这不是一个坏消息，反而是好消息，越早发现不足，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查缺补漏，现在才11月，离高考还有八个月，时间很充足。” 道理其实大家都懂。 鸡汤也看了不少。 可他们开学以后一直都很努力，落差太大了。 高三的紧张和压力，很多人尽管已经很努力地去适应，但只要一点小事，还是能将其压垮。 不知是谁先哭的。 很快班里又有另外两名女生忍不住哭了。 她们这次退步的有点大。 不过哭是一种情绪发泄，哭出来，或许比一直忍着更好。 蔡真走到三名女生身边，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她们的头。 等到几个哭了的女生逐渐安静了，蔡真才说:“今天的晚自习，老师给大家放个假，我找了一部电影给你们看。 不愿意看的同学也可以趴着睡觉，或者做其他任何事，但只有一点，不能吵到其他人。” 她说着，就示意靠窗、靠走廊的学生把窗帘拉上，然后将u盘插进主机里。 “这部电影可能你们都看过了，但一定不是跟大家一起看的，今天晚上我们不谈成绩，就纯粹的放松心情。”蔡真说完，点开了播放器。 投影仪投到幕布上，画面显出了一个名字——《无问西东》。 同学们都很安静。 电影播放着，一部分人在看，一部分人却是在发呆。 面对高考，面对周遭的压力，说实在只有少数人是不担心的，而大部分的人，纵然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心底都没有底。 一次没考好，给他们带来的是无尽的压力。 萧默和秦欢在桌下握着手，两人没说话，安静在看电影。 电影放到一半，秦欢忽然问萧默，“默默，你想考哪里？” 萧默的目标一直都很坚定，“b大。” 秦欢说:“那我们就不能同校了，我要去q大。” 他笑了笑，又说:“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在外面租一套房子，组成一个家。” 萧默偏头注视着秦欢，脸上挂着笑容，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嗯。” 电影结束，蔡真才又走到讲台上。 她看着刚才哭泣的三名女生，轻声说道:“还记得开学的时候我跟你们说的那句话吗？同学们，不要被这一次小小的考试压垮了，你们的未来有无限种可能啊。” 班里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蔡真。 忽然，不知是谁带头，大家都笑了。 笑声传到很远。 “对啊，一场考试而已，算个毛线啊。” “从明天开始，我要更加认真。” “高三才过两个月，心塞个屁，我决定要向默哥看齐了，明天六点起床！” …… 大家又重新充满了信心和活力。 今晚的夜空很亮，满天繁星。 忽然，有一颗流星划过，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轨迹。 所有人的心愿，它都听见了。 而在来年六月，这些愿望一定都会实现。 第105章 三班的黑板报上，又多了一句话。 ——我们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 次年三月份，第一次模拟考，三班考出了一个好成绩，班级平均分甚至超过2班，仅次于1班。同学们激动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才重新冷静下来，继续面对紧张的复习。 四月份，第二次模拟考。 四月份的模拟考很难，出卷老师特地加大难度，虽然大家考的都不怎么样，但经过第一学期期中考的低落，这次大家仅是低落了一节课，就重拾信心，再次投入练习卷里。 五月，最后一次模拟考。 这次的模拟考试整体简单很多，考试成绩出来这天，所有人都被分数惊呆了。 叶晓晓懵着一张脸，“卧槽，我数学考了130，妈呀，老师没给我算错分？” 曹怡景也很茫然，“老师肯定给我算错了，我特么语文第一次上110，英语第一次120啊！” 互为同桌，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相信这个分数是真的。 罗音转头看他们，“吵死了，分数肯定没算错，要错老师还能给集体算错？你们就不能自信一点，相信自己真的考了这个分数吗？” 何旭在分试卷，恰好路过听了话，笑着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模拟考了，卷子会简单一些，老师批改试卷也会比之前放宽松，更接近高考的改卷。” 叶晓晓和曹怡景继续对视，下一秒，两人都跳了起来。 罗音摇摇头，把脑袋转了回去。 涂雪凑到她身边看数学试卷，瞧见分数时诧异极了，“150分！” 罗音笑得像朵花，非常谦虚，“没有，都是默哥的功劳。” 涂雪托着下巴，“如果不是我妈已经给我请了家教，我也要加入学习小组。我已经确认过眼神啦，默哥绝对是对的人——你们几个学习小组的，这次成绩都非常好，姜航这次总分超过了580，你是643，江淮最厉害，这次空降年级前十了，他总分689。” 余妮也凑过来，“说到底还是默哥和秦哥最厉害，一个740，一个741，就差了一分，我刚在办公室听到他们两人在市里排名能排到前五，办公室的老师都围着老蔡呢。” 处在议论中心的萧默和秦欢此时正在讨论一道题。 萧默抿紧唇，非常坚持自己的做法。 而秦欢坚持另外一种做法。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产生分歧。 “默默，你的做法不合理，这里不该用这个公式。” “你的更不合理。” 秦欢看着萧默，笑着说:“不然我们打个赌？” 萧默无所畏惧，“赌什么？” 秦欢勾唇一笑，凑到萧默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然后往后退，目不转睛注视着萧默。 “答应吗？” 萧默垂着眼睛，脸颊通红，就连耳朵都染上了绯色。 他沉默许久，点头说:“好。” 秦欢的小心机成功，笑得灿烂极了，他拉起萧默，勾着萧默的肩膀往教室外走，“我们去问老师。” 他又低头在萧默耳边轻声说:“默默，如果输了，你可不能赖账啊。” 萧默耳朵更红了，“我不会赖账的。” 五分钟后，两人从办公室出来。 萧默神情有些懊恼，“……我输了。” 秦欢揉了揉萧默的头发，拉着他边走边说:“你是被题目迷惑了，这道题其实本来很简单，用最简单的思路就行，不过你的想法其实也是对的，是最后公式选错了。” 萧默点头，“嗯。” 顿了顿，他又轻声问:“那个赌约……只是洗澡对吧？” “我是只准备帮忙洗澡的，但默默如果想多做点什么，我也不会反对啊。”秦欢看着萧默，眼神就像是钩子，诱惑十足。 萧默瞪他一眼，脸颊更红了。 “快上课了，该回去了。”他说完，就快步往班级走去，不理秦欢了。 秦欢笑得开心，他站在原地注视了萧默一会儿，才拔腿追上去，然后和萧默并肩，回到三班。 最后一个月冲刺。 萧默和秦欢两人已经不再刷卷子，更多的是回顾自己犯错的地方，他们把自己做过的卷子装订起来，有时间就会去翻看。 这种收集卷子的行为其实是很有用的，一味的题海战术肯定不够，还需要多看、多去复习曾经错误的地方，防止再次犯错。 这也是错题本存在的原因。 只剩下一个月，大家卯足了劲儿，整个人绷得像一根弦。 五月中旬，学校为高三的同学办了一场成人礼。 流程和其他学校没什么不同，最后蔡真将家长的信件交给同学们的时候，很多人都泪流满面。 信件一直都是非常神奇的存在。 有些话当着面总是说不出来，可在信纸上，却能畅所欲言。 秦欢拿到的是秦妈妈写得信，她向来和两个孩子关系很好，沟通交流不会少，这次的信件虽然写了两张纸，不过多是鼓励。 但信件的最后一句话，秦欢看完，眼眶忍不住红了，却也笑得很开心。 秦妈妈写道:【欢欢，不管你喜欢的是谁，喜欢的人性别是男生还是女生，妈妈对你一直只有一个要求——未来过得幸福，平安喜乐。爸爸跟妈妈一样，永远爱你。】 萧默没有萧爸爸、萧妈妈的信，可他收到了两封。 一封来自萧玥梅。 另外一封，来自秦爷爷。 秦爷爷在信里说:【孩子，你为你父亲洗刷冤情，将清白还给他，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但我希望这件事以后你能有一个新的开始，不要沉浸过往，在未来的时间里，过得幸福，平安、健康。】 成人礼结束，迎来了六月。 六月y市已经很热了，树上蝉鸣声很大，总是闹的人心烦气躁。 黑板旁边挂着的日历已经只剩下三张，而今天，是大家坐在教室里的最后一天。 从4号开始，高三的学生就放假了，可以选择回家或者待在学校自主复习，如果要在学校，宿舍还可以住。 不少同学都选择了在学校复习。 今天，每位科任老师在最后，都会刻意留下几分钟时间。 纵然他们教书育人几十年，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可每一批学生要离开时，他们都很舍不得。 英语老师很年轻，这是她第一次带高三，她望着台下一张张属于青春的面孔，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她语调温和地给大家送了祝福。 后面是数学、化学、生物，物理。 最后是语文。 “同学们，今天这节课，让我再啰嗦五分钟，你们也坚持一下，最后听我说些心里话……”蔡真望着大家，温柔地笑着，“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三年就过去了，你们中有一些人，从高一就是我教的，我看着你们成长，看着你们一点点进步，变成现在这么优秀的模样，我很为你们骄傲…… 今天呢，我想跟你们说句实话。高考它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们，你们每一个人。尽管这三年以来，老师一直强调成绩很重要，可我今天要告诉你，成绩它重要，却也没有那么重要。高考只是你们人生的一个经历，不论考得好还是考得不好，你们都一样很优秀，一样拥有绚丽美好的未来。 未来可期，大有所为。 青春无限，展翅高飞。 高考是你们新的起点，考试的时候，你们全力以赴，考完以后，也请以最平常的心去对待，然后高考结束，你们就可以把我这个啰嗦的班主任忘了，也可以忘了其他的老师，肆意狂欢。” 叶晓晓伸长手臂，“老蔡，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其他人一起附和，“对，老蔡，我们会想你的。” 蔡真笑了，她看了眼时间，打开点名册说:“还有一分钟，同学们，最后让老师点一次名吧。” “何旭。” “到！” “秦欢。” “到。” “曾言，周树伟，曹怡景，叶晓晓，罗音，涂雪，余妮，张洵，姜航，江淮……” “到！” 蔡真的视线落在萧默身上，她记起初见萧默时的模样，又看着萧默如今的模样，眼里满是欣慰。 “最后一个，萧默。” 萧默看着蔡真，扬起了嘴角，“到。” “好了。”蔡真说，“还剩下最后一句，祝大家高考加油，就像平时考试那样，不要紧张。” — 6月6号，学生到校熟悉考场。 6月7号，高考第一天，第一科考试9点开始。 6月8号下午5点，高考结束。 对于三班的同学而言，高考两天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迷迷糊糊就过去了。 交完试卷，大家还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不敢相信。 就这么考完了？ 就这么结束了？ 走出考场，大家回到班级，缓了几分钟后，终于回过神，然后他们开始疯狂起来。笑的笑，哭的哭，曾经做过的练习卷满天飞，隔壁班级在撕书，碎纸从高楼盘旋而下，整栋教学楼都在闹。 办公室里，老师们瞧着这一年一度必经的场面，无奈摇头。 稍时，却又笑了起来。 青春真好啊。 秦欢和萧默并肩站在走廊，耳边充斥着各种热闹的声音，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相视而笑。 叶晓晓突然从窗户探出头来，笑着问:“秦哥，晚上去搓一顿啊？” 秦欢挑眉，开玩笑道:“你请客吗？” 叶晓晓听完，一拍胸脯，豪爽道:“行！” 他又说:“那说好了啊，你们等等，我去跟其他人说一下。” 很快，大家走出教室，男生们勾肩搭背，女生们手挽着手，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学校。 远处天边夕阳西下。 余晖洒在众人身上，每个人都耀眼极了。 秦欢和萧默被簇拥在中间，男生们心照不宣地用人墙替他们隔开了其他人的视线。 而他们的手始终牵在一起。 这个时间，大家不提高考，不提成绩，纯粹享受喜悦。 秦欢问:“大家后面有什么安排？” “必须是睡觉啊。 “我要狂睡三天三夜！” “我要疯狂玩游戏，把这一年份的游戏全部补回来！” “哈哈哈，我要去逛街，看电影，追星，看演唱会！” …… 众人七嘴八舌，将自己想做的事都说了一遍。何旭说完以后，反问萧默和秦欢，“你们呢？” 秦欢和萧默对视，随后说:“旅行。” 秦欢的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然后笑着邀请，“大家一起去吧，毕业旅行。” 大伙愣了下，反应过来，惊喜地异口同声，“去！” 几个男生全部挤到他们身边，一人一句话，兴奋到不行。 “秦哥，你这是邀请我们吧？” “不能反悔哦？” “我提议去内蒙，我还没见过草原！” “我想去看雪山。” 罗音、涂雪、余妮眼睛亮亮的，她们跟着凑上去，自荐道:“我们三个来规划路线，做攻略。” 萧默看着她们笑，“好。” 夜幕逐渐将临。 热闹的街道上，十几个少年结伴而行，一路的欢声笑语。欢快的笑声传到很远。 今天，高中结束。 但曲终，人不散。 第106章 b市，b大法学院图书馆。 萧默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了厚厚的一本法律书籍，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看的很认真。 几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平白将他清冷的气质淡化了，显得越发温和。 眉眼如玉，侧颜如画 在他的周围，围着一圈的女生，都在偷偷地看他。 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是他吧，论坛上说的那个萧默。” “是他，近看真的更好看啊。” “老阿姨很心动啊，想勾搭。” “劝你还是放弃好，你当没人试过吗？他是我们法学院今年最有名的学弟，追他的人能从大门口排到法学院门口，多少人前赴后继主动出击，但都被拒绝了。” 刚入学的时候，萧默清冷的气质外加优秀的外貌，让他瞬间出名，横扫贴吧、论坛，几乎屠版。 流量简直爆炸。 很多人冲着脸和气质，主动出击，男的女的都有，然而次次都被拒绝，还是最令人无话可说的那种拒绝——我只想好好读书。 大家发现萧默真的滴水不进，于是坚持了一阵子以后，终于掩旗息鼓，不再尝试了。 不过不论是论坛还是贴吧，他的热度还是很高。 和隔壁q大新入学的省状元不相上下。 为此两间学校学生都卯足劲儿吹，势要把对方比下去，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萧默和省状元是认识的，来自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甚至还是同桌，并且关系非常好。 众人:“……” 再也没有爱了。 女生听了朋友的话，并没放弃，还是很自信，跃跃欲试道:“或许是没碰上对的人嘛，总之我去试试。” 说完话，她就站了起来，从旁边书架取下一本书，走到萧默对面坐下。 发现女生直勾勾盯着自己，萧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女生扬唇一笑。 萧默重新低头，并没有给女生太多表情。 女生没放弃，低头飞快写了张纸条推到萧默面前。 “我叫米雅，能认识一下吗？” 萧默的视线扫过纸条，拿过来写了几个字，在女生期待和兴奋的目光下，重新还给她。 女生迫不及待低头去看，就见上面写了几个字——请别打扰我看书。 “……” 女生朋友看她回来，笑着说:“我就说吧。” 女生往桌上一趴，“不过他的颜确实很吸引我，但是他太认真了吧，读书那么重要吗？” “分人。”她点点女生的手臂，“你看。” 萧默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揉揉眉心，拿出手机。 同一时间，一条微信发了过来。 萧默看到消息，原本一直没有表情的脸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气场瞬间软下来。 ——默默，我下课了，老地方见。 ——好。 萧默合上书，收拾好背包，起身离开了图书馆。 目睹这一幕，女生吃惊的张大嘴巴，“他是有女朋友，去见女朋友了？” “不是哦。”朋友摇摇手指，“我上次看到过，他是去见隔壁学校的省状元去了，你知道隔壁学校那位吧，是他同班同学，听说还是同桌，两人还被称作sz。” “……sz？” “学神学霸双炸。” — 秦欢在东门外等萧默，见萧默出现，便走上去，自然地勾住萧默肩膀。 “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吗？” “可以啊，我们先去买菜。”秦欢和萧默并肩往他们在校外租的房子走，“今天我们换条路走，不走之前那条路了。” “嗯？” 秦欢试图蒙混过去，“要买菜啊，换条路走比较近。” 萧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神情疑惑。 秦欢被看得有些紧张，他咳了一声，终于实话实说:“……有狗，我今天早上看到了。” 闻言，萧默想起曾经秦欢被狗追的满街跑，最后跑进菜市场，弄得菜市场鸡飞狗跳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见萧默在笑，秦欢佯装生气，板起脸在萧默腰上一抓，“好啊默默，你笑话我！” 萧默怕痒，被秦欢一抓，整个人都抖了下，连忙弯腰避开。秦欢还在继续，萧默怕的不行，他仰起头，脸颊有些红，“哥，我错了……” 秦欢眯了眯眼睛，心机boy再次上线，“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萧默想了想，点头。 秦欢计谋得逞，满意一笑，他在萧默耳边轻声说:“上次的猫咪装，周末再穿一次给我看？” 衣服是之前萧默帮话剧社友情出演了一个角色后，话剧社的社长为了表达感激送给他的，那是一件道具服，但做得很好，猫耳朵猫尾巴还有猫咪的肉垫都不少，穿起来就像只大型猫咪。 他之前被秦欢哄着穿过一次，第二天腰酸背痛，差点爬不起来，从此衣服就被关进小黑屋，再也不见天日。 这会儿再回想起那个晚上自己被欺负到哭，眼圈红红的求饶，萧默脸颊瞬间红了。 他试图改变秦欢的想法，“哥……” “不行。”秦欢打断他的话，又补了一句，“撒娇也没用。” 萧默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答应了穿那件特别羞耻的猫咪装，不过约法三章，这次秦欢绝对不许碰他。 两人绕到超市去买东西。 秦欢推着车，一边问萧默想要什么，一边往车里塞东西，车都快堆满了还在零食区。 萧默停在薯片区面前，盯着货架上自己常吃的两种口味的薯片，纠结要买哪种。 秦欢往车里丢了袋棒棒糖，回头看见萧默正在纠结薯片，便伸手将两包都拿了下来，“都买就好了。” 他宠溺地揉了揉萧默的头发，“还要其他的吗？” 萧默往手推车里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没控制住买的有点多，他望着下面还有两排的零食货架，想了想，决定不往下走了，否则肯定还会想买。 他拉着秦欢往另一边走，“差不多了，我们去买菜吧。” 买完牛肉、排骨，又转去蔬菜区买了青菜、豆腐、茄子，他们就结账离开了。 超市离他们租的公寓不远，穿过马路再走五分钟就到，秦欢拿走最重的两袋，只给萧默留了一袋轻的零食。 “对了默默，我明天上午没课。” 萧默想了下课表，发现自己明天的课程塞得满满的，连晚上都还有课。 他看着秦欢，“我有课。” “我知道。”按了电梯，秦欢说，“但我明天想陪着你……怎么说，最帅陪读了解一下。” 萧默被逗笑了，“自恋。” 秦欢挑眉，“我不帅吗？” 萧默注视着秦欢，到底没法昧着良心说不帅。 他又问:“你听得进去吗？” “是听不进去。”开门回家，秦欢把菜放到厨房，又把零食放在沙发，然后拉着萧默坐下，从背后揽着他，双手环在他的腰间，“但你在啊，你在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他家男朋友这么好看。 就是让他什么都不干看上一天，都不会觉得无聊。 秦欢抱着萧默在沙发上休息了半晌，就亲亲萧默的脸颊，起身说:“我去做晚饭。” “我帮你。”萧默跟进去帮忙。 秦欢的厨艺是在高考后的暑假向秦妈妈和姜航妈妈取经的，为了将自家男朋友养得白白胖胖，他硬是从一个五谷不分的家养小王子变成了大厨师。 最让他高兴的，还是萧默真的被他养胖了几斤。 给喜欢的人做饭吃，看着他吃完，是一件非常有满足感的事。 两人的晚饭很简单，三菜一汤，但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做菜的人非常用心。 萧默和秦欢相对而坐，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原主人将房子布置的温馨，米色的墙纸，鹅黄色的窗帘，舒适的地毯，边角的小装饰，就连灯光都是米色的。 在柔和的灯光下，两人一起吃饭的画面，美好又幸福。 — 第二天，秦欢真的爬了起来，陪着萧默去学校。 上午的课在大教室上。 有几个班级一起上。 不过秦欢一个陌生面孔出现在教室里，还是引起了围观……尤其是那些经常逛论坛的人，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这张脸实在太耀眼了，而且现在是q大顶级流量，行走的校园红人，走哪都有人能认出他。 不论是b大或者q大，每堂课几乎都能看到其他专业的学生旁听，老师见怪不怪，十分包容。因此台上老师看到秦欢，还欣慰地点点头。 隔壁新出炉的校草跑到法学院来听讲，一时之间，消息就像插上翅膀，飞快传遍每个角落。 b大论坛起了一栋高楼。 1l:妈呀，近距离看到了，超帅！ 2l:很高，腿超长。 3l:谁有他的联系方式，心动了，想勾搭。 4l:楼上的还有我！ …… 57l:其实我比较想扒一扒他和我们院这位新晋院草的关系，他很明显是来陪读的啊。 58l:去他们原来学校贴吧围观过，关系不一般，很基。 59l:你们够了啊，腐眼看人基，人家明显是好兄弟。 …… 321l:偷偷告诉你们，你们都没机会了，他们都有喜欢的人，散了吧散了吧。 萧默和秦欢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议论中，秦欢又像是以前上高中那会儿，侧身趴在桌上，目不转睛看着萧默，尽职地当“盯妻狂魔”。 周围的纷纷扰扰，全部没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满心满眼，只有他眼前聚精会神听课的萧默。 萧默偶尔会偏头，给秦欢一个灿烂的微笑。 秦欢和萧默坐在一起，萧默认真读书，秦欢盯着萧默，这一幕仿佛又回到高中时代。 那段日子虽然已经逝去，却依旧存在所有人的回忆里。 久久不会忘怀。 如今的秦欢对比过去，越发成熟了，也更加耀眼，无论在哪里，都会是人群的焦点。 萧默忽然放下一只手，在桌下主动牵住了秦欢的手，手指沿着指缝插-入，与其十指相扣。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在一起，眼里都有光。 ——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只属于彼此。 第107章 202x年，七月。 又是一年毕业季。 y市。 叶晓晓抱着宝贝到不行的单反，匆匆赶到了聚会地点——一家音乐主题餐厅。 秦欢包了一个大的包厢，里头还有一个小型舞台，他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头已经坐满了人。 “你今天很晚啊。” 罗音毫无形象地抱着一根大鸡翅啃，吃得满嘴油，顺便抽空撇了叶晓晓一眼。 叶晓晓在曹怡景身边坐下，开口吐槽，“你就是这么不在乎形象，才会三个月吹一个男朋友。” 罗音翻了个白眼，“那是他们不懂欣赏，我这叫自然不做作，懂？” “我懂有什么用，其他人不懂啊。”叶晓晓指了指自己，“还是罗公主想跟我恋爱？先说明，我可不要啊。” 罗音:“……” “滚。” 他们在同一所大学，只是不同专业，就连毕业实习的地点都离得不远，同一栋楼，楼上楼下。 涂雪戳了戳罗音，“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了？” 余妮感慨，“时间果然可以改变很多！” “……”罗音腾不出嘴，她抓过曹怡景，含糊不清说道:“快，你帮我跟他们解释一下。” 曹怡景也在同一所学校，他已经习惯替罗音发言。 “叶晓晓有女朋友了，不是罗音。” 众人瞪圆眼睛:“哇！” 秦欢和萧默推门进来时，正好听见大家惊讶地一声“哇”，就好奇问:“怎么了？” “秦哥默哥你们来了。”听见他们的声音，大伙儿纷纷打招呼。 “抱歉，我们晚了。”拉着萧默坐下，秦欢问，“对了，你们刚才惊讶什么？” 江淮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叶晓晓有女朋友了。” “叶晓，不错啊，半年不见，你都脱单了！”秦欢给萧默倒了杯温水，然后看着叶晓晓问，“你怎么没把她带来？” “对啊，你应该带过来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被大家这么看着，叶晓晓向来跟铜墙铁壁有一拼的脸皮难得薄了一次，有点害羞，“她今天有点事，没时间……下次，下次吧。” “也行。” “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同学校的吗？” “什么时候交往的？” 大家又抓着叶晓晓八卦了一段时间，闹得叶晓晓面红耳赤，人生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包厢热热闹闹的，气氛很好。 尽管高考以后大家各奔东西，大学基本都不同，见面时间一年也就三四次，可即便这样，感情还是没有变淡。 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深厚。 很快，姜航和余海跃也过来了。 他们是最后两个，他们一来，人就到齐了。 秦欢走到门口，跟在门外的服务员说了一声，很快就有几个服务员帮忙上菜。 等菜上齐，秦欢举杯，笑着说道:“敬大家，庆祝毕业。” 大家都笑了，“毕业快乐！” 今年七月，他们都毕业了。余妮、何旭、江淮会继续读研，三人都考到了q大，而叶晓晓、曹怡景、张洵、姜航、涂雪、罗音也都各自找到了工作。 余海跃的公司小有成就，现在已经是一位总裁了。 人设大概是霸道总裁。 至于萧默和秦欢，他们两人在五月份都拿到了哈佛的offer，马上要去美国。 姜航给自己加满酒，问秦欢，“秦哥，你们什么时候走？” “这个月15号。” 余海跃拿走姜航手里的酒，给他换了一杯蜂蜜水，“你胃不好，别喝了。” 然后他又转头对秦欢和萧默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萧默摇头，“不用了，谢谢。” 秦欢拿起酒杯，隔空敬了他一杯，“唯一的一件事，照顾好姜航。” “这不用你说。”余海跃看了看姜航，轻轻握住他的手，“我的人，我当然会照顾好。” 秦欢笑了，“那就好。” “秦哥。”江淮站了起来，他喝的挺多，也有些醉了，“你们出去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默哥，一定一定。” 之后他又看向萧默，眼神纯粹，还是当年的那个小迷弟，“默哥，这一杯，我敬你。” 萧默看着江淮，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好。” 有江淮开头，其他人也开始加入敬酒的行列。 萧默喝了三杯，秦欢就没让他再喝了，剩下的酒，他替萧默全挡了。 大家也是点到即止，没有劝酒。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 秦欢低头看了眼时间，忽然站起来，先是走到门口，跟服务员说了几句话，然后又缓缓走到前面的舞台。 “秦哥，你要唱歌吗？”大伙都摆出了一副倾听的架势。 秦欢摇摇头，“不是唱歌。” “那？” 秦欢接过服务生递过去的麦，清清嗓子，语气充满了笑意，“借今天的这个机会，我想拜托大家为我见证一件事。” 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事，全部看向他。 萧默坐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站在舞台上的秦欢，对上他那双温柔的双眸，心跳突然加快。 叶晓晓问:“秦哥，你要说什么啊？” 其他人也十分好奇。 余海跃盯着秦欢看了会儿，又偏头看了眼萧默，瞬间明白了秦欢的想法。 他侧身凑到姜航身边，跟他咬耳朵。 “真的？” “十有八-九。” 姜航听完，重新看向舞台上的秦欢，眼底染上了祝福的笑意。 秦欢目光扫过大家，最后落在萧默身上，柔和不已，“默默，我们在一起六年了，而今年我们23岁了，已经到了法定结婚的年龄。” 他的话到这里，包厢的灯忽然全灭了，四周一片黑暗。 稍时，一束光打在舞台，秦欢站在灯下，手里多了一束玫瑰花，他捧着花，重新走回萧默面前。他从怀里拿出一枚戒指，笑着继续说道:“我想问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叶晓晓多年嗅觉不减，在灯光暗下来的瞬间，就意识到秦欢准备放一个大招，所以早早开了单反的摄像功能。 果然！ 幸好他足够机智，否则就要错过这么重要的一幕了！ 罗音最先反应过来，她震惊地“啊”了一声，将大家都唤回了神。 一瞬间，大家都激动疯了，但因为萧默还没有回应，所以都屏住呼吸，只是盯着他们。 萧默怔住了，他静静地望着秦欢。 秦欢在笑，他盯住萧默的眼睛，又问:“默默，你愿意吗？” 不知何时，舞台放下了一块帷幕，投影打在上面，开始播放一个视频剪辑。 那是一个名为“你是我的世界”的照片剪辑。 全部都是萧默的照片。 高中的，大学的，高兴的，不开心的，难过的……从青涩到成熟，都是属于他们的回忆。 萧默眨了下眼睛，压下鼻头的酸意，他深深凝望着秦欢，两人目不转睛地对视着。 下一秒，萧默往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秦欢，他扬起白皙的脸，眉眼弯起，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接过秦欢手里的戒指，他用力点头，“嗯，我愿意。” 一瞬间，包厢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妈呀，啊啊啊啊啊——！” “恭喜恭喜，我的天，太棒了！” “祝幸福，百年好合！” ……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围着秦欢和萧默说祝福的话，每个人都笑容满面，送上了最真心的祝福。 — 半年后，美国，加州。 海边酒店。 今天是萧默和秦欢的婚礼。 萧玥梅推开酒店房间，看见设计师正在帮萧默整理礼服，便问:“小默，姑姑能进来吗？” “您进来。”萧默回头，朝萧玥梅笑了笑。 萧默还记得当初跟萧玥梅出柜的场景。 那是大一第一学期的寒假。 萧默和秦欢朝夕相处久了，越来越默契和“老夫老妻”化，那天萧玥梅无意间撞见秦欢拉着萧默的手，两人很亲密的靠在一起说话，心里起了疑惑。 晚上她试探着问萧默有没有交女朋友。 萧默便直接把什么都说了。 萧玥梅怔了很久，将近一个小时才缓过神来。 “小默，你确定了吗？” “嗯，我很确定。” 萧玥梅望着萧默的眉眼，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坚定，看着这样的萧默，她一肚子的话，到底都没说出来。 她回忆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是啊，每次萧默和秦欢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很自然的笑。 萧默能够重新开朗起来，也都归功于秦欢。 萧玥梅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回房，走到半路，又停下来说:“小默，给姑姑一点时间。” 就如萧默曾经告诉季垚的一样，萧玥梅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未来过得平安喜乐。 因此没过多久，她就同意了。 她甚至告诉萧默，如果秦爸爸他们不同意，可以来找她，她可以出面。 但其实秦爸爸秦妈妈比萧玥梅还早知道，秦欢在高考结束后，就将自己和萧默的关系告诉了他们。 秦妈妈早有猜测，所以才会在成人礼上写了那封信给秦欢，故而听到的时候没有半点诧异。 秦爸爸反应大了点，差点拎着棍子追着秦欢打。 秦时受的打击也不是一般大，他幻想的美丽大嫂换成了男人……美丽变成了帅气，还是同班同学的表哥。 ……世界真是太小了。 但秦爸爸是明理的人，在秦妈妈的开导下，终于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两家人在这一年的新年，坐在了一起。 从此两家变一家。 萧玥梅进入房间，走到萧默身边，看着面前等身镜里萧默帅气的模样，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小默，姑姑祝福你。” 听了话，萧默走到萧玥梅面前，弯下腰，轻轻抱了抱她，“谢谢您，您放心，我会过得很好的。” 萧玥梅拍了拍萧默的背脊，“我相信。” 季垚在旁边，等到萧默松开自家妈妈，就也走上去抱了抱他，然后说:“哥，恭喜你。” 萧默朝季垚笑了下。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叶晓晓探脑袋进来，“默哥，准备好了吗？时间要到了哦。” 萧默说:“好了。” 叶晓晓笑眯眯的，“那我去通知大家啦。” 他说完，拔腿就跑。 半个小时后，婚礼正式开始。 婚礼现场布置在海边。今天天很蓝，云很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长长的红毯两边，坐满了带着祝福而来的观礼人。 叶晓晓、曹怡景、余海跃、姜航、何旭、姜航、罗音、涂雪、余妮，张洵，每个人都在。 林志峰、徐浩昌也来了。 随着婚礼进行曲响起，季垚代替了萧父的位置，陪伴萧默走过长长的红毯，来到秦欢面前。 季垚看了看萧默，又看向秦欢，板着脸说:“在把我哥交给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能保证用一辈子的时间爱护我哥，珍惜他，让他开心，让他幸福，不可以辜负他吗？” “你放心。”秦欢注视着萧默，眼里情深似海，“我一定会的，会让默默永远喜乐安康。” 季垚回头看向萧玥梅，萧玥梅含笑点了点头。 季垚这才将萧默的手交到秦欢手里。 秦欢和萧默十指相扣并肩站在台前，看着为他们证婚的秦爷爷。 秦爷爷慈爱的目光落在秦欢和萧默身上，他们都是他的孙子，他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交换完彼此的誓言后，秦爷爷说:“现在，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 江淮和姜航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秦欢拿过姜航送来的戒指，缓缓戴进了萧默左手无名指上，又执起那只手，低头亲了一下。 萧默耳朵有些红，他注视着秦欢，也拿过另一枚为他戴上。 秦爷爷笑了，他率先鼓掌说:“请大家再次为他们献上祝福！” 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祝福声此起彼伏。 秦欢和萧默抬眸，望着彼此时，默契一笑，他们靠近对方，闭眼接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从此以后，不管困境或是逆境、贫穷或是富有、健康或者疾病、快乐亦或哀愁，他们都会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作话里还有五百字。） — 【主cp番外完】 作者有话说： 赠送一段： 婚礼结束的晚上，叶晓晓闲来无事又跑去逛一中的贴吧。 他的八卦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之前刚上大学的时候，就悄咪咪跑到b大论坛回复关于秦欢和萧默的帖子。 ——他就是那个在每个帖子里说他们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大家可以散了的人。 一中贴吧依旧很热闹。 叶晓晓转了一圈，忽然看见很多年前的一个帖子被置顶了上来。 ——818市一中最般配的几对cp。 尽管已经过了很多年，但叶晓晓还记得这帖子里有不少自己的留言，不过这会儿他更好奇怎么帖子突然被置顶上来了。 按道理过了这么多年，早就该沉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了。 居然会被挖出来！ 神奇了！ 于是他往后翻到最后一页。 2018l（qx）：你们可能不知道，学神和学霸，今天结婚了。 叶晓晓：！！ 卧槽，这特么谁？ 他们中的一个？ 秉持专研八卦的精神，叶晓晓将帖子翻了个底朝天，就只看到很早以前这个id有一条回复，但没什么用。 他陷入了思考。 忽然，他的视线无意间扫到一旁的婚礼请柬，然后看到上头名字下的拼音。 叶晓晓：…… 恍然大悟。 秦欢、萧默。 一个q，一个x。 不过会跑到贴吧回帖的肯定只有他们秦哥。 扒完秦欢的马甲，叶晓晓又回到帖子的最后一页，就见短短时间里，后面又多了不少回复。不过这些回复不怎么友好，多是嘲讽或者质问。 叶晓晓眯起眼，忍不住挽起袖子，噼里啪啦敲下一行字。 2088l（yx）：qx，秦欢，楼上的，那位是秦欢本人哦。 第108章 会拿出视频作证，余海跃倒不是主动想帮姜航，他只是看完了戏，又看不惯钱梅那副“成绩好的学生不会做坏事，做坏事的一定是差生”的嘴脸才出的手。 他最讨厌这种老师。 然后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萧默。 他对萧默还挺感兴趣。 毕竟大半年了，难得出现一个长得不错，明明看到他在教训人了，还不怕他，敢跟他对着干的。而且，他喜欢萧默身上的气质，还有那双眼睛。 姜航的眼睛也很漂亮，但可惜了，姜航实在跟那个女人太像，让他没办法生出好感来。不过厌恶也没有以前厌恶了，自从知道姜航初中就能配合警察，端了一个贩-毒窝点，他倒有些佩服。 视频之后，余海跃本来以为不会再跟姜航有交集，毕竟他们彼此都看不顺眼对方，可万万没想到，还没几天，他又遇见了。 而且姜航又在打架。 余海跃想不明白了，姜航这是什么体质？怎么他在外面遇见几次，几次都在跟人打架。 还是其实是他自己有什么特殊技能？ 余海跃目不转睛注视着不远处打架的四人，神情专注，旁边女生跟他说话，他都没听见。 女生有些气，她循着余海跃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几个人在打架，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海跃，雨好大，我们走了。”女生发出嗲嗲的声音，想去挽余海跃的胳膊。 余海跃没听女生的话，他一直看着姜航的位置。 忽然，他瞳孔一缩，眉间闪过戾气，甩开女生的手，他拔腿冲过去，接着飞起一脚踹开了一个掏出刀子准备捅人的小混混。 对方没料到余海跃会出现，猝不及防下，被踹倒滚了好几圈，脑袋磕到石头，晕了过去。 雨势很大，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余海跃就从头湿到脚。 余海跃突然出现，让所有人动作一停。 姜航眼里闪过诧异，“你怎么在这？” 余海跃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刀，走到姜航身边，又晃了晃刀子，“我不来你可能就要死了。” 姜航的视线落在刀上，脸色难看。 “喂，他们是谁？”余海跃用下巴指了指他们面前的两个人。 刚才隔得比较远，又在下雨，然后这里路灯还暗，他没看清楚，现在走近一看，这几个人贼眉鼠眼，眼神猥琐，不是流氓就是变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航满脸厌恶，证实了余海跃的猜想。 “三个变态。” “变态”两个字大概惹怒了对方，他们神情凶恶，再没有顾及，直接朝姜航和余海跃冲过来。 余海跃直勾勾盯着他们，活动了下筋骨，眉间戾气尽显，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正好老子心情不爽，就拿你们练练手！” 他的话音落下，就已经一脚狠瞪，踹在一人膝盖，那人直接跪下了。 余海跃再接再厉，又一拳打上对方的脸，对方被打得疼的闷哼一声，歪头吐出了血和牙齿。 见血让余海跃更兴奋了，他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开始单方面凌虐那个人。这场架毫无悬念，那人从头到尾还没碰到余海跃一下，就被余海跃压着打。 看到这一幕，另外一个想去救人，却被姜航缠住。 大雨滂沱，四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余海跃已经把人打的毫无反手之力，最后一拳头揍到对方太阳穴，那人眼睛一闭，晕了。 扫了眼跟猪头有一拼的混混，余海跃翻了个白眼，觉得无趣，“不禁打。” 他的目光又落在和姜航纠缠的另一个人身上。 姜航一人对上三人或许落下风，但对一个，绝对不会输。因为他够狠。 于是那人很快也被姜航逼到绝路。 余海跃没准备上去帮忙，他眯着眼，就在旁边看。 他的视线落在那名小混混的腰间，注意到他的手，神色大变，“小心——” 姜航闻声动作一转，迅速往后推开，避开了对方用力刺向他的刀。 那人想刺姜航不成，失败后并不恋战，转头就跑，也不顾晕过去的两个人了。 余海跃走到姜航身边，“没事？” 姜航摇摇头。 余海跃还想说什么，就见姜航转身回到两个晕倒的混混身前，从他们身上搜出手机，熟练地报警。 报完警，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余海跃在背后叫他，“姜航——” 姜航停下脚步，回头说:“警察很快会到，不想被叫去写检讨，就赶快离开。” 余海跃想想，觉得有道理，就跟了上去，在拐过弯看到一家宾馆时，又拉着姜航走进去。 姜航挣脱余海跃的手，冷着脸质问他，“你干什么？” 余海跃摸出钱包，理所当然说:“开-房啊。” 姜航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余海跃，稍时板着脸说:“我要走了。” 话落他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余海跃回忆姜航的眼神，莫名觉得有趣，知道他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也没去解释。他注视着姜航离开宾馆后，正准备收回视线，就见姜航的钱包掉在了门口。 嗯？ 余海跃捡起钱包，打开就看见一张照片，是姜航和他妈妈的合照。 两人面对镜头，笑得好看又温馨。 钱包余海跃本来可以找人替他还给姜航的，不过他忽然心血来潮，想亲手还给姜航。 刚才那一架打完，他突然觉得姜航真挺带感的。 又狠又凶。 跟他挺像。 而且跟姜航接触，好像没自己想象中的糟糕。 然后他刚刚仔细看了看，姜航的气质和长相似乎也不像那个女人了，差的挺远。 他不得不承认，姜航非常对胃口，他想跟对方做朋友。 顺利找人要到姜航的号码，余海跃洗完澡，就给姜航发短信。 ——【你东西落我这了，想要的话，明天晚上过来找我拿。】 姜航回家后，没找到钱包，就猜钱包是丢了。 那个钱包是秦欢送他的礼物，而且里头有他和母亲的合照，尽管照片可以再拍，但那张他也不愿意丢掉。 何况钱包对他来说，意义不一样。 那是他从黑暗走向光明时，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也是第一次收到朋友的礼物。 因此收到余海跃短信的时候，姜航想也没想，就给了回复。 ——【明天什么时间？】 余海跃很快回道——【不急，时间、地址到时候告诉你。】 — 姜航看着走在自己身边，嘴里叼了根烟在抽，要一起回家的余海跃，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 最后只能归结于他不想欠余海跃人情。 只要借他住一晚就能还清两次的人情，从此再没联系，其实挺划算。 走到楼下，望着黑洞洞的楼梯，姜航停下脚步，又转头警告了余海跃一次，“待会儿见到我妈，不要乱说话。” 余海跃将摁灭的烟头丢到垃圾桶里，眼神很清明，“你放心，我没喝醉。” 姜航看了余海跃半晌，才抿着唇，迈开步子上楼。 老楼没有电梯，爬到五楼后，姜航拿出钥匙开门。 现在十点，姜妈妈已经回来了，她听见开门声，从房里走出来，看到姜航，便对他笑了笑。 她比划着手语，“回来了啊？” 姜航喊道:“妈。” 姜妈妈的目光又落到姜航身后的余海跃身上，打着手势问姜航，“这位是？” 姜航说:“他是我朋友，晚上借住我们家。” 余海跃勾唇一笑，笑容不似以往充满邪气和似笑非笑，而是阳光开朗的，“阿姨您好。” 姜妈妈笑了笑，朝他点点头。 “妈，您去休息吧。”姜航温声说，“我来招待他就可以了，您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 姜妈妈拍拍姜航的手，“嗯，你们也早点睡。” 她又对余海跃笑了下，便回了房间。 等姜妈妈回房间后，姜航便敛起笑容，转身面无表情看向余海跃，“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被子，晚上你在客厅睡。” “等等。”余海跃抱着手臂，环视了一圈不大的客厅，“你要我睡哪？” 姜航指了指沙发，“那。” 余海跃走到姜航面前，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他，压低声音，有些阴沉，“你觉得我睡得下？” 姜航毫不畏惧，“那就睡地上。” 余海跃摇摇头，“不可能。” 他又看了姜航一眼，径直朝另外一间开着房门的房间走去，然后拉过书桌旁的椅子坐下。 “我要睡床。” 姜航盯着余海跃，两人对峙半天，最后姜航先妥协了。 “行，给你睡。”他懒得跟余海跃争，只希望今晚过后，他们又是陌生人。 “等一下。”余海跃见姜航要走，又拦住了他。 姜航脸色很不好，“你又要做什么？” “借我一身衣服，我要洗澡，你总不会希望我一身烟酒味躺你床上吧。”余海跃说完，上下打量姜航一会儿，又说，“你的床是双人床，我们一起睡，你可以放心，我这人讲究你情我愿，不会半夜对你做什么。 而且……就目前来说，我只想跟你当朋友，没有发展成另一种关系的想法，你不是我的菜。” 姜航比余海跃矮半个头，身材也没法跟余海跃比，余海跃比他壮了一圈，所以他翻遍衣柜，找了套最大的衣服借给余海跃，余海跃穿上还是小了，跟穿紧身衣似的。 余海跃拉了拉衣服，又看到姜航的眼神，有意秀了秀自己的肌肉，“怎么样？” 姜航:“……” 不怎么样。 像是四肢发达的神经病。 姜航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找出睡衣去洗澡，洗完就翻出一床被子准备去沙发睡，余海跃跟在他后面，“怎么，还是担心我半夜偷袭你？” 姜航没理他，躺在沙发上，抱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余海跃没走，他就在沙发旁边站着，他低着头，看着姜航背对着他，长腿蜷缩起来，整个人像小孩一样缩在沙发里，完全没有在听他的话，脸顿时放了下来，黑如锅底。 “行。”余海跃语气很冷。 下一秒，他就弯腰，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姜航整个人抱了起来。 身体猛然腾空，姜航睁开了眼睛。 “余海跃！” “嘘——”余海跃虽然在笑，可眼底没有丝毫笑意，“你再大声点，就能把你妈妈吵出来了，你想让她看到我们现在的姿势？” 姜航一顿，他狠狠瞪着余海跃，压低声音，“你放我下来！” “不放。”余海跃说，“你不是就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那我就干脆如你所愿。”他说着，就以这个姿势强行把姜航抱回了房间，同时用脚关上门。 姜航被放到床上，立刻退到床边，警惕地看着余海跃。 余海跃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他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姜航眉头紧皱，死死盯着余海跃。 余海跃被姜航的视线紧盯着，最终无奈地睁开眼睛，“我刚才就说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抓抓头发，反问姜航道:“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很担心你妈妈吗？那你不想想她明天早上看你睡在沙发会想什么？” 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他又说:“想好了就快睡，我困了，你别再盯着我，否则我会生气。” 姜航听完话，眉头逐渐松开，他又注视了余海跃半晌，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 但他没过去躺下，而是坐在床上，背靠着墙，一宿没睡。 第109章 姜航一夜没睡，余海跃倒是睡得很香。 于是第二天，姜航顶了一个巨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 “整夜没睡？”余海跃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位置，见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嗤笑道，“我都说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又冷不丁把脸凑到姜航眼前，“我看起来这么不可信？” 姜航扫了眼余海跃的下-半-身，冷笑道:“你觉得呢？” 一把推开余海跃，姜航下了床，他从衣柜里拿出新的校服，走进浴室去换，等换完又去阳台收了余海跃昨晚换下来的衣服。 他将衣服直接丢给余海跃，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厨房里，姜妈妈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姜航进去帮忙。 姜妈妈腾出手比手语，“不用帮忙，已经快做好了，你去收拾下书包，待会儿好去学校。” 她想了想，又比划，“稀饭的话，你朋友能吃的惯吗？” “他不挑食的，您不用在意他。”姜航说完，将碗筷拿了出去。 此时余海跃已经换完衣服，也洗漱完毕，他看到姜航，笑着问:“什么时候去学校？” “吃完早饭。” “好。” 余海跃一点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 很快，姜妈妈就端着菜出来，她朝余海跃温和地笑了笑，比划说:“来不及去买菜，就只简单的煮了两样，你将就着吃一些。” 尽管余海跃看不懂，但他还是朝姜妈妈先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才看向姜航。 姜航给他翻译了一遍。 “这样就很好了，阿姨您辛苦了。”余海跃主动为姜妈妈盛了一碗稀饭，“我妈妈以前早上也是这么煮的，我很喜欢，很有家的味道。” 余海跃说话的时候，眼底闪过怀念的光，只是消失的太快，姜航并没有注意到。 早饭吃的很愉快。 除了秦欢以外，余海跃是姜航带回家的第二个人，她总担心因为家庭原因，让姜航小小年纪就过于成熟，会没办法交到朋友，所以在看到余海跃的时候，她很高兴。 一顿早饭，她问了余海跃不少问题。 刚开始，姜航总想转移话题，又在桌下用脚踢余海跃，示意余海跃快点吃完——他是担心余海跃被问烦了，将本性暴露出来，吓着自家妈妈。 然而令姜航意外的是，余海跃很耐心，他虽然看不懂手语，却也会注视着姜妈妈比划完，然后才看自己，等待自己的翻译。 并且说话的时候，始终面带着微笑，笑容很真诚，完全没有在外面神经病的模样。 判若两人。 姜航对余海跃的印象好了一点点。 这顿早餐吃得有点久，等到吃完，已经很晚了。 姜航拿起书包，跟姜妈妈告完别，就匆匆忙忙出门去学校。 余海跃倒是不紧不慢，他下楼后，就叫住了姜航，“不用走那么快，我让司机来接我了。” 他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而且书包也没带，他虽然浑，但穿校服这样的校规还是会遵守的。 姜航不想继续跟余海跃扯上关系，“那你留下等吧。” 余海跃说:“一起走啊。” 姜航一口拒绝，“不用。” 余海跃看着姜航坚决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他快步追上去，抓住姜航的手，强迫他停下。 他加重了语气，“我说了，跟我一起走。” 姜航回头看他，“放手！” 余海跃不仅没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他阴鸷的目光落在姜航身上，“姜航，你应该知道惹怒我是没什么好处的。” 这会儿他们站在小区门口，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见他们此时的姿势，都好奇地盯着他们。 其中还有不少人认识姜航。 被来来往往行人的目光注视着，姜航很不自在，他眉头紧锁，只好妥协了。 “好，我跟你一起走。” 余海跃这才觉得满意，他松开抓着姜航手腕的手，带姜航朝小区外停着的一辆车走过去。 上车后，余海跃接过司机递给他的衣服，毫无顾忌，当着姜航的面换了起来。 余海跃常年锻炼，身上肌肉线条很明显，肩宽腿长，他大大咧咧的换衣服，双腿大马金刀般岔开，将某个不可说的位置坦荡的露出来。 尽管隔着一层薄薄的内-裤，轮廓也十分明显。 姜航:“……” 妈的要瞎了。 姜航偏头看了会儿风景，就拿过书包，从里头翻出一本英语单词，头靠在车窗，默读背诵。 余海跃换好校服，又侧头看姜航，“这么认真？” 姜航头也不抬。 余海跃笑了一声，凑近姜航，低声说:“被我的身材震惊到了？” “……”姜航推开余海跃，抬起头，“别靠我那么近。” 余海跃耸耸肩，退回自己的位置，车外两旁的风景迅速倒退，没过多久，就到了一中门口。 姜航率先下车，之后没理余海跃，径直朝高二的教学楼走去。 余海跃落在后面，他看着姜航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嘴角，觉得越发有趣。 几秒后，他将书包往肩上一扔，也大摇大摆地准备进校门。 突然司机叫住了余海跃，将一本落在后座的数学课本交给他，“少爷，您的课本。” 余海跃愣了下，见书虽然新，却有不少翻看的痕迹，心知肚明这是姜航的，他点点头，接了课本。 走进校门后，他在岔路口停顿了下，便朝高二走去。 还书，好像是个不错的理由。 余海跃其实真觉得自己可能有病，疯病的那种。 别人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想跟人对着干。 所以被秦欢一说，他有点口不择言了。 当他在众人眼皮下表达出“我看上萧默”这个意思后，一出教室就开始后悔了。 他是挺喜欢的萧默的，萧默有故事，他喜欢有故事的人。 但他并没有给萧默带去麻烦的意思，只是这句话一说出口，可能带去的就是无尽的麻烦。 而且姜航……他要跟姜航做朋友，应该更难了吧。 — 姜航才发现余海跃根本就是一块牛皮糖，一旦沾上，就甩都甩不掉。 上课短信轰炸，放学电话骚扰，一天都没有停下。 余海跃就跟好不容易找到朋友的小孩一样，每天都要刷一次存在感，仿佛刷够存在感，姜航就真愿意跟他做朋友一样。 这还不够，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姜航兼职的清吧，每次准时报到，一直坐到姜航下班。 闹得全清吧的人都以为他在追姜航。 姜航被烦的简直头大。 这天，余海跃又来了清吧。 将一杯鸡尾酒放到余海跃的桌前，姜航盯着他，语气很冷，“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了话，余海跃抬起头，十分无辜地摊手，“没想做什么啊，我来听歌不行吗？” “行，当然行。”姜航说，“但全y市的清吧、酒吧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跑到这里来？你常活动的区域并不在这里！” 余海跃翘着二郎腿，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你陪我坐会儿，我就告诉你。” 姜航没动。 余海跃忽然笑了，“我差点忘了你在工作，这样，你陪我喝一杯，这种可以吧？” “我不想知道你跑到这里来的原因。不过如果我喝完了，你可以滚吗？” “不行。” 姜航转身就走。 “等一下。”余海跃一手拉住姜航的手，另一只手将几颗糖塞给他，“我知道你没吃晚饭，小心低血糖晕了。” 话落他又朝姜航笑了笑，也没去碰桌上的酒，放下钱就离开了。 姜航抓着手心的糖，怔在原地。 等余海跃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回过神，又摊开手，垂眸去看静静躺在掌心里的糖果。 那是几颗水果味的糖。 姜航盯着看了会儿，随手塞进了口袋。 他搞不懂余海跃想干什么，也不想陪着余海跃玩，他有很多事要做，没那个闲时间。 而且，他也玩不起。 这天以后，余海跃倒是消停了一些，具体表现是没再出现在清吧了，不过短信和电话还是不少。 然而姜航从来没看过短信，更没接过电话。 尽管这样，余海跃难得耐心十足，并不生气，在学校见到姜航，还是笑嘻嘻的。 对此姜航只有一个评价:神经病。 这样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余海跃就是有病，而且是会犯病的。 在月考结束的那个晚上，他果然又开始发神经了。 月考这几天，清吧并没有给姜航安排班次，所以这天晚上他正好没班，本来是准备把以前落下的课复习一遍，结果手机就响了。 姜航已经对余海跃的号码很熟悉了，一看是他的电话，根本不想接。 然而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今天余海跃格外执着，好像如果姜航不接，他就会一直打，哪怕姜航关机，客厅的电话也是紧接着就响起。 “……” 姜航在心里破口大骂余海跃，被烦的什么事都做不了，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那头并不是余海跃。 “谢天谢地，您总算接电话了。”对方问，“请问是姜先生吗？拜托您来一下xx酒吧，余先生喝醉了，在发酒疯，说一定要让您过来……请您务必过来一趟吧，否则他能将酒吧砸了。” 隔着听筒，姜航都听见那头余海跃发疯的声音。 应该是酒瓶砸地上了，发出巨大的声响。 “……”真的是个疯子！ 姜航听着电话那边服务员不断的劝说和恳求，还有余海跃发疯闹出的声响，头疼地按着眉心，终于还是无奈道，“好，我过去。” 顿了顿，他又说:“你把手机还给余海跃，我跟他说几句话。” 第110章 姜航不是第一次看到余海跃打人，但晚上在酒吧，他是真觉得余海跃想把那个人打死。 他的行为并非是因为那人偷摸女生，更像是单方面发泄怒火。 是一种迁怒行为。 “你也觉得我应该去精神医院看看吗？”——谁让余海跃去精神医院？ 姜航带着这些疑惑，跟着余海跃出了酒吧。余海跃喝了太多酒，此时并没有完全醒酒，走路还是跌跌撞撞的。 他一直走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走累了，跑到公园里的一处休息椅坐下。 “你不坐？”余海跃随意地坐在休息椅上，右手点了一支烟，左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并没有回头对姜航说话，可他知道，姜航一直都在。 姜航闻言，走过去坐下。 “酒醒了？” “你到酒吧的时候就醒了。” 余海跃抽了口烟，目光落在远处的湖面上，湖面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水光粼粼，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说起来，你还挺关心我的。” 他说完，偏头去看姜航，眼眸很深，“你还是第一个。” “别太自作多情。”姜航的语气很冷淡，“我只是怕你喝醉乱走到时候被‘捡尸’。” “捡我？那他大概是活腻了。”余海跃摇摇头，继续抽烟，等抽完第三根烟，他才又开口，“有些困了，回家。” 他起身后又低头对姜航说:“不用跟着我了，我没事。” 姜航看着他，似乎在确定他有没有说谎。 对上姜航的眼神，余海跃挑了下眉，他弯腰凑近姜航，“还是你愿意让我再住一次你家？” 姜航推开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几步后，他摸到口袋里的卡，又转身回来，将余海跃丢在酒吧的信用卡塞回他手里。 “你的。” “姜航。” 余海跃突然叫了姜航一声，等姜航回头，就抬起一只手朝他挥了挥，“谢了。” 姜航很平静地“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他就消失在拐角处。 余海跃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目送姜航离开，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连眼底都染上了笑意。 — 接下来，余海跃的骚扰电话依旧没断过。他还会换着号码打，所以有时候姜航会不小心接起来。 只是尽管电话被接起来，他们也没聊什么，说不到两句话，姜航就沉默了，随即挂了电话。 按理来说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很无聊，可余海跃却觉得津津有味，打电话越来越勤快了。 这天，姜航又一次不小心接了余海跃的电话。 听见那头传来的声音，姜航无奈问:“余海跃，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 “你答应跟我做朋友，我就停。” “你很缺朋友吗？” 余海跃大概在外面玩，嘈杂的声音传到姜航这里，姜航又说，“你朋友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执着我一个？” “你特别啊。”余海跃说，“除了秦欢，你还是第一个我那么想交朋友的人。” 他大概是走到了安静的地方，“而且我确实没什么朋友，跟我一起玩的人都只是因为目标一致——想玩、可以玩，所以才聚在一起，会愿意交心的少之又少。” 姜航说:“你想要朋友，很容易，一中有三四千名学生，你总能找到合适的。” 他其实搞不懂余海跃在想什么，明明之前莫名其妙地讨厌他，现在却又扒着他，态度放得那么低想要交朋友。 他是哪里让余海跃改变主意了？ 余海跃突然说:“十分钟。” 姜航愣了下，“什么？” “我说十分钟了，这是我们之间最长时间的通话，之前的记录是一分钟。”余海跃话里藏着笑意，“按照这个增长速度，再过几天，我们或许就能聊上二十分钟了。” 姜航:“……” 无话可说。 姜航直接挂了电话，往桌上一趴，也没心思继续做练习了。 其实在姜航的心底，对余海跃的这份死缠烂打是有些许欣喜的。 在遇上秦欢以前，他没有多少朋友，甚至过着每天都要被追债的日子，他也上学，可学校也是一个小社会，他融不进去。 他跟班级的同学，仅是点头之交。 直到他被秦爸爸带到秦欢面前，才明白有朋友的感觉。 余海跃这种缠人的行为虽然很烦，可愿意花费这么多心思只为跟他做朋友，他从来没遇到过。 姜航闭着眼，心烦意乱，他在桌上趴了半天，直到手机震动，他才重新坐好。 又是余海跃的信息。 ——【6号出去玩吗？】 ——【带你去个好地方，人少风景好，考虑一下？】 姜航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指尖放在键盘上，删删改改好多次，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回。 算了。 姜航以为余海跃没再继续给自己发信息，是放弃了，但没想到他居然自己找上门了。 在看到余海跃拎着两桶油跟着自家妈妈进门时，姜航诧异到不行。 姜妈妈比划道:“小航，帮妈妈跟海跃说声谢谢，辛苦他了，大老远帮我把油拿回来。” 为了方便和姜妈妈接触，上次之后，余海跃有稍微学了点手语，现在已经略微能看懂一些，姜妈妈比的“谢谢”他看懂了，于是摆手道，“不客气的阿姨，举手之劳而已。” 姜妈妈对余海跃笑了下，又比道:“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这句余海跃看不懂，他看向姜航，微笑等着他的翻译。 姜航抿着唇，半晌才把姜妈妈的话转给余海跃。 听完话，余海跃眉开眼笑，点头道:“好啊，谢谢阿姨。” 姜妈妈摆摆手，提着菜进了厨房。 等姜妈妈看不见他们了，姜航就把余海跃拉回房间，压低声音问:“你跑来我家做什么？” “来找你啊，你不回我消息，我就自己过来了。”余海跃在椅子坐下，抬眸注视着姜航，“怎么样，去吗？” “不去。”姜航开口拒绝。 余海跃盯着姜航，神情不解，“为什么？” 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大腿上，姿势很放松，又问道:“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我很让你讨厌吗？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好像就很讨厌我。” 姜航面无表情说:“你不是也一样。” “ok，这一点我承认，不过我已经跟你说过原因了吧？那你呢？” “渣男。”姜航说，“我讨厌渣男。” 这个理由，让余海跃真真呆了好半天。 他反应过来后，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止，还有你的行为、作风。”关于余海跃的传闻，学校实在太多太多，这样一个人，给人的印象自然不会很好，但让姜航从印象不好变成讨厌，还是他亲眼目睹的小花园那件事。 余海跃笑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说:“如果我告诉你，他们都是抱着各种目的主动接近我的，我不过是来者不拒。 而且我虽然跟他们在一起，可从来没碰过他们……这样，你对我印象分会不会好点？” 姜航不太相信。 余海跃耸耸肩，“好吧，不然我给你证明一下？” “证明？” “是。” 余海跃拿出手机，让姜航选人，然后他直接拨号。 这些对象有男有女，都是余海跃曾经的男朋友、女朋友。 一口气打了七八个电话，余海跃才停下来，晃晃手机问:“怎么样，我骗你了吗？” 姜航:“……” 余海跃笑了，又把话题倒回最开始那个，“现在肯跟我出去了？” — 余海跃说的地方其实是一个村庄，离y市挺远，他们是自驾过去的，开了四小时。 从车上下来，姜航有点惊讶。 余海跃从后备箱取下两个行李箱，对姜航眨眨眼，“跟我来。” 相比余海跃拎了两个行李箱，姜航只是简单背了个包，很轻松。他不是特别理解余海跃提着这么两个大行李箱，今天6号，明天7号，最多只住一个晚上，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注意到姜航的眼神，余海跃笑笑说:“好奇我为什么带这么多东西？” 姜航点头。 “这些都是我给人带的礼物。”余海跃说着，已经带着姜航沿着不宽敞的水泥路走进村里。 他们刚刚走进村里，就忽然有一个小孩像是小钢炮似的朝他们冲过来，然后直接砸进了余海跃的怀里。 他不高，眼睛又黑又亮，就那么抱着余海跃，仰起头高兴地喊，“海哥哥，你终于来了！” 余海跃摸摸小孩的头，“嗯，我来了。” 他又拉过愣在旁边的姜航，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你们就喊他航哥哥。” 小男孩乖乖地喊了姜航一声。 姜航下意识地回应一声，之后看向余海跃。 余海跃说:“等等再告诉你。” 余海跃蹲下来，视线和小孩平齐，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帮我把大家都找来，分礼物了。” 小男孩高高兴兴应下，就飞快去找人了。 余海跃看着小男孩走远，才对姜航说:“我们走吧，去住的地方。” 走了好一会儿，姜航才问:“你……常过来？” “算是吧，每年会来几次。”余海跃说:“刚才那个小孩叫莫吉，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就剩下一个奶奶，另外还有几个人，也都差不多情况……他们都是我爷爷旗下基金会资助的人。” “那你是替你爷爷过来的？” “不是。”余海跃停下来，指了指不远处层层叠叠，被云雾笼罩的巍峨高山，“我是被这些景色带来的。第一次无意间跑到这里来的时候，我高一……正确来说，是高一开学没多久。 我在这里待了两个星期，那段时间里，看到很多类似小吉的小孩，无父无母，只剩下老人……” 他想起那年发生的事，笑容有些讽刺，“你知道人会有一种心理，一旦看到比你过得惨的人，会醒悟也会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那些你觉得过不去的坎、那些纠结啊痛苦啊算个屁，连屁都不是——世界上还有人饱受战争摧残，还有人吃不饱穿不暖……其实能活着，不愁吃穿，就很不错了。” 姜航明白这种感觉。 他曾经也是依靠这样的心理慰籍坚持下来的。 余海跃带着姜航继续往住宿的地方走，“离开这里后，我就找我爷爷，让我爷爷拨款资助这些小孩……我自己也偶尔会过来看看。 你知道吗？这些小孩都很容易满足，只要一本书，一支笔，他们就能高兴很久，非常淳朴可爱。” 姜航安静地注视着余海跃。 他想，或许余海跃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浑。 第111章 这个村子本来也不是旅游景区，基本没有外人会过来，所以并没有宾馆或者酒店，就连招待所都找不到。 之前余海跃过来是住在小学的教师宿舍里，这次也不例外。 问题在于，宿舍只剩下一间。 本来还有另外一间空着，但不久前来了一名支教的老师，便让他住了。 望着房间里窄窄的单人床，姜航脸色很不好看。 余海跃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礼物他已经分完了，现在就剩下两个空箱，把行李箱往旁边一丢，他大大咧咧在床边坐下。 “坐会儿，晚点带你出去走走。” 姜航一动不动，他就站在门口。 余海跃看了眼姜航，“怎么，嫌弃？” 姜航摇头，他更糟糕的环境都住过，并不是觉得这里不好，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床……他并不想再和余海跃同床。 余海跃打量着姜航，很快明白他在想什么，调侃说:“你怕我晚上化身禽-兽上了你？” “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姜航又补了一句，“更不想在单人床上跟你同床共枕。” 一米宽的单人床，一个人睡尚且可以，两个女生挤在一起都难受，何况两个男人。 “确实小了点。”余海跃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或者你想去小吉家借住？他家倒是有间空房间，不过地板下头就是猪圈，你有洁癖吧？能忍受？” 姜航:“……” 余海跃勾唇一笑，他定定地看着姜航，百分之百肯定姜航会进来。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姜航还是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张椅子，一个衣柜外加一张单人沙发，已经把地方塞得满满。 姜航在沙发坐下。 余海跃给姜航递了瓶饮料。 “谢谢。” “客气了。” 刚才被一群小朋友围着，余海跃不好抽烟，现在有点犯烟瘾，他的手都摸到口袋里的烟了，但他的视线扫到旁边的姜航，又看了下这间不大的宿舍，到底没有拿出来。 算了。 再忍忍。 在房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余海跃就带着姜航出门了。 这个村子四面环山，尽管政-府早早就出钱修了路，水泥路已经通到村门口，但因为没什么开发价值，这里没有动过一个地方，始终还保留着纯天然的景色。 原始的山林，巍峨耸立的高山，碧绿的河水，从山涧往下涓涓而流的小溪流……每一处都透着天然雕饰的美感。 置身里头，能够放松心情，觉得平静。 余海跃带着姜航沿着溪流往上走，走了两个小时山路，来到一个制高点，那里有一块大石头，悬挂在山峰之上，如果站在上面眺望，能够将整个村子收入眼底。 余海跃轻车熟路地爬上去，面对着峭壁悬崖，从容地站在上面，神情是难得的放松和舒适。 他回头看姜航，“上来啊。” 姜航并不恐高，但看着悬崖，心底也自然地升起恐惧，他皱眉看着余海跃悠闲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你小心一点。” 这如果掉下去，真的不是开玩笑。 余海跃脸上笑意更深了些，“你在担心我。” “你不是废话，你如果掉下去，我也要负责的。”姜航往下瞥了一眼，又看余海跃还在往前走，忍不住叫住他，“你别动了！” “我没事。”余海跃到底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在原地坐下，“你不上来吗？风景很好的。” 姜航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没理会余海跃。 撇开近在咫尺的悬崖不谈，站在这个山头风景确实很好，阳光洒下来，远处萦绕在山间的云雾逐渐散开，露出山峰本来的模样。 怪石嶙峋，有些石头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形成了各种模样。 余海跃点了一支烟，缓缓说道:“你看对面山头的那个石头，像不像一个人？” 姜航闻言，抬眸看过去。 “一点点。” 余海跃又问:“那边那个呢？你觉得像什么？” 姜航看了一眼，没认出来，“像什么？” “猫。”余海跃回头看着姜航，“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挺没联想力的，你平时作文多少分？”他摇摇头，语气很笃定，“肯定不高。” 姜航:“……我一般写论文谢谢，议论文只要观点明确，论据充分，论证合理就够了。” 余海跃笑着说:“你的反应告诉我，你的分数确实不高。” 姜航气得直瞪余海跃，虽然他没说错。 见姜航生气的模样，余海跃摆摆手，“好，不说了。” 他笑容满面的，摁灭烟头，将其丢到烟灰袋里，就双手往后枕着头，在岩石上躺下。 “对了，秦欢有没有跟你说过我？” “提过一点点。” 余海跃来了兴趣，“他说我什么了？” “你变了很多。”姜航说，“秦哥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吗？”余海跃轻声呢喃，他都快记不起自己以前什么样了。沉默一会儿，他又换了话题，问的很直白，“秦欢是不是喜欢萧默？” “你问这个做什么？”姜航警告说，“你离萧默远点。” 余海跃坐了起来，又跳下石头，走到姜航面前，十分不解，“为什么你和秦欢都把我当成洪水猛兽？我昨天不是给你证明了，我虽然跟他们在一起，可从来没碰过他们。” “萧默不一样。”姜航看着他，“他可没主动接近你。” 余海跃耸耸肩，“这点是真的。” 他想了想又说:“我只是对他比较感兴趣，没准备对他做什么。” 姜航说:“总之，你离萧默远点。” 余海跃挑挑眉，忽然说:“那我可以离你近点？” 姜航直接送个他一枚白眼作为回答。 晚上。 村里一般睡得早，刚刚九点多，就已经十分安静了。 余海跃和姜航待在一个房间里，余海跃倒是很自在，他已经洗完澡，现在就瘫在单人床上，靠在床头玩手机。 姜航则坐在沙发上，没有半点上床的意思。 十点钟，余海跃准备要睡了，他偏头看姜航，“你不上来？” 姜航听完话，抬眸看了他一眼，脸上的嫌弃明显。 “我在沙发上睡。” 余海跃上下看了他半天，“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塞进去这个单人沙发？你当你还是婴儿吗？” “你不用管。” 余海跃的脾气不好，从来没人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他 ，惹他生气，如果对方不是姜航，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他的脸放了下来，话里也带上命令的口吻，“过来。” 姜航并没有动，他在回秦欢的信息。 余海跃一天都没犯病，本来心情挺好，可这会儿好心情全没了，他沉着脸，起身走到姜航面前。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抱你？” 姜航皱着眉，“我说了，你别管我！” 余海跃没再说话，弯腰就准备抱起姜航。 上次是姜航完全没防备，这次他有防备，用手挡住了余海跃，“滚远点。” 余海跃看着他，眼神很冷，可嘴角却扬了起来，似笑非笑。下一瞬他就扭过姜航的手，用力钳制在胸前，同时弯下腰，直接将人扛了起来。 他对姜航说:“别动，隔音不好，吵到隔壁的老师，会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姜航被放到床上后，余海跃没再碰他，自顾自在床沿躺下，“好了，坚持一晚上，明天就走。” 姜航手腕被握出了淡淡的於痕，可见余海跃刚才有多用力禁锢他的手。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余海跃，差点忘了，这个人有病。 姜航没跟人睡同一张的习惯，更何况床太小，哪怕他已经尽量远离，还是跟余海跃有肢体接触，手、脚都容易碰到。 所以一晚上下来，他都没闭眼，直到黎明，他才受不了，睡着了。 — 姜航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一个男人怀里醒过来。 而且对方还是余海跃。 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余海跃抱着以后，姜航整个人都非常不好。 余海跃还没醒，但察觉姜航在动，他搭在姜航腰上的手便收的更紧了，只将人往怀里带。 姜航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腹被什么顶着。 “……” 同为男生，姜航自然明白早晨会有生理现象，他脸色难看，再忍不住，一把推开余海跃。床本来就小，他又用力，这一推，余海跃直接掉到了床下，发出“砰”的一声。 “艹！” 余海跃睁开眼，爬起来看姜航，“你发什么神经？” 姜航抿紧唇，没理会余海跃，从床上爬起来，摔门出去。 余海跃有点懵，他看着姜航的背影，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一直抱着姜航，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下-身……脾气渐渐消下去，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早上这件事之后，姜航再没有理会余海跃，看到他都是板着脸，离得远远的，警惕意味十足。 余海跃倒是识趣的没有提。 下午一点，两人返回y市。 送姜航到他家楼下，余海跃说:“再见啦。” 姜航点了点头。 八天假期后，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就出来了。 姜航对自己的成绩挺满意的，至少摆脱了倒数的行列，而且在萧默的帮助下，进步不少，从班级吊车尾跑到了中间阶段，年级排名也上来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余海跃的成绩。 余海跃的成绩很好，在年级能够排到前一百名，唯一拖后腿的是一科英语，英语一百五十分，他就考六十几分。 平白落下别人八-九十分。 他曾经真的以为余海跃顽劣不堪，没有任何的优点，之所以能在重点班，完全是靠市长父亲和那位大方的爷爷。 却没想到他是真的靠实力留在重点班的。 于是姜航对余海跃的印象又改观了一些。 — 姜航明白余海跃会改变，一定是有原因的，但他没问过，也没想去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他也不例外。 只是他没想到，余海跃会主动告诉他。 那天在余海跃家里，他所见的，然后又听了余海跃说的事，他开始能够理解余海跃的叛逆了。 父亲为了正大光明娶自己出轨的对象，伪造妻子出轨，又为了自己的形象，不惜用前妻的前途威胁孩子，让他出席自己再婚的婚礼……这是什么心理，什么样的父亲？ 所以余海跃叛逆。 所以他自我放逐。 这份叛逆，这份玩世不恭，一是为了报复余父。 第二，也是为了报复自己。 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自甘堕落——他在借此惩罚自己。 余海跃在自责，他没有阻止余父伤害母亲，更保护不了母亲，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可他还太小，没有能力，只能通过蠢办法去报复。 他不断给他父亲找麻烦，让他因为有这个儿子，风纪不过关，原本有动的机会，却被刷下来，只能原地踏步，没法再上一步。 姜航了解了余海跃的这段往事以后，觉得余海跃挺可怜的。 也有一份感同身受的心理。 他的父亲是个赌-徒，对他的母亲就像是一只吸血鬼，死死地扒着，他曾经多想他们可以离婚，然而直到那个人死了，婚姻都还在继续。 他母亲至今都是“未亡人”的身份，无法摆脱。 因为这种心理，姜航和余海跃的关系进步的迅速。 姜航不会再拒接余海跃的电话，偶尔也会回余海跃的信息。 这样类似朋友的关系维持了挺长一段时间，直到那天——余海跃强吻了姜航。 从此以后，他们的关系就完全变了。 第112章 ——“我们交往吧。 姜航真的要炸了。他好不容易觉得余海跃这人还行，身上有闪光点，他看到了，可以尝试做朋友，又变成这样。 神tm交往。 交什么往？ 他和余海跃？交屁往啊！ 姜航瞪着余海跃，骂道:“你特么哪根筋搭错了？” 余海跃丝毫不在意自己只穿了件内裤，反而大大方方地秀着人鱼线和腹肌，“没有，我是认真的。姜航，我想认真跟你交往，不只是玩玩。 你是我第一个想去珍惜的人，也是第一个人能让我这么耐心对待的人。” “那又怎么样？”姜航冷冷道，“我不是那些扒着你的人，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 余海跃眯起眼，帅气的脸逼近姜航，一字一句说:“我说了，我是认真跟你交往。” 姜航跟他对视，“我也说了，我对你没兴趣！” 姜航又扫了眼余海跃裸露在外的皮肤，觉得辣眼睛，推开余海跃站起来，他走到阳台拿下余海跃的衣服，丢到他身上，“穿上你的衣服，滚出我家。” 余海跃看了眼衣服，倒是乖乖开始穿起来，穿好以后他又笑了，“姜航，你该了解我，只要是我认定的事，就一定不会放弃。” 望着姜航的眼睛，他说的十分认真，“所以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此时姜航已经冷静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冷声问:“你喜欢我什么？我改可不可以？” “你改不了。”余海跃走到姜航面前，微微弯下腰，两人几乎脸贴着脸，“你变成什么模样，都还是你。” 他轻笑了一声，说:“除非时间能倒流，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余海跃的目光往下，又落在姜航的唇瓣上，他想起刚才自己触碰到的甜软，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仿佛回味一般。 显得色-情又暧昧。 被余海跃这么看着，姜航的脸完全放了下来。 他深呼吸半天，才没动手揍上去。推开余海跃，他大步走到门口，将大门打开，“滚。” 余海跃没有生气，脸上甚至带着笑容，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你要好好考虑。” 回应他的，是姜航用力的摔门声。 姜航不能说直，但也不能说弯，他至今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不过对于向他告白的男生，他并不会觉得反感。 同时，他也会欣赏帅气男人的脸和身材。 但这种，姜航更趋向于理解成是一种正常人的心理。 就像女人也会欣赏女人一样，他同样仅是欣赏，无关性，无关肉-体。 他也曾经幻想过未来，他希望能找一位像自己母亲一样温柔、强大、坚强的妻子，然后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如果找不到，他不介意单身一辈子。 可无论哪种未来，都没有和余海跃在一起这个选项。 这次之后，姜航再次把余海跃拉黑了，即便在学校看见，也会立刻避开，视若无睹。 姜航知道余海跃的性子，神经又疯狂，或许他曾经不是这样，但在肆无忌惮地释放出真实的自己以后，就回不去了。 现在的他，就是“有病”的代言人，逼急了或许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但对于目前的姜航来说，尽量躲开他是最好的办法。 他不能退学，更不能离开。 他的妈妈在这里。 他还要考一所好的大学，能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让妈妈过上更好的生活。 索性那天以后，余海跃都没有再出现，跟姜航提“要交往”的话，姜航可以喘口气，挺长一段时间过得很平静，哪怕他把余海跃拉黑，家里的座机电话也没响起，而偶然在学校碰见，都只是朝他笑笑。 仿佛那天的事只是姜航的一个梦。 并不是真实发生的。 可姜航很清楚，那个吻是真的，那句“跟我交往”也是真的。 他知道余海跃一定会再出现，再跟他提起这件事。 姜航猜的没有错，期中考试考完的那天，他就在校门口看见了余海跃。 余海跃是特地在等他。 大雨倾盆，余海跃撑着伞站在雨里，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姜航，嘴角勾起，笑容未达眼底。 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像是拼命在抑制什么。 “有空吗？” 姜航心细，察觉到余海跃的状态，就偏头跟张洵说了再见，然后跟着余海跃走到旁边，“什么事？” 余海跃说:“这么大的雨，在这里聊？” 雨太大了，就是撑着伞，也会淋湿，姜航身上衣服湿了一半，余海跃已经差不多都湿了。 “那去哪里？” “我的公寓。” 余海跃住的公寓离学校不远，是余父不顾反对离婚又再婚后，余爷爷特地为他置办，好让他可以搬出来住的。 步行过去，只要十分钟。 姜航没有送羊入虎口的兴趣，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只羊，这个建议自然不可能答应，“不用跑那么远，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余海跃渍了一声，“你是担心我强了你？” 姜航语气淡淡，“有什么事快说，不说我要回去了。” 余海跃又强调了一次，“跟我去我的公寓。” “不去。”姜航毫不犹豫拒绝后，转身就准备走，他是太闲了，才会因为觉得余海跃不太对，在这里跟他耗。 “别走。”余海跃抓住了姜航的手，他抓的很牢，用了很大的力气，姜航挣脱不开。 两人僵持不下。 雨越来越大，两人都已经全部湿透了。 校门口的车子越来越多了，都是家长来接学生的车，各种声音交织，吵得不行。 突然，余海跃的态度软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姜航，话里带来些请求，“就今天晚上，陪我喝酒。” 他勾了勾唇，笑得讽刺，“今天又是一个月一次的‘家庭聚餐’。” 姜航沉默了会儿，问:“只喝酒？” “虽然我很想做更多，但我说了，我想对你认真，所以我尊重你。”余海跃的眼眸深邃，他深深望着姜航，“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姜航说完，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着的手，冷声道，“松手。” 这回，余海跃依言松手了。 他带着姜航往自己公寓的方向走，两人一前一后，一路都没说话。 — 余海跃说喝酒，确实是喝酒。 他买了不少的酒，塞满了整个冰箱，等到姜航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就把酒拿了出来。 将一瓶酒递给姜航，他说:“吹掉？” “想吹你自己吹。”姜航给自己倒了杯酒，只喝了一点点。 余海跃仰头喝下大半瓶的酒，喝酒的时候，他的视线牢牢钉在姜航身上，目光包含侵略，却又有些复杂。 余海跃自己也是矛盾的。 他本来真的只是想跟姜航当朋友，可越接触姜航，他就越放不开姜航。 这两年多来，他身边有无数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会在他醉了以后，担心他会出事，一直跟着他，更没人会因为一条短信，跑那么多酒吧找他。 姜航是第一个。 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个。 在姜航身上，他感受到了温暖。 他舍不得放手。 不愿意放手，就要牢牢抓住，但他又舍不得伤害姜航，他想用真心换真心，想让姜航继续关心自己。 然而，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喜欢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 怎么正儿八经地去追一个人，他更加不懂。 余海跃之前没出现，就是在想这些。 可是他花了很长时间思考，最后也只明白了一件事——他绝对不能放开姜航。 桌上的空酒瓶越来越多，余海跃一个人喝了十几瓶，而姜航也喝了不少。 姜航酒量并不好，他开始有些醉了。 他看着余海跃，见余海跃还在喝，完全不怕酒精中毒，终于皱起眉，抢下了他手里的酒。 “别喝了。”姜航说，“你想酒精中毒，我还不想管你，今天就到这里了。” 余海跃被抢了酒，并不恼怒，相反他看着双颊泛着红晕的姜航，脸上笑意渐浓，很开心，“你在关心我，这说明你心底也有我。” “……”姜航完全不想理他。 放松身体往后靠，姜航拿过旁边的一个抱枕，抱在怀里，脸枕在上面，不太舒服地闭着眼睛。 第113章 趁着姜航睡着，余海跃拿走了他的手机，关机以后藏了起来。 他想单独跟姜航待两天，不被人打扰。 藏起姜航的手机后，余海跃就弯腰将姜航抱起来，送进了卧室里。他知道姜航排斥他，所以把姜航放到床上，替他盖上被子后，并没有一起躺下，而是转身离开，将房间让给了姜航。 他也了解姜航的性格。 吃软不吃硬。 他如果硬着来，只会把姜航越逼越远，所以他不着急，可以再等等。 他不缺时间，未来还有一辈子。 余海跃把卧室让给姜航，自己则待在客厅，只是他的思绪一直在姜航身上，思考怎么才能牢牢将人抓住，一个晚上都没睡。 当听见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响，他立刻站了起来。 房间里，姜航摔在地上，脸颊发红，嘴唇却没有血色，状态很不好。 他原本只是渴了，想起来喝水，然而他手脚发软，没有力气，一站起来就感觉踩在棉花上，然后栽倒了。 余海跃到房间一看，见姜航倒在地板上，人迷迷糊糊的，立刻变了脸色，他拔腿冲到姜航身边，把姜航重新抱回床上，指尖触碰到姜航露在外面的皮肤，发现温度高的烫人。 姜航发烧了。 余海跃担心地看着姜航，又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见他清醒过来，就说:“我换一下衣服，马上送你去医院。” 姜航头很疼，视野所见，跟天旋地转似的，余海跃在他眼里扭曲成了另一幅模样，面容都看不真切，但熟悉的声线他记得，那句话也听在耳朵里。 他抬起沉重的手臂，虚虚地抓住余海跃的衣摆，“我……不去，医院。” 他讨厌医院的味道，闻到会忍不住吐出来。 闻言，余海跃在床边蹲下，放轻了语调哄姜航，“你发高烧了，不去看医生温度降不下来。” 姜航很坚持，他的声音沙哑，也很虚弱，“……我不去。” 如果换成平时，姜航绝对不会说出这种类似撒娇的话，然而现在他病的迷糊，思绪成了一团浆糊。 他揪着余海跃的衣角，眼底水雾朦胧，过去他对着余海跃没有那么多笑容，显得冷冰冰的，但这一病，就徒然软了下来，让人心疼。 余海跃注视着姜航，心底软成了一片，“好，我们不去医院。” 姜航松了口气，眼睛重新闭起来，“谢谢。” 换了个姿势席地坐下，余海跃盯着姜航看了许久，又伸出手，掌心贴上他的额头。 太烫了。 余海跃找了一支电子体温计，给姜航测了体温。 39.7度。 高烧。 这样下去不行。 余海跃站起来，把姜航的手放回被子里，到客厅去找医药箱，同时又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完全不管现在还没六点，会不会扰人清梦。 电话一被接通，余海跃就开口问:“发烧不去医院的话，怎么快速退烧？” “啊？”对方还没完全清醒。 余海跃耐着心，又问了一次。 “是风寒引起的还是病菌引起的？如果是风寒，建议物理降温，用冰水冷敷，多擦擦关节的部位，如果是病菌，一定要去看医生。”家庭医生已经精神了，他又问，“小少爷，需要我过去吗？” 余海跃还不想让爷爷知道姜航的存在，家庭医生是他爷爷的人，于是想了想，拒绝说:“不用了。” 顿了顿，他又说:“多谢了。” 挂掉电话，余海跃也看到医药箱，他从里头找出退烧药，倒了杯温水重新回到房间。 由于体温太高了，姜航很不舒服，他眉头紧锁着，静静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 将药和温水放在床头柜，余海跃坐下，叫醒姜航以后，扶他坐起来，又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姜航不想靠在余海跃怀里，可他没什么力气，这点挣扎对余海跃来说，就跟小猫在挠似的，轻轻松松就压住了。 余海跃一手揽着他，另一只手拿着药，“乖，先吃药。” 姜航抿了抿唇，到底没动了，他吃下余海跃喂到嘴边的药，又就着余海跃的手，喝了一口水。 见姜航吃完药，余海跃就又让他躺下，拿着空杯出去，过了会儿，端着一盆水进来。他将一条浸了冰水的毛巾放到姜航额头，“你继续睡吧，我帮你冷敷一下，先把温度降下来。” “谢谢。” “谢谢就不用了，我更希望你再认真考虑跟我交往的事。”余海跃说完，就用手握着一块冰，拉过姜航的胳膊，轻轻揉搓关节部位。 他低着头，神情很专注，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最为珍贵的宝贝。 姜航侧着头看着余海跃，确实从余海跃的眼里看到了担心和关切。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到底为什么要交往，只做朋友难道不好吗？ 只做朋友的话…… 感冒药有安眠的成分，没过多久，药效发作，姜航睡着了。 尽管余海跃一夜没睡，这会儿开始犯困了，但他没有休息，仍旧替姜航更换放在额头的毛巾，然后每隔半小时就替姜航量一次体温。 高烧没办法那么快全退下去，一个上午过去，姜航也还烧着，只是降为低烧了。 不过只要不是高烧，就能放心了。 中午余海跃亲自下厨，给姜航煮了一碗蔬菜粥。 姜航虽然因为生病没什么胃口，味道却还能尝的出来，知道粥很好吃。 “你会做饭？” “很惊讶吗？”余海跃坐在床边看姜航一口一口地吃粥，眉眼弯起，露出一贯不羁的笑。 他想了想，说道:“我从高一就自己住在这里，两年多，学会煮饭足够了。” 姜航脱口问道:“你为什么不跟你妈妈一起住？” 这句话一说出口，姜航立刻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她是一名律师。”余海跃说，“她虽然在y市有律师行，但现在工作重心在f市，没办法照顾我，而且我爸也不许我跟着她。” 姜航仅是“哦”了一声，他不想跟余海跃有更深的联系了，所以并不想了解那么多关于余海跃的家事。 ——了解越多，就会陷得越深，被抓得越紧。 将空碗放到床头柜，姜航重新躺下，过了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想拿手机打电话，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看向余海跃，笃定说道:“你拿走了我的手机。” 余海跃没有否认，“对，是我拿的。” 姜航沉下脸，“还给我。” “等到明天，我就还给你。”余海跃说着收拾走床头柜的空碗，又对姜航说，“我去给你倒杯水，你该吃药了。” 姜航想要从床上起来，但他的手脚还是软着，没有力气，根本爬不起来，只能在床上气成河豚。 姜航很多年没生病了，这次病就像是要让他把这些年来没生的病一次性补回来似的，来势汹汹，没给他半点时间准备。 余海跃料到姜航没力气，所以不论姜航怎么说、怎么骂他，全部都不理会，就是不还手机。 而且生病的姜航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凶起来也不过是奶凶，反而萌的可爱。 姜航没跟余海跃生多久的气，他吃完药以后，药效起的很快，他又一次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姜航睁开眼，就看到余海跃站在落地窗前，在跟人讲电话，房间很安静，他隐约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注意到姜航醒了，余海跃便将手机递给他，“是秦欢，他想确定你是不是好好的。” 姜航看了看余海跃，接过手机。 姜航到底没有把余海跃拿走他的手机的事告诉秦欢，只说是没电了。他并不想秦欢跟余海跃起冲突。 他和秦欢认识两年多，清楚秦欢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一定会不管不顾找过来。 最后肯定要跟余海跃打起来。 可打完会有用吗？ 其实没用。 余海跃不会因为一场架放弃，而秦欢会更不放心他……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他让秦欢担心。 秦欢已经帮他够多了，他不想再麻烦他。 — 妥协跟余海跃待了两天后，余海跃对姜航的追求，变本加厉。 他不单单对姜航展开攻势，甚至开始频繁拜访姜航家。 短短两个星期，他在姜妈妈面前刷足了好感度。 眼见自己妈妈越来越喜欢余海跃，姜航一个头两个大，都有些神经质了。 可他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其实对于余海跃，姜航也是矛盾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能感同身受，所以真的同情余海跃的遭遇，另一方面，是他之前看到了不一样的余海跃。 因此他对余海跃，始终没办法真正硬下心肠。 姜航一直都知道，余海跃是抓住了他的心理，所以在不断试探他的底线，一步步越界，对他步步紧逼，想让他妥协。 然而他没办法，于是一退再退，将自己的底线一次次降低。 姜航很清楚这样下去不行。 余海跃现在发了疯一样的追求他，变着法子在他的世界里刷存在感，如果继续放任，迟早有一天，他的世界会布满余海跃的痕迹——余海跃的疯病会传染，他会被传染的。 他不能成为药。 他治愈不了别人。 他和余海跃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就像秦欢提醒他的，关于余海跃的身份，余海跃父亲的职位……他们不合适的。 仔细考虑过后，姜航第一次主动联系了余海跃。 ——【出来，我有事找你。】 两人见面的地点，在一家咖啡厅，余海跃比姜航早到五分钟。姜航到的时候，余海跃已经替他点好了饮品。 余海跃笑着说:“我记得你喜欢。” 姜航目光扫过饮品，眼底有一丝情绪飞快闪过，转瞬即逝。 他移开视线，抬眸看向余海跃，直接开门见山，“如果我让你上一次，你是不是就会放过我？” 听完话，余海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什么意思？” 姜航直勾勾地盯着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如果我让你上一次，你可不可以从此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我想不到你到底看上我什么，唯一能想到的大概是脸，毕竟很多人……” “闭嘴。”余海跃冷声制止了姜航后面的话，他死死盯住姜航，眸色暗黑如墨，“你在侮辱谁？” 姜航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余海跃生气，但他是第一次看到余海跃露出失望和难过的模样。 他抿紧了唇瓣。 余海跃努力压抑着怒火，“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是。”姜航说，“我不想跟你耗下去了。” 余海跃深深地望着姜航，半晌，他忽然笑了，笑容却充满阴鸷，“你凭什么以为我只想上你一次？” 姜航看着他，很平静，“不然你要几次？” “你非要跟我划清界限对吧？”余海跃的笑容越发阴测，他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手背青筋都爆了起来。 他似笑非笑说:“好啊，可以。不过我不想上你，只要你答应我另外一个条件，你敢吗？” 姜航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你说，我就敢。” “好，你有种。”余海跃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很快最后一丝温度都消失殆尽。 他站了起来，说:“你跟我来。” 姜航迟疑了一秒，才跟上余海跃的脚步。 他们一前一后，没有任何交流，余海跃更没有回过一次头。 余海跃带着姜航进了一家酒吧。 酒吧24小时营业，所以白天也开着，只是白天人少，不会吵闹，舞台上是民谣歌手在驻唱。 走到包厢里坐下，余海跃一口气点了很多酒。 等到服务生把酒全部上齐，姜航才问:“你想做什么？” “这里一共有七瓶威士忌，三瓶白兰地，两打啤酒。”余海跃说，“你不是想让我以后都离你远远的？那就坐在旁边看，这些酒我来喝，等我喝完，你就可以走了……我会让你离开，再也不会找你。” 姜航皱起眉，“你有病吗？喝这么多你会酒精中毒死的！” “既然你想远离我，还管我死活？姜航，我今天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从我身边离开，你好好珍惜，因为，机会只有这一次。”余海跃表情有些疯狂，“记住你只要做一件事——看着我喝。” 话音落下，他就拿起一瓶威士忌，直接对着瓶口喝。 喝酒的时候，余海跃一直看着姜航，眼神疯狂又悲伤——他在用自己，下一场豪赌。 第114章 余海跃再一次抓住了姜航的软肋。 姜航如果能狠心一点，他就可以放任不管，任由余海跃喝，喝死过去都行，但姜航从来不是一个狠心的人。 相反，他善良、正直、坚强、勇敢，更珍惜身边的人。 所以在余海跃伸手想去拿第二瓶威士忌的时候，他便拦住了余海跃。 “够了。”姜航闭了闭眼睛，面上是妥协和无奈，“你赢了。” 余海跃一双眼睛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盯住姜航，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姜航耳边呢喃，“这是唯一的机会，你要放弃了？” 姜航瞪着余海跃，胸口剧烈起伏，厉声骂道，“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你才知道吗？”余海跃笑了，“我很早就说过，我就是tm有病，只有你成了我的药，我才有治愈的可能。” 望着姜航，他又问了一次，“你知道放弃意味着什么，对吗？” 姜航看着余海跃，心里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下去。 他突然一拳揍向了余海跃。 余海跃明明有机会可以躲开，却一动不动，甚至微笑着任由姜航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这一拳姜航毫不留情，用足了力气。 “砰”。 余海跃摔在了桌上，酒洒了一地，满地的碎玻璃渣。 余海跃跟人打架，从来都是占上风的，受伤不是没有，可心甘情愿挨打不还手，姜航是第一个。 他擦了嘴角的血迹，抬头看姜航，脸上还带着笑容，“来，继续啊。” 姜航将余海跃的挑衅看在眼里，怒气上涌，指尖止不住在颤抖，他一直都知道余海跃是个神经病，可他到现在才知道，他低估了余海跃的病症，他根本一开始就不该放任这个人接近自己。 躲不开。 逃不掉了。 从遇见余海跃开始，他根本就别无选择。 像是发泄满心的无奈一样，姜航揪起余海跃，将他压在沙发上就是一顿招呼，下手又狠又凶，不留一点余地。而余海跃目光锁住姜航，没有反手，将这顿打生生挨了下来，甚至吭都没吭一声。 余海跃被打得鼻青脸肿，破了嘴角，在流鼻血。 他的模样狼狈十足，然而嘴角的笑却由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 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沫，又随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慢慢站了起来，身子有些摇晃。 “够了吗？” 一步步逼近姜航，余海跃没有管地上的碎玻璃渣，踩着玻璃径直走到姜航面前，“如果你不打，就换我了……” 说完，他不等姜航反应，就抬手扣住姜航的后脑勺，猛地把姜航压向自己，擒住了姜航的唇瓣。 这个吻并不温柔，反而凶狠无比，余海跃用另一只环上姜航的腰，将人紧紧禁锢在怀里，牙齿在姜航的唇瓣流连，下一瞬，他咬了上去。 破了。 腥涩的血味充斥着两人的口腔，余海跃始终睁着眼睛，目光落在姜航身上，眼里有满足，也有赞叹。 他很享受这样的吻。 今天的事，让姜航知道余海跃的疯病有多严重，明白自己除非不再在意母亲，不再在意余海跃会不会发疯自残、把自己搞死才能脱身离开，否则只能跟余海跃耗下去。 余海跃准确地抓住了他的软肋。 既然如此，那他就跟余海跃耗，看最后是谁先耗死谁。 所以这会儿姜航也不反抗，就任由余海跃舌头探入自己嘴里，将自己嘴巴里里外外亲了个遍。等到余海跃松开自己，他才后退一步，抓起手机转身离开。 余海跃望着姜航离开的背影，舔了舔嘴唇，像是回忆刚才的吻，稍时又重新在沙发坐下，开了一瓶还幸存的啤酒，神色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一场一开始就定下胜负的赌局，而他在赌的，从来都不是姜航妥协答应。 所以这只是开始。 — 姜航不再避着余海跃，将他的号码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两人关系虽然改变，不过相处的方式其实没怎么变化，余海跃还是没有强迫姜航。 在余海跃看来，你情我愿的性-事才会爽，如果是要用强的，他更愿意柏拉图。 与此同时，余海跃也说到做到，在跟姜航在一起以后，真的不再犯浑了。 各种打架斗殴的事件里，都少了他的身影。 而且不再随意旷课、到处去玩，每天准时报道，乖得完全不像是他。 余海跃很粘着姜航，几乎每天都会想方设法把姜航拐回自己家，不然就跑去姜航家蹭住。 姜妈妈很喜欢余海跃，每次都很欢迎余海跃。 姜航看着余海跃在自己妈妈面前装乖的模样，每每都觉得无语至极，但在心底，其实也藏着感谢。 他妈妈不能说话，平时跟别人沟通，只能靠自己备着本子写字，没有谁会专门去学手语。 只有余海跃。 余海跃为了能和姜妈妈沟通，特地学了手语，尽管他现在要全部看懂姜妈妈在比划什么还有难度，可这份心意难能可贵。 融入日常生活的小事，往往最能打动人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姜航和余海跃一直维持着类似情侣的关系，没有谁主动打破这份平和。 转眼间，距离余海跃高考只剩下两个月。 从他们确定关系到现在，已经快要半年了。 这么长时间，姜航已经知道怎么跟余海跃相处了，也相处的挺好，余海跃从来没强迫过他，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事，仅是接吻。 接吻这件事，姜航已经习惯了。 姜航唯一不满的，是余海跃每次都会把他的唇吻到红肿，还有环住他腰的手劲，大的惊人。他有时候回去一看，都能看见痕迹。 慢慢的，姜航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哪怕以后他能离开了，余海跃也已经完完全全印在他的心底，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抹去。 这种想法一出现，姜航突然开始害怕了。 他隐隐觉得这么耗下去，会是他先败下阵来。 余海跃就跟一头野兽一样，早已经在他的世界里留下遍地的痕迹，他躲不开，躲不掉。 感情是唯一不能预料的事，不是轻易能够掌控的。 姜航不希望自己真的陷进去，又矛盾地觉得这样也挺好。他在大脑里把自己掰成两个人，一个在想办法结束这段关系，另一个却在慢慢深陷其中，默认了和余海跃在一起的事。 很矛盾。 姜航这种矛盾心理持续了很久，一直到余父知道他们的关系，强行介入。 4月21号，余海跃生日。 这天余海跃推掉了所有邀请，只拉着姜航出去，两人也没有一个目的地，就是纯粹的压马路。 从下午走到晚上，七点钟，余海跃带着姜航去了一家私家餐馆。 因为附近没什么人，又是晚上，所以余海跃便肆无忌惮，从下车开始就紧紧牵着姜航的手，怎么都不松开。偏偏今天很巧，余父一行人也来这里吃饭，所以还没走出停车场，他们就碰到一起了。 余父看到余海跃和姜航牵着的手，脸色瞬间黑成锅底。 山雨欲来。 余父了解余海跃的性子，也任由他玩，但前提是，只是玩玩，不能动真心，他决不能允许余海跃真的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然而这一次，他从余海跃看着姜航的眼神里，知道余海跃是认真了。 他不能继续由着余海跃了。 这一天，余海跃的生日没过成，同样的，余父这顿饭也没吃成。 余海跃被余父强行带走了。 之后，余海跃再没有出现过。 学校请假、电话关机，联系不到。 尽管姜航对自己和余海跃的关系矛盾过，某一段时间，也产生过“凑合着过下去也行”的想法，但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就立刻被他推翻了。 他的理智一直在，也始终还是抱着未来能够抽身退出的想法。 ——他从来没有把余海跃加到自己的未来里。 所以余海跃不再出现，姜航本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可是并不有。相反的，他每次想起那天晚上余海跃试图挣开两名保镖的钳制，又不断转头看他的模样，心里就酸涩的厉害。 夜深人静时，他也总是想起和余海跃相处的点点滴滴，并且一天比一天想余海跃。 姜航这才明白，他其实早就陷进去了。 — 余海跃消失了一个月。 五月中旬时，y市发生了一件大事——余父被发现与周氏往来密切，收受贿赂并利用职权帮周氏非法取得项目，双规下马，面临坐牢。 余父的家产全部被没收，而余父的新妻子，在余父被抓以后，就带着钱款跑了。 姜航没有太关注这件事，他只是担心余海跃，因为余海跃还是音讯全无。 萧默主动帮忙，他帮姜航拜托林志峰去打听余海跃，但只打听到余海跃现在不在国内，其他还是没消息。 姜航怎么都找不到余海跃。 直到20号这一天，姜航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自称是余海跃的妈妈，她约了姜航见面。 姜航按着地址，到了以后却发现是一家疗养院。 余妈妈看到姜航，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姜航走进了一间病房。 病房里，余海跃在熟睡。 余海跃瘦的很厉害，他静静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姜航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 姜航迟疑着问:“他是……怎么了？” “他被他爸送到了一家心理诊所，强迫他改变性向，不再、不再喜欢你。”余妈妈想起昨天找到余海跃时，余海跃的模样，眼角滑下了一滴泪，“如果不是余镇山出事，海跃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余海跃那天被余父带回去以后，父子两人大吵了一架。 余父要求余海跃离开姜航，余海跃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余父不能容许余海跃成为他的污点，在关了余海跃半个月后，发现余海跃还是不改，便干脆心一横，将余海跃送进了一家心理诊所。 同时他又欺骗所有人，说余海跃出国去探路了，6月份才会回来。 余爷爷身体不好，最近睡着的时间比醒着还多，所以余父编造的谎言，很成功地骗过了他。 余妈妈在忙周铮的案子，也是焦头烂额，而且她和余海跃的联系一个月也仅有一两次，她常常找不到余海跃，因此对余父的说辞，并没有怀疑。 “改变性向？”姜航不可置信，他望着余海跃，在看到余海跃手腕上的伤痕后，心口一疼。 他以为，这些手段只有十几、二十几年前才存在，原来现在也还在吗？ 原来，一个父亲真的能够狠心成这样！ 余妈妈捂着脸，声音更远，自责极了，“都怪我，是我太忽视海跃了……” 姜航没有回应余妈妈，他只是坐在病床前，安静地注视着余海跃。 稍时，他抓起余海跃的手，像余海跃以前最喜欢做的，十指相扣。 “余海跃，我来了。” “……好久没见。” “其实挺奇怪的，我一直没觉得我们的关系能长久，我也没把你放到我规划的未来里，可在你被你父亲带走以后，我却控制住地想你……每天每天，都会想起你。”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姜航说着，低头亲了下余海跃的手背，然后抬起头，凝望着他的睡颜，缓缓说道，“我想，我喜欢上你了。这次你赢了，真的赢了……” 突然，一个很虚弱的声音响起。 “那你……亲我一下。” 余海跃睁开眼睛看着姜航，从眼角到眉梢都是笑意，“不是亲手背那种。” 第115章 【完结】 余妈妈还在病房里，姜航自然不可能去亲余海跃，但他笑了。 垂眸和余海跃对视时，笑得又甜又灿烂。 余海跃没有严重的伤，他在疗养院里好吃好喝地住了一个多星期，就恢复过来了。 出院的时候，他除了瘦了点，精神、心理都完全没问题，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姜航和余妈妈都松了口气。 余妈妈想让余海跃跟自己回家，好方便照顾他，但余海跃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一是李思、萧勤的案子还没结束，周铮还没被定罪，余妈妈很忙，余海跃不想打扰到她工作，二是他一个人生活惯了，跟母亲，也没办法很自然地相处，三是他存着私心，想让姜航照顾他。 ——正好名正言顺啊。 余妈妈劝了几次，见余海跃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更改，无奈叹了口气，到底没再提起。 她转而看向姜航，温声说道:“海跃就拜托你照顾了，但你也别惯着他、由着他，他占有-欲、控制欲强，性格、脾气也霸道，要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余妈妈也不太能接受余海跃未来的伴侣是个男人，可她对自己的孩子了解的很透彻——认准一件事、一个人，至死方休。 而这次余海跃被关在诊所，每天都在受折磨，精神、心理、生理都受着极大的迫害，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姜航……如此深刻的情感表现，她是第一次在余海跃的身上看到。 或许这辈子，也仅有这一次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她再怎么逼余海跃，也不会有用的，倒不如同意。何况她是一位母亲，本来孩子要走这条路就充满了荆棘，需要饱受世人异样的眼光，她怎么还能再插上一刀呢？ 所以只要孩子幸福、健康、平安就好。 余海跃出院的时候，高考已经临近了，只剩下一个星期。 姜航确实不放心余海跃，于是每天下课，都会去余海跃公寓陪着他。 姜妈妈一直很喜欢余海跃，听闻余海跃出事，还催着姜航去照顾余海跃，完全不知道是把儿子推到饿狼嘴巴里。 ……不过饿狼现在还是只能饿着肚子，暂时吃不到。 余海跃虽然成绩不差，可一个月没读书没复习，还是退步了。 纵然他不怎么在乎成绩，却也在乎能不能跟姜航在同一个城市，他离不开姜航。 ——只有成绩够好，他才有资本挑选学校，而不是学校选他。 所以在剩下的这一个星期里，余海跃每天都花上十几个小时复习，连抱着姜航亲一亲的时间都要压缩再压缩。 余海跃简直快憋死了。 他好不容易赌赢了，圆满抱得姜航归，真正得到了姜航的心，却没时间再进一步！！ 距离高考还剩下两天。 这天晚上，余海跃终于忍无可忍。 晚饭过后，他从后面抱住姜航，嘴唇贴在姜航的后颈，牙齿叼着一块脖颈肉，轻轻地咬。 而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正精神十足地戳在姜航的后腰。 “我饿了。” 余海跃亲吻姜航的脖颈，语气含糊不清。 姜航耳根有些红，他给了余海跃一个手拐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刚吃完晚饭，你饿个屁！” 余海跃轻轻笑了一声，又把姜航发红的耳朵含进嘴里，含糊不清说:“装。” 他又顶了姜航两下，故意将声音压低，暧昧极了，“知道我的意思了吗？我是想吃……你。” 姜航偏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抬起一只手，直接拍到余海跃脸上，把他推开，“……滚去复习，别打扰我洗碗。” 他的脸颊飘着两朵红云，纵然表现的镇定，其实还是害羞了。 余海跃抓着姜航湿漉漉的手，也不嫌弃，低头一根根手指头亲过去，“真的不给？” 姜航移开视线，沉默了半晌，轻声说:“……你考完试之前不行。” “那高考结束，你就愿意了？”余海跃的眼睛很亮，他直接扳过姜航，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我快到极限了，需要一个盼头。” 事到如今，姜航再推就显得矫情了，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也明白他和余海跃这辈子都要纠缠在一起。 他们都很健康，不可能一辈子柏拉图，迟早要更进一步，既然如此，再耗着也没意义。 迎着余海跃的目光，姜航说:“嗯，等你考完。” 余海跃嘴角上扬，眼底都盈满了满足的笑意，他低下头，亲了亲姜航的额头，又沿着额头往下，亲了姜航的眼睛、鼻尖、脸颊、最后来到嘴唇。 他贴着姜航的唇瓣，呼吸交缠间，低柔道:“今天先拿一点好处，这样我才能有动力。” — 8号下午5点，高考结束。 余海跃没回班级，更没参与大家又哭又闹又疯又笑的年级大混乱，校门一开，就径直离开了。 校门外，姜航独自一人坐在树荫下。 尽管隔着人山人海，两人也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彼此。 余海跃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桀骜又邪气的微笑。 姜航注视着他，也缓缓展露出一个笑容。 余海跃说:“我考完了。” 姜航“嗯”一声。 余海跃盯着姜航的眼睛，意有所指，又说了一遍，“我考完了，而且考得不错。” 姜航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余海跃眯起眼睛，弯腰凑到姜航耳边，低声说:“又来这一套？宝贝，你这样可不好。” 姜航被苏了一脸，他捂着耳朵，睨了余海跃一眼，“总要先吃晚饭。” 余海跃盯着姜航看，半晌，终于重新忍下欲望，“行，先吃饭，但吃完以后，你可别再找借口了。” 姜航摇摇头，“不会的。”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两人绕到一家西餐厅吃晚餐，如果忽视余海跃身上还穿着的校服的话，就像是约会，很浪漫。 姜航的外貌很吸引人，他们的位置靠近门口，每次有人进去、离开都会看到姜航。 其中有好几个人的眼睛就像是黏在姜航身上一样，扒都扒不下来。 余海跃不太满意了。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那些人，接着故意点了情侣套餐，然后又毫无顾忌地拉着姜航的手。 宣誓主权。 他在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我的。 姜航没有阻止余海跃这样的行为。 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阻止，待会儿回到家里，要面对的，肯定是更加疯狂的余海跃。 他明天还想爬起来。 吃完晚饭，余海跃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姜航回了公寓。 刚刚进门，他就将姜航抵在门后，用力吻上了姜航的唇瓣，这个吻很疯狂，带着浓烈的欲望色彩。 唇齿相交，余海跃的手也没有休息，隔着衣服抚-摸姜航的身体，稍时又从衣摆探入，指尖触碰到了姜航的肌肤。 姜航被吻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嘴巴都在发麻，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脱下，此时正挂在手臂上，上半身赤裸着。 姜航:“……” 用力推了一把余海跃，姜航的眼睛在黑暗中很亮，他咽了咽口水，紧张说:“不要在这里……” 依照余海跃现在的亢奋的情绪，如果在这里，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听了话，余海跃的动作一停。 他们的眼睛早已经习惯黑暗，所以这会儿都看的到彼此。 余海跃又亲了亲姜航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勾唇一笑，“好，我们去床上。” 他的话音落下，就直接抱起姜航，快步朝卧房走去。 今夜，一夜无眠。 等到余海跃停下来，姜航真心觉得自己还能剩下半条命，绝对归功于自己平时勤于锻炼。 艹。 这精力，简直不是人。 姜航瞪着余海跃，他虽然想表现地凶狠一些，可惜他现在眼角通红，嘴唇红肿，眼底还有没有散尽的水雾，实在凶不起来。 反而又软又萌，也美的惊人，一眼就能将人魂勾走。 余海跃没忍住，又压住姜航，将人从里到外吻了个遍。 直到姜航真的连动的力气都没了，他才抱着姜航去洗澡，又给姜航换上睡衣，最后倒了杯水喂到姜航嘴边。 等姜航喝完水，他就抱着姜航，认真说道:“你现在的模样，只有我能看到。” 姜航翻个了白眼，“废话，除了你，还能有谁！” 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说出的语调里，仿佛还带着方才翻云覆雨情-欲的味道。 “也对。”余海跃冷声说，“如果有另外一个人看到，我就先弄死他，然后打断你的腿，把你永远锁在我身边。” 姜航抬眸看他，评价道:“疯子。” 余海跃毫无包袱地点头承认，“对，我是疯子。” 他低头冲着姜航笑，笑意到达眼底，“而你注定要跟我这个疯子耗一辈子……” — 三年后。 y市，a大。 “姜学长。”一个长相可爱的男生叫住姜航，红着脸邀请道，“晚上我们要办个送别会，给大四的学姐、学长们践行，你一起去吗？”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学姐、学长们都希望你能来。” 姜航看着男生，抱歉地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点事。” “我能问一下什么事吗？”男生看着姜航，又飞快解释说，“不好意思姜学长，我不是故意想打听你私事的，是大家让我务必要把你请过去，所以我……” “同学。”男生的话被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打断，他感觉自己肩膀被拍了拍，下意识抬起头，就见在学校十分有名的一位学长走到姜航身边，十分自然地把手搭在了姜航肩膀上。 男生睁大了眼睛，“余……余学长！” 余海跃偏头对姜航笑了笑，然后对男生说:“今天他跟我有约了，所以他没时间。” 余海跃虽然自从大三开学以来，就很少回学校，但他的名字在a大还是如雷贯耳，不过不再是因为他的家世，而是另外几个原因。 第一是因为他是以市状元的成绩入学的，并且在开学那天上台致辞的时候，就向全校师生宣布了他的性向——他是同性恋。 全校哗然。 上至校长、下至老师同学，都被他这波不按常理出牌震惊到了。 开学礼现场鸡飞狗跳。 第二个原因，他从大一就开始创业，大二便成了老板，身家上亿。 有颜有钱。 前途无量。 这样的人生赢家，自然是人群焦点。 第三，是他当初向全校师生出柜时并没有说自己有交往的人，于是就有冲着他颜、冲着他钱的小gay们前赴后继地勾搭他。 矜持一点的，只是告白，而奔放一些的，直接就使出浑身解数勾引。 有一次余海跃很生气——有一个男生给他下药，失败后还到处乱说他们上过床。 他直接将那小gay打了一顿。 余海跃动手从来都非常狠，那人差点被打的去了半条命。 大家这才发现，余海跃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只是伪装的很好，其实他很可怕。后来不知是谁打听到了余海跃高中时候的事迹，将它传到了网上。 于是一时间之间，所有跃跃欲试的人都作鸟兽哄散，毕竟命更重要。 男生看着余海跃突然冒出来，本能地恐惧，愣了好一会儿，等他回神，就见本来站在他眼前的两位学长都走了。 两人的背影在夕阳下，意外地和谐美好。 难道传说中在跟余海跃交往的人，就是姜学长吗？ 意外的般配啊。 男生的思绪不知不觉歪到了天边，等他终于记起自己的任务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男生:“……” 药丸。 坐在副驾驶上，姜航问余海跃，“秦哥他们到了吗？” “应该到了吧。”余海跃把一个保温杯递给姜航，“喝点水，你的嗓子还有点哑。” 姜航瞪他，“怪谁？” “虽然是怪我，”余海跃舔了舔嘴唇，显得色-情十足，“但主要还是宝贝你太诱人了。” 姜航脸颊一红，直接把手掌怼到余海跃脸上，把他的脸转回去，“认真开车。” 余海跃轻声笑了起来。 “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害羞什么。” “……闭嘴。” 姜航打开保温杯喝了蜂蜜水，趁着红灯停车，也给余海跃倒了一杯，然后喂到他嘴边。 一套动作下来，自然又习惯。 车子停在一家清吧前，余海跃拉着姜航走进去。 这家清吧就是姜航高中时工作的地方，去年已经被余海跃买下来，不过产权证上，写的是姜航的名字。 ——是他送给姜航的聘礼。 服务员和调酒师都还是以前的那些老人，他们看到姜航，朝他笑笑，直接领着他们去了二楼。 秦欢和萧默已经到了，此时正坐着听下面一个民谣歌手唱歌。 余海跃先打了招呼。 “嗨。” 闻声，秦欢和萧默回头，看到余海跃和姜航，扬声说:“你们来了。” “秦哥，萧默。”姜航叫了他们。 秦欢颔首，他看着姜航，打量了一圈，“你胖了啊。” 余海跃一手揽着姜航的腰，另一只手夹了一支没点燃的烟，逮着机会秀恩爱，“幸福胖，懂吗？我喂的。” 姜航毫不犹豫给了余海跃一个拐子。 余海跃夸张地“哎呦”一声，接着凑近姜航，笑眯眯注视着他，“难道不是吗？” 姜航十分干脆地送了他一枚白眼。 姜航的目光落到萧默身上，问:“你们这次回来，会待几天？” “三天。”萧默告诉他，“等参加完我姑姑的婚礼，我们就要回去，马上要期末考了。” 萧玥梅的婚礼在后天。她再婚的对象是一位英国人，他追了萧玥梅两年多，才总算打动萧玥梅，又得到季垚的点头。 余海跃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前姑丈是不是叫季丰和？” “是。”萧默不解道:“怎么了吗？” 余海跃说:“前不久我的公司和一家国企合作，本来的项目负责人是季丰和，不过几天前临时换了另外一个人，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对方告诉我，季丰和因为挪用公款，且涉及金额巨大，被抓了。” 秦欢听完，握住了萧默的手。 萧默摇摇头，“我没事。” 余海跃想了想，感慨说:“像季丰和还有我爸这样的男人，有这个下场，大抵都是报应吧……” 萧默没有说话。 他跟余海跃不一样，他没有特别的立场，因为能够评价季丰和的人应该是他姑姑，而不是他。 但他姑姑现在过得很幸福，想来也没兴趣了解季丰和的现状。 四人坐在一起聊天。 他们很久没这么聚在一起了，上一次聚，还是去年。 聊了许久，余海跃烟瘾犯了，他松开姜航，然后对秦欢和萧默说:“你们聊，我出去抽根烟。” 姜航叫住他，让他一会儿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份隔壁网红店的点心。 余海跃一口应下。 目送余海跃下楼，萧默忽然说:“那家蛋糕店，排队的人很多。” “嗯，挺多的。” 秦欢直接问:“余海跃对你好吗？” 姜航抬起头，对上秦欢眼底的担心，缓声说:“他对我很好……我是喜欢他的。” 秦欢一怔，片刻后，他笑了。 “那就好。” 楼梯处，余海跃听到姜航的话，握紧的拳松开，脸上的笑容灿烂，终于笑成了一朵太阳花。 告别秦欢、萧默后，余海跃没有带姜航回公寓，而是带他去了离清吧最近的酒店。 他已经等不及回去了。 他现在就想占有姜航……他想疯狂地在姜航身上打下属于他的印记。 从他听到姜航那句告白，就想了。 姜航虽然不知道余海跃发什么疯，不过还是尽量调整自己去配合。 等到一切结束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云雨虽然停下，可余海跃还是紧紧搂着姜航，房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着玻璃照进来的光辉。 今天是十五。 满月。 月亮又亮又圆，余海跃和姜航所在的客房，刚好可以很清晰地看清楚。 大床上，余海跃搂着姜航，和他十指相扣。 “我听见了。” “什么？” “你的告白。”余海跃话里包含了无尽的满足，“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三年前。” 姜航回头看他，“你就是因为这个兴奋？” 余海跃在笑，他望着姜航，“再说一遍，好吗？” 他的眼里有期待的光，“我想听。” 姜航的脸更烫了，他没有把情话挂在嘴边的习惯，可也无法拒绝余海跃。 因此过了许久，姜航才终于开口:“……我喜欢你。” 如愿听到第三次告白，余海跃心底的烟花尽数炸开，喜上眉梢，开心的像个孩子。 他紧紧搂着姜航，在他耳边说。 “我爱你。” “我永远不会放开你。” “这辈子，你只能跟我耗着……” …… 姜航靠在余海跃怀里，安静地听着，等余海跃说完，他才说了一句: “我心甘情愿。” 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亲密的话，而后不知是谁先开始，他们再次动情地亲吻起来。 很快又掀起新一轮的激情。 今晚，月色真美。 第116章 新增19新年番外【主cp】 大一即将升大二的那个暑假，秦欢和萧默又出去旅游了。 地点是s市。 这是他们上大学以后第一次出来旅游。 彼时正好是八月底，暑假的尾巴。 八月下旬的s市还很热，午后气温太高，秦欢和萧默一般都在酒店待到傍晚，才一起出门。 这个时间太阳不会那么晒，也没白天那么热。 s市并没有特别的景点，于是秦欢只是拉着萧默在热闹的街头散步，偶尔有兴趣，就拉着萧默跑到街道两边的店里去看看，顺便买些纪念品。 他们再过两天就要回y市了。 “阿姨、表弟要买，我妈、我爸、我弟，唔，班长他们也要带一份……”秦欢拉着萧默的手，一边逛一边掰着手指头数礼物，最后弯起眉眼看向萧默，“默默，你呢，想要什么？” 萧默愣了下，望着秦欢的视线仿佛在问“我为什么也要”？ “当然要啊。”秦欢抬手揉了把萧默的头发，又往下将手搭在萧默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我们默默真是天下第一可爱。” 说完他又用自己的脸去蹭萧默，四周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眼神各异。 不过萧默和秦欢半点视线都没有分给大家。 依旧我行我素。 逛完一条街，两人买了不少东西，拎回酒店后，又像是老年人一样，跑出来到附近公园散步。 彼时天已经黑了。 —— 新增19新年番外，具体请看作话。（微博同步更新） 然后新文已开，《小香猪的豪门日常》，有故事的霸道总裁x软萌治愈小香猪。 另外顾亿恒和沈易出自《救赎》，我的完结文。 大家新年快乐鸭~ 作者有话说：公园的正中心有一个广场，人非常多，还有不少出来遛狗的爱狗人士。 秦欢看着满广场的狗，脚定住了，一动不能动，额头冒出大滴冷汗。 本来绕过这个广场就是人工湖，再晚一些有音乐喷泉演出，萧默挺感兴趣，想过去看，但…… 秦欢表示自己怂了。 好多狗。 都是狗！ 而且还有那么多大型犬！ 秦欢咽了咽口水。 萧默能够理解秦欢的恐惧，他主动握住秦欢的手，轻声说：“我们走吧，去那边的亭子坐坐。” 秦欢没有动，“等下默默，让我缓缓，做个心理准备，我们过去。” “可是……” “总要克服的。”秦欢偏头对萧默笑，语气温柔地像是能融化夜色，“默默喜欢猫猫狗狗不是吗？等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家，就养一只狗，让它当我们的儿子，然后还可以再养一只猫，这样就儿女双全了。” 闻言，萧默顿时觉得有暖流向自己的四肢百骸流去，暖进了心坎里，“其实不用这样。” 他望着秦欢，“这样就很好了，只要你在，就够了。” 秦欢摇摇头，然后笑了，“让我试试。” 萧默看着秦欢。 秦欢只是一直微笑着。 良久，萧默叹了口气，“我陪着你。”他知道没办法改变秦欢已经下定决心的事。 秦欢握着萧默的手紧了紧，“嗯，好。” 对于狗，秦欢其实是童年阴影，只要迈的过去，就不会再害怕了。 秦欢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直视前方，目不转睛望着一只漂亮的大金毛……听说金毛有相当于人类7岁小孩的智商，也很温顺，走它旁边，应该没事……吧？ 想着想着，秦欢动了。 萧默走在他身边，两人贴的很近，就差没有手牵手了。 大金毛正和旁边一只田园犬玩的开心，两只狗都被养的毛发油光水滑，看来主人很爱它们。 金茂啃了田园犬一嘴的口水，又想扑过去和田园犬玩亲亲，却被另一只从旁边窜出来的泰迪拦住了去路。 泰迪歪着头，打量着金毛，随即屁颠颠跑到田园犬面前去了。 大金毛……大金毛气的毛发炸成了暴雨梨花针。 “汪——” “汪汪——” 大金毛：“混蛋，弟弟是我哒，我哒——” 大金毛和泰迪一言不合就准备“打”起来，于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怜的秦欢刚鼓起勇气走了几步，就被凶狠的大金毛吓得脸瞬间变白。 卧槽，骗人的啊。 金毛哪里温顺了！ 这时，一名青年飞跑过来，将“很凶”的大金毛整只抱住了。他一边替大金毛顺毛一边哄它：“好啦灰兔，你别这样暴躁，仙人掌不会交女朋友的。” 在这名青年身后，有另一名青年也走了过来，他蹲下身，摸了摸大金毛脑袋，得到一个委屈的“汪汪”后，又揉了一把，然后刚才那只田园犬也跑了过来，舔了舔大金毛。 大金毛宝石似的眼睛瞬间亮了，表情也从委屈一秒切换成高兴，又开开心心和弟弟玩舔毛了。 至于泰迪……泰迪很傲娇的去找其他小伙伴了。 ——哼，gay里gay气的公狗她美少女狗才不稀罕。 两只狗重新亲亲热热的黏糊在一起，不过两只都黏在自家爸爸身边。 最开始跑来抱住大金毛的青年抬起头，看向被吓得一动不动站在旁边的秦欢，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他又说：“我是这只金毛犬的爸爸，它叫灰兔，其实很乖的，不过事关弟弟，他会暴躁一些。” 萧默说：“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有点怕狗，能拜托你们带着它们稍微走远一点吗？” “怕狗吗？”青年多看了秦欢一眼，笑着说：“你们是要去前面看音乐喷泉吧？我带你们走另外一条路吧，这个广场狗很多的，怕狗的话，可能走不过去。” 秦欢迟疑问：“……会麻烦你们吧？” “不会。”这次是另外一名青年开口，“我们正好也准备过去的。” 牵着大金毛牵引绳的青年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顾亿恒。”他拉过旁边的人，“他是沈易，我最重要的朋友。” 大家的年纪相差不大，秦欢又是外向自来熟的性格，且对方先传递出了善意，便说：“我叫秦欢。” 拉过萧默，他翘着嘴角介绍，“这是萧默，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四人隔了一段距离说了一会儿话，没过多久就熟悉了起来。 灰兔和仙人掌从头到尾都很乖，只是两只自己玩，秦欢紧张了一会儿，倒没那么怕了。 顾亿恒看了眼时间，说：“音乐喷泉快开始了，这样，你们跟在我们后面，如果害怕灰兔和仙人掌，就离远一些。” 秦欢和萧默点点头。 顾亿恒和沈易带着萧默、秦欢绕了另外一条小路，差不多十分钟，他们到了音乐喷泉广场。 此时已经有很多人了。 人群里，萧默和秦欢互相牵着手。 秦欢偏头去看萧默，再要收回目光时，却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顾亿恒和沈易——顾亿恒正凑近沈易，在沈易耳边说悄悄话。 他望着沈易的眼神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来，而他们的手，也是紧紧握在一起的。 原来如此。 秦欢低头，跟萧默咬耳朵。 萧默听完，诧异了一秒，随即笑了。 多有缘啊。 不过真好。 顾亿恒和沈易就在过他向往的生活，而他和秦欢的未来，也会像他们一样，尽管平凡却仍旧充满温馨，很幸福。 和顾亿恒、沈易认识，本来也是偶遇，在音乐喷泉结束，四人就又分开了。 临走前，秦欢终于克服了恐惧，他问顾亿恒和沈易，“我能摸一摸灰兔和仙人掌吗？” 顾亿恒笑了，“可以啊。” 沈易也点头，“它们很乖的，你不用害怕。” 萧默拉着秦欢的手，严肃道：“哥，你别勉强自己。” 秦欢莞尔，他捏了捏萧默的指尖，“别担心，我只是试试……而且它们很乖，没关系的。” 萧默的神情依旧不赞同，秦欢笑着，他飞快捏了下萧默的脸，“鼓鼓的，要变河豚了。” “……”萧默难得无语了。 秦欢说：“我好像没那么怕狗了……答应你，就摸一下。” 他小声说：“如果成功的话，就意味着我确实能克服对狗的恐惧，这样我们以后就过上‘儿女双全’的幸福日子了。” 说完话，秦欢就走近灰兔和仙人掌，弯下腰很轻的摸了摸灰兔的头。 掌心毛茸茸的触感让秦欢心头一软。 灰兔歪了歪头，睁着大眼睛看着秦欢，尾巴一甩一甩的。 “汪？” ——弟弟，这个人好奇怪！ 仙人掌跟灰兔一摸一样的姿势，也“汪”了一声。 ——不会啊。 秦欢收回手，直起腰来，对顾亿恒和沈易说：“谢谢你们。” “不客气。” 沈易和顾亿恒走了，两人两狗慢慢渐行渐远，“一家四口”的背影美得犹如一幅实景画。 萧默担心问：“没事吧？” 秦欢摇头，“没事。” 他重新牵起萧默的手，也不顾四周的目光，“回酒店吧。” 顿了顿，他又说：“默默，开学后，每个月5号、15号宠物之家的志愿者活动，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很确定，我真的没有那么害怕了。” 萧默确定一般的问：“不会勉强？” 秦欢点头，“不会。” 于是这个决定就这么定下了。 秦欢说到做到，大学四年，真的克服了对狗的恐惧。而当他和萧默从哈弗毕业回国，也真的养了一只狗和一只猫，实现了当年“儿女双全”的梦想。 他们一家四口，过得非常幸福。 【七夕番外完】 ———— 【十年.2019年新年番（微博同步更新）】 今天是萧默和秦欢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 尽管华国同性婚姻还没合法化，可并不影响他们过纪念日。 五年前，萧默和秦欢从美国回来，选择定居在y市。原因无他，y市很美，并且气候宜人，且他们在y市长大，又在这座城市遇见彼此，然后定情……虽然这座城市承载了萧默太多伤心事，但同样也是他人生的新起点。 记忆中美好的，快乐的，痛苦的，悲伤的……所有所有，都是在这座城市体会的。 何况，朋友们也在这里。 萧默仍然喜欢读书，他们的房子有一间很大的书房，整齐排列了几排书架。就像图书馆一样。 书房还有一个大的落地窗，旁边放了两张藤椅和桌子，闲暇的时候，萧默和秦欢就会坐在那里，各捧着本书，阳光透过玻璃窗撒在他们身上，偶尔对视，相视一笑。 岁月静好。 萧默低头，左手手腕上跟秦欢同款的卡地亚手表上时针已经指到三，还三个小时。 要再快点。 萧默收回目光，想到晚上的周年纪念日约会，嘴角勾起甜蜜的笑。 助理敲门进来，看到萧默来不及收回的笑容，楞了一下，随即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眼神染上祝福。 “萧总，这是案子的最新证据，您看看。”助理把文件放下。 “嗯。” 助理想想又说：“祝您晚上开心。” 萧默愣了下，笑了：“谢谢。” 三小时后，萧默将重要的事全部完成，只剩下一些不是特别紧急的事，留到明天。 手机准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萧默接起电话。 “嗯，我忙完了，现在就要出发。” “你来了吗？” “等我！” 在楼下看到倚在车旁，笑容温柔的秦欢时，萧默眼里流露出笑意，快步走过去。 萧默向来稳重，只有在秦欢面前，才会露出些许孩子气，十年不变，仿佛还是当年那个翩翩少年。 替萧默拨开因为跑动掉到前面的头发，秦欢柔声说：“走吧，我已经定好了餐厅，酒店。”他微微低头，靠到萧默耳畔，“默默晚上的时间，都是我的。” 秦欢眼底盛满温柔的笑，声音故意压低，缓和的语调像是钩子，暧昧得让人脸红。 萧默轻轻点了下头。 拉开车门让萧默上车，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室，秦欢抓起萧默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下，踩下油门。 到了餐厅，秦欢带着萧默，跟着领班到了预定的位置。 位置靠近窗户，餐厅在32层，往外看，能将y市的夜景全部收入眼中。 按着菜单，餐点很快上齐，秦欢拿着一杯红酒，然后给萧默倒了杯芒果汁。 “默默，转眼已经十年了，谢谢你当年没有推开我，我爱你。这十年我做的还不够好，下个十年，我会让你更加幸福。”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哥。”萧默注视着秦欢，“我很幸福。能转学遇见你，能跟你在一起，真的太好了。我现在的模样，都是因为有你。” “我也是。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一醒来就能看到你，很幸福。”握住萧默的手，秦欢凝视他的双眼，“那为我们能够遇见彼此，能够相爱、相守，迎接下个十年，下下个十年……一辈子在一起，干杯。” 红就跟芒果汁碰在一起，萧默和秦欢注视彼此，眼里只有对方，嘴角扬起，满足的笑。 饭后，萧默跟秦欢并不急着去酒店，而是十指相扣，沿着马路慢慢走。 十年，y市也变了模样，更加繁华，但这座城市留给他们的记忆，还是一如既往。 他们不惧目光，这么牵着手慢慢走，路上遇上不少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但都被无视了。 只看彼此，只在意彼此，从遇见开始，一直到今天，始终如一。 九点，萧默和秦欢回到酒店。 总统套房布置的温馨，奢华，位于顶楼。 从落地窗往下看是车水马龙，五光十色；往上看是明月当空，暮色壮丽。 萧默站在落地窗前，秦欢从后面拥抱他，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享受悠闲时光。 “默默。” “嗯？” “默默。” 萧默转头，“怎么了？” “没有。”指尖轻轻刮了下萧默的脸颊，又凑上去亲了一下，“我想多叫叫你。” 萧默呆了呆，笑了起来。 在秦欢的怀里转身，萧默抬起头，主动吻上秦欢的嘴唇。 秦欢抱着萧默，反客为主，热情回吻。 窗外，夜色很美。 明天会有一个很好的天气。 —— 【2019新年番完，大家新年快乐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