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离婚[重生]》 第1章 重生 什么都看不见。 粘稠又压抑的黑暗，席卷了一切。胸口憋闷，像被什么重重压着，就连最平常的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因为求生的本能，顾阳大口大口地喘气，耳边是拉风箱一般的噪音。 整个人在下坠。 不停下坠。 几近窒息。 剎那间，他猛地用力睁开眼，漆黑的眼底都是惊恐和后怕。 眼前能看到的东西，从模糊，到一点点的变清晰。 嗡嗡的耳鸣也在慢慢散去。 周围很安静，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顾阳眼神空洞，下意识僵硬地转头，扫了一眼四周。 他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仅仅一秒。 顾阳就明白了这是哪里，又是怎样的一个时间。 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无数个夜里，总会梦到的——他人生噩梦的开端。 这一天，他的父母意外去世。 他因为未成年，只能住到父亲的哥哥家里，寄人篱下。而从小时候起，这个大伯就很讨厌他。大伯会收留他，也只不过是为了掌控遗产，不让他得到一星半点。 一直以来，顾阳都会做梦，恨不得改变这段过去。 即便梦都是假的，做什么都是徒劳，他也依旧忍不住想去尝试。 他站起来，冲出了考场，不顾身后老师的叫喊阻拦——“这个同学，你在干什么？考试还没结束！站住！” 顾阳拿到自己的手机，一边跑，一边拨通了顾母的电话。 像是演练了无数遍，他声音沙哑，说：“……妈，我很不舒服，你可不可以来学校，我想去看医生。” 耳边是熟悉的温柔嗓音，担心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跟老师说了吗？有看过校医吗？” 顾阳有种不正常的冷静，咬牙说：“看了，校医让我去医院。” “好好，我跟你爸马上去学校接你。” 顾阳急忙说：“你们别走明世广场那条路！那里……红绿灯太多了，一定要绕开那里，千万不能走那里！” 因为，顾父顾母就是在那里发生车祸，一辆大货车超载侧翻，毫无预兆，直接把旁边小车压扁了，驾驶座上的顾父当场身亡，顾母被送去医院，最终也抢救无效。从学校赶来的顾阳只来得及看母亲最后一面。那时，顾母已经意识不清，眼睛无法聚焦了。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满都是遗憾和不甘，低声说：“没办法看着你长大了……” 话音未落，人就没了声息，病床边传来尖锐的嘀响，象征着生命波动的线条也变成了一条平平的直线。 …… 这时，顾阳蹲在地上，像是一个等待行刑的死刑犯。 每一次的梦境，即便拼了命扭转，也无法改变一丝一毫，意外还是会发生，一次次面对破碎冰冷的尸体。 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一次不同。 比起以前的虚幻缥缈，这次多了几分真实感。他能闻到空气里的草木气味，感受到太阳的热度，额头后背都在不停冒汗，又热又冷。 手心里捏着的手机忽然震动。 顾阳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女声：“你好，请问是顾国生的家属吗？他因为交通事故，现在在人民医院……” 顾阳浑身一僵，心里绝望又无力。即便换了路，也还是一样的结果吗？ 他冲去校门口，但保安没有假条就不给放行，眼看着门口近在咫尺却出不去，他快急疯了。顾阳咬咬牙，突然换了个方向跑，没往校门口冲。他竟然跑到了围墙边，助跑一段，手攀住墙上方一撑，轻轻松松就翻到了外面，当着保安的面跑了。 保安整个人都是懵的，连人都忘了追。别的学生就算逃课什么都是偷偷摸摸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大胆的。等他反应过来，人早就跑没影了。 顾阳拦了出租车，很快的赶去了医院。 穿过人流，憋着一口气冲到了住院部的护士站，按着桌面气喘吁吁，几乎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护士看他这样，都忍不住担心他呼吸过度出问题，轻声安抚让他冷静下来，不要急。 好不容易终于能勉强说话了，顾阳张了张嘴，正要问自己父母的病房在哪，却刚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顾阳想都不想，立刻掉头就往声音的来源跑过去。 他站在病房门口，看到了母亲完好的模样，坐在病床上，和医生正说着什么。 瞬间，他眼眶红了，紧紧咬着唇，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哭出声来。 改变了。他们都没有死！ 虽然还是遇到了车辆碰撞，但只是受了伤，并不算严重，比起那段过去来说，好太多了。 顾阳怕自己情绪失控，更不想父母惊慌，他自己一个人悄悄走到了走廊一边，背抵着冰冷的墙。这一刻，压抑在心口憋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决堤，泪水不断涌出，顺着脸颊无声滚落。 不想被发现，连哭都控制着，不敢发出声音来。 他默默地掉了眼泪不知多久，想着不能再哭下去了，只能这一次，在父母面前一定要保持平常的冷静，不能让他们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他擦掉了眼角的泪，慢吞吞地抬起头来，想要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但刚一抬头，他的视线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人。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 在医院里看到坐轮椅的人并不奇怪。 可关键是，那个人的长相。 轮廓俊美，皮肤冷白，眼神温和淡雅，仿佛只是一个温柔无害的青年。但如果是了解他的人，细细一看，就会清楚，那抹柔和只是表面，并不及眼底。即便只是这样坐着，他身上都有种无法形容的强大气场，狠绝果断，让人不敢贸然靠近。 顾阳当然熟悉，他跟那个男人亲密相处了整整七年！ 陆言。 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名字，却像被深深刻在了灵魂深处。看到这个人时，双眼因为震惊瞪得溜圆，浑身更是紧张到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坐在轮椅上的陆言感觉到了这道不同寻常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顾阳顿时像被刺激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立刻停止了哭。 这是没办法的。 和陆言相处那么久，顾阳差不多都有点条件反射了。 他是不敢在陆言面前哭的。 因为只要他哭了，陆言就会搂着他，很温柔地舔掉他脸上的眼泪，哄小孩似的，缓缓地说：“别哭，你哭起来太好看了，我会忍不住。” 那低哑的声音，明显是有些兴奋的。 听到他这样说，顾阳哪里还敢哭，眼泪都吓得努力憋回去，通红的眼，警惕地盯着他，就像一只被吓到缩成一团的小兽，看起来可怜极了。 现在，顾阳就是想起来陆言那副变变态态的样子，又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整个人都懵了。 呆呆的，跟陆言对视了好几秒，才终于迟钝地回过神，然后——掉头就跑！ 第2章 雨夜 像撞见了天敌的小动物，想都不想，蒙头就跑。 顾阳躲什么似的，冲进了母亲所在的病房。 坐在轮椅上的陆言，就只看到一个慌乱无措的背影，不禁偏了偏头，有些疑惑，问身后的特助，“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可怕到一对上视线，就会吓得掉头跑掉？ 他明明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看着就很弱势啊。公司里那些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都觉得一个残废而已，不足为惧，已经压制不住开始搞小动作了。 别人都很容易被他温和无害的样子骗过去，觉得他很好对付，陌生人还会看着他的腿，投来同情可怜的目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还不认识他，就吓到跑了。 陆言心情有些复杂，不自觉回想起刚才那个少年眼眶通红，含着泪，脸上湿漉漉的样子，莫名的，心里微微一动。有种难以形容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竟然觉得，那个少年哭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陆言坐在轮椅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捻，轻轻摩挲，情不自禁地笑着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顾阳跑进了病房，就被顾母叫住了，来不及想太多。 顾母还记着他说身体不舒服，让他去看医生。 顾阳立刻弯唇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说自己没事，然后就是围着父母打转，帮忙去食堂打饭，办手续什么的，等再回到病房，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 这样的场景，顾阳想了很久了。看着已经离世许久的父母近在眼前，甚至有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实感。 顾阳没能专心吃饭，期间一直在盯着父母看，好像怕他们会眨眼间消失不见一样，把他们都盯得发毛了。 顾父顾母不明白他怎么了，想了想，就问他：“今天不是期末考吗？学校是根据这次成绩来进行文理科分班的吧，我跟你爸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复习吧，争取进重点班。” 如果是以前的话，顾阳肯定很听话，认真考试拿一个不错的成绩回来。但这次，他难得没有立刻点头，而是眼底露出了一丝脆弱，坚持说：“我今晚想留下来陪床，护士那么忙，不可能兼顾到那么多人的，不方便的时候我好帮一下忙。” 顾父顾母想着他可能是被车祸的消息吓到了，就没有拒绝，摸了摸他的头，欣慰说：“我们小阳真是懂事。” 顾阳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好孩子，爱学习，听话，懂事，省心，体贴父母，主动帮忙做家务，完全不会惹任何麻烦。不少邻居都很羡慕，说顾家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好孩子，不像自己家那个惹祸精，一天不骂就上房揭瓦。 因为骨折脑震荡，要住院检查，顾阳就回家给父母收拾了衣服等需要用的生活用品过来，提了一个大行李袋。 忙前忙后，终于歇下来了，又坐在病床边安静地看书复习，因此被同病房的病人夸了好几句，说什么重点高中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啊之类的话，顾阳礼貌地回应。 天色暗了下来，到了晚上，住院部熄了灯，昏暗又安静。 顾阳租了张医院的折迭陪护床，因为不大，就有些束手束脚，他侧卧着把脚缩起来睡，但过了好久，病房里的人都睡着了，只有绵长的呼吸声和打呼声。他还是没办法入睡。 不过，他不是因为呼噜声吵得睡不着，他满脑子乱糟糟的，一点都不像在父母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到了现在，他差不多也能确定了。 掐着掌心的肉，有很真实的疼痛感。 这不是虚假的梦境。 他真的回到了十年前，也真的改变了父母离世的过去，一切都可以重头来过。 这是影视小说里常见的重生，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他身上，太过震惊不敢置信，情绪复杂到他自己都不清楚了。父母活下来，他无疑是高兴的，只是这个改变好像也带来了蝴蝶效应。 他竟然今天就遇到了陆言。而且那人坐在轮椅上，腿脚似乎有很严重的问题。上一世，他遇见陆言的时候，陆言是很健康的，肩阔腿长，气场逼人。 今天碰见的陆言，和他在上一世遇见的，有着明显的不同。现在的陆言更加年轻，温和，平易近人……这么说或许也不太对，前一世，他就听人说过，别被陆言的表象骗了，笑面虎才最可怕，狠厉毒辣，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但陆言在他面前，几乎都是带着柔和纵容的笑意，除了在某些方面有点让人头皮发麻之外，他很难把陆言和别人口中说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上一世，父母意外去世之后，他作为一个未成年人，自然被大伯接管。那时，他陷在悲伤阴影里，走不出来，大伯又一向都嫌恶他，而且毫不遮掩这种情绪。他寄人篱下，活得小心翼翼，心理状态越来越不好，但父母不在，没有人会关心在意他。自此，他的成绩一落千丈，整日恍惚，成年之后，大伯就理所当然的把他赶了出去。 他要找出租房，又要打工赚生活费，还要准备高考，压力极大，心神又分散，成绩当然不可能好。最后高考分数出来，只能上个三本，他没有钱，剩下的选择就只有大专了。老师看着他一步步落后，失望又痛惜，但顾阳本人却没有任何情绪。他麻木了，好像什么都无所谓，活得像个行尸走肉，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城市那么大，那么热闹，他却无处可去。 又是一天下班，磅礴大雨。 顾阳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路上行人来去匆匆，都在这个雨夜里，赶着回去温暖的家。 那一个瞬间，或许是太累，又或许是生病让人变得脆弱了。顾阳突然停了下来，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父母离去的孤寂和悲痛像浓重的黑雾笼罩住他，逼得他难以呼吸。 鬼使神差的，他转头看向了深不见底的江水，漆黑的眼底，犹如一片死地。 大颗的雨点砸在他身上，皮肤都是疼的，只是冰冷让他麻木了，就这么看着江面怔怔出神。 这时，一束明亮的光照射过来，强势地驱散了黑暗，让人微微眩目。 顾阳愣愣地看着地面，一双长腿踏着光徐徐走来。 随即，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要不要跟我回家？” 顾阳慢吞吞地抬头，因为连日加班发烧，反应有些迟钝，甚至连那人长什么样都看不真切。 但家这个字，太有诱惑力了。 让人忍不住点头，更别说他现在烧得意识都有些迷糊。 顾阳仰头逆着光看人，被亮光刺激出了泪水，这样抱着膝盖眼巴巴的模样，更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猫了。 站在他身前的男人忽的叹了一声，然后弯腰就把他打横抱了起来，一点都不在意他被雨水淋得浑身湿漉漉的。 顾阳茫然又乖顺，一点都不抗拒。 明明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却让他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 在最绝望狼狈的时候，是陆言出现了，毫无芥蒂的收留了他，让他有了容身之地，给了他一个家。 第3章 考试 陪护了一夜，顾阳睡得并不多，但早上起来的时候，人却莫名的精神，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洗漱好，笑容灿烂的和父母道别，就去了学校，继续参加期末考试了。 顾阳决定好了。 重活一世，父母没事，是上天的恩赐。 这次，他一定要认真好好地活，不让父母失望。 而……陆言，显然和他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一次，可能不会像上一世有那么多的交集了。但陆言给他那么多的温暖救赎，一定要找机会报答回去。 顾阳是这么想的，可目前他还未成年，很多事情没办法自主，还是先解决了最迫在眉睫的期末考试。上一世，因为父母的意外逝世，他整个人濒临崩溃，哪里有心思参加考试。但这场考试成绩关乎到分班，占的比重最大，他后面几科没有分数，理所当然就被分去了靠后的理科班，后来上课精神不集中，成绩更是一路下滑。 突然重生回来，还立刻就参加考试，一般来说，是很难拿到好成绩的。 但顾阳并没有太担心。这也是因为陆言。 上一世，他被陆言捡回了家，那时候他连要不要活下去都无所谓了，陆言带他回来做什么，又会不会再把他扔出去，他都不在乎。 所以，他躺在床上养病，也不知道睡的是主卧，家庭医生来来回回，给他打针，和陆言走到房间外面说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陆言进了房间，在床沿坐下，温柔地笑着哄他吃药。 顾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也懒得深想，不需要他哄，不在意那是不是真的退烧药，乖乖接过就全塞进嘴里吃了，再接过水杯喝了咽下，沙哑地说了声谢谢。 他浑浑噩噩，睡醒就看着窗外发呆，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但陆言并不这么认为，他似乎很热衷给捡回来的人找事做。 顾阳病好之后，陆言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顾阳摇了摇头。 陆言很有耐心，陪着他聊天，然后问他，想不想回学校念书。 顾阳眼睫颤了颤，好半晌，都没有回答。 陆言就摸了摸他的头，给他安排了好几个老师，让他在家里上课。每天，陆言还会来看他的作业，学习进度如何，考他一些知识点。 因为陆言，顾阳再一次参加高考，上了国内有名的重点大学。 期间有一次，顾阳很困惑问他，“为什么要帮我？你是慈善家吗？” 这话要是让和陆言打过交道的人听见了，恐怕震惊到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什么？！你脑子坏掉了吗？！这个魔鬼是慈善家？那我们都是天使了吧？ 陆言闻言，也似被逗笑了，弯腰把人搂进怀里，在他头顶亲了亲，含笑低叹：“你怎么那么可爱。” 现在，他回到了高中时期，看见熟悉又陌生的母校。 他忐忑地走进教室，四周扫了一圈，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座位。等铃声响起，所有学生都拿上笔袋去各自的考室。他们学校期末考试为了防止作弊，都不在原教室考，而是把学生打乱了安排到不同的考场。 顾阳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哪个教室考试了，有点儿慌，四处看了看，终于找到一张熟悉些的面孔，印象中是一个教室考试的，他故作镇定，实际急匆匆生怕掉队跟在了那个同学后面。 踏进考场的瞬间，有人注意到他来了，转头和身边的朋友小声说话，慢慢的，议论他的人越来越多，顾阳都听得见了。 “就是那个人吧？昨天没考完就跑了，好大胆啊。” “哎哎，他那头发真不是染的吗？” “谁头发会是那个颜色，又不是混血儿，高一的时候还和教导主任对着干呢，牛逼。” 顾阳听到了，也跟没听到似的。低头找到自己的座位，就坐下了。 高一的事情，他还记得。 高中刚入学，因为性格内向，他本就不擅长和人相处，一紧张起来更是绷着脸面无表情，还因此被人误以为是高傲不屑。可实际上，他在心里鼓着勇气，万分纠结着怎样才能很自然的加入别人。正准备踏出第一步时，却被教导主任盯上了。 因为他的头发。 他天生头发颜色浅，不是常见的黑色，而是有点偏奶油金，在阳光下更是明显，泛着十分漂亮耀眼的光泽，发尾自然微微卷翘，衬着他精致的五官，甚至有点贵族小少爷的感觉。好看是好看的，只是这种与众不同也给顾阳带来了麻烦。 刚一开学，所有人的视线就不自觉放在他身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教导主任很快就把他带去了办公室，认定他是个刺头，刚一入学就挑衅学校的规章制度了。 顾阳说这是天生的，主任不信，叫来家长，让带回去染回黑色才能上课。 顾父顾母对老师尊敬，说不清，只好带顾阳去染黑了，可天生的就是天生的，就算染黑了新长出来的也还是淡金色，而且因为有了黑色衬托，反而变得更明显了。 主任看着顾阳头发变化，再加上他一番费劲的解释，终于勉强相信这是天生的，没有办法了。 而这个时候，班上的小团体已经形成，顾阳想融进去更难了。他这人又不懂得主动，所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一个算得上亲近的朋友。就好比刚才来考场的路上，别人都是结伴而行，只有他是一个人，难免显得有些孤僻。 顾阳安静地坐在那，回忆一些知识点。 这时，他前座的男生却突然回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顾阳愣了愣，花了几秒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娃娃脸男生，叫陶子安，是他们年级有名的学霸，一直霸占着第一的宝座，埋头学习，不管任何事。 顾阳和他不是一个班的，会记得他，除了他学霸名声大，更重要的是，上一世有自己不好的传闻时，这个沉默寡言的学霸是唯一一个帮他说话的人。 想到这，顾阳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问：“同学，有事吗？” 然后—— 陶子安突然凑上前，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一脸的严肃郑重，“别理他们，你是被命运选择的人，身上背负着重要使命，那些愚蠢的凡人没办法理解你很正常。” 顾阳：“……？？？” 第4章 炸毛 一开始，顾阳以为陶子安是在安慰他，但再听下去，就很不对劲了。 命运选择，重要使命，愚蠢的凡人？ 这台词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等等、这怎么看都是中二病吧？ 不爱说话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学霸人设崩了吧！ 顾阳微笑的表情裂开，有种难以言喻的微妙复杂，张嘴想说些什么，偏偏这时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开始发试卷了。 顾阳只能甩甩头，把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先考完试再说。 他认真看题目，略一思索，就下笔刷刷刷地写，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多小时，他就写完了，但也没有因此就放松，又把试卷从头到尾认真检查了一遍。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 顾阳想找陶子安说两句话，可陶子安谨慎地扫了一眼周围，忽的把食指放在唇中间，小声说：“嘘，等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于是，顾阳就和年级第一大学霸一起去食堂打饭，然后跑到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边吃饭，边谈重要机密。 据大学霸的说法，其实他是堕天使，顾阳只是他在人间的假身份，真名是路西法?安德烈?亨里克?克里斯蒂安……后缀太长了，顾阳听过就忘，而且捂着脸，有着莫名的羞耻感。 顾阳捂完脸，吃了一口饭，又很好奇问：“那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陶子安一正表情，故意压着声音，营造出成熟低沉的感觉，“我来自异世界，是天使、吸血鬼、兽人、魔族、精灵、人类的混血，因为我的力量太过强大，长老就把它暂时封印住了，光明神正在到处找我的踪迹，想杀死我，所以我只能来到人类世界，装成一个普通学生，躲过光明神手下的追捕。等我成年之后，我的身体才能承受得住巨大的力量，回去和光明神决一死战。” 顾阳又问：“我和你是一个阵营的？” 陶子安点头，“对。” 两人边聊边吃，时间过得很快。本来顾阳还在心里吐槽中二病，但莫名又控制不住，想听听陶子安怎么说，越听越羞耻，越羞耻又越想听，特别矛盾。 顾阳给自己的解释是——重生都能有了，穿越什么的也不一定就不存在啊。 顾阳还挺认真地思考，“你是异世界穿越过来的，在人间还能一直考第一名，太厉害了吧。” 陶子安抬起下巴，有点得意，“我可是异世之王，这些都是小意思。” 顾阳点点头，觉得自己更加要好好学习了，以陶子安为目标，emmm……考第一有点难，但名列前茅还是必须要有的，不然怎么上一流大学。 有了这一次机密会谈之后，顾阳和大学霸陶子安成为了朋友，不，更准确来说，应该是结盟了，是共同对抗光明神的秘密盟友。 下午，考完最后两门，这个学期就正式结束了，所有学生领了厚厚一迭作业，就纷纷收拾行李，迎来最期待的暑假。 宿舍楼里太多人了，好些学生的家长还涌进来帮忙收拾，顾阳看这乱糟糟的状况，就想着干脆先去医院办手续，搞定了再回来，那时候人大概也走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没拿任何行李，两手空空就出了校门，再加上那头淡金色卷发，出色的长相，没见过他的家长还有点纳闷，忍不住看多两眼，学校里是有国外的留学生吗？没听说啊，而且那五官看着也不像外国人，可头发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混血儿？还是说染发了？ 想到染发，家长就不禁皱眉，觉得学生就该一门心思念书，公然违反校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学生。 但这些，顾阳都不知道，他很快就赶去医院了。 下了公交车，进医院走向住院部，刚准备进门口上楼，余光却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坐在轮椅上的陆言，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还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魁梧男人。 这两人顾阳也很熟，前者是许特助，后者则是专属保镖。 顾阳一眼看到了陆言，脚步下意识就一顿，盯着人发起了呆。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就好比，陆言为什么会在医院。 怎么坐在轮椅上了。 腿是受伤了吗，怎么伤的，什么时候能好，有在好好治疗吃药吗。 太多的问题憋在喉咙，呼之欲出，但他只是一个陌生人，没有资格问。 顾阳偷偷看了陆言好一会，意识到这样不对，想收回视线时，偏偏陆言也正好偏头看了过来，完全对视了个正着。 顾阳整个人都炸毛了，吓得赶紧移开视线，但立即又想到这不是更加说明此地无银吗？就转回头，明明特别慌张，却努力故作镇定，对着陆言抿唇微笑。那尴尬的感觉简直要命了。 陆言和他对视上了，愣了一下，但很快的，也勾唇露出一丝笑容，温文尔雅，无可挑剔。那俊美的脸，在阳光底下，仿佛上好的玉石一般，透着惊人的光泽，好看得晃眼。 顾阳就被他的笑容弄得一晃神，更加紧张了，头脑一片空白，只记得要很尊敬报答陆言，然后就脑子一抽对着他弯腰恭敬地鞠了一躬，结巴说：“……您、您好！” 刚一说完，就转身跑了。 陆言：“……” 陆言的表情非常复杂，他偏头，声音幽幽地问特助：“我看起来很老？” 陆总今年二十七，已经正式接管了家族企业，年轻有为，惊才绝绝，是众多老一辈商业大佬打交道时都不敢小觑的人。虽说那手段谋划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但按照年龄来说，确实跟老沾不上边。 二十七都算老，这要让那些四五十的人气到吐血吗？ 特助跟着陆总好些年了，稍微能察觉出陆总的情绪。虽然陆总被鞠躬称呼您了，但似乎，心情意外挺不错的样子？ 陆总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们也进去。” 特助愣了一下，看向住院部门口。可他们不是才刚检查完出来吗？ 话虽如此，大老板都控制着轮椅进去了，他当然只能默默跟上。 顾阳正站在电梯前等着，陆言过来了，自然是停在他旁边，也一起等。 顾阳发现了他，身体顿时紧绷，眼角余光偷偷瞄了身旁一眼，然后往相反的方向，悄咪咪地挪了……两厘米。 陆言当然注意到了他躲闪的小动作，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唇。 跟上来的特助感觉到了隐隐的低气压，有点头疼。 这时，电梯终于到了。 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从中间徐徐打开，里面的人涌出来，等在门口的人也纷纷挤进去。 顾阳因为排队早，站在最靠门的位置，陆言又因为坐在轮椅上，别人有意让着，所以他们最先进了电梯，被挤到了最里面。 随着电梯里人越来越多，顾阳不得不退到了角落，正好，陆言操控着轮椅，椅背贴着电梯壁，停在了他身边。有人挤过来，轮椅就得再往旁边移动腾位置。 这样一来，顾阳就像是被陆言困在了角落里，缩成一团，看着有点可怜巴巴的。 顾阳紧张得不行，完全没想到会和陆言靠得这么近。 虽说上一世，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这一世，他们都还只是陌生人，陆言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如果顾阳像猫咪一样毛绒绒的话，现在早就炸毛得尾巴都直立起来了。 顾阳根本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碰到了陆言。 但陆言状态非常放松，甚至是有点享受的样子，看似随意地抬起胳膊放在了轮椅的扶手上。 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他的手就“不小心”碰到了顾阳放在身侧的手背。 顾阳像触电似的，猛地就缩回了手，呼吸都吓得停了一瞬。 他是故意的吗？不对，他肯定就是故意的！ 顾阳咬牙，耳朵控制不住的红了。 以前陆言就经常爱捉弄他，每次都笑瞇瞇的，把他逗得浑身发软了，还要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像是在问你怎么了。可他怎么了，陆言不是最清楚的那个吗？！陆言就是喜欢看他羞窘到忍不住哭出来的样子。太坏了！ 顾阳气呼呼，可电梯里就那么大点地方，他躲都没得躲，只能继续往角落里缩，整个人都快变成一张饼贴在墙上了。 可这并没什么用。 陆言稍微一抬手，就又碰到了。 顾阳憋着气，继续躲开。 可他还来。 一次是不小心，第二次是意外，第三次……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了吧！ 顾阳忍了忍，这下真的忍不了了，倏地炸毛，也不管什么陌生不陌生了，眼睛瞪得溜圆，不客气地冲着陆言瞪了一眼。 陆言愣了一下，倒是有点意料之外了。两次碰见这个少年，都很腼腆乖巧的样子，动不动就脸红，每次看到自己的反应都太好玩了，忍不住就想逗一下。他承认第一次是故意的，带点试探的意思，但后面就是纯属为了避让电梯里其他人不小心的了。 看来是把人惹毛了，可陆言也不算冤。他看到身旁少年炸呼呼的样子，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奶凶奶凶的，真是越看越可爱。 陆言看人生气了，立刻柔和了神情，对着他弯弯唇角，看起来特别真诚的样子，低声说：“抱歉。” 顾阳垂眼和他对视上，板着脸，僵硬地说：“没事。” 只不过，那藏在奶油金短发下，白里透粉的耳朵，很是惹眼，完全暴露了主人一点都不淡定的心绪。 陆言当然注意到了，表面平静，实际心里却有种奇妙的兴奋感。 太可爱了。 真想亲一下他的耳朵。 第5章 削皮 电梯里，跟着陆言的特助也看到了这一幕，表情有些复杂，刚才和那个少年碰来碰去的是他们老板？那么幼稚？ 特助默默，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电梯到了，顾阳立刻顺着人流出去，跟逃跑似的。 陆言则是慢悠悠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不是平日里应付客户的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特助有点纳闷，但也不多问，只说：“老板，接下来去哪？” 陆言：“不是有个会要开吗？回公司。” 特助……您老也记得还有会要开呀。 陆言这样身份的人，来医院都是被供着的那种，有专家负责，不需要排队等，很快就复诊完可以离开，只是陆总不知为什么磨蹭，现在赶回公司，也不过正好踩着开会的点而已。 陆言却一点都不急，慵懒地托着下巴，想到董事会那几个不安分的人，不禁冷笑。真正该急的，是他们吧。 另一边。 顾阳快步走向顾父顾母的病房。准备替他们收拾行李，办出院手续。 只不过，才刚走近病房，还没进去，他就听到了一道带着明显嫌恶的声音。 “看吧，你们都住院了，那家伙在哪？一点都不知道感恩，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顾父的声音随即响起，不太赞同，“哥，你这话说得过分了，孩子不用上学吗？他今天期末考，昨天一接到电话他就赶过来了，还陪床照顾了我一晚上。” “那是他应该做的，你们好心养他那么大，换做是我，我可不会对一个外人那么好。而且，这都什么时间了，考试早就结束了吧？要有心，早该来了。别嫌我说太多，我这个亲哥还会害你不成？他都这么大了，心眼肯定不少，你们老是对他那么好，他说不定还觉得理所当然，还以为你们辛辛苦苦赚的钱都该归他，那就心寒咯。” 这样的话，顾阳听得多了，现在再听见，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刚才还泛着红的脸，一下散了去，嘴唇微微发白，像木头一样僵在原地。 大伯一直那么讨厌他，就是因为——他是收养的，和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十七年前，顾母生下了一个儿子，但因为家里经济状况太差，背负债务，实在难以养个孩子。而顾父的哥哥大嫂又生不出孩子，这样一来，就有了过继孩子的提议。说什么都是顾家的，谁养都一样，而且还能随时看看孩子，以后舍不得了就接回去。 顾父顾母在那样的困难情况下，犹豫许久，还真答应了，后来再回想起来，实在是觉得蠢得可以。孩子跟大伯久了，那自然就是认了大伯伯母做爸妈的，哪里还会认他们。等顾父顾母抓住一切机遇做生意开厂，还清债务，辛苦赚钱，家里条件变好之后，孩子早已经是大伯家的了。他们厚着脸皮开口，孩子也不肯跟他们。 如果说，他们能再生一个孩子，这还好点，可偏偏，顾母在那几年一心想着赚钱，操劳过度，把身体给熬坏了，已经怀不上孩子了。最终，他们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被领养的那个孩子，就是顾阳。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凑巧，他们排队不到一年，就领养到了一个身体健康的孩子，而且还和他们原本的儿子是同一年出生的。 以前，顾阳不明白，为什么大伯那么讨厌他。堂弟调皮摔坏了大伯的东西，大伯不责怪，只关心堂弟有没有受伤，而他即便什么都没做，大伯对他也是一副冷脸。他和堂弟同时待在客厅，他在看书，堂弟瞎跑摔跤了，大伯也要骂他这么没良心，是不是巴不得弟弟受伤。 顾阳一直想不通，大伯对他的恶意怎么这么大。但等后来，他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他就是一个替代品啊，鸠占鹊巢，霸占了原本该属于堂弟的位置，享受了他的一切。 顾阳站在病房外面，给自己一分钟平静了心绪，然后若无其事地推开门。 他的出现，让病房陷入了瞬间的安静。 是堂弟顾兴辉先打破了安静，看着他嘲讽笑道：“大少爷终于知道来啦。” 大少爷，这是大伯惯常对他的称呼，听着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大伯认为顾父顾母养着顾阳完全就是浪费钱，跟供着一个大少爷似的，得不偿失。 而顾父顾母的亲生儿子，顾兴辉，当然也很讨厌他。顾阳被收养没多久，大伯就告诉了顾兴辉事实，让他提防着这个外人，这是顾父他们糊涂，放进家里来的一只狼，迟早会把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抢走。 大伯和堂弟一个战线，顾阳直接被划分到了对立面，顾父顾母在中间，为难了很多年。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顾兴辉是血浓于水的亲儿子，对着他，顾父顾母总觉得亏欠了，下意识的讨好，生怕顾兴辉不喜欢他们。 就像现在，顾兴辉讽刺顾阳，顾母听着很是尴尬为难，连忙说：“兴辉，那是你哥，好好叫人。” 顾阳微微笑了一下，并不在意的样子，转头就说：“我去办手续吧。” 他正要去床头柜拉抽屉拿单子，大伯就说：“你伯母早就去一楼办了，等你来，天都要黑了。” 顾阳扫了一眼外面白晃晃的太阳，扯扯嘴角，就转身去收拾行李。 大伯大男子主义，当然不会愿意收拾，床上那个行李袋自然是伯母收拾到一半的，衣服什么已经装好了，剩下就是一些零碎的东西。顾阳来回拿着东西一一装进袋子里。 顾兴辉看他那模样，只觉得他假惺惺装乖，恶心得要命。但如果顾阳不做这些的话，顾兴辉会更加不爽，吃他们住他们的，包揽所有家务杂事难道不应该？ 顾阳要把柜子上的那袋水果收起来的时候，顾兴辉说：“我饿了。” 顾母：“马上就能去吃饭了，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她看到顾阳手上拎着的袋子，说：“兴辉，吃水果吗？” 顾兴辉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可也没别的什么吃，“好吧。” 点了头，但他没动，就是坐着等吃。 顾母手臂骨折了，顾父腿上有伤，显然都不方便。大伯又是一贯等着伯母弄好一切的。所以，只能是顾阳去削皮。 他拿了个大个的水蜜桃，洗掉毛毛，动作有些生涩地削皮。原本他应该是很熟练的，可他不是真正十七岁不到的顾阳，他多活了十年，而在那些年里，他被宠得已经很久没碰过水果刀了，导致现在他削皮的动作磕磕绊绊，力道控制不均，有些连皮带肉削了下来。大伯看到了，忍不住啧啧：“这扔了多少肉，浪费。” 嘴上嫌弃着，但顾阳削完皮之后，他吃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顾兴辉接过的时候，让顾阳切成两半，然后他把其中一半随意地分给了顾母。顾母接过，脸上满满的都是遮掩不住的高兴。 病房里，几个人都在吃桃子，气氛其乐融融。 但顾阳身处其中，却莫名有种微妙的隔阂感，似乎这份欢喜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起身，去洗手间洗水果刀，指尖上有残留的桃子汁水。 他看了一眼，将手指递到唇边，吮了一下。 ——酸的。 第6章 上车 从医院出来，他们一行人去了家常去的菜馆，算是有点出院去晦气的意思。 这顿饭钱自然是由顾父顾母出。当初，他们家里困难的时候，顾父的哥哥帮了很多忙，现在他们经济情况变好了，理所当然的在各方面还人情债。 顾父推菜单过去，让大伯点菜，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大伯点了条清蒸鱼，就把菜单递给顾兴辉说：“我不挑，什么都能吃，关键看孩子喜欢吃什么。” 顾兴辉扫了一圈菜单，理所当然地点了豉油虾，烤鸡，蒜香骨，东坡肉，砂锅豆腐。 然后才把菜单放下，顾母问顾阳想吃什么，顾阳想了一下菜的数量，已经够多了，就摇摇头。 顾母便加了个青菜，让服务员下单。 大人在餐桌上聊天，顾兴辉捧着手机打游戏，顾阳则是坐在那，计算着时间，待会再去学校大概要几点了，还有就是暑假的计划。 没过多久，菜品就一个接一个的上桌。 这个点，大家都饿了，诱人的香味飘散开来，引得人食指大动，立刻拿起筷子开吃。 顾家没有吃饭不说话的规矩，反倒是餐桌上吃着东西更加放松，不时的闲聊。 以往，顾阳都很懂事礼貌，说上几句话。但今天，却意外的有些沉默。 只是，顾父他们忙着招呼大伯，聊得热闹，一时没注意到这样的细节。顾阳想着事，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但即便如此，他吃饭的动作依然有种难言的优雅气质，浑然天成，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然又矜贵，十分的赏心悦目。 仿佛是哪里来的贵族小少爷。 顾母因为手骨折了，夹菜并不方便，是用勺子吃的，顾阳心细注意到了，拿起公筷，替顾母夹菜。顾母碗里突然多了想吃的菜，不禁一笑。 顾兴辉也看见了，心里冷哼，暗暗嘲他又在装模作样。而且看着顾阳吃饭的动作，就算很讨厌顾阳这个人，也不得不承认，他那张精致好看的脸确实很养眼。 顾兴辉脑子里闪过班上同学说顾阳是校草什么之类的话，反感的情绪更重。他看到顾阳夹菜，猛地伸出筷子，先一步抢占了顾阳想夹的虾，笑了一下，然后把那只虾放到伯母碗里，说：“妈，吃虾。” 接下来，有几次，都是顾阳要夹哪个，顾兴辉就故意跟他对着干。顾阳不跟他争，想都不想就转而吃别的。可这样一来，顾兴辉就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特别不得劲，脸色更不好看了。 顾阳并不在意他的心情，对于他的巨大敌意也早就习惯了。 其实，顾阳真心觉得没必要，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什么家产。就算是亲生父母，他们赚的钱，也是他们自己的，和自己无关。更何况，他们还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光是平时花每一笔钱，都有种负债的罪恶感，又怎么可能觊觎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即便不算上一辈子的年龄，他也快成年了，需要钱的话，他可以自己赚，不是他的东西，他一丝想法都没有。 重活一世，顾父顾母健康活着，他最大的心愿就已经实现了。 其余的，他可以靠自己去争取。 半个多小时，吃完晚饭。 已经六点半了。 顾阳的行李还在学校，没收拾拿回来，他得赶紧去拿。 只是顾父顾母现在有伤，都是开不了车的，顾父就开口让他哥帮忙。 大伯一口答应，然后又说：“他马上都十九岁了，那么大个人了，还要接送？别把孩子养得那么娇气，该锻炼一下他的独立能力，难道真做个大少爷，去哪都有专门的司机不成。” 十九岁，这当然是大人们特有的虚岁计算方式，在原本的周岁基础上让你硬生生老了两岁。 顾阳没有辩驳，点头也跟顾父说，可以自己回校，有直达的公交车，很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顾母皱眉：“学期末那么多行李，你一个人怎么拿得动。” 顾阳说：“宿舍很多东西都不用拿回来，就一个棉被袋，蚊帐竹席我可以开学的时候自己洗。没多少东西，我拿得动。” 他说得有理有据，懂事坚定，向来又是让人放心的。于是顾母也不多说什么了，就顺着点头了。 大伯被他那么一顿抢台词，讽刺的话也没得说了，就黑着脸不吭声。 顾阳当没看见一样，道别之后就先离开去公交站了。这样，他反倒乐得轻松。大伯不想接送他，他也不想坐大伯的车啊。两辈子加起来相处那么久，他已经看够大伯嫌弃他的嘴脸了，实在懒得继续掩盖自己的情绪去讨好一个明显讨厌自己的人。 因为担心学校关门，顾阳动作下意识加快，收拾好东西，再扫了一圈，看有没有什么忘了的，就提着东西往校门口走。 公交车站离学校不远，但也算不上近，他提着行李走过去，还是有些勉强的。 更倒霉的是，他刚走过去的时候，一辆公交车开走了。 提着大大的棉被袋子，有些笨重，跑那几步也没用，顾阳就干脆放慢了步子，慢吞吞走过去。 这时，一辆银灰色的高级轿车驶过，经过他身旁时，停了下来。 车窗徐徐落下，露出一张冷峻的侧脸。 又是陆言。 他坐在车里，脸色淡漠冰冷，但在看向顾阳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就柔和了些，好像有了温度。 刚刚处理完公司里的事情，陆言心情并算不上好，冷漠地看着车窗外，车内气压低得让司机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背后直冒冷汗。 无意间，陆言看到了路边走着的纤瘦背影，有些眼熟。 还没回过神来，他就已经下意识让司机停下了。 按下车窗一看，果然是在医院里碰见两次的那个小孩。 不知怎么的，陆言很自然说：“上车，我送你。” 话刚说出口，陆言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了。自己就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会上车才怪，这小孩得以为我是个神经病吧。 可就在他这么想的下一秒，小孩竟然点头了，还对驾驶座的司机说：“麻烦开一下后尾箱可以吗？” 司机回头看向后座，看到陆总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就连忙下车去帮忙了。 陆言从后视镜，看见那小孩哼哧哼哧地把棉被袋塞进车尾箱，然后背着双肩包走过来，打开车门，爬上车后座，甚至有点不客气地坐到了他身边。 陆言拧眉：“……”这孩子怎么回事？一点警惕心都没有！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拐走了！ 第7章 撒娇 突然接了一个不认识的高中生，司机一点都不好奇，至少表面上的职业素养很到位，只问了后座的高中生地址，好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开车。 问完了，就转回头，目不斜视地看前面，就算心里好奇得抓心挠肺了，疯狂佩服这学生敢和陆总并肩坐一起，也端得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很是敬业。 车子平稳前行，车内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顾阳从上了车，就乖乖坐着，不乱看不乱摸，但看着倒是挺放松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他和陆言之间的距离也是不近不远，没有刻意的防范意思。 正是因为这样，陆言双眉皱得更紧了，冷声打破了安静，严肃道：“虽然我不是坏人，但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不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车，知道吗？” 陆言以为顾阳就是个天真好骗的傻小孩，对陌生人没有什么防范心，突然就有些不满，脸色沉了下去。 不过，他这就有点错怪顾阳了。顾阳可不是随便谁都相信的，相反，因为家庭情况特殊，他从小敏感多想，并不容易和人相处，更别说接近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会这么容易就听话上车，纯属是因为这个人是陆言。 有上一世的相处，陆言对他来说，是除了顾父顾母之外，最重要的人。在最绝望的那段时间，都是陆言陪着他，带他走出黑暗迈向光明。所以，陆言是极其特别无可替代的存在。 别人可以不理会，但陆言的话，他会听。 因为他知道，陆言是真的对他好。 类似这样叮嘱的话，上一世，陆言也对他说过不少，总把他当小孩子似的。 想到这，顾阳心里一暖，很听话地点头。 从陆言的角度，看到他垂眼，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细白的后颈，柔软又乖巧，乖得让人……心痒痒。 陆言放在腿上的手，指腹之间轻轻摩挲，掩藏在阴影里的半张脸，情绪难辨。 他也说不清，明明本来只是觉得这小孩一看到自己就脸红紧张，有点好玩，但再凑近了些，发现小孩眼睛干凈清澈，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信任，像是有闪烁的星辰，亮得惊人。 不自觉就想关注他，还很轻易的就被他的一举一动牵扯住情绪。 顾阳不知道陆言在思索什么，他只是待在陆言身边，就会无意识感觉到安心。那么多年的相处，两人之间再熟悉不过。重生到现在，情绪起伏太剧烈了，他的精神一直都绷着，一整天考试下来，面对父母有种不真实感，害怕一切都是假的，又要应付大伯和堂弟的冷嘲热讽。 全部集中在一起，他很累，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忍着憋着，但到了亲近的人面前，他不自觉就浑身放松，眼皮打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身体往旁边歪倒，砸到陆言身上。 陆言还在沉思着，突然一个人影就软绵绵的朝他倒了过来，不仅如此，还直接就滑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司机：“……” 视线不经意瞄向后视镜，就看见这震惊到眼珠子差点脱眶的一幕。 卧槽！这小孩牛逼啊！敢枕陆总的大腿睡觉！ 司机战战兢兢，以为这学生完蛋了，大佬肯定要发怒吓死人时……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司机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大佬一动不动。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很懵逼，作为当事人陆言也没好到哪里去。 软软的人倒进他怀里的时候，陆言也懵了，但紧接着，看着顾阳白凈柔软的侧脸，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身上睡着，清浅的呼吸，温温的气息，呼在他身上，像毛绒绒的猫爪子，挠在了心口上，痒痒的。 陆言愣了一下，随即浑身莫名一颤，奇妙的情绪涌了上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血液疯了一般沸腾，无端生起了一股难言的燥热。 像是等了许久，终于将梦寐以求的宝贝捧在了手心。 兴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想要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陆言也知道自己这状态不太对劲，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小心翼翼地抬手，指尖落在顾阳的脸上，极轻地慢慢抚摸，像是生怕惊扰到他。指腹掠过红润的嘴唇时，却停住了，然后忽的加大力道按压揉搓，唇色逐渐变深，红得像是被狠狠亲过。睡着的顾阳似感觉到不适，皱了皱眉。陆言恍若惊醒，幽暗的眼神一闪，立刻松了力道。 他这是怎么了？魔怔了似的，竟然想把人…… …… 不知过了多久。 顾阳终于动了动，眼睫轻颤，有了要醒过来的迹象。 不过，顾阳只是眨巴着眼，没有立刻清醒，迷迷糊糊的，意识朦胧，一时都忘了自己重生的事情，睁眼看到陆言熟悉的俊脸，还以为又是一夜之后，自己太困了起不来赖床，陆言好笑又宠溺，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叫他去吃饭。 顾阳懒洋洋的，还想继续睡，就用刚睡醒微哑的声音，软绵绵撒娇似的说：“……爸爸，让我再睡一会。” 陆言愣住。 说完，顾阳清醒了些，看到陆言呆住的表情，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十年前的陆言，他们根本不认识！ 顾阳想到自己刚说了什么，脸顿时涨得通红，尴尬又窘迫，恨不得抱着陆言的头撞车门，撞到他失忆忘掉刚才的事情。 真要说起来，还得怪这家伙才对，要不是上一世陆言喜欢看着他被逼得毫无办法，泪眼汪汪的样子，然后说让他叫一声爸爸，老公什么的才放过他……他会在这种时候不小心叫出来吗？！ 对！他没错！都是陆言太流氓的错！ 顾阳脸红红，在心里骂人，莫名羞耻，说话都结结巴巴，“……呃、我睡懵了，对、对不起。” 陆言回过神，掩盖住自己刚才听到顾阳那声软软的叫唤时，刺激得心头猛然颤栗，掀起一阵狠狠的激荡，发麻兴奋。他克制着，装出一脸的温和平淡，微笑说：“没事。” 而坐在前面的司机，非常的沉默。他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这个少年在陆总心里的特别程度。顾阳睡着了不知道，但他开车到了地方，已经停了有半个小时了，陆总都不叫醒人，还不让他吵到人。 时间就这么浪费了！ 司机看陆总的模样，似乎还一点都不觉得浪费，很有耐心地等着。司机在心里默默发愁，如果这少年睡几个小时都不醒的话，难道要一直等吗？ 以前，司机断然不会这么想，但今天不一样。陆总看睡着的少年的眼神，那其中的偏执占有，令人心惊。 司机不过看多了几秒，就收到了陆总的警告眼神，吓得连忙转头，背后像被阴冷的毒蛇爬过似的，阵阵发毛。他觉得目视前方不够，还很贴心的放下了隔板，将后座完全隔开了，什么都看不见。 第8章 嘴巴疼 顾阳发现到了家附近，接下来车子开不进去。 他知道，这是要道别的时候了。 有些不舍。 动作就有些磨蹭，慢吞吞的。 刚才上车的时候，因为是陆言，他都没有任何犹豫，理所当然的就上了。因为陆言对他来说，是极其亲近的人，不用客气。但真要论起来的话，现在的他们只是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啊。 应该好好谢谢才对。 顾阳这么想着，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束花，是小小朵的满天星，温柔的浅蓝色，灿烂绽放，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这是他生物课后小作业做的干花，因为是第一次做，很有意义，他是一直好好收藏留着的，直到后来搬家到大伯那里，被说是垃圾就不顾他的意愿扔了。 这一次，他想把这束喜欢的干花送给陆言。 上一世，几乎都是陆言经常在送他各种东西，等顾阳心里状态好转，想回报陆言的时候，对于送陆言什么，他非常纠结，很怕送出去的东西，陆言会不喜欢。 但陆言只是一听到他送礼物，就展颜欢笑，搂着他亲了一口。似乎不管他送什么，陆言心情都会特别好。 现在，他把一束满天星递过去，有点忐忑说：“送给……您。” 陆言微微惊讶，似乎没想到会收到一束花，但下一秒就很郑重地接来过来，小心而珍惜地捧着，生怕花束哪里碰坏了。 “谢谢。”陆言勾唇，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别说您了，我还不至于那么老。对了，我还没跟你自我介绍一下，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你好像知道一样。我叫陆言。” 顾阳心里一跳，下意识说：“我叫顾阳。” 互相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似乎除此之外，其他的并不重要。 说完之后，两人不知为什么，对视着忍不住同时一笑。 这下真的要走了。 顾阳背上背包，下了车，从司机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弯腰对着车里的陆言瞇眼一笑，亮晶晶的，充满了朝气，很有感染力。 陆言看着，不自觉就跟着一起笑了。还有种想把人抱回家里养的冲动。 等顾阳走远了，好半晌，司机都还是没听到吩咐，有些纳闷地回头，看见陆总正垂眼看着花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司机奇怪：“陆总？” 陆言却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今天父亲节吗？他又叫我爸爸，还给我送花。” 司机看陆总眼里含笑，有些纳闷。突然当人爸爸，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转而一想，现在年轻人对一些大佬也会叫爸爸，如果自己能像陆总那么有钱，被叫爸爸，他也会很高兴的。但再一想，陆总每天要面对什么，又不那么想了，他绝对做不来，头秃都做不来。 另一边。 顾阳已经回到了家，把行李放下来。顾父顾母坐在客厅里正看着电视，看他八点多才到家，也不奇怪，坐公交车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儿子是坐豪车回来，还就在楼下附近，在车里睡了半个多小时。 顾母回头，笑道：“回来啦，遇到什么事心情那么好？” 顾阳愣了一下，忍不住摸了摸翘起的唇角，他有高兴得这么明显吗？而且，怎么嘴巴好像有点疼，难道被蚊子咬了？想不明白，一点小事就抛到脑后去了。 “没什么，就是在网上刷到一个搞笑视频。” 顾阳坐在客厅陪顾父顾母看了一会电视，然后就回房间洗澡，出来之后，翻出背包里的暑假作业，打算先看一下自己会做多少。 做完了一张试卷，情况还算可观。再怎么说，上辈子顾阳都上过大学了，就算很多知识在高考之后还给了老师，但高一学的能有多难。有些记不清，翻开课本过一遍，也很快就可以上手，套用公式来做题。 心里有了个底之后，顾阳就稍微安心了些，看时间也晚了，就刷牙上厕所，爬上床，心里默背英文单词，慢慢睡着过去。 第二天，顾阳精神很好，闹钟响了他早早的就起了床。 客厅里，顾父顾母也才刚起床没多久，看见顾阳起了，就说：“都放暑假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顾阳：“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了。” 顾母笑了：“别人都巴不得睡个懒觉，你真是，快过来吃早餐。” 顾父顾母吃完汤面，就去厂里上班了。骨折挫伤什么的虽然还没痊愈，但工作总不可能不管，注意着点就行了。 顾阳则回了房间，继续把高一的课本全都啃一遍。因为他要选理科，文综那几门他就没怎么看，但就算这样，也有十二本书要看。接下来几天，顾阳都很刻苦认真，早起晚睡，不仅把课本看完了，也写完了所有的暑假作业。 学习这种事情，一开始会很痛苦，但一旦真正投入进去了，解题带来的成就感就会让人特别满足爽快。等他把所有作业都写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还想继续刷题。真是刷题使我快乐。 高一的部分解决了，那就该往下一步攻略了。 期末考试那天，顾阳就想过暑假要怎么安排，这几天做的就是计划的第一步。学习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另外，赚钱也是重中之重。 他快要成年了，该赚钱养活自己了，没道理一直花着养父母的钱。就算顾父顾母觉得没事，大伯也会一直在旁边埋怨，没必要让父母为难。 正好，不能一直埋头读书，就当劳逸结合吧。 顾阳已经做了个时间安排表，有针对性地复习高三各个科目，做过去几年的高考真题……说到这，他是几年之后才参加的高考，那时候复习刷题，不就也把他这辈子高考那年的真题也做了吗？还对了答案！ 一想到自己知道接下来几年的高考真题，他突然就有点兴奋了。但再认真回忆一下，题目有什么来着……很好，我都忘光了，连语文作文题目都想不起来！ 这重生有个卵用啊！ 顾阳心里的小人简直要怒而掀桌，可掀完之后，还是要捡起试卷，继续肝的。毕竟高考还是要考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看谁准备得最齐全了。 高二高三的课本他没有，现在买的话，之后交学费就浪费一笔教材钱了。所以，他和顾父顾母说，要去图书馆学习。顾父顾母当然没意见，还立刻就给他转了五百块，让他在外面买东西吃，别光顾着学习，也要记得放松，去游戏厅玩玩就挺好的。然后又问他够不够钱花。 顾阳说够，用不着那么多。他去图书馆能花什么钱，顾父顾母就是想他多去玩玩，他们厂里忙，孩子放暑假也不能经常陪着，就希望他出去跟同学玩。 可顾阳并不想玩，他想找兼职赚些钱。找暑期工，又希望薪水能不低，他作为一个高中生来说，选择真的不多。他本来想试着找家教工作，但家长们都倾向于找重点大学的学生，看不上一个高一的。 他有点发愁，一边思索一边慢吞吞地走，都没注意到和他擦肩而过的女生看到他的长相，都会被惊艳到，走过了也忍不住回头看，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偷拍一张，然后兴奋的和朋友分享。 经过一间甜品店时，顾阳注意到贴在门口的招聘信息。 他歪头思索了一秒，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去，正好就有个穿制服的女人走过来，笑着问他几位。 顾阳摇了摇头，说：“我是来应聘的。” 穿制服的女人愣了一下，顿时笑得很灿烂，“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店的员工了！” 顾阳呆住：“……”等等，不问一下有没有经验？不用让人先试一试？这么任性随意的吗？ 穿制服的女人似乎是看出了他脸上的困惑，笑容更明媚了，“谁让你长这么帅呢，你光是站在这都能当个活招牌了，经验什么的，做这些本来就没多难，关键是态度。” 突然被这么直白地夸，顾阳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说：“我以前做过服务员，有经验的……” 店长年龄比他大，看着他就像看邻家弟弟，发现他那么容易害羞，更觉得他可爱。 没多久，店长就跟他说好了薪资待遇等各种问题，明天就可以开始上班。 甜品店是按时薪计算，日结，待遇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而且店长同意他一周来三天。 谈好之后，顾阳走出门了，都还有点恍惚，没想到可以这么顺利。而且店长一副捡到宝的样子，说他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发色染得特别好看，很显白。顾阳想说这不是染的，但想想还是算了解释起来也麻烦，就没说。 顾阳想想，自己可能被店长招过去做花瓶了，不禁有点想笑。 唇角刚刚弯起，顾阳就听到有人在叫他，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正好就和车里的陆言对视上。 顾阳一愣，然后两眼弯成月牙，笑得特别可爱。 第9章 陪我 顾阳原本心情就不错，在看到陆言的瞬间，这种开心就被放大了许多倍，还不自觉就想和陆言分享这个好消息。 不过，他还是有点理智在的，想起来这不是上一世，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是见了几次面。 虽说如此，他笑起来眼里有光的样子，都已经被陆言看到了。 顾阳一看到他，就跑了过来，但不知为什么，就要车跟前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脚步顿住保持距离，问：“陆、先生，你怎么在这？” 这称呼，太疏离了。 陆言抿了抿唇，莫名有些不悦。 他淡淡说：“刚好经过这里，你在找兼职？” 顾阳有些疑惑，他怎么知道？ 顺着陆言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甜品店门口的招牌信息，就以为是因为这个。 顾阳点头，眉眼带着笑，“是啊，刚刚找到，明天就能来上班了。” 陆言感觉得出来他的高兴，顿了顿，问：“你还需要工作吗？” 能够赚钱的话，顾阳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时间上面——“我还要复习，如果工作时间不长的话，应该可以。” 陆言闻言，舒展了双眉，表情也有点缓和，温和道：“那上车吧，你这么站着谈也不方便。” 顾阳犹豫了一秒，就顺着上车了，坐在陆言身边。 本以为只是单纯上车谈一下，但他上车之后，司机就开车行驶起来。 顾阳：“我们这是去哪？” 有困惑，但没有丝毫的怀疑，似乎从来就不觉得陆言会害他。 陆言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信任，还听到他说我们，心情大好，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顾阳乖乖点头，没有异议。 车内安静下来，气氛却一点都不尴尬，反而很宁和温暖。陆言偏头，就看见顾阳坐在离他不足一臂远的距离，手放在膝盖上，柔软又乖巧，让人移不开眼。 顾阳看向车窗外，本想看看车子开去哪里，却没想到在玻璃上，看到了陆言看着他的眼神，目光灼灼，仿佛要烫出一个洞来。顾阳被盯得脸发热，浑身不自在。 上一世，陆言是在把他接回家里，两年之后，才直白说明了喜欢他，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才见几次面，应该还没有吧…… 一想到这，顾阳有点不淡定了，耳朵红红的。陆言发现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车子开进了市中心区，顾阳看着越加熟悉的路，心里惊讶，这不是…… 大道进去，奢华繁复的欧式大门，许多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健壮保安巡逻，占地面积极大的华丽别墅，带有游泳池花园，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花树草木。 这是海城出了名的富人区，就在市中心区，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安保措施极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让顾阳惊讶的不是富人区，而是他知道陆言常住的一处私宅就在这。他原本以为找个地方谈，只是找间咖啡厅之类的，可没想到，陆言直接把他带回家去了！ 进了别墅内，到处都是他熟悉的布置，闭着眼都能知道哪里是什么，可他不能表现出来，还要装作很陌生的样子，跟在后面。这种紧张感刚好就有点像初到陌生环境的拘谨。 刚坐到沙发上没一会，一个面善的阿姨就端了杯果汁，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他面前。 是周姨！ 顾阳一直都吃她做的饭菜，日子久了，关系也很好，想吃什么了还会撒娇让周姨做。现在看到熟悉的面孔，他忍不住心里泛酸，和她说了声谢谢。 周姨看着这个小客人眼睛水润润的，莫名就有种好感，也回了个笑容。 其他人都离开了客厅，只剩下陆言和顾阳。 这时，陆言才解释想让顾阳做的工作是什么。 “其实见了几次面，你应该也明白我的情况，我的腿因为意外受伤了，没办法走路，医生说有可能会恢复，但情况没有好转……”陆言轻声说着，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悲伤，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可他垂着眼投下的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有丝刻意遮掩的脆弱。 听到这，顾阳心里立刻揪了一下，其实他一直都很在意陆言腿的问题，只是两人关系不熟，不好开口，现在陆言说了，他更忍不住问了，急切道：“医生怎么说？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陆言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担忧，嘴唇微抿，有丝不易察觉的愉悦，顿了一会，才慢慢说：“不瞒你说，自从我的腿不好之后，我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努力调整了也没用，不过……” “不过什么？” 陆言看着他，温和笑了，“我这几次看到你，相处下来，都会心情变好，所以我想请你陪陪我。” 这下，顾阳懵了。什么意思？陆言是想花钱让自己陪他？ 要不是他认识陆言，身为陌生人听到这句话，都想骂一句有病然后走掉了。 陆言似乎也觉得这种工作有些不同寻常，就继续解释说：“心理医生鼓励我多和人相处，让自己放松，我喜欢和你相处的感觉，所以我请你只是想你陪我聊聊天，一起吃点东西或是做些什么轻松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你为难。一周只要来两次，一次两个小时，时薪和家教差不多，日结。” 顾阳其实并不怎么关心工作待遇，能帮上陆言的忙，他很乐意，没有工资也无所谓。于是，他都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陆言看他这么爽快答应，本来应该高兴的，实际却忍不住暗暗皱了眉。这孩子，太单纯容易信人，不行，接下来一定要好好教他提高警惕性。 陆言擅长和人交谈，掌控气氛，只要他想，套话功夫更是一流。顾阳和他待在一起，闲聊几句，很快就被带着放下了紧张感，有点适应了，还差点因为放松过头，忘了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喝了两杯果汁，想上厕所，条件反射就起身要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走了好几步了，才脚步一顿，想起来自己应该不知道位置才对。他心里一跳，慢吞吞转头，为难地问：“陆先生，请问洗手间在哪？” 陆言体贴道：“就在走廊尽头右边，找不到的话，让周姨带你去。” 顾阳回头，悄悄地松了口气。 等再回来之后，陆言出了客厅，在等他，温声问：“你会弹弹钢琴吗？” 顾阳：“会一点。” 陆言眼底笑意更深，提议道：“那介意跟我一起弹吗？” 顾阳当然没有意见。 两人就一起去了琴房，宽敞又安静，米色的窗帘流苏随着风轻轻晃动，橘色的阳光洒落在地板上，一架三角钢琴就放置在一侧。 顾阳走过去，熟练地坐在了琴凳上，背脊挺直，放在琴键上的手指修长漂亮，对比之下，竟是比白色琴键还要白。 陆言控制着轮椅，自然地坐在他旁边，中间虽然隔着一道扶手，但也没什么距离感。 陆言拿起一本琴谱，偏头问：“想弹什么？” 顾阳莫名有点紧张，可能是靠得太近了，但现在刻意挪开些，会不会伤到陆言的心？想了想，他还是没动，只是微微别扭地闪烁了一下目光，说：“我都可以。” 陆言就随意翻了两页，放到钢琴谱架上，笑着说：“我不怎么会，就靠你带着弹了，顾老师。” 顾阳有点懵。可、可是他的钢琴都是陆言教的啊。 但都答应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顾阳看着琴谱，缓缓弹了起来。 陆言挑的是一首浪漫的钢琴曲，婉转，缠绵，轻缓的旋律在室内流动，让气氛莫名也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旖旎。 而且，顾阳弹着，陆言就在一旁，琴音紧紧跟随，像影子似的黏着，几乎是他刚按下一个音，陆言就立刻贴上，没有完全重合，就是差那么一点儿跟在后面，像无形的藤条缠绕上来，严丝密缝地卷住了他整个人，有种呼吸不上来的错觉。 顾阳有些不自在，精神就没有那么集中，心思分散，注意力忍不住就放到了陆言身上，都不知道自己在弹什么了。琴音渐渐放缓，还弹错了两个音。 他还没回过神来，陆言就先倾身凑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大手掌轻易包裹住，不容忽视的温度贴着手背袭来。陆言牵着他的手，放到了对的琴键上，轻压着往下按，和他手贴着手弹了一小段。 顾阳彻底呆住了，心里特别不平静。 偏偏这时，陆言还要凑近来，几乎把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畔，笑着说：“顾老师，怎么上课走神了？” 顾阳顿时浑身紧绷。这家伙！又在撩我！果然表里不一，不能信！ 什、什么顾老师，我根本就不会教人，你最能了，哪用人教？！ 顾阳心里炸毛，面上却憋得要死，耳根通红，猛地缩回手站起身，飞快说：“我、我去洗手间！” 然后，就又逃掉了。 剩下陆言坐在轮椅上，回头看向门口，表情有些微妙。 他怎么又跑了？真这么怕我？ 第10章 奶油 从琴房跑出来之后，顾阳扶着墙，手掌握成拳，恨不得拿头哐哐撞墙。 跑什么，你说你跑什么！ 顾阳没胆子回去了，想趁着上厕所的借口，干脆直接溜掉算了。就是那么没出息。 可他心里刚有这个想法，抬头就碰到了别墅里的管家，笑容慈祥的温叔。 温叔看到他，很礼貌问：“请问是有什么需要的吗？” 顾阳摇摇头，也说不出自己想不打招呼就跑掉啊。 温叔笑着，又开口说：“很难得看到陆总会带人回来，我看得出来，陆总和你待在一起很放松，心情很好，我也替陆总开心，真是麻烦你了。” 顾阳连忙摆手，紧抿着唇，两眼水润，更加说不出想走的话了。 他勉强笑着，转身又慢吞吞乌龟一样挪回了琴房。不就是弹琴吗？他还会害怕不成。 顾阳努力给自己催眠，暗示多了，似乎真的淡定了很多。 等终于弹完琴，顾阳就跟做了什么似的，浑身疲软，差点都想趴在钢琴上起不来了。 而旁边的某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还能关心地问一句，“你是不是体力不太好？学习之外，也要记得锻炼身体啊。” 顾阳沉默，心情有些复杂……什么体力不好，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而且真要说起来还不是被他吓的！ 他扁了扁嘴，无意识地露出了一丝委屈。 虽然这一世和上一世是不一样的，他和陆言并不熟，但陆言对他的态度太相似，让他一不小心就忘了区别。 陆言注意到他这样的神态，不禁好笑，果然还是个小孩。然后忍不住就抬手，在他细软的头发上摸了摸。 突然头顶就多了一个温热的掌心，轻轻揉了揉。又把他当孩子了。顾阳一顿，想躲开，但终究还是舍不得，心里说服自己，躲开了会让陆言难过的。所以，他没动，而是抬眼很快地扫了陆言的下巴一瞬，眼睫微颤，然后又垂眼看向地板，忐忑地问：“你、陆先生，会觉得我的头发很奇怪吗？” 陆言摸着他头的手一顿，一时没明白过来，奇怪？有什么奇怪的？又细又软，手感好得他都舍不得放开了，要不是担心小孩觉得他变态……他都想亲。 陆言看到他比较罕见的发色，有些恍然，不禁更温柔地笑了笑，摸着他的头说：“为什么奇怪，这么漂亮的颜色，我想要都没有，说起来，不知道我的tony老师能不能染出这样的发色，我也想染。” 说着，他就拿手机出来，还真要打电话。顾阳一看，急了，连忙去抢他的手机，自然而然就握住了他的手，条件反射想缩回来，可又怕他真的会去染头发。 顾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来了。上一辈子他在意自己的发色，没说过，可陆言敏锐，察觉到了直接就去染了个一样的发色，顾阳整个人都懵了。管家温叔也很无奈，悄悄让顾阳去劝，说是头发染成这样，公司开会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着陆总的头发看了。 顾阳心情很复杂，去劝，陆言却搂着他一起站在了镜子前，说：“你觉得不好看吗？” 淡金色的短发，映衬着陆言俊美的脸，整个人就像是在发光，宛如神祗。好看极了。 可是…… 顾阳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秒，陆言就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说：“能和你一样，我很喜欢。” 顾阳就说不出任何劝他的话了。 温叔再找到他的时候，他想到陆言说这话时的神情，不禁红了红脸，偏头心虚说：“……我觉得，很好看啊。” 温叔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了，无奈望天，只好看着陆总任性了。毕竟小阳都不劝的话，就没人能劝得动陆总了。 顾阳急巴巴，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就瞎扯话题，“陆先生，那个，你的理发师也叫tony吗？” 刚一说完，他就想咬自己的舌头。这明摆着只是玩笑啊。 陆言看着他懊恼的小表情，心情很好，说：“不是，不过我可以给他提个建议改名字？” “不、不用了。”顾阳摇头，挺难想象tony老师给陆言理发的讲真。 陆言又摸了摸他的头，温声说：“你的头发很好看，真的。不要在意别的，好不好？” 顾阳听着他低柔安抚的语气，忍不住就安心下来，也跟着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天生的发色很好，无可挑剔。 真的好乖啊。 陆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很想不管不顾的就搂进怀里，可这样会吓到他的，陆言只能收回手，淡淡说：“时间也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顾阳这才意识到自己抢手机时，凑得太近了，几乎是整个人都要扑到陆言怀里，吓得赶紧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陆言：“加个联系方式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接你。” 顾阳乖乖把手机交出来，陆言很自然地存了手机号码，扫码加了微信。 在操作的过程中，顾阳纠结说：“陆先生，还是我自己过来吧，不麻烦你了。而且这是我的工作，以你的时间为准就行，我现在放假，除了兼职以外的时间都可以。” 陆言很温和，语气却有几分不容拒绝的意思，“普通车辆进不来，我接你就好，一点也不麻烦。” 顾阳：“……哦，好叭。” 果然，顾阳是由陆言送回家里的，只是这样的豪车出现在他家楼下，不小心被邻居看到他下车的话，可能会传到顾父顾母耳朵里，很难解释，所以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顾阳就下车了。 隔着车窗，陆言说：“明天见。” 顾阳下意识挥手，也笑着道：“嗯，明天见。” ……等等，明天就又去吗？ 顾阳嘴角的笑意僵住，看着银灰色轿车越开越远，有些发愁，去陆言家那么多次，他真的能保持住不露任何马脚吗？陆言那么敏锐，如果他发现自己对他家很熟悉的话，该怎么解释？ 顾阳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想不出结果，干脆回房间刷题复习，沉浸在题海里无法自拔，越做题越爽。 接下来的暑假，顾阳的活动已经固定了。图书馆复习，甜品店兼职，还有去陆言家。 说是陪着陆言，让他放松，有利于腿的恢复。可顾阳真不觉得自己帮到了什么忙，反而是每次到陆言家，不知不觉就被哄着吃了好些看着就很贵的进口零嘴，还和陆言聊天聊得很开心。 与其说是他帮陆言放松心情，还不如说，他更像是被哄的那个。 顾阳每次被当小孩似的，哄得晕头转向，回家之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然后暗暗决定下次绝对不能被陆言牵着鼻子走了，他是收钱工作的人，怎么能吃那么多零食，还不哄老板开心呢。 可每次心里想得再坚定，到了别墅，还是被陆言高超的聊天技巧再次带偏。不仅如此，还莫名其妙就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早就超过一次的两个小时了。 顾阳再来的时候，还下意识带上了背包，竟然变成在别墅里刷题了。可明明一开始就不该待那么长时间啊，还做题！ 顾阳感觉自己就像个立志要减肥的人，但总是抵抗不了美食的诱惑，一次次沦陷。 再一次，陆言带他到书房，给他看了一书柜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等的典型备考必刷的题册，高中三年的课本也很齐全，丰富程度只能说，顾阳需要的都在，还有些没想到的也都在这里，带高考班的老师看见了或许都得感慨一句，比学校准备的资料还要充分啊。 顾阳看著书柜，两眼亮晶晶，脸上都写满了——想要！！！ 如果是上一世，顾阳肯定会毫不犹豫接下来。可现在不一样，他和陆言根本不熟，没道理坦然接受这些。 于是，顾阳谢谢他的好意，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 然后，坐在轮椅上的陆言声音低低地叹了声，“这样啊。” 俊美的侧颜，低垂的双眼，落下一片阴影，浑身无一不透露着明显的失望落寞，“我看你那么认真做题，想着你会需要，就都买了。你不要的话，这些东西我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顾阳是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一看陆言这个样子，心口简直被狠狠戳了一下，觉得自己做了多坏的事情一样，立刻就愧疚起来了，连忙说：“不是，我很需要的！” 陆言黯淡的脸色瞬间又亮起了光，“你愿意接受了？” 都说出口了的话，反悔不了，顾阳只能硬着头皮，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慢慢地点了下头。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算了，一直拒绝的话，陆言会难过的。 而且，这里熟悉的环境摆设，让他很安心，也很适合学习。陆言也会像上一世，教他不会的地方。这些，都让他很怀念。 从书房出来，他们要下楼去客厅。 陆言坐着轮椅，下楼梯应该是很不方便，需要人帮忙的。顾阳之前就是这么认为，都做好准备去帮忙了，却没想到下一秒，看到陆言按了扶手上的什么按键，轮子下方滑下履带，轮椅就很平稳地前行，一个个台阶往下移动了，还莫名有点像坦克！这、这也未免太……炫酷了吧？！ 一瞬间，顾阳都想试着坐这个轮椅玩玩！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自己就先觉得不好，努力压下自己的好奇。 而陆言很快就察觉出来了，他一点都不介意，还慢条斯理地给顾阳解释了一番轮椅的操控。心态是真的很平稳，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因为腿脚不便残疾而陷入阴影，需要心理医治的样子。 顾阳因为好奇，凑得近了看陆言怎么移动操纵杆，等反应过来了，才发现距离有些过近了，连忙退后，眼神飘移，转移话题，就说到了，“陆先生，我觉得你的心态其实很好，不用担心，肯定很快就会恢复的。” 虽然是转移话题，但这句是他的心里话。他很清楚，未来陆言健康的模样，腿脚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眼底澄澈，说得很坚定，让人忍不住想要信服。 而陆言听到了这话，眸光闪了闪，然后轻笑着说：“那也是多亏了你，我才能心情这么放松，你能多点来的话，我可能会恢复得更快。” 顾阳连忙摆手，说自己没帮上忙。说真的，他就是来吃吃喝喝，陪着聊聊天，根本没做什么，反倒是陆言，在复习上面教了他不少。 他们去到客厅，周姨笑着说刚烤好了一个蛋糕，这就去切了端出来。 顾阳忍不住动了动鼻子，闻着空气里诱人的奶油甜香。 好香。 是周姨特别擅长的提拉米苏，味道极好，他很喜欢。 陆言看到他期待的小表情，滚圆的眼睛，灿若星辰，很容易就被他愉快的心情感染了，本来对甜品没什么感觉的，都忍不住想尝尝。 一口吃进嘴里，口感细腻绵软，芝士浓郁，甜而不腻。顾阳吃得瞇起了眼，很是享受。 陆言也尝了一口，心不在焉的，视线都落在了顾阳身上，盯着他吃蛋糕的模样，奶油沾在嘴角，下意识伸出舌尖舔掉。 陆言看着，眸色倏地变深。 顾阳吃得专心，一时都没注意到对面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等再抬头时，看到陆言一动不动，纳闷道：“怎么了？” 陆言僵在半空发怔的手这才有了动作，但因为漫不经心的，叉子上的蛋糕一晃，不小心就掉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腿上。 顾阳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冷静淡然的陆言也会有这么迷糊的时候，连忙站起来，拿了纸巾跑到陆言面前蹲下来，帮他擦裤子上的奶油，还顺口笑他说：“你想什么这么专心啊？” 弄脏的正好是大腿的位置，顾阳刚过来帮忙擦的时候没想太多，但蹲下来擦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姿势好像有点……一不小心就想歪到某个带颜色的方向去了。 顾阳脸唰的一下红了，触电似的后退，还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惶急地站起身快速说：“这、这个不好擦，陆先生，还是换裤子吧……” 太尴尬了！ 顾阳简直想抽自己的手两巴掌，让你多事！你们很熟吗？！好端端搞得像那什么一样…… 顾阳懊恼窘迫得要命，心里的小人疯狂捶地撞墙。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陆言落在他身上的幽深眼神，仿佛躲在暗处的食肉猛兽，被鲜嫩的猎物挑起了浓烈的食欲，隐忍待发，一旦逮住机会就会瞬间把猎物拆吃入腹，吃得干干凈凈。 陆言闭了闭眼，再度睁开，除了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克制以外，声音依旧那么温和，抬手指了指嘴唇旁边，“你这里沾到奶油了。” 顾阳一窘，立刻拿了张纸巾擦。 陆言看见了，眼底闪过一丝可惜。 这次不是舔掉吗。 第11章 弹琴 接连出糗，顾阳十分羞窘，心里的小人崩溃咆哮。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整个暑假，几乎都是甜品店，陆言的别墅，家里三点一线来回跑，图书馆都越来越少去了。 好几次，差点暴露出他对陆言的喜好，还有别墅构造的了解，他都强作镇定，勉强算是有惊无险地掩饰了过去。 一开始，对现在的陆言有些拘谨陌生，但慢慢相处下来，又找回了那种熟悉感，不自觉就淡化了隔阂，态度更加亲昵自然了。 顾阳在甜品店上班，穿着白衬衫，系着一件黑色围裙，容貌出众，气质干凈，简直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漂亮少年。 果然如店长所料，顾阳的高颜值吸引了不少的客流量，甜品店附近就有一所中学，一个女生在这里看见了好看的小哥哥，就立刻激动地告诉小姐妹听，疯狂安利。 甜品店里的糕点本就味道不错，有这么一个养眼的小帅哥在，当然是锦上添花，比其他店更有竞争力。好多女生都是冲着顾阳来的，就为了能和他说上两句话。 这天，顾阳照常上班，门口叮铃一声脆响，说明又有客人进来了。他还在收拾着前台的单据，头还没抬起来，就先条件反射地微笑说：“欢迎光临。” 下一秒，抬起头来了，看清来人是谁，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来了？”顾阳看见坐在轮椅上的陆言，想都不想，就从收银台旁边的小木板下面钻了出来，跑到陆言面前，两眼亮晶晶的，像是有璀璨的钻石。 陆言看他这样下意识的动作，不禁弯唇轻笑，说：“想看看你工作的样子。” 顾阳听了，莫名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指碰了碰脸，眼神飘移了一下，说：“没什么好看的啦。” 陆言虽然坐着轮椅，但那俊美的长相也是难得一见，天然的一个发光体，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店里其他客人就忍不住老是偷偷看他，还有的人小声议论，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兄弟吗？一家子基因都那么好啊。 还有的人，很是同情地看着陆言的腿，说是不能走路很可怜。 顾阳听到这，立刻往陆言身边站，挡住了那些视线，凑过去小声说：“我快下班了，待会打包几个蛋糕，要不你先上车等？” 陆言并不在意那些人的议论同情，都只是无所谓的陌生人而已，并不能影响到他，但顾阳毫不犹豫的维护，却是让他心情很好，也不反感顾阳把他当小孩子哄，唇角勾了勾，点头说好。 果然，没过多久，顾阳就下班换衣服，提着精致的蛋糕盒快步走向了附近停着的银灰色小轿车，钻进了车里。 车子刚驶离这个地方，不远处就有几个男女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屁股，十分惊讶。 “那个不是我们学校的顾阳吗？” “他刚才上的那辆车，看起来好贵啊，原来他家里那么有钱。” “那个车标是什么牌子来着，啊，上次在杂志上看到了，我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我记得是全球限量的，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那种！” 一时间，几个学生都很是感慨，没想到离自己那么近的同校同学竟然是豪门少爷。其中女生还说，我就说嘛，他可是投票出来实至名归的校草，早就觉得他有种贵族气质了。 “不可能！” 突然一个恼怒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所有人就都看向了反驳的顾兴辉。他不屑冷笑说：“什么豪门，他只不过一个孤儿，还贵族？他要是贵族的话，那我们岂不都是皇室成员了。” 其他人好奇，“孤儿？兴辉，你认识顾阳吗？你怎么知道的？” 顾兴辉嫌恶地摆了摆手，“我才不想认识他，反正他就是个被收养的孤儿，吃别人喝别人的，不可能是什么豪门少爷。刚才上那个车，说不定是认识什么社会人士了。” 一说到社会人士，其他人都有些避讳。社会上的陌生人对学生来说，怎么看都是危险居多。 有人还说：“没想到顾阳是孤儿啊，这么可怜，那他可能是被人骗了。兴辉，你认识他的话，提醒他小心一点吧。” 顾兴辉厌烦地挥手，根本不想搭理，但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也对，他没有父母教，我是该好心提醒他一下的。” 别墅里。 顾阳复习了一段时间，停下来，扭头看向了身旁坐着的陆言。 他明明是来工作的，要让陆言心情放松，但现在越来越多时间都拿来学习了。心里太愧疚了，工资也不好意思拿啊。 低头安静地看著书的陆言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温和笑道：“怎么了？” 顾阳抿了抿唇，说：“陆先生看书看累了吗？要不要去弹钢琴，放松一下？” 陆言合上书，点头，“好啊。” 顾阳心想，他果然是喜欢弹钢琴的。 实际陆言却是微微笑着，想着又能和小孩一起弹钢琴了，真期待。 他们一起去了琴房，今天挑的曲子是比较活泼灵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听着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跟着变好。 陆言很享受这样的时间，也很喜欢顾阳专心弹琴的样子。金色的阳光洒落进来，在他发间闪烁着漂亮的碎光，精致如画的眉眼，清俊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像是在发光。 顾阳弹着琴，浑身不自在，他还不至于迟钝到连这么明显的视线都感觉不到。太煎熬了！这家伙就不能收敛一下下吗！专心弹琴啊，他有什么好看的！ 被盯得久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耳朵慢慢的又泛上了绯红。 陆言看着，勾起唇角。 真是太容易害羞了，好可爱。 为了不把人逼得恼羞成怒，陆言慢悠悠地转移了视线。这时，管家温叔走了过来，说是有客人来访。 陆言作为主人家，自然要出去招待，于是对着顾阳温柔一笑，“乖乖待着，我很快回来。”说完就出了琴房。 没人盯着了，顾阳松了口气，耳朵红红地小声嘟囔，还乖乖的，当我三岁小孩吗。 来的是一个熟人，和陆言关系很不错的著名钢琴家梅庭君老师，陆言的钢琴就是她教的。梅老师已经年过半百，一头花白，但不见一丝苍老颓意，整个人精致又优雅，还有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独特魅力和气质。 梅庭君看到他来了，琴房的悠扬旋律却不停歇，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你在弹奏呢，怎么不跟我在圈里混，现在倒是开起学堂来了？太不够意思了啊。” 陆言失笑，“什么开学堂，你看我是当老师的料吗？” 梅庭君煞有其事点头，“也是，你不够耐心，要是收学生，一个个都得被你骂哭。那，琴房里的是谁？这弹奏风格，说跟你没关系，我可不信。” 不得不说，梅庭君很好奇。谁让她对陆言那么了解，知道他对外斯文有礼，实际性情冷淡，根本不让人走近他身边。这样一个疏离淡漠的人，怎么会轻易让人到家里，还用他惯用的钢琴？ 梅庭君有些欣慰，想着这孩子终于找到个陪伴的人了啊。不是很看重的人的话，怎么可能有心思亲自教呢。 陆言却说：“我真没教，要说起来的话，他反而是我的老师。” 梅庭君瞥了他一眼，骗人也麻烦走点心好吗，没好气说：“不肯说就算了，藏着掖着这么宝贝，怕我跟你抢人啊。你要继承家业不走音乐这条路，我理解，这琴声，我听着很有资质，让我问问他要不要认我做老师就不行吗？” 陆言：“不行。” 梅庭君：“……” 要是有胡子的话，真要上演一个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梅庭君想着自己要优雅，不能跟个欠扁的孩子一般见识，就缓缓端起雪白的骨瓷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红茶，举止矜贵完美。 过了一会，陆言问：“老师，你也觉得他的弹奏和我很像？感觉是我教出来的？” 梅庭君喝茶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盯着陆言，就在别人以为她要发表什么看法的时候，她冷哼一声，“哦？有人在说话吗？” 陆言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既然我连人都不算，那也不用尊老爱幼了，温叔，送客吧。” 梅庭君蹭地放下杯子，“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行了，看你状态挺好的，我也懒得操心了。按时吃饭，好好做复健，知道吧？” 梅庭君这回来，本就是来看看他，看他好得很，还能气人，就拎起包准备走了。走到门口，她又转过身来，冷淡说：“别说他是你带的学生，说他是你儿子我都信，连弹奏存在的问题都一个狗德性。” 虽然没见到顾阳的真人，但也不妨碍她从管家那里套话，知道这段时间有个学生经常到陆言家。 陆言听到她的话，忽的就想起了上次在车里顾阳睡迷糊了叫他爸爸的事，他心情很好，忍不住勾起唇角笑。 梅庭君一脸嫌弃，“赶紧收起你那笑容，看得我都发毛了。”看着就变变态态，要做什么坏事的样子。 看着老师上车离开了，陆言若有所思地摸摸嘴角，自己的心思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他按着操纵杆，回了琴房。 顾阳听到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转过头来，问：“客人走了？” 陆言点头，想到了梅庭君刚才说的话，看似随意地问了句：“她还夸你钢琴弹得好，说起来你是哪个老师教的？” 顾阳动动嘴唇，差点脱口说了句你啊，幸好他及时止住了，“……就是我爸给我找的一个钢琴班，老师好像是姓陈吧，我平时都叫他陈老师，名字我不清楚。” “有机会我挺想见见这位陈老师的，感觉他和我的弹奏风格好像。” 顾阳心里一咯噔，心虚干笑，“是、是吗？” 早知道就说自己不会弹钢琴了！悔不当初啊！ 幸好的是，陆言似乎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并没有继续追问，一如往常送了顾阳到家附近。 顾阳下车，背着背包往家里走去，并没想到一打开门，客厅里有一群人正等着他。 第12章 又撩 顾阳刚一进门，就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不太对。 沙发上坐着的不只有顾父顾母，大伯伯母和顾兴辉都在，尤其是顾兴辉，一看到他回来，脸上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认定了他待会要遭殃。 顾阳拧了拧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大伯冷笑着开口了，“老弟，我这次过来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顾阳跟你们说去图书馆学习是吧？但你们知道他实际去哪里了吗？这小子很会骗人啊，要不是兴辉和他同学正好在外面看到他上了一辆不认识的豪车，我们都被他骗过去了。年纪轻轻，就知道跟些不三不四的社会人士混，你自己不学好，可别败坏了我们顾家的名声！” 一听兴辉添油加醋说顾阳上了辆豪车，大伯能想到的自然是近百万的宝马，还觉得顾阳是跟着什么不良社会人士混，坏到骨子里去了，可千万不能放任他，带坏了他们家的兴辉。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那辆车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便宜宝马，而是全球限量的顶级豪车，讨好谄媚什么的更加不可能。真要让他所说的“社会人士”陆言听到了，或许还要幽幽一叹——当然是我在讨好阳阳，我做梦都想把这可爱的小孩拐回家里宠呢。 这些人倒好，竟然敢嫌弃他心尖上的宝贝。 顾阳听了大伯那些明显包含恶意揣测的话语，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心里更是极为恼火。 以往大伯对他态度不好，他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鸠占鹊巢了，他接着就是了，但他连见都没见过陆言，凭什么张口就说陆言是不三不四的社会人士？！谁给他那么大个脸？就因为他长得足够丑，出门能吓哭小孩子吗？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懂。陆言那么优秀，胜过所有人，不应该被人这么随意诋毁！ 顾阳盯着大伯，眼里都是浓浓的怒火，不像平时那样不管被怎么说都温顺软绵，一点都不知道反抗。大伯头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竟然一时被他孤狼般的凶狠气势吓到了，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冲上来狠狠地揍自己，有点恐惧的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刚一后退，大伯就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这白眼狼，做了坏事，还敢瞪长辈，真是没有一点规矩！看吧看吧，跟什么人混就是什么狗样，以前那些懂事的外表都是装的吧？现在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大伯这一趟过来，说是过来玩，可顾阳一回来就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顾父顾母都懵了，这时才明白玩是借口，根本就是来找顾阳麻烦。他们脸色很不好看，大声呵斥，“哥，你乱说什么！不就是上一辆车吗？小阳是去图书馆，可我们都劝他去玩，他跟同学玩也要被你骂？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以往，哥对顾阳说话带刺，他们听着不舒服，和哥说过好多次，可都没有效果。哥就算偏激那也是哥，割舍不去，顾阳何其无辜，因为被他们收养了就要遭遇这样的态度，所以他们只能尽量不让顾阳和大伯接触。原本一年见不到几面，这次意外受伤，哥当然要来看望，结果身上疼痛倒是其次，反而是大伯更让他们心累。 听到顾父顾母对顾阳的辩解维护，顾兴辉立刻不满了，“叔叔婶婶的意思是我故意冤枉他了？！” 顾母看他那跳脚样，更头疼了，忍不住说：“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顾兴辉顿时噎住，黑了脸。 大伯被亲弟弟和弟媳驳斥，面子挂不住，恨恨地剜了顾阳一眼，“好啊，既然你们都觉得我瞎说，那让他给出个合理的解释，看是不是他同学父母的车。” 顾母这会都难掩反感的表情了，冷声说：“你想他怎么证明？打电话给同学，说我大伯怀疑你家是不良社会人士，说我学坏了，你帮我解释一下？” 在场的人情绪都变得烦躁了，空气有种一点就炸的趋势。顾兴辉本意是看顾阳遭殃，可不是让父母叔婶吵架的。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把一切又怪到了顾阳头上，觉得如果不是他，事情怎么会这样。 顾阳神色疏淡，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说：“对，我不是每天都去图书馆，我说谎了。” 顿时，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大伯和顾兴辉，满脸都是我没说错吧看看这是什么人啊。 顾阳声音冷漠，继续说：“除了去图书馆，我还去做兼职了，甜品店的服务员还有家教，顾兴辉今天看到的，是雇主顺路送我过去上课而已。” 大伯不信，“做兼职要撒谎藏着掖着？你当我们是傻子呢？” 顾父顾母则是拧眉不解，为什么要做兼职，是钱不够花吗，怎么不跟他们说。 顾阳难得露了几分尖锐，没有继续乖顺懂事不跟长辈顶嘴，他将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冷笑道：“我为什么做兼职，大伯你不应该最清楚吗？因为我是白眼狼，我花钱有罪啊，我马上就要成年了，理所应当尽快赚钱，还这些年来我花掉的所有费用不是吗？” 他这几句话一出来，整个客厅静得令人发慌。 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了心口最疼的位置，震撼不已。尤其是刚才骂得最狠的大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很是难看。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 顾父却突然上前，黑着脸地挡了大伯，不让他说话了。 一直以来，他们还以为隔开顾阳和大伯，顾阳就会没事，但很显然，孩子心思脆弱敏感，什么都感觉得出来。甚至，说不定上次在医院的话，顾阳也是听见了的。 顾父走过去，站在顾阳身边，手搭在他肩上，坚定说：“哥，小阳是我的儿子，在户口簿上的，法律上也认同，我赚的钱花在他身上我很乐意，更不需要他还。以前我看在你是我哥，不好一次次驳你的面子，但你真的越来越过分了，我对兴辉是有愧疚，但兴辉是孩子，小阳就不是了吗？你说话太难听了，我一个大人听了都受不了。哥，我看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大伯听着自家弟弟这么直截了当地指责自己，还下了逐客令，恼怒又难堪，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而一旁不出声的伯母看着，却不禁笑了，早该这样怼了，不然他还真以为他算哪根葱呢。 上一辈子，顾阳在父母离世后，住大伯家，寄人篱下被嫌弃时，不只一次想过，是不是父母其实也不喜欢他，也觉得他只是一个外人，后悔收养他了。 但现在，顾父站在他身边，明明白白地维护他，说小阳是我的儿子。 顾阳忍不住，红了眼眶。 顾母看到他这样，更觉得自己忽略了他的感受，抱着他安抚地拍后背，说：“小阳最好了，不要被大伯的话影响，他都是瞎说的，别管他啊。我们做爸妈的，赚钱就是为了给孩子花的，你花钱了我才开心，不要做兼职累着了，你只要好好学习，妈还等着你的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去炫耀呢。” 顾阳靠着顾母的肩，好一会，才沙哑地嗯了一声。 顾母听着，更加心疼了，心里又酸又软。 临走前，顾兴辉看着这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感觉刺眼得很，脸色变得十分阴郁。 第二天，因为哭过，顾阳的眼角还是带着点微红。他以为看不出来，可陆言这么敏锐的人，在看到他第一眼，就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了。 可顾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陆言便明白他有意遮掩，就算问肯定也问不出什么。于是，陆言冷下了脸，悄悄让特助去查。 特助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把顾阳的资料传了过来。陆言认真看完，脸色更不好了，“这算什么父母，领养了又不好好宠着，一开始就别养啊。” 特助听出了陆总的怒气，能理解他在乎这个小孩，但其实并不太赞同。因为真要讲的话，顾阳的情况是不错的，从孤苦无依到有一个经济不错的家庭，父母疼爱，愿意花钱培养他，唯一的缺陷就是以前糊涂把亲儿子过继给了极品亲戚。比起很多父母来说，他们算是可以的了。 只不过这种好，在把人放在心尖上的陆总看来，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特助问：“老板是想收养他吗？” 这是毫无疑问的。陆言指腹摩挲，眼底暗沉，早在第一次见面，他就动了念头，莫名就想把人拐回家宠，想把人宠得无法无天，这种想法浓烈到，他甚至觉得阳阳的父母很碍眼，不应该存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重新回到书房里，陆言的脸色一如既往，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刚彻底查过顾阳的资料。一进门，就看到趴在书桌前的顾阳，握着笔，低头思索，窗外落进些许阳光，照着他的小脸，白得恍若透明，微卷的发尾软软地耷在后颈上，十分乖巧。 陆言看着，心里顿时软成了一滩水。 可顾阳被他这么直直盯着，还一眨都不眨的，忍不住就紧张起来了，像被监考老师全程站旁边盯着，又像是成了野兽嘴里的肉，浑身紧绷，心跳加速，体温越来越高，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陆言注意到了，拿了纸巾，很自然的帮他擦过额头，也因为凑得近，阴影笼罩，浓烈的荷尔蒙扑面而来，仿佛要把顾阳整个人包围住，不留一丝缝隙。 顾阳心里嗷嗷叫。操！他又撩我！ 陆言帮他擦着汗，当然注意到他恨不得钻到桌底下的羞窘模样，忍不住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终于不是刚才眼睛红红的小可怜样了，还是这样最可爱。 我宠了那么多年的宝贝，怎么能在外面受委屈，有哪怕一丁点的不高兴。 陆言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宠了那么多年？ 第13章 吃醋 顾家闹了这么一出，大伯暂时是不可能出现的了。兼职的事情，顾父顾母也和顾阳聊了一番，最后结果是，既然已经跟老板说好了，那就做完这个暑假，以后别去了，小孩子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更不能再说什么还钱的话。 于是，顾阳的兼职就放到了明面上，顾父顾母说赚到的那些钱都是他的零花钱，去买想买的东西。 顾阳乖乖点头，一切又恢复了平常。 但也有人，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像一根尖尖的刺，扎进心底，内里的肉都发黑腐烂了。 顾兴辉的表情恶毒又不甘，说什么都不信顾阳是去做家教。他打定主意，要跟踪顾阳，拍下证据，让相信顾阳的顾父顾母看清他的嘴脸。 顾阳刚上了银灰色的豪车，顾兴辉就立刻也钻进了出租车，让司机跟上。本想问地址的司机很无语，偷偷翻了个白眼，但要恰饭的，还是跟上去了。 但没过多久，司机发现有车子故意开到他前面抢道，一次这样，司机没好气骂，接二连三的，他终于发现不对劲——自己这是被针对了。 司机一脸懵逼，突然背后发毛，觉得自己摊上事了。 后座的顾兴辉丝毫没感觉出来，还在嚷嚷着骂别人不长眼，神经病不会开车别上路。 司机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明白了，二话不说把车开到路边停下，厉声赶人：“下车！” 顾兴辉怒了：“你有病啊，干嘛赶我下车？我是客人！信不信我投诉你！” 司机看他不动，干脆开车门下来，把他从后座拽出来扔下车，“要投诉就投诉，赶紧滚，老子才不想被你连累！” 扔完人了，司机又麻溜地上车，立刻开车走了，车尾气喷了顾兴辉一脸。 银灰色轿车里，陆言听到手下的报告，扯唇角冷笑。 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费心思，顾阳更没必要知道。 顾阳也确实没发现，他正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享受空调，背着英语单词。 暑假接近尾声，顾阳经常去陆言的别墅，慢慢跟温叔周姨等人关系都变好了，说话从最开始的客气到现在亲昵，不时还会聊天开玩笑。 不认识的人之间熟悉，需要一个过程。但顾阳融入陆言家，却快得不可思议。顾阳虽然知道这是重生一世，但他带着记忆，周姨温叔他都太熟悉了，不自觉亲近。周姨和温叔也说，顾阳太讨人喜欢了，看到他笑得那么甜乖，忍不住就想对他好。 一个暑假，顾阳经常在这里吃饭，一不小心竟然吃胖了。踩在体重秤上，一看那数字变化，不知情的人大概以为他回家过了个年！ 顾阳自闭了。 他趴在桌上，脸摊成一张软饼饼，手在肚子上一捏，都是肉啊。 其他人看着他这副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其实顾阳一点都不胖，而且他现在发育期正是长个的时候，不多吃点，就要长成一根竹竿了。 连陆言也笑他，指尖掠过，握住了他纤细的手腕，“还没几两肉，都还不够我吃的。” 顾阳愣住，唰的一下把手缩回来，像被吓到似的。 陆言一看，更乐了，“你还真信啊，我开玩笑的。” 顾阳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吃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不禁红了红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污了，说个吃都能想到那个方面。 顾阳心虚，低头就说：“我要做题，你别吵我。” 陆言忍笑，“好好，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不打扰你。” 顾阳抬手把手肘搁在桌上，手掌张开挡在脸边，自欺欺人地立了个小屏障，努力遮掩控制不住微微发红的脸。 他真的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刚才陆言说的话，他竟然又想到了以前在床上，他羞窘躲闪说要睡觉，陆言从背后抱住他，声音低哑性感地说，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卧槽！我在想什么东西？！ 顾阳脸发烫，恨不得抱着头哐哐撞桌子。 暑假快结束了，甜品店的兼职只剩下几天，店长很舍不得顾阳，毕竟像他这么尽职尽责又长得好看能做活招牌的店员很难得呀，店长巴巴地问顾阳什么时候可以再来，给他涨工资。顾阳也不确定，只能说要找兼职的话会来。 快要到下班时间，顾阳出来扔垃圾，从后门走到小巷里，扔进大垃圾桶，正准备走的时候，听到一声柔弱的女声，恐惧地喊：“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顾阳的脚步就顿住了，往巷口的方向看过去，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围着个小女生，不怀好意地调笑，“小美女，怕什么啊？哥哥又不是坏人，看你哭得那么可怜，想安慰一下你而已，跟男朋友闹别扭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句话听过没？” 女生说要报警，紧张地握住手机，一个混混轻而易举就把手机拿走了，还说什么警察叔叔很忙的，别打扰人家工作。女生害怕极了，颤抖着向后退，却被另一个混混捉住了手腕…… 顾阳拧眉，来不及多犹豫，立刻冲了过去，趁他们没反应过来，一拳一脚，凌厉地撂倒了最近的两个人，又在剩下的混混愣神的瞬间，一把将女生拽到自己身后，喊道：“快走！” 女生红着眼眶，一时没回过神，愣愣地看着人，想自己这样丢下人就跑是不是不好，但再一想自己帮不上忙，还是去叫别人来更好。她咬咬牙，转身想跑。可剩下那几个混混也反应过来了，一把拦住，恶意笑着：“小子，想英雄救美啊，哪来这么好的事！” 除了一个人盯着女生，其他几个全都朝着顾阳冲了过来，气焰嚣张，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恶毒地想着要把人狠狠教训一顿。 但顾阳以一敌五，却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勾唇冷笑，比他们还要拽。明明只是一个人，却硬生生有种背后有千军万马撑场的气势。 “什么英雄救美，这叫做爸爸教你做人！” 顾阳手脚并用，被包围袭击也不见慌，下手快准狠，几乎不用犹豫，瞬间抓住了他们的弱点，逐个果断反击，一个抬腿把人踹飞到墙上，一个揪住领子掀翻在地，再一个拳头砸在胃上趁他痛得弯腰又猛踢膝盖窝，让人不得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剩下两个傻了眼了，才几秒钟，怎么都被打趴下了？这人该不会是练家子的吧？他们顿时脸都青了，刚才的气焰消失殆尽，还慌了想掉头就跑，可兄弟都在这，跑就太没义气了。他们对视一眼，咬咬牙，盯着那女生的混混也扔下人不管了，都一起上。 一场乱战，有个混混甚至拿着砖头要朝着顾阳的脑袋砸。女生想报警，可手机被抢了，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失声尖叫。 就在这时，一个健壮的男人冲了过来，不仅轻松夺过了混混的砖头，还捏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折，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混混杀猪般的惨叫声。黑衣男人三两下，就把几个混混都解决了，然后走到顾阳面前，凶狠的表情有意收敛，甚至挤出了一丝微笑，礼貌说：“陆先生在车上等你。” 顾阳浑身一僵，点点头，然后转身和女生说：“你赶快回家。” 女生点头如捣蒜，带着哭腔跟他道谢，捡起手机就飞快地跑到大马路上。 顾阳也跟着黑衣保镖，上了停在路边的银灰色轿车。 陆言当然坐在里面。 顾阳刚一钻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寻常的低气压，脖子缩了缩，下意识贴着车门坐。 陆言脸色冷淡，“打架了？” 刚才嚷嚷着要让人跪下喊爸爸的顾阳，此刻缩成了一只鹌鹑蛋，哆哆嗦嗦，心里暗暗叫糟——陆言好像生气了。 顾阳连头都没敢点，结巴着想为自己辩解，“我我我看到有……” 陆言又冷冰冰说：“英雄救美？” 顾阳：“……”这绝逼是生气了！还是又生气又吃醋的那种！ 陆言淡淡地朝他瞥了一眼，“不过来？” 恨不得跟车门融为一体的顾阳苦着脸，还是乖乖挪了过去。 陆言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到眼前，拧眉看了一眼，“受伤了。” 顾阳这时才发现，自己手肘有几块擦伤，腕骨上也有淤青，应该是打斗过程中不小心弄伤的，但这点伤比起对方的凄惨程度来说，算不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疼还是非常疼的。没发现还好，现在看到了，顾阳就觉得疼了，悄咪咪地想缩回手。谁让陆言的表情那么可怕，简直像是要在他伤口上拍两巴掌，让他知道疼，好长点记性的样子。 这时，顾阳就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上一世陆言教他学格斗的时候，他就认真好好学啦，不然今天也不会打了好一会也没把人解决，让陆言当场抓包了。当初，陆言什么都喜欢让他学学，格斗也是，而且这个能贴身教，光明正大地占便宜。学点格斗当然是好的，只是顾阳怕疼，那时又被陆言宠出了一点难得的小性子，就想着办法卖乖偷懒，没学得很好。 陆言看到他躲，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圈在掌心里，用的力道不大，但也不可能让他逃开，幽幽说：“现在知道怕了？” 刚才，陆言来接人，透过车窗，看到巷子里顾阳被围攻袭击的一幕，他站在中间，势单力薄，还有人抓着砖头，冲着顾阳砸。 那个瞬间，陆言脸色一白，整个人如坠冰窟，仿佛心跳都停止了。 第14章 上药 到了别墅，顾阳从车上下来，耷拉着小脑瓜，沮丧的样子，就像一只在外面闯了祸的二哈，要被主人教训的可怜样子。 顾阳磨磨蹭蹭的，明显不怎么想进别墅。 陆言就也停下，回头平静地看着他，那灼灼目光，看得顾阳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两眼瞪得溜圆，这下哪里还敢故意慢吞吞，唰的一下就飞快窜过去，就像小飞鼠扑向自己的主人，小爪爪抱住主人的手指。 温叔看到顾阳跟平时整洁干凈的样子不同，头发凌乱，衣服上也沾了尘看起来脏脏的，顿时担心问：“阳阳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阳干巴巴地想遮掩过去，但陆言先一步干脆地卖了他，冷冷说：“打架受伤了。” 温叔听出了雇主不太妙的情绪，连忙转身说：“啊……我这就去拿医药箱。” 陆言移动操纵杆，去了客厅的沙发旁，看到顾阳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有点无奈，“还不过来？站在那做什么。” 顾阳这才走过去，看陆言态度还是那么冷淡，他有点小情绪了，“你怎么一下就说出来了啊。” 陆言掀了掀眼帘，“你也知道打架这种事不好意思说出来？那你还做？” 顾阳撇嘴。这还是你教的呢。 陆言又说：“怎么，不叫陆先生了？” 顾阳面无表情，“……哦，陆先生。” 这态度，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客气拘谨了，还敢对他耍小性子？ 陆言忍不住想笑，但刚勾起一点弧度，就立刻压了下去，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看起来还在生气的样子。 这时，周姨拿来了药箱，让顾阳赶紧坐下来，好处理伤口。 陆言咳了一声，“我来。” 周姨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老板在旁边，立刻放下，咻的一下离开了客厅。 顾阳哪里敢让陆言来处理伤口，赶紧自己先抢过医药箱，“我自己来就行了，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一点小伤而已。” 陆言沉了声音，“你受伤了，还不准人心疼？” 顾阳心里猛地一跳，说不出话来了。 陆言伸手，“听话，拿过来给我。” 顾阳低头，乖乖把药箱递了过去，还很配合地坐在离陆言最近的沙发上，递出受伤的手。 陆言轻轻握住了，像是怕用大一点力，他就会碎了一样。陆言给他擦破皮渗血丝的地方清洗消毒，上药，每一个动作都很细致体贴，堪比医生那么专业。 顾阳看着，十分感动，轻风拂过心口那么温柔，软乎乎。 但接下来，处理到淤青的地方，顾阳内心就一点都不柔软了，被陆言搓得嗷嗷叫，狂魔乱舞拼命想躲。 “疼疼疼！不要了！我不涂了！” 陆言很无情，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顾阳疼得生理泪水都出来了，两眼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地看着人时，恍若一只歪着小脑袋软软地喵喵叫的小奶猫，任谁看了都会心软——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陆言也被看得晃了一下神，但表面上依然不为所动，继续冷静涂药。 顾阳怎么躲，都还是被捉得牢牢的，无处可逃，看着都快要哭出来了，很委屈，“不涂药也很快就能好的，不能不涂吗？” 陆言抬眼看他，发现他眼角红红，白皙的脸上都是瑟缩之意，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着，看起来确实很怕疼的样子。 顾阳眼巴巴地望着他，满是乞求，试图让他放弃涂药。 可陆言抿了抿唇角的笑，低头好像挺认真地说：“还是涂药更好。” 心里却是在想——他这个样子，看着反而更让人想欺负啊。 顾阳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还是屈服在陆言的威严下，咬牙努力忍着，但还是时不时一哆嗦，唇边溢出低低的闷哼，“疼啊……轻点！”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伤口上，一时没注意到自己的台词有多糟糕。 陆言抹着药的动作一顿，接着又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继续。 擦个药而已，怎么会需要这么久。 顾阳隐隐察觉到不对，后脖子一凉，莫名感觉到了几分危险。 等等，这家伙该不会是……看到他哭又兴奋了吧？ 可他只是疼，还没哭出来啊！ 顾阳倏地警惕，飞快地缩回手。这次因为陆言正在擦药，只是轻轻碰着伤口，没有抓得太牢，顾阳的动作毫无预兆，顺利挣脱了。 陆言抬头，一脸的茫然无辜，“怎么了？” 顾阳愣了一下，差点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他真的只是给自己擦药而已，但再一想上一世他教格斗，自己练得浑身肌肉酸软，他说帮自己按摩放松缓解，结果按了一个多小时，还按着按着被压在床上，第二天下不来床！ 这个变态！ 一点都不可信！ 顾阳向后缩，盯着他的手说：“我觉得不用涂了。” 陆言以为他实在是怕疼，不肯涂了，又劝了一句，顾阳坚定摇头，他只好可惜地作罢，还很正经认真地说：“多涂一下淤青会好得更快。” 顾阳抿唇摇头，“我觉得我身体的自愈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陆言看了他一会，拿纸巾慢悠悠地擦了指尖上残留的药膏，再把东西一一放回医药箱，合上盖子。 “下次还打架吗？” 顾阳反驳：“这是特殊情况。” 陆言挑眉，一贯温和的表情展露了几分强势，不容辩驳说：“我不是不允许你打架，而是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受伤。如果你觉得需要打架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来找我帮忙，或者说，提高你的打架能力。” 他这么一说，顾阳立刻就想到是他来教，都忘了他坐轮椅的事了。顾阳紧张得忙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很少打架，学的那一点够用了。” “那你差点被砖头砸了是怎么回事？” “那、那是他们卑鄙，而且我察觉到了，会躲开的。”顾阳顿了一下，为自己辩解，“你不相信我可以做到吗？” 这时，陆言垂了垂眼，强势敛去，声音也变低了，“相信，但我也还是会担心啊。” 顾阳立刻蔫了，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盲目冲动了，吶吶道：“嗯……对不起。” 陆言摇头，很认真说：“你没必要道歉，你做的事情是对的，只是我想你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要想到我，好不好？” 换做上一世，顾阳或许遇到麻烦的时候会想到要找陆言，但现在，他们之间并不算多熟。因为他的情况有些特殊，顾父顾母又经常工作忙碌，顾阳从小就要求自己懂事，提醒自己不能给别人添麻烦，长期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事情，不去依赖别人。 这样固然养成了自己的独立，但人在世，根本不可能一点都不给人添麻烦。顾阳这么做，也变相拉开了自己和别人的距离，客气又疏离，缺乏了亲近感。上一世，陆言为了扭转他这个习惯，让他学会依赖自己，花费了好一番功夫。让一个懂事的孩子变得会撒娇任性可不容易，这是被宠溺的孩子的特权。 但陆言的语气太诚挚，甚至带着几分希望他能答应的讨好。这样的眼神太有蛊惑力了，顾阳看着，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陆言立刻露出了好看的笑容，抬手宠溺地揉着他的头发，温声说：“阳阳好乖，那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阳阳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开开心心，不用怕惹麻烦。” 顾阳感觉到头顶的温暖，心里顿时塌陷了一块，酸酸涨涨的，突然好想用力一把抱住陆言，说什么都不放手。 第15章 开学 那天让顾阳受伤的混混，惹得霸总陆言发火了，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那群混混被打趴在小巷子里没多久，警车就来了，把他们全抓回了警局，以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拘留了一个月。能在拘留所里待着的，当然没有心善的人，他们进去之后过得凄惨，等好不容易终于能出来了，还没来得及感受外面阳光灿烂空气新鲜，就又卷入了一场斗殴，再次蹲局子。他们哭都没地儿哭。 而另一边，顾阳的暑假结束，准备开学，升入高二，读理科班了。 虽然还未正式返校，但学校贴吧里已经很热闹了。 “操！明天就要开学了，我作业还有一半没写，谁借我抄抄，我叫他一声爸爸！” “哎，儿子你好。” “呸，你倒是把作业拿来啊。” “吾儿叛逆伤透我心，呜呜呜呜……” “哎，你们知道分班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啦？！我是哪个班？快发出来让大家康康啊！” “等等啊。” “卧槽！这么高分，第一名又是陶子安，学霸就是学霸，我无**说。” “第二名第三名……emmm，都是那几个人，没啥意外的。这是重点班的名单吧？其他班呢？” “楼主，你确定你这名单是真的？不会是拿以前的来骗人吧。” “嘤嘤嘤，没有我的名字，还是跟好基友一起做彼此的学渣吧，咸鱼最快落！” “哎哎，第七名那是谁啊！怎么能排在我女神前面？那明明是我女朋友的宝座好吗？滚粗！” “顾阳你不知道？你骗谁，学校大半女生都喜欢他，说不定你女神也喜欢他咧。” “呵呵，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丑吗？” “对没错就你一个人你是天地万物之灵秀，你是历史缺失的拼图，你是文明遗漏的珍宝，你是限量款你是绝版独苗你是天选之子，你是最后的晚餐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智障！” “哈哈哈哈，楼上绝了，我忍不住照着读差点断气了。虽说我不认识顾阳，不知道他人怎样，但抨击人外表真的恶臭，更别说人家是真长得好看，啧啧。” “+1，躲在网线后面嫉妒人，真难看。” …… “不过，我记得顾阳成绩只是中上，年级两百左右，不可能突然考年级第七吧，这名单肯定是楼主瞎弄出来骗点击的，大家都散了吧。” “我就说嘛，我基友怎么可能进重点班呢，他不可能背着我偷偷学习的，默默收起我四十米的大刀。楼主，你差点害我友谊的小船翻了，快过来谢罪，老子许你个痛快，这刀借给你切腹。” 楼主这时出来说话了，“爱信不信，滚。” “卧槽，露珠很拽啊。” “霸总的赶脚，让露珠切腹的那个，小心天凉王破撒。” “哼哼。” …… 很快，这个楼越来越歪，讨论露珠真名是不是叫皇甫铁牛，讨论校花的新男友，讨论那个第七名是传说中的高冷校草，一派热火朝天，抱着手机玩得不要太嗨，回头晚上一看作业还是空白的，控制不住汪的一声哭出来，涕泗横流，那叫一个惨。 顾阳也看了贴吧，不过他是默默窥屏的那种人，都不说话，看到名单的时候，他也挺惊讶的，想不到自己会是年级第七，倒不是他觉得自己考不到。而是刚重生回来，好些知识点忘了，做起题来有些磕绊，但要进重点班的话，他还是有把握的，不然作为重生者回来，就太丢老脸了。 第二天正式开学，分班情况也公布出来了，所有学生都挤在公告栏面前，看自己被分在哪个班。 这一看，喧哗成片。 昨天贴吧里说的竟然是真的！ 进了重点班的人高兴，差几分掉到重点班名额外的人欲哭无泪，学渣则潇潇洒洒去哪都无所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顾阳看到自己排名第七，有些高兴，但也知道这是因为他选了理科，这个成绩去掉了文综。不然就他刚重生回来，政史地都忘光了，那总分数绝对不能看。 顾阳被分到了一班，他走进班里，看到的几乎都是生面孔。他脚步顿了一下，正想装作淡定找个空位坐下…… “我亲爱的挚友啊！我在这里！”前排的座位，陶子安正热情的对着他挥手，又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快过来，我给你留了个位置！” 顾阳听到那称呼，愣了一下，然后笑开，立刻朝着陶子安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成了同桌。 突然有了个小伙伴，顾阳想找点话题拉近距离，可陶子安很是兴奋，两人就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态度自然熟稔，“你暑假都做什么去了呀？” 顾阳老实道：“复习，还有做兼职。” 刚一说完，顾阳有点忐忑，自己这算不算是把天聊死了？应该说些有趣的事情吧？可有关陆言的事，他又不知道怎么说好。 实际上，陶子安一点都不觉得无聊，他反而一脸“啊不愧是我的挚友”，激动地抓住了顾阳的双手，“我也是！我做了三大箱的题！太爽了！这个假期我过得特别开心！” 顾阳突然心虚，他暑假里做的题全部迭在一起可能都只有一箱子多点吧，果然是还不够努力吗？不行，他太懈怠了！ 于是，顾阳也燃起了雄心壮志，眼底两簇火苗，坚定道：“看来我做的还不够，我也要多多刷题，享受充实愉快的学习生活。” 旁边，堪堪吊车尾挤进重点班名额的一个同学，看到年级有名的第一名在这，想凑过来蹭点学霸之气的，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刷题还会快乐？！好变态啊！ 同学震惊了，然后默默离开。因此他就没听到后面的对话。 陶子安压低了声音说：“偷偷告诉你，我的力量觉醒得越来越快了，我能感觉得到，从我的肚子不停涌上来，火热滚烫，涨涨的，还有点疼。我觉得，我体内的六大种族的血脉很快就要显出原形了。” 顾阳有点懵：“会不会是胃胀气？要去看医生吗？” 陶子安也懵了，“不会吧，我肠胃挺好的……等等，这就是血脉觉醒的征兆，那是力量涌现，不是胃胀气，我异世之王不要面子的啊。” 顾阳点点头，看他面色红润，精神俱佳，确实一点也不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又继续聊起了黑暗力量，封印觉醒之类的事情。 两个年级排名前列的大学霸，就这么头靠着头，凑在一起专心致志地讨论。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在研究什么拉分难题，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人趴在一块是在思考一个狂炫酷霸拽的招式名字！ 什么？你觉得这很幼稚无聊？放屁！一个霸气的名字有多重要，战场上看的就是气势啊！如果一开场，你发一个招大喊臭豆腐，这不是刚一开始就在气势上输了吗？要怎么帅气地打赢对方，把对方笑死吗？所以，这问题多严肃多重要啊是不是？！ 第16章 嘿嘿嘿 开学第一天，时间过得很快，顾阳和有名的大学霸做同桌，心情总是在开心和羞耻之间来回横跳。 说着那些中二气息满满的台词很羞耻，但又莫名的忍不住，一不小心就被陶子安带偏了画风，还越聊越开心，到了晚自习，他竟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高中生大部分都是住宿的，只有少数人家里离得近申请走读。陶子安就是少数的走读生之一，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不上，提前走，以免太晚不安全。 陶子安跟他挥手拜拜之后，顾阳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又拿出一套五三来刷题。 等到晚上回宿舍，洗过澡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来玩，逛到校园贴吧。 爆名单的那个帖子又迭了高楼。 “我去，昨晚以为是假的名单，没想到还来个反转，撸主是哪个老师的亲戚吗？怎么拿到名单的？” “我进重点班了，好开心！不过学霸变态真的很多，开学第一天竟然讨论暑假刷了几箱的题，几大箱啊！还说刷题很快乐……学霸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话说，那个基友偷偷学习进了重点班的后续怎样？我好好奇鸭。” “哦，基友被我杀了，尸体也已经埋了。” “卧槽，大晚上的能不能别这么恐怖，吓死我了。不就是你基友背叛你了嘛，惩罚方式那么多，何必这么血腥，我来教你，趁着现在月黑风高，爬上他的床，然后压上去，嘿嘿嘿……” “什么嘿嘿嘿？是我理解的嘿嘿嘿吗？可他们不都是男生吗？” …… 就在众人讨论的时候，那个被基友背叛的突然发了句——“受教了。” 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哎，人怎么不见了，该不会真去干了吧？我就开个玩笑啊。” “攻受是什么啊？我去查查……完了，我好像开启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大晚上的，又建了新楼，一群人去进行学术研究了。 顾阳看着笑了一会，就关了退出，打开微信，点点陆言的头像，开了聊天界面，想和陆言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情。 只是很小的事情而已，他一般不和父母说，因为他们太忙了，他总觉得自己不要给他们添麻烦，浪费他们的时间。但不知怎么的，对着陆言，他总有说不完的话，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想让他知道。 这个时间有点晚了，但顾阳就是想现在说，陆言如果睡了，也希望他明天一早起来就能看到。 顾阳刚开始打字，对面就发来了一条信息，“还没睡？” 就像是，一直在等着他。 顾阳打字的手指一顿，手机的光落在他脸上，眼里满满都是璀璨的光，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没有呀。” 然后是一个手舞足蹈萌哒哒的小人表情包。 “在学校开心吗？” “挺开心的，我跟你说……” 顾阳自然而然就说到了今天和陶子安之间的聊天，一些有趣的事情，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聊了近一个小时。 一看时间，顾阳都有点震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阳阳：“竟然已经十二点了。” 陆言：“是啊qaq” 陆言也会发颜文字，顾阳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似乎这样萌的表情和他的形象不搭，但等习惯之后，顾阳就越看越觉得可爱，在脑海里想象出陆言哭唧唧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陆言：“你周末会继续来我家的吧？” 阳阳：“当然啊。不过你教了我那么多题，我也没帮到你什么，不用给我工资了。” 陆言：“不行。” “我确实很需要你帮忙，这段时间你陪着我，心理医生也说我状态变好了，只是……” 这转折，让顾阳急了，“只是什么？医生说什么了？” 陆言幽幽一叹：“只是我晚上失眠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了，白天还好，有你陪着，但最近我几乎都睡不着，精神很差，头也痛。” 顾阳：“……陆先生，你是在暗示让我哄你睡觉吗？要不要抱着你拍拍背？” 陆言看着手机屏幕，忽的低低笑开，愉悦的声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抱着睡啊，当然好啊，他乐意之至。 但陆言看得出来顾阳是在吐槽，不是说真的，这就太可惜了。 陆言：“真的吗？我觉得这样我肯定不会失眠了，其实不瞒你说，心理医生说我缺乏安全感，我睡觉都要抱着点什么才睡得着。” 顾阳：“……”我信你个鬼！ 顾阳瞪大了眼，忍不住比了个嘴型，然后打字说：“很晚了，我要睡了。” 陆言这次回的是语音。 “阳阳，晚安。” 温柔性感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弄得顾阳耳朵痒痒的，在黑暗中迅速悄悄地红了。 顾阳没忍住，又点开听了一遍，然后像手机烫手似的，咻的塞到枕头底下，欲盖弥彰。顾阳把脸埋在枕头里狂蹭，蹭得一头炸毛，就像在毛线团里打滚的小奶猫。 这声音一点都不好听！不好听！不要被迷惑了！ 顾阳闭上眼，侧躺着催眠自己快点睡，很晚了，不然明天上课没精神。 可或许是刚才陆言说的话，让他想起了以前，睡觉时陆言总是爱把他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一双有力的手臂就像是坚固的牢笼，让他无处可逃。但同时，也因为紧紧相贴的怀抱，温暖得不可思议，让顾阳凉透了的心烘烤得暖洋洋的。 这一夜，顾阳依稀间，仿佛又感觉到了陆言从背后把他拥在怀里，那样熟悉的暖意，让人分外安心，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回到教室。 刚刚开学，很多人都还没从爽翻天的假期缓过劲来，拖延症无限发作，根本一点都不想写作业。 于是，一大清早，课代表来收作业了，他们就开始急吼吼地借作业来抄。 年级第一陶子安的作业当然是最受欢迎的，一群人排着队等抄，有些人等不及了，瞄上了学霸的同桌，向顾阳借作业。 借之前，他还问了一下顾阳成绩怎样，以免大家错得一个样，被老师骂死。 顾阳说：“还行。” 学霸的还行，那肯定是谦虚了，没有满分都算是考砸了呢。那个同学放心地借走抄得飞快。 等终于辛辛苦苦抄完交上去之后，朋友问他，“你写完了？” 他长舒口气，“嗯，我借顾阳的，抄完了。” 朋友纠结说：“你没看帖子吗？顾阳的成绩一直都是年级两百。” 他懵了，“等等，他不是年级第一的朋友，也是大学霸才对吗？而且年级两百怎么可能进重点班。” 朋友说：“我也不知道啊……一飞冲天的黑马？” 刚抄完作业的男生一脸完蛋，要是他和顾阳的作业错成一个狗屎样，老师会怎么整他？！男生崩溃，差点表演个当场去世。 很可惜，人的抗打击能力还是不错的，他没有被吓死，而是等来了数学老头儿的课。 教他们数学的是一个老教师，头秃了一半，一激动起来普通话也不标准，但教学经验丰富，学校很看重他，年年让他带重点班。 老头儿年纪大，性格也有点古板，一上讲台就抡着厚厚的卷子课本猛地一砸桌子，“你们一天天的，就叽道操作业，你操.我，我操.他！这锅样子能上个好的大肖就有鬼了！” 他话还没说完，下面的同学就忍不住了，噗的笑出声，但又怕被骂拼了老命地憋着，趴在桌上抖得都笑出影分.身术了。 数学老头儿更怒了，“不准笑！谁笑今晚给窝把卷子操五十遍！” 抄顾阳作业的那个男生很想笑，但同时心里很悲痛，甚至想哭，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老头儿点名批评。 但老头儿一个个凶悍地骂过去了，男生都还是没听到自己的名字。老头儿骂完了，让课代表发作业，男生一脸茫然，直到自己的作业发了过来，低头一看——全对！！！ 我滴个乖乖，我这还只是抄了前面的，最后一道大题留空了，顾阳这家伙该不会全都会做吧？我记得那道题数学老头儿说了是拉分题，做不出来没关系，关键是要试着摸索思路，好好想想，明天他来讲。 不做很正常，但顾阳那卷子可是都写完了啊！ 男生好奇死了，伸长了脖子偷看顾阳的卷子，正好这时，顾阳把卷子翻了个面。他看见最后一道大题鲜红的对勾。 卧槽！果然，学霸的朋友都是变态学霸吧！ 第17章 作弊 顾阳和陶子安关系越来越好，经常一起做题，吃饭，也会约着一起去小卖部买甜筒吃。 顾阳咬着甜筒上的脆皮，和陶子安有说有笑，转头看向前面的时候，嘴角的笑意一僵。 不远处站着的是顾兴辉。 顾阳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继续和陶子安说话，像是完全没有看见顾兴辉一般，无视了，说说笑笑擦肩而过。 反倒是跟顾兴辉走在一起的男生，回头看了一眼，撞撞肩膀说：“喂，那是年级第一的大学霸吧，还以为他们重点班的就只知道学习，下课连厕所都舍不得去呢，没想到这么悠闲吃甜筒。我妈可想我进重点班了，等于一只脚踏进了清北，再不济也是个985，211啊，可惜我那分数，别想了。” 原本，顾阳的成绩和顾兴辉差不了多少，有时候顾兴辉考得好些，大伯还会各种话里话外地讽刺顾阳死读书那么用功也不如兴辉聪明。顾兴辉也一直在顾阳面前都很得意自满。 但这一次，情况却突然变了。 顾阳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进了一班，而他却被分到四班，还是班上吊车尾的那种。似乎一夕之间，顾阳就变优秀了，他比顾阳落后很多。而且刚才那算是什么意思，不把他放在眼里？对他不屑吗？ 顾兴辉狠狠咬牙，脸色变得极其恐怖，把旁边的同学都吓到了，“你怎么回事？！” 顾兴辉眼神恶毒，阴森森说：“你觉得一个人会突然从两百名变成年级第七吗？” 同学想都不想摇头，“怎么可能，再怎么进步飞快也有个过程啊，而且还是冲到年级前列哎，名次提升更难了。” 顾兴辉：“是吧？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同学好奇，“你是在说谁啊？” 顾兴辉忽的冷笑，“还能是谁，就是贴吧上说的那个人啊。” 当天晚上，校内贴吧里有一个帖子火了，是揭露某个人的成绩名不副实，作弊进的重点班，学校应该好好查查。 “某个人以前成绩都在年级两百徘徊，突然冲到年级前十，大家不觉得很奇怪吗？成绩要这么好提升，我们还要老师干嘛，他来上课教，传授一下秘诀就行啦，保证我们个个都能上清北，呵呵。” 帖子里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要扒出来是谁，其实很简单。很快大家就开始用缩写指代这个人了。 “gy作弊？啧啧，这也太嚣张贪心了吧，还搞个第七名，想进重点班弄个前五十就好啦，是不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这下惨了吧？” “两百名变第七名，就一个月的时间，谁能做到我直播吃shi！真当我们是傻的啊！” “太不公平了，我们辛辛苦苦复习刷题进不去，某人却可以作弊抢占重点班的名额，学校如果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就太让人失望了。” “gy是有后台吗？要不我们干脆举报给教育局算了，免得学校息事宁人，闹得越大越好，学校就不能不管了。” …… 一时之间，校园贴吧上几乎都是这样的言论，又是匿名发言，大家毫无顾忌，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些人很是愤愤不平，似乎觉得顾阳就是偷了他们进重点班的机会，完全忽视了即便少了顾阳一个，他们也不可能进重点班。不论如何，他们觉得自己骂得再凶狠，也是为了维持公平正义，维护自己的切身利益。 如果有人问，你说顾阳作弊，有证据吗？ 他们大概会激愤反驳，这还需要证据？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你能突然一下子进步两百名，他肯定是作弊了！ 也不是没人帮顾阳说话，只是太少了，一说话就被攻击，还被喷得像是支持作弊一样。 “我是一班的学生，他很认真上课，大家没证据最好不要乱说话，语言是利剑，很容易伤害人，理智一点不要做自己会后悔的事。” 黑子反驳：“他认真上课怎么了？他可能是听不懂，急着跟上进度啊！什么没证据，那你这话就能证明他没作弊吗？你是他朋友？觉得作弊无所谓？” “整个一班就他和年级第一写完了陈老头儿布置的最后一道拉分题，而且全对，这样子的变态学霸你说他作弊，嫉妒人也不用这样吧？” 黑子：“你又知道他不是抄年级第一的？我们嫉妒他什么？嫉妒他会作弊进重点班吗？我才不做这么恶心的事！” “大家别跟风乱说，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暑假末我有个朋友被混混骚扰，还是顾阳毫不犹豫过来救的她，我朋友很感谢他。那些躲在网线后面的键盘侠，你们做得到为了救人对付好几个混混吗？” 黑子：“呵呵，先不说你这事真的还是编的，换我确实不会这么冲动愚蠢，上赶着送人头啊，不会叫警察吗？英雄救美？现在电视剧都不搞这么狗血的情节了，而且我们在说作弊，你是看电视剧看傻了吗？” 他们吵着吵着，站顾阳那边的人少，战斗力不足，一班大部分学生又是埋头学习在学校不玩手机的，连这事都不知道。所以慢慢的，贴吧里成了黑子的狂欢天地，似乎已经坐实了顾阳作弊。 顾兴辉看着手机，幽幽的蓝光映在他脸上，他看着自己引导出来的结果，得意地笑了。顾阳就是一条可怜虫，不配有发光的时候，对，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所有人都嫌弃讨厌顾阳，没有一个人喜欢他。 顾兴辉披着匿名号，在贴吧里是跳得最厉害的那个，不停骂顾阳，简直和顾阳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在贴吧里的都是学生，有些黑子都忍不住觉得他骂得太狠了。 不仅骂作弊，顾兴辉还把顾阳是个孤儿的事情也爆了出来，什么不知感恩，不断跟养父母要钱，还跟社会人士混啊之类，把人说得十分不堪。 这种不好的流言总是传得极快。上一世，顾兴辉就是散播这样的谣言，让校内的学生都怀疑顾阳的人品，更加孤立排斥他，似乎只有顾阳过得不好了，顾兴辉才能满足开心。 几天下来，贴吧上闹得越来越凶，甚至传到了校外，对学校名声有损，校领导都知情了，催促教导主任严肃处理，尽快解决这场作弊闹剧。 而作为真正的舆论中心当事人，顾阳几乎是最后知道的，他因为周末要去陆言家里，就想着在学校更要充分利用时间，认真复习。晚上睡觉前那点时间，他和陆言聊天都不够，哪里会去看贴吧。是刷题不好玩？还是学霸同桌不好玩？他为什么要去看那么水的贴吧。 所以，还是上次抄他作业的男生，有一次来问他数学题的时候，有些纠结地说：“贴吧上的事情……你不用太在意，我们班同学都是相信你的。” 顾阳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贴吧上有很多关于他的不好传闻。 顾阳的手机在宿舍，想着等晚上回去看，但还没到晚上，教导主任就把他叫了出去。 主任当然是问他考试作弊的事情。 顾阳的态度很坦然，说那些题都是他自己做的，如果老师不信，可以当场出题考他。 主任四十多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自认看人能力算是可以的。一个未成年小孩在他面前撒谎的话，很容易就看得出来。可顾阳一点都不慌，淡定从容，看着就是个优秀的好孩子。 主任松了松眉毛，心里其实已经往顾阳这边偏了一点。做老师的，哪个不爱成绩好一心学习的学生，他名次的跳跃性进步确实让人有些怀疑，但他敢说出让老师出题考他的话，看着就是心里不虚的。 一班的班主任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顾阳以前怎样我不知道，但开学以来，他上课都有认真听讲，作业完成得也很好，老陈昨天还刚说了顾阳的解题方法简单，他都没想到。既然顾阳自己都能做得出来，又何必作弊。” 主任沉吟一会，“我们这么说也没用，关键要有能让人信服的证据，你跟老陈几个都出些题，弄一张综合的卷子，难度不能比上学期末的简单。还有，贴吧上不是都说顾阳是抄年级第一作弊的吗？把你们班的陶子安也叫过来一下。” 没过一会，陶子安来了。 他面无表情，背靠着墙，两只jiojio努力踮起来想要表现出高大挺拔气势十足的样子，右手指尖抵在额角，高傲地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刻意压低了声音，幽幽开口道：“人类，这种弱小又愚蠢的生物，总是沦陷在**的泥沼之中，无药可救……说吧，带我来这里是做什么，光明组织盯上我了？要我弃暗投明？呵呵，有趣，不管你们做什么，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叛黑暗之神，不会屈服的。” 说完，他还冷笑了两声。 顾阳默默捂脸，露出来的耳朵羞耻地红透了。 几位老师一脸复杂：“……” 这学生是怎么回事？！！！ 第18章 魔法阵 教导主任还是人生第一遭，碰到这样奇葩的学生，但这是年级第一，照理来说是个乖巧的好学生，而且那严肃正经的表情，怎么看着也不是在故意整老师……所以，这是认真的？ 为什么，他突然更希望是学生在故意整他？ 这完全没办法沟通啊。 这种无力又挫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作为教导主任的威严呢？为什么怎么板着脸认真说话都没用，为什么感觉他鼻梁上的眼镜在不断的碎裂？ 教导主任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陶子安每说一句话，他脑子里的某根名为理智冷静的神经都在啪啪断裂，濒临崩溃的边缘。 教导主任扫了一班的班主任一眼，似乎在用眼神问，这是怎么回事。 但班主任也很懵逼，他才刚接手班级没几天好吗？只知道年级第一成绩好爱学习，性格比较内向不爱说话，可他怎么知道……实际是这个样子的！ 教导主任也算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什么样调皮难搞的学生没见过，都能熟练淡定应对，但中二病这种，真的太难了，因为中二少年自有一套世界观，根本不能用正常那套，硬要沟通吧，得顺着他的那套来，一不小心还容易被带偏。 这样画风清奇的人，顾阳要怎么让他帮忙作弊？斗篷一挥，手捂在额头吟唱——啊，我的恶魔之眼看到了，你的咒语有很严重的问题，快，把答案，啊不，是咒语拿过来让我看看！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搞不了，搞不了。 在学生里有魔鬼之称的教导主任竟然难得放弃了，心力交瘁地挥挥手，“……你们走吧。” 顾阳只好努力忍着肩膀的颤抖，和陶子安一起出了办公室。等穿过走廊走到转角，确定办公室那边听不见了，顾阳这才疯了一般猛地锤墙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原本被怀疑作弊的那点憋闷难过，也瞬间都散光了。 陶子安却一脸的意犹未尽，可惜道：“他们怎么这么简单就放我们走了，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呢。那个光明神的手下脸色那么难看，难道是被我的霸气震慑住了？还是说，这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顾阳顿时锤墙笑得更疯，都要抖出影分.身来了。 陶子安看他没响应自己，不满了：“喂，你怎么都不理我，堕天使路西法?安德烈?亨……” 名字还没叫完，顾阳就先红着脸捂住了他的嘴，快速说：“理理理，这个地方太不安全了，我们先转移阵地。” 要是待会主任从办公室出来，撞见他们在讨论教导主任是光明神的走狗要谋害他们，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不行，想想就想笑，噗！ 于是，他和陶子安跑到了教学楼最高层靠近天台的楼梯转角，这里很少人来，尤其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他们被主任叫去了，上课的老师也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回来，算是光明正大地逃课了。 在台阶坐下来了，陶子安把手搭在顾阳肩上，语重心长说：“我全都知道了。” 顾阳懵：“……？”知道什么了？ 陶子安说：“贴吧上的那些谣言，都是光明神那边派来的，想要置你于死地。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揭露他们的邪恶真面目。” 顾阳这会已经没那么在乎网上那些流言了，他觉得自己的同桌好玩多了，还很疑惑：“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一心学习不玩手机的吗？” 陶子安却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他，“手机那么好玩，我干嘛不玩。” 说着，陶子安又挥挥手，很霸气说：“一边去，先别打扰我。” 然后，陶子安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白纸，再拿出一只黑色水笔，徒手画了一个圆，又在中间洋洋洒洒画了很多图腾一样的东西。顾阳辨认了一下，猜测想，唔，这大概是个魔法阵？ 不知不觉间，顾阳又被陶子安带偏，还很好奇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陶子安一脸严阵以待，大手一挥，气势十足绕到身后，仿佛有不存在的风吹起了他的头发，衣摆激烈地晃动，怎么看着都是我要开大了的惊人气场。 噢噢噢！ 顾阳两眼发亮，特别期待。 “天地之间，沉睡在黑暗中的灵魂啊，请听从我的召唤，以我之名，命令你，降临于此！” 果然，陶子安张开双手，对着魔法阵坚定地念出了召唤咒语，不知道是不是陶子安太过煞有其事，顾阳都有种他在发光的错觉，忍不住也跟着热血澎湃起来，像是要见证什么震撼的一幕。 陶子安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一副自带bgm的男人气场，手绕到身后飞快地拿出了……抱歉，不是大剑，而是一部智能手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刚画出来的魔法阵上，戳戳戳，拨通了一个号码，屏幕上跳跃着——我的契约兽。 顾阳：“……”完球，突然好失望是怎么回事。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是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声音，压低了小声说：“干嘛？我在上课呢。” 陶子安居高临下地命令说：“我要给你一个任务。” 手机那头的男生静了一瞬，“有屁快放。” 陶子安立刻说：“帮我黑了学校的贴吧，找出是谁在传播顾阳的谣言，把那个人的id，学号名字全都挂出来，当众处刑！” 男生说：“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陶子安纠结一秒：“请你吃饭？” 男生不上钩：“你求我啊。” 陶子安抱起手机，挪到角落，背对着顾阳，小小声但又很干脆地说：“求你。” 顾阳看着大学霸蹲在角落说了好一会，然后脸上带笑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说：“ok了，我的契约兽可以搞定，完全不需要我出手！你放心吧！” 顾阳：“……”别以为我没听到你是用请吃饭贿赂的，还求你的契约兽了。你作为主人的尊严呢？！ 顾阳在心里忍不住吐槽，同时又很想笑，说：“谢谢你帮我，我请你吃饭吧。” 他话音刚落，陶子安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里面有星星似的，哔咔哔咔的发光，还特别激动地握住了顾阳的双手，眼含热泪，“阳阳，你太好人了，我的零花钱刚好用光了，养不起我家契约兽了。不过，你也不用请他吃什么好的，一杯奶茶就够了。” 顾阳被他这么一握手，愣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上一辈子，自己是错过了多少，记忆里都是顾兴辉的谩骂，同学们的排斥疏离，老师的失望，都没有发现陶子安这样可爱的人间瑰宝。 第19章 留宿 校领导都注意到这件事了，所以老师们效率很高，一晚上就每人出了几道题，拼出了一张综合试卷，打算第二天就安排时间，让顾阳在老师监考之下，单独再考一次试。 原本是顾阳一个人的考场，但就在老师出试卷的当天晚上，校园贴吧上那个骂爆顾阳的帖子上，突然挂出了几个id，后面跟着名字和学号，都是在帖子里骂顾阳骂得最凶的几个人，谣言的源头顾兴辉在最显眼的位置。 而发这个的人在后面只写了一句话。 没有证据就乱说的都是傻逼。——我是雷锋。 贴吧管理员发现这一行字完全就不符合帖子的排版，下意识想私信对方按规则发帖，然后才发现，贴吧被黑了…… 教导主任听说了这事，意外的还挺想得开，当初事情闹大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封贴就是明白那些学生越禁越好奇的心思，不如直接正面解决，作弊了处分，没作弊就澄清，绝对不能辱没了校风名声。 现在有个人把传播谣言的人挂出来，教导主任还高兴呢，正好看看都是哪些人挑衅他的办事能力，质疑他包庇学生作弊，黑幕什么的。 这些学生，在贴吧里不是叫得很凶吗？那正好，全都来参加考试，证明一下是不是顾阳作弊耽误了他们进重点班，要他们的成绩真超过了一班学生，让他们进一班又何妨！ 教导主任也是个脾气硬的，直接宣布出来了。 被挂出来的五个学生里，有两个是二班的，他们原本心里慌得一批，但听到主任这番话，觉得能进一班，不亏了！ 但很显然，姜还是老的辣。很快他们就全都啪啪打脸了。 这张试卷融合了多个科目的题，且难度比上学期期末考难得多，后面的大题全都是拉分题，别说考高分了，能不能写完都是个问题。 他们一开始的自信瞬间被砸得吧唧碎了一地，看着时间越来越少，抓耳挠腮，急得要死不活，但就是什么都写不出来。 教室里，教导主任监考，底下六个学生考试，但一个小时后，只剩下顾阳唰唰写字的声音，其他人转头一看他从容地写着，看起来一点都没被难到的样子，压力更大了。 尤其是顾兴辉，他对顾阳偏见怨念极深，怎么都不可能承认自己不如顾阳。他在心里恶毒地想，顾阳写得满当当，肯定是不会瞎写些东西想捞分而已，蠢得要死。 教导主任监考不爱坐在上面，时不时就走来走去巡逻，一点也不担心这会给学生造成压力。如果专心解题的话，有人走到你旁边都不可能发现。主任走到了顾阳旁边，看了一会，眼里惊讶又赞赏，这学生竟然写出了三种解法，而且全都是对的！ 题是几个老师新出的，答案都还没来得及出完整，而且他在这盯着，不可能作弊。这样的好苗子，就该去参加奥数奥物竞赛啊！ 主任眼睛都亮了，一脸发现宝贝的惊喜。 顾阳还在写，顾兴辉当然不肯落后，也拼了命地写，直到铃声响起，要收卷了，他也拖着不肯交，还是主任说了句：“不想交那就不用交了，成绩不算数。” 他立马停笔把试卷传了上去。如果他有心留意的话，就会发现主任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冷，试卷做得差是其次，关键是贴吧上的内容，年纪轻轻说话就这么恶毒，人品有问题。这才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试卷很快批改完，出了成绩。教导主任把这几个人叫过来，没有分发，而是直接在讲台上摊开了试卷，让他们自己来看。 “这样子，你们还觉得顾阳作弊了吗？” 顾阳，满分。而他们，最高的也只有九十九，及网格线徘徊的那种。 对比十分惨烈。 他们在贴吧上嚷嚷骂着顾阳卑鄙恶心，可人家轻轻松松考了满分，最后的大题还写了几种解法，堪比参考答案，他们却连做都不会做。太丢脸了。他们低着头，甚至不敢看人，难堪到身体微微颤抖。 偏偏教导主任还要当着顾阳的面，说他们谁谁丢了送分题，这个考点才讲过等等，让他们更加抬不起头来。 顾兴辉是其中分数最低的，只有七十多，被主任按头要求给顾阳道歉时，他差点恨得咬碎了一口牙。 不可能！顾阳不可能考满分！这一定有问题，顾阳肯定用了什么手段，从哪里弄到了答案！都是假的假的！！！ 顾兴辉握紧了拳头，满心的卑劣怨毒。 作弊风波，在顾阳的实力证明之下，得到了澄清。 星期五的课间操时间，主任还说了这件事，同学们都快成年了，希望能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不要人云亦云，这样到社会上肯定要栽跟头。 顾兴辉搞出来的这件事，顾阳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倒让主任注意到了这个学生的优秀，要让他去参加奥数奥物竞赛。 洗脱了作弊嫌疑，还被推荐参加奥赛，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顾阳没有太在意这个，因为今天是星期五，他要放假了。 收拾好作业，和陶子安一起往校门口走，有说有笑的。 快到门口了，听到前面的几个男生在说话。 “卧槽！我们学校有人这么壕的吗？这个标志，最少都要一千万吧……” “不是吧，赶紧的，我偷拍一张，老子也是见过千万豪车的人了。” “我没别的想法，就想摸一摸。” “摸坏了你赔得起吗？” “你管我，做梦不给啊，我还想开车呢。” “噫，开车，你好不纯洁哦~~” 顾阳听着只是一笑，一开始没怎么在意，但走出门口一看——那不是陆言的车吗？！ 他刚伸出去的jiojio吓得立刻缩了回来，还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又窜回学校去了。 陶子安一懵，也被他搞得紧张兮兮，一起蹲到了树下，小声问：“你看到什么了？有人要谋害我们？” 顾阳心口砰砰砰地跳，愣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奇怪，不是很想快点到周末，去见陆言的吗？为什么要躲？ 顾阳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拿出来一看，是陆言打过来的电话。 他哆嗦了一下，慢吞吞地接了电话。 “阳阳，我看到你了，怎么又回去了？是忘东西了吗？” 顾阳耳朵里传来那低哑性感的声音，撩得人痒痒的，莫名的就又想起了自己听了无数遍的那声温柔的晚安。顾阳耳朵红了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啊！ 顾阳只能心虚地点头，然后又想起来陆言看不见，小小地嗯了一声，又问：“你、你怎么来了？” 陆言理所当然说：“我来接你放学啊，好久没见你了。” 顾阳：“……”哪里好久了，不就几天嘛。 话是这么说，顾阳心里倒是很诚实地甜滋滋。 顾阳也想赶紧钻进车里，见陆言，可那肯定会被校门口一堆的同学行注目礼的，所以他小小声说：“你可以把车开到前面拐角吗？” 手机那头的陆言沉默了。 顾阳连忙说：“我不是嫌弃你，真的，就是那车太高调了……” 陆言似乎是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快过来。” 顾阳也笑，乖乖应了声，说立刻过去，这才慢吞吞地挂了电话。 一抬头，就对上了陶子安眨巴着眼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顾阳：“……”忘记陶子安还在这儿了。 不知怎么的，他有点心虚，“我、我家长来了，我先走了，拜拜啊。” 陶子安蹲着，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看着那么乖巧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针见血，“你脸红了，你在撒谎。” 顾阳一慌，强行狡辩：“我……这是热的！” 陶子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然后故作神秘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懂的我懂的，不用解释了，去找你家长吧，我也要回家了。” 虽说没掩饰成功，但没被追问，顾阳还是松了口气，起身就朝陆言停车的方向跑。 上车之后，司机就启动车子，往陆言的别墅开去。 顾阳因为心急，一路跑过来的，脸上泛着运动过后的薄红，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发出轻微的喘息声，胸口剧烈起伏，领口微敞露出漂亮的锁骨，皮肤白得让人晃眼。 陆言看着，不自觉瞇了瞇眼，拿了纸巾就要帮他擦额头上的汗。 顾阳一看，立刻抢了纸巾，红着脸说：“啊……我自己来！” 陆言看到他躲闪的动作，眼底微微一暗，但也没跟他抢，就坐在一旁看着他，然后温声问：“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阳擦汗的手一顿，没想到陆言这么敏锐。可这事情很小，也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陆言这么忙，就不用说了吧。 顾阳犹豫一秒，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呀。” 陆言挑了挑眉，他收到的调查报告里，可不是没事。显然是顾阳不愿意告诉他听。上次才好好答应他，有事要第一时间想到他，真是个不听话的小骗子。 顾阳正悄咪咪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以前自己在外面被欺负了，如果回家没告状给陆言听，等他知道了，就肯定会有惩罚。可是……顾阳偷偷瞥了陆言一眼，想着现在更年轻一点的陆言似乎脾气要好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陆言又问：“真的没事？” 顾阳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挺直背，就是声音有点虚，“……真的没事啊。” 陆言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 司机感觉到气压降低，心情复杂——怎么感觉陆总像是被自家孩子嫌弃的老父亲……嗯，这绝对是他的错觉。 到了别墅，顾阳宛如回到自己家，周姨煮了美味的家常菜，吃过之后，又到书房写作业，有不会做的，陆言就会耐心地教他。 不知不觉间，天黑得很快，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惊人的雷声紧随而至。 瓢泼大雨，倾倒而下，玻璃窗都被雨点砸得模糊不清。 陆言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回头，微笑着说：“那么大的雨，估计要下很久，开车也危险，要不……在这里留宿一晚？” 顾阳：“……” 为什么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第20章 怂哒哒 屋外暴雨倾盆，雷声巨响吓了顾阳一跳，但还远不及陆言一句话吓人。 ……留宿？ 在这里睡？ 听到这句话，顾阳就腿软了一瞬，差点站不稳。 顾阳结巴着说：“这……会不会太打扰了？” 陆言毫不犹豫摇头，微笑摇头，“怎么会呢？我巴不得阳阳能留下来住啊。” 能一直住下来就更好了。 顾阳：“……”我好像听到了陆变态的心声。 刚才书房内的小清新教学氛围一下子消失殆尽，空气里只有一种莫名危险的感觉，就像饿极了的野兽舔着唇，迫不及待想要把猎物一口吞了，吃得干干凈凈，骨头渣都不剩的那种。 顾阳后颈冒汗，小小声说：“我、还是先看看雨什么时候停吧……” 陆言也不强求，似乎真的只是担心顾阳冒雨回去危险，温和笑着点头，“好。” 然后，这暴雨保持着狂躁状态，呼啸了两个多小时，也不见半点停歇的苗头。 顾阳时不时往窗外偷瞄一眼，心情复杂，夏天雨水充沛，这暴雨大概率是要下一整夜了。顾阳写作业写得一点都不专心，速度慢了下来，有时还会偷看坐在窗边对着计算机工作的陆言。 一道紫色的闪电照亮了夜空，也清晰地映出了陆言冷峻的侧脸。他不笑的时候，抿着薄唇，轮廓有几分阴郁森然，非常有压迫力。幽幽的闪电之下，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眼睫低垂，让人看不清神情，更觉危险。 陆言似感觉到了视线，抬头看过去，和顾阳正好对视上了，随即露出了笑容，也打破了那种冰冷的感觉，“怎么了？” 然后就放下了计算机，自然而然到了顾阳身边，手撑着桌面，问：“是有哪里不会吗？” 因为身高差距，即便两人都是坐着，陆言也比顾阳高了近一个头，阴影笼罩在他身上，像是把他搂在了怀里。 顾阳缩了缩脖子，立刻摇头，“没有！” 陆言看他在自己说了留宿的话之后，就没写几道题，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向窗外，说：“感觉这雨很难停了。” “阳阳要给父母打个电话吗？” 顾阳顿了一下，点点头。他也没得选啊！怎么感觉连老天爷都在帮陆言！ 他给顾父顾母打了电话，说雨太大，要在同学家住一晚。顾母答应了，但有些不放心，还嘱咐了他好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既然要住下，洗澡是必然的。但顾阳背包里只有课本作业，没有任何备用的衣服。 这时，陆言就很贴心地拿来了干凈衣服，说：“暂时穿我的吧，可能有点大，卷起来就可以了，内裤是新的，不要介意。” 顾阳介意倒是不介意，就是脸有点热。 他胡乱点头，接过来，问：“我在哪里洗？” 陆言笑了笑，“我房间，别的地方没有洗浴用品。” 顾阳乖乖哦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信你个鬼。 他进了浴室，低头盯着怀里的衣服看了一会，然后鬼使神差地，把脸凑上去闻了闻，隐约好像能闻到一点陆言的气息，薄荷似的味道，凉凉的。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顾阳红了红脸，差点忍不住拿头撞墙，把干凈的衣服放到架子上，迅速脱了衣服洗澡。 半晌，顾阳洗完擦干身体，拿了架子上的内裤，想到这是陆言的，顿了一下，然后才抬脚穿了，尺码刚刚好。顾阳才不信这不是给他准备的，内裤都有，衣服却没有？ 顾阳哼哼唧唧，却也十分干脆利落的把陆言的t恤长裤穿上了。 他带着热腾腾的水汽走出了浴室。房间里的陆言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个刚刚沐浴完水蜜桃似的人儿，脸被热气熏得白里透红，眼底晕着淡淡的雾气，湿漉漉的，嘴也像蔷薇花瓣似的红，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陆言只看了一眼，心底就涌起了难以控制的兴奋。 顾阳没注意到，他正为衣服苦恼着，t恤长点没什么，可裤子大了松松垮垮挂在胯上，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裤脚卷起来了，走几步又往下掉。 一脸无辜又苦恼的样子，特别可爱。 陆言看着弯了弯唇角，说：“阳阳过来，我帮你。” 顾阳下意识就走了过去，陆言让他坐在床上，然后就很自然地弯腰，让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将裤脚卷起来。 一开始，顾阳都没反应过来，陆言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了，亲昵得像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直到顾阳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脚踝，这才眨巴着眼，觉得不对，想缩回来。 但立刻就被陆言轻松地拦住了，陆言低声说：“乖，不要乱动，马上就好了。” 搞得倒像是他是个不听话胡闹的小孩了。 顾阳浑身不自在，紧张得脚趾都微微蜷缩起来，轻轻地搭在陆言的腿上，缩回来又不是，不缩回来又不是。只能盼着陆言赶紧搞定，但陆言偏偏就慢吞吞的，卷个裤脚都像搞什么完美主义的艺术品，看得顾阳很是心急，而陆言碰到的皮肤隐隐发烫，那热度还在不断蔓延。 顾阳心虚地移开视线，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陆先生，我、今晚睡哪个房间？” 陆言一顿，抬头看他，眼底染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 顾阳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都震惊到瞪得溜圆，像受到惊吓一脸懵逼的小奶猫。 陆言抿唇忍笑，“你也知道，我最近失眠严重，只有跟你待在一起才能放松一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帮帮我治疗失眠问题么……” “不行！！！” 顾阳这下真的被吓到炸毛了，涨红了一张脸，差点都要蹦起来。但随即又想到自己那么大反应，好像很嫌弃陆言一样，怕他会难过，又连忙摆手，“不是、就是……” 慌乱无措间，他这么一脚踩在地上，不小心就踩到了还没卷好的裤脚，重心不稳向后摔倒在了床上。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要命的是，裤子被他踩掉了…… 衣服凌乱，小脸红扑扑，眼睛湿润又怂哒哒的，就这么一个任君采撷的模样躺在了床上，让人实在很难不浮想联翩。 陆言看着他陷在柔软的床铺里，雪白的肤色和黑色的薄被形成强烈的对比，不禁眸色一沉。 顾阳真的要被自己蠢哭，眼神闪啊闪的，就是没敢跟陆言对视，也就正好错过了陆言看他的眼神，那种躲藏在暗处的猎食者眼神，隐忍又可怕。 第21章 牛奶 顾阳飞快地爬起来，一踩在地上，就立刻把意外掉下的裤子往上提。 这时，或许也该庆幸陆言的t恤对他来说长了，遮住了大半的屁屁。 陆言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白皙匀称的大腿皮肤，很快就被裤子再度挡住，不禁心底划过一丝可惜。 但是，表面还是伪装得很好，温柔禁欲绅士的样子，关心问：“阳阳不怕打雷吗？” 顾阳红着脸用力摇头，“不怕。” 陆言轻轻蹙眉，叹气，“真可惜，我还想着说阳阳如果怕的话，正好我们可以做个伴，反正我一个人也睡不着。” 顾阳觉得陆言是在骗人，但看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那、要不我睡沙发上？” 同在一个房间虽然也有点紧张，但距离没有太近的话，还是可以的。 陆言却摇头了，“阳阳怎么能睡沙发上，要睡也是我睡。” 顾阳：“我睡沙发没事，那比学校的软多了，我年轻睡得着。” 陆言一听，撩起眼帘，幽幽说：“……阳阳是觉得我老？” 顾阳头皮一麻，用力摇头，“没有！” 陆言故作受伤，“算了，我只是逗你玩玩而已，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就在隔壁。” 莫名的，顾阳心里有点小愧疚了，说：“我、我去帮你拿杯牛奶，对睡眠应该有帮助的！” 说完，他就抓着裤腰，蹭蹭蹭地又跑了。 再上来的时候，他就拿了两杯热牛奶。 本来他只是打算拿一杯给陆言，但周姨听了让他也喝一杯，说是多喝一点牛奶长高些。 顾阳的膝盖当场中了一箭。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高自从高二之后就没怎么长过了，顶多往上蹭了两厘米，就卡死在一米七五不动了！ 想到这点，就hin心酸。 顾阳抱了一丝希望，说不定多喝牛奶真的能再长高一点点呢。 他把一杯牛奶递给了陆言，自己坐在一旁的沙发，嘴唇贴在杯沿，慢吞吞地吹了吹热乎乎的牛奶，一口一口地喝着。以前因为急，被烫过舌头，疼了好几天，现在顾阳可是学乖了，宁愿慢点。 喝到一半，顾阳不知怎么的，抬头看向陆言。 陆言骨节分明的手掌圈着杯子，头微微扬起，只能看见冷峻的侧脸，喉结因为吞咽上下滑动，安静的房间里，能听到轻微的吞咽声。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顾阳看到陆言好像偏头要看过来，立刻低头，装作专心喝牛奶的样子。 热牛奶有些烫嘴，但过不了多久，就也喝完了。 顾阳说：“我拿杯子去洗。” 陆言却拦住了他，说：“不用，我等会要去一楼，阳阳去睡吧，记得刷牙。” 习惯了陆言在某些方面有点强势，顾阳就不争这点小事，点点头，心里暗暗嘟囔，又把他当小孩一样。 可顾阳怎么都想不到，在他离开房间没多久，陆言就拿起了他刚喝过的杯子，轻轻转着，停在他嘴唇碰过留下的淡淡湿痕的位置，然后正对着那个痕迹，覆盖上去，含住杯子边沿，慢条斯理地品尝，鼻尖都是香醇甜甜的奶味。 不仅如此，陆言还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卷走了残留的最后一滴牛奶。他想着阳阳刚才低头吹牛奶慢慢喝的乖乖样，捧着杯子的白皙指尖仿佛比牛奶还要白，漂亮又可爱。 陆言不禁瞇了瞇眼，阳阳不在，不需要遮掩，坦然地流露出了变变态态的微笑。 而隔壁。 顾阳进了房间之后，直接就扑到床上，脑子里一想到陆言刚才喉结滚动的性感模样，就忍不住想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土拨鼠尖叫，但才刚发出点声音，又怕隔壁陆言会听见，他只好埋在枕头里，疯狂捶床。 幸好，房间的隔音还算可以，陆言又在暗搓搓地做变态事，没留意到顾阳疯狗一样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烙饼了半天，才终于盖上被子，两只手手抓着被沿乖乖睡觉。 可能是昨晚太兴奋了，顾阳到了早上习惯起床的时间，也没有起来，还缩在被窝里呼呼睡懒觉。早上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了进来，暖暖地洒落在薄被上，披了一层熔金色的光圈，朦胧虚幻。 周姨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早餐，陆言发现顾阳还没从房间出来，有些意外，来到房门前，敲了一下，里面安安静静的，看来就是还在睡。 陆言弯了弯眉，开门进了房间，果然看见了被子拱起来一团，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细软的浅金色头发散在枕头上。还有一只脚丫不乖地蹬了出来，搭在床尾。 顾阳的脚生得十分好看，骨肉匀称，弧度漂亮，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更是白得过分，脚趾微微蜷缩着，指甲透着淡淡的粉色，每一寸都生得恰到好处，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陆言瞇着眼看了一会，感觉到头顶吹来的冷风，空调还在运转。他拿了遥控器，一按关了，然后到了床尾边，握住了顾阳露在被子外的脚，果然被空调风吹得冰冰凉凉的。 原本，他过来是想着把顾阳的脚放回被子里，但掌心碰到的，触感细腻，腕骨纤细，像上好的暖玉一般，突然就不太想放开了。 陆言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突然碰上这样一个人，那么奇妙，不管是哪一处，都是完全按照他的喜好长的，狠狠戳中了心里隐秘的点，无比强烈地想要把人拐回家里，精心地养着宠着，看他绽放出最美好最灿烂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陆言的掌心温度太高，有些烫人，还缩在被窝里，睡得脸红扑扑的顾阳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一时之间，又以为是上一世的陆言，捉住了他的脚腕，要做些什么。 顾阳不适地皱了皱眉，还半睡不醒的，手脚都软绵绵没什么力气，说话也跟撒娇似的，动作却有些娇蛮任性的一脚踹了过去，不满嘟囔：“变态。” 毫无防备的陆言被踢了个正着，力道不大，一点都不疼。倒不如说那一声变态莫名的撩人，叫得他心痒痒。 陆言一时愣住，有种头皮发麻的兴奋，仿佛一股电流窜过身体，同时也有点懵。自己还没做什么吧，怎么就被叫变态了？陆言自认为还是装得挺好的，将所有心思克制藏得严实，都不在顾阳面前表露出来，就怕吓到他，因此远离自己。这是陆言绝对不能接受的。 陆言低着头，轻轻把顾阳的脚丫放回被子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然后温声叫着阳阳，说该起床了。 顾阳被吵醒了，不情不愿地半睁开眼，根本意识都没完全清醒，就抱着被子慢吞吞地爬起来，呆呆地坐着，过了几秒，又往前一头砸在被子上，像只小猪仔似的拱了拱继续睡。 陆言在床边看着，真是被逗到不行，无奈又好笑，“阳阳……” 要是顾阳完全清醒，才不敢在陆先生面前这么放肆。 陆言看他那可爱样，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小金毛，放柔了声音说：“还不起床，早餐都要凉了。” 顾阳像是听到了，又像只是想睡觉敷衍，蹭了蹭脑袋，就含糊地唔了一声。 陆言失笑，又撸了一把小金毛，这才出了房间。 门关上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顾阳才蜗牛似的慢吞吞起床，打了个哈欠，眼角挂着泪。半睡不醒的，记忆都有些错乱。 刚刚是陆言来过了吗？看到他睡懒觉了？ 应该、没有吧？ 他好像只是梦到上一世，陆言各种欺负他，还捉他的脚，哄骗他再来一次。他太困了，想都不想就一脚踹了过去，骂陆言是变态。 不过，这梦好真实啊，他差点都以为真的有人摸他的脚了。自从重生回来，他梦到上一世的事情很多次了。能回到过去，改变父母的意外，是很好的事，但和陆言在一起那么多年的过往，瞬间都成为了只有他一个人的记忆，什么都没发生过，陆言也不认识他，其实挺难接受的。 大概，会做梦就是因为他在怀念上一世的陆言吧。 顾阳低低一叹，爬下床，换上了柜子上迭得整整齐齐，昨天他换下来洗干凈又烘干了的衣服。 洗漱完了，就下楼，和坐在餐桌上的陆言对视，笑着打了声招呼，在他对面坐下，一起吃早餐。 吃得差不多了，陆言就问他，“阳阳接下来是要回家吗？” 顾阳摇头，“我跟同学约好了要去买题册。” 陆言闻言点头，“那我顺便送你过去吧，我正好也要去公司。” 顾阳想了一下陆言的公司位置，并不怎么顺路，就跟陆言说在中心广场把他放下，他跟同学汇合。 广场附近就有地铁站，他和陶子安说了一下，正好陶子安家也是那条地铁在线的，很快就回了个好。 到了广场，顾阳下车弯腰透过车窗说：“谢谢你，陆先生，我走了，拜拜~” 陆言坐在车上，看着他跑得越来越远的背影，浅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碎光，浑身都是少年人的朝气鲜活，让人忍不住就被他的精神传染，也跟着心情变好。 陆言勾唇笑着，心里却还是对阳阳那声称呼不太满意。 陆先生。太疏离了。 然后又一想，自己是希望阳阳怎么称呼他呢？ 陆言垂眸沉吟，接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笑得十分愉悦，唇上仿佛涂了蜜一般的甜。 这样的笑容，出现在陆总的脸上真是难以置信，司机从后视镜看见，吓了一跳，跟见鬼了似的。当然不是陆总笑得不好看，只是他一贯气质冰冷，就算笑也只不过是点到为止的淡淡微笑，像机器人那样完美无缺，现在突然跟个普通人一样明显的好心情，简直换了个人，有点惊悚。 而且刚才也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啊，大佬的思维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第22章 好巧 顾阳和陶子安约好一起出来买题册，因为感觉自己刷的题不够。 书店离广场这边有一段距离，他们就一起坐地铁过去。 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坐地铁，顾阳也能充分见识到陶子安的中二程度之深。 地铁极速呼啸入站，掀起一阵大风，最终徐徐停下。而陶子安站在门前，倏地抬手，几乎同时，门就向两边砰的打开，就像真的是陶子安用意念打开的。 顾阳差点忍不住鼓掌，关键是陶子安卡的时间点太准了，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能有这个效果。 陶子安一哼，得意地走进了地铁门。 那小样，看得顾阳特别想撸一把他的呆毛。 因为不是高峰期，车厢里有挺多的空位，顾阳坐下之后，问：“你的契约兽怎么没来？” “他不喜欢做题，又爱睡懒觉，说等我们买好了再过来。” “那中午正好我请你们吃饭吧。” “不用，一杯奶茶就够了。” “别给我省钱，你们帮了我很大的忙。” 陶子安歪头，一脸理所当然，“不是省钱，是他只配一杯奶茶，多的没有了。” 顾阳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到了书店，他们一起找题册。 周末，书店里还是有不少人的，尤其是初三高三的学生，还有学生的家长。大部分的人都是直奔经典的五三，高考套题等区域，按照老师的说法就是巩固基础抓重点把所有能拿的分都拿下来，必考点必须掌握，搞定了这些，再去整那些难的，把分再往上拉高一个台阶。 而顾阳和陶子安两个人，典型题目没少做，基本的考点已经掌握得很熟了，这次来当然就是直奔难题区。那里的题册都是出题人一再拐弯挖坑，让你看完a觉得a是答案，再看b好像也对，abcd纠结死你，反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想到脑袋打结，简直以整疯学生为乐趣。 这片小区域的学生比较少，顾阳他们过去了，也不过是小猫三两只，和其他地方的人满为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大多数人觉得难，但不代表全部。至少在顾阳和陶子安看来，那些拉分题里挖的坑还算是挺明显的，有时候就是一条参考线的事，你找对地方了，一下子就能解出来。 所以，顾阳拿起一本翻看，看了几道题，凑过去说：“这个太简单了，买来没意思。” 陶子安一看，赞同点头，“刷起来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太无聊了。” 于是，扔下这本，找更难些的。 就站在他们附近的一个男生听到了这话，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神经病吧，刷难题才快乐？确定不是折磨？要不是为了应付考试，谁愿意买这些来做，这他妈不是学霸，是学神吧？ 等终于挑好了，顾阳和陶子安都搬着去买单，满足地背了一背包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书店，顾阳还忍不住去撸陶子安的呆毛。 “怎么那么久？” 正好这时，一道懒散的声音在顾阳背后突然响起，打断了他想摸头的动作。 陶子安熟稔反驳：“你才慢。” 顾阳回头看过去，是一个高大的男生，五官精致，剑眉上挑，透着几分凌厉，目光直直地穿过顾阳，钉在陶子安身上。他站在外面，额头被太阳晒出了汗，热得有些烦躁。 然后，长臂一伸，越过顾阳，把人拎鸡仔似的拉到了自己身边。 陶子安措不及防，被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撞进男生怀里，不满地用头拱人，喊道：“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阳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生眼里看到了敌意，很茫然——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陶子安被男生拽过去，有点不高兴，介绍他的时候就漫不经心的，随口说了句：“我的契约兽，庄旭。” 然后被庄旭搓了一把脑袋，陶子安被迫顶着一头炸毛，更不高兴了。 因为陶子安坚持，顾阳就找了家人气很高的奶茶店，请喝奶茶作为道谢。 三个人分别叫了，芒果椰奶，草莓芝芝，香草奶盖。 顾阳只认识陶子安，两人聊得来，庄旭则是把手肘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低头玩，漫不经心又闲散，没有加入他们聊天的意思。 似乎就真的只是出来喝杯奶茶。 陶子安突然撞了撞顾阳的胳膊说：“你看我们的奶茶，是不是刚好凑成红绿灯了？” 一看，还真是。 顾阳的芒果椰奶，黄的。 陶子安的草莓芝芝，红的。 庄旭的香草奶盖，绿的。 陶子安努嘴，“绿的，适合他。” 玩着手机的庄旭倏地抬头，一个眼神扫过来，阴风阵阵，“再说一遍？” 陶子安缩了缩脖子，嘴硬说：“我是主人，我觉得是就是，听我的。” 这又拽又欠的明学发言，衬着他怂怂的表情，顾阳看着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努力憋着了，因为庄旭的眼神黑漆漆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揍陶子安。虽说这事讨打的是陶子安，但顾阳是他的朋友，当然无条件站他那边。 可下一秒，庄旭确实伸手了，却不是揍人，而是把陶子安面前的草莓芝芝抢走，含住吸管喝着，手背一推把香草奶盖扔到了陶子安面前，缓缓说：“我看更适合你。” 陶子安气鼓鼓，瞪了庄旭一眼，咬住香草奶盖的吸管，哼哼唧唧：“别以为我抢不过你，是我这个做主人的大度，让着你而已。” 顾阳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他们交换了奶茶，咬着对方喝过的吸管，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也恍然明白庄旭对自己的敌意来自哪里。 奶茶喝得差不多了，三人就要分开各自回家。 刚走出奶茶店没一会，一辆熟悉的银灰色轿车就刚好驶来，停在路边，车窗徐徐落下，露出陆言俊美的面孔，望过来，轻轻一笑，“阳阳。” 顾阳面露惊讶，没想到陆言会来这里。 “是你认识的人？”陶子安问。 顾阳点点头，但要说陆言是他什么人，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说，纠结了一秒就没介绍，挥挥手就打算走。 陶子安却突然捉住了顾阳的手腕，有点严肃道：“他很危险，会吃掉你。” 顾阳愣了一下，忽的想到了某个方向，耳朵红了，一脸震惊地看着陶子安。 但紧接着，陶子安又说：“他会吞噬掉你的力量。” 顾阳顿时恍然，原来是中二台词，吓死他了，还以为陶子安一眼就看出了什么。 看着顾阳上了车，车子越来越远。陶子安还在拧眉嘀咕：“那男人真的很危险。” 这次，庄旭倒是难得没跟陶子安怼，赞同地点了点头，刚才那男人在顾阳看不到的角度，瞥过来的眼神可是一点都算不上温和，反而冰冷到了极致，阴阴森森的，看得人后颈发凉，像被毒蛇爬过一般。 庄旭本身就是不好惹的性子，但年龄摆在那，就是吃亏的，被陆言只是这么扫了一眼，居高临下的冷漠审视，让人无所遁形，吓得后背都渗出了冷汗。 被人这样压制，庄旭当然不高兴，但转念一想，车里那男人的态度，庄旭有过类似的，很敏锐地感觉出了他和顾阳的关系不一般。庄旭扯扯唇角，倒是有了一分好心情，对顾阳也没之前那么大的敌意了。 庄旭捉住陶子安的手腕，说：“管别人的事情那么多干嘛，走了。” 料事如神的小神棍撇撇嘴，磨磨蹭蹭地跟着回家了。 顾阳上了车，问：“陆先生，你怎么在这？” 陆言微微笑着，若无其事说：“处理完公司的事，刚好路过看见你了，陪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巧合，刚好，这样的事情，上一世顾阳早就经历过很多，他在外面下班了，没有立刻回家，去附近商场逛逛，喝杯奶茶或是怎样的，就很容易遇到刚好路过的陆言，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或者是陪他一起喝奶茶，逛超市。 这样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次数多了，顾阳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个跟踪器，或是找人盯着他什么之类的，但顾阳仔细找过了，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只能想或许真的这么巧合。 而且，和陆言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很开心，只是偶尔会紧张得半死。 他们一起吃了顿午饭，餐厅当然是陆言挑的，非常符合口味，吃得很尽兴。而且整个过程，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很默契，若是让别人看到了，肯定会认为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而在顾阳看来，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自然熟稔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没觉察出来。 吃过午饭，陆言又把人送回了顾家楼下，这才离开。 当天晚上。 陆言别墅里的佣人收拾主卧隔壁的房间时，没找到顾阳换下的衣服，奇怪地问了管家。之后，温叔就去和陆言说，却没想到，透过没关好的门缝，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一贯温和禁欲又绅士的陆总，坐在轮椅上，手里抱着的正是顾阳今天换下来的衣服，低头凑近闻着上面残留的一丝甜气，然后，脸上露出了近乎变态的痴迷。 温叔：“……” 表情一言难尽，石像一般僵在了原地。 顿了两秒，当做什么都没看见，默默转身离开。 第23章 排练 短暂的周末结束，学生们又被迫回归惨痛的学习生活。 还有星期一综合症。 大家肯定都知道，星期一刚放假回来，心思还活络，不适合学习；星期二勉强找到一点状态，也不怎么适合学习；星期三学了三天，太累了；星期四，哦，快要到周末了有点兴奋；星期五，耶，今天回家，太嗨了学不进去。周末？更不用说啦。反正吧，就是一个星期没有一天是适合学习的。 经验丰富的老师们已经看透了学生，为了让他们迅速收心，站在讲台上，笑瞇瞇说：“看大家精神不太好的样子，那今天就不讲课了，我们来随堂小测吧。” 顿时，台下一阵哀嚎，此起彼伏，简直要命。 但不管怎么嚎，该写的还是要写，的确被强行拉回了心思，只不过心里痛苦罢了。 小测的试卷，老师向来都是很快改完，晚自习让课代表发下来，让同学们订正，第二天立刻就讲。 但晚自习明明还看见的小测试卷，顾阳却在第二天上课前，找不到了。 翻遍了课桌抽屉，课本里，哪里都找了，就是没看到。 陶子安看他在找东西，问了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一本正经说：“可能是掉进时空裂缝里了。” 顾阳一愣，有些烦躁的心竟然平复了些，不禁被逗笑了。 陶子安说：“没事，就快要上课了，我把试卷分一半给你一起看，下课了我跟你一起找。” 顾阳笑了笑，说好。 这样的事情不只是一次，顾阳的试卷课本，接二连三地不见。明摆着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整他，虽说上次作弊风波有人不满他，但还不至于做这样的事。顾阳能想到这么讨厌自己的人，也就那一个了。 顾阳和陶子安一起找试卷课本，最终，顾阳确实找到了。 他站在垃圾桶面前，又脏又臭，而他不见了的试卷，被揉成一团扔在里面，皱巴巴的，沾上了食物碎屑汁水，惨不忍睹。 变成这个样子，捡起来也没办法用了。 陶子安找了一圈，回来看到顾阳坐在位置上，问：“找到了吗？” 顾阳说：“找到了。” 陶子安：“那就好，你的试卷都掉了好几张了，还被老师问，干脆让那个害你的那个人也掉进时空裂缝算了。” 顾阳想象了一下，顾兴辉掉进垃圾桶的画面，嘲讽一笑，这还委屈垃圾桶了呢。 十月，校内要举办文艺汇演，每个班都要准备节目。 一班的宣传委员在讲台上收集意见，最终定下了古风舞。 既宣扬传统文化，又能长袖飘飘，很唯美。 人选方面，自然要看身体柔韧性，还要看脸，男俊女美，在舞台上效果才更好。 这样一来，顾阳和陶子安作为班上长得好看的男生之一，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名字直接就被定下了。 虽说重点班都是年级里成绩排名靠前的学生，一心学习，但这种体现班级荣誉的活动，他们也很注重，有好胜心，希望拿到一个不错的结果。 宣传委员是个认真的女生，就连租来的服装也一点都不廉价，有韵味又不乏质感，穿上身了，女生柔美秀丽，男生气质卓然，宛如翩翩佳公子。每个人手里还有一把折扇，手指一动，灵巧地翻转。 转扇子这点有些难度，但观赏性强，宣传委员就带着人多加练习。 女生里有几个本身就是学过舞蹈的，上手很快，对比之下，男生那边的进度可能就慢了一些。 顾阳倒是里面难得一个把折扇转得极溜，几乎扇子就是身体一部分似的，用得无比自然。 宣传委员很高兴：“哇，你好厉害，感觉像电视里挑剑花的大侠一样。” 男生那边有顾阳带着排练，宣传委员顿时轻松不少，不用为了练习进度剔除掉一些动作，表演效果比预想中的还要好。 宣委决心坚定，要给班级争取一个好奖项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学校进行了一次月考，成绩也出来了。顾阳这次依旧稳稳的挂在了红榜上，是年级第五名，比起上学期末的第七名，这进步好像太小了，但名次越是靠前，进步就越难，而且他们又分心思去准备演出了，成绩能保持不退步就很不错了。 成绩一出来，贴吧上就又开始热闹了。 “之前不是很笃定人顾阳作弊吗？这次人家可是考了第五名，数学142，物理满分，脸疼不疼？你们呢？多少分？排第几名？说直播吃屎的那位，还不出来兑现诺言？” 当然，那些人都不会出来说话的，这就是键盘侠，躲在网线后面，仗着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谁，用最恶毒的语言发泄攻击，等啪啪打脸了，就缩回自己的壳里，非常不要脸地当什么都没发生。 一起准备古风舞的宣委等人挺幽怨的，大家都一起这么排练，顾阳跳舞跳得好就算了，怎么成绩还不退反进？哪哪都做得那么完美，还让不让人活了？！ 话是这么说，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班上同学都越来越喜欢顾阳，性格好，问问题都会耐心解答，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打扫卫生也不敷衍了事，学习方面更是让人佩服。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造谣呢？ 一班有人看了贴吧，传开来了，顿时成了维护顾阳的主力军，火力不小。也正因为有和顾阳接触最多的同班同学作证，顾阳在校内的名声变好了很多。和上一世的情况截然不同。 很快，到了文艺表演的日子。 这天家长也能进校参观，顾阳和父母说了这事。虽然厂里忙，但孩子在学校有演出，当然一定要来捧场，于是商量之后，顾父留下，顾母去学校看顾阳的演出，还说会拍好多好看的照片带回来给顾父看。 顾父：“……”好气，她这明摆着是炫耀。 表演是按照年级顺序的，高一最先。顾阳他们还有充分的时间准备，但偏偏这时出了意外。顾阳的古装出了问题，不知被谁泼了脏水，黑兮兮的，完全不能穿。而宣委读高一的妹妹，这时马上就要上场跳舞了，可钢琴伴奏的那位同学竟然身体不舒服，没办法上场。所以妹妹希望会弹钢琴的宣委姐姐帮忙。 宣委一个头两个大，急得团团转，都不知该做哪件事情先。 顾阳意外的冷静，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他拍了拍宣委的肩膀，说：“没事的。” 这平和的语气很有安抚作用，让快急疯了的小姑娘稍微平静了些。 顾阳一字一顿，缓缓说：“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去帮你妹妹伴奏。你联络服装店再送一套衣服过来，这样可以吗？” 宣委疑惑：“你会弹钢琴？” 顾阳点头，“我学过几年，不是很难的曲子的话，我应该可以。” 宣委眼睛一亮，觉得有救，立刻先和顾阳说了要弹的曲目，顾阳一听，是他前几天还在陆言家弹过的，很熟练。顾阳就点了点头。 宣委吃了颗定心丸，还有点时间，赶紧让他和妹妹去琴房排一遍，能配合出一点默契是一点。同时，她立马打电话过去再租一套衣服。 顾兴辉暗中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听说顾阳要帮别人弹钢琴伴奏，差点笑出声来。弹钢琴？就他？他哪里会这些东西？叔婶他们才不会浪费钱在他身上。 顾兴辉蠢蠢欲动，已经巴不得赶紧看到顾阳出丑的样子了。 但很可惜，事情并不会如他所愿。 当主持人念到高一（13）班的演出节目之后，一束灯光打在了舞台一角，钢琴前坐着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动人的旋律在他的手指下缓缓流淌，同时，舞台中央的女生抬起手臂，优雅起舞。 台下的学生老师家长都被吸引了注意。 顾母看了节目表，还没到顾阳的班级，可她越看越觉得那个弹钢琴的男生眼熟，忍不住拍了好几张照片。 而盯着舞台的顾兴辉，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偏偏这个时候，他作为后勤学生，要给坐在第一排的老师送水，一个精致优雅的老太太赞叹出声，“贵校的学生很有才华啊，这弹奏水平，不去音乐学院可惜了。” 校长与有荣焉，笑着道：“真的吗？梅老师你说笑吧？” 梅庭君有些享受地听着这弹奏，依稀听出了几分熟悉，“我会在这些事情上说笑吗。” 校长摇头笑道：“您是专业的钢琴家，当然您说的才算。” 顾兴辉发现连校长请来的嘉宾都对顾阳赞赏有加，心里的怨毒更加浓烈，宛如翻滚不息的毒水，冒着腥臭气味，腐烂到了极致。 不可能！不可能！顾阳怎么会弹钢琴？！ 顾兴辉满心的不甘恶毒，表情狰狞可怕。 在他看来，顾阳就该是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垃圾，而不是像这段时间那样，不断大出风头，上红榜排名前列，老师学生都喜欢他，连班级演出也让他领舞，现在又随随便便弹个钢琴都被专业人士赞赏。 这不应该！不应该！！！ 舞台的灯光打下些许，幽幽的光线映在顾兴辉脸上，半明半暗，掩藏在阴影里的阴毒表情，一时间竟不似人类，反而更像地狱来的恶鬼。 顾兴辉心里思索着，怎么让顾阳不好过。 却没有注意到，第一排的校领导嘉宾座位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缓缓抬眼，冷冷的目光钉在他身上。 第24章 想帮他 一阵热烈的掌声。 等回到后台，顾阳立刻被包围住了，宣委激动得脸色涨红，说：“太棒了！你比我弹得要好很多，太谢谢你了，顾阳！” 班上的同学都很佩服他，成绩好，又有一技之长，上台了也特别淡定从容。 宣委的妹妹穿着鹅黄色的礼裙，也过来道谢，对着顾阳清俊的容貌，青春期的女孩忍不住脸红心跳，觉得没有人能比顾阳穿白衬衫还要好看的了，顾阳这次完美的救场让他身上都多了一层光圈，耀眼夺目。 宣委看出了自家妹妹的羞涩心思，赶紧挡住他们之间，拉开距离，说：“好了，我们也得快点准备，再过半个小时就到我们班上场了。” 顾阳换好衣服，化了妆，安安静静地等。 宣委安排着其他人，难得空了一小下，走到顾阳身边，踌躇地戳了他一下，小声说：“顾阳啊，你别对我妹妹太好了，她万一早恋了怎么办。” 顾阳愣了一下，忍俊不禁，“……好。” 这一笑，毫不夸张，真的有种灿若桃花，倾城之色的惊艳。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宣委自己先懵住了。什么担心妹妹抵抗不住诱惑，换做是她也顶不住啊，长那么好看就别随便对人笑啊，太要命了。 宣委说了两句话之后，莫名其妙就捂着心口跑了，搞得顾阳一脸的茫然。 因为还有点时间，他从后台楼梯下去探头看了一眼观众席，找着顾母所在的位置，因为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反倒是和第一排的陆言对上了视线。 顾阳一愣，他要表演的事陆言是知道的，但顾阳想不到陆言会来看。刚才他在台上弹琴的样子，陆言也看到了？他有挺直背吧？有没有哪个地方弹错了？下台的时候没有紧张过头同手同脚吧？！ 一瞬间，顾阳脑海里闪过了好多想法，窘迫得不行，一个紧张，探出去的小脑瓜下意识就又飞快地缩了回去，跟躲什么似的。 陆言看到自家的小金毛了，忍不住扬起嘴角，正要露出一个笑容……小金毛却理都不理他，唰的一下就跑了。 ……嗯？ 陆言刚勾起的一点弧度顿时僵住了，自己这是被讨厌了吗？为什么？难道和那次阳阳睡得迷糊叫自己变态有关系？他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劲了？ 很难得的，陆言脸上出现了点慌张的情绪。 但下一秒，那个小金毛脑瓜又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伸手，冲着他挥了挥，两眼亮晶晶的，然后整个人又很快地缩回了后台。 就像一只小动物，试探性的伸出小jiojio，可爱极了。 陆言控制不住，轻轻笑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终于，主持人念到了高二（1）班。 可就在这时，顾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她皱眉，挂了电话之后也没有动，但过没几秒，电话又响起来，顾母听了，纠结地看了看舞台几秒，最终转身急切地离开了礼堂。 顾阳和班上的同学一起上台，抬起头看向台下时，下意识去寻找顾母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是空的…… 顾阳怔住，但这时悠扬的古风曲子响起，他及时回神，走到提前排练好的位置上，手臂抬起，折扇轻轻一转，随着旋律起舞。 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穿着相同的汉服，举手投足间，带出温和淡雅的气质，手中折扇展开旋转，又有种灵气鲜活，一下吸引了所有观众的注意。 顾阳转身面向台下时，和坐在第一排中间的陆言正好对视上。陆言深邃漆黑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他，仿佛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顾阳心里一动，控制不住就把视线放在了陆言身上，嘴角无意识地勾起，露出极其好看的笑容。舞台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恍若一个发光体，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陆言被这样的注视看得心口狠狠一跳，还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出阵阵难以形容的酥麻，直击灵魂深处，内心一阵激荡，涌起无法控制的冲动，想他一直这么看着自己，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古风舞表演结束，回到后台，同学们围在一起，特别兴奋，比预想中的舞台反响还要好得多。 “掌声好热烈，证明我们跳得很好吧？会不会得奖？” “肯定会啊，我们表演得那么好，不给我们给谁啊。” “被瞎立fg，你这样在电视剧里就是个活不过三集的炮灰。” “哈哈哈哈哈，说你呢。” 顾阳拿回自己的手机，看到里面的未读信息，是顾兴辉发来的。 “你以为你算什么？我随便说一句话就能把他们叫走，那是我的爸妈，不是你的，你就是一条什么都没有的可怜虫！” 顾阳垂眼，明白顾母为什么在自己表演的时候，不在位置上了。 说心里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从小顾阳努力学习，考好成绩，懂事乖巧，会察言观色，就是希望顾父顾母喜欢他，不想被退回福利院。而在大伯说了顾兴辉才是亲生的，他只是一个外人之后，顾兴辉就一直抢他的各种东西，说那些都不属于他，不配碰。 顾阳自觉身份尴尬，没办法理直气壮抢回来。顾父顾母知道了，都会给他再买过，尽量减少他和顾兴辉的接触，但顾阳觉得这样太浪费父母的钱了，慢慢的，他就不要玩具了，说自己不喜欢玩。 现在，顾兴辉做的这些事，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抢，只不过以前抢的是东西，现在抢的是人。 以前他会选择退让，不和顾兴辉发生矛盾，因为不想让顾父顾母为难。但一直到现在，顾阳发现，其实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顾兴辉觉得他软弱可欺，他过得不好，顾父顾母心里也不好受。 顾阳的神情逐渐变得坚定，卸妆，换回自己的校服，走出了礼堂。 没走多远，他就在一棵桂花树下，看到了陆言。 明明只是一个很寻常的画面，顾阳看着，心里却不知怎么的一酸，几乎眼眶也瞬间湿润了，但终究没有哭出来。 陆言坐在轮椅上，若是别人，可能就有些消瘦羸弱，但陆言的强大气场，让他即使是坐着轮椅，也透着凌厉压迫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不敢轻易靠近。 但对顾阳来说，是不一样的。他想都不想就快步走上前，眼神柔软透亮，含着显而易见的信任和依赖。 “陆先生。” 陆言温和笑着，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永远都那么专注宠溺。 在这样的眼神下，感觉好像什么都可以说，对着陆言，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顾阳突然开口问：“如果有人谤我、欺我、辱我，我应该怎么做？” 陆言一怔，随即缓缓笑开：“原本的答复应该是忍他让他避他，但在我这，只有一个答案。” 陆言没有继续说，但骤然冷厉的神色，眼底闪过的红芒，已经无声胜有声。 弄死他。 没有任何心软的理由，我因为谁受到了伤害，必定如数奉还，甚至百倍千倍。 不过，这是陆言的做法，如果是顾阳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并不希望顾阳脏了手，他宁愿是他替阳阳解决。 只是，他刚提出来，顾阳就摇头了。 顾阳想自己亲自动手，无动于衷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但以牙还牙，又不想自己做跟对方一样的事情，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再一次，顾阳的桌兜里被塞了垃圾，试卷被揉成一团。顾阳面色一冷，猛地站起来，带动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陶子安看向他，顾阳以为他又会说出什么时空裂缝组织阴谋之类的中二台词时，他却是一脸的热血兴奋，“终于要去打架了吗？我也去！跟你一起揍孙子！” 顾阳心里一暖，本来想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牵扯其他人，但对上陶子安的眼神时，他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对啊，他们是朋友。 他在教学楼背后找到了顾兴辉，旁边还有几个男生蹲在一起吸烟聊天。 顾兴辉看到顾阳的时候，神情是很不屑的，这都多少天了，现在才来找麻烦，才不信顾阳能拿他怎么样。他已经习惯顾阳逆来顺受的性格了，一点都没感觉到威胁，继续吞云吐雾，和旁边的同学说话，还话里话外讽刺顾阳。 “这不是重点班的大学霸吗？来这儿干什么呢？也想来一根？” 顾阳淡淡说：“我有事找你。” 那几个男生都笑了，他们不爱学习，向来看不惯好学生，觉得好学生都很装逼高傲得不行。顾兴辉扔顾阳的试卷课本，塞垃圾什么的，他们都是知道的。上一世，也是他们几个传关于顾阳的难听流言。 “大学霸找你，你就去呗，说不定还能学两招作弊的技巧，也成为大学霸呢。” 那几个男生嘲笑顾阳，顾兴辉听着更觉得心里痛快，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又找回了把顾阳踩在脚底的成就感。 顾兴辉就走过去，打算听听顾阳想说什么，顺便再嘲讽几句，却没想到，刚一走近，就措不及防被迎面砸了一拳，痛得弯下了腰，还差点直接对着顾阳跪下了。 第25章 揍 顾阳认为不能忍让，又不想象顾兴辉那样做出欺凌的恶心事，思索过后，得出的结果是把人狠狠揍一顿。 对的，就是那么简单粗暴。 用武力解决问题，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最能让人发泄痛快的。 上一世顾阳跟着陆言学过散打格斗，虽然学得不精，但也知道了人体那些部位打起来很痛却又不会给身体留下什么损害后遗症。要教训人又不想下狠手的时候，最适合。 顾阳确实被顾兴辉的行为惹火了，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他是很讨厌顾兴辉，可还没到想把他废了的地步，他下手是有克制的。 但即便是这样，一个向来乖乖仔，甚至被人认为有点懦弱的人，突然这样暴起，抓着顾兴辉狠狠地揍，面无表情，冷到了极致的模样，已经足以吓呆那几个旁观的男生了。 有人嘴里叼着烟都忘了，张着嘴，烟头掉下来烫到了手，整个人跳起来。 “卧槽！这么猛的吗？简直跟换了个人。” “要不要拦一下啊，不会打死人吧？” 那几个男生平时看着挺拽的小混混样，实际就是老鼠胆，欺软怕硬，一看到顾阳这个样子就被吓到了。 他们犹豫着，推搡来去让别人去拦一下，但才没走出两步，就对上了一张无辜的娃娃脸。 陶子安说：“你们想做什么呀？” 男生没好气说：“什么干什么，没看到他都要打死人了吗？” 陶子安却摇摇头，一本正经说：“哦，我没看到。” 男生抽抽嘴角，想甩开他挡在眼前的手，却惊恐地发现，竟然推不动…… 卧槽，重点班的学霸都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是疯子吗？！书呆子难道不应该体能都很差才对吗？！ 他们转头看向顾阳，那眼神跟见鬼了基本没区别，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最后，顾阳看差不多了，来了收尾的一拳，大概是最后一拳，力道不自觉用得大了些，揍得顾兴辉向后一飞，恰好撞在了角落的垃圾桶上，垃圾桶一歪倒下，里面的各种垃圾都倒了出来，刷刷的把顾兴辉给埋了，一片臭烘烘。 顾阳也没料到会这个样子，他只是这么随手一揍，没想套垃圾桶的…… 顾阳有点儿懵，几乎是无措求助地看向了自己的小伙伴。 陶子安却很坦然的，两眼放光，满满的都是激动和崇拜，用力点点头，对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豪情万丈吼：“干得好！” 顾阳被他这么直白地夸赞，有点腼腆地抓了抓头发。 围观的那几个男生看得简直呕血——你害羞个屁啊！别以为我们眼瞎没看见你刚才揍人的凶狠样！ 顾阳感觉到了视线，歪头看过去，那几个男生吓得齐齐一哆嗦，惊恐后退。 顾阳：“……”他们那么怕我干嘛？我又不打他们。 然后，顾阳和陶子安走了，剩下几个男生抱团发抖，最惨的当然还是垃圾堆里的顾兴辉，鼻青脸肿的，又臭，根本没人愿意上前拉他一把。 他们只会在旁边煽风点火。 “顾阳也太过分了，说揍就揍，一点都不留情。顾兴辉你可不能那么简单就放过他，找一群混混堵他，给他点颜色看看！” “就是就是，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太恶毒了……” 顾兴辉蜷缩在垃圾堆里，被恶臭笼罩包围，浑身疼痛，更因为自己被顾阳揍了还被人围观而愤怒难堪。他恶狠狠地咬紧牙关，表情狰狞又扭曲。 顾兴辉被揍得那么惨，当然不会让顾阳好过，他将事情彻底的闹大了，还极其无耻的恶人先告状。 他一回去就嚷嚷着说被顾阳打了，浑身都疼得快要死掉了，大伯一看，顿时气得半死，立刻就说要去顾父家给顾阳一个好看。 可顾兴辉拦住了他，说去了叔婶也是护着顾阳的，没用，还不如闹去学校，要让学校给顾阳处分。 大伯一听，觉得打一顿确实便宜顾阳了，处分好啊，记在档案上一辈子的，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他家孩子。 于是，大伯就投诉到了老师那里去，说顾阳无缘无故把他们家孩子打到重伤，那么恶毒的学生，必须处分勒令退学！ 一班的班主任听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顾阳打架？那怎么可能？！他辣么乖巧听话，没见过比他更爱学习的好学生了。 是重名吗？班主任心想，但整所学校都找不出第二个叫顾阳的人了。 班主任原本是不想打扰到顾阳学习的，但这个家长情绪实在太过激动，不讲理，不叫人过来，他就要去班里抓人。 班主任无奈，只能赶紧通知了顾阳的家长，并把顾阳叫来办公室。 也亏得老师们早有防备，顾兴辉的家长差点都要上手打人了。 “顾兴辉的家长，请你冷静一下，我们还没搞清楚学生是因为什么打架。” 大伯怒吼：“还能是因为什么，他就是个白眼狼，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占了兴辉所有的好处，还敢打他？他就是见不得兴辉比他好！” 班主任很迷惑，“等等……你们是认识的吗？” 说起来，他们都姓顾，难道是亲戚关系？ 从这个家长难听的话语里，班主任慢慢理清楚了关系，更加头疼了，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复杂。同时，他也忍不住心疼顾阳，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家里情况怎么是这样子的呢？太可惜了。 顾父顾母因为这事，也赶来了学校，看到了身上好几处淤青的顾兴辉和嚷嚷着要求顾阳退学的大伯。他们也不认为顾阳会无缘无故打人，但这情况混乱又丢脸，说什么大伯也不听，只能劝着人冷静，在学校闹那么难看，孩子还要不要念书了，想出了学校私下谈。 顾父顾母不是不在乎顾阳，只是他们的家长思维作祟，在家里对孩子好，但在外为了大局为了面子，会不自觉忽略孩子的感受。 此时，他们就是只顾着说服大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没有第一时间来问——阳阳，你为什么打架？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只是一两句话的事，现在问，和事后问是完全不同的。 终于，老师和顾父顾母好不容易说服大伯肯出去再讨论，不张口闭口要退学了。 顾父顾母有些疲惫，让顾阳和顾兴辉去拿书包，待会一起回去。 顾阳沉默点头，顾兴辉则冷冷一哼，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顾阳拿了背包下楼，见到不远处的顾父，正准备走过去，却听到了他们的争执。 “你是不是疯了？立遗嘱，只有一半给兴辉，房子留给顾阳那个外人？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上次意外你撞到脑子了吗？！顾阳这会都敢打兴辉了，以后谁知道会多可怕，你还偏袒他？”大伯不敢置信又恼怒异常，都指着顾父骂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在他看来，一分钱都不该给顾阳，浪费。 “行了哥，你一口一个外人，不嫌烦吗？小阳不会随便打人，肯定是他们之间闹矛盾了，你与其天天揪着小阳不放，还不如看看兴辉怎么了，上次学校演出，他故意撒谎骗我出去，害我错过了小阳的表演，真是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一个破表演而已，看不看有什么所谓，现在你看一个外人比亲生儿子还要重要，才更让人心寒吧？” “不要再吵了，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夫妻赚的钱，想怎么处理都可以。正是因为哥你总这样，小阳不是顾家的人，我才更要给他留多一些钱，以防万一……” 大伯听到这，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顾阳一直没有露脸，却在这时，后背突然被人用力狠狠一推，踉跄着走到了顾父他们面前。然后，在他背后的顾兴辉也走了出来。 “听墙角有意思吗？有什么大家当面说啊。”他不屑顾阳，刚才听到了那段对话，心中更是恼火，看向顾父顾母的眼神怨毒又不甘，“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他只不过是一个连亲生父母都嫌弃的人，也就你们巴巴地对他好，他根本没人要！” 这样恶毒的话，实在无法想象是从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顾父震怒又心痛，对着他抬起了手眼看就要扇下去。 就在这时。 一个冷沉压迫的男声在他们身后骤然响起。 “谁说他没人要？” 第26章 万字 陆言的突然出现，是谁都没想到的。即便他坐在轮椅上，但冷若寒冰的脸色，极具压迫力的气场，依旧让人觉得可怕。 他身后站着两个男人，穿着西装的特助，还有高大健壮的保镖。 看着显然不是普通人。 在场几个人都愣住了，换做平时大伯早就不怕死地谩骂开了，但对着陆言，他不知怎么的，后背发寒，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也就只有顾兴辉不看气氛，死死地盯着顾父悬在半空的手，“你想打我？” 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的顾父，被陆言的出现打断，稍微冷静下来，看着眼前顾兴辉毫无悔过的脸，忽然觉得失望透顶，垂下了手，没了打他的想法。 顾兴辉以为顾父终究还是舍不得打他，有些得意。但他忘了，父母只会打自家的孩子，如果连管的想法都没了，那才是真的死了心。 顾父现在更关心的，是陆言的那句话，莫名的警惕，“请问你是……？” 陆言面无表情，脸上还有着明显的怒火，冷声说：“我是受阳阳的亲生父母嘱托，来接他回家的。真是谢谢你们对他的照顾了，以后就不必麻烦了，我家孩子由我护着，不会让他受哪怕一丁点的委屈。” 这一番话，让在场几人都变了脸色。 顾阳的亲生父母？ 想到可能会失去顾阳，顾父顾母慌了，“这怎么可能……” 大伯和顾兴辉也十分不敢置信，刚才还在嫌弃侮辱着顾阳，深知他就是个孤儿，无依无靠，赖在他们家，怎么这会突然就冒出个看起来非同一般的男人，说要接他回家？ 难不成顾阳是豪门子弟？ 猜测到这一点时，他们的脸色难看至极，完全不能接受。 但事实轮不到他们不接受。 特助给顾父顾母递上了文件证明，并详细解释，陆言是顾阳过世的亲生父母的朋友，受到嘱托，现在终于找到人了，今天特意来接顾阳回家。 顾父顾母在看证明，而大伯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一处，瞪大了眼睛，十分震惊，“你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 陆氏集团，是国内极其有名的大家族企业，其下涉及的产业涵盖了珠宝，房地产，电器，酒店，服装，家具等方方面面，那富有程度，是他们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而集团的董事更是他们不可能接触到的，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大伯说的这一句话，并没有人搭理。他问的人——陆言，只关心站在一旁的顾阳。 在他看来，顾父顾母的意愿并不重要，陆言只在意顾阳是怎么想的，眼神温柔如水，甚至隐藏着一丝丝的期冀和紧张，似乎很怕听到他的拒绝，“阳阳愿意跟我回家吗？” 顾阳愣住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大伯和父母的对话时，仿佛被兜头倒下一桶冰水，浑身冰冷。他并没有想要养父母的钱，大伯难听的话他也可以忍，但最打击他的，是顾父那句——小阳不是顾家的人。 原来，顾父也觉得他是外人吗？ 顾阳有些恍惚，但就在这时，陆言出现了。从以前起，似乎就是这样，陆言总会在他最狼狈难堪的时候出现。 陆言控制着轮椅，停在顾阳面前，眼里只有他，全是对他的担心。 顾阳垂着头，浅金色的短发都好似变得黯淡了，没有了平时小太阳花般的灿烂。 陆言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小金毛，声音极其地低柔，“阳阳，让我来宠你，好不好？” 头顶被宽大的手掌盖住，十分温暖。 顾阳抬眼，纤细的眼睫颤了颤，尾部泛着浅浅的红，眼里含着朦胧的雾气，并不明显，但都被一直关注着他的陆言看在了眼里，摸头的动作更温柔了。 顾阳差点忍不住，想点头了。 这时，站在一旁看着文件的顾母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温暖的摸头一幕，而另一边，则是大伯一听到陆氏就变了脸，谄媚又贪婪的脸，想扯上关系。 一阵风吹过，顾母心中发凉，神情变得极其复杂。 特助传达了陆总的意思，表示正好也到晚饭时间了，想请顾父顾母一同进餐，并讨论这件重要的事。 于是，顾父顾母上了陆言的豪车。大伯自然也是想跟上来的，但被保镖结实的胳膊一拦，轻松截住了。保镖说：“抱歉，陆总只邀请了顾先生夫妇。” 大伯脸色青白一片，极其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车屁股在眼前消失。 顾兴辉本来也挺想见识一下所谓的有钱人生活，但没想到竟然被拒绝了，恼羞成怒地呸了一声，“以为我稀罕吗？老子还不想去呢，装逼！神经病！” 他们去的餐厅很高级。 顾父顾母开厂，经济条件也不差，但绝对舍不得来这样的地方吃饭的，随便点几个菜都要小一万了。 顾父顾母有些拘谨，看着面前那么多的餐具，甚至不知该怎么用。而且他们发现，顾阳并没有他们的窘况，他很淡然从容，似乎天生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璀璨的灯光落下来，映在他的浅金色头发上，宛如一个养尊处优的矜贵小王子。 顾父顾母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是他们养出来的孩子吗？认真想想，好像顾阳从来都不用他们费心，总是那么的乖巧懂事。再联想到刚才看的文件，顾阳的亲生父母，都是出身书香门第，家境优良。 他们意识到，身边人经常问他们怎么教出这么优秀的孩子，但其实，这很可能不是他们教的。 陆言轻轻瞥了他们一眼，当然知道他们的窘迫，却温和地笑着，只用了一副餐具，看似体贴地缓解了他们的尴尬。但实际以陆言的情商，他要想让顾父顾母感到轻松愉快，大可以选择适合的餐厅，而不是现在这样。可他的目的就是要让顾父顾母清楚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在吃饭过程中，陆言没有提起一句关于接顾阳回家的话，也因此更让顾父顾母煎熬。 等吃完饭了，陆言温声问，阳阳要不要去吃些甜点。 隔着几桌的距离，一张桌上摆了好些精致的小糕点，就等着顾阳去吃。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为了支走顾阳，好方便他们之间谈话。 顾阳看了顾父顾母一眼，顿了顿，这才走开了。 陆言和顾父顾母的谈话，语气十分平静，也很冷漠地陈述了事实。顾家的复杂情况，顾阳的亲生父母，还有他刚才听到的对话，看得出来顾阳那么多年在顾家也没有过得多好。 他的语气是客气有礼的，但顾父顾母听着脸上火辣辣，很是羞愧，原本他们以为自己算是称职的父母，但真正摊开来讲，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多少。而且，很显然，顾阳回去亲生父母那边，会得到更好的资源和环境，还有宠爱。 顾父顾母沉默良久，对视之后，走过去，在顾阳的对面坐下。 顾母弯起嘴角，有些勉强地苦笑着，“小阳……你想跟陆先生回去吗？” 顾阳看着他们，微微一怔。 顾母说：“我们想过了，大伯那边，他再糟糕也是亲人，我们没得选，但你不一样，你没有必要忍他们。我们不是赶你走，只是我们领养了你，却让你受委屈，我们……小阳，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跟他走吗？” 顾阳沉默着，没有说话，手里拿着的精致小叉子，无意识戳在了绵软细腻的奶油上，戳出了一个小小的洞。 陆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顾阳的身后，坐在轮椅上，定定地看着他，表面看着还是那么淡定，但其实唇线绷成了一条直线，紧张得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等着顾阳的答案。 终于，顾阳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想。” 陆言的眼底顿时亮起耀眼的光，遮掩不住的喜意，手下意识用力抓紧了轮椅的扶手。 顾父顾母叹气，但也能理解这个结果，换做是他们，都不一定能像顾阳忍大伯顾兴辉那样的人，更别说他们是大人，顾阳还只是个孩子。 顾阳找回了亲生父母，虽然他们已经过世，但还有外婆在，而且还有陆总这样的人是他父母的朋友，愿意照顾他，家庭环境好太多了。 这些都是顾父顾母给不起的，就连说疼爱，他们经常在厂里忙碌，也没有好好陪过顾阳。 顾父顾母心中怅然，有些心酸，但也好像松了一口气，顾阳有了更好的去处，不用再亏欠这孩子的感觉。 由此一来，当然就要准备搬家了。 周末，陆言带来了人，豪车难得光明正大地停在了楼下，帮忙搬东西。 这样的动静，邻居当然会注意到，即便不认识这车目标，看着都觉得这车气派，肯定特别贵，懂一些的人，自然就更震惊了。 邻居忍不住好奇来问，顾家怎么认识这种级别的有钱人。 这豪车，这么多个穿西装的高大男人，这排场都像拍电视剧了。 等一问顾家那位大伯，知道了事情经过，就更加感慨生活比电视剧还要精彩。 不过，围观的也有人小声说：“顾阳就这么一走了之，有点没良心吧，顾家两夫妻可是养了他那么多年。” “是啊，是不是看亲生父母那边家庭条件更好，嫌弃这边啊。” “唉，也能理解，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嘛，就是可怜了顾家夫妻白养了个儿子了。” 顾父顾母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不禁皱眉，正了正脸色，严肃反驳：“王阿姨李叔，你们这话就说得过了吧？是我们让小阳回去他家的，你们也算看着他长大了，他一向最懂事听话，你们不都看在眼里吗？几个大人在这说一个小孩子的坏话算什么意思？” 几个嘴碎的邻居突然被点名，被不客气地反驳，脸色变得很是尴尬，含糊地道了歉，就溜回自己屋里，不好意思看热闹了。 不过，也因为这一出，街坊邻居再看着顾阳和顾父顾母道别，感情还是那么好的样子，顶多感慨生活戏剧化，也没人再说顾阳不好的话了。 顾阳和陆言坐在车上，正在回别墅的路上。 陆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阳的神情，有些担心他会舍不得而后悔，就想着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说：“你外婆定居国外，她年纪大，不适合坐飞机，也打算给你一个接受的时间，我和她商量了，等你寒假了过去看她，你觉得怎样？” 顾阳却忽然转头看着他，表情有些古怪，“陆先生，你真的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 陆言愣了一下，还有点不可思议，“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骗你吗？既然这样，你还敢跟我走？” 之前聊的时候，顾阳其实都没怎么认真听，手续什么的，也都是顾父和陆言在办。顾阳对于找到亲生父母的事情，其实更多是没有真实感。上一世，陆言也有帮他找过亲人，只是最后顾阳问起的时候，陆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抱住他，说会宠他一辈子。顾阳就猜是没找到，或者是他的亲人都过世了，依旧是只剩他一个人。 顾阳心里也知道，孤儿要找到亲生父母的难度就像大海捞针，而且还要考虑他的发色问题，说不定父母其中一方还是个外国人，这样要找的范围就更大了。 但实际上，陆言是找到了的，从暑假那次看到顾阳眼圈泛红，他就已经让人去找了。他想把阳阳带回家里好好宠着，但他作为一个陌生人，顾父顾母肯定不会接受。 上一世，陆言的确找到了顾阳的亲生父母，只不过他父母早就过世了，只剩下一个外婆，陆言是在医院里找到人的，顾阳的外婆因为没了老伴又失去女儿外孙，悲伤过度，身体变得很差。陆言本想让顾阳和外婆见面，但还是晚了一步。最终，陆言就没有把这些告诉给顾阳知道。 这次，陆言没有花上几年，只是短短两个月就找到了顾阳的亲人，仿佛冥冥中有种感觉，知道顾阳的家人在哪，也果真找到了顾阳还在世的外婆。 真要说起来，也是非常不可思议的，陆言偶尔会梦到一些零碎闪现的画面，都是他和顾阳相处的场景，而且太过真实，怎么看着也不像是虚假的幻想。 陆言这话一说出来，顾阳就确定是真的了。那么多年相处，顾阳还算是比较了解陆言的。顾阳一时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还会有再见到血亲的一天，竟有些无措。 他回想了一下陆言解释的那些话，又问：“你认识我父母？是他们的朋友？” 陆言表情微不可察的一僵，很快就又恢复了平常的温和。 “是啊，我以前就见过你的照片，所以才会在见到你之后，觉得眼熟，后来一查，发现你果然是他们的孩子。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看一下那些文件。” 顾阳确实不信，不过不信的是朋友那部分，陆言说不定根本就没见过他的亲生父母，都是编造出来的，就是为了名正言顺把他接回去而已。 但顾阳知道陆言不会害他，就摇了摇头，“我信你。” 一句很简单的话，却重重地砸在了陆言心口上，看着顾阳清澈又黑亮的眼睛，心里一下就虚了，愧疚得要命。小金毛太乖太单纯了，以后说什么也不要骗这小家伙了。 等回到别墅，温叔周姨等人都笑着迎了上来，显然都提前知道顾阳以后在这里住下的事情，还特别喜欢欢迎他。 温叔说：“阳阳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如果缺什么，记得跟我说。” 周姨也笑着说：“我煮了好多阳阳爱吃的菜，还做了提拉米苏，就等着阳阳了。” 顾阳看着他们，也不自觉弯起唇角笑，乖乖地叫人，“温叔，周姨。” 软糯的声音，听得人心尖都软了。 温叔和周姨都在心里想，那么好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忍心骂他？ 吃过晚饭，顾阳跟着陆言去看自己的房间，就在陆言睡的主卧隔壁，他上次留宿那一晚住的房间。不过，现在又重新翻修过了，贴了墙纸，放了书桌，懒人沙发，还有一些抱枕玩偶之类的小对象，让整个房间变得更加温暖。 准备得十分妥当周全，什么生活用品都有，顾阳就算什么东西都没带来，也能立刻住下。 陆言说：“这是我让人布置的，你喜欢吗？如果有什么想改动的地方，跟我说。” 顾阳摇了摇头，这几乎就是按照他的喜好弄的，怎么可能不喜欢。他看到那个懒人沙发，软绵绵的，都忍不住上前两步，一屁股对着坐下，整个人就跟躺在了云团上似的，舒服极了。他都能想象到，以后他会窝在这刷一整天的手机都舍不得起来。 顾阳坐下，软乎乎的沙发就把他整个人包住，白皙的脸上，眉眼都懒洋洋的，就像猫窝里乖乖团着尾巴的小奶猫，特别可爱。 陆言看着，手就痒痒，想捏捏他的脸。 这时，顾阳看到房间里还有一扇门，不是他们进来的房间门。顾阳好奇，站起来走过去，“这门是做什么的？” 顾阳推开走了进去，才发现里面是衣帽间。 陆言跟在后面，解释说：“你房间空间不够大，我就把两个房间打通了，你和我共享一个衣帽间，这边一半都放你的衣服。” 顾阳走过去一看，发现上面已经挂了不少当季的新衣服，还都是他的码数。鞋柜里还有班里男生经常念叨的几双热门aj。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就先把今年比较流行的买了些以防万一，等你来了再根据自己的喜好买。”陆言这么说着，又像是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这扇门可以锁的，你不用担心。” 顾阳听了，回头看过去，歪了歪头。难道他不觉得，补了这句话更奇怪吗？ 陆言被他这么盯着，似乎也觉得有点儿不对，掩饰性的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阳阳要不要和你外婆视频？这个时间的话，那边正好是下午。” 顾阳一愣，他刚知道自己有个亲外婆没多久，还有点儿缓不过来。 外婆，就是笑得很慈祥，不停给外孙做各种好吃的，很是溺爱的那样吗？ 顾阳踌躇了一下，又期待又害怕，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外婆。 “可以……明天再视频吗？” 陆言点头，“可以，她说给你时间缓缓，只是明天的话，因为时差要等到晚上才行，你那时候应该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了。她很期待跟你见面，如果不是身体不适合坐飞机，她现在已经在国内了。” 陆言并没有多想顾阳和外婆相认，只是他看得出来，顾阳脱离了原本乱七八糟的家庭，但怎么说都是十几年的感情，这几天难免心情低落。陆言想顾阳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人爱他，想他开开心心的。 果然陆言这么一说，顾阳就有点急了，说：“我要视频。” 陆言就带他去了主卧，打开计算机，什么都弄好了，黑色的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打扮精致的外国老太太，头发花白，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眼窝深邃，面容严肃，肩上披着毛绒绒的针织披肩，膝盖上窝着一只圆乎乎的英短猫。 一瞬间，顾阳脑子里对亲人的想象有了补充，知道了自己的外婆是这个样子的。 顾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浑身绷紧。 隔着一万多公里，借着网线，一老一孙隔着屏幕对视，虽然碰不到，但现在的科技足以让隔得那么远的人也能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也不说话。 沉默良久。 陆言在摄像头外的地方，看着顾阳和外婆无声对视，呆得像个机器人一样，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陆言忍不住出声打破了他们的沉默，调侃：“你们在玩谁先眨眼就输的游戏呢？打算就这么对视一整晚？” 顾阳被这么一说，窘迫得红了脸。 那边的外婆听到了这话，淡淡地瞥了一眼看不到的地方，显然很嫌弃这个打扰自己和外孙视频的人。她本来想让那男人走开的，但想到自己和外孙是第一次见面，或许他身边有个认识的人陪着，会没那么紧张。 外婆顿了一下，缓缓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但可能是很久没笑了，总有点僵硬不自然。她好像不是很会说中文，发音有点奇怪，却很认真地看着顾阳，一字一顿地问：“阳阳，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苍老的声音，但非常温柔。 顾阳鼻子一酸，差点直接掉了眼泪，用力地点头。 顾阳的名字，并不是福利院也不是顾父顾母取的，而是他本身的名字，他的亲生父亲就是姓顾。 “阳阳，我是你的外婆。我叫乔安娜，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但是，我更想你叫我外婆。” 带着翻译腔的话语，应该听着很别扭的，但顾阳已经忽略了这些，只在乎那句我是你的外婆。 顾阳忍不住动了动嘴唇，声音轻轻的，有些沙哑，“……外婆。” 本以为会叫不出口，但说出来之后，才发现再自然不过，似乎已经这样叫过很多次了。 屏幕里的外婆听到这一声称呼，严肃的脸色顿时软化，眉眼都染着明显的笑意，慈祥又温柔。 这时，窝在她膝盖上的英短也不甘寂寞，两只爪子扒拉着桌面，把又胖又圆的脸往摄像头上怼，把屏幕挡了一半。外婆把它抱回来，它还用两只胖爪爪抱住计算机不放，喵喵直叫。 这只猫咪一打岔，倒是让他们眼里的湿润消散，忍不住笑，就着捣乱的猫咪，慢慢聊了开来，外婆问阳阳的学习，爱吃什么，那边冷不冷，班里同学等等，不知不觉就聊了很多，一开始的陌生拘谨随之越来越淡，祖孙的感觉出来了。 直到陆言提醒，他们才发现，竟然已经聊了三个多小时，很晚了，该洗澡睡觉了。 外婆再次冷冷地瞥向了陆言露脸的方向，有些不高兴，还想继续和自己刚认回的亲外孙聊天，人一高兴起来了，精神劲也十足，一点都不知道累的，她恨不得一下子把失去的十几年都给补回来，想了解外孙的所有事情。 但外婆还记得时差问题，顾阳那边是晚上。她有些不舍，但还是说：“那阳阳乖乖睡觉，晚安，做个甜蜜的梦。” 说着，还不忘让自家憨憨的胖英短也和顾阳挥爪子说再见。 顾阳看着屏幕里的一老一猫，也笑着挥手，“我下次再跟你视频，外婆。” 都准备关视频了，外婆突然就问：“下次？什么时候？” 顾阳想了一下时差，等国外白天他应该已经去学校了，就认真答：“可能要到下个周末。” 外婆不满，冷着脸说：“太久了。”要一个星期后！ 顾阳也觉得，“我在学校睡觉前应该可以通视频，不过网络没那么好，时间也短。” 一旁的陆言听到这话，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微微瞇起，笑了起来。 外婆却不在意，“没关系，不能视频我们就打字聊……”说着突然想起来，她的中文口语说慢点还勉强能听，但论起认字书写……她立刻就让家里的管家给她报个特别好的中文班，可不能耽误她和乖外孙聊天！ 顾阳说：“外婆，我也会一点英语，你别说那么快我应该也能听懂。” 外婆板着脸一想，之后外孙肯定要来这边玩，英语好会更方便，那自己是个很不错的练习对象。于是她撸着怀里的猫，点头。当然，中文班还是要上的，她可不想外孙和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只有她听不懂。 等终于挂断视频，又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顾阳还沉浸在和亲外婆聊天的激动里，有点晕乎乎，不太真实的感觉，转头找陆言确认，“陆先生，那真是我的外婆吗？” 陆言点头，温笑肯定：“是。” 顾阳兴奋得脸红通通，小jiojio不安分地跺来跺去，要不是陆言在他面前，他早就蹦起来，疯狂跑啊跳了。 陆言当然也看出来了，忍笑提醒：“阳阳不去洗澡吗？” 顾阳这才想起来，啊一声，因为自己傻愣在这红了脸，唰的转身逃回隔壁自己的房间去了。 陆言看着消失的活泼背影，有些宽慰。终于变精神了，之前低落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等都洗完澡了，陆言又给他送了杯牛奶，看着他喝下了，温声哄着说：“睡觉吧，有什么事的话来找我，我就在隔壁。” 顾阳刚洗完澡，脸被热气熏得水灵灵又红润，像一个鲜嫩多汁的水蜜桃，看着很是可口，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尝尝是不是很甜。 顾阳乖乖点头，喝完就爬上床盖上被子，躺得很规矩。 陆言拿了一个毛绒绒的熊布偶，放在他枕头旁边，笑道：“一个人睡不会怕吧？” 顾阳瞪圆了一双猫眼，气呼呼：“……” 当他三岁小孩呢。 他看了一眼看起来笨笨的熊布偶，却也没拒绝把它拿走。 陆言还嫌不够，又温柔笑着问：“要不要我给阳阳念睡前故事？” 顾阳：“……”你好了啊！ 再次被躺在床上的小金毛奶凶奶凶地瞪了一眼，陆言一点都虚，反而努力忍着嘴角的笑，没什么诚意地说：“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养小孩，没经验。” 顾阳两只爪爪捏着被子，炸毛了，“我不是小孩！我都快十八了！” 陆言含笑说：“这不是还没十八吗？而且，小孩子才会强调自己不是小孩，我们大人从来不说。” 顾阳被噎住，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反驳，更气了。 干脆一甩头，不想理他了。 陆言看着更是忍不住笑，说：“阳阳就是个小孩子啊。” 顾阳回头，正想怼回去，没想到陆言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轻轻的，温柔又疼爱。 “我家的。” 顾阳愣住，等反应过来陆言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烫得简直能煎鸡蛋。 他猛地一掀被子，把自己的头都埋进被窝里，不肯出来了。 陆言知道他是害羞了，心里想着真是可爱，温声提醒，“我回房间了，阳阳别把自己憋在被子里，会喘不过气来的。” 说完，陆言果真拿上牛奶杯，替他关了灯，离开了房间。 而躲在被子里的顾阳，脸都烧起来了，心砰砰砰跳得极快，震耳欲聋，呼吸也快得不象话。 这！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让他怎么睡觉！ 顾阳差点憋死在被窝里，终于露了个头，因为在黑暗里，红得滴血似的脸才看不出来，碎发因为被薄汗打湿，黏在脸畔，红红的嘴唇微张，喘着气，这样一副模样，仿佛刚被人狠狠欺负过，很难不惹人遐思。 顾阳躺在床上，瞪眼看着天花板，完全睡不着觉了，精神得不能再精神，比喝咖啡浓茶什么的都有用多了。 安静过分的黑暗里，顾阳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个小时，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顾阳脑子乱糟糟的，想了很多，又好像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他纠结了好一会，终于不忍了，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啪嗒啪嗒跑去了隔壁陆言的房间门前，轻轻地敲了下门。 顾阳小声问：“你睡了吗？” 里面没有响应，顾阳以为是已经睡了，小脸上满是失望，垂着头就要回去。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不确定的声音，“阳阳，是你吗？” 顾阳眼睛一亮，立刻开门，探了个小金毛脑瓜进去，巴巴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陆言床头亮着一盏小灯，正准备要下床的样子，看向门口，有些好笑，“当然可以，阳阳怎么了？” 顾阳立刻就抱着自己软乎乎的大枕头，跑了进来，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乖乖地站在床边，问：“陆先生，我可以借你一半的床睡吗？我睡不着。” 陆言挑了挑眉，显然很惊讶，但难得顾阳主动亲近自己，怎么可能会拒绝，立刻就点头了，还很关心，“为什么睡不着？是床不够软吗？” 顾阳把枕头放上去，挨着陆言的，然后灵活地钻进被窝，眨巴着眼睛说：“不是，床很舒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 不过，陆言也没有再问，只是仔细地帮他掖好被角，然后伸手关了床头灯，也躺了下来。 床很大，就算两个人躺在一起，中间也能再躺下一个人有余，并不会身体碰着。 陆言也很绅士，睡觉姿势很标准，几乎不动。 黑暗里，陆言突然出声说：“阳阳，你住在这里，不用拘谨也不用有任何压力，我希望你怎么开心怎么来，有什么都要和我说。” 身旁躺着的顾阳没有回应，但似乎是在认真听着。 陆言说：“你亲生父母家庭很好，虽然他们过世了，但他们很爱你，留了很多东西给你，都是你一个人的。就你原先那个大伯说的，那点钱你根本还看不上。而且就算你没有钱，我也乐意把公司的股份转一部分给你，你只要坐着收钱……” 听到这，顾阳不自觉歪了歪头，发出了困惑的声音，“嗯？” 陆言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漏嘴，把心里的想法暴露出来了，在黑暗里人一不小心就放松过度了。他僵了一瞬，有点慌，不太自然地连忙补救瞎编，“你父母以前帮了我很多，我理所应当好好照顾你。” 顾阳哦了一声，好像接受了这个解释。 过了一会，陆言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阳阳，要不我帮你转成走读吧，学校住宿环境怎么也不如家里，周姨会给你做好吃的，而且你在家的话，也方便和你外婆视频，你觉得怎样？” 等了几分钟，陆言都没听到顾阳的答复，疑惑地转过头去，才发现，小金毛已经睡着了，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呼吸绵长平稳，酣然甜睡。 陆言看到了，不禁失笑，还说睡不着，这才几分钟。 再一想，近期乱七八糟的事没有太影响到他，也是一件好事。 在自己身边能那么放松，说明小金毛很信任自己吧。陆言的嘴角刚一勾起，又想到他和自己睡一张床都可以内心毫无波澜睡着，不就是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因为没有喜欢，所以可以这么坦然。 瞬间，陆言的脸色沉了下去，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又变得很不好了。 旁边传来小金毛的呼吸声，带着点微甜的气息，扰乱了空气，一点点传到陆言鼻尖，让他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本来失眠的那个，现在睡得多么香甜，反倒是陆言，心里生着闷气，煎熬得要命，根本睡不着了。 可小金毛睡得香甜没心没肺打小呼就算了，偏偏他睡熟了还不安分，翻了个身，就无意识往陆言那边蹭，还把陆言当抱枕一样牢牢抱住，手脚都跟八爪鱼似的缠了上去，一点都没带客气的，和醒着时见到陆言就客气地叫陆先生，脸红保持距离完全是两个样。 陆言看着怀里的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自己能拿他怎么样呢？只能宠着呗。 陆言也伸手抱住了顾阳，把小金毛往怀里按，鼻尖闻到了顾阳睡觉前喝牛奶留下的淡淡香气，甜甜的，让人也不自觉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慢慢地睡着过去。 第二天醒来，顾阳感觉到了腰上的手臂，眨巴着眼，还有点懵，没完全清醒过来，但一对上陆言放大的俊脸，他吓得心脏都差点忘了跳，触电似的猛地往后缩，连连退后，一个没注意，咚的一下滚到了床底下。 陆言感觉到怀里的动静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顾阳掉下去的一幕，一个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地上铺了毛毯，摔下去也不疼，就是……有点丢脸。顾阳听到陆言的笑声，脸唰的更红了，特别不好意思，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不出来了！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昨晚是抽风了吗？脑子一热竟然跑来和陆言一起睡，这就算了，睡着之后还整个人缠到对方身上了！ 顾阳没脸见人了，都不敢抬眼看陆言，闷头就往门口跑，背影明显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陆言看到了，心情大好，小金毛对他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阳阳，你的枕头忘了。” 顾阳哪里敢掉头，他脸上烫得可以煎鸡蛋！ “我、我晚上再拿，我要去刷牙了！” 陆言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颤抖羞窘，嘴角笑意更深了，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第27章 烫到 等下楼吃早餐的时候，顾阳脸上的红晕终于消了下去，但要面对陆言，还是有点紧张心虚，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周姨端出一笼笼的广式早茶点心，心细地注意到顾阳的脸，关心问：“阳阳脸好像有点红，是发烧了吗？” 顾阳心里一咯噔，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热！” 周姨一想，也是，“这都十一月了，我们还穿着短袖，人北方都穿羽绒服了。” 顾阳忙点头附和，努力忽略身旁陆言递过来的眼神，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虾饺，烧麦，粉果，凤爪、金钱肚、糯米鸡等等各式茶点，每样都吃了点，摸摸肚子有个半饱了，顾阳就拿起勺子准备喝艇仔粥，热气腾腾，芳香扑鼻，鱼片河虾的鲜甜勾得人食指大动，口齿生津。 艇仔粥配料丰富，周姨还放了几片油条，泡得太软就没那么好吃了。顾阳有点心急，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就塞进嘴里……呼，被烫到了。 顾阳条件反射吐了出来，烫得张着嘴呼呼，像只小奶狗似的。 坐在旁边的陆言见了，当即皱眉，倾身凑上前，不由分说地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说：“让我看看。” 喝个粥都被烫到，顾阳本来就觉得自己有点蠢，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挣扎了一下，下巴上的手依旧捏得牢牢的，根本不会轻易放开。顾阳只好乖乖地张开嘴。 靠得太近了。 顾阳看着眼前的俊脸，连眼睫毛都根根分明，呼出来的温热气息，还能闻到陆言身上清冽的香气，不知道是不是香水。 顾阳控制不住的紧张，小眼神乱飘，嘴巴里的舌头也不安分地动着。 陆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说：“只是红了，幸好没起泡，以后吃东西慢一点，” 顾阳赶紧合上嘴巴，乖乖点头，接下来喝粥的动作，果然慢吞吞的，舀起一勺要吹好几下。 陆言已经吃完了，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顾阳感觉到旁边的视线，头皮微微发麻，感觉压力好大。 “陆先生，你……不去上班吗？” 陆言摇了摇头，托腮温柔笑着，“今天不是星期天吗？我给自己放个假，而且阳阳的事情更重要啊。” 顾阳差点没把脸埋进粥碗里。 陆言又说：“说起来，昨晚阳阳睡着了，应该没听到我说的话，阳阳想走读吗？会方便很多。” 他把昨晚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顾阳喝着粥，思索几秒，点头答应了。 陆言所说的原因是其中之一，另外他还考虑的是，自己待在家里可以多和陆言相处。在重生回来的时候，他就想过要报答陆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之前他有问过温叔，陆言的腿是可以治的，只是因为意外导致了心理抗拒，不积极治疗，再拖下去的话，站起来的概率会越来越小。 顾阳知道未来陆言会站起来，但到底是什么成为了转折点，又是什么时候痊愈，他并不清楚。而且现在过去改变了，会不会产生什么蝴蝶效应？顾阳不想去赌，他希望陆言能尽快好起来。 陆言一看他答应了，就赶紧让人去办了手续，生怕他反悔似的。 而顾阳则想着陆言的腿，不自觉走神，视线往坐着轮椅的陆言下半身瞄，很想知道陆言的双腿状况怎样，虽然他不太懂医疗方面的东西，但也懂点常识，腿长期不用，会肌肉萎缩，他得想想怎么劝陆言去做复健。 他一边喝粥，一边看着陆言的腿发呆，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抬头对上陆言的视线时，才发现，陆言的神情有些微妙。 顾阳还很茫然，陆言怎么了。 陆言微微笑着：“阳阳看我干什么？” 顾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是盯着人家的大腿位置一动不动，很容易让人想歪好吗？！ “小色鬼”顾阳猛地涨红了脸，吓得一噎，竟然很没出息的被粥呛到了，捂着嘴弯腰狼狈地咳嗽。 陆言一看，连忙帮他拍背。 顾阳咳得急，眼圈都红了，蒙上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嘴唇和掌心也沾了些咳出来的粥水和熬得恰到好处的粘稠米粒。 陆言见了，眸光微闪，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温和的模样，还很体贴地拿过纸巾，细心地帮他擦拭嘴角和手掌心。 顾阳因为尴尬脸再度染上红色，觉得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只是吃个粥都能折腾出两次窘况，丢人丢大发了。 幸好粥已经喝得见了底，三两口就能解决，顾阳这次可是低头专心喝粥，绝对不一心二用了，都要留下阴影了。 这一番之后，顾阳心里也有所考虑，既然温叔说是因为心理抗拒不配合治疗，那他贸贸然劝也肯定不行。他觉得很有必要提前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于是，不像以往，顾阳都是和陆言一起待在书房里，陆言做他的工作，顾阳就做题复习。 这次，顾阳特意搞出了点动静，在陆言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就主动说：“陆先生，我在这会打扰到你，我回房间做题，那里也有书桌。” 说完，他就不等陆言回答，抱上题册和笔，跑出了书房。 陆言看着他飞快消失的背影，连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陆言垂眸，难得认真反思，自己给他布置得太妥当周全，是不是做错了。 小金毛都不跟自己待在一块了。 陆言坐在轮椅上，满脸惆怅，发出了空巢老人一般的长叹。 温叔顺便上楼来送吃的，就看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但温叔职业素养很好，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手里端着两人份的点心，疑惑问：“少爷，阳阳呢？” 他不问还好，一问，陆言更加忧愁地叹了一声，“他回房间了。” 温叔：“……” 阳阳不就是回个房间吗？要不要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温叔无视了自家少爷的古怪状态，说：“那我把他这份送到他房间。” “等等，”陆言拦了一下，似乎是想跟温叔抢工作，想自己送，但不知怎么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你顺便帮我看看他在干嘛，就顺便，看一眼。” 听到陆言的强调，温叔有点无奈，“少爷，注意个人**啊，我又不是做探子的。” 陆言突然板起脸，故作严肃，“我知道，我就是担心他躲着我，是不是早恋了。” 温叔：“……”少爷，表情收敛一下，都感觉到杀气了。 最终，温叔还是带着任务去了顾阳房间，敲了敲门，然后说：“阳阳是我，我给你送点心，休息吃点。” 刚敲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慌张的动静，但温叔出声了之后，又突然变安静了，顾阳应了一声，表示可以进来。 温叔被他这心虚的反应，搞得也跟着怀疑他是不是早恋了，有些担心，想着要不要委婉地提醒一下。 但等进了房间，温叔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顾阳桌上的计算机屏幕，是在搜索腿受伤坐轮椅的心理状态，怎么劝病人积极复健之类的。 温叔的表情就变了，既欣慰又感动，还有些愧疚。等他回到书房，和陆言报告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说：“少爷，事情差不多收尾了，你也可以让腿‘恢复’站起来了吧？免得阳阳白担心一场。” 陆言的腿伤是因为几个月前，遭遇了一场竞争对手恶意制造的车祸，他当时有所防范，伤得并没有很重，只是他满身是血的消息传了出去，其他人都以为他不行了，抢救回来了身体状况也很不好，腿还废了。 这样一来，某些人就以为机会来了，蠢蠢欲动。陆言看这样，干脆顺势装下去，引蛇出洞，在掌控着大局的同时，把那些人都逐个解决了。 现在，都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他也没必要继续装腿脚不行了，站起来显然对日常生活更方便。 温叔这么想着，以为接下来，陆言肯定会扔掉轮椅站起来，和顾阳好好解释。但是…… 陆言托着下巴，微微瞇着双眼，思索沉吟了一会，竟然煞有其事吩咐：“帮我弄些治疗腿伤的空药瓶，在里面装上长得相似的维生素，哦，对了，还要药膏。” 温叔懵了：“……” 这、是要装病吗？之前是为了对付竞争对手，把公司里不安好心的人揪出来。那现在……是想干什么？ 温叔又是一脸复杂又微妙的表情，感觉答案不会是自己想听到的，默默地转身出去准备药了。 反正，自家少爷不正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周末学校老师也要放假，按理来说，顾阳的走读手续没那么快办下来，但陆言是谁？直接联系校长，一下就搞定了，今天周日晚上的自习都开始不用去了。 顾阳待在家里愉快地刷竞赛题，和外婆视频聊天，等第二天周一去到学校，想抄他作业的同学哭了，十分真情实感地扑到他身上，眼含热泪，“不！不要这样子对我！顾阳你走读的话，我抄谁的作业啊！” 正好，这话被来班上找人的班主任听见了，幽幽说：“嗯？你刚刚说什么？” 同学连连摇头，强烈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可班主任异常怜爱地看着他，说：“既然你那么热爱写作业，那我就给你多发两张卷子吧。” 同学：“……嘤。” 时间过得很快，上课听讲，下课打闹，一天就过去了。 班上大多数人都是住宿的，这个时候回家的学生很少。顾阳出到校门口，陆言那辆熟悉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司机开了车门，顾阳自然而然上了车。 在校门口的学生很少，但不代表没有。 翻墙跑出来的顾兴辉恨恨地看向豪车，嫉妒得发狂。顾阳突然冒出了个亲生父母，变成了豪门，每天过着比他好不知多少倍的生活，这差距让他没办法接受。他觉得自己的父母养了顾阳那么久，顾阳理所应当报答他们，把所有钱拿出来都不为过，要不是顾父顾母，顾阳说不定被个暴力家庭收养虐待死了呢。 车里的陆言似乎感觉到了这道恶毒的视线，转头看了过去，淡而凉薄的眼神，仿佛在看的不是一个活人。 只是这么一眼，顾兴辉就被吓得背后直冒冷汗，惊恐地后退了两步。这时，几个身上有纹身衣服挂着丁铃当啷的男生勾住顾兴辉的肩膀，把他带走了。 陆言冷冷地看着顾兴辉的人影消失。 顾阳奇怪：“陆先生，你在看什么？” 陆言回头，脸上又挂起了平日里浅浅的笑容，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没什么，就是发现那里开了一朵很好看的花。” 顾阳一听，就好奇想看看，凑过去手扒拉着窗往外看，“哪里？” 陆言随手一指。 顾阳：“真的很好看哎。” 陆言看着近在咫尺的侧颜，白皙俊秀，眼睛亮晶晶的，低声说：“嗯，很好看。” 第28章 凶巴巴 刚开学那会，因为教导主任的推荐，顾阳和陶子安一起准备竞赛，老师给了他们不少题做。 他们学校算是市内很不错的高中了，但要参加全国数学竞赛，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总被刷下来，学校也很不甘心。 这次，有年级第一的陶子安，又有数学拔尖的顾阳，学校多了几分信心。 九月中下旬，顾阳被老师和陶子安一通加急培训，参加了联赛，也就是省级的复赛，一同参加的人有十个，最后剩下的只有三个，其中就有顾阳和陶子安。 主任十分高兴，连忙让他们准备二试，争取省级赛区一等奖和参加数学冬令营的资格。 所以他们三个人，在和班上同学一起上课之外，还要放很多心思进行竞赛的专门培训。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学习进度肯定会落后，第二次月考成绩退步是很正常的事，班主任都想好怎么安慰他们，帮忙调整心态了。 可结果，这几个学生一点都没受影响，还是考得跟以前一样那么好。这下老师反而更担心了，觉得他们是不是对自己要求高，熬夜通宵学习，还特意把他们叫来办公室谈话。 这一谈，才发现这几个学生已经自学了高中三年的课本，啃完个大概了，就算现在直接投入高三复习大军，也能混个上游水平。 班主任这个做大人的，都不禁对他们产生了点佩服的心。 他们三个都拿到了决赛资格，准备参加十一月的全国数学冬令营。学校对他们充满了期待，更加让有丰富经验的优秀教师进行培训。 于是，教室里经常都见不到他们几个的人影。一班的学生本就学习认真，在看到陶子安顾阳不听课都能考得这么好之后，他们被刺激到了，见识到聪明的人比你更努力的可怕，更加埋头勤奋学习，一时之间，一班的学习气氛比以往还要浓厚。老师看着很是欣慰。 顾阳和陶子安并肩一起去别的教室，上竞赛培训的课，讨论着刚才碰到的题目。 就在这时，不远处拐角有几个男生走了出来，勾肩搭背的。 顾阳原本没留意，但一眼看过去，才发现是顾兴辉。 他被几个男生夹在中间，不是平常一起玩的那几张面孔，而且顾兴辉的表情有点古怪，似乎并不是很情愿和他们待在一起，弓着背，有些瑟缩，勉强笑着附和他们。 对上视线的时候，顾兴辉浑身一僵。 但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连点头打招呼的必要都没有，顾兴辉是什么状况，顾阳也不在意，直接无视了，和陶子安一起转身离开。 因为顾阳办了走读的手续，按理来说，要把宿舍的东西搬走腾出床位，把住宿费退回。但陆言没有办退宿手续，依旧让学校保留了那个床位，让顾阳午睡。原本陆言还想在学校旁边买个房子，可惜被顾阳驳回了。 在学校进行竞赛培训，回到家里了，顾阳也没有松懈，继续认真做题。 怎么看都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但陆言敏锐地感觉出顾阳的态度不对劲，平时的谈话也能觉察出一点。顾阳总是说陶子安很聪明，天赋俱佳，很厉害，但似乎认为自己能进入全国数学决赛，平时成绩优秀这些都不过是侥幸。不是在谦虚，而是他真的这么认为。 陆言拧眉，看不得顾阳这么妄自菲薄，想到他会这样，也肯定是从小被那个所谓的大伯和堂弟经常性贬低，导致现在不自信。 陆言向来宠顾阳，宠到了什么地步？即便顾阳说自己不好，陆言也不允许。 于是，陆言开启了彩虹屁无脑吹模式。 只要顾阳做些什么，他都会抓住一切机会对顾阳一顿猛夸。 “阳阳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太聪明了。” “阳阳唱得真好听，比专业歌手还厉害。” “阳阳夹的糖醋里脊都特别好吃。”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顾阳被他夸得非常不好意思，差点到一见他就跑的地步了。而且别的就算了，糖醋里脊那个是怎么回事？又不是他煮的菜，他只是夹起来放到陆言碗里啊！ 顾阳听得脸发红，想让陆言不要夸他了，太夸张了，可每次陆言的表情都特别真诚，根本就是打心底里这么认为，搞得他都不好说什么。而且，被陆言这样夸，是有点羞耻，但又不得不承认，心里其实挺高兴的，有点美滋滋。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呢？ 顾阳自己可能没发觉，陆言夸得多了，他确实变得自信了不少，直起腰身，挺拔俊秀，毫不怯场地露出微笑，宛如一棵笔直的松柏，散发着独属于他的光芒。 同时，顾阳当然也一直在注意陆言腿伤的事，思考着要怎么有效地劝他复健，又不刺激到病人敏感脆弱的心。 这个时候，温叔给了他意见。 “态度一定要强硬。” 顾阳有点懵：“嗯？” 不是应该要斟酌用词，不要加重病人的抗拒心理吗？ 温叔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解释：“因为少爷的父母都不在了，没有人管他，他全身心投入工作，忘记吃饭都是常事，还因此落下胃病。现在的腿伤也是，医生开的药他都没按时吃。少爷太固执了，轻言细语劝是没用的，必须是亲近的人强制要求，他才能听进去一点。” 顾阳有些犹豫，但出于对温叔的信任，他还是点了点头，决定用温叔的意见。 于是。 顾阳板着一张小脸，严肃地敲了敲陆言的门，走了进去。 这时候，陆言刚沐浴完没多久，头发微微湿润，穿着睡衣坐在床上，领口微敞，露出结实的胸肌，十分性感。 顾阳在来之前，已经对着镜子练习过，一定要凶巴巴，很严厉的样子，让陆言乖乖听话。 “陆先生，药吃了吗？” 顾阳杵在床沿，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言，抿唇压着声音质问，自认为自己这样是很有气势的。但落在陆言眼里，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顾阳也才刚洗过澡，湿漉漉的头发吹过了，小金毛细软又蓬松，头顶翘起一小撮呆毛，发尾自然卷翘，乖顺地贴在细白的脖颈上，笼着一层雾气的眼睛故作凶巴巴盯着人的时候，就像小狗奶凶地嗷呜嗷呜叫，可爱得不象话。 无形的一箭戳在了陆言的心口上，要被萌死了。 这个时候，别说顾阳叫他吃治伤的药了，就算让他吃毒药，可能他都不带半点犹豫的全部一口吞下，完全昏了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陆言努力压下嘴角翘起的弧度，憋着兴奋，故作抵触说：“……哦，吃过了。” 顾阳显然不信，对着他摊开手掌，“把药拿过来，让我看看。” 陆言薄唇紧抿，冷淡淡说：“在抽屉里。” 顾阳就从枕头柜里拿出了药，按照上面要求的量，每一种都倒一两粒出来，集中放在掌心，又拿了一杯水过来，凶巴巴说：“乖乖吃药。” 陆言看着他手心里的药粒，眼睫颤了颤，看起来真的很不情愿吃药似的，但顾阳怎么都想不到，陆言那是兴奋得发抖。 被阳阳宠着的感觉！太让人沉迷了！ 陆言握住他拿药的手背，似乎就要这么就着他的手直接吞药。顾阳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手下意识缩了一下，但又想着陆言配合了，就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了，待会他又不愿意吃怎么办。 顾阳只好看着陆言低头把药全吃了，又拿着水杯喝了两口水，喉头微滚，把药吞了下去。 顾阳看着，耳朵莫名有点烫，把刚才拿过药的手背到身后，手指蜷缩着，碰到了微微湿润的掌心，似乎还有一点残留的痒意。 药吃过了，接下来就是涂药膏。 顾阳又一脸凶巴巴地递上药膏，说：“药膏也不能忘。” 说完，又在想自己这样是不是语气有点不好，会引起抗拒反感，就放柔声音补充了句，“乖一点。” 陆言肩膀一抖，遮掩着的表情真是难以形容，又在往变态的路上狂奔了。 陆言忍不住，抬头看向顾阳缓缓道：“阳阳帮我涂吗？” 顾阳一愣，不知怎么的，在他的眼神下，脸开始发红发烫，倏地后退一步，板着一张小脸，冷酷说：“我看着你涂。” 陆言垂眼，有些难掩的失落，然后就……干脆利落地脱掉了上衣，坦然露出精壮的胸膛，紧实的公狗腰，还有深凹的人鱼线！ 顾阳懵了，脸猛地涨红，慌张喊：“……你、你你怎么突然脱衣服？！” 但等陆言的脊背露出来，顾阳脸上的红晕就瞬间褪去，甚至有些发白，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力咬住嘴唇。 陆言的背上有很深的伤痕，长长一道，几乎把他健壮的背割裂成了两半，旁边还有不少细小的伤疤，新长出的肉是淡粉色的，和完好的皮肤颜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顾阳只是这么看着，都觉得疼，完全没办法想象，当时陆言受伤是怎样的状况。 陆言感觉到身后异常的安静，回头看过去，就看见了顾阳白着一张小脸，心疼难受的样子。顿时，陆言就后悔了，本来只是想看顾阳管着他的样子，但看到顾阳难过了，他心里也不好受，突然就不想这么做了。 陆言放下药膏，想哄骗顾阳说这伤就只是看着可怕而已，其实没什么的，没两天就好了，这药膏也是涂不涂都没所谓的。 可他才刚要把药膏放下，顾阳就立刻凶巴巴地扑过来，伸手就去抢他手里的药膏，急得喊：“不准不涂！” 陆言愣住，都没反应过来，也忘了躲。顾阳就这么直直地扑进他怀里了，一手按住他的肩扶着，另一只手就以搂抱一般的动作抢到了药膏。 但下一秒，顾阳就发现自己竟然压在了陆言的大腿上，怕加重他的伤，吓得赶紧移开膝盖，也因为这样，瞬间变成了面对面跨坐在陆言腿上的姿势……好像、更奇怪了。 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顾阳回过神来，羞窘万分，浑身僵硬别扭，只想赶紧跳下去回到地上拉开这暧昧的距离，可他刚一动，陆言就猛地按住了他，声音沙哑低沉，仿佛带着烫人的热度，压抑着什么，“……别乱动。” 顾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然后，唰的涨红了整张脸。 这流氓！！！ 顾阳不动才怪，简直烫屁股似的，飞快跳到地上不止，还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猛冲逃到了门边，用力抓住门把手，红着脸，小眼神警惕地盯着陆言。 陆言有些意外，“怎么没走？” 顾阳紧紧地盯着他，表情坚定，漆黑晶亮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说：“我要监督你擦药。” 陆言一愣，随即笑弯了眼，是从来都没有过的高兴。 他这么可爱。 让人怎么舍得放手？ 第29章 阳阳想哭 盯着监督完陆言吃药擦药膏，凶巴巴命令他一定要按时去复健，看到他乖乖点头之后，顾阳终于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不过，走回去的路上，有点儿不太酷帅。 他是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个球，飞回去的，冲回房间扑上床，把脸埋进枕头里，脑子里都还在三百六十度立体回放陆言荷尔蒙爆炸让人欲罢不能的性感身材。 顾阳钻进被窝里啊啊啊啊啊叫，受的冲击太大，整个人已经疯掉了。 他刚才还意外坐在陆言大腿上了！ 想到这，顾阳又跪坐在床上，拿头哐哐撞枕头。贴得太近了！姿势也很羞耻！ 但为了确定陆言有乖乖擦药膏，他必须蹲守在门口盯着看，等他擦完，顾阳的羞耻度也爆表了，但再羞窘，面上也要装成个没事人，板着脸，耳朵红得滴血，冷酷说：“记得按时吃药擦药膏，我每天都会来检查的。” 然后，也不等陆言答应，他就掉头跑了。 再不跑，他怕他会腿软到站不住！ 顾阳抱着枕头滚了两圈，趴在床上正好差点撞到床头的熊布偶，是陆言放在这的。顾阳眨巴着眼，伸手唰的把布偶抱在怀里，又连滚了好几圈，硬是把自己细软漂亮的奶油金短发滚成了一只炸毛的小金毛。 小金毛把熊布偶当成抱枕一样抱着，激动了好半晌，才因为倦意袭来，慢吞吞钻进被窝，缩成一团，睡着过去。 在睡梦里，他又回想起了上一世。 最开始的时候，顾阳就像个没有思想的人偶，任陆言摆弄，让他学弹钢琴学书法等等，他都没有拒绝，很乖顺地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陆言热衷于教他各种东西，不知不觉间，顾阳做着这些事，宛如一潭死水的眼睛有了波澜。 陆言还请了个业内有名的心理专家，给他进行心理疏导，慢慢的，顾阳脸上多了几丝笑容，同时，也很纳闷，自己一个陌生人，陆言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开始偷偷观察陆言，对陆言很好奇，也很感激，想做些什么报答他。顾阳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可实际都被敏锐的陆言发现了，陆言还特别享受。谁让阳阳悄咪咪偷看人的样子那么可爱呢，就像一团小小的动物崽崽，让人恨不得抱进怀里吸。 有一次，顾阳被陆言带去了酒会，人很多，有陆言的朋友，还有很多顾阳不曾见过的陌生人。顾阳有些拘谨，但在陆言鼓励下，还是试着去和别人交谈了。一个长相阴柔艳丽的年轻男人主动凑近他，嫉妒又轻视地看着他，说：“这就是陆总的情人？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顾阳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响应……原来，他是陆言的情人啊？可他怎么不知道？ 他忽然想，对哦，他跟陆言算是什么关系呢？陆言对他这么好，难道是看上了他的脸？可是比他好看的人很多啊，就比如眼前这个男人。 阴柔男人讽刺：“长相一般，社交能力也不行，你到底有什么好的？” 顾阳点点头，深以为然，“嗯，你比我好看多了，也很会说话。” 阴柔男人以为他会恼羞成怒，闹大了让众人都看到他失败的礼仪，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回这么一句，眼睛澄澈晶亮，一脸的单纯真诚，好像他真这么觉得一样。 阴柔男人：“……”他在反讽？还装得这么像，好有心机！ 结果，顾阳没被他气到，反而是他被顾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噎得要命，偏偏对方还一副真诚夸他的表情，搞得他都说不出更恶毒的话来，只能愤愤甩袖离开。 晚上，回到陆家别墅。 顾阳觉得陆言对自己的恩情太大，如果陆言想他做情人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顾阳找到了报答的方式，就有些笨拙地扑到陆言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唇，青涩地吻着。 陆言怔住，第一反应以为顾阳喝醉了或者被下药了，拧眉紧张地检查他的身体状况，但顾阳双眼一片清明，除了亲得脸红，并没有什么异常。 所以，顾阳是自己想这么做的。 陆言喉头微滚，眸色暗沉，“阳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阳当然知道，知道不止，还点点头说：“我也想喜欢你。”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不知道谈恋爱是要怎样，但如果对象是陆言的话，他觉得可以试着去喜欢。等陆言不喜欢他了，他也会放手，大家好聚好散。 陆言听到那句喜欢，一向温和的表情难得不淡定了，眼睛更是亮得惊人，呆了一瞬之后，一手搂住顾阳的腰，一手抬起指间掠过细软的短发，按住顾阳的后脑勺，用力往自己怀里按，克制不住浓烈的感情瞬间释放，深深地吻着顾阳。 舌尖破开齿关，肆意横扫，攻略城池，几乎可以说是吻得有些凶狠。 顾阳差点喘不过气来，因为一个吻窒息。 他下意识挣扎，等陆言放开的时候，嘴唇又麻又痛，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第一次接吻的顾阳懵了。 原来接吻是这么凶残可怕的事情吗？ 顾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还是陆言及时把人捞进自己怀里，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仿若一只刚舔到点肉末，却尚未餍足饿极了的凶兽。 陆言恢复了一点平日的温和，眼底却翻滚着几近压制不住的偏执欲念，燃着烈火，烧得浑身燥热。他轻轻摩挲着顾阳微微红肿的嘴唇，柔软，濡湿，滋味还极其的好，让人舍不得放开。 顾阳只是想努力响应陆言的感情，却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很快就走到了结婚的一步。顾阳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真实。 但陆言太会哄骗人了，话说得也好听，一套一套的。顾阳一个傻白甜当然斗不过老狐狸，被牵着鼻子走了都没发现，被骗了也乐呵呵帮忙数钱。 陆言说，会给阳阳时间，如果最后还是不喜欢他的话，可以离婚。 但怎么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陆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管哪一处都符合自己喜好的人，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柔的绅士，克制掩藏住所有变态心思，用十足的耐心把人拐到手，现在阳阳终于有点喜欢他了，他怎么可能放手。 死也不会离婚的。 永远都不可能的。 但顾阳并不知道，他和陆言相处得很好，除了在某方面尺寸不合之外，顾阳一点都不觉得结婚有什么不好。每次他一说疼，陆言就会停下忍着，温柔地吻着阳阳湿润泛红的眼角，舔去他的眼泪，轻声哄着。 怕疼的阳阳顿时愧疚了，说自己没事，然后——第二天就两腿酸软直打哆嗦，连床都下不来，看见陆言的脸就头皮发麻，感觉屁股疼。 这也导致，顾阳一看到陆言露出变变态态的笑容，就吓得缩脖子，条件反射掉头想跑。但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搂住腰，跌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可怜的阳阳想哭。 陆言也不想顾阳怕他的，但尝到渴望已久的滋味了，那种令人战栗的兴奋酥麻就像电流通遍了全身，血液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躁动不安，克制隐忍了那么久，笼子里的野兽终于关不住，破笼而出，恨不得将美味的猎物拆吃入腹。 …… 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顾阳醒来，整个人懵懵的，仿佛被鬼压床，手脚酸软，动都动不了。 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至于梦里是什么内容。 顾阳突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脸上染上漂亮的绯红，还一路红到了脖子根，心里羞恼至极地大吼——是噩梦！！！ 然后…… 他就去浴室……偷偷摸摸地洗内裤。 等洗漱换好衣服，走出房门，正好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和坐在轮椅上的陆言对上视线。 陆言笑容温柔，“阳阳，昨晚睡得好吗？” 顾阳：“……” 心虚地飞快转头移开视线，耳朵红了。 好个屁！他睡得一点都不好！ 腿到现在还是软的！ 看到陆言的脸，软得更厉害了！ 都怪这个变态！！！ 陆言并不知情，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顾阳拿早餐要冷掉了做借口，唰的一下溜掉。 陆言屈起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垂眸沉吟，思索自己昨晚莫非做得有点过了？吓到小金毛了？ 这可怎么办，他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呢。 陆言有些发愁，低叹一声，犹豫着是不是该收敛点，把小金毛吓跑了可怎么办。 于是，吃早餐的时候，陆言非常正经，活脱脱就是一个温柔禁欲的绅士。其实，他一般也确实伪装得很好，把自己的偏执阴郁都藏得极深，面对顾阳的时候，总是只露出好的一面。只不过，伪装起来的，偶尔不经意间总会有露馅的时候，有时候难免控制不住。 吃完早餐，陆言送顾阳去学校。 虽说是送，但其实就是司机开车，他们两人坐在后座。陆言让周姨准备了一些水果，三明治，小糕点，放在饭盒里。 车后座里，陆言把饭盒递给顾阳，说：“阳阳课间饿的时候垫垫肚子，周姨多准备了一些，和同学分着吃。” 顾阳点点头，乖乖接了过来，放进背包。早上上了两节课之后，确实就饿了，忍不住去小卖部买面包吃，不过选择很少，很容易吃腻。周姨厨艺很好，做什么都很好吃，光是想想，他就开始分泌口水，不想等课间，现在就想把它干掉了。 虽然刚吃过早餐，但感觉现在就饿了呢。 顾阳小心翼翼地把背包抱在怀里，一脸深情地看着包包——里面的饭盒。 好想吃。 坐在旁边的陆言就这么完美地被无视了，眼神逐渐变得幽怨。 到头来，他竟然还不如个破饭盒重要。 有点点心疼自己。 陆言看向车窗外，再次发出了空巢老人一般的叹息。 顾阳听到了，茫然地看过去，“陆先生，你怎么了？” 陆言回头，淡淡地瞥向顾阳怀里的背包。 顾阳莫名警惕，抱紧了自己的小背包，仿若一只护食的小动物，如果有尾巴的话，毛毛肯定全都炸起来了。 陆言压了压想上扬的嘴角，故意冷着脸，说：“没什么。” 顾阳犹豫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背包，抬头看了看陆言，再低头看自己的背包，又抬头看陆言……心里猜测，难道陆言刚才没吃饱？ 顾阳忍痛割爱，把饭盒拿出来，递给陆言，说：“陆先生，给你吃。” 陆言微微挑眉，“你确定？” 他可是看到了顾阳看饭盒像看爱人一样的眼神。 顾阳不忍看饭盒，用力点头，小金毛一颤一颤的，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耀眼好看的金光。 陆言接过来了，轻轻敲了敲盒盖，然后就又给回了顾阳，还顺手撸了一把细软卷翘的小金毛，心情很好地说：“阳阳吃，这是我特意让周姨给你准备的。” 顾阳眼睛一亮，又把饭盒装好，抱紧自己的小背包。 这次，陆言没有嫉妒了。说到底，还是他在阳阳的心里更重要。 堂堂一集团董事，也不觉得自己跟个饭盒吃醋有多幼稚。 车子一路开到了学校，时间还有点，早读还没开始。 下车前，顾阳转头一本正经又严肃地说：“陆先生，一定要乖乖吃药，周末复健我会跟你一起去的，不能逃。” 陆言愣了一下，憋着笑，冷漠漠点头，“哦。” 顾阳不放心，又一次强调，“我会在旁边盯着你的。” (个_个) 陆言心里都乐得开花了，但还是要稳住表情，不情愿似的偏头，“嗯。” 顾阳看着，觉得他肯定会不乖，就凶巴巴命令：“我中午打电话给你，开视频看着你吃药，你好好等着。” 陆言真的要憋不住了，连忙转开头，快速哑声说：“知道了，快进去，要上课了。” 时间确实不够了，顾阳只好挥挥手跑进学校，一边跑，一边皱着眉毛忧愁地想，陆先生真是太不听话了，我一定要好好监督他。 他心里想的那个熊孩子陆先生，这会可是高兴得笑弯了眼，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前面驾驶座的司机不经意间看到了，后背都发毛了，老板生气有个毛病，越气就笑得越灿烂，这都要笑成一朵花了，老板该不会是气到想杀人了吧？ 司机很严肃地想，自己是应该辞职，还是帮忙挖坑埋尸。 顾阳去到班上，把作业拿出来放在桌面，准备交，饭盒则放进了桌兜里。 离他最近的同桌陶子安突然动了动鼻子，两眼放光地看向他，语调高昂仿佛吟唱，但声音悄咪咪地压低了，怕其他人听见了也来抢吃的，“我亲爱的挚友啊！你带来了什么极品美味？我愿意用金子和你换！” 顾阳顿时被他逗笑了，“我这就是一盒好吃的，你用金子换，会不会太亏了？” 陶子安浑不在意，拍拍胸口道：“没事，我身为异世之王，金子多的是。” 顾阳心想，这么多，岂不是跟龙的金山有得一拼？ 顾阳习惯了陶子安的中二，觉得他特别可爱，也没放在心上，就说：“你也说啦，我们是挚友，我课间分给你吃，不要什么金子。” 陶子安低低地应了一声，似乎顾阳不收他的金子，他很失落，感觉头顶都有无形的耳朵垂下来了。 顾阳见他这样，想着大概也就是像巧克力金元宝的那种假金子，干脆撸了一把安安的毛，说：“那我收你的一个金子吧。” 陶子安唰的抬头，又活过来了，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条条，放到顾阳的掌心里，眼亮亮，脆生生说：“给你！我的挚友！” 顾阳顿时感觉到手里沉甸甸的重量，低头一看，发现这假金条光泽极好，逼真得够可以，要不是他知道安安是个普通高中生，差点也要信了。 顾阳促狭玩笑，“安安，你该不会是去抢银行金库了吧？” 陶子安认真摇头，“我在人界，自然要遵守这里的规则，怎么会违法呢，这是我的。” 顾阳本以为是巧克力，想拆开来吃，但翻来覆去看，也没看到包装纸的口子，就以为是什么逼真的道具，还实心的，良心商家啊。对顾阳来说，这就是朋友送的小玩具，随手就把金条放进背包，打算放学带回家。 原本打算课间吃的小零食，还在上着课，就不停地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直勾引着他们，搞得课都不能好好听了，不自觉地咽口水。 趁老师转头在黑板上写字时，陶子安凑过去和顾阳小小声说：“什么时候吃啊？我已经饿了。” 顾阳看到陶子安眼巴巴的小模样，也被带着好像闻到了香味，有点忍不住。算了，不吃它一直散发着香味反而干扰他们听课，现在就吃了它也是为了接下来认真听讲啊。 没毛病。 于是，两人用课本挡着，打开饭盒，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也亏得周姨细心没有准备味道大的食物，不然老师闻到香味，肯定气到跳脚。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后桌的同学也发现了他们上课偷吃，无比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妈耶，学霸上课也会开小差，偷偷干坏事的吗？！ 而且他们在吃什么？看着好好吃的样子，我好酸…… 后座的同学吸了吸口水，馋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楼下小卖部买点吃的。 刚好这时，讲台上的老师点名让顾阳解题。 后座的同学心里一咯噔，比顾阳本人还要紧张。完球！要被老师发现了啊！！！ 顾阳飞快咽了嘴里吃的，抿着唇一脸淡定地站起来，看着黑板上的题目，思索几秒，就将答案过程娓娓道来。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让顾阳坐下，“没错，思路很清晰，同学们都听懂了吗？” 别人听没听懂，后座男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要被吓死了，更是对顾阳佩服得不行。学霸就是不一样，上课吃东西，被点名也可以当场解出难题，而且完全正确。 别问我为什么跪着听课…… 男生欲哭无泪，我这样的辣鸡不配上课开小差，待会我要吃烤肠辣条薯条虾片小鱼干鱿鱼丝牛肉干雪糕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呜呜呜tvt 上完一天的课，顾阳收拾作业装进背包，准备回家。陶子安跟他一起走，在顾阳办了走读手续之后，陶子安也去找主任了，因为是大学霸，自律性又强，主任很快就批准了……唔，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主任搞不动中二少年。 陶子安和顾阳是到校门口同走一段路，之后就拜拜分开，顾阳上陆言的车，陶子安和小竹马庄旭一起回家。 周围的同学看到他们要走了，很是舍不得，学霸不住宿，连个抄作业……啊不，是问问题的人都没了。 男生装模作样嘤嘤嘤，嘤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对了，你们听说了有混混拦我们学校学生收保护费的事情吗？我们年级都有好几个人中招了，你们回家要小心点，尽量让家长接送比较好。讲真，我们学校这块地方有点偏。” 顾阳一出校门就上车，倒是不担心，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了陶子安。 陶子安却是一点都不怕，“他们不敢拦我的，不然我会让他们死得很难看。” 年级第一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软萌乖巧，没想到会说出这么嚣张霸气的话。男生起哄哇哦出声，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当然也都是不相信的。 顾阳也是这么觉得，叮嘱异世之王不要搭理人类的小喽啰，太掉价了。王应该去干大事，比如拯救世界。陶子安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就和庄旭绕道去喝奶茶了。 出了校门，顾阳上车，刚开出去没多久。他看到小巷子附近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中间还站着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影，看着好像是……顾兴辉？ 顾阳拧眉，有些纳闷，顾兴辉跟街头混混玩在一块了？ 再一想，顾兴辉是住宿生，这时候不可能出校门，大概是看错了吧。 正好这时候，陆言叫他，他和陆言聊着天，很快转头就忘了这事。 回到别墅。 十一月，南方却接二连三入冬失败，还是那么热，个个人都穿着短袖，吹空调，怀疑立冬什么的都是假的，这明明还是夏天嗷！ 顾阳今天上了节体育课，更是热到不行，回来之后看周姨还在做菜，他就跑回房间淋浴，洗掉身上汗黏黏的感觉，换上短袖短裤的居家服，浑身清爽地蹦跶下楼。 他轻快地跑到餐桌前坐下，超级饿了，盯着桌上香喷喷的菜，简直两眼放光。 顾阳坐在椅子上，短裤下露出两条白皙匀称的小腿，笔直修长，好心情地轻轻晃着，肤白如雪，细腻若玉，一路延伸往下，纤细的腕骨，弧度优美的脚背，莹润的脚趾微微翘起，堪堪勾着拖鞋，指甲泛着淡淡的粉色，像贝壳一般。 不管是哪一处，都极其的养眼好看。 陆言只是扫了一眼，就呼吸一窒，难以移开视线。 顾阳轻轻晃悠的腿，仿佛是晃在了他的心尖上，像被小奶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得要命。 陆言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遮掩住了其中翻滚的暗色。 这一顿饭，顾阳吃得有滋有味，可某个变态，却是相当的心不在焉，为了伪装得温和正常，简直憋得几近吐血。 不过，就算是这样，等顾阳吃完饭了，也察觉到陆言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一开始，他心口猛地一跳，很紧张，耳朵也悄悄染上红色，但后来发现陆言是在看他的腿，他就释然了。 顾阳想到自己看的资料，一个人越在意什么，就越会去注意什么。陆言现在腿受伤了无法正常站立，所以他就会不自觉地羡慕别人健康完好的腿，也想自己能跑起来。 这么一想，顾阳也不在意被看了，相反，他还巴不得陆言看，适当地刺激一下陆言，让他渴望站起来，积极配合做复健。 顾阳就不像平时一样早早回房间写作业，而是故意在陆言身边逗留，还要时不时站起来，去拿盘水果拿牛奶拿纸巾，从陆言眼前晃过，让他看看自己健康的腿走动起来的样子。 陆言倒是没觉察出来，他完全沉浸在眼前美好的景色里了，很是享受。 时间有点晚了，顾阳陪着陆言回房间，还特意又强调了周末去医院复检，他会一起去，盯着陆先生的。 陆言好笑，“我今天不是有乖乖吃药吗？” 顾阳点头，一副小老师的样子，“确实还算乖，好好保持啊。” 陆言勾唇：“那我乖乖的，有奖励吗？” 顾阳条件反射想到小红花，一时忍俊不禁，心里想陆言想要什么奖励。恰好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桌上的花瓶，与精致的花瓶不相称，里面装着的是一束稍嫌简单的满天星干花。 顾阳愣住，“这不是我……” 陆言顺着看过去，“嗯，是阳阳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很重要，我当然要好好保存。” 听出了陆言语气中的重视，顾阳有些感动，心口热乎乎的，忍不住说：“陆先生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就一定送给你。” 陆言：“真的吗？” 顾阳用力点头，认真地听着陆言接下来的话。 可陆言没有出声，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顾阳修长漂亮的腿。 陆言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儿腿控。 顾阳没明白，一脸茫然地歪头，“……？” 陆先生怎么不说话了，他不说，我怎么知道他要什么，又怎么送礼物呢？ 第30章 复健 送礼物的事情，终究还是没定下来，顾阳问陆言想要什么，可他又不说，就这么盯着他的腿看。 顾阳就在那里瞎猜，裤子？袜子？鞋子？唔……最有可能的还是想健康地站起来吧。 顾阳这么一想更加觉得复健很重要了，必须好好督促陆言。 不过，这个也算不上礼物呀。 原本就说好了是陆言乖乖配合复健的奖励。 于是，顾阳又不自觉凑近了些，追问陆先生到底想要什么，他都一定会送的哦。 陆先生却突然像是被他吓到了，急向后退，背紧紧贴在了轮椅的靠背上，还偏头移开了视线，眼睫微微颤抖，耳尖泛起了一点红。 顾阳眨巴着眼，很是惊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陆先生、这，是在……害羞吗？！！ 这个大流氓？ 害羞？！ 顾阳不敢置信，可眼前看到的就是如此。突然的，顾阳觉得陆言…… 好可爱啊。 顾阳两眼晶亮地盯着陆言看，仿佛里面落满了璀璨的星辰。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这家伙根本不是在害羞。变态害羞什么？陆言单纯就是在兴奋，看到顾阳白皙修长的腿，顶不住了，浑身燥热得慌，甚至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流鼻血。 这种情况下，要继续伪装成温柔禁欲绅士实在难以办到，陆言简直要憋出病来，也亏得他今天穿得裤子还算宽松，不然就他现在装的不良于行病状，连翘个二郎腿都不行。 最终，陆言也没说想要什么奖励，就留着，等他想到了要什么再跟顾阳说。 顾阳盯着陆言看，清澈黑亮的眼睛里只倒映出他一个人，这让陆言极其享受。 但顾阳没得到答复，看着陆言耳朵上的“羞红”散去了，又恢复了平时温柔淡然的模样，有些可惜，慢吞吞地收回了视线，软糯糯说：“那你想到了记得跟我说哦。” 然后，他就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陆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没有了顾阳亮晶晶的小眼神专注地凝视着自己，让人有点失落。但想到自己骗到一个礼物要求，他的心情就又好了起来。阳阳说只要做得到，都一定送给他。 陆言微微瞇眼，神情晦暗不明，怎么看着都是想干坏事。 周末，陆言要去医院进行检查复健。 顾阳当然也跟着一起去了，站在陆言旁边，一本正经地做一个称职的监督者。 给陆言检查的是医院的副院长，经验丰富的专家级别的人物，进了副院长的办公室，意外的发现是一个年纪并不算大的医生，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很平易近人。 副院长看到陆言来了，对他笑了一下，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视线就落在了顾阳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阳发现副院长看他的目光逗留了几秒，带着打量探究的意味。 但很快，副院长就移开了视线，似乎只是单纯对陆言身边出现的陌生人有些好奇。 副院长又看向了陆言，似笑非笑说：“听说你终于愿意来复健了？真难得啊。” 陆言无懈可击地微笑着：“医生，我想恢复健康，像其他人一样能正常地走路奔跑，一切就麻烦你了。” 副院长说：“啊，那很好啊，愿意配合治疗的病人我们最欢迎了，我一定会让你完全恢复，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有任何压力。虽然复健非常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下来的，但这位病人心志如此坚定，我相信一定皇天不负有心人。” 顾阳有点纳闷，又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副院长皮笑肉不笑，说话有点咬牙切齿想揍陆言一顿的感觉呢？ 不过很快，顾阳就没心情在意这点小事了，因为他听到医生说复健的痛苦非常人能忍，有好些人都坚持不下来。 顾阳的心顿时揪了起来，非常心疼担心。复健原来是那么疼的吗？ 他脑海里想象出了很多可怕的画面，陆言一脸苍白，额头都是汗，发出一声声惨叫，痛到恨不得不要那双腿了……顾阳打了个哆嗦，一时之间竟然后悔了，那么痛不如不要复健了。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理智还是在的，当然不能放弃腿的复健，能再站起来才是对陆言最好的。 于是，在副院长捏腿检查了一番之后，做复健计划时，顾阳和陆言在外间的休息室等。 顾阳抿唇低着头，看起来似乎比陆言这个病人还要紧张。 陆言看着顾阳这样，心里特别感动，还有一点点的小愧疚，但这点愧疚很快就被自己在阳阳心里很重要这个发现冲淡了。 陆言喜欢顾阳的视线放在他身上，在乎他，关心他。 随即，陆言眼睫颤了颤，说：“阳阳，我有点紧张。” 顾阳一听，连忙抓住了他的手，紧紧握住，轻声安慰哄着他，简直把陆言当成了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这场景要让清楚陆言冷酷手段的竞争对手看见了，肯定气得想骂街，这家伙脆弱？！那每次毫不留情把我们虐成渣渣的魔鬼是谁？！ 顾阳握着他的手，轻声说：“别紧张。” 可转念一想，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个人都怕疼，而且陆言还要承受可能经历了复健的痛苦也无法恢复的压力。虽然人们经常说要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但经历这些的不是自己，怎么也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顾阳更心疼了，声音越发低柔，看向陆言的眼神简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没事，不管怎样，我都陪在你身边。” 陆言愣住，自己知道这是假的，但阳阳不知道，可他那么温柔耐心，再怎么麻烦也愿意陪着他。陆言也可以表现出这样的一面，但那都是假的，是他故意伪装出来想讨顾阳的喜欢。和顾阳的真诚温暖相比，他是多么的低劣卑鄙，就像活在黑暗里的怪物，向往着不属于它的光明。 理智上，陆言知道这样骗顾阳不对，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想要顾阳把他放在心尖上疼。 陆言忍不住问：“如果复健没用，失败了，我还是站不起来怎么办？” 顾阳下意识就说：“那我照顾你一辈子。” 这话几乎没有经过思考，脱口就说了出来，或许这正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反映。 顾阳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一点都不后悔。陆言在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救了他，把他从阴影边缘拉了出来，让他重新感受到活着的美好。陆言对他的好，他是再怎么感谢都不够的。陆言是他极其重要的人，就算不是为了报答，他也想照顾陆言一辈子。 顾阳这一句话，让陆言心口猛地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 阳阳……刚才说什么了？ 突然的，陆言觉得自己就算真的残废，为了这句话，也值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陆言垂眼，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指尖都止不住的微微发抖，从未有过的兴奋宛如电流，飞快地窜遍全身所有的神经，又痛又麻。和顾阳握在一起的手也忍不住加大力道，紧紧地攥住，似乎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放手。只想把自己和阳阳绑在一起，永远。 顾阳突然被用力一握，以为陆言真的害怕以后腿都不能恢复正常了，急得想都不想，赶紧动了动手指，轻轻地挠了挠陆言的掌心，羽毛拂过一般微痒，是在关心，也是无声安抚。 然后，也顾不得这里是医院，一时冲动，伸手抱住了陆言，哄小孩子似的说：“不要怕哦。” 陆言措不及防地被小金毛抱住，复杂酸涨的心情淡去了些，不禁失笑，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哄。阳阳该不会以为他怕到要哭了吧？ 陆言也没有解释，等到了副院长带去复健的时候，也非常配合，几乎是副院长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副院长都有些惊讶了，不是装一下而已吗？怎么突然这么认真了？ 因为陆言态度变了，副院长也跟着多了几分认真。虽说陆言的腿早就已经恢复能走路了，但也不算是好全，本应该来进行一些检查复健的，但这个大忙人陆总，根本不听医生的话，只知道埋头工作。这次难得陆言愿意配合，副院长就也认认真真地帮他。 旁边，顾阳看着，很是关心陆言的一举一动，他停下来了，就立刻上前递水擦汗，眼里都是心疼。 副院长不禁又看多了顾阳几眼。原来，都是因为这个人吗？竟然能改变陆言？ 副院长思索着，一个没注意就盯着顾阳的脸发呆了。 才没一会，陆言就控制着轮椅，有意挡在了顾阳面前，隔绝了副院长的视线。 副院长：“……”神经病！ 在顾阳去洗手间的空隙，副院长笑了一声：“呵呵，什么时候陆总要被一个小孩管了？” 陆言不动声色，一点都不在意他的讽刺，懒洋洋的从轮椅站了起来，随意地倚靠着，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估计连国际模特见了都要羡慕。 陆言淡淡说：“做好你的事，别废话。” 副院长：“因为你，我今天休假都要跑来医院上班，你还好意思不让我说话？” 陆言掀了掀眼皮，“我没给你钱？” 副院长：“你那点钱有陪我女儿过家家重要吗？” 陆言冷漠地说了个数字。 副院长立刻改口：“哦，有，重要多了。” 被金钱诱惑来上班的副院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大老板，我这也是为你考虑，你这样撒谎骗人不行的，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你怎么收场？” 陆言胸有成竹：“不会被发现，那么多竞争对手我都瞒过来了，不是没有一个人怀疑？” 副院长：“常在路边走，哪能不湿鞋。万一你家小孩发现了，一个生气离家出走不理你，我就等着看你哭。” 陆言不以为然，刚想说点什么讽刺回去。 偏偏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困惑的声音。 “陆先生？” ——是顾阳提早回来了。 第31章 拉黑 哎哟。 一说就中。 副院长看着这场面，可乐坏了。 而作为上一秒还信誓旦旦特别自信说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某人，立刻就打脸了，还啪啪打得又肿又痛，脸色瞬间变了。 一向淡定如斯的陆言竟露出了难得的恐慌，脑子里闪过各种画面，飞快地想着应对方法。他是可以跟顾阳坦白，但他实在没办法接受后果，如果真像副院长说的那样，阳阳不理他了，他会疯掉的。 脑子极速运转思考，看似过了好一会，其实也就一秒的间隔，陆言突然像是身体失去了支撑，很是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膝盖磕撞瓷砖，发出一声不小的撞击声。同时，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陆言也不说疼，就只是很隐忍地皱着眉。但恰恰是这样，更加容易让人心疼。 至少顾阳看到就是心疼坏了，他来不及多想，立刻从门口冲了过来，蹲下来扶着陆言，急得眼圈都有点红了，说：“怎么回事啊？不是做复健吗？怎么什么都不扶就站起来！” 副院长看到陆言说跪下就跪下，咚的一下，一时之间也被他吓到了。说好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呢？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一个小孩儿吗，能怕成这样？ 心里是这么吐槽，但也越发清晰地意识到顾阳在陆言心里的重要地位，无可比拟。 副院长看着陆言跟怕老婆似的怂逼样，眼里闪过幸灾乐祸的笑意，看戏看得可高兴了。 不过，开心不过三秒。 他就接收到了陆言不易察觉的充满了杀意的威胁眼神，明摆着让他配合演戏呢。 副院长当然不情愿，他可是巴不得看到陆言难得被人能降住的样子，可惜，陆总财大气粗啊，他要让陆总今天穿帮了，铁定拿不到加班费。 所以，副院长似模似样地劝说：“这位病人，我理解你想早日恢复的心急，但这些急不来的，复健总要有一个过程，你这样反而容易受伤耽误你的双腿恢复进度。” 顾阳也轻声安慰说：“陆先生，听医生的话，慢慢来不要急，好不好？你的腿一定会好的。” 说完这话，顾阳和副院长一起用力把陆言又给扶起来放到轮椅上。 顾阳看向副院长说：“医生，麻烦你看好陆先生，不能让他乱来。” 副院长又不傻，当然听出了顾阳语气里隐约的僵硬和责怪。一般来说，病人在医生看着的时候出问题了，家属生气很正常，但关键陆言是假的啊，都是装的啊，故意摔跤往地上磕就为了打消他家小孩的怀疑，为什么自己一个医生要被说？ 副院长觉得自己老冤了，比六月飞霜还冤，还觉得这小孩太过天真好骗，陆言说什么信什么。他真想抓住顾阳的肩膀狂晃——你醒醒啊！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旁边这个是伪君子大变态，离他远点！！！ 但很可惜，他这激烈的心理活动并传达不到顾阳那里，副院长只能皮笑肉不笑说：“我们当然会看好病人，协助病人早日恢复健康，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都搞成这个样子了，病人受了伤，自然不能继续复健。 说完，副院长就要领着他们去办公室给陆言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跪，处理一下伤口，那声响，绝逼又青又紫一大块没跑了。 别说，副院长还挺期待看到陆言腿上那怂巴巴的伤痕证明的。 但很可惜，陆言摇了摇头，说：“我要回去了。” 副院长立刻很急切说：“那怎么行，你刚才跪……啊不，是摔了一跤，肯定摔伤了，不及时处理怎么可以？” 你走了，我还怎么看戏乐呵呢。 副院长就差把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陆言偏头，冷冷地瞥了一眼过去，副院长背后发毛，一秒收敛嘴角的笑，相当识相地露出八颗牙齿职业笑容说：“您想的话，当然回家处理也是没问题的，祝您早日康复哦。” 这话一说完，顾阳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不禁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怎么当上副院长的？没看好病人受伤了，前后话自相矛盾，看起来好不靠谱啊。 不过，碍于礼貌和修养，顾阳并没有表现出来，也赞同回家再处理伤口。 副?背锅侠?院长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因为无法看戏而深感遗憾地叹了口气。真好奇他们回去之后，陆言要怎么滚雪球式圆谎呢。 等他们回到别墅。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看陆言膝盖上的伤。 这次，陆言本就心虚，当然没敢肖想阳阳帮他擦药的，他打算自己来。 但顾阳当然没同意，先一步就把医药箱抱过来，坚持要给陆言涂药。他觉得自己如果没有离开那一会，好好盯着，陆言就不会受伤了。 顾阳懊恼的小表情，陆言都注意到了，觉得幸福的同时，也更加心虚了，大概是今天差点穿帮导致压力极大，突然开始担心副院长那死乌鸦嘴成真了。要是阳阳气到离家出走…… 不！他想都不敢想！ 绝对不行，一定要瞒到死为止！ 死了带进棺材，也不能说出来！ 陆言眼底闪过一道冷光，谨慎又紧张，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怂中带狠，如此复杂的表情。 顾阳很心疼陆言，帮着他卷起裤子，等卷到膝盖以上，看到那紫黑色的大块淤青占据了整个膝盖骨，伤口还渗着血丝，顾阳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是这么看着，都觉得好痛。 顾阳拧眉，有些生气：“那医生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就在旁边看着，也能让你受伤！” 阳阳为了他生气骂人，陆言心里甜滋滋的，但这蜜糖里掺杂了些许恐慌。阳阳是因为在意关心他，才会对医生不满，但如果阳阳知道了，他的腿根本没事都是骗人的，阳阳会有什么反应…… 都是因为副院长那个乌鸦嘴！ 陆言一阵烦躁，都不能好好享受阳阳把他放在心上的感觉了。 轻轻抚过膝盖的伤口，涂药的动作十分的小心翼翼，顾阳的力道轻得生怕陆言有一点点的痛。 仿佛把他当成易碎的珍贵品的态度，让陆言心里一阵复杂。 真是又兴奋又煎熬。 陆言看着眼前顾阳俯身弯腰，专心的对着他的膝盖，只能看见一个金灿灿的后脑勺，一不小心就联想到了某件不怎么和谐的事情上，瞬间浑身过电一般，腿不自觉地轻微颤了颤。 顾阳注意到了，连忙停下动作，缩回手，紧张地抬头看他。 “很疼吗？” 那清澈黑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担心，纯粹又真诚。 这让陆言更加觉得自己卑劣得过分了。 陆言一时忍不住，冲动问：“阳阳，如果有人撒谎骗了你，你……会怎样？” 顾阳愣了一下，不明白陆言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这个，但看陆言并没有露出忍痛的表情，便松了口气，顺着他的问题思索了一下，认真答道：“那得看是什么谎。如果是为了我好而骗了我，是善意的谎言，我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生气，但理解了之后，就没什么。” 陆言想了想，自己装残，哪里是什么善意的谎言，完全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私欲。瞬间，陆言想捂着额头深深叹气，自己这造的什么孽啊。不过，真要说的话，其实他也不后悔，因为不管怎样，他都享受到了阳阳的照顾，还听到了照顾他一辈子这样心动的话。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这么做。 “如果不是为了你好呢？”陆言这么问。 顾阳顿时一肃脸色，多了几分冷漠，完全没了平时温软乖巧的模样，“那我会特别特别特别生气！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陆言：“……” 向来淡定的表情顿时一垮，有种吾命休矣的强烈感觉。 陆言平日里温和的声线似乎都带了一丝丝的颤抖，仿佛受的打击甚大，“……那你会怎么对待那个骗了你的人？” 顾阳果断说：“拉黑！绝交！不再往来！” 当真是非常决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呢。 陆言露出了复杂至极的苦笑。 顾阳眨巴着眼，很是关心：“陆先生，怎么了？有人骗了你吗？” 陆言无声沉默：“……” 不，我是骗人的那个，未来要被拉黑绝交的那个。 陆言不死心，又问：“阳阳，如果是……我骗了你呢？” 顾阳毫不犹豫，立刻就摇了摇头，像是在听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弯起唇角，笑得可甜了，“不可能，陆先生不会骗我的。” 亮晶晶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对陆言的信赖，清澈见底。 “……” 陆言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臂微微颤抖。 先让我冷静一下。 陆言以自己多年的伪装功夫，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无懈可击地说：“当然，我怎么会骗阳阳呢。” 说完这话，等处理完伤口，顾阳回自己的房间去写作业，只剩下陆言一个人。 慢慢的，陆言直挺挺的背弯了下去，双手扶在额头上，长长的一叹。 背影里都透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微笑中透露着一丝疲惫。 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汪的一声哭出来了呢。 可那又能怎样？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走完啊。 第32章 决赛 因为要监督陆言吃药擦药膏，顾阳在学校趁午休的时间，和陆言视频通话，盯着他。 吃药还没什么，很正常，但涂药膏就很微妙了。 当初说要这么做的时候，还没感觉有什么问题，但等真正躲到洗手间的隔间里，和陆言视频，就总觉得像是在干什么不正经的坏事。 因为涂药膏，伤在背上和腿上，脱掉上衣，卷起裤腿都是不可避免的。 看着手机屏幕上陆言光着胸膛的样子，顾阳浑身不自在，好像他们在做电话那啥的感觉…… 莫名就有点心虚。 可就算是这样，顾阳也不能移开视线，因为陆言看不到自己的背，擦起药膏来很不方便，他要提醒陆言哪里没涂到。 “往上一点，对，就是那里。” 顾阳看着那一大片玉白的皮肤，上面横亘着一道深深的伤疤，心疼的同时，还有一点说不清的痒意。他觉得这明明是在做很正经的监督工作，想歪的自己实在太不应该太过分了。 顾阳绷着一张小脸，心里越躁动脸上就越严肃，还透着一股难言的心虚。 等终于视频结束，顾阳大大地松了口气，额头渗着薄汗，后背的衣服也有些湿润，不知道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剧烈运动，脸都红透了。 顾阳收好手机，去洗了把脸，才回去午休。 午休完了，又投入到刷题大业当中，在自习课写竞赛培训的试卷。写着写着，突然想到了陆言，不禁勾唇笑了起来，心情很好。 这时，隔着一条过道的同学在做物理试卷，最后的大题不会做，想来问一下学霸，却没想到竟然看见学霸边做试卷边笑？！ 同学顿时一脸惊恐——卧槽！好变态！我做试卷都做得要疯掉了，学霸还那么享受？！ 顾阳毫不知情，只是做着竞赛题，觉得非常充实。 下课，其他同学围到顾阳这里来聊天。一开始大家不熟，但在一个班上，慢慢相处下来，发现顾阳是个大学霸，又没有一点傲气，脾气又好，问问题都很耐心解答，同学就很喜欢跟他待在一块，有什么八卦也爱跟他分享。 这次，就有人说到了这段时间混混收保护费的事情，听说学校里有学生也和混混一起收保护费，简直是那些恶臭混混的狗腿子，极其惹人厌。 有人问知道是谁吗？哪个班的，认不认识？ 那个消息灵通的同学立刻就说了：“昨天有人被叫到校长室去了，四班的，好几节课都没上，听说他考试作弊，可一次月考作弊怎么会惊动到校长那里去，主任那个地中海脸色超难看，说不定就是那学生和校外混混抢学生的钱！” 另一个同学被吊胃口得急了，“哎，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说是谁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小灵通说：“你别急嘛，好戏当然要留在最后才精彩，今天你们上体育课，我不是请假没去吗？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四班那个顾兴辉，他家长都被叫过来了，还骂人骂得超厉害，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声音大得吓死人！” “你的意思是？顾兴辉就是那个作弊，和混混一起收保护费的狗腿子？我记得他家长对他很好的啊？” “都又作弊又当混混了，家长能不气死吗？是我我也想狠狠揍他一顿啊。还记得他之前污蔑我们顾大学霸作弊么？呵呵，笑死个人了，他个辣鸡，是早料到自己有今天了吗？给他自己准备的？” “哇塞，虽然不应该，但真的好解气啊，学校会怎么处理？都这么严重了，不能让他留在我们学校了吧？” 其他人也点头附和，一致认为做到这个份上，顾兴辉根本不配留在他们一中，至少也要留校察看，开除最好了。一中才不要这样的人渣。 班上的同学同仇敌忾，都一脸愤愤，虽然顾兴辉没招惹过他们，但顾兴辉冤枉顾阳了呀，欺负我们班同学，他遭殃了那叫活该！ 顾阳本也以为自己听到顾兴辉不好的消息会高兴，但实际上，他发现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搬了出来，不用再看到大伯和顾兴辉以亲戚上门玩的名义事实上却是为了盯着他这个白眼狼。他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不用委屈自己刻意懂事。他想，顾兴辉再怎样也不关他的事，不如全副心思都放到竞赛上，距离冬令营没几天了。 因为想开了，不放在心上，他自然也没把这件事和陆言说。但他不知道，即便他不说，陆言对这些事也了如指掌。 顾兴辉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一部分正是陆言导致的。先前就有说过，顾阳被人欺负的事，陆言想出手帮他解决。 陆言这人爱憎分明，他喜欢一个人会极其专一甚至偏执病态，同时他厌恶一个人也可以毫不留情，冷酷地千倍万倍奉还。 顾阳虽然揍了顾兴辉一顿，但这显然是不够的，他还是恶心地蹦跶，想把顾阳踩在脚下。陆言这只老狐狸可没有顾阳的心软，把以牙还牙奉行到了极致。当初他不是想通过污蔑顾阳作弊，毁了顾阳吗？那就让他尝一下被毁了的真正滋味。 或许有人会说，这还是个孩子，被教坏了而已，还是能掰正回来的。但都是快十八岁即将成年的人了，十六岁都可以承担大部分的法律责任了，脑子清醒，有一定的是非观，没道理是个学生就怎么犯错都无所谓，简直助纣为孽。陆言也从来就不是圣人，直接就让顾兴辉体验一下社会的毒打。 陆言让人给了顾兴辉考试的答案，就坐等他走快捷方式，成绩越来越差，被发现作弊，陷入失信于老师，被同学排挤的状况。陆言在背后推波助澜，打算让他比当初他想让顾阳遭受的状况更惨，在这里待不下去。 但没想到，这人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顾兴辉拿到答案作弊不止，还看着那些混混轻易通过收保护费拿到钱花，竟然心动之下也加入了他们的队列，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发展到偷了家里的钱出去打肿脸充胖子。 陆言看着底下的人反馈回来的，简直乐了。这样的人还用刻意带坏吗？早就已经被养得坏透了。 大伯那边，陆言当然也有所动作，他那样的人，工作怎么会勤勉踏实，一向最爱钻空子。陆言把他做过的事情都抖了出来，公司直接解雇了他。自从顾家夫妻，也就是他弟弟弟妹开厂发达了，他就没少以反正你家有钱的姿态来打秋风，以当年对弟弟的帮助得到了不少回报，人也慢慢懒怠了，现在被逐出公司后，他为了找新工作可以说是烦躁得很，打算说服弟弟在厂里要个闲职，不怎么干事就领工资的那种。但顾家夫妻并不支持这种，宁愿借钱也不愿破坏了厂里的工作气氛。 大伯没办法如愿，心情本就不好，结果还发现顾兴辉偷家里的钱，气急了，在学校里扇了顾兴辉两巴掌。顾兴辉这个年纪自尊心强怎么受得了，当场炸了，差点没互殴起来。这事自然成了同学们课后的八卦谈资。 陆言看着这发展走向，不禁冷笑，心里一点都不同情，反而只觉得活该，越惨越好，谁让他们敢欺负阳阳。 在顾阳去参加为期五天的数学冬令营的时候，顾兴辉因受不了同学的排挤轻视，一次和同学发生激烈矛盾，打了一架，留校察看都不够了，学校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也已经耗尽，他被学校开除了。 而这些，顾阳都不知道，他坐飞机去了a市的大学，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决赛，要在那里待五天。 顾阳既紧张又激动，能和那么多的学霸一起进行比赛，即便最后只能拿到最差的铜奖，他这一次经历也很值了。顾阳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他是靠勤奋补上来的，更别说他是重生回来的，比别人多了学习的时间，占了便宜。 而站在这里的，很多都是名副其实的真正学神大佬，天赋俱佳，还十分勤勉。 第一天是开幕式，他们在名校内的礼堂听了校长的发言，看了表演，晚上是去校方安排的附近酒店住下。 顾阳和陶子安住一个房间。 在这之前，陆言非常担心他出门在外，怕他睡不好，吃不习惯，水土不服等等，还说要过来这里陪他，让他住a市的私宅。陆言总觉得酒店没那么干凈舒服，还是住家里最自在。虽说确实如此，但顾阳并不想搞特殊，他觉得陆言太夸张了，他又不是小孩子，出门在外就不能照顾好自己？而且不是还有其他同学吗？ 顾阳坚定要求，陆言做他的工作，没必要也去a市。而且他们有学校的老师跟着，实在有事可以找老师，陆言也要去医院复健，不能因为他断了哪怕一次。 这个时候，陆言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的腿，心情真是无法形容。 陆言脸色变了变，咬牙说：“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看着像是有什么极其强烈的怨念。 眼神幽怨，不甘，羞恼，懊悔等等，太多太多了。 顾阳有些迷茫，但还是严肃地制止住了他莫名其妙的急切，“陆先生，要慢慢来，医生不是说了吗？你太急反而会耽误恢复的进度，上次不就是受伤了吗？” 陆言眸光一闪，脸上竟似闪过了一丝心虚。 顾阳困惑歪头，总感觉陆先生有点怪怪的。 他哪里知道，这是因为某人心思歪，变变态态的，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疼也只能忍着了，还要一脸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微笑呢。 虽然顾阳叮嘱了陆言要乖乖复健，不要跟去a市，但第二第三天考完试后，第四天参观游览时，陆言来找他了。 之前顾阳一直说让他不要来不要来，可真正见到人了，心里就像瞬间炸开了千万朵烟花，开心得不行，差点就直接扑了过去。 但贸然离队是很不礼貌的，他瞇眼笑着，悄悄对陆言打了个手势，焦灼地等了几分钟，终于能解散了，他和陶子安说了一声，立刻就朝着陆言飞扑过去。 笑弯了一双眼，满满的都是星辰亮光。 陆言笑着问他：“怎么样？” 顾阳一脸激动的和他分享，“我都写完了，只有最后两道题，一道没把握，一道思路应该对了一半，但前面的我觉得没问题，说不定能拿银奖，更幸运的话，金奖也能冲冲！” 陆言点头，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和他一样的喜悦，笑着夸赞：“阳阳最厉害了。” 顾阳被他那么直白地肯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手指碰了碰脸，觉得自己话说得太满了，好像骄傲了，忍不住红了红脸摇头说：“也没有那么厉害，可能只是铜奖……” 陆言却不这样觉得，继续真诚十足地吹着彩虹屁，顾阳被他说得脸越来越红了，恨不得捂着脸钻到洞里去，小小声地害羞说：“陆先生，你别说了……” 陆言看他低着头，只露出两个白里透红的耳朵，太可爱了，又忍不住撸了一把小金毛，认真说：“阳阳，自信点，你真的很厉害，你觉得我像是那种爱撒谎的人吗？” 话音未落，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就想起了自己骗顾阳腿还没好的事……好吧，除了这个之外。 陆言会这样笃定，除了他对顾阳有信心之外，他还特意去问了顾阳的成绩。虽然没有金奖，但他在银奖里成绩十分靠前。 不过，他没有和阳阳说，这样等明天颁奖的时候，阳阳才能最好地体会忐忑到惊喜的过程。他可不想破坏了阳阳的那份惊喜。 顾阳很信任他，点点头，笑容里也多了几分自信，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傲气和张扬。 终于到了第五天，宣布冬令营的成绩并颁奖。 他们三个人，分别拿到了一个金奖，两个银奖。 虽然没有入选国家集训队，保送清北，但他们因为成绩优异都和清北签约降一本线。这意味着他们的优秀得到了两大名校的肯定，高校约定降至一本线录取他们。 学校得知了这个喜讯，高兴坏了，挂起横幅，就等着三位优秀学子归来！ 同学与有荣焉，土拨鼠尖叫卧槽牛逼跪了，老师听到他们说脏话，都难得的没有说他们，理解他们的激动，脸上满满的都是高兴。 第33章 礼物 顾阳在全国数学竞赛上拿到了二等奖，和清北签约，这样的好消息，大家当然都很替他高兴。 他们回到学校之后，几乎被老师同学包围了，祝贺的，问竞赛是怎样的，题目有多变态等等。 班主任把他们叫了过来，笑着说：“你们都太优秀了，给学校争光了，校方决定给你们发奖金！” 有钱收，怎么可能不高兴，这还是证明了他们的优秀。 第二天升国旗的时候，校长亲自把红包递到他们手里，进行表彰并祝贺。 台下掌声如雷。 等放学了，刚一爬上车，顾阳就迫不及待把银牌，签约协议和装着奖金的红包递到陆言面前，笑弯了一双眼，嘴角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开心得不行。 “陆先生！你看，我得奖了！签约了！还赚钱了！” 陆言接过来看，眼底都是笑意，“嗯，阳阳最厉害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这话太正经太真诚，也……太肉麻了！ 顾阳听得耳朵一痒，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控制不住抖了一下，脸也有些发红，不自在地小声嘀咕：“……哪有那么夸张。” 但一抬头，对上的就是陆言再认真不过的表情，显然是发自内心这么觉得。顾阳心里一动，移开视线，说：“呃……那个，陆先生，奖金有两千块呢，我请你吃饭吧？” 陆言说：“这是阳阳获奖的钱，阳阳不拿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顾阳想了一下，是有想买的东西，可他拿到钱了，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请陆言和父母吃饭呀。 顾阳思索了一下，陆先生很挑食，周姨做的比较合他的口味，出去外面吃的话，陆言可能吃得也不尽兴。于是他说：“那我给陆先生买一份礼物？我拿到奖金的时候，想到的就是给先生花呀。” 陆言听到这话，不用收礼物都已经心里甜得跟吃了蜜糖一样了，当然点头说好，对于阳阳会送他什么礼物，可是期待极了。 在等的时候，陆言有过不少设想猜测。 衬衫？领带？袖扣？ 毛衣？围巾？手套？ …… 太多太多，可不管阳阳送他什么，他想他都肯定会很喜欢。 只是想象一下阳阳在商场里四处看，低头认真思索，抿着小嘴，小金毛头顶炸起一条呆毛，就为了给他挑选一份礼物，陆言就忍不住兴奋起来了。 陆言在自己的卧室里，身上穿着当初顾阳留宿穿的那套衣服，低头闻了一下，虽然已经洗过了，没有阳阳的气息，但他还是忍不住微微瞇起眼，心情好得不象话，老是勾着唇笑，好几次都把管家笑得发毛了。 终于，顾阳准备好礼物，要送给陆言了！ 顾阳两眼亮晶晶，兴奋说：“陆先生，快来看我给你买的礼物！” 陆言一笑，下意识看向顾阳的手，都准备好要去接了。可是……怎么是空的？ 顾阳手上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看出了陆言脸上的疑惑，顾阳解释说：“礼物有点大，我放在健身房了，陆先生要过来看吗？” ……健身房？ 莫名的，陆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看着顾阳期待的小眼神，陆言还是配合地控制着轮椅一起往健身房去。 没过一会，陆言不好的预感应验了，因为，顾阳为他精心挑选的礼物是……复健器材！ 顾阳真诚地开心道：“陆先生，这样你在家里也能进行一些简单的复健了，我问过医生才买的，你会更快好起来的！” 陆言一脸复杂：“……” 期待了那么久的礼物，就这么落空了。 虽然陆言不想承认，但他真有一点点想哭，想换一个礼物。 可他不能，不仅如此，他还得在阳阳的监督下，扮演不良于行的人用这些器材复健。 落差太大，善于伪装的陆言都差点笑不出来，很勉强地谢了顾阳的礼物，说：“阳阳，这器材很贵吧？买别的东西就好了啊，比如衬衫……” 顾阳说：“可陆先生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这个呀。先生是不喜欢吗？” 陆言：“……” 在他的沉默下，顾阳脸上的兴奋也淡了下去，微微低着头，小金毛都像是失去了光彩，失落地耷拉着，“先生果然不喜欢啊。” 陆言看不得小金毛不开心，顿时心软成一滩水，赶紧说：“我没有不喜欢。” 小金毛的眼底瞬间又亮起了光，脆生生说：“那太好了！陆先生一定要乖乖复健，虽然会痛，但能让腿好起来，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也会陪着先生的。” 这份心真是非常难得了，但陆先生有点不想要怎么办？ 陆言心中含泪，默默点头，扯着唇角说：“好。” 如果仔细听的话，或许会发现，这一声好含着隐约的一丝颤抖和悔恨。 回了房间之后，陆言立刻就拿出手机拨给了副院长，刚一接通就冷冷说：“他给我买复健器材你怎么不跟我说？！” 副院长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家小孩真买了？我以为他只是问问，哎哟，你这么个变态，怎么都有人把你放心上啊，可惜了。” 陆言懒得搭理他，说：“你找个理由，把我家的器材弄走。” 副院长幸灾乐祸，“那怎么行？那可是阳阳的一片心意噢。” 陆言幽幽道：“钱不要了？” 副院长立刻改了语气，正经了些，不过也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是谁说要弄个半年才好的？现在纸包不住火了吧？人一个这么乖的小孩，你也好意思骗。” 陆言说：“你别废话，就赶紧安排说我腿好了。” 副院长没好气，“行行行，你是大佬你说了算，下次来医院我就说你配合吃药复健，效果很好，已经能试着站立起来一下了，情况顺利的话，一个月用拐杖，两个月好得差不多。” 陆言却不满意，“还要两个多月？太慢了。” 副院长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暴躁了，“老大，你别忘了你自己这是腿差点残废了啊，两个月都算是超快不正常了，你还想下一秒就好全当医学界奇迹？你觉得你是外星人，还是你觉得你家小孩是傻子？” 陆言拧眉，心里也清楚好得太快不正常，但他实在等不及了，装腿不行一开始确实是很享受阳阳的照顾，但慢慢的，他就发现腿脚不便有很多限制，想做什么经常都会被阳阳拦住，这次还直接错失了一份礼物。而且，阳阳越是关心他，他就越是心虚，等哪天一不小心暴露了，他真怕阳阳会气到不理他！ 光是想想，他都有点崩溃。 陆言冷漠说：“我不管，你怎么弄都好，反正就是要让我合理地好起来，恢复正常。” 副院长：“呵呵。” 这边，陆言正暗暗琢磨着怎么立刻“恢复”，顾阳毫不知情，他在周末的时候，和顾父顾母一起出去吃饭了。 虽然他搬了出来，但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倒不如说，没有了大伯从中作梗，他们相处起来反而更加轻松了。顾父顾母不用想着怎么隔开大伯和顾阳，不让顾阳受委屈，顾阳也不用为了顾父顾母，努力懂事忍耐，有什么难受的都咽回肚子里。 这次出来吃饭，顾阳就是为了告诉顾父顾母他冬令营获奖的事情，笑容灿烂地说他请客。 顾父顾母又惊喜又欣慰，之前听阳阳说能参加决赛，他们就已经觉得很棒了，逢人就说自家孩子怎样怎样，这次都被清北认可，签约降一本线了！ 顾父顾母可是高兴坏了，直夸他，让他多点几个菜，好好庆祝，还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顾阳自己也可以买，但父母送的话，那就是不一样的呀。 于是顾阳爽快地报出了自己最近想买的题册。 顾父顾母一听，都愣了下，然后又齐齐笑了。别的孩子都是要衣服鞋子手机计算机的，这孩子永远不走寻常路啊，怪不得能被清北看上。 顾母笑着说：“好好，我们给小阳买，买一整箱让你慢慢写。” 顾阳说：“嗯，我一个月写完它们。” 一家三口都笑了，其乐融融。 隔壁桌，也是父母带着孩子出来吃饭，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瞪向自家吃肉吃得满嘴油乎乎的孩子。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啊。 孩子没听清，抬头就夹了一块肉过去，“妈，你想吃叉烧啊，吶。” 孩子妈没话说了，愤愤吃叉烧，心里怀疑自己怀孕的时候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怎么生出这么个傻东西。 而顾阳这边，一家三口边吃饭边聊天，氛围很是愉快。 等饭吃得差不多了，顾父想到了什么，踌躇一会，缓缓说：“小阳，我这话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说一下，你怎么说也就是个孩子，太单纯了。” 顾阳疑惑：“什么事啊？” 顾父：“我们这段时间看到一个新闻，说是豪门争财产的，闹得特别难看，为了钱真是什么都不顾了，良心都没了。所以，我想提醒你一下，那个陆先生，你也不能太过信任他，万一他是为了拿走你亲生父母的遗产呢？小阳你一定要多留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顾阳没想到顾父要说的竟然是这个，他愣住了，心里也有些生气。他当然知道父母是为了他好，但突然就把陆言说得这么坏，他接受不了。 顾阳一脸严肃，想都不想，立刻护短地说：“爸妈，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们不要这样想他。” 顾父没想到顾阳会这样维护他，皱眉说：“你才认识他多久，你怎么就知道他的为人？” 顾阳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他重生的事，又不可能说出来，父母不能理解也很正常，但他不想看到自己的父母讨厌自己看重的人啊。 顾阳顿了一下，只能说：“我真的知道，他很好，爸妈你们多跟他相处，也会这么觉得的。” 在顾父顾母眼里，顾阳总是特别乖巧听话，很难看到他生气起来的样子，现在这态度，说明陆言在他心里分量不轻。 这么想想，顾父顾母不禁有点酸了。 还说陆先生是个好人？都把他们家小阳哄骗得这么喜欢他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父顾母愤愤，觉得很有必要多去看看这个陆言，同时，拿筷子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用力咬，仿佛在啃陆言的骨头发泄。 顾阳的奖金很快就都用完了，给陆言买器材，请父母吃饭，还给外婆买了一件针织披肩。 因为他看外婆视频里总爱穿不同花样颜色的披肩，于是他就按照外婆的喜好类型，挑了一件仔细包装好，寄去了国外。 收到礼物的外婆对着顾阳有点严肃的，只说了句还可以，但转头跟整个别墅区的人炫耀，自己的乖外孙用奖金给她买了一份暖洋洋的礼物。顾阳也在后来的视频通话中，发现外婆经常披这个披肩，看得出来外婆还是很喜欢这个披肩的。 而顾阳并不知道，今天在他和顾父顾母出去吃饭的时候。 隔着屏风后面的一桌，陆言就坐在那里，把顾阳维护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口猛地一颤，好似一股滚烫的热流淌遍了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欢愉至极。 夜里回想起来，陆言懊恼极了自己没有录下来这段话。 他在床上，想着顾阳奶油金的短发阳光的笑容，浑身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声音沙哑地低叹：“阳阳……” 第34章 校运会 金秋时节，一般指农历八月，新历也就是九月，到处都是一片金灿灿的好看颜色，因此被叫金秋。 可南方，四季常青，即便到了十一月，太阳依然能把人晒得热出汗来，树叶也顶多只有可怜巴巴的几片黄了。 不过，再怎么说，也比九十月凉快一点了，一中也挑在了这个时候，举办秋季运动会。 每个班的体育委员都在使尽浑身解数，努力把报名表填满。 跳高跳远，五十米一百米等短跑之类的倒还好点，大家还愿意报个名，但要说一千五八百，光是想想都喘不上气来，喉咙火辣辣地疼了，谁想接这样的苦差。 不仅是课后，就连课堂上，有时候同学们都会忍不住说悄悄话，传纸条，问小伙伴打算报什么项目。 老师也能理解学生对于学习之外的活动热情，但课上课下还是要分清楚。讲台上的老师敲了敲桌子，咳一声，把讲话的两同学叫起来听写单词。 课间，体育委员走到顾阳那一桌面前了，笑嘻嘻说：“两个大学霸，学习上名列前茅，运动方面也不能落下啊，至少报两个项目，做做表率啊。” 他们是理科重点班，男女比例不像别的班差距太大，但女生还是比男生少一点，体育委员对女生态度很好，劝着她们报名，但男生这边，他几乎可以说是强制把名字写上去的。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体委在一班成绩是吊车尾的，一中实行的是灵活分班制，你被分进重点班了，并不代表你就能一直待在这里，如果成绩倒退了，就得掉进普通班，而同样的，普通班的同学排名上升了，也能进重点班。这方法为的就是给学生压力，不让他们安于原地，要不停地向前。 这个体委，下学期就很有掉出重点班的危险。原本这也没什么，好好认真学习，把成绩提上去就行了，但这人心态没摆正，本来进了重点班以为自己多厉害，但一看自己是最差的那个，老师讲课其他同学都懂了，就他还一头雾水，偏偏他还拉不下面子去问，于是就恶性循环，情况越来越差，还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谈过。班主任让他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顾阳和陶子安。 班主任也是好心提醒，可在体委看来，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他脸上，火辣辣地疼，自尊心受不了。 他在心里不满地想，不就是两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吗？我随便学学就进了重点班，他们天天只会刷题，除了考试什么都不会。现在，校运会来了，体委觉得展现自己的时候到了，他要拿金牌破纪录，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一点都不比顾阳他们差！ 可他不想想，就他那傲慢，拿鸡毛当令箭的态度，谁会喜欢他？就算拿了金牌，大家也只会觉得他在运动方面厉害，做人还是那么差。 体委阴阳怪气说：“陶子安，顾阳，你们这次都在数学冬令营拿到金牌银牌了，运动方面肯定也不差吧？干脆报个一千五百米，帮我们班拿奖啊。” 说着，也不等顾阳答应就刷刷把名字往上写了。他当然是看着顾阳那小白脸的样子，细胳膊细腿的，显然是不经常晒太阳缺乏锻炼，一千五百米能不能跑完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拿奖了。 他那么快写名字，就是为了看顾阳他们出丑，报名表在他手上，顾阳不想参加的话，只能求着他把名字划掉，当然，他是不可能划掉的。还能冠冕堂皇说这是为了班级荣誉。 他想得很美好，但很可惜，人家根本就没想按照他的套路走。 陶子安惊讶：“咦？你怎么知道我要报一千五百米？” 顾阳则很体贴说：“一千五百米是还没人报吗？那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吧，虽然我跑得不是很快，但我也会争取拿奖的。” 体委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了不少，咬咬牙，不甘心又说：“只报一个项目太少了，要再加一个。” 他想着，都有一千五百米了，是个人都觉得已经很累了，肯定不愿意再加的。 但是，这两人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点点头。 陶子安：“我加个实心球。” 顾阳说：“那我跳远吧。” 体委准备了一番明朝暗讽的话，全都没能说出口，憋得脸都绿了，浑身僵硬地看着他们把名字写了上去，跟个石头雕像一般。 偏偏这时，班上其他同学还围了上来，看了一眼报名表，大声惊叹——“不是吧？你们都报了一千五？！卧槽！你们是天使吧？！” 以前，一千五可都是人人见鬼一样躲着，没人肯报，都是逼近交名单的最后期限，班主任强行劝两个男生参加，还是不情不愿的那种，哪有人会一开始就主动报啊！ 而且，再看看两位大学霸雪白的皮肤，人家都是靠脑子过活的，体育肯定不擅长，不擅长都愿意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这是多么令人感动啊！ 有那么几个男生都差点被感动哭了，用力地拍拍顾阳的肩膀，“大神，是我自私心胸狭窄了，你那么有集体荣誉感，和你相比，我简直就是个渣渣！运动会那天，我一定会给你全程陪跑加油的！” 顾阳被他们的热血感染了，也握着拳头用力点头，“嗯，我一定努力跑，为班级拿奖！” 体委被挤到了人群之外，没有一个人关注他，他脸黑如锅底，怎么都没想到这一通操作，还让顾阳在班里更受欢迎了，连女生那边也在讨论顾阳，说什么长得帅成绩好人还那么有责任心。 体委暗恋的班花还看着顾阳脸红了！ 体委握紧了拳头，看向顾阳的眼神满是阴暗。你就笑吧，看你运动会的时候还能不能那么风光！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眨眼间，校运会就来了。 最开始的，当然是热闹至极的开幕式。 主席台上，一男一女的主持人，声音抑扬顿挫，感情饱满。 “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高一（五）班方阵，这是一支团结有爱，敢于拼搏，不断进取的团队，一定会为我们展现蓬勃风采！创下辉煌成绩！” “看，这雄健的步伐；听，这嘹亮的口号，精神抖擞的高一（六）班，今天，他们是操场上的雄鹰，充满自信，绽放光彩……” …… 这声音激情得让人胳膊上都冒起了鸡皮疙瘩，但配合着响亮的音乐，毫无违和感，操场上都是年轻的少年少女们，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生机勃勃。 开幕式结束，校运会项目按顺序开始检录比赛了。 顾阳和陶子安互相帮对方在背上别上运动员的号码布，他们参加的跳远和实心球的时间正好隔开了，并不冲突，所以他们就约好了要去看对方的比赛，加油助威。 陶子安的比赛更早一些，顾阳去看了，没想到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力气还挺大，竟然拿了第一名，和另一个体育生并列第一，破了去年的记录。 顾阳和班上其他同学都高兴得不行，陶子安却很淡定欠扁地说了句：“不看看我是谁，异世之王，这点小意思，我真正的力量都还没使出来呢。” 跟他并列第一的体育生经过，不小心听到了这句话，表情有点崩溃，似乎在想——赢了自己的居然是个中二病？！脑子有坑？ 接着过没多久，到了顾阳的跳远项目。 在排队检录的时候，他时不时地往操场边张望。 陶子安注意到了，问：“挚友，你在找谁？” 顾阳却心虚地耳朵一红，摇了摇头，说没找谁，就把脸转回来，装模作样地看前面，但视线还是悄咪咪往操场边上看。 他在找陆言的身影。学校开运动会的事，陆言也知道，顾阳说不要他来，让他好好工作，但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没有一点点期待当然是假的。 上一次的文艺表演也一样，顾阳是期待顾父顾母来学校，坐在台下看自己表演的，但顾母被顾兴辉叫走了，一转折扇，转身回首的瞬间，和陆言对上了视线，那一瞬间，好像一切都黯然失色，声音消失，他眼里只有陆言，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以前，因为顾父顾母工作都很忙，很多学校活动都不能来，顾阳已经有些习惯了，心里会失望，但也会告诉自己要懂事，体谅父母。可对象变成了陆言的时候，他的想法就变了，或许是因为陆言总是那么纵容宠溺他，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赶到他身边，让他不知不觉就被纵得有些任性了，总觉得，陆言一定会来的。 陆言或许会因为工作迟到，但不管怎样，最后都一定会来。 轮到顾阳跳远了，体育老师一吹口哨，他就像一支箭似的冲了出去，一路疾奔，直到白线前，整个人猛地一下跳跃，踏着空气，半空腾起，身体绷出一条漂亮的弧度，衣摆随着风扬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在阳光下白得晃眼。好一会，他才在沙坑落地，踩下两个深深的脚印。 老师立刻上前测量，笑着高声道：“五米五！” 还有两次，顾阳又要绕回到起始点，继续跳。中间路上，同班的男生一脸激动地跟他击掌，直呼：“大佬！牛逼！” 他们刚才可听说了，上一年的最高纪录是五米五七，差不了太多，很有希望拿金牌，那加分可是很多！ 第二次，顾阳跳出了五米四八，还不如第一次，老师很淡定，正常，经常都是第一次最高成绩。 紧接着，第三次，顾阳再次一跃。 “五米五九！破纪录了！” 班上同学高兴疯了！ 等同级的其他男生跳完了，顾阳都依然是成绩最高的那个，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广播喊着顾阳的名字，和顾阳关系好的同学都簇拥着他去领奖了。 下午，男子一千五百米比赛。 一班的男生说到做到，有空的人都跑去陪跑了，跟在顾阳附近，在跑道内的假草坪上，浩浩荡荡十余人，可以说是排场很大了。中间还有女生追上来，声音甜脆地喊着：“顾阳加油！” 不过，班花一脸紧张，超乎寻常的关心。她的闺蜜当然知道她喜欢顾阳，给她出主意说顾阳跑完了肯定很累，到时候陪在他身边，还要给他送水。 此时，班花手里正握着一瓶矿泉水，脸红红的。 将近四圈的长跑，不管一开始多么精神蓬勃，跑到最后都会像是一条死狗，脸色发白，手脚发软，像是灌了铅似的那么沉重，几乎抬不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像被火烧一般，肺部又闷又痛，脑子也嗡嗡的，汗水缓缓流下，刺得眼睛疼，后背也湿透了。 最后半圈，完全是靠意志力撑过来的。 顾阳向着终点线扑过去，被班上的同学扶住，老师在一旁叮嘱：“不能坐不能蹲下，慢慢走一会，缓过来再喝水。” 顾阳感觉自己都眼冒金星了，哪里还顾得上注意自己是第几名。 好几个同学围住了他，班花也在，顾阳没在意，以为是班上负责后勤的同学。 走了一会，顾阳稍微缓过来了，被汗水刺得只能半瞇着眼，说：“谢谢你们，我先去洗个脸，汗进眼睛里了。” 同学点头，“要不要我陪你去？” 顾阳说：“不用。” 说完，他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在他背后，班花拿着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矿泉水，有些无措，闺蜜连忙推了推她，“去啊！” 班花被一推，似乎多了几分勇气，真的追着顾阳的背影去了。 经过楼梯的时候，上方转角有几个男生一边打闹一边下楼，突然的，其中一个男生脚没踩实台阶，还差四五个台阶就直接摔了下去，顾阳就在他正下方，刚长跑完，浑身疲惫，躲都来不及躲，就这么被砸了个正着，成了倒霉的垫背。真是无妄之灾。 顾阳感觉眼前一黑，浑身都在痛。等那几个男生一片混乱之后，把他扶起来，顾阳发现自己刚想站立，脚踝骨就传来一阵剧痛，顿时又失去重心栽了下去。 几个男生发现自己闯祸了，懊恼又心虚，怕他骨折了，连忙又扶着他在台阶坐下来。 跟上来的班花看到这一幕，急得眼圈都红了，带着哭腔说：“顾阳！你没事吧？” 顾阳疼得缓不过劲来，也顾不上说话。 班花一看更心疼了，气得直骂那几个罪魁祸首，“在楼梯上玩什么？！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几个男生更虚了，连忙低头认错，“你是他的女朋友吧？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要不我们先扶他去医疗站吧？或者把校医叫过来？” 陆言大步跑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女朋友的这句话，原本看到顾阳被撞倒就忍不住火气，顾不得一切扔下轮椅直冲而来，现在更是怒火中烧。 冷到极致的声音，不客气道：“滚开！” 突然冒出来的高大男人，脸色黑沉，气场强势恐怖，班花和几个男生被震慑得说不出一个字，下意识就退后，心中害怕。 然后，他们就看到，这个男人俯身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顾阳拦腰抱起，仿若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 第35章 骗人 顾阳浑身都疼，脚踝骨是最疼的，低着头，忍着生理泪水，注意力都被疼痛占据了，完全没看见直冲而来，宛如煞神一般的陆言。 顾阳的身体突然悬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猛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伸手揪住了陆言胸口的布料，有些惊慌地抬头看了过去，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陆言。 他一时愣住，连自己被公主抱了这件事都来不及不好意思，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陆言身上，不自觉地更加抓紧了陆言的衬衫，拧眉迷茫问：“陆先生……你的腿？” 陆言眉目冷峻，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冷意，可这样一个人见人怕的行走人形制冷机，在顾阳开口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冷漠的脸上透出了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心虚和紧张，抱着顾阳的手也在无意识地用力。 顾阳被捏疼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陆言听到了，连忙松了力道，动作极其温柔地抱着人，低声说：“乖，我先带你去医院。” 说完，就抱着顾阳大踏步向校门口走去。 站在身后的班花这时回过神来，心里固然害怕，但喜欢的男孩突然被一个看起来很可怕的男人抱走了，她哪里能放得下心，咬咬唇，还是大着胆子追了上去，喊着说：“等等！你是顾阳的哥哥吗？” 陆言并不想理会，但顾阳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看过去，发现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就轻轻拽了拽陆言的衣服，说：“陆先生，等一下。” 陆言只好停下，微微侧身看过去，因为身高优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人，有种不容忽视的压迫力。还隔着几步的距离，班花就忍不住放慢速度停了下来，说：“那个，没有假条是不让出校门的，先去找班主任吧？” 陆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个普通至极的小姑娘，能做阳阳的女朋友？ 他冷声道：“不必了。” 顾阳很清楚陆言说一不二的脾性，也理解他是在关心自己，就对着同学说：“我和保安解释一下，应该可以出去的，麻烦你看到班主任，帮我说一声，谢谢。” 刚一说完，陆言就抱着他大步离开。剩下班花看着他们的背影，担忧又失落。 顾阳并未看见，他最在意的当然还是陆言的腿，心里十分不能理解，不是说至少还要复健两个月，用拐杖适应，慢慢恢复的吗？怎么突然就站起来了？还抱着他一点压力都没有的样子？ 顾阳拧紧了眉，怎么都想不明白，疑惑极了，忍不住又问：“陆先生，你的腿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能站起来了？” 陆言脚步一顿，但很快就又继续大步走向校门口，似乎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地讨好，“这个……我之后再解释，阳阳，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顾阳眉头皱得更紧了，觉得这有什么好避之不答的，这么一想，顾阳心里的狐疑更深，他自己或许没发现，但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地冷下了些。 “陆先生，你先放我下来。” 陆言听到怀里的顾阳突然说了这么句话，心里顿时一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阳阳已经怀疑他了？也是，明明上星期还只是刚编了说复健有效，恢复得愈来愈快了，但怎么说也不可能突然就能正常走路，太假了。他刚才也是看到那样的情况，一时情急，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扔下轮椅冲过去。不过，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一样会这么做，阳阳都受伤了，怎么能忍。 现在顾阳想离开他的怀抱，怎么看都是生气不理他要拉黑他的预兆，陆言立刻就慌了，不仅不放人下地，反而阴沉着脸，手上的力道加大，把人抱得紧紧的。 顾阳感觉到束缚感，总觉得不对劲，下意识挣扎，说：“陆先生，放开我！” 陆言放在他膝盖弯下的手忽的一动，捏了捏他，不容抗拒道：“不要动。” 顾阳浑身一僵，脸猛地一下涨红了，也立刻乖了下来，没敢乱动了，就这么被陆言抱上了车。 顾阳因为陆言隐瞒着什么，刚才还捏了他一下，心里别扭，刚一上车，就往更里面钻，紧抿着唇，想离陆言远点。 但他忘了自己脚刚扭了，一动脚踝骨就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不禁倒抽口冷气，动作僵住。 这时，陆言看他背对着自己，恨不得离自己越远越好的样子，脸色骤然一沉，想都不想，就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下就又把人揽了过来。顾阳被迫顺着力道一歪，控制不住跌进陆言的怀里。 陆言低声说：“为什么不听话？都受伤了，还乱动。” 顾阳想都不想，立刻躲避着想爬起来，但陆言的一只手掌按在他后腰上，可能是顾忌着他刚摔过，用的力道不大，但也正好禁锢着，让他难以挣脱开，只能被迫趴在陆言怀里。 陆言这么解释：“让我看看你的脚伤。” 顾阳却意外的倔强，似乎脾气上来了，一点都不像平日那么乖巧，无声地炸毛，板着一张小脸，两只手用力推着陆言的胸膛，想挣脱他的怀抱。 “阳阳。”陆言低低地唤了他一声。 这时，顾阳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车后尾的黑影，忍不住质问：“为什么你的轮椅在这里？如果是好了的话，不会需要轮椅吧？” 陆言一顿，似乎被问住了，但自己不久前才说过当然不会骗阳阳，这不是狠狠地自己打脸吗？真的说不出来。他勉强笑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上个星期，医生不是说我恢复得很好吗？其实我这两天就已经能站起来一会了，只不过不能走太久，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阳阳说这个好消息的。” 如果是以前，顾阳肯定会立刻就相信陆言，但今天陆言的表现，一开始避之不谈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怀疑了，信用度也一下就跌了大半。 顾阳有些狐疑，“是吗？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说？既然现在就要去医院，那我顺便问一下副院长，看他怎么说。” 陆言嘴角勉强勾起的一点弧度差点直接塌了下去。阳阳果然不信他！完蛋了！ 在前面驾驶座的司机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突然紧张，不确定地问：“陆总……还是去人民医院吗？” 陆言当然不想去，但要不去，阳阳恐怕连话都不肯跟他说了。 在顾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视下，陆言语气微微沉重说：“去。” 司机就开着车一路直奔医院。 后座，陆言说：“现在阳阳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脚伤了吧？” 顾阳看着陆言的态度挺坦然的，似乎刚才没有撒谎，但陆言会装，他不知道会不会是自己没看出来，摇摇头说：“反正现在就要去医院了。” 言下之意就是，陆言又不是医生，看了也没用。 陆言闻言垂眸，顿时一脸的失落，仿佛顾阳的拒绝让他很受伤。顾阳看得一怔，都差点错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还没确定陆言是不是骗了自己之前，顾阳并不想跟他说话。 顾阳低头坐在车里，有些沉默。 也正因为这样，他没有发现，陆言抬眼看向他的眼神，仿若黑暗的巨浪翻滚，又像是一个无底黑洞，要吞噬掉一切，有些骇人。陆言没办法接受阳阳不搭理自己，得不到任何响应，那张灿烂温暖的脸上没了笑容，有些冷淡的样子。陆言突然就慌了，脑子一片空白，几乎忘记了思考。 阳阳拒绝了他。 陆言脑海里闪过这一个认知，心底突然就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凉飕飕的，灌着冷风，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面无表情，倏地像是失去了理智，没有了平日的温柔浅笑，眼神冰冷，不管顾阳的意愿，强势地捉住了顾阳的脚腕，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仔细地看着伤势。 脱了鞋子，卷起裤脚，很轻易地就能看见脚踝上肿起了一大块，十分明显。 顾阳都来不及反应，一时懵了，回过神就看到陆言盯着他的脚认真看，眉眼冷漠，莫名让他有种危险的感觉，不禁瑟缩了一下，紧张得脚趾微微蜷起，想把自己的jiojio藏起来。 但陆言把他的腿抓得很牢，压在自己的大腿上，让他无法动弹。 陆言黑沉的眼睛看过来，声音低哑，竟有些阴阴森森的感觉，“阳阳为什么不让我看？” 顾阳被盯得头皮发麻，梗着脖子瞪回去，像是在说不想就不让啊。 陆言声音更阴森了，“那你想给谁看？” 顾阳一头雾水，脚伤还能给谁看？就医生啊。 可很显然，陆言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简直就像是武侠剧里走火入魔的样子，眼珠子都要变红了的感觉！ 顾阳被吓到了。 这个样子，他以前见过，上一世他有一次被个风流纨裤子弟看上的时候，对方想骗他上床，让他喝有问题的酒，陆言赶过来发现，就是这个可怕的表情，接着就一拳砸出去，差点把那个纨裤子弟打死了！而他被陆言带回家里，也被狠狠惩罚了一通，第二天浑身酸软，连爬都爬不起来，什么都是陆言帮着解决的。 陆言注意到了顾阳的颤抖，眼神更冷，“阳阳怕我？” 顾阳哆嗦了一下，有点想哭，明明现在可能被骗该生气的是自己，为什么反而是陆言疯掉了啊，自己哪里刺激了他？！ 顾阳想说怕，但又怕激到陆言更变态了，没敢，就怂巴巴地飞快摇了摇头，小奶音颤悠悠的，“不怕~” 陆言一看，整个人就像是突然松了口气，脸上的阴沉也淡了下去，又有了点平日的温和感，忽的上前把顾阳搂在了怀里，轻声说：“阳阳终于愿意理我了。” 顾阳愣了一下，他是因为自己不想跟他说话，所以才这样？ 想想上一世陆言偶尔的变态，似乎……又能理解了。 顾阳被他强行抱住，简直就像被一只大狗狗抱着撒娇似的，让人又好笑又无奈。 顾阳说：“你没骗我的话，我干嘛要不理你。” 陆言一僵，没敢说话。因为他确确实实骗了人，心虚得很，只能把下巴搁在阳阳的肩上，含糊地嗯了一声。 等到了医院，陆言又想抱人下车，但太多人了，顾阳不肯，挣扎得激烈了，陆言只好妥协扶着他走。 他带顾阳去看骨科医生，拍片，最终确定只是脚扭了，医生就开了药水，告诉他们要怎么擦。 陆言下楼去缴费拿药，让阳阳坐着等。 陆言很快就弄好了，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副院长那里，把今天穿帮的事情说了，让他串一下口供，待会最好能帮他圆回去。 副院长又好笑又无语，“要不要说你被外星人抓去做实验，给你做人体改造了？不然一下就好说得过去？” 陆言冷冷说：“别废话，赶紧给我想办法！” 副院长说：“之前都让你别骗人了，明明脚都好了，非要装弱博同情，真搞不懂你的脑回路，现在人家要生气不是很正常吗？你不如去好好道歉。” 陆言张了张嘴，想说，道歉是肯定要的，但总要找人帮忙说一下话，让顾阳别那么生气啊。陆言就怕阳阳躲着不理他。 陆言正想说话，却突然发现副院长脸色变了，瞪大了眼睛看向门口，陆言心口猛地一跳，不好的预感很强烈，机器人一般浑身僵硬咔咔咔地转过去，果然看见顾阳站在门口，冷着一张小脸盯着自己。 陆言：“……” 骗人的事情完全暴露，连最后一点解释的余地都给作没了。 第36章 生气 一向淡定的陆言从来没试过像这一刻那么慌，下意识就说：“不是、阳阳，你听我解释……” 顾阳倒是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陆言，似乎就是在等着他怎么解释。 可事实都摆出来了，都是真的，陆言想想，自己还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因为想看到阳阳为自己紧张，照顾自己的样子而装腿没好，完全的欠扁欺骗行为。阳阳之前也说了，他讨厌别人骗他。 陆言慌得一批，脸上总是无懈可击的平静都无法维持，这种时候，也没得选择了，他只能承认：“对不起，阳阳，我骗了你，其实我的腿早就好了，只是我……很喜欢你照顾我的感觉……” 顾阳听了顿时冒火，就因为这个？所以骗他装成残废？故意整他好玩吗？！ 陆言实际上并没有事，这是让人非常值得庆幸的，但同时，也让顾阳觉得当初那么担心他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子，他看着自己急得团团转信以为真那么严肃地盯着他吃药，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好骗？ 越想，顾阳越生气，陆言又不是真的腿有事，那点心疼也没了，也暂时不想看到他，想都不想，冷着脸就转身离开。 医院走廊上，顾阳想大步走甚至是一下就跑没影，但他的脚扭伤了，根本走不快，脚用力点踩地还很痛，偏偏是这个时候！ 顾阳瞪着自己没用的腿，气得都没办法有逻辑地思考了！陆言的腿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自己受伤了，走路一拐一拐，成了个真正的小瘸子，都怪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坏？！骗人有什么好的！太可恶了！ 尽管顾阳的脚扭伤和陆言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感觉挺蛮不讲理的，但就是一时迁怒，全都怪到陆言身上去了。 顾阳扶着墙，很想跑掉，但伤腿限制，走得慢吞吞的，后面从办公室里冲出来的陆言毫不费劲一下就追上了，捉住顾阳的手臂，急道：“阳阳，别走那么快，你的腿还伤着，小心一点。” 他不说还好，一说顾阳更生气了，猛地炸毛，气呼呼地甩开他的手，不客气地吼：“那也不关你的事！” 陆言最怕的就是这一点，怕阳阳推拒他，把他当成陌生人不要理他。他眼睛蓦地一沉，唇线紧绷，低声说：“阳阳，惹你生气是我不对，但你不能伤害到自己啊，听话，先回家好不好？” 顾阳现在才不是那个乖乖听话的傻小孩了，他就要什么都跟陆言对着干，陆言说往东，他就非要往西。回家？回什么家？ 顾阳炸毛反驳：“我不要回去，你要回自己回！我要离家出走！” 陆言一听脸色顿时黑了，“你要去哪？” 顾阳想都不想说：“去哪不行？反正到处都有酒店，我随便找间酒店住下就行了！” 连家都不肯回了，真的被副院长那个乌鸦嘴一说一个准。陆言急得冒火，不管不顾伸手就按在墙上，拦住了顾阳的去路，把他困在了自己的胸膛和墙之间，心里只想着他要逃跑，远离自己，绝对不可以，不管怎样都不可能放他走。 陆言脸色阴沉，紧紧地盯着被自己困在方寸之地里的人，眼睛一眨不眨，眼神十分可怕，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人吞了的怪物。 但顾阳并没有注意到，他心里不爽，倔强地想要跑开，气得不想看见陆言的脸，前面被一只结实的胳膊拦住了，就不客气地用力推开，推不动就打，打也没用就用头拱，反正就是不愿跟陆言对视，闷头就要走。 陆言当然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心情那么差，脸色阴暗，周身气压极低，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顾阳低头一钻，好不容易就要从他怀里跑出来了，陆言立刻又一伸手，掐住了顾阳的腰，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按，强行抓了回来。才刚拉开的距离，瞬间又缩小，甚至变成了零距离的紧贴。 顾阳为了挣扎，受了伤的脚也没顾上，不小心用力踩在地上，瞬间从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他忍不住咬牙痛呼，小脸皱成了一团，浑身打了个哆嗦。 陆言看到，连忙把人抱起来，不让他的脚沾地，紧张问：“阳阳很痛吗？” 顾阳委屈死了，手被抓着，就用力拿自己的铁头去拱他，用尽浑身力气在埋怨生气——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太疼了。顾阳控制不住眼圈发红，流出了生理泪水，奶油金的卷发也在拿头拱人的时候，蹭在陆言的肩上，弄得一头凌乱。一小缕细软的金发被泪水沾湿，黏在顾阳脸畔，眼睛里雾气氤氲，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了，轻轻颤抖，脸也哭得红红的，湿润可怜，仿佛被欺负惨了。 陆言心疼坏了，像哄小孩似的，温柔低声哄着说：“阳阳怎么气我都行，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好，阳阳现在腿受伤了，在外面也不方便，我们先回家，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但不要让自己身体不舒服，好不好？” 顾阳默默地流着泪，依旧挣扎要下地，不肯让他抱，也不想和他说话。 但陆言哄他的语气很温柔，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容抗拒，怎么都不肯松开手，他力气大，顾阳在他怀里扭成一条毛毛虫了，也没能成功从公主抱逃开，反而挣扎得脸都红透了，恼吼：“放开我！混蛋！” 顾阳气得不行，偏偏又毫无办法，干脆拿头用力一顶，狠狠地撞上了陆言的下巴，下一秒，头顶就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声，但就算这样，抱着人的手也不见一点松动。反倒是炸毛的阳阳，听到这痛苦的声音，一时心虚，想着自己是不是冲动用得力气太大了，那咚的一声，听着就很痛啊。 撞了这一下，顾阳挣扎的动作变小了，还偷摸摸抬眼，想看看陆言下巴怎么样了。 啊，果然红了一大块。 陆言垂眼，因为痛意皱起了眉，但也没生气，反而一和顾阳对视上了，眼底就猛地亮起，似乎在高兴阳阳终于愿意看他了。 陆言小心说：“阳阳气有消一点吗？” 顾阳沉默，一声不吭，心里当然还在气着，只是看着他这样子，发火都像一拳头砸进棉花里，心情很是微妙。 任打任骂，搞得反而像是他在无理取闹。 顾阳有些挫败，闷闷说：“放我下来。” 陆言却怕他一下地又要走，说：“阳阳脚受伤了，我抱你去停车场吧。” 顾阳看得出来他坚持，自己也挣扎不脱，只好消极对抗，扭着身体尽量离他的胸膛远点，不想贴在他怀里。 陆言感觉到了他远离的动作，嘴唇紧抿，也没说什么，大步就往电梯走。那里正好有很多人等着，陆言抱着他，其他人不自觉就朝他们看，顾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低头把脸往陆言怀里埋，想挡住自己的脸，靠在陆言颈边，小声说：“我不要坐电梯。” 陆言很听话，什么都不说，直接转身就走去了楼梯口。 一路下楼，直到走去停车场，那么长一段路，陆言抱着个人都能轻轻松松的，没有很累的样子。 顾阳注意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到底是有多蠢，才会觉得他很脆弱要人照顾，一点都不怀疑。 等上了车，顾阳立刻就踮着好的那只脚，挪去了另一边贴着车门，离陆言远远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在生气。 陆言看着他这样远离自己，再想想平时，心里落差极大，但不管怎样，这还不是自己折腾出来的。陆言自嘲地笑了笑，也不把人揽过来了，而是……自己也跟着坐了过去，几乎贴着顾阳。 顾阳瞬间浑身绷紧，对着陆言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虚伪！大骗子！变态！ 顾阳的眼睛里像是燃着火苗，目光灼灼，自以为很凶，但陆言看着，刚刚还很差的心情立刻就好转了，觉得阳阳瞪人的样子也好可爱，不过当然，他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继续垂眉敛目，有些讨好地看着顾阳。 顾阳哼哼唧唧，转头就用后脑勺对着人，但发现在车窗玻璃上，也能看到陆言的注视，干脆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了。 想到扭伤要一个多月才能好，心情更烦躁了。 一路回到别墅，顾阳要自己下车走，不让陆言抱，坚持不懈地用手推开他，陆言就一直在后面亦步亦趋，轻声哄劝。 “你别碰我！” “阳阳你别走那么快，腿又疼了怎么办？还是我抱你吧。” “我不要！我自己可以走！” “阳阳，我很担心你。” “我没事，你不用管，你别跟着我，你走前面。” 顾阳瞪圆了一双眼，非要推着他让他滚去前面，不让他扶，自己走得像只蜗牛那么慢也无所谓。 温叔出来看到这样的一幕，很是稀奇，没想到又软又乖的阳阳也会发脾气，而且这一生气，少爷完全拿人没辙，只能紧紧跟着，小声讨好地哄着。温叔哪里见过自家少爷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等人走近了，花园有台阶，陆言又伸手想去抱人，被顾阳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开，凶巴巴说：“我都说了不要你抱，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骗我很好玩？你走开！” 温叔顿时一脸恍然，原来是装残的事情被发现了啊。 温叔一点都不同情，甚至有点乐见其成，少爷那性子，终于有人能治治了。 看少爷那想上前，又小心翼翼怕阳阳生气的样子。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第37章 偏执 自从陆言的谎言暴露了，顾阳就生气得不行，想离家出走失败，被迫留在家里了，也不肯搭理他。就算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顾阳也倔强的把他当空气，努力无视。 陆言知道是自己理亏，没敢作了，每天就厚着脸皮哄人，试图挽救自己在顾阳心中岌岌可危的信用和形象。 顾阳吃早餐，陆言在旁边盯着看，给递吐司涂果酱。 顾阳去学校，陆言灼灼的目光透过车窗一路紧随。 顾阳回房间，陆言也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用被抛弃的狗狗的可怜眼神看他。 “你跟着我干嘛？”顾阳受不了，回头无奈地瞪过去。 陆言皱着眉失落说：“感觉好多天没看到阳阳的脸了。” 顾阳立刻反驳，“哪有？你一整天都在晃悠，想看不到都难。” 陆言一脸难过地叹气，“阳阳，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骗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阳抿着唇看他，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忽然又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往自己的房间走。 陆言看出了他的动摇心软，眼底微亮，立刻又跟了上去。 顾阳进了房间，陆言在后面也跟了进去，顾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想到自己就算不让他进来，他也肯定有本事在外面不停说话，像只大狗狗一样为了引起主人的注意挠门。 会很吵。 不好写作业。 于是，顾阳没管他，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摊开试卷开始写作业。 陆言安分的坐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因为太软了，整个人控制不住陷进去，而他这个人又总是坐得直直的，软得毫无着力点的棉花糖沙发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微微拧着眉，拘谨地坐着。无声地看了房间一圈，视线最终还是又落在了顾阳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 顾阳被那烫人的目光盯得差点没办法好好写作业，浑身不自在，很努力才能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幸好作业不多，很快就写完了。 他已经洗过澡，现在应该按照医嘱，给扭伤的脚踝涂药酒。 他拧开药瓶，将伤了的腿支在椅子上，倒了药水到掌心，然后捂在肿起的地方，轻轻揉着。因为怕疼，都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的。 这时，陆言走了过来，动作温柔却也不容抗拒地拿走了他手里的药瓶，说：“阳阳，我帮你涂吧，你这样发挥不了药效，会好得很慢。” 顾阳一听，连忙把自己的jiojio缩回来，双手环抱住小腿，缩成一团，那警惕的小表情，像是在说我藏起来了你碰不着。 陆言看着，觉得好笑又可爱，知道他是怕疼，就放柔了声音哄着说：“我会轻点的。” 顾阳用力摇头，心里清楚这人凶残得很，现在还信用破产，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可信。 陆言坐在他对面，俯身凑上前，说：“阳阳之前不是还欠我一个礼物吗？我想要帮阳阳擦药，可不可以？” 顾阳愣了一下，回忆礼物，想到了立刻瞪眼反驳：“那是复健礼物！你腿都没事，不算！” 陆言温声说：“对，我骗你是我的错，我这个大人不好，但阳阳不能做这样的人，做人必须言而有信，所以，阳阳说到做到，就不跟我这个讨厌的骗子一个样了。阳阳要做小骗子吗？” 顾阳被他一本正经的说辞忽悠得一愣，自己讨厌他骗人，自己也骗人的话不就也做了讨厌的事情？ 在顾阳低头思索的时候，陆言很好地抓住了他踌躇放松的机会，一把握住了他的脚腕，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倒了药水，宽大温热的掌心按住红肿的脚踝，十分标准地用力揉了起来。 顾阳疼得小脸扭曲，嗷的一下叫出了声，“啊！痛痛痛……你放开我！” 陆言却很坚持，严肃说：“用力才能揉开，不然你一个月都好不了。” 顾阳不管，用力想抽回腿，但陆言的手就跟铁链似的，锁住了他的脚腕，禁锢得十分牢，丝毫都无法动弹。 抽不回来，顾阳气傻了干脆一脚踩陆言，陆言握着他的脚，一感觉到了就连忙拦住，“别用力，不然待会又……” 他话还没说完，顾阳就因为用力踩脚又传来一阵痛意，忍不住疼得嗷嗷叫。 陆言眉眼都是无奈，心疼之余又有点想笑，但不想惹顾阳炸毛只能努力憋着，一本正经地继续认真涂药水揉。 为了揉开促进药水吸收，陆言下手的力道可不算轻，可一脚踩得疼，接下来的痛更是源源不断，顾阳又对痛觉敏感，直接给疼哭了。 眼里水汽弥漫，眼尾泛红，肩膀一颤一颤的，可怜巴巴说：“我不要了，我不涂了，好得慢也无所谓……” 陆言抬眼看他，温声说：“脚没好做很多事都不方便，阳阳不介意的话，那我来帮你？比如洗澡，上厕所，抱你去……” 顾阳听到，脸红了红，恼羞成怒反驳：“不用！我只是扭伤了，又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而且你之前不是也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吗？……哦，对了！我还可以借你的轮椅用！” 想到那个高科技的智能轮椅，顾阳眼睛都亮了。他还记得那轮椅很酷，之前就很好奇想试一试了。 陆言脸色微变，不情愿地说：“那个轮椅……已经扔掉了。” 顾阳：“为什么？” 陆言弯了弯眼，诚意十足地说：“因为用不上了。而且，阳阳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都可以帮忙的。” 怎么看都很乐意当顾阳的人形轮椅的样子。 顾阳噎住：“……”可他不想要啊！ 擦药揉了十分钟，顾阳已经哭得泪眼汪汪，完全顶不住了，抬手可怜巴巴地擦了把眼泪，声音沙哑问：“还要多久？” 陆言抬头看了他红通通的眼睛，说：“二十分钟。” 顾阳一听，差点汪的一声大哭。 “我不信！你肯定是骗人！” “医生是这么说的。” “不是，我不管，反正就是你的问题！”顾阳哭唧唧，把脸埋在膝盖里，就像个耍赖吃不到糖就会死的小孩。 陆言无奈，没想到自己的信誉破产那么严重，“是真的，这种事我有什么好骗阳阳的呢？” 顾阳脚腕被抓着用力的揉搓擦药，痛到怀疑人生，继续哭：“因为你是大骗子！大变态！” 陆言：“……？？” 这下，陆言是真的懵了，擦药的手都僵住停了下来。自己在顾阳心里是这样的形象？变态？不小心暴露了吗？ 陆言眸光微闪，抬头紧紧盯向顾阳，嘴角忽的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幽幽问：“阳阳为什么说我是变态？” 顾阳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个冲动说了什么，心里一咯噔，头皮开始发麻，后悔死了，好端端说什么变态啊。 但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否认反而有点此地无银，就干脆破罐子破摔，猛地抬头瞪着一双红眼睛，气呼呼说：“说你变态怎么了？我还要说你是沙雕！智障！” 陆言眼神意味深长，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才继续认真给他揉脚。 顾阳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因为这段时间陆言表现出了一些偏执的控制欲，让他不自觉就想起了上一世，陆言变变态态的一面，一时都分不清现在和上一世，下意识就这么骂出来了。 感觉陆言越来越像上一世的样子了。 想到陆言吃醋生气时候的惩罚，顾阳现在都觉得屁股隐隐作痛，内心有点恐慌。 顾阳哭着哭着，声音低了下去，只剩下小奶猫似的低低抽噎声。 终于，药酒也擦完了，顾阳大大地松了口气，迫不及待把脚缩了回来，有点不敢和陆言对视，怕看到他晦暗深沉的眼神。 听着陆言收拾好药瓶的声音，想着他应该要走了吧？但等了一会，都还是没有脚步声，顾阳自己先忍不住了，想上厕所。 顾阳伸出脚，想踩到地板上，一瘸一拐去洗手间。 但是，他刚要下地，眼前就被一个高大的身体拦住了，阴影笼罩下来，低沉问：“阳阳想去哪？” 顾阳低头闷声嘟囔：“厕所……” 陆言说：“那我抱你去。” 顾阳想都不想立刻摇头，“不用！我自己走，脚也不怎么疼！” 陆言挑了挑眉，缓缓道：“那刚才为什么要哭？” 顾阳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想打人。 陆言还是挡在他面前，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目光牢牢地锁在他身上。那眼神，和上一世的陆言仿佛重迭在了一起。 顾阳没有办法，又憋得慌，扭捏地夹着腿，最终只能乖乖朝陆言张开了手，下一秒，就像小孩一样，被陆言稳稳地抱在了怀里，往洗手间走了过去。 待在陆言怀里，他都没敢抬头，耳朵控制不住的红透了，直到了马桶前，陆言也没有马上把他放下来。 一瞬间，顾阳头皮发麻，他该不会是连这都要帮忙吧……虽然上一世不是没有这样过。 顾阳脸更红了，挣扎了一下，小声说：“放我下来！” 陆言没有为难他，很听话地就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看着顾阳浅金色的发顶，温柔问：“阳阳要我帮忙吗？” 顾阳炸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用力推开他，“不用！” 陆言站得极稳，像座大山似的毫不动摇，反倒是顾阳有条腿伤了不太敢用力，重心不稳向后倒，还是陆言及时伸手把人捞回来，按进怀里护着。 顾阳窘迫，有些慌张的从烫人的怀抱挣脱出来，推着人说：“你出去，我要上厕所！” 陆言摸了摸他的头，纵容说：“好，阳阳有什么要帮忙的记得叫我。” 门关上了。 顾阳却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马桶上，手捂在陆言刚摸过的头顶位置，红着脸无声地啊啊啊叫。 第38章 糖果 因为意外摔伤了腿，运动会第二天请假了没去学校，一千五百米的奖牌顾阳就也没领，是同学帮忙拿的。 虽然只是铜牌，但参加两个项目都拿了奖，其中一个还破纪录了，给班级争取了不少分，校运会闭幕他们班也得奖了。 因为这次运动会，顾阳在班上变得更加受欢迎，同学好感度再一次激增，有人还戏称他们班学霸厉害，文武双全。 而促成了这次报名的体委，反倒是发挥失常，一个奖都没拿到。校运会上，他为了看顾阳出糗，积极全程围观了顾阳的比赛，却意外发现人家不只是个书呆子，运动方面也很厉害，顿时，男生的慕强心思涌了上来，他竟然变得有点崇拜顾阳了，想变得像他那样。 顾阳都不明白，自己怎么的就多了一个忠实粉丝，对他各种支持维护，差点都可以算是舔狗级别了。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顾阳对陆言的冷战一步步被他的不要脸打破，再怎么摆冷脸都好像没什么用。 在陆言小心翼翼问他，阳阳还在生我的气吗的时候，顾阳其实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刚知道的时候，确实很恼怒，明明那么担心他，实际上却是被耍了。但冷静下来之后想，自己不就是想陆言的腿快点好起来吗？没事的话最好了。 不过，气是消了，但嘴上还是不肯那么轻易承认的，不然陆言没有接受到教训，下次还骗他怎么办。 顾阳就故意板着脸，一副我超凶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模样。 陆言看出来了，越发不要脸地凑近贴上前，以阳阳受伤了不方便为借口，各种帮忙，恨不得洗澡都能亲自来，可惜顾阳就跟不肯碰水的猫儿一样挣扎得那么厉害，说什么也不让他得逞。 不过，在家里充当人形轮椅，抱着顾阳去各个地方这个福利，他还是厚脸皮地争取到了，还特别享受这个过程。顾阳想要去哪里了，就喊他，然后张开双手要抱抱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十二月，圣诞节即将来临，各大商场步行街都布置了圣诞树，挂上了装饰的彩灯等等，节日气氛变得浓厚起来。 这时，一股寒流来袭，气温骤降十度，刚入冬没多久，穿上校服薄外套的学生又纷纷加了毛衣棉服。 终于有了点冬天的感觉，但也不少人因为这波降温突然，一不小心就感冒了。 喜欢顾阳的班花就是其中之一，不停地打喷嚏，纸巾用得很多，鼻子都擦得红通通的，都要在桌洞旁边挂一个黑色塑料袋来专门扔垃圾。 这样的糗态，当然是不想被喜欢的人看到的，班花这几天都避着顾阳。但她的闺蜜不这么认为，闺蜜说：“生病正好有借口靠近他呀，你想想，你可以说冷，让他借外套给你。” 班花一听，也有些心动，下意识就转头看了过去，发现顾阳脱了的校服外套就挂在椅背上，身上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毛绒绒的，看着就很温柔暖和。他坐在那低头写着试卷，微微蹙眉思考，无意识用笔抵着下巴，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落进来，金发雪肤，轮廓精致，简直像是童话里的王子。 班花看着，脸红心跳，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闺蜜失笑：“你不想要？” 当然很想要，但她不敢啊。 闺蜜就拍她肩说：“这不就是姐妹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吗？我帮你去借！” 刚一说完，她就朝顾阳走过去了，说了两句话，又指了指班花的位置，然后就顺利拿着顾阳的外套回来了。 班花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穿上，趴在桌上，觉得好温暖，忍不住就想睡觉。太幸福了。 一天下来，班花都觉得特别开心满足，等到要放学了，该还外套的时候，她放了一个草莓奶球糖在口袋里，才把衣服递回给顾阳，小声地说了谢谢。 顾阳觉得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有在意，顺口说了句现在温差大，注意保暖，然后就拿上背包，挥挥手，和陶子安一起放学回家。 顾阳没有去翻口袋，也不知道那颗糖的存在，他的外套是两三天就要洗一次的，家里阿姨拿去洗了，放进洗衣机前翻了一下口袋发现了这颗糖，顺手交给了经过的陆先生。 陆言心思敏锐，这么粉嫩嫩甜滋滋的东西，一看就是小女生喜欢的。而这样的糖果，为什么会出现在顾阳的校服外套口袋里？ 陆言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差，偏偏现在又还是阳阳对他的冷战期。 有人妄图想动他的人…… 陆言脸色骤冷，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占有欲汹涌作祟，侵袭着他的理智。 掌心一拢，控制不住就用力捏碎了那颗草莓奶球糖，塑料包装纸破裂，糖果也扭曲变形，变得丑巴巴的。 陆言冷冷地看了手里的糖果一眼，毫不犹豫就扔进了垃圾桶，转身走向顾阳的房间。 顾阳正准备去洗澡，拿上了衣服，一瘸一拐地走向浴室，忽然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正想回头看过去，一阵脚步声气势汹汹而来，下一秒，他的身体就突然悬空，毫无防备的被打横抱了起来。 顾阳紧张地抓住陆言的衣领，浓密的睫毛颤抖，显露出了他的不安，“你……干嘛？” 陆言声音低沉：“阳阳不方便，我来帮你洗澡。” 顾阳吓得炸毛，不明白他突然抽什么疯，急忙挣扎，“我不要！我自己来！” 但这次陆言意外坚持，完全不容他拒绝，就把人抱进了浴室，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布料摩擦，还有推拒的低喊。 顾阳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被强行按住洗澡的猫，怎么挣扎都没用，被狠狠地撸了一遍，几次想爬出浴缸逃跑都又被抓回去，最后浑身虚软，像条咸鱼一般，生无可恋。 好不容易洗完了，顾阳是被浴巾裹着抱出来的，一沾到床上，他就想逃开，但下一秒就又被陆言抓住了没受伤的那只脚腕，拖了过去，平淡说：“还没穿衣服，小心感冒。阳阳听话，乖一点。” 顾阳刚洗完澡，脸因为水汽蒸腾过变成漂亮的绯红色，眼睛乌黑水润，细软的奶油金卷发乖顺地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脆弱无辜，眨巴着眼，有些不解：“陆言，你在生气吗？为什么？” 陆言抿了抿唇，当然在生气，自家宝贝被人觊觎了，占有欲瞬间爆发，恨不得把人藏起来谁都看不见最好。但这样的心思太恶劣糟糕，只是看到一个疑似女生送给阳阳的糖果，他就气成这样，他又有什么立场？阳阳从来都没说过喜欢他。而且，阳阳如果知道他的性格这样，也会觉得可怕吧？ 陆言心里想着这些，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让阳阳喜欢他，就必须把这样的心思遮掩好，伪装成一个正常人。所以，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平日里温柔的笑，说：“我没有生气。” 顾阳才不信，周身的气压都低成这个鬼样了。 陆言不肯说，那就是问不出来了，顾阳就只能自己想，他拿过裤子想穿，但陆言的动作比他快一步，还轻轻松松就把他捞进怀里，帮他把裤子衣服都穿好了。 顾阳被当成小孩一样照顾，好像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一样，羞耻得不行。 到了晚上睡觉，顾阳还在想，陆言在气什么，那个样子像是在吃醋，可他好像没做什么吧？ 顾阳想了很久，还没想出来，就贴着枕头，不自觉睡着了过去。 闭着眼，睡得很沉。 他也就不知道，在那之后，他的房间门被推开，走廊的灯光隐约照在陆言身上，在地板上投射出一道长长的黑影。陆言悄无声息的，慢慢朝着床走了过来，曲膝跪在床沿，俯身缓缓向床上酣睡的顾阳靠近，然后，一下咬住了顾阳的后颈，就像野兽留下自己的标记一般，盖下一个所有物的印戳。 阳阳是他的。 陆言漆黑的双眸在夜里闪烁着幽幽的暗光，晦暗阴沉，和白天斯文俊雅的绅士判若两人。 黑夜撕去了所有虚假的伪装，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盯着猎物，眼泛绿光，就等着机会，整个的拆吃入腹。 睡梦中的顾阳似感觉到了危险或不适，皱着眉动了动，后颈上的痛意就一下减轻，他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顾阳起得晚，急急忙忙地洗漱准备，吃早餐赶去学校，后脖子上的微微刺痛完全被他忽略了，而那个位置，又是看不见的，更难发现。 课间时候，班花走了过来，她说帮顾阳去饮水机打水，谢谢他借衣服。 顾阳觉得小事而已，没必要，但班花坚持，他就没再推拒。自从他腿受伤了，班上同学都很体贴，要去打水，都会顺便帮他。 顾阳低头看着课本，进行复习巩固，因为低头的动作，毛衣领子跟着动了一下，露出更多的后颈皮肤，白得像一块漂亮的暖玉，却也让上面的痕迹更加明显。 陶子安转头，不经意间就发现了，顾阳后衣领下露出来的一小片红红的痕迹，有些疑惑问：“挚友，你脖子这里怎么红了？” 顾阳下意识抬手摸了上去，有点酥痒微疼，顺口说：“可能是被蚊子咬了吧？” 说到这个，他又想起来昨晚做的那个梦。他在森林里狼狈逃跑，被一只巨大的凶兽从背后叼了起来，以为下一秒脖子就要被咬断吃掉了，可那只奇怪的凶兽竟然拿他来磨牙！那种背后发毛的感觉，让他一整晚都没睡好。 陶子安听到这话，皱了皱眉，现在这天气会有蚊子？而且，那痕迹，怎么看都更像是什么齿痕吧？ 没过多久，班花装完水回来，把水瓶放下了，却没有立刻走，而是有些腼腆地问：“顾阳，那个糖……” 顾阳疑惑：“什么糖？” 班花愣了一下，难道那个糖果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想到这，她顿时变得失落，后悔自己没有当面给他，但又没勇气再给一次了。 闺蜜看她这样，有点恨铁不成钢，再次给她出主意，说不是平安夜了吗？去给顾阳送苹果，试探一下。 于是，班花特意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平安果，用精美的小盒子包装好，送给了顾阳。 顾阳收到的时候，有些犹豫，是不是不该接。但他看了一眼周围，很多同学都在互相送苹果，似乎是很寻常的一件事，而且他拒绝的话，会让这个女生很尴尬窘迫。 所以，他接了下来，客气地道谢。同时心里在想，不管女生对他有没有好感，以后拉开些距离都是最好的做法，不能做让人误会的事。 而最后，这个好看的苹果，顾阳却是一眼都没有看到。 因为回家之后，陆言又来他的房间，想看看有没有类似那颗糖果的东西，结果，还真让他在桌上看见了一个精美的小礼盒。 陆言瞬间冷眼，问衣帽间里的顾阳，“阳阳，这个苹果是怎么回事？” 顾阳顿了一下，才想起来，不怎么在意地说：“是平安夜，同学送的平安果。” 陆言又问：“我有点饿了，可以吃吗？” 顾阳随意应了声。 陆言二话不说就撕烂了盒子，把那个漂漂亮亮的苹果拿出来，用纸巾粗鲁地擦了一圈，就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咔嚓一声，不像是吃苹果，更像是想咬断某人的骨头。 紧接着，陆言就发现了盒子里还有一张浅粉色的便利贴，女生秀气的字迹地写着——祝顾阳圣诞快乐！ 落款名字的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带着点隐晦的心机和试探，暗暗传递着自己的心意。 陆言瞥了一眼，就狠狠攥紧手心，把便利贴揉成了一团废纸。 等顾阳换好衣服出来，看到陆言手上空空的，有些惊讶，“你那么快就吃完了？” 陆言眼里有点嫌弃，“不好吃。” 顾阳也猜到了，“这种卖给节日送礼的，一般就图个好看，很少好吃的。” 陆言点了点头，眼睛紧紧盯着身穿宽松居家服的顾阳，头发微微蓬松，细软的发尾贴在后颈上，纤细白皙，宽松的衣领下隐隐露出了一块浅红色的咬痕，显得有几分糜艳。 陆言看着，有些满意地瞇了瞇眼。 这是他的人，谁都别想抢走。 第39章 小怂包 天气冷下来之后，为了保暖，学生都会在校服外套里面加自己的衣服，卫衣毛衣等等，在整齐统一的蓝白色之中，多了一抹亮色。女生在外套背后露出一个可爱的帽子，坠下一颗雪白的毛绒球，心情都好像会变好一点。 在冬天，学校也理解添衣服保暖的需求，在校服穿着方面的要求就没抓那么严，学生们就会悄悄穿上自己喜欢的冬装。 也正因为这个机会，同学们发现了华点。 平时，大家都是穿校服，顾阳的样貌就已经非常出众，被封为校草，但等看到他穿了自己的常服，他们才深深明白校服的帅那都是渣渣！ 顾阳穿着宽松慵懒的毛衣，颜色温柔，再衬着奶油金的天然卷发，精致的眉眼，牛奶一般的细腻皮肤，走在校园小道上，冬日暖阳透过树枝缝隙洒下点点碎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有种难以形容的优雅矜贵。 路过的同学看到他，一瞬间都怀疑自己身处的是什么欧洲贵族学院，他跟自己穿着的臃肿冬服完全是两种画风！ 校园贴吧上早就沸腾了，都在疯狂传着顾校草的照片。 “妈妈！我看见了什么？！这是天使吧？！” “卧槽！这手我可以！” “什么手不手，我一个女的都想扒了他的衣服（不！危险发言！）” “玛雅！说顾阳是哪个国家遗落在外的王子我都信！” “校草到底吃啥大的啊，好看得过分了，我恰柠檬……” …… 贴吧上说得太火，难免会有黑子看着不爽，嘲讽这不过是美颜p图，结果一群高三高一的人都偷摸摸跑去顾阳班上看，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真人更好看，那种气质在偷拍的照片上完全没体现出来，真?小王子殿下。 有一次，顾阳穿了件红色的毛衣走进教室，整个班的同学都不自觉统一安静了一瞬，没别的，就是太好看了，红色显白大家都知道，但穿在顾阳身上，那又是另一个等级的事了。一班的同学近距离体会到了盛世美颜的冲击，明白了什么叫美到窒息，美哭了！ 班上女生小声讨论说：“那皮肤比我还白！我还有什么资格当女生！” 班花的闺蜜碰了碰她的手肘说：“我理解你为什么喜欢他了，这美貌程度，我一个喜欢肌肉款的都心动了。” 班花急了：“你、这……” 闺蜜耸肩：“放心啦，我就纯欣赏，没那心思。” 班花：“为什么？” 闺蜜说：“气场问题吧，贴吧上不是有人说他像个小王子吗？我觉得真不夸张，感觉他跟我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 班花有点颓了。 闺蜜笑着拍她的肩膀，说：“别气馁，人总是要有梦想的，说不定哪天他家破产了，你又赚了大钱，养这样好看的小王子，岂不美滋滋。” 班花：“……”妈的有毒，我听着居然有点心动。 作为话题中心，顾阳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人幻想未来要包养他了，他低着头，正在思索给陆言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没错，陆言的生日马上就要来了，就在元旦那天。 什么冷战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不知不觉淡下去了，而且就算冷战，顾阳能忘记给陆言准备生日礼物吗？当然不能。 他想过要不要给陆言买领带衬衫什么之类的，但陆言的衣服都有穿固定的牌子，太贵了，他都买不起。选择买便宜的吧，穿起来又没有质感，他一个总裁，当然要有逼格。 顾阳不是没有钱，外婆会给他很多零花，亲生父母更是给他留下了巨额财产，但他并不想动那些钱。 思来想去，最后他决定给陆言做蛋糕。 重生回来，他还是比较了解陆言的，虽说不管他送什么礼物，陆言肯定都会开心，但如果是他亲手做的饱含心意的礼物，陆言会更开心。 于是，趁着陆言不在的时候，他在家偷偷跟着周姨学。 上一世，他也跟周姨学过做甜点，但这次是特意做一个精致美味的生日蛋糕，要花的心思当然就更不一样了。 等最后做好了，还要偷偷藏好，让周姨温叔配合。到了元旦那天，他们会放假回家，不在别墅里。 就只剩下顾阳和陆言两个人。 饭菜周姨已经做好了，他们一如既往地坐在一起吃，或许是因为顾阳心里有秘密，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餐桌上安静得过分。 突然的，顾阳感觉脸被戳了一下，凉凉的，他顿时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陆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阳阳在想什么那么专心？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饭都要吃到脸上去了。” 顾阳听了，顿时一窘，脸不禁泛红，眼睫颤抖着，看向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 太、太近了！ 刚才差一点就亲上了！ 顾阳心跳如雷，不自在地把人推开，含糊地说了句没什么，就低头故作专心吃饭，不搭理他。 陆言笑了笑，也没继续为难他，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饭。 没过多久，饭吃完了，陆言起身好像要离开的样子，顾阳一看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角，软声说：“等等！” 陆言好似什么都不知情，回头耐心地看着人，温声问：“怎么了？” 顾阳说不出口，干脆就闷头跑进厨房，手忙脚乱地点好蜡烛，然后关了灯，端着蛋糕走了出来，有些害羞地唱着生日歌。 陆言在黑暗中怔住了，愣愣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心思敏锐，阳阳要给他准备生日蛋糕的事，他几天前就发现了，他只是装不知道。可等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被震到了，不是因为惊喜，而是惊艳和感动。 温柔的烛光映着顾阳俊秀的脸，泛着害羞的红晕，软糯的声音轻轻唱着生日歌，手上拿着一个漂亮的蛋糕。 这都是阳阳为了他而准备的，唱歌是因为他，笑是因为他，害羞也是因为他。 眼前这一幕，让陆言突然兴奋起来，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膨胀，甚至身体因为激动而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顾阳把蛋糕放在他面前，笑弯了一双眼，露出嘴角可爱的酒窝，软声说：“陆言，生日快乐。” 陆言眼里含着光，紧紧地盯着阳阳，然后忽的伸出手，将人一把揽进怀里，牢牢圈住，仿佛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融为一体。 顾阳措不及防被抱住，两手悬在半空，茫然又无措，但想到这是陆言的生日，他没有任何犹豫，就也一把回抱住陆言的腰，脸埋在陆言的怀里，隔着柔软的布料，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很温暖。 抱了不知多久，顾阳想起了蜡烛，连忙挣扎推开，陆言感觉到，更加用力抱紧，像是担心他逃跑似的，顾阳被迫埋在他怀里挥着两只小爪爪提醒：“蜡烛！蜡烛！” 陆言这才慢吞吞地放开他，呼的一下吹灭了蜡烛，打开灯。 两个人就坐在一起吃蛋糕。 第一口当然是寿星先吃。 顾阳盯着陆言吃了一口，紧张问：“怎么样？” 陆言明知故问：“是阳阳做的吗？” 顾阳皱着脸点头，“嗯……不好吃吗？” 陆言笑了，“很好吃，甜度也刚刚好。” 顾阳立刻就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陆言的下一个问题，又让他的心脏提到了喉咙高高悬挂。 “阳阳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顾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是上一世知道陆言生日的，但重生之后，他并不知道！ 顾阳眨巴了一下眼睛，有点儿慌，补救说：“……我听温叔说的！” 陆言偏了偏头，似乎不太相信，温声笑着说：“那我问一下温叔？” 说着，他就拿起了手机就拨打过去。 顾阳赶紧按住他的手说：“温叔在过节呢，就、就不打扰了吧？” 陆言微笑：“只是问个问题啊，没关系的。” 然后，他就轻轻握住了顾阳的手，拿起手机打通了温叔的电话，还真问了。 就一会的时间，顾阳耷拉下脑袋，漂亮的金毛都变得颓颓的。 陆言挂了电话，勾唇笑道：“温叔说没有跟你说过，阳阳到底从哪里知道的？” 顾阳硬着头皮说：“周姨告诉我的……” 陆言说：“那我再问一下周姨？” 顾阳心虚着心虚着，突然一下逆转，对上陆言戏谑的眼神，不满地炸毛了，“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那么不想我帮你过生日吗？！” 陆言摇头，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笑意，“怎么可能？我是在开心啊。” 顾阳：“……嗯？” 陆言单手托腮，另一只手还握着顾阳的手，慢吞吞地揉捏着，像是发现这有多好玩似的，爱不释手。 “因为这说明阳阳很在乎我，我很高兴。” 顾阳被他灼热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不自在地转头避开他的视线，有点紧张说：“吃蛋糕吧……” 陆言给他切了一块，自己没怎么吃，倒是格外专注地盯着顾阳吃蛋糕，仿佛顾阳比蛋糕更好吃更有吸引力。 看到顾阳嘴角沾到奶油，下意识伸出舌尖舔掉的时候，他的眸色越发深沉晦暗。 陆言冷不丁开口说：“阳阳的生日很快也要到了吧？” 顾阳愣了一下，他的生日在寒假，确实不远了。 陆言微微笑着说：“十八岁的生日，很重要，阳阳这次给我做了个蛋糕庆祝，我也要给阳阳一个特别的生日才行。” 顾阳听着，没觉得多期待，反而莫名有种危险的感觉。 就像是小动物的野性直觉，遇到天敌似的，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吞吃了，浑身的毛炸起，瞪圆了一双眼，警惕万分。 顾阳有点怂地咽了咽口水。 是……他的错觉吧？求一定要是啊！ 晚上，又到了该洗澡睡觉的时间。 顾阳淋浴完出来，用干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得半干，又拿吹风筒吹了一下，感觉差不多了，就走去衣帽间。 却没想到，刚一打开门，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住。 陆言在里面。 这就算了，关键是他正在穿衣服！ 平日里完美的身材都被高级西装包裹得严严实实，但这一刻，没有了任何的遮挡，坦然露了出来。不是一身腱子肉，恰到好处的薄薄肌肉贴在筋骨上，宽阔的肩膀，深深凹陷的公狗腰，一双笔直有力的大长腿。 下一秒，陆言像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下意识转身看了过来…… 顾阳猛地瞪大了双眼，突然反应极大地向后急退，用力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然后，他就飞扑到了柔软的大床上，逃避似的把自己埋进了枕头里，活像一只小鸵鸟。 小脸煞白。 显然被吓到了。 虽然以前就看过，但隔了那么久，再次看见，还是被吓到了。 顾阳想起了一些难以描述的回忆，感觉浑身酸软，被大卡车碾过一次又一次一般，屁股还火辣辣的疼。 完球，他又开始害怕了。 怕……陆言。 怎么办？ 第40章 吃醋 陆言从健身房出来，t恤被汗水打湿，结实的肌肉将贴身的布料鼓出隐约的线条，浑身散发着运动后的热量， 荷尔蒙几乎爆炸性的，扑面而来，性感得令人腿软。 走廊拐角走来一个熟悉的纤减肥影，俊秀白皙的脸，陆言一看到，就弯了弯唇角，温笑着低唤：“阳阳。” 顾阳抬头看到他，却像是受到了惊吓，慌乱之下对上视线了，发现他汗湿的性感模样，竟然含糊地应了一声，神情有点惊恐地转身就跑掉了！ 陆言眸色一沉，盯着他近乎逃跑的背影，更加确定，阳阳是在躲自己。 这段时间，顾阳表现得好像很正常，但只要是两人相处，顾阳就会说几句话然后找借口回房间，似乎和他单独相处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起初，陆言还以为他是在害羞，但接下来几次，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才不得不承认，他是在怕自己。 可是为什么？ 自己无意中做了什么，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陆言阴沉着脸思索，心情一天比一天差。 按照他对顾阳的了解，很清楚顾阳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而且阳阳还在念书，单纯了些，他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吓到了阳阳。 于是，陆言稍微放缓了步调，微微退后，给顾阳一定的空间，表现得更加温柔绅士，很好相处的样子，让人不自觉就放下警惕。 同时，他也在想，阳阳之前明明都很正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害怕他？ 这个态度变化，好像是在他生日那天之后开始的。 生日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只是他换衣服的时候，顾阳正好意外撞见了，然后很大反应地关上门跑了…… 害羞还能理解，可害怕？ 陆言实在想不明白，深深拧眉，薄唇紧抿，还因此联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阳阳的时候，阳阳在哭，然后在下一秒对上视线的瞬间，阳阳倏地打了个哆嗦，好像挺怕他的样子跑掉了。 陆言有些烦躁地敲了敲桌子。 第一次见面，明明是互相不认识的陌生人，可为什么顾阳会怕他？而在之后相处的时候，又对他有种天然的亲近和信赖，这种感觉，仿佛……他们之间早就认识！ 陆言喜欢顾阳，这是毫无疑问的，从第一次见面就有好感，喜欢的人亲近自己，心里开心都来不及，根本不会去想别的，但在对方突然莫名开始躲避疏远自己时，他就忍不住开始找原因，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那些下意识忽略的疑点。 阳阳以前就认识他？ 他记忆力很好，但怎么回想，都可以确定，自己以前并不认识阳阳。 但是，那种时不时从心底涌起来的熟悉感，自己宠了那么多年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越想，陆言心情就越是暴躁不安。 一直以来完美的伪装都差点掩饰不住。 但偏偏，他又不能随便做些什么，现在阳阳都在躲避他了，再控制不住逼得太紧，阳阳会不会讨厌他？ 陆言慌了，一个在商界运筹帷幄，果断狠绝的大佬级别的人物，竟难得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顾阳也不想躲陆言的，但就是想起了那些难以描述的回忆，一看到陆言就腿软，整个人乱七八糟的， 慌得不行，只能很没出息的掉头就跑。 周末越来越近，顾阳更方了，平时要上学还好点，周末两天待在家里，总不能一直窝在房间不出门吧？ 顾阳瑟瑟发抖，脑壳疼。 这时，旁边一支笔伸过来，用笔帽戳了戳他的手肘，歪头看过去，就对上了陶子安亮晶晶的眼睛，说：“我的挚友，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顾阳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双手握住陶子安的手，用力晃了晃，激动说：“好啊！” 顾阳性格比较内向，又宅，习惯了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一时都没想到 和朋友出去玩，这是多好的理由！ 于是，周五傍晚一回到家，顾阳就开心的和温叔说了明天要和同学出去玩的事，不回来吃饭。 温叔觉得很正常，年轻人青春活泼，就该多出去玩玩。 但陆言听到了，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如果换做平时，顾阳扔下他去和别人玩，他也就心里有点不开心，还不至于黑着脸，有点可怕。 可现在，顾阳都躲着他好几天了，连周末都避免和他多接触。他更加压制不住心底的阴郁烦躁了，声音冷沉道：“阳阳要和谁一起出去？” 顾阳移开视线，“……我同桌。” 陆言微微笑着：“是陶子安啊，你们打算出去多久？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顾阳立刻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和他约好时间了，要玩一整天，陆先生你忙你的就好。” “一整天啊……” 陆言扯着唇角，皮笑肉不笑，拉长了声音幽幽说着，听起来莫名让人头皮发麻，感觉风雨欲来。 顾阳当没看见，迅速吃完晚饭，就又回房间写作业。 但过了没多久，陆言敲门，进了他房间，温柔地问：“阳阳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吗？” 顾阳正好写到一道题，不会解，但他摇摇头，硬着头皮说没有。 陆言扫了一眼，立刻就看出了他卡在这一步不会写了，就故作自然地倾身向前，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握在顾阳的右手上面，轻轻擦过，把笔接了过来，俯身慢慢地写下详细的解题步骤，同时低声耐心地讲解。 但顾阳根本听不进去，陆言靠得太近了，几乎把他搂在了怀里，都能透过居家服感觉到体温和陆言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说话时，陆言胸膛贴着他的手臂，甚至能感觉到轻微震动，温热的呼吸也喷洒在了他的耳朵上。 他耳朵向来敏感，顿时泛起了漂亮的绯红，隐隐发烫。 顾阳被他圈在怀里，脑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哪里还有办法思考，没浑身发软滑到桌子底下去就很不错了。 陆言讲完了，声音低柔问：“阳阳懂了吗？” 顾阳完全没听，又哪来的懂不懂，只能闷头用力点，表达自己懂得不能再懂了。 陆言侧头注意到他通红的耳朵，心情顿时大好，连日来的烦躁一扫而光，还很想低头亲一口阳阳的耳朵，亲好几口。 可惜不行，他只能抬手碰了碰顾阳的耳朵，故作疑惑问：“阳阳耳朵怎么这么红？” 顾阳被一碰，立刻炸毛，猛地从椅子跳起来，捂着自己的耳朵，紧张又慌乱，“就、就……有点热！” 陆言偏头，似乎在说，现在是冬天啊，才十来度。 顾阳硬着头皮说：“刚洗完热水澡，热……” 陆言体贴点头，也不戳穿他，“这样啊。”然后又给顾阳讲了几道题，看他脸红了，然后脖子也红了，才有点满意地离开。 第二天，顾阳和陶子安汇合，一起去了电影院。 他们看的是近期新上映的动作大片，剧情是讲超级英雄对战外星人，拯救世界的，特效很好，有笑点有泪点，挺值得一看。 本来，顾阳是为了躲人跑出来看的，结果看得很入迷，看完了和陶子安讨论剧情得兴致勃勃，打算回去把整个系列全看一遍。 中午是看网上的评价，找了家口碑不错的餐厅，吃完之后休息一会，又去溜冰，去游戏厅待了一下午，有点累了，就去买奶茶喝。 在排队的时候，没想到碰上了班上的同学。 是班花和她的闺蜜。 班花看到顾阳，十分惊喜，笑容明媚，“好巧啊，顾阳你也在。” 陶子安：“……”我呢？ 顾阳也挺意外，点头笑着回应。 今天，奶茶店刚好在做活动，第二杯半价。班花看着前面的情侣牵着手，手上拿着奶茶离开，有些羡慕。她也想和顾阳一起买。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顾阳和陶子安两杯，她和闺蜜两杯，都能得到活动价格。 她只能趁顾阳点单的时候，偷偷竖起耳朵听，然后和他点一样的。 “我也要芒果椰奶。” 顾阳听到，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只以为同学和他喜欢一样的口味，笑了笑就又转过头和陶子安说话。 班花在他转头没看这边之后，捂住心口，一副啊我死了的样子。闺蜜笑她，没出息。 之后，他们都要去坐地铁，会同走一段路。 班花有点高兴，走在顾阳身边，脸红红的，看一眼自己手里的芒果椰奶，又看看顾阳手里的。一样，好幸福哦。 陆言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刺眼的一幕。 年轻的少年少女，男俊女美，手里拿着同样的奶茶，有说有笑，女孩脸微微泛红，眉眼弯弯，看起来就像一对小情侣。 很登对。 陆言坐在车里，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是要杀人一般。 他控制不住，手用力按了一下喇叭。声音吓到了不远处的他们。顾阳看了过去，发现那车很眼熟，是陆言的。 他突然有点心虚，看了一眼女生手里的奶茶，自己手里的这杯好像都变得烫手了。 ……只是凑巧，应该不会误会吧？ 可刚才那声响亮的喇叭声，怎么听也不像没事…… 顾阳和同学说了两句，挥挥手，就朝着银灰色的小轿车跑过去。原本是想扔了奶茶再过去的，但附近没有垃圾桶，而且还有半杯，突然扔了反而显得有点太过刻意。 今天是陆言自己开车过来的，顾阳想上车后座，但车门锁着，只好钻进副驾驶。 车内气压很低，陆言面无表情，没有了平时嘴角挂着的温和微笑，手搭在方向盘上。 顾阳心里很虚，浑身僵硬地坐在那。 突然的，陆言动了，俯身朝他压了过来。 顾阳心口猛地一跳，无意识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陆言越来越近。 他以为陆言要亲他。 但还差一寸的距离，陆言停住了，手绕到他身后，抓住安全带扯过来，咔哒一声，帮他系上了。 顾阳被吓呆了，然后羞窘，觉得自作多情了。 陆言没有发动车子，而是冷不丁地问：“阳阳今年多大了？” 顾阳眨巴着眼，有点疑惑，他不是知道么。但还是乖乖回答了。 “十七岁多。” 陆言淡淡说：“还小，不能早恋，知道吗？” 顾阳咽了咽口水，果然误会了…… 他偷偷瞄了陆言一眼。 脸色果然好黑，有点可怕。 顾阳想说点什么，给自己解释。 但下一秒，陆言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手里的芒果椰奶拿走了。 陆言平淡问：“还喝吗？” 顾阳求生欲极强地用力摇头，“不喝了。” 随即，陆言就低头含住了吸管，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顾阳看着，十分不自在，脸也烧得慌。 那吸管早就被他咬得不成样子了，还沾有他的口水。现在陆言的嘴唇又覆盖上去，同样又舔又咬。 明明上辈子多激烈的吻都有过，可现在看着这间接接吻，顾阳的心砰砰直跳，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害羞地偏开了脸。 ……太、太色气了！ 第41章 醋精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学期末。 所有学生都埋头专心复习，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恨不得把所有知识点都吃得透透的，不管老师怎么挖陷阱都能看明白轻松解题。 终于，为期两天的期末考，轰轰烈烈地来了，又很快地结束。 教室里，好些同学忍不住互相对答案。 “选择题最后一题，你选什么？” “b。” “我算出来是c哎，卧槽！该不会我错了吧？！” 顾阳那桌围着的人最多，因为陶子安和他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霸，几乎就是活生生的标准答案，跟他不一样，大概率就是错了。 顾阳性格温柔好说话，同学问他都答了，但回答一个，同学抱在一起哇哇痛哭，搞得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了。下一秒，同学又继续问另一道没把握的题，捂着心口一脸我还能承受你说吧的样子，仿佛找虐。顾阳看着有些想笑，又觉得不礼貌，努力憋着。 等寒假作业发下来，班上同学一起打扫完卫生，差不多就该离校，回家放寒假了！ 假期总是让人兴奋，同学们动作飞快，心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住宿生还要去整理行李，顾阳是走读的，比起他们就快很多。挥手说再见下学期见的时候，同学们的目光很是幽怨。 顾阳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一下惊艳，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般，好看得过分了。 同学们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顾阳走向校门口，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又是学期末，时间过得真快，距离他重生回来，竟然已经过去了半年。 上学期他是一个人拖着行李出来，还未真正从重生这件离奇的事情中缓过神。 这一次期末，他有陶子安这个好朋友，还认识了班上那么多可爱的同学，相处得很开心，和上一世完全不同。 走出校门了，看向前方，就和等在那的陆言对上视线，陆言走上前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背包，轻松地挂在胳膊上，高大挺拔的身影，俊美无双的侧颜，吸引了许多人的瞩目。 顾阳发现了周围的视线，又悄悄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陆言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偏头看了过来，俯身凑近，疑惑问：“阳阳？” 顾阳看到贴得很近的俊脸，心里一跳，猛地避开，然后就窜进了车里，像躲什么似的。 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陆言总能拿出很正当的理由，让他不得不乖乖坐下，好好说话。 陆言很正经地问：“阳阳，已经放假了，要去见你外婆吗？” 远在国外的外婆早就盼了很久了。 终于有时间能去，顾阳当然用力点头，也很期待。 一番商量了的结果，就是顾阳前半个寒假去陪外婆，等过年了，就回国陪顾父顾母一起过年。 于是，陆言抬手揉了揉小金毛的头，说：“我已经让人提前申请了航线，我们明天就能出发，睡一觉就能到了。阳阳记得收拾好行李，不用带太多，你外婆给你准备了不少衣服，羽绒要带上，那边比较冷。” 顾阳点头，乖乖回房间整理行李箱。 因为不用收拾很多东西，没一会就弄好了，行李箱也不大，很轻便。 还有时间，顾阳就拿出寒假作业来写，不然说去陪外婆，结果还老是在写作业就不好了。 写到晚上十点半，陆言敲门进来，给他送了杯牛奶，看着他喝完了，还温声叮嘱说：“很晚了，阳阳该睡觉了，不然明天眼睛疼怎么办？” 顾阳低头慢吞吞喝着热牛奶，闻言，撅了噘嘴，“你又说明天在飞机上睡觉，哪里睡得了那么多时间。” 陆言说：“明天睡一半，一半拿来刷题？” 顾阳瞪眼：“……”这个魔鬼！ 虽说他自律性还算可以，经常提醒自己不能松懈要认真学习，但人总有犯懒的时候嘛，都上天了，他准备把之前打算看的英雄系列电影在飞机上看几部呢，刷什么题？他要玩好吗？！劳逸结合懂不懂？！ 陆言笑着揉他的头发，“开玩笑。” 顾阳哼哼唧唧，护着自己的小金毛脑袋，“一点都不好笑。” 陆言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杯子，说：“好了，阳阳睡觉吧。” 顾阳刷完牙，就听话地爬上床，把自己团成一团，缩进被窝了。 今天一天考试，又收拾东西什么的，挺累的了。所以顾阳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过去了。 半晌，熟睡中的顾阳毫不知情，房间门被徐徐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悄无声息，就靠近了他的床边，深深凝视着躺在床上熟睡的他，盯着看了很久，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一座石像时，男人忽的动了，他弯腰俯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尖轻轻落在顾阳的脸上，虚虚地抚过眉眼，鼻子，嘴唇，耳朵，下巴……再往下，是纤细白皙的脖颈，宽松的睡衣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膀。 陆言的目光落在上面，但手上的动作却克制隐忍的停住，然后抓住了被子，轻轻往上一扯，遮挡住顾阳露在外面的皮肤。 他一手按在顾阳的枕边，低头倾身向前，覆上那渴望已久的嘴唇，动作极轻地吻着，小心翼翼至极，仿佛这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又像是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小王子。 一吻结束，悄无声息，陆言单手撑着，缓缓起起身拉开了些许距离，但目光依旧牢牢地锁着着床上的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了许久，宛如一个变态。 又过了不知多久，陆言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身悄然离开，带上房门的时候，回头又看了一眼，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角，似在回味刚才的滋味。 第二天一早，顾阳就被陆言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换上衣服，吃早餐，然后去机场，坐陆言定制的私人飞机。 这是陆言名下的，只会为他起飞，里面有一些个人套房，私人办公室，还有休闲空间。飞机上的乘务员也是经过挑选挖掘的高级乘务员，专门给陆言服务的，职业素养极好，可以让人在枯燥的长途飞行中，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和舒适。 在乘务员恭敬的微笑迎接下，顾阳踏上舷梯，走进了私人飞机，内部的豪华程度，很容易就让人忘了这是一架飞机，反而更像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十分宽敞，想在里面打滚都可以。 虽说上一世，顾阳也坐过陆言的私人飞机，但那时他对着陆言总有些拘谨，上来就坐下了，并没有认真看内部的摆设。 这次，顾阳很好奇的，把哪里都参观了一遍，最感兴趣的，当然是机长室，很好奇机长是怎么开飞机的。 顾阳兴奋地盯着机长，认真听他对这里的讲解，两眼亮晶晶的，目光热情到都把机长看得有点不自在了。 陆言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突然把顾阳拽了过来，说：“这些我也知道，阳阳可以问我。” 顾阳听了，惊讶回头，“陆先生，你会开飞机？！” 陆言点点头，“我有飞行证，你想看的话，这趟航行我也能开。” 顾阳更震惊了，感觉真的没有什么是陆言不会的！！！ 顿时，顾阳一脸崇拜万分地看着陆言，眼里像是有星星。 陆言心情立刻就好了很多，笑着说：“阳阳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顾阳两眼放光！ 而一旁的机长：“……”突然好怕自己丢了饭碗咋整。 不过当然，最后开飞机的依然是机长。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顾阳觉得太累了，哪里会真让陆言去开，以后有机会再说，而且陆言也更想陪在阳阳身边，开飞机有什么好玩的。 飞机起飞，一开始顾阳在体验那一瞬的失重感，还扒在窗上看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有些激动。 等飞机平稳飞行了，他就开始看电影。 飞机上有可以看电影的房间，屏幕很大，音响也很好，柔软舒适的沙发，还备有饮料爆米花，简直可以说是豪华的私人影院。 陆言陪着顾阳一起看。 【有意思，私人飞机不等我就起飞，那还要私人飞机干嘛？】 顾阳看着里面长相性感迷人的男主角，吸了一口可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哇，妮妮好帅啊。” 原本心不在焉的陆言一听到这句话，立刻沉下了脸，盯着顾阳的侧脸，冷声说：“阳阳觉得他很帅？” 还叫妮妮，叫得那么亲密。 陆言的心情瞬间变得极差，x光一般的视线看向大屏幕，似乎恨不得在主角脸上烧出个洞来。 顾阳看得太入迷了，根本一点都没注意陆言的脸色，陆言问第一句的时候，甚至没听到，还是在他冷声重复第二遍的时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顾阳坦然点头，激动说：“是啊，很帅，尤其那眼睛，好看得不行！” 陆言冷笑，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嫌弃，更是看那男主角哪哪都不顺眼了。只是房间内光线昏暗，不是那么容易看清。 陆言心里恼火，嫉妒得不行。阳阳从来都没这么夸过他，叫他也是很客气的陆先生。 这么一想，他更气了，一时都忘了自己温和斯文优雅大度的伪装，忍不住问：“那阳阳觉得是他帅还是我帅？” 顾阳正看得激动呢，都有点不想理人，但说话的是陆言，他还是耐心回应，本来想说都帅的，但一对上陆言的眼神，顿时求生欲上来了，用力点头强调，“你帅，当然是陆先生更帅，根本没得比！” 听到这个回答，陆言才稍微满意了些，冷冰冰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终于看完这部电影了，顾阳还沉浸在情节里，激动得小脸通红，很兴奋，恨不得接着一连看下去，但陆言说到吃饭时间了，他只好跟着一起出去。 乘务员已经很专业的把餐点都端了上桌，摆盘精致，丰盛美味，一点都不比在地面上吃得差。 顾阳吃得津津有味，最后摸了摸肚子，十分满足。 还要站着走两圈消消食。 原本，他是打算吃完再去继续看英雄电影的，但没想到吃完之后没多久，他就有点困了，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头一点一点的，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坐在一旁的陆言发现了，看他睡得小脸红扑扑，嘴唇无意识的微微嘟起，形状优美，色泽漂亮，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亲上去的感觉一定很好。 陆言亲过了，清楚那感觉确实很好，尝过了滋味，更是难以控制心中的躁动。 于是，他也没有忍耐，凑过去俯身在阳阳的嘴上轻轻啄了一口。 正好这时，乘务员过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惊得微微瞪大双眼。 陆言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刚才还温柔似水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十分反感站在这多余的人。 乘务员职业素养极好，只是惊讶了一瞬，便立刻收敛起表情，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小声提醒套房准备好了，去卧室里睡会更舒服。 陆言冷脸让她离开，然后就轻轻把顾阳抱起来，送到卧室的大床上，帮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看着他熟睡可爱的脸，忍不住又亲了一下，这才离开房间，去做自己的工作。 第42章 苹果派 顾阳之前还抱怨说睡太多，在飞机上怎么可能睡得着，但这会倒是真的挺有几分睡神转世的感觉。 吃完了睡觉，过了几个小时被叫起来吃饭，再看完一部电影之后，居然又跑回房间去睡觉了。 顾阳心里嘀咕。 是学习太累了，不怪我，我可没有吃了睡睡了吃，我又不是猪。 这一趟航程下来，到达机场的时候，顾阳都还没完全睡醒，是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被陆言牵着手下飞机的。 顾阳无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走了几步路，稍微清醒了一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乘务员的职业笑容，还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被陆言牵住的手。 顾阳一愣，顿时忍不住红了脸。 他又不是小孩子！ 太奇怪了！ 顾阳感觉不自在，脸上发烧，连忙挣了挣，想把自己的手从陆言那里抽回来，但用了力，咬咬牙憋红了一张脸，也没能成功，反倒是下舷梯的时候，因为重心不稳脚下一不小心踩空，差点就要摔跤。 幸好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托在他腰上，及时把他捞进怀里好好地护着，头顶还传来一个温和担忧的声音，缓缓说：“阳阳，小心点。” 顾阳满心的尴尬，好好走着路都能差点摔跤了，太丢脸，而且旁边还有不少空乘人员看着，他立刻紧抿着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匆忙站直了身体，而那只被陆言牵着的手，也懒得管了，反正抽不出来。 刚下了飞机，已经有车在等着，是个身材高大的白人，鹰钩鼻，眉眼凌厉，但对着陆言似乎非常尊敬，中文也说得堪比播音腔标准。 顾阳和陆言上了车，直接一路驶往外婆乔安娜所住的别墅。 乔安娜居住的地方是有名的富人区，家境优渥，底蕴丰厚，但她住的房子并没有很大，人老了，房子大容易让人觉得空寂孤单，她宁愿住小点的屋子，适合养老，也更让她心安。 但现在，她的亲外孙要回来了，她就开始嫌弃自己的屋子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就担心顾阳来到这不适应有半点的不开心。太过小心翼翼和拘谨的态度其实不好，但这是她分别了十多年的亲外孙，那种心情，真的控制不住。 她让人按照顾阳的喜好布置了房间，又提前找来了擅长做华国菜的高级厨师，方方面面，只要是她能想到的，都亲自操办好了，为了精神百倍地迎接外孙，她特意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化了妆。听说外孙已经从机场来的路上，乔安娜就按捺不住欢喜，出来站在门口花墙边等着了。 顾阳一下车，她就能看到外孙的人影，看着看着，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那浅金色的卷发，含笑的眉眼，满满的都是女儿的影子，真是……像极了。 如果她女儿和女婿还在就好了，一家三口站在一起，来看望她这个老人家，多好。 乔安娜是个情绪内敛的人，眼眶只红了一瞬，她就赶紧遮掩起来，等顾阳走近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情，带着点严肃的模样，只有嘴角隐约的笑意，表明了她对外孙的喜爱。 “阳阳来啦。” 声音不是很慈祥，不是很温柔，反而是有些僵硬，不自然的中文腔调，但她情不自禁迎上来握住顾阳的手，想带他进屋吃好吃的，这是全天下的外婆共有的特点，总想着让外孙多吃点。 虽说在这之前已经视频通话了好几次，但那是不一样的，真正见到外婆真人了，顾阳心里生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酸酸涨涨的，又极其的激动无措，似乎手脚要怎么用都忘记了。 顾阳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低声喊：“……外婆。” 乔安娜的神情顿时柔和下来，苍老布满皱纹的手握住了顾阳的，极轻地笑着说：“我亲爱的孩子。” 随即，就像是等不及一般，把顾阳带到了餐厅，问他饿不饿，累不累，学习辛不辛苦之类的话。 距离飞机上吃的那一餐，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他还没有多饿，但因为是外婆亲自烤的苹果派，他还是拿起一块吃了。 刚出炉没多久，正是最好吃的时候，外皮香酥，内馅香甜，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这股诱人的甜香。 顾阳就算不是很饿，看着卖相那么好看可口的派，也忍不住嘴馋，咬了一口，果然非常好吃。顾阳眉眼弯弯，笑着说：“很好吃。” 外婆看了很开心，说：“喜欢就多吃点。” 顾阳在这里得到了极大的欢迎和照顾，乔安娜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顾阳也因为第一次真正和外婆见面，激动得什么都忘了，进屋到现在，都没看陆言一眼。 跟在后面进来，却恍若一个透明人的陆言，默默地抿了抿唇，周身的气压逐渐降低，面无表情，盯着顾阳的背影看。 此时，看顾阳吃着苹果派，和乔安娜聊得开心，已经二十分钟没看自己一眼了，陆言的心情越来越不好，眼底冷光乍现，却又很快地掩去。 突然的，陆言出声说：“阳阳，那我先走了。” 顾阳听到这话，一时愣住，然后猛地转头看过去，很是惊讶，“陆先生，你要去哪里？” 陆言说：“我让人把我在这的房产整理了一下，我要把行李搬过去，在那边工作。” 顾阳下意识问：“你不住这儿吗？” 刚一问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了。 是啊。陆言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自己和乔安娜是外祖孙关系，但陆言和乔安娜并不熟，更何况陆言自己在这附近就有房产。 突然的，顾阳有些失落。 认真想想，陆言不就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国，专程送他来的吗？虽然陆言说正好也有些工作要来这边，但如果不是因为他要来，陆言可能也不用在这个时候特意来一趟。 顾阳明白，也知道自己不该给陆言添麻烦，但听到陆言说要走，他忍不住就开口想留他，再待一会也好。 “陆先生，你不吃派吗？” 刚一说完，顾阳就想到这派是外婆专门给他做的，又特意问了外婆一句。 乔安娜确实是特意做给外孙吃的，并没有准备陆言那份，但外孙都开口了，她能忍心拒绝吗？当然只好严肃着一张脸，淡淡地点了下头。 陆言道谢，也拿起一块苹果派吃，并夸赞了两句。 乔安娜并未因为他的肯定而高兴，脸色淡淡的，客气又疏离，和对顾阳的态度完全是两个模样。 吃过派，陆言又待了一会，聊了几句，看时间晚了，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了。 别墅里就只剩下乔安娜，顾阳，还有女佣。 乔安娜大概也是为了让他早点融入新环境，不要感到拘谨，就带着他把别墅都逛了一圈，简单介绍了一番。 顾阳很明显能看出乔安娜说得不多，但确实把他放在心上了，到处都能看出为了欢迎他的到来而做的摆设准备。顾阳的房间正是他喜欢的风格，什么都很齐全，衣柜里也装满了衣服，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这里一直有人在住着，只是收拾得十分整齐。 除了别墅内部，乔安娜还带着他在外面的小花园看了一下，那里有她种的一些蔬菜果树，她闲着没事就喜欢来捣鼓这些，修剪盆栽，种种花，菜熟了还能摘了煮来吃，很是新鲜。 接下来几天，顾阳陪着外婆，像是提前体验了一把老年生活，每天就是种菜，看书，晒太阳，逗猫唠嗑。 不过，顾阳倒是没觉得无聊，大概也是因为他这人本身就比较宅，很能静得下来，而且这样闲适的时光让人就像是脱离了忙碌急躁的世界，整个人都慢了下来，每一个细胞都在轻轻地呼吸，极致放松。 而且，乔安娜的猫不知怎么的，一点都不像别的猫主子那么高冷，反倒非常黏他，特别爱找他玩。 好几次，顾阳都是被猫闹醒的。 他还躺在床上睡着，毛绒绒的尾巴就在他手背上扫来扫去，痒得他忍不住躲了躲，然后睁眼醒来，就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只猫咪，慵懒地窝在他颈边，正对着圆嘟嘟的猫脸。 顾阳有些无奈地爬起来，摸了摸这只黏人的小家伙，下床去浴室洗漱。这时，那只英短就像条小尾巴似的，也跟着灵活地跳下床，围在顾阳腿边打转，还用软乎乎的爪爪肉垫抱住顾阳的脚踝，撒娇似的喵喵叫。 顾阳拿这小家伙很没辙，什么都弄好了就把猫咪抱起来，带出去一起吃早餐，吃完了，又坐在阳光下，拿逗猫棒逗小猫咪玩。 乔安娜都难掩惊讶，说难得小夏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顾阳一开始还以为是这只猫不怕生，亲人，但等看到女佣要摸猫，这只小英短就跟融化了的液体一样，怎么都能精准地避开女佣的手，简直浑身都写满了嫌弃。连对着乔安娜，它都是一副看在你照顾我还算尽职的份上勉强让你摸一下的恩赐眼神。 这就让顾阳有点受宠若惊了。 顾阳和外婆一起坐在外面晒太阳，撸着猫，时不时闲聊。 突然的，外婆开口问：“阳阳，你想不想搬来这里？” 顾阳愣了一下。 外婆继续说：“这里有很好的教育资源，我可以帮你在这里最好的高中办入学手续，请家庭老师，以阳阳的聪明，肯定可以考上这里最好的大学，它在世界排名靠前，对你的前途很有帮助。” 事实上，外婆并不怎么喜欢陆言，感觉他这个人总是笑着，但笑不及眼底，心思太多，顾阳由他照顾，她真不太放心。 所以，她提议让顾阳搬来这里，在这里定居。 第43章 滑雪 外婆这一句话，直接让顾阳懵住了。 毫无疑问，顾阳来这里过得很开心，外婆很好，他也想多陪着她，可是定居……搬到和国内隔了一万多公里遥远距离的异国他乡，全然陌生的环境，和学校的老师同学分别，见不到好朋友，见不到养父母，见不到陆言。 从一个从小长大的熟悉环境，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异国，这样的转变太大了。顾阳光是想象了一下，脑子都瞬间的空白，也实在难以接受那样多的分别。 顾阳拿着逗猫棒的手僵住，圆嘟嘟的英短顺势跳起来，两只爪爪抱住了逗猫棒，扑到地上抱着玩儿，过了好一会，都没看到顾阳有什么反应，来撸它的毛或者抢逗猫棒，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英短小夏歪了歪小脑袋，有些疑惑的样子，软软地喵了一声，跑来用肉垫拍小主人的脚踝，唤他回神。 顾阳伸手摸了摸小夏的头，然后抿着唇踌躇地看向乔安娜，他能理解外婆说这番话，教育资源是一点，但最大的原因肯定是她希望他这个外孙陪在身边。正是因为这样，顾阳很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乔安娜很容易就看出了顾阳内心的纠结，没有点头同意，自然就是舍不得不太愿意了。她也不想让外孙为难，就先一步开口了：“阳阳舍不得是吗？” 顾阳轻轻地点了点头。 乔安娜问出这话之前，其实也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答案，毕竟要离开一直以来长大的地方，确实很难，那里都是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割舍不开。 顾阳拒绝了，但他也不想乔安娜难过，说：“外婆，我有长一点的假期都一定会过来陪你的，大学我也努力争取到这里的大学留学，那到时候我就可以在这里待一两年了。” 乔安娜板着脸，微微点头，也认同了顾阳这个想法，有点严肃说：“那你要认真学习才行，一流大学的留学生名额很少。” 顾阳一脸认真地用力点头。 于是，话题就突然拐到了学习上。乔安娜本身就是毕业于名校，学识渊博，现在有了个乖外孙，当然很热衷于教外孙各种自己拥有的知识，传承下去。 在这里待几天，不说别的，光是英语，顾阳就有了个质的提升，而他的外婆还不止会一两门语言，她和周围不同国家的邻居都能轻松聊天，德法西俄任意切换，几乎可以说是个行走的**翻译机。所以，顾阳被影响着，也接触了一些不同的外语，而且乔安娜有一套学习外语的方法，能让初学者找到共通点，融会贯通，更快地学会。 除了外语之外，还有很多，涵盖到文学，金融，心理，甚至哲学等各方面，年过古稀的乔安娜阅历和学识都十分丰富，对于尚还年轻的顾阳来说，就像是接触一间博物馆，能学到很多。不仅仅只是局限在高中课本上。 顾阳很喜欢和外婆聊天，越聊越发现自己懂的太少，继而就越是渴望汲取更多的知识。 别墅书房内，顾阳看了很久的书，不会的就请教外婆，虽说乔安娜在教人的时候有些严肃过分，板着脸凶巴巴的，但顾阳也不怕，相处得异常和谐。外祖孙两人讨论得沉迷了，一不小心都忘了吃饭时间，还是家里的女佣来提醒，才慢吞吞地走出书房，有些意犹未尽。 下楼梯时，乔安娜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拧眉说：“阳阳，别和那个姓陆的走太近。” 顾阳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姓陆的指的是谁，歪了歪头，疑惑问：“……外婆是说陆先生吗？可是，为什么？” “他这个人，太……”乔安娜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对上顾阳清澈明亮的眼睛，突然又不想说了，顿了顿，改口说，“算了，说了大概也没用，你尽量把我的话记住就好了。” 顾阳更不明白了，外婆不喜欢陆言？可是为什么？他们好像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啊。 因为有上一世的经历，顾阳对陆言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和依赖，从来不会怀疑陆言对他不好，也因此没有想到，以乔安娜这个年纪的阅历眼光，可以让她轻易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脾气，而陆言这人，从第一次接触开始，乔安娜就没有真正放心过。 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生前有一个能那么尽心找他们儿子并照顾的好友，自己会不曾听说过。她想不明白陆言为什么要对他们家的事情那么上心，对阳阳这么好，若是为了财产，那为什么至今都没有任何动作？是在等她这个老人家去世之后好下手吗？但那时顾阳也成年了，她也有足够的时间教育顾阳，让他成长，做好万全的准备，到时反而会很麻烦。现在正是最好趁虚而入的时候。 可陆言什么都没做，反倒是在方方面面地帮忙，不求回报似的各种对阳阳好。 乔安娜想不明白，只好提醒顾阳留心。 没有任何的证据，她也不好贸然说一个对他们好的人坏话，所以乔安娜只说了一句，就打住了。 但第二天，她立刻就后悔了。 陆言来跟她抢外孙了！ 陆言突然登门，笑得斯文俊雅，很温柔亲和无可挑剔的样子，说：“阳阳要不要出去玩？这附近有个大型滑雪场，有兴趣吗？” 顾阳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跟两个小太阳似的，灿烂又明媚。 阳阳就是个标准的南方人，根本没什么机会看雪，上一世他身体不算多好，陆言带他出去也是去气候适宜温暖的地方。他对雪有很大的好奇和兴奋。 乔安娜看自己的外孙那么期待高兴，怎么会扫兴，当然一口点头答应，还冷着脸说：“好啊，我和你们一起去。” 顾阳却紧张了，外婆年纪大了，还能玩滑雪吗？摔跤了怎么办？老人家骨脆，年轻人摔一跤没什么，老人家却可能是要进医院的。 顾阳犹豫着慢吞吞说：“外面太冷了，要不……还是留在屋里看书吧？” 乔安娜板着脸，气场冷酷，“阳阳是觉得我老到不能动了？” 顾阳求生欲极强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乔安娜严肃说：“你觉得我很弱？你妈妈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市内最强的滑雪人士了，差点就做了专业运动员为国争光。” 顾阳瞪圆了一双眼睛，和地上乖巧蹲着的英短猫小夏圆圆的猫眼几乎同出一辙。 “外婆你好厉害！” 乔安娜矜持地点了点头，像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嘴角却是忍不住微微勾起，“也没什么，虽说我现在腿脚没有以前灵活了，但我去了还是能口头指导一下你，顺便在旁边给你拍照。”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出发了。 到了滑雪场。 陆言他们并没有租用这里的装备，而是自行带了。 滑雪板、雪杖、滑雪靴、滑雪服、滑雪镜等等装备都准备得十分充分。 陆言给顾阳提前准备好了一整套的，防护器具也有，作为初学者，也不用担心受伤。 因为顾阳是第一次滑雪，有些还不会穿不会用，陆言都在一旁细心地慢慢教，还蹲下来托住他的小腿，帮他穿滑雪鞋。 乔安娜站在一旁看着，脸色越来越冷，这些明明该是她这个外婆来准备的，这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乔安娜问：“阳阳鞋子合脚吗？” 顾阳重重地踩在地上，有些不适应，但感觉了一下，眉眼弯弯说：“刚刚好。” 乔安娜的脸色更难看了。 姓陆的还准备得那么好，想挑刺都不行，气得心口疼！ 偏偏这时，陆言还要在旁边笑得十分完美礼貌地说：“抱歉，乔安娜，我不知道您的喜好和码数，就没有准备您的。” 乔安娜皮笑肉不笑，“不用，我以前经常来滑雪，这里有我一贯用的装备。” 等顾阳什么都装备好了，撑着椅子站起来，和身旁的陆言并肩而立，他们穿着同一个牌子，同款只是颜色不同的滑雪装备，俨然一对情侣，十分登对。 乔安娜看着，越来越觉得陆言不顺眼，恨不得把他从视野里戳出去。 她冷着脸，拿出手机，说：“陆言，你让开一点，我要给阳阳拍照。” 陆言体贴地向旁边走了两步，温温柔柔地微笑着看。 顾阳第一次穿滑雪装备，乔安娜也是第一次看外孙打扮成这样，都很是兴奋，连拍了好几张，还指挥着阳阳摆pose。 过了一会，顾阳看到在旁边站着，看起来有点孤单落寞的陆言，想都不想，就伸手拽了他过来，脆声说：“外婆，帮我和陆先生也拍一张吧。” 乔安娜抿了抿唇，有些勉强地答应了，“好吧。” 然后就给他们两人一起拍了一张，又让陆言给他们外祖孙两人拍。 既然都装备好了，那也就可以进雪场正式开始滑雪了。 一开始，是由陆言和乔安娜一起教顾阳一些基本的注意点，怎么保持平衡，怎么剎车，如果摔跤要怎么保护自己等等的，在平地简单试了一下之后，陆言就拎着两副滑雪板，带顾阳上传送带，到初级雪道尝试。 有滑雪经验丰富的陆言手把手教，顾阳很快就简单学会了些，能顺利从缓坡滑下，冰冷的雪风拂过，让人忍不住的激动。 乔安娜腿脚不如年轻人利落，但在初级雪道玩玩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她主要也是帮顾阳拍照。不过看着镜头里总是多出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还和顾阳靠得那么近，让乔安娜看着很是不爽。 顾阳看外婆都不滑雪，光给自己拍照了，怕她无聊，就说好像附近有什么娱乐的，和外婆去看看。 乔安娜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冷着脸说：“你玩你的，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什么都玩腻了，我一个大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嘛。” 顾阳拗不过外婆，被催着继续滑雪。等上下滑了几回，顾阳玩得很有成就感，背后也渗出了些汗，不禁感觉浑身包裹得太严实，有点闷，于是他就站在坡上平地的一边，将雪镜推到额头上，露出嘴巴鼻子，放松一下，就这么站着看陆言从坡道轻轻松松地滑下去，还能玩出些花样。这雪道坡度还太缓，放到高级雪道上，陆言大概能滑出像专业滑雪运动员那样的风采。 顾阳看着那矫健潇洒的背影，有些羡慕，也想象他那么炫酷厉害。 他在专心看着陆言，却没想到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离他不过几米的距离，一个年轻的红发女孩正一脸惊艳地看着他。 刚才滑雪顾阳都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不露，自然也看不出长相，但现在雪镜戴在额头上，露出了一张白皙胜雪的小脸，几缕浅金色的卷发贴在脸畔，眉眼精致如画，鼻子红红的，嘴唇更似蔷薇花瓣，简直就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矜贵小王子，雪地上的精灵，美得惊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这个年轻女孩身边，跟着一个穿着教练服装的男人，二十来岁，长相普通，是通过亲戚混进这里来做教练的，能力不怎么样，却油嘴滑舌，看到漂亮的女孩就上前热情指导，借工作之便泡妞。现在，他就是看上了这个红发的娇俏女孩，正自信爆棚地撩妹，说了好几句话得不到响应，脸色慢慢变得难看发青，顺着女孩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材瘦弱的小白脸。 他不禁低声冷哼：“一个白斩鸡，有什么好看的，只会在那里站着，这么缓的坡都不敢下，怕得发抖了吧。” 红发女孩听出了他的不屑，顿时恼火，仿佛自己爱豆被侮辱了一般，瞪眼吼回去，“你眼睛瞎了吗？他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雪地精灵！坠入凡间的天使！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你没有眼光就不要乱说话丢人了！” 顾阳原本看着坡下，听到了声音，下意识就转头看过去。 红发女孩没想到会突然和精灵对上视线，瞬间涨红了一张脸，石化了似的僵在那，手足无措，愣了两秒，才傻乎乎地挥了挥手，“嗨！精灵~” 顾阳：“……？” 第44章 打脸 顾阳听到这个陌生女孩的话，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迷茫。 那吟唱一般的赞美之词，确定不是在唱歌剧？ 而且……精灵？ 那不是日耳曼神话里的生物，不存在于现实当中的吗？这个女孩子……大概和陶子安会很聊得来吧。 顾阳面对不认识的人，总是比较拘谨，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就只是弯了弯唇，礼貌性的点头微笑，简单的打一声招呼。 但这在红发女孩眼里看来，那宛如精灵王子矜贵的颔首，容貌空灵清冷，高岭之花的气质，真是绝美……瞬间，她左胸的红心仿佛被狠狠地戳了一箭，只会捂住心口嗷嗷叫了。 红发女孩有种见到爱豆真人的感觉，心里激动到疯了，面上却是僵硬成机器人，呆呆的都不会动了。 而旁边那个男教练，看着顾阳的外貌，心有不甘，存着浓浓的敌意，才嘲讽了一句，竟然被撩着的女孩很不客气地骂了。他脸色骤黑，更加恼怒了，不管不顾的走上前，凭借着微弱的身高优势，冷笑着说：“新手，不会滑雪吧？傻站着一百年也不可能会，要我这个教练来教你两招吗？废物。”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大概也是顾忌到太过直白辱骂被女孩听见了有损形象，就等着这个瘦弱的小白脸被激到跳脚，露出丑态。 但这个时候，红发女孩急巴巴地走过来，只是因为滑雪鞋笨重，有点像婴儿蹒跚学步。她本来不敢靠近精灵一般的顾阳，但一看到那个教练过去了，一个心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走近的时候，只听到教练说这个好看的男生不会滑雪。 然后，就看到顾阳眨巴着眼，有些愣怔的样子，更加误会他是在为学不会滑雪而感到失落。 美人皱眉，女孩顿时心疼了，连忙安慰说：“滑雪本来就很难啊，我给钱请的这个教练都教了我一个多小时了，我都还是会摔跤，肯定不是你的问题啦，你要是找这里最厉害的教练，肯定一下就会了！” 女孩毫不犹豫耿直的话，明摆着就是说旁边这个教练没点鬼用，不过那教练确实是混日子泡妞的，并不上心，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顾阳看了一眼红发女孩，又看了一眼那个教练，刚才心里的火气，突然都变成了想笑的冲动，一个没忍住，嘴角弯弯说：“谢谢，不过我有朋友教，他很会滑雪，不用了。” 顺便的，他给女孩讲了一些刚才陆言教他的滑雪技巧。红发女孩认真听着，旁边那教练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屑说：“你自己都不会，还教人？不要误人子弟了好吗？人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顾阳一向乖巧温软，但不代表他就是个任人拿捏的包子。他微微笑着，眼底却泛起一丝冷意，淡漠道：“这句话应该送回给你自己吧，身为拿工资的教练，却教不好人，连我一个新手都不如，你的教练证是怎么来的？” 语气礼貌温和，不带任何脏字，却每一个字都像无形的巴掌一般狠狠扇在男人脸上，让他火辣辣的疼。如果让乔安娜看到了这一幕，定然会惊讶，顾阳这时候的神情，和陆言温柔又冷漠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男人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最丢脸的是，自己还被这个瘦弱小白脸的眼神震慑住了，竟然有几分被俯视的难堪。而一旁早就看他不顺眼的红发女孩听了，完全没帮他说话的意思，眼睛亮晶晶，带着手套的小手还在兴奋地鼓掌，显然不能再赞同了。 男人的脸何止被扇巴掌，简直是被放在地上狠狠地踩。 “嘴上说的倒是厉害，说我差，那你朋友又把你个菜鸡教到什么程度了？还在初级雪道上面瑟瑟发抖？”男教练脸色扭曲地骂。 别人说顾阳自己或许还没什么，但骂到自己看重的人了，顾阳就没那么客气了，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沉声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刚一说完，他就把额头上的雪镜扯下来，挡住脸，雪杖往地上一戳，就熟练地借了力，摆好姿势，顺着坡道一下滑了下去。 男教练面色阴狠，一声不吭，也立刻跟了上去，气势汹汹，充满了恶意，明摆着要撞上去，给顾阳一个教训。 所幸顾阳察觉到了危险，脚下一转，灵活地换了方向，及时躲避开了，冷脸看向男教练，“你什么意思？” 男教练阴笑：“你不是很厉害吗？一点小障碍而已，你都躲不开吗？” 顾阳眼底闪过一道冷光，握紧了手里的雪杖，警惕戒备。如果这人还敢再恶意撞过来，自己也不会客气。 顾阳顾忌着雪场里其他人，但那个男教练气得昏了头，竟然不管不顾，满脑子只想着要给这小白脸点颜色看看。 在躲避和出击的过程中，顾阳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一个小孩，为了不撞上，一时躲避不及，保持不住平衡，眼看就要重重地摔一跤……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胳膊搂住了他，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堪堪护住。 红发女孩在坡道上，看见教练在恶意撞向那个好看的男生，气得跳脚，大骂卑鄙无耻，忍不住想要去帮忙，尽管以她的滑雪能力结果很可能是滚下坡去。她笨拙地挪到坡道前，刚要下去，一道冷厉的身影闪过，飞快地滑了下去，让红发女孩一时愣住，然后就看到了及时抱住人的一幕，不禁松了一口气，还控制不住的激动，内心的小人挥舞着胳膊，打xi他！打xi他！ 紧接着，陆言也一点都没让她失望。陆言这样一个只除了在顾阳面前才流露出真心的笑容，对着别人都是礼节性温和，实际极端冷漠疏离的人，在有人敢动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时，能不狠狠弄死回去吗？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百倍奉还。 那个男教练甚至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雪粒纷纷扬起，对方就很轻巧的把他掀翻了，一路顺着坡道狠狠地滚了下去，比雪场内任何一个新手摔得都要惨，头发上，衣服上都沾了不少的雪，模样狼狈至极。 旁边有些游客，看到那么大的动静，都被吓到了，“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惨啊，看着就好痛，没摔伤吧……等等，不对啊，这不是教练的服装吗？教练都能摔成这样？！这里可是初级滑雪道！” 男教练被围观，还被质疑，脸上哪里挂得住，可偏偏一路滚下来，浑身疼得厉害，想立刻爬起来都难。 而造成他这样的人一脸云淡风轻，很轻巧地滑雪下来，徐徐停在他身前，抬起雪杖，用力一刺，深深戳进了他颈边的雪地里，眉眼冷到了极致，沉声道：“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招惹的，道歉。” 居高临下的态度，冰冷的眼神，仿佛狼狈倒在雪地里的男人只是一个不足为道的蝼蚁。雪杖贴着脖子的皮肤，冷得像是一把利剑，更可怕的还是陆言的气场。男教练毫不怀疑，如果没有法律压制，这个男人可能想杀了他的心都有。想到这，浑身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战，后背发毛，直冒冷汗。 顾阳站在一旁，对着地上打哆嗦发抖的人没有丝毫的同情。这男的作为一个教练，如此恶意地对付他一个新手，如果不是陆言出现了，说不定摔成这个样子的就是自己了。顾阳从来就不是圣父，对自己抱有恶意的人，他没有一点心软可言。 原本站在雪道下方空地，给顾阳拍滑雪下来模样的乔安娜也注意到了大概的事情经过，脸色很是不好看，她不仅没有阻止陆言用雪杖抵着人的行为，甚至恨自己的拐杖不在手边，狠狠抽这人一顿最好。 乔安娜冷声说：“雪场里怎么会有这样糟糕的教练，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 男教练先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整得滚下来浑身疼痛，现在又被一个老太婆骂，他心里不服极了，狼狈地撑起来，正要骂回去，却在看到乔安娜长相的瞬间，整个人都懵了，“……米、米勒女士？！”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这个走后门的，向来深谙谄媚讨好上级之道，提前了解过上面的人。乔安娜?米勒，是他们滑雪场的顶头上司，是持有大股的董事长。他一直没机会接触，这回好不容易见到了，却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反感厌恶。 男教练呆住，慌慌张张地试图狡辩，说自己是被人撞下来的，这人不知为什么针对自己，但下一秒，乔安娜的话让他几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你以为我人老眼瞎，没看到你刚才故意撞我的外孙吗？”乔安娜沉着脸冷道。 男教练有一瞬间的茫然……外孙？董事长的外孙？ 他脖子僵硬地缓缓转动，看向了站在陆言身侧，那个被红发女孩夸成精灵天使的美貌少年，一脸的不敢置信，惊恐和悔意轰的一下涌上头顶。 他的面色剎那灰白。 完了，他的人生完了。竟然得罪了这样的人物。 果然如他所想，滑雪场的经理得知董事长那里出事了，急匆匆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当场就把他解雇了，连给他开后门的亲戚也被连累，眼里带了怨气。 他一个无所作为，没任何能力的人，也就滑雪还可以考了个教练证，现在得罪了人，不可能在这行找到工作的了，不仅如此，他的亲戚也怪上了他。他整个人都懵了，本来是看那个小白脸瘦弱没什么依仗可以随意教训的，怎么最后结果是他被炒了。 红发女孩担心顾阳受伤，本来挺怕摔跤的，都为了爱豆，磕磕绊绊地滑下来了，还很积极的为顾阳作证，是那个男教练恶意撞他。但没想到，并不需要她的帮忙，事情很快就解决了。听说了顾阳的身份，她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觉得理该如此，这样漂亮矜贵的人，说是哪国王子她也信啊！ 而且，红发女孩偷偷瞄向顾阳身边的陆言，心里星星眼握拳。 卧槽！一个精灵王子！又来一个精灵王！今天来滑雪，这波不亏！ 另外，因为那个被解雇的是她租了三个小时的教练，经理深表歉意，说是给她换一个最好的教练，并给她五折的价格，如果不想要教练了，也可以把所有钱退回给她。 红发女孩却羞涩地笑着，伸手指了指，小小声问：“我不要钱。就是、那个……我可以求一个小少爷的签名吗？” 经理一脸懵逼：“……？？？” 被指着的顾阳：“……？？？” 陆言冷漠漠：“……” 第45章 抱着 突然被一个不认识的外国女孩要签名，顾阳觉得太奇怪了，羞窘又无措，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啊，又不是明星。 因为不好意思，脸上发烧，泛起了淡淡的粉色，白里透红，顿时显得更加好看了。 红发女孩两眼亮晶晶，满是惊艳。 陆言看着他们对视，觉得非常不顺眼，身体向旁边移动，不着痕迹的把顾阳藏在身后，挡住了红发女孩的视线。 顾阳本想委婉拒绝的，但看到了女孩明显失落的表情，不禁有些心软，觉得一件小事而已，就点点头，礼貌微笑，露出嘴角的一个小酒窝，软声说：“好哦。” 女孩眼底就立刻又亮起了光，连忙找了纸和笔，两步上前，激动地说：“可以写给克丽丝吗？这是我的名字~” 顾阳点头，按照她说的写了，最后落笔要写自己的名字时，写了中文名，解释说：“这是我们国家的文字，我叫顾阳。” 克丽丝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忍不住涨红了一张脸，用力点头，毫不掩饰地直白夸赞：“虽然我看不懂，但是你写得好好看啊！像你的人那么漂亮！简直是精灵王子！” 顾阳听到她夸张的比喻，有些无奈又好笑，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克丽丝看着，小心脏再次疯狂跳动，小鹿早就撞到死得不能再死了。她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偷瞄陆言，心里好想也要精灵王的签名啊，可是他冷着脸，不敢出声……呜！ 克丽丝就偷瞄了一眼，感觉陆言浑身低气压，气场又不好惹，只能默默收回纸，认真道谢，然后非常郑重又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签名纸，宛如什么珍贵墨宝。 但克丽丝绝对想不到，如果她让陆言也一起在这张纸上签名，就在顾阳的名字旁边，他肯定不会是这个态度，反而会非常乐意，甚至心情都会变好。 这事告一段落了，顾阳滑雪才玩出了一点趣味，都没过多久，当然不会就这么打道回府，他还想去中级滑雪道玩玩。 不过，乔安娜腿脚有些累了，就不打算动，要留在休息区。顾阳本来想陪陪她，但乔安娜一肃脸，有点嫌弃的把人赶走了，“你玩你的，我有手机陪，手机不好玩吗？玩一天都不会无聊。” 于是，顾阳和陆言一起坐缆车上山。 雪场的缆车因为不会太高，又为了方便游客看雪景，装的是有点像秋千座椅似的缆车，有靠背的长椅，一次坐两到三人，腰间有护栏压着，防止掉下去。 排队到了，顾阳就和陆言一起上了缆车，悬空缓缓上升，越来越高。 宽阔的雪地景色，俯瞰更是美丽，到处都覆盖上了一层松软厚白的雪，干凈纯洁，冬日的阳光落在雪上，折射出眩目的光线。 顾阳惊叹地看着，偶尔吹来冰冷的寒风，刮在脸上，都因为心情激动，一点也不觉得冷。而且他身上穿着保暖衣，厚厚的滑雪服，整个人都笨重了不少，也很保暖。 顾阳盯着看了一会，突然额头上的滑雪镜被压了下来，戴在眼前，白色的雪景立刻就暗了一些，也没那么刺眼了。 是陆言帮他拉下来的，还温声说：“别盯着看太久，会伤眼睛。” 顾阳摸了摸雪镜，乖乖点头，“哦。” 然后又不听话，悄咪咪地推上雪镜，俯视银装素裹的漂亮雪景。 陆言低声提醒：“阳阳。” 顾阳唰的一下放下来，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我什么都没做啊你叫我干什么的无辜乖巧样。 陆言弯弯唇角，笑得无奈又宠溺。 顾阳视线乱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陆言的目光还是定在他身上，灼热又难以忽视，转头干脆就把锅扔到陆言身上，哼哼唧唧：“跟你学的。” 陆言愣了一下，失笑：“还记着呢？” 顾阳冷哼。 陆言说：“那也没事，我是大骗子，你是小骗子，挺衬的。” 顾阳撇了撇嘴，一点都不赞同。坐在缆车上，他的脚就悬在半空，滑雪鞋固定在滑雪板上，小腿忍不住有些不安分，会晃来晃去。听到陆言的话之后，更是脚一转用滑雪板撞了陆言一下，小模样有点嚣张。 陆言也突然跟着幼稚起来，没有一点大人的成熟稳重，竟然也用滑雪板撞回去，这样你来我往的，顾阳觉得好玩了，好胜心也被激了起来，你怼我，我怼你，根本不肯停。 直到，他两只脚都被陆言的滑雪板勾着固定住，动不了了，他还有点不敢置信，不死心地挣扎，但真的挣脱不开，两只脚都被死死缠住了！ 顾阳转头瞪着陆言，满脸都是——你怎么那么幼稚！我是小孩子！都不会让一下我吗？！ 陆言却一脸温柔，故作疑惑地反问：“阳阳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 顾阳扁嘴，“放开，这样乱动太危险了。” 陆言微笑，“是吗？我看阳阳刚才玩得挺开心的啊。” 顾阳不承认，“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你，是你先撞我的，你不能带坏我。” 陆言忍笑，点头，“好，阳阳说得对，是我的错。” 那么轻易就“认错”了，反而让顾阳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了……唔，好像确实是这样，随手就扔了一口锅给陆言。 顾阳偏头，对上陆言明显纵容含笑的眼神，像是烫人似的，忍不住就猛地躲开，避开不肯跟他对视。 这时，也正好到了中级滑雪道的起点，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下了缆车。 这里人没有初级滑雪道那么多，雪道也更大更宽阔。 顾阳兴致勃勃地走过去，但往下一看……这里比初级的坡度陡多了，雪道也更长，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短距离。 这么看着看着，顾阳突然就有点怂了，感觉一滑下去，就会很快，也很容易摔跤。 顾阳怕疼，脚步顿住，没办法像刚才在初级雪道那样，不管不顾很潇洒放肆就往下直冲了。而且滑雪板停在坡道顶上，差点就要顺着坡直接滑下去，顾阳一感觉到，就连忙往后退，那怂巴巴的样子，有点像掉出鸟巢的幼鸟，可怜又无助。 陆言看到了，觉得很是可爱，两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温声笑道：“阳阳，我来带你滑吧。” 顾阳第一时间想到的带，以为只是像溜冰一样，前面的人牵着手带着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但紧接着，陆言站在了他背后，一手搂住了他的肩，双腿张开，带着滑雪板贴在了顾阳的腿两侧，很自然而然就把顾阳固定在了怀里，微微俯身，雪杖浅浅地戳进雪地里，给了一个推动力，他们就向前滑了下去。 顾阳意料不到，身后突然贴上了熟悉的胸膛，懵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就像被陆言的手脚锁链紧紧缠住了，完全动弹不得。等回过神，察觉到这样不对劲时，想拒绝反抗，人却已经顺着坡道滑下去了，一个俯冲，速度越来越快，两侧的景色不断往后倒退，顾阳哪里还敢乱扭动挣扎，就怕一不小心连带着两人一起滚雪球一样滚下去。 一开始，他浑身僵硬，跟个石头一样，完全都没敢动，也极其的不自在。但慢慢的，风掠过耳际，俯冲而下的刺激，速度带来不一样的感受，有种类似飚车的放肆痛快，他就享受起来了，还因为被陆言抱在怀里，自己不用担心操控方向保持平衡，很有安全感，也一点都不害怕。 顾阳放松下来，靠在陆言怀里，体验滑雪直冲的爽感。 然后，顾阳越来越适应，小脾气都上来了，还敢放肆到像骑马一样，指挥要求陆言，兴奋地喊：“快点！再快点！啊——” 因为滑得很快，眼看都要撞上树，顾阳尖叫，控制不住挥舞手，甚至恨不得有个脚剎可以踩，紧张得心跳极快，简直要从心口蹦出来一般。 不过，陆言滑雪水平很高，在撞上之前，掐紧了顾阳的腰，及时拐弯避开了树，顺利地继续往下快速地滑。 顾阳松了口气，但心跳还是很快，一时没缓过来，甚至有种奇怪的冲动，想象一只小企鹅一样，钻进企鹅爸爸毛茸茸暖洋洋的育儿袋里窝着，找安全感。 这么想着，顾阳也顺着冲动做了，等滑到了坡底，笨拙地转身，张开双手扑进了陆言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进去，贴着他的胸口，撒娇似的蹭了蹭。 陆言愣了一下，随即心底软成了一滩水，忍不住摸了摸小金毛的头，低声说：“吓到了？没事的，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顾阳听到他那么温柔地安慰自己，不禁羞红了脸，觉得自己太孩子气了，连忙松手，从陆言的怀里退出来，摇头小声说：“……我没被吓到。” 陆言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更让人不好意思了。 顾阳眼睫微颤，心虚地转移话题，就转而说一件比较正经的事，说：“陆先生，你说我大学期间，争取来这里的大学留学两年怎么样？” 陆言也没为难他，笑着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走，“阳阳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很喜欢这里的大学吗？只要阳阳喜欢，我都是支持的。” 顾阳有些无措地抓了抓头发，“也不是，我还没有好好了解过，只是外婆说希望我能搬到这里定居，我舍不得，就说大学再过来。” 陆言愣住。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阳阳差点就被乔安娜拐走了？如果阳阳答应的话，他岂不是一年都见不到阳阳几次？ 虽说那是阳阳的外婆，可以理解，但陆言还是忍不住黑了脸，心里就跟喝了一大瓶陈年老醋似的，酸得直冒泡。 还好阳阳没答应，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46章 生日 不知不觉间，顾阳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多天，农历的新年很快就要到了。他也准备要回国了。 不过，来得更早的，还是顾阳的生日。 年二十八，是顾阳的生日。 这还是他重生回来，过的第一个生日。 乔安娜兴致勃勃，在几天前就开始做准备了，一定要给他过个超棒的生日，不然不放他走。 乔安娜很擅长做甜品，这在刚来的第一天尝苹果派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亲自设计制作了一个独属于顾阳的生日蛋糕，精致又美味。 等到了生日当天，乔安娜和女佣一起把家里布置好，在墙上挂了些星星灯，关了灯之后，在黑暗中发出朦胧温柔的黄光，真有些像天上的星辰落在了这个房间里，十分漂亮。 乔安娜慈爱地看着他，轻声唱着生日快乐歌，内心高兴而酸软，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以前小丽兹还撒娇让自己教她做泡芙做巧克力，眨眼间，竟然已经有了外孙，丽兹却离开了。她多想听到丽兹脆生生地再喊自己一声妈妈。 “外婆。” 顾阳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她立刻眨了一下眼，藏起眼底的愁绪，嘴角微微弯起，说：“阳阳快切蛋糕吧。” 顾阳切了一块，最先就是递给了外婆。乔安娜欣慰笑着，却说：“第一块不是应该寿星先吃吗？” 顾阳眉眼弯弯，在灯光下，笑容灿烂：“我是寿星，我想让外婆先吃啊。” 乔安娜就按捺不住笑意，一点都摆不出平时严肃的脸色了。 然后，顾阳又切了一块给陆言，再给自己切一块。 奶油绵软细腻，入口即化，甜到了心里。 大家一起吃着蛋糕，相视而笑。 吃完了，顾阳才开始拆礼物。乔安娜送他的是一件手织的砖红色毛衣，和一副藏青色的手套。这礼物一看就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应该早就就开始织了。 顾阳心里感动，想都不想就套头穿上，戴上手套，甜甜地笑着说：“很合适，很暖，谢谢外婆。” 乔安娜看他喜欢，心里就很高兴。 然后，就是陆言的生日礼物，拆开之后，是一条酒红色的围巾，边上还有两道姜黄色的横杠。顾阳三两下围到脖子上，转头对着他们展示，说：“我像不像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 陆言和乔安娜都点头，说：“像。” 然后，陆言又说还有一份礼物，“阳阳，你喜欢滑雪，我把度假村在建的滑雪场送给你。” 顾阳愣了一下，觉得这礼物太贵重了，摆手说：“不用，我就偶尔玩一下而已，我又不是很会滑。” 陆言理所当然说：“滑多两次，阳阳就会很厉害了，没事，我就是想送给阳阳玩的。阳阳拒绝我，我会很难过的。” 顾阳被他灼灼的目光直直盯着，有些压力，拒绝的话都不好说出口了。 而乔安娜看着，脾气顿时上来了，恨不得拿拐杖抽陆言。这家伙送什么滑雪场给阳阳，以为她家没有吗？稀罕他的？ 乔安娜板着脸，没好气说：“陆先生忘了上次去的滑雪场是我家的了？规模什么的都能在世界上排得上名号，我的就是阳阳的，不用你送。” 陆言微微笑着说：“可阳阳在国内住啊，冬天想滑雪了，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不是太远了吗？还是在国内滑雪场更方便啊。” 自从知道了乔安娜怂恿顾阳在距离华国一万多公里的异国定居，陆言就淡定不下来，一看到乔安娜，眼底就有汹涌的敌意，低气压四溢。 乔安娜同样对这个看着就心机深沉的斯文败类没什么好感，看到顾阳和他关系好还貌似挺喜欢他的样子，就更加不顺眼了。 乔安娜回以冷笑，“不必了，你那滑雪场我甩手就能弄几百个，阳阳是我的外孙，还有市值五百亿美元的公司等着他继承。” 陆言不动声色，似乎并没有被激到，慢悠悠说：“我家公司虽然没有多大，但昨天美股收盘，市值还是勉强有七百亿美元的。” 乔安娜冷哼：“哦，那和我家阳阳有什么关系？” 陆言笑得意味深长，“您怎么就知道没有关系呢？” 乔安娜一噎，心里梗得慌。姓陆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钱和阳阳有什么关系？等等，这家伙对阳阳那么好，该不会…… 顿时，乔安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看陆言就像看一个死变态，下意识就想把阳阳护在身后，不让陆言碰到一分一毫。 顾阳看着他们两人对峙，感动之余又有些无奈好笑，觉得他们这样拌嘴就像两个小孩子吵架，幼稚得可爱。他被外婆挡在身后，忍笑弱弱地举手，说：“其实……我想自己找工作来着，而且我也没有能力管理公司什么的啊……” 乔安娜一肃脸，在对待阳阳的一些方面，和陆言意外的一致，都觉得顾阳有点妄自菲薄了，她说：“阳阳你为什么这么没自信？你明明很聪明，很有潜力和资质，只要肯跟我学的话，把公司再扩大规模也完全可以做得到。不过，如果阳阳有其他想做的事情，我也不会强求你继承公司，股份卖掉，你也可以这辈子不愁吃喝。” 对于失而复得的外孙，乔安娜并没有太多严苛的要求，望孙成龙什么的，他能变得出类拔萃自然也很好，但乔安娜最大的希望只是阳阳过得开心，健健康康成长就够了。 顾阳听到这话，心里酸软，忍不住一把抱住外婆。 陆言在一旁看着，眼神颇为复杂，莫名就有种被对手悄无声息ko掉了的感觉。 心里控制不住的冒酸水。 不过在华国年二十九那天，他们就要回国了。 申请的早上航线，乔安娜很是不舍，特意来送，看着顾阳上私人飞机。原本她是不想顾阳和陆言一起回国的，但无奈顾阳和陆言关系好。非要坚持的话，顾阳会听她的，但她又不想阳阳不开心，最后只能这个样子。 这次的航程，和来的时候差不多，一样是吃了睡，睡了看电影，然后再吃了睡。 中间，顾阳在吃牛扒的时候，还在想电影里的剧情，心不在焉，切得就有些费劲。陆言看见了，无比自然地拿过了他那盘牛扒，十分耐心细致的，把它切成刚好一口入嘴的大小。 顾阳看着，脸不禁发烧，感觉自己被当成小孩子一样照顾了，心里十分不好意思，就想把那盘牛扒扯回来，结结巴巴说：“我、我自己会切，我又不是小孩子。” 陆言却躲过了他的手，继续慢条斯理地切完了，才又推回到顾阳面前，撩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啊，十八岁，是个大人了。” 顾阳心口猛地一跳，被他那个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一种难言的危险感觉从脚底一下猛地窜起，还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仿佛突然触电了，浑身发麻，僵硬得手脚都不会动了。 顾阳怂巴巴地咽了咽口水。 怎么感觉这变态话里有话？在暗示些什么？ 成、成年又怎么了？ 呜！ 他现在反悔去国外跟外婆定居还来得及吗？ 接下来，陆言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低头认真地吃着东西。但在他那句话之后，餐桌上的气氛就变得十分微妙。 顾阳战战兢兢地吃着陆言特意为他切好的牛扒，因为太过忐忑了都尝不出什么滋味，偶尔抬头悄咪咪地偷瞄陆言，就看到他叉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十分优雅地细嚼慢咽，品尝美味。 这原本应该是很赏心悦目的一幕，但顾阳看着，却莫名觉得陆言嘴里慢慢吃着的不是牛肉，而是……自己。 呜！有点想哭怎么办？！ 因为心里怂，顾阳刻意躲开不敢跟陆言对视，一吃完就又逃去看电影了，可不知道是心里有事还是怎么的，竟然在看着很热血的动作打斗戏时，在那么响的音效下，头一点一点的钓鱼，最后歪到一边睡着过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顾阳感觉到有人把他轻轻地搂在怀里，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冰冰的，很舒服，让他忍不住低叹了一声。 顾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脑子有些昏沉，重重的，身上也有些发烫。他仰头看着陆言，歪了歪头，慢吞吞低唤：“……陆先生？” 陆言拧眉，眼里隐含担忧，“阳阳，你发烧了。” 顾阳自己都没发现，只是隐约觉得有点不舒服，没怎么在意。他听到陆言说的话，迟钝地抬手，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好像……真的有点烫哎。 顾阳眨巴了下眼睛，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看到雪太兴奋了，玩得久了点，一不小心就感冒了。 顾阳有些懊恼，早知道…… 也还是要玩的！那可是雪！雪！雪哎！ 南方人的倔强。有雪玩，感冒算什么。 陆言看他面色酡红，眼神迷蒙，都有点担心他烧傻了，连忙把人打横抱起来，送到房间床上，又让乘务员送来退烧药。 哄着顾阳吃下药之后，他就坐在床边工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有什么状况的话，也好立刻顾及到。 等飞机抵达降落地面的时候，司机已经在等着，立刻送他们回别墅。 家庭医生看过之后，给顾阳打了一针，留了药，至于医嘱不能吃什么要注意什么，顾阳烧得意识不清，当然都没听，都是陆言一一记了下来。 陆言在外面和医生说话的时候，顾阳躺在床上，因为出了汗，浑身黏腻腻的，不舒服，就凭借着小洁癖的执着爬起来，要去洗澡。 所以，等陆言回来的时候，床上空荡荡，找不到人，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就顺着找过去，发现门只是半掩着…… 顾阳坐在浴缸里，脸红通通的，花洒的水淋下来，把他整个人浇得湿透，浅金色的头发软软地耷在额前，黏在脸畔，眼睛乌黑湿润，一脸的茫然，像极了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奶猫表情包。 陆言看着，顿时呼吸一窒。 第47章 很甜 关于发烧能不能洗澡，这点似乎总有些争议，但如果是发高烧，手脚发软没什么力气，还要去洗澡，自然是危险的，甚至有可能因为低血糖而晕倒。 而顾阳的情况，虽不至于晕倒的地步，但也确实浑身乏软无力。只是他因为汗黏黏不舒服，一腔爱干凈的心思占据了头脑，理智处了下风，顾不上想太多，就傻乎乎地进了浴室。 顾阳穿着毛衣和衬衫，毛衣脱还简单点，但衬衫都是纽扣，就没那么简单了。低头斗争了一会，他脾气上来了，衣服贴着后背难受，就干脆开了花洒，直接整个人站在浴缸里。 站了一会，又嫌累，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水温不高，淋在身上很舒服。 顾阳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些享受。 于是，陆言循着声音找来，就看到了这让人忍俊不禁的一幕。 陆言眸色暗沉了一瞬，但理智还是在的，记得阳阳生着病，不能乱来，自己也不至于那么禽兽，来日方长不是吗？ 陆言瞇了瞇眼，掩去眼底涌动的暗流，很快就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柔耐心，上前关了花洒，哄着有些迷糊的人，“阳阳，等病好了再洗澡好不好？这样会加重病情的。” 但发了烧的顾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点也不要听话，只想怎么舒服怎么来。他脸红扑扑的，抿着唇，跟个熊孩子似的，摇了摇头，毫不犹豫拒绝，“不好。” 还又把花洒打开了，突然淋下来的水，把陆言也浇了个半湿。 陆言伸出去的手一僵，本以为阳阳肯定会答应然后顺势扶他起来的，没想到，顾阳是抬手了，但做出的动作是毫不客气的把他的手推开，一脸倔强的不要。 陆言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被阳阳拒绝了。意识到这一点，让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阳阳，听话。”陆言沉声说。 换做平时意识清醒的顾阳，早就觉察出了陆言语气里隐含的危险。但偏偏这时，顾阳就是个有点傻乎乎又自我的熊孩子，甩头不管，依旧不听话地噘嘴，不要搭理他。 陆言瞇了瞇眼，眼角闪过一道冷光，哄过无效，自然转而采取强硬手段了。 他不再问顾阳意见，直接弯腰俯身，被打湿的黑发，水顺着脸流下来，汇聚在下巴，缓缓滴落。 他伸出双手，托在顾阳腋下，直接把人从浴缸里捞了出来，抱在怀里，不管自己的衣服会被沾湿，也不管顾阳再怎么挣扎，反正那点软绵绵的力道，和小奶猫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陆言担心他病情加重，很快地把他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了，再用干凈柔软的浴巾一裹擦干，穿上睡衣，塞进被窝里。 这个过程，并没有说的这么简单。顾阳就跟不肯沾水的猫一样难搞，只是猫死命挣扎不要碰水，他是非要再钻回浴缸里，住在那，不肯出来了。 陆言被他又挠又踹的，他病了是没什么力，不疼，但陆言的头发都被他拽得乱糟糟的，倒是有种提前体验了一把照顾小孩子的艰辛。 顾阳折腾挣扎了半晌，力气用完累了，被陆言用被子包成了一个茧，出不来，就委委屈屈地瞪陆言，活像陆言是什么大坏蛋。 陆言有些哭笑不得，把人连被子抱过来，拿着吹风筒帮他吹湿漉漉的头发。 暖洋洋的风，手指在发间温柔地掠过，慢慢梳着。很快的，顾阳就像被顺毛撸得很是舒服的猫咪，半瞇着眼，被暖风熏得困意袭来，头一点一点的，没一会就依偎在陆言怀里，酣睡过去。 陆言感觉到胸口一重，低头看去，就是一个奶油金毛绒绒的小脑瓜，忍不住一笑，手搭在上面又撸了两下，柔顺细软的头发，手感极好，让人沉迷。 这样照顾病了有点难搞的阳阳，陆言其实一点都不嫌烦。真要说的话，他反而是享受沉迷其中的，享受顾阳什么都要他帮忙，离了他就不行的感觉，十分的美好。 平时清醒的顾阳才不会这么放肆随意地窝在他怀里，总是叫着陆先生，然后保持一定的距离，好像有点怕他的样子。 陆言帮他把头发吹干了，就半抱着他，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的让他躺回床上睡觉，自己则是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看顾阳的状况。 柔软的大床上，一个纤瘦脆弱的身影蜷缩着，弓着背，就像一只煮熟了的虾米。脸因为发烧而透着不自然的绯红，浓密的睫毛垂落，红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一下一下吐着热热的呼吸。 陆言走到床边，把他不安分踹开的被子盖了回去，还体贴地掖了掖被角。然后，手搭在他额头，探了一□□温，准备离开的时候，顾阳可能是感觉到了额头上的凉意，觉得很舒服，无意识就蹭了蹭，跟着陆言的手动，小尾巴似的黏人。 陆言一愣，然后失笑，纵容的把手放在阳阳额头上逗留了一会，等他的手也被温热了之后，睡着的阳阳就过河拆桥，用完就扔，声音模糊地嘟囔着，把陆言的手推开了。 “没良心的阳阳。” 陆言低声说了句，在小金毛头顶揉了一下，然后就放任他睡觉，下楼去给他煮粥了。 虽说临近过年，但陆言要让厨师来做饭什么的，一叫就肯定马上来了，毕竟会给很丰厚的薪水不是？不过，煮个粥而已，很简单，陆言会做，而且他也更想阳阳吃自己亲手做的。只是想想，他心情就变得很好，还有种诡异的兴奋。 厨房里，陆言站在料理台前，慢条斯理地搅着那一小锅清粥，白米已经煮开，变得软糯粘稠，米香浓郁，蔓延了整个厨房，很是诱人。 等煮好了，陆言就舀了一碗粥放到托盘里，想了想，又洗了几个草莓，用小瓷碟装着，也放到托盘里，最后又倒了一杯热水。 这时，陆言才端着托盘，上楼走进顾阳的房间。 果不其然，顾阳还在睡。 陆言把托盘放在桌上，走过去，捏了捏顾阳的脸，说：“阳阳，不饿吗？该起来吃饭了。” 顾阳感觉到脸上作乱的手，皱眉想拍开，但正好这时，闻到了房间里蔓延开来的瘦肉粥香味，还有一丝丝草莓的甜香，不禁鼻子动了动，确实也饿得厉害，立刻被食物勾引得睁开了眼。 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眨巴了两下，注意到脸边戳着的修长手指，张嘴就想咬，可惜陆言反应快，及时躲开了，刚醒来的阳阳扑了个空。 顾阳顿时面露失落，扁着嘴，头顶乱翘的呆毛都耷拉下来了，好不委屈。 陆言看着，虽然看出了顾阳生病之后似乎整个人都变得脆弱了，有些小孩子气，还爱撒娇的样子，但真正被顾阳湿漉漉的目光盯着的时候，还是完全招架不住，心口猛地一跳，只想把什么都给他。不就是想咬自己的手吗？可以可以，十个手指都给你咬，随便怎么咬都可以！ 然而，顾阳已经对他的手指不感兴趣了，他掀开被子下床，眼里只有桌上的那些好吃的。 粥虽然香，但怎么都是粥，顾阳嫌弃太过清淡，第一时间就把爪子伸向了红艳艳汁水饱满的草莓，可就在他要拿起一个草莓品尝的时候，一道影子闪过，那一整碟草莓都被拿走了！ 全都在陆言手里。 顾阳顿时愤愤地瞪过去，雾蒙蒙的眼睛没什么杀伤力，反而像是在撒娇卖萌，但顾阳真的已经很努力在凶狠瞪人了。 陆言笑瞇瞇，好似不为所动，但嘴角欲扬未扬的弧度，显然是在努力克制着，实际手痒痒得不行，恨不得把小奶猫抱在怀里又捏又揉疯狂吸吸。 “吃完粥，才能吃草莓。” 顾阳才不理他，伸手就打算去抢，但陆言这老男人仗着身高优势把草莓举高了，顾阳根本拿不到，整个人都快变成树袋熊挂他身上了，也没用。 吃不到，但草莓又一直不停散发出引人犯罪的香甜气味。 顾阳快气哭了。 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一个病人呢？ 就只是想吃两个草莓而已！ 太过分了！ 顾阳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背对着讨厌的陆言，不想看见他的脸，低着头呜呜呜地哭，觉得自己太可怜了。 陆言愣住，本来是想拿草莓鼓励小朋友吃病人餐的，怎么突然就把人弄哭了？ 陆言莫名心里有点虚，绕过去走到顾阳面前坐下，抬起他的下巴，想好好地哄他，但一看到他眼睛湿漉漉，泪水顺着脸滚落，心疼之余，竟然有些兴奋……哭起来太好看了，想让他哭得再狠一点。 陆言都忍不住想骂自己变态了。他勉强压了压心底的念头，把草莓放远一点，然后拿起那碗粥，用勺子轻轻搅动两下，舀起一勺送到顾阳嘴边，很自然地说：“我来喂你。” 顾阳撇了撇嘴，还挂着泪水的小脸立刻就转到了一边，浑身上下都在努力表达他对粥的不屑。 但陆言这人阴险心机多，是只老狐狸，顾阳单纯又还生着病，哪里斗得过他，怎么躲都还是被喂了一口，然后……眼睛亮了一下光。 好吃哎！ 粥熬得火候刚好，米稠肉香，鲜甜可口，还有姜丝香葱压了肉的腥味，做得一点都不比大厨差。 有了第一口，第二第三口就简单很多了，顾阳肚子饿得慌，尝到美味了，就觉得陆言一勺一勺喂太慢，想自己拿过勺子来呼噜呼噜吃，但刚一伸手要求，就被陆言避开，不容拒绝地说：“我喂你。” 几勺下来，顾阳也体会到了饭来张口的方便惬意，现在又因为生病手软脚软没什么力气，既然对方坚持，他就心安理得地被伺候，像个养尊处优的小皇子，坐着等吃就行。 一碗粥，总有见底的时候，陆言一口一口喂着，最终还是吃完了。 没得再喂顾阳了，他很是遗憾，就问：“阳阳还要吃吗？” 粥好吃是好吃，但吃一碗也够了，吃多了觉得寡淡。 顾阳就摇了摇头，说不要，然后迅速把爪子伸向了那碟草莓，美滋滋地一个个往嘴里塞，一口咬下去，嘴里甜汁四溅，味道棒极了。 顾阳吃得很是享受，眉眼弯弯，瞇成了可爱的月牙。 陆言本来没兴趣，但看着他这样，都被挑起了食欲，笑着说：“阳阳，给我吃一个？” 顾阳拿着个又红又大的草莓，刚咬了一半，僵在那，连忙低头数了数自己还剩几个，犹豫几秒，这才忍痛割爱似的，把刚咬过剩下的半个草莓递过去给他。 陆言愣了一下，忍笑接过来，不客气地放进嘴里吃了，点头说：“嗯，很甜。” 顾阳看着，有些心痛，但也挺开心。大概，这就是分享的快乐吧。 陆言微微笑着。 是啊，很甜。 阳阳很甜。 第48章 除夕 生病的顾阳爱撒娇这点，陆言有些意外，但极其的享受，非常喜欢。 等看着顾阳把草莓一个个都吃完了，他就开始哄人吃药。 药是苦的。 现在熊孩子状态下的顾阳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吃下去，看到都觉得喉咙发苦，皱着一张小脸，用力摇头，死活不肯吃。 陆言笑瞇瞇，温声说：“阳阳听话，吃药病才好得快。” 顾阳依旧摇头，看到陆言有要向前的动作，凭着小动物的直觉感知到了危险，二话不说，掉头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陆言看着他在门口消失的背影，那速度，也难为他病着手软脚软都能跑那么快了，看来是真的很不想吃药。 陆言忍不住一笑，倒没有立刻就追上去，而是过了五分钟，给这场“捉迷藏”放足了水，才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这栋别墅室内是现代简洁风格装修，房间是有好多个，但并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真要找起来，其实非常简单。 而去找的时候，陆言就发现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简单。他出了顾阳房间，从最近的隔壁房间，也就是自己的房间找起，一进门，就看到了床上的被窝鼓起来…… 顾阳就藏在被窝里面，把自己摊成了一张大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以为自己这样聪明极了，从外面看，就是被子自然拱起来而已，肯定不会想到里面有人。 但陆言又不傻，本身就有心找人，一眼就看出被窝不对劲。只是刚一开始，阳阳游戏就输了，大概会不高兴，陆言就装模作样，一边看着被窝，一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故作找不到人的样子，声音发愁地说：“人躲到哪里去了呢？” 顾阳在被窝里放轻了呼吸，一动都不敢动，就怕自己被发现了，同时心里也很得意，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能找到绝佳的藏身地点，实在是太聪明了！ 陆言走到了床边，被窝里的顾阳听到动静，吓得都忘记呼吸了，瞪大了眼睛，僵成了木乃伊。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听着好像越来越远。 顾阳悄悄松了口气。 哈！走了，没发现。 我果然厉害。 躲过一劫。 顾阳还在偷偷暗喜，下一秒，身上突然一轻，凉飕飕的风从头顶刮过，还带起了些许静电，头顶的呆毛唰唰站起来，整齐得像是在敬礼。 顾阳整个人都懵了，慢吞吞抬头，和床边手里拎着被子的陆言对视上。 “……” 草。 不是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这世界好阴险狡诈，我还是太嫩了，玩不过。 顾阳大受打击，不敢置信，头顶的金毛都黯然失色，没有了刚才得意的光泽，嘴角下撇，鼓着一张包子脸，看起来可怜极了。 陆言放下被子，笑瞇瞇说：“我抓到你了，乖乖吃药。” 顾阳看他就跟看一个魔鬼差不多，满脸都是抗拒，爬起来又想跑，但陆言一把捉住了他的脚腕，轻轻松松就把人拽了回来。 哄过了，没用，当然要换方法。陆言这人向来奉行软硬兼施。 他直接把顾阳扛在了肩上，一百多斤的人，可他就像扛袋米那么轻松，掐着顾阳的腰固定住，转身就往隔壁房间走。 顾阳双眼瞪得溜圆，光着的jiojio在半空中胡乱地蹬，激烈挣扎，不管不顾的，一不小心踹到哪了也没发现，突然就听到陆言一声闷哼。 顾阳僵了一瞬，莫名有点像咬了主人一口的宠物，内心慌得一批。 陆言偏头，目光沉沉，哑声幽幽道：“阳阳。” 顾阳立刻用手捂住头，怕被打。 但等了好一会，陆言都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他的胆子就又肥了起来，透过手指缝，悄咪咪地观察陆言的表情，发现他紧抿着薄唇，面色冷淡，像是在隐忍什么的样子，有点点可怕…… 顾阳还在偷瞄着，陆言突然像是感觉到了目光，转过头来，一对上视线，顾阳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再次捂头，恨不得当场表演个鸵鸟埋沙。 陆言有些无奈，自己如果真要做什么，他捂头有什么用？捂屁股才更实在吧？虽然，也没用。 陆言把人扛回了房间，放下来了，但没有松开，以防这家伙又跟泥鳅一样溜掉，强硬地按在怀里，捏住两颊，把药塞进他嘴里，又拿起水杯喂了两口，可以说是非常的服务周到了。 但被伺候的顾阳一点都不高兴，还非常的生气，嘴巴里面要苦死了，还不给吐出来，只能就着陆言的手，大口大口地喝温水，好压下舌头上的药味，眼泪都被刺激出来了。 谁要现在说陆言可喜欢他撒娇的样子，可宠他了，他肯定是第一个不信的！ 宠？宠他个屁！ 扛米袋一样扛他，强行逼他吃药？有这么宠人的吗？ 陆言就是个魔鬼！喜欢折磨他为乐！ 小可怜顾阳哭唧唧，心里发誓一定不要理陆言了。 他钻到被窝里，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浑身都像动漫里自带阴影效果。 陆言看着，笑得有些宠溺，也跟着爬上床，钻进被窝里，从背后把阳阳抱在怀里，声音低柔地哄着：“阳阳生气了？” 顾阳一声不吭，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更加倔强地缩成一颗球，还不客气的把被子全都卷了过来，让陆言没得盖。 房间里开了暖气，也没有多冷。陆言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失笑，努力压住声音里的颤抖，摆出真诚的道歉态度，“阳阳，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顾阳用力推开他，不满地嘟囔：“你走，我要睡觉。” 陆言看自己被推得离阳阳越来越远，眸色冷了下去，然后猛地上前，把顾阳更紧地抱在怀里，不容拒绝，沉声说：“那我陪阳阳一起睡。” 顾阳胡乱扭动，挣得脸都红了，“我不要。” 陆言却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模样，说：“阳阳如果踹被子，病情加重怎么办？我得看着你。” 顾阳信他个鬼，明摆着就是想一起睡，还这么虚伪假正经！ 顾阳愤愤地挣扎了半晌，都没能从陆言铁铸似的怀抱里逃出来，反倒是把自己的力气耗光了，累得气喘吁吁，最终敌不过困意，上下眼皮打架，慢慢睡着了过去，在陆言怀里软成了一滩水。 脸蛋红扑扑，浓密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红唇微张，酣然甜睡的模样，像极了沉睡的小王子。 陆言眼神温柔似水，又隐藏着深沉可怕的偏执，把小王子牢牢地抱在怀里，收紧了一些力道，感觉到把阳阳掌控在身边的实感，仿佛心里的空缺被填补上了，十分满足。 他低头，用下巴在阳阳的头顶蹭了蹭，嗅着阳阳的气息，缓缓地露出了近乎变态的痴迷。 一夜好眠。 等到了第二天，除夕。 顾阳的烧已经退了，身体还有些虚，但也已经比昨天好很多。 病好了大半，顾阳的意识也恢复了平时的清醒。而且，病了又不是醉酒断片，昨天发生过的事情，他全都记得，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大早从陆言怀里醒来的时候，他满脸通红，差点直接滚到了床底下，落荒而逃，冲进了浴室，恨不得不出去见人了。 可某人一点都不贴心，还各种上前温柔地问，“感觉怎么样？” 顾阳立刻就炸了。 什么怎么样？！ 就硬邦邦的，很不舒服啊！ 都是胸肌腹肌，窝在他怀里睡觉怎么可能舒服？！ 一夜都没睡好好吗？！ 顾阳涨红了一张脸，想骂人。但太不好意思了，根本一个字都没能成功说出来。 陆言的声音又隔着玻璃门传进来，轻声问：“还有在烧吗？” 顾阳愣住。 哦……原来是问他身体感觉怎样，病情有没有好转啊…… 顾阳头皮发麻，被自己的自作多情弄得羞恼极了，脸红一路蔓延到了脖子根，也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真的骂出声来，不然就太丢人丢大发了。 顾阳胡乱应了两声，洗漱完了换好衣服，就低着头下楼吃早餐。 喝粥的时候，恨不得把脸埋到碗里去，一点都不敢抬头和陆言对视。 而陆言看着他自己喝粥，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腹之间轻轻摩挲，表情很是遗憾。阳阳病好了可以自己吃，没得喂了。 今天是除夕，按照计划，顾阳是要和养父母一起过年，还在那里住几天。 所以，中午之后，顾阳就带上背包，去了顾父顾母那。 晚上，按照习俗，要一大群亲戚一起吃年夜饭。 人很多，坐了好几桌，十分热闹。 不过，聊得热火朝天的是大人，小孩子之间，一年不见几次，都不熟，也不会说什么客套话，干脆就自己低头玩手机。其中要都是玩游戏的，倒是可以开两局玩玩。 顾阳不擅长和不熟的人相处，有人和他说话的话，会礼貌响应一句，但几乎也就是推一下动一下，很会把天聊死。 过年期间，做学生的免不了要被亲戚问到成绩，考试怎么样，排第几名，打算考什么学校啊。 顾阳因为名列前茅，还参加了冬令营拿到银奖，和清北签约降一本，自然成为了各个亲戚夸赞的对象，典型别人家的孩子。被问到学习技巧什么的时候，顾阳推荐了好多自己平时做的题册，家长都说回去要给孩子买，旁边的孩子听了，差点忍不住当场汪的一声哭出来。 然后，大人们又聊起了八卦，说到谁家出了事，亲人没了，现在大过年的孤伶伶一个人，太可怜了。 顾阳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陆言。 陆言气场太强，总有种什么都难不倒他的坚毅模样，让人一不小心就忘了，他孤身一人，没有父母。这在平时，或许没什么，但到了节日，尤其是过年这样团圆齐聚的时刻，那种孤单寂寞必然会放大无数倍，只能看着其他人其乐融融，而自己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安静得可怕。 顾阳心里一酸，拿着手机悄悄和陆言聊天。 陆言突然收到阳阳的信息，估摸着现在是吃团圆饭的时候，有点意外。 阳阳问他吃什么。 陆言敏锐，只凭几句话，就察觉到了阳阳话里的在意和心疼。 陆言很快就想到了原因。事实上，父母去了那么多年，悲伤已经淡了，过年的时候是会怀念，但不至于太过孤寂，毕竟早已经适应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由家里大厨做的丰盛年夜饭，昂贵又美味，除了让人惊叹嘴馋之外，大概没什么好心疼的。 陆言想了想，跑去厨房，扔了个面到锅里，拍张照发过去，说我吃这个。 顾阳一看，顿时心疼坏了，哪里还顾得上昨天发誓说不要理陆言的话。 只恨不得去陪陆言过节。 第49章 喜欢 虽然心疼陆言，但在年夜饭席上，突然说走，根本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借口。执意走的话，还会显得很没有规矩，顾父顾母也会被说。 顾阳只好忍着焦灼的心情，继续坐在那里，和长辈说话。 现在新年规定不能放烟花，缺了年味，但市内江上有地区组织的烟花看。 江面上，数道流光咻的向上直射，几声脆响，在半空朵朵绽放，颜色绚丽，点亮了漆黑的夜幕，一时间亮如白昼。 顾阳拍了短视频，发给陆言。 “陆先生，新年快乐！[猫猫握爪爪拜年. jpg]” “祝你心想事成，天天开心！” 几乎下一秒，陆言就回了，“阳阳也新年快乐，承你吉言了。” 顾阳愣了一下，一般人是这么回的吗？承你吉言？ 不过，接着夜空又绽开大朵火红的烟花，嘭的一声，绚烂热烈，向四周开出了许多红色的光点。小孩子哇哇欢呼的声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过年期间，按照习俗拜访亲戚朋友，几乎天天都待在外面，很是忙碌。 直到年初五，才稍微歇下来，顾阳陪着顾父顾母一起逛街吃饭，傍晚的时候搟面皮剁馅包饺子，然后下锅煮了，大家坐在一起吃。 吃完之后，顾阳看电视的时候，时不时低头看手机，这几天，他也有和陆言发信息，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陆言每句话里都带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大过年的，其他人都在团圆庆祝，他却还在埋头辛苦工作，吃得很随意，有时甚至会忘记吃饭。 顾阳很难不担心在意，顾母心细，看到他看了几次手机，就问：“阳阳在和谁聊天？是同学约你出去玩？你去吧，年轻人就是要多出去，宅在家里多没意思。” 顾阳摇头，解释了一下陆言的情况。 顾父顾母一听，都有些惊讶，“他父母都不在了？那一个人过年确实……你这孩子也是，也不跟我们说，他帮了你那么多，你是得去陪陪他过年，等等，我给你装些饺子，一起带过去。” 顾阳确实想去看看陆言了，就点头，把饭盒装进背包里，打车去了陆言家。 就在顾阳出门之后，顾父感慨了一句，“只看着那个陆言成功人士的一面，确实想不到，他也很不容易啊。” 顾母也说：“这么说来，他和小阳的情况挺相似的，亲生父母都不在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陆言才对小阳这么照顾。” 顾父点点头，也这么觉得。 另一边，顾阳下了车，急急忙忙就推开铁门走进去，还没走到别墅面前，穿过小花园时，小路两旁的花灯透出浅浅的光线，眼前突然冒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把顾阳吓了一大跳，声音都发不出来，差点炸起来掉头就跑。 但等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陆言。 “陆先生？你怎么在这？”顾阳有些惊讶。 陆言突然看到他，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弯起，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在花园这里逛逛，想着如果你回来的话，我就能第一时间看到。果然，看到阳阳回来了，真好。” 顾阳听了，心情有些复杂，也更加心疼陆言了。 而陆言低头看着，察觉到阳阳的神情变化，心情却极其的好。其实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年并没什么，在他看来，新年和平时的日子并没有多大的不同，但阳阳因为这事心疼他的话，他不介意装装可怜，吸引阳阳更多的在意和关心。 顾阳上前两步，站在陆言身旁，抬头看着他，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宛如太阳一般的温暖笑容，说：“嗯，我来陪陆先生过年。” 陆言垂眼，和顾阳对视着，四周环境昏暗，空气中蔓延着隐约的甜腻花香，朦胧而又暧昧。顾阳清澈透亮的黑眸中，只倒映出自己一个人，专注的视线，让陆言心情很好。 陆言很自然地牵起了顾阳的手，握在掌心里，牢牢包裹住，说：“阳阳的手很冰。” 原本这也没什么，但陆言的眼神太灼热了，像是无形的铁链一般把他给锁定住了，动弹不得。顾阳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被陆言碰着的手背也仿佛有火在烧，不停蔓延，下意识就想躲，用力抽回来，又故作淡定地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不过很可惜，通红的耳朵早就背叛了他。 陆言不动声色，继续和顾阳并肩走着，但手却不那么安分，紧随着顾阳的手，一起钻进了口袋里，又握住了那只逃窜的手，大掌包裹着，轻轻揉捏，像是在不满惩罚他的躲避。 顾阳脸上发烧，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说：“你出来！” 陆言笑瞇瞇，摇了摇头，“我帮阳阳暖手。” 顾阳手指扭动挣扎着要出来，低着头羞恼道：“那你别捏我啊。” 很稀奇的，陆言竟然真的听话，放松了力道，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可他把顾阳的手也牵出来了，还递到唇边，极轻地吻了吻顾阳冰凉的指尖。 顾阳一个哆嗦，手指害羞似的蜷缩起来，想要躲开，但被陆言的大掌牢牢握住，躲也只不过是更加的贴紧陆言的掌心，前面是温热柔软的嘴唇，后面是滚烫的掌心，进退不得。顾阳整个人红成了一只熟透的虾，不知所措。 周围的气氛也突然变得暧昧旖旎起来，呼吸都是滚烫的，心脏砰砰直跳，躁动不安。火苗啪的一声炸开，热烈地烧起来。 陆言就着这个亲吻的动作，微微掀起眼帘，认真地凝视着顾阳，声音性感而沙哑，在夜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听得耳朵痒痒的。 他盯着顾阳，缓缓地说：“阳阳，你应该也感觉得出来吧？我喜欢你，不，更准确来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重重地砸下来，这样暧昧的气氛下，浓烈的荷尔蒙冲击着，让顾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好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陆言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顺着往上，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脸颊。顾阳眨巴着眼，被陆言盯得越来越慌，头皮发麻，眼角余光看到那只骨节分明好看的手，贴着自己的脸，痒痒的，感觉半边身体都软了，脚也有些站不住。他抿了抿唇，红着脸狼狈地躲开他的手。 但陆言没有就此放开，反而顺势捏住了他的耳朵，白皙莹润的耳垂。 顾阳恼羞成怒，慌得都结巴了，“陆、陆陆先生，你干嘛？” 陆言目光深邃，哑声说：“你说，我想干……吗？” “放手！”顾阳涨红了一张脸，凶巴巴地瞪着人，可惜害羞的声音软乎乎的，一点都不凶，反而有点可爱的奶。 “不放。”陆言毫不犹豫地拒绝，不仅不放，还更得寸进尺地低头就这么亲了下来，鼻尖抵着鼻尖，嘴唇贴在一起，慢条斯理地轻轻摩挲，迷恋地感受着阳阳唇瓣的柔软，然后察觉到他想躲，抬手就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一压，搂进怀里，从双唇单纯贴着变成了激烈的深吻。 顾阳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呆呆地被抱着，不明白怎么就亲下来了，还亲得那么的……色气。 分开了，嘴唇还是麻的，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陆言却抱着人，把下巴搁在小金毛的头顶，微微瞇着眼叹声：“我早就想这样光明正大地亲阳阳了。” 顾阳在他怀里，闻言有点呆住。 光明正大……难道之前已经不光明正大偷偷亲过了吗？他怎么不知道？是他睡着的时候吗？ 一想到这，顾阳眼睛都瞪圆了，气得大骂：“你怎么……太过分了！流氓！” 陆言被骂了，反而笑得很开心，“才亲一下就流氓了？我还没真的做什么流氓的事呢。” 顾阳瞬间背后发毛，有种强烈的危机感直窜而上，吓得猛地跳出他的怀抱，反驳：“不行！我又没说喜欢你，你什么都不能做！” 陆言听到说不喜欢，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沉默地盯着顾阳。 刚亲完，顾阳眼睛漆黑水润，眼尾泛着淡淡的绯红，嘴唇微肿。他什么都不用做，陆言只是看着，眸色就已经转深，又想亲了。 陆言上前搂住他，不顾他挣扎，强硬地压住了他所有的别扭，“阳阳，你太不诚实了，明明就是你先喜欢我，来勾引我的。” 顾阳很冤枉，在他怀里努力地挥舞着自己的爪子，简直用尽全身力气在表达自己的激动。这人！乱说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勾引他了？！ 陆言看出了他的不满控诉，一本正经说：“每一天都是，偷偷看我，总是脸红，我一靠近你你就特别紧张，看到我换衣服很大反应地逃掉……” “我没有！”顾阳红着脸，嘴硬地大声反驳，似乎声音大就是事实。 陆言低笑，胸膛震动，被他抱在怀里的顾阳感受得一清二楚，“那么大声，是想附近的人都听见吗？” 顾阳表情一慌，吓得立刻压低了声音，懊恼得不行，小声嘟囔：“……我就是没有。” 如果是平时，陆言或许会体贴一些，顺着他的话，但这次他气势强硬，步步紧逼，不让顾阳躲避，“你不喜欢我，刚才为什么和我接吻？为什么不推开我？” 顾阳眼睫颤着，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推了好吗？是这个流氓按住了他，不让他躲！后、后面不推开，那那是因为……因为陆言的吻技太好了！他手软脚软根本没力气推人，差点都要窒息了！ 顾阳在心里二话不说都把锅扔到陆言身上，想到这，心里还有点酸。吻技那么好，该不会是以前和别人亲得多有经验吧，自己还是初吻，还两辈子的初吻都给了陆言这个死变态，太亏了！ 顾阳气呼呼，不客气地瞪过去，跟炸成毛团的猫似的，“我才不喜欢你！” 陆言脸色一沉，冷声说：“阳阳不乖。” 顾阳哼唧，心里酸着呢，一点都不怂了，还很嚣张地想——哦，那你又能拿我怎样。 下一秒，陆言就用行动证明了他能怎样。 他掐着顾阳的腰，凌空抱起，直接扛在了肩上，往别墅走去，沉声说：“那我们现在就去证明一下，你喜不喜欢我。” 顾阳懵了，在他肩膀上胡乱挣扎，憋红了一张脸，心底还涌起了一丝惊恐，开始怂了。但要他喊着说喜欢，他又说不出口…… 再挣扎两下，陆言就警告似的打了他一巴掌，冷冷说：“乖一点。” 顾阳小脸通红：“……” 害怕，想哭. jpg 第50章 没收 顾阳是被陆言强行扛回别墅的，趴在陆言肩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一般人会在表白之后这个样子的吗？ 很有问题吧？ 顾阳想哭。 早知道就不巴巴地回来了，陆言那变态哪里看着孤单难过了？别是自己又被骗了吧？ 自从上次陆言骗他脚还没好的事情之后，顾阳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傻白甜，陆言说什么他都信了。 等发现陆言真的把他一路扛上楼，走进卧室，把他扔到床上…… 顾阳慌了，慌得一批。 那惊恐的表情，煞白的脸，仿佛面前的不是床，而是棺材，待会陆言就会封上盖子，把他挖个坑埋了一般。 顾阳手脚并用，胡乱的在床上划着，刷刷地直往后退。 他是真怕，怕疼，感觉会死掉！ 陆言也没想到顾阳会那么大反应，有这么害羞吗？ 陆言微微一笑，神情放得十分柔和，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顾阳见了，没放松不止，还猛地一哆嗦，好像更害怕了。 上一辈子，陆言就是笑得那么变态，然后…… 陆言不解，收敛了笑容，还因为顾阳对自己的害怕躲避而心情不好，沉默地冷下了脸。 顾阳……颤抖得更厉害了，悄咪咪又向后挪了挪屁股，努力离陆言远一点。 陆言盯着他的动作，这怎么看都是害怕多过害羞，他怕自己什么？ 陆言低叹：“阳阳，你抖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他会。 顾阳心里清楚得不行，才不信。 其实，这次顾阳真的冤枉他了。今天才刚表白，陆言没打算进展那么快，他耐心向来不错，尤其是对着阳阳。 陆言抓住了他因为惶恐不安而无意识揪着被子的手，拢在掌心，轻轻摩挲，柔声说：“我只是想知道阳阳心里对我是怎么想的，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顾阳觉得是一团火在包着他的手，滚烫灼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想抽回来。但被陆言牢牢禁锢住了，不让他逃避。 “阳阳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从来没有这样过，看到你就会心情很好，恨不得天天和你在一起，抱你，吻你，占有你……”陆言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随之洒进耳蜗，吹得整个人发痒发烫。 顾阳脸发红，整个人都蹭着往被窝里躲，跟缩进蜗牛壳里似的，露出来的耳朵滴血似的红。他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勉强用仅剩的一点理智摇头。 不能动摇，不能被骗啊！ 他只是来报恩的，不是以身相许，忘记上辈子的痛了吗？！ 清醒一点！别因为是第一个就丢了魂！ 躲在被窝里的顾阳，脸红得像涂了胭脂，眼睛漆黑湿润，嘴角扬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满心的欢喜，仿佛都要炸开了。 陆言在外面，看他像是要和被子融为一体，死活不分开的样子，有些失笑，心里也知道不能一时逼得太紧，就俯身把那团被窝抱住，揉了揉，又用下巴蹭了一下，温声说：“我给阳阳一点时间适应，不过阳阳别害羞太久，我等不了多长时间。” 说完，又磨蹭了一会，陆言才不舍地慢吞吞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刺激太大，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顾阳根本睡不着，抱着被子一直在床上打滚，感觉很不真实。 陆先生跟他表白了？喜欢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变了，陆先生也还是喜欢他？陆先生到底喜欢他什么呢？比他优秀的人很多吧？ 而自己呢，自己也是喜欢陆先生吗？ 顾阳把手放在心口上，感觉到了激烈快速的跳动，心情很复杂，又高兴又害怕，还很慌乱不安。 他不知道，其实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卧室里。 陆言也备受煎熬，别看他好像很淡定自信，步步紧逼的样子，实际表白的时候，掌心紧张得都冒汗，后背的衣服也湿了一块。 现在，听力极好的他听到了顾阳在床上翻滚的声音，多想过去抱着人一起睡，同时又怕极了阳阳拒绝他的表白。 再想到刚才顾阳惶恐的表情，一瞬间，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误会了，为什么阳阳好像挺怕自己的感觉？不禁沉下脸，再想到平日里顾阳看到自己脸红紧张的可爱模样，不可能对自己毫无感觉。 那为什么不回应？如果不是害羞，那是不确定感情？阳阳还年轻，心性不定，他喜欢自己的话，是因为自己对他好？如果换成是另一个人，也有可能喜欢上？ 想到这，陆言的脸色顿时黑沉如冰潭。 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如果阳阳敢喜欢上别的人，就算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把阳阳留在自己身边。 一夜过去，天际泛起鱼肚白。 顾阳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过，眼底发青，疲惫又茫然。 如果单纯说是和陆言在一起，他其实并不抗拒，但情侣之间不可能不亲密进一步发展吧？他倒是想柏拉图，但一回想起上一辈子陆言对那方面的热衷，就知道绝对不可能。 可是要拒绝……顾阳又说不出口，他不想陆言受伤难过。能谈一段时间恋爱，到了要进一步的时候，说分手吗？ 顾阳苦恼极了，还没到事后，他都忍不住点燃了一支烟，默默地吸一口，然后……极不适应地咳了起来，有点狼狈。 上一辈子，在最难熬的时候，顾阳会吸烟解苦，转移注意力，甚至还因此染上了一点烟瘾，最狠的时候一天抽了两盒，廉价劣质的香烟对身体造成了伤害，只是他那时顾不了那么多。后来，还是陆言强行帮他戒了烟。 隔了那么久，连烟都不会抽了。 没能用别的转移成注意力，反而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顾阳坐在床沿，更加愁了。 最终，只能把烟偷偷扔掉处理了，去浴室洗漱，对着镜子拍了拍脸，摆出和平时差不多的精神状态来。 刚走出浴室，房门就被敲响了，节奏缓慢而克制，礼貌的两声，然后就传来了陆言温和的声音，“阳阳你起来了？” 顾阳倒是想假装还睡着，但陆言那陈述一般的语气明摆着是听到他房间的动静了。 顾阳只好应了一声，紧张又慢吞吞的过去开门。 刚一打开，陆言的身影就笼罩下来，极具侵略性。 陆言微微瞇眼，忽的倾身凑到顾阳的颈窝，闻了一下，沉声道：“你抽烟了？” 顾阳心里一咯噔。 他就吸了一口，这都能闻得出来吗？陆变态是狗鼻子吧？！ 陆言刚一说完，就伸手探进他的衣服口袋，搜烟。 “我要没收。” 顾阳感觉痒，颤抖着连忙躲开，慌张说：“不在我身上！” 但陆言好像不信似的，又搜了一会，手抽回去时，表情似乎还有点可惜。 顾阳被他那种疑似要惩罚的目光吓到，怂巴巴的，立刻展现出最乖巧真诚的认错态度，主动跑过去从抽屉里拿出来，把自己手里的烟全部上交了。 一共就小半盒，是班上同学分享的。 高中的男生对吸烟这种事总会有点新鲜好奇，想尝试一下，结果发现一点都不好吃还痛苦，就果断放弃了。 陆言接过了烟，盯着顾阳，慢悠悠地说：“这些烟不好，阳阳如果想吸的话，我可以给阳阳吸点不过肺的，但也只能偶尔来一两口。” 顾阳撇了撇嘴，他也没多想抽好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陆言而心里纠结苦恼。 想到这，顾阳忍不住悄咪咪地瞪了一眼这个罪魁祸首。 陆言注意到了，略一挑眉，忽的道：“我来检查一下，阳阳抽了多少。” 顾阳愣了一下，紧接着就被按住了后脑勺，深深地吻住。 后腰被搂紧，控制不住地向前贴上陆言的胸膛，亲密相拥。 顾阳又一次被亲得意识有些恍惚，嘴唇湿润柔软，很舒服。 沉迷之外，不禁又想到了上一世。 因为他怕疼，在和陆言做极亲密的事时经常在关键时刻喊停，陆言看着他双眼湿漉漉，红着脸被欺负的样子，憋得要命但又心疼他，只能结束得潦草不尽兴。 注意到顾阳的走神，陆言眼神一冷，惩罚似的咬了他一口。 顾阳吃痛，瑟缩了一下想躲开，但接着陆言的吻又变得极其温柔，带着安抚的意思，让顾阳再一次沉浸进去，被他吸引了所有的心神注意。 过了不知多久，陆言终于放开了他，声音沙哑而性感，“阳阳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 顾阳被亲得有些缺氧，脑子都还是懵懵的，忽然听到这句话，迟钝地再次想起了昨晚的苦恼。 他的嘴唇有些刺痛，还酥酥麻麻的，思索着无意识就轻咬了一下。 在昏暗的房间里，他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红艳的嘴唇显得更惹眼了，还极其撩人。 陆言眸色一暗，抬手用指腹用力摩挲他的嘴唇，哑声说：“还咬，等下别怪我。” 顾阳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躲，总感觉自己再不回答，陆言又要对他做什么。他一急，就傻乎乎的把脑子里的想法很诚实地说了出来。 “要不我们谈一段时间的恋爱，然后分手？” 第51章 先生 这话刚一说出口，空气都僵硬凝滞了。 顾阳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懊恼得肠子都青了。 而面前，陆言的脸色也是瞬间黑沉到了极致，甚至一扯嘴角，气笑了，猛地用力一推，就把人按在了墙上，瞇着眼慢条斯理道：“你再说一遍？” 分手？想都别想。 一辈子都不可能，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阳被摁在墙上，看到陆言可怕的眼神，又愧疚又惊慌，心里后悔死了自己怎么不过脑子说了这样的话，恨不得穿越回去晃干凈自己脑子里的水。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上一辈子也发生过类似的。 顾阳太疼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总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一开始就忍着，后来看陆言在迁就自己，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想着如果换个人，不是自己的话，可能就不是这个样子。他们之间不合适。 又是一夜之后，顾阳红着眼睛，浑身发软，爬起来穿了衣服，洗漱好了之后，从浴室出来看到一身西装俊美挺拔的陆言，想到昨夜，日积月累地思索过后，他忽的开口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陆言脸色一变，不知脑补了什么，竟然说：“你想离婚？” 那时候，陆言的眼神和现在是极其相似的，震惊恼火慌乱又不解。 顾阳并没有要离婚的意思，他只是想回避那方面，觉得有些过于频繁了，受不了。他忍了好长一段时间，陆言又要为了他迁就克制。在此期间，他在网上查过很多，甚至看了视频，别人不是这样的。所以顾阳觉得应该是他们之间不合适的问题。 他这话说出来，心情也很不好，陆言更是反应极大，仿佛他下一秒就要逃离自己一般，变得很慌，没有安全感，冷声拒绝之后，就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顾阳身边，掌控他所有行踪。 顾阳想再和陆言谈，但陆言就刻意回避，似乎怕在他嘴里再听到什么关于离婚的字眼。这让顾阳非常无措。 而就在这事的一个月后，顾阳发生了意外，重生回了十年前。 刚重生回来时，太多事了，上一辈子的记忆也有些模糊混乱，等到了后来和陆言再次接触相处，就像是全新的，从头来过，他也慢慢淡忘很多事，只有出现类似的事情，才又触发记忆。 想到这事，顾阳后悔极了自己当初暂时分开的提议，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没能和陆言说清楚。早知道会这样，他宁愿忍着，疼就疼好了。 陆言感觉到了他的走神，掐紧了他的腰，脸色更黑。 顾阳被痛意逼得回神，眼里染上浓浓的歉意，主动伸手环抱住陆言，有些讨好地依偎着他，双眼漆黑专注，只映出陆言一个人的身影，声音也软软的，“对不起，我刚刚是想岔了，我怕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哪天分手了，就很尴尬没办法再正常相处了。” 陆言听到这话，脸色稍稍缓和，极温柔地搂着他，吻了吻他的头顶，十分笃定说：“不会的。” 因为他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只要阳阳答应了，什么都不是问题。 “那阳阳的意思就是，也喜欢我，答应和我在一起了？”陆言再次确定。 顾阳耳朵微红，点了点头，然后又觉得不够，说：“嗯！我喜欢你。” 然后，陆言就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恨不得融为一体，满心的喜悦几乎蔓延到了四周，仿佛空气都是蜜糖味的。 顾阳眉眼弯弯，心里也是涨满的欢喜，可这欢喜之中又藏着一丝隐忧，这样下去，会不会又像上一世一样，很疼……只能忍过去？ 顾阳心里暗叹，他们这一世还没有亲密接触过，又不能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着想着，顾阳把脸埋在陆言怀里，忍不住跟小奶猫一样蹭了蹭，撒娇似的，让陆言一下子心都软了，也看得出来顾阳是真的喜欢自己，那其他就不重要了。陆言刚才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也难得有些幼稚的，跟着顾阳一起蹭，下巴轻轻摸着顾阳的发顶，眼神温柔似水。 顾阳突然身体悬空，惊得颤抖了一下，手下意识抓住最近的东西。 然后，就发现那是陆言肩上的衣服布料，而自己则被陆言抱了起来，像抱孩子似的，半坐在了他的手臂上。 顾阳顿时羞耻得涨红了脸，低声说：“放我下来！” 要不是陆言抱得牢固，他都恨不得自己跳下去了。 陆言却干脆地摇头拒绝，说：“我抱阳阳下楼。” 他太开心了，舍不得放开阳阳一秒。 顾阳低着头，手别扭地按在陆言肩上，怎么做都不是，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说：“陆先生，这样太危险了。” “阳阳在怀疑我的肌肉是摆设吗？再抱多一个你都没问题。”陆言挑眉，仰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顾阳无处可躲，表情更窘迫了，浑身紧绷，想挖个洞钻进去。 这人，才刚答应在一起……一点过渡期都没有的吗？ 太、太腻歪了。 顾阳倒也不是不想，但就是不好意思。岁数不够陆言年长，脸皮也没他厚。 “而且，我们关系变了，阳阳还要叫我陆先生吗？不换个亲密点的称呼？”陆言似笑非笑，荷尔蒙扑面而来，眼里含着撩人的意味，看得人心里酥痒。 顾阳无意识揪紧了他的衣服布料，紧抿着唇，脸红得都快冒烟了，声音也小得像蚊子，“……不换。” 陆言也没强求，看着他脸红红的样子就心情极好，还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其实叫先生也不错，别有一番感觉。” 顾阳一开始没听懂，但好歹多活了十年，被眼前这个流氓带坏了，随即就明白过来他说叫先生不错是指在什么时候，顿时瞪圆了眼，恼羞成怒，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 从表白的那一刻开始，陆言就变了，像是撕破平日伪装的禁欲斯文绅士面具，露出了真实的一面，一点都不正经，笑起来也色气，毫不掩饰地各种撩拨。 陆言被阳阳羞愤地踹了一脚，也好像一点都不疼似的，笑容依旧，轻轻松松就抱着顾阳下楼，一点压力都没有。 一整天下来，顾阳都和陆言黏在一块，好像分不开一样。 顾阳害羞得要命，陆言却是十分享受，如果可以，他倒是想有根绳子把他们绑在一块。 因为陆言扰乱了顾阳的心神，他把顾母让他带来的饺子都给忘了，过了一夜了！顾阳想起来的时候，直接蹦起来，慌慌张张地冲上了房间，把饭盒从背包里拿了出来，又跑下楼到陆言面前，一脸懊恼，“我把饺子给忘了，昨天回来就想给你吃的。” 陆言看了一眼饭盒，笑着说：“阳阳包的？” 顾阳用手指挠了挠脸，微微发窘，“有一些是我包的，形状没那么好看……” 陆言微笑：“这样啊。” 顾阳又为自己辩解，“其实也没有很丑，至少没有露馅是不是？” 陆言说：“对。” 顾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都这个样子了，应该也不能吃了，我拿去扔了吧。”顾阳说完，拿着饭盒就要去倒掉，却被抓住手腕拦住了。 陆言说：“现在是冬天，放一晚上不会坏的，而且我也想吃阳阳亲手包的饺子。” 顾阳顿了顿，有些犹豫，看了一眼饭盒里黏在一起的饺子团团，“还是不了吧……” 但陆言很坚持，从他手里拿过饭盒，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过了两分钟，他把饺子拿出来，放在桌上，夹起一个，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顾阳看着，有些紧张，“怎么样？” 陆言笑着说：“挺好吃的。” 顾阳歪了歪头，也夹起一个来吃，果然不够昨天的好吃，他就说：“那下次我再包给你吃。” 陆言眼底笑意更浓了，轻声说：“好啊。” 顾阳看着，也跟着笑了，心里还想着一定要再练练，下次包得特别好看给陆言吃。 一天很快过去，到了晚上。 陆言很自然地问：“睡你的房间，还是我的？” 顾阳愣了一下，耳朵微红，但还是用行动回答了，把自己的枕头放到了陆言的旁边，滚进了被窝里。 这次和刚搬进来那晚，都是这样躺在一张床上睡，但心情完全不一样，很紧张，心砰砰地跳。 他蜷缩成小虾米一样，中间和陆言隔开了好一段距离，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能做什么。” 一想到那什么，他就怕，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怎么才能没那么疼。 陆言一脸无辜，“我能做什么？” 顾阳瞪他一眼，“你知道的。” 陆言笑了笑，“好，我都听阳阳的。” 然后，被窝里动了动，陆言过来，把顾阳抱在了怀里。顾阳挣了一下，心想只是抱着睡也没什么，他们都在一起了不是吗。于是，他就没有再挣扎，反而熟练的在陆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很快就睡着过去。 倒是陆言，人抱在怀里了，有点满足，又很贪心的不知足，想要得到更多，这就很让人煎熬了。 在黑暗里过了很久，实在困得不行了，他才支撑不住，眼皮耷拉下来，搂着顾阳睡了过去。 陆言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极其漫长而又奇幻的梦。 他梦到了未来，和现在十分的不同。 他并没有那么早就认识阳阳。 阳阳的养父母车祸去世，阳阳被大伯赶出来，一个人在外摸爬滚打讨生活，过得十分辛苦。 他把阳阳带回了家，照顾起来。 他和阳阳在一起，还结婚了。 但最后……阳阳死了。 陆言在噩梦中猛地惊醒，脸色苍白难看，明明是冬天的夜里，他背后却被冷汗浸得湿透，如坠冰窟。 第52章 前世 陆言把顾阳带回家的那天，在顾阳看来，他是一个陌生人，但其实，陆言并不是第一次见顾阳。 最初，是在去合作公司商谈的时候，走进电梯，顾阳站在角落，看到来人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原本，陆言只是觉得这个青年长相俊秀，身材单薄，并没什么特别的。身旁的合作公司经理在说些奉承的话，他没什么心情听，只维持着温和疏离的表情，心不在焉地听着。 不知怎么的，他眼角的余光无意识又落到了角落的青年身上，青年偏头看着轿厢的墙面，眼神深邃飘忽，像是在想着什么，和所有人都割裂开来，竖起了一层厚厚的无形屏障，谁都进不去。 陆言突然很好奇，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想法。 陆言心性冷清，看多了两眼之后，便不在意，又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果只是这一次见面的话，过久了，陆言或许就忘了，但缘分很奇妙，没过多久，他坐在车里，等红灯的时候，透过车窗，竟然又看到了那个纤瘦的青年。 那时，公司里有个部门经理作风有问题，被他发现了，辩解着说什么男人都这样，一时鬼迷心窍，以后会更小心不会再犯什么的。陆言看着恶心，直接让人把那经理的办公室清理了，断了他在这一行的工作可能，一点情面都不留。 陆言有洁癖，根本容不得这些，心情也被那人渣破坏了，坐在车里，面色极冷，前面的司机一声都没敢吭，等红灯的时候，甚至把手掌放在裤子上搓了一下，擦去掌心的冷汗。 就是这时，陆言看到了路边从便利店走出来的青年，手里提着个塑料袋，拿出一个饭团，随意的用牙咬开包装，一边囫囵吃着，一边看手机回信息。 很寻常的一幕，没什么特别的，但青年面无表情，眼底的郁色，透着一股难言的孤寂和冷意，不知怎么的，让陆言心底莫名刺痛了一下。 陆言盯着看了一会，突然就出声吩咐，让自己的特助查一下这个人。 没过多久，青年的过往成了几张纸，就放在陆言的办公桌上。陆言很快就看完了，知道了青年的名字叫顾阳，是个孤儿，养父母也去了，又被亲戚抛弃。他一个人，就是全家。 陆言拿着资料看了半晌，突然明白自己心里那份触动来自于哪里。顾阳的经历和他相似，那种神情，和自己年轻时同出一辙，恍惚间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于是，陆言不自觉的去关注这个青年，暗暗观察。 一开始，是出于怜惜，不想看到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过得艰难，但在近乎变态的窥视中，心态慢慢产生了变化，想要接近这个人，成为他眼里最重要的人。 所以，陆言才能在他有轻生想法时，第一时间就出现，把人带回家。 顾阳整个人阴郁至极，什么都无所谓了，自然也没发现，把他抱起来的人，表面淡然，实际身体在微微颤抖。如果迟一点，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于人世的恐慌，还有……把人掌控在手里的兴奋。 之后，就是陆言一步步，处心积虑地走近顾阳，攻破心防，让顾阳从适应到接纳，到产生好感，直到把自己彻底放进心里。 这说起来好像简单，实际过程十分漫长，且变量极多，是陆言做的最有耐心也最小心的事，比公司里任何一个大项目都要上心，更容不得一丁点的失败。 陆言收敛起了自己冷心漠然不正常的一面，伪装出了最容易让顾阳接受的温和亲切的模样，多次险些暴露，又遮掩了过去。五年下来，他终于如愿以偿，和顾阳成了合法的同居关系，结为夫夫。 或许是前面克制隐忍太久，婚后就难以忍耐，一点点暴露了真正的模样，极强的占有和欲.望，每日每夜，恨不得一刻都不和顾阳分开，不愿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掌控他所有的行踪。 陆言竭力忍着自己不正常的心思，但总有时控制不住，浓烈炙热的火苗越烧越旺，蔓延到了最亲密的顾阳身上，烫伤了他，让他惊慌无措，竟在一天早晨，提出了离婚的意愿。 那个瞬间，陆言简直疯了，仿若可怕的野兽终于挣脱铁笼，饥饿已久，只想把近在眼前的猎物拆吃入腹。 只有最后一点岌岌可危的理智，在边缘生拉硬扯，才勉强没有做出让自己后悔万分的事情来。 可怎么都没想到，一场车祸意外，让顾阳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听到这个消息时，陆言觉得自己在做噩梦，无法接受无法相信。明明早上才接吻过的人……不可能。 他极端冷血冷酷地命人处理那个醉酒的肇事者，让他一辈子都离不开牢狱，生不如死。然后，利用自己的人脉地位，将顾阳的尸体带回了家，一如既往地搂着他，躺在床上，仿佛他还活着，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 真实又冰冷的噩梦，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定格在陆言搂着顾阳的尸体，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几乎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死了的人。 陆言猛地睁开眼，背后冷汗涔涔，寒意刺骨，身体的每一寸仿佛都被难以形容的剧痛折磨，尤其是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攥紧了，连最寻常的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每一次呼吸，都在硬生生的拉扯撕裂，血肉模糊。 陆言因为恐惧，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下意识猛地转头看向身旁。 顾阳闭着眼，躺在那里。 陆言颤抖着伸出手，探到了他的鼻子下方，感受到了温热的呼吸。 他没有死。 还好好地活着。 陆言猛地松了一大口气，甚至因此差点岔了气，呼吸不上来。 他脑子太乱，怎么都不可能睡的了，干脆起身，打算去整理一下思绪。但走到门边了，心里忽的一慌，又大步回到了床边，在顾阳睡的那一侧下面的地毯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阳，像是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还有些神经质的，隔一会，就偷偷探一下顾阳的呼吸，确定人还活着。 也亏得顾阳睡眠质量很好，不然一睁眼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在黑暗中正直盯盯地看着自己，没吓疯都算幸运。 坐了半夜，陆言想了很多。 为了不让顾阳发现不对劲，估摸着顾阳就要醒来的时候，他就先去洗漱，还特意掩盖了眼底的青黑，再回到房间，故作自然的换衣服。 所以，顾阳一觉醒来，看到的就是一个肩阔腿长的背影，恰到好处的肌肉，充满了侵略的野性。 陆言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纽扣，似听到动静，回头无可挑剔的温和一笑，“阳阳醒了？” 顾阳看到他微微敞开的衣服底下的人鱼线，公狗腰，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忍不住的脸热，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一大清早就看到这样的美色，还是有点刺激了。他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故作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含糊的应了一声。 陆言看着，瞬间被可爱到了，忍不住勾唇一笑，帮顾阳拿了衣服过来，还想帮他换。 顾阳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抓着衣服躲开了，但下一秒就被陆言有些强硬地按住，冷冷说：“躲什么？” 陆言一向都很温柔细致，对他总是超乎寻常的好，但有些时候，却又特别的强势，不容他拒绝一些亲密的举动，让人有点怕怕的。上一世就是这个样子。 顾阳抖了一下，陆言似乎是注意到了，忽的就松开了手，温声说：“阳阳害羞了？那就你自己来吧。” 顾阳松了口气，自己赶紧换起了衣服。说到底，觉得帮忙换衣服什么的还是太羞耻了，他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来。不过…… 顾阳抬头看向几步开外，绅士地背过身去的陆言，那个高大的背影，让人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这人单纯，想到什么，不自觉就开口问了：“陆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言闻言，身体一僵，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声音平静地问：“没有，阳阳怎么突然这么问？” 顾阳理了理衣角，站起来，歪了歪头，思索着说：“就是，感觉陆先生今天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 “好了吗？”陆言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温柔地笑着，缓缓说，“我有什么不一样？是说我戴了新的领带吗？” 顾阳被他一句话带歪了注意力，真去观察他的领带了，还觉得陆言这一身十分的斯文俊雅，气质出众。 “可能是吧。” 吃早餐的时候，气氛一如既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陆言想他一起去公司。 顾阳惊讶：“这么快就要去上班了？” 陆言说：“不快了，今天初七了。” 顾阳一想，也是，但陆言在春假期间也在工作啊。这简直就是全年无休，忙成陀螺了。 想着想着，不禁皱眉，很心疼。 自己还有十天寒假才开学，这么对比起来，做学生真是幸福多了。 两人又是才刚确定的恋爱关系，顾阳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低头就加快吃早餐的速度，不想耽误陆言的上班时间。 因此，他就没发现陆言在看到他点头的瞬间，紧绷的表情微松，眼底漆黑深邃，翻滚的情感炙热偏执得惊人。 第53章 重生? 陆言把顾阳一起带去了公司，为的当然就是不想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象征着公司最高层领导的豪华轿车驶到公司门口，车门打开，一只长腿伸出，踩在地上，紧接着就是穿着一身深色高定西装的颀长身影——容貌气质都极其出众的陆言。 他眉眼冷漠，向来在公司内的形象就是一个工作机器，容不得底下的人出差错，被公司内的员工暗地里称之为魔鬼。就算有人在刚进公司的时候，看到陆言那张俊脸忍不住春心萌动，被工作长期折磨下来之后也一点心思都没了，这样的高岭之花铜墙铁壁没心的，谁受得了。 他们甚至在群里嘀咕，怀疑大老板要和工作结婚，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谁。 但今天，大老板来公司，身边多了一个人，而且看起来很年轻，长得非常好看，又乖又软。 所有人心里都惊讶得不行，偏偏脸上还要故作镇定，眼角余光不停往顾阳身上偷瞄。 卧槽，这么可爱的蓝孩子，是大老板的弟弟吗？ 和大老板太不一样了，看起来好软乎好可爱，想撸！ 不过当然，大老板在，没人敢造次，只是私底下群里早就沸腾了。 顾阳什么都不知道，一路乖乖跟着陆言上楼进了办公室。占地宽敞，简洁大气，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完全就是只用来工作的场所。 除了办公桌，文件柜，也就只有用来会客的一套茶几和沙发。 要让顾阳有个地方刷题都不容易。 陆言就让助理搬来张椅子，让顾阳在办公桌另一侧坐着。 助理本想提议说秘书室还有一张桌子空着，可以……但陆言一个眼神扫了过来，他立刻就闭嘴了。 助理不明白为什么陆总非要让这个男孩待在办公室里，明明平时他最厌恶别人打扰他工作。但陆总都这么说了，他这个做助理的当然不会这么不识相地拆台。 陆言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文件，顾阳就坐在不远处，触手可及。 他低头解着题，偶尔拧眉沉思，脸颊微鼓，还有着些许婴儿肥，皮肤白里透粉，和梦里未来成熟清俊的模样很不一样，也更加鲜活富有生机。 过了半晌，陆言手里的文件一动不动，根本没看进去多少。 反倒是顾阳写完一道题，似有所觉，歪头有些疑惑地看过去，问：“陆先生，怎么了？” 陆言顿了一下，突然凑上前，手搂住他的后颈，低头就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不是一触即离，而是唇齿相依。 吻得用力深刻，像是把什么极其浓烈的情感都揉碎融了进去，让顾阳几乎喘不过气来，更是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挣扎，含糊说：“办公室……会有人……” 陆言却有些不管不顾，只想把人牢牢箍在怀里，仿佛这样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顾阳也是个男人，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他这么影响着，不自觉就沉浸进去，放肆起来忘了顾忌，最后分开的时候整张脸都红扑扑的，看着十分可口。 陆言盯着人，炙热的视线仿佛能化成实质，在顾阳身上缠缠绕绕，最终强行把心里的涌动压了下去，嗓音低沉沙哑说：“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就大步走出办公室，留下顾阳浑身发软地呆在那，表情有些迷茫，然后把滚烫的脸贴到光滑微凉的木制桌面上，叹了一声：“我也好想抽啊。” 但想想还是算了，陆言不会给，而且抽烟本就不好，自己这身体还年轻。 陆言脚步匆匆，身影甚至带着些微不可察的狼狈，像在逃避什么。 他叫了特助，去会议室。 特助一看陆总那深沉的表情，还以为发生什么重大事情了，扔下工作就赶紧跟了上去，进了会议室，锁上门。这里隔音效果很好，不用担心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特助一脸严肃，如临大敌。 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 “你觉得，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是同一个人吗？” 特助一脸懵逼：“……？” 陆言沉思着，又缓缓说：“如果未来的你穿越到过去，改变了过去，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是不是从改变的那一刻起，出现分叉点，走向不同的发展轨迹，形成多个不同的平行世界，原本的未来世界成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改变了的世界又成了一个新世界？” 特助万脸懵逼：“……？？？” 等等，陆总叫他过来不是讨论什么很重要的工作项目吗？怎么突然说起了平行宇宙理论？他是金融管理双修，不是研究量子力学的物理学家啊？特助真的要万能到这个地步吗？！ 特助好委屈，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但想想自己那份高新，咬咬牙，还是要硬接着陆总的话聊下去的。幸好他平时也会看些科幻片，什么穿越未来，时空混乱，星际之类的，希望能勉强尬聊一下叭。 特助谨慎答：“应该是的，不是有个例子说如果一个人穿越到过去，无意中造成蝴蝶效应，让他的祖母消失了，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存在，更不会发生他害死他祖母的事情，这就形成了一种悖论。但如果是有平行世界的存在，他穿越的过去是另一个世界，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陆言手指轻扣着桌面，发出一下一下的清脆声响，像是砸在人心上，莫名有些胆战心惊。特助发现陆总的心情似乎不太妙，但对他的这个回答，陆总又似乎没表现出不满。 静了几秒，陆言又沉声道：“那你怎么看待穿越重生？” 特助心里再度咯噔一下，忍不住脱口说：“陆总指的是重生里的重生，回到过去，改变遗憾的那种？” 他差点就想说买房子炒股了，但一想，不对，陆总在说的是平行宇宙，不是问他如果有机会重生会做什么。助理思索了一下，谨慎的正要开口。 陆言却突然又说：“重生，你不觉得更像是被未来的自己夺舍了吗？” 特助露出了震惊我妈的表情，一时甚至不知该因为这个理论震惊，还是因为陆总竟然会看修真文震惊。同时，特助大概也明白了，陆总心里早已有数，不是真的问他，而是单纯想说出来而已。 看着陆总垂眼思索，有些阴沉地低声说：“既然占了过去的身体，那就应该填补完善原本世界该有的发展轨迹，不能撒手不管。” 特助这次不止震惊妈，已经是震惊全家了。虽说他不太明白陆总的脑子里到底在思考什么，但被陆总惦记上的那个人，怕是永远都跑不掉了。他在心里默默为那人点蜡，悄悄退出会议室，不打扰陆总。 自从昨夜从那场真实的噩梦中惊醒，陆言就一直在整理思绪，也慢慢思考得出了一些结论，也让之前一些奇怪的地方有了解释。 第一点，毫无疑问，这些梦是真实存在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本该发生的事，在另一个世界。 第二点，顾阳很可能就是从那个未来重生过来的，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好像认识自己的样子，并在之后明明没有获取任何关于自己的信息，就已经提前知情，比如自己的生日，自己爱吃什么。还有顾阳没有学过钢琴却会弹，而且和自己的弹奏风格很像，诸如此类的小细节，不胜枚举。 第三点，为什么会在昨天晚上突然出现这段“前世”的记忆，并且那段记忆和自己有种明显的割裂感，像是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突然涌进了脑子里，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重生，清楚知道自己是从未来过来的。那么，他是否能怀疑，是那个所谓的未来的自己，从另一个世界过来，想要占据他的身体，和顾阳再续前缘，但不知怎么回事，夺舍失败了，反而阴差阳错的，让他获得了那段记忆。 最后，第四点，也是他目前最在意的一点。 陆言的脸色忽的沉下来，变得阴森冷然。 顾阳喜欢上他，是不是因为未来的那个自己，会答应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将另一个世界的那段感情转移到了他身上。 陆言现在只要想到梦里，另一个自己和顾阳的朝夕相处，每一次亲吻，拥抱，亲密，他都要嫉妒得发疯。自己在辛苦工作孤孤单单的时候，另一个自己却拥有阳阳，还和阳阳发展到了那个地步，最后还没照顾好阳阳，让他出意外死了！ 陆言对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既嫉妒又怨恨，如果可以，他说不定都想穿越到那个世界，把那个陆言往死里揍。 他的手在会议桌的皮质部分狠狠划下两条线，是从一个点分裂开来：一条象征着“前世”世界；一条象征着现在的世界。 不论如何，阳阳都已经来到了这里，也答应了和他在一起，承认了喜欢他，那他就永远都不可能放手。 阳阳是他的。 他不会像另一个自己那么愚蠢，没用到让阳阳说出想离婚的话。 陆言将漫长的梦境回忆了一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一定不会犯同样的错。 一番梳理下来，陆言终于得出了结论。 那就是。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技术太差了。 第54章 啾 或许是当局者迷，陆言作为一个局外人，去看那些“前世”记忆，能发现一些原本注意不到的细节。 陆言不沉浸其中，以上帝视角，就看出了顾阳拧着眉，隐忍不言。 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却没有发现真正的问题所在。 继而导致雪球越滚越大，日积月累，直至最后的爆发。 顾阳提出了分开一段时间，疑似想要离婚。 然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不能接受，几近发疯，占有欲和掌控欲都达到了巅峰。 …… 陆言觉得，他绝对不会像那个自己那么蠢，他可以比那个陆言做得好很多很多。不仅如此，他还要覆盖掉阳阳心里所有关于那个人的印象，重新制造独属于他们之间的记忆。 他会好好地宠着阳阳，阳阳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只要阳阳过得开心。 既然他们已经是正式交往的情侣，基本的信任当然要有。他才不会做出背后偷偷调查阳阳行踪那么阴险的事情来，有什么想知道的话，直接问不就好了，阳阳那么乖，难道还会瞒着他吗？ 他决定了要和阳阳在一起，自然会收敛起所有不好的面，只把温柔斯文的一面表现给阳阳看，不可能让阳阳感到害怕，就算改不过来，装一辈子又有多难。 一看就是另一个自己爱阳阳不够自己那么深。 还有那垃圾技术……呵呵。 换做是他，就肯定不会这样。 陆言冷笑一下，脸色阴暗幽深，周身仿佛自带黑雾效果。但等他起身，走出会议室，一秒变脸，立刻就又恢复了那个无懈可击的温和绅士模样，和刚才在会议室里那个阴沉沉大反派气质简直判若两人。 陆言淡定而坦然，迈着长腿，大步回了办公室，第一眼自然是看向办公桌，本以为能立刻看到顾阳乖乖坐着做题的样子，但没想到那里是空的。 陆言脸上的淡定顿消，瞳孔骤缩，气息一瞬间就乱了，眼底闪过恐慌。 但幸好，目光下意识扫向四周时，立刻就又看到了站在墙边的熟悉身影。 顾阳在看墙上挂的一幅书法字，高瞻远瞩四个大字，笔锋凌厉，大气磅礴，同时又透着几分不顾世俗的潇洒不羁，把书写者独特的风格气场表现得淋漓尽致。 顾阳知道这是谁写的，还非常熟悉，不用看边上的姓名章都了然于心。 这是陆言写的，得了他师父，书法界有名的大师夸赞，他师父还直接让人裱好在办公室里挂上，说是这样的字不能藏着掖着，就该让大家都欣赏欣赏。 顾阳不怎么懂书法，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陆言写的字很好看，很有韵味。 不知什么时候，陆言走到了他身边，微微笑着：“阳阳对书法感兴趣吗？那不如下午我们一起练练？” 顾阳听到声音，下意识仰头向后看去，有些疑惑的和陆言对上视线。 怎么突然就说到练书法字了？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陆言却突然就低头亲了下来，对着他软乎乎的唇啾了一口。 顾阳：“……！！！” 被吓了一大跳！ 这个时候，陆言怎么都能突然亲亲！流氓吗？！ 幸好只是蜻蜓点水一下，要是被陆言抱着托住下巴来个深吻，他肯定脖子都要扭了。 顾阳脸红了红，偏头掩饰性的咳了一声，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刚才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陆先生，你工作不是很忙吗？我就是随便看看，觉得你写得很好而已。” 陆言正牵住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捏着他一根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像是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爱不释手，让顾阳感觉到痒，忍不住缩了缩。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写的？”陆言抬头，冷不丁问。 顾阳心里一咯噔，总不能说是上一世看得多了很熟悉吧？所以，他有点心虚地瞄了墙上的高瞻远瞩一眼，干巴巴说：“哦，我就是，看边上那个章像是陆先生的名字……一时想当然了，难道不是吗？” 陆言声音悠悠的，“阳阳很聪明，猜对了。” 顾阳在心里暗暗松口气，完全不知道其实自己在陆言那里早就掉马掉得一干二凈，没什么可遮掩的了。还因为一时心虚，都忘了手被陆言捏着玩的不自在，乖顺地放在他掌心里，没有再试图挣脱。 陆言因此神情稍微缓和了一点，嘴角勾起一点淡淡的笑意。 “没有很忙，今天工作不多，可以提前下班。而且我们才刚刚正式在一起，需要多一些的独处时间不是吗？”陆言笑着，缓缓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插.入到顾阳的指缝之间，强势地来了个十指相扣，紧紧相贴。 温热的掌心贴着自己的，顾阳看着陆言这一刻的眼神，莫名有点头皮发麻，像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陆言握在了手心里似的。 顾阳眨巴了一下眼睛，再细看的时候，又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哪里有那种令人战栗的可怕感。他心里有点疑惑地想，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陆言态度温和，几乎就是很明显地表达想要和他一起练字的想法了，顾阳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拒绝，也就只能点头了。 到了下午四点，陆言破天荒的提前下班了，这让公司内的员工们都惊呆了。这还是他们那个工作机器吗？他们一瞬间都差点怀疑是外面的天色有问题，天黑了都还这么亮堂。 陆言和顾阳回了别墅。 换了宽松舒适的居家服，他们就都去了书房。 陆言放置好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动作慢条斯理，十分养眼，而且不知是不是环境的缘故，他浑身透着一股书香气，儒雅斯文，一点都不像个商人。 陆言抬眸微笑，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看得有点走神的顾阳，很喜欢他的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陆言走过去，把人牵了过来，耐心地拿起毛笔放到顾阳的手心里，手把手帮他以正确的手势握笔，然后又把他的手包裹住，带着他去沾墨，再在纸上落笔。 因为是手把手教着写字，顾阳整个人都被陆言圈在怀里了，背后贴着硬邦邦的胸膛，能隐约感觉到心脏的跳动，耳边又是温热的呼吸，随着低沉磁性的嗓音喷洒过来，吹得他耳朵痒痒的，心哪里还静得下来，浑身紧绷，脸红心跳，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顾阳很害羞，脑子嗡嗡的，四周空气里仿佛有火苗在不断炸开，温度不断上升，明明是冬天，都让他觉得有些热了。 作为情侣，不去约会，在一起后第一次正式独处，是练书法字。顾阳一开始还觉得太过正经了，但等真正被陆言半搂在怀里，手把手教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完全玩不过这个老流氓好吗？！ 陆言轻声说：“阳阳想写什么字？” 阳阳内心疯狂嗷嗷叫，更加不自在了，忍不住躲闪了一下，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别别扭扭地说：“我、我不学了……” 陆言却笑得十分斯文败类，左手压着他的手背，让他不好动弹，悠悠道：“怎么行呢？阳阳，做人要有始有终哦。” 顾阳咬着牙，耳根发痒，转头就有点恼羞成怒地瞪了陆言一眼，凶巴巴说：“我就不要学，你能拿我怎么样？” 陆言忽的抬手，挑起顾阳一小缕浅金色的头发，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很是纵容地说：“那就不学吧。” 让顾阳莫名觉得自己像个撒泼耍赖不要读书的熊孩子，陆言则是个毫无底线纵容溺爱孩子的熊家长。 顾阳因为自己的脑补有些无语，瞎想什么呢。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熊孩子，顾阳拿着毛笔干脆利落地写了几个字，说：“我会写一点的。” 陆言站在他身后，看着看着，眸色转深，更是多了几分明显的妒火和冷意，沉声说：“阳阳写我的名字，和我的字迹很像呢，是偷偷照着我的字临摹过很多次了吗？” 顾阳第一反应以为陆言话里的意思是自己暗恋他，暗地里写了很多遍他的名字，顿时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烧得简直要冒烟。 天大的误会啊！ 上一世明明就是陆言非要逼着他练毛笔字的，说是什么技多不压身，但后来明白陆言的心意了，就知道他根本是打着练毛笔字的名号和他近距离接触。虽说，先练什么字，是自己来选，但最一开始会要求学写陆言的名字，是因为对恩人的尊敬！ 陆言倏地用力搂住他的腰，眼神深深地盯着他，冷声说：“阳阳为什么脸红？” 顾阳闻言，脸顿时又更红了一点，以为陆言是在故意戏谑逗他，但对上了视线，才后知后觉有点迟钝地发现，陆言的语气听起来……好像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 顾阳很困惑，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却在下一秒，就被陆言激烈的吻夺去了呼吸。陆言像是不想听他说话，按住他的后脑勺深吻，等终于分开的时候，顾阳气喘吁吁，嘴唇又红又肿，下唇甚至多了一个惹眼的咬痕，就像一个所有物的标记。 顾阳有点惊恐地看着陆言，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他被亲得双眼黑亮湿润，眼尾微微泛红，表情警惕地后退一步，生怕陆言又突然狂犬病发作，捂着嘴小声嘀咕：“陆先生……你干嘛啊……” 陆言冷漠的眉眼却稍微缓和了一点，舔了舔嘴角，淡淡说：“没什么。” 然后拿起毛笔，在顾阳写的字旁边，又写上了新的陆言二字，冷声问：“阳阳觉得哪个更好看？” 顾阳很实诚地说：“你写的更好看。” 陆言听了，这才有了点微笑。 呵。 我就说嘛，未来那个辣鸡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陆言提笔，又在自己的名字旁，写上了顾阳的名字，并排靠在一起，离得极近，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而顾阳刚才写的陆言两个字，在另一边的角落，孤伶伶的，宛如孤家寡人。 但陆言，非常满意。 觉得理当如此。 第55章 流氓 毫无疑问，顾阳是喜欢陆言的，只是他性格有点内向别扭，单纯青涩，并不怎么会处理感情。他这样温软的一个人，倾向的是循序渐进一步步来。可他碰上的人完全不是这种类型，在顾阳点头答应之后，陆言就坦然的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以前，顾阳写作业，他过来了，就跟个邻家好哥哥一样，温柔耐心的给他讲解那些不会做的题，而且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十分绅士可靠。 但现在，顾阳要是哪道题不会了，都不太敢问陆言。 因为这流氓…… 很自然而然就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自己坐上去，然后一扯他的手腕，让他毫无防备不得不顺着力道，坐在了陆言的大腿上。 陆言有力的胳膊就圈在他腰间，挣扎没用，反而会被抱得更紧，心底生起一股危险的感觉。 陆言拍了拍他，说：“阳阳别闹，我站着讲题会累，让我也坐一下。” 说得倒像是顾阳在无理取闹了一样。 可这样坐着，太羞耻了，顾阳浑身不自在，憋红了一张脸，说：“我去搬多一张椅子！” 顾阳求救似的看向了房间里的懒人沙发，用眼神强烈表示自己很想坐那个沙发。 但陆言不容反驳地拒绝了，唇角有一丝笑意，“那沙发太矮了，你看不到题目的。” 顾阳倔强坚持，“没事！我不介意！我还可以去楼下搬椅子！” 陆言轻笑出声，看他害羞地闹，心里就跟小猫爪爪挠似的，痒得很，“太麻烦了，不如就这么坐着，阳阳和我都能很方便地看题。而且……” 末尾，他性感的声音拐了个弯，微微上扬，既撩人又带着点难言的色气，让顾阳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就想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了。 可还是晚了一步。 “我早就想这样抱着你了。阳阳，我们关系变了，你要清楚这点，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的，我们会做很多亲密的事。只是抱着就这么害羞的话，以后可怎么办？”陆言悠悠说着，实际却是一点忧愁的意思都没有，倒不如说看着阳阳这样很有意思。 顾阳用手去捂他的嘴，没挡住他的话，反而被抓着亲了一下，虽然一触即分，但痒痒的，让人有点受不了，忍不住缩了一下。 他这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就算答应的时候，也考虑到那件事了，但真听到陆言说出来，他还是会慌的好吗？而且他可不觉得陆言这流氓能忍多久。 顾阳哆嗦了一下，简直想拿头哐哐撞墙。 不想了不想了，太可怕，还是投入五三的怀抱，多做点题冷静冷静。 刚好，陆言也没打算把人逗得太过。顾阳答应和他谈恋爱了，却因此成绩下降的话，可说不过去。高考虽不是唯一的出路，但考上好的大学，可以让未来的路更宽，有更多的选择。 一开始，顾阳坐得很不安稳，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像有蚂蚁在咬一样，但把心思都放到题上了，就慢慢沉浸进去了，皱眉思索，也就忘了那份不自在。 陆言提点了一下之后，就只是看着顾阳解题，没事做，百无聊赖的，忍不住抓起了顾阳放在一旁的左手，轻轻摩挲着他白皙纤薄的手背，指腹上移，揉捏着细长的手指。顾阳的手长得很好看，每个指甲都圆润晶莹，透着健康的淡粉色，是那种别人一看就会夸赞适合弹钢琴的手。 陆言捏着，有种玩猫猫的肉垫那么沉迷，嘴角还挂着变变态态的笑容。 也亏得顾阳做起题来，很认真专注，不受外界影响，有股执拗劲，碰到解不开的题就控制不住要死磕到底，在考场上当然不会这么傻，但平时有时间，就会这么做，也正因为有这样的习惯，他都不会轻易放弃，把碰到的难题都给攻克了。 只是正常地摸摸小手，沉迷刷题的顾阳完全可以忽略，但陆言这人坏心思多，竟然看着顾阳一门心思做题，自己这个大活人在旁边搞小动作，都能被完全忽略，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觉得酸。 陆言勾唇坏笑，手灵活的一翻转，故意用手指在顾阳掌心极轻地挠着，逗得他一阵阵发痒，这下怎么都忽视不了了。 顾阳正和题磕着呢，突然被恶意打扰了，有点不耐烦地推开陆言作怪的手，回头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别烦我，打断我思路了！” 陆言弯眉笑着道歉，可那表情怎么看着都没多少歉意。 然后就握着笔，告诉阳阳写到哪了。 顾阳生怕他说后面的过程，剥夺了自己解题的快乐，连忙抢过笔，命令道：“不准说了。” 就立刻低头接着写下去。 陆言心情很好，下巴搁在顾阳的肩膀上，蹭了蹭，头发轻轻抚过顾阳的脖颈，挠得他发痒，忍不住偏了偏头，屁股也往旁边挪了挪。 换做是别人这样打扰他做题，他早就冷下脸来了，可这是陆言，能怎么办。 终于题做完了。 陆言笑着说：“阳阳写得好快，真棒，应该给点奖励。” 顾阳刚解完一道难题，有成就感心情挺好，但听着陆言夸小孩子一样哄他，就有点不好意思，抿了抿唇说：“这有什么好厉害的，还奖励……” 话还没说完，陆言就勾住陆言的脖子，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一下就鼻尖相抵，距离拉得极近，近得呼吸都缠绕在一起，周围的温度在升高。 陆言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好半晌，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顾阳的唇变得很红，还有些湿润，等呼吸稍微缓过来了，就没好气地瞪了陆言一眼。 这是什么奖励？奖励他吗？明明就是便宜陆言自己吧！ 总是毫无防备突然被亲，有理由亲，没理由也会找到理由来亲，而且每次亲还不是蜻蜓点水很单纯的吻，而是像肉食动物出笼，要吃掉猎物一样凶狠，有时陆言还会莫名其妙地生气，有点粗暴地吃醋。顾阳都一头雾水，很是茫然。 自从确定关系之后，陆言就像变了个人，不温柔绅士也没什么，但关键是非常腻歪，简直一天24小时都黏在顾阳身边，恨不得拿根绳子将他和顾阳拴在一起的感觉。 腻歪点，不自在不自在着，顾阳也能适应，可陆言表现出来的肉食野性，总让他控制不住的心里发慌……感觉自己小命不久矣。 亲完之后，陆言松开了他，转身就进了浴室。 顾阳一开始以为他是去上厕所，但等了很久，他都还是没有出来，反而隐约传出了一点声音。 顾阳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耳朵微微泛红，但随着时间流逝，半个小时了，陆言还是没出来，他的脸色就有点发白了。 这、这么久不太好吧…… 到了晚上，顾阳还记得白天的事，有点怂，就没敢去陆言的房间，窝在自己软乎乎的床上，忐忑地玩着手机，犹豫着是不是该装睡。 这么思索着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他一个激灵，吓得直接钻进了被窝里，装死。 陆言一进来，就看到一个拱起来的被窝包包，忍不住失笑，“阳阳那么早就睡了？” 他慢悠悠走过来，把自己的枕头放在了顾阳的旁边，顺势爬上床。 但这时，被窝里伸出了一只可爱的小爪爪，直把他往外推。顾阳软糯糯的声音还传出来，“我要一个人睡。” 陆言挑眉：“为什么？” 顾阳犹豫了一下，“我睡姿不好，要把整张床都滚一遍。” 陆言煞有其事点头，“确实不好，每次都往我怀里钻。” 顾阳噎了一下，想到每次早上醒来自己八爪鱼一般的样子，顿时心虚，硬着头皮说：“对啊，这样我们都睡不好，还是各睡各的吧。” 说着，他还为了证明自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把脸凑过去，“你看我的黑眼圈。” 仿佛在说，你看我这么可怜巴巴的份上，就放过我吧。 “可我很享受抱着阳阳睡啊，”陆言笑瞇瞇，抬手捏住他软乎乎的脸颊肉，指腹轻轻抚过，沉声说，“而且，你这黑眼圈是打游戏打出来的吧？” 说着，陆言就从被窝里挖出了顾阳的手机，上面赫然是他最近玩得入迷的手游界面。 顾阳一怔，立刻什么都不顾了，从被窝里猛地钻出来，伸手就想去抢回来，生怕陆言动他的号。 陆言灵活一躲，悠悠说：“阳阳以后都不玩这游戏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一个人睡。” 那怎么可能？！！！而且这变态多狡猾啊，说的还是考虑，剥夺他的快乐源泉，换来的还是个不确定的事，当他傻吗？ 顾阳像被陆言拿着逗猫棒吊着玩的小猫似的，跟着手机抓来抓去，可就是怎么都抓不着，最后还是毫不顾忌的往前一扑，撞进陆言怀里，才勉强抓到了手机，不过也以很亲密的姿势，趴在了陆言的胸口上。 陆言眉眼弯弯，笑得腹黑，“阳阳想玩吗？” 顾阳用力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终于，陆言松手，他如愿以偿地拿回了手机，就想翻身坐起来，却发现……动不了了！ 被陆言那个阴险狡诈的变态骗了！ 他就是故意的！！！ 陆言被瞪着，也不否认，反倒是一脸的坦然，说：“阳阳就这么玩吧，我不打扰你。” 顾阳挣扎了一会，发现都是徒劳，干脆就真的这么把陆言当做一个趴趴枕，靠着玩起了手机。当然，根本没办法专心玩。 陆言抬手放在了他的后脖子上，跟撸猫似的，顾阳觉得自己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危机感陡然而生，十分强烈，忍不住警惕地盯着陆言。 “阳阳，我们是情侣，你不能老是这么躲着，让我忍，我会等你准备好，但连让我抱着你睡的权利都剥夺掉的话，我会生气的，到时我可就没那么温柔了，会把你弄哭的。”陆言轻轻摸着顾阳细软的头发，按住他的后脑勺，勾下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声音很温和，慢悠悠的，但顾阳听得浑身僵硬，头皮发麻。 虽然顾阳一直都知道陆言控制欲很强，但这时候看到他的眼神，才清楚意识到有多强。 他有点被吓到了，表情呆呆地看着陆言。 陆言看着可爱，那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明晃晃地勾人，忍不住就凑上前，亲一口，又亲了一口。 顾阳被他弄得嘴唇痒痒的，忽的回过神，捂着嘴瞪他，“别亲了，今天亲那么多次，都被你亲肿了！” 陆言拿开他的手，盯着看了一会，瞇着眼说：“好像真有点。” 顾阳哼哼唧唧，摸着嘴唇，没好气地怪他。 但一抬眼，对上了陆言幽幽的目光，就像一只饿得眼泛绿光的野兽。 顾阳：“……” 这变态！ 第56章 称呼 几天相处下来，顾阳发现他和陆言真是太腻歪了，以前看别人谈恋爱有这样子吗？好像是会被嫌腻歪，但不至于像他们这样，一整天都绑在一块，分开一秒就会死掉一样。 顾阳觉得很甜，但有时候也会恍惚觉得自己的私人空间都被占据了。不过，两人才确定关系，顾阳根本没想这么深，被缠得紧了，某一个瞬间冒出了这个想法，眨眼就又抛到脑后，并不怎么在意。 晚上，顾阳接到了陶子安的电话，约他一起出去玩。 重生回来，陶子安是他最好的朋友，性格好相处，学习上也经常互相讨论。这个寒假，前面出国待在外婆家，后来又是过年，都没和朋友出去玩过一次，一个多月没见，感觉有点久了。 顾阳想答应，只是这几天都陪着陆言，明天出门当然要和他说一声。 他就跑过去和陆言说了。 陆言瞇眼回忆了一下，“就是你的那个同桌？” 顾阳点头。 陆言又说：“阳阳和他关系很好？” 顾阳想都不想就答：“是啊，安安很聪明，性格也很好玩，还帮了我很多，你都不知道，他……” 说到这，顿了一下，陶子安中二病的事情还是别说了吧，自己当初中二期结束后回想起这段黑历史，简直想用头哐哐撞墙，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顾阳闭上了嘴，有点脸红，干巴巴说：“……没什么。” 陆言声音却忽的冷了下来，“阳阳不想让我知道？” 怎么又生气了？ 顾阳有点茫然，get不到他生气的点在哪。因为自己瞒了他事情？可那是陶子安的黑历史啊。 顾阳就解释，“也不是不想你知道，只不过那是安安的事，说出来不好。” 陆言微微笑着：“安安？” 顾阳眉心一跳，求生欲暴涨，“是陶子安，我听别人这么喊，一不小心顺嘴了。” 陆言捏住他泛红的脸，声音有点意味深长，阴沉沉的，“阳阳和他关系真好，真让我羡慕，明明叫我都是陆先生。” 顾阳歪头，“那你想我叫你言言吗？”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了一下。 顾阳耳朵红了，咳一声，掩饰自己被肉麻到不行的慌张。 陆言一个老流氓，显然脸皮厚得多，愣了一秒就又恢复淡定，心情也变好了些，被顾阳一句话就哄住了，笑着说：“阳阳宝贝要这么叫我，我当然没意见，不过能叫得再亲密一点就更好了。” 顾阳觉得言言都叫不出口了，更亲密的……？ 他想了想，一般甜蜜蜜的情侣之间怎么叫的。老公？ 顾阳顿时涨红了一张脸，一半是因为叫老公，一半是因为陆言那声宝贝，声音性感低沉，撩得他耳朵发痒。 他眼睫颤抖，移开视线，说：“我明天要出去，你答应没啊？” 陆言抱住他，“阳阳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顾阳小小的松了口气，照陆言的黏糊劲，他还真有点担心。 但实际上，陆言听到他要和关系很好的朋友出去玩，心里挺酸的，想找个理由把他拦下来的，但想到另一个自己和顾阳的相处，就是不喜欢顾阳和别人走太近。陆言怎么能和那个辣鸡一样呢？他就要证明自己更温柔对阳阳更好，愿意支持阳阳去做想做的事。 于是，陆言努力压下心里的阴郁烦躁，对着顾阳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可以说是要多真挚有多真挚。不知道的人，可能还真要以为他是个暖男，绝世好男友。 第二天，陆言去上班，顾阳就和陶子安去……图书馆。 学霸相聚，怎么能少了刷题的快乐？ 他们先在图书馆一起刷了一张理综模拟卷，拼一下谁做得快，还对得多。 结果，陶子安快了顾阳五分钟，但比顾阳错多了一道题。 从图书馆出来，两人随便找了家看着顺眼的餐厅，进去之后，发现味道很不错，吃得尽兴，肚子都有点圆。 接下来，当然就是去玩了。学霸又不是只学习的，也要劳逸结合嘛。 于是，他们就进了游戏厅，换了不少的币，开始四处玩。 一时间，玩嗨了。 在打丧尸游戏里，不停地爆头，一打一个准，不停通关。 本来旁边有两个男生看他们一副乖乖学生样，只是好奇来玩一下的，肯定非常垃圾，没一会就挂掉，然后换自己上阵，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可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人一打起来根本不会停，一个游戏币充分利用，直接把记录都给刷新了！ 那两个男生的眼神立刻从不屑变成佩服，差点想当场跪下叫一声大佬求带了。 顾阳他们玩完了，才注意到旁边有人在等，就给他们让位置。 可他们刚才看得痛快，现在换成自己被丧尸打死吃脑子，一点都不爽了。其中一个男生还两眼放光地说：“靓仔，可以加个微信吗？” 顾阳&陶子安：“……” 为什么有种被搭讪的感觉？ 但看那男生比自己还小两岁的样子，又眼巴巴的，都不好拒绝，干脆就答应了。 聊了几句游戏，就又分开来玩。 过了不知多久，顾阳转头，眼角余光正好看到刚才那俩男生被三个牛高马大的高年级男生勾着肩膀强行往游戏厅外带，眼里含着畏惧，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的朋友。 顾阳不禁拧了拧眉。 那男生也刚好和顾阳对上视线了，眼睛一亮，下意识想求救，但再一想大家之间就是陌生人，为什么要不顾危险救人？而且打游戏厉害，又不代表打架厉害，真求救了或许还要连累人。 于是，男生又眼神黯淡低下了头。 顾阳看到了他表情变化的过程，更加确定心里的猜想，转头拍了拍陶子安的肩膀，豪迈道：“行侠仗义，去不去？” 陶子安瞬间从游戏里回神，霸气道：“走！” 于是，两人就悄悄跟上了那几个男生，到了外面的小巷子。 果然不出顾阳所料，是高年级的霸凌低年级男生，强行收“保护费”，不然就揍他们。 那两个低年级的不敢反抗，只能乖乖交出钱来。 眼看钱到手了，高大的男生嚣张地笑着，却怎么都没想到会被人突然一脚踹上臀部，站不稳，直接狠狠摔在地上，膝盖和手肘都火辣辣的痛，十分难看。 “操！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高大男生觉得自己出丑了，心里恼怒异常，抬头看去，发现不过是两个小白脸，欺软怕硬更加生气，爬起来就要揍人。 但还没站稳，就又被顾阳揪住衣领扔到墙上，顾阳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笑容，却莫名让男生打了个寒战，有了惧意。 如果有熟知陆言的人在这，一眼就能看出，顾阳的表情和陆言要整人的时候非常相似，居高临下，宛如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顾阳说：“你刚才骂我什么？” 男生要面子，忍着痛吼：“骂你狗东西怎么了，谁让你多管闲事？！” 顾阳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要从哪里下手。 男生一抖，怂了，想求饶。 “喂！搞什么玩意那么久？” 巷子口又走进来几个小混混，被顾阳抓着的男生顿时嚣张了，挥着手喊：“大哥！这小子不长眼来坏我好事，快给他点颜色看看！” 几个小混混不当回事，晃悠悠走进来，但等顾阳转头看清他的长相之后……他们都僵住了脚步。 操。 怎么又碰上这祖宗。 他们就是之前因为调戏女孩子被顾阳揍过的混混，被揍惨了，结果还被陆言的人送进了拘留所，好不容易熬完出来了，又被送进去，没完没了，简直是他们人生中的阴影，安分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又蠢蠢欲动，出来做坏事。 可惜，又碰上了顾阳。 他们默默缩回了脚，非常识相地摇头说：“我们不认识他！我们可是良好市民！” 然后，很不讲义气的，转头扔下那高年级的小弟就溜走了，快得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样。 高年级的霸凌者懵了，被霸凌的小男生也懵了。 这是咋肥事？！ 混混说自己是良好市民？搞笑吗？ 但眼前的事实就是那么魔幻，那几个上一秒还很嚣张的混混，这会就差对着顾阳点头哈腰行礼了，一副怕了他的样子。 混混走了，霸凌者的依仗没了，还打不过顾阳和陶子安，很识相的就把抢来的钱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又还了回去。 顾阳指着被欺负的男生说：“他们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还做这样的事……” 话还没说完，霸凌者就飞快摇头，连声保证以后不会，一心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顾阳勉强点头，他们以为可以走了就想默默贴着墙根溜走。但顾阳突然又出声：“你刚才骂我的事还没算账呢。” 男生一抖，转头讨好地笑：“大哥想怎么骂回我？如果大哥会的粗口不够多的话，我还可以帮大哥骂我自己。” 顾阳直接无视，平淡问：“你是什么垃圾？” 男生愣了一下，说：“干垃圾？不对……湿垃圾，哦哦！是有害垃圾！我是有害垃圾！！！” 顾阳点点头，这才放了他们走。 被欺负的男生抱着自己的小钱钱，好茫然，原来霸凌自己的是这么个憨批玩意吗？ 茫然完了，就十分崇拜地看向顾阳，一副见到偶像真人的激动。他们可是看到了顾阳救他们的全过程，从担忧到震惊到呆滞到憧憬折服，就短短几分钟的事，他们已经自动把自己归为顾阳的忠实小弟团了。 男生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出一包烟，恭恭敬敬地递过去，完美展示了一个表情包——给大佬递烟.jpg 顾阳觉得好笑，正想要拒绝，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是陶子安好奇地拿起烟想试试。 顾阳看着他抽，也有点心动了，就也拿了一根点燃，含进嘴里。 虽然一开始有点呛，但适应了也就还好。 烟抽到一半。 顾阳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下意识接起来，耳边传来陆言的声音，“阳阳准备回家了吗？要不要我顺路去接你？” 顾阳听到，突然觉得手里的烟好烫手。他今天又打架又抽烟的，都是陆言禁止的事，上次陆言就生气了，这次被知道岂不是要完蛋？ 心里慌了，脑子就一抽，撒谎说：“啊，不用，我和陶子安从图书馆出来，在坐地铁回去的路上了。” 说完，就把烟递给男生，抓着陶子安就冲去地铁站。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陆言就在马路对面停着的车里。 陆言听到他撒谎，脸瞬间冷了下来。 他后悔了，就不该放松，不让人跟着顾阳的，掌控行踪很有必要，至少能确保顾阳不被人带坏。 陆言透过车窗盯着他，目光幽幽，缓缓说： “阳阳，我看到你了。” 第57章 教训 阳阳，我看到你了。 耳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阳吓得差点把手机都给扔了。 原来这就是做坏事当场被抓包的感觉吗？！ 太心虚了！太可怕了！ 顾阳下意识抬头看过去，一眼看到马路对面的银灰色轿车，陆言容貌俊美，长身玉立，站在车旁，脸色平淡地直直看着他，眼神仿佛要在他身上戳出个洞来。 顾阳被盯得头皮发麻，觉得自己完球了，甚至不敢走过去面对陆言。但很可惜，跑是肯定不能跑的，被抓回去只会更惨。 顾阳很清楚陆言的脾性，还是趁早认错最好。 于是，顾阳很快的和陶子安说了一声，匆匆道别，然后站到人行道前，等着绿灯亮了，就一刻不停连忙朝着陆言跑了过去，有点讨好地冲着他笑：“陆先生，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我刚才为了帮人.打架了，不想你生气，才撒谎骗你的，我知错了。” 陆言垂眼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顾阳心里慌得一批，小腿肚都有点打颤，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地揪住了他的袖子，“陆先生，你生气了吗？” 陆言心里很不平静，但他向来是擅长收敛情绪的，不让别人轻易看透他的想法，总是一脸淡定，仿佛什么都无法让他动摇，也就唯有在最在意的顾阳面前，情绪被牵扯起伏大，但所幸有理智勉强压制着，避免在顾阳面前露出可怕的一面，吓到他。 陆言不像平时那么温柔，紧抿着唇，打开车门，冷冷说：“进去。” 顾阳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妙，自己理亏，路边也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就不多说什么，立刻乖乖钻进了车里。 陆言虽然恼着，但还是不忘在他急急上车的时候，细心的把手挡在车顶，以免他慌里慌张一头撞上去。 开的车门是前面的，顾阳自然坐进了副驾驶座。 今天，陆言是自己开车出来的，他上车之后，坐在那，和顾阳就隔着一臂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顾阳悄咪咪地偷瞄，像只犯了错暗中观察主人的小猫儿，在不小心和陆言对上视线时，吓了一跳，差点炸毛跳起来。 陆言下巴微绷，没有启动车子，而是转头看向旁边的顾阳，压了压心底叫嚣的偏执占有，勉强平静地问：“有受伤吗？” 顾阳以为他会生气骂自己，却听到他第一句话是关心有没有受伤，顿时心里更心虚愧疚了，为什么要撒谎？陆先生多好的一个人啊！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顾阳在心里唾弃自己，立刻摇头说：“我没事。” 陆言却低头看向他的手，指关节上有一道明显的擦伤，应该是撞到哪里蹭破皮渗出了血丝。 顾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下意识把手往后缩，心虚地藏起来，“一点小伤……而已，对方没打到我。” 这点伤，要是放到陆言自己身上，他当然一点都不在意，反正就算放着不管过不了多久也会自愈。但受伤的是顾阳，那就不一样了。顾阳是他想好好疼爱的宝贝，哪怕受一点小伤，都让他难以忍受。 陆言沉声说：“阳阳不是最怕疼了吗？” 顾阳躲闪的动作一怔，抬头微讶，“你怎么知道？” 陆言慢条斯理说：“你上次受伤，我帮你擦药时那反应就看得出来。” 当然，还有梦境里另一个自己的记忆。顾阳脸色绯红，拧眉痛苦的清晰模样。 顾阳听他那么说，顿时有些羞窘，觉得自己那么不能忍痛，有点过于娇气了。但他也不想的，他似乎天生痛觉就比其他人敏感一些，小时候被人轻轻掐一下，那块皮肤都会立刻变红，过好一会才能消下去，应该是体质问题。 顾阳讪讪说：“其实……也还好，没有多疼。” 陆言丝毫不信，完全能想象出他疼出生理泪水又强行憋回去若无其事的样子。陆言捏住他的手腕，忽的倾身向前，一下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 顾阳以为他是要亲上来，愣了一下，没有避开，反而有些隐约的主动。但陆言只是将鼻子凑在他颈边，轻轻一嗅，然后抬眼，声音幽幽道：“还抽烟了？” 顾阳感觉到若有似无的温热呼吸，痒痒的，再听清了陆言的话，顿时一抖，心里哇凉哇凉的，僵了一秒，才怂唧唧地点了点头。 陆言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却不及眼底，随即直起身，坐回到驾驶座上，淡淡说：“回家。” 意料之中的教训没有到来，顾阳偷偷地松了口气，车子启动向前，他的背因为惯性一下贴到座椅靠背上。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陆言，又不好打扰他开车，犹豫了一会，才小小声问：“陆先生，你不生气了？” 陆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冷说：“回去再收拾你。” 顾阳顿时浑身一僵，飞快地将自己缩成一个团团，能biu的一下消失不见最好。 但很可惜，顾阳心里再怎么想，回家的路也不会长到走不完，终究还是到了，车子停下。 一路上，顾阳都在想，自己为什么要骗人呢？这不是作死吗？而且路上碰到红灯停下时，陆言似笑非笑的目光在他身上掠过，手指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一副在打什么坏主意的样子，让人莫名后背发毛。 顾阳感觉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对方还在思索着蒸煎焖炸，什么吃法更好。 太、太可怕了。 到了别墅，顾阳缩了缩脖子，跟在陆言后面，慢吞吞地向着屋里走，有好几次想掉头跑掉算了，但再看一眼陆言的大长腿，叹一口气，还是算了吧。 温叔站在门口迎接他们，毕竟年龄阅历摆在那，又对陆言顾阳熟悉，一下就看出了气氛不对劲，想要调解一下。 但他还没开口，陆言就先一步开口，冷声说：“阳阳，跟我到房间来。” 顾阳立刻一哆嗦，求助地看向温叔。 温叔听得出来少爷是生气了，很惊讶，他竟然会生顾阳的气，但也确实没办法，只能朝顾阳递了个无奈的眼神。 顾阳表情颓然如一条死咸鱼，被陆言带上了楼，进陆言房间的时候，不像进卧室，反而像是进什么凶兽的血盆大口。 房门在顾阳身后吱呀一声，徐徐关上，将房内房外隔开，隔音效果还很好。 过了半个多小时。 顾阳出来的时候，眼角都是红的，显然哭过。 确实被狠狠收拾了一顿，挨揍了。而且被揍的地方还十分的难以启齿，顾阳脸涨红得仿佛要滴血。 虽说陆言打完他之后，又变得温柔，安抚了他一番，还给他擦药，处理了打架的伤口。但这能抵消挨揍的丢脸羞耻吗？ 不能！！！ 这事他能记一辈子！ 陆言还抱着他问，以后还敢不敢骗自己了。 这他妈谁敢？ 这次都那么丢脸的挨揍了，一想撒谎就记起这阴影，什么谎都说不出来了。谁知道下一次的惩罚会不会更糟糕。 他撒谎是不对，但也不用这么生气吧？说什么他怕疼，既然知道还打他！太虚伪了！ 顾阳心里愤愤吐槽，但也没有真的生气，他又不傻，知道陆言是有刻意控制力道的，不会很疼，但也要让他受到教训，长点记性。 但关键是，顾阳看出来了，陆言打完他之后，心情变好了，眼底还疑似有点兴奋。这人别是莫名其妙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吧。 顾阳心里发怂，说实话，他进房间看到陆言坐在床边，让他过去的时候，他很担心陆言要那什么，结果只是被打了屁屁，顾阳还暗暗松了口气。对比之下，这好像还是个不错的收拾方法？！ 顾阳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心大了。 经此一事，顾阳被迫向陆言承诺以后一定不对他撒谎。顾阳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他不知道，之后陆言有安排专人跟着保护他，同时他所有的行踪也都在陆言的掌控之内。无论他去哪里做了什么，陆言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顾阳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上一世也是，他还真以为陆言总能出现顺路带他回家，只是巧合。 过了两天，高中开学，顾阳要回学校了。 开学第一天，学生们总是很兴奋的，都还没能从假期的爽快里走出来，依旧很放松，一回来，就和同学好友聊自己假期的趣事，还有八卦。 几个和顾阳关系好的同学围过来，暗搓搓分享八卦，说理科班谁谁谁和文科班谁谁分手了，高一挺出名的一对情侣，腻歪得很，天天跟连体婴似的，但等到了高二分班，两个班离得远了，两人距离就慢慢拉开，一开始虽然还一起吃饭什么的，但不在一个班那就是不一样哇。寒假的时候，那女生看到男友和另一个女生看电影，被劈腿了，当时气得就甩了那男的一巴掌，分手了！ 一班虽然是学霸班，但又不是只读书，大家的八卦之心都一样那么强，听说了这堪比偶像剧的狗血剧情，都不禁慨叹，爱情真是来无影去无踪，难以捉摸啊。 顾阳有点不解，“既然那男生那么喜欢他的女朋友，为什么要劈腿？” 同学是个爱看电视剧的人，虽然母胎单身，但不妨碍他分析起来头头是道的样子，“距离问题啊，他们虽然没有异地恋这么严重，但相处时间确实少，我们上课之外，也就吃饭那点时间有空闲吧？本来感情就没多牢固，男生在班上看到另一个长得不错的女生，聊得来，慢慢就变心了呗。” 众人唏嘘，觉得那男生渣，小三讨厌，女生头上绿得有点惨。 八卦聊完了，就过去了。 但他们不知道，顾阳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只是分个班，就能移情别恋分手，这爱情也太浅薄了吧。顾阳在寒假和陆言确定了关系，现在不是单身了，听到这样的感情问题，不自觉就联想到了自己。 假期还好，但开学了，他要上课，陆言上班，两人有年龄差，圈子什么的都不一样，会不会没什么共同话题？ 这么一想，平时他们都在聊什么。陆言关心他的学习，时不时黏上来吃豆腐，还有……好像就没了！ 陆言管着他，不让他做这不让他做那，说到底陆言是把他当成个小孩子吧！ 顾阳想了想自己和陆言的年龄差，对比之下，自己确实不够成熟，不够稳重，再想想陆言，一个标准的高富帅，商界大佬，会少人盯上吗？ 虽说他觉得陆言不是那种轻易变心的渣男，但一想到有人觊觎陆言…… 啊！不行！好气！ 陆言是他的！ 第58章 吃醋 怕什么，就来什么。 顾阳因为听了班上同学说的八卦，联想到陆言，心里清楚陆言肯定很受欢迎，但知道和亲眼看到，又是不同的感受了。简直嘴里吃下了一整棵柠檬树。 周末，顾阳待在别墅，因为刚骗了陆言一次没多久，最近就暂时安分点，没和同学约出去玩，表明一下自己良好的认错态度。 写完了作业，顾阳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眨眨眼，站起来走到窗边眺望花园，让自己放松一下。别墅自带的花园面积不小，种了些观赏性植株，有专门的园丁打理修剪，花朵争相绽放开来，十分好看。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玻璃落在身上，慵懒又舒适，顾阳不禁眯了眯眼，有些惬意。 过了一会，看得无聊了，他就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办公的陆言。 电脑屏幕的光投映在陆言眼里，泛着幽幽的蓝光，他的手肘搁在桌沿，单手托腮，看似漫不经心地看着，心里却有着细致的谋划计算，浑身透着一种难言的气场，性感迷人，却又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顾阳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都说工作的男人看起来最帅了。这时候的陆言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移不开视线。 顾阳看了几秒，心里突然冒出点坏心思。 每次他都是被陆言牵着鼻子走，不管是在一起后，还是在一起前，显得自己太傻乎乎了。他也要反击回去，彰显一下自己的王者霸气。 顾阳偷瞄了一眼，发现陆言专心看着电脑，一时之间肯定反应不过来，正是最好的机会。 于是，他轻轻抬脚，踩在厚厚的毛绒绒地毯上，都不会发出声音，是很好的掩护。他轻而快地朝着陆言直直大步走去，到了陆言坐着的沙发旁边，不等站定，就倏地弯腰俯身，迅速对着陆言的唇偷袭，飞快地啾了一口。然后，做完坏事就想转身溜掉，宛如一只狡诈的小狐狸。 但很可惜，才踏出一步，狐狸尾巴就被抓住了，逃不掉。 陆言瞬间捉住了他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扯，就把人强行按进怀顾阳被迫向后一跌，坐在了陆言的大腿上，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出师不利啊！！！ 顾阳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等抬眼注意到陆言眸色暗沉，幽幽的，盯着自己的时候，他更加觉得自己是自动送上门，羊入虎口了！ 陆言把他扭动的双手牢牢按住，眼睛微眯，低声问：“阳阳刚才是在做什么？” 顾阳立刻摇头，“我就一时闹着玩，我要回去写作业了……” 陆言微微笑着说：“也就是说，阳阳觉得刚才那样很好玩，那我教你些更好玩的，怎么样？” 顾阳红着脸，后腰抵在硬邦邦的桌子边缘，面前是陆言宽阔的胸膛，腰上又是被他有力的手掐着，进退不得，想动也不容易，完完全全被控制住，危险感陡然而生，后背都有些发毛，头皮发麻，瞪圆了眼睛，飞快地 摆手，“不、不用了……”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陆言嘴里所说的好玩究竟是什么！也不想玩！ 但撩完就想跑，陆言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顾阳被按住亲了很久，被亲得舌头都发麻了，坐在陆言怀里，像是被主人强行抱住疯狂吸过的猫猫一样，漂亮的奶油金呆毛乱翘，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亲完之后，陆言眼尾都泛着浅红，脸上恢复了淡然，嘴角挂着微微满足的笑，手放在顾阳头顶，帮他顺毛， 轻声问：“明天带你去见一下我的朋友，好不好？” 情侣确定关系之后，都会互相把对方带进自己的朋友圈，这是很自然而然的事。上一世，顾阳也认识了陆言的好友，心里有底，也不至于太慌，就点了点头，说：“好哦。” 特别的乖巧可爱 让陆言又忍不住撸了一把小金毛，细软的短发，从指间掠过，手感极好，都想抱着不撒手了。 等到了第二天，他们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发。 顾阳和平常的打扮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酒红色字母毛衣衬黑色长裤，白色板鞋，满满的青春气息，单纯干净，生机勃勃。 而站在他身旁的陆言，今天没有穿西装，反而穿着和顾阳相似颜色的毛衣，只不过他是v领的，露出锁骨，宽松的毛衣下，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也穿了板鞋。这样的穿着，放在陆言身上，意外的一点都不违和，反而显得十分年轻阳光，仿佛他和顾阳本就是一个年龄段的。 温叔一眼看过去，恍惚间，还以为时空穿越，看到了将近十年前的少爷，心里很是感动。他和顾阳站在一起，就是一对再登对不过的情侣。 今天是私人聚会，陆言就没叫司机来，而是自己开车。 因为陆言的年龄和身份地位关系，他的朋友基本也都是圈里的，盛总范总之类的，一般都是在高级会所聚，吃个饭，顺便打一下斯诺克，保龄球什么之类的放松一下。 他们去的是陆言名下的一家会所，会员制度，一般招待的也就是圈里的人。 虽说几个好友在群里就提前听陆言说了要带个人出来跟他们认识一下，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陆言是这么宝贝他。 刚一见面，就愣住了。 盛博远调侃：“陆总这一身，是想让我们都觉得自己老了吗？” 范城也说：“早知道我也不穿衬衫，搞得我们跟大叔一样，就你是年轻人，啧啧。” 陆言毫不在意，被戏谑了也一点都不虚，第一时间就把顾阳介绍给了他们，但考虑到顾阳的年龄，只是说：“我家的，顾阳，性子有点怕生，你们多照顾些。” 来的三个人都是从学生时期就和陆言熟的了，了解陆言，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认真，不是谈个恋爱那么简单，但顾阳多活了十年，可不是白活的，一下就听出了女人表面好像是想和他交好，实际暗示她和陆言关系不一般，自恃亲近的师妹身份，摆出招待的架势，仿佛顾阳是个客人一般。世界上，可爱美好的女孩千千万，但也存在着一种奇葩生物，我们称之为——绿茶婊。 顾阳虽然算不上是鉴婊达人，但也不瞎，能看出点来，敏锐地发现这女人对自己不怀好意。 反正陆言刚才也说了，他怕生，那就干脆更加挑明了呗。 顾阳听完，就往陆言身后躲，看都不看杨斐斐一眼。 陆言也没跟杨斐斐说什么客套话，转身就揉了揉自家小金毛，享受地安抚阳阳的情绪。 上一世，顾阳是没见过杨斐斐的，因为那时候罗海交了个绿茶女友，又得了陆言他们的提点，分手之后，勉强具备了一点鉴婊能力，和杨斐斐断了往来。 陆言一直没把杨斐斐放在心上，都没想到罗海能这么蠢，没问过他就把人带到朋友聚会上。现在赶人走说不过去，让她待在这又心里膈应，干脆无视她，等她自己识趣找个借口离开。这次聚会之后，也找个机会跟罗海说清楚。 杨斐斐被完全无视了，脸色变了变，心里恼火又嫉妒，但不能表现出来，只低头垂眼，摆出受伤的模样。在场，也就只有罗海安慰她，待着也没意思，她其实该离开的，可她就是不甘心，为什么陆言选这样一个男生，不选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稚男生哪里有玲珑身段的女人来得吸引人？！ 他们一路闲聊玩乐下来，杨斐斐在陆言面前完全跟个透明人似的，气都快气死了。本以为自己能跟陆言搭上几句话，在他心里是与众不同的，但现在看见了陆言对顾阳有多照顾多宠，她才意识到自己在陆言眼里什么都不是。 看着就刺眼，心里更是难受。但追了那么多年，一时又不甘心，放不下，更想取代了顾阳的位置，得到陆言的专一深情，特别宠爱。 她坐在一旁喝着果汁，偶尔和罗海说话，但大多时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陆言身上。 等看到顾阳离开包厢去洗手间，她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见到顾阳了，就走上前，轻轻一撩头发，摆出自己最漂亮的角度，微微羞涩，拿着手机柔声说：“阳阳，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顾阳愣了一下，也朝她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嘴角小小的酒窝，好看得让杨斐斐都晃了一下神。杨斐斐看他这样笑，以为他要答应，心里暗乐。既然陆言那里走不通，那就从这个男孩下手，总比较好对付。 但下一秒，顾阳却笑着说：“大姐，你大了我将近十岁，应该没什么共同话题吧？要怎么做朋友？” 大、大姐？！ 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年龄，被人说老那简直是致命的，朝心口扎了狠狠的一刀，鲜血淋淋。杨斐斐这会简直痛 得无法呼吸，她本来就极在意自己快奔三的年龄，想尽快拿下陆言，到那些闺蜜姐妹那里炫耀，但现在这小子……她要被气疯了！ 眨眼间，杨斐斐眼里挤出了眼泪，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我好受伤好难过的样子，仿佛顾阳对她做了多过分的事。她转头就小跑回了包厢，罗海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泛红的眼圈，关心问：“你怎么了？” 杨斐斐勉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顾阳他……” 因为听到了顾阳的名字，陆言拧眉，开口冷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杨斐斐听出了陆言语气不佳，心里暗喜，她觉得陆言刚和顾阳在一起没多久，感情肯定不牢固，是最好下手的时候，就故意掐着一丝隐约的哭腔，说：“顾阳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话未说尽，但她委屈遮掩的神情，却让人不禁想很多，下意识就会认为顾阳难她了。 陆言却松了口气，淡淡说：“哦，那没事了，我家阳阳最懂事乖巧，不会是他的问题。” 杨斐斐：“……” 她哪里知道，陆言关心的只是顾阳在这聚会上开不开心。别说顾阳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就算他真的欺负谁了，那也肯定是对方的问题。 陆言永远无条件站在顾阳那边。 第59章 护短 顾阳一句话干脆漂亮地给了绿茶重重一击，看她捂脸哭着跑了也没多担心，不就是装可怜抹黑他吗？包厢里那几个又不是傻的，哦不对，还真有一个傻的，罗海明摆着被绿茶耍得团团转。 顾阳在杨斐斐后面没过多久，就也回到了包厢，脚刚一踏进门，就察觉到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僵硬凝滞，要不是陆言一如往常，盛博远又一脸憋笑的样子，差点都要以为他们被石化了，最严重的，当然要数绿茶本人，杨斐斐的脸色难看得分分钟能滴出墨来。 顾阳好奇：“怎么啦？” 盛博远看着这戏都要乐坏了，现在顾阳回来了，他想都不想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笑着说：“杨斐斐说你欺负她，陆哥就说你最乖不可能惹事，发生什么事了也只会是她的问题。” 这可比刚才杨斐斐说一半不说一半直白多了，也让她脸色陡变，难堪到差点站不稳脚，但承认自己污蔑顾阳是绝对不可能的，立刻泪水从脸上滚落，脆弱地颤抖着，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盛总你别乱说……” 盛博远耸了耸肩，显然不吃这一套，毫不怜香惜玉说：“哦，如果你觉得实话实说是乱说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接下来，陆言几人把杨斐斐无视得更加彻底了，完全把她当空气，连带着安慰她的罗海也一起无视了，偶尔对上视线，也是看智障一般的眼神，把罗海弄得一头雾水，是有什么误会吗？说开就好了啊，这么为难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不太好吧？ 但就算他想把杨斐斐拉进来，也敌不过几个比他智商情商都要高的人，要存心无视起一个人了，还可以毫无痕迹的，在一边聊天玩得热火朝天，和罗海杨斐斐那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杨斐斐从难堪之中，慢慢冷静下来了，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希望了。范城寡言少语，陆言和盛博远已经清楚地表达出了对她的不喜。她瞥了一眼身旁有点傻的罗海，他以后被陆言他们提点了，大概也会远离自己，要再留在这个圈子应该很难了。 既然如此，她不如放手最后一搏。 等聚得时间差不多了，陆言等人就准备要道别，各回各家。 往外走的时候，顾阳站在陆言身旁，小声地问了一句，“陆先生，你、对那个杨斐斐有什么想法吗？” 陆言偏头，含笑看他，眼里闪烁着光，心情很好的样子，“阳阳，你这是在吃醋吗？” 顾阳立刻摇头，“才不是！我是你的男朋友，有义务搞清楚你有没有脚踏两条船，先声明，哪怕精神上一点点的出轨我都接受不了，我会很干脆利落分手的！” 陆言一听到分手，眼神就暗了暗，但这个出轨的前提，是不可能存在的。他抬手揉了揉顾阳的发顶，幽幽说：“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顾阳是相信他的，但谈起恋爱来，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想得多了，有点小警惕，即便是基本不会发生的事，也会担心万一。得到陆言的亲口保证，能稍微心安一点。 顾阳心里满意，嘴上却有点别扭，轻轻挥开头顶的手，哼哼唧唧：“别老是摸我的头，头发都炸起来了。” 陆言笑着说：“阳阳的头发太软了，摸着很舒服。” 顾阳撇嘴，“你以为撸猫呢。” 陆言说：“猫可没有阳阳那么可爱。” 不远处，杨斐斐看着他们之间亲昵自然的互动，陆言眼底的温柔宠爱，让她很是嫉妒。既然以后可能很难再接触陆言了，那她好歹要一个拥抱，以全了她那么多年毫无结果的辛苦追求，如果能成为陆言和顾阳之间的膈应，促使他们分手当然就更好了。 杨斐斐暗暗追了陆言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性，斯文俊雅，绅士风度十足。虽然他身边没有任何女人，但对外向来礼数周到，让人无可挑剔。她直接去要一个拥抱，当然不可能。所以，她是打算假装摔倒，借机跌向陆言，让他不得不扶自己一下。 在这样的公共场合下，陆言总不可能失礼到给她一个女性难堪。 想好之后，她就抓住机会，朝着陆言走过去，然后精准地绊了一下，低低地惊呼一声，似乎很惊慌。 顾阳突然看到有人朝他们摔过来，也是挺震惊的。这人也太能豁出去了吧？这么烂的招也用？不过能把方向摔跤姿势掌握得那么标准优美也是挺让人佩服的，要把这等心思放在别的方面早就成功了吧。 一般来说，杨斐斐确实不会这么做，她确实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不甘心，最后能抱到陆言一下，也不至于太过遗憾。 但很可惜。 她豁得出去，其他人也不是愣在那乖乖配合的。顾阳就气到了，反应极快的，伸手二话不说把陆言推开，同时另一只手抵住杨斐斐的肩膀，强行一推一拽，动作一气呵成，强行让她从要摔进陆言怀里变成向后倒踉跄着站稳，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还没完，顾阳心里有火，说话相当的不客气，故作担忧地阴阳怪气道：“大姐，怎么好好的平路都能摔？是不是骨质疏松啊，记得多吃钙片，别那么不注意身体。” 顿了一下，他又好似恍然想起，“走路不平衡不是骨质疏松，应该是小脑萎缩……” 说到这，他好像发觉自己说得过分了，立刻闭嘴，有些歉意的一笑，“啊，不好意思，我年纪小，不够成熟，说话可能有点直，您不会介意吧？” 介意！何止是介意！我敲里吗！敲里吗啊！听见了吗？ 杨斐斐脸色红白交加，在这儿一秒都待不下去了，戳心又戳肺的，啊的尖叫一声，转身就疯跑出去。 剩下他们几个，顾阳发现盛博远他们都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不禁有些发窘，略腼腆地挠了挠脸，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说得过分了点。但刚才那杨斐斐的做法，真的很让人冒火啊，明知道陆言是有主的了，他这个男朋友就站在旁边好吗？还敢这么无耻！ 这前后反差，上一秒还跟个小刺猬一般，现在又变成了怕生的小奶猫，显得刚才都是奶凶奶凶的，可爱极了。 盛博远和范城本就不喜欢那个杨斐斐，一点都不觉得过分，反而看着陆言被个小孩儿护在后面，感觉很有意思，就摇了摇头，对顾阳露出善意的笑。 陆言刚才被顾阳一下推开，看到杨斐斐差点撞入顾阳的怀里时，他脸色一冷，就想把人拽过来，但没想到下一秒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心里的阴郁烦躁一下散尽，反而有些失笑。 被阳阳吃醋护着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陆言含笑说：“阳阳做得很好，我很高兴。走，我们该回家了。” 走出会所的大门，冬天虽然过了，但晚上的风吹来，还是有些寒意，尤其是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对比更是强烈。 陆言握了握他微凉的手，说：“我把车开过来，阳阳等我一会。” 盛博远看他那宝贝样，摇头失笑调侃，“陆哥，你把人当儿子养呢？” 陆言瞪了他一眼，给他递了个眼色，这才转身走去开车。 盛博远等着司机过来，就顺便留在门边陪顾阳，也在微不可察地观察着人。 一开始，得知陆言谈了个小男友的时候，他觉得陆言大概是疯了，明明平时一副多高冷禁欲的样子，分分钟能去出家当和尚。盛博远心里其实不太看好，他们之间的年龄可是差了近十岁。 但等见到了顾阳本人，亲眼看到陆言对顾阳的宝贝程度，他的想法就变了。陆言是极认真的。而且，顾阳也超乎了他的想象。 虽然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但十分淡定自然，进退有度，和他们聊天也都能接得上话，不像是个十八岁的大男孩，比想象中要成熟多了，隐约间，还有些陆言的风采。优雅，矜贵，宛如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王子。 盛博远倒是有点佩服陆言的眼光了。这个年纪，能有这样气场的人可不多。 他笑了一下，刚想和顾阳说点陆言的事，正要开口的时候，看到顾阳的身后一个醉鬼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连忙提醒顾阳避开。 他们也确实及时避开了，但这醉鬼硬要惹事，看到了顾阳精致俊秀的样貌，特意往顾阳身上撞，眼神色瞇瞇的，手还向顾阳的方向伸，笑嘻嘻说：“小帅哥，一晚多少……” 顾阳心头火气上涌，如果是他以前的性子，可能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选择避让忍耐掉头离开，但他跟着陆言久了，慢慢也受影响，不那么乖顺怕事，而是率性而为，绝不让自己吃亏。 这是兄弟的男友，盛博远当然不可能不管，但看到顾阳眼神一厉，泛着冷光，像极了陆言，不禁一愣。 顾阳刚要出手，但有人比他更快。 陆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一手狠狠掐住了醉鬼意图探向顾阳的手，力道之大，都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声响，紧接着另一只手握成拳，砸在对方肚子上，让他狼狈地跌到在地，脸色发青地干呕。 陆言面色极冷，吩咐会所的人把这醉鬼扔出去，并把他列入黑名单。 在陆言这里是黑名单，代表的可不仅仅如此简单，得罪了陆言，等同是把和陆言交好的集团，要攀附陆言的公司，都给得罪了，瞬间入了一系列的黑名单。他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严重的代价。 第60章 约会 陆言做完这些，回头看向顾阳的时候，那冷怒的表情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温柔笑意，微微瞇着眼，担忧说：“阳阳没有吓到吧？” 但按照国际惯例，瞇瞇眼都是怪物。 盛博远看他变脸比翻书还快，都有些无语。 顾阳自己刚才差点就要出手揍人了，怎么会被吓到，当然摇了摇头。 陆言又认真叮嘱：“阳阳以后如果遇到有人敢欺负你，不用犹豫，立刻揍回去，一切有我担着，不用怕。” 顾阳点头，“陆先生，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一旁的盛博远：“……” 也亏得顾阳已经成年了，也比较成熟。要让陆言带小孩，都不知会教成什么样。 而且…… 盛博远偏头，眼里有些讶异和兴味，他们都是情侣关系了，顾阳还叫陆先生那么生疏？还是说，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盛博远摇了摇头，有些失笑。 这事告一段落。 陆言和顾阳都上了车，轿车缓缓驶出会所大门。 夜晚的城市，霓虹闪耀，色彩斑斓，依旧非常热闹。车子驶过，光影透过玻璃落在脸上，映出半明半暗的模样。 陆言忽然问：“阳阳今天过得开心吗？” 顾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了。虽然那个杨斐斐让人反感，但除了她之外，和陆言的朋友聊天，打保龄球什么的，还是很好玩的。而且因为上一世就认识他们，自有一种亲切感在，熟悉起来很快。 陆言松了口气，以后他肯定是要带顾阳进圈子的，先认识他那几个朋友，也算是开个头，不过，没想到会有个不速之客，他眉眼微冷，皱了皱眉说：“今天那个杨斐斐，我并不熟，是罗海擅自带她来的，阳阳不喜欢她，我也一样，以后她不会再来我们的聚会了。” 顾阳听出了陆言语气里的歉意，他显然是觉得他没事先确保好聚会的人，才让阳阳遇到了糟心事。 “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杨斐斐的问题啊，而且我一点亏都没吃到，反而是她被我气得要死。”顾阳说完，还朝着陆言得意地龇了龇牙，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傲娇小猫。 陆言立刻想到今晚杨斐斐被顾阳两句话气到脸又青又白，受不了跑掉的一幕，忍不住笑，“阳阳确实厉害。” 顾阳抬了抬下巴，“那是，是你老把我当小孩了，以前这样，现在也这样。你看我今天不是和远哥他们聊得挺好的？” 陆言：“你才多大？就是个小孩啊。半年多的时间，你能长多大……” 说到这，陆言楞了一下，忽的明白过来，顾阳嘴里所说的以前恐怕是和另一个自己过的日子，那个陆言也把他宠得不行，顾阳和他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陆言心口像被一把大锤狠狠的砸了一下，疯狂的嫉妒从内心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眼底暗嘲翻滚，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忽的一转方向盘，把车靠边停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猛地朝顾阳倾身过去。 顾阳看他突然停车，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吓得慌张看向他，却没想到陆言停下来就是为了亲他！ 嘴唇紧贴，比以往的温柔多了几分肆意粗暴，像是裹着怒火，在惩罚他。 等终于分开，顾阳被亲得嘴唇又疼又麻，眼里都有些湿润，抬头想问他突然怎么了，却在对上视线的瞬间，不自觉抖了一下，有点头皮发麻。 陆言一手撑在顾阳脸边，目光幽深地盯着他，沉声道：“阳阳，看着我。” 顾阳眨巴着眼，有点茫然。 陆言在他眼底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只有自己一个人，容不下任何人。另一个陆言已经是过去，不论怎样，现在拥有顾阳的是他，陪在顾阳身边的也只会是他。 陆言指腹重重摩挲过顾阳的下唇，擦掉那点水润，这才缓缓地坐回驾驶座，冷声说：“阳阳，不要叫盛博远远哥，叫我却是陆先生，这样区别对待，我会吃醋的。” 顾阳一脸懵逼，是因为这个……？ 他二话不说就点头。盛博远当然没有陆言重要。他只是因为盛博远很好相处，而且又是陆言的朋友，想着应该要处好关系，才叫一声哥的。陆言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 陆言踩下油门，再次启动车子，向前开去。 顾阳偏头，暗暗观察了陆言一眼，心里有些奇怪。 只是因为对盛博远的一声称呼，就那么生气吗？刚才那醋劲太大了，不知道的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出轨被陆言当场抓住了。 顾阳有点想问，但看陆言这会冷冰冰的可怕气场，不敢说话，怕张口就又把他给点炸了。有时候，陆言的怒火醋意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完全摸不透，跟来大姨夫似的。 顾阳一边思索着，一边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嘴唇，皮破了，有点疼。 陆言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看着他的动作，红艳饱满的嘴唇，在白皙的指尖下衬得更是惹眼勾人，眸色控制不住的暗了暗，“别摸了，等会回去我给你涂药。” 顾阳一听，立刻放下手，摇头说：“不用，很快自己就会好的。” 因为急着拿开手，不小心按到了嘴唇，反而疼得皱了皱眉。 陆言看到他眼角泛红，微微湿润，有点心疼，但同时，内心深处又涌动着一丝丝隐晦的兴奋，想让他哭得更厉害。 陆言压下这种想法，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显然是不同意顾阳说的。 在某些时候，陆言极其的强势，根本不容顾阳拒绝。 果然，回到别墅，等顾阳洗完澡出来，陆言就拿着药箱进了他的房间。 陆言坐在他面前，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沾了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动作十分轻柔，生怕他疼的样子。 因为上药细致耐心，顾阳就要被迫捏着下巴和陆言对视良久，离得距离太近，这么直直注视着，呼吸都似缠绕在了一起，不分你我，气氛慢慢变得越发暧昧，室温都好像在悄悄上升。 顾阳看着看着，脸控制不住就红了。 陆言性感的薄唇近在咫尺，好想亲上去啊。 顾阳因为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心跳加快，有些羞涩，等陆言终于上完药，松开他的下巴时，他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就想把嘴怼上去。 但很可惜，半路上就被陆言的手指截住了。 顾阳被捏住下巴，尴尬地僵在了半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顾阳的脸开始发红发烫，温度骤然上升，和捏在他下巴上微凉的手正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陆言愣了一下，然后嘴角绽开一个迷人的笑，眉眼弯弯，“阳阳想干什么？” 顾阳羞恼，难得不别扭，破罐子破摔了，凶巴巴地吼回去，“想亲你不行吗？我可是你的男朋友！” 陆言顿时笑意更深了，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愉快得不行。 “当然可以，我还巴不得呢。只是阳阳现在嘴唇上了药，等明天，我让阳阳亲个够，我躺平，阳阳想怎么亲都可以。” 顾阳听着他那么直白的话，含着笑意的目光落在自己唇上，心跳得更快了，眼睫紧张地颤抖着，僵在了那，有些不知所措，通红着脸，都结巴了，“谁、谁要怎么怎么亲，我就只是想单纯地亲一下而已……” 陆言偏头，故作不懂，“阳阳想怎么单纯亲法？” 顾阳不想说了，恼得瞪了他一眼，推开他，“你好烦！” 陆言捏着他下巴的手，变成了轻轻地捧着他的脸，仿若捧着最重要的宝贝，俯身就对着他嘴角没有涂药的地方亲了一下。 一触即离，轻得像是羽毛微微抚过，也温柔得不象话。 满满的都是怜惜，宠爱，纵容。 没有很深的纠缠热吻，只是很单纯碰一下而已，顾阳却感觉这比那还要让人心悸，心脏跳得简直要蹦出来。 他慌张说：“我、我我我要睡觉了！” 陆言听他的，点头，“好，我们睡觉。” 顾阳惊得一抖。 陆言失笑，“阳阳怎么了？我们不是每晚都一起睡吗？” 顾阳：“……” 操。他还真忘了。 亲完就想跑掉是怎么回事。 太没用了。 顾阳把自己团成一团，卷进了被窝里。陆言就躺在他身旁，将人搂在怀里，低声说：“阳阳，我们明天出去约会怎么样？” 顾阳一听，顿时顾不上害羞什么的，立刻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变成面对着他，两眼亮晶晶地问：“好啊，我们去哪？” 陆言会提出约会，也不是一时冲动，他之前就有考虑过，只是他更喜欢和阳阳待在家里，只有两个人，那独占阳阳的感觉让他很享受。但今天因为阳阳提到了以前，陆言醋了，忍不住就和另一个自己进行对比，在那个梦境里，陆言是没有和顾阳真正的好好约会过的，因为从一开始，顾阳被他带回家，相处模式就更像是亲人，后来在一起了也立刻就步入了婚姻，都没有恋爱的过渡阶段。 所以，陆言现在就想要和阳阳做一些独属于他们之间的事，像别的情侣一样，出去约会，看电影吃饭逛街之类的。 陆言搂着他说：“你喜欢看的那个英雄电影不是上映了吗？我们去看，顺便逛一下商场。” 顾阳立刻点头，“好啊！” 但下一秒，他又想起来，“可我们没有提前订票，周末的票早就卖完了吧？” 这个英雄系列电影人气很高，作为结局的一部，更是火爆，上映前半个月预售首场票，几乎一下售罄。 陆言说：“我提前让特助买了。” 顾阳笑瞇了眼，用力抱住他的腰，“陆先生！你太棒了！” 他因为要上课，只能周末看电影，又不想坐边角的位置看，都打算好了等前面最火热的一周过了，再去看。这段时间为了防止被剧透，他可是连微博都没敢看。 陆言回抱住他，不禁失笑。 等到了第二天，他们换好衣服，什么都准备好了，就一起出发。 到了电影院的时候，还有十五分钟才能进场，他们就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下。顾阳两手绞在一起，十分紧张。 陆言看他这样，有些好笑，“你怕什么？” 顾阳很担心：“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妮妮会死。” 那是他最喜欢的英雄人物，想也知道，终局之战肯定会有英雄牺牲，但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妮妮死。网上之前有人猜测哪个英雄会死的时候，顾阳没忍住还跟人撕起来了。 陆言安慰了他几句，问他要不要买点爆米花。 顾阳心不在焉地应声，其实待会可能都顾不上吃，但陆言想吃那就买吧。 等陆言拿着爆米花和可乐回来，就看到顾阳仰头盯着墙上屏幕的预告片，呆呆地出神。 正好，画面播着的就是顾阳最喜欢的英雄人物。 陆言看着，突然心里极度不爽。 他把爆米花可乐随手放在桌上，伸手捏住顾阳的脸颊，把他掰回过来，霸道的让他看自己。 “阳阳，不准看了。” 陆言冷声命令。 等会有整整三个小时看还不够，现在还要看预告片？ 难道一个虚构的电影人物比他还重要？ 陆言吃醋了，非常不高兴的吃醋了。 第61章 棉花糖 顾阳忽然被捏住了脸，被迫对上了陆言冷冰冰又醋酸到不行的俊脸，瞬间回神，知道糟了。 和陆言相处那么多年，他当然清楚陆言的醋劲有多可怕。但……连一个电影人物的醋都吃？ 顾阳既无奈又好笑，连忙安抚顺毛，还有点怕他一时冲动不顾公众场合亲下来，顾阳可不想被围观，于是眼疾手快，从旁边的爆米花桶里拿出一颗，飞快地塞进陆言嘴里，堵住他的嘴。 陆言毫无防备，嘴里满是爆米花的蜂蜜甜香，嘴唇还无意间碰到了一点细腻，更是甜得让人心痒，想一口全吃下去。 陆言嚼着爆米花，目光却没有离开过顾阳，定定地看着。顾阳被盯得有点发毛，好像陆言嘴里吃的不是爆米花一般。 这样的情况下，顾阳哪里还有心思再看墙上的屏幕，旁边灼热的视线完全无法忽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也拿了颗爆米花塞进嘴里，转移注意力，冷静一下。 陆言吃完了嘴里的，还在盯着他。 顾阳偷偷瞄了一眼，心里琢磨了一下，看看手里的爆米花，再看看陆言。难道他是在暗示自己喂他？ 顾阳心虚地四处瞄了瞄，看有没有人在注意他们这边，好像都在低头玩手机？顾阳就趁机飞快的再塞了一颗爆米花进陆言嘴里，他缩回手的动作已经算很快了，但指间摩挲，还是感觉到了微微的湿润。 这流氓！绝对是故意的！ 顾阳把一整桶爆米花都强硬地塞到了陆言怀里，气鼓鼓的低声说：“吃！全都给你吃完！” 陆言心情颇好，笑瞇瞇的拿起一颗，递到顾阳嘴边。 顾阳轻哼，偏开头拒绝不吃，但爆米花也还是不小心擦到了他的嘴唇。陆言被拒绝了，也不难过，而是手一转，又把爆米花放到了自己嘴里，还低声意味深长地说：“阳阳真甜。” 这话含糊的，都不知是指爆米花，还是顾阳。 顾阳耳朵红了红，顾着这里是公共场合，就只是瞪了他一眼。要是在家里，他早就闹起来了。 广播响起，提醒观众进场。 顾阳和陆言也拿着爆米花可乐站了起来。 顾阳刚才喂陆言吃爆米花的时候，有特意看一眼周围，但也没那么厉害一个都不漏。他们两人颜值出众，又穿着款式相似的情侣装，不经意露出的神态亲昵自然，当然引人注目。 有年轻的女孩看到了难得的帅哥，第一时间就跟闺蜜分享，兴奋的用手肘捅了捅她，让她看那边，两人不敢明目张胆看，就暗搓搓地讨论，看到顾阳安抚吃醋的陆言，喂吃爆米花时，心里的小人都在疯狂尖叫转圈圈了！ 其中闺蜜还很眼尖，发现了顾阳的嘴唇有点破皮。 我的妈。 我磕到了真人cp，绝美的那种。 幸福到要晕过去了。 三个小时的电影时长，陆言勉强还算是安分的，只是在顾阳看得入神的时候，握住他的手，捏着玩。在他哭的时候，递上纸巾。 从影院出来的时候，顾阳的眼角都还有点红，看这部电影的人大多都这样。 陆言摸了摸他的脸，说：“好了，阳阳，我们去逛商场，你再哭的话，我可能会忍不住让你哭得更厉害。” 顾阳抬头看到他眼里的醋意，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立刻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吸吸鼻子，有点委屈地瞪了陆言一眼。 陆言笑瞇瞇的，温柔说：“阳阳，别这么瞪我，你会后悔的。” 顾阳被他的语气吓得颤了一下，有点怂，又有点生气，老是这个样子，一脸正经，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正经，那温柔绅士的样子太骗人了！ 顾阳怕他半路发疯，没再想电影的事，而是专心地陪他一起逛商场。 三楼是服装区。 陆言帮顾阳挑选衣服，拿起一件，视线从顾阳身上掠过，自上而下打量，似在思索合不合适，目光逗留的时间也不算长，但那宛如实质的感觉，让顾阳有点不自在。他的眼睛又因为才刚哭过，微微湿润泛着浅红，眼睫不安地颤抖着，更显得无助可怜。 陆言却好像没看见，把衣服递给他，温柔地说：“阳阳去试一下？” 顾阳清楚陆言的眼光，虽说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如此精确，但每次上身穿了，衣服总是合适得不行。 顾阳就进去试了，再出来的时候，果然眼前一亮。 陆言挑的藕粉色毛衣慵懒宽松，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衬得肤色更是雪白细腻，搭配了米色休闲裤，让整个人越发温柔，软乎乎的，就像一块甜丝丝的棉花糖。惊艳好看，带着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特别气质，又不会过于阴柔。 就算顾阳觉得一个男人穿粉色很奇怪，在看到镜子的时候，也不得不佩服搭配的神奇。 试了几套，陆言和顾阳都很喜欢，就都买了下来。 顾阳就再进试衣间，换回自己那身衣服。但不知怎么回事，他裤子拉链突然卡住了，拉不上，不禁有些窘迫心急，但越急就越坏事，拉链头竟然被他暴力扯断了。 顾阳有点欲哭无泪，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倒霉？ 陆言可能是在外面等得有点久，觉得奇怪，就敲了下门，问他怎么了。 顾阳没好意思说，支支吾吾的，陆言就说：“我进去帮你？” 顾阳脸红，小声问：“外面有人吗？” 服装店很大，招待的客人也有固定群体，这个时候客人不多。店员看出了他们不喜欢别人在旁边，就去招呼其他人了。 陆言说：“没人。” 于是，过了一会，门慢吞吞地开了一小道缝。 陆言毫不犹豫，一下就钻了进去。 试衣间还算宽敞，但站着两个成年男人，就难免显得有些逼仄起来，空气都好像变得有些燥热了。 顾阳尴尬说：“我、拉链……坏了。” 陆言看了一眼，说：“那就直接穿新衣服出去吧，粉色毛衣米色裤子那套，怎么样？” 顾阳太窘了，都不想多说什么，低着头胡乱点了两下，就等陆言去和店员说好拿过来。 可等了几秒，都没听到陆言出去的动静，就茫茫然地抬头。 下一秒，陆言倏地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眼角，像是在吻掉他的眼泪。 顾阳一吓，还以为自己是尴尬到哭出来了，太丢脸，连忙抬手擦自己的眼睛，但一擦，才发现根本没有眼泪！这家伙耍他玩呢！ 顾阳抬头瞪大了眼，有点生气，但又怕被人听到，就压低了声音凶他，“陆先生，你干嘛呢！” 陆言看着他，舔了舔唇角，笑着说：“我发现，我还挺喜欢看阳阳哭的。” 顾阳心里一跳，震惊地瞪着他。还以为他比上一世年轻没那么……实际都一样！哪有人看到喜欢的人哭还会兴奋的？！变态！ 顾阳恼羞成怒，用力推他出去。陆言也不反抗，就踉跄着被赶出了试衣间，转身笑着去让店员打包衣服，还把那套粉色毛衣拿去给顾阳穿。 这家服装店的衣服都有细致打理熨烫，还用空气洗衣机洗过，很干凈，顾客直接穿着走都没问题。 顾阳因为陆言刚才的话，有点生气，就故意板着脸不理他。他们都买了几件衣服，顺路下楼，就也逛了逛超市。 陆言问：“阳阳想买什么？零食要吗？” 顾阳不说话，但陆言推着购物车到了零食区的时候，他毫不客气，刷刷的就把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全都扔进购物车里，那气势，仿佛要把整个超市搬回家去。 陆言看着他那一路扫荡的架势，完全没阻拦，反而看着觉得特别可爱，鲜活又生机勃勃，背后像是有无形的小尾巴骄傲地翘起来，晃来晃去。 买了满满一车，顾阳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和陆言一起去了收银处。 因为是周末，买单的队伍有点长，前面还有好几个人。 顾阳就倚靠着购物车，随着队伍慢吞吞往前，闲着无聊，视线乱瞄，就看到了收银处旁的小商品架，上面放有口香糖软糖还有一些小盒子。 顾阳有点好奇，悄咪咪看多了两眼，在心里暗暗感慨——竟然还有那么多不同的味道款式？ 不知什么时候，陆言凑到了他身后，视线和他看向一个地方，含笑悠悠道：“阳阳喜欢哪个？” 顾阳被他突然出声吓得一个激灵，生怕别人听到，立刻移开视线，也赶紧推着陆言转了个方向，做坏事似的小声说：“我哪个都不喜欢，别看了！” 陆言却很淡定，“这又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过，这里的不合适。” 顾阳愣了一下，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想问。 可惜陆言似乎很想让他知道为什么，俯身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都小了点。” 顾阳：“……” 我操！ 别跟我说这些！ 我不懂！我还是个宝宝！ 顾阳恨不得捂上耳朵，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逃避现实。 陆言垂眼，看到阳阳红透了的耳朵，要滴血似的，心情极好，不自觉勾起唇角，露出迷人至极的笑容。 等他们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放到车上，再坐下，顾阳都拒绝和陆言说话，一副你这个大人太过骯脏的小表情。 陆言忍笑，俯身凑过去，顾阳立刻如临大敌的急急向后退开，几乎整个人化成一张饼贴在车门上，警惕地盯着陆言。 陆言忍俊不禁，“阳阳，我只是想帮你系安全带。” 顾阳一愣，有点自作多情的羞窘，低头说：“我自己来。” 陆言没听他的，伸手就扯下安全带，帮他扣上，还对着他软乎乎的唇啾了一口，很温柔耐心说：“别担心，我会等阳阳准备好的。” 顾阳低着头，抓着安全带没说话。 陆言以为他又在害羞。 但实际上，顾阳在暗暗撇嘴。 我信你个鬼。 你这个老流氓最会骗人了。 第62章 家长会 高中的时间总是很神奇，有时感觉很漫长，每一秒都很慢，一节课好像可以上一年，但有时候又觉得很快，一眨眼，一学期就过去，一眨眼就毕业。 顾阳现在就是处于后者，按部就班地照计划学习，每天刷题总结，查漏补缺，恍惚间，明明才开学没多久，高二就到了尾声，他们进行了期末考试。 高二，已经把整个高中的课本知识全部学完，接下来一年，就完全是复习了。 从高二到高三，这个转变非常重要，必须让学生尽快意识到高考逼近，迅速进入备考状态，所以学校在期末考试之后，安排了家长会，就是为了让学生家长配合学校的工作，暑假期间也不能松懈，要督促孩子认真学习。 瞬间，学生们都抱头哀嚎，一班的学霸也不例外。 他们也会担心，想着这题我怎么能丢分？如果这里这样写，我就能拿满分了，名次又能往前一个了。 所有高二的学生在上周末都拿了通知单回家，要给家长签名。 顾阳的通知单上面是空的，因为顾父顾母出差了，根本赶不回来。顾阳也习惯了，以前的家长会父母也经常不来，一则因为实在很忙，二也是因为顾阳很懂事让人放心，之后再和老师打一通电话了解一下就好。 虽然老师心里有些意见，觉得家长心大，但总不可能要求家长扔下工作过来，就只好作罢。 顾阳觉得，家长会其实翻来覆去都是那些东西，最重要的还是要自律勤奋。他重生回来，都是一个成年人了，所以他觉得自己就能替自己开家长会，只不过学校不给而已，每次家长会都要让学生避开，搞得像密谋做什么坏事一样。 星期天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陆言问他有没有忘带什么东西，看到桌上的题册，打开书包就要帮他放进去，然后“不小心”发现了里面的通知单。 陆言看向床上的顾阳，说：“阳阳有家长会怎么不告诉我？” 顾阳挥挥手，“都是套路，不用在意。” 陆言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撸了一下小金毛，低声问：“你们班上其他同学的家长去吗？” 顾阳正趴着玩手机，腿翘起来随意地晃着，思索了一下，说：“应该都会去吧，毕竟要升高三了。” 陆言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眼神温柔，“那我去参加阳阳的家长会，好不好？” 陆言其实早就从监视顾阳的人那里得知了要开家长会，还有顾父顾母不去参加的事，那他为什么不能去？阳阳是他的人。 顾阳一听，懵了下，然后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陆言，“为什么你要去？！” 陆言一脸淡定，很理所当然地道：“我是你的临时监护人啊，答应了乔安娜要照顾好你的，而且我也想去看看阳阳在学校是什么样子。” 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报告，和亲眼看还是很不一样的。 顾阳却有点窘迫，低着头小声嘀咕，“什么答应照顾好我，哪有人照顾到床上去的……” 陆言听力敏锐，都听得一清二楚，低头就凑过去在他耳边说：“还没有吧，不过阳阳要是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 顾阳被他温热的呼吸弄得一痒，连忙捂住耳朵，唰唰的直往后退，蹭到了床的另一边，和陆言拉开距离，红着脸色厉内荏地吼：“你正经点！” 陆言笑瞇瞇，“我很正经啊，是阳阳先说的。” 顾阳一噎，还真有点理亏，但他才不要承认，哼唧道：“反正你最流氓！” 陆言笑而不语，像是默认了，一只腿半跪在床上，俯身向前，一伸手轻轻松松就把顾阳抓了过来，又一下回到了刚才的近距离。顾阳趴在床上，手肘撑着枕头，背自然绷成了一条弯曲的弧度，又在腰际深深凹下，十分好看。 陆言把手搭在他纤细的后颈上，轻轻摸着，像安抚小猫一样，“阳阳不想我去？” 顾阳抿了抿嘴，别扭说：“也不是，就……你是我男朋友嘛，去给我开家长会，有点奇怪……”还莫名的羞耻。 陆言没想到他关注的点竟然是这个，心里刚泛起的郁气一下就散了，还忍不住嘴角弯起，想笑。 “那我更加要去了，多刺激是不是？我帮我的小男友开家长会。” 顾阳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戏谑，恼羞成怒，抓起枕头就砸他，砸完了觉得不够，又用自己硬邦邦的脑袋拱他，“你这人……真是不要脸！” 陆言纵容地陪着他闹了好一会，两个人都累了，气喘吁吁，枕头被子什么的更是乱成一团。陆言的头发也乱了，和平时一丝不茍完美矜贵的样子很不同，却也多了几丝烟火气。 陆言抱住人，啾了一口，问：“所以，阳阳可以特许我去家长会吗？” 顾阳坐在他怀里，手被他捏着玩，一开始还会反抗，这样子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他心里当然高兴陆言能来，但嘴上又不那么老实，低着头小声嘟囔：“既然你那么想来，就来叭。” 陆言笑着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那我和阳阳一起不要脸。” 顾阳回头瞪他一眼，却被亲了个正着，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很快就分开了。 顾阳一顿，凶巴巴说：“没亲到！” 陆言看着怀里炸毛的小可爱，愣了一下，随即笑容绽开，真是宝贝到不行，立刻遵从命令，搂着他的腰，对着他的唇深吻。 最终，顾阳交上去的通知单上，当然有陆言的签名。 期末考后，又补课一周，这才到了家长会。 每个班的学生都要打扫卫生，布置准备，在每个桌子上贴了相应学生的名字。然后，学生就可以去领自己的家长了，毕竟家长顶多一年才来一次学校，找不到班级位置很正常。为了避免迷路，学生去接最好。 顾阳和其他同学一起下楼，心里有点点虚，谁让别人是接家长，他是接男朋友呢？ 到时候同学要是来一句，哇，这是你爸爸吗？好年轻啊。 他要怎么回答？ 完球，他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美色误人啊！陆言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他哪里拒绝得了？ 但不管怎样，接还是要接的，虽然有点点羞耻。 他心里纠结，下楼速度慢了点，正好碰上了已经进了校门向着教学楼走过来的陆言。 陆言也看到了他，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阳阳。” 上一秒还纠结着的顾阳，这会一看到人，就什么都忘了，立刻扑了过去。要不是顾忌着学校里有同学在，他肯定是扑进陆言怀里。 顾阳有点兴奋的给他介绍学校，带他上楼。 陆言都在旁边耐心听着，纵容地笑，看着他。 他们到班上的时候，人还没到齐，顾阳就把他带到自己的座位上，旁边坐着陶子安的爸爸，是个面善的叔叔，看到他们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陆言也很自然地响应，礼貌笑着，同时也看到了顾阳经常提到的同桌，意味深长地说：“你就是陶子安吗？阳阳在家里经常说起你，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 陶子安搂住了顾阳的肩，豪迈笑道：“当然，我们是挚友！” 顾阳顿时感觉到了凉飕飕的视线，背后发毛，立刻把陶子安的胳膊拉了下来，点头干笑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学习上互相帮助。” 陶子安再一次坚持不懈地搭上他的肩，不满说：“不止学习上啊，我们还是……” 顾阳怕他张口吼出什么对抗光明组织的盟友，到时在场的家长都震惊地看过来，连忙打断他的话，说：“啊！对了，家长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老师不让我们留在教室，我们去外面等！” 说完就跟逃命一样，勾着陶子安强行带出了教室，背后还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如影随形。 陆言看着人影消失了，才转头微微笑着，和陶爸爸说：“你家孩子和我的阳阳关系真的很好呢。” 陶爸爸干笑着点头，暗暗擦了把汗，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对方比自己年轻很多，怎么眼神这么有压迫力，简直要杀人一样。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家长会这才接近尾声。 学生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来教室门口的走廊，在外面叽叽喳喳闲聊，好奇里面老师和家长说了些什么。 顾阳也探头偷瞄了一眼，发现陆言和陶子安的爸爸相谈甚欢。也是，陆言如果想的话，可以很轻松的和任何人相处得很好，也很容易套到想要听的话。 家长会结束，陆言和周围的家长道别，很自然地拿起顾阳的背包挂在手臂上，和顾阳一起上了车。 顾阳好奇问：“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陆言说：“老师夸你成绩很好，保持下去，你和清北的签约一定能用上。” 顾阳被夸，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脸，干巴巴说：“这、这样嘛。” 陆言笑着说：“对啊，阳阳特别棒，应该要给奖励。” 顾阳一听奖励，立刻就想起了上次做作业的时候，这人也说奖励，到头来都不知到底是谁的奖励。不过，顾阳自己也很喜欢就是了。 顾阳想到刚才陆先生醋了，干脆就主动些，凑上前搂着陆言的脖子亲了一下。 陆言愣住，笑道：“难得阳阳那么主动，我很开心。不过，我本来是打算给阳阳玩的游戏氪金的。” 顾阳学习的时候很认真，玩起来也特别沉迷。一开始他说打死都不会氪金，不会被游戏公司骗一分钱的，但后来—— 一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我就花一点点钱，不多，我这人特自律。 啊！我爱氪金！谁都别拦我！ 于是，顾阳管不住自己蠢蠢欲动氪金的手，就让陆言盯着他，规定一周只能氪金多少，一块钱都不能多。 陆言非常喜欢这件事，因为阳阳想要氪金了，就会不停围着他打转卖乖，像小猫双爪合十的表情包一样可爱，直缠着他。陆言极其享受。 这会，听到陆言送的礼物是这个，顾阳立刻抱头嗷嗷叫，一脸后悔莫及痛不欲生的样子。 陆言看着好笑，佯怒道：“在阳阳眼里，我还不如一个游戏重要是吗？” 顾阳愣了一下，突然觉得陆言好像网上因为游戏和男朋友吵架的女生，措不及防被戳中了笑点，差点在车后座沙发上笑到打滚。 陆言：“……”表情变得非常微妙。 顾阳在笑出的眼泪里朦胧看到陆言的复杂表情，连忙爬起来卖乖讨好，“我是突然想起了网上的一个笑话，不是在笑你的问题，你当然比游戏重要，绝对的！不用怀疑！” 然后，脑子里又浮现了一幕，陆言娇滴滴和自己发脾气说——快说，你到底是爱游戏还是爱我！ 顾阳再一次忍不住笑喷，趴在沙发上锤车门。 陆言：“……” 第63章 我错了 暑假期间，顾阳和寒假的时候差不多，除了学习之外，到养父母那里住了几天，又飞到国外陪了外婆几天。 剩下半个月，顾阳原本是要待在国内的，但陆言要出差办事，花十多天的时间，顾阳听说了之后，几乎立刻化成了一条小尾巴，老跟在陆言身后打转，陆言去哪他也去哪。 陆言看他那样，有些失笑，又觉得太过可爱，一转身就忍不住把人抱进怀里，“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 顾阳抿唇，不满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言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说：“最快也要七月底。” 顾阳眉头皱得更深了，“那时候我都开学了！” 陆言：“我会在你开学之前回来的。” 顾阳低着头不吭声，但浑身都透着满满的倔强和委屈。 陆言看他这样，心都软成一滩水了，忍不住捧起他的脸轻轻摸着，说：“阳阳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我忙的时候你待在酒店里，或者我让人带你去附近玩，我不忙的时候就我陪你玩。” 顾阳一听，顿时猛地抬头，眼睛都亮晶晶的，像是在发着光，“真的吗？好啊好啊。” 陆言笑意更浓，“阳阳是因为我不在会寂寞吗？好粘人啊。” 顾阳偏开视线，才不会认同他这个说法，小声地反驳说：“哪有？我就是没去过a国，听说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好奇想去看看而已。你不在我就是家里的大王，想干嘛就干嘛，一天到晚打游戏，还能氪金，爽死了。” 陆言听了也不生气，反而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和自己贴得更近，再往前一点就能亲到的距离，却又偏偏不亲上去，幽深的双眼盯着他，声音低沉诱惑，“我不在家，阳阳真的不会寂寞，也一点都不会想我？” 那眼睛，就像神秘的旋涡一样，随时能把人吸进去。 顾阳被这么盯着，脊椎窜起一阵酥麻感，直逼头顶，让人无法直视，更说不出谎来，他眼睫紧张地颤抖着，视线闪避，好一会才无可奈何地发出了蚊子般的小小声音，别扭地低喃说：“会想……所以，我也要去。” 说着，他无意识用指尖揪住了陆言的衣摆，动作间满满的依赖。 陆言感觉到了，心里欢喜，更毫不吝啬的全都表现在了脸上，满脸笑容，还搂着顾阳亲了好半晌，把人亲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脸红扑扑的，看着可口极了。 他们之间，陆言更年长，心思又比常人敏锐，早就把顾阳的性格脾气都摸得清清楚楚。顾阳内向腼腆，总喜欢把自己躲在蜗牛壳里，很难主动，交朋友如此，谈恋爱就更不容易了，面皮薄，太容易害羞。所以必须得是他来慢慢引导，必要的时候，小小的逼一下，还会有意外之喜。 日积月累之下，显然有不错的效果。顾阳一开始不太能接受被他抱着睡，会浑身不自在，现在靠在他怀里，一下就能入睡，如果他真的不在反而会觉得不适应，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习惯就是这么慢慢养成的。 现在，顾阳不仅很适应陆言时不时的亲亲抱抱，偶尔还会主动，啾一口回去。黏人起来，更是可爱得要命，让陆言完全不想放开手，都恨不得能有什么方法，把阳阳变成随身挂件，一直带在身边好了。 最终，顾阳当然陪着陆言一起去国外出差了。 而且只要是能带上顾阳的场合，陆言都会尽量带上他，别的时间，陆言实在没办法陪他，也会怕他无聊，早早就安排了一个助理，做了个详尽的当地旅游计划，好让顾阳在附近玩得尽兴。 这个旅游计划里的地点，还是陆言和顾阳一起商量出来的。陆言把人抱在怀里，放在大腿上，胳膊圈着他的腰，手里拿着本旅游手册，两个人都能看得很清楚。 陆言低声说着哪些景点有什么好玩的，哪里只是广告打得好，实际只是个打卡地点，很无聊。 顾阳看他那么清楚，就转头问：“你都去过了？” 陆言亲了亲他的脸，说：“有些去过，有些没去过，我在网上查了一下。” 顾阳顿时拧眉，“你工作都那么忙了，还查这些，我自己就可以查的。” 陆言说：“可是我想查啊，这算是我们两个第一次一起出去旅游，不做足充分的准备怎么行？” 当然，这些吩咐一下助理也可以，但还是他最熟悉顾阳的喜好偏向，自己来最放心。所以他把助理交上来的行程再进一步完善。 顾阳听了，果然没有反驳，反而更加兴致勃勃的和陆言讨论，想去这里想去那里。不过，所有的前提都是——和陆言一起。 等到了当地，到处都是浓厚的异国风情，令人新奇。 陆言果然很忙碌。顾阳看着那些旅游计划，突然就没了兴致，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虽说有助理当导游，带着他游玩，还会讲解当地文化习俗，但一个人旅游和有人陪伴是很不一样的。或许有的人喜欢享受一个人旅游的潇洒，但顾阳不是，他有些内向，对着陌生的外国人，即使语言方面没什么问题，也很难开口，他更喜欢有熟悉的人陪在身边，那样他的胆子会大些。 上一世，陆言有教他很多，带他进圈子，和不同的人沟通往来，但那更多是工作上的应酬合作。如果顾阳想的话，他可以做到，但旅游又不是工作，更重要的是随心所欲放松，顾阳没必要强迫自己和陌生人相谈甚欢。 因为这样，顾阳出去玩了两次，都有些意兴阑珊，最后干脆窝在酒店房间里，刷刷题，打打游戏，他反而过得更滋润自在。事实上，顾阳这人挺宅，以前就可以待在家里一整个暑假都不出门，有网有空调还可以叫外卖，他为什么要出去遭罪？ 陆言在酒店订的是总统套房，十分舒适，虽不如家里，但也已经非常好了。顾阳连着几天待在酒店房间里都没有任何问题，还能懒到吃饭也不出门，让管家叫人送过来，吃完之后再让人收拾拿走。 顾阳在房间待了那么多天，他觉得挺舒服自在，反倒是陆言听到底下的人报告，不禁拧眉，开始心疼起了阳阳，觉得他正是年轻张扬爱玩的时候，却因为自己窝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陆言很显然故意忽略掉了顾阳是重生过来的事，心理年龄都二十七了。 陆言打电话给顾阳，说明天有空，可以和阳阳一起出去玩。 手机那头，顾阳有点心不在焉，用力点头说好，又说他忙不用挤时间来陪自己。陆言说没有挤时间，是真的有空，具体的今晚回去再说，然后说了没几句之后，顾阳挂了电话。 陆言盯着手机，有些出神。难道阳阳因为自己不能陪他，生气了？ 要怎么哄他呢？ 陆言甜蜜地烦恼着。 可实际上，陆言并不知道，阳阳只是赶着去打游戏了。而且当天晚上回去，陆言会收到一个大惊喜。 在酒店这几天宅着，顾阳除了刷题，其余的时间都拿来打游戏看动漫了，再配上薯片冰阔落，着实过得十分痛快。他在接了陆言那通电话之后，为了不输，急巴巴继续打游戏，等一局结束了，才迟钝地想起来陆言到底说了什么，心情也变得很好。 不过，大概是看动漫看得多了，顾阳一时兴奋起来，听到陆言回来的声音，忍不住就玩起了梗，故作羞答答的样子，飞扑到陆言怀里，仰起脸问：“亲爱的，你是想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吃’我呢？” 陆言手里的文件，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顾阳眉眼弯弯，觉得他这反应特别好玩。 但下一秒，他就觉得不好玩了。 因为陆言没管地上的文件，直接把人抱起来扛到肩上，惩罚似的打了他一下，隐忍着冷冷说：“我用行动告诉你我选哪一个。” 然后，就扛着人大步往卧室走。 这下，顾阳知道怕了，发现自己玩脱了，赶紧用力挣扎，让陆言放他下来。 但陆言就跟什么都听不见一样，继续大步往卧室走，手掌牢牢掐着顾阳的腰。顾阳就跟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再扑腾都没用，只有任人宰割的下场。 顾阳顿时怂了，哪里还有刚才媚眼如丝穿品如衣服的模样，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好吗？！ “陆言！我开玩笑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快放我下来！”顾阳慌得直喊，都快扭成一条麻花了。 陆言确实放了他下来，但是放在了卧室柔软的大床上。 顾阳一沾上床，就吓得连连后退，蹭蹭蹭的，想离危险的陆言远点，但很可惜，刚退了一点，就被陆言抓住了脚腕，无法反抗地扯了过去。 陆言半跪在床沿，盯着顾阳，他躺在深色的被褥上，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如玉，乌黑水润的眼睛眨巴着，卷翘的睫毛不停地颤抖，无意识地紧抿着红红的嘴唇，看起来就是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可陆言心里没有泛起一点的怜惜，而是涌动着浓烈的占有欲和兴奋。 顾阳不死心地挣扎着，小声说：“我错了……” 陆言却温柔笑着，意味深长地说：“不，是我错了。我原本以为，阳阳很容易害羞，要慢慢来，让你适应，但我才发现，我错得离谱，阳阳比我想象中的大胆多了。我低估了阳阳啊。” 顾阳：“……” 不，你没错。 我真的很害羞，相信我。 第64章 耐心 顾阳一直怂巴巴的回避忽视这件事，像只小蜗牛一样，缩进自己的壳里，沉迷喜欢和陆言在一起的感觉，但心底里隐隐在害怕。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相处久了有所松懈，竟然有一天是自己作死，拼命在陆言的底线边缘大鹏展翅，太过嚣张不怕死了。 顾阳被陆言可怕的眼神盯着，背后立刻开始发毛，更恨不得穿越回去，把两分钟前作死的自己揍一顿。 让你作，让你作，不要命了吗？！ 顾阳看到陆言有俯身过来的意思，顿时一吓，编了个特别拙劣的谎，捂着自己的心口下方，可怜巴巴地说：“我胃痛，好痛……” 陆言微微挑眉，看着他皱眉痛苦的样子，显然有些狐疑，谁让他什么时候不疼，偏偏这个时候就说疼了？ 既然都开始装了，顾阳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他以前确实有胃痛的毛病，只是被陆言管控了饮食，好好调养，胃算是慢慢养回来了，只要不吃太多辛辣刺激冷冻的东西，一般都不会疼。 顾阳回想自己胃痛是什么样的，力求真实，还真演得有点像这么回事。 陆言虽然不信，但看顾阳这样装疼的样子，无奈之中也忍不住心疼，轻声问：“很疼吗？” 顾阳连忙点头，“嗯，很疼。” “怎么会突然这么疼，吃什么东西了吗？”陆言脸色有些不好，直起身来，转头就去看垃圾桶。 顾阳一哆嗦，立刻伸手想去抓陆言，不让他看，但很可惜，陆言已经看到了薯片袋和空可乐瓶。 陆言微微瞇眼，“阳阳，不是说了少吃这些东西吗？” 顾阳干巴巴解释：“我、我就吃了一点点，真的。” 说着，还伸出手指，拇指和食指之间拉开一丢丢的小缝，强调，“就这么一点点，我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嘛。” 陆言因为自己放他一个人在酒店，确实有些愧疚，听他这么说，神情缓和了些，说：“那我帮你揉揉。” 顾阳现在哪敢和他靠太近，连连摆手，“不、不用。” 陆言就似笑非笑，看着他，“阳阳不是胃很疼吗？为什么不让我揉，难不成是故意骗我的？” 顾阳这下立刻闭嘴了，哪里还敢拒绝。 比起边关被破，城池尽失，不如妥协让出一点好处，换得暂时的安全。 最终，顾阳被陆言搂在了怀里，只是脸上难免别扭不安。 陆言垂眸，当然看得出这是顾阳拒绝的小把戏，也勉强能理解，只不过…… “阳阳，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顾阳窝在陆言怀里，像躺着被撸毛得十分舒服的猫儿一样，忍不住有点放松下来了，现在忽的听到陆言意味深长的话，炸得差点跳起来，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感觉得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陆言附在他耳畔，声音温柔磁性，轻轻低语：“你不能总是撩完就跑，不负责任。阳阳，说真的，我这人耐心不多，已经——快耗尽了。” 他捏着顾阳的下巴，逼迫他和自己对视，眉眼是平和的，笑容也那么温润，但眼底的幽深暗潮，隐藏其中的浓烈偏执情感，却让人看得直发毛。 陆言看到了顾阳有点害怕的表情，明白他听懂了，有些满意，这才再次把人搂进怀里，温柔低声地哄着。顾阳被哄得稀里糊涂，一不小心就又被牵着鼻子走，恍惚认为陆言还是个谦谦君子，刚才那只是眼花看错了……个屁！ 倒计时都出来了！陆言那话，明摆着就是…… 顾阳在陆言怀里怂巴巴地颤抖。 经过这次的作死，顾阳变得超乖，时刻警惕着，千万别对陆言做出什么撩拨的事情来，那绝对是自寻死路。可这明摆着是很难的事，因为对陆言那个变态来说，瞪他一眼踹他一脚都能是勾引。 顾阳真是欲哭无泪，生无可恋，在心里骂了自己不知多少次。闲着看什么动漫？看就算了为什么要玩梗？陆言是你玩得起的人吗？ 再想想，其实一开始就不该跟陆言一起出差的，陆言那话明摆着在暗示他躲得过初一也躲不了十五，顶多缓刑两天！ 顾阳在心里想，如果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还会答应和陆言一起出国吗？好像……还是会的。因为舍不得陆言。 想到这，顾阳就忍不住抱头哐哐撞墙，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陆言原本说要陪他去玩，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说这次出差办的事很顺利，赶紧做完收尾工作之后，剩下来的几天，都可以好好地陪他。陆言说完，还问阳阳开心吗？ 顾阳扯着嘴角假笑。开心，当然开心啊。 过了两天，陆言果然如他所说的，空闲下来，可以陪顾阳去玩了。他们按照当初定下的行程，去那些好玩的景点。顾阳欣赏着异国风情，看到很多新奇没见过的东西，不自觉就忘了正警惕防备着的事，一心享受起来了。 在热闹的街道上，顾阳和陆言两个容貌出众的人，十分引人注目。 他们本就长得清俊好看，轮廓又有着独特的东方韵味，外国人不禁心生好感，有热情些的人，看到他们在拍照，还会主动上前来问需不需要帮助。 在国外，同性伴侣并不少见，路上也能看到情侣牵着手，自然亲昵的神态。顾阳和陆言也牵着手。一对红发夫夫看见他们，笑容灿烂，主动提出帮他们拍合照。拍完之后，还善意地笑着说：“你们都很帅，很般配。” 另外一个人还调侃地指着陆言说：“看得出来他很爱你，眼睛都离不开你，不看镜头。” 顾阳接过手机，看到照片里，他和陆言亲密地靠在一起，陆言偏头，宠溺又纵容地看着他，似乎眼里只有他一个，容不下别人。果然没有看镜头。 顾阳耳朵红了，陆言牵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看着他温柔地笑着。 外国夫夫看到顾阳害羞的样子，惊呼：“好可爱！” 陆言当即一动，不动声色的把顾阳挡在自己身后，不让他们看。 外国夫夫：“……”哇，占有欲真强。 一般来说，到了这里，路人之间偶然擦肩而过，说了两句话，就是要道别的了。但偏偏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类似爆竹一般的声音，砰的响起。 街上的行人一愣，然后很快就开始惊慌逃窜，尖叫起来。 因为，这是枪声。 这里和华国不同，是允许个人持有枪支的，所以难免偶尔会发生枪击案。如果有人一时心里想不开，想报复社会，在华国可能只会动刀子，要近身才能伤害到人，但这里可以用枪，伤害范围更大。 不过几秒的时间，已经有两个路人被射中，倒在地上痛苦呼救。 有人已经在报警叫救护车，但赶过来要一定的时间，现场的无辜路人暂时只能想办法自救。刚才还一片繁华氛围轻松的街道，瞬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一般，所有人惊惧异常，惶惶不已。 顾阳被陆言扯着迅速躲到一边，以停着的车辆为遮掩。这种时候，更是要冷静，不能尖叫乱跑，不然很容易因为惊慌成为行凶者眼里最明显的靶子。 刚才和他们闲聊的那对外国夫夫，就躲在他们紧贴着的另一辆车后，表情凝重，眼里也很是惊惧。其中一个人还按着口袋，那里有一个凸起的形状。 是枪。 顾阳的手被陆言紧紧握在掌心里，含着安抚的意味，但事实上，顾阳并没有很害怕，大概是眼前发生的事情太不真实了，他一时还不能完全反应过来。但街上受伤者的哭喊，加害者的癫狂，让他心中发冷，很是无力。期盼着警察快些赶来，怨恨罪魁祸首的残忍疯狂，为什么伤害无辜的人。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那对外国夫夫口袋里的枪，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动作，看出了些端倪。 顾阳心里猜得没有错，那对夫夫中的一人是有枪的，但他几乎不用，枪法生疏，在这种时候更不可能主动出击，顶多只会拿来防身。 顾阳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外国女人眼里的绝望，或许是因为她身旁年幼小孩害怕的哭喊，又或许是因为罪魁祸首的冷血残酷，疯狂的笑声。 他竟然敢向那对红发夫夫伸手，指了指他口袋里的枪，示意他给自己。 红发男人惊讶，压低了声音问：“你会用枪？” 顾阳点头，又无声地指了指陆言。 原本作为只说过两句话的陌生人，红发男人是不会相信的，但顾阳脸上的认真，还有陆言冷厉的气场，竟然让他一时动摇，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枪递了过去。 顾阳确实会用枪。之前就有说过，上一世陆言什么都爱教他，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分享给他。 但重生回来一年，他都没有摸过枪，自然手生。他突然大胆如此，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敢这样乱来逞英雄。他会要过枪来，是因为对陆言熟悉，知道陆言枪法熟练厉害，很早就有接触。 子弹上膛，打开保险。顾阳拿着枪的手背轻轻碰着陆言的手，微微泛着凉意，抬眼深深望到他眼里，没有说话，但凭着两人之间的默契，言语在眼神之中就能传递。 陆言没有接过枪，反而是握住了顾阳的手，将他牢牢包裹住，随即眼神一冷，果断而决绝，很快地瞄准了在街上张狂肆意射杀路人的犯罪者，扣下扳机。 第一枪，击中了犯罪者的右手，因为痛意，武器脱手掉落。 紧接着。 第二第三枪，击中犯罪者的左右腿，让他失去逃跑的能力。 一个子弹都没有浪费。 顾阳是被他握着手开枪的，完全能感受到子弹飞出去的力道，胸膛里像是燃着熊熊火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对夫夫也被震惊到了，似乎也没想到陆言能这样精准迅速。那可是一个在不停动着的凶残犯罪者，他怎么做到跟个机器人一样，没有任何失误！ 没过多久，警察赶来，将嫌犯逮捕。 顾阳他们作为现场人士，当然也要去警局配合录口供。 全程，顾阳都很茫然紧张，警察问什么他就乖乖答什么。 他们虽是外国游客，但对这次事件有贡献，警方当然不会为难他们，但顾阳就是个良好市民，哪里进过警局，控制不住就紧张了。问话的女警看得出来他的单纯，也佩服他的勇气，对这个漂亮的东方男孩很有好感。整个调查过程，都是温声安抚，跟哄小孩似的。 等终于从警局出来，天色都已经晚了。好端端的约会，莫名其妙被卷入枪击案，实在败坏心情。 那对红发夫夫和他们是差不多一个时间出来的，看到顾阳的表情，有些好笑，“你刚才那样危险的情况都那么勇敢，怎么反而进警局这么紧张？” 顾阳手指都还在发抖呢，哪里勇敢了？天大的误会！ 顾阳忍不住扑到陆言怀里，什么都不顾地紧紧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满是依赖地小声说：“我怕……” 陆言温柔地摸着他的头，低声安抚。 红发夫夫咋舌：“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陆言冷冷的一眼瞥过去，显然在警告他们别说自己爱人的坏话。 红发夫夫不约而同地摸了摸鼻子，噫，这狗粮。然后，他们又笑着说：“不管怎样，非常高兴认识你们，可以交换个联系方式吗？” 陆言忙着安抚自家宝贝呢，哪里有时间搭理他们。他们也看出来了，就递了张卡片过去，这才挥手道别。 而顾阳他们，也上了车。司机早就警局外面等着。 在回酒店的路上。 顾阳在陆言的温声安慰下，情绪已经慢慢恢复平静，只是眼角还泛着点红意，手指揪着陆言的衣服不放手。 这时，陆言神色淡漠，也终于说出那个早就想问的问题，“阳阳，你怎么会用枪？跟谁学的？” “你知道，我吃醋起来会做什么吗？” 陆言盯着他，眼神充满侵略性，极其危险。 第65章 游泳 顾阳愣住，没想到陆言会突然问这个，一时之间根本毫无准备。 是了，他一个普通高中生，怎么可能会用枪。 陆言把他问住了。总不可能说是未来的陆言教的。 顾阳坐直起来，心虚的没敢继续靠着他，捏住他衣服的手指也松了力道，然后又更加用力地揪紧。 陆言垂眸看了一眼。 顾阳一时紧张，拿了陶子安那一套中二说法，干巴巴解释：“如、如果我说，我身体里有第二个人格，你信吗？” 陆言挑了挑眉，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顾阳：“其实我手臂里封印了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在危险的时候会爆发……” 在陆言的盯视下，顾阳说不下去了，压迫力太强，所有的谎言都无所遁形。 顾阳低着头，逃避似的看着陆言的衣角，很小声地说：“我要是说，我是重生的，你信吗？” 声音很小，不仔细听很容易就会忽略。但陆言听力敏锐，注意力又一直放在了顾阳身上，听得很清楚。 正好这个时候，他们到了酒店。 陆言神色不变，“继续说。” 顾阳看得出来，陆言恐怕早就有所怀疑了，自己又不是很会遮掩的人，更何况是在分外熟悉的陆言面前，干脆破罐子破摔，全都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看着陆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很怕他不相信自己，或者不接受这么诡异的事。 但陆言的关注点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陆言问他：“那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未来的那个陆言？” 顾阳懵了，特别的茫然，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不都是你吗？有什么区别？” 陆言的神情却很坚定，眸色深深，“当然不同，和你有那样经历的人不是我，我就是现在的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并没有和你结婚，更没有做那些亲密的事。” 顾阳被他这么笃定的语气给带偏了，一不小心真的在想，不是一个人吗？灵魂是一样的吧？区别是什么，记忆？经历？那照这么说，我是现在的我，还是未来的我？ 顾阳有些糊涂了，但对上陆言的视线，一个激灵，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用力点头，“嗯嗯，不一样，你更好，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陆言听了果然露出些许笑容，眉眼里的冰霜消融，抬手轻轻地摸着顾阳的脸，说：“阳阳，以后不要再沉迷那些过去的记忆了好吗？那是另一个我，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说着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我会觉得被你抛弃了，会很落寞。现在，在你眼前的是我，忘记他，好不好？” 陆言心中疯狂的暴躁嫉妒，本想强迫顾阳忘记那个陆言，但话到了嘴边，忽然就改了，他清楚顾阳的性格，吃软不吃硬，一示弱了，顾阳立刻就会关心他。 顾阳被他抱在怀里，听到陆言低哑失落的声音，果然心疼了，轻轻拍着他的背，毫不犹豫就点头说好。 陆言眼底闪过一丝暗光，贪欲，偏执，阴郁，容不得任何人和他争夺顾阳心里的位置，哪怕是未来的自己。 过了半晌，陆言松开怀抱的时候，又恢复了温润绅士的模样，芝兰玉树，谦谦君子。 他摸着顾阳的头发，温声说：“阳阳，要不要一起去海边玩？这里的海水很清澈，风景也很美。” 而且，前世的陆言并没有和顾阳一起游过泳。 顾阳有些为难。虽然他是南方人，但他其实是个旱鸭子。以前因为陆言是恩人，虽说有好感喜欢，但更多的还是对长辈一般的尊敬和拘谨，怕水也没好意思说。 但现在，他和陆言的关系不一样了，他对着陆言没有了以前的生疏隔阂，相处得更加亲密自然，有时还会撒娇使性子，刚刚还把心里最大的秘密重生也说了出来，没有了任何的负担，更放得开了。 顾阳不好意思地碰了碰脸，“我、其实不会游泳……” 陆言微笑：“没关系，我可以教阳阳。对了，我让人买个游泳圈。” 顾阳一想，到时候海边个个人都会游泳，就他跟个小孩一样抱着个游泳圈，太丢人了，张了张嘴，就想拒绝。 陆言很体贴说：“阳阳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有房产，有游泳池，我先教会了你，再去海边玩。” 顾阳一想，没人看见，那就没所谓了，就毫无防范心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想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是手把手教游泳，怎么可能单纯简单得了。 如果给顾阳一点时间独自思考下来，他还不至于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但下午刚经历了危险的枪击案，刚才又把自己重生的事情也坦白了，一时之间事情集中在一起，让他对陆言很是依赖，没缓过神来，更忘记了自己在躲避的事情。 而陆言说完这事之后，第二天就带着顾阳去邻市的房产，一栋带有游泳池的三层小别墅，是很典型的欧式风格，带有一点田园气息，屋外的花草香气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他们到了这里，屋内整洁干凈，泳池的水也显然是刚放的，十分清澈。陆言常住国内，这里的房产定时有人打扫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泳池？明摆着某人就是早有预谋，打定主意把人哄骗过来。 而被成功哄骗过来的那位，还兴冲冲地进了别墅，到处去参观，欢快得不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主动进了狼窝，要被当成可口的猎物拆吃入腹了。 别墅面积偏小，只有四百来平，但别墅自带的泳池却很宽阔，给顾阳这个初学者练习完全绰绰有余。 泳池在一楼花园，屋内推开玻璃门，就可以踩着台阶下去。 阳光下，游泳池里的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清晰地倒映出蔚蓝的天空和绵软的白云，在泳池里游泳，还有点像在天空里游。 陆言帮他准备好了泳裤，游泳圈也有，但基本用不到，因为陆言就在旁边一对一教，游泳圈反而是阻碍，顾阳觉得孩子气了些，也不愿意用。 换上了泳裤，当然还要涂防晒，不然在阳光下暴晒游泳几个小时下来，发红掉皮都有可能。 顾阳经历过军训晒伤，不会在这方面傻乎乎矫情，很听话就涂上了，只是陆言主动想帮忙，被他果断拒绝了。 终于顺着台阶下到水里，冰冰凉凉的，在夏天泡水里果然很舒服。不过，同时水的浮力让人轻飘飘，脚踩不到实地的感觉，有点没安全感。顾阳就是因为这样才怕水。 这个游泳池深度有一米八，顾阳真的踩在地上，整个人都会淹没过去。下了水，他下意识就去抓陆言的手，正好这时，陆言也过来牵他，两人很顺利地握在了一起。 游泳，当然只穿一条泳裤。 陆言光着上半身，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沾了水的胸膛在阳光下泛着性感的光泽，再往下，是水里清晰可见的两条深深凹陷的人鱼线…… 顾阳看着眼前的美色，心跳有点快，觉得有点太刺激了，想避开视线，但要学游泳，根本无法躲避，而且他的手还被陆言宽大有力的手掌牢牢握住，退后一步都做不到。 顾阳抵挡不住眼前的景色，陆言又何尝不是。 奶油金的细软短发，沾了些水，乖顺地贴在额前，黏在脸畔，还有些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进泳池里。陆言多想帮他吻掉下巴上那滴水，吃进去。顾阳精致好看的五官之下，是白得仿佛会发光的皮肤，大片地暴露在空气中，纤细的脖颈，漂亮的锁骨，圆润泛着淡淡粉色的肩头。 果然，教他游泳是极好的选择。 陆言微微瞇了瞇眼，不动声色，掩去了心底躁动的贪欲偏执，悄无声息地克制逼退下去。不能急，这还只是开胃菜。 在教了闭气之后，陆言开始指导他的游泳姿势。 陆言牵着他的手，指挥他在水里摆动双腿，看了一会，不禁皱眉，说：“不太对。” 陆言就要松开他的手，顾阳一吓，下意识抓了回去，他这个旱鸭子，没人拉着下一秒就能跟个秤砣一样沉下去。 陆言失笑，搂了他一下，“别担心，我会托着阳阳的。” 说完，他就走到了顾阳身侧，手伸到水下，托住他的腰，让他像刚才那样游动。看了一会，陆言伸手捏住顾阳的小腿，正经道：“放松点，别绷太紧了。” 顾阳忽的被捉住了脚，又是在水里的，湿漉漉的，被吓了一跳，“哎！你别突然捏我，我等下抽筋了怎么办？” 陆言：“哪那么容易抽筋，那我做什么都提前跟你说一声？” 顾阳还真的点头了。 下一秒，陆言就说：“背，也别绷太紧了。” 说话的同时，指尖也点了点他的背示意。 顾阳微微一颤，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但陆言的态度又是那么的认真正经，好像真的只是在专心教他游泳，是他想太多而已。 实际上，在陆言眼里，只能看到顾阳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的蝴蝶骨，弧度优美的脊背，窄腰翘臀，让他如何冷静得了。也该庆幸顾阳学得认真，没有看出他的状态早就不对了。 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学下去，顾阳终于迟钝地发现气氛不对劲，有种危险的感觉慢慢从心底升腾而起。 顾阳不安地眨巴着眼，回头看向陆言，干巴巴说：“不、不学了吧？今天都学了那么久了……” 陆言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阳阳怎么能半途而废？” 顾阳擦了擦脸上的水，“这怎么算，总不能要求我一下就学会吧，明天继续不行吗？” 陆言捉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扯，很容易就把人带进了怀里，点头纵容说：“也行，阳阳说今天不学了，那就到此为止吧，我们来做点别的事。” 顾阳头皮发麻，总觉得他的话里带有暗示，怀抱也突然显得滚烫可怕起来。 “陆、陆先生，你想干什么？”顾阳怂了，挣扎着想上岸。 陆言看他一副被欺负的样子，不禁低低笑开，心情很好地亲了他红红的嘴唇一口，说：“放心，就算我要做什么，也不是在这里。” 顾阳闻言，稍微松了口气，然后被陆言抱了起来，从水里上了岸，一步步走回别墅内。 顾阳说：“陆先生，放我下来，我要去洗澡。” 陆言却没有听他的话，不容抗拒的，把人放到了床上。 顾阳瞪大了眼，瞬间想起陆言上次说的最后一次机会，那证明，这次是来真的了。他吓得直往后缩，转身还想从床的另一侧跳下去逃跑。 但很可惜，被陆言轻轻松松地抓住了。 顾阳又气又怂，还舍不得打陆言，而且打了说不定他还要以为自己在勾引他。他向后躲着，凶巴巴说：“你不准这样，不然、不然我……咬死你！” 陆言听了，有些失笑。 这到底是威胁，还是在诱惑？ 太可爱了。 第66章 太饱 第二天，临近中午，顾阳才被饿醒的，眨巴着眼，还迷迷模糊的，没完全清醒过来，只感觉到浑身酸软得不象话，动一下手指都觉得累。 这时，昨晚的记忆一幕幕如同潮水，瞬间席卷了他的脑子，所有一切都清清楚楚。 顾阳瞬间涨红了整张脸，心跳极快，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视线对上近在咫尺的陆言的俊脸，更是羞耻心达到了要爆炸的程度，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他掀起被子，就把自己埋起来，缩成一团，鸵鸟埋沙似的逃避现实。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陆言从背后抱住了他。 顾阳顿时一哆嗦，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衣服！ 顾阳简直要羞耻到崩溃了！ 陆言其实早就醒了，但他不想起来，他很享受把阳阳抱在怀里的感觉，仿佛心里缺少的那块空洞得到了填补，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阳阳是他的。 他知道昨晚阳阳累了，也没打算叫醒他，就这么看着他的睡颜，等他睡到自然醒。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当然也会担心他饿着，就想着如果到了饭点还不起，再叫他。但在叫之前，顾阳就已经睁眼醒了。 一开始，还迷瞪瞪的，有点呆呆的样子。软乎乎的浅金色短发有些乱，一缕贴在脸颊上，脸上还睡得泛起淡淡的潮红，嘴唇微张如绽开的蔷薇花，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特别可爱。 过了十几秒，才好像反应过来了，就羞到躲进被窝里。 陆言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快要被可爱死了。 陆言抱着他，轻声哄着：“阳阳不饿吗？还赖床不起来，我已经叫了酒店送餐上门，要不了多久就能吃了。” 顾阳缩在被窝里不吭声，不回应，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陆言微微瞇眼，又温声说：“阳阳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擦药？” 躲在被窝蜗牛壳里的顾阳听到这话，立刻被吓得剧烈一颤，下意识就伸手向后推，让陆言走开，但手碰到了温热的皮肤，又触电似的猛地缩了回去。 陆言看他恨不得在被窝里住一辈子的架势，有些无奈好笑，但也知道他现在这样逼不得，不然待会又要炸毛。陆言很清楚他的性子，知道什么时候要收敛妥协。 陆言就从床上起来，赤脚踩在地毯上，一一穿上衣服，又去衣帽间替顾阳拿了衣服过来，放在床头，隔着被子拍了拍顾阳，轻声说：“阳阳，我把衣服放在这里了，我先去洗漱，你也起来好吗？” 顾阳还是没出声，他缩在被窝里，脸红到爆炸，等听到了慢慢走远的脚步声，这才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条缝，喘了口气。 太羞耻了。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陆言好，他身体其实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也不疼，只是酸软发麻。最关键还是心里上的那种感觉，到现在都还充斥着昨晚那种难以描述的…… 这种时候，看到陆言的脸，一下子就联想起来，刺激太大了。 顾阳心里很慌很无措，藏在被窝里匆匆忙忙地穿好了衣服，然后才掀开被子，爬到床边，准备下去，但脚尖踩到地上了，才发现身上的酸软程度有多厉害，腰上像是完全使不上劲，心里还是下意识像平时那样轻轻松松的，但没想到脚一软，差点直接跌坐在地上，幸好及时按住了床沿，勉强撑住了。 “……” 经此一遭，顾阳心情更复杂了，耳朵还是红通通的。 他低着头，有些别扭的，慢吞吞走向浴室，打算洗漱。他甚至打算去其他房间的洗手间，但只有这里有牙刷牙膏毛巾什么的，而且听声音，陆言应该也要出来了。 顾阳走过去，安静地拿起自己的牙刷，挤了牙膏。 本以为，陆言搞定了会出去，但他没有，依然站在后面，专注地盯着他，还问：“阳阳要帮忙吗？” 顾阳偷偷从镜子里瞄了他一眼，心里有些纳闷，但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可以。 陆言心里微叹，大概人总是贪婪又得寸进尺的，得到了一点就想要更多，他恨不得能包揽了顾阳所有的事情，把他宠成掌心里的小王子，什么都不用做。 但顾阳当然不肯。因此，陆言眼底闪过一丝可惜。 眼前顾阳乖顺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细嫩的皮肤上还有着明显的吻痕和牙印，像是所有者盖下的印戳证明。早就知道顾阳皮娇肉嫩，但没想到这么容易留下痕迹，看起来要消下去怕是要几天。 陆言想到这，不禁有些满足，心里发出无声的一叹。 陆言忍不住上前，把顾阳紧紧地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轻轻蹭着。 顾阳冷不丁被吓到了，但从镜子里看到是陆言，就会立刻放松下来，虽然有点别扭，但觉得陆言这样好像一只像主人撒娇的大型犬一样，很可爱。 顾阳偷瞄了一眼，故作淡定冷静，继续洗漱，但红透了的耳朵，还一路蔓延至脖子，完全不像他以为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从容。 这时，陆言手机响了，他又赖了一会，才有些不舍地放开顾阳，出去开门放酒店送餐上门的工作人员进来，看着他们把菜一一端上桌，然后礼貌鞠躬，安静而迅速地离开了。餐具什么的，等吃完了打电话，工作人员才会再上门收拾。 顾阳出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吃上热腾腾又美味的饭菜。 因为考虑到顾阳的身体，点的菜比较清淡，没有辛辣的，但酒店大厨水平很好，色香味俱全，菜摆在桌上，就已经勾得人食指大动，口齿生津。 顾阳坐下来，有些别扭地挪了挪屁股，不适的微微皱眉。 陆言细心，注意到了，温声问：“要不要拿个坐垫？” 顾阳抿了抿唇，觉得这样太夸张了，连忙摇头，不要。 但陆言这次没听他的，直接去沙发上拿了个软垫过来，塞到了他的屁屁底下。 虽然顾阳脸皮薄，刚才表明了不要，但真正坐在柔软舒适的垫子上，不自觉就舒展了眉毛，没有了刚才的不自在。 这会，他们才正式开始吃饭。 陆言不只是自己吃，更多的是在关注着顾阳，帮他剥虾，挑鱼刺，去骨头，简直好像巴不得亲自喂到顾阳嘴里似的。 顾阳自己都不用夹菜，碗里弄得好好的能立刻入嘴的菜就越来越多，搞得他更加不好意思了，想说不要了吧，但又不敢对上陆言的视线，只能埋头苦吃。就算再怎么饿，也禁不起陆言这样投喂啊，他感觉到饱了，就护着碗往自己这边挪，不让陆言再放菜了。 陆言看到他拒绝的动作，眼里闪过明显的遗憾，显然对于细致照顾阳阳的事情非常热衷享受。 等终于吃完了，顾阳也已经饱到肚子滚圆了。 顾阳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像晒太阳的大猫一样。他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都明显有点鼓起来了，真夸张，吃得简直跟怀孕了一样。 顾阳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不知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脸上泛红。 这时陆言拿着切好的水果过来，旁边还放着精致的小叉子，叉起来就能吃，刚好是一口入嘴的大小，非常方便。而且果味鲜甜，汁水饱满，闻着香气就觉得十分勾人。 但顾阳真的吃不下了，再吃感觉都要吐了。 陆言沉迷于投喂无法自拔，叉起一块桃子，就送到他嘴边，“阳阳吃吗？” 顾阳摇头。现在给他吃龙肉都吃不下去好吗？ 陆言投喂被拒，很是失落，只好转了个方向，塞到自己嘴里，慢慢地咀嚼。 顾阳偏头看到他吃水果的一幕，嘴唇上沾了汁水，有些湿润泛着淡淡的光泽，吞咽的时候，喉头微滚，衬着俊美的侧颜，真是性感至极。 顾阳不自觉就被吸引了，明白了什么叫秀色可餐，无意识的就咽了咽口水，又想起陆言昨晚的那个表情，实在太…… 想到这，顾阳很是羞愧，觉得自己太色了，大白天的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样脑补陆言，疯了吗？ 因为脑子里默默做了坏事，顾阳心里虚得很，都不敢和陆言对视，一旦他有凑过来的意思，还会被吓到似的往后退。 陆言察觉出来了，微微瞇起眼，表情有些冷下来。 今天刚起床的时候，还可以说是害羞，但都过了那么久了，阳阳还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现在还在故意躲避他。这是为什么？后悔了吗？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了？ 陆言拧眉，内心控制不住的烦躁阴郁，还有丝丝压抑不住的恐慌蔓延上来，缠裹吞噬着他的理智。他心里不禁想着，阳阳敢提出分手的话，他一定要把阳阳关起来，绑在身边，占为己有，让阳阳永远都无法离开自己，只能看自己一个人。 陆言深深地盯着顾阳，轻声说：“阳阳怎么了？” 顾阳以为他在问自己为什么不吃水果，就慢吞吞答：“太饱了。” 陆言微微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个回答，听到这话才低头看过去，果然发现顾阳的小肚子都有点鼓起来了，圆滚滚的，很可爱。他一时没忍住，也摸了一下，然后笑道：“果然很饱。” 顾阳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戏谑，有点恼羞成怒，“还不是你的错！” 一直往他碗里夹菜，当他是猪猡吗。 陆言失笑，把顾阳环抱在怀里，力道不大，但搂得密密实实，生怕他会从怀里溜走跑掉一样。 陆言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半真半假地幽幽说：“阳阳，我担心你扔下我，不要我了。” 顾阳感觉到耳边传来的温热呼吸，痒痒的。但等听清陆言在说什么之后，忍不住回头，皱眉说：“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我干嘛不要你。” 陆言也不解释，就说：“我就是担心，你看，你今天一直不理我。” 顾阳有些无奈，但看着他失落得好像有无形的耳朵耷拉下来一般，不自觉就心软，还有些愧疚，转身回抱住他，亲了亲他的嘴唇。 “陆先生，你在瞎想什么。我没有不理你，我就是、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而已。” 陆言：“因为昨晚？你不喜欢？” 顾阳听到这，脑子闪过一些画面，耳朵又控制不住地发红，眼睫颤抖着，还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好意思，但声音很坚定，“是因为昨晚，但不是不喜欢。” 顾阳说着，专注地看他，眼里只倒映出他一个人。 陆言心思敏锐，一下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情变得极好，对着他的唇深深亲下去。 按照顾阳别扭的性格，能说到这。 不是不喜欢，那不就是喜欢吗？ 第67章 我的 陆言什么都会，他有心教，顾阳认真学，游泳很快就能上手了。虽然没有游得多好，但也脱离了一入水就变成秤砣往下沉的菜鸡状态，已经有模有样了。修长的双手划开水面，身体灵活游动，隐约可见的漂亮蝴蝶骨，展翅欲飞，有几分人鱼一般的感觉。 于是，陆言就带他去海边玩，海水清澈碧绿，像光洁平滑的镜子倒映出蔚蓝的天空和青色的小岛，景色很美。 顾阳学会了游泳，正是最得意张扬的时候，感觉自己就是水里的主宰，实际就跟只小狗一样，欢快地四处乱刨，傻乎乎的。陆言一直在旁边看着，一旦小家伙要往规定的范围圈外游出去，陆言就三两下快速地游过去，伸手一捞，轻轻松松就把人给掳了回来，只允许他在掌控范围内撒野。 顾阳有点不满，哼哼唧唧的，但心里当然知道陆言这是为了自己好，只是被陆言养出了小性子，简直跟青春叛逆期似的，忍不住就想跟陆言对着干。不过，一般也就开个头，等察觉到陆言有点生气的苗头了，他就立刻怂哒哒地变乖，怕陆言用什么方法教训他，这一招惹一卖乖的，反而让陆言有气都没地方撒，只能又咽回去，无奈得很。 难不成还因为这点事打阳阳吗？他可舍不得，阳阳用那双水汪汪清澈的眼睛一看他，他就什么气都没了，只想好好哄着宠着，而且他本身就比阳阳大了十岁，老牛啃嫩草，他多让着点理所应当。真要阳阳做得过分了，用另一种方式教训一番，他也巴不得。 陆言似笑非笑，一个眼神淡淡地瞥向了顾阳。 顾阳就像是只碰上天敌的小动物，凭着直觉感到危险，冷不丁的打了个颤，更乖了。 陆言失笑，温声说：“热狗和鸡翅都烤好了，阳阳，快过来吃。” 在海边，当然不只有游泳，还可以自助烧烤。 陆言烧烤水平一流，掌控的火候时间都刚刚好，热狗“滋滋”地冒油，香气浓郁，色泽鲜艳，只是闻着味都觉得饿了。 顾阳接过热狗咬了一口，烫得直呼呼，但又不肯放弃美食，边吃边吹，吃得嘴巴油乎乎，红红的。 陆言一边烤着食材，一边看着他。 一开始还好，盯着盯着，顾阳含着热狗都有点吃不下去了，硬着头皮问：“陆先生要吃吗？” 陆言却说：“我不怎么爱吃这些，我看着阳阳吃就好。” 顾阳讪讪的，只能继续吃热狗，只是吃得没有刚才那么津津有味了，反而有点心不在焉，因为陆言的视线太过灼热无法忽视了，还很有深意，害他都忍不住想多了。 顾阳快速吃完了热狗，说：“我吃点蔬菜。” 然后就拿起了一串烤好的素菜，咬了一口鸡腿菇，然后发现陆言的目光越发热烈了。 顾阳松开嘴，一脸复杂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鸡腿菇，它再香喷喷，突然也有点下不去嘴了。而且，他根本没想多！陆言这人一点都不正经，非一般的流氓！ 但烤得刚刚好，这么鲜嫩脆口的菇就放着不吃？ 多浪费！ 顾阳瞪了手里的烤串两秒，还是果断塞进嘴里继续吃。即便他在陆言眼里，不亚于最美味的佳肴，他也没办法了。总要来的，他也躲不过去，是不是？ 而且，慢慢的，顾阳也没那么排斥那件事了，不仅不疼，还有种无法形容的舒服，大概是适应了？顾阳也是个男人，放开之后，也没什么好害羞的，随心所欲就好。 因为陆言提前把工作做完了，他们在这里就多了几天闲暇时间，小度假一般轻松。陆言也从来没担心过顾阳的学习，顾阳自律性强，陆言做的更多是让他休息，注意劳逸结合。 机缘巧合之下，他们还去参加了一场拍卖会。以陆言的身家地位，参加拍卖会多了很熟悉，但这里是国外，人脉有限，要掌握细节信息没有那么轻易。但巧合的是，几天前的枪击案，他们认识的那对红发夫夫就是在拍卖行里工作的，且职位不低。 因为那次的事情，红发夫夫对陆言顾阳本就有好感，而且在这行工作多了，也眼尖，看得出他们家境很好，有结识的念头，自然尽可能地给他们方便，提供了贵宾包厢，还透露了些内部消息。 因为这样，顾阳看到了不少的古董珍宝，了解了一番拍卖步骤，开阔眼界，又涨了一波见识。 陆言在旁边不时给他耐心解释，将一场拍卖会上成了一堂课。而这个他极其喜爱的学生，在看到展示台上的东西，好奇得两眼亮晶晶的时候，陆言忍不住就竞价，想把东西都拍下来送给他。 顾阳问：“陆先生想要买这个？” 陆言毫不犹豫点头，“嗯，阳阳喜欢，我想送给你。” 顾阳瞪大了眼：“我只是好奇看多两眼，没有想要。” 陆言微微笑着说：“不用担心，我就拍一两件，怎么会失去理智到把整个拍卖场都买回家呢？” 顾阳：“……” 那你别让旁边的工作人员竞拍啊！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可信！ 还是顾阳拦着，才没让陆先生一时冲动，疯狂败家。 七月马上就要结束，顾阳作为准高三学生，暑假当然不可能还有两个月那么长，八月一号就开学回去补课了。 于是，他们坐飞机回国。 顾阳一副上战场的悲壮模样去了学校，刷题得出正确答案的时候，是有种成就感，但不代表学习就全然是快乐享受的啊。手机太好玩了，散发着致命的诱惑，那滋味该死的甜美，让顾阳无法拒绝，这种时候，还要保持毅力专心复习实在太不容易了。 更别说，八月，正值盛夏，热到人都能融化成水似的，一般人根本顶不住。 那么多的学生挤在一间教室里，仿佛坐在大烤炉里，又热又躁，头顶那吱吱呀呀转动的风扇完全不顶事，大家额头后背都在不停地淌汗，忍不住拿着本子扇风。 老师就劝说：“心静自然凉。” 学生则表示——放屁！只有空调能救我的命！ 一天上课结束，顾阳就跟蔫了的小白菜似的，饱经摧残，驼着背慢吞吞地爬上了车，感受到空调的凉风了，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稍微活过来了。 陆言看到，顿时心疼，“很热？” 顾阳瘫在车后座上，一天集中上课下来，脑子累，还又热得不停地出汗，跟做过剧烈运动一样，更累了。他疲惫地闭着眼说：“不是很热，是热死了。” 陆言一听，眉头皱得更紧，“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了。” 顾阳奇怪笑，这和陆言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就得知陆言一挥手，十分爽快的给学校捐了一百多台空调，每间教室都装了两台，正好一前一后各一台。上课一点都不热了，非常凉快，学生们甚至连下课都舍不得离开教室了。 因为这样，顾阳放学就没有再汗津津累成狗的样子，陆言看着也松展了眉，放心了些，他舍不得顾阳受一点的苦。 顾阳知道这事的时候，先是惊讶，然后就是想都不想，猛地扑进陆言怀里，脆生生说：“陆先生，我真是太爱你了！” 这句话，宛如一朵绚丽灿烂的烟花，措不及防绽放在陆言的心口，炸得他晕乎乎的，脑子空白了一瞬，耳朵嗡嗡的，仿佛丧失了思考能力，都要幸福得找不着北了。 当然，因为他一贯的温和内敛，特别能装，并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别人看到的只是他愣了一下，有些晃神而已。但谁知道，因为顾阳这句话，他恨不得再给学校捐个几百万几千万，甚至所有身家都想送出去！ 到了晚上，顾阳一天学习下来，就会给自己一点放松时间，打一个小时的游戏。 书房里，陆言在处理公事，顾阳就在旁边打游戏，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氛围却十分的温暖和谐。 陆言坐在沙发上，顾阳则把头枕在他腿上，躺在他身边，沙发容不下顾阳的腿，他就搭在扶手上，两条修长白皙的腿悬在半空，懒洋洋地晃动。 顾阳有担心过这样会不会打扰陆言工作，可陆言很坚持要他陪在旁边，说一点都不打扰，倒不如说顾阳是他工作的动力。 顾阳想到的是什么赚钱给你买东西啊之类的浪漫想法。 但实际上，陆言想的是，快点解决了工作，好抱着阳阳睡觉。这里他所想的睡觉，当然不是单纯的睡觉觉。 顾阳：“……” 自从在一起之后，陆言高冷矜贵的禁欲绅士形象一再崩塌，上一世就崩了一半，现在崩得更彻底，活脱脱的老流氓。 顾阳打着游戏时，陆言接到了一个合作伙伴的视频，他和阳阳说了一声，鼠标一点，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白发红鼻子的外国男人，笑呵呵的，像喝醉酒的弥勒佛一样。 他和陆言关系挺好，聊工作的气氛很轻松，偶尔还会夹杂一些日常谈话。 这时，顾阳打游戏正到了白热化阶段，对方打不过就在那里不停骂脏话，顾阳忙着放招，懒得理他们，但还是有点影响心情，手一滑不小心就按到了音量键。 “triple kill！” 顾阳吓了一跳，立刻调成静音，还下意识抬头看向陆言，担心影响到他工作。 但计算机那边的外国男人十分敏锐，震惊又好奇，“陆！你旁边有人？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打扰你工作吗？难道是你爱人？不介绍一下吗？” 陆言无视他的话，摸了摸顾阳的头发安抚，继续把话题扯回到工作上。可红鼻子男人不肯，八卦极了，小眼睛闪烁着亮光，“陆，你就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可爱的女孩子撒娇是赏心悦目是萌，但一个胖大叔撒起娇来，emmm……就有点辣眼睛了。 陆言皱了皱眉，毫不犹豫拒绝。 红鼻子男人的八卦心没得到满足，很失望，“这么宝贝啊，看一眼都不行，看来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可爱小天使了。” 外国人夸赞人总是比较夸张，什么上帝吻过你的脸，坠入凡间的天使，美丽的玫瑰等等。 陆言一般听着都觉得别扭，但这次却赞同得不行。阳阳不就是他心里的宝贝，小天使，放在心尖上宠的小王子吗？ 深夜，顾阳一脸疲惫闭眼睡着的时候，陆言躺在他身旁，将他圈在怀里，深深地凝视着他，视线仿若实质，轻轻描绘着他的脸，眼睛，鼻子，嘴巴……偏执又依恋，每一处都爱极了。 陆言低头温柔地吻住了顾阳的唇。只有把人抱在怀里了，才稍微安心一些。 静谧的黑暗中，他偏执地强调：“我的。” 第68章 逆鳞 十二月，学校给高三学生进行了一模考试。刚好就在一轮复习结束之后，所有学生第一次参加了考高中三年所有知识的正式考试。 步入高三，可以说是一条分水岭，这个时候更注重知识的融会贯通，把零散的点汇聚成面。一道题里可以含有横跨三年课本上的知识点，脑子里没有整合理解清楚的话，难以一下就拿出来解题。 很多学生都忙着把脑子里的知识点梳理好，但顾阳显然没有这样的烦恼，他比别人占了优势，提前懂得了复习技巧，上手很快。而且他还很勤奋自律。 于是，一模成绩出来的时候，顾阳是年级第二名，和第一的陶子安只差了九分。 同学们都佩服又羡慕，经常来问顾阳这道题那道题怎么解。 顾阳在学校里的人气越发高涨，俨然是一个令人心动的温柔校草存在。穿着白衬衫的俊秀少年，眉眼精致，气质干凈，暖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笼着淡淡的光圈，这谁能抵挡得住？ 高一到高三的女生都默默把他封为男神，即便以后长大了，再回想起高中时期这样一个同学，都是心里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不过，顾阳十分受欢迎，几乎人见人爱。这个几乎，当然不是全部。总有人见不得他这么好。 顾阳成绩好，当然会被老师作为榜样拿出来说，尤其他是在高一之后从中等偏上成绩一路进步上来，到名列前茅的。老师们撒鸡汤，鼓励学生，说以前我们想尽办法上学，你们现在的条件多好，学到的东西都是你们的，得益一生，不要等长大了再来后悔，你们正是最好的年纪。看看人家顾阳，多努力自律，你们要好好向他学习。 有的人听了这些话，会被打鸡血，奋发上进，有的人却十分小心眼，因此嫉恨上了顾阳。后者之中，最严重的当然还是以前和顾兴辉一起玩的那些男生。上一世，用恶毒的话语，毁了顾阳的高中生活，成了他人生里的阴影。 原本，顾阳是和他们成绩差不了多少的人，现在突然就成了个发光体，衬得他们像是泥地里的烂虫。 在饭堂里，和顾阳擦肩而过的时候，许威强故意撞上顾阳的肩膀，还恶声说：“眼瞎吗？走路不看路！” 顾阳手里端着餐盘，汤碗差点泼洒到自己的衣服上，幸好他反应迅速，及时扶稳了。顾阳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冷漠的视线，像是把许威强的头狠狠按进了冰水里，浑身血液瞬间冻住，不寒而栗。 许威强僵住，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小白脸吓到，两腿发软，眼里划过一丝惊恐。是了，他突然想起来，顾阳当初揍顾兴辉还把人扔进垃圾桶的场景。隔了那么久，都淡忘了，顾阳不只是一个书呆子，甚至身手还不错。 许威强有点怕了，但年少气盛，好面子，根本不肯退缩，反而瞪大了眼想要怼回去。但没用，顾阳已经转身离开，完全无视了他。 他的朋友冷嗤了一声，勾住许威强的肩膀，“走了，人大学霸，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高傲得很。” 之后没两天，许威强无意中从朋友嘴里听说了——学校的空调都是顾阳的监护人捐的，就是为了让他在学校有个舒适的学习环境，不想他热得难受。 许威强听到这话，瞬间嫉妒得要发疯了。他家家境很一般，父母穷惯了，精打细算过日子，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绝对不浪费。所以，许威强因为青春期好面子，爱跟同学攀比，别人穿aj，他也要买的时候，父母想都不想立刻拒绝，还骂他不懂事就会乱花钱。 而顾阳呢，不知多少双aj，还有好些他不认识的牌子，穿起来也一点都不珍惜，一副很寻常的样子。这就已经够让许威强眼红咬牙，现在？监护人随手就送了学校一百多台空调，少说都要近一百万！可人家的态度跟花一百块钱似的！ 许威强恨恨地想，既然那么有钱，为什么不送自己几双aj，反正对顾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而且，为什么那样有钱的人不是自己的父母，如果换过来多好。 走廊上，许威强靠着墙幻想的时候，顾阳和陶子安正好去厕所，随意地聊着天。 陶子安问：“你之前那对黑红色的运动鞋怎么不穿了？” 顾阳说：“弄脏了，也没那么喜欢了。” 陶子安：“我买不到，你帮我买一双吧，我把钱转给你。” 顾阳：“不用，我们穿的码数一样，我家里还有一双没穿过的，我送给你。” 许威强听到这话，眼睛唰的亮起来，闪过一道骇人的精光，故意笑嘻嘻，很是哥俩好的样子勾住顾阳的肩膀，“见者有份，顾阳你总不能这么偏心，只送给陶子安吧？我好歹也是你高一的同班同学啊，厚此薄彼可不好，也送我一双呗，我可是aj粉。” 顾阳一脸古怪地看着他，想都不想，不客气就说：“我为什么要送给你？我跟你又不熟。” 许威强脸色一青，觉得顾阳真是自私又小气，“你这话说得过分了吧，我们都是同学，而且你那么多钱，送点东西给我怎么了？对你又没有什么损失。” 顾阳听得冷笑了一下，“呵，我家有钱又怎么了？是大风刮来的吗？陶子安是我朋友，我想送给他是我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要东西要得那么理直气壮，怎么不去当乞丐？” 顾阳本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以前是为了顾父顾母，才一再要求自己做个懂事的孩子，百般忍让顾兴辉，现在不需要这么做了，他自然没道理委屈自己。而且在陆言的纵容宠溺下，他更加大胆，爱憎分明，惹到自己头上来了，就不客气地怼回去。 许威强本以为能免费拿到自己喜爱的鞋子，却没想到反而被骂了一顿，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毫不顾忌的大骂：“你以为你现在就很了不起吗？！还不是沾了你死去的爸妈的光，你过得舒坦享受了，可怜你爸妈，早早就被你克死了！你还敢骂我乞丐？你算什么？一个连爸妈都没有的孤儿！” 这几句话，全都踩在了顾阳最在乎的点上，别人可以骂他，但不能骂他的父母！顾阳瞬间红了眼，表情变得极其恐怖，握着拳头一下就砸了出去，把人揍翻在地，压着拼命地打。 走廊上其他同学都吓懵了，胆小的女生更是吓得尖叫，慌乱无措，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要去叫老师。 一些男生想上前拦，但陶子安混在当中，嘴上说着顾阳冷静点不要打了，实际手上拦着的却是别的男生，让顾阳好好打一顿发泄。陶子安看得出来，顾阳还是有分寸的，只是让人疼而已，不会留下重伤。 等老师赶过来的时候，许威强也已经鼻青脸肿，长什么样连他妈可能都认不出来了。 老师听说打人的是出了名的好学生顾阳时，还不敢置信，等到了现场，看到许威强的惨状，更觉得现实好他妈迷幻。最终恍恍惚惚的把人带到办公室，了解前因后果，并叫家长过来。 顾阳知道这无可避免，但他不后悔，他只会为了要麻烦陆言过来一趟，给他惹的事收烂摊子而抱歉。 许威强的父母离学校近来得早，一进办公室，看到鼻青脸肿的儿子还愣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等老师开口，才气得心肝疼大骂：“哪个学生心这么黑，敢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们做老师的一定要好好处理，还我儿子一个公道！记大过，处分！赔医药费！” 许母很快就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顾阳，指着他的鼻子骂：“就是你吗？快过来给我儿子道歉！” 顾阳定定地站在那，眼里毫无歉意，平淡说：“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许母瞪大了眼，一脸嫌恶，“你这什么态度？打了人还这么嚣张？真是，这么坏，家里都不知道怎么教的。” 班主任清楚顾阳是怎样的一个孩子，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听那个家长话说得这么难听，心里不舒服，就劝了一句，还找了个借口推顾阳出门说：“你家长应该也要到了，去接一下。” 顾阳挺直着背，一脸平静地走出办公室，直到离得远了，才像是背上有块大石重重地压下来，弓着背垂下肩，没有了精神气。 他拿出手机，按了快捷拨号，打通了陆言的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了陆言温柔的声音，“阳阳。” 顾阳额头抵着墙，心里很难受。虽然他刚才表现得很坚强，但一听到陆言的声音，就瞬间溃不成军，喉头哽住，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张了张嘴，才刚喊了声陆先生，声音沙哑，眼圈就红了。 陆言那头安静了一瞬，隐忍着怒火，温声说：“没事，我马上就到，阳阳别怕。” 顾阳应了一声，但没有挂断电话，陆言也没有，就这么通着话，直到陆言赶到了教师办公楼。 陆言看到眼圈发红，快要哭出来却强忍着的顾阳，立刻忍不住把人抱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极温柔地说：“阳阳不怕，我在。” 跟来的助理在后面爬上楼梯，脸色发白，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自己死过了一回。 刚才开会接到电话，陆总就突然中断会议，一路飚车赶来，一直踩在超速的边缘线。助理死死抓着车顶扶手，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凉了。 助理可是再一次明白了。 顾阳就是陆总的逆鳞，谁都碰不得。可想而知，那些招惹顾阳的人后果会如何，先为他们默哀三秒吧。 第69章 纵容 陆言安抚了顾阳好一会，才牵着他的手走进办公室。陆言掌心宽厚，将顾阳白皙柔软的手完全包裹住，让人很有安全感。直到站在老师面前，陆言才松开了手，但依旧很明显的把顾阳护在了身后。 陆言表情温和平常，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礼貌的微笑，但眼神冰冷，周身的气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老师，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威强的家长就先骂开了，“你就是顾阳的家长？你看看，你孩子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家是怎么教小孩子的？这么暴力没家教，这样的人以后长大了还得了，说不定是个可怕的暴力分子。” 陆言偏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尖刀似的眼神刺得人一抖，气势突然就弱了下去。 陆言这时又看向老师，缓缓说：“我家阳阳向来懂事乖巧，一心学习，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这点，老师你也很清楚的吧？” 一班班主任带了顾阳近一年半了，十分喜欢这个学生，也知道他性格脾气好，在学生之中也很受欢迎，听说顾阳打人的时候，他确实很难相信。但许威强的伤势明晃晃摆在那，就是最好的证据。不管怎样，打架就是不对的。老师心想许威强肯定做了什么惹恼了顾阳。他心里确实偏向顾阳，但做老师的总要中立些，只能说：“顾阳的确很优秀善良，但年轻人不成熟，总会有摩擦矛盾，冲动的时候，这就需要我们做大人的进行引导……” 陆言平静地打断了班主任调和的话，“老师这点说得很对，年轻人不成熟容易犯错，我家阳阳很乖很懂事，但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总会有人见不得他好，敢欺负他，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希望犯错的人给我家阳阳道歉，并得到相应的惩罚。” 老师有点懵。之前家长会见过顾阳的监护人，印象中明明是个理智冷静，气度不凡的人物啊，怎么说出了这么熊家长式的发言？我家小孩没错，千错万错都只会是别人的错。 许母也气炸了，“哈？我儿子被打了，你还让他道歉？你脑子有病吗？！” 陆言这才转头，从进门到现在真正把人放在眼里，但冰冷的眼神之中还隐着一丝明显的厌恶，“这位家长，我理解你工作繁忙，几乎没教育孩子导致他成了现在这样，但至少请你先了解了事情经过再说话，到现在为止，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会被打吗？” 许母听说孩子被打，早就心焦愤怒极了，只知道自家孩子吃亏了，要让对方不好过，哪里会关注什么原因。但这时陆言的语气冰冷笃定，让她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自己的孩子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许母好面子，即便猜到了儿子有错，也不会轻易低头，依旧恼怒道：“你别乱说话，我儿子是有缺点，但一点摩擦至于被打成这样？说到底还是你家小孩心太毒了！” 陆言脸色一冷，“所以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骂我家阳阳？赔偿医药费没有任何问题，但一码归一码，我同样要追究许威强辱骂和勒索未遂的法律责任，你儿子也是个成年人了，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助理闻言，立刻有效率地联系他们的专属律师团队，公事公办地说一定会追究到底。 许母只是来索取医药费的，以前碰到的人都是选择息事宁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原本高昂的气焰立刻歇了，还很慌张，“什么意思？什么勒索？！我儿子才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别胡说八道，我、我告你诽谤啊！” 这时，躲在办公室窗下偷听的同学猛地跳起来，声音响亮道：“我可以作证！我看到了，许威强确实勒索了顾阳，他逼顾阳送他联名aj，一万六一双！” 陶子安是第一个跳出来的，气势汹汹，后面还有好几个同学，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个争着冲进办公室，站在顾阳那边，帮他说话，“许威强说顾阳有钱，理所应当送他一双，顾阳不肯给，他就骂顾阳是孤儿，克死父母什么的，说得特别难听。被骂成这个样子，谁能忍，换我我会揍许威强揍得更狠好吗？！顾阳就是太心软了！” “就是，许威强居然这么不要脸，硬要顾阳送aj，谁的钱不是辛苦赚来的。” “要有人骂我爸妈，我不扇烂他的嘴才怪。” “明摆着是许威强更有问题好吗？就应该让他坐牢，接受社会主义的毒打！” 那么多个同学说着，办公室里的老师很快了解了前因后果，脸色都变得很是微妙，本以为只是普通发生口角导致肢体冲突，没想到……这个叫许威强的学生可以这么不要脸。 许母这下尴尬极了，刚才还在维护自己儿子，骂别人怎样怎样，这会却狠狠地打脸，顿时觉得许威强让自己丢了大脸，转身就一巴掌打在了许威强背上，“你这孩子！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快过来，给我道歉！” 一听那鞋子的价格，许母就知道要糟，虽然她不是很懂法律，但涉及金额过万了，事情不小，绝对不能让儿子因为这事档案留下不好的记录。于是，态度立刻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说：“是我儿子不懂事，我帮他道歉，他就是羡慕顾阳穿的鞋子好看，一时糊涂了，你看你们也没受到什么损失，我儿子还被打伤成这样了，我们一人退一步，医药费我们不要了，你们也别计较我儿子的过失，他们都还是学生，如果记过处分什么的，对前途也有影响，干脆就这样算了。” 许母觉得自己说得很公正，这样对大家都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气生财嘛。小孩子打闹而已，没必要闹那么大。 她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好，一般人都会选择同意，但她没想到陆言根本就没有善罢罢休的想法。 陆言微笑，眼底却毫无笑意，冷声说：“你儿子被我家阳阳打伤，这是事实，你不用那么委屈，我会赔医药费，同样的，我也不会让我的阳阳受委屈，你儿子做的事，让法律来处罚，这最公正了。” 许母听这毫无回旋余地的话，气急了用手指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你——！” 办公室里其余老师也在劝，说别搞得那么僵什么的。陆言微笑着说麻烦各位老师了，但这些劝说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只会按照自己心里想的处理。然后，他向一班班主任请假，直接把顾阳带回家了，留下助理处理医药费赔偿还有律师方面的事。 临走前，顾阳还很认真的和帮他作证的同学道谢了，陶子安等人摆摆手，觉得这没什么，本来顾阳就没错啊，而且他们可是朋友，朋友被欺负了，怎么可以不出手帮忙呢。 顾阳笑了笑，脸上的郁色减淡，和他们挥挥手说明天见，才和陆言一起离开了学校。 陶子安等人叽叽喳喳，一班班主任看着，心情有些复杂。他也算是看着顾阳这两年改变的。高一的时候，是个内向寡言有点自卑的孩子，现在的监护人十分宠爱他，他变得自信开朗，交了很多朋友，还大胆到打了两次架。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感情上，觉得顾阳打人可以理解，但理智上还是认为打架不对，顾阳该告诉老师，让他们来处理的。可他们会怎么做呢？顶多就口头教育一下许威强吧。 想到这，班主任苦笑，他竟然觉得陆言的处理方式挺爽的。他作为一个老师，这样想真的不对。 顾阳和陆言出了校门上车，陆言俯身，轻轻摸着他泛红的眼角，温声说：“阳阳有一群很好的朋友呢。” 顾阳弯了下唇角，点头，“嗯。” 陆言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阳阳还难过吗？要不要我下手再重一点？” 顾阳握住他的手背，摇头说：“这样就够了。” 他抬眼，定定地看着陆言，问：“陆先生，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是我的错，惹是生非吗？” 陆言揉了揉他的头发，眼里都是满满的温柔宠溺，几乎要溢出来，“我知道阳阳的性格，又软又乖，我只担心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被欺负了，从来不觉得你会无缘无故招惹别人，你如果打人，肯定是对方先做了过分的事。” 没有任何的犹豫怀疑，这样被人信任包容，心就好像泡在了温水里，十分的温暖舒服。 顾阳不禁弯唇笑了，头在陆言的掌心下蹭了蹭，跟猫儿撒娇似的，特别可爱。 陆言忍不住，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 “而且，阳阳现在还小，如果哪天你真的犯了错，我也会站在你这边，帮你解决。阳阳不用担心犯错，万事有我，我就站在你后面，别怕。” 顾阳看着他，有些无语，“我犯错了你还帮我兜着？你要把我宠坏啊，我要真错了，你就该好好教训我。照你这么说，如果我杀人放火了，你还要帮我毁尸灭迹吗？” 陆言失笑，“人又不是完美的，总会有犯错的时候。阳阳这么好的性格，如果犯错了，肯定早就又慌又自责了，你都知道错了我为什么还要说你。我安抚你，帮你处理，再引导你就好了。” 顾阳鼓了鼓腮帮子，好像不太认同，但听了他的话，心里特别舒服，想跟他撒娇抱着他，让他安慰自己，把自己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独一无二的，被重视的。 顾阳抱着陆言，闭着眼赖在他怀里，倒是没注意到陆言根本没有回答他最后那句话。阳阳只是开个玩笑，但对陆言来说，真要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还真的会这么极端。 因为，只有阳阳才是最重要的。 第70章 好孩子 事情告一段落，许威强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依照法律，因为他所犯的情节较轻，是个学生，且有认错态度，只要拘留数日并罚款。但这次的事情算是吓到他了，让他收敛了不少，不敢再去嫉恨顾阳找麻烦了。 顾阳有同学的支持，陆言的信任，这事并没有让他伤心太久，一个不重要的人，不值得难受，浪费时间，不如多刷两道数学题。 顾阳一如既往，又把心思都放到了学习上，不受别人影响，专注做自己的事情，尽量不让自己在同样类型难度的题上再错一次。 因为打架的事情，教导主任还叫了老师开过一次会，嘱咐各班老师加强对学生的管理，现在是高三学生最重要的时期，不能让任何事情影响到学习。 对于成绩优秀的学生，关注度更高，尤其像顾阳这样的学生，排名年级前列，如无意外，肯定会上国内top大学，为学校争光。校方当然不希望学生被影响。 一班班主任还担心过顾阳的状态，毕竟那个气度不凡的监护人，太过宠溺孩子。班主任心想，也亏得顾阳已经成年，懂事成熟，不然得被他宠得多无法无天。 不过，顾阳现在能把人揍成这样，跟以前相比就已经很不一样了。 班主任暗中观察，却意外的发现，顾阳还是那么认真学习，成绩稳步上升，根本一点都不需要人担心，是最省心最让老师喜欢的那种好学生。 看来，是他想岔了。 那位监护人虽然很是宠溺纵容顾阳，但并不是无度的。他帮顾阳去掉了心里的自卑，却依然保留了好脾性，颇有分寸，分得清孰轻孰重。 班主任宣布了下课，站在讲台上，看着顾阳安静坐在那，温和干凈的气质，真的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 他不禁想，也是，因人而异，因材施教。 对待太过张扬跳脱的孩子，需要加强管教，督促约束，让他学会自我克制，静下心来学习；而像顾阳这样太过懂事乖巧，丝毫不表达自我，有些妄自菲薄的孩子，就需要多多夸奖肯定，放松要求，因为他本身就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反而需要多宠宠。 班主任突然明白了陆言对待顾阳的态度，这个监护人想得果然周到，看顾阳现在的转变就能知道。 不知不觉间，班主任把陆言脑补成了一个很会教小孩的厉害家长。可他不知道，陆言那么宠阳阳，就只是单纯因为想宠，并没有任何理由。 顾阳学习着，并不知道，他打架的事情，连顾父顾母都知道了。他们还是从邻居嘴里听来的，对方有个孩子和顾阳是一个高中的，只是所在班级不同。 养父母听了很是诧异，阳阳怎么会打架，他一向那么懂事。打架要是记过了档案可不好看，他可是要上国内top大学的。 于是，顾父找了一天去学校，临近放学时候，打算和顾阳出去吃饭，好好谈谈，劝他不要惹事，遇事冷静些，要顾及自己的前途。 只是，还没等到顾阳，反而先见到了陆言。 陆言坐在车内，看到了顾父，不禁皱了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实话说，他一直都对顾阳的养父母没什么好感，顾阳在那个家庭受到委屈是一个原因，另外他也很不喜欢有人插在他和顾阳之间，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状态就很好。他和顾阳就是彼此的家人。 陆言走过去，礼貌微笑，态度温和地问他来这里是找阳阳吗，有什么事。 顾父诧异，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 陆言微笑说：“我每天都会来接阳阳放学。” 顾父惊讶，还有点不赞同，“每天都要接送？” 显然是觉得都高中生了，接送太夸张了，没必要。顾阳之前也说过这点，觉得自己可以独自上下学，却被陆言拒绝了，说他知道阳阳有独立能力，可他喜欢接送阳阳，而且学校位置有些偏僻，治安不算好。 顾父原本是要找顾阳谈话的，但和陆言聊了两句，不知怎么就说出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陆言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说：“阳阳等会要上培训班，不如我先和你聊聊？当初这事是我来学校处理的，我很清楚。” 顾父愣住。 陆言又说：“请问你介意我坐你的车到附近的咖啡厅吗？我的车留下来，让司机接阳阳。” 顾父看着他的气场，竟有些慌张，无法生起拒绝的念头，下意识就答应了，甚至在对方上车之后，有种极不自在的感觉。明明是自己的车，却因为陆言的强大气场，自己仿佛变成了替他开车的司机。 地点是陆言挑的，咖啡厅不大，但装潢精心，安静，适合谈话。 两人面对面坐下之后，陆言先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顾父皱眉，也觉得那个叫许威强的学生过分了，但不代表，他赞成顾阳用暴力解决事情。 “陆先生，我看得出来你对小阳很好，但你还年轻没有孩子，在一些事情上面，可能不太会处理。小阳在学校是为了学习的，没必要穿什么名牌，这反而会引来同学的议论攀比，而且就算对方不对，小阳也不该打人，你更不能支持他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这对孩子的未来有影响。小阳以前不会这样子的。”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责怪陆言照顾顾阳的这一年来，反而把人给教歪了。 陆言眼神一冷，表情疏离客气，直接说：“你觉得我错了？” 大人之间，说话总是委婉曲折的，顾父也没想到这个斯文俊雅的陆先生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顾父愣了一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但实际上，他就是这个意思。 陆言面带微笑，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阳阳现在是我在照顾，希望你不要再把你的教育理念加注到阳阳身上。顾先生，你觉得你就是真的为阳阳好吗？” 顾父脸色不好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言轻轻一扯嘴角，“阳阳是很听话懂事，但你觉得听话就很好？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完美的，可以为你长脸面的孩子。他是很听话，很让人省心，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孩子不会对父母撒娇依赖，没有任何要求，这正常吗？他那么努力地讨你们喜欢，不敢有一点的逾矩放肆，就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怕被你们抛弃。” “你说打架不对，是，是不对，但你让他被欺负了，也要百般忍让，什么都往肚子里咽，委屈自己？出了事情，明明对方先无理招惹，你却认为阳阳不该穿aj，因为这才引发了矛盾？这种时候家长难道不是应该护着自家孩子，不让他受委屈吗？你觉得我处理有误，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可以这么自信，觉得自己的教育理念没有任何问题。” 顾父脸色变了几变，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似的，神情十分复杂。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地指出他的教育失败。 陆言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平淡地看着眼前的咖啡，克制着怒气，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诚然，顾父顾母是爱顾阳的，只是他们的爱有条件。顾阳必须懂事乖巧，十分听话，不会给他们添麻烦。顾阳心思敏感，以前也感觉得出来，所以他那么努力学习，帮忙做家务，尊敬大伯，让着堂弟，做一个好孩子。 顾父顾母会说让顾阳别只顾着学习，要多出去玩，但他们会说这话，也是因为知道顾阳并不会真的出去玩。如果顾阳真的周末跑去和同学玩，他们反而会怪顾阳学习分心，成绩下降就是因为太爱玩。 当初顾阳揍了顾兴辉的时候，顾父顾母何止是对顾兴辉失望透顶，对顾阳也是有意见的。 他们心里后悔了，如果当初不是收养了顾阳，也不至于和大伯顾兴辉闹成这个样子，矛盾多得令人厌倦烦躁。 后来，顾阳找回了亲生父母，搬到陆言那边，他们的生活也因此轻松了很多，能更专心管理厂里的运转，发展得更好了。这样一个月和顾阳见两次面，还有节假日往来，反而相处得更好更自在。 有些没有结婚生孩子的年轻人感慨过，自己实在没信心照顾得好孩子，不敢生。看见别人家孩子可爱，逗着玩玩还好，但真要自己教育培养，只是想想都觉得极难。自己能承担得起一个甚至几个孩子的人生吗？ 顾父在顾阳搬离家中之后，没想太多，但这个时候被陆言这样直白到有些不客气的指责之后，突然想到这些。 我的教育方式真的出了问题？ 说是为了小阳好，但同时，是不是也伤害到了他？ 我真的有教好小阳吗？ …… 一时之间，桌上有些沉默。顾父陷入沉思，陆言也没有说话。 这场谈话，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陆言不知道顾父心里想出了什么样的结果。 陆言也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不能让顾父顾母伤害到顾阳，所以在顾父和顾阳谈话之前，拦下了顾父，说了这一番话。 如果以后，他们不再拿以前的教育方式来要求阳阳，委屈阳阳。那一切照旧。 但如果，他们还是以父母的身份，去责怪顾阳不懂事不听话，惹是生非的话，就有必要减少阳阳和他们的往来了。 所幸，结果是好的。 顾父顾母是知理的人，让他们承认自己错了，或许有些困难，但他们在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之后，愿意去做出改变。 顾阳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只是隐约感觉得出，养父母的态度比以前更加温柔了，让他觉得很温暖，相处起来很开心，也没有以前的压力。 他的高三复习生活很顺利，小波折并没有什么影响。 时间流逝得很快，他们迎来了寒假。 又快要到新的一年了。 第71章 寒假 众所周知，高三的学生是没有假期的。 有的学校，寒假只放短短三天，让学生勉强体会到一丁点过年的滋味就算完事，然后就又急巴巴返校继续复习了。 这算是里面特别惨的，大部分学校还是可以放七天假，从腊月二十九到年初五。 相比较之下，顾阳所在的高中就显得非常宽松了，他们可以放整整十三天的寒假，多么长。 年二十八就是顾阳的生日，因为假期还算宽裕，顾阳不至于生日一整天都还在学校复习。他在二十六号那天就回家了。 惯例的，老师在学生离校前，都会布置很多的作业，并叮嘱他们不能疯玩，高考很近了。 说着，老师还敲了敲黑板上的倒计时。每天一开始，班主任都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那数字又减小一个。现在，班主任更是一口气把那数字减了十三，明晃晃地告诉他们，时间更紧迫了。 一班的班主任也是这么做的，但其实他心里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带的班级都是成绩优秀的学生，学习态度上很让他省心，基本不需要督促。所以他就随口说了两句，就让学生自习，下课铃响了直接放学回家。 可班主任怎么都没想到，他最为骄傲放心的两个学生，整个寒假里根本没学习。陶子安莫名其妙把自己搞进了医院，顾阳更是大老远飞去南极旅游了！ 上一年的寒假，陆言就很轻易地看出了顾阳喜欢雪，可以在室外玩雪玩上一天，都不够，兴奋得不行。打雪仗，滚雪球，整个人扑进雪堆里，或者往后一倒，在雪里印出个人形，手脚划来划去，还把自己折腾得感冒了。 前不久，顾阳刷题之余，在休息的闲暇时间，开了个纪录片来看，是讲企鹅的，特别萌。顾阳看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好想撸企鹅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只是顺口说了这么一句，陆言就上了心。 考虑起了让顾阳撸企鹅的可能性。 最近的话，直接去陆言公司下新建的度假村里的企鹅馆，就能轻松撸到可爱的企鹅。不过，那样感觉不够。 陆言顺着也看了一眼纪录片里的画面，南极冰川，入眼都是一片漂亮的蓝白色。 那就去南极撸企鹅好了。 正好阳阳的生日快要到了，之前想送出去的滑雪场没送成，这次南极之旅阳阳总不会拒绝了。 陆言想好了，就立刻让助理拿出工作行程，把能提前的都现在做完了，出去旅游绝对不要继续工作。因为心里期待着旅游，陆言的工作效率极高，高得让助理很有压力，差点跟不上大老板疯狂的步伐，还一时之间怀疑起了自己的职业能力。 但等他再次走进办公室，发现闲下来的陆总在折腾南极旅游的各种准备事宜时，特助恍然了，原来都是为了阳阳，那怪不得了。 等顾阳终于放假，从学校回来，陆言这时才把这个惊喜告诉了阳阳。 陆言向他展示了满当当的行李箱，说准备去旅游。 顾阳看到厚厚的衣服，一开始只是以为要去寒冷的国家，一向相信陆言的安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好奇问：“我们去哪里玩？俄罗斯？冰岛？” 陆言笑着说：“去南极，撸企鹅。” 顾阳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明白陆言到底说了什么，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发光似的，十分漂亮。 “南极？！真的吗？真的吗？哇——” 顾阳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跳起来，在房间里欢快蹦跶。 陆言失笑：“你不是说想撸企鹅吗？” 不是陆言说起，顾阳都快忘记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只是随口一句话，却被对方重视地放在心上，还想办法帮他实现了。顾阳心里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很是感动。 顾阳顺着心里的冲动，跳起来就扑进陆言的怀里，脸埋在陆言胸膛上蹭，“陆先生！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整个人就像只树袋熊，牢牢地缠在陆言身上，腿圈住陆言的腰，脚都不沾地了。陆言脸色一变，眸色骤暗，手抱住阳阳的腰，往上搂了搂，贴着脸，声音低沉沙哑道：“我很好？那要不今晚不睡了？反正明天要在飞机上睡很久。” 顾阳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吹得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颤，感觉到了危险，连忙挥着手喊：“不行不行！我很累，我天天在学校学习做题，累成狗了！” 陆言笑瞇瞇，意味深长说：“没事，阳阳不用动，我来就好。” 顾阳摇头不要，挣扎着想从他怀里跳下来，感觉自己刚才根本是主动羊入虎口。他太傻了，真的。 可惜，就算他挣扎得脸都红了，也没用，还是被陆言抱着走向卧室的大床，路上还被啾了几口，红扑扑的脸蛋像个水蜜桃似的，鲜甜细嫩，汁水饱满，十分可口的样子，看得陆言心里一动，忍不住就嘬了一口。 顾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捂着红了一块的脸瞪他，“你当我是吃的吗？！” 陆言眼里都是笑意，唇角弯弯，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嗯，阳阳很甜。” 顾阳被他说得没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也亲了回去。 一时亲密无间。 …… 第二天，他们就坐上私人飞机，飞往地球的极地，最南端的南极。 顾阳因为昨晚没睡好，整段航程几乎都是睡过来的，有时候醒过来要吃饭了，也迷迷糊糊的。陆言干脆就把吃的递到他嘴边，再一次亲自投喂，非常享受。 顾阳半睁开眼，懒洋洋地瞥向身边的陆言，心里有些愤愤。明明出力的是他，为什么只有自己累，陆言还是那么精神，太奇怪了。陆言是吸他精气的妖精吧。 这么不满地小声嘟囔，陆言没听清，但不妨碍他觉得顾阳这副软绵绵傲娇的样子太过可爱，忍不住就亲了他的唇一口，又一口。 顾阳抬手无情地推开他的脸，像极了猫儿嫌弃自家主人的模样。 陆言被推拒，失落了几秒，但很快就又不要脸地凑了过来，继续亲亲。 顾阳：“……” 到了南极。 因为这里气候严寒，很多事情都变得极不方便，即便有生活设施完备的绿洲营地，水电供应充足，但和非极地的地方还是没法比的。而且陆言也担心顾阳不适应环境，或者玩感冒了，所以并不打算待多久。 顾阳穿着厚重的防寒服，全身装备十分完善，都是专门应对极地气候的。顾阳裹成了一颗球似的，一点都不冷。还因为穿得太过笨重，走路变得都不那么轻松，像是新品种的企鹅，一不留神还会在冰面上滑到。 顾阳站在冰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瞬间冷到了肺里，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把脸都给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看不到长什么样了。整个人，没有一处暴露在空气里了。 第一次来到南极，顾阳非常兴奋，一时没调整过来，一脚大步踩出去，哧溜一下滑出去，屁股咚的摔在地上，摔成了四脚朝天的小乌龟。 身上衣服太厚，想爬起来都很难。陆言弯了弯眼，忍不住笑意，稳当当地走过去，把顾阳扶了起来。 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企鹅，所以他们直接去了企鹅聚集的地方。 从摔了一跤起来之后，顾阳的手就一直被陆言牵着，慢吞吞地走，像个被领着走的宝宝。 在来南极之前，他们还专门做了些防寒训练，南极徒步技巧之类的。 南极被誉为世界上最后一块凈土，澄澈蔚蓝的天空，冰川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泽，极美。 走了好一段距离，才终于看到企鹅的踪影，但顾阳一点都不觉得无聊，这里不管什么对他来说都很新鲜。 远处，一个个左右摇摆的身影，黑白色的毛发，像穿着燕尾服的绅士，浑身毛绒绒的，赤橙色的尖喙，两个短小的翅膀，小短腿更是短得几乎看不见，走起路来憨萌憨萌的。 胖乎乎的身体，绒羽光滑柔顺，憨态可掬。 是帝企鹅。 顾阳看着，很快就和之前看过的纪录片里的企鹅对上类型。 好可爱。 不光有成年的帝企鹅，还有只有爸爸一半身高的企鹅宝宝，绒羽是浅灰白色的，不是防水的陵羽，毛绒绒就比成年帝企鹅更加蓬松，也更加的可爱，像是一个会动的毛绒公仔。 顾阳站在外围看，看了一会，忍不住悄咪咪走上前，走一会，停一会，怕吓到企鹅群。 不过，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偶尔有穿着奇怪的生物造访他们的地盘，一点都不怕生，依旧玩自己的，不在意一旁围观的顾阳。 帝企鹅趴下来，在冰面上哧溜一下，就跟坐天然滑梯一般，懒懒地前行。 顾阳蹲下来，对着他们拍照。 这时，一只调皮的小帝企鹅像是对突然冒出来的人很好奇，一摇一摆地朝着顾阳走了过来。 有了第一只，其他的小企鹅纷纷效仿，也跟着排队似的走了过来，结果把顾阳包围了起来，发出类似嘤嘤的叫声。 顾阳一开始还有点怂，但发现企鹅宝宝只是围着他走来走去，偶尔叫两声，像把他当成新伙伴一样，他就不怕了，手还蠢蠢欲动地伸出去，小心翼翼地撸了一把。 软乎乎的。 卧槽！我撸到企鹅了！ 顾阳非常激动，站起来追着企鹅宝宝跑，还学着他们一起滑冰玩，欢快地叫着，玩得特别开心。 有时候摔倒了，爬不起来，就被跟在后面陆言直接托着腋下，一下抱了起来。 玩了不知多久，陆言笑他，“等会要是碰到阿德利企鹅，你可别这样上去招惹了。” 阿德利企鹅出了名的暴脾气，大胆，侵略性强。 顾阳要是去撸一把，说不定得被怼到受伤，这一撸得冒着生命危险。 顾阳当然记得，抱着可爱的帝企鹅宝宝摸一摸，照张相，他就满足了。 在南极，是不允许带这里的东西回去的，但这里最多的冰块不一样，是唯一能动的。 顾阳和陆言在干凈的冰川上，铲了一碗碎冰下来，再淋上自带的草莓酱，天然的冰沙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透明的冰沙，尖尖的顶端上是红红的草莓汁，顺着冰蔓延开漂亮的果色。 抱着吃一口。 又甜又冰，痛快极了。 顾阳已经完全忘了班主任叮嘱要复习，备战高考，一刻都不能松懈之类的话了。 啊？试卷是什么？ 是帝企鹅宝宝不好撸？还是冰沙不好吃？ 所以——我为什么要刷题呢？？？ 第72章 过年 南极太冷，即便现在是暖季，相当于夏天，也有零下三十度。 陆言担心顾阳冻到生病，只待了两天就离开了。 准备上飞机的时候，他们恰巧幸运地看到了极光。 那被称为世界上最美的自然现象之一。 广阔的天空里，突然出现了数条流光彩带，五光十色，绚烂绮丽，让人惊叹大自然的神奇，任再厉害的画师也描绘不出它的美。 在苍穹之中辉映，运动变化，短短几秒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变化莫测。即便有科学解释，极光是因为太阳产生的能量粒子干扰地球磁场而产生的。但在这样宏伟壮观的景色映入眼帘时，还是忍不住能理解古人为什么把这想象成仙人神话。 流动绚丽的光辉，伴随而来的模糊声响，都那么的具有神秘色彩，让人浮想联翩。 天上的流光彩带朦胧虚幻，顾阳从看到极光的那一刻起，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贪心的把这美丽的一幕映入眼底，刻入心里，连拿出手机拍照都忘了，顾不上。 因为这突然出现的极光，他们又逗留了半个小时，才有些不舍地上了飞机。 从南极飞回国内，已经是大年三十，准备迎来新的一年了。 原本，顾阳是要去养父母家住两天，一起过年，但顾父顾母逛商场的时候，凭小票参加抽奖活动，没想到竟然人品大爆发，非常幸运地中了特等奖，米国十日游，双人，旅程所有费用全包，人带上行李就ok。 只有两个名额，不能转让，而且只能中奖者带亲属。顾父顾母有些犹豫，价值好几万呢，总不可能放弃吧，但只能两个人去，尴尴尬尬的。 顾阳听说了，毫不犹豫就怂恿他们两夫妻去过二人世界，度个小蜜月嘛，平时就老是工作，都过节了总要放松一下。本来顾父顾母还担心扔下顾阳一个人不好，但顾阳很坚持，又说他跟陆言一起过年，又不是一个人。 终于，顾父顾母被劝动了，收拾了行李就跟着导游，去米国玩了。 劝完顾父顾母之后，顾阳放下手机，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身旁表面淡定实则在偷听他讲电话的陆言。 “我爸运气真好呢。” 陆言一顿，点头附和，“是啊，叔叔运气真好。” 顾阳又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猛地扑过去，捏住他的脸，张牙舞爪：“陆先生！你当我是傻子呢？那个小商场怎么会舍得搞那么大的奖，一般奖品顶破天就是两三千的家电，而且——我爸是非酋！连再来一瓶的奖都没中过一次！”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阳怎么想都不对劲，就猜是陆言搞的鬼。 陆言一张俊美无瑕的脸，被他像面团一样揉，捏得都变形了，一点都不高冷矜贵，气场全无，还有点搞笑。 陆言有点紧张，搂住顾阳的腰，说：“阳阳生气了吗？我就是想和你一起过年。” 这算是承认了，果然是他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顾阳倒是没生气，就是对他这样的行为有些无奈，“你跟我说就好啦，我去那边住一天，然后就回来陪你。” 陆言却说：“可这样，阳阳会为难不是吗？那是你的父母。” 确实如此。 顾阳不想陆先生一个人孤孤单单过年，只去顾父顾母那里待一天就马上走的话，养父母可能心里会有点难过，邻居也会闲言碎语说什么人往高处走嫌弃养父母没钱之类的。 顾阳会为了他坚持，但陆言并不想顾阳承受这些。 所以他让助理去联系商场，暗暗赞助，搞了这么一场抽奖活动，让顾父顾母出去旅游，这样顾阳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留在他身边过年，顾父顾母不但心里不会有意见，反而还会有点愧疚，觉得抛下阳阳出去玩了。而且，这个计划要是成功了，那阳阳整个寒假就都陪在他身边了。因为高三寒假太短，乔安娜不想外孙飞那么远，说是等高考结束了，暑假再过来好好玩。 顾阳明白了他在顾虑什么，心里顿时又暖又软。 陆先生这样把他放在心里，那么重视，真是太犯规了！ 顾阳脑子一热，忍不住就冲动地扑倒了陆言，把脸埋在他怀里，跟个撒娇的小孩子似的，一通乱蹭。 陆言给他蹭得心都热了，想抱住人亲一口，做点坏事，结果下一秒顾阳就转头跑开，兴致勃勃地蹦跶着，说：“那我们一起去贴对联！” 年货什么的，管家温叔早就都采购齐全了，一样都不缺。 按照习俗，当然也会贴对联，只是他们家贴的不是市面上买的，而是陆言自己写的。以前，是陆言的父亲来写，后来父亲不在了，陆言就延续了家里的这个传统，自己写。 每一笔，都是对新一年的祝愿和期待。只是以往，陆言是自己一个人，写起来更多的像是完成任务，机械性的写完了事，然后就让温叔贴上。但阳阳和他住在一起之后，就不一样了，有了家的感觉，特别温暖。 不是过一天是一天，每天都会有新的期待。 今年，温叔贴对联的工作被抢了，是陆言爬上梯子，顾阳在下面帮忙看有没有贴歪，说：“左边一点，对，啊，别动了，歪了歪了。” 别墅门口充斥着顾阳清脆的说话声，笑声。 温叔在一旁看着，细心地留意到自家少爷久违的温暖笑容，很是欣慰。自从老爷夫人过世，多久没看到少爷过年这么开心了。 春联好不容易贴好了。 顾阳走上前，扶着陆言的手让他下来，梯子很稳，没有人扶也不会摔，但谁都没有觉得顾阳这个动作多余。 顾阳碰到陆言的手，冰块似的，想都不想就把自己手里的暖水袋举起来，说：“陆先生，给你暖手。” 陆言没有接过来，反而是把手也塞进暖水袋里。原本顾阳的手塞在里面就只剩下一点空余，陆言的大手一塞进来，就满当当的，一点缝隙都没有了。 因为位置不大，顾阳的手被陆言的手掌牢牢包裹住，一半冰，另一半暖洋洋的，十分复杂微妙。而且那两只大手像藤蔓似的，密密实实的把他缠绕住了，就怎么都不会放开，莫名有种被禁锢住了无处可逃的感觉。 因为一起抱着暖水袋的姿势，顾阳几乎整个人都被陆言圈在了怀里，或许是在别墅门口的原因，总觉得有点别扭，就挣扎了一下，小声嘀咕：“这样很挤，给你暖手就够了，我的手不冷。” 陆言却抓住了他的手，让他伸不出来，还故意贴着他的耳畔，低声说：“可我就喜欢和阳阳挤在一起，越挤越好……” 明明听着挺正常的一句话，但陆言的声音性感沙哑，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耳朵上，痒痒的，莫名就听出了一点色气的感觉。是自己想太多太污了吗？还是陆言真的话里有话？ 不管怎样，顾阳都红了脸，反正挣扎没用，就不白费力气了，而是顺着心里的冲动，转头就亲到了陆言的嘴角上，啾的一口，还有声音。 陆言被他不退反进的策略弄得一愣，就这空隙，怀里的人就跟滑溜溜的小鱼儿一样，哧溜一下就跑了。 陆言立刻回神，紧追上去，面无表情甚至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的，语气十分不满地说：“没亲到，不算。” 顾阳跑得很快，在楼梯台阶停下，回头哈哈直笑，很幼稚地略略略，“那又怎样？╭(╯^╰)╮” 说完就又转身往楼上跑，很是嚣张肆意。 可顾阳不知道，他这样子像极了某个表情包——来追我啊，追到就给你嘿嘿嘿。 真是非常的欠哔——了。 陆言站在楼梯下方，微微瞇了瞇眼，简直就是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那表情，顾阳要是看到了，绝对会后悔招惹。 不过很可惜，他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陆言大步上了楼，就算顾阳锁了门，都会被撬开，完全没得逃。 过了足足三个小时，他们才下楼来吃年夜饭。 下来的时候，顾阳慢吞吞地走在后面，眼角红红的，显然哭过，高领的毛衣遮住了白皙细腻的脖子，嘴唇红肿，走着走着还脚一软，差点摔下来，还是陆言及时把人揽进怀里扶住。 但顾阳一点都不接受他的好意，反而奶凶奶凶地瞪了他一眼。那湿漉漉泛红的眼睛，陆言就算被瞪了，也只觉得十分享受，喉咙里发出一声隐晦的低叹。 顾阳：“……”妈的，死变态。 陆言温柔体贴地提议，要不要抱他下楼。 顾阳干脆拒绝：“我不要。” 然后，依旧被抱了起来。 一直走到餐桌边，陆言才不舍的把他放在椅子上坐着。 顾阳：“……”所以说，既然结果都一样，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问他？ 吃年夜饭的时候，别墅里的阿姨管家等人，都也已经回家团聚去了。整栋别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桌上晚餐丰盛，但别墅很安静，并没有过节的热闹吵杂。 顾阳想到陆言在父母离世之后，就一直是这样自己一个人过年的，心里更是忍不住发酸，但他克制着，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而是和平常一样，自然而然地聊天，卖乖，撒娇。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这个年也过得很充实。吃完年夜饭，他们就到沙发上坐着看春晚，陆言把顾阳抱在大腿上坐着，圈住他的腰，剥了一手的开心果，又喂到顾阳嘴里，偶尔还啾一口偷吃。 屋外，烟花绚烂。 屋内，温暖如春。 第73章 桑拿 除夕夜，当然要守岁。 这是华国的习俗，但也不是每家都按照传统习俗过年的。有的家庭看重，有的家庭却因为觉得累，没等到十二点就睡了，第二天醒来，相当于一觉就睡了两年。 以往，陆言懒得在意这些，跟平常一样过，可能是熬夜工作，也可能是早就躺下睡了。但今年，阳阳和他一起过年，意义就很不一样了。 他想和阳阳一起迎来新的一年。 只是看春晚，几个小时难免会有点无聊，而陆言下午才折腾过阳阳，现在当然不会做什么。十点多的时候，他们干脆换了衣服穿上外套，到外面去放烟花。 现在管控烟花燃放，在市中心繁华人口密集地，有明确禁止。 陆言就开车，带顾阳去了郊外没有禁止的区域，夜间温度低，下车前陆言就很细心地帮顾阳裹上了围巾，把他包得严严实实，确定不会冷了，才下车。 陆言提着一袋烟花，顾阳提着个小桶，里面有一半的水，等会烧完的烟花棒放水里确保熄灭。 过年，顾阳穿的是新买的衣服，很漂亮的红色棉服，蓬松的毛领裹着下巴，更显得露出来的小半张脸白皙小巧，踩着轻快的步伐，蹦跶起来就像一团鲜艳的火球，十分鲜活耀眼。 陆言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烟花，转头就温声说：“阳阳，站远点。” 说完就快步朝他走过去，牵起他的手，离烟花更远了些。 随着急促的啸声，一团火苗从地面窜起，冲向天空，在很高的地方猛地一下炸开，从中心向四处散开闪烁的光点，朵朵绚烂，砰一声，又是一声，每一朵的颜色形状都不一样，但都很好看。 放了二十多分钟，大烟花放完了，就又拿起了小小的星星棒。 大烟花在天上炸开的样子确实壮观，但论起可玩性，还是小烟花棒更强，握在手里，像是一团星星，忽闪忽闪着漂亮的光芒，一时中二之魂就控制不住燃起来了，还可以拿着当魔法棒一样挥舞。 陆言点燃了一支，顾阳懒得点了，直接凑过去蹭火，很快的，两团小星星就闪烁了起来。顾阳和陆言面对面蹲着，不禁相视一笑。 顾阳脑子一热，忽然唰的站起来，胡乱挥了两下星星棒，说：“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在我面前显示出你真正的力量……” 陆言仰头看着他，含笑的目光，让他忍不住声音一顿，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了。陆言却偏了偏头，调侃他，“怎么不继续说了？” 顾阳怎么会看不懂他眼里的戏谑，一时有些羞耻微恼，就又蹲下来，干巴巴地捏着自己的星星棒，哼哼唧唧，“你敢笑我。哼，我还是堕天使，真名叫路西法?安德烈……呃、反正说了你也不懂，这是我的设定。” 顾阳才不承认他是不记得那好长好长的名字了。 陆言笑：“什么设定？” 顾阳仰着下巴一哼，“这是我和陶子安的秘密，你不懂的，有代沟。” 陆言失笑，伸手就去捏他鼓起的脸颊，“还秘密，你是不是还要拯救地球？” 顾阳躲开他的手，大义凛然道：“没错，这是我们的使命。” 说完之后，顾阳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两眼弯成了月牙，嘴角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陆言看着他笑，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 两根星星棒不知不觉间，凑得很近，几乎重迭在了一起。 闪烁的光映出两个人影，鼻尖相抵，唇齿之间紧紧贴在一起，轻轻地吻着。 宛如一幅浪漫的画。 …… 放完烟花，他们又回了别墅。 这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陆言拿出一个崭新的红包，放到顾阳的掌心里，笑得很温柔，“阳阳，新年快乐。” 顾阳有模有样地拱了拱手，脆声说：“陆叔叔，恭喜发财。” 陆言：“……” 给红包的手僵在了半空，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陆言神情很微妙说：“阳阳是不是嫌我老？” 顾阳笑嘻嘻的，拿了红包转头就跑，“陆叔叔，我们有代沟哎，你说呢？” 这明摆着是在报他刚才嘲笑自己中二的仇。 陆言瞇了瞇眼，大步追上去，他人高腿长，三两步就追上了，还一把搂住了顾阳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按，挠痒痒肉，惩罚他。 顾阳腰上有块地方特别怕痒，一挠就立刻笑得像是要抽风，陆言和他关系亲密，当然清楚，才挠了几下，顾阳就哈哈大笑，笑得浑身没了力气，眼角泛泪，只能声音含糊地软软求饶。 “好了好了，我错了哈哈哈哈，求求你放过我，快停——啊！哈哈哈哈哈哈！” 顾阳又哭又笑的，整张脸都红透了，软绵绵地趴在陆言怀里，就像一朵任君采撷的花儿一样。被折腾得太狠，皮肤泛起晚霞似的红，一路蔓延到了脖子，让人不禁想他是不是浑身都是这个漂亮的颜色。 顾阳眼睛湿漉漉的，跟小奶狗似的，特别招人。陆言看着看着，就淡定不了了。 陆言放开他，一本正经指责：“阳阳，别勾引我。” 顾阳：“……？？？” 我又做什么了？别乱冤枉人啊！ 过年期间，陆言虽然很享受和顾阳两个人待在家里的感觉，但会担心阳阳无聊。于是，他带着阳阳去了陆氏的度假山庄。现在春节期间，是旅游旺季，人当然很多，但作为大老板，要弄到一个vip房间很简单。 陆言带着顾阳一起去泡温泉了。 最一开始，是蒸桑拿。 桑拿木屋不大，只能容下几个人。 蒸桑拿当然不会穿着衣服，只裹一条浴巾就够了。 陆言提前让人安排了，专门空出一个桑拿房，小木屋里就只会有顾阳和陆言两个人。 虽说两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但这样面对面坐在一个小空间里，坦诚相待，总有些说不出的别扭。至少顾阳就是这样觉得，视线乱瞄，偶尔不小心看到陆言淌着汗的胸肌了，就会烫到一般，飞快地躲开。 陆言微笑：“阳阳害羞了？” 顾阳立刻炸毛，“谁害羞了？！” 说完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心里没鬼，故作大方坦然地看着陆言，然后，脸越来越红，额头身上渗出汗水，顺着皮肤不断往下滚落，沾湿了腿上的浴巾。 陆言眼底笑意更浓，深深地盯着顾阳。 桑拿房温度很高，水汽熏着人的皮肤，自然而然泛起淡淡的红色，整个人湿漉漉的。陆言很轻易就能看到阳阳雪白的皮肤染上漂亮的颜色，让人不禁想到了某个时候的画面，柔软绽放，美得惊人。 陆言目光灼灼，盯得顾阳浑身不自在，感觉那眼神比蒸拿房的温度还要烫人。他只能干巴巴地找个话题，试图打破这个危险的气氛，“好、好像这里的按摩挺出名的？我想试试。陆先生，你觉得什么套餐比较好？” 陆言立刻想到按摩是要脱光衣服的，一个陌生男人要碰阳阳的身体。只是这么一想，陆言心里就极其不爽，冷声说：“都不好，我会按摩，我帮阳阳按。” 顾阳：“这、这就不用麻烦你了吧……” 陆言微笑：“我觉得一点都不麻烦啊，还是说——” 眼神一冷，语气瞬间都变了。 “还是说，阳阳想别人碰你的身体？” 顾阳：“……” 哦豁，醋精上线，又生气了。 顾阳本来就是为了找个话题随便说说而已，并没真的多想按摩，他也不太习惯有人在他身上乱按。唯一能接受的，大概也就只有陆言了，虽然也会有点不好意思。而且，陆言说会，那就不是会一点点那么简单了。一个集团大老板伺候他，是他占便宜了啊。 不过，话说，陆言怎么什么都会，连按摩都……？ 顾阳想到，顺势就问出了口。 陆言看他没有坚持要去订按摩套餐，心情好转，又笑瞇瞇了，“我为了阳阳特意学的。” 顾阳：“……”为什么有种很危险的感觉？ 随便闲聊着，时间很快过去，顾阳慢慢觉得胸口有点闷，氧气不足喘气不顺，于是他蠢蠢欲动，想出去不想蒸了。 这个时候，陆言却突然出声说：“阳阳坚持不住了？不行了？” 顾阳立刻微微睁大双眼。 别的就算了，男人怎么能忍受被说不行。 于是，刚起来一点的屁股就又坐了回去，顾阳一脸倔强地继续待在蒸拿房里。 陆言忍笑。 阳阳真是太好懂了。 真可爱。 陆言一直都有在留意顾阳的状态，才蒸没多久就走是没效果的，但当然也不能傻乎乎的硬坚持。所以，陆言看顾阳脸很红的时候，就主动提出来，说：“我不想蒸了，我们出去休息一下吧。” 顾阳红着脸哼唧：“你不行了吧？” 陆言无奈，还记着这话呢。 不承认的话，阳阳肯定还要在这里耗。于是，陆言点了点头。 顾阳得意地抬起下巴，身后无形的尾巴都翘起来，晃来晃去了。 陆言并不在意这点口头上的吃亏，反正行不行，今晚阳阳不就知道了？ 他们回了房间休息。 套房内自带一个露天温泉池，他们完全不用出去那么麻烦，还可以肆意享受。 顾阳靠在温泉池边的石头上，眼睛上盖着温热的湿毛巾，渴了就拿岸边的果汁吸一口，舒服得分分钟要睡着过去，等最后起来的时候，泡得都有点头晕，一头栽进陆言怀里，被他抱进房间里散热。 陆言有些无奈，“都叫你别泡了，有那么舒服吗？” 顾阳哼唧一声，趴在床上，浑身软绵绵地享受着陆言的按摩，不得不说，陆言的按摩手法一流。 等陆言按完了，他也给陆言按，只可惜他没学过，只能模仿着陆言刚才的手法，慢慢摸索，还问他这样对不对，那样舒不舒服。陆言哪里舒服，当然很不舒服啊，背上乱按的小手简直是在烧火。 没多久，陆言就忍不住了，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就伸手一扯，把人按在了床上…… 高三的寒假很短暂，随便一玩，就跟沙子似的从指缝间溜走不见了。 马上就要开学返校补课了。 顾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假期最后一天，然后，他抱着脑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操。 他的寒假作业还没写！ 陆言看到了他的惨况，想笑又不敢笑，说：“阳阳，我帮你一起写吧。” 顾阳坚决摇头。不行，这是他自己的作业，给陆言写了有什么用。 看来，他要点亮一天之内写完所有寒假作业的技能了。 第74章 高考 刚过完年，高三的学生就又匆匆开学，返校补课复习起来了。 快得让人不禁怀疑寒假是假的。 顾阳在寒假最后一天，才想起有作业这么一回事，厚厚的一迭试卷，一天之内全部写完，实在太有难度了。一般都需要和小伙伴互帮互助，再加上乱写一通，勉强完成。但理科真论起写的字其实不多，麻烦的是要飞快地想出解题思路。 顾阳很努力地写了，但一天时间还是太短，一眨眼就到了晚上，可试卷还有好几张，顾阳写得小脑瓜一点一点的，分分钟要睡着过去。 最终，心疼他的陆言还是忍不住，强硬地拿过试卷，帮顾阳写作业。顾阳想拦，但陆言轻轻松松就挡了回去。 “老师会发现的……” 陆言淡定保证，“放心，不会发现的。” 陆言写的速度很快，几乎不用思考似的，看完题目就下笔刷刷地写。顾阳凑过来一看，发现那字迹跟自己的简直一模一样，他自己本人看了都会恍惚以为是自己写的，更别说别人了，当然看不出来。 有了陆言帮忙，勉强终于赶在一点前写完了。顾阳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趴在桌上睡着了。 陆言看他压在桌上有点变形的脸，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不禁温柔一笑，轻轻抽出了他手里的笔，盖上笔盖，然后捏了捏他的脸，“阳阳，还没洗澡呢，这就睡了？” 顾阳睡得迷糊，嘟囔了一声，就抓住了脸上不安分的手，不让他捏。 陆言又说：“那我帮你洗？” 顾阳含糊地唔了一声，眼睛还是没睁开。 陆言就当他是默许了，把人抱起来，带进了浴室。整个洗澡过程，顾阳都没醒过来，看来真是累得厉害了。人都困成这样了，陆言当然不会那么丧心病狂去欺负他，只是看着被温热的水汽熏蒸得红扑扑的脸，忍不住偷吃了几口嫩生生的小豆腐。 最后，陆言把阳阳放到床上，低头亲了他一口，把人牢牢地拥在怀里，这才闭上眼，也跟着慢慢睡着过去。 高三第二个学期，总是过得极快。 每一天都是高强度的复习。 学到浑身疲软。 然后怀疑人生。 最后坐地成仙。 天天坐在教室里，屁股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刚开学不久，迎来残酷又高难度的二模，发现自己竟然还有那么多的漏洞，赶紧加强错题类型的复习。 随后，学校开展了誓师动员大会，声势浩大，高三学生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更加用心学习，为了自己的未来拼命努力。 顾阳也受到了氛围的感染，比以往还要勤奋，眼里除了学习，什么都装不下了。 陆言完全被无视，心里直冒酸水，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地位还不如几张破试卷。但现在是阳阳的关键时期，他不能乱来，只能憋着，眼神幽幽，心里想——还有三个月，等阳阳高考完就好了。 顾阳复习着，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莫名毛毛的，有种说不清的强烈危险感。 五月份，三模。 这时候，复习阶段已经进入尾声。 成绩几乎已经稳定了。 经过完整的复习，融会贯通，这次的考试显得简单许多，也在高考前给了学生一定的信心，没有太慌。 高考逼近，所有老师都改了态度，不像以前那样严厉地要求学生，反而温和不少，安抚他们不要紧张，应该适当地放松，保持平常心。高考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人生还可以有很多选择。 六月七号。 高考终于到了。 顾阳很紧张，再三检查自己有没有漏带什么东西。 陆言问：“准考证身份证带了吗？” 顾阳看了一眼，“带了。” “2b铅笔，黑色签字笔，尺子，橡皮呢？” 顾阳又点点头，“都带了。” 陆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说：“没有任何漏的了，不用慌，你再拿出来，等会哪个忘记装回去怎么办？” 顾阳瞪他，“你别乱说，乌鸦嘴。” 陆言低笑，“阳阳那么迷信？” 顾阳皱着眉，紧抿住唇，“以防万一啊。” 陆言把人搂过来，安抚地顺了顺他的背，轻吻他的额头，“别担心，阳阳最厉害了，肯定可以考得很好。” 温暖的手掌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真的没那么怕了。顾阳的下巴搭在陆言肩上，手环抱回去，勾住他的背，小声嘀咕：“陆先生，你也未免太高估我了，万一我考砸了怎么办？” 陆言揉了揉撒娇的小金毛，毫不犹豫说：“没事，就算考砸了，我也很乐意养你。” 顾阳唇角一弯，然后傲娇地哼唧道：“……我才不要你养，而且我才不会考砸。” 陆言的手掌顺着他细软的头发下滑，捏了捏他的后颈，笑着点头说：“对。” 被顺毛了的顾阳很安心，下车之后，对着陆言挥了挥手，就挺直了腰，大步迈进考场，英气勃发，势不可挡。 过于精致的容貌，奶油金的天然卷发，宛如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但更多的，考生是被他身上的气势感染，自信坚定，似乎一定会有个好结果。 考生看着他，不自觉也露出了丝笑容，昂首挺胸，走进了考室。 整整两天时间，都在考试，脑子前所未有地集中注意力思考，每个学生脸上都是严肃认真。 直到最后一科的铃声响起。 高考结束。 一切已成定局。 不管考得如何，这一刻，他们解放了。 回到学校，高三学生扔试卷，撕书，尖叫奔跑，好像疯了一般。 老师看惯了，每一届都有这个疯狂的时候，制止也没用，就说：“不准扔楼下，以免砸到人，还有，扔完了都要捡起来打扫卫生。” 一想到要打扫，学生们动作一顿，然后又继续扔起了试卷，反正待会都是要打扫的啦。白花花的试卷，像下雪一样。 顾阳和班上同学一样，扔完了试卷，又得乖乖打扫干凈，但刚才心里的痛快是一时散不下去的。 收拾好行李，同学们互相道别，说等谢师宴再见。 高考结束，肩上就像卸下了什么重担，让人只想好好睡一觉。而且为了专心复习，顾阳好几个月没碰过游戏了，段位都不知掉了多少，现在有空了，先大战三天三夜再说。 顾阳雄心壮志，就要扑到床上睡觉，打算睡醒就打游戏。但刚沾到床，身后就缠上了个人，被迫陷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陆言凑在他耳边哑声说：“阳阳，高考完了，可以好好陪我了吧？” 然后，顾阳果真大战了三天三夜，可惜不是跟游戏，而且这场大战实在太过激烈可怕，吓得他都恨不得再回学校，宁可接受试卷题海的折磨了。 不过，除了陆言憋得久了有点变态之外，高考之后的生活还是相当美滋滋的，每天吃了玩，玩了睡，宅在家里幸福得不行。 过了十多天，成绩快要出来了，顾阳开始紧张了，但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也没用，还有点傻，他干脆又抱起手机，继续十分紧张地打游戏。 以陆言拥有的地位人脉，想提前知道成绩并不难。 陆言接了个电话，转头笑瞇瞇地问：“阳阳想知道你考了多少吗？” 顾阳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陆言点头。 顾阳皱起了一张脸，又想听，又害怕，纠结得不行。 陆言失笑，想到刚才听到的优秀成绩，眼底更是蔓延开对自家宝贝的骄傲。 顾阳无意识地咬着唇，都压出清晰的牙印了。 陆言点了点自己的唇角，想提醒他别咬了，小心出血。 顾阳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就跟小炮弹似的扑进了陆言怀里，在他唇上用力的啾了一口，发出响亮的啵声。 顾阳搂住他的脖子，催促：“快说快说！” 陆言愣了下，然后笑开。明白他这是误会自己要他亲了才说结果了。怎么会想歪成这样，陆言想了想自己这几天做的事情，瞬间就理解了，不过也没解释，而是看着手机就念了出来。 “语文136，数学147，英语150，理综295，总分728。” 顾阳听着他一个个报分数，眼睛越瞪越大，满脸的惊喜，比想象中的分数还要高！ 顾阳抱着陆言，呆呆的，激动得没缓过来。 陆言又笑着继续说：“而且，你的分数在全省排第一，你是理科状元。” 这下，顾阳更呆了，仰头愣愣地问：“陆先生，你……说什么？” 陆言耐心地再次重复：“我说，你是理科状元。” 顾阳先是眼睛突然放光，然后又迅速冷静下来，盘腿坐在床上，认真分析说：“不可能，比我成绩好的人很多，不说其他学校，就我们那里，每次第一名都是陶子安。这个成绩可能是诈骗短信。” 无缘无故被定为诈骗分子的陆言，一脸无奈，“阳阳……” 顾阳坚定不信，也是怕这会太高兴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他决定等过两天正式查成绩。 当天，查询系统卡了很久，顾阳好不容易才查到了自己的分数，每一个都和陆言说的一模一样，而且紧接着，班主任就打来了电话，语气里满满都是喜悦，兴奋说：“顾阳，你高考总分是728，你是我们省的理科状元，恭喜你！而且明天会有记者来我们学校采访，你记得准备一下！” 顾阳这才有种梦境成真了，又恍惚又真实的感觉。 他倏地一转身，跟个孩子一样跳到陆言怀里，紧紧圈着他脖子，高兴得眼睛都红了。 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太好了。 第75章 采访 第二天，是谢师宴。所有的高三学生都去了。 在那之前，所有人都知道顾阳和陶子安高考分数相同，并列省第一，都是理科状元。 班上出了状元，大家都与有荣焉，很替他们感到高兴。 班群里，一群人更是花式耍宝。 “牛逼！万岁！我们班一下子出两个理科状元！”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玩手机嘤嘤嘤。” “我好酸啊，都是这么学，为什么人家比我高了几十分，难道我们的大脑构造不一样？” “为大佬痴为大佬狂为大佬哐哐壮大墙！” “两个大学霸可以出个复习手册，肯定卖到脱销！我第一个给我弟弟买大全套！” 他们是省内重点高中，重本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七，尤其一班的同学，更是省内高三尖子生中的尖子生，但面对顾阳和陶子安两个状元大佬，还是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智商不不足，觉得自己是不是不配待在一班，心里特别佩服。 谢师宴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办的。 学生们在约定的时间，陆陆续续都到齐了，班上的两个状元当然被大家团团围着，各种恭喜，还问他们打算报什么大学。 “这还用问吗？当然清华北大啊！” “要看专业吧，不过就他们的分数，国内大学都能随便挑了。” “长得帅，脑子还这么聪明，老天爷真是太偏心了！” “就是啊，简直是妥妥的王者！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和顾阳陶子安就是异父异母的真兄弟了！” 顾阳被围着各种夸赞，有些脸红，觉得他们说得太夸张了，都不知道怎么响应，控制不住内向腼腆的性子又跑了出来，手指碰了碰脸，有些无措。和他相反，陶子安就坦然很多了，一副我天下第一的模样，还很欠扁地说：“可惜我高考的时候太忙，理综有道题没写完，不然能考得再好一点。” 这话就说得很讨打了，不过他提前交卷的事确实有传出来，有人就很纳闷，“你那天急着去干嘛？” 陶子安一本正经说：“拯救世界。” 众人：“？？？” 当然是不相信的，只不过大家都习惯陶子安的中二了，相处久了还觉得很可爱，还会顺着配合他。这个时候，班上同学就用很慈爱的目光看他，“是是，你说的都对。” 实际心里却有些担忧地想——安安这么中二上了大学被欺负可怎么办？ 顾阳和众人是同样的想法，互相对视之后，传递了一个消息。之后谁和陶子安上一个大学了，必须好好护着这个二货。 没一会，聚餐开始了，年轻人精神，朝气蓬勃，气氛十分热闹，男生们还提议要喝酒。 老师也没反对，说他们都是大人了，可以喝，但不能喝多。 男生欢呼，立刻叫服务员上酒。 桌上众人聊了很多，有感慨有不舍，感觉三年过得太快了。有些感性的女孩子忍不住都红了眼，拿着纸巾暗暗擦眼泪。 班主任抱着花束举杯，领着学生们碰杯，笑着说： “祝你们前程似锦！鹏程万里！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学生！你们都很棒！” 在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总是恨铁不成钢，督促他们学习，训斥他们的说话吵闹声隔大老远都能听见，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但现在，老师欣慰地说，他们都是最好的学生。 这前后矛盾得，一众学生听了有些想笑，同时心里也很感动。 聚餐接近尾声，大家都在笑闹，却也不太舍得离开。这个酒店离学校最近，选择来这里聚餐的班级当然不止他们一班，他们还撞上了四班的人。 也就是当初顾兴辉在的班级，顾兴辉转学之后，在另一所高中过得也不是很好。他的性格本就不怎样，骄傲自大惹人厌，偏偏他还毫无自觉。一中的学生都顾着学习一般人都懒得理他，但他后来转学的高中就不一样了，他欺软怕硬，看到比自己还横的人，立刻就怂了，只能做跑腿小弟。而且那学校和一中的教学资源也没得比，他心态又不端正，原本就只是中游的成绩一路下降，最后高考总分只有四百不到，连本科线都没达到。 顾兴辉心里怨恨极了顾阳，觉得是他才害得自己这样。 这次，听以前的狐朋狗友说到了谢师宴，他就忍不住想来看看顾阳的情况怎样，心里极其恶毒地盼着顾阳过得很差，盼着那个所谓的陆言其实就是为了夺取顾家财产才收留他的，骗到手之后转头就把他踢出去。 顾兴辉在得知自己的高考成绩后，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发生的事情和现实完全不同。他的亲生父母出车祸死了，顾阳搬到他们家住，大伯很讨厌顾阳，各种使唤嫌弃，等顾阳成年了就立刻赶出去。而他在梦里过得很好，考了所211大学，谈了个漂亮的女朋友，还接手了顾父顾母的厂，生活滋润。 但一觉醒来，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他很不甘心，觉得事情不该这样，他要看到顾阳像梦里那么凄惨。凭着这股念头，他来到了酒店。 看到顾阳在人群里笑得很开心的样子，顾兴辉的表情更怨毒了。 他走过去，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说：“顾阳，我有话跟你说，跟我出来一下。” 顾阳听到声音，疑惑回头，一时之间竟然觉得眼前人有点陌生，愣了下，差点没认出来。没办法，这两年他都没见过顾兴辉。 顾阳又不傻，一个厌恶他的人突然找他能有什么好事，他直接就拒绝了，“我和你不熟，没什么好说的。” 顾兴辉咬牙，“顾阳，你别太得意！” 顾阳很无语，不想和自己讨厌的人说话，怎么就是太得意了？ 坐在一旁的陶子安却突然一笑，说：“我的挚友为什么不能得意？他可是今年的省理科状元，他不得意，难道你个垃圾来得意？” 顾兴辉宛如晴天霹雳，震惊得身体都晃了晃，差点站不稳。虽说他转学的时候，顾阳成绩进步了很多，但……理科状元？怎么可能？！ 在顾兴辉高考失利要复读的时候，自己最憎恨的人却考了极好的成绩，何止没有像梦里那般凄惨，还比梦里的自己好上太多。他哪里都比不上顾阳！ 而且这时，他还看到陶子安突然凑到顾阳耳边说了句什么，顾阳就笑了。顾兴辉莫名觉得他们知道了自己要复读的事，那笑容是在嘲笑自己，灭顶的难堪笼罩了他，让他控制不住地发抖。 顾兴辉恨恨地瞪了一眼顾阳，宛如恶鬼，然后掉头快步离开。 刚听陶子安说了个笑话的顾阳一脸懵逼，所以……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谢师宴结束，学生们陆续准备离开。 而顾兴辉煽动了许威强，想趁学生分散各自回家的时候，把顾阳引到小巷子里，打断他的手脚。许威强当然也不想顾阳好过，只是顾阳被保护得太严实，要怎么确保得手。 顾兴辉就说：“那个姓陆的还没来，我拿他爸妈的事来引顾阳，他肯定会信，这点我来搞定。而且他做理科状元，下午还要接受记者采访上电视，而你却被他害得拘留记过没得上大学，你甘心？” 许威强成绩差，是被父母用钱勉强塞到一中的，以为他在重点高中就能拿到好大学的敲门砖，结果钱全白花了。高考成绩出来之后，他父母打算让他直接去工作，不用读大学了。 这明明是他自己不注重学习造成的，可他把这都推到了顾阳身上，觉得要是当初顾阳大方点不追究，他根本不会这样。 顾兴辉和许威强就是同一类人，自己混得惨了，只会怪别人，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们偷偷讨论了一番，却连一步都没踏出去，计划就胎死腹中了。 顾阳在酒店门口等陆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陶子安把人拽到了小巷里打了一顿，然后没一会，陆言的人又走过去，蹲下来，对着地上的两条咸鱼，阴森森问：“听说，你们想打断我们小少爷的手脚？” 顾兴辉两人的计划，全都一一奉还到了自己身上，痛到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却被堵住了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下午，顾阳和陶子安作为省理科状元，接受记者采访。 校领导主任老师等对自己学校一下出了两个状元，十分的骄傲，但同时，见识过陶子安中二属性的教导主任非常紧张，生怕他一个没注意说出了惊人的话，在电视上播出来。于是，他对陶子安一再叮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教导主任摸了摸自己半秃的地中海头，惆怅得不行，只能拜托比较靠得住的顾阳帮忙盯着，一见不对了，看情况拦着。 顾阳乖巧点头，“主任你放心。” 然后，记者就对他们进行采访，最常问的，当然是状元有什么学习方法。 顾阳答得很认真，也中规中矩，“我喜欢读很多的书，可以扩宽眼界，学到很多知识，除此之外，我还会做错题集，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类型，方便复习，相似的题不能再错，有针对性地做题，还有掌握答题技巧……” 轮到陶子安，在教导主任的灼灼目光下，也答得还算正常，只是过目不忘一看就会什么的，听着就很欠扁。 接着，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一个是问他们在学习之余，会做什么来缓解压力。 顾阳说：“打游戏，不过高考前两个月没玩，段位掉了，现在才升回来。” 然后，话筒递给陶子安。 陶子安拧眉，严肃说：“我没什么压力，学习太容易了，而且我没时间，我还要忙着拯救世界……” 话还没说完，顾阳就捂住了他的嘴。 陶子安转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像只小奶狗一样。 顾阳被他这么一看，心顿时软了，还觉得教导主任有点过分，中二怎么了？中二又不犯法，还这么可爱！ 顾阳就接过话筒，好兄弟地勾住陶子安的肩膀，笑得灿烂，“没错，安安忙着拯救世界，才考得没平时那么好。我们是对抗光明组织的盟友，不惧任何危险，藏在人群里的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记者：“？？？” 啥？啥梗？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一个中二就算了，另一个也跟着沦陷了。 完了完了。 一旁的教导主任看着，本就稀疏的头发又掉多了几十根，捂住心口，只想要一颗速效救心丸。 因为这次的采访不仅要上电视，还非常与时俱进的在网上进行直播了。很多人都对高考状元好奇，看的人并不少。 他们也没想到，状元里还有中二少年，看乐了，弹幕比其他状元直播也多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哈还有这种属性的学霸的吗？有点可爱哎。” “好羞耻！想我小时候也想拯救世界啊。” “不瞒你们说，其实我就是光明组织派来的人嘻嘻嘻。” “就我一个人觉得他们很有cp感吗？温润宠溺学霸攻x中二呆萌学神受，我可以！”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我吃我吃！” “什么？逆了逆了！这明明是中二忠犬攻x人.妻小可爱受，好吗？！” “捂嘴的动作我看到了爱情！小手碰到嘴巴了！四舍五入就是嘿嘿嘿了！阿伟乱葬岗！啊啊啊啊啊！” “我只想说，现在状元的颜值都这么高吗？完全可以去当明星了，我好酸呜呜呜呜！” “长得帅还辣么聪明，这就是所谓的明明可以靠脸偏偏却要靠才华吗？对不起男神，我爬墙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爱想日！阳阳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前面疯掉了哈哈哈哈，不过我一个男生都觉得他们可爱。” …… 看到直播的陆言：“……？？？” 现在的网友都这么大胆的吗？什么cp？还想日？！ 阳阳是他的好吗！！！ 陆先生一秒气成河豚。 第76章 录取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的几天，是填志愿。 因为填报志愿对学生很重要，要注意的点也多，学校一般都会专门开会讲解。然后发放厚厚的指南书，让学生回家和父母认真商量好了再在网上填写。 顾阳是省理科状元，是国内第一批选择学校的学生，选择范围很大，就算填top大学的热门专业，基本也不用担心滑档。 但对顾阳来说，填报志愿也是一件严肃谨慎的事。 上一世，他跟着陆言学习，受了很大的影响，自然而然在陆言的公司里工作，就选择了金融专业，学出来的成绩很不错，对事业帮助很大。但这次重生了，他不想在同样的路上再走一遍，他想试着去挑战新的东西。 这一次，他想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选择。 他在国外陪外婆的时间，学了些当地的语言，还接触了一些其他国家的邻居。在接触新的语言时，他心情很好，十分的愉悦享受。深思熟虑之后，顾阳决定选择法语专业。 一个理科生，选择语言类的专业，或许有些人会觉得浪费，但顾阳对其他的专业并不怎么感兴趣。而且学法语，对于他之后去外婆的国家留学也是很大的帮助。等到了大二，他还打算申请把金融专业作为第二专业，修读双学位。他上一世就学过金融，有优势，另外北大比上一世读的大学更好一些，也利于进修。 于是，顾阳和陆言说了自己的想法，陆言表示支持，还提了些有用的意见。 顾阳就一一把志愿表填满，很谨慎认真，没有因为自己成绩好就自信过分，傻乎乎只填一个学校一个专业什么的。 点了确认提交之后，顾阳松了口气，满足地转头又去看动漫了。 高考之后，是学生们最急迫想要放松的时候，好像天地任我行那般潇洒，爱咋滴咋滴，父母也不会管，觉得前面那么辛苦了，休息一段时间也是应该的。 而高考完的一个月，也不是什么都不用干，填资料，等成绩，填志愿等，时不时要去学校一趟，所以也没办法出远门。顾阳也嫌天气热，就宅在家里玩。 他现在在看的动漫就是陶子安推荐给他的。上一世他为了做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很多娱乐都选择放弃，后来又因为被大伯赶出来，忙着赚钱就够筋疲力尽了，一回到出租屋倒头就睡，哪里有心思玩。之前和陆言一起看的英雄系列电影也是，虽然他是重生者，但他一样什么情节都不知道。 这部动漫，陶子安在推荐给他的时候，说是超级治愈温暖的神作，一定不能错过。 顾阳就抱着轻松的心情来看了，结果…… 卧槽，陶子安那个坑爹货！ 骗死个人啊！ 这他妈的是治愈？是致郁吧！ 顾阳一边看一边眼泪稀里哗啦，水龙头关不住不要钱似的拼命流，差点哭成个傻子！ 看前面的时候，以为是校园沙雕日常番的，没想到，越看后面，越是感动温暖，控制不住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泪水盈满眼眶，装不下了疯狂往下淌。 陆言打开门，就看到哭得那么凄惨的阳阳，整个人都愣住了，心口狠狠一揪，以为他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只想把人抱在怀里哄。 等快步走过去了，抱住人，才发现他是看动漫看哭了，有些哭笑不得。 “有这么好看吗？”陆言一手圈着他的腰，一手帮他轻轻擦掉脸上的眼泪。 顾阳鼻子红红的，眼睛湿漉漉，像水洗过那么清澈干凈，还特别的柔软。他用力点头，眼睛都在发光，“超级好看！” 陆言在确定他不是在委屈伤心之后，眼里的心疼就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深沉晦暗的情绪，眼底闪过一道危险的红芒。 顾阳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圈得更紧，充满了占有欲，同时耳后传来了温热的呼吸，措不及防被咬了一口。顾阳立刻忍不住抖了一下，耳尖敏感地蔓延上暧昧漂亮的绯红。 顾阳头皮发麻，回头看了陆言一眼，果然…… 他红着脸愤愤说：“我哭你还兴奋！” 死变态。 顾阳恼羞成怒，被抱着碰到的皮肤更是一片燥热，凶猛的火势还在不断蔓延，有烧遍全身的趋势。他被盯得慌了，挣扎着就想从陆言怀里出来。 陆言被瞪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亲了亲阳阳的眼睛，吻掉了他的眼泪，轻笑着说：“水真多。” 顾阳听到这话，以为他嘲笑自己哭，心里更气，转头就凶巴巴地想挠死他。但伸手的瞬间，他突然又觉得，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总感觉被占便宜了，可一时又缓不过来，只觉得反正陆言就是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腹黑得要命。 过了几秒，顾阳终于想起这话在哪里听过了，脑子闪过一些画面，脸瞬间涨得红透了，气得一脚踹开陆言，抱着笔记本啪嗒啪嗒就跑开，死活不要搭理这老流氓了！ 陆言看着自家宝贝羞得通红的背影，气呼呼跑开，只觉得可爱。不知怎么的，最近他就喜欢逗阳阳，看到他羞恼了，又去哄人顺毛，乐此不疲。 好不容易，陆言终于哄好了阳阳，还被允许一起看神作。不过前提是陆言必须安分，不能动手动脚。 陆言乖乖点头，只把人抱着放在腿上，搂着陪他一起看。 本来只是陪阳阳，但没想到看进去之后，发现果然情节很暖，怪不得阳阳会哭成这样。陆言情绪内敛，除了极为看重的人，很少有波动，所以他看着有点感慨，但并没有哭，而是给阳阳递了不少纸巾。 因为顾阳太过喜欢这部动漫，陆言就悄悄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他把市郊的一个大庄园买了下来，里面有一栋欧式古堡风格的别墅，大游泳池。但让陆言买下来的原因是那占地面积不小的花海。 向日葵，金盏花，黄秋英。 一片金灿灿，在阳光下朵朵绽放，摇曳生姿。夏天的风拂过，好似掀起了金色浪花，红艳艳的晚霞洒落下来，为花海蒙上一层橘色的纱，朦胧柔美，仿若一副绮丽的画卷。 顾阳被陆言带过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真的像是看到了二次元变成了现实。恍惚间，好像看到花海中，一个可爱的女孩迎着花奔跑，挥舞着机器人，对自己的爸爸灿烂一笑。 顾阳心情激动，拉着陆言也在花海里穿梭。 在花海中央的时候，忽然回头，扑进了陆言的怀里，用力地抱住他，双眼弯成了月牙，灿烂地笑着，发自内心欢快说：“陆先生，我很开心！” 陆言回抱住他，捧着他的脸，轻轻亲在他的嘴角，温柔又满足，“阳阳喜欢就好，我也很开心。” 陆言看顾阳那么喜欢那个小孩，就问：“阳阳想要孩子吗？” 顾阳愣了下，他是挺喜欢小孩子的，但还没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拥有一个孩子，当爸爸会是怎样。“……不知道，感觉还有点远。” 陆言对孩子并没有什么喜欢或讨厌，只是他们两人都是男人，注定没办法拥有孩子，这是一个无可避免的缺憾。如果阳阳想要的话，他可以去办手续领养一个，和阳阳一起养育孩子。但当然，如果阳阳没这个想法，不会有人插入他们的生活里，他会更高兴。即便那只是个小孩，他也不想有人抢走阳阳的注意。他喜欢阳阳眼里只有他一个，不要有其他人。 七月中旬，顾阳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是北大的法语专业。 第一批的第一个志愿第一个专业，成功录取上了。 顾阳撕开，拿出ems纸袋里的东西，最关注的当然是通知书，是很漂亮喜庆的红色，中间是立体的“大学堂”牌匾，像一个收藏品那么精致。 不管是谁，从小大概都想过要上清北，顾阳拿到通知书的时候，有种梦想成真的不真实感，心口砰砰砰地直跳。 有这样的喜悦，当然第一时间会想和最亲近的人分享。顾阳也没想过自己能走到这一步，展开通知书，对着陆言欢喜道：“陆先生，我做到了！我被录取了！” 陆言能理解他的激动，也笑着点头，“恭喜阳阳，你最厉害了。” 顾阳把这事和外婆，顾父顾母都说了，又看了和通知书一起寄来的手册资料好一会，才把它放进抽屉收好。 通知书一到，几乎什么也都定下来了。 八月中旬就要去大学报到，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当初答应了乔安娜高考之后的暑假要过去陪她，所以顾阳第二天就坐飞机飞去了国外。 陆言当然也想陪他一起，只是工作繁忙，没办法。他皱眉想着要怎么才能去的时候，顾阳哄他，莫名有种哄不肯去上学的小孩儿似的。 最终，顾阳是一个人飞去陪乔安娜的。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陆言派来保护他的人。 顾阳在国外，乔安娜带他去有名的景点玩，参观铁塔，博物馆，宫殿，歌剧院等等，还带他去参观了这里的top大学，推荐他认识了这里的教授朋友。 每一天，顾阳都过得十分充实，只有晚上睡觉前才能好好和陆言聊天视频。 乔安娜给陆言发了不少照片，每张里顾阳都笑得很阳光耀眼，十分可爱。 但陆言看着并不怎么高兴，反而薄唇抿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陆言在和顾阳聊天的时候，声音幽幽地说：“阳阳玩得很开心啊。” 顾阳擦着头发，想都不想就点头，“嗯，很好玩，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 陆言顿时叹了口气，眼神幽怨，“我不在，阳阳居然那么高兴，一点都不想我吗？” 顾阳立刻闻到了浓浓的醋酸味，心里一咯噔，明白自己刚才说错话，戳到陆言脆弱的小心灵了。 顾阳求生欲暴涨，连忙改口，“没有没有！我玩的时候一直都在想陆先生你！你在的话我才会更高兴，真的！” 陆言瞇了瞇眼，笑道：“既然阳阳那么想我，那我明天就过去找你。” 顾阳一愣，“陆先生不用工作吗？” 陆言毫不担心地说：“我可以带计算机过去，有事用计算机处理，十天左右的时间，并不影响。公司里养着那么多人可不是白领工资的。” 顾阳听到这，心里仿佛千万朵烟花同时绽放，两眼弯弯，嘴角的笑容也忍不住扩大，小酒窝里像是有酒满溢出来，看得人都要醉了。 第77章 军训 高考后的暑假，顾阳几乎都是在乔安娜的国家度过，陆言来了之后，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去玩。 陆言看乔娜娜不顺眼，觉得她抢了自己和阳阳相处的时间；乔安娜也看陆言不顺眼，一个心思深沉不怀好意的老狐狸。 在这样的关系下，说话语气自然不好，夹枪带棍，明嘲暗讽。氛围虽不至于剑拔弩张，但也非常微妙。 顾阳夹在中间，就跟块夹心饼干似的，提前体验了一把婆媳矛盾下夹在中间的男人的不容易。 顾阳时不时要哄哄这个，又再去哄哄那个。后来发现这两人越斗还越来劲了，他就干脆扔下他们不管，跑去和其他游客聊天了。 陆言和乔安娜都挺了解顾阳的，知道他有点怕生，跟陌生人根本很难相处，更别说主动去找人聊天了。这明显是生气了。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冷酷嫌弃，但为了顾阳，还是勉强收敛了情绪，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算是变得和谐了。 暑假在外面好好地玩了一圈。 八月十号，顾阳就飞回国，准备收拾行李，要去大学报道了。 因为二十号就要军训，而且要提前好几天过去，有很多事情要做，迎新晚会，破冰活动，校组织招新，还要适应学校认识同学等等。 是陆言陪他一起去学校的，全程都跟在他身边。 车开进校内停好了，就先去办报到手续，办理不用多久，排队找位置比较耗时间。陆言人高眼尖，一下就找到了外国语学院的队列。顾阳看人多吵杂，还很挤，就让陆言在外面等着，他去弄。 过来的时候，一个高挑的师姐走在顾阳身旁，给他介绍学校。 师姐是迎新的工作人员，为防新生在校内迷路，带他们去宿舍的。 北大学生的男女比例来说，是男生更多一点，但在外国语，男生虽不至于是国宝，但数量比女生一向要少。所以师姐乍一眼看到长相精致过分的新生，就非常心动惊艳了，但没想到，走过去之后，又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像个天然的发光体似的，让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卧槽。 这家人基因也未免太好了吧！一个比一个帅！ 师姐瞪大了眼，很快又强行恢复了淡定的微笑，但心里可是一点都不平静。眼前站着两个不同类型的大帅哥，颜值极高，身材又好，太养眼了！虽说不是自家的，但看着心情都愉悦，感觉自己今天运气不要太好。 师姐笑着问：“你们的车停在哪？我帮你们拿行李，带你们去宿舍。” 在看到他们的车时，师姐又惊讶了一瞬，原来还是富家公子，怪不得看起来气质那么矜贵。 因为要住宿，行李并不少，但那个师姐是来帮忙的志愿者，当然不可能让人搬重物，只是意思地给了一个袋子，重的都在陆言和顾阳手上。尤其是陆言，大个的行李箱背包电脑袋等等，拿了不少东西，但还是轻轻松松的，让人看着很是佩服。 不仅如此，师姐在顺路给顾阳介绍饭堂图书馆之类的时候，发现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从小师弟手里又接过了一个行李，似乎心疼他拿着累。 这也太宠了吧？ 师姐为这绝美兄弟情感动，忍不住就感慨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顾阳听了一愣，摇头笑道：“我们不是兄弟。” 师姐困惑，不是兄弟？ 她看向陆言，年纪不大，总不可能是爸爸吧？难道是比较复杂的亲戚关系？她也有个姑姑，年纪比她还小两岁，叫人的时候特别尴尬。 师姐就顺口道：“那是叔叔？” 顾阳又笑了，嘴角露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说：“也可以这么说，是吧？陆叔叔？” 顾阳说着，转头就朝陆言笑了笑。 师姐就看见，这位陆叔叔紧抿着嘴，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但看向小师弟的眼神却很温柔，像融化的雪水，十分纵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师姐就是控制不住的兴奋，心里土拨鼠尖叫，简直是阿伟乱葬岗现场。 到了男生宿舍，在宿管那里签名拿钥匙，上楼之后，师姐放下行李，说了些关于水电卡维修之类的，差不多就要离开，但她很喜欢这个长得好看性格又讨喜的小师弟，就笑着说：“小师弟，加个微信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顾阳就拿出手机扫了码，加了好友，认真地说谢谢师姐。 陆言在一旁看着人走远了，声音幽幽地说：“阳阳不会真要再联系那个师姐吧？” 顾阳当然知道他这是醋了，忍笑说：“不会啦，陆叔叔你放心。” 这个称呼，让陆言顿时瞇起了眼，手抵在墙上，一手搂着他的腰，低头惩罚似的对着他的唇亲了下去。 虽说宿舍里没人，但这是学校，顾阳还是被吓了一跳，挣扎了一会，但很快就被陆言带着沉迷沦陷，最后分开的时候，脸红通通的，呼吸都乱了。 顾阳瞪了他一眼，只可惜湿漉漉的眼睛，实在没什么威胁力，反而看得陆言心里一热，又想亲了。 顾阳怕他乱来，赶紧避开去收拾行李。陆言也帮忙。 没过一会，来了一个舍友。因为都还是陌生人，就只是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又尴尬地继续各自做自己的事。 舍友无意中看到顾阳的眼角发红，不禁想——这人该不会是离家远，舍不得就哭了吧？太弱鸡了……而且长得也细皮嫩肉的，皮肤白，又瘦，家里宠过头了吧？ 但过没几天，这个舍友就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什么弱鸡，自己才是大弱鸡好吗？！ 舍友忍不住，又瞄向了一旁的陆言，隔着衣服都能看到隐约的肌肉线条，这身材，羡慕死了。他也好想拥有！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先他来的舍友和家长颜值都太高了，跟明星似的。 收拾得差不多之后，顾阳和陆言出了宿舍，去附近吃饭。 陆言看了刚才的宿舍环境，太小太简陋了，还要四个大男生挤着住，觉得阳阳住在那里太委屈，再次忍不住劝：“阳阳还是搬出来住吧？我在附近已经买了房子，什么都弄好了，可以直接住。” 顾阳说：“学校大一不让搬出去住的，而且都还没军训，我就搞特殊，很难融入班级，和同学相处啊。” 陆言很失望，本以为等高中过了，可以有更多时间和阳阳独处，结果反而要住校。虽说他可以帮阳阳弄到不用住宿，但阳阳不同意。 陆言摆出一副忧愁又担心的模样，叹气说：“阳阳在学校住，宿舍里的男生要是不爱干凈，臭袜子乱扔，衣服积累了一堆才洗，又不肯打扫卫生，那可怎么办？” 顾阳被他说着想象了一下，脸都有点绿了，他还真很怕这些。宿舍里臭烘烘的话，他真住不下去。他连忙摆手，“你别说了。” 陆言眼底却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显然是故意的。 吃过饭后，陆言又带着顾阳买了好些东西，比如柔软的吊椅，小桌子之类的，尽量让顾阳的住宿生活舒适些。虽然他想和阳阳一起在校外住，但不会通过降低顾阳的宿舍生活质量来逼他，只生怕他在学校过得不舒服。 临走的时候，陆言还叮嘱说：“如果有什么事，阳阳一定要告诉我听，不能被别人欺负了。” 顾阳失笑：“我又不是小学生了，你放心啦。” 陆言低叹一声，莫名有种吾儿长大不再依赖自己的老父亲惆怅感。 顾阳看得乐坏了。 接下来几天，顾阳都是和舍友一起行动的，参加学院的迎新，破冰，熟悉了解校园，还看了校组织学生会的招新。舍友都一腔热血兴致勃勃地报了，顾阳也报了个创新组织的传媒部，因为他对做海报宣传什么的挺感兴趣，也会用photoshop。 几天相处下来，顾阳也有点了解舍友了，不知是不是刚认识还比较拘谨的原因，目前感觉还算好相处。有一个家境很好，有点高傲，喜欢晒自己的东西多贵多好，但除此之外，性格也还行。 舍友不是问题，反而是顾阳自己，感觉自己可能是被陆言养得娇气了，在宿舍里住得很不适应，一开始两晚几乎完全睡不着，哪哪都不舒服，床小得伸不开手脚，还硬。 他还真有点冲动想要搬出去住了，和陆言讲电话的时候，差点就说了出来。可没道理，人家可以住，他却住不下去。幸好熬了几天，他终于稍微习惯了一点。 这时，他们也领了迷彩服回来，试穿洗了，马上就要开始军训。 只是在太阳底下练习队形，踢正步什么的，很枯燥无聊。以前军训老是练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都到大学了，大家最期待的当然是射击，尤其是男生，军训前就在讨论了。 枪是男人的浪漫。 好多男生都在吐槽，如果没有打枪，还军训个屁啊。军训就是要热血有点危险挑战性才好。 过了两天，他们最期待的实弹射击来了。 他们被教官带到射击场地，看到大箱子里放得整整齐齐的枪，眼睛都放光了，摩擦手掌，蠢蠢欲动，兴奋得不行。 这次学生们完全没有之前病恹恹不情愿死咸鱼一般的表情，都极其听从教官的命令，还巴不得快点，想催教官。 终于，等教官讲解完了，一排排的学生轮流进行射击练习。 几乎所有学生都是一样的表情，激动，期待，忐忑，紧张，还有些害怕。 但顾阳不一样，他很平静淡定，仿佛即将做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一排学生站好，教官一对一的教，指导顾阳的那个教官看到顾阳的神情，有些意外，敏锐地察觉出了点什么，问：“摸过枪？” 顾阳也没遮掩，很诚实地点了点头，“报告教官，摸过。” 教官挑了挑眉，顿时有了兴致，带学生军训好几年了，还真没见过学生已经摸过枪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学生穿着迷彩服，板正挺括，肩宽腿长，颇有几分英姿飒爽，和其他松松垮垮没精神的学生比起来，简直像一棵笔直的松柏，很有气势。 教官指向枪，问：“这是什么枪，知道吗？” 顾阳毫不犹豫答：“95式自动步.枪。” 教官点头，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那你给大家做个示范，怎么样？” 顾阳：“没问题，教官。” 于是，教官走过去和其他教官说了一声，又让学生列队站在一旁看。学生一脸惊讶好奇，视线都不禁锁定在了顾阳身上。 被那么多人看着，顾阳也没有怯场，他一脸平静地取弹，上靶位，卧倒，装弹，身体成一条直线，姿势标准，每一个动作都很熟练，特别酷帅有气势，这都够让学生惊叹的了。但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顾阳牢牢握住步.枪，透过瞄准镜，望向百米外的标靶，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极速飞出，弹壳从侧面落地，脆响声声震耳，后坐力让肩膀都一颤。 十环。 十环。 十环。 …… 十发子弹，一百环。 教官们都惊讶了。一百米的射击距离，不算远，受过训练就能做到，但这只是一个刚高考完的学生，也没当过兵。 学生们更是震惊得眼珠子都要脱眶了，嘴巴都忍不住张开，那么多人做同出一辙的表情，很是滑稽。安静了几秒，他们瞬间齐齐欢呼。 “牛逼！神枪手啊！” “卧槽！我一个男的都被帅到了！这他妈跟拍电视剧似的！” “叫顾阳是吧？大哥！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啊！” “爸爸爸爸！我是你亲鹅子啊！” 这个班的学生简直疯了，都一副膜拜大佬的表情，恨不得上去摸摸顾阳的手，沾点神枪手的神气。 经此一事，顾阳这个名字算是彻底在整个学院，不，是整个学校都打响了名号，谁都知道外国语有个牛人，不用教，就十发全中靶心，把教官都吓到了。 第78章 执事 虽说上一世顾阳有跟着陆言学过开枪，但重生两年多，很久没碰过了，这次一上来没有任何失误，还是因为上次国外的枪击案。 顾阳不知道陆言在吃未来的自己的飞醋，想要覆盖另一个自己的痕迹，想顾阳眼里心里只有自己。所以在那之后，陆言有特意带顾阳去射击俱乐部，重新教顾阳。 所以，这次才会在军训上大放异彩，备受瞩目。 顾阳长相俊秀精致，本就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现在发现人不止长得帅，又厉害，性格还很好相处。一下子好感度upupup暴涨。 舍友还好奇兮兮地问：“顾阳，你怎么会打枪？是不是里写的军区大院长大的，家里超牛逼的那种！你爸爸是总司令是不是？！妈哎！我竟然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顾阳失笑，“没有，我爸妈就是普通人，我在射击场学的。” 舍友好奇：“射击场？是玩真枪吗？” 顾阳点头，“是。” 舍友：“都有什么枪啊？” 顾阳：“挺多的，民用有，军用的也能体验，还是国防教育重点基地。” 舍友惊讶地哇了一声，也想去玩，想象着自己跟顾阳那样做个酷帅的神枪手，吸引到很多女生的目光。不过这个时候当然就更关心价格，按子弹发数来计算，一发就十几近二十，还有最低消费数量，想稍微玩得尽兴点，多试几种枪，少说都要上千了。这对普通大学生来说，出去玩一次就花那么多，费用高了些。 但射击哎，男人的浪漫刺激，攒攒钱，偶尔玩一下尝尝鲜，还是可以的。可要想多练习，达到顾阳的地步，那就难了。要有些天赋，有个好教练，还费钱。 他们聊得兴起，原本宿舍里家境好些有点高傲的那个男生，看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到顾阳身上了，习惯了做人群中心的他心里不忿，不就是会点射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就故意端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一动不动，实则竖起耳朵偷听顾阳在说的射击经历，结果不小心就被顾阳发现了，对上视线之后，尴尬得不行。顾阳愣了一下，对他笑了笑。 高傲的舍友懵了，瞬间又想起他在卧倒轻松射击一百环的一幕。妈的，真心帅炸。他忍不住了，终于也还是加入了聊天队伍。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教顾阳的那个顶级教练，后来可是后悔死了。 顾阳在学校受欢迎，自然就忙。 而且他还通过了面试，加入了校组织传媒部，时不时就有海报任务下来，让他们练手。新加入的干事有些原本就会，有些则是第一次接触学ps，但谁都没有顾阳熟练，做出的海报总是被部长夸赞，话里话外几乎都把他当下一任部长培养了。 军训结束之后，顾阳忙课业，课余要做海报，去参加组织的聚餐小会议。后来社团招新的时候，看到动漫社，想起了暑假看的暖心感动番，也忍不住加入了。 这样一来，顾阳的大学生活当然算是非常的多姿多彩，忙碌又充实。上一世虽然他也上了一所重点大学，但那时他考虑顾忌得更多，性格又有些阴郁寡言，除了上课，什么都不参与不关心，当然也没交到什么朋友。但这一次重生，心境不同，性格也有了转变，顾阳更愿意去尝试没有接触过的新事物，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 顾阳经常出现在学校贴吧上，一张照片就引起热烈的讨论盖楼。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top大学的人就一心学习，不会去关注别的东西，但爱美是人的天性，看到一个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又厉害的新生，为什么不会好奇？他们自律，学习的时候心无旁骛，但也会很好地放松自己。学的时候认真学，玩的时候认真玩，他们优秀在于天赋也在于努力，分得清孰轻孰重。 小荔是大二英语专业的师姐，当然也听说了他们学院这一届那个厉害的新生，刚开学军训就出了名。 大一小青蛙军训完了之后，开始上课，小荔的舍友都有问她要不要去看看那个有名的新生。她是有点好奇，但还没到非要专门去看的地步，因为朋友圈贴吧什么的传得太夸张了，就两张模糊的图而已，顶多看着身材挺拔，侧脸轮廓不错而已，还没到男神的地步。她觉得纯属是大家脑补过度，就像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想成一张明星脸。 所以，她一心往自己要上课的教室走，心里只想着明年的专四，懒得理会别的。比起这个，她更关心自己选的二外法语，暑假的时候她提前学了点，要掌握地道的发音并不容易，而传说中的那个新生就是学法语专业的，以后课业不轻松吧。 她想着事，上下课高峰期，人很多，一走神，手里拿的笔就掉在了地上。她避开人，弯腰正要捡，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突然有点明白了冰肌玉骨这个词。小荔有点点手控，看到这样一只手真心惊艳，心跳都漏了一拍。 “给你。”声音也很好听，清朗鲜亮，像阳光下的泉水，听得耳朵发痒。 小荔接过笔，抬头就看到了眼前男生的长相，然后，整个人懵住了。 卧槽！这神仙颜值！ 奶油金的卷发，精致漂亮的五官，肤白似雪，嘴唇像蔷薇花瓣似的，简直就像是某国皇室的矜贵小王子！ 卧槽槽槽槽槽！这是学校今年来的外国留学生吗？！这颜值！太逆天了吧！一秒爬墙！以后这就是我家新崽崽了！ 被惊艳到，心情太过激动，她都差点忘了道谢，等人转身要走了，她才回神急急地喊了句：“谢谢！” 那金发男生就回头，轻轻地笑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眼里仿佛落满了星辰。 小荔直接看呆了，过了好一会，才突然想起来这人长得有点眼熟，似乎就是贴吧上那个人气很高的新生！ 这会，小荔忍不住想骂了！谁拍的高糊破照片啊，简直毁了人家的美貌，人家真人好看几百倍几千倍好吗？！她刚才可是近距离看到了，妈的，没化妆，吹弹可破的皮肤，一个毛孔都看不见，还是个睫毛精，腿又细又白又直。操！她这个女生还用活吗？而且，才刚军训完吧？难道不是应该晒成一块黑炭？晒不黑的体质？！卧槽槽槽槽槽！她在柠檬树下吊死算了！ 经过这一天，贴吧里顾阳的粉丝大军又加多了一个，还特别热情，完全一个宠崽的姐姐粉代表。 没错，顾阳在学校已经有了隐形的粉丝团，不过大家追星都挺理智佛系，每天做的就是在课余休息的时候，翻出收藏的顾阳照片，吸一口崽崽的神仙颜值，再到贴吧上吹一波彩虹屁，顿时就有了精神继续学习，连肝它七八套题都不是问题！ 顾阳都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很多人的放松神器。 他认真学自己的法语，因为之前有乔安娜教过，他学得很快，同时在做校组织海报之外，还有余力捡起自己以前学的金融知识，为大二修读多一个专业做准备。 另外，他加入的动漫社，就是课余的放松了。动漫社最有意思的当然是cospy。 他们社团和咖啡厅谈过之后，决定弄一个cos咖啡厅的活动，男生打扮成执事，女生打扮成女仆，招待每一个进来的学生。 活动从宣传准备，到正式举办，都出乎意料的顺利。而且他们还有顾阳这样一个行走的活招牌。很多学生一听说那个神仙颜值的新生也在，自然很好奇他的执事打扮会是怎样，就过来凑热闹了。 活动反响大到社长都震惊了，咖啡厅排起了长队，都排到门口外面还拐了个弯。 不过，她回头看一眼顾阳，也很能理解。 他们这次活动的cos风格，很有英伦风，模仿了黑执事，又专门排练出了唐顿庄园里的礼仪感，让每一个来这里的学生，都感觉穿越到了二十世纪甚至更久以前的英国。 扮演执事和女仆的社员，都租借了服装，而且精心挑选过，做足了功课，服装一点都不塑料廉价，反而透着一种符合时代的特别感。 其中，最亮眼的当然还是顾阳。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极其完美地修饰出了他颀长的身形，腰细腿长，举手投足间，更是透着一股难言的优雅和贵气，让人忍不住就被他吸引了目光，觉得他像是哪国皇室的王子，来民间锻炼自己的。 不仅如此，他的奶油金卷发更是有着天生的优势，隐约的混血轮廓，扮演起庄园管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被他招待起来更是倍感荣幸，受宠若惊。 有外教，留学生也来凑热闹，中文很好的不用担心，但也有刚来华国不久的交换生，他下意识说了两句法语，反应过来了，刚要找同伴帮忙翻译。但这个时候，站在他们桌前招待的顾阳礼貌微笑，然后就说出了一口流利地道的法语，让交换生很是惊喜，两眼放光，叽里呱啦说得极其热情。 顾阳毫不紧张，都一一回答，并指着菜单给他解释，最后轻松成功下单，礼貌笑笑，微微鞠躬，便挺直着背，优雅从容地离开。 这一幕，当然又被放到贴吧上，炸了。 “我的妈！这气质！真不是哪个国家的王子吗？！” “颜值暴击！这笑容，我不行了，医疗兵快来救我！” “才大一吧？法语就那么厉害了？关键是那口音，我就在现场，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看人，光听声音我真会以为是两个老外在讲话。而且，他不止会讲英语法语，我还看到他和俄国外教，西班牙外教，日本外教都能聊得开，这届新生有点生猛啊，出身外交官世家吗？别给我来个精通八国语言，太苏了！！！” “哈哈哈哈哈这都已经确定会六国语言了，虽然不一定门门精通，但看他那样，英法俄是挺会的，别的会日常对话，精通四国语言，已经很苏了！我可以！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单身不？” “楼上，单身你也追不到吧？别忘了人家小王子可是外国语的，美女一大堆，肥水怎么会流外人田？” “话说他这条件，可能早就有女朋友了吧？妈呀，我可以脑补一百万字的甜宠文！” …… 贴吧上一片热闹，顾阳突然就多了个小王子的外号，又苏又可爱，莫名就成了全校学生的团宠。 而很多人关心是否名草有主的小王子—— 顾阳一身执事打扮，走向了靠窗的一桌，笑容阳光又灿烂，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欢喜，闪着星光，显然眼前人重要极了，和别人很不一样。 坐在那里的，当然是陆言。 他听说了顾阳要参加这个活动，当然也很期待顾阳的打扮，早就忙完了工作，特意过来这里看。果然，被顾阳这副模样惊艳到了。 顾阳穿着西装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同，扣到脖颈的纽扣，遮得严严实实，却反而有种禁欲的魅力，更加吸引人，还忍不住就想探究，这西装底下又是怎样的美景。 陆言眸色一暗，低头抿了口咖啡，垂下眼睫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心底却翻滚着汹涌难以控制的偏执和占有，想把阳阳抱在怀里，密密实实地藏起来，让谁都看不见。这样的人，只属于自己多好。 顾阳毫无所觉，在咖啡厅里忙碌地走来走去，招待客人。 等到了周末。 陆言笑瞇瞇，意味深长地道：“阳阳，你的执事打扮很好看，我们也来试试怎么样？” 顾阳有些茫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但很快的，他就懂了。 陆言穿上了整套正式的西装，衬衫，马甲，西装外套，肩阔腿长，手上还戴了白色手套，竟真的很有执事风范，如果哪个喜欢塞巴斯酱的粉丝看到了，大概要疯。 而且，陆言走到他面前，竟然把手掌贴在胸口，深深鞠躬，很恭敬地称呼他——“少爷，请让我为您换衣服。” 顾阳：“……” 卧槽，心跳有点快。 接下来一天，顾阳都被陆言亲自贴身伺候，达到了十分细致可怕的地步。 而到了晚上，这个称职的执事就以下犯上了。 养尊处优的矜贵小少爷哭着，骂着，可最后都化为了软绵绵又可怜的呜咽，无可奈何。 第79章 留学 大学的时间比高中宽松自由许多，不是每天都满课，而在课外，老师也不会管你，一切靠自己把握自律。课外，可以选择再学些东西，也可以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过得忙碌又充实。 时间一样会流逝得极快。 有的人火起来，只是红一时，很快就会被忘记，被新的话题代替，但顾阳稳坐在了风云人物榜上，让全校的师生都记住了他。 大一，他学法语专业，每个教他的老师都喜欢他，因为他优秀又聪明，法国外教也一再夸他的发音，太棒了，很地道，声音好听得像是被天使吻过。 他参加了法语辩论赛，演讲等比赛，都获得了一二等奖，又参加了校运会，几乎可以说是全方面发展，综合测评的时候，德育智育体美，分数都很高，毫无疑问地获得了一等奖奖学金。 只是这样，还不算什么，北大优秀的学生很多，只是在外国语学院做了年级第一，还不至于多出名，远没有他军训时的一百环让人震撼。 等到了大二，顾阳申请多修读一个金融专业。一般来说，修双学位，学生都会选择相关的专业，但法语和金融，跨度就有些大了，当初听说这事的老师和师兄师姐还劝了他，但顾阳坚持，他们心里想这孩子是有勇气，还是因为年轻太无畏呢？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修读得很辛苦，或者勉强及格不挂科时，却怎么都想不到，他拿到了金融专业的第一名！ 一个法语专业的学生，去跟金融专业的学生抢了第一！ 这一下可把外国语学院和经济学院都吓了一大跳！ 前者是震惊——哇！我们学院的大佬这么牛逼的吗？！这里第一，那边也拿第一？！感觉金融生要哭死过去了。 而后者……确实快要哭晕了。 他们被打击到怀疑人生，觉得自己是个辣鸡，是不是不配待在金融班，自己的本专业，被一个修双学位的打败了！这脸还要不要了？！ 经济学院的老师刚得知的时候，也有点意不平，觉得自己学院的学生太不争气了，但转念一想，顾阳是修双学位，又不是辅修，他可相当于是两个学院的学生，而且，这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于是，老师经常拿这事出来遛一遛，给学生压力，也给他们动力，说你看看人家顾阳读两个专业，一个都没耽误，全拿第一，你们呢？时间都用来读一个专业了，还被比下去，要不要再努力点？不是有句话说吗，最可怕的是比你聪明的人比你还要努力。 顾阳被作为榜样，一直被经济学院的老师拿出来说，每年的新生都要听这事，听完之后跟打了鸡血似的，把神一般的师兄作为奋斗目标，极其勤奋地学习。一旦疲怠下来了，立刻就在本子上写顾阳的名字，写完之后，又精神了，赶紧继续努力！ 顾阳获得双第一，扬名经济学院时，在校内的人气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饭堂阿姨看到他，都会笑着说一句：“你就是顾阳吧？长得俊，脑瓜子还这么好使，念书很辛苦吧？多吃点。” 然后，就给顾阳的肉菜盛很多很多，眼神慈爱如妈妈粉。 同宿舍的人一起去打饭，都能沾点光，勾着顾阳的肩膀忍不住直笑。 这样高人气的大神级风云人物，颜值还高，当然不缺人喜欢追求，从大一开始，就很多女生甚至男生追求顾阳。 有柔美动人文艺的文学系系花，有弹吉他送花的大胆妹纸，有送早餐占图书馆位置一起学习的温柔学霸学长，有张扬肆意送车送名表的富二代…… 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是很不错的对象，但他们都在顾阳这里遭遇了滑铁卢。一开始，顾阳还比较委婉，说只想学习不打算谈恋爱什么的，但奈不住有些人攻势太猛，含蓄拒绝根本没用，于是他干脆直言说明了——我不是单身，谢谢你的心意，抱歉。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团宠小王子名草有主的消息传出来，贴吧差点崩溃。 “我不信！肯定是假的，有傻逼造谣！只要小王子单身，我都还可以幻想我有一天可以包养他！” “就只有我很好奇小王子的女朋友是怎样的人吗？她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吧？！羡慕死我了！” “谁说就一定是女朋友呢？小王子也没说是男是女啊，讲真，小王子那长相可a可奶，男女通吃啊！我一个男的都有点心动！” “楼上醒醒，大白天别做梦，没听说上次有猥琐佬骚扰外语的女生，被小王子揍得哭爹喊娘吗？这么帅的男生，怎么可能是gay？他女朋友肯定也是个漂亮的小仙女啊。” “戳楼上屁屁，谁跟你说gay就不能帅了，你这是偏见！还记得小王子不小心露出来的腹肌不？还那么能打，他有做大总攻的潜质好吧啦？[图][图][图]” “戳回你。这不是偏不偏见，而是这么好看的男人都和男人在一起，我们女生怎么活？太惨了嘤嘤嘤！不过……如果小王子的对象也很帅的话，我还是不介意磕磕cp滴~嘻嘻嘻~” “是时候祭出我这张宝藏图了！！！[图]” “卧槽！站在小王子对面的是谁！他为什么可以摸软乎乎的金毛！我慕了！！！” “这肩这腰这腿！我可以！对不起，小王子请允许我爬墙三秒！” “我尽力了，让你们看看神秘男人模糊的脸，凭我多年的经验，我可以保证这绝对是个大帅比！一点都不比小王子差！我满足了！” “本来我是坚定的文学系校花党，但看到这张照片，我竟然觉得……好像也可以？” “妈的！我闻到了狗粮的味道！我不想吃，但他妈的好香！” …… 顾阳说明了自己不是单身，但他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一直都没出现，还是让有的人不死心，觉得可能是假的，就想再试着追追，万一成功了呢？ 但等到大二结束，那一批不肯放弃的人也不得不放弃了，因为顾阳要去法国留学了，读的自然也是名校，和北大有交流合作的大学。 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出国的准备，只等期末结束，暑假他就先飞过去，直接在那边上学了。听说了这事，所有人都很是不舍，团宠小王子的名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学校里几乎就没有人不喜欢他。就连一开始被夺了第一名的金融学生都拍桌道——抢完第一就拍拍屁股跑了？！我们那么努力准备抢回来呢！ 不怎么认识顾阳的路人也很可惜——学校少了道美丽的风景线了。 在离开之前，顾阳和舍友，校组织的部长小干事，社团的朋友都聚了一次，大家都很不舍，但也能理解，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顾阳能拿到出国名额，也是他很优秀的证明，会越来越好。 除了大学的朋友之外，顾阳还和陶子安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他们虽然在不同的学校，但离得并不远。一个读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一个读中关村应用文理学院，偶尔去挚友那里蹭个饭，换换口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阳和陶子安约在了学校外面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吃饭喝奶茶，顺便蹭空调打两局游戏，很是惬意。 陶子安的竹马庄旭也来了，他们关系很好，总是形影不离。顾阳因为和陶子安玩得好，所以下意识也把庄旭当朋友，但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庄旭对他有隐隐的敌意，不太好接近的样子。不过，庄旭也爱打游戏，三个男生凑在一起打游戏，气氛就一点都不尴尬了，还十分的自然。 顾阳打完一局，趁着有空就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之后，喝两口芒果芝芝，继续再战。但下一局打到一半，他皱着眉，加快手速，打完了又去了洗手间。 回来之后，庄旭顺口吐槽：“你肾亏吗？老上厕所。” 顾阳不在意：“可能奶茶喝多了。” 陶子安却皱了皱眉。奶茶喝了一半，但这两个小时，他都去了五次了，不正常。 接下来，陶子安忍不住的打量顾阳，看到他打哈欠，关心问：“挚友你困了？” 才下午六点。 顾阳眨了眨眼睛，“有点。我怀疑我可能有点感冒了，吹空调吹的吧，这两天总感觉睡不够，头重。” 陶子安又问：“这几天都这样？” 顾阳点头：“对啊。” 庄旭看着他们说话，完全无视了自己，不禁抿紧了嘴唇，显然的不悦，抬手就拽了陶子安一把，“你问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医生。顾阳，不舒服就去医院。” 顾阳耸了耸肩，“没事，顶多一点小感冒而已，大不了回去吃点感冒药。” 陶子安却突然一脸严肃说：“不行，不能吃。” 顾阳歪头：“为什么？” 陶子安指了指桌上的空碗碟，说：“你吃得那么多，嗜睡，还频繁上厕所，我觉得——” 顾阳和庄旭都看着他。 陶子安一本正经地接着说：“这怎么看都像是怀孕啊。” 顾阳：“……”你就是嫌我吃得多吧？ 庄旭：“……”我看你是想被打死。 第80章 惊喜 一个男生，被别人说你可能怀孕了，任谁都会觉得是开玩笑而已，不会当回事。顾阳当然也不例外，笑了两下就喝奶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陶子安当然看得出来他没当回事，抿着唇认真说：“我没骗你，我说真的。” 顾阳点头，哄什么似的敷衍道：“嗯嗯，我信你呀。” 陶子安不满扁嘴，张嘴就又想说些什么，但庄旭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别说了。” 陶子安瞪回去，抓着他的手想挥开。庄旭却不放，挑眉冷淡说：“待会你被揍，我可不会帮你。” 陶子安像是被说服了，撇嘴嘟囔：“我挚友才不会打我，而且说实话为什么要挨揍，世界上是有男人怀孕的例子嘛……” 他们三个人又打了一局游戏，不过陶子安是没再说笑了，但视线老忍不住往顾阳的肚子上瞄，把顾阳都给看毛了。庄旭也有点生气，硬是把陶子安的脸掰过来，冷声说：“当我死的吗？” 陶子安眨巴了两下眼睛，居然挺认真地答：“你没死啊，不过，你没什么好看的。” 说完，就不客气地拍开庄旭，嫌他挡着自己，又转头看向顾阳。那态度，完全不是开玩笑，也正因为这样，更气得庄旭牙痒痒。 顾阳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觉得很好玩，忍不住就笑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顾阳跟他们道别分开，回了学校附近的小别墅，东西收拾得差不多，这两天就可以飞去法国。 他瘫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条咸鱼一样。虽说顾阳这两年在北大是风云人物，所有人都说他多厉害多厉害，但这都是他认真努力得来的结果，他很自律，即便从高中升上来了，也没有觉得解放了要在大学好好放松玩乐。不管在什么时候，别人在进步，而你在玩，就是落后了。 顾阳的荣誉都是汗水堆砌起来的。他是重生了，比别人多了些经验，有开挂的嫌疑，但重生又不是换脑子，智商还是一样。顾阳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更别说他所读的是国内的top大学，人外有人，比他优秀的人多的是。所以，他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行。 显然，最终他的努力得到了很好的成果。 顾阳看着即将要去读的大学资料，看着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泛泪，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本来是想醒醒神的，结果揉完更困了。 头一点一点的，最后还是支撑不住，不知不觉就趴在了沙发扶手上，闭眼睡得很沉，手里拿着的资料都滑到了地毯上。 不知过了多久，顾阳感觉脸上痒痒的，不满被打搅了睡眠，抬手就把脸上的东西拨开，但没成功，反而被握住亲了亲。 顾阳终于睁开眼，刚睡醒，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发现自己坐在陆言怀里，也没有害羞躲避，反而很自然依赖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脸贴在他颈侧，撒娇似的蹭了蹭。 陆言低头亲了亲他的脸，手抚过他的背，声音低柔：“没睡好？” 顾阳含糊地唔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回答什么。 陆言看他这么困倦，自然心疼，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想说阳阳不用那么辛苦，有他就好了。但阳阳想要变得更优秀，在专业上熠熠生辉，他怎么能自私阻止？所以也只能是尽可能的帮忙，让他轻松一点。 两人都忙，搂在一起了当然想温存一会，呼吸缭绕在一起，缠绵暧昧，但偏偏这个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氛围。 “咕——” 顾阳捂着肚子，羞红了脸。 陆言忍俊不禁，“阳阳饿了？那我们出去吃饭吧。” 说完，就细心温柔地帮顾阳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擦掉嘴角的湿润，牵着他的手，准备出门。 顾阳被带着走，歪头皱眉思索，有些困惑——我才吃完没多久吧？还喝了一大杯芒果芝芝，这么快就饿了？ 顾阳一边走，一边怀疑自己的肚子是不是连接了宇宙，塞不满。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附近有名的私家菜馆，这还是去年陆言以顾阳的名义开的一家餐厅，装修风格古色古香，环境清幽，服务员都穿着翩翩古装，让人走进来有种穿越的恍惚感。最重要的，当然是菜品，色香味俱全，还很有特色。没过多久，这间餐厅就出了名，要来吃还得提前预约。 陆言会开这间餐厅，并不是为了赚钱，最重要的还是担心顾阳在学校吃不好。所以，他在学校附近弄了一个属于顾阳的私人饭堂。一直都留有顾阳的座位，还会根据顾阳的时间提前准备好他喜欢的饭菜，让他一来到就能吃到。 这餐厅能做得这么红火，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大厨。那是陆言高新聘请过来的，精通各种菜系，顾阳吃了两年，都还没把大厨会做的菜吃完。 今天过来，他们还是坐在了专属包间。现在顾阳学期结束了，过来吃饭是不定时的，就现在才点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太饿，顾阳点菜的时候看哪个都想吃，一不小心就点了十个菜，点完之后，服务员微笑鞠躬，然后去下单。 顾阳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我是不是点太多了？” 两个人，十道菜，当然多得不行。 可陆言摇摇头，眼底都是纵容，他刚才看着顾阳看菜单两眼亮晶晶的样子，觉得真是可爱到不行，点几个菜怎么了？他恨不得把菜单全上，来个满汉全席。 “不多，阳阳喜欢就吃。” 顾阳看得出他眼里的宠溺，感觉像被蜜糖包裹住，心里很甜，但弯弯嘴角就又压下来，说：“你当我是猪呢？” 然后—— 他把摆满了桌子的菜全吃光了。 陆言几乎没怎么吃。 都是他吃的。 他可能……真的是猪。 顾阳自己都一脸的震惊又懵逼，这么多东西，他是怎么吃下去的？还不觉得撑？挺满足的，甚至还能再吃一点？！ 顾阳低头，沉默了，耳尖通红。 陆言看着他这反应，忍不住就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耳朵，抱在怀里揉。 太可爱了！不撸不是人啊！ 陆言虽然没怎么吃，但他看着顾阳吃得津津有味，满足地瞇起眼，腮帮子鼓起来的样子，秀色可餐，只是看着都觉得饱了。 顾阳却不怎么高兴，反而有点丧地窝在陆言怀里，摸着肚子怀疑人生，就这么吃下去，不肥才怪。 爱美又不是女孩子的专利，男人也很在意自己的身材啊，胖了穿衣服就不帅了。 顾阳忧愁地叹了口气，说：“陆先生，你知道我今天和安安出去玩吧？” 陆言听到陶子安的名字，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但作为一个成熟的恋人，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 顾阳接着说：“他嫌我吃得多，说我像是怀孕了……” 陆言听了表情复杂，还有些生气，“胡说！” 顾阳点头，“就是啊，他开玩笑的。” 陆言拧眉：“开玩笑也有分，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不该乱说。他有点过分了，阳阳要跟他说清楚。” 顾阳并不怎么在意，但感觉陆言好像不喜欢陶子安，就说：“他说话向来天马行空的，我很多都不信啦。陆先生不喜欢我和安安往来吗？” 陆言搂着他的腰，垂眼故作难过，“也不是不喜欢，关键是阳阳经常跟他一起玩，回来也老是说他，感觉他在你心里占的位置太多了。” 顾阳有些想笑，捏着陆言的脸，“陆先生，安安是我朋友，跟你是没得比的，你在我心里重要多了。” 陆言听到这话，嘴角翘起一个满意的弧度，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不过，陆言不喜欢陶子安，不仅是因为他抢走了顾阳太多的注意，还有一点就是他给人的感觉太古怪了，说话怪，行为也怪，而且更可怕的是，他说的话像预言似的，会成真。 像个神棍。 说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有时又准得可怕，因为他的话，陆言还躲避了两次倒霉祸事，一次是高空抛物，一次是竞争对手挖的坑。陆言是挺谢谢他的，但也有点怕他开口。 另外，陶子安高中时候送顾阳的那块金砖也诡异得很，不是轻飘飘的百克，而是论斤了，有五斤重，价值四十万。钱倒是其次，重点是随手就送人一块金砖？他难道带着几块金砖上学？怎么想都很古怪。 顾阳不知道陆言在想什么，而是因为陶子安的话，顺口假设说：“如果我们真的有个孩子，陆先生你高兴吗？” 陆言回过神，听到这话，心里第一反应涌上来的自然是抗拒。之前就有想过，他不喜欢有人插入到他和阳阳之间，哪怕是个小孩也不行。但这样不好的想法，怎么能让阳阳知道呢？ 陆言就弯起嘴角，温柔地笑着，表情十分的完美，说：“如果我们有个孩子，肯定特别可爱，我当然很高兴很喜欢啊。” 这般毫不犹豫又期待的样子，真是遮掩得极好，顾阳一点都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陆言能毫无芥蒂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是因为知道他们都是男人，不可能生小孩。而如果是领养的话，手续复杂，条件严苛，他们领养不到属于情理之中。陆言并不担心，之前说领养也是看顾阳喜欢孩子，哄他开心而已。 但此刻的陆言并不知道。 过不了多久，阳阳会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第81章 怀孕 没过两天，顾阳就和陆言一起飞去法国。 顾阳要在这边上学，陆言自然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那么久不能见面他可受不了。于是，他干脆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外，发展法国的分公司，总部那边的事就用计算机处理，实在不行再飞回国内几天。 顾阳也没劝过陆言，他对陆言有超乎寻常的信任，知道他不是不分轻重的人，陆言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有把握能处理好一切。而且，他自己也没办法接受那么久都不见陆言啊。 当初大一刚在学校住宿的时候，睡在硬邦邦的木床上，没了温暖熟悉的怀抱，感觉心里都空落落的，非常不适应，好一段时间都睡不好。习惯真的很可怕。 在法国，因为顾阳能陪外婆的时间太少，会选择在这里留学，有部分原因就是外婆，他当然就住在外婆家里。 而陆言，他和乔安娜关系不怎么好，作为一个外人，他也不可能借住。所以，他住在了同一片富人区的另一栋别墅里，顾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但里面的装修风格和他们国内的家很像，在异国他乡看到熟悉的布置，让人很放松。 乔安娜得知之后，只是臭着脸冷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她再不喜欢陆言，那也是外孙的爱人，总要给外孙几分面子。是的，在顾阳上大学期间，乔安娜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顾阳还很发愁要怎么让外婆接受陆言，可陆言就已经和外婆谈了一番。 那之后，乔安娜虽然没有很高兴多了个孙婿，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在陆言出现的时候，有些挑剔，那心态大概就是——妈的，哪里来的猪竟然敢肖想我家水灵灵的大白菜？ 勉强还算是能和平相处的。 就算到了国外，顾阳也还是……很能吃。 原本，顾阳不太习惯国外的饮食口味，吃得一般都比平时少，只有难得符合口味才吃得多些，但这次来到国外，他顿顿都吃得很多，而且下午还会加餐吃点小零食，仿佛饕餮转世，怎么都吃不饱。 顾阳怕胖，想控制一下，然后发现一饿起来，自动自觉就去找吃的了，还控制个屁。 而乔安娜，就跟天底下所有的外婆一样，只会觉得我可爱的外孙瘦了，多吃点，哪里会嫌顾阳吃得多，完全热衷于做好吃的，看顾阳吃啊。 一开始，乔安娜看他吃得多，只想当然认为男生处于发育期，就是吃多些才长高，没想太多，但几天下来，发现顾阳老是打哈欠，很困的样子，就忍不住皱眉担心了。 “阳阳，晚上很晚睡吗？怎么那么累？” 顾阳摇头：“我十点就睡了。” 乔安娜心里奇怪，这也不算很晚啊。于是她就叮嘱顾阳多休息。 但接下来两天，状态照旧，顾阳白天睡到将近中午都没用。乔安娜觉得不对劲了，说必须去医院看看。 顾阳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但老这么困顿，对之后上学不好，也该去看一下，至少让外婆放心。 于是，第二天顾阳就去看医生了，没让外婆陪着，毕竟她腿脚不便，老人抵抗力也没那么好，医院病人多，一不小心传染感冒什么的就辛苦了。 顾阳想着可能就是感冒之类的小病，陆言工作忙，就也没跟他说。 把自己的症状和医生说了，医生很平静地给顾阳开了单子，让他去做相关的检查，然后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再通知他过来。 顾阳就做了好几项检查，很淡定地离开了医院。 生活照旧，顾阳几乎都忘了这么回事。 三天后，顾阳接到了一个电话，医生向来冷淡宛如机器人一般的声音，竟然难得的出现了迟疑，欲言又止，很为难一般。 “顾先生，你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请你尽快来医院一趟。” 顾阳听他语气不太对，心里不由的一咯噔，“医生，是我的检查结果出什么问题了吗？” 医生刚开口，又顿住，“这个、电话里说不清，还是等你过来再详细说吧。” 顾阳挂了电话，愣了一下，然后就赶紧出门，去了医院。路上胡思乱想了很多，如果自己真的得了什么重病，要怎么和陆言父母外婆说都在想了，甚至连自己可能会……死…… 想到这，顾阳眼圈都红了，等终于到了医生面前，他以壮士赴死一般的表情，凛然道：“医生，我有什么病，你就直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医生低头看着检查结果，一脸的复杂，不敢置信，吸了口气，才缓缓道出这个不可思议的结果：“顾先生，你——怀孕了。” 顾阳浑身紧绷，等着噩耗降临在自己身上，却没想到听见了一个奇怪的词。 怀孕……？ 这是什么病？ 是哪个绝症的名字发音和怀孕很相似吗？ 顾阳僵坐在椅子上，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一动不动。 医生显然很理解他这个反应，继续道：“这听起来或许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虽然还要再做进一步的检查，但基本上是没错的了，你的身体情况特殊，和平常人有些不同。根据检查结果表明，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顾阳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医生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怎么组合成句子，就这么难以理解呢？ 顾阳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出了问题，找了支笔，在纸上写下怀孕的单词，问：“医生，你说的怀孕是指这个吗？你的意思是说……我肚子里有个小孩？” 医生眼神柔软，带了些安抚的意味，点头说：“对，你怀孕了，而且胚胎发育得很好，恭喜你。” 可顾阳一点喜悦都没有，倒不是不喜欢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太过震惊，根本没想过这个可能，已经没办法涌出更多别的情绪了。 医生嘱咐了一番之后，顾阳离开医院回家路上，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走路像踩在棉花上，找不到任何实感。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别墅的。乔安娜在客厅看电视，听到门口的动静，就叫阳阳过来吃水果，但顾阳跟没听见似的，纸片一般飘着就上楼了。 乔安娜皱眉，眼里浮上担忧，立刻就想起了去医院的事，难道阳阳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 刚一想到这，乔安娜就摇头，心说不可能，但行动上就没那么淡定了，紧跟着就追上了楼，站定在顾阳房门口，敲了敲门，小心翼翼道：“阳阳，你怎么了？” 过了两秒，里面传来顾阳低沉的声音，“我没事。” 乔安娜怎么可能信，又问了一次，但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响应。乔安娜听得出他心很乱，大概不会跟自己说了，只能等他平静下来。 乔安娜满腹忧愁下楼，看着自己的手机，有些犹豫，要不要给姓陆的打电话，让他劝一下阳阳。 但就在这时，陆言急匆匆地上门了，头发都有些乱，一进来就问阳阳在哪。然后不等乔安娜多说两句，大步上楼。 陆言站在房门口，努力克制地问：“阳阳，我可以进来吗？” 顾阳一惊，抖了下，没想到陆言都来了。他不是不想跟他们说，只是他脑子乱乱的，还没消化好这个震惊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阳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还是没办法相信里面孕育着一个生命。这个孩子不只是他的，也是陆言的。顾阳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过去开门了。 刚打开门，就被拥进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让人很安心。 顾阳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在最慌乱茫然无措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或许还能憋着这股情绪，但如果亲密的人出现了，心里突然就变得极其酸涨，忍不住哭出来。 顾阳低着头，无声地掉着眼泪。其实他很害怕，心里很慌，从来没听说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到底该怎么办？ 陆言感觉到胸口的湿润，立刻就心疼了，双手捧起顾阳的脸，轻轻地吻着他的脸，吮掉那些泪水，安抚地摸着他的背，柔声说：“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陆言哄了好一会，才让顾阳的情绪平静下来。他帮顾阳擦着眼泪，让顾阳心瑞安定，暖洋洋的，也终于没有刚才那么慌乱了。就像陆言说的，他不是一个人，有人陪着他一起面对。 顾阳擦了擦泛红的眼睛，拿出抽屉里的检查结果，递给陆言。 陆言听说顾阳去医院后回来神态不对，心里担心的和乔安娜差不多，也生怕顾阳得了什么难以医治的病，接过单子的时候，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不太敢看。但顾阳情绪就够不稳定的了，他不能还增加顾阳的负担，所以他努力装作淡定的样子，实则无意识屏住了呼吸，极慢地看着检查结果。 然后——他彻底呆住了。 ……怀孕？ 谁怀了孩子？ 等等，这不是阳阳的检查单吗？ 难道弄错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阳递出检查单之后，心里很忐忑，也有点怕陆言没办法接受，一般男人会怀孕吗？很奇怪吧？ 他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陆言的任何响应，忍不住抬头看过去，才发现陆言也是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完全懵了。 看着陆言跟自己一样，顾阳莫名有些心安，像是自己的茫然无措都转移到了陆言身上似的，他竟然还有心情吐槽了：“陶子安这家伙，说什么来什么，真是吓死我了。” 陆言顿了一下，哪怕一时还没消化完这件事，但听到顾阳对那个好友不满了，立刻趁机附和：“对啊，他不好，阳阳不要跟他玩了。” 顾阳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趴在他怀里说：“我就随口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怪他。” 陆言眼底却闪过一丝可惜，然后心思都放在了检查结果上，手探过去，小心翼翼的，触碰顾阳的肚子，“是真的吗？” 顾阳总感觉怪怪的，但也没推开陆言的手，“医生是这么说的，可以再去检查。” 陆言从来没想过会有孩子，也没有任何期待，但这一刻突然听说顾阳怀了他们的孩子，心情就变得难以形容的微妙，很复杂。 如果是阳阳生的孩子，长得就像缩小版的阳阳，那应该很可爱吧？ 陆言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小小只的阳阳，肉乎乎的，小胳膊小短腿，好像……又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但再一想，孩子出生之后，要占据顾阳很多很多的注意，甚至，顾阳还要抱着宝宝喂奶…… 不行，再可爱也不能接受！ 第82章 梦 一件从来没想过的事情砸到头上，顾阳和陆言两个人脑子都是懵的，空白一片，花了好一会才勉强消化接受这样不可思议的事实。 紧接着，自然就要考虑最现实的事情了。 这个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生养一个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决定要，当然要好好照顾养育，给孩子最好的条件和宠爱。但现实情况是，顾阳还在上大学，怀孕生孩子的话，肯定会影响到他的学业。 而且，按照检查结果，顾阳已经怀孕两个月，如果决定不要孩子，也必须趁早采取措施，不然拖下去，手术风险更大，还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怀孕这样神奇的事情发生在顾阳身上，就已经够让他震惊了，心里又慌又乱，根本来不及冷静地考虑这么多，但这是无法逃避的事。陆言更年长，阅历经历更多，遇事自然也更理智沉稳些，所以这些话，还是他先说了出来。 “阳阳，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顾阳愣住了，猛地抬头，眼角因为哭过还红红的，声音颤抖，“难道……不要吗？” 顾阳还没想那么远，只是突然听到这话，就想到自己可能会一个决定杀死肚子里的生命，莫名就害怕起来。 而陆言，虽然心里不喜有个孩子和他抢顾阳，但他还是很在意顾阳的想法，如果顾阳想要，他当然支持留下来，他要有心养，照顾一个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的，他还是担心顾阳的身体，人流或者生产都有风险。 陆言这个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鳄，在有关顾阳的事上却是极其胆小的，容不得有一丝危险。尤其在他有了前世的记忆之后，更是怕极了顾阳会像梦里一样，永远地离开他，阴阳相隔。 陆言看得出来，顾阳对这事还有些恍惚，一时半会应该做不出决定。于是，他心中思索，决定先去和医生谈谈，确定这事无误之后，问清楚打掉孩子和生产两者的风险还有各种要注意的点，再进行商量做稳妥的决定。 想到这，陆言眼神放得更加温柔，轻声安抚说：“阳阳也累了，今天就先好好睡一觉，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不管你选什么，我都支持你。” 于是，顾阳就被陆言轻轻放到床上，跟哄小孩似的，慢慢顺毛安抚，今天他也确实被吓到了，紧张又不安，情绪起伏有些大，没过多久，真的睡着了过去。 陆言一手撑在枕头边上，另一只手轻轻抚过顾阳的脸，要碰不碰的样子，小心翼翼，怕扰了他的睡眠，视若珍宝。 看了好一会，视线又缓缓落到了他的肚子上，平坦劲瘦，怎么看都没办法想象里面正在孕育一个生命。陆言轻轻碰了碰，触及一片温热，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地收回手，一脸复杂，默默地叹了一声。不知是妥协，还是不甘。 而沉浸在睡梦里的顾阳，也没有睡得多安稳。可能是睡前想太多，他竟然梦见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宝宝。 圆嘟嘟的脸，皮肤像牛奶一样细腻，白嫩透粉，眼睛乌溜溜的，睫毛跟小扇子一样，鼻子小巧，嘴也小小的，泛着健康的红色，两只小手握成拳头，还能看见小得不可思议的指甲。 顾阳看得懵了，像是傻了一样僵住一动不动。 这是……他的孩子吗？ 小宝宝像是感应到了他心里的疑问，本来小嘴吐着泡泡的，视线一对上他了，就两眼弯弯露出一个萌得不要不要的笑容，还朝他张开了手，奶声奶气地喊：“粑粑~” 顾阳自己都还只是个大孩子，乍一下被叫了爸爸，被吓得不行，无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可爱的小宝宝没得到爸爸温暖的怀抱，还疑似被嫌弃了，顿时小脸一皱，眼底很快就浮上湿润的雾气，哇的一下哭了起来，小脸哭得通红，伤心极了，还张着小手，委屈地喊：“粑粑呜呜呜……” 顾阳被他哭得心里揪疼，一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想抱着宝宝好好哄，但刚伸出手，眼前一黑，什么都消失不见了。 卧室床上，顾阳猛地睁开眼，一下惊醒。 脑子里还是那个梦。 很真实。 小小只的宝宝像是要被抛弃一般难过，哭得可怜极了。 就算醒了过来，顾阳心里都满满的还是那种揪疼。即便梦里宝宝的样子记不清了，可那种感觉，无法形容。血脉相连，每一声粑粑哭泣都牵动着他的心。 顾阳神情恍惚，慢慢的，变成了一种坚定。 他想生下这个孩子。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顾阳就立刻告诉了陆言。陆言毫不犹豫地表示支持，一是因为顾阳想要孩子，另外更重要的当然还是医生的建议。医生认为男人怀孕情况特殊，进行人流风险大，院方都不敢保证有很大的把握，而且宝宝发育良好，可以的话，还是能生下更好。 陆言支持顾阳，当然是建立在不会伤害顾阳的基础上，如果对身体有害风险大，陆言肯定不同意。 既然定了下来，很多事情自然也要处理和注意。 比如，把这事告诉乔安娜和养父母。 比如，顾阳的学业要怎么办。 比如，接下来怎么养胎，孩子生出来之后怎么照顾。 最先面对的，自然是乔安娜。 外婆已经发现了他身体的不对劲，因为没说清楚，现在正满心担忧着他。顾阳也不想欺骗外婆，更不想等肚子大起来没办法隐瞒才告诉她。所以，在决定要留下孩子之后，顾阳就和陆言一起把这事坦白了。 乔安娜年过古稀，可以说是见过很多大风大浪了，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吓到，稳不住场面的人。但这一刻，她听到顾阳怀孕的事，脸色骤然一变，惊得手里的披肩都掉在了地上。 “……什么？！” 乔安娜很想说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她只是老了点，听力还没减弱，不仅听到了，还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就是个不茍言笑的老太太，只是在外孙面前，才一再露出笑容。但现在……？ 这个不知死活的老男人，骗走她的外孙做伴侣就算了，还让他怀孕？！ 乔安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仿佛最宝贝的东西被伤害了，一下怒极，平时有些不便的腿脚都好似变得灵活了，抓起拐杖二话不说就往陆言身上抽，边抽还边骂：“你他妈戴套不会吗？！为了快感什么都不顾了是不是？我家阳阳小，你个老男人不懂？！” 顾阳听到这话，脸因为尴尬涨得通红，看到陆言被抽还不躲，硬生生挨了两棍，更是心疼得不行，连忙上前去拦，吓得脱口解释：“外婆，不是的，就一次……” 刚说完，他就懊恼了。国人在这些事情上面还是比较含蓄内敛的，哪里会和亲人坦然说这些。但为了维护陆言，该解释的还是要说的。 只是，乔安娜听到这话，怒气一点也没消，依旧怒吼：“一次也不行！” 陆言清楚乔安娜不喜自己，这时更是把姿态摆得很足，既是让乔安娜出气，看到自己的诚意，同时也让顾阳心疼自己，不自觉就偏向自己这边。 果然，顾阳一看陆言挨揍，立刻就来阻拦了。陆言还皱眉担忧，提醒乔安娜，“你打我我没意见，但你要注意阳阳的身体，别误伤到他。” 说着，立刻就伸手拉了顾阳一把，护在怀里，在顾阳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又挨了一拐杖，一声闷响。 顾阳心疼得眼圈都红了，说：“外婆，孩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如果说错的话，我也有份啊。” 乔安娜看到顾阳明摆着维护陆言，心里更加不爽这只老狐狸了。装什么一脸痛苦的样子，她也知道这是外孙喜欢的男人啊，怎么会下狠手，就是心里憋着火，想要陆言吃点教训而已。阳阳可是她隔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认的亲外孙，她怎么舍得看他承受怀孕生子的痛苦。 男孕这种事，是很稀罕不可思议，但乔安娜也不是没听说过，但她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外孙身上。男人和女人身体构造不同，生孩子风险显然更大，万一他要有个什么好歹…… 乔安娜是停了手，但满腔的怒火根本没消下去，不动手，难道她还不能动嘴吗？只是她学的中文比较正式文雅，根本不会骂人，连着骂了几句禽兽人渣，一点都不解气，干脆就换了母语，语速极快地叽里呱啦，几乎都是俚语，顾阳听不太懂，但也感觉得出乔安娜的滔天怒气，莫名有些心虚。 虽说怀孕这种事不是他想，也不是他能预料到的，但看着外婆这么在乎生气，他心里很是歉疚，觉得让外婆担心了。 他安抚了一下外婆。乔安娜却扯着嘴角一笑，说：“阳阳，不用管我，等我骂顺气就没事了。” 十分钟后，乔安娜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慢慢冷静下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又恢复了优雅老太太的模样。 接下来，自然是讨论关于养胎的事。 营养师，保姆，产后调养，月嫂等等之类的，自然是不用说的，全都要有。她不想外孙在这样特殊情况下，有任何差错。关于顾阳的养父母那边，怀孕的事情当然也要说，可能一开始会比较难接受，但她阅历多谈话技巧也不错，可以在旁边帮忙说。 另外，还有一点当然就是顾阳九月开学的事，要不要暂时办理休学一年。 顾阳说：“我想继续上课。” 乔安娜和陆言都比他紧张很多，仿佛他怀孕了，就跟个瓷娃娃一样，随便碰一下都会碎掉。 但顾阳在接受了这事之后，比他们都要冷静淡定得多。 “怀孕又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孕妇还不是一样照常上班，而且我算了一下时间，八.九个月的时候，正好我也放寒假了。在那之前，我凑够了出勤数，就不去学校，在家里学习，最后去学校考试。” 顾阳做这个打算，自然是考虑过的。陆言虽不太赞同，但看他坚持，只好拧眉要求，“绝对不能勉强自己，一旦身体有任何的不舒服，就要马上说出来。” 顾阳点头如捣蒜，乖得不行的样子。 陆言看着，眼神一软，忍不住就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软乎乎的小金毛。 算了，阳阳开心就好。 大不了他多派些人，小心注意。 等孩子出生了，就他抢过来多照顾，再找两个专业的保姆，绝对不让孩子占据了阳阳所有的注意。 第83章 傻乎乎 自从确定了怀孕养胎的事情之后，陆言就搬进了乔安娜的别墅。乔安娜是挺不高兴他搬来自己家的，但不得不承认，他也是阳阳肚子里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没理由不让他就近照顾阳阳。而且她要不答应，谁知道这么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会想出什么阴谋诡计，把阳阳哄骗走。 现在顾阳怀孕，乔安娜也顾不上自己对陆言的不喜了，什么都以顾阳为主，不要给孕夫多余的压力和烦恼。 顾阳对于他们能友好相处，是很高兴的，但他们对自己过于小心翼翼的态度，也有些无奈。 顾阳真心怀疑，如果可以，陆言都想拿个玻璃罩把他完美的保护起来，好好地供在那。 自从知道怀孕的事情之后，他是什么都别想做了。明明他以前还能帮忙收拾一下餐具，切水果摆盘什么的。现在，他一伸手拿水果刀，陆言和乔安娜的态度，仿佛他手里的是个随时要爆炸的手榴弹，危险至极，立刻就过来把刀拿走，还问：“阳阳想吃什么？我帮你削皮。” 顾阳无奈又好笑，“我只是弄点水果吃，能有什么事，你们太大惊小怪了。” 陆言却说：“现在是特殊情况，再大惊小怪也正常，反正你好好坐着，有什么告诉我们就行。” 乔安娜难得和陆言坚定同一战线，严肃点头，“我是过来人，怀孕很辛苦，有什么都让陆言干就好，他是你男人，不用心疼好好使唤他。” 陆言微微笑着，倒也没反驳。 顾阳一个人哪里拗得过他们，只能乖乖听话，把自己当成一条咸鱼，差点都要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奢靡生活。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顾阳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变化，最明显的自然是肚子。 洗完澡的时候，经过镜子，看到肚子的侧面轻微凸起。这是穿上衣服看不太出来的。顾阳摸了摸肚子，总感觉很奇妙。 另外，情绪变化也很突然莫名。 顾阳会毫无来由的心情低落，觉得很累，走在学校里，看到树叶黄了，一片枯黄卷曲的叶子从树枝掉落，被风吹着打转，落在地上，他就忍不住想哭，但他又觉得自己不该哭，就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 路过的校友看见了，担心问：“同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过一会，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大踏步走过来，把顾阳轻轻拉起来，拥进怀里，温声地安抚。 金黄色的树下，秋风拂过，两个亲密相拥的人，美得像画一般。 路过的校友发出赞美的惊叹，法国人生性浪漫，看到两个男人拥在一起也不会侧目，只善意一笑，觉得顾阳的伴侣很温柔体贴，就转头继续走开了。 不过也是他们听不懂中文，不然心里的浪漫想象一定被打破了。 陆言低声安抚着他，问：“阳阳怎么了？跟我说好不好？” 顾阳就抬起泛红的眼圈，一脸的难过，可怜兮兮说：“我好想吃老干妈……” 陆言：“……” 陆言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但还是保持住了淡定，纵容地搂着他的肩膀往校外走，“好，我立刻去买，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让人寄过来。” 两人坐进了车里，顾阳听到这话眨巴了两下眼睛，情绪这才稍微平静了些，两眼亮晶晶的，一脸期待：“那我明天能吃到吗？我想用老干妈拌饭吃！” 陆言难得有些头疼为难，“应该可以，不过怎么都有一点点辣，不能吃太多呀，阳阳。” 顾阳闻言，眼里霎时浮上水汽，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仿佛陆言做了多么让他伤心的坏事一样，泪水很快盈满了眼眶，盛不下了就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被主人断粮虐待的小奶狗似的。 陆言被看得心都软了，简直想什么都答应他，什么都给他，但为了身体好，不能太过纵容。他抬手盖住了顾阳的眼睛，很没辙地说：“别这样看我。” 顾阳眼前一黑，只有些许光线透过指缝洒落下来。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扫过陆言的掌心，撩起一阵轻轻的痒意，一路蔓延，痒到了心里。像被猫儿挠了一下，很是受不了。 接着，顾阳还扯下了盖在眼睛上的手，眼巴巴地看着陆言，凑上去对着他的薄唇吧唧一口，“不可以多吃一点吗？” 陆言舔舔嘴唇，“不可以。” 顾阳又亲一口，亲得比刚才还要久还要有诚意，又用那湿漉漉的眼神渴望地看着他，“真的不行？” 陆言努力按下动摇的心，咬牙狠心说：“不行。” 顾阳顿时耷拉下肩膀，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失望，然后向后退开，和陆言拉开距离，坐在车门边上，气呼呼地背对着他，还不满地嘀嘀咕咕：“陆先生竟然不行了。” 陆言不禁好笑，这家伙没得吃还要诋毁人，就是仗着现在他不能干些什么是不是？医生建议是四个月后，等胎儿稳定，到那时候，看阳阳怎么哭，求饶也没用。 陆言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暗芒，灼灼的目光落在顾阳的背上，盯得他头皮发麻，顾阳立刻就怂了，缩成一团，贴着车门，手还放在肚子上，似乎在无声提醒——我可是个孕夫啊渣渣！ 陆言不动声色，把人搂进怀里，一点点的顺毛撸，以他对顾阳的了解，很快就把他哄住了，顾阳瞇着眼趴在他怀里，像只懒洋洋晒太阳的猫儿一样，舒服得不行。 这样的事情不止一两次，而是经常性的上演。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激素问题，导致情绪波动大，顾阳变成了个小哭包，特别爱哭，口味也经常变化。 第一次莫名其妙哭起来，哭得太过伤心，把陆言和乔安娜都吓坏了，以为他身体出了问题，连忙安抚问怎么了，同时立刻给医生打电话。 结果，等问出原因，竟然是—— “天上的月亮不圆呜呜呜……” 陆言和乔安娜都懵了，一再确定他身体没事，才哄小孩似的说：“因为不是月中啊，等月中就圆了，这很正常，月牙也很好看不是吗？” 顾阳却用力摇头，泪眼汪汪，哭得鼻子红红的，说：“不行，一定要圆的，它为什么不圆，不是月中它也要争气点啊，它不圆怎么办……” 哇的一下，哭得更厉害了。 这件事，就算陆言再厉害，也搞不定啊，怎么让月牙变成圆月？超人都做不到吧？ 陆言怕他哭得太狠身体不舒服，只好拿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好不容易才把人哄住了。 等回到别墅，为了安慰吃不到老干妈的顾阳，陆言洗了一大碗的草莓，让他抱着慢慢吃。 顾阳就很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盘着腿，一个接一个的草莓往嘴里塞，鲜甜可口，汁水饱满，唇齿间都是草莓浓郁的香味，好像顾阳都变成了一个美味的大草莓。 他坐在那，自然卷的浅金色头发，皮肤白皙细腻，眼睛水润清澈，泛着漂亮的光泽，嘴唇上沾了草莓汁，宛如鲜红的蔷薇花瓣，整个人就像精致的洋娃娃，还透着股说不清的慵懒。 乔安娜下楼来就看到外孙专心吃水果的可爱样，转头就跟陆言说顾阳食谱改变的事，营养师是为了保证孕夫的饮食均衡，不碰不能吃的，同时也要保证食物的美味可口，不然为了身体一日三餐都吃不喜欢的东西，九个月啊，多折磨人。而且还要尽可能满足孕夫多变的口味，并不容易，所以乔安娜请来的高级营养师这份高薪水真不是白拿的。 他们讨论他们的，顾阳继续一心一意吃着草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他把那一碗的草莓都吃光了。 他吃完一个，想伸手拿下一个，却没想到摸了个空，下意识低头一看。 空的。 下一秒，顾阳的眼睛就泛起水雾，莫名觉得特别委屈。他才吃了没几个，怎么就没了呢？ 他红了眼眶，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乔安娜听到，立刻转头看过去，就发现顾阳可怜兮兮地拿着个空碗，说：“草莓，没有了。” 乔安娜愣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是陆言动作更快，上前接过空碗，又洗好了一碗鲜艳欲滴的樱桃，放到顾阳手上。 顾阳立刻满足瞇眼，一边往嘴里塞樱桃，一边抹眼泪。 乔安娜看着，神情非常微妙。 这怀个孕像是降智了啊…… 但她当然不可能这么说自己的外孙，外孙再傻她都只会宠着，顶多说陆言怎么照顾人的。 但讲真，陆言照顾顾阳的那劲儿，真的无可挑剔，想鸡蛋里挑骨头都很难。有时候，乔安娜都忍不住有点佩服陆言了。毕竟顾阳成了孕夫之后，确实有点难搞，心思敏感，还很容易悲春伤秋，必须要有十足的耐心才行。 而乔安娜作为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有时都会觉得心累，可陆言这人从来没有一点点的烦躁。顾阳再作再爱哭，他都有心情温柔地哄。 这时候，就不得不说性格偏执的好处了。 陆言对顾阳占有欲极强，本来就巴不得顾阳的一切都由自己亲自来料理照顾，现在顾阳怀孕了，倒是给了他一个极好的理由。他不止不会觉得照顾顾阳很烦，反而乐在其中，觉得非常享受。 真的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第84章 掌控 怀孕的人，当然要定期去做检查。只是男人怀孕还是太罕见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旁人目光，顾阳的孕检都是提前预约的私人医生，专门空出时间来给他检查。这些医职人员素养极高，十分注重保护病人的**。 这也让顾阳做检查时，少了压力。 而且每次去的时候，陆言都陪在他身边。不管再忙，陆言都会提前调整好时间，保证检查当天自己能有空。第一次检查的时候，顾阳很紧张，后来发现也没那么可怕之后，就说陆言忙的话不一定要陪他。顾阳知道他管理公司有多辛苦，不想他熬夜忙碌。 但陆言毫不犹豫就拒绝了，看着他说：“公司里还有很多能干的人，我不在没事，但我只有你一个，你才是最重要的。” 顾阳听了心里一颤，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还控制不住有些发酸，声音沙哑：“你……” 哽咽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陆言抬手就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水，宠溺地哄着：“怎么又哭了？” 顾阳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他也不想哭的，老是这样，都快赶上林妹妹了，还没有人家的才气，太惨惹。顾阳哭多了几次之后，心里内疚，觉得自己不好，总是要陆言迁就他哄他，太矫情了。 于是，他就想尽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想哭了就让自己想些高兴的事，这才勉强没怎么哭了。 可现在，被陆言一句话，又逼得破功。 顾阳瞪他，没有威胁，反倒有点撒娇的意思，“你别对我这么好……”不然又要哭了怎么办？ 陆言嘴角含笑，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满腔柔情，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一旁收拾东西的护士看见了，真是被塞了满嘴的狗粮，不用吃东西都饱到撑了。 这样的夫夫，真是羡煞旁人。有这样宠溺深情的爱人，顾阳作为孕夫真是太幸福了。 护士小姐姐是这么认为的，还觉得他们之间的生活肯定十分恩爱，应该没有什么矛盾。 但事实上，顾阳挺愁的，有时甚至还会气得牙痒痒，想咬陆言泄愤。原因就是陆言把他管控得太严严实实了，简直一丝缝隙都不留。 就连顾阳去学校，都有人在暗地里跟着，没事的时候不显露，但顾阳一旦馋嘴想去买点香喷喷但不太健康的东西吃，一个“黑衣人”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眼疾手快地抢过来，三两口就帮他吃掉了。 顾阳：“……！！！” 简直要气炸了好吗？！自己没得吃就算了，还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吃！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顾阳凶巴巴：“我不能吃，你不是应该抢了扔掉吗？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吃掉！” 黑衣人很老实地说：“扔掉太浪费了。” 顾阳：“……”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多次偷吃失败，顾阳又是爱吃零食的人，憋得太辛苦，就暗搓搓地藏零食，像储粮的仓鼠似的，囤囤囤，把好不容易弄来的鸭脖辣条小鱼干薯片等等，装进箱子塞到床底下。 顾阳看着自己的存粮，就很满足，今天被黑衣人抢了热狗，他就打算回去翻自己的零食，好好补偿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脏。 但等他往床底下一找，却摸了个空，他辛辛苦苦藏的零食全都不翼而飞了！ 顾阳宛如晴天霹雳，整张脸都是崩溃不敢置信的。 没、没了…… 没了！！！ 顾阳被打击得，身体都晃了晃，几乎站不稳的样子。 然后，下一秒，顾阳眼底燃起了火苗，气到怀疑人生。 他冲到桌子前，拉开抽屉，拿了车钥匙，二话不说就去了车库，把自己那辆车开出了小区。 他忍不了了！他要离家出走！ 于是。 半个小时后。 顾阳去中华街，买了麻辣烫，又开车去了附近他名下的公寓，懒洋洋地按开密码锁，走了进去，往后一躺，整个人就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咬了一口热乎乎的肉丸，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啊，麻辣烫的味道真好。 啊，自由的味道真是该死的甜美。 为了一口吃的，愤然离家出走的顾阳，在吃了一口麻辣烫之后，像条咸鱼一样瘫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但这样的滋味，只持续了没几分钟。 顾阳看着天花板，周围安静得不可思议，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他就是为了摆脱陆言的控制，不被人时时刻刻盯着，不用被控制得喘不过气来，可以愉快地吃自己想吃的东西，才趁机钻了空子偷溜出来的。不过，现在真的一个人待着了，又好像并没有多开心。 顾阳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有点放空自己。 他也知道吃这些不是很好，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啊，想到就分泌口水了，看那些营养餐都觉得没滋味。顾阳无辣不欢，几乎吃什么菜都要带点辣，但怀孕是忌吃辣的。好久没碰辣味，顾阳觉得嘴巴都要淡出个鸟来了。 不过，这次就算放肆来吃麻辣烫，临到头也只是放了一咪咪的辣椒酱，散在汤里基本也没什么辣味了。 瘫了一会，顾阳开始觉得无聊了，于是他拿出手机，打游戏。 打了两局，想着再等等我就回去，不然这趟跑出来有什么意思。太没有离家出走的面子了！ 过了不知多久，顾阳还在打着游戏，背景音乐之外，听到了隐约的钥匙戳进门锁转动的声音。 顾阳沉浸在游戏里，反应迟钝，抬头看过去，才发现玄关后面的大门开了，一个颀长的身影逆光而立，脸掩藏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但下一刻，那人往前一步，门在他身后砰的一下关上，让人的心口也莫名跟着一颤。 顾阳被吓到了。 陆言的脸上完全没了平时温柔的笑意，面无表情，眼里还闪着狠辣凶戾的暗芒，盯得人头皮发麻，背后发凉。 顾阳猛地站了起来，想替自己解释一下。但下一秒，陆言就大步走了过来，很快站定在顾阳面前，把他搂进怀里，拥得密密实实，冷声说：“为什么要跑？” 顾阳清楚知道他生气了，感觉到了危险，忍不住瑟瑟发抖，“我没跑……” 实际上，确实跑了，心里还叫嚣着要离家出走。 陆言抬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幽幽道：“阳阳，乖一点。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阳其实心里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打游戏，半个小时前就回家，现在就不用被当场抓个正着了。但听到陆言冷淡甚至带有点威胁的话，他的脾气顿时也跟冒起来了，用力一把推开陆言的胸膛，从陆言怀里挣脱。 “我就是想出来散散心不行吗？没必要什么都要跟你报告吧？我根本就不想被人跟着！” 陆言看到他气得脸红，凶巴巴地瞪着自己，眼神立刻放柔和，哄着他说：“可我会担心啊，你在外面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我不在你身边，来不及帮你怎么办？” 顾阳摇头：“我就只是去学校，能有什么危险？” 陆言说：“万一你摔跤了呢？” 顾阳拧眉，“我当然会很注意，你是不相信我吗？你觉得正常人能接受被几个人跟踪吗？” 陆言眼神缱绻，有些忧伤地看着他：“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承担不起万一。” 顾阳被他盯得差点动摇了，移开视线，咬牙说：“就算这样，让人跟着我也是不对的，我要有**自由。” 陆言垂眸低叹：“阳阳是有什么事情想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吗？” 顾阳急了，“不是！反正你不能这么做。” 陆言又抱住他，脸碰在他脸上，温柔地蹭了蹭，声音带了点诱哄的意味，“那为什么不可以呢？我只是想保证阳阳的安全。” 顾阳感觉跟他真是很难说得通，牛头不对马嘴，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你根本就没懂！我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你换过来想一下，如果我让人跟踪你，你所有行踪都被我掌控在手里，你开心吗？” 陆言毫不犹豫就答：“我开心啊。” 顾阳：“……”很好，这天聊死了。 顾阳有点心累，肩膀耷拉下来，有点自暴自弃地靠在陆言怀里，不跟他对视了。 陆言低沉好听的声音却从头顶传来，那温暖的手掌也安抚似的摸着他的发顶。“阳阳，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欢，我就撤掉那些人，你不要一声不吭自己一个人出门好不好？” 顾阳猛地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说真的？” 陆言点头，“你不喜欢有人跟着你，你心情不好，那我就在你手机里装跟踪定位，这样你能接受吗？” 顾阳瞪大了眼，“那有什么区别？！” 陆言拧眉忧愁，“有人跟着才能保护你，撤掉人的话，我很不放心，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哪里不可以吗？” 顾阳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为什么你可以用这么自然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你的思想很危险吗？ 陆言被盯着，也不心虚，反而态度坦然，说着说着还自然而然地眼圈就红了，“阳阳，我只要想到你上一世遭遇意外，我就很担心，忍不住就想象那个画面，怕重蹈覆辙，怕你会离开我……至少在怀孕期间，就这几个月，让人跟着你好不好？” 顾阳看到他这副动容的模样，顿时手足无措，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一不小心伤害到陆言了。顾阳笨拙地拍着他的背哄他，哪里还敢说不好，立刻就连连点头了，“好好，你别怕啊，现在什么都变了，不一样的了，我不会死的，不就是让几个人跟着保护我吗？别让我注意到就好了。” 陆言声音沙哑：“真的吗？” 顾阳连忙说：“真的真的，但之后你一定要撤掉啊。” 陆言立刻露出一个好看至极的笑容，低头亲了亲顾阳的唇。俊美的笑颜，像是会发光一般，迷得顾阳不由得一晃神，都忘了陆言根本没点头答应，晕晕乎乎的就沦陷在这个吻里。 顾阳明明是跑出来离家出走的，结果倒是变成了哄人的那个，好不容易才把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某人哄安心了，根本没想到这人话里都是陷阱，骗得他心软，傻乎乎地主动往里跳。 这次顾阳怀孕，让陆言有极好的理由将顾阳的一切都慢慢掌控在了手里，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让他不自觉就上瘾了，现在突然让他放手，他根本做不到。像是品尝过了极致美食，食髓知味了，只想一吃再吃。顾阳就是他的毒.品，一旦沾上就戒不掉了。 第85章 奶味 哄完人之后，顾阳迷迷糊糊的就被陆言又带回了别墅。 等回到家了，洗了个澡，准备要睡觉的时候，顾阳突然回过味来了。 不对啊！他离开出走是为了要争取吃的和自由，结果跑了一趟，什么都没得到！ 顾阳眨巴了下眼睛，心里有点憋屈，而且那碗麻辣烫没吃完……好可惜。 顾阳爬上床之后，把自己埋在被窝里，背对着陆言缩成了一团。 陆言从背后贴近，很是温柔地抱住了他，低声哄着：“阳阳怎么了？心情不好？” 顾阳撇嘴，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还不是你这个狗男人的错。 但顾阳并没有吭声，似乎决心要无视他。 陆言有些纵容，圈着他腰的手寻了他的手，掌控在掌心里，慢慢地揉捏着，动作间含了些许讨好的意味，“阳阳不理我了吗？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垂上，撩得人痒痒的，顾阳紧抿着唇，忍不住身体一颤，下意识想向前躲开，但陆言的手箍在他腰上，根本逃不开。顾阳咬牙，有点生闷气，愤愤指责：“你把我的零食都拿走了！” 陆言立刻知道他说的是床底下藏的那箱东西，全都被没收了。不过，想到阳阳撅着屁屁藏东西，像小仓鼠一样囤囤囤，就觉得特别可爱。陆言唇角含笑说：“可那些是辣的东西，阳阳现在抵抗力没那么好，对肠胃刺激大，会不舒服的。” 顾阳嘴硬说：“偶尔吃吃又不会怎样，别人还不是这么吃，没事的。我放在那就是看看，一般都不吃。” 陆言毫不客气地拆穿他，“我看到你偷吃几次了，还抱着箱子流口水。” 顾阳脸红，不承认，“哪有！你胡说！” 陆言失笑，轻挠着他的手心，“好，不是阳阳，是我看着流口水了，所以一时没忍住把它们全吃掉了。” 顾阳立刻炸毛，猛地转身，瞪着他气呼呼道：“你都吃光了？！” 陆言却温柔一笑，摸着他的脸，心情很好地说：“阳阳终于肯看我了。” 顾阳愤愤，偏头就想一口咬上去，陆言也不躲，顾阳就觉得没意思，故意呸呸两声，然后把脸埋进陆言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避开他的视线，又嫌弃又依赖。 陆言性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温柔，“阳阳，做吗？” 顾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明白是什么意思，立刻有点骄纵地轻踹了他一下，哼唧道：“滚蛋。” 陆言就低笑开了，胸腔都随之轻轻震动，圈在顾阳腰上的手也开始变得不安分。顾阳红着脸，然后仰头对着他的喉结咬了一口…… 一室旖旎。 在离家出走的闹别扭之后，顾阳事后想想，其实陆言大概是太缺乏安全感了。于是顾阳就灿烂一笑，问：“陆先生，周末有空吗？” 陆言只是顿了一秒，便点头说：“有空。” 顾阳上前抱住他，仰头看着他，“那我们出去约会，好不好？” 这样美好的提议，陆言怎么可能会拒绝，立刻就含笑应了。 因为顾阳怀孕，约会自然是以轻松悠闲为主。附近很多景点都已经逛过了，人多的地方也不好去，最终还是定了看电影，还是一部浪漫的同性恋片，两个少年人的互相喜欢，纯挚生涩，细腻敏感，临到尾声来一个剧情高.潮，开放式结局，点到为止，十分打动人，又让观众对主人公们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看完电影出来，虽说没有多震撼人心的好看，但那甜蜜的情节，真的非常适合情侣一起来看，空气里仿佛都是蜜糖的味道，让人心里也甜滋滋的。 顾阳和陆言讨论着剧情，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回去，而是到了附近的中心广场，散散步。 下午五点多，将近傍晚，晚霞似火，点燃蔓延了整片天空，橘色的落日融光倾泻而下，落在行人身上，暖暖的。 广场宽阔，有一个美人鱼喷泉，还有街头艺人表演，移动的小吃车。因为是周末时间，人并不少，尤其是家庭出游，父母带着小孩子出来玩。 现在已经入冬，顾阳的肚子又大了些，只是穿了棉服，看不大出来。陆言走在他身侧，有意无意地护着。 不远处有个戴帽子衣着夸张的街头艺人，拿着我们小时候吹泡泡棒的放大版，扬手在空中一挥，一个巨大的泡泡就晃晃悠悠地荡开，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引得许多小孩围着泡泡尖叫欢呼，举着小手，努力地想要碰碰那个大泡泡。 顾阳看着都有些心动兴奋，想跟着去追那些泡泡。 有个小女孩穿着红艳艳的斗篷，金发碧眼，灿烂的笑着，像童话故事里跑出来的小红帽，追着泡泡屁颠屁颠地跑，然后大概是太激动了，脚下一个踉跄，吧唧一下，就摔倒在地上，她眼里立刻盈满了泪水，小脸红通通的，特别难过。 或许是因为怀孕，顾阳比平时更喜欢心疼小孩子，现在突然看到一个小孩在自己附近摔跤了，想都不想，就两步上前，托着小孩让她站起来，温声问：“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女孩被他扶着站直了，泪包包地抬头看他，然后愣住了，转头就找自己的妈妈，朝着一个金发女人扑了过去，红着脸，小声地说着什么。 女孩的妈妈就走了过来，友善地笑着道谢，还推了推自己的孩子，教她说谢谢。女孩有些怕生，肉乎乎的手指揪着衣角，但还是偷瞄了顾阳一眼，亮晶晶的，害羞地道谢。 女孩妈妈调侃：“刚才不是还说哥哥长得像天使吗？怎么现在不敢说话了？” 顾阳愣了下，忍不住笑，说：“你的女儿好可爱。” 小女孩的脸更红了，又偷瞄顾阳一眼，然后小手扯了扯妈妈的裤子。妈妈就蹲下来，小女孩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妈妈就憋笑对顾阳说：“我女儿很喜欢你，想亲你一下，可以吗？” 顾阳眨巴了下眼睛，哪里拒绝得了这么可爱的宝宝，失笑点头。 他蹲下身，小女孩立刻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膀，在他脸上啾了一口，然后又蹦跶着回到妈妈身边，兴奋地分享喜悦。 小女孩妈妈再次道谢，这才带着小孩离开。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还好几次回头看顾阳。 而刚才一直沉默不说话的陆言，这时握住了顾阳的手，还把人往自己怀里按，一脸的不悦，占有欲极强地说：“一个小屁孩而已，还敢亲你，别理她。” 顾阳知道他又在吃醋，忍俊不禁，“你也会说啊，一个小孩子而已，这醋你也要吃？” 陆言冷漠漠，“我没拉着你转身就走，已经很大度了。” 顾阳憋笑点头，“是是，我的陆先生是世界上最大度的人了。” 陆言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顾阳忍笑偏头，转移话题，“那里有卖可丽饼哎，我想吃！” 陆言沉默不吭声。顾阳就用指尖捏他的袖子，轻轻扯了扯。然后，陆言就面无表情地牵着人往可丽饼小吃车走。 顾阳撒娇似的贴过去，说：“陆先生，你说我们的宝宝会像刚才的小孩这么可爱吗？” 陆言冷淡说：“不。” 顾阳瞪眼，有点生气。 陆言又接着说：“我们的孩子会比她可爱得多。” 顾阳：“……”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顾阳笑了，这时也走到了小吃车前，看着菜单很认真地纠结了一会，这才点了鲜奶油可丽饼，陆言也紧接着点了巧克力可丽饼。 陆言不是很喜欢吃甜的，但要吃咸口的，他更喜欢煎饼果子。于是就点了顾阳想吃的另一个口味。顾阳不能吃太多的奶油巧克力，刚好让他两种都吃一半。 等了没多久，新鲜出炉的可丽饼就到了手上，热乎乎，香喷喷的。 顾阳的鲜奶油可丽饼，是煎好的饼皮卷上打发好的鲜奶油，夹着新鲜的水果碎，最后还淋了一圈巧克力酱。一口咬下去，边缘脆脆的，饼皮香甜酥软，奶油细腻，果碎的汁水在唇齿间绽开，各种味道混杂交融，却又意外的和谐美味。 吃了一半，又换成陆言吃过的热巧克力可丽饼，一点都不腻。 到了十二月，顾阳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出勤率够了，就跟学校申请在家学习。等来年2月再去考试。 将近八个月的肚子，大得让顾阳都有些震惊，他的身体也变得笨重许多，低头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脚。 陆言也变得极其小心翼翼，几乎都待在家里不出门了，顾阳一走路，他都十分担心，恨不得当他的人形代步器，不让他一个人做任何事。 有一次顾阳看不清脚下，脚滑了一下，虽说及时扶住墙稳住了身体，但陆言深深蹙眉，不容抗拒地直接接手了一切，把顾阳照顾得极其细致，连洗澡都是他抱着顾阳过去，放好热水，把人轻轻放进浴缸，帮忙洗澡。洗完了，又一件件衣服帮忙穿上。 顾阳红着脸，摇头想拒绝，但陆言从背后圈着他，力道不大，却也让他挣脱不了，一脸担忧地说：“上次不是差点在浴室摔了吗？我又不是别人，别害羞，阳阳。” 然后，顾阳忍着羞耻，配合着把脚伸进了裤腿里。 真是，宝宝还没生出来，他倒是觉得自己成了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 而且这架势，比之前扮演执事的时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顾阳也能理解陆言的小心翼翼，就都顺着他了。 晚上，顾阳躺在床上玩手机，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动了动身体，低头看了一眼，瞬间表情变得震惊又不敢置信，就想坐起来下床。 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的陆言听到了动静，立刻放下计算机起身，走过来温声问：“阳阳是想去厕所吗？我帮你。” 顾阳却突然异常抗拒，推开他伸来的手，即便低着头，都能看到他通红的耳尖，连脖子都红了。 陆言诧异，一时没明白他怎么了，但也真的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就坚持地托住了他的胳膊，哄着说：“阳阳，别闹。” 顾阳脸更红了，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的样子，“我没闹，你先放开我，我不去厕所，我就是……换件睡衣。” 陆言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换衣服，他在床上打游戏，不可能弄脏衣服啊。 随即，陆言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味，若有似无。 是从顾阳身上散发出来的。 陆言愣住，下意识看向了顾阳胸前的衣服，果然有些湿润。 他这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是，既然怀孕了，其他的自然也会有。 陆言弯唇一笑，把人抱起来放回到床上，揉了揉顾阳的小金毛，声音更柔和了，“阳阳跟我说就好了，我去帮你拿衣服过来。” 顾阳坐在床沿，因为羞窘，脚趾都泛着浅红，还不自觉地微微蜷缩起来。 第86章 生产 陆言从衣帽间回来，手里拿着干凈的睡衣，却没有立刻就递给阳阳，而是坐在阳阳身侧，神情关心，温柔至极地说：“阳阳，我帮你看看，好不好？” 顾阳想都不想，立刻摇头，“不好！” 他刚才想起来了，之前检查的时候医生简单提过这点，只是他忘记了。 顾阳耳尖通红，小声嘀咕说：“医生说过孕期部分人会有……但就一点，生完才会多，不用看，这是正常状况。” 陆言恍然点头，“……这样啊。” 这语气听起来好像挺正常的，但顾阳莫名有点不安，偏头偷瞄了一眼，发现这变态的表情竟然透着明显的期待。妈的，可怕！ 顾阳头皮发麻：“陆先生，你能不笑吗？这样好像电视剧里面的黑化大反派啊。” 陆言被嫌弃了，似乎很是受伤，唇角笑容敛起，有点面无表情的感觉。 妈的，更可怕了。 顾阳怂唧唧：“……要不你还是笑吧？” 陆言故意叹气，“阳阳真的好善变啊。” 顾阳不接这锅，“你才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说着，伸手就去抢睡衣，陆言顺势就把人抱在了怀里，一脸无辜道：“我就是在想，阳阳很可爱，很喜欢阳阳而已啊，这都不可以吗？” 顾阳信他个鬼，抢过睡衣就想换，但某个不要脸的家伙先一步替他代劳了。 顾阳：“……” 换完之后，他脸红红的钻进了被窝里，手蜷缩在胸前，眼睛都湿漉漉的，一副被欺负得恼羞成怒，想骂人又不知该说什么才最有震慑力的样子。 偏偏这时，陆言还微微瞇着眼笑，俯身凑到顾阳耳边说了句什么。 顾阳的脸瞬间爆红，晚霞一般的颜色晕染在脸上，还不断蔓延到了耳朵，脖子，宛如熟透的果肉，红艳水嫩，看起来漂亮又可口。 这流氓！ 顾阳没好气地瞪着陆言，把他推开，红着脸吼：“赶紧滚蛋。” 他以为自己很有气势很凶，但陆言怎么看怎么可爱，都想扔下工作，从此君王不早朝了。陆言慨叹：“都怪阳阳太香，太勾人了。” 顾阳：“……” 埋进被窝，打死都不要理这个蛇精病了！ 时间过得很快。 热闹的圣诞节来了，到处张灯结彩，挂着小饰品，放着旋律活泼的铃儿响叮当，充满了愉快的节日气氛。乔安娜还在家里客厅放了一棵圣诞树，装饰得十分华丽。 圣诞节是团聚的日子。 在乔安娜心里，这就等同于国内的春节，她很高兴今年有外孙能陪她一起。 节日，当然少不了吃的。 生蚝，鹅肝，香槟，红酒，造型别致又美味的木柴蛋糕。 他们边吃边笑，聊着家常，壁炉里烧着火，室内温暖如春。 不光吃得尽兴，顾阳还收到了一大堆的礼物。 有些来自学校的朋友，有些来自熟悉的邻居，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外婆和陆言送的礼物。大概是法国人天性浪漫，每一份礼物都有着令人惊喜的心意。 顾阳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拆礼物都花了好些时间。那眉眼弯弯，露出小酒窝的可爱笑颜，全都入了陆言的镜头。 圣诞节过后，陆言因为工作，不得不回公司一趟。 可他皱着眉，非常不愿意去，“三天都见不到阳阳，太久了。” 顾阳轻轻抱住他，“很快就回来了，陆先生要记得按时吃饭，早点睡觉。” 陆言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肚子，刚好里面的小家伙就一踹，感觉到了精神十足的胎动。陆言皱眉，“阳阳太辛苦了，宝宝还那么不乖，出来必须教训一下。” 顾阳笑着拍他，“这说明他健康，好了，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呢，没事的。” 又依依不舍了好一会，助理都在催了，陆言这才慢吞吞地出门。一坐到车上，陆言的神情就变了，面无表情地紧抿着唇，心情显然的不好。旁边的助理刚要汇报一下工作状况，一转头看到这可怕的表情，有点被吓到，“陆、陆总，谁惹着你了？” 陆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被迫和老婆孩子分开，你还能开心？陈助理，你太让我失望了。” 助理：“……陆总，我还单身呢。” 陆言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同情，拍拍他的肩，“抱歉，是我错怪你了，快找个女朋友吧。” 助理：“……” 是哪个要求多又任性的上司害他忙得要死，没时间谈恋爱的？算了算了，想想那高工资，忍了忍了。 紧接着，陆总发了个大红包，说是让他谈恋爱的。助理一看那数字，顿时两眼放光。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上司啊！他没有任何怨言了！只想努力工作为公司发光发热！ 顾阳待在家里，一如既往的吃吃喝喝，复习课业，看书，放松的时间打一局游戏。似乎陆言不在几天，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到了晚上，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身后没有那个温暖宽阔的怀抱，心里空落落的。睡到半夜，小腿突然抽筋，迷迷糊糊地喊着陆先生，说疼，还下意识地想往陆言怀里钻，让他帮自己单击腿，但手一摸，床的另一半是冷的。 顾阳愣住，紧抿着嘴，突然有点想哭。 肚子太大，他努力伸手也够不到腿，只能小心地伸着腿，拉长抽筋部位的肌肉，等着它自己缓解。 顾阳想陆言了，摸了摸床头，把手机握在掌心，给陆言发了一条微信。 没过两秒。 陆言就打来了电话，担心问：“阳阳怎么了？睡不着吗？” 顾阳听着熟悉的声音，虽然隔着手机有些变化，但还是那么温柔，让他心安。他笑了一下，说：“没事，就是起来喝水，突然有点想你，你怎么还不睡，还在工作吗？快点睡，很晚了。” 陆言：“准备睡了，阳阳要和我聊聊天吗？” 顾阳低低地应了一声。 陆言低沉温柔的声音就在耳边缓缓响起，仿佛最好的催眠曲，让顾阳忘了痛，也忘了难过，又重新有了睡意。 陆言说着说着，发现手机那边没了动静，声音立刻就压了下去，果然只听到轻缓绵长的呼吸声。陆言翘起唇角，眼里像盛满了朦胧柔和的月光，极轻地道：“阳阳睡着了呀。” 又听了阳阳的呼吸声好半晌，陆言这才不舍地挂了电话，也睡觉了。 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但枕边放着手机，嘴角都抿着一丝淡淡的弧度，像是在做什么一样的美梦。 第二天，顾阳就听说陆言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提前回来。 顾阳心情很好，吃着午饭的时候，肚子突然痛了一下，他皱了皱眉，有些奇怪，想着难道自己吃错什么东西了？肠胃不舒服？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吃完饭后不久，顾阳感觉到了异样，肚子越来越痛了，屁股还好像湿了。 乔安娜注意到他腿间的血迹，吓得脸色大变，连忙叫人一起把顾阳搬到了车上，同时急急地打电话给医院。 乔安娜手上沾着血，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极其害怕，大脑仿佛都是空白的，紧紧地握住手机。在家里阿姨的提醒下，才恍惚想起应该打个电话给陆言。一提到陆言，她都忍不住迁怒，语气不好地让他立刻回来。心里怪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国，阳阳该多害怕啊。 一进医院，顾阳就被护士送上病床，推着进了手术室。 乔安娜在外面等着，每一秒都是煎熬，手上的血都忘了去洗，只能不停地向上帝祷告，祈求阳阳和孩子平安无事。 毕竟是男人怀孕，风险更大些。这次情况危急，但所幸送来得及时，经过几个小时的手术之后，顾阳就转入了普通病房，刚出生的孩子因为早产，被送进了育婴箱观察。 顾阳一直昏睡着，等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床边的人，身材高大，却异常脆弱地深深弓着背，双手紧紧包裹着他的手。 顾阳眨巴了下眼睛，有些茫然，声音因为太久没说话而沙哑：“……陆、先生？” 床边的人猛地抬头，眼里骤然闪起的亮光仿佛能灼伤人。 “阳阳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言俯身看着他，神情是难得的慌乱无措，看他没回应，连忙又伸手按铃，“等等，我叫医生过来帮你看一下。” 经过了医生和护士的问话，顾阳才知道，原来自己昏睡了整整两天。 医生还安抚说：“没事，你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孩子还在观察，除了体重不达标，目前也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顾阳点头，说想去看看孩子。医生说等他身体恢复到可以下地的时候，就可以去看了。 医生和护士离开，病房又恢复了安静。 顾阳转头，发现陆言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放，异常的沉默。而且细看，脸色憔悴，肤色有些苍白，眼皮都迭了三层，眼底淡淡的青色，倦态很浓。 顾阳忍不住皱眉，“陆先生，你多久没睡了？” 陆言没有回答，只是握着他的手，然后慢慢的，把顾阳轻轻搂在了怀里，力道不大，像是怕他会疼，但抱得很严实。 “快去休息……” 顾阳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停住，眼睛震惊地微微瞪大。 因为他的脖子湿了，水顺着颈项不断流下。 陆言…… 他在哭。 第87章 小南瓜 虽然陆言有时候会故作受伤地看着他，但顾阳知道那是半真半假的，只是忍不住就吃这一套。可陆言哭……他是第一次见。 顾阳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更是慌乱又心疼，不知该怎么办好，只会回抱住陆言，抚着他的背，跟哄小孩似的，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陆先生你别哭……” 顾阳手忙脚乱地哄人，不知怎么的，似乎是被陆言的情绪感染了，难受得厉害，眼圈也跟着红了，声音还带着哭腔。两人抱在一起，互相汲取着对方的温暖。 最终，陆言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刚才的失态就像是昙花一现，只有泛着红意的眼角证明了他为顾阳露出了脆弱的一面的事实。 这事之后，顾阳就发现，陆言变得更加黏人了。 他完全在医院住了下来，根本不让顾阳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将护工的工作完全揽了下来，贴身照顾顾阳的一切。 陆言抱着顾阳去上厕所，帮他洗澡，任何细节都不假手于人。谁劝他回去休息都没用，他直接让人把他的换洗衣物生活用品都送了过来，就在顾阳的病房力住下，晚上就弄了一张折迭床，睡在顾阳的床边。一旦顾阳有什么事需要人帮忙，他也能立刻搭把手。 顾阳劝不动，只好叫他到床上跟自己一起睡，病床不算小，两人挤挤也没什么。 做到这个份上，乔安娜都没办法说什么了。就算事情发生的时候，有迁怒怪过陆言，但冷静下来之后，也想得明白，陆言心里并不会比她好受，而且就平时看陆言对顾阳的宝贝程度，完全可以说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乔安娜在最初确实不喜欢陆言这人心思深沉，怕顾阳太单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觉得这两人根本不合适。但日渐相处下来，她就发现，倒不如说是反过来，是陆言完全栽在顾阳身上了。就拿陆言在顾阳孕期和现在手术后的细致照顾来说，陆言看着像是那种很会照顾人的人吗？但事实是——陆言做的一点都不比专业护工差，可以见得，陆言是有多在乎顾阳。 乔安娜还能有什么不满？ 手术那天，陆言接到电话，是在重要的会议中途直接不管不顾赶来的。守在病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顾阳，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工作。即便顾阳醒过来了，那种后怕也难以消去，表面上是恢复了平静，但这样贴身照顾一刻都离不开顾阳的模样，哪里正常了？ 助理也理解陆总的心情，但他愁容满面，有些工作比较紧急，需要陆总处理啊。 于是，助理只能偷偷向顾阳求助。 顾阳自然也不放心陆言的状态，自己说什么他都百依百顺，可一旦提到让他回去，不用一直留在医院，陆言的态度就完全的不容商量。 顾阳试着说了两次，但一对上他的视线，就立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退一步，时不时找机会强调自己没事，身体越来越好，还拐着弯说什么我大四要找工作了，你们公司和法国有不少合作吧，在做什么项目，到时候我也去试试做翻译。 陆言被他软声哄着，稍微没那么一直盯着他。在顾阳不需要帮忙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工作，但还是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顾阳，像是怕顾阳会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般。 等顾阳身体恢复到可以下床了，陆言就陪他一起去看育婴箱里的宝宝。 站在玻璃外，看着里面的护士照顾婴儿。 很小只，很白，脸圆嘟嘟的。 那头自然卷的小短毛，完全遗传了顾阳的，发色也有点偏浅。 顾阳看着看着，心里就有点发酸，也很温暖，下意识地嘴角就绽开了一个笑容。 他偏头看向陆言说：“以前看网上说，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像猴子一样，皱巴巴的很丑，怀疑不是亲生的。陆先生，我们家宝宝这么可爱，刚生出来的时候也皮肤皱吗？” 陆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顾阳诧异：“陆先生你不知道？” 陆言轻轻地应了一声，“嗯，我也是第一次看他。” 顾阳完全没想到，他以为陆言在第一天就见过儿子了。他有点愣愣地看着陆言，发现他唇角下压，似乎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就顺着陆言的目光又看向了宝宝。 宝宝没有任何问题，长得也很可爱呀，为什么陆言一脸失望的表情。 “陆先生，你怎么了？”顾阳疑惑问。 陆言抿唇弯了弯嘴角，说：“没事。” 只不过是，本以为孩子会长得很像阳阳，是缩小版可爱至极的阳阳。可实际上，除了头发是卷的之外，孩子的五官反而更像他。顿时，心里就控制不住的感到失落。 一周后，顾阳和小孩都顺利出院了。孩子的大名已经定好，叫顾瑞，小名叫小南瓜。瑞是吉瑞祥瑞，寓意了对孩子的祝福，小名就是觉得可爱，随意取的。 刚一开始，照顾小南瓜当然是非常忙碌又慌乱的。 虽然之前有上课学过一点，也有保姆帮忙，但真正对上这么一团软乎乎的小东西，总感觉一碰就会碎了似的，十分的小心翼翼。 顾阳的身体还没恢复好，更多的时候都是陆言在照顾小南瓜。顾阳只能在小南瓜难得醒着的时候，轻轻戳一下他的脸，摸摸他小小的手，刚碰上去，没想到小南瓜就握住了他的手指。 顾阳顿时心里跟开花了似的，高兴得不行，转头就跟陆言说：“快看！小南瓜握住我的手了！” 陆言温柔地笑着点头，和他一起逗小孩玩。 过了没多久，陆言说该换尿布了，就把小南瓜抱走去给他换，等再回来的时候，就只有陆言一个人了。 顾阳问起来，陆言说是睡着了。 顾阳就有点失望地叹气，说：“小南瓜好能睡啊。” 陆言笑着说：“这个时候的小孩是要睡那么多的，一天睡20个小时。” 顾阳点头也是，然后又说：“对了，陆先生，晚上他醒夜不能老是你来啊，你这样根本睡不好，我们应该轮流，今晚我去。” 陆言：“阳阳，你身体还没恢复……” 顾阳一挥手，霸气道：“我在医院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然医生也不会让我出院是不是？好啦，都听我的。” 陆言失笑：“阳阳好有霸总范啊。” 说完调侃两句，就转移话题，让顾阳暂时忽略了这事，更没发现陆言左右而言其他，并没有真的答应下来。 顾阳定了闹钟，振动的，把手机就放在枕边，好提醒自己起来。但被陆言偷偷关掉了，根本没用。 而且，晚上的时候，陆言这家伙抢小南瓜的奶喝，把他折腾得累兮兮，浑身虚软跟面团似的，眼角还挂着泪，闭眼睡得很沉，也完全醒不过来。 半夜，小南瓜一哭，陆言就手脚轻而迅速地下床，无声地踩在地毯上，走去了婴儿房。 小小的床上，可爱的宝宝哇哇哭着，还无意识的把小拳头往嘴里塞，口水自然顺着流了下来，晶莹剔透。 虽说知道这是婴儿还不会伸展手指，无意识的举动，但陆言还是被他这副傻乎乎的模样萌到了，有些忍俊不禁。 陆言原本被吵醒，微微皱着的双眉也舒展开来，笑着说真傻，然后就动作温柔地帮小南瓜把口水擦干凈，又去冰箱拿出奶水，熟练地加奶粉加热水，把控好合适的温度，等觉得可以了，这才拿着奶瓶走到婴儿床旁，把孩子抱在怀里，耐心地喂奶。 陆言看着怀里的小南瓜，眼里的柔和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他会把小南瓜大部分的照顾工作都揽到自己身上，一部分是因为顾阳还在坐月子，身体虚弱，还有更关键的原因他并没有说出来。其实，他看着顾阳给小南瓜喂奶，还有因为小南瓜任何举动而两眼发亮欢喜的样子，他心里都很不满。就像是自己看重的宝贝，要被抢走了的感觉。 于是，他又开始发挥自己的“阴险狡诈”，想办法尽量减少顾阳和小南瓜的相处。但把小南瓜完全交给保姆照顾，不仅顾阳不肯，他自己也不放心，干脆就把自己的工作减轻，用大半的时间来照顾这个小祖宗。 陆言看着小南瓜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浓密纤长跟小扇子似的眼睫毛，微微嘟起的小嘴，小胳膊小短腿的，不得不承认，确实长得很精致可爱，像洋娃娃，但…… “如果像阳阳就更好了。”陆言忍不住在心里慨叹，总有点遗憾。 等喂完奶了，陆言抱起小南瓜，让他趴在自己肩上，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等他打出一个奶乎乎的嗝，才把他又放回到婴儿床上。 吃饱了，小南瓜就有了睡意，垂下眼皮，眨了几下，很快又睡着过去。 陆言关了灯，轻手轻脚地离开。 很快就又回到了卧室。 顾阳睡得不怎么安分，把被子都踹开了，露出修长白皙的腿，上面还印着暧昧的红痕。陆言一笑，上前两步就把他的脚塞回到被子里，帮他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上了床。 陆言顾忌着自己身上还带着夜里的凉意，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顾阳睡。但没过一会，顾阳自己就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把手和脚都缠到了陆言身上，像树袋熊一样。 陆言小心的把他从身上拨开，可才过一分钟，他就又滚了过来，还很熟练地钻进了陆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酣然睡着。 陆言看着，忍不住露出温柔满足的笑，也把人抱紧了。 第88章 冷战 顾阳还在读大三，专业课比以前忙很多，而且经常会有小组作业，需要合作完成，有时候忙起来还会熬夜，上一秒还对着计算机，下一秒一不留神就趴桌上睡着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阳照顾小南瓜的时间自然就少一些，休息的时候跑去婴儿房，跪坐在地毯上，胳膊搭在婴儿床的木栏杆上，下巴枕着，看睡着的小南瓜，轻轻地碰一下那小脸蛋，瞬间就被他可爱的样子治愈了，疲惫都一扫而光。 顾阳看着看着，熟睡中的小南瓜眼睫忽然颤了颤，睁开眼，就和他对视上了，圆滚滚的眼睛闪着莹润的光泽，像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黑曜石。小南瓜张开小嘴，发出噗噗的模糊声音，奶声奶气的。 顾阳一愣，突然就有点儿慌，“……啊，小南瓜，我吵醒你了吗？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还是要换尿布？” 虽说顾阳有学过怎么照顾小孩，但真的分不清小宝宝什么时候是为了什么在闹。而且小南瓜还不会说话，不可能沟通。 于是，顾阳只能去猜去试，看是因为什么。他就把小南瓜抱进怀里，看他是不是饿了。 倒没想到，刚一抱起来，小南瓜就挥着胖乎乎的小胳膊，眨巴着眼睛，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顾阳完全不知道，小南瓜只是因为喜欢他，天然的一接触到他温暖的怀抱，就感到高兴而已。 正好这时，陆言走了进来，顾阳想都不想立刻问：“陆先生，你快看看小南瓜他怎么了。” 陆言比他照顾得更多，也更熟练了解，顾阳不自觉就更相信陆言的判断。陆言三两步上前，伸手就把小南瓜抱了过来，笑着说：“没事，差不多是时间改换尿布了。” 陆言就去抽屉里拿了新的尿布出来，把小南瓜放下，帮他拆尿包。 小南瓜躺在那，睁着大眼睛，看看顾阳，又看看陆言，开心地吐着泡泡，跟只小螃蟹似的。 顾阳在旁边，看着他熟练有序的动作，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当初刚开始照顾小南瓜的时候，陆言明明很笨拙慌乱，还被小南瓜尿身上了，黑着一张脸，但现在他俨然成了一个超级奶爸，应付得游刃有余，很是从容。 越想，顾阳就越气馁，看看陆先生，再看看自己，人家完全可以把工作和照顾小孩兼顾得那么完美，但他只是应对专业学习就那么忙碌，照顾小南瓜的时间不多。几乎可以说八成都是陆言在照顾。而且每次他有空要照顾小南瓜，陆言还跟他抢，陆言是觉得他做不好吗？ 顾阳心里一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他不想这样，所以他下意识就开口说：“陆先生，我来换吧。” 陆言却微微笑着说：“不用，阳阳不是忙着做小组作业吗？快去忙吧。” 顾阳拦住了他的动作，意外的坚持，“怎么能老是你来照顾小南瓜，我之前都说了，要轮流啊，我学习是忙，但我有空的时候就应该我来。” 他说着就拿起了婴儿专用的湿纸巾，要帮小南瓜擦屁屁。结果，陆言这家伙又来跟他抢，“阳阳，我很快就能弄好了，别闹。” 顾阳瞪眼，“我怎么闹了？我跟你说，小南瓜今天这屁股我擦定了，你不准跟我抢！” 陆言本来很认真在跟他争的，却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转变了态度，退后一步，伸手做出请的动作，眼里含着纵容道：“好好，阳阳你来，我不跟你抢。” 于是，顾阳接下了换尿片的任务，认真而小心地帮小南瓜擦屁屁，裹上新的尿片。终于搞定了之后，又检查一番，再双手托着小南瓜的腋下把他抱起来，说：“小南瓜有没有不舒服？” 小南瓜就两眼弯弯，对着他笑，发出奶乎乎的咘咘声。 太可爱了。 顾阳忍不住就啾了他一口。 陆言在旁边笑着说：“阳阳你包得很好，不要总是这么没信心。” 顾阳抱着小南瓜，有些不满，是对自己不满，“不是没信心，是我确实做得没你好。” 陆言完全不觉得，反而伸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南瓜的脸，说：“你看小南瓜笑得多开心，这不就证明了你做得很好吗？” 顾阳顺着看过去，心里也有点欣慰，但紧接着陆言就顺手把小南瓜抱了过去，一手搭在顾阳的肩上，把他轻轻往门外推，说：“好了，阳阳快去写作业，不然赶不上deadline了。” 顾阳想到专业课教授的严肃模样，再想想剩下的时间，仿佛有个死神拿着镰刀在后面追赶，被追上就要死翘翘了。没办法，只好又回房间写作业了。 周末，陶子安飞来法国看望顾阳。 陶子安是难得知道他有了个孩子的人。男人怀孕生子，这种事一般人都很难接受，顾阳也不愿意告诉家人以外的人。但陶子安不同，他是顾阳最好的朋友，而且不知怎么的，顾阳觉得陶子安一定能轻易接受并理解。 大概是陶子安在他心里中二形象太根深蒂固了。在那么多魔幻世界设定里，男孕又能算是多特别的存在？ 果然，陶子安听说了之后，一点都不惊讶，很寻常地恭喜，替他感到高兴。 这次，陶子安就是来看看顾阳和小南瓜的。 看完之后，陶子安两眼放光，“好可爱！我也想生一个！” 顾阳吓得整个人都忍不住踉跄了一下。果然安安总能那么的出人意料。 顾阳干巴巴说：“……这个要看身体吧？又不是想生就能生。” 陶子安想都不想就说：“不是有那种吗？生子石啊。” 然后，他们就这事讨论了一会。 陶子安还说：“实在我生不了，我就去偷颗蛋回来孵。” 顾阳：“……” 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看的南极纪录片，里面有句话——于是，有的企鹅就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顾阳忍不住笑，和陶子安聊天总是可以很轻松，不自觉就聊到了近来他最在意的事。 他觉得陆言总是有意无意地抢着照顾小南瓜，陆言虽然减轻了工作量，但他是个集团老总，再怎样公司的大方向依旧要把控好，一点也不轻松，可陆言平时还照顾小南瓜，晚上还偷偷把他设置的起夜闹钟关了。 顾阳怎么想都不对劲，问：“安安，你觉得他是不是怀疑我照顾不好小南瓜啊？” 陶子安眼睛又不瞎，看得到刚才顾阳泡奶粉，换尿布的动作，小南瓜也鼓着白嫩嫩的小脸蛋笑，怎么可能是照顾不好。 陶子安听完之后，顶着一双死鱼眼道：“我看你就是在变相秀恩爱。别人家都是烦照顾小孩子，互相推卸责任，你们两倒好，争着抢着，照顾少了还又愧疚又自我怀疑，绝了。” “好了，我吃狗粮吃撑了，不用留我吃饭了，手动再见。” 话是这么吐槽，陶子安当然不会抬脚就走，也跟顾阳聊了一下，建议他这么在意的话，最好还是和陆言摊开来好好谈谈。 顾阳也是这么觉得。 于是，当天晚上。 顾阳再一次想给小南瓜喂奶，却被陆言抢走机会的时候，他忍不住抿紧嘴唇，一脸的严肃，沉声说：“陆先生，你不能老是拦着我照顾小南瓜，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陆言一顿，唇角弯起笑着说：“我不是拦你，只是你学习就已经很辛苦了，我……” 顾阳猛地打断他，“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你……知道了？” 陆言剎那停住，脸色有点儿僵硬。阳阳知道了？知道他是因为看到阳阳给小南瓜喂奶照顾什么的而吃醋？ 突然的，陆言的表情变得很不自在，还有些心虚。 紧接着，顾阳一脸笃定，掷地有声说：“对！你就是因为太喜欢小南瓜了嘛！我知道！” 陆言一脸懵逼：“……？” 顾阳激情发言，手都忍不住挥动，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我很能理解的，毕竟小南瓜那么乖，那么可爱，软乎乎的一团，谁看到都会想抱他亲他咬一口，但你想一个人独占就太过分了！我也是小南瓜的爸爸啊！” 陆言愣了好一会，才勉强找回自己声音，扯着唇角干笑，“……嗯，我就是太喜欢小南瓜了。” 心里则暗暗松口气，原来没发现。还好还好。 顾阳听到他的回答，更加确定了，沉浸在激动的情绪里，都没注意到他表情不自然，继续说：“陆先生，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不管，以后你不能这样子，我们要分工照顾小南瓜，不能你一个人独揽，不然以后他只亲近你一个，都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陆言心想，我倒是想，但事实证明根本没什么用，小南瓜一见到阳阳就笑，特别喜欢阳阳。 顾阳一脸严肃地抓住陆言的胳膊，扯了扯，“陆先生，你听到了吗？” 陆言顿了下，微笑点头，“听到了。” 顾阳这次没那么好敷衍了，“所以，回答呢？” 陆言有些为难，“可一半都你来的话，你的学习怎么办？” 顾阳生气了，“我可以用我的空余时间来照顾，你不能拦我，跟我抢。你老拿我的学习说事，是觉得我没能力，还是单纯想隔开我和小南瓜？” 陆言哪里能承认，只能微笑说：“怎么会呢？” 顾阳皱眉，瞇着眼盯了他好一会，总觉得他的话很可疑，忽然就握拳道：“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冷战，三天都不跟你说话！” 陆言愣住，有点慌：“……阳阳？” 顾阳果然说到做到，下一秒就开始不跟陆言说话了。一切都照常，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只是陆言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统统无视，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乔安娜见了，很是稀奇，凑过去问顾阳怎么了。 顾阳就把这事简单说了一下。乔安娜听了之后，和顾阳想的不一样，她年纪大比较会看人，觉得肯定没那么简单。看着陆言有点讨好的跟阳阳说话却惨遭无视，她竟然觉得有点爽。 哈！让他心思这么多，这回自作自受了吧？ 陆言多次试着和阳阳说话，但顾阳都硬着心肠，不搭理他，就算陆言在餐桌上说什么让阳阳帮忙递个勺子给他，顾阳也只是单纯递勺子，继续不吭声。 一天下来，陆言就已经觉得很煎熬了。同时，心里也在暗暗庆幸，好险阳阳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不然就不是三天不说话那么简单了。 陆言眼神晦暗，各种在顾阳面前刷存在感，吸引他的注意，摆出一副难过受伤的样子，希望阳阳能心软。 在看见顾阳神情有一瞬的动摇时，他以为成功了，心里一喜，却没想到，顾阳走去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张被子，放在了床上，将床分成了两半，一人一个被窝。 陆言更伤心了，“阳阳，你晚上也不肯让我抱着睡了吗？” 顾阳用行动表明了答案。他钻进了新铺好的被窝，摆明了不让陆言半夜做出什么不安分的举动来。既然都说了要冷战，当然不可能还做最亲密的事，那还冷战个屁。 陆言也上了床，可怜巴巴地说—— “阳阳，至少让我看看你的脸吧？” “阳阳，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阳阳，我真的错了，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阳阳……” 顾阳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不给任何的回应。因为他知道，一旦搭理了，那绝对不是一句话的事，很可能明天腰酸腿软连床都下不了。他可是很清楚陆变态的脾性，这次绝对不能惯着。 过了半晌，慢慢的，顾阳闭眼睡着了。 陆言听着他平缓绵长的呼吸，感觉得出来他是睡沉了。于是，陆言小心翼翼地掀开自己的被窝，毫不犹豫把顾阳偷偷搬到自己这边，然后严严实实地抱在了怀里，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睡觉。 陆言都想好了，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就跟阳阳说是他自己钻到这边被窝里来的。不管阳阳信不信，抱着人睡了再说。 第89章 争宠 第二天早上，顾阳当然是在陆言怀里醒过来的。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顾阳的意识还有些模糊，迷迷糊糊的，眨巴两下眼，有些迟钝，忘了冷战的事情，下意识的对陆言展现出依赖喜欢的一面，凑上去很自然的想啾一口。 陆言看到阳阳对自己的亲近，眼底染上笑意，心情大好，正准备响应，却没想到亲了个空。 顾阳往前凑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哦对，他们还在冷战呢！ 啾什么啾！啾个屁啊！ 顾阳一秒高冷，抿了抿唇，向后退开，很是干脆利落地下了床，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冷酷得很(▼へ▼メ)。 陆言：“……” 可怜，弱小，又无助。 顾阳却直接走进了浴室洗漱，并没有看见陆言头顶仿佛有无形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的表情。 陆言站在他身后，一起刷牙，还按照昨晚想好的说法解释了一下，为什么顾阳会跑到他的被窝里。 换做以前，顾阳大概会相信，毕竟他的睡姿确实算不上有多好，但现在处于冷战期，他并不怎么相信陆言的说法，而且就算真的是他滚过去的，陆言也可以把他推回去啊。顾阳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跟只八爪鱼一样缠到陆言身上去的。 今天，顾阳依旧决定要坚持三天的冷战，不和陆言说话。 但陆先生是那种乖乖听话，遵守规则的人吗？阳阳一天不理他，他都备受煎熬了，第二天更难以忍下去，他自然要使出点小手段了。 败也小南瓜，成也小南瓜。 没错，陆言非常狡猾地用小南瓜来引起顾阳的注意。 昨天还因为小南瓜的照顾问题而吵架，陆言不想小南瓜和阳阳接触太多，但今天，陆言就抱着小南瓜主动凑上前刷存在感了。 “阳阳，快看，小南瓜会翻身了。” 顾阳本来看著书，打定主意怎么都不要理陆言的了，但听到这句话，惊喜得直接跳起来，什么都不管了，立刻跑过去，兴奋脱口道：“真的吗？真的吗？你有没有拍下来？！” 陆言笑着说：“他突然自己翻过来的，我哪里想得到，没来得及拍。” 顾阳看着躺在地毯上，捏着小玩具胡乱挥舞的小南瓜，一脸的可惜，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竟然错过了。他伸手戳戳小南瓜软乎乎的脸蛋，轻声哄着说：“小南瓜，再给爸爸翻个身看看好不好？” 但小南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吐着口水泡泡，小jiojio乱动着，就是没有一点要翻身玩玩的意思。 顾阳看了好一会，都舍不得走开，生怕一个转身就又错过了。顾阳轻轻地碰碰小南瓜的下巴，捏捏他的小短腿，最后干脆也在小南瓜身边躺下，握住他的小拳头挥了挥，吸引到他的注意了，就用慢动作往旁边翻了个身，滚了一圈翻完之后，就看着小南瓜笑，招了招手说：“小南瓜，过来，你也试试呀。” 小南瓜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爸爸，似乎很好奇，连小玩具都顾不上了。 过了两秒，他还真模仿着顾阳的动作，也颤悠悠的挥着小胳膊小短腿，朝着顾阳的方向翻过去，然后，对着顾阳露出了一个甜滋滋的笑容，像在求夸奖似的。 真是可爱炸了啊！！！ 顾阳哇的一下欢呼，坐起来就扑过去把小南瓜抱起来，举高高，毫不吝啬地猛夸，彩虹屁不停，“小南瓜怎么可以这么聪明这么厉害，一学就会，小小年纪就那么与众不同，甩别人好几条街了！小南瓜以后肯定是华国的爱因斯坦！轻轻松松拿到诺贝尔奖啊！” 陆言看着顾阳那么兴奋，只是一个翻身就畅想未来，让小南瓜连诺贝尔奖都拿到了，有些忍俊不禁。 顾阳看到他嘴角的笑容，不满，“陆先生是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陆言立刻很有求生欲地摇头，连连附和，“没有没有，我也觉得小南瓜特别聪明，一定是拿诺贝尔奖的料。” 顾阳这才稍稍满意，继续逗着小南瓜。 几乎可以说没有小孩是不喜欢举高高的，飞起来的感觉，让小南瓜欢快极了，止不住地笑，声音甜嫩，比什么都要好听。 因为小南瓜的翻身，一下就打破了两个爸爸的冷战，又恢复了以往的甜蜜氛围。 乔安娜察觉到的时候，还想着阳阳真是太心软了，等得知原来是陆言拿着小南瓜作为借口引顾阳说话之后，她顿时惊讶——这、这不是华国古装宫斗剧里常见的片段吗？ 妃子以自己的孩子为理由，吸引皇上留宿她那里，是争宠必备技能之一啊。 没想到，陆言这家伙，那么会争宠！ 不管怎样，这一次的冷战有了一定的效果，顾阳争取到更多照顾小南瓜的机会，而陆言也发现了自己之前的争宠手段粗劣，容易被发现，觉得必须再想些更迂回的方法。 五个多月的时候，家庭医生看着小南瓜的状态，说可以给宝宝吃一些辅食了。 于是，家里的阿姨就开始做一些米糊，蔬菜泥之类的婴儿辅食。 这天阿姨把辅食做好之后，顾阳熟练地接了过来。 是牛奶香蕉糊，嫩嫩的金黄色，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和香蕉味，好看又可口，让人看着忍不住就会想吃。 顾阳拿勺子搅拌着糊糊，一时没忍住，自己先舀了一口塞进嘴里吃了，甜甜的，香香的，感觉还挺好吃。 顾阳眼睛眨巴了一下，亮晶晶的。然后，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过去，正好发现陆言抱着小南瓜站在他后面，一脸微妙地看着他。 小南瓜还小，表情并不丰富，总是萌萌的样子。 但在这个时候，顾阳莫名感觉到了心虚，仿佛小南瓜一脸震惊痛心地说——爸爸你竟然偷吃我的糊糊！ 顾阳立刻放下勺子，干巴巴说：“我……我就是想帮小南瓜试试温度而已。” 陆言挑眉，“这样呀，好吃吗？” 顾阳想都不想就点头，“好吃！” 陆言顿时一脸的意味深长，似笑非笑。 顾阳脸红了红，移开视线，简直想抽自己一嘴，要被自己蠢哭了！ 顾阳紧抿着唇，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给小南瓜一勺勺地喂了香蕉奶糊糊吃。小南瓜在吃的方面，特别乖巧配合，吃到快要见底的时候，他就一脸满足，吃饱了，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嗝。 顾阳立刻夸赞：“小南瓜真棒。” 还剩下一层糊糊，秉着不浪费的原则，顾阳准备自己两口把它解决掉的。不过，陆言比他快了一步，拿起勺子抿了一口，沉吟两秒，笑着说：“还真挺好吃的，怪不得阳阳会偷吃。” 顾阳脸红，“什么偷吃？都说了我那是在试温度！” 陆言点头应着，忍不住笑，“是是。不过现在还剩了点，不用试温度了，阳阳要吃吗？” 顾阳抿着嘴，顿了下，重重点头，“要！” 于是，陆言就笑着，两人一人一口，把这小半碗糊糊吃完了。 之后，再照顾小南瓜的时候，更多是顾阳和陆言两个人一起了。小南瓜似乎也很喜欢两个爸爸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看到他们，总是会露出可爱的笑容，小嘴上涂了蜜一样，看着就觉得很甜。 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推着婴儿车，带小南瓜出去晒一会的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时候撞见小区里的邻居，也会停下来聊聊天。邻居还会一脸惊艳地夸赞，说小南瓜是哪里来的小天使，太可爱了。看得他们都想养个孩子了。 天气阴沉，下雨的时候，顾阳和陆言就待在家里带小南瓜，看到他又偷偷吃小手手了，就笑着给他奶嘴，帮他擦干凈手上晶莹的口水。 对小孩子来说，什么都是新鲜的。 下雨也是一样。 屋外难得大雨倾盆，天空就像一块黑色的大幕布，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天际，撕破了这块幕布，天瞬间亮了一瞬，轰隆的雷声紧随而至。 小南瓜瞪圆了一双眼睛，被雷声吓到了，猛地一颤，眼里很快就变得雾蒙蒙的，泪珠子打转，哇的一下哭了出来，看着可怜兮兮的。 顾阳有些好笑，又有点心疼，就捂着他的耳朵，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哄。 陆言看着顾阳专注温柔的模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忍不住又有点吃醋了。感觉阳阳现在大部分的温柔都给了小南瓜，严重怀疑自己在阳阳心里占据的位置正被这个小家伙一点点蚕食掉。 陆言一本正经说：“阳阳，不能因为他怕就护着他，让他多看看，第一次怕，多看几次，他就知道下雨打雷是自然现象，就会习惯，不怕了。” 顾阳很喜欢小南瓜，但也不是过分溺爱孩子的家长。他觉得陆言说的也有道理，干脆就在落地窗不远处的沙发坐下，抱着小南瓜赏雨，看着大颗的雨点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奏乐。 当然同时，他也会观察小南瓜的神情，如果怕的话就哄着挡着，如果稍微适应了，就纵容他继续看雨。 果然没过一会，小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就冒出了点，小南瓜不仅不怕不哭了，还挥舞着肉乎乎的小胳膊，一脸兴奋高兴，看着雨咯咯直笑。 顾阳就夸：“小南瓜真勇敢。” 陆言就在旁边，目光幽幽地盯着自家特别棒的儿子，心里直冒酸水。 不过，等晚上，把小南瓜哄睡着了，就没人跟他抢人了。 陆言紧紧地搂着阳阳，亲密无间，两人仿佛要融为一体似的。顾阳又被欺负哭了，急促地喘着气，嗓子都干了，有些沙哑，陆言就从旁边柜子上拿了水过来，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喂他喝水。 顾阳渴极了，贪心地大口吞咽着，有些来不及吞下去的水，就顺着嘴边流了下去，滑过弧度优美的下巴，修长的颈项，精致的锁骨……最终滴落在凌乱的被上，晕出一团深色的痕迹。 第90章 大骗子 八个多月大，小南瓜已经能扶着沙发矮桌，晃悠悠地走路了。 也第一次叫了爸爸。 嫩嫩的声音，笑着露出小米粒似的乳牙，衬着肉嘟嘟的屁桃脸，可爱极了。 谁抵挡得住？ 顾阳高兴坏了，抱着小南瓜亲了又亲。 房间里回荡着清脆稚嫩的笑声。 家里有这样可爱的小宝贝，谁能忍得住不好好宠着？ 光是衣服方面，两个爸爸，乔安娜曾外祖母，曾祖父母就不停地买买买，看到一件可爱的婴儿装就控制不住手。小南瓜的婴儿房里，三岁以内的所有东西都不缺了，衣帽间都塞满了，玩具也堆满了房间。 小南瓜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今天的小南瓜穿着一套熊熊玩偶装，后面还挂着一个毛绒帽子，一戴上去，遮住小南瓜的脸，两只圆乎乎的熊耳朵立起来，就真的很像一只熊崽崽了。 他黏糊糊地跟着顾阳，做一条称职的小尾巴，顾阳到哪，他就跟到哪，觉得走不稳太慢了，他就在后面哼哧哼哧地爬，看着特别有意思。 乔安娜起了逗他的心思，故意堵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小南瓜一愣，转个方向，就要继续去追顾阳，但乔安娜大巨人一挪脚，又把他的路给堵了。 顾阳离得有些远了。小南瓜看着，顿时急了，挥着肉乎乎的短胳膊拍拍乔安娜说：“歪！婆~婆~” 乔安娜笑了起来，弯腰把小南瓜抱进怀里，说：“好好，外婆带你过去。” 然后，就真的两三步跟上去，把小南瓜交到了顾阳手里，说：“小南瓜真是，跟小鸡崽似的，一直都要跟在你后面。” 顾阳失笑，把小南瓜搂在怀里，说：“那今天爸爸给你洗澡吧。” 浴室里，有小南瓜专用的婴儿小浴缸，放满了温热的水，小南瓜光溜溜地坐在里面，周围都是雪白的泡沫。 小南瓜一点都不抗拒洗澡，倒不如说很喜欢，还会带着自己的玩具小黄鸭一起，喜欢拍水，吹泡泡，玩得很高兴，甚至不想起来。 洗完之后，顾阳把小南瓜用浴巾包住带到房间里，帮他穿上衣服，又是一个干凈可爱的小宝宝了。 到了晚上，顾阳按照惯例，给小南瓜念睡前小故事。他拿着童话书，去到婴儿房里的时候，发现床上的小宝贝已经听到他的声音，扒拉着栏杆站了起来，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期待地等着他了。 顾阳三两步走过去，把小南瓜抱了出来，忍不住碰了碰他头顶的蝴蝶结，笑着道：“陆爸爸给你弄的是不是？” 小南瓜歪了歪头，也跟着奶声奶气说：“粑粑，粑粑~” 顾阳又笑了一会，把小南瓜放在腿上，环抱在怀里，给他轻声念着童话故事，简单又可爱的小故事，温暖阳光，很适合听了之后做一个甜甜的美梦，也可以顺便让孩子学一些词汇。 等小南瓜头一点一点，歪倒睡过去了，顾阳就把他轻轻放回到床上，悄悄关灯离开。 他出来的时候，陆言正好从外面回来。 陆言上前搂住他，环着他的腰，低头深吻，然后弯唇轻声问：“小南瓜睡着了？” 顾阳点头，被亲得气息有些不稳。 “那我们也去睡吧。”陆言又开始不安分了。 顾阳红着脸瞪他，“先回房间。” 陆言笑瞇瞇，“好，都听阳阳的。” 顾阳浑身一颤，更凶巴巴地瞪了一眼过去，只是雾蒙蒙的眼神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甚至落在陆变态的眼里，又莫名其妙成了勾引。 躺在床上时，顾阳又想起了小南瓜头上的蝴蝶结，忍不住笑。 陆言咬了他的嘴唇一下，不满他的走神。 顾阳闷哼一声，抬手不客气地扯了扯他的脸，说：“你怎么给小南瓜绑蝴蝶结了？你更想要个女儿吗？” 陆言思索了一会，比起调皮跳脱的小屁孩，他确实更偏向软乎乎可爱的小棉袄，不过……他更喜欢只有他和阳阳两个人。小南瓜确实很讨人喜欢，但能有二人世界的话更好。 顾阳看到他下意识点头，沉吟说：“一儿一女的话，确实很完美。” 陆言立刻想到顾阳再生一个小女儿的画面，顿时皱眉，心生抗拒，把人搂得更紧，像是怕一松手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要了，一个就够了，小孩子没什么好的。” 顾阳又想起当初手术之后，醒来看到陆言的场景，脸色苍白如纸，满眼的恐慌，甚至有些——绝望。 顾阳瞬间心疼了，当初陆言肯定吓坏了。他也不想再经历一遍。 顾阳回抱住他，圈住他的腰，轻轻拍着哄：“没事，都过去了，我们不都有做好防护措施吗？没事的。” 陆言却依旧牢牢地抱住他，不肯松开一分一毫，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骨血里似的，声音低沉喑哑，“阳阳，不要离开我。” 我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你了。 顾阳抱住他，抱得紧紧的，认真又坚定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在，我一直都在。” 两人相拥在一起，亲密无间，几乎融为了一体。 小南瓜一周岁的时候，没有大办宴席，而是在别墅里庆祝，只有家人和关系很好的朋友。 顾阳的养父母，还有陶子安都来了。 今天的小南瓜是人生第一次做小寿星，收到了很多的礼物，长命锁，金戒指，纯银的铃铛手镯，房子股份等等。 因为距离太远，顾父顾母很少能见到小孙子，距离上次假期见面，小南瓜又长大不少了，小孩子这时候记忆力并不算很好，只见过几次面的人，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顾母想抱一抱小孙子，慈爱地笑着伸出手。但小南瓜的手手jiojio都倔强地揪住顾阳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放开，显然地抗拒，不给抱，还奶声奶气地喊着：“粑粑~” 顾阳有些为难，哄着他说：“小南瓜，这是奶奶呀。” “唔唔！”小南瓜把头偏向一边，继续做挂在爸爸身上的小考拉，黏糊糊地抱着不放。 顾阳没办法，顾母抱不到小孙子，很是失落。乔安娜就跟她说：“是这样的，小南瓜最黏阳阳，除了两个爸爸，别人都不怎么给抱，我都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和小南瓜亲近点。” 乔安娜说的一点都不假。小南瓜最喜欢顾阳，一会看不见，眼里就泪包包，小金豆子哗啦啦地往下掉，哭得可怜兮兮的。 现在小南瓜会自己走路了，那缠人黏糊劲就更与日俱增了。以前只会爬，能活动的空间小，现在顾阳去哪他几乎都能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因为这事，陆言都有意见了，醋劲大发。 但很可惜，顾阳并没有当回事。 毕竟，小南瓜也是陆言的孩子呀，当初还因为喜欢小南瓜老是抢着照顾吵了一架，闹冷战了呢。现在吃醋，肯定是因为小南瓜比较黏他而已，陆言多陪小南瓜玩玩，小南瓜自然就也很亲陆言了。 陆言看着顾阳和小南瓜感情那么好，经常为了小南瓜忽视自己，有时候甚至两人亲密着，小南瓜哇哇哭着在门外挠，顾阳就立刻扔下他跑去开门，听说小南瓜做噩梦了，还让小南瓜跟他们一起睡。 一起睡…… 有小孩子在，自然就不能亲密了。 陆言目光幽幽地盯着小南瓜，恨不得把这家伙抓起来丢出去。 但是，不能。 不仅不能，还要憋着一股火气哄小屁孩睡觉，一边哄，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亲生的亲生的，扔了阳阳会生气。 一次，顾阳看到他不高兴，再次误会他是因为小南瓜更亲近自己而吃醋，顾阳就让他去陪小南瓜。陆言终于忍不住了，脱口说出事实：“我不是因为小南瓜更亲你生气，而是因为他老霸占着你很不爽。” 顾阳：“……？” 他一脸怀疑不信，还责备说：“为了抢小南瓜，你这么假的话都说得出来？太不择手段了！” 陆?确实为了争宠不择手段?但争宠对象根本不对?言表情一言难尽，觉得之前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真是一个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遮掩，滚雪球一样。 陆言：“……我说的是真的，信我。” 顾阳冷哼：“当我是傻子吗？小南瓜这么可爱，你怎么可能不是为了他吃醋。” 小南瓜是可爱，但比得过阳阳吗？！ 陆言心里简直在咆哮，无奈极了。这年头说真话反而没人信了？！ 陆言说：“我怎么会骗阳阳，你比小南瓜可爱多了。” 顾阳呵呵冷笑，“陆先生，你骗我的还少吗？你就是个大骗子，有严重前科好吗？！” 陆言不承认：“我哪里骗阳阳了？” 顾阳冷冷瞥他，“以前你明明腿好了，骗我说没好，后来也经常骗我，昨晚也是！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根本不是！” 陆言噎住，一时还真没办法反驳，只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是因为阳阳太诱人了啊。 接着，顾阳盯着他，声音幽幽地说：“而且，如果你现在说的是真话，那不就代表你之前是骗我的？” 这语气显然很危险，一个没答好，会死的吧？ 陆言：“……” 算了，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第91章 凉凉 会走路的小南瓜，变得异常黏人，简直就是一块活的小粘糕，要跟他陆爸爸一较高下，看谁更黏得住顾阳。 顾阳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当然没办法时时刻刻都陪着小南瓜。但这样一个绝世小可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灿烂笑着扑进你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粑粑~” 让人怎么拒绝得了。 顾阳稍微有点空都被小南瓜黏上了，就连去个洗手间都不得安生。 他在浴室里面，小南瓜就趴在门口，磨砂玻璃正好能印出一个模糊的小影子。 顾阳无奈又好笑。 小南瓜还要黏糊糊的，趴着玻璃门，嗷呜嗷呜喊——“爸爸，爸爸~” 顾阳就赶紧去洗手，打开门，把小家伙抱进怀里，戳了戳他软嘟嘟的小脸蛋说：“跟个小丧尸一样啊你。” 这话真没说错。 小南瓜第一次趴门的时候，模糊扭曲的人影映在玻璃门上，顾阳一转头看到，真的吓了一跳，然后听到他撒娇喊爸爸了，又忍俊不禁。 顾阳抱着人去了厨房，拿了个布丁出来。 精致的小瓷碟子上，是金灿灿的芒果布丁，散发着诱人的甜香，碰一下还会像豆腐一样晃悠悠。 小南瓜看着，眼睛都不会转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布丁，还咽了咽口水。这是他最爱吃的甜点了。 不过，再爱吃，也不能放任吃太多，顾阳有给他限定数量。一天一个，有时候很乖也会奖励。 这是今日份的布丁。 顾阳把小南瓜放到他的专属儿童座椅上，给他递了小勺子，然后看着小南瓜一脸认真地勺一口，塞一口进嘴里，笑了笑，这才低头看手机。 顾阳现在大四，已经在准备论文了，经常要和导师联络，看文献做调查。而且这还是在实习工作以外的时间做，所以非常忙碌。 所以小南瓜那么黏糊，顾阳也能理解，他自己也想多陪陪小南瓜呀。谁让小南瓜是这么可爱的治愈小天使呢，抱着吸一口，感觉什么疲惫烦恼都没有了。 “爸爸~” 顾阳听到叫唤，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小南瓜高高举起勺子，里面盛着一大口晃悠悠的布丁，努力地递到顾阳嘴边。 “爸爸，吃~” 顾阳失笑，“这不是小南瓜最爱吃的吗？确定要分给爸爸？” 小南瓜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又奶声奶气强调，“爸爸，吃！” 顾阳盛情难却，就张口把那布丁吃进了嘴里，然后笑着说：“很好吃，谢谢小南瓜。” 小南瓜是个会分享的乖宝宝，和最喜欢的爸爸分着吃最喜欢的甜品，感觉布丁都变得更好吃了，小脸蛋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可爱。 但很可惜，这份灿烂没能持续太久。 小南瓜吃最后一大口布丁的时候，勺子的平衡没把握好，一个不小心，吧唧一下，美味的布丁掉在了衣服上。 小南瓜一脸呆滞，措不及防地遭遇了人生的巨大打击，那悲伤绝望的表情，看得人又心疼又想笑。 小南瓜眼眶红红，扁着嘴，难过地摊了摊手，“没，噗叮，没。” 顾阳忍笑点头，“是啊，刚才是最后一口了。” 小南瓜颓丧地低下了头，都快要哭出来了，但还记得自己要做个坚强的乖宝宝，吸了吸鼻子，忍住不哭。 但他低着头，正好就看到了衣服上碎成一滩烂泥的“布丁尸体”…… 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哭出声！ 呜呜呜呜呜！ 顾阳憋住笑，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哄着说：“不哭不哭，还有布丁呢。” 说完，他就又去拿了一个，不过，这次不是一整个给小南瓜吃了，定了一天一个就是一天一个，规则不能随便打破。 顾阳软声说：“小南瓜的布丁掉了一块，但刚才小南瓜分了一口给爸爸吃，所以爸爸要谢谢小南瓜，也把自己的布丁分一口给小南瓜，好不好？” 一听又有布丁可以吃，小南瓜顿时不哭了，小嘴咧开一笑，眼睛弯弯，里面还有泪水，但又有了欢喜的笑容。 两父子分吃完布丁，碟子放好。 顾阳就把小南瓜抱到了自己的书房，让小南瓜在地毯上玩积木，自己则继续对着计算机写论文。 专心致志地写着，很容易就忘了周围的一切，沉浸其中。 直到一声稚嫩的欢呼打破了安静。 小南瓜兴奋地跑过来，差点摔跤，顾阳连忙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爸爸！雪！雪是吗？” 顾阳刚想教育小南瓜不要跑太快，听到这话，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果然有细碎的小雪花从天空慢悠悠飘落，窗台上都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白。 顾阳抱着小南瓜走到窗边，推开玻璃，冬天的寒风就呼的一下吹进了屋子里。 小南瓜是在冬天出生的，但他在育婴箱和婴儿床上度过了一个冬天，几乎都在睡觉，而且那么小的他，也还没有记忆。 这还是小南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雪。 他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去接飘落下来的小雪花，然后收回来，宝贝似的看，但掌心上什么都没有。 小南瓜歪着头，一脸的困惑，“没？” 顾阳知道他是在问雪去哪里了，就笑着回答：“因为小南瓜太暖了，雪花很喜欢你，就融化成水了呀。” 小南瓜眨巴着眼，还是不太懂，却也真的在掌心发现了湿润，奶乎乎地跟着说：“雪……水？” 顾阳捏着他的小手晃了晃，点头说：“对。” 小南瓜似懂非懂，有点严肃地点头，然后又扬起一个可爱的笑，说：“爸爸，玩，好不好？” 他说着，还指了指外面。 顾阳是个纯正的南方人，除了旅游很少见雪，对雪的兴趣还很大。他当然想陪小南瓜去玩，但很可惜，他的论文还没写完，而且快要交稿了。 所以，顾阳只能很可惜地说：“爸爸还有事要做，等忙完了，陪你堆雪人好不好？” 小南瓜很失落，但也是个懂事体贴的乖宝宝，拍拍顾阳的手臂，点头说，“好~” 顾阳笑了笑，说：“去找外婆，让她陪你玩吧。” 小南瓜点点头，乖乖应了，又抱着爸爸好一会，这才被雪花的新奇勾引，跑出房间了。 没过多久，陆言从外面回来了，穿过镂空的欧式大门，走进院子里，一眼就能看到蹲在地上的一团小胖球。 当然是小南瓜。 穿着羽绒服，戴着围巾手套，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还往地上一蹲，自然就胖成一颗圆滚滚的汤圆了。 陆言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但看一眼他的动作，立刻大步走过去，还拧眉无奈说：“小南瓜，那不能吃。” 但很显然，这话晚了一步。 小南瓜已经捏起一小团雪球，塞进了嘴巴里，然后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好冷。 陆言忍笑，走过去，把这个调皮的小家伙抱了起来，“吃雪？不怕感冒了？我叫史密斯医生过来给你打针要不要？” 小南瓜顿时脸色一变，跟众多的小朋友一样，超级怕医生，因为一看医生就要打针，吃好苦的药。 小南瓜立刻从新鲜活泼的瓜瓜，变成蔫了吧唧的小白菜，委屈地呜了一声，“不要打针……” 陆言笑道：“不生病就不用打针啊，还吃不吃雪了？” 小南瓜只能扁着嘴摇头，然后把小手伸进衣服兜兜里，把里面的雪球拿出来扔回到地上，看着空空的掌心，小老头似的忧愁叹气，“爸爸的雪，没。” 陆言憋笑。看来还准备了些给阳阳吃啊。 回屋之后，陆言当然把这事跟顾阳说了，两人都笑了好一会。以前觉得养孩子太难太辛苦，无法想象自己当爸爸会是怎样，但有了小南瓜之后，辛苦是辛苦，但很多时候，也觉得满足幸福，很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 顾阳在兼顾工作和论文的时候，很忙，有时候为了改稿子，还会熬夜，敲着字就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了。这时陆言就帮他保存关了计算机，然后把人抱到床上睡。 这段时间是忙，但过了答辩之后，就变得轻松不少了。 还和小南瓜说好了周末要出去玩。 他们去的是动物园，带小南瓜认识一下书里的各种动物。没什么比亲眼所见，实践更好的教育了。 一岁半的小南瓜，已经会说短句子了，虽说没有很流畅自如，但基本的沟通已经不成大问题。中文和法语都是。只是有些发音没有很标准。 比如，大脑斧，小福泥，强颈怒，小猴几……等等。 虽然这个发音不准，非常可爱，但顾阳还是忍笑在给他纠正。 到了海洋馆，小南瓜趴在玻璃上，两眼亮晶晶的，非常激动：“小海疼！爸爸！是小海疼！” 顾阳笑着说：“对，是海豚。” 小南瓜点头，奶声奶气说：“嗯，海疼。” 这时，海豚像是听到了他的叫唤，刚好游了过来，亲昵地碰了碰玻璃，像在亲这个小人类一般。 小南瓜见了，很是惊喜，小手按在玻璃上，也踮着脚亲了回去。 顾阳看着这温暖的一幕，立刻用手机拍了下来。 他们一家三口走在一起，两个英俊挺拔的男人牵着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孩，仿佛移动的发光体，不管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高颜值的人向来讨人喜欢，两个大人各有各的帅，更别说还带着一个软乎乎的小孩子，吸引人的指数当然又翻了好几倍。 他们在纪念品商店里，小南瓜买了一只小海豚的公仔，抱在怀里，那可爱招人的模样，都一不小心让海豚公仔的销量涨了一波，好多游客忍不住也跟着买了。 准备结账离开的时候，陆言被人叫住，是一个栗色波浪卷发的女人，容貌美艳，穿着时尚，是很多男人都会喜欢的漂亮模样。 陆言也走过去打招呼，脸上带着笑容，两人似乎很熟悉，关系挺好的样子。 顾阳看着，一时愣住，莫名觉得那笑容有点刺眼。 小南瓜抱着毛绒公仔，看看顾阳，又看看陆言，忽的就扯了扯顾阳的裤腿，张开小手说：“爸爸，抱。” 顾阳下意识就弯腰，把小南瓜抱进怀里，说：“怎么了？累了吗？” 小南瓜却关心地问：“爸爸，不高兴吗？” 顾阳弯了弯唇，想都不想否认说：“没有啊。” 小南瓜却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唇，皱眉说：“可是，爸爸，没有笑。” 顾阳一愣，自己都没发现，反而是小孩子更敏感。 其实，他也没有不开心，只是看着陆言对着一个漂亮女人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而已。他当然知道陆言不会出轨，但看着就是控制不住的不爽啊。 顾阳偷瞄一眼。还在笑，哼。 陆言只是和碰巧遇见的合作公司总裁聊了两句，正想介绍一下自己的爱人孩子，却没想到一回头发现—— 顾阳和小南瓜都是这样的表情(个_个)。 i’m watg you. 陆言：“……”完球，感觉要凉。 第92章 凉凉 会走路的小南瓜，变得异常黏人，简直就是一块活的小粘糕，要跟他陆爸爸一较高下，看谁更黏得住顾阳。 顾阳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当然没办法时时刻刻都陪着小南瓜。但这样一个绝世小可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灿烂笑着扑进你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粑粑~” 让人怎么拒绝得了。 顾阳稍微有点空都被小南瓜黏上了，就连去个洗手间都不得安生。 他在浴室里面，小南瓜就趴在门口，磨砂玻璃正好能印出一个模糊的小影子。 顾阳无奈又好笑。 小南瓜还要黏糊糊的，趴着玻璃门，嗷呜嗷呜喊——“爸爸，爸爸~” 顾阳就赶紧去洗手，打开门，把小家伙抱进怀里，戳了戳他软嘟嘟的小脸蛋说：“跟个小丧尸一样啊你。” 这话真没说错。 小南瓜第一次趴门的时候，模糊扭曲的人影映在玻璃门上，顾阳一转头看到，真的吓了一跳，然后听到他撒娇喊爸爸了，又忍俊不禁。 顾阳抱着人去了厨房，拿了个布丁出来。 精致的小瓷碟子上，是金灿灿的芒果布丁，散发着诱人的甜香，碰一下还会像豆腐一样晃悠悠。 小南瓜看着，眼睛都不会转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布丁，还咽了咽口水。这是他最爱吃的甜点了。 不过，再爱吃，也不能放任吃太多，顾阳有给他限定数量。一天一个，有时候很乖也会奖励。 这是今日份的布丁。 顾阳把小南瓜放到他的专属儿童座椅上，给他递了小勺子，然后看着小南瓜一脸认真地勺一口，塞一口进嘴里，笑了笑，这才低头看手机。 顾阳现在大四，已经在准备论文了，经常要和导师联络，看文献做调查。而且这还是在实习工作以外的时间做，所以非常忙碌。 所以小南瓜那么黏糊，顾阳也能理解，他自己也想多陪陪小南瓜呀。谁让小南瓜是这么可爱的治愈小天使呢，抱着吸一口，感觉什么疲惫烦恼都没有了。 “爸爸~” 顾阳听到叫唤，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小南瓜高高举起勺子，里面盛着一大口晃悠悠的布丁，努力地递到顾阳嘴边。 “爸爸，吃~” 顾阳失笑，“这不是小南瓜最爱吃的吗？确定要分给爸爸？” 小南瓜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又奶声奶气强调，“爸爸，吃！” 顾阳盛情难却，就张口把那布丁吃进了嘴里，然后笑着说：“很好吃，谢谢小南瓜。” 小南瓜是个会分享的乖宝宝，和最喜欢的爸爸分着吃最喜欢的甜品，感觉布丁都变得更好吃了，小脸蛋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可爱。 但很可惜，这份灿烂没能持续太久。 小南瓜吃最后一大口布丁的时候，勺子的平衡没把握好，一个不小心，吧唧一下，美味的布丁掉在了衣服上。 小南瓜一脸呆滞，措不及防地遭遇了人生的巨大打击，那悲伤绝望的表情，看得人又心疼又想笑。 小南瓜眼眶红红，扁着嘴，难过地摊了摊手，“没，噗叮，没。” 顾阳忍笑点头，“是啊，刚才是最后一口了。” 小南瓜颓丧地低下了头，都快要哭出来了，但还记得自己要做个坚强的乖宝宝，吸了吸鼻子，忍住不哭。 但他低着头，正好就看到了衣服上碎成一滩烂泥的“布丁尸体”…… 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哭出声！ 呜呜呜呜呜！ 顾阳憋住笑，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哄着说：“不哭不哭，还有布丁呢。” 说完，他就又去拿了一个，不过，这次不是一整个给小南瓜吃了，定了一天一个就是一天一个，规则不能随便打破。 顾阳软声说：“小南瓜的布丁掉了一块，但刚才小南瓜分了一口给爸爸吃，所以爸爸要谢谢小南瓜，也把自己的布丁分一口给小南瓜，好不好？” 一听又有布丁可以吃，小南瓜顿时不哭了，小嘴咧开一笑，眼睛弯弯，里面还有泪水，但又有了欢喜的笑容。 两父子分吃完布丁，碟子放好。 顾阳就把小南瓜抱到了自己的书房，让小南瓜在地毯上玩积木，自己则继续对着计算机写论文。 专心致志地写着，很容易就忘了周围的一切，沉浸其中。 直到一声稚嫩的欢呼打破了安静。 小南瓜兴奋地跑过来，差点摔跤，顾阳连忙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爸爸！雪！雪是吗？” 顾阳刚想教育小南瓜不要跑太快，听到这话，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果然有细碎的小雪花从天空慢悠悠飘落，窗台上都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白。 顾阳抱着小南瓜走到窗边，推开玻璃，冬天的寒风就呼的一下吹进了屋子里。 小南瓜是在冬天出生的，但他在育婴箱和婴儿床上度过了一个冬天，几乎都在睡觉，而且那么小的他，也还没有记忆。 这还是小南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雪。 他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去接飘落下来的小雪花，然后收回来，宝贝似的看，但掌心上什么都没有。 小南瓜歪着头，一脸的困惑，“没？” 顾阳知道他是在问雪去哪里了，就笑着回答：“因为小南瓜太暖了，雪花很喜欢你，就融化成水了呀。” 小南瓜眨巴着眼，还是不太懂，却也真的在掌心发现了湿润，奶乎乎地跟着说：“雪……水？” 顾阳捏着他的小手晃了晃，点头说：“对。” 小南瓜似懂非懂，有点严肃地点头，然后又扬起一个可爱的笑，说：“爸爸，玩，好不好？” 他说着，还指了指外面。 顾阳是个纯正的南方人，除了旅游很少见雪，对雪的兴趣还很大。他当然想陪小南瓜去玩，但很可惜，他的论文还没写完，而且快要交稿了。 所以，顾阳只能很可惜地说：“爸爸还有事要做，等忙完了，陪你堆雪人好不好？” 小南瓜很失落，但也是个懂事体贴的乖宝宝，拍拍顾阳的手臂，点头说，“好~” 顾阳笑了笑，说：“去找外婆，让她陪你玩吧。” 小南瓜点点头，乖乖应了，又抱着爸爸好一会，这才被雪花的新奇勾引，跑出房间了。 没过多久，陆言从外面回来了，穿过镂空的欧式大门，走进院子里，一眼就能看到蹲在地上的一团小胖球。 当然是小南瓜。 穿着羽绒服，戴着围巾手套，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还往地上一蹲，自然就胖成一颗圆滚滚的汤圆了。 陆言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但看一眼他的动作，立刻大步走过去，还拧眉无奈说：“小南瓜，那不能吃。” 但很显然，这话晚了一步。 小南瓜已经捏起一小团雪球，塞进了嘴巴里，然后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好冷。 陆言忍笑，走过去，把这个调皮的小家伙抱了起来，“吃雪？不怕感冒了？我叫史密斯医生过来给你打针要不要？” 小南瓜顿时脸色一变，跟众多的小朋友一样，超级怕医生，因为一看医生就要打针，吃好苦的药。 小南瓜立刻从新鲜活泼的瓜瓜，变成蔫了吧唧的小白菜，委屈地呜了一声，“不要打针……” 陆言笑道：“不生病就不用打针啊，还吃不吃雪了？” 小南瓜只能扁着嘴摇头，然后把小手伸进衣服兜兜里，把里面的雪球拿出来扔回到地上，看着空空的掌心，小老头似的忧愁叹气，“爸爸的雪，没。” 陆言憋笑。看来还准备了些给阳阳吃啊。 回屋之后，陆言当然把这事跟顾阳说了，两人都笑了好一会。以前觉得养孩子太难太辛苦，无法想象自己当爸爸会是怎样，但有了小南瓜之后，辛苦是辛苦，但很多时候，也觉得满足幸福，很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 顾阳在兼顾工作和论文的时候，很忙，有时候为了改稿子，还会熬夜，敲着字就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了。这时陆言就帮他保存关了计算机，然后把人抱到床上睡。 这段时间是忙，但过了答辩之后，就变得轻松不少了。 还和小南瓜说好了周末要出去玩。 他们去的是动物园，带小南瓜认识一下书里的各种动物。没什么比亲眼所见，实践更好的教育了。 一岁半的小南瓜，已经会说短句子了，虽说没有很流畅自如，但基本的沟通已经不成大问题。中文和法语都是。只是有些发音没有很标准。 比如，大脑斧，小福泥，强颈怒，小猴几……等等。 虽然这个发音不准，非常可爱，但顾阳还是忍笑在给他纠正。 到了海洋馆，小南瓜趴在玻璃上，两眼亮晶晶的，非常激动：“小海疼！爸爸！是小海疼！” 顾阳笑着说：“对，是海豚。” 小南瓜点头，奶声奶气说：“嗯，海疼。” 这时，海豚像是听到了他的叫唤，刚好游了过来，亲昵地碰了碰玻璃，像在亲这个小人类一般。 小南瓜见了，很是惊喜，小手按在玻璃上，也踮着脚亲了回去。 顾阳看着这温暖的一幕，立刻用手机拍了下来。 他们一家三口走在一起，两个英俊挺拔的男人牵着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孩，仿佛移动的发光体，不管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高颜值的人向来讨人喜欢，两个大人各有各的帅，更别说还带着一个软乎乎的小孩子，吸引人的指数当然又翻了好几倍。 他们在纪念品商店里，小南瓜买了一只小海豚的公仔，抱在怀里，那可爱招人的模样，都一不小心让海豚公仔的销量涨了一波，好多游客忍不住也跟着买了。 准备结账离开的时候，陆言被人叫住，是一个栗色波浪卷发的女人，容貌美艳，穿着时尚，是很多男人都会喜欢的漂亮模样。 陆言也走过去打招呼，脸上带着笑容，两人似乎很熟悉，关系挺好的样子。 顾阳看着，一时愣住，莫名觉得那笑容有点刺眼。 小南瓜抱着毛绒公仔，看看顾阳，又看看陆言，忽的就扯了扯顾阳的裤腿，张开小手说：“爸爸，抱。” 顾阳下意识就弯腰，把小南瓜抱进怀里，说：“怎么了？累了吗？” 小南瓜却关心地问：“爸爸，不高兴吗？” 顾阳弯了弯唇，想都不想否认说：“没有啊。” 小南瓜却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唇，皱眉说：“可是，爸爸，没有笑。” 顾阳一愣，自己都没发现，反而是小孩子更敏感。 其实，他也没有不开心，只是看着陆言对着一个漂亮女人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而已。他当然知道陆言不会出轨，但看着就是控制不住的不爽啊。 顾阳偷瞄一眼。还在笑，哼。 陆言只是和碰巧遇见的合作公司总裁聊了两句，正想介绍一下自己的爱人孩子，却没想到一回头发现—— 顾阳和小南瓜都是这样的表情(个_个)。 i’m watg you. 陆言：“……”完球，感觉要凉。 第93章 幼儿园 陆言这人向来擅长伪装收敛情绪，总是一脸冷静自持，很难得有这么怂的时候，上一次怂成这样，还是自己装腿伤未好骗阳阳照顾结果翻车了。 但这次，按道理来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转头，被顾阳小南瓜一大一小盯着，陆言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时竟然没敢往前凑，顿了两秒，这才走过去，问：“怎么了？” 顾阳摇头微笑，“没事啊。” 陆言：“……”这语气，怎么听着都是有事吧！ 陆言转头看向小南瓜，指望儿子给自己一点提示。 但小南瓜噘着嘴一哼，就把小脸埋进顾阳怀里，一副吾儿叛逆伤透我心的表情。 陆言：“……”到底谁是老子谁才是儿子啊！ 这时，那个美艳女人走了过来，夸赞顾阳帅气好看，小南瓜可爱得像个小天使，还说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生个像小南瓜这么可爱的孩子。 顾阳虽然有点不高兴陆言对着这女人笑，但当然不会这么没礼貌地表现出来，还是照常地寒暄，让气氛保持得很好。 只聊了两句，美艳女人就说：“我老公还在那边等我，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今天玩得愉快，再见。” 顾阳他们也挥挥手，笑着响应。 女人走了之后，陆言还是没明白顾阳到底突然怎么了。平时这么敏锐的一个人，在这方面却是有点迟钝，不过这倒也不能怪他，谁让他总是把顾阳该吃的醋都抢过来吃了，几乎不给人机会。有时顾阳想吃个小醋，转头都变成去安抚这个醋坛狂魔了。 而像今天这样的事，顾阳很信任陆言，只是心里有点不爽，但给他点时间，也能自我消化，不用多久心情就会恢复。 不过，今天最喜欢顾阳爸爸的小南瓜发现了，当然不会放任顾阳“受委屈”，小南瓜要责怪让顾阳不开心的“罪魁祸首”了！ 小南瓜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陆言在偷瞄顾阳的时候，躲在顾阳怀里的小南瓜突然抬起脸，奶凶奶凶地瞪过去，眼睛又大又清澈又气气，说：“爸爸，坏！” 陆言懵了：“……”不是，我干什么了？ 小南瓜却没有解释，而是转头就搂住了顾阳的脖子，给这个被欺负了的伤心顾爸爸一个爱的抱抱，小手手安抚地拍了拍。这态度，可是截然不同，对陆言不客气冷酷如敌人狂扫落叶，对顾阳则是和风细雨温柔抱抱。 这差别待遇，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陆言茫然又无辜，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这小家伙了，不过也托小南瓜的福，陆言发现了点什么。 阳阳是因为自己而不高兴？为什么？ 陆言眸光一闪，突然想到刚才阳阳盯着自己是在他和莫罗总裁说话的时候，然后在莫罗说她丈夫在等她时，阳阳的神情突然又放松了些，好像心情变好了。 等等……这是？ 陆言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仿佛眼底点亮了无数的璀璨星光。他一下捉住顾阳的手腕，笑着说：“阳阳，你刚才是在吃醋吗？” 往前走着的顾阳脚步忽然一顿，像是有点被吓到了，然后立刻摇头否认，“我没有！” 陆言却笑着搂住了他，悠悠说：“哦，那我更确定是了。” 顾阳紧抿着唇，故作一脸不高兴地甩开他，“都说了不是。” 陆言又黏上去，还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小声说：“你一撒谎耳朵就会红，你知道吗？” 顾阳倏地捂住耳朵，想往后躲，但他的腰被陆言搂着，再怎么退也是在陆言怀里。这下，顾阳不只是耳朵红，脸也红了，紧接着脖子也红了。 顾阳炸毛气呼呼瞪他，压低了声音说：“你真是，被别人看到怎么办？这里那么多小朋友！” 陆言却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而是得寸进尺的，低头蹭了蹭他的脸，两人鼻尖相抵，距离十分亲密，几乎是拥吻在一起的浪漫画面。 陆言弯着唇，轻声说：“可我太开心了，我很喜欢阳阳为了我吃醋。因为那证明阳阳太在乎我了，对我有占有欲。” 顾阳愣了下，眼睫颤抖着，视线闪躲，小声嘀咕着反驳：“都说了我没有……而且就算有，那也是一点点，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乱来……” 虽然声音很小，但陆言离他那么近，全都听得一清二楚，笑意更浓了，“阳阳怎么知道我不会乱来？我今晚就乱来给你看。” 顾阳哪里听不懂，恼羞成怒，简直想咬死他。小南瓜还在呢，他乱说什么话。 小南瓜被夹在两个爸爸中间，小孩子心思敏感，一下子就感觉出他们心情很好，不知不觉就也被他们的情绪影响了，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可爱地笑了起来，在他们怀里拱呀拱的，奶声奶气地说：“我也要亲亲！” 于是，顾阳和陆言两人一笑，都在他白嫩嫩的脸上啾了一口。 小南瓜三岁的时候，开始上幼儿园了。 第一天去的时候，他当然是不舍得爸爸的，但顾阳和陆言都有好好教他，把人哄好了，说清楚了幼儿园里能学知识，认识很多小朋友，大家一起玩游戏什么的，确定小南瓜愿意接受去，他们才带着他去参观报名。 幼儿园是顾阳和陆言一起挑的，是市内最好的一家，师资环境什么的都很好，学费自然也高，所以在里面就读的都是些富家子女。 小南瓜还小，当然不懂辨别师资什么的怎样，他关心的是幼儿园里有趣的活动，比如橡皮泥课呀，玩游戏呀，娱乐区里的滑梯跷跷板呀之类的。 小南瓜最喜欢的就是幼儿园里的大滑梯了，是一个巨大的熊猫，爬上楼梯就能从熊猫的大嘴巴里哧溜一下滑下来，很好玩。 他看到这个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软糯糯地问：“园长老师，我可以玩一下下吗？” 园长慈爱地点头，笑着说：“当然可以。” 小南瓜欢呼一声，立刻就想拉着爸爸一起过去。 顾阳不好意思，摇头说：“那是你们小孩子玩的，爸爸是大人了，不能玩。” 小南瓜有些失望，爸爸不玩，他的兴致也下去了些，他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园长，“园长老师，可以让我爸爸也玩吗？我爸爸很瘦，不会弄坏的，好不好？” 园长笑了，看向顾阳说：“滑梯很牢固，大人玩也没事的，我们园里老师有时候也会给一些胆小的小朋友示范，带着一起玩。而且，我们大人偶尔也会想玩玩嘛，对不对？” 说到最后一句话，园长还童心未泯地眨了眨眼。 顾阳就被小南瓜牵着，排队队，从滑梯上滑了下来，一大一小都玩得很开心，笑弯了眼。陆言在下面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 最后，看小南瓜喜欢，就定了下来，正式报名了。 开始上学的小南瓜自认为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而是个三岁的成熟大宝宝了。所以，每次上学，他都十分乖巧懂事，自己就能收拾好小背包，穿上校服，戴上小黄帽，再挂上胖嘟嘟的小水壶，准备出发啦！ 早餐都是在家里吃的，多数是阿姨做，有时候顾阳和陆言也会下厨。刚开始有小南瓜的时候，两人还不适应，经常忙乱无措，需要保姆帮忙才行，但随着小南瓜长大，他们也已经习惯下来，懂得如何调整处理熟练应对，变得从容许多。 今天的早餐是顾阳做的，有小南瓜爱吃的章鱼肠。其实就是把小香肠的一端切成几瓣，再放进平底锅里煎，受热弯曲之后就变成了章鱼爪的样子。这并不会改变香肠的味道，但看起来更可爱有趣了，让小朋友更有食欲。 因为有了小南瓜，不知不觉间，家里很多东西都变得可爱起来，连陆言讲话都不自觉会用迭字，比如吃饭饭，小jiojio之类的，陆言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震惊尴尬了。但随后一想，反正就阳阳和小南瓜听到，也无所谓了，丢脸就丢脸吧。 陆言看阳阳和小南瓜快吃完了，就说：“今晚我应该能早点回来，我做晚饭吧，你们想吃什么？” 顾阳歪头想了想，慢吞吞说：“松鼠桂鱼，豉汁蒸排骨，茄子煲，南瓜……” 说到这，小南瓜猛地抬起头，嘴里喜欢的章鱼肠都吓掉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阳，一脸被背叛伤害的难过，苦着一张小脸，哭唧唧说：“爸爸，你为什么要吃我？” 顾阳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然后，和陆言一起笑了，“我说的南瓜是一种菜，不是我们小南瓜啊。” 小南瓜掉着金豆豆，撅着小嘴，半信半疑：“……真的吗？” 顾阳忍笑点头，“对啊，我们小南瓜这么可爱，怎么舍得吃呢对不对？” 小南瓜也赞同地点头，对自己的可爱很有信心，勉强算是哄住了，继续吃章鱼肠，然后背上小书包去幼儿园了。 等到了下午，陆言下班，把小南瓜从幼儿园接了回来，然后做饭。 今天的小南瓜有些不寻常，没有叭叭叭地兴奋分享幼儿园里发生的趣事了，而是围着陆言打转，看他做饭，一脸认真地问：“爸爸，哪个是南瓜？” 陆言就指了指自己在削皮切块的橘色块块。 小南瓜白嫩的小脸一皱，瞬间露出生动的痛痛表情，好像跟砧板上的南瓜感同身受了一样。 陆言：“……”突然有点切不下手了怎么破？ 陆言沉默了一秒，哄小南瓜出去玩。小南瓜却摇摇头，没有走，而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墙边，看陆言做饭。 感觉到背后灼灼的目光，陆言的压力有一、、大，然后……做出了香喷喷的红烧南瓜。 顾阳回来的时候，陆言刚好在做最后一个蒜蓉炒菜心。顾阳进厨房帮忙，当然听到了陆言憋笑分享的——小南瓜和南瓜之间的二三事。 餐桌上，两个爸爸起了逗小孩的坏心思，故意夹了块南瓜递到小南瓜面前，笑着说：“小南瓜，这个南瓜很香很好吃哦，你要不要尝一口试试？” 小南瓜拧眉，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忧国忧民的模样，奶声奶气地说：“我们都是南瓜，我不忍心吃呀。” 顾阳和陆言竟听出了相煎何太急一般的伟大情怀，心中慨叹，为了不让小南瓜为难，只好自己津津有味地吃了。 …… 最后，吃货小南瓜忍不住好奇，还是吃了一口红烧南瓜。 酥软，香甜，可口。 唔，真香。 第94章 他们 小南瓜就读的幼儿园离家并不近，而且他年纪小，当然不可能让他独自上学。一般都是陆言和顾阳在上班前把他送过去，实在没空才会让司机送。放学也是能接都尽量自己去接。 如此一来，顾阳和学校的老师家长都熟悉起来了，尤其是和小南瓜玩得关系比较好的小同学的家长。 今天也一样，顾阳刚把小南瓜送进幼儿园，就碰上了小南瓜同学的家长，对方熟稔地笑着说：“瑞瑞爸爸，下午一起去吃饭吧？我孩子特别想去附近新开的一家西餐厅试试，你和瑞瑞也一起来吧，小孩子在一起吃才热闹。” 顾阳没怎么犹豫，就笑着点头说：“好啊。” 又聊了两句，两位家长便挥手道别，约好了下午来接小孩的时候一起出发去西餐厅。 顾阳上车之后，就打电话把这事和陆言说了一下。 另一边，陆言微微拧眉，唇角抿了抿，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还是温柔地应下，语气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 到了下午，去幼儿园接小南瓜，他是和旁边的小伙伴牵着手一起出来的，感情很好。 小南瓜听说了要和小伙伴一起去吃饭，也很高兴期待，爬上车里的儿童座椅之后，兴奋的和两个爸爸说着今天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 陆言开车跟着前面家长的车，和顾阳一起耐心地听着小南瓜分享，不时响应两句，小南瓜笑容更加灿烂，小嘴不停叭叭叭了。 到了西餐厅，两家人闲聊，品尝美食，氛围很好。最后道别分开的时候，几乎都颇为尽兴，对方家长还热情地笑着说：“下次再一起吃饭啊。” 顾阳点头回应，然后就被陆言牵着带走了。 对方妈妈捂着嘴一脸惊艳说：“他们真的好恩爱啊。人还长得帅，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孩子爸爸就按住她，故作不高兴说：“差不多就行了啊，你老公我还没死呢。” 顾阳他们一家三口上了车之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打算去商场逛逛，买点生活用品，顺便给小南瓜买些零食。 就一个停车的功夫，陆言再回来的时候，发现顾阳面前又站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陌生人，感觉非常碍眼。 陆言脸色沉了沉，大步走过去，就听到到那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笑着夸赞：“这是你弟弟吗？好可爱啊。” 顾阳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不，这是我儿子。” 年轻女人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语气里还有明显的失落。 陆言拧眉，冷着脸大步上前，一把搂住了顾阳的肩，宣示主权一般的行为，宛如一尊煞神杵在顾阳身旁，眼神凛冽如冰，吓得对方不寒而栗。 但下一秒，陆言神情一变，又挂上了礼貌的完美微笑，客气疏离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神态变化之快，让女人差点以为刚才看到的冷冽只是自己的错觉。 年轻女人看到陆言的时候，眼里闪过惊艳，但在发现陆言和顾阳之间默契的亲密时，就隐约猜到了两人的关系，瞬间尴尬地解释：“我是来问路的，抱歉，啊，谢谢你的帮忙，非常感谢！” 说完，她就立刻转身飞快地离开了。毕竟刚见到一个帅气的小哥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个联系方式，却没想到人家已经有个超帅的老公，还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年轻女人边跑，边在心里默默流泪哀嚎——怎么好看的小哥哥都和小哥哥在一起了？！她这个单身女人肿么破？不过……他们真的好登对啊！嘤！狂恰柠檬！ 而另一边，顾阳看着路人突然狂奔离开，仿佛背后有鬼在追似的，有些茫然。 陆言则搂住他的腰，忧愁又难过地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幽幽道：“阳阳真受欢迎啊，那么多人觊觎，让我好没有安全感。” 顾阳偏头，有些好笑，“她只是来问个路而已，我们根本不认识，我也不喜欢她。而且，还是因为陆先生你，我才变得没那么怕生啊。” 陆言听了，默默一想，好像自己确实做了这样的事，扭转阳阳的自卑内向性格，让他变得开朗自信，更加爱笑，看着他灿烂绽放的样子，真的非常美好。但现在—— 陆言一脸幽怨，低声说：“我后悔了……” 顾阳：“……” 陆先生真是太幼稚了！ 陆言却不觉得，反而认为自己很成熟稳重大度，长长地叹了口气，委委屈屈地说：“算了，阳阳开心就好。” 顾阳：“……” 莫名觉得自己就是个劈腿渣男，陆言头顶大片绿油油的草原都能放羊了，还一次次地原谅他。 最后，顾阳还是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牵着小南瓜去零食区了。陆言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故作一脸受伤。 小南瓜牵着顾阳的手，回头看一眼陆爸爸，又看一眼，然后晃了晃顾阳的手，小脸上满是担忧，软糯糯地说：“爸爸好像很不开心。” 顾阳无奈，回头软声地哄了陆言好一会，陆言这才再度露出笑容。 回家之后，小南瓜拿出了今天的作品给两个爸爸看，大眼睛眨巴着，小脸上满是求夸奖的可爱表情。 是一幅画，线条稚嫩，色彩丰富。 顾阳接过来和陆言一起看。 小南瓜的小手手指着那三个火柴人，脆生生说：“这是我，这是陆爸爸，这是顾爸爸，后面是我们家的大房子！” 这抽象的人物，四肢歪歪扭扭，头大得惊人，身上的衣服更是五彩斑斓的黑。小南瓜不说，顾阳还真不知道这画的是他。 但作为家长，怎么能打击自家小孩呢，画得再灵魂画手，也要不眨眼地夸，吹彩虹屁！ 顾阳笑着说：“小南瓜画得真好！非常棒！” 说完，还用手肘撞了撞陆言，让他也赶紧夸夸小南瓜。 陆言看着画里如同毛毛虫的一坨不明生物，据说那还是自己，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但这是自己儿子，还能咋地？夸，使劲夸。 陆言也微微笑着说：“嗯，画得……很传神。” 得到了两个爸爸的肯定，小南瓜更高兴了，小脸上绽开灿烂无比的笑容，自信心爆棚，感觉自己就是当代达芬奇，兴致勃勃地拿起颜色笔，再次趴着哼哧哼哧地画了起来。 最后，小南瓜那副画，被顾阳和陆言用精致的框裱起来挂在了墙上。家里来客人了，一眼就能看到。毕竟这是小南瓜画的第一幅画，当然要非常重视，多有纪念价值呀。 不过，顾阳也有点顾虑，“要不，还是挂在书房吧？客厅谁都都能看到，等小南瓜长大了看到，可能要羞耻死了。” 陆言却挑了挑眉，“我就是要他看到啊，这样他才能发现自己进步有多大是不是？而且，谁让他把我画得这么丑，你看看，我是这样的五短身材吗？我的腿至少要有这么长吧。” 陆言小小地报复着，嘴里是这么说，但看着墙上的画作，眼底的欢喜还是很明显的。顾阳看着，又笑了起来。 一次，因为天气原因，幼儿园接教育部通知停课。 小南瓜不用上学，只能留在家里玩，但这是工作日，顾阳和陆言还是要上班的，而且最近很忙，还要加班，没办法空出时间来陪放假的小南瓜。所以，他们只能把小南瓜交给信任的阿姨照顾。 虽说如此，顾阳和陆言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南瓜，今晚我们要加班，可能会很晚回来，到了睡觉的时间，你就先刷牙睡觉，这样可以吗？” 小南瓜是比很多小孩都要乖巧懂事，但他还没有试过两个爸爸一整天都不陪在身边，他会不安，会害怕，吃早餐的时候，整个宝宝都是心不在焉的，皱着小眉毛，一脸惆怅。 顾阳看着他那样，都冲动想留下来算了，但手上的项目真的不能拖。于是，他也忍不住皱眉，心情不大好。 但到了要去上班的时候，小南瓜一脸认真地抱住他和陆言亲了亲，软糯糯说：“我一个人也可以的，爸爸你们好好工作，不要担心，好吗？” 顾阳听了心里暖得都要化了，又心疼又欣慰，抱着怀里的小小一只，都不想放开了。陆言也抱住小南瓜，摸了摸他的头，说：“好，我们会尽早回来的。” 小南瓜两眼弯弯，又抱住身旁的狗狗，点头说：“我和小黑会好好看家的，等爸爸回来。” 一整天下来，顾阳和陆言因为想着早点回去，忙成了陀螺，好不容易忙完，等终于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凌晨了。 顾阳和陆言一前一后踏进家门，都第一时间去小南瓜的房间，却没有看到人，吓了一跳，连忙四处找人，结果在主卧发现了。 小南瓜睡在了大床上，旁边还躺着他的小伙伴狗狗小黑。 轻轻走近了，想帮小南瓜盖个被子的，却没想到，这小家伙把手搭在小黑的身上拍拍，无意识地说着梦话：“爸爸，睡觉……” 看着儿子把狗狗当成他们，顾阳和陆言都一脸的复杂，然后相视，忍不住的一笑。最后，还是把小黑抱开了，他们才睡到床上。 两大一小，小南瓜睡在中间，被两个爸爸抱着，闭着眼像是做了什么好梦，白嫩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 一次，陆言因为工作不得不出差五天。 顾阳早就习惯了缩在陆言温暖的怀里睡觉，床的另一半空落落的，他都没办法睡好。 等到了陆言说要回来的那晚，顾阳睡不着，干脆就去客厅看看电视。 陆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趴在沙发上睡着的阳阳，怀里还紧紧抱着他的外套，脸埋在里面，睡得红扑扑的。 陆言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工作的疲惫似乎在这个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他走过去，弯腰俯身把人轻轻抱起来，回了卧室。 茶几上，落下了一本东西——他们的结婚相册。 打开的那一页。 是婚礼上，小南瓜穿着可爱的小西装，手里拿着戒指，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那时的他走路还没有很稳，走到最后，差点绊了一跤，跌进了顾阳和陆言张开手的怀抱里，接了个正着，一点都没有摔到。 另一张，则是穿着同样西装礼服的顾阳和陆言，拥吻在一起，一个俊美挺拔，一个俊秀优雅，俨然一对璧人，浪漫得令人眼羡。 而他们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只的小南瓜，踮着小jiojio仰头，显然也在要亲亲。 不管是相册里，还是相册外，他们一家都那么的幸福美好。 未来，他们只会更幸福。 第95章 番外(一) “顾阳！顾阳！” 顾阳是被人强行推醒的，一直拍拍拍，吵得完全睡不下去。因为昨晚被陆言折腾得几乎没睡，他根本起不来，而且今天是周末，难得能睡一下懒觉…… 等等，不对，这声音很陌生。 顾阳皱了皱眉，下意识睁开了眼，却发现他并不在家里的床上，而是……课堂？ 这里是一间大教室，很多学生都在转头朝他看过来，眼里带着惊讶和好笑。而刚才叫顾阳醒来的正是坐在他旁边的同学，表情又担心又幸灾乐祸的，低头把手比在嘴边，小声说：“你昨天做贼去了吗？教授的课你也敢睡觉？” 顾阳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是什么情况？ 做梦吗？但这也太真实了吧？ 难道是电视剧里的穿越？重生都能有了，穿越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生活得好好的，一点也不想穿越好吗？ 顾阳满脑子乱糟糟的，在别人看来就是他睡懵了，整个人呆呆的还没缓过神来。他身旁的同学就是这样认为的，连忙戳了他一下，提醒说：“你傻啦？教授叫你呢，还不快站起来！” 顾阳还不清楚状况，只能把这个同学当成引导npc，顺着他说的站了起来。 也是这时，顾阳才注意到讲台上站着的老师。同学一直说教授教授，他下意识以为是个年纪比较大的慈祥老人，却没想到意外的年轻。 身材挺拔，肩阔腿长，穿着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臂。因为离得有点远，五官并没有看得很清楚，但也能确定是个颜值很高的人，眉眼清冷，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衬衫纽扣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遮得严严实实，显得十分禁欲，却也让人很有撕破他冷静一面的冲动。 讲台上的男人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像锁定在他身上一样，让顾阳头皮发麻，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瞬间回想起上课被老师点名的恐惧。 正好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班上的同学暗暗松了口气，看向门外，已经蠢蠢欲动，想跑了。坐在顾阳身边的人也有点庆幸，想着老天爷都在帮顾阳呢，这时候下课，说不定正好能逃过一劫。 但下一秒，讲台上的男人就淡淡开口说：“下课。顾阳，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 顾阳身边的同学同情地耸耸肩，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别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离开教室，但顾阳不能走，他只能慢吞吞地跟在教授身后。走廊上经过的同学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想八卦一下，但对上教授的眼神之后，就没敢继续逗留，而是和朋友一起飞快地溜了。 顾阳没注意那么多，他现在都还没能从莫名其妙的穿越里缓过神来。刚才那个人叫他顾阳，意思是这个身体原主跟他同名？ 下楼梯经过转角墙上一大片的玻璃，仪容仪表镜，顾阳看到了这个身体的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顾阳疑惑地皱眉，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皱眉。 ……难道，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顾阳因为走神，自然一时没顾上注意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傻乎乎的就继续往前走，一头撞上了男人的背，鼻子脆弱，这样用力一撞，疼得眼角都冒出了点生理泪水，眼圈红红，乌黑又湿润，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男人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顾阳，深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顾阳捂着鼻子仰头，忍疼道歉，“对不起，教授我一时没注意……” 声音倏地一顿，眼睛因为惊讶瞪大了一些。 因为近距离，顾阳看清了男人的长相，发现他竟然长得和陆言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深邃黝黑，像深不见底的潭水，无从探究，又像一个漩涡，让人不自觉被吸引，然后深陷其中。 一想到陆言，顾阳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不自觉地露出了依赖信任，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对方。 男人微微一怔，随即眸色变得越发暗沉，却不动声色，语调微冷，“你在想什么？” 顾阳张了张嘴，刚想回答些什么，但在触及对方泛冷的眼神后，又清醒过来一些，想着这应该是老师的训斥，指责他不看路，不是真的在问他。于是，顾阳抿着嘴，保持了沉默，以免火上浇油。 但很可惜，男人是真的想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表面的平静下压抑着没来由的怒火，感觉顾阳刚才像在透过他看什么人，下意识问出口的时候，他有些后悔，但发现顾阳躲避不回答后，他心里的火烧得更猛了。 男人唇线紧绷，眼神更冷，转身就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顾阳顿了一下，有些纳闷，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心里也在庆幸，果然没回答是对的，这明摆着是在生气啊。 终于到了办公室。 桌子干凈整洁，一尘不染，像强迫症一般。 男人坐了下来，顾阳就站在他面前，像犯了错挨训的小孩似的，很乖。 男人瞇了瞇眼，神情稍微有些缓和，说：“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顾阳点头，认错态度良好，“因为我上课睡觉，对不起，教授，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教授扯了扯唇角，却并不怎么相信，“这次倒是很会说话，但你真的能做到？上次我说了你，今天就立刻跟我作对，在我课上睡觉。” 顾阳拧眉，心里想，听这老师的说法，原来这世界的我和他关系很差，还和老师作对？上次说了什么？完全不知道，但真的问的话，肯定会显得很奇怪，万一被看出不对劲就不好了。 顾阳只能再次强调说：“我说真的。” 教授沉默地盯着他，半信半疑，毕竟这人从开学起就十分热烈地追求自己，满心满眼的都是爱慕。他不是没被人追过，但像顾阳这样大胆直接的还真是第一次接触，有些招架不住，只能越发严词厉色，希望对方放弃。 但似乎完全没用，顾阳还是一如既往地堵他，以求教问题的名义，经常在他身边打转，上次告白拒绝之后，顾阳就在他课堂上睡觉作对了。 教授有些无奈。他也不是对顾阳全无好感，但作为一个老师，他要顾虑的东西很多，更不希望因为自己耽误了顾阳的学习。所以，在看到顾阳上课睡觉之后，就把人叫来了办公室谈话。 他严肃说：“顾阳，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你懂吗？” 是在说他不该睡觉，也是在提醒他收敛些。 但顾阳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只以为是在说睡觉的事。所以，他立刻点头，很是赞同的样子，“是的，我知道，教授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 不会再这么做了。 顾阳这么信誓旦旦地保证，教授一直以来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 但真正听到的时候，教授却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莫名的冷下了脸，有些发怒，低沉道：“我最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顾阳十分茫然，但因为对方是老师，向来是个乖乖学生的他只好点头，听话地说：“好的，我会记住教授的话的。” 教授的脸色终于稍微有点缓和，心情矛盾，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自觉就脱口说：“时间也晚了，你跟我一起去饭堂吃吧。” 刚一说完，教授自己都有点懵，后悔了。无缘无故和学生吃什么饭，还是一个追求自己的学生，不是更让人误会吗？ 但还没再说什么，顾阳就先拒绝了，他礼貌地说：“不用了，我约好了和舍友一起吃，谢谢教授，那我先走了。” 教授看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似乎完全放了下来，不再执着追求的样子，眉眼再度冰冷，沾上了一层霜似的。 顾阳说完话后，就很干脆地准备走了，但偏偏就在转身的瞬间，身体不知怎么的，倏地两腿一软，就控制不住地往前跌了过去。 教授条件反射伸手，接住了人。 顾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投怀送抱”，整个人趴在了对方身上，姿势非常暧昧。这时候要有人推门进来，绝对要误会些什么。或许，也不能算是误会。 因为这意外，顾阳的脸涨得通红，尴尬极了，第一时间就想起身退开，但这身体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软得跟棉花糖一样，毫无力气，竟然动了好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顾阳又急又窘，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小声解释说：“教授，对不起，我好像病了，身上使不出力……” 教授起初确实被顾阳这一出吓到了，但看到顾阳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他立刻就明白了。原来顾阳根本没有真的放弃，而是换了一种策略，只是这演技未免太假了。就这么扑过来，胆子倒是不小。 心里是这么想，但教授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困扰嫌弃，反而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似乎很享受顾阳的靠近。 教授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静平淡，半扶半抱着，把人拉了起来，但顾阳一点都不配合用力，整个人就像块小粘糕一样，依旧紧紧地黏在教授身上。 顾阳脸上的红色更是不断蔓延，脖子根都红透了，窘迫得快没脸见人了。他偏了偏头，根本不敢和教授对视，但他这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往对方怀里埋，脸紧紧贴着教授的胸膛。 教授也感觉出来了，脸上冷淡的表情不变，眼底的笑意却更浓了。 顾阳软绵绵地靠在教授身上，因为距离太过亲密，教授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甜气息，或许是沐浴露的香味。 教授瞇了瞇眼，故意道：“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 顾阳下意识想说好，但再一想，就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的状态，怎么去？难不成教授抱着他去？ 一想到这，顾阳连忙摇头，喘着气说：“不、不用……我先坐下缓缓，说不定等会就好了。” 教授认定了他是装的，觉得他就是想拖延时间，多和自己独处而已，并不置可否。 顾阳觉得这样靠着教授很不对劲，就麻烦他扶着自己坐下。这个动作并不容易，等顾阳坐下来之后，整个人向后瘫在椅子上，浑身无力到仿佛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他面含潮红，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红润的嘴唇微张，急促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浑身虚软，衣服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控制不住的浮想联翩。 至少在教授看来，就忍不住想了很多，眸色晦暗，眼底掀起惊涛骇浪，无边狂潮，再也无法保持内心毫无波澜的平静。 顾阳并没有发现他的神情变化，心里正严重怀疑平行世界的自己得了什么怪病，担忧不已。 过了好半晌，顾阳身上的力气才慢慢恢复过来。 这期间，室内异常的安静，只有顾阳急促的喘气声，令气氛变得十分黏腻古怪。 终于，顾阳能站起来的时候，他也实在等不及了，一刻都不想在这尴尬的地方待下去，匆匆道别，就只想离开。 教授却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问：“没事了？” 顾阳头都没敢抬，胡乱点头，也觉得这教授真奇怪，刚才自己不小心摔进他怀里，情况尴尬得要死，不应该都只想赶紧分开，躲避刚才的事吗？自己都说了要走，他为什么还好像不想让自己离开一样。 顾阳心里摇头，怎么可能，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大概是这教授人好，关心学生身体健康吧。 果然，下一秒，教授就松开了手，说：“有事可以来找我。” 顾阳心里一暖，仰头朝他笑了笑，真心道：“谢谢教授。” 教授看着他灿烂好看的笑容，一愣，随即也跟着一笑。 顾阳却忽的看呆了。 惊艳是一个原因，但最关键的是，他更觉得教授像陆言了，笑起来那眼睛简直是同一个人。 顾阳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或许他就是陆言呢？ 但顾阳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遇到好几个像陆言的男人。 . 第96章 番外(二) 无缘无故穿越到另一个世界，顾阳当然是慌的，但见到教授之后，他的心就又安定不少。因为那个人看起来像是陆言。 虽说他似乎没有记忆，但说不定之后会想起什么来呢？顾阳想和陆言一起找穿越回去的方法。 打定主意之后，顾阳就尽可能的和教授多接触，试探他的记忆，其余的时间，就泡在图书馆里，什么书资料都试着查查，网络信息也没放过。顾阳甚至发了个帖子问——如果我穿越到平行世界，成为了另一个自己，要怎么才能回去？ 下面的回答不少，但基本没什么靠谱的。 “哇，穿越，我也想啊！另一个我是什么身份，富豪吗？那我很可以！为什么要回去？是小钱钱不香吗？” “自己和自己互换身份吗？我也想哎，不过换过来的那个我有点惨，毕竟我是个天天加班工资还不高的社畜。” “楼上，不穿一下，你怎么知道另一个你是不是更惨呢？” “卧槽，好残忍。不过话说，楼主就随便发的一个无聊贴子，大家那么快就代入自己了？楼主的问题还没人回答呢。” “穿越这种事讲究缘分吧，也不是想穿就能穿，还有世界规则什么的。电视剧里都是车祸意外自杀之类导致的穿越，假设楼主试了也真的穿回去了，那平行世界的你怎么办？就这么死了吗？我杀我自己啊。” “看片 v789463，超棒的哦~” “咦口区，楼主被卖片的盯上了，好惨。” …… 顾阳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有些烦躁。而平时上课什么的，老师教的那些知识他都学过了，他根本不想听，只是想着某一天可能会穿回去，不能打乱另一个自己的生活，所以只好乖乖替自己去上课。 把课上的重点一划，记下精华，顾阳就继续埋头研究穿越计划。有些老师是自己讲课，懒得管你听不听，有些老师看见顾阳走神，就把人点起来问问题，但顾阳在听到问题的瞬间，就能把正确答案说出来，十分完美。老师只好提醒一句，认真听课。 而在教授的课上，顾阳就很认真听讲了，一是因为教授严格，容不得学生开小差，二当然是因为顾阳想和疑似陆言的人拉近距离，获得对方的好感，为以后的穿越做准备。 在顾阳的努力下，接下来几天，他和教授的关系明显更好了。顾阳在课间请教问题的时候，举一反三，教授甚至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 这一抹笑可是吓坏了班上的同学，这魔鬼老师竟然笑了！原来他还会笑的？这正常吗？！别是世界末日了吧！ 顾阳回到座位之后，同学耍宝似的说：“快从实招来！那氛围不简单啊，你是不是在追教授？想跟他谈恋爱为了期末不挂科？你真是太过分了！我看错你了，所以……你能让老师也给我过吗？我要求不高，六十分万岁。”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但这教授的课确实非常难，几乎每学期都有一半的人挂科。教授也不留任何情面，不会因为你差点及格而刻意帮忙拔高平时分凑个六十，学生只能痛哭流涕地面对刺眼的五十九，悔不当初。 不止班上同学觉得顾阳和教授的关系好，教授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几天，他认真想过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也是喜欢顾阳的。他想要答应顾阳。这里是大学，又不是高中，他们都是成年人了，等下个学期，他不教顾阳的班，剩下的困扰也没有了。 教授准备今天和顾阳好好谈谈。 可顾阳在别的教学楼上课，手机没电了，并没有看到教授发来的信息。 经过球场的时候，还因为走神，顾阳差点被急速袭来的篮球砸中脑袋，但就在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及时挡在了他面前，敏捷地扣下了篮球，让他免受这份痛。 顾阳吓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那篮球就和他的脸距离一寸，要被砸中了肯定伤得不轻。顾阳有些后怕，“谢……” 道谢还没说完，站在他身前的男生就先把脸凑过来，惊喜道：“是师兄你啊！” 那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男生，俊眉星目，笑容就像阳光一样温暖耀眼，很有感染力，让人也忍不住心情跟着变好。因为靠得太近，男生运动后的热量也传递过来，有些燥热，汗水顺着额角流下，马上要从下巴滴落时，男生就扯着领口随意一擦，抬起的胳膊肌肉线条明显，恰到好处的健壮有力。 顾阳竟然觉得有点……心动。 靠得太近，顾阳感觉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干笑着应了一声，“……师弟你好。” 男生却皱了皱眉，有些困惑，“师兄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叫我小言的吗？” “小言？”顾阳不自觉跟着说，说出口之后竟然不觉得别扭，更像是叫过很多次了一样自然，心里还在想，yan是哪个yan？陆言的言吗？ 男生点头，还是那一副热情阳光的模样盯着顾阳，爽朗地笑着说：“对了，待会我们要出去玩，师兄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顾阳有些为难，“我就不去了……” 一听到拒绝，男生立刻露出难过的表情，头顶像是有无形的耳朵耷拉下来，刚才还摇晃的尾巴也垂了下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仿佛被主人抛弃了的大狗狗一样。 顾阳：“……”突然好愧疚好有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男生低着头，失望地叹了口气。 顾阳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呃，那个，要不我还是去……” 话音未落，男生两眼就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欢喜都要满溢出来了。他激动的一把握住顾阳的手，灿烂笑着：“太好了！我超期待和师兄一起去玩！” 爱运动的年轻男生血气旺盛，掌心滚烫，像是有火一样，烧得顾阳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想把手挣脱出来，但对方的手跟钢铁铸成的链条似的，握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顾阳垂眼，视线落在被握住的手上，尴尬地提醒：“那个，手……” 男生“啊”一声，似乎现在才恍然反应过来，有些抱歉地笑了笑，立刻松手，“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我打篮球手脏，把师兄的手也弄脏了。要不，师兄你跟我一起到更衣室去吧？顺便洗手，我们冲澡之后就直接出发了。” 顾阳看着他的眼神，一时愣住，就错过了拒绝的时机，被他拉着快步朝更衣室去了。 顾阳看着他活泼的背影，莫名觉得就像一只汪汪叫的小狼狗，尾巴狂甩，有点可爱。忍不住就弯了弯唇角。 小狼狗回头，看到顾阳的笑容，眨巴着眼，好奇道：“师兄，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顾阳摇了摇头，“没什么。” 小狼狗歪了歪头，也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放慢了一点速度，和顾阳并肩走在一起，看着顾阳落满了阳光的侧脸，忽的直率道：“师兄你皮肤好白啊。你的手被我碰了一下，就黑得好明显了，就像被我玷污了一样。” 顾阳：“……这个词好像用得不太对吧？” 小狼狗疑惑：“不就是弄脏的意思吗？” 顾阳决定无视，把这尴尬过掉，转而说：“你是校篮球队的，经常晒太阳，我不喜欢运动，当然比较白。” 小狼狗点头，又看了顾阳的脸一会，才收回视线。他想到平时队里那些男生讨论哪个系系花什么的，顾阳显然比她们好看多了好吗。 到了更衣室，往前不远就是淋浴的地方，分开了一个个隔间。 顾阳要洗手，自然也得去淋浴室才有水龙头。 小狼狗走在他前面，边走就边两手抓住衣摆，向上一掀，干脆利落地脱了t恤，露出精壮的胸膛，六块明显的腹肌，还有深深凹陷消失在裤腰下的人鱼线……荷尔蒙扑面而来。 顾阳一愣，“你怎么突然就脱了？” 小狼狗转头理所当然答：“太热了啊，反正就到了。” 顾阳没话说，谁让他们都是男生，而且这个小师弟看起来有点单纯，可能是钢铁直男，没想那么多吧？可他是弯的啊！这漂亮的小麦色皮肤太性感了…… 顾阳只能默默地移开视线。 小狼狗走进最近的隔间，打开花洒，哗啦啦的水声，直接冲起了澡。 顾阳就在外面，拧开水龙头洗手。身后是清晰的水流声，在这样的情况下，脑子很容易想象里面的画面。顾阳觉得尴尬，加快洗手的速度，只想赶紧离开。 但偏偏这时，小狼狗的声音传了出来，说：“师兄，我忘了拿毛巾，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顾阳刚想踏出去的脚步一僵，“……在哪？” 小狼狗说：“58号的柜子，下面那层。” 顾阳匆匆走过去拿，打开柜门的时候，第一映入眼里的却是一条黑色四角裤……顾阳瞪大了眼睛，脸微微一热，立刻无视，飞快地抽出了下面的毛巾，大步走过去。 “给。” 小狼狗竟然大咧咧的直接开门，爽朗地笑着接过，“谢谢！” 顾阳吓了一大跳，什么该看不该看的，都毫无预料地看了个正着，脸瞬间涨红了，转身逃似的跑了。 小狼狗看着顾阳飞快跑远的背影，弯了弯唇。 浑身都红了，好可爱啊。 而另一边。 教授想找顾阳一起吃饭认真聊聊，却发现联系不上人，握着手机皱紧了眉头。他在校园里走着，碰上班上的同学，就问顾阳的去向。 有人说：“哦，我看到顾阳和篮球队的人一起出校门了，听说他们好像要和外语学院联谊。” 教授眼神一冷，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第97章 番外(三) 顾阳他们当然不是去联谊，只是很典型的人与人之间传话一不小心就意思大变样了。实际上，他们是一群年轻男生出去喝酒而已。 顾阳不认识篮球队的其他人，就连小狼狗，也是因为刚才差点被篮球砸中的意外才讲了几句话，但小狼狗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自觉就想亲近，所以顾阳几乎都只和小狼狗说话。 到了附近出名的酒吧。 这是年轻人常去的娱乐地方，有乐队驻唱，酒的价格也没有太过昂贵，学生党也能偶尔来玩。 顾阳还没去过酒吧，挺好奇的，在门口的时候，就四处瞄着，感觉很新鲜。 酒吧内最好的卡座已经有人坐着了，是几个富二代，其中俨然处于中心位置的，是一个英俊张扬的青年，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手里端着一杯酒，心不在焉地喝着，却轻松吸引了酒吧内大多数女性的注意。 他们在玩国王游戏，这位陆小少爷觉得有点无聊，旁边有人起哄指使输了的人在酒吧内找个陌生人索吻，被拒绝了要喝三杯烈酒。这样的要求，就是图个刺激看头，如果在酒吧里有看上的人，正好还是个搭讪的借口。 只可惜输了的那男生性格有些腼腆，摆着手说宁愿喝酒。 陆少掀起眼帘，忽的注意到刚从酒吧门口进来的几个年轻人，没看别人，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其中那个俊秀白皙的青年身上。 他勾了勾唇角。没想到那么巧。 下一秒，卡座其他富家少爷小姐就看到刚还百无聊赖的陆少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兴致，拍了拍那个输了的男生肩膀，说：“我帮你。”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他就站起身，身形颀长风流，大步直直地朝着顾阳走去，直到停在他面前，才微微低头，熟稔地笑着凑近了顾阳的脸，轻声说：“阳阳，我玩游戏输了，要找个人亲一下，你不会拒绝我吧？” 顾阳听到那声亲昵的称呼，就愣住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很熟悉，怎么听都是陆言！ 一时走神，顾阳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对方发起了呆，这在别人看来，很容易就成了默许的意思。 陆少一笑，低头就亲了下去。但没想到顾阳突然被身旁的人用力一扯，护进了怀里。阳光健壮的小狼狗不笑，拉下脸来的时候，表情竟有些吓人，他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护食一样把顾阳抱住，让他没有亲中，只是嘴唇轻轻擦过脸颊。 “你是谁？”小狼狗不客气地瞪着他。 陆少被人妨碍了，心情也变得不太妙，抬头冷冷地看向这个男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陆少站直了身，轻轻冷笑，“你不如问一下阳阳，我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同时一起看向了顾阳，顾阳被这两道灼灼目光盯得头皮都发麻了。为什么他要面对这宛如脚踏两条船被撞破的修罗场，他明明今天才刚认识他们啊，这是谁，他怎么知道？他现在说失忆还来得及吗？ 顾阳迟迟不回答，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小狼狗以为他不想说，明亮如星子的双眼暗淡下去，有些遮掩不住的难过。 顾阳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看到他这样，立刻就心疼了，下意识说：“他就是我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 小狼狗一听，耳朵立即又立了起来，就差汪汪汪抱着主人撒娇了，“是这样啊，那他有点过分了，就算是游戏，也不能kiss朋友啊，多膈应人。” 小狼狗心情好了，陆少这边脸色却冷了下来，盯着顾阳，似笑非笑地说：“阳阳，我只是你认识的普通朋友？” 阳阳。 这样亲密的称呼，让小狼狗皱紧了眉，心里极其的不爽。他只能叫顾阳师兄，凭什么这人就不同，像是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他是个多余的。说不清的嫉妒从心底涌起，燃烧着他的理智。 而顾阳也看了陆少好几眼，因为那声音和称呼，心情一点都平静不下来。难道他弄错人了？教授不是陆言，眼前这人才是？ 可看他的桃花眼张扬模样，并不怎么像。 但他为什么叫自己阳阳？ 顾阳被他这样盯着，后背一凉，莫名有种劈腿被抓的心虚，还想起了今天下午看到小狼狗时瞬间的心动，他难道不是应该只喜欢陆言一个的吗？为什么只是看别人一眼就心跳加快？ 顾阳和陆少旁若无人地对视着，仿佛处于一个谁都无法打扰的世界里。 小狼狗咬牙，生气又委屈，向前一步就挡在了顾阳面前，冷冰冰说：“你朋友找你，没事就赶紧滚，你妨碍到我们了。” 陆少淡淡地瞥他一眼，直接无视，转头就和顾阳说：“阳阳，我先过去，想找我说话就去那边。” 说着，他就指了指那边的vip卡座。 顾阳顺着看过去，小狼狗听到，像被抢了心爱的肉骨头似的，差点炸了，搂住顾阳的肩就说：“师兄是跟我们来的，干嘛要找你。” 陆少轻轻地嗤笑一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对着顾阳露出一个迷人的笑，转身就走了。 小狼狗憋得要死，想把人拖出去揍一顿，他不会骂人，段位不如人，每次没把自己想说的发泄出来，事后都后悔死。 于是，坐下来之后，小狼狗气鼓鼓地不停喝酒。 顾阳莫名有些心虚愧疚，犹豫地张嘴想说些什么。 小狼狗却先动了，伸手擦着顾阳刚才被亲到的脸颊，指腹压着，用的力道有些大，把顾阳的脸擦红了，然后盯着顾阳，直白问：“师兄，你是不是在和他交往？” 顾阳一惊，连忙摇头。怎么可能？他老公是陆先生好吗！ 小狼狗明显松了口气，“不是就好，感觉他就不是个好人，如果他这样的人都可以，那我……”为什么不行。 没说完的话一顿，小狼狗自己都吓到了。 什么意思？自己这是对师兄抱有怎样的心思…… 小狼狗吓得呛到了，捂着嘴把酒都咳了出来。顾阳连忙帮着拍背顺气，担忧说：“你突然怎么了，别喝那么快啊。” 小狼狗猛然发现了自己不纯洁的心思，整个人都不好了，都没敢看顾阳，只会捂着脸摇头，低声说没事，但耳朵都红透了。 顾阳狐疑：“你这是没事？” 小狼狗很坚持。 顾阳连看了他好几眼，这才收回视线，抿了两口酒。过了没多久，尿意来了，他就问了一下洗手间在哪。一般来说，小狼狗会跟着去的，但他刚才被自己吓到了，还没缓过来，等顾阳离开之后，他还盯着顾阳喝过的酒杯出神。 杯子边缘有一小块濡湿的痕迹，是顾阳嘴唇碰过的。 想到这，小狼狗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还生起了一个隐秘的冲动。 他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杯子，嘴唇正好覆盖住那块湿痕，偷偷喝了一口，感觉特别的甜。 而洗手间里。 顾阳毫无防备的被人拽进了隔间，锁上门，被压在了墙上。 眼前的人，正是刚才叫他阳阳的陆少。 顾阳有点懵，“你想……干什么？” 陆少眼里是隐忍的怒火，沉声说：“你。” “刚才不是说我们只是认识的朋友吗？是啊，在gay吧认识的，一见面你就说我是你的理想1，不是在追我吗？那么快就换目标了？” 他死死地压着人，心里气得要死。要换做别人敢这么耍他，他早就把人弄得半死不活了，但眼前这个是他动心的人，舍不得弄死，只能紧紧抱着人，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似的，看他还怎么转头对着别人笑。 他低头牢牢盯着顾阳，说：“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理想型吗？那就和我在一起，我做你的男朋友。” 这是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了，不给顾阳搞暧昧的余地，也断绝了他转移目标的可能。他要把顾阳划进自己的地盘，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顾阳这下真的呆住了。等等，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这个世界的自己喜欢的人吗？课什么的他还能帮忙上，但谈恋爱什么的，怎么可能！ 顾阳明白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吓得立刻要拒绝，“我……” 偏偏就在这时，顾阳发现了男人肩上熟悉的痕迹，领口旁边的皮肤，有一道疤。陆言身上也有！ 顾阳想都不想，立刻就凑上前要细看，这样自然就整个人扒在了对方的身上，主动亲密地搂住他脖子似的。 男人在等着顾阳的回答，这个时候，顾阳搂过来，不就是无声地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答复吗？ 于是，男人笑了，就顺着心里的渴望，低头亲了下去，和顾阳交换了一个深吻。 顾阳一开始想挣扎，但很快就沉迷了进去，竟然不觉得反感。 等终于分开的时候，顾阳喘着气软软地靠在对方怀里，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他竟然是个渣男？！ 一天之内，先对小狼狗心动，然后又跟一个刚见面的男人亲了？ 他是见一个爱一个吗？！卧槽！太渣了！ 顾阳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濒临崩塌，他都忍不住骂自己了。 第98章 番外(四) 吓到的顾阳顾不上别的，打开门就跑了。 陆少看着他惊慌的背影，以为他是害羞了，回想着刚才的滋味，唇角愉快地勾了起来。 陆家少爷还想追上去的，但手机响了起来，是家里有要事催他回去。他只能匆匆离开。 顾阳回到座位之后，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小狼狗原本还在心虚，看到他回来了一直都不太敢直视人，但发现顾阳表情有些不对劲之后，就立刻担忧起来，“师兄你怎么了？” 顾阳摇了摇头，说没事，然后拿起杯子就把酒一口气灌了下去。小狼狗看着，耳朵掩饰不住地红了红，只是这里灯光不算明亮，氛围又热闹，并没有人注意到。 顾阳心情复杂，想不明白，下意识喝水压惊，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几杯酒。他酒量虽算不上千杯不醉，但也还算是不错的，却没想到这个身体酒量那么差，才喝没多少就晕乎乎的了。 小狼狗也从一开始的害羞变成了担心，强硬地抢走了顾阳手里的酒杯，劝他不要喝了。但喝醉了的人哪里是讲道理的，顾阳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的王。 他不管，他就要喝，谁拦着他就不是好人。 顾阳努力地抱着酒不撒手，被小狼狗用尽方法连抢带骗弄走了之后，他就干脆抱着小狼狗的胳膊不放，似乎抓住了他，就扼住了酒的命运咽喉，想喝多少喝多少。 酒的命运咽喉有没有被扼住不知道，但小狼狗被这么一抱，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都不会动了。 小狼狗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很是青涩，更别说今天才刚发现自己的心意，面对顾阳的触碰亲近就更慌乱无措了。他的脸悄悄泛红，心跳得极快，嗓子干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师兄……”小狼狗推着顾阳的手，但那点轻轻的力道，说欲拒还迎都侮辱这个词了，简直巴不得顾阳更黏着他。 最后，散场的时候，其他人要走了，小狼狗就主动揽下了送顾阳回去的责任。其他人和顾阳关系可以，但并没有很熟，既然有人管了，清醒的人就负责其余的醉鬼，把人架走。 这个时候，小狼狗几乎是把软绵绵瘫在沙发上的顾阳半搂在了怀里，低头看着两颊酡红，眼神迷离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指尖轻轻摸着他的脸。 小狼狗小声试探地唤：“阳阳？” 这个称呼亲密极了，小狼狗很喜欢，也享受这样叫顾阳，似乎一下就把两人的距离拉近，自己是顾阳很重要的人。 顾阳听到声音，似乎感觉有人叫自己，含糊地咕哝了一声，软软地回应。 小狼狗两眼一亮，满满的都是喜悦。 “阳阳，现在宿舍门禁已经过了，你家在哪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去酒店开个房？”小狼狗凑到顾阳耳边，眨巴着眼，无辜地笑着。 开房，当然只是单纯的洗漱睡觉，但能和喜欢的人同处一室，就足以让小狼狗兴奋激动了。 一想到能和顾阳一起睡，他的脸就又更红了些。 顾阳感觉到耳边温热的呼吸，觉得痒，就偏头躲，什么都不知道胡乱地应了一声。 这就算是答应了。 小狼狗开心地扶着人出酒吧，就打算往附近的酒店去。 但才走出去没多久，路边就停下了一辆银灰色的豪华轿车，一个男人走了下来，身穿深色西装，肩阔腿长，气质冷硬，乍一眼看去，仿佛是什么危险人物，凶神恶煞的，让人不敢靠近。 小狼狗只是看了一眼，就打算避开继续走。 但那人直接挡在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你是阳阳的同学？” 小狼狗深深拧眉，警惕地退后一步，不答反问，“你是谁？” 小狼狗自认为自己一米八七算高的了，但站在这人对面，却还矮了小半个头，被人压着气势不足，让人倍感憋屈。而且，今天第二个人叫阳阳了，他嫉妒得要命！ 男人并不把他放眼里的样子，平淡说：“我是阳阳的监护人，把他交给我，你可以回家了。” 小狼狗却没有相信，依旧搂住顾阳，防备说：“监护人？顾阳的爸爸？但你和顾阳长得一点都不像。你说我就要信吗？你有什么证据？” 男人眸色一冷，并没有耐心和他解释太多，“你质疑我，那你算什么人？我不来你打算把阳阳带到哪里去？你真要证据，阳阳手机里很多，通话记录，聊天信息，你还想要看户口本吗？” 小狼狗被说得脸色也不好看，但确实不信任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僵持没用，他就真的当着对方的面从顾阳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对方所说的。 最后，小狼狗不得不承认，对方应该真的是顾阳的监护人，顾阳父母远在国外，把顾阳交给了信得过的朋友照顾。 小狼狗只能把顾阳交给对方，但心里很不情愿，看着顾阳半靠在对方的怀里，觉得分外刺眼，还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他忍不住说：“顾阳喝醉了，人不太舒服，开车要慢些，小心他吐。” 男人冷冷一眼瞥过去，眼神如尖刀似的，看得人胆寒，“阳阳是我家的，我自然会照顾好，不需要你多操心。” 小狼狗抿了抿唇，却说不出什么，只能看着他把顾阳带上车，车尾很快地消失，只剩下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跟丢了什么重要宝贝一般。 过了好一会，小狼狗忽的疑惑——他是怎么知道顾阳在这里的？ 小狼狗怎么都想不到，那是因为顾阳的手机里被装了跟踪器。 还是这个接走顾阳的男人装的。 车上，司机在前面开着车，中间升起了一块隔板，看不到后座。 车后座，只有顾阳和那个高大凶猛的男人。 男人目光沉沉地盯着顾阳，凑到他颈侧，闻到他身上的酒气香水等混杂的气味，沾染了很多味道，令人极其不悦。 但顾阳软绵绵地贴在对方怀里，一点都察觉不到危险，只会眼神迷离，含糊地喊着还要喝。 男人从车内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幽幽说：“想要吗？” 顾阳醉醺醺的，仿佛只认得酒了，一看到眼睛顿时一亮，毫不犹豫点头：“要！” 说完就伸手想去拿，但男人轻松一抬手，就避开了顾阳的手。 顾阳没拿到，扁了扁嘴，“给我。” 那微微沙哑，软糯糯的声音，像在撒娇似的，轻轻地挠在了人的心尖上，痒痒的。 男人眸色更深，拔了瓶塞，就把酒瓶口递到了顾阳嘴边，手指托高了酒瓶底部，喂他喝酒。但不知是不是男人没怎么做过伺候人的事，动作不熟练，喂得过急了，顾阳根本喝不了那么快，只有一点进了嘴里，大半都从嘴角溢了出来，顺着下巴流进了敞开领口，衣服都湿了。 顾阳差点呛到，嫌弃地推开酒瓶，但瓶口还是倾倒着的，就导致酒液一下都洒在了他身上。这下顾阳自己仿佛成了一瓶酒，浑身都散发着香醇的酒味了。 衣服湿了之后，自然黏哒哒地贴在皮肤上，很不好受。顾阳不适地皱紧了眉，小声咕哝。 男人看着他，车子被酒弄脏了也不急，反倒慢条斯理地捏了捏顾阳的下巴，无奈地低叹：“你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顾阳反应迟钝，脑子转不过来，还真以为是自己的原因，看着倒了大半瓶的酒，觉得很是浪费可惜，再看看自己湿透了的衣服，更忧愁，“……怎么办？” 男人就说：“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顾阳一想也是，毫不犹豫就把衣服刷刷地脱了，然后觉得有点冷，忍不住抖了一下。 下一秒，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就罩在了他身上，还带着体温，很暖和。 男人很高，体格也比顾阳健壮许多，外套穿在他身上，直接就盖过了屁股，只露出一双白皙匀称的腿。 但男人看着顾阳这样，眼色却满意了许多，那些讨厌的味道都暂时被自己的外套盖过去了。 夜色晚了，顾阳喝了酒，这会也有些困倦了，眨巴两下眼睛，自顾自的缩成一团，躺下来就睡。车内的沙发不够长，他的头很自然就枕在了男人的腿上。 一脸冷硬甚至有些凶狠的男人，却一点都不嫌麻烦，反而神情都变得柔和了些，手指轻轻掠过顾阳细软的头发，慢慢地抚摸，像是给慵懒的猫猫顺毛似的，温柔耐心至极。 顾阳也被顺得极其舒服，闭着眼，脸颊上泛着红晕，睡得很是香甜享受，差点都打起了小呼。 顾阳确实睡得很安心舒服，因为周围都是熟悉的气息，是陆言。 十分温暖，一下就驱逐了他心里所有的不安和烦恼。 正因为这样，车子停下来了，他也毫不知情，还是男人把他抱下车的。 男人长得凶神恶煞，但把人搂在怀里时的动作却非常轻柔又小心翼翼，不忍打扰他睡眠的模样。 管家温叔站在别墅门口，一看人就迎了上来，担心地小声说：“阳阳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吗？” 男人没有回答，只说：“让人给浴缸放水，水温别太高。” 管家应下，同时还让厨房准备醒酒汤。 男人直接将顾阳抱上楼，进了主卧。 虽然动作很轻，但顾阳还是有所感觉，慢吞吞地睁开眼，看到模糊的轮廓，下意识地抬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低声喃喃：“……陆先生。” 声音软绵而依恋，可爱极了。 但抱着他的男人却狠狠一僵，眼神倏地冷了下来，脸色可怕得像是要杀人。 第99章 番外(五) 醉醺醺的顾阳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危险的事，他意识迷糊，感觉到温暖熟悉的怀抱，想都不想就以为那是陆言了。头因为喝了酒觉得晕，不舒服，顾阳很习惯性的搂着人撒娇。 但实际听到的人，差点没当场炸了，本就凶猛冷硬的脸，此刻染上了戾气，更是宛如地狱修罗，骇人至极。 而罪魁祸首某人，还迷迷糊糊地搂住修罗的脖子，依赖地蹭了蹭，跟块小粘糕似的，可爱极了。 换做平时，男人当然会心情愉悦，享受这份黏人，但被当成某位陆姓先生，那就很不同了。男人心里的想法几乎是在把顾阳掐醒和冲去neng死那个陆先生之间来回横跳。 终究，还是残留的一丝理智拉住了他，让他勉强保持了表面的冷静，只是脸色依旧有些可怕，阴沉沉的把顾阳抱进了浴室。 男人非常反感顾阳在外面带回来的气味，按捺不住烦躁，把人从头到尾认真清洗了一遍，只是即便很恼怒了，却也还是没忘记放轻动作，没让顾阳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顾阳的身高是一七五，平时放在人堆里，不算高，也不至于说多矮，但和体格健壮肌肉明显的男人比起来，竟显得有些娇小起来。 男人用浴巾把顾阳裹住，抱起来的时候，不是进屋时的公主抱，而是像抱小孩子一样，把人放在了胳膊上。即便如此，男人脸上也没有一丝压力，轻松得很。 而顾阳因为身处半空，就算被酒精麻痹了神经，似乎也感觉到一点危险，更加不自觉地搂紧男人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洗了个澡后，顾阳浑身都是家里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和男人身上的气味是一样的。男人神情稍缓，察觉到顾阳贴上来的动作，还弯了弯唇角，纵容地拍了拍他。 从浴室回到主卧，男人把顾阳放到床上，又拿来了睡衣，帮他穿上。简直可以说是很温柔耐心很会伺候人了，仿佛和车上失误害顾阳差点呛到的是两个人一般。 全程，顾阳也很乖巧配合，像被顺了毛软乎乎的乖乖奶猫，没有任何抗拒。但等男人弄好一切，准备起身也去洗个澡，去掉身上熏人的酒气时，却被顾阳一把抓住。 男人对顾阳毫无防备，一不小心就让顾阳抓住，还被他往下扯，控制不住地向床上倒去。因为担心压到顾阳，男人猛地伸手撑在枕侧，倒是不经意间弄出了床咚的姿势。 顾阳脸上泛着好看的红晕，眼睛湿漉漉的，透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十分直白的喜欢。他不说话，手揪住男人的衣领，抬头就凑上去，有些笨拙地吻着男人的唇。 男人瞳孔骤缩，似乎怎么都没想到顾阳会亲他，冰冷凶狠的脸上竟难得浮现了一丝慌乱，但没一会，男人就压制不住冲动，化被动为主动，手捏住顾阳的后颈，把人往怀里按，强势地吻着他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慢慢分开。 顾阳眨巴着眼，眼睛更水润迷离了，缺氧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被亲得手脚发软，躺在床上，都不想动了。 男人眼神晦暗，手指轻轻摩挲着顾阳滚烫发红的脸，动作间满是珍惜疼爱。 顾阳感觉到，偏头就用脸在他掌心蹭了蹭，又软声唤：“陆先生……” 男人手指猛地用力，不客气的一把捏住了顾阳的脸颊肉，阴森森说：“第二次了，阳阳，事不过三，懂吗？” 那声音低沉喑哑，再明显不过的威胁。 顾阳被捏疼了，闷哼一声，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里满是不解。 男人手指掠过，捏住顾阳的下巴，拇指按压着顾阳的唇，似乎他要再敢喊一声陆先生，他就会被狠狠地惩罚。 顾阳被酒精麻痹了大脑，反应迟钝，不怎么会思考了，但幸好还保留了一点对危险的感知能力，疑似察觉到了危险，他立刻就乖乖不动了。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他懒，手脚还软着，等缓过气来再说。 看他这么乖，男人的眼底却闪过了一丝可惜，似乎在遗憾失去了惩罚阳阳的借口。男人微叹，伸手摸了摸顾阳的头发，这才转身进了浴室。 …… 第二天，顾阳睁眼醒来，感觉头很重，晕乎乎的，醉酒的后遗症上来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忽然迟钝地感觉到不对劲，伸手掀开被子，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不，准确来说，还是穿了条四角裤的。 但就算是这样，顾阳还是被吓到了。他该不会酒后干了什么乱来的事吧？ 但晃了晃脑袋，抱头努力地想，也想不起来。 他明明只喝了几杯，怎么就断片了？他的酒量有那么差吗？ 顾阳迅速环顾了一下周围，宽敞的房间，风格简洁利落，但不是酒店，摆设什么的也很高档，更像是别墅里的主卧。 他睡着的床也很大，另一半还有别人睡过的痕迹。 ……别人？！ 这时，衣帽间传来了动静，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走了出来，身上穿了一件黑色衬衫，纽扣还未扣上，敞开的衣襟露出结实但不夸张的肌肉，小麦色的皮肤，荷尔蒙爆炸。男人很高，看过来的视线更是有种难言的侵略性。 顾阳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这人又是谁？ 顾阳有些紧张地看着对方，男人则很平静，淡淡说：“阳阳醒了？头还有不舒服吗？昨晚你吐了几次，喂你喝了醒酒汤，今天的早餐就吃清淡点。” 声音没有多温和，但听得出话里的宠溺。 顾阳听到这声阳阳，晃了下神，下意识就听话地应道：“好的，叔叔。” 男人穿好了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没扣，露出一截小麦色的皮肤。他看顾阳呆呆的样子，跟不认识自己似的，就走了过来，手放在了顾阳的头顶上，揉了一下，“不舒服的话，今天就不去学校了，我帮你请假。” 顾阳摇头，“不用，叔叔，我今天还有专业课。” 男人也不强求，放在顾阳头顶的手就要收回来，但又一顿，似不经意间地问：“阳阳……有喜欢的人了？” 两人距离很近，顾阳闻得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不自觉的放松安心，不再像刚才那么紧绷，而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唇角含着一抹笑意。 他想到了陆言。 最喜欢的人就是陆言了。 他好想快点回家，见到陆言啊。 而看到他这个样子的男人心情就不怎么好了，眼神暗沉，摸着顾阳头发的手收回来，握成了拳头，力道之大，骨头都隐隐作响。 他一直好好照顾着的宝贝，被谁骗走了？ 男人面色阴沉，但在顾阳抬头时，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怒极的模样只是错觉。 顾阳眨巴了下眼睛，尴尬地说：“叔叔，我的衣服……” 虽说感觉对面前的人很熟悉，但还是做不到只穿着四角裤就到处乱晃。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都有些可怕，更别说不笑，就更显凶狠了。但他对顾阳却是称得上温和纵容，帮顾阳拿了衣服放在床边，又很贴心地走出房间。 只是，刚走到门口，男人忽的停下脚步，手搭在门把手上，转头看了过来。顾阳原本都掀开被子准备穿衣服的了，看到他回头，又缩回到被窝里。 男人眼神幽幽的，带着股说不清的隐晦意味，“阳阳，以后不要在学校住了，每天都必须回家，不能像昨晚那样喝酒了。” 顾阳一愣，连忙解释：“昨晚是意外，我不会……” 男人却明显不是在跟他商量，态度不容抗拒，“你父母把你交给我照顾，我总不能让他们不放心，是不是？” 顾阳说不出话了，抿了抿嘴唇，只能乖乖点头。 男人这才稍微满意，声音缓和了些，“待会我送你去学校，以后我也每天都会去接你。” 顾阳：“……哦。” 等吃过早餐，男人果然如他所说的，送了顾阳去学校，在顾阳下车的时候，还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下午我再来接你。” 顾阳乖巧点头，“好的叔叔。” 男人看着他，极轻地笑了一下，脸上的凶狠稍淡。车子这才驶离了学校。 顾阳去到教室，看到讲台上熟悉的身影时，这才想起来。今天的专业课是那个教授上！ 最一开始在办公室的尴尬，在后来顾阳认为他是陆言之后，慢慢淡去，还不自觉地亲近教授，但经过昨晚的事情，他开始糊涂了，到底哪个才是陆言？为什么他所遇到的四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有像陆言的地方？ 这下，顾阳懵了，心里觉得要小心谨慎些，不能轻易下判断。 于是，接下来的课堂。 顾阳上得比谁都要认真，似乎讲台上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师。他们并没有任何别的接触。 但他这么做，不代表另一个人也这么想。 整一堂课，讲台上的教授目光都总是落在顾阳那里，深深地盯着他。 顾阳被盯得头皮发麻，而班上的同学也觉得今天的教授很不对劲，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简直是魔鬼中的魔鬼，没有一个人敢开小差，都认真得出奇。尤其是顾阳附近的同学，总感觉老师在瞪自己，慌得一批，一堂课下来，不停地想自己哪里做错了，忐忑不安，备受煎熬，小心脏都快不行了。 下课之后，顾阳想就这么溜掉，但教授直接在讲台上点名，要他留下来。 顾阳想跑都没机会跑了。 等痛苦了一节课的同学都飞快离开了教室，在空荡荡的大片座位里，顾阳就变得很显眼了，简直无处可躲。 顾阳磨磨蹭蹭，显然不想走过去，教授也看出来了，脸色一沉，干脆自己走了下来，步伐带风，站定在顾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低着头宛如鸵鸟埋沙的顾阳。 教授眼睛微微一眯，直接说：“你去联谊了？” 顾阳一愣，怎么都没想到他留自己下来是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下意识抬头，很茫然地看着他，“什么联谊？” 教授拧眉：“那你昨天去哪里了？” 顾阳说：“我和篮球队的人去酒吧了。” 这个答案比联谊好一点，但也没有让教授完全舒展眉毛。 教授冷冷说：“我答应做你的男朋友，但你以后不准再去联谊，和一群男生去酒吧也不行。” 顾阳呆了：“……？？？” 男朋友？又是男朋友？！ 他不止追了个富家少爷，还追求了教授？ 这个世界的自己是要劈几条腿？章鱼成精吗？！！！ 第100章 番外(六) 顾阳被吓得不轻，哪里还顾得上给什么答复，整个人都彻底呆住了，宛如动画里人物因为太过震惊而褪去颜色风化消散的效果。 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教授眼镜边缘闪过一道冷光，镜片底下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沉声说：“你舍不得不去联谊？” 那语气，可不是开玩笑的，有点可怕。 顾阳瞬间求生欲暴涨，用力摇头，明确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教授冷凝的表情霎时如冰雪融化，变得柔和了些，嘴角还含了一丝浅笑，抬手摸了摸顾阳细软的头发，轻声说：“真是个好学生。” 顾阳被夸了，却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得像是看到陆言变变态态的时候一样，有点怂。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教授的态度当然会不一样，以前是为了让顾阳放弃，刻意严厉疏离，但现在不一样了。教授的眼神柔和似水，温声继续说：“这个学期不方便，但下学期我不再做你的老师，就算关系公开也没问题。平时在学校里我不能和你走太近，委屈你这几个月，可以吗？” 之前都那么严词厉色的一个教授，现在突然变得那么温柔，变化之大，让顾阳都愣住了。更重要的是，教授本来长相就和陆言有几分像，现在露出温柔的神态，乍一眼简直都是一个人了！ 顾阳看着他，就跟被蛊惑了似的。这是最喜欢的陆先生啊，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顾阳傻乎乎地就点头了，点完之后看到教授眼里愉悦的笑意，他眨巴着眼，迟钝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要命的事！ 卧槽！ 我他妈是疯了吗？！ 顾阳懵逼了，慌得一批，连忙张嘴想反悔，说自己刚才脑子抽了。但很可惜，教授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教授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指尖，说怎么那么冰，然后就把自己戴着的围巾取了下来，细心的一点点裹在了顾阳脖子上，还带着体温的毛绒绒，非常温暖，让人心都跟着热得融化了似的。 更别说教授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溺死人。 顾阳：“……” 妈的，更像陆言了。 说他和陆言没有一点关系，顾阳是一百万个不相信的。 但就算是这样，和教授分开之后，他在走廊上走着，目光都还是呆滞的。 为什么我拒绝不了对方？我果然是个渣男吧？ 顾阳突然觉得压力好大，脑子蒙蒙地想，他到底要怎样才能穿回去？总不能是玩真假陆言的辨别游戏，找对人了才能离开这个世界吧？他想到那几个人，视线转向路边的汽车，自暴自弃地想，要不还是撞一撞看能不能灵魂出窍算了…… 他只是随便这么一瞄，怎么都没想到那车上还能冒出个熟悉的人影来。 容貌出众，一身名牌，笑容风流又迷人。 张扬放肆，潇洒至极，仿佛一点都不知道低调这个词怎么写。 这除了那个富家少爷，还能是谁？ 一看到他，顾阳就想起昨晚被堵洗手间里的事，吓得赶紧掉头就走。这家伙可是他名义上的男朋友！ 顾阳低着头，恨不得能当场缩地成寸，心里默念着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然后就转身就故作自然的，随着人流走，试图将自己隐藏其中。 换做其他人或许还真能成功，但顾阳败就败在他那一头奶油金的短发上，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光泽，好看是好看，但在一众的黑头发里，真的不要太显眼。不过，即便没有那头小金毛，顾阳的背影对于某人来说，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即便在人群中，也轻轻松松就能辨认出来。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一秒，就被揽进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顾阳欲哭无泪。 少爷的心情却很好，搂着他的肩，一副咱们哥俩好的模样，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宝贝儿，男朋友特意来陪你一起吃饭，惊喜吗？” 顾阳：“……”有惊无喜，算吗？ 少爷不傻，出身那样的家世，很懂得察言观色，心思敏锐，很快就看出来他的表情不太对，微微眯起了眼，刚才轻快的语调也瞬间压了下去，冷冷地问：“你不想见我？刚才转身就走也是为了躲我？” 顾阳一下就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危险，哪里敢承认，干笑着说：“没有啊，我只是没看到你而已，你怎么突然来我学校了？” 少爷神情稍缓，挑眉说：“刚才不是说了吗？来找你吃饭啊，我们在一起了，当然要约会，不然和别人有什么区别。” 顾阳扯了扯嘴角，是这么回事，但并不想被一再提醒。他不想要什么男朋友啊，他有陆先生就够了，非常够，容不下其他人了。 少爷娇生惯养，脾气自然是有的，但那得看人，如果是和阳阳一起吃饭，那他就觉得吃学校饭堂也是很不错的。 于是，少爷很贴心地问：“阳阳这是去饭堂吗？我跟你一起啊。” 顾阳哪里敢答应，总感觉学校饭堂会很危险，一不小心就碰上熟人，比如教授，比如小狼狗…… “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最好还是没什么学生去的餐厅。 顾阳这么说了，少爷也没意见，就带人上车，一起出了校门。 人群外，教学楼一楼，穿过长廊的教授似有所觉，转头看向了外面驶过的豪车，莫名其妙地深深拧眉，心情很是不悦，仿佛重要的宝贝要被人抢走似的。他也不明白这情绪是怎么回事。 校外的餐厅里。 顾阳和少爷相对而坐，总觉得哪哪都有点尴尬，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但这位少爷显然没有这样的感觉，态度熟稔，仿佛和顾阳认识了很多年，关系还极其亲密。 在餐桌上，少爷俨然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不时就有些亲密的举动，帮他夹菜什么的，他的动作太过自然，竟然让顾阳慢慢放松了下来，融入了这氛围，变得没那么尴尬了。 不尴尬之后，顾阳就想认真谈谈正经事，比如说——分手。 昨天刚在一起，今天就要分手，听起来似乎很渣……但不分才更渣吧？他可不想做章鱼精。 顾阳在心里想了一下台词，鼓起勇气，正准备开口，这时，隔壁桌传来了吵闹声。 是一对小情侣，女生怒气冲冲，红着眼吼：“我们分手！” 男生连忙凑上前，讨好地哄着，女生却不想理会，很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掉头就走。男生不依不饶，女生就不客气地甩了他一巴掌，走得更快了。 这一场闹剧，引人侧目。 很多人都在看，猜测小情侣为什么吵架分手。顾阳和少爷自然也不例外，也被吵闹声吸引了注意。 顾阳鼓起的勇气被打断，瘪了下去，本来坚定的声音变成了弱弱的感慨，“现在的恋爱好像都挺不稳定，很快分手啊。” 少爷浑不在意，“那是他们。” 显然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顾阳抿了抿唇，“你是因为什么和前任分手的？” 少爷听到这，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笑着说：“阳阳是在吃醋吗？很在意我的过去？” 顾阳：“……” 少爷托着下巴，心情显而易见的不错，凝视着顾阳，笑眯眯的，“不过，阳阳不用担心，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我没有任何前任，我可是很洁身自好的。说不定，我单身那么久，就是为了等你出现呀。” 顾阳：“……” 如果他是真的确切很喜欢对方，那他听了这么浪漫的话，当然是高兴的，可他现在是打算分手啊！初恋！竟然是初恋！这样更难说出口了好吗？！ 顾阳抱头，内心泪流满面，压力更大了。 少爷看着他，疑惑问：“阳阳怎么了？是有什么烦恼吗？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忙。” 顾阳抬头，眼睛水润润的，有点想哭。对方越是好，他就越难说出口了。求求你，别对我那么好行么。 顾阳压下心里的罪恶感，犹豫地说：“如果，我说如果，哪天我要跟你分手，你……会怎样？” 少爷嘴角的笑意凝滞，绷成了一条直线，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有了一点的风流肆意，反而有些渗人，幽幽道：“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顾阳表情勉强，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继续说：“……万一呢？” 少爷冷冷说：“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从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你就是我的人，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为什么会分手？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也会想办法解决。阳阳你不用担心这种不可能的事情。” 顾阳想抱头痛哭。不，他就是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很显然，眼前的这位少爷说到做到，他要敢提分手，都不知道这个少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顾阳看着那眼神，怂了，没敢再说，只能在心里默默骂自己是章鱼精。 少爷这会却似乎看不出顾阳的不对劲，又或许是看出了不说。他的目光转而放在了顾阳戴着的卡其色毛绒围巾上，莫名觉得不顺眼，说：“阳阳，这围巾感觉和你的气质不搭，我给你买条围巾吧，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还没给你送过礼物呢。” 顾阳茫然。我们在一起连一天都还不到吧？ 但不管怎样，少爷就牵着顾阳的手，风风火火地去了大商场。中途，懵懵的顾阳回过神，想把手抽出来，却发现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这是手吗？是最牢固的铁链吧？！ 少爷细心挑选，给他买了一条火红色的针织围巾，拿到了就迫不及待摘了他脖子上的那条，简直恨不得扔了垃圾似的。 红色向来让人更有气色，而且顾阳本身就皮肤白皙细腻，戴了红色的围巾，就更显可爱鲜活了。 少爷看着很满意，捏了捏他的脸，翘唇说：“比那条暗沉沉的围巾好很多吧？以后阳阳就戴我买的这条，好吗？” 顾阳看了眼镜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挺好。 因为对方态度不容抗拒，顾阳想不要都不行，于是就立刻也买了一件衬衫回礼。少爷收到顾阳的礼物，眉开眼笑，让店员剪了吊牌，直接就穿走了。 而卡其色的那条围巾用袋子装了起来，顾阳打算洗干净了还给教授。 买了东西，差不多也该回学校了。 正准备走出商场时，经过一家奶茶店，一个活泼的身影冲了出来，一把抱住顾阳，惊喜道：“师兄你怎么在这？！” 顾阳抬头一看，发现是目光炙热的小狼狗，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耀眼。 只不过，才刚对视上，顾阳就被一拽，又扯进了另一个怀抱。 少爷面沉如水，冷冷地瞪着小狼狗。 小狼狗怀里一空，愣了愣，转头才发现少爷的存在，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顾阳：“……” 背后突然发毛是怎么肥事？ 第101章 番外(七) 名义上的男朋友，和自己在学校里的师弟碰上了，这本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凑巧遇见，笑一笑，打个招呼就过了。 但实际上，氛围剑拔弩张，分分钟都要打起来neng死对方的样子。 更诡异的是，顾阳发现自己心虚又慌张，背后一凉，宛如劈腿被当场抓包似的，他真的很不明白，自己慌个屁啊，但心里是这么想，却控制不住，甚至怂到没敢吭声打破这僵持的局面。 小狼狗先出声了，看向顾阳的眼神里含着明显的委屈，“师兄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顾阳心里吐槽，我也想知道啊。莫名其妙就变章鱼精了！ 大少爷勾唇笑着，眼里满满的得意和挑衅，“我和阳阳出来约会啊，你就别在这做电灯泡碍眼了。” 小狼狗气鼓鼓，一点都不相信这风流公子哥的话，转头只看顾阳，说：“师兄，我听说你们教授在找你，好像有什么急事。” 言下之意，就是阳阳有要紧事，让大少爷识相点赶紧滚蛋。 顾阳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好些信息和未接来电。他因为上课手机调了静音，所以没发现。 顾阳有些头疼，今天和大少爷谈分手是肯定说不成了，相处起来又心理压力大，正好有理由，便说：“我也差不多时间该回去上课了，那我先走了，陆先……” 脱口而出的称呼，顾阳都愣了一下，赶紧停住。 幸而少爷和小狼狗正在进行死亡对视，并没有听清，只是一听顾阳要回校了，少爷就颇为体贴地提出要送他回去。 顾阳想拒绝，但少爷的理由很充分，“你不是赶着回去吗？走路要很久，现在约车也要等，我送你回去不是最快的选择吗？” 确实如此，再拒绝就显得很见外了，毕竟是男朋友。 顾阳只好点头。 旁边小狼狗就巴巴地看着他，灼灼的目光让人颇有压力。 大少爷就坐在驾驶座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窗边，手腕上戴着一个精致的男士腕表，狭长的桃花眼凌厉，扯唇挑衅地笑：“怎么，小屁孩没车回学校吗？要不要我顺路载你一程？” 大少爷根本就没把眼前这个愣头青视作威胁，反而要让他看看他和自己的差距，态度居高临下，相当不客气。 小狼狗听了，当然憋得半死不活，但要让他眼睁睁看着顾阳和这人坐在一辆车上离开，他肯定气疯过去。所以，就算心里多不情愿，他也坐进了车里，硬邦邦地道谢。 上了车之后，都不需要少爷刻意炫耀，有眼睛一下就能看出来，这车有多好价格有多吓人，足以让绝大多数的男人嫉妒，更别说小狼狗这样的普通大学生，没钱，差距太大，连酸都酸不起来。 顾阳对小狼狗的心意毫不知情，对他来说，小狼狗就是一个挺好相处的可爱小师弟。所以，他都没发现小狼狗的复杂心情。他在想着分手没成，试探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于是，顾阳说起了好些关于陆言的喜好讨厌的东西，想知道大少爷除了姓陆和肩膀上的疤痕，还有什么是和陆言一样的。 大少爷觉得他这是想了解自己，当然有问必答，聊天氛围很是和谐愉快。小狼狗在后面听着，不甘被忽视，也插进了话题当中。 多加一个人聊天，一般来说会更热闹，但没想到小狼狗把顾阳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走了。因为小狼狗的喜恶九成都和顾阳说的对上了。小狼狗还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太阳似的笑容，欢快说：“好巧啊，我和师兄喜欢的东西都一样！” 那乐开花的嘚瑟样，简直让大少爷想揍人，脸色极其难看，后悔死把这电灯泡叫上车了。 终于到了学校门口，大少爷踩下刹车，冷冰冰说：“到了。” 打断了小狼狗嘴叭叭叭说话，但大少爷一时气糊涂了，到了目的地，下车的不只有小狼狗，他和顾阳也要分开了。一想到这欠扁的玩意能和顾阳一起走进学校，大少爷就很气，自己怎么没考这所大学。 小狼狗这下心情很好，语调高昂说：“师兄我们走！” 因为开心，转头对大少爷道谢都真诚了几分，只是那笑容只让大少爷觉得刺眼，拳头更痒了。 大少爷不想顾阳走，但没有充分的理由，就在顾阳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故意凑上前，距离极近，仿佛要亲上去似的……然后，手绕到顾阳颈后帮他扯了扯围巾，自然又迷人地笑着：“阳阳的围巾乱了。” 顾阳吓了一跳，忙向后躲，随即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只能低头把下巴缩在围巾里，挡住脸，窘窘地说了声谢谢，迅速下车。 大少爷看到顾阳藏在发间的耳朵红了，不悦的情绪一下散去，也眯着桃花眼，笑着挥了挥手，“阳阳拜拜。” 然后，视线落在另一边的小狼狗身上时，目光就变得冰冷幽深，毫无笑意，像是两只恶鬼在对峙，十分可怕。 等顾阳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两人又同时瞬间恢复正常的表情。顾阳完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大少爷开车走了，顾阳和小狼狗一边聊着，一边走进学校。 顾阳问到他怎么会在商场时，小狼狗说是小组作业讨论分工。顾阳一听他们的作业题目，突然想起来，“是这个选题啊，我去年做过，我搜集过不少资料，可以现成用，唔……我记得好像是在u盘里。” 顾阳穿来这里好几天，没落下功课，做作业的时候，也有用电脑，自然看到了以前的文件。他说完，就低头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找到u盘了就毫不犹豫地借给小狼狗。 小狼狗接过来，激动坏了，两眼亮晶晶的，一把扑过去用力抱住顾阳，“阳阳你太好人了！我好爱你啊！” 顾阳愣住，然后反应过来这个爱你应该就是表达激动的夸张说法而已，看着他好像身后有无形的尾巴在狂甩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只是顺手的事情。” 顾阳觉得小狼狗很可爱，就像个弟弟一样，让人很有好感，而且刚在车上发现他和陆言有那么多相似的喜好，就更觉得亲近，乐意帮他了。 被抱的人心态平稳，反而是主动的小狼狗在激动表白之后，触电般地缩回了手，耳尖悄悄地红了，特别不好意思。 两人在校道上走着，都颜值极高，一个阳光俊朗，一个俊秀精致，都那么的引人注目。路过的学生不自觉就会看向他们。 小狼狗在发现好几次有女生偷看顾阳时，他心里不痛快了，感觉像是有人在觊觎他的重要宝贝。他年少气盛憋不住情绪，转头就朝那女生瞪了过去。小狼狗个高健硕，板起脸来有些凶狠，那眼神还真有点吓人。 悄咪咪偷看顾阳，意图搭讪的女生立刻被吓得缩了回去，抱着自己的小挎包，默默快步离开了。 小狼狗成功吓退了潜在的情敌，心情大好。一路这么走过去，他就跟尊煞神一样杵在顾阳身边，一路吓人。 顾阳毫不知情，因为在他抬头和小狼狗说话的时候，小狼狗就一秒从凶犬变奶狗，乌溜溜的眼睛，晃着毛绒绒的尾巴，奶乎乎的，特别讨喜。 顾阳更觉得和小狼狗相处很轻松愉快了。 这样才是正常的相处啊！不用做章鱼精真好！ 顾阳更加坚定分手，然后找到陆言一起穿越回去。 下午上了课，顾阳并没有去找教授。 教授决定和他在一起之后，在学校注意和他保持距离，就算找他，也是因为学习。教授对课业很认真，他当然希望顾阳学得更好，更加优秀。正式升任男朋友的身份之后，他给顾阳发的第一条第二条……第n条信息，都是学习资料。 可以说是hin用心良苦了。 当然顾阳的成绩本身也很好，只是教授这人追求完美，觉得顾阳可以学得更好。 课上完之后，顾阳就接到了叔叔的电话，问他下课了没有。 真的非常踩点了，顾阳才刚收拾完东西准备出教室门。 叔叔说来接他放学，不是说说而已，这会都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 顾阳心想，他看起来是那么不乖的人吗？盯那么紧。 但不管怎么说，叔叔是父母的朋友，本来就是被麻烦了来照顾他的，总不好让人难做，所以顾阳乖乖点头，说下课了，现在就去校门口。 顾阳才到走廊，小狼狗就又黏糊糊地找了过来，小太阳一样笑着，说：“师兄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请你吃饭吧。” 顾阳摇头，“没事，我只是把我以前的资料给你而已，没做什么。而且我现在就要去校门口了。” 小狼狗一眯眼，闪过一道冷光，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幽怨森冷，“师兄又要和那个人出去玩吗？” 顾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大少爷。他们似乎有点不大对付。 顾阳说：“不是，我叔叔来接我回家。” 小狼狗跟个小孩似的，心情变化特别快，立刻就又开心了，说自己正好也要出校外买东西，就和顾阳并肩一起走。 一路上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校门口。 银灰色的轿车，低调奢华，也很引人注目。 小狼狗喜欢顾阳，当然对顾阳的家人态度也很好，微微俯身，非常有礼貌地打招呼：“叔叔你好！” 而坐在车里的某位叔叔，看着两个朝气蓬勃的青年一起走过来，有说有笑的，竟然有种登对的刺眼感。叔叔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他轮廓冷硬，眉眼冰冷如刀锋，看人的眼神简直要砍人一样，能瞬间吓退不少人。也就小狼狗这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阳光青年，无所畏惧，还敢笑着跟煞神打招呼。 叔叔看着顾阳和小狼狗的年轻鲜活，再看自己西装革履的老男人样，脸色就已经有些黑了。 等小狼狗灿烂地喊了一声叔叔。 叔叔：“……”想杀人！ 第102章 番外(八) 小狼狗一脸亲近又灿烂地喊了声叔叔，宛如太阳花一般，生机勃勃，很有感染力，看着他的笑容，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好感。 但很显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顾阳的叔叔。 不仅没有一丁点的好感，反而恨不得杀了他。 叔叔？！他有那么老吗？！ 他也就比顾阳大了九岁！ 叔叔恼怒异常，面色自然极冷，一个眼神都能把人吓得打哆嗦。小狼狗问了好，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终于迟钝地发现叔叔面色不善，有些纳闷，自己哪里让叔叔讨厌了吗？ 小狼狗的笑容淡了些，有点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发，求救似的看向顾阳。 顾阳也不明白，只以为叔叔性子就是这样，可能是面冷心热，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顾阳就开口解围，介绍了一下小狼狗是自己的师弟，然后说：“你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吗？别待会忘了。” 小狼狗愣了下，然后想起自己找的借口，故作恍然，笑了笑，“我还真差点忘了，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顾阳也挥手，“嗯，明天见。” 道别完了，顾阳顺着自己站的位置，正要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驾驶座上的叔叔却冷冷说：“坐副驾驶。” 顾阳愣了一下，虽然有点纳闷，但他觉得坐哪里都没所谓，就懒得说什么，直接听话地绕了半圈，跑到了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刚一上车，顾阳就下意识地喊了声，“谢谢叔叔。” 很礼貌的在谢谢他来接自己放学，麻烦他了。 但被道谢的叔叔听了脸上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嘴唇绷紧，脸色更黑了。以前觉得顾阳叫他叔叔没什么，很乖很甜，但在刚才的事情之后，就变得刺耳了。 他和顾阳直接差了一辈，隔的距离太远了。 叔叔心情暴躁，偏还注意到顾阳脖子上的围巾不像是家里的，冷声问：“你这围巾是怎么回事？” 顾阳低头看了一眼，说：“是别人送的。” 叔叔蹙眉，“谁送的？” 顾阳不知该怎么说大少爷的身份，总不能真说是男朋友，不然这叔叔说不定立刻一个电话打过去，他父母就从国外飞回来怎么办？ 于是，他说：“……一个同学。” 叔叔拧眉，对他的停顿有些不满，看着那鲜红耀眼的围巾更是嫌弃反感，努力压着扯下扔掉它的冲动，沉声说：“车里有暖气，摘掉吧。” 顾阳确实有点热了，其实不用他说，过一会顾阳也是要拿下来的。听到他的话，顾阳自然扯下了围巾，拉开背包拉链，就塞进去。 叔叔又看到里面卡其色的围巾，“怎么还有一条？” 顾阳心里一虚，感觉后背都要冒冷汗了，他差点把这给忘了。 “……他看我冷，借给我的。” 叔叔冷声说：“不是同一个人？” 顾阳僵住，讪讪地点头。 叔叔轻嗤一声，目光锁定住他，意味深长地冷声说：“看来，阳阳在学校很受欢迎啊，看你冷，个个争先恐后给你递围巾。” 顾阳求生欲在努力挣扎，干巴巴地解释：“没有，就、就是两个比较好的朋友。” 话里默默把教授定位到朋友的角色里，哪里敢说其中一条围巾是教授给他的，一个教你课的教授，为什么要对你好到这个份上，怎么解释？ 叔叔目光深深地盯着围巾，仿佛要在上面戳出个洞来，又问：“哪条围巾是刚才那个同学给的？” 顾阳说话声更干了，“……都不是。” 叔叔眼神暗沉，幽幽道：“还说两个朋友……我们阳阳真是太谦虚了。” 顾阳：“……” 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莫名慌得一批。 叔叔帮他接过背包，直接扔到了后座，然后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微笑，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瘆得慌，“好了，围巾的事不重要，扔到一边，我们今晚在外面吃饭，阳阳有什么想去的餐厅吗？” 顾阳向后瞄了一眼自己无辜的背包，舔了舔嘴唇，咳了一声，“我……都可以。” 叔叔：“那就我推荐一家餐厅吧，阳阳吃了如果喜欢，我们以后再去。” 顾阳无意识揪住安全带，乖乖点头，心里却在哀嚎——妈呀，好想快点穿越回去，陆先生你到底在哪！！！ 叔叔挑选的餐厅很有格调，装潢精致，古风古韵，木质桌椅，镂空屏风，小桥流水，还有隐隐约约的古筝弹奏声，在昏黄的灯光下，给人一种舒适放松的感觉。 顾阳还挺喜欢这家餐厅的，他亮晶晶的眼神就清晰地表达出了这种情绪。站在他身旁一向面色冷峻的男人看到，神情也稍微放缓，变柔和了些。 不过，他要是知道顾阳心里是在想，如果和陆先生一起来这里就好了。大概，他心情就不是那么痛快了，反而又想表演个我鲨我自己。 叔叔看起来狠厉，长相凶狠，对别人确实也如此，但对阳阳，那态度又是十分不同的。他对阳阳有超乎寻常的耐心，更是可以温柔体贴得不可思议。虽说，以他的容貌和气场来说，要感受到这些并不容易，但细心的人还是能看得出来。 招待他们这一桌的服务员正是如此，一个穿着古装的温婉女性，第一眼看到那个穿西装的客人时，她真怀疑这是个黑社会，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但很快的，她又被后面纤瘦俊秀的青年治愈了，太惊艳好看了，说是哪国皇室小王子她都信。 而紧接着，她看到西装男人对那个青年的细致照顾，柔和的眼神，视线几乎不从青年身上离开。她忽然就不怕了，反而只觉得很有爱，心砰砰砰地跳。 点菜的时候，叔叔把菜单递给顾阳，让他点，顾阳对这里不熟悉，就点了个招牌菜，其余的交给叔叔。 结果，等菜品一一端上桌后，顾阳夹起来一尝，发现竟然全都非常符合他的口味，吃得很尽兴，美滋滋的。 沉浸在美食里，顾阳就没发现，对面的叔叔嘴角含笑地看着他吃，仿佛他秀色可餐，只是看着他，就能饱腹一般。那眼神，是顾阳再熟悉不过的，温柔却也变变态态的。 吃到一半，顾阳走开去洗手间时，叔叔接到一个电话，脸色骤然下沉。 是他派去调查的人汇报结果。 顾阳身边关系亲近又姓陆的人是谁，今天中午跟顾阳一起吃饭逛商场的陆家少爷有最大的嫌疑。顾阳今天戴着的那条针织围巾就是陆少送的。 叔叔的脸色很难看，一阵阴森的沉默。手机那头的助理疑惑问：“……老板？” 叔叔顿了顿，突然莫名其妙吩咐：“把各大品牌，适合年轻男性的围巾都给我买回来。” 助理：“……好的，老板。” 吃完饭后，顾阳和叔叔就回了别墅。 顾阳两眼弯弯，说：“叔叔，今晚的晚饭很好吃，谢谢你。” 叔叔表情平淡，“你喜欢就好。” 说完这话，顾阳也不知道还能和叔叔聊什么，干脆就说自己先回房间写作业，然后上楼了。 晚上，叔叔洗完澡，没有去工作，而是打开了房间门，看向对面紧闭的门。 那是顾阳的房间。 他站在原地盯了一会，然后就两步上前，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叔叔拧眉，推开门了走进去，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人。他站在桌旁，刚好这时，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亮了起来，上面是发来的微信。 “宝贝儿，在干什么？睡了吗？” 叔叔脸色瞬间阴沉，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恐怖，垂在身侧的手都猛地绷紧，青筋凸起。 他甚至没有勇气打开看聊天记录，怕看到一些更让他恼怒丧失理智的内容。 阳阳是他的！ 怎么可以有人叫他宝贝！ 果然是那个姓陆的小子，必须弄死！ 高大的男人，一半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神情看不真切，但那森然凌厉的压迫感，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冰冷黏腻的黑气，笼罩在周身，令人胆寒。 浴室门咔哒一声，朦胧的水汽飘散出来，是顾阳刚洗完澡，一抬头发现房间里多出来的人，不由得愣住，“叔叔，你怎么在这？有什么事吗？” 男人转头，看到了只穿着浴袍的顾阳，乌黑的双眼湿漉漉的，脸被热气熏蒸得红扑扑，连脖子和胸前露出的一小片皮肤都泛着潮红。头发还滴着水，顺着下巴滑落，流过脖颈，没入浴袍领子，晕出深色的痕迹。 这副模样，确实非常可口招人。不怪得外面有那么多人觊觎他的宝贝。 但有人这么做了，就是在和他作对了。 叔叔冷着脸，并没有立刻回答，直到顾阳表情越发疑惑古怪时，他才平淡地开口：“阳阳看过你的衣帽间了吗？” 丝毫未提他刚才不小心看到的信息。 顾阳也不知情，歪头困惑，“没有啊，怎么了？” 叔叔嘴角抿着一丝笑，说：“我给你买了点礼物。” 顾阳跟着他走进衣帽间，看到柜子里满当当的各大品牌多样风格的围巾，有些哑然。这还真是“一点”礼物啊。 “叔叔，你买那么多围巾给我干什么？” 叔叔理所当然说：“因为现在天气降温，阳阳需要围巾。” 顾阳：“那也不用这么夸张……” 叔叔微微笑着，态度却不容抗拒，“不夸张，我们阳阳值得最好的，每天戴一条，什么风格都有，完全可以不重样。” 顾阳无奈。何止，一整个冬天他都戴不过来啊。 安静的房间里，叔叔看着顾阳白里透红的侧颜，眸色幽深。 阳阳，我给你一次机会。 只有一次。 这次之后，我就…… 第103章 番外(九) 第二天。 顾阳早上一二节没有课，本来打算睡个懒觉，九点多再起床，然后自己去学校。但七点不到，叔叔就来敲响了他的卧室门，不准他偷懒，说要带他一起去公司，之后再送他去学校。 顾阳看着天花板，简直无语问苍天。 他就不配拥有一次睡懒觉的机会吗？太残忍了。 叔叔盯他那劲，仿佛抓出轨的妻子一样，每分每秒都要掌控住。 嗯？他为什么要用这个比喻，太诡异了。 不管怎样，顾阳不情不愿都还是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半眯着眼，没完全清醒过来，跟游魂一样，飘去洗漱，洗过脸了才勉强能睁开眼。换好衣服，吃了早餐，他就跟叔叔一起上车了。 奇妙的是，叔叔的公司和陆言的很像。顾阳去过陆言的公司很多次了，所以这回也没有多少陌生感，跟在叔叔后面走着，看到很多人对着叔叔鞠躬打招呼。 等他们走远之后，那些员工就好奇八卦地凑在一起讨论起来，说跟老板一起来的男孩是谁，看起来好年轻啊，是亲戚吗？要来他们公司工作？空降兵？ 最最最关键的，还是boss对男孩的态度，太与众不同了，根本不是平时冰冷可怕的凶煞样，跟男孩说话的声音可温柔了，嘴角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们差点震惊到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办公室很宽敞，摆设简约，有点性冷淡的现代风格。 叔叔坐在办公桌后面工作，顾阳就往后一倒，几乎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开始了静音打游戏。 但可能是没睡够，又或者是这沙发太舒服了。顾阳玩着玩着，眼皮就开始耷拉着下垂，脑瓜也一点一点的跟钓鱼一样，晃了好几下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啪叽一下，趴在了沙发扶手上，睡得特别香甜。 办公桌后面装模作样的男人，其实早就没心思工作了，总是忍不住把视线放到顾阳身上，心都要跟着他软化成一滩水似的，觉得可爱极了。 看到顾阳趴在沙发上睡着，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过去，俯身蹲下，默默地盯着人看，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子像个十足的变态。 顾阳的脸贴在扶手上，压得微微变形，嘴唇自然嘟起了些，蔷薇花一般漂亮的红色，柔嫩的唇，让人忍不住想象品尝起来的滋味如何。男人很清楚，眸色更是一暗。 男人伸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唇。 今天温度还没有回升，顾阳依旧戴了围巾，不过不是陆少送的，也不是教授借的，而是叔叔新送的那一堆围巾里的其中一条，还是叔叔亲自挑出来，让他戴的。 顾阳不明白自己穿的衣服怎么都要叔叔来挑选，这掌控欲有点可怕啊。 还是说，叔叔缺少了一段童年，把他当成洋娃娃来装扮了？如果是这样，这点小癖好，他也不是不能满足的。毕竟叔叔挑选的衣服都很适合他，正好免去了他起床之后看着衣帽间的纠结。 睡了没多久，顾阳就睁眼醒了过来，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打着游戏都能睡过去，唰的一下坐起来，发现身上有一件西装外套滑了下去。 顾阳迟钝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转头看向了办公桌，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讪讪说：“……谢谢叔叔。” 叔叔起身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外套穿上，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说：“正好，我送你去学校。” 顾阳应了一声，就跟他一起并肩走去电梯。 公司离学校并没有太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顾阳解开安全带，和叔叔道别，正要下车。 但叔叔突然压住他的手，倾身上前，手放在他的后颈上，轻轻揉捏着一缕细软卷翘的发尾，幽幽说：“阳阳，在外面乖一点，知道吗？” 顾阳像被捏住了后颈的猫猫，呆呆的，一动也不敢动，似乎被叔叔暗含深意的话吓到了。 等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说：“还不去，待会上课要迟到了。” 顾阳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一个激灵，打开车门跳下了车，飞快地说：“那叔叔，我先走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冷冷地看着顾阳逐渐跑远的背影，直到消失看不见了，又过了好半晌，他才启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而有点落荒而逃意味的顾阳，跑了老远，这才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停下来缓口气，露出来的耳朵通红，像是要滴血似的。 卧槽，刚刚差点以为叔叔要把他压在车上干些什么！ 不行，他的思想太不纯洁了！ 他脏了！ 顾阳对自己老是脑补误会一些颜色废料，非常的震惊又自责，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在心里默默骂着自己。 这时，头顶传来一个关心的温柔声音。 “阳阳，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顾阳听到声音，哆嗦了一下，差点要对阳阳这个亲密的称呼产生过激反应了。 他抬头看了过去，发现是教授，气虚地摆了摆手，说：“……我没事。” 教授观察了他一下，确定他真的没事，只是跑步之后的气喘，才说：“离上课还有好几分钟，不用那么急。” 顾阳点点头，下意识地拉起围巾，试图挡住自己发烫的脸。 教授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卡其色围巾，眼睛眯了眯，淡淡问：“你这条围巾是新买的？之前好像没见过。” 顾阳莫名心虚，含糊说：“嗯，是的，教授那条我会洗干净再还给你的。” 教授一点都不急，“不用，阳阳用吧，我再给阳阳买两条。” 顾阳：“……”为什么又要送围巾？他要那么多围巾干嘛？拿来吃吗？ 顾阳欲哭无泪，拒绝却又没用，说了两句话之后，他也该去上课了。 两人擦肩而过时，教授闻到顾阳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是成熟男士才用的香水，不像是顾阳的。 教授蹙眉，沉下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等上完了课，到了中午饭点。 顾阳又一次被大少爷带出去约会。 小狼狗当然有想过来黏顾阳的，但他上课的教室离顾阳比较远，等他找过来的时候，顾阳已经被堵在教室门口等他的大少爷带走了。小狼狗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快气炸了。 大少爷刚一见到顾阳，就先发现了他脖子上戴着的不是自己送他的围巾，顿时有些不满，郁闷说：“阳阳怎么不戴我送的围巾，明明答应了我的。” 顾阳突然就被扣上了不守信用的锅。可他也没答应过啊。 他有点头疼，如果坦然承认是因为被叔叔监督着带上现在这条围巾，他敢保证大少爷肯定会不依不饶，非得摘了他这条，又去买过新的让他戴。 顾阳看他一脸执着非要个合理答案的模样，真是生无可恋——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跟围巾那么过不去？为什么？！！！ 心里吐槽过了之后，顾阳不想再被折磨，选择撒了个小谎，“你送的那条昨天被我不小心弄脏了，洗了没办法戴。” 大少爷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但还是有些可惜，“这样啊，那我再给你买过别的。” 顾阳：“……”求求你放过围巾吧！ 最后，不仅买了围巾，还买了好些衣服。 顾阳倍感无奈，但看着大少爷在前面兴致勃勃的，看到觉得合适他的，就转过头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竟然让他有些难以拒绝。 因为这个样子，和陆言给他买东西的状态非常相似，几乎重合在一起，成了一个人。 顾阳看着他，有些出神。 其实这段时间，他心里想了很多，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并没有办法确认，而且因为这太过荒谬，顾阳只是想了一秒，就扔到脑后了。但和他们相处时，时不时冒出来的熟悉感，又总是在提醒他。 逛完商场之后，大少爷把他送回了学校。 上了一下午的课，顾阳从教室出来，再一次被提前跑来的小狼狗堵住，黏糊糊地要和顾阳一起走。 不过，这次的小狼狗没有像平时一样，太阳一般，光芒四射，浑身都充满了活力，反而像蔫了的小白菜，可怜兮兮的。 顾阳看着他头顶像是有三角耳耷拉下来的委屈模样，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关心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心情不好？” 小狼狗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顾阳猜测：“是和同学小组作业发生矛盾了？” 小狼狗又瞅他一眼，没回答。 顾阳就以为自己猜对了，拿自己的一些过往经验跟他分享，絮絮叨叨地说着。小狼狗却并没有认真听，反而一再地看他。 顾阳被盯得纳闷了，歪头问：“我脸上是沾到什么东西了吗？” 小狼狗沉默了一瞬，默默摇头，然后凝视着他，认真又难过地问：“阳阳，我是不讨人喜欢吗？我是不是不如别人？” 顾阳有些惊讶，“怎么会？你长得帅性格又好，特别好相处啊。” 小狼狗却依旧颓丧，声音模糊说：“是吗？可……不喜欢我。” 顾阳看他这么受伤的样子，心软了，下意识就软声说：“不是，我就觉得你很好，很喜欢你。” 小狼狗听到这话，眼睛唰的一下放光，比星子还要明亮夺目，欢喜的心情都满溢出来了，简直汪的一声就兴奋地扑过去抱住他。 顾阳失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抚，正要说些什么。 后背却倏地一寒，头皮发麻，莫名有种强烈不好的预感。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慢慢转头，看向背后。 陆少。 教授。 叔叔。 全都站在他身后，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特么的还有比这更糟的情况吗？！ 第104章 番外(十) 顾阳转头看到身后几个人时，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是懵的。 莫名有种章鱼精大型翻车现场的感觉。 顾阳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是真怂，每一道视线都很吓人，集中在一起就更恐怖了。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小狼狗，拉开距离。 顾阳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张了张嘴，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像不管说什么都只是此地无银，掩饰狡辩而已。 气氛安静得诡异。 他们每一个看起来都有很多话想和顾阳说，但碍于其他人在，都没有直接说。 怒极，阴森，冰冷。 他们想上前抓住顾阳，把他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地质问惩罚。 但叔叔抢在第一个开口说话了，不容抗拒又理所应当的声音，阴沉道：“阳阳，过来，跟我回家。” 另外几人立刻都看向了长相凶猛的叔叔，当然不肯让人就这么带走顾阳。 陆少说：“我和阳阳约好了一起吃饭。” 教授说：“我和顾阳要讨论一下比赛事宜。” 小狼狗一把抓住顾阳的手，有些慌，想都不想就说，“师兄说喜欢我！” 顿时，所有人都齐齐盯向小狼狗碰着顾阳的手，炽热的视线，恨不得化作大刀，把那多余的手砍下来一般。 小狼狗年轻单纯，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其余三人的气场都比他凌厉强势，看得他冷汗直往下流，但他还是很执着，不肯放手，生怕下一秒顾阳就被抢走一样。 叔叔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那笑容浮现在阴森凶狠的脸上，眼底没有任何笑意，只有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对方撕碎杀死。 他看向顾阳，冷声问：“阳阳是觉得我来得不是时候，需要我去车上等你吗？” 顾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立刻摇头否认，“不是……” 叔叔伸手，“那还不过来？” 顾阳浑身僵硬，此刻最大的想法就是能瞬间消失溜走，不用面对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但事实上，他根本逃不掉。 犹豫的几秒，叔叔的面色越发冰冷，顾阳只好乖乖地走过去。 刚走到叔叔面前，他就被捉住手腕，扯着强行带走。 其他人当然想拦，但无奈这男人凶神恶煞，还有顾阳家人的身份优势，他们没有资格阻拦。 但就这么看着顾阳走，又怎么甘心。 陆少脸色发黑，勉强说：“阳阳，回家之后记得联系我。” 教授说了类似的话，小狼狗也连忙跟着说。 顾阳踉跄着坐进车里，胡乱地点了点头，车子已经猛地快速开离了校门口。 因为惯性，顾阳猛地向后贴上座椅靠背，暗暗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叔叔一眼，然后立刻被那脸色吓得吸了口气，僵硬地坐好。 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难道真的像自己猜的那样吗？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突然停了下来。 顾阳下意识身体紧绷。这么快，当然没有到家。停下来是为什么？ 叔叔突然朝他贴了过来，健壮的身躯，结实的肌肉，阴影笼罩下来，充满了凌厉的压迫感。顾阳下意识努力向后躲，可怜兮兮地贴着车门。 叔叔却弯了弯唇角，笑得极其温柔，“阳阳你在怕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没系安全带。” 顾阳愣住，刚才的状况，他脑子都是懵的，当然忘记了这么一回事。听到他的话，手就伸出去想扯安全带，但很显然，男人并不打算让他来。 顾阳的手被按住了，完全包裹在一只大手里，男人强硬不容拒绝地把他的手拽下来压在了座椅上。高大的人影俯身下来，几乎把他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顾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发抖。 男人什么都没做，似乎真的只是帮他系安全带，咔哒一声，顾阳就被带子固定在座椅上。 然后，叔叔就退后回到驾驶座上，继续开车。 顾阳不知道自己是被吓到累了，还是为了躲避现实，他竟然坐在那，紧张着紧张着，然后……睡着了！ 闭上眼睛沉入睡眠的顾阳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太过真实，还很可怕，是个噩梦。 陆少，教授，小狼狗，还有叔叔，他们四个人凑在了一起，疯狂争吵，打成了一团，谁都不肯退让，僵持不下之后，他们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坐在一起商量，最后竟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一人一天，轮流。 但一周只有七天，没办法分到每人两天。他们就又为了另外三天如何公平均分而大打出手。 顾阳看着，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难道不是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最重要吗？而且，明明都是同一个人，自己揍自己有那么好玩吗？！ 顾阳看不下去了，想出声阻止，但刚张嘴想说话，脚下就突然一空，整个人失去重心，极速下坠。 顾阳浑身抖了一下，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窝在叔叔怀里，被公主抱上楼。 顾阳抬头看了叔叔一眼，顿时想到梦里自己被瓜分的一幕，心情微妙至极，挣扎着说：“我醒了，我自己可以走……” 叔叔却警告似的拍了他一下，冷声说：“乖点，别乱动。” 顾阳僵住，脸红了大半，果真没再动了。 叔叔把他送到卧室，一路都没放下，一直走到衣帽间。给他拿衣服时，两只手都没空，叔叔就换了个姿势，像抱小孩一样抱着顾阳，让他坐在自己的左手胳膊上。 顾阳的脸顿时更红了，低声说：“放我下来……” 叔叔却仿若未闻，拿了衣服出来，就冷声问：“洗澡换衣服，是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 顾阳瞪大了眼睛，立刻说：“我自己来！” 然后叔叔才放他下地，他咻的一下就拿着衣服冲进了浴室，砰的就关上了门，生怕男人反悔一般。 洗完澡之后，顾阳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叔叔。他还在房间里！ 顾阳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就是转头看那磨砂玻璃门，应该看不到什么的吧？ 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自己这简直就是洗干净了送上门。 下一秒，男人还真的沉声说：“过来。” 顾阳眼睫颤抖，视线闪躲，不仅没听话，反而在暗暗想着怎么刷的一下跑去门口溜掉。 他不过来，男人自然就自己走过去了。 顾阳那点小动作，对男人来说并不算什么，直接把人抱过来，放在腿上，坐在床沿，然后拿出电吹风，给顾阳吹湿漉漉的头发。 顾阳：“……” 吓得心脏都差点停了。 暖暖的风拂过头顶，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发间温柔地掠过，细心又宠溺，让人舒服得几乎要睡着。 但顾阳这次哪里还会睡，他急着想解释。前面看叔叔的状态很危险，不敢说话，但现在看他冷静的样子，似乎是可以理智谈话的。顾阳就想说清楚了。 他张嘴说话，然后……声音都被电吹风的声音完美地盖了过去。 顾阳只能闭嘴，憋着好不容易等吹完了，他就立刻揪住了男人的衣服，急道：“刚才在学校……” 男人却垂眸冷冷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听。” 顾阳连澄清一下的机会都没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男人一把抱了起来，下楼走到餐厅，饭菜已经摆好，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顾阳当然饿了。 他以为男人会把他放到椅子上，但实际没有被放下不止，还再一次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这个姿势，实在太羞耻了。 顾阳挣扎着想下来，但腰上的手跟铁链一样，丝毫不动。最后，顾阳自暴自弃，直接就这么吃了晚饭。心里还要自我安慰，至少不是被喂着吃的嘛。 晚上，顾阳像以往一样，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但被男人扛了过去，塞进被窝，然后，男人从身后抱住他，一起睡。 顾阳紧张了半天，结果发现对方似乎只是把他当抱枕用。 心情……有点复杂。 第二天，是周末。 但男人掌管大公司，当然事务繁多，还是要去上班的。顾阳就待在家里，写作业。 一开始，顾阳觉得，他就是不肯听解释，过两天等他冷静一点再说，现在先顺着他一点，只是做抱枕嘛，比想象中不危险得多了。还算是有理智挺正常的，可以沟通。 但很快，顾阳就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想出门散个步，走到门口却发现……开不了门。 特殊的密码锁，他不知道密码，在室内也开不了锁出去。而管家阿姨什么的，也在昨晚就被叔叔撤走了，一个不剩。 顾阳愣了一下，抱头崩溃。 这特么哪里是没事！都疯掉了好吗？！ 顾阳埋头蹲在地上，哐哐撞墙好一会，才蔫蔫地坐在玄关，打电话给他，问：“叔叔，密码是多少？” 男人声音冰冷，阴森如恶鬼，“你想去哪？又去找人吗？” 顾阳认真说：“不是，我去找你。” 男人沉默了几秒，但语气并没有松动，“不用，我尽快忙完，等我回去。” 然后就跟怕顾阳再次提出出门要求似的，利落地挂了电话。 顾阳看着手机，一脸复杂。 虽说不能出屋子，但这栋别墅很大，房间众多，还有健身房游戏房私人电影院等很多娱乐设施，一点都不用担心无聊。冰箱里也有很多吃的，零食什么也不少，薯片冰阔落加游戏，简直可以说是宅男的天堂。 顾阳颓废了一分钟，既然没办法出去找陆言，那就自己痛快地玩呗！ 不过，才玩了没多久，顾阳就停了下来，觉得没意思。 毕竟心里有事，没办法很好地沉浸在游戏里。 他想起来，昨晚因为叔叔在，没能联系教授他们，现在正是时候。 但等他打开微信一看。 他们几个都被删掉了，电话号码也是！ 顾阳焦急地扯头发，记不住号码，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他拧眉一想，这么久了，不可能他们都没打过电话来。顾阳一查，果然发现，是自己的电话卡被换了。 顾阳往后一倒，陷进沙发里。想来想去，其实他急也没用，不如趁现在想办法怎么帮陆言恢复记忆。 一般来说，好像都是让失忆的人处在熟悉的环境，说一些以前发生的事情？可叔叔的别墅，公司都和他们世界的很像，天天面对，也没见起作用。 果然是要刺激吗？像电视里演的，来个撞击就恢复记忆了？ 顾阳在别墅里逛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根木棍。 下午，听到门口传来嘀嘀的门锁声。 顾阳立刻站在门后等着。 门一开，高大的身影走进来。 顾阳赶紧挥着棍子对男人的头部砸下去…… 轻轻的一声咚响。 因为顾阳不敢用力，这一棒挥下去，跟挠痒痒差不多。他也没办法啊，那可是头，一不小心把陆言敲傻了怎么办？ 而被砸了一脑瓜子的男人，僵了两秒，才缓缓回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顾阳，阴森森道—— “你想砸晕我，然后逃跑？” 第105章 番外(十一) 顾阳听到男人那句话，就知道不妙，头皮发麻，扔下棍子转头就想跑。 但很可惜，他哪里快得过对方，才跑出没两步，身后就缠上了一个强势滚烫的怀抱。 男人紧紧地抱着他，嘴唇贴在他耳畔，随着说话吐出热息，蹭得人发痒，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你想跑去哪里？” 顾阳被他用力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心里更是慌得一批。 其实，这个时候不该跑的，最好就是能及时解释清楚。但顾阳一时被吓到了，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有理智逻辑辨别轻重，完全条件反射行动了。 而且，就算立刻解释，能解释什么呢？说想试着敲他脑袋一下，看能不能恢复记忆？当他是傻子呢？ 顾阳听到男人的问话，立刻摇头，说自己没有想跑。 但刚才的行为没能解释，在男人看来就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叔叔心底燃起一把疯狂的怒火，烧遍了全身的神经和理智，宛如一头被激怒到极致又饿到极致的凶兽，通红的眼，只想着把猎物拆吃入腹。 顾阳被一掰肩膀，被迫在他怀里换了个方向，变成面对面了。 随即，凶狠强势的吻落了下来，咬住顾阳的唇，攻略城池。既恼怒，又好像透着一丝丝的难过和委屈。 顾阳除了一开始被咬的瞬间嘴唇有点疼，后来很快就又感觉到了陆言熟悉的温柔，不舍得他疼。还有那微妙的小委屈，像是在控诉，你怎么能丢下我。 忍不住的，顾阳心里的害怕散去不少，反而有点想笑了。 男人感觉到了他的走神，立刻收紧了手臂的力道，把人往怀里按，亲得更生气更用力了。 最后，还是顾阳有点喘不上气来，挣扎着推开他，面色酡红，胸膛剧烈起伏。 稍微缓过一点气来，顾阳抬眼瞄了男人一下，张嘴刚想说点什么，男人就看准他恢复了些，就又亲了下来。 顾阳：“……！！！” 过了半晌。 顾阳被亲得浑身发软，这次有了警惕心，先一步伸手捂住男人亲下来的嘴，还不死心地试图让陆言想起点什么，下意识叫出了最熟悉的称呼，“……陆先生。” 男人倏地眼睛一眯，像黑暗中的野兽，随时就要扑倒猎物，咬住致命处。 他阴森道：“又是姓陆的，你就这么喜欢他？” 男人咬牙切齿，从口袋里拿出电话卡，给顾阳的手机换上，然后黑着脸沉声要求：“现在，当着我的面，立刻跟他说分手。” 说完，男人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难看，“那个教授也一样。” 顾阳愣住，他这是调查自己了？ 虽说他并不是真的章鱼精，处处留情开花，但听到对方这么说，还是控制不住的尴尬，像是自己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被发现了。 顾阳被盯着，掰扯无效，只能乖乖照做，给陆少和教授发了“分手”信息。而且很简短，直白点明主题，一个字都不能多说，可以说是非常的冷酷无情了。 至于小狼狗，当然也没被忽视，谁让叔叔正好撞见顾阳说喜欢的那一幕呢？也要求顾阳说以后不跟他来往。 顾阳都无法想象他们收到信息会是怎样的反应。 和顾阳相反，叔叔的表情就显得满意得多，皱着的眉都舒展了一些。 没过多久。 顾阳就看到了结果。 陆少，教授，小狼狗，全都找上门来了，就在别墅门口。 叔叔当然不可能让他们进来，没放狗咬人他都觉得自己很善良了。 叔叔心情烦躁，听到他们坚持要见顾阳一面，脸色更差，只想让人赶他们离开。 但顾阳并不这么想，他脑子里冒出了另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他扯了扯叔叔的袖子，软声说：“让他们进来吧。” 叔叔瞪大了眼，一瞬间恨不得把顾阳扛起来带上楼好好教训一顿，气得眼睛都红了，“你就这么想见他？不对，你刚才说的是他们……” 叔叔都不敢置信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直护着的宝贝，是这样三心二意，见异思迁，拈花惹草……他该拿这么放荡花心的阳阳怎么办。 他捏紧拳头，发出渗人的骨头摩擦声响。 顾阳咽了咽口水，勉强顺毛，小声解释：“……我只是觉得应该把话当面说清楚，一条信息发过去，他们肯定接受不了，不会轻易放弃的。” 叔叔目光深深地盯着他，看得顾阳都发毛了，却忽的冷笑一声，说：“好，就让他们进来。” 果然，紧接着陆少几个都进了别墅。但他们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一点，都异常的沉默，气压极低。 昨天联系不上顾阳，他们就没有睡好，眼底泛着青色，倦容明显。结果，第二天冷不丁就收到了顾阳的信息，还怎么顾得上别的，什么都扔下不管，直接就冲到了顾阳家。 分手？他们怎么可能接受。 教授紧抿着唇，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没有了书卷气，反而阴郁得吓人。他沉声说：“阳阳，你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否认，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少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在别墅门口的时候，他们就差不多了解了一些状况，心里也是震惊不敢相信，又怒极酸气滔天。除了我，他怎么还能有别人！ 小狼狗更是憋屈，他都还没真的和师兄谈恋爱。师兄明明说了喜欢我的呀。 于是，一个个都不甘示弱，狼似的幽幽盯着顾阳，等着他的答复。 眼底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我们几个，你选谁。 叔叔坐在顾阳身侧，极具占有欲的姿势，仿若宣告所有权，早就把人拢进了自己的地盘里。他捏着顾阳的后颈，轻轻摩挲，等着顾阳说出那番话。只要顾阳说只喜欢自己，以后都只有自己，他可以原谅这一次。 安静数秒。 紧张的等待中。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顾阳的回答竟然是—— “我不选谁，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你们我都很喜欢啊。”顾阳认真地说。 叔叔：“……？？？” 教授：“……？？？” 陆少：“……？？？” 小狼狗：“……？？？” 他们几个都瞬间僵成了化石，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听听，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阳阳你渣就算了，还渣得那么坦荡荡，理所当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你还是以前那个软萌乖巧的小可爱吗？！你变了！你特么都不做人了！！！ 顾阳刚说完一句，看到他们的脸色不对，反应过来他们在想什么，连忙接着解释下去，“我的意思是，你们是同一人，陆言。”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 全世界都好似静止了。 万物褪色。 安静异常。 周围的事物都突然开始碎裂，一下蔓延，然后碎片齐齐往下飞速坠落。而几个陆言也开始分散，化成了点点流光，然后又缓缓凝聚在一起，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光团，正在形成一个人的形状…… 顾阳心跳极快，十分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光团人影，像是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细节变化。 突然的，一下剧烈的颤动。 顾阳失去支撑，狠狠地坠入虚无。 …… 顾阳猛地睁开眼！ 下意识抬头看去，就对上了陆言熟悉的俊脸，自己也像往常一样，缩在陆言的怀里，温暖宽阔，很有安全感，睡得很舒服。 窗外洒落进来些许金色的晨光，有些还落在了床尾。 顾阳看着，迟钝地眨巴了下眼睛。 所以…… 之前发生的那些，都是……一场梦？ 顾阳皱了皱眉。 这梦也未免太长太真实了，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梦里发生的事。 顾阳也没有了丝毫的睡意，总感觉好像很久都没看到陆言了似的，满心的依赖想念。顾阳抿了抿唇，什么都不说，就默默化身成了一块小粘糕，一把抱住陆言的腰，把脸深深埋进陆言的胸膛，撒娇似的蹭一下，又蹭一下。 陆言就是被怀里奶猫猫拱人的小动作给弄醒的，一睁眼看到软乎乎的小金毛，还在对自己撒娇，心瞬间就化成一滩水了。他低头，立刻也蹭了回去。 两个大男人，一大早醒来了，也不起床，就跟小动物一样，抱着互相蹭来蹭去，就差舔毛了。 但很显然，这两人都很满足，怀里是挚爱的人，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的脸，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陆言低头看见顾阳红润的嘴唇，毫不犹豫，顺着心里的渴望，就亲了下去。亲一口不够，又亲一口，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美好的早晨就这样耗在床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言抱着浑身酸软的阳阳去浴室好好地洗了个澡，再出来，换上了衣服，完美地遮掩了身上的痕迹。 顾阳眉眼弯弯，心情很好，顺口就说：“陆先生，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你猜猜是什么梦？” 陆言挑眉，没有回答，反而说：“我也做了一个梦。” 两人对视，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很是惊讶。 ……不可能吧？ 顾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样想来，那不是噩梦，反而是一个美梦了，只是陆先生大概有点委屈啊，总是在自己醋自己。 顾阳弯唇，搂住陆言，抬头就又亲了上去。 这时，一阵活泼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冲进主卧。起床了的小南瓜看到了自己的两个爸爸背着自己亲亲，小嘴一嘟，立刻举起胖手手，凑过去，奶声奶气地喊：“爸爸，爸爸！我也要亲亲！” 两个爸爸失笑，弯腰就把小南瓜抱起来，啾了一口，温柔说：“这么快就跑过来，刷牙了吗？” “没有！”小南瓜脆声答，听起来还挺骄傲？ 顾阳和陆言笑了一下，抱着小南瓜走出房间。 他们说笑着，身影消失在门后。 声音也渐渐远去。 只有温暖的阳光，柔柔地落了一地。 金色，璀璨，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