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与夕阳》 第1章 “她是我前妻。” 齐言说完这话，休息室陷入短暂的安静，大家或许是在惊讶，或许是沉思，又或许有人在激动。 但这个沉默不太久，两秒后，休息室突然又吵闹了起来，比起之前平静的氛围，此刻的样子大抵可以称之为骚动。 不知道从哪混进来的记者，全围到了沙发那边，他们藏着的相机也按耐不住，对着齐言咔咔作响。 在沙发上坐着的齐言，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问题里缓过神来，拿着话筒愣了几秒后，才晓得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工作人员。 但很快，疯狂的记者们遮住了她求助视线。 “齐小姐，沈见初买了您的画，是否说明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齐小姐，您和沈见初这样亲密的关系，那么沈见初是否有向你提起冯真？” “冯真深夜去沈见初的私人公寓，次日才出来，这事您知晓吗？” “冯真是沈见初的情人吗？” “冯真的电视剧正在播出，您觉得她是在炒作吗？” “齐小姐可否告知沈见初和冯真的关系？” …… 齐言被相机的闪光灯闪得头有点晕，她今天还没有吃早餐，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沈见初。 沈见初…… 齐言保持微笑，挑了个她可以回答的问题。 “冯真是沈见初的表妹。” 她说完对着最近的那个镜头笑了笑。 她以为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记者会消停一点，但相反的，大家更兴奋了。 夸张的话筒和相机几乎要挤到她的面前，半开放式的休息室人越来越多，不断不断有问题飞进她的耳朵里。 不断不断有人有提沈见初。 没人关心她的画，和这次的大赏。 甚至还有人问。 齐小姐，你和沈见初为什么离婚？ 问这个问题的记者离得很近，齐言闻言抬起头，捕捉到了这个人的表情，她紧皱着眉头，表情夸张，很激动也很期待，像是在问一个难以解释的问题。 齐言不仅是头晕，她已经开始流汗了，手心湿了一片，几乎要握不住话筒。 “对不起对不起各位，不好意思让一让。” 陪同齐言来参加这次活动的小陈，很艰难地挤进了沙发里，她用半个身体挡住了大部分镜头，再扶起情绪已经有点恍惚的齐言，在其他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带着齐言离开。 “对不起齐老师，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有娱乐圈的记者混进来。”小陈带着齐言快步走着，挡住大半镜头，语气非常抱歉。 齐言淡淡地笑了笑，在巨大的吵闹声中，回答她没事。 很快，齐言被小陈领进了另一个房间里，并叫来了保安。 “齐老师真是对不起，这是我们的疏忽，稍后我会和负责人沟通，看看怎么解决这件事。” 小陈请齐言坐下，并给她倒了杯水：“齐老师，您先休息一下，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齐言扯出一个笑容，对小陈摇头：“没关系。” 小陈看起来很紧张，她又连续地道了好几次歉，说了许多重复的话，直到她手机响起了信息音，她才停了下来。 大概是事出突然，小陈带她随意进了一间办公室，这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茶几乱七八糟，地上还散落有文件。 齐言很渴，但她看了眼桌上没擦干净的大片茶渍，实在没办法拿起桌上一次性纸杯喝水，只能做无意义的舔唇动作。 她双手紧握着，手心还在不断地流汗，却不想表现出来。 很快，小陈把手机上的消息给看完了，而她抬头的瞬间，紧接着又一句：“齐老师，真是对不起。” 齐言几乎要被她逗笑了。 “没关系，”齐言问她：“小雅呢？” 话音才落，齐言口中的小雅推门进来了。 办公室很小，小雅走了几步，就走到了齐言身边。 她紧张地问：“齐言，你还好吧？” 齐言摇头对她笑了笑：“没事。” 小雅仿佛听不见这个应话，突然哎呀一声，手朝着齐言的额头摸了过去：“这是怎么了？怎么红了这么大一块。” “嗯？”齐言疑惑，视线抬高，看着小雅的手：“什么红了？” 身边的小陈突然又慌张了起来，她赶快站了起来，非常抱歉的样子尬笑着：“不好意思，齐老师的额头刚刚不小心被话筒砸了。” “砸了？”小雅音量拔高。 小陈更难堪了：“对不起对不起。” 齐言心情缓和了许多，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她拉住就要发脾气的小雅，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小陈，”齐言对身边站着的手足无措的人说：“你去忙吧，不用在这边陪我们。” 小陈抿着唇不敢说话，也不敢走。 齐言又说：“刚刚采访还没结束吧，你去问问要怎么继续，换个地方还是怎么样，我都配合。” 小陈点头说好。 齐言又说：“你去忙吧。” 小陈连声嗯了几声，才匆匆往外头去，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指着齐言的额头：“齐老师，我给你拿点药吧。” 齐言下意识抬眼，但她什么都没看见，才又抬起手摸了摸。 什么都没摸着，不疼也不肿。 “不用了，没事。” 小陈难堪的样子点点头，说了句齐老师您先休息，我们马上安排好，便立马离开。 门被关上的瞬间，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外面的躁动似乎也散了开，刚才的吵闹声顿时消失不见。 小雅坐在齐言身边，张口又闭口，闭口又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欲言又止地看着齐言额头上的那片红色。 倒不是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她不敢说。 可她不敢说，齐言却不是。 “见初和冯真什么事？” 小雅飘忽的视线只看了一眼齐言的眼睛，又回到了她的伤上：“没什么事，冯真最近突然红了起来，花边新闻肯定会有，刚刚记者们问的这个新闻是昨天的，我早上看到了，冯真在沈见初家过夜而已。” 小雅说完这些，觉得自己话太多了，但她想了想，却又更多话地补充：“表姐妹的，记者们真是无聊又夸张。” 齐言嗯了一声。 小雅咽了咽口水。 自从去年齐言与沈见初离婚，齐言就很少出门，话也不爱说。 离婚后一个月，她疯了似的在家里作大量的画，谁都拦不住。 小雅心疼她，也可惜她的天赋，幸而后来，齐言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而后她办了个人画展，而后参了赛，再而后获了奖。 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为她开心。 这一年来，齐言出门几乎都是出席必要的活动，散后也是很快回家，从不久留。 谁都知道她在怕什么。 谁都在帮着她避开。 谁都不说。 所以今天这一下，实在吓得小雅够呛。 特别是现场工作人员的形容，说齐言被记者包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些记者为了采到齐言的声音，话筒不断地朝沙发里扔。 “你真的没事吧？”小雅关心：“除了额头这个，还有没有被伤到？” 齐言摇头：“没有，我没事。” 小雅有点懊恼，只因为齐言说她上周拿回的报告，写着她状况良好，小雅就把这次活动的采访接了下来。 她知道齐言很看中她这次拿出来的画，齐言也私下告诉过小雅，如果这个画被有缘人买走，她想和那个人一起吃顿饭。 但小雅一小时前才得知，画的买家，是沈见初。 竟然是沈见初。 “我想应该是娱乐圈的记者知道了点消息，假装工作人员来这儿堵你。”小雅小声抱怨。 还都是那种听都没听过的新闻社，想要通过这种偏门的小道消息，让自己的新闻火一把。 根本没有礼貌，乱七八糟。 小雅轻叹一声，她想骂人，却又不敢和齐言深谈，只能自己缓缓。 冷静下来后，她瞥了眼桌子，从包里掏出一瓶水。 齐言因为她的动作笑了：“正好渴了。” 小雅见齐言这样，放心下来，她拧开瓶盖递给齐言：“一会儿你采访，我陪你吧。” 齐言点点头，她接过水喝了一口，放下，没多久又拿起来喝了一口。 “小雅，”齐言从她手里把瓶盖拿过去，边拧上边问：“你知道我的画是谁买走的吗？” 小雅稍稍张开了嘴。 齐言没给小雅纠结的时间，直接帮她回答了。 “沈见初。” 齐言转头对上小雅的目光：“是见初买的。” “以很高的价格买的。” “没人抢的过她。” “我都听说了。” “她们都告诉我了。” 小雅闭上嘴，咽了咽口水。 小雅误会齐言了，齐言并没有变好。 她说这些话时，语速很快，表情也渐渐疑惑起来，甚至点难受，她抓着矿泉水瓶很紧，手指间还发出了细微的塑料被捏伤的声音。 齐言和沈见初离婚之后就再没有见过面，一年来，两人没有任何联系，齐言曾经试图寻找沈见初的消息，却被所有人阻止。 她想，沈见初大概是不想再见到她。 所以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齐言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来。 “她为什么？” 她皱着眉看着小雅，仿佛想从她这里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沈见初，她为什么？ 第2章 主办方派了人把厅内不相关的记者全请走，又找了个会说话的负责人来安抚齐言的情绪，负责人向齐言道了歉，并说希望齐老师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 齐言表示自己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采访移到了另一个更宽敞的地方，为了防止再次出意外，主办方多设了几名保安。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按照计划，记者开始向齐言提问题，比如这次欧洲之行有什么感触，比如落日与夕阳的灵感来自于哪里，等等。 齐言之前便做过准备，所以这些问题都不算太难，即使一些答案是小雅帮着她编造出来的，也没人能听出来。 婉拒了主办方一起吃饭的请求，齐言和小雅坐上了对方安排的车，准备赶云市和海城的最后一趟飞机。 上车把车门关上后，小雅递了块面包过去：“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齐言没什么胃口，不过为了不辜负小雅的心意，齐言还是撕了一片过来。 小雅见状，又递了牛奶过去。 小雅：“你怎么都不饿，我要饿死了。” “你忙里忙外的，当然饿，”齐言想了想，补了句：“一会儿到机场，你再吃点东西吧。” 小雅嗯嗯两声，拿出手机开始啃面包。 冯真因为和沈见初过夜的事，上了一会儿热搜，早上小雅看到了，但她没有多少时间，只因为这个热搜是关于沈见初的，她才点进去看，里面内容大概是说冯真疑似有恋情。 她觉得荒谬，一个很快就会被拆穿的新闻，大家传来传去信以为真。 只扫了一眼，没有细看，也没有告诉齐言，只是没想到记者跑齐言这来了。 这会儿又来了新的新闻，写着冯真其实是在表姐家过夜。大概是热度不大，再加上是表姐妹，网友们唏嘘几声，立刻觉得索然无味，很快这个新闻就下去了。 不过里面并没有提到齐言，说的据知情人士透露，冯真与昨夜那位名沈见初的女子是表姐妹，然后稍带提一下沈见初现在的公司，她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很没意思，小雅很快就关掉了。 齐言很少玩微博，所以小雅不担心她会再次看到沈见初的消息。 车开在高速上，渐渐的，外头天黑了下来，路灯在某一时刻，瞬间同时亮起。 齐言看起来很累，整个人靠着座椅望着窗外，那瓶牛奶她没有喝，在手上握着。 小雅也靠了下来，她今天确实一直跑来跑去，现在吃饱喝足，立马就困了。 “你睡吗？”小雅问齐言。 齐言摇头：“不太困。” 对于齐言的睡眠，小雅有点敏感，她总担心齐言睡不着，而齐言也确实总是睡不着。 小雅精神了些：“怎么了吗？” 齐言听后愣了愣：“什么怎么了？” 小雅见齐言这样，摇摇头：“没事。” 小雅有时候高估了齐言的情绪，有时候低估了齐言的情绪，齐言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内心的人，所以时常把小雅骗过去。 齐言很温和，在人前总是带着笑，对人客客气气的，也很少会有人在她面前大声说话。 所以也很少人知道齐言患有抑郁症，小雅知道的也不多。她是齐言的助理，齐言没有工作的时候她基本不在齐言身边，所以她不知道齐言的病有多重。 她能听到的，都是齐言告诉她的。 “我有轻微的抑郁症，不过我有医生，也在配合治疗，所以有时候我做了奇怪的事，希望你别见怪。” 当初齐言是这么和她说的。 但后来小雅接触了齐言的朋友，还有齐言身边的一些人和事，才知道，事情好像并不能这样轻描淡写。 齐言有过一段婚姻，这段婚姻后来无疾而终，而齐言身边的朋友私下告诉小雅，尽量不要在齐言面前提起那个人。 所以小雅猜测，齐言的病或许和她那位前妻，有很大的关系。 在小雅看来，齐言最擅长的就是掩盖自己的情绪，她心情不好时候的笑和心情好时候的笑，其实相差不大，和她不太熟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更何况是现在，车里昏暗，车外昏暗，齐言还侧对着她，不怎么说话。 小雅其实是有点担心的，因为今天提到沈见初了，沈见初还买了齐言的画。 小雅觉得现在齐言的心情并不算太好。 几个月前齐言办完一场个人展，画展结束的第二天，齐言独自一人离开了家，那天谁都联系不上齐言，电话怎么打都没人接，小雅和齐言的朋友慧慧担心了一天，终于在晚上等到齐言。 齐言回来时状态很正常，语气也很正常，她告诉她们，她只是出去走走，而她的手机落在了家里，所以才没人接。 慧慧气到差点骂出来，不过齐言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她很快和她们道歉，并保证以后出门一定带手机。 那件事后没多久，齐言就把《落日与夕阳》画了出来，画得很快，她说她突然有了灵感。 其实小雅隐隐有猜测，这幅画或许和那位沈见初有关，但她没敢问。 小雅躺在车上渐渐睡过去，睡前她总觉得她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忘了，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很快，这个很重要的事出现了。 小雅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坐了起来，看了眼身边没有在睡觉的齐言，清醒几秒再咳了咳，把电话接起。 “喂，你好。” 对方：“你好，请问是齐老师的助理小雅吗？” 小雅语气客气了些：“是我，你好。” “唉你好，我是沈见初这边的助理，我听说，因为沈总买了齐老师的画，齐老师想和沈总见个面，是吗？” 小雅心底一慌。 她确实是托人去联系了买画的人，说是可以的话帮她要个电话，不方便的话带句话也行，说齐老师想和对方见个面。 不过现在这个买画的人是沈见初，一切都得另谈。 小雅今天忙忘了，她早该交代不用再帮她联系了。 不过既然电话都打来了，小雅对那边说：“不好意思，能不能稍等我一分钟，我马上给您回电话。” 那边很客气：“好的。” 电话挂断后，小雅简单地把这件事告诉了齐言。 齐言听了之后问小雅：“给你打电话的是男生还是女生？” 小雅说：“男生。” 齐言眨了眨眼睛，看不明情绪：“见初的助理是女生。” 小雅点点头，她好像明白齐言的意思，继而她想起电话里那个人说的是，我是沈见初这边的助理。 “或许是下面的工作人员，”小雅庆幸起来：“可能是想先来问问我们这边的意思，等确定了再往上报，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我直接告诉他没有想见面，只是想表达谢意。” 小雅说着把手机拿了起来，但齐言却突然压住了她的手腕。 小雅顿了顿，她发现她好像忽略了齐言的想法。 小雅于是试探：“你想和沈见初吃饭吗？” 齐言又把手拿开了：“她应该不想见我。” 小雅抿了一下嘴，又把手机拿起来，这次齐言没有阻止她，而她缓慢地拿起手机，缓慢地回拨电话，这个过程，齐言始终不动作。 “你好，不好意思久等了。”小雅开口说了这句。 那边很客气：“没关系。” 小雅：“真是不好意思，齐老师最近可能不太有空见沈总，但齐老师很感谢沈总能买下齐老师的画。” 那边啊了一声，发出非常不克制的失落声，小雅在电话这头都听出来了。 这个失落不太久，很快那边语气就正常了起来：“好的，我会传达给沈总的。”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接着把电话挂了。 破坏了齐言和沈见初的见面，小雅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机场，而齐言一如既往的没有胃口，小雅劝了好几句她才肯吃两口饭。 两人顺利地搭乘飞机，顺利地回到了海城。 小雅叫了车和齐言一起回家，因为小雅家在郊区的关系，齐言把小雅留下来过了夜。 齐言接下来没有工作计划，小雅也能放几天假。 晚上小雅很早就睡了，但睡到一半她突然觉得有点渴，打开灯发现才不到十二点。 拿了水杯出客房，小雅在去厨房的路上，发现阳台亮着小灯，她好奇地走过去，果然看到齐言在外头坐着。 “齐言。”小雅叫她的名字，走了出去。 齐言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拿了杯子：“渴了？” 小雅嗯了声：“出来倒水，你怎么还没睡？” 齐言像是怕小雅太关心她，回了句：“就睡。” 小雅抿嘴，但她没有很快离开，而是站在齐言身后，她想陪齐言一会儿。 齐言把腿搭在栏杆下的横杠上，靠着躺椅，身上披了条毯子，静静的，和夜色融为一体。 小雅是一年前成为齐言助理的，在小雅和齐言认识的这么长时间里，齐言很多时候都是这么安静的一个人。 曾有人对她说，齐言以前很活泼很开朗。 小雅好像能想象，但想多了好像又不太像齐言。 “小雅。”齐言突然喊了她一声。 小雅应她：“怎么了？” 齐言小声问她：“你有想过你另一半的样子吗？” 小雅说：“有吧，小时候想过，现在不太想了。” 齐言又问：“你有想过，你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吗？” 第3章 三年前的秋天，十月十四，齐言和沈见初在西度海东侧的一座小岛上，完成了她们的婚礼。 那天天气很好，风不太急，海岸上的浪花很轻柔地拍打沙砾，岛屿上的树梢间，不断的有小鸟飞过。 婚礼上布满了粉色和白色的鲜花，混上桌上蛋糕鲜奶油的气味，甜香弥漫了整场婚礼。 这个婚礼，齐言期待了很久，准备了也整整一个月，所有东西都她由她经手，婚礼用的音乐，糕点的牌子，就连桌椅的摆放，司仪届时话筒该用的音量，在婚前她全都检查过一遍。 沈见初为了挤出时间和她完成婚礼完成蜜月，在日子到来之前忙了很长一段时间，关于婚礼上的细节，齐言有些会询问沈见初，但很大一部分，沈见初让她自己拿主意。 沈见初对她说，一切由你喜欢的来，但是一点，戒指我来买。 齐言那时觉得，沈见初是爱她的。 婚礼那天，来了许多朋友和家人，所有人都坐在齐言亲手设计的露天殿堂上，因为带着祝福，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爱意，并期待着那对新人从红毯尽头走到台上。 那天齐言第一次见沈见初穿裙子，那件婚纱是她专门找设计师设计的，和她身上的是一套，即使在看到衣服时，齐言曾想象过它穿在沈见初身上的样子，但始终不及她亲眼所见。 蔚蓝的天一望无际，日光也不那么刺眼，沈见初拿着一束花走到她面前，对她伸出手，美得像是从幻境里走出来的人。 其实那天发生的许多细节，齐言都已经忘了，她浑浑噩噩神经过度紧崩，明明之前已经在心里预想过许多遍，但每段路程还是叫司仪提醒。 她搭上沈见初的手，沈见初大拇指轻轻压在她的手背上，隔着头纱，她看到沈见初抑制不住的笑容，然后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沈太太你好。 这一段，被放慢印在齐言的脑子里，因为太过于梦幻，沈见初的触感，沈见初对她说话，每个细节她都记得，以至于时光被生活冲刷，婚礼的许多事都渐渐淡去，却只有这个瞬间，她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沈见初给过她许多称呼，人前正儿八经叫她齐言，私下偶尔会叫她小言，言言，某些不正经的时候会叫她宝贝，亲爱的，但这是少数。 那是沈见初第一次叫称呼她沈太太，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悄声给她的名字上再冠一个姓。 而后沈见初牵着她的手走过红毯上了台，在司仪的美好祝福下，她和沈见初交换了戒指，沈见初掀开她的头纱，微微偏头，亲吻她的唇。 那一刻，台下传来了许多掌声，两排兴奋的工作人员扭开了礼花棒，彩色亮片伴着粉色花瓣从半空中飘落，落在她们身上和地上。 沈见初吻她不太久，轻轻一碰就离开，接着再举起她的手，亲吻带婚戒的手指，疼惜的样子像是终于娶到了很爱的人，让齐言恍惚了很长一阵，也相信了许久。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她们便飞去了几亚岛，开始她们长达半个月蜜月旅行。 在短短半个月里，她们一起跳了伞，一起潜了水，一起钓鱼，一起滑雪，也一起坐在一望无际的海边，什么都不做，干躺着一天。 还一起站在热气球上聊有的没的，然后情不自禁地接吻，在夕阳落尽之后，回酒店里做.爱。 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人都祝福她们，眼见过她们的美好，也相信这对新人会长长久久白首不相离。 只是命运不堪，次年十二月，才一年多的时间，那个在婚礼上对齐言满怀爱意的沈见初，向齐言提出了离婚。 因为没有工作，齐言第二天没有早起，小雅也睡得迟，两人醒来就已经快到中午。 齐言叫了餐，两人简单地在家里吃了点东西，小雅就和齐言说再见了。 又回到一个人在家的日子，正午过后，齐言吃了药，又在床上睡了过去。 大概是很长时间没有接触沈见初的消息，昨天突然听闻沈见初买了她的画，下午的沉睡中，她梦见了沈见初。 她们离婚后的一个月里，齐言几乎每天都能梦到沈见初，后来她的病渐渐好转，梦到沈见初的次数也随之减少，再后来几乎没有。 今天是这半年来，她第一次梦到。 梦里很乱，一会儿是她初次在老师家见到沈见初的场景，一会儿是她们旅行的场景，一会儿是沈见初和她开玩笑的场景，一会儿沈见初却又不见了。 最后，是齐言为了赴沈见初的约，在街上打车的画面，但她怎么也打不到车，时间就要到了，沈见初的手机号码她想不起来，怎么打都不对，一个人在大街上十分茫然，心里很急，想着时间快到了怎么办，沈见初没见到她人怎么办。 然后她就醒了，醒来的瞬间，她下意识背了一遍沈见初的手机号码，顺畅背出来后很懊恼，为什么刚才没能把电话按出去。 几秒后她从梦里脱离出来，回到了现实，发现自己在做无用功。 这次活动结束，齐言闲了下来，她的计划表上空空，重要的事项已经全部做完划去，起床后，她拿起桌上的便签本，心想着接下来是去看看慧慧的猫，还是把之前那幅画画完。 坐在椅子上盯着本子思考了几秒，齐言决定这两个方案都不要。 慧慧最近工作忙，大概没有空招待她，她过去的话，慧慧还要思考两人吃饭的问题。 而关于那幅画，齐言觉得她现在不是很想提笔。 或许下午的梦境里的一瞬间出现了老师，齐言突然有点想念，所以她决定去老师家坐坐，好久没有拜访了。 其实齐言现在住的曲香苑和她老师的家只隔了三条街，打车只计起步价，但齐言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去了呢？明明从前三天两头就往老师家跑。 齐言想了想，她觉得她不知道。 但又想了想，觉得她好像知道。 海城的天气比云市的要好很多，春天刚到，道路两旁的草木渐渐茂盛，还开出了小花来。 齐言刚上的士，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低头看，是慧慧给她打来的电话。 齐言接起就听那边问：“你从云市回来了吧？晚上有空吗？来我家不？” 齐言支吾两声，还是坦诚：“我要去老师家。” 慧慧那边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嗯？怎么突然去……是冯老师邀请你了？” 齐言舔舔唇：“没有，我只是觉得好久没去看她了。” 慧慧顿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确定要去？” “嗯，”她看着手边的袋子，好似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礼品都买好了。” 慧慧直接说：“可以退掉。” 齐言不说话。 “算了，”慧慧那边叹了声：“但是你现在过去，打算吃晚饭吗？” 齐言否定：“不打算，我坐一会儿就走。” 慧慧问：“冯老师要是邀请你吃饭呢？” 齐言这次很快回答：“我会说我有事，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她想了想，又补了句：“快一年没见老师了。” 不知道齐言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慧慧，但齐言语气很肯定，慧慧那边只能不再劝说，妥协：“好吧。” 齐言松了一口气：“我回来就去你家。” 慧慧终于有点开心起来，说：“好啊，我等你吃饭。” 齐言挂断手机，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紧张。 她午睡了很久，而现在已经四点出头，这个时间段，确实有被留下吃饭的可能。 司机开了点窗，风从外头吹了进来，把齐言耳边的头发吹得左右摇晃，她把手机收进包里，撩开让耳朵发痒的发丝，心里隐隐藏着小期待。 齐言和慧慧是十几年的朋友，从初中开始到现在，友谊从未断开过。 齐言现在住的房子就是慧慧名下的一套房，去年和沈见初离婚后，齐言就从沈见初家搬了出来，一开始她是借住在慧慧家里的，但这样长久下来总不是办法。 即使慧慧很喜欢齐言，很希望能和她同住一屋，但齐言坚持要搬出去，慧慧也只能由着她。 慧慧只好退一步，把自己在曲香苑买的还没装修的公寓租给齐言。 齐言按市价给慧慧算房租，还帮慧慧把房子装修好，不过最近，齐言有把慧慧的这栋房子买下的意向。 慧慧自然是愿意的，曲香苑离她家不远，而那栋房子她当初精心挑选，既然自己不住不用，现在里头又全是齐言的味道，齐言想买，她很开心。 更让慧慧开心的是，齐言越来越有自己的生活了。 当初齐言和沈见初离婚，慧慧骂了沈见初整整三天，后来见齐言实在太难过，她才收敛一点，不再在齐言面前提起沈见初。 她不愿齐言去碰有关沈见初的所有东西，所以齐言要去见冯老师，慧慧自然不是很支持。 冯老师确实是齐言的老师没有错，海城美院的教授，国家一级美术师，齐言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她也给了齐言很大的帮助。 但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沈见初的母亲。 慧慧只希望，齐言这次过去，不要碰见沈见初。 第4章 因为是一时冲动的关系，齐言这次去拜访并没有提前吱声，她明明知道老师偶尔会很忙，也有很大的几率不在家，但齐言都一意孤行，就是不先打个电话。 心里好像有个小人在对她说，你一定要去，就算老师不在家，你也可以把礼物递给阿姨，阿姨会向老师传达你来过。 这个小人引导齐言做过许多事，有些事有用，有些事没用，有些事得到了有意义的反馈，有些事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但齐言还是经常听它的话。 她知道自己有时候很固执，但她不知道怎么改。 当初沈见初也跟她说，挺好的，不用改。 齐言那时开心沈见初能接受她的一切，但后来她好像有点明白，沈见初或许只是在敷衍她。 出租车在大门口停下，齐言付出钱后开门准备下车，却被司机喊住：“小姐。” 齐言回头，司机指着她手边的袋子：“东西别忘了。” 齐言讷讷地应了声谢谢，转头把三个袋子拎上。 老师家在16层，齐言站在电梯里，抿着唇看着显示屏里的数字一点点往上加，心里有点忐忑。 电梯两边的广告换了又换，齐言上次过来，左边手的框里宣传的是一家幼儿园的招生简章，那时老师站在她身边，而她没主动向老师透露自己与沈见初已经离婚的事实。 沈见初大概也没有告知，所以还瞒在鼓里的老师，指着那个简章对齐言说：“这个学校不错，你和见初到时候要是有了孩子，可以送这家幼儿园，离我这也近，你们忙了我可以帮你们带带。” 齐言嗓子哽了很久，最后只能扯出一个笑容应：“好啊。” 那天电梯不止她和老师两人，还有同行的其他学生，她们的母校那时选了一批优等生参赛，老师招集她们过来指导。 所以那天的对话许多人都听到了，后来有许多声音传进齐言的耳朵里，说沈见初都已经和她离婚了，她还在装自己有美好未来，送孩子上学，给冯老师带，真是笑死人了。 电梯“叮”的一声告诉齐言她已经到了16楼，齐言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朝着老师的屋子去。 在按电铃的等待时间里，齐言无聊地猜测老师是否在家。她觉得在的吧，不过她没有依据，她就是乱猜。 很快，门从里打开了，齐言乖乖地并拢双腿，对开门的人笑，喊她：“阿姨。” “小言？”阿姨见她来很是惊讶，把门开大了些并让了条路：“好久没见你过来。” 齐言朝前一步，但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笑笑问：“老师在家吗？” 阿姨点头：“在的，快进来吧，冯老师和沈先生刚从欧洲回来，你来得可巧了。” 齐言这才走进去：“是嘛。” 说话间，冯老师也从里头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个杯子，不知道在泡什么，勺子打旋搅拌着。 见到来人是齐言，冯老师也很惊讶，并快步走到门边。 齐言尽量表现得从容，像从前许多次见到那样，自然地换鞋，自然地喊她：“冯老师。” 齐言是有对冯老师喊过妈的，大概是喊得太过别扭，那时沈见初听得笑了，冯老师也笑了，齐言脸红一阵被沈见初抱在怀里，沈见初笑着对她说，不为难你了，还是喊冯老师吧。 不过那天之后，沈见初也陪着她喊了好长一阵的冯老师，每回听沈见初喊，齐言都觉得沈见初在笑话她。 空气飘来一阵奶香，齐言换好鞋后瞥了眼冯老师手里的东西，确定这奶香来自老师手上的杯子。 “来了啊，”冯老师还在习惯性地搅动，她看了眼齐言，语气责怪：“怎么就穿这么点衣服，天还没热呢。” 齐言拉开外套，抓了一下毛衣：“不冷的，这件很暖。” 冯老师这下看到齐言手上拎的东西了，她语气更加不好了起来：“来老师家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齐言吐舌笑了笑：“想买嘛。” 老师不再说其他，阿姨把齐言手上的东西接过去，就和老师一起进去。 “这次大赏怎么样？好玩吗？”冯老师闲谈。 齐言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没得奖。” “国内就选上两位，你还不知足啊，你这么年轻，多的是机会，”冯老师摇头笑：“你不知道这几天多少人来恭喜我，好像是我提名了。” 齐言把手放进口袋：“您是我的老师嘛。” 冯老师转头看齐言：“你这意思是我托了你的福了？” 齐言玩笑：“老师要这么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冯老师笑起来，拍了一下齐言的肩膀。 不过齐言没继续玩笑，补了句：“是老师教的好。” 冯老师没再和她客气下去，带着她进了客厅。 电视正在播放片头，齐言看了眼，是熟悉的电视剧，她打算收回视线，却被电视下的柜子上那两张照片吸引。 放了很久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冯老师和沈先生的合照，还有一张多出了两个人，齐言和沈见初。 那是她们结婚那天散场后，在还没有收拾的花拱门下拍的。他们有许多四个人一起合拍的照片，有许多比这张正经很多，看起来更像全家福的照片，但冯老师说最喜欢这张，因为每个人都在笑。 齐言只瞄了一眼那张照片，就收回了目光，冯老师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喝了口手中的牛奶后，问齐言：“喝水还是喝茶？”她想了想还是改口：“也给你泡个牛奶吧，我看你瘦了好多，睡得好吗？吃得好吗？” 老师抛出了很多问题，齐言选了个最好回答的：“水吧。” 桌上的水壶就可以烧水，而她睡眠质量慢慢在变好，饭量也在增大，不过她觉得这些没必要详谈。 齐言参加这次大赏发生了不少事，见了不少人，因为不太能应付许多人和事，那几天小雅寸步不离在她身边。 “是有发生许多好玩的事，主持人挺幽默的，我还遇到理院的张硕老师，他问起你了，说最近都没有你的消息，问你在干什么。” 冯老师削苹果：“你怎么说？” 齐言：“我说你和师公旅行去了。” 冯老师笑起来：“是这么回事。” 齐言：“他说你现在日子快活了。” 冯老师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齐言，齐言说了谢谢之后，她又重新拿了一个：“他学生没我学生争气，我自然不用操那么多心。” 齐言笑笑：“师公在家吗？” 冯老师摇头：“不在，比我忙，下飞机就去公司了。” 齐言点点头，正巧这时阿姨路过客厅，冯老师削断皮，抬手招一下：“晚饭多做点。” 阿姨应了唉。 齐言嘴里苹果没有咽下，听到这段简短的对话，想出口婉拒，但太急于发声，嗓子被果汁呛了呛。 门铃这时突然响了起来，齐言咳嗽声渐渐变小，她抬手在冯老师眼前晃了晃，示意冯老师她去开门。 老师还削着苹果，没有和齐言客气。 齐言左手还拿着没吃完的苹果，因为和老师聊了一会儿天，她此刻很轻松，笑容也没有减下。 但开门的一瞬间，事情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 门口站的是沈见初。 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齐言的呼吸停滞了很短的半秒，接着心脏跟着也重重跳了一下。 她听见身边鱼缸里细微的水声，她看到沈见初也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她感受到自己的嘴角因为看到这个人渐渐下垂。 “齐言。” 是沈见初先打破的沉默，而后，齐言的一切神经细胞才正常运作起来。 好像不知道该和面前这个人说什么，齐言只好也学着她，叫她名字：“见初。” 前年12月23号到今天，隔了这么久，她们又碰面了。 好久不见。 第5章 说没有想过会在老师家碰到沈见初，是假的，但即使心里演练过很多遍，她们真的碰上了，齐言心里还是很慌张。 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倒是沈见初朝她迈了一步，她才回过神来，该给人让条道。 她像是一个主人，站在玄关处看沈见初脱鞋。周围安静的很，沈见初扶着鞋柜低着头，齐言也跟着她低头。 一个不太长的时间里，沈见初终于把鞋脱下，她朝里走了一步，穿上屋里的拖鞋抬起头，与此同时，她把手上的钥匙举了起来，这个瞬间，齐言不自禁也跟着举手，像从前许多次做过的那样，从沈见初手里把钥匙接过来。 不过这里不是她们家，老师门边也没有挂钥匙的钩子。 齐言不知道沈见初把钥匙拿起来干什么，她更莫名其妙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然就把钥匙接了过来，两人明显都顿了顿，而后齐言把钥匙还给沈见初。 齐言：“不好意思。” 沈见初把钥匙收进口袋：“没事，”她说完问：“妈在家吧？” 齐言点头：“在。” 沈见初点点头，越过齐言朝里走，但经过齐言身边时，齐言似乎感觉她稍稍停了停。 齐言脚尖发力，她觉得自己基本的站立都不会了。 不过沈见初什么都没有做，继续往里走，齐言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冯老师手上的苹果已经削完了，见来人是沈见初，咬了口苹果问她：“怎么回来了？” 沈见初走到冰箱那边，从里头拿了瓶水，打开道：“拿个东西。” 冯老师点点头，不太在意，用握着苹果的手指着冰箱：“给小言也拿一瓶。” 沈见初听后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而后从那边走过来，把水放在茶几上。 这个过程，沈见初始终侧对着齐言，齐言站着吃苹果，用余光观察她，不敢和她有眼神触碰。 客厅里最自然的大概就只有老师了，吃着苹果看着电视，偶尔嘴里还碎碎念，点评两句剧情。 齐言内心不安，神经持续绷着，沈见初的出现让她呼吸不自然，身体僵硬。她其实很像想呈现一个很好的状态，但又怕适得其反，不过她又想，沈见初或许并不在乎。 在齐言的余光里，沈见初断断续续地喝了半瓶的水，齐言猜测她是不是累了，她看起来很疲劳。 这半瓶水后，沈见初去了她了房间。 齐言终于放松下来，手上苹果拿久了，许多地方已经氧化，她轻吐一口气，把果核丢进垃圾桶，重新坐在沙发上。 冯老师的苹果也吃完了，她把核丢了抽了纸，边擦手边用手肘把沈见初拿的那瓶水推到齐言面前：“喝水。” 齐言嗯一声把水拿起来，用了力才发现瓶盖已经被拧开再合上，她手僵了僵，接着才把盖子打开，大口喝一口。 自从她曾在沈见初面前拧不开瓶盖后，以后凡是她手上任何得用拧的东西，沈见初能见着的，都不让她动手。 齐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沈见初的那个东西不知道要拿多久，齐言看似陪老师看电视，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那边走廊，留心着脚步声。 老师看的是刚刚出来的新剧，谍战片，这会儿应该正到精彩时刻，她手拿着遥控紧紧盯着电视屏幕，保持一个动作很久没有动过。 电视剧里有冯真，她在里头饰演男主的妹妹，她最近也因为这部剧曝光率增大许多，周边新闻也多了。 齐言看过几集，刻意挑的冯真出场的那些，确实和她见到的冯真不太一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在里头认真严肃，因亲情哭泣，有骨血有信念，即使知道那个人是冯真，齐言也没有出戏。 “这集不知道冯真会不会出现。”精彩的片段过后，冯老师姿势松了下来。 齐言想了想：“得下一集。” 冯老师问她：“你看过啊？” 齐言：“看了点。” 冯老师：“冯真这姑娘挺有意思，演的还挺像样。” 说话间，厨房那边的香味传了过来，电视剧这时也进了片尾，冯老师按了一下遥控，问齐言：“晚上留下吃饭吧？” 齐言笑了笑，现在才问。 齐言：“好啊。” 又过了一会儿，齐言一直留意的脚步声突然响了起来，比起电视的声音，脚步声微乎其微，齐言也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她不好意思回头看，只能坐直了等。 果然没多久，沈见初出现在她的视野中，齐言粗算，她进了半集电视剧的时间。 “见初，”冯老师见她过来，也问她：“留下吃饭吧？” 齐言盯着电视剧看，双手紧紧交握，她听沈见初也应了声：“好。” 时间滑到了五点，不知不觉已经在这坐了快一个小时，客厅里的饭菜香越来越浓郁，而刚才沈见初出来把剩下那半瓶水喝完后，又回房间去了。 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沈见初和齐言一起回老师家，沈见初忙着在房间里打电话工作，而齐言闲着陪老师聊天。 沈见初总是很忙，一直都是。 电视又进了下一集，齐言看了眼时间，算算，觉得慧慧差不多要下班了，她拿起手机，点开慧慧的微信，给她发去一条消息。 齐言：抱歉 齐言低着头，继续打字。 她先打了“老师多做了饭”，但想想不对，删了，重新编辑，“不知道怎么拒绝老师”，好像还是不对，她又删了，换了句“我留下来……” 怎么说都不对，都不是内心真实的想法，齐言僵在这句解释里，不知道该怎么和慧慧说。 不过几秒后，慧慧回她消息了。 慧慧：我就知道 齐言反而松一口气。 齐言：不好意思啦 齐言：我最近都有时间 齐言：下次再去看小拳头 齐言：请你吃饭 慧慧：好啦好啦 齐言盯着屏幕笑起来，这会儿，慧慧又发来一条消息。 慧慧：那谁在吗？ 齐言舔舔唇：在 慧慧：…… 慧慧不再发消息过来，齐言盯着屏幕很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多说什么，解释什么的，慧慧肯定一个字都不会信的，毕竟她自己都不信。 沈见初又走了出来，齐言把手机收起，或许是待得久了习惯了，齐言的紧张感减了许多。 正当她庆幸自己状态好点时，沈见初在老师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了。 一个只要稍转头就能对视的距离，齐言不争气地又不自然了起来。 电视剧下一集没什么精彩的内容，老师兴趣起来了突然开始泡茶，齐言乖乖坐着，看着老师不急不缓地洗杯子。 她问沈见初：“回来拿什么？在房间悉索那么久。” 沈见初回答她：“拿个印章。” 老师：“拿个章在房间待这么久。” 沈见初：“嗯。” 沈见初没有多解释，老师也没有多问，这时水滴的一声烧开了，老师拿起壶，把话题转到了齐言身上。 “最近忙吗？”老师问她。 齐言摇头：“不忙，没事了。” 老师边冲茶叶边说：“明天盛涛有个石像展，看起来挺有意思，上个月他们给了我两张邀请函，前几天还打电话过来，”老师停顿了几秒，继续：“不过最近大家都很忙，本来想着没人陪我也不去了，”老师把茶夹到齐言面前：“陪老师去？” 从前一有这种活动，老师总是第一个就想到齐言，冯老师曾对齐言说，她是她遇到的审美观最接近她的，所以一旦有想评论的作品，老师一定要和齐言讨论，闲聊也行。 这种事断了一年，现在重新被提起，齐言竟然有些感激。 去年和沈见初离婚，齐言虽然很想知道沈见初的消息，但实际她的做事是不再接触沈见初的一切，微信是她删的，电话她也拉黑了，一直帮她的冯老师她也不再主动联系，还包括沈见初的朋友。 她现在回想，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做，不过她也不是很烦恼，因为她知道，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做过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所以医生才叫她不要老回忆过去，叫她放下。 离婚后，齐言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许多次老师的邀请，久而久之，老师便不再找她。 后来某天，老师得知她和沈见初已经离婚，立马给她打去了电话，语气满是不明白，并问齐言为什么？ 许多人问过齐言这个问题，她也回答过很多次，老师问了，她也还是那个答案。 相处久了，发现不太合适。 老师自然是不信的，为了反驳齐言说的不合适，还列举了许多齐言和沈见初的往事，语气里满满的你们怎么可能不合适，你们不要太合适。 大概是齐言一直没有说话，一直默默听，老师才觉得自己多话了。木已成舟，她多说无益，只能用无奈的语气，轻声说了句结束的话：“你这孩子。” 说完觉得不太够，她换了个责备的语气，凶了点：“见初这孩子。” 齐言把石像展的邀请答应了下来，无论她和沈见初现在如何，冯老师她是很喜欢的很感激的，也希望把从前的师生关系养回来。 “去的话，明天挺早的，”老师语气波澜不惊：“晚上留下来睡吧，明天我让老何过来，送我们过去。” 她都安排好了，然后才问齐言：“方便吗？” 齐言只能点头：“方便。” 老师转头又问沈见初：“你呢？晚上留下来？” 老师说完这话突然又有了新想法，她转了转身子，正对着沈见初：“你留下来我明天就不叫老何了，你送我们去，”老师问她：“忙吗？” 沈见初答得很快：“不忙。” 第6章 冯老师的家留有许多齐言和沈见初的回忆，她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在大学时齐言就有听闻冯老师有一个女儿，冯老师说她女儿明明在艺术方面极有天赋，却偏偏随他爸去经商，小时候多可爱，越长大越冷酷无情，走路都带着冷风。 冯老师艺术细胞下藏着幽默细胞，每当同学们画得累了，她就找个好玩的话题，和大家侃那么几句。 她说女儿的次数不太多，不过每回在有关画的话题上聊到她，嘴里总带着可惜，然后再责怪两句沈先生，说都是他带歪的。 即使聊过许多次，但冯老师从未描述过她女儿的外貌，所以一开始，齐言脑子里给那个所谓的女儿画的肖像画，极其普通，像是许多次在电视或别家公司里见到的女上司，一身黑西装，面无表情，眼神犀利。 直到某天，这个故事里的女儿出现了。 那天只有齐言一个学生在冯老师家，她即将要参加一个比赛，比赛前夕，来和冯老师谈谈心，放松心情。 沈见初是突然从外面阳台走进来的，把以为家里只有两个人的齐言吓了好大一跳。 老师见状笑了起来，拍了一下齐言的背，转头对沈见初说：“你吓着妹妹了。” 沈见初抱歉的样子对齐言笑了笑：“不好意思。” 齐言摇头：“没关系。” 沈见初怀里抱着一只猫，猫阖着眼睛，不知道是休息着还是已经睡着，乖乖的一动不动。而沈见初一身居家服，头发也散着没扎，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猫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 她竟然这样好看，一点也不像老师口中那个，冷酷无情，走路带冷风的女人，齐言那时，很没有礼貌地盯着人家看了好久。 在齐言的目光中，沈见初从那边走了过来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她把猫放腿上，从茶几下拿了瓶水，边开边问：“妹妹叫什么？” 齐言稍稍回神，她那时候不知道沈见初的这个问题是在问老师还是在问她，只是当沈见初刚说完这话，她就立马回答了：“我叫齐言，对齐的齐，语言的言，齐言。” 不过她后来知道了，她问过沈见初，沈见初没有隐瞒，说她那时是问她妈妈的，没想到你抢着答了。 沈见初还说，在妈妈面前叫妹妹是顺着妈妈的话问的，在你面前叫你妹妹就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齐言她也知道的，第一次见面就叫妹妹，是有点暧昧。 但当下的齐言并没有觉得什么，大概是沈见初给她的吸引力强过于一切，让她没法分心来分辨实际情况，在回答完自己的名字后，还跟着用亲昵的语气问了句：“姐姐你叫什么？” 沈见初低头笑了，笑得十分好看，她摸着腿上的猫，缓缓抬头对上齐言的眼睛：“沈见初，初次见面的见初。” 后来，沈见初问齐言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不然怎么会记得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所有细节，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齐言没有否认，她觉得这个一见钟情不无道理。 不过齐言含糊应了之后，就立马对沈见初说她后悔了，她还说，要知道你当初低头那一笑是不怀好意，是在笑我，我才不会一直记着。 沈见初听着笑了起来，她靠近齐言一点，调侃道：“不要嘛妹妹。” 第一次见面后，齐言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沈见初，也没有沈见初的任何消息，她顺利地参加完比赛，顺利地拿到了奖，顺利地完成毕设，顺利考了研。 再次见面她已经在读研一，她刚和老师结束一场活动，走出酒店后，老师说可以捎带她回学校。 那天来接老师的是个很年轻的女生，棕黑色的长发，发尾微卷，穿着长风衣，即使和第一次见面时的装扮完全不一样，齐言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沈见初。 老师坐上了副驾，沈见初给老师递了瓶水，不过这瓶水老师没有喝，转头就递给了后座的齐言。 沈见初见状，淡淡地说了句：“后面还有。” 齐言不太明白沈见初的意思，她想了想还是把水还给老师，自己从后座再拿一瓶。 当然，这事齐言在后来也问过沈见初，并询问沈见初，当时有没有因为老师把水给了她，而不开心。 沈见初的回答很简单，她说，我忘了。 然后她又说，应该没有不开心，她只是想说后面还有水。 齐言点点头。 确实是一个很普通的，很难被记住的小事，就像齐言这个人，普通到沈见初也没记住。 回学校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老师喝了水后问沈见初：“记得她吗？之前来过家里，你那时候帮你朋友带几天猫，回家住了几天。” 齐言抓着水瓶期待着，沈见初沉默几秒，问：“谁？” 齐言不自禁咬住下唇，心里小小失落。 她听老师又说：“忘了啊，你们还姐姐妹妹地叫呢。” 沈见初这下想起来了，她啊了声，好像因为曾经有过交集，语气变得温柔亲近起来：“是你啊。” 齐言总是很容易就被沈见初哄得开心，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沈见初许多时候，并没有多做什么。但她想不通，她好像一开始就已经这个样子了。 就像沈见初的这句“是你啊”，很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却让齐言开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心里想着，沈见初记得她啊，真好。 那天在车上，她表现得极其乖巧，老师问她有关活动的问题，她思考再三了才开口回答，她记得老师说过沈见初在艺术方面极有天赋的话，所以她觉得，她们的聊天沈见初一定听得懂。 那么她要说得华丽一点，有内涵一点，深度一点，这样沈见初记着的她，就不止是一个妹妹这么简单。 沈见初确实是记住了，还说印象非常深，她说齐言那天评价一个作品，用了几十个成语，其中还夹有日常口语中极少用到的词汇，让沈见初差点要误会她其实是文学专业的。 齐言不记得她那晚到底都说了什么。不过她因为自己想要表现的心思被发现，沈见初又那样调侃她，她恼羞成怒，反驳沈见初，说自己哪有说几十个成语那么夸张。 沈见初笑起来，继续调侃道，要不我把行车记录调出来，你自己听听。 沈见初说得煞有介事，齐言当下就信了。 沈见初笑得更开心了。 齐言自知又被沈见初戏弄，脸红一阵有点不太想理沈见初。 不过这个不太想理的时间不长，很快她就又黏了上去，和沈见初说话。 她和沈见初的关系从开始到结束，她一直都是一个主动的角色，她很喜欢沈见初，很用心用力地追她，把能想到的，能给的，都给了沈见初，听她的话，从不对她发脾气。 齐言把她们的爱情刻画得太完美，沈见初是理想恋人，而她把自己设定为沈见初的一部分，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呈现的都是自己最好的一面，生怕沈见初某天嫌弃她，把她割下。 最后沈见初还是把她割下了。 而沈见初还是沈见初，齐言变得什么都不是。 三个人和阿姨一起吃了一顿很安静的晚餐，期间，冯老师接到了沈先生的电话，因为拿着筷子，她为了方便直接开了免提。 沈先生在那边询问冯老师吃饭没，在家无不无聊，冯老师笑了笑，对沈先生说：“不无聊，见初回来了，小言也来了。” 齐言听闻这话抬起头，沈见初也抬起头，她们短短地对视了一眼，很快把头低下继续吃饭。 沈先生那边似乎有些惊讶，也可能在疑惑，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好像怕说多说错，只搭了句：“有人陪就好。” 只是来问声好，这个电话不到两分钟就挂了，而后，大家又安静下来。 饭后，冯老师继续看冯真的那个电视剧，齐言继续坐着陪老师，而沈见初也继续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冯老师晚上睡得早，九点就要休息，所以八点半刚过，她就把遥控交给了齐言，让她也早点睡，便回了房。 阿姨也回了家，冯老师这么一离开，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齐言拿着遥控换了好几个节目都兴致缺缺，她索性把电视关了，回客房去。 关掉了客厅大灯，可见度顿时低了下来，齐言朝走廊那边走，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点开手电筒。 但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齐言顿了顿，在渐渐适应的光亮下，她看见沈见初拿着杯子从那边走了过来。 齐言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不知道沈见初看到她了没有，齐言担心自己吓到她，刻意用膝盖顶了一下身边的柜子。 很沉闷的响声传播在空气中，沈见初果然朝她那边看了去。 大概是觉得黑，齐言竟然敢肆无忌惮地看着沈见初。 黑暗中，她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和她许多次想到的，梦到的，是同一个影子，现在这个影子真真实实地站在齐言面前。 视觉刺激感观，齐言觉得她现在脑子很乱，周围弥漫着她想象出来的压抑空气，她没法做简单的呼吸，她鼻尖很酸。 一个不能计算的时间里，沈见初开口了。 她问齐言：“磕到了？” 齐言鼻子更酸了，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吐出来，朝那边走，自认为从容地回答：“没有。” 沈见初嗯了声。 饮水机在客厅和走廊交界处的墙边靠着，齐言要回房间必定要经过沈见初，她把手机和手都藏在口袋中，一步一步朝那边走，在快要路过时，她听见饮水机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 齐言的脚如同上了铅，距离越近，她步伐越难，人也变懵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停了下来，站在沈见初的身边，侧对着沈见初，转头看着她稍稍低头倒水的身影。 她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像是偷糖的孩子，匪夷所思地抓住了沈见初的衣角，但又怕被沈见初发现，她只敢抓一点点。 只那么一点点，轻轻捏在大拇指和食指中间。 沈见初离她这么近，她一抬手就能触碰到她。 齐言难受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沈见初，我好想你。 第7章 齐言在沈见初把开水倒好前放开了手，理智驱使她动起来，驱使她朝客房里走，叫不要在这里逗留，她挣扎了一会儿，然后做到了。 阿姨饭后就帮她铺好了床。和沈见初结婚前，她来老师家就是住的这间房，她在这个房间里做过许多事，睡过觉，画过画，还偷偷和沈见初在这里接过吻。 算是美好的回忆吧，齐言没往下想，她打开灯，光线把一切藏在现实下的从前全打散，眼前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齐言进浴室时发现自己眼睛有点红，可能是被刚才的气氛影响，有了将哭不哭的情绪，她洗了脸洗了澡，又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打发了一些时间。 但无论怎么磨蹭，时间还是早的很。 有些口渴，也有点闷，齐言索性不在房间里待着，把书放回书架，拿了手机就出去了。 她没有开灯，而是把手机当手电筒，走到了厨房里，从柜子里拿了新杯子，去饮水机那儿接了温水，接着去了阳台。 16楼的阳台遮挡物不太多，齐言把椅子拉到边上，手捧着杯子端坐着，一动不动地抬头看着夜色。 整片天空就那么三两颗星星，比天空亮的是隔壁邻居的灯光，比邻居的灯光亮的是城市夜景。 老师家视野很好，能看到海城的许多风景。海城有条江，有连绵的几座山，有塔，有庙，要是视力好，在老师家，在这个阳台，都能看得见。 当初沈见初和齐言在选新房时，沈见初就问她对房子有什么要求，齐言说阳台要大，要能看见海城的很多风景，她以后可以在阳台上画画。 后来她们的房子阳台确实很大，也确实能看见许多风景，但唯一不对劲的只有齐言。 她和沈见初结婚之后，一幅画也画不出来，没有任何灵感，脑子空白一片，许多人说她骄傲了，也有人说她嫁了人就放弃了自己。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大家口中的那样，但她确实拿不出作品来，渐渐的，她的压力变得大了。 那时业内刚好办了个比赛，她逼着自己画一幅画拿去参赛，但情况很不妙，她第一轮就惨遭淘汰，和那些没有经验，甚至只是来玩乐的选手一起，失去了下一轮资格。 更多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有说她走后门的，有说她傍大款的，说她其实并没有天赋，说她很水，此起彼伏。 齐言其实已经不太记得那时的具体感觉了，医生好像已经帮她从那段痛苦里剥离出来。 她只知道，她那时活得很没有自我，但又怕被沈见初看出什么，每每沈见初回来，她还要装作生活很美好的样子，做个好妻子，询问沈见初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她和沈见初的婚姻难以维持，她自认为她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沈见初一直都是从前的样子，是她变得患得患失，变得黏人，变得爱哭。 离婚的前几个月，齐言其实不太记得她们之间具体出了什么问题，但她清楚明白，她那时候很消极，说的话做的事也十分不对劲，她后来觉得，沈见初对她失望是应该的，谁愿意和她这样的人一起生活。 她自己都不愿意。 齐言垂下眼睛，不自禁地淡淡笑了笑，她拿起手里的水喝了一口，觉得有点凉，便站起身，想回客厅续点开水。 但她这么突然的转身，突然撞见了一个身影。 冷不丁出现一个人，大晚上的，齐言被吓得好大一跳，踉跄半步，杯子里的水也洒了出来。 她不知道沈见初站在门边多久，但想着她坐着也不太久，心里就不那么别扭。 水洒的不太多，齐言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余光见沈见初朝她走过来，步伐很慢。 阳台不大，没几步就到了。 “吓到你了？”沈见初站在她面前问她。 齐言摇头，不敢同她对视：“没有，没事。” 沈见初又问：“怎么还不睡？” 齐言本来想回答现在才十点半，但她又想了想，道：“睡不着。” 沈见初只是嗯了声。 齐言觉得自己又多想了，她还以为自己这么抱怨，沈见初会关心她一两句，不用多带感情，至少出于礼貌问一问。 沈见初什么都没有问，她拉开了桌子旁的椅子，证明自己走出来并非是要安抚齐言的情绪，而是想出来透透气。 齐言拿着杯子，不知道该离开还是该留下。 要是从前的齐言，她一定会留下，并且不客气地在沈见初身边落座。 那时的齐言内心大胆，明明时常害羞，但却因为喜欢沈见初，让她变得勇敢。她喜欢沈见初，喜欢站在沈见初的身边，喜欢和沈见初说话，和那些有爱慕对象的追求者一样，她想和沈见初在一起。 所以那时，只要有机会，她都会努力尝试，努力接近沈见初。 “坐吗？”沈见初突然开口，给了她一个建议。 齐言想了想，点头坐下。 不知道是因为夜晚看不清人的关系，齐言好像没有白天那么紧张。 沈见初换了家居服，因为刚洗了澡了关系，身上一阵阵香，这个香齐言很熟悉，是沈见初惯用的沐浴露，齐言已经很久没有用了。 “我听说你提名了凡介，恭喜。” 沈见初说这话的语气和许多来恭喜她的人一般，客气中带着祝福。 齐言说：“谢谢。” 不过既然沈见初提到了这个…… 齐言犹豫了几秒，问了个只有沈见初能回答的问题：“你为什么要买我的画？” 沈见初明显顿了顿，而后她笑起来，反问齐言：“怎么了？不给买？” 沈见初突然话里带调侃，让齐言恍惚一阵，她和沈见初在一起的许多时候，沈见初要是想逗她，都是用这种语气说话。 齐言声音小了些：“不是，就是，”她想了想，更小声了：“好像没有必要。” 沈见初微乎其微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回答齐言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默默坐着，齐言一下一下地晃着水杯，渐渐心平气和。 似乎再次碰见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们有许多次单独坐在一起的经历，那时齐言话好多，有许多事可以和沈见初分享，她负责说，沈见初负责听，偶尔有什么问题，她问问沈见初，沈见初答一答。 现在齐言失去了这个能力，这一年多来她身上发生了许多事，但她却不知道应该和沈见初聊哪件，或许哪件都不适合，哪件沈见初都没兴趣听。 还是沈见初先开的口，她问齐言：“最近睡得好吗？” 齐言点头：“还好。” 她说完想到她前面刚说的睡不着，于是又补了句：“十二点前基本能睡着。” 沈见初点点头。 离婚之后齐言确诊抑郁焦虑症，很长一段时间失眠到天亮，整夜睡不着，直到医生给她开了药，她才好一点。 那段时间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愿意出门，有人问起，她也只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生了小病，医生说要静养。因此，她也推了好多人的约。 她不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不过她自认为是不严重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没到绝望的地步，或许是心底藏了个沈见初，她从没有过轻生的念头，甚至天真地想努力一把，成就自己，某天能让沈见初看到。 看吧，沈见初看到了。 沈见初又问：“我听别人说你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很客套的寒暄，齐言摇头：“没事了。” 沈见初问她：“是哪里不舒服？” 齐言从来没有骗过沈见初，所以这个问题之后，她思考了很久。 大脑冲动，她想着要不把自己的病告诉沈见初吧，但她又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吧，告诉了又能怎么样，让沈见初可怜她吗？ 她认真回忆，去年因为熬夜作画，胃疼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索性借了这件事，回答沈见初：“小胃病，已经好了。” 沈见初短短地嗯了声。 齐言心虚片刻，低头喝水，但水才到嘴边，沈见初又说话了。 “胃不好不要喝凉水。” 齐言下意识听话，下意识把杯子放下。 齐言不动作，她舍不得把时间花在去倒开水上，她怕自己一离开，沈见初也跟着离开了。 两人不再说话，齐言的神经一直上上下下波动，双手握着杯子。而沈见初则靠着椅子，一副很懒散的状态，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见初有一只手搭在桌上，齐言无所事事，只好盯着沈见初的手看。 很好看的一双手，指甲修剪得又短又干净。 当初在一座小山村的山上写生时，沈见初就用她的这双手，捧着她的脸，和她完成了一个吻。 那是她们第一次接吻，很漫长的一个吻。 那时她已经追了沈见初很长一段时间，而那次是沈见初第一次主动提出，要陪她一起去。 齐言那天傍晚在山脚上待了一会儿，沈见初才从民宿出来并找到了她，因为山边石头不齐的关系，沈见初没注意，一坐下就挡住了齐言想要的大半风景。 齐言无奈地笑了笑，画笔往左边一指，对沈见初说：“你往那边坐点好不好。” 沈见初偏不要，还刻意站起来，直接坐在齐言的面前的石头上，把她要的东西全挡住了。 齐言笑，歪着头看沈见初：“你这样，我画什么啊？” 沈见初说：“画我。” 齐言又笑起来，她没有和沈见初斗嘴的能力，只能求饶：“天快黑了，我才画了一半。” 沈见初却难得地摇头。 齐言调皮起来，她顺着沈见初的意思，把画笔举起，对着沈见初的脸：“那我画你了。” 沈见初听后竟然真凑了过去。 齐言立马笔拿开，她回过神来，沈见初近在咫尺，稍稍不留神，两人就能碰上。 在此之前，她设想过许多次和沈见初接吻的画面，每个画面都有个场景，每个画面里的沈见初都离她很近。 很近是多近，就是现在这么近。 齐言的目光，很不自然地落在沈见初的唇上，或许是过于浮想翩翩，她还靠近了点。 沈见初的气息一下子就近了，她不确定是谁先开始的，只记得两个人唇碰上的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加速到呼吸困难。 齐言时而轻时而用力，好像因为技术不太好，很快的，沈见初捧住她的脸，开始主导这个吻。 分开的时候，齐言状态很不好，飘乎乎的，脸也很红，但她很开心，非常开心。 沈见初终于给她让了位置，把风景还给了她，只可惜齐言变得不争气起来，她握不住笔，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描绘眼前的景色。 树儿软绵绵的，草儿软绵绵的，天空也软绵绵的。 知道自己无法完成画，索性早早收拾了就回了民宿，冯老师已经叫了餐回来，两人洗了手就上桌。 齐言拿起筷子时，冯老师看了她一眼，疑惑一声，指着她的下巴问：“你撞到哪了吗？”但看着又不像，冯老师摸了一下：“这是什么？” 齐言整个人都是飘着的，她听到冯老师的问题了，但无法思考冯老师到底说了什么，冯老师摸她的下巴，她下意识地也跟着摸了摸。 沈见初这时开口了：“我掐的。” 冯老师很疑惑：“你掐她干什么？” 沈见初说：“我们在一起了。” 齐言手一抖，差点拿不住筷子。 冯老师听着惊喜，问齐言：“真的啊？” 齐言没料到沈见初会这么说，她也很惊喜，心上的小鹿快撞死她了。 齐言点头：“嗯。” 冯老师笑起来，看着沈见初：“就说呢，非要一起过来。” 她说完又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讨论的是齐言下巴的那个印子，继而好像想到了什么。 冯老师对沈见初说：“指甲剪剪。” 沈见初把手抬起来：“指甲不长。” 沈见初指甲确实不长，刚才兴许是太兴奋了，才陷进肉里。 但冯老师坚持：“长，要剪。” 沈见初听后顿了顿，齐言也突然明白过来，跟着僵了僵。 沈见初说：“知道了。” 第8章 齐言太过于乐观。 她晚上失眠了。 她们在阳台上并没有再多聊什么，夜深了，空气也冷了许多，她们没坐多久就各自回去了。 沈见初给她的影响不小，齐言回房后关灯上了床，她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刚才和沈见初的对话。 “磕到了？” “没有。” “吓到你了？” “没有，没事。” …… “我听说你提名了凡介，恭喜。” “谢谢。” “你为什么要买我的画？” “怎么了？不给买？” “不是，就是，好像没有必要。” …… “我听别人说你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 “是哪里不舒服？” “小胃病，已经好了。” “胃不好不要喝凉水。” “胃不好不要喝凉水。” “胃不好不要喝凉水。” 不断重复，不断重复。 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回答沈见初有没有吓到时，没有表现好，她应该语气再正常点，既然说了没有吓到，就应该要表现得真的没有吓到。 还有，她不该问沈见初为什么买下她的画，沈见初是个商人，也是个收藏家，她的画得了奖，沈见初觉得不错，买下了多正常。 她为什么要问，这样分明在告诉沈见初她有多自作多情，自以为沈见初还惦记着她，一点也不大方。 齐言很懊恼，她陷入自己晚上状态不好的旋涡中，越想越深，越想越烦躁，她意识到这样不对，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磕到了？” “吓到你了？” “胃不好不要喝凉水。” 和从前一样，沈见初随口一句关心，都能让她波澜许久。 翻来覆去，齐言没意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敲门声响起，老师在外头轻声叫她的名字，她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忘了设闹钟。 清晨七点，天已经很亮，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齐言快快换了衣服，快快洗漱去了客厅。 老师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杂志，见齐言出来，对她说了声：“早。” 齐言也说：“早。” 老师把眼镜往下挪一点，转头笑着看齐言，对她说：“今天见初做早饭。” 老师说话很刻意，齐言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只好嗯了一声。 “你胃不好啊？”老师又问她。 齐言顿了顿，点头又摇头：“现在好多了，小病而已。” 老师点点头，又笑了笑，她把眼镜戴好，继续看杂志，嘴里嘀咕着：“见初第一次在家里做早餐呢。” 齐言双手交握着，她觉得她应该要应些什么，想了想，问老师：“她在做什么？” 老师回道：“煮粥，还说给我们配两个菜。” 老师语气带着笑，一副她倒想看看沈见初能能折腾什么样的态度。 不过齐言觉得老师小瞧了沈见初，一顿粥，几样小菜，对沈见初来说轻而易举。 刚结婚时齐言闲在家里，每天都给沈见初做饭，一开始沈见初还起得迟，渐渐的，沈见初也跟着她早起，在厨房陪她。 不仅学会了粥，还有其他简单的家常小菜。 后来齐言接下美术馆的工作，刚上班那几天，沈见初说为了给齐老师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包下好几天的早餐。 沈见初学习能力强，基本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何况只是简单的粥。 再后来天渐渐冷了，两人早上窝在被子里起不来，早餐这事也就搁下。 厨房的门关着，齐言不知道沈见初是几点起的床，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老师看着杂志，电视旁的小音响正小声播报着晨间新闻，阳台外有鸟飞来，发出叽喳的声音。 静谧的环境，齐言盯着茶几上的茶宠发呆，好像突然对家里那幅才刚开始的画，有了些许想法。 没多久，老师把杂志合上放在茶几下，她收起眼镜，突然问齐言：“昨天睡得好吗？” 齐言才想撒谎说睡得好，厨房门突然被拉开了。 沈见初在身边，齐言顿时失去了撒谎的能力，她只好含糊道：“还好。” 沈见初这时走了出来，她穿着浅色的西装，头发也简单地束了起来，因为刚才在做早餐的关系，袖子往上提了点，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 齐言有没有睡好，沈见初总能一眼就看出来，即使看不出来，沈见初一问，齐言就交待了。 不过今天沈见初没问，她过来也只是说：“可以吃了。” 齐言站起身，跟在冯老师身后去了饭厅，粥已经盛好，另外说的那两个小菜分别是荷包蛋和空心菜。 “哟，”冯老师坐下后拿起筷子，大概是见菜的成色良好，她夸了起来：“不错啊。” 她又问：“第一次做吗？” 沈见初：“不是。” 冯老师叹一声：“妈妈算什么。” 沈见初无奈：“妈，说什么呢。” 齐言在一旁坐下不敢说话，因为她就是那个尝到了沈见初做的第一次早餐的人。 冯老师拿起筷子先是吃了根空心菜，说了不错之后，又夹了一小片鸡蛋放进嘴里，她点点头：“可以的。” 沈见初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 冯老师把筷子放下，拿起勺子准备吃粥，但突然看到了齐言粥上的配料，冯老师问沈见初：“怎么就只有小言有红枣？” 沈见初十分无奈，把冯老师手里的勺子拿过来，搅了一下冯老师面前的粥，从里头把红枣翻出来。 冯老师笑了起来：“真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你了。” 冯老师的态度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说完这话继续说：“你还知道红枣养生啊。” “女儿是长大了。” “半月不回家，一回家就给妈妈做红枣粥。” “妈妈倍感欣慰。” 沈见初又气又好笑。 当初沈见初和齐言在一起，冯老师始终站在齐言那一边，一旦发现沈见初对齐言做了什么，就十分夸张地渲染那事，变着法在齐言面前陈述。 冯老师自顾自表演了这么一出，沈见初没说话，齐言也没有说话，她内心感慨又无法抒发，只能也低着头默默吃粥。 红枣细心地去了核，冯老师想着自己女儿在厨房做这些，就没由来的心里一酸，她把红枣吃进嘴里，嚼着只从红枣那散出来的甜味。 沈见初和齐言离婚的事，过了一个月她才被告知，还是一个学生告诉她的。 她当时就把沈见初叫回了家，沈见初一回到家，冯老师就问她为什么。 沈见初和齐言后来给的答案是一样的，她说不合适。 冯老师根本不信，她又问，是谁提的离婚，沈见初说是我。 冯老师当场发火，她就知道是沈见初，肯定是沈见初。 她想到前几天见到齐言，和齐言聊到沈见初时，齐言话里还带着许多关心，那时候冯老师蒙在鼓里，她不知道她们已经离婚，所以没有多问为什么齐言的状态不佳。 冯老师那天很生气，她骂了沈见初一个下午。 说她不喜欢齐言当初为什么把人娶回来？ 现在才结婚多久就和人家离婚？ 齐言家庭不幸大学后就孤身一人，把所有的美好都寄托给你，你这么对她？ 当初小言追你追那么紧，你但凡有点拒绝的意思我也不会撮合你们。 小言能和你在一起她多开心？能和你结婚她多开心？能和我成为一家人她多开心？我多开心？ 你现在和人家离婚，你考虑过小言吗？你考虑过妈妈吗？ 沈见初我对你很失望。 …… 沈见初那天一动不动站在冯老师面前，低着头任冯老师骂，没有反驳冯老师话里的任何一句，就好像真的做了很大的错事。 只是等冯老师骂累了，不想再说话时，沈见初声音低低地说了句：“没有不喜欢。” 冯老师听后更是生气，她想开口继续骂她，想问她没有不喜欢为什么要离婚？但她看了沈见初一眼，什么话都咽下了。 沈见初看起来也不太好。 骂得久了才发现太阳快要落山，橙色的光打进来，把沈见初的影子拉得很长。 冯老师从没见过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所以猜不透沈见初到底在想什么，她看起来这么落寞，冯老师甚至觉得沈见初似有苦衷，她其实也不想的。 冯老师决定不再继续责骂，并希望沈见初有天能自己意识到错误，并后悔自己的决定。 齐言多好，天赋方面暂且不谈，性格好，待人和善，天真又活泼，沈见初算什么东西，不过手头有点钱有点生意，冷漠的商人。 或许是因着沈见初的关系，连带着冯老师也带着点愧疚，当初在齐言追自己女儿这事上，她出了不小的一份力，她觉得她们很合适，也很想让齐言成为她的家人。 所以后来齐言婉拒了许多次她的邀请，她也不觉得什么，甚至她听闻齐言身体不好，已经很久没有出门，又默默生了沈见初的气。 不过今天沈见初这样那样，冯老师有点不理解。 以她对女儿的理解，昨天回来肯定只是单纯的为了拿那个印章，要是以往，她一定饭都不吃就走的。 现在倒好笑。 冯老师看着前头驾驶位坐着的人，试探着问了句：“我们大概和那边的人吃个午饭就结束了，你来接我们吗？” 果然，沈见初问她：“几点？” 冯老师笑起来：“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你等着吧。” 第9章 齐言坐的是副驾的位置。 车窗被她落下了点，外头的风吹了进来，吹得耳边呼呼的。 其实在上车前她是没想坐这儿的，只不过上车前她跟在老师身后，老师打开后座坐进去之后，没等齐言上车就直接把车门给关上了，而后很快的，老师落下的车窗，笑着对齐言说：“你坐前面。” 齐言拉了一下车门，拉不开，她只好坐前头去。 冯老师家离美术馆有一段距离，要是不堵车的话车，要花半个小时左右，现在上班高峰，估计还要再延迟十几分钟。 车停在排长队的红灯前，冯老师看着手机突然笑了起来，她坐直了些，扶着驾驶座的靠椅对沈见初说：“昨天你知道多好笑，丽丽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冯老师啊，你女儿有绯闻了。” 齐言听着把头抬起了点。 沈见初问冯老师：“什么绯闻？” 冯老师笑：“冯真啊。” 沈见初表情无奈起来。 冯老师又问她：“冯真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沈见初：“上个月。” 冯老师：“上个月的事怎么这个月才来说？” 沈见初：“娱乐圈吧，都这样，等时机对了再放新闻。” 冯老师笑了笑，又挪到齐言那边，问她：“你听说这事了吗？” 齐言点头：“听说了点。” 沈见初稍稍转头，说了句：“冯真是我表妹。” 齐言点头：“我知道。” 齐言虽然只和冯真见过一面，还是匆匆的一面，但齐言还是记得冯真的。 沈见初带齐言见过的所有亲戚和朋友，齐言全部都记得，样貌记得，名字也记得。 齐言的这个能力也让沈见初惊讶，特别是她们婚礼那天，齐言和她一桌一桌地敬酒，沈见初每次小声地在齐言耳边问，记得这个人吗？齐言都能准确地把对方的名字和称谓说出来。 倒不是齐言有这方面的天赋，她在上学时经常把身边不常见的人忘了，接触两三次才能把人记起。她只是在用心对待沈见初，也想着要在沈见初的亲戚朋友面前表现得礼貌一点。见了面转头就把人忘了这事，就一点也不礼貌。 “冯真这孩子我许多年没见到了，电视里看着有模有样的，”冯老师问沈见初：“你们常联系吗？” 沈见初：“还好。” 冯老师说：“小明星了，你让她有空来姨姨家吃饭。” 沈见初说：“我传达。” 冯老师拍了一下齐言的座椅：“到时候你也来。” 齐言先是笑了笑，余光扫了一下驾驶座上的人，声音小了些：“我不去了吧。” 冯老师不同意：“为什么不来？” 齐言不知道老师是故意的，还是暂时忘了她们已经离婚，沈见初就坐在身边，齐言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为什么不来。 不过很快，冯老师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要是介意见初的话，我不让她回家，你来就行。” 齐言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即使一年多没有见面，冯老师对齐言还是以前的样子，只要是像今天这样的三个人在场，冯老师总是向着齐言不向着沈见初。 冯老师从前就曾刻意在沈见初面前噎她，说女儿这么忙，经常不回家，相比之下倒是小言更像自己的女儿。 沈见初对此好像也没法说什么，她习惯了妈妈的调侃，也确实不经常回家。 所以在和齐言结度完蜜月后，她就把齐言带回去，对冯老师说，现在齐言也是你女儿了。 然后她们就有了齐言叫妈的那段对话。 车开出拥挤的街道，渐渐顺畅起来，冯老师在后座接电话，从冯老师应答的只言片语，齐言猜测是这次石像展的负责人。 冯老师声音客客气气，不急不缓的，倒像是给现在静谧的气氛加了个平稳的背景音，让人舒服的很。 齐言心里有个声音在跟她说话，是那个小人，它说不希望车停下，它想要一直这样坐着。 车开四十多分钟，美术馆出现在视线中。 远远看去，馆前摆了长长的两道花束，地上一条红毯，旁边还有巨大的画布，上头写着这次重要展品的介绍和欢迎词。 沈见初早上有工作，所以不能陪同进去逛，车在花圃边停下，冯老师说了谢谢女儿之后，拿着包先下了车，齐言也跟着解开安全带。 她的动作很慢，慢到能清晰地听见安全带脱离卡槽的咔声，然后她听见后座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像是在赛跑，齐言突然转头，在冯老师关上车门和自己开车门之间的这个时间空隙里，赶快和沈见初说话。 “谢谢你。” “昨天睡不好吗？” 没想到沈见初也同时开口，齐言愣了愣，握着门把的手松了些力道。 她回道：“有点。” 她说完立马转头看窗外的冯老师。 冯老师正和馆里的工作人员说话，没注意到她还没有下车，她不自禁舔舔唇，放在门把上的手又松了点。 沈见初又问：“失眠严重吗？” 车窗已经被齐言关上，大概是密闭的空间里全是沈见初的味道，齐言有点恍惚，她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过于放松还是过于紧张，总之一切都有点不受大脑控制。 只想着沈见初问了，她要好好回答。 “不严重的，”齐言想了想：“不太知道昨天是几点睡的，但很久没有失眠了，我现在都能在十二点前睡着。” 齐言说完这些，抬头对沈见初笑了笑：“我好像说过这些。” 齐言的笑容碰上沈见初的目光，沈见初眨了眨眼，却没有继续说话。 齐言是希望沈见初再和她说点什么的，但她却又在紧张，她觉得独处的时间好像有点长了，老师是不是要过来了，是不是要说什么了。 所以她又握紧了门把，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门被她打开了。 外头不一样的温度顿时袭了进来，齐言好像清醒了点，她对沈见初说：“开车小心。” 沈见初应了嗯，齐言就下车了。 和老师一起踩着红毯进去的过程，齐言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身后，但她又不敢回头看一眼，只能煎熬地一步步走，一步步地看着脚下的路，机械地告诉自己抬左脚时伸右手，抬右脚时伸左手，小心别顺拐。 等进了门，拐了弯，齐言才短暂地转了一下头。 沈见初早就离开了。 齐言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是挺好笑的。 美术馆叫来了人招待冯老师，见冯老师带来的人是齐言更是开心，一早上下来，两人和工作人员聊了不少东西，请来的摄影师也拍了不少照片。 齐言一开始是不太爱说话的，但冯老师每遇到想评价的，会带带齐言，渐渐的，齐言变得话多了起来，也会主动和来的作者聊天。 齐言这边熟悉了放开了，冯老师便自己找朋友去了，时间越往后，人来的也越多，工作人员也忙碌了起来，没多久，留在齐言身边的就只剩一个小女生。 “齐老师，楼上还有一层，感兴趣的话可以上去看看。” 齐言听闻回头看了眼，老师和她的朋友已经聊开了。 齐言点头：“好啊。” 小女生笑了笑：“您跟我来吧。” 楼下到楼上有一段路，还有楼梯要走，小女生闲来无事，找了个话题。 “齐老师，我也是海城美院的。” 齐言稍稍惊讶：“是嘛。” 小女生笑起来：“对，大四的，快毕业了，你是我学姐呢。” 齐言点头，问：“来实习的吗？” 学妹：“对。” 齐言笑了笑。 学妹又说：“我听我爸说，学姐你之前也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 齐言点头：“对，后来辞职了。” 学妹笑了笑，她把双手放在身后，面对着齐言，横着走路：“学姐你好厉害啊，你之前办的画展我有来，你的画很好看。” 齐言礼貌点头：“谢谢。” 学妹又说：“我要向你学习。” 二楼的东西没有一楼多，学妹陪齐言逛了一圈，聊了些作品后，齐言就被冯老师叫了下去。 时间已经过去不少，齐言下楼后和院长还有一些老师在茶室里喝了茶聊了天，再一会儿，几个人便去了附近的酒楼吃中饭。 因为只有齐言和学妹两位小辈的缘故，两个人自然地坐在一起。 饭桌上，长辈们聊长辈们的话里，学妹则找一些有的没的话，和齐言搭话。 这个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结束后大家一齐走到门口，笑笑分开。 沈见初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等得，冯老师挽着齐言的手和朋友们道别，接着便上了车。 冯老师自然坐了后座，齐言自然坐了驾驶位。 门刚关上，便听沈见初问：“喝酒了？” 冯老师把包放一旁：“我喝了点，小言没喝。” 她说完叹了声：“喝了点酒就困。” 沈见初搭话：“回去睡个觉。” 冯老师嗯了声，问：“小言你困不困？” “有点，”她稍稍转头，说了句看似是给冯老师听，其实是给沈见初听的话：“老师没事的话，我下午就先回去。” 她想让沈见初在快到她家时把她放下车。 “怎么没事，”不过冯老师不给齐言机会：“下午我给你看看我最近淘到的小玩意儿，你挑一个走。” 齐言想拒绝，老师又说了：“还有个事，那个副院长的女儿，叫什么来着，早上一直陪着你的。” 齐言：“邓思。” 冯老师笑：“什么邓思，人家叫郑思，”老师靠上去些：“你们是不是加了微信？” 齐言：“加了。” 冯老师瞥了眼沈见初，继续说：“我看她一直黏着你，挺喜欢你的啊，你们都聊什么了？” 车突然一个刹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 第10章 沈见初把齐言和冯老师送回家就开车离开了，离开前冯老师问沈见初，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沈见初话在嘴边又咽下去，最终回了句我看看。 既然说了要给齐言看最近淘回来的小玩意，回到家，冯老师就把齐言带到了自己的收藏室。 冯老师的房子很大，有许多房间，还有专门的收藏室和画室，一楼是生活起居，二楼是家人工作的地方。 “说是带你来看，也没什么厉害的东西，”冯老师说着把玻璃柜打开：“这些你们小年轻可能都不感兴趣。” 关于小古董，齐言确实了解的不多，这方面老师和师公的共同话题比较多，她也经常听他们二人聊这方面的话。 不过既然都来了，冯老师还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比如这个杯子是从哪个朋友手里买的，这个花瓶是在哪个拍卖会上买的，这个器具是哪个朋友送的。 齐言站在冯老师的身后，老师说一样，她点一下头，偶尔的搭两句话。 最后老师从柜子的最上层拿出一个盒子，把玻璃柜关上。 齐言跟着老师走到身边的桌子旁，见老师把盒子打开，露出里头的一对玉佛来。 “这是我去南山启恩寺求的，你们结婚纪念日没来得及，本来是想后来补送的，”老师把其中一个玉佛拿了起来：“一人一个，保安康的。” 玉佛比手掌大一些，算是个摆件。 冯老师轻轻叹一声，把玉佛放了回去，合上盖子，转头过来，对上齐言的目光：“现在和老师说说吧，你们当初为什么离婚？” 齐言是想过这次过来老师会当面问她这个问题的，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没有准备好应该要说什么。 齐言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还是那句话：“不合适。” 冯老师露出无奈的表情：“你别骗我了。” 齐言垂着眸不说话。 冯老师问她：“是见初提的离婚吧。” 齐言点头：“嗯。” 冯老师试探：“吵架了？” 齐言摇头：“没有。” 她想了想，说了句：“是我的错，我做的不好，没能当一个好妻子，给她添麻烦了。” 好像陷入一个很不堪的往事里，齐言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她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冯老师便不再开口，静静等着。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齐言盯了桌子上的盒子看了很久，才说：“我配不上她。” 冯老师皱了皱眉，她没想到齐言沉默了这么久，说了这么一句话。 冯老师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齐言的心理医生也问过齐言，你这个想法的来源是什么？ 齐言来自单身家庭，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一起长大，过着很普通的生活，母亲身体不佳，在齐言大一时患了重病离世，至此，家里便只剩齐言一个人。 在校时，齐言成绩拔尖，受到许多夸奖，有许多同学和老师喜欢她，还获得过一些小成就，这些所有加在一起，点亮齐言生命，让她不觉得自己有多差劲，让她觉得自己也能和所有同龄人一样，或许还比那些人更好一点，她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所以后来她遇到了沈见初，爱上了沈见初，她才敢于去追求。 这个过程很成功，她受到了许多人多帮助，最后也如愿地和沈见初结婚。 但是婚后，一切开始慢慢变化。 她发现她并不是什么优等生，不知道从哪天起，她提不起笔，失去了所有所谓天生灵敏的画感。于是她辞掉美术馆的工作，好好待在家里放空自己，想寻找从前的灵感，却发现自己的画一文不值，她一无是处。 沈见初忙于工作，她忙于否定自己。 她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她开始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开始思考为什么那么好那么优秀的沈见初会和她这样的人结婚。 后来她好像想明白了，沈见初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喜欢，而沈见初当初所谓的回应，或许只不过是因为觉得她合适，也因为冯老师觉得她们合适。 沈见初到了年龄，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和她相伴一生。 齐言很巧的，坐上了这个位置。 即使齐言已经忘了许多，但她仍有依稀的印象，在她们婚姻的后期，她黏沈见初黏得要紧，沈见初不管出差还是出门，她都想要跟着她，夜里又常常爱哭，沈见初那么忙，还要抽空安抚她的情绪，甚至要回应她无厘头的求欢。 她怕沈见初不要她，怕沈见初爱上别人，她变得生活里就只有沈见初。 “冯老师，”齐言好像不太愿意细聊这件事，她笑了笑：“您女儿很优秀的。” 冯老师仍旧皱眉看着齐言：“你也很优秀。” 齐言笑笑，却不说什么。 冯老师没能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自知问不出什么来，索性就不问了。 最后玉佛齐言没有要，冯老师也不再强求。 冯老师再没有理由把齐言留在家里，她喝了酒晕乎乎的，齐言和她道别，她也只好放齐言离开。 不过在分开前，齐言对冯老师说会和老师常联系，也让冯老师有什么事打电话给她。 冯老师欣慰地说好。 从冯老师家里离开，齐言立马给慧慧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起的瞬间，齐言就听电话那边的慧慧奶奶地说了句：“来，给齐言姨姨喵一声。” 小拳头：“喵。” 齐言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你没去上班啊？” “今天周日。”慧慧回答完问她：“从你老师家回来了？” 齐言：“嗯。” 慧慧：“来我这儿不，小拳头最近胖了好多啊。” 齐言：“好啊。” 齐言以为慧慧会在电话里骂她的，不过听起来语气好像还可以，就是不知道一会儿到了现场会不会挨骂。 慧慧是听齐言和沈见初故事最多的人，齐言和沈见初第一次见完面，齐言就把老师的女儿好有气质好好看这事告诉了慧慧。 一年后齐言坐上了沈见初的车，齐言也告诉了慧慧。 再一年后，齐言再次在老师家遇见沈见初，她也告诉了慧慧。 慧慧见证了这段感情的开始和结束。 其实齐言还是觉得沈见初很好，到现在也还是觉得沈见初当初和她离婚是她自找的，但慧慧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慧慧因为当初齐言喜欢沈见初，也喜欢沈见初，后来因为沈见初和她离婚，变得很讨厌沈见初。 当初齐言打算追沈见初，第一个馊主意就是慧慧出的，她让齐言到冯老师那儿拿沈见初的微信，还说一切爱情都是从聊天开始的，沈见初这么忙，你加了她微信就相当于有了爱情的开始。 齐言还真的去做了，但因为从来没有这样要过别人的微信，那天她支支吾吾措辞十分不当。 老师问她为什么要见初的微信，她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老师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见初帮忙，她说没有，没什么要她帮忙的。 老师又问了几个问题，齐言都非常糟糕地回答了，每答一个问题，她都觉得自己的答案是零分。 她喜欢沈见初这个事没让沈见初知道，倒是让老师发现了。 几个问题，齐言就露出了马脚。 太蠢了。 冯老师问她：“你喜欢见初啊？” 齐言当下脸就红了，她抓着手机啊了几声，咬牙承认：“嗯。” 冯老师笑得很开心：“哎呀多好啊，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 老师的话就好像齐言明天就会和沈见初结婚，齐言更难为情了。 不过那天老师没给齐言沈见初的微信，她说沈见初晚上会回家来吃饭，你也留下来，你自己跟她要。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发展，齐言忐忑了一个下午，在客房里和慧慧计划里好久，把所有有可能和沈见初发生的对话都想了一遍。 沈见初给了她要怎么说。 沈见初要是拒绝了她要怎么办。 沈见初给了之后她该怎么矜持地表现开心。 沈见初要是拒绝了她该怎么样继续再要。 那天吃完饭后，冯老师刻意留在了厨房，客厅就只有沈见初一个人，冯老师怂恿齐言赶快过去。 齐言鼓起勇气去了，手里拽着手机。 离沈见初越近，她越紧张，步伐越来越沉。 客厅里开着电视，但是电视声音很小，小到连齐言的心跳声都能盖过去。 齐言小心翼翼地过去，小心翼翼地在沈见初身边坐下，和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叫她。 “沈见初。” 她喊了着名字，觉得不太够，又补了个：“姐姐。” 沈见初没有反应。 齐言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声音太小，她小声咳了咳，又叫：“见初姐姐。” 沈见初这才回头看她，而后问：“怎么了？” 齐言：“我……” “你稍等。” 沈见初打断她的话，点了一下手机，齐言看到她把一个音频暂停了。 齐言看了眼沈见初耳朵上挂着的耳机，这才意识到什么，并且因为打扰了沈见初而有些不好意思。 沈见初又问她：“怎么了？” 齐言紧张得声音发抖，人也热了：“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对于这个问句，齐言私下和慧慧研究了很久，最后她们在“我能不能加你的微信？”，“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吗？”“让我加你的微信好不好？”“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这几句问话里，选了她们觉得最恰当的一个。 齐言屏住呼吸。 沈见初没有多余的表情，听了她的话之后直接点开手机，点开微信，点开二维码。 齐言连忙拿起手机，动作很快，像是怕沈见初下一秒就后悔，飞快地扫了她的二维码。 齐言：“好了。” 沈见初低头点击手机通过她，也说：“好了。” 齐言把手机收起，不再打扰沈见初：“谢谢，我没事了，你忙吧。” 沈见初果然又继续听那段音频。 和所有设想的情况都不一样，沈见初的爽快她没有预料到，沈见初正在忙自己的事齐言没有预料到。 而她们计划里的话，除了要微信那句，剩下的齐言一句也没有说出来。 不过齐言还是很开心的。 拿到微信之后她立马回了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就给慧慧打了电话，并顺手抱起放在椅子上的小玩偶。 “怎么样？”慧慧电话接起问。 齐言抱着玩偶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接着倒在了床上：“拿到了！” 好开心啊。 第11章 去慧慧家的路上，顺道帮慧慧把楼下快递柜里的猫粮领了上去。 慧慧家是密码门，齐言在电梯里就已经支会了慧慧，所以到了楼上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春天的午后懒洋洋的，齐言刚进去，就听见慧慧那边传来一声哈欠声，她把猫粮放好，往客厅去。 慧慧刚洗完澡，穿着睡衣毛巾包着头发，她见齐言来了喊了声，把手上的电视剧按了暂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齐言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她坐下后，慧慧开口第一句就是：“过夜了？” 齐言失笑：“怎么被你一说，听起来这么严重。” 慧慧很认真：“就是很严重，你昨天是不是在冯老师家过夜了？” 齐言点头：“早上有个石像展，所以冯老师才留我过夜的。” 慧慧抿嘴看着齐言。 齐言被盯得不行了，她知道慧慧想听的是什么，只好老实交待：“见初也在，早上她送我们去的美术馆，也是她来接我们回来的。” 慧慧皱了皱眉，生气却又不太像生气地看着齐言。 齐言问：“你还讨厌她吗？” 慧慧说：“讨厌。” 齐言劝说：“你别讨厌了。” 慧慧：“我就要讨厌。” 齐言还是坚持：“别讨厌了。” 慧慧叹气。 算起来，齐言已经很久没有在慧慧面前提到沈见初了，上次还是齐言刚从她家搬走，自己一个人住进曲香苑。 那天慧慧大半夜接到齐言的电话，听齐言在那边哭，说她好想沈见初，想见她。 慧慧连夜开车过去陪她，第二天再和她一起去找她的心理医生。 齐言刚离婚的那段时间，每次在慧慧面前提到沈见初，情绪都很低落，总是看起来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今天确实不太一样，齐言说话很正常，咬字清晰，就好像沈见初是她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 慧慧见状，也无所谓起来：“好吧，那就不讨厌了。” 慧慧知道齐言肯定没有放下沈见初，但在她看来，齐言一直在做试着放下沈见初这件事。 之前没有沈见初时，齐言是学校里的特等奖学金学生，毕业设计也拿了奖，代表学校出国，当评委，做重要讲话。 而自从她和沈见初在一起结婚之后，她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每天做的事就是等沈见初回家。 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齐言和慧慧的联系都变少了。 后来再有齐言的消息，就是她和沈见初离婚了。 然后那个风风光光的齐言又回来了，现在多少人想要巴结她，邀请她出席自己的活动。 所以在慧慧看来，那个沈见初就是来拖累齐言的，甚至她还觉得齐言的病，沈见初占了大部分原因。 当然，这些她没有告诉齐言。 齐言三言两语说了这两天的事，在慧慧看来，齐言在冯老师家其实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她放心下来，继续看剧去了。 齐言对慧慧的电视剧不敢兴趣，正好小拳头从客厅经过，齐言闲来无事，便把小拳头拦了下来，抱在怀里。 齐言找了个靠近阳光的地方，把短毯子拉过来，坐在了地上。 小拳头最可爱的地方就是很黏人，这会儿齐言抱着她，她感受到齐言的温度，很快就窝进了齐言的怀里，还露出很享受的表情。 “你妈妈说你胖了，让我摸摸。” 齐言揉揉小拳头的肚子，接着听她舒服地喵了一声。 沈见初也抱过小拳头，那时候小拳头还不大，不过也和现在一样黏人，不怕生，沈见初逗逗她，她就钻进人家怀里了。 当初齐言是从冯老师那儿打听到沈见初喜欢猫这个消息的。 问这个话前，她想过，当初第一次见面，沈见初能抱着朋友家的猫那么温柔，也一定是喜欢的吧。 果然，老师肯定了她的答案，还说要是见初工作没那么忙，是一定会养一只的。 齐言那天回来之后就和慧慧提了这事，慧慧立马就兴奋起来，并告诉齐言，她可以把小拳头借给她撩小姐姐。 齐言那时已经加了沈见初的微信有一段时间了，但因为沈见初不常回家，齐言也不好意思天天往老师那边跑，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 即使齐言这边很努力地和沈见初保持联系，把生活里值得聊的东西一点一滴分享给沈见初，但还是熬不住沈见初很久才回消息而导致的兴致缺失的情况。 慧慧都觉得齐言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得有个新鲜的法子。 小拳头颜值很高，可爱得没人会拒绝她。 这个小猫咪就特别新鲜。 所以下一次沈见初回冯老师家，齐言就把小拳头带了过去。 沈见初果然很喜欢，那天她们两个在阳台待了一个下午，话题从小拳头聊到沈见初朋友的猫，再聊到齐言，再聊到沈见初自己。 那天之后，沈见初和齐言的关系近了很多步，沈见初开始会主动找齐言聊天。 当然，沈见初也经常提到小拳头，她还给小拳头买了礼物，让齐言吃了很久的醋，并觉得沈见初好像是因为小拳头才和她这样密切联系的。 慧慧那时候笑她，叫她不要有这种想法，天下的猫那么多，为什么沈见初单单这么喜欢齐言朋友的猫，齐老师你想不明白吗？ 齐言当时稍稍有想过，但她只想了一瞬，因为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她那时觉得能靠近沈见初已经很满足很不错了，让沈见初也喜欢她，天方夜谭。 她好像也明白沈见初终究会属于她的可能性不大，她听冯老师说过的，那么多人喜欢过沈见初。沈见初的朋友暂且不谈，光是冯老师的学生，喜欢过沈见初的就有许多。 那么多人，就表示沈见初拒绝过许多。 不过她还是想试试。 她喜欢沈见初喜欢到，觉得如果被沈见初拒绝，也会是一种在未来生活里值得回忆的事。 当初为了吸引沈见初的目光，每次遇见沈见初，她做的事都不太像自己，像个年轻了十岁的活泼小女生，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做尽各种小动作，只为了吸引那个人的目光。 然后晚上再反省，告诉自己不要再这样了，实在是太幼稚了。 但下次遇见沈见初，齐言又忍不住。 渐渐的，她去冯老师家的频率高了起来，沈见初那段时间也很巧的，经常回家，而冯老师也并不是很巧的，经常不在家。 两人的独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齐言和沈见初聊得也多了。 聊到自己平常看的书，沈见初便带她去了自己的书房，在书房的桌上，齐言无意见看见了沈见初的名片，并默默背下了号码。 那天回去之后，她就给沈见初打了电话。 电话是她咬牙冲动打过去的，没有忐忑多久，但嘟声响起，齐言却紧张得要命。 那时她们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她觉得沈见初似乎知道她在喜欢她追她，又觉得沈见初好像还不知道。 “喂，你好。”齐言声音很小。 沈见初那头也：“你好。” “呃，那个，我是……” “齐言。”沈见初帮她回答了。 齐言欣喜：“啊？你怎么知道的？” 沈见初说：“我有你手机号，声音我也听出来了。” 齐言心跳加速，开心道：“是嘛。” 沈见初问她：“怎么了？” 齐言傻笑：“没事，就是确定一下这个是不是你手机号。” 沈见初在那头笑了笑：“你没事我有事，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 齐言心跳更快了：“啊？怎么了？” 沈见初说：“你知道你的笔记本落我书房了吗？” 齐言疑惑：“什么笔记本？” 沈见初说：“浅蓝色的，封面上只有一句英文，for the same reason you like me，i like you，too。” 齐言啊了一声：“是我的。” 但那本笔记本，她记得她明明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的，什么时候在沈见初书房了？ 沈见初又说：“我书房门锁了，我帮你拿出来了。” 齐言立马说：“谢谢。” 正当她想说，放客厅吧，她过几天过去带走，沈见初又开口了。 她说：“重要吗？我一会儿会路过你的学校，可以给你带过去。” 齐言反应迅速：“重要的。”她想了想又补了句：“晚上就要用。” 沈见初那边笑起来：“好。” 沈见初果然把重要的笔记本送到了学校，送到了齐言的宿舍楼下，齐言小跑到沈见初到车旁，等她把车窗落下来，把笔记本递过来。 但齐言伸手接时，沈见初却把手缩了回去。 沈见初问：“要说什么？” 齐言笑：“谢谢。” 沈见初又递过去，齐言再伸手去接，沈见初又缩了。 沈见初眉眼带笑：“谢谁？” “谢谢……”她拉长音，好像不太明白。 沈见初给她提示：“第一次见面，你叫我什么？” 齐言难得的脑袋灵光：“见初姐姐。”她笑得很开心：“谢谢见初姐姐。” 沈见初这下才肯把笔记本还给她。 齐言和沈见初道别，目送她的车子离开。 回到宿舍，齐言首先就把这件事分享给了慧慧。 慧慧那头甜得不能自己，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话里带了满满都笑，问齐言：“沈见初是不是也对你有意思啊？啊？不然她为什么这样？啊？啊？你说啊。” 齐言开心得要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在二十四岁春日到夏日的那段时光里，齐言的年岁往回走了许多年，也有许多和沈见初的回忆。 终于在八月二十日，一个小镇的山脚下，沈见初给了她回应。 而后，她们很快在一起，谈恋爱，接吻，上床，那年十月，结了婚。 齐言有许多事瞒着小雅，自然也有许多事瞒着慧慧。 那些试图放下沈见初，全都是假象。 第12章 齐言和沈见初渐渐靠近之后，齐言就不怎么再在慧慧面前提到她们的事。 在慧慧印象里，她们发展迅猛，好像是才一段时间，齐言就说沈见初和她在一起了，再一段时间，齐言就对她说，她准备和沈见初结婚了。 慧慧那时因为齐言能如愿以偿嫁给心上人，替齐言开心了很久。 后来她们离婚，慧慧提了一嘴我觉得你们当初发展太快了，才听齐言说，结婚是冯老师安排的。 慧慧讨厌沈见初不是没有理由。 觉得齐言合适了，娶回家，处不了，离婚。 这像样吗。 “睡着了？” 齐言抱着小拳头走了过来，轻轻了问了句。 慧慧精神了点，收回思绪，从沙发上坐起来：“没有。” 齐言：“我看你闭着眼睛。” 慧慧：“在听声音。” 她确实困了，齐言这么一问，她索性关掉了平板。 “我进去睡会儿，你呢？睡吗？”慧慧瞥了眼小拳头：“它也睡了。” 齐言摸摸猫：“我也睡会儿吧，你晚上想吃什么？今天周末，我得先预定。” 慧慧想了想：“日料。” 齐言：“好。” 慧慧仰头伸了个懒腰，把小拳头从齐言怀里抱过来，放在猫爬架上，再拉上窗帘。 “对了，”慧慧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最近有去看医生吗？” 齐言：“现在不经常，上周去了一次，医生说我现在状态很好，没什么不适的话不用经常去。” 慧慧笑：“挺好的啊。” 齐言：“是啊。” 慧慧和齐言一起朝房间走，她突然问了句：“有打算开展新的恋情吗？” 慧慧说完就后悔了，她觉得现在提这个不合适，太早了，还容易让齐言想到沈见初。 不过齐言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摇头：“没打算。” 慧慧同意医生说的，齐言现在的状态确实很不错。 齐言的房间更靠近客厅，两人步伐懒散，慢悠悠地走，并约了下午起床的时间。 这边正定着闹钟，齐言手机上突然弹出来一则消息，叮咚一声，慧慧目光被吸引过去。 那条消息停留了好几秒，很快就能看完。 “学姐，给你看看我上周画的画。”慧慧把这段文字念了出来，又扫到了名字：“郑思，谁啊？” 齐言说：“一个学妹。” 慧慧哦了声，这会儿，齐言已经把微信点开，她没避着慧慧，慧慧正好好奇，顺势看过去。 那位叫郑思的，发来了两张图，一张是她的画，一张是她和画的合影。 慧慧立马就笑了出来：“发画就发画，还带上自己是怎么回事，”慧慧用手肘捅了一下齐言：“学姐，你说她什么意思？” 齐言很无奈：“她只是想给我看看她的画，你什么意思？” 慧慧坏笑起来：“学妹长得好不错唉，是你学校的吗？” 齐言低头回复消息：画的很好 齐言：“是我学校的，大四。” 慧慧拉长音哦一声：“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齐言：“早上认识的，她是美术馆副院长的女儿。” 慧慧又怪怪地哦一声：“早上认识的，就聊这么多了啊。” 齐言很无奈，把手机放到慧慧面前，用大拇指拉了一下她和郑思的消息，不过几条，很快滑到头。 齐言：“你别闹了。” 慧慧吐舌：“好啦，我睡觉去了，一会儿我要是醒不来，你要叫我哦。” 齐言：“嗯。” 齐言回了房间，换睡衣这会儿，郑思又发来了好几条消息，一些是早上的几张齐言出镜的照片，一些是关于她爸爸让她向齐言学习的截图对话，最后一张是齐言和她的合照。 郑思：学姐是我的榜样 齐言：谢谢 齐言：你也很棒 她回完这些就把手机声音关了，屏幕朝下放在了床边。 昨天迟睡，今天早起，几乎是闭上眼睛的瞬间，齐言就睡了过去。 她又梦到了沈见初，但这次醒来她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梦到了沈见初。 或许是生物钟太过准时，睁眼的下一秒，她的闹钟就响了起来，她恍惚了一阵，起床换衣服洗漱，去敲慧慧房间的门。 这时小拳头也走了过来，先是喵一声，再蹲在齐言的脚边，齐言俯身把小拳头抱了起来，想继续敲门，不过门从里面打开了。 慧慧房间灯亮着，她人也精神的很。 齐言好奇：“没睡？” 慧慧突然抓住齐言的手腕，很激动：“你的那副落日，是被沈见初买走的？” 齐言顿了顿：“嗯。” 她不自禁瞥了眼慧慧的手机，上面是一条新闻，新闻上好大一张冯真的照片。 齐言猜到了些什么，不过还是问慧慧：“怎么了？” 慧慧疑惑：“沈见初为什么买你的画？” 齐言揉揉小拳头的脑袋：“不知道。” 慧慧欲言又止，抓着齐言的手腕更紧了，几秒后，她问：“你这幅画，和沈见初有关吧？” 小拳头突然发出了不舒服的声音，它摆摆脑袋，让齐言的手偏离她。 齐言眨眨眼：“嗯。” 慧慧觉得这是意料之中，又觉得这是意料之外。 小拳头又舒服地趴在齐言怀里，眯着眼睛，慧慧有许多问题，但却不知道怎么跟齐言开口。 齐言先开口了：“没睡吗下午？” 慧慧摇头说没睡，把手松开。 她想睡的，只是睡前在冯真的新闻里看见了沈见初，看着看着，一路摸过去，竟然摸到了齐言的画，和画的买家，所以这一下午，都花在了手机上。 还要问什么？ 好像没什么好问的了。 被齐言轻描淡写一说，慧慧觉得自己看到的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齐言画的画被别人买了，那个人不正好是沈见初。 索性她也不再纠结，齐言在客厅等她，她简单地洗漱换衣服，两人和小拳头道别，就上街吃饭去了。 吃完饭，顺便在商场逛了一圈买了些东西，两人直接在商场门口道别。 慧慧轻轻抱了一下齐言，对她说：“下次见。” 齐言：“下次见。” 慧慧突然笑了起来，齐言以为慧慧又要和她说那些话，却不料慧慧指了一下齐言的手机，道：“一个晚上都在和郑思学妹聊天，我看到了哦。” 齐言无奈：“没聊多少。” 慧慧反驳：“明明有。” 齐言无奈，十分坦然把手机递过去：“自己看。” 慧慧笑起来，推回去：“不看了。” “不过啊，”慧慧对齐言说：“是可以考虑一下发展新恋情，你现在工作不多，是吧？” 齐言摇头：“不要了。” 慧慧点到为止。 回去的路上，郑思又给齐言发来了消息。 本来齐言不觉得什么的，郑思给她发的消息也正常的很，都是平常朋友间闲聊的东西，不过刚刚被慧慧一调侃，齐言顿时觉得奇怪了起来。 郑思发来的并不是需要回答的话，索性齐言就不回复了。 出租车开在路上，这会儿齐言无所事事，开始产生了一些联想。 从前她对沈见初，也像今天郑思对她这样，总是找一些有的没的话聊。沈见初有时候能很快回复她，有时候也并不会回复。 后来她想到一个办法，凡是给沈见初发的消息，最后一定要抛出一个问话。 果然这样之后，沈见初就很少漏回消息了。 齐言突然笑了起来，她觉得从前的自己好傻，这么浅显的意图，她还指望人家不会发现。 沈见初是什么时候知道齐言喜欢她的，齐言不太知道，好像就是从某天开始，齐言敏感的觉得，沈见初就是知道了，还刻意躲了一下。 不过这个躲不太久，倒不是因为沈见初看到齐言的什么好，而是当初齐言实在是太黏人，不顾一切往沈见初身上贴。 车很快到了家，齐言下车上了楼，刚进屋子，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把手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发现是老师打来的电话。 齐言坐在沙发上，接起手机。 “老师。” 冯老师：“小言啊，睡了吗？” 齐言看了眼柜子上才显示八点半的时钟，回答：“没有。” 冯老师说：“有个事要问你，你那个画，落日与夕阳，我听说是被见初买下的，是吗？” 齐言好像已经免疫了：“嗯。” 和慧慧的语气是一样的，冯老师问：“她为什么买这幅画？” 齐言也还是那句：“不知道，”接着她笑了起来，十分轻松：“这您应该去问见初吧。” 冯老师那边也笑起来：“也是。” 然后冯老师就把电话挂了。 冯老师挂电话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没话说了就挂断，从不拖泥带水，总是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就没声音了。 沈见初一开始和她打电话也这样，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不是了，有时候她们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沈见初也能一直保持着通话。 齐言想，老师会刻意来问这幅画，大概是知道她这画是关于沈见初的吧。 婚后那年冬天的一个周末，她和沈见初去海城的海边看日落，沈见初那天指着海平面上缓缓下落的太阳，对齐言说，你看这落日多像你，光芒万丈却一点也不刺眼，温和又温柔。 接着沈见初站在齐言身后，搂住她，把她的手举起来。 两人的手指交叉着放在半空，挡着夕阳，任暖橙色的光从大大小小的指缝里穿出来。 沈见初说，交替昼夜，好美的光。 那年元旦，冯老师叫上一家人一起吃饭，沈见初赶在上菜前到达，进来就递给齐言一份新年礼物。 礼物是一个做工精细的木盒子装的，盒子很新，看起来是刚拿到手，打开来有一串佛珠，还有一张卡片。 卡片上短短三行。 给言言 给冬天五点的落日 给我生命里的最后一道光 这段文字，齐言看到了，一旁好奇的冯老师自然也看到了。 夜里她们回了家，才刚开门齐言就把沈见初拦下，问沈见初为什么把手腕上的佛珠送给了她。 “你戴了很多年了吧？”齐言问。 沈见初：“大学戴到现在，好多年了。” 齐言把盒子举起来：“怎么把这个给我了？” “从前心急气躁，时常冲动，后来有天去了庙里，听了经，要了这个。”沈见初把佛珠拿出来，握住齐言的手，让佛珠滑进去，她声音很轻：“这是我这几年控制情绪的东西，现在我把我的理智给你，你要好好对待。” “好啊，”齐言心里甜甜的，抬手摸佛珠，对上沈见初的目光：“我会好好对待它的。” 沈见初笑起来，无奈地用食指推一下齐言的额头：“不是对待它。” 沈见初说：“是对待我。” 第13章 在齐言眼中，沈见初也曾细心对待过她，所以离婚之后，齐言才会那么痛苦。 每夜都哭，每夜睡不着，时常焦虑，还产生幻想。 后来她联系了心理医生，想找个办法把自己从这种煎熬的日子里脱离出来。 治疗很可观，齐言比预计还顺利的，在慢慢变好。 凡介大赏之后，齐言生活渐渐忙碌了起来，许多人想买她的画，许多人私下找她交流，许多开幕和展览邀请她，希望她能在场，更者能发个言。 她开始参加活动，工作需要，兴趣使然，只要是时间不冲突，齐言基本都能到场，也渐渐的不会再感觉不适。 医生告诉她，不要强迫自己走入人群中，她需要的是自然而然地在做这件事，她本来就是人群中的一员。 只不过偶尔还需要小雅陪同。还有一点，接触的人越多，圈子越混，就有越多的人问她和沈见初。 齐言从一开始的不能完全应付，变成了现在对答如流。 大家的问题也就那么几个，因为她名头的缘故，并没有多少人会没有情商地刨根问底。 大多数还是那些知道他们结了婚，却并不知道她们离了婚的点头之交，多嘴让齐言带话回去问冯老师和沈总好，而在齐言表明已经和沈见初离婚会后，对方也会很礼貌地说抱歉，我不知情。 天气渐渐变暖，春天渐渐过去，白天变得漫长起来。 齐言家里种有许多花，有些需要经常浇水，有些放着就好，她自己一个人搬过来这里住之后，变得很喜欢养这些小东西。 日头正好，厨房里的咖啡机正在煮咖啡，她拿着水壶在阳台上家里浇花，客厅放了轻音乐，整个空气暖洋洋，又懒洋洋的。 时间算得刚刚好，手机闹钟响起来，她的水正好也浇完。 齐言不急不缓地拿纸擦掉花盆上的脏东西，朝厨房去。 她喝咖啡的喜好是从沈见初那儿学来的，沈见初还喜欢茶，所以她对这两样都稍有研究，从前家里少了什么，齐言都能很快地添补上。 许多她以前觉得很普通的东西，都很容易因为沈见初的喜欢变得特别起来，那些习惯长久保持下来，到现在难以改掉。 不过齐言从不特意去改，喜欢就喜欢了，没什么关系。 倒咖啡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来自手机铃声。 “老师。”齐言先开口。 冯老师那边问她：“在哪呢？在海城吗？” 齐言：“在的，在家。” 冯老师问她：“你知道明天省协有个比赛吗？” 齐言拿起咖啡喝一口：“知道，开幕式我会在，我听说您是评委。” “是啊，当评委来着，”冯老师笑了笑：“今天不是来了几个嘉宾，上次和你入选凡介的那位他们也请来了，大家晚上要一起吃饭，刚商量着要不要叫你，我说那我来叫吧。” 齐言把咖啡拿下来一点：“老师您都这么说了，我有不去的道理吗？” 冯老师笑起来：“所以这不给你打了电话，你要是不想来，你给我编个理由，我帮你应付他们。” “那可不行，”齐言加糖到咖啡里：“冯老师亲自打电话，没时间也得有时间。” 冯老师仍是笑：“你现在嘴巴厉害了啊。” 齐言偷笑：“一点点厉害。” 冯老师：“那就晚上见了。” 齐言：“好啊。” 上次从冯老师家离开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虽然两人没有碰面，但一直保持着联系。 或许是齐言心里愧疚，不过大部分是她对冯老师心怀感恩，所以经常在外面看到了觉得合适冯老师的，总是想都不想就买下来，然后寄过去。 屡教不改，冯老师最后只能由着她，还说她现在财大气粗，买东西都不眨眼。 齐言说对。 齐言越来越能应付社交场合，如今无非必要，基本没让小雅跟在身边。 小雅有自己的事要忙，齐言接下来打算成立一个工作室，再收一些学生进来，关于未来，她和小雅已经有了初步计划，正在一点一点实行。 没多久冯老师就发来的地址和时间，齐言回了个收到后，顺便把这事告诉小雅。 夜晚很快到来，因为冯老师说可以捎上齐言，下午齐言就把自己的小区地址发了过去。 下楼后，在小区门口等了没多久，一辆熟悉的车从路口拐了进来。 齐言视力向来好，大老远就看到了开车的人是谁。 车准准地在她旁边停下，她只瞥了一眼空空的副驾，直接拉开后座门，坐了进去。 齐言神色自然地把包放好，先喊了声老师，再笑着说：“见初也去吗？” 冯老师嗯了声：“赞助商，她晚上正好有空，就一起带过去了。” 齐言点点头。 冯老师好久没见到齐言，有许多话和她聊，酒店不远，冯老师才捡了三两件事，车就已经到了酒店停车场。 “陈景那老头也很有意思，”冯老师还在继续讲着：“上次不是找了一群大学生搞了个活动，把你的画拿出来给大家看，就你送他的那幅，后来那群学生不知道怎么的，把你画的框弄碎了。” 沈见初这会儿也走了过来，跟在两人身后，冯老师继续道：“毛毛躁躁的，他来跟我说那批学生他一个不要。” 齐言笑了笑。 冯老师：“画还是见初存的好，你那幅落日……” 沈见初突然开口：“妈。” 冯老师停下。 沈见初说：“门口有人和你打招呼。” 冯老师见到熟人，表情立马变得客气起来，她拉着齐言一起过去，几个人握手寒暄，说说笑笑就进了酒店。 一群人往里走，正在等电梯，齐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肩膀被拍了一下。 齐言转头看。 “学姐，是我。” 郑思一跳跳到齐言身边，晃了一下手机：“消息也是我发的。” 齐言点开手机，果然上头是郑思是一条微信，说，学姐我看见你了。 齐言再转头看一眼，郑思的爸爸也跟在身后。 “非要来凑热闹。” 郑爸爸抱怨这一句电梯门就开了。 等电梯的本就有许多人，再加上这次活动的，人一个一个往里走，眼看就要挤满。 齐言让冯老师先进去，接着后退一步让沈见初也进去，她再跟上，却不料，她往里一踩，电梯的超重铃就响了起来。 人群骚动一秒左右，电梯门大开着，不仅是齐言，也有一些其他人，客气地也想出来，给别人让位置。 但因为齐言是最后一个上的，她自然地就先往外走，没给其他人机会。 “上面等你。”冯老师在电梯门缓缓关上时对齐言说。 没等齐言说好，齐言身边的郑思倒是帮她应话了：“好的，冯老师你们在楼上等我们。” 郑思应完，靠近齐言一点，她稍抬起手，放在齐言手臂下。 明明是悬在半空中的一个动作，在旁人眼里却像是勾着她的手腕。 齐言自然看不见，她也感觉不到。 但是冯老师看见了，冯老师身边的沈见初也看见了，两人目光同时落在了郑思的手上，接着，电梯门把这一切都关了。 “学姐，”郑思对齐言说：“明天我毕业典礼，拍毕业照。” 齐言微微笑：“恭喜啊，要毕业了。” “是啊，过几天就和同学毕业旅行，我们会选一天爬山看日落，看日出，”郑思转头问齐言：“学姐你喜欢日落吧，我到时候拍给你看。” 齐言客气：“好啊。” 再来一趟电梯就变得空了许多，加上其他顾客，全部上了也才占了电梯的一半。 郑思习惯性地靠齐言很近，齐言下意识地移开步伐。 “我们还会去蹦极，学姐你玩过吗？”郑思继续聊着。 齐言摇头：“没有。” 郑思笑着问：“你害怕这个吗？” 齐言点头：“害怕。” 郑思问：“那学姐你有玩过离地的项目吗？” 齐言想了想：“热气球算吗？” 郑思笑起来：“好吧，也算吧。” 电梯门开了，郑思还在喋喋不休她们的旅行计划。 电梯外只有冯老师和沈见初在等待，齐言先出了电梯，郑思再跟上，不过这次郑思不知道怎么的，不仅靠了过来，手还很自然地勾在了她的手臂上。 齐言顿了顿，然后在接下来的短短一秒里，她低头看了眼郑思的手，再抬头瞥了眼沈见初，最后收回目光。 齐言很想把手抽出来，却不料郑思越说越激动，抓着她的手臂紧紧的，根本动不了。 冯老师这时走了过来，她笑笑道：“几天没见，你们关系这么好啦。” 齐言想否认，但郑思却又抢了她的话。 “对啊，”郑思歪一下脑袋：“冯老师，我很喜欢齐言学姐。” 第14章 去包厢的路上，郑思还在和齐言聊天。 “我说我和你是朋友，她们听了也想认识你，还想让我把你的微信推给她们。” 齐言已经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手拿了出来，这会儿郑思聊到自己的舍友，她说完这话问齐言：“学姐，我们算是朋友吧？” 齐言只能说：“嗯。” 郑思没有多期待这个答案，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并肯定齐言会这么答。 郑思又说：“我当然不给，学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学姐。” 齐言听后浅浅地皱了一下眉，她开始回想，她这几个月具体都和郑思聊了什么。 事实是什么也没聊，都是一些有的没的。 朋友勉强能说过去，但非常不至于能让郑思说出，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学姐这话。 思绪有点飘，步伐不自觉变快了，前面的沈见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齐言冷不丁地撞了上去。 “不好意思。”齐言后退一步道歉。 沈见初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也看了郑思一眼。 主办方在包厢里大声安排让大家坐下，很快，诺大的空间里充斥着各种客气的声音，问好的，问近况的，恭喜的，自荐的，分布在各个角落。 冯老师本来想带女儿和齐言混入其中，但齐言又被郑思给拉走了。 冯老师转头看已经站得很后面的两位姑娘，笑了笑，挽住沈见初的手腕，小声对她说：“有的是人喜欢小言。” 沈见初不说话。 冯老师继续：“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看她们上次还客客气气的，今天关系这么好。” 沈见初还是不说话。 冯老师又转头看了眼，郑思爸爸已经在那边安排郑思和齐言的座位。 冯老师回过头来，轻轻笑了笑：“学姐学妹的，啊？” 沈见初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冯老师没能和齐言坐在一起，甚至中间还隔了一桌，时间一点点过，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很快，晚上该到的客人基本全到了，大家入了座，服务员也开始上菜。 上次入选凡介的艺术家也被安排在了齐言这一桌，两人点点头打了招呼，因为中间隔了好几个人的关系，没有多谈什么。 大家开始吃饭，聊天声也小了少了，但这种场合，酒水是少不了的。 没多久，饭菜过了半，饭桌中间的酒就被开了，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包厢里渐渐的开始互相敬酒。 齐言很少做敬酒的事，所以这会儿静静坐在位置上，低着头不与别人目光触碰，听着身边的人互相寒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汤。 “学姐，”郑思小声地叫了她一声：“你酒量怎么样？” 齐言如实回答：“很差。” 有人喝多了吐，有人喝多了晕，齐言就属于喝多了晕的那种，一瓶啤酒都奈何不了。 郑思说：“我酒量很好的。” “郑思。”郑爸爸突然喊了她一声。 郑思转头，听她爸爸笑着说：“你酒量好你倒是去敬敬这边的叔叔伯伯啊，那边还有几个老师。” “今晚就不了，”郑思笑了笑：“既然和学姐坐在一起，当然帮学姐挡酒啦。” 齐言愣了愣，插话：“不用了，你听你爸爸的话吧。” 郑思摇头：“要的，学姐今天由我守护。” 齐言突然有点头疼，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听郑副院的安排，坐在了这里。 接下来的一切就有点不受控制，齐言她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饭局，她酒量不佳，说一句不方便，来客套的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她半杯饮料，对方一口酒，说几句话这段寒暄就过去了。 但郑思热情过剩，许多次都是齐言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直接把酒杯拿了起来，倒满酒，对来人说：“齐老师的酒我来喝。” 然后不等人阻止，就一杯喝下了。 被郑思这么一拉，导致她和郑副院自然地成了一派，渐渐的，周围的好像看清了局势，一来就把三个人捆绑在一起，一起把话说了。 人来人往，郑副院还在身边，齐言没法和郑思说明白，只能放任她这么做，甚至最后，郑思连她说话的活都揽下了。 齐言突然很希望小雅在身边。 酒杯交错，几桌人很快地混在了一起。 冯老师那边也很忙，齐言好几次瞄过去，每次她们都在和不同的人说话。 包厢里设有ktv，这次邀请的人里有几位是歌唱家，酒足饭饱，其他娱乐活动被开启，巨大的电视屏幕旁边，有人开始小声地唱歌。 郑思一边帮齐言喝酒，另一边还要应付爸爸的朋友，等她终于有时间不用笑，可以坐下来休息时，冯老师走了过来。 齐言站了起来，郑思也站了起来，并很自然地给自己的杯子倒了酒。 齐言压了一下郑思的手腕：“冯老师我自己来吧。” 那边唱歌声音越来越大，郑思一副没听清的表情，问齐言：“什么？” 齐言靠近一点，在郑思的耳边说：“冯老师的酒我自己喝。” 郑思哦了声，把酒杯放下。 齐言又说了句：“你少喝点。” 郑思笑起来：“好啊。” 冯老师是和沈见初一起过来的，她们刚聊完一隔壁一桌，沈见初手上拿着酒杯，但冯老师没有，齐言一直留意的，沈见初晚上帮冯老师喝了不少的酒。 冯老师先走到齐言跟前，并从沈见初手里把空酒杯拿过来，放在齐言面前，齐言收到她的示意，给她倒了半杯酒，也给自己的杯子倒了半杯。 “难得能在这种场合和你喝酒，恭喜的话你也听多了，老师就不说了。” 齐言笑了笑：“再怎么样，我都只是您的学生而已。” 冯老师笑起来，和齐言碰了一下杯子，两人把就喝下。 “见初，”冯老师稍稍转头，“你和小言喝一杯吗？” 齐言转头看沈见初，沈见初正好也看她，两人对视了半秒，齐言就把目光移开。 沈见初上前走一步，冯老师把手中的杯子递还给她。 可就在这时，郑思突然站了起来，挡住了齐言的半个身子：“学姐不能喝太多酒，这杯我来替她喝吧。” 她说完和前几次做的一样，迅速地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 眼看就要喝下，齐言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手臀：“不用了，谢谢。” 郑思不太认同地看着她。 她也不太认同地看着郑思。 几秒后，郑思败下阵来，点头说了句好吧。 齐言往前走了点，给沈见初倒了一点酒，也给自己到了，她露出很客气的笑，率先碰了一下沈见初的杯子，语气自然：“还没感谢你买了我的画呢。” 沈见初点点头：“客气了。” 沈见初的声音不算大，包厢里越来越吵，但齐言就是听到了，很清晰。 这杯过后，那边有人喊冯老师，也有人和沈见初打招呼，齐言对冯老师笑笑，直接转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余光好像看到沈见初在看她，但她不太确定。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一群人也闷在包厢里两个多小时，出去时，齐言感觉一阵凉爽的风朝她吹来。 “学姐，”郑思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你怎么回去啊？我送你吧。” 齐言摇头：“你喝了这么多酒，你怎么送？” 郑思说：“我爸有司机，就我和我爸，车上还有位子。” 齐言还是摇头：“谢谢，不用了。” “小言，”冯老师也走了出来，她拍了一下齐言的肩膀：“走吗？送你回去。” 齐言看了沈见初一眼：“谁开车？” 冯老师说：“见初把她的司机叫过来了。” 齐言点点头，对身边的郑思说：“我和冯老师一起，晚上谢谢你，你回去早点睡，喝点蜂蜜水。” 郑思摇头：“我家里没有蜂蜜。” 齐言顿了顿，转而说：“牛奶也行。” “也没有牛奶。”郑思突然不依不饶，似乎在借着帮了齐言的忙这事，和齐言撒娇：“学姐你和我一起走吧，你陪我去超市，我头有点晕，你帮我挑牛奶和蜂蜜。” 齐言没有应付这种人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觉得她再不出口拒绝，郑思下一秒就会立马把她带走。 不过，这个活有人帮她做了。 在身后一直少言寡语的沈见初突然走了上来，直接把齐言拉过去，站在了两人中间。 她看着郑思，语气还算客气：“谢谢你，齐言不太方便。” 郑思对沈见初笑笑，还是看着齐言，语气更弱了：“学姐。” 齐言想学沈见初的话说我不方便，郑副院走了过来。 他不太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拍了自己女儿的肩膀，问：“道完别了吗？走吧。” 郑思突然委屈了起来，转头就跟爸爸撒娇：“爸，我想送学姐回去。” 她爸这才看明白了什么，笑起来：“你学姐的老师在呢，不用你送。” 没人帮她，齐言也不愿意，郑思自知没戏，只能退一步，绕过沈见初，抓了一下齐言的手：“那学姐，你给我点时间，我跟你说句话。” 齐言没理由再拒绝，只能说好。 郑思把齐言拉到没什么人的地方，这两个走了，剩下三个人的目光也跟随过去，远远的，只能见两人在说话，听不见说了什么。 冯老师先把目光收回来，她对郑副院笑了笑，道：“郑思今年要毕业了吧？” 郑副院也把视线收起来：“对，明天毕业典礼。” 沈见初还在继续看着，冯老师还想继续和郑副院搭话，突然看见沈见初的表情不对劲了起来。 冯老师再转头看去，见郑思紧紧地抱着齐言，而齐言正在推开她。 不用猜了，一看就知道郑思在干什么。 第15章 齐言没料到郑思过来就直接抱住她了。 她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压着郑思的肩膀，把她推开。 “郑思……” 郑思抓着齐言的手脚，步伐不稳地晃了晃：“不好意思学姐。” 她抬头对齐言笑了笑，抱歉的样子好像刚才失常抱住齐言只是不小心的。 齐言警惕地后退一步，和郑思保持距离。 “对啊，”郑思这下不靠近齐言了，她好好站着，自言自语：“我有话对你说。” 齐言皱了皱眉：“郑思，你是不是喝醉了？” 郑思摆手：“没有没有的，我先说完，你一定要听完，就几句话，马上就结束了。” 郑思吸了吸鼻子，认真起来：“我能感觉到你在躲我，我也知道你之前有一段不太美满的婚姻，如果你是惧怕爱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尽我的可能，我会对你很好。” 郑思把今晚最重要的话说出来：“学姐我很喜欢你，想成为你女朋友的那种喜欢。” “要是你是在惧怕我，”郑思看着齐言，突然笑起来，但好像又有点难过：“那我求求学姐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努力赶上你的，哪方面我都会努力的。” 齐言双手交握在一起，张开口，想点说话。 “不是，不是，”郑思举起手打断：“你现在不用跟我说什么，我知道你开口就要拒绝我，就是，我想说。” 郑思咽了一下口水：“学姐你现在单身，你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所以我就是，希望我也能成为你的一个可能，所以，所以。” 郑思又停了停：“所以你不忙的话，要及时回我消息，理我就可以了，我一直在等。” 齐言抿嘴。 郑思笑起来：“好了好了。” 郑思一点没想让齐言为难，也不太愿意让齐言说话，就好像知道，齐言一开口就一定是她不想听的。 “学姐晚上早点睡，我先和我爸回去了，我家里有牛奶，也有蜂蜜，我刚刚都是骗你的，”郑思最后对齐言笑了笑：“再见。” 她说完一溜烟跑了，不等郑副院，直接上了家里的车。 齐言被郑思这么一告白，脑子有点懵，郑思说这段话极其诚恳，一个阳光又开朗的女生，这么一字一句对你说这些，齐言真的对付不来。 她在原地缓了几秒，才走到冯老师身边。 冯老师对此没多问什么，沈见初的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冯老师先过去拉开了副驾坐进去。 齐言和沈见初自然就都坐在了后头，沈见初给齐言开了门，齐言道声谢坐进去。 沈见初的司机没有换，还是从前那个，冯老师在前头系上安全带，对司机说了句：“先送我回家。” 司机应：“好。” 沈见初和齐言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这会儿齐言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低着头看时间玩。 玩着玩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而后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是郑思发来的。 郑思：学姐跟我说个晚安好不好 好像因为表了白，郑思的语气变得卑微起来。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又微弱，又想要，又害怕被拒绝。 齐言直接把手机锁了，屏幕暗了下来。 因为郑思，齐言想到了许多事。 在齐言和沈见初一年半的关系里，齐言有两段时间，在沈见初面前极其卑微。 一段是婚前，在沈见初已经知道，却还没有确定的那几周，一段是婚后，她害怕失去沈见初的那几个月。 那些时间里，她也总是找沈见初，找她聊天，给她打电话，想接近她，每个请求最后都带着好不好，可以吗。 像今晚的郑思，又不太像今晚的郑思，齐言回想，似乎自己当时还更严重。 晚上道路顺畅，没多久冯老师的家就到了，沈见初落下窗和冯老师说再见，齐言也倾身过去，笑脸盈盈地和冯老师说再见。 像许多次过去的时光，司机仍旧是这个司机，道别的场景也同出一辙，沈见初把车窗拉下来的瞬间，齐言有些恍惚。 车又上了路，并且会很快到家。 经过第一个红绿灯，沈见初首先打破了沉默。 “你现在一直住曲香苑？” 齐言：“嗯。” 沈见初又问：“是慧慧的房子吗？” 齐言还是：“嗯。” 她想了想，还是补了句：“现在是我的房子，我买下来了。” 沈见初点点头。 齐言舔了舔唇，她觉得两个人这么久没有见面，她应该要说些什么，想来想去，她问了句：“你头晕吗？” 沈见初说：“不晕。” 沈见初的酒量向来好，而且今晚她喝的酒不算太多。 沈见初在齐言身边时，就只喝醉过一次，那次沈见初黏她黏得要紧，言言，宝贝，老婆，所有好听的几乎全叫了一遍，还不停地亲她抱她，一次又一次地做。 齐言不太知道沈见初第二天醒来还记不记得，她当时问过，沈见初的表现是又开始亲她，后来这时就不了了之。 今晚不是大酒局，郑思看起来不太清醒的样子，也只是因为她把齐言和她爸爸的那份都喝了。 没多久，车就到了家楼下，齐言打开左侧车门，见沈见初也打开了车门，想了想，还是自作多情地说了句：“不用送了。” 沈见初像是没听到这话，等下了车，齐言走过来，她才说：“我送你上去。” 齐言想着她没有自作多情，这次底气足了点：“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上去。” 沈见初没听话，自己先朝门那边走。 齐言只好跟上，然后拿出门禁卡，不再和沈见初别扭，推开门让她进去。 两人一起等电梯，电梯到了一起进电梯，齐言思绪有点飘，心里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客气两句，让沈见初到家里坐坐。 沈见初会去吗？ 会去就去吧。 她昨天刚买的茶，还挺好喝的。 “几楼？”两人站了很久，才发现没按楼层，沈见初问了一句。 数字键就在沈见初手边，齐言说：“8楼。” 电梯缓缓向上，齐言目光不敢到处乱飘，只抬着头盯着框里的数字。 到第五层时，沈见初突然开口说话了。 她问齐言：“郑思刚才都和你说了什么？” 没等齐言回答，沈见初紧接着又问：“她是不是喜欢你？” 齐言喉咙紧了紧，沈见初又没等她答话，紧接着再问：“你接受了吗？” 电梯这时“叮”的一声到了，而沈见初率先走出去，态度好像刚才只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想让身边的这个人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楼道里开的是其他家的灯，齐言从电梯出来后，偷偷深呼吸，接着引着沈见初朝自己家门口走。 光渐渐不那么亮了些，齐言再走两步，打算打开走廊上的灯。 但她的手才才举起来，才靠近开关，手腕忽然被握住，而后，她被锁在了墙边。 沈见初连着她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因为背对着光，齐言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总觉得，沈见初此刻皱着眉。 沈见初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飘了过来，很淡很淡，不靠近几乎不能闻到的那种。 齐言当初还问她，既然别人闻不到，为什么还要喷，沈见初说，你能闻到就可以了。 确实一直以来，都是只有齐言能闻到，连冯老师都不知道沈见初会用香水。 从前是她能闻到，现在也是她能闻到。 齐言保持一丝理智，小声问：“怎么了？” 沈见初盯着齐言的双眼，声音低低地喊她：“齐言。” 齐言心脏被敲了一下。 沈见初问她：“为什么要卖掉那幅画？” 齐言嗓子干干的。 眼睛适应了光线，风从窗外吹进来，齐言心跳很快，呼吸很急，什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沈见初抓着她的手终于松了些，但还是没有放开她。 沈见初声音很轻，问她：“你还爱我吗？” 沈见初说完这话就低下头来，昏暗的环境，属于沈见初的气息越来越浓。 齐言双手紧握，闭上了眼睛。 第16章 沈见初不像郑思，身上没有一点酒味，因此齐言不能用你喝醉了这种话来打发沈见初。 从上电梯到现在，沈见初问了她五个问题，她一个也没有回答。 沈见初也没有要吻她的意思，她闭上眼了，沈见初却把灯开了起来。 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沈见初终于放开齐言，她后退一步，声音很低：“抱歉。” 齐言有点笑不出来，也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低着头，盯着不知道哪看，应了个：“嗯。” 嗯完才明白，沈见初是在和她道歉，她又补了个：“没关系。” 沈见初没有要去齐言家做客的意思，也没有再问齐言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她站在齐言身后，隔着两米距离，看着齐言把门打开，接着才说：“我走了。” 齐言转头看她：“好，开车小心。” 她说完才意识到什么，自己笑了起来：“不是你开车。” 齐言又说：“路上小心。” 沈见初嗯了声：“晚上早点睡。” 齐言：“好。” 分别的话就这么几个，再怎么，三两句也能说的完，沈见初不再逗留，齐言迈开步伐回了屋，轻轻把门掩上，却不关闭。 她先是看见外头的触控灯灭了，再是听到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 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她才把门关上。 屋内没有开灯，齐言靠着门，缓了很长很长时间。 温度不低，齐言的手指却在发冷，好像从沈见初问出第一个问题来，她就开始紧张了，心率不齐，一直到现在。 又过了一会儿，齐言才把灯打开，她张开手看，手心已经湿了一片。 继而她看了眼放在门口的落地镜，发现她脸上沾了许多泪水。 齐言觉得自己麻木到流泪了都不知道，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但她想着自己刚才只是在紧张，没有过多的其他情绪，好像又觉得并没有很糟糕。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过否定了，因为渐渐的，她开始有点难过。 慧慧的电话很及时地打了过来，仿佛因为突然来了外来物，齐言的心脏突然被敲了一下，有点清醒过来。 她抽了张纸，擦掉大部分眼泪，把电话接了起来。 “齐言，你在海城吗？” 齐言说：“在的。” 慧慧那边顿了顿：“你怎么了吗？声音有点不太对。” 齐言声音确实有点哑，她咳了咳，先问：“怎么了？” 慧慧说：“是这样的，我还没回来，但是有个u盘要给客户，那个u盘在我家里。” 齐言立马明白慧慧的意思：“我帮你送吧，什么时候要？” 慧慧：“明天，下午三点前能送到就行。” 齐言说：“好。” 慧慧的事解决了，她便把话题转到齐言身上：“你怎么了？晚上发生什么了吗？听起来这么低落。” 齐言正好想找慧慧，不过不是因为沈见初，是因为郑思。 “晚上和冯老师去吃饭，碰到郑思了。” 慧慧发出了听到八卦的语气：“哇哦，然后呢？” 齐言满足她的好奇心：“郑思和我表白了。” 慧慧更激动了：“哇哦哇哦，我就说她喜欢你吧，你老跟我说不是，看看，看看。” 齐言无奈：“是是。” 慧慧：“然后呢？你拒绝人家了？” “没有，”齐言把晚上大致的事情告诉慧慧：“我根本没机会说话。” 慧慧笑起来：“天啊，年下小奶狗，这你能顶得住？” 齐言不想和慧慧开玩笑：“我能。” 慧慧失笑：“好吧，你确实是对她没感觉。” 齐言又把郑思说晚安的事告诉她。 郑思确实是齐言长这么大来，第一个这么明目张胆和她表白的，从前或许有喜欢过齐言的，但大多数都是默默喜欢。学生时代，齐言大多数时间都在练习和上课，她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因为家庭原因，即使心底藏着自卑，也会想着把生活过得很好。 后来毕业了，她就遇上了沈见初，然后不太曲折的，顺顺利利到结婚。 所以关于爱情，她就只接触过沈见初这样的，她不知道怎么处理郑思。 齐言心地善良，能想到的最好的拒绝方式，就是不理会，再退一步就是道歉。 “怎么办？”齐言问慧慧：“我要不要跟她说晚安？” 慧慧反问齐言：“你想回吗？” 齐言摇头：“不想的，我总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聊天，我回了晚安之后她肯定又要和我说很多话，所以我觉得干脆不回就好了，她晚上在外面跟我说的那些要她回复消息的话，我也没有答应，我没跟她过什么承诺。”齐言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然后问慧慧：“我这样是可以的吗？” 慧慧笑起来：“你都想好了，你问我？” 齐言：“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不太好。” 慧慧给齐言一个定心丸：“不会的，本来这种事就是这样，你不回复她看得明白。” 齐言问：“要是她还来找我呢？” 慧慧说：“她肯定还来找你的。” 慧慧说完这话，突然笑起来。 齐言疑惑：“怎么了？” 慧慧声音低了些：“对不起啊，我好像不小心想到了你和沈见初。” 齐言也跟着笑笑：“是吧，我也觉得。” 当初齐言追沈见初追得多积极，慧慧是知道点的，沈见初不经常回复消息，齐言也是装作看不懂，继续缠着人家。 不过齐言很幸运，她有许多人在帮她，沈见初也很快就给齐言回应，没让她等太久。 如今齐言已经能和慧慧心平气和地谈论沈见初，慧慧也不避讳着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慧慧：“你当初一天能给沈见初发上百条消息。” “哪有这么夸张。”齐言笑笑，不再谈论沈见初，问慧慧：“现在怎么办？以后郑思来找我我都不回，会不会不太好？” 慧慧玩笑：“干脆拉黑得了。” 齐言皱了皱眉，不太同意：“好幼稚啊，这么点事。” 慧慧笑起来：“你挑着回吧，反正你不喜欢她，她那么敏锐的一个小女孩，会明白的，不用想太多。” 齐言：“好吧。” “不对吧，”慧慧突然敏感了起来：“你怎么可能因为郑思的事情情绪低落，”慧慧想了想，试探：“晚上沈见初也在？” 齐言语气很正常：“在。” 慧慧问：“你们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齐言的语气还是很正常：“她送我回来的。” 慧慧再问：“没发生什么？” 齐言：“没有。” 慧慧继续问：“你没请她来家里坐？” 齐言说：“没有。” “好的吧，”慧慧笑起来，好像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确实不一样了很多，挺好的。” 齐言知道慧慧在说什么，她轻轻嗯了一声。 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两人就把电话给挂了。 齐言盯着手机屏幕，看它暗下来。 她瞒着慧慧是下意识的，现在想想，或许是担心慧慧会骂沈见初吧。 毕竟以她对慧慧的了解，要是把今晚和沈见初的事告诉慧慧，慧慧一定会说，沈见初是不是有病？她什么意思？ 首先齐言不知道沈见初什么意思。 其次齐言不希望有人骂沈见初有病。 和慧慧聊完天，情绪缓和了许多。 慧慧说的有点对，她现在确实是不一样了。 从前总是一有机会就会接近沈见初，要是今晚是从前的齐言，邀请沈见初来家里坐已经是小事了，她甚至还想把沈见初送回家。 在沙发上又发呆了几分钟，齐言就起身去浴室把澡洗了。 没事干的时候，齐言就特别喜欢磨蹭，从浴室里出来，她磨磨蹭蹭到画室里走走，但却什么都不做，只走了一圈就出来，然后再去阳台，拿起水壶发现并不需要浇什么花，又把水壶放下，摸摸已经长的很高的叶子，再回到客厅。 盯着并没有打开的电视看了很久，齐言看了眼时间，决定给她的心理医生打个电话。 晚上十点，应该还不算打扰。 没多久，那边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齐言问好：“叶医生晚上好。” 叶医生也在那头说：“晚上好。” 齐言问：“睡了吗？有没有打扰到你？” 叶医生：“还没睡，不打扰，怎么了？” 齐言抿了一下唇。 给叶医生打电话她是冲动的，她觉得自己的情绪挺正常，但好像又觉得自己还留有一点难过，不过她确定的是，从挂断慧慧的电话到现在，她的脑子里一直都是沈见初。 她对叶医生说，今天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好，但因为已经快深夜，齐言没有详谈，而是问叶医生能不能最近约个时间。 叶医生说好，并和齐言约在两天后。 齐言说了谢谢后，就把电话挂断。 叶医生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才准备锁屏，突然又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叶医生看着上面的“沈见初”三个字，顿了几秒，才接起来。 “叶医生，你好。”沈见初在那边声音很低。 叶医生：“你好。” 沈见初单刀直入：“齐言最近怎么样？” 一年多的时间，每次沈见初打来电话，问的第一句，都是这个问题。 叶医生也还是那句：“还好。” 明明知道医生不能随意和别人透露自己病人的情况，沈见初却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打来询问一番。 就好像听到了医生这么说，她能安心点一样。 不过今晚好像有点不一样，以往沈见初问完这话，就会客气地说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但今晚沈见初却追着问：“还好是多好？” 叶医生想了想，问：“沈小姐，你们最近是不是见面了？” 沈见初说：“是，怎么了？” 叶医生笑了笑，对沈见初说：“没事。” 沈见初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并沉默了好几秒。 叶医生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屏幕上的秒数还在走，她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准备说几句话就结束电话，沈见初开口了。 “叶医生，”沈见初问：“我可以追她了吗？” 第17章 齐言这天晚上果然失眠了，她用了叶医生推荐的方法，但方法最后，脑子里的画面还是全部变成了沈见初。 你还爱我吗？ 你还爱我吗？ 你还爱我吗？ 半夜情绪混乱，齐言甚至有股冲动，她想立马给沈见初打电话，她想问她什么意思，她还爱她又怎么样？不爱了又怎么样？ 实际上她手机都已经拿起来了，但她发现沈见初的手机号码还躺在她的黑名单里，瞬间就清醒过来。 她把躺在里面一年多的沈见初的电话放了出来，再把手机锁了。 而后，她采取了叶医生的那个实在不行的建议，把枕边早就准备好的药吃下。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好，她梦到沈见初，梦到她们在一起的那天晚上，她们吃完饭在那个小村庄里散步的场景。 她很主动地牵沈见初的手，而沈见初也回应她，把她的手握住。 齐言那天心情飘到不行，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上。 “我们现在是情侣吧？”周围渐渐安静后，齐言很傻地问了这么一句。 沈见初笑起来：“是啊。” 齐言更傻地问：“为什么啊？” 沈见初明显的无奈起来：“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吗？” 齐言手握得紧了些：“愿意的愿意的，”而后她才恍悟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齐言终于说了个不太傻的话：“我有点太开心了，我好像在做梦。” 沈见初抬起两人握着的手，很轻地敲了一下齐言的脑袋。 齐言脑袋被小小地推开：“哎呀。” 她们沿着村长里的一条小溪走着，一路走到没有路灯的地方，齐言很珍惜这个时刻，沈见初没有说要回去，她也不会开口。 夜晚看不清路，她不知道这条路有没有尽头，是会变得没有路走了，还是会一直延伸到另一个地方。 两人越走越慢，路也越来越不平，后头的光线只能支撑两米的可视距离，齐言突然被大石头一绊，终于让两个人的步伐停了下来。 沈见初终于转身：“回去吧。” 齐言嗯了声。 沈见初朝来的路走，齐言突然拽住了她的手。 沈见初停下来，问齐言：“怎么了？” 齐言舔了舔唇。 这一路上，她心里一直有另一个画面，这个画面让她心里痒痒，跃跃欲试。 现在时机正好，周围都没有人，于是她走到沈见初面前，稍稍仰头一些。 沈见初只比她高一点点，她想够着她并不是很吃力，所以很快的，她把刚才心里一直重复播放的画面，落实了。 她先是碰了一下沈见初的唇，然后再贴上去。 周围的虫鸣变得小声了，也开始感受不到风，她感觉到沈见初歪了一下脑袋，大概是不想和她鼻尖碰鼻尖。 这么一个小动作，让齐言的脑子空白一片，兴奋极了。 沈见初的吻一直都很温柔，偶尔想调戏齐言了，会恶意咬咬她，但不会太久，也不会太重，一般等听到了齐言吃痛的声音，沈见初就放开了。 齐言的梦里，这个吻结束了之后，她们的时间直接被拉到了她们离婚的那天晚上。 她们站在家里客厅的沙发边上，隔着好长的距离，沈见初把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 接着又拿出了笔，放在离婚协议书上面。 齐言身体麻木到没办法思考。 那时齐言已经感知，她们之间的婚姻出了很大的问题，而沈见初很可能很快就会向她提出离婚。 果然这天还是来了。 齐言记得她那天没有挣扎太久，虽然忘了自己是怎么拿起笔，怎么签上字的，但那天晚上心痛的感觉，她一直都记得。 甚至在这个梦里，还重复了一遍。 被闹钟叫醒时，齐言满脸泪水，枕头也湿了。 很真实的心脏被刺痛的感觉，延续到了现实生活里，齐言很痛苦地哭出了声音，紧紧抓着被子，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伸手出去，把闹钟关了。 在家里吃完早餐，齐言下楼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冯老师给她打来的电话。 “老师，怎么了？” 冯老师问：“去了吗？要不要顺路带一下你？” 齐言想了想：“你家更近吧，怎么会顺我的路。” 冯老师直接说：“见初顺，你没去的话在楼下等等吧，她去接你再来接我，我们一起过去。” 噩梦醒来还没一小时，齐言还没从低落的情绪出来，这会儿冯老师突然提到沈见初，齐言噎了噎。 不过她还是应：“好。” 齐言没想到她到楼下就看到了沈见初的车，看起来已经等了一会儿，她瞄了眼驾驶座，发现是沈见初自己在开车，就拉开了后门坐进去。 齐言：“早啊。” 沈见初：“早。” 齐言问：“吃了吗？” 沈见初说：“还没。” 齐言哦了声，就不再说话。 很快，沈见初就把车开到了冯老师的家楼下，两人在车里等了几分钟，冯老师才从楼里走出来。 冯老师直接坐上了副驾，给沈见初递了牛奶和面包，沈见初接过来，放在一旁并没有吃。 齐言犹豫了几秒，见沈见初就要开车，就不犹豫了，赶忙开口：“我开车吧，你吃早饭。” 沈见初把车开出去：“不用了，我带公司去吃。” 齐言疑惑：“开幕式你不去吗？” 沈见初：“早上有点事，去不了。” 齐言点点头。 冯老师这时转头了，她手里也拿着面包和牛奶，边啃着边说：“特地来接我们去的。” 齐言笑笑。 冯老师转过去，问见初：“中午呢？也来接吗？” 沈见初说：“可以。” 齐言抓了一下手上的包包，往前坐了一点：“我就不蹭车啦，我看完开幕式就走了，还有点事。” 冯老师啊了声，对沈见初说：“那你十点过来吧，开幕式9点50差不多结束。” 齐言很尴尬：“不用了。” “要的，那边很不好打车，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离见初的公司也不远，你不用怕麻烦她，她没什么事的。”冯老师问沈见初：“是吧？” 沈见初：“嗯。” 齐言抿嘴，她没有再拒绝，往后靠了点。 她觉得她有点多想，但她又觉得自己并没有猜错，冯老师这明明就是在撮合她们。 很熟悉的撮合方式，和从前一样，只要被冯老师看到了，只要有可能让她们能走在一起，冯老师一定要做点什么。 看似风轻云淡，合乎情理，但实际麻烦的很。 曾经齐言就因为冯老师的一句见初现在方便，大老远赶回来，就为了陪沈见初看一个展览，然后展览结束了再匆匆赶回去上课。 沈见初把她们送到门口就走了，齐言和她道谢，再和她说再见，接着和冯老师一起进去。 到活动场的路上，齐言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见初这几天有和你说什么吗？” 冯老师疑惑：“说什么？” 齐言笑笑摇头：“没什么。” 冯老师更疑惑了：“怎么了？” 冯老师的表情好像在期待什么，齐言想了想，还是说：“老师以后不要这样了。” 冯老师笑了笑，装作不知道：“怎么样？” 齐言小声说：“我和见初已经离婚了，您就不要……” 齐言没往下说，但冯老师听明白了，她步伐慢了些，稍稍叹气：“好吧，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齐言挽住冯老师的手，笑起来：“嘿嘿。” 开幕式八点开始，请了一些表演，还找了重量级的人物发言，最后一一介绍了第一排的嘉宾。 来了许多只听过没见识过的人物，闲余之间，齐言和他们问了好，并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开幕式准时结束，大家一起在台上合了影，齐言再和几个人客客气气说完话，就和冯老师道别。 没计算好时间，下楼时她拿出手机，发现沈见初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而时间已经十点过去十几分钟。 齐言把电话拨了回去，沈见初那边问她：“你走了？” 齐言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赶忙说：“还没走，我进电梯了，信号马上不好。” 沈见初那边笑起来：“好，不急的。” 因为楼层不太高，电梯很快到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齐言又喂了一声。 沈见初：“嗯。” 齐言：“我出来了。” 怕沈见初再等下去，挂断电话后，齐言大步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了，沈见初的车停在早上那个地方。 最后几步，齐言几乎是用跑的，很快就到了车边，她在副驾和后座之间犹豫了半秒，最后还是打开了副驾到门。 “麻烦你了。”齐言把安全带卡上，对沈见初说。 “客气，”沈见初问她：“去哪？” 齐言说：“慧慧家，圣佰。” 沈见初转了个弯，问：“慧慧今天不上班吗？” 齐言摇头：“上的，她出差了，我过去帮她拿个东西给客户。” 沈见初问：“客户在哪？” 齐言顿了顿，咬了一下舌头：“不用了。” 沈见初声音低了些，像是在引诱她回答这个问题：“客户在哪？” 齐言：“慧慧的公司。” 沈见初默不作声笑起来。 因为想着沈见初在等，齐言的动作变得很快很快，很急很急。 等到拿到u盘，从慧慧家里出来，齐言好像从某个情景中拔了出来。 她好像觉得她和沈见初这样不太好。 但却不知道是怎么个不好法。 她觉得，和前妻这么牵扯是不对的。 但她又觉得，她们怎么牵扯了？不过是顺道帮个忙而已，还多半是因着冯老师的面子。 像是把自己给说服了，齐言内心不那么别扭起来。 沈见初车开得不快，齐言也有许多时间，两人路上并不说话，久了，齐言也不怎么觉得别扭。 沈见初把她送到了慧慧的公司，她帮慧慧把东西送了之后，沈见初再把她送回家，好像专门来给她当司机的。 快到家时，沈见初突然问她：“什么时候把我电话放出来的？” 齐言没多想，直接回答：“昨天。” 沈见初又问：“微信呢？” 齐言立马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回答道：“也放出来了。” 沈见初小声嗯一声。 然后她们就没有再说话。 然后她到家了。 然后她说谢谢。 然后她说再见。 然后沈见初就走了。 齐言进楼时偷偷瞥了眼沈见初车远去的方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18章 沈见初车才开回公司不久，就接到了冯老师的电话，冯老师电话里问她中午有没有空。 沈见初本想回答没有，但冯老师说有几个关于齐言的事想问问她，沈见初想了想，才说可以。 她延迟了下午的会议，去会场接冯老师。 因为下午还有工作的关系，冯老师也并不能和沈见初待太长时间，两人找了个就近的餐厅就餐。 点完菜，服务员才刚走，沈见初就问冯老师：“齐言怎么了？” 冯老师笑了笑：“如果说我故意借小言，来骗你和我吃饭，你会生气吗？” 沈见初很无奈：“我什么时候不陪你吃饭了？” 冯老师耸肩，不再开玩笑，直接问：“你和小言现在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沈见初说：“没有情况。” 冯老师问：“你们私下有联系？” 沈见初摇头：“没有。” 冯老师点点头，又问：“你有复婚的打算吗？” 沈见初抬眸看了她妈妈一眼，又把视线收回到手里的水杯上：“怎么会这么问？”她说完打算喝水，但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齐言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冯老师叹气：“你什么都不跟妈妈说，当初也是，问你什么你都不说，那时我那么帮小言，你一直无动于衷，久了我自己心里都有点杵，怕你嫌我烦。” 所以后来沈见初说她和齐言在一起了，冯老师表面镇定，心里不知道惊讶成什么样，好在在她能看的见的地方，沈见初和齐言相处得很好，她也就放心下来。 再后来，她就在两人面前稍稍提了句，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如果觉得合适，就把婚结了。 沈见初也没有意见，难得很听她话地真的开始准备婚事。 对面沈见初把水喝下，对冯老师说：“我没有嫌过你烦。” 沈见初从不和冯老师说什么，但冯老师不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知道的关于两人的事，总要多嘴一两句，她还是很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好好在一起的。 冯老师说：“早上小言跟我说什么你知道吗？” 沈见初问：“什么？” 冯老师仰一下头，示意：“给我剥个橘子。” 沈见初无奈地笑了笑，从果盘上拿了颗橘子。 冯老师看着她剥，边说：“小言早上问我，这几天你有没有和我说什么。” 沈见初继续剥着。 “我想应该是关于你的吧，”冯老师继续说：“你们这两天干什么了？” 沈见初脑子里立马浮现昨天晚上在齐言家门口的画面。 沈见初声音低了些：“没干什么。” 冯老师又问：“你们这一年多是不是都没有联系？” 沈见初：“嗯。” 冯老师：“当年什么事闹这么僵？” 沈见初把橘子递过去：“没什么事。” 冯老师叹了声，看着橘子却不接，只是说：“我看你以前给小言剥橘子，连橘络都处理了。” 沈见初只好把橘子拿回来，一条一条撕橘络，再递给妈妈。 冯老师一颗橘子吃完后，服务员把饭菜端了上来，冯老师不知道到底是有发生什么而沈见初不说，还是她们确实什么都没有，但她明白自己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 一顿饭，几十分钟就结束了，冯老师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汤，又拿起一颗橘子。 这次她没让沈见初动手，自己剥开了，连着橘络一起吃下。 “你好歹给妈妈一个方向吧，”冯老师又把这事捡了起来：“你们还有没有可能？说了我也不至于做无用功。” 沈见初听后想了很久：“你不用做什么，我自己来。” 冯老师好像看到了希望，抓着湿巾倾身过去：“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见初轻轻笑了一下：“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她想了想，又补了句：“你先不要告诉齐言。” “真的啊，”冯老师开心起来：“知道，行，我不说。” 冯老师又拿了一片苹果，好像因为心情好，吃的也多了点。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怎么了，”冯老师一句一句交待：“我就当你们小孩子不懂事闹脾气了，不过你要想再来一次，这事就不能开玩笑，婚姻不是儿戏，而且你现在应该能看出来，小言对你不像以前了。” 沈见初垂眸：“我知道。” “小言现在比以前成功很多，”冯老师笑起来：“你说多好笑，还恰好是和你离婚了，她的事业越来越好了。” 沈见初点头：“嗯。” 冯老师突然有个想法：“你当初不会是嫌人家什么都没有，才和她离婚的吧？” 沈见初反驳：“我怎么会。” 冯老师笑起来：“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好了，”冯老师看了眼时间：“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沈见初把车钥匙拿过来：“走吧。” 沈见初把冯老师送到了会场楼下，下车前，沈见初开口对冯老师说：“妈，这次你不要插手我们的事。” 冯老师顿了顿，转过身看沈见初。她本来想问怎么了，想问为什么，但张开嘴，却又不想问了。 冯老师：“好。” 分开前，冯老师给了沈见初一个等你好消息的表情，沈见初无奈地笑了。 当初沈见初知道齐言喜欢她，也是因为她妈妈，某天晚上到了睡眠时间不睡觉，到阳台和她谈心。 妈妈对她的事业从不多嘴，那天晚上却问了好几个问题，然后看起来很自然地，把话里转到齐言身上。 夸夸齐言也就算了，聊着聊着，竟然开始说想让齐言成为家人，然后问沈见初，你觉得呢？ 沈见初承认妈妈在她和齐言的这段关系里做了很多事，帮了很多忙，但她没想到，齐言最后的误会也是因为她妈妈。 天阴了几天，却没有下雨的意思，突然就放晴了。 沈见初忙于工作，冯老师忙于工作，齐言也忙于工作。 齐言因为工作室的关系，一直和小雅在外地，两天后才回来，正好掐在和叶医生约定的时间点，她把事情简单交待给小雅后，就去了咨询室。 离上次来才隔了半个月，本来上次叶医生就说她现在状态不错，下次可以再久一点，或者有不适再给她打电话，没想到这个再见来得这么快。 齐言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发生了叶医生口中的不适，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过来，聊一聊也好。 叶医生帮了齐言很大的忙，帮她从阴霾里走出来，变得越来越阳光，齐言是一个对待自己很认真的人，也是叶医生看过的最乖的病人，非常配合，几乎也是好的最快的。 当初齐言确诊抑郁焦虑症时，并没有觉得多惊讶，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接受了，然后问叶医生接下来该怎么办。 “下午好。”齐言进去，先问了好。 叶医生笑了笑：“下午好。” 助理这时走过来，给齐言倒了茶之后就退了出去。 叶医生轻松地靠着桌子，对齐言说：“看起来状态不错。” 齐言笑了笑：“你给我的药我几乎都没有吃。” 叶医生点点头，问：“最近睡得怎么样？” 齐言点头：“挺好的，不忙的时候也能很快入睡。” 叶医生笑了笑，进入正题：“说说吧，那天晚上怎么了。” 齐言不隐瞒，把沈见初在门口问她的问题告诉了叶医生，不过这段她说得很轻，像在讲普通的生活琐事，很快就过去，后面的那些紧张和难过，她才认真讲述。 不管什么时候过来，齐言提到沈见初，字里行间都还是在保护她。 齐言这次过来确实很轻松，叶医生也很轻松，本子上的记录才不到两行。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这段会诊就结束了。 从咨询室里出来，齐言从未有过的放松，并给小雅发了条微信，说自己这边已经结束了，现在可以过去。 虽然叶医生没说齐言已经完全恢复，不过叶医生的话说得很开朗，也没有约下次的时间，让齐言放心很多。 她说齐言的情绪很正常，人就是会失落，会难过，会流泪，会失眠，齐言不必把自己与其他人区分开来。她和沈见初有过一段感情，正常人见到许久不见的前任，会有失常的反应很正常。 重点是齐言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所以叶医生叫齐言不要过于放在心上。 快结束时，齐言突然问了个她觉得不该问的问题。 她问叶医生，如果有可能，如果有机会，她还可以和沈见初在一起吗？ 叶医生笑起来，并没有露出再多余的表情，她对齐言说，这是你自己的事。 夏天越来越近，白天变得长了起来，也热了起来，齐言把自己的外套挂在手臂上，看着街上车来车往，想着要不过几天去买辆车吧，老是这么打车不太方便。 这么想着，就把这事写在了手机便签上。 齐言也不知道自己后来为什么会问叶医生那个问题，这两天她一空下来，就会想到沈见初，一直在想她那天晚上的那句你还爱我吗，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在和叶医生聊天的一瞬间，起了歹念。 歹念。 齐言等着车，自己笑起来。 她觉得她自然把这事归为歹念，是挺好笑的。 齐言不敢自作多情，但心底又偷偷的有小猜测，她一边觉得自己天真，一边却抱有妄想。 车终于在五分钟后到达，齐言上了车后，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看了眼，看到是什么消息愣了愣。 是沈见初发来的消息。 沈见初：吃过饭了吗？ 第19章 齐言不确定沈见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收到过此类的消息，也很明白那些人发这些给她不仅仅是简单的问好，而是想邀约。 齐言突然紧张起来，在不确定沈见初意思的情况下，已经开始想象共同进餐的画面。 而后车在红灯前停下，她下意识把目光投到远方的倒计时秒数上，才回神过来，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她没有马上回复沈见初，而是先找了小雅，告知她一会儿可能有其他事，要是她一直没有过去，就不用等她。 小雅回复她好的瞬间，齐言打开了沈见初的微信。 当初把沈见初的微信拉黑之后，齐言顺便把她们的消息也全清空了，这会儿，沈见初的这条消息躺在最上面，躺在背景是沈见初和她共同完成的一幅画上。 齐言低头打字，很慢很慢：还没 两个字，她犹犹豫豫，大拇指转来转去，很久才发过去。 然后她就把手机锁了，屏幕朝下，压在自己的大腿上。 红灯变成了绿灯，司机把车开离十字路口。 她叫车时填的地点是工作室，现在大概还有十分钟的车程，加上堵车，可能会拖延到十二分钟。 齐言想，要是沈见初十二分钟之内不回消息，她就，她就…… 她只能等着啊，还能怎么样。 很煎熬的一分钟过去，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叮咚一声。 齐言抿嘴，把手机翻过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消息。 沈见初：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齐言心跳加速，很快地把手机打开，很快地打了个好字。 但她觉得好像有点急了，又把这个好字删除，问沈见初：都谁？ 齐言又把手机翻了过去，这会儿突然开始考虑和沈见初单独吃饭的合理性。 但怎么想，她们如今好像都没有什么理由一起吃饭。 齐言莫名其妙地纠结起来，并在想，和前妻吃饭是否正确。 又在想，和前妻再续前缘是不是有点滑稽。 她笑起来，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异想天开，明明沈见初什么都没有说。 这次沈见初很快就回复了。 沈见初：就我们 齐言低头打字：有什么事吗？ 文字发过去后，她觉又得自己挺好笑的，明明都已经和小雅说好了，心底也准备好了，这儿又在做奇怪的倔强。 大概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吧，也想让沈见初找个理由来说服她。 很妙的，沈见初回复：当初听说落日的作家要和买家吃饭 沈见初：我等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沈见初：是我听错了？ 沈见初把问题抛给了齐言，并给了齐言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 齐言很细微地笑了笑，她自己都没察觉。 齐言：你没有听错，因为我最近有点忙，不好意思 齐言：晚上有空 沈见初：好 沈见初：六点可以吗？ 齐言：可以 齐言还想打字问沈见初去哪，手机的界面突然切换，沈见初给她打了电话。 齐言愣了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把电话接了。 “你好。”齐言下意识说了这句。 沈见初那边笑起来：“这么客气。” 齐言不知道回答什么，只能嗯一声。 沈见初问她：“你在哪里？一会儿方便我去接你吗？” 齐言想了想，这辆通往她工作室的车还在开着，而现在才不到五点，齐言不确定现在要去哪里，索性跟沈见初说：“不用了，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到时候直接过去。” 沈见初没有再邀请，说：“好。” 挂断电话后，齐言把手机收进包里，她坐着缓了十几秒，才开口告诉司机，自己要改地点。 沈见初的地址发了过来，索性齐言把目的地改成餐厅附近的地方。 今天是工作日，傍晚一定会堵车，而她还要再加自己打车这一项麻烦，要是到时候再出点小意外，迟到了可不好。 齐言把自己说服了，坦然地提早四十多分钟到了附近，她找了个咖啡店，点了杯咖啡坐着等。 咖啡上桌后她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点好，想着一会儿要是和沈见初没话聊了，可以把这杯咖啡推荐给她。 但她又想，这样的话，岂不是让沈见初知道她来过这家咖啡店，继而沈见初可能就会怀疑她提前到了这边。 不过她又想，她能来过这家咖啡店多正常，为什么就只能是今天来过呢。 再喝一口咖啡，齐言觉得自己有点自寻烦恼的意思。 她不说不就好了。 齐言叹了一声，她真的想好多。 等待的时间非常漫长，即使小雅那边发了好几张图片给她，她认真地查看，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一个一个地和小雅敲定，时间还是过得很慢。 齐言把时间准准地拖到了五点五十分，等到手机上的秒针正好落在12上，才拿起自己的包走了出去。 在来咖啡店前，她就已经远远地瞄到那家餐厅了，所以不算难找，很快她就到了楼下，等待电梯。 这会儿时间变得快了，这么一点路程，花去了齐言三分钟的时间。 电梯在一楼停下，没想到的是，电梯门打开，她就看到了沈见初。 沈见初似乎也有点惊讶，她迈了一小步给齐言让了个位置，让齐言进来。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齐言进去后，沈见初率先开口：“我的车停在下面。” 听起来是在解释，齐言嗯了一声。 两人再没有说话，等电梯到了，她们就一起出去，进了餐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了个好位置坐下。 沈见初选的是一家西餐店，齐言拿到菜单后简单地点了一块牛排，再加几样图片看起来不错的小食。 沈见初也很快就把餐点好，服务员收了菜单说了稍等后，就离开了。 餐厅几乎满座，不过每座距离很大，客人之间不会被互相打扰，右侧的台上有人在弹钢琴，悠扬的音乐回荡在餐厅的各个角落。 沈见初在摆弄餐具，而齐言的餐具在沈见初和服务员说话时已经摆好，这会儿她无所事事，有点不知所措。 她想着是不是要说点什么，要不把咖啡的事提一提。 但她脑子一抽，突然问了句：“老师知道我们出来吃饭吗？” 沈见初正好把湿巾放下。 “怎么了吗？”沈见初看着齐言：“你是想让她知道，还是不想？” 齐言突然有种沈见初在逗她的感觉。 这个语气，齐言太熟悉了。 齐言又把湿巾拿起来，重新擦了一遍手：“都可以的，我只是问问。” 沈见初摇头：“她不知道。” 齐言想了想，又问：“你要和我聊我的画吗？” 沈见初稍稍歪了一下脑袋：“你想聊吗？” 齐言说：“不想。” 齐言思考了一小下，又问：“不聊画的话，你想听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沈见初说完又补了句：“不说也行，这家店新开的，味道不错，你一会儿多吃点。” 齐言觉得沈见初有个本事，就是不管她问什么问题，沈见初都能以反问的形式再把问题抛回来给她，而她正好没这个本事，即不知道怎么把问题再丢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地回答。 以上发生聊天，齐言都不是很满意。 她很懊恼，还不如提一提楼下的咖啡呢。 没多久，服务员就把她们的晚餐端了上来。 沈见初多点了螃蟹和虾，两人这下终于有事干了，齐言也不用想着找话题聊，她拿起刀叉，开始认真吃。 吃得越多，齐言的心情也渐渐平和下来，她先吃掉了自己点的牛排，然后吃两块小点心，没事干了就低着头，发呆的样子看沈见初的手。 沈见初正在处理她面前的虾和螃蟹。 这盘菜看起来就很不好处理，所以服务员端上来时，齐言就放弃了尝试。 不过这会儿看沈见初拿刀叉弄着，好像也不是很难。 没多久，沈见初就把肉全剃到了小碟子上，齐言跃跃欲试，觉得自己应该也可以，并准备也拿一只螃蟹来玩玩。 但她手刚举起来，沈见初到那个碟子就递了过来，正正好好地放在她手上。 齐言下意识握住，就好像她伸手就是来接这个小碟子的。 沈见初放开手，顺着说：“尝尝。” 齐言讷讷地嗯一声，把碟子放到面前，直到拿起叉子时才恍悟自己在干什么。 她重新把碟子拿起来，客气道：“不用了，你吃吧，我自己来。” 沈见初不在意地摇头，并把齐言道手按下去。 齐言这才想起来，沈见初从来不吃虾和蟹。 她不再推脱，又拿起了叉子。 “好吃的。”齐言吃了一口，对沈见初点点头。 沈见初笑了笑，又开始弄另一只。 再把弄好的蟹递给齐言时，沈见初问了一句：“明天有空吗？” 齐言接过沈见初手上的碟子，想着她现在说没空，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沈见初处理了这么久的肉。 但她明天确实没空。 齐言声音抱歉：“明天有点事。” 沈见初追问：“后天呢？” 齐言：“后天也有事。” 沈见初：“大后天。” 齐言摇头：“也有事。” 沈见初轻轻叹一声：“好吧，”她说完笑了笑：“齐老师好忙啊。” 齐言认真解释：“我正在弄我的工作室，所以接下来几天都要去不同的地方，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海诚。” 沈见初笑起来：“没关系。” 齐言：“不好意思。” 沈见初摇头：“不用跟我说不好意思。” 齐言想了想，还是问沈见初：“你找我有事吗？” 沈见初难得露出了被噎住的表情。 沈见初失笑：“没事。” 她说完又补了句：“等你有空了联系我……”说到这儿又顿了顿：“算了。” 齐言心里咯噔。 沈见初又说：“还是我找你吧。” 第20章 恍恍不知，就餐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齐言平常胃口不大的，今晚却吃了很多东西，点心吃了，蛋糕吃了，连水果都吃了大半。 大多数时间她和沈见初是没有说话的，沈见初和从前一样，不管是出来吃饭还是其他，手机总有许多消息，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钢琴曲一首一首地换，沈见初时而吃着面前的食物，时而听微信里的语音，时而点开邮箱，偶尔觉得太安静了，会抬头和齐言说话。 也没说什么，第一次问齐言还需不需要加点什么。 第二次说抱歉，手上的事有点急。 第三次问齐言，吃饱了没有。 其实以沈见初这样忙碌的程度，齐言觉得沈见初大可不必非要来和她吃这顿饭。 不过齐言没有说。 没多久，沈见初第四次抬头和齐言说话。 她问齐言：“无聊吗？” 齐言非常无聊，但她也不想结束这个无意义的晚餐。 齐言：“不无聊。” 沈见初：“再给我三分钟。” 齐言：“好。” 说三分钟，确实是三分钟，三分钟后沈见初锁了手机，连声音都关了，然后不想听见任何消息的样子，直接把手机丢进了包里。 沈见初又说：“抱歉，都是晚上需要赶出来的方案，必须要我过目。” 齐言笑笑：“没关系。” 沈见初放下工作之后，这顿晚餐的节奏突然变得快了起来。 桌上本就没什么吃的，杯子里的果汁也没剩多少，最后一口喝完，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把这个晚餐再继续下去。 齐言不想表现得过于留恋，等沈见初也把果汁喝完，她拿起了一旁放着的外套，对沈见初说：“差不多了吧。” 一顿晚餐，吃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客人来来去去，经常路过的服务员齐言都快认识了。 沈见初抽了张纸：“走吧。” 从电梯出来，空气骤然冷了，冰凉的风袭来，齐言不自禁抖了抖，赶忙把外套穿上。 餐厅里挂的是暗色系透明纱帘，看不清外面，只能隐约看到灯光，她们这会儿出来，才发现刚刚下了一场雨。 沈见初跟着齐言出来了，走了几步才想起自己的车在地下室停着。 沈见初问她：“一起去吗？还是你在这等我？” 齐言沉默了几秒，说：“我在这等你。” 沈见初说好，又按了电梯，走了进去。 齐言今天穿得薄，沈见初担心她太冷，步伐加快了许多。 车就停在电梯口，一出电梯就能找到。 她把车开出地下室，齐言已经走到了路边，远远看过去，很小的一只站在那，因为冷，外套双手都放在手袋里，静静看着沈见初的方向。 许多人都说齐言很活泼，擅长交流，只有沈见初了解齐言，知道她本来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 但她又很开朗，喜欢待在人群的角落，笑着听大家说话，偶尔感兴趣了，插那么一两句，只是从来不会自己开话题。 所以沈见初觉得许多人口中形容的外向，并不适合齐言。 她带齐言去过许多场合，虽然在每个场合里，齐言都表现得善于交谈，但前提是她必须要在身边，一旦她离开视线，齐言必须要找她，也必须要步步都跟着她。 回去的路上，沈见初不免想到许多事。 齐言现在对她态度冷淡得明显，沈见初对她提出请求，齐言即使最后答应了，在沈见初看来，也只是出于齐言对人的基本礼貌。 不同于从前的热情，从前沈见初向齐言提什么，齐言哪有问过为什么，那时沈见初说了，齐言就去做，有没有意义齐言从没想过。 即使是这样安静的，只有两人独处的空间，齐言也会想那么一两个有的没的，和沈见初聊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句话不说，只看着窗外，看着红灯，好像在默默消耗时间，在等待什么时候能到家。 站在某个角度，沈见初觉得这样的齐言很好，但私心，沈见初不喜欢这样。 从前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齐言，这个小傻瓜一直在她身后，傻傻的看着她笑，但现在的齐言不是了，沈见初不仅回过头来看不见她，也很难哄得她笑。 “停在小区门口就可以了，我要去便利店买个东西。”快到时，齐言对沈见初这么说。 沈见初嗯了声，没多久，就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齐言解开安全带，拿好自己的包，对沈见初说：“谢谢你的晚餐，开车小心。” 她转身去开车门，却发现门打不开。 齐言不知道沈见初是故意的，提醒她：“门锁了。” 沈见初点头，但并没有开锁，突然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个盒子，接着很快的，把盒子里的一串佛珠拿了出来。 很熟悉的佛珠，齐言戴了一年多，她把它称为沈见初的理智。 那时她从沈见初家搬出来时，偷偷留在枕边的。 沈见初没说什么，只是在动作。 沈见初拿出佛珠后，非常快地把齐言的手臂举了起来，和第一次给她戴时一样，抓住她的手，把佛珠滑进她的手腕。 齐言不知道沈见初在想什么，沈见初也不知道齐言已经乱得不行。 齐言维持表面镇定的方法就是不说话，她看着沈见初，看起来在等一个说法。 沈见初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道理。” 齐言缓缓回过神来，她很轻地碰了一下珠子，上一秒像在舍不得，下一秒却抓住，想把佛珠取下来。 沈见初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 齐言摇头：“我不能要。” 沈见初说：“你不要我就扔了。” 齐言眨了眨眼，不太敢看沈见初，片刻，沈见初的手松了些。 在确定齐言不会有多余的动作之后，沈见初彻底放开了齐言的手。 齐言：“那好吧。” 门锁唰的一声开了，齐言又说了句谢谢和再见，没对沈见初笑了笑，就下了车。 沈见初没理由再等齐言从便利店出来，在看见她进去之后，就掉头离开了。 雨后的城市有丝丝凉意，下一段路，沈见初把车窗落下了点，她觉得有点闷。 也觉得有点糟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冲动把佛珠拿了出来，明明只是想留住齐言片刻，却恍惚用了最拙劣的办法。 齐言从前视佛珠如珍宝，不小心碰到桌角都要取下来认真检查一番，生怕哪里磕坏了。 她在这时给了佛珠很糟糕，给了之后说的话也很糟糕。 风从落了一半的车窗外吹进来，吹得沈见初的耳朵冰冰凉凉的。 沈见初很少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现在的她像是情窦初开的姑娘，一路都在懊恼。 不过东西给都给了，不可能拿回来，下次再给一次。 她不知道齐言会怎么想，或许会多心，但又或许会很容易就被沈见初骗过去，相信她那套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说辞。 齐言总是沈见初说什么她都信，多天真的笑话也能信能笑，好像因为这个故事来自于沈见初，就让齐言觉得弥足珍贵，想用笑容把故事藏住。 当初沈见初收到冯老师的暗示，知道那个叫齐言的妹妹喜欢她时，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沈见初处理过许多爱慕者，即使冯老师把她夸得像天上的仙女，沈见初也无动于衷。 她那时没有恋爱的打算，再加上齐言是自己妈妈的学生，她妈妈还这么宝贝这个学生，她要是真的和齐言发生了什么，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一开始，沈见初是有点抵触这件事的，并像所有的孩子抵触家长介绍来的相亲对象一般，默默地和齐言保持距离。 只是后来，事情并不向她预期的那样发展。 齐言追她追得小心翼翼，会很开心地把一件普通的事，用很精彩的词修饰，分享给她，会很傻地假装看不见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下次还来。 沈见初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偏心的，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在心底期待这个妹妹的消息，会在无聊的时候把她的语音翻出来再听一遍，会把她送的东西小心保护好，然后藏起来不让别人碰。 会在很累了想到她，在她问你在干什么时，对她说我现在没事，躺着，很无聊。 然后预料中的，她就会接到齐言的电话。 沈见初看着满街灯光的道路，想起了她们还没在一起时的一件事。 那时她出差，飞了好几个地方之后终于感觉到疲惫，夜晚回酒店，免不了想起齐言，并用一直以来的套路，骗她打来电话。 “工作结束啦？”齐言电话过来第一句这么问。 沈见初应：“嗯。” 齐言对她的声音很敏感，这么一个简单的词，齐言就听出不对劲了：“很累吗？” 沈见初自己都没想到的撒娇起来：“很累，早上下飞机一直忙到现在。” 齐言啊了声：“七点了啊，你晚饭吃了吗？” 沈见初说谎：“没有。” 齐言说：“要吃的。” 沈见初笑：“好啊。” 那天的电话怎么挂的沈见初记不太清了，但第二天齐言突然出现在酒店里的画面，沈见初到现在一直都记得。 齐言难得穿了一条裙子，还戴了个帽子，看着既淑女又可爱。 沈见初那时是惊讶的，在酒店大堂愣了半晌，心脏也不自然地被咚咚敲了好几下，甚至忘了拿个好状态来迎接齐言。 “你怎么来了？”沈见初问。 齐言说：“把你想喝的花茶带来了。” 沈见初才发现齐言手里拿着个水壶，看来是特意回酒店房间里泡的。 沈见初又想起，昨天的电话里，她好像是这么提了一嘴。 她伸手过去，非常由心地对齐言说谢谢。 但齐言却缩了一下手，问沈见初：“是看到花茶比较开心，还是看到我比较开心？”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撩人的话，别别扭扭地说完了，人还脸红了。 沈见初还没说当然是看到你开心，花茶算什么东西，齐言自己感觉不对劲来了，她低下头，用帽檐挡住脸，把水壶塞到沈见初手里，不敢看沈见初：“算了算了算了你不要说了。” 那天沈见初的工作量是那几天最大的，但奇迹般的却过得轻松，似乎是因为知道工作结束之后会有个齐言陪着她，就让她觉得这忙忙碌碌一天也不算什么。 晚上齐言担心她太累，陪她吃了晚餐，两人一起去看了个轻松的电影，然后就回酒店了。 那天晚上，沈见初产生了一个念头，她想抱着齐言睡觉。 在她人生三十年里，很少与他人同床共眠，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并且很浓郁，想很快实现。 所以这次旅程回去没多久，她就给了齐言回应。 后来某天，沈见初和齐言在阳台晒太阳，无聊间，沈见初拿了纸笔，把那天的齐言画下来。 等沈见初画完，齐言拿出颜料，然后开心地自言自语：“这是我啊。” 沈见初看着画上的姑娘，一时之间感触很深，她捏捏身边这个人的脖颈，突然问她：“你喜欢我什么？” 齐言耸了耸肩，一边继续上色，一边说：“就是喜欢你啊。” 沈见初不放过她：“第一次见我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呢，”齐言重复她的话，认真地说：“就好像小时候看到的很贵的漫画书里的插画，插画好美，而活在里面的精致人物走出来了。” 齐言说完还是没有抬头，但她拿手肘捅里一下沈见初，问：“你呢？” 沈见初搂住她的腰，说：“我在书里待的好好的，突然有天看见一个好漂亮的小妹妹，我想认识她，所以我走出来了。” 齐言被逗乐，笔差一点拿不稳。 第21章 沈见初把齐言送回家后就去了公司，在她关闭手机声音的那段时间里，又有许多消息和电话传到她的手机上。 她人才上楼，助理张琳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过来了，表情好像是看到了救星。 张琳跟着沈见初去了办公室，并把一沓很厚的资料递上去。 沈见初接了过来，并打开电脑，张琳也在一旁坐下，开始复述晚上开会时的一些重要内容。 张琳说着，沈见初突然抬手打断了她，就在她以为自己哪儿出错时，沈见初突然问：“你养猫吗？” 张琳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摇头：“不养。” 沈见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手上的资料也翻了一页。 张琳又说了几句，沈见初再次打断她：“我记得你有个女朋友？” 张琳顿了半晌：“是的。” 沈见初问：“你们当初谁追的谁？” 张琳说：“我追的她。” 沈见初把手放在那页资料上，好奇地看着张琳：“你怎么追的？” 张琳又顿了顿。 即使她觉得十分怪异，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先从认识开始，然后了解她的喜好，约她出来。” 沈见初点点头。 张琳不知道自己的老板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补了句：“因人而异的。” 沈见初敲了一下张琳的手机：“继续。” 张琳回过神来，继续念重要事项。 张琳和沈见初共事了五年，即使沈见初在感情方面一直很低调，但还是几乎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妻子是位很有名气的艺术家。 两年前，沈见初开始频频堆积工作，开始频频请假，后来不久，沈见初身边就经常出现一个叫齐言的女生，再后来，就听说沈见初结婚了。 张琳对沈见初的家事了解甚少，公司也没人敢在这个老板面前聊这个天，只是最近经常有传闻，沈见初已经离婚，而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齐言。 不过张琳不是很相信，她虽然没有过多的接触齐言，但就以她见过的那几面来看，沈见初和齐言的感情很好，沈见初对齐言也很不一样。 但既然沈见初突然问起了她追女生的事，张琳姑且做个猜测。 或许就是和齐言有关。 所以在两人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张琳大着胆子说了句：“女生喜欢猫的话，送猫给那个女生，一定没错的。” 沈见初抬头看她，好像在想这件事的可能性和可执行性。 大概过了几秒，沈见初说：“要是我养一只，让她来我家，你觉得会太刻意吗？” 张琳稍稍惊讶，她觉得沈见初这个办法似乎更好。 “不会啊。”张琳说。 沈见初笑笑，从桌上拿来笔，给手上的文件签了字递给张琳，没有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 张琳拿着文件出去，办公室就只剩沈见初一个人了。 她那个养猫的想法只是突如其来的，其实有点不切实际。 以沈见初现在的状况，首先她没空照顾，其次，齐言能不能被她骗到家里来，很难说。 而且，这个方法，当初齐言对她试过无数遍，现在反过来再用在齐言身上，好像不太妥当。 当初沈见初还和家人住在一块，齐言就是经常把小拳头抱到家里来。 齐言喜欢猫，沈见初也喜欢猫，两人因此展开了许多话题。 后来沈见初发现自己对齐言对心思也并不单纯后，也开始骗齐言，说自己想见小拳头，齐言然后，就会很快地把小拳头抱过来。 小拳头活动的区域本来是客厅，知道冯老师猫毛过敏后，沈见初就把一猫一人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沈见初的书房外有个小阳台，夏天一到傍晚，那边就十分凉快。 齐言喜欢抱着小拳头在那边坐着，逗它玩。 后来大概是不太好意思老把小拳头抱过来，齐言的借口就变成了来沈见初这儿借书。 沈见初书房里有许多书，即使知道沈见初其实没事，每回过来，都会挑一本，然后安安静静坐在阳台上，不打扰她。 好像能和沈见初待在一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渐渐的，沈见初回家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也开始买一些需要动手的玩具回家，假装自己有兴趣地做一点，剩下的让齐言打发时间用。 有次她带回了一张好几千片的拼图，她弄了边缘之后，暗示齐言过来。 那天齐言很早就来了家里，从早上九点开始，拼到下午三点，才拼了一小部分，最后还睡着了，睡在了沈见初的地毯上。 沈见初没有叫醒她，把拼图往边上挪一点，拿了枕头垫在她脑袋下，再拿被子给她盖上。 大概是真的困了，沈见初做了这些，齐言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齐言躺在地上睡，沈见初坐在地上办公，后来她索性不工作了，电脑一关，开始继续齐言的拼图。 齐言的睡相很好，这么久了都没有动弹。 扎好的头发已经乱了，有的盖住了耳朵，有的盖住了额头，睫毛长长的，眉毛看起来也很软…… 沈见初没意识到自己看了很久，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就要碰上去。 但还没碰到时，齐言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见初目光被吸引，很快拿起了手机，关掉了声音，不接那个来自冯老师的电话。 然后很快的，沈见初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也是她妈妈打的。 “喂，小言在你身边吗？” 沈见初低声：“怎么了？” 冯老师说：“想让她帮我去学校拿个东西。” 沈见初的手背轻轻碰上齐言的脸颊：“不在，你找别人吧。” 冯老师说：“好吧。” 挂断电话，沈见初的手也缩了回来，这会儿齐言大概是觉得热，突然皱了皱眉头，把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沈见初盯着她的手又看了很长时间，然后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握住。 她的手在外面吹了空调，很凉，齐言的手却很热，两种不同的温度，在微妙的气氛里交替着。 齐言拧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沈见初也渐渐笑起来。 那天齐言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转了个身反应了一会儿，才坐了起来。 “嗯？”齐言看了眼沈见初，再看了眼拼图：“我怎么睡着了？” 沈见初已经回到了她的书桌旁，她看着齐言：“你问我吗？” 齐言笑了笑，低头看散落一地的拼图，才拼了不到一半。 “怎么办，今天好像拼不完了。” 沈见初扬扬眉。 齐言来之前和沈见初打了赌，说要是她能在一天之内拼完拼图，沈见初就陪她去看电影。 齐言很想和沈见初去看电影，所以她今天拼得可认真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睡着。 接下来的时间，齐言不说话，沈见初也不说话。 齐言好像在考虑自己晚上继续留下来，会不会不太礼貌。 而沈见初也在想着，怎么样默默递给齐言一个理由，让她留下来。 没多久，书房门被敲开，门口的冯老师推门进来：“吃饭了。” 冯老师看到齐言，惊讶道：“你也在啊。” 齐言：“嗯。” 冯老师走进来：“你下午去哪儿了？” 沈见初这时突然插话：“爸回来了吗？” 冯老师摇头：“没有，”冯老师招呼齐言：“一起吧。” 吃饭的时候，冯老师又把齐言下午消失的事提了出来，问她：“你下午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齐言看了沈见初一眼，说：“一直在书房。” 冯老师还想说什么，沈见初突然又插话：“在睡觉。” 冯老师想了想，咽下了想说的话，换了句：“书房哪里可以睡觉？” 沈见初说：“地上睡的。” 冯老师不太同意：“怎么在地上睡？” 齐言解释：“有毯子。” 冯老师疑惑，问沈见初：“你书房有地毯？” 沈见初：“有。” 冯老师点点头，还是说：“下次不要在地上睡。” 好像自己幻想了什么画面，冯老师不再过问齐言下午的事。 饭后，冯老师拉着齐言一起散步，散步结束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齐言没有理由再去沈见初那把拼图拼完，而且还剩挺多的。 冯老师把沈见初叫下来送齐言回家，肉眼能见的，齐言的情绪不是很高，话也少说了很多。 好像因为自己搞砸了本该能做好的事，在暗自伤心。 沈见初回去之后，在网上找了一圈，保存了一张网友拼好的那张拼图，抠了图，只留下拼图的部分，并拍了书房的地毯，把抠下的图放了上去，在十二点前，发给了齐言。 齐言立马就给她打了电话。 “你拼完啦？” 沈见初脸不红心不跳，一边收拾拼图的碎片，一边说：“拼完了。” 说完她又补了句：“在今天之内拼完的。” 那边的齐言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兴奋地说：“啊啊啊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沈见初知道她干什么去了，找聊天记录去了。 果然没多久，齐言更兴奋的语气说：“我们昨天说的是今天能拼完，没有说一定要我今天能拼完，所以你拼完也算。” 沈见初笑了笑，很冷静地说：“是嘛。” 齐言：“对啊！” 沈见初刻意问她：“什么约定来着？” 齐言一点也不介意再重复一次：“看电影，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我们说好的。” 沈见初说：“好啊。” 齐言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沈见初说：“明天晚上。” “好啊，”齐言非常开心：“我一会儿就买票。” 齐言高兴起来，话里都带着满满都笑：“你好厉害啊，一个晚上就把剩下的都拼完了。” 沈见初不好意思再骗下去，只好含糊地说：“是嘛。” 第22章 沈见初确实许多时候都会顺着齐言的喜好，说齐言喜欢听的话，做齐言喜欢的事，只是齐言都不知道。 齐言和沈见初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也越来越近，沈见初不断给齐言机会，给齐言暗示，让齐言明目张胆地追她，并让她得逞。 齐言和沈见初在一起的第二天，沈见初向齐言提出了约会，并把约会地点定在了离海诚只有50公里的动物园。 齐言听到这个消息时很开心，她对沈见初说好巧啊，我很早就想去这个动物园喂长颈鹿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其实这个想去喂长颈鹿的想法，也是齐言曾经提及的。 沈见初前一晚在想去哪儿时，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了齐言对她说这些话的画面。 只是在齐言看来，沈见初好像只是很巧地想到这件事。她从没觉得沈见初是因为她才去的动物园。她那时只是随口一提，沈见初怎么可能会记得。 甚至因为沈见初提出了这个约会，想着沈见初和她的喜好撞在一起，而沾沾自喜。 沈见初从来都是做的比说的多，性格缘故，她不太擅长用言语来表达自己，以为只要她做了，齐言看到了，就会懂。 后来她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齐言一点也不懂她。 去动物园的那天，沈见初仿佛带的不是女朋友，而是小朋友，齐言甚至比其他小朋友还小朋友，是场上喂长颈鹿最开心的那一位。 她给两人都买了胡萝卜，但最后所有的胡萝卜全是她喂的。 沈见初在一旁看着，给她拍照片，拍视频。 回去的路上，齐言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并在家楼下分开时，和沈见初要了一个拥抱。 沈见初不仅抱了她，还给了她一个吻。 不过因为人来人往的缘故，这个吻不太长，轻轻一碰就离开了。 那天她刚到家，齐言就给她打了电话，得到已经安全到家的回复后，问她：“你明天有空吗？” 为了和齐言表态，沈见初请了一天假，又为了和齐言一起去动物园，沈见初又请了一天假。 沈见初已经不能空再多的时间，只能说：“明天要工作。” 齐言那边的失落很明显：“好吧。” 沈见初问她：“想去哪玩吗？” 齐言声音低低的：“护罗河明天晚上有个活动，看起来挺好玩的，现场还有很多小玩具可以买，”齐言那边笑了笑，好像发现自己说太多了，停了下来：“没关系，你工作吧。” 沈见初突然有个小想法，她对齐言说：“或许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有空了呢。” 齐言问：“你要听什么好听的？” 沈见初引诱她：“你想想。” 齐言果真认真想了起来，沈见初很耐心，什么都不做，手握着手机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那边的好听话。 大概过去了一分钟，齐言终于开口了，声音试探地说了声：“见初姐姐，明天陪我去玩好不好？” 满满的撒娇，甚至能想象齐言在那头眼睛眨啊眨。 沈见初嘴里仿佛被喂了蜜，让她不自禁笑了起来。 不过她还不太满意，这蜜有点小，一下子就被吃完了。 沈见初稍稍克制了些，对齐言说：“就这样？” “不行啊，”齐言那边委屈起来，但很快又对沈见初说：“我再想想。” 沈见初陪着齐言再想想，却没想到，齐言比她先放弃了，语气蔫蔫地说：“不想了吧，你好好工作，我等你有时间。” 沈见初确实没有时间，即使早上想着晚上尽量早点结束，还在空闲时间查询了那个活动的主要节目，但工作堆积如山，她实在没办法。 所以那天她只能找人过去，叫人打听那个所谓的现场售卖的东西是什么，并联系了那边的负责人，买了全一套回来。 晚上沈见初把小玩具亲自送上门时，齐言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一个开心来形容。 “我也想要这个，好多人都没有抢到，你怎么会，还有这么多，一套啊。”齐言问沈见初：“你去买的吗？” 沈见初觉得这会儿回答我自己去买的，齐言可能会更开心一点，但齐言的眼神，沈见初没办法对她做出欺骗。 她摇头：“我叫人去买的。” 齐言依旧很开心：“一样的。” 齐言很少在她面前露出不开心的表情，也不像其他女朋友那样，抱怨自己的女朋友在自己身上花的时间少了。 她好像给了自己一个错误的定位，以为自己在沈见初身边只是一个要糖的小孩，沈见初给了糖，她很开心，沈见初不给，她觉得理所应当，退回自己的地方，巴巴等着下次的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可以生气，也可以把沈见初骂一顿。 那段时间沈见初很忙，但齐言不是，她刚毕业，在外头租了房，正在找合适自己的工作，每天都很闲。 所以遇到合适的场合，沈见初会把她带在身边，给自己的朋友和工作伙伴介绍齐言，以弥补两人之间的聚少离多。 齐言总是配合她比较多，觉得沈见初需要她了，就开开心心过来，觉得沈见初不需要她了，就安安静静找个角落。 有时候，沈见初自己都觉得这段感情不公平。 所以没多久，在她妈妈提出两人可以尽早结婚时，她没有多想，就应了可以。 那天是沈见初的休息日，齐言被她带回家里吃饭，爸爸正好也得空在家，妈妈和她的这段关于结婚的简单对话结束后，桌上陷入了半分钟的沉默。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爸爸，好像因为齐言在场，他问的很克制：“可以是什么可以？” 齐言动作也慢了。 沈见初说：“可以结婚。” 冯老师突然笑起来，好像忘了自己才是这个话题的始作俑者，她看了眼齐言，问沈见初：“你一个人可以？” 沈见初转头看齐言，顺着妈妈的话也问：“我一个人可以吗？” 齐言的脸很快就红了，低头看着饭，说：“两个人可以。” 冯老师先笑起来，而后沈先生也才笑起来，饭桌又恢复到刚才轻松的氛围。 冯老师又问沈见初：“打算什么时候结？” 沈见初想了想：“我年底有个项目，可能会很忙，所以尽早吧，十一月前，我还能空出点时间。” 她说完又转头看齐言，齐言这下立马明白了沈见初的意思，点头：“可以。” 饭后冯老师和沈先生去散步，齐言和沈见初两人在家，沈见初陪齐言看了几分钟纪录片，就拿起遥控，把电视暂停了。 齐言转头看沈见初：“怎么了？” 沈见初反问齐言：“你怎么了？” 齐言笑起来：“我没事啊。” 沈见初靠近一点，捏住齐言的下巴：“像没事的样子吗？” 齐言抿嘴。 沈见初稍稍猜测：“觉得我太草率了？还是不想这么早结婚？” 齐言立马摇头：“不是的，都没有。” 沈见初低头些：“那是怎么了？” 齐言沉默了几秒，问沈见初：“你为什么和我结婚？” 沈见初笑起来，拿食指推了一下齐言的额头：“这是什么问题？” 齐言也陪沈见初笑了那么一下，但很快就不笑了，抬眼看沈见初：“结婚是大事。” 沈见初很后来才明白，齐言那天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当时她不懂，她在为自己将要和齐言将要结婚而感到开心，天真地以为自己给了齐言一个家，齐言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所以很糟糕的，那天她对齐言表示了，她觉得齐言很合适这个话。 甚至还拿出了冯老师，说我妈也觉得我们合适。 齐言从没问过沈见初，你爱我吗？ 所以沈见初也从来没对齐言说过爱。 那天，齐言第一次骗过沈见初，说自己只是因为没能和沈见初求婚，而感到有点失落，觉得缺失了什么，所以才看起来不开心。 然后她又说，她没有不开心，她很开心。 后来发生的一切就都冲淡了那天晚上的不愉快，齐言很快投入到筹备婚礼的事里来，每天都很开心地找沈见初，问她这个怎么样？问她那个怎么样？ 在婚礼即将到来的半个月前，沈见初抽空和齐言一起去了欧洲，挑选她们的戒指。 沈见初对戒指的要求很苛刻，比齐言还要追求高，她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沈见初才挑到她喜欢的。 那对戒指，适合沈见初，更适合齐言。 不枉她挑了一天，齐言戴上的那刻，露出了很开心的表情。 或许是气氛使然，那天晚上回酒店，齐言支支吾吾地对沈见初说，她不想自己一个房间，她想和沈见初一起。 那时她们已经约好了回国第二天就领证，还是冯老师难得迷信，特意找人算的好日子。 沈见初没有多考虑，齐言提了，她就答应了。 她恍惚知道齐言的小心思，但她没有戳破。 夜里，齐言早早洗了澡躺在床上，沈见初索性也不磨蹭，她把手机调到静音，丢到看不见的地方，也上了床。 灯被她关了，齐言也很快就靠了过来。 然后两个人开始接吻，气氛也越来越不对。 沈见初其实没有传统到非要在婚后行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那个晚上，她品尝到一个平常看不到的齐言，每分每秒都在细听她的声音，看她的表情，见她忽起忽落，然后沉浸在自己的掌心。 窗外又下了雨，沈见初收回自己的思绪，把房间的窗户拉上。 已经是凌晨一点，她到家时将近十一点，而回家到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做。 两个小时，只想齐言。 第23章 工作室渐渐开了起来，齐言也一天比一天忙碌，业内还有许多活动需要她参加，这段时间，经常性的四处跑，有时上午还在海城，下午就飞去了外地，晚上再去另一个地方。 生活丰富多她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她喜欢自己有很多事忙的样子，也喜欢忙碌了很久之后静静坐下来，什么都不做也能感觉到精神饱满。 这几天郑思还是经常给她发消息。 果然同慧慧说的那样，不说晚安并没有什么用，郑思还是能当作不明白齐言意思的样子，继续找一些有的没的话题跟齐言聊。 这个姑娘大概是明白了自己的角色，对于齐言的经常不回复，从不抱怨什么，她好像也找到了分寸和定位，每次找齐言话都不多，以一个不会打扰但我存在的态度，静静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齐言是很想绝情地对郑思说些什么，事实上她也尝试过，只是话题一旦切入，就很快被郑思扯开。 后来她也就放弃了，一方面她很忙，郑思要是不找她，她根本想不起来这个人，另一方面，她没办法对这个小姑娘说什么，即使说了也是白说。 她也是懂的，无论她说什么，郑思都不会放弃。 这几天给她发消息的除了郑思，还有另一个。 郑思她时常忘记，但沈见初她是一直记得的。 不过她和沈见初的聊天很没有内容，比郑思的还没有内容。 大概是想要用一种方法劝诫自己，不能和这个前妻有过多的交流，所以齐言从不主动给沈见初发消息，沈见初发来消息她也会过很久才回复。没有过很久的话，她也只是简单地应和两句，表示自己看到消息了。 但其实她不想承认的，除了这个，她主动的事太多了。 主动隔几小时就点开沈见初的微信，主动翻看好几次沈见初发来的无关痛痒的文字，主动计算沈见初将来可能约见她的日子。 离那天她说大后天没空，已经过去两天了，而沈见初却一丝想要和她见面的意思也没有。 她很乐观地劝导自己，或许那天吃饭时，沈见初说的再约只是随口说说，像她那样的生意人，这样的随口一说不要太多，她没必要当真，更不需要期待。 “齐言，”小雅拿着一叠文件走过来：“这个协议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签个字，我安排下去。” 齐言把微信退出来，收起手机：“嗯。” 等待签字时，小雅问齐言：“怎么了吗？一直看手机。” 齐言摇头：“没事。” 齐言开始看文字了，小雅就不再吵她，从桌上拿了支笔在一旁等待，没多久，她见齐言突然动了一下，并朝她那边转了转头。 小雅以为文件上有什么问题，走了一小步上前。 齐言：“晚上是不是有个活动？” 小雅点头：“嗯，书画协会的活动。” 齐言问：“答应下来了吗？” 小雅想了想，问：“怎么了？晚上有其他事？” 齐言摇头：“没有。” 小雅点头：“不算答应下来，我在电话里说的是你有空会过去。” 齐言嗯了声。 没有下文的问话，到这儿齐言就不再说什么，继续看着手上的东西，然后接过小雅手中的笔。 才落笔，齐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齐言立马把笔放下，从口袋中把手机拿出来。 小雅看着文件上仅仅只写了一个“文”字的齐字，猜齐言应该是在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齐言侧对着她，没能看到是谁发过来的消息，但她明显看到，齐言看到消息之后笑了一下。 不过齐言没有回复，而是看完就把手机收了起来放进口袋，接着再次拿起笔，把剩下的名字写了。 “一会儿把授权书再给我看一眼，”齐言把文件递给小雅，小雅应了好之后，齐言又说：“我晚上没空，书画协会要是问你了，你帮我说两句。” 小雅：“好。” 小雅出去之后，办公室又只剩下齐言一个人。 她先不急不缓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但却没有喝，而是放在桌上，然后把窗帘拉开一些。 早上还是阴天，这会儿突然放晴，太阳就要落山，不太刺眼的阳光落在地上，像一条软绵绵的地毯，发着光。 齐言拉了条椅子过来，把双脚探进地毯里，摄取自然温暖。 沈见初发来的消息是：晚上有空吗？ 沈见初：丁贝来海城演出 沈见初：还喜欢她吗？ 音乐方面，齐言所有的喜欢都只是浅浅的喜欢，而且还很泛滥，丁贝只是她喜欢的众多歌手之一。 不太出名的民谣歌手，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在沈见初面前提过她。 做了那么多闲事，距沈见初最后一条消息已经过去了八分钟，齐言觉得是时候回复了。 齐言：喜欢的吧 齐言：我知道她前段时间出新歌了 齐言：很好听 消息发过去之后，她就什么都不做了，靠着椅子把手机屏幕翻过来压在腿上，静静看着远方。 沈见初是要约她去听音乐会吗？ 是的吧。 不然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多巧呢，刚好是今晚。 她刚才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虽然没有在奢望沈见初真的会约她，但千分之一的期待被落实，还正好是今晚，她好像在欣喜。 齐言很自然的因为这种默契而暗自开心，不过她告诉自己不能开心太久，一分钟就足够了。 一分钟还没到，手机响了起来。 齐言不自禁地嘴角一弯，把手机拿起来。 沈见初：所以晚上有空吗？ 沈见初：我买了票 沈见初：【图片】 沈见初：七点 齐言点开图片，是沈见初截图的两张票的信息，她放大又缩小，缩小又放大，观察细节后发现，沈见初这张票五天前就买了。 齐言舔了舔唇，开始有了一些想象。 该不会是谁买了但今晚却抽不出时间，所以把票送给了沈见初，又或许是沈见初一开始想约的并不是她，只是那个人今晚没空，沈见初才想起她来。 齐言：好 齐言：有空的 当然，这个五天前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不过齐言不会去想。 只是觉得既然票已经买了，而齐言今晚正好可以推掉那个活动。 沈见初那边很快又发来消息。 沈见初：快五点了，一起吃饭吧 齐言：好 沈见初：在哪？我现在去接你 齐言点开位置，发了过去。 沈见初：十分钟到楼下 齐言：嗯 齐言：麻烦你了 沈见初就再也没有消息。 十分钟的车程，齐言稍稍计算了一下，大概是沈见初的公司到她的工作室，想着她开出了手机地图，输入了沈见初的公司，果然上头显示打车十分钟左右。 她再把音乐会的地址输进去，上头显示打车二十分钟左右。 她再把自己家输进去，显示打车十五分钟左右。 她再把冯老师的家输进去，显示十五分钟左右。 她犹犹豫豫，把她们当初的家输了进去，显示十分钟左右。 查完她没有立刻退出来，而是把地图放大，再放大，很快，屏幕上出现了那个的小区，她找到了6栋，又挪到6栋边上的花园，再挪到人工河上，盯着上面的桥看了很久，才退出地图。 躺在地板上的阳光移了个位置，她的脚一半进了阴影，她索性不再坐着。 把刚才倒的水喝一口，再把小雅发来的清单检查一遍，手机就响了起来。 齐言清清嗓子，接起电话。 “我快到了，你那边停车方便吗？” 很正常的一个问话，齐言竟然听着听着心跳加速了。 “应该是有的，楼下可以停车。” 齐言应完咽了一口口水。 沈见初问：“工作室吗？” 齐言：“嗯。” 沈见初：“都弄好了？” 齐言：“还没有，装修是好了，不过里面很乱。” 沈见初：“能有多乱。” 确实没有多乱，只是齐言很爱干净，有东西没有整理好，在她眼里就是乱。 讲完这些，齐言瞄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想象一会儿让沈见初坐哪儿。但想着想着她醒悟了，沈见初并没有说要上来。 不过既然人家大老远过来了，齐言就礼貌邀请一下：“上来坐坐吗？” “好，”沈见初在电话那头说：“我找到车位了，是大厦正门进去吗？” 齐言立马回答：“嗯。” 沈见初：“几楼？” 齐言：“26。” 沈见初：“好。” 挂断电话后，齐言整个人慌张了起来。 外面是有会客室的，因为还没开始使用，没有打扫，稍微干净的是她的办公室，办公室有沙发，可以坐，就是茶几上空空的。 她连忙走了出去，见小雅正在打印文件，问她：“有空吗？” 小雅回头：“怎么了？” “一会儿有客人要来，你把，你，她喝茶的，咖啡也行，”齐言想了想，摇头：“什么都没有啊。” 小雅听着疑惑起来，齐言说了这么多，她自然地把这个客人分类到很重要以及不好对付上。 小雅暂停打印机的工作：“什么客人？温水可以吗？现在只有温水。” 齐言眨了一下眼睛，只好点头：“可以，可以的，你去准备一下。” 小雅哦了声。 不过她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温水的话不是饮水机一倒就有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问，齐言就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多重要的客人，犹豫之后，小雅还是没有把打印机按下去，她在里头等了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这个客人是有点熟悉的脸，小雅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穿着轻便的西装，长发微卷，很好看。 小雅还在奇怪怎么是这个客人给齐言开的门，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客人竟然一进门就打量起工她们的作室来了。很不礼貌的行为，但眼神却温和的很，她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小雅的脸上。 齐言说：“这是我的助理，你们第一次见面吧，她叫小雅。” 小雅笑了笑，走上前去和这位客人简单地握了一下手，并互相问好。 就在小雅期待齐言也把这个客人介绍给自己时，齐言却突然对她笑了一下，什么都不对她说。 “走吧，去我办公室。”齐言对沈见初说。 沈见初嗯了声。 齐言又问：“喝什么？” 沈见初笑了一下：“不是才弄好，你这有什么喝的？” 齐言吐了一下舌，很下意识地不好意思起来，她对沈见初笑了笑：“只有水。” 沈见初：“不用了，我看看你的办公室。” 两人说着聊着，就进了齐言的办公室。 门关上，留一个小雅在外头独自惊讶。 她认识齐言一年，哪里见过齐言对谁这样，重视还这么俏皮。 突然之间，那个形容齐言活泼的话跳进了小雅的脑中。 而紧接着，她福至心灵，脑袋又浮现了一个人名。 第24章 从齐言带着客人进办公室到出来这个过程，小雅做了两件事。 第一是把没有打印好的文件打印完，第二是去网络上寻找沈见初的照片。 三分钟后，文件订好了，她也知道了刚才进去的人是沈见初，这时，里面的两个人走了出来。 因为确定了身份，导致小雅突然的有些别扭。 她听到的关于沈见初和齐言的事不多，但仅仅是这些不多，就让她对沈见初的印象很不佳。 一直以来，她都把沈见初处理成一个让齐言伤透了心，狠心抛下齐言，并让齐言陷入痛苦的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现在就在她面前，和齐言有说有笑。 “小雅，”出办公室后齐言叫了她一下：“没什么事你早点下班吧，艺术展的那些不急，明天再做。” 小雅小声地应了声好。 齐言往外走，小雅自然地也跟着往外走，到了门口，沈见初先出了门，齐言转头和小雅说再见，小雅干干地对齐言笑了一下，却没有说再见，而是小声问：“慧慧知道吗？” 齐言顿了一下，她瞥了眼沈见初的方向，见她没有在看她这边，把门再关上一点。 齐言：“你不要告诉她。” 小雅皱了一下眉，抬手就握住了齐言的手腕。 但也只是握住，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齐言抿了一下嘴，她觉得她应该让小雅放心的，至少该说些我知道分寸，我们没什么之类的话。 但和小雅对视了几秒，齐言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怕沈见初久等，齐言对小雅笑了一下，就把手抽了出来，对小雅说：“明天见。”然后一溜烟跑了。 在电梯里，齐言对心是砰砰跳的。 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早恋被发现。而她的早恋对象，不被大家看好，大家会因为她的年纪，也会因为这个对象，来劝她，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而齐言也即将变成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或许她会做明面上的妥协，但背地里，她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继续偷偷恋爱。 电梯到一楼，门打开的瞬间有一阵风吹来，吹得齐言清醒了点，也从刚才小雅给她的慌张情绪中走了出来。 她对自己的理解有误，她不是在早恋，她们并没有在恋爱。 “想吃什么？”到门口时，沈见初开口问她。 齐言：“都可以。” 沈见初做决定：“音乐会附近有家中餐厅，我们去过的，记得吗？” 齐言：“浅水合吗？” 沈见初：“嗯。” 齐言：“好。” 车上，沈见初问了她几句工作室的情况，两人就没有再说话，等气氛安静下来，齐言才发现沈见初车上放了熟悉的歌。 “嗯？”齐言难免好奇：“丁贝的歌啊。” 还是最新的几首。 沈见初嗯了声：“她的歌我听的不多，毕竟晚上要去听，现在恶补几首，不然到时候被揪出来可不好。” 齐言笑了起来，她先是说：“现在恶补哪有用。”接着想了想又说：“谁要揪你啊。” 沈见初：“你啊。” 沈见初的回答让齐言有一瞬回到过去的错觉。 她们才刚在一起时，齐言每天都在头疼今天应该和沈见初干什么，沈见初有空的时间不多，所以她每次和沈见初约会，都想要去容易让人记住的地方，做容易让人记住的事。 恰好那时有个歌手来海城开演唱会，齐言就和沈见初商量着一起去看。 那个歌手齐言是知道的，也听过他许多歌，她以为沈见初也是知道的，毕竟歌手不算很小众。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演唱会现场，歌手出现时，齐言听沈见初那边长长地啊了一声：“是他啊。” 齐言那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沈见初连人是谁都不知道，就盲目跟她过来听演唱会。 她能做的只有把刚才买的荧光棒塞到沈见初手里，然后对沈见初说小心说话。 “小心被撵出去。” 刚恋爱时，荷尔蒙冲昏头脑，总让她没办法细想许多事，直到结婚后，她渐渐走出来，再回头想能记起的每一件事，才发现许多自欺欺人的道理。 她是沈见初的初恋，沈见初在她面前有许多个第一次，她得到过许多沈见初的好，见过沈见初在别人面前没有的样子，这些全部加起来，足够让她迷失方向。 后来想想，沈见初其实许多时候都极其敷衍，但因为沈见初能说会道，对待她们的爱情和婚姻又认真负责，齐言自然地就会屏蔽掉一些会让她心里不舒服的事，并自然地和沈见初走下去。 当时看完演唱会，齐言心里只有一种快乐，就是她人生第一次看演唱会是和沈见初一起的。 后来她懂了，大概在沈见初眼里，齐言安排的所有约会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去哪，不管是做什么，都叫和女朋友约会，没有什么是有特别的意义，也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想到些不开心的事，齐言一瞬间不是很想说话。 沈见初也没有再说话，丁贝的这首歌结束之后，下一首还是她的。 但齐言觉得沈见初是不会做恶补别人歌曲事的人，她刚才会讲那些，大概也只是想和齐言开个玩笑。 没多久，车就到了餐厅的停车场，两人一起下车，再一起走进去。 每次两人吃饭，都是沈见初点的菜。 沈见初比齐言挑食多了，一开始齐言让她点菜是想了解她的喜好，而后来齐言让她点菜是因为她觉得沈见初的菜实在难点。 齐言是点过的，点的时候沈见初没说什么，只是吃饭时，她只夹自己爱吃的那一盘。 所以落了座后，服务员刚把菜单递上来，齐言就自觉把菜单移到一边，低头喝水。 “齐言，”沈见初突然喊了她一声，也把菜单放一边，一副你来的样子：“点菜。” 齐言疑惑：“你不点吗？” 沈见初还是：“你点。” 齐言只好把菜单拿过来，扫了一遍后，点了几样。 “还要吗？” 齐言抬起头，发现沈见初在看她，还微微笑着。 沈见初被人抓到一点也不窘迫，窘迫的反而是齐言。 她又低下了头，开始翻看菜单。 “再来一盘这个虾。”沈见初突然压了一下齐言的菜单，抬头对服务员说。 齐言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沈见初是不吃虾的。 “先这样，谢谢。”她听到沈见初对服务员这么说，然后她配合地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并抬起头来，不过她没有看沈见初，而是把手边的水拿起来喝了一口。 她余光看见沈见初拿桌上的毛巾擦手，她也跟着拿起来擦一擦。 毛巾才放下，沈见初突然问：“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啊。” 齐言刚刚想抬起的头，半途而废又低了下来，继续喝水。 沈见初说的是陈述句，还是个非常自恋的陈述句，但齐言反驳不了，她确实是照着沈见初的喜好点的。 所以她只能承认：“嗯，”然后再加一句：“怕你不吃饭。” 沈见初：“我什么时候不吃饭了。” 齐言想了想，只好改口：“怕你不吃菜。” 沈见初笑了起来。 齐言用水润了润唇，感觉自己被调戏了，她很不甘心，想要调戏回去。 于是她问：“你不是不吃虾吗？点虾干什么？” 沈见初又笑了起来，她比齐言坦荡多了：“给你点的。” 齐言无力反驳，并觉得自己输了：“哦。” 接下来的晚餐基本在沉默中度过，本来也是不多话的两个人，环境安静，人更安静了。 沈见初胃口不大，很快就吃完自己那一份，接着就开始给齐言剥虾。 齐言说了不用了她还是继续剥，齐言又不能说你自己吃吧，最后只能都吃掉，然后说谢谢。 后来齐言想要借着去洗手间偷偷把账结了，但到了前台被告知，沈见初比她还早还偷偷的，早已把账结了。 她只好又走回来，接着把盘子上的最后一只虾吃掉。 简简单单一顿晚餐竟然花去了不少时间，出来再开车到广场，那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时间还有些，齐言和沈见初并肩走过去，走到人群中。 “要买这些吗？”经过一些摊位时，沈见初问齐言。 齐言先是摇头，但想了想还是说：“买一个吧。” 两人一人要了一支应援棒，又走了几步，她们见有些歌迷脸上画了几个字母。 齐言问沈见初：“你知道她们脸上是什么吗？” 沈见初说：“丁贝的英文名。” 齐言惊讶地看着沈见初，就好像在看一个突然得了满分的差生。 沈见初挑了一下眉：“可以吗齐老师？” 齐言被逗得笑起来，这时，身边突然经过两个小姑娘，嘴里正哼唱着歌，齐言赶紧问：“她们唱的是什么？” 沈见初很快把歌名说了出来。 齐言将信将疑地看着沈见初，她脑子里的一些想法被推翻，并生出了新的想法。 齐言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喜欢的丁贝？” 沈见初说：“跟着你喜欢的。” 齐言顿了顿。 沈见初的这句话，她没办法接下去。 广场上几乎都是往音乐厅里走的，越往里，人越多。 从办公室到广场，沈见初和齐言的距离都很客气，客气到很容易就能让中间再挤进来一个人，但这个距离到里面就没办法保持了。 天暗了下来，音乐厅里就开了几盏灯，黑不溜秋，很容易就能走散。 走着，齐言靠近沈见初一点，但似乎不够，周围还是人挤着人。 齐言左右看了眼，她想偷偷伸手抓住沈见初的外套衣角，但沈见初却快她一步。 在她伸手前，牵住了她的手。 第25章 沈见初买的是前排的票，两人跟着人群一路往前，越往前人越少，不再有人挤人现象时，沈见初就放开了齐言的手。 离开场还有一点时间，两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无所事事，齐言拿起了应援棒。 从不追星，也没玩过这种东西，她瞧了眼别人手中的东西，疑惑它的开关在哪里。 “找不到吗？”沈见初见着凑过来看。 音乐厅只开了一盏小灯，大概是想要看清，沈见初越凑越近，齐言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她吸引。 沈见初就着齐言的手看应援棒，齐言端正坐着看沈见初。 沈见初上班时会化妆，没工作时从来不化，她的妆向来淡，遮掉一些因为休息不好而产生的红血丝，再画个眉毛，涂个口红，看心情上不上眼影，不多折腾。 齐言经常在家看她化妆，快时五分钟就能搞定。 今天的妆大概就是五分钟的妆，这么近，齐言能看见她的每一根睫毛。 齐言抿嘴，动了一下手中的应援棒，她看见沈见初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而动，抬眼，垂眸，睫毛上上下下的。 齐言曾画过沈见初，即使别人都说她画的很好很像很美，她还是觉得画像不及本人，三分之一都不到。 沈见初的美貌是她幻想不来的，她对沈见初从不吝夸奖词，甚至夸到连沈见初都不好意思，但因为她太过认真，导致沈见初无法对这件事玩笑起来。 “找到了。” 沈见初突然抬了一下头，齐言顺着她的目光过去，见她拔掉应援棒上面的一个小塑料片，然后再拨动开关。 沈见初转头对齐言笑：“亮了。” 齐言讷讷地嗯了一声。 沈见初任务完成退了回去，拿起自己的应援棒，同样地将它亮起来。 两个应援棒闪一样颜色的同时，沈见初突然开口问：“刚刚一直在看我？” 齐言顿了顿，因为被发现突然心慌，导致她耳朵瞬间红了。 大多数齐言的没有说话，就表示是在不好意思，也表示默认。 沈见初于是笑了一下，拿手里的应援棒碰了一下齐言的，明目张胆地盯着齐言的眼睛，问：“还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齐言眨了一下眼睛，过了好几秒才点头：“好看的。” 沈见初像是放松下来，正经坐好，很小声地自言自语一句：“那就好。” 音乐厅里人越来越多，没多久，演出就开始了。 丁贝的歌大多安静，所以整个现场不太吵，多了也只是身边的歌迷在小声说话，还有一些人小声跟着哼唱着歌。 齐言也想跟着唱的，但因为沈见初在身边，她有点不好意思，直到后来，丁贝终于唱了一首有点热的歌，现场气氛被点燃，齐言才被带进去。 接下来，她不管身边的人是谁，一直跟着气氛走。 大家站起来时她也站起来，大家唱歌她也唱歌，拿着应援棒跟着大家左右摇摆，甚至还想拉着沈见初一起。 高潮过去后，现场渐渐的又安静了下来，齐言脸上全是笑，终于肯坐下来。 “有点high了。”齐言对沈见初说。 沈见初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之后给齐言：“喝点。” 齐言拿过来，沈见初又把她手上的应援棒接过去，方便她喝水。 齐言跟着唱久了，嗓子确实有点干，这一瓶水她喝了大半瓶才还给沈见初。 沈见初把水收起来，说：“我录像了，你的声音可能被我录进去了。” 齐言疑惑：“你录了什么？” 沈见初：“就刚才那首歌。” 齐言愣了半秒，她刚才好像很激动，气氛使然，她又唱歌又喊人的，不知道沈见初都录到了什么。 齐言盯了一下沈见初到手机：“能发给我看看吗？” 沈见初点头：“就录了一段，回去发给你。” 齐言：“好。” 接下来丁贝就没有再燃的时刻，安安静静地唱歌，最后一首和歌迷们一起大合唱，再说几句感谢的话，演出就结束了。 散场和来时一样，甚至更挤了些，在保安的安排下，一群人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走吗？”齐言看着人群问沈见初。 沈见初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等一会儿吧，等大家散了。” 齐言点头：“嗯。” 坐着无聊，齐言只好玩手上的应援棒，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一对对的情侣牵着手搭着腰往外走。 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沈见初才站起来：“走吧。” 齐言嗯了声，跟上。 走到了音乐厅外头，晚风突然吹了过来，齐言抓了一下衣服，把自己包紧。 沈见初问：“冷吗？” 她才问完，齐言就见她就要脱外套，赶紧压住她的手腕：“不冷不冷，不用不用。” 沈见初不强求，只是在齐言把手收回去时抓住了她。 齐言本能的想缩回来，但大脑的反应阻止了她的本能，并用从缓的语气压下她的紧张：“手不冷的。” 沈见初很快就放开她，看起来只是想摸摸她手凉不凉而已。 停车场不远，走几步就能到，越离开音乐厅，风越大，齐言也越往沈见初那边凑，两人快步走到车边，并上了车。 车启动的瞬间，沈见初说：“晚上要出门还是多穿点，天还没完全变热。” 齐言点头：“嗯，”她想了想，又补了句：“我晚上很少出门，都在家，没什么事干。” 说完这话，她咬了一下舌头，并在心里骂自己太过于刻意。 好在沈见初没发现什么，简单应一句嗯，就把车开了出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沈见初开车把齐言送到家楼下，齐言对她说谢谢邀请后就开了车门。 客客气气，没说再见。 沈见初目送她消失在走廊那头，就把车开出了小区，不过她没有立马回家，而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大概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味什么，根本等不及这十几分钟到家，车刚停下，沈见初就把手机拿了出来。 她今晚录的那段正是齐言从位子站起来那段，从这里开始，一直到一首歌结束。 沈见初觉得自己一时兴起拿起手机录像的行为是正确的，因为在一分二十秒时，因为现场气氛过于热烈，齐言喊了她的名字。 “见初见初，你要不要也站起来？” “见初姐姐，你会唱吗？一起唱啊。” 接下来就是齐言跟着大家一起唱歌的声音，因为是大合唱，齐言的声音大多时候都被掩盖了过去，根本听不见。 沈见初听了一段之后，又把进度条调了回去。 “见初见初。” “见初姐姐。” 沈见初按下暂停，把耳机从包里拿了出来，再把声音放大，又听了一遍。 很久没听齐言这么喊她了，实在是太久，久到沈见初根本想不起来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齐言喊见初姐姐的次数不多，大多数是喊她见初的，偶尔会连名带姓叫她沈见初。 刚认识时，因为客气礼貌，经常叫她见初姐姐，后来渐渐熟悉了，就不喊姐姐了，偶尔那么几句，都是沈见初哄着她喊的。 又或者，齐言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会脱口而出叫那么一叫。 再或者，在床上时，沈见初弄得她受不了，她会喊她见初姐姐，并向她求饶。 沈见初又听了几遍就把耳机收了起来，继而点进了微博里。 她妈妈说的很对，齐言现在变得不一样了很多，她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轨道，不像以前那样迷茫，也不再稀罕沈见初。 沈见初只能抓住若有似无的一点点小尾巴，再想办法努力攀上去。 她的微博是和齐言离婚后注册的。 和齐言离婚后第二天，齐言用很快的速度清空了家里有关她的所有东西，并找来搬家公司。 半天不到，她们的房子突然就空了。 然后她发现电话打不了了。 微信也联系不上了。 齐言从她的生活中被剥离。 后来有天夜晚，她失眠到清晨，突然想起曾经遇见过齐言的微博。 因为她从不玩微博，齐言用得也不是很频繁，所以那个印象并不是很深。 所以那天，她又花了一整个早上，终于从依稀的印象里，找到了齐言的微博。 一个名为“我说我可以的”账号，这么多年，微博数量就只有三十多条，其中三十条都是转发海城美院的相关信息，为数不多的原创微博只有四条。 一条是两年前的七月，她说：“我好喜欢姐姐，好喜欢啊。” 一条是两年前的八月，她说：“我在做梦吗？我和姐姐在一起了，天啊！。” 一条是两年前的十月，她说：“好梦幻，我今天和姐姐结婚了，我有点太开心了，我太开心了，太开心了，太开心了，我是沈太太，沈太太嘻嘻。” 还有一条是去年，12月24日，她说：“我们离婚了。” 怕被齐言发现，沈见初找到之后并没有关注，但她又怕退出之后找不到，所以一直停留在齐言微博的主页，从不清微博后台。 24日发了那一条后，这个微博一直没有动静，直到1月20日，微博的名字突然改了，变成了“我什么都没有”，大概是有重名，后面还有一串符号。 是凌晨改的名字，沈见初3点睡的，睡前微博还是原来的样子，但第二天早上沈见初7点醒来，名字就变了。 齐言也在失眠，沈见初只能推论出这个事实。 那一整天，沈见初都在关注微博的消息，直到又到了凌晨，1点，齐言发微博了。 五分钟内，沈见初一直刷新，一直有新的动态。 “想你了。”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沈见初我爱你。” 这条之后，沈见初再刷新，却发现刚才的微博都被删了，只留了最开始的那条，“想你了。” 那一晚，沈见初一直在齐言的主页里，一直重复着刷新的动作，不过齐言删了微博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第二天，沈见初给叶医生打了电话，想从只言片语里得到一些关于齐言的消息，但叶医生一如既往守口如瓶，也从那天开始，频繁使用“还好”，来形容齐言。 那天之后，齐言出现在微博的频率变得多了。 好像因为没人看，所以她很放肆地在上面表达对沈见初的思念。 每次的微博都只有三个字，“想你了。” 有时候每天都会发一条，有时候隔了两三天才发一条，发微博的时间大多集中在晚上，偶尔的也会在下午，清晨只有一次。 同一个城市，隔着几公里，沈见初靠着这仅有的联系，追随着齐言。 但这段时光并不是很久，齐言最后一条我想你了，停在了4月6日，海城春暖花开的下午四点。 那天之后，沈见初彻底失去了齐言的消息。 齐言再也不想她。 第26章 为了不让齐言起疑心，沈见初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把刚才看演出录的那条视频发过去，对齐言说她到家了。 一分钟之内齐言没有回复，沈见初就没有再等，启动了车回家去。 从前那个对她秒回的齐言，也不在了。 这一年多来，看齐言的微博已经成了习惯，这才刚回到家，沈见初就把手机拿了出来，点进了微博里。 令人惊讶的是，齐言更新了。 时隔这么久，沈见初几乎要忘了齐言更新微博给她的感觉，这么的，她站在玄关盯着仅仅几个字以及一张图，很久都没有做什么。 齐言写的是：“看了丁贝，好看。” 配了一张刚刚拍的照片，发光的应援棒。 而此刻，曲香苑小区某栋楼房内的沙发上，一个人正盯着手机发呆。 齐言发了那些话后就把微博退了，不过她呆坐了一会儿，又点进了微博里，想把刚才发的微博删了，可犹豫又犹豫，她还是把这条微博留了下来。 回来之后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只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时间，想着沈见初什么时候会到家。虽然刚才没有说到家给她发一条消息，但她觉得沈见初应该是会发的吧。 果然，十几分钟后，沈见初给她发来了消息，一个视频，还有一条到家的消息。 她再次点进去看，再次没有回复就退出来，接着起身去洗澡。 好像是因为听了演出，想要留有余味地继续听几首丁贝的新歌，所以她把手机带进了浴室，并放起了歌。 洗澡途中，她听见手机叮咚响了起来，她赶紧关了水，光着脚出去看。 点击屏幕发现是郑思给她发的消息，她又重新回到浴室里。 等到把所有的事都做了，躺上床，齐言才再次把郑思的消息点出来。 郑思说她旅行回来了，还说给齐言带了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一些土特产还有纪念品，问齐言什么时候有时间，她送上门去。 郑思还附了一张图片，大概是为了显示齐言不那么重要，照片里有许多袋子，每个袋子都有一个名字，而属于齐言的袋子在右上角，是所有袋子里最小的一个，贴着一张纸条，写着“齐言学姐”。 像极了当初的齐言，想要给沈见初做吃的，但不好意思只给沈见初做，所以做了许多，冯老师有，师公有，沈见初也有，外包装都一样，沈见初的内容多一些。 沈见初当初欣然接受了，并对齐言说了谢谢。 不过齐言不能学沈见初。 齐言：不用了 齐言：谢谢 齐言：我不吃零食，家里也没有摆放纪念品的地方 齐言：最近有点忙，恐怕没有时间 齐言：不好意思 郑思很快就回复她。 郑思：没关系的啊学姐 郑思：干嘛跟我这么客气哈哈哈 郑思：那你的那份我就吃了哦，可好吃了呢 郑思：学姐最近在弄工作室嘛，我知道你很忙，没事的 齐言连最基本的嗯都没有回，就退出了聊天，然后点进沈见初的界面里。 沈见初的到家消息还躺在上面，隔了一个多小时，齐言回她一个好字，并说：早点睡 齐言：晚安 沈见初：晚安 齐言这夜睡的很好，几乎无梦一觉到天亮，今天没什么事，所以她没有定闹钟，醒来发现已经快要九点。 手机上除了时间，还有几条微信消息，一些是她工作室的伙伴，一些是小雅发来的，一条是慧慧，说周末了，问她有没有空，一起吃火锅。 一条是郑思，对她说早。 还有一条是沈见初，也对她说早。 齐言开了台灯，眯着眼睛把所有的消息扫了一遍，先回复了重要的工作消息，再和慧慧约了晚上，最后她盯着剩下两条看。 两个想法。 一，她想把郑思删了 二，她想把沈见初置顶 不过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做，谁都没有回。 洗漱了一番就去了工作室，细细碎碎地忙了一天，晚上去赴会慧慧的约。 说是小区楼下刚开的火锅店，开业大酬宾，正在打折。 “连锁店，不过在我们剩不是很有名，你听过他家吗？”慧慧勾住齐言的手腕，问她。 齐言点头：“听过，在其他地方和见初一起吃过。” 慧慧转头看了齐言一眼，然后才哦一声。 “不知道要不要排队啊，”慧慧带齐言过去，“下班经过的时候还没人呢，等一会儿你可以吗？” 齐言点头：“可以。” 慧慧又问：“饿吗？” 齐言：“还好。” 再走一条街就到了火锅店门口，果然因为刚开业还酬宾，门口站了许多人，两人过去拿了号。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不过十几分钟里面就有空位置了。 慧慧比齐言饿多了，刚落座就开始点菜，刚点菜就已经十几样，齐言吃不了那么多，也觉得慧慧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索性就不点了。 服务员就在身边等待，慧慧十分速度地在半分钟内把所有的菜都点好。 她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的瞬间，齐言放在桌上的手机也亮了起来。 齐言的注意力被吸引，慧慧的目光也被吸引，而齐言并没有对微信做隐私保护，所以沈见初三个大字，以及她发来的“饭吃了吗？”明明白白地显示在了屏幕上。 齐言马上抬头看慧慧，慧慧也马上看齐言。 “下单了，你们稍等，锅底马上上来。”服务员突然在身边说话。 慧慧有点笑不出来，她转头对服务员点头，说：“好。” 服务员离开后，慧慧偏头看了眼齐言，指着屏幕已经暗下去的手机，问：“我有没有看错？沈见初？” 慧慧盯着齐言的眼睛看，齐言不好意思闪躲，只能点头：“嗯。” “等等，”慧慧站了起来，“等一下，等一下，”慧慧歪着脑袋看齐言：“什么时候又联系上的？” 齐言老实交代：“这几天吧。” 慧慧又指着手机：“她在干什么？” 齐言：“问我饭吃了没。” 慧慧声音皱眉：“我知道她在问你饭吃了没，不是，她什么意思？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齐言抿嘴，突然有点慌张，不知道该怎么交代这件事。 慧慧看起来很难消化，叉着腰皱着眉头站了很久，等到服务员把汤底端上来，她才坐下。 慧慧轻轻叹一声，撇嘴：“不回她吗？” 齐言抬眼看慧慧。 慧慧被这一眼逗得，无奈地笑了起来：“干什么啊，一副看家长的样子看我。” 齐言笑了一下：“嘿嘿。” 慧慧又不笑了，咬牙哼了一声：“气死我了。” 齐言给慧慧倒饮料：“别气了。” 慧慧瞪了齐言一下。 因为这一遭，这顿火锅吃得非常快，慧慧不说话，齐言也不敢说什么，吃完饭后，慧慧直接把齐言拉到了楼上。 “别告诉我，你们现在是朋友。”齐言坐到沙发上，慧慧开口就是这一句。 慧慧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齐言面前，齐言觉得，她今晚要是不说清楚，慧慧是不会放她回去的。 齐言摇头：“我不知道。” 慧慧问：“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齐言：“朋友吧。” 慧慧：“……” 很不适合这个场合的，慧慧笑了起来：“齐言！我在认真问你。” 齐言将笑不笑地看着慧慧，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 慧慧双手环胸，看着齐言。 齐言咽了一下口水，接着简单地把一起吃饭和一起看演出的事告诉了慧慧。 “就只是这样。” 慧慧眉头几乎要拧在一块：“就？只是？”慧慧靠近齐言一点：“沈见初什么意思？她在追你吗？” 齐言抓了一下手中的抱枕，没有看慧慧的眼睛：“没有吧。” 慧慧：“没有个屁。” 慧慧用力地啊了声，低头看齐言，说：“你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情吗？就好像你的闺蜜分手了，你们一起骂了闺蜜的对象，然后第二天闺蜜告诉你，她们和好了。” 齐言张口又闭口，闭口又张口。 首先她没有和慧慧一起骂沈见初，其次她和沈见初没有和好。 不过现在确实是齐言没有道理，慧慧确实应该生气，所以她不敢开口反驳。 慧慧见齐言没有说话，轻叹了一声，问：“你要护她护到什么时候？” 齐言小声：“我没有。” 慧慧又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对不起，我有点太暴躁了，”她看着齐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憋了句：“你还不回她吗？半个小时过去了。” 齐言哦了声，这才把手机拿出来，给沈见初回了句：吃了 慧慧还是站在齐言面前，但环胸的姿势变成了叉腰，仍旧是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见齐言把手机收了起来，慧慧问：“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问完慧慧立马就后悔了，答案不要太明显，所以她马上补一句：“算了不用回答我。” 但齐言还是：“嗯。” 慧慧：“啊！气死我了！” 齐言：“对不起。” 慧慧更气了：“对不起你的头，你是对不起我吗？” 齐言：“是。” 慧慧被气笑了：“是你的头！气死我了。” 齐言抿嘴，抬眼小心地看了眼慧慧，也跟着笑起来。 慧慧叉腰的姿势又换了，双手又环在了胸前。 “所以现在呢？”慧慧问齐言：“你怎么想的？” 齐言摇头：“我不知道。” 慧慧叹一声：“我们假设，沈见初就是在追你，啊，”慧慧想到了一个词：“复婚，沈见初如果想和你复婚，你怎么说？答应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其实齐言没有思考很久。 她的心底一直有个很渴求的声音，即使她的理智告诉她，很多事情都不对，很多事情都不行，但这个声音一直推着她，推着她靠近沈见初。 不过齐言还是假装在慧慧面前想了很久，装作在思考一个很难回答，很难抉择的问题。 然后差不多时间了，她才说：“嗯。” 第27章 齐言做梦都想和沈见初复婚。 很多时候，她都在假设如果，如果当初她精神状态好一点，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烦人，如果当初她表现得更好一点，如果她当初能体谅沈见初一点不要老是黏着她，是不是最后就不会和沈见初走到离婚那一步。 沈见初连商量都没有的，直接拿出离婚协议书，一定是因为对她失望透了。 而当她明白这些假设的如果并不能实现后，就走另一条道。 她开始幻想，她能再一次拥有沈见初。 因为这一问一答，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齐言对慧慧说了嗯之后，不等慧慧说什么，自己先蔫了。 过了很久，齐言才又说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追我，她什么都没有说，第一次吃饭是因为她买了我的画，我之前说过，要对买画的人表示感谢，所以一起吃了饭，第二次看演出是因为她手上有票，而刚好我也喜欢丁贝，所以她才来找我。” 慧慧眨了一下眼睛，抓住重点：“这些是她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猜的？” 齐言：“一半是她说的，一半是我猜的。” 慧慧又说：“你知道你的猜测，猜对的概率很低吗？” 齐言垂眸，不置可否：“是嘛。” 慧慧一副看透齐言的样子，指着手机问：“那为什么那么迟才回复消息？” 齐言被这个问题击中心脏，突然的不再乐观起来，她抬头对上慧慧的眼睛，缓缓说：“我害怕。” 慧慧再次皱起了眉，手也松开了，并走过去，把齐言抱住，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怀里。 慧慧：“你说你傻不傻。” 齐言是傻的。 她怕她真的那么希望了，而沈见初却不是那个意思。 想要不让自己的希望落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抱有希望，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找借口，说服了自己之后，才去赴想要的约。 她想，要是沈见初约她都是有原因的，没其他意思，那么沈见初以后再不来找她，她也不会过分失落。 她想靠近沈见初，却又在和沈见初保持距离，每次沈见初出现她都很矛盾，她在得到快乐的同时，也得到了等同的不快乐，难受和欣喜两种情绪被绑在了一起，同时出现，同时消失。 沈见初的消息声打破了沉寂，齐言在打开手机前，先看了眼面前站着的慧慧。 慧慧撇了一下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无奈地在齐言身边坐下。 沈见初：周末了 沈见初：工作室也是五休二吗？ 出于礼貌，慧慧没有看消息，而是拿起一旁放着的平板。 不过她的心思是在齐言身上的。 齐言低头回复：我和小雅不是五休二 齐言：以后招员工了，会五休二 沈见初：在干什么？ 齐言：在慧慧家 沈见初：小拳头在吗？ 齐言抿嘴，把手机立了起来，转头看慧慧。 “干什么？”慧慧立马警惕起来。 齐言：“嘿嘿。” 齐言觉得她现在拍小拳头的视频给沈见初看，慧慧一定会更生气，而且，沈见初并不知道慧慧那么讨厌她。她们的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齐言的婚礼上，慧慧很开心地和沈见初碰杯，对沈见初说，恭喜你啊，能和全世界最好的齐言结婚，你一定好对齐言好。 沈见初说好，然后两人把酒喝下。 “笑什么？”慧慧坐直了些：“你们聊了什么？” 齐言想了想，还是摇头：“没什么。” 慧慧拿手指捅了一下齐言的腰，齐言痒得尖叫一声。 慧慧：“说不说？” 齐言咳了咳：“见初想看小拳头。” 慧慧：“……” 慧慧：“妈的。” 慧慧瞪了齐言一眼：“在阳台。” 齐言又笑了一声，穿起拖鞋小跑去了阳台。 小拳头在外面睡觉，齐言开灯时小拳头动了动，她走过去，在小拳头面前停下来，拿手机给它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沈见初。 照片才发过去，齐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沈见初打来的视频电话。 电话声音太大，齐言没多思考就把电话挂了。 她平常没有带耳机的习惯，所以挂断电话后，她先把手机的音量调小，而后瞟了眼客厅正在看电视的慧慧，接着一点一点地把阳台的门拉上。 做完这些，回过头来，沈见初又来了新消息。 沈见初：不方便？ 齐言先清清嗓，才把视频电话打过去。 沈见初很快就接了，齐言把摄像头反转，对着小拳头的脑袋。 沈见初那边的摄像头也反转了，对着一块木板，齐言猜是桌子。 沈见初：“你蹲在地上吗？” 齐言：“嗯。”齐言摸了一下小拳头：“它在睡觉。” 沈见初：“胖了点。” 齐言：“是吗？没有吧，可能是你太久没见它了。” 齐言开始摸小拳头的毛，见她睁了一下眼，又闭上。 小拳头是很喜欢别人摸她的，要是再挠挠，她就更享受了。 齐言摸了一会儿就不再摸了，盯着手机，把镜头往下一点，让沈见初看看小拳头可爱的睡颜。 沈见初突然问：“你想养猫吗？” 齐言：“想啊。” 沈见初：“我养了一只。” 齐言惊讶了起来：“啊？什么时候？” 沈见初那边想了想，才说：“还没带回家，刚买的。” 齐言语气扬了起来：“什么样子的？有照片吗？哪里买的啊？什么品种的猫？多大啊？” 沈见初那边又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后天接回家，你要不要来看她？” 齐言对沈见初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的表现，没有一丝疑虑，可还没等她应话，沈见初那边又说话了：“或者你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接她。” 齐言问：“后天什么时候？” 沈见初：“下午。” 齐言才开始思考，听沈见初那边又说：“很可爱。” 齐言不思考了：“好啊，一起去。” 因为小拳头一直在睡，所以这个视频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没多久，齐言就把电话挂了。 沈见初养猫这件事让齐言心情再次大起大落。 她们结婚后不久就商量过养猫的事，本来是想着两个人都工作的话，可以偶尔放老师家。 不过那时商量这事时，正好撞上齐言去美术馆上班，而后沈见初又开始经常出差，这件事被搁浅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在阳台陪了一会儿小拳头后，齐言再轻轻地把门推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回到客厅。 慧慧很用力地看她，问：“偷偷在外面干什么？” 齐言摇头：“没什么，”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我该回家了。” 慧慧哼了声，把桌上的车钥匙拿起来：“走吧，送你回去。” 回去这一路慧慧一点没提到沈见初，捡了一些有的没的事和她聊，只不过下车时，慧慧对她说了句，你一定要想清楚。 “要是再重来，以前的矛盾可能也会再来一次。” 齐言点头：“我知道。” 慧慧叹了声：“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 齐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慧慧笑一下。 慧慧下巴扬了一下齐言手机的方向，说：“沈见初给你发了100条消息了。” 齐言对慧慧吐了一下舌，对她说再见后就下了车。 沈见初没有发100条消息，只不过五条而已。 沈见初问她：你喜欢哪一只？ 沈见初：【图片】 沈见初：【图片】 沈见初：【图片】 沈见初：【图片】 电梯往上走，齐言点开图片，很认真地看每一张，直到到达她的楼层，她才选出来一直白毛中带着点灰色毛的猫，发给沈见初。 齐言问：还没定下来吗？ 沈见初：现在定下来了 齐言笑了一下，为了不让开心太长久，她先把手机收了起来，打开房子的门。 把外套脱下后，齐言再次拿出手机，并发消息问沈见初：怎么突然想养猫了？ 沈见初没有直接回她，而是把电话打了过来。 即使这几天已经接过很多次沈见初的电话，这个名字突然跳出来的瞬间，齐言还是会下意识地紧张。 她舔舔唇，把电话接起来。 沈见初问她：“回家了吗？” 齐言：“回家了。” 沈见初：“约了后天下午一点，中午和我一起吃饭吧，吃完饭我们一起过去。” 齐言：“好。” 沈见初：“我最近没那么忙，都在海城，你喜欢的话可以经常过来看猫。” 齐言小声说：“嗯。” 沈见初：“想给她取名字吗？” 齐言欲言又止。 沈见初不给她犹豫的时间：“后天中午见面前，能把名字想好吗？” 齐言开心起来：“可以。” 就好像是齐言自己买了一只猫，挂断电话后，她情绪上扬了很久很久，也在屋子里做了很多没有意义的事。 比如摸遥控又放下，比如捏了一下抱枕，比如把沙发上的毯子摊开又叠上，比如拉开阳台的门出去走了几步又重新走回来，比如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却又不喝。 最后她打开那张小猫咪的照片，才开始想她的名字。 当初她和沈见初讨论养猫时，就讨论过猫的名字，那时齐言说，想不出来可以先叫它宝宝，或者叫宝贝。 沈见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笑了一声，问齐言，我要是在家里叫了宝宝，叫了宝贝，你说我是叫猫还是叫你？ 齐言不好意思了起来，并开始和还不存在的猫争宠。 齐言：“当然是叫我。” 想到了这件事，齐言心里突然柔软了起来，并在这一瞬间，起了试探的心思。 趁着大脑还不注意，她赶紧拿起手机给沈见初发了一条消息。 齐言：叫宝宝吧 消息发过去后，她的心脏咚咚剧烈跳动起来。 沈见初那边很快回了消息，齐言盯着屏幕看。 沈见初：不好 第28章 齐言把星期天的时间都空了出来。 正好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她也给小雅放了个假，告诉她没什么急事的话，可以下周二再过来。 星期天早上，齐言很早就起床了，吃了早饭，浇了花，喂了鱼，然后去画室，一待一个早上。 出来时才十点半，阳台上的日光就要移走。 或许是十一点，或许是十一点半，或许是十二点，她就会接到沈见初的电话。 时间还有些，齐言无所事事地回到卧室，打开衣柜开始挑衣服。 左边放的是她平常会穿的，都是衣服搭配裤子，简单舒适的一类，而右边的架子上，挂着裙子。 她穿裙子的次数不算多，但却喜欢买，有眼缘的都会买下来。这边有许多条裙子，她都只穿过一次，有些甚至一次都没有穿过，吊牌还没剪。 倒不是不喜欢穿，就是挑衣服时总会忽略掉这块，即使买再多，日常还是习惯挑方便的衣裤。 齐言手指在空气中滑了一下，选中了右边一件浅绿色的长裙。 拿出衣服，关上衣柜，在镜子前比对了一下，并在想象里从鞋柜里挑了一双和这条裙子搭配的鞋子。 头发放着还是扎上呢？ 扎上吧，今天要抱小猫咪，扎起来会更方便一点。 做完这些，时间也才过去十分钟，齐言转头看了眼桌上的几样化妆品，一个奇怪的想法跳进了她的脑中。 但思考了很久，她还是决定不化了。 她不太会，也不太想显得今天很隆重。 磨磨蹭蹭，终于在快要十一点时，沈见初的电话打了进来。 齐言的手机在客厅，她人在卧室，她把平常拿的包挂在手上，才出去把电话接起来。 “喂。”齐言开口。 沈见初说：“在你家楼下了。” 齐言惊讶：“这么快？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沈见初：“没事，你慢慢来。” 齐言：“那你等我一会儿。” 沈见初那边没有说好，而是问：“不请我上去坐坐？” 突如其来的要求，齐言还没想好，沈见初紧接着又问：“方便吗？” 齐言只好说：“方便。” 家里能吃的能喝的比办公室丰富许多，冰箱有水果，茶几下有咖啡有茶，挂断电话后，齐言突然手忙脚乱了起来，但忙来忙去只是在原地绕圈圈。 绕了几秒，她冷静下来，先把茶几上的水烧了。 在玄关站了一会儿，门铃就响了起来，齐言这才发现，没有给沈见初准备拖鞋。 于是她从衣柜里拿了双新拖鞋，再把门打开。 “进来吧。”齐言退一点，给沈见初让了条道。 沈见初朝里走，看了眼齐言：“衣服换好了啊。” 齐言嗯了声，耳朵渐渐的有点热：“早上都在家，就换了。” 沈见初看起来没有多想什么，这时茶几上的水壶突然响了一声，表示它沸腾了。 齐言还没开口邀请，沈见初自己就走过去了，嘴上还问着：“家里有什么茶？” 齐言大步过去，把茶几下的茶叶拿了出来，不多，就三样，都是沈见初以前在家常喝的。 “想喝什么？”齐言问沈见初。 沈见初伸手挑了一罐：“这个吧。” 齐言把剩下两个放进柜子里，从沈见初手里把她选中的拿过来。 沈见初手突然空了，她伸手过去想拿回来，但齐言缩了一下：“我来吧。” 沈见初笑了一下：“怎么这么客气。” 齐言低头烫茶具：“你是客人嘛。” 泡茶是沈见初教会齐言的，在她们自己的家会客厅里，沈见初对齐言说，以后你要是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就需要泡茶给你的客人喝，不如现在多给我泡一泡，熟练了到时候不慌忙。 现在齐言还没遇到需要她泡茶的客人，两年多过去，泡的茶还是都给了沈见初。 “小心烫。”齐言夹过去给她。 沈见初说了谢谢，她没有马上拿起茶杯，而是问齐言：“名字想好了吗？” 齐言点头，问沈见初：“你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见照片。” “昨天晚上，”沈见初说：“我看到照片就发给你了。” 齐言哦了声，把手机拿出来，翻到了昨天的照片，并给沈见初看：“十点多，叫她十点可以吗？你和她第一次遇见的时间。” 沈见初点头：“可以。” 齐言吐小舌尖笑了一下：“就好啦？” 沈见初反问：“不然？” 齐言摇头：“我以为你会说我随便呢。” 沈见初把茶拿起来：“不随便。” 齐言又问：“那你以后忙起来了，它怎么办？你还挺经常出差的。” 沈见初一口茶咽下去，目光从茶水移开，到齐言的脸上：“你有时间吗？” 齐言想了想：“不一定。” 沈见初：“这样吧，我没空你有空的时候，我就送过来给你，要是我们都没空，我问问冯老师，放她那。” 齐言点头：“好啊，”她又笑了一下：“你干嘛叫冯老师啊。” 沈见初：“都能叫。” 沈见初的茶就喝了两杯，两人就下楼去了。 午饭还是沈见初安排的，不太远的一家私人厨房，大概是因为多见面了几次，两人不那么生分，偶尔的也会捡些有的没的说两句。 入餐前，两人的有的没的正说到上个月海城的一个比赛，那时齐言因为忙，只在最后一天出现了一下。 “正好被我赶上决赛，让我看到前三的作品，”齐言手里握着杯子，对沈见初笑了笑：“我很喜欢第二名的那幅画，结果出来前，我还以为她能拿第一呢。” 沈见初问：“是那张戴了帽子的人吗？” 齐言眉毛扬了起来：“嗯嗯嗯，你也知道啊？” 沈见初：“我妈也喜欢，拍照给我看了。” 齐言明白了：“对，我和冯老师讨论过，冯老师还说……” “见初姐？”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齐言的话，那人面对沈见初，是从齐言的后面走来的，齐言闻声转头看，看清是谁后愣了一下。 来人也愣了一下：“齐言？” 齐言明显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往下垂了点。 不过很快，她又重新笑了起来：“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吃饭。” 齐言没回话，直接把脑袋转了回来，低头喝水。 “我刚刚看着就像你，过来确定一下，见初姐好久不见啊。” 沈见初嗯了声，先是看了眼情绪不怎么高的齐言，才抬头问：“你是我妈的学生？” 这人被认出来很高兴：“对，你记得我啊？” 沈见初：“不记得，只有我妈的学生才会喊我见初姐。” 这人笑了一声，然后问：“冯老师最近在海城吗？” 沈见初：“嗯。” 那人又问：“好久没见冯老师了，找个时间我去看看她。” 沈见初还是：“嗯。” 那人继续：“冯老师最近忙吗？” 沈见初：“不知道。” 那人自觉无趣，沈见初没在看她，齐言也低着头，突然让她觉得尴尬的很。 她干干笑了一声，说了句“那好，再见”就离开了。 等她走远，沈见初问齐言：“怎么了？” 齐言把头抬起来：“没事啊。” 沈见初认真问齐言：“跟我说，怎么了？” 齐言眨了一下眼睛，这才小声地说：“我不喜欢她。” 沈见初追着问：“为什么？” 齐言深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 “她以前说我坏话。” 沈见初突然把杯子放下，问：“她说你什么？” 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但齐言还是记得很清楚，印象很深。 因为遇见了这个人，让她心情突然变得很差，差到不想照顾任何人的情绪，沈见初不想照顾，她自己也不想照顾。 根本不用多做回忆，齐言很快就说出来：“她说我傍大款，说我没本事，说我只会巴结冯老师，说我走后门，说我心机深，说我手段高。” 沈见初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齐言：“挺久了，两年前吧。” 沈见初：“具体什么时候？” 齐言摇头：“忘记了。” 沈见初：“好好想一下。” 齐言还是摇头：“想不起来了。” 沈见初还是说：“想一下，大概是哪段时间。” 齐言本想说几句话就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但抬头却见沈见初一脸严肃，看起来真的很想知道，齐言只好认真想，想想这个时间前后有没有记忆节点，能把这些事串起来。 当时是在洗手间，她不小心听到的。 齐言想到了：“我参加美术协会的那个比赛你记得吗？” 齐言还想补充是前年二月，沈见初却已经回答了：“记得。” 齐言于是继续往下说：“比赛后半个月吧，美术馆有个户外活动，就是那天。”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齐言忍不住再说两句：“不止那一次，她还有她的那群朋友，那段时间经常在没有我的微信群里说我。” 还是齐言的另一个同学告诉齐言的，大概是怕齐言蒙在鼓里，那个同学发了这些截图之后安慰了齐言几句，并让齐言以后留心，不要把这些表里不一的人当朋友。 不太开心的回忆，齐言说完之后又低头喝了一口水。 这些事她以前是万万不会提的，当时她们的话让齐言难受了很久，因为她那时的情况，根本反驳不了她们句子里批评她的任何一句，只能承认，只能承受。 现在能说出口也只是因为对面是沈见初，还因为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说完这些，齐言对沈见初笑了一下：“没事，挺久的了，好几年了，都过去了。” 不过沈见初这边好像过不去，她问：“她叫什么？” 齐言立马就能答上：“赵晓芸。” 第29章 齐言不想因为自己影响这次的约会，所以告诉了沈见初名字之后，她就想把话题扯开。 正好这时服务员把她们的第一道菜端了上来，齐言味儿都没闻到，就说了句：“好香啊，是什么汤？” 沈见初注意力被吸引：“点了两份汤，”她说着捞了一下，给齐言看汤里的肉，补充：“是鸭子汤。” 齐言问：“另外一碗呢？是什么汤？” 沈见初：“冬瓜干贝羹。” 齐言又问：“点了什么菜？” 沈见初突然笑了一下。 这么久了一点进步也没有，转移话题的技巧还是这么干涩，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沈见初：“一份螃蟹，一份炒肉，一份时蔬，还有一条鱼。” 齐言哦了声，又想了个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一会儿去哪接小猫猫呢。” 沈见初：“嘉成南路，那附近有家很大的琴行。” 齐言啊了一声，脑子里有画面了：“知道了。” 没多久，菜就全上了桌，两人不再聊天，安安静静地把饭菜吃完。 今天天气特别好，正午开始有点暖，但一点也不热，出了餐厅，齐言把外套脱了放在手上，跟着沈见初上了车。 车上，齐言问沈见初：“你什么时候下定决定养猫的？” 沈见初不好说就是前天晚上，只能含糊道：“一直有这个想法。” 齐言点点头，她觉得她懂沈见初，她也是一直有想法，但就是缺一个契机，把这件事定下来。 车开到道上，因为道路窄，前方正好有个姑娘拦车的关系，几辆车就这么被出租车给堵住了，没多久，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响了起来。 在大家的关注下，司机终于把那个姑娘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然后对后面的车摆手表示抱歉。 他的车一走，道路瞬间顺畅许多，路过刚才那个姑娘上车的地方时，沈见初突然开口问齐言：“你现在上班方便吗？” 齐言说：“还好。” 沈见初：“打车吗？” “嗯，”齐言说：“我准备买一辆车，不过还没看。” 沈见初手指敲了一下方向盘：“有什么要求吗？” 齐言笑了一下：“没有，能开就行。” 沈见初：“外观呢？” 齐言摇头：“都可以，没什么要求。” 沈见初嗯了声：“我帮你看看。” 齐言晃了一下身体：“好啊，谢谢。” 沈见初又说：“没那么快能定下，我有辆车一直空着，你可以先开。” 齐言摇头拒绝：“不用了，也没那么不方便。” 沈见初应了嗯，没继续往下说。 车再开过一个街道，沈见初就停了下来，齐言转头看窗外，正好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宠物店。 齐言提前开心了起来，等沈见初把车停好，她就先下了车。 停车位不足的关系，两人走了十几米才到店门口，沈见初先齐言一步把门推开，里面的女店员就笑着迎了过来。 “下午好啊。” 齐言也笑着说：“下午好，”她转头问沈见初：“认识吗？” 沈见初对齐言点了一下头，说：“你好，昨天联系你的，我姓沈。” 店员立马明白过来：“沈小姐你好，已经帮您弄好了，跟我来吧。” 显然是齐言更兴奋一点，两人跟着店员去了里面，齐言肉眼可见的步伐十分轻快。 再进去一点，店员就把一个白色的笼子拿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齐言立马蹲下来，看着里头窝成一团正在睡觉的十点，小声说：“好可爱啊，比照片还可爱。” 因为齐言在看，店员不急着把笼子拎起来，她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齐言，看了一会儿后仍旧带着那个笑看沈见初。 “你女朋友很喜欢猫。”店员说。 沈见初点头：“是啊。” 店员问：“昨天说要取名字，取了吗？” “叫十点，”沈见初指了一下齐言：“她取的，说是见到照片的时间是十点多，是缘分开始的时间。” 店员眉毛扬了起来，点了两下头：“好有意义的名字啊。” 齐言听到这话，也转头看店员，对店员笑了一下。 店员继续和沈见初聊。 “您买的东西都打包好了，您是开车过来的吗？” 沈见初：“嗯。” 店员：“那一会儿我让小梁给您搬上车去。” 沈见初：“麻烦了。” 店员：“不麻烦的，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沈见初：“好。” 听身边两位聊得差不多了，齐言就站了起来，店员叫了小梁，小梁又叫上另一位，五个人一齐走了出去，齐言看着门口大袋小袋大箱小箱，惊讶道：“都是你的？” 沈见初点头：“嗯。” 沈见初带着三个店员到了车边，打开后备箱让他们把东西放进去，而齐言和十点则坐在后座。 道了别后，沈见初就把车开回了家。 这些天，齐言就有在想，沈见初现在住的是什么地方。 肯定不是冯老师的家，上次见她回来，是一副不常回家的样子，或许另外买了一套房，或许就是原来她们的那个家。 没多久沈见初开的路告诉了她的答案。 对于这个地方，齐言是有点抵触的，离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以这个小区为中心，一公里半径的地方，齐言都不敢靠近。 而沈见初现在的车，正在进入这个一公里。 可观的是，齐言心跳正常，没有那么慌张，而且，十点真的好可爱。 “她醒了见初，”齐言对着笼子里的十点喵喵两声：“你好啊。” 十点没有出声，四处乱看。 齐言又对沈见初说：“眼睛睁开了更好看了啊，好可爱。” 齐言迫不及待，没有好的光线她也要用手机给它拍照。 没多久，车就停进了停车场里，她和沈见初分了两趟，把后备箱的东西全都拎上了楼，进了屋，两人又一起把箱子拆了，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个房子还和齐言走时一样，所有的家具都摆放在原来的位子，所有的装饰品一动都没有动过。 因为十点的缘故，齐言心情低落不下来，她帮着沈见初把买的所有东西都装好，而后把十点从笼子里抱了出来。 软软的一只小猫咪，又睡着了。 齐言把它放到刚刚弄好的窝里，摸了两下它的脑袋。 “好可爱哦。”齐言再次夸它。 沈见初也伸手去摸，两人一个摸身子，一个摸脑袋，一起坐在地毯上，一下一下地好像有频率地动作着。 “齐言。”沈见初突然喊了一声。 齐言抬头些：“嗯？” 沈见初说：“郑思最近有来找你吗？” 齐言愣了一下：“什么？” 沈见初抬头看齐言。 齐言摇头：“偶尔找一下，不经常。” 沈见初嗯了声，问：“没给她机会吧？” 齐言声音小了点：“没有。” 沈见初又问：“那我呢？” 齐言心跳瞬间加快了。 她看着十点，沈见初看着她，周围还安静的很，她有点没办法思考。 这么安静，身边还是沈见初，齐言根本听不明白沈见初在说什么，觉得她好像是那个意思，又好像不是。 她呼吸也变得不太正常了，为了不被发现，只好浅浅地吸一口，再浅浅地吐出来。 等了很久，这个问题都没有回答，显然沈见初有点等不及了。 她把放在十点身上的手收了回来，低了一下脑袋，拦住了齐言的视线，看着她。 “不说话？”沈见初问。 沈见初一副你一定要回答的样子，让齐言顿时无措了起来。 她追随沈见初的目光，在一片混乱的脑子里找到了沈见初刚才的问话，她问的是，那我呢？ 齐言于是反问：“你什么？” 沈见初眨了一下眼睛，齐言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过于近了。 是以前那个，只要缩小到了这里，齐言就一定会亲上去的距离。 懒洋洋的午后洒了一点光近客厅里来，她们正好在窗帘的阴影下，即使周围再亮，她们做什么都不会被别人发现，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这样的距离，齐言的视线很自然地就落在了沈见初的唇上，然后不经思考地做出了往前凑的小动作。 不过她没有凑到底，因为她善存理智的大脑在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所以她很不自然地开始往后退。 只是她没能退多少，因为沈见初偏了一下脑袋，对着她的唇吻了上来。 很熟悉的感觉，齐言的脸立马就热了。 像从前许多次那样，沈见初先亲吻她的下唇，吻够了再将舌尖送进去。 齐言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很快就投降并配合了起来。 沈见初追着她走，扶着她的脑袋轻轻地把她放在地毯上，而后抓住了她的手腕，往上滑，扣住她的手指。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齐言从心动到迷茫，又从迷茫到心慌，才渐渐发觉这件事不太对。 沈见初在吻她？ 沈见初为什么要吻她？ 她很不争气地突然哭了起来，但又舍不得沈见初离开，就好像沈见初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似的，所以她哭得很小心，只敢默默流眼泪，不敢发出声音。 沈见初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齐言的眼泪已经顺着耳朵湿了一片毯子。 齐言睁开眼，捕捉到了沈见初眼里的一丝慌张。 沈见初捧着她的脸，皱着眉看她，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不再被亲吻，齐言的身体终于肯放肆地抖了起来，她没能忍住地发出了细细的哭声，用沈见初没握住的那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哽咽道：“你不要折磨我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30章 齐言哭得根本停不下来，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好像是想把这几天在沈见初这边受到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她因为沈见初而起起落落的情绪，因为沈见初产生的所有幻想和猜疑，还有沈见初给她的一点点甜和很多很多的苦，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大声。 沈见初跟她说对不起，齐言还是哭，沈见初说你别哭了，齐言还是哭，沈见初把纸巾拿了过来，俯身帮齐言擦掉眼泪，可没想到，越擦，齐言哭得越厉害。 沈见初只好不说话，坐在她身边陪她。 哭了好久之后，身边突然传来了喵的一声，沈见初转头看，是十点醒来了，正在窝里走来走去。 齐言没有听到，还压着眼睛哭着，不过这会儿哭声已经很小很多。 沈见初想了想，把十点抱了过来，放在齐言的肚子上。 肚子突然被压，齐言把手挪开一点，见是十点趴在她的肚子上，吸了一下鼻子，哭声立马就止了。 “你醒了啊。”齐言带着浓浓的哭腔说话。 沈见初拉着齐言，让她坐了起来，因为十点已经爬到了肋骨上，齐言这么一坐直，十点滚了一下，齐言连忙把腿并起来，让它滚到肚子上。 十点伸出爪爪喵了一声。 齐言眼睛一滴眼泪掉下来，低声道：“好可爱啊。” 沈见初要被齐言逗笑了，她把抽纸拿了过来，把刚才齐言压着眼睛的手抓住，一点点地把上面的眼泪擦掉。 擦完手，再给齐言擦脸。 齐言垂着眸，任沈见初擦来擦去，只逗猫，不管其他。 十点熟悉了齐言，开始在她身上爬来爬去，不过爬不了多远，只抓了两下衣服就上不去了，睁着大眼睛喵喵地伸着爪子，在齐言眼前晃来晃去。 齐言也伸出手指，在十点的爪子上点啊点。 沈见初坐在一旁看着这一猫一人，伸手把齐言刚刚弄乱的头发撩过去。 沈见初：“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 齐言低着头，还在和猫玩，过了很久，才小声应了句：“嗯。” 沈见初说：“齐言，我直说了，我在追你。” 齐言不自然地咽了一下口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猫玩了。 沈见初继续说：“本来没想这么快的，想多和你接触几天再说，”沈见初顿了一下：“对不起，刚才没能忍住。” 齐言耳朵开始红了，即将要红到脸上。 “当然，”沈见初继续：“现在不用你说什么，也不用这么快给我回复，我追我的，你知道我在追你就行，你考虑，”沈见初顿了顿：“你考虑好了再跟我说。” 齐言还是低着头和猫玩。 沈见初低了一下脑袋，看齐言的眼睛，见齐言没什么反应，直接伸手过去，把十点抱了过来。 齐言的手追着十点移动，移到沈见初的怀里就缩了回去。 沈见初：“嗯？说句话。” 齐言吸了一下鼻子：“你要我说什么？不是不让我说。” 沈见初被逗笑了，她点点头：“那你听明白了吗？” 齐言把十点抱回来：“听明白了。” 店员昨天给沈见初发了许多注意事项，这会儿齐言在和十点玩，沈见初索性把消息全部都转发过去，然后弄了奶给齐言，让齐言给十点喂奶。 其实沈见初也并不是很有空，在外面陪了那两只一个多小时，就跟齐言说了句有点事，去了书房。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沈见初难得在家也要带一堆工作回来，书房门关上的瞬间，齐言整个绷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然后她开始回味沈见初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话。 回味着回味着，就笑了起来，然后抱起十点，拿脸贴它的肚子。 齐言，我直说了，我在追你。 我在追你。 沈见初在追她。 齐言把十点抱进怀里：“怎么这么好看呢你，嗯？嗯？嗯？” 除了吃的用的，沈见初还买了玩具，齐言从篮子里把玩具拿出来，在逗十点的时候，顺便拍了个十几秒的视频，发给了慧慧。 齐言：可爱吗？ 慧慧那边很快就回复了：好可爱 慧慧：我的妈呀！ 慧慧：这是谁家的猫？ 慧慧：我想念我家小拳头小时候了 齐言：见初的猫 慧慧那边很久回了个：？ 然后再：？？？ 慧慧：这是你拍的？ 齐言：嗯 慧慧：你在哪？在她家？ 齐言：嗯 齐言又说：我给它取了名字 齐言：叫十点 齐言：见初第一次见到她的照片是十点多 齐言：所以我们就叫它十点 慧慧：我…… 慧慧：我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慧慧：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齐言就是来和慧慧说这些的。 齐言：她跟我坦白了 慧慧：怎么说？！ 齐言：她说她在追我 齐言：还跟我说给我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不用这么快回复她 慧慧：唉 慧慧：即使这样也不能改变我对她的看法 慧慧：不过她说的好好考虑我非常同意 慧慧：齐言你一定要好好考虑，要想清楚！ 齐言：我知道 慧慧：不要被她迷惑了 慧慧：不要这么快答应 慧慧：观察一段时间 齐言问：要观察多久？ 慧慧：至少两三年吧 齐言：要这么久吗？ 慧慧：要不你现在就答应她 齐言：我不是这个意思 慧慧：开个玩笑 慧慧：我也管不了你 慧慧：反正我就是 慧慧：哎 慧慧：她沈见初 慧慧：想要了和你结婚，不想要了就离婚，现在又想和好，我反正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过不去这个坎，我心底是不支持的，我不喜欢她，你也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最后那一大段发过来，齐言才看完，慧慧就撤回了。 慧慧：不过 慧慧：重点是你要开心 慧慧：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慧慧：不要再受委屈了 慧慧：你要是真的那个什么 慧慧：让她追久一点，不要让她那么快就得逞 一大串不断不断地发过来，齐言抿嘴看完，笑了起来。 齐言：知道了 慧慧：行吧，给我看看猫吧 慧慧：有点过于可爱了 反正沈见初现在没空，齐言索性就给慧慧打了视频电话。 慧慧一遇见猫就变得奶了起来，还隔着屏幕，就好像已经碰到了十点，在那边嗷嗷喵喵的叫，明明十点根本不理她。 慧慧：“我前几天给小拳头买衣服的时候看到几件小的，超可爱，小拳头是穿不了了，我给十点买吧。” 齐言啊了声：“你肯给它买啊。” 慧慧立马：“不买了。” 齐言笑起来：“谢谢慧慧姨姨。” 慧慧：“气死我了。” 慧慧也在工作，视频电话不能打多久，不到十分钟慧慧的主管就来了，她把电话挂了。 十点玩累了，齐言也玩累了，她把十点抱到肚子上，没多久，十点就乖乖睡了过去。 齐言也困了，上一秒还一下一下顺着十点的毛，下一秒就躺在地毯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齐言醒来时眯着眼睛恍惚了一阵，而后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情况，猛地睁开眼睛。 她人躺在沙发上，天已经暗下来了，客厅窗帘被拉上，外头没有进来亮光，肚子上的猫不见了，而沈见初就坐在身边，腿上是电脑，一条线拉上去，一只耳朵戴着耳机。 齐言身上盖了条毯子，因为想到很可能是沈见初把她抱过来的，就有点缓不过来。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齐言没有动，沈见初却突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两人的目光对上。 沈见初把耳机取了下来：“醒了？” 齐言嗯了声。 她想，要不要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睡着了，不过沈见初好像不是很在意，紧接着就问她：“饿不饿？快七点了。” 本来不饿的，被这么一问。 “饿了。” 沈见初把电脑合上：“去洗洗，我们去吃饭。” 齐言问：“十点呢？” 沈见初：“刚才醒了一会儿，现在又睡了。” 齐言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你抱它了吗？” 沈见初：“抱了，怎么了？” 齐言摇头：“没什么。” 齐言她就只是喜欢看沈见初抱猫的样子。 沈见初把灯开了起来，远远见着，十点在窝里动了一下，它这么一动，齐言本来想去洗手间的，这么的就换了个想法，过去把十点抱了起来。 沈见初说：“明天我还在家。” 齐言哦了声。 沈见初问：“明天来吗？” 齐言：“好啊。” 齐言其实是想知道晚上的，一会儿吃完饭大概就八点多，晚上就不能来了吗？ 齐言抱了一会儿就把十点放下，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吃饭。 吃完饭后，沈见初竟然真的把车开往齐言的小区。 齐言看着窗外，思考了很久，先问了句：“明天几点过去方便啊？” 沈见初说：“我都方便，几点过来都可以，”她说着又补了句：“我去接你吧。” 齐言：“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过去。” 沈见初提出建议：“早上就来。” 齐言接受这个建议：“好。” 然后齐言又问：“最近在休息吗？见你挺有空的。” 沈见初：“得把时间空出来。” 齐言好奇：“空出来干什么？” 沈见初笑了一下：“你说干什么？” 齐言本来是不知道的，被沈见初这么一反问，立马就明白了。 齐言的手指开始泛莫名其妙的麻，很不真实。 心底有个声音问，齐言齐言，是你吗？齐言齐言，她是沈见初吗？ 她是她是。 既然沈见初这么说，齐言顺势问：“那一会儿呢？准备干什么？” 沈见初：“一会儿要去一下公司。” 齐言短短哦了声。 沈见初想了想，说：“想和十点玩的话我送你过去，等我回来再送你回家。” 齐言摇头：“不用了，明天吧。” 她也还没到每时每刻都要和十点待在一起这份上。 再一条街，车就开进了小区，开到了楼下。 车停下之后，齐言解开安全带转头去开车门，但手碰到门把前，她听到车里传来唰的声音，然后她的门就打不开了。 齐言转头看沈见初：“嗯？” 沈见初说：“我要是不让你下车呢？” 齐言看着沈见初：“那你想干什么？” 她问完这句，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对视着，你眨眨眼，我眨眨眼。 这个气氛，特别适合接吻。 齐言是这么觉得的，不过她不知道沈见初是不是这么觉得。 不过两秒后她得到答案了，沈见初把门锁开了。 好的沈见初不这么觉得。 齐言抿了抿唇。 但她转身去开车门，那个唰的声音又出现了，她又开不了了。 齐言转回去，失笑：“沈见初，干什么啊？” 沈见初看了一下齐言的手腕，说：“明天把佛珠戴上好不好？” 齐言没有答应：“为什么？” 沈见初用哄人的声音说：“戴上吧。” 齐言答应了：“好。” 第31章 沈见初说的去公司，只是去拿个u盘传个文件，不到五分钟就走了。 从公司走出来，刚上车，她就给冯老师打了电话，还不到九点，她觉得她妈妈还没睡。 果然没多久，冯老师把电话接了起来。 “见初，”冯老师喊了声：“怎么了？” 沈见初：“妈你在家吗？” 冯老师：“在家啊。” 沈见初：“我回去一趟，有个事想问你。” 冯老师：“什么事啊，还特地打电话给我。” 沈见初：“回去再说。” 冯老师这边正和沈先生下棋，电话挂断后，冯老师发现自己刚才和沈先生对杀的那块角少了两口气。 冯老师：“怎么接个电话气就不对了呢。” 沈先生笑了起来：“怪起电话来了。” 冯老师摇摇头：“这块被吃了就不好下了，我认输，收了吧，女儿快回来了，说有事跟我说。” 沈先生突然来兴趣了：“什么事？我能听吗？” 冯老师摇头：“不知道，说回来才告诉我，”冯老师收着棋突然笑了起来：“哎，我跟你说，见初和小言可能还有戏。” 沈先生眼神又亮了起来：“真的啊？” 冯老师点头：“见初是挺有意思的，小言那边不知道怎么说。” 沈先生：“见初怎么又挺有意思了？当初不是她要离婚的吗？” 冯老师也不解：“是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年轻人一出一出的，前几天和我吃饭我问她这事，感觉她是想的。” 沈先生：“你问小言了吗？” 冯老师：“本来是打算问的，但是见初让我什么都不要做。” 沈先生笑了一下。 冯老师也跟着笑了起来：“当初她们俩啊，我可操碎心了，”冯老师怂了一下肩：“叫我不要做我就不做吧，缘分还是她们自己去争取，当初离婚了搞的我也很尴尬。” 沈先生把最后一把棋子收进盒子里，突然抬头看冯老师：“哎你说，一会儿不会是见初和小言一起回来吧？” 冯老师顿时笑了：“你可别给我这个期望，我这个人经不起逗。” 沈先生仰头笑起来，摸了一下冯老师的脑袋：“万一呢。” 两人把棋子收起来，就坐到了客厅沙发上，本来是已经要休息的时间，因为沈见初一个电话，开了个平常不怎么看的电视来。 没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 冯老师抱怨了一句又不带钥匙，就站了起来，但她没有马上去开门，而是转身打了一下沈先生的肩膀：“都怪你，刚才说那个什么，搞的我现在好期待，一会儿不是她们俩一起回来，你死定了。” 沈先生很无奈：“好好怪我怪我。” 冯老师满怀期待地过去看门，门打开，见只有沈见初一个人整个人都蔫了。 冯老师：“就你一个啊。” 沈见初扬眉：“不然？” 冯老师往后走：“这个点回来干什么？什么话跟我说。” 沈见初现走了进来，走到客厅时喊了声爸。 沈见初：“坐吧妈，问你件事。” 冯老师转头看了眼沈先生，问沈见初：“你爸能听吗？” 沈见初想了想：“可以。” 这么的，沈见初面对爸妈坐了下来，大概是觉得自己不是角，还蹭了个位置，沈先生不动声色地泡起了茶。 沈见初问冯老师：“妈你是不是有个学生叫赵晓芸？” 冯老师点头：“有，怎么了？” 沈见初：“跟我讲讲她。” 冯老师转头和沈先生对视一眼，不过她还没开口，沈见初又补充了一句：“好的坏的都说说，知道什么说什么，我不听官话。” “赵晓芸是当初小言那一届一起被我收过来的学生，十多个那时候。” “小言的天赋我就不说了，赵晓芸她这个姑娘，创作方面吧，发挥不太稳，有时候挺好的，有时候很差，但是她心气很大，很不服输，有时候我跟她讲点不好的，她都听不进去，不太好带。” “前两年不是有个比赛，小言状态不好那次，那次晓芸倒是拿了挺高名次的，我记得她那时候骄傲得不行，我们老师带学生，到那个份上也差不多了，没什么好教的了。” “后来她们一群人请我吃了饭，就各奔东西了，我听说她现在自己开了个什么公司，和专业没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啊，晓芸这姑娘好像还喜欢你，是追你了？”冯老师最后猜测。 沈见初摇头：“没有，不是这个事。” 冯老师笑了一下：“我多少学生喜欢你，每次我在家开课，你回来，多少人打听你。” 沈见初随便笑了一下，她对此毫无兴趣，并马上把话题转回来：“你手上有她的照片吗？” 冯老师想了想，把手机拿出来：“合照应该是有的，出去写生的照片。” 冯老师这边找着，嘴上问：“怎么了？这么问她。” 沈见初盯着冯老师的手机看，淡淡地说了句：“她欺负齐言。” 冯老师不太明白：“啊？” 沈见初盯着冯老师的手机：“找到了吗？” 冯老师先把照片找出来，然后发给了沈见初，才再问：“怎么呢？她怎么欺负小言了？” 沈见初点开合照，先是一眼就看到齐言，然后才放大找赵晓芸。 “这个吗？”沈见初指着一个女孩问。 冯老师摇头，把图片往边上挪一点：“这个。” 沈见初不屑地嗯了声：“有够普通的。” 冯老师惊得笑了起来：“怎么对陌生人这么刻薄。” 沈见初叹了声，把冯老师刚才的问题回答上：“她当初讲了点不好听点话，让齐言难过了，”沈见初说着站了起来，对冯老师身边的人说：“爸，茶我就不喝了，我没什么事了，你们早点休息，也不早了。” 沈先生听够了墙角，哎了声，也站起来。 他还是把茶递给沈见初，语重心长：“你要对付人家，自己小心点，理智做事，不要冲动。” 沈见初点头喝茶：“我知道。” 冯老师更疑惑了：“对付什么？” 沈先生搭了一下冯老师的腰，对沈见初说：“有什么爸爸可以帮助的，随时找我，小言也是我的女儿。” 沈见初嗯了声，把茶杯放下：“谢谢爸。” 沈先生放在冯老师腰上的手紧了一下，又问沈见初：“下回能带小言一起回家吗？” 沈见初表情放松了下来：“我尽量。” 沈见初走了之后，冯老师立马拉了一下沈先生：“什么意思？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对付谁啊？晓芸？” 沈先生把桌上的茶喝下：“小言性子温温和和的，又那么喜欢见初，我看她俩都是喜欢对方的，你说她们能闹什么矛盾？就算闹了，怎么会走到离婚那一步，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会离婚？” 冯老师：“想过啊，想不明白，问也不说。” 沈先生：“肯定有事，你看女儿刚才那个样子，你手上的学生，说什么欺负，大概就是同学之间说几句不好听的话，这种事怎么会让她那么生气。” 冯老师有点消化不下：“你的意思是，她们离婚还和晓芸有关了？” 沈先生：“不敢肯定和这个晓芸有多大的关系，但肯定是有点联系的。” 沈见初从小到大自己抗事抗惯了，很少让两位家长操心，两位家长也很少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很多时候，都是知道的时候，沈见初就已经解决了。 沈见初是个很冷血的商人，唯一流露温柔的地方是这个家，后来再加一个齐言。 而且她护短护得要命，沈先生是亲身领略过这一点的。 这边，沈见初把照片拿回去之后，就找人查这个赵晓芸，消息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她的手上，她只能先自己用电脑看看有限的资料。 正看着那次户外活动放出来的照片时，她腿上的十点突然喵了一声。 沈见初低头看，见十点一副想要往上爬的样子。 沈见初立马想到十点在齐言身上的样子，也是像现在这样，爬不上去了，就挥爪子。 沈见初把电脑放一旁，学着齐言，用手指和十点击掌。 十点过于可爱，又因为想到了齐言，让沈见初心情好了点，她索性不再查，直接把电脑关了，等明天资料过来了再说。 时间才十点左右，沈见初猜齐言还没有睡，于是她拿出手机，打开齐言的聊天界面，按住语音，并开始逗十点。 十点并没有那么配合，沈见初失败了好几次，才录到它奶奶的一声：“喵嗷～” 沈见初配上文字：想你了 也不知道是说猫想齐言了，还是她想齐言了。 有了猫，齐言回复十分快，几乎可以称得上秒回了。 齐言：拍视频给我看看 沈见初没有拍视频，而是打了视频电话过去，齐言很快就接了起来。 她是趴在床上的，电话接起来的瞬间，齐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沈见初说了句：“衣服。” 齐言立马哦了声，遮了一下领口，坐了起来。 沈见初开的是前置，齐言索性也不转摄像头了，坐在床上抱着腿，看沈见初逗十点。 齐言：“你这么快就回家了啊。” 沈见初嗯了声：“它一个人在家。” 齐言：“好精神哦。” 沈见初：“睡了那么久，当然精神。” 因为要拿手机的关系，沈见初是用一只手抱的十点，本来只是拿能活动的手指揉十点的下巴，但好像不太方便，就低下头拿下巴蹭十点的脑袋。 齐言就这么在电话这头看着，看沈见初下巴蹭完十点，又低下头亲了十点的脑袋。 齐言垂下脑袋，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手机，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第32章 两人就这么一个逗猫，一个看对方逗猫，打了十几分钟的视频电话，十点玩累了，被沈见初摸得好舒服，很快又睡了过去。 沈见初：“我晚上把她抱卧室去。” 齐言扬起了眉：“你要和它睡吗？” 沈见初：“不和它睡，放地上。” 齐言哦了声，然后沈见初那边的画面就开始乱七八糟，大概是在帮十点挪窝，一会儿是天花板，一会儿是地板，等手机不再抖动后，沈见初就把摄像头翻转过来。 跟着手机，齐言和十点一起进了卧室。 卧室变化不大，就好像齐言昨天还在里头住过。 太过熟悉的感觉，让齐言有点呼吸不顺，她也把摄像头翻转了过来，把手机放在床上，埋头趴了一会儿。 她当初在这个卧室，是边哭边收拾东西的，每把一样东西放进行李箱，就好像是在剪掉一条牵着她和沈见初的线。 她一条一条地剪，然后把所有的线全都剪完。 “齐言？”沈见初在那边喊了她一声。 齐言抬起脑袋，闷闷地应了句：“嗯。” 沈见初问：“人呢？” 齐言把手机拿起来一点：“在。” 沈见初见她那边镜头对着床，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把十点放好。 沈见初说：“明天早上我在家做早餐，过来吃吧。” 齐言问：“吃什么？” 沈见初想了想：“面。” “面？”齐言有点惊讶。 沈见初：“对。” 齐言没有立马答应，沈见初在那边推了一下：“早点过来吧。” 齐言哦了声：“几点啊？” 沈见初说：“你想几点吃早饭就几点过来。” 没有了十点，两人没能聊多久，很快就把电话挂了，等齐言洗漱回来，看到了沈见初给她发来的两条消息。 沈见初：明天见 沈见初：晚安 齐言这次不拖着了，她看到了就回复：晚安 齐言睡前好好回顾了一下这几天的事，也认真想了很久，她和沈见初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有种她和沈见初突然就这么亲密的感觉。 不过她翻了个身之后，又不这么想了。 她和沈见初哪有多亲密，说到底还是客客气气的，没见几面不说，见面都是有理由的，打的两个视频电话都是因为猫。 唯一的亲密，就只是意外地亲了一下而已。 沈见初如今主动找上她，主动把线捡回来，重新系上，虽然齐言幻想这根线很久了，但它突然就这么出现，让齐言觉得很不真实，也很莫名其妙。 就像慧慧说的那样，即使她不想承认，沈见初确实是在做不想要了就抛弃她，想要了再靠近的行为。 而她的反应，也真的同慧慧说的那样，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些很不痛快的记忆被她藏起来了，只要沈见初让她再次开心，她可以选择性忘记。 睡前她点进微博看了一眼。 去年病好了点后，她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微博，也不再借用没有感情的终端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前几天发了条微博后，她已经有点看开了一些事，往下翻看自己以往写的东西，也不再有难受的感觉。 点击右上角的加号，她把十点的照片放了上去，写了个“她超好看。” 平日里，齐言九点前就会把早餐吃了，所以第二天她把时间卡得刚刚好，不急不缓八点半到沈见初家门口。 好像有感应似的，她手才抬起来想按门铃，手机就响起来了。 沈见初给她发来消息：按指纹 齐言盯着指纹锁看了几秒，然后把大拇指伸过去，果然滴的一声，门开了。 沈见初正在客厅走着，见她进来，又重新回到茶几那边，把桌上倒好的温水拿过来。 等齐言进去，沈见初把水递给她：“喝完。” 齐言乖乖喝下，问：“早饭呢？” “现在煮，”沈见初朝厨房那边走，解释：“面容易糊。” 齐言跟着沈见初后面，小声说了句：“你还知道面会糊啊。” 沈见初突然停了下来，齐言冷不丁撞了上去，沈见初似笑非笑地回头看齐言，下意识抬手，好像想做些什么，不过犹豫了一下就什么都没有做，把手收了回去。 “齐老师，”沈见初说：“我有常识。” 煮面是沈见初唯一不喜欢的，她什么都能学会，但就是煮不好面。 齐言想了想，觉得煮不好这个词不恰当，沈见初应该是不想煮面。 自从第一次和第二次都煮糊了之后，沈见初就再也不碰这个东西了，毕竟煮面是唯一一个沈见初没有一学就会的厨艺，所以只要消灭煮面，那么沈见初就可以称得上学什么会什么。 齐言往后退了一点，继续跟着沈见初往厨房里走，她问沈见初：“怎么突然想煮面了，煮面很难的。” 沈见初一定是听出来齐言在嘲笑她，又转头看了眼齐言。 齐言立马低头偷笑，然后咳了两声。 “难才要多煮，”沈见初顺路把桌上刚买的面拎起来：“能糊了是因为水放少了，面放多了。” 齐言哦了声：“现在才想明白啊。” “齐言。”沈见初停了下来，转头看齐言，但看了很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很高兴的样子，又把头转了回去。 走到厨房里，齐言不再开玩笑，正经问沈见初：“煮了几次了？” 沈见初：“第三次。” 齐言带着笑长长哦了一声。 冰箱里有蛋和菜，沈见初都只切了一点，然后把蛋打了，她见齐言在一旁双手插兜没事干，就说：“冰箱有水果。” 齐言嗯了声。 其实作为客人的话，齐言是不应该自己去拿水果自己处理的，但显然沈见初没有把她当客人看。 于是这么的，齐言在要不要当客人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几秒，最后还是抬脚，走过去打开冰箱。 令齐言惊讶的是。 “这么多菜，”齐言很好奇：“你什么时候买的？” 沈见初不遮掩：“早上。” 齐言又问：“准备什么时候吃掉？你最近经常回家做饭吗？” 沈见初摇头：“我从来不做饭的齐老师，还不是中午想把你留在家里。” 齐老师的手顿了一下。 她没想到沈见初追她追的这么露骨，又是直接说，又是直接做的。 既然话题都说到这份上了，沈见初于是再补问一句：“所以齐老师赏脸吗？中午给你做饭。” 齐老师把冰箱里的樱桃拿出来：“你都这么有诚意了，我不赏脸就说不过去了。” 沈见初在煎蛋，齐言就在边上洗樱桃，洗着她转头看沈见初，看了后觉得挺好笑的。 做菜手法生疏到不行，就差拿起锅盖护脸了，自己躲着就算了，还很认真地跟齐言说：“你躲远点，这个油很厉害。” 齐言站在两米开外，不知道这个油有什么厉害的，也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 动作是夸张了点，但蛋煎出来还是很好看的，齐言端着樱桃，听沈见初的话站远远的，等她把蛋捞出来才走过去。 “呐。”齐言把樱桃递过去。 沈见初摇头：“你吃吧，我煮面了。” 齐言笑了一下，还是把樱桃递过去给沈见初：“我来吧。” 沈见初：“齐老师这是不相信我？” 齐老师说：“我饿了。” 沈见初立马妥协，并给齐言让位子。 什么饿不饿的都是随口一说的，齐言是不想看沈见初为了讨好她做这些事。 齐言接手之后厨房就变得正常很多，面本来就很好煮，而且齐言觉得，沈见初煮不好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在生面的气。 把盖子盖好后，齐言说：“差不多三分钟。” 说完她去橱柜拿完，准备调料。 做这些时，沈见初一直在她身后看着，齐言没有回头，不知道沈见初除了看她，还有没有做别的。 可能还在玩手机，也可能还在吃樱桃，还可能什么都没有做，就看着齐言。 齐言觉得她现在已经习惯一点了，没这么抵触这个房子，也没那么抵触沈见初，现在离着么近，她也没多大的情绪起伏。 不过很快，她就把自己的总结推翻了，因为她感知沈见初朝她靠近了一点，而她心跳开始加速，也开始手忙脚乱。 差点把另一勺盐加进同一个碗里，齐言手一抖，盐洒在了台上。 她拿纸擦干净，再去拿盐，这时，沈见初又走近了点，齐言很不自然地咽了一下口水。 然后，她听沈见初问：“齐言，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齐言手一抖，盐又洒了。 不过这次她没有立马擦掉，而是僵着手，不进不退。 齐言不知道的是，沈见初会把她的不说话处理成默认，所以没等齐言说话，沈见初又走近了。 齐言嗓子干干的。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咕噜咕噜，齐言在想，糟了，好像就快要三分钟了，她现在该不该动。 先不动了吧，沈见初可以把面煮糊了，为什么她不可以。 想着她低头一点，见沈见初的影子不动了。 她正想应好，当然，事实上她已经发声了，只是沈见初突然一步上前，从后面把她抱在了怀里。 齐言无法判断，沈见初是先听到声音的，还是先抱她的，不过无所谓了，都一样的。 沈见初虽然说着要追她，但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客气很有礼貌，这个抱抱也一样，不太紧，手也只搭在腰上，额头轻轻贴着齐言的肩。 沈见初说：“不会抱太久。” 齐言：“嗯。” 这次的嗯，两个人都听到了。 齐言根本没办法动作，就这么僵着手拿着盐，让沈见初抱着。 沈见初说不会太久，果然是真的，齐言心跳都还没有平稳下来，沈见初就离开了。 齐言讷讷地低头，把盐倒下去，接着她听沈见初说：“齐老师，面要糊了。” 第33章 面没有糊，加上沈见初煎的蛋，特别有卖相。 吃完饭后，沈见初收了碗筷放到洗碗机里，出来时见齐言坐在沙发上，就对她说：“十点在卧室。” 齐言嗯了声，沈见初就去阳台了。 大概是浇花去了，齐言直直盯着阳台的门，觉得沈见初是故意的。 故意不让齐言客气，故意让齐言适应，昨天她就看出来了。 齐言是一个很容易被气氛带动的人，很多时候，周围的人是什么心情，她也会被染上什么心情，大家开心她也跟着开心，大家热闹她也跟着热闹，大家失落她也会失落。 所以沈见初这么不对她见外，她根本没理由见外。 不知道沈见初浇花要浇多久，不过既然沈见初的目的是想让齐言自己去卧室，那么在齐言离开客厅之前，沈见初应该是不会进来的。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叫不醒装浇花的沈见初。 她不和沈见初客气，但和自己客气，在客厅里心里建设了几秒，才走过去。 卧室的门是关着的，齐言轻轻打开，先探脑袋进去。 窗帘拉开了一半，猫窝在窗帘下面没有光的地方，齐言朝里走了几步，在十点面前蹲了下来。 十点还在睡觉，齐言摸了两下它的脑袋，见它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了起来。 卧室早晨的光线特别好，这么的，齐言又起了拍照的心。 十点睡着，齐言一连好几张，各个角度。 差不多拍完时，沈见初走了进来。 齐言顺便问：“它一直在睡吗？” 沈见初：“我半夜醒来喝水的时候它醒着，早上醒来它睡了。” 齐言说：“小拳头小时候也这么贪睡。” 说话间，齐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先看了眼十点，见它没有被吵醒的样子，才把手机拿出来。 才拿出来，手机又响了两声。 齐言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点进了微信里。 这下传消息来的声音就不再是吵闹的叮咚声了，变成了xiuxiuxiu。 郑思给她发了很多语音消息。 可能是很少用到微信的转文字功能，齐言一时没想起来，直接点击了播放。 不知道是房间太过安静，还是她手机的声音太过大声，郑思的声音很清晰地从那边传了过来，充满整个卧室，一条播放完，自动跳到下一条。 “学姐早啊。” “学姐起床了吗？” “学姐吃早饭了吗？” “没什么事我就是来问个好。” “学姐我溜了。” “要记得吃早饭哦。” 沈见初站在床边，离齐言不远，但这个距离不足以让沈见初看到她的手机，只能听到声音。 郑思的声音一旦低下来，就显得特别黏人，连齐言听了都觉得不合适。 现实的声音和微信里的语音还是有点区别的，齐言听完后没有回复，而是默默地关掉声音，她抱有一丝沈见初并不知道是谁的希望，把手机收起来。 不过。 “郑思吗？”沈见初问。 齐言摸了两下十点的脑袋：“嗯。” 沈见初问：“你不回她消息吗？” 齐言眨了一下眼睛，抬头看沈见初，好像在寻求意见：“要回吗？” 沈见初说：“不要。” 齐言哦了声：“那你问什么啊。” 沈见初先是沉默了几秒，接着突然笑起来。 笑不像笑，有点苦的意思。 沈见初说：“糟了，我有情敌了。” 齐言摇头：“这个不算，”说完她觉得不算太含糊了，又补了句：“她不是情敌。” 沈见初看起来并没有被安慰到，她看着齐言的侧脸：“我妈说郑思正在放假。” 齐言点头：“嗯，前几天才旅游回来。” 沈见初声音突然低了些：“你很了解。” 齐言：“她跟我说的。” 沈见初想了想，又说：“她有很多时间。” 齐言点头：“嗯，刚毕业嘛，不过好像快要找工作了，到时候应该会忙起来。” 沈见初问：“她经常找你吗？” 齐言：“还好吧。” 沈见初觉得齐言没明白她话里经常的意思，便直截了当问：“每天都找吗？” 齐言：“嗯。” 沈见初又不说话了。 齐言突然有种在学校办公室的感觉，她做了一件很被动的事，但老师不去询问那个主动的学生，却把她给抓了过来，问东问西。 沈见初又问：“她都和你聊什么？” 齐言仰头回忆了一下，但好像想不起来郑思每天都找她聊了什么，所以把手机拿了出来。 郑思新的消息又发了三条过来，不过不是语音，而是文字和图片。 郑思：这是我的早餐 郑思：我自己做的哦 郑思：【图片】 齐言点开图看了一下，豆浆和面饼。 齐言还是没有回，而是把手机递给沈见初，直接了当：“给你看。” 沈见初低头看着手机，好像在犹豫是否要接过来，齐言见她手抬了起来，但很快又放下。 沈见初：“不用了，我不看。” 齐言这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她觉得她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她和郑思，要是沈见初误会了，会不会就不追她了。 所以在沈见初拒绝了她之后，她自己站了起来，把和郑思的聊天往上翻，直接递到沈见初面前，嘴里还说着：“没聊什么。” 沈见初几乎要被齐言气死，她已经酸到不行了齐言还这样。 不过她又很好奇，齐言这么拿过来，她就低头看，看到郑思发了好多条，齐言才回那么一句，心里稍稍踏实了点。 但她又想到，这段时间齐言也是这么对她的，那个踏实感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齐言没翻多少，可能是翻着翻着意识到她们的对话确实积攒了许多，没多久就把手机收了回来。 齐言说：“没什么的。” 沈见初看着齐言的手指，突然起了个很坏的心思：“你知道怎么成功地拒绝一个人吗？” 齐言好奇地看着沈见初：“怎么拒绝？” 沈见初：“告诉她你有女朋友了。” 齐言眨了一下眼睛，没接受也没拒绝，看着沈见初。 “不好意思，”没等齐言再说什么，沈见初自己先退了一步：“我随口说的。” 正好这时，猫窝那边有了动静。 沈见初目光被吸引，对齐言笑了笑：“十点醒了。” 齐言目光也被吸引。十点醒了，齐言的状态立马就变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蹲下身子，把十点抱在怀里。 大概是刚才的话题谁也不想聊下去，十点这么一醒，时间就被分割了。 十点懒懒的，被齐言一抱，又闭上了眼睛。 齐言把声音放小，揉十点的脑袋：“怎么这么爱睡呢。” 十点发出嘤呜的声音，脑袋在齐言怀里蹭了蹭。 齐言：“我抱它出去了。” 沈见初说好。 齐言把十点抱到了客厅，沈见初也跟着过来，打开了电视，找了个电影，然后去厨房，把刚才的樱桃拿了过来。 这么一会儿，十点又睡着了。 沈见初在齐言身边坐下，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低头看十点。 “太爱睡了吧。”齐言小声说。 声音太软，分不清是对十点说的，还是对沈见初说的。 齐言坐在右边，沈见初坐在左边，齐言摸着猫，沈见初手上什么都没有，电影是很无聊的电影，但两个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沈见初没有要换台的意思，齐言也什么都不说。 不管是什么时候，一旦她们安静下来，相处模式就都是这样，谁都不说话，但她们又喜欢待在一起，看无聊的电视，做无聊的事。 电影走到二十多分钟时，沈见初的手机打破了沉静。 齐言跟着沈见初也看她的手机，见屏幕上显示着“冯真”。 沈见初滑开接听。 “表姐！在海城吗？” 沈见初很无聊地问：“怎么了？” 冯真：“我没饭吃了，求收留。” 沈见初转头看了眼齐言，想了想把手机放下，问：“想见冯真吗？” 齐言点头：“好啊。” 沈见初把手机拿起来：“来我家。” 冯真高兴起来：“马上到马上到。” 冯真说的马上到非常马上，电话挂了才不到五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沈见初都要怀疑冯真刚才就在楼下等着。 大概是躲狗仔躲惯了，门打开的瞬间，冯真一身黑衣，戴着口罩，一溜烟就跑了进来。 “早上好啊表姐。” 说什么没饭吃，沈见初是不会信的，应该就是无聊了，想找点事做。 “怎么回来海城了？”沈见初问她。 冯真说：“过来录个节目，明天就走。” 冯真说完发现客厅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怀里抱了只猫，很乖巧地站在不远处，一副会客的样子站着。 “哟，”冯真当然认出了齐言，她转头看着沈见初，怪笑地问：“这谁啊？” 沈见初：“齐言。” 冯真啊了声，调侃：“我该叫她什么？” 沈见初还是：“齐言。” 冯真笑了起来：“怎么能叫直接叫名字呢，”冯真调侃沈见初：“妹妹可以叫吗？” 沈见初：“……不行。” 因为齐言在，冯真肉眼可见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猫啊，好可爱啊。”冯真走到齐言面前，先是说了句你好，然后才俯身摸猫。 冯真摸着摸着，突然说：“你俩现在……” “齐言，”冯真话还没说完，沈见初突然打断：“你把猫抱进卧室吧。” 齐言应了好，就走进去。 冯真看出了点端倪，等齐言进去，她赶紧走到沈见初身边，问：“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和好没和好？” 沈见初摇头：“没有。” 冯真：“那这是？” 沈见初：“还什么都没有。” 冯真哦了声，点点头：“加油哦表姐。” 沈见初笑了一下。 “这下好了，”冯真看了眼卧室：“希望你以后不会再大半夜叫我过来陪你喝酒了，也不要再哭了。” 那边突然有了动静，沈见初没来得及否认，先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34章 冯真这个表妹，只比沈见初小一岁，要具体算来，也只小了半年。 因为年纪相仿，小时候家有临近的关系，这对表姐妹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亲密。 当初沈见初和齐言结婚，正好遇上她在拍戏，只能匆匆回来参加婚礼，而且当天晚上就离开，没有时间久留，也没有时间叙旧。 后来等她终于闲下来，打算回海城找沈见初和齐言吃饭，却被沈见初告知，两人已经离婚了。 听到离婚的消息，冯真十分震惊，震惊的程度堪比她当初收到沈见初的结婚请帖。 首先她无法想象她的见初表姐会谈恋爱并且结婚，而当她终于接受了之后，又无法想象她的表姐会离婚。 因为她回来了，家休息的那段时间，她和沈见初见面的次数就变得多了。 一开始大都是她找的沈见初，不过找的不太多，也只是偶尔白天约着一起吃饭，到了后来，沈见初找她的次数渐渐变得多了，还大多是晚上。 姐妹俩酒量一个比一个好，根本没有醉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没有醉，让她看到了她很少能看到的沈见初的另一面。 很像受了情伤来找她诉苦的朋友，酒喝着喝着就发起了呆，偶尔看着清醒，偶尔看着像是失了魂的木头人。 沈见初倒是没和冯真聊多少齐言的事，那么丁点东西，都是冯真主动开口问出来的。 很多时候，都是沈见初说想喝酒了，问冯真有没有空。 冯真而后问她，是齐言怎么了吗？沈见初总是一副我很有事的样子说，没事。 唯一一次让冯真问出来的，是不久前。 沈见初对她说，她买了齐言的画。 冯真以为这是好事，但沈见初的语气却一点也不好，还说，不知道齐言为什么要把那幅画卖了。 所以齐言突然出现在沈见初家，冯真能不惊讶吗。 她太惊讶了。 但惊讶又不能过于惊讶，要表现得克制，毕竟她不知道表姐和齐言现在是发展成什么样，她说错话了就不好了。 没多久，齐言就从卧室走了出来。 “我把窗帘拉上了。”齐言走到沈见初身边，对沈见初说。 沈见初嗯了一声。 冯真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觉得挺自然的，一点也不像是还没拿下的样子。 不过她不会就此发表什么，而是看了眼时间，问沈见初：“我们中午吃什么？十点多了。” 沈见初说：“家里吃。” 冯真一时没反应过来：“叫外卖？” 她语气甚至有点疑惑，并觉得齐言还在这儿，叫外卖太没诚意了吧。 不过沈见初很快答疑了。 沈见初：“我做饭。” 冯真半天憋出一个：“啊？” 沈见初失笑：“怎么了？” 冯真惊讶半晌，转头看齐言，忍不住问：“她认真的？” 齐言笑着点头：“认真的。” 沈见初也笑了，并说了句吓人的话：“可以吃。” 冯真来了，终于有人吐槽电视上放的电影无聊了，于是沈见初毫不客气地把播放器调到冯真前段日子播的那个电视剧上。 她还问齐言：“冯真第几集出现？” 齐言说：“第六集 ，差不多20分钟。” 冯真惊讶了：“不是吧，比我记得还清。” 齐言笑了一下，下意识往沈见初那边靠了点：“因为太好看了，我当时一直在追。” 沈见初插句话，对冯真说：“她是你的粉丝。” 冯真扬眉：“真的啊。” 齐言笑了一下：“嗯，很喜欢你。” 沈见初又说：“一会儿留个签名。” 冯真看明白了：“好说。” 沈见初还真的调到了第六集 的第20分钟，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了没多久，冯真就在电视里出现了。 冯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小声说：“我自己看倒还好，怎么跟你们一起看我就……” 得。 这两位根本不理她。 冯真心里唉了一声，看着侧边一个端着水果盘另一个吃的画面，开始思考自己留下来吃饭是否正确。 “酸吗？”沈见初问。 齐言：“还好。” 沈见初：“我吃的是有点酸的，你不是挺怕果酸的。” 齐言：“怕葡萄的酸，这个吃着还行。” 现在到底谁在酸啊。 还粉丝呢。 冯真又把头转了回来，她觉得她大概很快就能收到表姐的好消息。 “哦，对了，”于是冯真决定不当电灯泡：“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得先走了。” 冯真这句话是齐言先反应的，她和冯真中间隔一个沈见初，听了之后探了一下脑袋，很疑惑地问：“不是要一起吃饭吗？” 冯真站了起来，拿起身边自己的包：“就不吃了。” 齐言看了沈见初一眼，好像在等沈见初开口说话。 于是沈见初顺着齐言的意思，站起来开口挽留：“不尝尝我的手艺？” 冯真笑了笑，继续穿外套：“是很想尝，不过今天真的不方便。” 因为沈见初开口留了，齐言也跟着留人：“真的不留下吗？” 冯真摇头：“就不打扰啦。” 沈见初一点没有要继续留冯真的意思，见她把包背上，突然说了句：“至少给齐言签个名再走吧。” 齐言很下意识地打了沈见初一下。 冯真笑起来：“签签。” 茶几的抽屉里正好有笔记本，也正好有纸，冯真其实是知道齐言说喜欢只是因为客气，至于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她出场的分钟数，就有待深思了。 不过为了不让齐言尴尬，也为了满足表姐调戏小女孩的心思，冯真还是很认真地把名签了。 签完名后，冯真很识趣地离开。 门关上后，家里就又剩下齐言和沈见初两个人。 还有孤独的签名，摆在茶几上。 两人顺着看了一会儿电视，沈见初把冯真的签名拿起来，问齐言：“冯真什么时候出场，你怎么记得那么清？” 齐言耳朵突然红了起来，指着笔记本：“你不是说了，我是她的粉丝。” 沈见初啊了声：“你知道你撒谎很容易让人看出来吗？” 齐言抿了一下唇，靠近沙发里，好几秒才说一句她自己听着都像撒谎的话：“我没有撒谎。” 沈见初没有为难她，重新把笔和笔记本收到柜子里，并站起来：“我去做饭了。” 齐言也站起来，打算过去帮忙。 沈见初没让齐言得逞，她把齐言按在沙发上，顺手摸她的脑袋：“坐着吧齐老师，让我表现一下。” 齐言哦了声，沈见初转身就去了厨房。 不过齐言还是忍不住，第六集 电视还差差五分钟结束，齐言就迫不及待暂停了，也去了厨房。 沈见初不让她帮忙，她就站在门口看，和早上煮面一样，是很不熟练的不会做饭的样子，特别是切菜和切肉，齐言恨不得马上上去帮她切。 虽然以前沈见初在齐言这边学了菜，但从来没有完整地做过一顿，都是拿一样汤，或是一样菜给沈见初玩玩。 不过好在沈见初还是顺利完成了这项作业，完美地把所有的菜都上了桌。 齐言下筷前，沈见初说：“第一次做这么全，齐老师评价一下。” 齐老师先喝了汤，然后再吃菜和鱼肉，最后点头：“可以。” 沈见初：“这次先做简单的，下次我再给齐老师做齐老师爱吃的虾和螃蟹。” 齐老师点头：“好。” 齐言还是很容易被沈见初感动，就这么一顿饭，她吃得干干净净的。 她觉得沈见初大可不必要做这些，她还没有答应不是因为沈见初不好。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 大可不必要和想要，并不是对立的想法，两者可以同时存在。 吃完饭后，沈见初又给她切了一盘芒果，两人继续坐在沙发上，继续把刚才没有看完的电视剧看了。 不过这个电视剧看着看着，就有点变味了。 齐言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她和沈见初突然就倒在了沙发上。 电动窗帘偷偷被拉了起来，遮阳太好，外面的光一丝也透不进来，能靠的只有正在播放的电视。 客厅的色彩全依赖电视的光，电视到了晚上，客厅就黑了些，电视到了白天，客厅就亮了些，电视到了荒地里，拍到了天空，客厅就变得蓝了。 齐言倒下的瞬间，眼睛也印上了蓝色。 是一个不管谁轻举妄动，就会吻上的气氛，沈见初的手非常礼貌地放在齐言的身体两侧，但腿却不太礼貌地把她束在沙发里。 齐言心跳有点快，呼吸也有点快。 “可以吗？”沈见初摸她的头发，问。 齐言眨了一下眼睛。 沈见初从来不在接吻前问她可不可以，不知道是否因为昨天她哭了一趟。 齐言又眨了一下眼睛，问：“可以什么？” 沈见初低下了脑袋。 唇还未碰到，齐言就先闭起了眼睛。 但沈见初没有着急吻她，而是又抬起了头，用带着笑的语气说：“装傻？” 齐言的耳朵瞬间红了，红晕几乎快要爬上脸颊。 她现在明明是两人之间主动的一方，怎么还是屡屡被沈见初调戏。 齐言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把唇抿在了一起。 沈见初被齐言逗乐，她靠近齐言，却见齐言紧紧抿着，没有松开的意思。 沈见初抬头摸了摸齐言的额头，声音很轻，更像是哄，问齐言：“嗯？可以吗？” 齐言眼睛笑了，但嘴还是不松开，像个倔强的孩子，在告诉沈见初你刚才不应该那样逗我。 沈见初看着齐言，齐言也看着沈见初，沈见初没有办法，只轻轻吻了吻齐言的嘴角，而后歪脑袋，在齐言耳边说了句话。 齐言瞬间软了，终于松开，沈见初像蹭十点那样，拿鼻尖和下巴蹭齐言的耳下。齐言被弄得呼吸不顺，闭上了眼睛。 她总是抵抗不住沈见初，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她想未来肯定也是。 沈见初低头和她接吻，开始只是轻轻柔柔的吻，渐渐的，越来越激烈。 沈见初扣住齐言脑袋的同时，齐言也把沈见初的腰搂住了。 怎么也不够。 第35章 因为齐言的配合，沈见初吻了她很久，刚吃过芒果，两人嘴里不断飘来芒果的香味和甜味，芒果能几口就咽下，但齐言不能。 齐言的味道比芒果好的太多了，正好又是怎么也吃不完的东西，沈见初有多喜爱。 在唇上黏了很久后，沈见初就移到了耳边，齐言的耳朵及其敏感，不过轻轻碰了一下，沈见初握着的手就很明显地抖了抖，呼吸声也变了。 连着空气也变得香甜黏腻了起来，齐言拉着沈见初不肯放开，沈见初也做足了回应。 为了不继续做过分的事，最后，沈见初把吻停在了齐言的衣领边缘，不过她没有立刻起来，而是低头把齐言抱在怀里。 呼吸导致齐言胸口高高低低起伏，沈见初闭着眼睛感受，也跟着起伏呼吸，等到齐言渐渐平缓，再趋于正常，她才放开抓着齐言的手，坐了起来。 因为一直压着，齐言手腕上被佛珠压了一道很深的痕迹。 久违的痕迹，齐言揉手的时候多看了几眼。 她扶着沙发也坐了起来，先是抿了一下唇，然后双腿并拢，手放膝盖，乖巧的样子坐着，一动不动地开始看电视。 沈见初被齐言逗笑了，她伸手过去，摸了摸齐言的脑袋。 冯真的电视剧沈见初还没有看，没头没尾的，她看了一会儿后，就退了出来。 换成早上那个电影时，齐言正进去卧室把猫抱出来，出来她看见沈见初又开始看那个电影，疑惑了一声。 “你怎么又看这个？”齐言走过来：“不是不好看吗？” 沈见初：“看完吧，也没有那么难看。” 于是两人又开始看起这个无聊的电影来了。 齐言倒是没什么，她在这儿干什么都是一样的，手上有猫，沈见初在身边，这就是她一直幻想的生活，管它电影好看不好看呢。 只是这待在一起的时间很有限，她明天早上要和小雅去开一个会，然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每天都有事情要做。 事情都是很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她那时候不知道现在会和沈见初发展成这样，不过她转念又想，要是早知道了，她特意给沈见初空出时间来吗？ 应该会的吧，不过应该只会空出一点，她的工作也很重要。 “笑什么？”沈见初突然问了她一句。 齐言愣了愣，摸自己的脸：“我在笑吗？” 沈见初点头：“你在笑，想什么呢？” 齐言立马就不笑了，不过既然想到了工作，齐言顺势提一句：“我明天有个会要开，后天要和小雅去东城，至少待一周才回来。” 说到这儿齐言才恍悟有点奇怪，她说这些干什么，好像在解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没办法和沈见初约会。 沈见初又没有说要约会。 于是她想了想，这时十点正好在她怀里蹭了一下，她刚好就顺着说：“你呢？你会不会很忙？忙的话十点怎么办？” 沈见初从齐言怀里把十点抱过来：“我还好，最近都在海城。” 齐言哦了声。 在她觉得这段对话及其没意义，以及没能要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时，沈见初又开口了。 沈见初：“我配合你的时间齐老师，你方便的话把工作时间表发给我吧。” 齐言啊了声，心底开花，但面上还是说：“不用这么麻烦吧。” 沈见初捏捏十点的下巴：“追人哪能怕麻烦，齐老师这么忙，我也只能跟在齐老师后头，而且齐老师还只给我机会。” 沈见初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歪着脑袋看齐言的眼睛，很俏皮的样子问：“齐老师是只给我机会吗？” 沈见初的眼神非常期待，齐言的开心度很容易又上升了一层。 齐言点头：“是啊。” “对嘛，”沈见初把视线收回来，摸十点的脑袋：“齐老师只给我机会，我肯定要好好把握。” 齐言笑了一下。 要一个时间表，一二三四的。 这么说了，齐言索性直接点到邮箱里，把小雅前天刚整理好的时间表下载下来，发到沈见初的微信上。 齐言：“给你了。” 沈见初受宠若惊的语气：“我太荣幸了。” 齐言被逗得笑不是，不笑又不是，只能不好意思地说：“你别闹了。” 既然给了沈见初，沈见初自然好好研究。 齐言说的忙确实很忙，从东城回来后，一周内有三个活动需要参加，有些活动还不在海城，而那些看起来空出来的时间，也有很大一部分要经营她的工作室。 沈见初慢慢地滑到了底，看着也很欣慰，她不介意齐言忙，反而介意的是齐言不忙。 “东城这个比赛，我妈是不是也要去？” 齐言点头：“冯老师会去的，我们统一买的票，我和她一个航班。” 沈见初问：“能带家属吗？” 齐言想了一下：“没听说有人带家属。” 沈见初又问：“家属自费呢？” 齐言突然恍悟过来：“你要去啊？” 沈见初：“可以吗？” 齐言点头：“自费应该是可以的。” 沈见初哦了声：“你怎么知道是我要去？所以我是你的家属啊？” 齐言顿了一下，突然被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窝进沙发里。 沈见初笑得很开心，她把十点给齐言抱着，伸手过去揉揉十点的下巴，再用同样的方式揉揉齐言的下巴：“我去倒杯水。” 等沈见初消失在客厅，齐言终于想到反驳的话了。 沈见初可以作为冯老师的家属去啊，她为什么没有想到可以这么说。 但想了想，齐言又蔫了。 她现在这么矛盾是在干什么，明明想做沈见初的家属想的要死。 齐言没有沈见初的耐心，这个电影没等到结局她就睡着了，进入梦乡的前，她好像靠在了沈见初的肩上，然后迷迷糊糊的，沈见初把她放下去一点，让她枕在沈见初的腿上。 她抬手上去，想摸一摸十点再睡觉，但没摸到十点，沈见初把她的手给握住了。 然后她就安心睡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晚饭时间，沈见初没有再去厨房折腾，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去街上了吃了饭，又回到了沈见初的家，不过沈见初晚上有点事，没能在客厅陪一猫一人，齐言只好自己和十点玩，自己看电视。 等沈见初出来，夜已经很深了。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离开前，齐言轻轻地亲了一下十点，和十点道别。 晚上街上不堵车，而且几乎一路都遇到了绿灯，所以沈见初的车很快就开到了齐言家楼下。 齐言解开安全带，这时边上正好经过一辆车，因为小区道路窄的关系，她没有立刻下来，而是等那辆车过去。 窗外的车缓缓移动着，齐言看着看着，想起自己的车来了，她转头问：“你帮我看车了吗？” 沈见初：“看了。” 齐言问：“怎么样？” 沈见初顿了半秒，说：“我送你吧。” 齐言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买。” 沈见初想了想，才又说：“我已经付了定金了，你从东城回来就能看见车。” 齐言歪了一下脑袋：“沈见初，我只是让你帮我选，你不用给我买的。” 沈见初说：“那我买了，怎么办？” 齐言说：“那你给我发票吧，我给你钱。” 沈见初说：“跟我算这么清。” 齐言顿了顿：“不是的，”她又想了想，改口：“嗯，算清一点。” 沈见初点头：“好。” 旁边的车顺利地开走了，按理来说齐言应该道别了，不过因为刚才的对话，让她有点伸不出开门的手。 犹豫片刻，她还是看着沈见初的眼睛，问：“你生气了吗？” 沈见初没直接回答，而是问：“我生气了你会接受我的礼物吗？” 齐言摇头：“不会。” 沈见初突然笑起来。 齐言再补充：“现在肯定不能收。” 沈见初哦了声，顺着问：“以后可以收？” 齐言想了一下以后，才点头：“嗯。” 沈见初继续：“为什么以后可以收？” 齐言才发现沈见初又来套话，突然不是很想回答了，头扭开了些：“不知道。” 沈见初笑得更深了。 她们仿佛在演知道结局的电视剧，只不过所有的戏都没有剧本，全按演员自己的情绪和喜好来发展，唯一固定的结果，是齐言知道她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答应沈见初，而沈见初也知道，她会等到那一天。 沈见初伸手过去，像是摸又像是拉的，捏着齐言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我没有生气，”沈见初看着齐言的眼睛说：“你也不要怕惹我生气，你可以惹我生气的，你可以对我发火，我做的不称你心意，你尽管来骂我，不愿意了，就像刚才那样，把我拒绝了，觉得我不乖了，就批评我。” 齐言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沈见初渐渐温柔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沈见初把手收回去之前，齐言握住了她。 气氛使然，齐言看着沈见初的眼睛，把一直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沈见初，你为什么要追我？” 沈见初很直白：“我想和你复婚，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齐言心被揪住，也被狠狠地拧了一下，她平缓呼吸做足了准备，声音放小了些，问：“你爱过我吗？” 这句话一出口，她的心脏就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 沈见初顺手解开安全带，拉着齐言的肩，把她拉过来，轻轻缓缓把她抱住。 像是终于等到了坦诚的机会，也终于等到齐言问她，沈见初释然许多。 “我一直爱你，”沈见初按住齐言的脑袋，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道：“虽然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和你在一起的那天就已经是了，一直到现在，从没有断过。” 第36章 接收到沈见初的这个表白，齐言失神了许久，她讷讷地任沈见初抱着，开始回想，沈见初口中那个她们在一起，是不是就是那天她们在山上接吻。 齐言下意识是觉得不太可能的，那也太早了，虽然她曾经默认过沈见初在爱她，但没多久，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她有许多个沈见初不爱她的证据，每条证据都特别致命。 “你不要骗我，”齐言心里闷闷地说，并回应这个拥抱，也把沈见初抱得紧紧的，声音已经开始不太对劲：“你不要拿这种事来逗我开心。” 沈见初说出了她想要的话：“我说的是真的，我不会拿这种事逗你开心。” 齐言心底翻涌了一下，下意识地用力抓住沈见初的肩，把脑袋埋了下去。 好像曾经被自己戳破的彩色泡沫，又重新被粘合了起来，重新色彩斑斓，重新让人觉得梦幻。 齐言心底翻涌起许多情绪，这些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都积攒在了一起，她先是鼻尖一酸，接着哭了出来。 齐言觉得委屈。 好委屈。 沈见初这次没有安慰她，也没有说不要哭了，好像明白她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什么用，所以做的只是一下下地拍齐言的肩膀，任她眼泪把衣服浸湿。 而齐言这次哭得也不太久，她自己在心底缓了一会儿后，渐渐就不流泪了。 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齐言压着沈见初的肩离开她。 “我回楼上了，”齐言不看沈见初，转头开门：“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沈见初有点担心：“我送你上去吧。” 齐言连忙摇头：“不要不要，我自己回去。” 下了车，齐言和沈见初招手说再见就走进了楼里，电梯上，看抬头看着一点点上升的数字，突然的就傻笑了起来。 不过笑了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电梯里有摄像头，于是低下头立马不笑了。 而这时，电梯也到达了她的楼层。 她迫不及待地走出电梯，继续刚才未完成的笑。 在开门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是郑思给她的消息。 郑思：学姐！ 郑思：我申请到了后天去东城的名额 郑思：后天见啊 齐言把门打开，把钥匙挂到门边，接着点开对话框，打字。 这么多天来，齐言第一次秒回郑思。 齐言：我有女朋友了 打完之后，她把手机收了起来，换鞋进去。 而她所谓的女朋友。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她给沈见初机会，其实在齐言心底，是沈见初在给她机会。 虽然她不知道沈见初为什么会突然找上她，又突然向她提复婚，但是她是很想要珍惜这个机会的，她当初的无能和无理取闹导致婚姻失败，那么如果要重新来一次，她一定不能再那么表现。 沈见初的追求来得太突然，或许是因为沈见初看到了她的变化，认可现在的她，不过不管因为什么，不管怎么样，齐言要先学会不犯从前的错误。 回到卧室时，郑思又发来了消息。 郑思：是你的前妻吗？ 齐言没有犹豫，回复：嗯 郑思：哈哈真好 郑思：祝福你们啊 郑思：学姐你一定要幸福 齐言：会的 齐言：谢谢 这条之后，郑思就再也没有发消息过来，齐言想了想，把这段对话截图了下来，发给慧慧。 慧慧没有那么快回复消息，等齐言洗了澡上了床，才看到手机上来自几分钟前的未读消息。 慧慧先是发了三个问号，然后问齐言：你答应了？ 齐言：还没有 慧慧：那这是？ 齐言：打发追求者 慧慧：不像你啊 慧慧：不会是谁教你的吧？ 齐言：嗯 慧慧：靠 慧慧：我本来没想到沈见初的 慧慧：你嗯了一下 慧慧：我立马想到她 慧慧：是她吗？ 齐言：嗯 慧慧：啊！ 慧慧又说：不过，但是，虽然 慧慧：唉 慧慧：我觉得你离答应也不远了 齐言：我不知道 慧慧从不肯承认齐言的毛病，所以齐言也不好在慧慧面前说，她是想等自己准备好了，想好了自己该怎么做后再答应，她觉得，她这么说了，慧慧肯定又要再骂一次沈见初。 齐言说了无数遍沈见初没有错，慧慧从来不觉得。 齐言这天晚上入睡很快，也很安心，她好像梦到了她们在一起那天，她们在山上，还是和从前一样，沈见初挡住了她的风景，对她说，你别画风景了，你画我吧。 梦里的齐言没有把笔收起来，她在沈见初的鼻尖上点了很可爱的一个小点点，然后笑起来。 沈见初趁她在笑着，搂住她，把笔尖那个还没干的点点，也点在了她的鼻尖上。 不过沈见初没有放开她去欣赏这个小点，而是歪了一下脑袋，和她接吻。 梦里的齐言被附上了现在的灵魂，被沈见初吻完之后除了害羞，还做了另外一件事，她问沈见初，你为什么亲我？ 沈见初十分坦荡，她对齐言说，因为我喜欢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齐言说要。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黑，齐言在床上笑着干躺了一阵，心情才渐渐平复，她想，要是当初她们像梦里那样，是不是后来的许多事，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么甜的梦，齐言是想继续睡，继续梦下去的，不过很可惜，她的大脑不听使唤，再次睡着，就再也没有做梦，一觉到了天亮。 齐言一旦有了心事，早上就醒得特别早，然后再也睡不着。 今天她的心事是昨天沈见初的那句我一直爱你，不过这次不是让人难过的心事，是只要想起来，一整天都会情绪上扬的心事。 所以才六点半，她就起了床，然后主动给沈见初发了早安。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她到工作室没多久小雅也来了，两人坐了一会儿，就叫了辆车去市区开会，这个会断断续续的一直开到下午四点，然后一群人再一起去吃饭。 整个开会的期间，齐言都在和沈见初聊天。 频繁到小雅都忍不住问齐言，是不是有事？毕竟小雅从没见过齐言在工作时这么分心，也没见过齐言能和谁这么聊天。 而当齐言说没事之后，小雅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又小心地问她，是沈见初吗？ 齐言说是，小雅点点头就再也没有问她。 晚上的饭吃到九点多才结束，时间太晚，齐言没有理由去看十点，更何况沈见初也没有邀请她。 被同行的伙伴顺路送回了家，刚开门，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沈见初给她的电话。 “喂。”齐言先说话。 沈见初问：“到家了？” 齐言：“嗯，刚开门，在换鞋子。” 沈见初：“我时间算的正好。” 齐言：“你呢？你在家吗？” 沈见初：“不在家，公司这边有点事，刚刚才过来。” 齐言长长地哦了一声。 声音拉得太长，沈见初不免问她：“怎么了？” 齐言编了一下：“听你这么晚还在公司，就哦一下。” 沈见初听着不太信：“我不是第一次这么晚在公司。” 我不是第一次这么晚在公司，你怎么会这么惊讶，齐言读出了沈见初的言下之意。 但是齐言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要是被沈见初知道她刚刚因为沈见初没有邀请见面而有点小失落，沈见初肯定会笑她十秒。 “觉得你好辛苦嘛，”齐言站在鞋柜旁，低头摸着鞋柜上的绿植，说着半真半假的谎言：“这么晚了还要工作，好辛苦啊。” 沈见初那边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听出来了没听出来。 沈见初：“谢谢齐老师的关心。” “客气了，”齐言应完立马扯开了话题：“我明天早上十一点的飞机。” 沈见初：“我知道，我妈妈下午特地给我打电话，说你们明天一起出发。” 齐言：“是啊，冯老师会过来接我，我们一起去机场。” 沈见初：“我妈妈还问我有没有时间送你们。” 齐言摸着叶子的手停了下来：“你怎么说的？” 沈见初：“明早正好没有时间，明天早上十点我要开会。” 齐言哦了声，低头看叶子，附和沈见初：“开会重要，开会重要。” 沈见初笑了一下：“你想让我送吗？想的话我请个假。” 齐言换了个叶子摸。 她已经一天没有见到沈见初了。 “工作重要，”齐言手指伸出来打叶子，把叶子打得一晃一晃的：“冯老师已经安排好了，不用了。” 齐言说着疑惑了一声，问沈见初：“冯老师知道我们的事了吗？” 沈见初反问齐言：“我们什么事？” 齐言被噎，半天回不出话来。 沈见初那边笑了一下，决定不再调戏齐言：“她不知道，我还没说。” 齐言重重地哦了一声。 沈见初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要不要送他们去机场，齐言拒绝了之后沈见初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沈见初还有工作的关系，两人没有聊多久，很快就把电话挂了。 等到沈见初回到家，再给齐言发个十点的视频，再道句晚安，齐言就睡下了。 第二天齐言还是一早就醒了，而她醒来，就发现手机上出现了沈见初的早安。 发在半个小时前，六点。 齐言很好奇，问：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不过沈见初没有回复。 等到她做完早饭，再去阳台看花，回到客厅，沈见初的消息才出现。 八点半，沈见初说：没醒 沈见初：不过要抢在齐老师前面说早安 齐老师成功被逗乐，补上早上因为惊讶而漏发的早安。 和冯老师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齐言闲着无聊，去书房找了本书打发了一点时间，看着看着，冯老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已经从家里出发，跟齐言说差不多可以下来了。 齐言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出门前检查了一下家里的开关，就拉着行李箱下楼去。 海城今天风和日丽，很适合出行。 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一辆熟悉的车就开进了视野里。 齐言先是惊讶，车缓缓靠近，她看清驾驶人时，惊讶变成了开心。 车停下后，沈见初就下了车，她把齐言手中的行李箱接过来，放进后备箱里，冯老师也把车窗拉下来，对齐言说了句，上车吧。 副驾的位置留给了齐言，齐言进去后把安全带系上，沈见初也进来了。 齐言心情很好，并问沈见初：“你早上不是要开会吗？” 还没等沈见初回答，后座的冯老师突然凑了上来，她问齐言：“你怎么知道见初早上要开会？” 齐言噎了一下。 这时，沈见初也开口了。 “对啊，”沈见初语气听着也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早上要开会？” 第37章 齐言的脸当场就红了，她支支吾吾我了半天我不出什么来，最后还是沈见初帮她说了话，说想起来了，刚才在外面帮你拎箱子的时候提了一嘴。 齐言嗯嗯两声，接着干干笑起来。 她在佩服沈见初临时编瞎话能力强的同时，也在观察冯老师。 事实是，冯老师只哦了一声就重新坐了回去，并拿起了手机玩了起来，即使在齐言看来沈见初编的解释漏洞百出，刚才齐言的表现也不是那么简单，但冯老师还是很容易就立马相信了。 许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只是当事人自己在紧张而已，旁观者其实一点也不在乎，问题什么的，多只是随口一问。 车调头后，齐言还是憋不住，转头瞪了沈见初一眼，沈见初笑了笑，伸手过去，想握一下齐言的手，齐言却立马把手收回去，不让沈见初碰。 沈见初问：“早饭吃了吗？” 齐言：“吃了。” 沈见初又问她：“最近都起这么早吗？” 这个问题结束，齐言盯着沈见初的侧脸看了好久，好像是在很努力地想要告诉沈见初，冯老师还在车后面，不要乱说话。 这句话听着就好亲密。 于是沈见初补了一句：“起得早好啊，健□□活。” 齐言压着嗓子，偷偷笑了两声。 明明齐言还没回答呢，沈见初在说什么啊。 而且沈见初这句话补的，就好像齐言是一个不太熟的陌生人。这种话常见于没有东西可聊的场合里，因对方说了什么，不好意思不回应，但又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只好说了十分敷衍的夸奖话。 齐言又转头看了眼冯老师，不知道冯老师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盯着笑，根本没有注意她和沈见初。 其实她们也没有到非要瞒着冯老师的程度，她们的关系又不是不能见人。 只是这种默契一旦养成，就不好改正过来，更何况，她们还没有确定下来。 现在两个人，就好像是两个瞒着家长谈恋爱的小孩，明面上我们不熟，但暗地里眉来眼去。 刺激又可爱。 冯老师手机玩了没多久，就在车上小憩一会儿，为了不打扰到她，沈见初和齐言都没有说话，沈见初静静地看着，齐言静静地坐着看着路面。 打在衣服上的阳光，跟着齐言走了一路，齐言把手放在光下，偶尔晒晒手心，偶尔晒晒手背，然后再转头看沈见初。 而沈见初总能用余光捕捉到齐言的目光，也转头看她。 齐言很喜欢她们这样。 车下高速时，冯老师终于醒了过来。 她先是看看前面的两个人，然后再转头看路边。 冯老师：“还没到啊。” 齐言应她：“马上到了。” 冯老师：“我以为我睡了很久。” 齐言稍稍计算了一下：“没多久，十多分钟吧。” 冯老师伸了个懒腰，把手机拿出来：“他们都到了，在机场等我们呢。” 下了高速，离机场就不远了，没多久，沈见初就把车停下来，她下车把冯老师和齐言的行李都拿了出来，齐言接过行李时，手指在行李箱的握把上，和沈见初碰了一下。 不过两人都没当回事的样子，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沈见初把冯老师的行李给她，齐言则把拉杆拉起来。 过了好久，两人才把刚才碰到手的对视补上，不过对上后，齐言又立马移开视线。 “就到这儿吧，车也不好停，你先回去吧。”冯老师对沈见初说。 沈见初嗯了声。 冯老师拍了一下齐言的肩膀：“我们进去吧。” 齐言点头说好，在转身时，她刻意比冯老师慢几步，然后看起来很自然地转头对沈见初说：“谢谢你。” 沈见初点头，也小声说：“到了给我发条消息。” 齐言飞快点头，顺便偷偷瞄了一眼冯老师。 冯老师正在往里走，没有注意这边，齐言于是又飞快地对沈见初说：“回去路上小心，你到公司了也给我发消息。” 沈见初说好，接着把手放在齐言的手心上，好像是在把刚才未完成的事给做了。 实在是不能再久待，齐言很轻很快地反握了一下沈见初的手就放开，转身大步朝冯老师那边走了过去。 齐言其实有点想问沈见初，前天她不是说了带家属什么的，怎么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不过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问出口，沈见初最近调戏她调戏惯了，齐言这么问，沈见初肯定要说些让她答不出的话。 你很期待我去啊？ 把我的话记这么清？ 沈见初肯定会这样，她都猜到了。 而且沈见初很忙，来不来沈见初自己会安排，她问了有什么用。 没多久，冯老师和齐言就碰到了这次同行的伙伴，走到身边，齐言才发现，郑思也在那边。 两人目光相碰，郑思对齐言笑了一下，齐言也对齐言笑了一下。 时间不多，一行人一起去换了登机牌就进去了，上飞机时，突然有个人说：“让思思小言和小赵坐一块吧，三个年轻人坐一起，我们中年人做后面。” 没人说好，也没人说不好，但大家走走停停之后，都默认了三个人要坐在一块。 本来冯老师是想拉着齐言过去的，不过她没拉成功，她被其他老师拉走了。 齐言把背包放在上面，转头就发现只剩一个位置，这一排，郑思坐了靠窗的位置，小赵坐在了中间，齐言看了眼和别的老师说说笑笑的冯老师，也就坐下。 齐言和小赵不是很熟，不过几次面而已，坐下后，小赵拉了几句有的没的和齐言聊了聊，过了一会儿，飞机就起飞了。 东城和海城不过一个小时，齐言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快到了。 刚打开手机，齐言就给沈见初发去了消息，说到了。 而沈见初那边很快就回复了好，并问：郑思也在？ 齐言说：嗯 沈见初问了却没有再把郑思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开始询问齐言这几天在东城的安排。 回酒店的路上，齐言终于没有被安排和小赵郑思一起，她和冯老师，还有另一个冯老师的同事同坐一辆车。 下午没什么事，大家一起在酒店吃了饭，在会议室开了个关于比赛的简短会议，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难得这么聚在一起，开完会后，有人提议去隔壁茶楼坐一坐，冯老师去了，自然没有把齐言落下的道理，这么的，就都过去了。 聊起天来天南地北的，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齐言本来只是在一旁喝茶，大家说着说着，把她说进了话题里。 “小言啊。”对面的徐老师突然叫里她一声。 齐言立马把茶放下。 徐老师说：“我听你冯老师说你最近在弄工作室。” 齐言点头：“是啊，不过才开始，工作室刚刚装修好。” 徐老师欣慰笑起来：“动作真快，”她说着给冯老师续杯：“你这么多学生，就小言这么多年还在你身边吧。” 冯老师点头：“是啊，我疼也不是白疼的，当初她那一群人进来，唯一她我当女儿来养，”冯老师把齐言的手拉过来：“多乖啊，这么听话，天赋还高，长得又这么好，这要是我女儿多好。” 徐老师调侃：“你女儿也不差吧。” 冯老师摇头：“不错是不错，和我聊不到一起，和他爸倒是挺有的聊，父女俩经常在家里打哑谜，我都听不懂。” 徐老师失笑：“方向不同而已。” 冯老师继续吐槽沈见初：“忙的很，明明都在海城，却好像在外地上班。” 徐老师唉了声：“年轻人忙有什么办法，我儿子不也忙，今天飞这，明天飞那，我和他还住一块呢，几时回家了，”徐老师说着给冯老师续了一杯：“忙好啊，不忙才糟糕呢。” 徐老师倒完，突然转了个方向：“思思你呢？你才毕业吧？找工作了吗？” 在一旁玩手机的郑思突然被问，立马坐直：“正在找了。” 郑老师拍了一下郑思的手，小声道：“手机收起来，一个下午都在玩手机，要玩手机你跟着过来干什么。” 郑思撅了一下嘴，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年轻人手机都不离手，没事的。”冯老师帮郑思说了句。 徐老师笑：“是啊，都这样，没事，不听你爸的，拿出来玩，我们一群老人聊天有什么好听的。” 郑思笑了一下，不过没有把手机拿出来，应了句：“老师们聊的东西还是很有趣的。” 徐老师茶倒完，继续烧水，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对了思思，你爸前段时间说你在谈恋爱，怎么样？徐老师今年有希望喝到你的喜酒吗？” 这话一落，这边的一小块地方突然安静下来。 齐言低着头喝茶，冯老师看着齐言，郑思也看着齐言，而郑老师看着郑思。 气氛突然微妙了起来，过了好几秒，郑思才干干笑一声，道：“没在谈恋爱，我爸乱说的。” 郑老师紧接着叹了一声：“没追上，小姑娘没本事。” 不戳人伤疤，徐老师不再问下去，她很干地笑了两声扯开话题，硬是开始聊面前茶几的木料是什么，却没想到，所有人都配合她，都认真探讨起来。 要不是天已经黑下来，这么聊下来，根本不会有人提到吃完饭这件事。 几个人就在附近的餐厅一起解决了午饭，就又回了酒店。 到酒店大门口时，齐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是沈见初给她打来的电话。 冯老师和徐老师还在讨论晚上吃饭时看到的比赛规则，齐言不动声色地慢慢走，接着停下脚步，等确定冯老师和她的距离不足以听到说话声时，她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齐言小声说。 沈见初：“在干什么？” 齐言：“刚吃完饭，回酒店了，你下班啦？” 沈见初：“下班了。” 齐言问：“回家了吗？” 沈见初突然笑了一下：“转头。” 齐言愣了一下，转过身去。 五米开外，沈见初拿着手机，身边是行李箱，正看着她。 齐言不自禁啊了一声，挂断电话，大步走过去。 刚才一行人已经进了酒店大门，现在门口就只有她和沈见初。 快到沈见初跟前时，沈见初的双臂突然张开。 张得不大，但齐言看出来了，是在讨一个拥抱。 齐言于是也张开了手，扑进沈见初怀里。 齐言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一个开心来形容，她问：“你怎么来了？” 沈见初一只手放在齐言的腰上，一只手压着齐言的脑袋：“想你了。” 齐言好心动。 大庭广众的，没抱多久，两人就分开了，不过沈见初没能急着走，而是把齐言的手捞了起来，在她手心上放一个东西。 齐言：“什么啊。” 齐言低头看，手心上一片很小的叶子，是爱心的形状。 沈见初说：“路上看到的，送给你。” 沈见初说完，当着齐言的面瞟了一眼酒店，然后握着齐言的手，掰着她的手指，让她把叶子藏在手心。 沈见初：“快收好，别让冯老师发现了。” 第38章 齐言很喜欢沈见初给她的这种小惊喜。 抬头和沈见初对视的瞬间，齐言想起了从前发生过的许多事。 沈见初在并非节日，就仅是想送时，送过她花。也在某次她无法和沈见初一同去外地时，用很好看的瓶子给她带了半瓶海滩上的沙子，沙子上还有一艘很小却很精致的船。会在她感冒不想下床时，偷窗外的阳光给她。还会在很久不见面的夜晚，怎么吻她都吻不够。 她好像是渐渐的才明白过来，从前她认为的沈见初不爱她，有许多错误。 那些致命的证据如今被翻出来，或许根本不值得一提。 怕伤害到手心上的小叶子，齐言的手握得不太紧，但又怕它突然飘走，齐言的指尖紧紧压着，不让手留有缝隙。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酒店门口亮起了很好看的灯光，再往里走几步，里头的服务员就走了出来，从沈见初手里把行李箱接了过去。 到了大堂，正在电梯门口张望的冯老师看到两人，也走了过来。 到了身边，冯老师先是笑了一声，然后才说：“我说呢，走着走着小言就不见了，原来你来了啊。” 沈见初：“刚到。” 齐言现在是不信冯老师什么都不知道了，冯老师此刻没有一丝惊讶的样子，见到沈见初她觉得正常，沈见初来了俩联系齐言不联系她，她也觉得正常。 顺着想回去，沈见初刚才对她说的那句不要被冯老师看见的话，一定是逗她的。 再顺回去，早上的那句，你怎么知道我早上要开会，冯老师也一定听出来了。 什么偷偷瞒着家长谈恋爱的小孩，分明只有齐言一个人笨笨的，还妄想做一些不让冯老师知道的小动作。 好蠢啊。 所以这么的，她心里有点闷闷的，她想起沈见初那天晚上说的可以生气的话，顿时就生气了。 不过冯老师在，她暂时先不表现出来。 等只有她和沈见初时，她再表现给沈见初看。 好气啊。 气死了。 “你也是好笑，”冯老师走到沈见初身边：“反正都是今天过来，为什么不早上和我们一起？” 沈见初：“本来是想迟几天再来的，公司还有点事。” 冯老师好奇：“那怎么大晚上的来了。” 沈见初对冯老师笑了一下：“当然是有原因。” 冯老师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原因肯定是齐言，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她就不问了，问了沈见初也不会说。 “我去开个房，”沈见初指了一下前台：“你们等等我。” 没等沈见初过去，齐老师拉了一下沈见初的衣服：“开什么房啊，你和小言一个房间不就得了，再开一个多浪费啊。” 沈见初看了齐言一眼，齐言也看着沈见初。 “不用了，”沈见初摇头笑道：“齐老师和我还见外着呢。” 齐言噎住。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而且她哪有表现得见外。 入住办得很快，沈见初没让服务生继续拉行李，自己拉着和身边两位一起上了楼。 电梯里，沈见初问：“你们怎么住的？” 冯老师说：“都在一层，我要了和小言隔壁的房间，”她说着过来看沈见初的楼层：“和你不是一层的。” 沈见初的楼层更高两层，所以电梯先到的是冯老师和齐言的楼层。 电梯还没打开时，齐言还在想，她要是就这么和沈见初上去，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但电梯门打开后，冯老师自觉自己一个人出去，并对两个孩子招手：“再见。” 齐言觉得自己总是想的很多。 沈见初把电梯门关上了。 齐言抬头看数字，她觉得，她差不多该生气了。 不过这个气有点不好生，因为从楼下到楼上，她一直都是不说话的。 不说话，沈见初该怎么知道她生气了呢。 “冯老师原来知道的啊。”齐言想了想，问了这么一句。 沈见初反问：“知道什么？” 齐言撇嘴哼了一声：“你戏弄我戏弄够了吗？” 有效果了，沈见初听了之后立马靠了过来，不过可惜的是，电梯到了。 齐言先走了出去，沈见初拉着行李箱跟上，不过因为齐言不知道房间号，她不认识路，走了两步又默默退回来，退到沈见初身边。 这个气生的，一点气势也没有。 她对到沈见初身边时，沈见初顺势牵住了她的手，继续刚才电梯里的话。 沈见初：“我没有戏弄你，冯老师她是自己看出来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齐言自己都不知道的，嘴撅了起来。 沈见初被齐言逗乐，难得齐言使小性子，她反倒很开心。 手也不牵了，直接把齐言搂在怀里：“我错了我错了。” 齐言皱着眉：“她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沈见初说：“早上你在车里问我开会的事，估计就是那个时候。” 齐言：“可是她那时候看起来，她没有吧。” 沈见初笑了一下：“冯老师这么老狐狸，你还信她表现什么样。” 齐言拿手肘捅了一下沈见初的胸口：“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妈妈。” 沈见初立马：“对，是，齐老师教训的是，不能说。” 沈见初偶尔是会骗她，但不会拿这种事骗她，这点齐言还是相信沈见初的。 不过齐言还是：“哼！” 沈见初搂住齐言的腰，声音更软了：“不气了不气了。” 这个楼层没有齐言的楼层那么热闹，长长的走廊，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地毯也吃掉了脚步声。 照着墙上的指示，两人很快找到了沈见初的房间，沈见初刷卡进去，齐言跟在后头。 走到里头，沈见初把行李箱放下，在那边喃喃自语：“不知道邀请齐老师晚上上来睡觉，齐老师会不会愿意。” 齐老师笑了一下。 沈见初怎么能把这种要求说的这么可爱。 于是齐言拿沈见初楼下的话回沈见初：“齐老师很见外的。” 沈见初啊了声：“被齐老师变相拒绝了。” 齐老师：“是呢。” 齐言又问：“饭吃了吗？” 沈见初摇头：“没有。” 齐言才想坐下，这又站了起来：“那走吧，去吃饭。” 沈见初听着反倒是坐下了，一副我不急的样子，说：“再待一会儿。” 齐言好奇：“怎么了？待着干什么？” 沈见初：“外面都是人，这里只有我们。” 齐言心动了一小下，也拉了条椅子坐下。 沈见初不说话，齐言不说话，房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齐言一开始还看看房间，也不知道看什么，天花板，灯，椅子，桌子，电视机全看了一遍，看着看着，觉得这些都不如沈见初好看。 只不过沈见初在看她，非常露骨，她想找点事做而已。 没找到事做之后，她也开始看沈见初。 目光碰撞后两秒，沈见初突然笑了起来。 非常温柔的一个笑，勾得齐言也笑了。 沈见初说：“下午我妈妈给我发消息，说你把郑思拒绝了，真的吗？” 齐言点头：“对，说清楚了。” 沈见初好奇：“为什么她这次还会出现在这里。” 齐言张口就说：“过来帮忙的。” 沈见初：“你信？” 齐言抿了一下嘴，很不客气地破了自己的解释：“她这个工作人员确实不太重要，也没什么经验可谈。” 沈见初直接了当：“为你来的。” 齐言含糊地嗯了声，再补句：“不知道。” 沈见初继续问：“为什么你拒绝她了她还会过来，她今天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齐言这个可以解释：“她是先把工作接下来，然后才被我拒绝，前后顺序错了，”齐言说着想停下来，但发现她还有问题没有回答，于是又补了句：“她今天没对我做什么，她很乖，话都没跟我说。” 沈见初盯着齐言的眼睛看：“这么夸她。” 沈见初又说：“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会过来吗？” 齐言问：“为什么？” 沈见初：“因为郑思。” 齐言给沈见初一个放心的笑：“我和她没什么的。” “我知道，”沈见初相信齐言，但她还是说：“我只是怕，怕你被别人抢走啊宝宝。” 久违的宝宝，咬字温柔极了，齐言突然的愣神了。 她把双手交握在一起，想要开心，但又不好过于表现，只能忍着笑，低头缓了一会儿。 等她缓了差不多了，才开口。 齐言声音很小：“你以前不是这么露骨的人啊，怎么现在什么都说。” 沈见初说：“知道错了就要改，人要变化，要往前走的。” 齐言抬起了头，她觉得沈见初说的是她，可仔细一想，沈见初说的肯定是自己。 沈见初有什么错？齐言不太明白。 齐言正想问，沈见初突然换了个话题。 沈见初：“有点饿了。” 齐言立马跟上这个话题：“走吧，八点多了，你肯定饿。” 沈见初还是一副不急着走的样子，笑着看齐言，十分不怀好意：“吃饭前想做一件事，不知道齐老师愿意不愿意。” 齐言问：“什么事？” 沈见初：“齐老师能不能给我亲一下？” 齐言顿住。 沈见初怎么能这么轻松地坐着，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这么温和的眼神，对齐言提出这种要求。 齐言没有马上答应，沈见初就又问她：“给不给亲啊齐老师？嗯？嗯？” 齐言只好说：“给。” 沈见初被接受了邀请，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齐言面前。 她把手背在身后，明明是一个很客气礼貌不多接触的动作，却在下一秒，俯身吻上了齐言的唇。 齐言这么可能抵得住沈见初。 第39章 沈见初的这个吻不太久，只浅浅尝几口就离开了。 不过她想要牵齐言的手时，却发现齐言拳头正握着。 沈见初目光就被吸引了，她离开一点，抓了一下齐言的手腕，问：“怎么了？手这么握着。” 齐言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并开始挣脱沈见初的手腕。 沈见初一下子就猜到了，她轻轻笑一声，摸齐言的脑袋：“我不笑你，给我看看。” 手上握着的是沈见初刚才送的小叶子，沈见初说了不笑齐言，齐言才把手抬起来。 保持这个动作有点久，导致手指僵硬，顿了好几下才把手摊开。叶子好好地躺着，手掌却因为指头的用力，被压出了三道指甲痕。 沈见初把齐言的手抬起来，揉了揉指甲痕的地方。 沈见初因为齐言护着叶子这个举动，一时之间有许多情绪。 沈见初：“一片叶子而已，不用这么用心。” 好像怕沈见初把叶子抢走，齐言立马又把手握了起来，大概是不好意思，抿着嘴什么都不说。 沈见初摸摸齐言的手指，好像在安慰她。 齐言总是比她想象还要过分地去珍惜她给的东西，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最后，沈见初还是哄着让齐言把手张开，并从齐言手里把叶子拿起来，对齐言说：“我明天去街上看看，找个可以做标本的店，我把它做成标本，好吗？” 齐言很同意地点头：“好啊。” 沈见初在齐言看不见的地方，长长叹了一声，然后把齐言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摸齐言的头发。 没多久，齐言感觉不对劲了，她抓住了沈见初的手，抬头问：“怎么了吗？” 沈见初听着反问齐言：“什么怎么了？” 齐言盯着沈见初的眼睛，没看出什么不一样，她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她摇摇头，重新趴进沈见初的怀里。 不过趴了一秒她就离开了。 “你不是饿了。”齐言抬眼看沈见初。 沈见初点头，这下才肯说：“走吧，去吃饭。” 夜已经深了，两人就近在楼下就餐。 饭菜上桌时，齐言问沈见初：“你待几天啊？” 沈见初摇头：“还没定，冲动着就来了，还没想好。” 齐言笑了一下，她好像有点习惯现在沈见初说话的方式了。 沈见初也分了齐言一双筷子，虽然齐言肚子还饱着，但还是陪沈见初吃了一点。 没多久齐言就吃不下了，她抽了张纸擦擦嘴，说：“东城这次的比赛办三天，比赛结束小雅会过来，东城这边有个杂志社我很喜欢，我打算和小雅去谈谈，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所以我们计划给两天，比赛的话，除了期间不能随便离开，我都没什么事。” 这些细节没有写在齐言给沈见初的时间表里，时间表的对象是海城的沈见初，但既然沈见初也跟来了东城，那这个时间表就该更新一下。 怕沈见初记不住，齐言说完问：“需要我以文字形式发给你吗？” 沈见初喝着汤，差点呛住。 沈见初：“我记性有那么差吗？” 齐言也笑起来：“倒是没有。” 这么的，齐言想起一件事来。 她靠了一下桌子，说：“当初我作为代表发表感言，在家只念了一遍稿子你就背下来了，背得比我还快呢，你还记得吗？” 沈见初点头：“记得。” 齐言想了想，笑着说：“那你现在能把我刚才说的话再复述一遍吗？” 沈见初差点又呛住：“齐老师你认真的吗？” 齐言笑得更欢了。 “齐老师越来越幽默了，”沈见初失笑：“你现在就像过年期间把我拉到亲戚面前表演节目的家长。” 齐言：“哪有。” 沈见初笑了笑，继续吃饭。 吃完饭，两人乘坐电梯又回了楼上。 不过才九点多，沈见初没有按下自己的楼层，而是跟着齐言一起下了电梯。 走了几步，到房间的那个走廊，发现许多门都被打开了，有个房间特别热闹，大老远的，都能听到许多人的笑声。 沈见初和齐言闻声过去，果然在那个房间看到了许多人。 这个房间和其他房间不同，它分上下两楼，楼上是床，楼下是厅，此刻厅里有两个人在下象棋，大概是厮杀得厉害，周围一群人啧啧叫着。 齐言敲门时，除了正在思考下一步的人，其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到门这边来。 大家看到齐言和沈见初在一起，稍稍有点惊讶，像商量好了似的，同时看向冯老师。 不过冯老师表现得异常淡定，还问：“吃完饭回来了？” 沈见初嗯了声。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大家互相看一看，笑一笑，虽然心里还在惊讶着，但面上已经神色如常，继续低头看棋局。 沈见初再走过去，这才发现刚才背对着她下棋的那个人，是郑思。 郑思刚思考完手上这一步，抬起头来看对面和她下棋的老师，冷不丁的，在余光里瞧见了齐言，她没多想就抬起头来，接着看到了沈见初。 与此同时，郑老师的手在她的肩上压了一下，郑思很自然地把头低下。 “思思拿了去年美院的大学生象棋比赛第一名，林老师拿的是他社区的第一名，两个人晚上说比一比，看看哪个第一名厉害点。”冯老师在一边小声说，“现在第三局，前两局一人赢一盘。” 说话间，林老师又下了一步，照目前的局势来看，旗鼓相当。 又轮到了郑思，不过她这次想的很快，没几秒就下了一步。 这一步下去，观众群一齐传来了哎呀的声音，齐言也和沈见初对视一眼。 这步下得太差，围观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所以这么的，本来相差不大的局面，林老师几步就把郑思将死。 “还是林老师厉害，”郑思吐了一下舌：“我输了。” 林老师唉了一声：“你下的也很好，就是这一步，你是怎么了，怎么会下到这里？我都傻眼了。” 林老师把棋子摆回去复盘，郑思听着，周围一群人也听着，等林老师说完，郑思笑了一下：“不小心分心了，嘿嘿。” 约好的下三盘棋，时间也不早了，一群人把椅子凳子收到原来的位子就散了。 沈见初作为冯老师的女儿，和大家很久没有见面，出门时，一个个打招呼问好。 大家心照不宣，都像是从前那样，关心沈见初的同时，顺道把齐言也一起关心了。 没多久，大家各自回了屋，走廊就安静了下来，齐言送沈见初到电梯口，听沈见初说：“晚上早点睡，明天我再来找你。” 齐言点头：“嗯。” 电梯还没到，沈见初突然又说了句：“齐老师晚上想和我一起睡吗？” 沈见初一叫齐老师，一小声说话，齐言就知道她没个正经。 不过齐言还没回答呢，电梯就到了。 叮的一声，两人同时朝门那边看。 电梯门缓缓打开，沈见初说：“我还有工作，晚上得忙到很晚，”沈见初握了一下齐言的手：“睡前记得跟我说晚安。” 齐言点头：“好。” 沈见初说晚上有工作这话，好像在解释为什么没有极力邀请齐言上楼。当然，齐言也没想过今晚能和沈见初一起睡。 沈见初消失后，齐言看着电梯数字已经显示了沈见初的楼层，稍稍地叹了一声。 好久没有被沈见初抱在怀里睡觉了。 齐言不多想，转头就往房间的方向去，比起刚才，此刻的走廊安静的很，齐言拿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抬起头来，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很短的一个过道，齐言站在这头，郑思站在那头。 “学姐。”郑思大概也没有料到齐言会突然出现，明显的愣了一下。 齐言应了嗯，然后看着她的手指，问：“你在抽烟？” 郑思不自然地嗯啊两声，才抽了一半的烟，立马就压在了垃圾桶上。 郑思对齐言笑了笑，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齐言说：“晚上。” 郑思嗯了声。 郑思没再说话，齐言也不想继续这么干站着，抬脚走了过去，走到郑思身边时，一股很浓的烟味飘了过来，齐言下意识地皱了眉头。 郑思见齐言这样，立马往边上走，双手放在身后靠着墙。 齐言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快要到拐角时，郑思突然喊了她一声：“学姐。” 齐言转身：“怎么了？” 郑思对齐言笑了笑：“吸烟对身体不好，我爸不让我抽，我偷偷出来抽的。” 齐言听着点点头：“我当作没看见。” “不是，”郑思苦笑一声：“我是想让学姐劝劝我，叫我不要再抽了。” 齐言问：“我劝了你就听？” 郑思点头：“我听。” 齐言不敢说话了。 郑思又笑了一下，化解尴尬：“开玩笑的。” 齐言嗯了声，抬脚想走，郑思又叫她了。 “学姐，”郑思问：“你和她是什么时候和好的？” 齐言想了想，回答：“没几天。” 郑思点头：“那就好。” 齐言不知道郑思在就好什么，郑思靠着墙，脚跟一下一下踢着，笑了笑低下头：“不好意思啊，我打扰了你这么久。” 齐言摇头：“没有。” 郑思长长叹一声，又说：“怎么办学姐，我好像有点太喜欢你了。” 齐言顿了顿，好半天才说：“对不起。” 郑思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突然哭了出来。 齐言顿时慌神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走也不是，过去也不是，这么干站着好像也不对。 这时，郑思突然动了，她反手推了一下墙，朝齐言走过去。 齐言下意识退了一步。 “齐言。”走廊那头突然传来了声音。 齐言转头看，是沈见初。 第40章 沈见初的出现阻止了郑思的步伐，她朝走廊那边看了眼，接着又退回到了墙边。 沈见初走到身边时，郑思已经把脸上的眼泪擦干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马上偏开了视线。 “怎么了？”齐言问沈见初：“怎么又下来了？” 沈见初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房卡，你放我这儿的。” 齐言啊了一声。 她今天穿的是毛衣，裤子也没有口袋，吃饭的时候顺手把房卡放在桌上，沈见初怕齐言忘了带，直接收到自己口袋里。 齐言把房卡接过来，听沈见初问：“你们怎么了？” 郑思哭过的痕迹很明显，想要装作看不见就能看不见，但不想看不见就根本瞒不住。 齐言摇头：“没什么。” 站在墙边的郑思这时吸了一下鼻子，用一个听不明白什么意味的语气问：“你们怎么不住一个房间啊？” 沈见初转头看郑思，不慌不忙地回答：“今天我要工作，齐言睡眠浅，我怕吵到她。” 郑思哦了声，还是用刚才那个语气，又问：“你们当初为什么离婚啊？” 齐言听后很明显地皱了眉，不是很高兴地看着郑思，郑思惧怕齐言这个目光，立马低下了头。 沈见初看见了，她朝齐言走了一步，并牵住齐言的手：“我们的事不太方便告诉别人，”沈见初转头看着郑思，语气冷漠：“我听郑老师说你马上就要工作了，我劝你一句，入了社会，要先学会察言观色，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要有分寸。” 沈见初说完直接拉着齐言离开。 齐言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凶的沈见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一次见沈见初这样，是在结婚后，她那天无聊，去沈见初的公司找她，因为前台认识她的关系，直接就把她放进去了，然后她就看到了沈见初在办公室教训下属。 许多人对齐言说，沈见初在你面前很不一样，齐言一直以为大家只是在客套，是想要奉承她们而随口说的违心夸奖话，那天她明白了，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下属吓没吓到齐言不知道，齐言是有点吓到了，等那个下属走了，她在门口等了半分钟才进去。 她怕沈见初留有余火迁怒她，走路都很小心，但没想到的是，沈见初见她的样子一如往常，惊讶她的出现，甚至一个下午都不放她走，明明她在那儿一点用处都没有。 好像突然又找到沈见初从前也是喜欢她的一个证据，齐言因郑思而低落的心情，变得好了些。 再过一个走廊，齐言的房间就到了，两人一起走了进去，等门关上，齐言问沈见初：“你刚刚都听到什么了？” 沈见初话里带酸：“她说她很喜欢你，然后就哭了。” 齐言挠了一下额头，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她在那里，她本来在抽烟的，我路过。” 沈见初笑了一下，打断齐言的话：“不用解释这个事。” 齐言哦了声，抿了一下唇，又说：“第一次有人喜欢我，我不太会。” 沈见初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双手环着胸看着齐言：“第一次有人喜欢你？那我是什么？” 齐言啊了一声：“我意思是除你之外，”齐言说完又补了两声：“嘿嘿，你不一样嘛。” 沈见初屈起手指敲齐言的额头。 没走几步，齐言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见初这时特别敏感，齐言刚把手机拿出来，沈见初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齐言见沈见初转头过来，索性直接当着沈见初的面把微信打开。 还真是是郑思发来的微信。 郑思：学姐对不起 齐言看了眼沈见初，沈见初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齐言低头回复：没关系 然后她利落地把郑思删了。 沈见初有点惊讶，以齐言温和的性子，不像是会做把人删除这种事的。 不等沈见初问，齐言自己解释了：“我不喜欢她。” 沈见初顿时想到郑思在走廊问的那个问题，你们当初为什么离婚。 能看得出来，齐言很排斥这个问题。 正好，沈见初也很排斥这个问题，两人各有所想地没有再提起。 “你的工作急吗？”齐言把手机收起来，问沈见初。 沈见初摇头：“十点才会给我方案，我们开个会再讨论一下，就可以休息了。” 轻描淡写，是沈见初的风格，就算当初齐言听到沈见初的公司股票大跌，她急忙打电话询问，沈见初也是用着轻松的语气说，没事，马上就好，不用担心。 齐言总担心不到沈见初的工作，沈见初做的东西她一个也不懂，可她所涉及的，沈见初却都一清二楚。 沈见初在商界运筹帷幄，在艺术方面天赋异禀，齐言根本比不上她。 当初为什么离婚，齐言一直难以启齿。 她因为与沈见初不等同的社会地位而感到自卑，感到无力，她很想往上爬，但事实却与想象相反，她栽得很惨，她的生活变得糟糕，思想也变得糟糕。 现在回想，那段时间的齐言是真的很让人讨厌。 谁会喜欢一个每天都在负能量的人呢，又有谁会喜欢谁劝都不听，固执己见的人呢。 离十点还有一会儿，沈见初不急着离开，既然人来了，齐言就从箱子里把咖啡找了出来。 沈见初顺手接过来，问：“怎么出差还带这个，喝了不是睡不着？” 齐言：“万一想喝了呢。” 沈见初去洗杯子，齐言把水烧了，等待水开的过程，两人又开始安静地对视。 齐言眨眨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记得许蓉吗？”齐言问。 沈见初：“谁？” 齐言：“我同学，短发的，戴眼镜，和我差不多高，那时经常和我一起去冯老师家，经常碰到你。” 沈见初想了想，还是问：“谁？” 齐言笑了一下：“她跟你表白过，在冯老师家的水池旁，这样你有印象吗？” 沈见初这下才哦了一声，她问齐言：“你怎么知道？” 齐言说：“我看到了啊。” 沈见初对这件事的印象不太深，只依稀记得些，找不到时间节点来回忆。 沈见初问：“那时我们在一起了吗？” 齐言摇头：“没有，”齐言撇嘴：“你对许蓉说的话太绝情了。” 沈见初笑了起来：“我说什么了？” 齐言回忆里一下：“你跟她说，好好学画，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们没可能，”齐言说完点点头：“干净利落。” 沈见初挑了一下眉：“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事。” 齐老师吐了一下舌，继续说：“许蓉那天回去哭了一晚上。” 沈见初突然来兴趣：“我吓到你了？” 齐言想了想才点头：“是有点怕和你表白。” 沈见初调侃：“我说呢，当初齐老师追我追成那样，却一直不肯表白，我等啊等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齐老师被沈见初逗得笑了起来。 沈见初继续说：“能怎么办呢，齐老师不说，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又得到了沈见初爱齐言的证据，齐言笑得有点停不下来，正好沈见初的话是在逗她，她也不想掩饰了，直接就这么笑着。 身边的水啪的一声，终于烧开了。 齐言把咖啡拆了，用水冲开，端到沈见初身边的桌上。 齐言：“晾一会儿，还烫，”她说完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十点了。” 沈见初问：“五分钟足够喝完一杯咖啡吗？” 齐言摇头：“不足够。” 沈见初：“那怎么办，齐老师耽误我时间。” 齐言说：“我可以把咖啡端上去给你。” 沈见初声音小了点：“齐老师赶我走。” 齐言失笑：“我哪有。” 沈见初转头搅拌了一下咖啡，大概是也觉得自己离谱，没忍住笑了出来。 齐言笑着叹了声，看着沈见初的侧脸，问：“你最近怎么老爱戏弄我？” 沈见初摇头：“我没有啊齐老师。” 齐言：“不要叫我齐老师。” 沈见初立马改口，声音还软了点：“我没有啊宝宝。” 齐言轻轻哼一声。 也不止是现在，沈见初以前也很爱戏弄她，不把她逗得脸后耳朵红就不罢休的那种，然后再说两句宝宝好可爱，把事情糊弄过去。 五分钟确实不足够喝一杯咖啡，等到咖啡的温度适合入口，已经十点过了五分。 应该不是很急的方案，沈见初不急着走，齐言也没有赶人。 沈见初一口一口喝着，大概怕齐言睡不着，一丝想要分给齐言的意思都没有。 等沈见初喝完咖啡，时间又过去了十几分钟。 因为刚刚被调戏了，齐言半句不敢开口问沈见初方案急不急，只默默等着。 沈见初终于站了起来，齐言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走之前，”沈见初似笑非笑地看着齐言：“想做一件事。” 很熟悉的句式，齐言立马就站好，并下意识舔了一下唇。 沈见初说：“想问齐老师一个问题。” 齐言：“……哦。” 沈见初看着齐言，笑着说：“不然齐老师以为是什么？” “没有，没以为是什么，”齐言的语气一点也不是没什么，她闷声问沈见初：“想问什么？” 沈见初笑着摸摸齐言的头，一字一字慢慢地说：“本来是想慢慢等的，但是突然的有点急了。” 沈见初盯着齐言的眼睛看：“喜欢我了吗？” 齐言顿了顿，才说：“我表现的还不像是喜欢你吗？” 沈见初摇头：“想听你亲口说。” 齐言轻轻地点一下头，突然变得好乖巧：“喜欢的。” 话音刚落，沈见初笑着靠过去，把齐言期待的事做了。 第41章 被沈见初亲吻过的齐言，还是会下意识地先低头舔嘴唇。 嘴里尝到了沈见初的咖啡味，齐言很不过脑地就问沈见初：“我吃到咖啡了，我晚上会不会睡不着？” 沈见初难得认真回答齐言：“这一点咖啡，不会的。” 齐言哦了一声。 沈见初又说：“睡不着上来找我。” 齐言点头：“嗯。” 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沈见初口袋里的手机早就传来了邮箱的声音，齐言虽然很想把人留下来，但嘴上还是说：“去工作吧，明天见。” 沈见初和她碰了一下手，就离开了房间。 门轻轻地哒一声，关上了，房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齐言站在原地，没有想动的意思，好半天了，才转身收拾沈见初喝的杯子。 杯子边缘有很浅的口红印，齐言见着舔了一下自己的唇，但好像除了很淡的咖啡味，再也没有尝到什么。 把杯子洗了，再把澡洗了，齐言就上了床。 睡前齐言很乖地和沈见初说了晚安，等到沈见初也跟她说晚安，她才把手机收起来，窝进被子里。 这一年多的时间，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不管是事业还是交际，齐言一直都在慢慢变好，一直都在往上爬。 这些好是她自己能看得见的，也是别人能看得见的。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其实很孤独。 她像是一杯透明的水，即使越往上一步，她越清澈，杂质越少，但再怎么清澈，她终究只是一杯无色无味的水。 她的生活波澜不惊，平静得毫无起伏，做着计划中的事，过着没有期待的生活。 直到沈见初再次出现。 沈见初就好像一根有许多口味的滴管，每次出现，都会在她的杯子里滴一滴液体，绿色的苦瓜味，粉色的草莓味，黄色的柠檬味。 她的杯子因此每天有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味道。 偶尔苦一苦，偶尔甜一甜，偶尔酸一酸。 一开始，沈见初都是苦的，后来有点酸，不过这几天的沈见初特别甜，就算拿喝过咖啡后的唇来吻她，也特别特别的甜。 抱着沈见初那句，喜欢我了吗？齐言很快就入睡了。 齐言又梦到沈见初了。 今天梦到的是她们的婚礼，齐言好像很久没有梦到婚礼了。 这个梦做的非常仔细，许多事其实现实生活中的齐言都已经忘了，但梦里，却真真实实地梦到了。 她梦到她和花店的老板娘一起画图讨论每束花摆放的位置，讨论选用那种花，商量下来后她却不确定，等晚上回去和沈见初再商量一次。 场景切换，不知道为什么，她和沈见初是在床上商量的，她拿今天画的图给沈见初看，问沈见初可以吗？你觉得是这样好看还是那样好看。 沈见初一开始是认真和她讨论的，但说着说着，她们就亲上了。 亲着亲着，她们就…… 大概是齐言习惯了早起早睡，第二天七点的闹钟还没响，她就已经醒了。 上一秒还在从前家里的床上，下一秒就在酒店，齐言睁开眼睛，恍惚了好长一阵，心跳加速了好长一阵。 她发现自己现在是穿着衣服的，然后她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都梦了什么。 天啊，她都梦到了什么啊…… 齐言第一次做这种梦，即使此刻房间就只有她一个人，她仍旧羞耻得想把自己埋起来。 于是她闭上眼睛，缓了好长一会儿，接着才拿起手机，准备把设定的闹钟关了。 手机上还有沈见初发来的消息，仍旧是六点左右，沈见初给她发来了早安。 还在心跳加速的齐言，看到这条消息，突然的就笑了。 沈见初有时候是有点可爱。 酒店没有鱼没有花，齐言洗漱后没有可以磨蹭的东西，刚刚给沈见初发的消息沈见初也没有回，她想估计还在睡觉。 左右想着没事可干，齐言收拾了一番，先下楼吃饭。 已经七点过去一刻，酒店餐厅里坐了许多熟面孔，和几个昨天聊过天的打招呼，齐言瞄了一眼，冯老师还没有下来。 从柜子里拿来盘子，齐言打算自助些早餐，走着看着，还没决定吃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把手机拿了出来，是沈见初打来的电话。 “喂。”齐言接起来。 沈见初问齐言：“你在哪？” “我在餐厅，”齐言先回答问题，然后问沈见初：“为什么这么小声说话？” 沈见初说：“我在走廊看见我妈了。” “啊？”齐言更好奇了：“怎么了吗？” 沈见初说：“我带你出去吃早餐，去不去？” 齐言把盘子放下：“好啊。” 沈见初还是用那么小的声音说：“冯老师在等电梯，估计是要去餐厅，我记得餐厅是有两个门的，你从后门悄悄走出来。” 齐言疑惑：“为什么啊？” 沈见初话里带笑：“不能让她知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却不带她去。” 齐言被沈见初逗得笑了起来：“知道了。” 沈见初：“我在楼下等你。” 挂断电话后，齐言马上把盘子收进柜子里，餐厅是有两个门，前门离电梯口不远，后门在另一个地方。 酒店的走廊很多，几乎是冯老师前脚从前门进，齐言就从后门出去，出去后她绕了好大一个圈，又重新回到电梯口，再下楼。 沈见初已经在一楼等待，明明已经脱离了冯老师能见的范围，可齐言刚一到沈见初身边，沈见初还是立马就牵住了她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叫的车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待，出了酒店，两人又很快上车。 车门一关，齐言没忍住笑了出来：“干什么啊。” 她竟然还因此有点紧张，心跳都加速了。 沈见初也笑了，她问齐言：“好玩吗？” 两个加起来都五十多岁了，还偷偷搞这些。 话虽如此。 齐言：“好玩。” 车开在路上，沈见初问齐言：“早上几点上班？” 齐言说：“他们八点半要签到，九点是开幕式，我想八点半到。” 沈见初看了一下时间：“来得及。” 齐言问沈见初：“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昨天几点睡的？” 沈见初：“两点半吧，挺早的。” “两点半？早？”齐言笑了：“不困吗？” 沈见初：“想着要偷偷带齐老师去吃好吃的就不困。” 齐言失笑：“带我去吃什么啊？” “东城最有名的早餐，”沈见初说着拿起手机，点开一个软件：“我先让他们做，我们到了就可以吃。” 齐言问：“是风和日丽吗？” 沈见初点头：“你知道？” 齐言：“我知道，来之前听别人说过，本来是打算过几天和小雅一起去吃的。” 沈见初抬起了头：“听谁说的？” 齐言：“小雅的朋友。” 沈见初又把头低下，继续和客服聊天。 就在这时，齐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冯老师给她打来的。 “怎么办？”齐言把手机递过去给沈见初看。 沈见初笑了一下：“你先接。” 齐言于是接了起来。 齐言：“冯老师。” 那边唉了一声：“你起了吗？” 齐言：“起了。” 冯老师哦了一声：“我在餐厅了，没看见你人呢，醒了就快下来吃早餐啊，我在这儿等你。” 齐言转头看沈见初，咬了一下唇，用眼神向沈见初求助。 沈见初靠过去一点，在齐言的耳边说：“你跟冯老师说，我和见初姐姐在一起。” 齐言于是说：“我和见初姐姐在一起呢。” 老师哦了一声，又啊一声，接着笑了一下：“那就两个一起下来吃饭啊。” 沈见初小声：“她还在睡。” 齐言复读：“她还在睡。” 老师：“七点多了，怎么还在睡？” 沈见初继续：“昨天睡晚了。” 齐言继续重复：“昨天睡晚了。” 冯老师发出了哦啊啊的声音：“好好，那你们继续睡吧。” 齐言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沈见初还在耳边说：“你先吃，我们一会儿再下来。” 齐言：“您先吃吧冯老师，我们一会儿再下来。” 冯老师：“行吧，我吃完去楼上了，你好了过来找我啊，别迟到了，九点开幕式。” 齐言：“好。” 齐言挂断之后盯着手机看了两秒，才明白刚才的对话是哪里不对劲。 她转头看沈见初，见沈见初一副怪笑的样子。 齐言拍打沈见初的手臂：“你故意的！” 沈见初摊手：“是你要我帮你的。” 齐言拧着眉：“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 沈见初：“哪句话有问题？” 齐言认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没有问题，她确实和沈见初在一起，沈见初在睡觉确实是很普通的圆谎的话，而沈见初昨天很迟才睡也确实是事实。 只是堆在一起，就令人遐想。 冯老师都笑了！ 齐言：“冯老师会以为我们昨天住一起。” 沈见初一副我冤枉的表情：“冯老师怎么想，我可控制不了。” 齐言说不过沈见初，就再打她一下。 这还不如光明正大告诉冯老师她和沈见初出来吃早饭呢。 第42章 冯老师是在比赛的第三天早上，才知道沈见初和齐言这三天每天都出去吃早餐的。 还知道了这几天齐言和沈见初并没有住在一起。 事因是那天她正好有个关系好的教授从国外回来，她到酒店门口接人，教授没接到，接到了吃了早饭回来的沈见初和齐言。 两人也没想到会在门口碰到冯老师，撞见时，双方都愣了。 “你们怎么从外面回来？”冯老师很疑惑。 两人走过去，到了冯老师面前，沈见初也用同样的语气问齐言：“我们怎么从外面回来？” 齐言顿了一下，拧着眉看沈见初。 沈见初笑了一下，没让齐言为难，自己招了：“被我拐出去吃早餐了。” 冯老师听着想了几秒，又问：“这几天都在外面吃早餐？” 沈见初点头：“嗯。” 冯老师笑了起来，看着沈见初：“你也是有意思，这种事瞒着我干什么？怕我也跟去啊。” 沈见初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冯老师：“你要是真的想去，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冯老师瞥了沈见初一眼：“说的好像我很想当灯泡。” 话音刚落，冯老师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你们不会晚上也没住一起吧？” 沈见初摇头：“没有。” 冯老师：“我说呢，从没在我那楼碰到你。” 冯老师还想再说沈见初两句，门口那边来熟人了，冯老师怪罪沈见初的表情立马变得亲切了起来，笑着赢过去。 “林教授，好久不见啊。”冯老师伸出右手。 沈见初和齐言也跟上，冯老师和林教授寒暄几句，就转头介绍身旁的人。 先是指沈见初：“我女儿，”再指齐言：“这是……”冯老师笑了一下，问沈见初：“怎么介绍？” 沈见初顺势也问齐言：“怎么介绍？” 没等齐言纠结完，冯老师对教授说：“朋友。” 还是说朋友，刚才这么暧昧的一遭，教授也听出来了。 沈见初和齐言礼貌地喊林教授好。 比赛就要开始，一行人上楼去。电梯里，林教授开始回忆初次见沈见初是什么时候。 “你大概才初三吧，”林教授笑了笑：“小时候就看出来是美人了，没想到长大了这么好看，朋友也好看，冯老师福气啊。” 冯老师笑起来：“算来竟然这么多年没见了，这时间过的真快啊。” 林教授：“可不是，我们都老了。” 电梯出去后，两人还在回忆从前的事，说着没多久就到了现场，里面几个老师见林教授来，连忙迎了上去。 齐言和沈见初跟在后头，齐言突然拉拉一下沈见初的手，小声说：“你初三啊。” 沈见初：“怎么了？” “我还没见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呢，”齐言转头看沈见初：“冯老师跟我说，你以前是校花呢，每天都丢好多情书。” 沈见初摇头：“夸张。” “我可没夸张，”冯老师突然回头：“见初高中时，我在她学校收了几个学生，有个暑假，情人节嘛，家里突然放了一束花，我当时以为学生们给我的呢，后来才知道是给见初的，给我白高兴的。” 齐言看着沈见初：“真的啊？” 沈见初这才承认：“可能是吧。” 冯老师对齐言说：“你不知道她多无情，回来直接把花丢了，信也没看，都丢了，我当时在洗手间，我不敢出去，怕我学生尴尬。” 齐言很同意地点头，她撞到许蓉和沈见初表白也是不敢吱声，太尴尬了。 沈见初说：“我不会养花，也没时间看信，收着干什么。” 冯老师哎哟一声，问齐言：“小言，你给见初送过花吗？” 齐言摇头：“没有。” 冯老师啊了一声：“信呢？写过吗？” 齐言还是摇头。 冯老师摆手：“不重要，你给她送一送，写一写，到时候我看她还是不是不会养花，没时间看信。” 沈见初摇头：“不用到时候，齐言的我肯定收着，齐言和她们不一样。” 冯老师哟了声笑起来，点头：“行行，”冯老师说完又笑了一声：“你现在是不一样了啊，会说这种话了。” 冯老师都难免酸了一把。 这几天都是齐言工作了，沈见初也回到楼上，她有自己的事要忙，不过她还是照着齐言的时间来安排，等齐言那边结束，就再下来一起吃饭。 下午三点，举行一个闭幕式，三天的比赛就结束了。 晚上有个晚宴，不过因为沈见初和即将要过来的小雅，齐言没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 场地剩的人已经不多了，东城有许多可以游玩的地方，几乎感兴趣的老师全都被安排了过去。 齐言和沈见初并排坐在第一排，等着齐言把电话打完。 “好，下飞机了直接来酒店，我先给你定个房间，路上小心哦。” 小雅是四点的飞机，齐言和小雅通完电话后，就站了起来。 沈见初拉了齐言一下，问：“去哪里？” 齐言：“走吧，给小雅定个房间。” 沈见初还是拉着齐言，甚至把她往下拽了些，让她坐回了椅子上。 齐言：“怎么了？” 沈见初说：“我们三个用两间房就够了。” 齐言反应了一秒才明白沈见初说的是什么意思，接着她咽了一下口水。 沈见初追着问：“可以吗？” 齐言耳朵突然的就红了，非常不合适的，她想到了前天早上的梦。 齐言点头：“可以。” 沈见初这下才放开齐言：“一会儿你收拾一下搬到上面去，我叫客房服务打扫房间。” 齐言：“哦，好啊。” 她们现在不是第一次恋爱，是已经非常熟悉了对方而分开一年的重修旧好，扭扭捏捏的初恋情节对她们来说没有多大的必要。 沈见初如今说的直白，做的直白，导致齐言也被带动得开朗起来。 这几天不住在一起是因为沈见初晚上要工作，而齐言早上要工作，当这一切结束了之后，理所应当是可以住同一间房的。 齐言在收拾行李时这么对自己说的。 看起来好像是对的，但好像又有哪里是不对的。 此刻齐言是一个人待在房间，冯老师落了个东西在酒店，沈见初正给她送去。 把外套叠好放进箱子，齐言想了想，还是给慧慧打了个电话。 “喂，齐言，怎么了？”慧慧那边接起来，问她。 齐言坐在沙发上，踩着柔软的地毯，咳了两声：“问你一个问题哦。” 慧慧：“你说。” 齐言：“我现在答应沈见初，是不是太早了。” 慧慧那边笑了一下，好像是有点惊讶：“你还没答应啊，我以为你早就坚持不住了。” 齐言哦了一声：“这样啊。” 她确实早就坚持不住了，她现在其实差不多已经答应沈见初的状态了，只是她把这个问题转化成了和沈见初一起住了而已。 要是慧慧觉得她现在答应沈见初是正常的，在她心里，就表示晚上和沈见初一起睡，没什么问题。 慧慧：“怎么了？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她又问你了？” 齐言：“没有，不是，就是问问你。” “好吧，”慧慧想了想又说：“你自己开心就好啦。” 齐言：“嗯。” 慧慧又问：“东城好玩吗？比赛结束了没有？” 齐言：“刚结束，还没玩呢，沈见初过来了。” 慧慧长长地哦了一声，怪笑道：“我看你们也差不多了吧，睡了吗？” 齐言顿了顿：“还没。” 慧慧噗的一声笑起来：“这个还没回答的很有深意啊，没有就说没有，还没是什么意思？”慧慧调侃：“马上要睡了啊？” 齐言不好说不是，也不能说是。 睡不睡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齐言只好说：“不知道。” 慧慧笑得更开心了，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齐言追沈见初，齐言和沈见初在一起，她疯狂调戏齐言的时期。 齐言很少说谎，又很好套话，基本慧慧想知道什么，想个办法问一问，齐言就说了。 “她也是有心，你去工作还陪着你。”慧慧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齐言嗯了声。 慧慧问：“你们的猫呢？” 齐言：“在冯老师家里，阿姨每天都在家。” 慧慧：“我给它买的衣服到了，你回来了有空来我家拿，或者我给你送过去吧。” 齐言：“我去拿吧。” 再说两句，两人就把电话挂断了，挂断电话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齐言自己都不知道的，一直保持着微笑。 后来是门铃响了起来，才把她嘴角往下压了点。 “冯老师让我带话，和你道别，回海城了一家人一起吃饭。”沈见初进门了说。 齐言点头：“好啊，你安排时间吧。” 沈见初朝里看：“收拾好了？” 齐言：“嗯。” 沈见初不多话，过去就把齐言的箱子拉链拉上，顺手带上：“我叫客房服务了，我们走吧。” 就这样，齐言就被沈见初带到了楼上。 沈见初现在的样子坦坦荡荡，就好像她们还是从前那样，而今天只是她们很多次中很普通的一次外出，很理应的同房。 这会儿的时间非常不刚好，因为要等小雅，中间的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出去走一趟。 两人索性就坐了下来，找了个电视剧看着。 沈见初在房间办公的关系，买了许多水果咖啡和茶，两人坐在双人沙发上，倒也不显得多无聊。 只是一集电视剧过半，齐言突然有点累，就靠了一下沈见初。 这一靠，突然气氛就变了味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心照不宣地开始接吻，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吻着吻着，两人的衣裳都有点不对。 齐言的呼吸声渐渐变大，沈见初的也不小，两人气息交汇在一起，周围的空气变得又湿又软。 沈见初吻得很深，也很重，齐言被吻过的地方有点疼了。 她轻轻抓了一下沈见初的头发，沈见初才终于停了下来。 沈见初又回头和她接吻，并用不太好的声音问：“小雅还要多久？” 第43章 齐言没有看时间，不知道小雅要多久，不过她能确定的是小雅还没有下飞机，而机场到酒店至少二十分钟。 她把酒店地址告诉了小雅，还把房间号告诉了小雅，不用担心的。 齐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把沈见初吻上，压着她的脖子摄取她的温度，并从唇齿间滑出很软的声音：“姐姐。” 沈见初顿时变得不理智了，她抓住了齐言的脚踝，开始没有休止的亲吻。 齐言意识变得模糊，久违的跳跃感在身体里重现，全身的血液都在跟着心脏跳动。 沙发空间不大，为了防止掉下去，齐言某块地方时不时地僵着，一开始沈见初还扶着她，可当两人感受到肌肉紧绷后带来的快乐时，沈见初就把手放开了。 齐言不断不断地被沈见初送到很久没来的地方，她流连忘返，她不想回来。 …… 本来是想回床上再来一次，但齐言的手机很巧地响了起来。 沈见初埋头在齐言的肩上，好一会儿了才起身，她抽了张湿巾擦手，把齐言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是小雅吗？”齐言声音虚弱地问。 沈见初：“嗯。” 齐言：“她应该到酒店了。” 电话已经挂断了，齐言接过手机没有立刻回拨，而是把手机放在一边，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沈见初站了起来，把椅子上她这几天用的围巾拿过来，披在齐言身上。 沈见初：“我给你擦一下？” 齐言立马缩了一下：“不要。” 沈见初：“去床上躺着吧，沙发冷。” 齐言小声：“不要。” 沈见初摸了一下齐言的脑袋，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我去浴室，你休息一会儿。” 齐言事后总要休息很久，有时候还能直接睡过去。 明明是一个很勤快又不拖延的人，可每次这种事情之后，总能拖到沈见初都没有办法，哄着抱着才能听齐言应几句话，才肯动起来，像是在沈见初这边受了很大的委屈。 沈见初由着她，把床上的被子抱过来给齐言盖上。 齐言很快就缩进了被子里，沈见初想去浴室，齐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在齐言够着手机前，沈见初先把手机拿了过来。 沈见初说：“我帮你接。” 齐言懒懒地嗯了一声，把手臂收了回去。 “齐言，”接起电话后，小雅在那边问：“我到酒店了，你在哪里啊？” 沈见初：“你好，我是沈见初。” 小雅：“哦啊你好，齐言呢？” 沈见初：“你办入住了吗？” 小雅：“还没有，刚刚到门口。” 沈见初：“直接拿身份证办入住，已经帮你定好了，我们这边有点事，一会儿事情结束了给你电话，不好意思你得等一会儿。” 小雅：“没关系没关系，那我在房间等你们。” 沈见初：“好。” 电话挂断后，沈见初把手机放在了原位，她拍了一下齐言只露在外面的小脑袋，说：“小雅已经到了。” 齐言：“嗯。” 沈见初觉得，没让齐言接电话很明智，齐言的声音太不对劲了。 她稍微洗了一下出来，齐言还躺着，姿势基本不变，露出来的脑袋没变多也没变少。 沈见初怀疑齐言已经睡着了，她走过去，蹲下来把齐言的衣服捡起来，拍了两下被子，问：“睡了？” 齐言从被子里发出很低很沉的：“嗯。” 沈见初笑了一下：“小雅已经到了，你睡吧，我们让她等着，没关系。” 沈见初这句话后十秒，被子终于动了。 齐言一点一点地把脑袋露出来，再慢慢坐起来，然后转身，抱住了沈见初。 沈见初整理了一下齐言有点乱动头发：“抱你过去？” 齐言摇头：“不要。” 沈见初：“很冷，快点去吧。” 齐言从浴室出来，总算是精神起来了，不过她没有走到沈见初身边，而是站在走廊边上，靠着墙。 沈见初抬起头看，看到的就是齐言双手插着口袋，低头看地板的样子。 沈见初顺着齐言的目光也往下看，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沈见初问了句，叫齐言：“过来啊。” 齐言抬头笑了一下，没有过去。 沈见初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把电脑合上，走到齐言身边。 齐言还是看着地板，沈见初捏了一下齐言的下巴，但没有让她抬头的意思，一下一下地摸着。 “不好意思了？”沈见初低下脑袋问。 齐言笑了一下，肉眼可见的，耳朵红了。 沈见初：“刚才叫我快一点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喂！”齐言立马抬头，她先是捂住沈见初的嘴，但想着沈见初已经说了，又轻轻地打了一下沈见初的手：“不要说这个。” 想着小雅还在楼下等着，时间也不早了，齐言不好再害羞多久，她拉了一下沈见初的手，说：“走吧，我们下去。” 不过沈见初没有立马答应，而是把齐言又拉了回来。 齐言：“怎么了？” 沈见初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齐言的脖子：“换件衣服吧，或戴个围巾。” 齐言立马就明白沈见初说的是什么，不过她没有马上换衣服，而是先走到镜子前。 确实，是要换的。 小雅其实也没有等多久，她以为沈见初和齐言要很久，才把电脑开机，门铃就响了起来。 再次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小雅还是有点不习惯。 这次两人还手牵着手，才几天时间啊。 小雅收起自己不是很礼貌的目光：“你们好啦？” 齐言点头：“走吧，我们去吃饭。” 小雅点头：“好，等我一分钟，我关个电脑换双鞋。” 小雅这一年经常和齐言出差，对她来说齐言是老板，也是朋友，她们很少有过冲突，也很少有相处不自然的时候。 不过今天不太一样了。 平常她和齐言一起出去，她都是站在齐言身边的，今天她站在齐言和沈见初身后，终于正视了自己的位置，她是一个助理。 甚至电梯开门，她还主动上前扶着电梯门。 大概是第一次做这个，齐言用很疑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小雅自己都笑了，便装作自然地问：“晚上吃什么？” 齐言同样的问题问沈见初：“晚上吃什么？” 沈见初：“日料小雅可以吗？” 问题是问小雅的，但眼睛看的却是齐言。 齐言像是一个传话筒，把话又传了回来：“日料你可以吗？” 小雅点头：“可以。” 齐言再把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话传回去：“小雅可以。” 出了电梯后，小雅自然地又站到了两人身后。 齐言勾着沈见初的手，两人的手牵着一起放在沈见初的外套口袋里，肩膀靠在一起，一点缝隙也没有。 两个人此刻正在聊一楼右手边雕刻店门口玻璃柜上摆放的几件作品。 齐言说：“昨天我看了一眼，没仔细看，写的是原市著名雕刻大师蔡于卿，你知道蔡于卿吗？” 沈见初摇头：“不知道。” 齐言耸了一下肩：“原市倒是有几个大师，但是蔡于卿我也没听过，我回去问问老师。” 沈见初笑了一下：“老师会告诉你这是瞎写的，昨天他们在吃饭的时候说过这个你没听到吗？” 齐言摇头：“没有啊，说了什么？” 沈见初：“说了两句吧，没说多少，怕被别人听到，以为这个团队来酒店干嘛呢，大家想低调点。” 齐言想了一会儿：“我那时候在干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沈见初：“你就只顾着看着我，给我盛汤给我弄鱼刺喂我吃饭。” 齐言手臂用力，大概是在口袋里握沈见初的手：“胡说！我哪有这样，我肯定是去拿吃的了，”想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这样，齐言努力想了几秒，啊了一声：“中途我去弄酱料了，是不是那个时候说的？” 沈见初点头：“是是是。” 齐言用不服气的语气说：“是就说是，是是是是什么意思。” 沈见初：“是。” 齐言：“本来就是。” 小雅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前面两人的相处方式，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她是不会相信齐言会给沈见初盛汤弄鱼刺还喂她，她听出来了，沈见初是在逗齐言。 偶尔她和齐言在外面，也有些对齐言有点好感的男生或女生，会拿一些带有暗示暧昧的话来和齐言交谈，但齐言的回答从来都很客气，每个字都把别人往外推，一点余地也不留。 沈见初是不一样。 确实是不一样。 沈见初已经叫了车，车停下后，小雅自觉坐在了前面。 齐言这才关心起自己的工作来。 “这几天海城怎么样了？”齐言问。 小雅转头：“有几个想要合作的打过电话，我说等你回去了会再联系，我筛选了几个，给你看看？” 齐言摇头：“现在就不看了，今晚不工作。” 小雅点头：“好。” 春天已经过了半，夜里风吹进来似乎也不那么冷。 车开到路上，齐言突然喊了小雅一声。 齐言：“小雅，你看这个地方像不像我们上次去云市的那条街？” 小雅把手机放下一点，抬起头来。 不过小雅还没回答，齐言又说话了。 齐言：“你去过云市吗？” 小雅确定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 果然，沈见初说：“去过。” 齐言：“你觉得像吗？就是有个很大的博物馆，往这边拐，再拐到那边就到了，那条街也是这样的。” 沈见初笑了一下：“你说的好具体啊，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齐言被逗乐：“不是，那个博物馆叫什么来着？” 小雅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 博物馆不就是叫云市博物馆。 不过她不打算回答，她还是玩手机好了。 齐言确实是活泼的。 第44章 小雅在吃饭时有一个瞬间，有个很奇怪的想法，她想能不能以后都把齐言和沈见初一起吃饭的约都拒绝了。 不过这个想法出来两秒后就被她否定了，首先人家好心请她吃饭，其次沈见初和齐言没做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呢，是她自己的原因，自从大学看了一部很甜的偶像剧之后，她再也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想法，今天这个想法重新出现，她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明明沈见初和齐言并没有做什么，位置没有粘在一起，也没有发生让旁人想要消失的事，但两人之间的那种微妙的关系，就是会不断不断地溢出来，让她生出了想找对象的想法。 小雅已经不能用一个电灯泡来形容自己了，她根本就是临时来拼桌的陌生人。 她不配说话，也不想混进齐言和沈见初的交谈里。 而齐言为了能照顾到小雅，不让她落单，老是时不时地找话和她说话，但是说完了没多久，又开始和沈见初说说笑笑。 小雅开始疑惑，上次也才几天前吧，在工作室见到时面前这两个人还客客气气距离很大，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像是一起生活过很久，非常了解对方的伴侣。 小雅把嘴里的寿司咽下，又有了新的观点。 她觉得她有这个奇怪的想法，很可能是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齐言。 她认识的齐言，需要照顾也只是精神上面的，而且那也是很久以前的，现在的齐言独当一面，什么都会，什么都能抗，不是现在的样子。 小雅又看了眼用手指沾了水画画，给沈见初小声讲故事的齐言，默默地喝了口汤。 刚才说的盛汤弄鱼刺喂饭，倒像是沈见初会对齐言做的那样，小雅能看的出来。 她们像是刚刚认识，又像是认识了很久，离婚了再和好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小雅脑子里一直给沈见初的印象，好像要翻一翻。 齐言此刻给沈见初说的是上周在万城地下室发生的事，是小雅和齐言的亲身经历，本来不太起眼的事，被齐言说的津津有味的，倒是有趣。 “是吧，”齐言抬头朝小雅那边喊了一下：“是吧小雅？” 小雅点头：“嗯。” 吃完饭，齐言提出一起去隔壁电影院看电影的建议，沈见初说好，小雅婉拒了。 “我就不去了，”小雅对齐言笑了笑：“早上那个表还没有做完，你们去吧，我先回酒店了。” 齐言劝小雅：“那个不急的。” 小雅还是摇头：“就不去了，你们看吧。” 齐言不再强求，和小雅道了别，就和沈见初去了电影院。 小雅哪里是有什么表没做完，她就只是没有对象而已。 齐言和沈见初挑了个时间刚好的电影，到了电影院门口取完票正好能检票。 可能也是想要找个事情打发时间，选的电影并不是很好看，来的人也少，两人坐的这一排，才不到六个观众。 齐言想起她和沈见初第一次看电影的事，那时她和沈见初约好，在12点之前，把沈见初买的那个拼图拼好，第二天就一起看电影。 本来就是很难拼的拼图，齐言那天还很不争气地在沈见初的书房里睡着了，导致时间更少。 “见初，”齐言靠过去一点，喊了一声：“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的电影吗？” 沈见初直接把电影名说了出来。 齐言偷偷笑了一下：“你记得啊。” 齐言也记得清，沈见初把拼好的图发给她，并答应了看电影的请求，她开心得几乎一晚上没睡，一直在选电影，一直在找该看什么，一直在想，沈见初会吃爆米花吗？沈见初会喜欢奶茶吗？ 事实证明，沈见初不喜欢吃爆米花，也不怎么喝奶茶。 齐言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她只是随口一提而已，却不料沈见初突然牵住了她的手。 “说到这个，”沈见初话里带笑：“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齐言问：“什么事？” 沈见初把手机拿了出来，点进了一个相册里，点开一张图。 齐言一眼就认出来了，当初沈见初拍了给她的，沈见初拼好的拼图，她一直没用的旧手机上也有。 沈见初把手机递过去给齐言，小声对齐言说：“你认真检查一下。” 齐言接了过来，既然沈见初这么说了，齐言就把图片放大，再放大，认真看拼图。 沈见初再提醒一句：“看拼图的边缘。” 齐言于是挪过去，这下她知道了。 “啊？”齐言放大那个模糊的地方：“这不会是p的吧？” 沈见初点头：“对。” 齐言非常疑惑地看着沈见初。 沈见初说：“当时快到十二点了，做得不是很精细。” 齐言还是很疑惑：“为什么啊？” 沈见初敲了一下齐言的脑袋：“还不是为了能和齐老师一起去看电影。” 齐言的心脏突然被击了一下。 看电影那时，还很早很早啊。 她还记得她看完电影，回去就去找了慧慧，对慧慧说沈见初果然很勉强，两人几乎没有互动，沈见初都不怎么说话，然后她再说，沈见初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齐言惊讶的表情讷讷的，沈见初笑了一下，再敲她的脑袋：“怎么了？” 齐言眨了一下眼睛，缓缓地笑起来，抱着手机慢慢悠悠地靠回去：“没事。” 她又问沈见初：“为什么现在才要告诉我？” 沈见初脑袋往齐言那边歪路一下：“好像是你提的这个话题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齐言：“你可以一直瞒着我啊。” 沈见初摇头：“不瞒了，瞒多了瞒久了，某个小笨蛋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齐言再次偷偷笑起来。 她对沈见初的误会确实很深。 齐言只好说一句：“没想到你竟然使用这种手段。” 沈见初把齐言的手牵过去，放在腿上：“可不止这一个啊齐老师，你慢慢回味，多的是。” 齐言本来想问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要自己想起来。 电影看完两人就回去了，难得的是沈见初今晚没有工作。 齐言以为她们再次睡在一起会不自然的，至少她会很别扭，但事实完全相反。 沈见初总是很能带动她，总是三两句话就让齐言觉得她们现在就应该是这样，不需要别扭什么。 下午尝了味道，意犹未尽，晚上睡觉前又来了几次，齐言精力殆尽，结束后不仅自己不想去洗，还抱着沈见初，也不让她去。 后来她还是被人抱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沈见初闲了许多，还能陪齐言小雅一起去杂志社，也正因为这样，小雅从沈见初身上学到了不少谈判的技巧。 为了齐言工作室的未来，沈见初到是不吝啬把知道的都告诉小雅。 一来一回，小雅对沈见初的想法转了180度的大弯。 当初慧慧稍微和她提了一嘴，说沈见初非常多人喜欢，而齐言挤开了所以追求者，只让沈见初看到她。 她那时只信后面那句，毕竟齐言这么优秀，想要追谁不能成功，现在她整句都信了，沈见初确实很吸引人。 这两个也太登对了把，谁能挤得进去。 东城的事结束后，三个人都不多留，当天下午就买了机票回去。 到了海城正好是晚上饭点，小雅努力找了个借口离开，尽量不占用两人相处的私人时间。 齐言和小雅道别，并让小雅到家了给齐言消息。 沈见初的司机来机场接人，齐言刚上车，沈见初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齐言把车门关上，转头就看到沈见初抿着唇，大概是重要的事，她只好乖乖地坐在一边。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沈见初应着嗯，突然转头看了齐言一眼。 然后，沈见初说：“齐言在我身边。” 才说完，沈见初立马把手机拿了下来，并点开扬声器。 “小言吗？” 齐言听出来是沈爸爸的声音，语气立马乖巧：“师公好。” 沈爸爸立马笑起来：“小言啊，你们在一块啊。” 齐言转头看沈见初一眼：“嗯。” 师公不常回家的关系，齐言和他并不是很亲，而且沈见初和师公平常说话她没有能插上话的。 毕竟不是外面的那些老师和生意伙伴，齐言不能像对付他们一样对付师公，所以这么一嗯，齐言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齐言拽了一下沈见初的袖子，沈见初笑了笑，把手机收了过来。 两人又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没多久，沈见初就把电话挂了。 沈见初又看了齐言一眼。 齐言疑惑：“怎么了？” 沈见初摇头：“没事。” 司机送她们去吃饭，吃完饭再送到沈见初家，沈见初把自己的行李放下，开了自己的车，把齐言送到家楼下。 车停下，沈见初又是和上次一样的套路，锁着门，不让齐言下车。 齐言这次不急着下，一副我不在意的样子坐着不动。 僵持了一会儿，沈见初先败下阵来，她解开安全带，转身捏了一下齐言的下巴。 齐言笑起来：“干什么啊。” 沈见初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再送你回家？” 齐言明白沈见初的意思，她不看沈见初：“不知道。” 沈见初：“现在搬过去不会太快吧？” 齐言还是：“不知道，”她想了想：“会吧。” 沈见初点头：“什么时候不快了，齐老师能给我个信号吗？” 没等齐老师回答，沈见初自己说了：“还是我问吧，齐老师这么害羞是不会主动跟我说的。” 齐老师憋着笑看沈见初。 沈见初盯着齐言的眼睛，轻声道：“我每天都来问。” 第45章 齐言工作的关系，即使同在海城，也不能经常见面。 齐言变得很忙，不过沈见初好像不是，每次齐言拿起手机总能看见沈见初的消息，想和沈见初说话时，沈见初也总能空出许多时间。 从东城回来，今天是第三天，她们确切算起来，只见了三面。 一面是第二天一起吃了中饭，第二次是一起去冯老师家，把十点抱回来，第三次是齐言下班了没事干，去沈见初家和十点玩。 沈见初在一个很快的时间内，把两人的相处养了回来，每一天齐言都有感觉，这个熟悉感的密度分布在她们结婚前后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齐言只要想起沈见初，心情就会变得很好，现在也是。 这次和之前又有点不一样，这个心情好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加了点东西，沈见初也在心情好。 和齐言不一样的，沈见初会告诉她。 就比如今天中午，齐言没有工作，在家画画，半途接到沈见初的电话，然后听沈见初说。 “想你了。” 齐言画笔都顺畅了。 今天礼拜六，齐言和慧慧越好了见面，正好十点在她身边，所以下午把画告一段落，齐言就带着十点去了慧慧家。 车沈见初已经帮她提过来了，她也明明白白地把该给的钱都给了沈见初。 很少开车的关系，齐言这一趟开了很久，几乎是比平常多了一倍的时间才到慧慧家楼下。 她把车停下，给沈见初发了个到了的消息。 沈见初很快回复，就好像在等待齐言安全到达的消息，她说：以后我有空了，来应聘齐老师的司机吧 齐言笑了出来：我不需要司机 沈见初：是我不配 齐言背上包就不和沈见初聊了，乘电梯上了搂，慧慧给她留了门，她刚进去，慧慧就走了过来。 “你说你开车慢我还不当回事，能有多慢，”慧慧说着把齐言的背包接过来：“你确实是慢。” 齐言换鞋：“我才开嘛。” 慧慧嗯嗯了声，不像沈见初那样关心这件事，而是把十点从包里抱了出来。 “我的天啊，”慧慧整个人都妈了：“你也太可爱了吧。” 齐言关上门，跟着慧慧进屋。 小拳头在猫窝里趴着，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 两个人，两只猫都坐在地毯上，慧慧先把给十点的衣服穿上，然后再给小拳头穿上同款的衣服，穿完后，她把两只猫都放在了一起。 “难得小拳头这么乖啊，以前给她穿衣服都要折腾很久，”慧慧摇着头感叹：“来了新朋友就是不一样。” 慧慧把手机拿出来，转头问齐言：“你说现在要是夸十点，小拳头会不会吃醋？” 齐言点头：“说不定呢，猫能听懂的。” 慧慧开始拍照，齐言也没有闲着，她拿了小拳头的逗猫棒，一边逗着两只，一边录视频，然后发给沈见初。 慧慧自己拍着，不小心瞥到齐言的手机，看到沈见初给齐言发了个很可爱的表情。 慧慧问：“你们现在差不多了吧？” 齐言嗯了声。 慧慧：“打算什么时候去把证领了？” 齐言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是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因为对沈见初已经有所改观，慧慧的态度变了许多。 慧慧：“挺好的。” 齐言愿意相信的是后者。 齐言说：“她问我要不要搬过去。” 慧慧拍完照，把十点抱起来：“你怎么说？” 齐言问慧慧：“你觉得会太快吗？” “还好吧，”慧慧揉十点的脑袋：“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不要脑热，一模一样的又来一回。” 齐言点头：“我想过。” 慧慧转头看了齐言一眼。 很久以前，齐言对慧慧说了她和沈见初离婚的原因，齐言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在自己的身上，慧慧到后面完全听不下去，并更加讨厌沈见初。 慧慧说婚姻失败不可能只是一个人的错，齐言说不是的，我真的很失败。 慧慧说沈见初就一点没有错吗？齐言说，我不知道她错在哪里。 慧慧说，她抛弃你就是错误。齐言说，是吗？ 慧慧根本没办法和齐言聊下去，只好终止话题，然后陪齐言哭。 或许可能大概也许齐言的状态是真的不太好，但在慧慧看来，沈见初因为这种原因就和齐言离婚，沈见初就是混蛋。 慧慧低头摸十点的背，问齐言：“她知道你得过抑郁症吗？” 齐言摇头：“不知道。” 慧慧问：“你要告诉她吗？” 齐言：“会的，这没什么好瞒的。” 慧慧点点头，开始和十点握手：“你最近有去找医生吗？” 齐言：“很久没去了，医生没和我约时间，跟我说感觉不舒服了给她打电话。” “好事啊，我看你差不多也好了，”慧慧对十点笑：“你说是不是好事呢十点宝贝。” 十点很配合地喵一声。 慧慧有了新宠，小拳头看着自己的妈妈和新朋友玩的很开心，孤零零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齐言看着小拳头幽怨的眼神，俯身把它抱了过来，轻轻地挠它的脑袋。 慧慧：“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 齐言对慧慧笑了笑，抱着小拳头坐过去一点，从慧慧怀里把十点换了过来。 齐言问：“晚上要不要和见初一起吃个宵夜？” 慧慧想了几秒，才说：“好啊。” 齐言松了一口气。 时间还早，两人半沉重的话题聊了几句就不再提了，小拳头的玩具很多，齐言随手拿了一个，开始逗两只猫，录视频，发给沈见初。 沈见初也是当初看着小拳头长大的，齐言能看出来，她的视频发过去，沈见初很喜欢。 没多久，沈见初就打了电话过来。 齐言把手上的玩具放下，看了眼抱着猫正看电视剧的慧慧，把手机声音关了，躲进了洗手间里。 刚才向慧慧提的宵夜，只是她一时兴起，所以电话接起来，她马上就问沈见初：“你晚上能抽出时间来吗？” 沈见初问：“怎么了？” 齐言抿了一下唇：“一起吃个宵夜，和慧慧。” 沈见初那边思考了几秒，突然说：“说几句好听的。” “什么啊，”齐言笑起来：“这也要说好听的。” 沈见初立马识破：“你已经和慧慧说了吧。” 齐言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沈见初：“不然你不会这么急。” 齐言哼了一声，想到这几天沈见初喜欢的，声音放小，叫了声：“见初姐姐，和我们一起吃宵夜吧。” 沈见初果然立马答应：“好，”她又问：“地点定了吗？” 齐言：“还没有。” 沈见初：“我来安排吧，九点。” 齐言：“好啊。” 明明是齐言在逗沈见初，可好像又是沈见初把齐言逗开心了，从洗手间出来，齐言可见的欢快很多。 这么明显，慧慧肯定也看到了。 慧慧好奇地看着齐言，问：“怎么了这是？接了多大的单子，这么开心。” 齐言摇头：“没事，”这时，沈见初的餐厅正好发过来，齐言顺道说：“我们九点吃宵夜，在联和大厦。” 因为沈见初家顺路的关系，齐言和慧慧提前几分钟出门，先把十点放回家里。 到了楼层，在等齐言开门时，慧慧看着齐言用指纹输密码，笑了一声，调侃道：“干脆就搬过来吧。” 齐言也低头看自己的手，并把门推开，解释：“这是以前留下的，她没有删掉。” 慧慧啧啧两声，再重复：“搬过来吧。” 结婚后，慧慧是来过这个房子的，只是那时候沈见初不在，只有齐言一个人在家里。 现在再次过来，房子里的东西基本不变。 不管怎么样，她因为齐言，确实对沈见初有所改观。 还有门上没有删的密码。 离开的时候，慧慧转头看齐言转身关门，突然把她很久没有提及的问题问了出来。 “齐言，”慧慧问：“你那时候说，你们是为什么离婚？” 齐言把包背上，耸了一下肩，十分言简意赅：“不合适。” 慧慧很想顺着问一句，现在就合适了？ 不过她没有冲动问出口。 慧慧是开齐言的车过来的，所以路上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很准时就到了地方，准时见到了沈见初。 远远看去，沈见初给她的印象还是当初那样，很飒。 最好是也能和当初那样，能在沈见初眼里，看出她对齐言的不一样。 好的，她看到了。 三个人其实都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只不过是齐言想找个借口让沈见初和慧慧见个面，而慧慧领会了，沈见初也领会了。 所以这一顿三个人吃的都不多，沈见初和慧慧很少见面的关系，能聊的话也很少，多半都是齐言为了不让气氛太冷清，捡一些话来说。 沈见初搭一两句，慧慧也搭一两句，再聊几句家里的两只猫，没多久，点的菜就都吃完了。 结账时，齐言拉着沈见初和慧慧，自己快步走到前台去付钱，两人由着齐言去，不和她抢，站在身后等着。 服务员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慧慧双手插着口袋，她先是看了看齐言的背影，然后才转头看沈见初。 冷不丁的，慧慧对沈见初说了句：“你要对她好。” 沈见初点头：“会的。” 声音不大，但齐言也听到了，她转头看慧慧，慧慧对齐言挑了一下眉，齐言笑了一下，把头转回去，拿起手机扫面前的码。 齐言其实是有点怕今晚慧慧会干什么的，她还记得慧慧一年前在她面前骂骂咧咧，说别让她看见沈见初，不然一定要让沈见初好看。 虽然不知道慧慧会怎么给沈见初好看，不过依齐言对慧慧的了解，慧慧的暴脾气，她说的好看，一定很难看。 现在看来是不会了，而她刚才在慧慧家里的那个选择后者的第六感，或许也是正确的。 慧慧能支持她祝福她，她很开心。 齐言付了钱又回到了两人中间的位置，门不大的关系，沈见初离门近，齐言拉着慧慧退了点，先让沈见初出去。 大厦的宵夜点人不太多，已经不像白天那么热闹，走廊也安静许多。 沈见初走出门后，稍稍转身，等后面两个出来。 “沈小姐。” 侧方突然有个人喊了沈见初一声。 沈见初闻声转头看，见到来人是谁，立马就皱了眉。 她再转头看齐言，见齐言和慧慧半个身体已经走出来了。 来人还在和沈见初打招呼：“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很熟悉的声音，沈见初现在拉齐言已经来不及了，齐言也朝那边看了。 然后齐言的身体顿时僵住。 “叶医生？”齐言表情瞬间就不对了，她和叶医生对视一眼，然后再转头看沈见初，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你们，你们认识？” 第46章 齐言的脑子里闪出了很多的可能，但这短短的一瞬，她的大脑并不能很快地处理这些。 她能确定的只有，沈见初认识叶医生。 沈见初为什么会认识叶医生？ 而不太乐观的，齐言在叶医生的脸上，捕捉到了她有些失措的表情，即使是很短的半秒，但齐言就是看见了。 “刚吃完宵夜吗？”叶医生先开口，并淡然地笑了笑。 沈见初神态自然地说对，接着道：“准备回去了。” 叶医生身边有朋友，齐言这边也有慧慧，只是普通的偶遇，双方都没有多逗留的意思，三言两语就道别了。 回去的路上，齐言的心情很低落，也想了很多事。 她和沈见初都开了车的关系，沈见初此刻是开着车跟在她后头的，而慧慧实在看不下齐言的车技，现在正在当司机。 为了不让慧慧看出她的心情，齐言假意拿着手机，她看着手机屏幕，心思飘的很远，偶尔慧慧说了句什么，她提起精神应两句，再也没有其他。 车很快开到了慧慧家楼下，慧慧把车停下，两人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沈见初也走了过来。 “谢谢你们的宵夜。”慧慧客气地道谢。 但沈见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对慧慧说：“你把齐言的车开回去吧，我送她回家。” 齐言听后看沈见初，慧慧也看沈见初。 没等齐言表态，慧慧同意地点头：“可以，大晚上的，齐言还是不要开车吧。” 齐言轻轻一笑，看起来没有异议。 “再见啦，路上小心。”慧慧说。 齐言勉强笑起来：“再见。” 和慧慧道别，上了沈见初的车，齐言更安静了。 沈见初也没有开口，车里不放音乐，车窗没有打开，隔音效果这么好，越显得车厢压抑了许多。 齐言想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在一个红灯前，她还是忍不住问沈见初：“你和叶医生认识多久了？” 沈见初才想张嘴，齐言又补了一句：“不要骗我。” 齐言的声音很低也很沉，此刻的气氛，就好像沈见初要是说了骗人的话，齐言就会立马打开车门下去。 沈见初停了许久，还是在绿灯亮起来前，道：“一年多。” 齐言的样子很平静，她接着问：“你知道我在她那儿治病吗？” 沈见初还是没有立刻回答，正好这时绿灯亮了起来。 车过十字路，沈见初才回答：“知道。” 齐言又问：“你知道我是什么病吗？” 沈见初说：“知道。” 齐言不再说话，也把脑袋转向了窗外。 前方的路是去往齐言的曲香苑，不过沈见初改变了想法，她在下一个能调口的路口，把车调了回去。 齐言没有问沈见初为什么调头，也没有问这么迟了，把她送去她家干什么，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齐言就只看着窗外发呆。 车在地下室停下，沈见初熄火解开安全带，绕到车那边，发现齐言才打开门。 齐言的动作缓慢，她打开门想下车，才发现安全带还没有解，于是她转头又把安全带解开，整个过程，沈见初都在旁边等着她。 下车关上门，沈见初把她的手牵住了，齐言转头看了沈见初一眼，沈见初也看着她。 两人好像都有许多话要说，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开口第一句应该说什么。 正好这时隔壁另一辆车也停了下来，也朝她们那一栋的电梯走去。 “走吧。”沈见初说。 她们跟着走过去，和另外两个人一起上了电梯，齐言抬头看着数字，沈见初先看齐言的眼睛，而后也跟着看数字。 同乘电梯的人楼层低，等他们出去，电梯里就只剩齐言和沈见初了。齐言也终于开口了。 齐言问：“带我回来干什么？” 沈见初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好这时电梯到了，她拉着齐言走了出去。 从走廊到客厅，齐言都安安静静的，沈见初牵着她，她就让沈见初牵着，沈见初没有牵她，她的手就垂下，等换好鞋，沈见初再牵她，她继续任沈见初牵，两人走到沙发前，沈见初让她坐下，她就坐下。 沈见初的手没有放开，她缓缓在齐言面前蹲坐下来，接着把她两只手都握住，抬头看她。 齐言皱了皱眉，对上沈见初的目光，低声道：“我想了很久，我有个猜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齐言的语气有点慌，沈见初听出来了。 沈见初手紧了紧：“你说。” 齐言把自己的一只手抽了出来，反握住沈见初的手，低下头，认真地看着沈见初的眼睛：“我是不是，和你离婚前就患病了？” 在齐言一直的认知里，沈见初不应该知道这个事情的，但沈见初却说：“是。” 齐言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沈见初的回答，直接把她的猜测打了勾，她紧紧握着沈见初的手，哽咽道：“你瞒了我多少事？” 沈见初瞒了齐言多少事，沈见初自己也数不清。 关于齐言的病，沈见初一直都很自责，后来她不断地回忆从前和齐言的点滴，她发现并不是无迹可寻，她应该早就要发现，而不是等到齐言那样严重了，才明白一切，才来关心齐言。 抑郁焦虑，这个词离沈见初有多远，所以当她得知齐言可能抑郁时，她是不敢相信的，她甚至觉得不可能。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齐言不对劲的，大概是某天夜里，她半夜醒来发现齐言不在身边，她开灯去寻找，在家找了一圈却在画室里找到齐言。 齐言穿得单薄，靠着墙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她曾经获过奖的一幅画，皱着眉，满脸的泪水。 沈见初忙过去，但她碰到齐言的那瞬间，齐言发现沈见初进来的那瞬间，齐言仿若惊弓之鸟，吓了好大一跳。 齐言不让沈见初碰，也匆匆擦掉脸上的泪水马上站起来。 齐言若无其事地问沈见初：“你怎么醒了？” 沈见初也问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齐言眼底的慌乱又出现了，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沈见初的眼睛：“回去睡吧。” 齐言的身体很冷，但齐言自己好像感受不到，回到床上，沈见初才伸手过去，想把齐言抱进怀里，齐言就用更大的力气抱住了她，紧到沈见初动弹不得。 第二天，沈见初想去看看画室里有什么端倪，却发现，画室被齐言锁了。 沈见初越想越不对劲，她请了一天假，托人找了个可靠的心理医生，并把心理医生带回了家。 为了不让齐言多心，沈见初并没有告知心理医生的身份，只说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心理医生和齐言在书房里聊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走了出来，而后心理医生对沈见初说，齐言可能得了抑郁焦虑症。 沈见初当时是不相信的，这怎么可能。 齐言那时已经辞掉了美术馆的工作，每天都在家里，沈见初偶尔得空了会给她打电话，在沈见初看来，无论是从言语，还是从行为上来看，齐言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个人是叶医生吗？”齐言问沈见初。 沈见初点头：“是。” 齐言摇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见初：“我知道。” 齐言的病好像突然一下子就严重了起来，但沈见初知道的，事实肯定不是这样，她只是没有早点发现。 那天开始，她听叶医生的话经常回家陪齐言，不能陪着齐言，也尽量把齐言带在身边，几次之后，她发现齐言变得非常黏人，不仅出差，连沈见初上班，齐言都要跟着她。 白天看起来齐言几乎和从前没有两样，偶尔还会和别人开玩笑，可一旦到了晚上，齐言就变得很不对劲。 变得爱哭，也经常睡不着，每天都好像有很多话想和沈见初说，但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躲在被窝里哭。 齐言睡不着，沈见初也陪着她失眠。 叶医生对沈见初说了齐言得病的可能病因，沈见初想就此和齐言聊。 “我很抵触，”齐言皱着眉头看着沈见初，问：“是不是？” 沈见初点头：“嗯。” 好像记忆被唤醒，齐言能想起那么一点点了。 她那时的想法太多，一旦沈见初做了与往常不一样的事，她都在害怕，沈见初忙了她害怕，沈见初闲下来了她害怕，沈见初要去出差她害怕，沈见初待在家里陪她她也害怕。 夜里偷偷哭，还怕被沈见初发现，所以经常等沈见初睡着了才闷声哭。 她害怕沈见初关心她，怕自己出问题，所以每天都尽量表现得正常。 她也害怕沈见初发现她的平凡，发现她的普通，并觉得齐言这个人不过如此，我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她根本不敢和沈见初聊天，一旦发现沈见初认真下来，她就非常敏感地自己找事情做。 她觉得沈见初一开口，就是齐言，我们离婚吧。 “我不知道。”齐言哭得视线模糊，泪水大把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沈见初这时也停了下来，她静静地蹲着，低着头，额头抵着齐言的膝盖。 齐言好像想起来了，沈见初那时是有带她去见别人的，那个人大概就是叶医生，但齐言害怕得厉害，她抵触沈见初身边的每一个异性和同性，也不愿意见陌生人。 齐言变得越来越严重，独自一人时甚至会自言自语，沈见初再次找来叶医生，而叶医生的建议，是让两人分开一段时间。 齐言怎么可能会和沈见初分开，沈见初又有什么理由和齐言分开。 那个时候，齐言半天见不到沈见初就会很焦虑，甚至会哭。 叶医生口中的分开一段时间，还能是什么。 “对不起。”齐言缓缓道，她慢慢把手抽了出来，把手背上的眼泪擦在裤子上，捧住沈见初的脑袋，重复：“对不起。” 沈见初闭着双眼，握着齐言的手很紧：“是我对不起你。” 叶医生刚提那个建议时，沈见初并没有采取行动，她甚至觉得叶医生是骗人的，现在骗人的心理医生多了去了，她怎么可能谁都相信。 她又找了其他的医生，并私下查询资料，齐言那时受不了任何刺激，沈见初一旦试图和她聊天，一旦试图哄她吃药，齐言就开始哭。 齐言阳奉阴违，也变得健忘，吃了的药吐了，沈见初交待的事也忘了。 渐渐的，沈见初发现，事情朝着她不敢想象的方向发展。 齐言更严重了，食欲不振，偶尔还背着她在卫生间呕吐，但好像为了不让她发现，又强制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好。 所有人都没有办法，沈见初也没有办法，最后，她还是打了叶医生的电话。 沈见初把离婚协议书拿回家的那天，海城已经入冬了，快要傍晚，行人变得多了，城市也变得热闹起来。 沈见初把门打开时，齐言很快从沙发上站起来，沈见初换了鞋走进去，每一步仿佛都有千斤重，每一步她都不愿意。 很快，齐言看到她手上的东西了，几张白色的a4纸，明明看不见内容，但齐言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失不见。 沈见初和她面对面站着，齐言看起来很害怕，却也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动不敢动，也不敢看沈见初。 很久，很久很久，沈见初才说：“齐言，我们离婚吧。” 齐言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好像没有思考很久，就说了：“好。” 这样的齐言，让沈见初有一瞬的错觉，她觉得齐言好像期待了很久，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拒绝说不要，而是很平静地接过离婚协议书，很安静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夕阳洒满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沈见初看着窗外，一小片橙色躺在她们一起养的小植物上。 再一会儿，天上的夕阳就会从西边落下。 再一会儿，她的落日也会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但她的齐言已经不在了。 第47章 齐言没有继续坐在沙发上，她也蹲了下来，和沈见初一起坐在地毯上，并抱住了沈见初。 夜已经很深了，沈见初的故事讲完，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恍惚是自己身上的故事，恍惚又觉得是其他人的，齐言下巴搁着沈见初的肩，喊了一声：“见初。” 沈见初应她：“嗯。” 不知道是大起大落之后的平静，还是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齐言已经不再哭了，也感受不到什么。 到底是该无奈被生活捉弄，还是该庆幸她现在还好好的。 抱了一会儿，沈见初松开了她，从桌上抽了张湿巾。 齐言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头发应该很乱吧，眼睛应该很红吧，可能还肿了。 沈见初拿着湿巾拭去她脸上的眼泪，够到眼睛附近，齐言闭上了眼，她感受到沈见初很轻地压了几下她的睫毛，然后突然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 刚刚才不哭的，被沈见初这么一亲，齐言又哭了起来。 眼泪滑过脸颊，流进两人贴在一起的唇缝中，很快，齐言尝到了咸味，不过沈见初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越吻越深。 沈见初说：“我每天都在想你。” 齐言呜呜地哭。 阻止她们的是不知道时候走过来的十点，不过它没有理会齐言，而是直接从齐言身边走过去，接着爬到了沈见初的腿上。 沈见初笑着看齐言一眼，接着把十点抱起来。 十点黏进沈见初的怀里，蹭啊蹭，齐言的手伸了过来，摸十点的脑袋。 沈见初把十点放在齐言的腿上，用食指压压它的脑袋。 十点多的出现，气氛立马变得不一样了，齐言在逗猫，沈见初就抽来湿巾，把齐言脸上的泪渍擦了。 齐言摸着猫，摸着摸着，她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拿出来看，是慧慧发来的消息，问她应该到家了吧。 齐言：到了 客厅安安静静的，等齐言把手机收起来，沈见初开口问她：“慧慧是不是不喜欢我？” 齐言没有马上回答，但逃避的样子沈见初已经猜到了。 沈见初又继续说：“应该是的。” 齐言终于嗯了一声。 沈见初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但仔细一想，似乎是可以理解的。 她问齐言：“那怎么办啊？” 齐言说：“不知道。”才说完，齐言又补了句“你自己想办法。” 沈见初靠过去一点，对齐言说：“你帮我。” 齐言又把头低下：“我怎么帮？” 沈见初：“帮我说好话。” 齐言不说话，仍旧低着头。 沈见初伸手过去，整理齐言的头发，见齐言没有反应，就从她怀里把十点夺了过来。 齐言手空了：“干嘛啊。” 沈见初歪着脑袋看齐言的眼睛。 齐言笑了一下，但很快就不笑了：“不知道，你自己搞定。” 齐言要去抱猫，沈见初手一躲，不让齐言抱。 齐言仰起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沈见初。 沈见初声音放软：“妹妹，齐言妹妹，言言妹妹，”沈见初举起十点的爪子，对齐言招手：“好不好？” 齐言终于忍不住，被沈见初逗得笑了起来：“好啦。” 齐言似乎掌握了一种能让沈见初哄她的技能，她觉得她想要了，沈见初一定成功上钩。 这种技能沈见初也会，但她觉得沈见初没有她厉害，沈见初想要齐言说好听话总是明目张胆地来，齐言觉得她不一样。 她多委婉，沈见初根本没有发现。 没多久十点就睡着了，大概是被齐言摸舒服了，和齐言玩了一会儿，就直接睡在了齐言的怀里。 齐言把猫抱进了沈见初的卧室，放在了它的窝里。 沈见初：“留下来吗？” 齐言摇头：“我回去。” 沈见初张嘴又闭嘴，似乎有千万句想要留住齐言的话，但都哽在喉间。 最后它她还是说：“好吧。” 坦白了那么一大段，两个人好像都疲惫了，夜已经深了，困意渐渐袭来。 沈见初送齐言回去的路上，沈见初不说话，齐言也懒得说话，沈见初开了音乐，安安静静地把齐言送回了家。 第二天，齐言拒绝了沈见初一起吃早餐的邀请，卡着上班时间，去了她这两年经常去的地方。 叶医生好像不太惊讶齐言会来找她，请她进了办公室后，还很客气地给她泡了一杯茶。 不过叶医生说：“我十点有预约。” 齐言点头：“不会打扰很久。” 叶医生坐在平常她坐的椅子上，问齐言：“你们昨天聊了？” 齐言点头：“聊了，所以今天来找你聊聊。” 叶医生：“你想知道什么？” 事已至此，齐言什么都要知道。 “见初说我们以前在家里见过。”齐言以这个问题为开头，问叶医生：“是吗？” 叶医生：“是的。” 此刻齐言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和叶医生对视，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样，直接把叶医生的回忆拉到了两年前。 第一次见齐言，齐言给了叶医生很深的印象，她后来也和沈见初说了，齐言现在把自己关了起来，甚至连沈见初都在门外，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说法，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进不去。 那次在书房里，齐言三句不离沈见初，所以话题很快就聊到了她们的婚姻上。 齐言许多话的言下之意，都在表示，沈见初并不爱她。 于是叶医生对她说，许多人喜欢沈见初，但她却只选择你，和你恋爱，和你结婚，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叶医生意在让齐言自己说出来，说是因为沈见初喜欢她，但齐言没有，齐言想了很久，像是第一次听别人问这个问题。 然后她说，因为老师喜欢我，老师觉得我们合适，见初她很听老师的话。 叶医生无奈，试图引导，并问齐言，沈见初很听她母亲的话吗？ 这个反驳或许有效，因为齐言眉毛动了动。 但很快，齐言说服聊自己，她说，可能结婚这事听老师的吧，而且我们婚前接触过一段时间，见初可能觉得老师是对的。 叶医生很无奈，只好自己先说出来，她告诉齐言，你有没有想过，沈见初是因为喜欢你。 齐言突然皱了皱眉，好像想了什么，但又好像阻止自己往下想。 她避开这个话，仍旧说，见初说过，我是她见过的，最合适和她结婚的人。 好像因为聊到了沈见初，叶医生还询问了这些话，渐渐的，齐言变得谨慎了起来，也不愿意多谈，剩下的问题，全都沉默应对，也在抵触叶医生。 但叶医生能看的出来，齐言那时已经退到了门内，把沈见初对她的爱，全关了起来。 “我给了一点建议，让她多在家陪陪你，我也开了一些药，”叶医生缓缓道来：“我和沈小姐不常联系，差不多又过了一个多月，沈小姐再次联系我，说你的情况更糟糕了。” 齐言点点头，接下来的事她差不多知道了。 沈见初的陪伴让她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因为害怕失去，什么都不敢说，以为只要自己乖乖的，就能保住她们的婚姻。 但好像也没有很乖，做的只是表面讨好的事，说的只是表面讨好的话。 “你的病很特殊，我们讨论了很久，最后不得已才给了那个建议。”叶医生看着齐言的眼睛，突然问：“你知道你们离婚前，沈小姐跟我说了什么话吗？” 齐言问：“什么话？” 叶医生：“她跟我说，我要是治不好你，我的诊所也不要再开下去了。” 齐言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笑起来：“她就是这样，她很冷血的。” 叶医生不置可否：“是嘛。” 冷血大概只是对外人，叶医生还记得那天沈见初在她的办公室，就是这个地方，叶医生问沈见初：“齐言的病好了，有可能会连着对你的爱一起拿走，这样你也可以吗？” 叶医生一直记得那时的场景，沈见初坐在齐言现在坐的椅子上，她看起来很疲惫。 白织灯下，盆栽的倒影映在她的侧脸上，沈见初垂眸不知道看着哪里。 明明已经决定好的事，叶医生这句话只是多嘴，但沈见初还是想了很久。 好像在想这件事的可能性，好像在想未来将会发生的一切，但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久，沈见初才回话。 “可以。” 齐言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缓缓地吐一口气，继续问：“后来呢？我记得是我主动找上你的。” 叶医生笑了笑：“是沈小姐给的建议，”叶医生说：“沈小姐和我们诊所合作，投资了免费心理咨询，在你朋友下班的必经之路的广场上设了点。” 守株待兔，半个月后，终于等到了齐言。 “我那时本来是打算把你给我的同事的，我怕你抵触我，心里有隔阂，但没想到你竟然不记得我了，”叶医生对齐言笑了笑：“那时候你们已经离婚了快半个月了，我见你的时候，你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了，许多我记下来的症状也没有了。” 离婚让齐言如释负重，好像一只被关在笼里子里的小鸟，终于有一天拿到了钥匙，终于飞了出来。 齐言看到了蓝天白云，闻到了花草香，她身上不再有压力，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好与坏都与沈见初无关。 “你的病不再特殊，变成了因为失恋而得抑郁焦虑的普通病人。”叶医生说。 齐言长长叹一声。 叶医生对齐言笑，并指着自己的手表：“九点五十了。” 齐言站了起来：“好，打扰你了。” 叶医生把齐言送到诊所门口，两人客气地握了握右手。 分开前，叶医生对齐言说：“希望我们再也不会联系。” 齐言点头：“好的，谢谢。” 叶医生又说：“沈小姐她很爱你。” 齐言笑起来：“我知道。” 第48章 出了诊所，齐言站在楼下发了一小会儿的呆，直到她叫的车给她打电话，她才回过神来。 去年她曾和小雅去看过一个画家的个人画展。是个已经不在人世的画家，生前不太幸福，死后她的家人将她的画作整理在了一起，在她最喜欢的九月秋天，向世人展开。 画作按时间排序，从走廊这头到那头，齐言一幅一幅看过去，很清楚明白地看到画家的心路历程，从一开始的开朗，到最后的压抑。特别是最后一幅，悬崖边上的鹿。 齐言好像在经历她的人生，也好像在看以她为主演的电影，等画展结束，齐言想把那只鹿买下来，但托人去联系时，发现画已经被其他人买走。 倒也没有多可惜，那时的齐言已经懂得看开许多事，也明白失落是人之常情，她只是在庆幸自己，她不是悬崖边的鹿。 沈见初是她的天使，也是她的魔鬼，她会因为沈见初笑，也会因为沈见初哭。即使是在那段很痛苦的时间里，她唯一的慰藉，也只有让她难过的沈见初。 但她现在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 齐言的心里也有个画展，这个画展本应该由她和沈见初一起创办，而画展里的每幅画，也本应该都是她们，但有一天，齐言却突然走了出去，她抛弃了这个画展，只留沈见初一个人。 此刻的她，就像当初欣赏别人画作的齐言，重新进入了这个画展。 她和沈见初的生活重新在眼前展现，她发现了许多从前忽略的细节，也从画里看到了真相，沈见初不是她原来以为的样子，她自己也错了许多。 手机上有两个沈见初的未接，还有两条沈见初的微信。 等到齐言上了车，才把沈见初的消息打开。 沈见初：在干什么？ 沈见初：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两条消息时间间隔半个小时，而最后一个消息正在十分钟前。 齐言回复：不用了 沈见初秒回了个“好”字，就再也没有消息。 从叶医生那儿出来，齐言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去慧慧的公司，把车钥匙拿回来把车开回家，另一件事，是在家给自己做了一顿午饭。 吃完饭后，她从画室里把画架搬到了阳台。 这个小区靠着河，从这边看过去，虽然周围有许多建筑，视线也不太好，但抬头仰望，能看到很蓝的天很白的云。 站在阳台上，齐言一只手插着衣服口袋，带着耳机听着歌，在画板上瞎画。耳朵里的歌一首换一首，她的画也越来越有样子。 直到空白部分都被填满，齐言自己笑了起来。 正打算添一些细节，耳朵里的歌突然被切，变成另外一首。 是手机铃声，齐言把手机拿了出来，看到上面一个陌生号码，她接了起来，听电话里的男人说她有快递，问她在不在家。 几分钟后，齐言从快递员手里拿到了快递。 这些年收过寄过许多类似的快递，齐言一摸就能感觉到，手上是一幅画。 拆开果然是画，她一边小心地把东西拿出来，一边在回想最近会有什么人给她寄画，还是同城快递。 直到她把把泡沫袋取下，才明白是什么。 很熟悉的画，是很久不见的《落日与夕阳》，不过不是她画的那幅，而是临摹了她的画，尺寸也小了点。 隔着玻璃，齐言用手指轻轻触碰，从落日滑到夕阳，再停在边上。 落日在海上缓缓下落，海平面上倒影的是她的夕阳，天色渐晚，等到光芒消失，天上的落日和海上的夕阳就会在无人的世界彻底融合在一起。 齐言当初带着私心做了这幅画，并因此取得了成就，而当有第一个人问她，会不会将这幅画卖掉时，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正面回答。 不过在第二个人问她同样的问题时，齐言回答了会。 她想，她没办法好好保存落日与夕阳，就让别人保存吧，她舍不得画上的句号，让别人帮她画上。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画竟然落入沈见初手中。 齐言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很多时候，做的事情和想的东西，都完全不一样。 不过她觉得，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手上的这幅画细节处理得很好，即使不能触摸，齐言也能感受得到，就好像在这个世上，这个人是唯一一个懂《落日与夕阳》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懂齐言的人。 看了画一会儿，齐言就把画翻了过来，本只是不经意的一翻，她却看到背面空白部分的右下角写着字。 非常吸引眼球的三个字。 “我爱你” 下一秒，齐言拨通了沈见初的电话。 又下一秒，沈见初接了起来。 齐言看着背面的钢笔字，对电话说：“收到了。” 沈见初那边轻轻嗯了一声：“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齐言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她觉得她这两天泪腺有点太过发达了。 齐言问：“你在哪里？” 沈见初：“楼下。” 眨眼睛没用了，眼泪掉下来了。 齐言：“上来吧。” 齐言把画放在了茶几上，等着门铃响。半分钟，楼下的门铃先响，再一分钟，门口的门铃响了。 齐言照了一下门口的镜子，觉得自己没问题了才走过去开门。 沈见初站在门口，看到齐言先是笑了一笑，接着把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沈见初带来了一束花，浅蓝色的满天星，花束上还有个小挂坠，一个不太大的水滴形状，里面嵌的是几天前沈见初放在齐言手心上的绿叶。 齐言问：“怎么买了花？” 沈见初说：“想给你买。” 齐言垂眸不再说话，沈见初也不说话，齐言先让一条路给沈见初，让她进门。 沈见初换了鞋，把花递给齐言，但齐言却没有马上收下，而是朝沈见初走过去，很缓慢地钻进了沈见初的怀里。 齐言感受到沈见初在很用力地回抱她，那个水滴挂坠因为沈见初的姿势，正贴在她的耳边，有点冰凉。 齐言问：“什么时候画的？” 沈见初：“买的那天开始画的。” 齐言说：“画得很好。” 沈见初突然笑了起来，齐言明显感受到沈见初身体因为笑而产生的震动。 她想沈见初是因为被夸奖了笑吗？但也可能是因为其他。 没和沈见初抱多久，门还开着，齐言先把花收过来，然后绕过沈见初，去把门关上。 这个过程沈见初一动不动站在门边，等到齐言再走进来，准备找个地方放花，沈见初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齐言转头对上沈见初的视线：“怎么了？” 沈见初问：“你早上去找叶医生了？” 齐言：“嗯。” 沈见初问：“生我的气了吗？” 沈见初声音很低，此刻在齐言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看起来很想让齐言原谅她，但好像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做最基本的询问。 齐言摇头：“没有。” 沈见初似乎并没有因此轻松，不过她把手松了些，却没有完全放开，仍旧抓着齐言的手腕。 沈见初问：“你还要不要我？” 第49章 齐言又哭了。 她随手把画放在一旁就搂住了沈见初，大概是不想让沈见初看到她哭，她直接吻了上去。 吻得不太准，直接撞到了沈见初的唇角，她听到沈见初传来很轻的吸气声，大概是撞疼了，不过齐言没有放开她，而是找到那个被撞坏的伤口，用舌尖安抚她。 沈见初被安抚到了，也收到了齐言很浓烈的信息。 齐言说：“要。” 即使齐言不想让沈见初知道，沈见初也尝到了齐言的泪水，不过齐言不想让她知道，她就只能装作不知道。 齐言把沈见初带到了卧室，齐言不习惯开灯，沈见初只能借助门缝和窗帘缝里透进来的些许光看齐言。 沈见初分明什么话都没有说，齐言却越哭越厉害，本来只是默默流着眼泪，后来大概觉得，反正沈见初都知道了，索性放肆哭吧，就开始出了声，好像在沈见初这儿受了很大的委屈。 沈见初不断不断地亲她，齐言喜欢被亲的地方，沈见初全亲遍，最后伴着齐言嘤嘤呜呜的哭声，做两人一直很喜欢做的事。 齐言渐渐的不哭了，也渐渐发出软乎乎的声音，喊她见初姐姐，对她说我也爱你。 沈见初很喜欢亲齐言，怎么亲也亲不够。 从沈见初第一次在家里看见这个小妹妹，到现在已经四年，这四年里，齐言对她笑过，对她哭过，最后消失。 消失了很久，时间长到沈见初甚至怀疑她的那段时光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拥有过齐言。 到最后，她能保存的齐言，仅仅只有一幅画。 一次过后，齐言又把自己包进了被子里，不过这次她没那么绝情，她把沈见初也包了进来。 沈见初把齐言抱在怀里，问她：“怎么这么爱哭？” 齐言嘴硬：“没哭。” 沈见初笑了一下。 齐言又说：“我以后不会再哭了。” 沈见初：“说话算话。” 齐言小声：“嗯。” 沈见初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这会儿太阳应该已经落山。 沈见初正想问齐言饿不饿，齐言却突然动了一下。 奇奇怪怪的姿势，是饿了。 第50章 一如既往的，沈见初从浴室里出来，齐言还趴在床上不愿意动。 沈见初开了小灯，走过去在床边蹲下，齐言头发乱的很，一部分露在外面，一部分包在被子里，沈见初先伸手整理了一下齐言的头发，然后把手从床和被子的缝里伸进去。 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被子里的齐言缩了一下。 沈见初再碰一下，齐言笑了起来，并远离沈见初一点。 齐言：“好痒。” 沈见初找到齐言的手，牵住：“我没有衣服穿。” 齐言立马把脑袋探出来，见沈见初穿了件白衬衫，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齐言：“骗人。” 沈见初笑了一下：“随手找的，小了点，你给我找件大的。” 齐言仍旧懒懒的：“我的衣服都这么大。” 沈见初不放弃，她两只手都伸了进去，直接搂住齐言的腰，把齐言拉了过来，伴随着齐言低低的笑声，沈见初哄她说：“起来了。” 齐言就差被沈见初连着被子一起抱滚到地上，这下她终于肯露出一只眼睛看沈见初，看完再认认真真看沈见初的衣服：“不小啊。” 沈见初说：“七点了。” 眼看齐言又要慢慢缩进被窝里，沈见初一把掀开被子，直接把齐言抱了起来。 “喂喂喂哈哈，放我下来。” 齐言求饶不得，被沈见初抱进了浴室。 事后的齐言洗澡也很慢，等她慢悠悠洗好，打开浴室的门，看到的就是沈见初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手撑着脑袋看着她。 齐言抿嘴笑。 身上抱着浴巾，即使已经是春天，久了还是会觉得冷，齐言避开沈见初的目光，走到衣柜前挑衣服。 衣柜旁边有个镜子，她还没挑到衣服，就看到沈见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后。 沈见初搂住了她，齐言一只手挑衣服，一只手搭在沈见初的手背上，她问：“你要换衣服吗？” 沈见初摇头：“不用。” 齐言的骨架没比沈见初小多少，沈见初穿着也挺合适的，刚刚她那样说大概只是想叫她起床。 既然沈见初不换，齐言也就不勉强，她的手划过去，也停在一件白色衬衫上，可还没拿出来，身后的人突然笑了起来。 齐言看镜子里的沈见初，见她笑着把脸埋在齐言的肩上。 齐言也被传染得笑了，她问：“怎么了？笑什么？” 沈见初脸更埋进去了，倒像是在不好意思。 沈见初：“有点开心。” 齐言抿了抿唇，决定不再问下去，接着，她从衣柜里把那件白色衬衫拿了出来。 至于裤子嘛，也和沈见初穿一样的好了，省的挑。 齐言早上买了很多菜，中午做了一半，还剩一半原本是打算晚上做的，可惜她太磨蹭了，换好衣服和沈见初商量吃什么，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于是两人一起了附近的餐厅。 照常是沈见初点菜，等服务员走了，沈见初对齐言说：“一会儿去慧慧那把车拿回来吧。” 齐言摇头：“我已经拿回来了。” 沈见初稍显惊讶：“你自己开的？” 齐言看沈见初：“不行吗？” 沈见初点头点头：“可以，不过以后还是少开一点，”她想了想又说：“我给你当司机把，我最近特别闲。” 齐言问：“不用工作吗？” 沈见初：“不用。” 齐言无奈：“我在认真问你。” 沈见初想了想：“过两天要去意大利。” 齐言诧异：“你也要去意大利？工作吗？我过两天可能也要去。” 沈见初帮齐言把可能定下来：“你要去。” 齐言愣：“你怎么知道？” 沈见初说：“你上个月参赛的画获奖了。” 齐言缓缓把嘴巴张开，再缓缓把嘴巴闭上，她意识到沈见初话里的意思，不仅是沈见初已经知道了她获奖，还要陪她一起去。 齐言不自禁对沈见初挑了一下眉。 沈见初见状刻意还齐言一个挑眉。 不过齐言还是退一步，问沈见初：“你去意大利干什么？” 沈见初说：“当齐老师的后勤。” 齐言被逗得笑起来：“你自己没有工作吗？” 回想起来，似乎从东城回来，沈见初就很闲的样子。 沈见初点头：“有工作，”她伸出手一根一根掰给齐言看：“和齐老师一起吃饭，和齐老师一起看电影，和齐老师一起养猫，当齐老师粉丝，陪齐老师一起去领奖，给齐老师当司机，等。” 齐言又被沈见初一个等字逗笑了，正好这个时候服务员上了两道菜，一道虾，一道时蔬。 齐言顺势把虾推过去一点：“那帮齐老师剥个虾吧。” 沈见初：“好的。” 眼见沈见初就要把虾拿过去，齐言立马拿了回来：“开玩笑的。” 没多久，点的菜就全上了桌，齐言刚盛完一碗汤，桌上她的手机就疯狂亮了起来。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她把汤放在一旁，转头看了眼，发现是一个很久没有消息的群，这会儿突然活跃起来。 齐言好奇地解锁点进去。 “怎么了？”沈见初问齐言。 齐言说：“大学同学的一个小组群突然好多人聊天，”齐言边刷消息边回答，还点开了里面同学发来的一个链接：“嗯？赵晓芸。” 齐言稍稍抬头：“你记得上次我们吃饭时遇到的那个同学吗？”齐言小声了点：“说我坏话的那个。” 沈见初点头：“记得。” 齐言把手机翻过来给沈见初看：“她的公司被查了，群里现在在说这个事。” 沈见初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 齐言把手机拿回来，看着消息碎碎念道：“他们说赵晓芸得罪别人了，得罪了……” 齐言看着同学最新发出来的一条八卦，抬头看沈见初。 齐言：“啊？” 沈见初笑：“啊？” 齐言扬眉：“啊？” 齐言把手机放在胸前，疑惑地看着沈见初，不过她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又看了几眼手机上了聊天记录。 齐言抬起头：“你弄的啊？” 沈见初坦荡：“是啊。” 齐言好像马上就要笑出来，但还是忍着再看手机，群里已经有人圈她了，问她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齐言晃了晃手机：“他们问我了。” 沈见初仍旧坦荡：“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和她那个公司公平竞争，她手段不干净被我发现，你说我能怎么办。” 沈见初说完耸肩。 齐言盯着沈见初看，好一会儿才问：“真的？” 沈见初笑起来，顺道把手上刚加起来的牛肉递过去，齐言张嘴吃掉。 沈见初：“可能用了点手段。” 齐言晃了一下手机：“好像有点严重。” 沈见初啊了一声：“所以呢？” 齐言缓缓地给沈见初竖大拇指，笑道：“干得漂亮。” 不仅是齐言在夸，群里的小伙伴们明里暗里也都在窃喜，当初赵晓芸在小组里树了不少敌，除了齐言知道的那些，还做了不少不正当的事。 大家口中都有点赵晓芸罪有应得的感觉，齐言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后，放下手机认真吃饭。 不过吃了一会儿，齐言就抬头问沈见初：“你这样不会有事吧？” 沈见初歪了一下脑袋：“担心我啊？” 齐言点头：“嗯。” 沈见初摇头：“我没事，”不过说完这句，沈见初又问：“我要是出事了，你会收留我吗？” 齐言皱眉：“别乱说，”齐言拿起筷子，看起来很想把沈见初的嘴巴夹住，然后她才说：“会的。” 沈见初点点头。 低头吃饭时沈见初没来由地笑了一下。 大概是齐言强烈要求不要沈见初剥虾，这顿饭终于是两人自己吃自己的，吃完饭沈见初把齐言带回了家。 刚进门，才打开灯，十点就走了过来，齐言走了两步，蹲下来把十点抱起来，沈见初跟在她身后，两人一猫一起走到了客厅的地毯上，坐下来。 “长得好快哦。”齐言坐着把十点放在腿上。 沈见初正坐在她们对面，听齐言这么说，也摸摸十点的头：“说你呢，胖了。” 齐言笑起来，对十点说：“不要听她的，我没说你胖。” 沈见初把放在十点身上的手拿了起来，摸摸齐言的下巴：“吃水果吗？” 齐言点头：“好啊。” 等沈见初走了，齐言也摸摸自己的下巴，然后把十点抱起来，像当初沈见初蹭它那样，也拿自己的下巴蹭十点。 蹭着蹭着就笑了起来。 “你是有点小胖，”齐言借说话这件事克制了一点：“不过没关系，还是很可爱的。” 沈见初洗了草莓过来，盘子还没放下，就先拿了一颗递给齐言，齐言想要伸手接，沈见初突然把手抬起来。 沈见初：“张嘴。” 齐言不仅张嘴，还把头仰了起来。 不过沈见初没有立刻把草莓喂进齐言的嘴里，而是先拿空着的小拇指调戏了一下齐言的下巴。 沈见初：“你怎么这么可爱。” 齐言又把嘴巴闭上。 沈见初说：“吃吧。” 齐言又把嘴巴张开，草莓太大，她只咬了一半，剩下一半都进了沈见初的嘴。 “冯老师刚刚给我发了消息。”沈见初在齐言身边坐下，又给她递了一颗。 齐言把草莓咬下：“说什么？” 十点也想吃草莓，眼睛盯着沈见初的手，爪子不停地抓啊抓。 沈见初说：“明天我爸回来了，问我们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齐言转头看沈见初。 沈见初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只等一个齐言回来，再次站在她的身边。 齐言再次拥有有一个家，她喜欢的冯老师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妈妈，她们还有猫，她爱的沈见初仍旧是她的妻子。 齐言点头：“好啊，明天有空。” 沈见初嗯了声，继续得寸进尺：“那齐老师晚上留下来吗？” 第51章 这个问题沈见初确实每天都在问齐言，而今天，齐言第一次给了沈见初肯定的回答。 她和十点握手，然后说：“好啊。” 时间还早，沈见初让齐言选部电影，接着关了客厅的灯，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把夜晚的时间打发完。 电影是老电影，从前沈见初还住冯老师家时，两人就在家里看过一次，不过那次不止有她们，冯老师也在。 那时齐言和沈见初还没在一起，齐言的小拳头借口也找完了，每次去老师家遇见沈见初，都在想办法留下来。 好在当初老师也在帮她找理由。 而现在齐言也知道了，她当初所有的追求，都被沈见初默许。 想着这些，齐言不动声色地朝沈见初那边挪了一点，怀里的十点已经睡着，大概是齐言动了一下，吵到了十点，十点也动了动。 齐言低头看十点，安抚地摸它的脑袋，摸到第二下时，沈见初也靠过来了。 齐言抬头看沈见初，沈见初正好也低下头，两人一眼看明白彼此的想法，下一秒，沈见初伸手的同时，齐言靠在了她的肩上。 沈见初问：“是第二次看这个电影吗？” 齐言摇头：“第三次了，”她想了想，补一句：“第一次是在大学宿舍，和舍友们一起看的。” 齐言摸十点的下巴，沈见初摸她的下巴，她好像一只猫在被沈见初对待。 从前的电影不太长，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看完电影，齐言把猫抱回她的窝，等沈见初关了电视，就和沈见初一起回卧室。 时间好像被拉回了很久很久以前，她们也有许多次这样的场景，一起在客厅看电视，等到该入睡了，再一起回房。 不过才刚到卧室门口，齐言突然拉住了沈见初的手腕。 沈见初把卧室的灯打开，回头问：“怎么了？” 齐言说：“我想去画室看看。” 沈见初盯着齐言的眼睛好几秒，才说：“好。” 齐言的画室还锁着，齐言跟着沈见初去卧室里拿钥匙，然后两人才一起上楼。 齐言原以为画室是她当时锁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打开，但沈见初开了门，她才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 画室变化很大，也重新被整理了，她从前快画完的，画了一半的，才刚开始画的画，被好好分类放在一旁，而那些画好的，被框好挂在了墙上。 新装了灯，也添了柜子，画室有个落地窗，窗外是今晚的夜景，即使开了灯，还是能看到外头明亮的星星。 沈见初站在齐言身后，齐言双手交叉在一起，她想问沈见初是不是经常来画室，但这句话却一直哽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齐言还有一个错误，就是她以为婚后很洒脱的沈见初，并不洒脱。 画室被打扫得很干净，即使被整理成这样，齐言几乎要认不出来，但还是满满的齐言的味道。 齐言又走了几步，这时，她发现落地窗外多了一条躺椅。 齐言盯着躺椅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把视线落在沈见初的脸上。 沈见初站在门边，隔着不长的距离，问齐言：“怎么了？” 齐言问：“你经常来这儿吗？” 沈见初反问：“什么频率算是经常？” 大概是齐言不想让沈见初回答经常，她刻意把时间缩短：“三天两头来才叫经常。” 没想到，沈见初还是点头了：“经常。” 齐言皱了皱眉，又问：“经常来为什么要锁门？” 沈见初说：“你想锁的。” 齐言鼻尖一酸，但想着下午才答应过沈见初不能哭，于是她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再轻轻吐了一口气。 齐言说：“我本来想着时间还早，进来和你一起画画。” 齐言停了一下，沈见初发出倾听者的声音：“嗯。” 齐言缓了缓，继续道：“不想画了。” 沈见初笑起来，三两步就走到齐言面前，她抬手摸了一下齐言的脑袋：“怎么了？想画就画，不想画就不画，怎么这么委屈。” 齐言摇头：“我不委屈。” 沈见初你才委屈。 齐言把沈见初手里的钥匙拿了过来，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以后都不要锁了。” 沈见初被难得闹脾气的齐言逗得笑起来，她看了眼垃圾桶里可怜巴巴的钥匙，问齐言：“现在呢？回去睡觉还是在这儿欣赏齐老师的大作？” 齐言勾住沈见初的手腕：“回去睡觉。” 时间确实挺早的，回到卧室才十点多一些，沈见初给齐言一套睡衣，两人抱着在浴室里一起刷了牙。 出来之后，齐言先上了床，沈见初在化妆柜上倒腾了一会儿，拿了一堆东西走过来。 她把那些东西撒在床单上，接着对齐言挑了挑眉。 从前她们就经常这样，洗完脸之后，齐言就成了沈见初的小宠物，沈见初帮她抹水抹乳液，有时候还非让齐言一起敷面膜。 还有一项经常要做的事，沈见初会帮齐言修眉。 果然，沈见初首先就把修眉刀拿了起来。 齐言把脸凑过去，很配合地闭上眼睛。 齐言的眉毛其实很好看，只不过老有那么几根不太听话，要教训一下。 沈见初把修眉刀打开，见齐言很自然地抿住了嘴，即使沈见初说过很多遍修眉不用闭嘴，齐言还是总这样。 在修眉刀下去前，沈见初先亲了一下齐言的嘴角，她眼见齐言就要睁眼，马上说：“闭上。” 齐言很乖地闭上。 沈见初手法很轻也很柔，齐言双手放在被子上，身子倾斜一点，感受沈见初一只手捧着她的脑袋，一只手慢慢刮着。 渐渐的，齐言想起来沈见初的话了，她把抿着的嘴张开。 可见的眼皮并不完全是黑色，灯光的关系，齐言能见到很模糊很模糊的沈见初的影子。 等沈见初换了另一只，齐言突然问：“要是昨天没有碰到叶医生，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说这件事？”齐言想了想，又补了句：“还是你压根没打算告诉我？” 很明显的，沈见初的手停顿了一下。 齐言的眼睛还闭着，沈见初的动作也慢了。 “没有想瞒你，”沈见初说：“想等我们稳定了再告诉你。” 齐言问：“你怕我生气吗？” 沈见初说：“怕。” 齐言的嘴又下意识地抿了起来。 沈见初继续说：“我怕我说了，你会……” 沈见初突然停了下来，这时，齐言的眼睛睁开了。 齐言：“我会什么？我会生气？” 沈见初摇头，紧接着又点头：“不仅是生气，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沈见初说着突然亲了一下齐言：“眼睛闭上。” 齐言不闭，盯着沈见初看。 沈见初又亲了一下，这次她是用哄的：“闭眼宝宝。” 齐言终于闭上了，不过她说：“不用闭眼也能修眉的。” 沈见初没有否定，但却很含糊地嗯了声。 既然沈见初要当鸵鸟，那齐言就随她的意，闭起眼睛吧。 等视线再次暗下来，齐言听沈见初说：“什么都怕，你现在看起来不是很稀罕我，我等了，”沈见初顿了顿，才又说：“我害怕。” 齐言再次想睁开眼睛，但这次沈见初是真的不让她得逞，直接把修眉刀拿开，把她眼睛捂上。 齐言笑了起来：“干什么啊？” 沈见初的回答是把她压在床上亲她，不过亲着也不忘遮住她的眼睛，中途还在笑。 齐言不知道沈见初笑什么，她被沈见初搞得也很想笑。 你说沈见初有多可爱。 有多别扭。 这么点事，还怕人知道。 床上的一堆东西被沈见初这么一弄，全洒在了地上，和木质地板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沈见初拿了很多瓶瓶罐罐，齐言担心那些东西会碎了，想要起来看看，可沈见初就是不让她起来。 沈见初亲够了就抱着齐言，齐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也抱着沈见初。 她拍拍沈见初的背，对她说：“我爱你。” 沈见初也说：“我也爱你。” 齐言：“我没有不稀罕你，我很稀罕你，”想到昨天沈见初说的那句话，齐言也学了过来：“我也每天都在想你。” 沈见初窝在齐言的肩窝里笑了一下：“好。” 齐言再拍沈见初一下：“可以起来了吗？” 沈见初又抱了几秒，才放齐言起来。 地上的东西没有碎，沈见初一样一样捡起来，又重新把齐言的发带弄好，然后挤了一滴乳液，点在了齐言的鼻尖上。 沈见初准备再来一滴，齐言突然扶着沈见初的肩，朝她鼻尖去。 不过齐言技术不太好，沈见初还偏了一下，那滴白色的乳液捧在了沈见初的脸颊上。 很不好笑的齐言笑了起来，而且还很开心。 闹够了的齐言终于乖乖坐好，闭上眼睛任沈见初摆布，沈见初细心地给齐言抹脸，大概是见齐言眼睛闭着，沈见初趁机又问问题了。 她说：“要是我没有再来找你，你会来找我吗？” 齐言又把嘴抿上了，她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回头仔细想，她虽然很想要重新和沈见初在一起，但实际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和沈见初划开距离。 或许是没有勇气，或许是心底觉得不可能，或许是许多其他原因，所有都凑在了一起，让她不敢接近。 齐言很久没有说话。 沈见初无名指轻轻按了一下齐言的眼角，好像有点无奈，她替齐言回答了：“你不会。” 气氛安静了只一秒，齐言就笑了一声，扑进沈见初的怀里，把还没抹开的乳液都擦在了沈见初的睡衣上。 想要撒娇，就喊：“见初姐姐。” 第52章 晚上沈见初是抱着齐言睡的。 睡前她们聊了很久的天，不过都是很没有意义的东西，大多数是在分享这两年的生活，由一段话想到一个故事，一个故事再接着另一个故事。 齐言说了她去欧洲时发生的事，说那个出租车司机多有意思，说慧慧家楼下有个很自来熟的阿姨，还说她家小区的保安记性很好。 齐言说的时候，沈见初安静地在听，有感兴趣的时候问两句，齐言回完沈见初的话继续说。 沈见初也说自己的故事，她还告诉齐言她其实不太会养绿植，阳台有盆花就被她养死了，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地买了一盆一模一样的回来。 齐言问她现在学会了吗？ 沈见初说应该吧，可能也快死了。 齐言笑着说，你怎么这样？ 沈见初说，你不是回来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先睡的，也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第二天齐言醒来，迷迷糊糊的才恍悟到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 她在床上冷静了半分钟，没有继续睡下，卧室的环境让她有种错觉，好像一切都是梦，一切都恍然隔世，她竟然能在这儿。 等到清醒过来，她开始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沈见初还在睡，她悄声起床，悄声开门去了阳台，然后她看到了沈见初口中那盆快要死的绿植了。 齐言拿水浇花时，沈见初也起床了，齐言转头瞪了沈见初一眼，把沈见初逗得笑了起来。 齐言拿小铲子翻土，沈见初困困的就从后面抱着她，齐言说：“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个很好养的，你肯定是浇水的时候浇太多了，不浇就一直不浇。” 沈见初把脑袋埋在齐言的肩上：“嗯嗯嗯，被你发现了。” 齐言：“十天半个月浇一次就够了，水不要没过土。” 沈见初：“嗯嗯嗯。” 齐言笑起来：“你有认真在听吗？” 沈见初：“没有。” 齐言把小铲子插进土里，沈见初闷笑一声，连着齐言的手臂也一起抱住了。 等齐言弄好绿植，两人一起去洗漱，从卧室出来，沈见初很自然地把齐言拉到了饭厅。 齐言好奇：“你做早餐了？” 沈见初：“粥，昨天晚上放下去的。” 齐言：“好吧。” 除了粥，还有两颗白煮蛋，两人早餐都吃不太多，一小碗粥一颗蛋就差不多了。等早餐结束，沈见初问齐言：“什么时候搬过来？” 齐言笑了一下，反问沈见初：“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沈见初摊手：“你要是问我，我肯定说今天。” 齐言低头玩勺子：“那好吧。” 沈见初伸手捏了一下齐言的脸，但好像不够，又搂住了齐言，把齐言按进自己的怀里，用力揉她的下巴：“小坏蛋，会套路了啊。” 齐言手抓着沈见初的衣服，笑着说：“我没有。” 沈见初再揉两下就放开了齐言，她问：“今天上班吗？” 齐言点头：“上班。” 沈见初拿出手机：“我联系搬家公司吧，家里有贵重物品吗？” 齐言摇头：“没有。” 沈见初嗯了声：“一会儿把钥匙给我。” 你说巧不巧，沈见初话音刚落，齐言就从口袋里把家里钥匙拿了出来，递给沈见初。 沈见初先低头看齐言的手，然后缓缓把头抬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秒，齐言嘴一抿。 然后。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沈见初把齐言抱着按进了怀里，这次她捏了齐言的脸，还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你坏不坏？” 齐言笑得肚子疼，沈见初还拿手捅她的腰，她痒得几乎马上要跳起来。 “啊，哈哈，不要闹我了。” 收拾了碗筷之后，沈见初把齐言送到工作室就离开了，小雅已经到办公室，见齐言满面带笑地进来对她说早，小雅也笑起来。 “早啊，今天心情这么好？”小雅问。 齐言：“是吗？” 小雅：“是。” 齐言笑：“对，心情很好。” 其实小雅本来心里是没有猜测的，但齐言这么一说，她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一个人，并把齐言的开心源头安在了沈见初身上。 齐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没多久就收到沈见初的消息，说已经在她家等搬家公司了，沈见初还夸齐言的花种得真好。 齐言回复她：那是自然 然后又说：有喜欢的一起搬过去吧 沈见初：全部搬走 再过一天齐言就要去意大利，这两天她还有学生要来工作室，所以齐言的空闲时间并不是很多，许多时候她拿起手机，都发现沈见初早在半小时甚至更早就给她发了消息。 有些是有意义的消息，比如问一问齐言这些是要带过去还是留着。 有些事很没有意义的消息，比如询问齐言这条裙子这么好看为什么没见她穿过。 不管是有意义还是没意义，基本齐言都可以不用回复，她知道沈见初能处理好。 不过她还是回了。 齐言：你想带过去就带过去，都不是刚需 齐言：裙子只是我家的装饰品 沈见初很快回她：装饰品能变成日常用品吗？ 齐言：不太能 沈见初：我非要能呢？ 齐言：略，不要 等沈见初那边的进度走到齐言的东西全搬进了她们的家，那边的消息就变少了，齐言想她大概是在整理房间，索性也把手机放一旁，不再频频看。 中午慧慧来了工作室，说是齐言工作室开了这么久，还没有过来看看。 “所以就来了，”慧慧走到齐言和小雅面前：“还在忙啊？” 齐言把电脑上的文件关了，摇头：“不忙，你饭吃了吗？” 慧慧：“没呢，不是过来蹭老板娘的饭了嘛。” 齐言笑了一下，既然慧慧来了，索性就带着小雅去了楼下餐厅。 吃了饭，三个人再一起回来，齐言拉着慧慧回到办公室，正儿八经地给慧慧泡了杯咖啡。 “怎么了？”慧慧拿起杯子，但想着还烫嘴又放下：“有事？” 齐言点头：“嗯。” 慧慧随手一猜：“复婚了？” 齐言：“还没，不过已经搬过去了。” 慧慧哦了一声，又拿起杯子，但又想到烫嘴，又再次放下：“那你要和我说什么？” 齐言：“你知道我当初和沈见初为什么离婚吗？” 慧慧笑了一下，反问道：“你问我？” “不是，”齐言也觉得挺好笑的：“我这不是在铺垫嘛，引出下文。” “ok，”慧慧笑着点头：“我记得我当初问你，你跟我说你们不合适，说你整天在家里烦沈见初，经常给沈见初负面情绪，沈见初受不了你就离婚了。” 齐言摸摸自己的下巴：“我要说下文了。” 慧慧点头：“嗯。” 接下来的时间，齐言把那天晚上碰到叶医生，然后沈见初向她坦白从前的事，第二天再从叶医生那儿得到的真相，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慧慧。 慧慧摸着咖啡杯听得很认真，没有半句插话，等到齐言一句：“就是这样。”她才有点回过神来。 信息太多，慧慧处理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咖啡已经不烫了，她再次拿起来，不过这次仍旧没有喝，还是被她放下。 她看着齐言的眼睛，好像在震惊，也好像在迷茫，最后感叹：“这也，太好哭了吧。” 齐言笑了一下：“你怎么不哭？” “哽在心上呢，”慧慧说完，双手抱着脑袋：“等下，我有点乱，”她说着又笑起来，狠狠地骂了一声：“靠！” 齐言看着慧慧的表情，心里想着，她应该是完成沈见初给了任务了吧，今天开始，慧慧会对沈见初改观的。 慧慧下午还要上班，所以没有待很久，但走的时候人还留有震惊，好像有许多话想和齐言说，但最后只是拍拍齐言的肩膀，说等你从意大利回来，我请你们吃饭。 慧慧走后，正好沈见初那边的进度也报了过来，说东西差不多整理好了，等齐老师回家检查，还附上一张照片。 照片是对着衣柜拍的，衣柜旁边有个镜子，镜子里面出现了沈见初，齐言点开图片，根本没看什么衣服，直接把镜子那块放大。 没多久，齐言的学生就来了。 齐言忙起来就不怎么理沈见初，沈见初发几条消息没人回她大概就知道什么情况，她在家把尾巴收拾了，就直接开车去了齐言的工作室。 大概是没有事先通知，沈见初到时小雅看起来很是惊讶，立马从工作位上站起来，一边问是要茶还是咖啡，一边说齐言在里面给学生开会。 沈见初的回答是把手上的饮料提起来：“只买了三杯，她多少学生在里面？” 小雅说：“六个学生。” 沈见初点点头，把饮料放在一旁，直接用手机再叫了六杯饮料，再添点吃的。 等里面的会开完，齐言领着大家出来，才看到沈见初。 齐言好奇走过去，问：“什么时候到的？” 沈见初：“没多久。” 齐言：“怎么不说一声。” 沈见初晃手机：“说了，你没看见。” 小雅这时把学生们叫过来，并指了一下桌上的饮料和食物：“你们过来吧，吃点心了。” 一群边上站着看的学生，被这么一喊全走了过去，开了会大家都很累，突然被饮料一哄，大家又开心了起来。 甚至有人调侃：“齐老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她话音刚落，就一群人一起暧昧地笑了起来。 齐言也转头看沈见初，好像在想该怎么介绍身边这个还无名无份的人。 不过沈见初先开口了，她指着桌上的东西说：“吃了我的东西要帮我说好话，我在追你们的齐老师。” 学生们起哄：“哇哦。” 第53章 外头的气氛特别好，区域被大家分成了两块，桌子隔着，学生站在一边，齐言沈见初和小雅站在一边，本来开完会学生们是要解散离开的，沈见初这么一遭，都留了下来。 沈见初买太多吃的了，加碗米饭可以当晚餐了。 “齐老师，我们要怎么称呼这个小姐姐啊？小姐姐肯定很经常过来的。”学生中有个人问了。 齐言转头看了眼沈见初，问：“小姐姐怎么称呼？” 沈小姐姐说：“叫师娘。” 学生们突然全激动了起来，瞎叫了几声哇哦，然后齐声喊：“师娘好。” 见齐言没有拒绝的样子，又有人说：“我看师娘不用追了。” 其他人笑着附和：“是啊。” 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女生大胆发言完立马躲到身边朋友的身后，好像怕被发现，趁着大家起哄，假装与我无关，压着脑袋偷偷笑。 既然她不想被齐言发现，齐言就假装没看见，不料她转头过去，躲了那边的学生，发现小雅躲在这边笑。 被发现的小雅几乎是立刻收起笑容，然后假装很忙地摸了一下鼠标。 齐言和沈见初就这么站着喝饮料，看学生们吃吃这个，吃吃那个，没一会儿，又是那个躲起来的女生，突然又探头了点。 大概是吃饱喝足，此前还被默许认可了，此刻突然大胆起来，她抽了张纸巾，问正在小声说话的两人：“师娘追齐老师多久啦？” 齐言正和沈见初说搬家的事，听学生这么一问，立马抬起了头。 这次不用沈见初开口，齐言可以回答。 她吸了一口饮料，转头看沈见初，说：“没多久，还没一个月。” 学生堆里发出了参差不齐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失望，有人有可惜，但也有人仍旧起哄。 齐老师是自己人，大家自然向着她，沈见初见状笑着摸了一下齐言的头，点头道：“你们齐老师嫌我做得不够。” 话音落，群众们纷纷提问。 “小姐姐你怎么追我们齐老师的啊？”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小姐姐齐老师好多人喜欢的，小姐姐你准备怎么办？” …… 行，师娘变小姐姐了。 沈见初笑着点头点头，顺着学生们的话，问：“你们有没有建议？或者告诉我齐老师喜欢什么。” 齐言手肘捅了一下沈见初。 中间有个女生举手了，沈见初把齐言的手腕握住，请那个女生发言。 沈见初：“你说。” 女生问：“我知道齐老师喜欢猫，她今天上课还跟我们说她养了一只，很可爱，小姐姐你喜欢猫吗？” 沈见初长长啊了一声，问齐言：“你养了一只猫啊？” 齐言往沈见初那边靠了点，小声说：“不要调侃我！我会脸红的，这么多学生呢。” 才这么说，沈见初就明显看到齐言脸颊开始红了。 沈见初也往齐言那边靠了点，不动声色地把她藏起来，并认真回答学生的问题：“我也很喜欢猫。” 学生拍了一下手：“那就好，那小姐姐你可以找借口去齐老师家咯，齐老师给我们看过视频，十点好可爱！” 其他几个也喜欢十点的女生点头同意，并补充解释道：“对了，齐老师的猫叫十点。” “好，我记下了，”沈见初一副我认真记笔记的样子：“齐老师的猫我也很喜欢，那我以后天天去找猫玩，你们觉得怎么样？” 学生们拍手：“可以！” 齐老师在小姐姐身后苦不堪言。 又有一个女生举手了。 沈见初：“你说。” “小姐姐，”女生咳了两声：“你给齐老师送过花吗？” 沈见初点头：“送过。” 女生又问：“送过巧克力吗？” 沈见初扬眉：“糟糕。” 不知道是哪来的恋爱送礼观，女生非常认真地建议：“要送的，花啊，巧克力，香水，戒指，项链，一样不能少，都要送的。” 沈见初点头：“除了巧克力都送过。” 女生仰着的头稍稍放下，好像有种放过沈见初的意思，小声了点：“也要送。” 齐言这时开口了：“我不喜欢吃巧克力。” 沈见初一看就是知道的，不过她还是说：“一样不能少，”她看着学生们：“齐老师不喜欢的话，我送给她，她再分给你们，可以吗？” 大家兴奋起来：“可以可以。” 沈见初再顺着说：“给齐老师送六份。” 大家都笑了起来：“可以可以。” 又有一个女生举手了，沈见初请她发言。 学生说：“小姐姐你是做什么的啊？” 沈见初回答：“生意人。” 学生哦了一声，给建议：“那小姐姐多了解我们行业吗？要多接触哦，才能和齐老师有话聊。” 这话一出，后面站着的小雅忍不住了，她开口道：“你们知道小姐姐的母亲是谁吗？” 学生：“谁啊？” 小雅说：“冯书觉。” 不止是提问的女生，所有学生都惊讶了，有些甚至激动地挽在一起，互相摇手。 “是冯老师啊，妈呀，”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在那说：“你们好甜啊。” 既然是冯老师的女儿，当然就不存在了解艺术这行的说法，那么这个建议就算已经达成了。 大概是有人开了例，剩下的时间由大家积极发言变成了自由聊天，又一会儿，自由聊天变成了夸奖齐言大会。 大家本来只是小夸一下，但因为沈见初在，所有人都被沈见初带得越夸越夸张，不仅这些，还把齐言平常上课的小习惯全抖了。 等到食物一点点吃完，大家才意识到该散了。 天也接近傍晚，大家一起把东西收拾了，就和齐老师，还有师娘道别。小雅是最后走的，等小雅离开，工作室就只剩沈见初和齐言，齐言把门关上，转身插着腰看沈见初。 沈见初笑了一声：“我错了。” 齐言被逗得笑了起来：“什么啊就你错了。” 沈见初拉她过来：“不管，先道歉再说。” 齐言憋着笑看沈见初：“好玩吗？” 沈见初点头：“有点好玩，”她再把齐言拉过来一点：“他们走的时候，都跟我说师娘再见。” 齐言：“哦。” 沈见初捏齐言的下巴：“齐老师怎么这么可爱。” 齐言任沈见初捏，但给她捏是一回事，不妨碍她瞪沈见初一眼。 沈见初又说：“还有一件齐老师可能会生气的事。” 齐言：“什么事？” 沈见初：“冯老师约我们晚上一起吃饭，我爸也在，我答应了。” 齐言看着沈见初，不说话。 沈见初搭了一下齐言的腰：“我下午过来是想和你说的，你看你的学生们，太热情太关心你了，我不好开口，”沈见初还做假设：“我要是说了，他们不得疯了。” 齐言笑了一下：“万一我晚上没空呢？” 沈见初晃了晃手机：“你中午说晚饭时间给我的。” 齐言顿了好几秒：“好吧。” 和老师师公一起吃饭是没什么，只是这顿饭吃了，大家就默许了什么。 沈见初看着齐言，齐言也看着沈见初，没多久还是沈见初先软过来，整个把齐言抱住，拿鼻尖蹭齐言的脖子，问：“我还不合格吗齐老师？” 齐言被蹭得好养，窝在沈见初怀里笑起来：“我有说过你不合格吗？” 沈见初听后蹭得更厉害了：“收到齐老师意思了。” 两人在工作室坐了一会儿，冯老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爸爸已经订餐厅了，问两位什么时候有空。 沈见初说：“现在。” 冯老师说：“你去把小言接过来吧。” 沈见初看了眼齐言：“她在我身边呢，我在她工作室。” 冯老师笑了一下：“你最近很有空啊，微信秒回电话秒接，人还跑工作室去了。” 沈见初不客气呛回去：“这不是要追小言，没空怎么追。” 冯老师笑意更深了：“我真是受不了你，不知道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身边人听的，一会儿我得跟你爸说说，看看她女儿，最近酸成什么样。” 沈见初一点不介意：“我后天还要和她一起去意大利。” 冯老师：“你还炫耀起来了。” 沈见初：“是的。” “行了哎呦，”冯老师嘴上说着酸，心里不知道乐成什么样：“一会儿见吧。” 沈见初：“好。” 齐言是听不到冯老师声音的，但沈见初说了什么她一清二楚，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主动开口问，等沈见初电话挂断，齐言立马站过来：“走吧。” 沈见初失笑：“好。” 冯老师发了地址过来，半小时后两人就在餐厅门口下车，很巧的，她们刚进去，冯老师就在身后喊她们。 两人退了几步，等冯老师和爸爸一起进去。 冯老师搭着齐言的手：“下午有学生过去吗？” 齐言点头：“有。” 冯老师又转头噎沈见初：“小言工作你过去干什么？” 沈见初说：“过去受教。” 齐言立马明白，立马笑起来。 “受什么教？”冯老师问。 沈见初叹了声，看了眼齐言：“齐老师的学生，知道我在追齐老师，围着教育我呢。” 第54章 冯老师对齐言学生们对沈见初的教育十分好奇，在门口到包厢的短时间里，冯老师细细地问了沈见初，学生们都对她说了什么。 沈见初自然是挑冯老师爱听的，也挑齐言爱听的，说齐言的学生教她养猫吸引齐言，教她送花送巧克力，教她多接触艺术，才能和齐言有很多话题。 “是吧齐老师？”沈见初说完这么问。 齐言笑了一下：“是是。” 冯老师一眼看穿，她转头对着齐言：“听见初这一二三四的，我猜猜看，她应该已经收买你的学生了吧？” 齐言点头：“买了吃的喝的，还套话。” 冯老师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小孩子们点子多，还出了那么多主意，我想他们可能还以为自己帮到忙了，沾沾自喜呢。” 沈见初在身边笑：“冯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齐老师的学生。” “你还这么说，”冯老师毫不客气：“我是在说你。” 冯老师说完再对齐言道：“和她爸一个样，卖了别人还让别人给她数钱，”冯老师拍拍齐言的手：“这些年也不知道骗没骗你。” 齐言小声，但也不是很小声地说：“有。” 四个人一起进了包厢，等点完菜服务员离开，沈见初起来给大家倒酒，等她也给自己倒了，冯老师才想起什么。 “你不是开车来的？怎么能喝酒？” 沈见初说：“齐言不喝，她送我回去。” 冯老师有些惊讶：“你会开车啊。” 沈见初帮齐言回答：“她开得可厉害了。” 齐言无奈地看冯老师一眼，眼神无奈中带着点委屈。 冯老师摇摇头，这下她是看出来了，她问齐言：“她最近是不是常这样？” 齐言小幅度点头。 冯老师指着沈见初：“你别老欺负她。” 沈见初换了饮料给齐言，顺便摸摸她的脑袋。 沈见初坐下后，冯老师喝了一口酒，坐直起范：“说一下你们的事，”冯老师把杯子放下，认真道：“见初总不让我管，所以我就今晚说一次，以后再也不提，日子还是要自己过。” 沈见初和齐言也坐好，冯老师继续：“我和你们爸私下聊过，可能你们之前离婚是有些原因，不过你们不说我们也不会问，但是现在既然又在一起了，我想你们也是深思熟虑过，所以以后不管什么事，两人都退一退，婚姻里不合的事常有，不是每一对都特别合适，性格啊，三观啊，很多，怎么可能有两个人能那么合适，自己和自己都不一定能合，所以呢，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可以回忆但不要太过于介怀，人是往前走的，不是往后退的，你们应该明白，在未来的那么长的时间里，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齐言和沈见初认真听完，接着拿起杯子一起站起来。 两人一起说：“知道了。” 冯老师也拿起杯子，不过她没有马上碰杯，转头看沈爸爸：“你要发表什么吗？” 沈爸爸也拿起杯子：“附议。” 冯老师打了沈爸爸一下。 气氛因为这一下，突然轻松了下来，一家人一起喝了一杯，坐下后，沈见初超大声地在齐言耳边问：“冯老师的心灵鸡汤好喝吗？” 齐言也打了沈见初一下，和冯老师打沈爸爸的手法一模一样。 重要的事情说完，接下来就不需要太正经，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聊聊这个聊聊那个，时间很快就过去。 结束从餐厅出来，冯老师喝得多了有点困，但扶着沈爸爸还是要把两个孩子安排好，问她们接下来去哪？怎么回去？ “真的让小言开车啊？” 沈见初点头：“多让她开开，以后我不方便她自己上街也能行。” 冯老师点头：“行。”她对齐言说：“那我和你师公先回去了。” 齐言点头：“回去早点睡。” 沈见初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到了车上，两个系上安全带，沈见初就问：“会启动吗？” 齐言转头瞥了沈见初一眼：“你母亲大人交待你不要欺负我。” 沈见初立马笑起来：“我哪儿敢啊。” 齐言哼的一声，启动给沈见初看。 她还上路了呢。 齐言直接把车开到停车场，两人上楼逛了逛就回家，因为齐言的东西进屋，家里稍有点变化，乍一看看不出什么，仔细看会发现，这个是齐言的，那个也是齐言的。 许多原本属于齐言的位置一直是空的，齐言其实一直是知道的，只是沈见初没有提，她也没有问。 一切尽在不言中是个好词，齐言最近已经学了许多，也感触了许多，冯老师说的对，人是要往前走的，沈见初不必因为从前感到抱歉，她也不必因为从前感到抱歉，耿耿于怀不作好的只有自己。 这方面沈见初一直做得很好，齐言也能做好。 才打开卧室，十点就跑了过来，齐言把十点抱起来。 齐言：“找个时间我把十点带工作室去，他们说想看它。” 沈见初没什么意见，不过不妨碍她调侃一嘴：“齐老师的猫嘛，随你便。” 齐言转头看沈见初。 沈见初笑：“你自己和学生说的。” 齐言还是看着沈见初。 沈见初走过去，本来想把十点抱过来，但想了想，连着齐言一起抱好了。 黏够了十点，齐言就拿衣服去了浴室，因为齐言没有锁门，所以沈见初很轻松地敲开了。 沈见初治齐言可有一套了，最近言言小脾气不少，沈见初在外面憋着不说，有的是时间问她。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齐言说：“就是有。” 沈见初很不老实：“一样样说，以后没这个机会了。” 齐言断断续续根本说不全，答应了不哭，还是哭了。 第二天沈见初仍旧没事干，她把齐言送去了工作室，直接就留在了工作室，留在齐言的办公室。 本来在平常，小雅敲两下门就可以直接开进去，今天沈见初这么一在，小雅非得等到齐言说进来才敢开门进去。 倒不是怕她们两人在里面干什么，她就是。 对，她就是怕她们在里面干什么。 虽然每次进去，沈见初和齐言都隔得很远，齐言做自己的事，沈见初坐沙发上腿上放着电脑，小雅进去她们也是0交流，但就是，万一嘛。 年纪大了，还单身，一丁点秀恩爱都见不得，太伤人了。 下午六个学生又来了，在齐言给他们上课前，沈见初先给他们送了巧克力，还说已经过了齐老师的手了，让大家放心吃。 昨天一直给建议的女生吃完直接叫沈见初师娘，然后对齐言说：“齐老师不好意思，我们被师娘收买了。” 齐言笑了笑，没什么意见的样子，让大家进去上课，然后握一下沈见初的手：“两个小时。” 沈见初点头：“去吧。” 等齐言的学生走了之后，时间突然加快了起来，两人一起在外面吃了饭，吃完饭再回去收拾东西，因为是凌晨的飞机，晚上没事就早早睡下，闹钟一响再起床去机场。 天还没亮的迹象，城市全是灯光，安安静静的人也懒了，有沈见初在，齐言很放心地把所有事都交给她办，自己就跟在后面打哈欠。 小雅有点事，这次并没有陪同，所以上了飞机，沈见初就自告奋勇，说要当齐言的助理。 齐言太困了，坐到坐位上就开始睡觉，嘴上随意应了几声好，就失去了现实世界。 中间齐言醒了一阵，但她醒时沈见初是睡着的，沈见初自己戴着眼罩，也给她戴上了，她坐直环顾四周，没一会儿又躺下，把沈见初的手牵住，再继续睡觉。 睡久了脖子疼，大概也是睡够了，在楚与现实的交界处，齐言猛地抖了一下，彻底醒过来。 一点点光从眼罩下面透进来，齐言拿掉眼罩发现沈见初已经醒了，正拿着书翻看。 齐言再低头看，她们的手始终牵着。 两人对看一眼，可能是看了太久，沈见初疑惑地扬眉，问：“怎么了？” 齐言摇头，终于把视线移开。 飞机再飞几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机场有人来接，远远的沈见初就看见一个牌子上写着“齐言老师”。 两人一起走过去，因为见过照片，接机的人很快认出了齐言。 齐言也顺便给他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女朋友。” 三个人寒暄几句就一起离开，没多久两人被工作人员安排进了酒店房间。 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静，多了也是工作人员介绍几句车外著名的建筑，所以这会儿才关上门，沈见初就拉住了齐言。 像是憋了有一会儿了，沈见初对齐言说：“终于愿意承认我了。” 齐言笑：“我什么时候不愿意承认你了？都是你自己在那说说说。” 沈见初从背后抱着齐言笑：“是是是，谢谢齐老师。” 齐老师转头看沈见初，一副你没必要这么客气的样子：“那我也谢谢你。” 沈见初没放过齐言，在她脖子上瞎亲：“宝宝怎么这么好。” 第55章 颁奖典礼是第二天的晚上，两人在酒店房间收拾洗漱一番，再下楼吃了点东西，就去了街上。 在飞机上睡得饱了，下午时光两个人都精神的很，齐言嘴馋冰淇淋，沈见初就买了一个，吃完冰淇淋两人去了就近的商场。 本来只想逛逛，但逛着逛着，沈见初突然看中了一条裙子，在玻璃窗外就有了想法，非是进去买下来。 齐言当然知道沈见初在想什么，等沈见初拎着裙子出去，齐言小声说了句：“我不穿。” 沈见初笑起来：“真的啊？” 齐言：“嗯。” 沈见初：“我和你谈条件呢？” 齐言眼珠子转了一下，沈见初立马抓住机会，她搂住齐言的腰，把齐言往她身边拽了一下：“商量一下齐老师。” 齐老师抿嘴对沈见初笑：“你说。” 沈见初：“你想要什么？” 齐言偏头：“不知道啊。” 沈见初在齐言耳边说了一句话，齐言立马笑了起来，她打了一下沈见初：“什么啊。” 说完齐言的脸就红了起来。 沈见初握住齐言的手：“成交。” 离开商场，两人又找了家咖啡馆，安安静静地把无聊的时间消耗完。 时差关系，在街上过了下午和傍晚，回到酒店齐言就有点困了，不过沈见初没让她马上睡下，等齐言洗完澡出来，沈见初就拉住了她。 齐言看了眼沈见初手上的东西，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见初把裙子提起来一点：“齐老师答应我了。” 齐言说：“我没有。” 沈见初声音放轻：“言言。” 齐言笑了出来，还没等沈见初继续进攻，齐言就把裙子接了过去：“好啦。” 齐言换裙子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已经穿好，不过她没有直接到沈见初面前，而是站在了镜子前。 沈见初在那边的椅子坐着，给足了齐言照镜子的时间，等齐言前前后后观察仔细了，沈见初才开口喊她。 “仙女过来。” 齐言看镜子里的沈见初，沈见初也看镜子里的齐言，沈见初对齐言勾勾手，齐言这才咳了咳，朝沈见初去。 到了沈见初跟前，齐言见沈见初伸出了手，齐言轻轻地把手搭在沈见初到手上，也正是这瞬间，沈见初从椅子上站起来，也把手举高，带着齐言，让齐言在她手心下转了两圈。 等齐言停下来站稳，还没开口说话，沈见初立即搂住她的腰，低头和她亲吻。 “明天穿它去典礼？”沈见初稍稍离开些问。 齐言摇头要说拒绝的话，沈见初又亲她，然后沈见初再问：“好吗？” 齐言还是摇头，但还是没来得及说话，沈见初又亲了她一下。 齐言是知道沈见初的意思了，她要是不答应下来，沈见初会这么一直闹下去。 不过她还是想挣扎一下，于是她倒退几步，试图把沈见初推开，只是没料到沈见初追着她来了。 齐言身后就是床，两人一起倒在了上面。 齐言说：“不要了吧，我有带参加典礼的衣服。” “这件好看，”沈见初说：“穿了它，明天全世界都会知道，你是个手神人仙的大画家。” 齐言：“不穿它我也是神仙画家。” 齐言自夸完这段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她盯着沈见初看：“都是你带坏我的，我现在竟然会说这种话了。” 沈见初失笑：“怪我怪我。” 在沈见初的软磨硬泡，以及实现了街上说的条件后，齐言才松口答应，明天穿那条裙子。 沈见初抱着齐言死命夸她：“明天宝宝一定会是整场最美的。” 齐言：“好啦好啦。” 次日的颁奖典礼是沈见初陪同一起去的，整个过程沈见初始终站在齐言身边，听齐言和别人寒暄问好。 差不多要开始时，两人才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台上先来了一段表演，然后是主办方讲话，等一切铺垫都结束，齐言突然握住了沈见初的手。 沈见初把齐言的手牵起来，小声问：“紧张？” 齐言快速点了两下头：“有点紧张。” 沈见初把齐言的手举起来，在唇下稍稍一点：“不紧张，我在这陪你，没事的。” 齐言小声问：“我一会儿忘词了怎么办？” 沈见初：“忘词了就说，谢谢沈见初小姐。” 齐言瞪了沈见初一眼：“然后齐老师就被流言淹死。” 沈见初笑起来，齐言也笑起来，沈见初拍拍齐言的手背：“多大点事，该说的说了就可以了，我在下面给你比心。” 齐言笑得更大声了：“好有用哦。” 聊完没多久，主持人就在上面喊齐言的名字，掌声雷动，沈见初放开齐言的手，目送神仙上台。 虽然在沈见初身边像个小女生，但一旦离开沈见初，齐言的气质顿时就出来了，她一步一步地走过人群，走上台，微笑对主持人点点头，开始她的发言。 所有的灯都打在齐言一个人的身上，等大家的掌声落下，齐言笑着把在沈见初面前背了好几遍的词说了一遍。 稳稳的一个错也没有，等到最后一句，齐言的目光扫到沈见初，突然见沈见初把手臂抬了起来。 沈见初竟然还真的给她比了个心，还是双手举到脑袋上的那种，超大的心。 齐言差点就要笑出来，不过她还是把笑意吞下，把最后一个词丢在台上。 “谢谢大家。” 掌声又响了起来，齐言笑着从台上离开，缓缓走到沈见初身边。 等到落座，齐言立马握住沈见初的手，小声地说：“我手心冒汗了！” 沈见初摸摸齐言的脑袋：“表现很好，”她说着又把齐言手上的奖杯拿过来：“齐老师怎么这么优秀。” 齐言捂着嘴对沈见初笑。 海城还有许多工作，两人没在意大利多逗留，典礼后的第二天就乘飞机回了海城。 几天的劳顿，加上回到海城家里已经凌晨，是个连十点都不爱理人的时间，齐言也累了。 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洗了澡后含含糊糊地和沈见初说了几句话，倒头就睡。 第二天也是被沈见初吵醒的，她本来还在睡梦里，做了个乱七八糟，梦到有人在挠她的鼻子，她抬手一拍，还真的拍到一个人。 睁开眼睛，沈见初就在她眼前。 齐言又把眼睛闭上，直接滚进沈见初的怀里，两秒后她再把眼睛睁开，然后再闭上眼睛。 齐言：“你怎么穿成这样？要出门吗？” 沈见初说：“妈来了，和几个老师在客厅。” 齐言开始还懒懒地嗯了声，然后就彻底清醒了：“什么？” 沈见初：“起床了。” 齐言立马坐直，把头发往后撩：“现在几点？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多少人？” 沈见初站起来：“下午两点了，他们刚来不久，加上妈一共四个老师。” 齐言连忙掀开被子，立马床上拖鞋，但可能是刚醒，脑子还有点懵：“什么？现在干什么？” 沈见初笑了笑：“不急，我说了我们昨天很迟才到家，他们都理解的，你先刷牙，我拿衣服给你。” 齐言哦了声，立马冲向浴室。 她不敢怠慢客人，不到五分钟，就全部整理好，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冯老师开了电视给其他老师，沈见初也泡了茶，齐言出去时大家正讨论茶几上的奖杯和奖状。 “醒了啊。”冯老师先开口。 齐言嗯了声：“下午好，不好意思睡久了。” 冯老师：“没关系，过来坐，”冯老师抬手使唤沈见初：“你给她弄点温水。” 沈见初才刚准备坐下，又站了起来。 “我们几个下午是要去博物馆的，现在还没开门，就想着过来坐坐，正好你们刚回来，”冯老师把奖杯拿起来：“怎么样？好玩吗？” 齐言点头：“好玩。” 冯老师摸了一下齐言的脑袋，对身边三个说：“我学生就她最争气了。” 齐言：“冯老师教得好。” 其他老师说：“老师好，学生也好。” 这时沈见初拿着水走过来，递给齐言，冯老师笑了一下，趁机说：“为了让小言一直在这条路走下去，我把女儿都送出去了。” 齐言才喝水，被冯老师这句话呛到。 大家也都被冯老师逗得乐了起来，冯老师笑着从一旁拿出一个袋子和一封信来。 “协会给你的，一点小心意，”冯老师先把袋子递过去，然后再给信：“还有一些话。” 齐言接过来，先对冯老师说谢谢，然后也对身后的老师说谢谢。 大概是想着齐言还没吃饭，四位老师没有坐多久，等茶杯里的茶全喝下，就都道别离开了。 沈见初和齐言一起送他们到门口，并说了有空常来玩，才说完，十点也走了过来，蹲坐在齐言的脚边，对客人喵了一声。 冯老师笑起来，转头对其他三位说：“看，一家三口都来送我们了。” 等到大家都离开，门关上，齐言蹲下把十点抱了起来，她拿脸蹭十点的脸：“好几天不见，想我了吗？” 十点喵的一声。 齐言把十点好好抱着：“想我我昨天叫你你不理我。” 齐言说完转头和沈见初告状：“是吧？” 沈见初失笑：“是。” 第56章 吃了点东西后回到客厅，沈见初靠着沙发看书法协会的给她的信，看到一半时，十点突然被齐言抱了过来，被放在她的肚子上。 十点的爪子想要去够信纸，但沈见初不让它玩，十点够了好几次沈见初都不给，十点就吧爪子伸向了一旁的奖杯。 沈见初仍旧把奖杯举起来，并放在了茶几上，她把十点抱起来，对它说：“不可以玩妈妈的奖杯。” 齐言在一旁笑了起来，她喂一颗提子给沈见初，说：“我看别人对自己的猫说话都很温柔的，你怎么和它说话，好像它是个人。” 沈见初把十点举起来，面对齐言：“来，你对它说。” 齐言学沈见初的那段话，对十点说：“不可以玩妈妈的奖杯。” 沈见初点头：“确实温柔，”她把十点放下，放在腿上，摸十点的毛：“十点第一，沈见初第二。” 齐言提子汁在嘴里，差点呛到。 沈见初又开始看没有看完的信，齐言再吃两颗提子，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掰了一颗提子。 两颗好了。 一起塞进沈见初的嘴里。 太好了，沈见初被呛到了。 信的尾端，协会感谢齐言这几年对艺术事业的贡献，并祝福齐言未来一切顺利，前程似锦。 沈见初看完把信按原样折好，放进信封里。 “齐老师怎么这么棒。”沈见初边说边摸十点的下巴，十点就顺势蹭了过来，窝在她的腿边。 齐言笑了笑，沈见初又说：“有庆功宴吗？” 齐言点头：“明天一场和省协会的，市协会说会过几天，美院早上也问我了，还有馆长那边，啊，还有冯老师，说等我忙完这一阵，有空了去家里吃饭，冯老师说她下厨。” 沈见初不摸十点了，改摸齐言的下巴：“流水庆功宴啊齐老师。” 既然沈见初话里有让她骄傲的意思，那她就顺势骄傲一下吧。 齐言歪了一下脑袋，语气也变了：“没办法。” 沈见初笑起来，摸下巴的动作变成了捏下巴，她把十点抱起来，挠挠它的脑袋：“十点，你妈妈怎么这么优秀？嗯？” 十点：“喵。” 把桌上的提子吃完，沈见初把十点放在猫窝上，和齐言一起去了书房，两人在书柜面前站了一会儿，然后齐言就见沈见初把最显眼最中间架子上的书移开，把奖杯和证书放上去。 下午的时间很长，齐言的庆功流水宴，第一个参加的就是沈见初的。 沈见初把齐言带去了海城的海边，一个齐言从前很喜欢，一年来四次，感受每个季节的地方。 不过离婚之后齐言就再也没来过，这片海在她的记忆里缺失了一年多，五个季节，沈见初也在她的回忆里缺失了等同时间，趁现在春天还没有过，她要赶紧和沈见初一起过来，拥有春天。 她们在海边的一个露天餐馆里吃饭，她们从前每次过来也是来的这家餐馆。 齐言的性格总是一旦习惯了什么，就很难改变，或许是不想变，或许是嫌麻烦，沈见初也曾建议要不要换一家试试口味，齐言当时反问沈见初，这家餐厅不好吗？沈见初就明白她意思了。 也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沈见初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担心齐言已经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 此刻不是饭点，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齐言把两人之前经常吃的一些菜点上，并加了两样新品。 她把菜单还给服务员时，听服务员说：“很久没见你们过来了。” 齐言抬头看他：“你知道我？” 服务员点头：“记得的，上次两位过来，您跟我说你们结婚了，后来两位一直没过来，我以为你们婚后搬离海城了。” 齐言看了眼沈见初，抬头对服务员说：“没搬。” 服务员笑了笑：“一年多没见，两位还是这么漂亮。” 齐言笑：“谢谢。” 大概是因为她们是回头客，店里给她们送了一瓶红酒，齐言在外从不喝酒，她本想拒绝，不过想了想，沈见初在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接受了。 不仅接受，她还很高兴地给两个空杯都倒上酒。 等快要倒完，沈见初双手撑着脑袋，看着齐言，缓缓道：“这怎么好意思，让齐老师给我倒酒。” 齐老师把酒瓶放下：“你倒是表现得不好意思。” 沈见初把酒杯举起来：“恭喜全世界最棒的齐老师。” 齐言失笑，也拿起杯子：“谢谢沈见初小姐。” 酒喝了些，菜也吃了许多，没多久齐言就饱了。 因为喝了酒，也因为酒量不高，两人起身付账时，齐言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脑袋比平常晕，她挽着沈见初，不爱说话地盯着沈见初把钱付了。 出了餐厅的门，沈见初问齐言：“回家吗？” 齐言摇头：“去海边走走，让我吹点海风，清醒点。” 沈见初用手背碰齐言的脸：“一喝酒就脸红。” 齐言唔了一声，很想把整个重量都给沈见初。 这边还是餐厅的小巷子，等真正出去到了海边，被风一吹，齐言果然有点清醒过来了。 天不太热，太阳也不太刺眼，两人往外走，到了合适的地方停下来，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齐言喜欢这个地方有个很大的原因，这里海的颜色实在是过于漂亮，从海滩到深海的蓝色渐变，还有因为海浪而点缀的白色，随便放一个框，都能是一幅画。 已经是下午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打斜，齐言转身换了个手牵沈见初，拿出手机，把两人的影子拍了下来。 等齐言拍完，沈见初也转身过来，她又把手换了回来。 齐言把手机收起来，盯着影子看了好几秒，然后突然转头，靠近一点，错位用自己的影子亲吻沈见初的影子。 就好像是真的偷亲到了，才不到半秒的时间，齐言立马就站了回去，还捂着嘴对沈见初笑。 沈见初被齐言逗乐，不过她不要只做亲吻的影子，所以她把齐言的手拿了下来。 齐言看着沈见初的眼睛：“干什么啊？” 沈见初再低头一点，光明正大地索吻。 齐言说：“很多人。” 沈见初不说话。 齐言笑道：“不要吧。” 沈见初还是不说话。 齐言只好飞快地亲一口，比刚刚亲影子还快。 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酒意，这么的又上头了，齐言都感觉到自己脸热了。 沈见初见好就收，很开心地把齐言的手一起收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指着不远处的长椅：“走吧，我们等落日。” 沈见初定了个长椅，还点了两杯茶。大概是考虑到了来这儿到情侣，这家店的长椅特质，刚好可以躺两个人，不挤还留有许多空位。 两人坐上去时本来只是坐着，没一会儿齐言就累了，懒懒地靠了下去，再一会儿沈见初也陪她一起靠着。 “海城这一年多变化多大，唯独这海边没有什么变化，我们从前过来就是坐的这个位置，现在还坐这儿。”齐言靠着沈见初的肩，缓缓说。 沈见初听出齐言的语气了，问她：“困了？” 齐言：“酒喝多了。” 沈见初摸齐言的额头，听齐言又说：“你看，连那边来玩的人都没有变化。” 小孩，大人，游泳，玩沙，无论齐言什么时候过来，这个海边都是这个样子，一年四季有人游玩，一年四季有人游泳。 沈见初倒了一杯茶给齐言，齐言喝了一口，一会儿就精神了点。 “见初。”齐言喊身边的人。 沈见初应她：“嗯。” 齐言问：“我如果现在让你把你送我的那句话背出来，你能背吗？” 齐言觉得自己是在酒后乱说话，这么久的事了，沈见初怎么可能记得，而且沈见初怎么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话，沈见初不仅给她写那么一个。 所以话音刚落，齐言立马握住沈见初的手，说：“我很喜欢的那个。” 说完齐言就笑起来，沈见初又哪儿能知道她喜欢哪个。 果然，沈见初回答她：“我猜猜。” 齐言转头，期待地看着沈见初。 过了好几秒，沈见初才缓缓开口，与此同时，沈见初反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给言言。”沈见初声音很轻。 就在这时，齐言发现她们手心中间，有个东西很膈人。 齐言低头，并把手打开。 沈见初说：“给冬天五点的落日。” 是一枚戒指。 齐言发现的同时，沈见初把戒指拿了起来：“给我生命的最后一道光。” 齐言坐直了，讷讷地看着沈见初，她讷讷地眨了两下眼睛，才问：“什么时候放的。” 沈见初说：“当然是偷偷放的。” 齐言马上就要控制不住笑了。 沈见初：“手给我。” 齐言乖乖地把手伸出去，沈见初又说：“戴上戒指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齐言突然缩了一下手：“你在求婚吗？” 沈见初没有继续动作，而是看着齐言的眼睛：“愿意吗？” 齐言说：“我酒还没醒呢。” 沈见初继续问：“酒醒了愿意吗？” 齐言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不重要了，她人都快飘起来了，不等了。 “愿意。”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