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反派师尊》 第1章 (已修) 白小白,一个小说迷,刚刚被鬼缠上了! 呸! 被一个自带传销的系统给绑架了,并将他强行丢进了一本种马小说里,不完成任务就会死的那种。 对,你没看错,就是这么没人权,就是这么没人性,就是这么狗血。 事情的经过还可以再详细点。 座标sh市,时间2018年12月22。 某栋出租屋里,传来年青男子的破口大骂声。 “我日,居然挖坑不填,诅咒作者生儿子没屁.眼,简直了……” 坐在电脑旁的白小白一边生气一边抠脚一边吐槽,电脑网页上显示的是绿丁丁文学城古早味很浓的页面。 页面上是硕大的五个黑色大字,《沈梦修仙传》,文案已经被删除,只留下作者的最新留言:“各位读者不好意思,因为长期坐着写文,作者菊花得了痔疮,还有关节炎和腰椎盘突出,并且还伴有发际线后移,脱发,眼睛近视两千度等现象,所以本书暂时停更,再这里,作者给各位读者大大说声抱歉。” 这个意思是……坑了?? 白小白追了三年的小说,坑了…… 他一边骂,一边噼里啪啦用键盘在文下留评,他的读者名一股子中二风,叫绿野仙踪。 绿野仙踪:“作者你给我出来,我要给你寄刀片。” 一分钟后,他的留言瞬间便盖起了楼。 二楼,什姒不是十四:“楼主太仁慈了,对于这种挖坑不填的,直接拖出去,枪毙两小时,打成筛子。”” 三楼,我是大和尚:“对,打碎成拼不起那种。” 四楼,药宝儿:“作者垃圾,文也垃圾,我准备把我四十米长的屠龙宝刀寄给他割痔疮。” 五楼,鬼畜无害是个受:“四楼,你的屠龙宝刀太长,我开法拉利来拖如何?” 六楼,在俄罗斯种玉米的甜饼:“无良作者居然挖坑不填,那也起码找一个好点的借口呀!这用的什么破借口,腰间盘突出??眼睛近视两千度??我呸。” 六楼飞机是个美少女:“我早就想吐槽了,作者这个书名也是够沙雕的,主角叫沈梦,取个书名就叫《沈梦修仙记》,话说智障作者还能不能再直接一点?你直接叫《种马龙傲天》不是更好?” 七楼大圆超帅:“卧槽,五楼强行装了个逼。” 八楼: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拔□□无情,当初作者写肉汤给你们吃的时候,砸地雷的是谁? 九楼:八楼是哪来的傻子?不管怎么样弃坑就是不对。 …… 白小白坐在电脑前,看着众读者把作者骂了个半死后,才心情舒畅了点,突然听到肚子咕咕的叫声,于是起身想去厨房烧开水泡面,转过身的他没有看到,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原本显示着绿丁丁小说页面的电脑突然像死机一般,变的漆黑一片,片刻之后,屏幕卷起了一阵漩涡一样的龙卷风,随后,那龙卷风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吸向了正朝厨房走去的白小白。 被直接抓住的白小白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手里刚烧的开水因为惊吓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直接被那龙卷风活生生的吸进了电脑里,或者说另一个空间里。 卧槽,这是什么鬼?灵异事件吗?华国的特别行动组啊!快来拯救您的公民吧。 光天化日之下闹鬼了! 这是白小白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昏昏沉沉之际,一个幽灵般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宿主,你好!】 “什么鬼?” 白小白望了望四周,四周漆黑一片,心里喃喃道:“果然闹鬼了。” 片刻之后,那个幽灵般的声音又响起,这次不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而是带着诱惑: 【恭喜您被系统选中,成为亿万人中的幸运儿,本系统专业为您完成心愿,宿主您想成为传说中天下无敌的高高手吗?您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您想傲视群雄吗?您想成为超级万人迷吗?您想身后小弟一堆吗?您想妻妾成群吗?您想荣华富贵吗?您想长生不老吗?……】 这系统确定不是搞传销的? 白小白摇头:“我不想。” 【您已绑定本系统,没有权利拒绝。游戏开始,宿主绑定角色,《沈梦修仙传》中男主的师尊,青云派云雾峰峰主,白亦真。】 白小白:“……” 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现在的系统都这么蛮横无理的?不管宿主愿不愿意,都强行绑定? 还有,他绑定了这个角色,白亦真是谁来着? 于是,他又在脑中把《沈梦修仙传》这种书的剧情过了一遍。 《沈梦修仙传》是绿丁丁文学城里面一本是本几百万字的文,和所有种马小说一样,这本书的男主沈梦,是个龙傲天,一路打怪升级抱美女,各种金手指,各种牛逼,运气好到爆,踩堆狗屎都能捡到异宝,挖个土坑能捡到神兵利器,并且后期一念成神,人人追捧他,崇拜他,美女上赶着抢着献身的yy种马小说。 但奇就奇在这本书居然不在某点,而是在绿丁丁。 绿丁丁文学城是全国女性最爱的站,很少有以男性视觉为主观视觉的男频yy小说。 白小白只追某点家的男频书,但偶尔也会偷偷来绿丁丁文学城看百合文。 凑巧之下翻到了这本书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这本书其实跟某点的男频yy小说文风很像,但是作者写作水平好,能抓住读者的心,且全文爽点很高。 最最重要的是全文肉很多,在全网都不准描写脖子以下部位,抓得很严的情况下,这个作者却还能把车开上高速公路,不得不说是一位宝藏作者。 至于刚刚系统让白小白绑定的这个角色,白亦真的介绍,身为云雾峰峰主的他,修为高超精湛,年龄不详,但脸貌保持在二十六岁左右,长相仿若嫡仙,性情高冷且喜静,亲传弟子却不多,总共才七个,最小的那个七弟子就是沈梦,且他是个好师尊,把沈梦当亲儿子般疼爱,教育他为人之道和高超的修炼之术。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人家不近女色,不近女色,不近女色……(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那个声音很快又继续。【系统发布任务,宿主的身份是本书中男主的师傅,且是一个的大反派,主任务是给前期还不强大的男主当绊脚石,苛责他,狠虐他,断他筋骨,废他修为,赶出青云派,推下无妄海,毁他姻缘,抢他老婆。】 白小白:…… 呆滞脸。 不是说好的成为超级万人迷吗?妻妾成群吗?荣华富贵吗?长生不老吗? 怎么让他绑定成高冷不近女色的角色,这就算了,居然还让他成为反派? 这系统完全不按套路做呀,说话出尔反尔可还行? 白亦真摇头:“我我我,我不想。” 系统:【不,你想。】 白小白接受无能,人家一个好师傅,改成一个大反派?这剧情改的可还行? 还有,人家穿越都是使劲抱男主大腿,轮到他穿越就要去折磨虐待男主?那等男主强大后,他不是会死的很惨?一想到对付反派常用的招数,剥皮、抽筋、做成人彘……,白小白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 系统:【宿主如果不执行,将永远困在无尽虚空中,直至死亡。】 白小白:“……” 那系统继续道系统提示:【剧情完成度100%后,可以回程】 ——回程??意思是他可以回去?? 哈哈,那就是说,等他虐够主角后,就能回去了,不错不错,免费来仙侠世界旅游一圈,还能暴打主角……,话说能狠虐男主还能全身而退的,他是史上第一个吧! 啧啧啧,一个字,爽!两个字,很爽!三个字,超级爽! 白小白心中的害怕算是彻底放下了,不就是当反派么,不就是虐主角么,这有什么,他保证完成任务 ……好嗨哦!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哈哈哈哈……哦也~ 沈梦乖徒儿,你不能再顺风顺水的成长了,你的龙傲天剧本改成琼瑶式苦情剧本了,你的绊脚石来了,请接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发布完任务后,白小白只觉得眼前重归于一片漆黑,在一阵强烈的眩晕过后,有个少年的声音在他耳边轻问:“……师尊?师尊你醒醒?” 白小白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他此刻躺在一张床上,一个清秀的少年,跪于床侧,正紧张地望过来,眼里有担忧和惶恐。 白小白揉了揉还有点昏沉的脑袋,呆呆的坐在床上,他确定了,他真穿越了,也不知道他这是幸运还是倒霉。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现在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剧情走到哪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沈梦修仙记》这本书,有一百多万字,对于这种修仙文,基本是看一遍就忘了,剧情什么的,他都记得不太清了,也不知道沈梦进了他们青云派的大门没有…… 那少年见他醒了,小心翼翼的问:“师尊,您醒了?您的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小白定了定神,这人怎么一睁眼就问他身体?他身体怎么了?白小白犹豫了一会道:“还好。” 就是头有点晕,大概是穿越的后疑症。 他从床上坐起来后,越发的头晕目眩起了,不由疑惑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师尊,您修炼时,不小心走火入魔了,是大师伯送您回来的。” 白小白点了点头,走火入魔啊!那这身体的原主死没死?如果没死的话,他这算不算鸠占鹊巢? 诶!想不通就算了,白小白又侧头认真看了一眼床边之人,他认真思索了一会,看这相貌和年纪,这少年大概是云雾峰的大弟子,也是他现在的大徒弟,张丰。 张丰年纪二十左右,脸貌端正秀气,不惊艳却耐看,眉尾长了一颗小黑痣,很有辨识度。 白小白感觉手心痒痒,他有一个坏习惯,看到长得好看的人,不分男女,就想盘他/她。 别想歪,盘就是捏脸,嘿嘿嘿…… 他刚想伸手,心中就不知哪冒出一个声音,语气超冷:“你敢。” 吓的白小白一哆嗦,他侧头瞄了瞄,四周除了大徒弟,再无外人呀? “你是谁?”白小白不由问道,可等了良久,也没有再听到什么,仿佛那声音从来没出现过般,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怕是听错了,他摇摇头,也没再当回事。 “师尊?您怎么了?”张丰见他神色怪异,不由出声问。 “啊?哦,没事?”白小白半晌才反应过来张丰是叫自己,他身份变了,从今天开始,在完成系统任务之前,他都不再是白小白了,他的身份是云雾峰的峰主白亦真,从现在开始他叫白亦真。 “师尊,选拔新人大会快开始了,各位师伯们都在等您,您去吗?还是再休息一会?”张丰问。 白亦真还没说话,脑中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系统任务:宿主请收沈梦为徒,奖励0.1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将完成0.1%。】 咦?沈梦今天才进青云派?这敢情好。白亦真还没有对他宠爱有加过,那直接开虐也不会太突然。 “去,”白亦真对张丰点点头,当然要去,一定要去,要是没有收到男主沈梦为徒,以后怎么虐侍他。 作者有话要说:很俗套的修真穿越穿书师徒系统的烂大街梗,但作者尽量写出不俗套的故事吧! 嘿嘿……文风略沙雕,但尽量在长进,坚持看下去有惊喜。 文中主副cp各一对,主角受和配角受前期共用一个身体,后面会回归各自的身体。 相逢即是有缘,喜欢的小天使,轻按手指点收藏哦!爱你们么么哒…… 本文日更,有事会在最新章留言请假的。 点开作者专栏求抱走,求收藏预收文 《论钢铁反派如何弯成蚊香[穿书]》 本预收 又名《我把反派养歪了》 双名《本鱼超会煮黑暗料理》 叒名《反派的心尖蛊》 叕名《本鱼玩蛊贼6》 超级好看的书,走过路过别错过 第2章 青云派在修.真.界是超级大门派,门派之内不但有一个大乘期老祖坐镇,且拥有三个元婴修为的峰主,云影峰李真仁,为一派之掌门,云雾峰白亦真,云麾峰陈留浩,另外,还有下属的万药谷、炼器谷、炼丹谷…… 各个峰主、谷主、长老各司其职,情同手足,感情深厚。 当然书中是这样写的,他们之间倒底有没嫌隙,白亦真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反正他完成任务后就会回去,只要别人不来招惹他就行。 白亦真下了云雾峰,匆匆赶住青云派的山门前。 山门前人声鼎沸,热闹无比,当然,每次选拔新人的时候都是青云派最热闹的时候,青云派每三年选拔一次新弟子,资质一般的不收,年龄过了十五岁的不收,品性不优的不收,长相不齐整的不收。 通过这四项后选出来的苗子,还要被集中在山门前再经受一次考验,没有经过最后一道考验的自然也是要被送回家中。 事实证明一切按照套路走,剧情的轨迹是不可改变的。 白亦真第一眼就瞧见了高台下第一排的沈梦。 眼前的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长了一张日漫中走出的标准男主角脸。 啧啧啧…… 太tm帅了。 看着眼前的小帅锅,让身为花痴颜狗的白亦真感觉一阵热血沸腾,啊啊啊!好想盘他。 他心里想,这样的小奶狗应该是拿来宠的,拿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虐待什么的,他还真下不去手。 咳咳…… 不能再想胡思乱想人了,原著中,白亦真的人设可是高岭之花来着,千万不能叫人看见了自己的猥琐白痴样,别才来就掉了马甲。 他立马坐端正,可眼睛总忍不住往沈梦身上飘。 掌门李真仁见他双眼冒光的盯着第一排那少年,轻笑道:“师弟,你今年想收新弟子了?有看上的就先选吧!” 白亦真也不推辞,指了指沈梦道:“就他了。” 站在高台下的沈梦,看着高高在上仿若谪仙的那人指着自己,顿时欣喜若狂。 他身旁的新人们,包括青云派的很多弟子都羡慕的看着沈梦,云雾峰峰主清冷出尘,很少出世,更不轻易收亲传弟子,若大一个云雾峰,只有六个弟子,算上刚刚的沈梦也才七个,能被他看上,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李真仁点点头道:“白师弟眼光不错,这少年骨骼惊奇,是根好苗子。” 白亦真敷衍的笑了笑,脑中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系统提示:宿主已收下沈梦为徒,奖励0.1个返程点,距返回程度相差99.9%。】 山门前收徒还在继续,白亦真却不想再呆下去,他的任务完成了,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跟两位峰主和众谷主告别后,便带着沈梦走了。 回了云雾峰后,坐在黄梨木椅上的白亦真,正襟危坐的受了沈梦的三拜,随后又接过他的敬师茶,才轻轻喝了一口,脑中却传来系统的声音,【系统任务,请宿主把茶优雅的泼主角头上,奖励0.1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将完成0.2%。】 白亦真差点没被口中的茶水呛死,日了狗了,这叫虐徒?系统这是无理取闹加熊孩子设定吧?他好歹一个元婴修士,居然要做这种幼稚又缺德的事?他的脸往哪搁?让云雾峰上其他的六个弟子怎么看他,这不是虐徒,这简直是折磨他自己好么?这么可耐的小奶狗,自己下不去手呀! 当初,他想的是虐待就虐待,有什么关系,可真的让他动手,他又下不了这个手,毕竟他又不是变态,更没有虐童这种怪癖。 这一刻,白亦真有点接受无能,弱弱的跟系统抗议着。 系统【抗议无效,请宿主在两分钟内实施,否则将扣返回程度10%】 what?听到这个声音的白亦真一口老血卡在喉头差点没吐出来。 他现在才有0.1%的返回程度,而且才刚到手呢!结果一扣就要扣10%是要闹哪样啊?敢不敢在夸张点? 算了算了,为了回家,拼了…… 而且反派就应该有反派的样子,不就是淋沈梦一头茶水嘛!多大点事。 他瞄了一眼跪在下首的沈梦,总不能无缘无故罚人,该用什么当借口惩罚他呢? 白亦真想了想道:“沈梦,青云派第三百五十二条门规是什么?” 跪在下首的沈梦一愣,拜师还要回答问题?青云派的门规几千条,他只在入派前瞄过一眼,完全没记住呀。 “不知道?”白亦真冷声道。 见沈梦低着头不言语,白亦真面无表情的端着茶水猛的站起来,走向跪在前方的沈梦。伸手,动作很优雅的把茶水从他头顶淋下。 嗯!很优雅…… 茶水不算滚烫,但依旧让沈梦一僵,脸上净是惊愕和恐惧,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这位新师尊这样对他,却还是一动也不敢动,只有藏在衣袖下颤抖的手,才显示出他有多恐慌。 他头顶冒着腾腾热气,眼睫毛上还挂着一片茶叶,青褐色的茶水顺脸而下,把他雪白的弟子服染的黄白相间,狼狈不堪。 看到他这个样子,白亦真心中一紧,这么好盘的脸,被他弄的这么丑,唉!自己是造了什么孹啊?这简直是活生生一虐童现场。可怕可怕…… 心里酸的要死,嘴里却还是冷言冷语:“回去把门中二千二百三十一条门规可背熟了,背不熟晚膳就不用吃了。” 他说完后,脑中响起机械的声音【系统提示,宿主把茶优雅的泼主角头上,奖励0.1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完成0.2%,距返回程度相差99.8%,请宿主再接再厉。】 听完,白亦真丢下茶杯,灰溜溜的走了。 这一幕看在另外六个徒儿和仆从的眼里,同样惊掉了下巴,他们尊敬的师尊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虽不爱说话,对云雾峰的众人却爱护有加,从不会苛责他们,更不会故意刁难他们。 他们入派的时候,白亦真可没让他们背过什么门规,今天这是…… 对了, 一定是这个新弟子有问题,一定是师尊看出他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人,才故意小惩大诫的对他警示,并让他背会门规重新做人。 在场的众人立马对这个新师弟改变了态度。刚刚还对他和颜悦色的师兄们,也拉下脸来,看他的眼中满是厌恶。 白亦真哪知道,因为他的一个动作,云雾峰所有的人都对沈梦不待见,也开始给他小鞋穿,并针对他,而且渐渐蔓延到整个青云派…… 第3章 白亦真干完坏事后回了房间,本想去床上躺一下,想了想还是走向了黄铜镜子前,这本书中给白亦真的描述是貌如嫡仙的,他倒想看看所谓谪仙是什么样子的。 可拿起镜子一照,卧槽,镜中的人不就是他原来的样子嘛!简直一模一样啊!这也叫谪仙?垃圾作者你出来,你是不是对嫡仙有什么误解? ……其实白亦真本人真的长的好看,他在现世的工作就是职业扮演(cosy)。 他cos的日漫《犬夜叉》里的杀生丸大人,粉丝们都夸赞道简直就是杀生丸本人。只是他看惯了自己这张脸,所以觉的一般般。 白亦真对镜中的自己翻了个白眼,转身朝床走去,脱下鞋袜和外套准备翻身上.床,可眼角余光瞥过,竟然看见脚踝上的一颗痣,吓的他一激灵,立马曲起脚来看。 不是眼花,是真的,卧槽,为什么?他跟书里白亦真的脸长一样就算了,为什么连痣也长在同一个地方? 白亦真傻眼了。 他犹豫了片刻后,又解开了里衣的扣子,掀开里衣后,竟然发现这具身体腰上那也有一块婴儿拳头大的胎记,也是粉红色,和他现世的身体上的位置形状一模一样。 这下,白亦真慌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不是魂穿,而是身穿?可那也不对啊!他现在这个身体里灵力充沛,他虽还没怎么掌控,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可他自己那具身体并没有修炼过啊!难道世上真有一模一样的俩个人,还是说《沈梦修仙传》这本书中的白亦真就是他的前世? 他感觉头皮发麻,身上也起了鸡皮疙瘩,这简直太诡异了,他坐了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等他完成任务之后,便溜之大吉,回到现代后,就不用再管这些破事了。 白亦真本就是心宽之人,想通后闷头大睡,之后的日子在云雾峰更是活的滋润,身为一峰之主,众人对他唯命是从,尊敬有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简真是只超级米虫。 他虽是元婴修士,早已入了辟谷期,却依旧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天天吃着美食,也不能怪他,身为一个正常人类,还是习惯一天三顿,就算不饿也想吃点,不吃东西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再说了,修.真.界里,肉类是各种灵兽的肉,水果都是各种灵果。那味道……,啧啧啧,简直不是地球上的食物能比的。 唯一不爽的就是被系统强迫着虐待沈梦。 比如,沈梦入门第二天。 按照云雾峰的规矩,亲传弟子入门第二天,师尊是要帮他泡药浴洗骨除秽的。 结果,那鬼系统提示,让沈梦自己去云雾峰的后山,万药谷找洗骨草药,沈梦还未修习御剑之术,靠两双脚爬了两天一夜,才爬上万药谷,找到草药后又走回来。 等他上了云雾峰站在白亦真面前时,他身上雪白的弟子服已经肮脏不堪,破破烂烂,一双鞋子隐隐约约渗出了血迹。看的白亦真头皮都麻了。 泡完药浴第二天,师尊本应该教亲传弟子入门心法的,那鬼系统却提示让沈梦扎五个时辰的马步。 五个时辰是现代的十个小时,让沈梦从清晨扎到傍晚啊? 沈梦才刚入门,根本就接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才扎半个时辰,双腿就抖的跟面条筛子似的。 可一抬头,就看见身前侧身站着的师尊,他只能咬牙坚持着,他必须要坚持,一定不能让师尊看轻了他。 沈梦还没入青云派时,就听过云雾峰峰主白亦真的大名,更是对他崇拜有加,当初在山门选新弟子时,白亦真一眼就选中了他,他当时不知道有多高兴,可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心乱如麻,师尊不待见他,可却又没在师尊眼中看到嫌弃,师尊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梦又偷偷看了白亦真一眼,师尊……真好看!熠熠晨光中,他的侧颜如同被打磨过的上好玉石,白腻无瑕,似乎能透过皮肤,看到里面细细的青色血管,晨光洒在他身上,如同被笼上了一层薄纱,像雾里看花般,明明近在眼前,却摸不到触不着,一如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白亦真轻动了一下,沈梦在他看过来之前,赶紧低下了头。 一个时辰后,沈梦脸色苍白,汗如雨下,一屁股顿在地上。 白亦真也没催促,让他休息了十分钟后,才冷声道:“继续”。 转眼间,太阳快下山了。 青云派因为有结界在,所以没有四季之分,不管何时都绿草如茵,奇花异草争先斗艳,风景如画。 此时的云雾峰峰顶上,两道白色的身影被夕阳照的金灿灿,一长一短两道影子也被夕阳拉的好长好长,在这么美的风景衬脱下,就简直是一副和谐温馨的画面。 当然,那是不看脸的画面,如果看脸的话,沈梦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了,额间全是汗干燥后的细盐粒,嘴唇也是苍白干裂,下唇都咬破了。 一旁的白亦真悄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心中凄凄,他本可以交待张丰来监守或者下个命令给沈梦就行,沈梦绝对不敢不从,但他却神经质的站在这盯了他一整天,看他倒下又爬起,倒起又爬起…… 他一边折腾沈梦的同时,一边告诫自己,回了现代以后看小说时,千万不要再多嘴,不要再吐槽。不对不对,他以后再也不看小说了,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鬼剧情或鬼系统。简直不要太可怕…… 白亦真又瞥了沈梦一眼,看见那惨样,他已经麻木了,直到脑中机械声音响起,系统提示虐徒任务完成,加了0.5%的返程点,白亦真才松了口气。 他准备让沈梦起身,可话还没说出口,沈梦已经往前栽去,白亦真只能手忙脚乱的接住了他。 晕倒前的沈梦看见身旁一直面无表情的师尊,居然露出心疼的表情,并且伸手稳稳的抱住了他,他隔着衣裳能感觉到师尊温热的手,和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 在这一瞬,他腿上的麻木和心中的难受,仿佛刹那间便烟消云散,伸手抓住师尊的衣袖,“安稳”的晕倒在他怀中。 白亦真把沈梦抱住后轻轻放在草地上,伸手扯下他紧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后,才摸向他的两条腿,透过衣裳竟然感觉这孩子瘦精干巴的没有一点肉,心中不禁又是一叹。 叹完气后,按在沈梦腿上的手才动起来,他才刚来两三天,灵力掌控的还不是太顺手,但是帮一小孩疏通腿上的淤血,怯除他扎马步后的酸胀,还是绰绰有余的。 半柱香之后,沈梦幽幽转醒,太阳已经下山了,天空微暗,凉风吹过后,躺在草地上的他感觉有点冷,不禁缩了缩后,才慢慢爬起身。 太阳刚下山,天色将暗不暗时,人的内心是最空虚的,此时睁眼看不到人,会有一种全世界只剩他一人,孤孤单单被所有人遗弃的绝望感觉。 而沈梦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四周空无一人,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心口堵的厉害,他孤单一人,就像一个孤魂野鬼,重重叹了一口气后,才转身朝山下走去。 他修为不够,所以感觉不到,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跟在他身后,一直目送他到柴房。 第4章 眨眼睛,白亦真穿越来这里已经快一年了,不得不感叹,当米虫的日子真爽啊! 只是唯一不好的有两点,第一点,云雾峰上没女人,不,准确的说,连性别为母的都没有。 第二,就是那个渣系统了,各种夸张的任务,一波接一波。 虐徒剧情天天都在云雾峰上演,白亦真已经习惯并麻木了,他觉得自己就是系统的走狗,系统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什么踹沈梦一脚啊!让他罚跪啊!让他挖田种菜,让他砍柴啊!让他挑水啊!洗整个云雾峰将近一百多个人的衣服啊!让他睡柴房啊!让他扫干净云雾峰的千级天阶呀! 反正,系统能想到的损招,都让他干了,整个一虐童记实录。虽然闹心得狠,但虐着虐就麻木了,好歹返回程度完成20%了。再坚持坚持,他就可以回家了。 想到这白亦真心情大好,吃饱喝足后,才决定出去走走,来这里快一年了,他都没出去转过,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仙侠世界,总得看看风景,过过眼瘾不是。 他悠闲的走在千级天阶上,边走边啧啧称奇,这里的天空没有沙尘的侵扰,空气清新,深吸一口,舒爽的直达肺底。天空湛蓝,阶边绿草如茵,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堪比一副油墨水彩画,真是赏心悦目。 在经过拐角处时,竟隐隐约约听到拳头打在肉上的闷响声,白亦真想去一探究竟,便不动声色的偷偷走近后躲在一颗古树后。 探出头来,仔细一瞧,是一群青云派的门生正在群殴一个人,那人趴在地上,看不见正脸,只偶尔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 可只听到那声淡淡的□□声,白亦真就知道了,地上那人绝对是沈梦。 白亦真穿越来的时间有一年了,怕被人发现异样,他很不出云雾峰,但峰上的人他还是认了个脸熟,但现在打沈梦的这群人他一个也不认识,显然不是云雾峰的人。 白亦真虽然不了解情况,但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沈梦,当初他收沈梦为徒,众人嫉妒不已,现在得知他不待见他,于是墙倒众人推,逢高踩低也来跟着虐待他。 看着被揍得惨不忍睹的沈梦,白亦真揪心无比,他本应该是人人追捧的天之娇子,顺风顺水的长大,却被自己直接和间接折腾成这惨样。 白亦真知道主角不会有事,他应该当作没看见一样走开,可就是心有不忍,脚似有万斤重般移不开步子。 那边的惨况还在继续,嘲讽谩骂的声音也在继续,白亦真不自觉的就捡起了一颗石子,体内灵力运转,他穿越进这副身体后,功力和灵力都还保留着,早在三个月前,他便已经能轻松控制,并且运用自如了。他朝石子中加入灵力,狠狠朝那群人扔了过去。 “啊啊啊……”那边立马传来惨叫声。 可这边,石子才出手,白亦真就后悔了,他这样帮沈梦,会不会被系统扣返回程度,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系统警告。 白亦真脑海里灵光一闪,终于抓住了隐约的线索——系统也是有漏洞的!它也有个大bug! 系统是机械,没有智慧,只负责它发出的任务??完成了加返回进度,没完成便减返回进度,而其他的事情,系统都不会做过多的限制。 为了验证他的想法,白亦真捡了一堆小石子,朝欺负沈梦的人扔去。果然,扔了几个系统也没反应,白亦真猜这个系统大概是低级版,不是什么高级智能系统,没有自主思想。这下他才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那几个小石子,加入微弱的灵力后,犹如一柄尖刀似的,砸的那几人鲜血淋漓,哇哇大叫,可寻了一圈却四周无人,心想怕是遇到了高手,他们谁也不敢再逗留,丢下沈梦,狼狈的逃了。 等他们走后,沈梦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和灰尘,才踉踉跄跄的往回走。 可才走一会儿,麻烦又来了,刚刚那几个被白亦真打伤的人,又搬来了救兵。竟然把刑罚堂的长老给叫过来了。 “李长老,就是他,打伤王浩的就是他。”一个人指着沈梦大声道。 那个叫王浩的被人扶着站了出来,额间有个乒乓球大小的洞,血流如注,看上去凄惨无比。 白亦真一看就知道了,这个人是他丢第一个石头时,因为心中有怒,所以没控制好灵力砸到的。不过,刚刚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现在却来恶人先告状。当沈梦好欺负是吗?……额!好吧,沈梦确实好欺负。 那刑罚堂李长老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指着沈梦道:“青云派禁止私自斗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伤了自家师兄。” 不待沈梦解释,就指着带过来的几名刑罚堂的弟子道:“来人把他给我绑了,押去……。” “押去哪?” 李长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随后一道白色身影从千级天阶的转角处走出来。 众人抬头看去,竟然是云雾峰峰主白亦真。 白亦真知道不能旁观了,这本就是他惹出来的祸,而且沈梦押去刑罚堂后还能有命出来?怕是悬。再说了,沈梦给他一个人欺负就好了,别的什么人还是滚远点吧。 他从阶梯上慢慢的走了下来,白衣飘飘,神情淡定,可众人却依然感觉头皮一紧,背皮发麻。 只有沈梦看着台阶上走下来的师尊,感觉他是踩着祥云来拯救他的仙兵。 “李长老,你,……要把我的弟子押到哪里去?”白亦真一字一句说的极缓。 “峰,峰主,”李长老身形一颤,结结巴巴说道,心里却把叫他过来的那几个人给骂了个半死,另外呕血的叹道,传言不可信啊!不是说白峰主不喜欢沈梦且极其厌恶他吗? 他刚刚敢肆无忌惮的想押沈梦去刑罚堂,就是看着这个形式,顺便巴结一下白亦真,但现在看这个架势,白亦真明明是护着沈梦的。 “峰主,是沈梦打伤了这几个弟子,所以……”李长老咬了咬牙,一边试探一边狡辩道。 白亦真冷哼了一下,似笑非笑道:“是嘛?” 这是当他们云雾峰没人呢?还是当他眼瞎啊? 且不说刚刚他目睹了沈梦被群殴的全过程,就算他没看到也知道,因为系统多次的阻挠,所以修炼半年了,沈梦的修为才刚入门而已,怎么可能打的过那群入门已久的师兄们。 白亦真的眼神越来越冷,而那群人则被他若有似无的气势压迫着抬不起身子,一个个紧张不已。 第5章 白亦真停顿了一下又道:“沈梦,你现在什么修为?” 沈梦低头恭敬道:“回师尊,弟子没用,还只是入门的练气期。” 白亦真又把目光看向了刚刚欺负沈梦的那几个人,眼神不言而喻。那几个人入门得早,早就已经筑基了。现在一个个居然还说被沈梦一个刚入门的打伤了,这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道歉。”白亦真冷冷道。 他才说完,那几个人却松了一口气,如同大赦一般,还好,只是道歉,没有其他的惩罚,赶紧道完歉就走了。连同那刑罚堂的李长老也躲在人群里灰溜溜的赶紧走了。 等他们全走后,白亦真才转头看着乖乖站在他身旁的沈梦,看着他欣喜的样子,不禁有点无可奈何,这孩子的心性还真是……,他平时对他那么坏,结果稍微给个甜枣就哄好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有点狠不下心再虐他。 白亦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走吧!” “师尊,”沈梦突然叫住了他,想伸手去牵他的衣袖,却看到自己刚刚被按在地上打把手弄的很脏,又缩了回来。 白亦真回头看了一眼等他的下文。 犹豫了半晌后,沈梦还是问:“刚刚用石头做暗器,打跑他们的是不是您?” “嗯!”白亦真点了点头。 沈梦听到后高兴的忘乎所以,真的是耶!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师尊的衣袖。 白亦真看到他的动作低头一看,他雪白的衣袖被沈梦弄出了两个灰灰的手印。 沈梦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不禁吓了一跳,手瞬间缩了回去,过了一秒又伸手拍了拍,却越拍越脏,沈梦伸手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尴尬的进退两难。 白亦真看他那傻样,不禁笑了,这孩子真是傻里傻气,感觉好萌的样子,超想盘他。 听到头顶上方的轻笑声,沈梦抬起了头,看到他的微弯的嘴角后不禁一愣,师尊……他笑了,他竟然笑了,师尊笑起来真好看,如初冬温暖的太阳,如三月的春风拂面,沈梦痴痴的看着,不知不觉居然红了耳根。 这边白亦真微笑着准备捏他的脸,可不过三秒就嘴角一僵,脑中想起了两个他熟悉又厌恶的声音。 一个就是那冰冷的声音,仿佛咬牙切齿般,恶狠狠道:“你敢。” 另外一个就是那个机械声音【系统任务,请宿主在一分钟之内让男主跪一个时辰,奖励0.5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完成20.5%。】 系统你是魔鬼吗?要不要这么会挑时辰?简直不要太闹心…… 白亦真这一刻有种想和系统同归于尽的冲动,妈的,刚刚还在这里师慈徒孝,画面和和美美、温馨无比,结果转眼间又让他当个恶人,上一刻还帮了他,下一刻又罚他,沈梦一定会觉得他就是一个蛇精病,好吧!他就是个蛇精病。 不过……,白亦真看着被沈梦弄脏的衣服,就拿这个当借口好了,起码不是无缘无故的罚他,对吧! 想到这,白亦真立马板起了脸,他发现自己现在变脸的速度好快,哈哈……,不过,现在不是搞笑的时候,淡定淡定。 沈梦发现师尊刚刚还温暖的微笑,瞬间便褪去,他心里立马便升起不妙的感觉来。 果然,下一秒,白亦真便开口道:“跪下,一个时辰。” 沈梦立马“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他心里在想,师尊是因为他惹了麻,还是因为被他弄脏了衣服而不高兴的?可是刚刚他明明还笑了啊!他犹豫着想问,师尊却已经转头走了。 白亦真边走,边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要再对沈梦好了,这样一边黑脸一边白脸,真的好痛苦!他宁愿干脆做个纯纯的恶人,让沈梦对他不带任何希望,毫不犹豫的彻底的恨上他。 在相处的这一年里,他已经摸透了沈梦的心性,这个孩子似乎极其缺爱,不管他怎么折磨,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点点的好,沈梦便会忘记所有的对他的不好。 他不知道沈梦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性,这样的心性有好也有坏,好处是他这样阔达的心性对他的修为是极好的,修为到最后,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心魔。 坏处就是这根本就不能用在他白亦真身上,按照系统的尿性,他以后必定会变本加厉的虐他,这种一边给他温暖,一边给他折磨,简直太痛苦了,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他希望。 还有,他的设定本就是一个大反派,何必再虚伪的当个假好人。 白亦真边想边回头看了一眼,沈梦低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从紧紧抿着的嘴唇上看得出来,他心里大概很难受。 白亦真没有走远,悄悄躲在一棵大树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时辰后。 【系统提示,宿主任务完成,奖励0.5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完成20.5%,距返回程度相差79.5%,请宿主再接再厉。】 而那边乖乖的跪够一个时辰的沈梦慢慢爬起身,似乎跪太久了,腿脚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蹒跚着爬上了千级天阶。 白亦真跟在身后一阵蛋疼,直到目送他入了柴房,叹了一口气后,才往回走去。 之后的几天里,白亦真都在偷偷的观察沈梦,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破旧的柴房里,脸色苍白,身子根棵豆芽似的,瘦瘦弱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唉!要是让他的家人知道,该有多心疼。 说到家人,白亦真突然一愣,《沈梦修仙传》这本书,第一篇讲的就是少年沈梦拜入青云派,然后开始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他入派前的事情,或者他还有没有家人,那个垃圾作者没提过。 不过,这是一本种马小说,身为主角,他的幼年时期大概也不会太差。 可白亦真没想到的是,对于他来说是本小说。 可事实上,根本不是如此。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沈梦的幼年时期也是凄惨无比,所以才造就了他这种别人给他一点温暖,便满心欣喜的性情,典型的严重缺爱。 白亦真不知道这些,他摇了摇头,想那么多干嘛,甩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看沈梦。 沈梦自己给自己打水做了饭,一个人端着碗吃着干白饭,因为柴房所处的地方十分的偏僻,沈梦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其实就算有人在,那人也不会和沈梦说话。 经过这一年白亦真的折腾,云雾峰上的人对沈梦简直厌恶至极,能让他们峰主如此对待之人,肯定是罪大恶极之人,虽然不会像其他峰上的人一样揍他,但不待见他、给他摆脸是肯定的。 白亦真把这些看在眼里,心中却难受的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上面的虐徒要来了,系统说的虐待主角,废他修为,把他推下无妄海,全部都会写,作者正在打预防针,接受不了了小天使现在可以灰灰了。不要跟我说攻以后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受,那是我的事,圆不圆的好,你看下去就知道了。也不要跟我说主角受太自私,太坏什么的,第一,他来这里还不久,对人没有什么很大的感情,再一个就是穿书,主角对他来说,暂时只是一个书本上的汉字,在自己死和书中人受伤的情况下,没有人会选择自己死。 第6章 今日,装模作样打坐了一会的白亦真,才饱饱的大吃一顿,就又听到了那万恶的声音:【系统提示:宿主请在一个时辰内将主角踢下千级天阶,奖励1.5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将完成22%。】 一个时辰之内将沈梦踢下千级天阶?这个任务让白亦真慌了,这这这,这会要人命的吧? 系统不要太可怕,简直没有人性。 白亦真为难不已,难道他真的要把他踢下去,千级天阶实际可不止千级呀!那么高,这么个营养不良的少年,要是摔死了咋办?这要他怎么下得去手啊?不对,让他怎么下得去脚呀? 白亦真又跟系统抗议了一下。 系统【抗议无效,请宿主在一个时辰内执行,否则,扣除50%的返回进度点。】 白亦真翻了个白眼,系统太奸诈,每次加进度点就零点几分,一扣就扣一大堆,太过分了,可跟一个机械又不能讲道理。 唉…… 被扣掉整整50%进度点的惩罚后,他好不容易才攒够的点就扣完了,而且还是负分,纠结了半天,白亦真咬了咬牙道:“扣就扣吧,妈蛋!” 系统【宿主确定不执行?】 白亦真很有骨气道:“确定。” 系统【好,扣返程进度点准备开始,5……4……】 白亦真突然又道:“等等,负分有没有什么影响?” 系统【有,负1%宿主将受到体罚,负50%宿主将永远留在这里,负100%宿主将被彻底抹杀】 白亦真吓的一激灵,抹……抹杀? 系统【继续扣返回程度点,3……2……】 “等等等等一下,别继续了,我执行,我执行。”白亦真举手投降。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智,…… 而且沈梦是主角啊!他肯定摔不死,自己现在就是让沈梦受那么一点皮肉之苦,是为了让他将来能做人上人,能有更好的发展,想通了这一点,白亦真觉的好受多了。 他缓缓的走向千级天阶,站在上面,看着一眼望不到底的千级天阶,头皮发麻。 他召来大徒弟张丰,命他把沈梦叫来。 自己却在心中盘算着,等下把沈梦踢下去的时候,让他滚个十几层就用灵力拦住他吧!嗯,就这么办,系统又没说要滚完整个千级天阶。 沈梦慢慢的跟在张丰身后,眼中带着不安,师尊又来传召他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般高高在上的男子,从一见面就开始折侮他,今日,面临他的又是什么? 老远就看见千级天阶前那飘逸的挺拔身影,微风席席,白色衣袍飘飘,仿佛要乘风而起般,沈梦怔了怔,而后挺直了脊背,可僵硬的步伐却出卖了他。 “师尊,”走至近前,沈梦犹豫的开了口。他叫了无数次师尊,可眼前这个人却从来没应过。 白亦真侧身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应他,心中自嘲的想,他哪配为人师尊啊!来这里的一年,尽做些无良缺德事。 可现在该怎么办?系统发布的任务必须要完成,身旁这个弱小的孩子,自己真的要把他踢下去吗? 在他犹豫不决间,脑中那个冰凉的声音又响起:“动作快点。” 左脚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般,白袍下摆一动,便踢向了身侧的沈梦。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脑海中?”白亦真问,他身体里面那个声音究竟是谁?为什么能控制住他的身体? 可那个声音却没给他答案,随他怎么询问都没在出过声。 而那边沈梦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白亦真给踢了下去,顺着千级天阶一直往下滚。 站在身后的张丰吓的一动也不敢动,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的咽了几口口水。 沈梦滚了十几级阶梯后,白亦真忍不住挥袖用灵力止住了他往下滚的身子。 过了半晌,没有听到那该死的系统提示音,很显然,那王八蛋系统觉的这不够狠……,白亦真有点蛋疼。 他又狠心对跌落在千级阶上的沈梦又挥了挥袖,催动灵力让沈梦继续滚。 他边动手边在心中哭笑不得,日哦!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个禽兽。害的他还必须对这么一个未成年下手。 沈梦又滚了百多级阶梯后,白亦真这才终于听到了那万恶的系统提示音【系统提示:宿主完成任务,奖励1.5个返程点,获得22%返回度,目前返回度为78%,请宿主再接再厉。】 一听到声音的白亦真立马宽袖一挥,用灵力把沈梦拦了下来,想要去扶起沈梦,又觉得不合适,只好对大徒弟张丰示意,让他去把沈梦扶了起来,把半死不活的沈梦送回柴房。 张丰听了他的话,立马冲下千级天阶,背起了沈梦往回走。 沈梦摔的神智已经不清了,可在经过白亦真身边时,竟然又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忍和心疼,不禁自嘲一笑,不忍?心疼?哈哈……哪会有什么不忍,又哪会有什么心疼,自己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玩具,一只蝼蚁,一个高兴便施舍一个微笑的玩具,一只不高兴便随意折辱,随意欺负的蝼蚁。 师尊啊!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到底想要怎样?您不喜欢我,就不要收我为徒?您收我为徒后,为何要这样对我?这是沈梦晕迷前最后的想法。 沈梦走后,白亦真内心难受,他胃口一向很好,在现代时,有瓶老干妈,他都能吃两大碗饭,可现在一桌子精致的菜肴,他也吃不下。 入夜后,白亦真睡不着,在雕花大床上翻来覆去,脑中老是蹦出沈梦在千级天阶上滚的画面。 他翻爬起身,鬼使神差的走到沈梦的门前,跟个小贼似的,悄悄停在了窗户前,偷偷的观察起屋子里的沈梦。 这一看,直接把白亦真吓到了。 沈梦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唇色苍白,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那张俊脸更是伤迹斑斑,嘴里发出低声的抽泣声,一滴滴晶莹的眼泪,沿着脸颊滑落,凄惨无比。 “唉!” 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白亦真没有多问,这个声音在他脑中响了很多次了,每次都是突然冒出来,又突然消失。 他现在没闲心管这个声音,只紧紧盯着柴房里的人。 看着沈梦这凄惨的模样,白亦真心里难受的要死。 都是他干的好事啊……白亦真觉的嘴里苦的要死,揪的心肝疼。他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初他多嘴吐槽那本书干嘛啊?好好一个本应该是幸福无比的男主,硬生生被他折磨成这个惨样,扎心扎肝又扎肺啊!他就是一男版容嬷嬷…… 白亦真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再这样下去,他完成任务回现代后,大概也会有心里阴隐。 他想推开门去,和沈梦说对不起,可又觉得不行,他不想呆在这本书里,他想回现代去,可要回现代就一定要按系统说的做,难道以后也一边折磨他,一边说对不起?就像那天在千级天阶上一样,一边对他笑,一边又罚他跪? 那沈梦大概会更痛苦吧! 白亦真犹豫了良久,也在他门口徘徊了良久。 最后,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他脑海中那个声音是谁? 第7章 一柱香之后。 白亦真又回来了,不一样的是他把自己换了装,从房间里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一身黑衣服,换上后又找出一张遮住整张脸的银质面具给带上了,隐去身上的气息后,才又走到了沈梦的门前。 白亦真轻敲了两下门。 “咚咚” 沈梦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敲门声,随后又自嘲一笑,这云雾峰会有谁来敲他的门呢?师尊虐待他,众师兄也针对他,连仆人都无视他。 也许他死在这柴房里,也不会有人来找他,就算尸体臭了,也不会有人心疼他。 可过了一会后,又有敲门声响起,“咚咚”两声,清脆悦耳,这次沈梦确定真有人在敲门,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却浑身疼痛,根本使不上力,不由嘶哑着声音道:“门没有锁,请进。” 白亦真以为沈梦睡着了,准备再用力敲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他的声音,这才推门进去。 这个小柴房里他来偷看过几次了,所以对里面了如指掌,径直走向了那张破床。 沈梦看着走过来的黑衣面具人一愣,随后忍着疼慢慢的坐了起来,靠在床角颤声问:“你,你是谁?” 白亦真站在床边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年。心中一阵的难受,他犹豫了半晌才变换了一下声音道:“把衣服脱了。” 随后看着沈梦那不解的眼神,又道:“把衣服脱了,上药。” 沈梦不知道这人是谁,半夜三更的突然闯进来一个陌生人,他有一点点害怕,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他现在已经够糟了,还能糟到哪里去?就算这个人现在想要杀他,他都不想反抗一下。 但是,这神秘人居然从袖中掏出一瓶药,那青色玉质药瓶,一看就不是凡品。沈梦愣了一下,不在多想,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慢慢的把衣服脱了。 白亦真看着眼前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青肿瘀痕,心中一紧,唉!自己造的什么孽啊!这句话,自从他穿越了后,几乎天天都要说上几句。 白亦真一边轻轻的上药,一边在心中想,以后这样也好,一边黑脸,一边白脸,以后师尊虐待他,就由面具人来补偿他吧!将来任务完成回了现代后,他起码不会太过愧疚,不会良心不安。 沈梦抬头看着面具人,刚刚有一瞬间,他竟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心疼,和在师尊眼中看到的一模一样。这人是……,随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师尊那样对他,怎么可能会半夜来给他上药。可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问道:“你是谁?” 白亦真顿了顿,答非所问道:“药上好了,早点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说完后转身便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沈梦。 之后几天,系统都没再发布任务,白亦真也乐的心安,沈梦伤的那么重,根本下不了床,再要折腾他,他真下不去手。 而且,来这里这么久,他早就摸透了系统的底细,他的这个系统没有什么其他的功能,也不像他以前听过的其他的系统一样,有什么奖励的政策,也不能兑换物品。除了发布虐待沈梦的任务,让他完成返程度之后,没有一点多余的功效。他的这个系统大概是个年久失修的最低级版。不过好在他这个系统也不是毫无人性,起码它奖励的分数多时,或者沈梦受伤严重时,它都不会再发布任务。 白亦真趁着这个空当,也为了补偿沈梦,反正柴房地处偏僻,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所以他带着面具堂而皇之的想来照顾了沈梦几天。 不过,他的举动倒是把沈梦吓了个半死。 话说,白亦真昨晚睡不着,今日一大早就从库房里随意拿了支人参带到柴房来了,细细的剁碎后放入白米中一起熬粥,心想放了一整支人参的粥,沈梦喝了大概会好的很快,他不会炒菜做饭,熬粥倒是会,在现代一个人住时,最会做的便是煮泡面和熬粥。 粥熬好了,正好他看到沈梦也动了一下,猜他大概是要醒了,便把药粥盛了一碗端过去。 可这样却把不太清醒的沈梦给吓惨了,才睁眼迷迷糊糊中就看到一黑影在面前晃来晃去,那人一转身露出的是一张惨白僵硬的脸。 “啊啊!鬼呀……”沈梦闭眼大声尖叫。 他突然的尖叫又把正端着碗刚熬好的药粥走过来的白亦真吓了一下,失手打坏了碗,滚烫的粥洒了半碗在他手上,热粥烫到皮肤上是那种粘着甩都甩不掉的烫,疼得他也大叫道:“啊啊啊,烫死我了……” 俩人一阵鬼喊鬼叫,沈梦觉得不对劲,鬼也会怕烫吗?大胆的睁开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惨白僵硬的鬼脸,而是一张银色的面具,这是昨晚给他上药的神秘人。 “你,你怎么在这?你……到底是谁?”沈梦紧张的问。 青云派有结界,外人肯定进不来,而云雾峰也被白亦真下了感知阵,若有外人进来,师尊肯定会知道,除非……,他的修为比师尊更高。 白亦真看他的眼神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摸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故作神秘道:“我是一个世外高人,隐居在青云派多年,因见你长的颇像我年轻时的好友,便对你一见如故,嗯,就是这样。” 这个谎撒的不错吧!嘿嘿嘿…… 沈梦似乎还想问什么,白亦真赶紧打断了他的话,撒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他又不是撒谎精,而且多说多错,怕沈梦又问些他答不上来的话,于是扯开话题道:“饿了吧!我煮了粥,坐起来喝点吧。” 白亦真重新拿碗又盛了粥,吹凉后才敢端,他刚刚真被烫怕了,他那双雪白修长的手已经烫的红肿了一大块,他小心的摸了摸碗边,温度适宜了才递给沈梦。 沈梦本就正在长身体,且年少胃口好,而且放了人参的白粥味道鲜美至极,一连喝了三大碗,把他熬的半锅粥都吃完了才刚刚饱。 白亦真也没多想,自己做的东西被人这么捧场的全吃完了,这种心情很美妙的好伐! 可吃完才一个时辰后,就出麻烦了,白亦真拿来煮粥的不是普通的人参,而是一支千年雪参精,千年参精极其稀少,只因他是云雾峰峰主,所以库房里面有一大堆,可他不识货,只以为这是寻常之物,煮粥时放了一整支在里面,而沈梦身体虚弱,又把一锅粥都喝完了,虚不受补的后果是……鼻血狂飚,而且是止不住的那种。 第8章 沈梦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都沸腾了,如汹涌的洪水无处发泄般,终于在鼻子找到了发泄口,放肆的喷了出来。 白亦真看着沈梦的鼻血如同被高压水枪喷出来般,赶紧拿起自己的衣袖去堵,可完全堵不住,鼻血一直都在往外喷。把地上、床上、墙上都喷上了血,入眼一片狼籍,整个一血迹斑斑的凶杀案发现场。 沈梦僵硬的坐着,呆呆的看着自己的鼻血往外淌,一动不动像一只失去灵魂的布娃娃。 白亦真也是吓个半死却手足无措,他不是医生,前世没学过如何止鼻血啊!现在怎么办?所谓的好心办坏事说的就是他吧? 半柱香后,还没有停的迹像,而沈梦开始手脚惨白,脸色却胀红,身体温度高的烫手。 白亦真彻底慌了,沈梦会不会死啊?按照原剧本,主角是不会死的,但他是外来人,不在剧本这一环里啊!会不会因为他的介入,让沈梦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流鼻血而死的主角啊? 白亦真急得要死,万一真把沈梦给害死了怎么办?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办法。他的鼻血还在继续喷着,脸色越来越红,身体温度越来越高。 怎么办?怎么办?老天爷啊!给我留条活路吧! 沈梦靠坐在墙角双眼失焦,大概已经神智不清了,白亦真看着他快冒青烟的头,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的他一机灵,卧槽!这温度快可以煎鸡蛋了,再这样下去,大概血还没放光,人已经烧傻了。 白亦真记得小时候一个玩伴,因为发烧没急时医治,后来眼歪嘴斜,还流口水,当时很机灵的一个人,因为发一次烧就把脑子烧傻了。 不管怎样,先给沈梦降一下温再说吧,再这样下去也把他烧成了傻子怎么办?要是《沈梦修仙传》的主角是个傻子……卧槽卧槽,白亦真不敢再想下去,他看着躺床上的沈梦,头皮不禁发麻。 他来不及多想,抱起沈梦就冲向了云雾峰后山下的冰泉,衣服都没帮他脱,直接就把他轻轻放入冰泉中。 不知道是阴差阳错,或者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沈梦有主角光环命不该绝,反正放入冰泉才泡不一会,鼻血就停了,体温也慢慢降了下去。 白亦真松了一口气,也长了教训。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动脑子,而且也不能随便乱吃东西,这个修.真,界的东西和现代的不一样。不就一根看似普通的参嘛!居然闹差点闹出人命。 啧啧啧……,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发生了,再来一次,他的小心脏可能会承受不了。 看着终于恢复正常的沈梦,白亦真差点老泪纵横,还好主角没死,否则穿越一趟,还要背条人命,太可怕了,呜呜呜呜…… 沈梦一睁眼就看到那个神秘人神情紧张,双眼微红,眼中隐隐有泪光,看他清醒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看到这副景象后,沈梦一愣,这个人……他在担心自己? 虽然他人泡在冰凉彻骨的冰泉中,可是因为他关切的目光,沈梦却没来由的浑身一暖,被人担心的滋味真的很好。 “你醒了?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白亦真赶紧问。 “没事,”沈梦摇了摇头。 白亦真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沈梦,缩了缩脖子后,才诚肯道:“对不起,我只不过是想拿支人参给你补补的。” “人参?”沈梦疑惑问道。 “嗯,我在白粥里放了一支剁碎的人参。” 沈梦在药房里当过小工,对这些药类很熟悉。人参有股淡淡的药味,而且味道也不是甘甜,可他回想刚刚的白粥,那粥并无药味且鲜美回甘,而且一般的参又怎会有如此后劲。 沈梦心中疑惑便问:“前辈,那参长什么样?” “就……就那样,颜色是纯白的,微透明,入手冰凉,表面有霜层,有人形的四肢,还长了很多须须,有我小臂这么粗。”白亦真比划道。 沈梦听完后嘴巴张的老大,他说的这个东西,他似乎见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支参是……雪参? 沈梦阿爹早亡,阿娘身体不好,于是年幼的他为补贴家用,曾在药店当过小工,专门干点杂活,比如捡草药,晒草药,碾药一类的,那个药店是东陵城最大的一家,他曾经见过那个药坊的镇店之宝,装在紫檀木盒中的一根小拇指粗的参。 那支参晶莹剔透,就算当时是六伏天,可那参的表面却像结了一层霜花似的…… 当时的一个老伙计告诉他,那支参就是传闻中的雪参,雪参长在蓝川冰之巅,有灵性,且极难采摘,虽身处极寒之地,药效却异常的好且性平。一小根须便能吊住将死之人,有起死回生之效,是凡世间有价无市的神药。 雪参啊!小拇指粗的已经价值连城了,那手臂粗的千年雪参大概世间罕见了吧!他刚刚吃的粥里放了一整支珍贵的千年雪参啊!难怪让他的血液控制不住沸腾,流了这么多鼻血,但就算如此,他现在的身体也没有感觉很虚弱,而且精神也格外的好。 想到这里,沈梦的血液不沸腾了,可是他的心却又沸腾了。此刻他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形容,复杂无比。 他可以肯定以前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人,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能在云雾峰随意进出而不被发现,那修为肯定非凡。沈梦可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认识过一个这么厉害的人。 话说算上昨晚,他们不过才见过两面而已,这个神秘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沈梦可不信他说的什么像旧友的这种说词,来青云派这么久,不仅受了折辱和欺压,更看透了人心,修仙之人大多人情寡淡,比凡人更加唯利是图,连本该亲如父子般的师尊都那样对他,更何况一个陌生人,这个人他究竟在图谋什么?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吗? 沈梦心里有一万个念头,猜测这个人接近他是有目地,可不管怎样,他却还是希望这个人能继续图谋下去,继续对他好。 哪怕这些好都是假的…… 一个人的一生若是苦了太久,不知道甜味是什么也就算了,倘若有机会尝到一点点甜头,那他便想要更多,更多…… 第9章 等沈梦恢复正常后,白亦真把他从水中捞了上来,他可不敢让他泡久了,万一这小子又感冒了怎么办? 把沈梦从冰泉中捞上来后,白亦真把他抱在怀里,感觉就像抱着一根豆芽菜似的瘦瘦小小的,他都没敢使力,怕一用劲就把他的腰给折断了,话说沈梦这幅可怜的小身板,要再多折腾几次,好怕就这样凉凉了,没有沈梦的《沈梦修仙传》,怕是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要凉凉,噢!好可怕…… 白亦真缩了缩脖子没敢再想下去,伸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包在沈梦身上,裹紧后才抱起他准备回柴房。 他这样一个小举动,却无意中又触动了沈梦的心。 沈梦真的太缺爱、太缺少温暖和关怀了。包在他身上的这件黑色的衣服,上面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还夹杂着在柴房门上沾染的灰尘,让这件黑色外袍看起来肮脏不堪。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心中温暖无比。 回了柴房把沈梦安顿好之后,已是午时了,白亦真觉得肚子也饿了,于是他准备再煮一点粥,当然,不是因为他爱喝粥,而是他只会煮粥。不过重伤的沈梦还是适合喝粥的。 柴房里面只有一些已经不新鲜的青菜,黄黄的蔫不拉几的,又没有肉类,白亦真觉得白米粥不好吃,没有味道,而且没有营养。他不敢再用药类给沈梦补,但是肉类还是可以吃的吧。 于是他换回峰主的衣服去了趟云雾峰的后厨,在里面转了一圈,他发现那些菜类他一样也不认识,那些红红白白的肉是什么肉?那些奇形怪状的青菜是什么菜?他根本认不清楚。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在现代时,他就没进过农贸市场。而且,修.真.界里的菜跟现代的也不一样。 于是,他就把看上去可能好吃的菜和肉每样拿了一点。 一个平时很高冷的峰主在后厨里面拿了一堆菜转身就走了,让后厨的仆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诧异不已。 可尽管仆人都觉得峰主今天的行为有点奇怪,但是也没敢多问。 峰主要做什么?或者去哪里?弟子和仆人们不敢问,也无权过问。 白亦真换上黑衣服戴上面具又去了柴房,推开门后发现沈梦躺床上睡着了,白亦真也没吵醒他,刚刚折腾的够呛,沈梦是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洗米煲粥,拿出一块粉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灵兽的嫩肉准备剁碎,但看着睡着的沈梦,又怕吵醒他,于是白亦真便出了柴房,在外面剁碎后才拿进去放入粥中。 一炷香后,白亦真觉得熬粥的瓦罐里传来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于是他揭开瓦罐的盖子,顿时,一股犹如那种死了很久的老鼠腐烂后的臭味冲入他的鼻中。 “呕……” 白亦真干呕着冲出柴房,又后知后觉的发现沈梦也被薰醒了还留在柴房中,于是他憋住呼吸,又冲进去把沈梦给抱了出来。 “呕呕……” “呕……” 两人蹲在柴房外一阵干呕,好半天才回过气。 沈梦擦了擦嘴角的酸水问:“前辈,你做了什么?” “我在煮粥,呕……”白亦真拍了拍胸口又揉着鼻子说道,刚刚拿熬粥的瓦盖时,他靠的太近,那个味道实实在在的冲进了他的肺里,现在他的整个嗅觉都是挥之不去的死老鼠味道。 还好柴房是四面通风的,才过不一会,那股恶臭味便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虽然还能闻到,但至少没有刚刚那么浓了。 沈梦捂着鼻子进了柴房,拿勺子在粥里面搅了搅,又拿起菜板上面剩下的碎肉闻了闻、看了看之后,瞬间一头黑线,随后又忍不住笑了。 笑了半天后才对身后跟着的白亦真道:“前辈,你粥里放的是黄沙鼠的肉,黄沙鼠的肉鲜嫩,但直接煮会散发一种恶臭,要与青竹、紫萱草腌制,再倒入少量陈酿除腥后,一起炒才不会有臭味。而且黄沙鼠肉不适合煮粥,厨子一般会用腌过的鼠肉猛火爆炒。” 系统曾经让沈梦在厨房当了半年的烧火工,沈梦天生聪颖,什么东西看一遍就会,他在当烧火工期间,把后厨里的各类菜肴,该如何搭配、如何烹饪弄了个一清二楚。 “难怪……”白亦真闷闷的点了点头,心里郁闷的简直想呕血。 话说,他好心办坏事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一口粥都吃不上不说,还把自己臭个半死。 沈梦拿起瓦罐准备倒掉重新再煮,白亦真一把抢过,对他道:“你受了伤先去床上躺着,我来弄。” 擦擦洗洗等瓦罐完全没了臭味之后,才回到柴房重新洗米煮粥。他看着剩余的几块肉,左挑右选、左闻右闻,才拿起一块白色的准备剁碎。 沈梦看到他的动作,立刻喊道:“前辈” 白亦真转身尴尬的问道:“怎么了?难道这块肉也不行?” 沈梦摇头:“不行,这是蓝旗鱼的肉,切薄片蘸酱生吃的,煮粥的话腥味重的很。” “这个呢?”白亦真指着一块深红色的肉问。 沈梦继续摇头:“那是铁背牛的肉,肉质极柴极硬,要文火炖两三天才会烂,这种肉煮粥,咱怕是得三天后才能吃上了。” 白亦真发现他拿过来的那几块肉都不适合煮粥,他扁了扁嘴巴,今天中午怕是吃不上肉粥了。 无奈之下只能拿了一把青菜洗净切碎放入了白粥中。半个时辰之后,粥熬好了,白亦真拿出两个碗,一人盛了一碗,吹凉后递了一碗给沈梦。两人就坐在床上,慢慢的喝了起来。 白亦真喝着寡淡的青菜粥,心中叹道,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不管怎么样,好歹是喝上了粥。 而沈梦看着小口小口喝粥的这个人,突然想起自己从阿娘死后,已经很久没吃过别人做的饭,也很久没人与他一起吃吃过饭了,一直都是他孤单一人,一直都是…… 他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的梦中总会出现他们两人盘膝而坐,在床上喝青菜粥的这个场景。 第10章 从那以后,白亦真学聪明了,他会把肉类带过来先让沈梦看,沈梦点头他才会剁碎放入粥中。 沈梦发现这个前辈居然很多常识都不懂,很多东西都不认识。但是他竟然觉得这样懵懵懂懂的前辈更平易近人、更可爱。 三天之后,看着准备洗米煮粥的白亦真,沈梦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前辈,你……” 白亦真皱着眉头停住了洗米的手,沈梦一直前辈前辈的叫他都三天了,白亦真觉得不好听,自己有那么老吗? 虽然这幅身体的年龄不详,但其实他自己的真实年龄才23岁好不好?一直前辈前辈的,都把他给叫老了。 白亦真想了想道:“你以后别叫我前辈了,你叫我的名字吧!” “嗯?”沈梦一愣,随后点点头,相处这几天,他发现这个前辈其实年龄不大,虽然看不见面具下的脸,但他能感觉的出来,这前辈也有少年人的天性,大概比他大不了几岁,道:“嗯,您叫什么名字?” “白……,嗯,白,白小白”白亦真突然卡壳了,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自己该叫什么,想了想干脆了告诉他自己的真名。 “白白小白?”沈梦嘴角抽了抽,前辈的名字真的……与众不同。 白亦真一僵,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道:“你以后就叫我小白吧?对了,你刚刚想问什么?” “小白,咱能不能不喝粥了?可不可以换个口味?煮米饭炒菜怎么样?”沈梦把刚刚的想说的说了出来。 小白煮的粥很好喝,可他已经喝了三天的粥了。天天这样喝,真的有点反胃了,而且胃里面酸的很。 白亦真一愣,炒,炒菜?他不会诶……可看着沈梦期盼的眼神,他又不好意思摇头。 “我来炒。”沈梦下了床,他这几天的伤已经养好了,他本就年轻恢复的快,而且白亦真给他的伤药,又是顶级的,这三天早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小白这么细心的照顾他,让他又不由自主的厚着脸皮在床上躺着。 “不用,我来,你去床上躺着。”白亦真又把沈梦给赶上了床,自己撸起袖子真的准备来做饭,他虽然没炒过菜,但是没吃过猪肉,咱看过猪跑啊。炒菜多大点事啊!咱这么聪明,一定会的。白亦真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套起围裙。 洗菜,切菜,烧火,额!烧火遇到了一点麻烦,前几天煲粥时都是用碳火,今天炒菜要用柴火,他在那个小灶下面扒弄了半天,直到把柴房里弄的烟熏火燎,两人都被呛得眼泪鼻涕横流,看不下去的沈梦连忙下了床,教会白亦真烧柴火后,又被他赶上了床。 接下来放油,放菜,放盐,加水,出锅,一气呵成,动作流畅潇洒。 看着小桌上的三菜一汤,白亦真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炒菜什么的有多难,也不看着咱多聪明啊! 柴房刚刚炒完菜,油烟有点重,于是他又把桌子搬到柴房外面,扶着沈梦出去,俩人盘腿坐在草地,准备露天吃饭。 外面蓝天白云,绿草茵茵,偶尔微风吹过,带着一股饭菜淡淡的,额!……烧焦的糊味。 白亦真添了两碗白米饭,递给了沈梦一碗,才准备品尝他亲手做的第一顿佳肴。 白亦真吃饭的习惯是先喝汤,拿起小勺在卖相还不错的汤中,盛了一小碗,吹凉后一口喝下。 “噗……” 好咸啊!他放盐放多了。赶紧扒拉了两口米饭,想去去口中的咸味,结果米饭还是夹生的。 他还不死心,又夹起另外两个菜尝尝,“呸呸呸!我他妈的煮的这些是啥玩意?” 白亦真的雄心壮志,在他尝玩自己亲手煮的这三个菜后,已经彻底灰灰湮灭了。果然,大厨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侧头看着已经吃了半碗夹生米饭的沈梦,白亦真一把抢了过来,尴尬的说道:“别吃了,这么难吃,你也吃的下?我重新再去煮,嗯!……煮粥。” “小白,你煮的饭也没那么难吃,起码没烧糊啊!比我第一次煮的时候好多了。”沈梦着向郁闷的白亦真,安慰道。 “真的?” “真的。” 在沈梦得安慰下,两人凑合着准备把夹生米饭给吃了,吃着吃着白亦真就闻到了一股烟味,而且这股烟的味道越来越浓,似乎是从两人的身后传来的。 白亦真侧头透过开着的门缝,发现柴房里火光闪动。 “卧槽卧槽,着火了。” 柴房烧着了,天呐!他干了什么?柴房里都是干燥的柴,一点火星蹦出来就可能烧着。他刚刚炒完菜后,忘了把小灶里的火给扑灭了。 两人手忙脚乱大半个时辰,终于把已经被火烧掉了一半的柴房给挽救了回来,然后,被烧掉两个基角的柴房摇摇欲坠,终于一阵微风吹过。 “轰……”的一声后,倒地阵亡,柴房成了名副其实的“柴”房。 看着两人灰不溜秋的狼狈样子,白亦真觉得自己已经没脸再见沈梦了,他这三天做完了这辈子所有的蠢事,笑话闹够了,也把他装作高人的脸全丢光了。 废材是什么样?废柴就是他这样。什么都不会做,偏偏又不上进,什么都不想学,幸好他穿越的是个峰主,要是个普通人,保准饿死他。 你问他在现代时怎么没饿死?人家爹妈给力,让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挣着最轻松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别想歪啊!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轻松钱,人家有上班的好伐!我前面有写,cospaly——角色扮演。) 渣飞机最喜欢的,嘿嘿嘿 第11章 “噗嗤,哈哈哈哈……” 看着满眼忧郁的白亦真,沈梦忍不住笑了。 白亦真看着笑得忘乎所以的他,恼道:“诶?你别笑啦。” 沈梦却完全停不下来,直到白亦真的眼神从忧郁转变成幽怨,才勉强止住了笑,摇头道:“我不笑了。” 白亦真侧头看了一眼,沈梦虽然止住了笑声,但眉眼依旧带笑,一双眸子黑得发亮,里面是尽是满溢而出的笑意,不由指控道:“你明明就在笑。” 沈梦摇头:“没有。” “你有。” “没有,真的。” 白亦真这才转过头去,却还是满脸的不高兴。 可他才转过去,沈梦就发现了他一缕被烧焦的黑发,正焦黄卷曲着搭在他的背上,微风吹过,撩起他那一缕烧焦的发,犹如一个带刺的小毛球在他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飞舞,场面太滑稽。沈梦一个没忍住又破功了。 “噗……”边笑边指着他那一缕烧焦的头发道:“小白,你的头发烧卷了。” 白亦真扭过头去看发现真的烧焦了一缕头发,那小一团黄卷毛在他一头亮黑的发中格外显眼,白亦真指间飞出一丝凌利的真气把烧焦的那里头发给切了。 沈梦却还是忍不住在“咯咯咯”的笑。 白亦真气得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做的这些是为了谁?结果还被人家嘲笑一番。 见他真生气了,笑够的沈梦赶紧蹲在他身边道歉:“小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笑你了,好不好?” “哼!”白赤真撅起嘴巴,表示不想理他。 “我错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笑了。”沈梦连忙举起了手。 “真的?” “真的。” 经过这件事,沈梦可以确定,白白的年纪绝对不大,大概与他相差不了几岁,因为白白的某些行为……太幼稚了,生气居然还会撅嘴巴。 两人闹腾了半天,并排的坐在草地上。白亦真看着倒塌的柴房,犹豫半晌道:“阿梦,对不起了。” 沈梦见他没头没脑的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没反应过来。 白亦真继续道:“我把柴房烧了,你的床也烧了,今后你住哪儿?” “没事,云雾峰外有结界,反正又不冷,我随便找个地方凑合着睡就行了。”沈梦笑了笑,不在意的说道,他以前荒山野岭都睡过。 “不行,怎么能随便找个地方睡呢?”白亦真摇了摇头,云雾峰再怎么四季如春,再怎么暖和,可是也不能随意找个地方睡啊!没有床,靠在地上睡的话,老了以后可能会得风湿病吧,虽然不知道修真.界里有没有风湿病这个说法。 可是系统要求了,必须让沈梦睡柴房,不能安排其他的住处,怎么办? 白亦真脑子转了转,突然眼前一亮。柴房就柴房,他们自己做一个柴房不就可以啦。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沈梦说了,沈梦笑了笑道:“小白,你还会盖房子?” 白亦真摇了摇头,这次他没有逞强,也不敢说没吃过猪肉,但看过猪跑的那种话。盖房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没盖好,睡到半夜房子倒了咋办?还不得把沈梦给活埋了。 “我倒是会盖,不过……”沈梦犹豫片刻又道:“我只会盖竹屋,可云雾峰似乎没有竹子。” 沈梦幼时生活的地方有满山的竹子,于是,村民大都会做竹制品,做竹工艺赚钱,而且村里的房子也都是竹屋,他从小看到大,偶尔人家盖房时他也会去帮忙,主人会给他一点蜜馅饼当做酬劳,时间一长,他便把过程全都看会了。 “竹子?”白亦真想了想,云雾峰没有,但云影峰后山似乎有。 “我知道哪里有,你等着啊!我去砍。”他说完就去了。 *** 白亦真悄悄的御剑去了云影峰。 《沈梦修仙传》原著中写着青云派三位峰主交情甚好,可白亦真穿越过来一年多了,除了收徒那次见过面,之后并未与另外俩个峰主有过什么交集,而且那俩位也从未去过他的云雾峰。 说起收徒那日在山门前,云影峰的李真仁好歹还对他笑了,叫了他一声白师弟,而云麾峰的陈留浩,从头到尾板着脸,话没说过一句,笑容更别提了。 白亦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也没有深究,不过这样反而更好,他与原著中的白亦真虽然名字样貌相同,但性格完全不一样,人家不食人间烟火,性格清冷,他就一凡夫俗子,属性白痴加点逗逼,刚开始怕被人认出来,查觉异样,他只能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的装高冷,后来,发现青云派俩峰主不与他有交住,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白亦真一路御剑去了云影峰,也没通知李真仁,他小心翼翼避开人群,直奔后山而去。 竹影摇曳,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如同绿色海洋般的竹林,白亦真终于明白为何古人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话说,在现代时他想过要是到六十岁退休后,一定也要寻一块竹林,过这种清幽又雅致,又自在的悠闲生活。 抛开脑中那些想法,拔出仙剑开始砍竹子。 还好穿越的是仙侠世界,有仙剑有乾坤袋之类的法宝,要不然,单纯靠人扛,他得扛到什么时候去。 不多时,在他元婴修士的横扫之下,已经砍了两三百根。密密麻麻的竹林里被他砍出了一大块空地,在这绿色的密林中显得突兀无比。 “三儿。” 突然,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却清晰无比的传到了他耳朵里。 白亦真一愣,谁呀?这是谁?谁是三儿? 他看了一圈周围无人,心想大概不是叫他,拿起仙剑就开始砍竹子。 “三儿。” 他才拿起剑,那声音又传了来,而且这一次声音好近,似乎,似乎就在他身后。 这个想法,让白亦真浑身一激灵,瞬间转过头去,卧槽卧槽,不带这样吓人的,又上演鬼片了吗?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白发老人,不,也不能说是老人,只能说是鹤发童颜的人。 好歹他也是元婴修士,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而他一点都没察觉,那就是说这人修为起码比他高出一大截。 青云派修为比他高出一大截的人,只有一个——传闻中的大乘期老祖楚梵。 白亦真有点慌,他是穿越过来的,占据了人家的身体,说起来这样算不算是夺舍?这位大佬不知道会不会看出来? “三儿。”楚梵又开口了。 白亦真左右看无人,便知道这个大佬是在叫他。 卧槽,更慌了,咋办?原著中没提过他与大佬的关系啊!大佬为什么叫他三儿?他又该怎么称呼这个大佬? “把面具摘了,”大佬继续道。 白亦真乖乖的把面具摘了下来。 第12章 “你还在记恨为师?唉!这么多年了,你轻易不出云雾峰,也不与阿大和阿二亲近,现在竟然生份到来云影峰都要戴面具了?你这孩子怎就如此想不通呢?” 在白亦真慌得双腿都快打摆子的时候,大佬突然一脸忧郁地开口了。 阿大阿二是谁?还有,为师?白亦真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人家大佬是他师傅?这大腿够粗,大乘期呀!修真.界里面顶级的存在。 楚梵看着不动声色的白亦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人的一生啊!会遇到很多人,缘分皆朝生暮死,脆弱如薄冰,有的东西有的人,是你的,一辈子跑不掉,不是你的,这辈子也抓不住,凡事顺其自然便好。三儿啊!你修仙这么多年了,为何还是看不破这些凡尘俗世的情爱呢?” 什么情况?白亦真听的云里雾里一脸蒙逼,又不敢多问,只能继续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你与夏慧芬终究有缘无分,为了这个女人,你记恨为师,记恨阿大阿二,这么多年了,你的心结还没解开吗?”楚梵说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白亦真不知所措,《沈梦修仙传》这本书的作者完全没有提过白亦真的身世啊!这个身体的原主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做过什么,他一样都不知道。 剧情君你这样真的好吗?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师傅,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女人,重点是他为了这个女人,居然和他师傅、还有那什么阿大阿二闹掰了? 阿么么,这剧情够劲爆、够狗血。 此时却容不得他多想,因为楚梵还一直在等着他回话。 “徒儿徒儿……”正在白亦真结结巴巴准备说话时,身后又传来了声音。 “师尊,您出关了?” 白亦真转头看去,居然是李真仁。 而李真仁看到转过身的白亦真后一愣,语气颇为惊讶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白亦真尴尬了笑了笑,一个他都应付不来,这又来一个?呵呵…… “嗯,我感应到三儿的气息,所以出来看一下,阿大,作为大师兄,你还是多劝劝他吧!唉!” 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谈话,谈话内容依旧是莫名其妙,白亦真懵懵懂懂一直低着头不敢吭声,他这样反而阴差阳错的蒙混过了关,因为以前那个原装货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这样低头不语、一声不吭。 * * * 半个时辰后,白亦真一个人回了云雾峰,他需要静一静,真的…… 刚刚通过他们的对话,白亦真已经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他的内心是拒绝的,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的身上,哦,不,原主的身上。 百年前,楚梵是当时青云派的掌门,他收了三个弟子,大徒弟李真仁,也就是他口中的阿大,二徒弟陈留浩,没错,阿二是也,最宠爱的小徒弟原著中的白亦真,三儿。 师兄弟三人情同手足,无话不谈。当时的白亦真年纪最小,于是两位师兄对他也是宠爱有加。 在白亦真筑基完成后,按照青云派的规矩出山历练,其间途经赤水镇时,三番五次遇到了那个叫夏慧芬的女子。 夏慧芬是夏家的长女,而夏家在赤水镇也是有点名气家族,(当然不能跟青云派这种大门派相提并论。)夏慧芬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对白亦真看对了眼。 白亦真的长相不用说,人又聪慧,那夏慧芬也是美人一枚,两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见倾心,在相处的半年后,更是互相爱的死去活来,一个非汝不娶,一个非君不嫁。 可尽管如此,原装白亦真也没透露过自己是青云派掌门的亲传弟子。 半年之后历练结束,白亦真回了青云派。他也与夏慧芬商量好,回去禀明师尊后,定去娶她,夏慧芬也是满口答应。 知道师弟有了挚爱之人的师尊和师兄们也是极度欢喜。十日之后,二师兄陈留浩便和白亦真一起去夏慧芬家提亲,提亲这种大事,两人都经过好好的收拾,穿上青云派崭新的弟子服。 两人高高兴兴地去赤水镇夏家提亲,可意外的,并没有见到夏慧芬,而且夏家的家主并不同意这场亲事。 两人无功而返。白亦真不甘心,又求着大师兄再去帮忙提一次亲,当时的大师兄已是金丹修士了。 大师兄李真仁精明能干,能力又强,师尊开始放手准备让他接管青云派,尽管忙得脱不开身,但看着小师弟期盼的眼神,他还是答应了。 三人提着重新准备好的聘礼,又去了赤水镇夏家。意外的,这一次夏家居然没有再拒绝,同意了他俩的亲事。 白亦真大喜过望,可不知为何,三日后,大师兄,二师兄,连同师尊三人竟然齐声反对这门亲事。 白亦真不明所以,师徒四人开始出现了分歧,感情也出现了裂缝。 令原装白亦真更生气的是,半个月后,大师兄居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把他好不容易求来的这门婚事给退了。 白亦真气得不行,他准备下山去找夏慧芳,不管怎么样,私奔也行。 他还没出山门就被大师兄给瞧见了,这一次更过分,直接把他给软禁了。 一个月后,才放他自由,到此时,他才听到消息,夏慧芳跟他退了亲之后,火速与另外一个门派,据说是祁山的东陵派某位长老的儿子结了婚。 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从此以后,白亦真,与师尊,师兄他们三人反目成仇。却又因为他们是长辈不得不忍下心中的愤恨。于是,他终日沉闷,脸上再也看不上一丝笑容,原本带笑的眼变得如寒潭般深邃,不喜不悲,衣袂飘飘,遗世而独立。 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年也成了后来清清冷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峰主。 他的人生成了一潭死水,再也起不了丝毫波澜,终日守在云雾峰。 撸顺这个故事后,白亦真一头黑线,原装的白亦真还真是个情种加痴汉啊!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既然师徒四人情深似海,又怎会无缘无故拆他的姻缘?而且赤水镇夏家为何刚开始不同意,之后又同意了?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不过,白亦真摇了摇头。有猫腻又怎么样,关他何事?他跟沈梦的事情,已经够他头大的了,自己的事情都扯不清楚,才不想再去管别人的事。 那个叫什么夏什么的女人,他才不想再管她了。 他只希望能尽快把自己的事情完成,然后回到现代就不错了,其他的事情,他一样都不想参与。 说起沈梦,对了,白亦真拍拍自己的头。沈梦还等着他的竹子做房子呢? 第13章 白亦真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去找沈梦,还没靠近便闻到饭菜的香味,腹中一阵异响,闻到香味后更是饥饿难忍,他才想起除了早上喝了点粥,中午吃了那点夹生饭,一整天都没再吃过食物了,话说虽然他已经辟谷了,但是还是挨不住饿,一日三餐总想吃点什么。 白亦真闻着香味快速走向柴房,原来沈梦正在做饭,他把烧掉的柴房重新整理后,居然从里面找出了干净的米和菜。 等白亦真到的时候,沈梦的饭刚好做了出来,依旧三菜一汤。 已是酉时,太阳在地平线上挣扎着闪耀着最后一丝余晖,金红色的光芒不刺目却依旧耀眼。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席地而坐,金色的余晖落在沈梦白色的衣裳上,镀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来。 白亦真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中,那个小小的孩子已经长成了一个眉目如画俊美异常的少年。 沈梦添好饭递了过去,却发现白白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由轻声问:“好看吗?” “好看,非常好看。”白亦真不自觉的点点头,人家男主能不好看吗?不好看的话,将来哪来的后宫佳丽三千。 看到他毫不掩饰的夸奖,沈梦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眼中水光流转,莫名的就红了脸。 白亦真没有察觉,只以为是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显出的绯红。他伸手接过碗,习惯性的先喝了一口汤。 卧槽,沈梦这手艺真不是盖的,普通一碗青菜汤,煮出来的水准居然这么高。 “阿梦你好厉害,以后还是你煮饭好了。”白亦真一边吃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早知道沈梦这么厉害,他还抢着出什么丑,想起他中午煮的那些玩意,再看看人家煮的,一比才知道差距。 “好,”沈梦点点头,犹豫了片刻,又问:“以后……你会天天都来跟我吃饭吗?” 白亦真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会。” 等系统再有任务的时候,他就尽量不会再来,以免露馅。 沈梦眼神暗了暗,却没再说话,他低着头继续默默地吃着饭,只是不知为何,刚刚还觉得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此刻却如同嚼蜡。 “这是爆炒黄沙鼠肉?”白亦真指着桌前那盘疑似肉类的菜问。 “嗯。”沈梦低声道。 “果真爆炒要好吃些,话说那日煮粥真是够臭的。”白亦真想起他把黄沙鼠煮粥的那个沙雕操作,不由笑出了声,笑了半天,却发现沈梦没有附和,他在继续低头吃着饭。 白亦真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觉的发现气氛不对,沈梦怎么了?他不高兴?为什么? “阿梦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快吃吧,饭凉了。” *** 晚饭吃完后,两人就着手开始盖房子,当然,主要负责的是沈梦,白亦真只是帮忙打打下手。 不得不说,主角设定还是过硬的,沈梦脑子活络,手脚更是麻利。到第二天中午,一栋精致的竹舍就已经盖好了。 其间沈梦还趁着休息时间给白亦真做了一个竹制品——竹蜻蜓,用手搓一搓,能飞的那种。 白亦真看着手里的竹蜻蜓兴奋的不得了,他从小家庭还算富裕,因是独生子,父母对他也特宠爱。 他从小都不缺玩具,从遥控飞机,遥控汽车到后来的小形电动赛车、他最爱的变形金刚的模型。 可却从来没见过这种手工制作的玩意儿,他亲眼看着沈梦将一小块竹子,慢慢的赋予它生命般地编织成一只竹蜻蜓,这种感觉——很奇妙。 把玩了好一会之后,才打着哈欠跟沈梦说:“阿梦,我要先回去休息一下,你昨晚也一夜没睡,先休息一下吧。”跟沈梦打完招呼后,他回了自己的住处,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后准备躺床上小歇一会儿。 可天不如他所愿,他才躺下一会儿,迷糊中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师尊,师尊,您在吗?”是大徒弟张丰的声音,张丰作为大徒弟还是比较沉稳的,可现在听他的声音和敲门声,竟然传出一丝急切。 白亦真最讨厌的便是睡觉的时候有人吵他,他有很大的起床气,可听到张丰说话的急迫感,只能无奈的翻爬起身打开了门。 “何事?”白亦真冷着脸问。 “四师弟、五师弟和六师弟出事了,师尊。”张丰回道。 “小四小五小六?小六不是出宗门任务去找那清灵草了吗?怎么会和小四小五参合在一起?出了什么事?”白亦真不解地问。 修真.界里灵气开始匮乏,各派弟子都要借助灵石才能修炼,内门弟子本来每月都有派发灵石,但是数目不多,弟子筑基之后,需要更多的灵石和丹药。 于是,青云派便派发了许多的任务,比如寻找各种珍贵的灵草和一些稀有的炼器材料,弟子可以一边历练一边完成宗门中的任务,换取他需要的灵石、丹药、符咒或兵器。 白亦真记得半月前小六跟他告别,接受了宗门任务去苍山寻清灵草了,而小四小五这几天一直都在云雾峰啊。他们两个怎么一起出事了? “不知道,五师弟满身是血的回来了,到云雾峰后便昏迷不醒了,我让二师弟照顾他,便来叫您了。”张丰一边说一边领着白亦真住五师弟的房中行去。 他们到的时候小五已经醒了,白亦真看着脸色惨白夹杂着淤青的自家徒弟,一阵心疼,不由问:“小五,怎么回事?” “呜呜呜……”刚刚还安静的小五,看到白亦真后,瞬间红了眼睛,委屈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师尊,六师弟上苍山找清灵草,发现了一株快要成熟的丹珠,他在那里守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等它成熟了,却被天穹派那几个小子给抢了,他们不但抢了六师弟的丹珠果还打伤了他。”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白亦真问。 “六师弟被他们打伤后,今早回了云雾峰,结果没找到您,大师兄也没在,于是……”于是他和四师兄就去了,想给六师弟报仇,哪想到对方太厉害,把他和四师兄也一起给揍了,最后是四师兄拖住了他们,让他先回来报信。 白一亦听完一愣,然后就开始有点内疚,今早?小六今早来找过他?卧槽,他今早在给沈梦当下手盖竹舍呢!柴房本就偏僻,他又隐藏了气息,小六能找到他才怪。 至于张丰,懒人白亦真把云雾峰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他管了,他最近也是忙的焦头烂额,小六来找他的时候,他可能又在忙峰里的事情去了。 不过,有人敢打他徒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刚好他的起床气还没发出来,现在居然还有人敢触他的霉头,那就连着这个一起给发泄了,他吩咐张丰照顾受伤的小五,然后大手一挥。 “走,咱找回场子去。” 第14章 白亦真年纪不大,刚出校园的人本就年轻气盛,听到自家徒弟被人打了还得了?他大袖一挥,带着剩余的两个徒弟御剑出了青云派。 看见自家师尊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身后俩徒弟也不甘示弱,师徒三个人气势全开,再架副墨镜,绝对是一队黑社会砸场子的派头。 白亦真匆忙赶向小五说的地点,入眼便是俩徒弟凄惨无比的画面,小四满脸鲜血,右手成一个诡异的姿势弯曲着,不用说,他的右手绝对断了。 而小六更惨,浑身没有一处好地儿,雪白的弟子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天穹派的那十几个弟子正蹲在一旁嘲笑着。 看到这副场景的白亦真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他不是他们真正的师尊,但是相处的这一年时间也不是白处的,白亦真不是那么冷情的人,他见不得别人欺负他们云雾峰的人,他……护短。 他才不管什么老幼或者辈份,也不管别人会说他以大欺小,更不管别人会说他以元婴修士的身份欺负几个小子,他只知道,他要为他的三个徒弟报仇。 白亦真走上前去二话不说放出他元婴修士的气势。 为首的那个小子见他修为高,自己打不过,竟然也不害怕,嘴里嚣张跋扈道:“你想怎么样?你敢动手吗?我们可是天穹派的。” 白亦真冷笑,“管你什么派的,”先把你们揍一顿再说,然后在这十几个小子惊恐的目光中真的出手了。 他没有用兵器,只用手把天穹派的那几个小子狠狠的揍了一顿,虽然气势凌厉,把他们揍的蛮凄惨,可下手却留了情面,只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没有伤及筋骨,回家休养两天就好了。 其中领头那一个小子,因为最嚣张,也被白亦真揍的最惨,他趴在地上吐了口血艰难道:“你,你以大欺小,还要不要脸了。” “你们抢了我徒弟辛辛苦苦寻来的丹珠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脸?你们以多欺少,欺负我徒弟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要脸?”白亦真冷漠的回道,他转身朝受伤的小四、小六行去,查看了一下伤势,给他们输了一些真气,又从乾坤袖中掏出治疗灵丹给他两服用。 “你伤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那小子虽然受了伤,嘴巴却还是很强势。 白亦真轻蔑的瞟了他一眼道:“切,我会怕你爹?你就算把你爷爷叫过来,本峰主也不会怕。” “这可是你说的,你别走,在这等着。”那小子把话说完伸手入怀中,掏出一片灵玉符使力捏碎。 不过一刻钟时间,两个身穿天穹派服装的人风风火火御剑来到了这里,这两人身上的气息强悍,外放的气势竟然跟白亦真身上的不相上下。 白亦真疑神看了一下,他俩的修为真的都是元婴修士,卧槽,这尼玛要糟。 他来这里一年多,除了完成系统任务,每天就吃了喝,喝了睡,就算打坐,也只闭目睡觉,都没认真修炼,别看他有元婴的修为,但是其实真的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招式,真要打起来,对付这俩其中一个都难,可现在却要对付两个,只怕要凉。 其中一人国字脸粗眉毛,长相跟趴地上那小子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白亦真嘴角抽搐,心想趴在地上被他揍最惨的这小子不会跟这人是父子关系吧!难不成第一次出来装逼,就碰到了硬钉子? 没想到还真被他猜对了,来的这个国字脸还真是那小子他爹,而且是天穹派的掌门赵衡,另外一个跟着来的则是天穹派的大长老李肖。 “白峰主?”赵衡看着白亦真疑惑道,他看着这场面就知道自家儿子大概是被人给揍了,现场修为比他儿子高的只有这白峰主,可他疑惑的是白亦真是出了名的性情冷淡,不但是青云派云雾峰的峰主,而且堂堂一个元婴修士,大概不会自降身份跟几个小子动手。 他侧头看着狼狈的趴在地上的天穹派弟子和自己的宝贝儿子,眉头紧皱,那条川字印怕是可以夹死一堆蚊子。“这到底怎么回事?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爹,你可要为我做主呀,这人好不要脸。”那小子指着白亦真道:“他仗着修为比我们高,往死里欺负我们。” 白亦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死小子真不会说话,却也解释道:“是你儿子抢了我徒弟的东西,而且还先动手伤的人,他们以多欺少,欺负了我徒弟,你看……”他说完用手指向自家两凄惨无比的徒弟。 而后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能以大化小止干戈是最好的事情,不是他怕事,而是男子汉能屈能伸,况且好汉不吃眼前亏,明知道打不过,还硬上去犟才是傻子呢。 “他们几个小辈都还是孩子,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实属正常,你一个长辈居然以大欺小,这也太没品了吧!”天穹派的大长老李肖皱眉道。 白亦真膛目结舌,片刻之后也拉下了脸,这是什么话?小辈之间打闹,可以打闹成这样,抢人东西,断人手脚,甚至差点伤人性命? 难不成只有你家小辈是小辈,你家孩子是孩子,人家家里的就不是人是吧! 作为长辈,竟然还说的理所当然,果然,有什么样的长辈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有他们这样不讲理的长辈就有这群嚣张的熊孩子。 那小子见两人争锋相对,竟然还在旁边添油加醋道:“爹,大长老,他不要脸下重手打我们就算了,竟然还不把我们天穹派放在眼里,也不把爹您放在眼里,他还说你算什么,就算我爷爷来了他也不怕。” 赵衡冷笑着出声道:“我倒是不知何时与白峰主结了仇,让峰主如此贬低我与我父亲,即然这样,就让我与你来讨教讨教。”说完竟然就联合李肖两人同时出手朝白亦真攻击去。 白亦真看着他们两个动作也真是醉了,卧槽,简直了……,看这样子天穹派以多欺少的习惯是遗传的。 他也不是欺软怕硬的人,既然你们来斗,那他接招便是,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但是不能丢了骨气,祭出仙剑也与他俩斗起来。 两个元婴修士一起攻击白亦真这一个半吊子,白亦真哪是对手,不过三招就落入了下风。 看这架势,白亦真给自己唱了一首凉凉,今天怕是真的要遭了,脑中还在想,胸口就被李肖拍中了一掌。 白亦真捂着胸口后退,仓皇间却瞄到了天际有一紫色身影朝这边御剑而来。 有救了,有救了,白亦真心中一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叫道:“二师兄,二师兄,有人欺负我。” 他心中欣喜,己方终于来了救兵,匆忙间竟然没发现自己这个样子与原著中的白亦真人物性格o o c了,忘记要捂好马甲,忘记了自己一直要保持的高冷形象。 御剑眨眼间便到眼前的紫色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后顿时一愣,差点没从仙剑上摔下来。 白亦真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道:“二师兄,有人欺负你的小师弟我啊!” 第15章 来人是白亦真的二师兄,云麾峰峰主陈留浩,青云派的第二张冷脸。 话说陈留浩今日出峰与掌门商量此次门中新弟子筑基后出派历练之事,商量完回峰之时,突然看到白亦真御着剑,气冲冲带着两徒弟出了青云派。 他心中好奇,自己这个小师弟自从那件事之后,心性已经像一潭死水般,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丝毫的兴趣,今日为何会这么大的怒气。 因为心中好奇,于是悄悄的跟了过来,并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本来不准备参合,白亦真与他反目成仇,见到他之后,大概会很讨厌,他们师兄弟三人关系已经够僵了。 可看到白亦真坚持不住之后,陈留浩还是忍不住现身了,可却被白亦真叫的几句‘二师兄’给吓到了,他居然叫他二师兄?这个称呼,在他的印象里是几十年之前的事了。 白亦真见他傻愣在那,以为他没听到自己说的话,立马又重复了一遍:“二师兄,他们俩以多欺少,欺负我。” 陈留浩“嗯”了一声,横过身子挡在他面前,白亦真站在他身后朝天穹派那俩吐了吐舌头,哼,谁还没个帮手,谁还不是个宝宝。 “以多欺少?仗着人多欺负我青云派门下弟子,现在又仗人多欺负我小师弟。很好很好,今日我大发慈悲,给你点时间,让你再多叫点人过来。”陈留浩语气凉凉一字一句道。 天穹派的掌门张衡怒道:“来了个帮手又怎么样,我们俩对付你俩绰绰有余。” 白亦真见他们还有动手的意向,不由走上前一步,准备跟陈留浩并肩战斗,可陈留浩却拦住了他:“你休息,我一人便可。” 陈留浩修的是剑,以剑入道,剑仙越级挑战是常事,同等级别的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挥剑出鞘、剑气纵横,招式不花俏,却招招伤人,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这两人便落败了。 陈留浩收回剑,语气冷冷道:“废物,带着那群小废物,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等天穹派的人走了之后,白亦真突然有点尴尬,他拘谨地站在那,才想起刚刚似乎露馅了,自己一直披着的高冷马甲掉了,不知道这个陈留浩有没有起疑? 还有,刚刚自己表现的这么弱,他会不会觉得不对劲? 他张了张口想说话,想找个理由解释刚刚的反常,可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反而觉得解释就是掩饰,而且说不定多说多错,便干脆什么也不说,闭着嘴巴垂眸站在那。 陈留浩转身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祭起仙剑道:“回吧,掌门大师兄有事与你商量。” 白亦真看着转身后的陈留浩,一句没经过大脑的话,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却通过自己的嘴迅速又清晰的说了出来,:“二师兄,太阳下山了。” 这句话出口,俩人同时一愣。 白亦真抬头看了一眼正高高挂的太阳,嘴角抽了抽,青天白日的,自己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不对,肯定又是身体里的那个声音在作怪。 而那边,听到这句话的陈留浩,一直笔挺的背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轻轻颤抖了两下,而后僵硬的转过头,紧紧的盯了他一会,才点点头轻声道:“嗯,下山了。” 而后转身御剑走了,留下在风中独自凌乱的白亦真。 身后的二徒弟好奇的道:“师尊,现在日上中空,太阳正晒的毒,哪里下山了?” 白亦真只能轻咳两声,尴尬道:“为师眼花看错了。” “哦!”二徒弟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小声喃喃道:“陈师伯也是怪,您看错就算了,他居然还点头,一个两个都老眼晕花……” 偏偏白亦真耳尖,把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扯了扯嘴角,瞪了他一眼,道:“胆子养肥了,敢编排师尊师伯了?再敢说,回峰后把门规抄十遍。” 二徒弟立马闭了嘴,扛起受伤的小六,跟着他回了青云派,白亦真把受伤的徒弟安置好后,才去了云隐峰。 他去的晚,众谷主、长老和掌门都已聚齐了,他瞄了一眼,陈留浩也在,他坐在那目不斜视,就算随意的坐着气势也凌利的像把剑。 白亦真小心的坐在他对面,见他依旧目不斜视才放下心来,心里却还是有一些好奇,自己刚刚的高冷形象明明崩了,这个陈留浩却为什么没有怀疑他?当然这种事情也只能在心里面怀疑,总不可能去问他,我都掉马了,你为什么还不怀疑我? 自己去找死?他又不傻,于是甩开脑中的想法,乖乖的低头坐在那。 掌门李真仁见众人聚齐坐定之后,才开口道:“去年入门的新弟子大多都已筑基完毕,按照惯例,是该让他们下山去历练了。” “掌门,今年去往哪里?历练地址可有选好?” “选好了。”李真仁脸色凝重的点点头,而后依依道来。 原来,广平山下的东河镇有消息传来,最近出了几桩命案,受害人皆是幼童,死相凄惨,凡间衙门曾派人前往,却发现事发地有灵力波动,似乎不是凡人所为,几经搜查也是一无所获,且凶手犯案却越发的嚣张频繁,弄的东河镇人心惶惶,于是有人传信到了青云派,想请派中修士前往。 “日子就定在三日后,众位可有意见,如若无,就请众位通知自己门下的新弟子,让其做好准备。”掌门李真仁把事情说完后,众人也无异意,事情便定了下来。 白亦真左耳近右耳出,他门下去年只收沈梦一人为徒,而且沈梦在系统的刻意打压下,到如今也只在入门口徘徊,勉强进了炼气期,根本就还没筑基,这出山历练之事,与他云雾峰无关。 他御着剑悠闲的往云雾峰行去,可还没到峰上。 【系统任务,宿主请让沈梦出山历练……】 脑中那个讨厌的机械声音蓦地响起,吓得白亦真的身子一歪,差点从剑上掉下去,幸好身后一只手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白亦真一回头,对上一双冷厉的黑眸,吓得他一哆嗦,瞬间灵力紊乱,脚下剑更是直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打招呼道:“呵哈……二师兄,好巧。” 陈留浩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把他平安的带到地上后,也没多作停留,转身就走了。 白亦真擦了一把额间的冷汗,他总觉得陈留浩自从今日帮他解了围后,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每次看似随意的一眼,都让他不由心虚,仿佛被对方看透了一样。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系统任务。 垃圾系统刚刚又发布任务了,让还没有筑基的沈梦出山接受历练,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能给沈梦符咒、丹药、兵器,法宝、瞬移玉简…… 白亦真抓了抓头发,哀声叹气,简直了,史上最惨最可怜的主角,没有之一,啊啊啊啊! 沈梦他还没筑基,不会御剑,从青云派到广平山好远,他该怎么去?另外不给他兵器,就没有御敌的能力,不给他法宝,就没有自保的能力,不给他丹药,历练其间受伤了咋办?不给他符咒,遇到鬼怪类怎么办?不给他瞬移玉简,遇到高手咋逃生? 白亦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系统简直是想逼死沈梦。头晕脑胀的回了云雾峰,真到要用晚膳时,闻着肉类的香味,他突然来了灵感,眼前一亮。 肉类,灵兽肉,灵兽… 宾果,他有办法了。 系统说的那些都是死物,那他就钻空子,用活物不就行了。 嘿嘿嘿…… * * * 三天后,青云派 此次要历练的二十八个新弟子,集合在青云派校场上,一个个脸带兴奋,磨拳擦掌,进派一年,终于能出山大展身手,除魔卫道,这是一件另人心情飞扬的事情。 当然,这么想的不包括沈梦。 沈梦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大前日师尊让大师兄通知他,三日后也就是今日让他跟众人出山历练。 他心中惶惶,在云雾峰一年多,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除了挑更多的水、劈更多的柴、洗更多的衣服、种更多的菜,他依旧什么也不会。 认真的说,不是他不会,而是师尊什么也没教。 别人在练功,他在挑水。别人在学习,他在劈柴。别人在喂招,他在种地。 当初大师兄给了他一枚玉简,对修仙一窍不通的他,在无旁人的授与下,靠着自己悟性,和挤出来的空余修炼时间中,才坚难的踏入炼气期。 可才刚入门就下山,说的好听是历练,说的不好听点,就是纯粹送死。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啊啊啊!我沙雕了,遇到危险一激动就露馅了。 二师兄:并不,我真正的小师弟更沙雕。 哈哈哈,小天使不用担心,人设没有崩、也没有ooc哦!继续看下去就知道原因惹! 第16章 掌门李真仁对着准备出山历练的众新弟子讲了注意事项,比如同门各位弟子之间互帮互助,相互扶持,恭谦友爱,不可做出为利益之事而伤害身边的人,若是被发现了背叛之事,则赶出青云派,若发现有杀同门之事,则废去修为,拔出魂魄,放入阵法,永不释放,说完后便与众长老回了云影峰。 一切准备就绪,派中的师兄师姐们拉着准备出山的师弟们,嘱咐他们注意安全,把自己用不上的法宝法器丹药送与他们。 沈梦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云雾峰的人,他的师尊,他的师兄们一个都没来。 整个青云派校场里只有他是孤单一人,没有人送送他,没有人嘱咐他注意安全,没有人给他法器。沈梦眼神暗了暗,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小白最近似乎也不见了。 沈梦见小白很喜欢竹制的小玩意,于是,他用午休的时间又做了竹鸟、竹哨和竹蝉,可这三天小白一次也没来,他又趁着砍柴的空当,围着云雾峰找了一圈,可也没见他半个身影。 自己出去历练,多则半年,少则三月,等这么久之后,他还会记得自己吗?想到这沈梦垂下了眼眸。 而旁边,那群与他同时入门的新弟子与自家师兄师姐道别后,就如同出笼的鸟般,御着新得的仙剑或宝器一飞冲□□目的地行去。 沈梦抬头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抬脚朝前走去,他没有仙剑,有也不会御。 他的动作被人在了眼里,“你们看,那个云雾峰的弟子,哈哈哈……” “哈哈哈,看他那架势,不是准备步行去广平山吧!哈哈哈,广平山与咱青云派相差八万多里,御剑都要用上三日。” “可不是,浑身上下无几丝灵力,怎么御剑?哈哈…” “他背上背的什么?蛮沉的样子,不会是什么法宝?”几个嘲笑他的弟子走近了看,见他包袱中露出一截木头,仔细一看,竟然是… “是一把砍柴刀,哈哈哈…,这蠢货准备带着砍柴刀,步行去历练…” “哈哈哈…,白峰主当初眼拙了,竟然收了这么一个蠢货为徒。” “真是蠢,一年才到练气期。”一群人围着沈梦毫不吝啬的嘲讽他。 沈梦面无表情,他已经习惯这些冷嘲热讽了,仿佛他们嘴中那个蠢货不是自己,把他们当成空气,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众人围着他,还准备继续嘲笑时,一声刺耳的鹰啼响彻整个青云门,很快头顶的光线就暗了下来。 众人抬头看,一头硕大的赤风鹰在他们头顶掠过,而后顺风在校场上空盘旋,巨大的鸟身越靠越近,简直遮天避日。 那只赤风鹰在青云派的校场上盘旋了一会,而后收翅落在场中,扇起的风沙昏天暗地。 场中的一些弟子看着突然出现的凶兽,纷纷抽出仙剑严阵以待。 那只赤风鹰抬头挺胸,威风的像一个王者正在蔑视一堆蝼蚁,它俯身用锐利的鹰眼在场中扫了一圈,目光看向沈梦方向时停顿了一下,而后抬起鹰爪朝他走去。 刚刚围在沈梦边上的一群人,见到这只凶兽朝他们行来,不由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后朝它攻击而去。 刹那间,各种灵气招式朝鹰身上纷纷招呼而去,好不热闹。 赤风鹰低下头,冰冷的黑瞳里闪过一丝不屑,如铁的长翅用力一扇,罡风瞬间便吹轰向了那几个青云派的弟子,接着一个个都给掀飞东倒西歪狼狈倒地。 而赤风鹰鼻子里喷出仿佛嘲笑的“哧”的一声,而去抬爪继续朝沈梦行去。 沈梦站在原地抬头看着越走越近的大鹰,它巨大的鹰身给了他极大的压迫感,他咬了咬牙,伸手摸出身后的砍柴刀,冲上去准备拼死一博。 那只鹰尖锐锋利的爪子已经伸向他,沈梦看着比自己大腿还要粗的鹰爪子,身体僵硬,血都冷了,却还是拿着柴刀,闭着眼睛朝它一阵胡砍。 而那只大鹰低头看着帮它的爪子挠痒痒的人类,冰冷的黑瞳中似乎闪过一丝无奈。 沈梦闭着眼睛一阵乱砍,直到手中一轻,才睁开眼睛,他用尽全力的一通砍,对这只鹰没造成丝毫伤害,而他的砍柴刀已经卷了刃,因太过用力,砍柴刀的刀头已经从接口处甩了,留在他手中的只有那个木头把。 而头顶那只鹰已经俯下身闪电般朝他袭来,沈梦再次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唯一的武器都废了,还能拿什么保护自己。 一旁被掀飞的弟子又纷纷围了过来,总归是同门,可以尽情嘲讽,却做不到见死不救。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那只赤风鹰的鹰头闪电般冲向沈梦,却在靠近时又缓了下,没有伤害他,而是避开尖利的鹰嘴,用那硕大的鹰头对沈梦轻轻的拱了拱。 正在等死的沈梦也发现了不对劲,想向中的剧痛并未袭来,他整个人却突然被一个巨大的毛绒绒的物体给拱了拱,那物体在他身上轻轻拱动,带起的静电让他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且鼻尖有仿佛羽状轻触的微痒感,让他有想打喷嚏的欲望。 沈梦睫毛膏轻颤,忍着害怕睁开了眼睛,才发现在他身边轻蹭的竟然是那只鹰头。 鹰头上的细绒在他鼻尖轻划过,让他再也忍不往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身上轻蹭的鹰头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瞬间两眼相对,沈梦看着它,不知为何,他在它那只漆黑锐厉的眼睛中只看到淡淡的嫌弃,并没有攻击意向。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僵硬的手,在它滑顺的羽毛上摸了摸,赤风鹰并没有拒绝,反正舒服的眯了眯鹰眼。 好半晌,大鹰才站直身子,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后,用尖嘴着他点了点,又对着它自己的后背点了点。 沈梦不得其意,思考了半天之后,才犹豫的问道:“你想要我爬上去?”他也不知道凶兽听不听的懂人话,却还是问了出来。 没想到这只大鹰开了灵智,听得懂他的话,竟然对他点了点头。 沈梦也不犹豫,他虽不知道从那里冒出一头鹰,不伤害自己,还想让自己爬上它的背带自己飞。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可以不用步行去往广平山了。 沈梦甩了甩僵硬了的脚,走到它的身侧慢慢的攀爬起来,只可惜,这只鹰蹲下也有半座山高,且羽毛光亮顺滑仿佛打了蜡般,根本没有着力点,他抓着一撮羽毛,磨蹭了大半天也没能爬上去。 赤风鹰侧头看了他一眼,沈梦在那一瞬间竟然又看到了它眼中的嫌弃,松下手中的一撮羽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大鹰嫌弃完后,低下头用锋利的嘴尖小心的叼起他的后衣领,往后一甩,准确的把沈梦甩上了它的背。 沈梦趴在它的背上,一眼就瞧见了它脖间重重羽毛下若隐若现的御兽环,这只大鹰是兽宠??它有主人的?会是谁? 沈梦脑中灵光一闪,瞬间便猜到了,在这青云派,能帮他护他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就是小白,这只大鹰也一定是小白的。 想到这,沈梦心中一暖,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下的鹰羽,小白,等我,千万……不要忘了我。 大鹰回头看了一眼沈梦,见他已经趴稳,才站直了鸟身,翅膀用力一挥,硕大黑色鸟影腾空而起,瞬间扶摇直上九重天,又俯冲下来围着青云派盘旋了一圈,到云雾峰时,鹰嘴中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鹰啼后,才朝东平山方向行去。 第17章 站在云雾峰上的白亦真看着眨眼间便成一黑点消失在眼前的赤风鹰松了一口气。 没错,赤风鹰是他的,这就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 系统不让给沈梦法器宝物、仙兵、符咒,不让给死物,那就给活物。 他费尽心机才收伏的这只赤风鹰呢! 他对大鹰下了命令,不能时时守着保护沈梦,毕竟历练历练,总得让他历历险,锻炼锻炼,才能成长。 但起码让沈梦有个代步工具,起码下山遇到太厉害的boss时,危急时刻赤风鹰能替他挡一阵,还能带他逃。 说起赤风鹰,白亦真觉得一阵好笑。 前天,他去了兽谷,想找一只能飞的灵兽。 兽谷中有灵兽和凶兽,灵兽性情平和,凶兽戾气重,嗜血。 刚开始他也没想招惹赤风鹰,毕竟像天空中的霸主这么厉害的凶兽,自己这个虚有元婴其表,没有元婴内在的渣渣,根本斗不过它,更甭提收伏它了。 其实白亦真最开始想找的是灵鹤。第一,他是汉人,对灵鹤这种长的特别像神话中才有的仙鹤,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第二,本就是找来给沈梦用,不用太厉害,只要速度够快,关键时刻能带他溜就行。 可他第一次来兽谷,一阵无目标的乱晃后,成功引起了那只赤风鹰的注意。 一人一兽开始了交手,白亦真拔出仙剑,带上灵力朝向他袭来的鹰爪砍去,甫一接触,白亦真就怂了。他看着自己用了六成灵力,才在鹰爪上砍出的一条白痕,僵硬的抽了抽嘴角。 知道自己打不过,干脆的收剑入鞘,甩了甩被震麻的虎口,很识相的准备溜,毕竟孙子兵法有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明知可能打不过,还留下来硬撑送菜,他又不傻。 白亦真左冲右窜,专朝密林树多的地方溜,可他一身白衣在丛林里太过惹眼,而赤风鹰飞在高空,视野开阔,且鹰眼本就锐利,竟一路追着他不放。 白亦真在从林中逃窜,他根本就不敢御剑上天逃,毕竟上了天,简直是往鹰嘴里送粮。只能寄望从林里的大树,能帮他阻挡一会。 可他两只脚的速度,怎么比得过带翅膀天上飞的,赤风鹰瞄准时机,如一架巨大又灵活的战斗机般俯冲而下,那只尖利的爪子狠狠朝他抓来,白亦真就地一滚,狼狈的避开了。 而他身旁的那棵树就没那么好运,被大鹰连根拔起,鹰头侧看了爪中的树一眼,竟然松开爪子将树朝白亦真扔去。 白亦真躲开大树又往前逃去,可这鹰竟学聪明了,时不时的抓他,抓不到就将他身旁的树连根拔起扔向他,砸不到他,却能拦住他的脚步,让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并且改变方向,把他一点点往开阔地带赶去。 白亦真一阵郁闷,这扁毛畜生怎么这么聪明,竟然知道用战术,简直是一头会投雷的轰炸机。 再这么玩下去,自己还真会被它给玩死,成为穿越史上第一个被当作鸟粮的穿越者,日哦!悲伤辣么大…… 还不如干脆斗上一斗,如果自己拼死一博,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毕竟自己再菜,好歹也是一介元婴修士不是。 白亦真停下逃跑的脚步,拨出仙剑准备正面抗衡。 赤风鹰看着它捉弄了半天的口粮停了下来,漆黑的鹰眼中满是兴奋,它也不含糊,翅膀一扇,如同闪电般将泛着寒光的尖利鹰爪狠狠袭向白亦真。 白亦真紧握着仙剑蓄好力,看着越来越近兜头而下的巨爪,准备瞄准目标,抓住时机奋力一击。 鹰爪鹰嘴鹰羽都坚硬无比,它最脆弱的地方,就只有两处,眼睛是其中一个,可正面去攻击它的眼睛,简直是去送菜,这似乎不太靠谱,那么就只能攻击另一个脆弱的地方了,那就是它的□□,emmmm……,好吧!直白一点,其实就是它拉粑粑的地方,咳咳咳。 白亦真盯着它身下的某处,准备奋力一击,可他还没出手,却被另一道强横无比的剑气抢了先,当然,人家没他这么猥琐,人家是正正堂堂的光明正大的斗。 这道强横的剑气直接砍在大鹰腹下,瞬间便把大鹰给掀飞了出去,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在他的紧挥仙剑的手上。 白亦真顺着血迹抬头看天,又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冰眸。 “啊哈哈,好巧啊!二师兄。”白亦真收回握剑的手,看了一眼手背上的血,不着痕迹的扯了一把草,随手擦了擦。心中却在想,巧,也太巧了,这几天遇上他的次数也太多了吧!让他不得不怀疑,这陈留浩是不是跟在他身后一直盯着他。 想到这白亦真觉得头皮发麻,可抬头又看了人家正义凛然,毫无猥琐之意的俊脸,想了想又把这个想法丢了,大概真是凑巧,人家好好一峰主,哪有这么巧,天天盯着他,他又不是绝世美女。 白亦真在各种脑补,而一身紫衣的陈留浩停在他上空不远处,听到他的话后,低头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而后迅速又将目光移向那只鹰,根本没空搭理他。 白亦真拍了一下脑门,收回走远的神思,抬头看着陈留浩手中微斜的仙剑上有淡淡的血迹,那是——大鹰的血。 大鹰受伤了? 白亦真转头看向大鹰,它被掀飞后,就地打了几滚,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它腹下真的渗出了血迹。 白亦真略微尴尬,人比人,气死人,都是元婴修士,人家咋就这么厉害,自己咋就这么弱鸡。回头也得好好修炼了,再这样混吃混喝下去,真的蛮丢人的,而且,将来完成任务回现代,原著里的那个白亦真回归这副好吃好喝被他养的白白胖胖的身体,大概会被气死。这种害人害己的事,他还是不会做的。 白亦真又在这里神脑补,而这边,大鹰抖了抖黑羽,把身上沾的草屑泥土给抖下来,它虽受了伤,那双锐利的鹰眼中却更加兴奋。 鹰是天空的霸主,它是永远不会服输的,翅膀一扇,又闪电般冲了上来。 陈留浩看着冲过来的鹰,眼睛都不眨一下,挥着剑毫不留情的也刺了上去,一人一兽,一黑一紫,一大一小,斗的飞沙走石,昏天暗地。 白亦真在犹豫要不要上去帮忙,可看着明显处于上风的陈留浩,想了想,干脆找块草地,拍拍屁股坐下看热闹,毕竟以二对一,以多欺少是不对的。 白亦真悠闲的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天空上精彩的打斗,咂吧咂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缺什么?吃瓜群众最不可缺少的瓜子呀!他低头在地上扯了根草往口中丢去,塞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嘴。 第18章 半柱香后 战斗结束,赤风鹰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狼狈的趴在地上,一身油光顺滑的黑羽上血迹斑斑,它那双曾经漆黑锐利的鹰眼对上陈留浩的身影后满是惧意。 而陈留浩潇洒的将剑入鞘,整理好微乱的衣摆,才转身朝白亦真看去。 白亦真叼着草根,架着二郎腿悠闲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看到他转过身来,才赶紧拍了拍屁股上沾的草屑站了起来,又屁颠屁颠的迎上去,恭维道:“二师兄,真厉害!” “嗯!”陈留浩眸光闪了闪,突然将手朝白亦真的头顶伸去。 白亦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闭上眼,双手护脸,可想了想,陈留浩又不会打他,怕什么怕。 感觉发间微动,白亦真小心的睁开眼,才看到陈留浩从他头上拈下一片枯叶,那片枯叶在陈留浩的指间缓缓划过,打着转悠悠的飘落在草地上。 “咳咳,”白亦真猜那片叶子大概是在林中逃窜时沾上的,他只能将护脸的双手改成装作摸鼻子的样子,以图化解尴尬。 他幼稚的行为让陈留浩一直冰冷的眸子如冰雪融化般染上了笑意,只可惜一闪而逝,快得连近在眼前的人都没看到。 “二师兄,我们回去吧!”白亦真问。 “嗯!”陈留浩点点头,准备祭出仙剑。 俩人准备走时,白亦真无意中瞄了一眼赤风鹰。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地,刚刚看了一场精彩热闹后,竟然把收灵兽的事忘了。 “二师兄,等一下,你先回去,我还有事。”白亦真收回仙剑道。 陈留浩见他的动作,皱了皱眉头,却也将仙剑回了鞘问:“何事?” 白亦真想了想道:“我来兽谷是想要收一只灵兽。” 陈留浩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趴在地上那只赤风鹰道:“它如何?” 白亦真摇了摇头,大鹰伤痕累累,他后天怎么给沈梦用,回道:“伤太重,而且太丑。” 他的话才说完,那只奄奄一息的鹰就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愤怒,本鹰身形矫健,飞翔姿势优美,是整个兽谷最帅的凶兽,没有之一。你个弱鸡居然敢说本鹰丑,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伤重倒好办。”陈留浩沉思了一会,从乾坤装中掏出一粒黑漆漆的丹药放在掌心,瞬间一股怪异的腥香味喷鼻而来。 那只大鹰在闻到这股味道时,立马来了精神,抬起它巨大的鸟头,直直的盯着他手中那粒丹药,眼中满是渴望。 “这颗兽灵丹放在我这左右无用,你要想收了赤风鹰,就给它服用,恢复这一身伤只需片刻工夫。” 陈留浩伸手将丹药递了过去,他倒是希望白亦真能收下这只赤风鹰,虽然它体形大,但行动灵活迅捷,虽然样貌丑了点,但战斗力还是强的,刚刚自己打败它时是全力以赴的。 说起来,这几十年里,很少有让他出全力的敌手,因为念在它也算一个不错的对手,所有刚刚没下杀手,留了大鹰一命。 白亦真看了看他手中的丹药,又看了一眼那头大鹰,想了想,这么强大的凶兽,不用白不用,况且,反正是给沈梦用,丑点也无所谓。 想清醒后,白亦真抬脚走向赤风鹰,大鹰受了重伤,跟本无力反抗,被他轻轻松松就套下了驭兽圈,签了主仆契约,契约一签订,白亦真立马就感觉自己与大鹰心意相通。 他能感受到大鹰心底的愤怒和无奈,它是天空的霸主,怎会甘心成为人类的驭使兽。 白亦真伸手摸了摸大鹰的鸟头,在心里对它道:“放心,我不会奴役你很久的,等你完成任务后,我就会放了你,最多不会超过五年。” 大鹰将信将疑,总算息下了心底的愤怒。 可白亦真下一句又道:“毕竟我不太想要长的丑的坐骑。”在他心中,雪白漂亮、身形纤细、飞行姿势优美的灵鹤,才更适合他。 他的话一完,大鹰心中的怒火又腾腾腾的烧了起来,它知道自己不能打他,还要听他命令,只能忍着伤挣扎着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白亦真瞧它那委屈样,好歹以后也是自己的伙伴,只能又道:“算了,你现在是我的座骑了,我以后尽量不嫌弃你,乖啊!” 想到大鹰还是伤的,又接过陈留浩递过来的丹药,顺便道了谢,才喂给了大鹰。 不过片刻功夫,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大鹰,瞬间便精神抖擞,羽毛也恢复了黑亮顺滑,连体内的妖力都强横了一些。 白亦真满意的点点头,把大鹰留在兽谷,想等沈梦出山历练时再召它,自己才转身与一直在等他的陈留浩回了青云派。 收伏大鹰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白亦真目送大鹰远去后,才收回神思,准备回房去,一转身才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一紫色身影。 陈留浩负手而立,眸色微冷,见白亦真转身后,眼中滑过一丝暖意,随后一闪而逝。 “二,二师兄,呵哈……,好巧!”白亦真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迟顿了半天,才打了个招呼。 心中却疑云四起,“好巧”这个词,最近几天用在浩哥身上有点多呀,这浩哥倒底怎么回事?从三天前帮自己解了一次围后,就时常神出鬼没在自己身后。 这样很吓人的好伐? 白亦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自己哪步走错了?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难道是自己露陷让浩哥起疑了? 还是说…… 白亦真突然想起一事,那日云影峰,后山,竹林。 陈真仁与他说完原主与姓夏那女人的事情之后,又犹豫再三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你与小浩的事……,小浩他……,唉……你们好自为之吧!”话语间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现在想来,这句话信息量好大,有内幕呀!这身体的原主与浩哥绝对有纠葛,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白亦真觉得头好大,原以为穿越进一本书里,就只要顺着剧情走就好了,可哪知道,居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也是,在他看来这是一本书,但实际上,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里每个人都有血有肉有感情,会哭会笑会跳,书中每一个角色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不是什么配角,不是什么路人。 在真实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主角,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比如,原主与浩哥。 第19章 “你的座骑……”陈留浩打断白亦真的神游,出声问道。 白亦真回过神,知道他一定看到了校场上那一幕,于是回道:“沈梦不会御剑,所以我让赤风鹰送他去。” 陈留浩点点头,没再多问,他本就不是话多之人,要不是与白亦真有关,他绝不会多提半句。 白亦真想了想,又道:“还有,赤风鹰是我兽宠的事,麻烦二师兄不要透露出去。” “嗯,”陈留浩应声,片刻之后又道:“我来是有事通知你的。” 有事?白亦真赶紧尖着耳朵听。 “伏魔印有松动,今年的结界加持轮到青云派了。”陈留浩道。 “伏魔印?”白亦真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皱眉思考了片刻,才想起原著中似乎有这个东西。 原著中写道:天魔山,山底有条裂缝,此缝连接着人魔两界,魔人暴戾好战,通过这条裂缝经常挑起两界之争,意图称霸人族。 魔人身强体壮,强悍无比,每一次人魔大战都激烈凄惨,血流成河。人族死伤无数,仙门里的修士打头阵,大乘期、元婴、金丹修士陨落也是常事,修为低的更不用说,修真界人才凋零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于是,各仙门大佬之间经过商议,耗出极大的财力人力,在裂缝处布了结界,把这条裂缝给封了。 但魔人不死心,经常攻击结界,结界便会越来越弱,所以天魔山常期有人把守,并且各仙门每年都要派出高手去给结界加持。 本来只是一个阻隔结界,但阻拦的是魔人,人族为了应景,便给它取名叫伏魔印。 想清楚之后,白亦真点点头问:“掌门大师兄想派谁去?” 见陈留浩盯着自己,白亦真摸了摸鼻子,不由又问:“不会是……我吧?” 不会是自己吧!是的话就糟了,先不说结界怎么加持,就单单去天魔山的路,他都不知道。 陈留浩点了点头。 白亦真有点方,卧槽还真是? 陈留浩接着又道:“还有我。” 那还好,白亦真松了一口气,到时候跟着浩哥走就行。 “掌门说让你我二人同行。”陈留浩说话的语气如常,而眸光却闪了闪,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他撒谎了。 刚刚他冷眼看完校场那一幕后,准备回云麾峰,却碰上匆匆往云雾峰方向行去的陈真仁,他犹豫一会便拦了上去。 “大师兄,你要去哪?” 陈真仁见是他,停下脚步道:“伏魔印松动了,我最近抽不开身,便想让小师弟去加强结界。” “我也去。”陈留浩毫不犹豫道。 陈真仁皱了皱眉头,问:“你?你前日不是说要去闭关?” “我,我闭关拖后点无碍。” “无碍?一年前,小师弟练功走火入魔,你耗尽灵力才保他无恙。小浩,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陈真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眼中满是担忧。“而且,去天魔山途中并无危险,小师弟能应付的。” 陈留浩摇了摇头,神色坚定:“我跟他一起去。”自己必须要去,前几日见过白亦真出手,他出手明显不对,招式也有问题,应该是一年前的伤还没好全,自己一定要去,不能再让他有事了。 陈真仁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小浩,你总是这样护着他,却又什么都不说。去年是这样,当初小师弟下山历练也是这样,明明救他的是你,照顾他的也是你,根本就不是姓夏的那个女人,你却什么都不说,小师弟怎么会知道。” “大师兄,你别说了,我与他……,随缘吧。”陈留浩语气平静,清冷的眼中却满是悲伤。 陈真仁摇摇头,什么也不再说,他的两个师弟,一个嘴哑,一个心盲。 深深叹了一口气后,道:“你要去,就去吧!自己注意一点。顺便把去天魔山的事与小师弟说。”说完御剑回了云影峰。 * * * 他们的对话,白亦真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听完要去天魔山,还蛮兴奋的,终于能出山走一走了,穿越来一年多,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嘿嘿嘿…… 终于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吃外面的美食。 白亦真也不拖拉,与陈留浩商量好申时出发后,便兴冲冲的去准备了,出门必不可少的东西,衣物,抱枕,冼漱用品,白亦真把东西一件一件往乾坤袋中塞。 还有什么? 白亦真想了想,一拍头,对了,还有银子,出门银子必不可缺。 银钱在手,天下我有。 他拿起一大袋银子准备塞入乾坤袋中,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僵。 卧槽…… 银子,他忘了给沈梦银子,系统没有要求不能给银子,而且沈梦没钱,出门在外好几个月,他吃什么?喝什么? 沈梦还没辟谷,出山之后,没银子简直寸步难行。 一想到沈梦要饿肚子,吃人残羹剩饭,或者偷钱偷食过完这几个月,白亦真就觉得难受。 自己是让沈梦去历炼的,可不是让他去当乞丐的。 而且,要是真饿的皮包骨,影响沈梦的身体,他要发育不好,或者让沈梦的盛世美颜打折,那将来,他用什么去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用什么去走他的龙傲天种马大道。 不行,不行,得送点银子给沈梦。 白亦真想叫大徒弟张丰去,想了想,以张丰速度怕是追不上赤风鹰,而且,不知道沈梦的具体位置。算了,还是自己去吧。 白亦真感应了一下赤风鹰的位置,御剑追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 离青云派万里外的一个小镇。 白亦真感应到大鹰就在这里,便也降落下去,在一家小店里,找到了青云派出山历练的二十八名弟子。 午膳时间到了,他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正在用饭,而沈梦孤怜怜一人坐在桌旁,桌上只有一碗白开水。 有女弟子见他可怜,拿过一白面馒头递给他,沈梦抬头看了那女弟子和馒头一眼,摇了摇头,没伸手接。 他的动作,让那女弟子拿馒头的手一僵,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那群弟子将这事看在眼里,纷纷恼道:“阿娟,你回来,别管他。” “见他可怜,才给他馒头,他还不要,这沈梦真不识相。” “对,阿娟,你回来。” 众人合伙数落他,而沈梦垂眸,低头不语。 白亦真把这事也看在眼里,心中好不是滋味。 第20章 白亦真往台阶上走了几步,小店旁院子里听到风声的赤风鹰瞅见他,漆黑锐利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嫌弃,鹰鼻里发出哼哼两声后,然后转身用屁股对着他。 白亦真翻了个白眼,这扁毛畜生还看不起人?真是可恶,就应该让浩哥再狠狠的揍它一顿,咦!不对,他跟自己的兽宠计较这么多干嘛? 白亦真摆正心态,眼睛鼻子嘴巴开始全部僵硬,摆出一张冰块儿脸,抬脚上台阶,走到小店门口,冷声道:“沈梦……” 众弟子的叽叽歪歪,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众人顺着声音朝门外看去,皆是一愣,同样愣住的还有沈梦。 门外站着一白色身影,清冷出尘,黑眸中满是寒凉,轻轻扫过,让众人如坠冰窟,白亦真轻启薄唇道:“沈梦,出来。”而后转身朝外行去。 沈梦闻声,立马跟了上去,低着头不远不近走在他身后。 微风习习,吹起了走在前头的人的黑发,独属他的冷香也若有若无的飘入了沈梦的鼻中。 沈梦微微抬头看着走在前方的白亦真,脸上平静,可僵硬的步伐却显示着他有多不安和惶恐。 往事历历在目,这一年里,师尊找他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事。让他现在心里有了阴影,一见到这个白色的身影就害怕。 白亦真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自的往前走出小镇,在一树林中停了一下,却依旧未转身。 沈梦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停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身前的白色背影。 今日阳光正好,湛蓝的天,微暖的风,树林边开满了深红的野杜鹃花,似胭脂点点,如晓天明霞,如此这般艳丽的颜色,却与眼前白衣飘飘,冷如冰霜的师尊格格不过。他仿佛不是此间人,绝世而独立。 沈梦的视线在林中和白亦真身上飘忽,可在飘到白亦真的黑发时,却停住了。 白亦真有一头漆黑顺滑齐腰长的黑发,可有一撮黑发却与众不同,那撮黑发很短,且发尾间微黄。 沈梦眸光闪了闪,悄悄的又往前移了一小步,看的更清楚后,不禁露出疑色。 小白的发似乎……也是这样。 前几天,小白烧了柴房,也烧了一小撮头发,那撮头发被烧的焦黄卷曲,然后是自己亲手削掉的。 沈梦记得很清楚,小白那撮被他削了的发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位置。 他还想再靠近一点,白亦真却突然转身,看着蓦地出现的冷脸,沈梦脑中的猜疑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与小白相处了好几天,小白就一蠢萌,嘻嘻哈哈,偶尔迷糊,还很幼稚。 而眼前这个人,冷冰,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连身上的气息都能冻僵人。 小白与师尊混为一谈,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沈梦甩甩了脑袋,把这个笑话给甩开,至于那撮头发,可能是巧合吧。 白亦真可不知道这些,他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掉了马甲,也不知道自己的演戏功底越发的深厚,把面瘫僵尸冰块脸演的出神入化,转身一露冷脸就把沈梦的猜忌吓的灰飞烟灭。 他伸手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包银子递向沈梦。 沈梦垂眸看了一眼银子,满脸疑惑。 “拿着。”白亦真道。 见到师尊说话了,沈梦才忐忑犹豫着伸出双手捧过那包银子,小心翼翼的将它收入怀中。 眼底却满是诧异,他不明白,师尊千里迢迢赶过来,竟然是为了送银子给自己? 这不像师尊的作风吧,他会管自己的死活?沈梦虽然心里有很多的疑惑,可是依旧沉默不语。 眼前这个人,自己永远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白亦真将沈梦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莫名想笑,表面却依旧装面瘫。 顺便吐个槽,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仙侠文中,都会有冰块面瘫脸的高手,而这本书中,还是俩面瘫,一个自己,一个浩哥。 吐槽完后,白亦真才开口,语气依旧清冷道:“回去吧!” 他一边说,黑眸一边轻扫过沈梦的脸,想把他现在的样子记在脑中。 阿梦,一切顺利。希望你历练归来时,是一个不一样的你。 说完祭出仙剑准备回青云派,想了想又道:“沈梦,出山历练,切记胆大心细,勿以貌取人,勿轻信于人。勇者无惧,强者无敌。” 《沈梦修仙传》这本书奇长无比,很多小剧情白亦真都记得不太清楚,不过,这一段的剧情他有点印象。 因为在原著中,这一次的历练,让沈梦泡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老婆――柳娟娟。 嘿嘿嘿…… 不过,这一次却难说,原著中,此次历练时沈梦的修为已经筑基了,可如今……,白亦真偷瞄了一眼沈梦,这傻小子如今还是在炼气期徘徊,有这变故,也不知道这个大老婆还能不能泡到手。 至于广平山下东河镇里的那个杀童案凶手,他记得没错的话,那凶手虽手段凶残,但只是会伪装而已,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修士,沈梦现在虽然不强,但只要细心,就一定能……,额!起码自保不是问题。况且那只蠢大鹰还护在他身边呢! “多谢师尊赐教,弟子谨记于心。”沈梦恭敬道。 白亦真点点头,飞身御剑而起,直奔青云派而去。阿梦,可劲的闯去吧!师尊我也要开浪了,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沈梦目送白亦真离开,一直冷静的脸突然缓缓升起了笑,那笑容明媚灿烂得如同六月的朝阳,连身旁那些开得正艳的野杜鹃花都给比了下去。 沈梦眼中浮出了希翼目光,师尊千里迢迢给他送银子,加上刚刚的语重心长的嘱咐,是不是意味着师尊其实对自己也是看重的,只要自己努力,是不是将来也能像其他的六个师兄一样,得到他的青睐有加。 他拜白亦真为师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里,师尊跟他说过的话两个手都能数的过来,每次都是简单的两个字,而这一次,居然跟他说了这么长,整整30个字。 良久,沈梦才压下心头的兴奋,喃喃道:“胆大心细,勿以貌取人,勿轻信于人。勇者无惧,强者无敌。” 他把这几个字一字一句又念了一遍,把它们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细细的揣摩后,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住回走去。 第21章 沈梦回了刚刚那个小店。 听到脚步声,赤风鹰偷偷转身瞄了一眼沈梦的身后,见没有跟着那个讨厌的白色身影后才转过身来。 青云派的那一行人也吃饱喝足休息够了,见沈梦回来之后,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喂,沈梦,你师尊来做什么?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好羡慕你呀!能做白峰主的徒弟。” “对呀对呀,白峰主真的是风华绝代。” “他专程来找你,是不是给你送什么护身宝物?” 青云派的三位峰主都是传奇人物,李真仁是掌门,那自是不用说。另外的两位白峰主和陈峰主两位都是世外高人,清冷出尘,很少有人见过他们。 这几个新弟子也只在去年的收徒大会上远远的见过白亦真一眼,刚刚居然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便觉得惊为天人。 而且,少年人的心态本就是嘻嘻哈哈,不记仇,瞬间便抛弃了刚刚的不愉快,全都围了过来。 沈梦被这么多人围在中间,突然觉得有点不适应,僵硬道:“没,没有什么宝物。” “沈梦,别小气嘛!” “就是,我们又不要你的,只是看看。” “难不成白峰主千里迢迢赶过来,就为了看你一眼?”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问道。 沈梦犹豫了一会儿,从怀中摸出一袋银子,道:“我,我师尊是来给我送银子的。” “还有呢?” “没有了。” “……” 众弟子顿时一僵。 片刻之后,那个刚刚给沈梦馒头的叫阿娟的女弟子,突然冒着星星眼道:“专程来送银子?噫!这么好的师尊,我也想要一个,嘤嘤嘤。” “就是就是,银子比那些什么法宝靠谱多了。” “白峰主还有没有说什么?” 沈梦想了想道:“师尊还跟我说了一些下山历练需要注意的事。” “他说了什么?”阿娟做迷妹状。 “师尊说,下山历炼要胆大心细,勿以貌取人,勿轻信于人。” “还有呢,还有呢?” 沈梦继续道:“还有,他说勇者无惧,强者无敌。” “啊啊啊!沈梦我要跟你换师尊。” “我也要换。” “我师尊从没跟我说过超过五个字的话。” “我师尊好凶,老罚我面壁。” “我也是。” “我更惨,我师尊一言不合就罚我一天挑三百桶水。”一个胖乎乎的弟子突然大声道。 众人轰堂大笑。 一个瘦高个揶揄道:“刘月半,你师尊是见你太胖,想让你多运动减肥呢!” 那个叫刘月半的胖小子恼道:“张杆,别乱说,胖怎了?我胖吃你家大米了?” 张杆回道:“得了吧!吃我家大米?我家可养不活你这个重量级的人物。” “切,我阿爹阿娘说了,能吃是福,他们说小孩子长身体,吃多了长个,让我可尽吃,只不过……”刘月半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滚圆的脸上爬上几缕不好意思的讪笑。 那个张杆接口道:“只不过,没长个头,都长了肉?” “哈哈哈……,只长横的,不长竖的。” 众弟子笑作一团。 而沈梦却还沉浸在他们前头的话里,他们的师尊也话少?他们的师尊也会罚人?是这样吗?大家的师尊原来都一样?沈梦的眼睛越来越亮。 “沈梦,你师尊真好。”阿娟羡慕道。 “对呀。” 沈梦顿了很久后,重重的点点头,“我师尊他,他对我很好。” 白亦真没想到,在这几十个臭小子三言两语的忽悠下,他攒了一年的恶人值,在沈梦心里消失的一干二净。他要知道,非得一老口血喷出来。 众人围着沈梦好一通说之后,才再一次各自御剑启程,而沈梦也再一次被大鹰叼上了背。 赤风鹰双翅一扇,瞬间便把御剑的弟子甩在身后,徒留众弟子艳羡的目光。 五天后,众人便到了广平山下。 沈梦熟练的从大鹰身上一跃而下,与众弟子一同行往东河镇。 这五日里,沈梦与其余的二十七个弟子已经混熟了。 大家都是年龄相差不多的人,少年人又本就容易相熟,且又都是同门弟子,出了青云派后人生地不熟,于是二十八人组成了一个小团体。 沈梦虽刚开始略微木讷话少,但为人还是很亲善,性格乖巧,长相又俊俏喜人。相处几天,他便迅速加入了这个小团体。 还多了几个性情相投的好友。 娇美艳丽,说话嗲声嗲气的嘤嘤怪柳娟娟——阿娟。 身强体壮,性格大大咧咧的阿蒙。 还有刘月半,人如其名,圆圆润润。 这五天,沈梦不但多了这么多朋友,连修为都有长进。 在云雾峰时,大师兄把入门心法刻在玉简里给了他,一年了,沈梦也只练到第三层,不是他蠢,第一,在云雾峰时,一天大小事都干不完,只能趁着上半夜抓紧时间修炼一会,下半夜要赶紧休息睡觉,否则,第二天就没精神和体力干活。 第二,虽然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话是这么说,可修炼功法晦涩难懂,经脉更是七杂八错,偏偏云雾峰没有人搭理他,饶是沈梦聪明,在没人教的前提下,也是走了不少弯路。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有这么多的人教他。 青云派前期的功法都一样,于是,沈梦有不懂的地方,都会虚心向好友月半或柳娟娟求教。 他俩也不藏着揶着,只要自己知道,都会尽心尽力告知沈梦。 沈梦也勤快,现在有人教,还有空余的时间修炼,他更是抓紧时间,不错过任何可以修炼的时间。 其他弟子都在辛辛苦苦御剑之时,他盘膝坐在大鹰身上修炼,其他弟子累的休息时,他依旧在抓紧时间练剑,只有到实在撑不住时,才会休息一下。 连用膳之时也不错过,他都是一边啃馒头,一边看玉简。 于是,短短五日,众弟子诧异的发现,沈梦的修为一天一个样。 刚开始炼气入门的他,根本都感觉不到他身上有灵力,可现在,竟然到了炼气顶峰,只差一个领悟,就能筑基了。 其他弟子到广平镇时,累得趴地成狗,只有沈梦精神抖擞。 第22章 众人一起向小镇行去,找了一家客栈,遣散客栈其余的外人,把整个客栈包下来,吃饱喝足后,用四张大方桌拼成一张巨大的桌子,二十八个弟子聚在一起,围在桌前商议。 他们入青云派一年有余,在未入派之时,也是凡世间的人,对此间事物也略知一二,但毕竟众人年纪尚小,涉世未深。 对此次凶杀案有点不知如何下手,如果知道谁是对手,不管强弱,大不了冲上去就是干。 可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又不知道对手是谁,是强是弱,是男是女,是鬼修或魔修,他们一无所知,完全的两眼一摸黑,这种情况,众少年只能面面相觑。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最终二十八人里面修为最高,年龄最大的寒蝉站了出来,寒蝉是掌门李真仁的小徒弟,为人老练沉稳,处事公道,大家自觉的把他当成了小团体里面的头儿。 寒蝉一字一句道:“大家都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我来说一下我们该做的步骤,然后再一起慢慢分析。” “第一,先去观察一下死者,看看他们的死法,死亡地点,死亡时间,还有伤口是被何种兵器所致。” “第二,东河镇不大,凶杀案也是近半年来才开始的,那我们就从此处着手,看有没有半年前新来的住户,有的话将他们列入重点嫌疑人范围。” “第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得把东河镇的地形分布弄得一清二楚,特别是各个暗巷和旮旯里。” “第四,我们总共才二十八人,人数太少,不可能把东河镇的所有地方都掌控起来,所以务必要与本地镇民保持良好的关系,紧密联系,让他们做我们的眼睛。” 寒蝉把每个人的表情扫视了一圈之后,道:“好了,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你们还有没有补充的。”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刘月半突然大声道:“阿梦,让你的大鹰飞到东河镇的高空,随时监视,大鹰飞得高,鹰眼又看得远,有异常就通知我们。” “咦,这是个好主意。”张竿也附和道。 沈梦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道:“大鹰不是我的,我跟它说话它都不理,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没当回事。”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它怎么会给你当座骑?”刘月半好奇的问。 沈梦摸了摸鼻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大概是小白的,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 “也是哦,就你这修为,怎么可能收服得了这么厉害的凶兽。”张竿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 众人依旧在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个个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出来。 寒蝉重重一拍桌子道:“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就按我刚刚说的做,还有需要补充的话,随时跟我说。” “现在我们兵分三路,一路去查看当地的地形,画好镇子房屋山势的结构分布图,要详细到各条大街小巷小河暗道。另外一路去查明镇上有没有外来住户,或者突然出现的人。三路去查看死者的情况。” “凡事不分巨细,不管大事还是小事,不管有无疑点,通通记录起来,三天后,午时,我们再聚在一起讨论。” 他想了想又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大把玉简,分发给众人,道:“期间发现任何的意外,就玉简传讯。” 寒蝉说话速度慢,做事却速度很快,把二十八个人分成三份,把事情交代清楚后,立马带着他那一队人马出了门。 众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朝自己的目的地行去。 沈梦跟刘月半分到了一组,他们一行九人去查看镇上有无外来人口的事情。镇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九个人只好又分成四路,三三两两朝镇子的东南西北行去。 刘月半拽着沈梦的胳膊,一路向城北巷子的街尾行去。 “胖哥,不是去问镇民吗?你一路往巷尾走是为何?”沈梦被刘月半拉的踉踉跄跄,只能加快加步,边走边问。 “嘿嘿嘿……,我告诉你,在小镇上,你要问谁对这些外来人口,对生面孔知道最清楚,那毫无疑问必定是——乞丐们。”刘月半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自信道。 沈梦想了想,是呀!胖哥说的有道理。 两人走向街尾,午时刚过,此时日头正盛,晒得人头皮生疼,树梢上的蝉声聒噪,偶尔有风吹过,也是热气扑面无丝毫凉爽之意。 一堆穿着破烂的乞丐们正在乘凉,有的躲在屋檐下,有的躲在树荫里。 刘月半扫视了一眼,朝一吸旱烟的老乞丐行去。 “这位大爷,问你一件事儿。”刘月半人长的圆润,微笑起来鼻子嘴巴都凑到了一块,眼睛笑成了半月形,仿佛只留下两条缝在外面,和善得让人没有丝毫的防备心。 那老头抬头看了他俩一眼,浑浊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圈,而后又低头对着旱烟杆使劲吸了两口,旱烟壶中传出闷闷的咕噜咕噜两声后,才不紧不慢边吐烟圈,边道:“问什么?” 沈梦闻着浓郁的草烟味,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步。 刘月半也被烟熏的重重咳嗽了两声,捂着鼻子问:“大爷,镇子上,这半年有没有出现什么生面孔?或者外来住户?” 熟悉的咕噜咕噜声响起,一阵吞云吐雾过后,老头才不急不缓回道:“有啊!” 刘月半眼睛一亮,又凑近了一点。 老头露出一口大黄牙嗤道:“你们俩不就是,还有与你们一起进镇的二十六个小子不也是。” 刘月半一噎,急道:“大爷,我们不算,除了我们,这半年里还有无外来人?” “有啊!” “大爷请您告诉小子。”刘月半诚肯道。 那老头慢吞吞的拿起旱烟杆,又咕噜咕噜吸起来,而后仰起头,陶醉的半眯着眼吐烟圈。 刘月半与沈梦对视了一眼,俩人眼中满是无奈。 沈梦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子往老乞丐脚旁的破陶瓷碗中丢去,“叮”的一声,声音清脆悦耳。 老乞丐侧头瞄了一眼,浑浊的眼睛闪过亮光,满是皱纹的脸挤出了一缕笑,如同一朵快要开败了的菊花。 “胖小子,你算是问对人了,东河镇里事无巨细,连哪家的鸡,多下了个鸡蛋我都知道。要说这镇子里的生人脸嘛!我想想啊!” 老乞丐放下旱烟杆,伸手在他稀疏的胡子上面摸了摸,良久后才道:“济仁堂药店五天前来了一个小伙计,半月前悦来客栈里住了两个过来寻亲的父女。三个月前王寡妇在隔壁镇找了一个野汉子。半年前来了一对姐弟俩,年龄大概十二三岁,住在城北废弃了的庄子里。城西的王大富家招了一个上门女婿。菜场还新来了一个姓张的屠夫,城东西山的半山亭里,住了从别处搬过来的猎户夫妻俩。山脚下年前来了一个新来的流浪汉……” 第23章 老乞丐巴拉巴拉一大堆,刘月半和沈梦两人听得目瞪口呆。这老乞丐还真是个人才,上到八十岁老妪,下到刚生的嗷嗷待哺的婴孩,左到哪家娶了新媳妇,右到哪家找的野汉子,他扳着手指头跟你说的一清二楚,要不是刘月半和沈梦俩人阻止,老乞丐得把十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 刘月半揉了揉青疼的额头,一把拉过沈梦:“现在该怎么办?先去外来户家查探吗?明察还是暗访?” “见机行事吧!”沈梦见着刘月半皱成圆苦瓜一样的脸,不由觉得好笑。 “两小子,你们问这些是不是来查镇子上这半年来几起凶杀案的?”见他俩准备走,老乞丐赶紧问道。 他拿起盘子里的那粒银子在手上掂量了两下,想了想又道:“老乞丐跟你说,你们去查访这些新来的住户怕也是白查,这件事情闹得大,三月前县太爷派府衙过来查过,所有有嫌疑的,凶杀案案发现场周围的住户,包括这半年来新到东河镇的人,每个人都被盘查过,他们那些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像刘屠夫,事发当天他正在菜场卖猪肉,寡妇家的那个野汉子正在跟她下庄稼地里干活,西山半山亭那猎户夫妇,山下的人说就没见他两下过山,至于那流浪汉,事发当天有人看到他在街角捡拾垃圾,城北庄子里的那姐弟俩就更不用说了,姐姐重病在床,弟弟才九、十岁左右,两个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凶手不杀他俩都不错了,还上哪去杀别人。” “府衙的人什么都没查到?”沈梦皱着眉头问。 “查到个屁,在镇子里呆了一个多月,每天镇长老爷给他们吃好喝好,却没卵用,依旧有小孩被杀,他们查探了案发现场后说有什么真气还是魔气残留,是玄门人士所为,说他们处理不了,然后又拍拍屁股走了。”老乞丐说完满脸嫌弃。 沈梦与刘月半两人对视一眼道:“不管怎样,我俩还是再去查他一遍吧!” 刘月半问:“先去哪儿?” “先去城北废弃的庄子里看那两姐弟,毕竟他们离这儿最近。”沈梦回道,然后又转身对那老乞丐道:“大爷,那两姐弟的住处怎么走? 老乞丐指着巷尾的那条小道说:“一直往前走,走到头,最里面一间快要倒掉的房子就是了。 “哦,对了。”老乞丐突然又拍了拍脑袋道:“那帮吃干饭的府衙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到,起码他们查到了那个凶手杀人是要看日子的,每月的初三就是他动手的时侯。” 初三?为什么要选在初三?两人对视了一眼,刘月半突然伸出手指头,喃喃道:“今天二十一号,初三的话,我算算,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还有十三天,就是他下次动手的时候。” 在这十三天里,他们一定要把握住机会,找出那个杀人凶手,不让他再次杀人。 沈梦点点头,回头对老乞丐道:“大爷,今天多谢你了。” 老乞丐看着手中的那粒银子,笑的畅快,回道:“不用不用,下次有什么事再来问老乞丐,老乞丐知无不言。” 刘月半与沈梦和老乞丐道完别后,两人便朝那条小道行去。 按照老乞丐说的一直走到头之后,果然一栋摇摇欲坠的老旧危房近在眼前。 房子前围着一层篱笆,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坐在小木凳上正在喂鸡。 听到声响后抬头朝外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眼花,在那一瞬间,竟然看到他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沈梦擦了擦眼睛,重新认真看去,那小孩正睁着大眼睛傻傻的看着他们,模样呆萌可爱。 沈梦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还真是草木皆兵,刚刚可能是眼花了,也可能是隔的太远没看真。 他与刘月半推开篱笆走了进去,随意的瞄了一眼,院中打扫得干干净净,里面喂着鸡、鸭,院边种着白菜,和青青红红的辣椒,墙上缠着的瓜藤上结满了鲜艳欲滴的青瓜,还有两株开得正艳的月季,虽然破旧却不杂乱,反而显得特别温馨。 “小子,你叫什么?”刘月半从怀中掏出一颗不知什么时候买的果糖递了过去。 那小孩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接过,怯怯的回道:“我叫陈墨。” 声音嘶哑,像一个处在变音期少年的公鸭嗓,完全不是一个十岁小孩该有的奶音。 “小墨,你家就你一人?”刘月半故意问道。 陈墨把那颗糖放在手心里,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小心的把它揣进怀中,“我还有一个姐姐,我姐姐生病了,刚刚喝完药躺在床上睡着了。” “上个月的初三,你在哪?”刘月半装作随意的问道。 “那天,那天篱笆坏了,我在修篱笆。” “上上个月的初三呢?” 陈墨幽黑的眸光闪了闪,“我,那天下雨,我一整天都没出门。” “你小子记性蛮好呀!” 刘月半与陈默一问一答。 沈梦趁着机会,偏过头通过半开的房门,把房中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房中微暗,但是对于他来说并不影响,透过窗户和门口的微光,能看的见房角摆着一张床,层层纱幔中隐隐约约看得见床上躺着的瘦小的人形轮廓和微弱的呼吸声。 沈梦轻轻叹了一口气,房中只有一张床,虽然说是亲姐弟,但是快十岁的孩子了,还共睡一张床有点不合适,唉!苦了这一对孩子。 房中干净整洁,并无草药的苦辛味,窗台上的阔水瓶中,竟然还插着几支开得正艳的月季花。 沈梦咋舌,这小孩蛮爱干净的,姐姐病重,自己年纪尚小,却把院中房中打理得井井有条。 看到并无异样沈梦对着刘月半眨了眨眼睛。 刘月半点了点头,又对陈墨道:“小墨,最近镇上不安全,天黑了把窗户房门锁好,你一个人尽量不要出门了。” “嗯。” 沈梦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房中床上躺着的瘦小人影,从怀中摸出两锭银子递了过去道:“拿着,去街上买点好吃的。” 陈墨接过后,沈梦又摸摸他的头,入手粗糙扎人,这么小的孩子发质竟然一点也不柔软,沈梦也没在意,轻声道:“哥哥们过两日再来看你。” 说完后与刘月半两人并肩出了院子。 他俩转身的瞬间,谁也没看到陈默慢慢阴沉的表情,他的嘴角微微上挑,眼中带着一闪而逝的阴霾,那……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 第24章 “怎么样?你感觉到灵气波动了吗?”走出好远后,沈梦才问刘月半。 刘月半摇了摇头:“没有,就一普通小孩,□□凡胎。你那边呢?房间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沈梦也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又道:“这小墨,……不知为何,我感觉他与普通的小孩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感觉就是比较成熟吧,说话动作像个大人一样。”刘月半说完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沈梦听了他的话后点点头,“也是,姐姐病着,家里条件又这样,上上下下全靠他一个孩子顶着,要不成熟一点,怎么过得下去。” 看到陈墨的处境,再想想自己,沈梦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在云雾峰上虽然苦点累点,但好歹不愁吃不愁穿。 现在出来历练,居然还结识了这么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沈梦本就是阔达之人,想到这里后,他的心境竟然又提升了一层,修为隐隐有突破之感。 刘月半也感应到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梦,你这速度蛮快呀,大概过两天就要突破筑基了,照你这速度修炼下去,前途不可限量啊。” “胖哥说笑了,我哪赶得上你们呀?”沈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诶!别谦虚嘛!这几天你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我跟你说啊!苟富贵勿相忘,就你这成长速度,将来绝对是一根粗大腿,我得提前抱好了。”刘月半继续打笑道,表情虽是嘻嘻哈哈,眼中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走了一路,到了分叉路口后,刘月半才说起正事,问道:“现在去哪?是休息一下,还是继续把另外几家也去看一下?” “寒蝉师兄说三天后在客栈集合,现在时间也不多了,我们抓紧时间把剩余的几家都走了吧!” “也是,人命关天,不是小事,孩子是一个家庭的精神支柱,这杀童凶手罪大恶极,我们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然后千刀万剐,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商量完之后,朝西山的半山亭猎户家行去。 *** 三天后,午时 同一个地方,同一家客栈,同样的四张大方桌,同样的二十八个弟子。 寒蝉坐在首位,脸色凝重道:“大家都汇报一下这三天来的成果,我先说。” 寒蝉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他把宣纸摊开,:“这是我们一行人,三天里画的东河镇上的地形图,东河镇主街一条,副街三条,其中各种小巷无数,但出镇的道只有一条,其中有一条贯穿整个镇子的大河,镇子两面环山,分别是西山和普罗山,一面环水,整个镇子上面原住二百五十八户人家。” 宣纸上画的详细,各处地名也标的清清楚楚,加上这三天众人在镇中行走了这么久,也算得上是熟悉的,所以看了一眼地图之后,整个镇子的所有面貌就深映在众人脑海中。 寒蝉说完道看向柳娟娟问:“你们那一队调查的怎么样了?” 柳娟娟站了起来,沉思了一会儿,打好腹稿道:“死者有五人,年纪皆为八、九岁左右,最大不过十二岁,皆为男童。死相凄惨,是为吸掉精血而亡。死者皆是一击毙命,伤口只有一处,都在胸口前心脏处,伤口奇特,不是刀枪剑,呈圆锥形。身子其他处无伤痕,生前没有受过折磨。因为条件不允许,五具男童尸中只有一具保持完好,那具童尸口中还有未咽下去的饼干,面部表情生动,有惊恐,不敢置信,却无扭曲无挣扎,既是正面攻击,据推断凶手应是与死者们相熟之人。” “不过,”柳娟娟突然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寒蝉问。 众人也纷纷盯着她。 “不过,奇怪的是,伤口处竟然有魔气残留,凶手是个魔修,那就是说我刚刚推断的那个与男童为相熟之人的信息不成立。因为整个镇子我们都测探过了,根本就没有魔气,也就是说镇子里面根本就没有魔修。” 再厉害的修炼之人都不可能完全隐匿自己的气息,魔修也不例外,修魔之人想要隐匿气息藏在这个镇子,躲过他们二十八个人的感应,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柳娟娟说完之后,又一弟子站了起来:“我们搜查到的信息是,凶手在每月的初三下手,但并无准确的动手时辰。” 他又伸手在寒蝉他们画的地图上面指道:“曾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下过手,我们去查过了,这些地方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也没有相关的疑点和关联,五个死亡孩童的家住址相隔甚远,有的生前没在一起玩过,中间并没有什么大关联。” 众人一一把自己查到的有用信息纷纷说了出来,包括刘月半和沈梦。 汇报完后,客栈里鸦雀无声,静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众人脸上都露出严肃的表情。 奔忙了三天,把这些明面上的信息都弄清楚了,但是真正有用的线索一点都无,这不得不让他们怀疑,究竟是己方太弱,还是敌人太强。 对方究竟是一个多强大的对手,才能不留丝毫蛛丝马迹的杀这么多人。 见众人沉默不语,寒蝉又站出来给众人打气道:“距离下个月初三还有十天,这十天里足够我们找到更多的证据。就算找不到证据也没关系,初三那天,我们直接抓到凶手本人不是更好。” 柳娟娟道:“可是寒师兄,东河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原住民那么多,孩子也那么多,我们的人数这么少,根本就不能一家家的蹲守,而且敌在暗,我们在明,他要防着我们,我们根本无从下手呀。” “会有办法的,你刚刚不是说凶手是个魔修吗?既然整个东河镇都无魔气,那就说明他躲在镇子外的某个地方,等到初三那天,只要他进镇子,我们就一定能感应到他。” 众人都觉得寒蝉说的有道理,于是都安下心来。 日子过得飞快,时间眨眼便到。 这几天,镇子上面平静的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众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第25章 初二那晚,众人一个个精神抖擞,准备打一场硬仗。 二十八名弟子分三人一组,提前一晚就在东河镇巡逻,每一处地方都不放过,把整个镇子看守得严丝合缝,在镇外布下天罗地网,务必让那魔修有来无回。 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来历练,谁都想把事情办好,谁都想风风光光的回青云派。 一晚过去了风平浪静,终于等到了初三。 初三这一天,天气不太好。黑色厚厚的乌云聚集上空,掩去了昨日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把整个东河镇笼罩在里面,阴郁幽暗的给人一种压迫感,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山雨欲来风满楼! 因为有杀人案在先,镇子上面人心惶惶,街上都没有人在行走,暴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整个镇子安静得只剩下冷风呜咽声和叶落的沙沙声,清冷又萧瑟。 街上只有他们的青云派弟子在巡逻,三三两两,其中就有沈梦和刘月半,他们俩尖着耳朵不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尽管如此,沈梦的心中却还是有着强烈的不安,冰冷的寒意侵上心头。 时至午时,一声闷雷鸣平地响,震得地动山摇,电闪雷鸣之后,暴雨发疯似的下起来,骤然间,东河镇像被隔上了一层纱,迷迷蒙蒙,雨越来越大,转眼间雨声连成一片,天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砸在房屋和地面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突然间,城北方向隐隐约约传来尖叫声,一缕魔气嗖的出现又瞬间隐匿掉,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 沈梦和刘月半对视一眼,俩人都有不好的预感,传讯玉简里面传来寒蝉的声音,“出事了,大家都来城北的莫家庄集合。” 莫家庄是东河镇的大户,人丁兴旺,本家就有一十四户,十四户人家围住在一个巨大的四合院里。 沈梦与刘月半听到传讯后,匆匆忙忙赶了过去,他们到的时候,青云派的其他弟子都已经到了。 又一个孩子死了! 众人淋着大雨围在后院中,沉默无声,脸色都不太好。 沈梦隔着人群瞄了一眼,一个孩童脸朝下趴在地上,手里还斜拿着一把油纸伞,一缕缕的鲜血从他的身下慢慢蔓出来,被雨水冲开后染红了整个地面。 闻讯赶来的他的家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族中人把孩子慢慢翻过来,入眼的是一张失去血色的脸,嘴唇紧闭,空洞无神的眼睛瞪圆,表情满是恐惧和惊慌,仿佛在诉问这人世间的不公,孩子的胸口有一个圆锥形的小洞,正在缓缓的往外流着鲜血,伤口处隐隐有黑色的魔气残留。 “孩子他娘啊!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不是叫你今天好好看住他吗?”一个中年汉子大概是这孩子父亲模样的人搂着那个孩子,红着眼睛吼道。 孩子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呜咽道:“我在准备饭食,他说他想要尿尿,就自己打了把伞出来了,我想着也就出去一下下,离后厨也不远,就让他自己去了,我当时在后厨的窗子口还看到他走过去时撑着的伞顶,呜呜呜呜……,哪知道,我一眨眼洗个菜就这样了。” “我的儿啊,你走了让我怎么活啊!”后院的哭喊声还在继续,伴随着暴雨声显得格外的凄惨、扎人心肝。 青云派的二十八个弟子默默的退了出来,淋着暴雨走回了客栈。 雨还在下,一直下,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很凉,一直凉到了心底。 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客栈,同样四张桌子,同样的二十八个人,只是气氛却一次比一次凝重。 众人都被雨淋湿了头发和衣裳,显得狼狈不堪,但是谁也没有回房去换衣服,一个个低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脸上带着无措、悲伤和愤怒。 前几天的众志成城和自信满满,被今天这个孩子的死亡打击得土崩瓦解。 所有的未雨绸缪,在暴风雨来临之后,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个孩子的死,他们要负一半的责任。 “我们怎么就这么没用?努力了这么久,什么用都没有,依旧死了一个孩子,依旧连凶手的背影都没看到。”柳娟娟带着哭腔道。 堂中没有人回答她。 这个疑问是所有人都在心里扪心自问的,只是谁也没有答案。 良久后,寒蝉才抬起来,眼里闪着坚定:“好了,大家都振作起来,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不把他抓到,下一个月的今天……” 下个月的今天将又会有一个孩子失去生命。 寒蝉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东河镇外的阵法没有遭到破坏,杀人凶手一直在镇子里面,可是……,怎么能有魔修把魔气隐藏的那么好?” 那股魔气他们确实感应到了,但是只是一闪而逝,瞬间便隐匿的干干净净。 沈梦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犹豫了半响才道:“有没有可能凶手根本就不是魔修,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如果这样,那股魔气又是哪来的?”刘月半疑惑道。 “魔兵,假如……他手里有一件魔兵呢?” 沈梦说完后众人眼睛一亮,他的这个推测立马得到了肯定。 “对啊,有这个可能,是魔兵的话,用完之后立马可以收入储存袋或须弥戒中,所以我们感觉到的魔气是出现一瞬间。” 但随即寒蝉疑惑道:“如果凶手只是一个拿着魔兵的普通人,那他的目的何在?不是魔修要人精血何用?” 魔修杀人取人精血,吞噬后可以促进修炼,这种修炼方式虽然阴损,但是不得不说效果很好,但是一个普通人取人精血能有什么用。 “而且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显然疑点更多,整个东河镇的人都知道今天是初三,知道今天凶手会出来行凶,城北的莫家庄同样如此,他们本家的十四户人家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院中所有的门都锁上了,除了后院的那个狗洞外,整个院子基本上是严丝合缝,四合院的墙将近有两丈多高,一个普通人是如何越过那道墙爬到院内杀人的?” 寒蝉说完抬头扫视了众人一圈,顿了顿后又道:“当初在感应到那股魔气的时候,我们在一刻钟之内便赶到了莫家庄,一个普通人如何在杀了人之后,在我们二十八个修士的眼皮底下迅速的翻过那道墙逃走?” “还有你们说的乾坤袋和须弥戒,这个也显然是个问题,乾坤袋可不是什么大白菜,普通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 寒蝉的问题一个个都问在点子上,确实是这样,乾坤袋这样的空间法器并不是烂大街,沈梦就没有,而须弥戒指就更不用说了。 另外一个普通人要轻松的越过两丈多高的院墙,杀了人之后,又悄无声息的越过院墙逃走,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别说一个普通人,就是他们这些修士,不借助灵力也不能轻轻松松的翻过院墙。 众人相视一眼,皆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不太喜欢出场就□□炸天的男主,所以给阿梦的设定是慢慢成长型的。 前期是呆萌、内向、话比较少的小奶狗。 后期事情经历多了之后,才开始变得腹黑有心机。 喜欢的小天使就点收藏哦! 让我们陪着阿梦一起长成种马龙傲天,呸!……长成专一深情腹黑狼。 第26章 良久 久到众人的湿衣服都被体温给烘干了,柳娟娟才开口道:“寒蝉师兄,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寒蝉侧头看了她一眼没作声,他也是黔驴技穷了。 他与这些一年前入门的新弟子不一样,寒蝉是在青云派长大的,在很小的时侯父母双亡,年幼的他便被外出办事的李真仁抱回了云影峰。 他从小就生长在青云派,同派不同峰的各师兄弟们虽偶尔也有纷争,一言不合动手也是常事,但从来都是当面事当面清,用武力一比高下,从来没有人在背后搅弄风云和耍诡计。 在云影峰时,师尊教他如何做人,如何修炼,唯独没教他如何处理人世间的阴谋诡计。 见寒蝉低头不说话,而众人也士气低迷,刘月半只能站起来,大声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就这样算了的话,我们还有什么脸回青云派?” “对,不能就这样颓废,我们要重新振作起来。”沉默了良久的寒蝉也站起来道。 师尊不是不教,而是教不会,这种事情自己不亲身经历过,谁又能教会他,厉害如师尊,也同样看不透人心。 人心隔肚皮,人有欲望且性贪婪,所以有人的地方就永远有黑暗,不单凡世是这样,修真界里面也照样如此,杀人夺宝之事可从未停止过,他们派中没有,可不代表外派没有。 青云派之所以让众弟子出山历练,就是让他们来经历这些人世间的险恶。 而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走下去,轻言放弃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个修士能做的。 两人一鼓舞,众人也纷纷站了起来,七嘴八舌。 “对,绝不轻言放弃。” “凶手与我们都没碰过面,就这样灰溜溜的放弃,那才真是废物。” “对,我柳娟娟可是要做女仙的人,绝对不是废物,嘤嘤嘤……” “起码这一次也不是一无所获,距离下一次事情的发生还有一个月,我就不信,这一个月我们一点都查不出来。” “我们众师兄弟携手齐力能断金。” “对,师兄弟联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寒蝉把手伸了出来,手心朝下。 众人见到,纷纷把手覆了上去,二十八只温热的手紧紧握住,二十八颗心紧紧的挨在一起,他们不是孤军奋战,师兄弟这么多人就是彼此的依靠。 重拾信心后,众人又开始坐下把事情重新理一遍,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坐在靠近门边的沈梦突然耳朵一尖,他感觉到门外轻微的动静,不由站起身大声道:“谁?” “阿梦怎么了?”寒蝉看着突然站起来的他,不由开口问道。 “寒师兄,门外有人。”沈梦边说边转身快速朝门口处走去,猛的一拉开门。 他们在客栈里面呆了这么久,已到三更时分,因为下着雨,月亮也没出来,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漆黑中,寒凉入骨。 沈梦探头细细看去,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客栈外一小石墩上面印着客栈字样的旗子在迎风飘扬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梦皱了皱眉头,他刚刚真的听到门外有响动,难道是他听错了? 与他同时探出头来的还有刘月半,他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回道:“阿梦看你一惊一乍的,你是草木皆兵了。” 他说完搂着沈梦的肩膀,反手关门后又朝座位上走去。 众人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继续把案件从头至尾抽丝剥茧理清楚。 直到外面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已经是六更天了,众人却依旧没有睡意,于是干脆不睡了,他们商量好去莫家庄再查查,看能不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推开客栈的门,才发现外面雨已经停了。启明星现,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 青云派的弟子从客栈里鱼贯而出,走在最后面的沈梦习惯性的回头瞄了一眼,这无意的一眼却让他呆立当场,一股寒意顺着背脊慢慢爬上后脑。 “等等,”沈梦声音微颤,指着客栈的门,大声道:“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禁惊呼出了声。 客栈深青色的门上写着一个硕大的“死”字,这个字是用鲜血描成的,暗红色的液体曾顺着这个字缓缓的流淌,干涸后更显得斑驳诡异,太阳已经出来了,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却依旧有股挥之不去的阴森感,一股寒意爬上众人的后脑。 “这个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寒蝉惊讶过后,缓缓走上前,伸手在门上的血色之上摸过,看着手上沾染的暗红,放入鼻尖闻了闻,神气凝重道:“血液新鲜,还没有完全干涸,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 柳娟娟突然大叫道:“阿梦,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在客栈聊案情时,你说过外面有动静,就是那个时候,我猜就是那个时候写上去的。” 沈梦点了点头,却又道:“可我当时就打开了门,外面空无一物。” 刘月半也道:“对,当时我也出来看了,外面确实没有人。” “有没有可能,这个人……藏了起来?只是你们没有发现而已。”柳娟娟问。 寒蝉转身朝客栈走去,他站在客栈门口往外瞧了瞧,摇头道:“不可能,街外面空无一物,根本就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这条街空旷无比,连树都没有一颗,除了客栈门口一个插旗子的石墩子,其他别无一物,而那个石墩子根本就藏不下一个成年人。 “那有没有可能他爬上了屋顶?”柳娟娟继续问。 “那就更不可能,一个普通人要爬上屋顶很难,阿梦当时听到声响就立刻开了门,普通人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那能力快速爬上去。而一个修士想要爬上屋顶,他一运功灵气泄露,我们很快就能感应到,可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感应到任何的灵力波动。” 这个问题就像昨天莫家庄的杀人案一样,依旧又走到了这个死胡同里,怎么也绕不出去。 众人看着这个血色“死”字又陷入了沉思。 留下这个字的人必定是凶手,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行动如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而他留下这个字用意是什么?是在吓唬他们,还是真的想让他们死? 一切成迷! 第27章 寒蝉冷眼看着这个字,良久后,嘴角挂上了一缕笑。 柳娟娟侧头看向他问:“寒师兄,你笑什么?” 寒蝉却答非所问:“你们怕了吗?” 众人摇头道:“怎么会!” “死?呵!很好。”寒蝉盯着门上那个鲜红的死字,语气微凉道:“想让我们死?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随后又转头看向众人道:“这个凶手有胆找上我们最好,任他再厉害,管他是人是鬼是魔,要斗就斗,我们奉陪到底,就怕他不来。这门上的字,也算是给咱一个警醒,各位师弟,以后分头办事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众人纷纷点头。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后,又开始朝城北的莫家庄进发。 只可惜经过两个时辰的查找,依旧一无所获。 莫家人住的这个大院,关上大门和后门,除了后院的那个小狗洞,整个院子严丝合缝,凶手像长了翅膀一般,悄无生息的来,又无声无息的走了。 看着丧子的夫妇俩一夜白头,形容枯槁,众人心头都不是滋味,可却又无可奈何,丧子之痛怎么能用言语去安慰,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凶手,然后杀之后快,让这孩子的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息。 莫家庄无功而返,众人只能退出,又分头去找线索。 沈梦与刘月半一路,俩人并肩缓缓前行,说是出来找线索,其实俩人都是没有目标的游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当初问老乞丐问题的小巷前。 因为昨晚下过雨,就算今天出了太阳,地上仍是一片潮湿,墙角缓缓长出绿色的青苔,巷子空空荡荡,老乞丐今天也没来。 沈梦抬头看着巷子尽头那座摇摇欲坠的老旧房子道:“胖哥,咱们去小墨家看看吧?” 刘月半没意见,线索找不到,一时半会也没其他的事,与其没目标的乱晃,不如去看看陈墨也好。 一个呼吸间便到,俩人还在篱笆外,就听到屋中传来歌声,声音清脆悦耳,曲调活泼轻快,让人心情愉悦。 沈梦与刘月半对视一眼,唱歌的是女子,脚步不停,推开篱笆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后,歌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出来,“墨哥,你回来了吗?……” 当看到院中站着的俩陌生少年,不由惊讶道:“咦?俩位是?” 沈梦顺着声音便看到了门口的人,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女孩穿着洗得泛白的长裙,虽然旧却不脏,乌黑的长发盘起,插了一朵红月季在发端,一副妇人打扮。 她眼睛又大又水灵,可皮肤苍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两腮却泛着不太正常的红。 “我们是小墨的朋友。”刘月半解释道:“小姑娘,你是小墨的姐姐吧?” “我才不是墨哥的姐姐,我是……”这女孩话没说完,两腮上的红却更艳,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没好意思说般,看了院中的两人一眼,岔开话题大声道:“谁是小姑娘?啊?你们这小屁孩得叫我大姐,知不知道,得叫我大姐?” 沈梦与刘月半对视了一眼,这姑娘怕不是脑子有病?这口头上的便宜有啥好占的? 刘月半环视了四周一圈,没看到小墨,于是问道:“小姑娘……” 小姑娘站在门口叉着腰道:“叫大姐。” 刘月半扯了扯嘴角决定不跟她纠结这个称呼,他换了个话题,问:“……小墨呢?” “叫大姐。”那小姑娘却不依不饶。 刘月半没办法,只能苦着脸问:“大姐,小墨呢?” “小墨?没大没小的,小胖子,你要叫墨哥。”小姑娘倚在门边,表情很认真的说道。 刘月半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圆滚滚的脸上两坨肥肉轻轻抖了抖,表情跟便秘一样抽搐了两下。 “噗……”看到刘月半吃瘪,沈梦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刘月半瞥了一眼沈梦,随后哭笑不得,带着满脸的无奈,这姑娘脑子有问题没错了。 随后想了想,算了,他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这么多干嘛?看样子小墨是没在家,既然没在的话,他们就没必要留下来了,单独跟个小姑娘在一起也不合适。 随后刘月半跟沈梦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转身朝篱笆外走去。 “喂喂喂,俩小子,你们不等我墨哥了?如果有重要的事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再转告我家墨哥。”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对这两个人的突然到来,和突然离去略带疑惑。 “小姑……”看着小姑娘又皱着眉头准备纠正他,刘月半又赶紧转了口风道:“咳咳……,大姐,没什么事儿,我们就过来看看,墨哥没在家,我们就过两天再来。” 说完与沈梦向外走。 沈梦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依旧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的人,想了想,转身又朝她道:“大姐,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让墨哥不要乱跑,你们俩都要注意安全,到了晚间门窗要锁好。” 虽然杀童的凶手是每月初三才下手,但这里就住两个小孩,还是提醒他们一下的好,谁知道那凶手是不是丧心病狂。 可那小姑娘对他们的提醒似乎很疑惑,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安全?为什么要注意安全?最近这个镇子上不太平吗?” “你不知道?墨哥没跟你说吗?”沈梦顿住了脚步,陈墨居然没跟他姐说这件事。 “墨哥没跟我说,我身体不大好,随时都躺在床上,每个月才清醒几天。”小姑娘解释道,随后又问:“所以镇子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镇子上面出了凶杀案,凶手专杀小孩。” “你能跟我说仔细点吗?”小女孩瞪着眼睛好奇的问。 “东河镇半年前开始,每月初三便会被人杀掉一个孩童,精血吸干而亡,到昨日为止,已经有六个孩子遭了毒手。” 小姑娘听完后,开始喃喃自语:“半年前?初三?六个孩子?”慢慢的大眼睛里出现了恐惧,脸色开始变得惨白,失了血色,唯有两腮间的红更艳了。 沈梦和刘月半也没太当回事,只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嘱咐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后便转身走了,可是那姑娘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连他们什么时候走了也没发现。 良久后,这姑娘才缓缓的抬起头,身子微微的颤抖着,眼中满是泪水,脸上带着失措和犹豫不决。 第28章 沈梦和刘月半两人并着肩走在小巷子里,到了转角处,刘月半突然捂着肚子,表情尴尬道:“我忍不住了。” “胖哥,你怎么了?”沈梦见他一副急样,不由问。 “人有三急,哎哟!我肚子胀死了,本来想着去墨哥家解决,结果他不在家,就一个小姑娘在,我都没好意思问她家茅坑在哪?” 刘月半边说边往巷子的拐角走去,还不忘回头对沈梦道:“阿梦,你在这等等我啊!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尿一下,忍不住了。” 沈梦挥挥手,道:“去吧!快去快回啊!” 刘月半一路狂奔,急匆匆的找到一块荒地,四处扫了一眼,没有看到人影,才放心解开裤头。 畅畅快快的一泻千里之后,才拉起裤子,转身往回走去。 不远处却行来一个矮小的身影,刘月半细细的瞧了一眼,大喊道:“墨哥。” 行来的人正是陈墨,他眼中划过一丝慌张,低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问道:“你叫我什么?” 刘月半没发现他的异常,回道:“墨哥,你去哪了?” 看着快速走到自己身边的陈墨,刘月半也没在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继续道:“刚刚去过你家,看到……” 刘月半的话没说完,突然胸口一疼,他不敢置信的低下头,一把翻腾着魔气的黑色锥子把自己刺了个透心凉,锥子的另外一端正握在陈墨的手中。 那锥子似乎有魔力一般,正在把他的力气往外吸,同时被吸走的还有他的血液和生机,那把黑色的锥子转瞬间便像烧红的烙铁般通体血红。 吸饱了血液后的锥子被陈墨一把扯出后,竟然缓缓消失在他手中,唯留下掌心中的黑色印记。 所有的事情转瞬即逝,刘月半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说些什么,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陈墨嘴角扯出冷笑,声音森冷道:“怎么?想叫吗?没关系,我帮你叫。” 说完后,陈墨仰头,一声凄厉的尖叫,从他口中传了出来。 尖叫声落,而刘月半瞪大着的眼睛不再有神彩,圆滚滚的身体“轰”的一声倒地,地上的灰尘扬起又慢慢的落下,预示着又一个生命终结。 * * * 沈梦坐在巷子中,满脸的不耐烦,刘月半这家伙怕是掉进了尿坑,去了已经好半晌了。 他缓缓弯下腰,用手撑着头,想起刚才的事来,他总觉得小墨的姐姐有哪里不对劲。 一个十二、三的小女孩,为什么在他们这群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前自称大姐?还多次的强调,是开玩笑想占他们的口头便宜?可她当时那认真的表情,也不像玩笑啊! 为什么? 难道陈墨的姐姐真的是脑子有问题吗? 脑子有问题的人眼睛呆滞,面部表情僵硬,就算不明显,多少还是能看出与正常人有异的地方。 可那姑娘她的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狡黠灵动,完全不像啊! 想到这里沈梦揉揉额头,想不通就算了,这件事情反正与案件无关。 他抬头看了一下天,巳时己至,太阳暖暖和和的照在他身上,昨晚一夜没睡,现在舒服的窝在墙边烤太阳,眼睛竟然有点涩,他把头靠在膝盖上昏昏欲睡。 突然,一股翻腾却转瞬即逝的魔气和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沈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突然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 那地方……是刘月半去尿尿的地方。 沈梦不顾一切拔起脚就往那边冲去。 入眼的是刘月半苍白的脸,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被人丢弃的木偶娃娃,胸口是一个被刺穿的圆锥形血洞。 陈墨坐在他旁边的地上,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满脸恐惧。 沈梦走了过去,他缓缓蹲下,伸手抱起刘月半还温热的身体,在他的鼻下试了试,又不甘心的号上了他的脉搏,感觉到手中平静的像一潭死水的脉搏,沈梦才开始慌了,手足无措的像个孩子,抱着刘月半渐凉的身体,瘫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闻讯而来的还有青云派的其他弟子,感应到那股魔气后,大家都迅速围了过来,看着沈梦怀中没有生机的刘月半,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寒蝉脸色苍白,忍着悲伤,把周围的形势查看了一圈,问:“阿梦,这是怎么回事?” 沈梦仿若未闻,他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刘月半,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我,我知道。”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寒蝉转身朝声音看去,是一个八、九岁的男童。 “你知道什么?” “我都知道,我都看见了,那人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看不见他的脸貌,他本来想杀的是我,是胖哥哥救了我。”那男童坐在地上,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脸上带着害怕,语气颤抖着说道:“你们跟我来,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说完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朝普罗山方向行去,脚步竟然出奇的迅捷,谁也没看到转身后的这个孩子嘴角泛起的冷笑。 寒蝉没有起疑,他们到的时候,这孩子就在,他以为这孩子真的就是目击证人,重要的是,这只是个孩子,有什么值得可疑的。 他看了一眼失了魂的沈梦,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召集了青云门下其余的二十五个弟子,跟上了前方的那孩子。 沈梦抱着刘月半的尸体坐在地上,浑浑噩噩,恍惚中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或许梦醒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明白,刚刚还拍着他的肩膀嘻嘻哈哈的人,怎么转眼间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人的生命就这么脆弱吗?脆弱到来不及多看一眼,脆弱到来不及说声道别。 抱着刘月半的手满是滑腻,他抬起来看了一眼,满手的鲜红,刺得他眼睛生疼。 一滴滚烫的液体“啪嗒”掉在刘月半冰冷的脸上,接着越滴越多,沈梦控制不住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攥紧了一般疼的厉害。 沈梦心中有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是小白,另一个就是刘月半。 小白戴着面具,自己看不到他的样子,猜不透他的想法,小白就像水中的月亮,就像笼罩在迷雾中的星辰,自己仿佛永远也不能触碰到真实的他,对小白的感觉,纯粹停留在他曾经帮助过自己,自己永远也不能与他比肩,这种感情更多的是感恩。 而刘月半不一样,他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兄弟,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人,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同床共枕。 镇子上面的生活水平并不好,就算有银子,客栈里也没有足够的肉食供应。每到用膳时,刘月半总会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碗中扒几块瘦肉给沈梦,并笑着道自己够胖了,而阿梦营养不良,要多吃点肉。 刘月半脾气很好,偶尔有人带着恶意的嘲笑说他胖,他也总弯着眉,笑说自己是心宽体胖,能吃是福。 他会开玩笑说:“阿梦,你长的真好看,我要是女的,将来一定要想尽办法嫁给你,非你不嫁那种。” 看到沈梦轻笑,他会说:“阿梦笑什么?你别嫌弃胖女孩,我阿娘说了,胖胖的女孩才可爱,而且旺夫,懂不懂,旺夫!” 他会略带羡慕的说:“阿梦,你的修练速度真快,将来必定能登上极道巅峰,我得提前抱好大腿,先说好,狗富贵,勿忘猫啊!” 他会拍着他的肩说:“阿梦啊,我把我的肉削下来十斤,送给你好不好?帮你贴贴膘。” “阿梦啊!” “阿梦啊……” 恍惚中,刘月半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可怀中越发冰冷僵硬的身体告诉沈梦,那个永远带着笑意叫他阿梦的人,那个小心翼翼找瘦肉给他吃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 明天过后,大概可以看到师尊了 哎呦喂!可想死我了 第29章 良久,沈梦伸手将刘月半睁大的眼睛轻轻覆上,他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抹眼泪,人死不能复生,胖哥走了,就要让他走得毫无遗憾。 自己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哭,而是找到那个杀人凶手,帮胖哥复仇,也为那六个孩子复仇。 悲伤过后,沈梦冷静的可怕,头脑也清醒的可怕。 他开始想事发后的经过,听到尖叫声后,自己立马就赶了过来,前后不过一刻钟时间,这里是一块荒地,视野开阔,就算凶手会御剑,就算他长了翅膀,也不可能立马消失不见。 还有陈墨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吧,就算是凑巧,可是他刚刚好像恍惚中听到陈墨说是胖哥救了他,帮他挡了凶手的攻击。 这个可能性大吗? 不大。 沈梦在心里摇了摇头,他与刘月半相处了这么久,可不觉得刘月半是个能舍己为人的人。 他是嘻嘻哈哈,是大大咧咧,但他不傻,他眯着小眼睛算盘打得噼啪响,人也精明得很,他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么都珍贵。 甚至曾经跟沈梦说过,人活着最重要,死道友不死贫道,好死不如赖活。让他去帮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人挡刀子,绝对不可能。 陈墨他撒谎了。 为什么要撒谎? 一堆的谜团,仿佛真相就躲在迷雾后面,只要拨开那团迷雾,就能知道所有的一切。 沈梦心中有一个猜测,隐隐约约他似乎窥到了真相。 第一点,莫家庄杀童案,事发当天院子严丝合缝,似乎凶手插上翅膀飞走了般,可他们漏了那个狗洞。 狗洞很小,一个成年人绝对爬不过,可是,如果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呢? 第二点,那孩子的母亲曾说过,那天下雨,她曾站在后厨,看见窗外自己儿子举着的伞顶,尖叫传来,伞倒下,她却没看到杀人凶手,如果那凶手也是个与那孩子一样高的小孩呢? 第三点,后来青云派众弟子回了客栈,三更时分,门外传来声响,自己立马拉开门看,门外却空无一人。 长街外没有藏身处,可他们漏了插旗子的那个石墩子,石墩子后藏不下一个成年人,可如果是个八、九岁身材异常瘦小的孩子呢? 第四,为什么凶手只杀幼童,要取精血的话,成年人的不是更纯?可如果凶手是一个没有足够力气能杀死成年人的孩子呢? 沈梦一层一层拨开迷雾,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这个孩子如果……如果是陈墨呢? 有没有这个可能? 有。 因为他是个孩子,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他,刘月半肯定也没有多心,陈墨有心算无心,就算刘月半是个已经筑基的修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能被陈默一击得手。 可一个孩子为什么有那么狠的心,有那么恨世的心态,有那么缜密的心思? 沈梦的脑中闪过一些画面。 孩子? 不,或许,陈墨根本就不是孩子。 他心思缜密,声音嘶哑,根本就没有孩子该有的奶音,头发粗硬,眼神也没有孩子的童真。 最重要的一点,是陈墨姐姐说过的话。 不,不对。 或许那姑娘跟陈墨根本就不是姐弟,因为老乞丐的话,他们先入为主以为他们是姐弟,但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姑娘说的都是实话,她确实是大姐,她不是脑子有问题,而是沈梦跟刘月半大意了。 当初,他们都被表面蒙蔽了双眼,那小姑娘头发盘起,明明做妇人打扮,她说起陈墨的时候,脸上的羞红,眼里满满的爱意,还有那一口一个的墨哥。 最重要的一点,再穷的人家的孩子到了十二三岁之后也要分床睡的,可陈墨他们姐弟俩居然还睡一张床。 一件两件或许还是巧合,但这么多的事情综合到一起,真相就是,他们根本就不是姐弟。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他们是夫妻,他们是一对患有侏儒症的夫妻。 事情到此似乎真相大白,可沈梦却慌了。 陈墨把青云派的二十六个弟子引去了普罗山,不管他的身份是普通人还是魔修,就凭他那缜密狠毒的心思,既然敢杀刘月半,敢单枪匹马的把青云派的人引去普罗山,那他一定是有后手,或者说他在普罗山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想到这里沈梦后脊背全是冷汗,他轻轻把刘月半放在地上,脱掉外衣盖在刘月半的脸上,眼神坚定道:“胖哥,你安息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小白给他的赤风鹰从他进镇子后就不见了,沈梦只能运足功力到双腿,一边往普罗山方向跑去,一边从怀中摸出传讯符,给寒蝉传讯道:“寒师兄,寒师兄……” 可传讯符却没有丝毫反应,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传讯符不是什么高级法宝,间隔距离太远,或者被结界阻隔,还有陷进各种阵法中,传讯符都不能传递消息。 普罗山与这里也不过十几公里,那肯定不是间隔距离太远,那就是后者,寒蝉他们遇到危险了。 沈梦没有办法,只能卯足了劲往山上跑去,他已经失去一个好兄弟了,不能再失去这些朋友。 * * * 陈墨引着青云派二十六个弟子往普罗山山顶走去。 可能是因为昨天下过雨,山顶笼罩在一片阴冷浓厚的白雾中,目视距离不超过一丈远,山底的太阳似乎被某种东西阻隔了一样,照不进这山顶来。 大风吹过,雾散复又卷起,像一只只从地狱中爬上的无形鬼手,在招呼众人与它一同前往深渊,不知为何众人的后背竟然爬上了一层冷汗。 山上怪石林立,到处都有拦路石、深坑、绊脚藤蔓,可陈墨却轻松的避过这些阻碍,如履平地,带着众人有目的的朝某个方向行去。 众人跟着他走,直到走到一片相对较平坦的山间时,陈墨才停下,他背对着众人,语气带着某种听不出来的含意道:“大哥哥们,到了。” 寒蝉环顾了四周,山间依旧白雾弥漫,除了阴冷得厉害之外,并没有看到特殊的东西,也没有看到别的人,他警惕的拿起手中的仙剑,冷声道:“你说的凶手呢?” 陈墨缓缓的转过身,嘴角勾出一抹骇人的笑意,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冻人的寒意,一字一句道:“在啊!” 第30章 寒蝉紧紧盯着陈墨,不知为何,刚刚那个弱小的孩童似乎换了一个人般,不管语气还是眼神,怪异得像个孩子的躯壳里突然住进了一个大人,他不由握紧手中的剑柄,问:“凶手在哪?” 陈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轻笑,道:“在你面前呀!” 他说完后,不等众人反应,迅速退后一步,他摊开掌心,掌心中那锥形黑色印记,突然渗出一滴精纯殷红的精血,那精血缓缓滴在他身旁突出的怪石上。 眨眼睛功夫,山顶如翻天覆地般出现了变化,那些怪石开始嗡鸣,发出淡淡的红色微光,地面开始颤抖,众人感觉呼吸困难,肩上如有千斤重,被压得直不起身来,空气逐渐扭曲起来,浓雾散去,露出山间的真面目,满地的猩红,土地似手被鲜血染成暗色。 山间外白雾隐隐,风吹树动,而他们在这个地方却仿佛另成一界,没有鸟叫虫鸣,一片死寂,安静的能听到众人的抽气声。 那孩子轻笑着站在不远处,表情狰狞,眼睛幽黑的看不见倒影。 寒蝉抬头看着笼住他们气罩和若隐若现的红色的古篆,喃喃道:“我们中计了。” 柳娟娟晃了晃身子,想抬抬手,却发现手上重若千斤,她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寒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我,我动不了了。” 寒蝉侧头看了一眼柳娟娟,轻声道:“别怕。” 他说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身上重得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一丝鲜血缓缓从嘴角溢出,他盯着陈墨道:“‘神落凡尘’?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种失传已久阵法?” 陈墨缓步朝他们行来,冷冷笑着道:“好眼力,‘神落凡尘’遗世这么久,你居然能一眼认出它,不愧是青云派的弟子。” 柳娟娟看着缓缓走向他们的孩子,不由惊恐道:“寒师兄,他为什么可以轻松走动?” 寒蝉艰难的抬手擦去她额间渗出的冷汗,然后开口解释道:“‘神落凡尘’是一个消失很久的上古大阵,以精血为开启代价,阵法越厉害,消耗的精血越多。” 口中又有血气上涌,看着柳娟娟担心又害怕的样子,寒蝉默默把口中的血咽了回去,继续道:“可它消失在修真界很久了,不是这阵法太厉害,而是因为它太鸡肋,凡陷入阵中之人,都会应自身修为而产生负重压力,修为越高之人,受的负重力越重,反之则越轻,相传,如果给阵眼注入的精血够多,神人落入阵法中,会直接七窍流血爆体而亡,这也是它的名字‘神落凡尘’的由来。” “可是,没有修为的凡人,却可以入阵中轻松行动如无物。” 寒蝉边说,边看着快走至身前的陈墨,用劲全身力气,抬起重如山的脚,不着痕迹的把柳娟娟挡在身后。 他背对着柳娟娟,嘴角的鲜血压抑不往,喷涌而出,把他雪白弟子服染的血迹斑斑。 寒蝉用力抬起手,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继续道:“可世间有几个凡人敢与修士作对,而修士与修士之间的战斗,用此阵法,简直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所以这个阵法已经消失很久了,我也是无意间听师尊说起才知道的,没想到,此次下山不但能见识到,还能亲身体验一次。” 陈墨可不管寒蝉在说什么,他扫视了在场中的青云派弟子一眼,慢步行至寒蝉身边站定,手掌心朝上摊开,一把翻腾着魔气的黑色锥子蓦地出现在他的手心。 寒蝉瞪大眼睛,看着他手中那把散发着血腥气的锥子,瞳孔微缩,轻颤着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墨咧嘴,伸手在那把黑色的锥子上面轻轻的抚了抚,道:“如你所见,普通人。” 寒蝉盯着那把让他灵魂颤栗的锥子,问:“普通人?那你为何会有噬血锥这种魔器?还能布下消失的阵法神落凡尘?” “机缘巧合。”陈墨拿着锥子在寒蝉的胸口处比划了半晌,而后开口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 “有,”寒蝉看着眼前才到他胸口处的孩子,眼中除了恐惧,更多的是疑惑,“你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墨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开口,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锥子。 “等等……” 阵外却传来了急促的声音,一个如青松般笔挺的身影快速行来,白雾散开后,露出一张俊俏非凡的脸。 沈梦站在阵外面,眼中满是愤恨,表情却平静无比,他盯着陈墨,语气凝重道:“墨哥,你这样做,大姐知道吗?她知道吗?” 陈墨没动,他挺着背脊僵硬的站着,可他拿锥子的手,却在轻轻颤抖。 寒蝉看着准备步入阵中的沈梦,大吼道:“阿梦,别进来。” 沈梦仿佛没听到般,没有丝毫迟疑步入了阵中,瞬间强大的负重压力狠狠压向他,沈梦晃了晃,笔挺的脊背微微弯下,却依旧抬脚缓缓走了过来。 看着入了阵的沈梦,寒蝉轻叹了一口气,认命的低下了头。 或许,他们这一批二十八个人,是青云派出山历练中,有史以来全军覆没的弟子,有史以来被一个凡人耍得团团转的弟子,有史以来最没用、最废物的弟子。 而自己,作为这批弟子中年纪最大,修为最高的师兄,寒蝉这个名字将会被刻在青云派校场的训青石上,作为反面教材,流传千载,遗臭万年。 他艰难的转头,看向不远处强撑着的一群师弟们,他们脸上除了害怕,更多的是义无反顾,寒蝉心中一松,其实,死亡也没那么可怕。 身后忍不住轻泣的柳娟娟,突然软软的叫了他一声“师兄”,寒蝉缓缓抬起手,擦去她脸颊上晶莹的泪珠,轻声安慰道:“师妹,别怕!我在。”我们都在。 除了先走一步的刘月半,他们一起出山的二十七个弟子都在,一个不落。 只是,阿梦原本可以不用入阵送死的。 寒蝉看着已行至身侧的沈梦,叹了一口气道:“阿梦,你何必……” 沈梦打断了他的话,坚定道:“寒师兄,你别说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有的事情他必须去做,比如报胖哥的仇。 有的事情他也必须去面对,身为青云派的弟子,如果他现在丢下同门师兄弟,独自一人逃跑,那将来,他会一辈愧疚,一辈子良心不安。 胆子如鼠,抛下同门,不仁不义这几个标签,将像一个黑色的烙印扣在脑门上,伴随他一辈子。 下山历练,不止练修为,还要练人心。 第31章 陈墨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一眼,冷笑道:“到齐了?” “哈哈哈……”他突然笑的癫狂,冰冷的语气中带着欣喜:“杀了你们之后,这么多精纯的血液,大概能完全治好小柔的病了,治好后,我们夫妻俩再浪迹天涯,开始新的生活。” 他边说边举起了手中黑色锥子,狠狠扎向寒蝉的胸口。 “不要啊!”身后传来柳娟娟嘶心裂肺的哭喊。 沈梦被汗水淋湿了衣服,也模糊了眼睛,他站在原地,背脊微驼,膝盖曲下,他看着陈墨的动作,根本无力阻止,好恨啊!自己为什么不够强大,为什么不能早点看透陈墨,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朋友一个个离开,然后再轮到自己? 好恨啊!恨弱小的自己,恨自己不够强大。 寒蝉挣扎着想伸手阻挡,可大阵中的负重压力让他的手仿佛有千斤重般,他抬手的举动就像一个慢动作,根本就来不及阻挡陈墨那把已至胸口的噬血魔锥,只能不甘心的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就在那瞬间,一个娇小的身影迅速奔向阵中,伸手狠狠的推开寒蝉。 “噗……” 一声利器捅入血肉中的声音响起。 倒在地上的寒蝉摸了把沾在脸上滚烫的血液,睁开眼睛,一个十二三岁做妇人打扮的女童拦在他身前,右边胸口正插着那把噬血魔锥。 “小柔……”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传来,陈墨看着被自己狠狠扎透右胸的人,眼中充血,满是不敢置信。 事情发生在眨眼间,陈墨根本来不及收手,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小柔会来? “小柔,”陈墨松开手,魔锥叮的一声掉在地上,他一把接住委地的小柔,看着她血流不止的胸口,无措的伸手想去堵,可血液透过他的指缝,依旧快速的涌了出来。 他瞪着眼睛,声音颤抖哽咽:“小柔,你为什么要来?为什要来,呜呜呜……,我会治好你,我们还要去看花海,去看雪山,去看草原,我们约定好的,等你病好后,我们……” “墨哥。”小柔躺在陈墨的怀中,胸口的疼痛让她姣好的面容都扭曲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抓着陈墨衣角的手指节苍白,她咽下口中狂涌而出的血,忍着痛楚道:“我想跟着去看花海,去看雪山的人,是曾经很单纯的墨哥,花海的美好,只有曾经同样美好的墨哥才能看,不是你,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小柔。”陈墨伸出颤抖的手帮她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 小柔忍着痛,艰难的挥开他的手,声音虚弱,充满痛苦道:“别叫我,你不是墨哥,我的墨哥,他是个温柔体贴又善良的人,他下不了狠手,更不会杀那么多孩子。” 她虚弱的声音夹杂着嘶心裂肺,几乎是用吼着道:“你满手鲜血,杀人无数,你不是他,你不是他,呜呜呜,你不是他……” 陈墨慌了,他喃喃道:“我是为了救你,小柔,我是为了救你。” “你别怕,魔魂说了,把他们全杀了,收取足够的精血后,我就能救你,小柔别怕。”陈墨抱起小柔,让她斜靠在阵中的怪石上,捡起地上的噬血魔锥,眼中满是疯狂。 “陈墨,你够了,停手吧!不要再杀人了,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小柔靠在怪石上,眼中满是绝望。 她与陈墨相遇在少年时,当两个侏儒症人相遇时,都以为是遇见了彼此的天使,那时的陈墨很寡言,可见到小柔后,总有说不完的话,他很善良,他会帮受伤的兔子治伤,会喂养街上的流浪猫。 可自从她生了一场怪病,医药无用后,一切就变了,那个曾经善良的人,开始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阴郁,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半年前,他们搬了地方,不知从何时起,每月初三,陈墨会做丹药给小柔服用,那曾经被判了死刑的病情,在服用了那种满是腥味的丹药后,竟然慢慢好转起来。 陈墨不解释,小柔也不多问,直至今早,细品了院中那两个少年的话,所有巧合不再是巧合,她才知道,她的墨哥,再也不是曾经的墨哥了,他成了一个恶魔,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看着脸上渐渐失了血色的小柔,陈墨喃喃道:“杀了他们,救你,杀了他们,救你……” 他拿着锥子,摇摇晃晃的又朝寒蝉行去。 “墨哥,”身后传来小柔软软的声音,她突然换了态度,抛开了刚刚的愤恨,表情温柔,脸颊上病态的徘红,艳的可怕,她语气充满乞求道:“墨哥,我好冷,你再抱抱我可好?” 陈墨看了一眼无法动弹的众人,又看着躺在血泊中满脸渴求的妻子,顿了顿后,转身朝小柔走去。 陈墨蹲下,把噬血魔锥放在脚边,伸手把小柔搂进了怀中。 小柔靠在陈墨的怀中,缓缓闭上了眼睛,良久,又慢慢睁开,那双刚刚还满是痛苦的眼睛,换上了不舍和绝决。 伸出一只手,搂上陈墨的腰道:“墨哥,我们来世还做夫妻好不好?” 陈墨不知其意,却还是点点头,回道:“好。” 他把怀中的人紧了紧,把下巴靠在小柔的头顶,鼻中满溢着熟悉的发香,语气无比的依恋,:“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我会早早的找到你,给你做最好吃的……” “噗” 陈墨的话没说完,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低下来,那把噬血魔锥插在了他的心脏上,锥子的另一端握在小柔的手中。 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摸上陈墨的脸,语气悲伤道:“墨哥,你别怪小柔,我不想让你手上再沾上鲜血,这辈子太苦,我活够了,你别再杀人了,就当为我们下辈子积德,好不好?” 陈墨的眼中没有责怪,反而如释重负一般,强忍着痛,轻笑道:“好。” “愿我们下辈子做个正常人,健康的正常人,不用受人白眼,不用受人欺辱。”小柔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墨哥,我先走一步,小柔在奈何桥等你。” 她靠在陈墨身上,瞳孔扩散,手软软的垂了下来。 陈墨抱着小柔,低头看了眼胸口的锥子,一咬牙,用力的紧了紧怀抱。 “噗” 锥子在挤压下,彻底从胸口处插了进去,只留下一柄暗色的锥把在外面。 鲜血止不住的从胸口和唇边喷涌而出,陈墨抽搐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眼神渐渐空洞,仿佛透过虚空,看见一座架在满是彼岸花从间的古桥,那个熟悉娇小的身影正在桥头等他。 “小柔,别走太快,等等我,我来了。” 夫妻两人做伴,黄泉路上总不会太孤单。 不能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与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生能同衾,死能同穴,原来也是爱情最美的样子。 第32章 直到危险解除,众人立马“轰”的一声,纷纷趴在地上。 倒地的瞬间,寒蝉立马伸手护住了柳娟娟的身子。 柳娟娟半俯在他胸口处,莫名就红了脸,结巴道:“寒,寒师兄,你没事吧!” 感觉到身上的温香暖玉,一抹红也悄悄爬上了寒蝉的耳根,声音低沉道:“无事。” 柳娟娟静静趴着,半晌才缓缓抬起头,她盯着寒蝉俊俏的脸,眼中划过羞涩,软软道:“谢谢你,寒师兄。” 听完她话后的寒蝉,身子略微僵硬,耳根那抹红已爬至耳尖。 这边气氛怪异,旁边的少年们却没察觉到,他们趴在地上,居然叽叽喳喳聊起了天。 “日,老子骨头都要断了。”张杆姿势怪异的侧躺在地上,耸了耸僵硬的肩,抱怨道。 大个子阿豪嘲道:“别抱怨了,留条小命就不错了。” “是呀。”众人纷纷点头。 “话说我们真没用,被个凡人耍得团团转,差点死翘翘。” “还是死在这荒山野岒,讲不定尸体都要被野兽给啃了。” “啧啧啧……,尸骨无存,想想就扎心。” 众弟子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一边聊着天,一边缓慢的变换个动作。 “这次的事让我们长了教训,我们掉以轻心,被人的外表蒙住了眼睛,这才着了道。” “谁知道这个看上去弱小的孩子,竟然是个心思缜密的成年人,还办猪吃老虎。” “这次的教训,告诉我们要胆大心细,勿以貌取人,勿轻信于人。” “咦?这句话我好想在哪听过。” “我也听过。” “我想起来了,阿梦的师尊曾经说过这句话。” 沈梦一愣,是呀!当初刚下山时,师尊就在中途那个小镇嘱咐过他,是他自己没放在心上的,想到这,他心中满是愧疚。 张竿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换了个姿势继续道:“不过,也不能全怪我们大意,谁知道一个凡人懂这么多东西呀!对了,寒师兄,那个什么鬼锥子到底是个多厉害的魔器,我第一次看见能完全溶入□□,而不散发魔气的魔器。” 寒蝉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噬血魔锥曾经在十大魔器榜上排名第三,它曾是上界魔王的武器,连大乘期的修士被它伤到都会被吸光精血而亡,八百年前的一次魔族入侵人界,它还出现过,但那之后就消失了。” “八百年前?啧啧啧,这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这种魔器都能让他捡到。” “你还别说,幸好是个凡人捡到,这小子还不太会用,要是个居心不良又修为高超的修士捡到,修真界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是呀。” 张竿艰难的翻了个身,往前挪了挪,把头靠在前面一个弟子的腿上,嘟囔道:“哎呀!地上好硬,咯的脑袋疼,寒师兄,这阵法什么时候失效?” 寒蝉抬头看了看天色,想了想道:“再等等。” 时间一点一滴过,直至酉时,阵法才开始失效。 身上的重力一消失,二十七个弟子立马就地坐了起来,纷纷伸手捶腰敲腿,眼中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沈梦也甩了甩手脚,转身看向不远处血泊中相偎相依的两具尸体,眼中有恨,更多的是说不清的感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样,可恨之人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人。 陈墨就是这样一个可怜又可恨的人,从小的不正常,让他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别人的嘲讽,讥笑,欺辱伴随他整个少年时期,让他的性格渐渐偏激,固执。 但是,曾经的他,或许真如小柔说的那样也善良过。 只是事事多变,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趋狗。 他从不会因为谁可怜,而放过谁。 其实换位思考,又觉得他做的没错,他的后半个人生围绕的就是小柔,小柔是他的娘子,也是他的天,他只是爱的太深,害怕失去…… 沈梦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向血泊中的尸体行去。 寒蝉叫住了他,问:“阿梦,你想干嘛?” 沈梦头也没回,语气中有淡淡的悲伤:“我想把他们埋了。” 张竿准备开口阻止,陈墨这种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就应该让野兽把他的尸体啃了,他站起来抬脚朝沈梦走去,却被寒蝉一把拉住了。 寒蝉对张竿摇了摇头,轻声道:“让他去吧。” 张竿气不过,可侧头看到陈墨怀中那个娇小的身影,一肚子气瞬间消了,唉!看在这女子的分上,算了算了。 沈梦不知道师兄们怎么想的,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陈墨夫妇俩分开。 看着满脸血污双眼紧闭的小柔,他突然想起晨间的第一次相遇,娇小的她站在破旧的房下,嘴角染笑,一双睁得大大的杏眼,笑得眉稍弯弯,穿着破旧却干净的衣裙,发间插着一朵红色的月季,好看的像一个不小心坠入凡世的女仙。 小柔她很爱美吧! 沈梦用怀中掏出帕子,伸手小心翼翼把小柔脸上的血污擦干净。 整理了夫妇二人的遗容后,就在附近找了一块松点的土壤,跟师兄借了把仙剑挖起了坑。 他把陈墨夫妻俩并排着放入土坑中,准备撒土,想了想,又伸手把插入陈墨胸口中的噬血魔锥给拔了出来扔在地上后,才给土坑中覆上了土。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一缕黑色的魔气仿佛一条游走的小黑蛇,有意识般顺着地面,缓缓爬上他的腿。 刻好墓碑后,沈梦才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捡起地上的噬血魔锥,朝众人行去。 “阿梦,好了?”寒蝉问。 沈梦点点头,把手中的魔锥递给了寒蝉,问:“这个要带回派中吗?” 寒蝉接过,小心翼翼把它放入乾坤袋中道:“带回去给师尊处理。” 一切处理妥当,众人才朝山下行去。 在他们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一只巨大的赤风鹰,盘旋在他们的头顶的高空,那双锐利的鹰眼,把众人的一举一动全部都看在眼里,包括悄悄爬进沈梦身上那缕有生命的魔气。 众人下了山,回了镇上,找了口棺材,把刘月半的尸首小心的装了进去。 一切办妥,才准备回青云派,另沈梦意外的是,消失了很久的赤风鹰竟然突然出现了,避免了他没仙剑要与师兄同御的尴尬。 他轻松的飞上鹰背,坐稳后,大鹰一声鹰啼,大翅一挥,瞬间便把御剑的同门甩在身后。 至此,东河镇凶童案水落石出,青云派新弟子首次历练也划上了句号。 沈梦这边的历练有死有伤,差点都性命不保。 而白亦真却完全相反,他与二师兄陈留浩去天魔山加持结界,一路顺利,返回途中还有艳遇,差点抱美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沈梦:咦?渣作者,这剧情似乎不太对。 作者:哪不对呀? 沈梦:我记得柳师姐不是我的cp吗?咋跑寒师兄那去了? 作者:…… 沈梦:呔,吃我一锥。 第33章 白亦真与陈留浩去了天魔山,加持结果,过程顺顺利利。 不过在返回途中却出了状况。 掌门师兄吩咐的事情完成后,陈留浩便准备御剑回青云派,可白亦真却不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入凡世间游玩一下,那得多没意思。 陈留浩拗过不过他,只能同意了。 天魔山旁依附着另一座大山,那座山的山脚下不远就有一个大镇子。 山间风景甚好,于是两人便舍弃了御剑,准备徒步下山,沿着狭小的山道,一边走一边赏花。 此时大约是人间六月份,不知名的红色野花开得漫山遍野,一副凤凰涅槃的架势。 白亦真奈不住寂寞,总会唧唧歪歪找两句话与陈留浩说。 陈留浩虽冷着脸,但不管白亦真说什么,他总会多多少少回两句,再不济也会回一句“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慢慢行至半山腰时,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红色华纱的少女,那少女肤如凝脂,明眸酷齿,一袭俗气的大红色纱裙,竟也被她穿出了风华绝代感。 只是她虽漂亮,身量却高,比一般的女子都要高出大半个头,白亦真怀疑,他与这女子俩人并肩站在一起,自己可能都要比她矮一点。 那少女上山的脚步一顿,似乎没预料到这荒山野岭间能碰到生人,微微一愣,既而俏丽的脸上出现惶恐之色,仓促间就转身向后逃去。 白亦真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陈留浩却已经抽出仙剑朝那少女刺去。 见已逃之不及,那少女也拔出随身的兵器,与陈留浩斗做一团。 白亦真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浩哥绝对不会随手伤害凡人,那就是说这女子绝对有问题。 浩哥的修为高超,自是不用担心,这女子绝对斗不过他,于是白亦真干脆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乖乖的坐下,当起了一个称职的吃瓜群众,心里还在想,下次不管去哪儿,一定要记得带瓜子。 陈留浩下手干脆,不存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那少女撑不过片刻便已重伤倒地,一身红色的纱裙被鲜血显得更加的鲜艳。 陈留浩也不迟疑,挥起仙剑就朝那少女的头削去,下一刻就能见到血溅当场,头颅滚地的场面。 白亦真看得微有不忍,却也没有阻止,先不说浩哥要杀这少女,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再有一个就是,修真界里面杀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应该要习惯的,这一次就当预习了。 他是这么想,可是偏偏就有东西不如他的意。 脑海中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 【系统任务,请宿主救下小铃铛,奖励3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完成32.5%。】 白亦真还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小铃铛是谁?”好像曾经在哪听过的名字。 系统还没回答,却被脑海中另外一道声音打断,那声音冷漠却急促:“蠢啊,就是那女子,快点动手,来不及了。” 白亦真来不及多想,就地一滚朝那女子扑去,嘴里还大喊道:“二师兄,手下留人。” 心里却恨的要死,差点一口老血直接喷洒出来,该死的系统你要救,就早说嘛! 这种最后关头,陈留浩要是刹不住手,自己也要跟着死翘翘好吗! 不过总的来说白亦真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在浩哥的剑锋离他的额头一指宽的时候,堪堪停住了,但剑气却依旧伤到了他的额头,一条细小的血迹从眉心直至额间,仿佛在他的额间又开了一双眯着的红眼。 陈留浩也因为突然的刹手,导致气息不稳,一丝鲜血溢出了唇角。 他看向白亦真的眼中有疑惑,有担心,但更多的是生气。 平时说话少且冷静的他,突然拔高了声调,带着怒意问道:“怎么回事?” 陈留浩一阵后怕,差一点点,刚刚差一点点,要是自己停不住手,自己的剑锋是不是就要劈向他的头顶。 想到白亦真被自己伤到血花四溅的那个场面,背脊都被冷汗浸湿了,握住仙剑的那只手,忍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 白亦真也是呕得要死,直到脑中想起机械的声音【系统提示,宿主任务完成,奖励3个返程点,剧情完成32.5%,距返回程度相差67.5%,请宿主再接再厉。】 他才从那红衣女子身上爬了起来,心有余悸,结结巴巴道:“浩哥……二师兄……她……救她……我要救她。” 陈留浩没再说话,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伸手入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替白亦真擦干净额间的血迹。 良久后,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似乎平息了心中的不安,才平静的问:“救她?她是谁?你为何要救一个身负魔族血脉的人?” 她是谁?系统说她是小铃铛。 魔族血脉? 咦!等等。 白亦真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魔族血脉名叫小铃铛的绝色少女,他想起来了。 《沈梦修仙传》这本书里面,有她的介绍,小铃铛是沈梦后期最喜欢的女人。 原著中的沈梦虽然风流,后宫佳丽三千,但却不随便撒种。唯一帮他生下孩子的,就是这个小铃铛。 当然既然能成为男主最喜欢的女人,那小铃铛的身份,绝对不会是一个荒山野岭间的少女,她必定会有一个非常神秘并且高贵的身份,这是所有种马小说的套路。 当然她为什么会在这荒山中也是有原因的。 小铃铛是当年魔族遗留在人间界的血脉,当初年幼的她,跟随族人来讨伐人界,魔族战败逃回了魔界,身负重伤的她被族人丢在了人间,因为天魔山的伏魔印,伤好后,她再也回不去魔界。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身份,事实上,这本书中,后来给了她一条暗线,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这一届魔王的长女。 魔王长女,没错,就是这么狗血。 在原著中沈梦是到了后期,才遇见这个小铃铛的,他们当初是在哪里相遇,白亦真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毕竟看小说只是打发时间,总不可能把一些微枝末节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对吧。 只是没想到,前期这个小铃铛竟然躲在天魔山的荒山中。 任谁都想不到,一个魔女竟然敢藏在有修士把守的天魔山下,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想想也是。 小铃铛被丢在人间界,身负魔血的她,去哪里都会被人打成筛子,只能躲在这天魔山的旁边,这里人迹罕至,修士过来给天魔山的结界加持封印后,会御剑离开,而凡人也不会千里迢迢来爬这么大一座山,就算来了,凡人也看不出她体内的魔族血脉。 她不盼着族人能打破这封印来接她回去,只想着安安静静在这山中过完她的一生,却哪知今天遇到了白亦真这个二货。 两个元婴修士不御剑,居然步行下山,最恐怖的是其中一个人,居然还是一个强悍的剑修。 她今天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沈梦把噬血魔锥擦得程亮,指着某作者:渣飞机,你跟我说说,二师伯跟我家小白究竟是什么关系? 作者:机机不知道,不关机机事。 沈梦:为什么我总觉得,将来我是条单身狗的几率很大? 作者:不是很大,是非常大。 沈梦:呔,吃我一锥。 第34章 当然说起来的话,白亦真也算是倒霉的。 他哪里想到系统发布任务居然是随机的,不是说好只虐待沈梦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救一个不相干的人?真是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白亦真也不是喜欢挖根究底的人。 而且,身侧的陈留浩还盯着他,在等着他的回答呢。 白亦真想了想,找了个借口道:“她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 虽然是借口,但认真说起来,也算是一个重要的人吧,毕竟是他徒弟的老婆呢。 陈留浩听了后也没再多问,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收起了杀意,把仙剑入了鞘,说了一声“走吧。” 转身准备朝山下走去 白亦真也准备跟着他走,结果系统又发布了任务。 【系统任务,请宿主治好小铃铛的伤后方能离开,奖励5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完成37.5%。】 白亦真一头黑线,翻了个白眼,这系统tmd管的还真宽,究竟怎么回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发布成任务,有病吧! 救了这个女人就够了,居然还要帮她治伤,这些事情根本就与沈梦不相干呀。 可系统发布了,他又不得不去做。 直至事情发生到第五天后,小铃铛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了绵绵的情意,白亦真才觉得不对劲。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与系统交流时,系统说过的话。 系统说【宿主的任务是:狠虐男主,断他筋骨,废他修为,赶出青云派,推下无妄海,毁他姻缘,抢他老婆。】 抢他老婆…… 看小铃铛这架势,好像还真爱上他了,日哦!白亦真一头冷汗。 他到此时才察觉到不对劲,只可惜已经迟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的他听到系统的任务后,只能叫住了陈留浩。 “二师兄,我想帮她治伤。”白亦真略微尴尬的说道。 “为何?”陈留浩一愣。 刚刚白亦真说这女子是他重要的人时,陈留浩只以为自家师弟是怜香惜玉舍不得下杀手,随便找的借口,所以也没在多问。 结果现在他还要留下来帮她治伤,这不由得让陈留浩眉头一皱,胸口中一股闷气缓缓堵了上来。 “她真的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治好她的伤之后才能走,如果你不想留下来,那你就先回青云派去吧!”看着陈留浩皱起的眉头,并且变得凌厉的气势,白亦真突然有点害怕。 陈留浩盯着他,沉默了良久,也没再多说,反而收回了往山下走的脚,又转身走到了他身边。 白亦真见他没有走,也知道他想留下来,于是也没多说,弯下腰准备去抱受伤的小铃铛。 陈留浩却一把扯住他的手,语气冰冷的问:“作甚?” 白亦真看着陈留浩愈皱愈紧的眉头,还有不太好的脸色,不由解释道:“她伤的太重了,我抱她去治伤呀!” “不许。”陈留浩冷冷说道。 白亦真感觉到气氛略微凝固了,只能问道:“那你抱?” “不抱。”陈留浩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语气中似乎带上了怒气。 “那怎么办?”不抱她回去,怎么治伤? 白亦真不由缩了缩脖子,这究竟怎么回事啊?气氛凝固的这么厉害。 “魔族体质强悍,让她起来,自己走。”陈留浩冷着脸说完,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小铃铛。 不知为何,白亦真觉得自己被一股奇怪的醋酸味给包围住了,酸得紧的感觉。 小铃铛一直清醒着,她知自己打不过这个剑仙,看着这个剑仙从心底里涌起了寒意,不由害怕的蜷起身子,往后缩了缩。 白亦真看着楚楚可怜的她,不由开口道:“你别怕,我们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从乾坤袋里面掏出了治伤的灵丹,递给小铃铛。 小铃铛看了看,没有伸手接。 白亦真蹲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声音放轻柔道:“我不会伤害你的,这是治伤的药,你把它吃了。” 小铃铛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见他眼中清亮,没有恶意和图谋不轨,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丹药,往口中塞去。 吃过药后,小铃铛撑起重伤的身子,艰难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去。 白亦真跟在她身后。 而陈留浩又跟在他的身后,一张俊脸没半点表情,可脸色却黑沉的厉害。 在山中左弯右拐,那少女领着他们便走到了一处山洞前。 白亦真瞟了一眼,山洞里面居然锅碗瓢盆什么都有,他心想这姑娘在这里住的挺久了,一个姑娘家孤零零的住在山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心挺可怜的,他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系统说让他照顾到小铃铛痊愈,照顾就照顾吧,多大点事。 就这样他们在这里住了下来,魔族身体强悍,但也只是强悍,受了重伤,照样也不会一下就好起来。 一个姑娘家又不好给她洗伤口,换药。就算白亦真同意,人家姑娘还不同意呢。 于是白亦真只能尽心尽力的照顾起她的吃食,他会做的只有熬粥,而且熬出来的粥很好吃。 山上的野兽很多,于是他换着花样做,兔肉粥,鸟肉粥,野山羊肉粥,偶尔也会做一点野的青菜粥。 陈留浩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认真的煮着粥,脸色似乎很不好,经常一脸的青黑色。 白亦真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声的问:“二师兄,你要吃吗?”当然他只是随意的问问,他可不觉得陈留浩一个辟谷的剑仙,会想吃这种东西。 没想到陈留浩竟然毫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而后点了点头,回道:“要”。 声音依旧清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亦真竟然觉得好笑。 他拿过碗,盛了一勺白粥入碗,小心的吹凉,曾经被粥烫过的记忆,一直留在他的心里。 俗话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而他却是被热粥给烫怕了,上次给沈梦盛粥时,不小心让热粥粘在手上,那种钻心的疼痛,甩都甩不掉,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所以习惯性的拿起白粥就想吹凉。 这一幕看在陈留浩的眼里,他一整天都僵硬黑沉的脸终于开始起了变化,眉眼微弯,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温暖的如冰山消融,山花绽放,但却稍纵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沈梦:渣飞机,你是不是在生活上遇到了什么挫折?所以才在书里面拿着我出气。 作者:为什么这么问? 沈梦: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你写死了我的基友,让我丢了小老婆,还丢了大老婆,就连我的师尊,都有这么多人觊觎。 作者:…… 沈梦:要不这样,你把书名改了,改成《惨剧之王》,干脆让我成为史上最惨的男主角。 作者:你本来就是史上最惨的男主角呀,还有什么疑惑的吗?(一脸的理直气壮) 沈梦:……渣飞机,吃我一锥。 第35章 白亦真将吹凉的白粥递了过去,陈留浩伸手端过,缓缓的喝了一口,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他侧头紧紧的盯着正在盛另一碗粥的白亦真,表情意味不明。 白亦真无意中抬头,看见二师兄的审视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咯噔,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道:“二师兄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 “无。”陈留浩摇摇头,接着道:“粥很好喝。” “哦!”白亦真扯开话题道:“二师兄你先喝着,我去送一碗给小铃铛。” 他端着已经吹凉的白粥赶紧从陈留浩的身旁走过,害怕再一次看到他审视的目光。 白亦真端着粥去了小铃铛休息的山洞。 小铃铛侧躺在床上,三天前,看到白亦真时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到第三天时,她的神色已经渐渐缓和下来,甚至能跟白亦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而到现在,她看到白亦真进来,脸上竟然会挂上欣喜之色。 闲时跟他说的话也越来越多,偶尔简直是没话找话。 白亦真也没在意,以为是她一个人在荒山野岭中呆久了,寂寞孤单的怕了,才想找个人聊天,所以只要小铃铛找他说话,他都会尽心尽力的陪着聊。 进了山洞后,他把粥放在洞中的石桌上,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粒灵丹递了过去,道:“小铃铛,吃药了,吃完药再喝粥哦。” 小铃铛伸手接过着灵丹,往口中一塞,表情毫无变化,像吃糖一样轻嚼两下,便咽了下去。 她的这个动作让白亦真一度以为治伤灵丹是甜的,前天他好奇之下拿了一颗往嘴中嚼了嚼,结果满嘴的中药苦味,让他吐了大半天,而小铃铛则在旁边笑成了傻子。 小铃铛接过白亦真递来的漱口水,笑道:“小白哥哥,今天要不要也尝一颗。” 白亦真讪讪的笑了笑,又伸手将已经凉了的粥递了过去。 小铃铛盯着他碗里浮着绿色青菜碎末的粥瞧了半天,才接过,顺便问道“小白哥哥,今天煮的什么粥?” “野苋菜粥。”白亦真回道。 小铃铛端过粥闻了闻,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一边喝一边道:“我不喜欢吃青菜粥,我要吃肉的。” 白亦真略显无奈道:“先吃青菜粥,晚上吃肉不消化。” 小铃铛端着粥又喝了一口,侧头想了想道:“好吧,那你明早煮野猪肉粥给我吃,明天中午,就煮蛇肉粥给我吃,好不好?” 白亦真瞪了她一眼,这女人还真是打蛇随棍上,恼道:“有煮给你吃就不错了,你不但在这里嫌弃,居然还挑三拣四。” 看着白亦真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小铃铛赶紧换了口风道:“好啦好啦,小白哥哥煮的粥最好吃了,嗯,青菜粥也好吃,我以后想天天都吃。” 白亦真笑了笑道:“这才乖嘛!” “小白哥哥,你那天说过的话,是不是真的。”小铃铛喝了一口粥,突然又抬头问道。 “什么话呀?”白亦真有点莫名其妙。 “就那天你说……你说……说我是你很……重要的人。”小铃铛突然结结巴巴说,眼眸中水光闪闪,脸颊微红。 “……”白亦真不明所以,回道:“我那不是为了救你嘛。” “哦!”小铃铛听完后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随即又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帮我治伤?而且,后来你又说了我是你很重要的人。” “咳咳,”白亦真尴尬的咳了咳,想了想,回道:“或许,你将来是我很重要的人。” 谁说不是呢,徒弟的媳妇,也能算他的半个徒弟吧。 “将来很重要的人。”小铃铛听后一怔,一朵红云缓缓爬上了脸颊,脸上闪过一丝羞涩,随后赶紧低头喝粥,用粥碗挡住了嘴角的甜蜜。 经过这几天的修养,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白亦真坐在床边,近距离的看着小铃铛,心里不由得赞叹道,这姑娘长得是真好看呀! 难怪书里面的沈梦会那么喜欢她,哇!你看这么长的睫毛,这么白的皮肤,这么红润的嘴唇,脾气还好,声音还软萌,一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模样。 啧啧啧…… 这样的绝世美女,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吧。 白亦真盯着她,看得手心中痒痒的。他的坏习惯还没改掉,一看到长得好看的人,不分男女,就想捏人家脸。 他在心里想,要不伸手捏捏?捏捏徒弟媳妇的脸,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他还没动起手,脑海中一声咬牙切齿,语气冰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敢”。 吓得白亦真一哆嗦,这声音在他脑海中已经出现过很多次数了,每次都是突然冒出来,把他吓个半死,然后又消失。 真是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亦真擦了一把额间的冷汗,在心里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居然又消失了。 白亦真那个火啊!气道:“你不让我摸,我就偏要摸。” 于是他抬起手慢慢伸向小铃铛的脸。 似乎见他动了真格,脑海中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你这个死流氓,给我住手。” 白亦真见有戏,于是又道:“你今天不解释清楚你是谁,我就不往手。” 说完他把手移向小铃铛的脸更近了。 “说就说,你把手停下来。”脑海中那个声音气道。 “这还差不多嘛!”白亦真哼哼。 而这边,正喝着粥的小铃铛看着白亦真近在眼前快要摸上她脸颊的手,水灵灵的大眼睛闪了闪问:“小白哥哥,你要干什么?” “不干嘛,刚刚有一只蚊子想来咬你,被我打走了,你先吃着,我等下再进来收碗。”白亦真说完朝洞外走去,他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决定要把脑海中为什么有个声音的事情,问得一清二楚。 “好了,你是谁?为什么住在我的身体里。”白亦真找了一块偏僻的地方坐下才问。 “呵!你的身体?这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身体?难不成就因为你在用,就成了你的?”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带着嘲讽的语气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我的身体,还能是谁的?”白亦真被他的话,弄得有点糊涂了。 “我的。”脑中的声音无比的肯定道。 第36章 “你的?”白亦真已经懵了,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那声音又对他说:“闭上眼睛,平气静心,而后神思内视紫府气海。” 白亦真盘膝而坐,照着他的话做,内视紫府气海时,竟然发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那,黑眸微冷,白衣飘飘,绝世而独立,真真有仙人之姿。 只不过气息微弱,身形飘忽,隐隐有消散的感觉。 “你你你不会是……,我操,你不会就是这副身体的原主吧?”白亦真结结巴巴道。 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点了点头。 白亦真扯了扯嘴,尼玛,还真是,这感觉好诡异。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看到另外一个活生生的自己,除了有点诡异外,竟然隐隐还有亲近感。 白亦真僵了半晌后,又问:“你居然还活着?” 呸呸呸…… 这问的好像有点太难听了,于是他又换了一种口气问:“原身白,你怎么……” 原身白亦真瞟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嫌弃道:“什么原身白,难听死了,叫了我大白。” 白亦真乖乖的换了叫法,道:“好吧,大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能告诉我吗?” “你想知道什么?要问就快问,我支持不了很久的。”大白就地盘膝而坐,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白亦真有样学样,也屈下身子盘膝而坐,回道:“都想知道,想知道所有的一切,想知道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虚弱,想知道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穿越进这本书里面来?还有为什么要虐待沈梦?” “啊!你到现在还以为这是一本书?”大白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他。 白亦真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吗?” 大白翻了个白眼,不由得嫌弃道:“天哪,另外一个世界的我怎么这么蠢啊?” 这句话让白亦真更加糊涂了,“另一个世界的你?什么意思啊?” “宇宙有许多的平行世界,你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我,相同的长相,相同的命格。” “嗯,这样啊,那是不是在其他的平行世界还有很多个我们?”白亦真一想到有很多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就觉得很神奇。 大白摇了摇头,“不是,你以为相同的命格是大白菜呀,我找了好多世界才找到你的。” “为什么要找我呀?” “找你代替我来完成系统的任务。” “替你完成任务?意思是原本系统虐待沈梦的任务,应该是让你来做的?”白亦真好像模模糊糊知道了些什么。“那为什么要让我来?还有你说这是一个平行的世界,那为什么在我的世界,你们这发生的一切,会记录在一本书里?” “那本书是我写的?”大白叹了一口气回道。 “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都糊涂了。”白亦真觉得自己是越听越糊涂了,他的脑容量感觉有点不够用了,只能顺着话题又问:“你写的?你怎么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一切?” “我当然知道,那所有的事情我都经历过。”大白看着他这个样子,满脸的嫌弃,却还是详细的解释道:“我是重生的,书里面的一切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白亦真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是重生的?”他感觉这一切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 大白瞟了他一眼,道:“别这么惊讶,你连穿越都经历过了,重生有什么好惊讶的。我重生回来是为了改变这一切的,如果不改变的话,所有的一切依旧会发生。” 他看了一眼白亦真,说:“你现在是不是能感觉到我的灵体很虚弱?” 白亦真点了点头,大白确实很虚弱,灵体都隐隐呈现出透明的状态,感觉一阵风都能吹走。 “我重生之前受了伤,魂体不稳定,重生之后我急着修炼,导致走火入魔,灵魂受了重创,所以才把你抓过来,代替我完成系统任务的。” “哦。”白亦真有点似懂非懂了,又继续问道:“可系统为什么要这么做?阿梦是你的徒弟,这样虐待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大白坐在原地,将刚刚嫌弃的神色收了起来,脸色慢慢凝重道:“《沈梦修仙传》整本书写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想起这本书,白亦真不由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不就是一本龙傲天种马文,阿梦顺风顺水的长大,运气好到爆,扶摇直上九重天,然后一念成神了吗?而且我记得那本书里面,你对沈梦可是宠爱有加,像对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 大白点了点头,“对,我是非常的疼爱阿梦,处处为他着想,可是现在的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宠溺他了,如果我还像前世一样不改变的话,将来他依旧会走那条路,依旧会是顺风顺水的长大,依旧会永远成神。” “那这样不是很好吗?”白亦真问,一念成神耶!多好,为什么要改变。 “那你知道这本书为什么会烂尾吗?” “为什么?”白亦真突然想到那本书烂尾后,作者写的话,不由问:“你不是说你得了痔疮?腰间盘突出?还有近视两千度?” “……” 大白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良久,才认真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这件事情很严重,我坚持不了很久的,你给我认真听好了,那本书烂尾的原因,是因为阿梦死了,这个世界也分崩离析,所有的一切都飞灰洇灭,不复存在了。” 白亦真听得一哆嗦,问:“怎么会这样?” “阿梦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他顺风顺水长大,没受过一丁点挫折,他天资好,修炼速度又快,所以到后期一念成神。可是,这样长大的他,心性不稳,成神后,神格也不稳,他根本承受不住成神的强大念力,到最后神格破裂,魂魄飞灰洇灭。气运之子的好坏存亡都能引响到整个世界,他死后,这个世界也开始紊乱,树木枯萎,生灵渐渐消亡。” 白亦真听得目瞪口呆,他还没消化完,大白又继续道:“世间成神之人太少,天道不忍,于是时光倒流,让我带着系统重生回来,改变这一切。” “天道?”白亦真扯了扯嘴角,凭他的智商快有点接受不住了。“天道是什么?” “天道是掌握世间万物的法则。” “法则还有意识?” “当然,天地混沌,鸿蒙初开,过去何止亿亿万年,法则早有了意识。” 白亦真似乎明白了,“所以,你重生的任务就是虐待他,给他挫折,磨练他的心性,让他成神之后,能够受得住神格。可你修炼走火入魔受了伤,所以就让系统把我抓过来,代替你做这些事情。” 大白点了点头,“嗯!世间成神之人太少,阿梦是天之骄子,他有这个气运,无论如何他都是会成神的,我要做的就是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当他的绊脚石,让他吃尽这人世间的苦,受尽磨难后的他,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神。”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 的秘密,等到第三十多章才说,我感觉我下了好大一盘棋。 第37章 原来是这样,原来虐待沈梦,竟然是为了他好? 那这样说起来,自己扮演的角色不是个大反派,反而是个救世主。 呵呵!真tm狗血…… “对了,系统是什么?虐待阿梦是有原因的,可救小铃铛又是为什么?”白亦真问。 大白想了想,回道:“系统是发布任务并且监督进程的,他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重生后,他就一直在。至于为什么要牵扯小铃铛,我猜系统感应到与阿梦有关的人和事,都会掺和。” 白亦真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那我曾经悄悄的对沈梦好过,你和系统为什么不阻止呢?” 大白摆了摆手道:“你想做的就继续做吧,系统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仔细想过了,如果一直都那样对他,一个长期受压迫的孩子,会自卑、偏激、阴冷,甚至会让他生而无望,算了,荆棘和糖要一起给的。” 白亦真点点头,又问:“我还可以问你一点私人的事吗” “快问吧!我支撑不住,要去休息了。”大白说完,魂体的颜色似乎更淡了。 白亦真抓紧时间问:“为什么我感觉你跟书中不太像呀?说好的惜字如金呢?说好的淡漠呢?说好的高冷呢?” “……”大白一愣,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白亦真也不管他,继续道:“我觉得你跟我很像,就是一个披着高冷面具的逗逼。” 大白讪讪一笑,略微有点尴尬道:“你知道什么,我跟你说,我师傅说过了,真正厉害的人要学会隐藏情绪,让任何人都猜不透你在想什么,而所有的情绪,包括喜、怒、哀、乐,都会通过表情和眼睛表达出来,所以隐藏情绪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没有表情。” 白亦真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直接揭穿道:“切,你说这么多,也掩盖不了你是个假装高冷,实际是个逗逼的事实。” 大白微恼,“懒得跟你说。” 白亦真突然心中一动,道:“难怪,我在二师兄面前掉了几次马,我这样的反常,他居然没有起疑,原来是这样。” 说起二师兄,大白突然有点不自在,他轻咳两声,道:“……除了你和师尊,整个青云派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对了,说起二师兄,我总感觉他对你是不是有点那啥?”白亦真好奇的问,他早就感觉大白与二师兄的关系不太对,但奇怪在哪,他也说不清。 大白解释道:“什么那啥?你想多了,我们俩相识在少年时,一起长大。除了师尊,他就是我最亲近的人,连大师兄都比不上。” “那你还因为那个姓夏的女人,跟他反目成仇?”白亦真一副好奇宝宝样。 “当初年少不懂事嘛!……,而且,半个月前,我已经跟他道歉了。”大白哼哼两声,又继续道:“我重生后才发现二师兄在背地里帮了我,却不说。上次走火入魔,就是他救的我,耗尽了他全身的功力,才保住了我的心脉,之后却悄悄的走了,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心里一清二楚。” 白亦真不依不饶道:“你什么时候说了对不起?半个月前?我怎么不知道。” “二师兄第一次救你的时候。” 大白一说,白亦真就想起来了,就是那一次天穹派的人打伤他的几个徒弟,自己去找麻烦,结果却反被麻烦找上的那一次。 不过,白亦真想了想,他怎么不记得那天对陈留浩说了对不起,于是又问:“你说的啥?对不起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 “就是‘太阳下山了’那句,对不起这句话……,男子汉大丈夫有点说不出口,所以我曾经跟二师兄约定过,如果哪天谁做错了事,就用‘太阳下山了’当做道歉了。” 大白说完后,站起身,:“还有要问的吗?我该去休息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身体去哪里了?”这也是白亦真最关心的问题。 “你的身体在系统的空间里,那里面没有时间流逝,你放心吧,保存的很好的,等你完成任务后,就会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大白说完这句话后,就彻底消失了。 白亦真知道,他肯定是躲进紫府里休养去了。 于是也把意识从紫府里退了出来,睁开眼睛,就看见陈留浩站在他旁边。 白亦真动了动僵硬了的手脚后,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件紫色的外袍从肩上滑下,他眼急手快的把它接住。 听到动静后的陈留浩转过身来,眉头微皱道:“下次记得布阵。” 白亦真心头一暖,他知道陈留浩一定以为他是在打坐修练,所以才在这守着他,让他布下阵法也是要他注意安全,于是点了点头,顺手把那件外袍给递了过去道:“我知道了,谢谢二师兄。” 说完俩人并肩朝外走去。 一天后,正在洗米的白亦真脑中突然有机械声音传来。 【系统提示,宿主任务完成,奖励5个返程点,剧情完成37.5%,距返回程度相差62.5%,请宿主再接再厉。】 白亦真松了一口气,小铃铛的伤治好了,任务完成了,可以撤了。 手上的盆却还是没放下,他准备最后再熬一次粥,把洗净的兔肉剁碎,焯水,才放入煮开的米里,小火慢熬,一个时辰后,香气扑鼻,撒上几粒盐和葱花,吹凉后,端去了小铃铛在的山洞。 小铃铛看见他进来,瞬间便笑容满面,语气愉悦道:“小白哥哥,今天煮的什么粥?” “你最爱的肉粥。”白亦真轻笑着,把粥递了过去。 “好耶,”小铃铛高兴的接过,端到鼻间闻了闻,道:“好香啊!我明天还想……” 白亦真却打断了她的话:“我要走了。” 小铃铛一怔,笑容僵在脸上,她愣愣的端着那碗粥,良久后才小心翼翼道:“小白哥哥,我可以跟你走吗?” “不可以,”白亦真摇头,“青云派人多口杂,你的魔族血脉如果不小心走漏风声,我怕护不住你。” 小铃铛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头垂得更低了。 “不过,以后有空的话,我会来看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白亦真也不例外,相处这么久,早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一样了。 “真的?” “真的,快喝吧!粥要冷了。” 小铃铛这才把笑容重新挂上,她盯着白亦真瞧了会,突然伸手入怀中,掏出一物,递向白亦真,道:“小白哥哥,这个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推基友文现言《西皮哥我们走》by几度回首 温柔宠溺攻vs调皮病弱受 第38章 白亦真看了一眼,是块玉佩,那玉佩通灵剔透,莹润光泽,翠色温碧,好看得紧。 他摇了摇头,没伸手接。 “小白哥哥,你收下。”小铃铛眼巴巴的看着他。 白亦真略微尴尬,一个姑娘送玉佩怪怪的,让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小白哥哥,你收下,我没有别的意思,这玉佩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就当留了个念想,以后看到它,你就会想起我。”小铃铛眼中居然有水中闪过,语气带着乞求。 一副你不收,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白亦真无奈,只能准备伸手接过,小铃铛却弯腰直接把玉佩系在他的腰间。 白亦真觉得自己内心是抗拒的,可人家都说清楚了,再拒绝就显得太矫情了,况且自己还是个大男人,怎么能如此不洒脱呢。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 于是,他掏出乾坤袋,从里面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适合送女孩子的东西,左挑右选,居然找到了一个像铃铛的法器,小巧玲珑,做工精细,往其中输入灵力会发出清脆的叮叮声,让人心情愉悦。 小铃铛接过后,欣喜异常,直接用红绳穿过法器,挂在脖子上。 白亦真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见小铃铛高兴,他也没再多说。 又再三嘱咐她,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和危险,就用玉简传讯给他,让她别乱跑,注意安全后,才与她告别。 而后与二师兄御剑一起离开,看着脚下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的人,白亦真才松了一口气,手却无意识的摸向腰下挂着的玉佩。 “不好看!” 身侧有声音传来,语气微冷。 “啊?”白亦真不明所以,二师兄说什么? “玉佩不好看。”陈留浩冷着脸答道。 白亦真低头,翠绿色的玉佩泛着莹莹的光,衬着自己的云锦白色衣袍很好看呀。 陈留浩也不多说,按下剑头停在前方的一座山头,白亦真不知道他要干嘛,也跟着停了下来。 “给你。”陈留浩伸手入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物,塞入白亦真手上。 入手冰凉的触感,冻得白亦真一哆嗦,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低头一看,是一块用红绳穿过的黑色石头,黑得反光,大小似眼镜盒。 白亦真不明所以,问:“二师兄,你给我一块石头干嘛?” 石头就算了,重点是贼丑。 “不是石头。”陈留浩回道,也不等白亦真反应,弯下腰把小铃铛给他的玉佩解了下来,又小心翼翼的把那块黑色的石头给系了上去。 “好看。”陈留浩系好后,还顺便夸赞了一声,一副很是满意的样子。 白亦真低下头,看着腰上挂着的黑石头,简直要郁闷死了,白色的衣袍衬得那石头更黑,黑得反光,像一面镜子一样,挂在腰间不伦不类。 偏偏看着陈留浩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他还不得不违心的附和一句“好看”。 白亦真心里是拒绝的,甚至想吐个槽,可此时脑海中却响起了声音,“墨玉呀!真是个好东西。” 听到脑中的声音,白亦真不由回道:“大白呀!咱二师兄送的石头是……” “是我二师兄。”大白纠正道。 “好好好,你二师兄送的这个石头……” “是墨玉。”大白继续纠正。 “……”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大白,你的高冷人设,能不能捡起来,要不拍拍灰再重新披上? 大白没理他,继续道:“墨玉生在极寒之地,所以又叫寒冰玉,有凝神静气、聚魂修魄之效,极品墨玉非常莹澈,镜面比黄铜镜还清晰,中品墨玉微微有一点绿色,下品黑白映带,灰白色并且满布灰点的,又称作灰玉。” 顿了顿后,又道:“不过,灰玉都极其罕见了,我二师兄居然有墨玉,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而且……” 白亦真见他突然停了下来,不由好奇的问:“而且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块墨玉有特别的熟悉感,我敢肯定,我一定在哪见过。” 这玉他以前一定见过,这种冰凉的温度,光滑的手感,似乎在很久以前…… 大白莫名的烦躁起了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记忆,很重要、很重要的记忆。 白亦真见他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不由嘲笑道:“多大点事呀!看我的。” “二师兄,你这块墨玉,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他直接把大白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陈留浩一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害怕。 是的,是害怕。 是怕失去、怕被嫌弃的害怕。 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半晌后,依旧什么都没说出口。 “二师兄?问你话呢?”白亦真不依不饶的问,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又掉进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中。 陈留浩盯着白亦真看了良久,看到他的脸上除了疑惑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后,才摇了摇头,眸光闪了闪道:“没有,你……记错了。” “哦!” 白亦真感觉脑中的大白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般,又躲进紫府,消失不见了。 而见白亦真不纠结这个话题后,陈留浩也不着痕迹的轻轻松了一口气。 俩人又开始往青云派方向行去,一路上白亦真总感觉陈留浩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他不知究竟,不敢多问。 一天一夜后,终于回到了青云派。 白亦真恨不得大吼一声,我胡汉三终于回来啦! 回了云雾峰后的他,继续当起了大米虫的生活,顺便把他不吐槽会死的习惯发扬光大。 “哎,大白呀!你这云雾峰什么都好,唯一有不好的,就是这么大一个峰上,没有一个女的,连性别为母的都没有,连蚊子都是公的。” 白亦真也不管大白在没在听,一个人坐在峰顶自说自话。 “你说同样都是穿越人士,我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呢?” “你看看啊!所有的穿越者中,如果性别为女,那可不得了,全世界都围着她转,所有的男人都对她趋之若鹜,一定是人财两得。” “如果是男的呢,一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站在权力的巅峰,小弟一大堆,啊!你看看啊!虎躯一震霸气侧漏,一招就能灭天下,光环神技开外挂,仙佛妖魔随便杀,牛逼吧!最最重要的,必定所有的女人都喜欢他,都要给他生猴子。” “同为穿越者,为什么我就这么凄惨呢?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收个女徒弟,乖巧可人的……。” “你敢。”大白突然冒出来的,语气带着咬牙切齿的恼意。 白亦真不管他,继续耍嘴皮子:“我怎么不敢?你以为我是你呀!几百岁的老妖怪了,连肉都没吃过,羞不羞啊你!哪像我身经百战……” 大白在脑中呸了一声,嘲讽道:“你就继续吹吧!你存系统的那副身体,元阳都还在,明明是个小处男,还有脸说身经百战,……呵!还敢说吃肉,你吃你右手的肉吧!” “……” 白亦真:我不要脸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白:渣飞机,我不要面子的吗? 作者:面子是什么?面子能吃吗? 小白:嘤嘤嘤 沈梦:渣飞机,敢欺负我家小白,呔!吃我一锥 作者:你敢,你敢戳我,我就让你再多历练几个月,让你见不到小白,让你继续死基友,丢老婆…… 沈梦:别别别,我错了 作者:跪下叫爸爸 沈梦:…… 第39章 白亦真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样明明白白说出来很丢人的好不好? 他瘪了瘪嘴,没再跟大白说这些了。 而大白又悄无声息的躲进了紫府。 白衣真无聊的坐在云雾峰的峰顶嚼草根,直到太阳下山了,才拍拍屁股往下走,无意间瞟过沈梦住的柴房,顿了顿,抬脚向柴房里走去。 推开青竹门,不大的柴房里面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 一个多月已过,生活用具上竟也没落下什么灰尘,他慢慢走向阿梦的床边,无意间竟然看到他的枕边摆着几个小玩意。 一只竹蝉,还有一只竹制的哨子。 白亦真拿起来看了看,不由发自内心的惊叹,阿梦的手艺真是绝了,这只竹蝉做的不要太像,连那两对薄薄的仿佛带着脉络的翅膀,都用竹膜贴得惟妙惟肖。 他拿起来放在手里把玩了一番,竟然看到蝉尾处刻了三个字。 字刻得很小,他拿起来细细的瞅了瞅,上面刻着的是他在现世的名字——白小白。 白亦真笑了笑,脑海中莫名的就闪过沈梦那双黑白分明、仿佛不曾落过一粒尘埃的眸子,和他那干净而又纯净的微笑。 还有他俩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喷鼻血、煮臭粥、烧柴房、盖竹舍,每一件事都很沙雕,却又带着别样的温馨。 他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阿梦他历练的怎么样了?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是,历练的青云派弟子是快要回来了。 只不过,在回山的途中又遇到了妖蛾子,耽误了他们的进程。 原来在他们从东河镇回山途中的第二天,在一家客栈休息时,听到有客人在聊天,聊天的内容光怪陆离。 “哎,澧城里最近出现了一件怪事,你们听说了吗?” 隔壁桌上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跟他们的三个同桌聊起了天。 他旁边一个精精瘦瘦的人灌了一口酒,道:“张大牛,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里神神秘秘的。” 张大牛坐端正,满脸的神往之色,“我三舅的姑爹的婆娘的儿子,往我们村里的他叔寄了一封信,信上说澧城里一夜之间架起了一座通天桥,凡人顺着这座桥走上去就可直达天庭……,说上去之后便能长生不老,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让他叔收拾收拾,赶紧去澧城。” “还有这等好事?”那精瘦的汉子满脸疑惑。 “壮子,你别不信。”张大牛又继续道:“是真的,信上说的清清楚楚,那通天桥顶挂着两盏引路灯,风吹不晃,雨打不灭。桥上香气扑鼻,让人闻之便精神振奋,有病危的老人,闻那香气之后,一口气爬三座山,不带喘。” “还有这等好事?” “是呀是呀,村子里的人都已经去了,我也让我婆娘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往澧城去。” 隔壁一桌说的唾沫横飞,农村汉子又不懂遮掩,声音又大,整个客栈的人都把他们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有的人露出好奇之色,有的人露出疑惑,但更多的是蠢蠢欲动。 而青云派的这二十七个弟子面面相觑,却又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兴趣盎然。 都是少年人,好不容易出山一次什么都没玩,而回了青云派之后,天天又得打坐修炼,好不容易赶上一件新鲜事,不去凑热闹多可惜。 几个爱玩的相互眨了眨眼睛,打好暗号之后,张竿开口了:“寒师兄,不如,我们也去看一看?” “这……不太好吧!”寒蝉倒是稳重,但是看着众位师弟眼中冒出的光亮,又不好直接否决。 “我们回山途中反正也要路过澧城。”阿豪立刻接口道。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通天桥耶!错过了多可惜。” “对呀对呀,而且我们不掺合,只是单纯的去看一下,好不好?” 见寒蝉还不动心,张竿的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沈梦示意他帮腔,又侧头对着柳娟娟使劲挤眉弄眼。 沈梦兴趣不高,但见众人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想扫兴,于是也开口道:“寒师兄,去看看吧!” 连柳娟娟也窜唆着道:“去嘛去嘛,寒师兄,我们出山历练才一个多月,我记得,上批师兄们出山历练了整整半年,我们偷偷的去逛逛,反正谁都不说,师尊和掌门他们也不知道。” 见到柳娟娟也开口了,寒蝉犹豫了半晌,才终于松了口,点点头道:“我们只是去看看,不参与、不搅和。” 众人都点头。 用完膳食,休息一会儿之后,就开始住澧城方向行去。 因为澧城离这里也不远,他们御在剑上,飞得较低,竟然见到大批大批的人流和他们走一个方向。 不用想,人们或者是想登天,或者是好奇心作祟,都是澧城去的。 向往常一样,赤风鹰大翅一展,立马把各位师兄们甩在身后。 一柱香时间后。 大鹰收翅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笼罩在金色云雾中的城池,锐利的鹰眼中竟然满是忌惮。 后方的师兄师姐都赶了上来,聚齐后,众人一起准备朝城中行去,赤风鹰却大翅一展拦在路中。 “怎么回事?阿梦。”张竿问。 “张师兄,我也不知道。”沈梦回道:“我们还是别进去了,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或许大鹰也是感觉到异常,才拦着我们的。” 寒蝉侧头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澧城,内心莫名的出现一股不安的情绪,回道:“嗯!看也看了,回去吧。” 寒蝉发话了,就算还有人想进城,却也碍于大师兄的面子,不再多说。 在众人转身之际,城中刮来一阵微风,带起的金色迷雾腾腾翻滚,伴随的还有一股扑鼻而来异香。 异香过后,原本跟在身后的张师弟竟然转头向城中走去,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寒蝉赶紧跟了上去,一把拉住往前走的张竿问:“张师弟,你要去哪儿?” 张竿眼睛都不眨一下,推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接着,连一直乖巧跟在他身后的柳娟娟突然也转身一声不吭的朝城中行去。 “师妹,师妹……” 寒蝉的喊声才刚落,其余的几个师弟也像魔怔了一般纷纷转了身。 直到此刻寒蝉才开始慌了。 魔怔了的还有沈梦,像失了魂一样跟在队伍里。 身侧的那只大鹰歪着头,突然在他的额间轻轻一啄,鲜红的血珠瞬间滚了下来。 而沈梦原本迷茫的那双眼睛,才开始有了焦距,额间的疼痛,让他收回了神思,慢慢的清醒过来。 抬起头才发现,青云派的师兄师姐们,除了寒师兄,其余的人都已经进了城。 而寒蝉见状,咬咬牙跟了进去。 “寒师兄,等等我。” 不管大鹰的阻拦,沈梦也跟着寒蝉走了进去。 留在城外的大鹰没有像往常一样飞走,它低着头仿佛在思考,半晌后,那双刚刚还满是忌惮的眼睛,带上了傲气和不服输的斗智。 它拍了拍翅膀,迈开锋利的爪子,一步一步走向城中,像一个走向角斗场的勇士。 而这座笼罩在金色迷雾中的澧城,就像一个巨大的怪兽,等着一个一个的猎物,进入它张大的嘴里。 传说:古有通天桥,只闻人进,未闻人出。 第40章 “寒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沈梦追上了前方的寒蝉问道。 寒蝉看到清醒过来的沈梦有点诧异,但随即看见他额间发际下有沾染鲜血的伤痕,心中顿时了然。 师兄弟二十七个人只有自己修为最高,还佩戴着师傅给他的守心玉,而沈梦被大鹰刺破了神庭穴,所以两人才逃过一劫。 寒蝉放缓脚步,对沈梦道:“这奇怪的香味一定有问题,师弟们肯定是着了道。” 沈梦尖着鼻子用力吸了吸,这奇异的香味越靠近城中越浓郁,隐隐约约中带着另一股味道。 他皱着眉头细细的分辨,才发现是股令人恶心的腥臭味,只不过被这种浓郁的香味遮盖住之后,不仔细闻,根本就闻不出来。 他侧头看向旁边快步疾走的寒蝉问:“寒师兄,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师弟们找回来。” 城里雾气腾腾,金色翻滚的雾气让人如临仙境,师兄弟俩人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不过人够多,像一股洪流般全部涌向城中间的某一个方向。 半炷香时间,拥挤的人流便把两人带至了城中,而他们口中的那座通天桥也出现在眼前。 可不知为何,越靠近这座桥,腥臭味便越浓,而人们却一个个面色露狂喜之色。 沈梦胃中翻腾,一股恶心感直冲喉间,他压下胃中的不适,抬头看向这座直冲云端的大桥。 大桥通体鲜红,宽一丈有余,一边连接地面,另一头通往云端,一眼看不见尽头。 桥身驻在城中河边,水汽弥漫和雾气翻腾中,衬着这座桥竟然隐隐有如梦似幻之感。 风吹雾散,云卷云舒,缓缓移动中的云,像一只只充满诱惑的手,在招呼着人们快点走向它。 仔细一瞧,又能隐隐约约透过云端看见两只硕大的红灯笼。 那两只红色的灯笼在赤风鹰进入城中的那一刻,突然轻轻地闪了闪,然后又归于平静。 青云派的弟子随着人群开始往桥上走去。 寒蝉拔出了仙剑,对沈梦道:“阿梦,我们得把他们拦下来,这桥绝对有异,世上哪有什么通天桥,哪有不劳而获,就能享受荣华富贵的,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仙人也是有寿命期限的,……而且,他们都是被这股奇异的香味给迷惑了心智。”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乾坤袋,低头从里面翻了一把长刀出来,递给沈梦,道:“阿梦拿着,你拿着它,以防万一。” 沈梦点点头伸手接过,和寒蝉对视了一眼,推开拥挤的人群,一把拦在桥前。 “你们俩干什么?居然阻拦我们成仙。”见前往通天桥的道路被拦住了,顿时群情激奋。 连青云派的弟子竟然也对他俩恶语相向,有的甚至拔出了仙剑。 寒蝉看着恶狠狠盯着他的柳娟娟和众师弟们,开始有点为难,他们下山这么久,感情深厚,连嘴都没拌过一句,这一次却要刀兵相见。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声尖锐的鹰唳响彻天地。 一只巨大的赤风鹰带着无匹的气势,狠狠的朝通天桥冲了过来,众人的眼里闪过的恐惧,不知是因为鹰唳把他们吓清醒了,还是虽被迷惑了心智,却依然本能的知道害怕。 桥下的人开始转身朝后退,而桥上的人躲避不及,被赤风鹰的大翅狠狠一扫过之后,像下冰雹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还好桥下就是城中河,掉入水中倒也无大碍。 转瞬间刚刚还人满为患的通天桥,被大鹰扫得干干净净,唯余一条鲜红的仿佛染过血的通天道。 它干完这一切后,又围着澧城盘旋了两圈,然后稳稳的停在桥对面。 低下头看了一眼人群中安然无恙的沈梦后,又抬起了头,幽黑锐利的目光透过重重云霭充满了斗志和凌厉,挑衅似的对着这座通天桥长唳两声。 “快看,那灯笼动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叫道。 沈梦抬起头看去,天空金色的云雾后,那两只硕大的红灯笼像眼睛一样眨了眨,而那所谓的通天桥,竟然也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通天桥收回去了,它收回去了。”又有人开始叫道。 桥在慢慢往上收,而那两个红灯笼却在住下靠,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穿透金色的云层,彻底进入可视范围,众人才发现,那个曾像眼晴一样眨过的红灯笼,tmd,原来真是一双眼晴。 一双猩红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而刚刚还被人们称作通天桥的东西,从这双红眼晴下方的嘴里一伸一缩,响起“嘶嘶”声的同时,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直到此时,人们才发现,所谓的通天桥竟然是条长约百丈的巨蛇的信子。 “这这这……妖蛇啊……快逃……” 人潮瞬间四散,尖叫声此起彼伏,城中顿时空旷无比。 唯留沈梦、寒蝉和清醒过来的二十五个青云派弟子。 沈梦仰头,印入眼帘的是条长约百丈的巨蛇,蛇身上的鳞片闪闪发光,头较宽扁,呈明显三角形,头部黑色,头部鳞缘呈红色,体背均匀布满红黑相问的规则横纹,体两侧为散状黑斑,腹鳞外侧有黑褐斑。 最怪异的是,蛇的头顶长着一朵黑色的喇叭花,像顶着一个黑肉冠,靠的近了,那股奇异的香味就更盛。 沈梦猜测,香味就是从花中散发出的。 “幽兰出,吞天现,腐骨生。竟然是腐骨幽兰和吞天蝰。” 耳边传来寒蝉惊恐带着颤抖的声音。 沈梦回头问:“寒师兄,你认识?” “嗯,腐骨幽兰是寄生花,香味奇特,能食人心智,蛊惑人心,只寄居在吞天蝰体内。” 寒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恐,缓缓道:“传闻成年的吞天蝰,身长万丈,呼吸间便可吞河噬海,只不过,很少有蝰能活到成年。” “为什么?” “因为未成年的吞天蝰它头顶的寄生花是所有食肉类灵兽的最爱,腐骨幽兰的香味能传很远,天上地下,任它如何藏身,也躲不过众多灵兽。可如今,居然能有一条长这么大,也是奇迹了。” 寒蝉说话间,那边却有了动作。 鹰与蛇是天生的敌手,也是天生的捕猎者和被捕猎物的关系。 不过,这一次,是个例外。 第41章 赤风鹰盘旋在吞天蝰的头顶上方,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围着它转了好几圈,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而吞天蝰吐着信子,眼睛里透出一股微微的凉光,死死的盯着赤风鹰,张嘴发出“嘶嘶”声,露出两颗青白獠牙,牙尖滴着翠绿的毒液。 盘旋良久的赤风鹰飞到吞天蝰脑后,找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地从半空俯冲下来。 它箭镞般的利爪轻轻一蜷,很快就分开成五叉状,直勾勾地向蛇七寸抓去,又用它那带钩的尖喙,朝蛇后脑猛地一啄。 只可惜蛇的脑后带鳞,皮粗肉厚,被大鹰狠狠的一啄,也仅仅破点皮,未淌出哪怕一点血丝来。 见效果不大,大鹰把全身的擒拿扭勾功夫尽使出来,两爪紧抓着蛇的头部不放,利嘴不停地往七寸上啄。 据说鹰在袭击蛇时,首先就是用尖喙去制服蛇的脖子,同时利爪迅速去抓断蛇的脊椎骨,这样蛇才没有反击的可能。 只可惜,这一招对体形庞大,皮鳞甲厚的吞天蝰不适用。 吞天蝰被啄痛,也不甘示弱,只见它抖擞精神,把头硬是从大鹰的尖喙中强伸出来,用力把身子扭曲成轻巧的长条状,一片片黑鳞往外隆凸着,然后狠狠地朝大鹰甩去。 大鹰被它甩开老远,狼狈的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漆黑顺滑的黑羽也沾染了泥屑。 它挣扎半天才翻爬起身,抖落泥屑,不甘的尖唳一声,又冲天而起,直奔吞天蝰而去。 它们鹰族永不放弃,没有一次次的跌落深谷再次起飞,没有折翼后坚定飞翔的信念,就没有翱翔于蓝天之上的鹰,这是身为一只鹰的骄傲。 在吞天蝰头顶盘旋半天,找准机会,瞬间又缠了上来。 吞天蝰早有准备,一扭头,嘴里“嗖”的一声,喷射出翠绿的毒液来。 大鹰脱身不及,不小心被毒液洒在身上。 不过,未洒入眼中,大鹰的羽毛厚,小腿有厚鳞片,全身就像厚厚的装甲,除了“嗤嗤”冒出青烟,竟也无碍。 鹰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欲置对方于死地。 它想着能把蛇的脊椎骨弄断或是把蛇的眼睛啄瞎,蛇就呈败势。 不过,这个几率不大。 吞天蝰脑后皮粗肉厚,而前面又有毒液,还要小心它甩尾,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两兽缠斗良久。 大鹰体形小,速度极快,时不时用极富力量的利爪和喙用力啄向它。 并且,大鹰学聪明了,也不蛮干,且战且退。 而吞天蝰不知道是窝在城中施展不开手脚,还是刚吃饱略懒洋,或者说,它是在与大鹰玩猫捉老鼠。 一时半会间,两兽竟也打个平手。 而这边沈梦他们完全看的惊呆了,竟忘了要去帮忙。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现场版鹰蛇大战,惊心动魄,让他们屏气静息,提心吊胆,一个个眼睛都不敢眨,大气也不敢出。 半晌后 寒蝉发话了:“这样不是办法,吞天蝰伤不到大鹰,可大鹰也伤不到吞天蝰。” 顿了顿又道:“而且,着这样子,吞天蝰占绝对优势,它现在仿佛在与大鹰玩,它要认真起来就糟了。” 说完后扫视了众师弟一眼,问:“我们是放手一博,还是退缩?” 沈梦没说话,他看着天上的赤风鹰,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向前迈了一步。 小白给他的东西,死也要护住。 而众弟子们面面相觑,眼里有犹豫,他们抬头看了看天上的赤风鹰,又转身看着藏身在各处的人,眼神逐渐坚定。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抛下正在努力的大鹰和弱小的凡人独自逃跑,似乎做不到。 而且,青云派第一条派规便是“惩恶扬善”,第一百零五条是“民为重”。 况且,少年就应该意气风发,未战先逃什么的,可不是他们的作风。 出山相处这么久,也算是心有灵犀了,众弟子相视一笑,齐声道:“放手一博。” 寒蝉盯着他们,一惯不苟言笑的面容,突然也缓缓露出笑意,如冰山雪融,好看的紧,让身侧的柳娟娟杏眼微亮,芳心直颤。 “准备好了吗?”他大声问。“准备好了,就让我们去斗上一斗。” “准备好了。” 众人回答后,抽出仙剑,加入了战斗。 大鹰看着突然多收来与它并肩战斗的人,幽黑的深曈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而后它的进攻也一次比一次猛烈。 而吞天蝰看着身边多出来的蝼蚁,冰冷猩红的眼中竟也有了情绪,那是看待食物的嘲讽和蔑视。 它收起刚刚的懒洋洋,吐了吐信子,一片片黑鳞往外隆凸着,半曲着身子,像一张拉紧的弓。 而它头顶的腐骨幽兰开始吐出金色的雾气,不大一会儿,整个澧城便被笼罩在一阵更浓的雾气里,一丈外让人看不清究竟。 紧接着一股更加浓郁的香味直冲入肺,初闻时香,再闻便觉得恶心,且渐有头晕脑胀之感。 众人已着过一次道,早就屏住呼吸,只吸入少量,却也感觉不适。 大鹰感觉到不对劲,运足妖力,一声尖唳声直冲耳膜,听得众人一震。 寒蝉不受影响,他御剑围着吞天蝰转了一圈,大声道:“不要靠它太近,我们远攻,就专攻击它脑后被赤风鹰伤过的地方,注意毒液和它的尾巴。” 众人听后,纷纷找准机会,透过迷蒙的金雾对着吞天蝰那处伤口狂轰乱炸。 认真后的吞天蝰灵活无比,金雾对它似乎无丝亳影响,轻易的避开他们的攻击,巨尾神出鬼没,狠狠一甩,就有弟子掉落,生死不明。 被它着重攻击的大鹰情况更是糟,全身血迹斑斑夹杂着泥屑,乌黑顺滑的鹰羽七零八落,曾经锋利如箭镞般的利爪似乎大过用力,断了几根,一只翅膀受了伤,勉强飞起来也摇摇晃晃。 一个躲避不及,又被吞天蝰巨尾一甩,拍在地上滚了老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断翅,摇晃着飞起,却又狠狠摔了下来。 它趴在地上,眼里依旧是傲气和不甘,更多的是力不从心,它抬头尖唳了一声,声音凄厉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时间改到了午夜十二点 第42章 沈梦分神看了一眼地上狼狈的大鹰,胸口揪心的疼,不过一瞬,一只巨尾就出现在他眼前,来不及躲避,眼睁睁的看着蛇尾像一柄铁锤般,狠狠砸在胸前。 “咔嚓……” 他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全身疼得像骨肉分离了一般,直刷刷往地上砸去。 大鹰拖着一只断翅,挣扎着飞向沈梦,在落地前接住他。 吞天蝰猩红的巨眼中满是冰冷和讽刺,蛇嘴扯出一个诡异的幅度,像露出了一个冷漠的笑,它吐了吐信子,巨尾又是狠狠一甩。 大鹰躲避不及,连同背上的沈梦,一起被甩出老远,它艰难的抬起头,天空上青云派的弟子一个不剩,连修为最高的寒蝉都不知去向。 而地上是一个个生死不明的青云派弟子,还有不远处浑身染血一动不动的沈梦,它不甘心的想尖唳两声,却只发出弱弱的呜咽声,随后头一歪趴在地上,仿佛没了声息。 吞天蝰吐了吐信子,用蛇尾往赤风鹰身上戳了戳,见它没了动静,才发出“嘶嘶”两声。 它扭了扭蛇躯,又把身子藏进了迷雾中,伸下舌头,继续准备进食,可是,它的目光却突然顿住了。 澧城外慢悠悠的进来一个人,他穿着黑色衣服,戴银色面具。 看到吞天蝰的第一句话便是:“卧槽,这么大的蛇。” 第二句话是:“傻鸟,今天又被狠揍了?” 地上原本没了动静的赤风鹰,听到这句话后,爪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轻颤了两下。 如果可以,它真想跳起来,狠啄他两下。 没错,这个人就是换了衣服,带了面具的白亦真。 原本他今天在云雾峰上用午膳,满桌子的好吃好喝,可莫名其妙的心中一阵不安,他还不明所以,脑子里面却响起了声音:“你的大鸟出问题了。” “……”白亦真问号脸,你的鸟才出问题了,你全家的鸟都出了问题。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口误,大白立马改了口:“赤风鹰气息很弱,快要不行了。” “赤风鹰?”白亦真一怔,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只兽宠的事情。 他与那只蠢鹰签订了主仆协议,所以大鹰出了任何问题他都能感应到,身体里的大白也能感应到。 白亦真想了想问:“不可能吧?我记得东河镇里的那个凶杀案,凶手不是个凡人吗?他还能伤得了那只蠢鹰?” 蠢鹰不是很厉害的吗?自己当初被它追得满山跑,后来二师兄收服它的时候,还费了一番功夫。 大白道:“蝴蝶一扇翅膀,都能改变很多事情,而我们改了这么多,所有的剧情都不会再像原世界那样走下了。” 不会像原世界那样走下去? 那意思就是说,他们出山历练可能遇到意外,能让大鹰受伤至垂死,那得是遇到了多厉害的敌手,阿梦他会不会有事? 想到这,白亦真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却吃不下去,他进房换了衣服,戴上面具,避开众人,悄悄的御剑出了青云派。 大白问道:“你要干嘛?” “我想去看看。”白亦真一边回答,一边感应了一下赤风鹰的位置,御剑一路朝澧城方向寻来。 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看着地上一堆躺尸的青云派弟子,感应到他们都还有气息,白亦真又没心没肺的笑道:“这群小兔崽子们真惨。”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过来是准备看热闹的吗?”脑子里面大白在问。 “不然呢?”白亦真回道,他抬头看到吞天蝰吐了吐猩红的蛇信,绷紧了身子,一副准备攻击的模样,于是赶紧摆摆手道:“老兄,别别别,别动手,我就进来瞧瞧,立马走哈,立马走……” 说完还真抬起脚往外走去。 吞天蝰猩红的眼中满是疑惑,却也没兀然动手,作为兽类的直觉,它感觉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白亦真抬起脚慢悠悠的朝城外走去,脑中想起大白的声音:“你还真准备走?” “不然咧?我又打不过它。”白亦真一脸无奈加无赖。 “那你过来干嘛?”大白的声音竟然带上了恼意。 “我过来看看情况呀!” “……”大白无语了。 “打不过它干嘛硬杠,受伤了多不好,伤得重了,我要受疼,你要心疼。”相处熟了,白亦真莫名就带上了油嘴滑舌。 大白呸道:“我心疼你干嘛?” “心疼这副身体呀!身体是你的。” 大白无语了。 “我们……” 白亦真还准备说,却被大白打断,语气气愤道:“你别跟我说话。” 见大白好像真生气了,白亦真才收起嬉皮笑脸:“好啦好啦!骗你的,我是那么无情的人吗?怎么可能会丢下他们,我是去搬救兵,回青云派把二师兄叫过来。” 二师兄那么厉害,让二师兄一个人杠就可以了,自己潇潇洒洒的拿把瓜子坐在地上,一边看一边嗑就行。 对了,等下回去一定要记得塞把瓜子放到乾坤袋中。 大白鄙视道:“你都没打,怎么知道打不过它?” “它鳞片那么厚,身体那么巨大,就我这花拳绣腿,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大白打断了白亦真的话,“可是它有致命弱点的,只要削了它头顶的那朵花,你就能轻而易举的打败它。” 白亦真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会儿。 大白却趁热打铁,“你不去试一下吗?你只要转移它的视线,然后躲到它脑后,趁机削了那朵花就行了。” 白亦真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大白知道自己菜鸡,绝对不会没点把握就让自己上,毕竟要真的杠不过,受伤的可是大白的身体。 而且,好不容易穿越一次,要不要露一手,装个逼? 毕竟斩妖除魔,救苦救难什么的,感觉挺燃、挺带感的。 白亦真回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空的吞天蝰还在盯着他,猩红的眼中满是防备。 他自言自话喃喃道:“大蛇,给你一刻钟,这刻钟你要眨一下眼睛,我就走,你要不眨眼睛,我就留下。” 一刻钟后,吞天蝰的眼睛纹丝不动。 皮一下很开心的白亦真:“这可是你让我留下的。” 嘿嘿嘿……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吞天蝰:这货莫不是个二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一 小白:我来了 沈梦:师尊,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蠢鹰:还有我 众弟子:还有我们…… 小剧场二 小白:大蛇,给你一刻钟,一刻钟之内,如果你眨眼睛…… 吞天蝰:神tmd一刻钟 小白:皮一下我很开心 第43章 白亦真做好决定后,就围着澧城转了起来,脑中的大白问:“你想怎么引开它的注意?” “你猜。” 大白沉默,……猜你个大头鬼。 白亦真围着城中转了半天,在一座大院前,鼻子一动,终于露出笑意,抬头看了一眼,门前的牌匾上写着硕大的四个字,“永成酒庄”。 推开宅门,走了进去,院中全是大酒坛子,一排堆一排,码得整整齐齐。 走近其中一个大坛,打开坛盖,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扑面而来,白亦真深吸两口,脸上全是陶醉。 曲身拿过放在旁边的木勺,轻轻打了一小勺,浅尝了一口,:“唔,这酒够正啊!纯粮食酒果然比现世里酒精兑出来的好喝啊!” “大白我跟你说,正宗的米酒口感纯正,米香浓郁,不辣喉,后劲小,而且宿醉后,次日醒来,不会有头痛烧胃的后遗症。”白亦真说完又饮了一口,顺便把广告词借来赞道:“入口柔,一线喉……” “你够了,有完没完?”脑中的大白几乎是用吼的。 外面情况那么糟,他还有心情品酒,是性子缓,还是脑子有坑?如果可以,真想跳出来揍他一顿。 “好好好,有完有完……”白亦真缩了缩脖子,大白声音干嘛那么大?吼得他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于是也不再墨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有没有人?有人就应我一声。” 大白嫌弃道:“别叫了,有人也不会回应你。” “为什么?” “腐骨幽兰香量少可迷人心智,量大让人迷失或沉睡,刚刚进城,没看到到处安安静静,连虫叫声都无。” 白亦真只能四处找了找,没找到一个人,才伸手召出仙剑,对着那码得整齐的酒坛狠狠一劈,瞬间大院里面便酒水横流,米香四溢。 一个掌心火丢进去后,白亦真赶紧闪身窜出院子。 只一个呼吸间,“轰”的一声,院子便起了大火,隐隐约约还听到酒坛爆炸声,不过一瞬间,就烧红了半边天。 吞天蝰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一双猩红的大眼紧紧的盯着这边。 所有的冷血动物都喜欢温暖,可又本能的惧怕明火。 吞天蝰也不例外,它盘在那,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于是定定的呆在那,一动也不动,那双腥红的眼中,甚至能看到倒影里跳动的火焰,像一对有生命的红玛瑙石,美丽却致命。 而白亦真则小心的溜到它身后,近距离的看,才发现吞天蝰的脑后和七寸处也是伤的蛮深,到处坑坑洼洼,没有一块好地,鳞片夹杂着碎肉,简直是血肉模糊。 不由想到,青云派这帮小子和那只蠢大鹰也是尽力了,只不过,他们没找到正确的对敌方法,而且己方太弱,敌人太强大。 抛开这些想法后,白亦真才认真谨慎起来,自己必须一击得手,如果不成功,等吞天蝰有了防备,就不好办了。 盯着它头顶的黑色腐骨幽兰良久,计算好距离和下手方位,抽出仙剑,运足灵力,狠狠削了过去。 带起的剑气和风声,惊动了正在看火的吞天蝰,它反应过来转过头,却也迟了。 刹时间,一声怪异的惨叫声从吞天蝰口中发了出来,那双冰冷猩红的眼中有白亦真的倒影,带起刻骨的恨意,盯得白亦真浑身一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头顶的巨痛让吞天蝰来不及喷毒液,来不及甩尾,只一味张大嘴嘶吼,声音惨烈沙哑,像被钝锯割入肉的声音。 而白亦真的仙剑一削到底,那朵寄生花立马从蛇头顶断了根,像一坨从高空坠下的肉球,“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稀碎,溅起一捧金色的雾,和浓郁的异香,只不过,风吹即散,唯留一地残渣。 而吞天蝰还在疯狂的扭曲蛇身和嘶吼,它头顶曾经长腐骨幽兰的地方,只剩一个水缸大的血口,那个血口像一个大动脉被装上了一柄高压水枪,往外喷着腥臭暗红的血。 鲜血从高处洒下来,让整个澧城都仿若下起了一场血雨,蒙上了一层血雾,入眼的鲜红,竟然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房顶、树木、地面,到处都染上了暗红,而蛇身下那条城中河,直接成了血河,慢慢浮上一只只翻白肚皮的鱼。 还好白亦真溜得快,才避免蛇血淋头。 不过,没了腐骨幽兰的香味遮盖,那股蛇类专属的腥臭味和血气直冲脑门,让白亦真的恶心感一阵一阵上涌。 他赶紧从乾坤袋中,掏出清香丸含在嘴中,直到没了恶心感,才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 “你躲起来干嘛?趁着这个机会,快去杀了它。”脑中的大白催促道。 白亦真:“你不是说,大蛇的致命弱点是那朵花,削下头顶的花,它就会死?” “谁说的,这只是它的弱点,不是死穴。” “……” 大白继续科普,:“所有蛇类的弱点其实都一样,小蛇的脊椎,俗称七寸。大蛇的眼晴,□□都属于弱点。” “吞天蝰也一样,只不过除了头顶的腐骨幽兰外,其他的弱点防御太过厉害。” 白亦真:“可是……” 大白:“没有可是,趁它弱,赶紧砍下它的头,要了它的命,等它反应过来,逃走就糟了。” 白亦真还在磨蹭,他作为一个现代人,手上都没染过血,更别说沾上命,曾经连一只小鸡都没杀过,现在却要亲手杀一条有灵性的蛇。 而且,自己刚刚削它的花都紧张死了,这下好了,还要去削它的头? 大白半吓半劝道:“快去,蛇类很记仇的,你伤了它,等它逃走养好伤后,它会回来找你报仇,甚至带上它的同类,追你到天涯海角,且不死不休。” 白亦真一愣,有种被大白拉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啊啊啊……,想到将来睡觉吃饭拉大号,随时随地要防蛇的生活,他就感觉头皮发麻。 其实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是懂的。 就是…… 唉!算了。 大蛇,算你倒霉,穿越来要杀的第一个生灵就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打滚卖萌求收藏了…… qaq 爱你们哟! 第44章 白亦真握紧手中的剑,又冲了出去。 失去寄生花的吞天蝰简直发了疯,没了神智,连身躯旁又来了人也没察觉到, 只抬头一味的嘶吼,蛇身上到处都沾满了它自己的血液,远看像一个巨大的红色肉.柱在晃动。 白亦真见它这个样子略微有点不忍,削掉头上的寄生花,大概与断肢一样的痛。 与其让它生生受这样的折磨,或许,送它上西天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白亦真闭上眼睛,干脆心一横,抽出仙剑,运足灵气后,狠狠的劈了过去。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听得他心头发麻,于是干脆封闭五官,又挥起了剑。 他知道吞天蝰身躯巨大,肯定一击不能让它丧命,于是眼睛也不睁,继续朝它劈去,直到彻底没了声息,他才缓缓睁开眼。 吞天蝰瘫在地上,它的上半截身躯像一堆烂肉一般,因为他是闭着眼睛劈的,所以它巨大的身躯上,到处是七横八纵的伤口,全部深可见骨。 白色的筋,粉色的肉,红色的血,黑色的鳞…… 那双猩红的蛇眼仿佛还在盯着他,死不瞑目。 似乎是口中的清香丸失去了效果,又或者是这个画面太可怕了,白亦真当场就吐了。 弯着吐了半天,把午膳吃的东西全吐了,差点连胆汁都给吐出来。 这次大白没嘲笑他,反而略担心的问:“喂,你还好吧?” 白亦真没回他,只觉得浑身没了力气,蹲了好大一会,才回了点生机。 缓了缓,又服了颗清香丸,休息了一会,直到身上有了劲后,才走向沈梦,伸手抱起他,找了个干净的屋檐,从乾坤袋中找出伤药,帮他治了外伤,又输了些灵力给他。 一切弄妥后,白亦真又找出灵丹,轻轻摇了摇他,叫道:“阿梦,阿梦……” 见他没反应,只能撬开他紧闭苍白的嘴,强行塞了进去。 沈梦全身巨痛,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抱起了他,并且叫他的名字,声音很熟悉,熟悉到一听就知道是谁。 他艰难的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僵硬冰冷的银白色面具。 面具虽然冰冷,但他知道,面具下面的人,有一颗温暖的心。 这个人曾经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了他温暖。 也是他午夜梦回时,经常会梦到的人。 张了张干涩的口,想叫他一声“小白”,只可惜发不出声音。 身上的疼痛,又很快让他陷入了晕迷,可知道小白在他身边,便觉得特别安稳,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微笑后,才安心的倒进了白亦真的怀中。 白亦真掏出手帕,擦干净沈梦满是血污的脸,露出他熟悉又陌生的脸来。 少年人长的真快,一天一个样,曾经稚嫩的孩子,长成了一个青涩的少年。 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 闭上眼晴后,眉眼柔和,晕迷前的笑还挂在脸上。 沈梦的这副样子,让白亦真的心都化了,喃喃自语道:“我徒弟真好看。” 脑中的大白哼哼道:“是我徒弟。” 白亦真没理他,忍不住伸出手,往沈梦的脸颊捏了捏。 “你给我住手,你个禽兽,居然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大白怒吼道。 白亦真一脸不以为意,“不就捏个脸,咋就成禽兽了?” 手还在沈梦脸上捏了几把。 “你你你……”大白气的结结巴巴。 半晌才找了个理由支开他:“本门中其他的弟子还等你救呢!还有你的大鹰,再不救,就真凉了。” 白亦真这才想起来,收回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转身朝外走去,把一个又一个的弟子全部抱回干净的屋檐下,喂好药,渡好气,包扎完伤口后,才朝大鹰走去。 他站在大鹰身旁,瞧了瞧,又围着它转了一圈。 大鹰伤的重,羽毛七零八落,翅膀角度诡异的弯曲着,身上血迹干成了黑色,惨不忍睹。 “大白,蠢鹰伤成这样,还有救吗?”白亦真问。 “有。” “是不是回青云派,问二师兄要上次那个神奇的兽灵丹?” 大白回道:“你以为兽灵丹是大白菜,随随便便就有?” “难道不是?” 大白不想理他,沉默半晌才道:“去吞天蝰尸体旁。” 白亦真吓得差点跳起来,自己已经被吓得有阴影了,他可以肯定,今晚睡觉肯定会得恶梦。 大白良心不好,居然还让自己去。 “你还想不想救大鹰了?”大白问。 “救啊!” “那好,你去吞天蝰的尸体旁,从腐骨幽兰的断口处往里翻翻……” “呕……呕……” 大白还没说完,白亦真已经有干呕的感觉了,午膳吃的东西全吐了,只剩下胃中的酸水一阵一阵往上涌。 “唉!”大白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娇弱,嘴里却没嘲讽。 说起来,他顶着自己几百岁的壳子,其实真实年纪也不过二十几岁,又没经历过这些,内心和心性也还是个孩子。 而且,他原来的世界和平安定,新政.府成立后,连动物不许成精,刚出校园的人,哪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也真是苦了他了。 等白亦真缓了缓,气息平稳后。 大白才又道:“怎么样了?实在不行就……” 白亦真摇了摇头:“没事,你继续说。” “真没事?” “真没事。” “好,那你听着。”大白继续道:“开了灵智的兽类,修练个几百年,大多会长出兽丹,而蛇类的兽丹,给鹰服用,又治伤还能涨修为,这条吞天蝰少说五百年以上,或者有,你去翻翻。” 白亦真塞了一把清香丸在口中,也不吞下,含着药丸,良久,觉得胃中不再翻腾了,才含糊不清道:“万一没有呢?” “万一没有,大鹰就……听天由命吧!” 大白这意思是,万一吞天蝰没有兽丹,蠢鹰就会死? 白亦真瞄了一眼蠢鹰,这家伙虽然丑,还老嫌弃自己,但好歹是自己的第一只兽宠。 算了,拼了 只希望运气好点,能找到兽丹。 白亦真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就朝吞天蝰的尸体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沈梦:小白,我好看吗? 小白:好看,我徒弟太好看了。 大鹰:我操,我还凉着呢,能不能先管我一下啊? 众弟子:还有我们…… 第45章 吞天蝰睁着眼晴,眼中空洞无神,却依旧倒印出了白亦真的样子,刻骨的仇恨依然在。 那种背脊发麻的感觉又来了,白亦真赶紧转弯,绕了个圈子,行至吞天蝰的脑后的伤口处。 它的血液渐渐干涸,曾经暗红的血色更深,白亦真忍着恶心,召出仙剑在它的伤口深处细细的翻着。 腥臭味扑鼻,用仙剑翻烂肉的画面更是恶心透顶。 他在吞天蝰的头顶翻找,实在受不了,又赶紧走开缓一缓,休息一下再接着找,他真的留下了阴影,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肉了,这辈子也都不想再看到蛇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者说,大鹰命不该绝。 白亦真在它的颅骨内找到了一个黑色、皮球大小的圆球,也就是大白口中的兽丹,球体妖气腾腾,入手滑腻。 白亦真忍着脊背发麻,伸手把它掏了出来,拿在手中左右看了看后,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用衣袖擦掉额间的冷汗,走到蠢鹰身旁,强行扳开鹰嘴,用灵力使劲一弹,那个兽丹就顺进了鹰喉中,顺便还弹了一把治伤灵丹进去。 不知是不是兽丹效果太好,不大一会儿,大鹰的鹰爪便微微动了动,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大鹰的眼皮轻轻颤了颤,而后慢慢的睁开了。 “蠢鹰,好久不见。” 一个让它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还有无比讨厌又亲近的气息。 蠢?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它气的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继续装死。 白亦真蹲在它身边,摸了摸它的鹰头,轻笑道:“别这样,我好歹是你的主人,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个态度对待我。似乎不太好吧?” 大鹰一动不动,只有眼皮轻轻颤了颤。 “你个小没良心的。”白亦真骂道,而后站起身,转身朝城外走去,边走边道:“不要把我是谁告诉沈梦,还有别人。” “另外,你养好伤好后,立马把他们赶回青云派,不准再整出其他的幺蛾子了。” 新弟子没有向宗门中禀告,就私自参与任务以外的事情,呵呵!胆子好大呀。 这次算是给他们点教训,差点就全军覆没,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说完后,白亦真回了云雾峰。 洗了个澡把自己泡的舒舒服服的,直到身上闻不到任何的腥臭味,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以为事情就这样过了。 可哪知道,之后的几天,他过得苦不堪言,简直是魔障一般。 平时沾床便睡的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吞天蝰那双猩红的眼晴,带着刻骨的仇恨,死死的盯着他。 要不就是梦到一堆烂肉,散发着恶心的腥臭,缓缓的蠕动着。 每次睡醒,都是手脚发麻,满身的冷汗,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吓到了,他没修炼过,魂魄也没有经过千锤百炼,那天的事情,真的是刺激到他了。 内心有阴影,这种事情又没办法解决,连小白都没有办法。 所以他只能一天一天的熬,刚刚他又做噩梦了,那双红眼睛如影随形,仿佛附骨蛆般,甩都甩不掉。 仿佛间,有冰冷的物体爬上了他的额头,让梦中的他一个激灵。 “啊啊啊……” 白亦真吓得张大嘴巴尖叫。 “小师弟,你醒醒……”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并且有一只手扶住他的肩晃了晃。 白亦真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张熟悉的冷脸,只不过,这一次来人的黑眸中带上了担忧。 “二师兄,你怎么来了?”白亦真问道,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坐了起来。 来人是二师兄陈留浩。 陈留浩看着略微有点憔悴的白亦真没有说话,掏出怀中的手帕,轻轻擦干净他额间的冷汗。 他今天本来准备闭关的,可白亦真的大徒弟张丰却突然来找他。 原来张丰发现自己的师尊这几天都不太正常,他每次夜间巡视的时候,都会听到师尊的房中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且平时最爱吃肉的师尊,居然连肉都不吃了,最近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憔悴。 于是他冒着大不敬,悄悄戳破白亦真的窗户,才发现睡着的师尊满头冷汗,眼皮微微颤抖,一副想醒却醒不了的模样。 张丰开始有点慌了,修真之人很少有梦魇之事,只有魂魄不全、惊吓过度或者虚弱的人才会有这种情况,他以为是师尊一年前走火入魔的后遗症,于是自作主张,把二师伯陈留浩给叫了过来。 准备闭关的陈留浩听到这件事情后,也是二话不说,立马就赶了过来。 于是就出现了刚刚那一幕。 陈留浩看着手脚还有点微微颤抖的白亦真,幽黑的眸子闪了闪,犹豫了很久之后,伸手把他一把搂过,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又顺手抚了抚他的背脊。 白亦真觉得,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有点怪,可是却没有动手推开,因为他现在真的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 而抱他的二师兄似乎有点不自在,抚在他背脊上的手,冰冷僵硬,好像还在轻轻颤抖。 白亦真有点疑惑,不过想想又释怀了,大白说过,他与二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什么事情没有做过,小时候一起洗澡,一起尿尿,或许一张床都睡过了,现在就抱一下,多大点事,于是他也没放在心上。 良久,等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才推开陈留浩。 “玉佩呢?”陈留浩突然问。 “啊?”白亦真当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来,二师兄问的大概是那黑石头,哦!不对,那块墨玉。 那块墨玉他前几天出山的时候,换衣服后就取了下来,放在乾坤袋中,这两天也忘了佩戴。 说到墨玉,他才想起来,大白曾经说过,墨玉有温养魂魄、蓄精养气的功效,带着还是有好处的,只是他这几天精神头不太好,把这件事给忘了。 拿过乾坤袋从里面翻了翻,把墨玉掏了出来。 陈留浩伸手接过,把墨玉上面的红绳和挂着的穗子取下,又找了一根较长的红绳,穿过墨玉后,看着白亦真道:“头低下。” 白亦真不明,所以却也照做了。 陈留浩把墨玉上的红绳套进了他的脖子,微微的扯开他的领口,让墨玉滑了进去了。 冰凉的触感,冻得白亦真一哆嗦,却又有点哭笑不得,这黑石头挂在腰间都嫌丑,现在更糟,这么大一块石头挂在脖子上,万一哪天被谁发现了,还不得笑死。 可抬头看了一眼二师兄,他又很怂的没敢拒绝。 带着就带着吧,反正藏在里衣里,别人也看不到。 这几天都没睡好,才坐了不过一炷香时间,他就张口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对陈留浩道:“二师兄,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 “嗯。” 这一夜,可能是墨玉起了作用,又或者是他潜在意识里,知道二师兄正坐在床边守着他,白亦真睡得无比的安稳,什么都没梦到。 只是恍惚中,似乎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帮他掖过被子,而后又握紧了他的手。 第46章 次日醒来时,二师兄已经走了。 不过他坐过的那张椅子,还留有余温,白亦真猜二师兄大概是刚刚才走的,也是辛苦他了,让他守了自己一夜。 他猜的没错,陈留浩见天已亮,便起身离开了云雾峰,只不过他没有转回去闭关,而是御剑出了青云派。 出山门时,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云雾峰,叹了一口气后,御剑直奔东海凌川而去。 回来时,已是七天后,浑身染着血,伸手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玉盒,稳稳的塞给了掌门大师兄李真仁。 李真仁拿起手中的玉盒,轻轻打开,入眼的是一个婴儿拳头大,香气扑鼻带雾霜的紫色果子,细细看了一眼,问:“这是……梦还魂归?东海梦还果?” 东海有神果,名曰梦还,取魂归兮梦回还之意,有修魂补魄养元婴等功效。 对走火入魔伤了魂之人,更是有奇效,此类宝物稀少,所以甚是珍贵。 可极少有人前往东海凌川摘取,第一,东海波浪涛天,海下妖兽无数,海中分不清方向,极易迷失,前往凌川岛更是危险重重。 第二,所有珍贵的天材地宝都有妖兽守护,梦还果也不例外。 传说梦还果有青蛟守护,成熟后,食之化龙的机率更大。 可想而知,摘取梦还果有多艰难。 看着手中灵气萦绕的果子,李真仁眼中满是惊讶,几乎带着怒意吼道:“你你你……你去了东海凌川?疯了你,不要命了?” 陈留浩低着头没说话,手中剑还未入鞘,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还在往下滴着血——他自己的血。 良久后,才回道:“练丹,给小师弟,不要告诉他。” 陈留浩答非所问,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回了云麾峰闭关。 李真仁看着陈留浩跄踉着离去的背影,直摇头,叹气道:“这师兄弟二人,前世是造的什么孽啊!唉……” 小心翼翼的拿起陈留浩刚刚给他的梦还果,御剑往炼药谷方向而去。 而当事人,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小师弟白亦真,完全不知道这一切,他正在盼月亮数星星等着沈梦回来。 白亦真坐在云雾峰的峰顶,嘴里塞着草根,躺在地上仰头望天。 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了,那群臭小子的伤养的也快差不多了,怎么还不回山? 不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人啊!就是经不住念,这不,他才念,那边青云派的敲山钟就响了起来。 伴随钟声中响起的,还有一声尖锐的鹰唳,一前一后响彻整个青云派。 白亦真翻爬起身,眼中闪过笑意:“呵!回来了?” * * * 青云派校场 历时两个多月,青云派新弟子终于历练归来。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曾经意气风发、桀骜不训的少年郎们,磨平棱角、敛下锋芒、掸去浮躁,只剩下沉稳和遇事不饶的傲气。 只不过他们的视线在遇到自己的师尊和师姐、师兄们的时候,成熟的样子瞬间隐去,瞄了瞄赤风鹰背上的东西,眼中水光闪闪,露出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赤风鹰在天空围绕着青云派盘旋了一圈后,翅膀一收,稳稳落在校场上。 落地后,众人才发现,大鹰的背上除了一个小人,还驼了一个巨大的圆柱形东西。 “大鹰背上是什么?” “好大呀!” “好像是面鼓。” 青云派的弟子们小声的议论着。 听着师姐师兄们的议论,青云派出山历练的这一批少年人,头仰的更高。 鹰背上的沈梦摸了摸那东西,朝寒蝉、柳娟娟和张竿喊道:“寒师兄、柳师姐、张师兄,过来搭把手。” 仨人上前与沈梦一起把那东西抬了下来,重重的放在地上。 “咚” 一声奇异的鼓声响起,听得众人心中浊气都少了三分。 认真一看,原来是个大鼓,鼓身很大,十人合抱才能围得往,最引人注意的是蒙鼓的皮,黑色打底、暗红色的纹路,按照某种规律排列着,花纹诡异繁复,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而刚刚那一声醒神的鼓声,就足以说明这不是凡品。 这鼓确实不是凡品,因为蒙鼓的那张皮,是那条吞天蝰身上最好的一块皮。 吞天蝰死了,腐骨幽兰也失了效,澧城里的人纷纷清醒了过来。 人的接受能力都是很强的,经过短暂的悲伤之后,就开始了剖蛇尸行动。 这条吞天蝰不知道到底吞了多少人,它的腹中消化不了的尸骨成山。 其中铜扣子五十担。 金戒指、玉钗、玉佩、金手环十五担。 蛇骨蛇牙都是难得一遇的好东西。 蛇皮蒙鼓一百四十二个。 澧城的人,为了感谢这些少年郎,选了一块最完整,花样最好的蛇皮,弄了一个最大的鼓送给他们。 这二十几个弟子,第一次出山历练,把任务完成之后,还斩妖除魔、为民除害。 这面蛇鼓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奖励,于是,听到众师兄的赞叹声,他们脸上都多多少少挂上了炫耀之色。 而夹在他们中,刚刚还微笑着的沈梦,突然笑容一僵,看着远处御剑而来的白色身影,眼中露出尊敬和敬畏之色。 没错啦!那道白色身影就是闻讯赶来的白亦真。 白亦真衣袂飘飘而来,优雅的跃下仙剑,清冷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对着场中的众人扫了一眼。 在瞟到赤风鹰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传音问:“蠢鹰,伤好透了没?” 大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拍了拍翅膀,准备转身用屁股对着他。 “喂喂喂,真没礼貌……” 见大鹰不理他,白亦真只能改口,违心恭维道:“大帅鹰,我的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只超帅超帅,超聪明哒帅鹰鹰!” 听完他的话,赤风鹰一僵,那双锋利的爪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搐着。 要不是这二货是它的主人,真想一爪子拍飞他。 有多远,拍多远那种。 大鹰迟疑了半天才转过了身子,只不过,看向白亦真的眼中,满是嫌弃。 “不跟你闹了,把东河镇发生的事情,给我看看。” 白亦真的眼睛直直的对上了赤风鹰那双幽黑锐利的眼睛。 飞禽类兽宠除了能够当坐骑、与主人协同作战,远程监视外,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兽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能通过眼睛传递给主人。 只一个眨眼间的功夫,白亦真便将东河镇中发生的所有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也包括最后从噬血魔锥中逃逸出,偷偷溜向沈梦的那缕仿佛有生命的黑色魔气。 第47章 “那是什么?”白亦真心中有疑惑,不由轻轻自言自语道。 “魔魂。” 大白突然冒了出来解释道。“你以为东河镇那个侏儒症人,真的那么厉害?就算他心思缜密又如何?跳脱了天,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凡夫俗子如何知道炼化精血为丹?如何会知道失传已久的阵法神落凡尘?呵!不过就是这缕魔魂作怪而已。” “魔魂?” 白亦真看了一眼正惴惴不安偷瞄他的沈梦,担心的问:“很厉害?那阿梦他……” 大白冷笑道:“一个虚弱得靠寄居为生的可怜魔魂而已,让阿梦自己去应付吧!。” 白亦真还是不放心的问:“真的没事?” “别说一缕魔魂,就算他还是当初那个强悍的炎炽魔尊,也不敢来青云派蹦哒!” 当初?炎炽魔尊? 咦?这意思是……大白认识他? “此话怎讲!”白亦真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大白想了想,便依依道来:“一千八百年前,炎炽魔尊带众魔人来犯,以为凭着他的武器噬血魔锥,可以横走人间界,结果被一高手打得落花留水,魂飞魄散,不过那柄噬血魔锥却突然消失了,只没料到,炎炽魔尊竟然还有一缕残魂苟且偷生于魔锥中,真是可笑又可悲!” 白亦真“哦”了一声,一副知晓知晓的模样,而后闭了嘴。 半晌,大白突然憋不住般道:“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白亦真莫名其妙,“问什么?” “问那个高人是谁呀?” “……” 白亦真一愣,良久才道:“一千八百年前的高人,不是飞升了,就是死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呸呸呸……”大白突然带着怒意道:“谁飞升了?谁死了?你会不会说话?” 白亦真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顺着他的话,小心翼翼接口问道:“那位高人是谁?” “在青云派,姓楚。”大白回道,语气带着骄傲和尊敬。 白亦真脑中快速思考,青云派姓楚的高人?蓦地,一个人迅速的出现在脑海中。 当初,在云影峰后山竹林里,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看不透修为,并且叫他三儿的人。 也是大师兄、二师兄、还有他的师尊——楚梵。 白亦真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问:“我师尊?” “是我师尊。”大白强调道。 “……”白亦真无语了。 要不是此刻人太多,他特别想翻个白眼,每次都为这个问题争,真是有完没完了。 不由也恼道:“是是是,是你的,都是你的,师尊是你的,二师兄是你的,阿梦是你的,这个身体也是你的,都是你的,谁稀罕。有本事你把我送回去,一拍两散,爱谁谁,劳资不伺候了。” “……” 大白一噎,半天没回话,之后又悄无声息了躲回了紫府。 见这次终于让大白吃了瘪三,白亦真得意的挑眉,忍不住想开怀大笑,但考虑到现场人太多,不能笑掉了他高冷的马甲,只能强忍着笑。 而那边,沈梦见自家师尊来了,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后,立马抬脚朝这边行来,他边走边悄悄注意白亦真的表情,不知为何,竟然发现师尊的嘴角微弯,眼中突然染上了笑意。 那笑极轻,却极美,如三月初春拂面而过的微风,吹得心尖发痒。 落在沈梦眼中,让他也不自觉的弯了唇角。 可不过一瞬间,沈梦嘴角的笑便僵了下去,脚步不停,可藏在衣袖下的手却在微微颤抖,连笔挺背脊都开始僵硬。 原因无他,只因为师尊刚刚染笑的脸,在看到他走近的那一刻,立马一滞,而后,神情变得复杂和纠结。 沈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每次师尊用这用表情看他时,就是要罚他的时侯。 比如,第一次淋他茶水时。 比如,让他挑水打杂时。 比如,把他踢下千级天阶时…… 每一次罚他的时候,师尊都是用这种很“挣扎”的表情看着他。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这一次也不例外,果然,还未走至近前,冷漠的声音便传至耳边。 “跪下。” 沈梦甚至来不及思考,双腿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边的动静,让热闹的校场立马变得安静,在场的人纷纷朝沈梦和白亦真看过来,表情精彩纷呈、各不一样。 看热闹的有,比如场中其他事不关己的弟子。 疑惑的有,比如掌门大师兄李真仁和众谷主。 担忧的有,比如同沈梦一起出山历练的新弟子。 而当事人白亦真简直郁闷到爆炸,他忍着一口老血喷出来的冲动,把那个破系统骂了个半死。 “每次都是这样,掐着点发布任务,渣系统,让我多高兴一下,会死啊?” 简直了,刚刚好不容易让得瑟的大白吃了瘪,气跑了他,自己终于心情舒畅了一回。 结果还没开心一秒,一个机械声音就冒了出来。 【系统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小天使,轻按手指点收藏哦!爱你们么么哒…… 本文日更,有事会在最新章留言请假的。 预收文求收藏哦 《穿成反派的花蛊儿[穿书]》 又名《穿成反派心尖上的花蛊蛊》 双名《本鱼超会煮黑暗料理》 叒名《反派的心尖蛊》 叕名《本鱼玩蛊贼6》 超级好看的书,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文案 苏小鱼穿书了,穿成某书中的路人甲乙丙。 他避开剧情,躲在小城镇过着潇洒自在的日子,养花养狗养蛊虫,养路边的小破孩。 很久以后,苏小鱼才知道,当年顺手捡回来的小破孩,是书中最大的反派,一个屠村屠城、毫无人性、阴骘又腹黑的人。 好歹兄弟一场,反派也认了 可这剧情似乎不对呀! 原剧中,对女主求而不得之后,屠人满门的反派,此刻却将他按在床上用力摩擦。 发髻散乱,红唇微肿的苏小鱼,低喘着带上鼻音道:“日哦!我把你当兄弟,你tm却想上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另外推基友文 很好看的《穿成反派的暴躁男妃》by火花萝卜 重生腹黑戏精太子攻x穿书美貌暴力质子受 第48章 【系统任务,请宿主让沈梦罚跪三个时辰,奖励5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完成42.5%。】 唉…… “渣系统,你好歹让我笑完,再发布任务啊!这样一惊一乍,我要心脏不好,还不得被你吓死,要真的有个万一,你给我养老啊?”白亦真被气得破口大骂。 而系统不鸟他,只用机械的声音重复道【请宿主立刻完成任务。】 白亦真憋了一肚子火,半天才压去,抬头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沈梦,立马戏精上身,面无表情,语气冷冷道:“跪下。” 于是就出现了刚刚那一幕。 跟沈梦一起出山历练的二十几个弟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迅速的围了过来,站在沈梦的身后。 他们下山两个多月,同吃同住,一起破过凶杀案,一起屠过吞天蝰,是真正意义上出生入死的人,相互之间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称为兄弟不为过。 寒蝉垂眸看了一眼跪着的沈梦,抬头盯着白亦真,幽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畏惧,不带犹豫的问道:“小师叔,请问阿梦犯了何事?你要当众责罚于他。” “寒子。” 寒蝉的师尊,也是白亦真的大师兄李真仁走了过来,他不着痕迹的扫了跪在地上的沈梦一眼,然后看向寒蝉,面有不悦道:“寒子,为师怎么教你的?你小师叔有他自己的决定,他想做什么,想怎样教育自己的徒弟,是他的事,你没有资格质疑,自己回云影峰去面壁。” 寒蝉看向李真仁,面有不甘之色,他动了动身子,没有听话的御剑回云影峰,而是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沈梦的旁边。 抬头看着白亦真,一字一句道:“阿梦究竟犯了何事?请小师叔解惑。” 见他这样,另外的几个弟子也有样学样,纷纷跪在地上,大声道:“请小师叔解惑。” 白亦真莫名的有点想笑,不得不说阿梦的人缘好呀,看来以后罚他都要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了,再这样平白无故的罚他几次,还不得犯众怒啊! 旁边的大师兄李真仁还准备说什么,被白亦真的眼神制止了。 不就是要一个惩罚他的理由吗?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 白亦真脑中急转,瞬间便想到了办法,他冷冷的笑了笑,低头不带感情的看着沈梦道:“沈梦,下山那日,可还记得为师跟你说了什么?” 沈梦不明所以,垂头想了想,突然就记起白亦真在小镇上跟他说过的话,随后点点头道:“师尊说下山历练要胆大心细,勿以貌取人,勿轻信于人。” “那你做到了吗?”白亦真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梦和跪着的弟子皆一愣,这几句话他们当时都听了,可谁都没有放在心上,谁都没做到。 要是做到了,也许,刘月半就不会死。 众人把头垂得更低了,柳娟娟却不甘心的小声嘀咕道:“可是凶手最终于还是死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 白亦真没理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腐骨幽兰的香味,可好闻?” 柳娟娟立马惊讶道:“您怎么……” 小师叔怎么会知道腐骨幽兰?他知道了吞天蝰一事? 不可能呀!澧城是个偏远小城,离青云派这么远,当时除了他们,和阿梦嘴里的那个高手朋友之外,城中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修士来过,按道理,这件事根本就不会传回青云派,所以他们几个才肆无忌惮的敢把那鼓抬回来,并且商量好谁也不提澧城之事,到时候问起来,就回是东河镇的居民,感谢他们找出杀人凶手而赠送的。 柳娟娟还待说话,身旁的寒蝉立马用手肘轻轻敲了敲她,用眼神制止她说继续说下去。 “什么幽兰?”李真仁疑惑道。 瞧着一脸紧张之色的众弟子,白亦真轻轻挑了挑眉,忍下笑意,摆出一副认真之色道:“大师兄你不知道?我跟你说……” 柳娟娟立马打断了他的话,插嘴道:“小师叔,我们知错了,您罚阿梦是对的,您继续。” 说完对跪着的众人使了个眼色,拉起寒蝉就往回走,边走边干笑道:“嘤嘤嘤,您继续,我们回云影峰面壁思过去了。” “站住,谁让你们站起的?”白亦真盯着他们一字一句,语气森冷道。 刚刚不是还一副同进同退、誓死与共的样子,这么快就变挂了?本来不想提澧城那件事的,谁叫你们伙起来找虐,那就一起虐好了,省得阿梦一个人跪着孤单。 众弟子无奈,只能又垂头丧气的跪下,纷纷缩着脖子,低下头准备挨批。 “究竟怎么回事?”李真仁站在白亦真身侧问。 见事情越闹越大了,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除了闭关了的陈留浩,青云派下属众多的堂主和谷主纷纷都走了过来,围在李真仁和白亦真他们俩人身后。 白亦真垂眸看了众弟子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们说,还是我来?” 寒蝉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脸色严肃的李真仁,壮着胆子道:“事情是这样的……” 寒蝉把事情从头说到尾,连东河镇的凶杀案也一字不落的全说了。 说完后,跪在地上的二十几个弟子,一个个冷汗直流。 “新弟子没有向宗门中禀告,就私自参与任务以外的事情,呵呵!很好,很好。”掌门李真仁气的直吹胡子,语气带着怒意道:“都给我罚跪,跪完再去刑罚堂抄门规一百遍,之后,再后山面壁五个月。” 众弟子一脸苦笑的应着,罚跪算了,面壁也算了,门规抄一百遍才要命,青云派的门规几千条,抄一遍都够够的了,一百遍简直要了他们的老命。 柳娟娟心有不甘,抬头看了一眼白亦真,眼中全是愤恨,反正要罚了,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小师叔,你是不是很讨厌阿梦,也不待见他。” 寒蝉吓的立马捂住了她的嘴。 连沈梦也赶紧阻止道:“师姐,别。” 柳娟娟挥开他的手,看了沈梦一眼,继续道:“我要说。” “此话怎讲?”白亦真明知故问道,心里却乐呵呵,哎呀,有了小伙伴的阿梦,果然不一样啊!替他出头的人一茬一茬的。 哈哈哈……,以后的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真好。 只不过……,他记得柳娟娟是阿梦泡到的第一个女人啊!可这情况似乎不对。 感觉她跟大师兄的亲传弟子,就是那个叫寒蝉的小子,要走得更近一些,且举止亲昵。 看样子阿梦的大老婆要飞了。 唉! 果然,都是蝴蝶效应啊!牵一发而动全身。 白亦真在各种脑补。 而柳娟娟却继续口不择言,也不管其他,直接道:“阿梦是您的徒弟,他还没筑基,您便让他跟下山,这些就算了,可有一点,弟子非说不可,阿梦第一次出山历练,您居然不给他兵器,不给他丹药,不给他护身法宝,什么都不给他,请问世间哪有这样的师傅?您明显就不待见他。” 白亦真轻轻眨了眨眼睛,心中叹道,呀!这姑娘真厉害,牙尖嘴利的,只可惜,这么棒的姑娘被别人泡走了。 李真仁见自家小师弟面色怪异,又不说话,只当他在难堪,于是,立马当仁不让的护着自家师弟,开口厉声道:“你们以为什么叫做历练?历练历练,有历险,才是锻炼。什么都给你们准备好,还练个什么?让你们出去游玩一圈?” 身后的众谷主立马附和,李真仁与他们对视一眼,共同处事几百年,一个眼神,便知道要他做什么,纷纷点头。 得到答案后,李真仁也不含糊,表情严肃,一字一句道:“你们的小师叔做的对,我决定了,以后所有新弟子下山历练,一律不给武器,不给丹药。” 掌门的命令一下,众弟子纷纷一愣,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寒蝉抬头看着自家师尊,弱弱的问:“没有武器,怎么杀敌?” 炼器谷的谷主往前一步,冷哼道:“什么武器都强不过自己的一双手。” “没有丹药,受伤了怎么办?”寒蝉继续问。 这下炼药谷的谷主也站了出来,因长期站在火炉旁,脸色通红,又浓眉虎眼,一副凶相,说话自有一种摄人的威势在,他粗着嗓子道:“丹药?哈哈哈……,丹药也是添加了各种草药炼成的,山前山后,就连路旁的野草都有治伤的功效。” “那没有……”寒蝉还不死心。 李真仁却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道:“够了,武器、法宝、丹药、符箓,全是身外之物,出门在外总有无效或用竭之时,没有这些了,怎么办?等死吗?” 众弟子低着头,一个都不吭气。 李真仁扫视了一圈继续道:“这个世界的东西,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脑子,没有任何东西有脑子好使,强者为尊的修真界也一样,以弱弑强之事,比比皆是。” “人为什么是万物之灵?为什么可以成仙成神?为什么可以凌驾于万物之上?是人的武器足够厉害吗?不是,是因为人有脑子,有一个聪明的脑子。” “那个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却可以把你们一群耍得团团转,东河镇发生的一切,还没让你们看透吗?” 现场一片寂静无声,连那些入门早的老弟子都低下头,虚心受教。 “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跪着,不跪够三个时辰,不准起来。”李真仁对着跪在地上的二十几个弟子说道,然后抬头对着看热闹的人,挥了挥手道:“散了,散了,都不用修炼的吗?再不走,全部过来罚跪。” 他的话才说完,围观的人瞬间一哄而散。 又与白亦真和众谷主点点头,各自都散了。 赤风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了。 现场唯留下那二十几个苦逼的弟子,一个个面面相觑,满脸苦笑。 沈梦侧头看了看围跪在他周边的师兄师姐们,又感动又内疚道:“对不起,我连累你们了。” 寒蝉摇了摇头道:“没事,咱几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张竿也接口道:“对,有罚同跪。” “有壁同面。” 另一个弟子也点头接道,又觉得好笑,“扑哧”笑出了声。 “哈哈哈,还有,有书同抄。” “笑个屁啊笑!嘤嘤”柳娟娟哭丧着脸,一脸悲催道:“抄门规,这个是真惨,我宁愿跪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想去刑罚堂抄门规。” “柳师姐,这么多人一起抄,很快的。” “对,而且,我写字快,师姐我可以帮你呀!” 倒底是年纪人,不管多大的事,嘻嘻哈哈就过去了。 * * * 转眼间天色便慢慢黑了下来,终于跪够三个时辰的众人,不顾形象躺在地上,一个个东倒西歪。 揉了揉膝盖,又敲了敲腰,休息了好一会儿后,才互相道别,纷纷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沈梦也不例外,他慢慢的朝云雾峰行去,天色全黑了,回云雾峰的千级天阶上伸手不见五指。 与师兄师姐们分开后,一个人感觉格外孤独。 热闹后突然的寂静,才更让人难以接受吧! 现下四处漆黑,万籁俱寂,他一个人走在阶梯上,仿佛一个孤魂,无依无靠,被人遗弃般,膝盖上的疼痛,也比不上心口的酸楚。 他一直走,终于走上了云雾峰,走近了自己的竹屋。 他站在原地,擦了擦眼睛,远处那栋熟悉的竹屋中,有橘色的烛光,从缝隙中透出来。 闪着微弱烛光的竹屋在漆黑的夜里,像一盏引路的灯,指引迷茫中的沈梦,找到它,找到回家的路。 他扯出一缕微笑,缓步往竹屋行去,轻轻推开竹门,屋中空无一人。 沈梦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不过一瞬间,他的嘴角又重新挂上了笑。 ……小白他来过,这就够了。 走进竹屋,才发现屋中被人细心的打扫过,桌椅擦的干干净净,被子枕头被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阳光独有的香味。 小灶里有火碳的余温,上面的陶瓷瓦罐还冒着白色的热气,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沈梦走了过去,轻轻揭开盖子,果然是被熬得稠粘的白粥。 他呆呆的盯着那锅粥,有雾气慢慢凝聚在他漆黑的眸子里,越聚越多,仿佛承受不住般化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啪”的一声掉在粥里。 被人放在心上,想着、念着、爱着的感觉,……真好。 往后的一个月,抄完门规之后,每晚回来都有一盏温暖的烛光在等着他,都能吃上热腾腾的粥,唯一不好的是,没有一次遇上过小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每一次都在错过,自己一回来,他便走了。 沈梦也不敢往深了想。 只有一次,他抓紧时间抄完了门规,然后谎称肚子疼,提前回了云雾峰。 这是他第一次撒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心里也不知道,或许只有见上一面,才清楚吧。 天色还未暗,他快速的上了云雾峰,远远就看到了他的竹屋。 一个熟悉的身穿黑袍、带银色面具的人,嘴里衔着草根,正悠闲的半躺在竹屋前的草地上,架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沈梦压下心口的激动,犹豫半晌后,才抬脚走了过去。 听到动静后的黑衣人立马侧身转头,看到沈梦后愣了片刻。 没错,这个黑衣人就是白亦真啦!他看着一瞬不瞬盯着他的沈梦,心想这小子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而站在对面的沈梦表情复杂,这么久了,终于遇上他了,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激动、欣喜、委屈、疑惑,通通涌了出来。 沈梦张了张口,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犹豫半天后,才选了个最平常的打招呼方式。 “小白,好久不见。” 白亦真看着表情精彩的沈梦,突然有点想笑。 而他也确实那么做了,面具下面的嘴已经笑歪了,他吐掉嘴里的草根,半开玩笑道:“是好久不见,怎么?想我了?” “想。”沈梦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回答。 白亦真一愣,这小子真不害臊,小小年纪哪知道想是什么? 而且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跟他那几个师兄师姐混得风生水起,哪里还有空想他呀! 随后敷衍的笑了笑,然后问道:“今天回来的很早呀!” 沈梦点了点头,慢慢走了过来,并排坐在小白的身旁。 两人一阵无言,沈梦感觉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转头看向身侧的人,视线定格在小白露在面具外的耳朵上。 小白的耳朵很好看,不大不小,白嫩中带点粉红,耳廓分明,上下匀称,像一只巧夺天工的玉贝。 一股燥热“腾”的一下便烧烫了他的身子,也烧红了他的脸。 沈梦赶紧垂下头,搓了搓脸,还好小白似乎在想其他的事情,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沈梦忍不住又侧头偷瞄了一眼,小白的耳朵都这么好看,那他藏在面具下的脸,是不是更加漂亮? 于是鼓起勇气问道:“小白,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他才说完,小白就如同被针扎了般,从草地上跳了起来,带着少有的急迫道:“不行。” 白亦真双手紧护往面具,站起来,转身准备走,开什么玩笑,露了脸还能愉快的玩耍?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还要有所隐瞒?”沈梦有点不懂。 他知道,小白是把他当朋友的,那为什么不能露出真容呢? 脸生来,就是给人看的呀。 “你把我当朋友,就更不能看我的脸。”白亦真脑中急转,立马就想好了措词。 沈梦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我丑呀!”这个借口不错。 “我不介意。” “我介意。”白亦真装作很痛苦的表情道:“我生来就丑,很丑很丑,小时候,其他的孩子嫌我丑,不跟我玩,还用石头丢我。” 沈梦已经愣住了,世间有丑得糟人嫌弃的人? 白亦真不管他怎么想,继续编:“我以为长大就会好看了,哪知道,长大后,更丑了,谁都不肯跟一个丑八怪做朋友,所以我才一直戴着面具。” “噗嗤……”脑海中响起大白的笑声,随后嘲讽道:“你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身体和我的峰主之位吗?” “滚。”白亦真在脑中回了他一句。“我不稀罕你的身体,更不稀罕你的峰主之位,一个破云雾峰,连个女人都没有。” 怼了大白后,白亦真又对沈梦继续道:“因为太丑,整整几百年了,我都躲在这青云派,很少出山。” 大白不罢休,又冒了出来,嫌弃道:“谁丑了,明明我的脸这么好看,貌如嫡仙这四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的。” 白亦真忍不住想翻白眼了,可现在场合不对,只能强忍着,并回道:“切,你就王婆卖瓜,自吹自擂吧,还有,你别闹,没看到我在忙的嘛?” 大白故意茬,继续道:“你这找的什么破借口?敢污蔑我的容貌,再换一个。” 白亦真恼道:“你有完没完,再闹一下,我就撂担子……” “别别别,有完有完。”大白说完消失了。 白亦真松了一口气,回过神看着沈梦,又用很期盼的语气道:“阿梦,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许也是最后一个。如果,你也把我当朋友,就不要揭我的痛处了。” 哎呀喂!戏精上身了。 一个脸部有缺的坚强人士,努力找友情的故事,多么感动,让人声泪俱下有没有。 沈梦盯着他许久,眼中有疑惑,可还是点了点头,他不相信小白说的这些话,可他相信小白,相信小白这个人。 既然这样,算了,交朋友本就是交心,或许,他不露脸,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见终于过关了,白亦真才安下心,岔开话题道:“天快要黑了,想吃什么粥?我煮给你吃。” 沈梦却道:“我做给你吃吧!” “不用,你抄了一天的门规,手肯定酸,你休息,我来煮。”白亦真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准备转身。 “你怎么知道我在罚抄门规?” “你傻呀!我只是不出山,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梦突然想了想问:“那只赤风鹰,是你的?” 语句是疑惑,可语气却肯定无比。 白亦真拍草的手僵了僵,随后点头,“是。” “你去过澧城?”沈梦语气依旧肯定,虽然当时伤重,神智也不清楚,但他莫名的肯定小白一定去过澧城。 白亦真往竹屋中走去,边走边点头,“是。” “吞天蝰,也是你杀的?” “是。”白亦真转身,嘴角带着笑意问道:“还有要问的吗?” 沈梦摇头,知道这些就够了。 白亦真这才卷起袖子,认真做起事来,洗手淘米,架炉点碳,动作熟练,一气喝成。 沈梦就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只觉得岁月静好。 * *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年已过,掌门罚抄的门规,抄完了,面壁思过也思完了,一切又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那之后,系统又开始发布任务,只不过都是小打小闹。 慢慢的又过了半年,白亦真的返程点终于凑够了一半,这也意味着他完成另外的50%之后,就可以回属于他的世界去了。 今日,白亦真舒服的靠坐在云雾峰的山顶,看风吹草动,云卷云舒,心中叹道,果然,最爽的日子,莫过于当只米虫,混吃等死就行。 想到完成任务后,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白亦真就格外的高兴。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系统快发布任务吧,啊啊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白亦真兴奋的就地打了一个滚,结果被胸口的一个硬东西咯的生疼。 随手一摸,才发现胸口上的硬东西,是二师兄送给他的墨玉。 说起二师兄,白亦真才发现自己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从什么时候起呢?好像是从上次帮他守完夜之后,就不见了。 算起来,竟然有整整一年了。 不得不说,修真界的时间过的真是快,难怪修士一闭关便是几年,有甚者几十年,时间在修士眼里,不管十年百年,都是弹指即逝。 二师兄居然消失这么久了,他虽然话少了点,冷淡了点,但是对自己,是真的好得没话说。 他想了想,从地上翻爬起身,御剑往云麾峰方向行去。 这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来这里,习惯性的瞄了一眼才发现,云麾峰上一个人都没有,安安静静的,竟然比他的云雾峰还要冷清。 白亦真摸了摸鼻子,微微扯起嘴,轻笑出了声。 青云派有两张冷脸,大白是假高冷,而二师兄是货真价实的高冷。 他围着云麾峰里里外外溜了一圈,结果,连根人毛都没看见。 失望之下,准备回云雾峰时,身后才传来惊讶的声音。 “小师叔?” 白亦真转头,一个清秀的青年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手里提着东西,似乎刚回。 见确定是白亦真,那青年竟然脸色涨红,身子轻颤,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 白亦真莫名其妙,又不是没见过,自己又不是美女,激动个啥? 心头虽然奇怪,却依旧点了点头,问:“你是?” “我叫乔玉,是云麾峰的首徒。”那个叫乔玉的青年恭恭敬敬继续道:“您怎么来了?师尊要是知道您会来,肯定会很高兴。” “高兴?为何?”白亦真还是忍不住问道。 “您第一次上云麾峰来,师尊当然会高兴呀!”乔玉解释道。 他来云麾峰八十多年了,在他已知的印象里,师尊最关心的便是小师叔。 师尊虽然冷漠话少,但所有的情绪都会显露在眼中,别人看不出来,自己这个做徒弟的,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小师叔高兴,师尊眼中便会开出花,小师叔不悦,师尊眼中便会有冰山寒气。 二年多前,小师叔修炼走火入魔,师尊差点急疯了,守了他三天三夜,耗尽一身的灵力才保住小师叔的心脉。 有小师叔的地方,师尊就移不开眼。 很多人不知道,都以为师尊冷面冷心冷肺,可他知道,师尊把所有的温暖,亳无保留的给了小师叔,把冷的一面,留给了别人。 只可惜,眼前这个被师尊小心翼翼温暖的人,似乎毫无所觉,从来都是冷眼相待,不吝啬笑。 这也是为什么小师叔来云麾峰,他会这么欣喜的原因。 如果师尊不去闭关,那自己一定可以看见他眼中开出的花。 想起去闭关的师尊,乔玉眼中出现了担忧之色。 白亦真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听完他的话后一愣,额……,大白以前没来过这里? “大白,大白?”白亦真不由在脑中大喊道。 大白半天才磨蹭着回了他一句“干嘛?” 白亦真忍不往吐槽道:“真是的,该出来的时侯,叫半天不应,不该出来的时候,又蹭蹭的往外冒。” 大白不屑道:“要你管我。” 白亦真不跟他扯这些,问:“你没来过这里?” “明知故问,我以前不是跟二师兄闹别扭嘛,不来才正常。” “也是哦!” 白亦真和大白的一问一答,落在乔玉眼里,以为他在垂眸沉思。 良久,才出声问道:“小师叔,您来云麾峰所为何事?是来找师尊的?” 白亦真点头:“嗯!我就是来找他的,人呢?” “师尊他闭关了。”乔玉皱了皱眉头回道。 师尊受伤后,闭关一年多了,大师伯和众谷主都知道的事,这个小师叔居然不知道,他从心里替自己师尊打抱不平。 白亦真点点头:“闭关了呀!那算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起意过来看看,既然闭关了,那就回吧。 白亦真说完后,便转身欲走。 身后的乔玉却继续道:“师尊受了很重的伤,养好外伤后,就去闭关了。” 白亦真一愣,停下脚步,顿在原地。 脑中大白似乎也惊了,拔高了声调道:“受伤了?他怎么会受伤?” 白亦真半天才回过神,转身看到乔玉脸色凝重,不似玩笑,才问:“为何会受伤?什么时候的事?” 二师兄那么厉害,谁能伤得了他,而且还是重伤,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大师兄也没说过呀? “已经有一年多了,那天午时,消失了七天的师尊,浑身染血回来了,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没跟我说,只嘱咐我,不要多说。”乔玉道。 他没与白亦真说的是,后来他小心的套过掌门大师伯的话,大师伯似乎知道什么,连他身旁的炼丹谷的谷主都眼神闪烁,可他们都不说。 而白亦真在听到浑身染血的字样时,吓的一哆嗦,不由自主道:“伤的严重?” “嗯,我端水进去时,偷偷看了一眼,师尊浑身是伤,伤的很重。”乔玉点点头道。 白亦真听完后,心头有点发麻,跟乔玉道别后,转身去了云影峰,找到正在忙的大师兄李真仁,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出道:“二师兄受伤了。” 李真仁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你知道了。” 白亦真一噎,这仿佛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就他一个人不知道。 于是又问:“为什么受了伤?” “怎么?你想知道?”李真仁停下手中的事情,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摇摇头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话什么意思?”白亦真莫名其妙,怎么觉得大师兄有种语气不善的感觉。 李真仁这次真带上了恼意:“他都伤了一年多了,你现在才来问,还问我什么意思?你该想想,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不知道嘛!”白亦真狡辩道。 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想去知道。 李真仁叹了口气,把这些想说的话闷在心里,什么都不再多说。 有些事情,他这个局外人,根本插不了手。 见李真仁闷声不说话,白亦真只能弱弱道:“大师兄,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我没生气。”李真仁摇了摇头,他生什么气,他只是替二师弟不值。 “那你跟我说说,二师兄他那么厉害,怎么会突然就受了伤?”白亦真又继续问到了这个话题上。 “那是因为他……”李真仁差点就说出了口,可想到那日,二师弟临走前,说不要把他去东海凌川冒险摘梦还果之事,告诉小师弟,他又忍了,话风一转道:“他出山办事,不小心遇见了厉害的妖兽,与之博斗后,身受重伤。” “什么妖兽?” “一条成年青蛟。”李真仁这句话是真的,让陈留浩受伤的,确实是那条青蛟。 “蛟?”脑中的大白突然疑惑道。 白亦真也没管他,只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李真仁岔开了话题,从怀中小心的掏出一个玉盒递向他。“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把这个,送去给你。” 白亦真伸手接过,揭开玉盒盖,入眼的是一颗香气扑鼻、灵气萦绕的紫色丹药。 自己又没受伤,为何要送丹药给自己,他不由疑惑问:“这是什么?” “修魂补魄的,吃了吧!对你有好处。”李真仁道,说完又低头忙事。 白亦真揣着玉盒转身往回走。 在他御剑离开云影峰的那一刻,李真仁抬头看看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小师弟,好好珍惜吧!这颗药可是二师弟用命换回来的。” *** 白亦真御剑回了云雾峰,脑中的大白突然莫名其妙急道:“刚刚大师兄给你的丹药,你再拿出来给我看看。” 白亦真不明所以,掏出怀中的玉盒,小心的打开,道:“呐!看吧。” 一股仙果独有的香味传开来,白亦真尖着鼻子,陶醉道:“这颗药是真的香呀!应该不会苦吧?”于是他用手拈起那颗药,放到舌尖,道:“真香耶!我舔舔……” 舔一舔没关系吧,反正都是给他吃的。 “闭嘴,别打扰我。”大白却吼道。 吓得白亦真手一抖,而那颗药丸在他的舌尖遇水即化,一股甘甜瞬间充斥着他的口腔。 额…… 算了,吃了就吃了,反正这也就是给他吃的。 “你发什么疯?嘲我嚷什么?”白亦真也不甘示弱,真是的,都当他是软柿子吗?刚刚被大师兄给捏了,现在又要被大白捏。 大白不管他,喃喃道:“这是魂归梦还丹,制成这颗丹药,必不可缺的是仙果梦还。而二师兄外出办事,遇到一只凶兽,凶兽是头青蛟。”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少的惊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亦真莫名其妙,他感觉到了大白的不安和烦燥,不由问:“怎么了?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有,梦还果只有东海的凌川岛独产,而巧的是青蛟也只有海中才有,更巧的是,梦还果的守护妖兽就是青蛟。传闻,青蛟吞食成熟的梦还果后,蜕下妖身,化成龙的机会更大。” 大白这样一解释,白亦真才发现不对劲,这也太巧了,一件是巧合,二件三件呢!世间哪有这么多巧合之事。 如果不是巧合呢!那是不是意思就是二师兄其实……其实是因为自己,不对,是为大白受的伤。 他知道这大白走火入魔后,魂魄虚弱,所以才费尽心机、不畏生死,远赴东海采摘梦还果。 这就解释得通大师兄刚刚为什么会生气,却又支吾不肯多说了。 一个为了他身受重伤的人消失了很久,而他一年之后才想起这个人,并且还不知道这个人受了伤。 白亦真都不知道该骂自己蠢,还是骂自己反应迟钝,或者说,自己亲情淡薄,根本没把二师兄放在心上。 白亦真忍不住问:“大白,你……” “你别说话,让我静一静,我也不知道。”大白语气似乎带着罕见的慌张。 白亦真也不再多问,他寻了个地方坐下来,这件事情让他开始重新思考大白与二师兄的问题。 这究竟又为什么?二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兄弟真的可以好到这种程度?好到能以身犯险? 不顾忌自己的性命,也要治好大白的病,这样做值吗?1.0.2.0 值吗? 李真仁不知道,白亦真不知道,就连当事人,大白也不知道。 第49章 那之后,白亦真没有再去云影峰找过大师兄,没有去确认事情的真相,大师兄不说自有他的道理。 说到底,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去问当事人更好,二师兄去闭关了,那就等他闭关出山之后再问。 最重要最重要的事情是,那天之后,大白不见了。 是的,大白消失了。 白亦真曾经闭目凝神去紫府里内视过,却依旧没有寻到大白的身影,紫府里除了一个小元婴外,其余空无一物。 大白的出现仿佛只是一场梦,或者一场幻觉,梦醒后什么都没留下。 他一声不吭突然的消失,让白亦真极其不适应。 白亦真抓耳挠腮想了很久,想到了两个可能,第一,二师兄的事。第二,是他不小心吞了大师兄给的丹药。 不过,虽然二师兄的事很让人意外,确实让大白震惊了,但那不会是他消失的理由。 那大概就是第二个原因了。 那颗魂归梦还丹,是修魂补魄的,对大白虚弱的魂魄极有好处,吞下丹药后,修补魂魄让他陷入了沉睡,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求心安,白亦真坚信是丹药的原因。 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说得通,否则大白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 大白消失了,那这样,白亦真似乎更没有理由去问大师兄,不管怎样,这副身体和那些以前的事情都是大白的,他也只是一个外人。 那之后,日子继续过的飞快,眨眼间又是半年后。 虽然二师兄闭关了,大白消失了,但有他那几个活宝徒弟在,白亦真觉得云雾峰依旧不清冷,而且,最重要的……沈梦还在。 不过,二月前,他的徒弟小二和小三去了凤鸣山,出宗门任务寻找火燐果。 一个月后,小四、小五、小六,又遇上了上次那伙天穹派的小子,几人一言不合,又动了手,凄惨的是又斗败了。 这一次没有断手断脚,但败了一次又败一次,这种技不如人、被人狠揍的感觉太窝囊,于是,几人纷纷自觉的去石室闭关修炼去了。 至此时,白亦真也没觉得清冷,因为沈梦还在。 可刚刚,阿梦也离开了云雾峰。 而他大徒弟张丰自从接管他的云雾峰,大小事不断,每天忙得看不到人影。 这下,白亦真才发现,整个青云派他熟悉的人一个都没在,只留他孤孤单单的守在这云雾峰上。 今日的他,坐在云雾峰的山顶,不像往常一样舒服的仰身看风影,他抿着唇,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凉风吹过,把他的云锦白袍吹得“猎猎”做响,漆黑的长发被吹乱。 白衣黑发,背影消瘦,印在绿草从生的山顶,显得格外的孤单。 风未停,有一缕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又调皮的划向他微抿的唇,感受到微痒的触感,他才伸手把发丝撩至耳后,抬起眸子来,一向清亮的眼中,竟然染上忧郁之色。 白亦真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又习惯性的在心中喊道:“大白,大白……” 脑中安安静静,大白依旧没有回应他。 一个人坐在这若大的峰顶良久,站起身来俯视着整个云雾峰,只感觉清清冷冷,一股无以言语的空虚感瞬间袭来。 习惯了热闹之后,就很难再静下心来面对冷清。 白亦真扯了扯嘴角,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良久才幽幽道:“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羌芜秘境是吧,嘿嘿嘿!我也来了。” 阿梦,等我啊! 羌芜秘境,传闻上古某个神秘族类留下的秘地。 白亦真记得大白写的那本《沈梦修仙传》里面曾经说写到过羌芜秘境,只不过是一笔带过,没有过多描写,所以里面倒底是什么样,白亦真也不清楚。 因为,当时的沈梦修为不够,留在云雾峰。 而是大徒弟张丰去的,他从秘境中出来之后,得到了许多的宝物,并且与一只幼年的火凤凰订了主仆契约。 那书中寥寥几句写着羌芜秘境藏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面,大约三百年出现一次,没有特定的时间,也没有特定的地点。 听说今年出现的地方在极夜冰山之巅。 羌芜秘境里面宝物无数,但同样也危机四伏,而且修为过高进入秘境内会被压制,所以入秘境的都是各派小辈,或者资质平凡想进去碰运气的修士。 入口处有一神秘传送阵,阵法不大,只容得下三百人。 经过各大派中合计商议,每派中只能有五个名额。 而青云派的五个名额里,白亦真要了一个,因为系统又作妖了,强制让刚刚才筑基完毕的沈梦去了羌芜秘境。 不过这一次,好歹系统没有不让给武器和丹药,所以白亦真也不小气,让张丰送了一把成色很不错的仙剑和一堆的各色丹药去。 这不,刚刚他站在云雾峰峰顶目送沈梦离开,可沈梦前脚才走,他就坐不住了,也决定跟着去秘境转转。 白亦真说干就干,回了房间把常用的东西全部塞进乾坤袋,他们青云派财大气粗,他这个峰主自然也不穷,好不容易出趟门,当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被子、枕头、常坐的靠椅、连那张雕花大床都被他装进了乾坤袋。 而且,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出门在外,会遇上各种意外或危险,保命要紧,所以各种护身宝物、各种治伤的丹药、逃跑的符箓,一样不落,专挑最好的装。 乾坤袋一个不够,那就三个,而且他还有虚弥戒指。 想了想,又去了后厨,趁着没人,拿了油盐酱醋、大米、腌肉、锅、碗、勺、筷子、连煮粥的瓦罐和烧炭的小灶,也被他拿走了。 一切准备妥当,把大徒弟张丰叫过来,告诉他,自己要闭关了,任何事都不要来找自己,云雾峰全权由他做主,让他好好干后,才装模作样走进了专门闭关的石室。 在石室里换了衣服,带上面具,怕赤风鹰招人耳目,于是连兽宠也没带,避开人群,偷偷溜出了青云派,一路西行,御剑去了极夜冰之巅。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走,云雾峰就差点出了乱子,因为……峰上遭了贼。 青云派上下传遍了,一个修为很高、爱好特殊的贼,偷溜进了云雾峰的后厨,把白峰主常爱用的紫竹筷和玉碗,包括油盐酱醋和炊具都偷走了…… 吓的张丰连夜去宗门发布任务,要星宿江的万年紫竹和碧城地底的暖白玉。 不过,还好临走前白亦真对张丰说,不准去他的房间,否则,众人会发现连白峰主的房间都遭了贼,床和被子枕头也全被偷了。 第50章 做了甩手掌柜的白亦真可不知道他的行为,把自家大徒弟给坑惨了。 他边御剑边打开羊皮卷看线路,一刻都没休息,生怕赶不上。 终于,在第五天时,脚下山林云卷雾起,满山苍翠被冰雪覆盖,只剩下满眼的雪白时,白亦真知道,他已经到达了极夜冰之巅山下。 冰之巅虽然寒冷,但是山上盛产各种各样的宝物,各类仙兽仙果类,比如火狐、白球鼠、冰晶珠、蓝冰沙荆等。 通往山顶的道路只有一条,都必须经过这个条道,一来二去,山下竟然也慢慢有了规模,人越来越多,便建起了小镇子。 白亦真按下剑头下了镇子,想找个小店休息下。 他走在镇里,看着穿得奇形怪状的人们,不由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 这个地方是真的冷,简直是呵气成冰。 人们一个个穿着奇厚无比,各种动物的皮毛纷纷围在身上,以求保暖。 身材高大点还好,而身材矮小又胖的人,穿上这些皮毛,臃肿的像一只移动的毛球。 比如他休息的这家小店的掌柜,活生生的像一只刺猬在地上滚来滚去,莫名的喜感。 白亦真忍不住低头掩笑,随后看着自己一身单衣,不由心想,还好自已修为高,有真气护体,否则,难保他不会冻死在这里。 白亦真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口喊了一壶茶。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着热茶来了。 或许是奇怪的人见多了,抬头见他一身黑,带个惨白的面具,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居然也没有惊讶,低头上了茶后,便准备走。 白亦真一把拉住他,问:“小二,最近几天镇上有没有穿白色弟子服,并且胸前有三朵青色祥云标志的修士经过?” 小二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修士倒是每天都有经过的,但是你说的这种好像没有。” 白亦真挑了挑眉,自己一路左赶右赶,结果似乎来早了。 阿梦他们一群人还没到。 算了算了,也不等他们了,先去峰顶看一下情况。 白亦真喝完那口茶就开始往峰顶行去。 御剑在冰山上,那飘下的雪花,像针尖一样,狠狠刺在他脸上。耳边传来一阵阵狂风的呼啸声,犹如千万只野兽在怒吼,震的白亦真耳朵生疼。 犹是他修为高,有真气护体,也忍耐不住,便干脆下了仙剑,步行往山上行去。 白亦真是心宽之人,边走边乐呵。 步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眼前这样的风景,可是难得一见啊! 白雪皑皑,冰川巍峨。 山丘晶莹剔透,起伏的山脉,像是翩翩起舞的银龙。 可看久便腻味了,入眼的白一眼望不到尽头,没有其他的色彩,看得久后,眼睛被白色刺得生疼。 于是也不再磨蹭,提起真气疾步行走。 两个时辰后,远处的山顶开始传来若有似无的人声。 白亦真知道,目的地到了。 他有自己的打算,没有明目张胆的露面,隐匿身形和气息后,悄悄的躲在一冰丘后,偷偷观察起来。 入眼的是一群穿各门派服装的弟子,白亦真细细的找了一圈,确实没看到他们青云派的弟子,才知道店小二应该没有骗他。 于是又把目光放到了这群别派弟子中,大概两百多人,有男有女,男俊女俏,灵气逼人,群芳争艳,似乎彼此都不太熟,只三三两两一群,盘坐在冰上。 这一个个的怕都是各派的新晋精英了。 在他们身后五丈外,凭空出现了一张通体漆黑的大门,上面刻有金色繁复的花纹,仔细一看又似乎是一些古老的篆字,给人一种严肃庄重不让侵犯的感觉。 黑色的门就那样诡异的悬空挂在天上,两扇门紧紧的关闭着,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通往何处,任冰山之巅的寒风如何呼啸,也吹不动它分毫。 白亦真猜这应该就是传闻中通往羌芜秘境的地方了。 一张黑色的大门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极夜冰之巅,不得不感叹,这真的是神出鬼没呀! 不过,人类也是够厉害的,都藏在这种鬼地方了,居然也能被人找到。 好了,地方找到了,而阿梦他们又还没来,自己现在不好露面,于是白亦真便干脆围着这冰山给闲逛了起来。 按照穿越人士运气好到爆的套路,说不定他也能在这冰山中,找到罕见的宝物呢! 转了一圈,说他运气好吧,也不算好,说他运气差吧,也不算差。 反正宝物没找到,但身为一个吃货,找到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也算幸运了。 他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发现了湖泊,里面竟然还游着鱼,这鬼地方也算是奇特了,连鱼也是通体雪白。 不过,他现在暂时不想吃鱼,于是又继续逛了起来。 接着,他又在一个悬崖下,发现了一长串仿佛葡萄一般的东西,颜色也是雪白的,要不是他眼睛够尖,根本就发现不了与冰丘颜色一样的小果子。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但本着神农尝本草的精神(其实是嘴馋),飞身上峭壁摘了一颗尝尝,味道竟然不错,冰冰凉凉甜丝丝的,与在冰箱里冷冻过的提子味道差不多,不过没那么厚的皮,且更甜,入口即化。 于是,贪心的他,把悬崖上的果子全摘了。 溜达了很久,直到天色已暗,月兔东升了,才又原路返回。 不过,这一次,他在一堆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白色,和白袍胸口上绣着的青色庄重的三朵祥云图案。 “嘿嘿嘿……,阿梦他们终于来了。” 白亦真躲在冰丘后,拿出一粒刚刚摘的果子,指尖一弹,“嗖”的一声,弹向沈梦的后脑勺。 沈梦正微低着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一起来的四个同派不同峰的师兄,修为都比他高出一大截,所以,来时的路上,四个师兄都只能无奈的放缓速度等他,导致他们青云派来到这是最晚的一批。 其他派弟子来得早的,见到他们后就开始小声的讨论他们。 “青云派说的好听是什么大派,结果速度这么慢。” “就是就是你看那个,”有一个人悄悄指着沈梦道:“居然才筑基就被派过来闯秘境,他们青云派怕是没人了吧!” 他们讨论的声音虽小,但大家都是修士,耳力自然是尖的,他们的话被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也包括青云派的人。 沈梦悄悄抬头看向四位师兄,师兄们脸色都不太好,但也没有去计较,而是就地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虽然众师兄没有直说,但沈梦自己觉得拖累了他们,挺不好意思的。 正想开口说声对不起时,突然脑后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他转身朝后看去,随后眼中便露出了疑惑,他们来的迟,于是便坐在最外围。 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只有起伏的冰丘。 以为是自己都想多了,沈梦也没在意,可紧接着又有一个东西敲在头上。 沈梦用手住头上一摸,才发现是一个花生大小,晶莹剔透的果子。 他又转身往后看了看,这一次冰丘后面露出一只雪白的手,正朝他勾了勾,随后又躲进了冰丘后面。 沈梦想了想,看了看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的四位师兄,轻轻的开口道:“师兄,我去小解一下。” “去吧!别走远了。”其中一个师兄睁开眼睛对他道。 沈梦得到师兄的首肯后,便转身朝那个冰丘走去。 可走近之后才发现,冰丘后空无一人。 沈梦正纳闷时,前面传来声响,他抬头看去,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快的向前窜去。 他也没多想,提起真气朝着那黑影追了上去。 一直追,追到一片仿佛怪石嶙峋的冰柱堆里,那黑色身影便消失了。 沈梦张开嘴,问:“你是谁?”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颗圆圆的东西便弹进了他的嘴里,触感冰凉清甜,且入口即化。 冰丘后似乎传来若有若无淡淡的轻笑声,紧接着寒风袭来,一只惨白的手,突然攀上了他的肩。 第51章 沈梦瞄到肩上那只手时,顿时头皮发麻,来不及多想,迅速转身,抽出仙剑便刺了过去。 身后的黑色身影像被风吹过的柳絮,轻松便躲过了他刺来的剑,而攀在他肩上的那只手,顺势抓住了他的手,在某一处上重重一按。 沈梦握剑的手一麻,随后便又酸又疼,顿时觉得这只手仿佛不是自己的般,仙剑也“叮”的一声掉在地上,心中暗道要糟。 耳侧却传来熟悉的轻笑和声音。 “俗话说得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你还没开始打斗呢!剑就掉了。” 沈梦抬头,看着眼前戴着面具咧嘴笑的人,顿时满是欣喜:“小白,你怎么来了?” 白亦真屈身捡起地上的仙剑,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笑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嗯嗯嗯!”沈梦使劲点头,心中的感动,更大于惊喜和意外。 这是小白第二次下山了,第一次,便是澧城救他那次。 记得小白说过,他常年躲在青云派,很少下山,可这一次,又跟着他下山了。 能让一个人改变习惯和作风,是不是代表自己在这个人心中,占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沈梦想到这儿,眼中仿佛有流星划过,星光熠熠。 而白亦真看着眼前满脸欣喜,笑得眉眼弯弯的人,感觉手心痒痒,阿梦真的好可爱哟!好想捏捏他的脸。 都已经十八岁的少年了,笑起来居然奶萌奶萌的,嘴角浅浅的梨涡,有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咬上去。 艰难忍住自己想捏上去的冲动,还有内心的蠢蠢欲动,把手中的仙剑递了过去。 “呐!拿好了,武器可不能随手丢的。” 沈梦伸手接过,仙剑的剑柄只有那么长,两只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起,接触到小白指尖的温暖,沈梦不由得像被针扎了一样,接过仙剑迅速收了回来。 白亦真可没感觉到他的异常,偏着脑袋问:“你很冷吗?手怎么那么凉?” 也不等沈梦回答,牵起他的手,把它握在手心,轻轻呵了一口气,握在手中帮他暖了暖。 一边暖一边感叹,这孩子真是一眨眼就长大了,他的手竟然比自己的手还大,手指修长,根根骨节分明。 自己两只手都快拢不住了。 他低着头帮沈梦暖手,自然也没发现,沈梦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和他耳尖缓缓染上的绯红。 沈梦咬了咬下嘴唇,避开了眼,尽量让自己平静,不去感受手上温暖滑腻的触感。 可越强迫自己,就仿佛越清晰。 小白的手不像他的,没有茧子,像刚孵出的幼鸽,很软很暖。 一股燥热轰的一下冲上了头顶,手心也渐渐渗出了汗。 白亦真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不由纳闷,这孩子,刚刚还说冷,怎么一下就热脸都红了,连额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沈梦轻咳一声,略微尴尬的把手抽了出来,擦了一把额间的汗,声音低哑道:“我不冷了。” 白亦真也没多想,收回手,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 而后,两人一阵无言,只有周围偶尔传来“簌簌”的雪落声。 白亦真找了个话题,随意的问道:“你吃东西了吗?饿不饿。” 他边说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串刚刚从冰壁悬崖上摘下来的果子,塞入沈梦的手中。 “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沈梦看着手中的果子,回道:“我与师兄们在来的路上,吃过干粮了。” 可看着小白期盼的眼神,他还是拈起两颗放入嘴中,果子很甜,一直甜到心底。 “干粮啊?”白亦真听到后皱着眉头,他还在长身体呢,吃干粮怎么行。 最重要的是,自己好像也饿了。 他低头想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道:“阿梦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此时已是亥时,一弧弯月挂在天上,微暗的月光洒冰上,反射出来的光,是淡淡温暖的乳白色,但也不影响视物。 白亦真认了认方向,才拉着沈梦朝前走去。 刚来之时,他曾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发现了小湖泊,里面竟然还游着鱼。 那鱼通体雪白,虽然奇怪,但是生在冰湖里的鱼,味道大概不会太差。 白亦真带头走着,沈梦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 月光忽明忽暗,照射在冰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让冰川染上瑰丽的色彩。 沈梦看向身前的小白,一身黑衣本应该是融入黑夜的人,在冰山的月光下,却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光晕,让人看得有些不真切。 沈梦眨了眨眼睛,隐去了眼中的复杂,快步追了上去。 俩人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白亦真便找到了那处偏僻地方的湖泊,借着淡淡的月光,竟然也能看到水底下缓缓游动的鱼。 沈梦蹲下,把手伸向湖水。 湖水冰凉,彻骨寒,那种渗入肌肤的寒意,让沈梦迅速收回了手指,侧头看着身旁口水直流的小白,犹豫道:“湖水深且凉,这鱼怕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亦真就像变戏法一样,从乾坤袋中掏出了鱼网。 沈梦不禁莞尔,看着小白略微生疏的舞动着手中的渔网,笑道:“我来。” 顺手接过他的渔网,手法熟练的住湖中撒去,撒出一个漂亮的圆形,然后缓缓沉入水底。 看得白亦真直赞叹:“这撒渔网的手法,还真不错呀。” “习惯了。”沈梦见网已落入湖底,一边开始收网,一边回道。 这种事情,他小时候常干。 他把渔网收上岸,选了两条最大的,其余的又继续扔回了湖里。 看向小白问道:“咱们吃生鱼片吗?” 白亦真摇了摇头道:“不,吃熟的,阿梦,麻辣水煮鱼你会不会煮?” 看向地上两条大鱼,觉得一锅煮不下,也不等沈梦回答,又继续道:“然后再做一个香辣干锅。” 沈梦一愣,随即嘴角露出无奈的笑,“麻辣水煮和干锅鱼,我倒是会做,但重点是煮鱼的锅,还有各种配料……”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看到小白像变戏法似的,把东西掏出来一样一样摆在地上。 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各种配料,菜板菜刀…… 一应俱全。 沈梦简直看呆了眼,嘴角抽搐,在心中感叹道,小白身上莫不是带了一个杂货铺? 他还真没猜错,白亦真身上带着的东西,大概比人家杂货铺还全。 看着惊讶的沈梦,白亦真挑了挑眉,眼中满是得意。 还故意问道:“还有什么缺的吗?” “没有,”沈梦笑着摇头,弯下身子,开始处理鱼。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哈!”白亦真道,他倒不是不想去帮忙,而是除了煮粥,其他一样都不会,还是留给沈梦去弄好了,省得帮倒忙。 他说完后,又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条靠背椅,悠闲的躺在上面,架起了二郎腿,嗑起了瓜子。 第52章 沈梦看白亦真边瞌瓜子边翘腿的动作,嘴角又弯起了笑。 似乎只要与小白在一起,他的心情就特别愉悦。 动作却不耽搁,手脚麻利,刮鳞刨鱼,点火放锅,淋油入鱼…… 瞬间香气扑鼻。 白亦真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停下嗑瓜子的动作,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锅中的麻辣水煮鱼。 沈梦见他那样子,笑道:“马上就好了,你再等等。”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宠溺。 大半个时辰时后,菜终于上桌了,白亦真看眼前食物,又狠狠咽下口水。 沈梦做了三道菜,麻辣水煮鱼、香辣干锅鱼,又用鱼头鱼尾做了一锅清汤。 白亦真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伸向麻辣水煮鱼,夹起一片尝了尝味道,麻和辣咸味都适中,且肉质细腻,鲜香可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在冰川里,这里的鱼味道格外的鲜美。 但是白亦真却理所当然的,把这份美味归功于沈梦的手艺太好了。 嘴里塞满了鱼肉,含糊不清的嚷嚷道:“阿梦,洗洗手快来吃,特别好吃,你这手艺简直是绝了。” 这个鱼的味道,跟他前世那些所谓的大厨有得一拼。 沈梦洗干净手,才坐到桌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挑干净刺后,放入白亦真的碗中,状似随意的说道:“好吃的话,以后每天都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呀,好呀!”白亦真边吃边点头,咽下口中的鱼肉,想了想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沈梦夹鱼的筷子一顿。 “鱼好吃是好吃,但天天吃也会厌,我们要每经常换换口味。” 沈梦点头,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低头继续挑鱼刺。 两人吃饱,休息了一会,收拾妥贴之后才原路返回。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沈梦突然想起一事,问:“小白,你是来冰川玩,还是也准备跟我进入羌芜秘境?” 白亦真回道:“进羌芜秘境。” 随后又半开玩笑道:“听说羌芜秘境里危险重重,你修为略低,要遇上危险,我就可以保护你呀!” 沈梦听完嘴角微弯,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怎么样,感不感动?”白亦真略得瑟道。 “感动,很感动。”沈梦回道。 他不需要人保护,只有经历过危险,才会迅速成长。 但,他需要小白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呆在他身边,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就足够了。 沈梦垂眸掩去眼中的眷恋,又把想问的问了出来。 “进入羌芜秘境的传送阵,只能传送三百人,各派的人都定好了人数,我数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好三百人,你怎么进去?” “我自有办法。”白亦真笑道,而后凑到沈梦耳边,悄悄的说。 “我告诉你,我准备……” 耳旁呵气如兰,柔柔的风吹进耳朵,让沈梦耳尖发痒,白亦真的话却又让他脸颊通红。 “我这办法怎么样?”白亦真得意道。 沈梦似乎挺为难,犹豫半晌:“好是好,就是……” “好就行了。”白亦真无所谓道。 “但……”沈梦还准备说话,白亦真却突然竖起食指拦在他嘴边。 唇上温暖异样的触感让沈梦一愣,随后脸“轰”的一下红透了。 白亦真没空管他的不正常,撤回手指,小声“嘘”了一下,又低声道:“别说话,听,那边有动静。” 在他左手边方向,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可能因为太远,听的不真切。 “这大半夜的,又是荒山野岭,除了我俩,竟然还有别人?不会也是出来偷吃的吧?”白亦真略有意外,然后又对沈梦道:“走,我们去瞧瞧。” 俩人轻手轻脚朝声音的发源地走去。 可越走近,白亦真就越发奇怪,这似乎是什么东西拍打在肉上的声音,还夹杂着两个人的声音。 而且是还是两个男子的,一个是喘着粗气的鼻音。 另一个声音更奇怪,似乎很痛苦,又充满着压抑不住的愉快。 这让白亦真和沈梦更好奇,俩人对视一眼,又朝前面行去。 声音已经近在耳旁了,俩人藏身在一处冰柱后,才探头看。 这一看,把白亦真看傻眼了,入眼的是一地凌乱丢着的衣袍,这身衣袍白亦真在今天那堆弟子中见过。 而衣袍旁边是两具赤果果的身体,正在发.泄着人类最原始欲望。 明明冰川呵气成冰,冷得要死,那俩人却额间冒汗,雪白的皮肤透出诱人的红,甚至能看见他们背脊上冒出的腾腾热气。 一个仰头曲膝跪在地上,口中带着哭腔低呼:“师弟,好师弟,轻点,……啊……嗯……,为兄……疼……好疼……啊……轻点……” 一个半弯着腰,伴随着有规律的啪啪声,一进一出,喘着粗气安慰道:“师兄乖,马上就不疼了……” 被惊呆的白亦真半晌才回过神,看着身侧脸色诡异、眼睛都快瞪掉的沈梦,以为他被吓傻了,赶紧伸手蒙住了他的眼晴。 白亦真一边紧紧捂住沈梦的眼晴,一边在心里狠狠把那边正嘿.咻的狗男男,骂个要死了。 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世界那么大,美女那么多,做什么不好,要做基佬,插什么不好,要插.菊花。 可千万别把我徒弟带坏了,阿梦将来可是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人,绝对不能让他变腐。 白亦真心里骂死,眼睛却盯着一眨不眨,毕竟这种场面他从没见过,现场直播更是没见过,有生之年系列呀! 原来男男还可以这样,瞬间有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而被他捂住眼睛的沈梦,虽然看不见,但听得见。 那肉.体撞击的声音,和那低声压抑的轻呼以及男子粗喘声,全部听的清清楚楚。 内心被震惊到的同时,却又涌起一丝丝惊喜。 原来性别相同的俩人也能在一起,原来不单单只有自己不正常,原来男人还可以这样。 身后小白的手就捂在他眼睛上,温暖的身体也贴在他身上,而脑中自动把刚刚看到的两具肉体,代入成自己和身后的人。一股燥火从小腹冲向四肢百骸,羞人的那处已经撑起了帐篷。 第53章 冰川上天大地大,滴水成冰,寒气袭人,唯独这小小的一隅之地,暖意盎然,春.色.无边。 白亦真躲在冰柱后,盯着冰川中的那俩个,看得直咋舌,这俩真会玩,大开眼界啊!长见识了…… 而那俩人玩得尽兴,没想到的是,在这冰天雪地,夜深人静之时,居然有俩个看客,不,一个看客,一个听客。 大约一柱香时间后,冰上那一对终于进入了尾声。 而躲在冰柱后,看得入神的白亦真,却发现被他捂着眼睛的沈梦出了状况。 隔着两层衣裳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滚烫,且还在轻轻颤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呼吸竟然也开始紊乱,喘着粗气。 察觉不对后,白亦真扳过沈梦的头,发现他眼圈赤红,脸上也红得不自然,鼻中的热气喷在他脸上,烫得他一激灵。 低头才发现他裆下高高撑起帐篷,隔着一层衣袍,能模糊的看到那根粗状的柱状物的大概轮廓。 同为男子,白亦真当然知道沈梦怎么了,来不及惊讶他怎么发育得这么好,一把拉起他,悄悄的退出之后,直奔冰湖而去。 “把脸洗洗。” 到了湖边之后,白亦真伸手推了推了沈梦,却发现他脚仿佛生了根,红着眼睛盯着自己,哑着声音道:“小白……” 白亦真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不由提高音调道:“去湖旁洗把脸。” 自己则后退一步,护住身后的菊花,暗暗防备着。沈梦要敢再上前一步,自己就一脚把他踹向湖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心里却吐槽,少年人果然经不住诱惑。 本是后宫佳丽三千的种马,现在却被刚刚那俩人给带坏,盯上了人家的菊花? 唉…… 性启蒙果然很重要,等下要好好开导开导他,千万别让他走了歪路。 而见小白一脸防备的盯着自己,沈梦也知道了自己此刻的狼狈,犹豫很久之后,才蹲下身,双手捧起冰凉的湖水,浇到脸上。 湖水寒凉,却依旧浇不灭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身后,一转头就能看到,这让他更是静不下心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小白有了除友情之外的其他的感情。 刚开始只是感激、依恋,觉得只要和小白在一起就格外的开心,可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这种单纯的感情变了质。 或许是从小白第一次敲开他的门,给他上药的那时开始。或者是两人在竹屋中经历的那一切。或者是那一碗又一碗浓浓的白粥。又或者是澧城里,生命垂危时的救命之恩。 自己变了,变得不单单只想要友情,而是想要更多,想要拥有,想要得到。 人一有了欲望,得不到满足,就越发的渴望,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已经收不回心了,爱的一发不可收拾。 而站在他身侧的白亦真,已经酝酿好说词,轻轻咳了两声之后,开口了:“阿梦,刚刚你就当看了一场戏,那俩货不正常,你千万别学样。” 沈梦捧水的手一顿,有一瞬间的慌乱,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可抬头看白亦真,却发现他眼中并没有厌恶之色。 于是,咬咬牙,艰难的问:“小白,你接受不了这种感情吗?他们或许……” “没有或许,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别一时的好奇就被诱惑。”白亦真表情严肃,打断了他的话。 他其实不讨厌,但也不接受。 身为一个直男,他不明白,漂亮的妹子那么多,为什么要搞.基。 最重要的是,还要接受别人或探究或厌恶的目光。 在他原来的世界,尽管社会在进步,尽管人们越来越包容,但同性恋或多或少总会受到异样的目光,受到偏见和歧视,受到不公的待遇。 来自世界的恶意,谁也无力抵抗。 以前有一个同性朋友,白亦真曾问过他,以后要怎么过? 那朋友满脸苦涩的回他:今朝有酒今朝醉。 看吧,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修真界比凡人界好,毕竟修士寿命更长,更容易看透这些,但修炼之道,本在阴阳调和,女为阴,男为阳,男女搭配才是天道。 虽也有修士一时性起,可能走到最后的,基本没有几个。 不管怎样,性取向无罪,喜欢谁,喜欢男或女,是别人的自由,他无权参与。 但身为沈梦的师尊,他有义务教育好自己的徒弟,有义务把他带入正道。 毕竟,沈梦的身后还有三千美女在“嗷嗷待哺”,而且,他将来可是要成神的人。 “阿梦,你还小,要走的路很长,将来要经历的事情也很多。”白亦真认真的对沈梦道。 而沈梦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蹲在湖边,一双幽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似乎比身前的一湖冰水还深邃,带着无法言语的复杂。 白亦真继续当人生导师:“别轻易就被外物影响,也别轻易就被情.欲迷惑。守不住本心,被欲望支使的人,不配为一个修士。” 看着眼中不带丝毫感情的小白,沈梦嗓子眼的一颗心瞬间落入了谷底,一腔热血也冻成了冰渣子。 他不再说话,继续低头捧起冰水浇在脸上。 水很凉,一真凉到心底。 头发也被湖水染湿了,湿哒哒的粘在脸颊两旁,他垂眸双眼盯着湖面发呆,知道只能把所有的心事都藏进心里。 他不敢说,怕自己的异常和心事被猜透,如果小白反感的话,或许他俩连朋友都没得做。 良久后,才没事人一样,站起了身。 “你……没事了吧?”白亦真问,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直到见他没有异样,才暗暗放下心来。 沈梦摇了摇头,回道:“我没事了,对不起,刚刚我……” 白亦真打断他的话,拍了拍沈梦的肩道:“没事,年轻人嘛,懂,我都懂,走吧!回去吧……” 说完后转身往回走去,沈梦也低头跟在他身后,俩人心思各异,一前一后往回走去。 第54章 “那你还会跟我去羌芜秘境吗?”跟在身后一直默默无言的沈梦,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话。 “当然去啊,为什么这么问?”白亦真莫名其妙,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沈梦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声音闷闷道:“没事,我就确定一下。” 白亦真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孩子怎么怪怪的呀?不会还在纠结刚刚的事情吧? 刚刚自己说话虽然严肃了一点,但也不难听,更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呀? 这小子心眼还真小。 不能让他再这样郁结下去了,于是,白亦真转过身子面向他,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语气尽量变得柔和,说道:“阿梦,我曾经与你说过,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后一个,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沈梦依旧低着头,只有藏在袖子中的手轻轻颤了颤。 白亦真继续道:“朋友就应该真诚相待,我觉得你有不对的地方,我便会说,但是说了之后,我们依旧是朋友,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梦“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眼中平静,似乎一切都冰释前嫌。 白亦真见他这样,才舒心的笑了起来,沈梦也跟着露出一个笑,笑得眉眼弯弯。 只是这个笑意不达眼底,深处尽是苦涩。 “走吧!”白亦真放缓脚步与沈梦并肩走。 头顶的月兔已西沉,启明星还未现,日月交替之际,天色出奇的黑,连冰川上都伸手不见五指。 沈梦修为不够,双眼不视物,走得及慢。 白亦真还好,元神外放,五丈内之物一清二楚。 这要放在以往,白亦真一定会去牵住沈梦的手,然后拉着他走。 可这一次…… 白亦真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沈梦,犹豫了很久,也没去牵。 俩人慢慢走,在启明星出现之时,才回了山顶。 站在冰柱后,抬头看去,通往羌芜秘境的那黑色大门依旧紧闭。 而坐在冰川下各门派中的弟子,却没昨日那么多了,只剩少少的几个在打坐。 毕竟,他们中到得早的,已经来了几天了。 现在也不知道这秘境倒底什么时候开,于是,性子稳的,便闭目打坐在冰川中。性子活跃的,坐不住的,便或结伴或独自一人,在这冰山上闲逛了起来。 白亦真与沈梦对视一眼,点点头,又朝山下走去,选择“打劫”的目标,他们要为进入秘境做准备了。 俩人鬼鬼祟崇跟在落单的人身后,寻了一圈,白亦真躲在角落指着前方一个不知道哪个派中的女弟子道:“这个怎么样?” 沈梦上下打量了一眼,一个女弟子仰头站在前方的冰壁下,身穿宽松的淡蓝色衣袍,寒风吹过,衣袍翻飞间,能模糊的印出那女弟子有致的身材轮廓。 她头上带着一个遮住脸的大沿纱帽,纱略厚,看不清她脸长什么样。 她微仰头看着身前的冰壁,顺着她仰视的方向看去,原来那冰壁上长出了一朵晶莹剔透的花,那花面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轻颤花蕊,正在慢慢盛开。 似乎花太美,那女弟子轻轻笑出了声,声如出谷黄莺,而厚纱下也隐约露出她嘴角微弯的弧度,和那若隐若现的小巧挺翘的鼻尖。 不知道为何,明明什么也没露出来,什么也看不见,但那女弟子就单单站着,就有一种倾世的美感。 “就她了。” 见沈梦不说话,白亦真也不管他,自己就作了决定。 从冰柱后站出来,走向那女弟子。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那女弟子也算谨慎,立马转过身来,可一黑影飘过,还来不及看清,就觉得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白亦真一把扶住她,将她轻轻放在冰上,对沈梦招了招手道:“阿梦,快过来,脱了她的衣服。” 沈梦内心是拒绝的,可又无奈,只能从冰柱后走了过来,蹲在那女子身旁,侧过头,避开眼晴,僵硬的开始扒那女弟子的衣袍。 而白亦真一边脱自己的外袍,一边好笑道:“原来当采花大盗这么带感!” 他嘴里调笑着,动作也快,三下五除二就剩下一套里衣在身上了,露出削瘦却挺拔的身板。 看沈梦还在僵硬着手,慢吞吞帮那女弟子脱衣袍,不由又笑道:“阿梦,你的手再抖会,我就得冻死了。” 沈梦没好意思吭声,他涨红着脸,折腾了半天,终于扒下了那女弟子的外袍,递向白亦真。 白亦真一把接过,往身上套去。 这虽是女子衣袍,可胜在衣袍宽松,而白亦真也是肩窄腰细,穿上这套淡蓝色的衣袍后,竟然毫无违和之感。 趁着白亦真穿衣服之际,沈梦又把那女弟子的大沿纱帽给取了下来。 果然,帽下那女弟子的貌容姣好,肤若凝脂,眉若远黛,唇若桃红,是个绝色大美人,沈梦随意瞄了一眼,心中没起丝毫波澜。 而换好衣服的白亦真看了一眼冰上的人儿,不由赞道:“哇!好个美人儿,真漂亮!” 说完,不由自主蹲下身子,伸手向那美人儿的脸摸去,心想,这么漂亮的姑娘,不揩下油,多亏。 沈梦脸一僵,眼急手快把那纱帽往前一递,拦住了白亦真的咸猪手。 状似随意道:“小白,似乎有人来了,把帽子带上,我们赶紧走吧!” 白亦真讪讪一笑,接过大沿纱帽往头上带去。 “走吧!” “嗯!” 俩人准备往回走,白亦真看着地上的女弟子,觉得抢了她入秘境的名额,还把她丢在这里,太过没品。 想了想,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好几样极品宝物放在她身旁,自言自语道:“美人儿,对不起了,我要顶替你去闯羌芜秘境了,不过,给你这么多宝物,算是补尝你了,这些都是好东西,就算你进去秘境,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多宝贝,总的来说,你也不算亏。” 说完之后,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床棉被盖在她身上,顺便又在她周围布了个防寒御敌结界。 一切弄妥后,白亦真才对沈梦道:“阿梦,咱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白:我是一个钢铁直男,又钢又铁又直,我永远都不会喜欢男人。 很久以后 弯成蚊香的小白:咳咳……,我不是喜欢男人,只是我喜欢的人,刚好是个男人。 推基友文:《穿成男主变炮灰[系统]》by火花萝卜 一句话简介:一场看似步步惊心,实则沙雕的宫廷夺嫡爱情故事 重生邪魅腹黑撩人攻x穿书炸毛万人迷受 第55章 “阿梦,你看看我这个样子会不会露馅?”白亦真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着自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有不对。 他与那女弟子身量差不多高,虽为男人,但是肩窄腰细,这衣袍又宽松,穿在身上的感觉,竟然和那女子也不分上下,但就是总觉着好像哪里差了点什么。 沈梦也上下打量着他,摇了摇头,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只是私心觉得小白穿这种淡蓝色的衣袍,竟然出奇的好看,比他常穿的那身黑色的衣袍感觉要好。 黑色太过沉闷,活泼的小白不适合那个颜色。 白亦真双手不停歇,这里捋捋,那里摸摸,在摸到胸口时突然一顿,喃喃道:“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转过身子看向沈梦道:“阿梦,你没发现吗?我没有胸啊!难怪总感觉哪里不对,原来少了两只胸!” 沈梦一僵,嘴角轻轻抽搐了两下。 “男扮女装没有胸怎么行?看我的。” 白亦真伸手去乾坤袋里翻了翻,翻出两个白面馒头。 在一旁的沈梦见怪不怪了,小白的乾坤袋简直就是个百变囊,要什么有什么。 只是更好奇,小白拿两个馒头做什么? 他双眼紧盯着白亦真,见他毫不犹豫的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的胸.膛。 胸上两颗粉色的红梅,在雪白的胸.膛上异常的显目。 这幅景象,让沈梦的脑袋仿佛“轰”的一下炸开了,脸上泛起两坨诡异的红云,连耳尖都刷的一下红了,仿佛一只熟透的虾。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又丢人现眼,于是慌忙的避开眼睛。 白亦真正忙着自己的事,对沈梦的变化毫无所觉。 他低着头把两个馒头放在胸前,找出一块白纱,绕过胸前背后,把两馒头固定在胸膛上。 然后才又把衣服给穿好。 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觉得正常。 白亦真伸出手,在自己胸脯上轻轻按了按,笑道:“诶!这馒头的手感还是不错,软绵绵的,阿梦你要不要摸摸看。” 他说完挺起胸,凑到沈梦的身旁,抓住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胸上按去。 沈梦针扎了一般收回自己的手,涨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不,不用……” “哈哈哈!” 白亦真觉得好笑,这孩子……至于吗?不就一个假胸,不摸就不摸呗!脸干嘛红成这样。 还准备再逗逗他,可山顶却传来“嗡”的一声,一股奇异的能量四散开来,同时想起的还有沸腾的人声。 白亦真收回玩闹的心态,与沈梦对视一眼,往山顶飞奔而去。 不出所料,通往羌芜秘境的那黑色的大门往两边裂开了小小的一条缝,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黑门慢慢的越开越大,一股古老又苍凉的气息,从门里散发了出来。 而这边的白亦真和沈梦两人也分开了,分别走向自己的队伍。 青云派的其余四个弟子,看见出去了一整晚的沈梦,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能赶上这个时候回来就算了。 沈梦知道自己做错了,当时明明说是出去小解一下,结果跟小白玩了整整一晚上,到现在才回来。 他站在四个师兄的身边,低着头没敢多说半句话,只是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白亦真那边。 白亦真上了山顶之后,径直朝另外四个与他同样穿着淡蓝色衣袍,戴着大沿纱帽的女弟子走去。 一个女弟子见到他之后,朝他走了过来,“叶师姐,羌芜秘境的大门开了,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去找你了。” 白亦真没敢说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女弟子亲昵的继续道:“走吧!” 伸手熟练的挽上他的手臂,半个身子粘在他身上,摇晃间胸前丰满的柔软,在他手臂上重重扫过。 感觉到手臂上异样的柔软,白亦真面具下的脸红成了熟虾。 他虽然平时没正形,但也其实就表面浪得起飞,真让他上手,又立马认怂。 一边走,一边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臂,与那女子并肩前行,和另外三个女弟子会合。 站定后,白亦真才抽空向众弟看去,外出闲逛的各派弟子们都三三两两回到了山顶。 半柱香时间后,人已聚齐,白亦真大至数了一下,果然包括自己在内,不多不少三百个人。 而耳侧的嘎吱声越来越大,抬头看去,黑色的门也全开了。 众弟子对视一眼,纷纷御剑上了黑门前。 落入众人眼中的是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一个用五色金线画出的法阵出现在了门里的大厅上,勾勒出的法阵,散发出引人注目的光芒,有一下没一下的闪烁着。 依次进入黑门内,全部进入后,黑色的大门又嘎吱着缓缓关上。 众人也不磨蹭,抬脚往传送阵走去。 踏上传送阵没隔多久,阵法发出更耀眼的金光,众人眼前一花,转瞬之间,面前的景物就发生了变化。 白亦真一出阵,立马就觉得身上的修为受到了压制,他元婴修士的修为,被压制到了心动期。 这种略无力的感觉,莫名的觉得让人心慌。 适应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抽抽鼻子,一股奇异的花香,夹带着腥气的泥土味扑鼻而来。 白亦真抬头看去,原来传送阵将他们传送进了一片茂密的丛林里,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将光线也遮挡了一大半。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稀疏的落下,忽明忽暗,仿佛点点碎金落在地上。 树下是五彩斑斓的各色野花,开得如痴如醉。 如此美丽的场景,却让人头皮发麻。 因为整个林中,除了众弟子的抽气声,没有其他半点声音,没有鸟叫,没有虫鸣,没有兽吼,万籁俱寂。 白亦真看着周围的景色,脸色凝重了起来,不着痕迹的缓缓向沈梦靠去。 而他旁边的四个同派女子,也紧紧跟在他身后。 可还没走几步,突然有弟子叫道:“听,那是什么声音?” 白亦真顿下脚步,侧耳认真听去,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嗡嗡”声,仿佛一群吵闹的蚊子在靠近。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天际一大片黑黄色的云,铺天盖地的朝这近移来。 “那是什么?”又有弟子问道。 “不知道,要下雨了?” 他身侧的弟子摇头,“是一大群蚊子吧?” 白亦真修为被压制了,可眼力还在,看着越靠越近的黑云,运足目力仔细一瞧,一句“卧槽”差点就蹦了出来。 瞬间头冒冷汗,背皮发麻。 那不是什么黑云,也不是一群蚊子,而是一大片带着黄色条纹的毒妖蜂,刚刚那若有若无的“嗡嗡”声,就是妖蜂扇翅膀发出的。 一只毒妖蜂不吓人,随便一个修士都能一剑削掉,可一大群遮住半边天的妖蜂呢? 它们成群结队,来势凶猛,铺天盖地,就算是再厉害的修士也没办法。 难怪这么大一片森林,连动物都不见一只,大概都闻风而逃了。 白亦真来不及多想,反正进入秘境了,也不怕露馅,一把拉过还在抬头看天的沈梦,拖着他飞也似的往后逃去。 被拖着走沈梦不明所以,可他相信小白,反应过来后,立马也运足脚力,与白亦真并肩。 他身后的四个女弟子,疑惑的看着自家“师姐”,拉着个男子一路狂奔,不解的喊了一声叶师姐后,也跟着他往后奔去。 沈梦的四个同门师兄,看着被别派一个陌生女子拉走的沈梦,皱了皱眉,四人对视一眼后,也跟了上去。 这沈梦总归是白峰主为数不多的弟子,且又是同门,能照顾就顺手照顾下,可不能才入秘境,就让他遭受危险。 而别派的弟子才不管他们发什么疯,还站在原地抬头看天。 那片黑云越来越近,终于进入可视范围,众弟子才看清了,原来是一群毒妖蜂。 “天啊!毒妖蜂……” “快逃,快逃。” 呼喊声此起彼伏,直到此刻,众弟子才纷纷转身往后逃去。 第56章 白亦真拉着沈梦跑在前头,青云派的四个弟子和另外四个女弟子,不明所以跟着跑在他们身后。 直到后头传来三三两两凄厉的惨叫,才边跑边转头看,这一看,直接把这几人给吓惨了。 逃得慢的几个人浑身上下被一群毒妖蜂给围满了,密密麻麻的蜂虫在身上蠕动,粘在身上拍都拍不掉。 被蛰着满地打滚,露在外面看得见的地方,比如脸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涨大成了肉泡状,可怖凄惨又吓人。 有几个居然想御剑逃跑,可哪知道飞上天空后,简直是给毒妖蜂送菜,被更多的蜂虫,群起而攻之,挥出仙剑也徒劳,削掉一片,又补上一大片,他们的攻击,反而让蜂虫比之前更加狂燥。 可怕的是,这种毒妖蜂居然无视结界,有几个弟子自以为聪明,一起布了个防御结果,可哪知,毒妖蜂进出如无物,反而他们几个来不及撒回结界,被困在里面,活生生送给蜂虫蜇。 听到身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跟着逃跑的八个弟子满心的庆幸,还好跟着逃得快,否则被毒妖蜂蛰得满地打滚的就是他们了。 白亦真拉着沈梦一路狂奔,他们虽然走得早,跑得快,可毒妖蜂的速度似乎更快,耳旁已经又能听到“嗡嗡”的声音了。 白亦真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身后追上了一群蜂虫,或许是他们人多,跑动时带起的风流,于是把它们给吸引来了一批。 想起被毒妖蜂蜇得满身满脸肉泡的场景,白亦真就头皮发麻,只能加快速度带着沈梦使劲的逃。 人的脚怎么也跑不过带翅膀的,修士也不例外,最多不过几刻钟,他们就会被蜂虫给追上。 白亦真一边跑,一边想办法,直到耳侧除了几人深深细细的粗喘和杂乱的脚步声外,居然听到若有若无的水流声。 听到那“哗啦哗啦”的水声后,白亦真双眼一亮,分辨了一下方向,拉着沈梦朝左手边方向逃去。 后面八个人也不管东南西北,只管跟着前方的两个人跑。 耳旁的“嗡嗡”声越来越近,水流声也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被追上之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河流。 白亦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沈梦就跳了下去,其余的八个人也“扑通”一声,跟着跳了下来。 几人憋住气,沉入水底后才抬头看,河水还算清澈,能看清外面的影象。 只见一群黑压压的,带着黄色条纹,有婴儿拳头那么大一只的蜂虫,在河面上掠过,似乎不能下水,又不甘放弃,围在水面上盘旋很久之后,才慢慢飞走了。 良久之后,众人才从水底露出头来查看,头顶天空和河边的从林风平浪静,除了水流声,终于不在有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几人对视一眼,才发现人少了,刚刚带头跑的蓝袍女子和沈梦不见了。 那四个女子略慌张的喊道:“叶师姐,叶师姐……” 青云派其中一个弟子道:“找找吧!大家都会水,应该是被水流冲到了下游。” 几人沿着河边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无奈之下,只能各自散去。 在他们走后,河上游突然冒出两个头来,慢慢向岸边游去,他们两就是故意走散的白亦真和沈梦。 白亦真爬上岸后,把头顶的大沿沙帽给丢入河中,看着它慢慢沉入河底消失不见,才笑道:“终于甩开了一群人和一群蜂虫,反正也不怕露馅,这帽子没什么用了。” 沈梦点点头,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这一阵逃亡,让他也是气喘吁吁。 白亦真坐在他旁边,休息好一会而之后,才从胸口处摸出假胸。 那两白面馒头在水里泡了一会,竟然也没被泡发掉,或许是他白丝布缠得紧,除了表面沾有水气,其他都正常,依旧软软的,还带着他的体温。 白亦真自己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又递了一个给沈梦,含糊不清道:“我的胸,要不要吃?” 沈梦一噎,尴尬的摇头,没伸手接,耳尖处却又悄悄的红了。 白亦真也没强求,拿起馒头咬了几口,便觉得索然无味,吃惯了好吃的,再吃白面馒头真的是吃不下。 他咂吧咂吧嘴,无聊的看着河面,眼珠转了转,突然就笑了。 有蜂虫的地方是不是就有蜂蜜? 他猜的没错,那些毒妖蜂可不是专门来蛰他们的,只是他们在的地方刚好有一大片盛开的正旺的野花。 蜂虫们是来采蜜的,恰好被他们这群倒霉蛋给撞上了。 话说,毒妖蜂的蜜他还没吃过呢! 毒妖蜂的蜜与其他蜜蜂的不一样,它们连最毒最毒的七日散魂花都敢采,但酿出来的蜜却没有任何毒性,反而是一种对修士极好的补品。 毒妖蜂本身就是一个过滤器,它吸收了所有的有害物质,只留下世间最甜最有效用的蜜。 只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吃到的人却不多,毕竟这群家伙太过凶悍狂躁,没有几个修士敢去招惹,而且,这种毒妖蜂数量极少,产量也极少。 没想到秘境中,竟然有一窝这么大,既然遇上了,不管多危险,好歹都想尝尝。 而且毒妖蜂虽然凶悍狂躁,但起码也不是什么都不怕呀,它们刚刚不就怕水嘛! 而且据白亦真所知,只要是蜂类都怕明火和烟熏,强悍如妖毒蜂也一样,这是蜂类的天性。 因为有好吃的,白亦真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眨眨眼睛就想到了办法。 侧头对正看着湖面发呆的沈梦道:“阿梦,你想不想吃毒妖蜂的蜜?” 沈梦一惊,半天才反应过来,“毒妖蜂?” 他们刚刚被蜂虫得满山跑,好不容易才甩掉,小白居然还想去吃它们的蜜,不要命了吧? 想叫小白不要闹,可又对上他认真的眼睛,里面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他知道小白不是胡闹的人,小白既然提起来,那肯定自有他的办法,只是略微犹豫的问道:“你想吃?” “想呀!” 沈梦继续问:“那有什么办法,不受伤就能吃到?” 白亦真对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自有办法,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见沈梦还是一脸担心的模样,白亦真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放心,我不会为了口腹之欲,就不怕死的去闯毒妖蜂的老窝,毕竟吃总没有命重要。” 第57章 吃确实没有命重要,再好吃的东西,总要有命去吃不是。 为了吃蜜而被毒妖蜂蜇成猪头可不值。 所以,他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天渐渐暗了下来,找到一两只落单的毒妖蜂,跟在它们身后,循着飞行足迹,找出藏在从林深处悬崖边的蜂巢。 俩人远远的看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那悬崖下垂下一条巨形黑黄色的瀑布,蜂虫蠕动间,像水波一样流动。 咋一看,真的就是一条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黑色瀑布。 连那嘈杂刺耳的“嗡嗡”声,也像是瀑布水流飞溅的冲击声。 这架势真的是震撼人心,让人没有勇气踏足半步。 可蜂虫瀑布下那金黄诱人的蜂蜜,却更吸引白亦真的目光。 他咽了咽口水,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这蜂蜜他吃定了。 记好位置后,俩人离开了,又趁着夜色准备好了东西。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朝露才落下,白亦真便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睡熟,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些毒妖蜂的蜂蜜。 身前不远处的火堆已经熄了,只余下些火星忽明忽灭。 白亦真伸了个懒腰,侧头看去,沈梦斜靠在树躯干上,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好看的眉紧紧皱起,眉下是长长翘起如羽翼般的睫毛,凉风袭来,一根松针毛被微风吹落,好巧不巧的轻轻落在他卷翘的睫毛上。 白亦真眨了眨眼睛,不由曲身凑了过去,手撑在沈梦身后的树上,撅起红唇对着那根松针毛吹了吹。 松针毛被从睫毛上吹落,白亦真撅着薄唇,刚准备舒心的笑。 却发现睫下那双漆黑的眸子突然睁开了。 沈梦他醒了…… 白亦真傻傻愣愣的对上了沈梦蓦地睁开的眼睛。 沈梦的眼晴幽黑深邃,仿佛一个有吸力的无底洞,无底洞的深处全是自己的倒影,眸光清澈却复杂,闪烁着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他呆呆的看着,傻愣了半天。 而沈梦眼中的迷茫褪去,渐渐恢复清明,他看着小白银色面具下,近在眼前的薄唇,眼中慢慢有火焰跳动,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直到听到沈梦略感愉悦的笑声,白亦真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动作怎么都像想趁沈梦睡着偷吻他的样子。 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瞬间退后,差点一蹦三尺高。 “我……咳咳……我什么也没干!”白亦真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没有想偷偷亲你……” 咦!怎么越解释越奇怪? 看着沈梦眼中星光熠熠和嘴角越来越有深意的笑,白亦真觉得一阵头疼,只能强调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对你做……” “我知道,你没有想偷偷亲我,你也什么都没对我做。”沈梦促狭着重复他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深。 白亦真伸手捂住额头,尴尬的侧过身,不想聊这个话题,他没看到,沈梦的耳尖又悄悄染上了绯红。 俩人一阵无言,等了半柱香时间,白亦真觉得尴尬的气氛消散后,才带着沈梦出发了。 启明星还未升起,丛林里树高叶密,更是幽暗,沈梦被树藤跘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白亦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地上倒处是尖刺藤蔓,摔一跤真不是闹着玩的,白亦真也不再多想,伸手抓住沈梦的手,牵着他小心的往前走去。 “小白,为什么不等天亮再去?”沈梦反手紧紧握住白亦真的手,不解的问。 现在林中白雾茫茫,可视范围及低。 更差劲的是丛林里雾深露重,才走一会,俩人头发便被雾气浸透,眼睫毛上都挂上了露珠,眨眨眼睛便有水珠掉落。 连衣袍鞋袜都被露水沾湿了,清晨不但水汽重,气温也寒凉,打湿以后,冷风袭来,让人浑身上下都冷飕飕的。 白亦真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露水,侧头看见沈梦鼻尖上星星点点的水珠,顺手也帮他拭去后,才神神秘秘道:“早上才好呀!” 沈梦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问:“为什么?” “因为蜂虫翅膀沾上水后,飞不动呀!” 见沈梦眼里还有不解,白亦真想了想,又继续道:“几乎所有的昆虫类,翅膀上面都没有蜡质结构,防水能力极差,雨水打湿翅膀之后就没法飞行,因为重量增加超过负荷。而毒妖蜂也一样,它们飞行的时候,翅膀的上举力是有限的,沾到水以后身体重量增加不能承受,便会飞不起来,所以早上雾深露重的时候来是最好的。” 沈梦似懂非懂的点头,而白亦真却挑了挑眉,得意的笑了。 果然,穿越人士的好处就是他上过学,管它是妖兽还是妖虫还是妖蜂,用自已学过的生物学,所有一切皆搞定。 哈哈哈……,科学在修真界同样适用。 不多一会,俩人便来到了昨天找的丛林深处的悬崖下。 依旧是满耳的“嗡嗡”声,依旧是令人背脊发麻的场景。 只不过,天空中很少有毒妖蜂乱飞,偶尔有一两只也飞得极慢,且扑腾两下就停在树上休息。 其余的全都老老实实挤在悬崖上的蜂巢里,慢慢的蠕动着。 隐隐约约露出下面金黄的蜜块。 看着黑黄色毒妖蜂瀑布下的蜂蜜,白亦真似乎已经闻到了那诱人的蜜香,和入口美味的甘甜,他咽了咽口水后,才侧身对沈梦道:“阿梦,我去了,我走了之后,你按计划行事哈!” 说完后,转身朝毒妖蜂的老巢行去。 沈梦看着白亦真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他。 白亦真回过头,看沈梦抓住自己的手腕,不由问:“还有什么事吗?” 沈梦紧紧的盯着他,带着少有的紧张道:“我去……” 白亦真摇头:“别闹,你有我快?听话,按计划行事就好,我不会有事的。” “小白……”沈梦神色凝重,语气认真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千万别受伤了…… “安啦!我知道,你也要注意安全。”白亦真拍拍他的肩,抽回自己的手腕,朝毒妖蜂的老巢行去。 第58章 白亦真一边轻轻的走着,一边在蜂巢中上上下下细细的搜寻,直到在密密麻麻的群蜂中找到一只体型格外粗长的毒妖蜂。 那只蜂虫与众不同,体形是普通毒妖蜂的三倍,腹部较长,末端有根透着寒光的螫针,淡黄色半透明的翅膀短宽,仅覆盖腹部的一半,连足也不如一般的毒妖蜂粗壮,且后足无花粉筐。 它就是毒妖蜂的蜂王。 蜂类是母系社会,由蜂王统治带领,毒妖蜂也不例外。 此刻,这只巨形的毒妖蜂王静静的趴在蜂巢上,被一大群普通的毒妖蜂紧紧的围在中间。 尽管如此,还是被白亦真轻易的找到了。 找到蜂王就好办了,他从乾坤袋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湿布捂住口鼻,又拿着昨晚准备好的东西,才慢慢的靠近蜂巢。 毒妖蜂感觉到有陌生的物种入侵它们的领地,刹时嗡嗡声大起,纷纷扇动翅膀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向白亦真涌来。 白亦真也不慌,他与沈梦昨晚捡了一堆的干柴和易燃的松毛针,与湿绿叶捆作一团,见毒妖蜂涌来,一个掌心火点燃那些干柴。 只听闻轰的一声,那加了松毛针的干柴烧得噼啪直响,而湿绿叶则被烧得浓烟滚滚。 那些朝他涌来的毒妖蜂被浓烟一熏,如同下冰雹般纷纷往下掉。 连续又扔了好几捆柴,悬崖下已经浓烟滚滚了,白亦真口鼻捂着湿布,眼睛闭上,丝毫不受影响。 放出神识,找到那只毒妖蜂王,直奔它而去。 那只蜂王没有丝毫攻击性,见他来了也不动弹,白亦真轻轻捏住把它塞进早就准备好的铁笼中,出了浓烟的范围。 天空中被烟薰得乱飞的毒妖蜂,看见白亦真手中铁笼中的蜂王时,顿时像疯了一般,全住白亦真攻击而去。 白亦真提着蜂王在林中乱窜,而那一群毒妖蜂像一条黑黄色的巨龙跟在他身后。 林中雾深露重,毒妖蜂翅膀沾湿后飞不快,摇摇晃晃,偶尔时不时的掉下一两只。 白亦真则一边逃窜,一边小心的护着手中的铁笼,生怕把那只毒蜂王给磕着碰着。 他只是嘴馋,想吃点蜜而已,可没想要把人家蜂王给弄死。 蜂王死了,传统意义上,整个蜂群将进入衰败期。如果蜂王属正常死亡,那么群蜂能在育蜂台培养新的蜂王。如果蜂王是非正常死亡,那么蜂群将在几周内消亡。 天道好轮回,万物皆有灵。 人家不招惹他,他还来招惹人家,吃了它们的蜜,还想把它们的全族给灭亡,这种造孽的事,他可不敢做。 修真之人真的有孽缘缠身这种说法的,他一个现代人倒是不怕,但是万一这种东西传到大白身上怎么办?或者牵连给沈梦怎么办?这个险他不可敢冒。 而他走后,沈梦也从藏身处出来了,上前把火堆全部弄灭。 小白跟他说浓烟熏久了,容易把蜂巢里的幼蜂给熏死掉,本来就只是口馋,并不想把人家后代给灭绝了。 除了少数被烟熏倒在地上的毒妖蜂,其余成年的蜂虫全部被小白抓住的蜂王给引走了。 沈梦小心的避开地上被熏晕的蜂虫,凑到悬崖边,高处慢慢有蜜液滴在他衣服上,他也没在意,靠的近了,蜂蜜那种独有浓郁的香甜扑面而来。 沈梦小心的掰下一小块送往嘴里尝了尝,蜂蜜入口即化,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充斥着口腔,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甜得他双眸微眯,甜出了嘴角的小梨涡。 嗯!是一种让人感觉幸福愉悦的味道,难怪小白对它念念不忘。 沈梦尝了个鲜后,抬头认真挑选出三块最大最好的蜂蜜,拿仙剑小心的砍了下来。 地上被烟熏晕的毒妖蜂慢慢有了动静,沈梦也不敢再多留,将砍下的蜂蜜小心的收进了乾坤袋里后,迅速离开,往当初与小白约定的地方赶去。 而白亦真围着丛林逃了一大圈,太阳出来了,林中浓雾散去,露水也渐渐消散。 猜着沈梦的事情大概办好了,逃到昨日那条河边后,打开手中的铁笼,将蜂王丢在岸上,自己纵身跳入了水中。 河水清澈,他躲在河底,看到那群毒妖蜂分成两份,一份把他丢在岸边的蜂王,小心的抬了回去。 一份死守在水面等他冒头。 白亦真扯了扯嘴角,昆虫果然蠢,你们守在原地有卵用?我难道不会往上游走。 白亦真在水里吐了几个泡泡,而后向河上游游去,游出很远后,冒头看到四周没有一只毒妖蜂的影子后,才爬上了岸。 躺在岸边的草丛里直喘气。 “呼……”围着丛林跑了那么久,任他是个修士也累伤了。 果然嘴馋是原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把自己累个半死。 休息了好久之后,才起身往与沈梦约好的地方行去。 他们约好的地方就是昨天晚上休息的那颗大松针树下。 白亦真快到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才发现沈梦还没回。 他不由心有疑惑,阿梦怎么还没回来了?遇到危险了?不可能呀!这一块地方因为是蜂群的老巢,根本就没有其他大型的妖兽。 而成年的毒妖蜂又被自己引走了,哪来的危险? 阿梦就砍点蜜应该早回了呀! “阿梦,阿梦……” 白亦真边喊边靠近,走到那棵大松针树下时,看到眼前的场面一愣,瞬间慌了神。 昨晚烧的火堆被踢散,未烧完的树枝和黑灰到处都是,那棵巨大的松针树上有被利爪抓过的痕迹,露出里面青青白白的树内杆,而旁边几棵略小的树,东倒西歪,其中有一棵竟然被连根抜起。 最令白亦真心慌的是,地上有几滴鲜红色液体,他蹲下用手粘起一点放鼻尖一闻,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这是……血? 阿梦遇到危险了? “阿梦……” 白亦真一边找一边喊,可没有回应,整个丛林都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呼喊。 他漫无目地的在林中疯了一样寻找着,心里开始后悔了,不该丢下阿梦一人的,不该的…… 第59章 白亦真在林中没有方向的乱找,耳旁突然远远传来兽类的吼叫声,脚步一顿,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烈。 他分辨了一下方向,朝兽吼的声音冲去,不过几刻钟时间便到了。 “阿梦……” 入眼的画面让白亦真心疼的直抽抽。 沈梦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衣袍破破烂烂,透过裂开的衣裳,能看到里面深可见骨的爪痕。 他身前的是一只巨大的灰熊,后脚直立,前脚腾空,张牙舞爪拍得胸脯咚咚直响。 看着地上被它伤的奄奄一息的生物,似乎特别得意,一边拍胸膛,一边熊嘴大张,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吼声。 “阿梦,阿梦你怎么样了?”白亦真趁机避开巨熊,溜向沈梦。 沈梦轻咳两声,吐出一口鲜血,才艰难的摇头:“咳咳……没……没事。” 白亦真把沈梦从地上扶起,小心的把他斜靠在树干上,用衣袖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后,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灵药,喂入他口中。 身后的巨熊吼叫完,看到白亦真一愣,随后更加兴奋,送上门的口粮又多了一个,今晚可以加餐了。 又是一声大吼后,四肢着地朝白亦真冲了过了。 白亦真也不含糊,抽出仙剑迎战。 他知道不能硬扛,巨熊皮粗肉厚,自己这点假把式,真伤不了他,只能游斗。 不过,好歹巨熊也伤不了他。 他虽然手上功夫不行,可当初逃跑的脚上功夫没少练,身形飘逸,如水中游龙,巨熊有力无处使,奈何不了他半分,一时半会,一人一兽斗作一团,不分上下。 缠斗了一会,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嗡嗡”声,白亦真一愣,手中的剑停下了,而那只巨熊居然也顿住了,大熊爪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一人一熊对视一眼,很默契的住了手。 巨熊眼里出现了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惧怕,又或者是无奈,鼻中哼哧哼哧两声后,四肢着地朝林中狂奔而去。 白亦真收回仙剑,一把将伤重的沈梦甩上背,疯也似的往林中逃窜。 没错,那些嗡嗡的声音是毒妖蜂又来了。 果然,一眨眼的功夫,那铺天盖地的黑黄色蜂虫如同轰炸机般,追了上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死不休。 白亦真背着沈梦做死了逃,他们回不去那条河边了。 那救了他们两次的大河,在他们逃跑的反方向。 白亦真跑得气喘吁吁,两条腿仿佛不是他的了,酸肿无比,要不是现在在玩命,要不是靠他毅力在支撑,大概下一秒就想瘫在地上。 早上引走蜂虫时,在林中逃窜了半上午,后来又找沈梦半天,刚刚与巨熊又斗了半天,现在还要背着一个人跑。 就算他再厉害,这样折腾一天,也力竭了,他的体力真的耗尽了。 唉!果然好吃是原罪,阿梦被巨熊伤成这样,而他们等下或许还要被毒妖蜂蜇成气球,白亦真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小白,放下我。”沈梦趴在他背上,看不见表情,声音略虚弱,却又很平静。 白亦真逃得鼻子喷火,口干舌爆,气喘吁吁回道:“阿梦别闹。” “小白……” 沈梦还待说话,却被白亦真打断:“你可别小看我,我是那种丢下朋友,独自求生的人?” “可是……”沈梦松开了缠在白亦真脖子上的手。 白亦真却双手使劲,把背上的人扛得更紧:“没有可是,乖乖的趴着。” “小白……”沈梦双手按在他背上,撑起了上半身。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你生我生,你亡我亡。”白亦真发狠了,他喉咙里仿佛快要着火冒烟,声音带着嘶哑道:“有胆你就从我背上跳下来,那样我也不逃了,陪你一起喂蜂虫。” 沈梦不吭声了,继而又轻轻覆上他的背,双手缠上他的脖子。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拼了吃奶的劲儿,终于追平了那只狂奔的巨熊。 巨熊侧头瞄了一眼他俩,熊嘴上翘,露出嘲讽的表情,随后看着越来越近的毒妖蜂群,嘲讽的表情又变成了同病相怜。 两人一熊一路狂奔在丛林中,希望逃出生天,可老天似乎与他们开了个玩笑。 前方的路突然没了,整座山似乎被劈掉了一半,一道看不见底的深渊冒出腾腾白雾拦在身前。 可身后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已至耳边。 白亦真半蹲下身子轻放下沈梦,探头看向深渊,骂道:“贼老天,我xx你个xx……” 腿都跑断了,你告诉我前方是深渊?现在又不能御剑,别说他已经没体力了,就算有体力,这满天的蜂虫,御剑也是给他们送口粮。 早知道当初直接躺尸送给蜂群蜇,还死得轻松些。 沈梦嘴角有苦笑,看着气愤得骂天的白亦真,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和柔情。 在他俩站在深渊边绝望的时候,与他们并肩而行的那只巨熊,却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如断了翅的鸟极速的掉下深渊。 白亦真惊呆了,这熊这么不怕死的吗?随后眼睛一亮,按道理巨熊皮粗肉厚,真被毒妖蜂围攻,也不会致死,最多伤重。 怎么可能宁愿摔得粉身碎骨? 而且,刚刚巨熊那不带犹豫的纵身一跃似乎很熟练呀! 凭他的直觉,下面一定有生路。要不,跳下深渊博一博? 毒妖蜂已至眼前了,来不及多想。 白亦真一把拉过沈梦。 “阿梦,跳……” 俩人也纵身一跃跳下了深渊。 身体急速下落,突然的失重感和强灌入耳鼻的风,让白亦真慌张的尖叫出了声。 身体空空落落,没有着力点,让他手脚乱挥,似乎想抓住什么。 可什么也抓不住,白亦真脑中一片空白,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消失了,一只温热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急速下坠的身子被人紧紧拥入怀中,他的头也被人轻轻护住,按在宽阔的胸膛上,鼻尖充斥着少年人独有的阳光味道和淡淡的血腥气,耳边呼呼的风声似乎也小了。 白亦真条件反射般伸手抱住对方的腰肢,渐渐收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心安和踏实。 人还在住下掉,却不再空虚害怕。 第60章 不知深渊倒底有多深,白亦真只感觉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却还没落地。 逐渐习惯了下坠的速度,他才小心的睁开眼睛,发现沈梦垫在他身下,而自己则趴在沈梦身上,整个人都缠上了他,跟八爪鱼有得一拼。 白亦真略微尴尬的仰头,却对上一双幽黑清澈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表情平静,古井无波,只有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的看着他,可眼神太过炙热,仿佛深处燃烧着一团火焰,烫得白亦真一激灵。 他垂下眸,选择视而不见,不敢多看,也不敢深想。 大概又过了很久,久到白亦真趴在沈梦身上昏昏欲睡的时候,他们突然停住了下坠之势。 身下的沈梦传来重重的闷哼声,从口中喷出滚烫的液体溅洒在他的面具上,也染红模糊了他的视线。 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袭卷全身,仿佛五脏六腑全部摔碎,而全身骨骼血肉都分离一般,口腔鼻中全是血腥味,疼得他眼前一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深渊下慢慢伸手不见五指,一种奇异的生物缓缓飞了起来,尾部一闪一闪发着淡淡的白光,接着越聚越多,忽明忽暗的白光照得深渊下如梦似幻。 晕迷过去的白亦真恍惚中感觉有什么爬过他的后颈,冰冰凉凉的蠕动着,他条件反射的伸手抓过,那生物在他手中虚弱的扑腾,触感诡异。 吓得白亦真一激灵,睁开眼睛,慢慢清醒了过来。 看了看手中挣扎的生物,又抬头看着忽明忽暗的天空,傻愣了半天才开口道:“卧槽,修真界也有萤火虫?” 放开手中的虫子,无意中发现自己还被沈梦圈在怀中,借着微弱的光,发现沈梦脸色惨白,嘴角鼻下全是干涸的血迹,心中一慌,连忙去探他的心脉,还好,脉博在跳动,虽然略虚弱,但是脉相平稳。 白亦真艰难的从沈梦身上直起上半身,从乾坤袋中倒出一把灵丹,不管苦不苦,吃糖豆般塞了一把进嘴中。 他们炼丹谷的灵丹可是好东西,毕竟青云出品,必属精品,才一会儿,白亦真就觉得自己好多了。 把沈梦圈在他腰上的手扳开,才从他身上翻爬下来,活动了手脚,发现无碍后,才半跪在沈梦身边,准备给他也喂点药。 可一边膝盖才着地,就感觉了异样。 地面异常的柔软温热,白亦真好奇伸手摸了摸,发现地上的草别样的纤细,粗糙又柔软,带着兽类独有淡淡的腥臭味。 触感太过奇怪,白亦真低头借着微光认真一看,一只巨丑的熊头闭着眼睛面向他。 “噗嗤……” 白亦真瞬间笑出了声,这哪是什么地面呀,这是那只先跳下深渊的巨熊。 这简直是叠罗汉呢!巨熊垫底,沈梦第二,他最上面。 “喂,死了没死?没死动一下。” 用力跺跺脚,见脚下的熊没动静,也不再管它死活。 卷起衣袖,轻轻的擦干净沈梦脸上和嘴角的血迹,或许是靠得太近,又或许是深渊下的萤火虫太过梦幻。 让安静躺着的沈梦,好看的不太真实。 白亦真眨了眨眼睛后,习惯性的摸了鼻子,又做贼似的悄悄伸手捏上了沈梦的脸,一边戳一边喃喃道:“唉!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也不知道将来会被哪只猪给拱了。” 一个来自日常舔颜狗的叹息。 不得不说,沈梦真是上天的宠儿,惊艳了时光,自己天天看,还是觉得好看。 如果给颜值打分,满分是一百的话,他家阿梦硬件软件设施加起来,绝对要打一百零一分。 舔颜完毕后,白亦真伸手扶起沈梦,小心撬开他的嘴,喂了几颗灵丹下去。 低头借着萤火虫的微光,白亦真看到满身是伤的沈梦,心疼不已,喂完药后,把他放平,伸手去解他的衣袍,准备给他洗伤口和上药。 可才解开他的腰带,就被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阿梦,你醒了?” 白亦真看着睁开眼睛的沈梦惊喜道。 “嗯!” 沈梦挣扎着起身,白亦真赶紧扔下腰带把他扶了起来。 手扶到他身上时,听到压抑的闷哼声。 吓得白亦真赶紧放缓了手劲道:“你别再动了,我给你上点药。” 沈梦摇了摇头道:“不碍事,都是皮外伤,我自己可以上药的。” “真没事?”白亦真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真没事,我自己可以来的,就是天太黑,看不见上药。” 见沈梦再三摇头,白亦真也不再强求,他跳下了巨熊。 双脚着地后,才发现这里的土地异常的松软,人站在上面走,地面会轻颤几下,却又不会陷下去,仿佛弹跳床一般,这感觉像极了现世时黄河边的湿地。 当初这只巨熊会毫不犹豫的跳下来,大概是知道深渊下面是这种柔软的地面,只是没想到运气不太好,给他们当了垫背。 白亦真在湿地踩了踩,也没起玩心,而是从远处捡回了一堆干柴,点燃后照亮了这一片黑暗。 他又重新走回巨熊身旁,小心翼翼的把沈梦扶了下来,让他坐到火堆旁。 从乾坤袋中翻出一堆的瓶瓶罐罐,这些瓶中都最云雾峰上最好的伤药。 沈梦开始脱下破烂的衣袍处理伤口,而白亦真坐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那些布料被干涸的血液粘在伤口处,撕下来时会带着血肉和皮。 有一种疼,叫看着就疼。 看着嘴唇惨白,额间满是冷汗和强忍着疼痛的沈梦,白亦真心中满是内疚。 而当沈梦脱下衣袍,露出胸前深可见骨的爪痕时,白亦真鼻子一酸,要不是自己嘴馋,让沈梦独自一人行动,也不会伤成这样。 这得糟了多大的罪呀! 要是自己再去晚点,是不是就见不着他了。 想到这,白亦真吸了吸鼻子,闷闷道:“阿梦,对不起……” 低着头的沈梦,听到白亦真带着鼻音的话,正在上药的手一顿,他抬头看着身前之人微微发红的眼眸,有片刻的失神。 顿了顿后,他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笑容灿烂,笑声莫名的愉悦。 或许是鲜血下的笑容太过耀眼,刺得白亦真眼睛生疼,飞快的偏头移开目光,逃避似的起身去捡柴火。 转身的瞬间,耳侧却传来沈梦的声音。 “小白,谢谢……” 声音很小,微不可闻,像三月的暖风,轻拂过耳畔的呢喃。 第61章 等白亦真捡好柴火回来时,沈梦已经把伤口包扎好,并穿上了衣服。 把捡来的干柴放在一旁,白亦真才盘膝坐在沈梦对面,伸手把木柴一根一根搭上火堆。 火光明灭,照在俩人的面容上,滟滟的红色、橘黄色与金色在他们的脸上缓缓流转,光彩夺目。 沈梦低着头,静静的看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亦真也不想开口,他用双手捧着脸,手肘撑在膝盖上,微微抬头,看着沈梦被火光映照得光彩绚烂的面容,不由得心口又涌起一丝淡淡的暖意。 能有人陪他一起成长,一起历险,一起同生共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人生得此知己,也算不枉他白穿越一场。 俩人安静的坐着,深渊下除了火堆发出的“噼啪”声,还有若有若无的虫鸣声。 对面的沈梦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大块金黄色蜂蜜,伸长手递向白亦真。 “小白,给……” 白亦真看到蜂蜜后,闻着甜香扑鼻而来,咽了咽口水,双眼直冒光,立马站起身,绕过火堆,屁颠屁颠走向沈梦,盘腿坐在他身边。 白亦真伸手接过后,小心的掰下一小半,把剩下的还给了沈梦。 沈梦顺手接过,又塞回了乾坤袋中。 白亦真小心的把那块蜂蜜放到鼻尖下,陶醉的深吸一口气,才启唇咬下一口,太过香甜的口感,让他微眯起了眼睛。 沈梦似乎被他的吃相逗笑,“噗嗤”笑出了声。 “阿梦,你怎么不吃?” 白亦真看着沈梦手中空空如也问道。 “我吃过了。”沈梦回道,他确实吃过了,在毒妖蜂的老巢时就尝了一口。 白亦真捧起蜂蜜又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再吃一点。” 沈梦摇头,看小白一脸陶醉的样子,他似乎很喜欢吃,偷蜂蜜太危险,又不敢偷太多,剩下的这些,还是留给小白慢慢解馋好了。 白亦真不知道沈梦怎么想的,他只是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对方看,自己一个人吃,有点不太对味。 于是在沈梦张口说话时,想也没想,伸手将自己手中的蜜,喂入了他口中。 嘴被堵住,沈梦不好再拒绝,小小咬了一口,耳尖却悄悄红了,他咬过的地方,……刚刚被小白咬过。 而白亦真根本不在意,在现代上学时,他们同寝室八个男生,在月末最穷的时候,同吃一碗泡面,同吃一份盒饭。连一根烟,都是八个人轮流吸一口。 现在与沈梦俩人,更不会介意。 他收回手中的蜂蜜,在沈梦咬过的地方,又接着咬了一口。 这下,沈梦连脸都红了,可在白亦真又一次将蜜递过来时,他还是咬了一口。 口中慢慢融化的蜂蜜,似乎比昨日吃的更香,更甜……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正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动静。 白亦真转头才发现,那只垫背的倒霉熊,居然不知道何时醒了。 熊嘴下流着长长的哈喇子,双眼放光的盯着白亦真。 吓得白亦真和沈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俩人对视一眼,从各自眼中看到了不安,沈梦重伤,才刚刚包扎完,而白亦真灵力还未恢复,真要和这熊再斗一场,结果怕是悬。 他俩慢慢后退,抽出仙剑准备应战。 而那只倒霉熊却不见动作,巨大的熊眼紧紧的盯着白亦真,不,应该是盯着白亦真左手中的那半块蜂蜜。 双方对峙片刻,白亦真就发现了熊的异样,巨熊只盯着他的左手,对身侧的沈梦视而不见,他试着动了动左手的蜂蜜。 果然,他把蜂蜜往左移,熊眼就跟着往左移,他把蜂蜜往右移,熊眼又跟着往右移。 白亦真试了几次便有点好笑,自己仿佛动物园杂耍团的训兽师,不过,心中也有了个猜测,巨熊大概是想吃他手中的蜂蜜。 他没猜错,这只巨熊就是想吃蜜。 熊类都爱吃蜂蜜,这只巨熊也不例外,这一带的丛林中,只有一处蜂巢,就是毒妖蜂在悬崖下的那处。 可毒妖蜂太过凶悍狂暴,就算巨熊皮粗肉厚,每一次偷蜜都被蜇成气球,而且没有一次偷成功过。 怪只怪那毒妖蜂群数量太过庞大,又团结,巨熊几乎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而昨天,它忍不住又想偷又一次,可还没有进入毒妖蜂的领地,在半途中,它就闻到了熟悉的甜香,这是它馋了好久的蜂蜜味。 于是循着香味,就找到了坐在大松针树下,等白亦真归来的沈梦。 沈梦当初在毒妖蜂老巢偷蜂蜜时,曾经不小心让衣袍上沾上了几滴蜜,他没在意。 可他又哪知道,就这衣袍上的几滴蜂蜜,引来了一只嗅觉灵敏又嗜甜的巨熊。 熊类性情一般是温和的、不主动攻击人类,也愿意避免冲突。 可当巨熊上前讨食蜂蜜时,沈梦却以为是一只要攻击他的妖兽,想也没想,抽出仙剑就砍。 任巨熊脾气再好,也被惹怒了,于是就伸出熊爪反击了,沈梦打不过就逃,然后就发生了白亦真看到的那一幕。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用一句话概括这件事情,就是一块蜂蜜引发的惨案。 而受害者就是这倒霉的俩人一兽。 白亦真逗弄了一会,见那巨熊眼巴巴的盯着他,想了想,他们与巨熊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而且,还给他们当了垫背。 不再吝啬,伸手一扬,把手中的蜂蜜丢向它。 巨熊大嘴一张,立马接个正着。 或许是尝到了梦寐以求的蜂蜜味,又或者是蜂蜜真的太过香甜,那只巨丑的熊脸上,居然也露出陶醉的表情,连那只圆溜溜的熊眼都眯了下去。 它四肢着地,静静的趴在地上,品尝这难得的美味。 而白亦真与沈梦见巨熊不再有攻击意向,才松了一口气,仙剑不敢入鞘,依旧面向巨熊坐了下来。 沈梦见白亦真才尝了几口的蜂蜜就扔给了巨熊,于是又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刚刚另外的半块递给白亦真。 巨熊看到后,半眯的熊眼立马睁大,“腾”的一下站起身,鼻中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刚坐下的白亦真和沈梦俩人见到巨熊的动作,也立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拿着仙剑严阵以待,生怕它来个突然袭击。 那巨熊见对面俩个生物又警惕起来,于是放缓动作生怕吓到他们。 它小心的移到白亦真身边,巨丑的熊脸上尽是巴结、讨好和谄媚的表情。 第62章 沈梦眼中满是无奈,居然会遇到一只没有节操,没有尊严的吃货熊,重点是自己还被这只熊揍得满地找牙,差点小命不保。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真想一脚踹飞它。 与小白冒死偷回来的蜜,自己都舍不得吃,这家伙居然一而再,恬不知耻的讨要。 而白亦真却只觉得好笑,这只熊的贪吃程度与他真有的一拼。 见它那贪婪样,白亦真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人话,扬了扬手中的蜂蜜,道:“你是不是想吃这个?” 那巨熊歪着沉思了片刻,似乎在想他话中的意思,然后居然点了点头。 白亦真和沈梦对视一眼,满是诧异,这只巨熊怕是成精了,不对,应该是开启了灵智。 白亦真又一字一句道:“想吃可以,但你必须得带我们走出这里。” 白亦真见巨熊有了灵智,就想用蜂蜜与它谈条件,看它当初熟练的跳下深渊,他猜测,巨熊应该跳过不止一次。 白亦真猜的没错,巨熊的确不止跳过一次,它偷一次蜜,就被毒妖蜂追得跳一次深渊。 巨熊又听懂了他的话,继续点头。 白亦真眼珠转了转,见大熊好说话,于是得寸进尺,“你用什么来保证,或者,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不会反悔?” 巨熊抽了抽鼻子,眼睛有疑惑,似乎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白亦真解释道:“万一你吃完不认帐咋办?” 巨熊摇了摇头,它们熊类很讲信用的。 而白亦真却也摇了摇头,道:“我不信你。” 巨熊一愣,而后人立而起,前肢拍得胸膛咚咚作响,张大熊嘴就准备大吼。 白亦真立马把蜂蜜伸到嘴边,试着威胁道:“你再闹一下,我就把它吃了。” 巨熊一噎,吼叫声憋在喉咙里,只小声哼哧两下,继续趴下,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见白亦真不为所动,巨大的熊身就地一滚,嘴中发出小声的呜呜声,围着俩人滚了圈。 熊皮上沾满了落叶泥屑,头上还插了几根枯草。 白亦真眉眼弯弯,想笑又强忍着,只有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怎么办,他有点喜欢这只吃货熊了。 沈梦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看着差点把自己拍死的巨熊却被小白耍得团团转,他有点自从自惭形秽。 小白什么都比自己厉害,修为比自己高,头脑比自己聪明。 这么弱的自己,要靠什么才能与他并肩。 以前总有人嘲笑他倒霉,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攒着所有的好运,只为遇见身旁的这个人。 沈梦攥紧了拳头,他要铆足劲的变强,再站到这个人身边,与他旗鼓相当。 不对,自己要变得更厉害,在下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可以挺身而出保护小白,变成可以让他依靠的人,变成他离不开的人。 白亦真不知道沈梦在想什么,他看着地上讨糖吃的巨熊,一个奸诈的想法蹦了出来。 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御兽环,在手中掂了掂,诱惑道:“我给你蜂蜜吃,还会给你其他好吃的,但作为交易,你得把这个带上。” 巨熊看着那御兽环,熊脸上闪过警惕,虽然眼晴还盯着他另一只手中的蜂蜜,却没有再巴结上来,往后退了几步趴在地上。 唉!这家伙居然不上当。 不过,对于贪吃的家伙,白亦真有的是方法诱惑它。 他侧头问沈梦:“阿梦,你会做蜜汁烤鸡吗?” 沈梦点头,白亦真把手中的蜂蜜递到他手中,让他注意安全后,转身走了。 不过才一会儿,白亦真就提着两只七彩长尾锦毛鸡回来。 刚刚他捡干柴的时候,隐约听到“咯咯”声,他猜测是野鸡之类的,果然,循着声音寻过去后,就真找到了。 不远处就有水源,白亦真生疏的开始杀鸡褪毛,开膛破肚。 沈梦看见后,立即朝他走来:“我来弄。” “不用,阿梦你别动,伤口裂开就不好了。”白亦真一边阻拦沈梦,一边在心里吐槽:妈的,这辈子第一次杀鸡,居然是为了诱惑一只熊。 杀好鸡后,提着它回到火堆旁,用棍子架在火上烤,又从乾坤袋中找出各色调料,对沈梦道:“阿梦,蜜汁烤鸡该怎么做,你教我?” 沈梦接过他手中穿着鸡的棍子,咧嘴笑道:“小白,还是我来烤吧。” “可你受伤了。”白亦真担心道。 沈梦摇头:“没事,我坐着烤,身上伤了,手可没伤。” 白亦真也不再强求,而是蹲在他旁边,给他递各种调料。 沈梦手法娴熟,一边将刚刚碾碎的蜂蜜均匀的涂抹在鸡上,一边烤一边转动。 不一会而,便烤得颜色金黄,蜜香鸡香味混合着的独特味道扑鼻而来。 白亦真咽了咽口水,而不远处,也传来超大的咽口水声。 趴在地上的巨熊不知什么时候又粘了过来,大鼻子用力的吸着,哈喇子流了一地。 “熟了吗?阿梦。”白亦真盯紧了沈梦手中正烤得金黄的鸡。他本是想诱惑这只贪吃熊的,可现在他想自己吃,因为真是太香了。 “好了。”沈梦递了过去。 白亦真伸手接过,刚离开火的烤鸡还在吱吱冒油,也不管烫手,撕下一块鸡肉就往口中塞去。 “唔……唔……太好吃了,阿梦你这手艺简直绝了。”被烫得直抖的白亦真,边吃边赞。 “噗嗤……”沈梦看着白亦真的吃相,顿时笑出了声:“小心烫……”话还没说完,嘴中就被塞入了一块鸡肉。 白亦真把肉塞进他嘴中,收回手指在嘴中嗦了嗦,才道:“就是要趁热吃。” 而那只巨熊已经在他身旁趴下,眼睁睁的盯着他手中的鸡,“咕噜咕噜”的咽口水声响不停。 白亦真瞟了它一眼,挥挥手道:“你该干嘛干嘛去,走开点。” 沈梦哭笑不得,却又拿起另一只鸡烤了起来。 巨熊趴在白亦真身边,嘴中发出可怜的呜呜声,眼中满是谄媚。 白亦真把烤鸡撕成条状,一边喂沈梦,一边往口中塞,而巨熊身上兽类的腥臭味太浓,混合鸡香味,又臭又香,让他有点接受不了,于是含糊不清的对巨熊挥挥手道:“你身上太臭了,影响我的食欲,走开点。” 巨熊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转身真走了,接着不远处突然传来重物落水的“扑通”声。 白亦真没管它只低头忙着吃,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了脚步声,他无意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呆住了,慌忙中差点咬到舌头。 “阿梦你看。”白亦真摇了摇正在认真给鸡刷蜂蜜的沈梦道。 沈梦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去,入眼的是一只浑身雪白,不染杂色的白熊。 似乎颜色太白,在黑暗中竟然发出淡淡的白光,像一团雪球落入煤灰中。 白亦真忘了吞咽口中的食物,只呆呆看着这只体形巨大,却依旧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白熊。 他对白色的动物没有丝毫抵抗力,就像当初选兽宠时,他最开始想要的根本不是那只赤风鹰,他想要的是颜色雪白的仙鹤。 第63章 谁也没想到,那只臭烘烘巨丑的灰熊,跳进水里洗干净后,居然是一只雪白的大可爱。 白亦真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它,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只白熊骗到手。 他扬了扬手中的半只蜜汁烤鸡,又从乾坤袋中找出各种好吃的东西,比如刚刚他没吃完收起来的半块蜂蜜,还有在极夜冰之巅时找到的那种透明的像葡萄一样的果子,还有他从云雾峰上带下来的美食。 诱惑道:“只要你带上这驭兽环,所有的好吃的都是你的。” 巨熊眼中有犹豫却不再后退。 白亦真继续哄骗道:“我们在这个秘境里,不会呆很久,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出去的时候,我就会把驭兽环取下来,还你自由,我们人类说话很讲信用的。” 这个时候,沈梦手中的另外一只蜜汁烤鸡也烤熟了。 刚烤出来的鸡更香,巨熊抽了抽鼻子,又能听到那咕噜咕噜的咽口水的声音。 白亦真又添了一把火:“你跟着我们以后,天天都有好吃的,每天都换着花样给你吃。” 巨熊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沈梦手中的蜜汁烤鸡,又看着白亦真手中那么多的美食,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哼哧哼哧两声,四肢着地,趴到了白亦真的面前。 他们白熊一族可有骨气了,从来不会被任何东西诱惑,当然美食除外。 白熊永不为奴,除非管吃管住。 白亦真把驭兽环套到了白熊的脖子上,却没有与它签订主仆协议,他没有骗它,真没想过要把它带出秘境。 白亦真不是不知足的人,他已经有赤风鹰了,虽然蠢鹰巨丑,但是到底是自己的第一只兽宠,还是有感情的。 而阿梦这个样子是更不可能收白熊为兽宠的。他被白熊揍过一顿之后,并不喜欢这个家伙。 他极力想收下这只白熊的原因有两方面,第一个是因为他喜欢白色的兽类,刚好趁着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的满足一下自己的私欲。第二点,就是在这秘境中,有只熟悉环境的坐骑,也不错。 一举两得多好。 白亦真摸了摸身侧多出来的一只兽宠,笑得合不拢嘴。 他没注意到身旁的沈梦脸色不太好,火光照耀下,金红色的火焰也印不红他惨白的脸。 沈梦伸手擦了擦眼睛,视线开始模糊,前方的一个火堆变化成三、四个,耳侧小白的笑声也断断续续,晃了晃身子,似乎像是终于坐不住一般,眼前一黑,一头往前面的火堆中栽去。 白亦真察觉到异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领,才避免沈梦与火堆来个亲密接触。 把他搂入自己怀中,侧对着闪耀的火光才发现他面如金纸,唇色惨白。 “阿梦阿梦……” 白亦真吓了一跳,阿梦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伸手往沈梦的脸上摸了摸,才发现他烫的厉害。 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发烧了?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抱着沈梦晃了晃,无意间摸到他的背,才发现他的背上肿起了一大团。 白亦真慌乱的扒下沈梦的衣裳,看见沈梦的背脊中间肿起了好大一坨,中间隐隐发黑。 这是…… 沈梦被毒妖蜂给蜇到了? 白亦真回想了一下,他当初背着沈梦逃窜的时候,似乎听到沈梦闷哼了一声,应该是那个时候被毒妖蜂给蛰到了。 这小子是怕他担心吗?难怪刚刚上药的时候也不让他帮忙。 伤成这样,还坐在他身边有说有笑,而自己也是大意了,居然没发现他的异常。 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白亦真伸手往红肿处挤了挤,又在周边轻轻的按压着。 终于,中间那根黑刺伴随着一些黄色的脓水,慢慢的浮出了沈梦的背脊。 他又从乾坤袋中找出一些药撒在沈梦的背上,他也不确定被毒妖蜂蛰了,该涂什么药,只能求菩萨保佑,他的药能有用。 只可惜这一次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半个时辰过了,一个时辰过了,两个时辰过了,沈梦的高烧依旧不退,背后的红肿也不消。 白亦真也终于慌了,在这秘境中,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要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又不能坐着干瞪眼,他只能病急乱投医,从乾坤袋中翻出解毒的药丸,每个品种都往他口中塞一粒。 可是依旧没有用,沈梦的高烧未退,身上出现细密的汗。 白亦真只能找出干净的帕子去水中打湿后,帮他擦拭身子,又把红肿处的脓水给挤出来。 他忙得焦头烂额,没发现一直趴在地上的那只白熊,看了一眼沈梦背后被毒妖蜂蜇的红肿后,从地上爬起身,扭头走了。 而这边,沈梦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好转,身后的红肿处,总是慢慢的渗出脓水,体温越升越高,苍白的脸,脸颊却是俩坨诡异的红。 在白亦真慌得六神无主,已经快吓哭了时,那只白熊居然拿着一把奇奇怪怪的草,屁颠屁颠的朝他走来,并把熊掌中的一团草递给他。 白亦真已经没有闲心跟它玩闹,就随手拨开了它的熊爪。 那白熊不死心,又把草递了过来,白亦真中了皱眉头,准备发火的时候,却发现白熊的眼中并没有玩闹。 见白亦真盯着自己,白熊用爪子指了指草,又指了指沈梦的背,还做了揉搓的动作。 白亦真疑惑了一会,隐约看懂了白熊的意思。 白熊的意思是用这些药草揉烂后敷到沈梦的背上? 他猜对了,白熊经常去偷蜂蜜,就算它皮粗肉厚,可毒妖蜂的尾针有毒,它也必须要敷药才能好。 兽类的直觉特别准,它们伤了之后,都会自己找药敷,而白熊找的这一把奇怪的草,就是专门治毒妖蜂尾刺蜇了之后的伤。 白亦真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把那把奇怪的草,揉碎之后敷在沈梦的背脊上。 或许是沈梦命不该绝,又或许是白熊的药太有效果,半个时辰后,人虽然还昏迷着,可背脊上的红肿竟然慢慢消了下去,体温也降了下来。 白亦真欣喜若狂,却又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为贪吃而去冒险了。阿梦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能会急死掉。 他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对沈梦这么上心了,这种在意的态度,不是一个对朋友或者对徒弟该有的心态。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为了感谢读者,评论的话,随机落下红包哦! 顺便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泽无数个 豆子1个,萝卜l个 ,鱼丸l个,羽翼&堕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萤火虫慢慢隐了下去,启明星冲破黑暗跃上天迹,天渐渐亮了。 耀眼的阳光透过深渊上的雾气照射下来,可是丝毫感觉不到它的热度,只在深渊顶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桥。 昏迷过去的沈梦,手指轻轻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似乎不适应这刺眼的金色阳光,他准备伸手揉眼睛,却突然被人狠狠搂进怀里。 抱住他的人似乎在轻轻颤抖,环住他腰际上的双手更是用力在收拢,像是生怕他会消失不见似的。 沈梦全身是伤,这个突然的拥抱,将他两侧的肋骨勒得生疼,胸口也压迫得透不过气。 明明全身都难受,可这个拥抱还是像一颗万能止疼药般,让他忘记了所有的疼痛。 他现在的脸色不好,嘴唇惨白,……但眼睛很亮,笑容很美。 艰难的抬起手,抚了抚来人的背脊,轻声安慰道:“小白,我没事了。” 良久,抱着他的人才松开,眼中满是失而复得般的喜悦。 这个人就是一整夜没睡,一整晚都守着沈梦的白亦真。 似乎太过焦心和疲惫,面具下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 昨天晚上,沈梦烧退了之后,却开始全身发凉,白亦真不得不去捡了很多的柴火给他温暖,可之后沈梦又慢慢发起了烧,烧退了之后又冷了起来,一会冷一会热,低烧断断续续。 而白亦真心中忐忑又害怕,被折腾的一整夜都没合眼,时不时给沈梦擦汗,喂水,换药。 当沈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想都没想,条件反射般一把就搂了上去,似乎只有抱着这温热的身体,才能让他悬着的心落回去。 沈梦的醒来,像天迹刚刚升上的那个太阳一样,让白亦真恢复了生机,所有的恐惧、忐忑、不安、害怕,像黑暗被阳光驱散般,全部消失不见。 俩人吃了点东西,给沈梦又换了药,顺便好好犒劳了昨晚寻药的巨熊。 一切弄妥后,白亦真才终于有时间好好的打量一下深渊底下。 四处扫视了一圈,白亦真不禁啧啧称奇,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是世外桃源,有湖泊,有花有草,有小兽,草里时不时看见兔子进进出出。 除了两侧高不见顶的深渊壁,这里没有山丘,仿佛一切皆收眼底,却又一眼望不到尽头。 远处还有一片红色的花树,让人眼前一亮,带着凤凰涅槃般无可匹敌的气势,开得灿烂,红得热烈。 青的青,绿的绿,红的红,一切美得像一个技艺精湛的雕刻师,精心雕刻出来的一副3d重墨油彩画。 在这里修养两天,沈梦的伤未痊愈,却能下地自由走动时,白亦真才与其商量,准备离开这。 毕竟他们来秘境不是来渡假,而是来寻宝的,到目前为止,除了吃了蜂蜜,吃了亏,逃了跑,受了伤,收了熊以外,没有获得其他任何的一件宝物。 秘境开启的时间不长,最多一年以后,他们就会被自动传送出去,得趁着这段时间,多寻些宝物。 与沈梦商量好后,一起骑上白熊,开始往前走去。 半天后,远处的红色花树林,终于慢慢近在眼前了,直到此刻,白亦真才发现,所谓的一片树林,竟然是一株。 很大很大的一株树,大到一眼望不到头,而那红色的也不是花,而是树叶。 风吹来,夹杂着淡淡的幽香,红叶飘飘洒洒,树下像下起了一场血雨,满地的艳红。 场面并不恐怖,只有说不上的美感。 已是午时,阳光愈发的刺眼,白亦真扶着沈梦下了巨熊,俩人盘膝而坐到树下,又从乾坤袋中掏出吃食饱腹。 微风习习,卷起飘飞的落叶像万千红蝶翩翩起舞,让二人看得赏心悦目。 午后的阳光透过密叶,洒下一地的暗金,温暖的风夹带着幽香,吹得人晕晕欲睡。 沈梦眯着眼睛靠在树干下,眼皮逐渐沉重,恍惚间,回到了云雾峰。 他站在草地上,看着熟悉的竹屋,一脸诧异,他不应该在羌芜秘境吗?怎么会突然就回了云雾峰? 最重要的是……小白呢?小白去哪了? 似乎是心灵感应般,竹屋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梦……” 是小白的声音。 沈梦抬脚往前,轻轻推开竹屋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正在熬粥的小白立马迎了过来,伸手擦去他额间的汗,柔声问:“阿梦,累了吗?饿不饿,我煮好了粥,端来给你吃。” 沈梦一把拉住他,问:“小白,我们怎么会在这?我们不是在……” 小白眼中满是疑惑,打断了他的话道:“不在这,该在哪?这是我们的家啊?” 沈梦摸不着头脑,还待寻问,小白却一把拉着他的手,朝桌旁走去,把他按到椅子上后,从桌上端过一碗白粥,伸手递给他。 沈梦接过,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眉头舒展,这是熟悉的味道。 喝完后,小白轻笑着从怀中拿出手巾,帮他擦了擦唇角,转身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面具下的双眼深情的看着他,然后双手突然攀上他的脖子,嘟起薄唇,在他的嘴巴上重重亲了一下。 “啵……” 带起口水粘腻的声音,一缕透明的丝线还挂在小白的嘴角。 感到刚刚唇间别样柔软的触感,和嘴皮上的湿润,沈梦一僵,脑袋顺间便炸了,一股热气从脚底一路冲到了头顶,再到四肢百骸。 他忘了该问什么,忘了他们为什么会在云雾峰? 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或者说,他不想分清,脑中自动略过了这个问题。 双手条件反射般,搂住了腿上之人削瘦的腰肢,慢慢收拢,直到密不透风。 而坐在他腿上的小白,砸吧砸吧嘴,仿佛吃到了美味一般,意犹未尽,又亲上了他的唇,似乎不过瘾,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在沈梦准备回应他时,小白却又一触即分。 接着又用双手捧住沈梦的脸,在他额头,眉毛,双眼,鼻尖,一路往下,像品尝世间的美味的蛋糕般,又亲又舔…… 在亲吻到下巴时,对着他尖下巴轻轻咬了一口。 轻微的又痒又刺痛的感觉,似乎让沈梦陷入得更深,眼珠周围一片赤红,鼻中喷出了热气,浑身似乎被烈火将他灼烧到要融化。 捧在他脸上的双手,轻轻扯开他的衣带,一路往下,往下,再往下…… 第65章 小白痴痴的看着他,突然俯身在他耳侧轻喃:“跟你说个秘密。” 沈梦停下动作,抬头着向他,小白面色酡红,仿佛春日芳菲在此处寻了巢穴扎了根,连眼角都开出红花来。 不由咽了咽口水,只感觉喉咙干涩无比,绮念如同苔藓,在潮湿阴暗的地方滋生替长。 压抑良久,沈梦才问:“什么秘密?” 小白突然俯下身在他额间轻轻一碰,如蜻蜓点水,一路往下,移至耳尖:“我喜欢你!” 沈梦一愣,紧紧的盯着小白,有那么一瞬间,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他不愿意醒。 伸手捧起他的脸,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有日光透过竹屋的缝隙洒进来,斑驳陆离,忽明忽暗,有碎金落在沈梦半边脸上,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眸色微暗,低下头去。 似乎被他欺负疼了,小白发出低低的哽咽声。 长长的睫毛轻颤,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如同被雨水打湿了的凤尾蝶。 听着小白低低的哽咽声,沈梦心头滚烫如火,低头咬了咬他的耳尖,在他耳边如同宣誓般一字一句,深入灵魂,浸入骨髓,喃喃道:“小白,我也喜欢你,我也……心悦你。” 天渐渐暗了,落日余晖透过竹屋的缝隙洒进来,竹床上的人影被染上点点碎金,不刺眼却温暖异常。 衣袍凌乱的落在地上,小白的黑袍与他的白色弟子服相映成辉,在斑驳的暗金下,竟也格外的和谐。 痴缠的气息,让竹屋这一隅之地,温暖如三月初春的朝阳。 春日气息弥漫,竹屋外,不知何时跑来两只灵猫,一黑一白,在草地上嬉戏。 白猫贼坏,还凶残,时而把黑猫扑倒在地,时而低头在它脖间轻拱,时而交颈缠绵。 黑猫被它欺负的狠了,伸开前肢用力推它,起身准备逃开。 却哪知,它一挣扎,白猫反而来劲了,一次又一次,动作更强势。 把它扒拉了回来,低头在黑猫身上肆意妄为。 黑猫挣扎不过,幽黑的眼中水雾朦胧,发出怪异的哼哼声,时轻时重,时急时缓。 天彻底暗了,交尾缠绵的两灵猫旁有一株蒲公英,有风吹过,成熟的蒲公英种子随风飘起,落在地上扎了根。 第66章 时间已是申时,太阳渐渐西沉,深渊下应是地理位置的原因,比外面暗得更早。 只留下最后一丝余晖,艰难的透过深渊上腾腾的白雾垂死挣扎。 一株巨大的红叶树下,并排侧躺着一黑一白两个人。 两人皆双眼紧闭,沉睡不醒,身上或多或少沾上了几片红色落叶。 其中一黑袍带银色面具之人眉头紧皱,仿佛做了什么可怕的梦,想醒却醒不过来。 而他身侧一个白袍俊俏的少年,则面色潮红,呼吸加重,额间鼻翼全是莹莹的热汗,喉结一上一下,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成了淡淡的粉色。 裆下高高撑起,双手无意识的抓紧满地的红色落叶,连指甲缝都被塞满了也无所察觉。 良久,他的身子微微一颤,鼻中无意识的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哼,裆下突然像被水浸湿般,白袍上留下淡淡的黄色湿印。 一股独特的、令人脸红的麝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微风吹过,麝香味夹杂着红叶树的香,交杂成了一股奇异的幽香。 而红叶树上的红叶,像闻到花香的蝴蝶一般,洋洋洒洒飘落得更欢了。 顺着风翩翩起舞的红叶,有一片好巧不巧的落在那俊俏少年的鼻尖。 似乎被打扰,又或是惊醒般,那少年长长如羽翼般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而他鼻尖上的那片红叶,随着他转醒而悄悄滑落。 少年靠在树干上,瞪着天空中飞舞的红叶,傻愣愣的看了良久,似乎回想到了什么,脸颊微红,眼中也是还未褪下的赤色。 这样俊美异常的少年,被翻飞的红叶衬得格外好看。 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坐直了身子,伸手擦干净额间的汗,又搓了搓滚烫的脸,低头看见自己裆下显眼的一片微黄湿印时,一股羞涩之意直冲大脑,慌忙的用外袍遮住了那尴尬的地方。 这少年就是刚刚做了一场春梦的沈梦。 在沈梦醒来不久,他身侧的白亦真也动了,两只手用力的向前推,像在推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嘴中发出刺耳的惊呼声。 “啊啊啊,走开,你走开……” 恐惧的尖叫声过后,面具下的双眼睁开了。 沈梦听到动静后,侧头便对上了一双略待惊恐的眼睛,不由出声问:“小白,你做噩梦了吗?” 被噩梦吓醒的白亦真,伸手擦了一把额间的冷汗,咽了咽口水,看到侧过头来的沈梦,像是被吓到一样,往后缩去。 沈梦看到反应过激的他一怔,脸上的红晕褪下,伸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好半晌后,白亦真眼中的迷茫才退去,他盯着沈梦答非所问道:“阿梦,你有胸毛吗?又长又黑又密那种。” 沈梦一愣,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收回手条件反射般,顺着他的话在胸口摸了摸后,才摇了摇头,结巴道:“没,没有。” 可刚睡醒似乎还不太清醒的白亦真,像是想要确定一般,把手伸向沈梦的衣袍,用力扯开了他的领子。 看着眼前白皙、带着伤痕、却没有胸毛的胸膛,白亦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西吧!吓死他了,还好阿梦没有胸毛。 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做了一个噩梦。 这个噩梦也是简直了,毫无天理,毫无人性,不可理喻,不可思议…… 在他刚刚的梦中,阿梦像个发了春的色魔似的,一言不合便抱着他狂吻不说,居然还脱他衣服,在他肩上身上一顿胡啃,更过分的是,最后竟然想强上自己。 阿西吧!差一点就被他得逞了,想到这里,白亦真不由菊花一紧。 梦里的他当然是拼命的反抗,被阿梦压在身下的他双手胡抓乱拽,然后一不小心就扒下了阿梦的衣服,入眼的是一片长长黑黑的胸毛。 而趴在他身上的阿梦,居然还低低的笑着道:“小白,这么快就拉开我的衣服?你干嘛这么急迫呀!别急,我会好好满足你的。” 说完低头又吻上了他。 吓得白亦真尖声大叫,这一吓,也刚好把他给吓醒了。 醒过来的他还有一点分不清现实,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还在梦里,于是就出现了刚刚拉沈梦衣领的那一幕。 在确认沈梦没有胸毛的那一刻,他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梦醒了,阿西吧,简直吓死他了。 而被他扯开了领子的沈梦也被惊到了,小白拉他的衣领干嘛?难道他的梦还没醒?想到刚刚梦中发生的一切,一团红云又轰的一声,爬上了沈梦的脸颊。 重重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钻心的疼痛,让他确定现在不是在做梦。 而白亦真彻底清醒过后,觉得这样拉开阿梦的衣裳不妥,又顺手把他给穿上了。 终于确定回到了现实,他才放松了一般,斜躺在树干上,抬头看着深渊上透下来的最后一丝光亮出神。 沈梦却没好再躺下去,他腹下的粘腻感,滑腻的有些难受。 而在梦中对小白做的一切,让他有些不知如何自处,又怕被小白看出异样,于是谎称说要小解,赶紧逃了,并找了个地方清理身体,换衣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柒旭、叶小天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青云派的藏书阁中,有一本叫《奇花见闻录》的古书,书中详细描写了各色奇花异草。 只有一种叫寄相思的花树,被寥寥数语概括。 古书中如是写道:寄相思,花树科,雌雄同株,植株高大,由于树冠横展而下垂,浓密阔大而招风,往往一株树,便大过一片森林。 叶即是花,叶即是花,幽香扑鼻,闻之使人嗜睡,花叶红艳如火,远远望去如一只涅盘重生的火凤凰。 性喜气候较温暖潮湿的地方,多生长于深渊之下,为典型的阴性树种。 是上古时少数遗留下来的古老孑遗树种。 寄相思极其少见,人们对它不甚了解,最多只是口耳相传,毕竟上古之物,大多毁于大战,很多都不存于世。 《奇花异闻录》那本古书中没说的是,寄相思其实又名阴阳和合树。 是植物界的春.药,也指催.淫.药或媚.药。 红叶会飘出类似于未出阁少女身体的幽香,近距离闻之,使人昏迷沉睡,产生幻觉,唤起人的性.欲,使人淫.荡。 寄相思虽属花木科,却也结果,齐整株寄相思之灵气结两个果子,一青一红,一属阴,一属阳。 夫妻间,女子服用阴果,男子服用阳果,双修后,能让修为大涨。 或一人阴阳同服之,能让凡人成仙,能让修仙之人,修为大涨。 却独独不能各自单独服用,那将是世间最强的催.情药。使人性.欲超乎寻常,甚至无法自控,让人整体的精神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凡是仙草仙树仙果,都有守护兽,上古时期遗留至今的寄相思也不例外,它的守护妖兽是一群火凤羽蝶。 火凤羽蝶也是颜色鲜红,与寄相思的红叶及其相似,属性火,飞舞时,双翅会有火焰冒出。 这种火焰很难熄灭,被烧伤的人,伤处会残留火毒,极难治愈。 收翅休息的时候,就像一片红树叶挂在枝干上,它不动的话,任人再仔细也分辩不出来。 它们性情慵懒,常年挂在树干上一动不动的冒充红叶,从不主动招惹外物,除非…… * * * 沈梦说要小解,走得贼快,白亦真也没多想,刚刚睡着后,做的那个梦让他累坏了,现在一动也不想动,只靠在树干上抬头看天。 无意间,看见他们靠的这株树的树顶竟然长了两个果子,若不是他眼力好,若不是他看得认真,若不是那两个果子的其中一个没熟透,是淡淡的青色,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红叶中,他绝对发现不了这两个苹果大小的果子。 “哈!真稀奇……” 这一发现,让白亦真来了兴致,飞身上树,攀爬向那挂果处,靠得近了看得更清楚。 一根枝上挂两果子,一青一红,果子水灵灵的,外面挂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灵气莹绕,闻之清香扑鼻。 “好香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白亦真站在树干上喃喃道,歪头想了想,伸手把那两果子摘了下来,心想,这么香,应该能吃吧。 他一手拿一只,站在树干上又细细搜寻了一翻,结果再也没找到其余的果子,不由纳闷道:“这么大一棵树,怎么就结两果子?” 再一次确定了没有之后,他才从树上跳了下来,阿梦还没回来,白熊却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见他手中的果子后,眼睛一亮,立马屁颠屁颠跑向他,后腿人立而起,流着哈喇子看着他。 白亦真翻了个白眼,这只熊真的巨贪吃,可当初答应它了,只要白熊带上驭兽环,并跟着他们,自己会给它很多好吃的,做人要讲信用,不能赖帐不是。 手中的两个果子,他本来是想与阿梦一人一个的,现在有了这只白熊。 唉!算了。 白亦真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把那个看起来不太熟的青色果子给了它。 白熊兴奋的接过,一口便咬了下去,嚼得嘎吱嘎吱脆响,白亦真咽了咽口水,恨恨的盯了它一眼。 白熊嘴里嚼着,居然又把目光盯上了他手上另外一只红果,白亦真立马一收,把果子快速的收进了乾坤袋。 开玩笑,臭熊也太贪心了吧,吃了他的就算了,居然还想吃阿梦的,哼!门也没有。 白熊还在盯着他流口水,头顶的红叶树却出了异样。 树上沙沙响得厉害,仿佛有什么小东西要出世了一般,而那红叶更像下雨一样,落的更厉害。 更怪异的是落下的红叶有的竟然烧着了,带着火星和浓浓的青烟,被烧着的红叶带着一股难闻的烧焦味扑鼻而来。 而火星落地之后,轰的一声点燃地上的干叶,白亦真与熊连忙奔出红叶树的范围。 白熊的皮毛被火星点燃了,它就地一滚,滚了半天,才扑灭了火,它皮粗肉厚,虽未烧伤,可雪白无瑕的毛,却被烧出了几个黑色的洞。 气得巨熊哼哧哼哧直喷气。 而白亦真的黑袍角也被点燃了,凭他的直觉,这火很危险,他不敢随手拍,于是,抽出仙剑削掉了被点燃的袍角。 抬头看去,赫然发现红叶中夹杂着许多红色蝴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而蝴蝶翅膀划过红叶之后,让红叶立马烧着了。 白亦真瞳孔紧缩,这些蝴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脑中急转,似乎是他摘掉那两个果子之后? 传闻中只要是仙果,都有守护妖兽的,这些火蝴蝶不会就是守护这两只果子的吧。 这样说来这两只果子大概来头不小啊! 想到这白亦真又狠狠瞪了一眼白熊,心道,好可惜啊!一种可能是了不得的仙果,却被这只吃货熊讨了一个去。 他还在这里后悔,而那边,那些火蝶围着红叶树飞了一圈之后,发现它们守护的东西不见了,开始疯狂的乱飞,似乎闻到味道似的,聚集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来势汹汹,快速朝白亦真和熊冲了过来。 感觉到危险,一人一兽对视一眼后,拔腿就跑,刚好遇上换好衣袍回来的沈梦。 沈梦看着疯狂奔向他的小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愣愣的停下了脚步。 白亦真奔向他,一把拉住他的手,拖着他一起逃,还不忘解释道:“阿梦,后面有一群带火的蝴蝶追上来了,快走。” 沈梦边跟上边回头,刚刚还没发现,因为蝴蝶是红的,树叶也是红的,两者颜色一样,大小也一样,乍一看,只以为是树叶被风卷起了刮向他们。 现在小白一说,他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群扇动翅膀的蝴蝶,蝶翼上还隐约闪过火焰。 一两只蝴蝶悠闲的飞来会令人赏心悦目,可一大群扑天盖地、气势凶凶的冲过来,却让人头皮发麻,犹其是这种红艳艳的蝴蝶,太过艳丽的颜色,压迫得人有种透不气来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白:另一个果子,我要留给阿梦吃,阿梦,我对你好吧…… 吃完果子后,兽性大发的沈梦,红着眼晴把他按在墙壁上摩擦,哑着声音道:“好……”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取名真的难1个、九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温 6瓶;27304417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两人一兽一路狂逃,后面跟着一条长长的火龙,热浪扑面而来,所过之处,皆烧成灰烬。 白亦真回头瞅了一眼,身后的火蝴蝶越聚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便追到了他们身后。 感觉到身后的火浪,白亦真不由皱眉侧头对白熊问道:“大吃货,一直逃也不是办法,这一带你不是挺熟?快想想,深渊下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白熊听懂了他的话,巨大的熊眼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后,像是想到了办法,熊嘴微微翘起,仿佛露出一个迷一样的微笑,四肢伏地跑得更快。 白亦真见身侧跟着的沈梦嘴唇惨白,逃得气喘吁吁,他之前的伤势还未痊愈,一阵狂奔后,大概是伤口裂开了,白色弟子服浸染上了点点血迹。 大概知道自己累赘,不想成为负担,他一声不吭,咬紧牙关追上自己的步伐,看得白亦真心疼的抽了抽鼻子。 而身后的火蝴蝶已经追了上来。 感觉到背后的滚烫,白亦真知道来不急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甩,把他甩到白熊背上。 “阿梦,抓紧了。” 又对着低头狂奔的白熊催促道:“大吃货,再跑快点。” 自己则抽出仙剑,停下脚步,一咬牙转身面向前方的一片火红。 背脊挺直,持剑而立,乌发随风飘飞,漆黑的眼中倒映出一只只火蝴蝶的倒影,这一刻,一向没节操胆小怕事的他,竟然也有战神附体的感觉。 只是,这位白战神却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心中在吐槽:阿西吧!每次都是因为吃惹祸,人家是祸从口出,他是祸从口入。 贪吃是罪呀!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不会……,好吧!如果能重来,他也一定还是会再摘下那俩果子。 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食神大人在上,请保佑您忠实的信徒,能闯过眼前的劫难吧! 白亦真的脑中思绪乱飞,而趴在白熊身上的沈梦,见他突然停下脚步,伸手去抓他的手,却只捞过一片衣袖,白熊速度太快,衣袖“呲”的一声撕裂,只剩一块黑色的布条握在手中。 沈梦抬头看着扑面而来的红色火龙,和站在火龙下持剑而立、快要被淹没般渺小的人,不由恐慌大吼道:“小白,你要做什么?” 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白亦真站在原地没有回头,白熊也越跑越快,身旁的风景快速朝后退,两人越来越远,只有一句话像喃喃自语般,随着风声隐约传入了沈梦的耳中。 “阿梦,保护好自己。” 沈梦趴在白熊背上,看着身后渐渐消失在一片火红中的黑色身影,抓紧了熊毛,不敢松手,更不敢出声,怕自己会打扰到他。 怕,好怕,他好怕…… 沈梦闭上赤红的眼睛,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口中充斥着一股铁锈味,抓着熊毛的手攥紧,指甲刺入掌心中,鲜血滴下,染红了手下的白色熊毛。 此刻的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是累赘,恨自己不能与他并肩而战。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只在心中发誓:“沈梦啊沈梦,这是最后一次放开他的手,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身后还有少量的火蝴蝶跟在身后,白熊驼着他一路前奔,穿过树林,山谷和河流,恍惚间,沈梦只感觉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抬头才发现白熊带着他躲进了山洞中。 洞口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冷,洞壁上开始出现薄薄的白霜,慢慢的白霜变成了冰块,冰块厚重,甚至能看清冰壁上一人一兽快速移动的倒影。 洞内九曲十八弯,白熊似是对这很熟悉,在弯弯曲曲狭窄的山洞中,速度不减。 跟在他们身后的火蝴蝶速度却越来越慢,身上的火焰也慢慢的熄了一点下去,在反光的冰壁上闪耀出忽明忽暗的红光。 又前行一会,沈梦借着微光,运足目力,才发现白熊把他带到了一个冰窟窿里。 四周全是厚厚的冰壁,山洞顶垂下长长的冰棱,冰凌的尖刺闪着寒光,像倒长的春笋一般,垂在头顶,让人莫名的头皮发麻。 且洞中时不时出现一两根大冰柱拦在路中间,白熊身形巨大,却能巧妙的避开那些冰柱。 而追他们到冰窟窿里来的火蝴蝶却没那么幸运,来不及转弯,有的撞上冰凌,有的撞上冰壁,有的直直冲向拦在路中间的冰柱。 撞上去的火蝴蝶,像烧红的炭火被一盆冰水给浇到一样,发出“噗”的一声,冒出一缕青烟后,啪的一声,纷纷掉在了地上,翅膀轻轻地颤了颤之后,不再动弹。 白熊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直到火蝴蝶全部死翘翘了,才停下脚步趴在地上直喘气。 沈梦也从白熊的背上滑了下来,他垂头坐在冰冷的地上,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手中还有鲜血慢慢的滴落,这里温度太低,血才滴下来,便变成了红色的冰珠,“叮”的一声,声音清脆的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滚出老远。 似乎被这声音打扰,沈梦微微抬头,目光无意瞟过左手中一直紧抓着的黑色布条一愣。 随后把布条折起,小心塞入怀中,双手按住头,一脸痛苦的闭上眼睛靠在冰柱上。 一直躺在他身旁休息的白熊,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始出现了异常,雪白的熊毛仿佛炸开一般一根根竖起,让原本就身形巨大的它看上去又胖了一圈,巨大的熊眼染上了赤红,熊鼻中喷出白腾腾的热气。 焦躁难安的在地上滚了一会儿,又在冰面上摩擦了半天,熊嘴中发出一声声奇怪的、仿佛呻.吟一般的叫声,最后终于像忍不住般,丢下沈梦朝洞外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白熊:嘴馋害熊啊!我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阿西吧!受不了了,失身就失身吧!我要去找一只漂亮的大熊,然后与它为爱鼓掌。 哈哈哈……噫!我又污了…… 另外,晚上可能再更一章。 第69章 白亦真脑子一抽,选择留下来断后,一人一剑拦在红色的巨浪前。 秘境压制了他的修为,平日也不认真修炼,真正对战起来,立马捉襟见肘。 但凭着大白的这副身体底子好,真气雄厚,挥着长剑七砍八削把自己包围在密不透风的剑网中,倒也与蝶群大战了八百回合。 剑气横扫而过,便有一大群蝴蝶落下。 一柱香时间后,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层蝴蝶尸体,厚厚的,像一床红色的毛绒毯子。 他自己却也不好过,身上的黑袍被烧得到处是洞,连头发都烧焦了几缕。 拼着老命的厮杀了这么久,让他体内的真气,所剩无几。 而蝶群却并未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渐渐的真气耗尽,让他开始力不从心,一只火蝴蝶抓住空子,穿过他的剑网,扑向他的脸。 看着近在眼前冒着火焰的蝴蝶,白亦真条件反射伸出左手挡在眼前。 火蝶扑在他的小臂上,衣袖腾的一下烧着了,他匆忙的削下着火的那片衣袖,却也来不急了,钻心的疼痛从小臂上传了过来。 疼得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右手的剑挥得更慢了。 真气已耗尽,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染红了嘴角,染湿了胸前的衣服。 鲜血顺着脖子流向了他胸口上带着的那块墨玉。沾到血液的墨玉,突然发出了淡淡的莹光。 白亦真艰难的抬起左手擦了一下嘴角,抬头看着更多的火蝶透过剑网扑向他,露出一丝苦笑,今天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唱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削向扑来的火蝶之后,手中的剑像有千斤重般,“叮当”掉在地上。 而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 要死了吗?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回到现代了吧! 抬头看着铺天盖地的蝴蝶,红色像鲜血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 恍惚中,一抹紫色兀然出现在满天的红色里,一股无可匹敌的剑气从紫色身影的手中划出,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冲天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 蝴蝶顿时像下雨一样,纷纷往下落。 白亦真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擦了擦眼睛后,发现那紫色身影依旧还在。 紫袍猎猎,墨发飘逸,剑气纵横,那人淡然的面对扑天盖地的火蝶,像一尊不败战神一般,守在他身前,寸步不退。 火蝶前仆后继,却依旧在那人的剑下化作血雨,翩然飘落,不近他衣袍分毫。 失去生命的火蝶依然美丽,缓缓落下,给深渊下铺上了一层异常美丽的红毯。 白亦真半跪在地上,仿佛忘记了左手的疼痛,紧紧的盯着那人的背影,一眨不眨。 直到所有的火蝶全部成了这红毯的一部分,那人才转过身来。 一张异常俊美又熟悉的冷脸印入白亦真的眼帘。 那人杀气未收,剑未入鞘,剑上残留的红色蝶翼,如同鲜血般滑落,眼中冷若冰霜,阴霾沉沉,仿若压抑了雷霆万钧的怒气马上就要喷薄而出,又冷如数九寒天,让心中畏惧胆寒。 “二师兄?” 白亦真失声叫道,眼中尽是迷茫和呆滞。 竟然是二师兄,怎么会是他?他不是闭关了吗?不是在云麾峰吗?怎会来羌芜秘境?又怎会找到了自己? 太多的疑惑不解,一时却又不知如何问出口,只能傻愣愣的张大嘴巴看着他。 而对面的陈留浩转身看着狼狈跪在地上的人,千年冰山脸有了一丝动容,他轻皱眉头,眼中划过一丝心疼,快步走了来。 “二师兄。”白亦真仿佛还不敢置信般喃喃道。 陈留浩点头,双唇轻启:“嗯。” 熟悉的一个嗯字,声音低沉、冷咧,没有一丝起伏,如同千年寒冰般。却让白亦真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还真是二师兄呀!二师兄真是他的救星,二师兄威武,吹爆…… 他太过兴奋,没发现走向自己的陈留浩正在慢慢变透明,透明到能穿过他的身体,看到身后的景色。 或许是危机解除了,或许是见到二师兄就安心了,左臂上被火蝶烧伤的地方,竟然又疼得厉害。 抬起左手,撕掉外袍,看着被烧得血肉模糊的手臂,白亦真胃中翻腾的厉害,一口血又喷了出来,洒向已走至身前的陈留浩。 可白亦真却诧异的发现,血没有落在二师兄身上,而是透过他的身体,洒落在地上。 抬头看着竟然透明到快看不见的二师兄,白亦真吓呆了。 而透明的陈留浩曲下身,蹲在他身旁,伸手擦过他的嘴角,想拭去他嘴角不停涌出的血迹,却什么也没擦到,手指透过他的脸,什么也没触摸到。 白亦真的张了张了口,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二师兄,你怎么……” 他的话没说完,身前蹲着的人便彻底消失了,配带在他胸口上的墨玉也失去了莹光,恢复了以往漆黑的模样。 白亦真只以为自己又眼花了,伸手狠狠擦了擦眼睛,身前那抹深紫色却真的不见了。 二师兄毫无征兆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了。 他伸手在身前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用变了腔的声音喊道:“二师兄,二师兄,你去哪了?” 深渊下除了回音,没有人回应他,二师兄仿佛至始至终都没出现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满地的火蝶尸体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事实,白亦真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出现了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泽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温 8瓶;叶小天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万里之外 青云派,云麾峰。 闭关的石室里,盘膝而坐的陈留浩突然睁开了眼睛,面如金纸,鲜血大口大口的往外吐,染红了石室的地面,也把他紫色的衣裳染成了深黑色,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萎顿虚弱了不少。 伸手擦干净唇角的血迹,撑着墙壁艰难的站了起来,踉跄的往外走去,御剑去了云雾峰。 正在处理峰上事务的张丰,看到浑身染血的二师伯突然就出现在这里,吓了一跳。 放下手中的事务,缩了缩脖子,对上前方眼神冰冷的二师伯,头皮一麻,却还是迎了上去,恭敬的问:“二师伯,您来有何事?” “你师尊呢?”陈留浩开门见山道,声音清冷,却带着少有的急迫。 “师尊在闭关。”张丰小心翼翼的回答。 陈留浩也不多言,转身就往云雾峰的闭关石室行去,背脊挺直,看不出丝毫异样。 只有紫袍下慌乱和虚浮的脚步出卖了他,没人知道他此刻有多不安。 他当初分了一缕元神,藏在送给小师弟的墨玉里,小师弟受重创时的心头血,便是唤醒他元神的媒介。 刚刚在闭关的他,感应到那缕元神被唤醒,并且真气耗尽消散了,他通过那缕微弱的元神,最后看到的是小师弟狼狈的半跪在地上,嘴角鲜血不止,半截手臂被烧焦…… 他从闭关中强行醒来,试图通过墨玉感应小师弟身处何地,结果一无所获,小师弟像消失了一样,这世间感应不到墨玉和他的丝毫气息。 于是,不管元神反噬的虚弱和自身伤重,匆忙的赶向云雾峰。 此刻的他僵硬的站在石室门口,呼吸急促,推向石室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这一刻,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刚刚感应有误,小师弟真的如张丰所言,在石室中闭关。 觉得自己此刻太过失态,陈留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后,才伸手推向石门。 一道白色的身影却突然拦在门口。 “二师伯,不可。” 张丰快速的伸手,挡在陈留浩面前。 他不知道陈留浩想做什么,他只知道,师尊闭关之时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二师伯。 二师伯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身上凌厉的气势,也让人害怕。 张丰也不例外,可师尊之言不可违背,他再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拦了上去。 “让开。”陈留浩冷冰道。 张丰强忍着害怕,解释道:“二师伯,师尊在闭关……” “让开。”陈留浩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阴霾沉沉。 张丰心中畏惧,却一咬牙,也强势道:“不让。” 师尊已经修炼得走火入魔了一次,要这一次闭关不小心被打扰,又伤了怎么办?他可不敢拿师尊的安危来赌。 他挺起胸膛,双手紧紧撑住石门两侧,一副要进去,就从他身上踩过去的架势。 陈留浩拳头攥紧,压制住喷薄而出怒气,当峰主这么久,从来没有人明目张胆的忤逆过他。 倘若现在如此无理的是旁人,早就让他削做八块了,可现在这个人是小师弟的徒儿。 小师弟这人极其护徒护短,要真把张丰大卸八块,小师弟一定会照样把他大卸八块。 而张丰不知道他已经在阎罗殿前转了一圈,他看似强势的拦在二师伯面前,其实,宽松的弟子服下的双腿,已经抖而成筛子。 他垂着眸,不敢直视二师伯那冷如数九寒天的眼睛。 在陈留浩耐心耗尽,忍不住动手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怎么回事?” 张丰抬头看去,掌门大师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原来师侄俩人的对峙,被心思活络的弟子通知了掌门李真仁。 于是,李真仁匆忙到了云雾峰。 “大师伯,师尊在闭关,不能被打扰,可二师伯要强行闯石室。”张丰像见到救星一样,终于松了一口气,立马把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二师弟,怎么回事?”李真仁面向陈留浩,眼中有疑惑,问:“小师弟半月前就闭关了,你有急事找他?” 陈留浩没回头,他盯着石室的门,恨不得把石门瞪出个洞来。 所有人都说白亦真在闭关,陈留浩也希望他在这石室里,可那缕消散的元神告诉他,小师弟不在这里。 “打开石门。”陈留浩开口道。 李真仁疑惑的看着陈留浩。闭关之人被打扰有什么坏处,没有人不知道,二师弟也一清二楚。 二师弟对白亦真的感情,他知道,会伤害到小师弟的事,二师弟一定不会做。 那他现在是为什么?非开不可?那二师弟一定有他这样做的原因。 李真仁想通后,对张丰命令道:“让开。” 张丰一愣,半晌才收回撑在石门两侧的手,退到一旁。他虽然有心阻止,但掌门发的命令,再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违背。 陈留浩上前,伸手用力推开了石门,伴随着沉闷刺耳的嘎吱声,厚重的门被推开了。 石室中空无一人。 张丰和李真仁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而陈留浩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推基友文 《聊剧本吗我爸是霸总》by浪棠 一句话:大明星,“聊剧本”吗? 丁杨一出道便深陷潜规则黑料。 爆料一:三栖影后杨花与十八线丁杨共进宾馆? 顶级流量祁承看到爆料锤破了他最喜欢的一幅画。 后来丁杨澄清:影后是我妈。 爆料二:丁杨人设崩塌?华勋总裁或成“干”爹? 祁承捏炸了丁杨给他买的奶茶。 后来丁杨澄清:亲爹。 祁承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第一天,爆料标题基本是这样的:靠祁影帝上位?818丁杨的心机上位史 丁杨工作室不做回应。 第二天,画风突变。 标题一:高岭之花祁承花落谁家?丁杨恐成最大赢家 标题二:爆火的秘密?论流量丁杨背后的男人 丁杨笑哈哈。 真高岭之花祁承咬牙切齿。 第三天,丁杨出面坐实黑料,并补充:是我潜他。 当晚祁承问:谁潜谁? 丁杨抽出一百块贴在祁承胸口:我花钱,你服务。别废话,快点。 祁承脸都绿了。 事后丁杨抱怨:你怎么睡觉还磨牙?毛病! 咬牙切齿祁承:!!! 祁承卒,剧终。 沙雕孔雀受x高岭之花攻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取名真的难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取名真的难、什姒不是拾肆、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鹿鱼10瓶、九泽 10瓶;叶小天儿、良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陈留浩盯着空荡荡的石室,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抽出仙剑,转身就准备御剑出青云派。 直到他转身,李真仁才看见他此刻的样子,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嘴角还有干涸的暗红,袖子和胸口的紫色外袍呈深黑色,不用说,那一定是被血浸染了。 这个样子居然还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外走。 见他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李真仁脸色铁青,吼道:“站住,你要去哪?” “找他。”陈留浩淡淡丢下一句话,飞身跃到仙剑上。 李真仁忍无可忍,也召出仙剑,对着陈留浩脚下的剑削去。 两剑相碰,“叮”的一声刺响。 李真仁修为高,手下没留情,而陈留浩一时不查,又本就伤重,一个闪躲不及,剑身一歪,从高空中掉了下来,“砰”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看到这场面,云雾峰上顿时噤若寒蝉,众弟子纷纷缩着脑袋,恨不得把自己隐形。 陈留浩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弹,眼睛盯着李真仁满是诧异,他们师兄弟二人,不说口舌之争,平日里连脸都未曾红过,可刚刚大师兄竟然对他动手了。 “就你这样子,还想去找他?”李真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 陈留浩不回话,半天才爬起来,谄了个法诀召回仙剑。 见他死心眼,李真仁放了句狠话:“你敢踏出青云派试试,你走一次,我打一次。” 陈留浩抿嘴,僵硬道:“小师弟有危险,我要找他。” “小师弟出了青云派,倒底怎么样了,我管不着。”李真仁道:“倒是你,出了这山,就要回不来了。” 陈留浩充耳不闻,他想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而李真仁更不会随他胡闹,俩人僵持不下之际,一个青色的身影幽幽出现在云雾峰,形如鬼魅,无声无息。 这边师兄弟二人却像是有感应般一同侧头,看着悄无身息出现的鹤发老人,意外道:“师尊。” 来人正是青云派唯一的大乘期老祖,也是他们二人的师尊——楚梵。 楚梵常年呆在云影峰的后山那片竹林,几百年未出世了。 “师尊,您怎么来了?”李真仁迎了上去,恭敬道。 楚梵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出来,等你们师兄弟二人真打起来。” 说完又对垂着头站在一旁的陈留浩道:“阿二,回去养伤吧!” 陈留浩站在原地不动,僵硬半天才道:“师尊,小师弟他……” 楚梵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回去吧!那臭小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听完他的话,陈留浩安下心来,师尊说一不二,从来不会信口胡说,他说小师弟没事,那他一定会没事。 可他有心事,没听出楚梵话中的异样,大白是楚梵捡回来的第一个孩子,他对大白从来是宠爱有加,疼到骨子里那种,从小到大都是亲呢的叫三儿,从来没有喊过臭小子。 可陈留浩刚刚心烦意乱,哪会去分辩这细小的异常。 只是听到小师弟无碍后,才对楚梵恭敬的行了一礼,便准备退下。 楚梵又却突然喊住了他,别有深意道:“你头上的木簪不错。” 陈留浩一愣,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 李真仁顺着师尊的话,看向他头上束发的木簪,嘴角一抽,满是无奈。 青云派富的流油,陈留浩身为一峰之主,自然也不穷,看他身上穿的紫云软锦就知道,但却偏偏喜欢用根做工粗糙的破木簪束发,几百年了,一直都不曾换下。 陈留浩小心的摸了摸木簪,清冷幽黑的眸中有柔情闪过,向楚梵告辞,转身欲回云麾峰。 楚梵盯着那木簪看了又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良久才状似随意道:“赤水镇后山的金盏铃兰全开了,养好身体之后,去看看吧。” 陈留浩脚步顿时一僵,随后点头道:“嗯。” 见他走远后,楚梵才喃喃自语道:“三儿,你也该开窍了。” “师尊,您说什么?”没听清楚的李真仁不由问。 楚梵眼中笑意盎然,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模样,半晌后,瞪了一眼凑过来的大徒弟,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佯怒道:“你这大师兄怎么当的?啊?三儿丢了你不知道,阿二伤了,你还动手……” “师尊……” “滚。” 作者有话要说:五百年前 小小大白:我做的木簪好看不? 小二师兄:嗯…… 小小大白:想要不? 小二师兄:嗯 小小大白:那送你,你要天天带 二师兄:嗯 于是二师兄带了一辈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小天儿、幼儿园的小可爱、萝北、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九泽 10瓶;叶小天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而楚梵口中的三儿,也就是大白,他其实也成了刚刚那见事的见证人,甚至从陈留浩开始从闭关中强行醒来,重伤吐血,都看得一清二楚。 作为刚刚那件事的导.火.索,躲在陈留浩头上那根束发木簪的他,到现在还一头雾水。 不知道二师兄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师尊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藏身在木簪中,至于为什么会躲到木簪中来,那就得从那日掌门大师兄给他的药丸,然后猜到二师兄是为他摘梦还果,受伤的真相后开始。 小白不小心吞下那颗梦还丹之后,他便陷入了沉睡。 一段时间过后,因为丹药的原因,他的魂魄凝实了,他当时也没与小白说话,醒来第一件事,便魂魄离体去了云麾峰。 可当时二师兄还在闭关,他只能无功而返回了云雾峰,却哪知道小白那混帐居然玩起了失踪。 他哪知道,小白玩心这么重,居然会跟着沈梦去了羌芜秘境。 把青云派上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小白那混帐。 魂魄又不能离体太久,他只能找容身器皿。 可小白也太狠了,把他常用的沾了他气息的物件全带走了,连碗、筷、床都拿走了,他又不好随便上人的身,想了好久之后,灵光一闪,又去了云麾峰。 他记得二师兄一直带在头上那束发的木簪,是他小时候无聊做的,当初雕刻时,还不小心割伤了手,那木簪上沾了他的血,无疑是最好的容身之所。 于是,从那天之后,大白便一直躲在二师兄的木簪里。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被自家师尊一眼就看破了,结果师尊他老人家还玩起了看破不说破。 师尊不说,他也干脆不现身,继续再躲会。 只是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对二师兄更加猜不透了。 二师兄是几个意思?一年前,拼死去东海凌川岛摘梦还果,现在伤重成这样,居然还想去找自己。 他们师兄弟二人,虽然是一起长大,关系也甚好,但是也没好到以命相护的地步啊,大白想不通。 他躲在木簪中抓耳挠腮,脑袋想破了也不知道原因。 而陈留浩回了云麾峰,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打坐了一会儿之后,居然又御剑出了青云派。 一天后,看着眼前越来越熟悉的景色,木簪里的大白僵住了,眼中带着隐隐的不安和疑惑,二师兄……他真的来了赤水镇后山。 而陈留浩御剑到山下后,抬头看着满山的苍翠,和苍翠下淡黄的金盏铃兰,一向冷洌如数九寒天的眼睛,此刻却满是柔情。 第73章 陈留浩不再御剑,仙剑入鞘后,选择步行上山。 山路崎岖,岔路又多,陈留浩却熟练的找出了通往山上的那条小路,看着山上的每一处风景,眼中都充满了怀念。 躲在木簪中的大白,看不见陈留浩的满腔柔情,他只心情复杂的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 他与他的初恋情人——夏慧芬,就是在这里相遇的,他年少时最美的时光,也是在这山上渡过的。 那一年,他筑基完成后,按照青云派的规矩,与众弟子出山历练。 当时门中派给他们的任务是剿灭一群爆雷雀。 爆雷雀,雀如其名,是一种性情暴躁的鸟类,一言不合就自爆,自爆会发出刺耳的声响,和强烈耀眼的白光。 人类不小心招惹了它们之后,它们就成群结队的去人们家中自爆,后果常常是房屋倒塌,幸存者则七窍流血,被耀眼的白光和声响弄得眼瞎耳聋。 当初那群爆雷雀的老巢,就在赤水镇的这座后山。 而大白是当时青云派的掌门楚梵最宠爱的弟子,身份高贵,修为也比同期弟子高,难免心高气傲,自以为是。 他不与其他弟子商量,竟然独自一人,上山去单挑那群爆雷雀。 而结果也给了他一个凄惨的教训,被成千上万只爆雷雀围住,然后集体自爆,半座山头都炸平了,他凭着自身修为和师尊给他的护身法宝,捞回了半条命。 但眼睛和耳朵,却被伤到了,当时在荒山野岭的他,又聋又瞎,身上还血迹斑斑,全是伤。 他挣扎着从坍塌的泥土中钻出来,才发现身上的乾坤袋不见了,没了粮食、没了水,眼睛看不着,耳朵听不见,又没有求救玉简。 荒山野岭中还有野兽出没,天色一黑,他身上的血腥味引来山中的野兽后,绝对活不过第二天早上。 他在山中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山中荆棘从生,藤蔓遍地,他一路兜兜转转,跌跌撞撞想往镇下走,却依旧迷失在这荒山中。 那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绝望的时候。 在垂死挣扎之际,有人救了他。 救他的人,把他背到了山中一栋猎户遗弃的木头房中。 他看不到那人的样子,也听不到那人的声音,只知道那个人对他很好很好。 那人会给他治伤换药,虽然下手没轻没重。 会给他做饭,虽然手艺不咋地,煮出来的饭,难吃死了。 会给他梳头束发,虽然手法生疏,经常扯得他头皮生疼。 会帮他洗脸洗脚,会牵着他的手去山中走走,会带他去看山后的金盏铃兰,会温柔的在他的发上插上铃兰花,会在他手心写字,说他比这满山的金盏铃兰还好看。 晚间会带着他去山间喂蚊子,会在他的手中轻轻写,今晚的夜色很美。 闲时,还会用手在他眉间轻描,抚过他的鼻间,然后在他手中写道,你真好看。 有一次,在他半梦半醒之迹,那人居然翻爬起身,悄悄的在他唇间印了一吻,还在他手中写道,我喜欢你。 大白装作睡着了,然后嘟囔着翻了个身,把通红又滚烫的脸,悄悄藏进被窝中,后来,被表白的他,欣喜若狂的一整晚没睡着。 那之后,大白问过他,是男是女,那人却至始至终没有告诉过他。 或许告诉他了,可他听不见。 有那么一刻,他特别希望自己的眼睛耳朵能快点好起来,他想看看那人的样子,想听听那人的声音。 大白那时候就在心里想,这么好的人,如果是女子,他一定要把她娶回去,好好疼爱她,一生一世只对她一人好。 如果是男子,……是男子,他也认了。 自己会把他带回青云派,从今以后跟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就这样,他们二人就在在山上相依为命过了大半年。 有一日,他的眼睛突然慢慢能看到了,睁开眼睛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看看救他的人长什么样。 他走出了木屋,在漫山微黄的金盏铃兰丛中,看到一女子,那女子身着艳红的纱裙,捧着大束的铃兰花,对他笑得眉眼弯弯。 那女子就是夏慧芬,大白猜测,这女子就是救他的人,后来,他们就相恋了。 大白也知道了,她是山下赤水镇夏家的长女。 半年之后,大白的伤好了,他便准备回青云派。回去之时,他也与夏慧芬商量好,回去禀明师尊后,定去娶她,夏慧芬也是满口答应。 大白回了青云派,知道他有了挚爱之人后,除了一向冷着脸看不出表情的二师兄外,师尊和大师兄是极度欢喜的。 十日之后,大白便缠上了二师兄陈留浩,让他陪自己一起去夏慧芬家提亲。 当时的二师兄脸色铁青,可架不住他的死缠烂打,终于让二师兄点了头。 提亲这种大事,两人都经过好好的收拾,穿上青云派崭新的弟子服,去赤水镇夏家提亲。 可意外的,并没有见到夏慧芬,而且夏家的家主并不同意这场亲事。 两人无功而返。 大白不甘心,又求着大师兄再去帮忙提一次亲,当时的大师兄已是金丹修士了。 大师兄李真仁精明能干,能力又强,师尊开始放手准备让他接管青云派,尽管忙得脱不开身,但看着小师弟期盼的眼神,他还是答应了。 而冷着脸的二师兄依旧还是跟了上来,三人提着重新准备好的聘礼,又去了赤水镇夏家。意外的,这一次夏家居然没有再拒绝,同意了他俩的亲事。 大白大喜过望,可不知为何,三日后,大师兄,二师兄,连同师尊三人竟然齐声反对这门亲事。 半个月后,大师兄居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把他好不容易求来的这门婚事给退了。 大白气得不行,他准备下山去找夏慧芳,不管怎么样,私奔也行。 他还没出山门就被大师兄给瞧见了,这一次更过分,直接把他给软禁了。 一个月后,才放他自由,到此时,他才听到消息,夏慧芳跟他退了亲之后,火速与另外一个门派,据说是祁山的东陵派某位长老的儿子结了婚。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事情到这里就画上了句号。 他们两人这一生都不曾再见过面。 现在旧地重游,大白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或许放下了,或许依旧深埋在心中。 只是闭上眼睛,又依稀记得唇间的柔软,记得在手心中轻轻写着的我喜欢你,记得俩人在木屋中的相依为命,记得山后,俩人背靠在一起,闻那满山的金盏铃兰花香。 大白轻叹了一口气,怪只怪当初用情太深,就算他重活一世,也没能做到云淡风轻。 作者有话要说:推基友文:《终极反派生存法则》by蚁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冥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陈留浩一路走走停停,似乎对这里的每一个转角,每一处风景都熟悉无比。 而大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更加的糊涂了。 赤水镇后山,全是他跟夏慧芳的回忆,他当初历练回青云派时,只敷衍的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并没有跟师尊和二师兄说这件事情具体的经过。 可为什么二师兄会知道这里?还有,为什么师尊会别有深意的让二师兄来这里? 总觉得二师兄身上藏着很多的秘密,有很多的谜团等着他去解开。 小白走后,他才不得已藏在这木簪中,但……或许,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说起小白,大白满脸无奈,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小白那家伙平时懒,修为极差,可别出了什么事啊?最重要的是,可千万别把他的身体给弄伤了。 要是回来之后,让他的身体少了一只手或者少了一只脚,他非得揍死小白。 而身在羌芜秘境里的白亦真,突然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白亦真擦了擦鼻子,骂道:“阿西吧!谁呀?要不要这么想我。” 他坐在满地的火蝴蝶尸体上,把手上的烧伤处理好,又吃了几颗灵丹,打坐休息了好大一会,有了体力之后,才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 边走边嘟嘟囔囔:“也不知道阿梦怎么样了,不过有那只臭熊在,他大概也不会有多危险。” 摸了摸左手上的烫伤,叹了一口气道:“唉!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我自己。” 被这鬼蝴蝶烫伤之后,疼痛是一阵一阵的,不疼的时候,啥事没有,疼起来却要命,整支左手像废了一样,钻心的疼,使不上半点力气。 白亦真一气之下,又发重誓:“我以后坚决不贪吃了,再贪吃就让我……额……” 不得好死?不行,太严重了。 天打雷劈?不行,太可怕了。 白亦真摇了摇头,一一否决,半天才又重新发誓道:“再贪吃就让我娶不到老婆。” 发完誓后,才又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上兜兜转转,跌跌撞撞,白亦真边走边找沈梦,一个月后,终于走出了深渊,可一路上都没遇到沈梦不说,什么特殊标记都没找到,连熊毛都不见留下一撮。 他不觉得沈梦会有危险,沈梦虽然修为不高,但人聪明,而且还有那只白熊在。 白熊有灵智,对这一带又熟悉,就算遇到什么妖兽,他们打不过,也逃得过。 而且深渊下的大路只有这一条,沈梦就算不回去找他,单单在路上等他,也能等到,要是有心找他,凭他走得这么慢,那肯定早就找到了。 而且还有白熊在,兽类的嗅觉格外敏锐,白熊可以嗅着他的气味,轻易的找到他。 可现在整整一个月了,连沈梦的背影都没看到。 除非…… 除非,沈梦走了后,从来没想过要找他。 想到这个可能后,白亦真一阵说不出的难受,看着左手上狰狞的烧伤,鼻子突然就酸了。 半晌,白亦真才吸着鼻子,瘪了瘪嘴,恨恨道:“阿梦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 虽然他嘴上这样骂着,可人却还是诚实的在深渊的出口等着。 他心中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个安慰,或许无意中沈梦与他在深渊下错过,或许沈梦还在他后面。 可他一连在出口处等了半个月,也不见人影。 白亦真坐在巨石上,盯着深渊的入口出神,心中堵得慌,说不出的难受,虽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看清现实。 沈梦走了,把自己丢下了,他没想过要等自己,更没想过要回来找自己。 白亦真在巨石上坐到日头西沉,月兔东升,才死心的从巨石是跳了下来。 苦笑的想,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了,是什么让他以为沈梦这么需要他,他哪来自信? 他以为沈梦需要自己保护,他以为沈梦需要自己陪伴,他以为沈梦对他有感情的。 可或许…… 或许,这所有的以为,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以为是。 而沈梦根本就不是他想的这样。 沈梦是气运之子,再落魄,也是一时的,他或许根本就不需要自己? 算了,这样也好。 也好…… 白亦真收拾好心情,拍拍屁股,回头看了一眼之后,走了。 安慰自己,把来这里当渡假或旅游也挺好。 羌芜秘境很大,仿佛自成一界,不得不感叹,这种秘境不说其他,景色是真不错,各种宝物也不要太多。 就刚刚,在一处悬崖上,白亦真就看到崖壁上长了一个黄萝卜。 那黄萝卜头顶上长了三片绿叶子,还垂下一串红艳艳的小豆果。 远远一看,就像一支带着火花的黄萝卜,煞是可爱。 白亦真瞄了一眼,心想,这火花萝卜,也许又是什么千年万年药材精怪一类的。 可他也没飞身去采,随意瞄了一眼便走了,他不稀罕,他们青云派富的流油,掌门大师兄宠他,所有的好东西先往云雾峰送,他什么没见过,这些天材地宝他还真不太稀罕。 而且,天材地宝都有妖兽守护,他不想去招惹。 上几次,吃妖兽的亏吃够了,这不,左手的烫伤都烂了三、四个月了,他带过来的灵丹吃了好多,也还不见好,一直都是黑漆漆的,还流着黄色的脓。 如果沈梦在身旁,白亦真会想去帮他抢,不过,他不在…… 噫?自己怎么又想到那负心汉,呸!说错了,怎么又想到那臭小子了。 算了,白亦真拍了拍脑门,抬头又看了一眼那黄萝卜,叹了口气后,准备从悬崖下走过。 头顶却传来鸟啼声,白亦真抬头,一只白头翁如箭般飞了来,尖尖的嘴喙狠狠啄向悬崖上的黄萝卜。 白亦真也没动,双手抱胸准备看热闹。 白头翁越靠越近,在他以为黄萝卜准备给白头翁当口粮时,那萝卜居然动了,挥动着露在外面的粗根,像人一样,从那崖壁上把自己整根拔了出来。 然后萝卜下的一堆根像脚一样,在崖壁上飞快的逃了起来。 白亦真看愣了,卧槽,尼玛,这萝卜成精了? 那萝卜速度还不慢,在崖壁上溜得飞快,在它快逃走之际,耳边却又传来几声鸟啼。 白亦真侧头看去,才歪嘴笑道:“黄萝卜要遭殃了。” 原来,悬崖边又飞来了三只白头翁,这下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把那支黄萝卜给夹在了中间,就算这萝卜再长十条腿出来,也逃不过这四只白头翁了。 果然,四只白头翁飞快的把黄萝卜堵在了悬崖壁上,然后用尖喙狠狠啄了下去。 黄萝卜顿时发出凄厉的吱吱声,两支粗根像手一样,护在头顶,却依旧被白头翁啄得吱吱猛叫,头顶的红色豆果,慌乱中也被折断了几只,滴溜溜的滚到了白亦真的脚前。 白亦真看着被啄得吱吱直叫的黄萝卜,略带疑惑道:“天材地宝不是都有妖兽守护的吗?这黄萝卜怎么会没有?” 他哪知道,这是一支连洗澡水都是宝的万年黄崖参,所有的妖兽都想吞了它,哪里有什么守护兽。 黄崖参早早就开了灵智,胆子小却又聪明滑溜无比,平日里遇到危险就早早的躲入了地下。 今日天气甚好,它便在崖壁上晒太阳,哪料到居然会碰到四只白头翁,就算它跑得再快,也躲过这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四只鸟呀。 不过一会儿,黄萝卜头上的红色珠子便掉光了,连那三片绿叶子都被啄的全是洞,萝卜身上也是坑坑洼洼。 白亦真看着被啄得吱吱惨叫的黄萝卜,突然有点不忍,心中还没多想,手上却有了动作。 一把仙剑“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瞬间便削了一只白头翁的头。 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另外三只白头翁的羽毛。 那三只白头翁一顿,锐利的鸟眼盯着白亦真满是恨意,羽毛像炸开一样,狠狠的朝他冲了过来。 白亦真轻蔑的笑了笑,他虽然被秘境压制了修为,又受了伤,但是三只白头翁,他还是对付得了的。 剑气如虹,寒光闪闪,羽毛乱飞,不过一呼吸间,三只白头翁已经血洒悬崖下。 白亦真擦掉剑上的鲜血,抬头看才发现悬崖上那黄萝卜已经不见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呵!又是一个负心汉。” 将仙剑入鞘后,才转身准备走,他的衣袍下摆却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低头看去,不禁笑出了声,刚刚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那只可怜的黄萝卜正用粗根,抓住了他的下摆,像两只手一样轻轻地晃了晃,发出微弱的“吱吱”声。 万年黄崖参开启了灵智,身为天才地宝,它的感应是相当敏锐的,它感觉到这个人身上并没有贪婪的气息,才主动附了过来。 白亦真心中一软,蹲下身子,双手把它捧了起来,理了理它全是洞的叶子,自言自语道:“萝卜,你还好吧?” “吱吱。”黄萝卜虚弱的摇了摇头。 “卧槽,萝卜还真成精了?”白亦真目瞪口呆,这年头连萝卜都听得懂人话了。 那萝卜用粗根撩开他的衣袖,竟然准备从他的袖口里拱进去。 白亦真一把抓住它的根,把它拉了出来,看着在手上连挣扎都没有的蔫巴巴的黄萝卜,问:“你想干嘛?送给我当口粮?” “吱吱。”黄萝卜扭了扭身子。 白亦真捧起它放到鼻尖闻了闻,是一股很奇特的药香味,随后嫌弃道:“看你这样子,大概真不好吃,你走吧!我不想吃你。”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前一久,我刚发过誓,要是再贪吃,我就讨不到老婆,我还不想单身一辈子呢,算了,不吃你了。” 说完后,揪着它的根,随手把它扔在地上。 第75章 黄萝卜被扔在地上,发出“吱”的一声,它心里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曾是万人万兽迷的抢手货,它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把它当垃圾一样嫌弃,还随手扔在地上。 可它现在太虚弱了,藏入土中也不安全,它必须找个靠山、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而眼前这个生物冒似很强大,重要的是,这家伙的气息,它很喜欢。 不管了,死缠乱打也要缠上,反正它又不要脸。 看嫌弃它的家伙要走了,黄萝卜挥动着细根,又扑了上去。 才走几步的白亦真感觉腿上又有动静,不禁低头,原来那黄萝卜又缠了上来,用粗根细根缠在他的小腿上。 白亦真用力甩了甩,也没把它甩下去。 不由一阵心头火起,粗鲁的把它用力一把扯下来,气道:“阿西吧!看老子好脾气是吧?有完没完了?” 吼完才发现,那萝卜瑟瑟发抖的窝在他手中,细须护在头上,一副害怕的样子。 白亦真的心又软了,摸了摸鼻子,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最近怎么了,脾气很暴躁啊!对一只萝卜都能发起火来。 半晌后,等他心平气和,火气没了,才问道:“你究竟想干嘛?” 萝卜听懂了他的话,用细须小心的缠在他手指上,又用身子在他的手掌心轻轻的蹭了蹭。 白亦真猜测了半晌,这萝卜的意思是…… “你想跟着我?”他疑惑的问。 “吱。”黄萝卜用全是洞的三片叶子,轻轻点了点。 白亦真没想到还真是,不由呆滞了片刻。 那萝卜贼精明,见他不反对,立马从他的袖口钻了进去,顺着手臂爬到了他的胸口。 在他胸口左蹭左蹭、蠕动了好一阵,找好位置后,才安静下来。 白亦真抚额,带着一个成了精的萝卜在身边,这感应很诡异啊,而且还是一只爬进他胸口各种蹭的萝卜。 还有,谁知道这萝卜是男是女啊?万一是支女萝卜…… “卧槽……” 白亦真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毫不犹豫的伸手探入胸口处,把它一把揪了出来,扔在地上。 嫌弃道:“你一萝卜,又不可爱,又不萌,我凭什么要带着你?” “吱吱吱吱……”黄萝卜急得团团转,恨不能口吐人言,mdzz,老子这么可爱,这么萌,还浑身是宝,随便一根须须价值连城,头上的红参珠能活死人、肉白骨。 这家伙居然嫌弃它,果然,不怕人傻,就怕不识货。 特别是这种又傻又不识货的人,太难沟通了。 黄萝卜在白亦真的脚旁围着转了一圈,在看到地上被白头翁从它头上啄下来的红参珠时,突然像想到办法一般,手舞足蹈。 用细须卷起掉在地上的红参珠,顺着白亦真的腿一直往上爬,又爬到了他手上。 伸长细须,举起红参珠在他眼前晃了晃。 白亦真也不知道它要干嘛,伸手拽住它把它又扔在地上。 准备走,可左手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白亦真卷起衣袖看了看,被火蝴蝶烧伤的地方,又发作了。 他擦了一把疼出来的汗,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 黄萝卜也不闲着,见他不走后,迈着根须把地上的红参珠全部捡起来,献宝一样卷到白亦真的身旁。 白亦真随便瞄了一眼,那些红珠珠如珍珠一般,大大小小有三、四十颗,晶莹剔透煞是好吃的样子。 他咽了咽口水,用右手捡起一颗在衣袍上擦了擦灰,住口中塞去。 黄萝卜眼急手快,细须一伸,就缠到红参珠上抢了来。 白亦真有种想把它捏死的冲动,不是给他吃的,全捡过来放他身边干嘛?最可恶的是,居然还敢从他嘴里抢吃的,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黄萝卜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它刚刚从他的手臂爬到胸口时,就发现了他小臂的伤。 那种伤,它的果子能治。 为了能留下来,萝卜发挥了它的高智商,卷起那粒红参珠,爬到白亦真放在膝盖的左手手背上,用细须拱起他的衣袖。 白亦真左手正疼着,肯定不会让它碰,于是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捉它。 没想到黄萝卜动作还很快,快速的把红参珠揉成汁状,轻轻涂在他被烧伤的地方。 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传遍整个左手,连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白亦真眼前一亮,哈哈哈捡到宝了。 这黄萝卜的果子,竟然能治他左手的伤,重点是,它居然聪明到会帮他冶伤。 这下,它就算想跑,白亦真也会把它抓回来的,不过,它似乎没有跑的意思,站在他手背上,挺胸抬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白亦真伸出右手往它身上弹了弹,夸道:“萝卜真棒。” 萝卜也不谦虚,反而得寸进尺,细须缠上他的手指,又顺着他的袖口爬了进去,爬到胸口处找位置躺好,发出一声舒服的吱吱声。 这次白亦真不再赶它了,捡起地上剩下的红参珠,收入乾坤袋。 休息好一会之后,看到地上的四具白头翁尸体,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起身选了一只最肥的,拔毛洗静,开膛破肚,点了个火,就地烤起鸟来。 一柱香后,看着手中烤得焦黑的鸟,白亦真完全没了味口,皱了皱眉,随手一扔。 脑中却又想起深渊下那晚烤得喷香扑鼻的蜜汁烤鸡和坐在对面笑意盈盈烤鸡的那俊俏少年…… 想到这,白亦真蓦地站了起来,带着莫名的怒气,一脚踢黑了眼前的火堆。 气冲冲的往前走去。 之后的日子,白亦真带着黄萝卜四处转悠,偶尔会遇上当初与他一起进羌芜秘境的人。 白亦真都会躲起避而不见。 他手上的伤依旧没好全,红参珠能止痛,却不能根治。 黄萝卜休养够了后,活蹦乱跳,似乎很喜欢粘着他,伤好了也依旧缠着他。 不过有它,白亦真倒也觉得日子不难过,起码跟它说话,它会吱吱回应。起码自己手一疼,它会立马撩起他的衣袖,帮他治伤。 一人一参在羌芜走走停停,一日,在经过一山洞时,黄萝卜又冒了出来,它爬到白亦真的手上,细须对着山洞指了又指。 白亦真瞄了一眼,那山洞里黑漆漆的,有寒气往外冒,于是,脚不停,继续往前走。 黄萝卜哪会让他走,身为精怪的直觉,它感应到这里面的有不一样的、很稀有的灵兽气息。 它不甘心的顺着手臂爬上他的头顶,用细须卷往他的头发,使劲扯。 白亦真疼得大叫道:“你个死萝卜,啊啊啊!放手。” “吱吱吱?(去不去?)”黄萝卜问。 “去去去,怕了你,快下来,再址老子头发,小心老子把你生吃了。”白亦真凶道。0223 经历了这么久,一人一参可以无障碍的交流了。 黄萝卜听后才松开手,白亦真一把抓过它,将它扔在地上,快步往前走去。 黄萝卜动作也不慢,刷的跟上他,又爬到了他头上,细须卷起头发,作势要扯。 白亦真扶额,无奈不已,只能停下脚步,转身往山洞中行去。 山洞里漆黑一片,越往里走,越黑,到后面,连放出神识后,也看不见了。 这样又黑又死一样寂静的山洞,让人压抑得很,白亦真是真不想往前走了,可他一停,萝卜就在头顶扯他的头发。 想一想,都走了这么久了,不进去又对不住他走的路,只能又大着胆子住前走。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才似乎走到了头,耳边隐约听到水滴的声音,而头顶的萝卜也从他头上下来了,顺着他的身体一直往下爬,然后落地走了。 白亦真也不知道它去干嘛了,只站在原地等。 可不过三个呼吸间,就听见萝卜的惨叫声:“吱吱吱……”(啊啊啊!救我,有人把我抓住了。) 白亦真听懂了它的意思,也不回话,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 “吱吱吱……”萝卜还在叫。 白亦真循着它的声音,走到附近,确实位置后,一掌狠狠拍了过去。 对方似乎也不弱,听到掌风后,立马回击。 洞里实在太黑,神识放出来也看不见,白亦真像睁眼瞎一样乱打。 两人在山洞里拳打脚踢了半天,山洞范围又不大,连兵器都抽不出来。 白亦真有点头皮发麻,对方是敌是友,他也不知道,一时半会抽不开身,最可恶的是,那只萝卜还在吱吱的帮他加油。 两人缠斗了片刻,白亦真诧异的发现对方的修为竟然真不错,招招狠辣,这一定是在荆棘丛中练出来的身手。 虽然自己被秘境压住了修为,可当初,一起入羌芜秘境的三百个人里面,也没有人的修为有这么高,这人是谁?短短半年修为就长得这么厉害。 两人斗了半天,一时半会不相上下,可白亦真运气不好,这种关键时刻,他的左手不挣气,又开始疼了起来。 对方也发现了他开始放慢动作,趁着机会,狠狠一掌把他拍在山洞的墙上,又冲了上来似乎想掐他的脖子。 白亦真头一偏,躲过要害,左手使不上力,只能用右手一拳轰上去,对方动作迅速,比他还快,侧身躲过后,一把扯过他的手腕,反手往壁上捶去。 “咔嚓!” 钻心的疼痛传来,白亦真听到自己右手骨折的声音,不禁悲从中来,日哦,左手废了,右手折了,还让人活不?这运气还真是差到爆。 他被人按在墙上动弹不得,狠劲一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低头往对方肩上狠狠一咬,恨不得撕下他半块肉。 对方似乎没料到他会咬人,发出沉沉的闷哼声,钳住他手腕的手也轻了些力度。 白亦真趁他走神,膝盖用力一顶。 对方回神也快,放开他的手,住后退去,白亦真改顶为踢,狠狠一脚踢了上去,似乎踢中了那人的小腹。 那人被他踢飞。 趁他病,要他命,白亦真飞身上前,忍着左手的疼痛,狠狠掐上了他的脖子。 边掐边骂道:“敢折老子的手,咬不死你,掐死你。” 听到他的声音后,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停止了挣扎。他左手掐着的脖子,喉结轻轻颤了颤,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欣喜。 “小白……” 第76章 白亦真一愣,这是阿梦的声音,于是松开了掐他脖子的手。 “阿梦……” 随后欣喜若狂,他终于找到他了。 地上的沈梦似乎比他还要激动,“嗖”的翻爬起身,一把将他搂在怀中,炙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间。 白亦真也高兴的去搂他,可才伸手,一动后,两只手钻心的疼痛,突然一下就让他清醒了。 等等,这情况不对啊! 阿梦为什么在这里?他是来寻宝的吗?太可恶了,来寻宝也不去寻他。 一想到这件事,白亦真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在深渊等了他那么久,出来后也四处找他,可这家伙倒好,居然还有功夫来寻宝,而不去找他。 要不是今天碰巧遇上,他是不是都快要忘记自己了? 瞬间怒火上涌,气上心头,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白亦真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把推开沈梦,站起身便往前走,又觉得不解气,于是转身回来,又狠狠一脚踹在他身上。 黑暗中传出沈梦的闷哼声。 白亦真才不管他,火大的叫道:“萝卜走了,再不走就别跟着我。” 随后感觉衣摆处有动静,并慢慢的往上爬。 感觉到萝卜爬到了他的头顶后,白亦真摸着黑,快速地往外走去。 进山洞来时感觉好久,出去竟然也快,一炷香的时间后,眼前就出现了光亮。 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小白,小白……”还有沈梦的呼喊。 白亦真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往前走。 一只手从后面紧紧拉住了他的左手,好死不死的抓在他的伤口处。 因为太过用力,疼的白亦真差点腿一软,不得不停下来,转身看去是沈梦那混蛋。 白亦真忍着疼痛,怒视着他,气道:“放手……” 沈梦满脸无措的抓着他的手站在身旁,刚才的事情,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当初白熊走后,他一个人在那冰窟窿里迷了路,看着不起眼的小洞,里面却别有洞天,危险重重,遭到各种异兽的攻击。 他在冰窟窿里,东走西窜,经常遇到危险,次次都是死里逃生,虽然危机四伏,却也奇遇连连。 每一次的拼命过后,他修为也涨了不少,又过了三个多月才转出来。 转出来之后,他回去找小白,可事发地除了野草特别绿,野花特别红之外,什么也没有。 猜测小白大概没事,他才放下心来,然后左赶右赶往深渊外走,边历险边在途中找小白。 好不容易才找到,刚刚听到小白的声音时,他是真的欣喜若狂,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可小白却不一样,久别重逢不是应该很高兴吗?这是怎么了?好像火气很大的样子,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没有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 左手上的疼痛让白亦真的头皮都快要炸了,红着眼睛骂道:“沈梦,我跟你有仇啊?” 沈梦听着小白带着鼻音的话,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这是他第一次见小白这个样,面具下的两眼红彤彤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嘴唇往下弯曲着,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怒意。 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糊酱,只想把小白好好抱在怀里,然后柔声的安慰。 可他松开手后,小白却立马后退了几步,并戒备的看着他。 沈梦一时半会儿不知拿他怎么办好,急得伸手准备挠头,可感觉到手上的粘腻后,低头才发现手中沾满了血液。 他抬头看向小白,小白的右手诡异的弯曲着,他知道,刚刚在洞里太黑,他敌友不分,才误把小白的右手折断了,可左手竟然也被他伤了吗?怎么也血淋淋的? 他不由上前一步道:“小白……” 白亦真立马后退,大声道:“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沈梦以为小白是因为自己误伤了他才生气的,所以急忙认错道:“对不起,我错了。” 白亦真瞟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内疚的样子,认错语气也真诚,心中想,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认错,气消了一点,问:“错哪了?” 沈梦见他态度缓和了一点,立马慢慢靠了上去,回道:“我不该伤你的手。” 白亦真有点失望,又问:“还有呢?” 还有? 还有吗?沈梦一时摸不着头脑,绞尽脑汁的给自己安罪名:“还有刚刚不该没有认出你。” 白亦真按了按额头,这家伙没救了。 懒得再跟他说,转身就往前走。 “小白……”沈梦也是一阵头疼,小白怎么喜怒无常的?可见他走了又赶紧追了上去。 白亦真转头瞪了他一眼,道:“你离我远点。” 沈梦不自主的后退一步。 “再远点。”白亦真往后指了指。 沈梦满脸受伤的看着他,小心翼翼道:“小白我……” “别跟我说话。”白亦真一挥袖,转身继续往前走。 沈梦见他情绪激动,干脆也不说话了。叹了口气,只能距离一丈外,远远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沉默不语,心思各异。 突然,一道柔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打破了他俩人的平静。 “梦哥哥。” 白亦真侧头看去,一个身穿鹅黄色沙裙的娇美少女从小路旁岔了过来,看见沈梦后,眼睛发亮,笑意盈盈。 提起裙摆一路小跑了过来,边跑边娇声道:“梦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还不待沈梦开口,又上前一步,与他靠得更近,微红着脸道:“上次,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沈梦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摆手道:“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那少女也不避嫌,上前一把扯住沈梦的衣袖,用少女独有的娇滴滴的声音道:“梦哥哥,你去哪?我可以跟着你吗?” 沈梦赶紧扯出袖子,准备拒绝,另一道声音,却比他还快。 “不行。” 白亦真气着插嘴道。 他在一旁看得脸都黑了,眼睛恨不得往沈梦身上戳几个洞出来。 简直不能忍啊! 自己找他找得要死要活,食不知味,入寝难安。 这家伙倒好,不找他就算了,居然还有空英雄救美? 真想暴揍他一顿,问他良心疼不疼。 而刚刚这少女这副样子,白亦真一看就知道她情根深种,爱上沈梦了,这让他更是火气大,又不免心酸。 离开他大半年的沈梦,修为高了,人又好看,有喜欢他的女子,很正常,以后会更多。 而且,他修为涨了后,大概更不需要自己了。 阿西吧!越来越气了,怎么破? 白亦真越想脸色越黑。 而对面的少女,也不是善茬,她转头瞪着白亦真道:“你是什么人啊?我跟梦哥哥说话,关你什么事?” 白亦真一噎,是呀!关他什么事呀。 咬咬下唇,转身走了,他走得太急,没听到身后俩人的对话。 “心上人。”沈梦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什么?”那少女没反应过来,疑惑道。 沈梦冷冷的看着她道:“你不是在问,他是什么人吗?” 抬头看着走远的小白,语气轻柔道:“他是我心尖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夷陵走尸 2个;今天的小天儿吃糖了吗、温、亲爱的隆冬蔷、野棠、萝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979307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沈梦不再搭理一脸难以置信、表情诡异的少女,侧身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快步追上了前方快要消失在路尽头的白亦真。 “小白,等等我。” 身后传来沈梦的声音,白亦真回头瞄了一眼,见沈梦只身一人,身旁并没跟着那姑娘,心头的火消了一半,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都自觉的绝口不提刚刚那姑娘的事。 天色渐渐黑了,闹过脾气的白亦真在这几个时辰里,气也差不多全消了,回想起来,反而觉得自己气得有点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阿梦是个大人了,他想做什么自有他的决定,来找自己就找,不想找自己也是他的事,这并没有错。 沈梦有自己的人生,总不能一直围着他转。 不能因为自己对他好,就强迫的要求他把自己记在心里一辈子。 而且自己对他好也是有目的的,只是为了弥补曾经或将来会对他造成的伤害,这样说来,自己对他的好,就像交易一样。 一个心思不纯的人,凭什么去要求别人对他掏心掏肺。 想通之后,再看向沈梦的时候才心平气和,语气淡淡道:“咱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沈梦听他这句话一喜,快步走上前,可是侧头看见他淡漠的眼神时,心中却又落空了,不知为何,总感觉他俩的关系好像变生疏了。 小白看他的表情和语句,云淡风轻的仿佛只是朋友间的一句问候。 白亦真也没管他,在林中找了一处宽敞的地方,背靠着大树,随手拂了拂灰尘后,席地而坐。 怀中鼓鼓囔囔的,低头随意的看了一眼,萝卜不知道何时起又钻了进来,细须中抱着一个软软的半透明的东西,一起窝在他怀中。 白亦真也没细究,吃了几粒灵丹,又撸起袖子准备把左右手的伤处理了一下。 沈梦自觉的过来,把他骨折的右手上药,正位系绑带。 处理完右手,又撩起他的左手,入眼的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烧伤,淡黄色的脓里杂夹着丝丝殷红。 沈梦一下白了脸,心中抽痛得厉害,一时不知如何下手了。 白亦真淡定的抽回手,拿出一粒红参珠,将汁液轻轻涂在上面。 半晌,沈梦才回过神,语气僵硬的问:“小白,你的手怎么……” “无事,不疼。”白亦真摆了摆手,放下衣袖,斜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今天不知为何,感觉格外的累,哪哪都不得劲。 他全身无骨般,伸长腿瘫靠在树旁,抬头看着树叶入神,心思却回到了现代,回到了躺沙发上玩游戏的时光,莫名怀念曾经没心没肺的自己。 可是,或许再也找到曾经的自己了吧,怪只怪他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云雾峰的峰主,真把沈梦当成了最重要的人。 他忘了,完成任务后,他会回去现代呀,到时,这里的一切,都不会与他再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他与沈梦,至始至终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脑中思绪纷飞,杂乱不堪,让白亦真头疼的厉害,恍惚中,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睁开眼睛,侧头看去,沈梦燃起了火堆,正认真的在烤着鸡,见他望过去,对他展颜一笑,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 白亦真一愣,这场景跟深渊下那晚重合了,那个俊美异常的少年,仿佛一直坐在篝火的对面,从不曾变过。 白亦真一拍脑袋,暗叹自己何时变得像女子一样矫情和悲春伤秋。 摆正心态,看着沈梦手中烤得金黄且滋滋冒油的鸡,悄悄的靠了过去。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放不下舍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是筷子。 人活一世,唯美食不可负也。 看着悄悄移到他身旁使劲咽口水的人,沈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直悬在喉口的心,终于回了原地。 他的小白,……回来了。 把烤好的鸡凉了凉,才递了过去。 白亦真也不推脱,毫无节操的伸手接过,凑到鼻头,使劲闻了闻后,才张嘴咬去。 边吃边赞叹,沈梦的手艺真是绝了,他不在身边这段时间,他的嘴都快淡出了鸟。 抬头看见沈梦还在满眼含笑的看着他,不由有点不自在。 想了想,才伸手撕下一个鸡腿递了过去。 沈梦没伸手接,反而略带委屈道:“以前都是你喂我的。” 一听这话,白亦真就炸毛了,怒道:“要不要脸啊?我两只手都伤着呢!还要我喂你?你怎么不喂我啊?” “好,我喂你。” 沈梦毫不犹豫的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鸡,把鸡肉撕成条状喂向白亦真,眼中却划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白亦真看着这么上道的沈梦,满意点头后,才舒心的张口接过他喂来的鸡肉。 只是抬头看着沈梦那笑得太欢的脸,白亦真才感觉哪里不对,可倒底哪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第78章 吃完东西已是深夜了,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白亦真其实是想问的,他想问沈梦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还想问大白熊为什么不见了? 可是,他又希望沈梦能自己开口提,犹豫来,犹豫去,依旧没有问出口。 山中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柴火噼啪声,四周再也无其他的声音。 白亦真盯着上下跳动的火焰,才一会儿便觉得眼皮沉重,今天,终于能安心的睡一觉了,不管他再怎么纠结,沈梦终究是找到了。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闭上眼睛了。 沈梦侧头看着昏昏欲睡的人,一把揽过,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睡。 睡得迷糊的白亦真,也没发现异常,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寻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睡姿。 沈梦看着侧枕在自己腿上的人,脸上满是无奈。 从山洞相遇到刚刚,一直是鸡飞狗跳,小白花样作妖,又是生气,又是冷漠,又是炸毛,直到睡着才终于平静下来,而自己才有机会,认真的看他。 沈梦一眨不眨的盯着小白露在面具外,柔和白皙的侧脸,恨不得把这错过的半年,全部给补回来。 他轻轻的抓过小白垂在自己身侧的手,微微低头,用脸在他的手背上蹭了又蹭,良久才放下,而后,十指紧紧相扣。 今夜,月朗星稀,透过密叶间的缝隙,如水的月光幽幽洒下,给幽暗的树林添上一丝炫丽。 身前三步外的火堆渐渐燃灭,只剩下忽明忽暗的火星。 时间流逝,月兔西沉,启明东升,林中偶尔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和挥动翅膀的扑哧声,杂夹着忽远忽近的虫鸣。 白亦真睡得香甜,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睡眼迷蒙中蓦地对上一双幽黑的眸子。 那双眸子黑得发亮,瞳孔里印出的全是自己的倒影,带着无限的温柔和宠溺,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头顶太过复杂的眼神,顿时让白亦真的睡意全消,他腾的一下翻爬起身,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沈梦斜靠在树干上,腿间的白袍上全是褶皱,嘴角微微上挑,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 白亦真擦了擦眼睛,不由有点脸颊发烫,他昨晚什么时候爬到沈梦的腿上去睡了? 最让他羞恼的是,他居然还流了口水,看着沈梦白袍带着星星点点的湿意,白亦真的脸红成了熟虾。 为了避免尴尬,他岔开话题,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我就喜欢看你,我想天天都看着你。”沈梦盯着他,突然状似玩笑道。 他边说,边伸了伸僵硬的腿,看小白睡得太香,怕吵醒他,一整晚没敢动,现在酸麻的厉害。 噫!白亦真听完他的话,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肉麻呢! 他抖掉鸡皮疙瘩,抓了抓睡乱的头发,居高临下的瞟了一眼沈梦,带着嘲讽的口吻道:“想天天看到我?呵!睁着眼睛尽说瞎话,你骗鬼去吧!” 沈梦:“我没说瞎话。” 白亦真突然拔高了声调,带上了怒意问:“想见我,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沈梦一愣。 白亦真咬了咬牙,继续道:“我在深渊下一路都在找你,又在出口处等了你半个月,这半年里,我把羌芜秘境都转遍了,就是为了找你。” “……”听完他说的话,沈梦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而白亦真眼圈周围涌上了一丝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带着指责的意味道:“你呢?你把我丢在深渊下,自己一个人悠哉的寻寻宝,没事还顺手英雄救救美?昨日人家姑娘找上门,都想以身相许了,你居然昧着良心说天天想看到我?” “噗嗤……” 坐在地上的沈梦突然笑出了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愉悦。 小白这个委屈又怒气冲冲的样子,怎么都像被夫君抛弃的小媳妇。 他突然明白了,昨日小白之所以那么生气,是以为自己没去找他?是因为自己顺手救了一个姑娘? 沈梦看向前方气恼的人,觉得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这股子味道就是醋味,快要溢满整个森林的千年醋酸味。 想到这,沈梦笑得更欢了。 而站着的白亦真看着不知内疚,反而还笑起来的沈梦,瞬间便炸毛了。 他这是养了一条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吧?妈蛋,让当初自己的担心全都喂狗去吧! 从今往后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白亦真故伎重施,上前狠狠踢了沈梦一脚,被踢翻在地的人,依旧还在笑。 白亦真不再理他,扭头转身就走。 才走出一丈远,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紧紧的搂住了他。 “放手。”白亦真挣扎道。 “不放。” 怎么可能放手,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想放开。 沈梦笑容收敛,将头微微低下,靠在他的肩膀上,双臂更加用力的把他禁锢在怀中,声音轻柔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不放。” 白亦真挣扎了半天,见挣脱不开,干脆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沈梦虽然把他抱得紧了,可又怕伤到他的手,见他转身,双手便松开,留了些空隙。 白亦真一转身也不含糊,带着怒气一口咬上了沈梦的肩头,心中狠劲一上来,牙齿更用力,瞬间嘴中就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我没有抛下你。” 头顶传来沈梦的声音,白亦真一愣,牙齿松了一点。 沈梦还在继续:“我也在找你,一直都在找。” 白亦真松开了牙齿,抬头问:“真的?” “真的。”沈梦点头,抽出一只手,擦掉白亦真唇上沾染的血迹。 白亦真抬头,对上沈梦的眼睛,他的眼睛干净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只需一个眼神,他竟然开始相信沈梦没有骗他。 见小白神色缓和了,沈梦心中一喜,继续解释道:“还有那女子,我跟她一点都不熟,她姓甚名谁,我都不知道,我是恰好路过,顺手杀了那只妖兽……” “咳咳……,好了,你不要说了,你……你救不救,或者救谁,关我什么事,况且那姑娘挺漂亮的。”白亦真打断了他的话,有点尴尬道。 这气氛有点不对啊! 怎么感觉……感觉像晚归的丈夫在被媳妇儿逼问…… 想到这里白亦真老脸一红,低头才发现沈梦还搂着自己,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于是伸手推向沈梦,别扭着道:“我相信你,你……你先放开我。” “再抱一会儿。”头顶传来沈梦沉沉的声音。 “……” 好吧,抱会就抱会,又不是没抱过。 白亦真妥协了,也悄悄的伸手搂了过去。 第79章 说好的只抱一会儿,可人的欲望总是不容易得到满足,怀中太过温热的身体,让沈梦舍得不撒手,只希望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 白亦真被禁锢在他怀中良久,慢慢的有点不自在,因为双腿间突然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那东西坚硬如铁,隔着两层布料,都能感觉到它的炙热滚烫,恨不得穿透碍事的衣袍,将他点燃灼烧了。 同为男子,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红着脸伸手推了推沈梦,只像推在墙上般,没有动静,他不由抬看去,却陷入了一双比深渊还黑沉的眸子里。 沈梦正在静静地凝视着他,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敛去,黑眸内似有点点微光,星光浮动,犹如一张巨大无比却又深不可测的网,无边无际的轻轻撒下…… 而他就是这网中的鱼,无处可逃。 在白亦真分神的瞬间,沈梦微微低头,绯色柔软的双唇轻轻覆了下来。 越来越近,男性太过浓烈的侵.占气息,炙热的喷在白亦真的鼻尖,烫得他一激灵,随后反应神速的偏过头去,避开了沈梦突如其来的吻。 他掩去了眼中的惊慌,微低下了头,看不见沈梦黑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只听见自己心口如鼓擂般“咚咚”的跳动声,太过激烈的仿佛想从胸膛中蹦出来。 压下心口的不适,闷闷道:“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沈梦充耳不闻。 白亦真只觉得头疼,太过突然了,他还没准备好,更加接受不了。 他知道自己或许是喜欢上沈梦了,喜欢他的笑,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喜欢呆在他身边,喜欢他的拥抱。 但……,也仅仅只限于喜欢。 还没有用情至深到能亲吻的程度,况且,他接受不了用别人的身体去亲吻,就算这副身体现在住着的是他,也不行。 他双手抵在沈梦的胸膛,找了个借口,用可怜巴巴的语气道:“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沈梦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禁锢他的手,转身去捡柴火。 白亦真微侧头看他离开的背影,甚至能听到他心底的叹息声。 然后装作啥事也没有的样子,做在树下。 沈梦拾柴回来,左手还提了一只肥硕的野兔,低头点火,处理兔子,俩人沉默着,谁也没再提刚才的事。 直到沈梦把兔子架在火上烤了,白亦真才打破平静,看着地上褪下的白色兔皮,开口问:“大白熊哪去了?为什么没看到它?” “跑了。”沈梦边翻转手中串兔子的木棍,边回道:“当初它带着我逃进了一个冰窟窿深处之后,便独自跑了,我在洞里迷了路,转了很久,才找出来。” 沈梦随意的用一句说了当初的事,后面那些黑暗又绝望的经历,他没说,那么狼狈的事情,没必要让小白知道。 白亦真听完一愣,原来沈梦被困在了冰窟窿里,所以自己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他。 半晌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什么破臭熊,喂了它那么多好东西,全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不对,喂狗也比它忠诚……” 还没骂完,耳边便传来熟悉的“哼哧哼哧”声。 远处一抹巨大的白色身影循着烤兔的香味,寻了过了。 白亦真转头看去,一句卧槽立马蹦了出来,“卧槽,说曹操,曹操就到?” 才说到白熊,白熊就到了。 老朋友相见,格外兴奋,巨大的熊头对着白亦真蹭了半天后,又转身蹭上了沈梦。 白亦真看着肚子将近大了一半的白熊,笑道:“嚯嚯嚯,大吃货,最近吃了啥好东西,居然胖了一圈。” 白熊低头,用熊掌在腹部轻轻摸了摸,幽黑的熊眼中满是温柔。 “吱吱……”白亦真的怀中,突然传出了声音。 细微的声音,也没逃过白熊敏锐的听觉,它瞪大熊眼看向白亦真,发现了他怀中探出三片绿叶的半截萝卜头,顿时像闻到鱼腥的猫,眼中满是垂涎之色,哈喇子滴答往下淌。 黄崖参天生就对所有妖兽有致命的吸引力,白熊也不例外。 白亦真猜到了它又想贪吃了,把萝卜摁了下去,对白熊挥挥手道:“别看了,收起你的口水,这黄萝卜又苦又涩又臭,不好吃。” “吱吱吱……(我不苦,我很好吃的。)”黄萝卜又爬出来抗议。 白亦真翻了白眼,一把将它从怀中掏出来,作势要丢向白熊,吓道:“你好吃呀?那就给熊尝个鲜,吃惯了肉,让它吃个萝卜,爽爽口。” 白熊立马靠了过来,鼻尖凑到了他的手旁。 “吱吱吱……(我错了,你说的对,我又苦又涩又臭,一点也不好吃。)”黄萝卜细须护住了头,吓得瑟瑟发抖。 “是嘛!一根萝卜,戏那么多干嘛?”白亦真得意弹了弹萝卜头上坑坑洼洼的绿叶,才松手放了它。又对白熊道:“吃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吃这支黄萝卜。” 知道白亦真是耍它,白熊不满的对他哼哧了一声,转身不悦的趴在地上。 白亦真摸摸熊头,安慰道:“好啦,等下我的烤兔子分你一半,补偿你点可以了吧?” 白熊听闻,侧头看向沈梦手中烤得金黄喷香的兔子,熊眼中又亮了起来。 而被白亦真松开的萝卜,用长须迅速的攀爬上了他的头顶,细须一卷,卷过他一缕发丝就开始扯。 刹时间,森林里便传出一声的凄厉的惨叫:“啊啊啊……疼疼疼……” 头顶的萝卜,边扯边叫:“吱吱吱……(还敢嫌弃我不?还敢威胁我不?)” “不敢了,不敢了,萝卜大爷放手呀,再扯就秃了。”白亦真被它扯得头皮生疼。 听到他的求饶,萝卜才放开细须,从他头上爬下,一路爬进了他的胸口处,抱住昨日在那洞中寻到的圆形透明软球,蹭了蹭后,才安静下来。 在火堆对面的沈梦一边烤兔,一边侧头看一人一熊一萝卜玩得兴起,不由嘴角弯弯,眼中熠熠生辉。 有小白在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寂寞。 而白亦真则满脸无奈的揉了揉被扯得生疼的头皮,不由感叹,自己这是招惹了一群什么玩意。 简直,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一个比一个凶残。 一个老扯他的头发——黄萝卜。 一个老抢他的吃食——白熊。 这些都算了,白亦真小心的偷瞄了一眼正在烤兔子的某个人,想到晨间顶在双腿间蠢蠢欲动的坚硬,不由缩了缩脖子。 这一个更可怕,居然想“吃”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冥儿 1个,野棠1个,梓葬1个,明照花1个,温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九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分食完烤兔后,午时将近了,太阳火辣辣的挂在天空,晒得脸生疼。 两人一兽吃饱喝足,背靠大树,瘫坐在地上乘凉。 外面温度灼人,但树下倒也阴凉,偶尔微风吹过,让人晕晕欲睡。 白亦真昨晚睡的好了,今天倒也不犯困,而沈梦靠在他旁边,已经眼皮沉重了。 白亦真不好打扰他,自己却又耐不住寂寞,想了想,干脆伸手入怀,把萝卜连同那日它在洞里捡的那个半透明的软球,一起掏了出来。 睡熟的萝卜被吵醒,不由一阵吱吱乱叫。 白亦真见身侧被吵到的沈梦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由低声威胁道:“萝卜,别叫了,再叫把你扔去喂熊。” 萝卜抗议的小声又吱吱叫了两声。 白亦真不耐的弹了一下它头顶的叶子,拿过它细须抱紧的透明软球,又顺手把它塞入了怀中,道:“别吵了,你继续睡,我研究研究这玩意。” 萝卜不管他,被塞入怀中后,蹭了半天,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安静下来。 而白亦真双手捧着那透明的软球研究了起来,这东西是在昨日与沈梦相遇时。那个漆黑的洞里找到的。 被萝卜放在他怀里两天了,因为跟沈梦生着气,一直也没拿出来看过,直到现在他才近距离的看。 手中的软球,有婴儿拳头大小,靠近了才发现不是透明的,而是泛着淡淡的黄色,中间有个黑点,外面仿佛有一层透明的胶质膜,手感极好,又冰凉又滑腻,像捧了一颗果冻。 白亦真捧着这颗这软球颠来倒去,研究了半天。 眯睡了一会的沈梦,也精神抖擞的醒了,看着白亦真手中不知道哪来的玩意发呆。 “阿梦,你醒了?”白亦真见他醒了,不由凑过去,把软球塞到沈梦手中道:“你看看这个,是萝卜在我们相遇的那个山洞里找到的。” 沈梦伸手接过,细细的看了一眼,突然惊讶道:“里面那黑点刚刚动了一下。” “是吗?”听他这么说,白亦真凑得更近,他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 果然,软球里面的黑点真的动了一下,白亦真来了兴致,干脆放出神识,认真的感应了一下。 结果让他很惊喜,这东西竟然有生命,软球里的黑点,不,确切的说,是一条外形酷似鱼类,但尾部比鱼长,上下有薄膜状软鳍的生物。 这一发现让白亦真很是兴奋,他突然想到,《沈梦修仙传》那本书写的关于羌芜秘境这一段的剧情。 这一段里,沈梦因为修为不够,并没有来秘境,而是白亦真的大徒弟张丰来的。 而张丰在秘境中,获宝无数,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只火凤凰的蛋,并与之签订了主仆契约。 火凤凰耶!传闻中的神兽呀!这就证明,羌芜秘境里有神兽,既然有第一只,那就说不准有第二只。 白亦真想到这,盯着手中有生命的软球,眼中熠熠生辉。 能出现在那种漆黑诡异的山洞里,又让有灵智的黄萝卜看得上,那有没有可能这其实也是一只神兽? 仔细看着圆球里,头大尾长的生物,白亦真越加觉得,这是个神兽的可能性很大,他如何没猜错的话,说不定是条幼龙? 有这个可能呀! 张丰都能找到火凤凰,他运气这么好,能找到一条龙也有可能。 白亦真越想越得劲,看着手中的软球,眼晴都放光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有赤风鹰做兽宠了,现在又有大白熊和黄萝卜,他的兽宠够多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于是,转头看向沈梦道:“阿梦,你想不想要一只很厉害很拉风的兽宠?” 沈梦没答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白亦真把手中的软球递了过去,很认真的对他道:“阿梦,这是一颗灵兽卵,凭我的直觉,这里面一定是只很厉害的神兽。” “相信我,你滴血让它认主吧!”白亦真此刻感觉自己像传销的。 沈梦抽搐着嘴角,看着他手中那颗半透明的玩意,怎么都不信里面的会有很厉害的生物,哦!不,神兽。 可小白用那种特别期待又坚定的眼神看着他,为了不让他失望,沈梦犹豫了一会,还是咬破了中指。 一滴鲜血滴在软球上,瞬间便渗透了进去。 软球里的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大。 白亦真盯着它,眼睛一眨不眨,满心期待。 终于,“神兽”越长越大,也让人看得更清楚了,整体呈碧色,头两侧具有外鳃,尾大而扁,内有分节尾肌,肌节的上下方有薄膜状的上下尾鳍。 头的前端腹面有口,上下唇有三排角质齿,腹面中央处有喷水口。 这奇怪的长相,让白亦真觉得这“神兽”似乎有点眼熟,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只能在心里催眠,自己一定是找了一条很厉害的神兽给沈梦,就这独特的长相,要不就是青龙,要不就是应龙或者烛龙。 反正很厉害就对了。 软球里的“神兽”还在快速的变化,一盏茶的时间,尾巴处竟然开始长出脚,身体也越来越长,颜色由碧青色变得更加透明。 白亦真内心欣喜,哈哈哈,长脚了,说不准是应龙? 大约又过了半柱左右的时间,那“神兽”竟然又开始长出了前肢。 嚯嚯嚯……四只脚,说不准是五爪神龙? “神兽”的身体还在长大,可虽然长出了脚,长尾巴却开始逐渐变短,慢慢的消失了。 白亦真抓头,卧槽,尼玛,这“神兽”怎么给人一种这么熟悉的感觉。 而身侧的沈梦,看着手中的生物,嘴角抽搐,脸色越来越青。 终于,“神兽”变身完毕,破卵而出。 “呱呱呱……” 一声清脆的、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生物独有的叫声,充斥在目瞪口呆的两当事人耳边。 看着手中,背面呈碧绿色,布满大小不等的瘰疣,上下颌无齿,趾间有蹼,嘴角上挑,仿佛露出嘲讽般笑容的“神兽”。 沈梦:“……” 白亦真内心:妈的智障,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梓葬 2个;温、明照花、野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良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手掌上的是一只很像癞.蛤.蟆的生物,头部扁平呈三角形,吻端稍尖,口宽横裂。 可说是癞.蛤.蟆,却又不完全像,全身泛着温润的玉色光泽,一双琉璃色的眼睛里面,仿佛如星辰大海般深邃。 仔细一看,说它是癞.蛤.蟆,不如说它是用最好的碧玉,被能工巧匠精雕细琢出来的玉蟾。 不得不说,就算是蛙类,也是蛙中的王子。 它下眼睑内侧透明的瞬膜闪了闪,认清了面前的人,后腿一蹬,扑向了让它孵化的沈梦。 而沈梦脸色发青的看着扑向自己的恶心生物,头皮一阵发麻。 尽管自己与它心灵相通,能感受到它扑向自己的喜悦,可沈梦还是条件反射的一掌拍向它。 这种生物,真的让他生不起一丝喜爱的感觉。 这一掌没控制好力度,而刚孵化出来的蛙类太过脆弱,被他一掌打出后,那只玉蟾在地上滚了两圈,就没了动静。 白亦真:“……” 白熊:“……” 听到动静后,从怀中探出头来的黄萝卜:“……” 半晌,一人一兽一萝卜才反应过来。 白熊抬头看了一眼,继续趴在地上,他对这种恶心的生物不太感兴趣,最主要的是,这种东西看上去不太好吃。 白亦真挠了挠头道:“阿梦,对不起了,我真没想到会是一只蛤.蟆。” 沈梦摇头,半天没回话,两只接触过癞.蛤.蟆的手,不着痕迹的放在草地上擦了半天。 白亦真看了他一眼,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他其实还想说的,虽然这东西丑了点,但毕竟是他的第一只兽宠,就这样打死了,会不会心肠太硬…… 可这种话他又说不出口,终归是自己错了。 而他怀中的黄萝卜却怒气冲天,它不明白,这些人类怎么这么蠢,玉寒蟾这种数万年才出现的至宝,能再现人间,已经是件很震惊的事情了。 最可悲莫过于,明明是天下奇宝,却被人当垃圾一样丢掉。 就像它——万年的黄崖参,当初被白亦真左扔一次右扔一次,还是它厚着脸皮苦苦求着缠上他。 话说,上古三大蟾种,分别为:金蟾,赤血蟾,玉寒蟾。 千年前,赤血蟾被视为驭蛊族的镇族之宝。 而玉寒蟾则是医仙族的镇族之宝,可因为两者极其少见,而其寿命又不长,导致这两族已经没落了。 而金蟾,却只在上古的神话中听说过,具体有没有出现,这倒是没有古籍记载。 金蟾主气运,能招财进宝,逢凶化吉。 赤血蟾主毒,世间奇毒之物,触之即死,神魂俱灭,无药可解。 玉寒蟾主医,世间所有的毒,它都能解。功效之后,连存世万年的黄崖参都比不上,它那能给凡人起死回生的红参珠,都治不好的火毒(就是白亦真手臂上被火蝴蝶烧过的伤),这只玉寒蟾却可以治。 而黄崖参开了灵智,作为药性植物的天性,对这种药性物种,抱有特殊的好感。 于是,黄萝卜气愤的用细须须指着沈梦一阵吱吱乱叫。 只有白亦真听得懂,黄萝卜把沈梦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骂完后才从白亦真的怀中跳出来,走向地上没了动静了玉蟾,围着它转了两圈后,忍着疼痛卷起自己身上的细须,用力扯了一根下来,塞到了那只玉蟾的口中。 又用细须卷起它,艰难的走向白亦真,站在他身前:“吱吱……(我喜欢它)。” 白亦真看了那只玉蟾一眼,他倒是对这东西不讨厌,甚至还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在现代时,小时候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就是让他观察蛙类由卵,变成蝌蚪,再变成青蛙的过程,然后让他们写成日记。 当初他一手养大的那只小青蛙,后来也没被扔掉,而是被他放在后院里,又养了整整一个暑假,没事就拍苍蝇,或者去菜地里捉虫喂它。 可惜,后来被隔壁小孩养的小狗给咬死了,那天他哭的好伤心,一气之下把隔壁小孩给狠狠揍了一顿,当然,他回家之后,也被爸妈揍了一顿。 再后来,爸爸赚了很多的钱,他们全家就搬进了城里,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再见到青蛙了。 啊!这事好像扯的有点远,反正就是他不讨厌蛙类,反而对这只仿佛有点像他儿时伙伴的家伙,有特殊的亲近感,不得不说,这只蛙比他以前养的那只好看多了。 他伸手从黄萝卜须上接过玉色的蟾,见它的肚皮上还有起伏,心想既然还没死,而萝卜又喜欢,那就养着吧。 想通后,他小心翼翼的瞄了沈梦一眼道:“阿梦,这是你的第一只兽宠,我们养着它吧!” 沈梦略有犹豫,他是真的很不喜欢这种东西,但是…… 小白喜欢就行,小白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他很没节操的点了点头。 白亦真捧起手中的玉色蟾蜍,它似乎是吃了黄崖参的参须之后有了效果,肚皮上的起伏越来越大,然后蛙眼中又开始聚焦。 玉蟾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又把目光转向了沈梦,那双琉璃色的半圆眼中有疑惑,有害怕,后腿似乎动了几次,却还是没有扑向沈梦。 身为世间少有的奇物,自出身起就开了灵智,它能感觉到饲主并不喜欢它,也不待见它。 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将头转向了捧着它的白亦真,作为主医的玉寒蟾,它一眼就看出了白亦真中的火毒。 厚眼睑下的琉璃色蛙眼,下垂就看到了他因为微抬手,而露在袖子下,被火蝴蝶烧伤的地方。 它没有犹豫,腹部起伏,喉间鼓动,一束透明的液体从它口中喷出,均匀的洒在他的伤口处。 在沈梦的皱眉和白亦真的惊讶中,小手臂那道烂了快半年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痂,然后慢慢掉痂,再露出里面粉色的新肉。 这一眨眼的时间,仿佛一朵枯死的老树,突然开出了鲜艳的花。 白亦真愣了好久,又抬起手臂仔细的看了半天,才欣喜的想,卧槽,他真捡到宝了,照这牛逼的治伤法,说不定还真是神兽。 第82章 距离收兽宠那件事之后,到如今已有半月有余了。 那天之后,白亦真的左边肩膀,就成了那只玉色蟾蜍的老窝。 一天到晚都蹲在他的肩膀上,它没有尖利的爪子,就靠那五趾和趾间的躞,牢牢的粘在他的肩膀上。 它不吃五谷,不吃飞虫,只吞吐晨间的雾气。 一至卯时,那场面甚至惊奇,晨间,林中白色腾腾的雾气,如同被巨龙吸水般,纷纷涌入它横裂的蛙嘴中。 一到此时,那淡青色的蛙躯,便通体泛碧,灵气萦绕,腹大如鼓,吃饱之后,会打一个巨大的嗝儿。 嗝声中气实足,闻之精神抖擞。 此情此景让白亦真更加确实,这只蟾蜍绝不是凡品。 为此,他对自己歪打正着给沈梦找到的疑似神兽的玉蟾的事情,格外的得意。 把当初初见以为是癞.蛤.蟆的愧疚感,全都飞灰洇灭。 在林中无聊时,他一说到此事,便眉飞色舞,而沈梦总是微垂眉眼,盯着他浅浅一笑,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两人一合计,还给它取了一个极可爱的名字,叫——药宝宝。 为此,黄崖参还生气了好几天,它也是药,也能治伤,而且更可爱,为什么人家叫药宝宝,而它只能叫黄萝卜。 真是药比药,气死药。 果然,它不是亲生的…… 但不管怎样,收兽宠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两人一熊一蛙一萝卜,漫无目地的在羌芜秘境中逛着,边走边寻宝。 兽类天生六感敏锐,趋吉避凶,遇到宝物提前至,遇到危险提前溜。 两人一路悠闲又自在,获宝无数,不像在冒险,反而像在自家后院溜哒。 今日,白亦真斜坐在白熊身上,左肩一个蟾蜍挂件,头顶一个萝卜挂件,颇为滑稽。 他嘴闲不住,一骨碌从乾坤袋中倒出各色水果蜜饯,用外袍兜着,一边吃一边住身侧的沈梦口中塞,偶尔白熊也会扭头讨要一颗。 到午时,太阳太过毒辣,两人才找了棵大阔叶树,拍去浮灰,席地而生。 白亦真斜靠在树干上,打了一个饱嗝,而外袍兜着的水果也已经吃到了底,他低下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鲜红又水灵的果子,在一众五颜六色的水果中,格外显眼。 他随手捞过,分辩了半天,才认出这颗异常诱人的果子,就是当初在深渊下时,在那棵巨大的红叶树上摘的。 那时他摘下的是一青一红两颗,青色那颗喂了贪吃的白熊,独独留下了手中这颗。 而当初,就是因为这两颗果子,他们被那群火蝴蝶追杀,被迫与沈梦分开,而自己的左手也被火蝴蝶烧伤,要不是这只玉蟾药宝宝给他治好伤,他这只左手大概要废了。 他盯着这颗果子,半年前的事情一一闪过,拿着它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想了想还是递向了沈梦。 坐在身侧的大白熊,看到他手中的果子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后才垂头温柔的摸了摸日渐长大的腹部。 沈梦一路过来被他喂了好多的果子,此刻也没多想,随手接过后,就往口中塞去,入口格外的香甜,让他忍不住对白亦真道:“这个果子好甜啊!真好吃。” 白亦真咽了咽口水,低头从外袍兜着的水果中,随便拿了一颗往口中塞去,赶紧拦住汹涌而出的口水,回道:“好吃吧,这可是个好东西!” 能被那么多厉害的火蝴蝶,守护着的果子,一定是个好东西。 白亦真没猜错,它确实是个好东西。 它就是上古时少数遗留下来的古老孑遗树种——寄相思,又名阴阳和合树的果实。 顾名思义,它是植物界里隐藏得极深,却又效果极盛的合欢药。 寄相思集整巨株之灵气,千万年才结两个果子,一青一红,一属阴,一属阳。 夫妻间,女子服用阴果,男子服用阳果,修炼后,能让修为大涨。 或一人阴阳同服之,能让凡人成仙,能让修仙之人,修为大涨。 却独独不能各自单独服用,那将是世间最强的chun药。使人内心的想法扩大一百倍,甚至无法自控,让人整体的精神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同时也让人神智不太清。得不到发泄的人,将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只可惜,沈梦不知道,白亦真也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现在才不会随便的就把这颗寄相思的阳果给沈梦吃。当初也不会轻易的就把那颗青色的阴果,递给白熊吃。 白熊吃了之后,被寄相思守护的火蝴蝶追杀,便带着沈梦逃亡进了冰窟窿里。 之后,寄相思的阴果发作,让它欲.火.焚身,实在忍受不了了,才抛下沈梦,独自一熊出了冰窟窿,直奔深渊外而去。 之后,白熊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气味,吸引来了不少强壮的公熊,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之后,胜利者与它为爱鼓掌了。 而它现在体型胖了一圈,不是因为它吃了什么好东西,而是因为它怀上了熊宝宝。 与白熊一样,此刻,吃下寄相思阳果的沈梦,也遭了殃。 双眼仿佛染上鲜血般,红通通的看不见里面的瞳孔,脸颊也是不正常的红色,额间豆大的汗珠滴滴滚下,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筋暴起,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猩红的眼睛转向了悠闲坐在一旁的白亦真,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狠狠扑了上去。 白亦真一句“卧槽”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被沈梦给压在了地上。 也许此刻沈梦的神智还算清醒的,因为他把白亦真扑倒在地的时候,竟然还怕他被磕着,知道要用手护住他的后脑勺。 可他护头的那只手,却被地上坚硬的石头,戳得鲜血淋漓,沈梦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抽出手,挥掉了趴在白亦真肩上那只叫药宝宝的玉蟾,又伸手从他头上把黄萝卜给扔开。 赶走白亦真身上那些烦人厌的生物后,沈梦盯着身下的人,二话不说,红着眼睛仿佛要吃人般,一口便咬了下去。 反应过来的白亦真神速的偏过头,避开了他来势汹汹的薄唇。 嘴倒是保住了,可脖子和肩膀就没那么好运。 沈梦红着的眼睛已经没有焦距了,可脑中似乎还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虽然气势看上去吓人,一副要把地上之人生吞活剥了的模样,动作却也轻柔。 手上用力一把扯开他的衣领,低头轻轻吻了下去,让白亦真雪白的脖颈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如盛开在四月里的樱花。 细细密密,又疼又痒的触感从脖间或耳后传来,让白亦真害怕恐惧,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兴奋感,一股奇异的颤栗,从脚底传至四肢百骸,一路直冲头顶,他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回过神来后,开始伸手推沈梦,可就像推在一块铜墙铁壁上般,纹丝不动。无论他怎么挣扎,沈梦都如影随形,仿佛牵牛藤一样缠着他。 “阿梦,阿梦,你清醒点,你突然发什么疯呢?”白亦真哑着喉咙尖叫道。 他不知道,他此时的声音有多甜,如同醉人的美酒,让沈梦彻底醉了,彻底沉沦,脑中仅有的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了,只想将身下之人,连人带骨拆吞入腹。 沈梦停住了动作,微微抬头俯在他耳边,声音温柔入骨,又带着满溢的柔情,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小白,小白……” “沈梦,你……”你给老子清醒一点,只可惜,白亦真的话说不出口了。 一个霸道又强势的吻,凶狠的落了下来,灼热的呼吸冲入他的鼻中,让他那一刹间,透不过气来,仿佛碧波涛天中的一艘小船,快要被大浪洇灭。 沈梦用力的衔住白亦真柔软的唇,在他口中搅了个翻天覆地。 这是沈梦的第一个吻,却仿佛无师自通般,让白亦真沉沦了下去,理智全部消失了。 在他浑浑噩噩之际,腰间被烧红的铬铁抵住,烫得他一激灵。 那种清白将要不保的感觉,却还是让他清醒了过来,头皮一麻,心中开始恐惧。 他牙齿用力一咬,耳边传来沈梦沉沉的闷哼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不知是沈梦的,还是他自己的。 白亦真不顾疼痛避开头,用力扳开他的脑袋,怒吼道:“沈梦,你给老子清醒一点,再这样,老子可要动手了。” 沈梦恍若未闻,又低下头继续朝他的脖间啄去。 白亦真不敢真伤了他,他知道沈梦的秉性,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他突然这么疯狂,一定是有原因的。 原因或许就出在刚刚那个果子上面。 而那个果子,是自己递给他的。 天哪!他又把自己给坑了。 可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先保住清白要紧,又喊又推、又打又捶了半天,沈梦依然没有反应,继续在他脖间又啄又咬。 白亦真一气之下,伸手用指甲在沈梦脸上脖间狠狠的挠下,一条条鲜红的抓痕出现在他脸上,渗出滴滴血迹,这没有让沈梦的俊颜添上恐怖,反而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感觉到脸上的疼痛,沈梦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的疯狂。 双眼仿佛要滴出血般的沈梦力气奇大无比,他翻身坐在白亦真身上,手像铁打过的一样,一把抓住他乱挠的两只手,力气用的太过,顿时便把白亦真的手腕抓出五条青痕,在雪白的腕上格外刺眼。 可沈梦头脑仿佛没了神智,丝毫不知心疼,将白亦真的双手反扣于他脑后,伸手抽出束发的白色发带,将他的双手紧紧捆住。 又欺身狠狠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仙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林边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能偶尔看见水中游过的小鱼。 “扑……” 溪中突然冒出一颗头颅,一个光溜着的人钻出了水面,带起水花四溅,波光粼粼。 那人湿.漉漉的长发一缕一缕的散落在脸上、胸前后背,他仰起头,露出一张带着半截银色面具的脸。 面具下的薄唇格外鲜红,边缘微微的肿起,像熟透了的桃子,只可惜美中不足是,唇角被咬破了皮,有丝丝血迹,慢慢浸透下来。 微风轻吹开他的发,露出脖间和胸膛下红色的斑斑点点,像盛开得正艳的凤凰花,水波拂过,凤凰花轻轻晃动,如梦似幻。 景色如此诱人,只可惜那人出口却是脏话。 “该死的沈梦,老子真是看错你了,再有下一次,老子一定生剁了你去喂狗。” 没错,这人就是白亦真,他边骂骂咧咧,边揉右手,仿佛柔弱无骨般,斜靠在水中。 不是他装弱,而是他浑身疼的厉害,哪都疼,特别是右手,仿佛被人敲断了骨头般,又酸又痛又胀。 揉着酸痛的右手,低头看着胸膛密密麻麻的牙印,继续骂道:“该死的沈梦,你丫是属蚊子的,还是属狗的?” 或者说干脆把他当成嗦螺了,该死的…… 想到刚刚差一点就被沈梦给吃了,白亦真就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运气还不算太背,还没有倒霉到家,虽然被生啃了一顿,但起码,最后一步没做成。 在最后快要城门失守的那一刻,被沈梦一掌拍晕后甩出去的玉蟾,药宝宝清醒了过来。 它吐出一颗指甲大小的青色蟾珠,准确的送入了正准备“行凶”的沈梦口中,阻止了他的暴.行。 蟾珠,是玉蟾吞.吐雾气后形成的解毒圣宝。 让沈梦失去神智的寄相思一阴一阳双果,说白了,两者分开其实也是毒,交融后才能解毒。 不过,蟾珠解开寄相思阳果的毒,倒也绰绰有余。 吃下蟾珠后的沈梦,双眼渐渐聚焦,随后,从白亦真的身上翻下来晕死在地。 而白亦真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头发散乱,眼尾发红,薄唇肿得不成样子,衣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一副被恶霸欺负了的姑娘家模样。 他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全身疼的厉害,特别是被地上粗糙的石子磨伤的后背和被发带束往的手腕。 他挣扎了半天才坐起,咬开双手上的束发带,头发散乱,整个人狼狈无比。 心中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伸手拉上不成样子的衣袍,穿上扔在地上的鞋袜,擦去唇角的血迹,才恨恨的转头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不看还好,一看又把他吓一跳。 沈梦苍白着脸躺在那,两颊上泛着诡异的坨红,鼻下眼下嘴角纷纷往外流出鲜血,滴滴答答的,把他脸旁的土地都染红了一片,只是衣袍微凸,巨大并未消散,依旧高高耸立。 白亦真:“……” 这又是咋了?还有完没完了? 他哪知道,原来毒是解了,起码不用爆体而亡了,可拖延时间太久,入了心肺,沈梦这副样子,就是心里和身体没有得到发泻的后遗症。 白亦真不知道这个,却也猜测他大概是憋久了,让血脉倒流了。 该怎么办?办法倒是有,让沈梦发泻出来便可,可……,让他怎么下手呢? 日哦!果然祸从口入,乱吃东西把沈梦害了不说,还差点把自己也搭上了。 说到底,错的还是自己。 白亦真想到这深吸了一口气,连初吻都不在了,帮人打个灰机,也不算什么了。 这就是他想的主意,发泻不一定要用身体,用手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这种事情总是难堪的,他又是第一次帮别人打,肯定拉不下脸。 犹豫了很久,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就打个灰机嘛,有什么,自己又不是没打过。 而且,当事人沈梦已经晕迷了,他就算做了,也是天知地知他知,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终于下定了决心,白亦真如同做贼般,心虚的掀起沈梦的白袍下摆,把手给伸了进去。 他为了分散注意力,把自己想像成一只蜜蜂。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只蓝精灵,呸!有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小蜜蜂扑向一株开得正艳的花,围着花儿上上下下勤快的飞舞着。 虽然这只蜜蜂狼狈无比,白眼都快翻上了天,满脸的不甘心,恨不得把手心这朵花,给切片了喂狗。 心中恨归恨,采花却不停。 半个时辰后,蜜蜂的右手都快废了,快要累瘫时,手下的花一顿,紧接着一股暖暖的花蜜,从花上喷出,溅了蜜蜂一头一脸一身,同时,一股奇异的麝香味在林中飘散。 白亦真垂眸,看着手上、面具上、脸上沾上的脏东西,鼻中闻着这个怪异的味道,胃中的酸水,一阵阵涌上喉间。 “沈梦,老子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这辈子你来讨债来了,好事没碰到一件,倒霉的事全让我给做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脏物,把沈梦的袍子拉好,一切处理妥当后,才风一般冲了出去。 找到一条小溪,把脏兮兮又破烂的袍子一扔,二话不说便跳了进去,溅起水花无数。 他泡在清澈的溪水中,把自己从头到尾洗的干干净净,泡了良久后,才准备上岸,可一回头,又对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有人站在岸边,俊美的脸苍白无比,眼中满是迷茫,却又一眨不眨的盯着水中的他。眼下流着鲜血,一路往下,与鼻中的鲜血汇合后,滴滴答答落在前襟上,把刚刚沾上泥土后,青黄相交的白色弟子服,弄得血迹斑斑,可怕可笑又可恨。 白亦真脸皮气得发青,恨得牙痒痒,年轻人“火”气咋这么旺,没完没了了是吧? 吐槽归吐槽,吐完槽还得继续泻火。 他右手太酸了,都快抬不起了,只能换左手当灭火气,继续当勤劳的小蜜峰,继续采花的蜜。 天色慢慢黑了,天地寂静,万物无声,所有的生物都停止了活动,连风都睡了,广阔的林中,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无。 只有白亦真这只勤劳的蜜蜂不得安睡,不,主要是他手中的花不让他安睡。 这朵铁花太过兴奋,一夜盛开了七、八次。 白亦真无奈之下,手不离花,花一盛开,他便采蜜,左手酸了换右手。 同时,他又一次发誓:再贪吃或乱投喂吃食,让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讨不到老婆。 一夜太过漫长,可也终究还是过了,月兔西沉,启明东升,一缕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中洒下。 白亦真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趴在沈梦身旁,感觉到手中的花又有动静,便习惯性的开始动作。 他没发现,身侧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不再有迷茫,而是清明一片…… 第84章 沈梦醒了,彻底的清醒了。 他微仰头看着袍子下有规律的动静,昨晚的记忆一刹那间纷纷涌现,又偏头看着身侧躺着的脸色不太好的白亦真,看着他微肿却异常水润的唇,还有领口处隐隐约约露出的青红咬痕,心中又复杂又欣喜。 小白对他好,他一直都知道,可不知道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不过,他现在知道了,小白就算不说,他也知道,小白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否则,昨天自己把他欺负得那么狠了,差一点,差一点就…… 沈梦眸光微闪,脑中蓦地浮现出当时的情景,自己强行把小白压在地上,在他身上胡作非为,嘴下的甜软,他记得一清二楚,可后来,口中的鲜血味他也记得。 说到底,小白是不愿意的,内心是拒绝的,可到头来,却还是舍不得伤他。 就算当时自己力大无穷,可小白如果心狠一点,召出仙剑,刺上自己一剑,或许,结果完全不一样了。 而是,小白当时气愤到不行,之后却还是放下面子帮他解决,甚至每一次都让他享受到极致的欢.愉。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不是心悦是什么…… 只有真心喜欢一个人,才能允许对方的肆无忌惮。 只有心悦一个人,才会宁愿自己受伤,也舍不得伤害对方丝毫。 小白平时这么正经的样子,或许只是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也不确定他的心意。 既然这样,沈梦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该自己主动了。 他决定了,他要表白,他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小白,他要跟小白说,我心悦你,我要一直陪在你身边,疼爱你,保护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以前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不够格,彼时的他那么弱,哪有资格说陪他护他,可现在却可以了。 努力了,拼命了,成长了,也终于可以与小白并肩前行了,这才是他在冰窟窿里经历绝望和黑暗后,拼死也要活下来的动力。 想到这,沈梦的眼神逐渐深邃,看着身侧的人灿烂一笑,比深渊下那一树鲜艳如火的红叶还要耀眼。 林中雾气消散,鸟叫声清脆,一缕刺眼的阳光洒在白亦真的微眯的眼晴上,感觉到天亮了,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身子,手中动作不停,又张嘴打了个哈欠。 “啊……咦?” 可惜,哈欠打到一半就僵住了,只因他迷蒙的睡眼,对上了一双清澈又带笑的黑眸。 白亦真顿时一愣,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卧槽,沈梦醒了?他什么时候醒的? 这tm就尴尬了,自己的手还在那儿勤快的工作,帮他泻火呢…… 这叫什么事啊! 白亦真苦笑一下,一脸生无可恋的从沈梦的白袍下面抽回自己的手。 心想却在想,沈梦还记不记得昨天的事,如果不记得,那他现在干这事,沈梦会不会把他当成流氓或变态? 如果记得,沈梦会怎么看他?会不会一脸内疚的跟他说对不起? 沈梦要是跟自己说对不起,自己该怎么回答他? 说没关系吗?可是自己明明就很有关系。 说有关系吗?那也不行,自己一个男人,总不能要他为自己的清白负责。 想到这,白亦真不禁满嘴的苦涩,他辛苦了一整晚,累死累活,他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这么纠结? 犹豫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咳咳……,你醒了呀!那个……昨天,其实……” 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收回手习惯的准备摸鼻子,可一想到这只手刚刚还握着人家大兄弟呢!又立马尴尬的准备放下去。 一只大手却飞快的把他收回的手握住,白亦真抬头,沈梦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小白……”沈梦握住白亦真的手,目光瞥见他手腕上一道道青黑的痕迹时,心中一紧,眼中闪过一丝内疚。 “干嘛?”白亦真用力抽回手,屁股往往后移了移,一脸防备的盯着他。 沈梦却欺身上前,一把将他扣在怀里,紧紧的盯着他。 白亦真一慌,因为俩人躺着的位置关系,沈梦仿佛比他高出了半个头,让他瞬间有一种泰山压顶的威胁感。 况且,沈梦盯着他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像被狼圈住的羊,又有那种快要被拆吞入腹的感觉,心想,莫非这家伙的药性还没解完? 想到昨晚的种种,白亦真有点头皮发麻,不由推开沈梦,翻身准备起身。 沈梦哪里会让他走,用力把他拉入怀中,干脆翻身将他压在地上,深情道:“小白,我……” 他想说的是:小白,我心悦你。可才说一半,却被压住了白亦真不爽的打断了他的话,问:“昨晚的事,你记得吗?” “记得。” “清醒了吗?” “清醒了。” 记得?清醒了? 很好,清醒了,你还扑向我?昨晚还没扑够吗? 背上的疼痛,让白亦真立马炸了,心里气得不行了,昨晚自己被他扑在地上折腾了那么久。 可现在清醒了,又把他扑地上,有完没完了? 当他白亦真是软柿子,好捏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妈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踹不死你丫的。 人就是这样,一高兴想的都是高兴事,一生气,所有的负面情绪纷纷涌出来,加上昨晚受的气和委屈,让白亦真一下就炸了。 他二话不说,曲起身子,膝盖一顶,一脚狠狠把准备说话的沈梦给踹飞了。 盛怒之下的人,理智被怒火吞噬了,连下手都没得轻重,一脚把沈梦踹出了三丈远。 把沈梦踹飞后,白亦真立马翻爬起身,一蹦十米远,一脸恼怒的盯着被他踹飞的沈梦。 而对面,沈梦捂着小腹翻爬起身,看着在远处气上心头的人,有点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炸毛了? 只能边上前,边解释道:“小白,你听我说,我……” “停。” 白亦真火大的召出仙剑,用剑尖指着他,怒道:“沈梦,老子受够你了,不准过来了,再走一步,老子削了你喂狗。” 见白亦真是真怒了,沈梦有点手足无措,这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脾气一下就爆了。 他慢慢的靠近,生怕吓到他,小心翼翼的道:“小白,你听我说……” “不听,从今往后,不准近老子的身,最好离老子三丈远。” “……” 沈梦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口,又被白亦真插了话:“还有,别跟老子说话。” 沈梦乖乖的闭了嘴,没有再跟正在气头上的白亦真说话。 而白亦真见沈梦不再说话,不再靠近后,才收剑入鞘,找了棵大树,瘫靠在树干上。 光阴如梭,转眼已是三月后。 那天之后,谁也没再提这件事,两人同一路,却相隔二丈远,一前一后,一直就这样相处。 中间沈梦有想靠近去套近乎,可他还没靠近,白亦真就一脸警惕的盯着他,并且脸色非常臭的,要他靠远点。 沈梦无奈,只能乖乖的听话,他怎么也想不通,小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也是喜欢的,可…… 唉!究竟是为什么? 白亦真心里才没有想到他那么复杂,那天的气早消了。 可有件事,他一直放不开,他不想成为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 更重要的是,他不属于这,总有一天他会回去,他跟沈梦,没有未来。 第85章 白亦真骑坐在大白熊身上,头上趴着黄萝卜,肩上蹲着玉蟾药宝宝,身后远远的跟着沈梦。 白亦真没有确切的目标,反正坐在熊身上,熊去哪里,他便去哪里。 羌芜秘境太大,他也不知道该去哪,算算日子,他们进入秘境中大概快有一年了,按书中所说,他们可能就这几天要被传送出羌芜秘境了。 白熊驼着他慢悠悠的走着,好巧不巧竟然又走回了当初出了深渊后与沈梦相遇的那个黑漆漆的山洞外,也是玉蟾药宝宝的出生地。 “呱呱呱……” 耳旁传来药宝宝兴奋的叫声。 白亦真侧头,看着左肩上的玉蟾横裂的宽嘴一张一合,琉璃色的半圆眼亮得反出三色光。 “你想进去?” “呱……” “那就去吧……” “呱呱……” 一人一蟾结束了一场奇怪的对话,其实玉蟾在说什么,白亦真也听不懂,他又不是它的主人。 玉蟾治过他的手伤,又救过他一次,还救过沈梦一次,他对它的感情从开始的简单的熟悉感,到现在的喜欢和感激。 而且,他们在羌芜秘境也呆不了几天了,让玉蟾再回一次老家吧。 况且,他觉得玉蟾真不简单,或许重新进洞一次,会知道它的些许身世。 想了想,翻身下了白熊,带头往那山洞中行去,洞中黑漆漆冷嗖嗖的。 白亦真缩了缩脖子,侧头无意间看见左肩头上突然发出两点光,那细光呈暗红色,居然还会动,吓了他一跳,条件反射就伸手挥下。 结果手中冰凉滑腻又熟悉的手感,让他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是那只玉蟾药宝宝。 没想到药宝宝那双琉璃色的双眼竟然会发光。 白亦真失笑,最近对红色特别敏感,一见到红色就反应激烈。 他眯眼看着药宝宝一双红宝石样的眼睛,脑中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药宝宝继续放上左肩,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小香瓜大小的夜光石。 夜光石发出幽幽的蓝色光芒,给洞中带来了一点亮度。 白亦真摸了摸鼻子,不觉好笑,他的乾坤袋是百宝袋呀!什么没有,他居然忘了有夜光石。 上次要是能想起来这茬,他与沈梦的相遇就不会那么狗血了,他也不会那么倒霉的被折了右手。 他脑中思绪万千,边走边想,竟然有种旧地重游的感觉。 山洞黑的诡异,而夜光石淡淡的光,根本就照不出去,显得四周更黑,黑得让人心中压抑,透不过气来。 时不时吹来一阵风,那种阴冷的感觉,如影随形,仿佛渗入进毛孔,能把人冻僵般。 白亦真莫名的觉得心中不安,他伸手抚了抚胸口,压下心中的胆颤。 怎么回事? 明明上次来时,并没有这么压抑,他擦掉额间不知何时渗出来的冷汗,告诉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白亦真深吸一口气,继续往行去,突然,一只温热的手从身后一把捉住了他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白亦真回头瞪了一眼身侧之人,沈梦不知何时走至身前。 夜光石微弱的蓝光,照出他轮廓完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织出一片朦胧的阴影,挺直的鼻子,红润的薄唇,像是一块绝世美玉被技艺精湛的师傅,精心雕磨出来的绝世佳作。 这人怎么越长越好看了,白亦真不禁微微红了脸,随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白亦真瞪过来,沈梦立马展颜一笑,眼晴亮晶晶的,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 白亦真翻了个白眼,用力甩了甩手,结果没甩掉,反而被握得更紧,只能佯怒道:“放开。” “小白,我看不见,还心慌的厉害,牵着我好不好?”沈梦枯着皱头,装得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他。 见小白不信,还抓起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道:“你摸摸,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白亦真扯了扯嘴角,手掌下的心跳明明沉稳有力,信了他才有鬼,可看他装作可怜兮兮,又这么可爱的份上,不再跟他计较,牵就牵呗,又不是没牵过。 两人又开始往前走,沈梦偷偷的看了白亦真一眼,嘴角的笑意不停。 小白折腾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让他近身了,握着他的手,才让沈梦有种踏实的感觉,手掌不由又拢了扰,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两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便到了当初他们相遇的地方。 地上和墙上还有曾经摩擦过的痕迹。 玉蟾药宝宝突然从白亦真的肩膀上跳下来,粗壮的后肢用力一蹬,向前蹦去。 白亦真和沈梦对视一眼,立马跟了上去。 过了刚刚那个狭小的道之后,后面岔路很多,玉蟾却像是有目标的一样,毫不犹豫的就找到了它想走的路。 七拐八拐后,眼前的洞穴突然变大,白亦真举着月光石照了照,瞬间便睁大了眼睛,他身侧的沈梦也是一样。 一尊巨大的蛇首龟身石像匍匐在山洞内,在夜光石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冷幽黑的光。 “玄武?” “玄冥兽?” 两人异口同声道。 白亦真举着夜光石围着眼前一尊巨大的石像走了一圈。 这尊石像是蛇与龟的结合体,有像蛇一样的颈与龟壳。 他走近了细细一看,上面的脉络纹印清晰无比,连脖颈下的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龟下的爪子泛着冷意的锋芒,那双漆黑的眼睛透露出傲视万物冰光,这真的是石像吗? 除了不会动,怎么看都像一具活着的玄武,或者说这就是玄武的尸体? 看不出来,这一个不起眼的山洞里面,居然会有上古的四大神兽——玄武。 难怪这山洞会养出玉蟾这样的宝贝。 蟾类吸食阴之精,积而成兽,三日成魄,八日成光,蟾蜍体就。 而玄武则是上古时期(一般理解为洪荒时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中四大镇守神兽之一,排名第二。 可见玄武神兽是非常的不一般,据记载,玄武能卜挂,可以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的小事,能知过去晓未来,能探人梦境,能把梦境变成现实。 亦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 白亦真围着它走了一圈,前方却传来沈梦的闷哼声。 紧接着便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哎呀,小白……我的手好疼……” 第86章 白亦真听沈梦叫的凄惨的样子,心都漏了半拍,赶紧绕过玄武的蛇尾朝他走去。 沈梦蹲在地上,低头捂着手,借着月光石淡淡的光,能看到他脚旁流着一滩血。 白亦真加快走脚步走了过去,带着少有的急迫,问:“怎么了?” 沈梦见到他后扁了扁嘴,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小白,我的手伤了,好疼……” “伸出来我看看。” 白亦真抓过他捂着的那只手,借着夜光石认真一看,顿时眉毛皱作一团。 沈梦的手掌心被什么东西给割开了,鲜血喷涌而出,把整只手弄的血迹斑斑。 白亦真掏出干净的布帮他擦洗干净后,发现伤口极深,深到能看见里面粉粉的肉和白色的筋。 “你这是怎么弄的?多大个人了?还这么不小心了,再用力一点,你就准备做个残废吧……”明明心疼的要死,嘴上却仍旧不客气。 沈梦委屈巴巴道:“小白,我疼……” 白亦真手忙脚乱的从乾坤袋中倒出一堆的伤药,安慰道:“别急,忍着点疼,我给你上药。” 沈梦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语气轻柔带着撒娇的意味道:“你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白亦真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你多大个人了?还像小孩一样。” 他嘴巴里面虽然吐槽着,动作却诚实无比,低下头捧着沈梦的手,对着掌心处轻轻的吹着气,边吹边喃喃道:“乖,不疼了啊……” 手心中痒痒的触感,和某人一脸担忧的样子,让沈梦笑意更盛。 而白亦真折腾了半天,才帮他上好药,包扎好伤口,又扶着他站起来问:“手怎么伤的?刚刚还好好的。” “呐!就那个地方。”沈梦指着趴在地上的玄武的头顶处。 他柔弱无骨的靠在白亦真身上,眼睛里是满溢而出的笑意,脸上却是一副可怜巴巴凄凄惨惨的样子。 白亦真举起手中的月光石,对着玄武的头顶照了照,才发现上面有一层泛着寒光的鳞片,片片锋利似刃。 刚刚在黑暗中,沈梦可能没注意到,随手一摸,就被锋利的鳞片割开了手。 那玄武头顶的鳞片上还残留着沈梦的血,顺着缝隙流入了玄龟的眼中,那缕赤色,让整只龟眼染上一片诡异的寒芒。 不知是因为夜光石的反光还是为何,那只染血的龟眼里竟然有亮光划过。 白亦真为了看得更仔细,不禁走近了一点。 沈梦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像一只树袋熊般,半个身子都挂在了白亦真身上。 对此,沈梦感觉到很满意,他脑袋斜靠在小白的肩头,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圆润的耳垂,和白皙的尖下巴。 一垂眸,就能看到他脖颈上不太明显的喉结,和深深的锁骨,鼻尖嗅着的是他独有清香。 而被他靠着的白亦真却翻了个白眼,沈梦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身材比他还略高,这么大个人靠在身上,让他有点举步维艰,不由无奈道:“你能不能好好的站着。” 不能! 沈梦拒绝,小白跟他闹了这么久,他好不容易才靠近他,得趁着这个机会粘紧一点。要不是怕小白又一脚踹上来,他真的想狠狠抱上去。 于是继续用很委屈的语气道:“我受伤了,站不住。” 白亦真失笑,“你伤的是手,又不是脚。” 沈梦厚着脸皮卖惨道:“可我疼的浑身没力气。” 白亦真偏头,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确实脸色不太好的沈梦,也没再多说,继续举起夜光石朝玄龟走去。 沈梦得寸进尺,粘他粘得更紧了,恨不得整个人挂他身上,心中却笑开了花,要早知道受伤有用,他当初就应该受伤个十回八回,也不至于孤零零那么久。 白亦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靠近玄龟后,伸手往它染血的眼睛里面戳了戳,结果没有动静。 转身准备走,却又看见有异光闪过,不由继续伸手戳了戳,可还是没反应,不由好笑,一具石像怎么可能会发光呢!自己想多了。 身上靠着的沈梦,见他对着这只玄龟眼研究了半天,也无聊的对着它戳了戳。 可他的手才伸过去就异变突生,那只玄龟眼“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而在他的掌心中,却突然多了一个红色的圆眼印记。 两人被这个突变弄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来,沈梦摊开手,发现手心中冰冷的竖瞳似乎眨了眨。 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开始在脑中横冲直撞。 只一眨眼的时间,他便看到了沧海桑田,看到了陵谷沧桑、东海扬尘,看到潮起潮落,雁去雁归,浮云翩跹。 他看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他就是那天。恍惚中他仿佛身在云端,成为这一方的主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阿梦,阿梦,你怎么了?醒醒。”耳畔传来熟悉,却急迫的声音。 沈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焦虑的脸,摸了摸额头,让自己醒了醒神,才摇头道:“小白,我没事。” 白亦真紧紧的盯着他,但他真没有异常,才松了一口气,带着后怕道:“你刚刚突然就一动不动,手脚发僵,眼神极度诡异,吓我……” “咔……” 白亦真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咔嚓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摇地晃。 两人赶紧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地面开始出现了裂缝,紧接着山洞也剧烈的摇晃着,有石头不断从头顶掉下,轰隆的巨响还在继续,脚上踩的地面裂口越来越大,山洞更是剧烈颤抖。 太过猛烈摇晃的地面,让白亦真有点站立不稳,身侧突然伸过一只强有力的臂膀,一把将他揽入怀中,挥手拦住从头顶砸下的巨石。 剧烈的声响越来越大,仔细一听,才发现是从地底传来的,那声响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就在那个玄龟的身下。 白亦真回头才发现那只巨大的玄龟身体上竟然开了裂缝,伸出来的蛇头已经彻底掉了下来。 几声巨响之后,整个玄龟石身便分崩离析了,徒留一地的碎石。 碎石下竟然是一幽黑的洞穴,一只巨大的泛着幽光的头从里面冉冉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一条巨大的带着角的黑蛇从地底的裂缝里面爬了出来。 “又又又……又是蛇?” 白亦真感觉头有点晕,腿有点软,还好沈梦搂着他,否则他保准一屁股坐地上。 上次澧城那条巨大的通天蝰,那双血红的大眼,简直是他的噩梦,好不容易快把噩梦给忘了,tm又跑出了一条这么大的蛇。 “不是蛇,这是蛟,小白你看,它头上有角,躯干有鳞,身下有脚。”沈梦的语气里带着担忧和忌惮,眼神却是一片冰凉。 白亦真认真一看,嚯嚯嚯,真有脚啊!知道不是蛇后,心中的恐惧竟然消了一大半。 看着爬出小半个身躯的黑蛟,他像往常一样,转头问沈梦:“战还是逃?” “战。”沈梦松开搂着他的手,召出仙剑冷冷道。 “……” 白亦真一愣,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以往在羌芜秘境中遇到难缠的凶兽,俩人要不提前避开,大多是不战而逃,今天怎么…… 白亦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却发现沈梦真与往常真不一样,他嘴角微微挑起,带着不屑的冷笑,眼中是俾倪万物的傲气,带起一片冰寒,没有丝亳感情可言。 看向黑蛟时,神情不变,仿佛这只黑蛟是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 白亦真心头闪过一丝凉意,凭他的直觉,阿梦他……不一样了。 沈梦是不一样了,他变了,悄悄的变了,甚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何时变了。 刚刚玄武龟融入他手心中的那眼珠,竟是玄武传承。 玄武也叫玄冥兽,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凶兽,危害百姓,所过之处尸骨成山。与它同样危害百姓的还有北海的黑蛟,经常翻起巨浪滔天,吃掉渔民,淹没房屋。 两兽太过厉害,玄武躲入龟壳中,任谁都伤不到它,黑蛟会隐匿形迹,藏身于北海深处,上古神人也奈何不了它俩。 万年前,有天赋异禀的少年,想出了一个绝佳的阵法,用天灵地宝将两凶兽吸引至此,以玄武龟壳画阵,以黑蛟精血为引,将两兽困在这阵法当中。两两相抵,万年后,作为阵眼的玄武先气绝,黑蛟也虚弱至垂死。 沈梦本就是气运之子,他运气好,掌心的精血虽然阴差阳错将阵法毁了,放出了黑蛟,却也得到了玄武的传承。 玄武眼能卜挂,知晓凶吉,能探人梦境,能入梦杀人,修炼至极至能知过去晓未来。 沈梦还通过龟眼看到了玄武看过的一切,看到沧海变成桑田,看到了陵谷沧桑、东海扬尘。 刚刚的一眼万年,让他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藏在心中、深入骨髓根深蒂固的那份爱,这天下万物,再没有一样入得了他的眼。 白亦真不知道,此刻却不容他多想,因为地面颤抖得更加厉害,沈梦已经凌空而立,白袍黑发被吹得猎猎作响,给剑中灌满灵气,一道禀冽的剑气横冲黑蛟而去。 反正要斗一场,不如趁着黑蛟还没完全爬出来,干脆先下手为强。 白亦真召出仙剑,也加入了战斗,两道凌厉的剑气削在黑蛟如铁的鳞甲上,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和一闪而逝的火花,给黑鳞下留下一道道白痕。 狰狞蛟头睁着如同烧红铬铁般的巨眼,带着摧城气势崩开半个洞穴,暴怒的吼叫混着轰鸣的呼哨于耳边阵阵炸响,巨大的蛟爪裹挟腥风肆意席卷,狠狠拍向身前两人。 两人一左一右迅速闪身,真气肆虐,剑气如虹,顿时气浪席卷,掀起地上块块碎石,洞中沙尘飞扬,震得石壁瑟瑟作响,仿佛随时有坍塌的危险。 黑蛟的半个身子还卡在洞穴里面,只有前爪伸得出来,动作却灵敏,它睁着双鲜红的铜铃眼,看着左右一边一个攻击它的生物,眼中满是恨意。 身为兽类的直觉,感觉到身旁穿白色衣袍的沈梦更难以对付,便想逐个击破,反正自己的鳞片坚若如铁,一扭头专心的对付白亦真。 被它猛烈进攻的白亦真,顿时有点招架不住,他要避开黑蛟口中深绿色的毒液,和那双力大又锋利无比的爪子,时不时还要注意从头顶落下的巨石。 耳侧突然传来熟悉的“吱吱”声,声音凄惨,白亦真避开横扫而来冒着寒光的蛟爪,借着掉在地上的夜光石的微光,分心看去,黄萝卜不知何时从他的怀中甩了出去,被洞顶的巨石砸中了半个身子。 与他们一起进来的白熊一直蜷缩在角落,一直很萌的熊脸上,此刻有痛苦的表情,显得很狰狞,熊爪护着巨大的腹部,身下竟然是一堆殷红的血,它见到黄萝卜被砸后,挣扎着想起身,才走两步,腹下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它收回了迈出去的熊掌。 进洞后就不见了的玉蟾药宝宝突然出现在巨石旁,用玉色的蛙身对着石头撞了半天,依旧没有效果,反而被洞顶落下的碎石给埋在巨石旁边,没了动静。 “萝卜、药宝宝……” 倒底是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多少都有感情了,见到此情此景后,白亦真不禁分了神。 一只泛着寒光的巨爪从身后袭来,分了心的白亦真自是没注意到,等他反应过来时,巨爪以近至眼前,带起的厉风刮得耳朵生疼。 躲避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它狠狠扫向自己,白亦真暗道要糟,被这一爪扫到,运气好点伤筋动骨,断个手脚。运气不好,大概会被镶进山壁缝里,抠都抠不下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白色的身影竟然比近至眼前的蛟爪速度还快,一个旋身,便搂着他躲过了一爪。 白亦真只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踏进了半只脚,硬是被沈梦生生给扯了回来。 “小白,你没事吧?” 白亦真抬眼对上了一双满是担忧的黑色眸子,摇了摇头,心中却有一点懵,沈梦的速度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没事就好。” 沈梦把白亦真带至角落,将他放下后才转头,刚刚还带着担心的眼神,瞬间被杀意取代。 他的眼神冰寒,面色极为阴沉,而在那阴沉之下,又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寒意,目光一闪,眼中杀意暴涌,身形一动。 浑厚而狂暴的灵力,铺天盖地的自沈梦的体内席卷而开。 独自求生半年的他修为已有长进,不小心吃下那寄相思的阳果后,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平日里跟在白亦真身后,不显山不露水,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可真要动起手来,光有空架子的白亦真肯定会被他吊打。 这不,小白刚刚差点受伤,让他动了真格。 手中剑光一闪,一道数十丈庞大的剑芒直接是洞穿虚空,快若闪电般的对着黑蛟爆轰而去。 惊人的力量喷涌而出,连无形的空气,都是被那近乎实质般的力量震爆而去,洞顶落下的碎石被直接震成粉末,飘浮在空气中。 耳旁传来黑蛟凄惨的吼叫声,一股浓重血腥弥漫在整个山洞中。 粉尘落下后,腥血迸射如浆,一只断掉的蛟爪静静的躺在地上,而蛟爪的主人狂燥暴怒,两只铜铃般的巨眼,红得仿佛能渗出血来,滔天的恨意,让它想将眼前之人生生撕碎。 白亦真摸了摸溅在脸上滚烫鲜血,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心头闪过一丝复杂,高兴又掺杂着失落,原来被他一直护在羽翼下长大的人,现在已经强大到可以反过来护着他了。 他侧头仔细看了一眼沈梦,在羌芜秘境一年里,这个少年已经彻底成长了。 对敌时眉眼锋利,眼神冰冷,白衣无垢,与刚刚挂在他身上装可怜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时间永远是无人可预知的神器,不管是谁都无法想象,四年前那个瘦骨如材的少年,竟然可以长成如今这幅模样,果然,人不可貌相。 就算是见证并伴随沈梦成长的白亦真也不得不感叹。 有的人,生来注定是要化身为龙的。 第88章 山洞内分不清昼夜,除了夜光石淡淡的蓝光,其他幽黑一片,但白亦真知道,山洞外大概已是午时了,因为他和沈梦在洞内与黑蛟拉锯了大概四个时辰之久。 任黑蛟如何皮粗鳞厚,就算它是上古有名的凶兽,任它再强悍,可也奈不住镇压万年,早就是强弩之末。 白亦真与沈梦两人携手,虽然也是伤痕累累,但最终还是割下了黑蛟的头。 山洞四壁上的血迹早已是干涸,呈现出一片诡异的暗红色,血腥臭气挥之不去,扑鼻而来。 白亦真背靠着沈梦休息了好一会,在洞里呆久了,他闻着血腥气已经麻木了,伸出肮脏不已的袖子,擦了一把混合着血液的汗水。 等身上有了点力气后,他才忍着伤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向被巨石压住的黄萝卜,与沈梦合力推开巨石后,露出被压住的黄萝卜。 看着还没被压成萝卜泥、只压断掉几丝细须的黄萝卜,白亦真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这萝卜恢复能力奇快,断了几枝根过两天就长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它揣进怀中,又与沈梦一起把巨石旁边的碎石拨开,找到了玉蟾药宝宝。 药宝宝没那么好的运气,四只蛙腿只剩下三只,左边后面那只粗腿,被巨石压得粉碎,但不管怎样,起码还活着。 白亦真捏着它的背脊,轻轻把它从地上捧到手中,可能因为疼痛,药宝宝在他手中剧烈的颤抖着。 白亦真看着它没有肉只剩一根白骨头的大腿,脸色瞬间有点不太好,这一次进山洞还真是损失惨重啊。 不过耳旁一声稚嫩的小兽喃喃声,将他拉回了现实,转过头去,看见白熊怀中突然多出来的小豆丁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白熊略微虚弱的斜躺在那儿,地上有一滩干涸的鲜血,把白色的熊皮染得红白交杂。 可最引人注意的是,它的怀中竟然躺着一只缩小版的白熊,小熊熊耷拉着脑袋,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长得与大白熊一模一样,只是太小,大概只有它妈妈的熊掌大小。 它趴在大白熊身上缓缓蠕动,发出稚嫩的细语声。 白亦真不由自主的放轻脚步,慢慢靠近,他蹲下身子,看着这个新生的小豆丁,擦干净手指后,住它粉粉的鼻尖上轻轻戳了戳。 小豆丁似乎也很好奇,伸出舌头在他手上舔了舔。 顿时他的手被柔软又温热的触感包围,让他的心都化了。 而心中刚刚因黄萝卜和药宝宝的伤产生的阴郁,终于散去了一点,从乾坤袋中掏出剩下不多灵丹,自己吃了两颗,递给沈梦几颗,剩下的全塞进了大白熊嘴中。 几人几兽在洞中休息了一会,洞中太过阴凉,血腥气又重,也没久呆,便匆匆出了出洞。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从山洞的其他入口进来。 那人一身雪白的弟子服,胸前印着三朵青色祥云,娃娃脸,长相不太出色,可鼻翼下方长着一颗青色肉痣,倒是也一眼能让人记住。 如果沈梦在的话,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他。 这人赫然就是当初与他一起入羌芜秘境的那四个师兄里,其中一个叫未闻舟的师兄。 未闻舟手中也举一颗夜光石,沿着狭窄的山洞阴差阳错的走到了这里,闻着刺鼻的血腥味,伸手在洞壁上拭过,看着指尖还略新鲜的血液,眼中闪光好奇之色。 他避开脚下杂乱的碎石,借着夜光石的微光,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蛟尸。 移步缓缓走向偏在一旁的蛟头,在好奇之下,忍不往伸出手去,可还没碰到,便僵往了。 不知何时,躺地上明明已经死了的黑蛟突然睁开了染血的铜铃巨眼…… 未闻舟突然轰的一下,半跪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般动弹不得,紧接着仿佛在经受什么不可忍耐的痛苦般,发出凄惨的嘶吼声,一双手扣在地面的碎石上,发出另人牙酸的声音。 不过片刻功夫,十个指头便血肉模糊,竟是磨出了森森白骨。 渐渐的嘶吼声越来越弱,那双刚刚还是好奇的双眼也失去聚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了眼。 眼中竟是冰寒一片,仿佛不是人类一般,没有丝毫的感情。 他站起了身,伸出手晃了晃,又甩了甩头,满意的发出奇怪的笑声。 接着转头看向沈梦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刻骨的恨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露出噬血的微笑后,抬脚踩着僵硬的步伐走了出去。 “桀桀桀桀……” 独留下令人发寒的笑声在洞中回荡。 * * * 白亦真与沈梦出了山洞,洞中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知道。 夜已经深了,处理好伤口,随意的吃了点东西后,大家终于忍不住疲倦深深睡去。 林中寂静无声,只独留下柴火的“噼啪”声,和偶尔风过树叶的沙沙声。 半个时辰后,沈梦猛的一下睁开了眼,一脸后怕的样子,他擦干额间的冷汗,看着身侧睡得正香甜的白亦真,一把将他搂入了怀中。 他刚刚做梦了,梦到一个人高高站在云端,俾倪万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万物生灵皆俯首…… 那人白衣无垢,黑发无风自扬,高高在上,仿佛是这世间的神。 可沈梦却感觉这神的背影格外的孤单寂寥,他孑然一身,猎猎寒风吹过,带起衣袍翻飞,无比的萧瑟凄凉……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窥探,背对着他的那人缓缓转过了身,沈梦看清了那人,瞬间目瞪口呆。 印入眼帘的赫然是他自己的脸。 “证得大道,无欲无求,断情断义断人心,绝情绝爱绝往昔。 沈梦,你得了这无尽的生命,享受万世荣光,却也要忍受这永恒的孤独……” 虚无飘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沈梦摇头,身子向后退去,却一脚踩了个空,人开始极速下坠…… 梦醒 沈梦噌的一下坐起身,眼睛也猛的一下睁开来。 平静了好久,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才侧身抱紧熟睡的人,手臂一点点锁紧。 怀中的人发出不舒服的哼哼声,皱眉扭了扭身子,可鼻尖似乎闻到了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味道,他没有继续反抗。 反而在沈梦脖间蹭了半天,寻找一个满意的姿势后,才舒心的窝在他怀中继续睡。 感觉怀中实实在在、温热的身体,沈梦松了一口气,还好刚刚那只是梦。 他不要什么无尽的生命,也不要万世荣光。 他只怕孤独,只怕孤身一人站在那清冷的云端。 更怕身旁的这个人会消失不见。 “小白我不会把你丢下,你……也不要丢下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什姒不是拾肆 50瓶;萝北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疏疏密密的树叶缝隙悠悠洒下,唤醒大松针叶树下沉睡中的人。 醒过来的白亦真擦了擦眼角,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他才发现不知道何自己又窝进了沈梦的怀中。 沈梦还没醒,灵动的双眼紧紧闭着,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因为白亦真靠得太近,鼻中呼出的气息会吹动他额间细碎的发,连那犹如羽翼的睫毛也跟着颤颤巍巍的,像被风吹过的柳絮,怕吵醒他,白亦真赶紧放缓了呼吸。 而沈梦似乎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嘴角微微弯起,露出唇边浅浅的梨涡。 白亦真手贱,忍不住伸出手指往那梨涡中戳了戳,入手温暖滑腻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松手。 “好玩吗?”低沉的嗓音从梨涡旁的薄唇中传出。 白亦真抬眼,瞬间对上一双幽黑的眸子,眸中笑意盈盈,深处是强忍着跳动的火焰。 卧槽,阿梦什么时候醒了。 白亦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从他怀中钻了出来,结巴的打了个招呼:“哈……早,阿梦,早上好。” “早!”沈梦没站起,他曲起腿,撩过白袍遮住腹下晨起的巨龙。 白亦真目光瞟过,瞬间红了耳根,他轻咳两声,看见了当没看见一样,无所事事的转身朝白熊走去。 抱起它怀中的小豆丁,斜靠在大白熊身上。 因为熟悉他的气息,小豆丁对他很喜欢,直往他怀中钻,时不时伸出粉嫩的舌头往他脸上舔舔。 这又麻又痒的触感,让白亦真咯咯笑着直躲,一边逗小豆丁,一边看着身侧的大白熊。 他一直不知道大白熊竟然是母的,更没想到它肚子大,不是因为长胖了,而是怀了小豆丁。 他伸手摸了摸大白熊还是很圆的肚子,心中满是感慨,生命的延续果然是世间最美奇迹。 他帮大白熊顺着毛,无意间看到它脖间还戴着的驭兽环,想了想后,还是伸手把它取了下来。 他们要离开羌芜秘境了,而白熊是属于森林里的,该还它自由了。 白亦真的第六感是真的很准,才把小豆丁放入大白熊怀中,紧接着羌芜秘境便发生了异常,各个地方空间发生了扭转波动,在羌芜秘境中的人类一个个突然消失了。 白亦真和沈梦也不例外,他俩同时被传送了出去,甚至来不及与白熊告别。 大白熊看着刚刚还在眼前的两个人,一眨眼便不见了,巨大的熊眼中满是疑惑和失落,良久之后,才把小豆丁叼上背,慢悠悠的往林中深处行去。 秘境之行,在这棵大松针叶树下画上了句号,时间定格在这,谁都不知道这棵大松针叶树下,曾经躺过两人两熊一蛙一萝卜。 相遇是场饕餮盛宴,再美味再豪华,享受完之后终将散场。 这世界有着太多这样那样的相遇或分离,又有太多难以预测的变故和身不由己的离离合合。 人生如过客,不管人和兽,对谁来说都是一场历练。 一个转身,也许就已经一辈子。 * * * 白亦真一脸懵逼的趴在泥水中,身体成大字形,一副狗吃屎的模样。 艰难的从泥巴地里爬起来,四处看了一眼,周围空无一人,不过他确定,他已经出了羌芜秘境。 吐掉口中的溅入的臭水,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 他被羌芜秘境随机传送到烂泥巴地里了,这是怪他人品不好,还是运气不好? 也不知道阿梦去哪了?会不会也掉进了泥巴坑。 还有,除了怀中乖乖睡着的黄萝卜,一直蹲在他肩膀的玉蟾药宝宝也不见了。 他哪知道,被传出秘境时,兽宠都会与主人一起传出。 而阿梦运气好多了,被传送在某镇子的大街上,当他白衣飘飘落下时,人家以为是哪家仙人下凡……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一同进去的,居然不一同传送出来。 白亦真深一脚浅一脚走出烂泥地,找了条河把自己洗刷干净,想了想,干脆把面具扯了,换回了白色的峰主衣袍,才准备回青云派。 御剑一天后,还没到青云派山下,竟然就碰到了二师兄。 陈留浩一袭紫衣站在那,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乌发如墨般丝丝散落下,站在前方负手而立,周身气息冰寒,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看到他后,一双寒潭般幽深至极的眸子有微光划过。 “咦?……二师兄,好巧!”白亦真笑嘻嘻的赶紧迎了上去。 “嗯!”陈留浩点头。 巧吗? 不巧,他在赤水镇后山突然感应到白亦真的气息,二话不说便赶了过来,提前等在这里而已。 白亦真哪知道,凑上去热络的问:“不过,二师兄你不是闭关了吗?怎么在这?” 陈留浩没正面回答他,反而伸手一把握住他的左手,捋起了袖子,露出了他手臂上一块巴掌大小的疤痕,准确的说,并不叫疤痕,而是一块与周围白晢的皮肤不太一样的粉色嫩肉。 这个地方就是当初被火蝴蝶烧伤后,又被玉蟾药宝宝治好的地方,虽然治好了,可这块肉总一直呈粉色,与周围的皮肤格格不入。 白亦真讪讪一笑,赶紧抽回手,用衣袖遮住那块地。 “伤好了?”陈留浩沉着脸问。 “好了。” “去哪了?” “羌芜秘境!”白亦真老老实实的回答。 不说实话不行呀,上次被火蝴蝶攻击,要不是二师兄突然出现,他一定小命不保。 说起这事,白亦真来神了,不由问:“对了,二师兄,你怎么也去了羌芜秘境?” 陈留浩冰眸闪过一丝异色,转而摇头道:“并未。” 白亦真一愣,不可能呀!救自己的明明是他,“咦?没去吗?那怎么……” 陈留浩面无表情打断了他的话,“回吧!掌门师兄在等你。” 召出仙剑,御剑往青云派方向行去。 白亦真丈二摸不着头,二师兄是几个意思,那天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今天又是,刚刚莫名其妙的来,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走。 而且脸色黑黑的,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这是咋了?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脑中却突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90章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白亦真顿时心生欢喜,嘴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似的,哗啦啦的往外讲:“大白?啊啊啊……真是你呀!好久不见,哎呦喂,想死我了,你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嗤……” 听他唧唧歪歪一大堆的话,大白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白亦真没一点眼力劲,脸皮贼厚,继续问:“这么久不见,想不想我呀?” “想!”大白的声音幽幽的从脑海中传来。 “……” 白亦真顿时一愣,诶?想吗?按照大白的脾气,可不会说想他。 他以为大白会说,想你个毛线来着。 于是,高兴的道:“这才是好基友嘛!想我就对了,我也想你,来来,给爷香一个。” “滚啊!”大白嗤之以鼻,“你想多了,我想的是我的身体,而不是你。” 两个人闹腾了一阵,便说了他们当初分开之后,各自去了哪里。 大白只说他躲在木簪中,目睹了二师兄发现白亦真没有闭关,偷偷出了青云派,而后惊动了掌门大师兄和师尊楚竼的事情。 其余关于二师兄不对劲的地方,和他去了赤水镇后山这些事情,大白一样都没说。 而白亦真也有所隐瞒,他把羌芜秘境中,发生的事情,上上下下升级打怪捡宝,这些无关私人的事情都说了。 但关于某些不可启齿的事情,比如沈梦差点强上了他,还有他帮沈梦打灰机的事情,也选择了一个字都不说。 两人都心事重重,谁都没察觉到对方有事隐瞒了自己。 对话结束后,大白又藏进了紫府深处,而白亦真才御剑回了青云派。 才到云雾峰,茶水都没喝上,就被闻风而来的掌门大师兄指责了一顿,知道自己有错在先,白亦真低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听训。 骂完之后还不消停,居然又传话说师尊想见他,白亦真只能硬着头皮,去云隐峰的后山见了楚梵 师尊楚梵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说了一堆白亦真听不懂的话,最后又问他,金盏铃兰好不好看? 白亦真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露馅了还是没有,而且他也不知道金盏铃兰是个什么东西,只能扯着嘴角说谎道,好看。 从云隐峰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不过,不管怎样,好歹是敷衍完青云派的这两个大佬了。 用完晚膳后,才悠闲的坐在大厅的黄花梨木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听大徒弟张丰汇报这一年来云雾峰上发生的大小事情。 白亦真也没专心听张丰在讲什么,只抬头看去才发现,一年不见这家伙竟然消瘦了好多,以前圆润的下巴尖了,灵动的双眼里面满是疲惫。 白亦真不禁略微有些内疚,他来的这几年里,完全当了甩手掌柜,云雾峰的大小事情,全部都丢给了张丰。 他作为一峰的替代峰主,事情自然是不会少,不但峰上的事情需要他做主,连派中的事情,他都要参加。 每次青云派有什么内务会议时,就他一个小辈代替师傅出面,修为又不够,资历又不够,又怕事情做不好,办砸了丢云雾峰的脸,这么多事情压给他,不憔悴才怪。 见白亦真紧紧盯着自己,张丰不由停下了汇报,紧张的问:“师尊,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白亦真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阿丰做得很好。” 或许是被他的笑迷了眼,又或许是被他夸奖了,张丰呆愣了片刻,突然就红了脸,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甚至忘了继续汇报。 白亦真端起桌旁的茶,轻轻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隔着腾腾的水气,看着站在身前突然局促不安的大徒弟,继续道:“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没有,徒儿不辛苦。”张丰摇了摇头,压下心头的兴奋,继续汇报峰中的事物。 白亦真摆了摆手,“不用说了,你办事为师放心,天色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是师尊,您也早点休息。”张丰帮他再添了一杯茶之后,转身退下了。 白亦真哪里睡得着啊!他终于回家了,兴奋的不得了,先去种药谷,挖了一大坨灵土,回房间找了一个盆,把黄萝卜种在里面,顺手就摆在窗台上。 他现在的身份,萝卜不适合再趴在他头顶了,而黄萝卜倒也不在意,它在哪无所谓,只要安全就行。 白亦真安顿好黄萝卜,又去兽谷看了一眼他的兽宠赤风鹰。 赤风鹰看到他之后,眼睛亮了亮。 白亦真也热络的打招呼道:“蠢鹰,好久不见啊!” 赤风鹰:“……”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随后又转身用屁股对着他。 “老子回山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你还得瑟上了,切,稀罕。” 白亦真扁了扁嘴巴,对着赤风鹰一顿冷嘲热讽。 大鹰不理他,他又自讨没趣的跑到云雾峰他常坐的那个山顶,斜靠在地上吹风赏月,嚷嚷着让大白出来陪他聊天,大白躲在紫府里鸟都不鸟他。 白亦真一个人不得劲,坐了大半天之后,想了想,居然往青云派的藏书阁中行去。 这倒不是他突然的决定,早在羌芜秘境中吃了那几次亏之后,他就想了。 以后有空一定要去一趟藏书阁,有必要把各种天材地宝弄清楚,否则,两眼一抹黑,还得再吃那几次亏。 他在那藏书阁中畅快的遨游在书海中,终于知道他给沈梦吃的那果子叫什么,也知道烧伤他的手的那种蝴蝶叫什么,还知道了,黄萝卜和玉蟾药宝宝的品种。 呆了一天一夜后,耳旁传来敲山鼓的声音,白亦真从书中抬头看去,外面天大亮,已是巳时了。 青云派无事不会敲鼓,白亦真猜测,大概是沈梦他们一行五人回来了。 自己速度快,提前回来了。 而派中的另外去羌芜秘境的五人,一起出山,当然也得一起回来,而秘境传送出来的人,都没有固定的地点,几人互相寻找,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白亦真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衣袍,也御剑朝青云派的校场行去。 校场上人潮涌动,果不其然,是阿梦他们一行五人回来了。 白亦真跃下仙剑,发现掌门大师兄和二师兄也来了,于是抬脚向他们走去。 可才走两步就感觉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扫向他,白亦真脚步一顿,后背顿时爬上了鸡皮疙瘩,可抬头看了一眼,又并没发现异样。 “怎么了?”脑海中的大白问。 白亦真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感觉这道阴冷的目光是针对他的,而且,这种凉入骨髓的感觉,他仿佛在哪见过。 再次对着场中众人扫了一眼,并未发现异常后,才走向二位师兄。 而去羌芜秘境的五个人也走了过来,向首位的三人曲身行礼后,才交出各自随身的乾坤袋。 青云派规矩,凡门内弟子出任务获得的宝物,先交由门中长老查看,并从中扣取一半,收入藏宝阁,另一半归获取弟子所得。 这次也不例外,五人纷纷解下乾坤袋,交由门中长老手中。 白亦真对沈梦乾坤袋中的天材地宝一清二楚,因为,里面有一大半,都曾经经过他的手。 况且,他对这些东西也真不太在意,于是在众人聚精会神的看长老们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样又一样的宝物时,白亦真却无所事事的四处乱瞟。 在扫过沈梦的左肩时,蓦地对上一双琉璃色的半圆眼,是那只玉蟾药宝宝。 似乎感觉有人在看它,琉璃色的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在扫向白亦真时一愣,半圆的眼中满是疑惑,歪头思考了半天后,眼中的疑惑渐渐变成了欣喜。 而白亦真在看见玉蟾琉璃色的双眼中爆出三色异彩时,暗道要糟,想转身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呱呱呱……” 一声清脆的带着无限欣喜的蛙叫声在校场响起,太过奇异又响亮的叫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众人转头看去,沈梦肩上竟然趴着一只丑陋的、背上满是疙瘩的三只脚玉色蟾蜍。 在人们没反应过来之前,玉蟾猛的一蹬后腿,扑向了云雾峰的峰主——白亦真。 在众人的倒抽凉气中,它像一坨牛粪一样,三脚大张,趴在某人已经石化的俊脸上。 沈梦:…… 掌门大师兄:…… 陈留浩:…… 众人:…… 白亦真: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冥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楼沽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整个校场安静一片,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纷纷盯着在场的两个当事人。 一个是三大峰主之一,云雾峰的白峰主,青云派高高在上的存在。 另外一个就是这只癞.蛤.蟆的主人沈梦。 偏偏这两人还是师徒,最重要的是,在众人的认知里,白峰主还不太喜欢这个徒弟。 众人聚焦在白峰主身上,果然,他的脸色开始渐渐不太好,脊背僵硬,露在长袖外的半截指尖抖得厉害。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猜测白峰主是要大发雷霆之怒了。 可他们谁都不知道,白亦真是慌得发抖,而不是气的发抖。 他已经装作很镇定的站在那里了,可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心里慌得一批,有一种立马撒开丫子逃跑的冲动。 可白亦真有这个心,没这个胆。 他知道,只要他开始逃,那么他的马甲就掉光了,连底裤都不剩,一丝不漏的全摊在沈梦面前。 可别人怎么知道他有多悲催,只知道有好戏看,纷纷后退一步,连与沈梦一同入羌芜秘境的另四个人,都互相对视一眼后,也退了下去,独留沈梦一人站在场中央面对着白亦真。 有心思玲珑剔透者却察觉到了异样,独留在场中央的沈梦,站得笔挺,面上古井无波,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害怕的样子。 相反,一双幽黑的眸子里流光溢彩,亮得惊人。 他这是在……兴奋? 没错,沈梦就是在兴奋。 在玉蟾药宝宝扑向自家师尊的那一刻,他有惊恐,有害怕的。 可随即,惊恐和害怕消失,只剩下疑惑不解。 身为兽宠的主人,他能感觉到玉蟾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感觉到,此刻的玉蟾是极度开心,极度兴奋的,仿佛终于找到了它最爱的宝贝。 从羌芜秘境出来之后,玉蟾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沈梦知道玉蟾不高兴的原因。 动物也是有感情的,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它知道的一清二楚。 沈梦不喜欢它,当初还伤害过它,只是后面相处久了之后,才对它开始有了改观。 但可能是第一次印象就不好的原因,玉蟾对自己这个主人并不太在意。 而小白不一样,它自从出生起就一直跟在小白身边,小白对它也很是喜欢,所以玉蟾对小白是极度的依恋。 可他们从秘境出来之后,小白就不见了,玉蟾这几天都是一动不动的趴在他肩头上,眼睛半耷拉着,提不起丝毫精神。 甚至半个时辰前,上青云派的时候,它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可为什么现在却如此的异常?如此的兴奋?兴奋到要扑到一个陌生人的脸上? 原因只有一个。 玉蟾身为开了灵智的天材地宝,对气息极为敏感,它熟悉眼前这个人的气息,并且认识他,喜欢他。 而玉蟾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依恋的人也只有一个,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小白。 师尊是小白?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沈梦半天都没转过弯来,如同被五雷轰顶般,震的说不出半句话。 他愣愣的盯着站在面前的师尊,不着痕迹的从头到脚细细审视了一圈,身高体型肤色头发,似乎除了脸和衣袍,完全可以重合成小白的样子。 似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沈梦的头脑异常的清晰,如果小白是师尊,那以前的所有的疑惑,全部都可以解开了。 有谁可以大方到拿一整只千年雪参,切碎了煮粥给他吃。 师尊可以。 有谁能在云雾峰,进出如无物,而不被人发现? 师尊可以。 整个青云派,只有云影峰的后山才有竹林,可谁敢去老祖宗在的后山砍竹? 师尊可以。 有谁可以让赤风鹰肆无忌惮的来校场把众弟子拍的鸡飞狗跳,而当时在场的云麾峰峰主半个字都不说的? 师尊可以。 还有当初小白烧焦的那缕头发,师尊也有。 还有当初去澧城杀吞天蝰时,只有小白知道的事情,师尊却知道。 还有…… 还有很多,当一件一件事情,全部凑巧的时候,那还是巧合吗? 不是。 事情一样一样摊开在他面前,沈梦也不敢置信。 师尊真的是小白吗? 小白的身份,如果是青云派的任何一位师兄弟,他都不会感到意外,唯独是自家师尊这个真相,让他感觉老天大概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眼前这个如同仙人下凡般,清冷高贵,不食人间烟火、可望不可及的师尊,会是那个整天嘻嘻哈哈、大大咧咧、贪吃如命的小白? 那个当初在羌芜秘境中,差点被自己吃干抹净、欺负得眼泪汪汪的人,是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云雾峰峰主? …… 当沈梦把那日被他压在身下的小白面具下的脸,换成自家师尊冰冷禁欲的脸时,沈梦觉得他的脑子就像一团糊酱般,搅成了一锅粥。 而脑子同样变成一锅粥的,还有另外一个当事人。 白亦真僵硬的站在那儿,伸着颤抖的手,将趴在自己脸上的玉蟾抓下来,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对面站着的沈梦以探究的眼神看着他,再慢慢变得深邃复杂的时候,白亦真才察觉这事情大条了。 自己要掉马了。 要掉了,啊啊啊…… 不行,不能让沈梦知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 知道了还得了,知道了自己的脸往哪搁? 天哪,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白亦真的脑中乱成了一锅糊酱,只能慌张的向唯一知道实情的人求救了。 “大白救救我,我露馅了,沈梦可能知道我是谁了,啊啊啊……” “吵死了,鬼叫什么?知道就知道了,多大点事。”大白不耐烦道。 “不行,不能让他知道。”白亦真拒绝。 绝对不能让沈梦知道,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是师尊又是小白,一边惩罚他,一边害他,又一边对他好,沈梦不得疯掉。 而且,系统任务还没完成,以后伤害他的事肯定还有,白亦真不想用小白的身份去伤害沈梦。 他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抓住大白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好慌啊!帮我想想办法。” “办法有啊!”大白的声音不疾不徐,相当的淡定。 白亦真:“有你就快说呀,急死我了。” “杀了这只癞.蛤.蟆。” 白亦真:“……”这是什么鬼办法? 大白继续道:“把这只癞.蛤.蟆给杀了,沈梦就不会怀疑你了。” “你开什么玩笑?它救过我这么多次,你让我杀了它?”白亦真摇头。 大白这个办法是有道理的,他要是真下狠手杀了这只玉蟾,沈梦怀疑他是小白这个念头,绝对可以立马打消掉。 白亦真再大大咧咧,也是有原则的,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对生命总是格外的看重。 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办法可行,但他不能这么做,就算玉蟾没救过他,可相处了这么久,总是有感情的。 当初在那个山洞里杀那条黑蛟时,看到萝卜和玉蟾被埋在石头下面,他当时都心疼的要死,现在让他亲自动手杀死玉蟾,白亦真自问,他做不到。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陋习难改,同样人的初心也难改。 就算来到修真界这个弱肉强食、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呆了四年,依旧没有磨灭掉白亦真本来的良善。 除非迫不得已,他杀过的东西真的很少,更别说让他杀一只从开始就把他当做亲人的兽宠。 这一点,跟他相处的久的沈梦,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要杀了这只玉蟾,沈梦就绝对不会怀疑他就是小白,但同样,他要真杀了这只玉蟾,他也就不是他了。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白亦真苦恼的看了一眼手中还在两眼亮晶晶看着他的玉蟾,叹了口气,只能继续问:“大白,咱们换个办法吧!” 大白:“不换,就这个。” “可是,我下不了手呀!” “笨死了,你就这样……”大白在他脑中说了一大堆。 白亦真的眼睛渐渐亮了,这办法不错,药宝宝,先委屈你一下啦! 想到办法后,白亦真就开始他的表演了。 冷着脸看着身前的沈梦,眼中满是嫌恶,伸手摊开掌心中的玉蟾,语气凉凉道:“这种恶心的东西是你的?” 沈梦一愣,半天才道:“师尊,它是……” “是或不是?”白亦真打断了他的话。 沈梦:“是。” “没用的东西。”白亦真说完,脸色开始变得阴沉。 握着玉蟾的手翻转了一个面,露出长袖下白如凝脂的半边手背,五指用力收紧,手背上露出青筋的同时,掌心下的玉蟾也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沈梦看着情况不对,疾步上前想要阻止他。 白亦真却先发制人,长袖一挥,一股真气狠狠打在沈梦的胸前。 这一掌他没留手,沈梦又一时不察,被打中后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有鲜血溢出。 他没有伸手擦嘴角的鲜血,而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白亦真,准确的说,看着白亦真握着玉蟾的那只已经被长袖遮住的手。 玉蟾凄惨的叫声越来越弱,直至悄无声息,一缕鲜血,从师尊的手里慢慢滴在玉石地面上。 声音很悦耳,很好听,像雨滴敲打在琉璃瓦檐上的声音。 一滴、二滴、三滴…… 青云派校场的白玉石地面上,仿佛开出了一片艳红的彼岸花。 玉蟾的最后一点气息消失,沈梦的唇角再次溢出了一缕鲜血,仿佛全身失了力气一般站不稳,啪的一声,半跪在地上。 垂头看着白亦真脚边下那一地的鲜红,眼中满是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良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一场闹剧结束。 白亦真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瘫靠在软塌上,软塌正对着梳妆台的黄铜镜,镜中人好看的眉头紧锁,微微垂着眸,看着手心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发呆。 校场上的事情过去了,他也完美的解决了掉马的危机。 只是回云雾峰时,转头看着半跪在地上,绝望褪去只剩下满脸阴沉的沈梦,他的心头很不是滋味。 想到这儿,不由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这是他回房后,第三十五声叹息了。 大白却看不过去,不耐烦道:“事情都过去了,你还一直唉声叹气干什么?” “大白,你说……阿梦他会不会恨我?”白亦真幽幽的说道,他看着掌心上的伤口入神,仿佛透过这个小伤口,看到那一张满是怨恨的脸。 大白嗤了一声,“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白亦真收回手,烦躁的揉了揉额头,又叹息了一声。 “唉!” 脑海中的大白已经开始翻白眼了,这人怎么这样,拉拉扯扯,婆婆妈妈的,事情都做了,还在这里东想西想,一点都不洒脱。 不由拔高声调道:“你别再给我叹气了,你要不想这样,你去告诉他,说那只癞.蛤.蟆没有死。” “……”白亦真不说话了。 玉蟾药宝宝确实没有死,还活蹦乱跳的呆在他的须弥戒指中。 刚刚那个乱糟糟的情况下,大白给他想的办法,就是弄死玉蟾,可他下不了手。 于是,只能演戏,假装把玉蟾给弄死。 昨晚在藏书阁里,他看到了关于玉蟾的介绍,原来玉蟾是可以不用呼吸的,就算把它冰冻,或者埋入泥土中几百年,解冻或挖出后,依旧会是活的。 当时因为稀罕,也因为自己养过玉蟾,所以吵醒大白,让他看了古籍上的那一段话。 然后,大白就现学现用了,在那种情况下,让他把玉蟾藏进须弥戒指中,一般的活物藏进须弥戒指中会被憋死掉,可玉蟾不用呼吸啊!进去呆个几百年也没事。 所以当时玉蟾惨叫是真的,只因为他加大了力度。 可后来手中滴下的血,却是假的,那是他自己掐破掌心的血。 白亦真把手垂下来时,宽大的袖子已经遮住了他的手,他趁着这个机会把玉蟾藏进了须弥戒指中。 而那种时候大家都在注意着看戏,当事人沈梦已经懵了,根本就没有人去猜测他的手中是否还握着东西。 须弥戒指可以隔绝生物的气息,沈梦感觉到气息断了,又看到他手中流下来的血,自然以为玉蟾死了,于是就发生了刚刚校场上的那一幕。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众人都散了,不过与沈梦一起去东河镇历练的那几个师兄弟没有离去,他们站在沈梦的身后微低着头,仿佛在轻声安慰着他。 沈梦也没有再多说半句话,他半跪在那儿,隐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只是看向地上那滩血时,眼中依稀闪过的一缕阴霾。 白亦真也走了,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回房后,一直僵着的脸立马就垮了,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 他现在浑身都不得劲,心里堵得慌,感觉好难受,到底哪里难受他也说不清楚。 只委顿的靠在软榻上,提不起丝毫精神,愣愣的看着虚空入神。 半晌,又幽幽的问:“大白,你说阿梦还会不会怀疑我?” 大白烦躁死了,不由恼道:“你烦不烦?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第三遍了。” 白亦真一噎,闷闷不乐的垂下了头。 大白见他这样,不由放缓了语气,道:“这样有什么意思呢?你下一次再用小白的身份出现时,他一定会猜到的,到时候你怎么也瞒不住了。” 白亦真愣愣的坐在那,忧郁的眼神逐渐坚定,摇了摇头道:“不会了。” 大白:“什么不会了?” “不会再有小白了,阿梦他永远也见不到小白了。”白亦真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大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会再用小白的这个身份去见他,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小白这个人了。” 白亦真说完,像想起什么似的,从乾坤袋中掏出那张银色的面具,一把将它扔进了壁炉里,看着它在烈焰的灼烧下,慢慢的融化变形。 他的心突然抽疼的厉害,疼得整个人都蜷缩在软榻上,仿佛在火中灼烧的不是面具,而是那个叫小白的人。 “你这是何苦呢!”大白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不由叹道。 “阿梦他可以不需要我了,他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他长大了,也变强大了,不需要那个叫小白的人再护着他。”白亦真着着烈焰下不成形状的面具慢慢融化,最后结成一坨废铁,眼睛缓缓闭上,唇角溢出了一丝苦笑。 面具消失了,那个叫小白的人也消失了。 “大白,我觉得我一开始就是错的。”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不该动情的,不该自以为是的。 沈梦只需要强大就可以,不需要人帮他,不需要人护他,他是要成神的,而神……是不需要感情的。 “你别再想这么多了。”大白感觉白亦真已经颓废到了极点,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他觉得在白亦真去羌芜秘境的那一段时间里,他和沈梦一定还发生了其他很重要的事情,可这情况又不好问,或许就算他问了,白亦真也不会说。 只能劝道:“休息一会儿吧,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后什么事都不会再有了。” “嗯!” 白亦真累了,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软软的瘫在了塌上,或许睡一觉之后,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只可惜他运气不太好,总有东西不如他的意,一道幽灵般机械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系统任务,请宿主在一个月内,废去沈梦的修为,将他赶出青云派,奖励25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完成75%。】 白亦真:…… 大白:…… 白亦真放弃了抵抗,他已经不想跟系统谈条件,因为系统永远只会威胁他,再威胁他。 它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代码,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 任务一发出,房中清冷的仿佛无人烟一般,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白亦真才幽幽开口道:“大白,我想回去。” 大白不明所以,“回去?你现在不是就在……” “回我的世界。”白亦真打断了他的话。 他想回到他的世界去,不想再参与这些事情了,他其实是一个很懦弱的人,遇到事情后,第一想到的永远都是逃。 任何事情都是,遇到危险时,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还有面对沈梦的感情时,他一直想的就是逃避。 “不行。”大白摇头。 “为什么?当初系统强行把我带过来,是因为你的神魂受了伤,不能完成任务,可你现在已经好了呀!根本就可以不需要我了。”白亦真从软榻上坐了起来,他太过激动,手心中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一滴一滴晕染在他云锦白袍上,染红了一大片,美丽又悲凉。 “系统现在是绑定在你脑中的,你必须要完成任务之后才能回去,只有你完成任务,我才能彻底掌控我的身体。” 白亦真苦笑,一脸生无可恋,“那你告诉我,这个任务,我要怎么才能完成?” 毁去沈梦的一身修为? 哈哈哈哈哈哈…… 那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天马行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冥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事情过去已经第十三天了,白亦真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对策。 不过,这一次系统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好歹也能让他缓一缓,他现在只能掩耳盗铃般,不想这些问题。 一想就头疼,他干脆重新接手了云雾峰的大小事物,每天找各种事情干,上到派中的内务,下到后厨今天煮什么,他都一件一件亲自弄清楚,把自己忙的根本就顾不上想这件事情。 他的心态放平静了,可青云派却开始不平静了。 从九天前派中就开始死人,今天已经是第五个了,平均每两天一个。 从开始的打杂的小童,到后来的外门弟子,到现在的内门精英,死法奇特,但是死相都相同,通通是被吸干了精气而亡的。 刚开始时,白亦真还去看过,残留在现场的气息阴冷蚀骨,他总感觉很熟悉,仿佛在哪里感受过,但又想不起来。 到死第三个的时候,白亦真就再也没去过了,因为他在事发现场看到了沈梦,沈梦似乎是第一个来的,他蹲在死者旁边查看事发现场。 白亦真瞄了一眼,趁着沈梦没见到他,立马转身走了,不知为何,他总心虚的厉害。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将周围围的水泄不通,在最中间的沈梦也没看到白亦真来过,他低着头看着地上被吸成人干的派中弟子,眉头紧皱。 心中叹息,他又来迟了。 是的,他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也是第一个知道会有人死在这里的,他手掌中玄冥兽传承的红瞳,显示得一清二楚。 确切的说,从青云派中第一次出人命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 他在羌芜秘境那个山洞中获得的玄冥兽的眼睛,居然能看预知未来。 九天前,正在劈柴的他感觉到掌心发热,低头看去,才发现手心中一直闭着的玄冥兽眼睁开了,那只诡异幽深的竖瞳里红芒闪动。 透过这只竖瞳,他看到了一副景象,似乎是前往炼药谷的那座吊桥旁,画面不大,也不清晰。 一个小童捧着瓷罐,将类似于药渣的东西倒入吊桥下,紧接着一双白色的皂靴,出现在画面一角。 沈梦对这种靴子很熟悉,因为他也有,准确的说所有青云派的内门弟子都有,因为内门弟子的服饰都是统一发的,鞋子也一样。 那双白色的皂靴停在那,下摆微微晃动,画面一转,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手,呈爪状抓向弯腰倒药渣的小童头顶。 只一眨眼功夫,那个小童甚至来不急挣扎,便被吸干了精气,一双灵动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彩,红润的双唇也变成了灰白色。 抓在他头顶的那只呈爪状的手松开了,小童像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一样,轰的一声摔在地上,了无声息,溅起的灰尘弄脏了那双白色的皂靴。 皂靴的主人动了动,抬腿向那具被吸干精气的小童走去,将脚蹭在地上那具尸体的下摆上,把皂靴面上的灰尘拭得一干二净后,转身走了。 画面渐渐消散,手上的玄冥兽赤红的眼睛又闭上了,沈梦看完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没在意,继续劈柴。 只是下山去挑水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炼药谷的吊桥旁死了一个烧火打下手的小童。 沈梦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于是放下水桶,也去炼药谷看了。 来到吊桥旁,入眼的画面让他一愣,诧异的是,这里所有的发生的一切,居然跟他在玄冥兽的传承之眼里看的一模一样。 那小童真的是被吸干精气神,干扁扁的躺在地上,脸颊凹陷,皮肤灰白,看不出他本来的面貌。 沈梦眸光闪了闪,往前走到小童的脚旁,仔细一看,果然他的衣袍下摆有一块淡淡的黄色灰尘痕迹。 沈梦知道,这是那双白色的皂靴蹭上去的。 青云派很快就来人了,将事发现场查看了一遍,便把小童的尸体给抬走了。 当时沈梦也只以为是凑巧。 可第三天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他又通过玄冥兽的传承之眼看到了那双白色的皂靴,又看到了有人被吸成了干尸。 这次他不淡定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往在玄冥兽眼中看到的地点飞奔而去。 果然,又有人被害了。 而事发地点,环境,细节跟他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之后沈梦便知道了,他手心里的玄冥兽的红色竖瞳居然能预知未来将要发生的事。 因为能提前知道,所以他也想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毕竟都是同门。 于是,在第三次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看好地点之后便立马冲了过去,只是迟了,那个同门又被吸成了干尸。 而今天已经是第五次了,看着躺在冰冷的地上,面颊凹陷,脸色发灰的同门师兄弟,沈梦心里堵得慌。 他伸手盖上了地上那具尸体死不瞑目的双眼,暗暗发誓,我一定会抓住那个凶手的,这位师兄你就安息吧! 沈梦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包括每一次都第一个到现场的事情,都落在不远处一双满是阴骘又带着刻骨恨意的眼中,那人一张娃娃脸,长相不太出色,可鼻翼下方长着一颗青色肉痣,赫然是当初与沈梦一同入羌芜秘境的师兄——未闻舟。 而沈梦不知道,本是无关于他的事,却被有心人变成刻意针对他设了一个局,毫不知情的沈梦就一步一步踏入陷井,差点坠入炼狱,永世不得翻身。 只可惜白亦真不在,他如果在的话,或许一切还来得及阻止。可世间没有如果,发生的事情,做下决定就回不了头。 这是沈梦的命,也是白亦真的债。 话回主题。 白亦真回了云雾峰,今天见到了沈梦,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还藏在须弥戒中的玉蟾。 玉蟾不用呼吸,但白亦真还是不想将它关在须弥戒中一辈子,夺了它的自由,与杀它有什么不一样。 可放出来,又怕沈梦能感应到它的气息,真是个两难的问题。 白亦真想了好久,也没想到两全法,不由出声问:“大白,有没有办法能切断兽宠与主人之间的感应。” “有啊!”大白懒洋洋的回答。 白亦真一喜,还真有啊!好奇道:“什么办法?” “兽宠和主人,杀掉其中一位就行了。” “……”白亦真嘴角抽搐,翻了个白眼,气道:“不行,下一个。” 大白嗤了一声,好笑道:“下一个就下一个,我有的是办法。” “还有办法?说出来听听,不过杀生的事不干。”白亦真忍不住又继续问。 “给那只癞.蛤.蟆布一个隔绝气息的小型结界呀!” “对哦!”白亦真觉得有理,给玉蟾身上布一个小结界就行,不影响行动,又不会透露气息。 办法是好,可他不会呀!不由又问:“大白你会吗?” 大白摇头:“不会。” 他以前可以,现在却不行,画结界要心神合一,可这具身体他都掌控不了,能画个屁的结界。 “那我去找二师兄!”说完白亦真就准备往云麾峰的方向行去。 “二师兄他闭关了。”大白幽幽道,半晌又道:“去云隐峰的后山找师尊吧!” “诶?”白亦真一僵,“找师尊?不太好吧?我总感觉他老人家好像能看透我似的。” 大白嘲笑道:“切,你不会真以为他没发现你吧?你第一次去的时候,师尊就已经看透了。” “……”白亦真呆滞脸,亏他还以为自己装的多好,原来人家一早就看透他了,大佬不愧是大佬。 “走吧!我刚好有其他的事情要问师尊。”大白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有的事情总要问清楚。 他决定了,他要去问师尊,问他怎么知道赤水镇后山有金盏铃兰花,问他为什么要让二师兄去,二师兄又怎么真的会去。 虽然他呆在二师兄的木簪里,心里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但他还是想去确认一下。 误会的事一次就够了,错过的事也一次就够了。 好不容易上天垂怜,让自己重活一次,如果没猜错,如果真是那个人。 那么这一次,他要抓紧了不放手。 第94章 白亦真听了大白的话,心中没了顾忌,转身去了云影峰,没有惊动掌门大师兄,而是独自悄悄的溜去了后山。 后山是一片大竹林,入眼是满目的青翠,鼻尖是泥土混合着竹叶独有的清香。 大风刮过竹林,耳旁会传来让人感觉很舒适的沙沙声,顺便看一场飘飞的碧色竹叶雨。 现在已是午后,烈日当空,竹林里却依旧凉爽无比,阳光透过厚密的竹叶洒下一束束金黄的光线,斑驳陆离,如梦如幻。 白亦真曾来过一次,对这里也还算熟悉,而且大白也在,会告诉他该怎么走。 半炷香的时间,穿过密密的青竹,前方隐隐约约露出木屋一角。 越走越近,木屋的全貌便映入眼帘,木屋粗糙,陈设简陋,但掩在这青竹中别有一番风貌。 似乎知道他要来,一位青衫白发的人背对着他坐在屋檐下,斜靠着小矮茶几,小矮茶几旁凳子两条,桌上茶具三套,冒着腾腾的白雾,有茶香幽幽传来。 闻声后,背对着他坐的那青衣人回头,露出一张白眉白须却红光满面的脸,这人就是大白的师尊——楚梵。 白亦真略微拘谨的叫道:“师尊!” “来啦!”楚梵调整了一下坐姿,顺手捋了一下眉尾垂下的眉须,意味深长道:“小子,过来陪老夫喝茶。” 白亦真伸手抓了抓脑袋,步伐僵硬的走了过去,走到屋檐下,在楚梵正对面的那条小矮凳坐了上去。 楚梵见他坐定后,提起桌上的白玉茶壶,给自己续了杯,又伸手把桌上的两个空茶杯中添满。 唇角带笑的看着对面略微拘谨着端起茶杯的白亦真道:“三儿,你躲躲藏藏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见见为师?” 这句话一说出来,让正准备喝茶的白亦真手一抖,瞬间滚烫的茶水洒在他手背上,扎心的疼也没敢让他轻哼一声。 “小子,你害怕个什么劲?老夫又不会伤你。”楚梵挥袖擦去他手背的水渍,略心疼道:“小心点,别把三儿的手烫伤了。” 白亦真好委屈,明明现在疼的是他,扎心了,自己果然不是亲生的,顺便感叹,大白真是福气好,师尊,大师兄,二师兄,都特宠着他。 他脑中在乱七八糟的想,没发现一道透明的影从他身体里飘了出来。 “师尊!” 直到耳旁有熟悉的声音响起,白亦真才忍着痛侧头看去,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身体中脱离,轻飘飘的走向楚梵。 白亦真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大白出来了。 他俩藏了这么久的秘密,突然公开在第三个人面前,竟然让白亦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白没有实体,轻飘飘的走向楚梵,然后矮身准备下跪,一道清风稳稳的托住他曲下的膝盖。 大白抬头看去,楚梵透过虚空伸手轻轻抚过他的黑发,满脸慈爱之色。 “坐吧!”声音极轻,像生怕吓散他的魂魄般。 大白依言坐在他身边的小矮凳上,侧头与白亦真对视了一眼。 白亦真眨了眨眼睛,在紫府里面倒是见过大白几次,可真真正正的看见他,还是第一次。 这种看见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坐在自己身旁说话,感觉很神奇,又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 三人沉默半晌,大白看了一眼盯着茶水发呆的白亦真,纠结了半天,还是准备把自己为什么一躯两魂的事说出来,于是对楚梵道:“师尊,我跟他是因为……” “这些事我不想知道,你来找我,是有别的事吧?”楚梵打断了他的话,看得出来,自家徒儿并不太情愿说,否则也不会藏那么久。 现在也一副纠结的样子,既然不愿意,那就不要说了。 见自家师尊如此说,大白也闭口不提,这件事他本就不想说,既然师尊不想听那就更好了。 于是,顺着他的话把来意给说了。 布置隔离气息的结界,对大乘期修士的楚梵来说是小事一桩,随手掐个法诀便布好了。 解决了白亦真的那只癞.蛤.蟆的事情之后,大白才开始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三儿,你真想知道?”楚梵却盯着他又确认了一遍。 “嗯!想知道。”大白点头。 见他眼中一片坚定,楚梵也不再多说,嘴角的笑意却更深,接着又对白亦真道:“你身上有没有小二的随身物品?有的话拿给我。” 白亦真正捧着玉蟾药宝宝逗玩,见楚梵突然问自己,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的看着他。 大白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嫌弃道:“发什么呆呢?把二师兄的墨玉拿出来。” “啊?……哦!”白亦真把怀中的墨玉掏出,从脖子上取了下来,轻放在桌子正中央。 楚梵也不含糊,青色长袖一挥,白玉茶壶中的茶水飞出,瞬间在墨玉上方结出了一块水幕。 白亦真眼睛都瞪圆了,卧槽,这不是3d显示屏吗?太不可思议了,大佬就是大佬。 水幕里面的人影慢慢从模糊逐渐变清晰,然后像一部被按了快进键的电影一般,演完了二师兄陈留浩的上半辈子。 坐在桌旁的大白,才恍然记起,他与二师兄竟然相遇在幼年时。 原来,二师兄还没入青云派之时,他们便见过。 大白是楚梵的第一个弟子,也是唯一一个从婴儿时期起,便一手带大的人,比起师徒,更像父子。 在大白五岁时,楚梵收了真正意义上的徒弟,青云派现在的掌门,比大白岁数大一截的李真仁。 有了师兄之后,大白便经常缠着他,让他带自己下山,李真仁对这么小的小师弟,根本下不了心拒绝。 于是,师兄弟二人,经常瞒着师尊偷偷溜下山,去青云派山下的那个小镇子游玩,早上出发,趁着天色未黑,赶紧回去。 那日,与平常一样,五岁的大白窝在大师兄怀中,举着一串冰糖葫芦吃得正香,街上人潮拥挤,推搡之间,大白才咬几口的冰糖葫芦没抓稳掉了。 等到李真仁捡起来时,上面的山楂果全被人踩碎了。 这下惹了马蜂窝,一向娇生惯养的大白开始发作了,蹲在路旁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真仁哄了大半个时辰也没哄好,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他,再去买一根。 那卖冰糖葫芦的人在街尾,李真仁只能把大白带到人少的街角,并叮嘱他,让他先万别乱跑之后,才转身回街尾去买冰糖葫芦。 大白止住了哭声,蹲了一会后才站起来,四处看了看,才看到街角的不远处,坐着一个小乞丐,年纪大概八.九岁。 身上破旧的衣服洗得发白,虽旧,却也不脏,正盯着他看得认真。 一双黑得发亮的眼中,能倒映出身前五岁大白可爱得想捏的粉脸蛋。 大白见他老看着自己,歪着脑袋想了想,从怀中掏出吃剩的两颗蜜饯递了过去。 “给你。” 那小乞丐并没有接,大白不懂为什么,便想塞他手中。 谁知,才刚碰到他,那小乞丐就条件反射般,一把推开他。 没防备的大白,被他一把推在地上,从没被这样对待过的大白,瞬间便红了眼睛。 那小乞丐大概也没料到,见他哭了立马慌了手脚,却又不会安慰人,呆愣了片刻,竟然转身跑了。 这下大白不干了,好心给你吃的,你不谢我,还推我,害我摔了,居然还不说对不起? 此仇不报,可对不起自己摔疼的屁股。 大白擦干眼泪,立马追了上去,可他想报仇,有人却下手更早。 在那小乞丐跑到转角时,一个麻袋把他给套住了。 大白远远的看到两壮汉把小乞丐套进麻袋后,扔在一辆马车上,而那车上,有好几个正在挣扎的麻袋。 人贩子? 大白脑中突然冒出这几个字,他明白,这就是大师兄常说的可恶的人贩子。 大白看着还未走远的马车,想了想,偷偷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亦安初 3个;唐公子宛 2个;温、野棠、小小豆子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离尘、吐狗铭花 10瓶;什姒不是拾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那时的大白虽然才五岁,却也修炼过,师尊楚梵可不吝啬,用各种灵药给他洗髓伐骨,大白的天赋又不差,虽年幼,但脑子聪明,身手利索。 悄悄的飞身上马车顶,一直跟着他们到了目的地。 人贩子将抓过来的孩子,全部关在一间木屋里。 大白躲在屋外,等到天黑时,趁着人贩子在外面喝酒吃肉,悄悄的绕到后门撬开锁,把那些被抓的孩子全部给换放了。 他还不解气,一把火把那木屋给烧了,木屋烧红了半边天,人贩子发现后,大白却迅速的撤离了。 他走出没多远,才发现推了他的那小乞丐竟然还蹲在路旁,而其他的小孩早就作鸟兽散了。 小乞丐见到他之后才站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垂眸说了一声对不起。 小孩子又不会记仇,大白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立马就不计前嫌了。 两孩子开始一起往回走,可天黑了也没走回青云派山下的那个小镇,反而越走越偏僻,到最后四处都无人家了,只有荒山野岭。 此时他们才发现他俩迷路了。 迷失在那茫茫群山之中。 经过短暂的慌张之后,大白立马镇定下来,出门在无非外吃住行。 师尊虽然宠爱他,但该教的一样都没少,野外求生什么的,对于一个修真的人来说真不算什么大事。 虽然他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但打野鸡打野兔,还真难不倒他,偶尔还会飞上树摘野果。 每次看他这么厉害的时候,那个小乞丐就会两眼冒星星的盯着他,一副很崇拜的样子。 两小孩在荒山野岭里走了七天七夜,所幸他们运气好,也没遇到什么凶猛的野兽,到第八天的时候终于走了出来。 但两小孩也彻底成了脏乞丐,大白娇生惯养惯了,从来都没有这么脏过,他看着自己一身雪白的袍子变得肮脏不堪,竟然到裁缝店从窗子口爬进去,偷了两套衣服。 一套白色自己穿,一套紫色给小乞丐。 两人在河边洗刷干净,换上衣服,大白竟然发现,洗干净后换上新衣服的小乞丐长得很好看,不由夸道:“大哥哥穿紫色真好看。” 小乞丐幽黑的眸子闪了闪,竟然害羞的垂下了头。 大白当这是一个小插曲,也没放在心上,两人换好衣服之后又开始往前走。 他很少出山这么久,所以也遇到了很多他没见过的事情。 比如嫁娶…… 他第一次看到新娘新郎,第一次看披红挂彩一整条街,第一次看到敲锣打鼓、鞭炮喧天的热闹景象。 看着胸前有红花的新郎背着凤披霞冠的新娘下轿,小小的大白一脸惊奇。 转头看着身边比自己高一截的小乞丐,玩心大起,硬要他背着自己,小乞丐拗不过他,只能不情不愿的弯下了腰。 大白趴在小乞丐的背上晃悠着小胳膊小腿,喃喃道:“大哥哥是新郎,我是新娘。” 小乞丐摇头,“不是,新娘是女孩子。” 大白不高兴了,闹道:“我不管,我要做新娘,我要做大哥哥的新娘。” 小乞丐侧头看着趴他背上粉嫩嫩的小人儿,闻着他好闻的、淡淡的奶香味,挣扎了很久,才点头道:“好。” 单出一只手来,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递给趴在背上的大白,很郑重道:“这块玉石对我很重要,现在送给你,你好好收着它,长大后我会来娶你。” 大白接过黑色的石头,看了一眼觉得不好看,随手放进了乾坤袋。 再之后,大白就被外出寻他的师兄们找到了。 在外流浪了大半个月,太久没见到亲人的大白激动万分,抱着师兄舍不得撒手,甚至忘了要跟小乞丐告别。 他回了青云派,继续过上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日子,时间一久,他很快便忘了那次小意外,忘了那个小乞丐。 而小乞丐给他的那块黑色石头,则被他丢到了犄角旮旯里,或者丢在花丛中,或者丢在地上当垫脚石。 儿时的所有戏言,也被大白遗忘在记忆的长河。 * * * 云隐峰后山竹林小木屋下,两人一魂魄围着小矮茶几,桌上的墨玉还在发着幽幽的光。 而墨玉上方急速变化的水幕,却有片刻的停顿,画面不再变化,静止在那。 这片刻的停顿,在现实世界里或许是三年,或许是四年。 半响之后,一只少年人独有的白晢修长的手,出现在静止的画面中,被丢弃在地上的墨玉被人捡起,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之后,如镜面的墨玉里倒映出少年一双幽黑发亮的眸子和冷如冰霜的脸。 少年薄唇轻启:“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可还记得我。” 清冷却又很温柔的声音,从水幕里悠悠传出,让坐在小矮几旁迷失在回忆里的的大白清醒了过来。 二师兄他竟然是当年的那个小乞丐。 来不及震惊,水幕里又开始了新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缘分,又或许是因为陈留浩的根骨极佳,天赋也不错,竟被师尊楚梵看中,成了大白的第二个师兄。 之后水幕里发生的事情,大白差不多都能知道,因为那些事情他与二师兄都一起经历过。 因为年龄相差不大,不管记不记得往事,不管有没有前缘,大白都跟二师兄相处的很好。 水幕里一晃过的很快,时间转眼便到了大白十七、八岁下山历练的时候。 大白甚至能在水幕里看到出山门时,自己桀骜不逊、自以为是的脸。 那之后水幕中又有短暂的平静,不过一眨眼间,就开始有了变化。 场景竟然变换到了赤水镇的后山。 大白看到了被爆雷雀伤得眼瞎耳聋、七窍流血后,在荒山野岭中挣扎求生的自己。 紧接着在那一片苍翠中,蓦地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砰……” 云影峰后山竹林中,有茶杯落地后摔碎的声音,大白猛的站了起来,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虽然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但是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让大白有一瞬间不敢置信。 他惊慌失措,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救他的竟然是二师兄,是二师兄,从来都不是那个女人。 那个帮他治伤换药,给他梳头束发,帮他洗脸洗脚,在他半梦半醒之迹,悄悄吻他,在他手中写我喜欢你的人,竟然是二师兄,是二师兄…… 大白满嘴的苦涩,透明的魂体颤抖得厉害。 可水幕里的画面却不停,把他们当初在赤水镇后山的发生过的事情一点一滴全部显现了出来。 后山的金盏铃兰花开得灿烂,入眼一片金黄,隔着水幕都能闻到那种幽香。 二师兄牵着他的手漫步在满山的金盏铃兰花丛中,一向冰冷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如冰山雪融,竟然比那开的正盛的金盏铃兰还要好看。 弯腰摘下一朵,温柔别在他的发间,俯身在他的耳边悄悄的说道:“我的新娘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什姒不是拾肆 2个;萝北、阿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离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太阳升起又落下。 夜幕降临,淡淡的月光洒下来,青竹摇曳间斑驳陆离,凉凉夜风吹过,阴冷得厉害。 大白坐在茶几旁,藏在袖下的双手无意识的紧紧攥住,只觉得心里揪疼的厉害,难受的紧。 其实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可双眼却还是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墨玉上方的水幕。 水幕里正在快速的变换着场景。 而事情和他猜测的竟然也相差无几。 二师兄陈留浩是出来完成宗门任务,寻找一种练器的火晶石,知道大白来赤水镇历练,才专门折途来看看。 可听同门师弟说,大白独自一人去了后山剿暴雷雀,陈留浩不放心,便来后山找他,结果他真受伤了。 看着伤的严重的大白,陈留浩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临时留在山上照顾他。 在他休养的那几个月,陈留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陪着他,只有小部分时间会外出寻要完成的宗门任务。 可在陈留浩外出寻找炼器材料的时候,却刚好错过了大白眼睛恢复的时间。 不得不说,命运就爱捉弄人,生命里有很多未知的定数,在未曾预料的时候就已摆好了局,那些故事来不及真正开始,就被写成了昨天。有些人还没有好好相爱,就成了过客。 不巧,陈留浩就是那个被命运捉弄了的人,他不知道,这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大白眼睛恢复的那一日,他刚好下了山。 而恰巧的是,那个叫夏慧芳的少女,刚好来后山摘金盏铃兰。 像大白这样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夏慧芬第一眼便被他迷上了,干脆将错就错,承认自己就是救他的那个人。 天意弄人,可悲又可笑。本是陌路,一次回眸,一场相遇,一段故事,便是一个爱情的劫数。 等陈留浩找到炼器的材料回来时,大白已经不在赤水镇后山了。 修士的预感总是很准的,他突然感觉一阵不安,感觉自己想要的,正在慢慢离他远去。 在他焦急的翻遍了整个赤水镇后山时,大白却已经回了青云派,并告诉师尊和大师兄,他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他想娶那女子为妻。 可笑的是,这件事情,陈留浩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大白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笑得眉眼弯弯、欣喜若狂的人,张了张嘴,喉间像被堵住了般,什么也说不出口,垂下眼眸选择了沉默,只是心里苦的厉害。 很多人因不善言辞,而错过了对的人,陈留浩就是其中一个,而且,先爱上的人总是卑微的,卑微到尘埃里,他不确定大白能不能接受他?是不是也喜欢他? 陈留浩本来就沉默寡言,性格注定了他个人就算误会,也不会先开口解释,他把这一切都藏进了心里,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 并告诉自己,真正的爱一个人,是在能爱的时候,懂得珍惜 ,在无法爱的时候,懂得放手。而他也做到了,压下心里的苦涩,跟着大白去了赤水镇夏家提亲。 第一次去提亲时,夏家是拒绝的。 而陈留浩的内心大概是狂喜的,因为隔着水幕,能看到他抿紧的唇角突然微微挑起,或许那时的他在心里想,他跟大白,还是有机会的。 只可惜他低估了大白的执着,回山后,大白竟然叫上掌门大师兄,三人又一起去了夏家提亲。 而这一次夏家竟然点头了,不巧的是,夜间出来透气的陈留浩,竟然不小心听到了夏家的人聚在一起悄悄的商议。 原来,夏慧芳只是迷上了大白的样貌,而夏家则是看上了大白的身份。 夏家第一次拒绝,是因为他们以为大白只是某个派中的小弟子。 第二次同意了,是因为他们发现一同前来提亲的李真仁,腰间竟然带着未来掌门的玉佩,一调查才知道,大白是青云派楚梵的亲传弟子。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件婚事,立马被夏家全族通过。 只是他们不知道隔墙有耳,被二师兄给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事情就是就发生成了后来的样子。 陈留浩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师兄。 李真仁大怒,婚姻大事本就是一生,一辈子的事情,决不能如此轻轻易敷衍了事,他们背着大白悄悄的调查,发现夏家真的是贪图他们的身份背景。 大师兄雷厉风行一气之下,果断的弃了这段婚姻。 当事人大白却蒙在鼓里,而两位师兄却又都选择闭口不提,毕竟说出来太伤大白的心了,他以为是真正的爱情,背后却是如此肮脏。 闹到最后,师兄弟三人反目成仇,而大白也躲去了云雾峰,终日闭门不出。 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也终于到这里划上了句号。 * * * 时间过得很快,月兔西沉,启明东升,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竹林中,隐隐约约能听到晨鸟的清脆叫声。 墨玉上方的水幕开始慢慢变淡,直至消散,一片水雾落下,把如镜面般的墨玉洒的斑斑点点,像一滴滴泪珠缓缓落下。 屋檐下,师尊楚梵老神在在,而另外俩人盘膝而坐,低头沉默无言,谁也没有打破这份沉静。 白亦真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身旁之人。 大白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长长的睫毛微颤,隐隐约约能看到眸下有水雾弥漫。 一缕阳光从木屋的缝隙中洒下,落在他透明的魂体之上,给他镀上了一层莹莹的金光,如梦似幻中透出一种莫名悲凉的感觉。 白亦真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有感慨,二师兄是可悲的。 爱情这种东西,是一朵生长在悬崖峭壁边缘上的花,想摘取就必须要有不畏惧的勇气。 既然爱,为什么不说出口,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但他也是幸运的。 不是所有的误会都能得到澄清,不是所有的错过都能重来,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新站在当初的十字路口。 可悲的是上一世,他孤独终老,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 幸运的是这一世,大白知道了真相。 沉默了良久。 师尊楚梵打破了这份安静,他站起身朝木屋中走去,挥挥手对两人道:“你们俩退下吧,我累了该休息了,哎呦!老啦,经不住耗了……” 日升月落,不知不觉间,他们在这后山中呆了三天。 白亦真与大白依言起身告退,两个人并肩走出,大白回头看了一眼师尊紧闭的木门,心有戚戚,与三天前来时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晨间,竹林里白雾腾腾,让人如临仙境,山风依旧,耳侧风吹叶落的沙沙声不停,明明两个人并肩走,却只传来一人踩在干叶上的脚步声。 晨间温暖的日光,透过茂密的竹叶,星星点点洒在大白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竟然又有一种恍然重生的感觉。 他没有再融入白亦真的身体里,而是转头对他道:“你一个人回去吧!我要去云麾峰。” 白亦真脚步不停,侧头问:“去找二师兄吗?可他在闭关呀。” “我知道。”大白点头,眼神复杂的看向云麾峰的方向,淡淡道:“我只是去看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特别想见到他,想陪在他身边,想把错过的那段时间都补回来。 大白知道,他是幸运的,老天眷顾他,让他能找到那个矢志不渝的守护他的人,这一刻,所有的苦涩,所有的不甘,以及他那颗孤寂的心,都有了归途。 能重生回来,不单单只为阿梦,还能为自己,老天对他很是厚爱。 山风袭来,竹林里云开雾散,被吹落的竹叶缓缓飘飞,仿佛又下起了一阵碧色的雨。 大白伸手,一片竹叶悄然落在手心,他攥紧手中的竹叶,突然展颜一笑。 笑得愉悦放纵,笑得意气风发。 笑得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良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两人在云隐峰后山分道扬镳,大白去了云麾峰,白亦真回了云隐峰。 进了房间,白亦真把肩上的玉蟾药宝宝抓下来,捧在手掌心问:“宝宝,你恨不恨我?” “呱!” “……” 白亦真伸手往它头上戳了戳,不悦道:“你心眼也太小了吧,我那天是逼不得已的呀!” “呱!”药宝宝半圆形的琉璃色双眼紧紧盯着他,半天又叫了一声。 白亦真摸了摸鼻子,“诶?真恨啊?” “呱!” “……”白亦真:“不恨?” “呱!” “咱叫两声行不?” “呱!” 白亦真翻了个白眼,他是有多无聊啊!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不对,对蛙弹琴。 逗弄完玉蟾,将它扔进窗台栽种黄萝卜的花盆上,又往它脑袋上轻轻弹了弹,道:“萝卜,宝宝,你们两个做个伴,千万别跑出我的房间,万一被后厨的人抓住,做成麻辣蛙炒萝卜丁,我可不管,还会享个口福,含泪吃两大碗。” “吱……” “呱……” 一参一蛙乖乖的答应了。 白亦真鞋子一脱,往床上躺去,被子盖住脑袋,好好的睡了个天昏地暗。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敲门,声音急促不安。 白亦真从被窝中抬出头来,看了一眼才刚刚暗下去的天色,带着起床气,怒道:“谁呀?” “师尊,是我,师尊。”门外传来大徒弟张丰的声音。 大徒弟可不像他,张丰此人异常的沉稳,说话不紧不慢,人也老练,一般的小事,他都会自行处理,如今这么急促,肯定是出了大事。 白亦真一激灵,立马从床上翻爬了起来,穿上鞋子打开门,询问道:“何事?” 张丰一脸焦急道:“小师弟出事了?” 小师弟? 白亦真一愣,心漏了半拍,确认道:“你是说阿梦?” 张丰点头。 “出事了?阿梦出了什么事?”白亦真见到张丰脸上的急迫,话语中不由带上了慌张。 “他杀了人,被掌门大师伯抓了起来,关在地牢里。”张丰擦了一把额间的汗,继续道:“大师伯让你过去一谈。” 听完这句话,白亦真懵了半天,才急急忙忙御剑去了云隐峰。 他去的迟了,除了闭关的二师兄没来,大师兄和其余的谷主,还有长老们都来了。 众人聚在一堂,各个眼中雾霾沉沉,脸色凝重。 不知为何,白亦真突然心慌的厉害,他才坐定,大师兄便沉着脸,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从十二天前起,青云派就开始不平静,经常有派中的弟子,被吸干精气变成了干尸。 刚开始是打杂的小童,后来是外门弟子,到最后越来越猖狂,居然开始对门内的精英弟子下手。 基本上每两天一次,到今天已经是第六个受害者了。 这十二天里青云派开始着手调查,已经加强警戒,众人严加防守,可那杀人凶手却来如来无影去无踪,依旧不断有门内弟子被害。 那这件事情又是怎么牵扯上沈梦的呢? 因为众人发现,每一次出事赶去现场之后,第一个知道的人总是沈梦,第一个守在尸体旁的也是沈梦。 就算死者的死亡地点再偏僻,沈梦也会比别人先到一步。 起先众人都以为只是凑巧,可六次连续都这样,不得不开始让人怀疑,而最后这一次,更是直接有了目击证人。 那人就是与沈梦一同去过羌芜秘境的四位师兄中的其中一位,掌门大师兄门下一个叫做未闻舟的弟子。 他亲眼看见沈梦吸干了别人的精气,然后贼喊捉贼。 沈梦当然拒口不认,而白亦真当时去了云影峰的后山,这事情闹起来后,掌门李真仁出了面。 一经查探,才发现沈梦身上有魔气,他身上竟然藏着魔魂。 这么多的凑巧凑在一起,众人便认定了他就是杀人凶手,李真仁则干脆直接把他关去了地牢。 并让张丰去寻找自己的师尊,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白亦真听完之后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沈梦身体里有魔魂一事,他也知道魔魂是谁。 那魔魂是当初沈梦下山去东河镇历练,将那对侏儒人夫妇葬入土中之时,被这魔魂趁机附了身。 但这道魔魂早就已经虚弱不堪了,否则它当初也不会只附身在那侏儒人身上,蛊惑侏儒人杀人之后,吸取那点精血维持了。 后来侏儒人死了,它只能又悄悄附在沈梦身上,继续休养生息,什么都没做过。 或许,还没来得及做就被发现了,并且被扣了这顶天大的黑锅,也不知道是它倒霉,还是沈梦倒霉。 想到这,白亦真摇头道:“不是他,不是阿梦杀的,我相信他。” 顿了顿之后,白亦真又继续道:“而且他身上有魔魂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它一直很安静的潜伏在阿梦身上,有没有下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个倒真是实话,魔魂如果吸了六个人的修为,就不用窝囊的依附在沈梦身上了,而是早在沈梦被抓住时,就逃之夭夭了。 白亦真把魔魂的事情跟众人说得一清二楚。 李真仁却还是摇头:“他是不是被魔魂控制了我不知道,但是他杀人时,被我门下的弟子亲眼见过,这可不会有假。” 白亦真道。“那人是谁?你叫他过来。” 李真仁随口叫道:“阿舟!” 没有听到回应,李真仁不由咦了一声,侧看了一圈,未闻舟刚刚还在呀!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 只能对门中的弟子道:“去把阿舟叫过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弟子急急忙忙、表情慌张的跑了进来,语气带着恐慌:“掌门不好了,不好了。” 李真仁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有话好好说,慌里慌张的做甚?” 那弟子眼中满是恐惧,擦了一把额间的冷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哆哆嗦嗦道:“未师兄说好歹师兄弟一场,去地牢中看望沈梦,那知道,却被,却被……” 这弟子的话没说完,众人感觉事情不妙,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往地牢的方向奔去。 刚刚因为白亦真没有露面,沈梦又是他的亲传弟子,所以李真仁没有给沈梦落实罪名,只把他关在地牢最外间等待审问。 因为距离不远,众人眨眼便到。 白亦真也在其中,他奔至地牢前,却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 天色早已经黑了,惨白的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悠悠洒在地牢中,也撒在沈梦阴沉的脸上,他怒瞪着眼,太过狰狞的表情,让他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白亦真僵着身子一步一步的靠近,双手无意识的抓上黑铁牢柱,靠得更近了,看得更清楚。 在还不算太破旧的地牢中,沈梦半跪在地上,表情阴骘,眼中满是仇恨,他伸手掐着一个弟子的脖子。 而那弟子已经成了一具干尸,脸颊凹陷,肤色灰白,已经看不清他具体的样子,只依稀看得见他鼻间有一颗凸起的肉痣。 干尸枯萎蜡黄的双手,紧紧抓在沈梦掐着他脖子的手腕上,仿佛正在挣扎。 这具干尸是那个叫未闻舟的弟子,白亦真当初混进羌芜秘境的时候,曾经见过他,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这人的娃娃脸和鼻尖的肉痣,让他很是记忆深刻。 眼前一切的一切告诉他,沈梦,他……当真是杀人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我手中的刀已经饥渴难耐…… 沈梦:…… 第98章 “沈梦……” 有熟悉的呼唤从耳侧传来,声音不再清冷,带着少有的颤抖,和压抑不住的恐慌。 沈梦侧头,不知何时,牢外已经围满了人,他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前面的白亦真。 只可惜,他一向面无表情、高贵出尘的师尊,此刻正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连一直清冷的眼里,也满是错愕和恐惧,仿佛他是头吃人的洪水猛兽。 沈梦避开了白亦真的眼睛,侧头看向自己手中掐着的干尸,看着干尸嘴角微微挑起的带着嘲讽的微笑。 他的嘴角突然也溢出了一丝笑,笑得疯狂,笑得不甘心,笑得绝望。 他知道,他完了…… 人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而现在真相就在眼前。 还有谁会相信他。 还有谁会相信他没有杀人。 还有谁会相信,眼前这具干尸,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有谁会相信,那个举报他是杀人凶手的未闻舟,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哈哈哈…… 是的,未闻舟才是杀人凶手。 不对。 确切的说,羌芜秘境的那个山洞里,被压在玄冥兽身下的黑蛟,被沈梦砍掉脑袋的黑蛟,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当初真正的未闻舟,无意中去了那个山洞,被黑蛟吞掉了魂魄,强占了身体。 黑蛟本是上古异兽,它有独特的方法隐藏自身的妖气,所以它来青云派这么久,也没有被人发现。 因为被压在地底数万年,它的魂魄也很虚弱,连强占这未闻舟的身体时,都是拼死一搏。 为了涨修为,它开始吸食派中弟子的精气。 刚开始只能寻找派中的小童下手,再后来,小童和修为不足的外门弟子,已经满足不了它了,于是它开始对派中的精英弟子下手。 直到它每次吸食完精气后,都能看到第一时间赶来的沈梦。 黑蛟狡猾还睚眦必报,当初山洞里的断头之仇可还没报,于是它抓住这个机会,计上心头,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 在第六次吸食完精气之后,趁着这个机会,说沈梦才是杀人凶手,众人哪知道,其实它才是贼喊捉贼的人。 而沈梦也是倒霉,附身在他身上的魔魂,早不醒,晚不醒,刚好在他被诬陷的时候苏醒了。 魔气一翻腾,立马被掌门李真仁给发现了,这下沈梦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果然,他被掌门关进了地牢,等待他的下场很凄惨。 青云派对虐杀同门弟子的处罚可不轻,轻则废去修为,赶出青云派。 重则拔出魂魄,关入阵中,日日受那黑莲业火灼烧,让他永不翻身。 计划很完美,一举两得,它有人背锅,还能大仇得报。 可谁知道,居然又跳出来一个白亦真,而可恨的是,这白亦真竟然知道魔魂的事情。 黑蛟顶着未闻舟的壳子,在大厅中看到了这一切,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再自导自演一出戏。 悄悄退出大厅,以探望沈梦为由下了地牢。 被冤枉的沈梦果然一看到它就质问:“未师兄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陷害我?” “无怨无仇?哈哈哈……”黑蛟围着他走了一圈,眼中有刻骨的恨意,砍爪之恨,断头之仇也叫无怨无仇吗。 不过这些它可没有说,只是阴恻恻的笑着,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陷害你吗?” 沈梦看着眼前笑得诡异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这种冰冷不带感情的眼神,他一定在哪见过,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只能顺着它的话问:“为什么?” 黑蛟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嘲讽,它用手指挑起沈梦的下巴,俯身在他耳边用极小的声音道:“因为,他们都是我杀的,我要找人给我背锅啊!而刚好,你就是那个替我背锅的人。” 沈梦一愣,眼中的疑惑变成了错愕。 而黑蛟还在继续,它贪婪的舔了舔唇角,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道:“你的这些师兄弟们的精气太美味了。” 它凑在沈梦的耳边,声音愉悦畅快,仿佛吸人精气是在进餐,而人的生命无关紧要,只是餐桌盘上的一道道美食。 他咂巴咂巴嘴,说得津津有味:“特别是今天的这个,真精纯啊!让我很是喜欢,唯独那个烧火的童子……” 黑蛟还在说,而沈梦脸上的表情由错愕变成了仇恨,咬牙切齿的看着它,其他人就算了,他不熟,死了也不伤心。 可今天被吸掉精气的这个,却是当初与他一起去东河镇历练的师兄张杆啊! 当初在东河镇,查那侏儒人的凶杀案时,他们师兄弟同吃同住,同进退。 回山途中,在澧城杀吞天蝰时,差点同生同死。 从年少时维持到现在的友情是最单纯最美好的。 没有掺杂任何多余杂质的一段感情。 半月前,师尊杀死玉蟾时,张师兄还站在身旁安慰过他的。可今天就被吸干精气,躺在冰冷的地上,让他怎么能不心痛。 沈梦心头有压抑不住的怒意翻腾,咬牙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该死。”黑蛟附身的未闻舟笑得诡异。 沈梦瞳孔外圈被仇恨刺激得发红,伸手一把掐住了它近在眼前的脖子,狠狠道:“该死的是你。” 黑蛟却不再回答他,不闪躲也不挣扎,但嘴角却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 直到此刻沈梦才发现不对劲,可已经迟了。 在他错愕的目光下,手中掐着的脖子开始慢慢缩水,他眼前的这个人开始变得萎靡。 沈梦眼睁睁的就看着未闻舟变成了一具干尸。甚至不知道它这练的是什么功法,竟然自己吸了自己的精气。 等他回过神来时,牢外已经站满了人。 而附身在未闻舟上的黑蛟,在听到牢外脚步声来时,早就逃之夭夭了。 它没逃远,而是重新附身在牢外一个看守的弟子身上,看牢的弟子修为不高,轻而易举就被它吞噬了魂魄,强占了身体。 它占着看守牢门弟子的身体,准备再看一场好戏。 看沈梦成为青云派的逆徒,看他被众人唾弃。 看他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第99章 地牢外,众目睽睽,沈梦现在是百口莫辩,纵使他心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 他在羌芜秘境中修为是有长进,他是变强大了,但那也只是相对于师兄弟们而言。 在掌门和各位谷主的面前,他绝对走不过三个来回,连逃跑都是奢望。 而牢笼外的众人眼神憎恶的看着他,包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寒蝉师兄和柳师姐。 沈梦知道,他已经众叛亲离了,没有人会相信他,没有人会再替他说话。 等待他的下场很惨…… 摆尾乞求也无用,左右不过是死,那就死得体面点,想到这里,沈梦反而开始变得平静,他面无表情的松开了手,没了支撑后,那具干尸轰然倒地。 “啪……”的一声,溅起一室的灰尘,在惨白的月光中悠悠落下。 他站直了身体,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偏头对着牢门外的众人扫视了一圈,任何人的表情他都没错过,全是憎恶和仇恨,恨不得吃他的血,喝他的肉。 唯独自家师尊不一样,他靠在黑铁牢栏前,直直的盯着自己,眼中满是迷茫,仿佛在探究和确认他的身份。 不知为何,这一刻,沈梦竟然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牢门被打开了,刑罚堂的人进来毫不客气的封了他的修为,狠狠踹了他一脚。 毫无招架之力的沈梦,狼狈的被人踹翻在地。 他艰难的翻爬起身,擦掉嘴角的血迹,尽管白袍染尘,却依旧背脊挺直,头颅高高抬起,神情平静,保持着他最后的一丝尊严。 “沈梦,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掌门李真仁大怒,粗黑的眉毛已经皱起,挤成了深邃的川字形。 “没有。”声音古井无波,没有丝毫的波澜。 “很好,拔骨抽筋,三魂丢去婆罗炼狱,七魄扔入法阵,永世受黑莲业火灼烧。” 李真仁的话才刚落音,刑罚堂的人又是狠狠一脚踹在沈梦的背脊上,将他踹翻在地后,拘起他的双手就往外拖。 手脚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眨眼间便不见踪影。 好戏散场,真相大白。众人纷纷散开,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场中唯留几个看守牢门的弟子。 有晚风凉凉的吹过来,吹醒了被惊呆的白亦真。 他喃喃自语道:“不是他,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不是他……” 还未走远的李真仁见他魔障般的胡言乱语,不由走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问:“小师弟,你怎么了?” 白亦真突然彻底清醒般,一脸肯定的对他道:“不是沈梦,大师兄,不是沈梦杀的。” “别闹。”李真仁皱眉。 “师兄,我信他,沈梦不会杀人,我知道他的秉性,他不是……” “够了,众眼所见,怎会有假。”李真仁重重喝道。 白亦真一把扯住李真仁的袖子,不甘心道:“大师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给我点时间,我再查一查。” “查什么?沈梦他自己都承认了。”李真仁话中带上了恼意,脸色也不太好。 白亦真却不依不饶,坚持道:“我的徒弟,我清楚,不会是他,他不会……” “够了,你的徒弟是徒弟,我的徒弟呢?就该死?”李真仁彻底怒了。 这次被吸干精气的门下弟子,包括今天的未闻舟,有四个是他门下的,其中有俩个是他的亲传弟子。 他一手教大养大的人,就死在自在眼前,这种感觉极其痛苦,仿佛活生生的在他心口剜了一块肉。 而明明刚刚所有人都看见沈梦吸干了阿舟的精气,手都还掐着他的脖子,事情明明白白,一清二楚,哪来的误会。 所以,白亦真的行为,在他眼中变成了胡搅蛮缠,是非不分。 一怒之下,不由重重一扯袖子,甩开了他的手,没注意的白亦真被他拉得一个踉跄。 他的语气也开始变成了不耐:“你别再说了,我已经命人将沈梦带去了刑罚堂,拔骨抽筋,三魂丢去婆罗炼狱,七魄扔入法阵,永世受黑莲业火灼烧。” 听到这,吓得白亦真一哆嗦,他疯狂的摇头,一边去扯李真仁的衣袖。 一边慌张又结巴道:“不,不……不要,大师兄你不可以这样。” 李真仁错开一步,躲过他扯来的双手。 “大师兄……” 白亦真还待说话,李真仁却直接转身走了,心中有气,却忍住不发,他不想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与自己从小就疼爱的小师弟翻脸。 他气冲冲的往前走去,身后却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察觉到异样,李真仁忍不住回头看去,顿时一脸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 他一向骄傲无比的小师弟,此刻竟然双膝着地,跪在他面前,用他从未见过的乞求的眼神望着他。 李真仁入青云门时,小师弟才五岁,他比他大一大截,他宠小师弟,小师弟也黏他,一有空就缠着他下山买冰糖葫芦,平日里,不是骑他肩上,就是窝他怀里。 说是师兄弟,但更像父子。 到底是一手养大的小师弟,他有多骄傲,没有人比李真仁更清楚。 而曾经那个骄傲无比的人,那个被他宠上天,捧在手中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人,此刻却一脸乞求的跪在他面前。 声音颤抖,带着哽咽道:“大师兄!算我求你。” 李真仁顿时头大如斗,所有的怒气全消了,只剩下心痛,和无可奈何。 这件事情要是让师尊知道,自己这身皮子都会被他老人家给揪破。 不由立马弯腰去扶他,边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除非你放了沈梦,如果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白亦真放下尊严,死赖在地上。 李真仁摇头,丝毫不松口:“不行,虐杀门派中的七个师兄弟,罪无可恕,这是沈梦该受的罚,你求情也无用,我要放了他,怎么堵幽幽之口,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弟子,怎么给活着的弟子一个交待?” 这不是情面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白亦真仰头看着大师兄铁面无私的脸,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既然无法帮沈梦洗白冤屈,但至少让他留一条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大师兄,沈梦是我的徒弟,我与他能做师徒是天大的缘分,他叫你一声大师伯,又何尝不是缘分,我总共也就七个徒弟,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命。” “不行。”李真仁看着跪在地上仰望着他的小师弟,依旧没有松口。 他身为一派掌门,总要有自己的立场,生死大事,因为情面而没了原则,如何能服众,要真这样,他这掌门也不用当了。 白亦真跪在地上向前挪了挪,扯住大师兄衣袍的下摆,眼巴巴的问:“沈梦的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没有。”李真仁摇头。 见他油盐不进,白亦真一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语气也开始咄咄逼人:“沈梦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犯的错,是我这个师尊教导无方,既然这样,我也去刑罚堂领罚,跟着他一起抽骨拔筋,一起下那婆罗炼狱。” 他说完腾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准备往刑罚堂的方向行去。 李真仁气得大喝道:“你给我站住,闹够了没有。” “没有。”白亦真的声音比他更大,撒泼赖皮,不要脸的威胁道:“大师兄,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他活我活,他死我死,你要不松口,等下就去刑罚堂给我收尸吧。” 反正都不要脸了,又干脆把楚梵给扯了出来,厚着脸皮道:“麻烦大师兄去告诉师尊,说三儿不能再孝敬他老人家了,三儿不孝,让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完他的话,李真仁感觉有一股老血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恨不得一巴掌甩醒他,可又舍不得下手,怕自己会被气死,深呼吸了几口气,使劲压下一肚子怒气后,才道:“刚刚真相明明在眼前,他杀了人,你亲眼看见的,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你这简直是蛮不讲理。” “看见了,我也不信。” “就因为他是你的徒弟?” “不是。” “那你为何这样相信他?” “因为……”白亦真想了想,因为他跟沈梦经历了那么多,沈梦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抬头看着大师兄,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因为我看得见他胸膛里那颗善良的心,从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看着自家师弟如此肯定的模样,李真仁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沉默了良久。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松了口:“那你想怎么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这样饶恕他,绝对不可能。” 见自家大师兄终于松口了,白亦真吊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归了位,不管处罚是怎么样,留住他一条命就行。 不过到底怎样处罚才合适,又不会让大师兄难做呢。 白亦真低着头想了想,眼中突然有亮光划过,抬头对着李真仁道:“废去修为,赶出青云派。” 这简直是一举两得,完成了任务,还救了沈梦,白亦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聪明过。 见大师兄点头,白亦真兴冲冲的赶去了刑罚堂。 他走的太快,没看到身后的李真仁,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复杂。 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轻声道:“我的傻师弟啊!对于一个修真者来说,赶出门派,废去一身修为,其实比死更痛苦,你以为是在救他,可又何尝不是在害他呢!” 废去修为,被赶出门派的人,没了尊严,活在人世的最底端,像一条野狗般,人人可践踏,人人可唾弃,卑贱到泥土里,这样的活着,其实比死更痛苦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津加布雷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青云派的刑罚堂里,光线阴暗,各种各样的刑具,整齐的摆在架子上面,地面、墙上、刑具上,四处都是深深的暗红色。 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把空气里潮湿的淡淡霉味都给压了下去。 与青云派外面明媚艳丽的风光不同,刑罚堂仿佛是个被血侵染过的十八层地狱,随处都能听到那一声声凄惨绝望,和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可其中有一个刑房,却安静的骇人,甚至闻得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入眼的画面是,一个人直直的站在那,脸上尽是痛苦和恨铁不成钢。 另外一个人瘫在地上,满脸血污,神情木然,心脏还在起伏,眼中却没了神采,仿佛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布娃娃,更像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站着的那个人就是白亦真,他在最后一秒赶了过来,救下了沈梦,却也照与大师兄约定的那样,废了他的全部修为。 可事情却不像他想的那样,沈梦瘫在地上,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对生的希望,仿佛下一秒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哀大莫过于心死。 瞧他这样子,白亦真心里很不是滋味,除了清明节时上坟跪过老祖宗,他这辈子都还没跪过人呢!更别说跪在地上求人了。 自己千辛万苦才求得师兄饶他一命,可他这样子竟然是不想活了。 白亦真伸手在他肩上晃了晃,道:“你给我起来。” 沈梦瘫着没有反应。 白亦真不甘心又问:“人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沈梦恍若未闻,那张被污血染脏,却依旧俊美的脸,没有丝毫表情,眼睛直愣愣的睁着,看不到一丝光亮和神彩,深处只有无尽的绝望。 “你不想报仇吗?你不想为了自己,还有那几个枉死的人报仇吗?” 沈梦依旧没有反应,瞳孔越来越涣散,仿佛下一秒就会了无声息。 白亦真不禁又气又急,他要让沈梦活着,不管怎么样,活着才有希望。 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激起他想生的希望就行。 脑子转了转,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仇恨,仇恨能让人绝处逢生,仇恨才能激起他想要生的希望。 想到这,白亦真蹲下身,狠狠的掐在沈梦的下巴上,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冷声讽刺道:“我果然没看错,你真是一个废物,……活的可真失败,众叛亲离,没有一个人相信你,没有一个人站在你身后。” 沈梦依旧面无表情,黑眸中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的起伏。 “真可笑啊!莫名其妙就帮别人背了个锅,杀人凶手逍遥自在的活着,而你却生不如死,哈哈哈……” 白亦真冷笑了一声,继续嘲讽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吗?” “哈哈……”白亦真松开他的下巴,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冷声道:“因为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我想亲手折磨你,将你踩进尘埃,让你仰人鼻息,让你连最下贱的奴仆都不如,让你像一条野狗一样卑微的活着。” “我往你头上淋下滚烫的茶水,就是想让你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让他们看看,你活的有多卑微。” “我将你推下千级天阶,看着你浑身是血的滚下去,你知道我有多畅快吗?哈哈哈……”白亦真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声音都变了腔调。 他垂眸藐视着沈梦,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你就是我掌心中随意玩弄的一个玩具,哦!不,玩具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只蝼蚁。” 沈梦染上血污的脸愣了片刻,呆滞的表情有了反应,他睁大眼睛看向白亦真,藏在袖下的双手紧紧攥紧。 白亦真见有了效果,继续道:“你这个表情,跟那只癞.蛤.蟆真像,一样的白痴,一样的让人恶心透顶。” 沈梦涣散的双眼开始缓缓聚焦,他看着眼前一脸嫌恶的人,眼底划过一缕仇恨。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兽宠,你俩还真配,一样丑陋,一样的没用。” 白亦真一边说,一边伸出当初捏死玉蟾的那只左手,往沈梦的眼前晃了晃,嘴角上扬,露出残忍的表情道:“当初那只癞.蛤.蟆,在我的手中使劲挣扎,叫的可凄惨了,那三只短腿呀!在我手中扑腾了半天,只可惜,我用力一捏,便抓爆了它的身体。” 说到这里,白亦真感觉自己都有点难受了,胃里一阵翻腾,不由站起了身,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抬头看了一眼,此时已是月上中空,今晚的月亮,亮的出奇,白得诡异。 月光透过那狭小的窗户,竟然把刑房中照的如同白昼。 地上墙面上,曾经染上的鲜血,也被月光照得一片暗红,场面阴森又诡异,看得人胆战心惊、头皮发麻。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白亦真的胃里,更是翻腾的厉害。 他闭上眼睛,停顿了半响,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又说下去。 “当时它身体都抓碎了,那个小小的心脏竟然还在跳动,我又狠狠的一捏,它便在我掌心中化成了血雾,啧啧啧……” “你们俩还真像呢!一样的被人抓在手中玩弄,一样的没用,一样的废物,一样的恶心。” 白亦真说完,沈梦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双眼通红的盯着他,表情狰狞阴骘,眼底深处全是骇人的仇恨,袖下的双手掐破了掌心,被污血浸染过的袖子,又重新染上了鲜红。 白亦真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但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了效果,果然仇恨才是最好的催化剂。 他站起身来,朝门外大喊道:“来人,把他扔下山去,这样的人别死在我们青云派,别脏这块地,也别污了我的眼睛。” 他说完后,脑中响起幽灵般的声音【系统提示,宿主完成此次任务,奖励25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完成75%,距返回程度相差25%,请宿主再接再厉。】 听完系统提示,白亦真一咬牙,转头就走,不敢再看沈梦的眼睛,也没敢再留下来。 才出刑罚堂的门,眼泪就哗啦啦的直流,心口堵得慌,难受的厉害。 他没回云雾峰,埋着头漫无目的的乱走了一圈,直到头顶出现一个巨大的鸟影,遮住了夜空中的月光,耳侧传来熟悉的鹰啼。 白亦真抬头,看到盘旋在他头顶上空的赤风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居然跑到了兽谷。 赤风鹰在他头顶转了一圈后,慢悠悠的落在他身旁,侧头看见他长睫毛湿漉漉的,双眼通红,脸颊边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硕大的鹰头不由得一愣。 兽宠与主人之间是心灵相通的,它能感觉到白亦真心中的痛苦和难受。 一向幽黑锋锐的眸子,竟然慢慢变得柔和,它盯着他,歪头看了半晌,才低下头,在他怀中轻轻拱了拱。 没人理他还好,现在有了大鹰的安慰,白亦真哭得更厉害,伸手抱着它温热的身躯,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头埋在羽毛中哭的稀里哗啦。 大鹰无奈,伸出宽大的翅膀将他揽入怀中,一向尖锐刺耳的鹰啼,也变成了轻轻的唧唧声。 等白亦真发泄完毕后,天都已经亮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兽谷,早起觅食的鸟儿的叽叽喳喳声,叫醒了谷中的各种灵兽。 晨光熠熠生辉,给谷中的一人一兽撒上了一层亮闪闪的金粉。 白亦真擦了擦眼睛,抬头对着赤风鹰道:“蠢鹰,咱们又要出去一趟了。” 他回了云雾峰,把所有的事情又重新交到了大徒弟张丰的手中,自己借口闭关为由,骑上赤风鹰又偷偷出了青云派。 * * * 阳光照射进了兽谷,也照到了青云派的荒山下。 鸟啼叫醒了兽谷的灵兽,也叫醒了青云派荒山下的人。 那人浑身染血的躺在一株红杜鹃花下,一身白袍染成了鲜红色,比身旁的杜鹃花还要红得耀眼。 他身下也流着一大滩血,把杜鹃花露在外面青黑色的粗根都染成了暗红。 那人发髻散乱,凉风吹过,露出乱发下染了血污,却依旧俊美异常的脸。 他脸上表情平静、古井无波,唯独双眼深处渗出令人心寒的恨意,他扶着杜鹃花树,艰难的翻爬起身,踉跄着向前行去。 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青云派方向,嘴角突然溢出了一丝狠戾嗜血的轻笑。 他轻启薄唇,声音嘶哑,语气却阴沉得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 “我的师尊啊!你可要好好活着。” 活着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 亲爱的读者小天使们,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是本文的第100章 了,啊啊啊…… 莫名的很激动,同时也很有感慨,小天使们!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因为有你们,飞机才有写下去的动力。 我爱你们,同时也希望你们能一直一直陪着我走下去^0^ 第101章 日升月潜,斗转星移。 离沈梦被废除修为,赶出青云派,至今已一年有余。 当初,白亦真隐匿身形跟在沈梦身后,把他护送出这片荒山野岭之后,便回了云雾峰。 回山后就开始着手调查吸人精气一事,可从那之后黑蛟就再也没了动静。 白亦真查了很久,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把此事搁到了一边。 生活回复了平静,再没起波澜。 可最近不知为何,他开始夜夜噩梦缠身。 云雾峰的后山,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色清澈湛蓝,山下鸟语花香,奇花异草争相盛开,好一副秀丽如画的风景。 只可惜,美不过一秒,就被一道尖锐凄惨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啊啊啊……不要……” 小眯了一会儿的白亦真,又被噩梦惊醒了过来。 他刚刚做了梦,被人抓上了断头台,亲眼看着那大铁刀挥向自己的脖子,还没反应过来,便有剧痛袭来。 被砍掉的头,还在地上骨碌碌转了几圈,甚至看得见没了头的身子,还在使劲的抽搐,看得见脖间断口处的血,喷出了三丈高。 也看得见不远处,一个让人浑身发寒的红衣身影,抬脚一步一步朝他的头颅走来。 “日哦!哪来的王八羔子,又是他……”清醒过来的白亦真,擦掉额间的冷汗,边吐槽边回想,他最出好像没得罪过什么人吧! 怎么像被厉鬼缠上了般,没完没了了,也不知道修真界有没有道士,有的话,他想请个道士来做个法,帮他驱驱邪。 这一个月以来,他快要被折磨疯了,一百零八种噩梦,被他样样做遍。 只要闭上眼睛,一不小心睡着了,梦里有就会出来一个人,将他各种折磨。 那人穿着一双大红的衣服,红的耀眼,周身散发着刻骨的寒意。 白亦真始终都看不见他的脸,只知道那双对他实施折磨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隐隐有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见过。 而梦里,那红衣人折磨他的办法,也是花样百出。 什么上刀山啊!什么下火海啊!什么炸油锅啊!被人砍了手脚,挖了眼睛,割了耳朵,做成人彘啊!被人千刀万剐啊! 这些梦都被白亦真做了个遍,要真是普通的梦也就算了,做完就忘了。 偏偏这些梦活灵活现,一切的痛感都是真的,连醒来之后都是浑身酸疼。 他揉着胀痛的额头,脸色不太好,眼圈发红,眼下是一片没睡醒般青黑的眼圈,大喊大叫了半天,才慢慢平静过来,斜靠在草地上使劲的喘着粗气。 骂骂咧咧够了,才起身往山下走去,做了这个噩梦之后,连这秀美如画的后山,都感觉诡异无比,连这吹得人昏昏欲睡的秋风,都阴冷袭人。 * * * 青云派万里之外的一个荒山。 荒山上杂乱的生长着各色草木,有一座新盖的竹舍坐落在其中,竹舍外妖气腾腾,连鸟兽都不敢靠近。 良久,竹舍外的妖气开始翻腾,如龙卷风般,往竹屋中灌入,眨眼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吱呀一声,竹舍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俊美无双的青年。 青年红衣如火,眉眼锋利,眸子幽黑,唯瞳孔深处有一点针尖大泛着妖异的红芒,带着骇人的阴骘和冷冽。 他沉着脸,抬头看向青云派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 “师尊啊!徒儿送给您的大礼,您可还喜欢?” 怕您突然下地狱不习惯,徒儿用心良苦,让您先尝尽这一百零八种极刑之后,再亲手将您送下去。 哈哈哈…… 如果白亦真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来,这青年是他小心翼翼护送下山的徒弟——沈梦。 沈梦被废修为后,以为这辈子都将做一个废人。 可某一日。 手中的玄冥兽传承的红瞳,发烫的厉害,脑海中也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本名叫《玄冥录》的修炼古籍。 他的灵根被毁,修为被废,但却也因此得福,破而后立,一切从头来过,习得玄冥录中的妖术。 更是把入梦杀人一术,运用的得心应手。 习得此术后,第一个便拿着白亦真开刀,更是将他从头虐到尾,让他在梦里死了一次又一次。 却又没真正的下死手,因为……他还没玩够。 或许心中有仇恨,认真修炼起来速度更是快,又或许他天生就适合练妖法,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他很快就将玄冥录的术法练到了凝魄期(相当于修士的出窍期水平)。 而刚刚又有了突破,感觉到自己有足够的把握,可以闯进青云派杀掉白亦真,还能平安脱身时。 沈梦眼中风起云涌,幽幽道:“师尊啊!你也该尝试一下,被人抓在手中肆意玩弄的滋味。” 红袍随风摆动,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 * * 青云派,云雾峰。 此时已是子时,月朗星稀。 一道如幽魅般的红影,避开巡逻的弟子,悄悄的潜入了云雾峰。 那红影往主峰行去,无意中扫到不远处的竹舍时,停顿了片刻。 想了想,还是抬脚住竹舍中行去,伸手推开竹门,看到屋内的情景,红衣人影有片刻的呆愣出神。 已经一年有余,屋中的一切用具依旧干净整洁,不沾灰尘,窗台上的木瓶中,竟然还插着一支野蔷薇。 红衣人伸手将野蔷薇取下,一靠近便闻花香馥郁。 月光明亮,透过窗户,能看见手中的蔷薇花花瓣新鲜,枝杆翠绿,甚至能看到花心中隐隐的水珠。 红衣人幽黑的眸子闪了闪,露出复杂的神情,随后将蔷薇花又插回了木瓶。 留恋般对着竹屋中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留一下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后,转身出了舍竹,往主峰行去。 站在主峰前,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后,朝其中一间最大,装饰最华贵的主殿行去。 他负着手如闲庭信步般优雅的走入,红袖一挥,让整座寝宫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中,殿中的人,瞬间陷入最深沉的睡梦中。 锁掉的房门,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开了。 入眼的是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借着月光能看见墙边放着一叠整齐的书,红木桌上的青釉莲花形瓷香熏炉里正燃着清雅熟悉的熏香。 一块绣着仙鹤的屏风摆在正前,绕过屏风后,便看见一张华丽的雕花大床,和床上躺着的人。 云雾峰上有结界,四季不分,一直处于恒温状态,大概是不冷,床上的人也没盖被子。 那人侧躺着,乌黑的发散落开来,衬得白晢光滑的肌肤,如同上好的昆仑白玉,黑发下的半边脸,清冷出尘,俊美如谪仙。 他闭着眼睛,眉目略显柔和,不像往日那般清高和咄咄逼人。 因睡相不好,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脖下的锁.骨,胸.前的红.樱,圆润的肩头,半截修长的小腿,和小心翼翼蜷缩着惹人怜爱的脚趾,全都引.诱人犯罪般露在外面。 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睡得深沉的人,红衣人幽暗的眸子变得深邃,瞳孔深处的那一点针尖大小的红芒,更是像燃烧的火焰般妖异,只觉喉间干涩得厉害。 停顿半晌后,还是一步一步靠近。 他斜坐在床边,唇角露出嗜血的笑,仇恨夹杂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欲.望,如同潮湿阴暗处的苔藓,疯狂的生长并且扎根。 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过床上之人如玉石般的侧脸,手下滑腻的肌肤,让他有一瞬间的心神荡.漾。 一路往下,最终停在脆弱的脖间,只要他一用力,床上之人便会死的无声无息。 可红衣人却始终没下手,他的手留恋在床上之人的脖间,笑容有些莫名的冷漠,用毛骨悚然的温柔语气喃喃道:“我高高在上的师尊啊!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我还会再回来。” “我该怎么样,才让你死的不那么痛快?”红衣人带着询问的语气,眼神却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眨着眼睛,歪头仿佛在沉思,长长的睫毛轻颤,如同一只黑色的凤尾蝶。 片刻,红袖下摆轻轻一动,一把泛着寒光的尖刀便落在他手中。 随手甩出一个漂亮的刀花,几缕幽黑的发丝掉落之后,锋利的刀刃已经抵在床上那人柔软的脖间。 太过锋利的刀刃,甫一靠近,便把那人白晢柔嫩的皮肤,划破了一条小口,殷红的鲜血缓缓流下,在洁白的床单上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红的耀眼,惊心动魄。 尽管如此,床上那人却依旧一动不动,睡得死沉,只有眉间无意识的轻皱起。 红衣人举起手中锋利的刀刃,舌尖舔了舔,眼中兴奋得红芒闪动,嘴角带着无限恶意的笑容,像是埋了尸体,而开得越发繁盛的樱花树:“师尊的血,真甜啊!” 不知心尖血,是否更甜! 缓缓举起手中耀着寒芒的尖刀,对着床上之人袒露在外的胸膛,狠狠扎下。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床角后隐蔽的窗台处,有一双琉璃色的大眼睛,正缓缓的睁开来。 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和感应到熟悉的气息,窗台边沉睡的玉蟾睁开了琉璃色的双眼。 它看着床边坐着的红衣身影,眼中有疑惑,半晌后,还是张开了那张横裂的嘴,试探的轻呼了一声。 “呱……” 在刀尖与胸膛还差分毫之际,耳侧传来熟悉的叫声。 太过熟悉到仿佛已印入魂魄的叫声传来,听到声音后,那红衣人一愣,挥刀的手一颤,锋利的尖刀避开床上之人的要害,轻落在他的耳后,削落了几缕幽黑的发丝。 红衣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循着声音,侧头看向窗台边。 窗台的角落里放着一个装了灵土的玉盆,盆里种着一根黄萝卜,黄萝卜边上蹲着一只碧色的三脚蟾蜍。 蟾蜍正紧紧盯着他,琉璃色的大眼中有疑惑有不解,最终全部化成复又相见的兴奋,粗壮的后腿一蹬,狠狠扑向了他。 “呱……” 第102章 这红衣人就是沈梦,在玉蟾扑向他之际,浑身仿佛失去力气一般,脚下一软,瘫软在地上。 床头有个柜子,他跌倒时,视线与柜二层持平,几个做工精巧的竹蜻蜓、竹蝉安安静静的躺在柜中。 沈梦颤抖着手,伸向那几个竹制品,将竹蝉抓过,翻过面来,蝉腹下刻着几个细小的“白小白”字印入他眼中。 他看了一眼肩上的玉蟾,又看了手掌中的竹蝉,最终僵硬的转头看向床上睡熟的人,伸手撩开他左手边松垮的衣袖,手肘处一块与周围不一样的粉色皮肤,格外醒目。 顿时,沈梦脸上的表情仿佛打翻了五色瓶,精彩纷呈。 师尊是小白? 师尊是小白。 哈哈哈…… 师尊竟然是小白。 自己恨的人,心心念念的人,……那个对他好到掏心掏肺的人,和那个将他玩弄在股掌之中肆意嘲讽的人,竟然是同一个。 心中有复杂澎湃到极点的情绪在翻腾。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一边如此憎恨他,一边又不惜一切的对他好。 他想摇醒床上的人,弄清楚为什么要这么矛盾的对自己? 可又害怕回答的,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他呆坐在地上很久,久到他彻底将心中的情绪完全压抑。 才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床榻边,表情平静,古井无波,只有那双幽黑的眸子里,是如同燎原烈火一般的愤怒和兴奋。 太过炙.热的眸光,在黑夜中反射出了妖异的红芒,如同一只锁定猎物的黑豹,而那睡得迷糊的人,就是他掌心中无法逃脱的幼兽。 沈梦弯下腰,用一种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深深凝视着床上之人,低头附耳,轻轻道:“师尊犯下的错,徒儿不让你用命偿。” 徒儿要用你的一生一世来偿还。 你若愿意,徒儿便待你如掌中宝,陪你闯人间万象,与你看浮世骄阳,一心一意,疼你,爱你…… 你若不愿,徒儿便断你手脚,将你锁入囚笼,一生一世陪着徒儿,让你哪也去不了。 哪也去不了…… 沈梦凑在白亦真的耳边,一字一句缓缓说着,声音温柔入骨,表情却残忍阴骘。 似乎他靠的太近,灼热的鼻息吹在耳侧,让床上沉睡的人,无意识的一阵轻颤,柔顺的发丝如同绸缎般滑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沈梦伸出手,将遮住白亦真半边脸的黑发,撩至耳后,手指无意中划过薄唇,微凉又柔软的触感,让他眼中红芒微闪,如跳动的火焰。 感觉到自己疯狂的绮念,沈梦微咧嘴角,露出唇边浅浅的梨涡,覆身上前,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感情。 低头狠狠噙住这梦寐以求的薄唇,毫不客气的在他嘴中搅个翻天覆地,仿佛是想将床上之人拆.吞.入腹。 他这副恶狠狠的模样,连在一旁当看客,不通世事的玉蟾琉璃色的蛙眼中,都隐隐泛起了寒意,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被他肆意啃.咬的白亦真,脸上腾起不正常的潮.红,仿佛春日芳菲在此扎了根,连眼角都开出红花来。 长睫毛微颤,仿佛沾了雨滴飞不起来的蝴蝶,一副想醒却醒不了的可怜模样,更是激起了沈梦无处发泻的火。 一路往下,在白亦真身上留满了自己的痕迹和气息。 准备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一股他熟悉到刻入骨髓的阴凉气息,出现在云雾峰上。 修了妖术后,对气息格外敏感的沈梦停下了动作,从白亦真被咬得红靡的脖间抬起头来,舔了舔唇角,露出冷冽的笑容。 “终于出来了,我以为你会躲在某个犄角旮旯,龟缩一辈子。” 压下喷.薄欲出的欲.火,站起身来,将床角的玉蟾又重新塞回花盆里,转身朝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扯过一块薄纱,把床上半.裸之人引人犯罪的身体,给覆了个严实。 低头在他被啃得红肿破皮的薄唇上狠狠吮了一口,又在他额间印上一吻,满脸的意犹未尽,低哑着声音道:“师尊!这次先放了你,往后可要加倍还回来。” 黑发无风自动,红袍摆动,眨眼便出现在云雾峰上空。 黑眸微瞌,闭眼感应了一下,瞬息便寻到一鬼鬼祟祟偷潜入云雾峰的人,那人明明一身青云派弟子服,但沈梦只一眼,就看出他与自己一样,满身妖气翻腾。 没错,妖气…… 这偷偷潜入的就是,当初被黑蛟强占了身体的看守地牢的弟子。 经过沈梦一事后,黑蛟也不敢太放肆,不敢明目张胆的吸人精气,就在牢狱里一点一点悄悄的吸,好在地牢里囚犯无数,它如此收敛,倒也没再被发现。 可刚刚,它感应到云雾峰上有同类的气息,而且那气息强大,凭它的直觉,如果自己吸取这同类的修为,一定可以重新结丹,再造妖身。 它窝在人类身上,憋屈了很久,压抑不下心中的贪婪,最终还是悄悄来了云雾峰,想一探究竟。 而沈梦当初不懂,可自修妖后,对妖修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对当初之事,也猜测到了大概。 这股阴冷的气息,早已印入了骨髓,于是,它一来,就被他发现了。 沈梦身形一闪,眨眼间便拦在黑蛟面前,一袭红袍无风自动,有幽幽的冷香从袍下散开,浸着蚀骨的寒意。 打量了一眼眼前人,他记性甚好,只一眼,便认出他是当年看守牢门之人。 想到牢中一事,沈梦眼中红芒微缩,杀意渐盛,表情却平静,只语气凉凉道:“好久不见。” “是你?”黑蛟也一眼就认出了他,对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仿佛对待餐盘中的美食般,眼中溢出垂涎欲滴之色,嘴角也露出嗜血的笑容,舔了舔唇,满意道:“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子还能有这等奇遇,当年那人放你一马,竟是对的。” 它围着沈梦转了一圈,眼中贪婪渐盛:“这具躯壳不错,本尊很是喜欢。” 沈梦眼中那点针尖大小的红芒闪的妖异,冷嗤一声,也不与它废话,随手便祭出了杀招。 黑蛟也不畏惧,俩人便在云雾峰斗了起来。 因靠近柴房位置,俩人斗起的妖风,吹得竹屋摇摇晃晃,地上的青草皮也糟到肆.虐,早已泥土翻飞,沈梦复杂的看了一眼竹屋,最终还是将黑蛟引下了云雾峰。 而这俩斗得飞沙走石,妖气翻腾,除了被沈梦下了迷梦引的云雾峰没动静,其余青云派的弟子大多被引了过来。 黑蛟龟缩了这么久,自是敌不过沈梦,反正自知已经暴露了,它也不再隐瞒。 那些靠得近的看热闹的弟子,便给它送了菜。 它吸人精气,下手丝毫不留情,修为高的还能挣扎会,修为低的全部吸成了干尸。 如此边吸.精气边斗,一时半会儿,竟然也和沈梦打了个不相上下。 而刚刚才赶到的掌门李真仁和众谷主、长老们,自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此时却来不急后悔错怪了沈梦,先擒住这妖物再说。 有了掌门的加入,本就站上风的沈梦更是如虎添翼。 黑蛟见斗不过,也不死缠,眼珠一转,便像以往一样来个金蝉脱壳,弃身逃了,反正它的魂魄,不死不灭,它要逃跑,谁也拿它没办法。 只可惜,这次失了策。 没有人看得见沈梦的背后,出现一只巨大的龟身蛇首尾的玄冥兽虚影,看着弃身逃跑的魂魄,蛇头一张,便把准备逃跑的黑蛟给吞了下去。 附身的弟子的躯体,从空中掉落,被地上坚硬突起的石头扎得稀烂,漫出的鲜血,染红了黑暗。 战斗结束。 感觉到在脑中蹦跶得厉害的黑蛟魂魄,沈梦知道,他得赶紧回去炼化融合了它。 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云雾峰方向,眼中有异色划过,薄唇微启,轻叹:“师尊,等我回来!” 红袖一挥,收回了弥漫在峰上的迷梦引,扭头就走。 “沈梦……” 有人叫住了他,沈梦回头看去,是掌门李真仁。 沈梦瞥了一眼,冷冷道:“大师伯,哦!不对,李掌门,何事?” 李真仁紧紧的看着他,这孩子一身气息完全不对,只一眼,就看出他入了妖道。 可自己却也管不了了,当初不但误会了沈梦,还把他赶出了青云派,亲眼看着门下弟子将他丢下荒山的。 不管怎样,最终错在他们,不该没听信小师弟的。 李真仁这人,当掌门这么多年,也拿得起放得下,敢做敢当,知道自己错了,也不纠结面子,朝沈梦微微一低头,朗声道:“这件事情是我们有错在先,当初……”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沈梦打断了他的话,眼中冰寒袭人:“道歉有什么用?道了歉,我的修为会回来?我受的痛楚和侮辱会抹去?” “那你想怎么样?”李真仁皱眉,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不如用实际补偿我。”沈梦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冷漠的微笑。 李真仁没有犹豫的点头,“可以,藏宝阁的宝物,只要你有看的上的,允你拿三件。” “哈哈哈……”沈梦摇头,一袭红衣在月色下,红的耀眼,红的妖异,如盛开在冥途河畔的曼珠沙华。 他孤身一人夹在青云派的白袍堆中,显得格格不入,莫名带着无法言喻的悲凉。 他侧头看向云雾峰方向,盯着笼罩在黑夜中的主峰,仿佛透过那冰冷的建筑,看到了里面的的某个人,幽黑的眸子里星光浮动,像撒下一张巨大结实的网,将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肖想,全笼罩在网中。 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夹杂着骇人的疯狂:“我不要宝物,我只要一个人。” “谁?” “我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离尘、阿姝、野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冥儿 10瓶;津加布雷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不行!” “行!”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说“不行”的是掌门李真仁,说“行”的是刚刚从云雾峰上下来的白亦真。 沈梦自然也是听到的,他侧头看着一袭白衣匆匆忙忙赶下来的师尊,眸光深邃幽暗,复杂得紧,有柔情、有眷恋、有戏虐、有冷漠,更多的是探究。 最后全部化成一缕若有若无的邪笑,薄唇轻启,意味深长:“师尊,好久不见。” 而刚刚才把“行”字说出口的白亦真,看见沈梦犹如荒山野狼般的眼神,和头皮发麻的笑容,瞬间就后悔了。 可后悔也无用,他必须要跟沈梦走,一定要跟沈梦走。 说起这件事情,他真的生无可恋,气愤的想捶墙,这一个月来天天做噩梦,梦到各种惨死就算了,昨晚的更过分,他居然梦到自己被人给强上了。 好吧,梦总归是梦,这也算了。 可梦醒之后,自己浑身上下红痕斑斑点点,布满全身,让他快发疯了,这个梦想照进现实也太可怕了吧。 好吧,起码自己菊.花保住了,这也还不算什么大事。 挣扎着起床,去浴池把自己洗刷干净,洗掉浑身的粘腻之后,才刚穿戴整洁,脑中就响起了幽灵般的声音。 【系统任务,请宿主在十日内,将沈梦推下无妄海,奖励25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完成100%。】 无妄海,俗称化神池,在极南之地,其实也并无凶险,每个飞身之人都要去其中洗髓伐骨,成就神身。 就算白亦真不推他,沈梦自己迟早也要去。 任务是好完成,可白亦真却纠结的厉害。 他来这里这么久,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不舍。 而最不舍的那个人,却是他最终要舍弃的人。 说到底,不管他舍得或不舍得,根本就不是他能够选择的,从始至终,他都不属于这里。 他只是一个替身,占着大白的身体,替他完成所谓的任务。 他想反抗,想选择留下来,可结局是什么,是他飞灰洇灭,还是大白从此做一个孤魂野鬼,他不敢赌。 不敢拿自己的命赌,更不敢拿大白的身体赌。 两难之间,最终选择完成任务。 而刚听了门下弟子说沈梦回了青云派,于是他急急忙忙下了山,于是就看到了先前的那一幕。 沈梦当时说要他的时候,他想都没想,条件反射的就回答“行”。 可现在看到沈梦一袭红衣,和脸上不对劲的表情,白亦真瞬间就感觉自己是羊入狼窝。 他又不傻,稍微一猜测就知道自己的那些噩梦肯定是与沈梦有关,自己要真跟着他走,决对是有去无回的那种。 可系统任务…… 唉! 日他妈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亦真一咬牙,硬着头皮走向沈梦,带着十足的无奈道:“我跟你走。” 沈梦嘴角带着恶意的笑容无限放大,师尊!这可怪不得徒儿,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也好,省得将来徒儿还要回一趟青云派。 他可不管自己的师尊在耍什么花招,只要跟着他走了,保准有来无回,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李真仁却是眉间微蹙,只以为自家师弟玩性大,想一出是一出,可直觉告诉他,现在的沈梦不好惹。 他上前拦在他面前,一把拉住白亦真道:“师弟,别闹。” 白亦真嘴里苦涩的很,心里在说,师兄啊!我不想闹啊!你拉紧我啊!我不想去啊! 嘴巴里面却在说:“我自有打算,师兄莫管。”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李真仁也不好再拦。 于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青云派。 白亦真御着仙剑,总感觉有一道火辣辣的视线盯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 一侧头,果然沈梦那家伙正一眨不眨,紧紧的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就是生怕到嘴的肉会跑了般。 白亦真心中恶寒,却还是故作清冷道:“你一直盯着为师作甚?” 沈梦眸色微冷,唇角却带着笑:“徒儿就想看看,师尊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哈……”白亦真莫名觉得好笑又好气。 当初他偷偷护送被废了修为的沈梦出山时,就感觉这家伙就有点不对劲了,一直都沉着脸,阴森的厉害。 没想到半年不见,竟然越来越鬼畜了,跟以前那笑里带着星星的沈梦,完全不一样了。 要不是直觉告诉他,这还是沈梦,他都在怀疑,是不是沈梦也像自己一样,被换了芯子。 揉了揉青疼的额头,继续板着脸,没好气道:“哦!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沈梦点头。 白亦真没想到他还会真会点头,不由忍不住问道:“是黑还是红?” “半黑半红。”沈梦缓缓回道。 他依旧不眨眼,一直紧盯着眼前人,眸色沉沉,黑不见底,看不见深处究竟有什么。 白亦真一愣,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被他看透了的感觉。张了张口,喉间却像堵住般,什么也没再说出口。 沈梦也不再说话,只是动作巍然不变,依旧就像守着一头羊崽的饿狼。 沉默到了临界点。 被沈梦当作看守牢犯的白亦真,忍不住快要发飙的时候,目的地到了。 确切的说,沈梦的住处到了。 白亦真习惯性的扫了一眼,是一座荒山,山上树木矮小,芳草萋萋,一片荒芜,一座新建的竹屋,掩映在树从边。 只一眼,白亦真就知道这是沈梦盖的,因为这个竹屋,与当初在云雾峰上的柴房一模一样,只不过边上还搭了一个貌似厨房的小竹屋。 双脚落地,仙剑入鞘,沈梦终于收回了看劳改犯的眼光,头也不回的推开竹门往里走。 被晾在一边的白亦真,想了想,也跟着往里走。 哪知道沈梦大手一拦,把他拦在门外,语气凉凉道:“去做饭,我饿了。” “……”what? 白亦真目瞪口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啊?我……做饭,你确定?” 沈梦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淡淡道:“ 我的师尊啊!您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见他丝毫不似开玩笑,白亦真不解的问:“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哈……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来的?青云派高高在上的峰主吗?来我这寒舍做客?” 沈梦冷嗤了一声,语气莫名带上了嘲讽:“您怕是忘了,您此刻替代的,只是藏宝阁那三件补偿我的宝物,补偿是什么意思,你懂吗?。” 他话一说完,竹门便啪的一下关上了。 白亦真哭笑不得,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外呆愣了半天。 心里却在吐槽,日哦!真怀念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小沈梦。 吐槽归吐槽,气消了,还得去做饭,不管他是当做给沈梦的补偿,还是为了完成任务,他必须都得先在这里住下去。 认真打量的一眼,才走向相连的另一间竹屋,果然里面是个小厨房。 该做什么?除了煮粥,他啥也不会啊。 但现在明显不能煮粥,他煮的粥全部是一个口味,沈梦以前吃过的,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他眼睛扫过案板上的青菜和山间野味,想了想,干脆凑合着做三菜一汤吧! 做不做是一回事,好不好吃又是一回事,沈梦只说让他做,又没说一定要多好吃。 想到这儿,钻了空子的白亦真,一阵得意,撸起袖子就是干。 * * * 沈梦把白亦真赶去做饭后,立马盘腿坐在床上,黑蛟在他脑子里蹦哒的厉害,他必须得赶紧炼化了它。 这到不是难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得慢慢的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吞噬。 当然炼化的过程中,也把黑蛟的记忆,一点一点吞噬了。 他看着它从一条小黑蛇,慢慢修炼成一条黑蛟,看着它在海中翻起滔天大浪,祸害渔民…… 而刚刚,看到它和玄冥兽一起,被高人压入阵法时,鼻尖却传来了焦糊味和烟熏味。 身旁还渐渐传来滚烫灼热感,仿佛什么东西被烧着了。 沈梦不得不停止炼化黑蛟,才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竹舍被烧红了半边天。 听到隔间传来猛烈的咳嗽声,心中一慌,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夺门而出,冲向了隔壁。 在烟熏火燎中,一把捞出正在泼水灭火的白亦真,把他带到草地上,带着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责怪的语气,铺头盖脑就是一阵骂:“不要命了??着火了不赶紧逃,万一烧死了怎么办?你是猪吗!” 白亦真睁着被烟熏得红彤彤的眼睛,委屈的不要不要的,用明火做饭,他根本就不会啊!而且,柴房中还放着干柴嘛!这不,他只一不小心……,额!就烧着了。 可才开口解释,便咳个不停。 “我,咳咳……” 有只温热的大手,在他后背轻轻的抚着,可被烟火熏得眼泪鼻涕直流的白亦真却无暇分心,蹲在地上咳嗽了半天。 这半天一过,恰好房子也烧光了,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溅起的火星,被沈梦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用后背挡住了。 他斜看着蹲在地上的白亦真,恍惚中又回到了那一年,回到了云雾峰被烧掉柴房的那一天。 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同一个人,头发被烧卷,脸被烟灰沾染的黑黑黄黄。 不一样的是,地点不同,两人身份不同,立场不同,心态不同。 沈梦一脸的复杂,可看着那人委屈巴巴的模样,最终化作眼里满溢而出的笑意,只是语气依旧冷得骇人:“我要你做饭,你就准备烧我的房子?你还真是……” 废物! 可这两个字半天也没说出口,最终是他略输一筹,沈梦撇过眼去不看他。 看着烧掉的竹屋,和自己这一身狼狈样,白亦真的假清高再也装不下去了,讪讪一笑,不好意思道:“厨房都烧了,饭还做吗?” 沈梦嘴角抽搐,转身往后山走去。 第104章 沈梦去后山打了野兔,拾柴点火,烤得焦香四溢。 他的手艺好,白亦真一直知道,不由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的坐近,一双眼睛恨不得沾在野兔身上。 沈梦抽空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可那仿佛封印着凶兽的冷眼,却土崩瓦解,蓦地划过一丝笑意,稍纵即逝。 野兔烤好了,沈梦撕开分了一半给白亦真。 他本想刁难于他,可看白亦真一脸望眼欲穿之色,难听的话最终也没说出来。 白亦真现在则是破罐子破摔,脸皮老厚,对沈梦眼中的嘲讽,丝毫不在意,伸手接过,低头便啃。浮世万千,吾爱有三,一为朝,二为暮,三为吃,唯美食不可负。 他想通了,想的清楚明白,不管怎么样,不管他俩谁对谁错,谁欠谁。 也不管沈梦怎么想他,恨也罢,爱也罢,最终都捱不过十日了。 十日后,俩人只会一别两宽,天各一方,再也不会有交集。自己不期而来,最终抽身而去,一切皆不由己。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他跟沈梦,从一开始就看不到结局。 人生七苦,爱别离,求不得,于他而言,也只当是梦中历了一场劫。 梦一醒,一醉方休之后,重头来过。 即然如此,不如把这最后十日,当成人生历练沿途的风景,不管尽头是喜是悲,活好在当下才是他该做的。 两人吃饱,白亦真还没擦嘴,沈梦就站了起来,开始安排事了:“去对面山上砍竹子。” 白亦真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坐着没动。 “看什么看,叫你去砍竹子。”沈梦恶声恶语道。 白亦真依旧没动,摸了摸肚子,回嘴道:“饭后休息不行?” “嗤。”沈梦冷笑一声,低头俯视着他:“这里可不像云雾峰,天黑得早,早晚温差大,山间蚊虫鼠蚁多,您要今晚想露宿,徒儿贱体倒也无所谓,不知您老这尊贵的身体,可受得住?” 白亦真一愣,环境这么恶劣的?挣扎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了。 抽出仙剑,准备去对面山头,可一回头,沈梦却坐下了,这下白亦真立马不干了,问道:“你不去?让为师一个人去?” 沈梦冷笑:“不然呢?竹屋谁烧的?” 算你丫狠! 白亦真哑口无言,也不与他争,只当饭后运动助消化了,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提着剑去了对面山头。 大半个时辰之后,才悠闲的踱步回来。 沈梦语气凉凉的夸奖道:“师尊您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再晃悠天就黑了,往后,徒儿还真得让您多动动,省得人还没老,骨头就松了。” “……” 白亦真一口老血卡在喉间,这狼崽子,嘴什么时候这么毒了,大半天了,就没听他说过一句好话,瘪瘪嘴,最终也没反驳。 见他沉默着,沈梦也不再口开。 拿起砍回来的竹子,就躲树荫下,开始削削砍砍盖房子,白亦真也自觉的在旁边打下手。 阳光透过茂密的绿叶间隙洒下,如碎金般落在俩人脸上,星星点点,忽明忽暗。 有风吹过,树影摇曳,沈梦无意间回头,看着向他递来竹子的人,有一瞬间的出神。 这一刻,时间停止,恍惚中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又回到了几前的云雾峰,斑驳陆离之间,仿佛看得见那一黑一白两个忙碌的身影。 沈梦缓下了手中的动作,刚刚还平静如水的面色,突然泛起了涟漪,瞳孔中消失的那点针尖大小的红芒又冒了出了,如烛火灯芯,跳动得厉害。 他哑着嗓子,无意识的叫道:“师尊!” “嗯。”忙着递竹子的白亦真随意的应道。 “师尊!” “嗯?” “师尊!” “……” 白亦真准备骂他丫的有病,才抬头就对上不知何时凑到眼前的俊脸,吓得他心中一咯噔,递竹子的手停顿,立马后退一大步。 树影婆娑下,沈梦一脸的邪笑,明明暗喑间,只觉得那一双眼睛竟冒着妖异的红光,摄人魂魄,乱人心神。 白亦真脑壳青疼,不知道这家伙哪根筋搭错,又不正常了。 好想翻白眼,怎么破! 沈梦红着眼睛,像只猎食的黑豹般,带着威胁一步步靠近,白亦真只能绷着身体往后退,直到后路被大树阻断,退无可退。 只能背靠大树,色厉内茬厉声道:“你想干嘛?” 沈梦双手伸过他的耳侧,撑在身后的那棵大树上,拦住他所有的退路,眼中红光似火,唇边带着邪恶的轻笑:“我想干嘛?师尊你猜猜。” 我猜,猜你个大头鬼。 还没等他骂出声,沈梦的一张俊脸已经越靠越近,近到能感觉到他呼出灼热的鼻息,滚烫如火,烫得他头皮发麻。 白亦真立马伸出双手准备挡在他脸上,沈梦反应贼快,出手如风,反手将他两只手扣在身后的大树上,两只脚也一左一右抵了过来。 这下好了,被人给钉在树桩上了。 看着两人快对上的鼻尖,白亦真一歪头故伎重施,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 想起这一个月受的苦,他可没留情,一口咬下去,牙齿用力,瞬间满嘴的血腥味,熏得他胃里一阵翻腾,也没松口。 感觉到肩上的疼痛,沈梦却没有发怒,反而红光闪退,冰雪消融,扑哧一声笑了,笑声不再寒洌,隐隐带着愉悦。 太过用力的咬半天,上下颚骨酸痛的白亦真才松口,头往后仰,看到沈梦的肩头鲜血如注,将一身红衣染的更加妖艳。 可看着笑得高兴的人,白亦真还是咽下满嘴的血腥味,问:“你笑什么?” “我在笑师尊啊!原来师尊也喜欢咬人,跟徒儿曾经养过的一条狗,特别像。”沈梦笑声不减,眼中却带上了戏虐。 白亦真一愣,狗?沈梦什么时候养过狗,他怎么不知道? “徒儿养的狗也特别爱咬人。”沈梦自顾自的说道。 见白亦真眼中有疑惑,他又伸手撩开肩膀的衣服,露出两个并排的深深的牙印,在白玉一般的肩膀上特别显眼。 “呐!师尊你看,那狗可凶了。” 白亦真一看就炸毛了,沈梦肩膀上那两个牙印,是自己在羌芜秘境时咬的。 他这意思是在说自己是狗? 白亦真不由气得跳脚,怒道:“你,你……”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他倒是想骂,可看着一脸笑得意味深长的沈梦,又立马闭了嘴,一边气得肺疼,一边又怕露馅,于是,后半句只能在心里骂。 看着明明炸毛了,却忍着不发的人,沈梦不依不饶,强忍着满肚子的笑,问:“我怎么?” 白亦真恨恨的看着他,心想,不只有你会指桑骂槐,老子也会。 他毫不畏惧的对上沈梦的眼睛,也带着嘲讽道:“养狗挺好,起码忠心护主,可别像为师,一不小心就养了条狼。” 他加重口气,一字一句道:“还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狼啊!徒儿倒是很喜欢狼呢,你对他好,他便对你摇头摆尾。你若对他不好,他便会反咬你一口。”沈梦笑意盎然,却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道:“挺好,一报还一报啊!师尊您说是也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 师徒两人针锋相对,硝烟弥漫,嘴皮子架吵得起飞,最终太阳快下山了,天黑的一塌糊涂,竹屋也还没盖好。 或许是吵累了,或许是这整整一个月都没睡过好觉了,两人休战后,白亦真靠着大树眼睛一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正忙着点柴火驱虫的沈梦,回过头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不由放轻脚步,悄悄地靠近。 睡着的人总是特别乖巧,白日的怒火、不爽和针锋相对,通通化成安详柔和的睡样。 火光明灭,温暖的橘黄色忽闪在他脸上,如玉的俊脸潋滟明媚,长长的睫毛轻颤,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一不小心就会跹跶起舞。 深夜山间很冷,睡着的人无意识的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一副委屈巴巴惹人怜爱的样子。 沈梦盯着他,眼神复杂,最终叹了一口气,收回所有的恶意,轻轻将他揽入了怀中。 这一晚,做了很久噩梦的白亦真,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只是迷迷糊糊中,多了一个抱枕,那抱枕很软很暖,他抱着很踏实很心安。 只是恍惚中有人问他:“师尊,你想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什么样的地方? 脑中自动的便想到了幼年时的老家,院子外围种着一大圈的野蔷薇,一到春天芳香四溢,蝴蝶翩翩。 而院子里种着各色蔬菜,不远处有棵大树,树下是一口大古井。 一到夏天,他便在院子里摘着清脆的黄瓜,坐在树荫下,一边吃一边将脚泡在古井里。 后来爸爸挣了钱,他们搬去了城里,而老宅也荒废了,他们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是他幼年时住的地方,是他午夜梦回时最想去的地方,也是他老了之后想住的地方。 他嘟囔着嘴无意识的说了出来,又陷入了沉睡。 * * * 日升月潜,斗转星移,转眼便是第二天。 白亦真睡得深沉,只感觉鼻尖微痒,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滑过他的鼻尖。 耳侧隐约传来轻呼,小白,醒醒。 白亦真随手打掉让鼻尖发痒的东西,含糊不清道:“阿梦别闹,我再睡会儿。” 这种起床日程,当初在羌芜秘境时,天天都是这样,白亦真的赖床功夫好厉害,沈梦每次要折腾好半天,才能让他起来。 羌芜秘境?哪来的羌芜秘境?等等,不对劲啊。 睡梦中的白亦真一下就惊醒了,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双黑眸。 沈梦手里拿着像羽毛一样柔软的叶子,一边搔着他的鼻尖,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白亦真吓得心头一慌,却还是强做镇定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还能叫您什么,叫您师尊啊!”沈梦挑了挑眉,丢掉那片叶子,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不善道:“师尊啊!该起床干活了。” 白亦真见他一脸正色,只当是自己睡糊涂了,也不再多想,站起身来便准备跟着他去干活。 却哪知,可能是蜷缩着睡久了,才站起身,腿脚一软,便往前扑去,好巧不巧扑在沈梦的怀中。 沈梦一时不查,被他扑个正着,自己却站立不稳朝后倒去,两人轰的一声摔在地上。 牙齿磕牙齿,磕得两人满嘴的血腥。 白亦真:…… 好想敲死自己怎么破? 第105章 “看不出来,师尊投怀送抱的功夫,竟是如此厉害。” 沈梦咽下满嘴的血腥味,一个翻身便把白亦真压在身下,俯身舔掉他唇角渗出的血迹,笑的肆意。 “师尊别这么猴急,你想要,徒儿便给你。” 要你个大头鬼。 看着沈梦又放大的俊脸,白亦真伸手一把拦住了他的脸,屈起膝盖,踹了他一脚后,腾的一下赶紧翻爬起身,往后退到安全范围。 沈梦慢吞吞的坐起来,一直鬼畜的脸,竟然装的委屈巴巴:“师尊啊!明明是你先扑过来的,现在反而怪徒儿,您这就不对了吧!” 白亦真嗤了一声,懒得理他。 “你看,徒儿腿都青了。”沈梦坐在地上捋起裤腿,指着刚刚被踹的地方。 白亦真瞟了一眼,呃!还真青了。 “嘴巴也磕破了。”沈梦又翻开下嘴皮。 长长的一条血槽,呃!还真磕破了。 白亦真讪讪一笑,腆着老脸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徒儿不要。”沈梦依旧坐在地上,眼珠转了转,道:“师尊,要不给徒儿补偿吧!” 白亦真掏出乾坤袋,问:“你要什么?” 他们青云派家大业大,要什么没有。 沈梦看着他的动作摇了摇头,“我不要那些东西,腿脚伤了,嘴也破了,师尊就给徒儿做个早饭吧!” …… 白亦真问号脸,还敢让他做?敢情昨天房子白烧了。 他轻咳两声,讪讪道:“为师,咳!为师乃一峰之主,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太会做吃的。” 沈梦眼睛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细微的表情,语气却装作随意道:“那就煮粥吧!煮粥很容易的。” 煮粥?那可不行,露馅了咋办? 白亦真睁着眼睛说瞎话:“粥啊!呵呵,煮粥也不会。” 听完他的话,沈梦瞬间变了脸,刚刚的孩子气和委屈全部灰飞烟灭,仿佛换了一个人,阴沉着脸,腾的一下站起来。 转身,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锄头出来,递给他,语气凉凉道:“不会做,那也别吃了,去把周围的草拔了,顺便把地翻一下。” 白亦真:…… 这家伙有病吧,说一出唱一出。 大清早的让他去翻地,怎么不让他翻天啊? 见白亦真不动,沈梦的脸阴沉得更厉害,语气又带上了嘲讽:“师尊莫不是忘了,徒儿昨天跟您说的话?” 他把锄头塞到白亦真的手中,笑容冷漠:“您可不是来做客的。” 白亦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瞟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谁给他的脸啊!指手画脚还得瑟上了,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谁还在这里受这种窝囊气,老早就啐他一脸了。 现在太阳都还没出来呢!大清早的,让他去拔草翻地?想也别想,谁爱干谁干,反正不是他。 于是,他也板着个脸,锄头一扔,哼道:“不去。” 沈梦气笑了,眼中红芒闪动,伸手掐住他的下巴,靠得极近,阴阳怪气道:“师尊跟着徒儿来,却又什么都不做,莫非……” “莫非是想让徒儿对师尊做点什么?”沈梦越凑越近,语气暧昧淫.荡:“师尊是想在下面,还是上面?什么花样徒儿都可以满足师尊。” 这是哪来的蛇精病? 白亦真一阵恶寒,伸手打掉他掐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怒道:“你有病吧?” “有啊!病得不轻,师尊有药吗?” 白亦真低头,默默捡起地上的锄头,转身就走。 拔草就拔草,翻地就翻地,总比面对这蛇精病要好。 他才一转身,背后便传来得逞的笑声,肆意嚣张,却又带着少少的愉悦。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错,这才刚刚开始。 果然,所有的债,都是要还的。 他当初让沈梦做过什么,现在沈梦全部让他还了回来。 这不,拔草、翻地、打扫、种菜、挑水、洗碗,沈梦全部让他揽身上了。 白亦真火气一大,就开始撂担子,结果人家沈梦把他治得服服帖帖。 斗了这么多次嘴仗,他就没有一次斗赢过,每一次沈梦都能把他说的哑口无言。 打架又不敢打,他那点三脚猫功夫,现在还真不是沈梦的对手,万一被沈梦压着打,那他这老脸可没地搁。 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过,他能做的就是窝着一肚子气干活。 这鬼地方什么都不好,唯一有一点好的就是,一日三餐,顿顿都丰盛美味,餐餐都符合他的胃口。 沈梦什么都变了,唯独这手艺没变。 今日,白亦真在沈梦的指使下,又开始了干活。 今天的活计可是一个艰难的任务,这附近没有水源,下山挑水又太远了,沈梦这家伙脑子一抽,居然决定在山上挖个井。 当时,听到这个决定的白亦真,特别想拿起锄头,在他脑子里面挖个井,挖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些什么狗屎。 让他在这荒山野里翻地种菜就算了,挖井什么的…… 白亦真揉着额头,拍了拍沈梦的肩膀,认真道:“亲,有病得治,真的。” 两人又开始了激烈的争辩,当然最终输掉的人,就是正在挖井的白亦真。 他一边挖井,一边有把蹲在上面看的沈梦掐死的冲动。 山上的泥土是黑色,任他怎么避免,在土坑里面翻搅半天,也把全身上下弄得漆黑一片。 他看着自己一身上好的云锦白袍,成了乞丐装,心中叹道:这日子不是人过的,他受不了了,他快要疯了,无论如何,去无妄海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今晚一定要跟他说。 沈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低着头,看着一身白衣被染成黑色的人出神。 良久,才轻声喃喃道:“师尊穿黑色真好看。” 白亦真挖土的手一顿,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说沈梦发现了什么?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呐! 只能强装作若无其事道:“为什么?” 沈愿摇头:“没有为什么,只单纯觉得师尊与黑色更配。” 他没说的是,因为师尊他穿白色有仙人之姿,真像不小心跌入凡人的仙人,让沈梦心有不安,总感觉自己抓不住,总感觉他什么时候会悄然飞走。 深吸一口气,暗叹一声,决定今天晚上提前下手了。 他想要的东西,攥在手心里才睡得安稳。 两人各有心思,都沉着脸,谁都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nshin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楼沽酒 3瓶;洛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晚间,竹屋已经搭好了,俩人对坐在屋内,桌上是跳跃闪烁的烛火,烛火外罩着一层纱状灯罩,橘色潋滟,照得小竹屋内温暖明亮。 屋内安静,俩人对坐也无言。 沈梦垂眸,看着一次次扑向烛光的飞蛾发呆。 白亦真悄悄瞄了一眼,心想,无妄海之事准备提上日程,可直接说肯定不行,万一沈梦起疑,不去怎么办。 他想了想,听人说无妄海边长了一株雪桃,那雪桃有万年之岁,巨大无比,开花之际,飘香万里。 更奇的是,与一般的桃花不同,雪桃花瓣是心形,呈乳白色,远远望去就是一大片白云,风吹花落,就如同下起了飞雪,洒下一地的繁花。 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他装作很有兴趣道:“喂,听说雪桃开花了,你想不想去看?” 沈梦一动不动,头也没抬。 白亦真只当他没听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道:“喂喂喂,跟你说话呢!” 沈梦抬头,冷着脸道:“我不叫喂。” “……” 白亦真无奈,又重新道:“沈梦,雪桃开花了,你想不想去看?” “不想。” “……”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上道呢! 白亦真拿他没办法,只能厚着脸道:“咳咳……,那个,其实为师想看。” “所以??”沈梦依旧面无表情。 “所以,明天或者后天,咱们一起去,好不好?”白亦真眨眨眼睛,装作一副很向往的样子。 听到这,沈梦坐直了身子,仿佛来了兴趣,问:“所以,师尊是在约徒儿?” “嗯!”白亦真点头。 “师尊以什么身份约徒儿?”沈梦眸光微闪,带着不可查的兴奋和意外。 白亦真一愣,什么身份?看个花还要身份? 不由随口道:“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去不去,一句话的事。” “徒儿若不去,师尊便会约别人?”沈梦眉角挑起,意味不明。 “不会。”白亦真摇头。 “那师尊以前有没有与人一起去赏雪桃?”沈梦不依不饶继续问。 “诶!我说你怎么回事?”白亦真不耐烦了。 这人怎么这样,去不去一句话的事,一直问问问,还有完没完了。 见他这样,沈梦继续沉默,目光又移向了桌上扑向烛火的飞蛾。 而白亦真快抓狂了,看个花而已,好烦啊!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梦这个人这么不可理喻,为了完成任务,我忍。 他不由老老实实又道:“没有,为师以往没与旁人一起赏过雪桃。” 沈梦没抬头,白亦真自是看不见他眼中红芒闪动,和嘴角渐盛的邪笑。 “所以师尊是第一次去赏雪桃?” “嗯!” “第一次约人?” “嗯!” “而这个人还是徒儿?” “嗯!” “师尊心悦徒儿?” “嗯!……呃……诶?” 这什么跟什么?咋还玩起了套话? 白亦真揉了揉额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放弃这个任务,更想掐死眼前这个人。 沈梦抬起了头,嘴角满是笑意,连眼中都是星星点点:“师尊不知道雪桃的意义吗?” “不知道。” “如果师尊知道了,还会约徒儿一起去吗?” “……”白亦真快炸了,这话题是没完了是吗?深吸一口气,点头:“约。” “好,师尊,你记住你说的话。”沈梦眼中满是狡黠,带着计谋得逞的笑意:“雪桃花瓣洁白无瑕呈心形,花语是心心相印,和吾爱永在,代表不含杂质的爱情,一般前去赏花的都是夫妻和情人,师尊约徒儿赏雪桃,这意思是什么,徒儿当然得问清楚。” “……”白亦真眨眨眼睛,脸腾的一下红了,这tm就尴尬了,果然,没文化,特可怕。 他怎么不知道看个雪桃,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门道。 可话题都说到这了,就这么结束,他又不甘心。 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居高临下俯视着沈梦,蛮横无理道:“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也没这么多弯弯扭扭,男子汉大丈夫,爽快点,为师就问你一句,去还是不去?” “去。”沈梦点头。 “爽快。”赶紧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白亦真转身就走,急步往竹床行去。 沈梦却还不放过他,在身后幽幽道:“必须要去,不过,徒儿不知原来师尊对徒儿还抱着这种想法,爱徒儿如此之深。” 白亦真爬床的脚一顿,一口老血卡在喉间。 好想一巴掌削掉他的脑袋,怎么破? 真是懒得理他,怕越理他越得瑟,干脆也不回话,自顾自的倒头便睡。 听到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沈梦猜测,他大概是睡着了,才站起身来,轻声移步至床榻间。 眼中有疑色,他可不信师尊会无缘无故的约他去看雪桃,红袖一挥,一股幽幽的冷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竹屋。 竹屋内悉悉索索的虫鸣声,全都沉默了下来,连一直扑向烛火的飞蛾,也啪的一下,掉在桌上一动不动。 而刚刚睡着白亦真,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是眼中空洞无神。 沈梦略微有点诧异,他的引神之术并非出神入化,一般修为高超心志坚定之人,根本就不会着道。 可师尊身为元婴修士,居然轻易着了他的道,是因为没有防备,还是其他原因? 沈梦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便也不纠结。 俯身,直视他的眼睛,用诡异虚幻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的问出口:“赏雪桃的目的是什么?” 迷失神智的白亦真没有丝毫防备,直接道:“把阿梦推下无妄海。” 沈梦一愣,果然有目的。 “为什么?” “让他成神。” “你想让他成神?” 白亦真空洞的眼中,有片刻的迷茫,黑漆漆的眼珠,仿佛蒙上了一层白纱,片刻他回到了自己心中的答案:“不想。” “为什么?”沈梦眸光幽暗,继续问道。 “成神太苦。”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不想沈梦成神的,高处不胜寒,爬到了最高处未必就是幸福的。他只希望他做一个普通人,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就行。 沈梦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浓,师尊不想自己成神,为什么要推自己下无妄海? 不由继续问:“你的主意?” “不是。” “那是谁的?” 沈梦问到这个问题,白亦真又停顿了片刻,是系统,可系统是什么东西,监督者?他也不知道。 迷失了心智的人,回答自己最本能的想法,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沈梦皱了皱眉,却也没强求,继续问下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要听他的?” “不听就会死。” 沈梦的眉宇间皱得更深了,师尊这是被人胁迫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的问一下,结果就挖出来这么大一团迷云。他感觉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想了想,又问:“他还要求你做过什么?” “收阿梦为徒,往他头上倒热茶,把他推下千级天阶,折磨他,虐待他……” 沈梦心口一紧,他刚刚还平静如水的面色,突然泛起了涟漪,瞳孔中的那点针尖大小的红芒,比桌上的烛火灯芯,还跳动得厉害。 “你本心想这样做吗?” “不想。” “对沈梦好,也是那人让你做的?” “不是。”这一次,白亦真回答的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沈梦看着双眼空洞的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问:“把沈梦推下无妄海之后,你要做什么?” “回家。” “之后他还会强迫你吗?” “不会。”白亦真摇头,完成这个任务后,他的返回程度便达到了100%。这已经是系统的最后一个任务了。 沈梦只觉得喉间堵得慌,他无意间竟然得知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其实已经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睡吧!” 他的指令一下达,白亦真立马就闭上了眼睛,又继续睡的深沉,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沈梦坐在床头,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他反而更加迷茫了,在知道小白就是师尊的时候,他就想过要弄《玄冥录》里那个恶毒的灵魂契约,把师尊弄成自己的禁.脔,永生永世离不开自己,可这一刻,他不知道这计划还要不要实行下去。 真相会迟到,却总不会缺席。 它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毁掉了沈梦所有的恶意和他的决心。 坐在床上半晌,最终也下不去手。 低下头在白亦真的唇上轻轻印了一吻,反正也睡不着,干脆盘腿坐在他身边,开始又炼化起了黑蛟。 抽丝剥茧,一边吞噬着它的魂魄,一边又消化着它的记忆。 他以为师尊的事到此为止,可没想到,黑蛟的记忆又给了他重重一击,重到他完全消化不了。 他睁着眼睛,木然的看着黑蛟附身在看守牢门弟子时,所见的一幕。 他清冷无情、高高在上的师尊,曾经一脸肯定的对掌门说,杀人凶手一定不会是他。 曾双膝跪地,一脸乞求的让掌门放了他。 曾义正言辞道,沈梦是我徒,他有错我有过,我也愿抽骨拔筋,陪他下那婆罗炼狱 曾一脸赖皮说,他活我活,他死我死。 沈梦僵着脸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心口揪得慌,当初怪别人只看得见眼前的,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一切他以为的,却全都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事情到这里告一段落,却还没有完。 青云派的弟子将沈梦丢下山后,黑蛟曾经还跟在他身边,想要趁机干脆杀死他。 可黑蛟却发现沈梦的师尊悄悄跟在护身后,它根本下不了手,也没机会下手。 看到这里沈梦也才知道,原来在荒山中一切好运,不是因为他运气好,而是因为有人在身后默默的守着他。 难怪在他饿的时候,会有野兔撞在树桩上,等着他捡。 大批的狼群围着他,却不敢轻易上前。 他受伤时,恰好会有路过的好心人,给他送药。 他下了山,需要银子的时候,刚好从天而降一包银子。 …… 黑蛟的魂魄吞噬完了,记忆也完全消化了。 沈梦盘膝坐在床上,表情木然,只是眼眶通红,一条水渍缓缓而下,打湿了面颊,又一滴一滴溅在前襟上,把他红色的衣袍,浸染得更加鲜艳。 他以为自己是最苦最凄惨的人,可到最后才发现,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一直有人在他身后,无怨无悔,悄悄的护着他。 擦干净眼泪,蹬掉鞋子,躺下,轻手轻脚把睡着的人搂在怀中,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敢做,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仿佛想把他的样子刻进魂魄里。 最终在他眉心轻轻刻下一吻。 “师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该拿你怎么办?” 堕入妖途时,他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他的,他恨,他好恨,恨所有人。 包括小白,恨他为什么不能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于是躲在这荒山中,把自己练成一个无情无义无心的妖。 可到最后才知道,这世界谁都不欠他,反而是他亏欠了怀中人。 不过,这样反而更好,从今往后,他只要一心一意对师尊好便行,现在开始也不迟,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这世间,阳光不会撒在每一个地方,阴暗面总是有的。 只是他是幸运的那个,有一束温暖的光,一直洒在他身上。 一直在…… 似乎是想清楚了,也阔达了,竹屋外妖气翻腾,万兽伏地,不敢高吼,天上月入云端,黑雾滚滚,不过一瞬,他的心境和修为又上了一层。 第二日。 两人便依照约定的那样,去了无妄海赏雪桃。 白亦真边走,边偷瞄了沈梦一眼,他总感觉沈梦和以前不一样了,眉宇间的阴沉和冷冽都不见了,仿佛又变成了以往那个眼睛里带星星的沈梦。 看向他的眼神全是柔和,连嘴角一贯的邪笑都不见了,带着满满的宠溺。 让白亦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昨晚发生了什么吗?没有啊! 只能猜测,这家伙怕又是吃错药了,经常唱一出是一出。 白亦真白了沈梦一眼,而沈梦却对他微微一笑,嘴角的梨涡浅浅,一副深情又迷人的样子,简直帅瞎了他的狗眼。 白亦真扯了扯嘴角,选择不理他。 两时辰后,无妄海到了。 着眼望去,仅仅一株的雪桃,花却开的漫山遍野,就像天空落下的十里流霜白云。 花开满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朵朵肆意盛放,娇嫩的花朵蔓延到每一枝细小的枝条,浓郁的甜香似乎要溢满整个无妄海。 ……风吹花落,就如同下起了一阵白羽飞雪,留下了一地繁花烂漫。 人往树下一站,便能落一头一脸的花瓣,让整个人都染上淡淡花香。 “哇,这边才好看呢!” 白亦真装作若无其事的赏着花,可脚步却有意无意的引着沈梦往海上崖行去。 沈梦心里明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白亦真,一字一句道:“徒儿对师尊的心,天地可鉴,我也希望师尊如此对徒儿,师徒二人本该坦诚相见,不必藏着掖着,师尊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对徒儿说,徒儿会做的心甘情愿。” 白亦真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师尊想要徒儿做什么,以后可以直接跟徒儿说吗?不管任何事,不管对与错,徒儿都不会怨你,哪怕是剥皮抽筋,也如此。” 白亦真犹豫了一会,试探着问:“假如为师让你跳下这无妄海呢?” “师尊让我跳,徒儿就跳。”沈梦说完,真的抬脚走向海上崖,毫不犹豫的就准备跳。 白亦真一把叫住他:“等等。” “师尊还有事?”沈梦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白亦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酝酿了半天才道:“你不问问,为师为什么要骗你来赏花?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 沈梦转过头来,眼中没有任何的其他色彩,只有浓浓的眷恋,他说:“如果徒儿问了,师尊会说?” 会说吗? 不会。 白亦真哑口无言,他不知道昨晚沈梦怎么了,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可到底该不该问? 算了,问了又怎么样,不问又怎么样,沈梦从这里跳下去之后,他俩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瓜葛。 他抬头,对上沈梦清澈透亮的眸子,轻声道:“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沈梦没有回话,他直接走过来一把将他搂在怀中。 白亦真埋首在他怀中,只觉得心口酸涩的厉害。 终究到了这一天,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离回家如此之近,他却第一次感觉到回家是如此的痛苦,仿佛将他的心,生生的挖出了一坨肉,血淋淋的,再也填不回去。 他闭着眼睛,止住喷涌而出的泪水,低声道:“阿梦,从这里跳下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你会得到万众瞩目,所有的人都会仰视你,你会身临王者之位,总之,你想要的都会得到,喜欢你的、心悦你的,都会来到你身边,再也不离开。” 沈梦唇角带笑,重复着他的话:“喜欢我的、心悦我的,都会来到我身边,再也不离开?” “嗯!”白亦真带上了微微的鼻音。 “师尊说话可算话?” “算。” “好。” 师尊我记住了你的话,我不要什么万众瞩目,不要什么王者之位,我只要你,我只你在我身边。 沈梦将头抵在他的肩上,闻着独属于他的清香,半晌又问:“师尊可以在荒山上的小竹屋里等徒儿吗?” “可以。”白亦真低着头,说下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你可得平安归来,时间久了,为师可就不等了。” “好。” 拥抱了良久,久到昨日花已谢,今日雾已消,久到两个人身上都落上了厚厚的一层花瓣,久到染上了挥之不去的桃香,才分开。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很有默契的转身,一个朝左,一个朝右,仿佛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朝各自的宿命行去。 这世界有着太多这样那样的相遇或分离,又有太多难以预测的变故和身不由己的离离合合。 人生如过客,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 一个转身,也许就是一辈子。 起风了,满树的白色雪桃花瓣落下,如同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围着这一白一红背道而行的两人缓缓飘飞,花瓣落在他们头上,一刹那仿佛白了头。 ……还未携手、便已白头。 沈梦转身,一步一步朝海上崖走去,他站在崖上,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无妄海,心中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还带着万分的迫切,仿佛透过那幽黑的无妄海,还能看到他后半生的归宿。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师尊往前走的极缓,一步一步仿佛怕惊扰了地上的花瓣上,他没有回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只见青丝染墨,白衣胜雪。 还是如同第一眼时惊鸿一瞥的掠影,印入魂魄、刻入骨髓,此生唯此一人便足矣。 沈梦露出了一抹笑,笑容很轻,却很美,仿佛三月春风拂过,教他眉间都开出了花,不再犹豫,纵身跃下了无妄海。 【系统提示,宿主让沈梦跳下无妄海,奖励25个返程点,虐徒剧情完成100%,恭喜宿主完成全部任务,回程倒计时,100.99.98.97.96……】 缓缓走着的白亦真一顿,他回头一看,海上崖空无一人,只有那雪白的桃花缓缓飘落。 白亦真快步走向崖边,低头看着深不见底的无妄海,看着淹没在黑水中的红色身影,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泪水像再也忍不住般奔涌而出。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花瓣雪还在下,可这万年古树下,却再也聚不齐这两人了。 白亦真坐在崖边,直到眼中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他才站起身往回走去。 “阿梦,再见,再也……不见。” 他回了青云派,而大白仿佛早就知道般,在云雾峰等他。 【系统提示,回程倒计时,10.9.8.7……】 大白看着鼻子眼睛通红的人,心中满是复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大白。” “我在。” “大白。” “我在。” 白亦真有好多的话想说,可最终只道:“大白,你跟二师兄一定要好好的。” “嗯。” 【系统提示,回程倒计时,3.2.1……,回程已加载完毕,请宿主做好准备。】 “大白,再见!帮我……”照顾他,这句话最终也没来得及说。 盘漆而坐的那具身体,眼睛闭上,复又睁开。 没有人知道,这一闭一睁之间,已经换了一个魂。 大白睁开了眼睛,他知道他走了,什么都没留下,仿佛从来都未来过。 头顶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鹰啼,兽谷里的赤风鹰不知何时飞了过来,围着云雾峰转了三圈,之后一飞冲天,刺耳响亮的鹰啼声响彻天地。 从今往后,它又是天空中那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霸主。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世界。 时间2019年5月13日,地点sh市。 某出租屋里,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房内。 白亦真,不,他不再是云雾峰那高高在上的白峰主,他是白小白,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 他呆愣着坐在地板上,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有片刻的恍惚。 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醒,他回来了。 回来了…… 他眼中没有兴奋、没有欣喜,木着一张脸,起身收拾家,没有人看得到他隐藏在眼眸深处那无法言喻的悲伤。 世间最可悲的事是什么? 水中望月,镜中探花,爱而不得? 都不是。 是那世间……再无我。 第107章 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眨眼便是一年后。 天魔山突然来了不速之客,那人红衣似火,俊俏非凡,眉目间却满是戾气,夹杂着令人绝望的悲伤。 那人不顾修士们的阻拦,二话不说,便摧毁了伏魔印。 而这样的事情,一月前的西昆仑,半月前的通天河,十天前的幽冥洞,三天前的蜇妖谷,曾经也出现过一次。 结界被毁,魔气翻涌而来,红衣青年站在人界与魔界的裂缝处,闭目感应了半天,再次睁开时,黑眸中满是绝望。 “魔界也没有,师尊,你到底去了哪儿?你答应过会在小竹屋等徒儿的,为什么又骗我,为什么?”声音嘶声力竭,带着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这红衣青年便是从无妄海回来的沈梦,无妄海又叫化神池,他在里面洗髓伐骨完成半神之体,只要再认真修炼,最后成神也只欠一缕东风。 可是他却已经静不下心来了,只因为出了无妄海后,他已经感应不到师尊的气息了。 那一晚,他最终也没狠下心来与师尊结下那《玄冥录》中恶毒的灵魂契约,没忍心将他变成自己的私有物。 可是却多了一个心眼,在师尊灵魂上刻下了自己的印记,不管往后他去到哪儿,自己都能感应到他,循着气息便能找到他。 可现在,沈梦根本就感应不到师尊的气息,一丝一毫都无,仿佛从这天地间消失了般。 从无妄海回来后,便去了荒山的小竹屋。 小竹屋里空无一人,生活器具上灰尘满满,蛛网丛生。 院中他们曾经种的菜,已经被杂草占领,只有院外的野蔷薇,在各种杂草中顽强的生长着,并开出了娇嫩的花。 下雨了,雨水淅淅沥沥落在土地上,让花瓣更娇艳,却也让杂草更加的旺盛。 同时也让师尊挖过的那口井中蓄满了水,只可惜井水黑黄不堪,带着令人绝望的浑浊。 沈梦站在雨中,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不知是雨水、是冷汗、还是眼泪。 他突然觉得好冷,冷得浑身都打起了寒战,连指尖都开始颤抖起来,脆弱的仿佛能被雨水冲得支离破碎。 “师尊,师尊……” 荒山上下,回荡着沈梦的叫喊声,声音沙哑,无助又痛苦,仿佛被丢弃的羊羔儿。 只可惜,除了雨打叶片的滴答声,没有人回应他。 不死心又里里外外寻了个遍,依旧寻不到那白衣人影。 沈梦开始慌了,他有不好的预感,那个人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答应他,会在竹屋等他的人,不见了…… 尽管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他却还是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青云派,他看到了那个与师尊有同样躯壳的人——大白。 可只一眼,他便知道,那人……不是他的师尊。 沈梦红着眼睛,伸手掐住了大白的脖子,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占着我师尊的身体?他去哪儿了?” “这身体是我的。”大白哑着喉咙与他说了大致的来龙去脉,隐瞒一半说一半。 沈梦却知道他没说谎,毕竟当初很多事情都露出了端倪,修真之人心志坚定,魂魄都是经过千锤百炼,而他的师尊,却轻易的被他入梦,各种折磨。 当初,他的引神之术并不精通,却轻易的将师尊给迷惑了。 大白看着他,眼中神情复杂,上一世沈梦是他的徒弟,他是沈梦最尊敬的师尊,可这一世却不是。 世事无常,重生一次也如此。 只可惜,那个被他称作师尊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沈梦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去了哪里?” 大白摇头:“你别找了,他不属于这里,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不信,就算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我也一定会把他找出来。”沈梦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而他也确实那样做了。 上天入地,魔界、鬼界、冥界、妖界,都被他给找遍了。 可结果,却也如大白说的那样,他找不到师尊了,他把师尊给弄丢了。 沈梦站在天魔山,这是他能找到最后一个地方了,而结果也吞噬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心里揪疼得厉害,曾经那双亮得如同凝着霜的上弦月般的眼眸,一点点黑沉下去,冷的如同一条金属河,再也荡起不了一丝的波澜。 希望变成失望,再变成绝望,到最后变成摧毁一切的疯狂。 他不能得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他不能活的好,别人也别想活得好。 师尊是他活着的唯一,师尊就是他的命。 他的命没有了,那别人的命也不需要了,大家都陪他一起去死好了。 曾经小白以为他变了,其实沈梦没变,温柔宠溺只想给他一人,骨子里的阴郁和冷漠却依旧在,现在更是偏激固执的发了狂。 “都去死,全都去死吧。”沈梦眼中心灰意冷,满是疯狂,唇齿间开合,迸发出阴冷的字句,犹如附骨之蛆,麻人背脊,仿佛要将所有人拖向那不见底的深渊。 他的脸埋在阴翳里,瞳孔中那针尖大小的红芒,如同开在冥途河畔的曼珠沙华,美丽却带着死亡的气息,墨发忽地无风自舞。 不过一瞬,便红了眼睛,白了发。 狂风呼啸,席卷起满地的沙石,也窜入沈梦的红袍中,急切的将他的宽袍灌满料峭寒风。 他站立在那,如同岁寒松柏般挺拔,身后突然出现两只上古异兽虚影,一条如万里山脉般蜿蜒的黑龙,一只巨大的玄冥兽,真真有吞山河之气势。 那满身的妖气,如同流之不竭的江河大海般尽数倾出。 天上日落星沉,刹那间变了天。 周围的修士惊恐的发现,天魔山那满山不知名的红色野花突然尽数枯萎,留下满目的灰黄。 刚刚还亮如白昼的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仿佛要塌下来般伸手不见五指,狂风呼啸带起的沙石砸得人生疼。 山体开始摇晃,房屋开始倒塌,兽类悲鸣,花草枯萎,海水倒灌。 他们闻到了万物枯竭的味道,枯朽的,腐败的,逝去的…… 站在云雾峰的大白叹气,眼中一片灰白。 上一世,该死的仍旧会死,该毁灭的仍旧会毁灭,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重生一次也没能改变。 这是命,所有人的命…… 天道不仁,却又悲悯众生。终究不忍生灵涂炭,降下天遣,劫雷劈在沈梦身上,阻止了他的行为。 沈梦没有反抗,唇角染血,闭目躺在地上,带上了解脱的神情。 一个人太苦,活着太苦…… 可就在电闪雷鸣的那一刹那,他睁开了眼睛,满眼猩红中带着一点前所未有的光亮,那是生的希望。 他抬头看着天,嘴角突然溢出了一抹笑,仿佛他等待的正在归来。 * * * 现世 白小白发现,他在那边的五、六年,在现世里才过了五、六个月。 因为平时也是长期宅,他消失了这半年,居然也没有人察觉到异样,连他父母都没发现,只是通讯录里多了几个未接来电。 穿越回来之后,他打了电话跟父母报平安,日子又恢复了常样。 只是他适应得很艰难,没有人伺候他,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连空气都感觉不好。 下楼习惯性御剑,只可惜没有剑,也飞不起来,于是一路滚下,摔得满身伤。 窗台上遇到青蛙、老鸟,习惯性蹲下唠嗑两句,只可惜现世里的动物都没成精,看到他靠近就逃了。 平日里开着电视边打扫房间,电视里演古装片,偶尔有人叫师尊,他便会习惯性的回应,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连点外卖时,餐盒里出现一两根胡萝卜,都会让他吓一大跳。 他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一个人再待下去,肯定会变成神经病,于是,又把少有的几个好友拉来联系。 几个好友得知他终于宅不住了,便约着他一起出门喝酒。 喝到晚上午夜十二点,他也没有喝的烂醉,只是感觉头有点晕,朋友说要送他回家,可他拒绝了,说想吹吹风醒醒酒,顺便走路回家。 城市里灯红酒绿,就算是夜晚也是亮堂堂一片,已经是午夜,却依旧人声鼎沸,丝毫没有要安静下来的预兆。 白小白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入不了这太热闹的人潮,入不了这喧嚣的城市,也入不了这凡尘俗世。 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或者说他终是入戏太深。 一个人垂头往回走,在路过公园时,耳侧却隐隐传来女子的呼喊声。 白小白脚步一顿,侧耳认真倾听了一会儿。 “救命,救命……” 真的是有人在喊救命。 白小白三步并作两步走,跑着往公园行去,他看到有女子落入了公园里的湖中,正在挣扎着喊救命,湖水已经淹没了她大半个头。 白小白来不及多想,也不管自己喝酒已经微醺,衣服也没脱,纵身往湖中一跳。 那女子被湖水已经淹得迷糊了,感觉到有人靠近,条件反射的一把扣住了他的腰。 白小白的水性算是好的,可被人扣住了,也施展不开手脚,两人在湖水中扑腾了半天。 他只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得死,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把那女子敲晕,并把她推上了岸。 而他自己则缓缓的沉下了水底,再也没有力气游上去。 …… 白小白很难受,身子一直下沉,一直下沉,是那种从高处坠下的虚空感,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有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师尊,师尊……” 白小白睁开了眼睛,一张他熟悉的、日思夜想的俊脸映入眼帘。 “阿梦啊!” 死之前还能见你一眼,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冥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野棠、九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冥儿 27瓶;小楼沽酒 7瓶;小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梦在小白的灵魂上刻了印记,又或许是频临死亡的人会去到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又或许是苍天开眼,又或许是湖底有时空隧道,又或许是运气好,又或许是天道仁慈允沈梦一世清欢,又或许是…… 反正,小白又穿了回来,连带着身体一起。 沈梦躺在地上,看着从天而降的人,只觉得又活了过来,人生圆满了。 飞身上前,一把捞住他,紧紧揽入怀中,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恨不得融入骨血,再也不分开。 沈梦抱着晕迷的小白回了荒山,将他放在竹床上,到现在才有空仔细打量,用满含情絮的目光,将小白剖析了个里外剔透。 小白的长相面貌和云雾峰上那位一模一样,只是眉目间更显活力,仿佛年岁比他还小。 穿着奇装异服,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脸色憔悴,苍白的像上好的瓷器娃娃,身体里没有一丝的灵气,感觉赢弱无比。 眼睫毛又长又卷,在眼下投掷出一片浓浓的阴影,如仙鹤白羽上舒展的一撮黑羽。 这就是他日思夜想刻入骨髓的人啊! 沈梦心疼的把他搂进怀里,轻声道:“从此以后,再没有谁能把我俩分开。” 他紧紧搂着他,一寸一寸,直到他们之间再也留不出丝毫的缝隙。 可沈梦还是怕。 害怕他是阳光下的泡沫,一戳就破。害怕他是天中掠过的浮云,一吹就散。 害怕又是梦醒时分的晨光,害怕到头来又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他没有那个勇气再去赌一把,怀中人丢失一次就够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脆弱的就像快要渴死的鱼,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那一滴水,从此以后都不敢再松手。 最终,耗费心血在荒山上浇筑下一个弥天大阵,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像个大牢般关住了小白,也心甘情愿的关住了他自己。 * * * 白小白睡了很久,很久。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漆黑一片,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 可是有一道声音告诉他,必须走下去,因为尽头有人在等着他。 他一直走一直走,终于前面出现了亮光,有一个红衣身影站在蔷薇花墙下,捧着一束粉白相间的花。 他抬脚靠近,鼻尖仿佛闻到了幽幽的花香,向那红衣人招了招手,那人转头满脸含笑的看着他,带着无限的眷恋叫道:“师尊……” 梦醒 白小白睁开了眼睛,看着熟悉的屋顶、熟悉的摆设,侧头看向窗外,蔷薇花爬满了院墙,开得如痴如醉,花瓣上沾染的露水,在阳光下照射的晶莹剔透。 晨雾还没散完,朦胧中如梦似幻,如撒下满地的珍珠白,有红衣似火的青年穿过草地,正弯腰采下一株蔷薇花,满头白发倾泻而下,仿佛一笼轻纱。 微风袭来,满室花香。 白小白擦了擦眼睛,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他又穿回来了。 听到动静,花墙下的红衣青年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他熟悉又俊美非凡的脸庞。 “师尊……” 转过头来的是沈梦,看见他醒来后一脸惊喜,立马扔下手中的花,一阵风一般窜了进来,红着眼睛一把将他搂在怀中。 “阿梦?” 小白欣喜若狂,也伸手回抱搂住了他,可能是刚睡醒,脑子还迷糊着,就算怀中抱着温热的身体,还总感觉像虚幻般如坠云端。 沈梦将他抱得太紧,让他有点透不过气来,用力推了推也没反应,于是干脆就这样问:“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沈梦话语中透着厚厚的鼻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抱着他的身体颤抖的厉害。 不应该呀!沈梦不怪他?不恨他? 难道还是在做梦? 小白不由用力掐了一把大腿。 诶?居然不疼。 他不由喃喃道:“原来还真是做梦啊!” 沈梦从他颈窝下抬起头:“师尊不是在做梦。” “是吗?”白小白又用力掐了一把大腿,依旧不疼,于是道:“那我为什么掐大腿不疼?” “因为师尊掐的是我的腿。”沈梦被他拧得龇牙咧嘴,一脸委屈巴巴。 白小白低头一看,自己还真掐在他腿上面,讪讪一笑问:“疼吗?” “不疼!师尊掐的,怎么都不疼。”沈梦卖着乖巧,又凑上来往他脖间钻。 “这样啊!不痛我总感觉不真实。”白小白眼疾手快,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往上一提,问:“现在疼不?” “啊啊啊……师尊手下留情。” “噗嗤!” 白小白松开拧沈梦耳朵的手,又捋了捋他的满头银丝,迟疑了半晌,才问:“你的头发……” 沈梦一把捉住他的手,错开了他的话题,“不好看,师尊不要嫌弃。” 小白不依不饶:“为什么?” “师尊真想知道?”沈梦紧紧的看着他,双眼幽黑深不见底。 “想。” “只因为这世间没有了师尊。”沈梦又将他搂入怀,将头扺在他的肩上,眼中水雾朦胧:“徒儿好怕,没有师尊的世间好可怕。” 白小白心口一紧,难受的厉害,他也好怕,没有沈梦的世间也好可怕,仿佛只剩他一人被遗弃在虚妄的长河里,随波逐流。 沈梦搁在他的肩头,眼中是挥之不去如同顽石般的执念:“师尊再也不要离开了,好不好?永远陪着徒儿,永生永世。” “好。” 俩人相视一笑,无需再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话一说完,沈梦又像缠着大树的牵牛藤,双手死死的将他搂在怀中,搂得太紧,有点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小白伸手推了推他。 “师尊,让我再抱抱你。” “能不能不叫我师尊?”白小白皱眉,俩人抱成这样,还师尊师尊的叫,饶是他脸皮厚,也不由红了脸。 沈梦摇头:“不行,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那你的手在干嘛?” “摸摸师尊。” “那你的嘴在干嘛?” “亲亲师尊。” “那你的小兄弟在干嘛?” “上师尊。” “你给我滚……唔唔唔……” 一切水到渠成,沈梦忍了很久的重装武器,终于如愿以偿的深入了敌军的大本营。 蛟龙抬头,单刀直入,前方有阻碍,退出一点再冲锋,冲得太猛,蛟龙太大,敌军又弱,一阵哭天喊地,溃不成军。 最终,该登堂入室的登堂入室了,该敞开接纳的敞开接纳了。 屋外传来竹床有规律的摇晃声,隐隐约约的水声,似喜似泣的轻呼声。 天上,浮云遮住了金乌,只露出羞红的半边脸,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悄悄的躲了起来,院外的蔷薇花也悉悉索索卷曲了花瓣。 有风吹过,夹起的花瓣吹在汗湿的背上,一瞬间便化成了花泥,只留下红痕点点。 两个时辰后,竹屋内的蛟龙一泻千里,一切也尘埃落定。 可安静不过片刻,就传来恨恨的骂声,小白看着满身青青红红的咬痕,怒道:“沈梦,你丫属狗的吗?” 沈梦:“汪……汪汪……” “……” “你还要不要点脸?”小白气笑了,伸手往他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要脸干嘛?”沈梦捂着头,又往他身上蹭:“脸能吃吗?脸有师尊好吃吗?” “我也不能吃啊!”小白没好气的推开他。 沈梦捧住他的脸,又在他嘴上啄了啄:“师尊能吃,皮薄肉嫩,鲜美多汁。” “……” 小白翻了个白眼,顺便踹了他一脚:“还皮薄肉嫩,鲜美多吃,你当我是肉包子呢?” “对呀,师尊是肉包子,徒儿是狗,我俩真是绝配。” “去你丫的……唔唔唔……” 还没骂完,半句话又被吞进了狗嘴里。 大狗胃口好,肉包子味道太好,吃了一次没吃饱。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 明天还有二师兄和大白的番外。 这本书我写了六个月,啊啊啊……终于完结了,莫名的高兴,仿佛终于把我儿子给生出来了。 谢谢小天使的陪伴,爱你们! 不管书写的好坏,但起码飞机是有坑必填,小天使们去作者专栏把飞机抱走吧! 另外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把飞机的预收收藏一下吧,咱们下本书继续再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下樱 2个;九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言说 6瓶;凌清 5瓶;小楼沽酒、津加布雷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小白和沈梦俩人在荒山上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而大白却悲催了。 沈梦毁掉了天魔山的伏魔印,蓄谋已久的魔族趁击攻入人界。 而刚刚竟然胆大到招惹青云派,但也仅仅限于骚扰一下,一击便退了。 众人都去迎敌了,而悲催的大白在途中就遇到了熟人,张大嘴惊讶道:“怎么是你?” “好久不见,小白哥哥!”婉转好听的女声响起。 “我不是……” 大白否认之余,却不小心吸了一口红色的粉尘,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迷晕的他被那熟人扛走准备带回去做压寨夫人。 这个熟人就是小铃铛,是魔界魔王的长女,也是此次入侵人族的主帅。 更是当初小白和二师兄上天魔山给伏魔印结界加持时,在天魔山下时,遇到的那个流着魔族血脉的女子。 小白当时因为系统的任务救了她,并且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却哪知,一不小心就成了一桩孽缘。 那时起,小铃铛便对小白情根深种。 魔女对情.爱之事直接,当初修为和能力不够,只能隐忍,可后来,她知道了自己魔王长女的身份,修为也有了长进,于是,干脆下了决心,想把自己爱的人,直接掠夺到手。 而没有人知道,她此次招惹青云派,不是为了进攻夺宝,而是为了抓她日思夜想的小白哥哥,抓回去当夫君。 可她不知道,小白不在这,然后就被长得一模一样的大白给顶了锅。 大白当时见到小铃铛时,并没有防备,毕竟不管怎样,在上一世,小铃铛是沈梦的妻子,并且嘴特甜,一直都师尊师尊的叫着他。 所以在见到她的一瞬,心中并未起疑,甚至有种见到儿媳妇的亲切感。 哪知,小铃铛一上来,就冲他洒了一捧魔族特有的软骨迷魂散,然后趁乱带走了他。 …… 大白被小铃铛抓到了魔族的临时大本营,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到了人家床上。 而小铃铛那双如秋水的杏眼,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见他醒来娇羞羞的喊了一声:“小白哥哥。” 脸颊染红,如同浸泡在清酒里的红果子。 大白摇头,连忙辩解道:“小铃铛,你弄错了,我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小铃铛给打断了,声音隐隐带上了欣喜:“小白哥哥,你还记得我。” 说完从脖间掏出一个金色铃铛的法器,凑到他面前道:“你送我的东西,我一直带着呢!” 这铃铛法器也是当初小白送小铃铛的。 大白万分无奈,他手脚酸软,使不上力,只能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柱上,正色道:“小铃铛,你听好了,我不是你的小白哥哥,你抓错人了。” 小铃铛眼中有疑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后变成了坚定。 娇声道:“可你明明就是。” “你当初说过,我是你将来最重要的人,你在天魔山下救了我,还天天照顾我,小白哥哥,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 大白艰难的抬起酸软的手揉了揉额头,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却还是坚持道:“那不是我。” “你们人族,怎么老是这么扭扭捏捏,口不对心?”小铃铛站了起来,双手掐在他的肩膀上,认真道:“小白哥哥,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大白脑壳青疼,无奈道:“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娶你,把解药给我,我要回去。” 小铃铛突然答不对题,莫名其妙的问:“小白哥哥,我美吗?” “……美。” “美就够了,你将来一定会喜欢上我的。”小铃铛说完,像怕夜长梦多,又道:“今晚就拜堂成亲。” “……” 这是什么逻辑?你美将来我就会喜欢上你,世间美人那么多,那我不得都喜欢上?简直不可理喻。 大白头疼的厉害,魔女直接,他是知道的,但已经厉害到蛮横无理的地步了吗? 可容不得他多想,也容不得他拒绝,开始有魔人来给他换新郎服。 他中了迷药,手脚无力,只能任他们摆布。 不由在心里暗暗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处处留情的小白给骂了个半死。 * * * 荒山上,小竹屋外的蔷薇花墙下。 某个被大白咒骂的对像,正窝在沈梦怀中悠闲的啃黄瓜,然后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阿嚏,阿嚏……” 他吸了吸鼻子,咽下口中的黄瓜,含糊不清道:“有人在想我吗!” 沈梦低头在他唇上狠狠啄了一口,不悦道:“师尊希望有人想你?” 小白抬头,看着沈梦不善的目光,立马很没骨气道:“不,不是,大概昨晚着了凉。” 沈梦轻笑,眸色沉沉,俯首在他耳侧道:“徒儿夜夜搂着师尊睡,师尊还会着凉?” “你还好意思说?” 一说到这,小白就来气,他一个大男人,夜夜像个洋娃娃般,被人搂怀里睡。 这也就算了,重点是沈梦睡觉老实,搂着他一整晚能一动不动,而小白往常睡个觉像舞龙灯一样,又习惯了一个人霸占一张床。 现在,他被沈梦扣着,虽然暖和吧,可手脚都施展不开,偶尔想换个姿势,结果推他一动不动,所以,每晚睡觉起来都腰酸背疼。 还有,沈梦的手臂,一点也不软,硬邦邦的,仿佛枕着个老树根,让睡惯软枕的他老不习惯了。 刚好借题发挥,小白扔掉手中的黄瓜头,腾的一下从沈梦的怀中站起来,居高临下道:“再去做张竹床,老子要跟你分床睡。” 沈梦不解问:“为什么?夫妻哪有分床睡的道理?” “夫妻?谁是夫?谁是妻?”这下小白更加炸毛了,他现在没了功力,凡人一个,虽然沈梦在帮他提升修为,但哪干得过修练至入神境的沈梦呀。 平日里,他事事都被沈梦欺负着,一个不如意,就被按在身下狂亲,让他感觉没有一点主导地位,他也是一个男人,怎么甘心如此被欺负。 一想到这,小白不由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 见自家小娇妻,呃!见自家师尊炸毛了,沈梦赶紧站起来安抚道:“师尊是夫,徒儿是妻。” 小白这才满意,哼哼半天,才又继续道:“我不管,你再去做一张竹床。” 沈梦想了想竟然点头道:“好。” 还没等小白高兴,沈梦又道:“原来的这张竹床太小了,很多姿势都不能解锁,憋屈得很,徒儿今天做一张更大的。” 说完,又凑在小白在耳边,轻声道:“师尊,咱们今晚试试新花样。” 小白:“……” 无语了,沈梦脑子里面整天想的什么东西?他说的是这个问题吗?懒得理他。 不管了,他要分!床!睡! 气呼呼的踹了沈梦一脚,转头就往回走。 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捞住了他的腰,然后又被人打横抱起。 沈梦在他头顶低低的笑出了声:“师尊竟然还有力气踹徒儿?想必是徒儿昨晚不够努力。” 小白:“……” 努力什么?努力让劳资下不来床吗? “去你丫的,放劳资下来……唔唔……” 咒骂声渐渐变小,变成了深深浅浅的轻泣,竹屋中又传来竹床有规律的晃动声。 两个时辰后,竹屋外的蔷薇花下。 小白又窝进了沈梦怀中,捋捋汗湿的头发,想起这几月来,两人基本上天天都腻在一起,没有一点私人空间,他好奇,难道沈梦没有一点私人爱好吗?这样天天守着他,恨不得寸步不离,像什么样子? 不由问:“阿梦,你喜欢什么?” “师尊。” “不是问这个。”小白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比如,兴趣爱好一类的。” “上师尊!” “……” 啊!要疯了!这人脑子里面怎么全部都是黄色废料?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他哪知道,沈梦是食髓知味,而且当初隐忍的太苦,现在终于逮到了他,恨不得天天在床上度过。 可小白却觉得两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否则呆在一起太久了就容易腻。 更重要的是,沈梦这么年轻,修为又这么高,正当热血沸腾,潇洒肆意的年纪,年轻人应该轻衣怒马,仗剑江湖。 修真界这么大这么精彩,他应该去外面闯一闯的,不应该一直守着他,虚耗在这荒山中的。 于是耐着性子道:“明天你去钓鱼怎么样?” “钓鱼哪有陪着师尊好。” “明天你出阵下山买点新食材怎么样?” “下山哪有陪着师尊好。” “无妄海雪桃又开了,你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腰上的手一紧,沈梦眼中闪过不安之色,上次无妄海分别的余悸还没过,又提这茬,吓得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马大声道:“不去。” “师尊,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沈梦满脸受伤。 “没有。” “那为什么老想把我往外赶?” “……,唉!阿梦,你天天守着我,不烦吗?” “不烦!”沈梦摇头:“师尊烦吗?” 小白沉默。 沈梦突然慌了,他抱紧怀中人:“师尊烦了,徒儿可以躲开两天的。” “没有,我不烦,我宅惯了,我是怕你呆不住。” 小白伸手回抱住沈梦,认真道:“阿梦,我不走,我会留在这大阵中哪也不去,你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可以先去完成,不用每天守着我的。” 沈梦摇头:“师尊,徒儿没有什么志向,只想找一人相伴余生,以前是,现在是,往后还是。” “师尊不要烦徒儿,你要不喜欢徒儿这样对你,往后徒儿就收敛点。” 小白见沈梦一脸受伤,不由心疼道:“没有,很喜欢。” “真的?” “真的。” “那咱们继续。” “……” * * * 呃…… 停不下来了,扯得有点远,话回正题。 大白换好新郎服后,当天晚上就被强迫着拜了堂。 这马上就要进洞房了,大白急得冷汗直流,这难不成他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霸王硬上弓的新郎? 日他妈的。 看着向他走来的小铃铛,眼珠一转便想到了主意。 “小铃铛,咱们都拜完堂了,你是不是应该把解药给我?你看我走路都要人搀扶,这也不是个事呀,对吧!” “嗯,小白哥哥你说的对,咱俩等下要进洞房了,可不能再让你这样软着。”小铃铛娇笑着,眼中有异色划过,只可惜大白没看见。 她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递向大白,顺手又倒了一杯水给他。 大白可不相信小铃铛会毒害他,也没多想,再说了,现在不吃也不行了,接过药丸顺着水便喝下去了。 解药吃下去以后,也要等一会儿才能恢复功力。 在这期间小铃铛一直守着他,脸色酡红的如同喝醉了酒般,眼睛湿漉漉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大白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双手无意识的摸向胸口的墨玉,一边祈求着他的功力能快点恢复,一边又希望青云派的人知道他被掠走了,然后派人来救他。 虽然这个几率很小,毕竟凭他的修为,很少有人能悄无声息的将他抓走。 而且他去哪又不会跟别人说,二师兄在闭关,师尊他又不想去打扰,青云派里,除了大师兄偶尔会来问一下,其他人也没那个胆来问他的去处,所以有时候出门很久,都没有人发现。 大白满脑胡思乱想,求天求地的时候。 魔族的临时驻地里,突然传来叫喊厮杀和打斗声。 大白一喜,不出意外的话救他的人来了。 果然,不多久,房门被人用狠力给踹开了。 那人一身紫衣,斜握的仙剑上鲜血如注,连俊脸上都沾满了血迹。 “二师兄……” 大白惊叫道,二师兄真的是他的救星啊!他不是在闭关吗?怎么会来救他?肯定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 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他的二师兄帅爆了,他爱死二师兄了。 陈留浩看到一身红色新郎服无力的侧靠在床上的大白,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便是冲天的怒气。 握仙剑的手丝毫不留情面,一人一剑毁了半个魔窟。 可魔族也反应过来,后续的援军越来越多。 见斗不过,陈留浩也不死战,一把捞起床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御剑冲天而起。 魔人身体强悍,却不会御剑,对于飞上天的人没有丝毫办法,于是被他们轻易的给逃脱了。 大白窝在陈留浩的怀里,眼珠转了转,突然道:“二师兄,你放我下来。” 陈留浩低头看着怀中浑身无力的人,抿了抿嘴,沉默着没说话。 “放我下来,二师兄。”大白伸手在他胸口推了推,见他没动静,干脆整个人在他怀中挣扎。 陈留浩抱不稳,脚下的仙剑也轻轻晃了晃,面无表情的将他放了下来,幽冷寒潭般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受伤之色。 大白软着脚站在仙剑上,蓄了半天的力气才转到陈留浩身后,然后二话不说跳上了他的背,又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脚下的仙剑又轻轻晃了晃,陈留浩反应神速,一边控制剑身,一边伸手稳稳地托住了大白的屁股。 大白在他背上笑得肆意,笑了半晌,才凑到陈留浩的耳边,轻声道:“大哥哥是新郎,我是大哥哥的新娘。” 声音很轻很小,御剑时的风声很响很大,可陈留浩却一字不漏的全部听了进去。 似乎太过惊讶,太过震撼,气息不稳得让他连仙剑都控制不住了。 脚下的仙剑在剧烈的颤抖,最终连人带剑一起掉下去。 突然落空的身体让大白惊呼出了声,可不过一刹那,就被人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两人运气好,有几棵大树挂住了他们的衣服,落地时又有厚厚的青草给他们垫背,最终也没有受伤。 大白狼狈的抓掉身上的杂草,才抬头,便对上一双内疚夹杂着无措的黑眸。 陈留浩伸手拨掉他头上的一根草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大白摇头。 陈留浩张了张口犹豫了半天,最终紧张的问:“你,你刚刚说什么?” 大白突然被他这样正色的盯着,莫名就红了脸,刚刚还被轻易说出口的话,现在竟然有点结结巴巴了:“咳!你那个……你还想听吗?” “想。” “大哥哥是新郎,我是大哥哥的新娘。” 陈留浩听完,眼神变得复杂无比,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最终变成了一句。 他别开了脸,语气装作很轻松道:“儿时的戏言罢了。” “不是。”大白伸手扳过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戏言。” 他红着脸,最终鼓起勇气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二师兄,我喜欢你,我心悦你。” 陈留浩的冰山脸终于绷不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你心悦我?” “我心悦你。” 陈留浩用力咽下口水,滋润着突然干涩的咽喉,他盯着大白,仿佛把这些话消化了很久。 “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赤水镇后山的时候。” “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 陈留浩低下了头,半晌才道:“你不用因为愧疚……” “不是愧疚,我是认真的。”大白打断了他的话:“我是真的……嗯……” 大白的话才说到一半,突然一股热火,从小.腹上腾的一下冲了上来,不过一瞬间便被燥.热淹没,难受得快想要躺地上打滚。 见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就脸色红得发烫,嘴中发出令人心猿意马的声音,陈留浩不由伸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担心的问:“怎么了?” 陈留浩的手特别的冰凉,让热得不行的大白感觉很舒服,把他的手紧紧捂自己脸上,还不满足的干脆一整个人都趴他身上。 可身体越来越热,身上的麻痒感冲向四肢百骸,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大概怎么了。 没错,他又大意了。 小铃铛是给他软骨迷魂散的解药,但同时又在给他递的那杯水中下了合欢散。 这不,到刚刚才发作。 陈留浩看到他这样子也猜到了个大概,找了个地方把他安顿好,起身转头就走。 大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难受的起身又往他身上蹭。 “二师兄你去哪?” “抢解药。” “别走,我有解药。” “在哪?” “这!” 大白说完,搂着他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上天降姻缘千百种,深浅不论,皆是恩赐,珍惜眼前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