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隔壁班穷校草的崽之后》 第1章 叶钦作为新时代的omega，聪明十八年糊涂一时，于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马失前蹄。 疼，胳膊疼，腿疼，坐起来一抻，那个地方更疼，像被铁杵捣了一晚上。 如果屋里没有其他人，他还能当昨晚上喝多了自/慰下手没轻没重，可是咔哒一声，卫生间门开了，铁杵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数秒，不约而同开始穿衣服。 穿上衣服满床找裤子，铁杵从床头捡了递过来：“我叫程非池。” 叶钦满头火，没心情自我介绍，满脑子只想把昨天那几个人揪出来揍一顿，就没搭理，套上裤腿腾地站起来。 哗啦一声，仿佛失禁，在里面留了一夜的东西从屁股缝里争先恐后地溢出，顺着腿往下淌。 程非池看着眼前的情景，抿了抿唇，说：“我会负责的。” 叶钦当然没答应。 他一个新时代omega，怎么可能上过一次床就套牢自己的人生？ 何况那家伙还是隔壁班尖子生班的学霸。 叶钦讨厌学霸，因为他是个学渣。 第二性别分化的时候，叶锦祥就因为他是个omega很是丧气，生怕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甚至萌生了再生一个的念头，被爱子心切的母亲罗秋绫拒绝了。 所以叶钦还有点仇alpha。 程非池就是个alpha，还是校园论坛上票选的“最想给他生猴子”排名第一的alpha，叶钦顺手翻了翻回复，全是花痴，说要给他生一个连，还说长得帅的alpha下面肯定也大。 叶钦嗤之以鼻，生一个连程非池养得起吗？他家里穷得全校皆知。 ……不过下面是真的大。 洗了把冷水脸回教室，好友周封在座位上抄下节课要交的作业。 叶钦最近看这厮不太顺眼。一来那天晚上周封抛下他去泡别的妞，间接害他失身，二来他们一帮人从小玩到大，就他一个分化成了omega，生物老师说聚在一个圈子里的人会按自然概率分化性别，所以他总觉得自己alpha名额肯定是被周封抢了。 叶钦很不爽，一不爽就想整他，手边有饮料，走过去手一歪，洒了一点儿在周封桌上。 周封“嗷”了一声，吓得叶钦手一抖，全洒了。 “这不是圆圆的本儿，是隔壁学霸的啊。”周封一边擦水一边哭唧唧，“阿钦你要对我负责。” 叶钦听到“负责”俩字就脑仁疼，捏起湿透的作业本：“我去帮你还。” 晃到一班门口，吊儿郎当道：“麻烦帮我还一下。” 靠门口的女生看着汁水滴答的作业本嫌弃不肯接：“这谁的啊，我帮你喊。” 叶钦拎着本子一角举高，歪着脑袋念名字：“程、非、池？” 程非池出来了，只犹豫片刻，就接过面目全非的作业本。 “我弄的，对不住了。”叶钦嘴上道歉，表情却完全不见羞愧。 程非池“嗯”了一声，用手掸了掸作业本上还没干的水渍。 叶钦发现他的手也很好看。 也……叶钦翻了个白眼，切，好像他的腹肌就很好看一样。 突然良心发现，睨那拿着作业本的手：“要不要我给你买本新的啊？” 他记得上次班长借程非池的笔记复印时不小心把内页弄散了，赔了一本新的给他，他收下了。 想到这里叶钦又翻了个白眼，穷鬼。 谁想程非池这回竟然拒绝了。 “不用。”他摇头，淡淡地说，“你买点吃的。” 等叶钦回过味来，就特别生气。 不要我赔是看不起我吗？还买点吃的？本少爷看上去像吃便宜货的人吗？ 一怒之下，用一本作业本的钱买了三根棒棒糖。 还挺好吃，尤其是牛奶味的，连吃半个月都没腻。 这天体育课，叶钦嗦着平民棒棒糖，坐在操场边的护栏上看风景，周封那**在跑步，连班长都跑不过，说他是alpha都没人信。 还有隔壁班那家伙，不是身强体壮的alpha吗？区区几杯酒都扛不住，摸黑提枪就上了，还负责，穷鬼拿什么负责？棒棒糖吗？ 叶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幸好少爷我不是一般omega，不然去omega保护协会告到他倾家荡产，穷上加穷！ 对于那稀里糊涂的一夜，叶钦看似豁达，实则耿耿于怀。他把这状况归咎于omega自我保护的天性，好好的参加个聚会冷不丁被一讨厌的alpha给日了，能不堵心吗？ 不止堵心，还堵胃。 叶钦眉头一皱，伸手揉肚子，揉了会儿觉得位置不对，手移到小腹，心想这胃疼还会转移呢？ 程非池跑了一圈回到操场西南角，看见叶钦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不由得放慢脚步，向那边靠近。 叶钦闻声抬头，程非池正在向他全速跑来！ 还边跑边扯拉链！ 难不成扎他自行车轮胎的事被发现了？这是要脱衣服抡膀子揍我？ 叶钦想起那天晚上摸到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臀大肌，冷汗都吓出来了，下意识闭上眼睛。 拳头没等到，劈头盖脸落下一件校服外套。 程非池只说了两个字：“风大。” 说完转身返回跑道。 留下叶钦抱着他的校服风中凌乱。 第2章 可能是甩校服的时候下手太重，叶钦肚子疼了好几天。 妈妈罗秋绫说他这是甜食吃太多引起的，叶钦痛定思痛地把巧克力戒了，还是疼。 疼还不敢说，怕妈妈知道他在学校偷吃棒棒糖，他都从每天三根改成每天一根了，不能再少了。 怎么办呢，去校医务室看看吧。 校医给他量过体温，问他哪里疼，叶钦指肚子：“就胃下面膀胱上面这块。” 校医睁大眼睛，欲言又止地问：“有男朋友啦？” 叶钦没听校医让他去大医院检查的建议，拿了几片暖宝宝，回教室去了。 坐下跟同桌周封吐槽：“庸医一个，正经事不干，看我长得帅，就想给我介绍对象。” 周封来劲了：“介绍对象？那我也去医务室坐坐。” 叶钦哼了一声，撕开一张暖宝宝，空不出手，让周封帮他捞着衣服。 周封瞧了一眼暖贴的位置，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下，嘿嘿笑道：“阿钦你来姨妈啦？” 叶钦跳起来就按着他一顿揍，最后是前座的班长廖逸方出面拉架，举着生物书用人格担保“男性omega没有生理期”，才劝得叶钦勉强消火。 课间，周封鼻青脸肿地去校医务室了，叶钦趁四下无人，拿起周封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塞进自己课桌里，埋头一顿吸。 见鬼，更疼了。 叶钦白着一张脸，很嫌弃地把他的校服扔回去，心想这厮果然是个假alpha，信息素居然没有治愈作用！ 什么暖贴就更没用了，肚皮焐得热乎乎，放个鸡蛋都能煮熟，疼还是照样疼。 为确定不是什么大毛病，叶钦决定去（1）班走一趟。 教室里有人的时候他是不敢的，趁体育课同学们都在外面，他跑回教学楼找到程非池的座位，拿他放在课桌上的校服闻了一口。 欸，不疼了！ 不是肚子里长瘤之类的绝症，叶钦就放心了，连带对程非池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回操场还给他带了瓶饮料。 程非池在跑道边接了，拧开瓶盖，又递回来。 叶钦一蹦三尺高：“这是给你喝的！” 程非池愣了下，道：“你喝吧，我不渴。” 作为新时代的omega，叶钦最讨厌被人当弱者对待，当即甩脸就走，发誓再也不跟这个臭alpha说话了。 不说话归不说话，信息素还是要闻的。 叶钦自此过上了偷鸡摸狗的日子，每逢体育课就偷溜到（1）班教室坐在程非池座位上猛嗅。 一次能顶两天，效果还算持久。 大半个月过去，二（1）班愣是没一个人发现这事，倒是被自己班上的同学逮住了。 这天叶钦抱着程非池的笔袋闻啊闻，被来送情书的孙怡然撞个正着。 “阿钦，你……”孙怡然表情复杂，难以置信道，“你也喜欢他？” 叶钦百口莫辩：“我要是说……觉得他的笔袋特别酷，进来看看什么牌子的，你信吗？” 孙怡然眼中泛起泪花：“你不用编善意的谎言骗我，我知道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叶钦：“……” 朋友变情敌的剧本来得措手不及，叶钦为自证清白，主动提出帮孙怡然送情书。 粉红色的信封摆在程非池桌上，莫名不太顺眼，叶钦从他桌肚里抽出英汉词典，把信封夹在里面，心想看不到算你活该，怡然瞎了才喜欢你个不识好歹的臭alpha。 光送情书还不够，在学校碰到程非池也要表现得势如水火。 这个不难，本色出演。 食堂、操场、大礼堂、林荫道，但凡碰上，叶钦都会隔着人群冲他猛翻白眼，早操时间更是被充分利用，（2）班的队列在（1）班后面，叶钦差点把程非池的后脑勺瞪出个洞。 人前凶神恶煞，人后怂了吧唧。 叶钦深刻怀疑闻信息素也会上瘾，没过多久，已经发展到一天不闻就浑身难受的地步。 后来他想了个绝妙的办法，偷程非池的用过的东西带在身边。 ……也不能算偷，等闻到没味了他还会还回去，换一件新的。 这个方法完美解决了叶钦需要经常潜入（1）班的尴尬状况，解放了他的身体，随时随地掏出东西闻一闻，从此吃饭香了，觉好睡了，一口气跑两圈不费劲。 跑到第三圈就不行了。 今天体测长跑，男生一千二，omega可以跟女生一样跑八百，叶钦怎么甘心当弱鸡，坚持跑一千二。 隔壁（1）班也在测，alpha的标准是两千，在跑最后一圈的程非池追上叶钦：“你是不是不舒服？” 叶钦见他跑了五圈都不怎么喘，反观自己累得胸闷气短，哼哧哼哧地逞强道：“我我我舒服得很！” “你脸色不太好。” “你你你才脸色难看！” “别跑了，休息一下吧。” “要休息你去休息，我我我还能再战两万米！” 话音刚落就腿一软，被旁边的程非池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小腹隐隐作痛，坠胀的那种痛，叶钦一边奇怪怎么程非池的信息素不起作用了，一边甩开他的手，卯起劲儿继续跑。 终点就在前方不远处，叶钦越想争口气冲过去，越是使不上劲。肚子疼得厉害，像有刀片在里面翻搅，疼得他头昏眼花，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 耳朵还没失灵，叶钦听到程非池喊他的名字，心道糟糕，这家伙的钢笔还在我口袋里，千万不能被发现！ 艰难地把手伸进口袋，还没摸到东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口袋，摸到钢笔，叶钦松了一口气。 另一只手挂着点滴，挣扎着坐起来，被进来的医生按着躺回去。 “跑完一千二还不够，就这么有劲儿？” 叶钦还懵着：“我怎么了？” “体能消耗过大晕倒了。”医生不多解释，打开记录本开始问话，“姓名。” “叶钦。” “年龄。” “十八。” 医生推推眼镜打量他：“成年了？” 叶钦自豪地抬下巴：“嗯啊，纯爷们儿。” 医生扯开嘴角笑了下，接着问：“性别。” “男……”叶钦舔了下嘴唇，气势削减大半，“omega。” 医生写完翻到下一页：“需要我们帮你联系omega保护协会吗？” 叶钦眨眨眼睛：“保护啥？” “保护你作为omega的合法权益。” 叶钦没听懂，想了想就明白了，一挥手潇洒道：“医药费不用报销，有钱。” 医生大概没见过心这么大的omega，无语片刻，指门外：“那小伙子，孩子爹？” 叶钦更懵了：“什么爹？谁的爹？” 医生这才意识到什么，把手上的记录本返回前一页的化验报告，举起来给叶钦看：“怀孕8周，你不知道？” 第3章 叶钦不信。 怀孕？太扯淡了吧，他十八年来私生活检点守身如玉，怎么可能…… 哦不对，之前是有那么一次，掐指一算刚好就是两个月前。 “那也不可能啊！”叶钦想不通，“就一次，也没进那个……那个啥！” 医生提醒道：“生 殖 腔。” 叶钦一拍床板：“对，没进腔！怎么可能怀……怀呢？” 医生更无语了：“谁说进生 殖 腔才会受孕？生物课有没有认真听讲？” 叶钦傻眼。 “而且，alpha的信息素等级越高，受孕几率越大。”医生说着又朝门口看一眼，“那小伙子看着就不一般。” 不一般个屁！ 点滴挂了多久，叶钦就在心里骂了多久。 挂完拔针出去，看到抱臂靠在墙边的程非池，叶钦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有辱斯文的举动，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程非池跟上：“你好点了吗？” 出于对omega个体的保护，医生没把“病情”透露给其他人，并且因为在omega科的关系，程非池作为alpha连病房都没得进，至今一无所知。 不过本着对与自己有一夜露水情缘的omega负责的态度，他觉得还是应该关心一下。 叶钦闻到他的信息素味儿，身体就好受许多。转念想到白白疼了这么多天，体测也没能拿到成绩，原来是因为肚子里多了块肉，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转回去把他胯下二两肉切了泄愤。 也只敢想想，人家高级alpha，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摁死。 叶钦只能嘴上凶：“关你屁事！” 程非池见他还有力气骂人，放心了。 医院离学校不远，步行十五分钟。 进教室的时候下午最后一节课刚下，叶钦拉着廖逸方到无人的角落：“班长你当我哥吧。” 叶钦捏造了一个自己要割阑尾但家里人不在，医生非要家属签字才能进行手术他只好找人帮忙的故事。 廖逸方听出奇怪之处：“割阑尾也需要监护人陪同呀？” 叶钦胡诌：“要的啊，现在的医院屁事可多了呢。” 廖逸方答应了，周末借了套西装穿上陪叶钦去医院。 之所以不找周封他们，就是怕他们嘴巴不严。班长就不一样了，到医院知道要切的不是阑尾而是一条小生命，把叶钦拖到外面走廊，小声问：“叶同学，你怎么能骗我呢？” 叶钦心虚又委屈：“我没办法了呀，让别人知道了我这张脸该往哪儿搁啊。” 廖逸方坚决不肯签字：“孩子的另一个爸爸呢？应该让他来，不能让叶同学你一个人扛。” 叶钦谎话编到底，佯装痛苦：“另一个爸爸……已经不在了。” 廖逸方被他的沉痛感染，眼含热泪道：“那就更不能草率决定了，生下来留个念想也好啊。” 走之前，医生还是上次那个医生，一眼瞧出来叶钦在耍什么心眼，笑着道：“找人假扮家长也找个像点儿的，这位同学看着比你还嫩呢。” 计划1以失败告终。 放学后，叶钦潜入书房打算偷父亲的印章，被母亲罗秋绫发现了。 情急之下一把抄起书架上的家庭相册：“我我我想看看咱们家的老照片来着。” 于是罗秋绫拉着他坐下，开始给他讲那过去的故事。 “那时候刚怀上你，特别能吃还不忌口，有营养的东西没吃多少，巧克力蛋糕冰激凌什么的当饭吃。你自打出生就大病小病不断，说不定与这有关。”罗秋绫说着，爱抚地摸叶钦的头，“那会儿年轻不懂事，换做现在，宁愿折寿也要换我的宝贝身体健康。” 晚上叶钦失眠了。 平生头一回，“后悔”两个字在他脑中盘旋不休。 他想，小宝宝知道他要把他打掉，不知道有没有后悔投胎到他肚子里。 不知道别的omega是不是都会犯圣母病，叶钦摸着肚子想，小宝宝又不能说话，万一他很想来到这个世界上呢？都不问问他的意见就剥夺他出生的权利，将来的某一天，万一也后悔了呢？ 折多少寿也换不回一个活生生的小宝宝呀。 因为这份植根于每个omega天性里的悲天悯人，打胎的想法暂时被搁置。 再说这会儿也不合适，马上学期末，会考在即，哪怕是学渣，大学也还是要念的，等考完放假再做打算也不迟。 日子还得过下去，偷鸡摸狗的事也得硬着头皮做。 医生说了孕期的omega最是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抚，先前几次肚子疼也是因为孩子想另一个爸爸了。 对于这个说法叶钦猛翻白眼，身体却很诚实，隔几天就潜入（1）班做客，顺手拿点儿生活必需品。 生怕被人发现，叶钦利用课余时间在校服里面缝了个小口袋，偷来的东西就藏在里面，既方便拿取又十分隐蔽。叶钦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又逢体育课，叶钦谨遵医嘱，裹着棉袄蹲在角落避风处休息。 （1）班alpha多，又闲得慌搞什么长跑比赛，整个操场的学生都跑过去围观，叶钦一面撇嘴嫌弃，一面忍不住往那边瞅。 程非池遥遥领先，他不像其他alpha那样爱耍帅，动不动拧开一瓶矿泉水从头顶往下浇，他只在满头汗水时跑到场边拿起毛巾擦几下。 叶钦盯上那条毛巾了。 这种沾了体液的东西带的信息素最浓厚，几乎是那些笔啊本子啊什么的几十倍。那条毛巾远远放在那里，好比喜羊羊之于灰太狼，好比蜂蜜之于小熊维尼，对于叶钦来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一点一点地往那边挪，趁没人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那毛巾揣进兜里。 然后溜到男厕所，掏出来一顿猛吸。 叶钦把这种行为看做生理本能，肚子里的宝宝哭着闹着喊要，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吸了半天，浑然不知自己的表情有多么陶醉多么痴汉。 直到男厕又来一个人。 程非池进来就看见自己找了半天的毛巾被隔壁班的小omega抱在怀里，小omega的脸还很红，眼角泛着水光，冷不丁让他想到“春意盎然”这个词。 还冷不丁想到那销魂缠绵的一夜。 叶钦没想这么多，条件反射地手一抖，毛巾掉在地上。 幸好，对于这种情况他早有准备。 只见他弯腰将毛巾捡起，拧开水龙头开始搓洗，扭头瞥程非池：“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洗毛巾啊？” 毛巾都长差不多，尤其是白色毛巾。叶钦算准了他没办法证实这条毛巾属于谁，洋洋得意地边洗边哼歌。 哼“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叶锦祥最近天天晚上放这些怀旧老歌。 歌还蛮好听，哼着哼着就情不自禁跟着摇摆，一个没留神，有东西从校服拉链口滑出来。 是一支钢笔。 这回程非池抢先一步，把那笔从水池里捞了起来。 叶钦想去抢的手举在半空，不唱也不扭了，眼睛瞪得滚圆，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一支已经置换过好几轮的钢笔，上面残留的主人味道已经被另一种来自omega的信息素掩盖，由此可见omega必定贴身携带，珍惜至极。 程非池先前还对这支笔失踪两天又回来两天的情况摸不着头脑，这会儿恍然大悟，看了一会儿手中的笔，抬头看面前呆若木鸡的小omega，唇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叶钦以为会挨打，没想到他会笑。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等下，这一副“我就知道你喜欢我”的笃定表情是怎么回事？ 第4章 叶钦灵机一动：“这是我刚才在操场上捡到的。” 程非池：“我没带笔去操场。” “你记错了。”叶钦强词夺理，“你带了，自己忘了！” 程非池轻挑眉毛：“你怎么知道？” 叶钦一心虚就结巴：“我我我就是知道。” 程非池脸上笑容不减，把笔塞进口袋里，说：“谢谢了。” 快下课时，叶钦才反应过来，刚才在厕所里程非池压根就没说这笔是谁的，自己就上赶着承认，简直蠢到没边了。 不对，都怪那个臭alpha太狡猾！ 为了保住面子，叶钦强行甩锅，体育课后半段拧着脖子没看程非池一眼，抱着那块洗得已经不剩什么信息素的毛巾生闷气。 下课回教室，周封问他怎么没去篮球场一块儿打球，又约他晚上去喝酒，叶钦正思考该如何回绝，走在前面的廖逸方道：“叶同学不太舒服，周同学你不要带他去做这些对身体不好的活动哦。” 周封狐疑地打量叶钦：“哪里不舒服？我看着挺正常的啊。” 说着上手捏叶钦的脸，被叶钦躲开了。 “别动手动脚的。”叶钦嫌弃道，“一身汗味臭得很。” 从小娇生惯养造就了叶钦挑剔的性格，可对气味的敏感却是这阵子才有的苗头。 关心同学的廖逸方对此很上心，参考文献资料后，不遗余力地劝叶钦去医院开人造alpha信息素：“就算另一个爸爸已经不在了，叶同学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宝宝啊。” 叶钦表面应着，心里无奈叹气。这招他早就想过了，可一来孩子另一个爹还好好活着，二来医生说alpha的信息素等级过高的话是无法用人造信息素替代的，叶钦恨不能把程非池打晕了扒皮抽筋看看哪里高级，居然无可替代？ 洗过的毛巾吸了不到一天就没什么味儿了，叶钦也没打算还回去，课件打扫卫生时干脆用来擦桌子。边擦边想接下来该偷什么，程非池已经发现了，说不定会有所提防…… “叶钦，有人找！” 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思绪，叶钦来到教室外，左张有望没见其他人，斜眼瞟杵在那儿的程非池：“你找我？” 程非池没回答，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毛巾。 叶钦忙把手背到身后：“没事我进去了。” 他心里有鬼，所以脚底抹油溜得很急，没成想程非池比他更快，抓住他的胳膊，往回带了一把。 距离突然拉近，alpha信息素扑面而来，叶钦本想甩开胳膊，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反应，骨头一软，侧身倒进程非池怀里，完全是投怀送抱的姿态。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挣扎着爬出来后退两步，又在程非池脸上看到了体育课上如出一辙的笑容。 叶钦面红耳赤，程非池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回到教室拿那毛巾擦完桌子擦窗户，擦完窗户擦地，泄愤般地擦得很用力，吓得廖逸方忙去扶他起来：“叶同学你在一边歇着，不要干这些粗活。” 扶他坐下后，往他怀里塞了本关于omega生理知识的小册子，小声说：“我从家里偷来的，记得看哦。” 叶钦嘴上喊着绝对不看，课间躲到隔间里还是拿出来当做厕所读物拿出来翻阅。 一翻就翻到讲孕期x生活的那一章，说高质量的x生活有助于omega的顺利生产，alpha注意不要进得太深即可。 看到这里叶钦脑海里莫名浮现程非池的那啥啥，那玩意儿那么大，进多少才算不深啊？ 回过神来的叶钦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一顿猛咳，吓得隔壁也在蹲坑的周封忙敲隔板问他是不是吃东西噎着了。 出来后叶钦给了周封一拳：“你才在厕所里吃东西！” 周封眼尖地看见他校服口袋里有东西，伸手一掏，是根棒棒糖。 “啧，还说没吃，这是什么啊？” 叶钦花了一整节课思考程非池为什么要往他口袋里塞棒棒糖。 确实是程非池给的，包装上还留着他的信息素味儿。 他叼着棒棒糖，把包装捏在手上闻，拍了拍前座的廖逸方：“班长，一个人为什么要给另一个人送礼物啊。” 廖逸方认为条件太少，没法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叶钦想了想，补充道：“一个臭alpha送给一个帅omega。” 廖逸方推推眼镜：“那这个alpha可能是想追这个omega吧。” 叶钦本来不信，放学后他拖拖拉拉最后一个走，在校门口遇到推着自行车的程非池。 叶钦环顾四周，没见其他人，指自己：“你等我啊？” 程非池拍拍车后座：“走吧。” 叶钦没坐，也没拒绝同行，光明正大吸信息素的机会可不多，吸一次明天一整天都有劲儿了。 他家就在学校附近，快到小区门口，“酒足饭饱”的叶钦叫住转身欲走的程非池：“喂，你找我什么事啊？” 程非池转头，神色略带迷惑，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跨上自行车，说了句“明天见”，没等叶钦回答就蹬车走了。 自此，放学后叶钦开始三不五时跟程非池同行。 每天还会收到他的棒棒糖。 叶钦正需要程非池的信息素，这种“碰巧”多来几次他一点都不介意。 况且程非池话不多，也不追问之前钢笔和毛巾的事，每次递给他棒棒糖之后就不做声了，推车走在前面，叶钦跟在后面闻得正大光明毫无负担，近来偷鸡摸狗的事都干得少了。 偶遇也会觉得这发展有点奇怪，交朋友也不用这么频繁见面吧？ 这天，叶钦嗦着程非池给的棒棒糖，问：“你最近不用打工啊？” 程非池偏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要打工？” 叶钦的眼神四处乱瞟：“谁不知道你要打工啊，一支破钢笔都紧张得要命。” 这回忍住没叫他“穷鬼”，程非池笑了下，说：“要打工的，明天你自己回去。” 叶钦没来由的不太高兴，说：“买糖花了多少啊，我给你。” 程非池愣了下，随后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没多少。” 叶钦口无遮拦道：“那你怎么不吃啊，两根都买不起？” 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很没礼貌。虽然不太喜欢这个臭alpha，可程非池现在是行走的信息素，是他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想到这一点，叶钦把嗦了一半的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清清嗓子道：“还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就随便客气一下，没想到程非池看了他一会儿，当真停下脚步。 然后凑过来，低头，伸出一截舌头舔了一口。 这事儿让叶钦脸热了一整晚，第二天上学脑袋还晕乎乎的。 上课时周封撞他胳膊：“阿钦你老实说，生病什么的是不是撒谎？是不是为了体育课偷懒休息？我瞅着你最近面色红润有光泽，好像还胖了……” 叶钦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哪哪哪里胖了，我八块腹肌标准男神身材。” 周封笑嘻嘻：“这么紧张干嘛，我是怕你体测过不了，没法参加高考。” 为了证明自己体魄强健，叶钦报名参加运动会跳远比赛，心想跳两下应该没关系，小册子上也说孕期也要保持适当的运动呢。 比赛确实没事，叶钦不仅顺利跳完，还拿了个第二名。 周封第三，（2）班全体同学簇拥着他俩上台领奖，叶钦美滋滋地接过奖牌，刚要摆个帅pose让廖逸方拍下自己的英姿，回头好发给程非池看，突然手抖腿软，眼前一阵阵发黑。 叶钦心里大呼不妙，看向旁边矮一点的颁奖台，周封那个傻子兴奋过头，正在没头没脑地释放极具压迫性的alpha信息素。 若要放在平时叶钦至多觉得有点不舒服，可他如今身体脆弱不同往常，又刚参加完体育运动消耗大量体能，颤抖地伸出尔康手刚要说点什么，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醒来在学校医务室。 床边坐着程非池。 “先别动。”程非池按住他，给他递水，“喝一口，润润嗓子。” 叶钦喝了水，冲外面瞧：“我同学呢？” 程非池黑着脸，像在生气：“被我送到omega保护协会去了。” 叶钦莫名其妙：“他一个alpha你送他去那儿干嘛？” 程非池抿唇不语，把床边柜子上放着的粉红小本本拿给叶钦看。 ——《omega孕期护理手册》 随身携带这本小册子的叶钦差点又厥过去。 “不是他，”叶钦百口莫辩，“我跟他只是朋友，他不是故意的。” 程非池显然不相信：“你不用护着他，使未满20岁的未婚omega怀孕是重罪，omega保护协会自会处置。” 叶钦说不过他，命令道：“你去把他放了。” “不行。” “我说了不是他。” “那是谁？” “……不能告诉你。” 程非池站起来，二话不说往外面走。 叶钦伸手抓了个空：“你干什么去？” 程非池：“看看判决下来没。” 叶钦急忙下床穿鞋：“我也要去。” 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下床腿一软，被程非池架住胳膊接个正着。 程非池的表情更难看了：“就这么紧张他？” “他是我朋友啊！”叶钦道。 “那我呢？”程非池声音发冷，“我是什么？” “你……你是……”叶钦被他擒着胳膊动弹不得，气得用另一只手锤他：“你先撒手！” 程非池不动，手上的劲也没松。 叶钦生气之余，心里还有一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我一个洁身自爱的帅omega，长这么大也就被你占了次便宜，你居然敢怀疑我跟别人搞？ 我跟周封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要搞早搞一块儿了，还轮得到你？ 再说，就周封那缺根筋的傻样，我闭着眼都下不去手好吗？ 越想越气，抬起拳头就往程非池脸上砸，被他的另一只手制住，还死活抽不出来。 气得叶钦眼眶都红了，抽抽鼻子要哭，嘴上还是凶得要命，仰着脑袋破罐子破摔地骂道：“你去啊，你赶紧去，把他给我换出来！该接受判决的是你，要不是你儿子在我肚里闹腾，谁愿意跟你玩儿啊？” 第5章 程非池从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产生过如此大量的心理活动。 他从事情的开端捋起，面上不动声色，眼中的情绪却变幻万千。 然后他松开手，把叶钦送回病床：“你躺着，我去放他出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钦在他最终定格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失落。 程非池转身的时候，叶钦伸手去抓他的衣角，抓到了又尴尬得没话可说，干脆说点客套话：“谢谢你……送我来校医院。” 程非池没转过来：“不客气。” 周封很快就出来了。 见到叶钦就嗷嗷哭，抱着他不撒手：“我好冤啊，我从小对omega们关爱有加，哪个omega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们居然抓我！” 叶钦被他勒得难受，抬手掐他脖子：“作个屁证！整天拈花惹草泡妞打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说不定都睡过人家了，不抓你抓谁？” 周封止住哭，眼角还挂着一滴泪：“你咋知道我把班长睡了啊？” 打完点滴的叶钦生龙活虎，一路拳打脚踢把周封弄回教室。 此事不宜声张，上课给廖逸方写小纸条：【是不是周封那个臭不要脸的强迫你？】 乖宝宝廖逸方第一次上课跟人传纸条，字写得麻麻小：【不是，我自愿的】 叶钦一边碾周封的脚一边写回复：【他给你灌迷魂汤了？？？】 这回廖逸方的字大了些，一笔一划十分端正：【我喜欢他】 叶钦顶着满脑袋问号上完晚自习，拎着书包经过二（1）班时鬼使神差地止步往教室里瞧了瞧。 程非池不在。 下午他说去放周封，之后就没出现过。 叶钦不满地撇嘴，今天的棒棒糖呢？ 第二天还是没见着人。 叶钦以买棒棒糖为借口去二（1）班转悠好几圈，周封看不下去，给他买了一整箱摆在桌上：“到处跑不累吗？” 叶钦气急败坏：“要你多管闲事！” 课间廖逸方去办公室送作业本，叶钦跟他一块儿去，路上劝他：“天涯何处无alpha，何必单恋一渣男。” 廖逸方：“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朋友也改变不了他渣的事实啊。” 廖逸方推推眼镜：“他不渣，他人很好的，正直，仗义，长得也很帅。” “可他花心啊。”叶钦探他的额头，“班长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呀。” 路过小卖部，廖逸方也买了根棒棒糖打算送给周封，笑眯眯道：“花心不是病，我对他好，他总能感觉到的。”说着凑到叶钦耳边压低声音，“我和他刚开始恋爱，叶同学就不能给点祝福嘛？” 叶钦捧着脑袋琢磨了半下午。 程非池给我送棒棒糖，难道也是以为……我俩在谈恋爱？ 回头仔细想想，程非池前阵子送吃的还有接送上下学的举动，的确像是在……谈恋爱？ 他又想起之前的几次乌龙，难道程非池是以为自己喜欢他，所以才……？ 这误会大了。 放学后叶钦去二（1）班找人，同学说程非池今天请假，叶钦猛然想到自己昨天说的让程非池去把周封换出来的话。 当即倒抽一口凉气，他不会真去了吧？ 赶往omega保护协会的路上，叶钦心头迟钝地泛起一阵委屈——我才是受害者好吧？那家伙昨天那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扮给谁看呢？宁愿去保护协会自首也不肯承认这是他的种？臭alpha！ 越想越气，要不是看司机大叔长得凶不太好说话的样子，简直想中途下车。 满脸络腮胡的司机大叔跟他搭话：“大晚上的去omega保护协会，对象出轨啦？” “他敢！？”叶钦脱口而出后自觉失言，改口道，“去找人。” 大叔叹了口气：“孩子，听叔一句劝，这世道alpha稀少，逮住一个千万不要撒手，捆也要捆在家里，那可是咱们omega下半辈子的幸福啊。” 到地方，叶钦双腿打抖地下了车，默默记下出租车车牌号，打算关注一下近期的社会新闻，看看有没有什么alpha失踪的报导。 omega保护协会24小时工作，里头灯火通明，进去一问，说那个叫程非池的alpha小伙昨天来说明原委把周封放了之后就走了。 白操心了。 叶钦险些把压根咬碎，边推开门边骂程非池王八蛋，抬头就看见一辆眼熟的破自行车停在门口，还有车的主人。 两人并排走在人行道上，风声，脚步声，车轱辘声混在一处。 “你去保护协会干嘛啊？”叶钦憋不住先开口。 程非池推着车：“昨天走得急，有些程序没问清楚。” 叶钦想问什么程序，又不想表现出对他的过多关心，“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路口拐了个弯，换程非池提问：“吃饭了吗？” 叶钦违心道：“吃了。” 话音刚落，肚子咕噜噜一阵响，盖过周围所有声音。 在附近找了家饭店，刚落座，借着明亮的灯光，叶钦看见程非池红肿的左边脸颊。 他被打了。 ……他被打了？？？ 叶钦高兴不起来，我还没动手呢，谁打的他？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啊？ 顾不上吃饭，暗戳戳在桌底下给周封发消息：【你打他了？】 周封：【啥？】 叶钦：【别装傻，不就嫉妒人家比你优秀吗？】 周封：【啥啥？】 叶钦：【你以为打了他就能赢了？别说孙怡然不喜欢你喜欢他，班长回过神来也得抛弃你选他！】 周封：【啥啥啥？咋还人身攻击呢？】 叶钦嫌跟他对话拉低智商，放下手机，专心吃饭。 吃完饭抱着程非池给买的奶茶暖手，嗦一口，皱着眉看杯身：“……少糖？” 程非池目视前方：“你现在不宜摄入过多糖分。” 叶钦下意识捂紧装满棒棒糖的书包，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糖的目的，红着脸不自在地说：“你用不着这样，我哪有……”这么娇气啊。 程非池偏头看去，视线与叶钦碰个正着。 “你不想要？”他问。 叶钦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想要他的照顾还是不想要这个娃，心中莫名慌乱，下意识反驳：“要啊，为什么不要。” 程非池垂眸，复又抬起，短短的一秒间似乎做下某个决定。 下一个拐角，他拉住要去前面路口打车的叶钦：“这边。” 叶钦被他拉着走了两步，alpha的手大而暖，比奶茶捧在手上舒服，他恍神片刻才记起来问：“去哪儿啊？” 程非池淡定道：“我家。” 叶钦睁大眼睛：“去你家干嘛？” “见我妈，我已经跟她坦白了。”程非池说着扭头看叶钦，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我说过，会负责的。” 作者有话说： cfc：他为了信息素才跟我谈恋爱，现在又为了孩子勉强跟我在一起，好气哦 yq：卧槽他被他妈妈打了……这么帅的脸她也下得去手！！？？？ 第6章 叶钦当然不肯去：“你妈又不是我妈，我去见她干嘛呀？” 程非池：“以后也是你妈。” 叶钦瞪圆眼睛：“我自己有妈！” 程非池脚步顿住，调转方向道：“那先去见你妈。” 叶钦不懂他的脑回路：“见什么妈呀，我跟你很熟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眼看着程非池的目光暗淡下来，露出与昨天在校医院如出一辙的落寞神色。 叶钦觉得自己这后悔来得莫名其妙，却也不知该说点什么挽回局面，还是程非池先开腔：“就算不熟，也该为孩子考虑。你年龄太小，按流程需要有父母同意才能住院、办出生证，还有上户口。” 叶钦眨眨眼睛，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程序”指的是这个啊。 “那那那也不用这么着急见父母吧？生不生……还不一定呢。”叶钦的声音越来越小。 程非池又是一愣，随后松开了叶钦的手。 “那你先考虑，”程非池说，“决定了随时联系我。” “哦……好。” 一阵风吹来，叶钦缩了缩脖子，赶紧蜷起尚留有一丝余温的手。 或许是没吃到棒棒糖，又或许失落的情绪也会传染，总之叶钦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到家，不想写作业，把扔在床头的相册拿起来继续翻。 这一翻，叶钦发现自己小时候真可爱，白白嫩嫩眼睛又大，谁见了都想抱，他还偏不让人抱，谁抱就嗷嗷哭。 tmd哭起来都可爱。 ……不知道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叶钦捏着自己的脸，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张脸。 ——按照我和程非池的基因来推算的话，宝宝只会长得更可爱吧？ ——程非池成绩又好，将来宝宝肯定也…… ——到时候一家三口…… 打住打住！ 叶钦狠狠捏了下脸肉，把自己从幻想中拽出来，抬头不经意瞥了镜子一眼，发现自己居然咧着嘴在笑！ 都怪叶锦祥，没事放什么《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了好了笑个屁啊不准再笑了！！！ 睡前罗秋绫来送热牛奶，叶钦心里有事，拽着妈妈的衣角：“妈，你先别走。” 罗秋绫慈爱地看着儿子，开始掏手机：“钱又花完啦？妈妈给你转。” 叶钦有点不好意思，按住她的手：“有钱啦，只是想跟妈妈说说话。” 罗秋绫坐下，叶钦忸怩地问：“妈妈怀上我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呀？” “高兴呀。”罗秋绫笑着道，“想到以后家里会多一个可爱的小宝宝，恨不得一觉醒来就是十个月之后。” 叶钦更不好意思了：“我……可爱吗？” “当然可爱，谁敢说我儿子不可爱？”罗秋绫捏了一把叶钦的脸，眼珠一转，凑近了小声问，“是不是有喜欢的alpha啦？告诉妈妈，妈妈给你支招，一周把他拿下！” 次日大课间整队上操，在隔壁班的队伍里看到某个alpha，叶钦条件反射地红了脸。 做跳跃运动的时候，别人往左跳他往右跳，视线穿过人群空隙落在程非池身上，嘴里跟着节奏喊“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心里想的却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周时间真的够把他拿下吗？” 其实肚里有筹码，就不愁拿不下。 想到这里叶钦莫名沮丧，总觉得自己胜之不武，完全没去思考想把他拿下的原因。 下午生物课，学渣叶钦破天荒地认真听讲。 刚好讲到物种繁衍，着重讲了人类omega对文明延续做出的贡献。 还顺便讲了堕胎对omega身体的伤害，比做十次阑尾切割手术和一百次痔疮手术还要凶残。 “所以我们不提倡未成年性行为！omega要学会保护自己！不管对面的alpha有多帅！” 老师用教鞭狂敲讲台，一下下像是敲在心上，台下的叶钦和廖逸方直冒冷汗。 廖逸方第一次主动给叶钦写小纸条：【叶同学，还是留下吧】 叶钦哆嗦着写字：【好……】 放学后，叶钦没像平时那样敞怀耍酷，羽绒服裹得死紧，兜帽扣在脑门上，还戴了口罩，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在后门遇到推着车的程非池。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 想来下午发的消息他是收到了，所以表情才这么视死如归。 叶钦想想就不痛快，说：“你要是不想要，我自己养，去签个字走个流程，以后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程非池沉默片刻：“没有不想要。”说着扭头看叶钦，“你想清楚了吗？” 叶钦不太相信他的话，轻哼一声道：“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程非池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回到家里，叶钦找了本封面印着熊宝宝的漂亮小本本，翻开第一页，开始写日记。 粗狂如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写日记，难免有点紧张，先上网查了下格式。 查到一个omega交流论坛上，翻着翻着就开始津津有味地看别人晒的孕期日记。 边看边记笔记，什么补充维生素c宝宝更聪明啊，少吃味精和有添加剂的食品啊，减少糖分的摄入以免影响胎儿牙齿、骨骼的发育啊……看来那家伙也做了功课嘛，勉强给他加五分吧。 洋洋洒洒写满一整页，丢了笔刚伸个懒腰，楼下门铃响了。 叶钦以为是叶锦祥的客人，没打算下楼。过了一会儿，家里的阿姨来敲门：“少爷，老爷夫人喊你下去见客。” 磨磨蹭蹭地下楼，走到拐角瞥见坐在沙发上的程非池，叶钦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你来我家干什么？”坐到他旁边，叶钦压低声音问。 叶锦祥摆出家长姿态，抿一口咖啡，代为回答：“他来提亲。你也真是，有对象了回家只字不提，是不是爸妈平时太纵着你了？” 罗秋绫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把程非池从头到尾打量足足八遍，越看越满意，温和道：“你和我们家钦钦是同学？” 程非池点头：“不过我比他大两岁。” 罗秋绫更满意了：“大两岁好，我们家钦钦跟个孩子似的长不大，往后还请你多包容。” 程非池再次点头。 四人中唯有叶钦一个满脑袋问号，搞什么鬼？这就成了？ 我的下半辈子就这么随随便便定下了？ 刚要开腔表示反对，叶锦祥抛出家长必问题之一：“不知令尊令堂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非池：“我没有父亲，母亲曾是小学教师，如今身体抱恙在家休养。” 两位家长交换了个眼神，换罗秋绫上：“那也是书香门第。我们家世代从商，说起来是我们高攀了。” 一番客套吹嘘让叶钦都尴尬得坐不住，再次试图插嘴，这回被程非池抢了先。 “我家庭条件普通，是我高攀。”程非池冷静陈述道，“但是我保证会对叶钦和尚未出生的孩子好，不让他们受苦。” 三分钟后，程非池被轰出门外。 “好一招先斩后奏先上车后补票啊，当我们都是死的吗？” 叶锦祥到处找家伙要追出去揍人，罗秋绫拦不住，叶钦上来帮忙，被叶锦祥以“吃里扒外”为由一道赶出去，一棍子刚要落在程非池身上，叶钦一个上头冲过去挡在前面，逼得叶锦祥生生停手。 罗秋绫本来就在哭，见此情景哭得更厉害：“别打了，他们俩分不开的，越打他们俩感情越好。” 随便挺身而出一下的叶钦：“？？？” 叶锦祥丢下棍子，负手而去。 留下两只苦命鸳鸯站在门口相对无言。 晚风吹过，行道树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落下，叶钦鼻子一痒，刚要打喷嚏，一件温暖的衣服从背后罩在身上。 只穿一件单衣的程非池说：“你先进去吧，外面凉。” 叶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巴巴地问：“那你呢？” 程非池向长路尽头张望：“我去买点东西，再来。” 低头看了一眼被一块儿扔出来的几个礼盒，叶闷声说：“我爸不爱喝茶。” 程非池点头：“嗯，我换成咖啡。” “我妈也不爱喝牛奶。” 程非池把地上那箱牛奶拎起，递给叶钦：“那你喝。” 叶钦默默接过，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牛奶”，觉得眼下的状况不太合适，改口道：“你要来我家，怎么不说一声啊？” 提前说一声，也好里应外合啊。 程非池抿了抿唇，说：“怕你不让我来。” 叶钦愣了下，似懂非懂的看着他。 把牛奶塞到叶钦怀里之后，程非池在他的注视下掏口袋，先是身份证，银行卡，户口本，然后是学生证，团员证，党员证，最后连饭卡都掏出来了。 “这是我现在拥有的全部。”程非池把银行卡放在最上面，“以后会有更多，比这多得多，我保证。”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做保证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叶钦心里酸酸的，有点难受，感觉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把人家一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给带坑里了。 天子就是他肚子里的娃。 回到家里放下牛奶，叶钦冲叶锦祥发脾气：“家里穷又怎么了？你娶我妈之前比他更穷！” 叶锦祥气得头昏眼花：“臭小子胳膊肘尽往外拐，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罗秋绫无奈劝架：“都别闹了。我看那小伙子挺不错，将来可以来我们家公司做事。” 叶锦祥听了这话稍微消气：“不止要来给我帮忙，孩子也得跟我们家姓。” 叶钦双目圆瞪：“凭什么？” 叶锦祥没好气地说：“就他们家的条件，没让他入赘算客气了！” 叶钦从小就不喜欢爸爸，立志于跟他对着干，当即两手叉腰抬杠道：“我的娃我做主，就跟他姓程，程宝宝程大宝程小宝程小池，就是不姓叶，哼！” 第7章 程非池二度上门，这回没被赶出去。 叶钦在边上虎视眈眈，叶锦祥为了家庭和睦，倒是没再说难听的话，只板着脸坐在一旁，沟通的任务落到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叶家女主人身上。 罗秋绫打算以两人的恋爱经历作为切入点，再帮助他们为将来做打算，和颜悦色道：“你和我们家钦钦是怎么认识的？钦钦平时害羞，也不怎么在我们跟前提到你。” 叶钦心虚，何止是不怎么提啊，压根从来没提过，稀里糊涂的一夜情是什么值得到处张扬的事吗？ 没想到程非池给出截然相反的答案：“去年校运动会上，他给我送了饮料。” 叶钦一脸懵逼，送饮料？ 想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印象，那会儿他参加完跳远比赛打算回教室睡觉，手上拎着三四瓶别人给的饮料嫌太重，路上随便抓了个人送了。 难道那个人就是程非池？ ……操场上那么多人，未免太巧了吧。 罗秋绫却挺高兴，嗔怪地看叶钦：“我们家钦钦从小就这样，喜欢什么都不会只说，尽做些拐弯抹角的事引起对方注意。” 叶钦刚要反驳，听见程非池道：“不过那次是我误会了，他只是随便找个人送，不是特地为我买的。”说到这里停顿片刻，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我是从那时候开始注意他的，他性格开朗，人缘又好，没人会不喜欢他。” 晚上，叶钦趴在床上喝牛奶，脑袋还在一刻不停地运转。 程非池说的话无疑给两人的关系寻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开端，并且给足了他面子。 程非池还说，没人会不喜欢我？也就是说，他也喜欢我咯？ 可是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以为我喜欢他，还是因为要负责？ 前者已经澄清过了，所以就是为了程小池咯？ 叶钦摸摸肚子，心中泛起一阵微妙的失落，牛奶都喝不香了。 翻了个身，偶然回想起孙怡然说过的话，哼哼唧唧地想，明明是没人会不喜欢他才对吧？ 次日清早去上学，推开门就看见程非池和他的破自行车。 叶钦走过去，扭捏地问：“你又来干嘛？” 程非池：“接你上学。” 叶钦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他不抗拒，却也不太喜欢，总觉得这段关系少了点什么，或者说跳过了什么重要步骤。 本来想走去学校的，奈何今天叶钦起晚了，时间紧张，程非池让他坐后座，一路风驰电掣地闯进校门，差点被教导主任抓住。 下车时叶钦随口抱怨说屁股疼，晚自习下就看见车后座加了块厚厚的海绵垫。 坐上去试了试，舒服多了，叶钦拽了拽程非池的衣摆：“谢谢啊。” 程非池在骑车没回头，说：“不客气。” 没过几天，接送的事就传到罗秋绫耳朵里，于是叶钦每天起得更晚，刷牙洗脸后拎着两份早餐出家门，一份给程非池，一份自己坐在后座悠哉地吃。 偶尔良心发现也知道体谅司机辛苦，天寒地冻的还要载他上学，到学校早餐都冷了。叶钦想了个好办法，把程非池那份裹在怀里焐着，之前缝在里面的口袋刚好派上用场，到学校再掏出来，温温热热的刚好可以吃。 第一次接过叶钦从胸口掏出来的早餐，程非池显然有些犹豫，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叶钦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继续这么干，直到留言顺着北风传到他们班上，说隔壁班程校草有对象了，每天早上都带着一份有omega信息素味儿的早餐进教室。 叶钦觉得羞耻，当天就去买了个保温盒，第二天把放在保温盒里的早餐递过去，程非池犹豫了更久，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默不作声地接了过去。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叶钦越发觉得程非池此人寡言少语，心思颇深，换言之就是难相处得很。 问他什么都说“好”，看似不会拒绝人，从表情也看不出什么不情愿，但叶钦总能察觉出他其实对现状并不满意。 比如这天再次受孙怡然委托给程非池送情书，不幸被逮个正着。 正是体育课时间，程非池见叶钦鬼鬼祟祟往教学楼跑，一路尾随跟上，从教室后门看见叶钦掏出一个粉色信封，当机立断上前抓住他的手腕，问：“你在干什么？” 叶钦吓得一哆嗦：“送、送情书啊。” “谁的情书？” “我们班一个姑娘写给你的。” 坦荡得让人无处指摘。 程非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之前那几封，也是你送的？” 叶钦诚实道：“是啊，她是我朋友。” 他一直将“为朋友两肋插刀”视为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品质，别说送情书了，就算孙怡然要他帮忙表白，他也乐意代劳。 反正程非池又不会答应，怕什么。 “那我是你的谁？”程非池问。 叶钦歪着脑袋，觉得这问题似曾相识，然而他的交际圈过分单纯，一时想不到其他可能，试探着回答：“同学？” 程非池的脸色黑了一分。 叶钦忙改口：“朋友？” 程非池的脸色又黑一分。 叶钦苦恼挠头，就那啥过一次，总不能是炮友吧？ 过了一会儿，程非池松开手，将情书接了过来：“麻烦转告她，就说我收到了，会看的。” 实诚如叶钦叶钦把程非池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给孙怡然，后者欢天喜地一下午。 前者却莫名其妙地高兴不起来。 “会看的”。 怎么看？一句一句看，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看？ 临近寒假，学校搞了个关于寒假自律学习的讲座，全体高二生都要参加。 讲座结束，各班留几个人打扫场馆，叶钦名义上帮班长的忙，实则拿着扫帚心不在焉，竖起耳朵紧盯前面（1）班的动静。 不知道谁找来的一袋长条气球，程非池居然在给他们班的女生扎气球玩儿？ 哦豁，怪不得能当校草呢，中央空调罢辽。 叶钦不服输，当即掏手机叫了个外卖，请在场同学吃炸鸡。 除了程非池，人人有份。 同学们吃完炸鸡，又呼啦啦围到程非池周围，不一会儿就人手一个气球玩偶。 除了叶钦，人人有份。 倒不是程非池不给，是叶钦拉不下脸去要。 打扫完放学，叶钦背着小书包，昂着脑袋目中无人地经过那辆破自行车。 破自行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走得快，轱辘就转得快，他放慢脚步，轱辘声也慢了下来。 ……居然不追我？ 叶钦好气，心想不仅气球不是我的，车后座的海绵垫说不定很快也不是我的了。 本来就不是我的，要不是看在程小池的份上…… 越想越牙酸，越想越堵心，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跳上车后座：“出发！” 程非池跨坐上车，问：“去哪儿？” 叶钦一副要告状的架势：“去见你妈！” 作者有话说： cfc：如何让未来老婆喜欢上我？在线等挺急的 yq：孩子爹太受欢迎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8章 半路就怂了，到地方下车，杵在楼底下不肯上去。 “我我我去买点东西。” 刚要开溜，被程非池拽住：“不用，家里什么都有。” 叶钦睁大眼睛，家里？谁家里啊？你家又不是我家！ 坚决要走。 两人在楼梯上拉拉扯扯你推我搡，被二楼出来扔垃圾的老大爷看到了，笑呵呵道：“小池带对象回来啦。” 叶钦眼睛瞪得更大，谁跟他处对象了？ 一个不留神一脚踩空，险些摔下台阶，程非池眼疾手快地伸胳膊揽他的腰，猛地把他往怀里带。 叶钦堪堪站稳，被这惊险瞬间吓得心快跳出嗓子眼，一时没顾得上推拒抵抗，程非池便也没着急松手，就着拥抱的姿势轻拍叶钦的后背，在他耳边说：“别怕，没事了。” 因着这段小插曲，进到程非池家里的叶钦很乖，坐在沙发上抬头挺胸，双手置于膝上，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事实上程非池的妈妈程欣浑身上下确实透露着人民教师的气质，微笑都充满浑然天成的距离感，递茶过来的时候，叶钦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打翻。 程非池在厨房，叶钦边用余光张望盼着他快点来，边心不在焉地跟程欣聊天。 “不知道你要来，家里连水果都没准备。” “不用不用，我喜欢白开水。” “今晚家里吃水饺，你喜欢面食吗？” “喜欢的，我什么都吃。” “令尊令堂知道你留在我们家吃饭吗？打电话报个平安，别让他们担心。” 叶钦这才想起来，赶紧掏手机打个电话。罗秋绫听说他在程非池家挺高兴，再三叮嘱他注意礼貌，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挂电话再次对上程欣和蔼的脸，叶钦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手掌搓了搓膝盖，向厨房方向看，好像下一秒就要站起来过去帮忙。 被程欣一句话拦下了。 “你们的事，我听小池说了。”话锋一转，气氛也跟着发生变化，程欣笑着看叶钦，眼神却很平淡，“你放心，犯浑的是他，该他承担的责任他跑不掉，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跟阿姨说，别委屈了自己。” 吃完饺子，程非池送叶钦回家，叶钦说要消食不坐车，两人在路边并肩而行。 走了好一段，叶钦反常地一声不吭，程非池主动道：“我妈对你说什么了？” 叶钦摇头：“没说什么啊。” 又走了一段，叶钦憋不住了，低头看脚尖，故作不经意地问：“你……你怎么跟你妈说的啊？” “说什么？” “就我们……我们俩的事。” 程非池目视前方：“实话实说。” 叶钦不信：“你骗人。” 要是实话实说，怎么会挨巴掌？ 程非池侧头看叶钦，看了一会儿，扯开嘴角。 这是他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头顶的路灯将他的文面容勾勒得更加深邃迷人。 叶钦看得呆住，回过神来又恼自己不争气，哼了一声快步往前走，与程非池拉开足有五米距离。 快走到家门口，气消了一点，才放慢脚步，边走边踩地上影子。 一脚踩在程非池的影子上，正沾沾自喜偷着乐，程非池突然说话了：“我妈不会为难你，你不用害怕。” 叶钦刚想说我不怕啊有什么好怕的，程非池接着道：“我被打也不是因为你，她最恨alpha不负责任。” 叶钦没太听懂：“为什么啊？” 程非池看着前方住宅区的万家灯火：“因为我就是某个alpha不负责任的产物。” 那天之后，叶钦持续乖了好一阵子。 乖乖地让程非池接送，乖乖给他用体温焐早餐。 连周封都察觉到他近来过分安静了，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在跟隔壁班学霸处对象。 叶钦把他的脑袋按在桌上让他闭嘴，扭头向前桌廖逸方虚心讨教：“班长，那种受过创伤的……尤其是来自父母的伤害的人，最需要什么啊？” 廖逸方家庭美满，没有实战经验，仅仅凭书上看到的一点心理知识，总结说：“需要爱吧，给他足够的爱，让他对世界重燃希望。” 叶钦懵懂地眨眼睛：“爱？怎么给他爱？” 周封艰难抬头：“爱、爱是做出来的。” 被叶钦一巴掌扇倒在地。 第二天，叶钦开始做了。 寒假在即，班上的omega们不约而同地开始织围巾，课件三五成群扎堆围坐，讨论编织技巧，顺便咬耳朵说悄悄话。 你喜欢隔壁班的那谁谁不？那谁谁皮肤黑你用大红色？哎呀你织的花色真好看你家那谁肯定喜欢…… 切，娘o唧唧的。 叶钦不屑跟他们凑做一堆，买了一沓星星纸，一个玻璃罐，开始叠星星。 边叠边想，程非池的爹妈怎么回事啊，这么好的儿子不知道心疼，一个丢一个打，他要是托生在罗秋绫肚子里，叶锦祥肯定逢人就夸，做梦都能笑醒。 这么一对比，叶钦就觉得程非池怪可怜的，同情心发作，所以最近特别安生，绞尽脑汁想给他点爱，让他重燃对世界的希望。 至少多笑一笑，不要总板着脸，都不帅了。 本来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罗秋绫见两个小孩相处得好，也十分欣慰，三番五次邀请程非池来家里坐坐。 有次在叶钦的要求下，程非池拿出擀皮包饺子的绝活，把罗秋绫和叶锦祥哄得服服帖帖，要不是年龄不够，大概这会儿已经押着他们俩去领证了。 叶钦也跟着傻乐一阵子，直到从罗秋绫口中听到让他休学一年的话。 “我不休学！”叶钦腾地站了起来。 罗秋绫料到他会有情绪，安抚道：“休学不是辍学，等孩子生下来了，还可以……” “生孩子就不能上学了？”叶钦不顾满桌子人，指着程非池大声道，“凭什么他不用休学，你们瞧不起我？” 罗秋绫还欲再说什么，叶钦已经扭头跑出去了。 到外面又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干脆蹲在门口生闷气。 程非池很快追出来，在他身边站定。 新时代的omega不容被人俯视，叶钦忙站起来，昂着下巴瞪他。 程非池纹丝不动，站着给他瞪。 叶钦瞪了一会儿眼酸，恶人先告状：“你看我干吗？” 程非池就不看他了，低头摆弄什么东西。 是两只长条气球，两边扯一扯，吹鼓，打结，在手中随便盘弄几下，就变成一个脸盆那么大的棒棒糖。 叶钦“勉为其难”地接过来，梗着脖子望天，高傲得连“谢谢”都不说。 哼，勾引omega的小把戏，臭alpha坏得很！ “脸脏了。”程非池说。 叶钦一秒破功，慌忙抬手擦脸。 “不是这里。”程非池上前一步，抬手捏叶钦的下巴，另一只手揩去嘴角沾着的油渍。 指腹刮过嘴唇，热麻酥氧，叶钦猛一哆嗦，下意识后退。 程非池不让他退，跟着向前一步，胳膊虚虚圈着他的腰身。 “叔叔阿姨也是为你好，”终是来当说客的，程非池劝道，“怀孕对omega来说是件大事，容不得一点差错。” 叶钦垂眼：“我知道。” “休学一年不会影响今后的升学。” “我知道。” “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知道”。 他最讨厌因为omega身份被人区别对待。 可他知道自己抗争不过命运，自打分化为omega，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他的人生将按部就班，一眼就能望到头。 程非池还在劝，叶钦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机械地回答“我知道”。 他茫然地想，休学一年意味着他重返校园时程非池都上大学了，到时候两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了，估计想见面都难，再过几年…… 没等琢磨出结果，下巴猛然被抬高，叶钦的视线被迫对上程非池的眼睛，小小地倒吸一口气。 糟糕，程非池好像生气了。 叶钦察觉到alpha信息素在短短几秒内变得浓厚，犹如平地卷起的飓风，将他重重包围。 不就走了个神吗？这年头的alpha怎么这么小气啊？叶钦在心中叫苦。 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程非池的脸在眼前放大，两片干燥温热的唇，裹挟着alpha充满压迫感的信息素，落了下来。 说出去应该没人信，孩子都有了，这是他们俩的第一个吻。 从头至尾，叶钦都仿佛飘在云端，双脚踩在软绒绒的棉花上，唯一的实感，便是贴着他的皮肤很暖，很温柔。 似乎是知道不该在此时此刻失控，alpha信息素也逐渐收敛，变得如泉水般清润无害，让叶钦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自然而然地闭上眼睛。 待到收拢神智，叶钦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很急，趴在程非池的肩上使不出一点力气，想从他怀里出来都不能够。 没等他再次理论结合实际引申出作为omega的身不由己并对此摇头叹息，同样趴在他肩窝，弯腰紧紧抱着他的程非池说话了。 “不……你不知道。” 叶钦微微睁大眼睛。 程非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叶钦竟从里面听出了些许无奈，还有一点点……委屈？ 第9章 叶钦晕乎乎地跟着程非池回到屋里。 家长们许是商量过了，罗秋绫作为代表总结发言：“还想上学的话就再上一学期吧，把高二念完。有小池在学校里照顾你，我们还是挺放心的。” 叶锦祥唱红脸，补充道：“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们，一旦两者发生冲突，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必须无条件服从安排，不准任性。” 叶钦还没缓过神来，稀里糊涂地应了。 能出什么意外？跟这家伙扯上关系就是最大的意外了好吗。 两周之后，期末考试结束，寒假拉开序幕。 假期对于叶钦来说就是吃睡玩，如今特殊情况更要多休息，于是叶钦理所当然地把一天中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分配在床上，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 “阿钦你这不行啊。”年前的某一天，周封约叶钦出去玩再度遭拒，在电话里忽悠道，“天越是冷越是应该出来活动活动，呼吸新鲜空气有利于身心健康。” 叶钦嗤之以鼻，吃完午饭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晃腿，看着太阳渐渐消失在漫天黑云中，听着外面猎猎的风声，冷不丁产生了出门的想法。 手机上程非池最后一条短信回复来自两个小时前：【好好吃饭，今天忙，晚点来看你】 叶钦撇撇嘴，切，谁要你骑破自行车穿越大半个首都来看我。 放下手机，看着外头山雨欲来的天气，又开始坐立不安。 十分钟后，叶钦穿戴整齐下楼，边在玄关的柜子里找伞边扯着嗓子喊：“妈，我出去一下。” 罗秋绫闻声从房间里出来：“去哪儿？外面快下雨了。” “出去玩儿。”叶钦随便应付一句，扭头问，“咱们家还有多余的伞吗？” 两把伞，手上撑一把怀里抱一把，叶钦出门了。 叶家的司机跟叶锦祥去公司了，叶钦打了辆车，循着印象报了程非池打工的地址。 到地方巷子太窄车开不进去，只好下车步行。 雨已经下了一阵，地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积水，一个不留神把鞋子碰脏了，叶钦气得跳脚，嘴里絮絮叨叨地埋怨程非池打工也不找个正经地方。 其实地方没啥不正经的，就是路窄了点，脏了点。 这里是饭店一条街，叶钦走的刚好是后门，路上堆积着不少厨余杂货，雨水非但没有冲刷作用，反而将难闻的气味蒸腾得更浓烈。 叶钦走到一半就不行了，靠在墙边捂嘴要吐。 前两天产检时还跟医生嘚瑟没有孕吐反应，这么快就啪啪打脸了。 叶钦被熏得头昏脑涨，摸出手机给程非池打电话，气若游丝道：“喂，你在忙吗……忙？忙什么……能不能先别忙了啊……”见委婉政策不奏效，立马换了命令口吻，“我快到门口了，来接我。” 不出一刻钟，叶钦坐在暖气盈人的饭店小包厢里，身盖毛毯，手捧热茶。 程非池出去忙了一会儿，再次推门进来，放下一杯冒着热气的橙汁：“老板娘送的，烫，慢点喝。” 叶钦想问老板娘为什么送橙汁，是不是看他长得帅，又觉得管太多不好，手指敲了敲玻璃杯壁，闷闷地“哦”了一声。 还有两三个小时才下班，程非池每半个小时过来一趟，怕他无聊还送来一副扑克，叶钦自己跟自己玩小猫钓鱼，差点玩睡着，站起来伸个懒腰，看见角落的椅子上放着程非池的书包。 听罗秋绫说，他上午给人补课，下午来饭店端盘子，一天也就赚个百来块钱。 买我怀里这把伞的伞柄都不够。 叶钦心里不屑，身体还是诚实地往那边靠，借吸点信息素的名义，随便翻了翻程非池的书包。 笔记本上的字端正有力，跟他人一样。 教案上的内容条理清晰，跟他人一样。 翻了许多遍的英汉词典整洁如新，跟他人……等一下！ 叶钦从词典中间抽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脸色登时如同窗外的天气，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不是他上次帮孙怡然塞进去的那封，是新的，闻一闻，上面还有来自陌生omega的信息素味。 回去的时候，叶钦把在怀里揣了很久的伞递给程非池，自己单独打一把，昂首阔步走在前面，满后脑勺写着“老子才不在乎”。 程非池要推车，腾不出手打伞，快步上前走在叶钦身侧，不一会儿雨水落了满头，肩上都湿透了。 叶钦好气啊，心想学霸果然不一般，卖惨这招都学得比别人快。 心理素质也非同凡响，那封信还在他口袋里揣着呢，居然脸不变色心不跳，还好意思跟上来！ 走到巷口，程非池要给叶钦打车：“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叶钦不理他，埋头向前走，程非池没办法，跟上去抓他的胳膊问：“怎么了？” 步子太急没刹住，一脚踩进水里，叶钦憋了许久的小情绪瞬间爆发：“随什么后啊，谁让你去我家了？” 程非池愣了下，松开手，说：“那我不去了，你好好休息。” 叶钦更气了，我是想听你说这个吗？？？ 不好意思直说，凶巴巴地问：“那你准备去哪儿？” 程非池又愣了，想着医生说的孕夫脾气大家里人多让让他，忖度片刻，谨慎道：“你想我去哪儿？” “我想你……想……”叶钦卡壳了，咬牙切齿地想，妈的总不能说“我想你别收别人的情书”吧？ 程非池看了一眼车篮里拉链没拉紧的书包，问：“你看到那封信了？” 叶钦等的就是这一刻，理直气壮纠正道： “不是信，是情书！” 程非池看着他，像在看一只炸毛的猫：“那又怎么样？” 这个回答出乎叶钦的意料，他原以为……以为程非池至少要向他解释一下什么的。 “不是普通的信，是情书，又怎么样？”程非池大约被他的无理取闹弄烦了，沉着脸问，“你在生什么气？” 叶钦说不出话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他觉得自己像根炮仗，刚要炸起来，就被瓢泼大雨浇灭了。 没话说就继续往前走吧，这回昂首阔步不起来了，垂头丧气蔫了吧唧。 原来被人无视，被人反戕，是这么一种感觉啊。 莫名让叶钦想起那天晚上，自己魂游天外，没在听程非池说话，弄得他很生气。 当时怎么解决的来着？给亲一口就好了？ ……大庭广众的，怕是不太合适。 叶钦思来想去，把手中的伞举高了点，慢慢往程非池那边偏。 程非池没拒绝，主动俯首矮身，往叶钦这边靠了靠。 叶钦暗自松了口气。 松完气又别扭上了——明明是我兴师问罪，怎么成了我给这臭alpha撑伞服软了？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绝对不能丢。叶钦清清嗓子，老神在在道：“以后不准了啊。” 程非池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偏头问：“什么？” 视线相对，落入眼中带着水汽的清俊面容让叶钦的心脏莫名乱跳几下，他赶紧别过头，一边在心里骂信息素瞎撩人真该死，一边结巴着说：“就是以后，不不不准再收别人的情书了啊。” 不知是不是幻觉，叶钦听到程非池轻轻笑了一声。 刚想问他笑什么，程非池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不是你帮别人送情书，还夹在我书里吗？” 叶钦呆住，像是忘了还有这么件事。 送上门来的机会不可多得，程非池曾经放过一次机会，自然不会错过第二次。 嘴角向上勾起，程非池乘胜追问：“不让我收别人的，那……你给我写吗？” 第10章 叶钦惊了。 给你叠星星就不错了，还想要情书？？？ “我我我帮别人送的，和你自己收的，是两回事。”叶钦又羞又恼，强词夺理。 程非池拉长语调“哦”了一声，脸上笑意未减。 叶钦有种被他看穿的错觉，鼓着腮帮子气半天，走到大马路边上想起臭alpha还没答应，更气了，一脚踩进水塘里，溅起来的水碰了程非池一裤腿。 踩完就后悔了，因为叶钦自己的鞋子也湿了，雨水渗进里面，钻心的凉。 程非池忽然躬身从伞下出去了，叶钦以为他碰脏裤子不高兴了，刚要问他去哪儿，只见他用袖子把车后座擦了擦，在大雨中跨上自行车，扭头道：“骑车总比走的快。” 半小时后到家，程非池推着车进院子，叶钦跟在后面，小媳妇儿似的把伞往他那边靠，生怕他淋着雨。 在窗边看到这一幕的罗秋绫笑弯了眼睛，心想我就知道另一把伞带了也用不着。 阿姨早早在罗秋绫的指挥下备了干净衣服，家里两个卫生间，两人一上一下分别洗了澡。 叶钦擦着头发下楼，看见程非池把自己的运动裤穿成了九分裤效果，莫名又红了脸。 今天叶锦祥不回来吃饭，罗秋绫招呼两个孩子坐下，先给程非池盛了一碗汤，笑容可掬道：“小池辛苦了，工作这么忙忙还要照顾我们家钦钦。” 叶钦满脑袋问号，好好的妈妈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 程非池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接过汤碗先推到他面前，道：“我该谢谢他，大老远跑来给我送伞。” 叶钦很满意，懒得插嘴，开始喝汤。 北风裹挟着冬末的寒雨，下着下着就成了雨夹雪。 饭后程非池打算回家，罗秋绫留他在这里过夜：“外面风大雨大，你骑车又没法撑伞，着凉可怎么办？我给你妈妈去个电话，今晚就别走了。” 程非池犹豫了下，看向叶钦。 叶钦本想说“随便你咯”，接收到他似在征询意见的眼神，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吞回肚里，换成：“我们家房间多，要不你就住一晚咯。” 阿姨收拾一间客房出来，紧挨叶钦的房间。 这是程非池第一次在叶家过夜。 在楼下客厅跟应酬完回家的叶锦祥聊了会儿天，他端着热牛奶上楼，熟门熟路地找到叶钦的房间，抬手轻叩三下。 叶钦平时睡得早，这会儿正边叠星星边打瞌睡，磨磨蹭蹭下床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呆愣片刻才想起来什么，抓了抓头发：“你还没睡啊。” 程非池没进去，把牛奶放在门边的斗柜上：“伯母让你喝完再睡，小心烫。” 叶钦撇嘴：“现在不想喝……你帮我喝了吧。” 程非池想了想，又拿起杯子，在嘴边吹了吹，用手背试了温度，从开了一半的门里递给叶钦：“喝吧，现在不烫了。” 刚才还嫌弃不想喝的叶钦鬼使神差地接过杯子，垂头抿了两口，随着热气一并蒸腾起来的还有程非池身上好闻的信息素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一犯困就这副模样，程非池只觉得眼前的叶钦乖极了，抬手想摸摸他细软的头发，即将触到的时候又顿住，在半空中悬了几秒，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埋头喝奶的叶钦没注意到这个动静，喝完把杯子递回给程非池，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渍：“喝完了，你可以去向我妈交差了。” 程非池接过杯子，站在原地没动，定定地看着他。 叶钦抬眼对上那双沉静的眸子，心脏骤然停跳一拍。他以为程非池想留在自己房间里睡，毕竟刚才罗秋绫提过让他们俩睡一间，是他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困了。”叶钦在慌乱中先发制人，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哈欠，“晚……” “安”字没说出来，程非池开口了：“今天谢谢你，给我送伞。” 提到这个，叶钦是有点心虚的。说起来是给人家送伞，却他碰了一身泥水。 叶钦没什么底气：“谢谢谢什么啊……也谢谢你，载我回家。” 明明是很客气的一番对话，不知为何莫名生出些黏糊糊的旖旎来。 叶钦心中警铃大作，待程非池说完“我在隔壁有事随时叫我”，就急忙要关门。 程非池眼疾手快地按住门板，留下一条狭窄门缝。 “以后不会了。”他说。 叶钦眨眨眼睛，没听懂。 程非池看着他呆愣的半张脸，忽而笑了：“那封信是做家教那家的学生趁我不注意塞进去的，不是我想收。以后也不会收的，任何人给我写的，都不会收。”停顿一会儿，追加了一个例外情况，“除了你。” 与叶钦的清闲相反，程非池很忙，年前还找了份便利店的晚班，晚饭时间来叶家看过叶钦之后就去上班，一直到凌晨，天一亮又要去做家教。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抽空陪叶钦去医院，做年前最后一次产检。 两人横看竖看都是稚气未脱的少年，进诊室的时候引来许多诧异的目光，坐诊的医生也推了推眼镜，打量他俩好半天。 检查下来各项指标都不错，医生委婉地说今天隔壁有一个新手爸妈的讲座，问他们俩要不要去听。 叶钦觉得回去上网看也是一样的，再说程非池那么忙，刚要拒绝，就听见程非池问医生讲座的时间，居然真的要去听。 走进讲堂的时候，两人又被整间屋子里的人齐刷刷行注目礼，叶钦尴尬得抬不起头，坐在后排猫着腰不露脸。 倒是程非池听得认真，还时不时拿手机做笔记。 他个子高，坐在最后排都引人注意，前面讲课的专家抛出问题请台下的人回答，他也不躲，果不其然被点到名：“最后排那个黑外套的小伙子，对，就是你，来给大家示范一下。” 全程打瞌睡的叶钦和程非池一块儿站起来，云里雾里的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程非池绕行至他身后，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身。 四个多月，肚子已经有点显了，冬天穿得多看不出来。 感受着一双大手在两边腰侧上下揉搓，叶钦的脸噌一下升温，碰到痒痒肉都顾不上笑，僵着脊背站在那里，差点忘了呼吸。 任由程非池揉了半天，叶钦侧过头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问：“好、好了没啊？” 程非池躬身趴在他一边颈窝，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别动，老师看着呢。” 叶钦怀疑他在骗人，又不好意思看其他人的反应，倚在他怀里，腿软得快站不稳。 孕期的omega对于alpha信息素的敏感度达到顶峰，平日里两人在长辈眼皮子底下相敬如宾，手都没怎么拉过，这会儿胸膛贴着后背，胳膊圈着腰身，距离近到可怕，哪怕隔着几层衣服，都能被铺天盖地的信息素熏得头昏眼花，几欲昏倒。 又被揉了一个来回，叶钦实在耐不住，悄悄扯了扯程非池的衣摆，声若蚊呐：“宝、宝宝他……他……” 程非池又凑近了些，热气喷在耳廓上：“宝宝怎么了，不舒服吗？” 低沉的嗓音在耳蜗里盘旋放大，震得叶钦浑身一个激灵。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当众出丑，眼一闭心一横：“宝宝说想回家！” 作者有话说： cfc：没想到会沦落到用信息素勾引他的地步。 yq：再不回家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湿一裤子了……宝宝帮忙顶个锅！ 宝宝：？？？ 第11章 程非池带着两个宝宝回家了。 回的是程家。叶钦其实不太乐意去他们家，但是听说程欣买了排骨炖汤，专门给他补身体，他平时再任性妄为也懂得礼貌，在电话里道了谢，乖乖跟着程非池去了。 虽说打过几次交道，程欣对于叶钦来说还是充满距离感。不过这好像不是个别现象，她面对程非池也鲜有笑容，冷淡的表情永远透着疏离。 “浮油已经撇掉了，小叶多喝一点。”程欣给叶钦盛汤，“炖得肯定没有你家里的好，粗茶淡饭，不要嫌弃。” 叶钦哪会嫌弃，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烫得直抽气。 “着什么急？”程非池没来得及拦住他，皱眉夺过他手中的碗，边吹凉边说，“先吃菜，汤等等喝。” 程欣始终微笑着，不住地给叶钦夹菜，闲话几句家常。 叶钦边聊心里边想着她人也还不错嘛，以后大概不用担心婆媳关系处不好了，再说又不住在一起，距离产生美，应该没那么容易有矛盾。 谁知刚夸完，趁程非池去楼下买东西，程欣拉着叶钦的手拍了拍，慈眉善目地说：“过完年就住到我们家来吧。” 叶钦大惊失色，开什么玩笑？这房子这么小，总面积加起来还没他一个房间大，睡觉能伸得开腿吗？以后再加上个娃，那可真是三代同堂，乱了套了。 必须不同意！ 还没等到他想到最合适的措辞婉拒，程欣接着道：“我知道你嫌我们家小，放心，我们家不会亏待你，等小池认祖归宗，咱们就有大房子住了。” 晚上程非池送叶钦回家，叶钦欲言又止，使劲儿偷瞄他，越瞅这张脸越觉得贵气，怎么看都不像穷小子。 动静太大，被程非池发现了：“干吗一直看我？” 叶钦一个激灵，信口道：“好看啊。” 倒是句实话。 程非池笑了下：“有多好看？” 叶钦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小距离，一扯淡就犯结巴：“就就就比我差这么一丁点吧。” 程非池又笑了下，问：“我妈是不是又对你说什么了？” 总是被看穿心事的叶钦尴尬地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说让我放心，以后会给我大房子住……什么的。” 程非池点点头。 叶钦等了一会儿，见他不打算说话，急了：“你、你有爸爸啊？” 程非池反问：“谁没有爸爸？”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叶钦忙改口，“我以为，天底下的爸爸都跟我爸一个样，巴不得儿子出人头地文武全能，你这么好，要是我爸的儿子，他做梦都能笑醒。你爸爸怎么回事啊，都不想你、不来看你的吗？” 原本意在安慰的话，说到最后莫名有点丧气。 叶钦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绞尽脑汁又想该怎么改口，程非池说话了：“你觉得我好？” 叶钦接连踩雷，看到台阶自然顺着往上爬：“昂，好，特别好。” 虽然听上去浮夸了点，还是让程非池露出今天晚上第不知道多少个笑容。 他仿佛松了口气，笑着对叶钦说：“那就好。” 放假的时间对于叶钦来说过得总是特别快。 除夕当天，程非池还在外头打工。 晚上回来拎了两盒营养品，都是有助于胎儿发育的。叶钦接过东西就扔在那儿不去看了，嘴上不说什么，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年夜饭两家一起吃，席间三位长辈都在聊宝宝的事，取什么名啦，上哪家幼儿园啦，连叶钦多吃了几块糖醋里脊，都能扯到什么“酸儿辣女”，让叶钦平生第二次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心情就好不太起来，春节联欢晚会也没陪家人一起看，说累了上楼睡觉去。 其实根本不困。睡不着就叠星星，边叠边骂程非池臭alpha，眼里只有宝宝，都不给自己买东西。 叠到第十颗，有人敲门。 叶钦明知故问：“谁啊！” 门外的程非池：“我。” 叶钦刁难：“你是谁啊？” 门外沉默片刻，答道：“孩子爹。” 叶钦噌地跳下床，开门，把人扯进来，关门，一气呵成。 回到屋里才后知后觉地脸红，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在自己家也不能说话这么没谱啊，给爸妈听去了怎么办？ 程非池进他房间也不空手，拎着一袋东西。 叶钦以为又是给宝宝的，撇着嘴坐到床那头，一边把星星罐往被子里塞一边说：“别放我房间啊，我这儿地方小，放不下。” 程非池先是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坐到床尾，开始拆那袋东西。 “欸我让你放到外面你……” 喊到一半不出声了，如果说看见他掏出一盒护肤品还不太明白，等他再拿出一双横竖看都有40码的鞋子，傻子也该知道这是给谁的了。 程非池把那盒护肤品递过去：“omega孕期专用的，我查过它的配料成分，纯天然无添加，可以放心用。” 叶钦慢吞吞地接过来，拿在手上摆弄几下，又觉得刚才还让人送出去，下一秒就收了有点没面子，找茬道：“真的啊？用了能变白吗？” 程非池笑着说：“已经很白了。” 这话如果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上去简直像在骂人白痴。 叶钦又开始后悔，觉得应该问“用了能变漂亮吗”之类的，他还没听过程非池夸他美呢。 程非池自是不知道叶钦的小脑袋瓜子里又在琢磨什么，蹲下给他试穿新鞋，握着他的脚踝说：“特地买大一号，店员说孕中期开始腿会浮肿，脚也会变大，这样不挤脚，应该会舒服点。” 程非池的手掌温度高，热度顺着腿往上窜，叶钦莫名觉得脸颊发烫，不自在地扭了扭脚腕，低头看鞋子：“好丑啊，你这什么直alpha审美。” 程非池被嫌弃了也不生气，握住他另一只脚，把鞋给他套上：“舒服最重要，而且这鞋不用系鞋带。” 叶钦“十分不情愿”地收下了这两件礼物，把那护肤品拆了，在手背上试了试，又穿着那双新鞋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突然想起来问程非池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程非池说。 “没多少是多少啊？” 叶钦可不好糊弄，他拿起包装仔细看，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便宜货，臭alpha打工这么辛苦，这不得花掉他半个月的工资？ 在叶钦的一再逼问下，程非池报了个数字，叶钦登时瞪圆眼睛，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 “你你你给我买这么贵的干吗？这下可好，一个月的盘子白端了。” 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地不中听，程非池还是没生气，被叶钦没完没了地唠叨半天，差点把鞋拖下来让他去退，他才迫于无奈给出理由，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说：“再穷……不能穷老婆。” 屋里霎时安静，叶钦愣住半天，不跳了，也不嚷嚷了，坐在床头背对着程非池，只露出两只红透的耳朵尖。 过了一会儿缓过来了，又开始揪着枕头念叨：“你的钱跟我的不一样，你都是辛辛苦苦挣的，哪能那么花啊，疼死我了……” “哪里疼？”程非池问。 叶钦捶胸顿足：“心里，心里疼啊！” 话音刚落，程非池从床那一头挪靠过来，伸手抓住他揪枕头发泄的手，在离他耳朵极近的位置发问：“心疼谁？” 突然袭来的强烈的alpha信息素冲得叶钦头昏眼花，他又犯起结巴：“没没没啊，随便疼疼……” 程非池自是不信，低笑一声，靠得更近了：“我吗？” 第12章 “不是啊，”叶钦下意识否认，“你这不好好的嘛，有有有什么好疼的……” 程非池“哦”了一声，立刻松开手，坐了回去，两人之间足足拉开一尺多距离。 这回轮到叶钦不开心了——说牵手就牵手说放开就放开，是黑夜给你胆了还是钦哥我的手不够软了？ 刚才还说什么不能穷老婆，物质条件上来了，精神条件就不管了？ 好气哦，想把星星罐子从窗户口丢出去。 程非池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在藏什么？” 叶钦想也没想就道：“给你的礼物啊。” 一不小心说漏嘴，叶钦忙捂住嘴，瞪着大眼睛呆呆地盯着程非池。 程非池也愣了下，随后了然地笑了，抬手揉了下他的头发：“我什么都没听见，早点睡吧，晚安。” 走前又被拽住衣角。叶钦垂着脑袋，似在害羞：“……还有呢？” 程非池不确定叶钦想听什么、想要什么，他怕贸然行动吓到这个看起来凶巴巴其实胆小得要命的小家伙，想了想，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的宝贝。 希望今后的每一年你都像今天这样被爱意包围，永远幸福快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程非池陪着，叶钦这个年过的很是舒坦。 他其实是喜欢跟程非池身体接触的，毕竟可以光明正大地吸取信息素。 于是之后的两天，晚上程非池到他房间来送牛奶，临走的时候叶钦总是扭扭捏捏支支吾吾，问他有什么事他又死活不说。 程非池在这方面有些迟钝，等他自己开窍可能还要个一年半载，叶钦实在等不住，只好梗着脖子主动把脑袋往前凑，像只要主人顺毛的小猫咪。 一来二去，程非池get到了这个举动的意图，这天下午一家人在客厅嗑瓜子看电视，叶钦在剥核桃，使了半天劲儿愣是一个没剥开，看见程非池剥得轻松一掰就开，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 程非池以为他是想要了，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顺便去洗了个手，然后回来摸了摸叶钦的头。 “哎呀你摸我干吗？” 叶钦皱着脸侧身躲开，被罗秋绫一把推回去：“怎么说话呢？成天你啊你的，就不能好好叫人家？” 叶钦满脑袋问号，不叫“你”该叫什么啊？ 中场休息，叶钦手捧程非池给他剥好的一把核桃仁，跑到厨房去虚心请教，罗秋绫听他道明来意，惊讶道：“你的alpha你自己不知道叫啥，跑来问我啊？” 叶钦被自己妈妈嫌弃，嚼着核桃仁气呼呼要走，罗秋绫笑着拉他胳膊把他扯回来，附在他耳边说：“妈妈只能提示你最好是两个字……你得照着他的喜好和自己的习惯，‘量身定制’才有意义嘛。” 叶钦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把能想到的都想遍了，程非池，姓程的，程学霸，程帅哥，臭alpha……都是三个字，两个字的到底是什么鬼？ 程非池在叶家待到年初三。 下午走的时候，叶钦本想跟着一起去，程非池说换了个打工的地方，脏，还没暖气，让他待在家里休息，自己工作完再来看他。 两人黏糊好几天，这会儿程非池突然要走，叶钦还怪不习惯的，依依不舍地跟到玄关：“也别着急赶过来，太晚了就回家吧。” 天知道能让叶钦为别人着想一次有多不容易，程非池转过身来看了他一会儿，说：“没关系，不会很晚。” 叶钦本来也就客气一下，见他这么说就坦然接受了。 走之前程非池照例伸手去揉他的头发，叶钦一脸抗拒地往后躲：“再摸就要秃了！” 昨晚临睡前，叶钦上omega交流论坛转了转，看到一个说孕期脱发的帖子，吓得整晚没睡好，做个梦都是头发掉满地的恐怖画面。 早上程非池查了些资料念给他听，证明只要保证睡眠和营养充足就能最大限度避免这个症状，叶钦还是将信将疑，但凡提到头发就炸毛跳脚。 这会儿程非池举起来的手摸了个空，颇有些哭笑不得。叶钦回过神来也觉得不好意思，脖子前伸，仰面把脸向前凑，视死如归道：“那、那换个地方吧。” 于是程非池勾起叶钦的下巴，在他嘴角落下轻轻的一个吻：“乖乖在家等我。” 叶钦从小就不乖，才不会在家等着。 程非池前脚刚走，后脚他就约了班长廖逸方喝茶。 原打算去在市中心有名的一家茶餐厅，谁知那边宾客满座，两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去隔壁一家还有空位的咖啡厅。 “情人节快到了呢，”廖逸方边坐下边把围巾摘了挂在椅背上，笑眯眯地环视四周，“到处都是小情侣。” 出门前刚得到一个吻的叶钦一点儿都不羡慕，看见邻座的一个小omega缩在他的alpha怀里笑得娇俏，嫌弃地撇撇嘴：“周封呢？约你一起过情人节了吗？” 廖逸方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忙呢，没空。” “他忙？放屁，昨天晚上还在泡吧呢！”叶钦一拍桌子，“你等着，我打电话叫他过来。” 廖逸方怕他太激动动胎气，连忙阻拦道：“没关系没关系，他泡吧我又没法跟去……等他作业写不完，自然就想到我了嘛。” 叶钦对班长这副好脾气没辙，心想这要是自己对象肯定留不到过完年，敢进他们家门他第一个操棍子打断他的狗腿。 义愤填膺了半小时，又传授了半小时御alpha之术，茶喝到一半，叶钦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那个，就是那个……”叶钦磕磕巴巴地问，“你们俩平时在一块儿，怎么称呼对方啊？” 这个问题莫名有一种打探人家闺房情趣的嫌疑，好在廖逸方一身正气，压根没觉得哪里不合适：“就直接叫名字呀，他叫我圆圆，我叫他封封。” 叶钦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心道这也算“直接叫名字”？ 转头自己就开始套用，程程，非非，池池……不行了，肉麻，想吐。 “不过……私底下我还会用另一种称呼。”这回轮到廖逸方不好意思了，“他喜欢听我那么叫。” 叶钦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等廖逸方半掩着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出某个叠声词，他更懵了。 这不就很普通一个称呼吗？有啥好私底下才能叫？让他天天叫也无所谓啊。 年初六，各大商店开门营业的第一天，叶家迎来一件新家具。 家具城提供上门安装服务，跟车一块儿来的程非池却让工人们先回去，说他自己装。 叶钦坐在边上嗦牛奶，看程非池螺丝刀、扳手来回换，一顿操作猛如虎，框架支起来了，才知道这是一个摇篮。 心里明明很高兴，飞醋还是要吃一吃。叶钦噘着嘴咕哝道：“又是给宝宝的……” 程非池把摇篮的护栏安上，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笑着道：“你要是想跟宝宝一起睡这个，也不是不行。” 叶钦翻白眼表示不屑，我又不是宝宝，我才不睡这个。 摇篮构造简单，装起来很快。 装完程非池下楼扔包装垃圾，叶钦刚好把牛奶喝光，站起来伸个懒腰，围着那摇篮转了一圈，摸摸这儿瞅瞅那儿，觉得很新鲜。 他最近开始做婴儿护理方面的笔记了，搜集资料的过程中看到论坛上好多omega开的育儿帖，满地爬的小宝宝怎么看怎么可爱，就连躺在摇篮里安静睡觉的样子都萌得要命。 不由得开始想象眼前的摇篮里躺着一个自己和程非池生的娃，叶钦乐呵地咧开嘴，差点笑出声。 眼睛肯定像我，又大又黑……鼻子嘛像他好了，他鼻梁高……嘴巴的话都可以，薄一点厚一点都好看……头发还是像我吧，软软的好摸…… 短短两分钟时间，叶钦已经在脑海中描绘出一张生动具体的程小池画像，白白胖胖的，不是他自夸，肯定比那些帖子里的宝宝可爱一千倍一万倍。 ……说到胖，叶钦突然开始担心这摇篮的承重力。 木质的摇篮，看着挺结实，万一宝宝吃好喝好长得快，比一般宝宝重呢？又或者宝宝活泼好动，在里面蹦来跳去呢？ 不行，得试验一下。 转遍整间屋子没找到合适的重物，叶钦走到门口侧耳倾听，没动静，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人来。 悄悄把门掩上，叶钦开始边撸袖子边思考该用什么姿势进去。 其实没得选，护栏很高，爬是不行的，腿跷不到这么高，只好反身背对，倚在护栏边上坐进去。 然而叶钦低估了摇篮的深度，半边屁股刚悬空，中心一个不稳往后栽倒，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坐在摇篮里了。 姿势还很不美观，身体半里半外，只有胳膊腿挂在外面，手够不着床脚点不到地，想出来都使不上劲。叶钦努力挣扎了几下，屁股埋得太深，躯干仿佛被卡在摇篮里，仅凭胳膊腿的力量根本拔不出来。 成功验证了摇篮的承重能力的叶钦不仅笑不出来，甚至还有点想哭。 张开嘴，“程非池”三个字都到喉咙口了，叶钦冷不丁想起妈妈说过直呼其名很不礼貌，又不能叫“你给我过来”，难不成要喊救命吗？ 这么一叫，所有人都跑上来围观可咋整？房间门没关紧，随便谁经过时瞟一眼就能看到他四仰八叉地坐在摇篮里，钦哥英明一世，丢不起这个人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靠自己的力量爬出来是不可能了，叶钦眼圈通红，急得泪都快飚出来了。 终究是面子胜过一切，叶钦嘴巴一扁，扯开带着哭腔的嗓门喊：“哥哥……哥哥你在哪儿呀？” 第13章 被程非池从摇篮里抱出来的时候，叶钦羞耻得不敢看他，扭头闭眼，假装刚才睡着了：“我试过了，还不错，就是……里面太硬了，硌得屁股疼。” 程非池一手抄他膝弯，一手托在腋下，抱得很轻松，气都不带喘：“那待会儿铺上褥子你再试试。” 叶钦大惊，生怕程非池把他放回摇篮里，下意识抬手搂他脖子，睁圆眼睛道：“不不不不用了，够结实就行。” 程非池笑了下，叶钦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嘲笑自己，又不好意思问，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又别过脑袋不看他。 晚上程非池留下吃饭，罗秋绫对那摇篮赞不绝口，说这种结实又安全，叶钦小时候睡的也是木制摇篮，怎么翻怎么爬都出不去，急得在里面嗷嗷哭。 程非池看了叶钦一眼，说：“确实出不去，只能等人抱。” 叶钦恨不能把脸埋进饭碗里。 晚上回去之前，程非池照例给叶钦热了牛奶送上楼。 叶钦有点记仇，对刚才餐桌上发生的事耿耿于怀，鼓着腮帮子拒绝喝奶，程非池送到他嘴边他也不稀罕尝一口。 程非池道：“温度刚好，再放一会儿就凉了。” 叶钦不理。 程非池又道：“不是说睡不好吗？喝完好睡觉。” 叶钦还是不理。 程非池循循善诱：“我放了点糖，尝尝甜度够不够。” 嗜甜的叶钦扛不住了，舔了下嘴唇，瞟那杯奶：“你不是说，糖吃多了容易得那什么病吗？” “妊娠糖尿病。”程非池道，“我算了摄入的量，少吃一点没关系。” 上回孕检结果血糖偏高，程非池向家里交代后，叶钦每天一根棒棒糖都没得吃了，家里的饮食也因为他改为清淡，他早就憋坏了，看见带甜字就眼冒绿光。 原计划生一整夜的气，不到半小时就宣告破功。叶钦接过杯子，小口小口珍惜地喝，眯起眼睛，时不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程非池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顺便教育道：“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玩水，不要碰电源，不要乱吃东西，也不准爬高……” “这摇篮哪算高啊，”叶钦反驳道，“要是放在从前，我分分钟翻跟头跳出来。” 程非池当然是信的，想起这个小家伙在明知揣崽的情况下参加运动会，还是劝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叶钦不知想到什么，低垂眼帘：“我知道，我现在又胖又笨，活该爬不出来。” 本以为他习惯性撒娇，在他抬起的眼眸中看到一层薄薄水雾，程非池才知道他真的在难过。 想来也是，原来活蹦乱跳在运动会上还拿过奖的小omega，现在被圈在家里不能吃最爱的甜食也不能正常上课，还要忍受身体上的种种变化，自己还是个小孩呢就要生小孩了，这份责任对于刚成年的他来说不可谓不沉重。 而一手将叶钦推到如此境地的正是程非池本人。虽说酒后乱性是两个人的事，但那时候有几分清醒，这份清醒中又包含了几分私心，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程非池见不得叶钦难过，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托着他的下巴，用拇指轻轻揩去眼角的泪：“还是很好看……是不一样的漂亮。” 叶钦正在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委屈感到丢脸，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程非池夸好看，得意之余还有点嫌弃：“哪有你这么夸人的，太直a了吧。” 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就是脸红得厉害，程非池以为房间里暖气打太高了，要去调低，被叶钦一把拉住：“不热，你别去，就坐这儿。” 程非池便坐回床边，继续看他喝牛奶。 喝完叶钦放下杯子舔一圈嘴唇，磕巴道：“那什么……今天的事，不准告诉别人。” 程非池知道他说的是坐进摇篮里出不来的事：“好，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叶钦眨眨眼睛：“三个人？你，我，还有谁？” 程非池环视一圈没找到纸巾，干脆用手帮他抹去嘴边没舔干净的一点奶渍，看着他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呆萌表情，笑容重回嘴角，凑前说悄悄话般地小声道：“还有我们的宝宝。” 开学那天正是年初十，叶钦伙同程非池一起做长辈们的思想工作，获得再上两个月课的批准。 第一天上学叶钦就被大棉袄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进教室后被周封调侃：“天都回暖了，钦哥你咋还穿这么多？远远看见程学霸我还以为他在车后座绑了个球呢。” 叶钦想打他，穿太多胳膊抬不起来，冲廖逸方使眼色：“班长，揍他。” 廖逸方正在挨桌收寒假作业，闻言推眼镜抬头，看了周封一眼，羞涩地摇了摇头：“教室内禁止打闹。” 叶钦觉得这年头的小o可太不争气了，需要接受教育。 于是第一节 课就给廖逸方写了五六张小纸条，先问他跟周封怎么样，听说没什么进展，又开始出谋划策，让他不要事事都依着周封，他们alpha都贱得慌，给好脸就翘尾巴，冷冰冰的他们反而愿意贴上来。 廖逸方对此持怀疑态度，写小纸条问：【叶同学亲身试验过？】 当然……没有，程非池那么好，叶钦哪舍得给脸色看，他只是觉得对付周封应该很有效，为了增加真实性，违心写道：【那可不，姓程的就吃这一套】 写完传向前桌的时候被旁边的周封拦个正着，他打开纸条瞅一眼，“卧槽”了一声：“钦哥你真跟那学霸搞上了？” 为了隐瞒怀孕的事，叶钦不愿在学校暴露跟程非池的关系，胡扯道：“没，他追我呢。” “真的假的啊？”周封来劲了，“那你答应没？” “当、当然没有啊。” 本来只是随口敷衍，没成想周封那个大嘴巴下课就告诉别人了。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骑车的程非池和后座的叶钦收到来自数百双眼睛的注目礼。 下午体育课两个班合上，程非池被编到一班的队伍里跟二班打篮球赛，周封也在场上。叶钦在请病假坐在场边观战，裹着大棉袄遮肚子，还要关注着程非池那边，唯恐有不识相的小o给他送水。 正忙着呢，被场边走过来的几个omega挡住视线。 “你就是叶钦？”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omega问。 叶钦瞥她一眼，没搭理。 另一个男omega扭腰摆臀上前一步：“你说程非池在追你？” 叶钦理亏，还是不吱声。 “胆子不小嘛，这么扯淡的事也敢瞎编。”男o上下打量叶钦一番，嗤笑道，“就你这样，哪里配得上他？” 叶钦本不欲跟他们废话，被踩到痛脚登时火冒三丈，腾地站起来：“老子至少有钱！”想了想又补上一句，“长得也比你好看！” 还是程非池亲口认证的好看！ 男o被他的大嗓门吓得后退两步，翘着兰花指指叶钦鼻子：“你少仗着有钱嘚瑟，小狐狸精！”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骂狐狸精的叶钦嘴角一抽，正欲还舌，程非池从场中跑了过来，站在叶钦和那几人中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女o恶人先告状：“这个姓叶的，说你追他是因为他有钱！” 叶钦：“？？？”这完美无缺的逻辑。 男o接着道：“他是骗人的吧，你没有在追他对不对？” 叶钦以为要露馅了，缩脖子打算跑路，听见程非池说：“对，我在追他，单方面的。” 程非池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地扫过在场几人：“你们最好安分点，我脾气不好，找他麻烦等于找我麻烦。” 放学回去的路上，叶钦一直在思考程非池那句“我脾气不好”。 怎么可能呢？他那么温柔，这叫脾气不好的话，自己可能算得上六中第一暴躁老哥了。 还有“单方面的”……自己主动跳上车后座的叶钦更心虚，他的出发点是不让人知道他揣崽，哪能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程非池好像不太高兴，一路上都没说话。 在叶家门口停下，叶钦鼓起勇气准备邀他留下吃晚饭，出来迎他们的罗秋绫先发话：“你们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情人节呀，赶紧出去转转，再晚街上的饭店都满座咯。” 叶钦稀里糊涂地被自己亲妈推出家门，坐回车后座，程非池倒是没反对，踩着自行车掉了个头，就载叶钦往市中心去了。 到繁华的闹市区，这才有了点情人节的氛围。 自行车停在步行街外面，程非池问了句“想吃什么”，叶钦回答“都行”，两人就没再说话，挤进人堆里默默往里面走。 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牵着手的情侣，叶钦插在兜里的手攥拳，垂眼去看程非池垂在身侧的手，想动又不敢动。 他肯定生气了，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撇清关系，谁能不生气？ 叶钦想道歉，又觉得委屈，自己今天可是被人骂狐狸精了呢。 等一下，狐狸精……难不成是古代话本上那种专门吸食alpha阳气的omega狐狸？ 统共就吸过一次的叶钦越想越委屈，把外套拉链拉到鼻子下方，双手往口袋深处揣，心想我自己取暖，才不要你这个到处招惹小o的臭alpha。 除了情侣，路上最多的就是卖花的小贩。其中多数是小孩，竹篮一垮，小花一举，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你，不买都不好意思。 两人就被这样一个小姑娘拦住了去路，小姑娘先扯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叶钦的袖子：“哥哥哥哥，买一朵吧，你那么美，鲜花和美人最配啦。” 叶钦被夸得舒坦，然而他今天没带钱，摸遍全身口袋也没找到哪怕一个钢镚，刚要说抱歉，看见小姑娘已经换了目标，拉着程非池的衣服下摆：“哥哥就买几朵吧，你这么帅，肯定很多人想收你的花，一人一朵，我这一篮都不够你分哒。” 叶钦：“……”小嘴抹了蜜。 程非池身上只有百元钞票，小姑娘没钱找零，他干脆多要了几朵，一起揣进大衣口袋里。 这下轮到叶钦不开心了，斜着眼睛偷窥，1，2，3，4，5……居然足足有五朵。 他在心里盘算，自己一朵，再加上今天体育课上堵他的那几个人，不多不少刚刚好好！ 叶钦开始慌了。 他不得不承认程非池哪怕除去alpha的光环也是个极优秀的人，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给他送水、递情书，甚至为他挑衅自己，一点都不奇怪。 如果两人是朋友，他可能会为有这样一个朋友与有荣焉。可程非池不一样，叶钦不愿意跟别人分享有关他的一切。 花不行，车后座不行，整个人都不行，他最讨厌程非池被别人觊觎，恨不得想在他身上写下“叶钦专属”几个大字。 叶钦自己都不知道这独占欲从何而来，这种陌生又汹涌的情绪让他更加心神不宁。 魂不守舍地走着，差点撞到人，被程非池握住手腕拽回来：“小心。” 叶钦踉跄两步，倒进程非池怀里，仰头正对他看着自己的双眸，眼底映着路边灯火，还有恬淡的温柔。 一声“对不起”就这样脱口而出，叶钦揪着他的衣领，踮脚与他对视，怕他跟别人跑了似的急道：“我不是故意不承认的，我还想再上几天学，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你别、别生气……” 程非池怔住片刻，忽然笑了：“我以为你在生气。” 叶钦想到那几个人，闷闷地哼了一声，顺着他的话道：“我都快气死了。” 程非池没问他气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枝花递过去：“是我不好。” “你错哪儿了就道歉？”叶钦嘟囔着接过花，又冲他口袋瞟了一眼，酸气四溢道，“剩下这几朵打算给谁啊？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怕是不够分。” 程非池没回答，又拿起一朵递给叶钦。 叶钦懵懵懂懂地接了过来，两朵一起握住，又看见程非池拿出第三朵，也递给他。 直到五朵花都握在手心里，叶钦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都……给我？” “今天情人节。”程非池说。 叶钦还是没弄明白，歪着脑袋：“昂？” “别人我不知道。”程非池用大一号的双手包住叶钦捧着花的手，低头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他微凉的手背，“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第14章 夜里躺在床上，叶钦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这是被表白了！？ 他翻了几个身，心儿怦怦跳，先是想怎么搞的啊居然在人家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表白，后来又想天惹居然让他抢先了，这种事应该让英勇神武的钦哥我先上啊！ 叶钦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先给插在花瓶里的五朵玫瑰换了水。 想着昨天收了程非池的花，自己也没回赠什么礼物，有点不礼貌，叶钦把藏在抽屉里的星星罐拿出来，顺便翻了翻放在一起的那堆东西，程非池给的学生证饭卡团员证什么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程非池的生日居然就在前天，情人节的前一天！ 叶钦慌了，整个上午都没好好上课，一直躲在书后面抱着手机上omega交流论坛。 寒假里叶钦偷偷在孕期日记专栏开了个帖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记录日常。 之前把程非池给他买的鞋子还有护肤品拍照贴上去，招来论坛上很多omega的羡慕，都夸他的alpha细心体贴。 当时叶钦觉得倍儿有面子，脑袋一热还去参加了春节期间专栏里举办的“我家alpha宇宙第一帅”活动，把偷拍的程非池侧脸照贴上去，引来全论坛omega一阵鸡叫，最后理所当然地斩获第一名，得到记录帖加精置顶一周的奖励。 是以叶钦算是论坛上的小红人，这回转战到情感专区，立刻被坛友们热烈围观。 叶钦的发帖内容以“错过了我家alpha的生日怎么办”展开，恳切地向大家讨教经验，没想到引来一堆吐槽，说他没有传统omega的美德，连自己alpha的生日都能忘。 网友a：我家老公生日我都提前一个月定好餐厅，alpha在外面很辛苦的，我们omega应该做好贤内助 网友b：这都能忘？我要是你家alpha就把你踹了，换个听话懂事善解人意的小o 网友c：楼主我看过你发的参赛照片，怎么回事啊，那么帅的alpha都不珍惜，不如让我来（撸袖子 网友d：楼上的拿号了吗？都在我后面排队啊不要挤 网友e：顺着指路去看了照片，楼主不会是骗人的吧？照片上的alpha还穿着校服呢 网友f：害，咱们论坛里装准妈妈跟大家套近乎其实是微商卖货的还少吗？我还以为大家都看出来了呢 网友g：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所以卖货的跑来情感版块来干什么？ 网友h：怪不得照片遮遮掩掩的不敢发正脸，孕期记录也写得那么敷衍，原来是编故事啊 网友i：我就说哪来的帅alpha我怎么没见过，估计是偷拍的吧哈哈哈哈哈 叶钦差点气吐血，立刻发站内信给版主请他删评论，骂自己的放着没关系，觊觎自己alpha的全部删掉，一个都不能留。 眼红嫉妒说风凉话的多，真心给他出谋划策的也不少。从孕期记录版块赶来的几个叶钦眼熟的omega都在帮他想办法，有让他好好道个歉的，有让他准备一份昂贵礼物的，还有让他色诱的。 ——床头冷战床尾和嘛，阿铁你都五个月啦，可以嘿咻了，穿件四面漏风的性感睡衣往床上一躺，保证你家alpha连你出去偷汉子都能原谅！ 要是放在以前叶钦肯定会对这番言论嗤之以鼻，可能在omega论坛待久了被那些以a为天的小o同化，他这会儿居然觉得这个建议有点道理。 可他……没有经验。 绝大部分人都是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分化第二性征，叶钦是个特例，长到十五岁还迟迟没有分化迹象。 周围人都以为他肯定是个beta，没想到一年后的某堂体育课上他突然全身发热差点晕倒，送到医院做检查，居然分化成了omega。 是以上初中时学校给omega安排的生理课他一节都没听过，整天喊着ao平权，说要做新时代的omega，也是不想被人看轻。实际上他对alpha和omega的关系一无所知，为数不多的几次发情期也是靠抑制剂度过的。 跟程非池那稀里糊涂的一夜是他某个发情期的最后一天，现在回想只记得还蛮舒服的，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到舒服……叶钦又想起《omega孕期护理手册》上说x生活有助于omega的顺利生产，低头摸摸小肚子，脸蛋悄么声地红了。 放学在楼下见到程非池，就有点害臊，难得扭捏起来，没像平时那样大大咧咧地跨坐到车后座，而是并着腿优雅地侧坐下来。 程非池扭头看了一眼：“身体不舒服？” 叶钦听到“舒服”俩字就紧张：“啊？没有啊。” “侧坐重心不稳，”程非池道，“抓紧我。” 叶钦一惊，忙抬胳膊环住程非池的腰。 不用面对面，叶钦的胆子就大了很多，行到半路，在车后座嚷道：“你2月13号生日，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程非池：“忘了。” 叶钦撇嘴：“你骗人，哪有人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啊！” 自行车拐了个弯，到人烟稀少的岔道上，程非池说：“真的，我不过生日。” 鉴于这家伙从来没骗过自己，叶钦勉强信了，没为他过生日的愧疚感也减轻不少。 但礼物还是要送的。 到家门口，程非池说要去打工，调转车头就要走，叶钦憋了半天说不出口，情急之下一把拽住车后座：“不准走。” 程非池愣了下，扭头看见叶钦撅着屁股往后赖的姿势，禁不住笑了：“好，我不走。” 说着把车停在路边，原地站着等待叶钦发话。 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叶钦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又没了大半。 他不是没送过人礼物，朋友过生日，什么手表啊模型啊他送出去不知道多少个，送手工制品却是头一回。 做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做完才觉得怪怪的。一个破罐子，几颗破星星，网上买材料九块九还包邮，叶钦怀疑自己当时脑袋被驴踢了，那么多精美昂贵的礼物不选，居然选了这个，难做得要命不说，成品还简陋到不忍直视。 已是初春，到家时天还亮着，叶钦这一纠结就生生从天亮磨叽到天黑。 偏偏他自己毫无所觉，抱着他的书包扯拉链玩，一会儿扯开一会儿又拉回去，耳边弥漫着无规律的刺啦声。 程非池先等不住，眼看夜幕降临凉风习习，他怕叶钦在外面着凉，提议道：“先进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 “不行！”叶钦急急打断，深吸一口气，手伸进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往程非池怀里塞，视死如归道，“你先看看这个！” 信封叠得方方正正，看着像情书。 程非池嘴角噙着的笑却只维持到展开信纸的那一刻，笑意逐渐收敛，眼神越发凝重。 叶钦怀着点紧张羞涩，瞅着心惊胆战，心想难道又写错别字被程老师发现了？ 焦急之下绕过去跟他一起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又吓一跳，这哪是他花了一下午写给程非池的信啊，是别人写给他的情书！ 叶钦长得好看，从前还没分化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小姑娘暗送秋波，分化为omega之后就没再有人追了，因为太凶，根本没有alpha敢靠近。 去年校园论坛上票选“只可远观不可亵 玩的omega”，叶钦荣登榜首，可以说这个名字在六中omega界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 所以这会儿居然有alpha追他，还写了情书，传出去又是旷古奇闻一件。 内容还很刺激，第一自然段先克制地赞美了叶钦香甜的信息素，隐晦地表达了对他的心驰神往，第二自然段画风突然开始露骨，称叶钦为“傲娇小野猫”，还说什么“夜夜春梦都有你”，“食不下咽为了你”。 最后写了一行芝麻大的小字，叶钦踮脚凑前，口中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我是一艘在海上漂泊的大船，想驶入你小而温暖的港湾，疼爱你，滋润你……” 天太黑有几个字看不清，待到悟出“大船”和“港湾”暗示了什么，叶钦被打了一懵棍似的呆立当场，受到惊吓的程度堪比当年在医院拿到证实分化为omega的化验单的那一刻。 程非池倒是不动声色，默默地把这封刺激的情书看完，面无表情地把信纸叠好塞回信封里，转身拎起停在路边的自行车，跨坐上去就要走。 叶钦又拽住车后座不让他走：“你干嘛去？” 程非池扶着车把不说话，随时准备一脚蹬出去的架势。 “我不知道这封信怎么到我书包里的，”叶钦百口莫辩，“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谁，我没有偷……” 都怪论坛上那些小娘o嘴上没个把门的，“偷汉子”这个羞耻度爆表的词到嘴边又被叶钦吞了回去。 程非池扭头：“偷什么？”说着低头看叶钦书包里隐隐发光的东西，“这星星也是给他叠的？” 叶钦嘴唇一哆嗦：“你看到了？” 程非池没回答，径自别过头：“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叶钦又问：“你干嘛去？” 程非池冷冷道：“烧船。” 这回叶钦没抓住，眼看着程非池踩着车驶出去十来米远，情急之下一咬牙一跺脚：“别走，你别走啊……哥哥！” 一捏刹车，车嘎吱停下了，骑车的人却没有回头的意思。 叶钦又气又急：“知道船是谁吗你就烧？”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行车跟前，把从书包里掏出来的玻璃罐连同拿错的信往程非池怀里塞：“拿去，生日礼物。” 程非池把玻璃罐握在手心，低头看了一会儿，表情还有些迷茫，抬头问叶钦：“是谁？” 叶钦气得眼眶都红了，哼哧半天，几乎用吼的道：“你啊，大船，一发入魂大猛船！” 作者有话说： yq：还不快来疼爱我滋润我！！！ cfc：好，不烧了。写情书的家伙你且等着。 第15章 大船还是去打工了。 港湾回到家里，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起手机上omega交流论坛，刷出来一个名为“说说你家alpha的坏习惯”，忍不住跟风回了一句“总是摸我的头”。 比方说刚才，程非池先是愣住，然后轻笑一声，抬手就揉他的头发，揉得他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现在想想，傍晚在外面说的那些话确实有点那啥。 叶钦又翻了个身，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心想这船可真坏啊，只来了一次，放下东西就走了，说好的常回来看看呢？ 躺不住干脆下床走走，在窗边站了会儿，外面夜深人静，大船还没下班。 鬼使神差的，叶钦想去接他。 蹑手蹑脚走下楼，去厨房打开冰箱盛了一碗鸡汤加热，叶钦拿出一直没舍得穿的那双孕期专用平底鞋，拎着保温桶出去了。 他知道程非池在哪儿打工，打车到地方，看时间估摸着程非池快收工了，就站在巷口没进去。 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冷，叶钦缩缩脖子，在原地转悠两圈，往巷子里张望，他怕黑，里头连个路灯都没有。 周遭无人，他突然有点害怕。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年轻omega深夜独自外出被不知名alpha咬腺体标记”的新闻浮上心头，叶钦先是打了个寒颤，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后颈。 薄薄的皮肤下藏着omega最脆弱的部位，也是最珍贵的部位。 难道程非池……就一点都不想咬吗？ 叶钦竟不知该为程非池的正人君子高兴，还是为自己魅力不够而失落。 上次孕检，医生听说他还没被标记，特地告诉他们俩一些常识，比如现在已经可以有x生活了，比如孕期腺体依然会释放omega独有的信息素，再比如临时标记不仅不会影响身体，alpha父亲的信息素反而对胎儿发育有帮助。 所以程非池为什么不咬呢？不是说标记占有omega是所有alpha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吗？ 难道因为他的信息素不好闻？ 叶钦动动鼻子，使劲儿嗅了嗅，甜淡的奶香，虽然幼齿了点，不至于下不去嘴吧…… 关于自己作为一个omega对alpha的吸引力，叶钦向来没什么自信。论坛上那些小o个个软绵绵的，说话自带萌系颜文字，看他们的孕期记录帖，每天换着花样给自家alpha做好吃的。 而他呢，不温柔也不体贴，不会做饭还挑食得要命，怪不得以前没alpha追他，也就昨天收到一封情书，还怪怪的，差点把程非池惹生气。 ……对了，程非池为什么要生气？ 思绪一发不可收拾，叶钦一环套着一环往下想，没等理出点头绪，听到有人叫他。 “叶钦？”程非池从巷口出来，看见他快步上前，“你怎么来了？” 叶钦举了举手中的保温盒：“送汤……我妈让的。” 程非池似有疑惑，却没追问，接过保温桶放到车篮里，拍拍车后座：“走吧。” 叶钦磨磨蹭蹭地爬上车后座：“那个……明天周六。” “嗯。”程非池一脚踩在踏板上，“明天上午我休息，想去哪里玩？” 叶钦见他没get到自己的意图，有点羞又有点急，索性不绕弯子：“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家了。” 程非池扭头：“那去哪儿？” 叶钦在心里骂他榆木脑袋，咬了下嘴唇：“你你你说呢？”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酒店。 本打算去程家，叶钦怕打扰程欣休息，程非池怕自己房间太小叶钦睡着不舒服，两人一合计，决定去开房。 酒店是叶钦选的，普通连锁酒店，程非池应该能负担得起。 论坛上说alpha都爱面子，在外面都喜欢抢着付钱，叶钦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太善解人意，简直是新时代omega楷模。 因着从小家庭条件好的关系，叶钦是第一次住这种平民酒店。他看着程非池把热水壶洗了又洗，说：“别洗啦，我没这么娇气。” 程非池还是出去买了洗碗剂回来。 喝上热水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程非池把和矿泉水一起兑到合适温度的水递给叶钦，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喝，道：“抱歉，以后不会带你住这样的酒店了。” 可能是水温太高，叶钦有点脸热：“这里挺好的啊，至少比你房间大。” 说完自觉失言，抬手捂嘴，程非池却笑了，又揉他头发：“以后让你住大房子。” 洗澡的时候叶钦一直在想“大房子”有多大。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特别大的房子，空旷的环境总是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得找个机会跟程非池说不需要太大的房子，叶钦想，那种公寓就行，挤挤才暖和。 从淋浴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镜子里浑身冒热气的自己，叶钦突然想到保温桶里的鸡汤还没喝。 裹着浴巾火急火燎地跑出来，打开盖子又想起没带勺子，叶钦捧着保温桶试喝了一口，把桶举到程非池面前：“要不对嘴喝？” 程非池愣怔一瞬，看了一会儿他水光潋滟的唇，迅速别开眼：“你喝吧，我去洗澡。” 叶钦不知道他害什么臊，等他进到卫生间里，无聊地看了会儿电视，觉得腰酸想躺下时，看了一眼屁股底下的床，脑中萌生一个新想法。 他们开的是一个标间，两张一米二的床中间隔着一个床头柜，叶钦把柜子挪开，卯足力气推床。 等到程非池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两张床已经变成一张，中间的缝隙被床单填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本来就是一张床。 叶钦一脸坦荡地坐在大床正中央：“洗完啦。” 程非池想说什么，临到嘴边改了口：“……嗯。” 鸡汤还是给程非池喝了，叶钦把汤小心翼翼地倒进杯子里，看着程非池喝光，跪坐在床上，眼睛亮晶晶：“好喝吗？” 像只摇着尾巴等人夸奖的小狗。 程非池强忍住摸他头的冲动：“好喝。” 叶钦并不知道自己从小猫咪变成了小奶狗，乐颠颠地反身回到床头，把两个枕头并排放好。 然后就躺下了，把被子拉到脖子，叶钦拍拍身旁的空位：“那我们睡觉吧。” 程非池沉默了会儿，站起来从另一边上床，关掉顶灯躺下，刚调整好姿势，胳膊就被叶钦蹭了下：“躺那么远干嘛，靠过来啊。” 程非池就往他那边挪了十公分。 叶钦又扯他手腕：“再过来一点嘛。” 程非池又挪了十公分。 眼看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叶钦急了，干脆自己动，扭腰挪屁股往程非池身上贴：“算了算了还是我过来吧……欸！” 肩膀刚挨到一块儿，程非池突然翻身起来，双手压在叶钦身侧，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俯视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叶钦蒙了：“做……做什么？” “接我下班，跟我在外面开房，洗澡让我进去送浴巾，送汤让我对嘴喝……”程非池列举罪状般地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个遍，目光晦暗不明，“你知道一个omega这样做，在一个alpha眼里意味着什么吗？” 程非池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叶钦眨了下眼睛，视线由迷茫变得清晰：“知道，当然知道。” 其实在昨天之前他还稀里糊涂。不过就像妈妈说的，omega长大的第一步是出现一个走进他心里的alpha，让omega甘愿奉上一切的alpha。 他的出现一定是蛮不讲理的，哪怕他再成熟再温柔，当他走进omega心里成为特殊的那一个时，带来的永远是铺天盖地的侵略和几近疯狂的占有欲。 天知道看见那么多omega喜欢他时，叶钦心里有多恼火，简直快炸了。 如今这个alpha就在眼前，叶钦豁然开朗，那些莫名其妙的郁闷，反复无常的小脾气，全都找到了因由。 他仰起脖子，凑上去亲了程非池一口：“你想我这样跟你对嘴，是吗？” 这下轮到程非池迷茫了，他抿着发烫的唇不说话，似是不愿承认自己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在叶钦面前形同虚设，听到一句暧昧的话就躁动不已。 但他已经卑鄙过一次了，他发过誓在叶钦心甘情愿之前绝不做任何带有强迫性质的举动。 他拼命压制alpha掠夺的天性，奈何这个小家伙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撩拨杀伤力有多大。闻着omega身上沐浴后的暖热甜香，程非池紧咬牙关，残余的理智绷在临界点，只差一个引子就会爆发。 “在当孩子爹之前……”叶钦尚未意识到危险逼近，羞赧地垂下眼睫，“先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第16章 程非池倾身压下，用一个吻作为回应。 唇舌交缠的瞬间，叶钦全身战栗犹如过电，这是他作为omega第一次体会到和心灵相通的alpha紧密触碰的滋味。 像吃了一百根牛奶味棒棒糖，又像阳光下五彩缤纷的泡泡一个个炸开……美好得难以形容。 洗完澡之后衣服就没穿好，脱起来格外容易。 赤裸相对的时候叶钦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捂着肚子咬嘴唇：“别看了别看了，等钦哥的八块腹肌回来再看。” 程非池弯唇微笑，撑臂护在叶钦身侧，又低下去亲了亲叶钦的脸颊，一只手拨开他额前的细软头发：“都好看。” 时隔五个月，叶钦终于再次通过正规渠道获得了来自他的alpha汹涌澎湃的信息素。 第一次欢爱的记忆也随之被唤醒，程非池温柔地进到他身体里，被占有的满足感让叶钦眼眶发热，还生出了点莫名的委屈。 捏紧拳头轻锤了一下程非池的肩膀：“都硬成这样了还能忍，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程非池又笑了，把这话当做对他的夸奖，动之前还是征求了下叶钦的意见：“那接下来，我就不忍了？” 陷入情 欲的痴迷眼神望着压在身上的人，叶钦主动抬腿勾紧：“嗯……快给我。” 事后再回想这句意乱情迷的“快给我”，叶钦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自己霸道狂拽的人设快立不住了。 之后几天就刻意装酷，比如大摇大摆地跑到（1）班门口，叫程非池出来，然后指自己脖子：“快给我来一口，宝宝想要了。” 程非池见他穿的少，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给他披上，手指轻抚了一下后颈的腺体：“是小宝宝想要，还是大宝宝想要？”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歧义，叶钦的脸噌地红了。为了不崩人设，硬着头皮伸长脖子：“都想要，不行吗？” 肚子里有宝宝不能终生标记，昨晚的程非池已经竭尽所能地克制本能，这会儿眼看着白皙干净的一段脖颈送到跟前，再忍就不是真alpha了。 两人转移到僻静的楼层拐角。 “可能会有点疼，我尽量轻一点。” 程非池双手扶着叶钦的肩膀，躬身凑近，灼热气息喷洒在脖颈间的那一刻，叶钦怀着对未知发展的恐惧哆嗦了一下。 等到程非池真的咬下去，牙齿穿透皮肤，来自alpha温和有力的信息素注入身体，那点微不足道的恐惧便消失在铺天盖地的安心感中。 完成标记后，程非池还拥着叶钦，脸颊蹭了蹭他发热的耳廓：“疼吗？” 叶钦在他怀里摇头：“不疼。”想了想突然问，“我的信息素……甜吗？”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酷了不到三分钟就软回去了。 程非池微愣，伸出舌头舔了舔残留唇齿的奶香，说：“甜的，比棒棒糖还甜。” 因为这个临时标记，叶钦一整天的课都没听进去。 腺体暖洋洋的，伴着一点点麻痒，叶钦总想伸手去摸，一摸就想起这腺体贴还是程非池给亲手贴的，嘿嘿嘿，好幸福的一只omega。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被标记了，叶钦把校服衣领翻下去，竖着脖子到处给人看。 廖逸方第一个发现叶钦的反常，课间盯着他的脖子瞅了又瞅：“叶同学你昨晚落枕了？” 叶钦：“……” 毕竟还是学生，大肆宣扬这种事有损学校风气，叶钦憋得辛苦，下课回家立马对着镜子拍了好几张脖子特写，发到omega论坛去——新鲜热乎的[酷] 论坛的小o们又是一阵鸡叫。 ——好整齐的牙印！[花痴][花痴][花痴] ——都是alpha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家那个的牙印跟狗啃的一样 ——俗话说牙齿整齐的alpha长得也整齐，我信了 ——爬楼看了下照片，是我可望不可及的alpha 也有说风凉话的。 ——啧，这么整齐不会是假的吧？ ——听说现在好多生产牙齿模型的厂家，就为了满足某些omega的虚荣心 叶钦打开某宝搜了下，靠，还真的有。 广告语也很诱人——还在害怕长辈催婚吗？还在渴望alpha的占有吗？还在担心闺蜜聚会没有谈资吗？x牌牙齿模型，还您切肤真实，助您找回自信！ 叶钦：“……”好虚荣的一只omega。 想晒男票却找不到机会的叶钦心里苦，偏偏程非池又是个低调的，叶钦都找到他班上去了，他每次都拉着叶钦避开人群。 这阵子程非池在竞赛备考，打工都推掉好几个。 叶钦便收敛了脾性，学其他omega那样乖巧懂事，尽量不去打扰他，实在无聊就去论坛灌水。 开春论坛又在搞活动，打着“彰显新时代omega优秀面貌”的名义，实际上就是个集体炫耀大会，帖子里什么都有，自拍，结婚照，学生时代的奖状，甚至还有omega晒出一打收到过的情书。 这让叶钦想起他之前收到的那封情书，不过只有一封，这约等于零的魅力值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第二天叶钦从书包里摸出另一封情书。 很明显是同一个人写的，字体一模一样，内容也如出一辙，一口一个“小野猫”，还问叶钦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说自己每天都是想着他的脸打 飞 机的。 叶钦看到这里整个人都毛了，想把这情书拿给程非池处理，又怕影响他学习，更怕他又想上次那样生气，思来想去，把这信封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初春雨多，这天下课后叶钦去老师办公室交休学申请，出来的时候还在下雨。 程非池这会儿还在教室，叶钦打算等他一起回家，走到两栋教学楼的回廊，被拐弯处突然蹿出来的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是个有点眼熟的男生，貌似隔壁班的，鉴于长得实在不起眼，叶钦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把我写的信扔掉？”男生开门见山地问。 叶钦心想“原来你就是那个变态”，嘴上还是留了情：“不然呢，裱起来挂墙上？” 男生：“我喜欢你。” 叶钦：“抱歉，我不喜欢你。” 男生话锋一转：“你这样的omega，除了我没人要的。” 叶钦：“？？？” 男生面带戏谑地上下打量他：“既不可爱，也不温柔，哪个alpha眼瞎才看上你。” 咋还人身攻击上了？ 叶钦怒了，扯开脖子上的腺体贴，指给他看：“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有主了！” 男生的脸色登时一变，掰过他的肩膀凑上去看：“这是……标记？谁干的？谁抢在我前头……” 话没来得及说完，被从身后走来的另一个alpha拽住衣领大力往后一扯，哐当一声摔坐在地。 程非池三步并做两步跨到叶钦面前，扶着他的肩膀上下检查一番，确定他没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的腺体贴，小心地为他贴上。 贴完扭头，冷眼睨着还坐在地上发懵的男生，只丢下三个字：“我干的。” 回去的路上，叶钦难得没有叽叽喳喳，只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用手指戳了戳程非池的腰：“你生气啦？” 程非池正在骑车，没回头：“不生气。” 叶钦不信，又戳了另一边腰侧：“那笑一个呗？” 程非池皮笑肉不笑：“哈哈哈。” 叶钦：“……” 还说不生气，这都气傻了。 “我以为你不愿意在学校公开跟我的关系，就没告诉你。”叶钦小声嗫嚅，“谁知道那个人那么变态……” 嘎吱一声，程非池捏刹车，自行车在路边停下。 程非池单脚撑地，扭头看叶钦：“我不愿意公开？” 叶钦眨巴眼睛：“难道不是吗？” 空气静止，气氛沉默。 “是你……” 程非池刚出声，叶钦就拐过弯来了：“好像是我……”不愿意公开关系。 这就很尴尬了。 叶钦挠头：“那会儿不是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你嘛。 “现在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每句话都只说一半，程非池却都听懂了。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任他再成熟再稳重也憋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 非常珍惜头发的叶钦一个不留神，又被alpha的大手呼噜了一把头毛。 “我也是。”程非池说。 很快，六中流言四起。 那个追求叶钦不成的男生当着面屁都不敢放，回头躲起来到处讲闲话，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说程非池是豪门的私生子，却穷得人尽皆知，因为爹不疼娘不爱，没人肯认他。 程非池对此浑不在意，叶钦不能忍：“骂你等于骂我，看我不找人弄死他。” 其实也没干什么，只派周封去略施恐吓。 周封带了几个小弟堵了那人的路，凶神恶煞道：“我们老大的男人你也敢造谣？” 那男生一见alpha就怂，点头哈腰地说再也不敢了。 之后不久，程非池竞赛得奖，老大叶钦倍儿有面子，做了一条超长横幅挂在教学楼的阳台上。 等到国旗下讲话时间程非池上台领奖，叶钦又怂了，称病躲在教室里不出来，听见程非池的声音，又偷偷跑出来趴在阳台上看。 程非池在发表获奖感言。 这种场面他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次，无非是感谢学校的栽培，感谢老师的教导。一套官话说完，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鞠躬退场，而是仰头朝教学楼方向看。 台下的学生们也扭头，齐刷刷往楼上二（2）班方向张望。 叶钦吓得缩了回去。 大家都懂了，一时间起哄声、口哨声此起彼伏，操场热闹得如同菜市场。 叶钦臊得脸都红了，又觉得这种场合下不表示一下不合适，抬起一只手举过头顶，在心中默念“哥哥真棒”。 随便考考就是一等奖，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程非池站在台上，看着一只白净的小手伸到阳台外面，比了个挺拔的大拇指，素来沉着的面孔上浮现起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迎着晨光，程非池又认真地重复一遍：“谢谢。” 谢谢你喜欢我。 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 第17章 叶钦的休学时间定在六中的春季运动会之后。 作为曾经在跳远项目中勇夺奖牌的班级先进模范标兵，这次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参加比赛让叶钦有些失落。 全校学生整队集合听完讲话后原地解散，叶钦穿着宽大的外套躲到操场边的遮阳棚下，百无聊赖地看着同学们奔跑撒欢。 廖逸方来过一次，给他带了杯热牛奶，周封也来了，给他塞了本漫画书。叶钦刚看两页，孙怡然远远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一脸欲言又止。 叶钦：“看漫画吗？” 孙怡然摇头。 叶钦又把牛奶递过去：“喝吗？” 孙怡然又摇头，纠结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钦哥你休学是不是因为……” 叶钦：“啥？” 孙怡然艰难道：“因为生病了？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们啊，千万不要一个人扛。” 收到来自大家的关心，叶钦心里好受多了：“是生了点小病，要去医院走一趟，不过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说着眨了下眼睛，“安啦，过几个月我就回来了，到时候介绍一个新朋友给你们认识。” 这次运动会程非池报了长跑和短跑两个项目。 围观群众把跑道边围得水泄不通，叶钦怕挤，就站在最后面伸长脖子看。 长跑要围着四百米跑道跑十来圈，每次跑到这边程非池都冲叶钦瞧，人群里哄声一阵连着一阵。 叶钦看完扭头就跑，被从跑道上下来的程非池从身后拉住手腕：“跑什么？” “没跑。”叶钦故作淡定。 程非池喘匀气：“那你躲什么？” 叶钦瞪圆眼睛：“我这不叫躲，叫避风头！” 和校草谈恋爱堪比和明星谈恋爱，有点风吹草动就被挂到校园论坛上讨论，叶钦可不想把未婚先孕的事弄得全校皆知。 被发现后的帖子标题叶钦都给想好了——“霸道老大颠覆形象变身贤妻良母”，想想就汗毛倒竖，这让他以后怎么称霸六中？ 两人转移到操场边上腻歪，程非池给他换腺体贴，边提醒他：“伤口愈合可以碰水了，洗澡的时候还是小心点。” 叶钦听得心不在焉，低头玩自己手指。 “怎么了？”程非池问，“还想参加跳远？” 叶钦噘嘴：“我可是种子选手，这次我没参加，他们肯定都松了口气。” 程非池顺着他的话：“那可不。” 实力得到肯定的叶钦喜笑颜开，拿矿泉水给程非池喝，程非池接过水，低头看了一会儿：“你记不记得去年的春季运动会……” 叶钦正拿着手帕踮脚给他擦汗：“去年，什么？” 程非池矮身方便叶钦动作，视线平齐时在对方眼里看见自己，忽而笑起来：“没什么。等下我去报个跳远，如果拿奖算你的。” 正式休学的第一天，程非池做主定了一桌酒席，邀请双方家长正式见面。 叶钦被程非池牵进包厢，才知道这顿饭是订婚宴，扭头就要回去换衣服，说这身太随便没法见人。 “不用换，都是自家人。”程非池揽过他的腰，顺便揉了几下，“你只管坐着吃就好。” 话虽这么说，这阵仗叶钦实在放松不下来。 尤其是程非池家里，不仅来了母亲程欣，还有他的外公外婆，饭吃到一半大家正举杯互相敬酒，热闹的包厢里冷不丁又进来一个人。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长着一张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上的脸，刚进来就把叶锦祥吓得从座位上站起来鞠躬迎接。 那迟到的男人倒是一派从容：“不好意思来晚了，我是小池的父亲。” 叶钦看看那个男人，再看看身边的程非池，真挺像的。 “你来干什么？”程非池冷声道，“我没有邀请你。” 程欣抢在那男人前面说：“我请他来的，订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没有父亲在场。” 那男人入座后，席间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 叶锦祥尬吹了一波“虎父无犬子”后，那男人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到叶钦身上：“小小年纪就生孩子，是不是压力很大？” 看似温和亲切，实则话里有话，叶钦一秒坐直：“不大，没什么压力。” “外面都知道，我们易家选儿媳有多严格，要不是看在你有了……” “要不是不小心怀了我的孩子，他根本不会选我。”程非池打断那男人的话，语气坚定，“是我高攀，他低嫁，这一点千万别弄错了。” 饭毕，两位小辈先送长辈们上车回家。 送完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叶钦主动牵住程非池的手，摇他的胳膊：“哥哥……” 在发呆的程非池回过神来：“怎么了？” 叶钦想问的也是这句。 通过他为数不多的一点了解和刚才的观察，不难猜到那个男人和程欣的真实关系，何况程非池是豪门私生子的事早就在六中传遍了。 也正是因为能感觉到程非池的情绪波动，叶钦怕唐突问了更惹他不开心，于是拉着他的手不说话，贴近他身边无声地安抚。 程非池很快察觉到叶钦的意图，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啊，”握住手还不够，叶钦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往程非池的指缝里塞，试图把他的整个手包住，“我只是有点心……心疼。” 程非池作为alpha长到这么大，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小omega心疼，觉得有趣的同时心仿佛被阳光融化，软软的，暖暖的，还掺杂了不知名的一点酸楚。 幸好他不介意，幸好他能体谅。 自胸腔里呼出一口浊气，程非池收紧手指，扣住叶钦比他小一号的手：“谢谢。” 掌心贴着掌心，叶钦终于不乱动了：“别老谢啊谢的，咱俩谁跟谁啊。” 程非池故意问：“谁跟谁？” “孩子爹跟孩子爹啊。”叶钦坦荡直言，“还有男朋友跟男朋友，未来老公跟未来老公。家长都见过面了，你跑不掉咯。” 程非池被他逗笑，心想，你在这儿，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这天晚上，叶钦在程家过夜。 洗过澡被安置在床上躺着，叶钦边揉肚子边环视这只有他卧室一半大的房间，碎碎念吐槽那个姓易的男人不要脸，什么都没付出就想白认一个这么好的儿子，咋不美死他，孩子出生绝对不叫他爷爷，哼！ 程非池在洗澡，叶钦跟肚子里的宝宝聊了会儿天之后，拿起放在床头的星星罐把玩。 见玻璃罐擦得光可鉴人，叶钦很满意，想起孙怡然说过可以在星星里写字，爬下床来到书桌前拿了支笔，拆开一颗星星，一笔一划地写——叶钦?程非池。 边写边在心里默念：他们对你不好没关系，我会对你好的。 写完刚要把星星叠回去，宝宝无预兆地踢了一下叶钦肚皮。 “好好好，把你也捎上。” 叶钦无奈地拿起笔，在星星纸上添一行——宝宝也?你。 春去夏来，作为一个休学在家的omega，叶钦的待产生活可以说是十分滋润。 不用上学，不用做作业，已经为他解决了生命中无法承受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不爽，剩下的无非是不能总玩手机，还有不能吃太多甜食。 距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叶钦认为自己的毅力足够，买了一冰柜冰淇淋望梅止渴，咬牙切齿地想等娃出来了就一口气全吃掉，把之前错过的都补上。 谁知就这针尖大的不到百分之十，竟勾得他日思夜想，欲罢不能。 试想，大热天的打开冰柜，香草味巧克力味芒果味草莓味……排排站地向你挥手，耳边仿佛能听见“来呀来呀快来吃我呀”的呼唤，换你能忍吗？ 反正叶钦不能。 上论坛问了一圈，都说稍微吃一点没关系，叶钦自己比划了个“稍微”的范围，各种口味拿一支，躲进被窝里偷偷舔。 时值期末，六中尖子生班天天补习，叶钦算准时间，每天都在程非池来看他之前把冰淇淋包装扔到外面，保证毁尸灭迹毫无痕迹。 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坏事干多了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比方说这天程非池下课早，到叶家的时候叶钦刚吃完一根冰淇淋，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只来得及包装纸塞到枕头底下。 程非池推门进到房间里：“怎么坐在枕头上？” 叶钦强作镇定：“啊？屁、屁股疼。” “屁股怎么会疼？” 叶钦睁眼说瞎话：“还还不是你昨天太使劲儿了。” 昨天留宿于此的程非池扯开嘴角笑了下，什么也没说。 撒了谎的叶钦心里虚，伸着腿由程非池帮他捏水肿的小腿肚，捏着捏着就主动屈膝往前挪，捞起袖子给程非池捶背，谄媚道：“学习辛苦啦。” 程非池：“没你背着我偷吃辛苦。” 叶钦大惊失色：“谁谁谁说的？我我我没偷吃！” “嗯，没偷吃。”程非池抬手，用大拇指揩去叶钦嘴角的奶油渍，“是冰淇淋乱打小报告，等下严肃处理。” 叶钦咽了口唾沫，声音降低好几个分贝：“怎……怎么处理啊？” 程非池冷酷无私：“清空处理。” 叶钦一下子蔫了，垂着脑袋认错：“我错了，哥哥。” 摸准了程非池吃软不吃硬，叶钦左手挽他胳膊阻止他去清空冰柜，右手搭在圆滚滚的肚子上，嘴巴一扁，十足可怜：“不是我想吃……是他想吃啊。” 第18章 偷吃事件以叶钦主动领罚告终。 罚的过程不多赘述，总之叶钦本来屁股不疼的，这下真的有点疼了。 程非池既然答应了不清空，总要有点别的措施。怎么说现在面对的也是有前科的人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冰淇淋统一编号贴上标签，每天检查一遍，还跟罗秋绫叶锦祥还有家里的阿姨说了这事，联合他们一起看管叶钦。 对此举措，叶钦大呼：“我是那种人吗？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程非池：“我是不信任冰淇淋。” 叶钦：“……” 好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若是真想偷吃，办法有的是。 叶钦尝试了一次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溜去离家最近的便利店买雪糕吃。 外头骄阳似火，热得要命，如今叶钦的体力大不如前，走两步路就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到地方也只敢买一根，路上就得抓紧吃掉，还要躲着街坊邻居的耳目，差点累虚脱。 努力过了，结论是这事儿以后还是少干，小命比口腹之欲重要多了。 哦，还是两条命。 因此叶钦最近很无聊，水论坛已经满足不了他精神世界的空虚，在他第n次赖在程非池身上拉长语调咕哝“好无聊啊”，程非池想了想，说：“那我给你补补课，免得复学之后跟不上。” 叶钦吓得从他身上弹开：“不了不了你还是去忙吧。” 作为样样都学得很快的学霸，程非池倒也不至于那么不解风情，学习打工之余尽量抽时间带叶钦出去玩。 他们自相识以来就仿佛开了八倍速快进模式，一脚跨过恋爱结婚这两个步骤直接迎接新生命，程非池嘴上不说，心里对叶钦愧疚只多不少。 所以怎么疼怎么宠都不为过，叶钦说想看电影，程非池立刻腾出周末下午的时间，带着叶钦出门了。 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一个月，罗秋绫心惊胆战，每隔半小时就打个电话来确认安全，叶钦站在电影院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大声冲电话道：“妈你放心啦，有他在我能有什么事啊！” 程非池买完票回来正听到这句话，莞尔一笑，抓了一把爆米花送到叶钦嘴边，叶钦电话都顾不上挂，凑过来一口吃了个干净。 孩子都快出生了，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看电影。 为了控制糖分的摄入，爆米花桶由程非池掌管，每隔两三分钟他会亲自抓一把递给叶钦，一次五颗，半颗都不多给。 叶钦迫于强权不敢直言，噘着嘴表示不满：“这么多，电影结束都吃不完。” 程非池：“我也吃。” 出于发泄心理，叶钦抓起一大把爆米花往程非池嘴里塞：“不吃完不准走！” 程非池差点呛着，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爆米花咽下去，拍着胸口道：“再塞一把今天就真走不了了。” 叶钦坚持认为甜食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自己不能吃也不能浪费，又抓了一大把要继续塞。 还没送到嘴边，被程非池一把捉住手腕。 慢条斯理地把叶钦手里的爆米花一颗一颗吃掉，程非池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叶钦沾染甜味的手心：“谢谢宝贝。” 电影散场，被亲昵称呼砸懵了的叶钦晕乎乎地跟着程非池走到场外，听话地被拉到水池边洗了个手。 洗完程非池耐心地用手帕给他擦干，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回家休息，叶钦摇头，小声道：“宝贝还要玩。” 程非池懂了，这是喜欢这个称呼的意思。 两人去楼下电玩城逛了一圈，大部分项目激烈刺激不适合叶钦，娃娃机相对安静温和，叶钦又觉得没劲，让程非池抓，自己在一边看着。 真让程非池抓到一个巴掌大的熊，刚还嚷嚷着无聊的叶钦差点跳起来，抱着熊兴奋不已，就差在熊身上写“哥哥抓的”四个字了。 “等宝宝出生了，这个就给他放在摇篮里。”叶钦美滋滋地计划，“我喜欢的东西，他肯定也喜欢。” 从天亮玩到天黑，筋疲力竭的叶钦在回去的车上靠着车窗打瞌睡，程非池的手臂小心地从他脖颈后穿过，护着他的脑袋慢慢偏过来，稳稳靠在自己肩上。 叶钦吧咂吧咂嘴，没醒，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只熊。 等红灯的间隙，前头开车的司机搭话：“你们是新婚吧？” 横竖就差一张纸，程非池索性没否认：“是的。” “这么年轻，怎么不多玩两年再生？有了孩子可就享受不到二人世界咯。” 程非池笑起来：“所以现在正在抓紧时间二人世界，争取不留遗憾。” 倚在他怀里的叶钦像是听到了，在梦里哼唧着“嗯”了一声同意哥哥的观点。 好在叶钦孕期的不适反应很少，东奔西跑不仅一点事没有，精神状态反而更好了。 医院床位已经早早地订下，过来人罗秋绫和程欣建议提前半个月住院待产，叶钦不肯，坚持要在家多待一个星期。 “不就生个孩子嘛。”叶钦不以为意，“等到要生的时候再去也行啊，何苦提前这么多天进去占医院床位。” 其实他存了私心，算时间一周后期末考结束，程非池就算还要打工也不至于这么忙，正好可以常去医院陪他，不然他一个人可能会闷死。 罗秋绫劝道：“到时候你婆婆会去陪床……” 叶钦想到程欣那张充满距离感的脸就哆嗦：“不要不要。” 罗秋绫苦口婆心：“妈妈不忙的时候也会去……” “不要嘛。”叶钦还是摇头，“等程非池考完试我再住院。” 实在劝不动，只好随他去。罗秋绫摇头叹气：“有了老公忘了娘，儿大不中留……” 千辛万苦争取来的一星期，叶钦当然没闲着。 他不怕动拳头，也不怕动手术，只怕住院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吃外食，这一个星期正好让他吃个够。 冰淇淋的主意是不敢乱打了，偷吃点的别的还是ok的。 比如趁阿姨出去买菜，点个kfc什么的。家里的补汤喝太多嘴巴里淡出鸟，来对鸡翅来个蛋挞再吸一口可乐，生孩子都有力气了。 这天下午刚啃完一块披萨，叶钦心满意足地掏出手机。 住院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程非池放暑假了。 程非池在今天的散学典礼上会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叶钦不方便过去，交代了周封给他录视频，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开始了，赶紧提醒下周封让他别忘了。 短信编辑到一半，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叶钦当饮料喝多了，没在意，等短信发出去再过一会儿，这痛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完了完了，叶钦捂着肚子想，乱吃东西吃出毛病了。 本打算咬牙忍过去，谁想这疼一阵一阵的，跟涨潮似的，海浪退下去又扑上来，一浪比一浪强劲。 叶钦疼得呻吟出声，在床上蹬腿打了几个滚，实在受不住，艰难地爬到床头，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家里没人，拨号的手指都在抖，对面“嘟”了几声，接通的时候叶钦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肚子疼，好疼啊哥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偷吃东西了，这回是真的我发誓……” 约莫四十分钟后，程非池把浑身冷汗的叶钦从车后座抱到医院的推车上，众人一路狂奔将他推到手术室门口。 知道是要生了而不是吃坏肚子，叶钦反倒淡定许多，只有被程非池牵着的那只手随着阵痛时而收紧时而放松，无言地反应着他的真实状态。 闻讯赶来的罗秋绫捂着嘴直流眼泪，他还有心情安慰：“妈你哭什么呀，我一会儿就出来了。” 程非池也乱了阵脚，一双手比叶钦抖得还厉害，叶钦见惯了他淡定自若的模样，这会儿看他这么紧张还挺稀奇，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他的指尖：“演讲怎么样？” 程非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讲成。” 叶钦气得翻白眼：“早知道我晚点给你打电话了。” 这种时候本该配合着笑一下的，程非池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摇了下头，俯身把叶钦的手贴向自己脸侧，满含依恋地蹭了蹭。 到手术室门口，医生见叶钦没被终生标记，让程非池给他一个新的临时标记，叶钦偏头露出汗津津的脖子：“来吧，淌了好多汗有点脏，咬完记得漱……” 没说完的话消失在程非池倾身而下的动作里，alpha充满安全感的信息素注入omega脆弱的腺体，似一股暖流淌过四肢百骸，疼痛被抚平，叶钦紧绷着的身体霎时放松下来。 对于心意相通的ao来说，信息素是比麻醉剂还有效的良药。 然而就算再牛逼再能逞强，叶钦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八岁、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少年。医生让家属在门口等，紧握着的两只手被分开，叶钦抓了一把空气，突然开始惊惶：“星星，那罐星星，你回头记得拆开看看。” 程非池立刻应道：“好。” “算了算了，我还是亲口说吧。”眼看手术室的门即将关上，叶钦又改了主意，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冲门口方向扯开嗓门喊，“我爱你，程非池我爱你！你在门口等着我，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 场面莫名滑稽，周围的医生护士都笑了，程非池扯了下僵硬的嘴角，愣是没笑出来。 眼眶却泛起潮热，程非池再次郑重地应了一声“好”，门砰地关上，他慢慢地握起拳头，攥紧手心已经焐热的戒指，在心里默念：快点出来吧，我也有好多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 第19章 一个月后，周封和廖逸方刚从m国游学回来，下飞机直奔叶钦家。 来开门的正是叶钦本人，见他面色红润活蹦乱跳，来探视的两人都放了心。 周封放下果篮，得空细看叶钦的衣着，咋舌道：“刚出月子钦哥你就背心短裤了？” “热啊。”叶钦从果篮里掰了根香蕉，剥了皮往嘴里送，“我妈不让吹空调，都快悟出痱子了。” 廖逸方：“科学研究表明，产后是可以适当吹空调的，室内温度保持在26度左右即可。” 叶钦哭丧着脸：“我妈一个经验主义根本不听这些，只能等哥哥来的时候偷偷给我开一会儿。” 周封发现华点：“你还有个哥哥？以前没听说过啊。” 叶钦不小心把私底下的亲昵称呼说漏嘴，红着脸岔开话题：“走走走进屋去，我刚好去婴儿房蹭会儿空调。” 宝宝刚满月，暂时住在叶钦隔壁的房间。 听说摇篮是程非池亲手装的，廖逸方认真研究了一番，表情很是羡慕：“程同学成绩优异，对宝宝也很细心，是个好alpha。” 周封正在看孩子，闻言面露不满：“他好，我就不好吗？” 廖逸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羞涩道：“好啊，你也好。” 受不了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这么肉麻，叶钦搓搓胳膊，把盖在宝宝身上的毯子也往上扯了扯。 宝宝刚吃饱，睡得很香，房里来人也没醒，被叶钦戳了下小脸，只挥了下胖胳膊吧唧了下嘴，然后继续睡。 “小宝宝好可爱。”廖逸方看得心都要化了，“皮肤好白，睫毛也好长，这是像谁啊？” 叶钦自豪地抬起下巴：“当然像我。”想了想又补充，“也像他，我俩都长得那么帅，宝宝想难看都不行啊。” 周封问：“还宝宝宝宝的叫，没取名字吗？” “加上我爸昨天找大师取的三个，现在一共十八个待选。”叶钦摊手，“主要问题在于不知道他将来是a是b还是o，我是觉得叫什么都好啦，他们吵个没完，谁都不肯让步。” 周封托腮观察：“我觉得应该是个alpha。” 叶钦喜道：“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瞧这气质，跟程非池一模一样。” 廖逸方：“omega也很好啊，软绵绵的招人疼。叶同学你不会跟老一辈他们一样重a轻o吧？” “哪能啊。”新时代的omega叶钦道，“omega也很好，就是生孩子太辛苦了，不想宝宝将来遭罪。” 回忆了下进医院当天的“惨状”，叶钦心有余悸之余还不忘提醒两位访客：“待会儿他回来了千万别提这事啊，过去都过去了，我不想让他难过。” 程非池回来的时候带了只半人高的熊玩偶，推开门熊的一张大脸先怼进来，把里头的三人吓一跳。 放下玩偶，程非池跟两位客人打过招呼，解释道：“给宝宝玩的，他喜欢熊。”说着把宝宝身边的小熊拿出来，递给叶钦，“以后就不用跟宝宝抢了。” 叶钦乐颠颠地接过自己的熊，开心不到两分钟，回头越看摇篮边上的大熊越不是滋味：“那也不用给他买个这么大的吧。” 客人在的时候程非池什么都没说，等到周封和廖逸方走了，程非池从背后抱住坐在窗前“生闷气”的叶钦，侧脸挨着他柔软的耳垂：“宝宝的醋都要吃？” 叶钦也就随便醋一下，程非池这么一哄他就绷不住了，哼唧道：“没有啊，反正现在全家都疼他，我又算个什么……” 程非池忽然松开手，掰着叶钦的肩膀让他转过来。 冷不丁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叶钦愣了下：“干、干嘛？” “你是我唯一的宝贝。”程非池目光专注，神情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 叶钦心跳很快，脸也跟着发热：“干嘛……突然说这个。” 程非池见他还会害羞，笑着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从前我以为就算不说你也能明白，现在我知道了，有时候光靠行动表达是不行的，说出来才能让你安心。” 真诚的剖白无形间充满杀伤力，叶钦的心简直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可新时代已经当爹的omega必须稳如泰山，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叶钦淡定地“哦”了一声，望着天花板支吾半天，终于道出藏在心里好久的问题：“那那那个戒指，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戴上啊？” 原打算再过一个寒假复学，因着叶钦身体恢复得好，暑假过完，就和程非池一起去学校报道了。 六中校园论坛掀起轩然大波，不仅因为两个人是一起进校门的，还因为有心人士拍到的照片，放大可以看到两人左手无名指都戴了戒指，还是同款的。 上午大课间，叶钦在座位上玩手机。 前几天他把和程非池手牵手的照片发到论坛上，这会儿还不断有网友在回复，多是恭喜，叶钦捧腮傻笑了一会儿，听到门口的同学喊有人找。 到外面一看，是程非池。 这回他毫不避讳地站在（2）班门口，递手机给叶钦：“宝宝想跟你说话。” 罗秋绫开了视频，屏幕里是宝宝胖而圆的一张脸，听见叶钦和程非池喊他，眼珠滴溜转着到处找爸爸，啊啊叫唤两声，嘴里吐出一个泡泡。 叶钦看了直笑：“哈哈哈哈哈他好傻。” 电话那头的罗秋绫：“你生的。” 叶钦：“……” “像我。”程非池忙给叶钦捡回面子，“我小时候就傻乎乎的。” 叶钦对程非池的挽尊很满意，挂断视频后顺手给程非池整理了下校服衣领：“幸好他像你，长大肯定很聪明。” 程非池礼尚往来地帮他把敞开的衣服扣上：“像你也好，从小到大都讨人喜欢。” 复学后连着好几天，叶钦都收到了来自程非池的牛奶棒棒糖。 回想那几个月惨无人道的忌口，叶钦心中余恨未消：“当时不让我吃，现在又要用糖衣炮弹轰炸我，哼，谁知道以后碰到点什么事，会不会又板着脸贴标签不给吃。” 程非池笑了，心想这禁糖之仇怕是要被小家伙记一辈子。 他给了叶钦一个时效很长的承诺：“只要不碰到你说的那些事，以后每天都有糖吃。” 棒棒糖已经进了嘴，叶钦把鼓着一边腮帮子，半信半疑地确认：“真的？” 被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眼神望着，程非池的心顿时软成一滩水，甚至开始思考那几个月究竟是如何顶住诱惑守住原则的。 “真的。”他用戴着戒指的手揉了一把叶钦的脑袋，“我保证。” 第20章 一年后，首都a大操场。 大一新生们正在训练走正步，年轻的教官绕到队伍侧面看整齐度，发现队末附近的地上躺着个东西。 走过去捡起来，是一根包装花哨的棒棒糖。 “你们不都是alpha吗？带棒棒糖参加军训，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教官冲队伍吼道，“谁带的，站出来！” 只见最后一排走出来一位高个子男生，英俊的脸没了前排同学的遮挡，引得隔壁几个班的omega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看。 程非池过滤了聚集在身上的视线，目视前方道：“报告教官，是我带的。” 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被教官充满气势的一记眼刀吓得纷纷收声。 教官走到出列的男生面前，扬了扬手中的棒棒糖：“训练太辛苦，用来补充能量？” 未待程非池说话，人群中有好事者帮忙解释：“这是带给他家对象的，不是他自己吃。” “让你说话了吗？”教官冲队伍吼完，转过来面向程非池，“你自己说，怎么回事。” 面对凶狠严格的教官，程非池面上全然不显惊慌，依旧站得笔挺：“报告教官，是给我对象的，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这句话一出，周围哀嚎声四起。 军训才第二天，经管系来了校草级帅哥的事就在a大传遍了，许多omega跑来争相一睹真容，这会儿面对这张脸心还砰砰跳着呢，就被浇了一头冷水，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教官却听笑了：“动作够快啊，刚进大学就谈上了。” “报告教官，”程非池诚实道，“高中谈的。” 教官挑眉：“早恋还挺得意？” 队伍里刚才出声的男生又憋不住，扯着嗓子爆料：“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啦！” 哀嚎声还未散尽，又是一片哗然。 名草有主就算了，这么年轻就当爹，完全不给人留一点幻想空间的吗？ 教官也震惊了：“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着急？”说着环顾四周，“你对象也在这儿吗？” 程非池正欲回答，人群中传出一声清亮“报告教官”。 叶钦从操场边小跑过来，举手笑眯眯道：“他对象在这儿呢。” 今天的训练结束，叶钦叼着棒棒糖陪程非池跑操场，边跑边骂：“你们教官也太狠了吧，这都罚跑十圈？” 程非池刻意放慢脚步让叶钦能跟上：“规定了不准带零食，我违规就该领罚。” 叶钦哼了一声，把棒棒糖换到另一边腮帮子里含着：“这么看来还是当omega好，军训跟走过场一样，我在那儿待着都快无聊死了。” 时间倒回一个月前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叶钦凭着自己的努力和这一年里程非池不抛弃不放弃的拉扯帮扶，终于考上了首都知名学府a大……隔壁的c大。 两人一起收拾行李，约好了每周五晚上在a大门口碰头一起回家过周末，谁想约定容易实现起来难，开学才三天叶钦就往这里跑了七八趟，程非池军训他就在边上看着，程非池休息他就端茶递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a大的学生。 对此叶钦理直气壮：“换了个学校就等于换了一波小o，你长成这个样子，我不多看着点能行吗？” 程非池：“我长什么样子？” 叶钦居然不好意思了，眼神乱瞟不敢看他：“就、就特会招惹omega的样子呗。” 瞧瞧，果然说中了吧，叶钦喘着粗气愤愤地想，幸好我今天来得早，不然今天又不知道会有哪些个小omega不识相给我的alpha送水！ “无聊就回家休息，大热天的待在外面小心中暑。”程非池劝道。 叶钦坚持陪跑：“没事，全当锻炼身体咯。” 嘴上信心十足，跑了三圈就撑不住下去歇着了。休息两圈，又颠儿颠儿地跟上去，给程非池递水。 程非池边跑边接过水瓶喝了一大口，继续跑了几步，忽而笑了起来：“当年，你也是这样，突然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水。” 叶钦：“有这回事？我怎么不记得。” “那时候我刚跑完五千米。” “啊——”叶钦想起来了，“那个一个人跑到最后一圈的傻大个儿就是你啊？” “嗯，是我。” 叶钦挠了挠头发：“我当时拎不动了……就随便给你塞了一瓶水，都没看清你长什么样。” 程非池：“我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是随手给我的。” 彼时程非池刚转来六中没多久，运动会报名表被人动了手脚，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五千米长跑名单上，他什么也没说，脱掉校服外套就往跑道方向去了。 整整十二圈半，跑到一半的时候周围就已经没什么人了，他还是咬紧牙关，坚持跑到了最后。 跑完他一个人往场边走，喘匀呼吸，抚平心跳，奔跑中无暇思考的杂念尽数涌上，被迫转学的无奈，复杂的家庭关系，既要上学又要打工的辛苦，得不到理解的徒劳努力……化作压在他身上的一座沉重大山。 他羽翼未丰臂膀单薄，扛得那么吃力，却从未有人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歇一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omega带着甜香的信息素闯入他封闭的领地，递给他此刻最需要的东西，咧嘴笑着：“同学你辛苦了，快喝口水吧。” omega发育晚，那时候的叶钦不过齐他下巴高，他低头看他，像在看一颗朝气蓬勃的小太阳。 程非池冷静克制过，也试图抗拒过，结果便是欲望疯狂生长，终有一天将困住它的牢笼狠狠撞开。 那意外的一晚便是长久压抑之后的爆发。 漆黑的房间里，他借着酒劲急切地亲吻、放肆地征伐，抛却所有理智，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如果是我的就好了。 如果这个omega是属于我的，就好了。 而现在，这个omega就在他身边，他们还孕育了一个共同的小生命，从此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再也无法分开。 不知是不是累了，程非池有一瞬的恍惚。 眼前现实与梦境缓慢重合，阳光填满每一个潮湿的角落，每一道阴冷的缝隙，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终于消失了。 “不行了，不行了。”跟跑两圈又吃不消的叶钦脚步发软，“我得再歇一会儿，你先跑着……欸！” 一声惊呼后，叶钦整个人已经被程非池打横抱了起来，手臂下意识圈住程非池的脖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抱着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操场边有人吹口哨，还有人不嫌事大地喊“亲一个”，叶钦吓坏了，瞪大眼睛道：“你教官还在场边看着呢！” 又抱了一会儿，曾经称霸六中的你钦哥不是铁哥害羞之余觉得丢面子，撸起袖子也要把程非池抱起来转圈。 近一米九的健硕alpha哪是这么好抱的，尝试了几次，程非池连脚尖都没能离地。 叶钦放弃了，双手叉腰，气喘如牛地放下狠话：“等我回去练一个星期再来！” “怎么练？” “回去抱程小池练！” 程非池又笑了。 叶钦羞恼道：“他最近胖了好几斤，可重了！” “行。”程非池点头表示赞同，“等我跑完最后几圈，我们一起回家。”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在跑道上拉得很长，就像他们俩刚刚交缠在一起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美好的岁月要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