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虎先生闪婚的日子》 第1章 结婚证 a市b区政务中心结婚登记窗口前，两个男人肩并肩站着。 他们身高相差不远，都是宽肩长腿，身形保养得不错，只是其中一个穿着正儿八经的西装，打着灰色的领带，看起来非常正式；另一个则披着黑皮夹克，脚上踹着登山靴，他五官端正，却因为头发理得短短的，而显得比较严肃。 两个人沉默地站在一起，距离不远不近，维持在一个刚刚好的位置。过了好久，穿西装的男人才开口说话：“我年纪比你大，大五岁，人家都说三年一个代沟，我跟你之间快两条沟了。” 旁边的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说：“不算太远，两条沟距离最多两公里。” 西装男：“……” 他继续说：“而且我是无业游民，每天不去上班，就在家里待着，无所事事。” 他不用每天去公司，每个月助理把例会的记录与提案交给他看看就完事了，然后等着年底的时候董事会给他分红。 仔细算起来，确实没有职业。 夹克男听闻他这话，扫了他一眼，说：“那也没见你饿死啊。” 西装男咳嗽一声，说：“家里有点家产，饿不死。”也就几百个亿的样子。 他想了想，继续说：“而且我以前离过婚，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他微笑着，坦然而坦诚，“你看，我这么一个单亲带娃的二婚啃老族，实在是条件不好，对你来说很不公平。” 穿西装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将西装的精致与风度表现得淋漓尽致，很难把他跟“单亲带娃的二婚啃老族”这个形象联系到一起。 而黑夹克的男人脸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说：“我都知道。” 他抬起眼，看向身边的人，说：“我条件也就那样，孤家寡人一个，并且是个警察，每个月拿死工资，工作风险也比较大，一年到头出去执勤，经常出差，非常忙碌，没什么精力顾及家里，也不会照顾人。” 两个男人对望，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说：“我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那个，打扰一下，你们还结婚吗？” 结婚登记窗口的小姐姐小心翼翼地询问两位男士。 这两个人好奇怪，别人结婚都甜甜蜜蜜，眼里只看得见对方的好，这两个人一来往这里一站，就开始各自揭自己的短，把自己说得条件很差。 哪有结婚这样的。 小姐姐打量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明明都长得很帅，看起来赏心悦目，挺般配的啊。 现在同性结婚已经合法，生子技术也有了革新，同性来这里登记已经不是稀奇的事了，只不过形象这么好的两个男人来办手续还是少见的。 两个人听见办事工作人员这么说，连忙齐声回应：“结，当然要结！” 说完，彼此对视一眼。 小姐姐偷偷笑笑，说：“那请核对一下身份，王寅一先生与苗旭先生是吧。” 穿西装的王寅一与穿夹克的苗旭同时点头。 工作人员在核查他们的资料，苗旭下意识地捏捏自己的手腕。 他和身边的王先生相识的时间不长，他们因为苗旭参与处理的一次扫黑案件认识，后来接触过几次，苗旭知道王寅一有个小孩，那孩子很怕生，不爱说话，总是软软乖乖地跟在爸爸的屁股后面。 王寅一在他面前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总是找机会找他搭话，苗旭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王先生就先发制人，开口向他求婚了。 他们甚至没有开始真正意义上的交往。 苗旭以前对婚姻没有过多的期待，感情上也比较淡漠，曾经想过自己也许会一辈子独身，从没在这个年纪考虑过结婚的事。 苗旭一个通宵都没睡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答应了王寅一。 两个人就这么一拍脑子，什么都没准备好，直接来政务中心登记。 因为苗旭是警察，属于公职人员，结婚对象需要经过审核，不过现在倡导婚姻自由，公民信息在网络上也比较完备，只要通过电子档案审查就可以了。 过了一会，工作人员告诉他们：“你们的审核已经通过，两边都没有没有问题，现在请去那边照结婚登记照吧。” 于是两个人一起去照登记照。 拍照之前，苗旭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熨烫得工工整整的衬衫。 王寅一见他这样子，微微笑了。 苗旭今天穿着黑夹克，实在不怎么喜庆，王寅一本来以为他是随便穿的，没想到正式的衣服在里面，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变现得那么不在乎。 两个人一起照相，苗旭挺直腰杆，跟开述职大会一样。 王寅一小声地提醒他：“笑一下。” 苗旭板着脸，说：“笑不出来，像上战场。” 王寅一：“……”行吧，幸好不是上法场。 两个人照好登记照片，填好结婚证上的信息，再由工作人员盖上印章，他们就正式有了婚姻关系。 工作人员甜蜜地将结婚证递给两个人，说：“恭喜二位。” 苗旭将结婚证拿在手里，望着那个小本本不说话。 王寅一见他这个样子，突然说：“我这次第二次结婚了，婚姻对于我来说沉没成本太大，所以这次再结婚，我是不会离婚的。” 苗旭没想到他说这么说，盯着王寅一的面容，郑重道：“我这个人很讲究责任感，如果不是原则问题，我也不会轻易离婚。” 登记窗口的小姐姐又迷惑了，这两个人怎么刚结婚就开始讨论离婚呢？嘴巴上说着离婚，话语里的意思又是谁也不想离，这种事也需要打预防针吗？ 王寅一深沉地望着苗旭，过了一会嘴角绽开笑容，说：“那很好，我们达成了共识，走吧。” 两个人走出了政务中心。 “接下来你要去哪，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王寅一对苗旭说。 吃个饭庆祝一下。 苗旭摇摇头，说：“还要回去上班，只请了半天假。” 王寅一笑笑，说：“那行，我送你。” 他们肩并肩走到停车场，王寅一远远拿车钥匙开了车门，苗旭盯着那辆宾利，说：“这么好的车？” 王寅一停顿片刻，接着笑眯眯地说：“我想着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找别人借的，杜若愚你认得的，他最近当上了经理，老公也有钱，家里好多豪车，我找他借的。” 苗旭看了他一眼，说：“回去给人家把油加满。” 王寅一：“……好。” 苗旭没有继续纠结车的问题，突然说：“那是什么？”他指着前方，车轮子的旁边有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只小爪爪，静悄悄地藏在大黑车轮旁边，爪子前端是白色的，爪背上的毛渐渐变黄，黄白相间，毛绒绒肉乎乎，轻轻按在地面上。 王寅一看见那只爪子，瞬间浑身僵硬。 还没等王寅一说些什么，苗旭就自动解释：“应该是只小猫。” 他的声音惊动了爪子的主人，爪爪飞速抽回去，消失在车轮的后方。 那只爪子像在苗旭心里挠，挠得他一阵痒痒，他很想走到车边把那只小东西从车底抱出来，可是王寅一在旁边，他有点犹豫。 在他迟疑的片刻，王寅一往前踏了一步挡在他面前，说：“猫有时候喜欢藏在车底下，我来处理。” 苗旭眼睛还往车那边瞟，小肉爪真的不见了，他心头掠过遗憾。 “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今天不送你了。”王寅一说道。 苗旭：“？” “我真的有事，刚想起来。”他望着苗旭，放软了语调，“下次吧，下次一定跟你一起吃饭，我们结婚太快，还有很多事要坐下来商量。” 苗旭直勾勾地打量他，眼睛像水洗过溪石，每次被这么盯着，王寅一就心里发虚，可他面上依旧一副微笑的模样，苗旭看了他一会，这才说：“那我先走了，你开车的时候记得看看车盘底下有没有猫。” 王寅一目送苗旭离开后，立即转身走向自己的汽车，蹲下来在车底一捞，捞出一只老虎出来。 货真价实的老虎，黄底黑斑的小老虎，因为还是幼崽，个头小小的，体型跟橘猫似的，但确实不是猫。 小老虎被王寅一抱在怀里，委屈地垂着脑袋，蹭蹭他的胸膛，小短爪子攀住他的胳臂，一轻一重地踩着王寅一的肌肉。 王寅一托着小老虎，心疼地揉揉他的耳朵，说：“你怎么跑过来了。” 这时候旁边磨磨蹭蹭冒出一个人，那人紧张地站到王寅一面前，说：“老板，是我带招招来的。” 王寅一瞪了他一眼。 那人缩缩脖子，说：“我想着今天怎么也是个大日子，就带着招招来接你，谁知道招招一看见你的——”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苗旭，“你的新夫人，就自动变身了。” 来的人是王寅一的助理，姓乔，乔助理本来想今天是老板结婚登记的日子，带着老板的儿子来接人，结果一来就撞见两个人出来，小朋友“砰”地一下变成了小老虎，躲到车轮子后面。 王寅一抱着自家崽，说：“招招怕警察。” 乔助理：“？”那你还跟警察结婚？ 王寅一对乔助理说：“没有我的吩咐别擅自把招招带着到处跑，今天罚你自己跑着回去，不准坐车。” “不是吧老板。” 王寅一瞪他：“快点。” 乔助理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别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原地变成了一只哈士奇，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散落在旁边的地面上。 王寅一把衣服捡起来，抱着小老虎，坐进车里。 乔助理见他连衣服都带走了，着急起来，瞪着大眼睛说：“等等！我这么可爱会被人捉走的！” 王寅一望着呆头呆脑的哈士奇笑了一声，说：“如果真的被捉走了，我会去流浪狗救助站接你。” 乔助理：“？？？” 王寅一把小老虎放进幼崽座椅里，从车窗探出去说：“回去给我换一辆车。” 哈士奇蹲在车边，郁闷地回应老板的要求：“要什么，玛莎拉蒂还是兰博基尼。” 王寅一想了想，说：“五十万左右……”他一脸纠结，最后才下定决心，“二十万，二十万的车就可以了。” 乔助理：“？”听错了吧。 “你看着办。”王寅一说完，开着车绝尘而去。 哈士奇望着车尾气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最后老老实实地抖了抖毛，避开人多的地方，夹着尾巴一路小跑离开停车场。 第2章 骗婚男 苗旭感觉结婚这件事情，除了多了一个小红本本，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因为婚结得仓促，很多事都没商量好，那天登记更是分别得匆忙，之后几天他们都没有再联系， 苗旭没有结过婚，不知道结婚后应该怎么和配偶相处，也许男人和男人之间就应该这么有距离感。 当时他们在结婚之前也说过，会给彼此空间，慢慢相处。 那时候王寅一看着他，眼睛里有着真挚，说：“我想跟你结婚，是想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苗旭自有他的考量，但大概就是这句话彻底把他说动了。 过了几天后，王寅一才打电话过来，说他把房子收拾好了，让苗旭搬过来。 苗旭之前一直住在单位的单身宿舍里，和同事一起住一间，如今结婚了，于情于理都要搬走。 他向王寅一询问地址，想直接过去，王寅一说什么都要来接他，于是两个人约好了时间，找了苗旭休息的周末，说好了那天王寅一来接苗旭。 苗旭在本市的治安大队任职，他的工作就是维护市内的治安秩序，往小了说打架斗殴的管，往大了说扫黑除恶大型袭击也管，平时一旦有治安警情就忙得飞起。 本来他住宿舍还挺方便，这回搬出去，他还有点担心王寅一的房子会比较远。 跟苗旭住一起的同事姓白，叫白裕，比苗旭大十多岁，大家都喊他老白。苗旭退掉宿舍肯定没办法瞒着老白，他就把结婚的事跟白裕说了。 白裕听了大吃一惊。 “前段时间有人看见你去找政委谈话，大家都猜是什么事，有人说你是不是找对象了，我还不相信，谁知道你竟然都结婚了！” 苗旭在登记之前跟上级报备过，特别强调了他的结婚对象是男性，领导和蔼地告诉他，只要审核能通过，一切都不是问题，只是没想到队里的同事这么八卦，还在私底下讨论他的事。 苗旭也不藏着掖着，说：“刚扯了证。” “兄弟，你这就不厚道了，老大哥还单着呢，你年纪轻轻就说结婚就结了，平时也没看见你谈恋爱啊。” 白裕三十多还单着，虽然在别的地方买了房，但因为没结婚，宿舍也有位置就一直在宿舍里住着。 如今苗旭不声不响地就结了婚，白裕八卦的兴致来了，凑到苗旭身边，问：“什么时候办婚礼？记得给老哥喜糖啊。” 苗旭摇摇头，说：“还没决定。” 白裕又说：“你一个大男人，拖着人姑娘家干嘛呢，早点订酒席啊。” 苗旭说：“我的结婚对象是男的。” 白裕：“……”平时苗旭看起来很传统，没想到这么时髦，不过这年头，这也不稀奇。 老白接着问：“男的啊，他是干嘛的？” 苗旭想了想，回答：“现在没工作。” 白裕不可思议地说：“家里蹲？这不太靠谱吧。” 苗旭认真地回答：“他说他会去找工作的。” 一个家里蹲能找到什么好工作，白裕问：“他学什么，干哪行？” 苗旭知道老白是关心他，老老实实地说：“他说他可以去卖房子。” “……”白裕拍拍他的肩膀，说，“现在楼市不景气，当中介不稳定，最后还不是要靠你养着。” 苗旭说：“不用担心，他把自己和儿子照顾得很好，他说不会拖累我。” “儿子？”老白抓住了重点，经过详细地盘问，终于搞懂苗旭的这个结婚对象比苗旭大五岁，没有正经工作，曾经离过婚还带着个儿子。 白裕差点没昏过去，大喊出声：“小苗！你是不是被骗了！”苗旭满口“他说他说”，一看就是被骗得服服帖帖，哪个人胆子这么肥，居然敢骗婚警察！ 苗旭望着满脸急切的老白，突然笑了，说：“他没有骗我，相反一开始就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我。”他拍拍老白的胳臂，“不要担心，他人很好，背景审核也通过了，身家清白，没有犯罪记录，一切事情我心里有数。” 苗旭这个人虽然年轻轻轻，但为人敏锐，办事稳重而有分寸，学历也高，是大队里晋升最快的，白裕比他多混十几年都混不过他，听他这么说稍微放心，别人家的婚事也不好多管，只是说道：“你就算搬走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喊一声，哥一定到。” 苗旭点点头表示感激，同时也说：“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讲。”他无意隐瞒，但也不想被人八卦。 等到了搬家那天，苗旭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收拾好了，白裕看着苗旭的行礼还有点依依不舍，酸溜溜地说：“待会你老公会上来的吧，我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居然把我们警队的队草给骗走了。” 苗旭对“老公”这个词莫名不适应，放在舌尖回味片刻，怎么都觉得有点亏，他干脆走到柜子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东西，说：“我下去一会。” 白裕对他要干的事一目了然，挥挥手说：“去吧去吧，你现在搬走了，那些小东西都要瘦一圈。” 苗旭几步下楼，走到宿舍前面的院子里，放慢脚步左右观望。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影子窜出来，从小路上掠过，钻到树丛后面。 苗旭把手里的包装袋撕开，将里面的猫粮撒了一些到树丛前的地面上，然后躲得远远的，小心翼翼地往那边看。 他等了几分钟，终于从树丛里探出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四处看看，确定没有危险，一只猫才挤了出来，站在猫粮前面，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趴在地上吃起来。 这是一只到处可见的流浪土猫，身上灰扑扑的，毛发却整整齐齐，它专心致志地吃着苗旭留下的食物，时不时露出粉红色的小舌头。 苗旭住的宿舍大院几年前有很多流浪猫，后来由社区集体绝育，最近数量才少了下来，社区划出几个指定的地点统一投喂，这些流浪猫反倒有点像大院居民散养的宠物了。 苗旭面无表情地看着猫咪吃东西，也不靠近过去，表面上看毫无波动，视线却悄悄往猫身上飘。 唔，好可爱。 苗旭看着看着心里就痒痒，装作不经意地往猫那边走，猫咪察觉到有人，从食物上抬起头来。 苗旭停下来，站在原地与猫对视。 猫咪缓缓地将爪子按在地上，紧张地盯着苗旭，想跑又舍不得地上的吃的。 苗旭再次动起来，慢吞吞地往那边蹭，好不容易蹭到猫身边，朝它扬起手里的猫粮袋子，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有吃的。” 随着苗旭的接近，猫的尾巴都绷直了，它越来越紧张，但它没有逃跑。 苗旭脸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有点激动。 这只猫居然没有跑。 苗旭挺喜欢小动物的，从小就希望养一只毛绒绒的宠物，小时候没有条件养，等长大了当了警察，发现所有的小动物都绕着他走。 也许是因为职业原因，他太凶了吧。 这点很让人遗憾，宿舍大院里有流浪猫，让他高兴了好一阵，他在网上买了猫粮，时不时拿出来喂猫，喂了很长一段时间，今天终于感觉到有点成效。 可惜他马上就要搬走了，在走之前都没能跟这些小东西建立起友谊。 苗旭蹲在小猫面前，仔细地看着小动物，友好地冲它笑了笑，将手里的猫粮全部倒在地上。 小猫经历了巨大的心理挣扎，面前的这个人有点可怕，可是食物又很好吃，怎么办呢…… 猫咪冲着苗旭叫了两声，屈服于美味，当着苗旭的面低下头，继续吃起来。 苗旭盯着它圆圆的脑袋，眯着眼睛，嘴角扬起笑容，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往小猫的头顶上靠近，眼见着就要摸上去，他却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靠近。 喵咪本来吃东西吃得好好的，突然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它扬起头，就看见给它投喂猫粮的人类身后站着一个庞然大物。 好可怕！这是什么大怪兽！吓死喵喵了！ 猫腾地一下窜起来，拉长身体往后一跃，跳进树丛里，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只留下竖着手指、满头问号的苗旭。 苗旭刚想去追猫，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同时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呢。” 苗旭扭过头，对上王寅一微笑的脸。 眼见着触手可及的毛绒绒跑掉了，苗旭心里哀嚎一声，站起来的时候依旧神色如常，板着脸说：“没什么，在这里等你。” 王寅一垂目看着苗旭手里的猫粮袋子，露出和煦的笑容，说：“带我上去吧，我帮你拿行礼。” 苗旭本来想说不用，又想来都来了，便领着王寅一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盯着他看。 又来了，苗式目光扫描，王寅一被看得有点冒汗，转过头问：“怎么了？” 苗旭收回视线，说：“没什么。” 刚才这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背后，他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太奇怪了。 两个人走进苗旭的宿舍，在床上装咸鱼的白裕跳起来，他倒要看看那个骗婚男是不是三头六臂。 王寅一对上白裕不友好的目光，气定神闲地报以一笑。 他穿着及膝风衣，身材高大，体格丝毫不输于这里的警察，五官英挺，又俊又帅，脸上挂着笑容，气质也很绅士。 白裕看了一愣。 见鬼了，这就是骗婚的小白脸吗，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苗旭给两人互相介绍，王寅一主动跟白裕握手，说：“谢谢你一直照顾苗旭。” 他这话瞬间树立自己的地位，把白裕摆在外人的位置。 白裕扯扯嘴角。 王寅一走过去拿行李，白裕悄悄把苗旭扯到一旁，挤眉弄眼地小声说：“你结婚是不是看中人家的脸？” 苗旭：“……”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第3章 王英招 苗旭无法否认，他答应王寅一的求婚是有一点点外貌因素。 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时候王寅一一手拎包，一手拖箱子，不可思议地说：“行李就这么点？” 所谓搬家，总共就两样东西。 “所以我说你不用来了。”苗旭说道，“只有这些。” 他平时忙，穿的衣服都是轻便的那种，正式场合就穿警服，连结婚都没有像样的西装，以前孤家寡人不觉得，如今结婚了才发现自己的身家只有这些。 他所有的身家如今全部被王寅一拿在手中，第一次有人这么照顾他，让苗旭感到很新奇。 王寅一对苗旭说：“走吧。” 苗旭向白裕道别，他先一步转身，这时候王寅一在他身后，面对白裕勾唇一笑。 白裕抓抓脑袋，不懂啥意思。 两个人一起离开苗旭住了几年的单身宿舍。 苗旭走的时候发现刚才倒在地上的猫粮不见了踪影，肯定是猫咪回来把食物都吃光了，顿时倍感欣慰，又有点遗憾。 到头来还是没能撸到猫…… 王寅一本来以为苗旭会有许多东西要搬，是开车过来的，没想到最后只有两件行礼，两个人走到停着的车边，苗旭望着面前的帕萨特，说：“怎么换车了。” 王寅一说：“没有换，这才是我的车，之前那辆还给杜若愚了。” 苗旭看着崭新的车辆，没有吭声。 根本不用开后备箱，王寅一把两包东西放到车后座，苗旭自发坐到副驾驶上，王寅一在启动汽车之前愣了愣。 ……新车还不熟悉，他从没开过这么便宜的车。 一路上苗旭和王寅一没有说话。 苗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称呼王寅一。 总不能还是跟以前一样喊王先生。 “你在想什么？”王寅一一边开车，一边突然问。 苗旭说：“想到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苗旭说：“一块三分熟的牛排在路上碰见一块七分熟的牛排装作没看见，别人问它，你为什么不跟七分熟的牛排打招呼。” 王寅一：“……” 苗旭扭头看向司机老王：“三分熟的牛排说，因为我们不熟啊。” 王寅一嘴角抽抽。 苗旭继续说：“三分熟的牛排碰到七分熟的牛排，就变成了‘十分’不熟。” 王寅一虚弱地说：“别讲了……” 路上没用多长时间，开车过几个路口就到了。 苗旭从车上下来，抬头望着面前的小楼。 这是一栋三层小楼，外墙看起来有点旧，爬满了藤蔓植物，在这样喧闹的都市中心，小楼安静地伫立在这里，却不显破败，反而有点复古的时髦调调。 这里离警队不远，苗旭知道这一片有一些建筑，年代有点久了，没什么人住，也没有拆迁的消息。 王寅一见苗旭看着房子发呆，笑着说：“家里留下的房子，老了点，但住起来很舒服。” 苗旭想从王寅一的手里接过自己的东西，王寅一说什么都不让，两块不熟的牛排在房子前谦让了一会，才一起进了屋。 房子里面装饰得不错，好像经过了改造，空间宽敞明亮，一楼还有个小院子，里面种着月季之类的花。 苗旭终于懂为什么王寅一没有工作还一点都不慌，这么一套房产如果拆迁可以在市内换好几套新房，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每天无所事事混吃等死。 王寅一说三楼是堆东西的地方，最好少上去，苗旭也没放在心上，而是看着王寅一将他的行礼拎进一楼的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明显不是主卧，苗旭没有吭声，房间倒是不错，布置得大方舒适，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外面就是院子，通风透气。 王寅一让苗旭自己收拾东西，便退了出去，苗旭发现柜子里全是衣服，还都是他的尺寸。 王寅一总是在这种细节上很用心。 苗旭坐在床铺上，感觉有点不真实，他就要开始新的生活的了。 王寅一给他单独准备了房间，看起来也不像要一起睡的样子，再说王先生还有个儿子。 说起来小朋友去哪里了，今天是休假也没看见人影。 苗旭刚这么想着，突然听见外面的花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响。 他走到窗边去查看，只看见树影摇晃，好像有什么东西窜了过去。 苗旭将窗户完全打开，探出头去，望着那片花丛，里面似乎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钻来钻去，搞得矮树丛不停发出声音。 看那体型，应该是只小动物。 苗旭乐了，胳臂撑在窗台上，看那个小东西在花丛里动来动去，过了一会不知道钻到哪里，花丛才安静下来。 苗旭想了想，把包里剩的猫粮拿出来，倒在窗台下。 投喂几天说不定能混熟，到时候看能不能给这个小家伙找到领养。 苗旭做完这事，继续收拾东西，过了一会有人来敲门，苗旭打开门，看见王寅一一脸欲言又止，显然有话要说。 “怎么了？”苗旭抱着胳臂倚在门口，盯着有礼貌的王先生。 王寅一清了清嗓子，说：“今天休假，我把孩子寄放在邻居那里，现在要去接他。” 苗旭点点头：“去吧。” 王寅一仔细观察苗旭的神情，见他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说：“他的名字叫王英招，很乖的，平时不会给人添麻烦。” 英招，神话传说中虎纹鸟翼的神兽，这个名字挺英武的，苗旭继续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寅一站着不动，苗旭奇怪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王寅一说：“招招以前遭遇过事故，不爱说话，有语言障碍，胆子也很小，而且——”他顿了顿，补充，“他很害怕警察，总是怕警察叔叔把他抓走了。” 苗旭：“？” 苗旭瞪着王寅一，王寅一看着苗旭。 过了一会，苗旭消化了王寅一传递的讯息，才慢吞吞地说：“没关系，人民群众经常对我们产生误解，我们会用端正的作风、春风化雨的态度，扭转群众心里的印象。” 王寅一：“……那我去接孩子了。”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东西，落到他的头上，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苗旭职业病发作，正要采取措施，定睛一看才看清是个小孩。 孩子白白净净，眼睛很大，是个很漂亮的小朋友，他小短胳臂抱着王寅一的脑袋，只不过身上的衣服有点乱，甚至外套有一只胳臂没穿上。 王寅一沉默片刻，伸手指指脑袋顶，说：“不用去接了。” 苗旭没想到王英招会直接从房顶上掉下来，一脸震惊。 王寅一挣扎着为儿子辩解：“他平时真的很乖，就是喜欢扑蝴蝶抓小鸟一类的活动……” 苗旭：“……”怎么跟猫儿似的。 王英招小朋友抱着爸爸，抬眼看见苗旭，身体抖了抖，从上面翻下来，王寅一接住孩子给他拉扯整齐衣服，孩子立即躲到王寅一的腿后面，小手揪着爸爸的裤子，怯生生地望向苗旭，颤抖个不停。 怪不得每次见这个孩子，他都躲得远远的，看来真的很怕警察啊。 王寅一揉了揉招招的头发，对他说：“招招不要怕，快叫苗叔叔。” 王英招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苗旭，小幅度地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苗旭刚想说别逼他了，小朋友就鼓着腮帮子打了个嗝。 王寅一一愣，问：“你吃什么了？” 招招不回答，苗旭眼尖地看见孩子的衣服上挂着些碎渣，怎么看起来这么像…… 苗旭说道：“刚才我在窗台外面洒了些猫粮。” 王寅一：“………………” “你先休息一下。”王寅一嘱咐苗旭，然后黑着脸把儿子夹在胳膊里，大步朝卧室那边走过去。 苗旭盯着一大一小的背影，他倒猫粮在窗外外面是留给猫的，怎么知道小孩儿会吃啊。 王寅一夹着招招回到房间，把他放到床上，招招一沾到床铺就变成了小老虎，扭着身体想跑，王寅一伸手按住他的背，托着他的肚子，将他的脑袋对准床边，让他把吃进去的猫粮吐出来。 王寅一：“呸呸呸。” 王英招：“噗噗噗。” 结果吃都吃进去了，吐了半天也吐不出东西，王寅一气得冒烟，刚松开手，臭小子就四只爪子一起跑，躲到了被子后面。 王寅一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凶巴巴地吓唬儿子：“以后不准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吃打屁股。” 招招用爪子扒着被子，耳朵耷拉下来。 “说好了乖乖的，又到处瞎跑。”王寅一瞪着儿子，朝儿子伸出手，“过来。” 王英招这才从被子后面出来，跳进爸爸的怀里。 王寅一一边撸着儿子的毛，一边说：“今天看见苗叔叔没有变成老虎，有进步，值得表扬。从今天开始，苗叔叔就要跟我们住一起了，你要和他好好相处。”他想了想，微笑着说，“苗叔叔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招招扭过脑袋，不听爸爸的话，拿屁股对着王寅一，毛毛虫一样的尾巴甩来甩去。 小孩子不懂，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和不喜欢的叔叔住在一起，只能无声地表达不情愿。 王寅一好气又好笑，轻轻拍了老虎屁股两下。 就在这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招招吓得跳起来，再次钻进被子里，王寅一站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缝，挡在门口，遮住视线，微笑着问门外的苗旭：“怎么了？” 苗旭看不见房间里的情况，问王寅一：“孩子没事吧。” 王寅一说：“没事。” 苗旭点点头，又说：“把手伸出来。” 王寅一虽然迷惑，老老实实地伸出手，摊开在苗旭面前。 王寅一的手修长整洁，一看就是不干活的，苗旭把一个小玩意放到他手心里，说：“送给小朋友的见面礼，男孩子应该喜欢这些。” 王寅一一看，愣了愣，继而真心实意地笑起来，说：“谢谢。” 苗旭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心想就是因为这张讨人喜欢的脸吧，所以哪怕是家里蹲也没人责怪他。 王寅一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苗旭摇摇头，冲王寅一挥挥手，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王寅一拿着手里的东西进屋关上门，将小玩意放在床上，说：“看，苗叔叔送你的。” 床铺上放着的是一辆小警车，色彩逼真，做工精细，完全按照国内警车的制式缩小制造，甚至顶上的警灯都可以闪烁。 小老虎用被子捂住头，不肯出来，王寅一拧开开关，警车上面的灯亮了起来，小车发出“呜呜呜”的警报声。 过了一会，招招才探出脑袋来，迟疑地望着小警车，耳朵动了动，看了半天，最后才慢慢地蹭过来，用爪子把警车扒拉进自己的怀里。 第4章 三好老公 这是苗旭在王寅一的家里生活的第一天，因为猫粮事件，王寅一要陪着孩子，他们连饭都没有在一起吃。 王英招怕苗旭怕得要死，王寅一自然是没有办法和苗旭一起睡的，苗旭单独住一间，依旧没什么归属感，感觉像从合租换成了单人间。 他躺在宽敞的床上，思考了一会未来，既然结婚了，好多东西都要重新规划，他想着想着本来以为会因为认床而失眠，结果没用多久就睡着了，反而在窗外月季的清香里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苗旭按照标准时间起床，他想了想，决定直接去食堂吃早饭。 结果他刚走出房间，居然看见王寅一已经起来了。 “吃了早饭再走吧。”王寅一穿着围裙，挽着袖子，头发拨到一边，露出好看的眉毛，微笑着对苗旭说。 苗旭默默盯着他的格子围裙看了半天，问：“你会做饭？” 王寅一笑道：“尝尝就知道。” 王寅一准备的早餐有面有豆浆，面条莹白q弹根根分明，上面浇着碎肉酱，汤里还飘着翠绿的青菜。面碗旁边放着小碟子，碟子里有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还是爱心型的，淋着酱油，冒着热气，闻起来挺香的。 苗旭看着那颗爱心蛋，突然问：“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王寅一没想到他的关注点烹饪方法上，愣了愣，说：“有模具。” 说完他就后悔了，使用辅助工具，让他光辉的家庭煮夫形象打了折扣。 苗旭点点头，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又抬头问：“你不吃么？” 王寅一坐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先吃。” 苗旭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吃完早饭，擦了擦嘴，说了句：“走了。” 王寅一又是一愣，吃完就没了？这个时候不应该表达一下赞扬与感动？ 亏他特意大清早起来，煎了一颗爱心蛋。 苗旭从桌边站起身往外走。 王寅一跟在后面一路送到门口，问：“要我开车送你么。” 苗旭说：“不用。” 穿着围裙的王寅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他们只是两块不熟的牛排，他没有得到期待的回应，只能在门口朝苗旭挥手：“路上小心。” 苗旭依旧平静且淡定，刚走出大门几步，突然又转回来。 王寅一问：“有什么忘了吗？” 苗旭平静地抬起手，拍拍王寅一的脸颊，说：“你好贤惠。” 说完，他彻底转身走了。 脸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王寅一看着他的背影挑起眉毛，等人完全没影才轻声笑出来：“有意思。” 王寅一回屋，把围裙扯下来，随手丢在椅子上，瞬间褪去身上的纯良与亲和，慵懒地靠在桌边，眯着眼睛抱着胳膊独自待了一会，才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乔二哈，下午到我这边来做饭。” 从新家到大队的距离不远，苗旭早早地抵达了单位，换上警服就开始工作。 单位里知道他结婚的人不多，领导也不是把这种事到处宣扬的人，所以新婚的日子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 可苗旭的心态有了变化。 毕竟他现在已经成家了，再也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从今往后，他要和大王先生小王同学一起过日子。 王寅一现在没工作，虽然家里好像有点钱，给他留了一套大房子，可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于是富有责任感的苗警官在心里默默承担了养家糊口的重任。 特别是早上王寅一穿着围裙给他做早餐，多贤惠啊，既然王寅一负责做饭，苗旭自动把自己放到了负责赚钱的位置。 何况家里还有个小朋友。 那个孩子已经五岁了，可个头看起来跟三岁一样，总是怯生生的，这么小的孩子曾经遭遇过事故，也挺可怜的。 苗旭能跟王寅一结婚，对王家的孩子早就有心理准备，目前跟这个孩子还没培养出感情，但小朋友是家庭的一份子，不可能不管不顾。 于是下定决心努力赚钱的苗旭，对工作的热情愈发高涨起来，他收拾好材料，就喊上白裕一起去出外勤。 城南最近出现了治安问题，110中心已经五起群众报警，每次都说有人在公共场所打架斗殴，可每次出警之后都没抓到人。 每场斗殴都有群众目击，集中在同一个地点附近，不管派出所的民警动作多快，那些打架的人都能在警察赶到之前一哄而散。调取监控也没有什么收获，那些人显然有一定的经验，懂得怎么躲避监控，而且消失得很快，其他街区追踪不到后续轨迹。 因为这些人表现出反侦察经验，派出所担心这个事件可能涉黑，便报给治安大队，队里安排苗旭和白裕到城南实地去看看。 跟老白搭班工作别的没什么，就是他话多了点，白裕一路上都缠着苗旭问这问那。 “小苗，你在新家住得怎么样？”他甚至夸张地捧着心脏，装出一副心碎的样子说，“我昨天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没有你的日子孤枕难眠。” 苗旭瞅着他不吭声。 白裕笑嘻嘻地说：“对哦，你现在是已婚人士，不能开这种玩笑。说真的，搬出去还习惯吧？” 苗旭回答：“还可以，房子挺大的。” 白裕眼睛一转，不怀好意地笑：“昨天晚上你应该很忙，估计没时间关注别的。” 白裕这个人，明明三十多了，总像没长大一样，怪不得一直没脱单。 苗旭也不好说昨天晚上他和王寅一根本不在一间房里睡觉，只能转移话题：“这次城南的事你怎么看？” 白裕在正事上还是靠谱的，说：“长期在同一个地方聚集，肯定是有目的有原因，很大可能是团体之间产生不和，在城里闹事。” 苗旭点点头，说道：“而且这么长时间不换闹事地点，说明起因就在附近，我们去那边走访一下。” 两位治安警察来到城南，按照材料上的信息找到了出事的地点。 可能是因为附近总打架，街上很冷清，旁边的店铺因为没有客人都显得有些萧条。 白裕指着其中一个店铺说：“就是这里，据说都是在这门口打架，这家店也是倒霉，我们进去问问吧。” 苗旭瞪着店铺的招牌没有动。 白裕奇怪地问：“怎么了？”他也跟着抬头看这家店，不明白苗旭发什么呆，“你怕猫吗？你不是总喂猫么？” 这家店……居然是猫咖。 猫咖的门口装饰得可可爱爱，大门上贴着粉色的小猫爪，一只一只爬满了玻璃，从玻璃的缝隙里可以看见里面布置得很温馨，甚至有一只矮脚曼基康扬着脑袋，蹲在门口，用湿润的圆眼睛透过玻璃看着门外的两个大老爷们。 小猫和苗旭隔着门对上目光，立刻警觉了，皱起鼻子从地上爬起来，转过头迈着小短腿往里面跑，一扭一扭地给店长通风报信去了。 ……这里是天堂吧。 苗旭收回视线，表情严肃地对白裕说：“不怕，进去吧。” * 王寅一找了把椅子，坐在厨房门口，他一手支在椅子上，一手托着一本书，交叠着大长腿，身体稍稍歪斜，看起来闲适而惬意。 现在已经快到傍晚，光线没有那么好，可依旧温暖和煦，营造出一片祥和的气氛。 阳光照进来投射在王寅一手中的书封皮上，映出几个大字《教你学做菜》。 王寅一看了一会，把书本往背后一插，说：“好无聊。” 乔助理在厨房里一边洗菜切菜一边说：“光看书是学不会做饭的，来实践啊。” 王寅一瞄着他，说：“别废话了，赶紧做，时间不早了。” 乔助理撇撇唇角，说：“你明明不会做饭还非要装，老老实实告诉夫人不就好了。” “你不懂。”王寅一把书抽出来又看了两页，实在看不进去，从椅子上站起来监督助理干活，说，“来不及了，快点。” 乔助理在心里翻白眼，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对，受罪的明明是他。 乔助理忍不住抱怨：“我之前去接了招招，还要买菜，又当保姆又当厨师，效率已经很高了。” 乔助理跟了王寅一很多年，他尾巴一摇王寅一就懂意思，王寅一大方地说：“给你涨薪。” 这还差不多，乔助理把菜下锅，让老板站远点别被油溅到，说：“说实在的，为什么不让老赵来这边。” 老赵是本家那边的厨师，王寅一为了结婚，和儿子一起，从本家的大房子搬进了这里，照理可以调动那边的管家与厨子过来帮忙。 王寅一说：“老赵的厨艺太好了，太假。你做的一般般，刚刚好。” 乔助理：“……”为什么听出来嫌弃？ 乔助理摸不透老板的想法，说道：“你之前还说，再结婚要找个温柔贤惠、体贴入微可以照顾招招的，苗警官看起来跟你的预期完全是背道而驰啊，你反过来还要做饭照顾他。” 这是图啥啊，不仅从豪宅里搬出来住老房子，连车都换成便宜的，甚至还学做饭，就为了装三好老公，跟那个小警察结婚。 王寅一笑眯眯：“再多嘴，不仅不加薪，还要扣钱。” 乔二哈不敢多说了。 凶巴巴的大老虎。 助理炒了几个家常菜，在给最后一道菜装盘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动静传来。 乔助理看了王寅一一眼，他们这种人耳力目力都比一般人好，王寅一显然也听到了，他神色一变，说：“苗旭回来了。” 乔助理一下子慌了：“那怎么办？” 王寅一一把扯下小乔身上的围裙，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一边说：“你快变身。” 乔助理：“？？？” “快啊。” 乔助理变成了狗，王寅一把衣服捡起来，快速打了个包系在他的背上。 乔助理瞪着二哈眼，问自己的老板：“你要干嘛？” 王寅一将大哈士奇抱起来，直接往厨房的窗户外面塞。 “喂喂！等一下！”哈士奇忍不住挣扎，但王寅一的力气超大，一下子就把他从窗户里放了出去。 厨房在一楼，哈士奇从窗口落下，踩到外面的地面上，王寅一“砰”地关上窗户。 “你在做饭吗？”苗旭的声音从房子里传来，乔助理吓得不敢动，瞪着眼睛，背着小包袱躲在外墙底下，含着狗舌头，大气都不敢出。 第5章 散打冠军 苗旭看见王寅一一个人在厨房，扬了扬手里的钥匙，说：“我可以用钥匙进门吧。” 王寅一挡在窗户前面，笑着说：“当然可以，这里是你的家。” 苗旭点点头，朝灶台那边示意：“锅糊了没事吗？” 王寅一连忙转身，拿起锅铲，把锅里的菜盛出来。 他挽着袖子，专注于灶台，表情很认真，仿佛手里的东西不是菜，而是千金重的宝贝一样。 这幅画面挺温馨的，只不过有点淡淡的违和。 苗旭看王寅一难得的手忙脚乱，不露痕迹地翘起嘴角，走到他身边。 王寅一顿时浑身僵硬，偷偷瞄了一眼窗外。 哈士奇还蹲在墙下面，从王寅一的位置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毛毛的耳朵尖。 傻二哈，躲进去点啊。 苗旭伸手帮王寅一拉扯整齐身上的围裙，顺手把旁边的菜端起来，说：“放餐厅就可以了吧。” 王寅一终于把菜盛出来，对苗旭说：“是的，谢谢。” 苗旭帮着王寅一去布置餐桌，两个人暂时离开厨房，外面的乔二哈听见人走了，这才低下头弓着腰，慢慢地磨蹭离开。 他背着衣服小包裹，跑向停车的方向，路上撞见大人带着小孩，小朋友看见乔助理，好奇地说：“妈妈，那只狗狗背着书包耶。” 神特么书包，我已经毕业好多年了好吗！ 哈士奇冲着小屁孩儿叫了两声，妈妈连忙把孩子拽走了。 乔助理气呼呼地跑到车边，把身上的包裹抖下来，从衣服里翻出车钥匙，跳了半天才够到车门，钻进车里才变了回来。 他趴在驾驶座上把衣服穿整齐，然后一脚发动汽车。 呜，太惨了，人人都欺负他。 这边王寅一再进厨房拿餐具的时候，发现小乔已经走了，他不动声色地返回餐厅，把碗筷放到桌上，对苗旭说：“我去叫招招出来。” 王英招从幼儿园回来后就一直在房间里自己玩，等苗旭回来可以开饭了，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进餐厅。 王寅一耐心地对儿子说：“不是肚子饿了么，现在可以吃饭了，快去啊。” 王英招站在门边小手扣墙，瘪瘪嘴巴，往苗旭的方向看，然后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瞅着自己的爸爸。 小朋友显然不想和苗旭一起吃饭，苗旭见招招那样，简直跟受害人似的，从桌边站了起来，对王寅一说：“我去洗个澡，你带孩子先吃。” 王寅一拦住他，扭头对王英招说：“昨天是谁抱着苗叔叔送的小车不撒手？苗叔叔送你礼物，你还这样对他，这样合适么？” 小孩子哪懂什么合适不合适，招招只是感觉爸爸在生气，慢吞吞地从墙边出来。 苗旭拍拍王寅一的胳臂，说：“别逼小孩，慢慢来。”说完，他主动进了房间去冲洗。 王寅一叹了口气，把儿子抱到椅子上，给他盛好饭。 从始至终，招招都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最近他越来越沉默，连爸爸都很少叫了，王寅一知道以前的事给他很大的心理阴影，医生说要用耐心和爱心慢慢让他恢复过来，可眼见着他就要上小学，上学之后还是无法跟同龄人交流的话，王寅一担心他会被欺负。 王英招坐在桌边，眼巴巴地看着爸爸，不敢开吃。 王寅一知道自己心急了，这种事只能循序渐进地来，不管怎样，先从接受警察这个职业开始吧。 他揉揉儿子的头，说：“吃吧。” 招招肚子早饿了，听了爸爸的指令，这才低下头，抓着筷子的开始吃饭。 苗旭故意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会，等他洗完澡出来，王英招已经吃完回到房间里去了，王寅一还在餐桌边等着他。 苗旭一屁股坐下来，平静地说：“弄这么多菜，辛苦了。” 王寅一脸不红心不跳地接下这句话，说：“没什么，昨天都没能跟你好好吃饭，今天多做点，补偿一下。” 桌上都是些家常菜，肉类比较多，各种炒菜冒着油香，调料给得很足，有一种温热的烟火气。 这种烟火气在苗旭的心头撩拨了一把，让他浑身发暖，可能这就是过日子的感觉吧。 苗旭夹了一筷子西芹炒肉放进嘴里，王寅一微笑着问：“怎么样？” “还不错。”苗旭对饭菜的味道表达了肯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王寅一轻松地说：“还好，一个人带孩子，做饭什么的都很熟练了。” 苗旭听他这么讲，居然笑了笑，说道：“我在厨房里看见菜谱来着。”很熟练的话，还用得着菜谱么。 王寅一：“……” 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刚才他随手把那本《教你学做菜》一放，没想到被苗旭看到了。 不愧是苗警官，眼神是有多好啊，他自己都把那玩意儿给忘了。 王寅一咳嗽一声，说：“想多做点，所以找了本书看看菜式。” 苗旭点点头：“怪不得感觉跟早餐有点不一样。” 王寅一服了，这都能吃出来？ 早上的面条和煎蛋规规矩矩的，连肉酱和酱油都淋得整齐工整，刚好把食材覆盖住，整体风格精致而计较；而现在的这餐饭就粗犷多了，大多数是炒出来的，食材切得很随意，也没有什么摆盘讲究。 苗旭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只当是时间仓促，饭菜做得急。 王寅一心虚，一个劲儿让苗旭多吃点，顺便说点别的：“招招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会尽量让他早点习惯。” 苗旭一边扒饭一边说：“没事，我对人民群众有极大的耐心。” 王寅一：“……”行吧。 吃完饭之后，苗旭主动提出要洗碗，家里有洗碗机，王寅一就让他去了，心想一定要早点学会做饭，否则迟早会被苗旭看出来。 收拾好东西，王寅一去陪孩子，苗旭回到自己的房间，先看了会书，等差不多时间了，就躺到床上看手机。 难得最近不用加班，还挺放松的。 以前跟白裕住一起，两个人闲下来会坐在一起喝啤酒看电视吹牛——当然大部分都是白裕在说，现在结婚了，苗旭反倒有空独处。 他打开视频app，靠在床头，开始看自己想看的东西。 他关注了一只网红猫猫，已经很久没有闲暇看它的视频了，今天可以一口气看个爽。 小时候因为家庭的原因，他很想有一只宠物陪伴，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时间久了，反而成了他的执念，他也越来越喜欢小动物。 可惜小动物不喜欢他，基本上猫猫狗狗都要绕着他走。 果然是因为不够亲和么，苗旭想到了王英招，招招也不喜欢他，这点跟猫相同。 有一点点的挫败。 他表面上装得大度，跟王寅一说没事慢慢来，实际上的心情，跟看见小猫绕着他走一样，总归有些失落。 很希望能和小孩子与小动物友好相处。 苗旭一边看云吸猫视频，一边扯自己的嘴角，练习让笑容变得亲切。 看得正爽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苗旭把视频暂停，手机往床上一丢，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一看，门外只能是王寅一，只不过……他居然穿着睡衣。 也是，这么晚了。 普通的居家服穿在这个男人身上，看起来有点奇怪。明明扣子老老实实扣得好好的，可从衣领里露出些许皮肤，在晚上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温润暧昧。 苗旭倚在门框边，问：“怎么了？” 王寅一嘴角上扬，眼神闪烁，反问苗旭：“我们结婚了是吧？” 苗旭本能地察觉到他的意图，直起身体点头：“是的。” 王寅一眨眨眼睛，说：“那是不是可以一起睡？”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不是说好了平稳相处，一步一步来的么。 本来苗旭发现两个人不用同【可能会和谐】房，他还松了口气。 苗旭说：“你不用陪孩子吗？” 王寅一回答：“我哄他睡着了，其实平时也会培养他一个人睡。” 苗旭沉默着，堵在门口不挪位置。 过了半天，他才小声说：“可是牛排还没烤熟。” 王寅一嘴角抽抽，说：“……不放在火上，永远都熟不了。” 苗旭微微低着头，身上套了一件t恤，腿上挂着运动裤，王寅一知道他年轻，只不过平时他为人认真，总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现在这副打扮，倒是看起来稚嫩了不少。 苗旭个性正经而老派，让他接受闪婚已经是奇迹，如今两个人没有感情基础，想更进一步会比较困难。 王寅一循循善诱地劝他：“我没想做什么，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有些生分。”他想了想，说，“哪怕睡前聊会天也行啊。” 苗旭挣扎了片刻，慢慢移开身体，给王寅一腾出一条道来。 王寅一成功挤进苗旭的房间，在房间中间站定，背对着门口，嘴角刚挂上胜利的微笑，就听见身后的苗旭说。 “我当年在警校，散打比赛是冠军。” 王寅一：“……” 意思是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想做什么的话，可能会遭遇暴力抵抗。 第6章 案件 王寅一无语地转过身，说：“你不要紧张，我真没想干嘛。”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越描越黑，再说下去，他快成随处发情的痴汉了。 王寅一看着苗旭说：“也没想跟你打架。” 至于打不打得过，这个问题另说，可能以后要找时间切磋一下。 在打架方面，除了那头傻狮子，他还没把别人放在眼里过。 苗旭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清清嗓子，说：“行吧，那你要聊什么？” 王寅一察觉到苗旭在感情方面的青涩，按捺下唇角的微笑，随意地坐到床铺上，说：“一定要找个确定的话题么，就当我是舍友，轻松点。” 一下子要聊天，一下子又说没话题，苗旭在心里腹诽，王寅一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让他有点不爽。 苗旭到底心思坦荡，跟着坐到王寅一旁边，开口道：“那说说你儿子吧。” 王寅一清浅的笑容中带上了忧愁，他说：“他不亲近你，你不要怪他，招招不是那种会主动讨人喜欢的孩子，但只要相处久了，他就会粘你。” 苗旭从没被任何人或者东西“粘”过，不由自主地问：“真的吗？会喜欢我吗？” 王寅一没有底气地摸摸鼻尖：“……大概吧。” 自己说的都不相信，苗旭自言自语道：“要让他认识到人民警察不会抓他，会保护他。” 王寅一笑起来，苗旭认真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往后一倒，顺势躺到床上，舒服地舒展四肢，苗旭一看很无语，这人挤进门不说，现在直接往床上睡。 王寅一平躺着，抬眼看坐在床边的苗旭，眯着眼睛：“不介意分我一半床吧。”他翻了个身，侧着身体，慵懒地说，“你就当旁边躺了块生牛排。” 说实在的，虽然他们结婚了，但对于王寅一这个人，苗旭确实不熟。 他平时客客气气，总是在笑，现在霸占了半边床铺，懒懒散散的样子，看起来…… 像一只猫。 见鬼了，苗旭想，他可能是欲求不满，看什么都像猫。 苗旭在心里挣扎，是分王先生一半床铺，还是把他丢出房门外的时候，王寅一突然伸手，从床上拿起苗旭的手机。 苗旭这才想起他看了一半的吸猫视频，腾地一下从床边翻身，扑过去抢王寅一手里的手机。 王寅一笑着扬起胳臂，躲过苗旭，看了眼屏幕上的暂停画面。 上面一只猫猫正在吃鸡肉条。 苗旭按住他的肩膀，用膝盖锁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把手机夺了回来。 因为这个动作，两块牛排短暂地叠在一起，又急促地分开。 “你喜欢看这些？”王寅一笑着问。 苗旭迅速地退出app，欲盖弥彰地解释：“推送的视频，随便看看。” 王寅一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笑着闭上眼睛，说：“我困了。” 最后苗旭还是同意王寅一跟他一起睡，不过毕竟他们不熟，一人睡一边，井水不犯河水，幸好床够大，睡着也不嫌挤。 苗旭在王寅一的身边进入梦乡，莫名其妙地做了个梦。 梦里终于有一只猫不怕他，肯让他撸毛了。 那只猫好大，比他的人还高，他可以躺在猫的身上，和大猫一起晒太阳，就算他摸猫的白肚皮，大猫也不会躲，反而很享受。 梦里给动物顺毛的触感温暖舒适，太过真实，真实到他有点怀疑，这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 第二天早上，手机的闹钟响了，王寅一抬手按掉，迷迷糊糊地想再赖一会床，扭过头冷不防对上苗旭的眼睛，把他吓了一跳。 一瞬间，瞌睡全醒了，王寅一连忙起床，说：“吵到你了吧，你再睡会，我下面给你吃。” 神特么下面给你吃。 苗旭的精神比王寅一还好，跟着一起从床上爬起来，王寅一洗漱完毕之后连忙进厨房给苗旭做早餐。 跟昨天一模一样的面，一模一样的蛋，完美复制。 苗旭依旧快速吃完，打了声招呼去上班了。 王寅一微笑着让他路上小心，等人走之后，才打了个呵欠，懒懒散散地回去主卧喊儿子起床。 哎，家庭煮夫还挺累的。 苗旭一到单位，就换好制服，做好一天的计划交接，直接去往城南。 昨天他和白裕到猫咖询问了一番，并没有问出有价值的东西，店老板是个年轻的妹子，那群人打群架都是在深夜，她晚上会把店锁好，再到楼上去睡觉。半夜听到楼下有响动，她跟附近其他的居民一样，也不敢出去，只能打电话报警。 店长本人什么事都没有，倒是店里的猫吓得不轻。 昨天苗旭在猫咖的时候，那些猫全躲到后面去了，只留下几根猫毛，让他很遗憾。 出了猫咖后，他们转头跟当地的派出所民警沟通，安排了人手在夜晚蹲守值班。 那些人反复在那里打架，说明事情没有解决，一定会再回去。 昨夜似乎没有动静，今天苗旭继续去探访，只不过白裕因为经手别的案子没时间，他独自前往城南。 早晨的商业街愈发冷清，没什么人，苗旭没有去猫咖，而是先在周边看了看，希望能有所收获。 苗旭一路往街的尽头走。 这条街走到底连接着护城河，苗旭在河边查看了半个小时，没有什么异样，倒是发现了一两只流浪猫。 猫咪穿梭在街的背面，行踪隐蔽，但还是被眼尖的苗旭看到了。 最近好像和猫很有缘，只不过见到这么多猫，除了梦里的那只，一只都没有真正撸到手。 苗旭在心里叹气，返回事发地，进入了昨天的那家猫咖。 他刚踏进门，店里的猫猫跟受惊一样，纷纷往后面跑，店主迎上来：“你好。” 店主妹子一看是昨天的警察，脸上的笑容顿了顿，继而无奈地说：“警官，昨天我能说的都说了，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苗旭不动声色，说：“别紧张，就当我是客人，随便聊聊。”他主动说，“我买杯咖啡吧。” 妹子见他这样，终于又笑了：“警官办案的时候可以偷偷喝咖啡么？” 苗旭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店长终于放轻松，到后台给苗旭做咖啡。 苗旭用免洗洗手液弄干净手，找了个位置坐下。这家店布置得温柔而温馨，墙上的贴纸都是可爱的动物，看得出来店长很用心。 他坐在那里，跑到墙后面和柜子后面的猫猫稍稍探出头，一只一只警觉地瞅着他。 苗旭看着那些圆溜溜的脑袋简直哭笑不得，他就这么可怕吗。 店长端来咖啡和坚果，抱歉地说：“平时这些孩子很粘客人的，这两天可能被吓到了，所以躲起来。” 苗旭没有发表评论，在猫咪的环视下，一边喝咖啡，一边跟老板攀谈。 他主要是想问，这条街的店铺有没有被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威胁。 有的时候店家不敢向警察透露，反而会帮着隐瞒，苗旭借着喝咖啡的机会，向老板套话。 结果老板完全否认，反而还说这条街一直管理得很好。 “哪怕是有人上门来找闹事，闹事的人也很快消失不见。”店长回忆着说道，“所以这些天有人打架，大家反而很奇怪。” 让苗旭觉得奇怪的是前面半句话：“你说闹事的人很快不见了？” 店长想了想，说：“就是麻烦总能很快就解决，好像有人保护着我们一样。” 她含羞地冲苗旭笑：“现在想想，治安好多亏了你们警察啊。” 苗旭若有所思，说：“放心，这回斗殴的人也很快能抓起来。”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店里的猫咪一直像士兵一样盯着苗旭，怕他把它们主人抓走了。 苗旭看着那些按在地上的小爪爪心里痒，脸上还要装不在乎，问店长：“这些猫都是你的吗？” 一提到孩子们，店长很开心，说：“有的是，还有寄养在这里的。”她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有时候也有捡到的猫，我们会帮忙联系人领养。” 喜欢动物的人，多半都很有爱心，苗旭望着那些猫，突然心念一动。 以前他住单位宿舍没有条件，现在结婚了，搬了出来，王寅一的那栋楼空间挺大的，是不是可以养一只宠物？ 苗旭有了这个想法，居然有点兴奋。 可是家里还有个小朋友，王寅一可能不会同意。 不过，也许有商量的余地？ 苗旭一会高兴，一会失落，但在脸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店长见苗旭总在提猫，走到一旁，将一只胖乎乎的英短抱过来，直直往苗旭的手里塞：“它们很可爱的，可以摸。” 苗旭顿时受宠若惊，刚要接过来，那只猫发出一声惨叫，从主人的手里闪电般地窜出去，跳到地上，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苗旭：“……” 至于这样吗，有点受伤。 店长也尴尬了。 苗旭竭力挽救自己的尊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严肃地又询问了几句，这才结账离开。 在他走出猫咖门的时候，与一个外卖员擦身而过。 苗旭转身去看那个外卖小哥，小哥径直走向老板，老板朝着小哥露出笑容，两个人看起来很熟识的样子。 猫咖也送外卖吗。 些许的疑惑闪过苗旭的心头。 第7章 宠物 苗旭出了猫咖之后继续在周边打听，顺路了解当地的人情生态。 在邻居的口中，猫咖的老板是个很好的妹子，非常喜欢宠物，对流浪的猫猫狗狗都照顾有加。而且为人和善，还经常送邻居自己做的手工点心，大家都很喜欢她。 苗旭认为事情总发生在猫咖门口，应该跟猫咖有联系，可探访了一遍发现，店主的社会关系挺单纯的，不像是会卷进争端的人。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晚上蹲守的民警能有所收获。 店主妹子还经营了一个公众号，在上面分享吸猫图或者宠物领养信息，苗旭暗戳戳地关注了，理直气壮地想，我这是为了早日破案。 结果他闲下来就抽空看上面的吸猫小视频。 他也会留心那些领养广告，被遗弃的猫捡回来时好惨，经过照料后就变得干干净净，每一只猫都很可爱。 苗旭看着看着就有点心痒。 家里三层楼的大房子，他们两大人一小孩是不是冷清了点，不如再加只宠物吧。 但是苗旭自己工作那么忙，如果真的养宠物的话，大部分肯定是由王寅一照料。 王寅一那么贤惠，应该可以吧？ 苗旭又觉得什么都要王寅一做太不负责，人家可能不愿意。 思来想去，决定回家探探口风。 王寅一这边在紧急安排做饭培训，由乔二哈担当培训老师。 “我真是疯了才找你来教我做饭。”王寅一拿着锅铲，宛如拿着青龙偃月刀，小心翼翼地把锅里的鸡蛋翻了个面。 乔助理在一边给老板加油打气：“凑合一下吧，就您这水平，我来教绰绰有余。” 王寅一斜眼看了他一眼。 乔助理缩缩脖子，指着锅说：“可以下番茄了，再炒蛋就老了。” 百分之八十的人学做饭，都是从国菜番茄炒鸡蛋开始。 王寅一就做了这么一道菜，其他的还是乔助理做，因为前车之鉴，这次他们预留了很长时间，乔助理弄好晚饭，提前离开老王家。 结果今天苗旭回来得晚一些，他去超市买了很多水果，他想跟王寅一商量养宠物的事，总要买点东西贿赂一下。 王寅一见苗旭拎了这么多水果回来，脸上的神色越发温柔。 终于有点过日子的感觉了。 ……但是他们比较爱吃肉食，吃水果让他们感觉像猴子。 招招还是不敢跟苗旭在一起，王寅一单独给他盛了饭菜让他在房间里先吃了。 苗旭和王寅一坐在餐桌边，苗旭跟平时一样吃饭，吃着吃着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发现王寅一正盯着他。 “怎么了？”苗旭拿着筷子不明所以。 王寅一问：“不喜欢吃番茄炒蛋吗？” 苗旭一愣：“还行。” 王寅一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番茄鸡蛋到苗旭的碗里，说：“那多吃点。” “哦。”苗旭继续低头吃饭。 吃着吃着又不对劲，苗旭再次抬头，王寅一还在看着他。 “到底怎么了？” 王寅一笑眯眯地问：“觉得怎么样？” 苗旭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怎么样？” “番茄炒蛋啊，有没有觉得特别与众不同？” “……”一道普普通通的才能出什么花，苗旭依稀抓住了王寅一的心思，说，“挺好的。” 王寅一这才满意地放过苗旭，让他安心吃饭。 吃完晚餐，苗旭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王寅一说：“晚上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王寅一笑了出来：“巧了，我也有事要找你，等我给招招洗完澡再跟你聊。” 苗旭收拾完后回到房间，心里有点忐忑。 他收藏了好几只看起来合适的猫，如果王寅一肯答应，他就去联系，抱一只回来。 不知道王寅一又要跟他说什么。 苗旭等了一会，才等来王寅一的敲门。 苗旭打开门，发现门外除了王先生，小王同学也在。只不过王英招离得远远的，用他惯用的“暗中观察”姿势躲在墙后面，偷偷地往这边看。 苗旭诧异地用眼神询问王寅一，王寅一小幅度地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苗旭让王寅一进了房，王寅一这几天有时候会过来睡，有时候会陪孩子，小王同学悄悄摸摸地转移到门外，时刻关注着房间里的情况。 苗旭没有把门关严，留了一条缝，让王英招能看到里面。 虽然他不懂这阵势是啥意思。 两个大人面对面坐着，王寅一率先开口：“你有什么事？先说吧。” 苗旭也不是纠结的人，直接说道：“是这样的，最近管治安，遇到一家猫咖，那里有一些小猫想找人领养……” 王寅一听了挑起眉：“然后呢？” 苗旭清了清嗓子，说：“我是想说，要不抱一只回来？”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被王寅一强硬地打断：“不行，绝对不可以。” 苗旭愣了愣。 他意料到王寅一可能会反对，但没想到反对得这么斩钉截铁。 结婚这么几天，王寅一一直表现得很温和，突然这么霸道，让苗旭有点不习惯。 他本来想了一些劝说的话，在这种情况下，一句都说不出口。 “那算了吧。” 苗旭沉默下来。 可能他注定没办法拥有一只猫。 王寅一看着苗旭，这个人依旧表情淡定，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稳重，可是莫名地，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丝丝低迷。 王寅一心口抽动一下，放软了语气，说：“我不是怕麻烦，只是真的不合适。”他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给那些动物提供别的帮助，但确实不能再养一只猫了。” 开玩笑，已经有两只大猫了，再来一只普通猫，估计胆都要被吓破。 “而且……”王寅一往门外瞟了一眼，招招正扒在门口，忧心忡忡地往里面看，肉乎乎的脸上满是犹豫与期待，他笑了笑，冲苗旭说，“家里已经没有位置了，我今天来找你，刚好也是为了宠物的事。” 苗旭还沉浸在不能养猫的失落中，就听见王寅一说道：“其实招招有一只小宠物，现在寄养在别的地方，他很想把宠物接回来，可是担心你不喜欢小动物，想征求你的同意。” 苗旭猛地抬起头。 啥？ 已经有一只宠物了？ 苗旭瞪着王寅一，心情经历了一个起伏，怎么不早说，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小动物。 王寅一微笑道：“我对招招说，你也是家庭的一份子，养不养宠物需要你通过，如果你不喜欢，就不能把动物接回家。” 门口的小朋友揪心地抓着门框，泪汪汪地望着苗旭，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苗旭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觉得不可思议。 他对上王英招的小眼神，招招瑟缩一下，可怜兮兮地抿着嘴巴，眼睛里写着“求求你”。 被小朋友这么看着，心都化了，苗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欺负这个小孩儿。 他挺直了腰杆，有板有眼地说：“接回来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招招立刻就慌了，急切地看向自己爸爸，希望爸爸帮他给苗旭说好话，可王寅一不为所动，由着苗旭说。 苗旭冲王英招眨眨眼，说：“招招能陪我一起吃饭，我就同意。” 王英招愣了，没想到苗旭提了这个要求。 王寅一压住笑意，转过头对门外的儿子说：“只要答应苗叔叔，明天我们就去接你的宝贝。” 王英招同学陷入空前的纠结。 很害怕这个警察叔叔，可是又想接回自己的小动物。 他在房门口思来想去，小手在门板上抠了半天，最后咬咬嘴唇，终于点点头。 成功套路小孩儿的两个大人，在房间里相视一笑，宣告取得阶段性胜利。 第二天一整天，苗旭的心情都不错。 原来有一只现成的宠物摆在他面前，早说啊，他之前又是何必。 而且还顺便解决了晚餐问题，以后一家三个人终于可以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了。 他下意识以为那只动物是小猫小狗一类的，还在心里想会是什么品种。苗旭下班就赶紧回家，一进门就看见大小王在玄关处等着他。 难得招招会在他下班的时候迎接，苗旭还没来得及高兴，接着看见小王怀里的那只小东西。 他愣住了，震惊地问：“那是啥？” 王寅一微笑：“鸭子。” “我知道那是鸭子……”苗旭一阵无力，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那只鸭子全身雪白，脑袋比一般禽类大，身体圆滚滚，眼睛跟黑豆似的，矮胖矮胖，看起来很可爱。 鸭子扬起头，友好地冲着苗旭“嘎嘎”叫。 苗旭第一次见到不怕他的小动物，没想到是一只鸭子。 招招抱着他的小鸭子，脸上带着找回宝贝的喜悦与羞涩，他怯生生地拽拽爸爸的裤腿，然后指指苗旭。 王寅一对苗旭说:“招招让我告诉你，他的宠物名叫毛毛。毛毛还是一颗蛋的时候，招招就开始养它了，他们的感情很好。”因为这只鸭子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小老虎，所以在家里生活，不像其他动物那样害怕。 神特么从一颗蛋就开始养，难道是招招孵出来的不成。 一时之间，苗旭心情复杂。 行吧，没有猫，但是有一只鸭子，凑合撸吧，好歹都有毛。 第8章 一半是案件 苗旭有点精神恍惚。 毛毛到家后，招招活泼了很多，鸭子在面前跑，他在后面追，玩得不亦乐乎。 这只鸭子跟普通大黄鸭不一样，大脑袋短腿，羽毛是雪白的，油光水滑，这种品种的鸭子，叫做柯尔鸭。 鸭子漂亮倒是漂亮，像一团白雪，唯一让苗旭不习惯的是，叫起来嗓门超大…… 而且毛毛一叫就眯起眼睛，仿佛是在“嘎嘎”笑。 苗旭和王寅一坐在客厅里，听着毛毛“嘎嘎嘎”的叫声和招招“哒哒哒”的脚步声，相顾无言。 “因为招招胆子小又不说话，所以我想有只小动物陪着他比较好。”王寅一对苗旭解释，“猫和狗不太方便，从一颗蛋开始养，才能培养出感情。” 苗旭可以理解，只是他还处在宠物是只鸭子的震惊中。 王寅一见他不说话，试探着问：“你不喜欢？是不喜欢动物还是不喜欢鸭子？” 苗旭会喂流浪猫，会看猫吃东西的视频，应该不讨厌动物吧…… 苗旭摇摇头，说：“没有不喜欢。”正好相反。 他扭过头看了眼远处和鸭子追得到处跑的招招，说：“挺好的，挺热闹的。” 这是他小时候最希冀的家庭模式，大人和小孩，还有一只毛绒绒的宠物，似乎这样的家才算完整。 只不过现在毛绒绒的宠物这个角色，产生了偏差。 “你说工作的时候，接触了猫咖？”王寅一试着转移话题，“出了什么问题吗？” 苗旭把视线落回他身上，说：“案件机密。” 王寅一笑了：“抱歉，我忘了。” “也没什么，就是案发地旁边有家猫咖，店主很有爱心，帮助那些流浪猫找领养。”苗旭望着王寅一说，“是我想领养一只支持一下，家里有鸭子就算了。” 王寅一眯起眼睛，似乎在想什么。 王寅一曾经说过帮助这些猫有别的方式，苗旭没有放在心上，他一个无业家庭煮夫有什么方法啊。 苗旭说着说着，又偷偷瞄了眼毛毛和招招。 鸭子也不错，找个机会摸两把。 总体来说，苗旭的心情还是挺好的，他抿着唇角对王寅一说：“招招答应了跟我一起吃饭。” 王寅一点点头，也跟着笑：“马上就开饭。” 他说着，往儿子那边看了一眼，差点魂都被吓出来。 王英招小朋友干脆变成了小老虎，用鼻子去顶毛毛的鸭胸。 王寅一的脸都绿了，苗旭感觉奇怪，以为招招出了什么事，顺着他的目光扭头往后看，王寅一迅速伸手，两只手捧着苗旭的脸，把他的脑袋固定住，不让他回头。 苗旭不明白王寅一在干嘛，问：“怎么了？” 王寅一扶着他的脸，装模作样地观察他，说：“我突然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 苗旭一愣。 王寅一趁机给后面的招招使眼色，招招听话地叼住鸭子，转身跑回房间里去。 王寅一这才松开苗旭，冲他笑笑，说：“我把饭热热。” 苗旭瞪着他，看他去往厨房，抬手搓搓自己泛红的脸皮。 等到吃饭的时候，王英招答应得好好的，临到上桌子却有点想反悔。 王寅一板着脸教育儿子：“男孩子要说话算话，你答应苗叔叔的事就要做到，如果不讲信用的话，会长不高的。” 招招个子比别的孩子长得慢，最怕以后会长不高，一听这话赶紧爬上椅子，乖乖坐到饭桌边。 但他还是怕，在苗旭落座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苗旭觉得自己像欺负小孩儿的恶霸，越是这样越是想揪揪小孩儿的脸。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王寅一盛的饭，三个人开始吃。 王英招在吃饭途中，时刻关注苗旭的一举一动，苗旭伸个筷子他都会惊得发抖。 小孩到底经历过什么啊，怕成这样。 招招完全没有在好好吃饭，两个大人都没有做声，苗旭知道这种事只能慢慢习惯。 苗旭先一步饱了，但招招还在慢吞吞扒饭，苗旭继续挑着菜吃，也不慌着下桌。 等招招终于吃完了，苗旭这才放下筷子，问小朋友：“吃饱了吗？” 招招条件反射抖了抖，抬起小脸，望着苗旭，过了半天，点点头。 苗旭微微扬起嘴角，说：“那就好，我也吃饱了。” 说完，他就站起来，主动收拾碗筷。 在苗旭去洗碗的时候，王寅一抱起儿子，让他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对招招说：“你看，和苗叔叔一起吃饭也没什么，他也不会把你吃掉。” 王英招呆了呆，消化着这句话的含义。 苗旭洗完碗，在桌子上放了几个他买的橘子，对父子二人说：“餐后水果。” 王寅一微笑着剥橘子皮，把橘子分成两半，一半给招招，一半给苗旭。 苗旭接过来丢进嘴巴里，边吃边说：“挺甜的。” 招招看了看两个大人，学着苗旭把橘子瓣放进嘴，嚼啊嚼地吃起来。 虽然没有肉好吃，但是甜甜的还不错。 王寅一看儿子吃橘子，继而抬起头和苗旭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传来，打破了温馨的时光，苗旭掏出手机接电话。 他跟电话那边说了几句，挂了之后对王寅一说：“我要去出任务，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王寅一抱着孩子愣了愣，说：“你去吧，小心点。” 苗旭点点头，进屋换了警服，冲大小王打了个招呼就走出门去。 这还是王寅一第一次在家里看苗旭穿警服，腰细腿长的青年身形挺拔，蕴含着温润的力量，穿着制服的样子像一棵青青的树。 在王寅一眼里，这样的青年，看起来很美味。 大小王目送苗旭离开，王英招再次意识到苗旭是个警察，紧张地发抖，王寅一低下头对儿子说：“不要害怕，警察是去抓坏人，是保护你的。” 招招抓着橘子瓣，似懂非懂。 苗旭飞速赶往城南，到了地方之后，了解了情况。 蹲守的民警今天有了收获，他们发现有三两个人在现场有踩点行为，暗中围拢观察，谁知那些人警惕性极高，立即原地逃窜，反而落实了心中有鬼。 民警们立即去抓人，可惜那些人跑得很快，身体素质跟运动员一样，一下子就跑没影。 唯一有一个眼见着就要抓到，等拐个弯就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一套衣服。 苗旭在派出所皱着眉头看那衣服，连内衣都在，从里到外全脱光了。 那条街的尽头是护城河，苗旭的第一反应是那人脱光衣服跳河逃走。 可是那人消失的地方根本不在河边。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总觉得不是普通人。 本来一个普通的治安案件，变得越来越奇怪，派出所的人同样也很困惑，他们常用的排查蹲点抓人一套流程，怎么就不管用了。 苗旭问旁边的民警：“衣服里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民警说：“没有，什么证件都没有，手机也没有。” 苗旭动手翻了翻衣服，感觉到一丝异样，搓搓手指，捏着手指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民警凑过来看，奇怪地说：“这是……毛发？” 苗旭捻着从衣服里找到的几根短毛，说：“不是人的头发。” 可能是动物毛，也可能是刷子上的人造毛。 警察们把衣服上的毛发收集起来，好歹有了一个方向，说不定通过这个线索，可以找到那些人的来源地。 苗旭瞬间就想到了那家猫咖，这附近只有那里会有大量的动物毛。 苗旭跟民警交换了这个讯息，让他们盯紧猫咖，此时派出所里有在这片辖区待了很久的老民警开口说话了。 “那家猫咖头两年的时候出了点小风波。” 苗旭扬起眉毛，让老民警继续说。 “那个店主姑娘人挺好的，平时总照顾流浪猫，在这一片越来越出名，渐渐的附近的猫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专门在她的店门口遗弃宠物猫。” 不负责任的宠物主人欺负好心的老实人。 老民警说道：“因为猫太多，有人投诉她开那家猫店扰民，接着有人联系那姑娘，让她清退店面，不要再开猫咖了。店主姑娘曾经报警说受到骚扰，我们安排了巡逻，大概是起到了震慑作用，后来没什么事发生，那姑娘还特意来谢过我们。” 从那以后，街上风平浪静，店主继续照顾着她的猫，日子很平和地过，直到这次群体性斗殴发生。 “因为事情有点久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我一时没有把那件事跟眼下联系起来。”民警说着，“所以这次的事情跟那姑娘有关吗？” 苗旭听取这些情况，隐隐抓到了事情的苗头，但也无法下结论，只能让派出所盯紧点。 他想了想，前往事发地的那条街再去看看。 街上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甚至因为这些天没有人打架，渐渐热闹起来。 苗旭穿着制服走在道路上，边走边看。 他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扭头去看的时候，在街的阴暗处，看到了猫。 这条街上的猫真的很多。 苗旭往猫咖那边走去，刚走到门口，撞见一个外卖员拎着食品包装袋从里面出来。 那人看见警察一愣，微微低下头，侧着身体想避开。 苗旭见过他，上次在猫咖遇到的也是他，于是抓住小哥的胳臂把他拦住。 外卖小哥吓了一跳，伸手去扯苗旭：“你干嘛？” 苗旭本来想盘问他，突然被他手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问：“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小哥的手腕上有一道陈年的伤疤，看起来很狰狞。 他听了苗旭的话，迅速地缩回手，说：“关你什么事。” 苗旭拉着他不放，说：“我是警察，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警察又不是什么都管。”小哥嘟嘟囔囔地抱怨，最后才说，“以前狗咬的，行了吧？” 第9章 摸一下 被狗咬的？ 苗旭仔细看那道伤痕，确实像某种动物啃出来的。 外卖小哥用力抽回手，打量了一下苗旭，不高兴地说：“我还要送外卖呢。” 苗旭看见他手里拎着食物，问出了上次就想问的问题：“猫咖还有外卖业务吗？” 小哥简直服了这个警察了，怎么有完没完问个不停，而且还都是些奇怪的问题。 因为对方是警察，小哥也不好直接走，便告诉苗旭：“店长做的手工蛋糕很好吃的，在网络上很红，每天限量，有很多人买。”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骄傲的表情，狭长的眼睛眯起来，非常自豪。 苗旭听了这话，瞬间冒出一个想法，小朋友应该很喜欢吃蛋糕，要不买一个回去贿赂王英招？ “这么好吃吗，那我去买一个。” 苗旭这句话刚说完，外卖小哥脸色又变了，连忙说：“今天的已经没了，她忙了一天很辛苦，你别开口让她做。” 苗旭瞅着他。 小哥脸微微一红，说：“反正你别添乱。”说完，他扶了扶外卖帽子，低着头走了。 有意思的人。 苗旭转身推开猫咖的门，店长看见他，露出微笑，说：“警官，你好。” 虽然并不会有猫猫亲近他，苗旭还是按照猫咖的程序用免洗洗手液弄干净手，坐在一个角落里。 店里的猫咪依旧离他远远的，苗旭自我安慰地想，没事，撸不到猫也没什么，他们家已经有一只鸭子了。 店老板主动拿来一碟蛋糕，笑着对苗旭说：“今天的蛋糕还剩一块，我请你。” 苗旭耿直地说：“刚才门口的外卖小哥说蛋糕卖完了。” 店长眨眨眼，说：“你遇到他了吗，我每次都会给他留一块，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慌慌张张的没有拿走蛋糕。” 哦，原来是人家剩下的。 苗旭倒是不太在意，对店长说：“能不能麻烦你包起来，我带走，家里有小孩。” 店长惊讶地说：“看不出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苗旭没有否认，店长将蛋糕用盒子装起来，还放了些猫咪小饼干进去，苗旭借机向她搭话。 “那个外卖员跟你很熟吗？” 店长不明白苗旭问这个干嘛，老老实实地回答：“挺熟的，这一片的外卖员属他最勤快，基本上我店里的外卖都是他送的。” 苗旭想了想，继续问：“他一直在这里工作吗？” “大概是两年前来的吧，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了。” 两年前……苗旭问：“两年前这家店是不是出过事？” 店长一愣，说：“这个你都知道啊，我快把那件事忘了。因为有人想把这家店从这里赶走，所以骚扰过我一段时间，但我很快报了警，那些人就散了，也没出什么事，想起来可能只是恶作剧。” 她回忆道：“就是那个时候，小黎搬到这边，当起了送餐员。” 小黎应该就是那个外卖小哥。 “小黎人超好，当时我因为养猫，在经费上有点吃紧，他给我出主意，让我做蛋糕卖，还帮我去网上打广告，印传单给附近的人。”店长把打包好的蛋糕交到苗旭手上，笑着说，“后来日子越来越好了，我就把两年前的小插曲给忘了。” 苗旭接过蛋糕，若有所思。 苗旭离开城南之后，返回大队处理后续的事情，后来因为太晚干脆睡在单位里，第二天回家的时候，蛋糕都有点塌了。 但王英招同学不介意。 苗旭先去浴室里洗澡，王寅一拿了勺子让招招吃蛋糕，结果小孩根本不用餐具，直接变成老虎，趴在桌子上用舌头舔着吃。 王寅一：“……” 老虎爸爸深感育儿的任重道远。 身为一只食肉动物这么爱吃甜食好么？还有都五岁了仍然随心所欲地变身，不能好好控制自己，要是长大以后跟傻狮子一样有变身障碍怎么办！ 王寅一揉揉儿子的脑袋，在他脑门上的“王”字纹上揪了一把，小老虎体会不到爸爸复杂的心思，低着头一口一口地舔蛋糕。 王寅一趁机给招招说苗旭的好话：“苗叔叔昨天晚上抓坏人都没有回来，这么辛苦还给你带蛋糕吃，你准备怎么报答他？” 总是被大人套路的王英招仰起头，迷茫地看着爸爸，接着不顾胡子上沾着的奶油，从桌子上跳了下去，跑回屋里叼了一个东西出来，放到王寅一的手边，接着继续吃自己的蛋糕。 王寅一看着那个存钱罐抽抽嘴角。 儿子知道吃东西要给钱了。 苗旭洗完澡，刚想去客厅，就被王寅一堵在房间门口。 小老虎还在外面吃蛋糕，王寅一自然不会让苗旭出去，他将存钱罐丢给苗旭，说：“招招给你的蛋糕钱。” 苗旭愣了愣，笑了：“贿赂失败。” “那倒也不是。”王寅一说，“谢谢带东西给招招。” 苗旭干脆转过身回到房间，在椅子上坐下，他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有水滴下，落到他的脖子上，顺着颈项的曲线流进衣领里，勾勒出健康的肌肉纹理。 王寅一眯着眼睛欣赏了一会美色，走进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出来，披在苗旭的头上，帮他擦干头发。 “头发不弄干会着凉。” 苗旭平时日子过得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会不会着凉，便垂着眼睛，低头让王寅一方便擦拭。 王寅一见他乖顺的样子，悄悄扬起嘴角，谁知道就听见青年说：“那个蛋糕是别人送的。” 王寅一手上的动作一顿。 “上次我不是提过猫咖吗，那个店主是个年轻的姑娘，把她亲手做的蛋糕送给我。” 划重点：年轻，姑娘，亲手，送。 王寅一手上用力，苗旭被他扯了头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王寅一笑眯眯地说：“你们不是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吗？” 苗旭觉得莫名其妙：“人家快打烊了，多了一份送给我，而且我也付了别的钱啊。” 王寅一听了这才顺了气，再次温柔地给苗旭擦头发，说：“那有没有告诉人家，你已经结婚了啊？” 苗旭还没听懂，说：“为什么要特意跟别人说这个。” 王寅一酸溜溜地想，调【应该会和谐】教直男和教育儿子一样，都是非常艰巨的任务。 接下来几天苗旭忙碌起来，城南的事必须给个结果，不能再拖了，苗旭和白裕在两头跑，苗旭继续跟城南的民警一起维护当地治安，白裕去调查两年前威胁猫咖的是哪波人。 苗旭经常很晚才回家，甚至有时候一宿不归。 王寅一这才体会到，结婚当天在民政局里，他说的话都是真的：警察的工作非常忙碌。 连按时回家吃饭都是奢侈，王寅一抱着王英招，对儿子说：“你不愿意跟苗叔叔一起吃饭，现在他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啦。” 王英招看着毛毛在地上啄苗旭送他的那辆小警车，小小的脑袋陷入沉思。 苗旭好不容易早点回家休息，可吃完饭后还在那琢磨案子。 他举着透明自封袋，看着里面的东西发呆。 “这是什么？”王寅一好奇地凑过来看。 “嫌疑人留下的东西。” 王寅一惊讶了：“证据也能带出来吗？” 苗旭说：“不算证据，而且我们又不是刑侦大队。” 王寅一来劲了，问：“那你们平时管什么？” 苗旭回答：“聚众斗殴，黄【和谐】赌【和谐】毒，扫黑，反恐，危险品防护，危害治安的什么都管。” 王寅一在心里咋舌，挺厉害的。 这次是集体打架，还没到拿根毛去检测室鉴定的程度，苗旭举着装着毛的袋子，说：“只能看出这是真的动物毛，也许是猫毛。” 王寅一闻言，说：“让我看下。” 那个袋子里有一团棕色的毛发，看起来有点恶心，王寅一打开自封袋，伸手挑了几根摸了摸。 苗旭以为他是好玩，随他去了，反正这玩意儿多得是。 谁知道王寅一说：“不是猫，是狗。” 他斩钉截铁地告诉苗旭：“是犬科。” 苗旭愣住，盯着王寅一发呆。 王寅一见他这个样子，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说：“你太专注于工作了，既然下班了就轻松一下，招招在跟鸭子玩，你去陪陪他吧。” 王寅一是想让苗旭跟招招亲近，可是招招根本不想让他陪啊。 苗旭走到房间外，看见王英招坐在地毯上，右手边是他的宠物鸭，左手边是小警车，正玩得开心。 苗旭从背后瞅着小孩儿，居然有点紧张。 他不动声色地凑过去，蹲在招招身边，开口问：“你在干嘛？” 王英招吓得一把捞起鸭子抱在怀里，毛毛的身体突然被掐住，张开嘴大叫起来：“嘎嘎！” 苗旭：“……” 招招抱着鸭子瑟瑟发抖，好歹没有跑掉，是个进步。 苗旭蹲着跟他套近乎：“你的鸭子叫毛毛是吧？” 招招轻轻点点头。 “毛毛很可爱。”苗旭绞尽脑汁在想怎么跟小孩玩，“你也很可爱。” 招招睁着眼睛不懂这个奇怪的叔叔想表达什么。 一大一小相顾无言，只有鸭子在撕心裂肺地叫。 苗旭看着那只快活的白鸭，被小朋友搂在怀里像一团白棉花糖，手又开始痒痒，他跟招招打商量：“我可不可以摸一下你的鸭子。” 招招连忙摇头。 苗旭竖起手指，比了个“一”字：“就一下下，它这么可爱，我想摸摸。” 招招感觉很为难。 苗叔叔很可怕，但爸爸说他抓坏人很辛苦，而且爸爸还说，好东西要跟大家分享，他很喜欢毛毛，虽然舍不得，也要拿出来分享。 于是招招咬着嘴唇，颤抖着伸出胳臂，将鸭子举到苗旭面前，允许他摸一下。 苗旭本来只是想逗小孩儿，顺便撸一把小白鸭，现在看见招招虽然浑身哆嗦，依然答应了他的请求，突然冒出个想法。 他心下一横，伸出手，飞快地在王英招软乎乎的脸颊上轻轻碰了碰。 招招：“0_0” 不是摸鸭子的吗？ 第10章 前奏 苗旭摸了王英招的脸颊，招招跟被点了穴一样，直挺挺地往后倒在地毯上，苗旭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连忙去扶他。 结果小孩原地在地毯上打了个滚，翻身站起来，撒腿就跑，一下子就跑没了影。 ……好灵活。 苗旭蹲在地上，瞪着招招的背影，脸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在回味着刚才的手感。 好软！ 小孩儿的脸真嫩。 他还在出神，冷不防听见身边的鸭子在叫，苗旭扭头，发现招招把他的小鸭子给落下了。 苗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鸭子，顺着羽毛生长的方向摸了摸，竟然觉得还挺顺滑的。 毛毛被他摸得直叫唤，有点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鸭子是唯一不怕他的动物，也许是因为智商太低了吧。 苗旭蹲在地上，lu着鸭脖子，毫无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一时间满是快活的气氛。 等他觉得爽了，这才放开鸭子，鸭子摇晃着身体跑回去找它的主人。 小动物真的可爱，苗旭站起来，心满意足地舒展胳臂，伸了个懒腰，结果他刚一回头，就看见在背后看着他的王寅一。 ……这个人果然走路没声音。 不知道刚才他的举动王寅一看到多少，苗旭摸摸鼻尖，王寅一抱着胳臂，似笑非笑。 苗旭一脸端庄稳重，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逗小孩和宠物玩。” 王寅一评价道：“我还担心你和招招相处不来，这不挺好的么。” 这就叫相处得好，要求真低。 “鸭子和招招都被你摸到了。”王寅一无心地说出了苗旭心中的愿望，“再接再励。” 苗旭走到王寅一的面前，仔细地看着他。 王寅一警惕地说：“干嘛？” 苗旭突然抬手，认真地摸了摸王寅一的头发，说：“不要心理不平衡，我也摸你一下。” 苗旭和王寅一差不多高——如果实在要较真的话，可能矮一点点，伸出手很轻松就能碰到王寅一的头顶。 这是苗旭第二次碰触王寅一了，这个动作让王寅一呆住。 苗旭收回手，压住嘴角的弧度，说：“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每个人我都摸过了。” 说完，他就继续伸懒腰，走回自己的房间去。 王寅一瞪着眼睛，站了半天，站着站着就笑了。 前几天还觉得苗旭直男思维，今天就被调【和谐】戏了。 天然撩才是真的撩。 王寅一扭过头冲着里面的卧室喊：“待会我跟你一起睡，记得给我留个门！” 今晚继续烤牛排。 苗旭每天虽然忙，但是回去有热饭吃，起居生活有人照顾，居然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 这点让白裕有点嫉妒。 当初还以为那个小白脸不靠谱，现在看还不错嘛，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是家庭妇男型的，不会赚钱，要靠别人养，但是打点家庭有一套。 白裕拍拍苗旭的肩：“怪不得你最近这么拼，赚钱的压力很大吧。” 苗旭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但他同意要多赚钱，说：“所以我想早点把手上的案子破了，这个季度的考核才会好。” 正好白裕把手上的材料丢给他：“那家猫咖的事已经查到了。” 苗旭一边翻那些纸张，一边听白裕说。 “两年前有人看中那家店的位置，想借着投诉的机会让店主低价转让，店主没同意，就用了点手段骚扰店主，后来店长直接报警，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苗旭抬起头讽刺了一句：“报警那些人就善罢甘休？不像他们的风格啊。” 要是这么怕警察的话，就不会干坏事了。 白裕耸耸肩说：“记录是这么说的，反正之后确实风平浪静。” 苗旭心里有了个想法，这件事恐怕还有其他人插手，他问：“可以联系到以前的骚扰店长的人吗？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白裕点点头说：“这可能要点时间，两年前的事本来就没查清楚，现在要找找联系方式。” 苗旭说：“要抓紧了，我有种预感，那些人还没有善罢甘休，马上就会发生下一次火拼。” 白裕立即去调查，苗旭则是去确认城南的巡逻是否到位。 白裕嘴巴上说需要时间，实际效率还是挺高的，不到半天就有了眉目。 他过来对苗旭说：“查到了，两年前是一家卖烟酒的想盘下那家店。” 不过那些人警惕性很高，警察过去询问，着实花费一番工夫，等白裕拿到结果的时候，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 苗旭也没有回去，他给王寅一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不回去吃饭，然后在食堂里买了几个包子坐在座位上几口吃完。 以前他很习惯这种生活，颠三倒四有上顿没下顿，现在不过结婚几天，居然觉得手里的包子没那么好吃了。 感觉自己变娇气了。 一个人啃包子远没有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有意思。 打发掉晚餐，天色已经变黑，白裕终于把一打纸丢到苗旭面前，说：“问出来了，那家卖烟酒的找小弟去骚扰猫咖店主，结果被人给搅黄了。” “被谁？”苗旭直接问重点。 “当时他们干了不少暗地里搞破坏的事，被一群混混揍了几顿，再加上店主报警，警察巡逻得勤快，他们就放弃了。” 苗旭诧异地问：“小混混？” 白裕也觉得神奇，混混还管这些，他说道：“他们是这么说的。”他觉得有点头疼，“我们不是在处理城南斗殴的事吗，怎么越扯越远了，这些真的跟眼下的情况有关系吗？” 苗旭沉吟片刻，说：“那些混混肯定还在那条街附近，应该参与过这次斗殴。”他问白裕，“混混有什么特征？” 白裕想了想，说：“时间有点久，卖烟酒的说对方都是些年轻人，啊，他提了一句，其中有送外卖的，因为他看见有人穿外卖制服。” 苗旭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就是这个，我知道是谁了。” 他一边说一边拽白裕：“我们赶紧去城南，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家猫咖恐怕有危险，目前有人保护着店长，但应该快撑不住了。” 白裕还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但看苗旭神色严肃，连忙戴上帽子，两个人一起出发。 * 乔助理依旧每天按时去王寅一那里做饭，顺便教老板炒菜。 王寅一做起饭来很龟毛，一切都要精益求精，所以半天都学不好一道菜。 效率低就算了，他还啰嗦，总是嫌弃小乔，同时还心大，好高骛远，居然想学做蛋糕。 乔助理头都要爆炸，说：“我的老板，你走路都没学会呢，就想跑，先把炒鸡蛋弄清楚再说打发蛋液吧。” 王寅一理直气壮地说：“我看菜谱上写的，做蛋糕不难啊，只有几行字比中餐少多了。” 乔助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为什么突然想做蛋糕？老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甜食了？” 王寅一皱着眉头看这那本不靠谱的菜谱，说：“有人送手工蛋糕给苗旭。” 乔助理无语：“……这也要争个输赢么。”他说着说着直摇头，“要是被苗警官知道你根本不会做饭，以前从来不碰任何家务，好脾气和耐心也是装出来的，其实本人爱争强好胜又龟毛，还难得伺候小心眼，他会不会跟你离婚啊？” 王寅一眯起眼睛，手搁在乔助理的脖子上，慢慢掐紧，笑着说：“你是不是活腻了？” “老板饶命！”乔助理大喊。 王寅一决定教育一下皮痒的乔二哈，否则他越来越口无遮拦。 就在这时候，王寅一的手机响了，救下二哈一条狗命。 他瞪了助理一眼，接起电话。 王寅一的语气一瞬间变得温柔，仿佛刚才那个凶巴巴的大老虎是假的。 “今天又不回来吃饭吗？这么辛苦，要记得在食堂里买东西吃，空腹容易伤胃。” 乔助理听着王寅一跟苗旭通话，鸡皮疙瘩掉一地。 心机笑面虎，太可怕了。 王寅一挂掉电话，面对助理的时候又是一副不爽脸：“苗旭说晚上不回来吃饭。” “哦。”乔助理问，“那饭还做么？” 王寅一想了想，说：“做，他要是晚上回来饿了还能有东西吃。” 哟，真体贴啊。 乔助理搞不懂这份体贴是真的还是装的，反正老板说干嘛就干嘛。 王寅一百无聊赖地看助理做饭，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件事。 他把乔助理从厨房里拽出来，助理不解地喊：“锅还烧着呢！干嘛啊！” 王寅一找了份东西出来，递给小乔看，问：“你用你的狗鼻子闻闻看，这是哪种狗身上的？” 苗旭拿回家的狗毛被王寅一留下来一点，他莫名有点在意这件事，刚好乔二哈应该很了解同类，顺便让他看看。 乔助理扯了一团狗毛，嘀咕道：“什么奇怪的东西？” 当他把那东西凑近鼻子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这是哪里来的？” 王寅一说：“是苗旭带回来的，他查案子时遇到的。” 乔助理难得露出急切的表情，对自己的老板说：“这不是普通的狗，你家小警察遇到麻烦了。” 第11章 猫猫外卖员1 小黎在手机上查看订单信息，接着骑上电动车去猫咖拿餐。 在进门之前，他深吸一口气，拉扯整齐自己的衣服。 猫咖里有店长养的猫，有布偶、曼基康，还有英短美短，个个都是美人儿，被打理得很好。那些漂亮的小猫望着踏进来的小黎，友好地朝他喵喵叫。 小黎下意识避开猫的视线，朝店长走过去。 店长早就把蛋糕打包好，递给小黎，露出微笑。 不管接触多少次，小黎总是有点紧张，他感觉手心里都是汗，偷偷在裤腿上蹭了蹭，才伸手接过蛋糕盒。 “我给你留了一块，收工的时候顺路来拿吧。”店长叮嘱道，“上次都没来拿，后来我给警察了。” 小黎一听，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毛都炸了：“哪个警察？” “就是那个最近总在附近转悠的警官。”店长想了想，捧着脸说，“长得挺帅的。” 便宜他了，小黎恨恨地说：“我今天一定会来的。” 店长笑眯眯冲他招手：“路上小心。” 小黎带着蛋糕走出店门，设置好地址导航，蹬上电动车出发去送餐。 他决定今天快点把单派完，这样就可以早点回猫咖，跟店长多说几句话。 小黎一直忙活到傍晚，终于停止接单，准备回去拿蛋糕。 他来这里生活已经两年了，这条街的生活平静悠闲，他很喜欢这里，特别是这里还有那家店。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在白昼与夜晚交接的时候，光线减弱，路灯却慢了半拍，没有亮起，视野有点黑，不过小黎眼神很好，骑着电动车在街上行驶，依旧平稳。 突然他的余光扫到街角的阴影，立即停下来。 他下了电动车，走到街背面，那里蹲着三两只流浪猫，一见到小黎就开始叫。 小黎沉下脸。 那些人又来了么。 * 苗旭跟白裕一起赶到城南，他们刚从警车上下来，就接到派出所民警的通知，说发现打架那群人的踪迹了。 “不是一群，是两群。”苗旭把警服的袖口系紧，和白裕并排往前走。 白裕还有点懵：“两群？” “一边是本地小团体，一边是外来势力，两群人在这条街上发生冲突。”苗旭如此定义这件事，“应该是为了争地盘。” 白裕说：“你刚才还说是有人在保护这里。” 苗旭义正言辞地说：“保护这里也是把这条街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拉帮结伙不可取。” “动机什么的以后再说，先把人抓住吧！”白裕活动手脚，“抓起来一问就知道。” 苗旭不得不承认白裕说的是对的，根据他的办案经验，面对小混混还是铐起来比用嘴巴教育靠谱。 不过这次棘手就棘手在那群人不好抓。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能三番两次从警察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 天已经全黑，民警跟他们汇合，简短地介绍了情况。 一般打架都发生在半夜，这次天刚黑民警就发现街上多了好多陌生人，等上前询问的时候，那些人飞快地消失了踪影。 “身形手法跟每次逃离监控时一样。”民警告诉苗旭。 苗旭认为他们不会像上次那样踩点就走，今天是来真的。 好大的胆子，好自信啊。 明明知道警察在盯梢，还大摇大摆地聚集，简直不把警方放在眼里。 苗旭有点怒，和白裕一起，加入民警的抓捕计划中。 刚入夜的街道，还残留着百日的热闹，街上的行人完全不知道暗中发生的事情，依旧继续着自己的行程。 警察们用通讯器互通有无，苗旭终于接到定位，迅速地赶过去，远远就看见两拨人在背街的地方已经打起来了。 都是些年轻人，挤在一团，互相揍来揍去，场面一片混乱。 仔细分辨就能看出是两拨人，一边衣着普通一些，明显有点吃力，另一边个个身材细痩，但出手非常狠，基本拳拳到位。 胆子真的肥，苗旭招呼民警，准备包抄上去。 结果跟以前每次一样，只要有风吹草动，那些人立刻停下来，一哄而散。 警察都还没出现呢，打架的人就跑了，这些人是怎么察觉到风声的，都是狗鼻子猫眼睛吗？ 苗旭挥手让警察们直接上，可对方速度极快，而且非常熟悉街道的情况，在夜晚也能找准方向，一下子就逃窜不见。 苗旭跟着跑上去，警察们在后面追，追着追着明显跟不上，眼见着又要追丢，这时候白裕吼了一声：“这边！” 苗旭立即跟紧白裕。 白裕这个人平时嘻嘻哈哈，每次行动的时候意外靠谱，直觉非常敏锐，判断基本不会出错。 果然白裕一下子就找对了路，苗旭看着前方背着他们跑的几个年轻人，知道这时候不能再犹豫了，大喝一声：“站住！警察！” 结果那些人跑得更快。 苗旭一见这架势，扭头看见旁边有小道，幸亏他最近熟悉了这里的路况，钻进小巷子，率先到前面去堵人。 那些人见苗旭从前方冒出来，转头想改道，可后面就是带着民警的白裕，路一下子被堵死。 苗旭只有一个人，显然更好突破，小年轻们冲着他就跑过来。 苗旭伸手去抓人。 他曾经对王寅一说自己是散打冠军，真的没有在谦虚，他在警队里属于拳脚功夫好的那种，擒拿技术一流。 他迅速地抓住最近的年轻人，那人拼命挣扎，苗旭气极：“敢袭警？” 对方立马怂了，不跟苗旭多纠缠，疯了一样往前跑。 苗旭头一次见这么灵活的犯罪分子，滑得跟泥鳅一样，跑得又快。他伸手去抓，那人正好拐弯，苗旭只扯到一块袖子，等他跟过去，那人居然从墙角后面消失了，只留下衣服落在苗旭的手里。 什么鬼。 苗旭头一次看到这一幕，跟以前的民警一样惊讶。 等白裕带着人追上来的时候，所有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两位治安大队的警官亲自出马，抓捕行动依旧失败，让苗旭很恼火。 白裕拿着那件衣服抖了抖，掉出来几根狗毛，说：“那些人是不是狗场的？要不去查查看？” 苗旭沉住气，说：“今天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他想了想，“我们去那家猫咖看看。”顺便去找找送外卖的小哥。 几个人刚要动身，就接到猫咖门口留守民警的讯息，猫咖那边出现了一群人，要对店铺进行打砸。 打砸抢的话，性质非常恶劣了。 等苗旭和白裕返回猫咖，只看到门口乱糟糟的，店长站在那里哭，警察们在四处搜寻。 苗旭立刻就明白，恐怕是调虎离山，那些人分出一部分去跟苗旭他们缠斗，另一部分就过来对猫咖下手，早就计划好了。 果然，民警说，在他们大部分警力去支援苗旭的时候，突然窜出一伙人围住猫咖，店长正好在店里，被吓得不轻。 苗旭抬头查看店铺，发现除了门口乱了点，里面好好的，猫咪们躲在后面，一只一只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 民警解释道：“当时有个送外卖的小伙子冲过来，那些人立刻就调转目标去追外卖员，外卖小哥把人引走，我们没有追上。” 店长一边哭一边说：“是小黎，小黎跟他们打起来了。” 苗旭感觉到头疼，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这些打架斗殴的一个都不准走。 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外卖员小黎，苗旭让民警立即联系外卖平台。 他站在路边，想起刚才那人在他面前凭空消失的情景，皱起眉头。 苗旭看着越来越深的夜色，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 如此同时，在街道的阴暗处，一只狸花猫匍匐在地上，紧绷着身体。 他的脊背压得很低，身上黑灰相间的花纹与夜色融在一起，耳朵向后放平，肉垫里的爪子全部伸了出来，死死钉在沙土里，一双猫眼瞳孔收缩，泛着绿光，显示出他非常紧张。 在他前方，一群动物正包围着他。 那些动物跟中型犬差不多大小，长得却跟一般的狗不同，细眼尖嘴，耳朵竖起来，背上的发毛是红棕色，耳朵尖与尾巴尖却是黑的，看起来又像狼又像狐狸。 有五分狼的凶狠，又有五分狐狸的狡诈。 大概十几只动物把那只狸花猫围得死死的，领头的动物张开嘴，露出尖牙，恶狠狠地对狸花猫说：“叫你多管闲事，要不是你，这里早归我们了。” 狸花猫身处劣势还不忘嘴硬：“呸，明明是我先来的，这是我的地盘！” 那只动物龇牙咧嘴，恨不得上去咬，说：“你的地盘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天天扒那小娘们窗户底下浪【和谐】叫。” 就算在这种时候，被戳破了心思的狸花猫依旧脸红了，虚张声势地说：“送外卖没见过吗？取单本来就是要喊人的。” 似狼非狼的动物才不管那些，被这只送外卖的猫气炸了，说：“本来你带她一起滚就好了，现在连警察都引来了，今天非要教育教育你。” 狸花猫听他这么说，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冲着那些动物叫。 那些像狗的动物围上来，扬起爪子就要开撕。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咳嗽一声，在场的所有动物齐齐扭头，只见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风衣，宽肩长腿，身材高大，手上拎着一个鸭子图案的饭盒，慢慢地向动物们靠近。 他停下来，脸上挂着笑，问：“你们在干什么？” 这人长得英俊，语气温和，却让动物们如临大敌。 领头的犬科瞪着来人，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扬起手里的饭盒，微笑着说：“我是来给我老婆送饭的，你们看到他了吗？” 动物们疯狂摇头。 他想了想，友好地补充：“对了，我老婆是个警察，他今天应该在这边，你们一定见过他。” 第12章 猫猫外卖员2 他这么一说，动物们的脸色愈发黑了。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哦，不，所有动物，都被一群警察追得到处跑，其中为首的那个年轻警官身手敏捷，力气又大，人形状态下，谁都不敢跟他硬碰硬，他们一路逃跑，真的很辛苦啊。 谁知道来人嘴巴里说的老婆到底是哪一个。 为首的犬科显然认得来人，紧张得皮毛都在颤抖，他看了眼身后的同族，咬着牙对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打招呼：“老虎家的大公子，如果你只是路过的话，就赶紧走吧，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来的人自然就是王寅一。 王寅一脸上笑眯眯的：“我说过，我的夫人是警察，你说跟你们有没有关系？”他轻轻晃动手里的饭盒，说，“你们害得我夫人在这里加班，不能按时回家吃饭，我是不是应该找你们算账？” 动物们终于明白王寅一这是来者不善，纷纷绷紧了身体，悄悄挪动步子，摆好阵形。 王寅一眯起眼睛，笑容冷了下来，说：“你们这些豺，吃素吃多了吧，是胆子肥了还是脑子傻了？确定要跟我打一场？” 他这话一说，豺群迟疑了。 这些长得像狼又像狐狸的犬科确实是豺，他们喜爱集体行动，爱吃肉，组成团伙到处打家劫舍混吃的，最近看中了这条街，想来称王称霸，可街上有只送外卖的狸花猫，带着人来跟他们打架，还引来了警察，搞得他们火冒三丈。 好不容易抓住这只臭猫，哪里想到会冒出老虎。 真是流年不利，改天去庙里拜拜。 豺群不愿意跟老虎正面起冲突，又不是真的傻子，山大王得罪不起。 为首的豺看了看同伴，稳住语气，对王寅一说：“我们不想跟你打，这样吧，我们先回去，就可以让夫人先下班。” 他说完，对同伴使眼色：“带着那只猫，我们走。” 王寅一的目光落到中间的狸花猫身上，狸花猫一直都保持着警戒的姿势，爪子完全没有收回来，仿佛随时都要挠人一样。 小梨花听见豺们想抓他走，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叫，准备豁出去拼了。 王寅一开口：“我让你们走了吗？” 豺群停下动作，为首的豺咬牙切齿地问王寅一：“你到底要怎样？” 笑容再次爬上王寅一的脸，他说：“我想把你们打包送到我老婆面前。” 这不就是抓他们见警察的意思吗？ 豺狗们彻底知道，王寅一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 豺群开始移动，个个放低身体，蓄势待发，身上的毛竖起来，在夜色里像棕色的火焰。 王寅一哼笑一声，将手里的饭盒小心地放到一边。 瞬间，夜色里出现一只大老虎，黑纹黄底，吊睛白额，雄壮威武。 这只老虎身体很大，足足有两米多，四肢粗壮雄健，皮毛光亮华丽。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豺群，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 * 苗旭叉着腰站在路边，焦急地等待各路讯息。 民警们已经分散去附近排查，白裕正在和外卖平台联系，希望能定位到小黎的踪迹。 而店长坐在店门口，搂着一只软软的英短，面容憔悴地发呆。 苗旭从没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场面一团混乱。 他总觉得似乎缺少一个环节，让他对局面云里雾里，但到底差在哪里，他又说不明白。 苗旭走到店门口，把放在门边的衣服捡起来，拾起上面的狗毛看了好久，这些动物毛到底有什么含义？ 疑问实在太多了。 店长怀里的猫见苗旭过来，不适地扭动，店长终于抬起头，不安地询问：“小黎找到了吗？” 苗旭摇摇头。 店长抱紧那只英短，咬着嘴唇，又问：“他不会有事吧？” 苗旭让她放宽心：“最多打骨折，躺三个月。” 店长：“……” 英短到底受不了苗旭在身边，从店长的怀里跳出来，跑进店里。店长无心去管猫，说道：“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是哪里得罪了人，还连累小黎，要不是小黎，我的店就保不住了。” 苗旭干脆在她身边坐下，说：“谈不上连累，这是他心甘情愿的，你想想，如果与他无关的话，怎么他一出现，那些人就追着他走。” 店长一愣，显然没想到这点。 苗旭继续说：“一直在街上打架的有两拨人，一边就是刚才要砸你店的，另一边应该就是小黎。” 这下店长更加惊讶了：“小黎？不会吧，他平时本本分分地送外卖，人很老实啊。” 苗旭想起在猫咖门口跟小黎说过的几句话，小黎性格怎么样再说，但老实是真看不出来。 苗旭说道：“他一直在保护你的猫咖，从两年前开始。” 店长呆住：“两年前？” “那时候你不还报过警？最后解决了，并不是警察的功劳，是他把骚扰你的人赶跑了。” 店长愣愣地消化这个讯息。 “这次也是，有人来街上闹事，他跑出来跟人打架，算是保护了这一片吧。”苗旭说道，“但方法不可取，不能以暴制暴，凡是参与打架斗殴的全部要进行再教育。” 店长没有听警察的唠叨，陷入沉思。 苗旭说教半天，人家根本没在听，也觉得没意思，站起来走到大街上，加入同事的搜捕。 现在天色已晚，附近的居民听说了今天的事，纷纷躲进房子里，大马路上一片冷清。 苗旭来回巡视，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冷不防，他在路灯下看到有一个黑影子，下意识警惕，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查看。 结果一只狸花猫蹲在灯光下。 苗旭松了口气，他知道附近流浪猫多，冲着那只猫说：“我现在没猫粮，到别的地方找吃的去吧。” 他没指望猫能回应他，反正动物们看见他就跑，除了家里的那只鸭子。 谁知狸花猫不仅没走，反而站了起来，跑到苗旭的面前，围着他绕圈，时不时用爪子扒他的脚。 苗旭有点受宠若惊，第一次有猫主动来找他，他看着脚边的猫，不懂它什么意思。 狸花猫动来动去，身上的花纹在路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苗旭手又开始痒，很想摸一把。 冷静，他还在破案呢。 狸花猫是很矫健活泼的品种，见苗旭没有反应，喵喵地叫，用鼻子去拱苗旭的脚背。 这么亲近人的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苗旭盯着小梨花的后脑勺，伸出手指去点了猫脑袋一下。 狸花猫：“？？？” 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居然趁机撸我？ 狸花猫气得跳脚，又不能开口说话，干脆上嘴咬，咬住苗旭的脚腕往外扯。 苗旭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明白，这猫是在拽他。 他动了动，狸花猫立即松开嘴，率先冲到前方，然后回过头来等他。 苗旭明白过来，狸花猫是让他跟着走。 苗旭疑惑地跟上去，小猫在前面领路，灵活而矫健的身体在街道里穿梭，像夜的精灵。 猫越跑越快，苗旭需要加快步伐才能跟上，一猫一人穿过几个小巷，狸花猫终于停了下来。 苗旭上前一看，愣住了。 只见街背后的空地上，躺着十几个人。 那些人个个衣冠不整，被外套系住手脚，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表情很扭曲。 苗旭立即分辨出这就是那群打架的，掏出对讲器让同事们过来。 一眨眼的工夫，白裕领着人赶来，看见这一幕，同样震惊了，问苗旭：“这是你抓的吗？” 苗旭摇摇头，说：“我一来就这样了。” 白裕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苗旭指指蹲在一边，骄傲地仰起头的狸花猫，说：“它带我来的。” 白裕吃惊地打量那只猫，问：“要把它带回去做笔录吗？” 狸花猫一听，凶巴巴地朝他叫。 不管怎么样，嫌疑人在这里，先抓回去再说，警察们将那些人铐走，他们个个垂头丧气，也不说话。 苗旭忙着抓人，暂时没有管那只狸花猫。 小梨花看着豺狗们被警察抓，满意地摇着毛尾巴。 在它身后，在夜色的掩饰下，静悄悄出现一只大老虎，老虎虽然身躯庞大，但悄无声息，嗷呜一口张嘴叼住狸花猫的后颈。 狸花猫缩起爪爪在胸前，不敢动。 老虎金色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青年，苗旭正指挥着押运，背对他们站着，脊背挺拔，动作认真，夜色里月亮的光照在他身上，细致又有种暧昧的朦胧。 老虎的目光在他的窄腰上逡巡了一会，叼着狸花猫退进黑暗里，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等警察们把打架的人全部带走，苗旭才想起那只带路的小梨花。 他扭过头，想去找猫，结果猫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原来狸花猫的位置上，多出来一个东西。 苗旭走过去把东西捡起来，微微露出错愕的表情。 居然是一个饭盒…… 饭盒做成鸭子的形状，整个盖子就是鸭子的大脸。 好眼熟，好像在家里的厨房看过，有时候王寅一会给招招带加餐，就是用的这种。 苗旭打开盒盖，里面铺着满满的饭菜，只不过可能是经过了颠簸，菜稍微有点糊。 第13章 猫猫外卖员3 大老虎——应该说是王寅一，叼着狸花猫——应该说是小黎，在绿化带的阴影处奔走。 小黎不知道老虎要干嘛，缩着爪子不敢动。 他是只猫就算了，一只老虎在街上跑不是很惊悚吗！ 等一下，为什么要叼走他，难道是要把他吃掉吗！ 狸花猫吓得直哆嗦，过了好半天才细声细气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老虎甩头，把小梨花丢到灌木丛下，狸花猫空中翻滚一周半，平稳落地。 王寅一低头看着还没有他胳臂高的小猫，说：“把你送回去。” 小黎没懂：“回哪？” 老虎眯起眼睛，说：“你是不是想变成猫就这么跑掉，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小黎被说中心思，爪子不安地挠地，说：“这次连警察都来了，这条街待不下去，现在走是最好的。” 王寅一哼道：“想得美，你不也参加打架的吗，你也要进警局，还想跑？” 小黎一听，扭头往旁边逃，老虎一爪子拍下，把他按在地上。 狸花猫疯狂挣扎起来，四肢乱刨：“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我老婆还在到处找你。” 狸花猫停下来，躺在地上好奇地问：“你老婆真的是警察？就刚才那个？” 他翻着肚皮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大老虎居然找了个警察当老婆。” 老虎在爪子上用力，狸花猫叫起来：“手下留情！” 小猫被大爪子按着，干脆耍起无赖来：“我就是不回去！就算你吃了我，我也要走！” 王寅一嫌弃地说：“谁吃你？看着就不好吃，那个小姑娘你也不见了吗？” 小黎僵住，结结巴巴地装傻：“哪个小姑娘。” “你那点破事路上随便找只猫问问就知道了。”王寅一用爪子把他翻了个身，说，“你想跑主要也是为了她吧，觉得没脸见她？” 狸花猫趴在地上不吭声。 他要怎么跟店长说他原来只是个混混，遇到店长才决定在这条街上安定下来，店长对猫猫超级好，他下定决心要保护那家猫咖，可是这次他打架被发现了，店长一定会躲着他。 “是男人就有担当点，不管是去警局或者面对妹子，都要像个爷们。” 老虎再次叼起狸花猫，狸花猫继续挣扎：“不要！她店里的猫都是品种猫！好贵的！我只是一只土猫！我配不上她！” 搞半天这个理由，王寅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叼着猫往前跑去。 等到了那家猫咖，狸花猫反而不闹腾了，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店长。 王寅一从后面绕过去，看准窗户，把猫丢了进去。 接着他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惊呼，店长惊讶地说：“怎么有只猫跑进来？” 狸花猫被老虎塞进猫咖里，落到店长面前，看着心爱的姑娘瑟瑟发抖。 店长将小猫抱起来，揉揉他的耳朵，查看他的情况，狸花猫被女孩子怀里的香味迷得昏头转向，差点厥过去。 店长见狸花猫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抱着猫走到窗户边，查看外面是不是有人。 可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抹月色照在地面上。 * 苗旭提着饭盒和同事们汇合，白裕眼尖，看见他手上的鸭子饭盒，问：“这是吃的吗？好哇，我们忙死忙活，你偷偷去买宵夜。” 苗旭面无表情地说：“媳妇送过来的。” 白裕：“……” 呵呵，有媳妇了不起啊。 等下，白裕回忆起王寅一，总觉得媳妇这个词有点怪。 苗旭没来得及吃饭盒里的东西，看着民警们将打架的年轻人押进派出所的拘留室，问：“送外卖的小黎找到了吗？” 白裕摇摇头，说：“刚才问过这些人，说那小子跑掉了，他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苗旭皱皱眉头，听白裕继续说：“不要紧，等这些人指认，找到外卖员的同伙就能找到他了。” 暂且只能这样。 至于到底是谁把这些人打包送给警察的，打架的小伙子完全不肯透露。 反正人抓都抓了，也不急于这个晚上，今晚好歹有所收获，苗旭等民警走得差不多，在派出所外面找了个地方，坐在马路牙子上，打开饭盒，取出盒盖里的勺子，一口一口吃起食物来。 鸭子饭盒带保温，此时的饭菜还是温热的，今天折腾一晚上，晚餐只吃了几个包子，苗旭现在是真饿了，拿着勺子大口吃饭，也顾不上讲形象，嘴巴里塞得满满的。 他正吃得尽兴，突然面前出现一个人，苗旭一口没来得及咽下，抬起头看是谁。 结果，一个不认得的警察站在他前面，微微低着头，盯着他手里的盒饭，问：“是苗警官吗？” 苗旭把嘴里的饭菜吃进去，站起来说：“我是。” 结果站起来才发现对面的警察比他矮好多。 警察身高要求一米七，这位同事可能刚刚到标准。 对方朝他敬了个礼。 苗旭回礼，顺便看了眼他的肩章与警徽，发现他的警徽旁还别着一个小徽章，看不出是哪个部门的。 警察将一张纸递给苗旭，说：“我是来跟你交接的，今晚的治安案件由我全权接手，感谢你们之前的工作。” 苗旭挑起眉，接过那份文件仔细看，上面让他们将今晚的滋事人群交给这位同志，并且真的有市局的公章。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治安案件需要市局插手？需要交到别的部门？ 具体是什么部门也没说清楚。 这个案子从前一段时间开始，一直都是苗旭和白裕跟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在配合，如今刚抓到人就要转出去，苗旭感情上无法接受。 “这是为什么？有理由吗？” 矮个子警察板着脸说：“上级指示。” 把苗旭堵得没话说。 这时候白裕跑过来，瞪了那个警察一眼，趴在苗旭耳边说：“队里打电话过来，让我们交人。” 那就没办法了。 尽管有很多疑问与不甘心，苗旭还是接下了文件，顺便问：“请问怎么称呼？” 矮个子冰山脸的警察回答：“我姓熊，熊熊。” 苗旭：“？” 这位同志，怎么还卖萌呢？ 旁边的白裕直接笑出声。 熊警官仿佛习惯了这种情况，冷漠地说：“四点水熊，雄壮的雄。” 哦，原来是熊雄。 苗旭继续问：“熊警官是哪个部门的？” 熊雄说：“专管特殊人群的特殊部门。” ……等于没说。 苗旭无奈地说：“行吧，那之后的事由熊警官做主。”他拍拍白裕的肩膀，说，“我们收工回去睡觉吧。” 就在这时候，远处跑来一个人，边跑边喊：“我要自首！” 苗旭一看，居然是小黎。 小黎披着外卖制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几位警察说：“打架的事，我参与了。”说完，他看到熊雄，整个人一愣。 熊雄扫了他一眼，说：“跟我走。” 在小黎被带走之前，苗旭告诉他：“店长很担心你。” 小黎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润，说：“我知道，我见到她了。”他看向苗旭手里的鸭子饭盒，抽抽嘴角，说，“你也挺不容易的。”跟老虎结婚。 苗旭和白裕目送熊雄带着小黎走进派出所，白忙活一场，白裕忍不住嘲讽了一句：“辛苦你啦，小熊熊警官！” 熊雄扭过头，冷着脸回答：“为人民服务。” 白裕：“……” 苗旭无语地摇头，把剩下的饭吃完，对白裕说：“走吧，散伙。” 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苗旭到最后都没弄明白衣服上的狗毛是什么。 他拎着饭盒，回到家，因为太晚，家里的灯都关了，屋子里一片漆黑。苗旭轻手轻脚地将饭盒放到厨房，黑灯瞎火地摸进浴室冲了个澡，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发现床上有人。 苗旭在黑暗中盯着床铺上的人看了一会，他似乎睡着了，静静地侧卧着，动也不动。 这个人什么时候去送饭，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苗旭一概不知。 苗旭微微扬起嘴角，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心里的那些疑惑暂时全被抛到脑后，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有热饭吃，有暖床睡，苗旭觉得结婚还不错。 身旁熟睡的人装作不经意地翻了个身，甩过来一条胳臂，搭在苗旭的腰上。 苗旭闭着眼睛，提示两个字：“散打。” 王寅一：“……” 哎，路漫漫其修远兮。 后来城南的事苗旭没有再管，不过他有意无意地打听到城南的治安被整体管理一遍，已经没有人敢在那里寻衅滋事了。 他还听说小黎交了罚款接受管制，跟平台解约，不送外卖了。 苗旭找了一天抽空去城南看了看，那家猫咖在正常营业，店长正在做蛋糕，店里跟从前一样，温馨而悠闲，只不过一群猫里多了一只小狸花猫。 狸花猫趴在店门口晒太阳，看见苗旭来了，懒洋洋地抬起头，朝他“喵”了一声。 苗旭认出来这只带路猫，蹲下来，对他说：“你还记得我么？” 总觉得这猫跟成精了一样。 狸花猫甩甩尾巴，不屑地喵喵叫。 当然记得，这个警察不知道现在他多有名，全城的动物都知道他是新晋虎夫人啦。 第14章 王先生的日常1 最近苗旭总觉得怪怪的。 以前所有小动物都绕着他走，基本还没等他靠近，就跑得远远的。可这几天他在上下班途中，时常能见到一些猫猫狗狗出现在路上。 那些动物藏在墙角，苗旭摸不准它们是不是在看他。 可能他想多了吧，怎么会有动物主动来找他。 不过最近的好多事都和小动物有关系，频率高得让苗旭有点困惑。 总觉得这些动物的智商都很优秀。 苗旭不停地回顾之前的那件案子，狗毛和过于聪明的猫他可以忽略，只有一点他很在意。 那些斗殴的人，是谁抓到的？ 有人在背后帮助警察，可案子全权交给熊雄，他想去调查也调查不到。 那位冷漠的熊警官也很奇怪，到底是哪里派过来的，为什么小小的案件惊动了市局。 苗旭的个性有些较真，如今无法知晓真相，憋得他有点难受。 刚好忙了一段时间，他想调整一下，便申请了调休。 苗旭下班回到家，王寅一依旧做好晚饭，现在招招已经可以提前爬上椅子，坐在饭桌前等着他了。 虽然孩子跟苗旭没有多亲近，但好歹能一起吃饭。 苗旭怕吓到招招，吃饭的时候都尽量保持沉默，不多说话。 王英招坐在椅子上，抓着筷子扒东西吃，王寅一有意锻炼他，不让苗旭给他夹菜。 招招吃着吃着，突然放下筷子，抬眼看向爸爸。 王寅一问：“怎么了？” 招招指指碗里的饭菜，摇摇头。 苗旭看着父子两，觉得挺神奇的，招招不说话，两个人居然也能交流。 果然，王寅一看懂了招招的意思，拉下脸，说：“不可以浪费粮食。” 王英招委屈地低下头。 不想吃二哈叔叔做的饭了，想念以前的厨师赵伯伯。 幸亏招招不说话，否则王寅一就穿帮了。 王寅一表面上唬儿子，心里也在想，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儿，乔二哈做的饭，吃一两顿还行，吃多了好腻。 苗旭看父子两气氛不好，想了想，开口说话：“我明天休息一天。” 这句话成功吸引到王寅一的注意：“什么？” 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苗旭看着王寅一，重复一遍：“明天我休息，在家里待着。” “哦。”王寅一应下来。 ……没办法让助理过来做饭了。 苗旭平时也会休息，不过基本都是周末，王寅一会提前让乔二哈做好半成品放在冰箱里应付，今天苗旭搞突然袭击，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不过王寅一有办法应对，他笑着说：“你之前那么辛苦，是应该休息休息，刚好我们明天去外面吃，庆祝一下。” 谁知道苗旭说：“算了吧，好累，在家吃饭就行。” 王寅一：“……” 行吧，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 这天晚上，王寅一没有去苗旭的房间，而是留在主卧陪招招，他跟苗旭打了个招呼，苗旭点点头。 王寅一盯着苗旭的脸看：“怎么感觉我不跟你睡，你有点高兴？” 苗旭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啊，怎么会。” 王寅一走进卧室：“明天见。” 苗旭坦然地说：“明天见。” 苗旭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立即扑倒在床上，舒展四肢，长长叹口气。 终于可以想干嘛干嘛了，他翻出手机，开始看吸猫视频。 唔，一段时间没看，小猫更漂亮了，平时王寅一在都没法云吸猫。 苗旭拿着手机，认真地给up主投硬币。 等到第二天，苗旭稍微睡得晚点，他起床洗漱完之后，看见王寅一正在门口，准备送招招去幼儿园。 “起得这么早？今天休息为什么不多睡会。”王寅一说。 小朋友挂在爸爸的胳臂上东倒西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苗旭出现都忘记害怕。 王寅一勾着孩子的背，让他立正站好，继续对苗旭说：“我们先走了，早饭在餐厅桌上，你自己吃就行。” 苗旭点头。 一大一小走出屋子，苗旭返回餐厅，看到桌子上照例摆着面和煎蛋，他对着这份标准早餐陷入沉思，过了一会才拿筷子吃起来。 吃完早餐，清理完餐具，苗旭悄摸摸去找鸭子。 王寅一在一楼的角落给毛毛搭了一个小棚子，晚上的时候送鸭子到里面睡觉。 苗旭严重怀疑这只鸭子的作息，因为晚上有时候还能听见它放肆的叫声。 趁大小王不在，苗旭给鸭子喂食，毛毛见到吃的，伸着脖子欢快地叫，苗旭等它吃完，把它抱到大腿上撸了个够。 爽。 鸭子也不知道反抗，反而跟苗旭一样开心，眯着眼睛叫个不停。 看，这才是普通的动物，前段时间遇到的猫肯定是个例。 苗旭逗完毛毛，回到房间，开始上网看论坛。 他跟很多直男一样，爱好军事体育，去论坛翻翻帖子就能渡过很长时光。 他以前就是这样，趁休息的时候上个网，做做家务，再有空的话，到宿舍楼下的篮球场上去打打篮球。 现在搬到王寅一这里，打篮球没有伙伴，只能上网打游戏的样子。 过了一会，苗旭听见外面有响动，应该是王寅一回来了。 但他没有过来找，苗旭也没有出房间。 不知道王寅一工作日会干嘛，他没有工作，白天应该有大把的时间。 苗旭不想去探究，他觉得王寅一在家里照顾他和招招的起居生活，其他的事他不应该插手，他只要负责赚钱就好了。 在苗旭眼里，这种室友一般的生活就叫做婚姻，结婚等于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样的状态，对于曾经认为永远不会结婚的他来说，已经很满意。 至于夜晚的事，他现在还有点心理障碍，但不要紧，他相信等到牛排烤熟之后就能水到渠成。 等到中午的时候，王寅一过来敲门，苗旭打开房门，说：“是喊我吃饭吧？” 王寅一看着苗旭欲言又止。 苗旭不解：“不是吗？” “是。”王寅一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你早上一个人在房间里干嘛？” 苗旭坦然地说：“上网看看，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 “哦。” 苗旭不明白王寅一为什么不高兴。 王寅一憋了一早上不来找苗旭，结果苗旭也不找他，把他气得个半死，现在看苗旭一脸无辜的样子，默默咽下一口血。 两个人坐到餐桌边吃饭。 基本是昨晚没吃完的菜，只是热一热就被端到桌上，苗旭没有嫌弃，依旧吃得很快。 王寅一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对食物不挑？” 苗旭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实话实说：“是啊，我不挑食，从警校里出来的，什么都吃。” 王寅一咽下第二口血。 两个人吃完饭，苗旭想不能打篮球，干脆回去睡午觉，王寅一见他又要回房自闭，喉咙的血都快吞不下去，想着出门算了，便对苗旭说：“我出去买菜。”顺便想办法把晚餐糊弄过去。 谁知苗旭眼睛一亮，说：“你去哪儿？菜市场还是超市？我跟你一起。” 王寅一微微惊讶，顿了顿才说：“去超市。” 苗旭进屋换了身衣服，催促王寅一：“走吧。” 王寅一：“……” 后悔，刚才他是瞎说的，他没买过菜，这么多天的菜全是乔二哈买的。 苗旭跟着王寅一上了他那辆帕萨特，王寅一差点连超市的大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幸亏他机智，顺利地和苗旭一起进了超市。 王寅一先发制人，开口询问：“你想吃什么？”想吃什么买什么。 苗旭想了想，说：“先去生鲜区看看吧。” 王寅一虽然不懂买菜，但是他懂吃肉，他知道猪牛羊那个部位好吃，买起东西来还算顺畅。 苗旭看着他往购物车里丢最贵的肉不吭声。 等王寅一把自己想吃的全塞进购物车里，这才记起苗旭，抱歉地说：“还要什么蔬菜吗？” 苗旭象征性地拿了两根茄子和一些四季豆。 两个人肩并肩走向零食区。 王寅一在家严格控制招招吃零食，大人也跟着禁嘴，王寅一靠近苗旭，小声地说：“我们买点回去，躲着招招偷偷吃。” 苗旭看了他一眼，微微翘起唇角，说：“那我想买啤酒。” 王寅一冲他眨眨眼：“行，我也想喝。” 两个男人在货架前站得很近，轻言细语地讨论要买什么，他们的个子差不多，一个看起来温柔，一个看起来认真，实在是赏心悦目。 旁边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这年头同性情侣不少见，但这么好看的抓紧机会多看看。 苗旭说着就去拿啤酒，货架前的促销员笑着上来推销：“买这款的话，今天在做活动哦。” 刚好是苗旭喜欢的牌子，他多问了两句。 促销员觉得今天真是运气好，居然遇到这么一个帅哥，上班很辛苦，有美人儿洗眼睛真是太好了。 她笑眯眯地给苗旭解释，争取让帅哥多停留片刻。 然后王寅一过来，直接从促销员手里拿过啤酒，说：“全部买就行了。” 促销员一见王寅一，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那里。 王寅一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隔开苗旭，说：“全部都要？” 苗旭说：“要一件就行。” 促销员惊疑不定地看看王寅一，又看看苗旭，震惊地说：“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 苗旭：“？”传说中的啥？ “这些送给你。”促销员回过神来，一股脑将一大堆赠品往苗旭怀里塞，“我给你一个二维码，出门刷了后不要钱。” 苗旭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刚要推脱，被王寅一按住，说：“你就拿下吧。”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促销员冲着苗旭比了个握拳的姿势：“加油！” 苗旭看向王寅一，问：“她为什么要给我加油？” 王寅一但笑不语。 大概是因为你是老虎夫人，她觉得很了不起吧。 因为有大半天的时间，他们在超市里逛得很悠闲，零零碎碎买了一整车的食物，开车回家之后，王寅一挑挑拣拣把东西往冰箱里塞，一边对苗旭说：“你先去歇会，我来做饭。” 苗旭想了想，说：“好吧。” 等王寅一拿起菜刀才发现傻眼。 买的时候爽，可生肉要怎么处理啊。 他目前的厨艺还停留在乔二哈切好菜，他下锅炒的阶段，让他改刀切肉，实在是太难了。 王寅一硬着头皮，握着菜刀，小心翼翼地切下去，宛如拿着手术刀做手术。 苗旭倚在厨房外面，安静地看站在案板前面的王寅一，感觉他紧张得肌肉都绷起来，宽阔的脊背上延展出好看的弧线。 空气有点哀怨啊。 苗旭莫名想到那张表情包“生活为什么要为难我这只可怜的小猫咪”，直起身体，咳嗽一声。 王寅一差点切到手，他扭过头，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对门外的苗旭说：“你再等等，马上就好。” 苗旭走进厨房，伸手把他身上的围裙脱下来，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说：“今天我来吧，你去接招招。” 苗旭洗好手，拿起菜刀，过了过凉水，熟练地将肉上的筋膜去掉，将肉块改成片。 王寅一看着他，闷闷地问：“你会做饭？我记得你说过平时吃饭很凑合的。” 苗旭说：“因为当时单身，凑合不代表我不会。”他一切娴熟地处理菜品，一边说，“快去接孩子吧。” 王寅一沉默片刻，走出厨房。 苗旭做饭跟他的行事风格一样，动作很快，王寅一接回招招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完成了晚餐。 招招乖乖坐在桌子边等上菜，睁着大眼睛看苗叔叔从厨房里像变魔术一样端出丰盛的饭菜。 王寅一跟儿子坐到一起。 一大一小看着面前的糖醋里脊、红烧肉和盐煎梅条，齐齐发呆。 不愧是父子，表情一模一样，苗旭淡定地说：“吃吧，我见你们平时只碰荤菜，所以今天全是肉类。” 王寅一先给招招夹了一块煎肉，招招扒着碗，把焦黄香酥的肉放进嘴巴里，腮帮子嚼嚼嚼，咔嚓咔嚓，到处都是肉汁的香气。 小朋友放下筷子，揪住王寅一的衣袖，感动地看向父亲，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 爸爸，好好吃哦，比二哈叔叔做的好吃多了。 第15章 王先生的日常2 王寅一看着儿子仿佛第一次吃猪肉的样子，默默地伸筷子夹了块里脊到嘴里。 ……好顺滑，好嫩，配合浓郁的酱汁在一起，口感超好。 输了。 王寅一心情复杂地抵抗住美食的诱惑，酸溜溜地夸奖苗旭：“没想到你这么会做菜。” 苗旭波澜不惊，说：“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家，摸索这么多年，不会也会了。” 王寅一之前调查过苗旭，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可这还是他首次主动提起小时候的事，王寅一想到苗旭的厨艺是怎么锻炼出来的，心里平静下来。 苗旭瞬间把这段揭过去，说：“我工作后一个人住宿舍，吃喝方面随便应付也没事，所以做饭做得少。” 王寅一突然想起给苗旭搬家的那天，他本来以为会有很多行礼，兴师动众地开车过去，结果苗旭就拎出来两个小包。 王寅一一直不说话，苗旭以为伤害到他的自尊心，说道：“我工作很忙，没时间每天做饭，只能偶尔炒两个菜，平时还是需要靠你。” 招招本来一边吃红烧肉一边听大人讲话，话里的深层含义他也听不懂，只是吃肉吃得开开心心，突然听到苗旭说以后不能天天做饭，小脸立即沮丧下来。 那不等于还是要吃二哈叔叔做的饭。 王寅一见儿子的表情太过明显，脸色一黑，对苗旭说：“虽然现在我做饭没有你做得好，但是我会进步的。” 苗旭伸筷子给自己夹菜，微微笑着说：“你不是还有本菜谱吗？” 王寅一脸皮再厚，此时也有点尴尬，说：“感觉应该换一本。” 三个人难得这么其乐融融，王英招同学典型有了吃的忘了亲爹，埋着头啃肉块和骨头，小脸蛋几乎没离开过碗。 看把孩子饿得。 王寅一在心里骂乔二哈，同时稍微反省自己，然后也加入王英招的吃肉队伍中。 肉炖得烂烂的，用筷子戳戳，肉汁顺着流出来，真的好吃…… 王寅一本来想用晚餐征服苗旭，没想到反倒被苗旭征服了。 一桌子菜基本都是被大小王干掉的，招招吃完饭，坐在椅子上打饱嗝，苗旭要站起来洗碗，被王寅一拦住：“今天你做饭，我来洗。”说着他就收拾好桌子，把餐具拿到厨房里。 于是留下苗旭和招招大眼瞪小眼。 苗旭看着王英招，决定对这位小群众开展宣传工作。 小孩下意识挪挪屁股离远点。 苗旭问：“好吃吗？” 招招无法违背内心，怯怯地点点头。 苗旭继续问：“还想吃吗？” 招招继续点头。 苗旭翘起嘴角，说：“下次找机会烧鸡给你吃，皮脆肉嫩，鸡肚子里塞满佐料，很香的，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招招听得一愣一愣，把眼泪从嘴巴里吸溜回去。 苗旭看着招招，小孩子听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不会发抖了，苗旭释放他有限的亲和力，说：“所以，会给你做好吃东西的警察叔叔，不是坏人，懂了吗？” 王英招还有点疑惑，可是老师说坏人会用好吃的东西来骗小孩子。 苗旭继续吹风：“中国呢，有句老话，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吃了我家的饭就是我家的崽了知道吗？” 苗旭训犯人训习惯了，说着说着语气就开始歪，听起来跟威胁似的。 王寅一本来在餐厅外看苗旭哄小孩，听着听着实在听不下去，走进来，对招招说：“只要你和苗叔叔和睦相处，叔叔会给你做东西吃的。” 王英招的重点却跟着苗旭一起歪，伸出小手反复翻看。 吃苗叔叔做的饭，真的会嘴巴和爪爪一起变短吗？ 总之，虽然最后有点鸡同鸭讲，这顿晚饭大家还是享用得非常开心。 到了晚上，王寅一陪孩子看绘本，教他念书上的英语，然后放鸭子出来陪小孩玩，等到时间哄招招睡觉。 苗旭大约了解到王寅一每天的生活模式，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挺不容易。 当初他答应和王寅一结婚的时候，王寅一反复强调自己有个儿子，仿佛怕不说清楚会拖累他。 其实苗旭对这些不在乎，在他眼里一个人是家，两个人是家，三个人也是家。 而且他看过太多街头巷尾的民事冲突，依照经验，孩子的性格跟家长的教育有很大关系，王寅一守礼而绅士，养出来的孩子应该也不是闹腾的那种。 果然招招作为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乖了。 甚至乖到有点反常，从不哭闹，就算受了委屈，也只是站在那里，眼睛含泪，一声不吭。 这小孩到底经历过什么，王寅一又经历过什么。 王寅一把招招哄睡着后，走出房间，他找了一圈，才发现苗旭竟然在二楼的阳台上。 苗旭住进来之后，几乎只出现在一楼的几个固定地点，屋子的其他地方他碰都不碰。王寅一特意说不要去三楼，结果人家压根不放在心上。 苗旭的这类表现，总让王寅一意识到，牛排还没熟。 王寅一走到苗旭身边，发现他正在喝酒。 他拎着啤酒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骨子里有一种沉稳的帅气，让王寅一多看了一会。 苗旭重新拿了一罐酒抛进王寅一怀里，说：“一起？” 王寅一在他身边坐下来，拉开罐子的拉环。 两个人碰杯，各自大喝一口。 “那天谢谢你。”苗旭说道。 “哪天？”王寅一随口问。 “就是你给我送饭的那天。” 王寅一应了一声。 那天其实他没想送饭，但是助理认出了豺，豺群一般集体行动，他非常担心，就找了个借口去见苗旭，只不过后来这借口也没用上。 “反正饭不好吃，你心里在笑话吧。”王寅一还有点耿耿于怀。 苗旭笑笑，说：“怎么会，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感动。” 被人惦记着的感觉，好久不曾有过了。 夜风拂过阳台，空气细微地波动，这种波动蔓延到人身上，撩起额上的碎发，让王寅一心念一动。 他伸出手，替苗旭顺了顺头发。 苗旭抬起眼，望着他。 有时候王寅一会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傻呢，向他求婚，他就真的答应。 王寅一编织着一个叫做“过日子”的美梦，他傻傻地上钩了。 气氛不错，让王寅一有点飘，忍不住问：“牛排有没有熟一点。” 苗旭翘着嘴角，说：“有点吧，再加点火。” 王寅一开始琢磨，这火要怎么加比较好，他的思路往诡异的方向偏斜，冷不防听见苗旭说：“现在这个时机正好，这个给你。” 说着，苗旭掏出一张卡片递给王寅一。 王寅一瞪着面前的银行卡问：“这是什么？” 苗旭说：“我的工资卡。” 王寅一：“？” 王寅一有点懵：“为什么要把工资卡给我？” 苗旭将卡片塞进他手里，说：“家里总要有一个人管钱啊，难道aa吗。” 等等，一般不是老公把收入交给老婆管吗。 王寅一瞪着苗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反了？ “你就收着吧，我平时也不怎么花钱，你拿着补贴家用。” 王寅一虚弱地说：“我有钱……” 苗旭打断他，人民警察的教育模式开启：“我知道你有钱，住这么大的房子能没钱吗，但是一直吃父母的老本，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他跟王寅一算账，“招招马上要上小学，这年头教育经费可贵了，你要未雨绸缪。” 王寅一老老实实听他训话。 “我早就觉得你花钱有点大手大脚，比如毛毛很贵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柯尔鸭一只要一万多块。” 毛毛这种鸭子，短腿白毛，颜值很高，从荷兰进口血统纯正的柯尔鸭价格很贵。 王寅一开口辩解：“是从蛋开始养的，一颗蛋只要三千块。” 苗旭瞪他：“三千块万一没孵出来，不全打水漂。” “不成功会退款。”王寅一接着狡辩，“不包退的一颗五百，那种才是纯看运气。” 苗旭看着他。 王寅一闭上嘴。 “你又没有工作，总要为将来考虑一下。”苗旭语重心长。 绝了，明明苗旭才是小五岁的人，却这么唠叨，连王寅一的妈都没这么教育过他。 手上的银行卡顿时有千斤重，王寅一说：“你把工资交给我，又说我浪费，不怕我乱花啊？” 苗旭说：“我这是信任你，培养你。” 王寅一决定投降，把卡收好，在这方面他说不过警察。 “对了，还有件事。”苗旭说道。 还有什么，王寅一立即警觉，看向苗旭。 苗旭喝了口啤酒，说：“可能是我多事，你不去也行，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说。” 王寅一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 “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去卖房子？我下班的时候路过房产中介去打听了一下，他们正好要人，我就跟人家经理打了招呼，你可以去试试。” 热心的苗警官给王先生介绍工作，让王先生精神恍惚。 “每个月底薪三千块加提成。” 王寅一：“……”三千块可以买一颗鸭子蛋。 当时结婚之前，苗旭询问王寅一工作的事，王寅一随口一说自己可以去卖房子，那是因为王家是地产开发商！ 第16章 真·名侦探苗警官1 苗旭嘴巴上说只是建议王寅一去工作，实在不想去也行，尊重家庭煮夫的选择。 “反正工资卡给你了，家里的事你来打点吧。” 王寅一知道，实际上苗旭心里还是希望自己出去的。 看着苗旭认真的眼神，王寅一同意的话语脱口而出：“我去试试吧。” 于是王先生在家里蹲两年之后，再次成为上班族。 苗旭有点担心，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王寅一无奈：“又不是小学生。” 王寅一开始审视他到底哪个步骤没走对，他在苗旭心里不应该是温柔宜家的形象吗，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王寅一找了个日子，在接招招之前，去那家中介公司，在人家门口站着，板着脸看着公司的招牌。 不愧是是干中介的，看见外面站着人，立刻有人出来迎接。 “你好，请问是租房还是买房呢？”一个小年轻穿着统一的黑西服询问王寅一。 王寅一面无表情，对那人说：“我是来应聘的。” 小年轻一愣，继而想起来：“是苗警官介绍来的吧。”刚看这个人的气质，还以为他是来买房的。 王寅一跟着小年轻进到公司后面，门店经理走出来，笑着说：“苗警官平时很照顾我们，欢迎你加入我们团队。” 看这马屁拍的，被警察照顾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经理笑脸相迎，王寅一却从始至终都很严肃。 经理说道：“干销售的，应该多笑笑，我们来聊聊你的基本情况吧。” 经理的意识是搞个小面试，说说学历与工作经历，可王寅一说：“你们这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 经理和小年轻对视一眼。 看在苗警官的面子上，经理耐着性子给王寅一讲他们的福利待遇与要求。 “试用期三个月，等考核通过后才是正式员工。试用期跟着老员工一起，但也有业绩要求。” 王寅一问清楚业绩指标，说：“每个月营业额达到指标就行了吧。” 他说得很轻松的样子，让经理忍不住说：“我们的要求对于一个新人来说不简单，特别是最近行业有些低迷，很多小区的房子都不好卖。”他想了想，说，“除了旁边的华锦家园。” 王寅一终于有了点兴致，问：“华锦家园怎么了？” 经理说：“华锦家园是低密度社区，绿化好房型好又新还是学区房，不愁买家。”经理以为王寅一对房地产不熟悉，进一步解释，“开发商是王氏你知道吗？是国内的大房企，物业也是他们自己家的，设施与服务都是顶尖。” 经理一顿夸，王寅一神色缓和许多，不再一副晚娘脸。 谁知经理接了一句：“听苗警官说，你好像也姓王，哈哈哈，和王氏倒是本家，可惜姓王的太多了，不好攀亲戚。” 王寅一脸色瞬间又黑了，抽抽嘴角。 他对经理说：“我每个月会完成业绩目标，至于怎么完成的，希望你们不要管，反正盈利全部算在你们账上，等下会有人来跟你们交接。” 经理一愣，他怎么有点没懂。 王寅一继续说：“总之，你们只用躺着拿营业额就行，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苗旭来查岗的时候，告诉他我在这里工作，别的不要多说，尽量配合我知道么。” 说完，王寅一就站起来。 经理被他说傻了，看着他扬长而去，扭头对旁边的小年轻说道：“什么意思啊，太装逼了吧，他以为他是霸道总裁啊。” 王寅一走出房屋中介，乔助理正在路边等着他。 昨天王寅一跟乔助理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他去安排，现在助理看见自家老板就忍不住笑。 “老板，当销售的感觉怎么样？下次直接到我们楼盘的售楼部去啊，你肯定能拿销售冠军。” 王寅一阴森森地说：“你最近越来越飘了。” 乔助理收起笑容，假严肃说：“你要求的都安排好了，放心吧，不会穿帮的。” 王寅一有点郁闷，一路不吭声，两个人走向乔助理的车辆，准备一起去接招招。 结果王寅一看见乔助理的车脸更黑。 助理的车都比老板的好。 乔助理的直线思维经常体会不到猫科老板生气的点在哪里，他给王寅一拉开车门，然后自己坐到驾驶座上，发动汽车。 “老板，不是我说，一个谎话总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你一直瞒着夫人也不是个事啊。” 乔助理一边开车，一边跟坐在后面的王寅一搭话。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不告诉夫人你的真实身份呢。” 王寅一看了眼他的后脑勺，说：“你不懂，以苗旭的个性，要是知道我的家世，绝对不会答应跟我闪婚。” 乔助理确实不懂，要是有个女富豪找他结婚，他立马狂喜乱舞。 “好吧，除了你很有钱这点，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瞒着他啊，准备什么时候处理？” 乔助理说的是变老虎这点。 王寅一沉默片刻，说：“顺其自然吧。” 乔助理想想，说：“也是，反正被发现了，还可以打失忆针。” 王寅一瞪着乔二哈，怒道：“说什么呢！” 乔助理吓了一跳，不明白又哪里说错话了，连忙闭嘴。 王寅一靠在后座上，想起自己钱包里的那张工资卡，沉沉地说：“不会让他打的。” * 今天王寅一去面试，苗旭挺担心。 其实王寅一的个性不适合当销售，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会卖房子。不过苗旭觉得让他有点事做就行，每个月卖多少无所谓。 临到下班，他打电话给王寅一，询问面试情况。 王寅一很镇定地告诉他，面试已经过了，先有三个月试用期。 苗旭这才放下心来，跟王寅一说他今天会晚点回去。 苗旭在下班后去了趟城南。 他很在意之前那个案子，虽然不归他管了，他还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苗旭首先去了派出所，想调取当晚监控看看。 可派出所的民警告诉他，所有的监控记录被熊雄警官拿走，他们这里已经完全没有痕迹。 苗旭陷入更深的疑惑。 这案子有必要这么讳莫如深吗。 苗旭无法判断熊警官调走监控，是例行公事还是因为监控里有不能给别人看的东西，苗旭以他的经验，更倾向于监控曾经拍到了什么。 他心事重重地从派出所里出来，走在那条街道上。 这条街已经恢复了平静，来来往往的人也多起来，一片祥和的气氛。 苗旭开始纠结，自己是不是太较真了，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不重要。 他在想自己的事，冷不防撞见一个熟悉的人。 小黎正骑着电动车从他身边开过去。 电动车还是他送外卖的那辆，只不过上面的外卖箱和平台logo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筐，里面装着面粉白糖等食材。 苗旭下意识叫住他。 小黎停下车，扭头一看，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你怎么又来了。” 苗旭走到他旁边，说：“我好像没跟你见过几次面吧。” 小黎说：“谁想跟警察常见面啊。” 虽然很想揍他，但苗旭不放过这次机会，向他搭话：“听说你没送外卖了，现在在干嘛。” 小黎一边嘀咕“为什么要跟你报备啊”一边说道：“在给猫咖帮忙。” 苗旭点点头，只要不打架，有正当的事做就行。 苗旭继续问：“我想问你那天晚上的事，你是怎么从那群人手里逃走的，逃走之后发生的事你知道吗？” 小黎瞅着苗旭，说：“所有事情的经过，我全部跟那位姓熊的警官坦白了，还要再说一遍吗？” 苗旭知道他对案情有权保密，无奈地说：“我只是想问问，如果你方便的话，不妨告诉我。” 小黎不情愿地说：“就是我把那群人从猫咖引走了，经过一番挣扎逃了出来躲着，等警察出现才出来。” 苗旭平静地说：“你没说真话，后来在派出所门口自首的时候，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小黎噎住，有点恼火：“反正该说的我都跟熊警官说了，你去问他吧。” 苗旭盯着他，让小黎有点心虚，接着苗旭直接丢出一个问题：“那天晚上是不是有人帮助了你？” 小黎吓了一跳，这都能猜出来？这位警察不去干刑侦屈才了吧。 苗旭观察小黎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帮助他的人可能身份特殊，所以他不能说出来。 苗旭也不逼他，说：“我跟你一起去猫咖吧，我想去看看那只新狸花猫。”那只猫也算是当事人之一。 不过去看有什么用呢，猫又不能说话。 小黎忍不住说：“别去了，那猫现在不在，它经常出去野，有空才回猫咖。” 顿时苗旭有些失望。 小黎心想，老虎自己要瞒着老婆，害他这只可怜的小猫咪被警察问话，他实在看不过去，想了想，对苗旭说：“你喜欢看动物世界吗？” 苗旭一愣，不明白小黎问这个问题干嘛。 小黎难得神情缓和，好心地说：“平时多看看野生动物的纪录片，特别是关于狮子、老虎、豹子啊之类的，有助于你的家庭生活。” 第17章 动物世界 苗旭更加不懂了，动物世界跟家庭生活有什么关系。 小黎同情地看了眼苗旭，说：“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骑上他的小电动，朝着猫咖开去。 苗旭莫名其妙地在街边站了会，猫咖也不想去了，想想还是早点回家吃饭吧。 苗旭回到家，吃饭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招招也蔫了吧唧，因为今天的菜不是苗旭做的，晚餐又回到了平常的水平。 王寅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敲敲碗边，说：“都好好吃饭。” 苗旭这才打起精神，端起碗吃东西，王寅一问他：“怎么，心情不好？” 苗旭含糊地回答：“工作上的事。”他转移话题，反过来问王寅一，“你那边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 王寅一知道他是指中介的事，面容挂上微笑：“还不错，明天就正式上班。” 苗旭点点头：“好好干。”他鼓励王寅一，“如果房子卖不出去算了，不要有心理负担，中介本身就很忙，不适合带孩子。” 苗旭一会说想让王寅一去工作，一会又说赚不赚钱无所谓，王寅一知道他并不是嫌弃家庭煮夫，说：“我知道你是想我融入社会，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吃完饭，苗旭没有回到房间，而是破天荒地留在客厅，他问王寅一：“我可以看电视么。” 王寅一无奈地说：“当然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王寅一察觉到最近苗旭的态度有点松动，从一开始的陌生房客在慢慢转变，但王寅一发现转变的方向有些不对。 苗旭像个教导员，而不是像家人。 他们之间相处像有责任感的朋友，而不像是一对夫夫。 王寅一在心里苦笑，真是道阻且长啊。 苗旭点点头说：“那我看会电视节目。” 尽管王寅一好奇他要看什么，但招招的教育不能荒废，他走回房间和儿子寓教于乐，苗旭则是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王寅一给王英招用英语念绘本，招招一边看书页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本来小孩子这个年纪，是学语言的最好时机，招招已经能看懂简单的英语故事，可他不愿意开口，对口语非常不利。 王寅一有点心神不宁，始终惦记着外面的苗旭在干嘛，早早合上书本，对招招说：“我们去找毛毛吧。” 招招发觉爸爸不对劲，乖巧地点点头。 王寅一带着儿子走出房间，去鸭棚里把毛毛抱出来，鸭子缩起脖子蹲在招招怀里，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短脖子的毛毛团成一团的时候，看起来像只猪。 王寅一实在心痒难耐，对王英招说：“我们去看看苗叔叔在看什么，好么。” 招招抱着鸭子抗议无效，被老爹领到客厅门口，一大一小加一只鸭子扒在墙角，从外面偷看苗旭看电视。 秘技，暗中观察。 客厅里，苗旭分开双腿，手搁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坐在那里跟扎马步似的，专注地盯着前方。 王寅一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上面的内容，顿时怔住。 苗旭把电视调到纪录片频道，里面正播放着野生动物的节目。 屏幕上几只母狮子正在照顾幼崽，一头吃饱了的雄狮趴卧在草原上，长着大嘴巴打呵欠。 招招抱着鸭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也被电视画面吸引了。 杜叔叔家的大狮子，在电视上耶。 王寅一忍不下去了，连宠物带人抱起儿子，装作不经意地走进客厅，站到苗旭身边问：“你在看什么？” 苗旭抬起头，说：“动物世界啊。” 王寅一余光瞟见电视上的公狮子追着母狮子跑，眼角抽抽，问：“为什么要看这个？”太巧合，难道苗旭知道了？ 苗旭不明白王寅一怎么这么大反应，镇定地说：“学习学习，据说有助于家庭生活。” 王寅一：“？” 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王寅一怀里的小孩和鸭子看得目不转睛，全部注意力都在电视上，苗旭见状，问：“要不要一起看？” 王寅一仔细观察苗旭，发现他并没有异样，这才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让招招坐在自己腿上，继续大人抱小孩、小孩抱宠物的叠罗汉姿势。 招招看得津津有味，电视里的公狮子真的懒，大部分时间全在晒太阳，一直懒洋洋的。 王寅一觉得扎眼睛，有些不耐地说道：“别看这个了，换一个。”傻狮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拿过遥控器，挑选节目片段，终于调到讲老虎的那集，这才满意。 招招看见电视上的老虎更加兴奋了，抱着鸭子，小脸红扑扑的。 在现实生活中，不管是狮子还是老虎都很少，自然界的大型猫科动物更是没法接触到，如今电视里播放它们的生活画面，实在是很吸引小老虎王英招。 电视上的老虎嗷嗷叫，招招跟着伸脖子，野生虎妈妈带着虎崽在山上寻找食物，招招的眼睛里就流露出羡慕。 王寅一沉默地抱着儿子看老虎的生态，苗旭静静地坐在旁边，除了一直在探头探脑的鸭子，客厅里一片祥和。 毛毛因为从小被老虎养大，看见电视里的各种猛兽完全不知道害怕，反而时不时叫两声。 招招顺着它白色的羽毛摸鸭胸，滑溜溜暖乎乎。 苗旭刚才看了半天，已经有点疲劳，此时偷偷观察小孩放松一下。 小朋友和宠物在一起，是双倍的可爱。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外加一只鸭子，坐在沙发上看老虎，这个观虎活动，真的能促进家庭和睦。 王寅一突然问：“你觉得怎么样？” 苗旭回过神，说：“什么怎么样？” “老虎啊。” 苗旭想了想，说：“挺帅的。”想摸。 以前他总在手机屏幕上云吸猫，现在在电视机上看大型猫科动物，小猫咪固然可爱，大猫看起来更威武。 苗旭看着电视里健壮的老虎，皮毛的花色好漂亮，看着看着手又开始痒。 可惜他连猫都撸不到，更别提老虎了。 王寅一听到苗旭的夸赞，矜持地扬起下巴，压下嘴角的笑容。 电视里的雄虎站在山石上，朝着天空发出虎啸，地震山摇。 招招抓着鸭子，脸憋得通红，身体开始抖啊抖。 王寅一脸色一变，把毛毛交到苗旭手上，抱起儿子就走。 苗旭手心一热，鸭子坐进他掌心，他连忙把鸭子抱好，问：“怎么了？” “小孩尿急。”王寅一托着儿子的屁股，直接往厕所走。 王寅一带着招招进了卫生间，刚把门拴上，招招就变成了小老虎。 小朋友看见电视上的老虎早就憋不住了，变身后，前爪踩在爸爸的肩膀上，学着电视里拍的，仰起头“嗷”地叫了一声。 门外响起苗旭的声音：“有没有什么问题？” 王寅一扶住招招的腋下，把小老虎举起来，用自己的鼻梁蹭蹭儿子的猫鼻子，笑着说：“没事，招招在学老虎叫。” 小孩子的叫声奶声奶气，苗旭在门外听了也笑了，对厕所里的父子说：“我先走了，你们不急。”说完，便夹着毛毛回到客厅。 王寅一对上招招湿漉漉的大眼睛，轻柔地哄他：“再叫一声。” 招招说什么都不肯再出声。 王寅一将小老虎抱进怀里，微笑着叹息，对招招说：“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他摸摸儿子的后脑勺，说道：“多亏有苗叔叔，是吧？” 小老虎倚着爸爸的肩膀，把脑袋搁在王寅一的脖子旁边，轻轻蹭蹭。 * 苗旭看了一晚上动物世界，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第二天他去上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点蠢，感觉被小黎忽悠了。 不过昨晚的气氛不错，也算有所收获。 苗旭想起招招在厕所里的那声老虎叫还想笑，小孩子平时不愿说话，学动物叫倒是挺开心。 看来还是需要合理地引导，才能让小朋友早日开口。 苗旭今天没有出外勤，在单位里处理文书工作，不管你在哪个岗位，总是有很多表要填。 工作告一段落，中午休息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什么，在电脑上搜索起讯息来。 他没办法从官方途径调取监控，当事人也不配合，不如在网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收获。 那天晚上动静还挺大的，可能会有人在网上议论。 要是信息科就可以用程序科学地统计数据，苗旭只能顺着时间线到本地论坛上去浏览帖子，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因为管控得好，基本都是官方通告，只有一个帖子吸引了苗旭的注意力。 大型社交平台上本市板块里，有人发了张照片，照片拍的是晚上的绿化带，只见灌木丛旁边的地面上，被路灯照出一个黑影，那影子看起来像一只动物。 发照片的人配上文字：“快看！有只老虎在街上跑！” 影子的形状真的挺像老虎，两只耳朵，身后拖着一条粗尾巴，可能是因为角度原因，黑影显得特别大，布满整张照片。 底下评论的人哈哈大笑：“这是跑过去一只肥橘吧。” 大家讨论了几句，包括发帖人都认为是路灯照到了猫的影子，因为影子很大，那人手快拍下来，发到网上装老虎，让大家乐呵一下。 苗旭看了挑起眉。 第18章 巧合 那张照片的发布日期刚好是那天晚上，苗旭看着照片，至少看了十几分钟。 他刚开始怀疑照片上的猫是不是那只成精的狸花猫，但很快就否定了。 狸花猫的身形更细痩灵活一些，猛地一看，影子确实很像一只大橘猫。 而且照片上的影子嘴部区域不对劲，有块多余的部分，非常模糊。 苗旭把照片放大，发现动物的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有个短把手，看起来像小盒子，盒子顶有个尖尖的突起。 总觉得这玩意的形状看起来有点眼熟。 苗旭盯着照片出神，他有点在意上传照片的人开的那句玩笑。 一只老虎在街上跑。 从照片的光线与角度看，多胖的橘猫才能在地面上投射出这么大的影子，难不成真的是只老虎。 苗旭一怔，轻轻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说不定照片是处理过的，或者通过控制拍摄角度，营造虚假的视觉效果。 作为一个连穿越小说都没看过的直男，苗旭的脑子里只有推理能力，毫无想象力。他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想着，不管是猫还是老虎，最近出现在他周围的频率太高了。 恰好这时候白裕蹭过来，问：“干嘛呢，小苗。” 苗旭刚关掉照片，装模作样地看电脑上的表格，说：“填表呢。” 一提到填表就头疼，白裕宁愿出去跟歹徒打一架也不想坐着填表，说：“快下班了，休息一下。” 苗旭抬起头看着他：“有事吗？” 白裕顿了顿，收起不正经，认真地对苗旭说：“快到那日子了吧。” 苗旭沉静地点点头：“嗯，刚好是个周末。” 白裕叹了口气，说：“本来应该我跟你一起去，但是我一想，你都成家了，总要换一个人陪，所以我过来问问你。” 苗旭沉默了。 他没有跟王寅一讲过他的家庭，也没有对他说那件事。 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向王寅一开口。 白裕观察着苗旭的脸色，问：“你不会还没告诉他吧？” 苗旭怕白裕担心，含糊地说：“结婚之前提过我是单独一个人，具体没说。” 白裕简直恨铁不成钢：“真是服了你了，既然结婚就是一家人，让他陪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回去跟他说，你们两个人一起去，我自己单独找个时间。” “嗯。”苗旭应下来。 “你啊，别太要强，有时候也尝试着示弱，小两口之间懂得互相依赖才能长久。” 苗旭看着白裕，说：“你单身这么多年，理论知识倒是一套一套的。” 白裕被戳中痛脚，气得跳起来：“没吃过猪，总见过猪跑。” 上个话题总算被揭过去了，提到猪，苗旭突然问白裕：“那你见过老虎吗？” 白裕一愣，说：“电视上见过。” 苗旭补充：“真老虎。” 白裕想了想，说：“小学时去动物园看过，然后十几年没见过真的了。” 苗旭跟着一起回忆，发现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 他小时候没去过动物园，所以他没有见过真正的老虎。 “你问这个干嘛？”白裕不解。 苗旭继续问：“那你知道老虎是怎么叫的吗？” 白裕皱起眉头。 苗旭怂恿他：“你学一个。” “嗷呜？” “不对吧，这是狼。” 这可把白裕难住了，他觉得他应该知道老虎是怎么叫的，但学起来真不好学：“吼？”他试着叫了几声，突然反应过来，冲苗旭说，“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苗旭笑起来。 他边笑边想，白裕学的还没有招招像。 苗旭最近心事有点重，回到家后比较沉默，王寅一和王英招互相对视，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招招一边吃饭，一边偷看苗旭，苗旭低着头没有反应。 王寅一清清嗓子，问：“你这几天吃饭的时候总发呆。”昨天吃完饭还看起了动物世界，不知道在想什么，“是还在想案子吗？” 王寅一给苗旭夹了一筷子菜，说：“既然下班了就放轻松，好好休息才能更好地工作。” 苗旭“嗯”了一声，突然问：“你上次去送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王寅一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继续给苗旭添菜，说：“怎么又提那件事，我说过不用讲客气，我只不过送一次饭，你就总记在心里。”他笑起来，说，“你要是愿意，我以后天天给你送。” 这句话有点撩人的意思了，可直男苗旭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完全领会不到王寅一的撩拨，说：“不是的，不是讲客气，那天晚上的案子有点奇怪，我想问你有没有目击到什么。” 说起来，那晚王寅一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不知道他走的哪条路线。 王寅一淡定地说：“那天我去的时候，看到你们的人在四处找人，就想着别干扰警方办案，把饭放到你身后，直接走了，离开得很快，没注意到有奇怪的地方。” 他说得很合理，苗旭却依旧皱着眉头。 王寅一突然伸出手，按在他眉间，帮他抚平痕迹，说：“你太拼命了。” 苗旭一愣，这才放松下来，说：“是我不对，不想那些了。” 苗旭自己也说不出来他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件事，可能是因为越调查越奇怪。 吃完饭后，苗旭喊住王寅一，说：“我有事跟你说。” 王寅一以为他还在纠结案件，无奈地说道：“你这个爱较真的个性啊。”再深入下去，真相就要被他发现了。 苗旭则是认为王寅一在嫌弃他，顿时有点尴尬，他的性格不止被一个人说过会得罪人，他微微偏过头，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以后在家里不提工作上的事了。” 王寅一反倒被他突然的抱歉搞得一愣。 这个人啊…… 认真又迟钝，迟钝的同时还拼命为别人着想。 苗旭有时候会不经意流露柔软的一面，反倒让王寅一心痒。 所以说，天然撩最麻烦了。 王寅一抬手碰碰苗旭的前额，让他抬起头来，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有什么事说吧。” 苗旭难得有点紧张，他们跟普通夫夫不一样，他不确定现在就对王寅一做要求是不是合适，但他想起白裕的话，收起迟疑，说：“我是想问你这个周末……” 他话还没说完，王寅一的手机响了起来。 王寅一低头，看见来电提示，微微惊讶，对苗旭说：“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苗旭眼尖地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杜”字。 王寅一当着苗旭的面接起电话：“喂，你会直接给我打电话真是稀奇，有什么事吗？” 王寅一的口气跟平时有些微妙地不同，苗旭盯着他看。 “什么？！”王寅一听见电话那头的话，脸色变了，变得有点古怪，看起来像生气，似乎又带着喜悦，“便宜那头狮……我是说师先生了，我勉强说句恭喜吧。” 王寅一继续跟对面聊了两句，多半都是育儿的话题，末了他说：“什么时候我过去看看，我还欠师……先生一个红包，你们什么时间比较方便？” “周末是吗？”王寅一下意识看向苗旭，苗旭轻轻点点头，示意他不要在乎自己。 “那行吧，到时候我带上招招一起去。”说完，他挂了电话。 王寅一对苗旭抱歉地笑：“你还记得我的朋友杜秘书吧？” 苗旭点头说：“我和他认识。” 他跟那位杜若愚秘书因为案件相识，杜秘书脾气好，几次打交道都相处得不错，实际上在结婚之前，苗旭王寅一和杜若愚还一起见过面。 王寅一微笑着说：“他和他的那个又懒又野蛮还傻的上司老公结婚有一段时间了，刚才他打电话告诉我，他们的孩子刚出生。” 王寅一嘴巴上对那位上司非常鄙视，实际上还是挺为朋友高兴的，他说：“周末我要带招招上门去拜访他们，给婴儿送红包。” 他看向苗旭，试探地说：“所以，你刚才想跟我说周末干什么？” 苗旭一脸轻松，说：“没什么，我本来想说周末出去走走，你既然有事就算了。” 这是约会邀请吗，苗旭居然主动提出来，王寅一在心里扼腕，傻狮子早不生晚不生，非要这礼拜生。 王寅一真诚地说：“改天，改天一定陪你。” 苗旭点点头，说：“没事的，反正今后时间多得是，新出生的婴儿早点去看比较好，否则就不礼貌了。”他想到个事，问，“你有钱包红包么？不够用我工资卡上的钱。” 王寅一：“……有的，不会动你工资。” 王寅一跟苗旭闲扯了一会，转身回房去找招招，告诉儿子杜叔叔和大狮子生了只小狮子。 王寅一扬着唇角，骄傲地对儿子说：“小狮子名字叫师幼阳，哪有我们家招招名字好听。” 招招好奇地看着爸爸，小狮子跟电视里的一样么，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王寅一已经进房间很久了，苗旭还靠在客厅的墙边发呆。 新生儿啊，真是好巧。 苗旭庆幸自己没有把话说出口，否则太晦气了。 他想让王寅一陪他去扫墓，王寅一却没有邀请他一起去看望杜秘书和孩子。 第19章 长眠与新生 苗旭倒也不是心理不平衡，只是觉得果然他们还不熟，没到分担一切的程度。 他自己太心急，毕竟他们的婚姻跟普通人不同，说好了要慢慢来。 可能是因为忌日快到了，他一直有些心浮气躁，很多地方不够冷静。 转眼就到了周末，苗旭反而率先出门。 王寅一不解地问：“今天还要出去么。” 苗旭回答：“工作上还有点事，去趟单位。” 王寅一拉住苗旭，说：“不是本来想出去玩的，怎么还有工作？” 工作是男人最好的借口，王寅一皱起眉头，问：“你是不是有事没跟我说？” 苗旭安慰他，说道：“真没有，反正你们待会也要出门，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王寅一这才松手。 苗旭独自走出屋子，没有去单位，而是打车前往市郊。 车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地方，苗旭下车，抬起头便能看见前方公墓的大门。 他在门口买了花束，捧着花一路往前走，穿越大片墓地，来到后面的烈士陵园。 不是清明时节，本来人就不多，到了陵园，人愈发稀少。 四周环绕着常青植物，树木静静地守卫着这里，只有微微的风吹拂而过，肃穆又温柔。 苗旭在入口处登记，门口的守陵人见他眼熟，跟他攀谈：“今年又来了？” 苗旭笑笑，说：“是的。” “怎么一个人呢，以前不还有个小年轻跟你一起？” 苗旭摸不准人家是记得还是随口说，毕竟来祭奠的大多数会结伴，他继续笑：“今天他有事，改天再来。” 寒暄完毕，苗旭这才捧着花进入陵园。 几乎看不到人影，让苗旭有种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的错觉。 他按照记忆在一群相似的墓碑中找到位置，将花放到墓前。 应该已经有人来过，周围被清理得很干净，墓碑静立，上面镶着一块照片，照片上的人瘦削却精神矍铄，穿着警服，目光沉稳平视前方，似乎在看着外面的人。 苗旭对着墓碑上的照片，深深地敬礼。 “我来看你了。”他放下手，说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苗旭站在墓前，在清风里低语，说给沉睡的人听：“我过得还不错，工作方面已经稳定，听从你的建议，没有去刑侦，大部分情况下不危险，你放心。”他想了想，说，“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结婚了。” 说到这点，苗旭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以为会跟你一样，打一辈子光棍，但是遇到了一个想跟我共同生活的人。”他伸手拂去墓碑上的落叶，说，“以后再带他来看你。” 苗旭不是很会聊天的人，但在墓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说他一年的情况，说他的生活。 他在小时候被墓中沉睡的人捡走，那人磕磕绊绊把他养大，始终很愧疚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苗旭知道，正是因为有自己这个拖油瓶，那人才一直没有结婚。 “现在我成家了。”苗旭说着，“家里有大人，还有小孩，甚至有一只宠物。” 他说着说着笑起来：“本来从小的愿望是养一只猫，结果宠物是一只鸭子，鸭子也不错。” 苗旭站在墓碑前，整整待了一上午，青翠的松柏伴随他左右，与长眠于此的人一起，聆听他的话语。 等他终于觉得差不多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苗旭再次向墓中的人敬礼，说：“我明年再来看你。” 苗旭走出陵园的时候，守陵人看着他：“我等了好久，见你没出来，还以为你翻墙跑了。” 苗旭冲他笑：“耽误你吃午饭了吧。” 那人说：“还好，只是很少有人在里面待那么久。” 苗旭挥挥手，向守陵人告别。 苗旭不确定王寅一和招招会去多久，干脆直接到单位干活。 因为之前让白裕学老虎叫，代价就是要帮白裕填表。苗旭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半个下午，等完成任务，他想了想，给王寅一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王寅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他说他过一会就带招招回去。 然后苗旭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杜秘书的声音：“留下来吃晚饭啊。” 王寅一皮笑肉不笑地说：“气饱了，谢谢。” 接着另一个男人用冷冰冰的声音说：“让他走。” 与此同时，婴儿的哭声传来，响亮而清脆。 听起来很热闹啊。 苗旭挂了电话，从单位出来，顺路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些新鲜的肉回去。 他进屋的时候，王寅一还没回，王寅一的态度很矛盾，一方面为师家的小孩高兴，一方面又表现得很嫌弃，应该是跟那位师先生有关吧。 苗旭不懂他们之间的渊源，只是听说那位师先生非常有钱，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霸道总裁。 他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开火做饭，结果还没等他把饭做好，王寅一和招招就回来了。 王寅一在外面的时候就发现苗旭已经在家，人还在玄关就喊：“苗旭！” 苗旭从厨房里出来，说：“我在做饭。” 招招闻见食物的香味，眼睛一亮，换好鞋之后，自发地跑去洗手，然后早早地爬上椅子，端正地在餐桌边坐好等着。 苗旭见了扬起唇角，说：“马上就好。” 王寅一一边拉扯衣领，一边走进厨房帮苗旭端菜，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苗旭怀疑他特意打扮了一番，头发都一丝不苟，看起来像精英分子。 不愧是当中介的。 苗旭今天做了牛肉，用焖锅炖了满满一大盆黄牛牛腩，加入用料酒调好的酱汁，再放进去土豆和胡萝卜收汁，最后用勺子拌匀。端到桌上时，坐在桌子旁边的小孩看着锅馋哭了。 牛腩事先处理过，肥瘦得宜，炖得软烂，入口即化，咽下去后，酱汁的香味还在嘴里，这时候吃一大口白米饭，简直像在天堂。 招招吃得满嘴都是酱，苗旭趁机问王寅一：“今天怎么样？” 王寅一正矜持地跟儿子抢肉吃，听见苗旭问，说道：“还能怎么样，刚出生的小子长得跟他臭脸老爹一个样，看见我就哭。” 王寅一冷着脸，显然有气，面无表情地说：“小子奶奶也在家，一见到我就说‘哎哟，是小王吧’，全家上下一个德行。” 苗旭笑了。 说王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王寅一见苗旭笑出来，也跟着轻笑，不复刚才的冷淡，恢复了温柔的神色，说：“终于让你真心实意地笑了，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笑起来假假的。” 苗旭平静地说：“之前是有些心情不好。” 王寅一望着他，问：“现在好些了吗？” 苗旭笑：“好多了。” 王寅一这才满意，回过头一看，脸色瞬间再次变黑：“招招，告诉过你好东西要跟别人分享，你把一盆肉都吃完了，给爸爸留点啊。” 吃完饭，王寅一要去洗碗，被苗旭拦住了，苗旭说：“还是我来吧，你们刚回来，快带招招去洗澡换衣服。” 王寅一瞅着他。 苗旭奇怪：“盯着我干嘛？” 王寅一心想，总觉得角色颠倒了，本想照顾苗旭的，反倒被苗旭照顾。 他有点闷闷的，但是表情不显，说：“我今天去狮——师家，除了还人情给红包，还有个理由。” 苗旭从善如流，接着他的话头，问：“什么理由？” “那天我们一起看动物世界，招招很高兴，我就想招招是不是需要同类陪伴。” 等等，动物世界跟同类陪伴有什么关系？ 王寅一继续说：“所以我才带招招去见小婴儿。” 王寅一想着大家都是幼崽嘛，相处起来亲切点，果然，招招真的很喜欢小狮子，搞得他又有点吃味，酸溜溜地想狮子有什么好的，以后再来一只小老虎。 “所以？”苗旭探究地看着他。 “所以我就跟你说说。”王寅一随手撩起前额的头发，好好的发型立马乱了，让他看起来年轻鲜活得多，“你忙完也早点休息。” 只是想跟苗旭解释一下，说完却发现解释不清，苗旭无法理解他们这类特殊人群幼崽之间的关联。 他再次撩撩头发，慢慢来吧。 苗旭目送王寅一回房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一边收拾餐具一边想，真是神奇，昨天心里还一片阴霾，今天就烟消云散了。 同时他心惊，王寅一居然能影响他到这种地步。 苗旭的心情变得轻快起来，手上的动作都迅速了不少。 他把碗碟从洗碗机里拿出来，放进橱柜里，今天是周末，招招平视用的外带餐具全部都收在柜子里，苗旭不经意地瞟过去，突然怔住。 橱柜的深处，躺着那个鸭子饭盒。 苗旭伸手把饭盒拿出来。 他拿着饭盒，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好长时间，接着掏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跟手里的饭盒进行比对。 短短的把手，上方有个突起，不刚好是鸭子嘴吗。 那张照片上，动物的影子拍得清晰，影子嘴部叼着的东西，形状跟这个鸭子饭盒一模一样。 第20章 怀疑 苗旭瞪着那个饭盒，思考，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照片上的影子和他手里拿的饭盒确实是一个东西。 苗旭把厨房的卫生做好，将饭盒带进自己的房间，用手机不断调整，终于找到那张照片上一样的角度，拍下新的照片。 他在电脑上将两幅照片进行比对，形状真的相同。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只是单纯的形状相似也不是说不过去，可是网上的照片刚好是那天晚上拍到的，也就是说有极大的可能，事发的夜晚有一只动物，叼着他们家鸭子饭盒，在大马路上到处跑。 再比对饭盒和影子的比例，可以推测出那只动物绝对不是猫，而是更大的东西。 让苗旭不解的是，那时候饭盒应该在王寅一手上啊。 他一直在查这件事，可从没想过会跟与身边人有关，如今，这个饭盒将案件与他的家人联系到一起，让苗旭有点懵。 他放下饭盒，走出房间，第一次主动去敲主卧的门。 王寅一打开门，看见苗旭在外面，微微惊讶，笑着说：“稀奇，有什么事么？” 王寅一刚和招招一起洗了澡，身上包裹着一层淡淡的水汽，印得他眼睛黑亮，表情温柔。 苗旭有点严肃，直接开门见山，问：“我再问你一遍，你给我送饭的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王寅一想开玩笑混过去，可是看见苗旭认真的脸色，玩笑也开不起来，无可奈何地说：“真没有，我把饭盒放下后就走了，根本不敢打扰你们。” 苗旭仔细观察王寅一，王寅一坦然地让他看，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你提送饭的事了。” 王寅一敛住眉目，表情无奈又温和，眼角下垂，显得有点委屈：“早知道就不去了。” 苗旭沉沉地望着他，过了一会，才说：“是我多心了，我不会再提了。” 苗旭神色轻松下来，越过王寅一的肩膀看房间里的情形，招招撅着屁股在床上不知道干嘛，他对王寅一说：“行吧，你去照顾孩子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 王寅一见他进了自己的卧室，才关上门。 一进门他就扑到床上，把趴在床上画画的王英招抱在怀里，装成害怕的样子，蹭蹭儿子的小脸蛋，用瑟瑟发抖的口气说：“吓死我了，儿砸，你苗叔叔真是厉害，要不是你爹演技过关，今天就要交代在苗叔叔手上啦。” 招招不懂为什么爸爸要用这种夸张的语气，只是想起吃了人家的饭，嘴和爪爪会变短，就抬手捂住王寅一的嘴巴，不准爸爸说苗叔叔坏话。 王寅一扬眉：“哟呵，出息了，不喜欢爸爸了。”伸手去挠招招腰上的肉。 招招缩成一团倒在床上，王寅一一边跟儿子玩闹，一边想，苗旭是察觉到什么吗，不可能吧，普通人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第二天是周日，王寅一向苗旭提议：“我们出去转转吧，昨天没空，今天应该可以了。” 谁知苗旭主动否决，说：“不了，就在家待着。” 王寅一眼睁睁看着约会的机会一去不复返。 不约会就算了，苗旭一反常态，没有在房间里自闭，反而时时刻刻在王寅一身边打转。 王寅一感觉自己像被监视的嫌疑犯，干脆询问苗旭：“要不要帮我看着招招？我去看看楼市行情。” 王寅一现在是“有工作”的男人，也能用工作当借口了。 苗旭被问得一愣，说：“我可以么？”招招不会怕他吗。 王寅一耐心地说：“试试。” 苗旭再次被顺利地忽悠过去，他走到小书房，看见招招趴在地毯上，对着一张纸在涂涂画画。 昨晚在主卧，苗旭就看见招招是这个姿势，今天他还是这样，苗旭静悄悄地走过去，站到招招背后，开口出声：“你在画什么？” 小朋友吓了一跳，扭过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苗旭。 苗旭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下，招招本能地想逃跑，苗旭眯起眼睛，说：“不想再吃炖牛肉了吗？” 停住。 “上次说的烧鸡还没做呢。” 乖乖趴回去。 呜呜呜，果然是吃人家的嘴巴和爪爪都会短呢，变短就动不了。 苗旭满意地看着小孩屈服于美食的淫威，说：“你继续画吧，我看着就行。” 招招乖乖地低下头，拿着彩色铅笔，在纸上涂抹。 苗旭本来以为小孩子只是随便瞎画，没想到招招画得有模有样，虽然线条简单，但是形象鲜活，一看就知道他在画啥。 他画的是狮子。 脑袋上有一圈毛，看起来像颗煎蛋的是公狮子，小小的像只玩偶的是小狮子，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戴着眼镜，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很亲切可爱。 本来苗旭还看不懂他画的是什么，直到看到那位年轻人，他立马认出来：“这是画的杜秘书一家？” 招招抓着笔，点点头。 小孩子真厉害，简单几笔就抓住了形象的精髓，只要认得杜若愚，一眼就能看出来。 苗旭找话题跟招招攀谈：“那旁边的是师先生和他们的孩子？” 招招继续点头。 为什么要画成狮子，因为姓师吗，苗旭不懂，他逗招招说：“为什么画别人家？”小孩子画画一般都画自己的家庭，“是因为昨天看到宝宝吗？” 招招低着头，停下手里的笔。 他默默地趴在那里不吭声，抿着嘴唇，仿佛有一小团乌云笼罩在头顶，整个人看起来很委屈。 这是怎么了？ 苗旭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不敢再跟他开玩笑，说：“我现在就走，你继续画。” 这时王英招从地上站起来，噔噔噔地跑到旁边的书架旁，踩着凳子从架子上拿出一个画本，再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又噔噔噔地跑回来，递到苗旭手上。 苗旭拿过来一看，上面画着两只老虎，一大一小，蹲在一起。 老虎画得有点憨，脑袋圆耳朵也圆，脑门上写着王字，苗旭抬眼，发现小朋友眼巴巴地看着他。 苗旭用询问的目光看招招，招招就指指画上的老虎，又指指自己。 “这……是画的你和爸爸？”苗旭终于明白了。 招招点点头。 他坐回地毯上，继续给狮子一家涂色，苗旭看着老虎父子旁边的空白，突然理解了王英招的心理。 昨天他跟王寅一一起去看小宝宝，发现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让他非常羡慕，而他只有爸爸。 苗旭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头的位置，感觉有点难受。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他知道这种滋味，羡慕别人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甚至失落到会做梦，可醒来发现，没有的就是没有。 幸亏招招和自己一样，有个爱护他的爸爸。 苗旭把老虎的画还给王英招，说：“你爸爸很爱你，不要觉得比别人少什么。” 招招似懂非懂，苗旭继续哄他：“我给你烧鸡吃，你开心点呀。” 招招可怜兮兮地看着苗旭，从上次就说有烧鸡，可是到现在都没吃进嘴巴里。 他想了想，抓起笔，在两只老虎的边上勾勾画画。 他画了一个小人儿，小人儿站得直直的，头顶上戴着个帽子。 王英招不太知道该怎么画那帽子，涂涂改改不成样子，苗旭明白过来，他在画警帽。 “这是画的我吗？”苗旭受宠若惊，心头一片柔软。 招招只知道点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对于他来说警察制服太难画了。 苗旭忍不住指挥他：“把我画得帅气一点，要不把毛毛也加上去吧。”这样一家就齐了。 招招听从了苗旭的话，在小人的脚边画了只鸭子。 苗旭凝视着招招认真的模样，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要把人画成狮子和老虎呢，如果是象征的话，为什么他和杜秘书没有变成动物？ 王寅一从门外暗中观察里面的一大一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就知道招招会喜欢苗叔叔，谁会不喜欢苗旭呢。 他被屋子里柔和的气氛打动，万万想不到，儿子几乎是直接把他们的秘密画给苗旭看了。 晚上的时候，王寅一挤进苗旭的被窝里，微微扬着嘴角，说：“今天跟招招相处得不错吧。” 苗旭对他有怀疑，绷着身体睡在另外一半床上，说：“挺好的，招招是个乖孩子。” 他还是想不通饭盒的事，难道真的有一只老虎叼着饭盒在马路上跑？ 苗旭觉得考虑这种可能性的自己像个神经病。 有一点他确定，如果照片上的动物叼着的真是那只鸭子饭盒，只能说明王寅一在撒谎。 苗旭瞪着王寅一。 王寅一没懂，怎么跟招招相处得好好的，到了自己这边就吹胡子瞪眼睛。 两个大男人在同一张床上，睡一条被子，王寅一还要时刻提防着“散打警告”，觉得自己真惨啊。 他忍不住往苗旭那边挪，说：“说好的要一起让牛排变熟，你总排斥我怎么行。” 苗旭心想，说的对，就是因为他们太生分了，王寅一才会有事瞒着他。 于是苗旭说：“那行吧，说吧，怎么拉拢距离。” 王寅一的意思是咱两贴近点，他支起身体，靠在枕头上，伸手去摸苗旭的鬓发，用柔情似水的声音说：“从今往后我就叫你阿旭吧。” 夜色里，床头灯的光芒暧昧而温暖，王寅一凑近苗旭，伏在他耳边低低喊了声：“阿旭。” 苗旭会错意，以为是从称呼开始改变，在心里迟疑，该怎么称呼王寅一。 寅一？一一？好像有点肉麻，怎么也叫不出口；王先生？太冷淡。 苗旭想了想，说：“那我就叫你老王……吧？” 王寅一：“……” 第21章 真·名侦探苗警官2 苗旭上班的时候，破天荒地带饭去单位，中午午休，他把饭盒拿出来，因为有保温功能，饭菜还是热的。 白裕凑过来，好奇地问：“哟，这个饭盒真眼熟，爱妻便当又来了。” 苗旭问答：“我自己做的，昨天菜没吃完，就带来了。” 白裕：“……”行吧，夫夫轮流做饭。 早晨的时候，苗旭开口向王寅一要饭盒，王寅一把招招的饭盒让给他。现在他抱着饭盒，盯着盖子看。 白裕跟着看过去，除了盖子是鸭子脑袋，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越看越饿，今天中午吃烤鸭套餐好了。 就在白裕要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从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人，那人个子不高，身形却挺直，冷冰冰一张脸，直直往苗旭那边走。 白裕见那人来，起身走过去，拦在他面前，故意低着头，居高临下地说：“哟，小熊熊警官来啦，又来抢我们案子啊。” 来的人正是熊雄。 熊雄比白裕矮一个头，但他个子虽矮，气势很足，冷着脸也不显弱，没有搭理白裕，直接扭头对苗旭说：“我是来找你们签字的。” 苗旭刚打开饭盒准备吃饭，心想，这位熊警官怎么总在他吃东西的时候出现。 他把盒盖盖回去，站起来迎接熊雄：“你好，熊警官，签什么字？” 熊雄拿出一个文件夹，说：“结案了，有的地方需要你们走下流程。” 苗旭接过文件，有心想看案件的具体内容，但是这些文件里关键讯息全部隐藏了。 越是这样，搞得苗旭越是心里痒痒。 他很想知道，结案报告里是不是写着：一只老虎叼着饭盒在大街上跑，路过群殴现场的时候，救下了小黎，顺便把那些打架的人全部一网打尽。 苗旭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无限接近真相，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神经病。 也许应该去找大队里的心理治疗师去看看。 苗旭和白裕签好字，白裕把文件塞进熊雄的怀里，一副好走不送的样子。 熊雄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向苗旭，默默地看，不出声。 苗旭很奇怪，问：“怎么了？”他还想吃饭呢。 熊雄开口说道：“你结婚了。” 苗旭怔住，他基本没在单位里宣扬自己结婚的事，熊雄这个外单位的怎么知道。 熊雄有些迟疑，说：“你的结婚对象……”他看了白裕一眼，顿了顿，“你的结婚对象很特殊，所以你有机会调来我们部门，你愿意吗？” 苗旭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话题，也完全没有听懂，愣在那里。 熊雄继续说：“我们部门待遇不错，晋升机会比外面多，只要你有为特殊人群服务的觉悟。” 苗旭越听越不懂，这时候白裕站出来，挡在苗旭身前，说：“你先前抢案子就算了，这次居然想抢人？先问问大爷我同不同意。” 苗旭从白裕后面站出来，问：“什么特殊？你们什么部门？特殊人群到底是什么？” 这次轮到熊雄愣住，他反问：“你不知道？” 苗旭不明白：“我应该知道什么？” 熊雄说：“抱歉，我说的话你忘了吧。” 苗旭：“？”又不是橡皮擦，说忘就忘。 熊雄向苗旭和白裕敬礼，说：“我走了，再见。” 他说完，夹着文件夹一阵风一样地走向门外。 速度这么快？苗旭连忙追上去：“熊警官！” 熊雄在走廊里停下，苗旭拉住他，问：“到底怎么回事？我的配偶怎么了？” 熊雄微微欠身，非常有礼貌，说：“我搞错了，以为你的配偶是系统内的人。” “你们什么系统？” “这个是保密内容。”熊雄回答得无懈可击，“告辞。” 苗旭松开手，熊雄向他示意之后，大步离开。 * 苗旭下班回家时，王寅一没有像平时那样出来迎接。 他换了鞋，走进屋子，招招正在跟毛毛玩耍。自从王英招和苗旭的关系缓和后，招招就不总在房间里躲着了。 只是他还是不会主动和苗旭打招呼。 苗旭走到厨房门口，看王寅一在里面忙活。 苗旭以为王寅一之前的厨艺只是单纯地烂，自从被他做的饭刺激过几次后，王寅一的手艺变好了，早餐的花样也多了起来。 “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苗旭站在门口问。 王寅一回过头，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说：“哪有你做的好吃，勉强入口罢了，每天委屈你吃我做的菜。” 哟，阴阳怪气的，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呢。 昨天那句“老王……吧”深深地刺激到王寅一。 苗旭从厨房里离开，招招已经开始洗手，眼巴巴地等待投喂。 他站在楼梯前，上下打量这间屋子。 房子除了大了点，其他都很普通，里面的装饰有点陈旧，可生活气息很浓，仔细观察，在桌子角，墙边这种隐蔽的地方会有细小伤痕，印刻着生活的痕迹。 苗旭还是第一次观察这个屋子，之前他没有什么归属感，觉得搬家不过是换了个宿舍一样，如今住了一段时间，发现还挺喜欢这里的。 王寅一把碟子放到餐桌上，发出很大的声音，这才拉回苗旭的思绪。 苗旭走过去，发现他在对着菜碗出气，重重地拿重重地放，心里觉得好笑，说：“这么小气啊，还记仇呢？” 老王笑眯眯：“我年纪大，记性不好，什么仇？记不住。” 苗旭摸摸鼻尖，看来很在意那个“老”字。 三个人一起吃饭，苗旭替王寅一夹菜，讨好他。 王寅一转手就把菜夹进招招的碗里。 这么来回几趟，招招苦着脸看爸爸，够了，吃不下了。 吃完饭，苗旭去洗碗，边洗边想，难得看见王寅一这么生气，也不怪他，星期六被人喊小王，星期天被他喊老王，后面都加上“吧”这个字，确实要气得冒烟。 会生气的王寅一和这间大房子一样都如此普通，所以熊雄说的特殊到底指什么呢？ 让王寅一消气也很简单，苗旭在睡觉之前，去找他，问：“今天不去我那边睡？” 王寅一眸光闪烁，抿抿嘴唇，说：“你不是嫌弃我老么。” 苗旭说：“诶，老当益壮嘛。” 王寅一抽抽嘴角。 苗旭继续说：“你不想去就算了，那我回去睡了。” “等等。”王寅一清清嗓子，“这是你邀请我过去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王寅一消了气，苗旭的疑心却没有被扑灭，反而越来越重。 种种迹象表明，有一个大秘密藏在他的身边，苗旭开始关注平时的生活。 平时不注意不知道，真正去看，才发现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王寅一对招招管得很严，起居生活都要养成老习惯，可唯独在吃东西上很放纵。 招招不爱吃蔬菜，每天基本只吃肉食，王寅一根本不纠正这个习惯，实际上他自己都只捡肉吃。 然后王寅一每天作息很规律，几乎雷打不动，必须将招招安排好，苗旭以为他开始工作之后可能会忙，已经做好了去幼儿园接招招的准备。 可王寅一一次也没找过他，苗旭不禁想，老王真的有在好好工作吗。 王寅一花钱大手大脚，他之前没工作，现在工作又不上心，钱是哪来的？ 苗旭的工资卡虽然交给了王寅一，可银行短信服务还在，他基本没动用他的工资，王寅一是怎么负担一家子开销的。 苗旭找机会在房子里巡视，一楼是睡觉吃饭的地方，二楼有书房以及客房，三楼王寅一提示过不要去。 苗旭往三楼的方向看，难道藏着什么东西？ 他返回二楼，走进书房，招招喜欢在里面画画，不得不说招招在绘画方面有天赋，他跟王寅一建议过让小朋友去系统地学习画画，王寅一说等孩子大点再说。 “首先要把说话的问题解决了。”王寅一当时满脸苦笑。 苗旭低头往角落里看，果然发现点东西。 他伸出手去，用手指把地上闪闪发光的东西捡起来。 居然……是几根毛。 这些毛发不长，是金黄色的，在光线的照耀下，看起来亮晶晶。 家里除了鸭子之外，再没有别的动物，这显然不是羽毛。 所以这是什么，又是从什么身上掉下来的？ 苗旭想起招招的画，招招在纸上画出了狮子和老虎，小朋友是无心的，如果不是对这两种动物很熟悉，不可能画得出来，比如警服他接触得少，就不知道应该怎么画。 苗旭陷入沉思，在翻来覆去几个夜晚后，找了个时间，再次去往城南。 城南的那家猫咖经营得很好，苗旭看见门口摆着五颜六色的广告小灯牌，上面写着各种优惠活动。 比以前内容丰富了，也许有小黎的功劳。 苗旭推开大门走进猫咖，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靠近门的地方趴着一只狸花猫，随着门的开启，猫咪抬起头，看见是苗旭之后，接着一愣。 这人怎么又来了？ 苗旭看见熟悉的狸花猫，笑着冲它打招呼，可小猫不耐烦地甩尾巴，冲着他龇牙咧嘴。 苗旭：“……”忘记自己不招动物喜欢了。 店长从里面走出来，热情地打招呼：“苗警官，你好！” 苗旭冲她微笑点头。 两个人聊了一会，店长问：“你是来查案子的吗？” 苗旭摇摇头，有点难以启齿：“我来这里是有点私事。” 听到“私事”这个词，狸花猫竖起耳朵，身上的毛都炸起来。 有什么私事找店长？你家老虎知道吗？ 苗旭整理了一下说辞，对店长说：“是这样的，我想向你咨询一下有关动物的事情。” “动物？”店长没想到他会问这方面的问题，“具体是什么呢？” 苗旭停顿片刻，再次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他不说话，店长好奇地望着他。 苗旭终于下定决心，问：“就是，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动物，引它们出来呢？” 狸花猫瞪大猫眼，惊恐地看苗旭。 店长皱起眉头，说：“是什么样的动物？猫吗？我只对猫狗这种宠物比较了解。” 苗旭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就当是猫吧，能刺激到猫的东西，有没有？” “当然有。”店长拍手，露出纯洁无瑕的笑容，头上亮起答题小灯，“那个啊，就是那个！” 第22章 真·名侦探苗警官3 苗旭向店长询问了很久关于那个东西的功效与用法。 狸花猫趴在两人身边，越听越心惊，仿佛他们在说恐怖故事。 这个警察为什么要那种东西，难道是要用在老虎身上吗？ 狸花猫要吓疯了，老虎屁股摸不得啊！ 苗旭确定就要那个东西，但他需要的量太大，店长这边没有那么多，店长给苗旭提供供货商的电话号码，苗旭很认真地感谢了。 苗旭得到需要的信息，再次感谢店长一番后离开猫咖。 狸花猫此时正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他该不该去通知一下老虎，你夫人要搞事啦！ 店长见狸花猫在门口发呆，走过去抱起他，轻笑着说：“是不是饿了？今天开新罐头给你吃。” 小猫立刻陷入温柔乡里，再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老虎什么的，立马抛到脑后。 请大王自求多福吧。 苗旭从猫咖回来后，联系了供货商，然后登上淘宝，精心挑选需要的东西。 因为他要的数量太多，不方便寄到家里，全部快递到单位，然后找了个人少的下班后时间，把寄过来的东西拖进来，藏到桌子底下。 感觉像在做贼，苗旭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还是个警察呢。 他难得如此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 他的个性就是爱较真，不尝试一下总惦记着，所以干脆想着试一试，失败了就当做无事发生，万一成功了…… 苗旭不敢想。 他回到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王寅一和王英招都没发现他的异样，每天该干嘛干嘛。 苗旭跟同事换班，找了合适的一天调休，一大早还是跟平时一样出门。王寅一以为他正常上班，给他做了早餐。 可能是真的换了菜谱，王寅一的早餐不再总是面与煎蛋，今天是瘦肉粥与油条，豆浆还是有的，每次都是王寅一买来黄豆，用豆浆机自己打。 苗旭看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心里涌现一阵罪恶感。 从早餐就能看出来，王寅一花费了很大心思，他在努力让牛排变熟，自己却怀疑他。 可是苗旭同样过不去那道叫做正义感的坎，一天不落实，他就一天寝食难安。苗旭甚至想，如果他的计划真的成功了，他就陪王寅一去交罚款。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苗旭一边吃早餐，一边内心挣扎，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王寅一在他旁边看着他吃，说道：“最近天气不错，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出去转转。” 王寅一始终很遗憾上次苗旭主动提约会，他没有答应，有机会就向苗旭邀约。 苗旭有心事，敷衍地说：“行，等有时间。” 王寅一很想问什么时候有时间，但苗旭要去上班，还是晚上再说吧。 苗旭走出家门，没有去单位，在外面绕了个把小时圈子，漫无目的地闲逛打发时间，直到差不多了，才原路折返，前往家附近的那家房产中介。 首先，他要去查岗。 中介九点开门，十点左右是开始忙碌的时段，苗旭走到门店门口，在外面接待的是个穿黑西服的年轻人，他不认得苗旭，友好地开口询问：“请问是买房还是租房？” 苗旭透过玻璃门往里面看看，却不急着进去，反问那个小年轻：“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姓王的员工？” 小年轻见他不是来买房的，愣了愣，然后微笑：“我们这里姓王的有好几个，请问你具体要找谁？” 苗旭报出名字：“王寅一。” 小年轻想了想，说：“不太熟，没听过。” 苗旭沉下脸，王寅一果然在骗他。 就在这时候，门店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看打扮和名牌是经理级的人物，他见外面的两个人不进去，主动出来询问：“苗警官？你怎么来了。” 苗旭认得这位经理，当初苗旭就是向他推荐了王寅一，苗旭开口问：“我来找王寅一，他在这里吗？” 经理的脑子转得极快，立马笑着说：“他现在不在啊，带客户看房去了。” 苗旭瞟了眼旁边的年轻人，年轻人脸上还挂着问号，王寅一是谁？我们这里有这个人吗？ 小年轻不知道，王寅一神出鬼没，基本没出现过几回，每次出现不是来贡献房源就是来推送客户，平时根本不会每天按时报到，所以小年轻没见过也正常。 经理也不知道王寅一究竟何方神圣，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他是装逼犯，等他直接带着房源和业绩到他们门店，经理吓呆了。 这是来了尊散财大佛啊。 经理再也不敢管王寅一的考勤，他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只要每个月给钱就行。 同时经理也深刻地知道，他们门店想每个月躺着拿业绩，必须配合王寅一，所以苗旭来查岗，他立刻替王寅一打掩护。 苗旭说：“刚才这位小伙子说这里没有叫王寅一的人。” 经理责怪地看了小年轻一眼，说：“王寅一是新来的，还没跟店里人混熟。他要接送孩子，为了能挤出时间，每天都很拼命，一来就到处去宣传我们的房源，所以在店里坐着的时间不多。” 经理不亏是销售中的翘楚，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他给王寅一找的借口合情合理。他这一番话，苗旭就相信了，反而有点愧疚，王寅一既要工作又要带孩子，他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他很努力，所以很快就发展许多客户，现在去看房，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经理这么说着，意思是让苗旭打退堂鼓，赶紧回去。 可苗旭说：“我等着他，能进你们店里坐会吗？” 经理要窒息了，王寅一今天压根没来，可苗旭是警察，还是管治安的，他也不能赶人家。 经理心里叫苦，嘴上却说：“行啊，先进去休息休息。” 苗旭进到门店的后面，在休息室里坐下，经理走出去，在吩咐工作人员倒水的机会，挤到厕所里，偷偷摸摸给王寅一打电话：“喂？你在哪？赶快过来，你爱人来查岗啦！” 王寅一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的三楼开视频会议。 他与公司高层连着线，面部表情地听行政总裁汇报部署工作。这些年他有意淡化自己在公司里的存在感，对外宣称养孩子退出一线，所以公司里很多人都对他渐渐生疏。 但每次例行董事会他还是会参加，就算没空也会连个视频。 毕竟他手持最重的股份，掌管着公司决策的生杀大权。 高层管理们正在讨论一个项目，最后发言权交到王寅一手上，让他对提案说几句。 王寅一开了麦，语气沉稳，语速不疾不徐，跟平时在苗旭面前轻柔笑着时判若两人，他开始侃侃而谈，网络那边的人，实时在总部会议室听他讲话，就在王寅一严肃地分析市场走向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王寅一眉头一皱，说：“抱歉。” 他低头拿起手机，准备按掉，突然发现来电提示居然是中介的经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当着会议众人的面，接起电话。 王寅一听见电话那头说的话，脸色瞬间变了，腾地站起来，直接冲出房间，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梯去开车。 事情发生就几秒，他视频都来不及关，留下满满一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 王寅一开车往中介赶，半路停了一下，接乔助理上车。助理拿着一袋衣服，对王寅一说：“随便找了一套，不知道合不合身。”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王寅一和乔助理换了位置，助理开车，他在后座上换衣服。 王寅一从一开始就没想在中介好好干，连他们的统一制服都没有，他赶紧让乔助理给他弄了一套过来，现在换上。 房产中介的西服是黑色的，腰部做的修身款，再加上衣服小了点，王寅一穿在身上绷在身上有点紧。 乔助理从后视镜望过去，看见老板那样子，感觉不像房屋销售，像牛郎…… 当然他是不敢把想法说出口的。 乔助理边开车边说：“老板你抛下那群董事总裁，他们肯定要炸锅了。” 王寅一不适地调整领带，不耐烦地说：“反正就是走过场，我只想收租子，他们总怀疑我居心不良，想把我拖下水，懒得理。” 乔助理心想，行吧，反正会议室里那群大大小小的老虎，都没有老婆重要。 与此同时，经理正坐在休息室里，跟苗旭聊天。 苗旭很奇怪，问他：“你不用去工作吗？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就行。” 经理哈哈地笑：“最近楼市低迷，我们没有那么忙，就像社会稳定，你们当警察的也这么闲一样。” 苗旭：“……”感觉有被内涵到。 实际上中介就在老王家附近，王寅一和乔助理很快就到了，王寅一抓着西服衣襟跳下车，大步往中介公司走。 他刚走出停车场，就撞见了苗旭。 王寅一装作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苗旭在休息室里打扰别人工作还要被经理内涵，干脆跑出来，结果正好遇到王寅一。 王寅一穿着黑西装，显得肩宽腰窄，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肌肉曲线，跟平时在家完全不同，看得苗旭怔怔的。 苗旭呆了片刻，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穿这套还挺好看的。” 苗旭说话直，王寅一抿着唇角，眼睛含笑：“我还每天回家都换下来，要是你喜欢，晚上也穿给你看。” “汪……”那个……虽然你们气氛很好，但我想打扰一下。 苗旭扭过头，惊讶地问：“怎么有只狗？” 一只哈士奇睁着圆眼睛，无辜地蹲在王寅一身边。 王寅一：“……”你怎么变成狗了！ 乔助理委屈地看着老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苗警官的一瞬间，就自动变身。 呜呜呜，条件反射。 第23章 三碗不过岗 其实这种情况下，乔助理不用变身的，就算遇上，装作客户或者路人就可以了。但因为每次遇到苗旭，王寅一都会让乔助理赶快变身，甚至让他从窗户里钻出去，给小乔脆弱的心理造成巨大的阴影。 来回两次之后都形成了条件反射，今天乔助理跟着王寅一一起下车，想送他到中介公司门口看看情况，谁知道苗旭走过来。 在看到苗旭的一瞬间，乔助理想起惨痛的过往，同时苗旭身上有一股难以言语的气质，让动物们警惕，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变成了狗。 幸亏他及时把掉在旁边的衣服踢到绿化带里，他真是一条机智的狗狗。 王寅一很想当场打爆狗头，但他忍住了，笑着对苗旭说：“这是客户的宠物，临时让我看管一下。” 苗旭看着哈士奇，哈士奇讨好地朝他吐舌头摇尾巴，苗旭说：“为什么没有狗绳，还有大型犬出门要戴嘴套。” 乔二哈：“……” 王寅一嘴角抽抽，说：“等他主人回来，我一定向他转达养狗教育。”他笑着对苗旭说，“我要回公司一趟，你来是找我有事吗？” 苗旭说：“我今天出外勤，路过顺道看看你。” 王寅一点头，也不介意，笑着说：“我还有事要回公司，等下中午一起吃饭？” 苗旭说道：“算了，我看看就走，不打扰你。” 可他嘴巴上说着马上走，实际上跟在王寅一的身边，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王寅一觉得苗旭有点怪怪的，之前在家，他完全不关注其他东西，日子过得像个房客，今天一反常态，变得积极粘人。 虽然困惑，王寅一竟然有点高兴。 这说明苗旭对他还是上心的。 王寅一领着苗旭往公司走，苗旭喊住他：“狗不管了吗？” 王寅一回头，才看见乔二哈还蹲在原地，脸色一黑，冲狗招手，哈士奇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来。 好听话啊，养狗也不错啊，苗旭看着哈士奇，满脸惊奇：“这狗挺乖的，不用绳就会跟着走。” 乔助理没好气地想，谁给我发工资，我就跟谁走。 等走到公司里，王寅一向同事要了条绳子，把狗拴在休息室的桌子腿上。 乔二哈看看绳子，再抬头看向自己的老板，委屈又屈辱。王寅一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加工资。” 呜呜呜，这还差不多。 王寅一走到经理面前，装模作样地跟他讨论房价问题，问客户讨价还价可以让利到什么程度。 苗旭在旁边听，见王寅一说得头头是道，这才稍微安心。 王寅一有在好好地工作，所以，一定是他想多了，苗旭再一次在心里怀疑自己。 苗旭已经在中介公司待了快一早上，见王寅一在工作上游刃有余，便他找机会说：“我先走了，你好好工作。” 王寅一一副这才回过神的样子，说：“也没好好招待你。” 苗旭笑了：“我有什么好招待的，反倒是在这里打扰你们，走了。” 他冲王寅一和经理挥挥手，在离开休息室的时候，看见桌子旁边的哈士奇，稍微停留了一下。 哈士奇怨念地看着他，看起来像皱着眉毛。 苗旭见这只狗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不叫也不闹，有点新奇，哈士奇不是拆家小能手吗，这只狗怎么这么乖。 苗旭看见这种大型犬就想起警队里的警犬，哈士奇染个颜色跟德牧有点像，除了这双铜铃一般的大眼睛。 苗旭忍不住伸手，拍拍哈士奇的脑袋，说：“真是一条帅气的狗，下次跟主人一起出门，记得戴上狗绳。” 说完，他怕狗不高兴咬他，连忙站起来，毕竟他不招动物喜欢。 可是哈士奇没有炸毛，而是舒展开眉头，纯真地看着他。 苗旭冲狗摇摇手：“再见。” 哈士奇歪头：“汪汪。”再见！ 夫人人真好，夸他帅。 等苗旭走了，王寅一立即收起笑容，板着脸，狠狠地瞪哈士奇，说：“别摇尾巴了。”这只傻狗，对着苗旭尾巴都快摇成雨刷器最大档。 哈士奇委屈地把夹住尾巴。 王寅一转头冷冰冰地对经理说：“你还算机灵。” 经理对他这种装逼的态度很无语，但是为了钱一切都能忍，经理擦擦冷汗，说：“麻烦你处理好家庭关系，让苗警官放心，否则他再多来几次，我们吃不消啊。” 在经理的认知里，多半是家庭有问题，配偶才会来查岗。 王寅一抱着胸，看着苗旭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苗旭从中介出来，没有继续闲逛。虽然王寅一在好好工作，他还是决定继续实施他的计划，考虑后直接去了单位。 白裕见他出现在大队里，愣住：“你今天不是调休吗，怎么来了呢？” 苗旭简短地回答：“有事。”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白裕好奇地跟过去。 苗旭像变魔术似的从座位底下拖出一个大麻袋，白裕一见这架势，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接着苗旭拿出一把长杆，白裕看到愈发惊吓，说：“你拿防暴叉干嘛？” 苗旭还是不多话：“有用。” 他一手抓着麻袋，一手拎着叉子往外走，白裕连忙把他拦下：“你要去做什么？有警情了吗？” 苗旭摇摇头，说：“没有，我有私事。” “私事你拿单位的防暴叉？公器私用是违反警察法的！”白裕见他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吓得不轻。 苗旭奇怪地看向老白，说：“我淘宝买的，安保用品，放在家里不方便，就寄到单位来了。” 白裕：“……所以是什么私事，要帮忙么。”他好奇地看苗旭手里的袋子，问，“这里面是什么，重么，我帮你扛着。” 苗旭一只手将麻袋甩了甩，说：“不用，很轻。”他对白裕说，“其实没什么事，百分之九十可能是我想多了，明天我照常上班，明天见。”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 白裕眼睁睁看着苗旭提着麻袋拎着钢叉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大队大门。 好、好有气势啊。 第24章 两只老虎 苗旭拎着防暴叉和大袋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旁边的面馆点了一大碗牛肉面。 他特意多付钱，加了肉，满满一碗面，上面的牛肉堆成小山，看起来非常壮观。 苗旭把防暴叉靠在桌子旁边，麻袋放在隔壁的椅子上，加了三勺辣子到面里，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路过的食客看他大马金刀的架势，纷纷绕着他走，苗旭把面吃完了，汤喝干净，这才起身出发。 他回到家，王寅一在上班，招招在上学，家里空无一人，苗旭先楼上楼下搜寻一遍，还是没有任何收获，便走向自己的房间，拖着大编织袋，去往二楼。 对比起三楼，他在二楼的书房里发现那些金色的毛发，苗旭认为书房这个地方更值得关注。 于是他先走过去把窗户关好，再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满满铺陈一地，密闭的空间里，慢慢蒸腾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苗旭掩住鼻子退出书房，把门关好。 他走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抓着防暴叉坐在椅子上，严阵以待。 他特意把门留了一个缝，只要外面有任何声音，他就能第一时间冲出去。 然后他从中午一直等到下午，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窗外微风徐徐，吹过花圃里花卉，扬起淡淡的清香，阳光明媚，洒在花瓣上，镀上一层金粉，宛如油画一般美好明丽。 苗旭在房间里静坐一下午，心情从紧张到疑惑再到茫然，他想着继续坚持，结果太阳渐渐偏斜，快到日落西山的时刻，屋子里依旧一片寂静。 苗旭站起来，拿着钢叉将楼上楼下再次彻底巡视，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他呆呆地站在自己的房间，叹息一声，把防暴叉往地上一丢，直挺挺地倒向床铺，闭目养神。 精神紧绷了一下午，虽然只是坐着，但跟出警盯梢一样，好累。 同时他在心里松口气，果然是他想多了吧，其实家里什么也没有。 苗旭躺在床上，回顾今天做的事，从对王寅一突击查岗，到在家蹲守一下午，猛地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疯了吧。 苗旭因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羞愧，同时觉得冤枉了王寅一，难得红了脸。 就在这时，大门处传来声响，王寅一带着招招回家了，他看见门口的鞋子，惊讶地大声喊：“阿旭！你回来了吗？” 苗旭没有回应，王寅一先安排好招招，朝着苗旭的房间走过去，他见门掩着，直接推门进去，发现苗旭躺在床上。 “你今天回来得好早。”王寅一走到床边，低头看苗旭。 苗旭睁开眼，王寅一真如早晨所说，没有换掉那套黑西装，此时微微弯着腰探着身体，衣服绷得紧紧的，一眼就能看出线条。 “你还是别穿这件衣服了。”苗旭喃喃地说道，脸色更加红润。 王寅一哪见过苗旭脸红，吓了一跳，说：“你是不是病了？”他伸出手轻轻搁在苗旭的额头上。 王寅一的手指白净修长，凉凉的如同玉一般，接触着皮肤，让苗旭感觉很舒服。 苗旭心里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对王寅一感到很抱歉，他开口说：“早上不应该去打搅你的。” 王寅一坐到床边，垂首望着他，嘴角含笑，说：“老婆大人查岗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万年钢铁直男苗旭，突然能接住王寅一的梗了，瞪了他一眼，说：“谁是谁老婆。” 王寅一笑着不说话。 苗旭有点不好意思，翻过身，拿后背对着王寅一，说：“今天很累，我休息会，你去做饭吧。” 谁知道王寅一不仅没走，反而顺势靠到床上，用一只胳臂支撑身体，从后方望着苗旭，说：“我也很累，我要跟你一起休息，今天点外卖。” 苗旭感觉热源从背后靠近，他早就觉得王寅一体温高，即使没接触也暖烘烘的。他今天心里有愧，说不出散打警告，由着王寅一得寸进尺。 王寅一见苗旭没抗拒，胆子大了。 他本来是想慢慢化解苗旭心里的戒心，今天苗旭突然查岗，说明对他产生了怀疑，王寅一觉得需要做点什么转移苗旭的注意力，可现在看苗旭难得柔顺的样子，他开始舍不得。 于是王寅一伸手扳过苗旭的肩膀，让他转身面对自己，直接往怀里揽。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嗷嗷嗷”连续几声吼叫，声音超大，只不过听起来有点嫩。 王寅一顿时表情风云色变，从床铺上直接跳起来，一阵风般冲出苗旭的卧室，往声音的方向跑。 招招又学老虎叫了？苗旭困惑地跟着起身，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也变了，他看到地上的那根防暴叉，捡起来拎在手里，跟着王寅一跑出去。 王英招小朋友今天本来普通地上幼儿园，普通地到时间被爸爸接走，普通地回家。 到家之后，发现爸爸说苗叔叔已经回来了，他听了眼睛一亮，每次苗叔叔先回来就会做饭，他今天终于有烧鸡吃了么。 爸爸给他换好鞋子衣服，嘱咐他去洗手，然后往苗叔叔的房间方向走。 爸爸虽然不说，但他知道爸爸晚上会去找苗叔叔玩耍，其实他也想跟他们一起玩，但他不好意思开口。 王英招去洗了手，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等了半天，爸爸和叔叔还不出来。他想了想，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楼梯处，爬到二楼。 反正大人不做饭，他就去画画吧，画好之后，明天要带去幼儿园。 王英招走到书房门口，发现门是关着的，平时门是不会关的，他一边奇怪，一边抵住门板，用力推开门。 然后他就看到书房里铺了满地的……猫薄荷。 好香哦。 王寅一听到儿子的叫声，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冲出房间，听出叫声来自二楼，几步跨上楼梯，直接奔往书房。 一进房间，他就看见小老虎躺在一大片叶子里滚过来滚过去，时不时用爪子扒几片放进嘴巴里，眯着眼睛咀嚼，嗷呜嗷呜嗲嗲地叫，身体不停地在地上蹭，四只爪爪全部缩起来。 王寅一看到这一幕，脑子一片空白。 他本能地踏进屋子想去把小老虎抱起来，才走几步，对于猫科来说过于浓烈的气味，窜进他的鼻腔，一路钻到他的脑子里，让他晕头转向。 糟了！ 王寅一感觉一股热血往他脑子里冲，难得控制不住自己，原地变成了老虎。 他强忍着跟儿子一起在地上打滚、吃猫薄荷叶的冲动，一口叼住小老虎的后颈，把儿子拖起来，转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这时候他听见门口传来声响，他叼着儿子抬头一看，苗旭正站在门边。 苗旭呆呆地站着，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房间一只老虎叼着另一只老虎，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像石化了一样。 好大的老虎……身体巨大，身上的黑纹如同泼墨一样，健壮的四肢踩在地上，金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仿佛看着猎物。 苗旭心想，原来真正的老虎看起来比电视里还震撼。 王寅一心里苦，朝苗旭那边走过去，谁知苗旭看见他的动作，突然像被激活了一样，将手里的防暴叉一甩，钢叉瞬间弹出来，从一米二变成两米，苗旭手握防暴叉，摆好架势，冲着老虎就过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王寅一：“？？？” 防暴叉是专门用来制服敌人的约束工具，可以伸缩，展开足足有两米，前端有两个可以活动的叉子，一旦碰到人的身体立马反弹，可以把要抓的人牢牢地困住。 治安警察经常需要使用各种器械，还有专门的培训课，苗旭这次的钢叉虽然是从淘宝上买的保全人员款式，比警用的弱一些，但他是专业人士，力气大，身体灵活，挥舞起来气势汹汹。 苗旭一叉子戳向王寅一，王寅一心头一惊，叼着小老虎往后退。 苗旭走进屋子向大小老虎步步逼近，好几次那把叉子眼看就要戳到老虎身上，王寅一叼着儿子左闪右躲，书房对于变成老虎的他来说，空间太小了，他没有办法腾挪得很轻松。 王寅一叼着崽开不了口，他心想这不行。 他找了个机会将小老虎放到角落里，小老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落地之后继续蹭，把爪子里抓着的猫薄荷往嘴里送。 王寅一简直要疯，哪来的猫薄荷啊！ 偏偏苗旭还在用那把大叉子戳他，王寅一想说话，刚张嘴，浓重地气味扑面而来，他呼吸一窒，猛地闭气，结果呛到自己，一时之间，咳嗽起来。 用老虎的形态咳嗽，跟低吼似的，苗旭以为这只大老虎在威胁他，愈发紧张，想着速战速决，手上的动作更加狠绝了。 王寅一狼狈地躲避，他的脚步有点浮虚，头脑还在发晕，都怪这些该死的猫薄荷！ 苗旭看准机会，将钢叉往前一送，碰到老虎的腰，叉子立即合拢，卡住老虎的身体，只不过老虎太壮了，防暴叉直径不够，固定得不够稳。 苗旭咬牙，用力抵住叉子，不让老虎动弹。 王寅一快崩溃了，这是什么事啊？为什么他要被老婆打啊，他努力平息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苗旭看着大老虎原地低着头喘息，这只老虎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一直只是躲避，让他感觉有点困惑。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么大的老虎如果反抗的话，他绝对制不住。 然后，大老虎抬起头，冲着苗旭沙哑地说：“阿旭，是我。” 苗旭握着叉子，再次呆住。 ……老虎，讲话了？ 苗旭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甩了甩脑袋，瞪着大老虎，老虎见他这样子，继续说：“阿旭，我是王寅一。” 苗旭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虎不仅开口说话，还说他是王寅一。 他皱起眉头，早就应该去心理治疗师那里去看看，时间拖久了，从疑神疑鬼到精神失常了。 苗旭站着不动，王寅一想靠近他，无奈被防暴叉抵着动不了，老虎不是不能挣脱，可他怕进一步刺激到苗旭，只能垂下头，努力地用鼻子去推叉子柄，说：“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聊聊。” “不许动。”苗旭冷着声音说，还是不信任这只老虎。 王寅一在猫薄荷的香气中头晕晕的，他努力保持清醒，说道：“你的工资卡密码是你的警号，你其实在本市有一套房子，还有你私底下喊我老王。” 明明比老王多一个字，苗旭握着防暴叉的手终于松动，低声说：“我名下有房子都知道……”王寅一从没问过这方面，他也没主动说。 想想也是，王寅一是当中介的，房管系统上查查就知道。 王寅一见他开始迟疑，忍不住说：“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就算了，但管管招招吧。” 苗旭一愣，看向房间角落，小老虎躺在地上，四脚朝天，露出白肚皮，正呼呼地睡觉。 招招也变成老虎的事实给苗旭造成二次打击，他彻底卸下力道，王寅一感觉身上一轻，但防暴叉的叉子仍卡在他的腰上。 这间书房里的猫薄荷味道太重了，人来闻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对于猫科来说非常刺激，猫薄荷能让猫咪神经麻痹，肌肉松弛。 其实小剂量的猫薄荷，王寅一完全不屑一顾，但是这间屋子里太多了，还是经过烘烤的加强版浓缩猫薄荷叶，熏得他要醉倒。 苗旭怔怔地看着小老虎，不知道是否应该去查看一下，就在苗旭进退两难的时候，他听见砰地一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扯。 他转过头，看到那只大老虎倒在了地上。 * 王寅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书房里，但那些“成吨”的倒霉猫薄荷不见了，房间里吹拂着微风，还残留着一点气味，比刚才好了很多，夜晚的味道随风进入，让他清醒过来。 王寅一爪子拍地，支撑自己起身，西服从他身上滑落，而招招小老虎就躺在他身边，也盖着衣服，正睡得香甜，在梦中都不忘啃自己的爪爪。 王寅一抬起头，看见苗旭坐在书房的地上，直勾勾地望着他。 王寅一把自己的西服推到一边，对苗旭说：“谢谢。”肯定是苗旭怕他们父子着凉。 苗旭不说话，凝视着大老虎。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苗旭经历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之一。 他面对躺在地上的两只老虎，手足无措，应该是猫薄荷叶在起作用，把老虎制服了，可如今他不知道是该打电话给警察还是林业局。 或许应该打急救电话，把他拖到精神卫生中心去看看脑子。 最后他一个电话也没打，而是迟疑地用叉子戳戳大老虎，见老虎真的一动不动，这才慢慢走上前去。 苗旭抉择了一下，觉得还是直接清理叶子比较快捷，毕竟小老虎还好，大老虎看起来有好几百斤，搬起来太重了。 他花了半小时才把猫薄荷叶全部弄走，这期间老虎们一直没有醒，苗旭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小老虎抱起来，放到大老虎的身边。 小老虎躺在他的怀里，时不时动一动，把爪子含在嘴巴里，像一只热乎乎的金色小毛团。 苗旭瞪着小毛团，觉得……好可爱。 他对在这种时刻还被毛绒绒吸引注意力的自己，感到绝望。他控制住自己想要rua毛团的手，把小老虎和大老虎排排放好。 后来苗旭一直怀着那种绝望，守在大小老虎的身边。 此时，王寅一和苗旭互相对视，都看不出彼此内心的想法。 王寅一想起刚才的情景就想疯魔，忍受不了尴尬的沉默，主动问他：“你不怕吗？” 苗旭终于开口，反问：“你觉得我会怕吗？” 王寅一：“……” 真害怕的话，就不会对着老虎拿着那柄大叉子，挥舞得像常山赵子龙。 “我不是怕。”苗旭低声自言自语，仿佛是想说服自己，“我是三观遭遇到冲击。” 事已至此，王寅一决定把话说清楚，首先，他要问问刚才坑爹的猫薄荷是怎么回事。 “猫薄荷都是你弄的吗？”王寅一问，他觉得不可思议，“到底是为什么？” 王寅一想不通，如果说苗旭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何必用猫薄荷来引诱他们，还用那把可怕的叉子戳他，而且当时苗旭看起来那么吃惊，也不像提前知道的样子。 但有一点王寅一可以肯定，他相信苗旭不会伤害他们。 苗旭烦躁地抓抓头发，说：“就，我以为你在养野生动物。” 王寅一：“？” “你不缺钱，我又发现点蛛丝马迹，就觉得你是不是在家养不能养的东西，在做这方面的生意。”苗旭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难得这么没底气。 王寅一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过了半天，他才说：“你觉得我在家养老虎。” “也不一定是老虎，老虎太大了。”苗旭替自己辩解，“我认为更有可能是兔狲、豹猫之类的，反正想着先抓起来。” 王寅一无力地问：“抓起来之后呢？” 苗旭含糊地说：“送到林业局或者动保局……” 王寅一：“……” 不愧是苗旭，哪怕是发挥想象力，也离不开法制的套路。 “哈哈哈。”王寅一越想越好笑，他在努力学习菜谱的时候，苗旭竟然在想抓他。 老虎趴卧在地板上，两只前爪搁在身前，姿态闲适漂亮，说：“如果我真的养那些，你准备把我怎么办？” 苗旭的声音更加听不清：“带你去接受处罚……” 王寅一：“……” 虽然他知道在苗旭心里正义第一，还是感觉有点点心塞。 苗旭显然也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忍不住多看了漂亮的大老虎几眼，说：“这回轮到我来问了。” 王寅一扬起头，金色的眼睛望着苗旭，鼻尖往前凑，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您效劳。” 苗旭看着绅士的老虎先生，这才有了真实感，他真的是王寅一。 他问：“你是妖怪吗？” 王寅一低低地笑，朝着苗旭吼了一声，说：“你觉得呢？” 苗旭不仅没被吓到，反而对虎啸充满了好奇。这么说之前听到的老虎叫声真是招招发出来的，怪不得白裕怎么学都不像。 他看向酣睡的小老虎，小老虎一直没有醒，苗旭后悔将猫薄荷用在幼崽身上，问：“看起来不像，哪有妖怪这么容易被迷倒的。”他很忧心，“招招不会有事吧？” 王寅一扭过身体，靠向招招，低下头，舔了舔小老虎的脑袋，小老虎在睡梦中伸爪子将爸爸的脑袋扒拉开，吧唧吧唧嘴，继续睡。 苗旭瞪着这一幕，心情可谓十分复杂。 王寅一说道：“没事，对于小孩来说，差不多等于喝醉了。”他看向苗旭，开始解释这一切，“我们确实不是妖怪，仍然是人类，只不过我们这一类人的身上发生了特殊的变化，可以在人形和动物形态之间来回切换。”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至今没有完全研究清楚，有人说这是一种返祖现象，也有人说这是一种另类进化。” 苗旭努力地消化这些信息，问：“那你们有特殊的能力吗？” 王寅一回答：“没有，平时只是普通人类，只不过生活习惯有部分倾向于动物化，变成动物后，也只是普通的动物。” 老虎哪里普通了，苗旭接着问：“那就是说除了老虎还有别的？你们这类人数量多么？为什么要瞒着大众？” 王寅一履行他的诺言，向苗旭一一解答：“别的动物也有，不过基本都是哺乳类，我们这类人是少数种族，虽然在普通人里按照比例是不高，但是数量不算少，因为比较特殊，所以一直受到高层的保护。” “我们平时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为了保护我们，同时也是保护普通人，我们一般情况下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王寅一想了想，说，“有的人甚至能一辈子不变身。” 苗旭大概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不管怎样，科幻片总比精怪片容易接受。 他看向老虎，这只大老虎毛色金黄，黑色的斑纹浓黑华丽，看起来真英俊，苗旭谨慎地问：“那暴露了会怎么样？” 王寅一不吭声，半晌才说：“政府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专门研发了一种针剂，注射之后再辅助催眠，能清洗记忆……” 苗旭懂了，他瞬间严肃起来，问：“是会给发现你们的人用么。” 王寅一连忙从地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两米多的大老虎逼近，压迫感十足，但苗旭没有后退，而是与那双金色的瞳孔对视。 “那只是万不得已保护大家的方法，实际上我们这类人也会跟普通人结为伴侣，很多人都选择向配偶坦白。” 苗旭一直坐在地上，这次轮到他抬头，看着面前的老虎，说：“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坦白？” 老虎动动大鼻子，把话含在喉咙里，模糊地说：“因为牛排还没熟，就告诉你牛排能变成三文鱼，你还会跟三文鱼结婚么。” 苗旭：“……”无法反驳。 一人一虎距离太近，让苗旭感觉很陌生，苗旭看着老虎的眼睛，心里好像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他认真地问：“可以摸摸你吗？” 王寅一以为苗旭希望通过碰触寻找真实，于是朝着他低下头，将前额与耳朵伸到他面前。 苗旭抬起手，紧张地碰到老虎额上的“王”字纹，慢慢地将掌心贴上去，然后顺着毛发的方向rua过去。 苗旭心想，我连猫都没摸过居然摸到了老虎！ 王寅一心想，人形的我他散打警告现在居然碰了我的虎形！ 手下的触感温暖而柔软，皮毛从掌心划过的感觉一直传到心里，像有细小的针在心头上扎。苗旭一路从额头rua到耳朵，老虎的圆耳朵相较于它威武的长相来说，有点过于精致可爱了。 苗旭忍不住上手揪了一把，耳朵好软啊。 王寅一被捏住耳朵，身体猛地抖动，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呜咽。 苗旭震惊了，听起来像撒娇。 老虎从苗旭手里退出来，窜出去老远，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龇着牙说：“谁叫你用那么多猫薄荷！” 王寅一没有讲，猫薄荷有点刺激作用，能让他们这种大型猫科想那啥。刚才他吸入大量气味，又被苗旭揪耳朵，差点浑身一软，倒在苗旭身边。 苗旭连忙说道：“抱歉，你现在不舒服吗？” “倒也不是，头还有点晕。”王寅一说着，走到招招旁边，“我要去睡会。”再不走，真躺苗旭脚边打滚了。 苗旭看着一大一小两只老虎，突然问：“你们不能变回来吗？” 老虎一愣，说：“当然可以。” 苗旭的脸上挂着问号，他的表情分明在说：那为什么不变回来呢？ 王寅一默默地示意地上的衣服，说：“变回来没穿衣服，你先背过去别看。” “……”苗旭信他们不是妖怪了，哪有妖怪变身不穿衣服的，他瞪了老虎一会，慢慢地转过身，嘴角却压不住了，拼命上扬。 接着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王寅一抱着小老虎走到他面前来，淡淡地说：“好了。” 苗旭抬眼，王寅一已经变了回来，穿着那身中介黑西服，英俊而高大，只不过头发很凌乱，脸色微微发红。 一丝遗憾掠过苗旭的心头。 王寅一抱着招招，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说：“我先走了。”基本是落荒而逃。 苗旭慢吞吞地站起身，回到自己房间，慢吞吞地洗澡，慢吞吞地躺在床上，思维变得超级缓慢。 也许明天起床，会发现一切都是一个梦。 他很快就睡着了，真的有做梦。 他梦见小时候，他羡慕别人家有宠物，趴在栏杆上看小朋友和小狗小猫玩耍。他不好意思回家跟养父说想要一只猫咪，只能默默忍着。 然后在他生日那天，养父送给他一个礼物，他拆开礼物盒子，从里面跳出来一只大老虎。 那只老虎有五个他那么大，他吓得快哭了，老虎就向他低下头，说：“不要哭啊，给你摸耳朵。” 他犹豫地朝老虎伸出手，如愿以偿地摸到了软绵绵的耳朵。 苗旭早晨准时醒来，醒来的时候，还有点精神恍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不管怎样，昨晚的那个梦一定是假的，他过生日的时候，养父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出差，几乎没有一次能好好陪他过那一天。 可是老虎呢，老虎是真的吗？ 苗旭起床，洗漱完毕之后走出房间，他听到厨房那边传来熟悉的声响。每天早晨都是这样，王寅一会起床替他准备早餐。 苗旭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心想，昨天是假的吧。 王寅一蒸了包子，端出来的时候，看见苗旭在厨房门口，淡定地说：“去坐着吧。” 苗旭观察他的神色，发现他镇静而温和，跟平时一样，搞得苗旭开始怀疑人生，昨天真的是假的吧？ 苗旭坐到餐桌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是酱肉馅的，咸鲜喷香，挺好吃，但根据苗旭对王寅一的厨艺了解，应该是买的半成品。 王寅一体贴地说：“小心烫。”他顿了顿，开口说，“昨天的事，希望你能对外保密。” 苗旭一口噎住，差点呛到。 王寅一把豆浆递给苗旭，说：“慢点吃。” 苗旭喝豆浆，王寅一酝酿着他的演讲。 “阿旭。”王寅一清清嗓子开始说话，“我知道你对这一切无法接受，毕竟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难以想象了。” 热豆浆滑进喉咙里，清甜温暖，苗旭听着王寅一说话，心想，确实难以想象，但是并没有觉得无法接受啊。 王寅一继续说：“我们是闪婚，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我没想瞒着你一辈子，我设想的是等我们熟悉到一定程度之后再把这件事告诉你。” 苗旭听到这里，没懂王寅一到底要说什么。 “但是没想到暴露得这么早。”王寅一始终保持着温柔的表情，说着善解人意的话，“你可能会觉得我和招招……很奇怪，但我愿意陪你慢慢适应，所以……” 苗旭放下豆浆杯子，问：“所以什么？” 王寅一停顿片刻，说：“所以，不要离婚。” 苗旭：“……你想多了。” 他会因为结婚对象是老虎而离婚吗？怎么可能。早说啊，他还能再早点结婚。 王寅一听到苗旭这么说，放下心来，冲他笑：“不要离婚，不要告诉别人，其他一切跟以前一样，你放心。” 苗旭怔住，下意识反问：“跟以前一样？” 王寅一的笑容有点苦涩，说：“是的，我还是那个卖房子的小中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改变，你甚至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苗旭耿直地说：“怎么可能装不知道，而且你也不是卖房子的小中介，你是卖房子的小老虎。” “……”王寅一说，“我不是小老虎……”我是大老虎。 这对话太弱智，让苗旭有点受不了，他听到王寅一这么说，面前的包子都变得不美味。 他问：“我以后都不能摸你的耳朵了吗？” 王寅一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你想摸吗？” 就在这时候，门口出现一个小不点，躲在门后面，呆呆地看着餐桌边的两个大人。 招招昨天昏睡一整晚，除了一肚子的猫薄荷叶子，也没吃别的东西，早晨饿醒了之后，发现爸爸不在身边，自己跑下床找东西吃。 他已经变回人形，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看起来小小的，又怯生生的。 谁能想到这么个小孩儿，是一只老虎啊。 桌子上的包子闻起来好香，招招盯着餐桌，眼见着眼泪又要从嘴巴里流出来，苗旭连忙拿起包子，问他：“要吃吗？” 招招从门后露出脑袋，点点头。 可他不敢过去，爸爸说不能在苗叔叔面前变成小老虎，昨晚的事依稀有点印象，好像变身了，苗叔叔会不会生气。 苗旭不明白为什么招招不过来，王寅一叹了口气，对儿子说：“苗叔叔已经知道了，从今往后不用瞒着你是老虎的事了。” 招招眼睛一亮，意思是以后在家里想变身就能变身吗？ 苗旭看小孩儿表情说变就变，跟小狗似的，而且他半天不过来，便神使鬼差地将手里的包子抛给了王英招。 王英招同学瞬间再次变身，后腿一蹬，腾空而起，在空中掠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咬下那个包子，四只爪子落到地面，迅速而悄无声息。 小老虎叼着包子一溜烟跑掉了。 两个大人同时怔住。 ……真的是老虎而不是小狗吗。 苗旭想起那句话，小时候你看他萌萌的，长大后他看你萌萌的。 苗旭沉默片刻，说：“抱歉。”他不是故意拿包子丢小孩。 王寅一黑着脸，说：“没事。” 苗旭忍不住扭过头，问：“你现在还觉得日子能和以前一样吗？装作没有老虎？” 王寅一看着因为解除变身限制而欢天喜地的小老虎，缓慢而沉痛地摇摇头。 第25章 表面很稳 苗旭到单位的时候碰到白裕，白裕看见他跟见了鬼似的，说：“你居然来了。” 苗旭不明白：“我不来上班还能干嘛。” 白裕说：“昨天你气势汹汹地冲出去，感觉要去劫法场一样，我还以为你会一去不复返。” 苗旭瞄了他一眼，说：“无故旷工，是没有全勤的。” 没有全勤就会扣奖金，扣奖金就等于少拿钱，少拿钱还怎么养家糊口。 特别是经过昨天那神奇的一天，苗旭认识到，王寅一真的有在好好工作，而且他没有知法犯法，没有在家养野生动物，相反他自己就是野生动物。 虽然真相令人震惊，但只要接受王寅一是老虎这个事实，许多事情就能解释通了。 比如他们那类人国家会给优惠政策，怪不得王寅一家里蹲也能负担得起招招的教育费用，小老虎的学费一定有减免。 努力卖房子养娃的老虎先生，太不容易了，苗旭想到之前冤枉王寅一的钱是从不正当途径来的就很惭愧。 “小苗？”白裕伸手在苗旭面前晃，“你怎么发呆啊？” 苗旭回过神来，看着白裕凑过来的大脸，认真打量了他一番，最后说：“你这样的，一看就是普通人。” “？”白裕莫名其妙，“我不是普通人还能是什么？” 苗旭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岗位。 今天他出门，看谁都怀疑对方是不是能变成动物，然后会进一步想，如果变成动物，究竟是什么物种。 白裕发现苗旭一天都在发呆，哪怕出去巡逻也一副魂在天外的感觉，白裕直觉认为，肯定跟他昨天提着防暴叉出门有关。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想不通，可以跟我说说。”白裕一副知心老大哥的样子，问，“是不是家里出问题了？” 苗旭看了他一眼，确实跟家里的人有关。 白裕以为他猜对了，说：“其实一家人，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互相包容也就过去了，何必使用武力。” 白裕以为苗旭昨天拿着防暴叉是去打老公了，不管怎么样，身为人民警察，家暴不可取。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想的是对的，但苗旭拍拍他的肩膀，说：“没有那么简单，我在重塑世界观。” 白裕愣住，不明白。 苗旭跳过这个话题，问白裕：“你知道熊雄的联系方式么？” 白裕摇摇头，说：“跟他又不熟，哪个部门的都不知道。”白裕突然警惕，“你不会真的听他忽悠要调走吧？” 苗旭笑笑，说：“我只是有点事想问他。” 现在苗旭可以理解熊雄说的特殊部门是什么意思了，同时他想仔细询问熊雄有关特殊人类的事。 但熊雄神出鬼没，苗旭曾经试着在内部系统里查这个人，却显示的是档案加密。 苗旭稍微一想，就能推测出一连串的事实：管理特殊人类的熊警官插手了城南的事，说明那件事里有动物参与，并且牵扯到路过送饭的王寅一，恐怕那家猫咖里也有问题。 苗旭很聪明，只要突破想象力的限制，很快就能发现真相。 知道了来龙去脉后，他就不放在心上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如何跟两只老虎一起过日子。 一想到家里有两只老虎，苗旭就变得有点热血，很久没有这么激动，同时也非常忐忑，老虎应该怎么养呢，他从来没有养过啊。 于是苗旭开始学习。 他午休地时候在网上查老虎的习性与饲养知识，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点进视频站。 本来他很喜欢看云吸猫的视频，如今都有点索然无味，反倒是发现了另一片新世界。 这里是天堂吧，好多吸老虎的视频。 苗旭背靠桌子，手机放在腿上，缩在座位的角落里，偷偷云吸老虎，看了半天，感觉还是家里的大老虎比较威武，小老虎也没有招招可爱。 不过竟然还刷出几条人抱着老虎一起玩耍的片段。 老虎躺在地上，翻出白肚皮，妹子直接上手摸肚皮，老虎一脸享受的样子，眯起眼睛打呼噜；还有一人一虎在草地上翻滚，滚过来滚过去，像抱着大型橘猫，老虎和人都好开心好快乐。 羡慕。 苗旭渡过了一开始的震惊期，现在步入好奇时间，开始后悔昨天两只老虎在他面前睡着的时候，为什么没去摸两把。 就在苗旭认真恶补养老虎知识的时候，王寅一出门，找到一位军师帮他出谋划策。 早晨因为苗旭要上班，两个人没来得及多说，王寅一一直表现得很沉稳，直到最后目送苗旭出门，也依旧镇定，跟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 但其实，他心里有点慌。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和狮子结成伴侣、同样也是普通人的杜若愚，他和苗旭之间的情况，跟狮子与杜若愚有点像，他想咨询一下。 “哈哈哈！”军师杜若愚听到昨天苗旭打虎的壮举后，爆发出狂笑，差点没笑到桌子底下去。 王寅一抽抽嘴角，说：“有这么好笑么。” 坐在他对面的杜若愚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说：“不愧是苗警官，比我那时候生猛多了。” “谢谢你夸奖我老婆哦。”王寅一皮笑肉不笑地说，他想了想，威胁杜若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狮子。” “好啦，我知道。”大家都是要面子的嘛，杜若愚这才收起笑容，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温和地说，“说实在的，当初你说和苗警官结婚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今天看来过得不错嘛。” “还行吧。”王寅一没敢说他和苗旭是闪婚，到现在牛排还没熟，说，“我找你来是想问问，当时你第一次看到傻狮子的原型时，心情怎么样，你们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 杜若愚回忆了一下，微笑道：“当时挺震惊的，但很快就接受了，然后就顺其自然咯，没有什么特别的。” 王寅一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说：“傻狮子情商那么低，肯定鸡飞狗跳。” 杜若愚脾气好，一直都温温吞吞的，耐心地跟王寅一解释：“鸡飞狗跳倒不至于，家庭之间总会有很多事，如果两个人想共同生活下去，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他说着，顿了顿，“包括配偶不是普通人这种情况。” “对于我来说，不管师总是什么身份，我都能接受，我相信苗警官也是一样。” 才不是，王寅一在心里想，苗旭甚至认为他是违法分子，想抓他去接受处罚。 王寅一不愿意在苗旭面前流露沮丧，接着问：“那你具体是怎么接受傻狮子的？” 杜若愚推了推眼镜，说：“怎么说呢，我一直都很喜欢各种动物，不是我自夸，小动物们也比较喜欢我。”他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发现师总是狮子时，不仅不怕，心里还挺开心的。” 杜若愚确实是被动物青睐的体质，招招那么怕生的孩子，却非常喜欢杜若愚，这种与动物互相喜欢特质实在太方便了。 王寅一酸溜溜地想起苗旭，苗旭倒是也不怕猛兽，他会拿叉子打老虎呢。 王寅一回忆昨天的情景，能看出苗旭也挺震惊的，但看见老虎开不开心真看不出来。除了提过一次想领养流浪猫，然后看过一次动物世界，也没见过苗旭对动物有什么特别偏好。 现在想想，苗旭之所以会看动物世界，是因为正好在怀疑他养野生动物吧。 杜若愚见王寅一反而越来越低迷，连忙说道：“苗警官既然能接受招招，肯定也能接受你的身份，而且招招那么可爱，家里有个小孩，两个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孩子身上，会更关注生活。” 杜若愚与狮子的小孩刚出生，王寅一去看望过，狮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再对比一下招招和苗旭的关系，招招好不容易看见苗旭不再发抖，也没有进一步亲近，而苗旭对招招一直客客气气，显然是不知道怎么跟小孩相处。 更别提跟小老虎相处了。 以前他只想着混，如今认真起来，才体会到成家过日子真难啊，他和苗旭是闪婚，本来就比普通夫夫艰难一些，结果生活刚开始走上正轨，他和招招就暴露了，此时王寅一心里是急切的。 他怕跟苗旭越走越远。 杜若愚当秘书当了很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出色，他见王寅一不说话，立马就意识到他和苗旭之间没那么简单，安慰王寅一道：“你也不要有压力。”他回忆着几次遇到苗旭的情景，笑着说，“我觉得苗警官是个非常有责任感且认真的人，你可以多信任他一点。” “总之，顺利自然，我和师总就是这样。加油，慢慢地让苗警官接受你们。”杜若愚说着，他突然笑起来，“真有意思，没想到你以前总嚷嚷着要找个贤惠柔顺的老婆来照顾招招，居然最后跟苗警官结婚了。” 王寅一虚张声势地为自己辩护：“我那时候不是不明白吗。” 直到遇到苗旭，他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杜若愚见王寅一依旧沉着脸，想了想，一咬牙，说道，“没办法了，我只能把压箱底的秘籍告诉你了。” 王寅一没明白他怎么画风转变这么快，突然说什么秘籍。 杜若愚掏出手机，打开淘宝，调出他的购物清单给王寅一看：“当初我就是用了这些，拉近了与师总的距离。”同时成功俘获狮子的心，当然这句话他没敢说。 王寅一凑过去一看，脸色立即变得很微妙，问：“狮子还用这个？” 他忍不住笑出声，鄙视地说：“不愧是情商低没长大的傻狮子。” 杜若愚见他这幅样子，继续说服他：“很有用的，你应该也喜欢，让苗警官用在你身上，你们绝对蜜里调油。”他点开店铺，指着其他型号，说，“我买的是加强型的，你跟狮子不一样，用这种短款的就行。” 王寅一伸手推开手机，非常不屑：“狮子万年幼儿才需要这个，我没那么幼稚。” 杜若愚想说买一个给招招用也好啊，小老虎的毛不会打结吗，他专门买了幼崽专用型的给自家小狮子，轻柔不伤皮肤，他觉得很好用啊。 但是王寅一非常顽固，作为一只成年大老虎，他坚决抵制这种可笑的东西，杜若愚只能作罢，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下育儿话题，王寅一这个全职奶爸传授给杜若愚许多经验，让杜若愚受益匪浅。 因为狮子是个大醋精，杜若愚不敢待太久，坐了一会就走了。 王寅一等他离开才反应过来，怎么最后变成自己给杜若愚家小狮子出主意了？他不由地摇摇头。 反正他绝对不会买杜若愚推荐的那玩意的，太幼稚。 第26章 牵爪爪 因为明天是周末，苗旭下班的时候特意去了菜市场一趟，买了三只鸡，又买了一些菜。 他拎着大大小小的菜袋子回来的时候，王寅一依旧在厨房里做饭，招招坐在餐桌边，已经洗好手，乖乖等开饭。 这个情景让他一愣，感觉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王寅一闻声出来迎接他，见他拿了满手的东西，连忙接过来，说：“怎么买了这么多。” 苗旭回答：“明天休息，我来做饭。” “好。”王寅一现在已经接受他和苗旭厨艺有差异的现实，能淡定地享受苗旭偶尔做出的美食。 说完，他就拎着菜走进厨房，把东西放进冰箱里，继续做饭。 苗旭走进餐厅，和王英招同学面对面坐着。招招还是那样，不主动跟苗旭打招呼，但也不再发抖。 苗旭主动跟他搭话：“昨天很抱歉，那些猫薄荷是我放的。” 招招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不说话。 苗旭说：“我买了鸡，明天烧给你吃，当作我的赔礼。” 招招还是不说话，在心里把苗叔叔与骗小孩的巫婆画上等号。 每次都说烧鸡吃，都说了三遍了，还是没能吃到嘴巴里。 苗旭见他不吭声，以为他不是那么爱吃鸡，愣了愣，想起今天看的视频，老虎在动物园里吃的都是活鸡，于是问：“难道你喜欢吃生肉？” 王英招跟着一愣，头摇得像拨浪鼓。 就在这时候，王寅一端着盘子出来，笑眯眯地插话：“我们不吃生肉，饮食上跟普通人一样。”他把碗碟布置好，说，“开饭吧。” 今天的晚餐比平时更加沉默，招招低头扒饭，几乎不抬头，王寅一默默地吃饭，苗旭观察他们两个吃东西，除了偏爱肉食，其余的如同王寅一所说，跟普通人一样。 这气氛甚至不如早上，王寅一肯定私底下教育过招招，让他不要乱变身。 苗旭上扬了一天的心情冷静下来，跟着一起无声地吃饭。 吃完饭后，王寅一带招招在房间里边玩边学，苗旭没有回屋，而是在外面徘徊，蹲下来跟毛毛玩。 鸭子完全不知道这个家发生了什么事，嘎嘎地冲苗旭叫，伸长脖子让苗旭方便地上下其手。 苗旭一边摸鸭子毛，一边想，如果由奢入俭难，现在rua鸭脖子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他还想rua老虎。 可怜的毛毛丝毫没有察觉到此刻当了替身，依旧快活地撅着屁股，让苗旭摸它胖乎乎的鸭胸。 结果鸭子毛都快被苗旭撸秃了，王寅一和招招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他只能无奈地回去自己的房间。 王寅一给招招念完英语，让他自己在卧室里玩拼图，没有放他出去找毛毛。 因为王寅一知道苗旭在鸭子那里。 等到了时间，王寅一给孩子洗澡，安排他睡觉。 自从招招在三岁时出事后，王寅一在带孩子这件事上亲力亲为。以前就是因为他觉得培育箱里出来的孩子，用处是负责堵住上一辈的嘴，对招招不管不顾，才会让这个孩子遭遇可怕的事。 王寅一非常后悔，他迅速离婚，辞去公司的实际职务，将财产进行交割，之后一直在家里全职带崽。 外界都说他这么做是脑子被门夹了，造成财产大幅度缩水，可王寅一愿意用所有钱换回孩子的健康。 招招安静地在床上睡着，和平时一样乖顺，连呼吸都浅浅的，脸颊鼓鼓像个包子。 王寅一瞅着儿子小扇子一样的眼睫毛有点发愁，乖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上小学被人欺负怎么办。 王寅一陷入几乎每一个父亲都会有的困扰，希望孩子快点长大，又希望他不要长大。 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儿子的包子脸，招招翕动嘴唇，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王寅一起身，听见外面没动静，想着苗旭应该回去了，才敢走出房门。 他去倒杯水，刚走向客厅就被苗旭堵在走廊里。 王寅一：“……你还没睡呢。” 苗旭打量他，说：“你不也没睡吗？” 王寅一点点头，说：“那晚安。”说完他就转身想走。 苗旭比他快一步，伸出胳臂拦下来他，苗旭一向快人快语，直接说：“你在躲着我。” 王寅一无可奈何地说：“我是想给你留点空间，毕竟你刚接受新的事物，需要消化。” “太小看我了。”苗旭说道，“不用。” 他冲王寅一勾勾手指，说：“每日例行烤牛排，来不来？” 王寅一看着苗旭，苗旭穿着他那套居家运动服，年轻健康，跟大学生似的，王寅一想起他昨天气势汹汹的样子，自己也有点想笑，顿时缓和了表情，柔声说：“你都邀请我了，是男人当然不会拒绝。” 话是这么说，当王寅一跟着苗旭走进他房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防暴叉。 王寅一的脸瞬间像刷了黑漆一样，指着那柄叉子，说：“能把这玩意收起来么。” “哦。”为了照顾老虎的情绪，苗旭将防暴叉拿起来，塞到床铺底下，说，“这样可以了吧？” 王寅一：“……”是要我睡在曾经鞭打我的凶器上吗？ 苗旭无辜地看着他，王寅一放弃跟钢铁直男抗议，说：“行吧，休息吧。” 两个人齐刷刷躺到床上。 其实时间还比较早，明天又是周末，睡肯定是睡不着的。苗旭平时晚上喜欢刷视频，有时候还嫌弃王寅一，因为王寅一会妨碍他看网红猫猫。 如今吸猫猫的视频吸引力下降，苗旭一心只想着旁边躺着的人。 可以摸到真老虎，就不用云共享了。 以前都是王寅一主动，时不时过来搭话，偷偷摸摸动手动脚，可今天王寅一反倒变得保守，睡衣扣子系到最上面，本本分分地躺着，动都不动。 快靠近点啊，快找话题啊。 苗旭绷着脸，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等待身边的老王，等了半天老王还是没有动静，苗旭有点着急。 苗旭的人设在这里，他做不出主动蹭蹭抱抱的举动，思索片刻，扭过头问王寅一：“你们晚上会睡不着觉吗？” 王寅一也没睡着，听他这么问，愣了愣，说：“为什么会睡不着？” 苗旭：“因为老虎不是夜里出来找吃的吗？” 王寅一无语，说：“说了我们是人，只是有些习惯跟动物一样，大家还要上班的，怎么可能都晚上不睡觉。” 有道理，白天还要起床卖房子，苗旭在心里对王寅一的同情再上一层楼，王寅一为了卖房子，努力克服自己种族的生物钟，早睡早起，令人敬佩。 “那你们什么时候会变成老虎？每个月固定变身出去跑吗？”苗旭又问。 王寅一不知道苗旭为什么会有这种脑洞，有点崩溃，说：“并不用每个月都出去跑，没有必要的话可以一直不变，我说过吧，有的人一辈子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从来没变身过。” 苗旭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那为什么招招喜欢变成老虎。” 王寅一噎了一下，说：“因为小孩子爱玩。”他闷闷地说，“大人会觉得麻烦，因为变过来变过去，要穿脱衣服很烦。” 特别是大冬天的，在户外变回人形很冷的。 苗旭来劲了，翻个身冲着王寅一，继续问：“为什么衣服不能跟着人一起变，你们不是有皮毛吗？” “说了我们不是妖怪，不会变法术。”王寅一彻底疯了，同样翻身，支起身体，从上方罩住苗旭，双手撑在他的头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躺着的好奇宝宝。 苗旭刚好动了动，变成了平躺，于是两个人一上一下，互相对视。 两个大男人，在同一张床上，用这种姿势凑在一起，实在是有点危险。 王寅一凝视着苗旭，平日认真而精力充沛的人，此时静静地回望他。夜色有点撩人，落在王寅一的眼皮子上，让他看一切都像镀了层滤镜，此时此刻他眼里的苗旭安静又美好，一双眼睛像宝石一样。 他心里痒，心里痒胆子就开始变肥，他慢慢地收紧手臂，身体越来越下，向苗旭靠近。 苗旭抬起腿，膝盖抵住王寅一的腰腹，用力把他往上推，让王寅一远离。 王寅一心里苦笑，散打警告。 可苗旭推到一半，突然停下，说：“变成老虎，咱们就睡近点。” 王寅一忍不住说：“太双标了吧。” 苗旭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说：“因为人形的话，我会紧张，会很在意你，如果变成动物就不一样，可以把你当成宠物之类的，会放松一些。” 王寅一满脑子他说的那句“很在意你”，被灌了迷魂汤，认为苗旭的话有道理，便从回到旁边的床铺上，变成了老虎。 苗旭果然如他所说，凑到老虎身边，满足地看着威武的大老虎，很想学习白天看到的视频那样，扑上去跟老虎抱在一起打滚。 但他怕吓到王寅一，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便一手握住老虎毛绒绒的爪子，另一只手拍拍，说：“好了，可以安心睡觉了。” 老虎的爪子可以伸缩，在不需要进行攻击的时候，会缩回去，苗旭抓着王寅一的爪子感觉像握着玩偶的手，前端覆盖着白色的毛，整洁干净，掌心里的肉垫，柔软暖和。 王寅一简直受宠若惊，爪子搭在苗旭的手心里，悄悄把头凑过去，苗旭抬眼就能看见老虎金色的眼睛，他笑着捏捏老虎爪子，说：“乖。” 王寅一从没见过这样的苗旭，心里有点异样的情绪，他甚至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刚才苗旭还不让他碰，变成老虎后居然会冲他笑。于是王寅一扭捏着将头靠在苗旭旁边，一人一虎枕着同一个枕头，手牵着手。 王寅一心想，他可能反应过度，看来苗旭适应得很好。 这是两块牛排结婚之后最靠近的一次，猫科动物的体温高，大老虎像一只大暖炉。苗旭心满意足，王寅一同样安下心来，两个人一起缓缓进入梦乡。 王寅一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难得旁边的苗旭还睡着。 他低头看了一会苗旭的睡颜，然后轻轻地把爪子从苗旭的手里抽出来，变回人，在一边轻手轻脚的穿衣服。 虽然他动作轻柔，但苗旭警觉性高，不可避免的还是惊扰到身边人。苗旭睁开眼睛，望了王寅一一眼，人还没醒，似乎还没从睡梦中缓过来。 王寅一正想对他说早安，就听见苗旭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啧，怎么又变回来了。” 王寅一：“……”为什么是这种遗憾的语气！ 第27章 逗猫日常 苗旭昨晚好不容易成功忽悠住王寅一，早晨无心的一句真心话，又把一切打回原形，王寅一说什么都不肯变老虎了。 苗旭还指望周末跟老虎们一起玩耍的。 不过他自有办法。 一大早，苗旭就进入厨房，把昨天买的鸡从冷冻室里拿出来，解冻之后在鸡肚子里塞进买的五香八角桂皮等等香料，然后在鸡皮上刷一层薄薄的蜂蜜，腌制一小时。接着将鸡烫皮过水，放进油锅里炸，炸出来的鸡再与葱姜蒜一起用炖锅闷两小时，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中午饭点了。 王寅一见苗旭整个早上就在厨房里忙活，也没吭声，带着招招在书房里画画。 也许是因为不善于跟人交流，招招把表达的欲望展现在画纸上，在绘画上有过人的天赋。王寅一在本家的时候，请过专门的老师来教招招，所以招招的基本功不错，搬过来之后，王寅一暂停了私教，也没有告诉苗旭。 苗旭建议让招招去系统地学画画，王寅一想着确实应该去报个绘画班了。 可是今天招招的心思完全不在画纸上，总是画画停停，时不时往门外瞅。 王寅一以为儿子是对书房有心理阴影，毕竟这里曾经铺满猫薄荷，不说小孩了，连他想起来都黑脸。 猫薄荷叶子虽然被苗旭捡出去丢了，王寅一后来还是找人来里里外外打扫一番，通风透气一整天才觉得好点。 王寅一摸摸儿子的头发，说：“习惯就好，过几天就能忘掉。” 招招不懂爸爸在说什么，低下头，在画纸上画下心中的渴望。 他画了一对鸡腿。 王寅一：“……” 王英招同学早晨起床路过厨房的时候，看见苗旭在里面忙活，他发现骗小孩的巫婆终于开始烧鸡，兴奋得魂不守舍，连画画都没有了兴致。 王寅一无奈地抱起儿子，说：“整天只想着吃，变成小猪怎么办。” 招招乐呵呵地圈住爸爸的脖子，小脸蹭蹭爸爸的头发。 王寅一见他这么高兴，也笑起来，悄悄对儿子说：“我们去偷看苗叔叔做饭。” 一大一小走出书房，来到厨房外面，王寅一抱着儿子，招招拼命伸脖子去看厨房里的苗旭，眼睛亮晶晶。 苗旭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让王寅一有点感慨。 谁能知晓拿着防暴叉的赵子龙挥舞锅铲时，也这么帅气。 苗旭察觉到背后的目光，转身对老虎父子说：“马上就好，再等等。” 等到烧鸡上桌的时候，王寅一和王英招并排坐着，望着面前黄澄澄香喷喷的整鸡，四只眼睛发直。 苗旭说：“直接手撕就可以吃。”他指指王寅一，又指指王英招，“大老虎两只，小老虎一只，吃吧。” 王寅一问：“你呢？” 苗旭摇摇头，说：“我吃别的。” 王寅一当然不会让苗旭看着他们吃，分给苗旭一只鸡，于是一家三口，一人一只，围着桌子排排坐吃烧鸡。 小朋友早就忍不住了，盯着烧鸡不眨眼，可是因为良好的教养不敢动嘴，直到王寅一宣布开饭，他才立刻上爪爪去扯鸡腿。 王寅一帮他把鸡腿撕下来，放进他的手里，招招抓着一口咬下去。 鸡先是炸过，然后又炖了半天，外皮酥脆肉质鲜嫩，一点都不柴，再加上腌制入味，苗旭在鸡外面刷过蜂蜜，甜中带咸，咸里有鲜，有点像奥尔良风味，是小朋友最喜欢口感。 招招吃得两只手上全是油，王寅一和苗旭每人从自己的那只鸡上扯下来一只腿，放进小朋友的碗里。 王寅一保持着面子上的矜持，有条不紊地用小刀把鸡切好，递给苗旭，然后自己吃了一块。 ……好吃。 苗旭慢吞吞地用筷子吃饭，时不时往对面瞟两眼，王寅一和招招全都埋着头，聚精会神地对付手里的烧鸡，表情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苗旭在心里满意地想，昨天他查的大型动物饲养方法果然说的是对的。 养老虎的第一步：用食物与它们建立良好的关系。 招招吃饱后，王寅一带着他去把手和脸上的油洗掉，然后让他去午睡。招招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烧鸡，满足地冒泡泡，乖乖地躺在床上。 苗旭一边收拾鸡骨头，一边准备实施计划的第二步。 王寅一把招招哄睡着后从房间里走出来，发现苗旭已经将桌子全收拾好了，抱歉地对他说：“让你辛苦了一早上。” 苗旭摇摇头，说：“没事，投喂你们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 这什么奇怪的宣言，王寅一抽抽嘴角，说：“休息一下。” 苗旭还在兴头上，说：“昨天睡得早，又睡得好，现在一点也不累。” 抓着毛绒绒的爪爪睡觉，一晚上好梦。 王寅一显然也想起昨晚的事，心情复杂，心里还有点别扭，明明晚上的时候冲他笑得那么美好，语气也温温柔柔的，早晨起床看见他本人就充满嫌弃。 王寅一自发地把苗旭的反应归为对老虎的新鲜感，觉得等新奇的劲头过去就好了。 就在这时候，苗旭的电话响了，他接听以后对王寅一说：“有快递，我去拿一下。” 王寅一刚点头，苗旭便丢下抹布跑出去，难得见他这么毛躁。 苗旭把快递拿回来直接进了自己房间，王寅一没看清他买的是什么，不过也没放在心上，接替苗旭把剩下的家务做了。 王英招小朋友睡醒后，在爸爸的允许下看了一小会动画片，看完后回到书房继续早晨没有画完的画。 王寅一把毛毛带到书房里，让鸭子陪着小孩，自己去做别的事，给小孩点空间。 苗旭见了，把刚到的快递拆开，拿着包装里的东西，主动蹭进书房找小孩和鸭子玩。 招招抬头看着苗旭，苗旭友好地冲小朋友笑，小朋友反而警惕起来。 苗叔叔笑得好奇怪。 苗旭蹲在招招面前，问他：“烧鸡好吃吧？” 招招怯生生地点点头，真的好好吃，又脆又嫩。 小孩睁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就算不变成老虎也像一只小动物，苗旭瞅着他的小脸蛋，问：“还想吃不？” 招招抿着花瓣似的嘴唇继续点头。 苗旭感觉自己像抢小孩棒棒糖的恶霸，说：“那让叔叔揪一下，下次再做给你吃。” 果然吃一次苗叔叔做的饭，爪爪和嘴会变短一次，可是吃了还想吃，最后会不会爪爪短到没有，整个人变成毛毛虫。招招权衡了一下利弊，慢吞吞地爬起来，调整姿势，扬起头，把软软嫩嫩的脸伸向苗旭，意思是让他揪。 呜呜呜，轻点呀。 苗旭心都化了，哪舍得真的下手去揪，轻轻碰碰小孩儿豆腐一样的脸，说：“好了，陪叔叔一起玩，叔叔每个星期都给你做好吃的。” 王寅一知道苗旭去了书房也没多想，招招现在对苗旭的态度比一开始好多了，苗旭多跟招招相处王寅一高兴还来不及，不会去打扰他们。 王寅一用手机看财报，最近市场确实有点不景气，行业动荡流水吃紧，这是正常现象，王寅一深知做生意这种事，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赚钱。 只不过每到这种时候，公司里的那群老顽固就开始整幺蛾子，想着趁火打劫，一定会折腾出事来。 王寅一手指缓缓摩挲着手机屏幕，陷入沉思，冷不防有人按门铃。 王寅一惊讶这种周末来访的会是谁，结果居然又是苗旭的快递。这一次的快递员比较负责，直接送到门口，王寅一替苗旭签收后，拿着东西进屋走向二楼，一边走一边喊：“阿旭，你的快递到了。” 苗旭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先放着！” 他似乎和招招玩得很开心，声音里含着笑意，很高兴的样子。 王寅一掂量着手里的快递，还挺沉的，外包装经过运送已经破损了一个角，脏兮兮的。 王寅一有点好奇，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个包裹了，苗旭到底买了什么？他想了想，朝书房喊：“我帮你拆了行吗？” 苗旭一边笑一边说：“拆吧！放我房里就行。” 玩得挺嗨的，王寅一也没多想，直接将快递包裹给拆了，发现里面居然是几本书。他把外包装丢掉，拿着书随便看看，一看封面，当场愣住。 《大型动物的饲养方法》、《动物园猛兽管理经验三十条》、《老虎的生活习性》…… 王寅一拿着书籍站在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感觉被雷劈了一样。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抱着砖头一样的书转身往楼上走，急匆匆走到书房门口，一把推开书房的门，生气地说：“阿旭，你要搞清楚，你是我的配偶，不是我的饲养员！” 王寅一话音刚落，便看见书房里的情景，立即遭遇到第二次雷劈。 苗旭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只逗猫棒，一下一下地挥舞。逗猫棒顶端是一只五颜六色的毛绒小球，招招变成小老虎，跟着逗猫棒的节奏，一跳一跳地想咬住毛球球。 苗旭一边哈哈笑，一边逗招招玩，招招不停地摇尾巴，蹦蹦跳跳地追毛球，因为够不着着急，时不时直起身体，扬起小爪爪在空中扑腾。 宠物毛毛跟在一旁，学着小老虎的样子，张开翅膀“嘎嘎嘎”一起跳，因为腿短身体胖，跳也跳不高，时不时飞出几根白色的羽毛。 总之，一人、一虎、一鸭子，此起彼伏，一派欢乐的气氛。 苗旭看见王寅一站在门口，笑眯眯地冲他挥挥逗猫棒，问：“要不要一起加入？” 第28章 第一次争执 书房里一片欢乐，王寅一在门口站了一会，一声不吭地走进来，把手里的书本放到苗旭手里，再将小老虎从地上抱起，直接转身走出房间。 苗旭一愣，拿着逗猫棒追出去，跟在王寅一后面问：“怎么了？” 王寅一抱着招招走在前面，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气说：“玩乐时间结束，孩子要学习了。” 小老虎趴在爸爸的肩膀上，望着后面的苗旭，眼睛还盯着他手里的逗猫棒，朝苗旭挥挥爪爪。 苗旭一头雾水，不明白王寅一这是怎么了，冲小老虎招手。 王寅一带着孩子进了房间，苗旭在外面没有进去，看了房门一会，才掉头去自己的卧室，将怀里的书放到桌上，然后回到二楼把毛毛弄下来带到鸭棚子里。 之后王寅一和招招一直没有出房间，晚餐的时候，招招已经变回人形，跟在王寅一身边吃东西，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搞不懂大人之间的气氛。 王寅一一直没有说什么，苗旭一边吃饭一边看他的脸色，隐隐察觉到他在生气。 王寅一也不是不说话，只不过从始至终语气都是淡淡的。 吃完晚饭，王寅一让招招回屋看绘本，自己留下来收拾餐具。苗旭靠在厨房门口，看他用洗碗机洗碗，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王寅一整理着流理台，他本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霸道总裁，如今居然学做家务，做饭洗碗洗衣服不说做得多好吧，至少样样都会了。 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他想选择想过的生活。 王寅一停下手里的动作，双手按在流理台的边缘，垂着眼睛，说：“招招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他个子比别的孩子矮，发育得比较慢。” 苗旭安静地看着他，默默地听他说。 “胆子小，又单纯，基本不说话，根本就不像老虎的孩子。”王寅一说着，“只有在变成小老虎的时候，才有点幼崽的活泼样子。” 招招变成小老虎之后确实活泼好动多了，肯跟苗旭一起玩。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敢让他自由地变身，每次都要教育他控制自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王寅一转过身，面对苗旭，看着他的眼睛问。 苗旭摇摇头。 王寅一继续说：“因为他必须当一个人，必须融入社会。”他一点一点地给苗旭解释，“他什么都比普通孩子慢半拍，包括在控制变身这件事上。他马上就要上小学了，会面对更多的同伴与更多的问题，如果发展成变身障碍，长大后很麻烦。” 就像教小孩子用筷子，虽然用勺子也行，但总归不方便，刚开始再难，家长也要硬着头皮教导与纠正。 苗旭出了口长气，说：“我懂了，我下次不会故意用玩具引诱招招变身了。” 王寅一从厨房走出来，站到苗旭面前，定定地望着他，说：“你没懂。” 苗旭抬眼。 王寅一注视着苗旭的眼睛，心平气和地说：“你还没有意识到招招是你的继子。” 苗旭一愣，“继子”这个词真的把他震撼到了。 “你一直没有意识到这点，突然发现我们可以变成老虎，才变得积极而关注我们。”王寅一说道，“如果你意识到招招是家人，你会在用逗猫棒之前思考一下，这样对孩子是不是合适。” 苗旭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并没有想伤害孩子，你之前也没让我插手啊，你把孩子照顾得很好，事无巨细，我想管也管不了。今天我想着逗小老虎，可以变得亲近一点，我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就是没有别的想法让我很沮丧。”王寅一抢过话头，对苗旭说，“因为我带着个孩子跟你结婚，一直怕你觉得麻烦，不敢让孩子的事惊扰到你，你也一直表现得很接受，我以为我们会这么平平静静地过。” “可是这次暴露了我和招招是特殊种族的事，你变得在意，我知道你发现我们是老虎觉得很新奇。” 听到这句，苗旭直觉想反驳，但王寅一制止了他，说：“你先听我说。” “你没有害怕，也不排斥我们。”王寅一说着，“你甚至愿意买书来了解我们，我非常感激。” 买的那些书放在卧室里，还来不及看，苗旭只来得及用第一个快递里的逗猫棒，结果被王寅一抓包，还让他生气了。 “但是阿旭，在意识到我们是老虎之前，你得意识到招招是你的继子。”王寅一抬起手，手掌搁在苗旭的侧脸上，扶住他的头，让他与自己对视。 “意识到我是你的丈夫。”王寅一温柔地说。 放在脸颊的手炙热有力，王寅一的手指修长整洁，此时他正用漂亮的手指缓缓摩挲苗旭的脸颊，让两个人接触的地方，慢慢生热。 王寅一第一次用丈夫这个措辞，再次震到了苗旭。 “我只是……有点开心。”苗旭闷闷地说。 他没办法解释他从小失去父母，然后被养父捡走，是多么希望有一只小猫可以陪着他，如今发现家里有两只老虎，他简直欣喜若狂，不由自主地有些得意忘形。 不管动机是什么，他确实把孩子当宠物逗了。 可是他从没有过宠物，也没有什么家人，他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更不提会变成老虎的人。 “抱歉。”苗旭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王寅一说：“其实逗小孩没什么，也不是说逗一次，招招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偶尔也故意逗他玩，让他释放天性。可是阿旭……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其中微妙的不同。”他征求意见一般地问，“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苗旭点头，说：“我明白，你在说态度问题。”他回望王寅一，“我没有不尊重你或者孩子，我只是不知道怎么亲近你们，用错了方式。” 王寅一想，不是态度问题，而是感情问题。 他知道自己在嫉妒，在心里不平衡，苗旭对他没有感情。 他想让苗旭喜欢自己，今天生气有大半是因为他无能狂怒，他在书房门口意识到，带着喜欢的逗弄和逗猫猫狗狗是不一样的。 可他不能说，他不能逼着苗旭付出感情。 王寅一凝视着苗旭半晌，深深叹口气，说：“我也有错，我可能有点心情不好，小题大做。” 他苦笑着说：“我们连争执都这么温吞，我多么希望你能和我大吵一架，可目前的我们，双方都做不到。” 他的手往下滑，捏捏苗旭的脖子，说：“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笑话，牛排还没熟啊。所以我才想着先瞒着你老虎的事，我觉得时机没到，我们必须先成为真正的家人。” “不过没事。”王寅一冲苗旭俏皮地眨眨眼，“反正我们已经习惯凡事都超前了，既然这次也是如此，我们依旧慢慢来，好吗？” 苗旭点点头。 王寅一终于松开苗旭，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说：“那就早点休息吧。” 今天王寅一没有去苗旭的卧室，而是留在招招身边陪孩子。 苗旭一个人躺在床上，翻看他买的养虎指南。 其实书都写得挺不错的，讲了很多老虎的习性，让苗旭长了不少见识。本来他还想着拿着这些书去向王寅一求证，两个人探讨一下，现在也没机会了。 想起王寅一，苗旭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苗旭直觉很敏锐，他本能地察觉王寅一生气的点不在他逗孩子，而是别的更深层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但有一点王寅一准确地传达到了，就是关于“丈夫”与“继子”的问题。 他们是闪婚，在苗旭看来，没认识多久就结婚了，可两个人的身份一直没有转换过来，更别提家里还有一个小孩。 苗旭丢开书本，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今天他对王寅一有了全新的认识，温柔坚定，虽然生气仍选择了一种和缓的方式，一步一步告诉他心里的想法。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风度么。 苗旭第一次这么深刻地认识到，王寅一比自己大五岁。 苗旭从小到大都很独立，凡事自己做主，今天却被王寅一引导着思考了许多事。他想起王寅一扶着他的脸，低声说话的样子，尽管生气，依旧耐心细致，平心而论，换成是他，绝对做不到这种地步。 王寅一说他们吵不起来，其实一开始王寅一就没想跟他吵架，王寅一在生气的同时，做出了选择，要心平气和地和他谈谈。 要是真的吵架，以苗旭吃软不吃硬的个性，绝对达不到现在这个效果。 王寅一的做法让他察觉到用心，又不感觉到讨厌。 手指的触感还残留在脸颊边，当时缓缓摩挲产生的温度似乎刻进了皮肤里。苗旭脸有点红，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苗旭一晚上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直接进厨房折腾。 王寅一是和招招一起出房间的，一大一小看见苗旭在厨房里，互相对视，然后王寅一低头对儿子说：“去看看苗叔叔在做什么好吃的。” 招招哒哒哒跑到苗旭的脚边，苗旭同样低头，说：“我做了肉饼，马上就出锅，待会趁热吃。” 小朋友听了没有动，依旧眼巴巴地看着苗旭。 苗旭想了想，对他说：“不要担心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已经是我家的崽了，我做的东西，不管怎么吃，爪子都不会变短。” 真的吗？太好了。 招招眼睛一亮，张开小胳膊，一把抱住苗旭的腿。 量一下，呜呜呜，好像真的没有变短。 第29章 星梦幼儿园 苗旭被招招一把抱住，惊得锅铲差点掉到地上，招招从来不主动亲近他的，这下子让他受宠若惊。 可仔细一看，才发现小孩扭着屁股比比划划，在用他的腿量自己胳臂有多长，生怕吃东西会让手变短。 苗旭哭笑不得，微微动腿，对招招说：“去餐厅等着吧，小心油溅到你。” 招招这才松开苗旭，转身哒哒哒跑回去，跑到爸爸身边。 苗旭抬眼看向王寅一，王寅一朝他微笑，苗旭暂时笑不出来，只能对他说：“马上就好。” 王寅一抱起儿子一起走到餐厅，让招招坐在自己身上，轻声说：“这下好了，苗叔叔都不笑了。” 招招听不懂爸爸的话，摸摸自己的嘴巴，又可以吃好吃的了，感觉很开心。 “不要用手碰嘴巴，要讲卫生。”王寅一阻止招招摸嘴巴的举动，拿起餐桌上的纸巾替他擦嘴。 他一边轻柔地照顾孩子，一边苦笑着说：“当丈夫和当爸爸都很难呢。” 后来几天日子还是一样地过，只不过两个大人之间，有丝淡淡的尴尬，如纱似雾，看不分明。 王寅一知道需要给苗旭时间，也不急，依旧每天扮演好自己的家庭角色。他甚至跑到中介公司去上了几天班，让经理很是惊讶。 “又不给你打考勤，你来干嘛？”经理把王寅一当成体验生活的富二代，干脆跟他当哥们，说话都放纵了不少，甚至给他递烟。 王寅一拒绝：“家里有孩子，不抽烟。” 经理抽着烟有点飘，说：“同性之间生孩子只能用培育箱，我听说很贵啊，不过反正你有钱。” 王寅一瞟了经理一眼，说：“再八卦，我就跳槽换个门店。” 经理连忙说：“别别别，现在不景气，门店老老小小还指望你冲业绩呢。” 经理是人精中的人精，立刻就摸出王寅一的脾气，顺着他的心意说：“还是苗警官的工作好啊，公务人员，多稳定啊，不像我们这种干销售的，遇到最近行情不好，要不是有你这尊佛，估计要喝西北风。” 王寅一扯扯嘴角，说：“你懂个什么，他平时很辛苦的。” 最近确实楼市低迷，幸亏他们公司除了卖房子之外，还有主题公园，最近跟着狮子一起，在文娱方面也有投资。 不过因为行业动荡，公司高层来找他的人变多了，王寅一已经暗中掐掉好几个电话，被骚扰得烦了，他放话出去，要是再找他，他直接把手里的股份全抛掉，大家一起玩完。 这样才得到片刻的清静。 好想带着苗旭和招招一起到大西洋的海岛上住几年，白天在沙滩上晒太阳，围在一起吃烤鱼，夜晚的时候把招招哄睡着了，两个大人泡在无边泳池里，看着大海，这样那样。 当然这只是老王……八字还没一撇的梦想，不说苗旭绝对不会不当警察，光“这样那样”这个目标，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实现。 上个周末的时候，王寅一轻轻地刺了苗旭一下，苗旭这几天就缩进了壳里，王寅一知道，这说明苗旭有在思考两个人的关系。 现在想想，或许让苗旭发现他们是老虎也不错，似乎无意中推动了他们之间的进展，否则还是像之前那样维持着相敬如宾的室友状态，不知道要延续到什么时间才能更进一步。 王寅一想起苗旭嘴角就上扬。 经理在一边看着王寅一的表情，不懂为什么楼市不好这个人还这么高兴。就在这时候，王寅一的手机响了，他以为又是那些找他要钱的人，不耐烦地掏出手机准备挂掉，却在看到来电提示的时候神色一凛。 * 苗旭最近是有点扭捏，他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跟王寅一相处，他能感受到王寅一对生活的期待，却不知道怎么回应。 而且，搞得他愈发不好意思rua老虎了，没想到之前握着老虎爪子睡觉竟然成了绝响。 他知道自己的心态要改，可一时半会酝酿不出情绪，便有点郁闷。 “小苗，你到底怎么了，自从上次拿着防暴叉出去，你就总发呆。”白裕在一旁向苗旭搭话，“之前是呆着呆着会笑，这几天又是呆着呆着开始叹气。” 苗旭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说：“等你结婚了就知道。” 白裕噎了一下：“歧视单身狗啊。” 白裕摸摸自己的脸，自怨自艾地说：“大哥我好歹高大威猛，长得也还不错，为什么就无人欣赏，至今单身呢。” 苗旭刚要说那是因为你性格有问题，就看见白裕旁边出现一个人。 那人显然听见了白裕的话，正定定地看着他。 白裕吓了一跳，一看是熊雄，忍不住骂道：“怎么又是你，神出鬼没的，看什么看，没见过单身人士吗？” 熊雄瞅了白裕一会，认真地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你什么意思啊？把话说清楚。”眼见着白裕就要捋袖子干架，熊雄转过头不再理他，对苗旭说，“我是来找你的。” 苗旭看见熊雄就知道跟自己有关，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我们出去说。” 熊雄点点头，苗旭跟上他，两个人一起走出办公室。 白裕怔怔地目送他们离开，自言自语道：“怎么每次都来找小苗，又是来挖人吗。”他忍不住掏出手机从前置摄像头里看自己，“为什么挖人也没我的份呢，我哪里比小苗差了？” 苗旭带熊雄去了他们队里的接待室，熊雄开门见山就说：“你在系统上查我的信息。” 苗旭心想，反应够快的。 熊雄个子不高，身姿却很端正，再加上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很可靠。 苗旭也不遮掩，直接说：“本来我想了解你说的特殊部门是什么，但我现在大概能猜到了。” 熊雄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惊讶，推测出缘由：“你家配偶向你坦白了。” 实际上是我自己发现的，苗旭没有对熊雄说他防暴叉打老虎的事，对熊雄说：“所以，你可以讲讲你的部门吗。” 熊警官这回很坦荡，说道：“其实就像你想的那样，特殊人群有特殊之处，为了方便管理，公安成立了特殊管理处，我就是在里面任职。” “我们也分很多小组，工作内容很复杂，不管能变成动物的人是罪犯还是受害者，涉及到特殊人群的案子都归我们负责。”熊雄一板一眼地说。 苗旭点点头。 “比如说上次你接触的案子，斗殴双方是野猫与豺，我们接手之后进行了处理。” 苗旭听了挑起眉，虽然他隐隐猜到那案子不同寻常，真正听到其中的内情还是有点惊讶。 豺？苗旭努力在脑海里搜索豺长啥样。 “因为我们工作的时候要掩人耳目，案子结束后还要处理后续，防止公众察觉造成恐慌，所以工作内容很多，再加上能人手有限，我们挺忙的。” 苗旭听出了熊雄的弦外之音，说：“你们需要跟特殊人群接触过，或者本身可以变成动物的人加入你们。” 熊雄警官点点头：“你的配偶很特殊，而且你刚好是公安系统的干警，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很合适，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被称为“人才”，苗旭感觉不好意思，说：“是因为我的结婚对象跟别人不一样吧。” 熊雄摇头：“排除那个因素，我看过你的履历，你本人的素质也很出色。你可以考虑调到我们那边去，我们人少，晋升会更快，还有特别津贴，案件也很有挑战性。同时你会更了解你配偶所在的世界，只要你提出申请，我这边帮你安排一下，转岗一定能成功。” 苗旭沉默了。 苗旭见到熊雄的时候，就预料到他是冲着自己来的。说实在的，就像王寅一所说，苗旭目前对动物的世界充满了新奇感，特别想去了解，而且熊雄说工资高，对于养家糊口的苗旭来说，非常具有诱惑力。 但苗旭思考片刻，说道：“非常感激你的邀请，我想还是算了。”他平静地对熊雄说，“我对目前的工作挺满意的，而且贸然进入另一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有点急进，我还是想继续待在治安大队，服务大众也是一样的。” 熊雄没有逼迫苗旭，点点头，说：“可以理解，毕竟你才新婚。” 苗旭：“……”这有什么关系吗？ 熊雄不是磨蹭的人，他的意思已经传达到，具体接不接受是苗旭的事，他说：“你要是改变主意还可以联系我。”他给苗旭留了电话，“其实也不急，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有合作。” 苗旭惊讶地看着熊雄，熊雄说：“毕竟我们人手不够，会求助外援，你这种知根知底的最好。” 苗旭和熊雄交换了手机号，熊雄见该说的都说了，站起告辞。 熊雄在离开之前，戳破了苗旭心里的想法：“你是不是在猜我是什么动物？” 苗旭大窘，被看出来了，他从刚才就在想小熊熊警官应该是特殊人类，那他会是什么动物？应该是跟熊有关吧，具体是什么品种？看他这个身高，是小浣熊，还是小熊猫？ 或者，树袋熊考拉？ 熊警官淡定地说：“每一个知道我们存在的人，刚开始的反应都跟你差不多，随便见到一个人就会猜他是什么动物。” 苗旭摸摸鼻尖，说：“有点好奇。” 熊雄面无表情地看了苗旭一眼，说：“再见。” “等等！”苗旭喊住他，“你到底是什么啊？” 熊雄说：“你猜。” 苗旭：“……” 苗旭目送神秘的熊熊警官离开，还是猜不出他是个啥。 苗旭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往办公室里走，中途接到王寅一的电话。真是稀奇，王寅一知道他忙，一般上班的时候不会给他打电话。 苗旭接通手机，王寅一似乎有点迟疑，顿了顿才谨慎地问苗旭，可不可以下班去接招招。 苗旭愣了愣，直接就说：“当然可以。” 王寅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他非常抱歉：“你工作那么忙，还要麻烦你。我这边实在是有急事，今天要晚点回去，到时候晚饭也要麻烦你带招招吃，家里有一些半成品的菜，直接热一下就可以，或者我帮你们点外卖。” 王寅一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生怕苗旭觉得麻烦，事无巨细地安排好。 苗旭心想，老王有变老妈子的趋势。 “不用这么客气。”这次轮到苗旭说这句话，“我今天没有出外勤，可以按时下班，不过那也不早了，招招什么时候放学？” “我给老师打了电话，幼儿园有托管，你晚点去也没事，辛苦你了。” 显然上次的争执影响了他们的态度，苗旭知道王寅一有些在意自己带着孩子的身份，不让他插手是怕他嫌弃，苗旭听着王寅一的话，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只能一再地说：“没事，不辛苦。” 两个人沉默下来，隔着手机聆听对方的呼吸，半天都舍不得挂电话。 最后苗旭看了看时间，率先开口：“我挂了，到时候我会去的。” “阿旭。”王寅一突然喊他。 “还有什么事吗？” 苗旭刚问出口，就听见王寅一说：“招招的幼儿园有点特别。” 苗旭一愣，幼儿园能有什么特殊的，难道里面有动感超人。 王寅一清清嗓子，告诉他：“是专门为我们这类人开办的幼儿园，里面的小朋友全部都是小动物。” 苗旭：“……” * 苗旭下班之前，特意打扮了一下，他将头发梳理整齐，换上常服，左右看看自己是否得体。 惹得白裕在一旁酸溜溜地说：“结婚了，还有人来挖角，都人生赢家了，还臭美啥啊。” 苗旭严肃认真地说：“我要去幼儿园。” 白裕：“？”去幼儿园搞这么正式干嘛。 苗旭无法给白裕解释，幼儿园是个神圣的地方。 总不能开警车去接孩子，苗旭开了家里的帕萨特，王寅一不知道去做什么了，连车都留着。苗旭抵达幼儿园门口，从车上下来，往里面走。 王英招小朋友在的幼儿园叫做星梦幼儿园，招招已经五岁了，是星星大班的孩子。 苗旭在门卫处进行登记，按照指示进入幼儿园去找孩子。 这家幼儿园设施挺好的，布置得很可爱温馨，一路上各种凳子运动器具都做成水果的形状，圆溜溜、胖乎乎，挺有童话风格。 因为早过了放学时间，全园剩下的孩子被集中在同一个教室里，由两位值班老师看着，等候接孩子的家长。 苗旭找到托管教室的时候，发现教室里从小班到大班的小朋友都有，大大小小的小萝卜头们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爸爸妈妈。 见有人来了，老师连忙站起来，微笑着对苗旭说：“是来接招招的吧？” 苗旭有点惊讶，为什么一看就知道。 老师笑着说：“招招的爸爸打电话过来说，会有一个特别英俊的年轻帅哥过来，让我们把招招放心地交给他。” 苗旭有点不好意思，说：“让老师看笑话了。” 因为门口有人说话，在教室里等待父母的孩子们纷纷站起来，跑过来看是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来了。 这时候不得不说一下苗旭的体质，也许是他身上有一种天罡正气，有些动物总怕他，平时看到他都会绕着走。 特别是小型动物。 小孩子们挤到门口看见苗旭，带头的小朋友看见他“哎呀呀”地叫唤，也许是被吓到了，转身就跑，跑的途中变成了一只小鹿。 小鹿蹬着蹄子，慌不择路撞到了另外的孩子，然后一个撞一个，跟小炮弹一样，大家一慌，那些小班的孩子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噗噗噗几声，变成了一只又一只的小动物。 教室里起了连锁反应，一下子变成了毛绒绒的天堂，苗旭看着拱来拱去的小兔子、小野猪和小鹿等等等等，听着各种奶声奶气的叫声，心想，手好痒。 第30章 接小孩儿 王寅一给苗旭打了电话，安排好一切，才走去书房，面对在里面等着他的人。 书房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人，虽然年纪大，但他精神矍铄，自带一股威严，看见王寅一进来，那人哼了一声：“不愧是翅膀硬了，竟然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 王寅一面不改色地说：“我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你突然喊我来，我总要把家里人安排妥当。” 王寅一本来在中介公司跟经理吹牛皮，突然接到电话让他回本家，其他人的要求他可以不理，但是老爹亲自打电话来喊，王寅一想了想，带着助理回到本家的大豪宅。 此时在到处是梨木家具的书房里，乔助理正站在王寅一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垂首听王家父子的谈话。 王寅一的父亲名叫王焱，两鬓已经斑白，跟王寅一长得很像，此时他听王寅一那么说，又哼了一声：“拖家带口？你急匆匆搬出去就是为了结婚，居然还找了个警察回来，我都还没跟你算账。” 王寅一笑了一声，没有什么温度：“我们之间的账不是早就算清楚了吗，我之前一直听你的安排，养出了招招，已经完成了你布置的任务，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分割产业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从今往后，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我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 王家做房地产生意，赶上市场火热的好时机，赚了一大笔，但他们家也有许多有钱家庭的通病，家长对孩子太有控制欲。 长辈总想把后辈牢牢地控制在手心里，包括儿子的事业和家庭，逼着儿子成家生子，用婚姻换取利益，最后甚至连孙子辈的事都想插手。 王寅一花费了一番工夫才摆脱这种控制，如今他在那栋老房子里，和苗旭招招一起生活，觉得很快乐，不想再回这间豪华的大房子，听父亲的冷嘲热讽。 王焱铁青着脸，盯着儿子，王寅一现在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纪，但又抹去了小年轻的浮躁，淡定而自信，有种低调的耀眼。 王寅一在外面生活，看起来过得不错，让王焱心情不是很好，在他眼里，儿子离开家应该会受到挫折。他忍了忍，反正以后混不下去还会来找亲爹的，王焱开口说：“不扯那些，今天喊你回来是公司的事，最近董事会里的人蠢蠢欲动，必须要处理一下。” 王寅一打起精神跟父亲谈公事，也只有说到事业上，两个人才能心平气和。 等说了半天之后，时间已经晚了，王寅一在心里惦记着苗旭和招招，不知道他们两个单独在家会怎么样，开始有点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谈完了，王寅一迫不及待要走，王焱喊住他，说：“下次把招招带回来一起吃饭。” 只提了招招，明明知道他结婚了也不提苗旭，王寅一笑了笑，说：“什么时候能把老婆也带上，什么时候再回来吃这顿团圆饭。” 王焱沉下脸。 王寅一示意乔助理跟他走，助理收拾好刚才谈话用到的资料，拿着文件夹跟在老板身后，向王焱示意后，走出书房。 两个人一起走到豪宅外，乔助理抹了把汗，说：“哎呀，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吵架，做好了心理准备。” 想起以前，乔助理至今都有心理阴影。 招招被救回来的那一年，两只大老虎隔三差五在家里对吼，屋顶都快掀翻了。大家都说哈士奇是拆家小能手，那是他们没见过老虎拆家，老虎发起疯来，他这个乖巧可爱的哈士奇只敢在门板后面蹲着。 王寅一说：“早吵够了，现在不想吵了。” 乔助理也觉着王寅一的脾气似乎好了点，应该是苗警官的功劳。 王寅一即将走到车库，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什么，调转回头，说：“忘了件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乔助理摸不着头脑地跟着他一起回到宅子里，王焱见王寅一打转回来，背着手，高傲地说：“还有什么事要找我的吗。” 年轻人就是这样，嘴上逞强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实际上关键时候还是要回来找长辈。 王寅一说：“不是找你，我是来找厨师的。” 王焱：“……” * 苗旭站在幼儿园托管教室门口，正经历着内心的煎熬。 教室里的小动物和小朋友们乱糟糟地到处跑，小鹿撞进大班孩子的怀里，抱着在地上打了个滚，小野猪那更是溜得飞快，盯着衣服在桌椅间乱窜。苗旭眼见着几个圆润润又毛绒绒的动物在他面前晃悠，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两位托管老师被这幅场景惊呆了，立刻进入教室让孩子冷静下来，说着说着不管用，必须上手去把小动物一只一只抓回椅子上。 感觉老师们像大母鸡，孩子们都是一群小鸡崽，母鸡捉孩子很辛苦啊。 有一只白团子一样的小兔子趁乱蹦出来，想跑出教室，苗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一手按住他的后颈，一手托着他的身体，把他捧起来。 软绵绵的兔子被苗旭捧在手心，吓得不敢动，撅着屁股，耳朵微微发抖。 好像一只长耳朵的大汤圆。 兔子毛……好软好滑，苗旭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一本正经地将小兔子送还给老师，他一走进教室，又是一波鸡飞狗跳。 老师这才回过味来，意识到问题出在苗旭身上，从他手里接过兔子，说：“这位帅哥，麻烦你到外面去等一下。” 苗旭点点头，退到教室外面。 小班的孩子不好管，好多小朋友变成了动物，大班的就好多了，最起码能控制自己，其中王英招同学格外淡定。 他早就习惯苗叔叔身上凶凶的气势，爸爸说这种这种气势是用来对付坏人的，只要是个好孩子就不用害怕。 王英招从教室里走出去，苗旭看见他，冲着他笑：“今天我来接你。” 爸爸跟老师说过啦，老师又跟他说了，招招乖乖地走到苗旭身边，贴着苗旭站好。 苗旭今天才直观地认识到这个孩子确实比别人发育得慢，大班的同学不少比他高半个头，他甚至能混进小班孩子堆里。 老师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好小朋友，走出来对苗旭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孩子们特别活泼。” 苗旭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给老师们添乱了，罪魁祸首是他本人，笑笑说：“可能是因为我是警察，孩子们有点怕。” 其中一位老师一愣，说：“你是警察呀。” “那正好，其实最近园里……”她刚要开口，就被另外一位老师打断。 “不要麻烦家长。”那位老师说，“一点小事，我们可以处理。” 第一位老师把话吞进肚子里。 苗旭左看看右看看，笑着说：“有困难及时说出来，隐瞒的话，可能越拖越严重。” 老师连忙说：“真的没什么，都是日常管理中的小事情。” 老师们怕苗旭在家长里传播幼儿园有的没的，造成不好的影响，不敢多说，苗旭也能理解，只是告诉她们：“如果处理不了，一定要记得报警。” 老师们点点头。 苗旭领着招招向老师挥手道别后，跟孩子一起走出幼儿园。 他特意放慢脚步，让招招能跟上他，招招走着走着，悄悄伸出手，拽住苗旭的裤子边。 苗旭心念一动，朝小孩伸出手。 招招盯着苗旭的手看了一会，接着把自己的小手塞进苗旭的掌心。 苗旭牵着小朋友又软又嫩的手，突然好想大声唱歌，但他忍住了，跟招招搭话：“今天你爸爸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肯定是被三火爷爷叫走啦，每次只有爷爷喊才喊得动爸爸。 招招不吭声，专心致志地被苗旭牵着走路。 苗旭也不在意，继续跟小孩聊天，哪怕他不说话：“你爸爸不来，给我接你的机会，我可开心了。” 招招这才抬起头，努力去看苗旭，苗旭冲他摆了个大大的笑脸，表示自己真的开心。 这下招招也开心了，哪个孩子不希望被人喜欢呢，他扭扭捏捏地抠抠苗旭的掌心，当作是回应。 苗旭感受着手心里的瘙痒，发现跟招招这个小朋友相处也没那么难，只要好好跟他说，他都能回应，不用去吓唬他，也不用故意撩他。 只不过招招不说话这点确实是个问题，有时候小孩子要表达的意思很难懂。 苗旭牵着幼崽走出幼儿园，在路过大门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往后面看。 招招不解地瞄着苗旭，苗旭回过头，笑着说：“没什么，可能有点神经过敏。”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们。 第31章 突破口 苗旭在走出幼儿园大门之前环视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带着招招去往停车的地方。 他拉开车门，把招招放进安全座椅里，招招从头到尾都很配合。 苗旭开车回到家，停好车，又把招招抱下来，两个人一起进屋。 就像王寅一说的，冰箱里有半成品，苗旭稍微加工一下，热好后端出来，一大一小第一次在没有王寅一在场的情况下吃晚饭。 苗旭突然有个想法，王寅一每天做饭不会就靠半成品吧，他看向招招，眼睛里充满了同情。 这对父子以前是怎么过的哟。 吃完饭之后，王寅一还没回来，苗旭收拾好餐桌，接着面临另一个难题。 一般大晚上的，王寅一都会带着招招边玩边学，现在家里的大人只有他一个，要陪招招干嘛呢？ 苗旭弯下腰，凑到王英招面前，问：“平时你爸爸晚上带你干什么？” 招招拽着苗旭的衣角，把他领到主卧里。 苗旭在进入卧室之前迟疑了一下，总觉得有点不礼貌，后来想到王寅一说他没有主人翁精神，愣了愣，便跟着招招一起进去了。 主卧的陈设苗旭在门口看过，布局和他的房间差不多，不过稍微大一些，因为有小朋友住，有一些可爱的挂饰和玩具，看起来很温馨。 招招拉着苗旭，进屋之后才松开他，然后从柜子里拿出几本书，递给苗旭。 苗旭一看是故事绘本，挑眉问招招：“老王……不是，你爸爸平时带着你一起看这个？” 招招点点头，指指绘本，又指指苗旭的嘴巴，最后指向自己的耳朵。 苗旭花了几秒钟才理解，说：“要我念故事给你听吗？” 招招点头。 苗旭只教育过罪犯，还从没给小朋友讲过故事。教育搞事的犯罪分子，他可以一口气说上一下午不带喘气，讲故事应该也能行吧。 苗旭让招招坐到床上，翻开一本绘本，准备给孩子念。 苗旭：“……” 为什么全是英文啊！ 王寅一为了让招招学英语，每天都给他念英语故事，有时候兴致来了，甚至现场用英语编小段子，讲给招招听。 等以后招招开口说话，不会第一句是英文吧？苗旭黑着脸，几乎能想象到招招开口说“hi，daddy”的情形。 他硬着头皮念了一段，自然是没有王寅一绘声绘色。绘本本来就是有图的，要靠家长看图说话，苗旭念得快完全没有发挥，干巴巴的，一下子就念完了一本书。 招招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新奇。 苗旭无奈地对招招说：“术业有专攻，叔叔抓坏人还行，用英语讲故事真不行。”他想了想，“要不我们去画画？” 招招摇头。 画画是周末的事，白天在幼儿园也有画过。 苗旭发愁了，那干嘛啊，又不能给小孩子看电视，看上瘾了咋办。招招用纯真的眼神看着他，苗旭也看着招招。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瞪着瞪着，苗旭突然灵光一闪，问招招：“我送你的小警车还在吗？” 招招扭头爬下床，从柜子边拖出他的玩具箱，拿出那辆小警车递给苗旭。 苗旭拧开开关，小警车发出“呜呜呜”的报警声，他冲招招眨眨眼，笑眯眯地说：“我们来玩一个所有男孩子都会玩的游戏。” 那是什么？ 招招好奇地靠近苗旭，苗旭告诉他：“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你当警察，我当小偷。” * 王寅一从本家大宅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王焱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还差遣他去了趟公司，来回一折腾，都过了招招睡觉的时间。 乔助理一边开车送老板回家，一边抱怨：“老爷子是不是更年期啊？隔段时间就要折磨我们一回。” 王寅一说：“他心里不爽，想逼我回去。” 乔助理不敢说话了，老板同样也在跟老爷子较劲，逼老爷子承认苗警官。 哎呀，所以说猫科动物就是复杂，犬科多简单直爽啊。 王寅一走进家门的时候，家里是黑的，看起来苗旭和招招都睡了。 他在苗旭的房间门口徘徊了一会，静静地盯着门板，看了好半天，才转身去主卧。 他以为主卧里应该只有招招，结果推开门之后，看到床铺上的情景愣住了。 苗旭竟然也在这里，他和招招头靠着头一起躺在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正睡得香甜。 大概是因为洗了澡，两个人的头发都毛躁躁的，蓬松得像炸毛狮子，招招浅浅地呼吸，手揪着苗旭的衣袖，苗旭一只手搭在招招身侧，给他压着被子，怕小孩着凉。 这个画面太美好，王寅一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融化了。 被王老爹折磨出来的气瞬间消失殆尽，心里只剩下祥和与感动。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留恋地望着床上的一大一小。 苗旭到底是警觉性高，察觉到旁边有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看见王寅一，用手扒扒头发，强迫自己清醒，小声说：“你回了。” 刚才他和招招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招招第一次玩这个，非常兴奋，几乎玩了一整晚。后来苗旭领着招招去洗澡，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等终于洗完吹好头发，两个人都累得不行，直接倒在床上，一下就睡着了。 “嗯。”王寅一回应，“你继续睡吧，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再来跟你们一起睡。 谁知苗旭从床上起来，说：“那你陪招招，我回房。”说着他就下来，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王寅一连忙拉住他，说：“就在这里睡吧。” 苗旭平静地说：“算了，我回去。” 王寅一察觉到苗旭的拒绝，下意识松开手。 没有开灯，月色从窗户照进来，幽幽暗暗，在不分明的房间里，苗旭看了王寅一一眼，这才走出主卧，回去自己的卧室。 王寅一被苗旭的目光震了一下，这才知道就算不直接吵架，夫夫之间也有无数种表达拒绝与意见的方式。 王寅一洗完澡，躺在床上睡不着，望着旁边睡得呼呼像小猪一样的儿子，酸溜溜地低声说：“我曾经也有同床共枕的待遇呢。” 他闭上眼想睡觉，却怎么也无法入眠，思考了半天，终于掏出手机，从微信通讯录里翻出一个万年躺列的人，咬着牙在对话框打字。 “傻狮子，在不在。” 对面几乎立刻就回复，发了一连串狂笑的表情过来：“王寅一，你也有今天，你先主动私下联系我的，你输了。” 王寅一顿时就有点后悔，黑着脸，无声地抠字：“你能不能成熟点。” “输了就输了，别废话。” 王寅一：“你才废话，找你有正经事。” 他曾经因为苗旭发现他是老虎，去找过杜若愚，结果杜若愚给出的意见太不靠谱，他没有采纳。 现在他和苗旭的关系停滞不前，他想到了另一个人——杜若愚的狮子老公。 他想着傻狮子跟他情况差不多，同样是和普通人结婚，应该能提供点建设性意见。 但是他和狮子从小打到大，互相较劲，谁也不想输给谁，让他拉下脸面去问狮子，简直等于要他的命。 特别是最近狮子生了小狮子，天天尾巴翘天上，让王寅一看了就想揍。 不过，为了和苗旭更进一步，他忍着脾气，在微信里问：“我问你，你用狮子形态的时候，是怎么跟杜秘书相处的？” 那边的狮子回复：“你什么意思？窥探我的家庭生活？” 王寅一：“快说。” 王寅一总叫人家傻狮子，狮子根本不傻，瞬间领悟王寅一的意图：“懂了，你家庭闹矛盾了，找我老婆还不够，现在到我这里来取经，你又输了。” 杜若愚果然把他的事告诉了狮子，王寅一无视对方的挑衅，问：“说还是不说。” 狮子回复：“哼，告诉你也没事，变成狮子后当然是让老婆靠在身上，给他当靠枕，夏天让他晒太阳，冬天当他的暖炉了。” 哎哟受不了，王寅一打字：“你怎么这么肉麻啊？” 狮子：“这有什么，都老夫老妻了，你嫉妒吧？” 王寅一想了想，继续问：“那杜秘书更喜欢你的狮子状态怎么办？” 杜秘书是出了名的招动物喜欢，也很喜欢动物，整天想着rua狮子，狮子不会有想法么。 狮子回答：“刚开始我也觉得自己跟宠物似的，有点心理不平衡，后来就好了，我这么英俊的狮子世间少有，爱我的狮子形态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王寅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直接把傻狮子拉黑。 他是鬼迷心窍才会找这对夫夫咨询感情问题。 王寅一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搂着招招闭上眼睛。 说实在的，看到傻狮子描述他和杜秘书的互动，还真有点羡慕，他和苗旭现在还客客气气的，而别人家却能相处得如此自然。 王寅一叹了口气，慢慢地进入梦乡。 那边的师亦光发现自己被王寅一拉黑之后，冷笑地说道：“戳到痛脚，恼羞成怒，第三次输了。” 杜若愚正在给小狮子换尿不湿，分心问：“怎么了？” 师亦光说：“王寅一来找我问家庭问题，跟上次找你一样。” 杜若愚一边逗孩子，一边说：“看来王先生这次遇到的问题有点大啊。” “哼。”师亦光冷冰冰地说，“王寅一这个人，看起来总是脸上笑眯眯的，其实上心机深又龟毛，还小心眼，一件事情翻来覆去地计较，超级难搞，不遇到问题才怪。我跟他从小打到大，比他老婆还要了解他。” 杜若愚忍不住扭头看自己的老公，问：“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他把孩子放进儿童床里躺好，走过来说：“王先生也没你说的那么糟，他只是心比较细，想的比较多。希望王先生和苗警官能好好相处，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他们。” 师亦光坐在那里，低头思考了片刻，突然笑了一声。 师亦光总是冰山脸，如今冷笑出声让杜若愚头皮发麻，只听见师亦光说：“让我来帮帮他们，去查一下王寅一现在的住址。” * 苗旭只接了招招一天，第二天就还是由王寅一接送孩子。 虽然有点遗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苗旭下班晚，不能每天让孩子都在托管班上等着。 他和王寅一之间仍在别别扭扭，好像两个人都在等一个突破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给彼此创造机会。 他依旧照常上下班，这天下班的时候在家门口刚好遇到一个快递员，快递员从外面走进来，想走上台阶去按他们家的门铃。 苗旭开口喊住他：“是有我们的快递吗？” 快递员指指房门说：“是王先生吗？有你的快递。” 苗旭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说：“是我家里人的，直接给我吧。” 快递员把一个包裹递到苗旭手上，让苗旭签收后走了。苗旭拿着快递包进门，看了眼上面的信息单，显示的是王寅一淘宝上买的东西到了。 他进了屋，王寅一照例从厨房里出来迎接他：“回来了？” 苗旭点点头，扬起手里的东西，说：“有你的淘宝快递。” 王寅一一愣，说：“我最近没买东西。” 苗旭仔细看包裹信息，确实填的是王寅一的名字和手机号，地址也是对的：“是寄给你的。” 王寅一手里拿着锅铲，皱起眉头。 苗旭见他这样，说：“不会是诈骗包裹吧，我拆开看看？” 王寅一点点头：“拆吧，小心点。” 苗旭当着王寅一的面，在玄关拆开那个包裹外包装，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五颜六色的，上面印着可爱的小猫小狗，同时盒盖中间有一行字，写着：“梳毛神器，给你的宝贝最细心的呵护”。 苗旭挑起眉，看看王寅一，问：“真不是你买的？”我买逗猫棒，引发了一系列事情，你居然买动物毛梳？ 接着他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大一小两把毛梳子，大的是蓝色的，小的是粉色的。梳子大头长柄，齿是钢制的，一圈一圈长短不一，一看就不是给普通人用的。 王寅一的脸黑得像锅底。 就在这时候，招招见两个大人在门口不进来，悄悄跑出来查看什么情况，结果一眼就看到苗旭手里的东西。 那不是挠毛毛的梳子吗？他在杜叔叔家见过，杜叔叔给小狮子顺毛毛，用得可开心啦。 招招一见毛梳子，自动变身，变成小老虎窜到苗旭的脚边，摇着尾巴，一脸渴望地看着苗旭。 是要挠毛毛吗？我准备好啦。 第32章 全家集体活动 刚才王寅一的脸色只不过像锅底，现在简直黑成了外太空。 儿子尾巴一翘，他就能精准地理解意思。 王寅一对招招说：“饭都还没吃，梳什么毛毛。” 招招扭过头，不开心地看着爸爸。 王寅一走过去，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抱起小老虎，想去捡地上小孩儿的衣服，却发现没有多余的手了。 苗旭替他把衣服捡起来，摇着手里的梳子，说：“买都买了，不用用么。” 王寅一要疯了，说：“不是我买的！” 一定是师亦光那个傻狮子搞的鬼，这笔账他记下了。 他夹着小老虎，提着锅铲走回房里，一边走一边小声对招招说：“下次不准学乔二哈摇尾巴，要有猫科的尊严！” 小老虎在爸爸的胳臂里扭动屁股，后腿一下一下地踹爸爸的腰表示抗议。 想被挠毛毛！ 王寅一强硬地让小老虎变回来给他穿好衣服，然后回到厨房把饭烧好，苗旭拿着那两把毛梳子仔细研究了半天，最后将东西收到自己房里。 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招招明显不高兴，撅着嘴巴拿筷子戳饭，王寅一的脸色还没有转白，时不时夹点菜放进碗里，也没看见真的吃。 只有苗旭在淡定地吃饭，他甚至还有闲心分辨饭菜的味道，对王寅一说：“感觉你的手艺进步了，菜变好吃了。” 王寅一这才含糊地回答：“换了本菜谱。” 一餐饭吃完，王寅一拎着不情愿的王英招回去房间，苗旭收拾好餐厅厨房后，进了自己的卧室，靠在床上看手机。 一想起那两把梳子他就想笑。 不管是不是王寅一买的，一定是他在背后做了什么，那个包裹才会被寄到家里来。 那天和王寅一谈话之后，苗旭想了许多。 他一直为人处事上不算主动，而王寅一是容易把事情想得很深，步步为营的人，两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 但他不得不承认，正是王寅一当初的那番话，让他开始思考家庭的关系了。 他试着去接触招招，而不是单纯逗弄，才发现这个孩子很乖很听话，但也会像其他普通的小朋友一样，爱玩，喜欢听大人的表扬。 然后今天的梳子让苗旭发现，不仅是他一个人在思考，王寅一同样在行动。 只是这个行动效果……居然换回来两把动物毛梳。 可惜梳子买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用。 苗旭遗憾地点开视频app，想着好久没有云吸猫了，今天心情好，不如看看网红猫猫的视频。 他点开自己的关注列表，翻看他经常吸的网红猫up主。 那只网红猫猫是只布偶，苗旭也看不出品种猫的毛色什么的，只是觉得猫很可爱，视频也拍得有意思，那只猫仿佛有灵性一样，会跟随镜头，会做一些很有趣的举动。 感谢这只布偶猫让他渡过无数个空虚的夜晚。 结果今天苗旭一下子就把视频补完了。 怎么回事，up主才更新这么点，他点开动态查看，发现up主已经好几天没有更新，网友们在最近的一条下评论，纷纷问up主到哪里去了，一直在求更新。 苗旭担心猫咪是不是生病了，也许是状态不好，所以没办法拍视频，他在心里默默给猫加油，希望猫咪能早日复出。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苗旭有点惊讶，会敲门的只能是王寅一，但这几天他们两人有点别扭，王寅一也没强求每晚来爬床。 苗旭翻身下床去开门，刚拉开门，就看见一只圆头圆脑的小老虎凑到他面前，跟苗旭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 小老虎在苗旭面前眨眨眼，后面有人给小老虎配音：“苗叔叔，帮我梳毛好不好？” 苗旭扬起唇角，看着门口的人和虎。 小老虎被王寅一从腋下托起来，举到苗旭的面前，缩着两只前爪，纯真地看着苗旭。而王寅一躲在儿子后面，死活不露脸，继续给招招配音：“苗叔叔，答应不答应？” 苗旭笑道：“好啊，都喊我叔叔了，肯定要答应啊。” 王寅一这才把小老虎放下来，塞进苗旭的手里，说：“辈分乱了。” 苗旭接过招招，他在招招吸猫薄荷的时候抱过小老虎，那时候很混乱，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如今再次抱住小老虎，发现…… 还挺沉的，平时果然没白吃。 “是你自己要叫我叔叔。”苗旭将招招托在怀里，招招用爪爪攀住苗旭的胳臂，期待地看着苗叔叔，希望苗叔叔给他挠毛毛。 王寅一默默地看着儿子撒娇，对苗旭说：“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他就要走，苗旭连忙拦住他，说：“要不要一起？” 王寅一微微惊讶：“一起？” 苗旭点点头，说：“一起给招招梳毛。”他说着，抱着招招转身进房，把孩子放到床铺上。 招招乖巧地趴在床上，脑袋搁在两只爪爪上，尾巴一甩一甩。 王寅一在门口顿了顿，接着跟了进来。 苗旭拿出那两把梳子，犹豫了一会，说：“应该用小号吧？” 王寅一还有点别扭，坐在床边，克制地说：“应该是的。” 于是苗旭拿着小号的粉色梳子，比拿木仓还紧张，与王寅一一起坐到床边，两个大人一左一右跟护法似的，围住中间的小老虎。 小老虎配合地低下头，露出花纹漂亮的后颈和背部，方便苗旭下手。 苗旭拿着梳子，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我上了啊。” “……”王寅一说，“你上吧。”不用跟上战场一样。 苗旭捏着梳子，将梳子齿碰到招招的后脑勺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招招感觉一阵微风吹过脑袋毛，痒痒凉凉的，他动了动圆耳朵。 王寅一无语地说：“你这样比挠痒痒还轻，根本没梳到。” 苗旭不知所措：“那怎么办？” 王寅一比划一下：“用力一点，拿出你用防暴叉打我的力气。” 此时此刻，那柄防暴叉还躺在三个人坐着的床铺底下，大概是防暴叉给了苗旭勇气，苗旭稍微使上力气，从头往下，给招招梳毛。 小老虎的毛没有那么长，但是很密，金色的底上绣着黑色的条纹，绒绒的像一副棉花绒布。 其实从王寅一带着小老虎站在门口那刻开始，苗旭就超级激动。 他以前看见小动物很喜欢，但也仅限于看着，如今居然能给一只小老虎梳毛，简直不敢想。 他小心翼翼地给招招梳理毛发，王寅一时不时在一旁指挥。 “脖子那里再来一次，那块的肉有点松。” “尾巴那里慢点，是薄弱环节。” “梳子的齿是交叉的，长短不一，特别设计很容易梳开打结的毛，只要轻轻晃晃梳子就行。” 王寅一好吵，苗旭忍不住扭头说：“你怎么这么懂？还说不是你买的。” 王寅一：“……”我不是我没有，我有口难辩。 苗旭梳了几下，梳子上就沾满了小老虎的毛，他担心地问：“掉了这么多，没事吧？” 王寅一伸手去把梳子上的毛揪下来，揉成一个毛团，说：“没事，浮毛，不会秃的。”又不像傻狮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六天都在掉毛。 他说着，伸出手，扶住苗旭的手指，给他施加力气，帮助他一起给招招梳理毛毛。 招招小老虎趴在床上，脑袋后背尾巴都有被挠到，一下一下地觉得好舒服，喉咙里滚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还是苗旭第一次面对面听到招招出声，惊讶地转头看王寅一，王寅一此时和他凑得很近，让苗旭愣住了。 两个人手指交叠，脸贴在一起，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与呼吸。 苗旭望着王寅一的眼眸，也许是他的错觉，人形的王寅一眼睛虽然是黑色的，但能隐隐看出其中的金色，那抹金色缓缓流动，让这双眼睛看起来如同天空一样深邃。 两个大人互相对视，暂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招招不满意地翻了个身，露出白色的肚皮，用爪子推了推梳子。 继续呀，肚子也要。 苗旭这才回过神，看着小老虎圆圆的小肚子，忍不住笑了，继续卖力地给小老虎把肚子上的毛也梳一遍。 因为挠毛毛太舒服了，招招享受着大人的服务，渐渐地将眼皮子阖上，到最后竟然缩着爪爪，躺在床上睡着了。 苗旭来来回回梳了好多浮毛下来，全都被王寅一捏成小毛球，黑的黄的白的都有，放在旁边的床单上。 等孩子睡着了，梳毛活动也结束了，王寅一轻轻抱起睡着的小老虎，小老虎满足地在睡梦里吧唧嘴，王寅一对苗旭说道：“谢谢你。” 苗旭轻轻摇头：“这有什么好谢的。”其实他也超满足，他甚至想高歌一曲，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苗旭好笑地看着王寅一：“你不觉得你也应该反省一下？你的‘谢谢’、‘麻烦你了’还有‘辛苦了’说得太多了。” 王寅一还想说什么，但是忍了回去，最后说：“那我把孩子送回去睡觉。” 苗旭点头。 王寅一抱着小老虎离开房间，门刚关上，苗旭就扑倒在床上，兴奋地打了个滚。 人生无憾啊！ ……结果吃到一嘴毛。 苗旭在床上躺了会，回味了一下刚才毛绒绒的触感，这才起身，换掉床单，去浴室洗了澡。 他刚再次躺下准备睡觉，冷不防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苗旭疑惑地打开房门，只见王寅一再次站在门口。 王寅一清了清嗓子，问：“我今天可以睡你房间吗？” 第33章 聊会天(老虎没出现) 苗旭没有立刻答应或者拒绝王寅一，只是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 王寅一也不急，想起苗旭刚来家里的时候，他也是这么问可不可以进房间，苗旭当时阻止了他半天，最后还是让他进去了。 果然，两个人对视了一会，苗旭转身让开道，王寅一跟着他一起进入房间。 王寅一一进屋就发现床单换了，问：“那些掉下来的毛呢？” 苗旭瞅了他一眼，说：“收起来了。”他在看宠物区视频的时候，看见过有人把狗毛收集起来，收集了好长时间，最后给狗用狗毛织了一件毛衣…… 王寅一听苗旭这么说，也没多想，笑着说：“我应该早点拿吸尘器进来。” 王寅一往前走了几步，自然地在床边坐下，抬起眼看着苗旭。 苗旭被他看了一会，问：“干嘛？” 王寅一笑着说：“没什么，看看你。” 好肉麻，苗旭也跟着一屁股坐到床上，他不是故意冷落王寅一，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王寅一让他去意识到招招是个孩子，他可以做到。这两天陪着招招，他渐渐知道招招有很多地方跟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不同，苗旭跟招招的互动也多了起来。 可王寅一还要他意识到“丈夫”这个词的含义，这点让苗旭有点无所适从，干脆回避起王寅一。 苗旭低着头不说话，王寅一见他这幅明明心里扭捏，脸上却装作淡定的样子，心想，阿旭在人际关系上真的很单纯。 越是纠结，越是说明苗旭实际上已经在意了。 王寅一没有戳破苗旭，而是起了别的话头，问：“你为什么不问我前两天到哪里去了，还那么晚回家。” 王寅一说的是让苗旭去幼儿园接招招的那天。 苗旭直觉回答：“你自己也没说啊。” 两个人都是一愣，一个人不问，一个人不说，他们两也是没谁了。 王寅一笑起来，说：“对对，是我不好，我没主动向老婆报备。” 苗旭瞪他：“谁是老婆，揍你。” 王寅一连忙比了个投降的姿势，拍拍床铺，说：“我累了，我要躺着慢慢说。” 给孩子梳毛的主力又不是他，有什么好累的，王寅一嘴上喊累，直接靠在床上，顺势把苗旭一起拽下来。 于是两个人躺在一块，王寅一顺手扯过被子，给两人盖好。 “那天我去见了我的父亲。”王寅一告诉苗旭。 苗旭一怔，这个理由倒是确实没想到，他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拖延了。 苗旭这才反应过来，王寅一是有父母的，跟他不一样。 “你是不是在想，我们都结婚了，我还没带你去见过我父母。”王寅一望着苗旭，说。 苗旭迟疑地点点头。 就算再迟钝也会想这个问题吧，他们是闪婚，又不是隐婚，照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王寅一叹了口气，抓起苗旭的手，放在掌心，说：“我和父亲有些矛盾，招招是他逼我养出来的，他总想让我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拿我和招招的人生去换取利益与金钱。我结束了以前的生活，带着招招从家里搬出来，跟他闹翻了。” 这是王寅一第一次说自己的家庭，苗旭从小只有养父，总觉得别的家庭就应该全都和和美美，现在王寅一这么说，他才理解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王寅一拉着苗旭的手，说：“跑出来结婚是我自己的意思，对不起，没有得到长辈的承认。” 这点苗旭倒是不太在意，因为他自己的家庭也不健全，只不过王寅一家里的这种剧情，一般不是只会出现在电视上吗，又不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至于买卖孩子的未来吗。 苗旭说道：“这没什么，反正日子还长，总有一天能说服你父亲的。” 王寅一刚要开始感动，就听见苗旭说：“我在居委会看过很多这种，家里老人跟孩子闹矛盾，最后总有一边会服软的，放心吧。” 王寅一：“……”行吧，仔细想想他和老爹之间的争执，可能跟居委会大妈吵架也没什么本质不同。 王寅一笑着凑近苗旭，伸出胳臂把他揽过来，苗旭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这次居然没有推拒。 反倒是王寅一顿了顿：“居然没有散打警告？” 苗旭幽幽地说：“你想么。” “还是别了。”王寅一贴着苗旭，小声说，“其实我还真有在反省自己，我要求你往前走，我自己何尝不是在原地踏步，所以，阿旭……” 他抱住苗旭轻轻摇了摇，说道：“我们都继续前进一步好吗？” 苗旭小幅度地点点头。 王寅一很开心，揽着苗旭不敢用力，絮絮叨叨地在他耳边说：“这栋房子是爷爷留给我的，我小时候在这里长大。” 苗旭听了这句话怔了怔，脑海里有些回忆的片段模糊不清，问：“你一直住这里吗？” 王寅一答道：“小时候是的，后来初中就搬走了。”他看着苗旭的眼睛，说，“这个房间就是我当时住的地方。” 苗旭听了，忍不住从王寅一的怀里扬起头，环视这间卧室。 “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很喜欢这里，这间屋子是爷爷特意为我布置的，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漂亮的花丛。” 这个卧室虽然没有主卧大，但确实光线与窗外的景色都很好，阳光与花卉，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如画的呢，苗旭住得很满意。 “小时候我经常变成老虎在月季花丛里钻来钻去，扎了一身刺回来，老爹会把我拎起来揍一顿，然后爷爷就把我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一根一根地帮我把毛里的刺挑出来。” 王寅一低声在苗旭耳边说着这间宅子里的往事，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回荡，有些让人沉醉。 苗旭这才体会到王寅一对生活的期待与感情，他跟父亲闹翻后带着招招搬到这里，然后跟自己结婚，建立了一个小家庭，接着把配偶安排在小时候住的房间里，时不时往房间里跑，每天专注于做饭带孩子，如此简单而又乐此不疲。 王寅一一直抱着苗旭，但碍于散打警告，只是虚虚地圈着不敢用力。苗旭听着他唠唠叨叨地讲话，感觉有点困了，伸出手搭在王寅一的腰上，头靠住他的肩膀，闭上眼睛。 王寅一察觉到苗旭的动作，不敢再说话，安静地抱着他。 苗旭在坠入梦乡之前，还在想一件事。 寄过来的包裹里有两把刷子，蓝色大号的那个还没来得及用呢。 苗旭只是有点迟钝但并不傻，他开始慢慢掌握住王寅一的性格。 他分析王寅一今晚的举动，明显是想通之后主动把招招抱过来让他梳毛，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顾左右而言他，进一步分散他的关注，从而达到“逃过梳毛毛”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他是不会忘的，总有一天他会让这只心机大老虎心甘情愿地躺下来，翻出肚皮，主动让他梳理皮毛。 * 自从进行了挠毛毛的家庭团体活动之后，家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神奇的是，王寅一的厨艺也随之提高不少，饭菜的口感比以前有了大幅度提升。 也许真的是换了本菜谱。 但是王英招小朋友吃得出来，这是原来家里厨师赵伯伯做饭的味道。 幸亏招招不爱说话，所以王寅一到处请外援帮忙做饭也没穿帮，否则分分钟给他捅出去。 气氛一好，餐桌上就开始说话，王寅一边吃饭边跟苗旭开玩笑：“你只去过一次幼儿园，就让园里的老师念念不忘。今天我碰见托管老师，她还向我问起你。” 苗旭回忆起那两个老师，说：“问我什么？” 王寅一说：“她问我‘你那个警察朋友怎么没有来了’，我告诉她，你不是朋友，是老婆。” 苗旭眯起眼睛，说：“为什么不说是老公，揍你哦。” 王寅一哈哈笑起来，也不怕。 苗旭听了王寅一的话有点在意，他觉得老师记住他不是因为他本人，而是因为他的职业。 苗旭转过头问招招：“最近在幼儿园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招招迷茫地看向苗旭，摇摇头，会有什么事发生吗？ 看起来还好，也许是他多心了。 苗旭最近养成了一个新习惯，就是每天都去视频站看看那只布偶猫有没有出来营业，结果每天都没有新视频更新。 发布视频的up主是布偶猫的主人，网友们试图私信联系他也没有得到回应。 苗旭是个爱较真的人，他常看的网红猫猫突然就这么不出视频了，让他卡得有点难受，总担心猫猫是不是病了。 他抱着手机翻看网红猫猫的过往动态，除了布偶猫的一些可爱美照，up主本人也会出镜。 up主是一个大眼睛的小男生，细皮嫩肉的，尖下巴小虎牙，是很受女生欢迎的长相，除了靠猫猫视频，up主本人也很吸粉。 布偶猫有个洋气的名字叫做“米利安”，up主的id则是“小米的铲屎官”。 王寅一凑过来，好奇地看苗旭的手机屏幕，发现他居然在看猫咪的照片，一只蓝眼睛的布偶猫微微仰着头，戴着一顶小帽子，水灵灵地看着照片外的人。 王寅一惊奇地问：“你喜欢看这些？” 王寅一记得以前也见过苗旭看猫的视频，那时候苗旭还不好意思，藏起来不让他看。 这回苗旭很淡定，没有躲躲藏藏，光明正大地说：“因为某人不肯变身，怕被我当成宠物，我只能上网看看真宠物咯。” 王寅一：“……” 很好，会拐弯抹角地内涵他了，有进步。 第34章 案件内容 人就是这样，对习以为常的东西不在乎，等那个东西突然从身边消失，才觉得浑身不舒服。 苗旭刚发现王寅一是老虎的时候，每天都充满了新奇，千方百计地想让王寅一变老虎，结果这些天苗旭不再提要求，反倒让王寅一有点不习惯。 而且自从苗旭给招招梳毛之后，招招对苗旭的态度越来越亲密，苗旭每天回家招招会主动挥手打招呼，在家里看见苗旭也会怯生生地笑。 王寅一看着苗旭蹲在地上，和招招一起逗鸭子，一方面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心情酸溜溜的。 苗旭同样也有王寅一这种感觉，不过是面对一只网络上的猫。 那只叫做米利安的布偶猫还没有出现，去米利安的首页打卡成了苗旭每晚都会做的事。 以前没空的时候，存着一段时间看一次视频也觉得没什么，如今视频没有了，反而天天跑去蹲守。 没有新视频只能去看以前的老视频，视频里的布偶小猫云朵一般的雪白长毛，星辰一样的蓝色眼睛，简直就像个温柔可爱的小天使。 粉丝们同样有些急躁，很多云养猫的网友在网络上催促小米的铲屎官出来告知猫猫的近况，但up主始终没有出现。 有人开始扒铲屎官的信息。 苗旭皱起眉头，作为一个警察，他非常不喜欢人肉的行为，如果网友们太过火，他打算直接在系统里通知网警。 网友们把米利安的视频一帧一帧地查看，希望找到有用的信息，还分析铲屎官在网上发的照片。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基本都是瞎扯，没什么靠谱的。 苗旭看了一笑了之，直到他看到这么一个截图。 铲屎官曾经发过一条文字动态，抱怨米利安红了之后有人找上门来要看猫，甚至在他出门的时候冲上来要求摸一摸猫咪，搞得他很烦。 铲屎官当时发了这条动态后，也许是不利于米利安小天使的美好形象，很快就删掉了，看到的人不多。这次被人把动态截图放出来，大家都开始担心，是不是有人骚扰铲屎官和米利安，所以猫猫不拍视频了。 有人还扒出来，铲屎官中途搬过家，刚好是截图里被骚扰的那段时间。 up主铲屎官搬家之后就不再暴露自己的三次元信息，甚至拍视频的时候都很小心，将可能泄露自己位置的元素全部剪辑掉，才发出来。这样做似乎有了效果，之后一直风平浪静，直到这次突然停更。 这件事曝光出来，搞得苗旭也有些紧张，猫猫不会有事吧。不过这种宠物网红有很多签了宣传公司，长时间不更新公司应该会出面解释，网友们见私信铲屎官不管事，纷纷去微博上跟公司留言，也许不久就会有公告。 除了网络上的猫咪让苗旭挂心，平时的生活还过得不错。王寅一越来越得寸进尺，每天睡觉的时候跑过来，自动往他床上躺，刚开始是轻轻地抱着，后来直接贴上来，把他揽进怀里，紧紧地扣住。 刚开始苗旭非常不习惯，他一直以来独来独往惯了，就算在警校里出去野练睡大通铺，也没跟人贴这么近过。 后来他自我麻痹，就当是床上多了一只暖烘烘的大玩偶，弥补小时候的遗憾。 王寅一逐渐增加与苗旭的身体接触，希望能在苗旭面前增加点身为男人的存在感，他要是知道苗旭把他当玩偶，估计要吐血。 有一天苗旭回到家吃饭的时候，王寅一对苗旭说：“你明天会加班么？” 苗旭问：“为什么问这个，明天不是我值班，可以按时回。” 王寅一看了眼招招，说：“今天幼儿园托管老师又向我打听你。”这次连王寅一都察觉到不对劲，“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跟你说，如果你明天有时间的话，去接下招招吧，顺便去见见老师，刚好我在公司多留一会加个班。” 苗旭当然一口应下来：“行。”他转头对招招说，“招招明天要多等一会了，我下了班再过去。” 招招乖乖地点点头。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苗旭淡定地低下头继续吃饭，深藏功与名。 不管怎样……又有机会见毛绒绒的小动物了。 第二天苗旭开着王寅一的帕萨特，走在去往幼儿园的大道上，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大道的尽头，是一群小毛团等着他。 只要来过一遍的地方，苗旭就能记得路，他走向托管教室，这一次他提前在门口停下，冲教室里挥挥手，招招从座位上站起来。 苗旭冲他比了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 先要跟老师聊聊。 其中一个托管老师见到苗旭来了，果然眼睛一亮，苗旭认出她就是之前有事想跟警察说的老师。 那位老师走出教室，对苗旭说：“你好，来接招招吧？” 苗旭点点头，想了想，学着普通家长的样子，问了一句：“招招在幼儿园还好吧？” 老师立刻就笑了，说：“招招很乖也很聪明，基本上不用操心。”她说着说着，笑容淡下来，“就是跟别的小朋友交流有问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寅一跟苗旭说过，他们也去看过医生，但招招的问题不是器质性的，而是心理上有障碍，只有用时间与关爱去感化他，才能让他慢慢开口说话。 苗旭点点头，说：“麻烦老师多帮助他了。” 老师连忙说：“那是当然，我们会关心每一个孩子的成长。” 苗旭不急着把招招接出来，继续跟老师搭话：“最近幼儿园还好吧？” 老师顿时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回头看了眼教室。 教室里的小朋友见那个气场强大的警察叔叔又来了，一边好奇一边害怕，全都挤在门口，扒着门框，悄咪咪地探出脑袋看警察叔叔和老师讲话。 个个都是包子脸，小短胳膊，虽然这次大家很好地控制住自己，没有一个小朋友变身，但在苗旭眼里，他们依旧是小兔子小鹿小野猪…… 老师被暗中观察的孩子吓了一跳，连忙示意搭班老师把孩子领进去，让苗旭站过去点，远离教室门口，这才开口讲话。 “警察同志，其实上次我就想跟你说，我们幼儿园最近出了些怪事。” 苗旭挑眉，问：“什么怪事？” 老师不安地捏捏手心，说：“让人恶心又生气，但园长不让我们声张。” 所以到底是什么啊，苗旭掏出警察证，递到老师面前给她看，让她放心，耐心地询问：“不妨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老师这才说道：“幼儿园最近总丢东西。” “丢东西？” 老师点点头，说：“因为我们这个幼儿园很特殊，小孩子是各种小动物，每个人的饮食习惯不同，所以我们允许家长给孩子带食物。” 这个他知道，王寅一有时候会用鸭子饭盒给招招装吃的，带到幼儿园来。 “然后好几次，孩子跑过来告诉我们老师，说自己带的食物被别人吃掉了。” 苗旭再次挑眉。 老师继续说：“当时我们以为是别的小孩偷吃的，还对孩子进行了教育，让他们做了坏事的自己站出来，但没有一个人承认。后来我们发现不是孩子吃的……” 老师看向苗旭，说：“因为被吃光的饭盒旁边还放着钱。” 苗旭：“……”这贼有意思，还知道付款饭钱。 肯付钱的，不管是谁，至少还有良心，应该危害不大，但是老师依旧很不安，说：“只是这点也就算了，可能是恶作剧，但后来幼儿园开始丢失别的东西。” “刚开始丢的都是孩子们相关的东西，比如玩具、发饰、文具这类小玩意儿，因为东西太小了，我们也分不清是孩子自己弄丢了还是真的被偷了，但后来越来越过份，发展到偷孩子的衣服。” 老师说着开始气愤：“每天我们都会安排孩子午睡，中途会脱衣服，没想到连衣服都能丢。园里开始组织老师加强看守与巡逻，本来情况好一些，结果又出了一件事。” 苗旭一直在听，这些事确实涉及到的金额不大，够不上犯罪，但关系到儿童，让人不舒服，而且有种奇怪的割裂感，他示意让老师讲下去，老师喘了口气，说道：“小班的孩子年纪小，不是每个人都能完全控制变身，有时候变成动物需要老师哄才能变回来。” “那天有一个孩子上厕所的时候变成了小动物，老师把他抱了回来，另一个老师去帮忙捡小孩的衣服。” “然后衣服不见了么。”苗旭沉着声音问。 老师非常生气，说：“外套和裤子还在，可是内衣没了。” 这就很恶心了，要进行治安处罚。 苗旭皱起眉头问：“查看监控了吗？有报警吗？” 老师说：“看了监控，没什么收获，厕所那边的监控本来就不能直接对着里面，门口也没发现有奇怪的地方。但是内衣确实不见了，怎么可能只剩外套，里面的小衣服没了呢？” 老师说得急：“因为这件事可能造成恐慌，园长不让我们声张，但也暗中报了警。”她抬头看向苗旭，说，“找辖区的派出所来，搜寻一圈，没有什么收获。” “派出所说可能是社会上的变态溜进来偷了东西又跑掉了，会替我们安排巡逻。” 老师拧着手指，说：“也许是巡逻起了效果，幼儿园加强了安检，把大门和院墙全部加固了一番，老师们也很有戒心，最近没再出现事故了。但是我总不安心，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个幼儿园很特殊，怕外面的人知道我们可以变成动物，辖区派出所虽然保护我们，但不可能完全了解我们的情况。” “因为他们都是普通的警察。” 苗旭理解了老师的心思，终于懂她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联系自己。 因为他是个知道特殊人类存在的……警察。 第35章 案件过渡 老师把事情说完，感觉身上的包袱卸了一大半。 苗旭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作案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同样能变成动物的人吧。” 老师拼命点头：“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动物混进来，这样普通警察根本没有办法啊。” 苗旭笑了笑，让老师放宽心：“据我所知，我们公安系统有专门处理特殊人类案件的部门，如果案情严重，他们一定会插手的。” 上次城南的斗殴，熊雄直接强势接管，说明熊警官的部门在公安系统里的权限还是挺高的，可以直接将案子划拨过去。 这回的幼儿园是特殊人群专门的幼儿园，熊雄的部门不可能不监控，只要幼儿园报警那边应该知道。 老师有点不满意，说：“幼儿园里都是小朋友，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这位老师对园长的隐瞒政策颇有微词，可是又不敢多说，园长具体跟警方的交涉过程，她只是一位托管老师，也并不清楚。 苗旭说：“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苗旭翻出熊雄的号码，拨了个电话过去。 “你好。”熊雄清冷的声音传来，“你想通了吗，明天我就给你打申请调到我们这边来。” 苗旭无奈地说：“不是那个，我没想调走。” “哦，那你有什么事。”熊雄问。 苗旭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然后问熊雄：“你知道幼儿园这边的情况吗？” “稍等，我查一下。”熊雄也不是事事都管，他去查询片刻后回来，对苗旭说，“幼儿园确实是报了警，这边派人去看过，最终决定转交给辖区派出所，加强巡逻，这个处理没有问题。” 苗旭问：“有没有可能是外来的动物偷东西？”毕竟监控没有拍到，说不定是个小型动物把东西直接叼走了。 熊雄简短地说道：“什么证据都没有，一切都是猜测，至少在厕所附近没发现外来物种的毛发与痕迹。因为人已经跑了，监控也没捕捉到影像，最后只能让辖区派出所巡逻，起震慑的作用。” 毕竟是一起连金额都没达到标准的盗窃，因为涉及儿童，所以让派出所看着点，同时督促幼儿园加强安保，在采取这种措施的情况下，除非小偷傻到再来一次自投罗网，幼儿园是安全的，这也是一般的做法。 苗旭大概了解了情况，向熊雄道谢。 他挂掉电话，对老师转述了熊警官的话，老师还是很不满意，说：“跟园长说的差不多，可是这里有这么多孩子耶，园长还因为担心影响风评不让我们跟家长说，最起码要让家长和孩子有警惕心啊。” 老师的想法可以理解，但警力也确实有限，苗旭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在不吓到家长和孩子的情况下，增强他们的安全意识，同时也能进一步震慑小偷，让他不敢再作案。” 老师看向苗旭，苗旭进一步给她详细地说明。 老师听完一拍巴掌，说：“这个主意好耶，我去跟园长说说。”她又有点疑惑，“可是警方会同意吗？” 苗旭说道：“会的，不管哪个部门，每年都有宣传任务，他们会很乐意配合的。” 苗旭跟老师在教室外面说了老半天，最后等苗旭回去接招招的时候，一教室的小朋友几乎全被家长接走了，只有招招还安静地坐着，等待着苗旭。 苗旭走进教室，抱歉地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招招抬起小脸，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苗旭伸出手，把他从座位上牵起来，一大一小离开教室。 在走到幼儿园园区的时候，苗旭抬起头打量着四周。 他也倾向于小偷是可以变成动物的人，就像上次城南斗殴，因为双方都能变动物，所以监控很难捕捉。 那人能在小朋友变身到老师回头捡衣服这个极短的时间里，把小孩的内衣偷走，同时还不被监控拍到，说明本领超群，如果是普通人类就太可怕了。 不管怎样，幼儿园事后进行了排查，小偷已经跑掉了，至少现在园内是安全。 苗旭牵着招招，偏头对他说：“在幼儿园里要注意安全，知道么？如果丢了什么东西，一定要向老师报告。” 苗旭本来以为以招招的性格，他会乖乖点头，谁知道招招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苗旭感觉掌心里的小手在微微发抖，苗旭立马意识到什么，说：“也不用过多地担心，警察叔叔会保护你的。” 招招轻轻点点头，眼睛里含着泪。 苗旭有点后悔，招招以前出过事故，他的话让小孩子回忆起不好的事情了。他试着用轻松的口气说：“等了半天是不是肚子饿了？今天你爸爸也在公司加班，我们不如在外面吃吧。” 招招这才被吸引了注意力，扬起脸，期待地看着苗旭。 苗旭牵着小孩的手，大幅度摆动几下，说：“我们去吃好吃的，然后给你爸爸打包带点。” 招招迈开步子，着急地跑了两步，示意苗旭快点，苗旭这才确定小孩是真饿了，一边笑一边带着小朋友往外走。 在走出幼儿园的时候，他再次有种奇怪的感觉，回头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 苗旭给王寅一打了电话，然后跟招招在外面吃了披萨，小老虎虽然爱吃肉，但和其他小孩子一样，也喜欢吃芝士和炸的零食，平时王寅一不太让他吃这些，今天算是偶尔满足一下。 今天一家三口全部折腾得有点晚，王寅一在给孩子洗澡，苗旭躺在床上习惯性地去翻米利安的动态，居然看到了up主签约公司挂的公告。 公告说，小米的铲屎官因为三次元生活有了变动，所以暂停米利安视频的更新，请大家谅解。 结果公告挂出来，大家反而吵得更凶了，网友们认为公司在敷衍他们，希望公司能说清楚up主和他的猫咪到底出了事。 吵来吵去，公司开始装死，不再回应。 网友吵架没什么好看的，苗旭躺着随手又把之前铲屎官发的照片看了一遍，这只布偶小猫真的很有灵性，会配合镜头做出可爱的动作，这么聪明的小猫，千万不要有事啊。 他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米利安和它的铲屎官，好像从来没有同框过。 动态里有小猫的照片，也有铲屎官自己的自拍，却没有人和猫的合照。 苗旭正在沉思，王寅一给招招洗完澡，照顾孩子睡着后进到他的房间。 王寅一为了给苗旭腾出接孩子的位置，今天一天泡在中介公司也累了。 那个房产中介公司一大堆问题，他看见了就忍不住唠叨，最后和经理抱着账目一条一条地核对，给经理传授卖房子的经验，说得他口干舌燥。 堂堂霸道总裁纡尊降贵指点一个小门店，还不收服务费，他人真是太好了。 王寅一靠在苗旭的旁边，闭着眼睛问：“今天幼儿园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苗旭想了想，也没瞒着，将事情说给王寅一听，王寅一听他说完，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弹起来，说：“这么大的事，幼儿园瞒着家长？” 他恼火地说：“园长是不是不想干了。” 这什么霸道总裁的宣言，苗旭把他拽回来，说：“警察和老师都在行动，他们也有考量，不想引起恐慌。” 王寅一抱着胸，沉吟片刻，说：“不行，犯人都没抓到，要给招招请假。” 这回苗旭没有阻止，王寅一对招招怎么样，他一直看在眼里，要老王不担心招招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从招招下午的态度来看，他还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再遇到什么事，很难说后果会怎么样。 苗旭瞅着王寅一看了半天，王寅一还在想怎么处理幼儿园的事，一直皱着眉头，满脸严肃，冷不防回过头来，就对上苗旭的视线。 王寅一松开眉头，露出温柔的表情，问：“怎么了？” 苗旭摇摇头。 说起来，他当初之所以答应跟王寅一结婚，有一个因素就是王寅一对招招的教育非常好。 他伸出手，拍拍王寅一的胳臂，说了对招招同样的话：“放心吧，警察叔叔会保护你们的。” 王寅一微笑，一把扯住苗旭的手，把他带进怀里。 大玩偶又来了，苗旭也没抗拒，抱着王寅一一起睡觉。 什么时候玩偶才能长毛啊。 时间又过了几天，王寅一嘴巴上说着要给招招请假，实际上也没动静。 但苗旭不知道的是，王寅一请了一个团的保镖驻扎在幼儿园外围，小朋友们也不知道，在他们上下学的时候，周围一米九的大块头叔叔们正在暗中保护着他们，哪怕一张纸飞过来，叔叔们都把它撕烂了。 苗旭在单位里上班的时候，突然被教导员喊过去，苗旭还以为有任务来了，结果教导员说。 “这周五下午，你去本区的星梦幼儿园参加一个警民一家亲的活动。” 苗旭：“？” 教导员以为他不知道，解释说：“就是跟小孩子和家长讲讲安全知识，比如不要随意跟陌生人接触，不要去危险场所玩耍之类的。” 不是，这个他懂，实际上这个活动就是他向托管老师建议的，问题是他想让老师联系熊雄啊，怎么找到他了。 教导员继续说：“本来这种事让派出所安排就可以了，但是上面指定要你去，你就辛苦一趟吧。” 苗旭：“……” 肯定是熊雄指名的。 可让他去幼儿园给小朋友开讲座，那些小动物真的不会被吓得绒毛满天飞吗？ 第36章 警民一家亲 苗旭无奈地领了任务，已经可以想象到周五那天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 他晚上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王寅一，王寅一沉吟片刻，说：“其实幼儿园也通知了我，希望我作为招招的家长能参加周五的活动。” 苗旭一听笑了，说：“那我们可以一起去。” 可王寅一垂着眼睛，不说话。 苗旭察觉到异样，问：“有什么问题吗？” 王寅一说道：“我想让招招放弃那个活动，周五请假。” 苗旭沉默下来。 过了好久，他才问：“是因为有很多警察么？” 王寅一点头：“不仅仅是因为有警察，到时候一定会模拟各种危险的情况，会让招招害怕。” 苗旭不知道招招的具体情况，不想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他必须提醒王寅一：“招招不可能一辈子不独立，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保护着他，如果不让他早日克服，今后会有更多的后患。” 王寅一抬起眼睛，深深地看着苗旭，苦笑着说：“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真舍不得让他再受刺激。” 苗旭思索了一会，清清嗓子，问：“我很早就想问了，招招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害怕警察？” 王寅一顿了顿，说：“招招在三岁的时候被绑架过。” “绑架？”苗旭在震惊的同时疑惑，真的是绑架而不是拐卖么。 如果是拐卖……他曾经接触过。 苗旭来不及细想，就听王寅一说：“过了好几天才找到他，他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受了苦，很多警察去救。”他抱歉地对苗旭笑笑，“当时太混乱了，没有做好防护，可能让他有了应激反应，之后看到警察就想起那时候的事，所以很害怕。” 苗旭沉默。 对一个三岁的小孩来说，这种经历太残酷了。 所以招招的身高也一直停滞在三岁，同时也再也不说话。 苗旭没有询问细节，细节的描述对于王寅一来说同样残酷，他可以理解王寅一的心情，王寅一想补偿与保护儿子。 可是有时候保护只会让孩子越来越缩进自己的壳里。 苗旭拍拍王寅一的背，说：“我们去跟招招聊聊吧，让他自己选择参不参加幼儿园的活动。” 两个大人走出房间，看见招招正蹲在鸭棚子前面，一下一下地戳鸭屁股。 毛毛被戳得吱哇乱叫，戳一下扭一下。 王寅一走上前把孩子抱进怀里，然后把毛毛塞给苗旭。 苗旭拎着鸭子，心想为什么你抱着小老虎，我只能得到鸭子。 可怜的毛毛地位降低还不自知，依旧欢快地嘎嘎叫。 王寅一看着苗旭，用眼神跟他对话：是你开口还是我开口？ 苗旭想了想，说：“还是我来吧。” 他让鸭子蹲在他腿上，对招招说：“招招，这个星期五我要去你们幼儿园给小朋友开讲座，你愿意去听吗？” 招招迷茫地点点头，为什么会不愿意？ 苗旭见小孩没懂，一项一项地跟他说：“到时候除了我，还会有别的警察叔叔，我们都会穿制服；然后我们会讲一些对于小朋友来说有点可怕的故事，比如坏人是怎么抓小孩的。” 刚开始还好，苗旭越说到后面，招招越害怕，小脸惨白，缩在爸爸的怀里不停地发抖。 王寅一心疼得像有刀子在心口上扎，忍不住对苗旭说：“还是算了吧。” 苗旭沉住气，继续对孩子说：“我们讲那些不是为了吓唬你，而是告诉你坏人是什么样子的，下次当你遇到坏人时，知道怎么样逃跑，怎么样保护自己。” 他伸手去拉招招的小手，说：“你还记得我们玩的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吗。” 招招眼睛里满是眼泪，轻轻点点头。 “你看，当你了解了小偷，是不是就能把他抓起来？” 招招继续点头。 “所以越是了解越是不会害怕，反而能战胜他。”苗旭捏捏小孩软软的手，说，“而且警察叔叔会保护你和你这样的小朋友。” 这时候王寅一开口，低着头对儿子说：“你现在相信苗叔叔吗？” 招招扬起头，眼眶收不住眼泪，泪水顺着小脸蛋滑下来，王寅一用手指替招招抹去泪痕，说：“苗叔叔是警察，他对你这么好，如果相信苗叔叔，我们就试试，爸爸陪着你，我们齐心协力把心里的害怕打败，好不好？” 王寅一低头亲亲孩子的脸，说：“虽然爸爸舍不得，但你总要长大。”他抬眼看看苗旭，微笑着说，“让爸爸和苗叔叔陪你一起长大，好不好？” 他连着问了两个“好不好”，招招蹭蹭爸爸的下巴，又看看苗旭，尽管不是太懂，但他愿意尝试，接着点点头。 王寅一一边叹息着，一边和苗旭对视，两个男人互相凝视好久，王寅一微笑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苗旭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偏过头，躲开王寅一的注视。 * 星期五那天很快就到了。 苗旭直接从单位赶到幼儿园，他穿着制服，在门口遇到了熊雄。 熊雄同样也穿着制服，两个人走到一起，苗旭忍不住说：“这事你就不能自己揽下吗，非要拉着我。” 跟小朋友搞警民一家亲，比和领导座谈还紧张。 熊雄依旧冷着脸，说：“明明是你给我们揽的活儿，当然要邀请你一起了。” “哎，你不是管小动物的吗。”苗旭担心小动物们看见他就跑，结果他发现他和熊雄一起走进幼儿园…… 小朋友看见熊雄也跑。 苗旭扭头瞪着熊雄，问：“为什么你也有这个效果？” 熊雄淡定地说：“不知道，也许这代表着我们受欢迎。” ……受欢迎才有鬼，苗旭直觉跟熊雄的原形有关，但为什么也说不清。 天气不错，不冷又不热，幼儿园把这次活动安排在小操场上，孩子们排排坐好，家长代表们陪在孩子的身边。 一时间，操场上都是人，叽叽喳喳热热闹闹。 王寅一领着招招坐在前排，看见苗旭之后和招招一起向他招手，招招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小脸红扑扑的。 王寅一在看见苗旭身边人的时候，顿了一下。 熊雄同样看向王寅一，两个人眼神隔空交汇，电闪雷鸣，火光四溅。 苗旭不解地对熊雄介绍王寅一：“那是我的配偶……” 熊雄收回目光点头：“我知道，他很有名。” 看不出来啊，卖房子的老虎这么出名。 警民一家亲的活动终于开始了，老师和家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孩子按在小板凳上，有的孩子直接变成小动物钻到板凳底下，只留屁股和尾巴在外面，死活拉不出来；还有的四只小蹄子站在板凳上，扬着脑袋不停地咩咩叫，惹得旁边的小孩子“嗷嗷嗷”地学老虎吼。 真小老虎王英招同学好奇地扭到后面去看。 ……真的是绒毛满天飞啊。 苗旭看着操场上乱成一团，白毛与黑毛齐飞，羊叫共虎叫一色的情景，深深被震撼到，问熊雄：“这怎么办？” 熊雄依旧很冷静，变出一只大熊玩偶放到台子上，给玩偶戴上警帽，说：“按照流程做就行，开始吧。” 既然熊警官都这么说了，苗旭开始招呼小朋友们听讲。 刚开始的时候依旧乱糟糟的，时不时一只动物跳起来，接着另一只跟着，小猪小鹿小狐狸此起彼伏像弹跳球一样从座位上冒出来，苗旭看得心头一阵痒，恨不得上去把他们给按下去，甚至有兔子窜到台上来的。 苗旭一把捉住小白兔，心想，又是你，上次就是你跑出教室，这次又被我抓到了吧。他把小毛团兔子还给老师的时候，趁机摸了一把兔子棉花一样的短尾巴，别人看没看到不知道，反正王寅一是看到了的。 他眯起眼睛，笑吟吟地看着苗旭。 苗旭感觉后颈有点凉，抬手摸摸，回到台上继续和熊雄一起搞活动。 后来渐渐的，孩子们开始安静下来，熊雄让大熊玩偶当警察，自己当坏人，在台上表演，苗旭在一边配音讲故事，教孩子们不要跟着坏人走。 小朋友们看出兴趣来了，连钻到板凳底下的小动物也把脑袋露出来，认真地听警察叔叔说话。熊雄带来的民警在底下给活动拍照，估计回去要写宣传稿子。 招招刚开始有些害怕，缩在爸爸怀里，见到坏人出场，扭过头不忍心看。 王寅一抱着孩子，小声地在孩子耳边哄着，轻言细语，表情温柔，这对父子从始至终安静而沉稳，在旁边吵闹的环境里，显得从容而亲昵。 到后面还有和小朋友的互动环节，苗旭请操场上自愿上来一个小朋友，一起来表演，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说着话，还有小动物互相揪毛推屁股，居然没一个肯上来。 我有这么可怕吗？苗旭忍不住怀疑自己。 王寅一低头看着招招，招招望着爸爸，王寅一笑着问：“愿不愿意上去陪苗叔叔？” 王寅一轻轻推推招招的后背，招招从爸爸的怀里钻出来，哒哒哒跑到台子上。 苗旭看见招招上来了，忍不住笑起来，招招红着脸，乖巧地站在苗旭面前，苗旭小声对他说：“我在呢，不要怕。” 熊雄开始演示怎么忽悠小孩。 招招还算比较坚定，咬着嘴唇看着熊雄用各种花言巧语骗他，让他跟着走。招招听着听着一个劲地摇头，害怕了还会去扯苗旭的裤腿，怎么也不肯相信熊雄。 苗旭欣慰地说：“王英招同学表现得很好，看见陌生人，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跟着他一块走。” 最后熊雄寄出杀手锏，变出一包薯片，说：“我这里有限量包装的薯片，拆开里面有小卡片，集齐可以兑换超炫酷的机甲玩具，小朋友们都会羡慕你，我的小卖铺里有很多哦，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招招眨眨眼睛，盯着那包薯片，熊雄拿着薯片往后面走，招招顿了顿，然后动起来追着熊雄跑，就这么被忽悠走了。 苗旭：“……” 王寅一：“……” 操场上的家长爆发出大笑，苗旭连忙把招招捉回来，对孩子和家长说：“小孩子真的很容易被狡猾的大人骗，一定要教导他们不要相信陌生人，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折腾了一下午，活动整体还算成功，家长们领着孩子向警察同志道谢，经过一下午的接触，小动物似乎没有那么怕苗旭了，苗旭胆子大起来，甚至会拍拍小狐狸的脑袋。 小狐狸害羞地用火红的大尾巴把自己围住，脑袋埋进尾巴毛里，家长过来把一团小狐狸抱走，向苗旭说再见。 老师们给警察们送来果汁，苗旭老干部似的捧着果汁，一脸慈爱地看着幼儿园里可爱的毛绒绒。 这是他小时候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到的景象。 人生的遗憾又少了一个。 熊雄站在他旁边大口喝水，突然说：“这家幼儿园很老了，基本市里的动物小孩子都会到这里来上学。” 对于不能控制变身的年龄段来说，专门为动物开设的幼儿园非常重要，可以引导小动物们更好地成长。 苗旭说：“所以老师告诉我有小偷出没，我还挺担心的，喊你来搞了这个活动。” 熊雄说：“该做的已经做了，如果下次再犯一定能抓到，不过应该没有下次。”他喝了口果汁，“希望没有下次，我在跟别的案子，最近有点忙。” 苗旭有点好奇熊雄手上的案子，也是跟毛绒绒有关吗，但又不方便打听。 熊雄也许是累了，不介意跟苗旭分享案情，冷静地说：“是失踪案，在市里找了很久。” 苗旭扭头看他：“失踪？” 熊雄点点头，说：“我在找一只猫。” 苗旭更惊讶了：“猫？”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可以问问是什么样的猫吗？” 熊雄平铺直叙地叙述事实：“一只布偶猫，在网上当主播，还挺红的，突然不见了，他的公司报了案，我们一直在找，没有什么线索。” 苗旭简直不敢相信，世界居然这么小。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他常用的视频app，从关注列表里找到米利安，调出布偶猫的动态照片，凑到熊雄面前，问：“是这只猫吗？” 照片上的布偶憨态可掬，两只爪爪在胸前抱着小鱼干，蓝眼睛无辜地睁着，皱起小巧的鼻子，好像在微笑。 熊雄看到照片，将视线从照片转移到苗旭身上，上下打量苗旭，说：“就是这只。” 他用一种古怪的语气问苗旭：“你是他的粉哦？” 第37章 布偶猫失踪始末 苗旭收回手机，咳嗽一声，说：“平时没事的时候看看，结果发现这些天这个up主一直没有更新，我还在想怎么回事，谁知道这么巧。” 熊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微妙，说：“真是没想到，你喜欢看这个。” “也是，要不也不会跟老虎结婚了。”他板着脸，分析了一下苗旭的心理，终于抓住了苗旭的喜好，说，“你真的不来我们部门吗，基本上不管是嫌疑犯还是被害人，甚至连警察，全都长着毛。” 苗旭：“……还是算了。”他是会被毛绒绒诱惑的人吗？虽然确实心动了一下下。 苗旭把话题拽回来，说正事：“听你说的，这只猫失踪了，需要你们来找，所以其实他是能变成动物的人？” 苗旭想起他发现米利安与铲屎官照相从没有同框过，感觉有些不对劲，猜测道：“也就是说猫和养他的网红博主，是同一个人？” 熊雄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是对的。” 苗旭瞬间就有点风中凌乱。 也就是说布偶猫平时摆出的那些动作不是铲屎官逗他做出来的，而是他自己演的，他自己养自己，自己拍自己，还一人分饰两角，一边发养猫动态，一边拍吸猫视频。 苗旭将米利安吃小鱼干、埋猫砂的画面与铲屎官自拍照上的小男生联系到一起，感觉精神错乱。 再仔细想想，这个案子不是猫失踪，而是人失踪。 苗旭抬手揉揉额角，询问熊雄：“案子具体是什么样的？” 熊雄看看苗旭，说：“不愧是粉丝，很关心偶像。” ……不要用冰山脸说这种调侃的话。 熊雄说道：“公司报案的时候说是他们的签约博主带着网红猫消失了，那个人除了猫之外，没有带任何行李，突然有一天连人带猫从家里不见，公司无奈之下只能报警。” “民警调取监控，没有看见当事人离开的画面，同时家里的财务一点没少，也没有任何打斗或者有外人进出的痕迹，当事人与公司也没有财务纠纷，一般这种四肢健全，心理健康的年轻人突然失踪，都会被当做离家出走。” 苗旭知道，这种情况会将失踪人的讯息上传到系统的网上，具体什么时候能找到就要看运气了。 熊雄扭过头看向苗旭，说：“但我们这边有数据搜集系统，会实时提取可能跟特殊人类有关的案子，数据库发现这只猫是登记在系统的特殊人类，这才察觉失踪的当事人就是他带走的那只猫。” 所以，公司以为猫被人带走了，其实是猫自己没了。 苗旭进一步问：“如果是一般的离家出走，也不会由你出马了，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熊雄点头，说：“如果从博主的人际关系看，确实看不出什么，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研究那只猫就不一样了。” “我们分析布偶猫页面下的评论数据，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有人不停用不同的帐号给猫刷评论，内容与口气都差不多。” 苗旭不解地问：“粉丝刷评论很正常，米利安是宠物区最红的猫，每天评论都很多。” 熊雄突然问了一句：“你也给他刷吗？” 苗旭噎了一下，说：“我不爱发评，只会投硬币……” 熊雄面无表情地评价苗旭：“理智的粉丝，但是其他人就没这么理智了。” 他拿出手机，同样调出米利安的主页，在里面随便挑了几个评论给苗旭看。 苗旭一看，脸色阴沉下来，那些评论多半是“我想拥有你”“想把你这样那样”还有些需要打马赛克，无法复述的露骨话，如果不知道对象是一只猫，还以为是哪里的流氓在发骚。 “都是同一个人的留言。”熊雄说。 苗旭想了想，说道：“米利安曾经因为被骚扰搬过一次家。”他问，“可以通过留言人的网络讯息追踪到线下地址吗？” 熊雄点头：“查了，那人很小心，批了几层皮，而且也不是用的固定电脑，但我们还是锁定了大概的区域。” 苗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熊雄说：“就在这附近。” 如果只是网络骚扰，也不会追踪到这个地步，熊雄一次性把话说完：“一般人不会关注普通动物的动向，但我们会。我们调查发现附近的宠物猫狗丢失率在近期达到了一个峰值，有跟随主人外出弄丢的，也有家里开个门，猫狗就不见了的，大部分人不会联想到其他地方，只是在论坛或者门口张贴寻找宠物的启事，但是基本上没有一个能找回来。” “那些丢宠物的家庭，在地域上有关联性，我们怀疑是同一人或者同一拨人做的。” 苗旭立即就理解了两件事之间的联系，说：“所以，很可能是存在这么一个偷宠物的惯犯，这人不满足于在现实世界偷取小猫小狗，在网上看中了米利安，然后偷走了布偶猫？” 熊雄看着苗旭，不说话代表着默认。 苗旭跟着沉默片刻，问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那个偷猫贼知道米利安其实是个人么……” 熊雄摇头：“我们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布偶猫被偷走后发生了什么，所以熊雄才会追踪这个案子，争取早点把人救出来。 米利安目前依旧没有出现，不是一个好兆头。 熊雄问苗旭：“是不是有兴趣了？只要调过来，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处理这个案子。” 苗旭无奈地说：“我在治安大队也有工作。”虽然他很担心米利安，但不能跨区执法。 他用自己的果汁杯碰碰熊雄手里的杯子：“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把米利安找回来。” 熊雄把最后的果汁喝掉：“放心吧，会把你的偶像还给你。”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苗旭还担心一件事，“附近有偷猫贼的话，这个幼儿园里全是小动物，会不会很危险？” 熊雄说：“所以加强巡逻也有这个考量，而且……”他望向幼儿园的外墙，“这个幼儿园里有些家长挺有钱有势，他们也会保护这里。” 外面那些五大三粗的保镖，一个可以打三个。 熊雄走到桌子前面，抱起带来的大熊玩偶，那只玩偶几乎和他差不多高。 苗旭看着冰山脸的小熊熊警官抱着软萌萌的大熊熊玩偶，一时之间，心情有点复杂。 熊雄瞄了一眼苗旭的后方，说：“他盯着你很久了，你回去吧。” 苗旭转过头，这才看见王寅一抱着招招，站在教室的屋檐下，远远地看着他和熊雄。 苗旭向熊雄敬礼，两个人就此告别。 苗旭大步走向王寅一和招招，招招今天不但克服了害怕，反倒很兴奋，冲着苗旭挥手。 王寅一笑盈盈地望着苗旭，说：“辛苦了。” 苗旭摇摇头，逗招招说：“为小朋友服务。” 招招开心地搂着爸爸的脖子，腼腆地笑。 苗旭向幼儿园管理者打了招呼，与大小王父子俩一起回家。 路上的时候王寅一还有点耿耿于怀，教育王英招小朋友：“本来表现得很好，怎么最后一包薯片就把你骗走了呢？” 他揪揪招招精致的小鼻尖，说：“你要多少薯片爸爸都会买给你，不需要跟着别人跑。” 苗旭在一边说：“重点不是薯片，而是里面的限量卡片。” 哪个男孩子不喜欢集卡，哪个男孩子不喜欢兑换限量玩具呢，连苗旭小时候都为了一张一直拿不到的卡片，吃了一整个星期的干脆面。 王寅一呆了呆，说：“是么。”他继续对招招说，“那也不用羡慕，爸爸把整个食品厂都买下来，你想要多少玩具都可以。” 苗旭以为王寅一吹牛皮逗小孩儿玩，也没在意，三个人坐上帕萨特，由王寅一开车，一起回家去。 晚上的时候，苗旭闲下来，开始琢磨布偶猫米利安的事。 且不说作案人是怎么把猫偷走的，就说偷走之后，米利安有没有变回人形，变回来之后跟偷猫贼打照面会发生什么事？ 往好的方向想，偷猫贼发现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可能直接把人放了；而往坏的方向，从给米利安留言的内容看，偷猫贼是个变态，一旦勘破了人可以变成猫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让苗旭知道案情却不去追逐结果，简直无比难受，特别对象还是他熟悉的网红猫猫，可是治安大队还有不少事，他不能为了另一个案子放弃这边的工作。 大队队长和政委对他有知遇之恩，一手提拔他，他不可能说调走就调走。 苗旭轻车熟路地点进米利安的主页，粉丝们已经绝望了，不再争吵，而是翻出米利安的旧照片，说着想念的话。 热度已经肉眼可见地减少了，这种网红博主，一旦没有产出，很容易被其他宠物取而代之。 苗旭找出铲屎官的自拍照片，照片上的小男生唇红齿白，一笑就露出小虎牙，仔细看确实有些布偶猫的可爱，这么一个男孩子遇到歹徒，估计打架肯定打不过。 苗旭盯着米利安人形的照片看，王寅一静悄悄地凑过来，看见苗旭手机上的照片，哼了一声。 苗旭被吓了一跳，说：“你属猫的么，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王寅一半眯着眼睛，微笑着和苗旭头挨着头，跟他一起看手机，评价道：“长得挺可爱的。” 他幽幽地说：“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什么意思，苗旭刚想开口，王寅一就伸出手，用修长的手指捂住手机屏幕，强硬地推开手机，说：“今天是不是很开心？” 苗旭想了想，除了最后知道了布偶猫的案子之外，下午跟小朋友一起做活动，确实挺开心的。 王寅一一手按在苗旭脑袋后的床板上，一手扣住他的手，整个人把苗旭圈起来，将身体压下来，罩住苗旭。 苗旭见他这个姿势，瞪着眼问：“怎么？想打架？” 王寅一简直对苗旭的木头脑袋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笑了笑，笑得云淡风轻，气定神闲，说道：“我们来总结一下苗警官的一天。” 他将苗旭的手捉到掌心里，把玩着手指，轻轻摩挲着指缝，激得苗旭起了鸡皮疙瘩。 “苗警官今天摸到了一只兔子的尾巴，拍着了小狐狸的脑袋顶，借着和家长说话的功夫，一共和五只小动物握手，顺便偷偷捡了一缕马尾巴毛。” 苗旭：“……”都被看见了么。 王寅一温文尔雅地笑着：“连你那位熊同事的玩偶都不放过，装成帮忙搬运的样子，抱在怀里很软吧？” 第38章 限量卡片 王寅一始终带着笑容，问苗旭：“是不是很软？” 苗旭咳嗽一声，说：“是挺软的，但我没有假装，是真帮忙。” “哦。”王寅一意味深长地说，“帮了还想帮。” 苗旭挺直脊背，说：“你这是在干嘛？” 王寅一说：“我在描述我观察到的事实啊。” 苗旭望着王寅一，说：“你观察得很仔细，有当警察的潜质。” 王寅一的笑容面具裂了那么一下下：“别人我才懒得观察，我只观察你。” 苗旭思考着王寅一的意图，认真地说：“我没有看轻那些孩子，把他们当成正常的小朋友。” 苗旭以为王寅一在监督他，说道：“只不过他们太可爱了，没有忍住。”他说着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他也想控制自己，可是控制不住哇。 再说了，家里有两只老虎，可他只能看不能摸啊，还不准他看见别的可爱小动物拍拍脑袋么。 王寅一听了他的话，低下头，把头埋在苗旭的肩膀上，松开他的手，狠狠地在床上锤了一下，把苗旭吓了一跳。 苗旭还以为王寅一生气了，仔细看才发现他的肩膀和脊背都在微微抖动，明显是在笑。 王寅一靠着苗旭，一边笑一边说：“你真是个大宝贝。” 明明力气大还是散打冠军，性格一丝不苟认真严肃，可却有柔软的一面。 王寅一在心里叹息，当初他为什么会认为苗旭可能不喜欢动物啊。 王寅一这才发现，他以前观察了苗旭很久，自以为了解苗旭，如今真正结婚了，才明白什么叫做日久见人心。 苗旭真的是一个大宝贝，一点点地去了解他，就能发掘出更多的惊喜。 苗旭不明白王寅一为什么这么说，安静地等他笑完。 王寅一抬起头，翻了个身，把苗旭抱住，揽进怀里，问他：“兔子和狐狸都很可爱吧？” 苗旭觉得今晚的王寅一有点奇怪，他的话语里似乎处处都是陷阱，苗旭谨慎地回答：“是很可爱，人人都会觉得可爱吧？” 王寅一说：“我觉得你比较可爱。” 苗旭再傻也品出点味来，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用这个形容词。” 王寅一酸溜溜地说：“要是不管你，你就追着小动物跑，还不够可爱么？” 苗旭从他怀里退出来，躺到一边，有点恼火，说：“在家也不行，在外面也不行，只是逗逗小动物们，怎么了？”他就这么点兴趣爱好了。 苗旭第一次展现出抵触情绪，让王寅一有点惊奇，他追着苗旭靠过去，说：“没说不让你逗，你看你下午手黏在狐狸尾巴上甩都甩不下来，我说什么了吗。” 苗旭狐疑地看着他：“那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王寅一再次一把抱住苗旭，这次说什么都不撒手了，把苗旭扣在怀里，舒展着眉心，真心实意地笑了，用一种温暖的声音说：“因为我也想。” 苗旭被人抱着总不太习惯，问：“你想干嘛？” 王寅一微微笑着，抱着他轻轻摇晃，学着他的口气说：“我也想逗可爱的东西，你摸小动物，我就摸你。” 这什么虎狼之词，等一下，这个形容安在老虎身上好像又有点正确，苗旭被抱着，王寅一的手揽在他的腰上，炙热的温度从腰部爬上脊背，让他有些别扭，说：“再无理取闹，我散打警告了啊。” 王寅一这个心机老虎，可正经可无耻，说：“你打吧，把我打进医院，邻居可能会报警，然后就能遇到你的同事，于是明天全警局的人就都知道你家庭暴力了。” 苗旭狠狠瞪他一眼，想了想，随他去了。 倒不是害怕被人说家庭暴力，只是觉得今天的王寅一酸酸的又有点粘人，跟山楂糕一样，舍不得推开罢了。 王寅一抱着苗旭，心满意足地叹口气，说：“今天看见你穿制服的样子，真帅。” 苗旭每天回家之前都会把制服换掉，王寅一看到的机会不多，每次看到苗旭身着警服，挺拔又规整，像青翠的松树，心里就痒得不行。 苗旭被抱着动弹不得，勉强能拍拍他的背，说：“你穿制服的时候也很好看。” “你喜欢那种啊。”王寅一想起那套廉价中介制服，穿上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卖房子就是卖保险的，心想苗旭的口味真奇特，什么时候把家里米兰定制的西装穿出来给他看。 “穿西装的卖房子小老虎多好玩。”苗旭说着。 王寅一：“……说了是大老虎。” 两个人靠在一起说着幼稚的话，说着说着苗旭就睡着了，在睡着之前还有点遗憾，其实王寅一不知道，在他心里，王寅一才是真正的大玩偶，可惜玩偶还是没长毛。 王寅一望着苗旭的睡颜，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傻木头，今天好歹会跟他有来有回了。 * 经过警民一家亲的活动后，幼儿园附近的治安似乎好了不少，苗旭留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打电话过去询问，老师说最近没有再出现丢失物品的事情了。 苗旭同样关心那只布偶猫的情况，熊雄还在搜查，暂时没有找到猫的踪迹。 失踪这么长时间，天使一般的布偶猫也不知道每天吃啥喝啥。 苗旭总把米利安想成纯粹的猫，过后再反应过来他是人。 王寅一以前说，在考虑到他们是动物之前，先把他们当做人类。 说实话，米利安这只布偶猫，是给他割裂感最强烈的一个，也许是因为他利用自己的猫形态赚钱养活自己。 不管怎样，希望小猫能平安。 苗旭每天早晨起来依旧有热乎的早餐吃，王寅一的厨艺最近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早餐越发丰盛起来。 今天居然还有手工薯饼和培根蛋饼，红色与金色的碰撞，再来杯白玉豆浆，这顿早餐瞬间变得洋气高级。 苗旭默默地吃着炸得酥脆的薯饼和软嫩爽滑的蛋饼，看王寅一往鸭子饭盒里塞吃的。 小老虎还是爱吃肉，王寅一装的基本都是肉丸肉饼之类的，分区域码好，装好饭盒给招招带去幼儿园里当加餐。 鸭子饭盒容量有限，王寅一仔细地把准备好的食物全塞进去，不知不觉饭盒被塞得满满，盒盖都快盖不上。 “这么多吃得完吗？”苗旭咬一口蛋饼，含糊地问。 王寅一说：“最近带去的东西全都吃完了，连渣滓都不剩，我怕招招不够吃，就多做了点。” 他说着说着，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吃得多说明在长身体。” 身为老虎，王寅一自己的个子很高，可招招却一直都很矮，怎么都不肯发育，如今孩子吃得多，老王高兴得不得了，巴不得招招能再吃多点。 苗旭见他高兴，由着他继续塞食物进饭盒，也不阻止。 晚上吃完饭洗碗的时候，苗旭特意看了眼鸭子饭盒，果然里面的东西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剩，苗旭也不由自主地为招招开心起来。 吃完饭后，照例先是寓教于乐的亲子时间，自从上次苗旭带过一次孩子后，他深刻地佩服王寅一，能变出那么多花样陪孩子玩，还在玩的途中学英语。 别的不说，王寅一对待招招是真的有耐心。 学完英语，因为招招跟苗旭的关系缓和，招招不再总憋在房间里，而是喜欢满屋子追鸭子跑，这是招招难得释放天性的时刻，王寅一由着他放飞，这个时间段不会管他。 今天小老虎没有到处跑，而是蹲在鸭子棚前面，跟毛毛头靠着头看什么东西。 苗旭好奇地走过去，发现小孩正在摆弄卡片。 招招把一张张的卡片平铺在地上，按照顺序摆好，在数自己差哪几张。 这不是熊雄用来骗小孩的玩意儿吗，苗旭还以为当时熊雄是现场编的，原来那包薯片里真的有卡片，看招招算来算去的样子，不会真的集齐之后能召唤神龙……不是，兑换限量玩具吧。 苗旭顿时对熊雄警官刮目相看，连这都知道，不愧是能变出大熊玩偶的人。 苗旭忍不住对招招说：“你都有这么多张了，马上就要凑齐了啊，平时你爸爸不是不让你吃那些吗？” 王寅一管小孩管得严，对薯片之类的不健康食品进行严格管控，基本不给孩子吃。 苗旭点点招招的额头，不赞同地说：“懂了，你偷偷吃了。” 招招吓了一跳，连忙拼命摇头，没有偷吃。 苗旭问：“那你这些卡片是怎么来的？” 招招着急地用手比比划划，是换的。 苗旭看了半天没看懂，迷惑地望着小朋友。 招招急了，从地上站起来，噔噔噔跑进厨房，爬到椅子上，又垫着椅子拉开橱柜，从里面找到鸭子饭盒，抱着跑回来，塞进苗旭的手里。 苗旭拿着饭盒，满脸迷茫。 招招指指饭盒，接着指指卡片，两只手互相绕了个圈。 原来如此，用吃的跟别人换卡片了。 苗旭简直哭笑不得，把饭盒捂住，说：“这要让你爸爸知道，他一定会打你屁屁，你不知道他看你把食物吃完了有多高兴。” 招招撅起嘴巴，默默低下头，两只手在身前抠。 苗旭问：“知道错了吗？” 招招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苗旭揉揉他的脑袋，悄悄说：“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告诉你爸爸，不过不能这么做了知道吗，想要卡片叔叔周末给你买，大不了薯片叔叔吃，卡片归你。” 招招这才开心起来，继续蹲到地上和鸭子一起玩卡片。 难得招招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小男生完全无法拒绝限量卡片的魅力，瞒着老王算了，省得大的小的都不愉快。 苗旭看着招招，心想，招招到底把食物给谁了，真心能吃，下次有机会找老师去问问。 第39章 找到猫猫了 过了两天，苗旭吃早餐的时候，依旧看见王寅一在装饭盒，不过这一次他皱着眉头，只在饭盒里铺了一层，远没有之前塞得满了。 苗旭见了，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带的菜少了很多？” 王寅一叹口气，说道：“这两天带去的都没吃完，可能胃口不好吧，还是少带点，省得浪费。” 苗旭心想，看来招招没有再用食物换卡片了。 等到周末的时候，苗旭从超市里买了联排薯片回来，一个大包装里有好多小袋，他偷偷藏起来，趁王寅一在别的房间忙的时候，把招招喊过来，小声对他说：“我们去拆卡片。” 苗旭带着招招坐在床上，一包一包地拆开薯片，从里面寻找招招缺少的卡片，如果是新的卡就递给招招，是重复的就用夹子把包装袋封起来，以后慢慢吃。 幸好运气不错，没开几袋就凑齐了，招招开心地转圈圈，把小卡片攥在手里，再次去幼儿园的时候，就可以去小卖部换限量玩具了。 苗旭看着小朋友傻乐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小孩子的快乐真的很简单，只要单纯地满足他小小的愿望，就能高兴一整天。 可招招开心着开心着，突然沉默下来。 苗旭问：“怎么了？还有什么想要的么？” 招招想了想，拉住苗旭的袖子，轻轻扯了扯，示意苗旭跟着他。 苗旭被招招拽下床，小孩拉着大人一起走出房间，直接往楼梯走，看这架势是要去二楼书房。 进了书房，招招松开苗旭，找到自己的画笔和绘画本，在上面勾勾画画。 他画了那个鸭子饭盒，简直跟实物一模一样，举起来让苗旭看，然后比划半天，有点着急。 可不可以把东西给别人吃，他真的很饿很可怜。 苗旭看了半天才弄懂招招的意思，他本来以为招招是拿饭盒里的食物去和别的小朋友换卡片，为什么卡片到手了，还要把吃的送给同学。 那个同学那么惨吗，在幼儿园都吃不饱的。 王寅一给招招带吃的是加餐，照理说幼儿园有正儿八经的午饭，不会让孩子饿成这样。 苗旭耐心问招招：“你想给哪个小朋友送吃的？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动物？”搞清楚之后跟老师说说，不能让小孩饿肚子。 招招想了想，低下头在画纸上画起来，画好之后递给苗旭看。 苗旭看见一愣。 招招画了一只猫，那只猫毛发蓬松，看起来像一颗大毛球，特别是脖子上一圈雪白的长毛，非常显眼，尖耳朵大尾巴，脸上有部分深色的毛，仿佛戴着小面具，招招特意换了一只蓝色的铅笔给他画上蓝眼睛。 苗旭震惊了，这……不是布偶猫吗？ 到了星期一，苗旭让王寅一把鸭子饭盒装满点，王寅一有点奇怪，但也按照要求做了。苗旭在周末就和招招商量好，小朋友揣着饭盒被王寅一送到幼儿园。 中午午休的时候，苗旭直接往幼儿园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招招的班级外面，和老师沟通了一会，老师把招招领出来，交到他的手上。 招招怀里捧着小鸭子的饭盒。 苗旭揽过招招，小声向他交代注意事项，招招脸上挂着英勇无比的表情，抱着饭盒像抱着炸药包。 “总之，你以前怎么做的，今天也怎么做，不要害怕，叔叔在后面跟着你，有事会保护你的。”苗旭安慰着小孩。 招招心想，我没有害怕呀，猫猫很可爱呀。 王英招抱着饭盒，悄悄走向走廊尽头，那里有个应急通道，但平时都关着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居然打开了一条缝。 招招用力将通道的门推开，把饭盒放到地上，然后在门上敲了好几下，接着退到后面，安静地等待。 过了一会，有一只动物在门后面若隐若现，先是伸出试探的爪子踩在地上，确定只有招招一个人，没别的危险之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只长毛猫，四肢与肚皮雪白，面部与尾巴带着颜色，毛绒绒的一大团，像滚动的毛球，只不过毛发有点乱，显得风尘仆仆。 他四处张望，确定没事之后，用爪子把饭盒拔过来，准备开吃。 就在这时候苗旭飞快地冲出去，一把抓住那只猫，把他紧紧扣在手里，不让他动弹。 猫咪吓得毛炸成一团，身上的毛全都竖起来，体积瞬间膨胀，蓝色的眼睛瞪得圆溜溜，他惊恐地挣扎，伸出爪子要挠苗旭，苗旭被飞出来的长毛糊了一脸，电光火石之间，开口说：“别动！警察。” 猫猛地停止动作，像被按下暂停键，过了一会才稍稍歪着头，用漂亮的微笑脸看着苗旭，装着星辰大海的眼睛里有着纯真。 “喵？” 苗旭同样惊讶，他按着手里的猫，手指几乎全部陷进猫咪的软毛里，心情复杂地问：“米利安？” * 后面的事就很公事公办了。 苗旭当场联系了熊雄，让招招回到教室继续上课，招招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非常舍不得那只大布偶猫猫，布偶猫也不怪招招引诱他现身，友好地冲小朋友挥挥爪子，表示谢谢你的盒饭。 熊雄赶过来的时候，布偶正在低头咬饭盒里的肉丸子，一张脸全埋进菜里，看来确实是饿了…… 熊雄看米利安的状态还行，将猫带往附近的派出所做笔录，苗旭跟单位报备，让熊雄后面给他补个证明，也跟着一起去往派出所。 熊雄在派出所里找了个房间，警察坐在桌边，布偶猫则是蹲在桌面上，被几个人围住。 在开始之前，冰山脸熊警官问猫咪：“你能不能先变回来？” 布偶猫偏着头，有礼貌地说：“变回来没有衣服穿，而且我身上很脏，太不得体了，所以这样就可以。” 这是苗旭第一次听米利安开口说话，米利安的声音跟他的自拍照一样嫩嫩的，说话有点慢，是慢吞吞的正太音。 一直活在视频里的网红猫说话了，苗旭一脸呆滞，感觉世界好魔幻。 熊雄示意米利安：“那行，把事情说一说。” 双方将讯息交换，米利安这才知道公司给他报了警，而米利安这边发生的事则惊险许多。 米利安知道自己的评论区总有人发污言秽语，感觉有些不安，可他没想到有人会扒出他的三次元信息找上门来。 那个偷猫贼把他从家里偷走了。 苗旭忍不住问：“你曾经搬过一次家，应该很有戒心，那个贼是怎么闯进你家的？” 米利安惭愧地低下头，说：“这个说起来非常抱歉呢，因为我经常要录视频或者直播，变来变去太麻烦，有时候我会在晚上偷偷地用猫形态去拿快递或者倒垃圾。” 苗旭：“……” 熊雄面无表情地吩咐：“继续说。” 米利安说他被抓到之后，心情非常惶恐，感到非常害怕。 “那个人……很可怕。”布偶一边说一边抽泣，眼泪汪汪的，蓝色的眼睛像化成了水，“他对我这样那样。” 苗旭心都碎了，这么漂亮可爱的猫被人欺负。 铁面无私的熊雄警官不吃这一套，仔细询问：“这样那样是什么？” 米利安抬起头，悲愤地说：“他rua我，摸我的毛，揪我的耳朵。” 苗旭：“……” 看来偷猫贼真的不知道米利安能变成人，单纯把他当成一只长毛猫。 米利安说那个人撸猫撸够了之后，把他装进包里带着走，接着把他关进一个小屋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才是真正可怕的，那个偷猫贼虽然看似喜欢猫，但并不爱护宠物，米利安被囚禁起来，又不敢变成人形，靠那人给的粗糙食物勉强渡过几日。 米利安到底是个人类，终于让他找到机会逃出来。 “可是被那个人发现了，他一直在后面追我。”布偶猫憔悴地说，“后来我看见旁边有家幼儿园就躲了进去。” 接下一段时间，米利安始终藏在幼儿园里。 熊雄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所以孩子的食物是你偷吃的吗？为什么不选择向幼儿园的老师求助？” 布偶猫抬起爪子，摸摸自己长长的脖子毛，给自己顺了口气，说：“我不是偷吃，我都给了钱的。” 他低下头从长毛里叼出一个小袋子，推到警察们的面前，说：“虽然没有带手机，但是我身上有零钱包。刚开始我不知道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也都是动物，不敢开口说话，怕吓到普通人，但是又很饿，只有用零钱换点吃的。” 在场的其他警察或多或少都有点面色复杂，只有熊雄依旧很淡定，问：“所以孩子们的内衣也是你偷的？” 米利安一听连连摇头：“我才不是变态，没有做那么恶心的事。后来我发现这个幼儿园里都是可以变成动物的人，刚想找人求助，就发现……” 布偶猫大喘一口气，说：“就发现那个人也在幼儿园里！” 熊雄和苗旭飞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刚才米利安说没有偷孩子内衣的时候，苗旭就猜到了，那个偷猫贼一定是跟着米利安进入了幼儿园，然后在幼儿园里滞留。 他发现幼儿园里全是动物，一下子就兴奋了，开始偷孩子们的东西，最后甚至偷内衣。 米利安害怕得不敢出来，可是又很饿，幸亏他遇到了招招。他不敢再给钱，晚上去小卖铺附近找卡片，拿来跟招招换盒饭吃。 “小老虎真是好孩子。”布偶猫感慨地说，“发现我不够吃，饭盒里的肉一天比一天多。” 苗旭咳嗽一声。 王寅一要是发现他精心准备的加餐最后被猫吃了，估计要发疯。 事情至此，终于整理清楚。 熊雄严肃批评了米利安不报警的行为，让他提供详细的信息，包括关他的小黑屋在哪，那个人的相貌特征是什么样的。熊雄立即派人出发去抓人，发现那间屋子已经人去楼空，但他们已经掌握到不少线索，相信很快就能把变态偷猫贼抓捕归案。 一直折腾到晚上，熊雄终于对米利安说：“我派人把你送回去。” 米利安吓得像弹跳球一样从桌面上蹦起来：“犯人还没抓到呢，我不回去，我害怕。” 熊雄说：“会安排人在你家附近值守。” 米利安仍然摇头，含着眼泪，说：“我不去。” 熊雄抱着胸，问：“那你说怎么办。” 米利安的耳朵都耷拉下来，活生生一个弱小又无助的小可怜，他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各位警察，说：“你们可以收留我么？” 熊雄说：“派出所的拘留室好像还空着。” 布偶猫一听，身体晃动一下，似乎要昏倒，说：“你就忍心让流浪这么多天的我住拘留室么。” 熊雄想了想，扭过头看苗旭。 苗旭奇怪地问：“你看我干嘛？” 熊雄说：“你不是他的粉丝么，你收留他吧。” 第40章 和猫猫的互动 布偶猫听见这句话，立刻收起眼泪，从桌子中央跑到苗旭的面前，深情地望着他，眼睛亮晶晶：“你是我的粉哦？怪不得认得我，还知道我搬过家。” 米利安抬起前爪，在胸前合十，衬得他愈发像天使：“我很宠粉的哦，我送一个我的爪印模型给你吧，只要你肯收留我。” 苗旭望着毛团子布偶猫，内心陷入巨大的挣扎，他为难地说：“可是我结婚了。” 米利安卖萌的动作停滞几秒，然后才接着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会对粉丝这样那样的。” 苗旭想了想，又说：“我家里还有小朋友。” 别的不说，那个变态偷猫贼还没有抓到，让米利安和招招待在一起不太安全。 米利安听着听着，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抽泣着说：“警察叔叔，你就忍心让我今天睡拘留室冰凉的地板么，我这么一只可怜的小猫猫，只需要一平方米的面积，不会打扰到你和你的家人。” 苗旭瞬间立场不那么坚定了。 熊雄出声，说道：“别装嫩喊叔叔，你都成年了。”他转头对苗旭说，“我们今晚加班加点抓人，我没时间陪猫玩，如果你方便的话，收留他一下，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把人抓住。” 熊雄看了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对苗旭说：“至于安全问题，我觉得你不用担心，毕竟有你家那位，没有傻子会靠近。” 苗旭看看冷静的熊雄，又看看苦苦哀求的米利安，终于含糊地说：“我打个电话跟家人商量一下。” 苗旭走到一边打电话，米利安好奇地望着他的背影，说：“没想到我的粉丝是个妻管严哦。” 熊雄面无表情地回应：“嗯哼。” 苗旭给王寅一手机拨过去，王寅一接听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么？” 苗旭清清嗓子，说：“有点事。”他一五一十地——当然省略了自己是米利安的粉丝和布偶猫吃招招盒饭的事，将来龙去脉告诉王寅一，末了，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带他回家住吗？” 王寅一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苗旭说：“猫好可怜的。” 王寅一：“不行。” “只住一两天。” “不行。” “他是一只孤苦伶仃在外漂泊的小布偶，仅仅需要一平方米的空间，这样你都不肯施舍给他吗？”苗旭学着刚才米利安说的重复一遍给王寅一听。 王寅一：“……不行。” 苗旭说：“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做人呢，要有同情心，爱护小动物是善良的一种表现。” 一连串的罪名往王寅一脑袋上扣，王寅一无话可说。 “那算了吧。”苗旭见王寅一不吭声，说道，“那我到外面去找个地方和猫一起住，今晚不回来了。” 王寅一一听，一起出去开房那还了得，连忙说：“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苗旭说，“你是不是只会这个词。” 王寅一说：“行行行，你把那只猫带回来，我把招招送爷爷那里去住一晚。”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猫，把苗旭魂都勾走了。 苗旭这才高兴地挂了电话，回到熊雄和米利安面前，淡定地说：“我跟家里人说之后，他很善解人意，同意让米利安跟我回去。” 布偶猫立即喜笑颜开，从桌子上直接跳进苗旭怀里，说：“警察同志最好了，是人民群众的小棉袄。” 平时苗旭小猫小猫地叫，其实布偶猫是大型猫，一只十几斤，突然跳进怀里，撞到他的胸口，让他暗暗咽下一口老血。 可是毛绒绒的触感太好了，米利安仰着头，鼻尖冲着苗旭，杏仁般的大眼睛水灵灵，看起来真的像在微笑。 苗旭抱着大毛团，心想，是天使啊！ 米利安和苗旭一起回家，路上布偶猫询问了苗旭的名字，并且大方地表示，回去可以送苗旭他掉的毛做的手机挂件。 一人一猫打车抵达目的地，苗旭抱着猫下车，米利安望着面前的房子，惊讶地说：“哎呀，你的家这么大呀，好气派。” 苗旭说：“老房子。” 他抱着猫走到门前，还没腾出手拿钥匙开门，门就打开了。 王寅一在门后出现，看见苗旭怀里的猫，第一句话就是：“没腿不会走么？” 苗旭瞪了王寅一一眼，而米利安看见王寅一“啊”地叫出声，直接往后仰，靠在苗旭的胸膛上。 “天呐，怎么是老虎！” 布偶猫咸鱼一样地瘫软着，抬起爪子捂住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最近受到太多惊吓了。” 苗旭奇怪：“你不是见过我们家小老虎吗？” 米利安虚弱地说：“我不知道那是你们家的幼崽啊。” 米利安从苗旭怀里跳下来，躲在他的腿后面，暗戳戳地问：“老虎喜欢吃小猫么？” 王寅一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喜欢啊，一口可以吃三只。” 布偶猫缩在苗旭身后发抖。 苗旭连忙说：“他逗你玩，进屋吧。” “也好，有老虎在很安全。”米利安自言自语地跟在苗旭屁股后面走进屋子。 王寅一在后面打量着布偶猫，眯起眼睛。 布偶猫蹲在客厅里，赞美了一番主人家的陈设，摇着尾巴，礼貌地询问：“我今天一天过得跌宕起伏，此时夜黑风冷，早已饥肠辘辘，可否请主人赏我口热饭吃。” 小猫扬着脸，爪子规规矩矩地按在地上，姿态乖巧，苗旭见了怜爱之心泛滥，说：“当然有。”他用眼神询问王寅一，有饭吃吧？ 王寅一冷笑着，哼了一声。 米利安说：“那真是太好了，我相信这家主人做的饭菜一定很好吃，因为中午饭——”他刚想说中午饭盒里的肉丸子很美味，苗旭飞快地冲到他面前，把他的小嘴给捂住。 被老王知道就惨了。 猫猫被捂着嘴，睁大眼睛看着苗旭，王寅一动手扯开苗旭，拉着他的手带他去餐厅，说：“开饭。” 米利安歪歪头，接着从地上站起来跟上去。 王寅一早就陪招招吃过，吃完饭让乔二哈把孩子送去爷爷那边，三火爷爷今晚估计乐开花，好久没看见孙子了。 现在他坐在桌边，抱着胳臂，冷冷看着苗旭和猫吃东西。 苗旭问米利安：“吃饭也不变回来吗？” 米利安回答：“我习惯这样了，对于我来说反倒比较方便。” 布偶猫经常拍视频直播，猫形态反而用得多。 苗旭第一次见到以这种方式生活的人，不由地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看在别人眼里，就是苗旭盯着米利安拼命看。 王寅一手指敲敲桌子，说：“专心吃饭。” 苗旭这才回过神，用勺子拨了不少菜进米利安的碗里，说：“多吃点。” 他只是怕布偶猫不方便，王寅一一把抢过菜盘子给苗旭夹菜，苗旭不解地说：“让客人吃。” 布偶猫把脑袋埋进碗里，当什么都不知道。 等吃完晚饭，王寅一到厨房去收拾东西，米利安踩着猫步走到苗旭面前，抬头看着他，问：“请问可以洗澡吗？” 他扭头舔舐自己的长毛，努力想将毛弄顺，说着：“这些天我流浪在外，颠沛流离，除了希望能吃到一顿饱饭之外，最想的是洗一个热水澡。” 真是一个小可怜，光鲜亮丽的网红猫猫如今变得灰扑扑的，苗旭连忙带着他进浴室，对他说：“这些都可以用。” 米利安打量着四周，抬起爪子指着沐浴露，说：“柠檬味的，我喜欢。” 苗旭从架子上把沐浴露拿下来，放到他面前，说：“还需要什么？” 布偶猫微微低头，思考片刻，这才问苗旭：“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帮我洗澡？毕竟我不熟悉这个浴室呢。” 苗旭顿时受宠若惊，他还从没帮小动物洗过澡，有点手足无措：“我应该怎么做？” 米利安说：“你没有替老虎洗过澡吗？一样就行。” 还真没有，他连老虎毛都没怎么摸过，苗旭看着米利安跳进浴缸里，蓝色的大眼睛望着他，大粗尾巴一甩一甩的，仿佛在勾引他：快来呀，快来呀。 苗旭怀着激动的心情，拿起花洒，凑到浴缸旁边，刚准备放水，浴室的门砰地被打开，从厨房出来的王寅一闯进浴室，将苗旭从地上拉起来，冲着浴缸里的小猫咪勾唇一笑，说：“没脚不会走路就算了，连手都没有？自己不会洗么。” 他不由分说地把苗旭拽出来，狠狠把浴室的门关上，苗旭看着他，说：“这么凶干嘛？”吓坏小猫了。 王寅一微笑着说：“我没有凶啊。”这不是还笑着吗。 他拍拍苗旭的肩膀，说：“你也去洗个澡。” 幸亏家里大，浴室有好几个，苗旭洗澡向来快，他出来的时候，布偶猫还在里面折腾，过了半天，米利安才披着湿漉漉的皮毛打开门，从里面探出头，问：“请问吹风机在哪？” 他一身水渍，长长的毛贴在身体上，视觉效果瞬间瘦了好多，看起来眼睛更大了，愈发可怜，苗旭拿来吹风机，对他说：“我来帮你吧。” 米利安不安往外看看，想看王寅一在哪里，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苗旭说：“不管他。”然后让猫猫跳到椅子上，拿起吹风机给布偶猫吹毛。 米利安到底是人，不像真的猫那样害怕水和吹风机的声音，从头到尾非常配合，苗旭说抬爪子，他就把爪爪举到天上，还会主动撅起屁屁让苗旭吹他那条大尾巴。 沾着水的长毛肉眼可见地干燥起来，变得蓬松柔软，同时散发出一股柠檬的香气，香喷喷软绵绵，像棉花糖。 苗旭吹着布偶猫的毛，说着：“有点打结，我去拿梳子给你顺一下。” 他起身回屋，翻出那两把梳毛梳子，想了想，布偶这个品种的毛那么长，小梳子可能太小不够用，还是用大的吧。 他打定主意，拿着蓝色的大号毛梳准备返回浴室，结果在门后撞上了王寅一。 王寅一半敛着眉目，盯着苗旭手里的梳子，问：“你要干嘛？” 苗旭摇摇手里的梳子，说：“给猫顺毛。” 王寅一一把抢下那柄毛梳，说：“不准用这个。” 苗旭不解：“那怎么梳开打结的毛？” 王寅一清浅地笑：“用手。” 苗旭迷茫地空着手返回浴室，王寅一拿着蓝色毛梳，在心里冷哼，这是他的专属梳子，就算不用也不能给别人用。 等王寅一跟着苗旭走到浴室，看见里面的一幕顿时就后悔了。 苗旭正一只手使用吹风机吹着，另一只手埋进布偶猫蓬松的毛发里，顺着毛生长的方向缓缓捋过，遇到打结的地方，用手指勾住，轻轻扯顺。 小猫舒服得眯起眼睛喵喵叫，苗旭也满脸微笑，一人一猫其乐融融。 王寅一攥着梳子，脸上的笑容有点裂。 等到所有的毛都吹干理顺之后，布偶猫整个成了一团柠檬味的毛球，脖子上的毛最为松软，衬得小脸愈发小巧精致，米利安用脑袋蹭蹭苗旭的手掌心，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 苗旭笑着挠挠他的下巴。 米利安抬起头又要开口，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王寅一站在他头顶上方，嘴角扬起，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笑着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米利安窜到苗旭身后躲起来，磨磨蹭蹭地说：“我还想打个电话……”他用爪子推推苗旭的小腿，“我很久没跟公司联系了，想打电话报平安。” 这个要求苗旭当然会答应，把他抱到桌子上，递给他手机，说：“你用吧。” 米利安用又圆又短的爪子拍手机屏幕，居然真的能拨号，接通之后，公司的管理人员先是一愣，然后把米利安大骂一顿，接着通过电话跟猫抱头痛哭。 米利安只说自己被人骗走了，没说细节，公司的人说道：“人没事就行，猫呢？猫还好吗？” 米利安一人分饰两角已经习惯，说：“很好，猫也没事。” “那今晚拍个视频放网上吧，猫再不出现粉丝都快跑光了。” 米利安挂掉电话，望着身边的头号粉丝，说：“所以，我可以用这个手机拍视频么？” 王寅一靠在一边，长腿抵着墙，慵懒得像大猫——他本来就是大猫，闲闲地说：“一环接一环，要求真多。” 米利安委屈地看着苗旭，说：“对不起，麻烦你们了。”他用爪爪拉苗旭的裤子，“网络的走红只不过是昙花一现，想维持持久的热度需要付出努力，我现在只有你这个粉丝可以依赖了。” 王寅一听见“粉丝”这个词，眼皮子一跳。 苗旭弯下腰对米利安说：“当然可以用。” 米利安高兴起来：“那你帮我拍吧。” 他立即进入状态，在桌子上躺下，尾巴翘起，爪爪交叠，摆了个模特pose。 苗旭拿起手机就要录视频，结果王寅一伸手过来，修长的手指捏住手机上方，轻轻一抽，苗旭的手机就落进王寅一的手里。 “我来。”王寅一简短地说。 换了个摄影师，米利安稍稍僵硬，但很快调整心态，翻了个身，躺在桌面露出肚皮，四只爪爪缩起，化身萌萌的小天使，真挚地看着镜头。 王寅一才不会好好给他拍，随意找了个角度录了几秒，手机丢给油腻网红猫，说：“好了。” 米利安跳起来叼下手机，查看视频后非常不满意，觉得把他给拍丑了，但是迫于老虎的淫威不敢做声，只能小声安慰自己：“没事，凭我的美貌，只要加点滤镜还是可以看的。” 米利安用苗旭的手机登录自己的帐号，把视频传上去，用爪爪抠字：“让大家担心啦，我又回来了喵。” 那条视频下的评论立刻爆炸，米利安趴在桌子上，摇着尾巴和许久没见的粉丝们互动，非常沉迷，暂时把苗旭和王寅一给忘了。 苗旭也不打扰他，静静地看着毛绒绒的小猫咪，眼睛里满是神圣的光。 王寅一站在一旁，嘴唇的弧度慢慢往下拉，最后抿着唇角不说话。 折腾了一晚上，终于到该睡觉的时间，如何安置米利安是个问题。 王寅一笑道：“不是说好只需要一平方米的空间？找个垫子睡墙角不就行了。” 米利安闻言低下头，说：“是的，我只是一只被坏人偷走，流浪数日，无依无靠的小猫咪，只配拥有一平方米的面积。” 他将脑袋重新抬起来，热切地望着苗旭：“就算那一平方米再寒冷再孤独，我仍然对你们心怀感激。” 苗旭被他逗笑了，说：“不用那么可怜，跟我一起吧，我的房间空间大，给你搭个简易床，铺条被子，保证暖和。”说着他冲布偶猫招招手。 米利安从桌子上跳下来，喜滋滋地跟上苗旭，眼见着人和猫一起走向苗旭的房间，那只猫就要踏进卧室，王寅一终于受不了了。 这只戏精猫。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王寅一大步走过来，一把揪住布偶猫的后颈，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往外一丢，布偶猫在空中翻了个身平稳落地。 “还想进屋？”王寅一冷笑着，走进苗旭的卧室，当着猫的面“砰”地关上房门，把米利安关到门外。 苗旭装作不解地询问：“怎么了？” 王寅一转过头，说：“就这么让陌生人进来？” 苗旭忍住笑，说：“我当他是猫。” 米利安跟别的人不一样，猫的形态特别真实，苗旭当他是小猫咪，他也没有反对，反而乐在其中。 “谁叫他毛绒绒的。”苗旭说。 王寅一收起笑容，沉下脸，突然变成老虎，朝着苗旭扑上来，一把将他扑倒在床铺上，爪子按在他的头两侧，缓缓低下头，用金色的眼睛注视着苗旭，咬牙切齿地说。 “我也是毛绒绒。” 第41章 谈心警告 大老虎气势汹汹地扑上来，苗旭的后脑与后背撞到床铺上，他闭了闭眼，接着对上老虎金色的眼睛。 老虎说他也是毛绒绒。 苗旭笑了。 大玩偶终于长毛了。 老虎见底下的人还在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耐地甩了一下尾巴，冲着苗旭喷气，喉咙里压抑着吼声。 苗旭一点都不怕，直视着老虎，说：“毛绒绒是要给摸的，你肯让我摸一下吗。” 王寅一有点惊讶苗旭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稍微冷静了一点，说：“那也不能瞎摸。” 老虎压住苗旭，用鼻子碰他的额头，很想把气撒在他身上，但是又舍不得，最后只能无能狂怒地用爪子拍了一下床铺。 震动传到苗旭背上，他侧过身体，谨慎地伸出手去触碰老虎爪子，那只爪子很大，很有力量，却没有伸出利刃，看起来有些圆润，苗旭碰到之后还回头看王寅一，试探他的反应。 王寅一讥讽地说：“刚才撸猫撸得挺带劲的，现在反倒小心翼翼。” “不一样啊。”苗旭见老虎没有反对，手盖在爪子上摸了摸，动作轻微得像研究珍品，说，“这是你告诉我的，你们也是人类，要学会分辨对方的态度与不同。” “幼儿园的小孩子被拍头会很高兴。”苗旭说着，“至于米利安，一直用猫的状态生活，似乎很乐意被当作猫。” 他看着大老虎，说：“但是你不一样，你不主动变身，我不敢碰你。” 万年木头脑袋粗神经的苗旭用了“不敢”这个词，让王寅一微微错愕，接着火气平息下来。 自从那次谈话之后，两个人之间总像缺点什么，虽然他开始抱着苗旭睡觉，苗旭也没有拒绝，却还是有着隔阂。 原来就是“不敢”这两个字啊。 王寅一不主动变身，苗旭摸不清他的态度，始终小心翼翼，多方试探，最后无计可施，终究回归到不敢。 苗旭见老虎没有反对，一把抱住老虎的大爪子，笑着说：“很开心。” 王寅一再大的气也被他这个笑容给笑没了，抬起那只被他抱着的爪子，拍拍他的掌心，别扭地说：“你很喜欢动物。” 这次不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这么多天看苗旭的各种反应也该看出来了。 虽然被看出来，苗旭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以前一直努力维持硬汉形象，突然要承认自己的少女心，挺难为情。 但他还是说：“是啊，很喜欢，从小就想养一只猫。” 他终于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王寅一想起苗旭曾经提过养猫的建议，但被他拒绝了，最后接回来一只鸭子。 老虎从苗旭身上下来，趴到一边的床铺上，苗旭感觉压迫在他上方的重量消失，微微有点失落。 王寅一说：“所以就用一只从头到脚都是毛的猫来气我。” 苗旭笑起来，说：“他是故意的。” 王寅一不是傻子，布偶猫夸张的举动谁都看得出来是故意的，但他还是被气到了。 “你也是故意的。”王寅一说道，故意刺激他，让他变老虎。 苗旭依旧握着老虎爪子，说：“配合了一下。” 王寅一酸溜溜地说：“给他吹毛其实心里可爽了吧。” 苗旭揉揉老虎的爪子肉垫说：“真的把他当流浪小猫来着，虽然他满嘴跑火车，其实挺可怜，被人囚禁了几天，好不容易逃出来在幼儿园里流浪，吃也吃不饱，只能到小卖铺旁边去捡卡片换吃的。” 话说回来，普通人也做不到这么长时间变成猫在外面流浪，除了会说话，米利安的行为模式真的跟猫好像，粘人又爱撒娇，怪不得在那么多网友面前直播却毫无破绽。 苗旭一方面可怜他，另一方面还是觉得他是自己当初喜欢的那只网红猫猫。 “不准说他了。”王寅一闷闷地说。 苗旭闭上嘴，不吭声，只是盯着老虎瞅，老虎趴在床上，微微扬着头，身上披着黑金的纹路，健壮而威武。 王寅一被他看得扭过头，问：“看什么？” 苗旭试探着询问：“所以，可以摸摸你了吗？” 老虎闻言，金色的瞳孔收缩，直接将头凑到苗旭面前，用鼻子顶他的下巴，接着侧脸与苗旭的侧脸贴在一起，缓缓滑过去。 毛绒绒的触感从脸颊上蔓延开来，惹得苗旭心里一阵痒，苗旭当他是同意了，一把搂住大老虎的脖子。 王寅一心里一震，不再动弹，由着他动作。 苗旭笑着抱住老虎脖子，手探上去摸摸他的圆耳朵，老虎的耳朵真的可爱，圆圆的翘起来。 他说着：“小时候一个人在家，真的很想要一只猫，想着要是有猫就好啦，有猫就不会无聊，有猫就不会孤单。” 幼儿园里的小动物不是他的，软绵绵的长毛布偶也不是他的，这只大老虎能不能属于他？ 他时不时这么思考，可害怕王寅一认为他这个想法很失礼，一直不敢表现出来。 王寅一被他抱着，终于看到苗旭灵魂里缺爱的一部分，同时在心里叹息，苗旭把所有的情感寄托在动物身上，希望拥有一只猫，却不敢奢望能有一个人来陪伴。 苗旭可以坦然地承认对动物的喜欢，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来自另一个男人的关爱。 一步步来吧，至少苗旭肯向他敞开心扉，说起小时候的事了。 苗旭的笑容变多了，肯使一些小性子了，这次还会惹他生气，总比刚搬家的时候，那个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房客强。 老虎动动身体，让苗旭靠上来，苗旭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 但他很快就粘上来，贴住老虎暖呼呼的皮毛，触感又顺又滑，像上好的缎子，苗旭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 老虎将一只前爪搭在他的腰上，让他镶进自己怀里，就像平时睡觉时一样，只不过老虎的个头太大了，让苗旭有种被笼罩的错觉。 ……他的玩偶超大的。 一人一虎抱在一起，再也不惧怕寒冷和孤独，就在即将沉入梦乡的时候，苗旭突然说。 “米利安还在外面呢。” 王寅一恼火地说：“还惦记着？” 苗旭说：“再怎么说也是受害猫啊。” 王寅一收拢爪子捏他的腰，说：“他精明得很，不用管，我刚才丢给他一把客房钥匙。” 苗旭抱紧大老虎，还是大老虎想得周到。 王寅一感觉怀里的人还在动，问：“还不睡？” 苗旭抬起头：“什么时候可以梳毛？” 王寅一额头一跳，说：“今天不是还想把梳子给别人用？” 苗旭说：“就吓唬吓唬你，才舍不得真的用。” 王寅一这才气顺了点，用爪子把他的脑袋按回去，说：“别想那个了，睡觉。” 苗旭：“哦。” 两个人彼此靠着，同床不异梦，有着一个共同的想法：真是任重而道远。 * 第二天早晨苗旭起床的时候，王寅一又变了回来，尽管今天招招不在，他还是早早起床去做早餐。苗旭见好就收，不再多话，像往常那样走出房间。 他走向餐厅，路过客厅的时候，突然从沙发的坐垫里钻出一个东西，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米利安。 布偶猫的毛经过一晚上塌下去一点，被坐垫压着有点乱翘，猫咪似乎还没睡醒，大眼睛睁开一半，懵懵懂懂地看着苗旭。 苗旭吃了一惊，他连睡觉都不变回人，而且为什么不去客房，就在沙发上睡了一整晚吗？ 小猫迷迷瞪瞪，冲着苗旭叫了一声：“喵。” 苗旭：“……早安。” 米利安这才反应过来，看见神清气爽的苗旭，暧昧地笑了笑：“嘿嘿。” 第42章 抓坏人 苗旭被他笑得后背发毛，问：“你笑什么？” 米利安从沙发上跳下来，拖着大尾巴凑到苗旭面前，说：“你知道猫为什么喜欢用脑袋蹭主人吗？” 苗旭怔住，摇摇头，他没养过猫，不知道。 米利安微微偏头把精致的侧脸秀给苗旭看，说：“因为猫科头部有很多腺体，当他与你熟识之后，就喜欢用脑袋蹭你，在你身上留下他的气味。” 他把脸扭回来，继续冲着苗旭笑：“你现在身上的气味很浓哦。” 苗旭猛地想起昨晚大老虎和他脸贴脸滑过去的动作，抬起手摸了摸脸颊。 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米利安显然联想歪了，而且歪得有点厉害，嘿嘿嘿地笑个不停。 苗旭搓搓自己的面皮，冷静下来，问布偶猫：“昨晚怎么不去客房？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宿吗？” 米利安跳上沙发，从抱枕堆里把客房钥匙翻出来，抛给苗旭，再次变回纯洁又无辜的小猫咪，歪着头，用大眼睛看着苗旭，说：“因为我要化身小天使守护在你们门外啊。” 王寅一从厨房走出来，嫌弃地拎起布偶猫的后颈，把他放到地上，然后拿着沙发上的抱枕拍了拍：“到处掉毛，掉毛的除了天使还可能是鸟人。” 米利安依旧躲到苗旭的身后，胆怯地望着王寅一，说：“肚子饿掉毛掉得更厉害，可怜的掉毛猫能拥有一顿早餐吗？” 王寅一不再跟这只戏精猫客气，笑眯眯地说：“吃完之后去刷盘子就可以。” 结果吃完早饭，米利安真的被王寅一压着刷盘子。小猫一边抽泣，一边劳动，用爪爪勾着洗碗布一个一个地把碟子擦干净。 王寅一在旁边抱着胸当监工，用和蔼可亲的声音说：“只要盘子上沾到一根毛，你就死定了。” 苗旭看看时间，对两个人说：“注意时间，我先去打个电话。” 苗旭走到外面给熊雄打电话，厨房里只剩王寅一和布偶猫两个人，米利安扭过头对王寅一说：“我原来以为警察先生家里有个老婆，来了之后发现他才是夫人。” 王寅一微笑：“少废话，别偷懒。” 凶巴巴的笑面虎，米利安擦着盘子，说：“你们跟普通的夫夫不一样。” 猫科都是很敏锐的，并且领地意识很强，占有欲同样很强。 昨天他一进屋就察觉到不对劲，这里不像大老虎的地盘，家里的两个人都在恪守着某种规矩一样，若即若离。 米利安甩甩尾巴，抱着盘子，用天真的眼神望着王寅一，说：“其实虽然你们结婚了，但你还在追警察先生吧。” 王寅一笑着直起身，朝布偶猫靠近。 苗旭听见厨房里猫咪大喊“救命”，连忙跑过去看，结果看到王寅一把米利安拎起来，用厨房的刷子戳他的肚皮和腋下，布偶猫四只爪爪在空中一阵乱蹬，又哭又笑喊救命。 苗旭：“……” 总觉得好像学到了一招。 苗旭出声打断玩得“不亦乐乎”的两只猫，说：“该走了。” 王寅一把猫丢给苗旭，米利安钻进苗旭怀里，呜呜呜地说：“太坏了。” 苗旭抱着猫准备出门，王寅一走过来拽住他。 苗旭以为王寅一还有什么话说，可王寅一只是凑过来，像昨晚一样，和他脸贴着脸，就这么轻轻蹭过去。 苗旭感觉接触到的那半张脸烧了起来。 夹在两个人之间的布偶猫抬起爪爪，捂住眼睛。 “路上小心。”王寅一笑着说。 * 苗旭以为王寅一要去上班，把布偶猫独自放在家里也不合适，于是他揣着猫再次返回派出所找熊雄。 熊雄他们部门本部不在这边，他办案好像都依托当地的派出所，似乎手续很齐全，每次都能让派出所腾出地方给他当指挥部。 治安大队那边熊雄已经打过招呼，苗旭配合他们调查算是出外勤。 当苗旭出现在熊雄和他的同事面前时，所有人都同时抬头看着他。 苗旭奇怪地问：“怎么了？” 米利安在旁边发出那种独特的怪笑：“嘿嘿。” 熊雄扫了一眼布偶猫，说：“看来昨晚你们的夜生活很丰富。” 不要冷着脸说奇怪的话，苗旭询问正事：“找到嫌疑人的线索了吗？” 熊雄把一打纸摆在苗旭面前，说：“姓名年龄职业全都知道了，只是人不见了，没有回住所，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游荡。” 米利安看见纸张上的照片，顾不上维护他天使的形象，跳起来用爪子指着说：“就是这个人！” 苗旭快速地扫了一眼资料，说：“原来是网络维修工，怪不得。” 网络运营公司旗下有一些维护产品的工作人员，他们经常是各自有各自负责的片区，处理网络的安装以及售后的问题。 那个偷猫贼正是利用自己的身份，进出附近的小区，从小区里偷走家养宠物，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需求。 那些宠物下场几乎都很惨，不是被偷猫贼养得生病，就是最后被玩腻了找个地方随便丢弃。 偷猫贼看中了网红猫米利安，利用自己的网络技术扒出米利安的住址，上门去偷猫，刚好米利安又是那种不喜欢变成人，整天使用猫形态晃悠的特殊人类，结果就这么被偷走了。 也幸亏米利安是人，足够聪明，才能逃出来，并且将这件事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偷猫贼很熟悉网络与电脑，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所以才能在网络上掩盖自己的浏览痕迹，同时躲过幼儿园的监控。 “幼儿园正好在他管辖的区域，他借口修网曾经进出过幼儿园，我们怀疑他为了追米利安黑进幼儿园，然后一直躲在厕所里，正巧遇到小朋友在厕所变身，趁机偷走小孩的内衣。” 熊雄说着，这下子嫌疑人的情况也全部掌握了，这种人不抓起来，下次说不定会发展成直接偷幼儿园的动物宝宝。 “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变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熊雄给苗旭分析，“就算他有警惕性，还是没办法违背变态的内心，他已经发现幼儿园的小孩子可以变成动物，普通的宠物已经无法满足他。” 熊雄话没说完，苗旭就接上：“所以他一定会再次返回幼儿园。” 熊雄点点头。 “要把坏人抓到呀。”米利安难得正经，担忧地说，“不能让那些小朋友受到伤害。” 幼儿园里的小孩子都是真正的小天使，在他饥肠辘辘的时候把便当分给他吃，而且那个变态算是被他引进幼儿园的，一天不抓起来，他一天不安心。 熊雄说：“我们已经在幼儿园门口布置了警力，一旦发现异常就会出击。”门口还有那些壮汉保镖，确保万无一失。 苗旭把米利安交给熊雄，如果今天没抓到偷猫贼，他再来接猫回去住，然后返回治安大队去做自己的工作。 白裕很奇怪苗旭这两天跑哪里去了，问：“你是有什么秘密任务在身吗？” 苗旭点点头，说：“任务名字叫保护幼崽。” 白裕：“？” 昨晚招招是在爷爷那边住的，苗旭也不知道爷爷家在哪是啥样，早晨招招直接从那边去往幼儿园，等放学的时候，王寅一亲自去接。 苗旭提前赶往幼儿园，他有些不放心。 幼儿园经过几次安保升级，现在已经滴水不漏，外墙加固了不说，进出登记都严格了不少，几乎不可能浑水摸鱼。 所以对于变态来说，唯一的机会就是上下学幼儿园打开大门的时候。 苗旭赶到幼儿园门口，刚好遇到等在外面的王寅一。 王寅一看见苗旭，有点惊讶，笑着说：“很少在这个时间看见你。” 苗旭现在看王寅一脑内会自动替换成大老虎的形象，心里有鬼地偏过头，说：“放心不下来看看。” 王寅一以为他害羞，抿着唇角，温柔地说：“刚好跟我一起接招招。”他抬头往四周看了看，“这附近有几个便衣，应该没事吧。” 昨天为了让米利安借住，苗旭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王寅一，王寅一白天暗戳戳地多派几个保镖过来，他就不信那个死变态还能逃。 苗旭挺佩服王寅一，那些便衣隐藏得很好，连他都要仔细找一会才能找到踪迹，王寅一居然能看出来。 不愧是猫科。 如果不托管的话，每天放学的时候老师会把孩子统一带到门口交给家长，两个大男人并排站在家长堆里，个子高长得也帅，实在是非常显眼。 苗旭不懂旁边的妈妈们为什么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又为什么掩着嘴笑。 王寅一倒是很淡定，从小到大被人注视惯了，他望着前方，像每一天一样期盼着招招的出现。 星星大班的小朋友终于被老师领着出来，招招个子矮，走在第一个，苗旭第一次这么接孩子，跟着激动起来，冲招招挥手。 招招看见家里的两个大人都来了，非常高兴，也扬起小手回应苗旭。 就在这时候，苗旭的余光看见家长堆里有一丝不对劲，有一个人戴着鸭舌帽，手扶着帽檐压低头往里走。 苗旭在资料上看过那个偷猫贼的形态特征，心下一凛，冲王寅一使了个眼神，自己慢慢地朝那边走过去。 与此同时，埋伏在旁边的便衣们也纷纷围拢，悄无声息地准备采取行动。 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趁家长涌上前跟孩子交汇的时刻，往人流里蹭，在靠近小朋友的时候，明显地身体抖动，似乎很兴奋。 老师发现了异样，上前拦住那个人，问：“你是哪个班的家长？” 那人的手刚好伸向一个小朋友的衣服，被老师拦下后他直接抓住小孩子，孩子吓了一跳，大声叫起来。 第43章 再见了，小猫 孩子叫出声，立刻惊动了旁边的大人和小孩，大家纷纷扭头看向这个奇怪的人，那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过手边的孩子把他带进怀里。 苗旭在同一时刻飞扑过去，笔直冲向那人，那人看见苗旭过来抓起孩子往侧面跑。 这番动静让周围的人一片恐慌，家长纷纷抱起自家幼崽避让，因为放学人比较多，内圈一阵骚动，外围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都转过头来张望，圈里圈外顿时乱了起来。 王寅一上前几步一把抱起招招，招招因为目睹刚才那一幕，看见他的同学被抓走，瞬间变成小老虎，趴在爸爸的怀里瑟瑟发抖。 王寅一心疼地揉招招的耳朵，把他的后脑按住，遮挡住他的视线，同时王寅一又担心苗旭，紧紧抱着孩子焦急地往苗旭那边看。 便衣们也飞快地跑上来，但是家长和孩子们太乱了，减慢了他们的速度，王寅一一手抱着招招，另一只手抬起来，他个子高，从人群里伸出手很显眼，他做了一个手势。 守候着的保镖看到后，领着家长和孩子到一边，为便衣们腾出一条道来。 苗旭追在偷猫贼后面，偷猫贼抱着孩子跑不快，苗旭几个步子就追上了他，直接扑上去，把他扑倒在地，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顿时滚做一团。 那孩子受到惊吓，变成了一只狗狗，奶声奶气地叫。 偷猫贼见到小狗，兴奋地喘粗气，苗旭在心里骂了一句死变态，都死到临头了还发骚。 苗旭先伸手去抢变态怀里的小孩，那人抱住小狗，嘴巴里大声嚷嚷：“我有人质！你别过来！” 苗旭心想人质个鬼啊，就你这小身板，当贼还凑合，当劫匪差得远了。 苗旭一把拽住偷猫贼的脚踝，用力往后扯，把那人扯得匍匐在地，然后用手肘卡住他的肋间，猛地使用力气，那人张开嘴干呕，苗旭掐着他的手腕往身后拧，强迫他松开孩子。 小狗还算机灵，在那人松开钳制的一瞬间钻出来，可惜太过惊吓慌不择路，往苗旭的怀里一跳。 苗旭连忙伸手去接小狗，率先保证孩子的安全，那人借机手脚并用往前爬，居然腾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往前跑。 苗旭抱着小狗，冲他吼道：“警察！不许动！” 那人顿了顿，然后继续疯狂地逃跑，不愧是当贼的，苗旭忍不住想吐槽，每次他喊出“警察别动”这句话，犯人跑得更快了。 可是就算跑得快也没用，这时候便衣们已经赶到，几个人包抄上来，拦住偷猫贼的去路，直接把人按到在地，将胳臂扭到背后，接着拿出手铐铐住这个死变态。 警察们制服了嫌疑犯，那人趴在地上大喘气，知道大势已去心如死灰不再动弹，警察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押着他走向开过来的警车。 苗旭抱着狗狗回到幼儿园门口，他怀里的孩子是只垂着耳朵的史宾格犬，靠着苗旭呜呜地叫，好在胆子比较大，没有哭。 苗旭在地上滚了一圈，一身的灰尘，出现在家长面前，把狗狗还给他的妈妈，孩子没流眼泪，妈妈倒是哭了出来，紧紧抱着孩子不撒手。 苗旭冲聚集的家长们说了一句：“已经没事了。” 刚才他飞速跑出去把孩子抢回来的情景所有人都看到了，老师站在旁边愣了愣，第一个反应过来，举起手开始鼓掌。 接着旁边的小朋友跟着老师的步调伸出小手拍拍拍，崇拜地仰着脖子看苗旭，家长们互相对视，也开始鼓掌，甚至有人在人群里替苗旭喊：“好！” 王寅一一直抱着招招，不让他看坏人，直到苗旭抱着小狗走回来，才松开手，招招扭过头望着苗旭救回了小狗，停止了颤抖，睁大眼睛看苗旭。 “看，就算有坏人警察叔叔也会保护你们的。”王寅一低下头在小老虎的耳边说，“更别说这个警察是苗叔叔了。” 小老虎看着自己的同学都在为苗旭鼓掌，心里升起一股自豪感，好像告诉他们这是我家苗叔叔。他从爸爸怀里探出爪爪，跟着别人一起拍起手来。 后来的事，就是熊雄警官登场，疏散人群，嘱咐老师们对家长说明情况，告诉他们不要恐慌，犯人已经抓到，不会再有危险。 “我最讨厌的环节来了。”熊警官面无表情地说。 苗旭走到王寅一面前，见招招虽然变成了小老虎，但精神状态还好，捏捏招招的小爪子，说：“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小老虎用爪爪挠挠苗旭的手心，王寅一对苗旭说：“你自己小心。” 苗旭看着王寅一带着孩子回去后，这才站到熊雄身边，问：“什么环节？”人都抓到了，回去审呗，还有其他环节吗？ 熊雄冷着脸说：“善后。” 苗旭跟着熊雄才懂善后是什么意思。 因为事情发生在放学的时候，幼儿园门口进行了交通管制，车辆绕道，而且这个幼儿园比较特殊，门特意开在街的背面，避人耳目，所以当时现场虽然混乱，有几个小孩因为害怕变成了动物，但应该没普通人看见。 为了以防万一，熊雄还是带着人一遍一遍地排查，苗旭好奇地询问：“要是找到目击到的人会怎么样？” “消除记忆。”熊雄机械地说。 苗旭在心里咋舌，他听王寅一说过失忆针的事，问：“那个嫌疑犯知道了幼儿园的事，也会被清除记忆吗？” 熊雄点头，说：“不过要等定完罪，他这种针对特殊人群的犯罪活动，会从重定罪。” 苗旭这才放下心。 等折腾完，已经到晚上很晚，熊雄和苗旭回到派出所时，米利安还在房间里等着。 苗旭以为小猫还在害怕，对他说：“那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你安全了，可以回家了。” 布偶猫蹲在椅子上，看着两位警官，说道：“我知道，我特意等着你们。” 小猫虽然一直表现得很活泼，直到现在，他的语气才真正地轻快起来，他站起身，朝着苗旭和熊雄低下头，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们。” 苗旭和熊雄对视一眼，一起说：“为人民服务。” 布偶猫跟警察们告别，苗旭忍不住询问：“你要怎么回去？” 米利安理所当然地说：“走着回去啊。” 苗旭忍不住瞪着他短胳臂短腿的小猫模样，问：“就这样？” 米利安点点头：“是啊，大概跑个半个小时就回去了吧。” 苗旭简直佩服他，到这个地步，犯人都抓起来了，他还是不肯变成人，要不是在网上见过他的自拍照，苗旭会以为他其实没办法变成人形，只不过会说人话。 这时候熊雄开口：“我开车送你吧。” 米利安立即感激地跑到熊雄面前摇尾巴，说道：“太感谢您啦，您的心真是像金子般善良，让我这个可怜的小猫咪可以早点回家。” 苗旭怀疑米利安是故意的，刚才说跑着回去就是为了蹭车。 结果三个人坐上车，熊雄淡定地进入驾驶室，苗旭带着米利安坐到后面，布偶猫在后座上发了会呆，终于回过神，崩溃了：“怎么没说是警车？！” 熊雄一边开车，一边说：“有警车坐都不错了。” 布偶猫生无可恋地瘫倒在后座上，苗旭在旁边笑。 开车不一会就到了米利安的家，米利安住在一个普通的小社区，安静而有市井气息，远没有他在网络上表现得那么光鲜。 熊雄把车停在他家楼下，布偶猫从车上跳下来，对两个人说：“不上去坐会么？” 苗旭笑着摇头，说：“不了，快回去吧，早点休息，希望能在网上早点看到你的视频，我会给你投硬币的。” 小猫扬着脸，雪白的毛似乎在夜色里会发光，蓝色的大眼睛望着苗旭，眼波里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 “你等一会。”布偶猫说着，转身跑进楼房。 苗旭抬头看着眼前的房子，在某一个楼层的灯突然亮了，又过了一会，楼道里响起脚步声，一个男孩儿走出来。 白白净净，瘦瘦的，个子不高，但是唇红齿白长得很精致，看着就惹人怜爱，跟自拍照上一模一样。 苗旭笑着说：“你好。” 人形的米利安比猫形要羞怯，他把一些东西塞进苗旭手里，说：“答应好的，给粉丝的礼物。” 苗旭一看，真的是爪印模型和一只毛绒绒的猫毛手机挂件。 苗旭哭笑不得地说：“谢谢。” “是我要谢谢你。”米利安说道，“还有替我谢谢小老虎，盒饭很好吃。” 他想了想，继续说：“也谢谢大老虎，打扰你们啦。” 苗旭看过资料，米利安说是成年了，实际刚满十八岁，学也没上，就跟公司签了约，在网上拍视频直播赚钱。 结果这次因为直播还被人盯上，苗旭有点爱操心，忍不住问他：“你以后就一直在网络上扮演网红猫吗，有为将来做打算么？” 米利安说：“有啊，当然想过未来，我打算以后播不动了，就找个人养着，全职当他的猫，每天陪着他，让他rua，冲着他喵喵叫。” 苗旭：“……” 行吧，每个人都自己的生活方式，也许比起当个人，这个男孩子更想当一只猫。 熊雄一直坐在警车里等着，真的到告别的时候了，米利安朝苗旭露齿一笑，依稀有着布偶猫的天真烂漫，说：“再见啦，警察先生。” 苗旭冲他挥手，目送着他返回楼房里，消失在楼道尽头。 再见了，小猫。 第44章 过渡 苗旭坐着警车被熊雄送回家，在途中他将猫毛挂件栓到自己的手机上，毛绒绒的挂件软软的，让人想起那只漂亮的布偶猫。 苗旭忍不住问熊雄：“人真的可以完全变成一只动物吗？” 熊雄开着车，说：“从社会学上来说不可能，人就是人，即便是我们这种特殊群体，想完全脱离人类社会也是不行的。” 所以才会需要特别管理，帮助他们融入社会。 苗旭有点怅然，但熊雄接着说：“但是只要不给别人添麻烦，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苗旭一愣，扭头看向熊雄。 熊警官依旧不苟言笑，说道：“就像那只猫，只要他能找到理想的主人，双方彼此愿意，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跟普通人一样，有各种各样的类型，有的人喜欢用动物形态待着，有的人看重自己在人类社会的地位。” 熊雄分神从后视镜里看了苗旭一眼，说：“不要小看我们，有不少动物大家族在各行各业里掌握着雄厚的资源。” 他淡淡地说：“你在电视上看见的重要人物，说不定能变成动物。” 苗旭的脑子里一刹那掠过不少明星的面孔，说起来，以前他参与过娱乐公司的一个案子，那家公司刚好是杜若愚任职的地方，然后公司的经理为了感谢他，邀请他参加电影的首映礼，他在首映礼上碰到了带着孩子的王寅一，还遇到了杜若愚以及他的同事朋友们。 现在已知王寅一是老虎，那他的朋友杜若愚是普通人吗；如果杜若愚跟动物有关系，他的公司也有关系吗；那家公司业务范围是文娱事业，旗下的艺人里是不是也有特殊人类。 苗旭想起首映礼上的那部电影，主演叫什么来着，他实在对娱乐圈不熟。 所以说苗旭在这方面就很可怕，总是能举一反三，仅仅揪住一个小线头，就能把所有的事扯出来。 熊雄见苗旭陷入沉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那些话只是在说老虎，老虎家非常有名又有钱，苗旭似乎不知道。 别人家的事没权利多管，熊雄点到为止，说道：“反正无论遇到什么都不用惊奇，比如有人一直普普通通地生活，结果突然有一天基因觉醒，变成动物，把自己和旁边的人吓一跳。” 苗旭吃惊地说道：“还有这种？” 他抬手摸摸脸，他应该不会是这类人吧，说不定睡一觉起来，自己就变身了。 熊雄冷着脸说：“你肯定不是，你这种小动物都绕着走，就是一个狗不理的普通人。” 苗旭：“……”谢谢哦，帮助他认清现实。 苗旭到家后下车，向熊雄说再见，熊警官开着警车直接离开了。 苗旭打开门，想着这么晚了，王寅一和招招应该睡了，结果家里的灯还亮着。 他以为王寅一在等着他，定睛一看坐在客厅里的小小人，居然是招招。 王英招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看见苗旭进来，跳下来，跑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 苗旭惊讶地问：“怎么没去睡觉？” 招招瞅着苗旭不说话。 苗旭想了想，问：“难道在等着我？” 招招点头。 苗旭伸手摸摸孩子的头发，说：“是有什么事吗。” “他单纯想等你回家。”王寅一的声音传来，他靠在客厅与走廊交接的墙上，灯光将他的身形拉得修长，他替孩子把话说了，“招招觉得你今天很帅。” 苗旭听了后笑了，他弯腰，凑到小朋友面前，说：“叔叔就这点本事了，只会抓坏人。” 招招主动抬起小手，摸摸苗旭的侧脸，苗旭微微错愕，王寅一在一边解释：“他的意思是，你辛苦了。” 苗旭一把抱起小孩，把他放到沙发上，跟自己排排坐好。 招招现在已经不排斥苗旭碰他了，反而很顺从，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好后，苗旭像好哥们一样，碰碰他的小肩膀，说：“是不是觉得警察很酷？” 招招红着脸点头。 苗旭说：“其实警察也是普通人，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坏人，所以才会有警察这个职业。” 说到坏人，招招瑟缩一下，苗旭扶住他的后背，强迫他直起腰来。 “不要害怕，虽然坏人有很多，但并不是不可战胜，你看，今天的坏人不是被捉住了吗。” 招招今天在幼儿园门口目击偷猫贼抢孩子的事，心情激动，晚上睡不着，执意要等苗旭回来。小孩子搞不懂自己的想法，只觉得刚开始很害怕，但看到苗旭和警察们把人抓起来后，又那么不怕了。 原来坏人这么弱呀。 苗旭一点点地引导小孩子，说：“坏人都有弱点，找到弱点就能制服他。”他说着，“你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制服坏人，但可以保护自己。” “首先要有勇气。”苗旭告诉小孩子。 这时候王寅一端来两杯牛奶，一个人一杯，苗旭向王寅一投去感谢的目光，王寅一垂眸笑笑。 苗旭端起杯子，对招招说：“干杯。” 招招有模有样地学他举杯，两个人的牛奶杯子碰了一下。 招招抱着杯子喝牛奶，喝完后嘴唇上戴着一圈白胡子，苗旭看了直乐，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如果看到坏人就腿软，跑都跑不掉。” 招招若有所思，继续喝牛奶。 苗旭不是老师也没当过家长，不知道怎么教导孩子，但他训过人，他经常教育那些捣乱的小混混一说就是一下午，他今天遇到的事情有些多，此时有些兴奋，对着五岁的小孩讲个不停，从怎么逃跑到怎么求救，再到如何打坏蛋，最后甚至开始口头教擒拿。 刚开始招招还听得津津有味，到后面不知道是不是牛奶的催眠作用起了效果，他开始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眼见着就要原地睡着。 王寅一在一边看着，又欣慰又想笑，他见孩子都快听睡着了，出声打断苗旭：“你今天也辛苦了，早点睡吧。” 苗旭还有点意犹未尽，一口把剩下的牛奶干掉，手放在招招的脑袋顶上揉揉，就算不变成小老虎，小孩子同样软软的。 “快长大啊，长大了不仅能对付坏人，还能保护别人。” 听到这话，招招猛地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眨了眨，望着苗旭。 苗旭不知道他这句话解除了某个魔咒，就像摘去了泥土上的盖子，让地里的幼苗开始破土而出。 王寅一走过去将招招抱起来，说：“睡觉去啦。” 招招趴在爸爸的肩膀上，眼睛闭上，几乎一秒就着了。 王寅一哭笑不得，对苗旭说：“你也去睡吧，我今天陪孩子。” 苗旭瞅着他，肯定是怕变老虎，不敢去他房间。 苗旭没戳破，打了个呵欠，说：“行，晚安。” 等苗旭真正要返回房间的时候，王寅一又拦住他，犹豫地说：“那个……” 苗旭疑惑地看着他：“哪个？” 王寅一似乎有话要说，结果话说出口变成了：“我也觉得你今天很帅。” 他朝着苗旭笑，王寅一这个人长得适合微笑，英俊而温柔，赏心悦目。 “你去睡吧，晚安。”王寅一放开苗旭，抱着孩子也准备回房。 奇奇怪怪的。 苗旭低下头，摸摸自己的脸皮子，回去自己的房间，洗澡睡觉。 * 王寅一最近白天几乎都泡在中介公司，别人上班赚钱，他上班倒贴钱，他还在这间门店待出感情了，甚至让经理专门给他腾了一间办公室出来，把家里的一些东西搬过来，在这里处理公务。 他肯为门店拉业绩，经理只能“忍辱负重”地答应他的要求，为他单独安排屋子。 于是乔助理不用再去王寅一家跑腿，直接到中介公司来找王寅一，减少在苗旭面前曝光的风险。 兢兢业业的卖房子小老虎，此时正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一脸严肃。 乔助理拿材料来让他签字，他看都不看几笔打发了，眼睛仍定在电脑屏幕上。 乔助理好奇地问老板：“你在看什么？”他探出身子看过去，发现王寅一在看……《教你快速追到女神的五十招》。 乔二哈：“？？？” “老板，你看这些干什么？”乔助理不敢相信，家财万贯英俊潇洒的老虎居然需要看这个，再说他结婚了啊，还追什么女神？ 乔助理忍不住说：“苗警官那么好，你、你，就算你是我的老板，我也要去给苗警官通风报信。” 王寅一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他，说：“你在说什么？我想约苗旭出去，正在看攻略。” 很久之前有一次苗旭提过想周末出去玩，结果那回狮子好巧不巧生了崽，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后面这段时间总是有事情，如今好不容易苗旭处理完一个案子，看着有了空闲，招招和苗旭的关系也得到缓和，王寅一开始琢磨约苗旭出去玩。 还有件事他很在意。 那只娇滴滴的戏精布偶猫曾经点破说他还在追苗旭，这话让王寅一幡然醒悟。 他原先以为结婚了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慢慢地能培养出感情，可是苗旭是个木头啊，怎么撩都没有反应。 对于木头来说，想要提高温度，不能靠捂，要靠钻木取火，主动出击。 于是王寅一决定落实那个“追”字。 但是苗旭太特殊了，他需要看看攻略。 乔二哈呆了呆，搞不懂老板的脑回路，但是这可比处理公务有意思多了。 狗头军师跃跃欲试，对自家老板说：“这种事我知道啊，约会嘛，当然要去浪漫的地方。” 第45章 浪漫的约会1 王寅一找了个时间把苗旭喊住，问他：“阿旭，你这个周末有空吗？” 苗旭早就觉得王寅一有话跟他说了，点点头：“有空，不值班。” “哦，那太好了，周末我们出去转转吧。”王寅一神态和语气都很淡定，掏出两张票据一样的东西递给苗旭看，“前段时间有个大开发商跟我们中介搞抽奖活动，我参加之后中奖了，是双人一站式观光套餐。” 苗旭惊讶得挑眉，接过那两张卡片看起来。 “上午坐游船游湖泊湿地，中午的时候上岛，下午可以在岛上的别墅酒店玩，还附送一顿星级晚餐。游船、别墅还有餐厅都是那个开发商的项目，现在正在推广期，设施很新服务也好，看起来还行。” 王寅一在一旁像导游一样给苗旭解说。 苗旭听完，说道：“还不错啊。”他有点怀疑，抬眼看王寅一，“你运气这么好？这种旅行优惠不是一般给买房子的客户吗。” 新楼盘销售都会搞这种提前交定金就能抽奖的活动，特等奖就是双人蜜月游啊之类的，卖房子的中介员工也可以去抽么。 王寅一面不改色地说：“有两个中奖名额，一个是给客户的，另一个是给内部员工的。” “你们的福利真好。”苗旭也没纠结了，说，“那就去吧，不过只能两个人么，可以带小孩吗？” 王寅一说：“不行，只能两个人，到时候我提前把招招送到爷爷那里，应该没问题。” 王寅一是想过二人世界，只能对不起招招了，万一他有机会搂搂抱抱苗旭，被小孩看到了多不好。谁知苗旭一听，把票据塞回王寅一手里，说：“那算了，不去，你把这两张票卖了吧。” 王寅一：“……不好吧。”苗旭居然会让他去卖票。 苗旭说：“有什么不好的，反正这种看起来小资调调的东西估计噱头比较大，实际上没什么意思，还不能带招招，你干脆卖了，去别的地方。” 他想了想，略微兴奋地说：“我们带小孩去动物园。” 王寅一：“……” 自从他小时候去过一次动物园，里面的动物看见他就疯叫狂跑，狮子老虎和他对吼之后，他就再也不想去了。 “好不容易抽到的，卖了多可惜，而且要是被公司的人知道我把奖品转让的话，不太好。”王寅一轻柔地说着，劝苗旭和他一起去，“难得有这次机会，我们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王寅一不敢挑明这是约会，只说是出去玩，苗旭皱起眉头，还是觉得不带上招招不行，他指指王寅一的身后：“可是招招自己也想去。” 王寅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儿子躲在墙后面，使用猫科动物的秘技——暗中观察，哀怨地看着他。 招招听到了大人的谈话，想到又要去爷爷家就不愿意，更别说两个大人还是出去玩。 我也想去，那个小眼神里这么写着。 王寅一嘴角抽抽，转头看苗旭，苗旭耸耸肩膀，说：“你还是把票卖了吧。” “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王寅一好脾气地微笑，走到一旁打电话，路过招招的时候，还慈爱地摸摸小孩的脑袋。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王寅一收起笑，气势汹汹地给助理打电话：“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苗旭说，这种小资调调的东西噱头大，实际上没意思。” 乔二哈被劈头一顿喷，半天才回过神，说：“我说老板，咱们自家的项目好不好你不知道吗，苗警官是不了解才会这么说，等到时候去了，他肯定赞不绝口。” 游船别墅餐厅虽然是王氏开发的产业，但好不好他还真不知道，他只看项目能不能赚到钱，具体的实施情况没有实地查看过。 所以这次约会对于他来说也是新鲜的。 乔助理继续给老板吹风：“这是我精心安排的路线，绝对浪漫，保证去了就会怦然心动。” 王寅一沉吟片刻，说：“那行吧，招招也要去，给他安排位置。” 说完，王寅一就挂了电话。 乔二哈懵逼了，等等，不是说二人浪漫世界吗，带小孩的话就变成亲子游了喂。 王寅一返回苗旭面前，招招已经从墙后面出来，和苗旭站在一起，王寅一对一大一小说：“我给活动负责人打了电话，好说歹说，人家同意让我们带小孩。” 苗旭和王英招一听，扭头对视一眼，招招举起手无声地欢呼起来，苗旭和他击掌庆祝。 王寅一：“……”总觉得被套路的是他自己。 到了周末，招招难得没赖床，王寅一给他穿上黄黑色小夹克，帮他把牛仔裤裤腿卷起来，活像一只蜜蜂宝宝。 小蜜蜂窜出房间，与苗旭汇合，苗旭难得穿了一件休闲款式的西服，看起来年轻又帅气。 其实他本身就年轻，只是平时的老干部作风总是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带孩子出门就不能空手了，王寅一拎着招招的小包包走在孩子身后，看见苗旭也出来了，冲他一笑，说：“我们出发吧。” 两大一小一起走出门，门口早就有一辆大型奔驰车等候着他们。 “来接我们的。”王寅一自然地说道，牵着招招，拉开车门把小孩塞进去之后，等着苗旭。 苗旭愣了愣，走过去说：“服务挺好的，还有车接车送。” 因为车够大，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孩一起坐在后排也很宽敞，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回过头朝苗旭笑：“你好，我是你们今天的向导，负责你们今天一天的行程，鄙姓乔。” 这是乔二哈第一次用人形跟苗旭打照面，苗旭完全没认出来他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哈士奇。 “你好，还有专门的向导啊。”服务太好了，苗旭已经开始后悔，应该让王寅一把票卖了的，感觉可以卖不少钱。 招招望着那个人，眨眨眼，抬起小手捂住嘴巴。 爸爸事先跟他说过，看到二哈叔叔要装作不认得，赶紧把嘴巴捂起来，要不就露馅啦。 苗旭奇怪地看看招招，乔助理已经把头扭回去，王寅一微笑着摸摸儿子的头。 招招不爱说话，无形之中帮助了他爹，否则王寅一的老底早被小孩儿给戳穿了。 大奔载着老虎一家和哈士奇去往湖边的登船点。 他们的目的地是市郊新开发的湿地景区，有大片的湖泊相连，水域很广，同时有很多小岛，王氏在小岛上修建了度假式别墅酒店，运营成轻奢网红打卡地，收益还不错。 湖边停靠的游船是一艘游艇，有上下两层，白色的流线型设计像滑翔的水鸟，乔助理陪着他们一起登上船。 船上的游客不多，非常宽敞，王寅一直接带苗旭去了二层，二层甲板上布置着欧式桌椅，王寅一拉着苗旭坐到视野最好的位置上，不一会游艇就开船了。 “这是我们公司开发的水上观光项目，邀请您进行深度的体验。”乔助理守在两人身边，有模有样地装导游介绍风景，然后让服务人员给两个人上茶。 侍者端来茶与点心，茶汤倒在白瓷杯子里，深红透亮，苗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这种不会喝茶的人都能品出这是上好的红茶，细腻醇厚，香气在口腔里经久不散。 他忍不住抬头问乔助理：“茶水要单独收费么？” 乔助理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说：“今天所有的费用，我们都全包。” 招招小朋友比两个大人表现得兴奋多了，小男孩难得这么高兴，在甲板上跑来跑去，爬到椅子上又跳下来，终于有点小老虎的活泼样子。 船慢慢地在碧波荡漾的湖面行驶着，湖边绿道像玉带一般缠绕在水面周围，今天天气好，早晨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洒在身上非常舒适，在这样的上午乘船看湖，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就连苗旭都被美景吸引了，坐在甲板上吹着小风，眯起眼睛晒太阳。 王寅一见他神情放松，状态不错，偷偷冲乔助理使眼色。 乔二哈立刻会意，走到招招身边，说：“小朋友，叔叔带你到那边去玩好不好？” 二哈叔叔的语气好奇怪，招招下意识看向王寅一，王寅一用眼神告诉他，乖儿子，一边玩去，让爸爸跟苗叔叔单独待一会。 也不管招招有没有懂，乔助理哄着小朋友说：“待会到湖中心会有水鸟飞过来，我们找个好地方去看。” 招招果然被小鸟吸引了注意力，跟着二哈走了。 苗旭有些担心：“让孩子一个人好吗？” 王寅一安慰说：“没事，那个向导人比较靠谱。”他顿了顿，自己都觉得说二哈靠谱太假了，换了别的托辞，“招招好不容易出来，让他自由放飞一会，反正在湖上面，很安全。” 苗旭不多话了，抬眼看看四周，再次疑惑：“怎么二层都没有人，游客呢？” 实际上那些游客也是工作人员扮的，怕苗旭起疑心，装成游客在船上游荡。刚才为了给两人制造空间，王寅一让人都退下了。 “可能在一楼吃东西吧。”王寅一转移苗旭的注意力，问，“觉得这里怎么样？” 苗旭这才舒展眉心，笑着说：“偶尔周末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还挺不错的。” 王寅一悄悄凑过去，和他靠拢，长胳臂不经意地搭在苗旭的椅背上，一派慵懒闲适的样子，微微侧头，望着苗旭，说：“你高兴，我就开心了。” 苗旭扭头正对着王寅一，与他四目交汇。 “说起来结婚之后都没有跟你好好出来玩过，是我不对。”王寅一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凝视着面前的苗旭，温柔缱绻，瞳孔里的眼神似乎能溺死人，“总说过日子过日子，也应该停下来像这么坐在一起看看风景，聊聊天。” “嗯哼。”苗旭的嘴角带着弧度，“聊什么？” 王寅一想了想，思维居然有点短路。 本来在这个情景里，应该聊聊风花雪月，可面对苗旭却没办法说出那些撩来撩去的话。 感觉会被揍……王寅一调整好心态，一手揽住苗旭的椅背，一手支着下巴思考。 “唔。”他装作苦恼的脑子，微微皱起眉头，人长得英俊，什么表情都好看，苗旭觉得这样的王寅一有点可爱。 “聊聊你的事吧。”王寅一说，“比如你遇到我之前是怎么吃饭的？” 苗旭被这个傻问题逗乐了，说：“就吃食堂呗。” 王寅一手搁在他的身后，像搂着他一样，贴近他微笑着说：“那还是遇上我比较好，还有人给你做饭吃。” 苗旭忍不住抨击他之前的厨艺：“明明是我照顾你的心情，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两个人靠在一起，风从水面一路吹到甲板上，来到两人的身边，在心头撩起涟漪，苗旭和王寅一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浑身觉得暖洋洋的。 就在这时候，湖面飞来一群雪白的水鸟，这些鸟被人饲养长大，看见游艇开过来，主动上前讨吃的，工作人员用鸟食投喂，水鸟们前赴后继翱翔在游艇四周，叼走抛过来的食物，一时之间白花花的一片，与湖里的白浪交相映衬，振翅的声音响彻天际，羽毛纷飞，像雪白的天堂。 苗旭看着那些鸟儿觉得很有意思，想站起来去喂食，被王寅一一把按住。 王寅一拿起桌上的点心，凑到苗旭的唇边，说：“先喂你。” 修长整洁的手指捏着美味的食物近在眼前，有种视觉冲击的效果，苗旭垂目就能看见王寅一清瘦的指关节，只要微微低头，温热的指腹就能触碰到他的嘴唇。 苗旭撩起眼皮，看了王寅一一眼。 王寅一依旧笑眯眯，让苗旭吃东西。 喂东西吃是很亲昵的举动了，只要张嘴，绝对会咬到王寅一的手指，苗旭按兵不动，王寅一也不急，拿着点心，执著地想看苗旭吃下自己亲手递过来的食物。 就在两个人焦灼暧昧的时候，招招哒哒哒跑过来，小脸兴奋得发红，怀里抱着个白色的东西。 他跑到两个大人面前，举起手里的一团白毛，直接凑到王寅一面前，打断了王寅一的举动。 苗旭定睛一看，才看清那团白毛是一只水鸟，水鸟被小孩抱着肚子，生无可恋地扑腾着翅膀。 猫科大概是天性热爱鸟类，更别提猫科幼崽王英招同学。招招眼睛发亮地看着王寅一，邀功一般地举着大白鸟。 爸爸爸爸，我抓到了一只会飞的毛毛！ 第46章 浪漫的约会2 王寅一举着点心，僵硬在那里，无法跟儿子解释水鸟和鸭子的区别。 并不是所有白色的鸟都是毛毛啊我的崽！ 苗旭看见招招抓着鸟同样大吃一惊，可以啊这个身手，这么大的小不点居然能徒手抓飞鸟，不愧是老虎家的孩子。 但是鸟是无辜的，苗旭绕开石化的王寅一，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招招说：“小鸟天生就应该在天空上飞，把它抓起来，它会不高兴的。” 招招呆呆地捧着水鸟，看着苗旭，可是毛毛就不会飞，它只能在地上跑。 王寅一一口气顺过来，恼火地把手里的点心丢进自己的嘴巴里，这种事还是要他来，他同样站起来走到孩子身边，说：“它和毛毛不一样，毛毛是你的小伙伴，可是它的爸爸妈妈在那边等着它。” 王寅一指着游艇边的一群水鸟，招招看看手里的鸟，又看看鸟群，终于在鸟翻白眼之前，走到船舷边，把人家给放了。 这时候乔助理才赶过来，王寅一看见他就火冒三丈，瞪着他用眼神咆哮，不是让你看好孩子的吗？ 乔助理心虚地不敢看自己老板，他也去喂小鸟了嘛。 气氛一旦打破就再也回不去了，苗旭干脆带着招招在甲板上玩起来，王寅一看着他们，可爱归可爱，只能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游艇在湖面上行驶一圈后，到目的地岛屿停泊。 这个岛不大，但是地势起伏，阳面的山坡上建造着设计精巧的联排别墅，隐隐可以看见别墅间碧蓝的泳池，像西洋美妞的眼睛。 老虎一家从船上下来，乔助理带着他们去往别墅酒店，边走边说：“岛上有些景点，下午的时候可以去逛逛，如果不想爬山也没事，可以在别墅里休息，晚餐在岛屿中间的餐厅。” 他冲着苗旭笑：“我们的餐厅味道很不错的，厨师都是从外地请来的，餐厅布置也好，很多年轻人都来拍照打卡，在网络上很红。” 苗旭一向对食物很宽容，好的能吃，差的也能吃，听见乔助理的话只是点点头。 岛上有些游客，这回人家是真游客，而不是工作人员假扮的，显得这个岛屿有点热闹。一行人抵达酒店，乔助理把他们送进房间，说：“休息一下吧，马上就要到午餐时间，午餐我们安排的是户外烧烤，到时候直接去酒店的岸边烧烤区，出示房卡就可以。” 乔助理说完先行离开，两个人带着小孩在大堂登记后，走到后面就是客房区。客房被分割成一间一间的小独立别墅，每间别墅里都是大套间，住起来私密性很好。 适合小情侣来度假，苗旭的脑袋里冒出这样的想法。 大王带着小王进入房间，王寅一牵着娃，已经不去想什么情侣度假的事了，就当这次是家庭聚会，认命地让招招在外间玩。 王英招同学严格说起来也是一位小少爷，豪华的地方去过不少，对别墅兴趣缺缺，还没有湖上的鸟对他吸引力大，此时老老实实地在沙发上坐着。 苗旭拉开落地窗的窗帘，从房间里一眼能看见外面的泳池和远处的湖水，他坐在窗边，悠闲地看风景。 王寅一看着一大一小，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中午吃饭的时候，是去岸边的烧烤区，王寅一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架起烧烤架，招招见到烧烤架跟见到小鸟一样，立马活泼起来。 说起做饭，还是要苗旭来，他捋起袖子在架子上刷油，把一盘一盘的牛肉五花肉分批放上去，撒上孜然盐等调料，慢慢地翻烤。 眼见着烤出来的油顺着肉滴进炭火里，油香味和烟味混合在一起飘出来，旁边的大小老虎看得眼睛都直了。 老虎果然还是爱吃肉啊。 酒店提供的工具都是进口的，连炭火都是果木的，同时可以请服务员来帮他们烤，但苗旭没有喊人家，烧烤上盘全权接手。 肉被烤得焦黄，刷上烤肉酱咬下去，又脆又香，招招坐在架子边端着小盘子，吃得满嘴油，王寅一一边吃，一边给孩子擦嘴，见苗旭一直在忙活，说：“我来吧，你也吃点。” 苗旭笑着摇头，算了吧，王寅一那脱离菜谱不能活的厨艺，让他来烤，肉都要成木炭。 三个人午饭吃得尽兴，招招在幼儿园里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吃饱后就开始犯困，王寅一找酒店前台借了个吊床，绑在两棵树中间，把孩子放上去，推着他一摇一摇，招招窝在吊床里，被小风吹着，很快就睡着了。 微风拂起孩子的小卷毛，从他胖嘟嘟的脸颊上吹过，带来一阵祥和安宁。 苗旭和王寅一并排站着，苗旭看着熟睡的小孩儿，低低笑了两声，转头小声地对王寅一说：“多亏你手气好中了奖，来这里还挺不错的。” 就是不能细想这趟旅行值多少钱，细想就会觉得还是把票卖了好。 王寅一冲他眨眨眼，大言不惭地说：“跟着我一辈子都运气好。” 苗旭斜斜瞟了他一眼。 就这么凶凶的一个眼神，在王寅一眼里都有说不出的风情，仿佛木头开了花，让他本来平息的心蠢蠢欲动。 也许……还有机会约会？ 王寅一忍不住对苗旭说：“我们去散步吧。” 苗旭看看招招，说：“孩子还在这里呢。” 王寅一掏出手机给乔助理打电话，说：“找向导来帮忙看孩子，说好的今天一天负责我们。” 苗旭心想人家也挺不容易，免费抽奖活动还要这么尽心尽力。 乔二哈屁颠屁颠地赶过来，对两个大人打包票：“我一定会看好孩子，你们放心地去玩吧。” 王寅一用眼神警告他，这是给你的第二次机会，好好把握。 乔助理连连点头，一定带罪立功，杵在招招的吊床边，像忠诚的士兵。 王寅一领着苗旭到湖边散步，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苗旭看着好风景心情也好，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和家人这么出来玩。” “第一次？”王寅一惊讶地反问。 苗旭点点头，笑着说：“小时候没人带我出来，长大后就没有家人了。” 他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让王寅一的心脏轻轻扯了一下，王寅一柔声道：“你现在不是又有家人了么，以后多得是机会，只要你不值班，我们每个星期都可以找地方去玩。” 苗旭笑着摇头：“太夸张了，我只是说说，总带孩子到处玩，心都野了。”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但我们可以找时间去动物园。” 王寅一服了他，对动物园怎么这么执著，问：“怎么又是动物园，那么想去吗。” 苗旭说道：“因为没去过，所以一直惦记着。” 没有去过动物园的童年，到底是怎样的，王寅一想象不出来。他看着苗旭云淡风轻的面容，心头一片柔软。 很想无止境地对这个人好，想满足他的愿望。 王寅一替苗旭拨开额前的碎发，漆黑的头发刷过指尖，带来微痒，他说着：“可以，去就去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跟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的话，基本上动物们看见我们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根本看不到什么。” 苗旭笑个不停，说：“这么一说更期待了。” 苗旭真的开朗了好多，王寅一有些欣慰，他望着苗旭唇边的弧线，心像被暖阳照耀着一般。 他突然抓起苗旭的手，捏着他的手指握在手心里，大方自然地牵起苗旭，说：“我们再往那边走一点。” 苗旭惊讶地瞪着两人交握的手指，又看看王寅一的背影，一阵别扭。 两大老爷们在湖边牵手这种事……太纯情太尴尬了吧。 可王寅一似乎浑然不觉，比苗旭快半个身位地走在前面，他平视着前方，淡定从容，就像湖水上的风，自由而潇洒。 苗旭被他牵着走，微热的温度从手心传递上来，一下子爬到脸上。 苗旭心想，算了，随他去吧。 那边招招睡了一会就醒了，他还惦记着起来继续玩，结果睁开眼睛看到的居然是二哈叔叔。 乔助理看见招招睁眼一愣，怎么醒得这么快，那两人还没回来呢。 招招在吊床里挣扎，想下来找爸爸和苗叔叔，乔助理连忙把他抱起来，说：“他们有事去了，待会才能回。” 那我怎么办，招招委屈巴巴地看着乔助理，小朋友就这么被抛弃了吗。 乔助理为难了，抬起头左右看看，突然有了主意，对招招说：“乔叔叔带你看鱼好不好？” 这边有卖鱼食的，在湖边撒鱼食下去，鱼就会聚拢过来，鱼群里的鱼有大有小，挤在一起嘴巴一张一合还挺有意思，小朋友应该喜欢看。 招招一听见有鱼，终于打起精神。 猫科幼崽嘛，除了喜欢鸟，也就喜欢鱼了，乔助理立刻带着小孩去往湖边。 王寅一和苗旭正在手牵着手散着步，本来苗旭有点不好意思，可看见岛上的其他人似乎都是这种状态，亲亲密密地成双成对，谁也没投来异样的目光，就安下心来。 王寅一微微低着头没怎么说话，拉着苗旭的手，与他十指交叠，一步一个脚步地走着，享受着湖水、微风和阳光的美妙。 头一次有人这么牵着他，苗旭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这种春风化雨的举动反而比强硬地喂东西给他，更能进入他的心。 两个人因为担心孩子，不敢离太远，几乎是在湖边来来回回，突然苗旭听到噗通一声，猛地抬起头，疑惑地问王寅一：“你听到什么了吗？” 王寅一的听力比苗旭更灵敏，他脸色一变，拽着苗旭往招招那边跑。 苗旭见他这种神情，立即也紧张起来，声音真的是从孩子那传过来的。 两个人急匆匆跑到吊床附近，结果看到招招正蹲在湖边，手里拿着一包鱼食，愁苦地看着湖面。 王寅一愣住，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简单查看他的情况，发现小朋友毫发无损，这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招招抬起手，用小手指指着湖面的方向。 王寅一和苗旭这才看见湖里有好多鱼，应该是被鱼食吸引过来的，然后再远一点的湖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泳？ 苗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地问：“那是狗吗？” 王寅一看到这一幕，低头用眼神询问招招，招招扬起小脸，看着爸爸，用眼神回答。 二哈叔叔想抓鱼给我看，结果自己掉到水里去啦。 王寅一：“……” 他拍拍孩子的背，用一种深沉的口气对苗旭说：“确实是一只狗，是哈士奇。” 于是苗旭看着一只哈士奇在湖里用狗刨式游泳。 第47章 浪漫的约会3 苗旭不是没见过狗游泳，但是这种场合下太奇怪了吧。 那只哈士奇泡在水里，努力地仰起头，四肢没有章法地划水，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苗旭犹豫地询问：“要去帮它么？” 他话刚说完，那只狗就自己刨到岸边，前爪撑住地，从水里钻了出来。 可怜的狗狗浑身上下湿哒哒，毛都成了一缕一缕贴在身上，哈士奇站在岸边，像洗衣机一样疯狂抖动身体，把毛上的水甩干。 它扭过头看向老虎一家，对上王寅一的眼神，老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里的冰霜可以把他戳出二百五十个窟窿。 哈士奇“呜”地哼哼，赶紧扭过头，夹着尾巴跑进岛上的树林里。 苗旭见狗跑掉，回过头来说：“应该是谁家养的宠物，居然掉进水里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主人。”他说着说着，见王寅一表情诡异，狐疑地说，“那狗有什么问题吗？” 说起来那只哈士奇有点眼熟，也有可能在他眼里所有的哈士奇都长一个样。 王寅一抱起招招，淡定地对苗旭说：“没什么问题，别操心那只狗了，我们回酒店去吧。” 在离开之前，王寅一让苗旭把鱼食都用了，苗旭将一袋鱼食全洒进湖里，鱼儿们立即围上来，在水里欢快地抢食，咕嘟咕嘟，水面泛起水花和白色的泡泡，招招被爸爸抱在怀里，新奇地看着那些鱼。 大人抱着小孩往酒店走，苗旭问：“那个姓乔的向导呢，不是让他看着孩子的吗，怎么人不见了。” 王寅一不动声色地说：“可能追狗去了吧。” 苗旭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两个大人带着孩子回到别墅酒店，酒店设施齐全，酒吧娱乐室泳池都有，有招招在肯定不可能去酒吧，王寅一领着招招去儿童活动室玩海洋球，苗旭拿了一杯果汁悠闲地跟在后面，边走边喝。 王寅一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依旧潇洒自然，心里却在老泪纵横。 真的变成全家春游了…… 闲暇的时光一晃就过，下午不过是陪孩子玩了会，喝了杯鲜榨果汁，去桌球室打了一轮斯诺克，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在晚饭之前，乔助理终于出现，换了一身衣服，郑重地向王寅一道歉。 他本来以为老板会把他喷得狗血淋头，结果没想到是苗旭开口教育他。 “既然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把一个小孩子单独抛下太不负责任了吧。”苗旭抱着胳臂，用教育小混混的口气批评乔助理，“你必须把你的工作态度端正一下，今天是没有出事，万一以后出事怎么办，不说孩子可不可怜，对你的前途也有影响。” 乔助理被老板娘说得头越来越低，有口难言，王寅一装作与他无关的样子，看窗外的风景。 苗旭教育起人来，不是一下子可以停止的，说到后面，招招抓住他的裤腿轻轻摇晃。 好啦，苗叔叔，二哈叔叔不是故意的，不要再批评他啦。 苗旭终于停下来，做了总结陈词：“下次不要这样了，总的来说你是个好青年，除了抛下孩子这点，今天其他的我们都很满意，以后注意吧。” 乔助理刚松口气，抬起头，就看见自家老板笑着瞟过来，后背一凉。 完蛋了，老板这么笑代表着奖金没了。 乔助理在心里哀嚎，苗旭拍拍他的胳臂以示鼓励，乔助理垂头丧气地领着一家三口走向餐厅。 岛中央的餐厅被乔助理吹得天上地下，搞得苗旭也期待起来。 餐厅的造型被设计成一只展翅高飞的鸟，屋顶是透明玻璃，做成流线的弧度，让整个建筑看起来即将一飞冲天。 苗旭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人虽然多，但个个轻言细语，餐厅整体上很安静，环境非常好。 侍者上前接待他们，态度自然恭敬，乔助理在前面和侍者沟通后，侍者领着他们去往预定好的位置。 餐厅里的布置柔和温暖，灯光打得刚刚好，勾起人的食欲。苗旭坐好后打开菜单，看见菜的价格，陷入沉思。 王寅一悄悄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客气，反正不要钱。” 但苗旭身为一个被纳税人养着的人民警察，做不到铺张浪费，谨慎地阖上菜单，交给王寅一：“还是你来吧。” 王寅一知道他的性格，没有故意选昂贵的菜，而是按照家里人的食量点了些家常菜。 招招没有大人想的那么多，只是像平时在家里一样，乖乖坐在桌子边，王寅一点完餐后用热毛巾给他擦手手。 侍者按照顺序一道一道地给桌上的人上菜，苗旭知道这种餐厅都是这样，分前菜主菜主食甜点什么的，既然来都来了，他安静地准备享受美食。 不得不说，贵有贵的道理，哪怕是松茸青菜都能吃出食材的新鲜，这里更为注重突出食材本身的特质，菜品只用胡椒海盐橄榄之类的提味，鱼肉松软牛排鲜嫩，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三个人安静地吃着饭，时不时小声地交换意见，餐厅给小朋友上了一份牛奶布丁，招招拿小勺子舀着吃，看起来也很开心。 一家人正在用餐，突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青年，在他们的桌前站定，目光落到王寅一身上，微笑着说：“王先生？” 那人长腿窄腰，穿着v领毛衣，露出一半白皙的锁骨，不显得暧昧反而有种艺术感。 他长相非常精致，整个人气质优雅而从容，苗旭瞅着他有点眼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是谁。 倒是招招看见青年，抬起手冲青年打招呼。 他见过这个哥哥，在电影里。 王寅一看见那人，心里叫苦，面上不显，笑着回应：“居然能在这里碰见大明星。” 那人笑道：“什么大明星，我恰好来吃饭，在那边看见你，过来打个招呼。” 王寅一点点头，说：“我跟家人也是来这里吃饭。” 他说家人，就是指明了苗旭的身份，青年好奇地看向苗旭，友好地笑笑，说：“我记得你苗警官，我们还算有点缘分，没想到你会和王先生在一起，恭喜了。” 苗旭尽管还在想这人是谁，脸上依旧挂上笑容，说：“谢谢。” 那人也不纠缠，打了个招呼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点了一份甜酒让侍者给他们送过来，客气而有礼貌。 苗旭终于忍不住，问王寅一：“他是谁啊。” 王寅一小声说：“裴凌，演电影的。” 苗旭终于想起来了，他曾经参与过一个娱乐公司的案子，案发地正好是裴凌的电影拍摄现场，裴凌刚好拍的是一部儿童电影，怪不得招招认得他。 本来苗旭认人的本事不错，不说过目不忘吧，基本接触过的人都记得，只不过这位裴凌大明星在电影屏幕上看得多，现实中苗旭反而认不出来。 苗旭举一反三的能力强，一下子就悟出真相：“他也可以变成动物吧。” 王寅一点点头，连忙跟裴凌撇清关系：“我跟他不熟，只不过我们这个圈子小，很多人互相知道，他看见了过来打个招呼。” 裴凌是傻狮子那边的人，他才不熟，鬼知道为什么会过来套近乎。 苗旭瞅着王寅一，这个卖房子的小老虎可以啊，认得的人不是总裁就是电影明星。 王寅一吃着油浸海鱼，无辜地抬眼：“怎么了？” “没事。”苗旭笑了笑，夹起一颗龙虾丸放进嘴巴里。 除了这个小插曲，晚餐还是吃得很高兴的，吃完之后招招走在两个大人中间，一人一只手地牵着，小孩时不时从地面上跳起来，王寅一和苗旭拽着他荡秋千。 招招越来越像一个普通的五岁小男孩了，老父亲王寅一在心里深感欣慰，他抬眼看向苗旭，苗旭扭过头。 王寅一真切地说：“谢谢。” 苗旭不明白王寅一为什么这么说，只是轻轻笑。 吃完饭，他们回到房间，看看电视，看看窗外的景色，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苗旭对今天的行程非常满意，这是他理想中的家庭旅行，休闲温馨，让他忘却疲劳。 王寅一的心情就复杂多了，说好的浪漫约会呢。 两个人哄招招进入梦乡，今天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就要退房了，王寅一望着孩子的睡颜，心下一横，做最后的挣扎，对苗旭说：“时间还早，我们再做点什么吧。” 这个说法好奇怪，做点什么是做什么，苗旭说道：“已经晚上了。” 王寅一不放弃地说：“有些事就是要晚上做才好。” 苗旭：“？” 王寅一解释：“我是说好不容易出门玩，睡这么早干嘛。” 苗旭语重心长地劝他：“招招还在这里呢，你还想去哪里浪？难道要把他一个人放房间里？” 王寅一说：“让小乔来，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其实不用乔助理也没关系，随便打个电话，王寅一可以让整个酒店的值班经理守着招招睡觉，但苗旭这边不好过关，他强硬地给乔助理打了电话。 乔助理抵达房间的时候，一脸诚惶诚恐。 老板还愿意给他机会，真是太感动了。 苗旭见小乔这样，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想了想，同意乔助理在房间里陪着招招，让他有个挽回声誉的机会吧。 于是王寅一成功地把苗旭忽悠出房间。 王寅一像白天那样牵起苗旭的手，拉着他走出别墅。苗旭跟在后面有点疑惑：“这么晚了，到底要去哪？” 王寅一领着苗旭走到泳池边，指着池子里幽蓝的水波，说：“游泳。” 苗旭怔了怔，大晚上的游啥子泳哦。 王寅一望着他，勾唇一笑：“脱吧。” 第48章 浪漫的约会4 苗旭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反问：“什么？” 王寅一笑着说：“脱衣服啊，不脱衣服怎么游泳。” 苗旭被他牵着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说：“又没带泳裤。” 王寅一与苗旭十指交扣，说：“我带了。”他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苗旭。 苗旭震惊地接过来，防水袋里果然装着全新的泳裤，然后他看着王寅一用另一只手拉开自己的衬衫，露出皮肤：“我的已经穿上了。” 准备这么齐全的吗？苗旭总觉得王寅一在耍流氓，但是又没有证据。 酒店自带的泳池，修建成一长条，分布在别墅与别墅之间，白天就有很多人在游泳，苗旭还坐在落地窗边看了一会，但没想过要亲自下水。 时间已经不早了，夜晚也有些冷，泳池里的人少了很多，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远处的水里，主要还都是情侣。 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在泳池旁边站着，诡异地没有动。 过了好半天，王寅一才扭头说：“你怎么不去换衣服。” 苗旭扬起被他拉着的手，说：“你拽着我我怎么去。” 王寅一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苗旭，苗旭扭扭捏捏地拿着泳裤，走进旁边的消毒换衣间。 他会游泳，而且游得挺好的，算是有一项职业技能，以防在有人溺水的情况下，他能迅速地跳下去救人。 苗旭换好泳裤，依旧把外套穿上，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光着膀子训练又不是没有过，但今天格外别扭。 他走出换衣间，发现王寅一竟然已经把衬衣脱掉了。 ……这还是苗旭第一次见王寅一脱衣服。 虽然他们平时会一起睡，但基本都是睡衣穿得好好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就算王寅一偷偷抱着他，也是隔着衣服。 高大的男人背对着苗旭站着，身形颀长，后背宽阔。他双手叉着腰，让后背的蝴蝶骨更加突出，骨骼与肌肉的线条交织着，流畅地滑下来，收进腰间，画出完美的弧度。 大型猫科的身体素质不会差，但这么好看的肌肉，还是让苗旭惊了一下。 王寅一微微低头，看着游泳池的水面出神，苗旭慢慢靠过去，咳嗽一声。 王寅一转身，苗旭看到他的胸膛，立马调转视线跟着去看水面。 今晚月色不错，旁边霓虹灯的光与月光一起投射在水上，让池水变得晶莹剔透。 “你怎么还穿着衣服。”王寅一粗声粗气地说。 苗旭拢着自己的外套，说：“穿衣服怎么了，不是还没下水吗。” 王寅一偏过头，小声说：“就我一个人光着身子，感觉很奇怪。” 你说这种话感觉更奇怪了好吗，苗旭说：“你想游就游呗，我先热身。” 苗旭这话一说，王寅一仿佛赌气一般，一个猛子扎进水池里。 游泳池立刻溅起大片水花，在夜里像绽开的白莲，王寅一埋在水里不出来，滑过好长一个距离才冒出头。 他在游泳池里站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冲苗旭喊：“下来！” 水滴从脸庞滑过王寅一的脖子，再到胸膛，那些薄薄而有力的肌肉闪得苗旭眼发花，他一屁股坐到游泳池边，把脚泡进水里，说：“我先坐会。” 王寅一又好气又好笑，苗旭死活骗不下水，他只能自己在游泳池里游两圈。 “猫不是怕水吗，你怎么游得这么好。”苗旭坐在池边看着水里的王寅一。 王寅一几个动作直接从远处游回苗旭身边，突然从水里出来，吓了苗旭一跳。 苗旭的小腿泡在泳池里，瘦瘦的，细长却不羸弱，看起来健康漂亮。王寅一握住他的腿肚子，笑着说：“老虎会游泳，你不知道吗？” 苗旭被抓着腿，刚要说话，冷不防王寅一手上用力，直接把他扯进泳池里。 苗旭噗通下水，被水花贱了一脸，恼火地说：“你干嘛？” 王寅一哈哈大笑，往苗旭身上撩水，苗旭简直气笑了，又不是小学生，这才一把脱掉外套，甩到池子上面。 苗旭不像王寅一的肌肉都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他平时外勤出得多，身体结实却有点瘦，线条更为修长一些，小麦色的皮肤沾上水，像抹了一层蜜，王寅一知道，他抱起来不软不硬刚刚好。 王寅一稍稍退后，用赞赏的眼光看着苗旭，说：“很漂亮。” 苗旭终于明白过来，他今晚就是在发马蚤，瞪了他一眼，然后扎进水里跟着游起来。 两个男人大半夜的，在游泳池里游泳，说起来也是奇葩，苗旭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在水里畅快地踩水，从这边游到那边。 王寅一追在他身边，时不时过来撞他，苗旭被他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你不是还比我大五岁，怎么这么幼稚。” 王寅一理直气壮地说：“想多看看你。” 王寅一的目光里带着灼热的东西，让苗旭不适应，他偏过头，王寅一执意地游过来，拦在他的身前，两个人在水池里站起来，面对面互相看着。 王寅一注视着苗旭，脸上带着笑，夜晚的老王有点痞气，但眼神依旧温柔，望着苗旭，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苗旭被他看得很别扭，王寅一总能把很普通的一件事弄得气氛暧昧，他嘀咕着说：“再看揍你。” 王寅一还是笑。 苗旭学他刚才的样子，猛地用手撩起水花，往他脸上泼去，谁知王寅一早有防备，钻进水里躲避过去，在水下扶住苗旭的腰把他拉下来。 两个人一起下水，共同游了一段，又同时出水，王寅一的手还搭在苗旭的腰上，他们挨得很近，几乎脸贴着脸。 太近了，两个人目光交缠，似乎连气息都分不清彼此。 苗旭的眼睛又黑又亮，此时静静地望着自己，专注得像万古不变的星辰，王寅一心念一动，慢慢继续减小两人之间的距离，低低地喊了一声：“阿旭……” 苗旭刚想应声，突然“砰”地一声，面前的人消失，多了一只……老虎。 苗旭错愕地说：“你怎么变身了？” 老虎红着脸——当然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用大爪子愤恨地拍水，说：“没有控制住！” 苗旭惊讶之后回过神来，看着老虎将身体埋进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爆发出大笑。 “别笑了，大半夜的扰民。”王寅一生气地说。 苗旭连忙四处看看，幸好时间已经很晚了，泳池又是长条形的，这边没有别人。 他忍着笑意，用身体遮住老虎，把老虎脑袋揽进怀里，问：“怎么办，能变回来吗？” 老虎接触到他梦寐以求的身体，此时却一点都不高兴，靠着他的肩，闷闷地说：“要等一会。” 大老虎泡在水里，黑金相间的毛在池水里飘起来，像荡漾的海藻。 苗旭搂着大老虎，老虎抬起一只爪子百无聊赖地划水，水被推开又扑过来，打在身上很舒服。 苗旭望着老虎从水面上翘起来的大尾巴，嘴角止不住上翘。 他们待了会，苗旭才慢慢地往放衣服的地方游回去，王寅一爪子踩在泳池的底部，跟随着苗旭，因为体积太大，动一下就掀起一层浪。 老虎的皮毛浸了水后愈发顺滑，惹得苗旭忍不住摸了摸。 王寅一心里气苦，人形的时候他对苗旭动手动脚，虎形的时候苗旭对他动手动脚，简直反过来。 苗旭心想，他居然跟一只大老虎深更半夜在水里游泳，这事说出去别人会认为他疯了。 这个疯狂的夜晚，估计过十年他想起来都会笑。 一人一虎游到池子边，苗旭问：“你把衣服放哪里了？” 老虎把身体全部埋在水下，只露出黑色的大鼻子以及眼睛，听了苗旭的问话稍微上浮，说：“就你刚才用的换衣间，我把衣服和手机直接放里面了。” 原来王寅一也进去过，那个换衣间就在泳池的旁边，构造很简单，有几个淋浴隔间，还有消毒喷头，全部都是自助使用。 苗旭上岸，捡起刚才丢开的外套披在身上，对水里的老虎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大老虎乖乖点头，苗旭难得见老虎这么柔顺，泡在水里有点无助的样子，伸手拍拍他冒出水面的大脑袋。 王寅一：“……” 苗旭走向换衣间，想推门进去拿衣服，他的手机也在里面，谁知道小房子居然锁了。 也许是刚才有工作人员过来锁的，毕竟已经半夜了，苗旭傻眼了，原路返回泳池边，对老虎说：“门锁了打不开。” 老虎愣住。 他们的房卡手机都拿不出来，苗旭想了想，说：“算了，只有这么回去找前台了，你先变回来吧。” 好不容易变成老虎，就这么变回来有点可惜。 谁知大老虎说：“没衣服，不变。” 苗旭说：“泳裤不是还在么。”别以为他没看见老虎偷偷把裤子勾在爪爪上。 “我不。”霸道总裁才不会光着身体灰溜溜回去找前台。 老虎把身体缩下去一些，金色的眼睛默默看着苗旭，只有半个头在水面上，圆耳朵特别显眼，看起来很无辜。 苗旭依稀能明白王寅一的心思，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讲究体面。 他无奈地说：“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把锁打开吧。” 苗旭这么说着，走到换衣间门口，低头研究门锁。 他是警察，从没干过开锁的事，折腾半天也没能成功，苗旭正在研究的时候，大老虎从水里爬上岸，走到他身旁。 苗旭吃惊地说：“被人看到怎么办？” “没有人。”老虎低沉地说，听起来有些郁闷。 大不了明天让乔二哈去把监控销毁了。 老虎抖动身体，将身上的水甩下去，绕到换衣间后面，眼睛望着墙上的换气窗。 一般换衣服的地方，窗户都会做得比较高，以防偷窥，苗旭跟着他看过去，说：“你不会想爬窗户吧？” 换气窗确实没关，但窗口那么小，老虎体积那么大，根本没办法进去。 “等等。”苗旭终于领悟过来，“你不会想让我爬窗户吧？” 老虎想了想，说：“你可以踩着我的背上去。” “……”苗旭说，“有无数方法可以解决我们的问题，你却选择了最麻烦的一种。” 苗旭终于从王寅一身上看到了猫科动物的共性，傲娇执拗，还爱瞅着你看，用萌萌的眼神让你心软。 苗旭心想，自己真的疯了，居然想答应这只水淋淋的大猫。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苗旭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见大影星裴凌站在他们的身后，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又是一个走路没声音的。 老虎走了几步，拦在苗旭前方，问裴凌：“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 裴凌和煦地笑道：“你们不也大晚上的在这里么？” 大家心照不宣地跳过这个话题，老虎说：“我们没什么，只是遇到点小麻烦。” 裴凌看见老虎也不惊讶，打量着穿着湿外套的苗旭，又看看那个换衣间，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困境。 他微笑着，面如春风，优雅动人，说：“我可以帮你们。” 苗旭刚想开口说不用，裴凌在他们面前变了身。 一头金色的猎豹披着黑色的斑点，出现在夜色里，他俯低头，腰部拉出流畅的曲线，接着短暂地助跑，几步跳到换衣间旁的地灯上，爪子踩在上面助力，一跃而起，仿佛一道金色的闪电划过，细长而矫健的身体直接穿过换衣间的窗户。 第49章 介绍对象 猎豹从换气窗跳进去，在夜晚像金色的魅影，苗旭瞪着那间换衣间，只过了片刻，换衣间的门就从里面打开。 猎豹顶着门走出来，身形苗条、姿态优雅，他平静地蹲在地上，对苗旭和大老虎说：“已经好了。” 苗旭盯着猎豹脸上的黑色泪纹，怔忡一会，才说：“谢谢。” 猎豹站起来，踱着步子走回去，叼起自己的衣服，快步跑起来，瞬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苗旭望着裴凌离去的方向，喃喃地说：“好快……” “男人快有什么好的。”酸溜溜的话钻进苗旭耳朵，苗旭偏头，看见大老虎立在一边，仰着头，气势汹汹。 苗旭笑笑：“不管怎样，人家帮助了我们。”他不由地感慨，“没想到裴凌居然是猎豹，猎豹真漂亮啊，动作也敏捷。” 虽然不能rua，欣赏一下也挺不错的。 老虎甩着尾巴，说：“那是因为猎豹太瘦了，否则我也行。”他哼了一声，“直接去找人来开门不就好了，非要变身，就是为了耍帅。” 苗旭笑着摇摇头，心想你还不是一样，无数种别的方法都不选，非要爬窗户。 苗旭推了一把大老虎的身体，说：“赶紧去换衣服吧，再磨蹭，待会别的人又来了。” 老虎这才走进换衣间，过了一会，王寅一拿着两人的手机和房卡从里面出来。 变回人的王寅一身上全是水气，连睫毛上都是水珠，眨眼就能滴落一颗下来，他抿着嘴唇，把手机放进苗旭的手心，说：“回去吧。” 苗旭瞅着他高挺的鼻梁，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 王寅一确实不高兴，约会没有达到期待值，总是有人或事打扰，能高兴吗，特别是今晚，明明两个人近在咫尺，他却没能控制住自己。 最后还有只猎豹出来抢风头。 但王寅一心里想的事，在脸上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他给苗旭整理衣服，又变回了那个温柔体贴的老王：“总穿湿衣服会着凉，走吧。” 苗旭跟着王寅一回到别墅。 他们进屋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个人轻轻走进卧室，发现招招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只不过睡着睡着蹬起被子，小屁股撅着，一只胳臂露在外面。 王寅一走过去，帮孩子把被子掖好，转头看向床边的乔助理。 乔助理本来是坐在椅子上守着孩子的，结果自己也睡着了。 王寅一看着二哈睡得哈喇子都快流下来，抬手捏住乔助理的鼻子，乔助理本来做着美梦，梦里突然出现一只大老虎，把他的鼻子咬掉了，吓得立马醒过来。 王寅一见他要叫出来，用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乔助理连忙捂住嘴，这才看见王寅一和苗旭已经回来了。 王寅一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小声说：“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吧。” 乔助理感动得要哭了，他终于安全地等到老板回来，顺利完成使命。 在他离开之前，王寅一伏在他耳边用蚊子大的声音说：“这个月奖金给你多开点。” 不仅不扣钱还加钱？乔二哈整个人都被点亮了，老板的形象在他心里高大了起来，王寅一拍拍他，让他快走，乔助理站起来离开，在路过苗旭时，冲苗旭笑。 总觉得这个小乔有点像小狗。 等乔助理离开，两个人分别去冲了澡，苗旭从浴室出来后，直接留在另一个房间，想着腾位置给王寅一和招招。 王寅一走过来，把他拽出来，说：“一起睡吧。” 苗旭挑眉，一起睡的意思是？ 王寅一拉着苗旭，领着他走到主卧的床铺边，招招正在上面呼呼睡着，王寅一说：“位置足够。” 于是两个人一人一边，在床上躺下来，把招招小朋友夹在中间。 夜已经深了，这里不比市区，除了酒店里彻夜疯闹的人外，还是挺安静的。 些微的灯光从窗户漏进来，并不能驱散房间里的黑暗，苗旭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居然睡不着。 生活挺神奇的，不久之前他还觉得自己会孤独到老，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结果今天跟新建的家庭出来游玩，热热闹闹了一整天。 这是他以前从没想过的生活，他已经记不起一个人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了。 他也从没想过结婚之后，家里还有大老虎。 也许是猫科的敏感，让王寅一察觉到苗旭没有睡着，他在黑暗中朝着苗旭伸出手，跨越过中间的招招，轻轻碰了碰苗旭的肩。 苗旭扭过头，看不清王寅一的表情，只听见他低声问：“牛排有没有变熟一点。” 苗旭笑了，回答道：“有。” * 周末的家庭聚会结束后，周一还是该上班上班。苗旭一再向王寅一确认，整个行程是不是真的全包，不用他们出钱，王寅一再三保证一分钱没花，苗旭才相信。 自从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又有了改变，两个人之间时不时有些扭捏，会故意绕开彼此，给对方空间，但又不是冷战，反而粘粘糊糊的。 招招小朋友不懂大人的弯弯绕绕，还以为他们吵架了，后来发现爸爸在晚上还是会往苗叔叔房间里挤，这才放心。 趁苗旭去上班，乔助理跑到王寅一家里，给老板打下手，架好网络直播。 王寅一这段时间在进行实时网络烹饪学习，老师就是本家的赵大厨。 王寅一在厨房里忙活，赵大厨通过乔助理的拍摄监督王寅一的学习成果，时不时在麦克风里纠正：“哎呀，大少爷，不要放那么多糖。” 每次这种远程厨艺课上下来，不管是王寅一还是乔助理以及远在数公里之外的赵厨师都很累，但好歹王寅一的做菜水平有了提高，连苗旭都夸了。 好不容易结束今天的课程，乔助理掐断通讯，把设备收起来，王寅一小心地将饭菜装盘，准备当成午饭。 第一次做出来的新菜不敢直接给苗旭吃，要自己先试试毒才行。 乔助理看老板这么累得慌，说道：“老板，要我说，你直接跟苗警官坦白得了，就可以请人来做饭，不用这么辛苦了。” 王寅一瞪他：“是我想亲手做，跟请不请人没关系。” 乔助理不明白老板的自虐行为，继续说：“其他地方也很不方便啊，像是这次邀请苗警官出去玩，还要想方设法地编造理由。” 王寅一说：“你不懂。” 乔助理收拾好东西，絮絮叨叨：“我怎么不懂，不就是让苗警官知道你很有钱，他绝对不会跟你结婚吗，可是现在婚结都结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寅一用筷子敲二哈的脑袋，说道：“少管闲事。” “哦。”乔助理抱着头。 “还有别的事没解决，没到时候。”王寅一这么说着。 * 苗旭照常去单位上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填案件表格。 白裕凑过来，哀怨地看着他，说：“你心情很好啊。” 苗旭从表格上抬起眼，分神问：“这也看得出来？” “当然看得出来啊，春风得意马蹄疾嘛。”白裕蔫蔫地说着，“周末去哪里玩了？” 白裕平时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当警察的，观察能力不会差，苗旭回答他：“确实是一家人出去玩了一天。” “哦，好羡慕，一家人。”白裕百无聊赖地说道。 苗旭停下手里的活，瞅着他：“你怎么回事？这么不对劲。” “我不像你，有家有口。我只能孤家寡人，每天郁郁寡欢。” 苗旭立即懂了：“周末被家里人逼婚了吧？” 白裕惨叫一声：“这也能猜出来？” 哪里还用猜，以前跟白裕一起住的时候，他时不时就会被催一下，催多了就开始躲，越躲越催。 白裕拉着苗旭抱怨：“为什么我这种玉树临风、潇洒英俊的美男子到现在还单身呢？照理说我也不差啊，房子我也有啊。” 苗旭心想能问出这种问题，这么夸自己，就是原因所在了。 白裕在那里唉声叹气，苗旭当他是背景音，继续填自己的表，过了一会，老白按捺不住，又来骚扰。 “小苗。”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凑过来说，“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对象。” 这下苗旭彻底停下来，挑着眉毛打量他。 过了一会，苗旭才说：“你知道我人际关系窄，真没合适的人选。” “问问你老公啊，你老公不是做中介的么，认识的人多。”老白无耻地推苗旭的胳臂，“发动群众嘛。” 苗旭服了他了，说：“行吧，我回去问问。” 白裕这才笑起来：“改天哥哥请你吃饭。” 苗旭想了想，打算问清楚：“你接受男孩子吗？” 现在这年头，生子技术优化后，繁育后代已经不成问题，同性结婚已经不少见，但能不能接受还是要看个人。 白裕愣了愣，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从来没人能让我思考这个问题。” 白裕这种人，看起来嘻嘻哈哈，实际上只会把真正心动的人当成对象，所以一直单身到现在。 苗旭反观自己，人人都说他稳重，可是王寅一开口求婚，他就跟着一起去民政局了…… 苗旭知道白裕想要脱单，只能靠自己去邂逅命定之人，但都答应他了，就当广撒网试试，苗旭说：“我问问看吧，如果有合适的人就跟你说。” 白裕立刻喜笑颜开：“小苗最好了，如果相亲成功，我给你包大红包。” 就在这时，他们的背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开口，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腔调说：“谁要相亲。” 白裕扭过头，看见熊雄站在他们身后，熊警官依旧是那张扑克脸，完全面无表情。 “怎么又是你？小熊熊。”白裕瞪着熊雄。 第50章 碰瓷大叔 白裕虽然嚷嚷得厉害，年纪也不小了，其实是个母胎单身，好不容易打哈哈让苗旭给他找对象，此时被人听去，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白裕的耳朵有点红，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叉着腰居高临下瞪着熊雄。 熊雄这个人其他都好，就是个子矮了点，白裕只能从身高上找回场子。 白裕说：“相亲怎么了，没见过相亲啊。你怎么又来了，当我们这儿是茶馆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熊雄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苗旭，平静地对苗旭说：“我来找你签字。” “哦。”又是签字，应该是幼儿园的那个案子，苗旭拿起笔在熊雄递过来的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白裕见他们无比默契的样子，瞪大眼睛，这两人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的。 “你要是肯调到我们这边来，我就不用每次跑了。”熊雄随时随地不忘忽悠苗旭调岗。 苗旭无奈地说：“辛苦你了，要是还有下次，你通知我一声，我过去找你。” 熊雄说：“那还是算了，我怕你直接进我们的部门会被吓到。” 你们部门到底有什么？苗旭瞪着熊雄。 白裕在一旁抱着胸，左看看右看看，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熊雄让苗旭签好字，也没多耽搁，直接离开了治安大队，走之前看都没看白裕一眼。 白裕没好气地对苗旭说：“这人鼻孔长在天上，都不用正眼瞧人。” 苗旭为熊雄辩解：“熊警官人很好的，他只是不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被划入不必要范围里的白裕更生气了，说：“像他那样的肯定找不到对象。”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熊雄那样的除了身高矮了点，肯定很受欢迎。 苗旭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总是针对人家？人家又没怎么样你。” 白裕不服气地说：“谁叫他每次过来都只找你一个人，甚至喊调职都没喊过我。” 苗旭：“……” 没救了，苗旭转过头，不再理会白裕，再次开始填自己的表格。 下午的时候，苗旭区里的治安队处理事情，忙活了一下午，再返回单位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他没来得及换下警服，从车上下来，准备先去单位把东西放下再回家。 天气已经渐渐变得有点热，同时这个季节雨水多，空气潮湿，让人感觉胸闷。苗旭扯了扯警服的衣领，想着早点回去换衣服。 因为是上下班的时间，路上的人有点多，苗旭尽量走得快点。 在他的前方是一位中年人，身材高大，衣着讲究，从背后看精神气很足，与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苗旭以为是来旅游的人也没在意，结果他眼睁睁看着前方的人凭空踉跄一下，身体一歪就要往旁边倒。 苗旭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往前跨了几步，把那个人扶住。 他顺便看了看地面，明明连小石头都没有，这人是怎么绊到的。 苗旭刚想说走路小心，那人就怒冲冲地对他说：“你为什么踩我的脚？” 苗旭：“？” 碰瓷呢，这位大叔。 苗旭把人扶起来，指指身上的警徽，说：“你好，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帮忙，但是别的就不用了吧。” 那人瞪着苗旭，过了半天，哼了一声，吩咐苗旭：“我扶到那边去坐会。” 这位中年人双鬓斑白，面容严厉，看着就不好惹，苗旭忍了忍，倒不是别的，尊老爱幼而已，他搀扶着大叔慢慢挪到旁边树下的长凳上坐下。 “那你休息，我还有事。” 苗旭刚要走，大叔拉住他：“你把我绊倒，我还没找你算账，怎么还想走？” 这位大叔碰瓷碰到警察身上来了，苗旭耐着性子说：“刚才不是我绊倒你的，下次麻烦走路小心一些。” 大叔根本不买他的账，说：“不管，脚疼。” 苗旭：“……” 他深吸几口气，问：“那你说怎么办吧。” 大叔拍拍旁边的凳子，说：“等我脚不疼了，你才能走。” 这种中年人，一看就是平时命令别人习惯了的，苗旭看了看时间，一屁股坐下，抬头看来来往往的路人，说：“不疼了就通知我一声。” 大叔扭头，瞅着苗旭上下打量，跟他搭话：“你结婚了吗？” 苗旭简短地回答：“结了。” “看不出来啊，这么年轻就结婚了，怎么不多玩几年？” 苗旭感到无语，说：“遇到合适的人，想结就结了。” 大叔继续问：“什么是合适？你还年轻，怎么就知道遇到的是对的人，要是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苗旭扭过头，看着中年大叔认真地说：“这和年龄没什么关系吧，如果说后悔，老了也会后悔，但是对的人如果没有把握住，错过就错过了。” 他再次看向马路上匆匆行走着的人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不同的经历与故事，可此时此刻他们的脸上挂着相似的表情，都是急于归家的神色。 “结不结婚，成不成家都是自己的选择，只要是自己选的，后悔也要自己承担。只不过不能因为怕后悔而畏手畏脚，那一辈子都迈不出第一步。” 苗旭说完，坐在长凳上的两个人沉默下来。 过了好半天，中年人说：“你这个年轻人，我只不过问一句，你就说一大堆，比我话还多。” 苗旭：“……”这大叔真难伺候。 两个人又开始不说话，苗旭等了等，实在等不了，问：“你脚还疼吗？” 大叔不回答这个问题，再次抛话给苗旭：“你们当警察的，每个月工资多少？” “……”您还知道我是警察啊，苗旭含糊地说，“公务员，财政拨款，大概就是那个范围。” 大叔很不满意：“太少了，也不能赚外快。” 这个问题苗旭就有很多话说了，他跟大叔科普：“我们这种工作，价值不仅仅体现在创造物质财富，更多的是维护人们的生活安定。” “那还是赚不到钱。”大叔瞪着苗旭说。 苗旭跟这位中年男人拉扯半天，说得口干舌燥，大叔也不嫌烦，瞪着眼睛什么都问，连他们单位院子有几棵枣树都问到了。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晚，苗旭开始心急，说：“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家吃饭。” 大叔问：“吃饭？回去就有饭吃吗？” 苗旭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 大叔突然开始生气，眉毛都挑起来，问：“谁做饭？” 苗旭说道：“我爱人啊，每天他都先回家买菜做饭，等我到家的时候就有热菜吃了。” 大叔腾地从长凳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苗旭，半天说不出话，苗旭无辜地看着他。 大叔终于憋出一句：“我都没吃过家里人做的饭！”说完，他气呼呼地把手背在身后，大步扬长而去。 脚不疼了吗……苗旭目送中年人离开，这才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赶回单位。 等他到家，时间已经很晚了，王寅一习惯了他经常加班的生活，这种时候会让招招先吃，自己等着苗旭一起。 王寅一给苗旭盛饭，放到他面前：“今天又这么晚。” 苗旭看着面前晶莹的饭粒，沉吟着，扬起脸望着王寅一，说：“今天是有别的事耽误了。” 王寅一直觉事情不同寻常，否则苗旭不会这个语气，用眼神询问他。 苗旭思考少许，还是决定说出来：“今天下班的路上，我碰到你爸爸了，跟他聊了一会。” 王寅一：“……” 苗旭一眼就看出那位中年大叔是谁了，和王寅一长得超级像。 王寅一满脸震惊，苗旭拿起筷子戳米饭，自然地说：“没事，他装作路人跟我说了会话，长辈的心情可以理解，毕竟老丈人总会想看看女婿的嘛。” 王寅一：“……” 第51章 老老虎挠人 王寅一拿着饭勺定格在那里，过了好久才回过神，询问苗旭：“他为难你了吗？” 苗旭摇摇头，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碰瓷，比他之前抓过的真骗子演技差多了，怎么能叫为难。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装成路人跟我接触了一下。”苗旭说道。 王寅一放下饭勺，坐在桌边跟苗旭一起吃饭，笑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年纪大了闲得没事到处转悠。” 苗旭瞅着王寅一，觉得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王寅一平静地给苗旭夹菜，让他多吃点，实际上心头火气直冒，几乎要炸开。 老头子居然直接找上苗旭，要把他气死。 王寅一已经开始脑补老爹拿着一千万塞给苗旭让他离婚的情景，压抑着火气不吭声。 苗旭见王寅一不说话，想了想，转移话题：“对了，有件事要拜托你。” 王寅一从没听过苗旭用“拜托”这个词，苗旭平时有事都自己解决，王寅一想帮忙都帮不上，今天居然会主动叫他做事，王寅一立马精神来了：“什么事，只管说。” 苗旭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有个同事一直没有结婚，想问问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他介绍一下。” 王寅一一听，瞬间失去兴致，说：“就是之前跟你一起住宿舍的那个同事吧。” 苗旭惊奇：“你怎么知道？” “他有一种单身狗的气质。”王寅一这么评价着白裕。 难得苗旭开口，王寅一把这事应下来，他对苗旭说：“不过我熟识的大部分都是特殊人类，其他人不熟不靠谱，我也不敢乱介绍，这样也可以吗？” 苗旭愣了愣，说：“要不先介绍一个，让他们接触一下吧。”其实苗旭从心里认为白裕这次相亲不会成功，只不过先试一试罢了。 给白裕介绍对象就这么说定了，王寅一也没有再向苗旭询问父亲的事。 在苗旭眼里，长辈关心小辈天经地义，哪怕是偷偷的来看一眼，也在情理之中，招招爷爷的做法没什么好指责的，这件事就翻篇了。 第二天，苗旭去单位上班，刚走到办公桌前，白裕就围上来缠着他问：“怎么样，你老公答应给我介绍对象没有？” 这是有多急切呀，苗旭简直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快，老王已经答应了，等找到合适的人选再通知你。” 结果一整天，白裕心神不宁无心工作，时不时过来骚扰，东问一句西问一句，搞得苗旭烦死了。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恨嫁。 好不容易挨到快下班，苗旭突然接到王寅一的电话，王寅一说他今天晚上有事，会晚一点回，拜托苗旭去幼儿园接招招。 苗旭瞬间想到上次去幼儿园接招招的情景，那回也是这样，王寅一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不回家，结果是去了父亲那里。 苗旭下班后去往幼儿园，幼儿园的门卫与老师们都跟他非常熟了，自从上次苗旭从歹徒手里救下小朋友之后，他就成了幼儿园的大英雄，门卫看见他都会冲他微笑。 苗旭来到托管教室，教室里依旧坐满了小朋友们，小朋友看见他之后都欢呼起来，一个一个小脸红扑扑的。招招坐在教室的前排，看见苗叔叔来了，又见同学们都这么高兴，心里充满了自豪。 这是我家的苗叔叔哦。 苗旭望着教室里的小萝卜头们心情复杂，虽然被当成孩子们的英雄是很高兴，但是小朋友们再也不怕他了，也再不会当着他的面变成毛绒绒。 想念那些小兔子小狐狸小野猪…… 苗旭跟老师打了招呼后，把招招接出教室，他牵着招招的手，一大一小朝门口走去。 苗旭捏着小朋友的小手跟捏着棉花糖一样，招招比以前活泼很多，走路都一跳一跳的，仿佛带着风。 苗旭看着小朋友的脑袋顶，突然察觉到两个人的身高差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欣喜地对招招说：“招招，你是不是长高了？” 招招扭过头来看苗旭，害羞地点点头。 老师也这么说哦，我已经从队伍第一个被换到第三个去啦。 苗旭高兴地把小朋友举起来，托着他转了一个圈，招招被苗旭举在天空飞翔，眯着眼睛笑个不停。 两个人玩闹了一会儿，苗旭才把招招放下来牵着他继续走。 “回去告诉你爸爸，他一定很开心。”苗旭这么说着，突然想起王寅一可能会晚回，偏头问招招，“你爷爷对你好吗？” 招招点点头，又摇摇头。 苗旭不懂这什么意思，招招用小手比了一个抓笔的姿势，在空中挥舞着虚拟的笔，意思是自己在画画。 三火爷爷对他挺好的，只是不喜欢他画画。 苗旭花了一点功夫才弄懂招招的意思，沉默下来。 王寅一曾经说过，王焱对后辈控制欲极强，希望儿子和孙子都按照他的想法规划未来，他可能觉得画画没有什么用，不希望招招在上面花费功夫。 苗旭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和老丈人之间的战斗是一个持久战。 把孩子带回家后，苗旭腾出手做饭，吃完饭后，他带着招招在书房里玩卡片，这一次苗旭有了经验，对着卡片一顿乱编，招招听得喜笑颜开。 没过多久，王寅一就回来了。 苗旭从书房里迎出去，下楼梯的时候，刚好和从外面走进来的王寅一撞个正着，苗旭看到他的脸吓了一跳，震惊地问：“这是怎么了？” 只见王寅一白皙英俊的脸上，赫然三道鲜红的爪痕，从耳边一直贯穿到脸颊，伤口还挂着血渍，猛地一看非常吓人。 王寅一脸色不好，但表情淡定，他说：“没什么，我到父亲那里去了一趟，一不小心跟他吵起来了。” 这还叫没什么，苗旭惊讶地瞅着王寅一脸上的痕迹，这不是光吵架就能弄出来的吧，两个人肯定动了手，而且不仅动了手，还变成了虎形，王寅一脸上的伤口一看就是被爪子挠的。 王寅一看出苗旭的想法，镇静地说：“毕竟是我爸爸，我也不能还手。”所以单方面被抓了。 苗旭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景，老王和老老王一起变身成老虎，两只大老虎对着狂吼，吵得凶了，老老虎在气头上一巴掌扇过去，在王寅一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招招小朋友听见两个人说话的声响，走出来站在楼梯的最上层，胆怯地望着两个大人，被王寅一脸上的伤痕吓得直哆嗦。 王寅一连忙侧过头不让孩子看到，柔声说：“你先回房间去，早点睡觉。” 苗旭转过身，把孩子领到卧室，安抚好招招让他不要害怕，然后走出来，询问王寅一医药箱在哪里。 王寅一脱了外套，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苗旭的问话，这才抬起头来，指指客厅的柜子。 苗旭拿出医药箱，从里面翻出棉花和药剂，走到王寅一面前，轻轻推他的脸，让他把伤口露出来，先用棉花沾酒精消毒，然后喷上药水。 苗旭有些担心：“不会留下疤痕吧？” 王寅一笑了，问：“如果我破相了，你会不会跟我离婚？” “说什么离婚不离婚的。”苗旭瞪他。 苗旭看出王寅一的心情不好，他可以猜到老虎父子两个人争吵的内容是什么。 无非就是关于他。 昨天他就看出来，王焱对他的职业并不是很满意，从心底还没有接受他，才会跑过来试探。而且从昨天短暂的接触能推测出，王焱平时在家里一定是独揽大局，没有人敢忤逆，王寅一直接去找父亲理论，肯定会让王焱恼羞成怒，不吵才有鬼。 只是看见王寅一脸上的伤，苗旭有些心疼，吼一吼就算了，动什么手。 苗旭涂药的动作很轻柔，跟他追歹徒时的凶狠劲完全不同，王寅一平静下来，说：“没事，我们这种人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伤口愈合得很快，不会留疤。” “那就好。”苗旭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挺欣赏你的脸的。” 王寅一闻言，掀起眼皮，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互相对望。 王寅一心想，行吧，能以色侍君，好歹也是进步。 苗旭自知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咳嗽一声，扯回正事上：“其实我有点羡慕你。” 王寅一挑眉。 经过苗旭处理的伤口，如今只剩三条细细的血线，苗旭看着那些红线，说：“至少你还有父亲可以争吵。” 王寅一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才说：“我不想和他吵，只不过让他别再来打扰你，他就在那里吼什么让你换工作，还骂我在家里做饭没出息。” 王寅一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冷：“我做饭又怎么了，男人不能做饭吗，简直不可理喻。” 苗旭：“……”其实王家爷爷是嫉妒王寅一每天给他做吃的，自己却从没吃过儿子做的饭菜而气急败坏吧。 怪不得人们说一山容不得二虎，两只老虎都这种脾气，怎么办哟。 苗旭知道王寅一是想让父亲接受自己，拍拍他的肩，说：“我没有觉得受委屈，慢慢来，会让老爷子接受我的。” 犯罪分子都能征服，一个倔老爷子不算什么，苗旭有信心。 王寅一望着苗旭，突然伸手把他抱进怀里，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吸了几口气，仿佛在汲取力量。 苗旭没有挣扎，由着他抱着。 过了一会，王寅一才松开手，两个人偏过头，不去看对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王寅一主动说：“你那个同事相亲的事，我已经找好人选了。” 第52章 相亲1(有副cp) 苗旭连忙询问对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是做什么工作的，家庭情况怎么样。 王寅一心想，当初你跟我结婚的时候都没问这么仔细，给别人介绍就如此上心。 他对苗旭说：“你放心吧，对方工作稳定，家世清白，我们确定好时间地点，让两个人见面就行了。”王寅一回忆着，“我感觉那人跟你的单身狗同事还挺合适的，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苗旭不懂白裕相亲为什么会给他惊喜，有点迷惑。 王寅一神色有些疲倦，跟老虎对吼，就算本身也是老虎照样会觉得累。那三道爪痕非常显眼，刚才在上药的时候，王寅一一声没吭，苗旭看着心疼，便选择不再多问，说：“你早点休息吧。” 王寅一点点头，拉住苗旭的手，说：“我要跟你睡。” 苗旭发现王寅一越来越爱撒娇了，即使现在他神情漠然，垂着眼睛，脸上还有伤痕，语气也是平平淡淡，但苗旭就是能确定他在撒娇。 难道猫科都是撒娇精？ “又不是小孩子，招招还在卧室。”苗旭提醒道。 王寅一说：“那和招招一起。”他望着苗旭，眼神温润，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会和父亲闹得头破血流，“在你身边伤口好得快。” 受伤的人最大，苗旭随他去了。 第二天苗旭去上班的时候还很担心，王寅一在脸颊上贴了三个创口贴，表示没事。 “男人受点小伤没什么。”王寅一冲苗旭挥挥手，让他安心上班。 苗旭怀着担忧的心情去上班，现在才能体会到，别人说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而是关系着两个家庭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他孤家寡人不怕，可是王寅一还有家人，苗旭不可能不考虑王焱老爷子的心情，也不可能让王寅一完全抛开自己的父亲，不理不问。 但他同时也担忧王寅一，王寅一曾经说过，他花费了很大的工夫才从父亲的钳制中逃离出来，苗旭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王寅一再次陷入家庭的泥沼，被父亲责难管制。 这种两难的局面，是不是每一个婚姻都会遇到？ 苗旭抵达单位之后立刻打起精神来，暂时把家庭纷争抛到脑后。 一大早的，他就碰到了白裕。白裕还是用那种充满着祈求与渴望光辉的目光望着他，苗旭忍不住笑起来，对他说：“已经帮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但是对方要求直接见面，你答应吗？” “答应！当然答应！”白裕一脸欣喜若狂，连忙点头，“先见个面再说吧。” 苗旭告诉白裕：“对方是个男孩子哦。” 白裕回答道：“诶，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先接触接触。”他的脸有点红，“其实这么长时间我对女生都没感觉，我早就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苗旭见他这么期待，忍不住打预防针：“人家只是说见见，别的什么也没提，我估计没那么诚心，你别高兴得太早。” 白裕拍拍胸膛，自信地说：“没事，问题不大，最坏的情况是多认识个朋友嘛。” 苗旭见他这么想，也不好多说什么。 结果这几天白裕都非常兴奋，时不时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拍自己，眼巴巴地数着日子看周末什么时候到。 苗旭被他的自恋与期盼搞得哭笑不得，又怕到时候相亲不成功，他会不会很失望。 总觉得最近自己越来越爱操心了，也许结婚的人都会这样吧。 * 王寅一脸上挂着三道疤痕跟勋章一样，他自己却完全不在乎，每天大大咧咧的，该干嘛干嘛。反倒是苗旭偷偷买了新鲜猪蹄回家，加入黄豆用锅子一起炖，拿出来给他吃。 炖好的猪蹄q弹软糯，与又香又烂的黄豆配合在一起，入口即化，满是肉香又不油腻。 王寅一沉默地看着那一锅猪蹄，问苗旭：“你是不是真的怕我破相变丑，所以给我补充胶原蛋白。” 苗旭瞪着他：“好心当成驴肝肺。”随即说，“我没有放酱油，用糖来着色，吃酱油的话伤口会留疤。” 王寅一：“……”果然是怕他变丑吧，迷信都出来了。 苗旭说：“你如果不吃，全部都给招招。” 招招一听眼睛发亮，王寅一连忙把锅子护住，对小孩说：“你一半我一半，不准跟爸爸抢。” 招招撅起嘴巴，不情愿地看着王寅一手里的锅子，两只大老虎围在桌子旁边一人一个碗吃猪手，连毛毛都有剩下的黄豆吃，苗旭在旁边看着他们，一脸慈爱。 总觉得苗旭越来越像老母鸡，但这话王寅一不敢说出来。 眼见着就要到周末，白裕在苗旭身边磨磨蹭蹭一整天，总是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但每当苗旭转头询问他的时候，他又撇开视线，抬手摸自己的耳朵，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 苗旭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干嘛？” 白裕望着苗旭，露出娇羞的微笑。 苗旭：“……”好恶心。 “那个，我有事找你帮忙。”白裕磨磨唧唧地开口，“你能不能陪我去买衣服。” 苗旭万万没想到是这个要求，吃惊地问：“你买衣服……是为了相亲吗？” 白裕扭扭捏捏地说：“唉呀，总要给人家一个好印象吧。我天天晚上花两个小时试衣服，一件都看不上眼，就想着去买一件，你就陪我去参考参考吧。” “我哪懂买什么衣服啊，我又不是妹子。”苗旭连忙拒绝，他自己本身就不太讲究衣着。 白裕凑过去拽苗旭的胳臂：“我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么，讲点义气嘛。” 在软磨硬泡之下，苗旭终于答应在下班后陪白裕去买衣服。他给王寅一打了个电话，说会晚点回去，然后跟白裕一起去往市里的大型购物中心。 刚好相亲的地点也是在这里，白裕说就当作提前踩点。 两个糙老爷们在商场里乱逛，苗旭一阵不舒坦。为什么跟王寅一走在一起的时候就没这个感觉？跟白裕一起搭伙逛街，简直就像灾难。 两个直男气息浓郁的人凑一起，钢板加钢板，能不像灾难么。 生无可恋的苗旭跟着白裕进了几家店，在里面挑衣服。不得不说白裕虽然很自恋，但身材还是不错的，脱下警服之后，穿什么都有模有样，只不过不能说话，一开口会就破功。 好不容易挑了一件衣服，穿在白裕身上立刻提升气质，苗旭觉得这件还不错，让白裕买了下来。 两个大男人买衣服效率超级高，半个小时都没到就搞定了，还可以赶回家吃饭。 白裕拎着衣服袋子，满面春风非常高兴，忍不住跟苗旭开玩笑。苗旭瞪了他一眼，白裕像好哥们一样地撞了撞他的肩膀，苗旭扬着拳头揍他，两个人你来我往，充满了直男的欢乐气息。 本来好好的，就在两个人走到扶梯旁边准备下楼的时候，白裕突然皱起眉头，问：“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不得不说白裕有的时候敏锐程度比苗旭还高。苗旭破案靠观察，而白裕大多数时候依赖第一直觉，并且每次他的直觉都是对的。 苗旭听他这么说，静悄悄地用余光往后看，果然发现转角的店铺后面，似乎有两个人在墙后偷偷瞧着他们。 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保持着原来的速度，走到扶梯口，装作要下楼的样子。暗处的两人随即跟着他们要从店铺后面出来。 苗旭的腿迈出去，刚要踏上电梯，虚晃一枪，立刻转身往后跑，白裕紧接着跟上。 两个人一瞬间冲到转角的店铺前面，谁知道墙后面的人更快，拔腿狂奔，一溜烟就跑掉了。 白裕震惊地望着那两个人影，说：“怎么跑这么快？” 苗旭若有所思。 这么能跑的，可能是动物。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盯着，不过干他们这一行的，被人盯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也许是哪里的小混混来望风，他们找到商场保安，说明了情况，让保安们多注意一些，便离开了商场。 第二天就是周末，是白裕相亲的日子，白裕说什么也要苗旭陪着他一起，于是两人约好了时间，准备明天见面，便双双告辞回家。 与此同时，在这个星期五的晚上，王家的豪宅里，王焱看着面前的照片，缓慢地用手帕擦拭着手指。 照片上苗旭和白裕勾肩搭背，在一起走着，笑得很开心。 自从那天挠了王寅一之后，爪子一直不舒服，王焱擦着手始终觉得不得劲，恨不得变身老虎找块石头磨磨爪子。 他烦躁地把手帕丢到一边，瞅着照片上的苗旭，琢磨着要开始第二次试探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苗旭在跟白裕约好的时间出门。到了最后王寅一还是不肯透露相亲对象的信息，非要说给苗旭一个惊喜。 苗旭无奈地出发，抵达昨天的商场，白裕早就在商场大门口等候着。 白裕穿着新买的衣服，人模人样，好歹也是个长腿青年，只不过这个青年现在非常紧张，在看见苗旭后，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 苗旭笑着拍拍他的肩，说：“加油，我们走吧。” 两个人走向约定好的地点，他们约在一楼的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私密性不错，里面有包间，刚好可以聊聊。 白裕率先走进去，对服务员说出预定的电话，服务员查看后告诉他们已经有一位先生在里面等候了。 这下连苗旭也开始紧张，他们一起朝着包间走去。白裕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在苗旭眼神的鼓励下推开包间门，门随着他的动作打开，露出里面坐着的人。 那人穿着整洁的黑西装，头发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见有人来了，从座位上站起来，个子不是太高，大概一米七出头。 门口的两个人看见他全都惊呆了。 第53章 相亲2(有副cp) 苗旭和白裕像两个二愣子，呆呆地站在咖啡馆门口。 包间里面的人看见他们，也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但那点惊讶转瞬即逝，立刻就回归云淡风轻，那人淡定地开口：“怎么是你们？” 他定定地望着门口的两个人，幽深的眼睛像扫描仪，问：“所以，我的相亲对象是你们哪一个？” 苗旭简直要疯了，对那人说：“我早就结婚了！你不是知道的吗？”这个玩笑一定都不好笑。 那人将目光转向白裕，白裕此时依旧站在那里，整个人动都不动，跟被雷劈了一样，他指着白裕：“所以就是你了。” 白裕这才像被解了穴道一般，猛地回过神来，接着脸腾地变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他粗声粗气地问：“怎么是你？” 那人抱着胳膊，说：“我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在包间里等着人正是熊雄警官，苗旭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他。一时之间，连苗旭都感觉尴尬，白裕则喘着粗气站在一边，只有熊雄依旧泰然自若，非常淡定。 苗旭想了想，好歹他也算是半个媒人，这种情况应该由他打破僵局，于是率先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王寅一帮白裕介绍对象，怎么来的会是熊警官？” 熊雄平静地讲述了来龙去脉：“我在一个群里看见王寅一在问有没有人想处对象。”他顿了顿，继续说，“于是想起上次碰见你们在说相亲的事，看看自己的年龄也差不多了，就想着反正是个机会，不如接触一下。” 所以你就跟王寅一说要来相亲是么…… 苗旭一阵无力，原来熊警官在听到他们聊天的时候，并不是毫无想法，反而也跟着心动。 熊雄的这种反差，让苗旭非常微妙，就像突然发现，啊，原来纸片人也会上厕所一样的感觉。 还有你们那到底是什么群啊？王寅一和熊雄居然同时在里面。 苗旭揉揉额头，问：“那现在怎么办。” 在旁边沉默半天的白裕终于开口，郁闷地说：“还能怎么办，各回各的家呗。” 他涨红着脸，平时话超多，可从刚才起就没怎么说话，他刚要转身出门，就听见熊雄说：“不继续相亲了吗。” 白裕不敢置信地回头望着他：“这亲还相下去？” 熊雄奇怪地说：“为什么不行，我可以。” “你不是讨厌我吗？”白裕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他。 熊雄愈发不解，板着脸说：“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白裕又呆了，站在那里，宛如石化，半天才嗫嚅着说：“我还以为你讨厌我。” 其实熊雄对白裕这个人并没有讨厌，也没有喜欢，估计就当一路人。苗旭这么想着，没有戳破，主动对两个人说：“要不你们两个人聊聊，我先到外面去转转。”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迟疑地说了句：“加油？”就看见白裕一脸便秘的神情。 苗旭说完赶紧推开包间的门溜出去，走到咖啡馆的外面，直接给王寅一打电话，劈头就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相信对象是熊雄？” 王寅一的声音有些愉悦，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挺好的啊，我只不过在群里问了一句，他就主动跳出来。我记得在幼儿园里见过他，他应该跟你认识，熟人跟熟人相亲最靠谱，你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哪里有惊喜，完全是惊吓好吗。苗旭简直无言以对，他回忆刚才白裕的表情，又觉得好笑，问道：“你们那个群到底是干嘛的？” “森林群。”老虎和熊都是森林动物，狮子那边的是草原群。 苗旭：“……”行吧，地域划分很科学。 “熊和你那个单身狗同事挺相配。”王寅一好整以暇地在电话里说，“气质互补。” 也没办法指责王寅一，实事求是地说，熊雄这个人挺靠谱的，工作稳定家世清白，作为相亲对象真的不错，只不过不知道为啥白裕总跟他不对付。 苗旭挂了电话，发现那两个人还在包间里，也不好进去打扰，只能在外面乱逛。幸亏约会的地方在商场，苗旭从一楼走到顶楼，又从顶楼回到一楼，好歹不算太无聊。 白裕与熊雄相亲的情景，让苗旭莫名想到了自己和王寅一。 同样都是两个并不熟悉的人在奇怪的场合相遇。 当初不过是王寅一的一句求婚，就把他们带进了婚姻的殿堂。什么准备都没有，什么基础也没有，突然就这么开始。其实闪婚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赌博，今天苗旭站在购物中心的中间大厅，望着在玻璃灯下来来回回的人，时髦的红唇与黑亮的皮鞋，勾勒出奇妙而光怪陆离的生态。 苗旭往前回顾这段时间的生活，是不是能说一句他赌赢了？不管是王寅一还是招招，都给了他一种家庭的感觉，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 苗旭在商场里转悠半天，又放心不下咖啡馆的两个人，走也不能走，进也不能进，最后只能找个地方坐下来。 与此同时，王家豪宅里，王焱接到下属的通知，告诉他苗旭和昨天照片上的男人在周末约在外面见面。 王焱哼了一声，穿好衣服，让下属准备好一个信封，带着走出豪宅大门。 * 白裕和熊雄面对面坐在咖啡馆的包间里，至少有十几分钟相顾无言。 熊雄主动开口问：“我们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自己。”他想了想，说，“我叫熊雄，家里有两套房子，会开车，父母都很健康，还有一个妹妹，年薪是——” 白裕简直要疯了，连忙打断他：“你还来真的啊？” 熊雄又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瞅着白裕，陈述一个事实：“我们在相亲，了解对方是很平常的事。” 白裕简直要掀桌子：“还相个鬼啊，早点回家洗洗睡吧。” 熊雄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继续？”在熊警官的眼里，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相亲的，至于对象是谁不重要。 反正都要从陌生开始熟悉，如果本来认得不是更好？至少知根知底。 白裕一下子被他问懵了，具体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只知道继续呆下去，他整个人都要爆炸。 “我们是同行，共同语言会更多。”熊雄客观地评价着。 白裕崩溃地抬手捂住脸，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好吗！ 就在两个人胶着的时候，包间的门突然碰地一下被打开，白裕和熊雄齐齐扭头望过去，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气势汹汹地看着他们。 两位警察瞪着那个人，那人看见里面的两人同样也一愣。 白裕本来就心情恶劣，如今看见有人闯进来，从座位上站起，沉着声音问：“你是谁啊？” 那位中年人衣着考究，面容严厉，看着就不是好亲近的人，他环视包间，确定没有其他人藏在里面，才望着白裕反问：“苗旭呢。” 就在这时候，苗旭从后面走进来，见到房间里的三个人，满脸惊讶：“怎么回事？” 王焱转过头，与苗旭对视，苗旭看见王焱后卡壳，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斟酌了一下，才主动喊：“王先生。” 王焱哼了一声：“你果然知道是我。” 苗旭在心里吐槽，这很明显的好吧，白裕见苗旭认得这个中年人，用眼神询问，苗旭连忙说：“这位是我的……嗯……岳父。” 王焱：“……” 此时熊雄从座位上站起来：“既然王老爷子来了，我们腾位置吧。”他对白裕说，“我们出去逛逛。” 虽然白裕不懂有什么好逛的，但显然苗旭的这位岳父来者不善，便跟着熊雄一起离开。 于是包间里换成了苗旭和王焱相顾无言。 装路人的时候两个人还能聊天，如今身份被戳破，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苗旭只能说：“要喝点什么吗？” 王焱不回答，而是指责苗旭：“大周末的，不在家陪家人，跑出来跟别的男人来喝咖啡。” 苗旭眨眨眼睛问他：“所以，你看见我跟别人的男人喝咖啡了吗？” “……”王焱憋了一路的气势，此时终于卸了下来，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说，“没有。” 苗旭这下知道这两天是谁在跟着他了，忍不住笑了笑。 身为一个见过各种各样人的治安警察，苗旭懂王焱的心理，他未必觉得苗旭真做了对不起王寅一的事，只不过是抓到一个想象中的把柄，过来找茬。 “我带朋友过来相亲，不是你想的那样。”苗旭解释道。 王焱瞪着他：“自己家都顾不过来，还管别人的事。” 苗旭无辜地说：“并没有顾不过来啊，我们过得挺好的。”他冲王老爷子笑，“我、王寅一还有招招，每天在家生活都很不错，王寅一的厨艺越来越好了，招招也长高了，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开口说话。” 对面的老爷子肉眼可见地——气成河豚。 在王焱心里，儿子就该过得不好，这样才会灰溜溜地回本家。如今知道他生活幸福，就很生气，特别是从苗旭口中听到。 “招招真的长高了吗？”王焱气呼呼地问。 苗旭微笑着点点头：“马上就要变成大孩子了，画的画也越来越漂亮，在幼儿园里还得了奖。” 苗旭的语气很温和，他越是心平气和，越是说明他说的是事实，无论是王寅一还是招招，在离开本家之后都很开心。 王焱听了愈发吹胡子瞪眼睛，他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使出了狗血电视剧的经典桥段，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两人之间的桌上。 “给你钱。” 苗旭曾经想象过这个场景，如今真实地体验，一颗心还是沉了下来，慢慢变得冰冷，就算对方是长辈，他依旧做不到心平气和。 他亦不能免俗，像所有电视剧里的主角那样，说：“我是不会离婚的。” 王焱继续瞪苗旭：“说什么呢，给你钱让王寅一回家吃饭。” 苗旭：“……” 王寅一在家里陪招招画画，心思却在苗旭身上，也不知道苗旭组织的相亲成功没有。他当时也没想到，只不过在群里随口问了一句，居然真有人自告奋勇地冒出来。 要是两人成了，可以跑熊雄家讹一波红包，王寅一支着下巴胡思乱想。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来电显示，是乔助理，当着招招的面把电话接起来。 “老板！大事不好了！”乔助理急匆匆地给王寅一打电话，“老爷子派人跟踪苗警官，还拍了不少照片，然后现在直接亲自去找苗警官了！” 王寅一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很差，眼里布满冰霜，他对乔助理说：“限你十分钟之内过来照顾招招。” 他挂下电话，低头亲亲儿子的前额，温柔地说：“待会乔叔叔过来，你好好听他的话，爸爸有事出去一下。” 招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王寅一，王寅一再次亲亲他的脸蛋，立马站起来，披上外套大步走出门。 他直接驱车前往购物中心，他知道苗旭在那里，还知道他们具体在哪个咖啡馆。 白裕和熊雄正在咖啡馆门口闲晃，也不敢走远，毕竟苗旭还在里面。 白裕超级想回家，跟熊雄在一起让他尴尬得脚指头都缩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百无聊赖地靠在商场的栏杆上。 而熊雄一本正经地跟在他旁边，尽到一个相亲对象的职责，认真地宛如一个骑士。 王寅一铁青着脸，闯进商场，狂风般笔直地走向咖啡馆，遇到白裕和熊雄也没停下来，一头扎进咖啡馆的包间里。 白裕怔怔地看着王寅一，呆若木鸡：“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他来相亲吗，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苗旭一家的聚会。 王寅一推门进了包间，看见苗旭和王焱坐在里面，苗旭见有人进来吃惊地站起来，说：“你怎么来了？” 王寅一一眼看见桌子上的信封，信封里有什么用脚指头都想的出来。 他真的没想到父亲会做到这个地步，眼眶发热，心里的火烧成一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当场变成老虎，冲着王焱狂吼。 王焱见儿子进来不仅不打招呼，二话不说就变身，还敢对着亲爹吼？顿时怒从心头起，跟着变成老虎。 两只老虎，一老一少，全都体型巨大，脸冲着脸，鼻子对着鼻子，大吼大叫，疯狂输出。 苗旭看傻了，不知所措：“那个，等等，你们冷静一点……” 白裕跟在王寅一后面进入咖啡馆，想看个究竟，结果眼见着王寅一进了包间，包间里立即迸发出超级响的吼叫声。 白裕呆住，搞不明白怎么回事，直觉上知道肯定出事了，连忙跑向包间想帮助苗旭，结果被身后的熊雄一把拉住。 熊雄拽住白裕的胳臂，白裕下意识反抗，可钳住他的手仿佛有千斤重，他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扯到后面，熊雄拉着他的人，顺势把他抵在旁边的墙上。 白裕错愕地望着比他矮一头的熊雄，这个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熊雄用身体撑住白裕，把他牢牢地推向墙壁，两个人挨得很近，因为微妙的身高差，白裕低头就能碰到熊雄的眼睛，熊雄抬脸就可以接触到白裕的嘴唇。 熊雄的眼睛是棕黑色，深邃漂亮，里面满满的认真与谨慎，看得白裕呼吸一窒。 两个人僵持在那里，包间里的吼叫还在传来，熊雄说：“不要打扰他们。” 第54章 家庭伦理戏 白裕愣在那里，不再继续动弹，熊雄趁这个机会松开他，走到包间门口，一把将包间的门牢牢地关上，里面的声音瞬间就小了不少。 这个时候咖啡馆里的工作人员循声跑过来，想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熊雄掏出警察证，摆到服务员面前，冷着脸说：“里面警察在办案，不要打扰。” 服务人员吓了一跳，警察办案为什么会有野兽在吼，但也不敢多问，只能疑惑地在附近观望。 熊雄拖了把凳子过来，放在包间的门口，在凳子上正襟危坐，抱着胳膊，板着扑克脸，堵住入口，宛如一尊门神。 白裕呆呆地看了他半天，麻木地学着他找来一张椅子，挨在他旁边，安静地坐下，依旧精神恍惚。 我是谁，我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门里的世界可就热闹了。 两只老虎张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互相嘶吼，锋利的牙齿露出大嘴之外，锐利得可以反光，看着超级可怕。 老虎们的体型差不多，都有两米长，在窄小的包间里，几乎把整个空间完全占据。只不过年纪大一点的老虎，毛发的颜色更加深沉，头颈部的长毛因为沾染风霜，略有些泛白。 年轻老虎的皮毛就鲜亮多了，它饱含着怒火，肌肉紧绷，爪子紧紧钉在地上，冲着自己的父亲，大喊大叫。 王焱简直要气疯了，儿子这么没大没小，还不如生一个叉烧。他越想越气，扬起大爪子，朝着对面年轻老虎的脑袋，一巴掌拍过去。 就在这时候，苗旭突然冲到两只老虎之间，身体挡在王寅一的前面，把王寅一紧紧护住。王焱没刹住手，眼见着就要直接扇到苗旭的身上，王寅一从地上弹跳而起，扑到苗旭身上，两只前爪搂着老婆，在地上打了个滚。 王焱看见这一幕，终于冷静下来，停止了吼叫。王寅一从地上爬起来，用爪子扒拉苗旭，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苗旭也跟着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摇摇头表示没事。 他看着老虎父子俩，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王寅一还在气头上，扭过脑袋：“没有什么好谈的，他一直都是这样，无视别人的意愿，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心情。” 大老虎用金色的眼睛厌恶地看着桌上的信封，说：“总想用金钱控制别人，他是不是想让你离开我？” 苗旭深深地看着大老虎，平静地说：“你误会了。老爷子给我钱并不是想控制我，而是想让我劝你回家吃个饭。” 王寅一怔住，看了父亲一眼，扭过头不再说话。 王焱体力没有王寅一好，大吼大叫一顿后累得直喘气，看见王寅一忍不住骂道：“不孝子，翅膀硬了，就开始对付老子。” 王寅一冷笑，抬起头对苗旭说：“他知道如果直接让我们离婚，我会爆炸，他不敢触碰这个底线。” 大老虎撑起身体，蹲在地上望着自己的父亲，说道：“你找人偷偷跟踪苗旭，还拍下他的照片，天底下有哪个正常人会监视自己的家人。你扪心自问，有把苗旭当成是我的配偶吗，你有尊重他吗？” 老虎喘息着，说：“你明明知道他是我选择的人，还这么做，又有想过尊重我吗。你觉得随便丢点钱在这里，别人就不会寒心？” 王寅一越说，王焱越生气，从对面冲过来，冲着自己的儿子吼：“我都是为你好！”他用爪子指着苗旭，“你找了个这样的警察，我可以不管，但我不能由着你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胡来。” 王焱噌地亮出锋利的爪子，显示出被儿子指责让他气急了：“每天不干正事，天天琢磨做饭，没有一点出息！” 王寅一直接从公司一线退下来，整天在家里带孩子就不说了，上次竟然把家里的厨师都挖走，让厨师教他做饭，王焱越看越不顺眼，总觉得儿子这份吊儿郎当有苗旭的功劳，所以几番试探。 王寅一气笑了，低下头，爪子扒在地上，狠狠地压下去，喉咙里滚出嘶吼，说道：“我们在好好生活，在你眼里就是胡来。你凭什么说苗旭，他比你想的要好成千上万倍。” 哪个儿子不希望父母能接受自己选择的配偶？可王焱不仅不接受，反而还想插手他们的生活。 王寅一喉咙里的声音越来越大，王焱同样压迫上来。两只老虎，慢慢贴近，露出牙齿，眼见着就要再次对吼起来。 此时苗旭上前一步，突然抱住王寅一的头，把他的脑袋掰过来，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的伤痕。 刚才王寅一用人形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三个创口贴，后来变成了老虎，在动作间创口贴不知不觉掉下来两个，只剩一个将将勾在脸颊上，露出另外两道暗红的伤痕。伤口这几天好了许多，结了疤，呈现出一种黑红，看起来反倒比以前可怕。 苗旭轻轻地抚摸老虎脸上的伤疤，动作温柔。 王寅一见他这样，不再吭声，小心翼翼地将下巴搁在他的手掌心，轻轻地蹭了蹭。 王焱看着他们这样，慢慢地收回爪子。 苗旭扭过头，对王焱说：“那天他回来，脸上带着伤，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明白这是他父亲造成的，不敢多说什么，怕给你们的关系火上浇油。” “但我真的好心疼呀。”苗旭摸着老虎的下巴与侧脸，苦笑着说，“怎么可能不心疼呢？破相了啊，他平时那么注意形象，连衣服都不肯沾上一点灰。那天半边脸红通通地回来，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他偏偏还怕我担心，故意装成没事的样子。” 王寅一听他这么说，开口想辩解，被苗旭点在嘴巴上，示意不要说话。 “家门口的台阶上，还有他的衣服上都有血渍，那么大的伤口怎么可能不流血，他肯定是站在门外弄干净脸，才敢进门。” 大老虎低下头，他忘了苗旭观察力强，早知道应该离家远的时候就把脸处理一下。 苗旭对王焱说：“也许在你的心中，我们这些后辈非常不识好歹，需要教育，你可能对我很不满意，但是我真的是想和王寅一组成家庭，认真地生活。” 苗旭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个信封，说：“你总想让王寅一回去吃饭，不惜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但我想说，欢迎你到我们那儿去吃饭。不仅是王寅一，我也会做饭，大言不惭地说，我做的比他做的好吃，只要你肯去，我们两个都会下厨。” 王焱沉默着，盯着王寅一脸上的疤痕，哼了一声：“谁稀罕你们做饭。” 苗旭笑了笑，说：“哪一天你想去了，我们随时欢迎你。”他想一想，继续说，“还有招招，他在幼儿园里画画得了奖，你不想看一看奖状吗？” 王焱沉默在那里不说话，王寅一也收敛了气焰，静静地看着苗旭，金色的瞳孔里仿佛蕴藏着无限的温柔，几乎要把苗旭给淹没。 王焱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不管监视苗旭，还是管教王寅一，都让他觉得没意思。 他起身掉头走了几步，对苗旭说：“转过头去。” 苗旭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要做什么，连忙背过身，接着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王焱变回人形，板着脸站在那里。 他看着女婿——啊呸，儿子和儿媳妇，横眉冷对，凶巴巴地说：“我才不稀罕你们，都滚远点。” 说完，他大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调转回来拿起桌上的信封，凶恶地说：“别想拿我的钱。”说完拉开包间的门扬长而去。 外面的熊雄见王老爷子出来，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接着替两个人再次关上门。 白裕目送王焱离开，实在忍不住，询问熊雄：“他们在里面到底干什么？” 熊雄面无表情地说：“少儿不宜。” 白裕：“？” 包间里只剩下王寅一和苗旭，一人一虎望着王焱离开的方向，苗旭主动说：“你爸爸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等他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王寅一哼了一声，说道：“他才不会服软，一定要把台阶送到他脚下，低声下气地求他，他才会顺着下来。” 苗旭笑了，果然不愧是父子，两个人个性有点微妙的相像。 苗旭偏头看着老虎，老虎也凝视着苗旭，他们互相对视着，房间里一片安静。突然老虎动了，苗旭也跟着张开双臂，老虎扑进苗旭的怀里，苗旭一把抱住大老虎。 老虎把脑袋放在苗旭的肩窝里蹭，苗旭搂着老虎的身体，放开了撸老虎背上的毛。 老虎像热烘烘的大暖炉，还是带皮毛的，又软又结实，只不过太大了，差点抱不住。 苗旭贴着老虎的脖子，说：“不要放弃，我一定会让岳父承认我这个家庭成员的。” 王寅一想着，你早就已经是家人了。 这一步步地走来，苗旭完全接纳了他与招招，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一家人，相处得那么自然。 苗旭已经会站在家人的角度为他着想，这是王寅一梦寐以求的家庭，他本该满足，可他心里始终有个空洞无法填满。 他时常为自己的贪心懊恼，但他忍不住。 老虎按住苗旭的身体，用侧脸去碰他的脸颊，像所有猫科动物那样，用头部的腺体在自己的东西上留下气味，强硬地宣告着所有权与占有欲。 他不仅仅满足于亲情，他还想从苗旭那里得到全身心投入的爱情。 第55章 新的案件 苗旭从睡梦中醒来，微微偏头就能看见躺在身边的王寅一。 一般每天这种时候，王寅一会跟着他一起醒来，然后轻声嘱咐他再躺会，自己则是起床去厨房做早餐。 也许是周末消耗了太大的精力，今天王寅一居然还没有醒。 晨光从窗户外照进来，铺陈在他的脸庞上，照着他长长的睫毛，仿佛透明，让他脸部的线条变得更加柔和。 王寅一总开玩笑苗旭看中的就是他的脸，苗旭偷偷在心里想，确实是喜欢这个长相的。 英俊却不弱气，温柔里带着狡黠，其实看王寅一的相貌就知道他是个复杂的人。 苗旭望着他脸颊上的三道伤痕，伤口结出暗红的疤，在白净的脸上特别显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 苗旭心念一动，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些疤痕，仿佛想把痕迹抚平一般。王寅一闭着眼睛抓住苗旭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贴住。 苗旭被他的举动惊到，想缩回手又不好意思，问道：“我吵醒你了吗？” 王寅一依旧闭着眼睛，动了动身体，展开双臂，把苗旭整个抱在怀里。 他把下巴搁在苗旭的头顶上，冲着苗旭头发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王寅一最近好像总做这个动作，让苗旭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才是大玩偶，被老虎抱在怀里猛吸。 “不想起床，不想你去上班。”王寅一喃喃地说着，声音里还带着属于早晨的沙哑。 总觉得最近他好像越来越爱撒娇了。 苗旭的脸微微有点热，拍拍他抱着自己的胳膊，说：“不起床不上班哪有工资呢？” 王寅一心想我养你啊，但他不敢说出来，会靠别人养着就不是苗旭。 他用一种年纪很小的口气，闷声说：“早知道老爹的钱就应该接过来，然后我们拿着钱去吃香的喝辣的。” 苗旭笑了，周末的时候是谁那么硬气，冲着自己父亲大吼大叫，现在又说这种话。 苗旭看着王寅一脸上的伤痕，突然说：“其实你老爸真的很有钱吧。” 王寅一一愣，身体僵硬，慢慢地睁开眼睛。 苗旭好笑地说：“再有钱也是你爸爸的，你要是真有骨气就好好工作，不拿父母的钱养家糊口，这样才能在你父亲面前挺直腰杆。” 苗旭以为王家只是普通的中产家庭，老爷子的积蓄比较多，那个信封里就几万块。 王寅一松了一口气，不告诉苗旭，信封里钱的单位至少是千万，从床铺上起身，把躺在旁边的苗旭拽起来，笑着说：“老婆教育的是，一切都听老婆的，起床干活了，这个月争取再卖三套房。” 苗旭在家里吃完早餐，按时去单位上班，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看见白裕忧郁地坐在桌边，四十五度角抬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末的时候，等王寅一变回人形，他们整理好走出咖啡馆包间，看到熊雄和白裕一直在门口守着他们，跟门神一样。 熊雄一定知道了包间里的情况，苗旭很感激他为他们保守秘密。而白裕则是一脸懵逼，傻乎乎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白裕见苗旭安然无恙地走出来，立刻松了口气，赶紧跟所有人告辞，飞一般地从购物中心溜走了。 只留下另外三个人沉默地站了一会，苗旭抓抓头，抱歉地对熊雄说：“不好意思啊，熊警官，老白可能对熟人相亲有点抵触。” 熊雄平静地说：“没关系，可以理解。”他扭过头转向王寅一，说，“下次还有这种相亲机会，记得通知我。” 苗旭：“……” 看不出来啊，熊警官表面上严肃淡定，跟x冷淡纸片人似的，其实心里这么恨嫁。 于是那场由同事相亲引起的两只老虎对吼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显然白警官还没有从风波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了。 苗旭凑过去跟他搭话：“怎么样啊老白，失败了也没什么，下次给你介绍更好的。” 白裕崩溃地大喊：“我再也不相亲了！” 这下连苗旭都忍不住笑起来。 生活的小插曲结束后，大家都回归到工作中去。 下午的时候，上级布置了新的任务下来，这次又是苗旭和白裕组队。 任务是让他们去保证一部电影的拍摄安全，剧组在拍摄期间有人闹事。 苗旭听了任务内容，整个愣住，怎么这么熟悉。 他曾经参与过一家娱乐公司的案子，那个是涉黑集团因为利益纠纷，阻碍电影拍摄进程，在片场制造事故，故意伤害演员。 说起来那个电影的主演还是裴凌呢。 想起裴凌，苗旭就回忆起，那天晚上惊鸿一瞥的猎豹，猎豹真漂亮啊，细瘦苗条，姿态优雅，还想再看一看。 想着想着就跑远了，苗旭连忙把思绪拽回来，就听见上级说，苗旭有相关的工作经验，所以才会派他过去。 这样也行，苗旭没有什么异议，他和白裕是老搭档了，相信这次的问题也能处理好。 这次的这个电影全程都在本市取景，有很多地标性建筑都会被拍进电影里，所以市宣传口非常重视，想把这部电影做成城市名片，而电影拍摄的时候出了差错，所以才会找到警察，让他们务必保证拍摄进度的安全性。 管治安的就是这样，不仅要查案子，还要负责预防可能出现的冲突，有的时候更像保全人员。 然后苗旭低头看电影的资料，他看见电影主演栏上赫然写着：裴凌和小柴。 苗旭：“……”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么巧。 资料显示，电影的拍摄期间，有人煽动群众情绪，聚众闹事。到底是拍的什么电影，恐怖片吗，还有人打群架。 苗旭和白裕合计了一下，准备到现场去跟剧组落实情况。 电影的拍摄基本上全都在市区，不用跑到电影基地去，目前剧组正在一条街上取景，在街边租了房子。 还没到地方已经看到很多拍摄器具，苗旭经过以前的案子，对电影片场见怪不怪，但是白裕就不一样了，他还是第一次看人拍片，对什么都很新奇。 白裕忍不住问苗旭：“会不会见到大明星啊，好激动。” 苗旭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啊，你还追星呢。” 白裕哈哈笑：“那倒也不是，我不是没见过什么大明星吗，说不定可以搞几张签名照来放网上去卖，小赚一笔外快。” 苗旭：“……不准赚外快。” 两位警察抵达剧组，专门有工作人员来接待他们。 苗旭还没来得及跟工作人员说上话，就看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那人大长腿细腰，身材跟模特似的，气度不凡，正是曾经在别墅酒店游泳池边帮助过他们的裴凌。 裴凌看见苗旭，微微笑起来，跟他打招呼：“我们真是有缘，苗警官。” 裴凌在苗旭眼里被直接替换成猎豹头，苗旭甩甩脑袋，摆脱这种固有印象，说道：“跟警察有缘不是什么好事。” 裴凌微笑着对苗旭说：“好像确实是呢，这次又有事情麻烦你了。” 苗旭不知道，裴凌是娱乐圈里有名的电影咖，背后资源雄厚。基本上想演什么就有什么，拿奖拿到手软，在业界地位很高的。他跟苗旭这么一搭话，两位警察瞬间被剧组刮目相看，对他们的态度越发恭敬起来。 苗旭在和裴凌寒暄，白裕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眨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裴凌看见白裕，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微微怔忡。苗旭连忙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同事，姓白，有什么问题吗？” 裴凌回过神，冲苗旭笑笑说：“没有什么问题，我还以为这位白警官……”他犹豫一下，把话吞回去，说道，“可能是我看错了。” 闲话说完，接下来就是工作人员向两位警官介绍具体情况。 裴凌说：“这回请警察来，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另一位主演。” 目前正在拍摄的电影，名字叫作《小柴大冒险》，刚才看资料的时候，苗旭就注意到另一位主演的名字叫小柴。他对娱乐圈不熟，不知道哪一个明星名字这么有个性，跟叫小狗似的。 然后工作人员告诉他，这个电影是关于狗狗与人的故事。 苗旭：“……” 所以，小柴真的是一只狗啊。 “就是因为主演是狗，所以才引来了麻烦。”工作人员沮丧地说，“有人在微博上造谣说我们虐待动物，为了拍摄进度让狗饿肚子，还说我们为了形态好看，修整狗的身体，让动物难受。” “本来这种造谣很常见，竞争对手会散布谣言抹黑剧组，一般我们遇到类似情况会找水军压下去，具体就是在微博上控制评论，找大v写营销稿买热搜转发……” “停。”裴凌无奈地打断工作人员的话，“这些粉圈操作我们自己知道就好，向警官们说重点。” 白裕在一旁听控评转赞听得得津津有味，突然没了，还隐隐觉得失落。 工作人员继续说：“反正造谣引起了动物保护人士的关注，好几波人来剧组查看情况，有一次人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起了肢体冲突。” “然后又被人爆到网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的火气越来越大。”工作人员头疼得恨不得抱住脑袋，眼见着拍摄受到阻碍，剧组这才决定求助警察。 依照苗旭的经验，这种冲突背后一定有人煽动，他想了想，问：“所以，你们有虐待动物吗？” 工作人员连忙摆摆手：“怎么可能？我们整个剧组把小柴当宝贝一样养着，就差没供起来了。” 工作人员担心苗旭不相信，看向裴凌，在得到裴凌的同意后，对苗旭说：“要不你们去见见小柴吧，看了它的情况就能明白。” 于是苗旭和白裕被领着去看电影的另一位主角。 在房间的深处，剧组建了一个狗窝，窝里摆着软垫子，小玩具，一只小柴犬趴在狗窝里，见有人来了，从垫子上站起来，好奇地盯着两位警察的制服。 那只柴犬年纪不大，一身奶黄色的短毛，像一只胖胖的菠萝包。小狗的耳朵刚刚立起来，三角形的小耳朵古灵精怪地翘着，杏仁般的大眼睛望着来人，它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偏头，吐出舌头，眯起眼睛，做了个微笑的表情，是拥有天使笑容的小精灵。 苗旭缓缓地抬起手，捂住胸口。 白裕扭头，不解地问：“你干嘛？”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第56章 小柴与老白 苗旭看着那只小狗狗简直心都要化了，这么萌的狗当电影主角，到时候电影上映了他一定去看。 工作人员向前抱起小柴，摸了摸他的圆脑袋，小狗扒住人类的胳臂，吭哧吭哧吐舌头。工作人员将狗递到两位警官面前，说道：“看呐，我们把它养的可好了，除了拍戏之外，基本上都不让他累着，每天吃的狗粮都是进口的，都这样了，外面那些人还说我们虐待动物。” 小柴被抱着送到苗旭的眼皮子底下，苗旭欣喜地伸出手刚想摸摸它，小狗呜呜地叫起来，扭过脑袋，蹬着四只小爪爪，死活都不肯让苗旭靠近。 苗旭：“……” 又忘记自己的小动物避让体质了。 此时站在苗旭旁边的白裕好奇地伸手摸摸小狗的下巴，小狗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瞅着白裕，好奇地歪头，喉咙里发出哼哼的声音，然后低下头，吐出舌头舔了白裕的手指一口。 工作人员惊奇地说：“看来小柴很喜欢白警官啊。” 白裕嘿嘿一笑，说：“是吗？”他伸手拍拍小柴的脑袋，小柴高兴地汪汪叫。 苗旭在一旁看着，牙齿都酸倒了，为什么白裕这么受狗的欢迎啊。 看过小柴后，工作人员向苗旭他们解释，除了小柴一只主要演员狗之外，还有几只差不多体型的替身，在拍远景的时候轮换，同样也被他们养得很好。他们经常拍狗的照片，发到网上，用来证实他们并没有虐待动物，但是网友们被蒙蔽了眼睛，根本就不相信。 这部电影本来就是主打动物与亲情，再这么下去，最后说不定会影响票房。 市宣传口还想把电影当成城市风景宣传片，肯定不希望票房收到影响。苗旭和白裕了解了基本情况，继续向工作人员询问动物保护组织的事情。。 工作人员说，确实有一个救助动物的公益组织找上门，他们也做了解释，但有些极端的人完全不听劝，上次集结了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混混，来袭击剧组，工作人员上前阻拦发生了冲突，剧组里甚至有助理受了伤。 苗旭表示知道了，然后让工作人员把那个公益组织的负责人联系方式交给他们。 他们决定明天去找那个公益组织，实地考察询问情况。 然后两位警官在片场巡视了一遍，基本上没有发现其他问题。也许是因为看到警察来了，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觉得安全有了保证，工作都卖力了起来。 他们甚至还在片场围观了一场戏。 这场戏的内容是裴凌刚从老家接回小狗，抱着狗狗走在家门口的街道上，一时间心情复杂，竟然不想进门，和小柴一起在街上徘徊。 这场戏没有对话，只能通过演员与动物的动作表情表达主人翁内心的彷徨。 裴凌在戏外是个很耀眼的人，无论站在哪里都是聚光灯的焦点，可一上场，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收起锋芒，变得普通，就像城市里的每一个上班族一样，疲惫而迷茫，跟你我他没有区别。 “好厉害哦。”白裕小声地说，由衷地表达敬佩，“原来当演员这么酷啊，早知道我就不考警校去考艺校了。” 他摸摸自己的脸皮子，说：“我长得这么帅，肯定能红。” 苗旭：“……”不想评价。 裴凌是专业的演员，能很快进入状态，但是小动物不行。小柴是一只幼年柴犬，比训练好的成年狗更难以控制，拍戏的时候，最后需要他下地走，走着走着就不愿动弹了。 小狗蹲在地上无助地哼哼，助理拿来牛奶给它喝，它咬着奶嘴，嘬了几下，呜呜呜哼哼哼，然后偏过头也不愿意再喝，大家使出浑身解数，想推它动一动，它就是不愿意抬腿。 因为这场戏要拍狗狗脸上的表情特写，用不了替身，结果因为小柴不配合，耽误了时间。 工作人员在旁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告诉苗旭，他们经常会这样，拍摄的进度完全看狗狗的状态。 苗旭看着小柴，迟疑的对工作人员说：“要不我上场去推推它？”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苗旭不好意思地说：“小动物都挺怕我的，看见我跑得飞快，我去说不定小柴还会动一动。” 工作人员连忙说：“您还是别了，要是把狗吓哭，我们更拍不了。” 片场上的小柴哼哼唧唧，垂着眼角，连耳朵都耷拉下来，看着好可怜。 苗旭在旁边心揪成一团，他心里呐喊，谁来帮帮这个小可爱啊。 就在这时候，仿佛听到苗旭的心声一样，小狗狗扭头看过来，从地面上撑起小短腿，迈开步子摇摇晃晃地往苗旭这边跑。 苗旭见了受宠若惊，以为小柴是朝着他跑过来的，刚要张开手臂欢迎小狗，就看见小柴转了个弯，直接奔向旁边的白裕。 白裕吃惊地蹲下来，望着面前的小狗，问它：“你是来找我吗？” 小狗呜呜的说不了话，上前来居然一口咬住了白裕的手，把旁边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白裕示意没事，说：“它没用力气。” 小狗衔着白裕的手，吸吮个不停，发出啾啾啾的声音。白裕哈哈笑出声，一把举起小狗狗，放在肩上，问工作人员：“它好像挺喜欢我的，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吗？” 工作人员连忙把白裕领到片场里，让他配合指挥小柴，跟裴凌搭戏。 苗旭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眼红得滴血。 王寅一正在中介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看资料，冷不防手机微信响起了提示音，他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苗旭发来的消息。 苗旭很少在上班时间主动联系，就算联系也一般打电话，没想到工作时居然会发微信给他，王寅一连忙点开来看，结果发现苗旭狂发几张照片，照片照的是一只……小柴犬。 各种角度，好几张照片，王寅一挑起眉看着照片上的小肉球，柴犬还挺萌的。 苗旭抠字发来一句：萌死我啦。 王寅一抽了抽嘴角，心情复杂。 他忍不住回头望向旁边的柜子，通过柜子上的玻璃看自己的脸，果然是因为破相了，吸引力降低了吗？苗旭现在都明目张胆的地萌外面的狗了。 不过好歹有进步，最起码肯跟他分享。 苗旭发完照片之后，又发了几句话：“这只小狗好可爱，可是它根本不理我，它喜欢白裕，简直气死我了。” 王寅一没空细想苗旭崩掉的人设，连忙发安慰的话过去：“不气不气，家里还有两只老虎呢，算起来还是你赢了。” 两个人在微信上说了几句，苗旭就说：“哎，我还要工作，先不聊了。” 王寅一放下手机，这才反应过来，陷入沉思。 苗旭跟别人为一只狗争宠，为什么他还要安慰啊，地位最低的就是他吧。 在白裕的帮助下这场戏顺利地拍完了，连导演都向白警官道谢，小狗被抱回去的时候还依依不舍，望着白裕眼睛水汪汪，搞得苗旭变成了柠檬。 白裕干脆跟上继续逗狗，裴凌散戏后，站到苗旭旁边跟他聊天。 “小柴是真的狗吧？”苗旭问裴凌，“为什么不找能变成动物的人，拍戏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裴凌下了片场，又变成那个光芒四射的影帝，微笑着说道：“人和动物还是有区别的，即使能变成狗，在形态和举止上还是有微妙的不同。这种不同在大银幕上会无限地放大，非常不自然，所以我们依然用的是真实的动物。” 苗旭想起了米利安，像米利安那种想当猫的人，可能世间少有。 “那只小狗为什么不怕你？”苗旭问。 裴凌冲苗旭眨眨眼，电力十足，说：“猎豹不算很危险的动物，要是换成你老公，估计这电影没法拍了。” 两个人说了一些关于动物的事情，裴凌笑着告诉他：“其实小柴那么怕你，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身上的老虎味很重。” 苗旭想起早晨的时候，王寅一抱着他在他身上蹭，脸一下子就红了。 裴凌望着苗旭的表情，心想，这都结婚了还在热恋期啊。 白裕安抚小柴睡着后，两位警察准备离开片场。裴凌追上来找到苗旭，递给他一本书，说：“这次的电影是根据一本绘本图书改编的，这就是原著，是个很温暖的故事，我觉得也适合儿童看，你可以带回去给招招。” 苗旭表达了感谢，裴凌真是一个长得帅心地又好的人。 晚上回家，苗旭抓着王寅一说那只狗有多么可爱，肥嘟嘟跟奶黄面包一样，看着就想咬一口，把王寅一也变成了酸柠檬。于是苗旭酸白裕，王寅一酸那只狗，两只柠檬凑在一起，“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柠檬树下排排坐，干了这杯柠檬多。” 晚饭后王寅一去带招招，苗旭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想起裴凌送他的那本书。 他没有立刻把书给昭昭，而是拿出来自己先看看。 苗旭靠在枕头上，翻开书籍，清新的墨香扑面而来，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王寅一将招招哄睡着，静悄悄地来到苗旭的房间，推开门看到苗旭背对着门口坐在床上。 他随口说：“今天怎么休息得这么早。” 苗旭没有理他。 王寅一愣了愣，说：“你是不是又在看那只猫的视频？” 米利安回家后重操旧业，继续在网络上当网红猫，苗旭偷偷给他投硬币和留言，王寅一都知道。 苗旭还是没有回答问题。 王寅一奇怪地看过去，发现苗旭的背影蒙上一层阴霾，低迷而沮丧，肩膀微微抖动。 王寅一震惊地跪到床上，扶住他的肩膀，强硬地把他掰过来：“阿旭，你不会哭了吧？” 第57章 谈心时间 苗旭被王寅一掰着转过身来，一脸平静，并没有掉眼泪，对王寅一说道：“你说什么呢，我几百年没哭过了。” 他确实没哭，但是王寅一视力好，看到他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沉住气，在他身边的床铺上坐下，胆肥地捏住苗旭的下巴，往他眼睛上吹气：“还说没有哭，眼睛都红了。” 苗旭瞪着他，握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用危险的口气说：“放手。” 王寅一收回手，否则警察叔叔要揍人。 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王寅一看出苗旭今天心情非常好，抓着他说小狗的事，威严的警察人设都顾不上维持，完全暴露自己喜爱小动物的事实，怎么到了晚上又变了回去。 “你在看什么？”王寅一瞧见苗旭的膝盖上摊着一本书，显然刚才他就是看了这本书，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苗旭把书本从自己的膝盖上转移到王寅一那里，说：“这是今天那部电影的原著，裴凌送给我说让招招看，我自己先读了一下。” 王寅一用鼻子哼了一声：“所以你今天经历丰富，不止有小狗，还见到了裴喵喵。” 柠檬说话，酸气十足。 苗旭好奇地问：“为什么叫裴凌裴喵喵。” 王寅一回答：“因为猎豹叫起来喵喵咪咪的，他们那个圈子私底下都喊他裴喵喵。” 苗旭：“……”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他们那个圈子是什么圈子，感觉很神奇。” “狮子的圈子。”王寅一简短地说，不是很想提。 苗旭却不放过他，问：“为什么你身边没有这种交际圈。”上次王寅一提到的森林群估计跟他们的校友群一样，一群人在里面，有空随便唠两句，没空也不会私下联络。 王寅一掀着眼皮，慵懒地说：“因为狮子是群居动物，他喜欢把一群人聚在一起，而我们更喜欢独来独往。” 所谓一山容不得二虎，是指老虎都是独行侠，这个天性延续到了王寅一身上。 苗旭似乎从没看过他有什么朋友，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着招招转，现在结婚了，多了一项围着苗旭转。 但苗旭也很独立，没有给他带来麻烦，于是王寅一天天研究怎么提高他有限的厨艺。 王寅一也会跟别人打交道，但都是淡淡的那种，从来不见跟谁有过深交。 苗旭突然转了个身，面对面看着王寅一，直视着他的眼睛，让他无处可逃，问：“你一个人觉得孤单吗？” 王寅一怔了怔，沉静下来，他们互相对望着，空气中有无形的东西在凝滞，王寅一突然开口打破这种安静，却没有回答苗旭的问题，把苗旭拉过来，抱在怀里，说：“给我讲讲这本书的故事吧。” 苗旭靠在王寅一的怀里，本来他对这种姿势很不习惯，如今天天被老王抱着，已经不会再抵触。王寅一坐在床上当靠枕，让苗旭舒服地嵌进自己的怀抱里，然后拿起旁边的书放到他的腿上，两个人一起看绘本。 “是儿童题材吗。”王寅一低低地询问。 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让苗旭耳朵有点痒，苗旭说：“不是，算是成年人的童话吧。” 故事的主人翁就是裴凌饰演的上班族，主角每天像大城市里所有人的那样，朝九晚五，平平凡凡地生活，突然有一天接到电话，有人通知他，爷爷在老家去世让他回去奔丧。 于是他回到了出生的小城市。老家之前只有爷爷一个人生活，主角曾经给爷爷买过一只柴犬，让狗陪着老人，这次回去主角发现柴犬生了小狗，一窝幼崽爷爷只留下一只，结果还没等小狗长大，爷爷就去世了。 主角主持了爷爷的葬礼，爷爷养的大柴犬在葬礼的早晨从家里跑了出去，再也不见踪影，留给主角的，只有一屋没有价值的遗物以及一只小狗。 主角决定将小狗带到他生活的大都市。 这就是那只名叫小柴的小狗，冒险的开端。绘本很厚，图文并茂，苗旭已经看到后面，可跟着王寅一一起翻，翻了半天才看了几页。 王寅一修长的手指落在书页上，突然问了一个问题：“爷爷一个人在老家，主角为什么没有把老人接过去一起住。” 苗旭想了想，说：“也许是老人家在老家住久了，不习惯大城市，也许是主角家房子不够大。”也许是其他更加现实的原因，让主角选择买一条狗给爷爷打发时间。 王寅一抱着苗旭，侧脸贴住他的头发，听见他说：“幸好有狗可以陪着爷爷。”语气里居然有羡慕。 王寅一记得他说过，他从小就想要一只猫，怪不得这个故事会这么触动他了。 孤单的人，才会懂孤单的故事。 苗旭心里有一道墙，他渴求陪伴，却不敢推倒那面墙，墙壁隔绝着他的感情，同时也保护着他。 王寅一想了想，放开苗旭，让他在床铺上坐好，自己变成了大老虎。 苗旭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老虎，说：“你怎么又变身了？”以前怎么求都不愿意，最近变身的频率大了好多。 老虎问：“不喜欢么，那我变回去好了。” “别！”苗旭连忙扑上去，搂住大老虎的脖子，摸他后颈到脊背的软毛，笑着说，“就这样。” 王寅一无奈地想，果然只有变成老虎，苗旭才会主动触碰他。 但他不再抱怨，而是用脑袋蹭苗旭，老虎头到脖子的交接处有一圈长一些的毛发，那些毛碰到皮肤像小刷子一样，带来瘙痒。 “就算没有小狗，没有小猫，可是你有了大老虎。”老虎用一种骄傲的语气对苗旭说。 苗旭笑得更开怀，说：“当初是谁教育我不要把你们看成动物，要当成家人。” 老虎别扭地说：“此一时彼一时。” 那时候苗旭对待他们完全是陌生人的态度，看他们像看宠物，王寅一着急地想让他融入家庭，如今苗旭和招招相处也不再像逗小猫，和他的关系也不仅仅是室友。 猫科动物最为敏感，对方是怎么看他们的，猫科都能感受到。 本来一切都很和谐，可王寅一太贪心，仅仅做家人还不够，他想突破苗旭心里的墙，当他的丈夫，当他的玩偶，当陪伴他的猫，当他的唯一。 老虎调转身体，把苗旭扑倒在床上，轻轻按住苗旭，爪子埋进他后背与床铺的缝隙里。 苗旭笑着摸大老虎的皮毛，揉他的耳朵，手感一级棒。 老虎在他耳边问：“心情好点了吗？” 方才苗旭的低落不是假的，虽然他很快掩饰，但有一瞬间，王寅一察觉到他非常伤心。 什么时候苗旭能把伤心也完全表现出来就好了，就像今天他分享见到小狗时的喜悦一样。 苗旭问王寅一觉得孤单吗，只有同样孤单的人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苗旭这才明白王寅一变成老虎是在哄自己开心，其实从王寅一陪他看书开始，就在哄着他了。 这天晚上，苗旭是抱着大老虎睡的，他握住大老虎毛绒绒的爪子，心满意足忘记一切。 那本绘本被放在床头柜上，书页里夹着袖珍的书签，代表着故事未完待续。 * 第二天苗旭神清气爽，和白裕约着继续调查电影剧组的事。 自从昨天白裕被小柴喜欢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圣洁起来，走路仿佛自带金光，让苗旭很嫌弃。 “连狗都喜欢我。”白裕的鼻子翘上天，“没道理人不喜欢啊。” 苗旭很想戳破他单身狗的现实，但忍了忍算了，毕竟人家刚相亲失败。 两个人打算从与剧组闹矛盾的公益组织开始调查，在去往组织办事处的路上，白裕突然皱着眉头，向苗旭靠拢，用鼻子嗅嗅他身上的气味，说：“从早上开始就觉得你身上有一种怪味。” 苗旭连忙抬起袖子闻一闻，说：“没有啊，是什么样的味道？” 白裕思考半天：“说不上来，我也没有闻过，是没有印象的新奇气味。” 苗旭突然想到昨天他和大老虎抱在一起睡了一整晚，心里一惊，难道他身上的老虎味已经这么重了？连白裕这个普通人都能闻出来。 白裕抓抓头，说：“也不是很难闻啦，只是最近我的鼻子突然变得好灵敏，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会是有鼻炎吧？” “鼻炎是嗅觉失灵，你这正好相反。”苗旭说着，“是不是过敏了。” 白裕耸耸肩，说：“谁知道，反正也没别的影响，以前不会这样，估计过几天就好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抵达了目的地。 那个动物救助组织的办事处设置在一间仓库里，仓库被分隔成几个部分，里面有流浪动物暂住的空间。甚至在他们的办公室里，都放着几个笼子，笼子里装着小狗，一个个可怜兮兮，但状态还不错。 杨旭和白裕找到负责人，向他说明了来意。 负责人望着两位警察，深深叹口气，说：“我们是有正规许可证的公益组织，没想跟剧组过不去，但一开始确实有些误会。” 他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小狗们就叫起来。 负责人错愕道：“啊，这些狗是登记要被领养的，今天就能送走，平时挺乖的，怎么现在叫起来了？” 苗旭还以为是他吓到小狗了，可狗狗们跑到笼子的边缘，一边摇尾巴，一边欢快地汪汪叫，不像是受到惊吓。 苗旭顺着小狗期盼的目光看过来，发现湿漉漉的狗眼全部瞅着白裕。 白裕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呆了呆，抬起手指着自己，说：“它们这么高兴，不会是在欢迎我吧？” 第58章 案件内容 那么多狗冲着白裕叫，一时之间办公室里非常热闹，充满了此起彼伏、奶声奶气的汪汪声。 三个成年人被狗叫环绕着，面面相觑，苗旭向白裕使眼色，白裕连忙举起手，随意做了个手势，示意那些狗安静下来。谁知狗还真听他的，看见他的动作后瞬间就不叫了，眼巴巴地看着白裕。 苗旭忍不住说：“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讨狗的喜欢。” 白裕想了想，摸摸鼻尖，说道：“大概是因为我天生丽质吧。” 既然狗已经安静下来，闲话就不多说，两位警官继续向负责人询问公益小组与剧组冲突的事情。 负责人告诉他们，其实他们一开始关注到电影的信息，是因为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件告诉他们，小柴剧组在拍戏的时候虐待小动物。 这种事很常见，经常有剧组怕吓到身价不菲的演员，修剪掉动物的嘴或者翅膀，公益小组的成员对这类事件非常敏感，立刻组织起来，到剧组片场去实地考查，看小狗是不是真被虐待了。 “然后我们接触到一个剧组里的工作人员，那个工作人员一口咬定剧组为了让小狗驯服，不仅打狗，还让它饿肚子，这样拍摄的时候才听话。”负责人这么告诉两位警官，“他说得有模有样，我们立刻就相信了。” 苗旭和白裕对视一眼，苗旭问道：“你们有确定那个工作人员的身份吗？” 负责人低下头，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时候我们很着急，没有仔细确认那人的身份，就相信了他说的话，回来直接在我们的公益群里，宣传剧组虐待动物的事情。” 苗旭沉默片刻，立马就知道了后面的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坏事传千里，小柴剧组虐待动物的消息不停有人转发出群，一传十十传百，娱乐记者嗅到新闻的味道，写了通稿，然后对手公司一看，这是好机会啊，背后买了推手，浇了一把油，最后全世界都知道电影剧组虐待动物了。 苗旭板着脸对他说：“剧组是可以告你们造谣的。” 负责人很抱歉：“我们当时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要去向剧组讨要说法，有些人我们已经控制不住，他们自发地去闹事，根本不是我们组织的。” “后来剧组联系上我们，让我们去现场看小狗的情况，我们这才第一次见到小柴，发现它根本没被虐待，反而被养得很好。后来我们发现最开始接触的那个工作人员不在剧组团队里，找遍整个片场都不见他的踪影，我们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被人拿来当枪使，抹黑这部电影。” 苗旭这种事情见过很多，有些人本心是出于一番好意，但太容易被唆使，这样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苗旭对负责人说：“你们可以在群里号召，不要再去闹事。” 负责人点点头，说道：“我们已经在微博和官网都发了辟谣声明。”他尴尬地说，“但是事情有点不受我们控制了。有人在我们发的声明下说，我们收了娱乐公司的钱，才会为他们辟谣。” 网络舆论就是这样，有些网友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一旦被泼了脏水，不澄清会被骂，澄清了也会被骂。 苗旭让负责人把那个假工作人员的特征说出来，负责人吭哧半天都说不清那人的相貌。 最后他来了一句：“那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抬起眼迷茫地看着苗旭和白裕，“就像你我他一样的普通人。” 白裕忍不住说：“能一样吗，我和苗警官都长得这么帅，明显比普通人颜值高多了。” 苗旭瞪了白裕一眼，对负责人说道：“我们了解了。” 两位警察对负责人进行批评教育，让他以后落实情况再行动，不要冤枉好人，被有心人利用，负责人连声道歉。 确认了公益小组这边不会再出差错，苗旭对白裕说：“我们还是回片场，看能不能找出那个假冒工作人员的人。” 白裕表示同意，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小狗大概看出白裕要离开了，纷纷露出不舍的表情，那尾巴摇得跟雷达上的指针似的，喉咙里呜咽个不停。 如果白裕有一条尾巴，此时此刻也早就翘起来，他骄傲地说：“我这么受动物喜欢，说明我是一个善良高尚又和蔼可亲的人。” 苗旭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也快要变身了，变成一颗酸溜溜的大柠檬。 两个人向负责人告辞，刚准备离开，苗旭突然接到电话。剧组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又有人去片场闹事，甚至还想打砸他们的设备。 苗旭连忙和白裕赶回片场，幸亏电影最近是在街道上拍摄，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那些人闹事占不到好。 等两个人抵达的时候，刚好看见剧组的人跟另外一些陌生小青年正在互相推搡。 苗旭让白裕去喊执勤的民警，自己穿着警服走上前去，冲着两堆人喝道：“怎么回事？警察！”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影从片场里飞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四脚朝天，倒在地上。 那人看起来是个小混混，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紧接着裴凌怒气冲冲地走出来，指着摔在地上的混混说：“还想动摄像机？无法无天了你们！” 旁边的助理追在裴凌身边，几乎哭出来，给裴凌拍到裤腿上的灰，说：“哎哟，我的大影帝，您高抬贵脚呀，那些人也用不着您来踹呀，要是把脚趾头给踹疼了怎么办？” 苗旭：“……”看来连裴凌都忍不住亲自出手。 那些人见警察来了，打又打不过，发现势头不妙，赶紧扭头就跑。这时候白裕带着巡警过来，见一个抓一个，三下两下就把来闹事的混混逮捕起来。 人虽然抓了，但事情发生在街道上，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连导演都发了脾气：“这么一搞，明天网上又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谣言，洗都洗不清了！” 苗旭和白裕去往派出所，对那些小混混进行问话。刚开始那些年轻人，还梗着脖子死活不说，但两位治安官方法手段多的是，没几个回合下来，小混混就怂了，主动交代，是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来打架。 苗旭让混混们供出是谁主使的，混混说出那人的姓名，居然是公益组织的负责人。 白裕错愕地说：“我们刚从公益小组那边回来，如果是负责人指使的话，那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 警察立即让负责人赶到派出所，当场进行询问后，发现负责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事。警察们将两边的口供进行了核对，最后发现，是有人用负责人的名义召集社会上的不良青年，承诺给他们打钱，让他们去找剧组的麻烦。 从头到尾都是冒名顶替，负责人完全被蒙在鼓里。 小混混发现被人骗了，还傻乎乎地问：“我们按照要求去打架，现在是拿不到钱了吗？” 不仅拿不到承诺的钱，还要进局子，白裕扭过头对苗旭说：“好一招空手套白狼，我对幕后的主使越来越感兴趣了。” * 今天的事情有点多，苗旭回来得晚，就连王寅一也等不及，先吃了饭。 苗旭走进屋子，王寅一问他：“你吃晚饭了吗？” 苗旭点点头说：“吃了剧组的盒饭。” 王寅一闻言笑了，说：“你能不能跟导演说说，去电影里客串一个角色，说不定等电影上映之后，观众发现，哇，这个人好帅啊，然后你就红了。” 苗旭瞪他，这是白裕的想法好不好。 苗旭洗完澡，躺在床上，今天比较累，没心思干别的，他想在睡前阅读昨天的绘本，却发现书从他的床头柜上消失了，怎么也找不着。 过了一会儿，王寅一在卧室门口出现，手里抱着的正是那本厚厚的绘画图书。 苗旭责怪他：“你把书拿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王寅一走进卧室，微笑着看着苗旭，说：“我们一起看这本书吧。” 苗旭点头表示同意，从他手里刚把书拿过来，准备爬到床铺上将书本翻开摊好，就见到王寅一砰地变成老虎，把他吓了一跳。 苗旭惊讶地望着大老虎，磕磕巴巴地问：“你怎么又变身了？” 老虎大方自然地跳上床铺，床被他的动作弄得震了震，他侧卧下来，摆了个美人卧的姿势，说：“这样比较方便，来吧。” 苗旭狐疑地看着老虎，观察了一下，发现老虎神态正常，好像没吃错药，这才跟着爬上床，在老虎的引导下靠在他的身上。 唔，不得不说，老虎靠枕好舒服啊。 毛发柔软，像上好的毡子，老虎的肌肉又不过分柔软，靠在上面，后颈与脊背得到支撑，舒缓了一天的疲劳，还很暖和，仿佛靠在大炉子上。 苗旭满足地叹息，老虎把脑袋伸过来，用鼻子碰他的脸颊，示意他快点。苗旭打开书本，将书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曲起腿，和老虎一起看起来。 小柴随着主角来到大城市，一切对于小狗来说都是那么新奇，不管是家里的家具还是放在窗台上的植物都成了他的玩具，他在不到一百平的房子里探险，大大小小的柜子是他的迷宫城堡，锅碗瓢盆是他的盔甲，顶在身上到处跑。 主角每天回家看到乱糟糟的屋子，就很头疼，一怒之下把小柴关在笼子里，放到阳台上，不让他出来。 小柴失去了活动空间，被困在窄小的笼子里，每天唯一期待的事，就是等候主人下班，把他从笼子里放出来溜溜。 第59章 老虎尾巴(有案件内容) 可是主人太忙了，每天回家之后都不想动弹，陪小狗玩的时间越来越短，也越来越敷衍。小柴白天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开始想念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日子。 后来有一天，主角的女朋友来到主角家，看见了小柴，用筷子戳它，小柴不高兴，冲着女朋友龇牙咧嘴，女朋友想抱着小狗玩，小柴不愿意地在她身上撒尿。 女朋友尖叫着，让主角把狗给丢了。 主角确实觉得遛狗很烦，为了哄女朋友开心，就说以后会处理的。 小柴很害怕，怕被丢到垃圾场。第二天趁着主人不在家的时候，从笼子里跑出来，望着屋子里爷爷的照片呜呜地叫，然后蹦蹦跳跳勾掉门锁，挤开房门溜了出去。 “所以说没有能力没有时间的人，还是不要养宠物了。”苗旭突然发表评论说，“不负责任，对人和小狗都不公平。” 王寅一好奇地扭过头，看着苗旭的侧脸，发现他真的很容易沉浸在故事里，带入那些角色，与书中的人物共情，哪怕那个角色是只小狗。 这说明苗旭是一个心软的人，可他偏偏是个铁血警察。 老虎动了动身体，靠枕产生了波动，苗旭靠在上面，一晃一晃地像躺在水波上。王寅一说：“主角和小狗也算是被命运安排到了一起，主角没有养过狗，彼此之间互相不接受也是没办法的事。” 苗旭不开心了，扭过头看着老虎：“你不是一只老虎吗，怎么还帮人说话？” 老虎连忙哄着他说：“我不是在从另外一面看问题吗，总要给主角和小狗一点相处的时间。”就像当初他们两个一样。 老虎把爪爪放进苗旭的掌心里，说：“不要不开心，摸一下。” 苗旭：“……”总觉得这只大老虎越来越浪了。 但是摆在面前的爪子诱惑力太大，苗旭双手合十，把厚厚的老虎爪夹在手心里。老虎勾起爪子，在他手掌中磨蹭，苗旭感受着绒毛与肉垫同时蹭过的感觉，痒得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 王寅一看着苗旭，不怀好意地甩甩尾巴，对他说：“再靠上来啊。” 苗旭靠过去，老虎四肢并用，把他锁在自己的怀里，金色的大猫猫趴在床上，身体侧卧着，长大嘴巴打了个呵欠，用爪爪勾着苗旭，尾巴尖搁在苗旭的身上，抬起又放下，像唱片机的指针，又像落下的鼓棒，悠闲而慵懒地一点一点地敲击。 苗旭今天确实是累了，书看了几页就犯困，他干脆合上书籍，靠在毛绒绒的老虎毡上，闭着眼睛养神，似乎马上就要睡着。 老虎眯起金色的眼睛打量他，鼻子碰他的额头，爪子摸他的手，尾巴一点一点地向前方开拓疆土，静悄悄地像蛇一样滑过去。 如果蛇能长毛的话。 苗旭猛地睁开眼睛，瞅着老虎，开口问：“你突然这么喜欢变身，是不是因为变成老虎可以光明正大地对我动手动脚？” 啊，被发现了，王寅一有点尴尬，但他厚脸皮，睁着大眼睛，无辜地说：“我不是想变成老虎可以变成你的靠枕吗？” 苗旭怀疑地向后伸出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拽出毛毛虫一样的大尾巴，捏在手里，冲着王寅一眯起眼睛：“那这是什么？” 王寅一晃了晃尾巴尖：“是我的尾巴。” 苗旭看了看老虎，又看了看手里的尾巴，阴森森地说：“下次再捣鬼，就把你的尾巴撸秃了。” 老虎用尾巴勾住苗旭的下巴，流氓一般地说：“欢迎呀，客官。” 苗旭终于确定，这只大老虎就是在耍流氓，简直哭笑不得，抱住他的脖子一顿搓，完全把大老虎当成了抱枕，搓爽了再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大老虎调整姿势，在他的身边趴好，用鼻子碰碰他的脸颊，柔声说：“晚安，阿旭。” * 第二天苗旭和白裕去往片场，发现片场一片愁云惨淡，工作人员们都哭丧着脸，连拍戏都变得没精打采。 苗旭连忙打听这是怎么了，片场助理把手机递过来，对苗旭说：“警官你自己看吧，我们这次的损失可大了。” 苗旭看完手机微博上的内容，终于理解了助理的意思。 昨天在片场发生的事，被人捅到网上去了，有人说小柴这个电影剧组的人，殴打动物保护公益小组的成员，并且配上斗殴的现场照片。 其中有一张照片被特别放大，上面照的是裴凌一脚踢飞一个年轻男人的情景，旁边还配着文字：“惊！影帝无影腿，怒打动保青年，如此暴力为哪般”。 照片的底下一圈人在评论，电影剧组太过分了，简直像黑涩会；有的网友比较偏激，从导演骂到助理，说这个剧组没一个好东西；还有人要跑去举报，让剧组停机。 两位警官凑着脑袋把整件事看完之后，白裕不由得发出感叹：“哎呀，娱乐圈好可怕呀，白的可以描成黑的，黑的可以说成白的。像我这种纯洁而正直的小警察，还是不适合混娱乐圈。” 苗旭心想你才知道啊，就你这样的傻白甜大龄单身狗，混娱乐圈早被人卖了。 剧组气氛萎靡，苗旭给队里打了个电话，让宣传科为电影剧组澄清一下，发布昨天斗殴的警情通告。 这时候裴凌走过来，裴影帝依旧长腿窄腰，神采奕奕，跟没事人一样，看见苗旭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苗旭忍不住说：“我感觉你以后可以去拍动作片。” 裴凌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早就想拍硬汉电影，只是总被说形象不符。这次被拍到我揍人的英姿，下次就可以拿着照片去找动作片导演，导演再也不会拒绝我了。” 被人黑得黑白颠倒，还能插科打诨，苗旭对影帝的素质非常敬佩。 苗旭忍不住对他说：“你一点都不担心吗？说不定真的会停机。” 裴凌哈哈地笑起来，说：“比这大的阵仗我见过多了，这些年黑黑粉粉的走过来，什么风波没见过。”他拍拍苗旭的肩膀，“放心吧，我背后有人。” 说着，他掏出手机，当场拨了个电话，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我都被黑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愣着呢？下场干活啊。” 一直以来，裴凌都表现得风度翩翩，帅气幽默，可现在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里竟然带着一点点娇嗔。 ……听起来，简直就像在撒娇一样。 裴凌跟电话那边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扭过头来冲苗旭露齿一笑：“搞定了，放心吧，马上舆论风向就会转回来，我们是不会停机的。” 苗旭也不懂他们这些娱乐圈的弯弯绕绕，反正只要没事就好。裴凌继续对苗旭说：“舆论我们可以控制，但是抓坏人就要靠两位警官了。” 他终于收起笑容，严肃地对苗旭说：“刚才我问了业内的熟人，经过他的调查，这件事并不是对家或者别的娱乐公司搞的鬼，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苗旭点点头，对白裕说：“我们去现场看看。” 昨天与那些混混联络的微信账号，已经交由技术组去进行追踪，两位警官到片场周围，一边查看，一边交流意见。 “我觉得能干出这些事的，肯定是对剧组很了解的人。”白裕这么说着。 苗旭点点头附和道：“那人伪装成工作人员，而别人看不出来，而且他对剧组的动向一清二楚，据说昨天有记者探班，他特意挑选了这个时间，纠集小混混冲撞剧组，就是为了能让舆论发酵。” 白裕忍不住问：“真的不是别的娱乐公司或者其他组织在捣鬼吗？煽动动保人员和混混们，仅仅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未免也太厉害了。” 苗旭说：“说明他对娱乐圈的生态非常了解，善于制造人们喜欢的新闻。” 白裕想了想：“那他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呢？总要有个动机吧，剧组停机对他有什么好处？” 苗旭耸耸肩：“谁知道，所以需要我们的调查。” 白裕摸摸下巴说：“根据我的直觉，这件事还没有完，那人恐怕还会有别的举动。” 两个人在片场附近转悠，来到公益负责人跟假工作人员接头的地方。 白裕突然皱皱鼻子：“我好像闻到了什么气味。” 苗旭狐疑地望着他：“什么气味？我怎么没闻到，又是我身上的吗？” 苗旭想到昨天他又跟老虎抱着睡了一晚。 白裕蹙着眉：“你身上味道还在，但不是这种，这里的味道是我在现实生活中闻过的，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是什么。” 苗旭拼命地用鼻子去闻，还是一无所获。如果说跟嫌疑人有关的话，已经过了这么多天，照理来说也不可能留下气味。 白裕抓着头发：“让我想想，说不定过会我就想起来是啥了。” 苗旭疑惑地看他，心想这人难道是警犬转世？ 裴凌打了那个电话后，网上的舆论风向一下子就被扭转了。另一拨大规模的水军下场，结合警方的通告，不断刷最新的消息，澄清说有人去剧组闹事，还要打砸摄影机，把女助理都给推倒在地，刚好裴凌出来，赶走了那些人，救下了助理。 几条长微博，在营销号之间转发，把裴凌塑造成见义勇为的大英雄。 于是底下的人说：哎呀，就知道有反转，现在的新闻都要等几天才能知道最后的结果，裴影帝在圈子里出名地脾气好，怎么会随便打人呢。 苗旭看着网友们的评论一阵无语，这墙头草也两边倒得太快了吧。 裴凌这么大一个当红电影咖，背后的资本雄厚，还有专业的水军替他辟谣清场。只要没有人持续下场黑他，基本上舆论一下子就被控制住。 苗旭接到通知，技术科已经锁定了那个假冒负责人的帐号，正在进行反追踪。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剧组的人，可剧组仍然气氛低迷。 苗旭不由得问：“谣言都澄清了，还有什么事吗？” 时候裴凌告诉他：“本来今天会有一个小演员进组拍戏，但因为昨天发生的斗殴，人家不愿意来了。” “是一个小孩子，刚四岁，家长担心孩子的安全，也在情理之中。”裴凌这么说着。 “那怎么办？”苗旭随口问了一句。 “再找一个呗，就是要等一等。”裴凌叹口气，“因为这个电影感情戏比较细腻，导演对演员的形象要求非常严格，不符合的演员一律不用，这下估计找合适的孩子都要找几天。哎呀，真是多灾多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拍完。” 他说着说着，突然扭过头，盯着苗旭眨眨眼，脸上的表情从困扰变成欣喜。 苗旭有种不妙的预感，瞪着他，问：“你看着我干嘛。” 第60章 第一次全家代表大会 裴凌看着苗旭嘿嘿嘿地笑，有点不怀好意的调调：“你们家有一个五岁的小朋友吧。” 苗旭心里警铃大作，戒备地说：“你要干嘛，你不会要让招招来拍电影吧？” 裴凌收起邪恶的笑容，纯洁地说：“招招的形象与电影里的角色很相符，上次在餐厅里碰见他从头到尾都乖乖的，这样的小朋友就是要当大影星的啊。” 苗旭连忙说：“你别瞎忽悠了，招招很怕生的，而且不说话，怎么可能来演电影？” 裴凌说道：“就是因为怕生所以才多带出来见见世面嘛，小朋友总是在爸爸妈妈的保护下，会越来越自闭。” 苗旭听他这么说，抬头四处望望，确定旁边没有人，这才凑近裴凌，小声说：“可是招招是小老虎，和小狗演戏的话，狗会被吓死的吧。” 裴凌一脸“你想太多”的表情，说：“小动物彼此之间是没有种族认知的，小老虎和小狗在一起会更加亲近，对拍摄有好处。” 苗旭还是不怎么相信，狐疑地望着裴凌。可裴凌的口才是在无数采访报道和娱乐记者的炮轰下锻炼出来的，好说歹说居然把苗旭说得有点心动。 这倒是个机会，可以让招招多接触人。其实私底下招招的性格不是那么内向，有时候也非常开朗，只不过太怕生，平时都羞答答，如果这次能接触大银幕，在摄像机的镜头下锻炼，说不定能把怕生的习惯给改掉。 苗旭沉吟了片刻，对裴凌说：“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问一下我们家老王。” 裴凌听了勾唇一笑，揶揄道：“你们家老王肯定听老婆的。” 苗旭的脸有点热，最后答应裴凌，回去商量商量。 回家之后，苗旭第一时间跟王寅一说了这件事。 王寅一立马否决：“不行。” 他生气地将碗放进橱柜里说，身上还系着围裙，转过头叉着腰，姿势像护崽的母鸡，说：“我就知道遇见裴喵喵没好事，瞎出什么鬼主意，招招才不会去演什么电影，不同意。” 苗旭早就想到以王寅一恨不得把招招含在嘴里的个性，肯定不会马上同意，就把裴凌说的话，一条一条地复制过来，说给王寅一听，末了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招招应该多出去接触社会。” 别人家的孩子，五岁正是调皮的时候，小区游乐场里的小男孩每天玩得不愿意回家，只有招招天天憋在家里不是看书就是画画。 王寅一怒道：“别的孩子都不想演，找替身就想起招招来了，我们招招比别人差吗？” 搞半天原来你在意的点在这里啊，苗旭说：“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可以护着招招，我这几天都在那边处理事情，刚好可以陪着孩子，裴凌说这段戏不长，应该不用多长时间就可以拍完。” “或者你请个年假守着孩子，裴凌还说可以根据孩子的时间调整拍摄行程表，说不定招招演了这个电影之后，交流障碍能得到缓解。” 越说越像那么回事了，居然还开始排时间表，王寅一不开心地说：“不行，我还是不愿意招招到外面去抛头露面。” 苗旭见无法说服王寅一，想了想：“这样吧，我们去问招招自己的意见，他要是愿意去，我们就去。” “小孩子懂什么？”王寅一瞪着苗旭说。 “你要是把他当小孩子，他永远都长不大。”苗旭不由分说，拉着王寅一来到王英招面前。 招招正在和毛毛玩，自从上次出门旅行，他在船上看见白色的水鸟，就总觉得白色的鸭子应该可以飞，千方百计地锻炼毛毛，想让它在空中飞翔。 两个大人找到小朋友，苗旭把拍电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招招。 招招抱着毛毛，脑袋顶上冒出小问号：拍电影是什么呀？ 苗旭努力向五岁的小孩解释什么是拍电影，最后解释到自己都快疯，就说：“你只用在摄影机面前，和一只小狗狗玩就可以了。” 王寅一不满地说：“你这是故意诱导小孩，哪有这么简单。” 苗旭扭过头，让王寅一闭嘴：“我说的是事实。” 招招虽然单纯，但也没那么傻，望着苗旭眨着眼睛，是什么样的小狗狗呢？ 苗旭抱着胳膊，思考片刻：“这样吧，我们去看电影的原著，原著是绘本，上面画着小柴的形象，我们接着把故事看下去，至少看到小朋友出场的那段戏。” 王寅一也想知道到底要演什么，把毛毛塞进鸭棚子里，抱起招招说：“来吧，苗叔叔讲故事的时间到了。” 三个人走到二楼的书房，一起坐到书房的地毯上。苗旭拿出绘本，摊开放到三个人的中间，招招趴在地上，好奇地着看着书页上的小柴犬。 苗旭刚准备接着昨天的故事翻看，突然眼前一花，旁边多了一只山一样的大老虎。 苗旭错愕，问王寅一：“你怎么又变了？” 老虎蹲在地毯上，抬起白色的爪子挠耳朵，郁闷地说：“哎，已经形成条件反射，见你开始看绘本就想变成老虎。” 苗旭：“……” 更无语的是，招招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老虎爸爸，有样学样地嘭一声，也变成了老虎。 苗旭瞅着面前一大一小两只大猫，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啥。 两只老虎连姿势都一个样，后肢蹲着，前爪按住地毯。大老虎偏过头，舔舔小老虎的脑袋，小老虎眯着眼睛享受爸爸的触碰，王寅一对苗旭说：“这样也行，开始吧。” 苗旭在心里呐喊，这样我会分心啊！ 大老虎用爪子把苗旭勾过来，像昨天那样，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小老虎迈着步子爬过来，攀住苗旭的大腿，吭哧吭哧地趴在上面，探头探脑地看向苗旭手里的书本。 苗旭被老虎环绕，幸福来地太突然，一股血往脑袋顶上窜，差点让他昏过去。 他镇定心神，摸摸小老虎的背，小老虎的背毛比他爸爸的更加软，简直能黏手，碰上就不想拿下来。苗旭花费巨大的自制力，才将手抽回，把书本拿到小老虎的前方，让他方便看图画，接着认真地念起图画旁边的文字。 小柴从家里跑出去后，到了外面的世界，它在栏杆上蹦上蹦下，将石凳当做滑滑梯，冲着路边的花花草草汪汪叫，撒腿奔跑。 再也没有笼子，再也没有人管着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它和小花小草小蝴蝶一起玩耍，除了空气差了一点，其它跟和在爷爷身边的日子一模一样。 小柴蹦蹦跳跳了一下午，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察觉到肚子饿。它扭过头，突然发现忘记了回家的路。 那个家不回也罢，小柴这么想着。 可是它肚子好饿，小狗看到旁边有卖食物的小摊子，站在摊子旁边眼巴巴地流口水。买东西的小商贩看见旁边有一只狗，随手扔过去一块剩下的肉饼，小柴看着地上沾满灰尘的食物，低下头吃起来。 与此同时，主角回到家，发现狗从笼子里逃出来跑掉了。一时之间，主角居然感觉庆幸，他也没有出门去寻找小柴，拉上被子睡大头觉，睡觉的时候再也不会被狗叫声吵醒了。 这几天小柴一直在外面流浪，翻过垃圾桶，喝过雨水，还遇到过流浪狗。流浪狗抢它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把它的耳朵毛都咬掉了一块。 小柴淡黄的皮毛变得脏兮兮，身上全是污渍，它变成脏脏的小狗，再也不漂亮可爱，而且每天都觉得好饿。 直到有一天，小柴遇到了一个小朋友。 那个小朋友被妈妈牵着从幼儿园走出来，他看见小柴可怜地蹲在路边，把手里的零食递给小狗吃，可是妈妈嫌弃小柴太脏，拉着孩子赶快走了。 小朋友走时依依不舍地望着小狗，小柴也看着他。第二天，小柴依旧跑到这条路上，继续在路边等着，果然小朋友和妈妈手牵着手走过来。 孩子偷偷把攥在手心里的饼干扔到路边，小柴等妈妈走远后，连忙跑过去吃掉。之后的每一天，小朋友都这么喂小狗食物。 苗旭念到这里停下来，小老虎从他的大腿上抬起头，露出眼泪汪汪的眼睛。 小狗狗好可怜哦。 苗旭摸摸小老虎的耳朵，说：“你愿意演这个小朋友吗，书里的孩子跟你之前一样，偷偷拿食物给小动物吃。” 这时候大老虎低沉的声音插进来：“招招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苗旭身体僵硬，王寅一不知道招招把便当里的肉给米利安吃的事情，连忙打哈哈混过去：“啊，我是说招招非常有爱心，遇到这种事，一定会也这么做。” 大老虎用明察秋毫的眼睛看着苗旭和和王英招，大爪子搭在儿子的脑袋上，又去摸苗旭的头发，说“你们是不是串通起来，瞒着我做了什么？” 苗旭连忙抱起小老虎，凑到大老虎面前，转移话题：“所以，招招就是要演绘本里的这个小孩，你同意吗，看起来也不是很危险的样子。上次我们去幼儿园做活动，招招不也上台了吗，说明招招有舞台潜力。” 小老虎两只爪爪在身前合十，尾巴勾起来，用期盼的眼神望着爸爸，求求你。 王寅一抽抽嘴角：“不许卖萌。” “这样吧。”苗旭把小老虎放到地毯上，扭头对王寅一说，“我们是一个民主的家庭，做任何决定都讲民主，所以现在我们开始投票，同意招招演电影的，请举手。” 招招扬起小爪子，苗旭也举起手，大老虎说：“我反对。” 苗旭严肃地说：“两票通过，一票反对，少数服从多数，反对无效。” 王寅一瞪着老婆和儿子，过了半天嗫嚅道：“反正我在这个家里地位最低，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苗旭笑起来，手贴到小老虎的肉垫上，击掌表示欢呼。 王寅一要是坚决不同意，苗旭还真没办法，现在老王虽然嘴巴上不情愿，心底还是通过了这件事。毕竟招招确实需要跟外界交流，而且他很喜欢那个角色，也喜欢小狗。 苗旭跟裴凌打了招呼，裴凌又向导演做了说明，导演同意让王英招来试镜。 那天，王寅一板着脸，牵着招招进入剧组。小朋友站到片场，立刻就引来片场里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的围观。 “这是谁家的宝宝啊？好可爱呀。” “这是新来的小朋友吧，是要接替跑了的孩子。” “比之前那个不愿意来的小演员还要漂亮，好可爱，好想捏一下小脸蛋。” 大家纷纷探头来看招招，但碍于旁边还跟着一个板着脸的高大帅哥，不敢直接和小朋友打招呼。 王寅一领着招招，直接去找导演，路上看见裴凌，老虎哼了一声。 就是你，忽悠我家老婆和儿子。 裴凌笑眯眯的，一点都不介意，冲招招挥手。 招招仰起小脸，朝裴凌羞怯又甜甜地笑：又见面啦，电影里的猎豹叔叔。 苗旭等办完工作上的事，才从外面挤进来，与王寅一汇合，带着孩子去见导演。 电影的总导演是一个每天都气呼呼的老头，苗旭曾经见他因为之前有人闹事，在片场里大吼：“天天黑来黑去，有本事下煤矿去啊！” 就是这么一个凶巴巴的老头，居然拍了这么细腻的动物亲情片。 招招在导演面前有些胆怯，抬起头望着这位爷爷。导演直视着小朋友，挑起眉，对孩子的外形非常满意，但还要端着架子，吩咐旁边的助理：“让孩子跟狗相处一下，我看看感觉。” 助理将小柴从狗窝里抱出来，小柴犬趴在助理姐姐的胳膊肘里，爪子勾着人的衣服，一双杏眼望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小老虎。 小狗好奇地盯着小老虎瞅，喉咙里滚出疑惑的声音。 招招也看到了小柴，哎呀，这只狗狗跟绘本里画的一模一样，他松开爸爸的手，往前跑了两步，来到小狗的面前。 助理姐姐将小柴递到招招的手边，招招刚开始还比较犹豫，扭过头向王寅一和苗旭求助地望过去，王寅一沉着脸，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大胆地去做吧。 于是招招转过头，伸出白嫩的小手，摸了摸小柴犬猕猴桃一样的头顶。 苗旭看见这一幕，心头的激动无法排解，伸手一把掐住站在旁边的王寅一，凶恶地捏下去。 好感动，小老虎与小柴犬同框。 苗旭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件让他人生无憾的事了。 第61章 片场日常 王寅一感觉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低下头看见一只有力的手在掐他，抬头发现那只手的主人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脸“道貌岸然”。 王寅一跟苗旭在一起久了，渐渐能察觉到他的表里不一，明明内心激动万分，脸面上一定要装得若无其事。 只不过最近在家的时候，苗旭有时会暂且抛开这层面具，自然地表现出对可爱事物的喜爱之情。 但在外面就别想了，比如现在，他被掐得死去活来，也只能配合苗旭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王寅一：“……”真的有点疼。 这时候助理试着把手里的小狗交给招招，招招伸出短胳臂，小心翼翼地接过狗狗，把小狗抱了个满怀。小柴一点都不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趴在小朋友的怀里，下巴搁在招招的肩膀上，呜呜地哼哼。对于小孩子来说，小狗的体积太大了，一人一狗抱在一起，竟然有些像树袋熊扒着树。 这一幕不仅融化了苗旭，把在场的所有人都萌坏了。导演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一拍大腿，吼道：“就是这个娃！马上开始拍！” 哪有这么快的，王寅一这才走上前去，想把招招抱回来。 谁知道他一闯入小狗的视野，小柴立刻嗷呜嗷呜叫起来，四肢一顿乱踹，从招招的怀里跳出来，扭着蜜桃臀，一溜烟跑到后面去。 王寅一瞪着那个不给面子的小东西，苗旭连忙把他拽回来，小声说：“哎，你这个大老虎就别去吓人家小狗了。”他们两个都不招小狗喜欢，只有招招能替他们挽回点尊严。 裴凌在一旁看着，噗嗤笑出声：“你们俩真有意思，狗不理夫夫。” * 总导演拍了板，招招正式接下来这个角色。 但是招招没有表演经验，虽然他很乖，需要教的地方也很多。而且他不愿意说话，虽然他的戏份不需要说话，但平时交流起来比较困难，王寅一号称请了年假，全天候地在剧组陪着孩子，帮他跟表演老师沟通。 结果等真正上场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 招招很怕生，哪怕是王寅一在旁边陪着，面对片场的各种镜头与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小朋友还是哭了好几次。 刚开始哭，孩子脸上挂着眼泪，一双眼睛跟水泡过一样，无声地抽泣，让大家都很于心不忍，会好言好语地哄着，后面哭多了，剧组正在赶进度，其他人难免会觉得不耐烦。 王寅一心疼得不行，但他也知道，这时候打退堂鼓的话，孩子就真的再也没法应对公众场合，会更加自闭。 他抱着孩子，轻言细语地鼓励招招融入环境，把工作人员当成幼儿园的同学，让招招回忆在幼儿园表演的时光。同时到了该上场的时候，也不惯着孩子，逼着他面对困难，绝对不允许他跑回来找爸爸。 连裴凌都惊讶，大老虎对小老虎真是耐心细致，完全没话说。 幸好每次把小狗狗抱上来，招招的注意力就专注到动物身上去了。小孩子拍戏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反而能更好的表现自己。招招对小狗的喜爱是真心的，一旦屏蔽周遭的情况，把自己当成绘本里的小朋友，招招是真心实意地想给狗狗食物。 慢慢的，一点一点，拍摄的进度居然还不错。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幼儿园本来就没什么事，王寅一更是号称自己请了假，最忙的反而是苗旭。 虽然最近剧组风平浪静，但是闹事的人还没有抓到。 说起来，那人一直在空手套白狼，线索只有他和混混们联络的微信号。 因为最近没有发生事，剧组正常运转，全部沉浸在拍摄中，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完全没有发生过。 但白裕似乎不这么想，他变得越来越焦躁，总是心神不宁，时不时往角落里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苗旭忍不住询问他：“你在看什么？” 白裕皱着眉头回答：“我也说不清，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遗漏了。” 既然白裕这么说，苗旭还是相信的，在直觉方面，白裕这个人出奇地精准。 白裕用手掌在自己的脖子后面磨蹭，烦躁地说：“这几天很奇怪，我总是浑身不舒服，以前从没有这样。” 苗旭担心地问：“是哪里不舒服？病了吗？” 白裕摇摇头：“说不上来，反正浑身燥热，体温变高，但又不是发烧，晚上总是惊醒。你说是病吧，但是我反而食欲变好了，力气也变大了。”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诡异？苗旭有点担心：“要不去医院看看？” 白裕无奈地说：“去医院挂哪科的号啊？视力变好了，嗅觉也变好了，这能是病么？” 苗旭一愣，还真搞不懂，他拍拍白裕的肩膀：“是不是因为最近压力大？”他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因为相亲失败，就把自己逼太狠，天涯何处无芳草，总会找到合适的人。” 白裕跟着愣了愣，怀疑地说：“是这个原因吗……” 苗旭继续拍他的肩膀，笃定而郑重地点头。 要不是白裕活了三十多年，差点就信了苗旭的话。他笑着摇摇头：“不扯那些，说起来我终于知道你身上的气味是从哪来的了。” “那天我见到你老公，发现他身上的气味跟你身上的一模一样。”白裕勾起嘴唇，邪魅一笑，“新婚燕尔，总是腻在一起可以理解。” 苗旭瞪他：“说啥呢。”说完，苗旭微微偏过头，耳朵尖有一点红。 “还有一点，我确定了，你身上的味道真和我上次闻到的气味不一样。”白裕说着，再次皱起眉头，探究地望向四周，“到底是什么呢，片场里全是这种气味。” 就算白裕靠嗅觉察觉到不对劲，也不能作为证据，嫌疑人的网络讯息有技术科在追踪，苗白两位警官更像是市里派过来的保全人员，剧组布景全设在市区，两个人隔三差五在片场转悠，保证拍摄的安全。 这天天色不早，苗旭准备离开片场，却发现王寅一和招招居然还在。 这两天集中拍摄招招的戏份，估计不久之后就杀青，苗旭向父子两走过去，问他们：“怎么还不回家？” 王寅一牵着孩子，对苗旭说：“导演让招招有空看看大人拍戏学习学习。” 给小狗喂食物的戏份，算是招招本色演出，比较好拍，后面还有一段冲突戏，是整个电影的一个小高潮，需要感情的流露，对于小孩子来说太困难了，导演就要招招多体会体会。 可是小孩子哪懂什么体会啊，今天有裴凌的戏，王寅一带着娃随便看看。 “顺便蹭盒饭吃。”王寅一这么说着。 苗旭知道他是不屑于蹭盒饭的人，只是这么一说，干脆也留下来，两大一小一起去看裴凌拍戏。 裴凌饰演的是绘本里的主角，一个平凡的上班族，这个人普通地工作，普通地有一个女友，不做坏事，但也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他会因为不想跟老人住，买狗塞进爷爷，也会因为要哄女朋友开心，威胁把小柴丢出去。 就这么一个不讨好的普通人，裴凌简直把这类小人物应有的喜怒哀乐演活了。 这场戏是室内戏，演的是主角在发现小柴不见了之后，从一开始找都不想找，到后来良心难安的心理变化。 主角晚上睡觉的时候开始梦见自己的爷爷。 梦见小时候爷爷牵着他去集市，给他买糖葫芦，又梦见他在家旁边的土坡上拿木板坐在上面滑沙子，玩得四脚朝天，被爷爷拎回去揍一顿。 梦里的自己慢慢长大，爷爷慢慢变老，后来他去大城市上学工作，爷爷打电话过来让他多回来看看，他想了想，买了一条很贵的柴犬。 仿佛狗越贵，越能体现他的心意。 他记得爷爷当时看见他牵来一条狗时的茫然，让他有些心虚，但不久他发现爷爷喜欢狗，渐渐地变得心安理得，回老家的次数少了许多。 说起来，那只柴犬跟小柴好像。 裴凌的戏从这里开始，主角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怔怔望着房间里的某个点发呆。 他呆坐了一会，缓慢地从床铺上爬下来，宛如一个机器人，没有反应，没有感情，仿佛失去油脂的润滑就不会动。 他走到柜子旁边，费劲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他捧着盒子发呆，半天才用颤抖的手打开盒子。 里面全是爷爷留下的遗物，老旧而没有价值，其中有一张爷爷和柴犬的合照。 主角望着那些遗物出神了好久，时间滴答滴答过去，最后他猛地跳起来，打开电脑，用文档做了一个寻狗启事，但他写着写着，发现他手头连一张小柴的照片都没有。 就是这么一段戏，长镜头一次拉下来，从头到尾主角有好几次发呆，每一次出神都被裴凌演出不同的感觉，一层一层循序渐进，表达出人物复杂的感情。 午夜一个人从梦中惊醒，夜凉而安静，是不是会寂寞，是不是有悔恨，心头是不是涌起无法挽回的怀念。 裴凌不愧是影帝出身，这段戏一气呵成，表面上冷冷清清，实际感情充沛得没话说。 招招在一旁看着，不是很懂戏里的感情，只是惊奇，猎豹叔叔好厉害呀，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王寅一在心里别别扭扭地承认裴凌演技不错，扭头想跟苗旭探讨，就看到苗旭怔忡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寅一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发现他没有焦点。 “阿旭。”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苗旭这种空洞的表情，王寅一有点心慌，连忙出声喊他。 苗旭茫然地转头，眼睛里一片朦胧，空虚而无机质。 他眨眨眼，这才恢复了清明，凝视着王寅一，淡定地问：“怎么了？” 他的表情转变得太快，让王寅一心跳加速：“我看你在发呆。” “哦。”苗旭平静地说，“只是看到裴凌拍戏，想起了以前的事。” 王寅一抬手，把手掌贴在他的后颈处，揉捏他的颈椎，苗旭没有拒绝，感觉温热的温度从脖子传到四肢百骸，让他舒缓轻松了不少。 在场除了老虎一家子，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看这场戏，但他的重点不在片场上。 白裕迷惑地望着王寅一和王英招，又看看裴凌，他可以很精准地把这三个人从人群里摘出来，他们三个和普通人不一样。 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白裕又说不上来。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白裕回忆着这种奇怪，好像就是从那次和熊雄相亲开始的。 第62章 全是拍戏 那天的相亲回忆起来也非常奇怪，明明是他与熊雄的相亲，结果苗旭的亲家突然跑进来，还气势汹汹的，然后他和熊熊就被赶出去了。再然后王寅一闯进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白裕曾经反复的琢磨，却怎么也想不通。 包间里的吼叫声到底是啥？那种声音怎么听也不像是人类可以发出来的。 事后白裕问过苗旭，苗旭显然不想多说，随便扯了几句就敷衍过去了，让白裕很困惑。自从那以后，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总能闻见以前闻不见的气味，变得越来越警觉。 白警官愣愣地看着王寅一父子和裴凌，他们挺普通的呀，除了长得好看了点，其他也没什么。 说起来熊雄的感觉跟面前的这三个人有点像，他甚至开始怀疑万恶的熊警官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蛊，才让他这么奇怪。 白裕甩甩脑袋，收起稀奇古怪的想法，想着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可能最近太累。 到了晚餐时间，剧组运来盒饭，王寅一不客气地拿来三份饭，一家人一人一份，又向助理要了热果汁。 “你精神不好，喝点水吧。”王寅一把果汁递到苗旭手上。 招招捧着饭盒，乖乖地在旁边自己吃饭，儿子太听话，用不着多操心，王寅一更加担心苗旭。苗旭看了裴凌演戏之后，整个人倦倦的，神色萎靡。 苗旭接过果汁，抬起眼冲王寅一笑了笑：“谢谢。” 王寅一坐在苗旭的旁边，注视着他。 这回轮到苗旭惊讶了，问他：“怎么了，看着我干嘛。” 王寅一轻轻笑道：“没事，就是觉得你好看。” 苗旭瞪了他一眼，终于恢复了一半的精神气。 王寅一一边笑一边撞他的肩膀，跟小学生一样。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吃盒饭，王寅一吃了一口鱼块，不满地说：“还没我做的好吃。” 苗旭见了，伸出筷子从他的饭盒里把鱼块抢过来，说：“不吃我吃。” 王寅一有样学样，从苗旭那里夹鸡肉：“嘿，说好的人民警察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呢。” 两个人幼稚地在那里抢饭吃，招招嘴边挂着饭粒，瞪着爸爸和叔叔，捧起饭盒递到大人面前。 爸爸，苗叔叔，你们别抢啦，我的给你们吃。 王寅一笑着刮掉儿子脸颊上的白色米粒，说：“乖，你自己吃饱，我和你苗叔叔闹着玩。” 苗旭望着孩子终于一扫刚才的低迷，笑出声来：“你儿子都比你成熟。” 王寅一看着他的笑容，这才松了口气。 * 招招的戏份很快就进入尾声，迎来了最关键的一场。 这场戏里，小朋友像平时那样给小柴喂食物，突然半路杀出来几个抓狗的人。 就是这么个剧情，小柴被化妆师“打扮”了一下，变得脏兮兮，耳朵上的毛也被修剪掉一块，当然这个化妆过程被完整地拍下来发到微博，省得又被人说虐待动物。 剧组请了专门的动物训练团队，每次拍摄都会在一旁使用手势或者道具，引导小柴犬表演。 因为今天的戏带动作，替身狗也各就各位，这还是苗旭第一次见小柴的替身，全都是年幼的柴犬，看上去跟小柴长得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片场还有一个不安定因素，就是王寅一。 如果说苗旭是狗不理，王寅一简直就是狗回避，只要王寅一靠近，小狗就飞一般逃窜，根本无法拍戏，所以王寅一只能被隔离在远处，远远地为招招加油鼓劲。 这场戏连苗旭和白裕都抽空过来看，两位警察站在旁边特别显眼，但没人阻拦他们。 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便开始了。 电影里的小朋友被演员妈妈牵着走在背街的小巷子里，小朋友一边走一边不安地偷偷看自己的妈妈，妈妈没有察觉到异样，小朋友这才安心，偷偷地攥紧手里的肉松饼。 小孩下意识地往旁边张望，寻找半天，终于在一个建筑物的墙角后面，看到了悄悄蹲在那里的狗狗。 当然拍戏的时候分成了两个镜头，此时此刻墙角是没有狗的，狗的画面之后统一补，招招必须调动自己的情绪，当作那边有小狗，脸上的表情从担忧变成暗暗的欣喜。 一边的道具师用玩偶替代小柴，招招看见后，微微一愣，然后小心地抿抿嘴唇，脸上挤出一个小酒窝。 这个小表情太生动了，连白裕都夸了一句：“这小孩长得漂亮，人又聪明。” 苗旭矜持地说：“家长教育得好。” 白裕看了他一眼，嘀咕道：“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 是不是结婚的人都喜欢吹嘘家人，反正单身狗不懂。 片场上，招招正在松开手，把攥着的肉松饼丢在地上，又慢慢从背着的小书包里掏出零食抛下去。 这时候，训练师放出小柴，小狗立刻奔着食物跑过去。 与此同时，突然从旁边窜出几个成年人，骂骂咧咧地去抓狗，这些人是狗贩子，早就看中了在这条街上流浪的小柴犬，知道每次它这个时间会出现，等着来抓狗。 场面瞬间非常混乱。 狗贩子抓狗，狗四处逃窜，小朋友惊讶地回过神，大声尖叫挣脱妈妈的手跑过来护住小狗，狗贩子不耐烦地把小朋友推到地上，妈妈愤怒地跟着孩子，扯住狗贩子不让他们走，小柴趁机跑掉。 要同时表现这么多角色的状态，拍起来确实不容易。首先狗就非常不好掌控，训练师在一旁紧张地安抚小柴，怕它过激咬人，又要让它看见狗贩子拼命地跑。 招招饰演的小朋友在混乱中被狗贩子推倒在地，虽然演员并没有用力，地上也垫了垫子，王寅一在看见孩子倒下的那一刻，还是很心疼。 苗旭跟白裕打了声招呼，走到王寅一的身边，试图跟他开玩笑：“没事的，经过这一次，招招应该会开朗许多，最近他都长高了。” 王寅一叹息着点头。 这场戏的最后一幕，是小柴与孩子的对视，小柴跑出很远，忍不住回头看。小朋友被妈妈抱起来，妈妈一直在跟狗贩子理论，孩子趁机扭头看向小柴的方向。 这里有个孩子与小狗的特写眼神，招招眼睛里含着眼泪，眼神里有委屈还有对狗的担忧，同时希望小柴快点逃，眼睛仿佛会说话，对狗狗说着：走吧走吧。 这个眼神拍了好几次，等终于通过的时候，片场一片安静，训练师上场把狗抱走，暂停的画面才开始动，大家纷纷庆祝，互相说辛苦了。 演妈妈的演员把招招放到地上，夸孩子：“演得真好。” 但招招无心搭话，迈开步子，哒哒哒地跑向场外，奔向王寅一，一头扎进爸爸的怀里，无声地哭起来。 王寅一的心都碎了，抱着孩子轻柔地哄。 招招哭得很伤心，泪水把王寅一的衣服都浸湿了，他又不肯出声，只能静静地抽噎，脸蛋都快化成水。 苗旭站在旁边，欣慰又无奈地想，这也是个心软的孩子啊。 小朋友看裴凌的戏看不懂，却陷入自己的戏份里出不来，他可怜那只小柴犬。 苗旭揉揉招招的头顶，有些羡慕。 身为孩子有个好处，心里难受，可以光明大正地哭出来；如果是大人的话，只能站着默默地发呆。 他对王寅一说：“发泄完就好了。” 导演和助理都走过来，导演老头见这娃儿这么感性，让助理拿糖给孩子吃，拍完戏准备收工的大人们围上来，哄着哭个不停的小孩逗。 这下招招连怕生都忘了，收起眼泪，不好意思地在爸爸的怀里拱，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 这么多人看他哭，好丢人呀。 大家见了都笑起来。 就在这种轻松的时刻，片场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声音，搭好的道具架子纷纷倒下，接着设备的线路爆闪出火花，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站得近的妹子们迸发出尖叫。 第63章 老白觉醒 大家都慌乱起来，特别是站在设备旁边的人，扭头看到火花立刻往外跑，引得外圈的人也跟着跑起来，一时之间场面非常混乱。 火花闪烁了片刻，便熄灭，受损的地方冒出一阵烟。 苗旭第一时间让王寅一，把孩子看好，然后开口大声说：“不要乱！有秩序地离开这里！” 苗旭看见有人捂着胳膊，立刻上前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出来。 白裕也行动起来，冲到最前面跟苗旭一起维持现场秩序。 在场的人这才想起有警察在场，瞬间安心，同时火花也停止了，渐渐地不再乱跑。 两位警察指挥着在场的人转移到安全地点。 王寅一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招招被这一幕吓坏了，但他当时是被大人们围在中心，再加上个子矮，几乎没看到道具架倒下的情景，只听见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躲在王寅一的怀抱里，虽然吓得不轻，但这次有了进步，没有直接变成小老虎。 等所有人都退开后，苗旭和白裕一起进到现场去查看情况，发现有人对电路和道具架做了手脚，对现场进行破坏。警察们请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把电源关掉，然后开始查看受伤的人员，以及清点损坏的设施。 有人因为站在架子附近，架子倒下来的时候没来得及躲闪，被砸到手受了伤，幸好没有骨折，只是流了不少血，立刻被送往医院。 导演老头也被吓到了，让其他人都回去，只留下几个负责场务的男经理陪着苗旭和白裕一起对现场进行搜寻，看还有没有遗漏的隐患。 苗旭稍微分心，给王寅一和招招打招呼，让他们赶紧回去。 王寅一抱着孩子，看到现场一片狼藉，心情有点复杂，他倒是不害怕，只是又把幼崽吓到了。 这么想想，是不是招招有点事故体质…… 苗旭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不安，小声说：“你不会怪我让招招来拍戏吧。”本来以为有他在万无一失，谁知还是出现这样的情况。 王寅一愣了愣，揉揉怀里孩子的脑袋说：“你想多了，招招来这里我也同意了。” 招招抱着爸爸的脖子听见两人的对话，悄悄地转头看了苗旭一眼。苗旭不明白孩子的意思，其实招招想说，本来他很害怕的，但看到爸爸和苗叔叔都在身边，就没有那么怕了。 王寅一脱下外套，用衣服把孩子的脑袋盖起来，不让他看到被损坏的现场，对苗旭说：“没事，孩子的事我会处理，你去忙吧。” 苗旭确定了父子的安全，冲王寅一点点头，转身就加入战场。 王寅一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心想自己又何尝想让苗旭深入险境，但他知道这是苗旭的职业，没办法阻拦，只能当一个大度的丈夫，在心里默默担心。 王寅一叹了口气，抱着崽跟随大部队离开，在走之前，他忍不住多看了苗旭一眼，却被苗旭身边的警察同事吸引了注意力。 那位叫白裕的同事站在现场，身体时不时晃悠，还抬起手拽自己的衣领，好像很热的样子。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 王寅一盯着白裕，想看个分明，这时候埋在衣服的招招察觉到爸爸没有动静，不安地动动，王寅一这才回过神来。 先把孩子带出去。 后来现场又来了其他的警察，大家调查一番后，排除了其他隐患，确定这期事故就是有人为破坏。一些设备有部分损坏，估计经济损失不小，再加上还有人员受伤，嫌疑人除了触犯治安条例，已经要负刑事责任了。 “那人当时一定在现场。”苗旭这么说着。 “只有在现场的人，才能控制电路与道具架。”白裕跟着补充。 苗旭看着现场，很忧心：“如果那个人选择在拍摄的时候进行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招招当时正在拍戏，苗旭就一阵后怕。 “那倒不是。”白裕让苗旭放宽心，所谓关心则乱，大概就是苗旭这样，平时他不会这么没判断，“当时所有的设备正在启用，那人想下手也没机会，只能等到收工的时刻动手。” “换个角度说，那人也并没有伤人的意思，恐怕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电影拍摄不下去。”白裕说道。 他皱着眉头，在现场仔细地查看，走到被破坏的道具架旁，说：“不管那人的意愿是什么，都要把他抓到。” 苗旭点头：“现场的人太多，我们一个一个排查，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白裕抽抽鼻子，狐疑地看着道具架损坏的地方。 苗旭见他这个样子，心念一动，问：“有什么发现吗？” “又是那个味道。”白裕说着。 苗旭观察到白裕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从刚才事发开始他就魂不守舍，不是说他不专注，而是像身体不舒服一样，似乎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困扰着他。 苗旭走上前扶着他的胳膊询问：“你没事吧。” 白裕甩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说：“还好，只不过像喝醉了。” “怎么回事……”他小声自言自语，“越是有紧急情况，这种现象越明显。” 每被刺激一次，症状都会明显一些。 白裕打起精神，关注到案件上来，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拽住苗旭，大声说：“我知道这味道是什么了！” 王寅一抱着招招离开片场区域，一边走一边沉思。 裴凌被助理簇拥着，不由地感慨道：“这下又要上微博了。”他顿了顿，无奈地说，“可能已经上了。” 这个剧组真心多灾多难，只不过拍一个文艺向的动物亲情片，怎么会惹了一身麻烦。 设备损坏，肯定要进行更换，裴凌估计资金是不够的，又要继续去找新投资，拍摄进度又要耽误。 他们被统一安排到酒店，立刻就要接受警察的问话。王寅一在裴凌身边走着，裴凌刚想开口邀请父子两跟他一起去酒店休息，王寅一就猛地对他说：“你帮我照顾一下孩子。” 裴凌愣住：“什么？” 王寅一不由分说，把招招往裴凌怀里塞，对招招说：“爸爸要去苗叔叔那边，你乖乖听话。” 招招从衣服里钻出脑袋，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见王寅一反身大步往回跑，瞬间消失踪影。 王英招同学被裴凌抱住，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你还挺沉的。”娇弱的猎豹叔叔对小老虎说，“平时没少吃好的吧？” 那边白裕拽着苗旭往楼房里跑，剧组租了附近的一层楼当作工作间，办公室和休息室全在楼里。 那层楼居然还有人没撤离，苗旭严厉地对他们说道：“怎么还在这里？” 那些人连忙讪讪地抱着东西从两位警察身边路过，白裕用鼻子闻他们身上的味道，摇摇头放他们走了。 白裕领着苗旭来到专门动物房前，苗旭刚想问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闻到的味道到底是什么，还没问出口，就见走廊里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好像是负责管理小狗的工作人员，白裕见到那个男人，脸色大变，迅速地扑上去。 男人见到警察，撒腿就跑，把旁边的妹子吓了一跳。 苗旭愣了半秒随即跟上，那人见有两个警察，把走廊上堆着的笼子与箱子推倒，想阻拦苗白两个人的道路。 那些箱子里多半都是狗粮和宠物用具，重量不轻，被码得很高，几乎快顶到天花板。 箱子和笼子一起滚落下来，刚才的妹子正巧站在那里，眼见着就要被砸到脑袋。 苗旭心都要跳出来，急忙去扑救，可是距离太远了，以人类的速度根本赶不上。 就在这时候，突然他眼前一花，一团黑白相间的影子飞一般扑向那个妹子，把她按到在地，紧紧地护住她的头。 接着东西框框当当掉下来，砸到那团影子的背上。 苗旭惊呆了，这才发现比他快半个身位的白裕不见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箱子底下的一大团毛绒绒，瞪大眼睛。 这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不亚于当初见到老虎开口说话。 白裕见妹子要被砸到，想都没想，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把人给救下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箱子滚落下去，幸亏他皮糙肉厚不怎么疼，他低头看看那妹子，妹子似乎被吓得昏了过去。 白裕走了两步，想站起来，突然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视角有点矮，而且腿脚有点怪怪的，不太协调。 他看向苗旭，苗旭正瞪着他，一脸见鬼的表情。 他顺着苗旭的目光低头看自己，以为自己受伤吓到苗旭，结果……看到地面上，有一只毛爪子。 白裕呆住，抬起那只爪子放在眼前，然后扭头看身体的其他地方，只见满眼的毛绒绒，再往后看，居然看到了……一条尾巴。 白裕一阵眩晕，想开口说话，差点没从嘴巴里蹦出“汪汪”的叫声。 他踉跄一下，从箱子堆里走出去，求助般望向苗旭，终于崩溃地大喊：“小苗！” 面前的动物虽然没有老虎大，但是体型也不小，苗旭估计这动物有两百斤，他黑色的长毛披在背部与头部，肚子与脸全是白色，头大身体壮，耳朵是三角形的，鼻尖翘起来，身后拖着蓬松的大尾巴，看起来……挺敦实的。 苗旭也快昏了，跟着喊：“老白！”激动得声音都带劈叉。 白裕突然在他面前变成了动物，看这样子应该是犬科吧？苗旭想认又不敢认，最后给了个保守的答案：“你是狼吗？” “怎么会是狼。” 苗旭惊讶地扭头，看见王寅一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王寅一瞅着他们，目光落到白裕身上，满脸黑线，抽搐着嘴角说。 “是阿拉斯加。” 第64章 觉醒后续 苗旭愣了愣，再次看向白裕，其实刚才他就有点困惑，觉得面前的动物应该是大型犬，但他不好意思确认，只能把白裕说得帅气点，所以才问是不是狼。 王寅一过来直接打破幻想，白裕确实就是一条大型雪橇犬啊啊啊。 苗旭的风中凌乱还算比较矜持，看看白裕那边简直要疯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苗旭，因为不习惯使用这个身体而同手同脚，差点绊倒，大狗惊慌失措地扬起头，身上的长毛随风摇晃，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苗，我是不是在做梦？我还是我吗？” 苗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由自主地望向王寅一。 王寅一无语地走上前来，对白裕说：“你没有在做梦，你和我们一样，是一种特殊的人类。” 大型毛团阿拉斯加站在那里，痴呆地望着王寅一，这个人说的每个字都知道，但是连起来怎么就听不懂呢。 王寅一见到大傻狗就浑身不爽，他没有再多说而是指指地上，对苗旭说：“先把躺着的这个人处理了。” 苗旭这才记起还有个妹子在，赶紧跑过去把人从箱子堆里扒拉出来，说：“什么处理不处理的，人家只不过是吓晕而已。” 他将女孩子扶起来检查，脑袋外观是完好的，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 苗旭心里有鬼，担心这个女孩子可能看到了白裕的动物样子，想了想，让王寅一帮忙，把妹子放到他背上。 王寅一一言难尽地照做，苗旭背起女孩子，说：“我把人给送下去，马上就回。”他用眼神示意老王，“你跟老白介绍一下你们的种族。” 苗旭三下五除二把人给背下去，王寅一无奈地看着他临阵逃脱，过了一会转过身，与还在梦中的阿拉斯加对视。 王寅一勾起唇角，露出和煦的笑容，说：“我来教教你。” 对付狗，特别是雪橇犬，他可有丰富的经验。 苗旭背着昏倒的女孩找到底下的民警，让民警带着姑娘去看一看脑袋，顺便交代，如果这个姑娘醒来说一些怪力乱神的话，就当她受了刺激，不要相信。 民警懵逼地把人给接过来，点头答应。 苗旭还想起一件事：“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工作人员跑下来？” 民警们互相对视，回答道：“没有。” 看来刚才的那个人果然逃跑了。 那个看见警察撒腿就跑、把箱子推到妹子身上的男人，应该就是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 苗旭向民警们详尽地描述了那人的外貌特征，让他们去查这个人的来历与底细，等交代完事情之后，他抛下一句：“我还有别的事儿。”立马返身跑回楼上。 他回到楼上的时候，王寅一和白裕已经转移到房间内部，苗旭推开门，就看见一人一狗在里面大眼瞪小眼。 阿拉斯加蹲在地上，目光呆滞，微微张着嘴，满脸痴呆，身上蓬松的毛发似乎炸起来，让他更加像一团黑白大毛球。 王寅一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看起来愈发憨憨了…… 苗旭小心翼翼地进屋，王寅一依旧一派淡定，稳如泰山，苗旭看看他，这才想起问：“你怎么会来这，招招呢？” 王寅一动都不动，回答：“没事，裴喵喵带着。” 苗旭一愣，现在也顾不上猎豹带娃靠不靠谱了，指着旁边毛茸茸的大狗，问：“所以，你把事情都给他讲了？” 王寅一点点头，说：“该讲的都讲了，他需要认识到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提到这个，阿拉斯加哆嗦一下，身体剧烈抖动，苗旭看见狗毛都飞到了空中…… 白裕很崩溃，抬着头说道：“我之前活了三十多年，从没有变过啊，而且我的父母也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会这样。” 白裕说什么也无法接受自己变成狗的事实，人生观世界观受到翻天覆地的震荡。 他还把他的警服跟拖进来了，苗旭望着大狗身边的警帽，说：“我记得熊警官说过，有的人虽然携带着特殊基因，但不显示出来，到特定的时候受到刺激，可能才会变身。” 王寅一点点头，对阿拉斯加说：“之前我遇见你的时候，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但最近在片场再见你，就发现你身上有同类的的感觉。” 白裕呆呆地回忆：“我确实是这段时间感觉到不舒服。”他想着想着，突然大声说，“就是从相亲开始！” 苗旭和王寅一对视一眼，说道：“应该就是那时候，在熊雄和两只老虎的刺激下，激活了老白身上的基因。” 再加上苗旭身上的老虎味与片场的裴凌，白裕反复被刺激，然后今天遇到突发情况，直接就变身了。 大狗焦躁地起身动了动，他似乎有点适应这个身体，一站起来显得更大。其实把毛整理整理，站直身体，还是挺帅一只阿拉斯加的，那么长的毛手感一定很好…… 苗旭的目光渐渐慈爱，王寅一警告性地咳嗽一声。 “……”苗旭眨眨眼，换了个话题，对白裕说，“变成动物后，相应的能力和感官都有提升，比如你的嗅觉变灵敏了。” 他问：“所以，你到底闻到什么，才确定作案的人在这里？” 提到案情，白裕终于冷静下来，说道：“从最早，那个公益小组负责人跟假工作人员接头时起，我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后来这个味道在片场经常会有，今天看见狗拍戏，我才想起来，那是宠物用清洁用品的气味。” 苗旭一愣：“是香味吗。” 小柴犬每次被打理得干净漂亮，凑近身上确实有淡淡的香味，但这种香味对于苗旭来说是昙花一现，因为小狗看见他就会飞快地跑掉。 白裕焦躁地移动白色的大爪子，爪子按在地上又拿起来：“不是香味，是油脂的味道。为了保持小狗毛发在镜头前的状态，养狗的人会将油脂调成顺毛喷剂，给柴犬用后，毛发会更顺滑光亮。” 苗旭更加惊讶：“你连这都知道？” 阿拉斯加骄傲地挺起胸，胸前的白毛更长更漂移了，说：“因为小狗喜欢我，我总陪它们，自然知道。” 说到这点，狗不理夫夫齐齐看了他一眼。 白裕的鼻子虽然灵敏，可闻不到空气中的酸味，他继续说：“照顾柴犬的工作人员分工合作，其中肯定有专门负责小狗清洁的，柴犬拍戏总要弄成脏兮兮，又不能天天洗澡，还不止小柴一只，替身都有好几个，那人为小狗们整理皮毛的次数越多，身上的气味越重。” “所以你就找上来了。”苗旭终于明白，“这么说果然是那个逃跑的人。” 其实白裕的判断并不能拿来当证据，要是找到那人，他死活不承认，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那人看见警察就跑，还推箱子伤人，几乎等于承认犯人就是他。 两位警察在讨论案情，王寅一在一旁听了半天，等他们终于告一段落，才闲闲地插嘴：“真厉害啊，阿拉警官。” 白裕：“……” 本来他跟苗旭说着说着都忘了，这下又想起他是狗的现实。 苗旭连忙说：“慢慢就会习惯的。” 阿拉斯加悲愤地摇尾巴：“怎么可能习惯得了啊！” 苗旭指指王寅一，说：“他生来就知道自己可以变动物，照样活得挺好啊。” 白裕怔住，刚才他听王寅一说了这件事，再看看苗旭，觉得他们挺不可思议的，这样还能结婚。 这么说，其实苗旭一直瞒着他这个秘密，真不够哥们。 阿拉斯加想着想着就沮丧起来，低下头，放低耳朵，耷拉着眼睛。 苗旭见他这样，伸出手指戳戳王寅一的肋间。 王寅一警惕地看向他，问：“又要我干嘛？” 苗旭笑道：“你给他演示演示呗。” 王寅一：“……” 王寅一无奈地说：“把门锁上。” 万一有人来，看见屋里有只阿拉斯加无所谓，要是看见有老虎，恐怕会疯。 白裕正想着这对神奇的夫夫到底要干嘛，然后突然眼睛一花，面前多了一只——威武的大老虎。 大狗完全石化了。 老虎看起来健壮而凶猛，黑色的条纹镶嵌在金色的皮毛上，华丽非凡，金色的瞳孔正沉沉地望着阿拉斯加。 白裕觉着吧，他一点都没有因为见到同类而开心，反而人生观与价值观遭到第二次剧烈冲击，精神更加摇摇欲坠了。 老虎对白裕说：“能变成动物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平时还是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甚至有时候还便利点。” “哪里便利啊。”大狗绝望地说。 “想变就变当然方便。”老虎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总觉得面前的阿拉斯加跟他的二哈助理一样，会让人逐渐暴躁，“你现在变回来，我们还能一起去酒店和剧组吃饭。” 大狗愣了领，问了一个天真的问题：“还可以变回来吗？再变成人？” 老虎懒得理他，叼起衣服走到房间里面，过了一会再走出来，已经又是那个衣冠楚楚的王先生了。 苗旭微笑着对白裕说：“就算可以变成动物，你还是人类，只不过有点特殊而已，可以在动物形态与人形之间切换。” 白裕终于大大地松口气，他刚才还以为要一辈子当狗…… 阿拉斯加低下头，学着老虎那样叼起自己的警服和警帽，刚想去变身穿衣服，突然停下来。 苗旭不解地问：“怎么了？” 白裕吐掉嘴巴里的衣物，抬起头看向苗旭，一脸的茫然。 “所以……要怎么变？我好像不会。” 第65章 过渡(有点副cp) 空气一度有些尴尬。 苗旭心想问我我也不会啊，他只能再次向王寅一求助。 王寅一板着脸，平铺直叙地说：“变身是我们的一种本能，从幼年就开始学习控制，像他这种年纪一大把突然觉醒的，我也没见过，所以不知道怎么让他变回来。” “那怎么办。”苗旭也傻眼了。 白裕肯定不能一直这样，别的不说，还要回去上班呢。 白裕想了想，默默地低下头，用嘴巴和爪子一起努力地把地上的衣服整理好，说：“那只能先回家了。” 苗旭吓了一跳：“你就这么回去？” 白裕还住在宿舍里，因为苗旭结婚搬出来，那间屋子就他一个人住，他疲惫地说：“我可以溜进去，说不定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大型犬在路上跑会被人抓走的。”王寅一幽幽地来了一句。 阿拉斯加身体一僵，要是被当成流浪狗被人抓到咋办。 苗旭迟疑地说：“那我带着他回去？” “这也不是办法。”王寅一说，“我找人来吧。”说着他掏出手机。 苗旭问：“谁可以来帮老白？” 王寅一回答：“幼儿园的老师，招招的老师最会对付不愿意变身的小朋友。” 小苗、老白：“……” 白裕这种情况，请专门教育小动物的老师来慢慢教导他变身是个办法，但白裕面子挂不住，喊道：“我不！” 苗旭一阵头疼，连忙对一人一狗说：“倒是启发我了，我想起一个人，试试联系他。” 白裕连忙问：“谁？” 苗旭看了他一眼，说：“熊警官。” 阿拉斯加立即炸毛：“不要喊他来啊！”他才不要和前相亲对象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苗旭威胁他：“幼儿园老师和熊警官，你选一个。” 大狗呼吸一窒，慢慢地扭过头，不再说话。 苗旭觉得还是选熊警官吧，他走到一旁给熊雄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简要地将事情说了一下，熊雄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到。” 于是两个人一只狗等待着和熊警官的到来。 阿拉斯加不安地来回踱步，大尾巴跟在后面一甩一甩，狗和狼不一样，狼尾巴是垂下的，而狗尾巴常年翘起来。 苗旭盯着那条毛绒绒软绵绵的尾巴，眼睛都直了。 王寅一突然伸手，一把将苗旭扯过来，舒展手臂，把他抱在怀里。 “你、你干嘛？”苗旭惊了，一时之间硬汉直男人设又漏了气，在他怀里挣扎着挣脱出来，脸皮子有点红。 王寅一平静地回答：“没什么，抱抱你。” 白裕简直想吐血，为什么要在他这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啊。 实际上熊雄不一会就到了。熊警官走进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了颓废的长毛阿拉斯加。 白裕抬起眼，与熊雄的目光撞个正着，立马身体僵硬，眼睛不知道往哪看，最后怂怂地移开视线。 阿拉斯加看起来大，遇到熊雄立马变成了小怂狗。 苗旭疑惑地看过去，总觉得刚才熊警官的嘴角弧度比平时上扬几分，等他定睛想看仔细时，熊雄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扑克脸。 “这种情况虽然比较罕见，但不是没有。”熊雄在说白裕变狗的事，“如果遇到，一般我们会将这人的身份输入系统，按照特殊人类的方式进行管理，然后对身边的目击者进行记忆清洗。” 他说着看向苗旭和王寅一：“目前看来这一步是没必要了。” 熊雄说的白裕似懂非懂，却让他忍不住扭过头来，瞅着那人专注地看。 刚才他们在这里嘻嘻哈哈开玩笑，但苗旭知道突然变成阿拉斯加，白裕的心理压力一定很大，他们这类人的社会性问题也很多，绝不是打哈哈就能克服的。 苗旭对熊雄说：“老白刚发现自己的身份，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吗？”除了找幼师。 熊雄说：“有，我们有专门的心理治疗师，帮助他们这种刚觉醒的人建立自我认知。” 他转头看着大狗，说道：“我现在可以带你回我们的部门，先把你变身的问题解决了，然后替你身份归档。” 熊雄顿了顿，想起以前白裕对他的抗拒态度，补充道：“如果你同意的话。” 阿拉斯加没有半点犹豫，抖抖身体，长毛飞舞，然后从地上叼起警服，乖乖地走到熊雄身边，大尾巴摇了摇。 熊雄见他这样，竟然自然地拍了拍阿拉斯加的脑袋，表扬他的听话，然后对苗旭和王寅一说：“我们先走了。” 苗旭目送着熊雄带着狗从房间里离开。 白裕在熊雄面前怎么这么乖，他们这样走出去，街上的人只会以为是警察牵着狗。 他转过头看着王寅一。 王寅一感觉他又有惊人的言论要发表，问：“看我做什么？” 苗旭遗憾地叹口气，说：“老虎上街，会被林业局抓走的吧。” 王寅一：“……” * 白裕暂时离场，案件的事全落在苗旭一个人的头上，他让王寅一先去酒店接招招，自己留下来跟警察们一起搜寻逃跑的那个人。 很快那人的身份就调查出来了。那人叫张庆云，平时在宠物医院以及宠物美容院打工，这回剧组招募小狗护理人员，他应聘之后加入了工作组。 从张庆云的经历来看，完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普通人，以一己之力，筹划了这么多起破坏剧组的事故。 因为他跟宠物打交道多，所以知道动物公益小组的联系方式，还因为他进了剧组工作，所以有工作人员的身份牌，能随意走动，但他不是正儿八经拍戏的员工，以此掩人耳目。 他进剧组的时间不长，学习了一手颠倒黑白扇动舆论的本事，只不过仅仅学到皮毛，不知道没有资本运作，舆论很难持久，剧组很快就从谣言的打击中恢复拍摄，他就开始想别的办法。 张庆云花了不少时间在剧组里布置，但剧组有两位警察经常巡逻，他很难弄出很大的动静，只能破坏架子，私接电线，想把效果弄壮观点，再送剧组上一次头条。 但这次他伤到了人。 同时张庆云没想到这么快警察就找上门来了，本来苗旭他们应该可以把人抓住，但出了白裕变阿拉斯加的插曲，才会让张庆云跑掉。 张庆云没有亲人，一直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后来进了剧组管吃管住，他把房子给退掉，也没有固定住所。 警察在他的宿舍里发现了作案工具，谁也没想到专门负责给小狗洗澡的人，居然是幕后黑手。 苗旭安排人追他的身份证，以及调取附近的监控，争取早点把人给抓回来。 苗旭还是搞不清楚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剧组给的报酬不错，他为什么千方百计地想阻止电影的拍摄。 苗旭忙碌到很晚才回到家，王寅一早就把招招从酒店接回来，接孩子的时候，裴凌变成猎豹把小老虎驼在背上，被王寅一撞个正着。 今天招招的戏份杀青，结果剧组出事，都没来得及为他庆祝，他回到家后依旧沉浸在拍摄现场的气氛里，怎么也睡不着。 苗旭回来的时候，招招还没睡，眼巴巴地看着王寅一给苗旭下面。 王寅一下得面根根分明，汤是汤，料是料，很清爽，苗旭用筷子挑起面，大口大口地吃，一边问餐桌旁扒着桌子的小孩：“怎么还不睡觉？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招招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是想听你讲故事。”王寅一摸着儿子毛茸茸的脑袋顶说，“小孩子拍完戏还觉得不过瘾。” 苗旭笑了，开玩笑道：“要不真的进军演艺圈吧，当大明星。” 王英招没有概念，觉得拍戏还挺好玩，没什么意见，但王寅一连忙阻止：“那不行。”他低头对孩子说，“我们招招以后是要当大画家的。” 招招想了想，比起拍戏还是更喜欢画画，点点头。 苗旭经历了神奇的一天，既遭遇了事故，又目睹了白裕变身，他受到的冲击也不小。 他和白裕一直搭档，是同事也是好朋友，谁会想到白裕会突然变成阿拉斯加，他现在还在震惊中。刚才在回来的路上，苗旭给熊雄打电话询问白裕的情况，熊雄用很乐观的措辞告诉他，白裕很聪明，几乎一学就会。 苗旭对这点表示怀疑。 他吃完面放下碗，招招就抱着绘本站到他身边，期待地看着他，眼睛像黑葡萄。 王寅一收拾着碗筷，责备地看着招招，说：“苗叔叔辛苦一天了，让他休息会，明天再读故事。” 招招失望地瘪瘪嘴。 苗旭笑着说：“没事，现在也睡不着。” 这回没有去书房，苗旭干脆换上睡觉的衣服，牵着小孩进了主卧，准备给孩子讲睡前故事。 主卧与次卧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苗旭在这个家里也越来越随便，不再像以前纠结主卧能不能进。 招招同样换上睡衣，睡衣是鹅黄色的两件套，又嫩又新鲜的颜色，小孩子穿上，像鸭子……蛋的蛋黄。 招招爬上床，本本分分地跪坐在苗旭身边，等着他念绘本，王寅一也跟着坐到床上，一副要跟着一起听的样子。 苗旭等了一会。 王寅一奇怪地说：“怎么不开始？” 苗旭反问：“你们不变身吗？” 不是说好的条件反射，一打开绘本就变成老虎？ 王老虎听了苗旭的问话，破天荒地哼一声：“今天已经见到毛量旺盛的阿拉斯加，用不上老虎了，你说是吧，小苗。” 王寅一学着白裕的口气喊苗旭。 苗旭简直哭笑不得，他发现跟王寅一相处久了，总能发现新的一面。 王寅一平时在他面前温温柔柔和和气气，但今天好几次他都用讽刺的腔调说话。 果然猫科除了爱撒娇，还傲娇啊。 苗旭笑着伸手拽柠檬老虎，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和招招排排坐到一起，说：“阿拉斯加是人家的，老虎才是自己家的。” 他摊开书本，招招跟着凑过来，趴在苗旭的肚子上，专心致志地看图画。 虽然没变成小老虎，小朋友同样软萌可爱，身上有一股奶香味，白白嫩嫩，像一只小团子。 王寅一靠在床板上，展开胳臂，垫在苗旭的脑后，让他舒服地靠着。 苗旭抻抻脖子，跳过招招拍戏的内容，从后面开始念绘本。 小柴在与狗贩子搏斗的同时，主角正在全世界地找狗。 他张贴告示，到邻居那里去询问，每天下班后在附近拿着狗粮寻找，都一无所获。 主角准备周末的时候去流浪狗救助站碰碰运气，说不定小柴会被救助站的人捡到。 可等到周末，女朋友上门来了，她听到主角要去找小柴没办法陪她，非常不高兴，两个人说着说着吵起来。 女朋友拦在大门口，对主角说，如果今天主角走出这个屋子，他们就分手。 第66章 绘本+案件 主角在门口和女朋友吵架，最后女朋友哭起来，主角就心软了，把女朋友哄到房间里坐下。 结果到最后，这个周末主角也没去找小柴。 小柴从狗贩子那里逃走后，再也不敢回去，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喂它东西吃的小朋友，失去固定的食物来源，小狗重新开始了流浪生活。 小柴在流浪的途中，碰到过像投喂他的小朋友那样的好人，也遭遇了狗贩子那样的坏人。它偷偷喝消防栓漏出来的水，被旁边的人看到，那人立刻就打电话喊城管过来将消防栓关掉；拾荒老人将自己的包子分它一半，还让它在下雨的时候住自己的窝棚；它也被半大不小的毛孩子用石头砸过。 它还遇见了另一群流浪狗，那群狗问它要不要加入它们的团队，但小柴拒绝了，他还想慢慢地找到回家的路。 虽然它在外面流浪，但它从心里觉得它还是一只有家的狗狗。 那群好心的狗和之前欺负它的野狗不一样，在离开之前，给它留下了几天的食物。 幸好天地广阔，天上有小鸟与白云陪着他，仔细找找每天总能吃上东西，聪明的小柴平安地渡过这段日子，求生技能越来越熟练。 绘本的作者图文并茂地讲述着小柴的流浪生活，内容详尽，苗旭花了很长时间去讲，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晚，早过了小朋友该睡觉的时间。 招招还趴在苗旭的怀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书上的图画，一点都没有困倦的样子。 刚才讲到小柴可怜的经历，招招无声地流眼泪，眼睛像水洗过一般。 王寅一看看时间，出声打断苗旭，说：“该睡觉了。” 招招揪着苗旭的衣服，抬起头看王寅一，眼睛里水润润的，满是恳求。 可王寅一作为有原则的父亲，在教育孩子上还挺铁血的，坚决不同意小孩子熬夜。 招招见“求求你”这招不管用，不开心地撅起嘴巴。 苗旭连忙出来当和事佬：“招招是不是想知道小柴最后回家了没有？” 招招拼命点头。 苗旭看了看绘本的厚度，还有一段才到结局，但小柴的流浪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苗旭示意王寅一稍安勿躁，跟招招一起继续将书看下去。 小柴流浪了一段时间，虽然好几次身处险境，但都平安渡过，有一天他依旧出来找吃的，寻找一圈之后没有成果，突然遇到了一个妹子。 那妹子看见小柴，惊讶地说，天哪，这么可爱的柴犬怎么在流浪。 小柴无法分辨这人的意图，警惕地瞅着面前的姑娘。它现在知道人类有好人和坏人，就像狗有好狗坏狗一样，好人会给它东西吃，坏人会欺负它。 妹子气愤地说，肯定又是不负责的主人抛弃了宠物。她从随身带着的包包里拿出狗粮，放到小柴面前，温柔地让小狗吃。 戒备心让小柴犹豫了一会，它最终还是抵抗不了食物的诱惑，低下头吃起来，这时候小柴听到妹子说，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去救助站吗？ 苗旭讲到这里停下来，对招招说：“后来小柴就跟着漂亮的小姐姐去救助站了，后面的故事我们改天再看。” 招招知道小狗狗得救了，松口气，明白再拖延下去爸爸真的会发飙，连忙屁股坐到床铺上，拉过被子，再迅速地躺平，小手抓住被角，紧紧闭上眼睛，表示自己要睡觉啦。 苗旭被小朋友一连串举动逗乐，好笑地看看王寅一，瞅你把孩子吓得。 王寅一同样笑着摇摇头，伸手去关掉大灯，只留温暖昏暗的床头灯。 时间确实晚了，招招沾到床铺立马就睡着，苗旭轻手轻脚地起身，想下床回到自己房间。 王寅一拉住他，温热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小声说：“留下来。” 曾经有一次，王寅一让苗旭留在主卧，可那时候他们正在磨合期，互相有些别扭，苗旭拒绝了；后来去外面玩住酒店时，苗旭和父子两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现在王寅一再次开口，让他留下来。 苗旭怔了怔，放缓动作，慢慢地躺下来。 在昏黄的灯光下，王寅一的嘴角悄然扬起。 他像苗旭一样躺着，但没有松开苗旭的手，两个大人把孩子守护在中间，却还牵着手。 王寅一最近越来越喜欢这种小学生举动，苗旭对他的行为无可奈何，想了想随他去了，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对王寅一的纵容。 王寅一拉着苗旭的手，怎么也不肯放，舍不得睡着，凑过去和他头碰头说悄悄话。 招招睡得冒泡泡，完全听不到两个大人的动静。 “那个故事书，一点都不像儿童文学。”王寅一压低声音跟苗旭攀谈。 刚才苗旭讲故事的时候，招招几次流下眼泪，王寅一用纸巾给孩子擦脸，但他没有忽略苗旭。 苗旭同样情绪起伏很大。 他不像小孩子那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表露在外的，仅仅是念书的时候声音有点紧。 王寅一听出来了。 苗旭没想到王寅一把话题扯回绘本上，同样小声说：“本来也没说是儿童文学。” 苗旭没有看过电影剧本，裴凌将原著交给他的时候，只说是个温暖的故事，孩子可以看，现在想想裴喵喵简直在骗人。 大概是因为幼年的遭遇，这个故事一直在戳他的心窝子，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书里的主角，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那只小狗。 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小柴，在世上孤独地流浪。 苗旭被自己的文艺情怀惊了一下，认为自己有点矫情了，不好意思地想从王寅一的那里抽回手。 但王寅一没放，反而抓着苗旭的手指，在他的手腕处印下一个吻。 嘴唇刚好贴在手腕的血管上，温度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 苗旭感觉浑身跟过了电一样，迅速地抽回手。 他的动作幅度有点大，惊扰到熟睡的招招，招招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两个人不敢再动，也不再说话，只是彼此的呼吸都有点重。 王寅一在心里骂自己，亲了下苗旭的手腕就让他浑身躁动，这他妈是纯情禽兽吧？ 他巴不得苗旭使用散打警告，好让他冷静点，但苗旭什么都没说。 苗旭握住自己的手，瞅着王寅一。 王寅一觉得再被他这么看下去，自己要去冲冷水澡了，伸手“啪”地一下关掉床头灯，用沙哑的气音说：“睡吧。” 苗旭在黑暗中，摸了摸刚才他亲吻的位置，说：“晚安。” * 苗旭这一晚睡得并不好。 倒不是别的，而是他做了个梦，他梦见绘本里的故事情节，但小狗不再是小柴，而换成了一只……大阿拉斯加。 这个梦境太恐怖，让他早早醒来。 反正最近的事情很多，不如早点去上班。 电影暂停拍摄，招招的戏份已经杀青，孩子不用再去剧组报道了，王寅一和招招都回归了正常生活。 剧组那边就热闹了。 昨天的事情立即上了微博，吃瓜群众纷纷惊讶，这电影怎么又出事了？ 但这一次事出突然，还没等黑子反应过来，水军就占领了舆论高地。 “太可怜了吧这个剧组，是不是犯太岁啊。” “什么犯太岁，是犯小人，被人盯上了。” “还有人受伤？这是刑事案件了吧？” 网上的评论一边倒，都在说剧组可怜，这时候剧组的官方账号站出来，发了一张小柴犬在太阳下奔跑的照片，配上文字：“虽然困难重重，但我们绝对不放弃！” 裴凌带头转发，他在业内的老友也纷纷站出来转发支持，一下子就把这条送上了热搜。 这条微博下面全是自发来鼓励剧组的网友，希望剧组不要停机，继续把电影拍出来，他们会去电影院支持之类的评论。 当然网友的话不能全信，到时候会不会去看电影再说，至少舆论风向是引导对了。 那位受伤的工作人员在包扎完胳臂后接受了采访，把当时的现场说得惊心动魄，把剧组说得超级团结。 不管怎样，又把电影吹了一遍。 剧组这次损失有点大，设备需要更换，再加上目前进度暂停，每天都在烧钱，不说最后的票房压力，甚至现在就有可能要精简制作费用，把钱省着花。 就在这时候，网上又爆出一条消息，一家房地产企业给小柴这部电影追加投资，解决了剧组的燃眉之急。 那家房企的官方号转发那张小柴的图片，说：“加油小狗狗！严惩坏人，宣扬正能量，我们在电影院等你！” 大家都在说卖房子要进军影视产业，这是个了不得的信号。 苗旭没工夫管这些，确定网上舆论比较和谐后，就关掉网页。 警察们继续追踪张庆云的踪迹，这个人除了在剧组打工，跟电影制片方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 苗旭看着张庆云的资料，他就像动保组织负责人说的那样，长了一张普通的脸，丢进人堆里保证认不出来。 张庆云在十几岁时就失去了父母，辍学打黑工养活自己，几乎各行各业都干过，怪不得对电工也熟悉。后来他进入宠物行业，才固定在美容院和医院打工。 苗旭陷入沉思，突然问旁边的同事：“这个人以前有没有养过狗？” 同事愣了愣，在调查资料中去寻找蛛丝马迹，终于翻到截图，让苗旭看：“真的有养过，这是他社交帐号上的照片。” 苗旭一看，照片上的张庆云正抱着一只大黄狗，开心地咧着牙笑。 第67章 案件+绘本 那是一条农村里经常见到的中华田园犬，精瘦又聪明，被张庆云抱着，一人一狗都在傻乐。 苗旭看着照片，问：“这只狗后来怎么了？” 同事搜索信息，告诉他：“后来死掉了，张庆云在社交账号上发过一张他给狗挖坟的照片，但是没说狗是怎么死的。” 苗旭比对时间，张庆云的狗死掉的时候正好是三年前，从那之后张庆云就开始到宠物行业里打工。 “顾客对他的评价怎么样？”苗旭问。 “都很好，说他是个老实人，对待小猫小狗也很有耐心，不管宠物们怎么闹都不会发脾气。”同事回答。 很多罪犯在追溯他们过往的时候，都会被家人邻居以及附近人称为老实人，怎么也想不通，平时大家眼里的老实人，为什么会做出违法犯罪的事。 其实正是这种平时一声不吭，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闷罐子，最容易心理扭曲，压抑久了总有一天要出事。 苗旭大概能猜出事情的经过，问了同事最后一个问题：“找到他本人的踪迹了吗？” 同事点点头：“在一处监控里已经看到他的影像，我们的人正在附近排查搜索。” 苗旭拍拍同事的肩膀，准备直接去往现场。 在走之前，他想了想，先拨了个电话。 心里不放心那只阿拉斯加啊。今天白裕没来上班，控制变身果然不像熊警官说的那么容易，也不知道熊雄用了什么方法，上级居然没有追究白裕旷工的责任，告知大家白裕有别的任务在身，暂时不会出现。 苗旭找了个角落直接给白裕打电话，没想到电话居然通了。 “小苗。”白裕的声音有点嘶哑，仿佛没睡好一样。 苗旭一愣，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吧。” 白裕简直快哭了，终于找到一个人诉苦：“一点也不好，好累啊，不想当狗了。” 苗旭：“……所以你可以变回来了吗？” “一会是人，一会是动物。”白裕无力地说，“还不稳定。” 那就是有进步了啊，苗旭安慰他：“进展比我想得快多了。” “小苗。”白裕再次喊苗旭，郑重其事，仿佛有什么重大问题要嘱托一样。 “什么？”苗旭问。 白裕用一种悲愤的语调说：“熊雄不是让你去他的部门吗？你千万不要来！” 当初熊雄邀请苗旭不邀请白裕，白裕还吃醋来着，怎么突然态度就变了，熊警官的部门里到底有什么啊？ 苗旭还想仔细问，电话那边突然换了个人，熊警官平静的声音传来：“白警官到训练的时间了。” “哦。”苗旭下意识扣扣鼻子，突然想到，“熊警官你能来跟我们合作吗？” 熊雄直白地说：“你们这次的案子跟特殊群体没有关系，我不能也没办法插手。” 熊雄这么说倒是从侧面让苗旭安心，苗旭心里有底，说：“那麻烦你照顾好白裕，再见。” 苗旭刚要挂电话，熊雄来了一句：“你可以跟白警官一起加入我们部门。” 苗旭：“……” 熊警官万年猎头的人设还是没变，白裕变成阿拉斯加就有资格了么，不过听白裕刚才说的，想想还是算了吧。 * 王寅一正在家里三楼滑动着手机屏幕，看小柴电影的消息。 他见电影的舆论形势一片大好，反而比出事之前风头更盛，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宋致昕还算有点本事。” 宋老板就是裴凌背后的水军头头，是掌握着娱乐圈媒体资源的人，裴凌同时还是狮子公司的演员，照理来说这次的电影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用担心。 但王寅一就是想掺和一把。 他用公司的名义强硬地向剧组投资，要求他们不准剪掉招招的戏份，制片人抽搐着嘴角答应了。 现在不得了啊，五岁的小朋友都是带资进组的。 这是苗旭负责的案子，他一定会保证电影能顺利上映。他不仅给电影砸钱，等电影真的上映，他还要把影院包下来，给群友以及公司员工发电影票，按头让他们看招招演的电影。 最好每个中层以上的干部都写一篇观后感。 幼稚奶爸王寅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房间，直接下楼。 招招刚拍完戏，王寅一不急着让他去幼儿园，今天仍然在家休息，只不过今天苗旭出门早，王寅一把乔助理喊来家里带带孩子。 他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哈士奇把毛毛顶在脑袋上逗招招玩。 总觉得傻狗和鸭子好配…… 王寅一看着乔二哈，想起了苗旭的同事白阿拉，额角抽抽，压下内心的暴躁，走到雪橇犬旁边，问：“你怎么变身了？” 乔助理低下头，让鸭子跳下来，说：“招招怎么逗都没精打采的，我没办法啊。” 王寅一看了一眼小孩，王英招同学难得阴沉沉地坐在那里，任凭哈士奇和毛毛在他面前表演，依旧没有反应。 王寅一走过来，弯腰揉揉小毛孩的脑袋，问：“到底怎么了？如果觉得无聊的话，明天就能去幼儿园了。” 本来想着让招招休息，结果他好像还不乐意。 招招慢慢地摇头，表示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怎么了？”王寅一问。 招招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进房间，把那本绘本抱在怀里带出来，再跑回爸爸的面前，咬着嘴唇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王寅一。 真的、真的好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王寅一：“……” 原来儿子是追文追得茶饭不思。 王寅一责怪地看着招招，说：“说好了等苗叔叔回来，让他讲给你听。” 招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也很喜欢听苗叔叔讲故事，可是真的等不及，心里像有小爪爪挠，好想看后面的内容。 招招并不知道他这种心理，叫做掉坑。 乔助理好奇地看着那个绘本，看见封皮上画着一只小狗，摇着尾巴说：“这是关于狗的故事吗？” 招招连忙扯王寅一的袖子，看，连二哈叔叔都想看。 今天苗旭早就打电话过来说要晚些回来，苗旭一说这种话不到十一二点是不会回的，有时候甚至会到凌晨。 王寅一无奈地笑，拿起绘本，说：“好吧，我先讲给你听。”他和苗旭再找个时间，两个人孤男寡男，摊开书本，交流学习。 招招不知道爸爸暗戳戳的小心思，高兴地坐到地毯上，小手放在膝盖上，摆出认真听课的姿势，等着王寅一念绘本。 乔二哈也跟着趴下来，瞪着哈士奇的铜铃眼，歪着脑袋当学生。 毛毛看了旁边两只一眼，居然学着蹲下来，一起听王老虎讲故事。 小柴刚开始不愿跟着妹子一起去救助站，因为它认为自己还有家，可是姑娘手里的食物太诱人了，而且她闻起来香香的，应该是个好人。 于是小柴被妹子抱起来，带着去往救助站。 它流浪这么多天，身上脏兮兮的，妹子一点也没嫌弃。他们到了救助站，小柴终于吃到了新鲜的食物，还洗了澡。 洗干净的小狗，再次变回了那个淡黄色的菠萝包，只不过消瘦很多，但仍然漂漂亮亮非常可爱。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见到这么可爱的小狗都很喜欢，他们让小柴睡在救助站里，旁边还有很多救回来的狗狗。 那些狗就没有小柴这么好的运气了，大部分都受了伤，晚上的时候，小柴趴在笼子里，听隔壁笼子里的狗讲它们的经历，听着听着越发想回家。 同时间，主角还在暗中寻找小柴，被女朋友发现，两个人又大吵一架。 这一次主角主动提出了分手，女朋友一怒之下答应了，两个人不欢而散。 主角走在街道上，看着萧条的风景，满地的落叶与凉凉的秋风，想象着小柴可能受到的苦难，又想起爷爷的期待，懊悔又失落。 他终于还是把一直爱护着他的东西弄丢了。 小柴在救助站过得不错，但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救助站的小姐姐给它拍了照片，将照片挂到网上，找人来领养。 因为小柴是一只柴犬，它的照片一上网，立刻引起了轰动，好多人挤破头想养它，浑水摸鱼的也很多。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开始头疼，如何为小柴找到合适的主人。 他们像相亲一样，见了一波又一波想领养的人，最后终于看中一家。 那是一个三口之家，爸爸妈妈带着小男孩亲自到救助站来看小柴，他们一看就是心善的人，小朋友第一眼见到小柴就喜欢得不得了，隔着笼子跟小狗说话。 小柴看见这个小朋友，想起偷偷喂它东西吃的男孩子，自发地与小孩亲近起来。 爸爸妈妈见到这幅场景都很高兴，把带来的礼物送给小柴，那是一个可爱的骨头玩具，小柴咬着小骨头非常开心。 工作人员确定了这家人家境不错，在城里住别墅，人品也好，想着以领养代替买卖，才会带着孩子来这里。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最后决定让他们把小柴接回去。 就在这时候，主角出现在救助站，他在网上看到了小柴的照片，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家走丢的狗，第一时间跑到救助站来。 小柴看见久别重逢的主人，呆住了。 王寅一念到这里，这本厚厚的绘本终于快讲完了，就在这时候王寅一的手机跳出信息，打断了他。 他故意停下来，大喘口气，说：“我休息会。”说着就拿起手机看消息。 招招懵懵地沉浸在故事中没走出来，乔助理就急切地喊：“老板，继续讲啊，小柴是跟领养人走了，还是跟主角一起回去了？” 王寅一吊他们胃口，悠哉地点开微信，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脸色一变。 因为招招拍电影，他加了几个剧组工作人员的微信，这时候有人给他发了一段视频，视频里一个人站在楼顶的边缘，似乎想往下跳的样子，底下围满了一群人，抬着头指指点点。 那人私聊王寅一说：“警察找到那个犯人了，但是他要跳楼，你爱人正在楼顶劝他呢！” 剧组里的人都知道王寅一和苗旭的关系，这时候拍了视频通知王寅一，也算是一番好心。 乔助理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我要是那只小柴犬就跟着新的领养人走，那一家人又有钱又爱护动物，才不会跟着渣主角回去。” 王寅一从地毯上站起来，铁青着脸，说：“我要出门一趟。”说完，他把绘本往乔二哈怀里一塞，大步走出去，只留下一句话，“看好招招。” 追文卡结局是怎么回事啦，乔助理懵逼地看向招招，问：“要不我们把剩下的故事看了？” 第68章 解决啦 苗旭和同事已经在楼顶跟张庆云僵持快一个小时。 他们从监控里看到张庆云的踪迹后，立刻在旁边的一栋老旧楼房里找到他的人。但张庆云非常警觉，在便衣警察上楼的时候，就从租的房子跑出来，直接去到顶楼。 警察们废了一番工夫才在楼顶与他面对面，张庆云翻身坐到天台的围栏上，威胁警察，如果再靠近，他就从这里跳下去。 这栋楼房是个待拆的老旧小楼，只有五层高，因为年代久远，没有物业管理，楼道里堆放着居民的各种东西，刚才追人的时候就给警察造成很多麻烦。 如今张庆云在顶楼，天台上塞满了长久以来居民丢弃的废物，想从中走过去都非常困难，所以不能搞突然袭击把人给拽回来，时间会来不及。警察们想不知不觉地接近他，张庆云就会喊：“再动我真的跳了！”说着他就真的把腿全部放到栏杆外，只要他屁股没坐稳，就会从栏杆上滑下去。 因为是在市区，旁边的市民非常多，这时候楼下聚集了一堆围观群众，好多人站在底下抬头往上看，见张庆云把腿伸到外面，发出一阵惊呼。 还有不嫌事大的喊：“跳啊！快跳啊！” 底下的声音传到顶楼，苗旭皱着眉头让同事下去控制现场，让人群疏散，不要再刺激到张庆云。 张庆云显然也听到了底下的喊声，恼火地将栏杆上挂着的衣服扯下来往下抛。 衣服倒是轻飘飘，但是上面还带着衣架，衣架掉到楼下，像小型武器，下面的人尖叫着纷纷避让，这下也不敢围观了，在警察的引导下赶紧离开，怕这个疯子再丢什么东西下来砸到自己。 苗旭见状出声说道：“不要伤人！”他顿了顿，“也不要伤害自己。” 张庆云愤怒地说：“人类都是垃圾！” 仔细看张庆云，确实是一副普通面貌，这么一个普通人，哪来的这么大怨气与怒气。 这里没有专业的谈判专家，几个警察凭着自己的经验与张庆云周旋。 苗旭身边的同事说：“不管怎样，有事好好说，你先下来。” 张庆云怒道：“下来你们就把我捉走了，我才不会上当！” “就算捉走也会听你把话说完。”苗旭试图跟他讨价还价，“你跟我们回警局，最多蹲一段时间监狱，你要是从这里跳下去，可真的会死。” 张庆云突然愣住，声音小了下来，说：“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张庆云坐在栏杆上，不仅仅是为了吓唬警察，本身有轻生的念头，要不也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只为阻止一部电影上映。 苗旭耐心地说：“你是有什么困难吗，不如说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解决，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我们帮你想办法。” 张庆云的声音再次提高：“警察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时候，警察的队伍里多出来两个人，苗旭分神去看，居然是白裕和王寅一。 白裕此时已经变回人形，又成了高高大大的警察，一脸正气，完全看不出阿拉斯加时的憨憨。 白裕就算了，怎么王寅一也在这？ 苗旭瞪着王寅一，王寅一朝他笑笑。 白裕小声在他旁边解释：“我看见你们在抓人的消息，实在坐不住，变回来之后就赶过来，结果在楼上碰见你爱人，就把他带上来了。” 王寅一在楼底下被警察拦着无法上楼，白裕出面把人领上来，如果是别人白裕绝对不会这么做，但王寅一是老虎嘛，白裕觉得老虎很强悍，就做主让同事放行。 苗旭抽空问白裕：“你还好吧？可以稳定维持人形吗？” 白裕不适应地动动肩膀，说：“还行吧，不受刺激应该可以。” 苗旭又看向王寅一，目光里带着责备，他不应该跟过来的。 王寅一无声地笑着摇头，让苗旭不要担心自己。 那边的张庆云见警察没有动静，开始不耐烦，大声嚷嚷：“我要跳了！” 苗旭知道继续拖延对方情绪的波动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更加不好控制，需要从其他方面突破，他单独出列，往前走了几步。 张庆云立刻大喊：“你不要过来啊！” 苗旭举起手，示意自己没带武器，说：“你还记得我吗？我最近总在剧组巡逻，你应该见过我。” 张庆云看了眼苗旭，没好气地说：“当然记得，就是你和另一个警察总在片场，所以我才没布置好。” 否则应该是更盛大的阵仗。 苗旭点点头，说：“坏了你的好事。”他的重点不在犯罪行为上，而是关注动机，“听说你之前在宠物美容院打工，大家对你的评价都不错，你肯定很喜欢动物。” 他慢吞吞而清晰地说着：“特别是剧组里的几只小柴犬，那么可爱，都是你的功劳吧？你给它们打理皮毛，所以它们才会漂漂亮亮。” 一提到狗，果然张庆云的态度就变了，他的语气缓和下来，说：“那几只柴本身就品相好，毛发修剪后就更好看了。” 苗旭应一声，问了个问题：“这么可爱的狗，拍的这么可爱的电影，为什么你要去破坏它？” 一提到这个，张庆云就炸了：“不准拍！这个故事就是个垃圾！” 他一激动，身形就在栏杆上晃，警察们倒抽一口凉气，纷纷看向苗旭，怕他把人给刺激得跳下去。 苗旭依旧很镇定，继续说：“所以你讨厌的不是电影本身，而是它的剧本？” 张庆云坐在栏杆上，身体已经完全在栏杆之外，摇摇欲坠，他生气地说着：“都是垃圾，全是编的！现实中根本不可能那样！” 这下所有人都能确定这个人不正常，为了一个虚构的故事，在现实中搞破坏。 “最后小狗跟男主人回家，结果在家门口遇到了来找他复合的前女友。”张庆云开始讲绘本里的剧情。 其实这段连王寅一都没看过，原来后面是这样的，情节有点狗血了。 “前女友看见主角抱着小狗，又开始无理取闹，就在两个人在街边吵架的时候，突然一辆车撞过来，小狗扑向前女友将她撞到一边，躲开了车辆。” “小柴救了女孩子，她终于悔悟，向主角与小狗道歉，独自离开。然后小柴回到家，主人在经历过这一次失去后，懂得了珍惜，和小柴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苗旭帮着张庆云把后面的内容补充完毕。 苗旭看过绘本全本，知道最后的故事，虽然中途小柴流浪很可怜，但幸好有个好的结局。 可张庆云对这个结局不满意：“都是假的！人类才不会这么好！他们一点都不爱护动物！哪怕是狗救了他们，他们只会不屑地说‘不过是死了一条狗’而已！” 苗旭先就察觉到张庆云发疯应该跟他养的狗有关，如今从他的话里，立刻就能猜出来事情的经过。应该是张庆云养的那条大黄狗为了救人被车撞了，那些被救的人却不屑一顾，让他对小柴故事里的情节非常怨恨，不想让电影正常上映。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个思考回路是很离谱的，但是对于孤僻不与人交流的张庆云来说，小柴的故事里主角的懦弱与挣扎简直像他自己，而女朋友则是对应没有爱心的那类人。 张庆云越看那个故事越觉得烦闷，恨不得将书本撕烂。他心里的怨恨得不到发泄，突然发现居然还要拍电影，就千方百计来搞破坏。 张庆云在栏杆上大吼大叫：“人类就是垃圾！你们这些垃圾都滚！再让我看见你们，我就跳下去！” 因为他的动作太剧烈，稍微一偏就会掉下去，看得人心惊肉跳。 警察们商量了一下，其余人退出天台，仅仅留下苗旭一个人……以及另外两个人。 白裕和王寅一趁警察撤退的时候，悄悄藏在天台的杂物后面，他们不同于普通人，悄悄收起气息潜伏起来，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连苗旭也没注意到这两个人还留在天台，他全部精力都放在对付张庆云上。 “现在没有外人了，我们聊聊吧。”苗旭说着，再次上前几步，与张庆云的距离又近几分。 张庆云见其他人都走了，不再吼叫，说：“没什么好聊的。” 苗旭却继续跟他说：“你说人类都是垃圾，可你自己也是人类。” “所以我也要去死。”张庆云冷静地说，“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我一直是一个人，死了也没人在意，只有我的大黄狗对我最忠心，可它也被人害死了。” 也许是张庆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对苗旭吐露了心声，不停地在讲日子是多么多么苦难。 这时候白裕偷偷给王寅一使眼色，两个人一左一右，猫着腰藏在杂物的背后，慢慢地朝张庆云靠拢，准备来个包抄合击，出其不意把人从栏杆上拽下来。 “人类都没有心，只有小动物才有爱。”张庆云喃喃地说着，“人都是狼心狗肺。” 他骂人是垃圾的时候，都觉得没什么，这个“狼心狗肺”一出，白裕突然感觉被冒犯到了。 苗旭不知道白裕和王寅一在暗地里的动作，对张庆云说：“你不能这样以偏概全，人不全是坏人，你也不要将自己的情感与要求强加在小动物身上，说白了，你喜欢小猫小狗，不过是因为它们比你弱，你用它们掩盖自己的无能罢了。” 这番话彻底让张庆云炸毛：“你懂个屁！全世界都没有好人！只有我的狗会陪着我！像你这种生来什么都有公务员才不会懂！用纳税人的钱当工资还在这里假兮兮，你去死吧！” 张庆云还骂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听得王寅一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把他的嘴撕烂。 可苗旭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懂，我也曾经想有一只宠物。” “我也是孤儿，甚至比你在年纪更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 苗旭这句话一出，天台上明里暗里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苗旭的语气很冷静，说着童年时候的事情：“我的亲生父母是一起刑事案件的受害人，双双遇难，只留下我一个人。因为突然失去双亲，我的精神状况不稳定，一直没人领养，我在福利院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张庆云下意识反驳：“你编这些来骗我。” 苗旭说：“全是事实，如果有编造天打雷劈。” 张庆云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问：“那你也有小狗吗？” 苗旭摇摇头，说：“在福利院怎么可能养小狗，后来我被人领养了，领养我的人就是负责我父母案件的刑警。” 王寅一靠在杂物堆后面，无声地闭上眼睛。 他想让苗旭别说了，不要再自揭伤疤。 “养父虽然对我很好，可是很忙，不能经常陪我。我看见别人家养宠物很羡慕，很想能有一只小猫陪着我。” “那你为什么不养。”张庆云嘀咕道，“你养父养猫的钱应该出得起。” 苗旭笑了笑，说：“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理，养父对我那么好，我怎么敢向他提要求。” 张庆云不吭声。 大部分没有安全感的人都会这样，对他越好，他反而越是小心翼翼，不敢做错任何事，生怕添麻烦，更别说提要求。 王寅一感觉有一把刀在他心口慢慢地划过去。 他心上流下的血，是从苗旭伤口里流出的。 苗旭平时跟人相处非常独立，从不让人担心，王寅一想对他好，可是他就像一颗毫无瑕疵光溜溜的蛋，让王寅一无从下手。 这些表现，如今看来都是他的伤痛。 “那你没有拥有过小动物，还是不懂我的心情。”张庆云的气势已经小了很多，但还在嘴硬。 “现在有了啊。”苗旭的语气突然欢快起来，“我长大了，和养父一样成为警察，然后结婚，家里有了两只大猫。” 张庆云一愣：“大猫？” 苗旭点点头，说：“很可爱的大猫，一只大一只小，小的那只很乖很听话，大的爱撒娇又有点傲娇。” 王寅一：“……” “所以，人生并不是只有坏事或者只有好事。”苗旭对张庆云说道，“就算不为别人，想想你的狗，它当初救人而死，难道会希望你走上歧途？会希望你去跳楼？” 张庆云默然地低下头。 “你经常接触宠物，应该知道这世上也有喜欢小动物的人，他们难道也是你口中的垃圾吗？”苗旭问着，“所以这些都是你的借口而已，正视自己或许很难，哪怕是为了你的狗，你也应该努力一下。” 张庆云听了苗旭的话，明显动摇了。 就在这时候，天台的杂物堆后面突然传来动静，张庆云警觉地说：“是不是还有人在后面！” 苗旭也没想到楼顶还有人，惊讶地看过去，过了一会，从后面走出……一条狗。 一只大阿拉斯加。 苗旭和张庆云同时愣住。 白裕本来在暗处，但是听见苗旭的话，想起老刑警，心里难受，又听见他向张庆云描述家里的两只老虎，心情又好起来，情绪波动，没有控制好，在后面闹出了响动。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不如以阿拉斯加的形态出来，还好糊弄点。 苗旭震惊的是，为什么白裕会在这里，刚才不是撤退了吗？他很聪明，瞬间就想到白裕肯定不是一个人，王寅一应该也在。 王寅一趁他们说话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按照原定计划，让张庆云靠近。 猫科在潜行方面比犬科强多了（不是拉踩），哪怕是警惕性很高的苗旭，也听不出来王寅一的脚步声。 王寅一无声无息，即便苗旭知道他在天台上，也不知道他具体的位置。 这是刻在基因里的天性，哪怕是猫科中体型大的老虎，照样在潜伏狩猎上是一等一的好手。 同时老虎的力量也大，几乎在山林里没有天敌，才会被称作森林之王。 张庆云被突然出现的阿拉斯加吓了一跳：“怎么有这么大一只狗？” 苗旭装模作样地拍拍阿拉斯加的脑袋，骗张庆云卸下防备，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喜欢你吧。” “……”阿拉斯加一脸嫌弃，不耐烦地甩甩大尾巴。 苗旭领着狗继续往前，张庆云连忙说：“别过来！” 苗旭问：“这么大，这么毛绒绒的狗，你不想摸摸吗？” 为了配合苗旭的话，白裕用纯真的眼神看着张庆云，使出吃奶的力气摇尾巴。 张庆云刚才被苗旭的一番话说得内心动摇，求死之心几乎没了，此时又见到帅气漂亮的大雪橇犬，绒毛控发作，注意力愈发分散。 就是现在，白裕心想。 王寅一突然站起来，迅速地扑向张庆云，宛如潜伏已久的猛兽，伺机而动，以闪电般的速度抓捕猎物。 张庆云没想到还有一个人，完全措手不及，被王寅一一把抓住，往栏杆里面扯。 张庆云下意识挣扎，突然没有站稳脚下踩空，他整个人都在栏杆之外，瞬间身体直直往下掉。 楼下还留在现场的人看见这一幕，发出尖叫。 王寅一死死地抓住他，因为惯性，被他带得差点翻出栏杆。 两个人缠在一起，张庆云的身体挂在空中，两条腿不停地乱蹬，王寅一半个身体同样悬挂在外，一手抓着张庆云，一手握住栏杆。 因为要支撑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他的手紧紧扣着，用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力气，栏杆是铁制的，都被他扯得弯曲变形。 “救救我！救命！”张庆云毫无章法地乱喊，这时候才知道怕了。 王寅一心想，谁他妈想救你，要不是看在老婆的份上，他第一个把这个人揍成猪头。 因为施加在栏杆上的力气太大，整个天台的栏杆同时发出吱吱吱的共鸣，王寅一的眼睛泛起了金色，一旦突破极限，他就要当场变成老虎了。 苗旭绕过障碍物跑上前来，紧紧抱着王寅一的腰，阻止他被张庆云带翻下去。 白裕在旁边着急，新手上路业务不熟，一时之间思维短路变不成人，急得他大声喊：“汪汪汪！” 天台外的警察们并没有下楼，一直在外面守候，此时听见不对劲，立即冲进来，看见栏杆边的情景，连忙上前帮助苗旭。 在一群人的合作下，终于把王寅一和张庆云从栏杆外拽了回来。 张庆云瘫在地上，痛哭流涕，吓得站也站不起了。 王寅一喘着粗气靠在一边，两条胳臂火辣辣地痛。 他本来穿着浅格子衬衫，一副居家好青年的打扮。现在衬衫的扣子在刚才的挣扎中扯开，衣襟大敞，露出前胸的肌肉，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喘【谐】息一起一伏，他的眼睛似乎并不是纯黑，而是带着金色，眸光深邃而锐利，此时他靠在那里，看起来非常……狂野。 苗旭再也顾不上其他，从人堆里出来，找准王寅一的位置，一把扑上去抱住他。 王寅一一惊，这还是第一次苗旭对他投怀送抱。 苗旭紧紧地抱着王寅一，恨不得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刚才那一幕，让他差点心脏骤停，完全无法想象要是王寅一跟着掉下去怎么办。 苗旭心里又急又担忧，恨恨地用拳头在王寅一的背后锤了两下。 当然他不敢用力，只是发泄一下自己的心情。 王寅一低低地笑了，却因为手臂还没办法抬起来，无法回抱苗旭，让他有点不满。 他想了想，稍微偏头，将嘴唇印在苗旭的额头以及脸颊上，轻轻地亲吻。 第69章 不速之客 苗旭居然没躲，任由王寅一亲他的脸颊。 其实王寅一是想对着嘴巴的，但思考片刻还是算了，第一是他不想这么敷衍，第二是现在他们还在楼顶，等苗旭回过神来，绝对会不好意思。 果然，两个人的身旁传来“汪汪”两声叫。 苗旭猛地惊醒，松开王寅一，微微偏过头，耳朵都红了，这才发现阿拉斯加一直在生无可恋地围观他们。 别光顾着亲热了，看看周围吧。 因为旁边有人，白裕不能开口说话，苗旭连忙带他到一边。 苗旭要做的善后工作太多了，要解释白警官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里有一条大狗，还有王寅一这个不相干的人为什么留在天台，以及为什么王寅一这么个普通人，竟然能把铁栏杆拧弯，这是什么样的大力士？ 苗旭感觉自己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提高了，他满嘴胡说八道，居然成功忽悠住他的同事，虽然警察们满头问号，但犯人抓到了，好像没有办法不满意。 苗旭找了个机会替白裕偷偷把衣服捡起来，叠好塞进他的嘴里，让他自己跑下楼去找隐蔽的地方变回来。 警察们压着张庆云下楼去往警局，王寅一手臂受伤，苗旭陪在他旁边。他们走出那栋老旧的楼房时，底下的围观群众鼓起掌来。 刚才那一幕太惊险，虽然底下铺着床垫，但人一旦掉下来后果不堪设想，不少人都亲眼看到顶楼的情形，还拍了视频。 等王寅一走出来，人们才发现刚才在楼顶拽人的格子衬衫原来这么年轻这么帅，纷纷对着他拍照。 王寅一淡淡地扫一眼过去，也不在乎别人盯着他看，扭回头跟身边的警察小声说话。 那个警察好像也长得不错哦。 在吃瓜群众的议论中，这个事件就这么结束了。 警方发布了通告，涉嫌妨碍电影剧组的嫌疑人张庆云捉拿归案，小柴剧组的官方号转发表示感谢，同时表示电影会继续拍下去，不会辜负多方面的支持。 本来网络上流传着一个视频，上面穿着浅色格子衬衫的人拉住了要跳楼的人，整个过程惊心动魄，视频最后还附上了衬衫男的照片，上传视频的人发花痴：这位小哥又帅力气又大，好心动。 还没等吃瓜群众们继续转发，这条视频就被全网删除了。 网友们都以为是网警删的，原因是内容涉及跳楼，其实是一家房地产公司授意平台删除的。 开玩笑，怎么能让集团董事的视频随便在网上传播。 其实按照警察的办事指导原则，王寅一突然出现把人拽回来是不合程序的，但好在最后人都没事，最后有关【谐】部门还是给王寅一颁发了见义勇为证书。 王寅一看着证书，没想到自己还会被表彰，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想当初他还是个不羁青年，如今在老婆大人的影响下，变成了积极向上的好市民。 王寅一让乔助理把这个证书送到某个地方去。 乔助理听了惊讶地问：“真的要这么做吗？” 王寅一点点头。 于是本家豪宅的书房里多了一份大红证书，三火爷爷看着火红的本本，眼皮子直跳。 王寅一这个逆子，天天在外面搞些啥啊？ 王寅一的手臂被医生诊断为肌肉拉伤，需要慢慢休息，苗旭很担心，周末在家陪着王寅一，给他做好吃的。 苗旭的以形补形理论又来了，上次王寅一脸破皮吃的是猪蹄胶原蛋白，这次胳臂受伤，苗旭炖了猪肘子。 王寅一看苗旭在厨房里忙活，无奈地说：“不要担心，我们这种人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没几天就能恢复了。” 他吃力地抬起手，指指脸：“看，我说不会破相就不会，一点疤都没留。” “你别用胳臂。”苗旭生气地说，他说着说着就很心疼，“脸刚好，手又伤了，你也不爱惜自己。” 苗旭用锅子拌酱汁，一边将香料搅拌均匀一边生闷气。 他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身边人吃亏的那类人，王寅一笑着凑到他背后，弯下腰，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真的没事，要是我把自己弄坏了，你会心疼，你一心疼我就难受，所以我有分寸。” 这个人越来越会撒娇了，趴在耳边说话跟猫一样，苗旭的脸有点热，伸手推开肩上的大脑袋，说：“你回房间休息，别打扰我干活。” “是，老婆大人。” 王寅一虽然胳臂酸痛，但心情不错。他在回房间的时候，故意绕到二楼去看在书房里画画的招招。 招招小朋友最近热爱的绘画题材是各种小狗，那天乔助理偷偷把小柴故事的结局念给他听，虽然他不懂那些最后的狗血剧情，只知道小柴快乐地生活就很开心了。 招招在涂涂画画一只黄色的狗狗，王寅一蹲在他旁边，说：“儿子，跟你商量个事。” 招招顶着问号看向爸爸。 “待会你就在书房里画画，不要下楼知道吗？” 尽管招招不明白为什么，依旧乖乖地点点头。 王寅一揉揉儿子的头，笑眯眯地说：“真乖，不要去打扰爸爸和苗叔叔，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说完，他就满面春风地走下楼去。 招招奇怪地看着爸爸的背影，大人们要干什么呀？ 苗旭把锅放在火上炖，洗了个手，走往主卧，看见王寅一在房间老老实实坐着，这才满意。 王寅一闲得无聊，把那本绘本翻出来，慢慢地阅读。 苗旭坐到他身边，接过绘本，低下眉目看书页上画着的小柴犬，说：“没想到这个故事引起那么多风波。” 王寅一微笑着安慰他：“跟这本书本身无关，都是那些人对号入座。” 他说完，自知失言，连忙补充：“我是说那个张庆云。” 苗旭笑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其实说代入，苗旭也代入了，只不过有时他会代入小狗。 纷繁的世界，一只流浪的小狗，孤独又寂寞。 所以苗旭能明白张庆云的心理，故事的结局对于他们来说太不真实，仿佛是为了让前女友接纳小柴，故意编造的剧情一样。 作者出于仁慈，给了小柴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实际上在他们心里，小狗依旧在流浪。 苗旭望着绘本不出声，王寅一静悄悄地靠近，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下。 “？”苗旭瞪着他，“你干嘛？” “看你在发呆，忍不住。”王寅一眯起眼睛，嘴角上扬，额上的头发垂下来，看着慵懒而闲适，真的好像午后阳光下撒娇的猫，“明明那天在天台上，你很主动的。” 说起那天的事，苗旭就别扭。 本来他只是为了让张庆云放松警惕，才说自己的身世，可没想到白裕和王寅一都在现场。 白裕就算了，苗旭的养父曾经在警察学校给他讲过课，他知道苗旭的底细，但是王寅一也听到了，就让苗旭很尴尬。 苗旭一直没把这些事告诉王寅一，是不想让王寅一有负担。 苗旭偏着脸，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王寅一艰难地抬起胳臂，把他圈在怀里。 “你啊，有时候思维是直的，有时候又想得很复杂。”王寅一叹息着说道。 苗旭被抱住，刚想挣扎，王寅一就威胁说：“我受伤了，你一动我就疼。” 强盗逻辑，苗旭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不再动弹，随他去了。 王寅一满足地搂着苗旭，胳臂轻轻搭在他的背与腰上，与他侧脸贴侧脸，轻声说：“任性一点也没事，就像在天台时一样，你对我有需求，我就会回应你。” 王寅一说的是苗旭主动扑上来抱住他的事。 苗旭的脸微微有些红，额头抵在王寅一的肩膀上不抬头，他越是这样，王寅一越是想逗他，用含着笑意的声音，凑近他耳边说道：“明明那天抱我抱得可紧了，怎么现在害羞了呢？” 王寅一满意地看见苗旭的耳朵也红了，苗旭抽身出来，瞪着王寅一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油腻。” 虽然他的口气很凶，努力板着脸，可是目光闪躲，脸皮子泛着细微的红润，看起来非常可口。 王寅一低下头埋在他的脖子边深深地吸了一口，说：“不加油怎么煎牛排，油给得多牛排熟得快啊。” 苗旭刚想反驳王寅一有限的厨艺，王寅一就抬起头，与自己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 苗旭呆呆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听到他用诱哄语气温柔地说：“我们让牛排更熟一点好不好？” 王寅一的眼睛里仿佛有潭湖水，深得可以溺死人，苗旭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溺水的人，被湖里的妖怪引诱了。 王寅一无声无息地凑过去。 窗外阳光美好，绿树葱葱，月季花开在窗台下，在微风里轻轻摇摆，暖光花香，这种景色太过美好，符合王寅一的所有要求。 他想在这样迷人的情景里亲吻迷人的苗旭。 两个人的嘴唇碰到一起，苗旭下意识闭上眼睛，王寅一看到他紧张得睫毛都在轻轻颤抖，像小刷子，刷得王寅一浑身上下都在痒。 苗旭还有点半推半就，激起了王寅一骨子里的占有欲，他刚要加深这个吻，就听见外面的门铃响了。 王寅一：“……” 他防住了儿子，没防住来敲门的外人。 苗旭连忙推开王寅一，扭过头不让自己的表情暴露，只露出通红得透明的耳朵，说：“有人来了。” 平时一本正经的苗旭，此时害羞起来，比世界上最好的佳肴还要美味。 王寅一不舍得到手的食物，刚刚舔了一口还没来得及仔细尝呢，说：“别管了，过一会就走了。” 可是当初为了让门铃可以被整个房子听到，加装了好几处扩音装置，此时铃声连绵不绝，外面的人不停地在按。 苗旭这才想起王寅一的胳臂受伤，站起来想去开门。 王寅一简直要疯了，拦下苗旭，咬牙切齿地说：“我去。” 他从卧室气势汹汹地走出去，不管外面的人是谁，他一定要臭骂一顿。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要给爷爬！ 王寅一来到大门口，看都不看，直接拉开门，与外面站的人撞了个脸对脸。 王寅一愣住。 师亦光皱起眉头，冷冷地说：“你在家啊，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开门。” 王寅一震惊地问：“你来干嘛？” 从师亦光的身后走出一个人，那人长得温和清秀，戴着眼镜，一笑就有点可爱，正是狮子的配偶杜若愚。 杜若愚怀里抱着一个小孩，笑着对王寅一说：“我们听说你受伤了，一起来看望你。” 第70章 一生の宿敌 王寅一怎么也没想到在门口的居然是狮子一家，一时之间没有动弹。 师亦光不耐烦地说：“还堵着门干什么，让我们进去啊。” 王寅一听见师亦光的话，瞬间变出招牌假笑，眯着眼睛轻蔑地说：“我邀请你了吗，你就自己上门。” 师亦光一脸“你不识好歹”的表情，王寅一还想跟他杠两句，但看见杜若愚抱着孩子跟在后面，满肚子火气消下去一点，这才不理师亦光，微笑着冲杜若愚说：“进来吧。” 师亦光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站在大厅环视王寅一的房子，嘲讽地哼了一声，说：“你们是把手里的房子全卖出去了吗？也不给自己留套新的。” 他的意思是，王寅一身为地产开放商，居然住这么旧的房子，太抠门了。 王寅一没有理会他的话，突然想起别的事，用警告的语气说：“待会你别乱说。”特别是在苗旭面前，不要提他的家世。 师亦光不懂王寅一的意思，反正杠了再说：“敢做不敢当？” 杜若愚抱着小小的幼崽，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问：“苗警官呢？” 苗旭正好在这个时候走出来，看见师亦光一家同样一愣。 倒是杜若愚眼尖地瞅见他耳尖残余的一点红以及眼里湿润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看王寅一，没有点破。 怪不得王寅一这么不情愿，原来他们来得不是时候。 苗旭立马回过神，连忙招呼客人：“诶，杜秘书。”他看向师亦光，友好地笑道，“这位就是师先生吧，欢迎欢迎，快进来坐。” 师亦光只要不对上王寅一，就是个正常人，尽管他不爱笑，但对苗旭很礼貌，说：“谢谢，打扰你们了。” 这位师先生穿着规整的西服，一看就是社会精英份子，举手投足利落而果决，整个人冷冰冰的，有种生人勿近的气质，但说话语气比较客气，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除了面对王寅一。 杜若愚补充自家配偶的话：“我们听说王先生受伤，所以来看看他。”他笑眯眯地说，“我们家师总和王先生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关系很好的。” 他这话一出，旁边两个人齐齐扭头，异口同声地哼了一声。 苗旭让大家在客厅里坐下，去给客人倒茶。 狮子一家的事他知道一点，杜若愚是师亦光的秘书，师亦光是一家大娱乐公司的老总，那个公司刚好就是裴凌的经纪公司。 其实王寅一没有直接跟他讲过师亦光是狮子，苗旭不是傻子，从几次的接触可以推测出来。 说起来王寅一身边几乎没有朋友，但他总把狮子挂在嘴边，上回还带着招招去看望小婴儿，他们的关系应该确实如同杜若愚所说的不错吧。 只是……师亦光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竟然是和王寅一从小一起长大。 苗旭垂着眼睛泡茶，看着茶叶在沸水里翻腾，手指在旁边轻轻敲了三下，这才将茶水端出去。 师亦光和杜若愚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王寅一坐在客厅上首的位置，狮子和老虎离老远，都不用正眼看对方。 ……他们真的关系好吗？ 苗旭把茶水端到他们面前，杜若愚抱着孩子不方便接杯子，苗旭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杜若愚微笑着说：“谢谢。” 苗旭好奇地问：“我记得这个小朋友才几个月大，这么小可以出门吗？” 杜若愚笑道：“他叫师幼阳，可以叫他阳阳，是小狮子。他们这类幼崽比普通孩子活泼，需要的运动量大，带出来没事的。” 他低下头，对怀里的小婴儿说：“阳阳，来跟苗叔叔打个招呼。” 说着，杜若愚就把小孩往苗旭面前凑。 苗旭受宠若惊，低头就看见穿着淡蓝色衣服的小宝宝，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瞅着苗旭，小脸蛋像嫩豆腐一样，白里透红，皮肤真的是吹弹可破。 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小婴儿身上的奶香。 绒毛控无法拒绝任何可爱的东西，哪怕是人形的幼崽，苗旭头脑里蒸腾出白色的雾气，满脑子只有一个字，萌。 因为总是被萌到，所以会忘乎所以，每次都不长记性。这个叫做阳阳的小朋友在看见苗旭的一瞬间，眨眨眼睛，然后委屈地瘪起嘴巴，哇地哭出来。 苗旭：“……”又忘了自己的体质了。 小婴儿蹬着肥肥的小腿，不情愿地哇哇大哭，杜若愚惊奇道：“阳阳一般不怕生啊，怎么回事？” 苗旭摸摸鼻尖，不敢承认自己是罪魁祸首，尴尬地退到一边。 王寅一狠狠地瞪师亦光，来打扰他和老婆的二人世界就算了，还把娃带来刺激他老婆，这人简直就是来找茬的。 杜若愚哄着孩子，说：“阳阳喜欢招招，看见招招小哥哥就不哭了。”他抬起头到处看，“说起来招招呢？上培训班去了吗？” 王寅一这才不情愿地上楼把王英招喊下来。 招招在二楼早就听到下面大人的声音，还听见小宝宝在哭，但是爸爸吩咐过他，要乖乖待在书房里不准下楼，他只能咬住嘴唇忍着。 好想下去看小狮子呀。 王寅一上楼喊他，招招立马解除封印，哒哒哒跑下楼，看见杜若愚和阳阳，几乎是飞扑上去，满脸喜悦地抱住杜若愚的腿。 跟磕了猫薄荷一样。 苗旭：“？？？”这么热情？ 王寅一站到自家老婆身边，用手遮着嘴巴，小声地解释：“杜秘书是那种很招动物喜欢的体质。” 苗旭：“……” 跟自己正好相反。对比一下，别人家的娃看见他大声哭，自家的娃看见杜秘书抱大腿，苗旭好酸啊。 当初他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让招招不怕他。 苗旭肉眼可见地变成柠檬精，王寅一连忙开口找师亦光的茬：“你说着来看我，坐这里跟大老爷一样，你就空着手来吗？” 师亦光冷冷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到面前的茶几上，说：“给你的营养费。” 王寅一居然也不客气，完全不推辞。 杜若愚把怀里的孩子放到沙发上，用靠枕支撑着孩子的背，阳阳平躺在柔软的垫子上，睁着黑眼睛看招招，一下子就把眼泪收回去，傻呵呵地笑起来。 招招一屁股坐到小婴儿的身边，摆出一副大人样，伸出手指戳戳小宝宝软绵绵的脸，帮他把眼泪擦掉，然后让小宝宝抓着他的手玩。 阳阳立即发出呵呵的笑声，看起来真的很喜欢招招。 杜若愚让两个孩子自己去玩，对王寅一说：“我们看了你救人的视频，太厉害了。”杜秘书由衷地表示钦佩，“只是你的手还好吧？医生怎么说？” 苗旭连忙接话：“医生说只是肌肉拉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师亦光听见，哼着说：“娇气，那人估计就一百四十斤，只出这点力气手就断了，没用。” 谁手断了？王寅一眯着眼睛，勾起唇角，说：“我当然不像某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且说起力气，某人小时候打架好像打不过我。” 师亦光冷冷地瞄了他一眼，仿佛他在说笑话：“我只是懒得动而已，不像你天天扑蝴蝶。” 王寅一哈哈两声，说：“我又没说是你，你对号入座干什么，这就是承认打不过我了。” “扑蝴蝶的小鬼，我不屑于较劲。”师亦光继续说，“到现在也没长大，所以拽个人就把自己弄得病歪歪。” 王寅一虽然手臂受伤，但还真没病歪歪，苗旭不让他提重物，其他的和平时一样。他一直注重衣着，干净讲究，就算客人来突然袭击，依旧打扮得能立马出去参加国宴。 王寅一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我当然不像你，变成狮子天天趴在地上不动，打呵欠都能让虫子飞进嘴巴里。” 师亦光脸色一变，显然是想起不好的回忆，怒道：“我才没有天天不动，倒是你这个多动症，变成老虎翻院墙，偷人家晒在院子里的香肠吃，被邻居找上门来，你爸爸把你揍了三天三夜。” 他说着想起来，指指窗外：“对，就是这栋房子，不信可以去问你们邻居，看他还记不记得这件事。” 两个人越说越离谱，简直像小学生吵架，杜若愚想劝架但插不上嘴，扭头一看苗旭，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老虎和狮子，听得津津有味。 杜若愚：“……” 看不出来啊，苗警官这么正经的人，也喜欢听小学生八卦。 王寅一和师亦光互相揭短，从幼儿园一直说到大学，眼见着师亦光的脸色越来越冷，王寅一的笑容越来越亲切。 王寅一越想越气，他和苗旭两个人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亲亲我我，被傻狮子打断，这人故意踢馆的吧。 最后两个人同时站起来，瞪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要各自变身打起来。 苗旭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睁大眼睛看着客厅的两个人。 狮虎斗啊，有点意思。 杜若愚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唔，苗警官好像挺高兴。 突然这时候，奶奶的一声“哼唧”打断了各怀心思的大人，四个大人循着声音看过来，这才看见在大人吵架的时候，招招和阳阳在沙发上双双变身。 于是半大的小老虎趴在垫子上，用爪子揉小狮子的肚皮，小狮子毛都没长齐，脑袋圆耳朵圆身体也圆，像只小奶猫，眯着眼睛，啃自己的爪爪尖端，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大老虎和大狮子在吵架，小老虎和小狮子却在相亲相爱地一起玩。 第71章 做客日常 王寅一和师亦光一起愣在那里。 小老虎干脆爬起来，凑到小狮子的旁边，与他头挨着头，张开嘴巴打了个呵欠。 师亦光扭过头来愤怒地对王寅一说：“你家儿子为什么赖着我家儿子？” 王寅一觉得他简直在说笑话，说道：“你搞反了吧？没看你儿子爽得连肚皮都翻出来了，跟你小时候一个德行。” 师亦光看着自己儿子，此时小狮子靠在小老虎旁边，舒服得手手和脚脚同时蜷缩起来，奶声奶气地哼哼。 师总裁气得火冒三丈，走到沙发旁边，想把师幼阳抱起来。 招招本来靠着阳阳都快睡着，突然发现大狮子走过来，想抱走阳阳，顿时不乐意，下意识张开嘴，一口咬上师亦光的胳膊。 师亦光：“……” 王寅一见了，抚掌大笑，给王英招加油：“干的好！乖儿子，用力点，继续咬。” 小朋友衔着师亦光的手臂不松口，苗旭连忙走过去，摸着小老虎的后颈，轻轻按压：“招招快松嘴巴，叔叔是客人，不准咬他，小孩子要讲礼貌。” 招招这才不情愿地松开嘴，苗旭托住小老虎的后脑勺，将他抱起来放进怀里，又是责备又是安抚地揉他的耳朵说：“不可以乱咬人，下次再这样，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招招委屈巴巴，靠在苗旭的怀里，爪子扒着苗旭的肩，脑袋蹭蹭他的脖子。 杜若愚惊奇地看着招招和苗旭。 招招是出了名的怕生，以前基本不和人亲近，现在和苗旭这么亲密，看来他们相处得很好。 苗旭抱着小老虎，大马金刀地往旁边一坐，气定神闲地对王寅一和师亦光说：“你们继续啊。” 王寅一一愣，问：“继续什么？” 苗旭扬起嘴角，露出笑容，说：“继续吵架啊，我和杜秘书还有孩子们都在这里等着听呢。” 大老虎和大狮子：“……” 两个人被苗旭看着，瞬间就不说话了。 总觉得苗旭好像教导主任。 杜若愚在心里乐翻天，果然小学生，还是需要警察叔叔来教育。 大狮子和大老虎互相吹胡子瞪眼睛，但不敢再吵架。苗旭抱着小老虎，突然想起什么，把小老虎放到沙发上，说：“哎呀，厨房里还在炖东西。” 他对杜若愚和师亦光说：“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我在炖了猪肘子。” 一提到做饭，杜若愚来劲了，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可以帮忙。”他好奇地问，“看不出来苗警官还会做饭，平时也都是你做的吗？” 苗旭摇摇头说：“我平时很忙，基本上都是王寅一做早晚餐，他手受伤，这周末才是我来。” 师亦光听见这话，冷哼一声，鄙视地看王寅一：“家庭煮夫。” 结果杜若愚接上一句：“好羡慕，家里的饭都是我做的，我也想要人搭把手。” 师亦光：“……” 王寅一笑着看向苗旭，摆出疼老婆的好男人形象，温柔地说：“阿旭平时很辛苦，我为他分担是应该的。” 霸道总裁师亦光愤怒地对杜若愚说：“回去给你请十个厨子帮你。” 苗旭去往厨房处理酱香猪肘，杜若愚跟上去，留下大小两对狮子老虎在客厅。 招招早就困了，蜷缩在小狮子旁边。小婴儿每天不是睡就是吃，小狮子此时也四仰八叉地躺着，两小只猫科幼崽陷在柔软的沙发靠枕里，靠枕堆成一个云朵小山，小狮子和小老虎爪子握爪子，睡得正香。 两个大人瞅着小孩子，一时之间没说话。 过了一会，师亦光抱着胳臂，对王寅一说：“你真当自己是毛头小子，在楼顶上拍动作片。” 王寅一慵懒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我是为了阿旭。” 要不是为了苗旭，他才不会亲自上阵，按照他以前的做法，他会找人把张庆云拖到小巷子，暗中处理一顿，然后丢到再也无法回来的外地去。 但跟苗旭结婚后，他一切都愿意按照苗旭的节奏来。 师亦光惊奇地打量着王寅一，继而压住嘴角，无声地嗤笑一声。 陷入爱情中的男人原来都差不多地蠢。 师亦光既是嘲笑王寅一也是嘲笑自己。 “说吧，你来到底干嘛？”王寅一才不信师亦光是专门来看望他，虽然他怀疑是来吵架的，但还是更相信师亦光藏着别的事。 果然，师亦光说：“最近本城的商圈有动荡，你应该知道。” 王寅一不置可否，只是说：“现在做生意的流动性那么大，你还指望每个人都守着一亩三分地收租子吗？有新人来很正常。” 师亦光摇摇头：“这个新人就是不正常我才提。”他沉着脸，说道，“一般新人想来这里做生意，第一件事是拜山头，但这个人却是挖墙脚。” 王寅一挑眉：“挖到你头上了？” 师亦光看向沙发上睡着的孩子们，小朋友心思单纯，没有烦恼，正脑袋挨着脑袋。两团毛绒绒挤在一起，睡得岁月静好，他说：“我不是做实业的，第一个向我动手可以理解。” 他将目光移到王寅一身上，说：“但文娱行业泡沫多，他最后还是会找到你头上。” 王家做房地产生意，本市是他们的大本营，想进来做生意，怎么都绕不开不动产这块，一定会跟王家的人打交道。 虽然王寅一有时候懒得管家里的事，让公司高层自己做主，但也不能真让公司被外人祸害了。 王寅一沉吟片刻，从椅子里坐起来，望着师亦光，说：“把情况说说。” 狮子和老虎在客厅谈事情，苗旭和杜若愚在厨房里交流做饭经验。 “我喜欢在腌肉的时候加点可乐。”杜若愚看着苗旭处理猪肘，说道，“可以让肉更软更烂，但是会比较甜。” 苗旭将酱汁收到浓稠，往已经炖烂的肘子肉上淋，酱汁从锅勺中流下来，拉出长长的一条线，落到褐色的肘子上，滑过q弹的肉皮，落进碗里。 他一边做事一边说：“有时间的话，小火慢炖也是一样的。”他做好菜，抱歉地对杜若愚说，“没有想到你们会来，也没买什么好食材，只能再炒几个家常菜了。” 杜若愚微笑着摇摇头，说：“是我们不请自来，还厚脸皮留下来吃饭，麻烦你了。”他跃跃欲试地挽起袖子，“我来帮你。” 两个人在厨房里互相搭手，一片和谐。 杜若愚总时不时偷偷打量苗旭，苗旭很敏锐，一下就发现了，笑着问：“看我做什么？” 杜若愚一笑就看着很嫩，偏偏他还喜欢笑，说：“觉得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他帮着苗旭切菜，不好意思地说：“实话跟你讲，我以前可怕你了，你爱较真又聪明，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杜若愚以前撞见苗旭都是因为各种案件，那时候苗旭公事公办，什么都要问清楚，杜若愚要帮狮子豹子隐瞒身份，被苗旭狂轰滥炸挺辛苦。 苗旭笑笑，故意说：“看来我很惹人厌。” 杜若愚连忙说：“不是不是，你是认真负责。”他垂着眼睛，用手背托托自己的眼镜，“现在一点都不怕了，觉得你人真好。” 刚才苗旭与招招还有王寅一的互动，杜若愚都看在眼里，虽然他没立场评判别人的家庭，但看见招招变得开朗，他从心底感到欣慰。 “我们两家以后可以多走动。”杜若愚已经开始期许未来，“师幼阳喜欢招招哥哥，招招多跟小孩子接触也有好处。” 确实，大人再耐心，也没办法取代同龄人的陪伴，招招明显也喜欢小狮子，虽然小狮子目前还是个婴儿，是应该多来往。 “小的好说，大的不好搞。”苗旭一本正经地说，“下次我们再见面，一人手上拿一根绳子，把两只大的拴起来，不让他们打架。” 杜若愚听了哈哈大笑。 在开饭前，杜若愚拿出随身带的配方奶给小狮子喝，招招已经变回来，支着脑袋好奇地看小狮子嘬奶嘴。 小狮子闭着眼，嘴巴吸吮，发出“啾啾啾”的声音，两只前爪搭在杜若愚的胳臂上，本能地做出抠爪子的踩奶动作。 王寅一揉着王英招的头毛，说：“有什么好看的，你小时候也这样。” 招招惊奇地睁大眼睛。 这顿晚餐算是吃得宾主尽欢，师亦光嘴巴上挑剔，实际上吃得不少，今天一天，苗旭对猫科动物的傲娇又有了新的认识。 吃完饭后，王寅一直接下逐客令，就差没直接踢师亦光的屁股：“天都黑了，还赖着干什么。” 杜若愚抱起小狮子，师幼阳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变身，现在还是狮子的形态，杜若愚捏着他的爪子冲老虎一家挥手：“来，跟两位叔叔和哥哥说再见。” 小狮子睁着眼睛，在爸爸的帮助下摇爪子，招招依依不舍地看着阳阳，同样挥挥手。 “没关系，以后多得是机会一起玩。”杜若愚笑着对招招说，他看向苗旭，“下次来我们那去玩啊。” 师亦光在旁边说：“我的房子可比这里大多了。” 杜若愚笑着腾出手，推了师亦光一把，让他赶紧走：“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老虎一家在大门口目送狮子一家离开，苗旭望着他们一家三口走向停在外面的豪车，幽幽地说：“你的狮子朋友看起来很有钱啊。” 本来程咬金走了，王寅一正在高兴，突然听见苗旭这么说，警觉地感到后背有点凉。 王寅一含糊地说：“一般吧，他们家后来做生意，确实越做越大。” 苗旭点点头，看向王寅一：“同样一起长大，人家这么有出息，你怎么之前在家里蹲。” 王寅一：“……” 第72章 卖房子的小老虎 苗旭的口气，仿佛是嫌弃自家老公不会赚钱的老婆。 说得好像他不如师亦光一样，王寅一一口气梗在心里，额角跳跳，微笑着说：“我虽然家里蹲，但并不是在啃老或者吃软饭。” 他努力挽回自己在苗旭心里的形象：“比如我会看看股票啊，基金啊之类的。”就算他是个家里蹲，也是个会赚钱的家里蹲！ 苗旭瞅着他，突然笑出来，说道：“没说你不好，看把你吓得。”他扬起唇角，“我知道你有家里的钱，还要带孩子，跟别人的情况不一样。” 王寅一小心翼翼地问他：“如果我像狮子那样有钱，你会开心吗？”他指指身后的房子，“比如我们可以住更大更新的房子。” 苗旭以为刚才伤到他的自尊心，说道：“一点都不好。”他望着王寅一，目光温和，眼睛里有着光亮，“那样你就离我太远了，这样刚刚好。” 师亦光和杜若愚是上下级，一定克服了不少障碍才在一起，而他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去摘天上的星辰，只想守着自己的小家过日子。 而且在他看来他们家根本不穷。 只不过狮子太有钱了，上市公司的总裁，对于苗旭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居然和王寅一是朋友，这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幸亏师亦光没什么架子，苗旭把狮子和老虎的关系归结于他们都能变成动物。 苗旭注视着王寅一，开玩笑地说：“太有钱还要担心你跑了，你就这个样子，本本分分的挺好。” 王寅一一时之间五味陈杂，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本来还想继续探口风，把事实说出来，现在也说不出口。 太容易满足了啊，他的阿旭。 苗旭见他眸光闪烁，欲言又止的隐忍模样，继续开玩笑逗他：“不管怎么样，今天师先生和杜秘书来挺好，至少让我知道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 他挑眉问：“你小时候真的喜欢扑蝴蝶吗？”苗旭笑得恣无忌惮，“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跟招招一个样。” 王寅一却没有回应他的玩笑，欺身向前，把他压在门板上，深深地看着他。 他们还在门口没有进屋，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月亮与天空，月圆而亮，夜色漆黑而浓重，在这样的景致下，王寅一说：“我们继续之前的事好不好？” 苗旭装傻：“什么事？” 王寅一用手臂把他虚虚地控制在自己怀里，说：“就是下午被打断的事。” 苗旭笑了笑，推开他：“招招在屋里，我还要收拾屋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卷起衣袖，一副准备干活的样子。 王寅一叹息着苦笑，煎牛排大概是世界上最难做的菜。 他刚想跟在苗旭身后进屋，苗旭突然转过身，还没等王寅一反应过来，他就感觉嘴唇上一暖。 苗旭主动上来亲他。 可还没等王寅一捕捉住这份柔软，苗旭就退开，含笑望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 “补上了，下午的份。”苗旭说着，眼里流露出些许不好意思，转过身想继续进屋。 这种蜻蜓点水般的吻他就能满足吗？如果错过这个机会还是男人吗？ 王寅一伸手拉住苗旭，忍着手臂的疼痛，把他拽到面前，抵在门上，倾身吻下去。 天上的月光落进苗旭的眼睛里，苗旭在对方火热的呼吸中闭上眼睛，把美丽的月色关了起来。 * 小柴的那部电影重新进入拍摄，裴凌发来消息说一切安好，相信不久就能顺利关机，然后就可以进入后期与审核，等待上映了。 白裕已经彻底回到岗位上，还是跟以前一样，看不出什么异样。 苗旭问他习惯了吗，白裕一言难尽地回答：“我也说不清楚，心理还有点奇怪，但至少可以控制住自己，好好上班。” 苗旭又问他有没有考虑熊雄的提议，调到熊警官的部门去。 毕竟白裕可以变成动物，应该更适合那个环境。 白裕一听，连忙阻止苗旭：“别去，咱们都别去，就在这里工作好好的，你也别动调职的心思。” 苗旭好奇地问：“熊警官那边到底有什么？你跟他一起待了两天，怎么变化这么大？” 白裕看看苗旭，沉痛地说：“你别看小熊熊个子小小的，本事大着呢。”他摇着头，“不想提不想提，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幸亏当初相亲没答应跟他继续。”白裕嘀咕道。 苗旭瞄着他，那天熊警官一招手就屁颠屁颠跟着走了的狗子是谁啊。 苗旭发现不仅猫科傲娇，犬科也口嫌体正直。 “那你就准备继续当个普通人？”苗旭问。 白裕点点头，说：“调整心态，还是和以前一样。”他看着苗旭，“我还挺佩服你的，能和老虎结婚。” 苗旭笑笑：“他也和你一样，是一个普通人。” 白裕叹口气：“我都害怕回家会让爸妈变身，我就算了，老爹老妈一把年纪，还要重塑世界观就太难了。” 对哦，白裕身上有阿拉斯加的基因，那不是父母也有？ 白裕说：“我去找了专门的医生，医生说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这种变异几率万里挑一，被我撞上，不会影响到父母。” 他叹口气：“但我还是想多做准备。”他抓了抓头，热切地望着苗旭，“小苗，我又有事找你帮忙。” 苗旭说：“说吧，难道还要相亲？” 白裕连忙说：“不是，是这样的，本来我留着钱想结婚……但现在情况有变，我还没完全接受自己的另一面，一时半会结不了婚，还不如拿钱去投资，但我又不懂别的……” “明白了，你是想买房子。”苗旭拍手，说出他的意图，“你想找王寅一。” 白裕腼腆地说：“我计划看看小户型，让你老公帮帮忙。” 这回苗旭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这事尽管找卖房子的小老虎，我们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可以过去看看。” * 春风得意马蹄疾，王寅一虽然胳臂还隐隐有些疼，但心情不错，坐在他在中介公司的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看业内新闻。 师亦光提到的事他已经去注意了，突然有一个外来人，本市商圈的所有人都有所防备，那人应该暂时掀不起风浪。 王寅一看着新闻，思绪却飘回周末的晚上。 苗旭的嘴唇柔软而温暖，回味无穷，让人吃了还想吃。 王寅一拿手指遮住下半张脸，躲在后面笑。 而且苗旭还主动亲了他一下，这是突飞猛进的进展。 王寅一满面春风，躲在办公室里偷乐，冷不防外面有人敲门，他收起笑容，板着脸，装模作样地说：“请进。” 中介门店的经理面容愁苦，沮丧地进来。 “怎么了？”王寅一问，一大早经理就出门去总公司去开会，怎么回来就哭丧着脸。 经理抬眼看了看这个办公室，这是他私自同意给王寅一的房间，是他们这个小中介最好的位置，已经完全被王寅一当成私人空间，别人都没办法进来。 他深吸一口气，酝酿措辞，对王寅一说：“今天我们这些门店经理去总部开会，总部告诉我们总公司被人收购了，我们即将换大老板。” 王寅一一怔，这才认真地看向经理。 这个中介公司在房地产业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竟然这么快被收购了？刚才他还在看新闻，根本没有任何预兆，下属也没有给他上报这个消息。 王寅一万万没想到，这种收购吞并的新闻，本该是从高层例会上得知，结果现在竟然是从经理这里听到。 “换了老板后，总部要对各个门店进行严格的考核，不合格的人员会被清退，包括每个门店的经理。”经理担忧的是别的事，“所以我不能再帮着你打掩护了。” 王寅一没明白其中的逻辑：“考核的内容不是业绩吗？我帮你们做业绩，你应该高兴，怎么还要赶我？” 经理叹着气，说：“业绩是要查账的，我们的账根本经不起推敲，以前糊弄过去就算了，但今天开会的时候，我发现风向不妙，而且还会有专门的监察人员到每个门店来考查，我要赶紧把店里整顿整顿。” 王寅一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问：“你到底要我怎样，直接说，没关系。” 经理知道王寅一也是惹不起的主，但他实在是想保住饭碗，说道：“那个，我想的是，要么你配合我们一下，每天跟其他员工做一样的工作，要么……”他心一横，说，“要么，你另外找别家吧。” 这个经理平时人还不错，王寅一在门店里待了这么久还挺舒服，看得出这次是把经理逼急了，他才会说赶人的话，耐着性子问：“具体怎么做才叫配合你们？” 经理想了想，说：“每天早上打卡，在门口排好队开晨会，然后去各个小区找房源，带客户去看房子。” 他好心地补充：“你可以买一辆电动车，去小区就不用走路了。” 王寅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直接越过经理，推门走出去。 开玩笑，让他穿一身中介西服大早上的站马路旁边喊口号做早操？还要骑着电动车让客户坐在后面一起去看房子？ 下辈子都不可能。 王寅一气呼呼地摔门走出中介公司，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就远远地看见苗旭带着白裕往这边走。 他一愣，立即原地转身，快步走回中介，走向办公室。 经理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已经开始整理他的桌子，见王寅一原路返回，吓了一跳：“你不是走了吗？” 王寅一招呼他：“快，我老婆又来查岗了，替我掩护。” 第73章 过渡 经理愣住，看着王寅一迅速从柜子里翻出他们的制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 瞬间王寅一就从富贵公子哥变成了普通的房产中介。 这个反差让经理陷入沉思，他们的制服这么土吗？ 王寅一把衣服藏好，冲经理使眼色：“配合我。” 经理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王寅一和经理走出办公室，刚好遇上走进中介的苗旭和白裕。 苗旭看见王寅一说：“刚才在外面好像看见你了。”他打量着王寅一，“你是不是换了衣服？” 经理在旁边替王寅一冒冷汗，你老婆是黑猫警长啊，火眼金睛。 王寅一自然有糊弄过去的方法，笑着说：“刚才正想出门，忘记衣服没换。”他抱歉地对苗旭说，“现在行业不景气，到中午才开张。” 经理由着他胡说八道，旁边的白裕听到，不安地说：“那我现在买房子是不是冤大头？” 苗旭这才把他们的来意说明，经理一听真是要来看房子，顿时收起懒散的态度，对白裕客气起来。 王寅一笑眯眯地看着白裕，额上的青筋直跳。 又是这只大傻狗，怎么天天这么多事。 苗旭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把白裕带来找王寅一，白裕嘴巴上说要买房子，其实心里完全没数，王寅一耐着性子给他讲贷款政策，讲期房与现房。 苗旭对房地产投资没什么兴趣，只是单纯来陪白裕，此时坐在一旁看王寅一拿出宣传小册子跟白裕说话。 王寅一身上穿着修身的中介西服，每次他穿这套衣服，苗旭总忍不住多看两眼。修身的款式把王寅一的腰线与前胸勾勒得很好，特别是弯下腰来的时候，让苗旭总想上去帮他把扣子解开。 大概是说到专业相关的事，王寅一的神色比平时多几分认真，专注而正经，他用深入浅出的用词讲给白裕听，帮他找资料，看起来无比可靠。 苗旭平时在家，看得最多的就是王寅一家庭煮夫的形象，原来他工作的时候是这样。 人们说认真工作时的男人最帅气，原来是真的。 苗旭想起那天在天台，王寅一以一己之力阻止张庆云的下坠，那时候他冲过去，一把拽住张庆云，果断而有力。 苗旭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同时也觉得王寅一好俊。 是那种可靠的、可以托付一切的英俊。 苗旭有点坐立不安，把视线撇开，不敢再盯着他看，看向窗外，把大脑放空。 谁知道看着窗外的太阳，想起了晚上的月亮。 周末的夜晚，他们靠在门口，王寅一把他按在门上，那时候月色清幽，令他印象深刻。 “阿旭？”苗旭突然听到叫他的名字，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王寅一看着他。 王寅一忧虑地伸手搭在他的前额，问：“是不是不舒服？脸怎么有点红。” 苗旭把手拽下来，说：“没事，发了会呆。” 白裕听王寅一讲了半天，正在兴头上，想去实地看看房源，于是王寅一只能舍命陪君子，带他去看房子。 可实际上，中介在售的房源，王寅一根本没去过，在哪里都不知道。 王寅一用眼神威逼利诱经理，经理只好发声，说要陪着他们一起。 于是，问题又来了，他们一行四个人，要怎么去。 一般卖房子的中介员工，都会配备一辆电动车，进出附近的小区，小区之间离得远，有时候一次要看好多套房子，走路太花时间，用电动车后座还能带客户，还挺方便。 经理拍着自己的小绵羊车车，说：“我可以带一个人。”他对王寅一说，“你再找一辆，把你老婆带上，我们出发。” 王寅一看着车身上全是泥点子的电动车，嘴角抽抽，忍了半天，实在没憋住，说：“我不会。” 所有人愣住。 过了半天，大家才懂王寅一说的不会是什么意思，他没有骑过电动车。 王寅一连赛车驾照都有，可以开超级跑车，但是他不会开两只轮子的电动车。 “那你平时怎么带人去看房子啊。”白裕心直口快问出这个问题。 “用腿走着。”王寅一瞪他。 这时候苗旭开口：“非机动车带人上路是违法的。” 经理：“……” 只要不上主干道，大家对电动车带人睁只眼闭只眼，严格来说确实违反交通管理条例。 王寅一终于松口气，大手一挥：“我开车。” 于是王寅一开着他的帕萨特，带着三个人上路。帕萨特是大车，外来车辆进出小区停车没有电动车方便，折腾来折腾去，房子没看几间，一中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白裕一直兴致勃勃，等要走了才想起来，抱歉地对王寅一和经理说：“你们还没吃饭吧，耽误你们午餐时间。” 经理连忙说：“没事，我们平时带客户也习惯了。”他递给白裕一大堆广告图册，“有时候再来，看房子嘛总要谨慎一些。” 白裕抱着户型资料美滋滋地回去，王寅一冲苗旭挥手，笑着说：“晚上见。” 苗旭站在他身边，往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然后退后几步，潇洒地说：“晚上见。”便跟着白裕一起走了。 王寅一摊开手心一看，是一颗巧克力。 他清浅地笑着，将巧克力的外包装拆开，把巧克力塞进嘴里。 王寅一想起那句广告词，如丝般顺滑，就像苗旭一样。 经理等人走了，在旁边抱怨：“真的饿了。”他扭头，发现王寅一在动嘴巴，愣着问，“为什么你有东西吃？” 王寅一笑道：“老婆给的。” 刚才看房子的时候，王寅一表现得挺配合，跟人讲起房地产头头是道，经理以为他想开了，准备留在中介，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既然在我们这里工作，就算演戏也要演得像嘛，刚才就挺好的，继续保持，明天早上来打卡开晨会。” 两个人回到中介公司，王寅一直接走进办公室，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衣服换上。 像变魔术一样，他又从房产中介变回了有钱少爷。 王寅一把制服丢给经理，笑了笑，说：“谢谢你刚才替我掩护，不过我还是不会早晨跟你们一起喊口号。” 经理抱着制服，一脸懵逼，目送着他走到门口。 王寅一最后一次回头，对经理眨眨眼：“不过放心，我们马上就能再次见面。” * 王寅一离开中介公司，立刻联系了得力的手下，询问他们房产中介被收购的事。 王寅一养着的不是废人，他的手下都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说明收购中介公司的人想掩人耳目。 这个房产中介的门店没有上市，这次暗中易主，还是跟王家有关的房地产业，王寅一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但他没有工夫去当侦探调查到底是谁做的，直接让手下把这个消息捅出去。 很快就引起了一小波风浪，引起了本地市场的警觉。 不用王寅一插手，很多人开始追查房产中介新老板是谁，他只用安静地等待消息即可。 他想让手下去办的是另一件事。 王寅一吩咐好手下，思考片刻，拿起手机给乔助理打了电话。 他吩咐乔助理去向王焱老爷子知会一声，最近市场可能有变动。 “为什么要把我夹在中间当传话筒。”乔助理抱怨着说。 乔助理这个人，跟王寅一养的那些得力手下不一样，跟他们老王家更像是亲戚，什么话都敢说，也没人跟他计较。 在工作方面，乔二哈属于薛定谔的能干，有时候办事还行，有时候恨不得揍他一顿。 “别废话了，要你说就说。”王寅一凶巴巴地命令。 乔助理不情愿地回答：“是，老板。” 王寅一把所有的事都布置下来，这才吸口气，整理自己的仪容，前往幼儿园去接招招。 晚上苗旭回家，发现王寅一像平时一样，已经在厨房里做饭了。 苗旭突然有点愧疚。 中午的时候跟王寅一和经理跑了一趟，才知道房产中介比他想象的还要辛苦，有客户来了连午餐都不能正点吃。 王寅一还要每天接孩子做饭。 王寅一见苗旭回来，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招呼他去餐厅：“马上就好，先休息休息。” 苗旭走到餐厅，和招招坐到一起，招招害羞地笑笑，用手揉肚子，表示自己饿了。 苗旭笑着揉他的脑袋，偷偷问他：“你觉不觉得你爸爸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招招点点头。 那当然啦，越来越像赵伯伯做出来的饭菜，能不好吃吗。 “吃得你都长高了。”苗旭不由地感慨，人都是被逼出来，不管是王寅一还是招招，都突破了自我。 招招一听，眼睛一亮，连忙用手比比划划，炫耀他的身高。 苗旭看了好半天才看懂，他已经从队伍第一个站到第三个，最近马上要到第五个去了。 王寅一端菜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苗旭顶着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夸奖招招。 王寅一奇怪地问：“怎么了？” 苗旭摇摇头说：“没事。” 只不过是他从小到大都站最后一排，体会不到站第三个乐趣罢了。 第74章 跑剧情 王寅一花了一会功夫，才搞懂苗旭和招招在说什么，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他几乎就差拍着胸脯跟招招保证：“放心吧，咱们家的基因很强大，老虎家从没有矮个子，虽然你现在站第三个，等以后绝对能超越班上所有人，长得最高。” 招招听了一点都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撅起嘴巴，坐在桌子旁边，委屈巴巴。 要是真变成老虎家有史以来最矮的怎么办？ 招招一想到自己可能变成矮脚小老虎，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苗旭连忙说：“不要给孩子压力，长得矮又怎么了？不以身高论英雄，看我的同事熊警官，个子就一米七，刚刚过警察身高线，照样本事大得很。” 王寅一听苗旭提起熊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说：“他啊，那是特殊情况。” 王寅一想了想，问苗旭：“你有见过他的原形吗？” 苗旭茫然地摇摇头。 王寅一笑了一声，神秘兮兮地说：“等你看过他的原形就明白了。” 然后不管苗旭怎么问，王寅一都不肯透露熊雄的秘密，搞得他和招招一样在桌边生闷气。 王寅一微笑着摆好菜，说：“好啦，吃饭吧，别一个两个都跟河豚一样，多吃饭才能长得高。” 苗旭和招招这才收拾好情绪，拿起筷子准备开饭。 吃饭的时候不同寻常的反而是王寅一，他今天把手机放到了手边。平时王寅一不许招招不专心，严禁吃饭时看电子产品，可今天他不仅把手机放旁边，还时不时用目光瞟一瞟手机屏幕，似乎在等什么消息。 招招不满地瘪嘴。 苗旭主动开口询问王寅一：“是工作上有紧急的事吗？” 王寅一笑笑说：“是有一点，我不看了，吃完饭再说。” 他给苗旭夹了一大筷子炒肉片，换话题说道：“你同事买房子的事，让他先自己多看看，这两天不要去我们门店，过几天再说。” “为什么？”苗旭问，“老白还准备明天再去一趟呢。” 王寅一说：“今后这几天门店会有些整改变动，他去也不方便，我看他也不是特别急的样子，我已经告诉他几个新楼盘的开售信息，让他自己先琢磨吧。” 苗旭好奇地问：“有什么变动？你们不会要裁员吧？” 王寅一笑着说：“如果真的是要裁员，我可能会没工作，那就靠你养着了。” 苗旭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唉，养就养吧，这个我没意见，谁叫我娶了个会做饭的媳妇呢。” 王寅一：“……” 他没有再继续开玩笑，说道：“不是裁员，是换老板，对下面的人没什么影响，只不过最近要调整店面，还是让阿拉斯加过几天再去吧。” 苗旭见他这么说，也没有别的异议，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候，王寅一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立马把手机拿起来，查看上面的信息，接着皱起眉头。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等回过神时，才发现苗旭正瞅着他。 王寅一放下手机，笑笑：“没事，吃饭。” 整个晚餐王寅一都有些心神不宁，吃完饭苗旭去收拾碗筷，看见王寅一立刻走进屋子，连招招都没来得及管。 苗旭把餐厅和厨房收拾好，牵着招招：“你爸爸好像很忙，来吧，叔叔给你讲故事。” 自从上次讲了小柴的故事后，苗旭讲故事的本领迅猛提高，有时候招招会主动抱着绘本缠着苗旭。只不过苗旭只能讲中文的，学英语还是要靠王寅一。 王寅一走回房间，拿出手机翻看新闻。 因为他让人直接把收购的消息捅出去，几乎全市的商圈都在寻找那个幕后的金主，大家都想知道吃下房产中介的到底是谁。 结果就在刚才，正主耐不住性子，主动站出来承认这次收购是他做的。 王寅一看着新闻，若有所思。 果然就是师亦光前几天提到的人。 这个人刚来本市，试探了几番师亦光，结果只不过是虚晃一枪，转头就涉足房地产，盘下中介公司。 王寅一让手下把他的详细履历传过来，仔细翻看。 这位本市商圈的新贵名叫洛诚，人很年轻，刚从国外回来。他一回国就选定了这座城市当成试炼场，仿佛是想在这里站稳脚跟，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最讨厌这种没规矩的小年轻，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动王家身边的企业。 王寅一丢开手机，眯起眼睛，手指在下巴缓缓摩挲。 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 中介经理最近十分忐忑，自从上次王寅一离开门店后就再没有出现。经理想把他那间办公室腾出来，但想起他走时的话又不敢。 再加上他们换了新的老板，考核非常严格，经理有点点焦头烂额。 所有账目都必须重新进行核对，经理好担心以前王寅一帮他们带来的业绩被人发现，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王寅一这个人，除了有时候爱耍大牌，其他时候还挺有意思的，特别是当他碰见他老婆苗警官的时候。 其实经理最喜欢苗警官来查岗了，王寅一的反应很有趣，跟看电视剧似的。 可惜欢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经理坐在位置上唉声叹气，换了新老板，大家倍感压力，最近额头上都长痘了。 说起来今天怎么回事，照理来说，总部的核查人员应该来店里检查了啊。 经理坐在门店里等了半天，发现没有动静，走又不敢走，准备去给总部打电话，问问检查人员什么时候来。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门店的员工们发出阵阵惊叹，还有夹杂着脚步声。 经理循声走出去，发现居然是王寅一回来了。 王寅一穿着灰蓝色的西装，领着一帮同样穿着高级西装的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门店，举手投足优雅大方。 经理看着王寅一的衣服，酸溜溜地想，果然是他们的制服太土了，怎么同一个人换一件衣服，就这么高端洋气了呢。 王寅一在店里环视一圈，感叹道：“我还是喜欢这里，舍不得让给别人。” 经理迎上去，惊讶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决定以后就待在我们这里了吗？” 王寅一伸出手，在经理面前打了个响指，笑着说：“是的，我决定以后就在这了。” 经理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你不是受不了约束吗？我们这里是要打考勤的哦。” 王寅一闻言，哈哈地笑起来，问他：“你敢要求老板的考勤吗？” 经理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寅一冲身后的西装男们招了招手，那些人对王寅一毕恭毕敬，此时站出来，递给经理一个文件夹，说：“王先生买下了整个商铺，从今天开始他就是这里的业主。” 经理有点愣。 穿着西装的男人给他解释：“你们这个公司所在的门面，已经完全归王先生所有，他现在有权考虑，要不要继续把门面租给你们公司。” 经理这才明白过来，王寅一是买下了他们脚下地皮的所有权。 “可是我们当时租赁门面的时候，签的长期合同，赶我们走是要付违约金的。” 王寅一漫不经心地说：“我付得起。” 经理一下子急了：“你真的要赶我们？” 就算马上去找新房子，还得装修，也不可能立刻搬进去开张。 王寅一气定神闲，冲经理微笑：“我也可以把你们一起接收了。” 经理又不懂了，着急地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一口气告诉我，给我个痛快吧。” 王寅一见他这样，笑着从皮夹里掏出名片，递给经理：“你应该知道王氏吧，你曾经还夸过王家的房子做得好。” 经理狐疑地看向名片，看到名片上的头衔瞪大了眼睛，猛地抬头看王寅一，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王氏的董事，你到底是谁？” 王寅一勾着唇角：“董事会主席是我父亲，你说我是谁。” 经理张大嘴巴，嘴里可以塞进一颗大鸭蛋。 “所以，要不要跳槽来我们公司？”王寅一悠哉地策反经理，“反正你们的老板也换了，跟目前的新老板也没有旧情，不如再换一个？” 王寅一再次招呼手下，黑西装详细地给经理介绍王氏的售楼部门，并且承诺加入他们公司的话，会提供优渥的薪酬。 经理整个人还是懵的，不敢相信王家的大公子亲自来挖角他，不确定地问：“只有我一个人吗？” 王寅一看了旁边一眼，门店里所有的员工都默默关注着这边，为自己的命运担心。 他看向众人，郑重地给出承诺：“当然不是，我刚才的话适用于这个店里的所有人。” 大家互相对视，立刻爆发出欢呼与掌声。 谁不想到大公司去啊，王氏旗下公司的门槛很高的，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不抓住的人才是傻子。 王寅一在欢呼声中走到他那间办公室，在椅子上坐下，陷进椅背里，发出满足而舒适的叹息：“这个办公室虽然小，我还真挺喜欢的。” 经理跟着他进来，慢慢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望着这个瞬间变成他们老板的男人，心情高兴又复杂。 这个人这么风骚，他老婆知道么？ 一夜之间，城里的一家中介门店迅速改头换面，挂上了新的招牌。本来这是件小事，可涉及到商圈新贵洛诚，格外引人注目。 洛诚刚收购一家地产中介，旗下的一个门店就变成王家的了。 商业界的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件事到底释放了什么信号。 这些事情都与苗旭没有关系，他只是发现王寅一最近变得好忙，晚上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拜托他帮忙看孩子。 陪招招玩苗旭很乐意，不过王寅一接孩子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好几次他回来，王寅一还没开始做饭。 苗旭有点担心王寅一的状态。 苗旭出外勤的时候路过王寅一的门店，远远看见中介门口似乎在换招牌，果然像王寅一说的在整改。 他迟疑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打招呼。 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去打扰了，苗旭刚想离开，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大热天的，那人还穿着长袖，衣领和衣袖扣子规规整整地扣好，显得一丝不苟。 苗旭下意识多看了几眼，那人敏锐地回过头，正对上苗旭的视线。 他的脸上露出短暂的惊讶，就在苗旭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人朝这边走过来。 他在苗旭的面前站定，抬手盖住自己的鼻子，轻微地吸了吸空气，上下打量苗旭，最后笑着说：“你好警察同志，我迷路了，请问你可以帮助我吗？” 第75章 反派 苗旭同样也在打量对方，开口问道：“说吧，你要去哪里。” 那人笑笑说：“这附近是不是有家房产中介？我刚从国外回来，想在这里租房子，但找不到路。” 这个人长相端正，只不过眼睛细长，下巴有点尖，看起来有点精明，像个生意人。 苗旭一听居然是王寅一的潜在客户，便指指前方的路：“就在那边，直接从这里就可以看到。” 那人点点头，没有立即走，反而开始和苗旭攀谈：“这边的环境应该不错吧。”他望着苗旭舒展笑容，“在路上能碰到警察，治安一定很好。” 苗旭身上还穿着制服，整个人挺拔干练，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他也不推脱，直接指出来：“旁边就是治安大队，所以环境的确不错，如果你希望常住的话，还是很适合的。” “而且这附近各种各样的房子都有，只要认真找，就能找到心仪的居所。” 那人听着苗旭的话，笑了起来：“感觉你不像是个警察，反而像是房屋中介。” 苗旭抿抿嘴唇，跟王寅一在一起呆久了，也会打广告了。 那人干脆直接向苗旭询问这里的房价。 苗旭失笑：“不要真把我当成中介，具体的你可以过去问问。”他指着不远处的中介门面说道，“我有熟人在那里工作，他们还是挺靠谱的。” “原来如此。”那人时不时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口鼻，“你说的那人姓什么叫什么？待会我去租房的时候一定去捧他的场。” 苗旭想了想，还是不要泄露真实信息了，微笑着对男人说：“有缘自然能碰到。” 那人再次抽抽鼻子，苗旭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男人摆摆手：“鼻炎，老毛病了。”他抬起眼，装作不经意地观察路边的树“可能是因为空气中的飞絮太多了吧。”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也可能是因为有别的气味。”他指指自己的鼻子，笑道，“从小我的鼻子就很灵敏。” 苗旭跟着他一起笑：“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鼻炎的人还能嗅觉灵敏的，你还真是矛盾。” 他这话一出，那人才真正正视苗旭，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苗旭，似笑非笑地说：“不要扣我的字眼啦，警察同志。” 苗旭没有跟他较真，而是打发他说道：“既然已经给你指路，你赶紧去吧，耽误时间不好。” 那人一点都不急，反而说：“没事，反正我现在很闲，到处转一转。” 苗旭心想你不走我走，便对他说：“那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苗旭比了个手势，向他示意后转身离开。 那人还站在原地不动，望着苗旭的背影，脸上挂着笑容。 他又看向不远处的房产中介，中介的门店已经换上了王家的招牌。 “没想到今天来看看竞争对手还有其他收获。”男人掏出手机，对手机那边的人说，“我发给你一个警号，查查这个警察跟王家有什么关系。” * 白裕自从上回去了一次中介，被王寅一忽悠之后，对买房子这件事热情高涨。只不过后来王寅一他们门店整改调整，害白裕没法上门去看房子。 幸好过了几天王寅一就说已经调整好了，白裕想什么时候去就能什么时候去。 苗旭在第一次带白裕过去认门后，就再没有掺合这件事。他对买房子兴趣不大，但架不住白裕在休息的时候凑到他面前摆出一打户型图，让他提意见看哪一个比较好。 苗旭觉得好烦，但白裕一直恳求。 现在苗旭看老白总像戴着一层滤镜，比如现在白裕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苗旭能自动将他替换成毛绒绒的阿拉斯加。 谁能拒绝一只毛绒绒的恳求呢？ 苗旭耐着性子，从一堆纸里挑出几张看得顺眼的户型，丢到白裕面前。 白裕一看，说：“哎哟，有眼光，你挑的都是同一个开发商的房子。” 苗旭敷衍地问：“是哪一个啊？” “就是老总姓王的那个，很大的房地产集团，全国有好多楼盘都是他们的。我仔细研究过，他们的房屋设计很好，空间利用率很高，就是单价有点贵。” 苗旭没有感情地附和：“那你就买他们家的吧。” 白裕感叹：“还是大企业好，说起来这个公司的老总跟你们家老公一个姓啊，而且刚好都是卖房子的，你老公是不是跟他们有关系？叫那你家老王送我套房子呗。”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苗旭乐了，说：“姓王的那么多，随便在大街上丢块石头，都能砸到三个姓王的。” 那个王氏集团苗旭还是知道的，年年富豪榜上都见到他们的名字，家产应该有好多好多亿。 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只不过碰巧大家都姓王而已。 两个人开着玩笑，苗旭突然想到一件事，问白裕：“你的嗅觉还像之前那么灵敏吗？” 白裕回答：“当然了，医生说这是动物本能的觉醒。不过我已经渐渐习惯，比如现在我可以从你身上闻到老虎的气味，但不会排斥，不特意去关注的话，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苗旭听了，抬起胳膊闻闻自己的身上：“真的味道很重吗？我怎么一点都闻不出来。” 白裕抓了抓头，说：“也没有啦，只不过因为我是犬科，所以嗅觉更加灵敏，比其他的特殊人类能闻到更多的气味，你不用放在心上，一般情况下不是故意接触腺体，普通人是闻不到的。” 苗旭稍稍松口气，他最近和王寅一越来越亲密了，如果能靠气味分辨接触程度，就太可怕了。 白裕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提到这个？” 苗旭摇摇头，说：“我那天出外勤时碰到一个奇怪的人，他不停地碰自己的鼻子，让我有点在意。”他冲白裕笑笑，“可能是我跟你们混久了，看谁都不对劲，神经过敏。” 晚上苗旭回到家，王寅一今天同样回来得晚，干脆没有做饭，而是从外面带的饭菜。 偶尔吃吃外卖也不错，给小朋友换个口味。 吃完饭后，王寅一就带着招招进屋边玩边学，苗旭没有去打扰。等到八点多的时候，他走出房间去喝水，发现招招正在鸭棚子旁边和毛毛玩。 这么早就把孩子放出来了？苗旭走过去询问招招：“你爸爸呢？” 招招本来在摸毛毛的脖子，分出手来指指客厅。 苗旭走到客厅，发现王寅一躺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一只挂住扶手，一只垂在下面，他将胳臂搭在眼睛上，遮挡着光线，似乎睡着了。 就这么看着都觉得疲倦。 苗旭想了想，回到房间拿了张毯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他走到王寅一身边，慢慢地将毯子盖到躺着的人身上，刚准备起身，那人就伸出手，一把将他拽住，拉进自己的怀里。 “装睡。”苗旭控诉。 王寅一抱住苗旭，把他带到沙发上，沙发的空间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有点窄，王寅一抱着怀里的人，努力和他贴在一起，甚至将头埋进苗旭的肩窝里。 “只是休息一下。”王寅一说着，声音低沉沙哑。 苗旭没有推开他，摸摸他的头发，说：“这么累啊。” 王寅一深深在苗旭的脖子旁边吸几口：“最近事有点多，过几天就好了。” 他吸完，抬起头，露出又黑又深的眼睛，盯着苗旭，嘴角挂上浅笑，说：“亲我，我就不累了。” 苗旭用手掐他的嘴巴。 王寅一将刚才的毯子盖在两个人身上，再拉到头顶，薄毯从上至下笼罩下来，遮盖了客厅的光线，为两人创造了一个秘密的空间。 在窄小而昏暗的空间里，王寅一抱着苗旭不停地接吻。 苗旭感觉毯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衣物摩挲带来的沙沙声回荡着，听在耳里让人面红耳赤，苗旭渐渐踹不上气，王寅一终于将他松开，叹息着说：“果然亲一下就活过来了。” 苗旭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现在他还不习惯，但他已经不会推拒。 王寅一赖着苗旭，整个人像一只大型的猫，缩在苗旭的怀里。 苗旭简直哭笑不得，变成老虎就算了，人形的时候也这么爱撒娇。 “明天我有事，晚上应该会很晚回。”王寅一靠着苗旭，发出闷闷的声音。 “明天是周末。”苗旭说着。 王寅一小幅度地点点头：“没有办法，要参加一个交流会，晚上会有吃吃喝喝。” 苗旭懂这是应酬，只是以前王寅一从来跟这些不沾边，每天的生活只有他和招招，最近突然对工作这么上心，让他不习惯。 “我明天也要值班。”苗旭抱歉地说，“没办法接招招了。” 王寅一说：“不用，让爷爷去接孩子，晚上住他那边。” 苗旭想起三火爷爷和王寅一还在闹矛盾，问：“这样好吗？” “没事，我和他吵架是一码事，爷爷想见孙子是另一码事。” 既然王寅一都这么说了，苗旭也不再反对。 “明天晚上等我回来，我们过二人世界。”王寅一用鼻音喃喃地说。 这哪里像比他大五岁的人，简直就是一只猫，苗旭忍不住拍他的腰，反而让他发出舒服的哼哼，听得苗旭又是一阵不好意思。 两个人披着毯子抱在一起，享受难得的宁静时光。 只不过王寅一的手指搭在苗旭的背上，时间久了，就开始弹钢琴，还越来越下，苗旭忍无可忍地抓住他的爪子，捏在手里，不让他动弹。 于是王寅一顺势与他十指相扣，每一个指缝都亲密贴合在一起。 苗旭：“……” 苗旭看出来了，只要不使用散打警告，王寅一就有无数种方法赖住他。 苗旭无奈地找了个别的话题，问他：“你们这种特殊的人凑到一起，彼此不认识的话，能透过人形看出对方是什么动物吗？” 王寅一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奇怪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第76章 同一家酒店 苗旭想了想说：“我那天在路上碰见一个人找我问路，我跟他聊了几句感觉他应该是动物，但又没有证据，所以随口问一问。” 王寅一笑了出来：“你是不是跟我们在一起待久了，觉得马路上到处都是可以变成动物的人。” 苗旭瞪着他：“我才没有那么幼稚。”他说着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有时候确实会猜对方可能是什么动物。所以你们到底能看穿陌生人吗？” 王寅一搂着苗旭劲瘦的腰，望着他英俊的脸，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再次倾身亲了他一口，在苗旭即将发飙之前，连忙说：“这么说吧，我们可以从人群中分辨出这个人可不可以变成动物，但具体动物形态是什么，如果是熟悉的物种倒是能认出来，要是不太熟的话，就看不出来了。” 苗旭似懂非懂，王寅一趁这个机会偷亲低三下，说道：“打个比方，就像你知道他是人，但分不清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一样。” 这么说苗旭就明白了，有工夫阻止王寅一继续乱来，王寅一被抵住喉结，无法靠近，笑着说：“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狮子啊老虎啊，这类不常见的动物，很多人都能直接认出来。而像狗这样的，就很难分辨，比如你的同事老白，一般人看见他，大多数人都分不清他到底是阿拉斯加还是哈士奇。” 苗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总是想起那天在中介门口碰见的男人，那个人举手投足都与旁边的环境格格不入，那人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像他所说的，仅仅是为了租房子。 苗旭陷入沉思，王寅一感觉被冷落，缓缓眯起眼睛。 因为被苗旭钳制着，他没办法再继续偷亲，就把手掌贴在苗旭的后腰上，以缓慢的速度向下滑动…… 唔，好软。 苗旭猛地一激灵，瞪着眼睛问：“你干嘛？” 王寅一脸上一副道貌岸然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我在补充能量。” 薄毯子还盖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两人只把鼻子以上的部分露出来换气，苗旭在毯子里掐那只不老实的毛爪子，将整个脑袋从毯子里完全钻出来，微微红着脸，说道：“你要睡觉的话，就回自己的房间睡，我不陪你了。” 说完，他想离开沙发，结果转身就对上两只大大的眼睛，差点把他的魂给吓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招招蹲在沙发旁边，托着下巴，愁苦地望着沙发上的两个大人。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呀？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我也想玩。 幸亏刚才有毯子遮着，苗旭简直吓死了，猫科动物太可怕，连幼崽走路都没声音。 苗旭回过头揍王寅一一拳：“把孩子都带坏了。” 王寅一笑着从沙发上坐起来，对儿子说：“下次爸爸和苗叔叔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过来打扰哦，知道了吗？” 招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依旧乖乖地点点头。 苗旭把毛毯抱回自己的房间，王寅一抱起招招，哄儿子去睡觉，就这么到了第二天。 这天是星期五，苗旭去上班，王寅一照例把招招送到幼儿园后，告诉他下午管家会来接，然后带他去爷爷家。 招招比普通孩子好带多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每次都老老实实照做。 王寅一摸摸儿子的头发，感觉他确实长高了一点，心里倍感欣慰。 王寅一从幼儿园出来后，直接去往中介公司。 最近他频繁地出入中介公司，俨然已经把那里当成大本营。 王寅一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双腿交叠，手里一边转着笔，一边发呆。 这个办公室被重新布置过，里里外外换上新的陈设，每天有人定时进来做清洁，比以前的待遇好多了。 中介公司里的员工对待王寅一的态度也和以前有了不同，每个人都毕恭毕敬，毕竟王寅一是他们的新老板。 这点让王寅一觉得有点没意思，他开始怀念以前所有人都嘻嘻哈哈的日子，现在只有经理时不时忘记他的身份，还会跟他开玩笑。 王寅一曾经好奇地问经理：“为什么你不怕我？” 经理迟疑片刻，决定说实话：“每次看见你就会想起苗警官，然后再想起你那么怕老婆，也就觉得你没什么老板的威严了。” 王寅一：“……” 自从他忽悠中介公司的所有员工跳槽到王家旗下后，商业界一直在关注洛诚的反应。毕竟洛诚刚收购了人家中介公司，王寅一就从他手下挖走了人。 但洛诚好像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反而通过王焱给王家递上拜码头的帖子。 洛诚想在本市的一个豪华大酒店宴请王家的高层，同时邀请了本市商圈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家都说这是洛诚在向王家表示善意，王寅一觉得是马后炮，现在才想起来请他们吃饭，太晚了吧？没有诚意。 但王焱不可能不给小辈面子，这个饭局还是要去。 王寅一不想去，反正他已经在幕后很久，外面的人也不太认得他，去不去都一样。但王焱打电话过来，说什么也要让他出席。 “你在外面想怎么野就怎么野，结婚了我都不管你，但这种场合需要你出面，你必须回来。”王三火在电话那边咆哮。 “你要是不去参加这个饭局，我就去找你的警察媳妇。”三火爷爷一下子就抓到重点，知道用苗旭来拿捏自己的逆子，“我去警察局投诉你，让你媳妇受理这个案件！” 把王寅一气得够呛，他在电话里和王焱吵了半天，最后怕老爷子去骚扰苗旭，不得不答应下来。 饭局就在今天晚上，所以王寅一才提前和苗旭打招呼，晚上王焱也要列席，所以只能把招招放在本家，由管家来照顾。 本来王寅一很烦躁，但一想到饭局结束后，能回家跟苗旭过二人世界，心情瞬间明朗起来。 他想了想，起身给师亦光打了个电话，问：“今天晚上姓洛的请客，你去不去？” 师亦光回答：“我才不去，到场基本都是卖房子的，去了还要被忽悠买别墅。” 王寅一啧了一声，没有傻狮子，晚上的饭局又无聊了几分。 “不过你可以好好观察那个姓洛的小子，有人说他可以变成动物，但他神神秘秘的，也不暴露原形。”师亦光在电话那头说。 王寅一挑起眉，终于变得有意思点了。 “虽然我不到场，但我会派我们这边的狗狗去。”师亦光说道，“她会帮着你，到时候有事情跟她联系吧。” 师亦光向王寅一确定饭局的地点：“铭汉酒店是吧？” 王寅一望着窗外，舒展自己的长腿，准备上战场，回答：“是的。” * 苗旭今天挺忙的，他们最近在开展危险物品安全检查的工作，重点是排查本市的各大酒店以及其他娱乐公共场所。由领导带队，分成好几个工作组，每天到各个地方进行检查，从早到晚跑好几个地方，几乎没有休息。 苗旭照例和白裕在一组，不得不说白裕的狗鼻子还挺好用，检查的时候都不用上警犬，他进去闻一圈就能知道房间里有没有藏违禁物品，搞得酒店的工作人员都有点怕他。 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不被别人当怪胎，白裕搜索物品的时候比较隐晦，苗旭还要时不时在旁边打掩护。 苗旭一言难尽地望着白裕，拍拍他的肩膀，说：“让你在我们这里真是大材小用了，真的不考虑去熊警官那边吗？” 总觉得熊雄一定能挖掘出白裕的更多潜能。 白裕吓得连忙摆手：“不去，别坑我。” 忙碌一天，眼见着早过了晚上吃饭的点，行程却没走完，一行人停下来查看还有哪些地方没去，结果发现只剩一家酒店了。 “铭汉大酒店。”白裕发出啧啧的声音，“全市顶尖的酒店。” 同事在一旁说：“这家酒店星级高，之前单独检查过，提出过整改意见，本来今天是想验收整改报告，但看看时间还是明天再去吧。” 苗旭沉吟片刻，说：“要不我还是过去一趟吧，先把报告拿回来。”反正现在回家，家里也没人。 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留苗旭白裕还有其他两位同事，一起去酒店，其余人原地解散，等周一开会再汇报情况。 于是苗旭与同事一起向那家豪华大酒店出发，在路上白裕偷偷地跟苗旭说：“肚子饿了，不知道到酒店能不能蹭点东西吃。” 苗旭瞪着他：“检查途中接受宴请，违反纪律懂不？” 白裕笑嘻嘻：“懂，我就开个玩笑，我知道酒店旁边的路上有家火锅店好吃，等搞定我请你吃火锅。” 苗旭确实也饿了，听了勾唇一笑，说：“我要牛肉卷羊肉卷牛百叶鱼片虾滑。” 白裕满口答应：“行，我把买房子的钱都拿出来请你吃饭。” 旁边的同事听见他们聊火锅，立刻凑上来要蹭饭，白裕大喊要破产。 一行人怀着对火锅的期待，往铭汉大酒店开车过去。 第77章 没有巧合 王寅一在标准时间坐上来接他的车，去往豪华酒店准备参加宴席。 他坐在豪车里，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抬手调整领带，突然有点想念他那辆帕萨特。 当初他还嫌弃大黑车，但是开着那辆车，和苗旭招招三个人一起在郊外游玩，轻松自在，比坐在加长轿车里要舒服得多。 抵达目的地后，王寅一走下车，用修长的手指扣好西服扣子，大步走进酒店，再与大堂里的乔助理汇合，然后在侍者的引导下去往宴会大厅。 他来的不是最早，也不是最晚，卡在一个刚刚好的时间。王寅一这两年基本没在公共场合露面，家族企业的事务也全权由他人代理，他也没想着在这个饭局上跟人套近乎，今天会出席全是看在王焱的份上，给洛诚一个面子。 王焱年纪大，肯定是压轴进场，王寅一决定等老爷子来后，再站出来跟大厅里的名流们打招呼。 他低调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抬头便看见狮子家的大狗狗。 一位高个子美女穿着修身礼服踩着高跟鞋朝王寅一走过来，乔助理看见她眼睛一亮，开心地向大美女打招呼：“蓉蓉小姐！” 美女姐姐瞅见乔助理，稍稍迟疑，提起裙子，避过乔二哈的方向，绕了个大圈，走到王寅一的身边，这才扬起红润的嘴唇，说：“王先生，晚上好。”然后小声补了一句，“乔助理好。” 王寅一点点头回礼。 这个身材爆炸的美女就是师亦光下午曾经提过的下属，名叫韩蓉。 傻狮子有两大爱将，一位是杜秘书，狮子把他娶回去当了老婆；另一位就是这个韩助理，是狮子的表妹。 谁能想到傻狮子的表妹是犬科。 “师总让我过来，是想探查一下洛诚到底是个什么物种。”韩蓉小声地说。 王寅一指着乔助理说：“我带他来也是这个意思，狗鼻子比较灵。” 乔助理朝韩蓉挥手。 韩蓉见王寅一把乔二哈和她相提并论，脸上完美的妆容都要裂开，咬着牙微笑道：“我不是狗哦。” 乔助理在一旁热切地说：“从小我就以蓉蓉小姐为榜样，你那雪白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质，是每一个犬科的梦想。” 韩蓉尴尬得简直要昏过去，她深吸口气，决定不跟哈士奇计较，撩撩头发，说：“反正我在这里，全权代表师总，有任何需要的地方王先生都可以找我。” 王寅一虽然和傻狮子从小打到大，但对大白狗妹妹还是友好的，笑笑说：“应该没什么事，我就是来混饭吃。” 几个人正说着话，宴会厅的另一头传来掌声，王寅一抬头去看，发现是洛诚来了。 洛诚穿着正式的礼服，款式修身时髦，胸口的领带上钻石领扣发出熠熠的光辉，整个人看起来绅士而闪耀。 王寅一心想，比我还风骚。 他示意旁边的一公一母两只犬科，问：“看出他是什么了吗？” 乔助理和韩蓉同时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然后异口同声地说：“是狐狸。” 王寅一挑眉。 他瞬间就觉得没意思，跟一只小狐狸较什么劲啊。 王寅一想低调行事，但别人不这么想。 洛诚转过头，看向他这边，脸上带着笑容走过来。 “王寅一先生，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洛诚微笑着，仿佛跟王寅一很熟一样，“你一直深居简出，我还担心你今天不愿出席，特意向王焱老先生拜托了半天。” 就是你小子破坏我美好的周末时光，王寅一同样笑着，面若春风：“哪里，我只是远离商圈很久，不太习惯这种公开场合。” 洛诚眯着细长的眼睛，说：“怎么会，谁不知道你才是王家真正管事的人。” 王寅一继续跟他打哈哈：“想找我们家管事的，就去问我父亲吧。” 洛诚不跟他扯这些，抬眼打量旁边的两位助理，好奇地问王寅一：“听说王先生有个儿子，而且最近还再次结婚了，怎么没把小朋友和爱人带来？” 一般人不会这么说别人的婚姻家庭，只有调查过王寅一的人才知道得这么清楚。 王寅一不悦地压低唇角。 洛诚悠然轻笑：“听说王先生的配偶是位警官，真是令人敬佩。” 王寅一彻底怒了。 他和苗旭结婚的事从来没有声张，反而特意压过消息，就是怕人来骚扰，这只小狐狸居然敢查到苗旭头上，精准地触到了王寅一的逆鳞。 王寅一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洛诚面前，他比洛诚高，故意踩住后跟摇晃一下，做出轻浮的样子，微微弯腰，在洛诚身边低声说：“小狐狸，你想试爪子也要看清对象，如果不自量力选错了人，到时候爪子被折断了，别哭着回家找妈妈。” 说完，他直起身体，垂着眼睛，从上至下看洛诚。 洛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几秒，然后继续笑起来，说：“还有别的客人需要我招待，我先告辞了，希望各位能享受今天的晚餐。” 说完，他就闪身离开。 王寅一坐回椅子里，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 真是浪费时间。 韩蓉到底是师亦光的人，跟王寅一打了招呼后就去办自己的事，乔助理看着她的背影，羡慕地说：“我也想有她那样的白毛。” 王寅一忍不住戳破他不切实际的梦想：“得了吧，就算你的毛是白色的，你也跨不了物种。” 过了一会，王焱终于来了，王寅一这才站起来走到父亲身边。 两只老虎暗戳戳互相瞪一眼，继而按捺下内部矛盾，先一致对外。 经历一番寒暄与宾客致辞之后，晚宴才正式开始。 * 苗旭和白裕他们赶到酒店的时候，天早就黑了，现在正是酒店餐厅生意好的时间。 警察们还饿着肚子，白裕踏进酒店大堂，看着旁边璀璨的水晶灯，发出感慨：“据说这家酒店的顶层高级套房超豪华，住一晚上花的钱比我一个月工资还多。” 苗旭看了他一眼，说：“别想那些了，跟我们又没有关系，我只想快点把活干完，可以去吃火锅。” 提到火锅白裕就肉疼，四个饥饿的警察跟四匹饿狼一样，估计能吃下一百盘肥羊，早知道就不夸下海口说请客了。 酒店的经理出来接待警察们，带着他们去往上次检查整改后的地点，同时抱歉地说：“现在是用餐高峰时间，特别是今天高层宴会厅有顶级晚宴，可能不太方便每一个地方都走到。” 苗旭可以理解，说：“你们把报告交过来，只要有整改照片就可以，我们大致看看情况，如果没太大问题就通过。” 经理非常感激苗旭的配合。 几个人上上下下转了一圈，然后在宴会厅下面的休息间集合，经理拿来报告给警察过目。 苗旭趁机询问洗手间在哪里，被告知方向后，他让同事先看着报告，自己出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他从洗手间出来，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在外面稍微逛了一下。 这一层做的是错落结构，把中间的大宴会厅架起来顶在中间，下面是工作间与休息室，一下子就营造出众星拱月的效果，将来吃饭的贵客环绕在最尊贵的位置。 里里外外的装修也很豪华，布置着大面积的水晶，本来苗旭以为水晶多了会很庸俗，结果这里完全不是那样，晶莹而璀璨，富丽堂皇。 刚才进酒店的时候，苗旭就看到大堂里摆着欢迎牌子，好像是市里的有钱名流在这里吃饭，现在宴会厅外面站的全是保镖，苗旭肉眼可以分辨出，他们都来自国内有名的保全公司。 苗旭觉得自己心态已经够好了，即使不像白裕那么在意，也忍不住感叹一下这种差距：他们只能在底下办公，而有钱人在上面吃饭。 他随意走走，正在随手检查消防设备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工作间里有人聊天。 是两个妹子，她们没有关好门，恰好被苗旭听见，本来苗旭想提醒她们，却被她们谈话的内容吸引了注意。 这两个女孩子似乎是礼仪小姐，这次来为宴会服务，现在正在休息。 她们聊的是宴会上的贵客。 起初苗旭没什么兴趣，但她们说这次宴席上的老板们颜值都很高，让他起了兴致。 在他的印象里，生意人大多顶着啤酒肚。 “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多大帅哥了。”其中一个妹子说道，“东家洛先生本身就非常英俊，他好像是从国外回来的吧，果然很有气质，笑起来文质彬彬，好有绅士风度。” 苗旭心想国外回来跟有气质也没什么必然联系。 “说起绅士风度，会场里还有个人特别显眼，同样有风度，但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另一个妹子说道。 第一个妹子教育后辈：“你这样可不行，我们经常出入高级场所，重要人物都要认清楚，万一以后有机会，如果没有准备的话怎么抓住。” 苗旭听了，笑着摇摇头，女孩子都喜欢灰姑娘的故事。 “所以，你说的是谁？形容一下。” 年纪小点的女孩说：“就是总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站起来的时候比洛先生还高，哇，那大长腿，而且脸也好看，比洛先生长得更英气一些，眼神深得能吸人。” “看你这花痴样。”同伴酸溜溜地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苗旭听见里面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些，他费了点力气才听清楚那个姑娘说：“那是王家的太子。” “就是卖房子的那个王家？”房间里传来惊呼。 “小声点，就是那个王家，超有钱，全市一半的地皮都是他们家开发的。” “哎呀，又有钱又帅，照理说应该很有名啊，为什么没听说过。” “这你就不懂了。”前辈继续教育后辈，“这位太子爷一直很低调，平时从不抛头露面，但是据说手握大权，王家高层都要听他的。” 苗旭听着听着感觉不对劲，这两妹子怎么突然从八卦颜值，变成谈论豪门秘辛。 不得不说年纪大点的妹子小道消息真灵通，苗旭听得差不多，正想走，又听到里面说：“不过他虽然长得帅，你还是别花痴，人家连孩子都有了。” 年轻的姑娘立刻失望地说：“诶，这么年轻就当爸爸。” “据说孩子已经五岁，不过他好像是离婚了，但我刚才听说他又再婚了，听说再婚对象是公职人员，还是洛先生透露的，也许是官商联姻，反正他们这种有钱人复杂着呢，说不清楚。” “真的好复杂……”女孩发出吃瓜的声音，“不过还是好帅啊，就算复杂我也想多看两眼。” “别想了，我以前看过他的访谈，他说他的理想对象是温柔贤惠又有内涵的那种类型，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我们单纯吃瓜好了。” 很快两个女孩就把王家太子翻篇，她们又开始聊别人，苗旭从房间外离开。 他皱起眉头，心里淡淡地不太舒服。 是巧合吧，天底下姓王的人那么多，有两个同样姓氏的人都带着五岁孩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走到外面，从底下看向上面的宴会厅，怔怔地发呆。 宴会厅外守着保镖，让他感觉他和那个地方距离那么近，实际上又那么远。 其他警察同事在休息间已经把报告查看完毕，等了半天，苗旭都没有回来，白裕忍不住说：“我出去看看。” 同事开玩笑：“你是不是不想请客，现在偷跑啊？” 白裕笑着说：“我要真的跑了，你来抓我。”他看看门外，“我去找小苗，看他是不是掉厕所里了。” 白裕刚走出去，在大厅边缘碰见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似乎在缠着女的，一直不停地说话：“蓉蓉小姐，我真的很想跟你们家族做朋友，听说你父亲是协会会长，可不可以帮我引荐一下。” 漂亮的美女简直要崩溃：“你为什么这么想加入我们，你是一只哈士奇啊！” 白裕以为是骚扰事件，连忙上前阻止，于是三个人撞了个脸对脸。 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白裕碰到的正好是乔助理和韩蓉，乔助理惊讶地望着白裕，抬起手指着他，磕磕巴巴地说：“阿拉斯加？” 白裕瞪大眼睛，搞不清楚情况，但他能确定面前的一男一女都是特殊人种。 自从他觉醒之后，除了熊雄那里的，他见过的特殊人类只有王寅一。如今走在路上就撞见两个，也太巧了吧，只不过因为他经验不足，说不出他们具体是什么动物。 但对方认出了他，白裕狐疑地看向乔助理，问：“你是？” 乔助理回过神来，热情地跟他握手：“我也是雪橇犬，我是哈士奇。” 白裕万万没想到在豪华大酒店的餐厅外会遭遇神奇的认亲，懵懵地由着乔助理握着他的手上下摇晃。 乔助理非常感动：“我很少看见同类，今天居然遇到了，真是太幸运。”他扭过头对韩蓉说，“蓉蓉小姐，这下我们三个凑齐了，可以互相留联系方式。” 白裕被这个情况搞得脑子短路，神使鬼差地问旁边这位美丽的小姐姐：“所以你是萨摩耶？” 韩蓉终于疯了：“我不是狗啊！” 就在这时候，苗旭突然从三个人的面前经过，目不斜视地从旋转楼梯走上去，看起来目的地是上面的宴会厅。 白裕连忙喊：“小苗！” 然后他听见旁边的两个人跟他同时出声，一个喊“苗警官”，另一个惊讶地说：“老板娘？” 三个人再次面面相觑：“你们都认识苗警官？” 他们不约而同地点头。 “以前苗警官帮我们公司破过案。”韩蓉无法忍受三人之间的愚蠢气氛，见白裕穿着警服，主动解释。 “我是苗旭的同事。”白裕自我介绍。 于是白裕看向乔助理，问：“你为什么喊小苗老板娘？” 乔助理慢慢地抬起手，捂住嘴。 嘴快喊岔了，这下完蛋，又要扣奖金。 苗旭并没有因为这三个人停留，直接爬到楼梯的顶端，想进入宴会厅，但门口的工作人员把他拦了下来。 “先生你好，没有邀请函是不可以进的。”工作人员语气客气，但态度强硬。 苗旭望着那些站着不动的保镖，知道只要他硬闯，那些人就会扑上来。 他往宴会厅的门口看了一眼。 苗旭自己也说不清内心的想法，只是想来看一看，看了之后才能安心。 他愣在楼梯口，突然想到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只要听到电话那头王寅一的声音，他就能摆脱这种心里的不适。 就在苗旭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的时候，从餐厅里面走出一个人，那人穿着礼服，眼睛细长，两个人对视，苗旭一眼就认出他是那天在中介公司门口问路的人。 洛诚本来走出来想透透气，没想到会在门口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玩味地笑了，吩咐手下解除对苗旭的阻拦，看着苗旭走进宴会厅。 “没想到今天还有好戏看，有意思。”洛诚眯起眼睛，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 苗旭从看见洛诚的那一刻起，胸腔里的一颗心就开始缓缓下沉。 人们都说他很敏锐，可他不像白裕，有可怕的直觉，而是通过仔细的观察，才能抓住事情的真相。 这世界上纯粹的巧合不多，更多的是必然，比如这个之前向他问路的陌生人突然出现，这件事看似凑巧，其实背后有千丝万缕的原因。 这些凑巧让苗旭确定，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在宴会厅里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苗旭突然有点胆怯，如果他现在转身离开，跟同事一起去吃饭，然后回到家，等王寅一回来，一切都会像平时一样正常。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他坚定地走进宴会厅，按照刚才那两位姑娘说的，往角落里寻找。 然后他看见了他的目标。 那人尽管坐在角落里，仍有着无法忽视的气场，旁边的人正偷偷地看他。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将宽肩长腿的身材衬托得非常出众。苗旭这才发现，比起围裙或是中介制服，原来昂贵的衣服更适合他。 他脸上的表情同样让苗旭感到陌生。 布置豪华的宴会厅灯光也是完美的，能将每一个角落照得流光溢彩。灯光打到他脸上，勾勒出精致的线条，这张英俊的面容上曾经满是温柔，如今冷漠而疏离，眼睛里全是上位者的傲慢。 苗旭望着他。 他终于回过神，下意识转过头来，在看到苗旭的一瞬间，那些冰冷的表情全部破裂。 王寅一站起来，震惊地说：“阿旭？” 第78章 第二次争吵 本来王寅一正在参加宴会，王焱一定要拉着他到处与名流见面，让他感觉厌烦。 更让他烦躁的是，他发现自己没有完全遗忘这种生活方式，很轻易就能把虚假的笑容挂在脸上，与那些人说着虚与委蛇的话，自如得像呼吸一样。 等转了一圈，王寅一回到角落，让乔助理帮他去拿吃的，不管王焱再怎么催促，他都不愿意动了。 筵席上的菜品精致而美味，王寅一随口吃了点，心里惦记着苗旭。 苗旭今天晚上值班，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苗旭这个人，一旦不管他，他在吃穿用度方面就能超级随便，不管是什么食物，给就能吃，床大床小无所谓，只要不滚下来就能睡着。 王寅一瞅着餐桌上的自助餐，甚至开始想待会打包带回去点。 但是这个晚宴太漫长，俊男靓女们觥筹交错，看样子要到半夜去。 王寅一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乔二哈耐不住寂寞，追着狮子家的大白狗跑出去，他懒得管，继续在角落里发呆。 然后他听见外面传来骚动，不过他也没有兴趣去关注。 但是骚动在向他靠拢，他终于不耐地转过头，竟然看见苗旭站在他面前。 王寅一满脸错愕，不懂为什么苗旭会出现在这里：“阿旭？” 苗旭穿着警服，上面佩戴着他的警号，这么一位警察突然现身晚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但苗旭对那些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死死盯着王寅一。 有搞不懂情况的工作人员想上前制止，被洛诚的人拦住了。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只管看戏就行。”洛诚从外面跟着苗旭进来，笑眯眯地说。 他这句话说出来，立刻引起一片哗然，大家都在纷纷猜测这个警察是谁，和王寅一是什么关系。 苗旭站在灯光与视线的中心，四周光芒万丈，一片璀璨，旁边都是穿着礼服的名流先生与太太，显得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王寅一脑子还是懵的，但他下意识不想让会场里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苗旭，快步走到苗旭面前，想伸手去拉他。 但苗旭甩开他的手，抬眼望着他。 王寅一被苗旭的眼神震得失去言语，那双认真而清澈的眼眸里，现在全是质疑与不信任，还带着浓浓的失望，看向王寅一时像看陌生人。 “你骗我。”苗旭终于忍受不了，转身就走。 他不愿意像狗血电视剧里那样摔门而走，这样显得他很娘，但此时此刻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就连这种时刻他都在想给王寅一留点面子。 他已经确定王寅一的身份，其他的也不重要了。 苗旭直接冲出宴会大厅，这一次没人敢拦他。 王寅一跟在他身后追上去，一起离开了会场。 当事人一前一后跑出去后，其他人才打开开关，开始议论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一时之间宴会厅一片嘈杂，仿佛开了闸门洪水哗哗地往外泄。 “难道是警察来讨债？”居然有人这么说。 “有债也是情债吧。”有钱人八卦起来同样没有底线，有的人开始说得很难听。 这时候洪钟一样的声音震慑全场，王焱开口说道：“那是我家儿媳妇。” 他环视一周，瞪着眼睛，所有人都不敢接老爷子的视线，王焱哼了一声，说：“小两口吵架没见过吗？大惊小怪。” 其他人讪讪地退开，晚宴又恢复正常，最起码表面上大家该干嘛干嘛，没有再议论。 王焱等人都走开，这才看向王寅一和苗旭离开的方向，小声嘀咕：“我就说这个儿媳妇管不住，我第一眼见就明白了。” 王焱为儿子被吃得死死的，痛心疾首。 苗旭跑出宴会厅，直接从楼梯上下来，三个犬科依旧站在楼梯口的地方。 苗旭扫了他们一眼，看到乔助理，瞬间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想到当时王寅一还骗他中奖去住别墅，就一阵心梗。 苗旭扭过头不再理会他们，直接按电梯下楼。 白裕连忙喊：“小苗！” 但苗旭走进电梯，电梯门应声关上，根本没给别人任何机会，连后面追过来的王寅一都被他关在门外。 王寅一抵着墙，看着显示牌上楼层数不断减小，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门板，然后转身狂按按钮，挤进另一部电梯。 “为什么王老虎会在这里啊？”白裕不懂。 “王先生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韩蓉也不懂，她是在场所有人里最懵逼的，她不过是奉师亦光的命令来参加晚宴，结果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只有乔助理看到这一幕，心里惨叫，老板暴露了，老板娘一定很生气，老板娘生气等于老板生气，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苗旭顾不上还在酒店的同事，直接下楼离开大堂，一路跑到大马路上，在路边叫了辆车。 王寅一跟着跑出来，却跟丢了苗旭的踪影，在酒店门口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冷静下来，打电话给司机，让司机把车开过来送他回家。 苗旭一路催促出租车司机快点，到了地方后，他跳下车，在看见家里的房子时终于缓下脚步，愣了愣。 他还记得那天他和王寅一在家门口接吻，王寅一还问他想不想住大房子。 一想到这个，苗旭的火气就蹭蹭蹭往上冒，人家是地产大亨，手里有无数套独栋别墅与高级公寓，委屈他陪自己住这个破房子。 刚开始发现真相的时候，苗旭非常震惊，毫无真实感，紧接着是满满的失望，心里梗着不舒服，现在他回过神，仔细回忆以前生活的细节，发现到处是套路，每天有陷阱。 一把火烧上苗旭的心头，他愤怒地打开家门，走进房间，从柜子里把自己的东西翻出来，胡乱塞进包里，准备一走了之。 本来东西就不多，还有很多衣服和用品都是婚后王寅一给他买的，苗旭才不会要，拎着他的小包跟他搬来时一样轻便，大步往外走。 这时候王寅一闯进家，奔到苗旭前面，把他堵在房间门口。 王寅一看见苗旭手里的包，一阵惊慌失措，说：“阿旭，你冷静点。” 苗旭嘲讽地说：“我很冷静啊，如果我不冷静的话，刚才在你们那个豪华大酒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就该揍你一拳。” 王寅一撑住门框，不让他离开，说：“揍我能消气的话你就打吧。” 苗旭冷冷一笑：“你是堂堂大总裁，我哪敢啊，你身家多少来着？以亿为单位吧，我就一工资一丁点的小警察，我哪敢打您啊，要是打坏了哪个零件，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王寅一哪见过苗旭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心里又急切又心疼，看着他，放柔声音说：“别这样，我把事情都告诉你。” “太晚了王寅一。”苗旭提到工资，突然想起自己交给王寅一的那张工资卡，那时候他还担心王寅一独自带孩子不容易，他把工资全拿出来，还想着要努力工作为家里分担开销。 这些举动当时王寅一看在眼里，一定跟看笑话一样吧。 苗旭想着想着，喉咙发酸，咬着牙说：“把我的工资卡还来！” 王寅一整个人愣住，仿佛被一盆水淋到头上，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苗旭的愤怒。 他慢慢地从皮夹里把那张银行卡抽出来，低声说：“一分钱没花。” 这句话听在苗旭耳里像羞辱，他抢过卡片攥在手心里，想往外走，但王寅一说什么也不让开，反而伸手去抱苗旭。 “阿旭，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把一切讲给你听，除了我的家世外，我什么都没骗你。” 苗旭简直气笑了，推开他，说：“我还怎么相信你？我跟你结婚以来，你瞒了我多少东西？变老虎没跟我说吧？” 王寅一呼吸一窒，顿时气势削减不少：“就这两件事……” 苗旭跟他算账：“你们家有公司，我还给你介绍工作，骗我中奖了出去玩，那别墅酒店是不是你家的？还有那个小乔向导，是你的手下吧，是不是可以变成哈士奇？你一开始不会做饭吧，到哪里点的菜带回家吃？怪不得你的厨艺总是瞬息万变。” 王寅一：“……” 苗旭抽丝剥茧的能力太强了。 苗旭指着这间大房子，问：“现在看，平时的家务也不是你亲自动手的吧？” 王寅一小声说：“实在做不过来会喊本家那边的家政来打扫……” 苗旭眼前一黑，现在告诉他结婚这么长时间，他们之间的生活模式全是假的，怎么让他接受得了。 “我被你骗到现在，不是因为我傻。”苗旭恨恨地说，“是因为我相信你！” 因为全身心地相信王寅一，所以哪怕看见漏洞也不会深究。 当初结婚是因为王寅一说想好好过日子，否则按照苗旭的个性，宁愿不结婚一直独来独往。好不容易两个人的生活慢慢走上轨道，现在告诉他，他手里拿的不是温馨家庭绘本，而是豪门八点档剧本，还要让他冷静？怎么冷静得下来。 苗旭越想越气，王寅一守在门口，用手去碰他的肩膀。 苗旭转身回房，从床底一把抄出那柄封存已久的防暴叉拿在手上。 王寅一都把这玩意忘了，突然见到吓了一跳。 防暴叉重见天日，还是跟崭新的一样，闪着白色的寒光，挥舞起来威武生风。 苗旭提着叉子指向王寅一的鼻子，怒道：“闪开！” 王寅一看见这叉子就浑身疼，但他不退缩，定在门口说：“你要打就打吧。” “别以为我不敢！”苗旭气炸了。 王寅一望着苗旭，还是像平时那样温柔，坚定地站着，说：“只要你能消气，我怎样都行。” 苗旭恍惚地想起刚才宴会上的王寅一，高冷而傲慢，跟眼前这个轻声哄着他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苗旭已经搞不明白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了。 “你说你喜欢温柔贤惠的。”苗旭突然说。 王寅一一愣，本能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后来才想起来，他以前确实说过，为什么苗旭连这个都知道。 苗旭扬起手里的防暴叉，刷得一声，叉子带起一阵风，发出声响，王寅一下意识后背发凉，退后半步。 苗旭眸光闪烁，隐忍地说：“我一点也不温柔贤惠。” 王寅一连忙解释：“那是我不认识你之前，有杂志采访，问我理想对象，我随口乱讲的。”他烦躁地抓抓头发，“那时候我跟父亲闹翻，一个人带招招压力很大，就想找个人为我分担，贤惠能带孩子的更好，但我的这种想法简直像在找保姆，而不是找自己喜欢的，后来我也意识到了。” 他看向苗旭，努力释放自己的真诚：“所以跟你结婚后，起先我不敢拿招招的事麻烦你，就是这个原因。” 那自己依旧不是王寅一的理想型，苗旭握紧手里的防暴叉。 王寅一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从他的家世跳跃到这里，他试图靠近苗旭，说：“可能这些在你听来是狡辩，但我还有很多这种解释，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慢慢说。” 苗旭缓缓地摇头，说：“不想听，不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 王寅一说不出话了。 没想到狼来了的故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我现在的感觉，像是结婚对象突然换了个人，让我接受不了。”苗旭的语调慢慢地冷了下来。 他把手里的叉子丢到一边，没意思地说：“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想，就像你说的，冷静冷静。”他抬眼看王寅一，“让开吧，让我走。” 王寅一抿着唇角，摇摇头，问：“在家里冷静不行吗？” 苗旭回答：“不行，住在这个虚假的房子里，无法冷静。”他忍不住问，“关于这个房子的故事是真的么？你们家那么有钱，你小时候住这里？” 是不是这个也是编出来的，用来骗取他的感情。 苗旭觉得他们之间已经不平等了，现在他眼里的王寅一，永远处在那个豪华的宴会厅里，高高在上地表演着各种戏剧，而他只能在下面仰望。 王寅一再次真实地感受到苗旭的不信任，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沙哑地说：“不是，我们家是赶上房地产浪潮才赚到钱，也就这十几年的事，我小时候真的住这里。” 他看向苗旭的身后，苗旭的这间卧室确实是他年少时的房间。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苗旭动了动身体，拎着包笔直地撞开王寅一，这次王寅一没有阻拦。 苗旭直接走出大门，消失在夜色深处。 王寅一静静地站了好一会，突然猛地向墙壁锤过去，指关节砸出血，在墙上留下殷红的痕迹。 第79章 追老婆1 苗旭拎着包走出家，走到大马路上思考一会，最后决定去他买的那套房子里去过夜。 苗旭喊了辆车，坐在后座上时疲惫地闭上眼睛。 生气过后，只剩下浓浓的伤心。 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很开心，等工作完就可以和同事一起吃火锅，然后回家等王寅一回来，他们就可以一起渡过美好的周末。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苗旭到现在都没有真实感，感觉像在做梦，说好跟他一起过日子的人一下子换成了富豪集团的太子爷。 这难道是有钱人之间流行的新游戏，装穷玩弄别人。 要不是那本结婚证是真的，苗旭差点以为他参加了整人真人秀。 果然有期待就会伤心，他刚燃起对婚姻以及生活的信心，突然跌进谷底，感觉受到的伤害加倍。 如果自己能铁石心肠就好了。 到地方后，苗旭下车。 这里是个新小区，房子是苗旭前两年买的，他买的时候只是想不可能一辈子住宿舍，看房型和价格合适就订了一套。 房子买的时候就是精装修，除了偶尔去看看水电，或是想独处的时候去住一晚，苗旭基本不怎么来，结婚之后更是一次都没来住过，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苗旭记得这套房子王寅一也知道，当时以为他是从房屋中介系统里知晓，现在想想，自己的各种信息，以王寅一的身份，随便查查就一清二楚。 而自己在结婚之前，不过在警察系统里搜了搜王寅一有没有犯罪记录。 不能细想，越想越气，气完之后又难过，在暴躁与悲哀之间反复横跳，对心脏不好。 苗旭在走进小区的时候，看见门口小区的名字，突然想到之前听过的话“全市一半的地皮都是王家开发的”。 他买房子的时候只看环境和户型，其他的也没管，如今打开手机去搜小区的开发商，一看开发商果然姓王。 心肌梗塞。 苗旭深吸一口气，拎着包走进小区。 进屋之后，他接上水电，简单打扫一下，便坐到卧室的床上。 房子里东西不多，只有最基本的家具，但可以住人，只是住习惯三层楼的大房子，这种公寓看着有点小。 苗旭在心里骂自己，这么快被腐化了。 他掏出手机，给白裕发微信，询问同事那边的情况。刚才白裕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 白裕立刻回复说他们没有去吃火锅，而是各自回家，并问苗旭到底怎么了。 苗旭对耽误同事聚餐很抱歉，但他现在不想聊那些，便抠字说等上班再聊，便关掉了对话框。 他把自己放平在床上，深深叹气。 不知道招招明天回家看到他不在会怎样，王寅一应该有很多办法忽悠住小朋友。 他躺着看手机，想了想，咬住牙在网上搜王寅一的名字，结果比他想象得少，倒是让他愣了一下。他又去搜王焱，这下子铺天盖地的搜索结果跳出来，苗旭随便看了几条，都是在说王家怎么怎么有钱，新开了多少多少楼盘，越看越让他意识到他和王寅一的差距。 想当初王焱来找他的时候，还要给他钱，天知道信封里面的金额是多少。 灰姑娘的故事降落到他头上，他一点都不开心，他只想要原来的那个小家庭。 就在这时，微信跳出来一条讯息，是王寅一。 王寅一发过来长长一段微信，无非是些解释的话语，苗旭恶向胆边生，手指点几下，快速把他的号拉进黑名单，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他丢开手机，把被子扯上来盖住脑袋，不想再看这些让他烦闷的东西。 第二天苗旭醒来，坐在床铺上发了会呆，然后才感觉肚子饿。 人就是这样，天塌下来都会饥饿，苗旭认命地爬起来，这个房子里什么都没有，他穿好衣服出去觅食，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一个人个高腿长，拎着一只饭盒，站在道路的中央。 苗旭眼皮子都没掀，就知道是王寅一。 周六大早上的没什么人，王寅一不知道站了多久，苗旭懒得跟他计较，直接装作没看见，从他身边绕过去。 王寅一拦住苗旭，把饭盒递到他面前，说：“你一个人就喜欢凑合，好歹要好好吃饭。”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神情黯淡，跟昨天晚宴上的意气风发完全不一样。 苗旭看着那个鸭子饭盒，同样觉得喉口有点堵，但他用手推开，说：“以你的权势，不管我躲在哪里，三分钟就能查出来，何必故意献殷勤。” 王寅一无法反驳前半句话，说：“我是在献殷勤，但不是故意，你真的会不好好吃饭。” 苗旭现在只想静一静，但这个人一大早又出现在他面前，他有点烦躁地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要去吃早餐，不用你操心。” 他不再和王寅一多废话，直接无视走过去。 王寅一也没有追。 苗旭吃完早餐，想起王寅一的话，认命地去小超市逛了一圈，买了些熟食回去。 他承认如果不是刚才碰见王寅一，他真的会三包泡面混一整天。 苗旭再次返回楼下的时候，已经不见王寅一的踪影，他松口气，坐电梯上楼，却在自己房子的门口看见鸭子饭盒。 饭盒挂在门把手上，鸭子的黑豆豆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苗旭无奈地把饭盒取下来，王寅一用这个鸭子饭盒，简直是在戳他的心。 他走进屋，把东西放在桌上，打开饭盒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肉丸子炸鸡块茄盒藕片，都是平时王寅一经常给招招带的菜。 苗旭也不知道该不该吃，不吃吧，看着鸭子想起招招他就心软，吃吧，这口气又梗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最后只能暗暗骂王寅一是心机老虎。 苗旭走到阳台上往下看，发现王寅一又出现了，他抬着头往苗旭这里看，两个人一个俯视，一个仰视，隔空相望。 他们中间相距二十多层楼的距离，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有小小的人影落进彼此的眼眸。 苗旭受不了这种粘粘糊糊的气氛，转身进屋。 又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是在吵架，这是个严肃的问题，被王寅一搞得像来求他私奔似的。 苗旭翻出物业的号码，拨通电话，说自己楼下有踩点的小偷，让物业派保安把人赶出去。 然后他把王寅一的微信号解除黑名单，打了一段话过去：“我现在需要时间，一看到你就条件反射换算你家有多少资产，在我的眼里你变得陌生，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虚假的你，不要再来了。” 他发完继续把王寅一拉黑，过了一会，似乎保安来了，保安的声音很大，二十多层都能听到，很凶地在询问王寅一的身份，王寅一则是在辩解。 等底下的动静消失后，苗旭再去阳台查看，发现王寅一已经走了。 他松了口气，回到客厅，望着桌子上的饭盒，忍不住挑了一颗丸子进嘴巴里。 肉丸子还带着温度，咬开后肉汁流出来，咸香q弹，是熟悉的味道。 整个周六王寅一都没有再出现，苗旭终于得到片刻的清静，难得闲下来用手机看视频。 平时看米利安的视频都要偷偷摸摸，如果被王寅一发现，他就会阴阳怪气，今天可以光明正大一口气看个爽。 苗旭给布偶猫扔了好多礼物，终于觉得心里舒坦一点。 这样的清静一直延续到周日下午，这期间苗旭不能闲着，脑子一空下来就忍不住开始回忆以前的生活细节。 他会琢磨哪些地方王寅一骗了他，王寅一说的哪些话可能是假的，觉得自己越来越疑神疑鬼。 苗旭对自己的这种心态感到厌恶，但控制不住，一旦想到他们的这场婚姻可能是个游戏，脑袋就爆炸一般地疼。 他这样的状态，真的没办法再见王寅一。 结果星期天下午，门铃响了。 起先苗旭以为王寅一又来了，想想不太可能，又想也许是他长时间不住这里，物业过来查看。 结果打开门，苗旭看见门口蹲着一只狗。 一只大哈士奇出现在他面前，大狗还挺漂亮的，背上的黑毛顺滑浓密，大脑袋大尾巴，只是脸有点傻，竖着耳朵，圆溜溜的眼睛上两道白白的眉毛，看起来像在吹胡子瞪眼睛。 哈士奇的身上背着一个大包包，仰着头看他，拼命摇尾巴：“你好，老板娘。” 苗旭：“……” 这只狗苗旭见过，时不时出现在王寅一身边，再结合上次去别墅酒店发生的事，苗旭推断出哈士奇就是那个姓乔的向导。 果然哈士奇认真地自我介绍：“我姓乔，是王寅一先生的私人助理，虽然你对我不熟，但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苗旭站在门口，抱着胳臂，低头问：“所以乔助理，你来找我干嘛？” 乔助理的尾巴卷成一个圈，不停地摇，像大毛刷子，刷过来刷过去，看得苗旭心里痒，狗狗说道：“我是帮老板跑腿。” 他稍微侧身，把背上的包给苗旭看：“老板娘，可以麻烦你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吗？” 苗旭迟疑一会，还是按照他说的，伸手去解那个包包，从里面翻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这是什么？”苗旭问。 哈士奇歪着头：“这是老板昨晚一整宿没睡，呕心沥血整理出来的个人履历，从他出生一直到现在的所有经历全在上面，还配上相应时期的照片，绝对保证真实，如果有任何虚假，天打雷劈。” 苗旭顿时觉得手里的册子千斤重，瞪着哈士奇：“现在让我看这些还有什么用。” 哈士奇学着王寅一的口气说：“你看过之后就能有比较，比较一下结婚后的老板和结婚前的老板有什么不同，他跟你的婚姻里并不只有虚假。” “其实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大狗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绕，“老板一直都是那样啊，总是笑眯眯但是在神奇的方面很龟毛，虽然是个笑面虎，有时候会骂我，但不会在待遇上亏待我。” “如果说真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他和你结婚后变得更开心了吧。” 苗旭瞅着狗，说：“他是不是喊你来当说客？” 哈士奇不好意思地用爪子刨刨脸，说：“也不是，他就让我来送东西，刚才那些话是我自己加的。” 大狗狗直起身体，眼睛里一片纯真：“不过他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觉得哈士奇很可爱的话，可以摸摸我的脑袋和尾巴。” 苗旭：“……” 万恶的王寅一，居然利用毛绒绒来动摇他的决心。 第80章 追老婆2 苗旭听他这么说，伸手在哈士奇的脑袋顶上狠狠摸一把，把头上的呆毛都能撸秃了。 哈士奇发出“呜呜呜”的委屈声音。 “不是你叫我摸的吗，怎么还不情愿？”苗旭凶恶地问。 哈士奇抽泣着说：“呜，你真的摸了，回去老板一定把我的狗头打爆。” “哼。”苗旭说，“送上门的毛绒绒，不摸白不摸。” 乔助理甩甩脑袋，望向苗旭，期待地说：“那老板整理的册子你会看吧？” 苗旭挑起眉：“我什么时候说会看？” 乔助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脸震惊：“可你都摸我脑袋了。” 苗旭反问他：“我又没说摸你脑袋一定会看册子？” 乔助理石化。 白被摸了。 哈士奇垂头丧气，说：“那好吧，反正东西我送到了，你可以留着，想看的时候再看，我先走了。” 苗旭问：“你就这么回去？” 哈士奇跳起来，背上的包跟着一动，说：“我的车在下面，放心吧，我待会就变回来。” 所以王寅一确实是故意让乔助理用狗的形态上门。 苗旭目送着哈士奇进电梯——他居然会直起身体，跳起来用爪子拍电梯按钮，等确定狗下楼之后，才回到屋子里。 他抱着那本册子，翻开第一页，王寅一真的是从他出生开始写，甚至贴了一张他婴儿时候的照片，不过是老虎幼崽形态的。 小老虎憨憨地舔爪爪，半张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跟招招有几分像。 心机，到处都是心机。 苗旭气呼呼地阖上册子，拿起手机把王寅一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噼里啪啦又打了一段话过去：“别以为用毛绒绒就能蒙混过去，你越这样我越生气，严肃点。” 他想想还不解气，从搜索引擎上找了张防暴叉的图片一并发过去，然后第三次把王寅一拉黑。 后来果然王寅一消停了，至少这个周日没再来骚扰他。 苗旭把厚册子放到一边，暂时没有心情看。 周末就这样过去，星期一的时候苗旭按时去上班，给几位同事为周五的事情赔礼道歉，当时他心情不好，把同事直接丢在酒店，实在很不负责。 同事都表示谅解，但是要把白裕的那顿火锅算在他头上。 苗旭连忙应下来。 白裕在私底下偷偷地找苗旭，跟他说：“我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他满脸惊奇的神色，“原来大老虎那么有钱啊。” 那天白裕拉着哈士奇，死活把事情问清楚，才明白苗旭不会再回来，然后去房间里让同事们解散。 其实苗旭现在一点也不想跟别人聊这件事，但白裕是要好的同事加朋友，他打起精神说：“我之前不知道。” 白裕更加诧异：“你刚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闪婚容易碰到骗婚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苗旭无语：“你比我大几岁啊？”还老人言。 白裕思索片刻，说：“也不能算吃亏，毕竟老虎那么有钱，连我都震惊了，你估计更震惊。”他拍拍苗旭的肩膀，“你就想反正是赚到呗，现在要是有个富婆来找我结婚，我一定狂喜乱舞。” 苗旭听了他这话，沉下脸，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去，不再理傻阿拉斯加。 白裕摸摸脑门，不明白哪里惹苗旭生气了，自言自语道：“我说的是实话啊。” 苗旭感觉自己最近成了河豚，一戳就胀气，白裕一句无心的话就让他梗得不行，白裕一直单身，也从没喜欢过什么人，要他能理解太难。 苗旭知道归知道，但还是很气。 他把那些事都甩开，专心在工作上，一直忙到天黑，才从单位走出来。 他下意识往前走，突然发现自己习惯性往家的方向去，啧了一声转回来。 结果刚走几步，旁边就钻出一个小东西，哒哒哒跑过来，站到苗旭面前。 河豚苗旭顿时气就消了。 招招正傻乎乎地冲着他笑。 苗旭心软下来，往前走想接住小孩，招招也朝着苗旭继续跑，结果跑了几步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一样，人却还在往前冲，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苗旭吓一跳，连忙冲上去抱起招招，这才发现他身上背着个幼崽牵引绳。 苗旭：“……” 牵引绳延伸到远处的树丛里，王寅一一定躲在里面。 王寅一想让招招等着苗旭，又怕看不住儿子，就给儿子栓条绳。 苗旭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位傻爸爸，干脆懒得管，检查招招的身体，好像没摔到，帮他把屁股上的灰拍干净。 招招一把抱住苗旭的脖子。 苗旭微微睁大眼睛，稍稍迟疑，不知道这是王寅一教他做的，还是他自己的意愿。 不管怎么样，苗旭确实高兴了些，一想到天都黑了，孩子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就心疼，他用手轻轻拍招招的背。 招招松开他，用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苗叔叔，你为什么不回家呀？ 苗旭蹲在小孩子面前，摸摸他的小脸蛋，说：“我跟你爸爸吵架了，现在还不能回家。” 招招知道吵架，但不明白为什么吵架不能回家。 老师说不要吵架，招招这么想着，伸出小手去拽苗旭，想领着他回去。 苗旭察觉到他的意图，把他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 招招撅起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到底怎么了呀，苗叔叔不回家，爸爸也不开心，他不喜欢这样，他想要像以前一般，三个人快快乐乐在一起。 招招开始后悔，那天不该去爷爷家，如果星期五的时候自己留在家里就好了，说不定苗叔叔就不会离家出走。 小朋友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 苗旭用手指擦他的泪水，轻柔地哄他：“别哭，跟你没关系，是我和你爸爸之间的事。” 他想了想，凑到招招的耳边，用手遮住嘴巴，不让其他人听见，悄悄跟孩子说：“现在还不到时候，你爸爸完全没有认识到我为什么生气，等他理解我的那天……” 苗旭本来想说“等他理解我的那天，我再回去”，但他还在气头上，不想说回去的事。 “反正再等等，不哭了，乖。” 苗旭哄了半天，招招才渐渐收住眼泪，苗旭帮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说：“别哭了，不哭才好看，早点回去吧，吃饭了吗？” 招招点点头。 苗旭摸摸他的头发：“那就好，乖，回去吧。” 苗旭伸手扯扯孩子背上的牵引绳，王寅一犹犹豫豫地站出来，走到孩子和苗旭身旁，轻声问：“你还生气么。” 苗旭深深看了他一眼，把招招交到他手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寅一弯下腰揉揉儿子哭红的脸，问：“刚才苗叔叔跟你说什么？” 招招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王寅一抱起儿子，叹了口气。 后面几天，王寅一没有再派人来找苗旭，也不再骚扰他，似乎在顺着苗旭的意思，让两个人冷静冷静。 但苗旭时不时能看到他的身影在附近晃，但他也只是远远看着，不敢上前跟苗旭搭话。 还算王寅一没那么笨，知道不能真的冷处理，吵架这种事，要是真冷静，最后冷着冷着两个人的关系就凉了。 但是王寅一按兵不动，不代表别人也不动。 这天苗旭下班，刚走出单位大院，就看见一辆黑色的桥车朝着他开过来，停在他旁边。 车窗慢慢地放下来，露出王焱严肃的侧脸。 苗旭挑眉，居然把三火爷爷惊动了。 苗旭想了想，这意思是让他上车吧？他刚想拉开车门上去，王寅一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拦住他。 王寅一恼火地对车里的父亲说：“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插手。” 苗旭在旁边幽幽说了句：“我还以为是你请来的。” 助理和儿子都派出来了，爷爷再出场，好像也可以理解。 王寅一呼吸一窒，说：“不是的，我还在想别的办法。” 王焱坐在车里，不耐烦地说：“来不来？” 苗旭大声回应：“去。”说完，直接钻进轿车里。 王寅一简直不敢相信，想阻拦，但苗旭和王焱都不听他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车辆扬长而去。 王焱带着苗旭去了一间高级会所，苗旭走进去就知道这里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感慨自己的眼瞎。 到底被蒙蔽到什么程度，以前才看不出来王焱的身价啊。 两个人在包间里坐定，包间里燃着淡淡的香，侍者上来沏茶，茶艺的一套操作反正苗旭也看不懂，只觉得侍者的动作赏心悦目，光是闻见茶香都觉得心旷神怡。 侍者给两人斟茶后，便留出空间退下。 王焱打量着苗旭，说：“你跟之前有点变化。” 苗旭垂着眼睛，笑道：“谁又能一成不变。” 三火老爷子脾气不好，说话直来直往，更别提面对的是后辈，直接询问苗旭：“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苗旭一听这话，这几天好不容易稍稍平息的火气，瞬间冒上来。 王家这么有钱，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捡了大便宜，可他根本不稀罕。 他失去的东西谁能补给他。 他生气，一个原因是觉得被骗了，被愚弄，认真和王寅一结婚相处，结果配偶的身份是假的，他没办法再信任。 第二个原因……他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敞开心扉，渐渐地在这场婚姻里体验到不一样的情感，开始对卖房子的小老虎动心。 可现在告诉他，是假的，不存在的，让他情何以堪。 人人都觉得他赚了，可对于他来说，卖房子的小老虎消失了。 谁能把他的老虎还回来。 第81章 追老婆3 苗旭想起这些感情就心里不舒服。 好恨啊，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在他看来两个人的感情在循序渐进，马上牛排就要熟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他感觉被人抢走心爱的小猫一样。 苗旭闭闭眼睛，努力把注意力拉回到面前的三火老爷子身上，虽然他很生气，但还记着王焱是长辈。 苗旭长长出口气。 他现在倒是有点懂王寅一为什么跟王焱吵得不可开交，三火爷爷永远不明白后辈的心理，又不愿意尊重后辈的想法，于是总和儿子吵架。 原来苗旭以为王焱是个普通的爷爷，现在结合他的身家，他有这个性格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豪门什么的，最麻烦了。 苗旭想想，学着王焱直来直往，问：“上次您想给我的信封里，到底有多少钱？” 王焱警觉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那钱我收回了，想要也没有。” 苗旭装作失望地叹口气，说：“好可惜，我现在好后悔，当初不如拿着那笔钱跑路。”他冲着王焱笑，“所以现在还来得及吗？只要您肯给钱，我立刻就走。” 王焱没想到他今天是这个态度，骂道：“你傻啊，有没有生意头脑，留下来当我们家儿媳妇，不比拿一笔钱就走要划算多吗？有点远见行吗？可持续发展懂吗？” 苗旭说：“您也知道啊，所以赶紧把钱给我啊，我这是为您着想啊，给一笔钱我就不纠缠了，否则一直在你们老王家，吸你们的血，不是更烦人？“ 王焱：“……” 他这下子领会过来了，苗旭是故意说反话，怒道：“你套路我。” 苗旭垂下眼，看着茶杯中袅袅飘起的白雾，换了口气，终于用正常的语气说：“你问我满不满意，我恐怕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所以提供了最优的解决办法。” “所以你是不满意咯？”王焱瞪着他。 苗旭说：“我确实不满意，不过你问的是王寅一的家世，而我在意的是我和王寅一……两个人的关系。” 王焱也是过来人，知道他嘴里的“关系”是指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王焱瞪着眼睛：“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关我什么事。” 苗旭：“……” 您也知道跟您没关系。 苗旭不敢说实话，只能说道：“我知道你是关心王寅一，才会来找我，所以我跟着你来了。” 王焱哼了一声：“我才不关心那个逆子，我是怕你们在外面闹丢我们王家的脸面。” 苗旭对三火爷爷的傲娇程度有了全新的认识。 “反正，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苗旭把话放这儿，“我虽然现在想起还是觉得心塞，但这种不满意，只有王寅一能把它填满。” 苗旭心里知道，只有王寅一能把他的老虎还回来。 可他害怕，害怕王寅一把他心中的小老虎永远地弄丢了。 但这些不用对王焱说，苗旭只需要王焱明白一件事：“相信我的身世你早应该知道，大可不必认为我会图谋你们家的财产。” 苗旭没想到他也有说出电视剧台词的一天：“我孤家寡人一个，直到退休都会是普通的警察，没有必要贪图你们的东西。” 他的神色恹恹的，显然不习惯说这些话，王焱看在眼里，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说：“我又没要你下保证，我们家有钱，多养你一个也没问题。” 苗旭无语了，说：“我说了半天，意思是不要你们养。” 他用手摩挲着茶杯，低声地说：“其实也不能说毫无所图，我一直一个人习惯了，也没有亲人。如今算起来我的亲人只有王寅一……” 他看向王焱，眼神里有着认真：“我这么说您懂了吗？” 王焱吃过的盐比这些小年轻吃的米还多，怎么会不懂。 苗旭从头到尾都在拐弯抹角地表达，他在乎的是感情，不是家产。 “小屁孩，弯弯绕绕还挺多。”王焱不屑地说，本来是他找苗旭来，结果变成苗旭表态一大堆，“我看你口才挺好的，当警察屈才了。” 苗旭一板一眼地说：“我以前在街道上派出所待过，接触的全是婆婆妈妈和小混混，我跟他们说话，一聊可以聊一下午。” 王焱：“……” 王焱手边有个茶叶梗，他捏在手里往苗旭那一弹，刚好打中苗旭的脑门。 苗旭：“？？？” 王焱气呼呼地说：“你这种小孩，就是想太多，我都没说什么，你就剖析一大堆，你知道你这种叫什么吗？叫心虚，叫不自信。” 苗旭怔住。 “你也不用不自信，在我眼里，你现在已经达到跟王寅一一样烦人的程度了。” 王焱哼一声站起来，说：“跟你们这些小屁孩说话让我头疼，懒得管你们。” 他说着说着就想走，苗旭还懵着，这闪电般来回也太快了吧。 王焱走了几步又回来，俯视着苗旭：“你刚才说你的亲人只有王寅一一个，你不把招招当人？” “不。”苗旭连忙说，“他是幼崽，是需要照顾的……” “哼，招招也是你的亲人。”王焱把手背在身后，教育苗旭，“还有我，你不是说要做饭给我吃，都这么久也没见你动。” 上次白裕相亲那回，苗旭的确说过，后来王寅一一直在和父亲冷战，就没再提这件事。 王焱指责苗旭：“言而无信。” 苗旭无话可说：“你要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下厨。” “不稀罕。”王焱说，“你先跟我儿子拉扯清楚吧。” 他不服气，还在纠结：“我儿子怎么说长相和能力都不错，到底是哪里不满意了。” 苗旭刚想开口，就被王焱打断：“我不听，我不管。” 说完，王焱这次真的从包间里背着手走出去，一去不复返。 苗旭被他一套操作搞懵了，最后回过味来，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自己依旧被数落了。 苗旭笑着摇头，三火爷爷死活都不肯输掉场面。而且他提到做饭的事，意思是告诉苗旭，他也是苗旭的亲人。 苗旭叹口气，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那里，把茶慢慢喝完，一边喝一边想，虽然王寅一对父亲的做法不赞同，但跟王焱有些像。 他们都有种控制欲，只不过王焱比较严重，而王寅一身上是淡淡的。 哪怕是现在，王寅一仍旧在试图掌控全局，想用自己的方法把苗旭哄回去。 苗旭静静地想着这些事，突然觉得是不是真像王焱说的那样，是他想太多。 “你知道你这种叫什么吗？叫心虚，叫不自信。” 王焱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苗旭攥紧手里的茶杯。 * 王寅一站在路边，目送王焱和苗旭离开，心情一言难尽。 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发呆，冷不防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你站我们单位门口干嘛呢？” 王寅一回过头，一看是白裕，这才意识到这里是治安大队外面。 他没有心情跟白裕闲扯，说：“没什么，凑巧在这里。” 他刚要离开，白裕把他拽住，问：“是为了小苗吧？” 王寅一停下来，却没吭声。 白裕好歹跟王寅一打过几次交道，见他冷漠的样子，小声嘀咕：“骗婚男。” 王寅一转过头，阴沉着脸：“你说什么？” 白裕不怕他，说：“我不是在说事实吗，从小苗的角度来说，你不就是骗婚。” 王寅一气笑了：“你是阿旭的朋友，我不跟你计较。”要不是看在苗旭的面子上，他一定要和这只阿拉斯加打一架。 白裕抱着胸，和王寅一并排站在马路边：“我肯定是支持小苗，我要替他说话。” 王寅一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压下心头的烦躁：“你有话就说吧。” “小苗在我们队里虽然年轻，但为人认真，态度也亲切，人缘很好。”白裕说着。 “他的优点我都知道，不用你多说。”王寅一耐着性子。 白裕点点头：“他虽然表现得很正常，但我真的一度以为他不会结婚，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结这么早。” 王寅一闻言，扭头看白裕。 白裕继续说着：“因为他的气质有点‘独’。” 白裕以前不知道怎么描述苗旭给人的感觉，后来变成了阿拉斯加，大概是犬科的直觉，他终于找到了准确的形容，苗旭就像独狼一样，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白裕认为自己算是苗旭的半个娘家人，虽然他打不过老虎，但还是要为苗旭撑腰：“既然你把独狼拐回家，就要好好对待他。” 王寅一淡淡扫了白阿拉一眼，说：“这是当然，不用你说。” 白裕叹口气：“他家里的事你也知道，他从小失去父母，长大又失去养父。上次你跟他一起扫墓了吧，应该去过烈士陵园，他的养父牺牲后，他已经没有其他亲人，跟你结婚，你就是他最亲的人。” 白裕絮絮叨叨地说，王寅一却迷惑地问：“什么扫墓？” 白裕愣住，问：“就是小苗养父的忌日啊，他跟我说过要喊你一起。” 王寅一跟着怔了怔，接着急切地问：“具体是什么时候？” 白裕报了日期，王寅一在记忆里搜索，终于想起那是苗旭第一次询问他周末有没有空，当时他以为苗旭是邀请他出去玩。 后来他拒绝了，因为他要带着招招去看狮子的幼崽。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苗旭就已经把他看做家人。 王寅一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推着苗旭融入家庭，其实苗旭早就在尝试打开心扉。 王寅一握紧拳头，眉头紧紧皱起，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抛下白裕一个人站在马路牙子上莫名其妙：“我话还没说完呢……” 他准备了好多娘家人宣言啊喂。 王寅一飞快地回家，家里乔助理从幼儿园把招招接回来，正在哄小孩子玩。 苗旭不回家，招招最近没精打采，看见二哈逗他也不笑。 王寅一龙卷风一般闯进屋，乔助理还没来得及跟老板打招呼，就见他直奔苗旭的房间，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 乔二哈看见那玩意，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问：“老板，这是啥？” 寒光凛凛，又粗又亮，好大一柄叉子啊。 王寅一手里拎着防爆叉，比划一下，说：“传家宝。” 乔助理和招招：“？” 招招呆呆地看着爸爸拿着那把可怕的武器，传家宝的意思是以后要给他吗？ 王寅一吩咐乔助理说：“你把招招照顾好。” 说完，他提着叉子大步走出去。 乔助理摸不清头脑，在后面喊：“老板，你要干嘛去啊？” 王寅一扬了扬手里的防爆叉，说：“负荆请罪。” 第82章 谈心时间 苗旭喝了一肚子茶回去，随便带了点外卖到房子里吃。 别说，过惯了家庭生活，每天回家有热饭热菜吃，一下子变成吃外卖，还真有点落差。 苗旭最近心情不好，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把外卖盒放下。 他想了想，拿出那本王寅一做的小册子，坐在桌边看起来。 亏王寅一想得出来，居然制作简历，苗旭哂笑，他们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才通过简历开始了解对方。 苗旭从第一页开始看，前面都是王寅一小时候的事，心机王老虎故意在里面贴上好多老虎幼崽的照片，苗旭看着又气又好笑。 小时候的王寅一比招招活泼，真的有扑蝴蝶的照片，照片的很多场景都是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只不过那时候房子比较新，装饰风格也不一样。 苗旭看着小老虎在熟悉的客厅与楼梯上上蹿下跳的照片，有种时空穿越的感觉，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笑出声才发觉不对劲，连忙抿紧嘴唇，收起笑容，继续严肃地把册子往后翻。 后来王寅一长大，开始上学，苗旭不得不感慨有钱人果然是精英教育，就算王寅一说他们家是后十几年发迹，但前面也绝对不穷，王寅一一路念的都是好学校。 长大了的王寅一渐渐展现出他的英俊，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很耀眼，再结合旁边的文字，十几岁到二十岁出头，真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间。 册子里描绘的生活，对于苗旭来说等于另一个世界。他不喜欢这一部分，在大西洋游艇上开香槟的王寅一距离他太遥远。 苗旭快速地往后翻，册子里的文字都是王寅一自己写的，基本等于他的回忆录，到他出社会后，文字内容变得沉重起来，同时照片几乎没有了。 王寅一显然不想回忆那段时光，措辞非常压抑。父亲的压迫，公司的重担，失败的婚姻，以及胁迫出生的儿子，都让他喘不过气。 苗旭想起王寅一说过招招是在长辈的逼迫下养出来的，但那时候他们刚结婚，苗旭不太在意，如今心态不同，他认真地把这一段看个明白。 这一次王寅一没有遮掩他的过去，一五一十全部写出来。 这是苗旭首次接触豪门的复杂，身处庞大集团的中心，王寅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 一开始王寅一并不欢迎招招这个儿子，王寅一认为自己快要被长辈们改造成工具人，更不提一出生就注定是工具的招招。 苗旭停下来喝了一口水，想起了王焱。 三火爷爷给他的感觉是一会儿蛮横霸道，一会儿傲娇可爱，他明显对王寅一和苗旭不满意，希望他们能顺着他的意思，但王焱已经会控制自己，秉承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来插手。 这应该是王寅一跟父亲斗争出来的结果，是王焱的妥协。 苗旭继续往下看，看到了事情的转折点，招招被绑架了。 苗旭以前不理解，现在知道王家的资产后，就明白招招这样的金宝宝，太容易被人盯上。 正是这次出事，让王寅一进行反思，认识到对招招的亏欠，结束了前一段用利益维系的婚姻，带着招招离开王家。 王焱也因为孙子的事，对儿子妥协，由着他搬出去住。 苗旭仔细看着绑架的细节，王寅一提到了具体的时间与地点，他疑惑地反复阅读，皱起眉头。 那个片区，不正是他实习待的地方吗？ 算算时间也对得上，苗旭搜索记忆，他只记得当时他在基层派出所实习，因为还没正式毕业，不能参与案件，做的都是些整理卷宗的工作。只是有一次半夜突然遇到紧急情况，他跟着派出所的民警去帮忙，然后因为立了功，上级还给他发了一笔奖金。 苗旭放下册子，想回忆那时候的细节，他到底去帮了什么忙，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案子，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记不清。 不应该这样，他记性挺好的。 就在他困惑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苗旭接起电话，是物业打来的。物业说上次他投诉的那个小偷，现在正在楼下，因为很奇怪，要苗旭下楼来看看。 是王寅一。 苗旭叹口气，把手里的册子放下，站起身开门下楼。 他现在心境平和不少，决定去看看王寅一这次又想出什么花样。 他走出楼栋，看见王寅一被几个保安围着，他个子高，在一群人中间非常显眼，特别是他背上还背着一个长长的东西，那东西的头部在夜晚闪亮亮地泛着银光。 苗旭：“……” 居然是那把防暴叉，这是要干嘛？ 保安们见有人出来，对苗旭说：“你是苗先生吧，上次你投诉过这个人，这次他又来了，还带着武器，被我们拦下来，但他非要说认得你，要我们喊你过来。” 苗旭点点头：“谢谢你们，我来处理吧。”他看向王寅一说，“王老板只手遮天，不要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过不去了，还是回去吧。” 王寅一假装没听到他的嘲讽，上前一步，从背后刷地抽出那柄钢叉。 保安们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纷纷戒备，大喊：“别乱来！” 接着王寅一把叉子举到苗旭面前，望着苗旭，眸光闪烁说：“我是来负荆请罪的，你用这个打我吧。” 苗旭气笑了：“你神经病啊？” 王寅一凝视着苗旭，神情严肃：“我是认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他抿抿嘴唇，沙哑地说，“对不起。” 苗旭同样盯着王寅一，没有说话。 他等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这句道歉。 王寅一见苗旭不说话，扬起叉子往自己身上戳，说：“这样你能原谅我么？” 苗旭连忙拦下他，骂道：“别装疯卖傻。” 他往旁边看，保安们都惊呆了，以为他们在拍电视剧。 保安见苗旭看过来，迟疑地问：“需要报警吗？” 苗旭无奈地亮出警察证：“我就是警察。”他对保安们说，“这个人我认得，辛苦你们，回去休息吧。” 保安心想前段时间还说这人是小偷，今天又亮出警察证，到底怎么回事。 保安们困惑地望着王寅一手里的防暴叉，这小偷装备比他们还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王寅一完全没在乎其他人，全程盯着苗旭，苗旭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王寅一拎着叉子连忙跟上。 苗旭没有赶人，也没有理人，自顾自地上楼。 王寅一给防暴叉系了两带子，此时再次把叉子背在背后，跟在苗旭身后挤进电梯。 两个人都没说话，电梯空间突然变得窄小，空气似乎有些粘腻。 等到楼层，苗旭打开门进屋，王寅一怕被关到门外，用手按住门板，侧身进到屋子里。 王寅一打量着苗旭的这套房子，房子说是精装修，但只有基本的家具，看起来空荡荡，没有烟火气，让王寅一心里微微地犯疼。 他看见客厅的桌上，放着他写的那本自我介绍的册子，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我没有装疯卖傻，我真的是来道歉的。” 苗旭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置可否。 他之所以放王寅一进来，是因为之前王寅一虽然请各式各样的人过来哄他，但总有种哄离家出走孩子的感觉。 王寅一刚才在楼下背着防暴叉说的话，让苗旭感受到他态度变了，他们站在了平等的位置。 王寅一没有坐，站在客厅的入口处，望着苗旭疲惫的脸，后悔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他说道：“早点跟你坦白就好了，主动坦白虽然你还是会生气，但不用这么累。” 苗旭掀起眼皮，开口说道：“你终于发现了？” 王寅一苦笑道：“我怕你生气，一直瞒着你，结果还不如单纯地生气一场。” 现在苗旭不仅生气，还伤心。 苗旭偏过头，不让王寅一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王寅一深深吸气，忍住想要抱住苗旭的冲动，解释自己的心理：“一开始瞒着你，是因为我们是闪婚，如果告诉你我的家世，你一定不会搭理我。” 这点苗旭承认王寅一说的对，要是知道王寅一是豪门公子哥，他才不会结婚。 但还是气，这不就是骗婚吗？ 王寅一知道苗旭在想什么，说：“你的老白同事说我是骗婚男，我虽然听着不高兴，但……这是事实。” 王寅一这个人温柔起来柔情似水，但心机起来想法非常多，这样的人通常高傲自负，绝对不轻易低声下气。 哪怕是前几天追苗旭，他都一直端着，直到今天才彻底放下了身段。 “一直以来，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追到手。”他艰难地分析着自己，把丑陋的一面摊出来给苗旭看。 “我知道你愿意跟我结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孤身带着一个小孩。” 苗旭心里一惊。 他的养父收养他之后，一辈子都没有结婚，这点让苗旭很遗憾，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养父，所以看见单亲带着孩子的王寅一，当时有点同情。 苗旭转过头，看着王寅一。 苗旭的眼神让王寅一心里像针扎，但他已经决定不再隐瞒，继续说道：“我无论如何都想让你答应我的求婚，所以我装穷还卖惨，把自己伪装成你愿意接纳的样子。” 苗旭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王寅一走到他的面前，缓缓地蹲下，从下至上注视着他的眼睛，悲哀地说：“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虽然我很厌恶商场上尔虞我诈的手段，但那些我都会。” 他慢慢地去握住苗旭搁在腿上的手，苗旭的手指冰冷，王寅一紧紧握在手心，努力传递温暖与真诚：“也许这样说很狡诈，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当时我对你有好感。” “我看人还是很精准，跟你接触几次后，疯狂地觉得你是适合结婚的人选。”王寅一把脸埋进他与苗旭交叠的手指中，“我也说不清为什么那么急切，可能是害怕被别人捷足先登。反正立刻把自己包装一下，就开口向你求婚。” “没想到你竟然一下子就答应了。”王寅一说着，“我真的是欣喜若狂，把房子重新整理一遍，等着你搬进来。” 他一直低着头，声音有点闷：“你骂我是骗子也好，说我自私也好，可我真的很庆幸跟你结婚，结婚后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就是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幸福，把你拖下水。” “阿旭，虽然我隐瞒了自己的家世，但跟你相处的时间里，每一分钟的感情都是真的。” 第83章 和好啦 王寅一打开话匣子，一直都在倾诉。 他突然醒悟，为什么不早把这些话告诉苗旭，他一直觉得在这场婚姻中，是他在推着苗旭前进，苗旭不喜欢他，让他自尊心受挫，他一直保持着高傲，不肯开口。 但这次的事让他隐隐察觉，苗旭并不是不在乎，只有在乎才会这么生气。 而且他还知道苗旭曾经试图邀请他去扫墓，等于邀请他深入自己的过去与内心，可他居然错过了。 苗旭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努力融入家庭，努力……喜欢他。 王寅一从两人交握的手中抬起头，凝视着苗旭漆黑的眼睛，说：“我并不是演员，和你相处的时候没有在演戏。” 他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烦躁地皱起眉头：“我知道你对我失去了信任，我只能请求你回忆我一直以来的态度，体会一下我的心意是不是真的。” “可你曾经说过，你的理想对象是温柔贤惠型。”苗旭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平板地询问王寅一。 王寅一一愣，苗旭居然还在纠结这点，他狼狈地说：“我说了，当时只觉得累，想找一个保姆型的，后来我才发现，我的这种疲惫是心累，和有没有保姆没有关系。” “所以我遇到你之后彻底醒悟了，只有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开心。”王寅一有点尴尬，这么大岁数，还说这种纯情的话语，让他这种厚脸皮的人都觉得难为情。 他不敢再看苗旭的眼睛，目光飘忽，说道：“可能你不相信，虽然我曾经有过婚姻，也有过稀里糊涂的岁月，但你是我第一个……第一个真正喜欢的人，结婚的时候我对你的好感朦朦胧胧，那是因为我没有经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越来越喜欢你。” 刚开始王寅一还觉得狼狈，后来反倒坦然了，越说越带劲，恨不得将胸膛挖开给苗旭看自己的心意：“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和你结婚，虽然我很狡猾，但我不后悔，就算你怪我骗你，我也不会放手。” 苗旭简直要臊死了，这个人说着说着态度又强硬起来，这是什么宣告所有权的宣言。 苗旭偏过头，脸上微微发热，但表情依旧严肃，问：“我可以再信任你吗？” 可以再信任自己吗…… 苗旭也意识到自己的不自信与被动，他害怕失去，把所有的信任与希望寄托在王寅一身上，这样不公平。 “可以的，阿旭，我一直都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王寅一抓着苗旭的手，热切地望着他，“同样的，你原谅我吗？” 王寅一怕苗旭还在犹豫，继续补充：“我也没有重回公司一线的打算，虽然需要远程办公，但平时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会继续提高厨艺，饭还是我来做，招招的教育依旧不会交给别人，然后家务问题……” 王寅一噎了一下，房子太大，做家务好烦人。 苗旭忍不住笑出来，叫王寅一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拖地擦桌子确实难为他了。 王寅一见苗旭笑了，跟着心花怒放，再次把防暴叉从背后抽出来，塞进苗旭手里，说：“还不解气就揍我，我皮厚没事。” 苗旭听了，接过防暴叉，作势往王寅一身上敲，王寅一眼睛都不眨，专注地看着他。 结果叉子只轻轻在王寅一的肩头碰了碰，苗旭丢开防暴叉，说：“我揍你了，这样就算翻篇，从今往后，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也不会特意去做出改变。” 王寅一赶紧表态：“不用不用。”他紧紧捏住苗旭的手，轻声说，“就爱这样子的你。” 苗旭被他的奔放搞得脸皮子更红了几分，他从心里知道，今后绝对没有说的这么简单，但婚姻本身就是磨合，谁又能保证一成不变。 只要有感情就好。 他不是草木，刚才听见王寅一说的那番话，怎么能不动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热烈地向他表白，他其实心里又高兴又不好意思，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他没有逃避，由着王寅一抓他的手，认真地尝试回应：“我……我也觉得跟你结婚很开心，所以这次才会这么生气。” 苗旭使出全身的力气只憋出这么一句，连睫毛都在轻轻颤抖，看得王寅一心疼又怜爱，展开手臂，把他抱进怀里。 “对不起，阿旭，还有谢谢你。” 也许自己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但通过这次的事件，让王寅一看到了苗旭的心。 苗旭反手抱住王寅一，悄悄地把脸贴住王寅一的脖子。 只要老虎依旧属于他，他就满足了。 至于中介小老虎和地产大亨老虎之间的区别，哎，反正都是搞房地产的。 两个人抱着温存了一会，王寅一心里痒，稍微偏头，去寻找苗旭的嘴唇，撬开他的唇瓣吻进去。 过了好半天，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王寅一的手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苗旭也没阻止他。 王寅一在苗旭的耳边咬牙切齿：“可恶。” 苗旭整个人因为缺氧而迷茫，眼睛里满是水气，迷迷糊糊地问：“什么？” 这样子的苗旭让王寅一整个人都快疯了，狠狠地咬他一口，小声嘀咕：“想吃掉你。” 苗旭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愈发红润，他清清嗓子，含糊地说：“也不是不行……” 都这个份上了，婚早结了，他也接受王寅一，没必要再散打警告。 王寅一紧紧地搂住苗旭，苗旭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谁知听见他说：“不能在这里。” 苗旭的脑子瞬间恢复清明，攀住他的胳臂，说：“你嫌弃这里？” 这里是他买的房子，虽然可能在王寅一眼里不值一提，却是他的小天地。 “不是的。”王寅一郁闷地说，“没有准备好，不能让你受伤。” 苗旭：“……” 他艰难地开导王寅一：“也不一定会受伤。” “这里没有东西。”王寅一嘴巴贴着苗旭的脖子，发出的声音像鼻音。 “什么东西？”苗旭本能地警觉，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既然约定不再隐瞒，王寅一就把他的小算盘一五一十讲出来：“就是些道具之类的，都放在家里。” 苗旭感觉眼前一黑，揍了他一拳：“你什么时候准备那些东西了？” “就……我们领证之后，你搬进来之前，我买了放着。”诚实的王寅一太可怕，把所有的计划全说出来，“我本来觉得在过期之前派上用场就是胜利，现在看好像比预计的要提前，在保质期内就有希望用完。” 苗旭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顿，原来那么早就开始盘算，之前还装成一副体谅的样子。 王寅一看着苗旭羞恼的表情，笑着亲亲他的脸，用力把他从椅子上托起来，说：“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谁知苗旭摇摇头：“今天不回去。” 王寅一愣住，问：“为什么？”他以为他们和好了，他慌乱地保证，“现在回去，家里完全没任何变化。” 苗旭松开王寅一，王寅一不让，苗旭无奈地说：“我想今天继续待在这里，没别的意思。” 说实话，这里是他的一片世界，难得有机会过来住，他想多待一天，整理整理心情。 王寅一仔细观察苗旭的表情，发现他除了害羞没别的情绪，这才放心，说：“那我在这里陪着你。” 苗旭说：“还是别了，招招还在家。” 确实，招招现在是乔二哈在看着，王寅一出来得匆忙，有些不放心。 他也知道即使现在拖着苗旭回家也做不了什么，抱着苗旭深深吸几口，平复自己的激动。 苗旭也是个男人，被他搞得同样燥热，两个人越抱越没办法冷静，王寅一终于受不了了，说：“我还是走吧。” 苗旭把他拽住，涨红脸，吭哧半天，说：“要不，我帮你。” 王寅一瞅着苗旭，嘴角含笑，深深地吻上去，说：“你帮我，我帮你。” 等两个人互相帮忙解决困难问题后，都已经十点多了，王寅一再三确认明天下班后苗旭会直接回家，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赶回去看孩子。 他走的时候带走了那把防暴叉，说要回去找个地方挂起来，以后时刻警醒自己，并且可以当成传家宝，让苗旭哭笑不得。 等王寅一离开，房间里才恢复安静。 那些躁动的情绪平息，苗旭渐渐体会到安宁。 他把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一遍，毕竟明天他就要走了。 这里是他用养父与自己工作的钱买的房子，就算闲置也舍不得租出去，苗旭站在客厅，看空荡荡的房间，独自发呆了很久。 第二天，苗旭把收拾好的包拎起来，准备下班后直接回家。 他断开水电，用钥匙把大门锁好，提着包坐电梯下楼。 因为这个房子离他的单位有点远，苗旭需要去坐车，每次他坐车都会抄小路，直接从小巷子里穿过去。 大清早的，小巷子里反而没什么人，一片冷冷清清，反而空气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苗旭心情不错，本来走得好好，突然察觉不对劲。 他停下来，扭过头，看向巷子的阴影处。 “谁在那里？”他沉着声音，开口询问。 他的话音在空巷子里回荡，在墙壁上碰撞几下后归于沉寂，同时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阵沙沙声。 苗旭站在那里，看见几只动物从建筑物的背面绕了出来，慢慢地走到他身边，把他团团包围。 第84章 反派搞事(有点副cp) 那些动物既像狗又像狼，跟中型犬差不多大，皮毛呈棕色，尖嘴尖耳，围在苗旭的身边，时不时咧开嘴，露出锐利的牙齿，一时之间，看不出来意。 反正来者不善就对了。 苗旭正对着他们，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他们是啥，想了想，开口询问：“你们是狗吗？” 那些动物互相对视，喉咙里滚出奇怪的叫声，其中为首的一个站出来，冲着苗旭说：“我们才不是狗，我们是豺。” 苗旭一愣，搜索记忆，他记得猫咖事件里，熊雄说就是野猫和豺斗殴。 他摸摸下巴，故意说：“原来真的会说话，我还以为是野狗。” “说了不是狗！”为首的豺不耐烦地说。 这只头豺比其他几只都大，更加像一匹狼，只不过皮毛泛红，看着又像狐狸。 这些豺显然不想跟苗旭开玩笑，围着他绕圈，身体紧绷，发出吼叫。 苗旭数了数他们的数量，大概有五六只，他把手上拎着包甩到背后，挑起眉问：“这是要干嘛，打架吗？” 他都快笑出声，说：“你们不知道我是警察？” 说着他扭头，看向其中一只豺狗，勾唇笑了一下，往前逼近两步。那只豺本来还在耀武扬威，看见苗旭主动靠近，反而退缩了，下意识往后退。 为首的红豺转头狠狠瞪那只后退的手下一眼，接着对苗旭说道：“我们是文明人，不打架，我们只是想请你向老虎递个话。” 苗旭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冲着王寅一来的，他好笑地说：“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我可以给你他的电话号码。” 苗旭当然明白这些豺们把他围住，是为了通过他威胁王寅一，不知道王寅一跟豺狗有什么过节。 他对豺群说：“不过你们要找他的话，麻烦先预约，他很忙的。” 红豺见自己还没有说明来意，苗旭就如此不配合，不耐地压低身子，龇牙咧嘴。 旁边的豺见老大这样，跟着走上来，把包围圈收紧，将苗旭紧紧地围在中心。 苗旭眯起眼睛，掂量着手里的包。 有一个胆子大的，站在苗旭的背后，看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从后面发难，直直扑上来，想给苗旭点教训。 苗旭猛地转身，拎气手里的包，往那只豺狗身上砸过去，精准地击中他的腹部，直接阻挡他的进攻，像打高尔夫球似的，把那只豺击退，飞到空中划了个圈，落到地面。 旁边的豺狗见兄弟被打，跟着扑过来，苗旭抬起长腿，一脚一个，把豺踹飞。 打架没别的门道，一是快，二是准，别人就没办法近身，再加上力气大就完美了。 苗旭将几只豺逼开，冷笑：“袭警是犯法的，你们知道吧。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胆子这么大，我有无数种方法在三分钟以内叫来一堆警察，你们确定还要继续纠缠？” 苗旭有点后悔昨天让王寅一把防爆叉带回去，如果现在有叉子在手，他就能一个一个敲这些豺的狗头。 红豺示意手下们稍安勿躁，站出来说：“你只是想让你带个话，老虎那么有钱，少拿点地也没什么，最好他能主动退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们别的本事没有，搞点小骚扰还是可以的。” 苗旭纳闷了，这些豺居然敢来威胁警察和老虎，他抱着胳膊说：“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你不觉得你们有点……”他顿了顿，本来想给这些动物们面子，但思考一会，觉得没有必要，“你们有点不自量力吧。” 就凭这五六只连他都打不过的豺狗，还想搞事。 红豺盯着苗旭说：“我们自然比不上老虎威风，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 他仰起头，脖子抽动，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接着仿佛是响应他这一声吼叫，从旁边的建筑物里，钻出许多黑影，那些黑影有大有小，站在墙后面，屋顶上，树丛里。 全部都是豺。 一时之间，苗旭竟然数不出数量。 就算是苗旭也被这个场景震撼到，为首的红豺对苗旭说：“老虎如果不想被添麻烦，就不要插手。” 苗旭心想，插手什么啊，说了半天他还是没搞懂到底怎么回事，他刚想仔细问明白，远处突然传来人声，他这才想起，这里是街道背面，并不是荒无人烟的旷野。 他回头想阻止那些人过来，就听见背后再次传来沙沙声，转身回去看，才发现小巷子瞬间空了，那些豺在一分钟之内消失踪影，仿佛不存在一般。 远处的人结伴说笑着，从苗旭身边走过，完全没有察觉到刚才的情况。 苗旭目送着路人经过，走到巷子背面，发现豺狗们已经全部撤退。如果不是地上残留的毛，苗旭还以为刚才是一场梦。 他蹲下来，将那些棕色的毛从地上捡起，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然后掏出手机。 不过他没有打电话给王寅一，而是拨给熊雄：“你好，熊警官，我想报案。” 苗旭抵达单位的时候，白裕看见他手上拿着一个包，惊奇地询问：“你这是离家出走吗？” 白裕不知道这几天苗旭都住在外面。苗旭心想他都离家出走回来了，摇摇头，甩着自己的小包说：“不是，这个只是拿来当武器，还挺好用。” 白裕满头问号，接着过了一会，他就看见熊雄走进他们办公室。 白裕全身的寒毛竖起来，手紧张地握住椅子扶手，看着熊雄，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了，我能控制变身了后就不用来往了吗？就算你来找我，我也不会去你们部门的。” 苗旭和熊雄一起望着他。 傻乎乎的阿拉斯加，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苗旭抱着胳膊，好笑地说：“他应该是来找我的。” 自作多情的白裕瞬间红了脸，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是么，那行，我去上厕所。”然后他从办公室一溜烟跑出去。 苗旭心想，要不是他亲眼所见白裕变身的样子，他都怀疑白裕不是阿拉斯加，而是只猫。 太傲娇了吧。 他下意识转头看熊雄，熊警官依旧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样子。 苗旭突然意识到，白裕平时除了自恋一点，还挺正常的，只有遇到熊雄的时候才会傲娇。 这是什么奇怪的化学反应。 熊雄没有在别的事上多分心，直接询问苗旭事情的经过。 苗旭把早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熊警官。 “豺么。”熊雄沉吟，“你还记得我最开始从你手上接过的案子吗。” 苗旭点点头，就是那个猫咖事件。 熊雄告诉苗旭，那时候制服豺群的正好是王寅一。 苗旭对猫咖事件早有所猜测，只是觉得如果是那个时候结下的梁子，未免反射弧太长了，隔了这么久才来找王寅一报仇。 熊雄说：“这个城市里有很多群居动物，他们经常会聚集起来拉帮结派，搞一些不光明的事。” “上一个这种动物群体是鬣狗，但是鬣狗群在扫黑除恶行动中被清理了，接着豺冒出来。”熊雄告诉苗旭，“他们人多，盘踞在一起收保护费之类，上次抓了一部分，还有更多的豺群隐藏在城市的角落里。” 苗旭不明白，这样子的小混混为什么会跟王寅一扯上关系，除了上次猫咖的事件，也没别的事情。 除非跟地产生意有关。 熊雄说：“我怀疑有人组织这群豺，给他们提供资金在背后搞事，但具体也没有证据。” 熊雄仔细询问早上那些豺的外貌特征，以及数量，给苗旭做了个笔录，吩咐他回去跟王寅一说这件事。豺狼虎豹，豺放第一个是说他们狡诈，回去最好做些防范。 苗旭点点头，他突然想到一个事情，询问熊雄：“是不是普通人看见你们变成动物，都要去打失忆针，失忆针到底是什么？” 熊雄瞄了苗旭一眼：“老虎让你打吗，婚姻关系之内，你可以拒绝。” 苗旭连忙说：“不是，我随便问问。” 熊雄对他说：“其实失忆针的正经名字叫记忆消除术。” “确实是要打针，但是那个针剂只是用来激活大脑皮层。更重要的是，需要医生在旁边用催眠的手段，覆盖掉看到动物的那段记忆。这一整套流程还挺麻烦的，只不过大家俗称失忆针。” 苗旭这才懂了，然后继续问：“那曾经打过失忆针的人，后面会记起来吗？” 熊雄面无表情：“当然了，我们讲究人文关怀，记忆消除是可逆的。只要强烈的刺激，就会唤醒大脑深处的记忆，有很多人打了失忆针后，再看见变动物的情景，立马能想起以前的事。” 熊警官扭过头问：“你到底问这个干嘛？” 苗旭笑笑说：“只是比较好奇。” 两个人讨论完，苗旭送熊雄到门外，刚打开门差点撞上白裕。 苗旭奇怪地问：“你不会在这里站了半天吧。” 白裕摸摸耳朵边的头发，装作看风景的样子：“没有啊，我刚上完厕所回来。” 看这样子就不像刚回来，估计一直在门口徘徊。 熊雄听见白裕这么讲，淡定地问：“上厕所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便秘？” 白裕：“……” 熊雄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白裕：“便秘的话，多喝点蜂蜜，可以清火。这是我经常买的一家蜂蜜店，蜂农直销，绝对不掺假，推荐给你。” 熊雄站在白裕面前，又是一个脑袋的距离。白裕低头看熊雄，他依旧那么正经，看着不像在开玩笑，便一言难尽地接下名片。 苗旭在心里简直笑死了，等熊雄走后，拍拍白裕的肩：“熊都喜欢吃蜂蜜，熊警官推荐的绝对靠谱。” 白裕捏着名片，脸上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 下班后，苗旭急不可耐地拎着包回家。 说起来他这次离家出走，其实只过了一个星期，却像离开很久一样。 他刚走到家门口，远远看见房子前站着两大一小，走近了发现是王寅一和乔助理带着招招。 两个大人一左一右，乔助理手里拿着一张很大的纸，看见苗旭走过来，连忙将纸举起来。 苗旭看见上面用彩色蜡笔写着“热烈欢迎苗叔叔回家！”，有好几个字因为不会写还用的拼音，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招招的手笔。 苗旭在三人面前站定，乔助理中气十足地喊：“老板娘好！” 王寅一望着苗旭，微笑着说：“欢迎回来。” 夹在中间的招招举起小手拍巴掌，高兴得脸蛋都红了。 第85章 撒糖 苗旭走过去，揉揉招招的脑袋，笑着说：“我回来啦。” 招招垫起脚尖，用头顶去蹭苗旭的手心，小孩子毛茸茸的脑袋刮过手掌痒痒的，苗旭一把将招招抱起来，亲昵地贴贴他的小脸蛋，接着看向王寅一。 王寅一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温柔地看他，眼睛里有着宠溺。 苗旭尴尬地扭过脸。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像刚结婚那会儿似的，看见王寅一就不自在。 乔助理没有察觉到老板和老板娘之间的暗流涌动，将招招写的那幅字卷起来，高兴地对苗旭说：“老板娘回来就好了，老板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了。” 王寅一笑着抬起脚，狠狠地踩他的鞋子。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王寅一接过苗旭手里的包，一行人进屋，苗旭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那人上了年纪，系着围裙，看见王寅一带着人进来，好奇地打量走在后面的苗旭，中气十足地说：“这位就是少奶奶吧？菜已经做好，可以开始吃饭了。” 苗旭：“……” 苗旭被那声少奶奶震得差点口吐鲜血，这才搞清楚这位大爷姓赵，是王家本家的掌勺大厨。 “我经常向赵大叔学做饭。”王寅一继续实践坦白从宽的原则，对苗旭说，“有时候做不过来找他救急，今天你回来，我干脆请他来做一桌完整的晚餐。” 怪不得王寅一的厨艺水平瞬息万变，原来是有外援。 “我也帮老板做过饭哦。”乔助理连忙跳出来邀功。 苗旭皮笑肉不笑：“原来外援不止一个。” 王寅一瞪了乔助理一眼。 苗旭下班就不早，洗洗手就该吃饭了。 王寅一把赵厨师也留下来，难得人这么齐，四大一小五个人一起吃饭，苗旭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心情很难表达。 一大家子人围在餐桌边，这幅场景是苗旭在小时候无比憧憬又不敢奢望的。 大厨的手艺就是不一样，苗旭见赵阿伯年纪大，以为做出的菜很传统，结果完全不是那样。桌上的菜有种说不出的时髦，哪怕是家常的鱼块，也会用锡纸包着进烤箱去烤，最后皮是酥的，肉却全是水分，酱汁的味道也很丰富，苗旭尝了尝，酸甜辣混合在一起，是地道的中式口味。 怪不得三火爷爷不稀罕到他们这里来吃饭，因为家里有这么一个大厨师。 提到三火爷爷，王寅一扭过头对招招说：“不要跟爷爷说我们把赵伯伯请过来了，知道吗？不要跟他说我们吃了这餐饭。” 招招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爷爷。 苗旭在旁边轻笑，告诉招招：“你要是泄露了机密，你爸爸脸上又要开花。” 王寅一咳嗽一声，装出一副大家长的样子，招呼其他人：“吃饭吃饭，多吃点。” 在外面混了一个星期，突然吃到美食，苗旭忍不住多吃一些，无论是根根分明的排骨还是新鲜的大虾，他都很喜欢。 他吃得多，赵大厨就高兴，亲手为他切火腿肉，苗旭哪能让人家动手，站起来谦让。 乔二哈低头啃骨头，王寅一给招招剥虾仁，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 吃完饭后，赵大厨想去收拾桌子，被苗旭阻止，王寅一看老婆脸色，连忙站起来动手。 赵大厨惊奇地看着王寅一，说：“我从来没见过少爷干活。” 乔助理在旁边拍马屁：“是老板娘调教得好。” 最后是没有做饭的三个男人一起清理餐厅，赵伯伯用勺子舀饭后水果甜点给招招吃。 招招小老虎除了喜欢吃肉还喜欢吃甜的东西，只不过平时王寅一不准他吃多，三个人收拾完餐厅和厨房，一起看小朋友吃东西。 招招嘟起红润的嘴巴，咬住勺子，将一块黄桃吸进嘴巴里，白嫩嫩的腮帮子鼓起来，然后嚼嚼嚼，脸蛋再消下去，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满是喜悦，萌得三位猛男心肝颤。 赵大厨和乔助理没有待多长时间，两个人便一起离开，在走的时候，乔助理悄悄蹭到苗旭旁边，小声地对他说：“祝你们渡过美好的夜晚。” 苗旭：“？” 还没等他弄懂什么意思，乔助理就离开了。 房子瞬间安静下来，苗旭站在门口环视这个房屋，不知不觉他已经把这里当成家，离开一周还有些想念。 招招今晚吃多了，王寅一今天放弃文化教育，领着他和毛毛一起玩，帮助他消食。 苗旭靠在墙边看了一会，觉得当一只鸭子也挺不容易，明明不会飞，还要被人拽着上天。 他直起身体想回自己的房间，当初离家出走，带了些东西出去，总要塞回柜子里。 苗旭刚动弹，王寅一就拦住他：“你要去干嘛？” 苗旭奇怪地说：“回房间。” 王寅一把招招和鸭子一起揽进怀里，冲着苗旭眨眼睛，说：“先别去，到客厅去看电视吧。” 苗旭不解地问：“为什么？” 王寅一嘴角含笑，神神秘秘地说：“先去看电视，等我一会。” 明天是周末，不值班不用早起，苗旭便耐着性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到了招招该睡觉的时间，王寅一牵着孩子走过来，让招招给苗旭说晚安。 招招冲苗旭挥挥手，大眼睛瞅着苗旭。 苗叔叔，以后不要再离家出走啦。 苗旭没懂孩子眼中深刻的含义，笑着对招招说：“晚安，好梦。” 王寅一这才吩咐苗旭：“你回房去吧。”他扬着唇角，目光深邃，“好好洗个澡。” 苗旭总觉得这话里有深意，肯定有阴谋。 他目送王寅一带着孩子去睡觉，琢磨片刻，站起来回到房间，准备整理之后休息。 结果他推开门，看见卧室里的情景后惊呆了。 只见他的床铺上铺满了玫瑰花瓣，如同大红色的火焰，浓重而热烈，烧得到处都是，甚至跌到地上，让地面也滚动着玫瑰味的热情。 床头柜上还摆放着一瓶酒，酒瓶线条流畅，脖子修长，一看就很贵。酒瓶边是两个高脚水晶杯，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彩。 说起灯光，苗旭感觉光线似乎也被改造过，仿佛更加柔和暧昧。 整个房子这么布置一下，顿时变得火热而浪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哪家酒店。 苗旭瞪着房间，他作为大夏天穿背心撒拖鞋到处走的钢铁直男，被这些花瓣精准地刺激到直男细胞，让他这个大男人尴尬得脚趾抓地。 这是搞什么鬼。 苗旭再傻也弄明白王寅一的心思了，叉着腰站在门口哭笑不得。 他站了半天，才扶着额头，绕过地上那些可怕的花瓣，把带出来的东西放进柜子里，然后进浴室去洗澡。 等他洗完出来，王寅一已经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了。 苗旭冷着脸，问：“孩子哄睡了？” 王寅一显然也梳洗过，已经换上睡衣，盘起大长腿，笑盈盈地坐在床上，被大红色的花瓣围着，微笑着说：“睡了。” 苗旭将毛巾搭在头上，擦着自己的头发，垂下眼睛不去直视王寅一。 其实今天从回家开始，苗旭就不怎么和王寅一对视，仿佛王寅一的眼神能烫人一样。 王寅一也不在意，招呼他：“过来，我来帮你。” 苗旭走到床边坐下，王寅一凑过来，伸手拿起盖在他头上的毛巾，轻柔地为他擦拭头发。 以前苗旭洗头从不弄这些，哪怕是三九天也由着头发自然风干，自从结婚后，只要王寅一看见就会帮他擦头发吹头发，绝对不让他湿着睡觉。 “不弄干以后年纪大了会头疼。”王寅一这么说着。 王寅一在生活方式上有种独特的龟毛与精致，慢慢地感染到苗旭，让他也渐渐重视起自己来。 苗旭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王寅一望着毛巾下露出的修长脖子，温润而流动着光泽，延展到衣领里，衣服下的薄薄肌肉纤长有力。 王寅一微微眯起眼睛。 苗旭感觉后颈处一热，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被王寅一捞进怀里。 火热从脖子处蔓延，面积越来越广。 苗旭微微有点不适地挣扎，王寅一低低地笑起来，在他耳边说：“不是说好了吗？” 床上的花瓣因为刚才两个人的动作滚落到他的脚上，火红的玫瑰衬得他的皮肤洁净水润，让苗旭头皮发麻，他把脚缩回来，说：“什么时候说好了，搞这些害不害臊。” 会害臊就不是王寅一，王寅一笑着说：“你不也换好了衣服。” 苗旭平时在家里只穿t恤和运动裤，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把王寅一给他买的真丝睡衣翻出来，洗完澡后换上。 王寅一很满意苗旭跟他穿情侣睡衣的效果，苗旭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苗旭心理素质好，不代表他厚脸皮，此时他的配合被臭老虎戳破，便微红着脸，扭过头不说话。 王寅一怕他紧张，起身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大堆东西摊开在床铺上。 苗旭：“……” 王寅一邀功一般地说：“这就是我从结婚第一天准备好的东西，你看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有草莓的，还有巧克力的。” 他拿起一瓶油晃了晃，说：“这个椰子味的应该不错。” 苗旭一把将包装可爱的瓶子抢过来抛到一边，把王寅一捶倒，作势要揍他。王寅一哈哈笑着揽住苗旭的腰，把他扯下来，吻住他的嘴唇。 经过这一晚，苗旭才知道，在热得不行的时候，玫瑰花的花瓣冰冰凉凉，贴在皮肤上很舒适。 第86章 日常 第二天，苗旭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唤醒的。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背对着王寅一，被他抱在怀里，王寅一的一条胳臂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缩在身体前。 苗旭的体格并不小，两个大男人后背贴前胸地睡在一起，说实话有点挤。 但这种拥挤代表着亲密，苗旭稍微动了动，就感觉浑身被碾过一样地痛。 他想起昨晚的事情，脸皮就红了，昨晚王寅一再一次展现了强硬的一面，不过苗旭也不是吃素的，混乱之中揍了王寅一好几拳。 他一动，王寅一捏着他的手紧了紧，不知道是早醒了还是被苗旭弄醒的。王寅一将嘴唇贴到苗旭的后颈处，含糊地问：“醒了？” 苗旭嘟囔一句：“热。” 结果王寅一不仅没松开拥抱，抬手将空调调低了几度，反而把被子拉上来，严严实实地遮住肩膀。至少从外面看被子是规规矩矩地盖着，至于被子里的手在干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苗旭被王寅一的小动作搞得不胜其扰，抓住不安分的爪子，狠狠掐了一把，说：“别闹。” 王寅一这才老实下来，抱着苗旭睡回笼觉。 有时候苗旭自己都怀疑他把大老虎当玩偶的同时，王寅一也把他当抱枕。 两个人就这么搂着，继续温存一段时间，其实苗旭醒了就睡不着，只不过仗着是周末，赖着多躺会。 窗外的小鸟还在叫着，月季花开得灿烂，太阳渐渐爬升，从窗帘里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亮，就算王寅一再舍不得，也要起床照顾孩子了。 王寅一恋恋不舍地起来，套上衣服，对苗旭说：“你再睡会。” 苗旭扭过头，从被子里露出两只黑眼睛，看着他身上的青印子。 王寅一凑过来亲他的嘴唇，笑着说：“感谢老婆大人昨晚手下留情，没有往我脸上揍。” 苗旭张嘴咬他，说：“现在想要熊猫眼还来得及。” 王寅一简直想把甜甜的苗旭吞进肚子里，但日子还长，他决定暂时控制自己，留着一口一口慢慢吃。 就在王寅一美滋滋的时候，苗旭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回来后气氛很好，一直没机会说，他开口道：“昨天早上我遇到了一群奇怪的动物。” 王寅一诧异地望着他。 苗旭将豺群的事全部跟王寅一讲，王寅一脸色瞬间严肃，越听越怒，最后站起来，阴沉地说：“我来处理。” 他背着苗旭打了个电话，对电话那边的下属措辞严厉，吩咐手下们去办事。 这还是苗旭第一次见王寅一给下属布置任务，他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毛毛虫，好奇地盯着王寅一看。 王寅一说的前半段，内容是关于投标之类的，他听不太懂。后面王寅一开始发脾气，让下属们去搜寻豺狗的踪迹，见一只揍一只。 苗旭在王寅一背后咳嗽，清清嗓子，说：“严禁私刑，记得报案。” “……”王寅一对下属改口，“看到豺后，抓起来交给警察。” 王寅一挂掉电话，这下不急着去喊招招起床，反身坐到床边，垂着眼睛看苗旭，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好，说道：“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应该当场给我打电话。” 王寅一想到苗旭独自面对那群豺的情景就心塞，他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苗旭坦然地说：“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而且我还找熊警官报警了。” 王寅一不知道怎么评价苗旭这种，比起通知他，宁愿先报警的行为。他帮苗旭掖好被子，说：“居然敢动我的人，一定会要他们好看。” 这种抖狠的话暂且不提，苗旭想知道豺群和王寅一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王寅一告诉他：“最近城里有一块新地皮在竞价卖，那块地虽然不大，但位置比较好，我想拿下来，但有人在跟我争。” “于是最近公司受到不少对手的骚扰与抹黑，我本来懒得管，这下倒是逼我出手了。” 苗旭不懂：“为什么懒得管？”到底要不要那块地，到底跟谁争。 王寅一的目光闪躲，他抿抿嘴唇，说：“因为之前追老婆去了，所以没有管。” 苗旭：“……”行吧，算起来是他惑君误国。 “跟我抢地的叫洛诚，就是上回那个宴会的主办人。”提起宴会王寅一还有气，说道洛诚他的气更大了，“他是只狐狸，刚从国外杀回来，想在本市落脚，但动到王家头上来了。” 苗旭一下子就把洛诚对上号，应该就是那个向他问路的路人，没想到他居然是狐狸。 怪不得嗅觉很灵敏。 “去我们家楼盘和商场捣乱的就是豺群，现在看来是洛诚收买了豺，让他们帮忙做事，骚扰我这边，想让我放弃竞价，把地皮让给他。” 苗旭听完后，皱起眉头：“感觉狐狸不像很聪明的样子。”手段恶劣且小家子气。 王寅一笑了，摸摸他的头发，说：“商场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多了去了，就算争不过你，也不能让你舒心，很多人都抱着这种想法整人。” “不过，骚扰到我的家人，就别怪我不客气。”王寅一眯起眼睛。 自从招招出事后，他最忌讳别人动他的亲人，小狐狸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王寅一不会由着别人在他头上动土。 苗旭不懂他们这些生意人的事，从被子里伸出手，拍拍王寅一的胳臂，说：“反正如果跨过了底线，记得用法律武器。” 王寅一笑起来，抓住他的手狠狠亲一口，正直的苗旭真的是太可爱了。 两个人在卧室里耗了半天，等王寅一去主卧喊招招的时候，发现孩子已经醒了。 王寅一像往常那样给孩子穿衣服，做东西给招招吃，苗旭见时间不早，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尽管他觉得浑身疼，但他绝对不会去扶腰，反而挺直腰杆，装成没事人一样。 王寅一不动声色地体贴他，往他的椅子上放靠垫，做的饭也是清淡口味的。 苗旭坐在桌边撑着脸，看着招招小朋友用勺子舀粥吃。 他离家出走一周，好像没什么改变，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比如招招那碗粥里的青笋，小小嫩嫩的，不像是这个季节普通超市或者菜市场里能买到的品质，应该是某种专供食材吧。 吃完早餐，王寅一带招招去书房看书画画，苗旭在一楼环视这间房子，掏出手机把家里的装饰品拍下来，然后进行识图搜索，搜出来的品牌和价格让他“啧”了一声，哪怕是楼梯扶手上不起眼的雕刻都不低于五位数。 他以前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是有多眼瞎啊。 苗旭看了一会就宣告放弃，贵就贵吧，配偶有钱还能离咋滴。 中午吃过午饭，招招乖乖爬到床上睡午觉，王寅一不再避讳苗旭，直接跟他说：“我有公事要处理，先上去一下。” 苗旭点点头。 王寅一抱歉地说：“其实平时没这么多事，我已经退到幕后，实际上的操作有别的人做，但是这次涉及到狐狸和豺，所以……” “好了。”苗旭打断他的解释，“我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你需要工作就去吧。” 王寅一忍不住凑过来向苗旭讨了一个吻，这才走上楼。大周末的，谁不想抱着老婆腻腻歪歪，谁会想工作。 王寅一在心里把小狐狸千刀万剐。 苗旭在卧室里悠闲地看视频打发时间，那些可怕的玫瑰花瓣早早被清理出去，他倒了一点床头柜上的酒来喝，酒是好酒，可是后味有点酸，苗旭觉得不得劲，下次让王寅一搞两瓶国宾五粮液回来。 苗旭昨晚到底是折腾累了，靠着小憩了一会，等他醒来王寅一还没从楼上下来。 他走上楼，发现王寅一不在二楼，那一定是在神秘的三楼。 在苗旭刚搬进来的时候，王寅一就告诉过他，三楼不要随便去，他一直恪守着这个规矩，哪怕当初怀疑王寅一在三楼养野生动物，他都只是想把动物引下来，而没有上去过。 苗旭站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处，往上看着发呆。 就在这时候，王寅一下来，看见苗旭呆呆站在那里，怔忡过后继而笑起来，自然地对他说：“要上去看看吗？上面是我的办公室。” 苗旭随着王寅一踏上楼梯，走上三楼。 三楼的格局和楼下不一样，几乎全部打通，成了一间大办公室。 王寅一以前还在公司当执行总裁的时候，办公室遍布各地，等他从一线退出，那些办公室渐渐被改作他用，只剩下公司总部顶楼有一间，本家有他专门的书房，然后就是这里。 哦，对，还有房产中介也有他的办公室。 这间大办公室里堆着各种资料柜以及办公设备，光电脑就有好几台，中间摆着一个大显示屏，用来开视频会议，然后旁边是一张很宽的办公桌，非常有老板派头。 苗旭绕着走了一圈便失去了兴致，说：“我本来还以为楼上会藏着奇怪的东西。” 王寅一问：“奇怪的东西是什么，比如？” 比如一个马戏团？苗旭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摇摇头。 王寅一坐到自己的椅子里，把苗旭拉过来，让他靠在办公桌上，自己用腿把他困住。王寅一很满意两人的这个姿势，可惜苗旭需要休息，否则他很想让苗旭穿上西装，来个办公室y。 苗旭不知道王寅一脑海里的黄色废料，靠住桌子问：“你的公事都办完了吗？” 王寅一点点头，笑着说：“接下来我的时间全属于你。” 听他这么说，苗旭来劲了，他确认：“真的？” 王寅一继续点头。 苗旭站起来：“那行，跟我来。” 王寅一一头雾水，随着苗旭起身，跟在他身后走下楼。 “虽然我离家出走自己回来了，但心里总像梗着一口气。”苗旭这么说着。 王寅一心提起来，床单都滚过了，怎么还没消气，他连忙说：“这个家里没有隐藏的东西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你。” 苗旭用手势示意他停止，表示他那口气不是因为这个。 苗旭领着王寅一走回自己的房间，从柜子深处拿出那个珍藏已久的东西。 王寅一一见，脸色就变了。 苗旭用手举着那柄大号蓝色毛梳看着王寅一，难得地勾起唇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我思考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只有毛绒绒能让我气顺了。”他扬扬下巴，示意王寅一麻溜点伏法，“赶紧的。” 苗旭的语气，听在王寅一耳里，简直就像在说“快点变成老虎，让本大爷爽一下”。 第87章 日常x2 苗旭举着毛梳子，哪里还有警察叔叔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恶霸。 王寅一站在那里，瞅着蓝色的梳子，如果问他此时的心情，就是后悔。 十分后悔，苗旭离家出走的时候就应该把梳子找出来丢掉。 但他虽然这么想，实际上丢是不敢丢的，只能梗着脖子说：“招招要睡醒了，我去看看他。” 王寅一说着，转过身逃跑。 苗旭抓着梳子跟上去。 两个人到了主卧，招招小朋友刚好醒过来，坐在床上揉眼睛。 王寅一过去把儿子的手拉下来，说：“不要用手揉眼睛。” 招招刚睡醒，迷迷瞪瞪地看着爸爸，苗旭一屁股坐到床上，直接对招招说：“想不想看我给你爸爸梳毛？” 招招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得圆溜溜，立刻拼命点头。 王寅一简直无话可说，本来想借着照顾儿子逃开，结果招招五秒之内就被策反。 招招从床上爬起来，扯王寅一的裤子，快变呀爸爸。 王寅一一言难尽地看看儿子，又扭头看苗旭，苗旭就差光明正大地仰天大笑了。 王寅一知道今天在劫难逃，在床铺上变成大老虎。 他认命地趴在床上，叹口气说：“来吧。”只要老婆高兴就行。 苗旭没有立即动手，反而是招招先抱住爸爸的大老虎头，撅起屁股像抱着一颗毛绒玩具。 大老虎甩甩脑袋，小朋友跟着扭来扭去，傻呵呵地乐个不停。 苗旭看着招招和老虎玩了一会，这才把孩子抱到一边，先帮他把袜子穿上，省得冻脚，然后说：“我要开始了，你先看着。” 招招跪在床上，点点头，眼巴巴看着苗旭。 苗旭手里的毛梳是大号的，非常宽，看起来像一只大耙子。苗旭一手拿着耙子，不对，是梳子，一手按住大老虎的后颈，摆出一个武松打虎的姿势。 哦哦，好帅，招招在旁边拍巴掌。 王寅一生无可恋地趴在床铺上，由着老婆和儿子拿他玩闹。 苗旭闹归闹，到真的上手的时候，动作轻柔得不得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梳子扣进大老虎的后背毛里，慢慢地拉下来，毛梳随着大老虎的身体曲线滑动，刮下不少毛。 以前苗旭给招招小老虎梳过毛，幼崽的毛更短更软一些，绒毛比较多，而成年老虎的皮毛厚实，毛量大且长，随便一梳就梳出一大团。 苗旭发出惊叹。 大老虎脑袋搁在爪子上，苗旭给他梳毛像在挠痒痒，轻轻从背上拂过，带来一阵舒适又觉得不得劲。 他动了动，金底黑纹的皮毛随着他的动作起伏，鲜亮而有活力，苗旭继续帮他顺毛，扶住他的背，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遇到打结的地方晃动着梳齿，一点点勾开。 苗旭在梳毛活动上展现出极大的耐心，专注而认真，趁机把大老虎里里外外全摸了一遍。 大老虎刚开始还有些矜持，到后面被苗旭一边安抚一边用梳子按摩太舒服，干脆闭上眼睛，全身放松下来。 招招在爸爸旁边睁大眼睛看着，苗旭分心把他抱过来，让小朋友坐进自己怀里，捏着他的小手一起给大老虎顺毛。 招招抓住梳子，苗旭握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动作。 小老虎以前觉得被梳毛毛很开心，原来给别人梳同样开心。 王英招同学想起小狮子，给阳阳弟弟梳毛毛应该也很快乐，他认真地跟着苗旭学习怎么用力气，准备下次去杜叔叔家的时候实践一回。 王寅一舒服得甩起尾巴，甚至哼起了歌。 苗旭服了他了，刚才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现在快活得跟喝醉似的。 大块头的老虎软软地瘫成一团，哼着没有意义的调子，苗旭卖力地给他梳毛，招招靠在苗旭怀里帮忙。 苗旭突然觉得是不是搞错了，说好让他爽一下，怎么这只大老虎比他还上天？ “挺爽的哈？”苗旭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本来在哼歌的大老虎猛地回过神，立刻直起上半身，昂起头，露出威武霸气的前额，摆出端庄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在配合你么。” 等苗旭从上到下把老虎rua了一遍，梳出好多毛毛，黄的白的黑的都有，他把那些毛收集起来，先拿塑料袋装起来。 王寅一感觉通体舒畅，血流畅通，身上一片轻松，他慵懒地长大嘴打了个呵欠，望着苗旭收纳那些掉下的毛，问：“你留着干嘛？” 他记得招招的毛也被苗旭收起来了。 苗旭扭过头，平静地说：“我还在考虑，没想好是织毛衣还是织毯子。” 王寅一：“……” 大老虎伸出爪子，把苗旭勾过来，顺势侧卧，让他躺在自己的肚皮上，用毛绒绒的爪子为他按摩肌肉。 不管是昨晚还是今天，夫人都辛苦了。 苗旭不知道他的心思，靠在软和的肚皮上，长长叹口气。 他把老虎的大爪子扯下来，盖在自己的身上，招招见苗旭这样，也变成小老虎，钻进他怀里，给他当暖手宝。 虽然现在天气热起来，但房间里的冷气打得足，老虎暖暖的皮毛温度刚刚好。 苗旭揣着小老虎，被大老虎抱着，躺在床铺上不想动弹。 大老虎低下头，用鼻子和嘴亲他的头脸，搞得苗旭很痒，他抬手挠挠老虎下巴，轻声说：“不要动。” 于是大老虎不再动了，乖乖地给苗旭当肉垫和毛毯。 小老虎抱着苗旭的胳臂肘，吧唧吧唧嘴，闭上眼睛干脆又睡起来。 以前他认为苗叔叔身上的感觉很可怕，现在却觉得待在苗叔叔身边很安心。 因为相处久了，小孩子本能地知道谁对他好，谁会保护他，于是幼崽就会更加依赖谁。 苗旭托着小老虎的背，慢慢地摸他的毛，让他睡得更舒服。 就这样，大老虎抱着苗旭，苗旭抱着小老虎，一环扣一环，三个人在这个初夏的下午，悠闲地在房间里消磨时光。 因为太舒适，苗旭也变得昏昏欲睡，说起来今天大半的时光他都在睡觉，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堕落。 不过今天实在很难得，房间里温度适宜，大小老虎毛绒绒软乎乎，连太阳光都不浓不淡刚刚好，铺在地上洒出一片金色，窗外花园里的花香从窗户缝隙里溜进来，带来一丝清新与芬芳。 这种氛围不美美地睡一觉简直天理难容。 苗旭闭着眼睛，被温暖与恬适包围，心想，真的人生无憾。 他梦想中的一切全部得以实现，爱他的人与贴心的毛绒绒全都在他身边。 比梦境更加美好的是，他心爱的人和心爱的毛绒绒是一体。 小时候他偶尔会有疑惑，是不是自己特别倒霉，为什么别的小孩家庭和睦，他却要失去父母。 后来养父的出现，让他觉得老天爷还没有放弃他，现在他躺在老虎的怀里，认为命运还是眷顾他的。 同样，因为少时的经历，他也倍为珍惜现在的生活。 苗旭抓起大老虎的爪子，同怀里的小老虎搂在一起深深地吸一口，无比心满意足。 * 萎靡了一整个周末，周一一大早，苗旭神清气爽地去上班，在出门之前依旧享用王寅一的爱心早餐。 他盯着盘子里的“总裁煎蛋”，王寅一的厨艺变来变去，只有煎蛋始终如一，永远工整得可以直接拓印出一个圆。 苗旭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早饭，站起来想出门，王寅一拦住他，叮嘱：“如果有不对的地方立刻寻求帮助，别硬扛。” 苗旭知道他是担心豺会再来骚扰，笑着说：“他们胆子也没那么大，不敢冲进警察大队。” 王寅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替苗旭把衣领整理整理，说：“路上小心。” 苗旭没有当回事，像平常那样出门，刚走到大路上就感觉不对劲。 他转过头，往街角处看。 苗旭原地站着观察，街上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他眯起眼睛，往阴影处走，在建筑物的角落前站定。 角落里缩着两个人，个高马大，穿着黑色的西装。 苗旭双手抱胸，沉着声音说：“你们真的胆子大，敢跟踪警察，上次还没吸取教训么？” 苗旭以为他们是豺的人形，豺狗们长得像狐狸似的，人形倒是彪悍。 谁知那两人扭过头，面无表情地冲苗旭挥挥手，嘴巴里喊：“早上好，夫人。” 苗旭：“？” 他们从阴影里走出来，其中一个扬起手，做了个手势，街道的背面出现更多的黑衣人，足足有一个小队，把苗旭包围起来。 “夫人，我们是老板派来保护你的。” 苗旭错愕。 “等等。”他扶住额头，问，“是王寅一要你们来保护我？” 那些人点点头。 苗旭：“……” 他简直觉得好笑：“我是警察，我的工作是保护别人，不用你们来保护我，明白了吗？” 那些人摇摇头，不明白。 苗旭无语，掏出手机想给王寅一打电话，保镖们连忙说：“老板说的是让我们暗中保护，现在被你发现，我们的任务失败了一半。” 苗旭停住打电话的手。 大家都是打工仔，辛辛苦苦赚钱不容易，何必让人家失业。 “夫人，我们保证只跟着，绝对不会打扰到你，除非你遇到危险，平时你可以当我们不存在。” 说完，那些保镖再次返回阴暗的角落，普通人根本无法发现他们。 苗旭站在路边瞪了一会，这才决定由他们去，刚转身想走，阴影里有一个保镖忍不住探出头，冲着苗旭竖起大拇指：“夫人，你真是太厉害了，神通广大，居然能发现我们。” 第88章 狐狸 苗旭的唇角微微扬起，他说道：“别以为拍马屁就能涨工资。” 保镖严肃着脸，回应：“我是真心实意的。”说完，就钻回角落隐蔽起来。 苗旭笑笑，懒得管了，反正他也不怕被人跟着，继续启程去上班。 抵达单位后，苗旭还是像往常一样工作，完全按照保镖们说的，当他们不存在。 工作到一半的时候，白裕突然蹭过来，疑惑地小声对苗旭说：“为什么我觉得外面有点不对劲？” 苗旭不动声色地问：“哪里不对劲。” 白裕摸摸下巴：“感觉好像有很多人在外面。” 苗旭心想，总说他直觉强，其实直觉最厉害的是白裕，白裕坐在办公室里面，就能察觉出外面的动静。 苗旭无奈的告诉他：“外面都是我的保镖。” 那些黑衣人没有办法进到警察大队里面，只能在外面找地方待着。 白裕听了苗旭的讲述之后，用一种很神奇的目光打量苗旭：“现在要刮目相看了啊，居然还有私人保镖，感觉跟迪拜王子似的。” 苗旭斜斜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保镖吗？送给你几个。” “哟呵，不愧是财大气粗，保镖都能送。”白裕连忙摆摆手，“算了吧，消受不起。不过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请我保护你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让我赚赚外快。” 越说越离谱，苗旭板着脸警告白裕：“公职人员不准赚外快。” 苗旭已经把豺群拦路的事跟白裕说了，白裕感慨要是有他在场，说不定能追踪到豺群逃跑的路线。 苗旭摇摇头，那些豺的数量太多，抓了一只还有另外的。关键还是要看洛诚的态度，洛诚唆使豺群们捣乱，这种小骚扰就会源源不绝，哪怕把人抓起来，拘留几天也要放出去。 苗旭不懂生意上的事，但他觉得洛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在酝酿时机搞票大的。 王寅一也不吃素，多处打压洛诚，让他的日子不那么好过。 不过这些事苗旭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王寅一最近很忙。因为不用再瞒着苗旭，王寅一光明正大地让乔助理去接招招，自己腾出时间，频繁往返公司，有时候会亲自去楼盘看看，和公司高层一起商议对策。 苗旭对他的事业也插不上手，只有晚上的时候帮着带招招玩游戏，让他安心去工作。 “我一定要让小狐狸滚出这座城市。”王寅一工作完从三楼下来，看见苗旭已经把招招哄睡着了，郁闷地说，“当初我就是觉得没时间照顾孩子，才从公司一线退下来，结果那个小狐狸硬是找到我头上。” 豺群们私底下来找苗旭，等于宣告他们是冲着王寅一来的。 苗旭拍拍他的肩膀，不在意地说：“没事，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不还有我吗，我可以搭把手。” 王寅一感动地拉过苗旭，在他嘴唇上亲亲，说：“老婆真好，麻烦你辛苦这段时间，等我收拾完小狐狸，再带你和招招一起出去玩。” 出不出去玩苗旭倒是无所谓，他提醒王寅一另外一件事：“不管怎样，你最好在招招毕业之前空出时间。” 王寅一抱着苗旭长长地叹气：“我当然记得这件事，我的小老虎竟然要从幼儿园毕业了，我一定赶紧把洛城收拾了，陪招招好好地过暑假。” 招招即将幼儿园大班毕业，经过一个暑假就要上小学。招招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在上学之前有很多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王寅一想着想着神色就有点阴沉，苗旭知道他心里的担忧，说：“招招已经比以前开朗，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王寅一贴着苗旭的脸，叹息着说：“是啊，你来之后招招改变了许多。” 可是还不够，时间不等人，招招马上就要变成大孩子了。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招招都没有跟上年龄的增长。 苗旭想了想，问：“你一直说招招是有语言障碍，那其实他是会说话的？” 有很多时候苗旭怀疑招招是不是听力或者说话功能上有欠缺，但王寅一一直坚持，是招招自己不肯开口，而不是病理性失语。 王寅一低低地说：“招招会发音，各方面机能是好的，就是不肯开口，偶尔在紧急情况下，会喊一喊爸爸，平时一声不吭。” 苗旭结婚这么长时间，都没听招招说过话。 “你还记得有一次他变成老虎在那里叫吗。” 苗旭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次，招招学着电视里的老虎“嗷嗷嗷”地吼叫，那说明声带没有问题，可惜变成人形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开口。 继续这么拖下去，对以后上学肯定不利。 “不管怎么样，幼儿园毕业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先让孩子高兴高兴吧。”苗旭说道。 王寅一点点头，凑过去寻求苗旭的安慰。 两个人靠在一起亲吻，自从上次开启夫夫生活的新篇章后，王寅一就越来越黏人。只要单独和苗旭在一起，总会贴上来亲亲抱抱，简直跟牛皮糖一样。 有时候苗旭烦了，推拒他，他就变成大老虎钻进苗旭的怀里，假装自己是一只猫，要苗旭摸摸抱抱。 苗旭这才体会到王寅一撒娇起来简直没有底线，当初是谁那么矜持，坚持自己不是宠物。 今天也是，王寅一亲着亲着，就把苗旭按到地毯上。 王寅一到底是白天工作累了，一个回合后便抱着苗旭睡过去，也许是为了寻求更加舒适的姿势，他竟然变成了大老虎。 苗旭见他哪怕在睡梦里，也往自己怀里钻，简直哭笑不得。 刚刚运动完，正是敏感的时候，没有衣服的阻隔，老虎皮毛的触感更加真实。苗旭红着脸帮大老虎将耳朵从脑袋底下拽出来，再揉一揉抚平，让他睡得更舒服。 接着他倾身亲吻老虎精致的黑色鼻子，搂着大玩偶睡觉。 老虎抽抽鼻子，闭着眼睛满意地哼了哼。 * 眼见着招招就要毕业，全家都很紧张。幼儿园在准备重大的节目，希望每一个小朋友都能上台表演。 招招虽然不能唱歌，但跟着一起跳个舞还行，于是每天晚上他都在家里都对着毛毛扭来扭去。 鸭子见主人这么欢乐，嘎嘎叫着一起扭。 苗旭观察了一会，觉得鸭子的舞蹈天分可能比小老虎要好。 不过不会跳舞也没什么，开心就行。 其实不考虑洛诚的话，生活还是很平静的。但搅屎棍就是这样，当你几乎把他遗忘的时候，他又会出现在你面前狂刷存在感。 那天苗旭正常下班，在回家的途中，看见路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很年轻，穿着浅灰色的衬衣，发型很洋气，细长眼睛，下巴尖尖，正笑盈盈地看向苗旭这边。 苗旭没想到会再次见到这个人，惊讶地扬起眉毛。 在路边等着他的，正是狐狸洛诚。 苗旭走上前，主动开口询问：“你找到房子住了吗。”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就是洛城装成找房子的人向苗旭问路，后来在宴会上，两个人匆匆见了一面，没有说上话。 苗旭刚在洛城面前站定，他的身后瞬间出现七八个黑影，团团将两个人围住。 黑西装的壮汉对苗旭说：“夫人小心，这个人由我们来处理。” 苗旭：“……” 他都忘了，他身后有一群保镖跟着。 洛诚看着那些黑西装，哈哈大笑起来，举起手向苗旭示弱：“我只有一个人哦，说实在的，我可能连苗警官都打不过呢。” 不用可能，肯定打不过，苗旭惦量着洛诚的斤两，扭过头对旁边的保镖说：“不要紧，没事的，你们先离开吧，让我跟他说说话。” 保镖们很迟疑。 苗旭非常无奈：“真的没事，如果有事你们再出来。” 黑西装们这才慢慢挪到一边，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字排开远远守着。 洛诚看见这个景象继续笑：“看来王先生很在乎夫人。” 苗旭淡定地说：“这不是当然的么，配偶之间就是这样。” 洛诚再次表示认输：“行吧，单身狗体会不到。”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上次在我的宴会上，没能好好招待你，真是抱歉。” 苗旭也不傻，上次他闯进宴会厅，估计引起不小的轰动，洛诚绝对是喜闻乐见的看戏心态。 他不想提那些事，对洛诚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有何贵干？” 洛诚摊开手：“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找老虎夫人聊聊天。” 他上下打量苗旭，眯着眼睛笑：“说真的，知道你和王先生的关系后，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王先生喜好独特，配偶居然是一位警官。” 这话就听着很刺耳了，苗旭瞅着洛诚：“警察又怎么了，警察不能结婚？” 洛诚摇摇头，笑得像只狐狸——他本来就是狐狸：“只是比较出乎意料，我想提醒苗警官。” 他在石凳上坐着，身体往前倾，看着有些轻浮：“不要因为自己是警察，就掉以轻心哦。” 第89章 前奏 苗旭听见洛诚说的话，直接地问他：“你这什么意思？想袭警？” 洛诚再次举手投降示弱：“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苗旭才不信他装柔弱，说：“那你说什么废话，说实在的，我挺鄙视你这种人，当面斗不过就想些歪门邪道。” 他看着洛诚：“你之所以会来找我，不就是因为在王寅一那边讨不到好么，这等于说你不如王寅一。” 洛诚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沉下脸来。 狐狸脸上的笑容消失，对苗旭说：“你们不愧是配偶，你身上也有老虎身上的那种傲慢。” 苗旭在心里愣了愣，想着街道办的大婶都说他和蔼可亲，他也有被人说傲慢的一天。 只有违法犯罪的坏孩子才会觉得他不好相处。 “放心吧，你身边跟铁桶似的，我也不会自找麻烦。”洛诚这么说着，“不过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不介意不择手段。” 他很快调整好心态，笑容再次爬上他的脸庞：“你可以从我的角度想想，我到这个城市里来，想在这里扎根，又不愿意当王先生的小弟，没有办法，只能动用一些特殊手段，谁叫王先生是一只拦路虎呢。” 苗旭被“拦路虎”这个词搞得有点想笑：“别给我说这些，你们商场上的事跟我说没有用。”他指指旁边的黑西服猛男，“你动不了我，又何必来找我。” 洛诚耸肩：“跟你聊天咯，我刚来这个城市也没什么朋友，觉得你挺有意思的。”他说着说着，摸摸自己的鼻子，“除了气味难闻了一点。” 满满都是老虎味，最近还越来越浓了。 真是难为他，鼻子受不了还特意来找茬。 “总之谢谢啦，陪我聊天打发时间。”洛诚说着站起来，看样子是想离开。 这时候苗旭动了，他冲着旁边的保镖们招手，保镖们立刻围上来。 洛诚察觉到不对劲，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苗旭笑笑：“只许你威胁我，不准我向你出手吗。” 他抱着胳膊：“你说我傲慢，我就表现给你看看。要怪就怪你一个人还敢主动送上门，不揍你一顿太划不来。” 洛诚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调查过苗旭，也跟苗旭接触过两次。他以为苗警官是一个正直古板的人，所以才忍不住挑衅他，用来发泄在王寅一那里受到的窝囊气。 洛诚讽刺地笑：“人民警察要殴打人民吗。” 苗旭挑眉：“谁说我要亲自我出手，出手的是他们。” 他身后的保镖们听见这话，捏着手腕，走上前来，站到洛城面前，宛如一堵山。 他们强壮的肌肉与关节咔咔作响，洛诚这下真的笑不出了。 苗旭转过身，装作看风景的样子：“你们动手吧，我什么都没看到。” 黑衣猛男朝洛诚靠近，洛诚梗着最后一口气才没变成狐狸，眼见着拳头就要落下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结果过了一会，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洛诚睁开眼，看见苗旭严肃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会吓得变身，还算有点骨气。”苗警官用一种教育小孩的口吻说道，“来挑衅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歪门邪道上，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正大光明地赢过对手。如果实在太闲的话，回去多读几本书吧。” 洛诚瞪着他，苗旭扬起下巴示意：“还不走？” 洛诚这才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襟，努力保持最后的尊严，昂着头离开。 苗旭从后面瞅着：“哼，小狐狸。”他不知不觉用上了王寅一的语气，“果然嫩着呢。” 保镖在旁边问：“夫人，为什么不真的揍他一顿。” 苗旭摇摇头：“不至于，我不跟年轻人一般计较。” 保镖瞅着苗旭，夫人明明也很年轻，说起来跟洛诚差不多大吧，怎么跟老干部一样。 “夫人英明神武，不战而屈人之兵，没动手就把洛诚吓跑了。”黑西服们板着脸，看起来正经而精干，却总有一打一打吹捧的话。 苗旭把赞美的话语照单全收，目视着远方，深藏功与名：“我在街道办执勤的时候，教育过的小混混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个，小狐狸这样的，完全不够看。” 下班路上有这么一个小插曲，苗旭到家的时候晚了一些。 王寅一站在玄关处，围着围裙，叉着腰等他。 “下次再遇到狐狸，直接动手不要客气。”王寅一认真地说。 苗旭知道肯定是保镖们把事情跟王寅一说了，微笑着说：“没事，与恶势力作斗争，我有丰富的经验，不会输的。” 王寅一盯着他看，然后笑了，拉他进屋吃饭：“我知道你能干，但我会担心。” 苗旭摇摇头：“吓唬对方一次，狐狸肯定不会再来找我。” 果然如同苗旭说的，洛诚没有再来骚扰，至少苗旭这边是安宁了。但王寅一那边战事愈发紧迫，洛诚虽然总体财力实力不及王寅一，但是政府有意扶持新鲜血液，再加上最近因为豺群的骚扰，王家的楼盘出了些负面消息，那块地皮的归属还真说不好。 这些事苗旭从新闻上知晓一星半点，王寅一从没主动提过。 他知道王寅一不是特别在乎那块地皮，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生意上的事苗旭无法插嘴，家里还有别的事需要安排。 王英招小朋友的毕业典礼越来越近了。 每个小朋友都要表演节目，招招是上台跳舞，小孩子嘛，大家要求不高，只要能跟在队伍里混就行，但是老师居然因为这件事私下找王寅一。 老师要王寅一晚上陪孩子多练练舞蹈动作。 王寅一愣住，招招每天都很努力地和鸭子一起扭啊，还要怎么练习。 王寅一从老师那里要来伴奏，回家放出来让招招跳一遍，这才明白问题在哪里。 招招踩不准拍，永远比节奏慢一步。 动作差就算了，拍子跟不上会带得一队小朋友一起群魔乱舞。 于是两个大人对招招开始了魔鬼集训。 苗旭在一旁放歌，王寅一亲自上阵，他在前面跳，让招招在后面跟着。 可是哪怕这样，招招都跳不明白。 连王寅一都对那支舞的动作滚瓜烂熟，招招依旧慢半拍。 王寅一在心里呐喊，这是为什么？他是连探戈舞步都会的人，为什么儿子协调能力这么差？ 你好歹当过电影明星啊儿砸！ 但是王寅一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打击到小朋友越是没信心，他蹲到招招面前，温和而耐心地指导，教他怎么记动作。 苗旭在一边围观，默默地将视线移到旁边的毛毛身上，连鸭子都能完整跳出一支舞，招招还不会…… 果然上帝打开一扇窗，就会关上一道门。招招是个小画家，注定无法同时成为一个舞蹈家。 时间花费得久，招招自己也品出不对劲，瘪着嘴巴，泪水含在眼睛里，委屈地望着王寅一。 就是不会，怎么办嘛。 哎哟，天哪，王寅一平时对招招管得严，但在这方面超级纵容孩子，特别是招招本身已经很努力，连忙说：“不跳了不跳了，爸爸请俄罗斯芭蕾舞团来帮你跳。” 越说越离谱，苗旭出声打断，对招招说：“干脆不要听歌听拍子，就直接闭着眼睛跳，形成肌肉记忆，到时候上场不要去看别人，自己跳自己的，就不会受到影响。”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王寅一无奈地领着招招再来一遍。 王寅一身材匀称，长手长腿，哪怕是少儿舞蹈也被他跳得万般风骚，甚至有空向苗旭抛媚眼。 苗旭：“……” 马叉虫的老王。 经过长久的练习，招招好歹能从头到尾跳一套了，只是不能听歌，听歌就会乱，苗旭让他心无旁骛，不去看不去听，专注自己就好。 接下来是服装的事，毕业典礼当然要隆重一些，需要穿合适的衣服，王寅一想给招招订做新衣服，但他最近忙，一直没时间，这份差事苗旭主动揽下来。 周末的时候，苗旭带着招招去王寅一指定的服装店给招招量尺寸，选布料，订款式。 其实苗旭有点担心自己的审美，但王寅一说没关系，到时候设计师会进行推荐，而且招招这么可爱，怎么穿都不会差。 那家店在一家高级商场里面，是苗旭以前接触不到的牌子，他们家会接订制，王寅一是老顾客。 当然老婆和孩子出门，王寅一一定派保镖跟着，苗旭已经习惯那些壮汉，这次带着招招，他也愿意多一份保障。 周末的时候，乔助理过来给他们开车，几个人一起出发去服装店。 那家商场附近刚好是王家开发的新楼盘，这几天正在认筹阶段，售楼部很热闹，坐在车上路过都能看到一片一片的人。 “我们的房子卖得很好。”乔助理一边开车一边吹嘘自家的公司，“到时候开盘时还要摇号，好楼层好户型一秒空。” 苗旭和招招坐在后座上，听乔助理说话。招招没什么反应，反正他年纪小听不懂，苗旭透过车窗看外面高耸的楼盘。 很难想象那个领着孩子和鸭子跳少儿舞的男人会这么有钱。 王寅一在家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架子，苗旭庆幸王寅一的这种割裂感，至少让他相处得很自在，有时候会忘记老王是集团的大少爷。 乔助理把车停在停车场，带着他们直接从vip电梯上楼，苗旭牵着招招刚走到电梯口，旁边又来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推着婴儿车。 苗旭本能地想让婴儿车先进电梯，结果看到那人的脸，愣了一下，继而笑了：“杜秘书，好巧。” 第90章 小朋友的事件1 杜若愚抬头一看，发现面前的人是苗旭，跟着也笑了：“苗警官，好巧。”他想了想，说，“也是，这个商场是王家旗下的。” 他冲着招招打招呼：“你好，招招。” 招招看见杜若愚非常高兴，挣脱苗旭的手，跑到杜若愚的身边，杜若愚笑眯眯地揉他的脑袋。 苗旭见到这个情景，心里酸溜溜。 不过招招更在意的是婴儿车里的小婴儿，他扒住婴儿车的边边，探头往里看，果然里面躺着白嫩嫩的小宝宝。 师幼阳小朋友穿着一件黄色的婴儿斗篷，躺在婴儿车里，冲着招招“咯咯”笑。 小狮子在场，两个大人都要靠边站。 招招伸出手指去戳师幼阳的脸颊，苗旭怕伤到小狮子，想上前阻止，杜若愚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事。 两个人大人站在一边攀谈起来。 苗旭告诉杜若愚，他们来给招招订衣服，杜若愚感慨地说：“招招都要幼儿园毕业，阳阳也半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苗旭也这么觉得，问：“你一个人带孩子出门吗？” 杜若愚回答：“蓉蓉姐在楼上等着，我带孩子来游泳。”他怕苗旭不知道，补充说，“蓉蓉姐就是我们的韩蓉经理，是师总的表妹。” 苗旭知道韩经理，和她打过交道，就是没想到她与杜若愚是亲戚关系，不过苗旭抓住另外的重点：“游泳？” 杜若愚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鼻梁上的眼镜闪闪发光：“专门让幼崽游泳的地方。” 苗旭倒是听说过有的家长会让孩子从婴儿时开始学游泳，不过阳阳小朋友见到水不会变成小狮子吗？ 旁边一直当背景板的乔助理听到“蓉蓉姐”三个字，眼睛开始泛光，套近乎的机会来了，这次他一定要成功打入蓉蓉小姐的圈子，成为他们的一员。 几个人聊了一会，决定不继续堵电梯门，准备分别上楼去办自己的事，阳阳揪着招招的手指不愿意放哥哥走，杜若愚哄了好一会，才让小宝宝松开小胖爪子。 招招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还想和弟弟玩。 苗旭想了想，对杜若愚说：“我们这边估计需要的时间不多，你们在哪个楼层，到时候去找你们。” 杜若愚连忙报了楼层与店名，招招这才放下心，走回苗旭身边，主动把小手塞进苗旭的掌心里。 苗旭牵着招招目送杜若愚推着婴儿车先进入电梯，然后等下一趟，一起去服装店。 这家购物中心很大，里面全是奢饰品级的牌子，除了一楼几个卖包包的门店有人排队，其他地方人不算多，空间宽敞，环境优雅舒适。 苗旭现在已经开始学着放平心态，毕竟他要跟王寅一生活一辈子，理智上明白两人的差距摆在那里，只要以平常心对待，感觉也没什么。 乔助理领着苗旭和招招进到服装店里，这家服装店主要经营男装，也有部分男童的衣服，苗旭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只知道店门看起来高大上。 乔助理经常替王寅一订衣服，对这里是轻车熟路，店里的导购员也是个人精，听见乔助理喊苗旭“老板娘”，立马对苗旭态度好得不得了。 事先约好的设计师也在店里，他走过来看看招招的身高，友好地询问苗旭希望的服装风格和要求。 苗旭虽然身体已经不是直男了，但思维仍像钢铁一般笔直，让他挑衣服真是难为他。 他比照店里陈列的款式，在图册了选了几个式样，设计师跟他沟通细节，他听得头晕眼花，最后敲定一款英伦风的小绅士装。 比较保险的风格。 苗旭让招招自己看喜不喜欢，招招点点头。 其实什么样的都无所谓啦，他本来想打扮成鸭子去跳舞，但被爸爸和苗叔叔无情否决。 设计师要给招招量三围，小朋友怕生很害羞，揪着苗旭的裤腿不愿意出来。 苗旭哄着招招抬胳臂转圈，软尺圈在孩子身上，招招感觉痒痒的又怕与人接触，脸上的表情又像笑又像哭。 苗旭让招招不要担心：“我在旁边呢，没人能伤害你。” 直男买东西出了名的快，果然如同苗旭料想，他们迅速就把衣服的事情搞定了。 招招搂着苗旭的脖子不撒手，苗旭把小孩抱起来，约好拿衣服的时间，便对服装店的导购和设计师说再见。 正常情况下，大人基本抱不动快六岁的小孩，但招招个子小，苗旭抱起来不显突兀。 只不过招招最近在长高，估计过一阵子就真没办法搂在怀里了。 苗旭有点感慨，赶紧趁机会多蹭蹭怀里的娃。 他们走出服装店，去往杜若愚告知的楼层。 购物中心的中层是一些别的机构，比如美容院啊皮包护理店啊之类的，苗旭抱着招招来到那家少儿游泳馆前，好奇地往里面看。 服务人员热情地把他们引进去，苗旭发现店里面只有杜若愚和韩蓉。 然后旁边的恒温水池子里泡着一只……小狮子。 玻璃池子很方便地能看到水里的情景，工作人员扶着小狮子，时不时调整他的姿势。跟普通人类的小孩一样，小狮子的脖子处套着一个泳圈，他四肢在水里刨，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很开心的样子。 苗旭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这家店已经被杜若愚包场，他淡定地跟韩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儿子刨水，见苗旭来了，招呼他们过来坐。 韩蓉见到苗旭身边的人，瞬间脸绿。 乔助理热情地迎上去，喊道：“蓉蓉小姐。” 韩蓉身边放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显然是刚买了一堆东西，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苗旭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苗警官，很高兴见到你，虽然我很想跟你叙叙旧，但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一步！” 她一口气说完，拎起旁边的购物袋踩着高跟鞋逃命。 乔助理见状同样对苗旭说：“老板娘，我去追逐我的梦想，待会再来接你们！” 说完，他跟着韩蓉跑出去，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蓉蓉小姐！我带来一份简历，请帮我递交给你父亲，让我加入你们的组织！” 韩蓉简直要疯了，怒道：“你为什么随身带那种东西啊！说了很多次，你是狗！不要跟我们混在一起！” 苗旭目送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迷茫地问：“追逐什么梦想？” 杜若愚笑起来：“从狗变成狼吧。” 苗旭不懂，随乔助理去了，抱着招招坐到杜若愚旁边。 招招好奇地看着水池里的小狮子，眼珠子跟着小狮子的动作转动。 苗旭也很好奇，问：“让孩子游泳有什么好处么？” “因为家里有泳池，每次只要一撒手，阳阳都会往泳池的方向爬，与其让他掉进水里，不如干脆带他到外面来游泳，好歹安全点。”杜若愚沉重地说，“这家店刚好能接待动物幼崽，我就经常带孩子过来。” 苗旭：“……”养孩子真不容易。 招招很想靠近点去看，苗旭就放他下来，他立刻跳下苗旭的膝盖，跑到水池的玻璃围墙旁边，双手贴在玻璃上。 小狮子向他划过来，嘴巴里吐着泡泡，圆滚滚的肚皮在水波里起伏。阳阳看见招招，前爪伸出来冲着招招乱拍水，惹得招招咧嘴笑。 两只小不点隔着玻璃交流感情，杜若愚开口问招招：“招招你想一起游泳吗？” 招招扭过头，羞涩地摇头。 这个是小宝宝玩的，他已经是大孩子了。 两个大人由着两孩子自己玩，坐在一旁聊天，杜若愚的孩子刚半岁，他就开始向苗旭打听幼儿园的事，让苗旭非常佩服他。 杜若愚当秘书出身，聊天技能自然没话说，很会引导话题，从来不冷场，到了最后苗旭精神恍惚，没想到他也有跟别人聊家长里短的一天。 小朋友也不能一直泡水，杜若愚见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笑眯眯地说：“本来想请你一起吃个饭，但我没带奶瓶出来，只能下次再说了。” 苗旭明白这是告别的意思，连忙说：“以后有的是时间。” 小狮子出水后，工作人员耐心地为他吹干皮毛。招招坐在旁边用手挠小狮子的下巴，阳阳享受得在毛毯上滚来滚去。 等身上的毛干后，杜若愚花费好大的工夫哄孩子，结果阳阳怎么都不肯变回人形，他尴尬地说：“孩子还太小，每次出门就这点很麻烦。” 苗旭知道好多孩子到上幼儿园的年纪还不能控制变身，就别强求半岁的小狮子了。 最后杜若愚终于放弃，拿斗篷把小狮子一裹，放进婴儿车里，板着脸说：“要是被人看见就说是狗。” 苗旭：“……” 最后两边带好各自的孩子，然后召回各自的助理与经理，他们在商场一层门口准备分别。 韩蓉回来的时候手上又多了几个购物袋，躲在杜若愚的身后不肯跟乔助理说话。 乔助理站到苗旭身边，沮丧地说：“蓉蓉小姐果然身形敏捷，我基本追不上，我还要需要多历练。” 苗旭想问你到底要干嘛啊，二哈的心思果然很难猜。 杜若愚的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商场门口，苗旭领着招招送他们出去。 一行人站在商场大门外面，苗旭弯腰对招招说：“去向杜叔叔和阳阳弟弟说再见。” 招招今天和小狮子玩了半个下午非常开心，现在说再见，他还舍不得。 他跑到婴儿车旁边，扒着婴儿车的边缘，低头看向小狮子，小狮子被杜若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毛绒绒的小脸，看起来真的挺像狗…… 就在这时候，苗旭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皱起眉头说：“好像有点不对劲。” 其他人疑惑地看向他，他竖起耳朵，指指远处：“那边有声音。” 苗旭手指的方向，那边刚好是王氏的新楼盘，那个楼盘离商场很近，这也是楼盘卖得贵的原因之一。房子现在正在认筹阶段，不少楼栋已经拔地而起，只不过外墙没有涂好，外面搭着脚手架，从远处看是一片工地。 正当大家顺着苗旭的手往远处眺望时，乔助理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乔助理挂掉电话，对苗旭说：“楼盘那边出了些问题。” 苗旭立马联想到关键点：“是洛诚？” 最近洛诚一直在到处骚扰王家的公司，制造一些负面【谐】新闻，没想到今天刚好撞见现场。 乔助理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急切：“快走吧，商场离得近，可能这边也有他们的人，老板娘你先带着招招回去，我留下来处理事情。” 苗旭要是一个人，便跟着乔助理抓人了，但他还带着孩子。苗旭点点头让乔助理小心，连忙吩咐杜若愚赶紧离开，路上注意安全。 同时商场门口开始集结安保人员，正在对里面的人进行排查，有三个人想离开大门被拦了下来。 保安正要对三人进行询问，那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突然发力，直接撞开保安飞速跑起来。 保安们措手不及，慢了半拍才追上去。 那三人显然有备而来，逃跑的时候看准时机，正好在这个时间点，商场内部传来骚动，似乎是事先安置的陷阱触发，引起了顾客的慌乱。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起来，苗旭他们正好就在门口。苗旭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他站在大门旁边，下意识伸手拦了那三个人一下。 跑在最前面的人见苗旭横在路中心，居然在一瞬间变成了动物。 是一只豺。 豺跳起来跃过苗旭，落地之后，他看见眼前有一辆婴儿车，那只豺再次跃起，叼住婴儿车里的宝宝在嘴里。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其他大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有扶着婴儿车的杜若愚比较近。 杜若愚是秘书出身，只能算秀才，哪里防得住精明矫健的豺狗。 但旁边还站着招招。 王英招小朋友看见一只莫名其妙的动物扑过来，叼走阳阳弟弟，小脑瓜子里热血沸腾，顾不上那么多，腾地变成小老虎，原地起跳，用爪子勾住豺的身体，嗷呜一口咬住豺脖子。 那只豺脖子吃痛，跑得更快了，居然就这么嘴里叼一只，背上驮一只一溜烟跑向远方。 第91章 小朋友的事件2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虽然杀了个措手不及，但其他人反应过来立刻开始行动。 苗旭转身就想追，但后面两个人同样变成豺，一边一只咬住他的小腿。 苗旭行动受阻，凶狠不耐地踢腿，把两只豺甩下去。 一直跟着他们的保镖们从暗处出现，一半留下来帮助苗旭对付两只豺，另一半跑上前去追人。 杜若愚要急疯了，他丢开婴儿车追了几步，旁边的冲出去一道白色的影子，跟他一样急切。 正好是变身后的韩蓉。 韩蓉对杜若愚说：“通知师总，我去追！” 乔助理也变成大狗冲着招招离开的方向飞奔。 苗旭在保镖的帮助下摆脱两只豺，沉着脸到杜若愚身边，吩咐他：“报警！”接着追上哈士奇和大白狗。 杜若愚目送一群人追上去，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捣乱，按捺下急切的心情，掏出手机打电话。 最前面的那只豺嘴里叼着小狮子，背上背着小老虎，小狮子刚出生还好，而招招已经五岁多，老虎再小也是老虎，像大型猫一样，对于豺来说有点重。 招招当时没多想，满脑子都是弟弟被人叼走啦，下意识变成老虎扑上去，现在被豺背着跑出去才察觉到害怕。 他一害怕，嘴巴就松开，整个老虎往地上滑。 这时候从旁边冲出几只豺，将小老虎接住，一群豺带着两只幼崽往旁边楼盘的方向急速狂奔。 虽然买房子的人多，但好歹附近没有住宅，楼盘前的马路行人稀少，依旧有人目击到这一切，吓得尖叫闪躲。 无论是在前面跑的豺还是后面追的人，全都管不了那么多，两拨人一前一后向楼盘的方向移动。 豺狗们带着小狮子小老虎钻进正在建设的楼盘工地里。 苗旭他们在商场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太阳即将落下，昏红的光洒在工地上，给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丝来自大自然的明亮。 楼盘这边本来就有捣乱的豺群，两支豺狗的队伍汇集起来，消失在工地现场。工地里本身杂物繁多，机械也多，甚至还有一些建筑工人，情况复杂，一时之间无法辨认豺狗的行进路线。 苗旭和保镖以及两只狗越过防护围栏，站在空地上，看着施工区域，失去了方向。 这里没有建好，到处都是石料泥沙，看起来很危险，苗旭心急如焚，对身边的哈士奇说：“楼盘这边有王寅一的人吧。” 乔助理昂着头，哈士奇的严肃脸难得在这种情况下不突兀，说：“是的，这里是我们公司的地盘。” 苗旭点点头：“找人把这一片区域封锁了，绝对不能让一只豺溜出去。” 乔助理领了命，却迟疑着没有离开。 苗旭瞪着他：“去啊，抓紧时间。” 乔助理是担心苗旭，说：“老板娘，你这边怎么办？” 苗旭指指身边的保镖和那只大白狗，说：“有他们，我有办法。”他让哈士奇赶紧走，“我是警察，比你有经验。” 调动王氏公司里的员工，没人比乔助理更合适，乔助理看了看韩蓉，说：“交给你们了。”然后转身朝售楼部跑去。 苗旭观察着这里的地型，转头询问大白狗：“你可以追踪招招和阳阳的气味吗？” 这只雪白的大狗正是韩蓉，风吹过来，撩起大狗身上的白色长毛，没有一丝杂质。狗狗尖耳长嘴，长得很漂亮，如果在平时苗旭绝对会赞叹一番，但现在谁都没有那个心思。 韩蓉低下头，在地面上嗅嗅，说：“我可以带路。” “走吧。”苗旭话不多说，领着人跟在韩蓉身后，一起往尚未交付的楼房群走去。 幸好这个片区的房子基本已经封顶，只是在涂外墙，危险性降低不少，豺狗的气味太重，干扰性太大，再加上没有电梯，一旦走错了，上上下下需要浪费不少时间，韩蓉非常谨慎，推进速度不快。 苗旭望着楼房里的建筑物残渣，简直不敢想象招招现在的心情，急得眼眶都发红，但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慌乱，继续领着人寻找豺狗的踪迹。 如此同时，招招被豺带着进入一幢楼房，那些豺找了个房间，把小老虎和小狮子抛下。 招招在水泥地上滚了一圈，看见小狮子趴在地上，努力朝他爬过去，颤抖着用爪子把小狮子扒进怀里，紧紧地抱住，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呜呜呜，好害怕。 阳阳只是一个半岁的宝宝，对一切都很懵懂，只是刚才被豺叼着很不舒服，本能地感觉气氛不对，正想大声哭叫，就被招招抱住。 招招哥哥的味道让小狮子安定下来，他老老实实缩在小老虎的爪子中间，感觉脑门上沾上了水，他抬起头，伸出舌头去舔小老虎的脸。 小老虎低下头，无声地掉眼泪，但拼命地抱着小狮子，怎么也不撒手。 旁边的豺暂时没有管两只幼崽，而是在商量应该怎么办。 门口走进来一只体型更大的红色豺，红豺看到幼崽，扭头就骂：“不是让你们破坏商场，怎么把小孩带过回来了？” 豺狗们互相看看，其中一只向老大汇报：“当时在商场门口碰到那个姓苗的警察，不带上孩子没办法转移注意力啊，所有人都跑不掉。” 红豺气得龇牙咧嘴，傻子都知道把老虎和狮子的崽掳走绝对没有好下场，他往幼崽那边看，小老虎还好，虽然怕得只哆嗦，但不会出声，小狮子瞅见这只凶巴巴的犬科，张开嘴巴，嗷地一声哭出来。 招招见阳阳哭，愈发慌乱，四肢并用勾住小狮子的身体缩在脏兮兮的水泥地板上，不停地用下巴蹭小狮子的脑袋顶。 小狮子不懂那些，这里的气味与感觉都让他不适，他拼命地嗷嗷嗷。 红豺看见两只就头疼，粗声粗气地吼：“别哭了！” 招招浑身的毛炸起，身体僵硬，阳阳不管那么多，继续哭泣。 红豺简直要疯，这两只崽真要有三长两短，大家都别想活了，他找了一只长得胖的豺，让胖豺去安慰两小只。 胖墩墩的豺狗走到招招面前，努力挤出笑容：“小朋友，不要害怕，叔叔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招招望着胖豺身上颤动的肥肉，更害怕了好吗！ 红豺走到一边，烦闷地说：“先给狐狸打电话。” 豺群与洛诚联系上，洛诚听完事情的经过，把豺狗们骂得狗血淋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叫你们做多余的事，我都开始后悔跟你们合作了。” 洛诚在电话那头脾气不好。 红豺也觉得惹到一身腥很麻烦，他问洛诚：“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把孩子送回去？” 送回去老虎和狮子也不会放过他们吧。 这段时间他们骚扰老虎，都不会越过底线，老虎烦归烦但不会动真格地对付他们，因为没有必要浪费资源，他们赌的就是王家不胜其扰，主动放弃那块鸡肋的地皮。 谁能想到现在出了这事，红豺看着两只幼崽，简直像烫手山芋，这时候洛诚说话：“孩子带都带回来了，你们先守住孩子按兵不动，由我来周旋。” 洛诚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既然狐狸这么说，红豺暂时按捺住脾气，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招招抱着阳阳缩成一团，他好害怕，这一切让他想起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也是这样，一群坏人把他抓起来，对他很凶，不给他东西吃，还打他。 招招默默地流眼泪，怀里的小狮子喊累了闭上嘴巴，不安地在哥哥怀里动了动，招招被小狮子的动作拽回了思绪。 对哦，现在跟之前不一样，还有弟弟和他在一起。 招招迷迷糊糊地想起苗旭以前说的话，遇到坏人首先不要怕，如果因为害怕而腿软的话，有逃跑的机会都跑不掉。 而且他比阳阳要大五岁，怕得站都站不起来，要怎么保护弟弟。 小老虎深深吸口气，慢慢地从地上支起身体，依旧把阳阳护在怀里，努力地让四肢恢复知觉。 几年前爸爸不喜欢他，现在爸爸很爱他，几年前没有苗叔叔，现在有苗叔叔。 他来保护阳阳，而苗叔叔会来保护他的。 招招舔着阳阳的毛，小狮子感受到哥哥的情绪有了变化，跟着安静下来，不再动弹。 * 苗旭在外面跟着韩蓉在建筑工地里寻找孩子们的踪迹，他们锁定一栋房子，准备进入里面。 谁知道在一楼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群豺狗，把他们团团围住。 苗旭一见这群豺，就知道找对地方了。 豺的体型不算大，比狼还小一些，甚至没有苗旭身边的大白狗强壮，人家大白狗还是个妹子。 但豺难以对付就因为他们的数量很多，苗旭惊讶这里居然聚集着这么多的豺，而他这边只有几个保镖和一个姑娘。 苗旭很担心两个孩子，小狮子才半岁，还是杜若愚家的娃，纯属无辜被牵扯，而招招本身就有心理阴影，好不容易最近开朗了，还长高了，这次被带走再次受到伤害怎么办。 苗旭一想到招招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就揪心，不管怎样，他一定要尽快到孩子的身边去。 豺群已经围上来，冲着苗旭他们叫，这时候保镖们也变了，变化成一只一只的雄鹿，头顶上的角大而雄壮，威风凛凛，朝着豺狗们直接顶撞上去。 苗旭没想到这一幕，稍微愣了愣，豺与鹿就扭成一团打起架来。 韩蓉趁机对苗旭说：“苗警官，孩子们应该就在楼上，我们帮你吸引这些豺，你快去找孩子，哪怕见他们一面也好。” 韩蓉的想法和苗旭差不多，不管能不能救出小朋友，先要派一个大人过去，苗旭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苗旭担心韩蓉的安危，她是个妹子，受伤怎么办，吩咐她：“你也不要在这里，到那边去躲一躲。” 韩蓉扬起头，朝苗旭微笑说：“不用担心我，我好歹也是一匹狼。” 苗旭一愣，脱口而出：“你不是萨摩耶吗？”刚才还露出萨摩耶的招牌微笑。 就算现在很不合时宜，韩蓉还是忍不住喊：“我不是萨摩耶！我是雪狼！” 白色的雪狼抖动身体，爪子压在地上，眯起眼睛让眼睛变得细长，同时张开嘴露出獠牙，终于有了狼的样子。 她昂起头，发出清亮的长啸。 就像猫科里老虎和狮子因为体型大，处于食物链的顶端一样，狼在犬科里的同样威名远扬。 狼啸声响起，旁边的豺明显怂了，动作都变得迟缓，苗旭借这个机会冲进楼道，爬上楼梯往楼上跑。 豺群这才反应过来，想去追苗旭，但被高大的雄鹿拦住去路。 苗旭一心想找到孩子，仔细查看脚下，刚修好的楼房，地面上还有很多水泥灰，很轻易地就能看见豺狗们留下的脚印。 苗旭顺着脚印一路往上，终于找到二十多层。 他刚踏出楼梯，就看到豺狗们在楼层里守着。 豺一见到苗旭，立刻紧张地低吼，苗旭一口气爬了二十楼，喘着粗气对这些动物说：“我要见孩子。” 豺狗们互相看了看，从后面走出一只大体型的红豺，苗旭见过他，他是豺群的头头。 “不管你们要干什么，我要先见孩子。”苗旭冷静地对红豺说。 红豺在脑子里掂量了一下，慢慢地腾出位置，露出后面的门。 因为是毛坯房其实根本没有门板，所谓的门只不过是一道门框。 苗旭往前走了几步，透过门框，看到了抱成一团的小老虎和小狮子。 两只幼崽可怜兮兮地缩在一起，看得苗旭眼睛发热。 苗旭望着幼崽，突然稍微怔忡。 这一幕……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从前的某个时刻，他也曾这么远远看着一只小动物。 第92章 动物园打群架 苗旭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他在结婚之前曾经见过王寅一和杜若愚好几次，那时候他们总说自己抱着猫，现在想起来那一定是招招。 但是在更早的时候，苗旭在别的地方和招招接触过。 那是几年以前，他还是个实习警察的时候…… 往事朦朦胧胧回忆不清，可苗旭没有时间仔细去想，他继续往前走，想到招招的身边，但豺狗们拦住他。 苗旭对领头的红豺说：“你们不会忘了这是王家开发的楼盘吧，以为躲在这里就没事了？” 这句话正好戳中红豺的心思，他现在骑虎难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守着两个幼崽等洛诚的消息。 “所以让我去照顾孩子。”苗旭沉着声音说，“孩子要是受到惊吓，有什么闪失，你们要付出的代价更多。” “况且你们这么多人，我只有一个，这里还是二十楼，你还指望我能带着两个孩子逃走吗？” 苗旭主动说出现在的形势，红豺沉吟片刻，不得不说苗旭说的对，便让手下们把苗旭放进房间，但是将他的手机收走。 苗旭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招招和阳阳身边，把两只幼崽从地上抱起来，一起揽进怀里。 在苗旭来之前，招招停止哭泣，努力保持清醒，要是他都失去意识，阳阳要怎么办。 小狮子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在小老虎的爪子上躺着，脑袋一点一点。 招招用有限的条件让阳阳更加舒适，一只爪子垫在小狮子的身体底下，另一只爪子遮在小狮子的脑袋上，不让他看见那些走来走去的豺。 他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眼下可怕的情况，而是回忆和爸爸还有苗叔叔一起的快乐时光。 马上他就要从幼儿园毕业，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勇敢起来。 招招用尽全身力量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在看见苗旭的那一刻全部溃败。 小老虎扑进苗旭的怀里，眼泪再次大颗大颗流下来。 苗叔叔没有骗他，真的来救他了。 苗旭看着小老虎，心破碎一地，这么小的孩子再次经历噩梦，该有多害怕啊。 苗旭坐在地上，一边抱一只，观察幼崽的状态。 小狮子倒还好，甚至已经呼呼地睡起来，鼻子上冒泡泡。而招招的情况严重很多，他的身体细细地颤抖着，脑袋轻轻蹭苗旭的衣服，半张着眼睛，不停哭却不出声。 红豺见幼崽这样子，连忙撇清关系：“我们可没虐待他们，我还找人给他们讲故事。” 旁边的胖豺“友好”地挤出一个笑容。 长得不好看就别笑了，苗旭懒得管这些豺狗，集中注意力先安抚招招。 他抱着招招，轻言细语地说：“没事没事，苗叔叔来了，没有人能再欺负你。” 招招靠在苗旭的胳臂肘里，抽噎着用爪子擦自己的脸，他虽然哭得厉害，但苗叔叔来了，感到瞬间安心。 小老虎能这么哭反而让苗旭松口气，他最怕看到招招不声不响呆若木鸡的状态，那才是真的心理有创伤。 “你很勇敢，回去让你爸爸好好奖励你。”苗旭安抚着小老虎，“你很好地保护了弟弟，如果没有你在身边，弟弟不会睡得这么香。” 招招渐渐平息下来，贴着苗旭不动。 苗旭知道一时半会出不去，尽量转移小老虎的注意力，手指摸摸他的头，因为在地上蹭了很久，招招的身上全是水泥灰。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以前见过你。”苗旭温柔地对小老虎说。 刚才他在抱起小老虎的一刹那，记起了一切：“几年前你被坏人抓走，警察叔叔去救你，当时我也在场。” 那时候他还是个实习警察，本来没办法插手案子，但是那天人手不够，他被安排去守警戒线，结果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他又是个愣头青，想都没想就跑去帮忙，然后和警察前辈们一起制服犯人，让苗旭没想到的是，最后把受害者抱出来的时候，居然是只……动物。 他已经完全回忆起那个时候的懵逼，他瞅着那只动物，无法分辨那是猫还是别的。 年轻的苗旭好奇地上前去看了一眼，结果看见小动物黑黄相间的尾巴，开始怀疑这是只老虎吧？ 而那只“猫”看见苗旭，直接吓昏过去。 “是我啊招招。”现在的苗旭想起来后哭笑不得，“那时候你遇到的人是我，怪不得你会害怕警察，我一直不讨小动物喜欢。” 几年前的招招刚从绑架犯手里逃离，正是脆弱的时候，猛地看见苗旭自然吓得不轻，于是埋下了对警察同志的心理阴影。 “虽然阴错阳差吓到你，但说明我们有缘分对不对。”苗旭轻轻摇晃怀里的招招，笑着对他说，“那时候我也参与了对你的救援，跟现在一样，你从头到尾都不用再害怕。” 其实对于几年前的事，招招好多细节都记不清，只有恐惧的感觉残留在心里。现在苗旭这么说，让他认识到，原来在他最痛苦的时候，苗叔叔早就陪在他身边，这下世界都变得光明起来。 招招不哭了，乖乖地靠着苗旭。 苗旭小声说：“你表现得很好。” 一大两小抱在一起说话，旁边豺狗们快沉不住气。 眼见着天都黑了，洛诚那边还没有动静，红豺急得眼睛都泛红，再次拨电话给洛诚。 结果洛诚依旧在说：“再等一等，马上就谈妥了。” 苗旭冷眼看着他们交流，确认豺狗们不敢把他们怎么样，等红豺挂掉电话，便对他说：“洛诚是在坑你们吧。” 红豺听见苗旭的话，身体紧绷，咬紧牙齿。 显然这么长时间洛诚都没有来接应他们，让红豺也动摇了。 苗旭抱着两只幼崽坐在地上，腿有点麻，他换了个姿势说道：“你早点弃暗投明还有救，跟着狐狸混就能混出头？看他现在不管你们了吧，你们还不如找正当行业，勤勤恳恳工作早发家致富了，还用现在这么提心吊胆？” 苗警官职业病发作，看见失足青年就忍不住唠叨，红豺头都要爆炸，喊道：“你别说了！” 就在这时，门口跑进来一只豺，惊慌地对他们的老大说：“楼下、楼下来了好多人，把我们包围了！” * 在苗旭和招招说话的时候，楼下实际上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乔助理跑到售楼部，集结全部员工，封锁每一个出入口，一旦有动静就立刻上报。然后杜若愚在之前就给师亦光和王寅一打了电话，大狮子和大老虎正在迅速赶来。 王寅一得知消息后眼前一黑，简直气炸了，但他仍然一边领着人开车去楼盘，一边吩咐另一群人去堵洛诚。 在路上，王寅一直接打给熊雄警官报警。 王寅一和师亦光在楼盘前碰面，杜若愚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杜若愚看见师亦光，眼眶都红了，师亦光上前去扶住他，他难受地说：“我没有看好孩子。” 师亦光抚摸杜若愚的头发，说：“不是你的错。” 王寅一看见狮子和他的老婆，还不知道苗旭在哪里，心里愈发急切，对狮子夫夫说：“是我这边的事连累到你们。” 师亦光让杜若愚到旁边休息，难得这次没有跟王寅一抬杠，而是严肃地说：“我们去把孩子带回来。” 王寅一点点头。 王寅一和师亦光领着人进入楼盘工地。这时候天已经全黑，工地上只有外部通了电，几盏昏黄的灯照着渣土堆与石块，建好的楼房里黑黢黢一片，王寅一是见惯工地的人，此时看见这个场景依旧扎心。 孩子们怎么受得了这个环境。 就在他们在工地里穿梭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嗷呜”的叫声，清亮绵长，师亦光身边的人随着这声狼啸，纷纷变成狼，循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王寅一和师亦光赶紧跟上。 前方的夜色里站着一只莹白的狼，白色的毛发在黑夜里闪闪发光，那匹狼不停地叫着，她的前方一大群豺和几只雄鹿在打架。 雄鹿显然因为人少而渐渐显劣势，狼群立马扑上去，战局立刻改变。 王寅一看见白狼，扫了打架的动物一眼，没有看见苗旭，着急地问她：“苗旭呢？” 韩蓉从刚才就一直在这里喊，终于喊来了救兵，嗓子都沙哑了，扯着声音说：“苗警官到楼上去了，孩子在上面。” 王寅一听完点点头，朝最近的楼房过去，这时候从楼道涌出一大群豺狗，不由分说直接加入大混战。 一时之间，在黑暗的工地上，豺与狼，豺和鹿，以及王寅一带来的其他动物，混成一团，吼叫撕咬，爪子乱刨，不同花色的毛发飞在空中，因为夜色太黑看不清颜色。 楼里出来的豺越来越多，楼盘里散布的其他豺群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在那栋楼房前面进行大混战。 王寅一见这些动物堵门，不让他上去找老婆和孩子，顿时怒火烧得五脏六腑全是热的，他原地变成老虎，黑金的皮毛在夜色里流动着光泽，大老虎怒气冲天，冲着动物群一声大吼，连地面都在震颤。 师亦光见状跟着变成狮子，陪着王寅一一起吼叫，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天地。 苗旭抱着幼崽在二十多层，之前时不时听见狼啸，他知道是韩蓉，结果现在居然听到了更大声的吼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红豺就变了脸色，尖声说：“是老虎和狮子。” 苗旭松了口气，摇摇怀里的孩子，说：“你们的爸爸来救你们了。” 招招开心地用爪子鼓掌，小狮子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没有搞清楚情况，看了苗旭一眼，记起这位气场奇特的叔叔，吓得差点滚到地上。 苗旭简直无奈，师幼阳小朋友在豺狗的环绕下都能睡着，反倒怕他这个普通人类。 苗旭没工夫管自己的狗不理体质了，一手一只幼崽抱在怀里，从地上站起来，对红豺说：“都这份上了，你应该相信洛诚出卖你们。” 苗旭抱着孩子就要走，豺狗们拦在门口，不让苗旭出去。 苗旭冷笑：“你们不会还抱有幻想吧？” 红豺打量着他，迟疑地说：“至少你们还在我们手上，我们还有谈判的余地。” 苗旭笑出来：“说得好听，是把我们当人质的意思。” 他收起笑容，满脸严肃，从面前的豺狗身上一一扫视过去，豺被他盯着，下意识后退几步。 “需要我给你们普法吗，挟持人质与绑架的罪名，你们好好掂量掂量。” 这群豺同时沉默了。 苗旭和豺僵持一会，豺狗虽然犹豫，还是不愿让步，苗旭托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看准机会，朝最近的豺狗踹过去，一脚把那只豺踢老远。 豺狗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阻止苗旭，但因为心里很怂动作非常迟钝，苗旭左一个右一个，把豺狗往豺狗身上踹，因为空间小，豺们挤成一团反而混乱。 小老虎和小狮子被苗旭夹在腋下，随着苗旭的动作转圈，感受到坐云霄飞车的刺激。 哪怕抱着两只崽，苗旭的身手还是那么敏捷，连踢带撞，居然突破了豺狗的包围圈。 这时候在楼下，警察们也赶到现场。熊雄带队，中途甚至叫上了白裕，一行人抵达工地，打着强光手电，远远就看见一栋楼房底下一大群动物在打架。 熊警官面无表情，望着大型斗殴现场，无法分辨那边是友军那边是犯罪分子，干脆拿起腰间别着的扩音喇叭，冲着前面说：“不管是打架斗殴的，还是绑架小孩的，你们统统已经被警察包围了，赶快放下手中的武器——收起爪子投降，再次警告一遍，收起爪子，停止斗殴，交出小孩。” 白裕：“……” 原来熊雄一直都这么办案的么。 熊雄身后的警察一起上前，阻止动物们打架，但老虎和狮子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动物们被激发出血性，互相冲撞乱七八糟。 警察们见到这情况感觉很生气，不听警察叔叔的话，一律都是坏孩子。来自特殊部门的干警们干脆跟着变身，直接用武力阻止这群打疯了的动物。 白裕看着这个情景，目瞪口呆。 “这样真的好么……”白裕结结巴巴地问。 熊雄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处理这种事有丰富的经验，这是最高效的办法。” 前面的动物们打成一团，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好几次从动物堆里飞出一只豺啊狼啊狗啊到熊雄和白裕的脚下，然后他们挣扎着又跑回去。 白裕偷偷地把熊雄往后拽拽，怕他牵扯进去。 熊雄扭过头问：“你干什么？” 白裕每次看熊雄基本都是从上往下瞅着，他心想，你个子这么小，就别掺和了，万一被伤到怎么办。 熊雄抬起眼看白裕，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勾了勾唇角。 白裕愣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熊雄的嘴唇有弧度，然后熊雄当着他的面变身了，他落在熊雄身上的视线从俯视变成了仰视。 白裕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熊雄走进打架的动物群里，地面都跟着震动，熊雄一手抓住一只小动物，很轻松地把他们分开抛到一边。 第93章 所谓婚姻 苗旭带着两个孩子冲出包围圈，直接奔向楼梯口，大跨步地跑下楼。 现在已经入夜，毛坯房里没有通电，楼道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苗旭几次差点踩空，不得不放慢速度。 不停有豺狗追上来，苗旭今天纯粹出来逛街，摸摸身上没有什么武器，只能抽出皮带见一个抽一个，把豺狗抽飞出去。 幸亏苗警官腰细屁股翘，今天还穿的牛仔裤，没皮带裤子也不会掉。 因为要拿皮带，苗旭把招招换了只手，夹着小狮子，让小老虎勾在他的臂弯里，苗旭还要对付豺狗，这样子明显有些吃力。 招招看着黑漆漆如深渊的楼道，咬着牙齿从苗旭身上跳下来，苗旭一惊，刚要出声喊，就发现脚被小老虎蹭了一下，小老虎在他的旁边绕圈圈。 苗旭知道招招是想替他减轻负担，转身击退一只豺后，对招招说：“你在前面带路！” 老虎天生善于夜行狩猎，哪怕是光线很暗的地方依然能保持良好的视野，招招听见苗旭这么吩咐他，心情激动。 一直都是苗叔叔保护他，他终于可以为苗叔叔做点什么了。 小老虎在楼梯前面跑，跑到楼梯底部的时候用尾巴碰碰苗旭的小腿，这样苗旭就知道触底拐弯。 苗旭抱着小狮子，与豺狗们一路斗争，终于发现前方稍微亮了一些，他们到一楼了！ 他带着两只幼崽冲出楼道，来到外面，结果在看见楼房前面的景象时呆住。 一只两米……可能到三米了吧的大棕熊，把豺啊狼啊还有其他动物揪在手里，像捏小鸡一样提到眼前看了看，然后依照阵营划分，分别丢到左右手两边。 场上还有些动物守着那两堆，嘴里说着：“警察，别动！” 好、好震撼。 苗旭在楼道门口发呆，王寅一看见他和旁边的幼崽，笔直地扑过来，用爪子抱他的腰：“阿旭！”然后大老虎用鼻子去碰小老虎，上上下下把招招检查一遍，观察两个人有没有什么闪失。 招招拼命蹭着爸爸的脑袋，眼睛里的水汽又冒出来。 小老虎身上全是灰，好看的皮毛都变得脏兮兮，王寅一又怒又急，眼见着要暴走，苗旭连忙说：“没有受伤。” 这时候大狮子跟过来，长而浓密的鬃毛在夜风里微微飘扬，苗旭把怀里的小狮子递到他面前，说：“阳阳也没事。” 苗旭刚才一路下楼，夹着小狮子，他都没有哭，这只小狮子心大胆大，以后绝对不得了。 师亦光叼起小狮子，深深看了老虎一家一眼，便转身离开。 杜若愚还在外面等着，他要让老婆第一时间见到孩子。 苗旭刚要跟王寅一讲话，他身后的楼栋里追出一大批豺狗，这下在场的人都惊讶了，这些豺的数量到底有多少啊。 但王寅一不管那些，他看见这些豺，金色的瞳孔在夜晚放大，闪动着锐利的光，直直扑上去，咬住一只豺就往旁边甩。 那只大红豺也从房子里出来了，王寅一上去挥舞着爪子就是一巴掌，红豺虽然体型大，但在老虎面前完全不够看，被王寅一照面一拍，直接飞了出去。 就算是苗旭看了也咋舌。 “好了好了，别打了，这里有警察处理。” 大棕熊慢吞吞地走过来，把王寅一扒拉到一边，抽空对呆在一旁的苗旭打了个招呼：“你好，苗警官。” 苗旭跟傻了似的，条件反射回应：“你好……” 苗旭能猜到这头大熊是谁，但他不敢认…… 大熊捡起他的扩音喇叭，正常大小的喇叭捏在熊掌里跟玩具似的，他用喇叭冲剩下的豺喊话：“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立刻配合警察，收起爪子在一边站好。” 豺狗们看着这些特殊部门的警察，知道大势已去，谁都不想挨熊揍，纷纷低下头，灰溜溜地排成队。 王寅一出了口恶气，抬眼看看大熊，老婆和孩子没事就不较劲了，配合警察吧。 他走到苗旭旁边，让苗旭把招招放在他的背上，小老虎抱着爸爸的脖子，终于彻底安心。 大老虎抬头看着苗旭，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与庆幸，苗旭扬起唇角，摸摸他额头上的王字斑纹，说：“我没事。” 一行人从工地里撤离，半路遇到飞奔而来的哈士奇，乔助理接到通知，知道豺狗已经抓到，便赶紧跑进来看。 他看见老板一家安然无恙，高兴地摇尾巴，王寅一驮着招招，难得对乔二哈和颜悦色：“回去给你加工资。” 乔助理客气客气意思一下：“诶，工资啥的是小事，招招安全就很开心了。” 哈士奇不经意地抬眼，看见队伍后跟着的狼群，瞬间身体像过了电一样，黑白狗毛炸成一团球，瞪着铜铃眼跑到人家狼群面前，欢快地跳来跳去：“请让我加入你们！” 雪狼韩蓉翻了个大白眼，懒得理他，其他灰狼看着乔二哈像看傻子一样：“你是哈士奇，不是狼，清醒一点。” 乔二哈昂起头“嗷呜”叫了一声，说：“我也会狼叫，我跟狼长得一模一样！” 他转头又看见白裕，连忙吆喝：“阿拉斯加警官，你也过来啊，这里有真正的狼耶。” 白裕无法理解哈士奇对狼的执著，他依旧沉浸在震惊的余韵中久久无法回神。 原来不是小熊熊……而是大熊熊啊…… 所有人全部转移到楼盘的售楼部，能变回来的都变回来了，苗旭看着重新变成人形的熊雄警官，心情十分复杂。 熊警官拿着记录板统计人数，整个人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堆里显得小小的，谁会想到他变身后是那么大一只熊。 王寅一带着孩子也变回来了，他抱着招招走到苗旭身边，垂着眼睛，脸上的神情有点难过。 “我最不希望的就是牵扯到家人，所以我才会离开公司一线。”王寅一低沉地说，“没想到竟然让招招第二遍经历这种事，还让你也身处险境。” 苗旭坐在售楼部大厅的椅子上，冲他微笑，温言安慰他：“我们都没事。” 他把王寅一拉过来，招招靠在爸爸的肩膀上，乖乖地不吭声，苗旭握住王寅一的手，平静地说：“我是个警察，犯罪分子见得比你多，有的人坏起来简直没有道理，你没办法控制坏人的思想，但我们可以预防犯罪阻止犯罪。” 王寅一安静地听他说，招招也偏过头看苗旭讲话，苗旭望着父子两，目光坚定温柔：“不能因为这个世界上有讨厌的人就停下你的脚步，你的家人不会成为你的弱点。” 他看向招招，笑着说：“你说对吗，招招，今天招招十分勇敢，保护了阳阳弟弟。” 招招害羞地将脑袋往爸爸的脖子后面挤。 王寅一本来担心这次事故会唤醒招招的心魔，让招招更加自闭，可现在看并没有，小老虎反而展现出他的成长。 王寅一亲亲招招的头发，望着苗旭，眼神里满满的柔情蜜意，真想在这里抱住他。 苗旭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 苗旭继续握着王寅一的手，有一件事要向他落实，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知道我曾经接触过招招吗？” 王寅一脸上的表情空白一瞬，尴尬地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帮我找孩子，半路遇到杜秘书抱着一只猫，那只猫其实是招招。” 这个苗旭已经猜到了，他说：“我是问更早之前，招招被绑架的时候，我曾经见过招招。” 王寅一怔了怔。 苗旭眯起眼睛，掐他的手指，危险地问：“你不知道？” 苗旭现在对王寅一的性格掌握得一清二楚，真正让他看中的东西，他一定想方设法哪怕耍心机也要弄到手。之前他们吵架后和好，王寅一已经透露了他深入了解过自己，知道自己的不少事情，才会跑来求婚。 刚结婚的时候，苗旭就好奇，招招明明害怕警察，怎么王寅一还要找个警察配偶。 王寅一不明白该不该喊冤枉，谨慎地说：“我确实打听过你的家世和工作经历，刚好发现你曾经在招招出事那片区域的派出所实习过，我感慨这个巧合，所以对你印象更好了，哪怕招招怕警察，也觉得你一定能让他克服。” 他说着说着回过味来，不敢置信地问苗旭：“是你救了招招？” 在王寅一眼里，当时的苗旭不过是个学生，即使在派出所实习也能力有限，万万没想到苗旭居然参与过营救招招。 王寅一瞪着苗旭：“为什么没听你说？”他立马领悟过来，“你被消除了记忆。” 苗旭对这种缘分简直不知该如何评价，他抹了把脸，终于笑出来：“太巧了，说不定当时我们擦身而过，但谁也没记住谁。” 那时候王寅一急着找孩子，苗旭见到小老虎后非常懵逼，即使两个人遇见也不会给彼此留下印象。 幸亏后来他们再次相见。 招招听着两个大人说话，发现爸爸越来越激动，王寅再也克制不住，蹲下来一把将苗旭抱住，招招夹在中间变成了饼干夹心，懵懵地扭头到处看。 王寅一抱着苗旭和招招，像抱着两个大宝贝。 这一辈子都不愿意撒手了，王老虎这么想着。 警察就在不远处清点人员，好多王寅一和师亦光的下属都在现场，已经有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了。 苗旭被王寅一紧紧抱着，脸颊微微发烫，但他没有推开王寅一，而是与招招脸贴脸，静静地在王寅一的怀抱里靠着。 过了一会，乔助理跑过来打断一家人的温存：“老板！洛诚被带过来了！” 王寅一这才松开苗旭，把招招交给苗旭抱着，说：“我去处理一下事情。” 王寅一站起来大步朝外面走，苗旭抱起招招跟上去。 “他发现豺这边出事后，利用豺狗拖住我们，准备立刻出国，被我们的人在去机场的路上拦了下来。” 乔助理告诉王寅一来龙去脉。 王寅一点点头，来到马路边，路边停着一辆车，下属当着王寅一的面拉开车门，车里面坐着脸色苍白的洛诚。 洛诚望见王寅一，说道：“你们劫持我，这是绑架，损害我的人生自由！” 王寅一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车里拽出来，扬起拳头结结实实揍在他脸上，洛诚的脑袋都被揍得偏过去。 王寅一松开他，把他丢到地上，说：“我已经决定告你，证人就是那些被你抛弃的同伙，你就等着吧。” 洛诚颓废地坐在地上，半张脸红肿，半张脸铁青。 苗旭不赞同王寅一这种把人拉过来揍的做法，以后要进行批评教育，不过看着洛诚这个样子，他扭头对怀里的招招说：“看吧，坏人没有好下场，所以不用害怕。” 招招眨眨水灵灵的眼睛，盯着苗旭瞅，双手抱住苗旭的脖子，红润的嘴唇在他的脸上亲了亲，软软地喊了一声：“苗苗。” 这一声又轻又软，听上去像小猫在喵喵叫，但苗旭清晰地意识到招招在喊他。 这回轮到苗旭说不出话，他半天才回过神，大喊：“老王！招招喊我名字了！” 王寅一被他的超大声搞得一愣，转过身看见招招一脸羞涩，苗旭表情狂喜，跟着发自内心地笑了。 * 后面就是秋后算账。 熊雄清点了在场的所有人，做好笔录后，对打架斗殴的进行批评教育，把豺狗们抓回去，具体怎么定罪还要探讨。 反正王寅一和师亦光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他们按在局子里。 白裕被熊雄留下来，一起帮忙处理最麻烦的“善后”活动，调查有多少普通人目击到这个事件。 熊雄估计数字不会小，记忆清除需要一大笔费用，这笔账全要算在豺狗们身上。 老虎和狮子两家抱着各自的孩子在楼盘大厅里碰面，连阳阳都变回了小宝宝，他这个年纪饿了半天，幸亏旁边就是商场，杜若愚买来奶粉应急，阳阳饿得顾不上那么多，吧唧吧唧就喝完了。 这次事件并没有损害两家的友谊，两小只的感情反而更加深厚。杜若愚抱着阳阳，看看招招，不由地对王寅一感慨：“招招真的长大了。” 按照杜若愚对以前招招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做出今天的表现，但招招做到了。 王寅一看了看苗旭，不动声色地微笑说：“家里有个榜样。” 今天大家都累了，狮子一家配合熊警官做好笔录后准备回去，阳阳揪着招招的手指不愿意放开。 阳阳长大后不会记得今天的事，但哥哥保护他的感觉会残留下来。 杜若愚哄了半天才让孩子撒手，两家才正式道别。 这个突发的案件暂时告一段落。 后来王寅一直接把洛诚告了，洛诚因为涉嫌为黑恶集团提供资金被警方上门带走，洛诚的家人专门找上王焱赔礼道歉，希望王寅一能放洛诚一马。 三火爷爷这回没有松口，反而把人家骂一顿赶出去。 伤害他的孙子，还想让他原谅，没门儿。 招招自从那天喊了苗旭后，渐渐地会开口说话，虽然只是偶尔蹦出个别单词，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 苗旭和王寅一都在有意识地帮助他恢复说话的能力，主动跟他对话，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招招都能用词语回答出来。 王寅一经常带着孩子往狮子那边跑，因为他发现招招和阳阳在一起的时候，会主动教阳阳说话，小老虎和小狮子滚成一团，小老虎指着墙上的灯，念给小狮子听：“灯灯。” 接着天气越来越热，到了王英招小朋友从幼儿园毕业的日子。 毕业典礼如期举行，幼儿园张灯结彩，家长带着孩子进入园区，每一个小朋友都打扮得漂漂亮亮。 招招穿上苗旭给他定制的绅士礼服，打上领结，眨着乌黑的大眼睛，精致又可爱，看起来像个小王子。 苗旭牵着招招在幼儿园里走，像牵着金宝宝，觉得非常有排面。 今天王寅一和苗旭一起出席招招的毕业典礼，三火爷爷也来了。 王焱看着孙子很满意，看向儿子就满脸嫌弃：“越来越邋遢，还不如招招体面。” 王寅一装作摸自己的肚子，说：“没办法，结了婚的人就是这样，被老婆喂得越来越胖，这说明生活安逸，家庭幸福。” 他说着，亲昵地拉起苗旭的手摇了摇。 王焱被他搞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哼了一声找地方坐下，不理秀恩爱的傻儿子。 苗旭哭笑不得，对王寅一说：“我怎么觉得我像拐走大户人家闺女的恶女婿。” 王寅一：“……”不，你可能搞反了。 幼儿园给每一个毕业班孩子的家长安排了座位，因为苗旭是幼儿园的荣誉家长，所以他和王寅一坐在第一排。 幼儿园老师给孩子们举行了象征性的授帽仪式，代表着小朋友们从这里毕业，终于长大了。 苗旭看着台上的王英招同学，感慨万千。 后面就是孩子们的表演，招招和同班同学一块表演集体舞蹈，他扭扭跳跳，嘴巴里数着一二三四，努力保持自己的动作。 刚开始还好，后来跳着跳着，招招就开始懵，一懵整个人全乱了，他一乱其他小朋友也跟着乱，最后整个舞台……不忍直视。 苗旭低下头忍着笑，王寅一坐在台下面不改色，继续鼓掌。 今天王焱也来给招招捧场，三火爷爷难得跟儿子意见相同，瞪着眼睛冲台上的招招比大拇指。 我的孙子不管怎样，都是最好的。 小朋友在舞台上你碰我我碰你，没有一个人在拍子上，这个舞蹈最后变成了小豆丁乱扭。 苗旭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哈哈大笑，他一笑，底下的家长们跟着笑起来，场面一度非常欢乐。 苗旭笑得倒在王寅一的肩膀上，眼泪都要挤出来，小孩子太好玩了。 王寅一微微偏头，勾起唇角，宠溺地问：“开心吧？” 苗旭平复呼吸，笑着说：“开心。” 真的很开心，仔细想想，好像自从结婚后，开心的时光有很多。 这真的是他从前不敢想象的生活，热热闹闹，还有毛绒绒环绕。 一切都是从脑子一热的闪婚开始，今后的日子还很长，希望他能继续收获这种开心。 周围一片欢腾，今天的太阳不错，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 苗旭靠着王寅一，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他深深地明白，这种满足感是旁边这个人给他的。 这是他的大老虎，在这个人身上，他体验到爱情与亲情的双重快乐。 或许这就是婚姻的真谛吧。 第94章 番外 电影首映 苗旭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一愣。 王寅一又变成老虎，大脑袋就在苗旭的枕头旁边，身体侧躺着，爪子抱住苗旭的窄腰。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寅一会在觉得舒适的时候，自动变成老虎，平时还好，夜晚运动过后，这种情况尤为严重。 经常睡着睡着，苗旭就发现身边的人变成毛绒绒。 有时候王寅一自己都不知道，早上起来把他叫醒，他还会迷茫加懵逼。 苗旭是不会觉得困扰，相反这正好是王寅一全身心信赖他的表现。 只是大夏天的，大老虎四肢全攀在身上，有点热。 但苗旭舍不得动，怕吵醒睡着的大老虎。 今天难得周末，有个重要的活动，但时间还早，苗旭想让王寅一多睡会。 其实王寅一是弹性工作制，解决洛诚后，他又回到以家庭为中心的生活，招招也放暑假了，他不用起那么早。 但他坚持每天早起给苗旭做早饭，从结婚后一直到现在，苗旭的一日三餐都被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苗旭望着面前的大老虎，目光落在老虎的鼻子上。 老虎很威武，哪怕睡着了都有一种侵略性，但有的部位长得过于可爱，比如耳朵，比如鼻子。 苗旭瞅着老虎黑色的鼻头，忍不住用嘴唇轻轻碰碰，软软凉凉的，触感很奇特。 唔 ，还想再亲一下。 还没等苗旭行动，老虎就闭着眼睛说：“你好像很喜欢亲我的鼻子。” 苗旭清清嗓子，说：“吵醒你了？” 老虎压住苗旭，用侧脸去蹭他的头和脖子，留下自己的印记，说：“没有，该醒了。” 大夏天的穿得少，再加上昨晚胡闹，苗旭身上就穿着一条短裤，亲密接触顺滑的皮毛，浑身痒痒的。 苗旭下意识推拒，但老虎不放过他，反而用鼻子到处碰：“好几次都发现你偷亲我，还亲的是鼻子。” 苗旭被揭穿，脸皮子有些红，因为觉得猫鼻子软软的很可爱，所以总是想上手。 “来，光明正大的让你亲。”王寅一诱哄道。 结果说是让苗旭主动亲，实际上是大老虎将苗旭上上下下蹭了个遍，因为老虎舌头上有倒刺，王寅一怕伤到苗旭，多半用的都是鼻子。 苗旭被他闹得不行，说：“今天还有正事呢。” 王寅一含含糊糊地说：“还早。” 结果两个人闹到好晚才起，王寅一变回人形和苗旭一起走出卧室的时候，招招都自己跳下床了。 王寅一带着孩子洗漱穿衣，苗旭跟着去打扮。 今天确实很重要，是招招拍的那部小柴电影第一天上映的日子。 王寅一为亲朋好友们包了个场，给相熟的每个人都发出电影票，叮嘱他们一定要去看电影，就差没用武器威胁了。 王家宝贝招招的电影，每一个人都要去观赏。 一家三口在家里打点好，按照时间出门去电影院。 招招有些紧张，小嘴抿得紧紧的，苗旭摸摸他的头说：“放轻松，电影一定很好看。” 招招点点头，说：“像交画。” 他的声音很细小，口音很软，但每个字都很清晰，苗旭想了会才懂他是说看电影跟给老师看画作一样，会得到评价与打分，让他很紧张。 苗旭笑了，说：“你绝对能拿满分。” 招招的脸蛋染上红晕。 招招现在时不时会蹦出几个字，王寅一带他去看过医生，医生给出了建议，王寅一和苗旭都按照医生的吩咐陪招招练习。 在家里招招出声的次数变多，只不过在外面他还是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招招今天是小主角，当然盛装打扮，小衬衫加背带裤，整整齐齐，可可爱爱。 王寅一自己当然也不会差，夏季着装同样器宇轩昂，虽然王焱骂他邋遢，但王寅一还真没邋遢过，每一天都要过得精致，衣着特别讲究。 王寅一除了爱好给自己和儿子打扮，最近对苗旭也要求严格，一定要苗旭穿他买的衣服。 苗旭对这些不在意，让他穿什么就穿什么，好在他身材跟衣服架子似的，王寅一帮他搭配一下，走出去同样迷死人。 两大一小折腾好，走出家门，由司机接上车去往电影院。 抵达电影院后，苗旭才发现王寅一不仅仅包下一个放映厅，而是把整个影院都包下来了。 随便抬眼看，全是熟人。 王焱带着的那一大帮人是王家的亲戚，苗旭好奇地看过去，想着要不要去打招呼，王寅一瞬间把他拽走。 “不用理他们。”王寅一满脸漠然，“把他们当背景板就好，如果去搭理他们，他们会把你当工具人。” 苗旭知道王寅一跟上一代的长辈关系不好，不仅限于王焱，便拍拍他的手，让他放宽心：“人家来找，我就打个招呼，其他的我不主动。”省得被说不讲礼貌。 除了亲戚，王寅一的得力下属们也被吆喝来了，乔助理正带领着公司的人往放映厅走，边走边说：“这是拍老板马屁的好机会，看完电影写观后感发在朋友圈，被老板点赞就能升职加薪。” 亲戚和公司的人就不少，然后王寅一还邀请了朋友们。 因为孩子太小，很难在电影院安静待两小时，而且对眼睛也不好，师亦光和杜若愚这次没有带上阳阳，阳阳在家由奶奶照顾。 招招有点小失落，杜若愚笑着对他说：“等阳阳长大能看电视了，我再把电影放给他看。” 杜若愚真心实意地赞美招招：“招招真厉害，这么小就成了电影明星。” 师亦光在旁边酸溜溜地说：“这有什么，我们家孩子以后肯定也很有出息。” 招招瞪着狮子叔叔。 跟小孩较劲，好幼稚哦。 苗旭这边喊上了他的同事，白裕和熊雄自然会给苗旭面子，两个人一起出现在放映厅前。 苗旭随口问：“你们是一块来的吗？” 白裕连忙解释：“不是，楼梯上碰到了。” 自从白裕见过熊雄的动物形态后，又开始躲着熊雄，搞不懂是什么心态。 熊雄感受不到白裕复杂的心情，对他的躲避没什么想法，对苗旭说：“恭喜。” 苗旭一愣，不明白：“恭喜什么？” “恭喜孩子出道。” 苗旭：“……”不要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在电影快开始的时候，人群陆陆续续进入放映厅，在最后有两个人踩点赶过来，一个长腿细腰，戴着墨镜，取下墨镜后露出优雅的笑容，正是电影的主角裴凌。 裴凌抱歉地对苗旭说：“其实半夜的时候我已经在首映礼上看过了，待会还有宣传活动，可能要早走。” 苗旭知道他是特意抽空过来给招招撑场面，非常感激这位大明星。 他身后跟着个年轻人，个子比裴凌矮，长相秀秀气气的，看起来很文静，结果这人开口说话：“师亦光呢？听说上次他带一群狼去打架，打架又不叫老子，他死定了。” 裴凌拍他的脑袋：“不叫你是怕你把房子拆了好吗，人家还要卖的。” 苗旭这才知道这个人就是裴凌身后的传媒老板兼水军头头。 幸好电影马上要开始，没工夫闲扯，所有人都坐到座位上各就各位。 小柴的这部电影节奏不算快，只有在小柴遇险的时候有冲突点，其他时候拍得很细腻，很动情。 苗旭看着荧幕上的小柴犬，想起那时候的心情，他能理解电影里的主角，却更能和这只柴犬共情。 在城市里流浪的小狗，只是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招招的戏份集中在电影的中段，大约有十几分钟的样子，懵懵懂懂的小朋友出现在荧幕上，所有人一起笑了，大家都觉得招招很可爱。 可是这部电影不是一部好笑的喜剧，招招和小狗的互动，温馨而小心翼翼，小孩子偷偷给小柴喂吃的，那份情真意切体现在大荧幕上，让大人都动容。 接着是一段爆发戏，狗贩子冲出来的时候，观众全提心吊胆，看到招招被推倒，小柴跑掉，有人低低地骂出声来。 虽然这一幕拍摄的时候苗旭在场，但在荧幕上看完全感觉不一样，更能让人沉浸其中，感同身受。 特别是这个放映厅里，有部分人能变成动物，看了这个电影更加体验深刻。 苗旭看过绘本，最后小柴跟着主人回家后遇到主角的女朋友，两个人吵架，绘本里说小柴救下了女朋友，主角和女朋友同时醒悟，一家人大团圆，但电影里有了改动。 电影让小柴选择了来领养狗的那家人。 坐在苗旭和王寅一中间的招招愣住，迷茫地在黑暗中扭头看苗旭，怎么跟绘本不一样。 苗旭摸他的头安抚他，让他继续看下去。 小柴同样救下了女朋友，不过是在救助站门口，小柴还因为救女朋友受伤。这一幕被爱护动物的一家三口撞见，他们说服主角，让主角放手，承诺给小柴最好的条件，带着狗狗去医院治伤。 主角扶着女朋友，目送小柴被托在人家的怀里渐渐远去，眼睛里满是悔恨和释然。 苗旭没想到导演会这么处理，当初看绘本的时候感觉结局有些遗憾，这么一改，反而更遗憾了。 但是遗憾中又有点快乐，小柴终于告别过去，迎来新的生活。 电影的最后，小柴犬治疗好伤口，和一家三口幸福地在别墅里生活。 说实在的，有点像童话式的结尾，肯定会有人觉得不真实，可苗旭却在电影院里无声地笑了。 他不也没料到自己会跟富豪公子哥结婚吗，只能说一切都有可能。 苗旭看着电影温馨的最后一幕，感慨万千，冷不防手被人捉住。 他扭头一看，才发现是王寅一。 王寅一跟招招换了个位置，抓着苗旭不放。 苗旭迷惑地看向他，不懂他要干嘛。 放映厅里除了荧幕，其他都是一片黑暗，在这种黑暗中，王寅一拉起苗旭的手，在荧幕闪烁的光线里，往他的无名指上套了一个银色的东西。 电影在放映最后的画面，温馨而明亮，苗旭却没工夫去看，全身心地关注在王寅一的动作上。 他的手指被一枚戒指套牢了。 那枚戒指流光溢彩，发着亮眼的光芒，几乎要把苗旭的眼睛灼伤。 王寅一给苗旭戴好戒指后，牵住他的手，刚好在这个时刻，电影放完了，放映厅猛地亮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鼓掌，给这部电影，给招招小朋友，一时间气氛热烈，谁也没注意前面的两个大人正手牵着手。 苗旭侧过脸看王寅一。 王寅一勾着唇角，笑得温柔，冲苗旭眨眨眼，说：“他们在为我们鼓掌。” 苗旭被他的厚脸皮逗笑了，连掌声都要蹭人家的。 手指上的指环仿佛发烫，一路烫到心里。 就像这部电影弥补了遗憾，苗旭感觉自己缺失的部分被这枚戒指补齐，跟着王寅一一起笑起来。 放映厅里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掌声仍在传来。 就当这掌声是在为他们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