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某某某》 第1章 开文大吉 今年的雪来得早,才十月尾就洋洋洒洒地下起来了。路边被裹上白衣的邮箱已经看不清原本的红色,这会儿像一个大号雪人。 谢唯斯就因为多看了那阔爱的雪人一眼,没注意到前面有车子在变道插进来,就那么迎面撞了上去。 嘭的一下,她身子因为惯性往前扑在方向盘上,下面小腿撞到什么,一阵钝疼传来。 脑袋空白了几秒,谢唯斯才缓过神。 她微拧起眉,慢悠悠抬眸。前面的车已经原地斜斜地在她车头处停下。 是一辆超跑,有些眼熟…… 车门此刻往上扬了起来,有男人下车。 走到侧面看了看自己爱车被撞的地方,车主就和她一样皱起了眉头。 人就站在谢唯斯车头处,她透过挡风玻璃端详了下人,感觉也有那么一丝丝熟悉。 但还没看仔细,人已经直接转身到了她车窗边,敲了敲。 谢唯斯降下玻璃,头轻轻一歪,掀起眼皮看人。 车外的年轻男人看到那娇艳夺目的脸后,一愣,随即原本不太好的脸色就变了,愉快地笑了起来,“唯斯?这么巧。” 谢唯斯脸上淡定地泛过微笑,内心微微的尴尬。 果然是熟人。 “巧。”她打了招呼,又瞄了眼前面,说,“不好意思啊,刚刚有点分神,没察觉你变道。”其实,好像是他没打转向灯……? 她也就看了雪人不到一秒,前面就莫名插入一辆车,没灯也没鸣笛。 窗外的男人听了她的话,果然马上顺着就表示:“没,我的责任,我的责任。以为后车能看到呢,就没打转向。” 谢唯斯莞尔,颔下首。 外面的男人看了看她车子,又回过眸来,挑眉:“你今儿换车了?早前没认出来。” 谢唯斯“嗯”了下。 不换的话,这人确实是应该知道她平时开什么车的。 ……车外的人姓寇,寇尘。 谢唯斯和他也说不上熟,认识是在前一阵闺蜜的生日上,这人当时也在,然后就在生日趴上冷不丁地看上她,过后就开始追人。 虽然她已经拒绝过,但寇公子表现出十足的耐心,一直没有要放弃的打算。 所以此刻,这样遇见……谢唯斯还真有些不自在。 腿撞到的地方在抽疼,谢唯斯趁机从外把目光收回来,低下头去看。 外面的男人看到她的动作,马上凑近一些问:“你是受伤了吗唯斯?那你下来我送你去医院吧?” 谢唯斯静了下,没有马上答应。 如果是一般人她直接就去检查一下了,毕竟是真有点疼。 但是这人……和追求者去?总感觉别别扭扭的。 寇公子倒是在外很自然地喊:“唯斯?下来啊,我送你去医院。” 谢唯斯悠悠试着动了动小腿,那一刻,整个小腿都感觉胀疼又发麻。 她几不可察地轻抽了口气……算了,还是去检查检查,不自在是一时的,要是哪里给她撞伤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谢唯斯扭头出去,“可能撞到了,”想了想,她说,“不过我还能开,我自己开去医院就行。” “这怎么行?” 谢唯斯扫了眼他的车,好像也只是车身擦破了漆,“没事。你车也还能开吧?” 外面的人道:“我是没问题,但是你还是下来吧?我送你吧你受伤了自己开什么。” “不用。”谢唯斯一秒都没犹豫,直接微笑拒绝了。只是末了她想起来问,“对了,你是要私了,还是?” 对方挑眉,眼中生笑,透过簌簌雪花乐着看车中的她:“那不然呢?怎么我们这熟悉度还得报警啊?” 谢唯斯牵了牵嘴角,没有接他意有所指的话,只顺着道:“行,那走吧。” 外面的男人想再游说游说,让她坐他的车。 谢唯斯摇头,懒洋洋道:“不用了,坐你车我的怎么办?还得找人来开。” 附近是路口,这会儿已经因为这场小事故堵起来了,且两辆跑车在雪中相撞,场面挺难得的,好多路人都停下来拍照。 谢唯斯不想搞大个新闻,指了指前面,示意他:“再不走警察就来了,就得耽搁一会儿,我脚疼呢。” 对方闻言,终于起身,一副恋恋不舍又拿她没办法的样,转身走去开车。 谢唯斯忍着疼等着他车子启动,一秒跟上去。 撞上的是右腿,她轻轻动一下踩刹车就疼,而且还无力。 好在医院不远处就有一个,拐个弯就到了。 谢唯斯下车被那人扶进去后,他去给她挂号。 她坐在椅子上,摸出大衣口袋里一直在振动的手机。一看,加的群里有好多消息艾特她,都在问是不是她出事故了。 果然北市就那么大,没有消息兜得住,何况是两辆跑车碰撞。 不过因为她没下车,马路上皑皑白雪与朦胧夜色交织缠绕,视线有些模糊,所以好多人也没看清里面是不是她。 谢唯斯现在没心思回复,在忍着疼呢,所以只直接点进了闺蜜聂沐的号。 不过消息还没发出去,电话忽然就响了。 谢唯斯点了接通放到耳边,里面一秒传来聂沐有些着急的声音,“唯斯?你出事故了?” “嗯。没事,小事故。”她笑笑,不过随后又叹气表示,“就是今晚演唱会应该看不了了,你要不要自己去?”本来是要去看一个民谣歌手的首站演出的。 “还提什么演唱会,我自己去看什么。”聂沐在那头笑了,末了又马上问正事,“你有没有事啊?我看别人拍的照片你身边的是那谁??寇尘那厮?你把他喊去了?” “??想什么呢你……”谢唯斯脸上露出好玩的神情,“他撞的。” “什么?” 谢唯斯瞄了眼远处在挂号的男人,末了扯扯唇,道:“也不是,我撞的。这厮变道没开转向,一秒功夫就穿我前面去。我刚好在瞄路边的雪,回头就那么撞上去了。” 聂沐噎了噎,又乐了起来,“呵,居然是他惹的祸。那后面呢?” “来医院了。” “还上医院了?很严重?” “没事,就腿磕了下。”谢唯斯见寇尘回来了,就和电话中的人表示,“我先去检查检查,待会儿聊。” “行。” 收起手机,谢唯斯就拿着号去见医生了。 医生看了看,让去拍片。 时间不是很长,出来时在闲散玩手机的寇尘马上上前体贴扶她。 检查室前面有一处走廊,边上有个露天小花园,此刻雪花在夜空飘飘洒洒地落在花园里竹子的牙尖上,挺好看的。 谢唯斯就让他扶她过去。 落座后,寇公子也在走廊对面坐下,问了谢唯斯疼不疼。 谢唯斯动了动腿,说:“还行。” 他马上又跟她表示歉意。 谢唯斯笑笑说不用,都是熟人。 寇公子也笑笑,随后看着她,话锋一转,说:“说来我今晚运气还挺好的,居然撞了你……这缘分。” “……” 谢唯斯一阵干笑:缘你个头。她怎么说也受伤了。 两人一人坐一边,一个背着天台的簌簌雪花、一个坐在对面的椅子,隔着几米宽的过道对她笑得不羁又灿烂。 谢唯斯有点不自在。 不过显然只有她不自在,寇公子感慨完运气好,又挺愉快地看着她找了话题聊:“你刚刚是要去哪儿唯斯?” “哦。”谢唯斯靠上椅背,舒服地轻吁口气,“和聂沐要去看演唱会呢。” “是吗,那今晚是看不了了?” “嗯。”已经开场了。 “那回头下一场,我请你看吧。”对方得到她的肯定后,马上愉快道。 谢唯斯:“……”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得再次拒绝一次,“寇尘,我那个……” “嗯?又要拒绝我?”寇公子率先一脸拒绝,“别了吧,一晚上要两个人受伤?” “……”你还挺文艺,而且我受伤还是因为你,你还想独善其身。 谢唯斯抿了抿红唇,想了想,还是索性直接道,“不是,是我确实……我们确实不适合。” “你没试试怎么知道不适合?”他眉头轻挑,语气散漫又认真,“我觉得合适得过分了。” “……” 男人笑得越发柔情似水,“你现在又没男朋友,我追追都不行?” “……” 谢唯斯噎了噎,随即就忽然顺着点头了,“嗯,就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对面的男人顿了下,又漫不经心地开口:“不信。” “……”她挑眉,“为什么?” 男人浅笑,揶揄:“有男朋友你半天了不喊来?这什么男朋友?比我这追求者还不敬业。” “……” 谢唯斯唇角抽了抽,心想你是肇事者好不好,你在这不是正常? 不过她也没办法和他扯太多,免得他让她把男朋友喊来,她真喊不来一个男朋友撑场面。 谢唯斯只能从别处下手,她问:“你喜欢我什么呢,寇尘。” 寇公子倏然笑了,搭着腿,靠着椅背认真盯着她白皙精致的小脸,“美啊。” “……” “聂沐生日宴上,你这一手大提琴,着实撩到我了。” “……” 谢唯斯身上蔓延过一道更深的不自在,后悔问这问题了,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追人是这么直接的。 对面寇尘看着她无话可说的样子,满意地调侃:“怎么了?你没男朋友是吧?” “有……”谢唯斯立刻道,毫不犹疑,“怎么没有,我像是会骗你的。” 他笑笑,毫不在意:“是吗?那等我见着了,我就不追你了。这行了吧?还算有风度吧你尘哥?” “……” 寇尘电话响,走远去接。谢唯斯无奈地仰仰头,叹气一笑:怎么办啊,她上哪儿找个男朋友来让这大哥死心啊。 悲伤了须臾,想起还没喊人来接,谢唯斯低头也摸出了手机,重新发消息给聂沐。 那边聂沐很快就回了:“检查好了?刚忘了问哪个医院了,你在哪儿唯斯?” “在人民路这边。”谢唯斯哒哒打字,“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我肯定要过去啊,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打车。” “为什么打车?”谢唯斯茫然,打完字有点冷,拢了拢大衣,又继续说,“我待会儿估摸包扎后不方便开车,你来接我,我不坐那寇公子的车。” 聂沐失笑,发了句语音过来:“这纨绔公子哥该不会在医院还不忘撩你吧?” 谢唯斯头略疼,“差不多就那意思,我不好坐他车。你为什么打车,你车呢?” “哦,车没事,就是我今晚喝酒了。早知道就不喝了。”聂沐声音惆怅,“然后家里司机这会儿也送人去了。你等着我打车去。” 谢唯斯听完,点点脑袋,又随意回了句语音,“这没节没日的怎么喝酒了。” 那边的人回道:“我家小哥哥回来了,我很久没见他了,就屁颠屁颠跑回来,晚餐就喝了点。” 谢唯斯刚听完,上面又弹出一句,自动播放了。 这一条,聂沐的声音透着一股开心:“哎,正好,不提起来都忘了。你检查好待着吧,我找人去接你就行了,不打车了。” 谢唯斯:“什么人?” 聂沐:“我小哥哥。” “你什么小哥哥?”谢唯斯有些困惑,“刚刚说,你家小哥哥……?你是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聂沐笑了,“谈个鸟的恋爱。是我一堂哥,我上面他最小,所以喊小哥哥。” 谢唯斯恍然,“这样。那你们一家子聚餐,他没喝酒?” “这人不喝酒。” 谢唯斯眼底漂浮过开怀笑意,“那太好了,麻烦他了。” 发过去后,那头显示在说话,过了会儿,却发过来一张图片,后面加一句简短的话,“就这厮。” 谢唯斯疑惑点开。图片中,一个穿一身黑色的男人懒散地躺在一辆通体漆黑的机车上,手枕在后座脑袋下,另一只手上抱着一只……小白猫。 但他没看手上的猫,而是脸微微侧着,看向了镜头。 谢唯斯呼吸微滞。 仔细一看,男人的五官利落深邃,轮廓分明流畅;硬朗的眉峰下,有一双瞳仁漆黑到没有一点点其他光芒的桃花眼。 聂沐应该是偷拍他被发现了,他脸上神情有些疏淡冷酷,看着像极了他身后的白雪飘飘的背景,没什么温度。 谢唯斯第一次见这种气质的男人,冷冷默默拒人千里之外的的气场都透过屏幕散开来了。 但是,她眼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笑意。 悠悠退出来后,谢唯斯手上按住了语音说:“这是你,这就是你小哥哥?” 聂沐:“嗯呐。” 谢唯斯:“!这什么神仙颜值!太帅了太帅了太帅了!!此处省略一万字。” 聂沐回过来的语音里满是笑声,最后夹杂含含糊糊地一句,“也就那样吧,我觉得不咋滴。” 谢唯斯眸中立刻含笑:“你绝对是看久了免疫了,不过这脸感觉看一辈子也不够啊。请问咱家小哥哥有女朋友吗?” 聂沐:“???姐妹?干啥呢?”语音的最后几个字,笑意四下流淌,“你还没看真人呢。” 谢唯斯默默回道:“不是,我就是此刻很需要一个男朋友,假的就阔以~” “这样啊……”那头的人更是笑得不行,“寇尘那混账是不是老缠着你?” “别说他了,就说咱小哥哥,他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呢,我去采访一下他,你等下。” “……” !!去吧~我等着! 第2章 哥哥抱。 等好消息的过程中,谢唯斯电话和微信消息不断,家里亲人找的,估计都是看到新闻了。 谢唯斯已经喊了人来接了,就都随口说小问题,没事,不想一堆人跑来医院看她,彻底搞大个新闻。 安抚过去后,没一会,谢唯斯手机收到了一条聂沐的微信。 她发来:“问不出来,他不理我,唉。不过他答应一起去接你了,可能就没有吧,有应该更加不理我了。” 谢唯斯眼底溢出一丝丝笑意,那,我借用一下,可以吧,小哥哥。 果然,初雪是美好的日子。 寇尘刚好回来。 谢唯斯抬眸,冲他笑了笑,说:“那个……我喊我男朋友来了。” 寇公子:“……” 他挑了挑眉,随即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就释怀地笑了,道:“行啊,那我看看是哪个那么厉害能收了我们北市小公主。叫什么来着?” “……”叫,叫什么来着? 谢唯斯心思一转,道:“你应该不认识。” “怎么可能有我不认识的人?开玩笑,你尽管说,北市还没有哥不熟的。”他在对面淡定落座。 谢唯斯彻底无话可说了,她真不知道聂沐的小哥哥叫什么。 不过,以前没听聂沐提起过这个小哥哥,刚刚她又好像说的是,他回来了,她很久没见他。 所以这个人,应该确实不是在北市生活的人?? 谢唯斯回神,就有模有样地跟对面的寇尘表示:“你真的不认识,他不在北市生活的。” 对面寇公子盯着她认真的脸色,有点心伤地问:“不是北市人啊?那你怎么跟人在一起的?我这个本地的都追不上?” “……”她失笑,“是北市人,只是不在这边生活。我们就是在北市认识的。” “哦。” “……” 谢唯斯见气氛有点悲伤了,就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刚好检查结果出来了,她就跟他说:“你去帮我拿结果吧,谢谢。” 寇公子一秒去取了,也不敢耽搁她的伤。 回来后,又兢兢业业贴心地扶着去见医生。 检查结果是小腿的骨头磕伤,不算太严重,但要上药。 寇尘去缴费,谢唯斯自己一个人在医生办公室。 中间聂沐就来了。 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这样的天气,只穿着件刚刚在图片中出现的黑色工装夹克,头上戴着同色鸭舌帽。 男人身上似乎还有没扫干净的雪花,扑在漆黑的外套上,无端在冷酷的气场上掺进几分柔情。 谢唯斯心跳莫名有些加速,有种、有种追星的小朋友见到爱豆本人的感觉。 她内心自嘲地笑了笑,都多大了居然还有这种紧张感。 谢唯斯在医生办公室内的帘布后上药,男人没和聂沐一起进来。 他手抄在口袋中站停下来,只眼睛看进去。 那一刻,谢唯斯与那双石墨一般的眼眸视线交缠在一起。忍着心跳加速,她扬起嘴角和他打招呼:“哥哥,晚上好。麻烦你了,谢谢啊。” 他似乎有点意外,和她对视了两秒后,点了点头,随后人动身走进来了。 刚进来,寇尘就交完钱也回来了。 见到聂沐和边上的高大男人,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就被前者劈头盖脸一阵骂。 聂沐:“你怎么开车的?考过驾照没有?变啥道你变?有什么好变?急着约会啊?你不是单身狗吗你急什么?” 寇尘:“……” 谢唯斯忍着笑,拉住聂沐示意熄火:“别,算了,寇公子已经道了半天的歉了,也怪我有点分神。” 寇尘缓过来,也笑了笑,末了跟聂沐道:“是,是我的错,我该骂,不过你留点情吧,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不也心疼死了。” 谢唯斯:“……” 聂沐噎了下:靠,这人真的是张嘴就撩她姐妹,也不看看在什么场合。 她正要继续骂,寇尘目光却已经落在了边上的男人身上。 他想到谢唯斯刚刚说的男朋友,遂认真地看了看男人陌生的脸,客气点了个头,“你好。你就是……谢唯斯的男朋友?” 某斯:“……” 聂沐看向她,暗暗挑眉。 谢唯斯干笑一下,只能扬起脸看着寇尘道:“嗯呐,我男朋友。你说话注意点了,别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小心待会儿也负伤。” 寇尘:“……” 聂沐:“……” 一身黑衣的某“男朋友”,缓缓把目光落在谢唯斯身上。 谢唯斯感觉到了,脸颊有点火热,不过还是扭头冲他甜笑,开启胡说八道模式:“你怎么才来啊~塞车吗?再晚点寇同学都不信我最近有男朋友了,还想继续追你女朋友呢。” “……” 距离约莫一二米,谢唯斯和他两道目光一高一低地交织缠绕。 她求救般地看着这个还不知姓名的陌生男人,很不好意思、又没办法地朝他害羞眨眼,还张口无声说:哥哥帮帮忙~ 男人似乎收到了她说的话,缓了缓,很平静地朝寇尘看了回去。 寇尘在北市混的,这边的同龄人都知道他身份,所以他很少见到这么看着他的冰冷眼神。 因此,他默默问:“怎么了?” “你撞的?”男人声音似乎比神情还要冰凉。 寇尘:“……” 这就算侧面证实了,他就是谢唯斯的男朋友。 寇尘噎了噎,随即马上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就不小心,放心我会负责的。” 谢唯斯感激地看了某个男人一眼,随即看寇尘:“没事,没怪你。也不严重。” 寇公子一副失恋的表情看她。谢唯斯悠悠转过眸,去看自己的脚。 医生刚好直起身子,包扎好了。 聂沐伸手去扶谢唯斯。 边上寇公子下意识地也想扶,但是临了想起人家男朋友在,未免待会儿被按在地上,他还是缩回了念头。 不过,边上那男人却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去扶的打算。他不禁挑眉,“怎么称呼来着?你不是她男朋友吗?那不扶她?” 谢唯斯:“……” 她不自在地看了眼那男人,又偷瞪了眼寇尘。 转过脸,谢唯斯和那男人对视一秒,就见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走近过来。 谢唯斯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谢谢,话到嘴边,生生刹住了。 男人把手放到她小臂处拖着,但是谢唯斯小腿缠着布,有些紧绷,他扶着她,她人还是需要一瘸一拐的,不是很方便。 正寻思着是不是找个轮椅或拐杖来时,身侧的男人看她没动静,忽而就在她边上问:“疼吗?” 谢唯斯转过头来。 他语速有些快,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就没了。 她张了张口,“啊?” “疼吗?”他薄唇轻捻。 面对着面,谢唯斯一下就听清了他说的什么,男人的声音低醇又干净,这样较快的语速,莫名听起来有种撩人的苏。 她微微点头,含笑道:“嗯,有点僵硬,也有点疼,不好走。” 寇尘在边上拧眉,“这么严重吗?那确定不用住院?”他看医生,“要住别省啊,哥有的是钱医我们唯斯。” 谢唯斯:“……” 医生:“……” 末了后者无奈说不用,过几天记得来复查换药就行。 寇尘默默颔首,“那找个轮椅来吧,哪能让我们小公主忍痛走出去。” 聂沐闻言,忽然想起谢唯斯另一边的某人,默默说:“那个……抱唯斯出去吧?不用轮椅了。” 谢唯斯:??? 寇尘:“……” 剩下的当事人目光凉凉地越过谢唯斯看聂沐。 聂沐笑笑走过去,趁寇尘在身后看不到,伸手抓了抓他衣袖,“快点吧,唯斯疼呢。” 谢唯斯僵笑,不好意思到极致。 她怎么能让别人抱她。 可是,又已经骑虎难下了,她不知怎么开口说不用,毕竟现在是“男女朋友”。 她偷偷抱歉地看一下他。 男人收到她的目光,端详了一秒,看出她不抗拒。默了下,他就无声地把手放到她背后,微微弯身,另一只手从她膝下绕过,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寇尘默默转过脸:靠。 谢唯斯身子悬空那一秒,心跳加速了起来,怦怦跳动的。 紧接着,鼻息下蔓延过一道似冰雪般的清冽气息,但男人胸膛又很热,很暖,两相交缠起来,让人感觉浑身舒适,都不想离开这个怀抱了。 意识到这个想法,谢唯斯脸夹漂浮过了热浪,内心暗暗腹排自己:想什么呢,还真心动啊。 还有,这个哥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有的话她岂不是……有罪。 出了医生办公室后,谢唯斯借着走廊不甚明媚的灯光,偷偷掀起眼皮。 这个角度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男人流畅笔直的下颔线,脸型简直如刀雕刻出来般。 真人要比照片还要好看百倍~聂沐还说她没见过真人,唉。 她轻歪了下脑袋,看聂沐在后面和寇尘走在一起,还在和他算账。 收回来目光,谢唯斯斟酌一下,小声问:“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男人脚步微微一顿,阖下眼皮看她。 谢唯斯笑起来,“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有的话,那你放我下来吧,我不好麻烦你了。”她脸色弥漫着一股浓浓地不好意思,“沐沐说她没问出来,只推测可能你没有。然后,刚刚在里面我也没机会问,所以,所以我就确认一下。” 男人抬起眸,正常地继续往前,“没。” 谢唯斯顿了顿,随即扬起了唇角,“那,那谢谢你啊哥哥。”她跟他解释男朋友的这事情,“就是我这个朋友在追我,我拒绝不了。然后知道你会来,我就,就说我有男朋友了,说他要来接我……嗯,就这样,不好意思啊。” 他垂下眼皮又看了看她,漆黑的眸中似乎有些意外,意外于她又说了不好意思。 两秒静谧后,谢唯斯听到两个淡淡的字,“不用。” 闻言,谢唯斯朝他笑了笑。 她笑起来眼底像有星光,有些耀眼。男人默默抬起了眸避开。 出了急诊大厅,外面还在下雪。 从台阶下去的时候,谢唯斯身上簌簌一下子就白了一片。 恰巧她今晚穿的也是黑大衣,所以两人身上似乎就被这雪花融合在一起了一般,有点好看,与浪漫。 谢唯斯嘴角不自知地扬了扬。 他把她小心放入开来的车子后座,然后见她身上的雪,就伸手在她肩头这些位置扫一扫。 谢唯斯感受着男人一下下绅士又规矩的动作,蓦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开口:“哥哥,你叫什么啊?” “聂云岂。” “云端的云吗?” “嗯。” “后面是起始的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不是。” “啊,那是启蒙?” 摇头。 “……”那是什么,你说呀~她盯着他,微笑,“那是哪个qi啊?” “岂止。” “哦,”她恍然,“岂唯的岂,这么巧。” “……” “哥哥你名字好有寓意,岂止止于云端,霸气~” “……” 男人给她扫完雪,无声看她一眼后,出去了。 聂沐过来,在车门口弯身跟谢唯斯说:“寇尘让我跟你拿车钥匙,要把你车送去修。” “哦。”谢唯斯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递过去,又问,“你呢?” “你们先走吧,我坐寇尘那厮的车,给你处理好了再去找你。”她说完,跟前面进了驾驶座的男人说,“小哥哥,你帮我送唯斯回去哦。谢谢啦,么么哒。” 男人没回头,在拉安全带。 聂沐笑嘻嘻的也没管他,阖上门走了。 谢唯斯回头看驾驶座的人,自己也说了句:“谢谢你啊,小哥哥。” 被喊的人边启动车子,边透过后视镜瞄她。 谢唯斯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他收回了目光,“不用。” “嗯?” 男人安静了一瞬,最后又透过车中的中央后视镜扫了扫她,薄唇微动,“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 谢唯斯失笑,“可是,可是这不是应该的吗?麻烦你一晚上,我怪不好意思的。” 他默默又阖下眼了,手转动了方向盘。 谢唯斯静了,内心暗忖,这人性子好像和图片里流露出来的气质几乎一模一样啊,真的有点冷,不喜欢说话的样子。 聂沐刚刚跟他说话他都没回应;好像她有点给人招麻烦,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谢唯斯瞄了他两眼。 忽然在倒车的人注意到了,侧眸过来,“怎么了?” “哦,没事。”谢唯斯牵牵嘴角,笑了笑。 他就什么都没说地又回过头去,把车子退出来后,踩上油门,往前无声并入夜幕下的车流中去。 谢唯斯见此,在静谧中犹豫了犹豫,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说话。” “……” “嗯?” “嗯。” “所以我今晚说太多了是不是,你有点烦吗?” “……没。” “那我还能,继续和你说话吗?” 他没说话。 谢唯斯:“……” 你能不能委婉点。 第3章 奶猫撒娇。 谢唯斯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抿唇干笑了一下,随后就假装看手机,默默低头了。 前面的男人见此,瞄了眼后视镜。 可能他真的只是性子不喜欢说话,但还是知道人情世故的,所以见她因为他的沉默而生出来的明显的尴尬,他多少也有点……不自在一样。 所以,男人无声扫了几下后视镜,最后出声说话了,“你住哪儿?” 谢唯斯抬眸,“哦,我住兰梧洲。” 他放在前方道路上的目光微敛,蓦然又瞥了眼后视镜,“兰梧洲?” “嗯,兰梧洲小区,有什么问题吗?”她笑起来,随后又眉尾轻挑,询问,“哥哥你是不认识路吗?沐沐说你刚回来,你是平时不在北市?那你打开导航吧,不难走,就这条路直走一段就是了,就是塞车有点慢。” 他缓缓收回眼神,没说话也没开导航。 谢唯斯因此也默默保持沉默是金了,然后又回味了下,刚刚自己说的这段话,是不是很长? 可是,她真的是正常的讲话方式呀,指路嘛~tvt。 北市的高峰期,车辆哪哪都多,很快他们的车就真的走一步停三步。 谢唯斯会晕车,所以走走停停了一会儿,很快胸口有点不适蔓延开。 在某个路口停下等红灯时,谢唯斯保持安静了一路后,终于又出声:“小哥哥。” 男人回头。 她指了指门,“麻烦你开一下,我想去前面坐。” 他眼底露出疑惑,声色低低问:“为什么?” “我晕车。” 男人顿了顿,随即伸手摸开车门锁,接着又把手放到了自己安全带的位置。 谢唯斯见了,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 没等他下来,谢唯斯就自己跳下车,再跳到前面去,生怕他比自己快,还专门来扶她……or,抱她。 车里的男人确实动作也没她快,安全带刚从胸膛前松开,她已经开了副驾驶的门了。 默了下,他无声又系上,随后看了看她,像是,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谢唯斯倒也不需要,自己就爬进来,再把门小心关上。 坐好后回过头来,她边去摸自己的安全带,边跟他说:“谢谢啊。” 男人一动不动,没说话,有点茫然,不知道她又在谢什么。 第一次见这么……客气的人。 下一秒前面车龙松动,他们的车子无声往前。 只是这会儿十来点,正是北市最热闹的时候,加上初雪很多人出来玩,所以车子似乎比往日还要多。 他们的车还是一会儿就停下,又滑动。 谢唯斯坐在前面,还是觉得胸口很不舒服,什么东西在搅动一样。 她努力平缓着,但是到距离小区附近一段的时候,还是觉得想吐,想喝水。 她捂着锁骨下的位置,另一只手悄悄降下一丝玻璃,但是外面呼啸的寒风瞬间钻入进来,她又一秒给升起来了。 驾驶座的男人无声瞥了瞥,安静了一瞬,出声,“给你买瓶水吗?” “啊?”谢唯斯回头,默了默,扬起红唇,“哦,好啊,麻烦你了哥哥。” 男人把挡挂到停车位,下去。 谢唯斯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稀疏的雪花中,男人穿过车缝走到对面的小商店,进去一会儿,拿了瓶矿泉水回来。 进来后伸手过来递给她。 路还塞着,没法动,他边拉上安全带边目光随意地看向窗外。 谢唯斯拧了拧瓶盖,但是冬天手比较僵硬,加上人这会儿上下都不舒服,没力气。 没拧开。 驾驶座的男人无意中透过玻璃的反光注意到了,人顿了顿,随即就往副驾驶座伸手。 谢唯斯见此,马上递过去:“谢谢。” 男人没有看过来,只是把手伸来,所以宽大的手掌在往下握住瓶子的时候……掌心下猝不及防地还握住了一节温热细腻。 男人一愣,立刻回头。 谢唯斯也是愣住,然后在他迅速抬起手的那一秒,也蓦的松开了水。 然后,车厢内就传来闷沉的一声,矿泉水从中间滚落到驾驶座的椅子下。 谢唯斯:“……” 车子安静待在马路中间。 他坐在驾驶座,目视前方,侧面脸色及其僵硬。 静谧非常的车厢里,似乎能听到男人隐隐的呼吸声。 很快,是一道略略低哑的声音,“抱歉。” “没事没事。” “……” 好像更尴尬了。 谢唯斯扫了眼刚刚被他握住、此刻微微发烫的手,抓了抓,眼睛又瞄了眼水。 他弯下身,在坐垫处摸索了下后,拿起来一瓶水,转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瓶身,随即扭开。 这次认认真真眼睛也过来了,直到谢唯斯小心接过,他才回头去。 车子可以走了,重新在车流中穿梭。 谢唯斯灌着水,咕噜咕噜喝下小半瓶,胸口的呕吐感终于压下去一点了。 后面的路程,比前面还要安静。 回到谢唯斯所在的小区已经十点半,她指着路让聂云岂把车开到自己楼下。 他停好后过来扶她下车。 谢唯斯基本没法正常走路,就想要招呼管家过来扶她去电梯。 但是,身边的男人关上车门后,自然而然地问了她,“我抱你上去吗?” 谢唯斯蓦然抬头。 两道目光在夜幕下交织在了一起,谢唯斯眼神有些意外。 他见了,转开眼,道:“要是不方便,就让管家扶你。” 谢唯斯下意识笑起来,“啊,没有不方便,又不是外人,你和沐沐一样。就是我不想麻烦你了,没事,哥哥你回去吧。” 男人安静下来,微微瞥了眼她,似乎在犹豫。 几秒后,他朝她伸手,低语:“我送你上去吧。” 谢唯斯心里一阵暖流窜过,觉得,虽然这人表面上很冷、很不喜欢讲话,但是人真的是万分体贴的。 她第二次被抱起来,熟门熟路地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埋下头后小声说:“你把我抱进电梯就行了哥哥。”真是够不好意思的。 男人没说话,径直进了入户大厅,又进了电梯,但没有放下她。 谢唯斯住在三十六层,怕他手酸,就说:“哥哥你放我下来吧,我站着就行。” “待会又得弯身。” “……”所以你干脆就抱着是吧,你体力也太好了吧。 不过想法刚落下,他却蓦然就把她放下来了。 谢唯斯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他。 他收到目光后,看似平静的默默转开脸。 谢唯斯见此,茫然了一瞬,随后忽然想起刚刚车中发生的一幕。 这人,该不会误会了吧。 她马上回神,说:“不是,哥哥,我不想你抱是怕你手酸,我很重的,反正电梯里也不用走不是吗?不是觉得你抱我是占便宜了。” “……” 安静,尴尬,窒息。 但是,谢唯斯还是微微着急,怕他误会,“真的哥哥,我不是觉得那什么……”说完,她干脆往前一靠,歪入他怀里,又低下头可可怜怜地呢喃,“好像也站不了,脚酸。哥哥抱吧。” “……” 男人浑身僵硬。 澄亮的电梯门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穿着黑大衣的女孩子歪着脑袋靠在他胸膛,衣服摩挲在一起,看不清谁是谁的,硬要仔细看,就像他穿着大衣,然后把她裹入怀里了。 聂云岂回神,蓦然伸手扶她站好。 谢唯斯:“……” 她一着急,转过身要去和他面对面,结果那只受伤的脚不小心踩在地上,瞬间,骨头好像从里面被抽走了一样。 谢唯斯整个身子都僵直了。 她屏住了呼吸,忍了忍,缓和下来一点后,她又朝男人的胸膛歪了上去,还把他手自己给放到她身后,指导他抱:“快点嘛哥哥,送佛送到西,我腿废了。” “……”他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塑。 她仰头盯着他,秀眉蹙了起来,“哥哥……”女孩子声音含着哭腔,“抱。” “……” 聂云岂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种事,好像是偶遇了一只小奶猫,无意中救助了一下,它却赖上你了,跳跳脱脱地要你抱,还要你抚摸,不摸还不行。 他忍了忍,正要动手抱起来,电梯蓦然到了。 叮的一声,尴尬地蔓延开在落针可闻的电梯中。 谢唯斯盯着他,表情委屈。 聂云岂:“……” 这脸色,无端的他好像就欠了她十个亿。 他斟酌了下,指了指从电梯到她门口的约莫三四米的入户距离,生硬道:“自己走,还是?” “……” 谢唯斯默默伸手,等被抱。 男人:“……” 他无奈地轻吁口气,伸手再次轻松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那一秒无意中低头,看到怀里的人脸上绽开一抹甜笑。 好像是他终于没误会,她开心非常一样。 他默了默,随后几不可察地轻扯一抹唇角。 谢唯斯自己住在市区一处位于兰江边、视野很好很好的大平层。一进去,没有拉上窗帘的长弧形落地窗与阳台,全部是淋淋落下的雪花,美景无限。 抱到了沙发边,谢唯斯坐下,然后又想起什么,站起来,跳着去了客厅后面开放式的厨房,倒了杯热水。 聂云岂以为她自己要喝,结果她小心跳到他身边,递给了他:“不好意思啊哥哥,没法给你煮咖啡,下次给你安排。” 男人微怔了下,随即接过,又放到桌上:“谢谢,不用。我走了。” “啊,你不坐坐吗哥哥?”谢唯斯盯着他,“你不等沐沐吗?” 他摇头。但是下一秒,电话忽然就响了。 他接通后,聂沐的声音从电话里飘出来,“小哥哥你到了没啊,还没走吧?你等我啊,我忙好了现在给唯斯把药拿过去,我喝酒了没法开车的,你要等我啊。” “……” 挂了电话,他冲谢唯斯说:“我下去等。” 谢唯斯脸上泛过一道茫然:“为什么啊,是我这三十六层空气不好吗?” “……” “你还要下去等,”她呢喃,白嫩的小脸上鼓了鼓,鼓起一片可爱的腮帮子,“那我多不好意思,搞得好像你是我司机。” “……” 两人眼神交缠了几许,最后男人默默在对面沙发坐下。 谢唯斯嘴角下意识地扬了扬。 安静下来后,她被抽疼的腿拉回了神,刚刚那一踩,脚真的感觉废了,现在一抽一抽的疼,痛到了今晚的最高境界。 医院涂的药不知是什么,感觉也很火辣。 谢唯斯弯下身,拉起自己的裙子、露出缠着纱布的纤细小腿。 看了看,她拆开了纱布的蝴蝶结,再一圈圈小心地解开来。 大抵是拆开后有股药香弥漫开来,对面沙发的男人蓦然看向这边。见到她把纱布拆开了,他自然而然地问:“你干什么?” 谢唯斯盯着自己红肿一片的伤口,小声说:“疼,我拆开来看看。” 男人缓缓坐直起来,淡淡问:“上药这么久了,没好点?” “刚刚电梯里不小心踩到地上了。” 客厅中一瞬静得好像没人一般,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谢唯斯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忽然见眼前出现了一双长腿,她蓦然掀起眼皮,“怎么了?” 男人看了看她,又把视线往下放到她小腿上。 谢唯斯小腿纤细光滑,白皙柔腻,所以此刻那一片无暇的肌肤上,那一节红肿就很明显,与刺眼。 男人看了看,缓缓屈膝下来,然后声音略不自然地问:“电梯里踩到了?” 谢唯斯才回味过来刚刚自己说的话,她马上笑起来摆手:“没,没事,就是我自己忘记了就走了一步。没事没事,它本来也疼的。” 男人没说话,看着一会儿伤口,道:“缠上吧。” “药很火辣,不舒服,拆开感觉更好点。” “膏药就是这样的……拆开就没效果了。”他伸手接过她的纱布,“忍一忍,明天我再带你去看看,换药。” “哦。啊?”谢唯斯晃过神,马上道,“不用不用,不用再去检查的,就踩了一下。” 男人没说话,安静地单膝跪在地毯,两只手一前一后接着纱布给她的小腿缠上。 这个姿势,因为他戴着帽子,所以谢唯斯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他修长的十指在温柔地给她缠纱布,那指骨节节分明又干净匀称,很好看;莫名的,很温柔。 最后的结打好,他抬起头。 谢唯斯目光一瞬落在他脸上。 客厅垂直落下的白炽灯光从他脸上一晃,过后他五官缓缓显现出来;这么近的距离,都看得清他桃花眼上很长的睫毛,下面高挺的鼻梁。 皮肤也很白,完全看不出一丝瑕疵。 “你一个人住?”他眼珠子微动,微微扫视了一下她安静漂亮的房子。 “啊。” “明天没好转的话,你跟我说吧。” 他收回来目光。 谢唯斯心跳漏了一拍,好温柔啊,明明骨子里就很冷的人,但是他这样说话的时候,她真是觉得从没见过有谁比他更温柔。 然后,她心里莫名就有股小开心,有种像枯竭的山石缝隙里,忽然有一道细流从里蔓延出来的感觉。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这时,男人手从外套里摸了摸,摸出来一个手机。 谢唯斯又见他似乎点进了微信,又点入个人信息、二维码。 她心里烟花四起,嗨,这是要干嘛哥哥~!! 下一秒他就转过来,看着她,声色低低道:“加吧。” 第4章 哥哥骑机车载我。 谢唯斯盯着那个很诱人的二维码,笑笑摇头,“不用不用,真没事。就踩了下嘛,抽疼了一下。我没那么娇气的,刚刚要你抱不是你误会了吗?我是故意的。不然我哪儿敢要你抱,你看着那么高冷。” “……” 她笑容超甜地道:“所以你真的不用内疚的哥哥,又不是你撞的。” “……” 男人安静了一瞬,低头,手指微动,点了下快要息屏的手机,“还是加一下吧,也许真疼。” 谢唯斯挣扎了挣扎,最后摸出手机,打开扫一扫,“我就加加,但是我不会找你的哦,真的,等落灰了你就删了吧。” “……” 添加成功后,他站了起来。 谢唯斯盯着这个意外得来的微信,嘴角扬起,迅速打上备注:聂云岂。 但是,看着又觉得有些生硬。 最后她改掉了,改成“温柔的小哥哥”。 搞定了,玄关刚好传来开门声,经常来谢唯斯这里的聂沐自己刷卡上来了。 客厅的聂云岂缓缓站起来,扭头看去。 聂沐拎着一袋药过来,笑眯眯看着他喊人:“小哥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溜了呢。” “……” 她把药袋塞进他怀里,说:“你帮我看看怎么吃,我去给唯斯倒水。” 男人拿下袋子,在边上的沙发凳坐下,拆开拿出药看。 那边聂沐倒来水的时候,他已经把要吃的消炎药每样按照比例仔细地拿出来放好。 谢唯斯边吃边问聂沐:“寇尘送你回来的啊?” “没,寇公子要送,我不想耽搁他浪去。加上,”她咳了咳,“怕来了他上来看你的话,你的糖露馅了。就自己打车回的。” 谢唯斯瞄了眼聂云岂,笑笑。 男人与她对视一秒,又自然而然地转开脸。 聂沐又说:“你车头的灯裂了,要等国外送配件来,所以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才换好。” 谢唯斯吃完药,放下水杯,“没关系,我近期也开不了。”她问,“寇尘的呢?” “你管他呢,他自己的责任,撞啥样他的事。” “……” 谢唯斯笑了笑。 这时,斜对面的男人缓缓站起身了,人看聂沐:“走了吗?” 聂沐回头对视,“啊,哦。”不过她又转来看谢唯斯,“你能不能照顾自己的唯斯,要不要我今晚留下来照顾你。” “不用不用不用。”她摇头。 “没事啊,我住这的话我小哥哥就不用专门送我了,他就住这里。” 谢唯斯:“?? ” 她盯着当事人:“啊?哥哥你住哪儿?” 聂云岂:“兰梧洲。” “……”谢唯斯迷茫,“这里?” “嗯。” “……”她不可思议,难怪他早前听到这小区名的时候略略意外,她还以为他是不认识路,但后面他又熟门熟路地开来了。 缓过来,谢唯斯笑笑说,“这么巧。” 男人扫她一下,随后就一脸平淡地点点头,转过身往玄关出去了。 聂沐送他到电梯口,挥挥手又回来。 谢唯斯见到人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说:“你小哥哥好好。” “?” 聂沐满脸意外,“好好??你不觉得他冷得不行吗?我跟他说话他都十句没回个半句的,六亲不认。” “……”谢唯斯低头笑笑,回味了下他刚刚屈膝给她缠纱布的模样,她是真的觉得太好了吧这个人,“没回虽没回,但是你让他来接我,他就来了。” “啊,也是。”她笑了。 谢唯斯伸个懒腰,让聂沐扶她去卧室,准备洗漱,边走边觉得这人,真的是太好了。 进了浴室,艰难地洗完出来,一看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聂沐经常会在这边住,自己已经在别的房间洗漱好回来,躺在她卧室的大床上刷手机。 见她洗好了,她又利落地来扶,边走边说:“雪居然还没停,今年下得又早又大。” 谢唯斯小心爬上床,看向落地窗。 确实是下得淋漓尽致,此刻夜已经漆黑到没有一丝亮光了,雪还无声在空中锲而不舍地摇曳,莫名就有种冷酷又柔软的风情。 谢唯斯脑子里又晃过了刚刚缠纱布的画面。 总觉得,他和这雪夜很像。 聂沐在她旁边躺下,拿起手机跟她说:“你看微信没有,都爆了。” 谢唯斯从外面收回目光,点点头。 早前看了几下,后面没空。 她摸来重新看了看。群里大家还在说她出事故的事。 谢唯斯就进了几个群一一回复了一句。 瞬间这些平时经常一起玩的北市名媛们与贵公子都热闹起来,问她是不是真被寇尘撞了,两人挺有缘分的。 然后就有人追问:“唯斯,还不答应寇公子?那他岂不是今晚又心疼车又心疼你。” 谢唯斯唇角抽了抽,看着群里立刻大笑一片,随即热情似火地表示对的对的,要是答应了他就无所谓了,毕竟众所周知,比起爱车,寇公子对北市风光惹人的小公主更是沉迷不已。 聂沐也在看群里的消息,看到这忍不住轻哼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唯斯没太在意地莞尔一下。 聂沐余光见此,侧眸看过来,又感叹一下,“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啊唯斯?这些年追你的排到美国了吧?最近我生日宴上你拉大提琴的模样,又是撩倒一片北市公子哥,好多人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都跟我拿你的微信,你就没看上的?” 谢唯斯漫不经心地一笑,“……我今晚才问寇尘,喜欢我什么,他说我拉琴那种感觉戳到他了。所以,喜欢这东西是要有感觉的,我对这些圈内公子哥没感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聂沐好奇得眨眨眼,盯着她。 谢唯斯脑海里莫名飘过了今晚才认识的一张脸,然后,她默默咳了下,表示,“我还小呢我不着急。” “唉。”聂沐莞尔倒下,感慨,“你这脸让多少人心痒啊,不谈恋爱太浪费了。” 谢唯斯乐着没搭理她,想起来刚刚各种八卦的群,就重新拿起手机,悠悠发了一句:“不要乱说,别断了寇公子的桃花。” 群里纷纷解读她这话,是寇公子这心还是得伤着啊。 谢唯斯没再多说什么,只回了句:“睡了,晚安。” 大家马上笑闹着挽留她再玩玩,有些说明早来看她。 谢唯斯客气地回复说不用后,就还是退出来了,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看到那个刚刚加上的微信,她点进去看了看,没什么意外的,他朋友圈一片空白。 头像倒是个雕塑,是一部挺火爆的电影中的一个动物模型,很好看。 微信名是一个句号。 她笑了笑。 看完他两袖清风的微信,谢唯斯就困了,受伤后精神有些差。 …… 次日被雪后绚丽的朝霞唤醒,然后一天下来都是在应付来探望的人,家人朋友都有。 谢唯斯从小在这长大,走哪儿哪儿都是一堆熟人。 今天腿还是挺疼,不过只要不睬地上,就疼得挺均匀的,没有突如其来的被电到一样,扛不住。 所以她没有点开聂云岂的微信,也没让别人送她去医院。 医生吩咐了三天后去换药,谢唯斯就到那天才准备去一下。 那时她已经好了很多,腿消肿了,也勉强能下地走几步。 所以她打算自己去医院,因为自己住在市区,没和家人在一起,她懒得专门叫远在城南的家里司机来接她;而聂沐那几天时常被家里一位从商的哥哥喊去陪着谈合作,她就也没透露她这天要去医院。 可是那天午后,她手机忽然进来一条意料之外的消息。 温柔的小哥哥:“去换药吗?” 谢唯斯盯着这几个字半晌,才回神打字:“啊,嗯,哥哥。我今天去换。”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了,“我送你去吧。” “?”谢唯斯急得直接按住语音键,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今天脚已经消肿了,能走路了。” 那头看完,过了两分钟没消息。 谢唯斯等啊等。那边的人好像在犹豫,但最后还是发来一句:“我下午没事。” 谢唯斯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了,这人太好了吧,明明那天不是他的原因踩到,他却很愧疚的模样。 纠结了会儿,她就索性想着,那行吧,送完顺便请他吃晚饭,谢他那天去接她,还给买了个矿泉水呢。 她回过去,答应了。 然后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 她过去按电梯。 很快她这一层的门就开了。 他还是那日的装扮,从上到下的石墨黑,只是今日没戴帽子了,所以一个抬眼,几缕刘海挂在额前,看着,那张线条流畅的脸莫名又帅了几分。 谢唯斯扬起红唇,招手,“哥哥。” 聂云岂朝她点个头,然后站在电梯中没动,只道:“走了吗?” 谢唯斯见他没有要进来坐的打算,就马上点头:“嗯可以,我去换个衣服,你等我几分钟。” 电梯中的男人看看她的背影,是能走路了,一个人是能行动了,但是,还是很小心翼翼。 他收回目光,手抄入了口袋,安静等着。 …… 今天阳光还可以,午后也不是那么冷,谢唯斯进衣帽间换了件毛衣裙。 到门口在换鞋的时候,不远处的男人看了看她的衣着,低声道:“有外套吗?坐车冷。” “今天不冷,阳光挺好的。”她头也不抬地接话。 他静默一下,道:“不是坐汽车。” “??”谢唯斯顿了顿,脑海里晃过那晚聂沐发给她的照片,里面,男人卧在一辆机车上。 她侧过脸看进电梯,悠悠问:“你,开着机车吗?” “嗯。” 谢唯斯幻想了一下这个坐上去的画面,不自在地脸红起来,不由问:“你的汽车呢,哥哥?” “没车。那聂沐家的,还回去了。” “……” 谢唯斯无声回了卧室,然后穿上羽绒服,出来问:“这件能行吗?是我最厚的衣服了。” 他默了下,随即几不可察地浅浅地牵了下嘴角。 谢唯斯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是看到他笑了吗?!!!好像冰雪消融,春风四起的感觉!太好看了! 还想再端详一下,他已经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电梯中,谢唯斯想着几日没见了,好像不说说话很奇怪,所以冒着被他嫌弃的风险,她开了口:“哥哥,你工作了吗?” “嗯。” “那你今天不用上班?” “休假。” “哦。”她想起来那天聂沐说他回来,所以她回去吃饭。 她就又随口问:“那你是在哪里工作的?不是北市吗?” “嗯。” “……”他真的不喜欢说话。 谢唯斯低下头,没再烦他了。 那一秒,她身侧的男人透过电梯镜面瞥了眼人;裹着一身雪白羽绒服的人靠着电梯墙,双手插在衣服中,脑袋低垂着看鞋,偶尔歪过脸看着墙,很乖的样子。 似乎又像那日在车中一样,因为他的过于沉默,她不自在了。 男人缓了缓,低低开口:“你请假了?” 谢唯斯回过头来,随后回味过来他的意思,一笑:“我没工作。” 他似乎挑了挑眉。 谢唯斯愈发有点不自在,道:“嗯,我今年才毕业的,和沐沐一样。所以……还没找工作呢,想玩玩,明年再做事。” 他点点头,收回目光。 电梯到了,两人出去。 聂云岂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 谢唯斯无意中看见他翻起来的宽大掌心中,似乎手指尽头处颜色有点深。 她好奇:“哥哥。” 他侧眸过来:“嗯?” 谢唯斯看了看他,然后伸手过去,摸了下他的掌心。 他一顿。 她马上缩回手,笑笑把手重新放入自己羽绒服口袋,“你手心为什么有茧子,好像不是做什么轻松的工作的?” 他缓过来,点点头,“嗯。” 谢唯斯原本是不想打探他太多事的,他也没想主动透露给别人的意思,但是,实在是意外他这手,加上好奇他这种性子人,会是做什么的呢。 她就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什么工作呀,好像……搬砖搬的。” “……” 男人默了默,点头,“嗯,就是搬砖。” “……” 两人刚好走到大厅外,谢唯斯看到了那辆前几晚出现在图片中的通体漆黑、很酷的机车。 她看了看他,微笑道:“那,这年头,搬砖好像还挺好赚的,这车不像不值钱的样子。” “……” 第5章 搂紧我。 噎了噎后,男人嚅嚅唇瓣,好像有话想解释,但是他这个人,又完全没有主动说话的欲望,就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嗯,好赚。” 谢唯斯:“……” 她笑笑,也没再深入问他隐私了,毕竟只是小八卦一下。 她只是想起来问他:“坐这个好像要戴头盔吧哥哥,不然掉下去我岂不是……没得玩了。” “……” 他指了指车头,那两个头盔。 谢唯斯:“……” 聂云岂走过去上了车。谢唯斯小心翼翼扶着他的肩膀坐上去。他歪头看她坐好没有,戴好头盔没有,随即就扭头回去。 只不过,从来没坐过这玩意,谢唯斯一上去就有点,不敢动。 她双手轻轻搭上他衣服,这时前面传来几个字:“这样不稳。” “……”那要怎么样才稳?搂上去……吗? 她轻咳了下,不自在地道,“没事,我不会掉下去的。” “会。” “……” 谢唯斯缓缓把手放到他腰上。 他低头看了看,就阖上头盔上的镜片,启动车子。 车子往前走的那一刻,因为毫无准备,谢唯斯整个身子晃了下后,往前扑去,人瞬间和他后背紧密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她回过神,在冬日暖阳中,刹那红透了脸颊。 被撞的男人似乎身子也微僵,边往前骑着边微微回了下头。 谢唯斯一秒阖下眼皮,不敢去对视。 出了种满梧桐的兰梧洲后,小区外的大马路车来车往,谢唯斯不太/安心,所以很快不知不觉收紧了环在男人腰上的手。 他好像低了下头,她注意到的时候,迅速又松开。 但是,他忽然自己松开一只握车把手的手,把她手拿起来又放在他腰上,然后风声里似乎传来被吹开的一句:“搂紧。”很是苏。 谢唯斯:“……” 妈呀…… 谢唯斯心口砰砰作响跳得好像里面住了一颗启动了某个开关的球,快要从胸膛蹦跶出来了。 整个手臂都发僵,好像不是自己的。 哥哥你这是干嘛呀。 正晕晕乎乎发着烧,没几秒,车子忽然倾斜了下。 谢唯斯害怕地闭上眼睛。 好像转了个大弯,她等到车子直了,悄悄睁开一条缝隙,果然,他拐入了一条车不多的路。 路边种满樱花树,这季节没花,只有枯黄颜色的枝丫迎风招展。 左右看了看情况,谢唯斯最后心里总结:哦,原来他要转弯啊,他是怕出人命啊。 聂云岂:“可以松一点了。” 谢唯斯低头,才发现自己把他腰勒得,可能要断气了:“……” 她迅速松开了一点,“不好意思哥哥,不是有意占你便宜的。” “……” 默了默,她还是弱弱道:“你转弯跟我说一下嘛哥哥,有点吓人。” 某人:“不是让你搂……” “那,那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要我搂你嘛。”她小小的委屈喃喃。 “……” 安静驰骋一会儿,前面迎风飘来几个字:“没载过人。” ? 意思是,没载过人所以没这方面的细节是吧? 她是第一个坐的? 谢唯斯莫名笑了,半掩在羽绒服领子里的脑袋藏在他背后偷偷地笑。 车子穿梭过北市的暖阳,头盔上的镜片外不时一晃一晃的,花草树木也是不时从眼前飘过,和坐汽车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适应下来后,谢唯斯非常愉悦,再透过后视镜看骑车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酷。 坐着坐着,他好像发现她在看他。谢唯斯镜片没拨下来,所以能看到她的眼睛。 聂云岂微微侧眸,“嗯?” 谢唯斯:“坐这个还挺好的,我喜欢。” “?” “不会晕车。” “……” 他大概是无话可说,默了默,回过头去了。 谢唯斯又在他身后笑,还笑出了声。 聂云岂不明所以地瞥了眼后视镜,隔着镜片,他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身后的那一双凤眼。下午的日光迎风洒在她眼眸中,里面像铺了一层细碎的钻石,闪闪发光的,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一秒就收回来目光,并且后面都没再去看,任由谢唯斯像只对新事物好奇的小猫儿一样,偶尔左右看看路边,偶尔看他。 …… 到了医院,谢唯斯下了车,等聂云岂停好后扶着她进去,他转头去给她挂号。 人群中,身姿颀长高大的男人很是显眼。 阳光穿过门诊大厅的玻璃,斜斜照彻在男人身后,他一身黑衣的背面染上了金灿灿的一片。 侧脸的线条也因为阳光而柔软了一些,整个人因此似乎都温柔下来了,不再是近在眼前的那种冷酷、寡言的感觉。 挂好号,他走过来扶着她去找医生。 检查完恢复得不错,重新上了药。 医生让谢唯斯这次时间到了就自己拆开就行,不用来医院了。 一切搞定,出去已经五点。今天挂的普通门诊,所以比较耗时间。 冬天日落得早,此刻天际已经有隐隐的暮色,下午来时的那节灿烂的阳光,已经不知不觉退得一缕不剩。 谢唯斯上车前跟已经坐上去的男人说:“哥哥,我请你吃晚饭吧?” 他边拿头盔边看过来,递给她一个,“不用了。” 谢唯斯还要开口,他却似乎看出她的意图,率先开了口:“我要走了。” “嗯?”她愣住。 男人扬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谢唯斯茫茫然上去,戴上头盔后凑前看他:“你要走了?去哪儿啊?” “回去,假休完了。”他启动车子。 谢唯斯很意外很意外,“你……不能吃了晚饭再走吗?很急吗?” “八点的飞机。” “??你不是在附近城市吗?还要坐飞机的?” 他从后视镜中瞄了眼她:“览市。” 谢唯斯震惊了,她以为他肯定就在周边城市工作,结果居然是览市。 她和聂沐去览市看过几次演唱会和时装秀,那地方飞机要两小时。 回过神来,她干涩地笑笑,道:“那好吧,那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虽然这句话好像很空,以后,是什么时候的以后呢。 车子走动,划入了车水马龙的机动车道。 路上开始嘈杂了起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谢唯斯透过后视镜看开车的人的正面,暮色一点点的熏染了男人身上原本的黑,让他看上去更加的冷酷,沉默,拒人千里之外。 夜风吹起来还是有点冷,谢唯斯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地搂紧了男人的腰。 只是没一会儿,她又通过镜子注意到了开车的人低了低头,她回过神,马上松开了一些。 须臾后,耳边好像隐隐有有一道不是很真切的男声传来:“搂上吧。” 谢唯斯去看他,他在目视前方,无声骑着车,好像没有说过话的痕迹。 …… 送她回到楼下,他就转身走了,也不知道是住的哪栋楼,总之很快消失在兰梧洲的梧桐树尽头。 谢唯斯站在自己楼下看着,莫名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回去后,她叫了外卖。 吃饭时脑子里回想了下原本的计划,她是以为这么晚了,只要她磨个几下,他应该会一起吃饭的,但是没算到他要赶飞机。 最终计划没成型,让他忙活了两次,一口水都没喝到。 吃了一半,聂沐来了。 在她冰箱里找了水果,搞了个果盘后在她对面吃,边吃边表示:“我明天有时间了,你要换药吗唯斯?我带你去。” 谢唯斯夹了菜,浅浅咳了下,道:“刚刚去了。” “啊?”聂沐抬头,困惑,“你自己去?打车啊?” “本来是想打车,但是……你小哥哥问了我,最后他带我去了。” “??我小哥哥?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温暖了?”聂沐睁大眼睛,而后又咕哝道,“哇他该不会看上我姐妹了吧???” “……”谢唯斯脸色莫名一红,随即迅速把那日在电梯中发生的事情,简化一下说了,“不是,别乱说,那天回来的时候他……他因为不方便就把我放下来了,结果我就自己踩到了脚,他知道了就挺愧疚的。那天还加了他微信,让我第二天有问题找他,他送我再去检查检查呢,这不是没事吗我就没找。” 聂沐愣愣点头,“这样啊。” 谢唯斯微松口气,淡然“嗯”了声,“然后今天,他可能是因为要走了吧,但又还惦记着那天的事,就主动找我了。” 聂沐从拿了颗草莓,边摘掉叶子边颔首:“难怪。哎呀有点失望,我以为咱俩要换个身份相处。” “……” 谢唯斯莫名脸上衣烫,悠悠低头吃饭了。 聂沐咬了一口草莓,含糊道:“你知道他要走啊?他晚上的飞机回览市。” 谢唯斯点点头,“嗯,本来想请他吃晚饭的,没请成。” “不用,他就是帮我忙嘛,你不用跟他客气,我这不是在吃你的东西了吗?”聂沐笑道。 谢唯斯莞尔,虽然觉得能请的话还是要请,但是,反正也办不到了,就没再说什么。 不过,她想起来随口问:“他居然是在览市工作的,我以为就在附近城市呢。” 聂沐颔首:“他在那边几年了。” “怎么去那儿了?”她又自然而然地问。 聂沐闻言,却咬水果的动作停了下来。谢唯斯瞥过去,她缓缓回神,一笑后继续吃,“嗯,他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待着吧,北市都是我们这些熟人。” 谢唯斯一阵茫然,吃饭的动作也停下来了,“嗯?他不想和你们见面?” 聂沐摇头:“不是……就是他不想说话,他累。” 谢唯斯一阵困惑,“怎,怎么回事?他家人呢?” “没家人。”聂沐低头咬水果,眼中的光都黯淡下来了,“……聂家这些年遭遇巨变,他家现在,已经只有他自己。他除了回来看我爷爷奶奶,其他时候都不回。” 谢唯斯愣住了,但是一会儿张了张口,也问不出口。 聂沐最后说了一句:“所以他其实,不是天生冷的,是……很多事情加剧起来压在人身上,让人筋骨都被抽掉了,也就自然而然地说不出话了,也笑不出来了。” 谢唯斯怔怔了一会儿,埋头吃饭,什么都没问。 晚餐后聂沐也没走,她这几天都在这住,陪谢唯斯,毕竟她受伤了也没法出去玩,怪无聊的。 两人都没工作,就日常每天都窝在家里。不过聂沐是个业余漫画作者,偶尔会拿着画板蹲在电脑前,画几张撩人小哥哥的图片做屏保。 谢唯斯看着她,就没来由的,时不时总想起自己手机里备注最长的那个账号……的主人。 脑海里许多次晃过了那日回来的路上,她冷,无意识地紧搂住了他,他发现了,却在她松开后,对她说,搂上吧…… 那么冷、冷得就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却对她说,搂上吧。 …… 伤是一周后好的。那天晚上躺在床上,聂沐爬过来跟谢唯斯说:“你现在能正常走路了吗?” “可以了。” 她歪了歪脑袋,“怎么了?” 聂小姐笑起来,“那我们过两天去补上戈酣的演唱会怎么样?刚刚有人给我两张览市那站的票。” “览市?”谢唯斯心好像一瞬静止了一下。 “啊。览市。我们上次去都是读大学的时候吧,出国留学后都没去过了,去玩玩。” 谢唯斯脑海里飘过了男人骑着车消失在兰梧洲尽头的身影。 回过神,她问:“什么时候的?” “就过两天,大后天晚上,我们明天或者后天去都可以。” 谢唯斯点头,然后没做多想就说:“那明天吧,反正也没事。” “行啊行啊。”聂沐愉快地马上就订机票和酒店去了。 谢唯斯翻个身趴在床上看外面的黑夜、星光,看着看着,就又想起了某个人,某个和这黑夜里的星光一模一样的人。 去了能见到他吗? 聂沐不知道会不会告诉他呢……因为她说了,他去那儿生活就是不想要人打扰。 不过……见不到也没事,去呼吸一下览市的空气也挺好的,呼吸一下他那儿的空气。 谢唯斯今晚莫名有点失眠,到后面聂沐睡着了她都没睡。 半夜十二点,边上传来嗡嗡的振动声。 她回神,歪头一看,聂沐的手机显示着一个来电,备注为:不爱我的聂云岂。 谢唯斯:“……” 她看了看聂沐,这人睡得很深…… 犹豫几下,她拿起手机再拎了件外套,到了阳台,划过接通。 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要来干什么?” 谢唯斯边穿衣服边出声:“哦~去看演唱会。” 里面没声音了,谢唯斯喊了句:“喂,哥哥?” 聂云岂:“你是……” “我是唯斯,沐沐睡着了,她这几天一直在我这。”她在冷气萦绕的黑夜中浅笑,“你听不出我声音吗?我觉得你声音,没什么区别。” 那头低语:“听出来了,”奶甜奶甜的声音很容易听,“只是不知道叫什么。” “??”谢唯斯一愣,红唇微张,惊讶,“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哥哥?” “……” “唯斯啊,谢唯斯。” “嗯,知道了。” “斯人的斯,唯一的唯,谢谢的谢。” “……” 她缓了缓,又随意笑笑,“哦,不知道也没事,反正……也没什么关系的嘛。” 那头安静下来,没说话。 谢唯斯假装自然地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啊,哥哥?” “忙。” “工地这么晚还没收工啊?” “……”他默了默,“嗯”了声。 谢唯斯闻声,倏然笑开。 浓浓黑夜,阳台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她的笑声低低通过听筒一丝不漏地传了过去。 一千公里外的男人听着在耳边泛滥着甜味的笑声,有些不自然地静了静。 笑完了,谢唯斯慢悠悠道:“感觉你工作挺辛苦的,哥哥。” “……不辛苦。” “这么晚还不辛苦吗,那应该是你感兴趣的事?” “嗯。” “那其实,还挺好的。”她薄唇轻扯,笑了笑说,“我的兴趣就是……玩。” “……” 半晌,他淡淡说了句:“也挺好的。” “?是吗?认真的吗?”谢唯斯拢了拢外套,靠在阳台围栏上,调侃,“你是不是心里其实已经觉得我是社会败类了?活着都浪费北市的空气?” “……” “现在还要去呼吸你览市的空气。” “……”他马上道,“没有,没觉得。人各有志。” 人各有志……那她的玩也算志吗? 谢唯斯越听越不好意思了,她笑说:“哥哥,你现在为了让我别不自在,说话都很努力,温柔似水的。” “……” “你太好了吧。” 第6章 和哥哥吃饭了!! “……” 安静一会,聂云岂僵硬地回了句:“没有。” 谢唯斯笑起来,心情很好。 那边静了会儿,而后就问她:“你们明晚到?” “啊,嗯,对。” “好。” 好是什么意思啊,是说他会去接机? 谢唯斯也不敢问,免得人本来没这意思,问了不好意思被迫接机去了,反正她们俩也是大人了,接不接无所谓。 她主动道:“那,那你要休息了吧。” “嗯。” “好,那拜拜吧哥哥,晚安。” 她自己挂了电话。 第二日跟聂沐说聂云岂前一晚来电了,她颔颔首,表示:“我就发了微信跟他说我们明晚要去览市,他一开始没回,后面我睡着了。” 谢唯斯:“这样,那他后面回了我一个好……” 聂沐漫不经心一笑,“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接机,到时候看看还有没有问航班信息吧,不然我们就自己坐车去酒店。” “嗯,行。”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句话后,谢唯斯一天都没来由地有点心痒,在想他到底会不会去接。 因为票买的有点晚,所以两人是晚上十点多到的。 下飞机后见聂沐往停车场中,谢唯斯心口升腾起一股更深的痒,人不太确定地问:“怎么往那儿去?” 聂沐:“我小哥哥傍晚发消息问几点到了,应该来了吧。” 谢唯斯立刻不自知地扬了扬嘴角,“你小哥哥来接了?” “嗯呐。”到停车场,她指着远处一辆打着双闪的车,笑说,“那个。” 谢唯斯看过去,呼吸一滞,心跳莫名加速。 两人慢悠悠走近。从车头穿过时,谢唯斯看进去。 男人透过挡风玻璃与她对视,表情平静。 谢唯斯到了驾驶座边,弯下身透过车窗打招呼:“哥哥~” 她穿着一身白色风衣,一只手搭在窗沿上,背着无尽的黑夜朝他笑得甜美非常。 览市灼灼的星光都好像没她双眸一分耀眼。 聂云岂点个头后就收回目光了,和第一次遇见这双眼一样。 谢唯斯笑笑,一点没介意地走到后座去开门。 坐下后,前面的人微微侧眸看过来,“你不坐副驾吗?” 谢唯斯和聂沐一起抬眸,后者困惑,谢唯斯倒是一瞬间就懂了,她笑说:“哦,不用了,上次是我一个人嘛,就干脆去前面了。” 聂沐闻言才想起来谢唯斯晕车,就接着说:“我忘了你晕车。唯斯你上前面去坐,傻呀又不是别人还得一起在后面。这到市区还挺远的,一会儿难受了。” 谢唯斯听完,又看了看前面的司机。 他眼神平静地透过后视镜瞥她,对视那一秒,他似乎眉梢微抬,好像在问:不坐? 她心口那一刻疏忽一软,好像某处被按了下去。 没再多说什么,她重新出去了,换到副驾驶座。 车子那一刻就启动,离开了览市机场。 谢唯斯扣上安全带后,抬眸时,刚好看到不甚明媚的车厢中,聂云岂的脸上略过外面机场公路的树影,像一段加快的电影画面。 格外好看。 两人许久没来了,聂沐在后面看着外面变幻的风景和谢唯斯闲聊,说着这边的好玩的,好吃的。 聊着聊着,她问开车的人:“小哥哥你明天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没空。” “那么忙吗?你自己也要吃饭的啊,一起吃嘛。” “不用。” “……”聂沐轻哼了声。 谢唯斯笑笑。等收敛了笑意,她余光就忍不住去瞄了下开车的人,这人似乎真的不想和人交集,吃饭都不想。 但是,她又想到刚刚那个对着镜子朝她微抬的眉眼,觉得,他也不是完全对外界丧失了温柔。 车子在机场公路没有塞车,前面坐着也很舒服,谢唯斯没有晕车,但是后面进了市区,览市繁华的夜路就让车子时不时被迫停下。 周转一会儿,谢唯斯很快就不舒服了。 她闭上眼睛靠上车门,安静下来。 没多久,开车的男人注微微瞥了眼她,看着人微微苍白的脸,还有轻抿着的红唇,他默了下,和上次一样问她:“要喝水吗?” 谢唯斯歪过头看过去,然后笑了,“哦,不用,没事。” 他踩下油门,在车流中尽快穿梭,往酒店去。 聂沐爬上前去:“唯斯你很晕吗?” 她摆摆手,声音很轻地道:“快到了。” 大概十分钟后,到市区酒店花园停下。谢唯斯一下车就弯下身扶着树木在花坛里吐了酸水。 聂沐心疼地拍拍她的背,“哎呀,坐前面还吐啊,以后我们不来了。” 吐了几口酸水谢唯斯就好一些了,直起身,发现聂云岂车还没走,她就笑笑,有气无力地朝车内挥挥手:“谢谢你去接我们啊,哥哥。” 男人透过车窗,看着站在灯下微喘的女孩子,缓缓地点了点头,最后少见地还回了句:“早点休息。” 然后才开着车走了。 …… 聂沐定的套房,里面有两个房间。 谢唯斯一进去就灌下半瓶水,马上胸口就舒适了点。 末了人就愉快去洗漱了,一番收拾完,出来后刚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聂沐就推门进来说,“我们明天去找我小哥哥吧?他上次落了张卡在我们老房子。我刚下车忘了给他了。” 谢唯斯闻言,瞬间不好意思:“我一晕车把你正事都搞忘了。” 聂沐一笑,乐着道:“这有什么啊,他也不急着用,不然就直接快递给他了。” 谢唯斯点头,“那我们明天去找他。” “嗯嗯。” 聂沐出去后,谢唯斯躺在床上,放下刚刚拿起来准备玩的手机,她忽然没心思玩了。 脑海里总飘过一件事……明天能见到,聂云岂。 不知为何,想到这心情就有点不错,嗯,应该说是很不错,然后对手机就完全没了兴趣。 在床上翻滚了几道,她就直接睡了。 第二天天气很好,人是被览市曼妙的日光唤醒的。 谢唯斯迷蒙地睁眼,看着暖洋洋的光线透过纱帘晒到床脚下,真是超级漂亮。 又想起来,阳光到这里了,应该不早了。 她睨了眼墙上的钟,哦,快中午了。 谢唯斯就没再睡,爬出去到聂沐房间,她还没起来,不过听到声音,微微转醒。 谢唯斯跟她小声说:“我们去找你小哥哥吗?已经十一点了。” 聂沐睡眼惺忪,有点起不来,“要不明天吧。” “……” 谢唯斯想了想,“今天周日呢,明天他不一定有时间。” 聂沐拧了拧秀眉,有点惆怅,最后又细细嘟囔:“他其实永远在忙的。”她伸了个懒腰,叹着气指了指床头柜的手机,“那你先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吧,密码我生日。” 谢唯斯瞟了眼:“那不用了,我有他微信,应该还没删吧。” 聂沐一笑,就缩回被窝去。 谢唯斯马上自己拿了手机到窗边的茶几坐下。 晒着暖和的日光,她打开微信,找到温柔的小哥哥,点进去:“哥哥,我是唯斯,(*^▽^*),你在忙吗。” 他没回复,她又发了句,“你什么时候有空?沐沐给你带了张卡。” 还是没回复。 谢唯斯等了一个小时,等到肚子咕咕叫了,正准备叫餐。 那一刻,手机才刚好振动了一下。 “温柔的小哥哥”那个窗口,弹出来一句话:“你们在哪儿?” 谢唯斯:“……在酒店呢。” 聂云岂:“那我过去拿。” 谢唯斯:“你呢,你在哪里啊哥哥,没事我俩应该要出门玩,给你顺道拿去就行。” 那边的人见此,回复:“在公司。” 谢唯斯一顿,真的在忙呢,“今天周日你还工作呀。” “嗯。” 谢唯斯想了想,想起来他好像也不是坐办公室的工作,所以忙点确实也正常。 她含笑打字:“我忘了你工作不轻松的,你手上都被砖磨出茧子了。” 聂云岂:“……” 谢唯斯:“你们公司规模应该很大。” 那头的人茫然,自然而然地问:“为什么?” 谢唯斯:“因为你搬的砖不便宜。” “……” 谢唯斯:“哥哥览市有哪面墙是你砌的吗?” 聂云岂:“……” 笑了笑,谢唯斯正想发过去一句开玩笑的,结果,见左上角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她一时斗胆等了等,最后他发来一句:“贡献过一栋楼。” 谢唯斯:“……” 她惊讶,发了语音:“你砌的啊哥哥?!太厉害了吧。” 聂云岂:“……” 最后他无奈回复:“只会搬砖,雇人砌的。” 谢唯斯大笑,然后把床上的聂沐吵到,她迷蒙地看来,满脸困惑:“你在刷搞笑视频吗?不是说找聂云岂?” 谢唯斯因为这句话,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起来,最后默默出了阳台,关上门前跟她说:“不好意思,你继续睡,继续睡。” 拉上门,谢唯斯靠上阳台的围栏,重新看了看手机。 这一看,发现聂云岂的这句话好像有点玄机——雇人砌的。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是不是,自己有公司的? 谢唯斯心痒痒想问,但是,又忍住了,算了他不喜欢说话,她只是随意聊聊,不想烦他的。 而且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忙不忙的,不打扰他了。 谢唯斯回复:“这样啊,那我现在能去找你吗?会影响你搬砖吗?会影响就不要了,赚钱要紧。” 聂云岂:“……” 男人坐在工作室内的一块材料上,一手拿着一把小刀子,一手握着手机,人微微垂着脑袋看屏幕。 几秒后,还是忍不住嘴角半勾了勾。 一秒而已,他就恢复了平淡无痕的表情,然后想了想,打字:“览市南街。到了告诉我。” ?? 览市南街。 谢唯斯上了百度,输入览市南街是在哪里。 弹出来的信息说,览市长街是市区一条环城路,分南北两街;南街挺长的,有将近十公里呢。 谢唯斯:“……” 不知道他在哪呢。 谢唯斯重新发消息给聂云岂,“哥哥你在哪一段的?那路挺长的好像。” “你们打车到路口就好。” “你就在那附近吗?” “不在,我会过去。” “为什么?我们直接去找你就好了,你不用麻烦了。” “你晕车。” 谢唯斯盯着这跳出来的几个字,人顿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笑笑继续回复:“没事的。” “到了告诉我,我先忙了。” “……” 这人怎么感觉是故意的,不想再和她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不想她自己去找他,因为不想她晕车。 谢唯斯控制不住笑起来,然后老实乖巧地回了个好。 收起手机,她进了聂沐的房间,到她床边跟她说:“我联系到小哥哥了,走起啊聂小姐。” 裹在被子中的人闭着眼嘟囔:“现在吗?啊,好困。” 谢唯斯困惑:“你昨晚干啥了十二点多了还困。” 聂沐下意识地笑一笑,“和送我演唱会门票的小哥哥聊天啊,天亮才睡呢。” “……”居然是男人送的票,厉害,然后你们聊什么人生哲学能聊到天亮,唉。 谢唯斯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拧拧眉头说:“那我都约好小哥哥了你不起来,那我自己去了?” “啊?不好吧,我起来我起来。”聂沐痛苦地睁眼。 “没事,我和他又不是不认识,还挺熟了。”谢唯斯索性挥手,“就还个卡,你睡你的吧。” 聂沐笑了:“真的吗?” “真的,而且好像也不远。”她笑笑,“拜拜。” “拜拜,啊,我想睡到晚上。” 谢唯斯挑眉:“晚上?等我回来你就起来吃饭吧,吃完再睡。” 她悲伤道:“我起不来,不饿。” 谢唯斯乐着轻哼一声,“哪个哥哥啊?聊天聊饱了?” “……” 谢唯斯自己默默欢快起身了。 换好衣服,五分钟后她就出去了,叫的专车司机刚好到。 才十来分钟的路程,谢唯斯真的也没晕车。 览市南街的路口很宽,但路边的树木很高大,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没有太喧嚣,很舒服。 偶尔风吹来,繁密的树叶在头顶摇晃,细碎的日光难得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谢唯斯身上,很是梦幻。 聂云岂从餐厅出来,一眼就见到她了。 挂完语音电话,谢唯斯也抬头就看到了她要见的人。 隔着宽大的马路,男人戴着鸭舌帽,穿一件石墨黑的卫衣,一只手抄在裤兜里,一只手放在外面。 那边风似乎更大,他脸颊上都是明明灭灭的树影晃动,完全看不清五官,但就是,看着迷人得谢唯斯视线里一分也没有其他物事了。 满眼都是他。 等到红绿灯跳转为后者,聂云岂就从斑马线朝她走来。谢唯斯一动不动看着,须臾又低了低头,然后,又抬起。 一直看着他好像很奇怪,但低头几秒人又忍不住。 几次后,他的大长腿就出现在她视线里了。 谢唯斯掀起眼皮,笑容灿烂,“哥哥。” 聂云岂和她对视一秒,淡若无痕地牵了牵嘴角,然后顺着接过她手上递来的卡,“谢谢。” 谢唯斯莞尔:“谢什么啊。” 他微瞥她一下,随后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左右看了看,只有她自己,“聂沐呢?” “她没来。”谢唯斯乐着道,“她昨晚玩手机晚了,刚刚最后起不来。” 他顿了顿,神色有点不自然了,“那你专门给我拿来?” “啊,又不麻烦,就几分钟就到了呀。”她毫不在意,依旧满脸都是甜笑。 聂云岂缓了缓,又说了句谢谢。 谢唯斯没接话,兀自话锋一转问:“你公司离这远吗?” “在尽头。” “……”啊。 那你太好了吧,让她到这边,他专门从那边过来。 谢唯斯笑得更甜了,然后又下意识地道:“那……那你忙吗,你快回去吧。” 他淡淡开口:“没事,来吃饭。” “嗯?”她眉尾轻挑了挑,“你还没吃饭啊?都十二点多了。” “嗯。” 他又瞟了下她,随口问:“你吃好了?” 谢唯斯摇头。 聂云岂:“……” 谢唯斯按了下手机屏保,已经十二点三十分了。 她抬起眼微笑说:“那你去吃吧,我也回去吃了。” 男人看着她,静默须臾,薄唇微动:“一起吃吧,想吃什么?” 第7章 唯斯的糖。 一起吃…… 谢唯斯心一痒,然后问:“你不是和公司的人出来吃的吗?”一个跑这么远来吃饭吧。 “嗯。”他喉腔里发出一个音。 “那不用了,你去吃吧,我回酒店吃就行了。”谢唯斯下意识地道,“我也不饿。” 聂云岂平静说:“没事,不止一人。” 他转了转身:“这边中餐比较多。” 谢唯斯闻言,哦,不止一人啊,那就好。 她点点脑袋,然后瞄了眼道路两边的餐厅,“那你时间紧不紧的哥哥?” “还行。” 谢唯斯抬手顺着指向路边一家名字好像还挺有韵味的火锅店,说:“那,吃火锅可以吗?” 聂云岂透过路边人行道看过去,“嗯”了声,随后走过去。 谢唯斯愉快跟上。 …… 冬天吃火锅人挺多的,两人走到最后面的一桌,难得是靠窗的,视野很不错。 谢唯斯点了几样火锅必备的菜,然后看对面的男人,他没点。她问:“你不点吗哥哥?” 他捏起一个水杯,随意道:“你点就好。” 谢唯斯默默颔首,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就自己又给加了几样。 在等锅开的时候,桌上有些安静。聂云岂是不会主动讲话的,一直在看窗外,但是窗外停的车是什么估摸他也不知道。 谢唯斯看着这样安静的人,就自然而然想起了聂沐说的他的事,所以,纵然知道他没有聊天的欲望,她还是觉得,想和他聊一聊,说说话。 窗外一阵风吹过马路,地上的落叶被刮得沙沙作响,气氛很撩人。 借此,谢唯斯就呢喃了句:“览市好像不是很冷,还有点深秋的感觉。” 聂云岂轻瞥她一下,点个头,末了目光又落在外面;人依旧闲散地靠在沙发,一只手搭在膝上,一只手轻捏着一个水杯。 谢唯斯抿抿红唇,又微扬一下问:“哥哥你在这边很久了?” “嗯。” “你几岁啊哥哥。” “……”他终于回神。 她笑了笑,因为他穿卫衣的样子好年轻啊,完完全全个大男孩的模样,而且穿这个特别好看。 她把原因说了出来,说了前半段。 聂云岂听完,脸色有些……不自然;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衣服,最后他低语:“只是方便。” 谢唯斯:“但是,你好像也没几岁的样子。” 他目光落在杯子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犹豫地说:“二十六。” “你有二十六?真的假的。”她惊讶。 “……” 他表情有些异样了,看着她的瞳孔中,明明白白泛着几个字:我骗你这个干什么? 谢唯斯似乎看出来了,笑了笑。 她手撑在桌上,托腮,借此机会认认真真地端详他,“我以为,你最多二十三呢。” “……” 他硬朗的眉峰微微挑了挑:“你不知道我比聂沐大?” “知道啊,但二十三你不也比她大吗?”她茫然。 男人安静了下,问:“她不是二十三?” “……” 谢唯斯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你连她几岁都不知道?” “……” “哇难怪她给你的备注是不爱我的聂云岂,你真是不无辜。” “……” 水开了,他无声放菜去。 谢唯斯失笑,笑得明目张胆又欢快,不过乐完了,她还是认真夸了他一句:“不过哥哥你看着连二十三都没有,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和我们同岁,大个几个月而已,毕竟沐沐也喊你小哥哥嘛,我真以为你和我们差不多。” “嗯。” “所以你这样子,是不是都毕业好几年了。”她夹起一块牛肉放进锅里。 他又“嗯”了声。 谢唯斯:“你是在这边读书吗?” 他摇头,手上夹起菜。 谢唯斯也把刚刚好的牛肉放到酱料碗里,边忙边说:“那是在北市读?” “不是。” 谢唯斯抬眸看向对面,“你大学出国留学啊?” “嗯。” “哦,我和沐沐是硕士才出去,今年回来的。” 谢唯斯吃了牛肉,完了又去放菜。见他碗里是这个菜,她就多放了点。 对面的人听完她的言语,点个头,然后也没说话。 谢唯斯毫不在意,兀自随意喃喃:“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在国外实习过,每天都熬夜,累成狗。” “……” “然后硕士毕业的时候就不太想工作,想玩,虽然也是每天熬夜,但是就很爽。” “……” “不过我后面会找工作的。”含笑说完,她看看他,“原来你已经毕业几年了哥哥,难怪手上有点……岁月痕迹,你这都是生活所迫啊。” “……”岁月……痕迹?生活所迫?? 聂云岂看了眼自己的手,不就是经常折腾模型材料和握一些工具,掌心被磨厚了点吗?怎么到她嘴里他就那么惨了。 谢唯斯借机瞟了下他很好看的手,然后,忽然注意到他左手的一根手指里面,有一道伤口。 挺长的;他的手指本来就修长,那伤口在他食指第二指节处,从头到尾,约莫得有三公分以上。 她想要细看,但他刚好盖下了手掌,看不到了。 谢唯斯犹疑地问:“哥哥,你手上是有伤吗……” 他倒很直白地回答:“划了下。” “因为工作?” “嗯。” 谢唯斯心里像一道羽毛划过,对他的“搬砖”工作更加好奇心痒,“你不是自己开公司的吗?” 他抬眸看来。 谢唯斯笑笑:“早前你不是说,雇人砌的大楼?所以我就猜你自己有公司的。” 他缓缓点头,垂眸吃东西。 谢唯斯默默屏住了呼吸,觉得好厉害,“真的哦~”他自己在这边,看着也不像靠家里的,再说他也没有家。 所以这人才二十六,自己就有公司了,“那你自己开公司,你还把手搞这样?” 聂云岂:“建筑公司。” “……”虽然建筑公司很正常,但总感觉他的意思是,他开的是造砖厂。 她没忍住,笑出声,这人难得会说笑,他肯定不是做建筑公司的。 不过她忍不住揶揄:“那你手,是搬砖划伤的?” “嗯。”他很认真,这个嗯一点都不敷衍。 “那你怎么不包一下?” 他夹菜的手一顿,扫了眼她,“这点伤口……” “……” 他剩下的话好像在那双墨黑的桃花眼中,写着:这点伤口?我还要包扎?我是个男人。 谢唯斯低头笑,“包扎是有点夸张,但是你这明显流血了啊,”她瞄一下,“那么长,你不简单贴一贴。” “刚要出来,就没去管。”他低头看菜,毫不在意地道,“小事。” 谢唯斯点点小脑袋,捞菜吃,不说话了;不过她捞完自己的,又把里面剩下的给捞到对面的碗里了。 男人一愣,又朝她看来。 谢唯斯:“……你不吃这个吗?我看你刚刚自己烫了。我放了很多,不一起吃它就……老了。”她自然而然道。 聂云岂薄唇轻抿,好像欲言又止。 谢唯斯看得出这人大概是第一次被女孩子夹菜,所以……很懵;果然最后他及其不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谢唯斯见此,为了缓解他这不自在,就装作很淡然的地转了话题。 “哥哥,你是不是都挺忙的?” “嗯。” 谢唯斯也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他……想让自己忙一点,不过也不能问出来。 她只是蓦然有点心疼,就随口说:“这离北市那么远,回去一趟有点麻烦呢。” “不回就行了。” “……” 她舔舔唇上的汤渍,眼中的笑不达眼底,甚至有点酸涩。 她说起了自己,又带了点暗示性的意味:“我找工作的话,应该要在北市的,那儿有熟人,有得玩。跑来这边的话,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下班都没得玩。” “嗯,我不需要玩。” 谢唯斯笑笑,对这话没什么意外的。 她没再说这个话题。 吃到一半,谢唯斯说去洗手间,然后就洗个手,出来她把餐费付了。 回来没多久两人吃完,得知她结账了,聂云岂同学郁郁了下。 男人看着谢唯斯的目光,第一次有点灼灼的感觉。天有点变色,站在餐厅门口,灰蒙蒙的天色下还能感觉到他眼神的炙热。 最后他困惑地问了出来:“结账做什么?” “上次在北市就说要请你的呀,我还以为没机会呢,终于让我请到了。”她朝他眨眼,揶揄,“没事,我虽然没工作,但我请得起你吃的;再说你赚钱也不容易。” “……” 聂云岂喉咙里的一句“应该我来”直接被她的一长串话,特别是最后那句“不容易”给堵了回去。 最后他收回眼神,没说一个字。 谢唯斯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了。你是不是得回去了,你快走吧哥哥。” 他点个头,“我送……”一句话还没说完,发现她已经拿出手机在软件上叫车。 谢唯斯抬头:“你要送我啊?不用哒。”她笑。 他道:“我送吧,开车了。” 谢唯斯定定看他,嚅嚅唇瓣想试着拒绝。 他再次示意:“不用喊了。” 她微笑着闭上嘴,收起了手机。只是转念想到晕车,她又问:“你,你是什么车呀哥哥?两轮的还是四轮的?” “……”他薄唇隐晦地勾了下,“四。” 谢唯斯颔首,然后转转脑袋,眼神在附近扫了扫。 看到左边有家便利店,聂云岂同样也看到了,就想起来她晕车,遂说:“我去给你买瓶水。” 谢唯斯挑眉,然后就看到他迈开长腿走了。 她顿了两秒,蓦然跟上。 聂云岂往后瞥了下,随后收回目光进了店。 初冬午后的便利店没什么人,只有老板娘抱着只猫靠在柜台后追剧。 两人进去后,谢唯斯目光落在冰柜上,但拉开那一秒,手腕被人按住了。 她回头。 聂云岂悠悠指了指柜台上没有冻的水,“这个。” 谢唯斯甜甜笑了笑,过去,“我习惯喝冰的。” “现在什么天气。”他低语,拿出手机准备付款。 谢唯斯老实地从柜台上拿了两瓶。 后面的老板娘瞥了下,目光落在并肩站着的两个年轻男女身上,懒洋洋念了句:“六块。” 聂云岂打开微信。 边上的谢唯斯眼神落在柜台上一个盒子里。 聂云岂正扫了码要按密码,蓦然听见老板娘又念了句价钱,不由侧眸看了眼身侧的人。 谢唯斯笑眯眯说:“我拿了个东西。” 他茫然了下,随后也没说话,直接把钱扫了。 …… 出来谢唯斯把水递给聂云岂。 后者接过后,就目光看向了路口的红绿灯。 还有三十秒左右。 谢唯斯站在边上,眼睛余光不时偷瞄一下身侧的人,又看看他手。 须臾,他注意到了,然后想起什么,伸手去拿她的水。 谢唯斯避开,甜笑:“我还不喝,谢谢。” 他有点意外,眉峰朝她微挑了下:“那你一直看我手干什么?” “……” 谢唯斯松了松手上攥紧的创可贴,拿了起来,低头迅速拆开一个。 聂云岂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她就指了指他的手。 他眼中茫然。 谢唯斯自己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撕开创可贴两边的纸,往那道伤口缠上一圈。 聂云岂整个人都愣住了,僵僵没反应。 …… 他以为她刚刚买的糖。 回过神来,他动了动手指,低哑道:“不用。” 谢唯斯一把握住他的手,抬眸,“用。” 他要拿回手。 谢唯斯鼓起小腮帮子,“我都买了。”她声音可委屈了,像一只被欺负的小奶猫,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聂云岂:“……” 两双眼睛在路边无声对视几秒,她眼中含着雾蒙蒙的水气。 他缓缓把手递过去,“是有点疼。” 第8章 聂岂是谁? 谢唯斯悠悠盯着他,然后蓦然笑了。 低头继续贴,贴完一道,她呢喃:“伤口好长啊,还得再贴一个。”她拆了新的,把余下的伤口完全遮住。 然后抬头,笑得清甜耀眼,“你工作小心点啊,哥哥。” 聂云岂放下手,拇指摩挲了下食指的指腹那层创可贴,眼神看着面前明艳的一张脸,低语:“谢谢。” 她扬扬红唇,着手在他身边晃了晃。 须臾红灯到了,跳成了绿色。 谢唯斯率先踏上了斑马线。 到对面,她问:“哥哥车停哪里了?” “就前面。这边路口,不让停车。” 谢唯斯颔首,无声跟着他走。 走着走着,地上两人的影子越来越淡,最后一片朦胧。谢唯斯仰了仰头,好像要下雨。 再走几步,树下真的飘起蒙蒙细雨。 谢唯斯脚步一滞,身边的人却是淡定又正常地走着,只是目光落在了外面马路。 地上一瞬间已经铺盖起了一片深色。 两人继续走在树下,只是加快了步伐;过个一分钟,谢唯斯就看到了远处一辆车响起了解锁的声音。 上车后她微舒了口气,看着外面加大的雨,好奇呢喃:“览市冬天还下雨啊,北市都下雪了。” 驾驶座的人看了看她。 谢唯斯穿着一身白色毛衣裙,此刻裙子上的毛发都铺着亮晶晶很显眼的水珠,有些因为她拉安全带的动作浸泡入毛衣中;上面的灰直长发、白皙如雪的脸上也有几道雨珠划过的痕迹。 聂云岂拿了个纸巾盒子,递过去。 谢唯斯见到,看他一眼。男人目视前方,在淡然地摸安全带。 谢唯斯笑笑,接过纸巾盒,抽出来一张擦了擦脸,又在身上肩头处四下按一按,几下纸巾就全都微微湿了。 谢唯斯索性没擦了,放下盒子安静坐着。 男人启动车子后,见此微微侧眸瞥她。 谢唯斯没注意,她歪头看着玻璃外,那一刻,外面刹那下起了倾盆大雨,玻璃瞬间也模糊了一片,看不到外面了。 她目光转向了刮着雨刷的挡风玻璃,透过去,一眼看到路上车马都行驶缓慢,降下速度来。 伴随着轰隆的雷声,整条街道都好像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谢唯斯发现他们的车子启动后,一直停在车位上,估摸聂云岂在等雨小,她也没问什么,已经吃饱喝足,不着急,就只安静地欣赏着雨。 不过冬天的雷阵雨又急又大,还带风,坐着坐着,谢唯斯有点冷。毛衣刚刚被打湿了几分,头发也都是湿气,在车厢中坐坐就不自觉地缩了缩手。 车厢不大,雨中更显安静,聂云岂是能做一小时不动一下的人,所以谢唯斯的一静一动就被格外的放大,很是清晰。 聂云岂瞥了瞥她的动作,须臾,伸手去了中控开暖气,又放下来挂挡。 谢唯斯听到声音的时候,回头看。 他刚好顺势说:“我房子在这附近,去一下吧?” 谢唯斯愣了愣。 他微微挑眉,“不是冷吗?” “啊,哦,没事没事,一会儿雨就停了。” “看这样子,一个小时停不了。” “……” 谢唯斯有些不自然,觉得去他那儿太麻烦他了,“我,我觉得太麻烦你了哥哥。”可是,不去的话一直在这也挺耽搁他时间的。 聂云岂松开了刹车,车子往前挪动,他声色低低地传来几个字:“麻烦什么。” 雨是真的很大,雨刷都刷不太干净。谢唯斯全程不知道车子往哪边走,走到哪儿了,只是没多久,眼前就没雨了,一看,原来是进了地下车库。 停好车后,她跳下来看着灯火通明又安静无人的车库,下意识去看聂云岂。 男人阖上车门,绕过车头示意她往前。 电梯直达二十九层。 到后谢唯斯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屋。 房子很大,黑灰色装修风格,除了沙发茶几之外,几乎没什么东西,所以更显得宽敞。 谢唯斯目光小小转了一圈,发现还有一面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玄幻电影中的生物模型。 国内的国外的,都有。 谢唯斯想起聂云岂的微信头像,有些惊讶,他喜欢收集模型吗?哇还收集这么多,好富有! 谢唯斯看得入神,没注意到身边的人离开了,然后没多久,她头上忽然盖住了一条宽大的毛巾。 谢唯斯懵懵抬头,又转过身。 聂云岂在她身侧站了会儿递毛巾,她都没发现,所以他就直接盖她脑袋上了。 谢唯斯和他目光笔直碰撞在一起。男人额前的几缕头发也是微湿的状态,所以连带着下面那双漆黑的桃花眼,也感觉因为这层湿气,温柔了不少。 想到他给她拿毛巾,还给她盖脑袋上,谢唯斯抑制不住地笑了,然后拿住毛巾,一边擦一边开口:“谢谢。” 他没说话,转身又不知道去哪儿。 谢唯斯扭头去看:“你头发也湿了你不擦擦吗哥哥。” “不用。” 他进了厨房,在倒水,倒完出来放在客厅桌上。 谢唯斯见此又不由问:“你不去公司了吗?” “嗯。” “因为我吗?” “不是。” “……”哦,那还好。 他在客厅落座,无声看看外面的雨。 谢唯斯擦了擦头发,又擦了擦身上,但是毛衣湿了的话就没那么容易干了,依旧冰冰凉凉的,有些不舒服。 她就把毛巾裹在身上。 回头的男人注意到了,见她裹住后,还不时把毛衣袖子拉起来,一会儿又扯下去,一会儿又去扒拉领口,最后,她眼睛笔直地朝他看来,悠悠问:“哥哥,你有吹风机吧?” 他默了下。 谢唯斯:“嗯?我吹吹毛衣。” 他薄唇缓缓捻动,“没有。” “……” 谢唯斯不可思议,“你这么大一个房子,没有吹风机?” “……” 这和房子大不大应该没关系,他一个男人,夏天洗个澡出来拿毛巾擦两下就干了,冬天的话,暖气里也是转瞬就干,要吹风机这玩意干嘛。 谢唯斯好像也察觉出了这层理由,加上他又是这种冷冷随意的性格,没吹风机很正常。 她就笑笑,“那,那算了。”话落谢唯斯起来,“我走动走动。” 她到了他那扇架子前,研究着那些模型,然后问:“哥哥你喜欢收集电影模型?” “不是。” 谢唯斯回头,隔着老远看他,“嗯?” “我在特效公司。” 谢唯斯呆了呆,愣了好一会儿,张口:“什么?你,那你是模型师吗?” 聂云岂目光盯着她,难得露出明显的意外,“你知道这个?” “我……”我当然知道啊。她唇角扬了扬,心想,毕竟曾经算半个同行嘛。 特效公司啊,原来他是做着个的,难怪难怪,怎么也猜不出来。 莫名开心!! 模型师,挺冷门的行业,可能百度都查不出什么资料。 就是配合特效工作的一个的职业,给电影中那些在现实中不存在的、然后光靠特效技术又不太容易搞得完美的东西,给它制作出模型。 简单来说就是把那些玩意还原出来,做的事大概和雕塑家差不多,但是又比雕塑还要复杂一百倍。 如果说雕塑是白纸,模型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所以这是个技术活,还特别考验才华;故而完全是靠兴趣。 谢唯斯在满腔的意外中游荡,仔细看看他,然后想着这个人沉默寡言,冷冷酷酷把自己封沉在一个独立世界里的模样,还真的,是这类型的工作者,和那些坐办公室的斯文雅致的人,不是一类的。 她一溜烟回到沙发,坐下感兴趣地看他,“我有亲戚是电影导演,所以我知道。” 他缓缓点头,有点了然。 谢唯斯:“那你老骗我你在搬砖。” “……”他薄唇隐晦地轻勾了下,淡淡道,“差不多。” “……” 谢唯斯靠着沙发悠悠端详他,“那你说你有公司,那……”她记得国内目前有个在海内外都很有名的顶级特效公司,她微征,“不会,不会那个desert就是你的吧。” 男人瞄她一眼,没说话。 谢唯斯吃惊了,又回想自己知道的业界人员,这公司貌似就有个模型师很有名。 可是人是叫,聂……聂岂…… 聂云岂??? 谢唯斯蓦的一愣,然后眼睛睁大看聂某人,“聂岂是谁啊哥哥?” “……” 他默了下,道:“我。” “为什么你有两个名啊?” “……” 男人扫了扫她,从容解释,“聂岂是身份证上的名。” “难不成聂云岂是小名?” “……”他摇头,声色低低,“不是。” “那是什么?” 他静了几秒,道:“挺长的。” 言下之意,不太想说。 谢唯斯:“……” 她抿了抿红唇,“你就勉为其难说说嘛,我太好奇了。说了后如果你今日份的话已经透支了,你后面可以不用和我说话。”哼唧撒娇,“哥哥~” “……” 男人似乎在犹豫、在做心里活动,最后,轻叹一下,出声:“……一开始是聂云岂,后来因为中间的字,和家族里一位长辈重了名,所以登记身份时去了。但是,私下里大家还是习惯喊这个名。” 谢唯斯认真非常地点头,恍然道:“这样啊,难怪。聂岂,聂岂,也好好听。” “……” “就是不习惯。不过你叫啥都没关系,我喊的是哥哥,小哥哥~”她拖长了尾音,可可爱爱地喃喃。 聂云岂:“……” “不过那个公司居然是你的,但你为什么不是当个清闲的老板,而是在公司搬砖呢?你们公司就你最辛苦了吧,哥哥。” “……”他端起水,轻抿一口,“为了自由自在地玩模型,才开的公司。” “……” 好豪气~好酷。 谢唯斯继续拉扯着毛衣散气,一边边回味着这段小秘密,然后看看他又看看那架子模型,觉得今天收获真是太多了。 聂云岂坐在沙发,扫了扫她的动作,末了撑在膝上的手缓缓伸到桌子,人弯着身点开手机,点入天气预报app。 览市市区,大雨,雷电,风,预计下午四点,五点,还是雨,六点左右停。 他息屏,然后又微微侧目去看。她又起身了,围着沙发走,一边扯着毛衣领口一边看雨,像夏天热一样,扯扯扯,感觉领口的毛线都要被她扯松了。 收回目光,聂云岂起身,去了房间。 很快,在客厅的谢唯斯手机传来一阵振动,以为是聂沐问她怎么还没吃好,她早前告诉了她和小哥哥吃饭,晚点回去。 结果拿起来,屏幕上弹着的是“温柔的小哥哥”的消息。 他:“换件我的……衣服?” 谢唯斯:“……” 她点进去,全文确实就是这六个字,她身子不知为何,蔓延过了一道细微的电流,麻麻的。 谢唯斯点入打字框,打了打,打了打,但是都不知道要回什么,最后,她回了个:“?” 温柔的小哥哥:“雨暂时不停,走不了。给你放浴室了。” “……” 很快,谢唯斯眼角晃过一道人影,她偏头扫了去,就见前面拐弯处,男人阖上一间似乎是洗手间的门。 她:“……” 他走来,看都没看她,径自又在沙发坐下,然后还摸了遥控器开电视。 哦,他居然还有电视,是升降式可以藏起来的。 谢唯斯整个脚都像站久了麻木一样,僵硬不自然地迈着小步伐,往洗手间那边挪过去,感觉走快了太引人注目,走慢了又更不自在。 终于,走到了浴室,她迅速开了门进去。 四面黑色砖面的墙壁,一件白色连帽卫衣挂在衣架上,很清晰显眼。 她拿下来,上面一阵太阳晒过的干净清香。 伸手看了看,然后谢唯斯心里感叹,哇白色的,聂云岂居然还有白色衣服,她以为他这种人肯定脑海中的颜色库里只有黑色。 然后,她要穿吗? 谢唯斯扫了眼镜子,微微红了脸色。 犹豫了两秒……她想着,进来都进来了,不穿岂不是更尴尬。 所以她还是默默脱了身上难受的毛衣,套上那干净舒适的卫衣,瞬间一阵暖和舒服。 谢唯斯看镜子,衣服大得盖住了她的大腿。 她默默把前面衣摆拎起来,压进去一点到肚子里,看上去松休闲又优雅。 出去了,聂云岂看到的时候,愣了愣。 大概是见她把衣服穿成他不认识的模样,所以他盯着她不知不觉看了几秒,最后,抬眸时,就见谢唯斯微红着脸在和他对视。 两人都怔怔没动,静静看着对方。 最后,谢唯斯回神,悠悠念了句:“谢谢哥哥,很合适。” “……”他做梦都想不到他那么大的衣服她能穿出“合适”的效果。 轻咳了咳,聂云岂低头,又眺远去看电视。 谢唯斯这下舒服了,人端着水卧入沙发,看着电视闲聊:“哥哥你这衣服是你自己买的?” “……” “感觉你一直穿的黑色。” “嗯。” “那你怎么会有白色的衣服,还怪好看的。穿了你应该还不到二十岁。” “……”聂云岂,“别人买的。” 谢唯斯侧了侧眸,扫他:“别人买的?”她悠悠眯起一双闪闪的眼睛,“你……你前女友买的,聂岂?” “……” 他看过去,也眯了眯眼眸:“你喊什么?” 第9章 我好喜欢你啊。 叫……聂岂。 谢唯斯知道他什么意思,故意忍着笑说:“聂岂啊,这不是你名吗?” “……” 他眼中满是认真:“你小我四岁。” “哦,聂岂哥哥~” “……” 聂云岂盯着她,这人穿着大人的卫衣,小脸一下子半掩进宽大的领口里,笑容机灵,很是调皮可爱,活脱脱的一只造反小猫。 他默了下,懒洋洋收回目光,没说什么。 谢唯斯笑出声,“哥哥。” 他没理她。 谢唯斯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脑海里闪过刚刚提起的前女友问题,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忽然凑过去,坐到他身边,“哥哥。” 一阵暖暖的奶香飘来,聂云岂微微侧身,避开一点,“干什么?” “衣服真的是女朋友买的吗?” “没女朋友。” “前女友。” “沐沐买的。” “哦。”她脸上泛过一道明媚笑意,眼中的星光在这样的雨天,倏然间也是晃人眼起来。 聂云岂没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地继续看他的电视。 谢唯斯手机振动,刚好聂沐发来消息。 她有点不可思议地问谢唯斯:“你居然和聂云岂吃饭?” “嗯呐。你才看到?”等上菜的时候她就发消息告诉她了。 聂沐:“你走后我又睡了过去,刚刚被一个雷吵醒了。”话落,她又有些犹疑的语气说,“聂某人怎么会和人吃饭啊,我昨晚喊他他都不鸟我。” 谢唯斯笑笑,偷瞄了下身侧的人,又低头打字:“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冷。他那会儿刚好和人出来吃,见我一个人还要专门回来,也不早了,就一起吃了。” “然后现在呢,你们还没吃好?” “好了,但是雨太大了。我现在在你小哥哥家里。” “??聂云岂带你去的?” “嗯。” “他果然不爱我qaq。” “……”谢唯斯乐不可支地道,“你爱他吗你,知道今天要来找他,你还和别的小哥哥聊到天亮起不来,搁我我也不爱你。” “……”聂沐立刻落泪,“我错了。” “……” 谢唯斯想起来刚刚得知的秘密,“他居然是模型师。” 聂沐:“嗯呐你还不知道?忘了跟你说。” “嗯。好惊讶。” 聂沐:“他这人就喜欢折腾这些少见古怪的东西。不过说起来算你同行呢,你个特效师。” 谢唯斯:“以前算吧,现在不是了,就大学工作了那么半年。” “半年怎么了?你之前参与后期的那两部都上映了,口碑都很好;最新的一部最近不是在北美上映了?还爆了吗?”聂沐如数家珍,碎碎念抗议,“后面会在国内上映吧?这个全是你自己做的,到时候姐妹给你包场。” 谢唯斯眸中含笑,“亲姐妹。” 聂沐乐道:“所以除非你以后不从事这个,不然你就是特效师!厉害的特效师。” 谢唯斯对此懒洋洋的:“应该也不会再从事吧,那工作累得很。”她道,“就是很意外他是模型师,好厉害啊,我好崇拜做这个的,简直是艺术家。” “唉,这有什么啊,整天窝在那缭乱的工作室里,不见天日的。”聂沐没放在心上。 谢唯斯又去偷瞄某个人:“但挺符合他这个性格的。” 这个聂沐倒没反对,在那边点着下巴附和,“就是感觉他越窝在工作室里不出来,性格会越来越沉,唉。” 谢唯斯看着当事人的侧影。 外面的雨依旧徐徐不停,客厅后面一片长弧形的落地玻璃没有窗帘,浓稠的灰色照彻进屋内,男人整个身子都浸泡在这万般温柔又安静的气氛里。 谢唯斯看着他此刻气质很是柔软的侧脸,有些着迷,觉得他一点都不冷,不沉,全世界都没有聂云岂温柔。 看着看着,她目光落在他的卫衣上,又看看自己的卫衣。 一黑一白,莫名有点…… 她说不出来此刻心里的感觉,就是,觉得甜甜的感觉,而且一想到这衣服是他的,就更甜了~ 稍许后,谢唯斯心痒痒地喊了一句:“哥哥。” “嗯?” 这一声回应很温柔,没有一丝丝别的情绪的,就是回了她。 他侧眸过来。 谢唯斯眼珠子小小地转了转,然后,小声问:“你知道我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男人眉峰微微挑了下,“嗯?” 谢唯斯:“你知道最近在北美上映的,还挺火的一部科幻片吗?三叠纪时期那个。” 他下意识点头。 谢唯斯:“你看过吗?” 他回过头去盯着电视,淡淡道:“国内没上映,看过片花。” “你觉得怎么样啊?” “不是已经爆了。”他随口问。 谢唯斯笑眯眯。 他又回了眼,不明所以。 谢唯斯眼神落在他眸中:“你知道吗……” “?” “这部电影的特效我做的。” “……” 他默了默,有些不解:“你做的?” “嗯呐~” “你是做什么的?” “啊,这还用问,你猜。” “……” 聂云岂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最后薄唇轻捻,“你是特效师?” “嗯呢,曾经是吧,现在不是,退休了。” “……” 说完,谢唯斯看他眼中对自己似乎流露出一种她期待中的,意外、惊讶、想不到、还有那么点刮目相看的眼神,她就愉快地闭嘴了。 他也点点脑袋,回去看电视了。 电视上放的电影谢唯斯看过,没想再看,可能聂云岂这种专业电影幕后人士比较喜欢看吧,她这种半吊子半桶水的,不认真。 所以一会儿谢唯斯就有点困了。 她最后看一眼身后越来越密集的乌云盘旋在高楼窗边,就回过头。 脑袋靠着沙发背,她闭上眼小憩。 想眯一会儿的,但是雨声实在是天然的催眠曲,换了新的衣服又暖和非常,谢唯斯没一会儿就深睡了过去。 聂云岂注意到,回头时,她刚好脑袋往他身上滑了下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扶住,然后她一头长发就如水一样泼在他臂弯中,肩头也枕入了她的小脑袋。 聂云岂身子僵硬了一瞬,然后垂眸定定看怀里的人。 谢唯斯呼吸均匀,眼皮轻阖,长睫在睡梦中偶尔颤一颤,像个做梦的小孩。 聂云岂看了看外面的雨幕,随后,僵着手打横把人抱起来。 穿过客厅,到了走廊绕进去,中间有个客房。 他轻踢开门,到里间床上把人轻放下,拉过被子盖住。 起身看了看,又弯身下去把四处被角掖一掖。 谢唯斯似乎是有些被弄醒,睡眼迷糊地看了看眼前,有些不清醒的茫然,然后哼哼两声,像只小猫一样。 床边的男人被这声音禁锢住脚步,然后,他生硬地伸手拍了拍被子,声色低低地说:“是我。” 她红唇微微动了动,发出细小的一声:“哥哥……” 聂云岂心口像被猫爪子抓了一道,然后就下意识越发生硬地道:“嗯,哥哥。睡吧。” 谢唯斯很快又熟睡了。 聂云岂关了门出去,到客厅时,发现谢唯斯电话在振动。 他扫了眼,是聂沐拨的语音通话。 他盯着看了会儿,才原地在沙发坐下,然后没有拿手机,就那么伸手点了接通。 聂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了?你俩该不会在聊天吧?孤男寡女聊什么啊?” 聂云岂:“……” 聂沐:“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是不是要等雨停。” 聂云岂:“嗯。” 那头一静,接着一声“啊”传来,“怎么是你小哥哥。”她笑,“小哥哥你吃好了吗?” 男人面色平淡地看着电视,漫不经心说:“晚餐还没。” “……” 嚯,你居然还会讲这种冷笑话,聂沐也是有被震惊到,她乐了乐,“不好意思啦,我下次提到你一定小心点。” 聂云岂没理她,兀自关了电视,仰头靠入沙发闭上眼,雨天是真的让人有点困。 聂沐:“你怎么没声了?我家唯斯呢?” 聂云岂:“睡了。” “???什么?”聂沐茫然,“睡,睡了?” “嗯。” “她在你那儿睡着了?”还不敢确定,感觉这两人现在真的比她还熟呢。 这边的人:“嗯。” “那怎么办啊。” 聂云岂淡淡道:“醒了就回去了,怎么办。” “那你到时候把她送回来啊。” “嗯。” 聂云岂挂了语音。 就算不吩咐,他也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览市、夜里雨中一个人打车回酒店。 那头在酒店很无聊的聂沐还想和他多拉扯几句,结果一看,立马生气了。 她退出来点进他的账号,把“不爱我的聂云岂”改为“不是人聂云岂”。 并且截图发给了他。 …… 挂了电话,客厅中的人一会儿也在滴答不停的雨声中,越发加深了困意了。 要是家里没人,聂云岂就直接回去睡觉了,但是他怕谢唯斯中间醒来,所以一直没回房。 好在这场雨下起来也不算没完没了,到五点的时候,就提前停了。 聂云岂那会儿回房拿个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回客厅时路过谢唯斯睡觉的房间,听到里面有点动静,就轻轻敲了敲,然后微微转开门把。 在门口摸开了壁灯,一下子,白炽光线从谢唯斯床头洒下,屋内一片柔软馨和。 在床上正茫然着的谢唯斯蓦然看到他,歪着脑袋一动不动;直到人到眼前了,才似乎从初醒的懵然中回神:“哥哥。” “嗯。醒了?”他不自然地道,“困就继续睡。这,客房。” 谢唯斯看看左右,又看看身上的被子,再掀起眼皮看着床边高大的男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影子折弯落在她被褥上,让人,无端的在陌生环境里安全感十足。 谢唯斯灼灼与他对视,“你抱我进来的啊。” 他脸上泛过一道更深的不自然,然后就带着解释意味地道:“你在沙发睡着了。后面倒我身上了……” “……”倒你身上了。 她莫名粲然一笑,然后翻个身,侧着脸继续看他:“谢谢你啊,还专门带我来房间睡,难怪睡得这么舒服。” 他没说话,只是看她没介意,就脸色恢复了平常。 谢唯斯看了两秒他脖子就酸了,眼睛也酸,“哥哥你太高了,介意蹲下来吗?” “……” 聂云岂不知道她还要说什么,但还是,缓缓单腿屈膝下来。 然后男人的头略略朝她的脑袋倾了一分,出声:“嗯?” 暮色降临,万籁俱寂,这一声在床边蔓延开的单音,让谢唯斯耳间一痒,全身都泛过一道酥麻。 她眼角扬起,借着近距离,认真端详他。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一边长得冷冷酷酷一脸的别跟我说话,但是又对人这么好这么温柔的啊。 像黑夜,又像黑夜里的星辰。 她心跳似乎有点紊乱,抑制不住地那种。 盯着他,谢唯斯忍不住小声呢喃:“哥哥……你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 “我好喜欢你啊。” “……” 他怔愣几秒,然后想起刚刚收到的聂沐那条不是人的微信。 默了默,他屈起一根手指,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温软:“傻瓜,睡傻了吗你。” 第10章 奶斯心动。 傻瓜…… 谢唯斯整个都怔愣住了,好像被敲到了心口。 全身都泛过一道暖热。 聂云岂…… 可他眼中仍旧是没什么感情的模样,完完全全就觉得她在说梦话。 谢唯斯只能忍住想要继续说“胡话”的冲动。笑了笑,她话锋一转问他:“现在几点了哥哥?” “五点出。” “这么晚了。”她惊讶。 “雨才停。” “哦下了这么久啊。”谢唯斯想了想,“那既然停了,我回去了。” “嗯。我送你。” “不用不用。” “现在高峰,又阴晴不定,打车不方便。” 谢唯斯默了默,一头埋进枕头中,瓮声瓮气地悲伤道:“我整天都在麻烦你。” “……” 他蓦然失笑,只是在她发现抬头的那一秒,就立刻收敛了。 谢唯斯好奇地看他:“哥哥你笑了吗?” “……” “嗯?” “没。” “我听到你笑了。”她很激动的模样,“你能不能再笑一次!” “……” 聂云岂默默起身,无情出去了。 谢唯斯:“……” 她悲伤地爬起来,叠好被子,关了灯跟着出去。 由于毛衣是湿的,她就只是打包带走,所以身上依旧是穿的聂云岂的卫衣。 谢唯斯拎着她自己的衣服,跟聂云岂说:“哥哥,你衣服改天我拿给你哦。” “不用。” “?”谢唯斯瞄他,“用的,这衣服你穿真挺好看的。” “……” 他没说话。 出了门,两人进电梯。 到了车库,谢唯斯看到了某个车位上停着一辆机车,她下意识想到了自己曾经坐过的。 所以,她问聂云岂:“哥哥,这车,是你的吗?” “嗯。” “哇你这里还有车啊?”她一脸惊讶。 聂云岂按了中午开的汽车解锁,然后平静地扫了眼那辆在车位上机车,道:“为什么没有,这里才是我的大本营。” 谢唯斯下意识去看他;男人目光也从机车上移到她脸上。 刹那的交缠,她就看出了他眼中泛滥的那种……豪气。 这人,真是有钱又酷,然后居然还老说他是搬砖的,唉。 她又去瞄那酷酷的、开起来飒得不行的机车。 那头的聂云岂已经开了车门了,见她还站在车尾看着机车,不由道:“雨天,骑不了。” “……” 谢唯斯回神,一溜烟跑到副驾驶,“我这会儿没想坐,”她笑,“我就是喜欢这车,坐起来舒服,不晕车。” 系安全带的男人轻看她一眼,点个脑袋,收回眼神启动车子。 下雨天的初冬,五点多天已经全黑了,路灯上还不时滚落几滴雨珠。 车轮碾过马路上的积水,车厢内一路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高峰期,路上车马很多,走走停停的。 一会儿后,开车的人忽然出声问:“晕车吗?我中午的水没喝。” 谢唯斯看去,“没,没事,肚子饿的时候一般不太晕。” “……”他低声问,“饿了?那吃了再回去?” “不用,”她笑笑,“我吃了不就晕车了吗。” “……” 目光难得借机放到他那儿,谢唯斯就没立刻收回来了。 入目所见里,驾驶座的人在慢悠悠的车龙中只搭着一只手在方向盘,气定神闲的;另一只手无事可做,一直放在车窗上。 手长腿也长,这人真是哪哪都好惹人。 后面谢唯斯还是低估了这览市的高峰,还有自己的晕车程度。 她胸口如海浪一样荡漾过一道不适,想吐。 随后下意识地就去摸水。 摸到后转了转,没转开,她把手缩进袖子,想用借着袖子的力来转试试。 这时驾驶座的人不知为何知道,人一边看着缭乱的路口,一边换了个手搭在方向盘,右手伸手过来。握住矿泉水瓶的底端后,转念抵在自己的腿上。 接着他宽大的手掌往上一挪,盖住了瓶盖。 微微一转,就把水递过来了。 外面的华灯照彻进玻璃,男人身上露出来的白皙肌肤都成了暖红色,修长的手指也是。 谢唯斯晕乎乎地接过,“谢谢哥哥。” 他没说话,把手放回方向盘后,缠着创可贴的左手搭到车窗。 偶尔那食指会不经意间轻叩一下车框,无声的哒哒两下,似乎每一下都能无端再次叩到谢唯斯心尖里。 …… 回到酒店已经快六点了。 聂沐刚好打电话问谢唯斯回来了没,见了她就挂了,并且道:“我还以为你俩晚餐还一起吃呢。” 谢唯斯拿着矿泉水进屋,笑:“和他吃一顿我都觉得耽误了他一下午。” 聂沐懒洋洋地倒在沙发里,揶揄道:“跟他客气什么。” 谢唯斯莞尔:“还没吃吧?” “点了。你饿了吧?我没怎么饿,一下午都在吃下午茶。” “……” 晚餐送来时,外面隐隐的似乎又有风雨声,哒哒的敲击着玻璃。 聂沐边往餐厅走边悲伤道:“大冬天还舍不得停的样子,那我们明晚的演唱会岂不是泡汤了。” “还二十四小时,操心什么。”谢唯斯不担心,在桌子边落座。 聂沐坐在她边上,然后忽然盯着她的衣服,犹疑道:“唯斯你这衣服?你早上是穿这个?怎么不像女孩子的款。” “哦,你小哥哥的。中午下雨,我毛衣湿了。”她默默低头吃饭。 聂沐:“???我小哥哥还给你他的衣服??你们真的没在他那儿做什么?” 谢唯斯满脸羞红,拍她:“说什么呢你,被他听到不把你灭了才怪,还想让他对你有亲情。” 聂沐失笑。 谢唯斯轻哼一声,解释,“也不算他自己的吧,据说这是你送的。” “……” 聂沐马上端详了下,“哦,靠真的是,去年他生日送的。还好新的样子,这人可能都没穿过。” 谢唯斯笑倒,“我是第一次穿?不会吧,感觉洗过,有阳光的味道。” “那他可能放发霉了拿去洗,览市雨季多,你看现在大冬天的还噼里啪啦。” “……” 聂沐:“好气哦,我今年不送他衣服了,哼。” 谢唯斯笑得吃不下饭,然后想起来中午聂云岂说的聂沐二十三岁,她就默默借此安抚起了人:“他那个性子,能记得这是你送的,不是已经很不容易?” “……”聂沐噎住。 谢唯斯笑,“而且,我觉得他对我跟好,真的。然后我跟他没亲没故的,还不都是因为你嘛。” 聂沐嚅嚅唇瓣,想要反驳,但是最后,却也反驳不出一句所以然,笑笑吃饭了。 …… 吃完雨也没停,两人哪也去不了,谢唯斯和聂沐就打了会儿牌玩,就早早睡了。 这一夜,谢唯斯莫名梦到了聂云岂。 她梦到了晚上回来的路上,她晕车严重,下车吐了。 聂云岂没有走开,人拿着一瓶水在边上,屈膝给她一下下拍着背,递着水。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种……不太好看的画面,但是清晨恍惚醒来时,仔细想了想,她还是有些留恋他那不轻不重的一下下拍着她背的感觉。 谢唯斯甚至想再继续睡着,继续刚才的梦。 可惜,昨晚睡得着,这会儿睡足了,怎么也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到日上三竿,两人出去玩了一天。 今天没雨。 因为去玩,所以谢唯斯没办法把衣服拿给聂云岂。 虽然知道他也不会马上穿,不需要马上拿给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梦所致,她今天还挺想见他的。 就莫名的想,觉得,一天没见了,不知道他今天在忙什么。 到了晚上,览市天气很好,她和聂沐去看了演唱会。 这个歌手谢唯斯还挺喜欢的,是近年才火起来、正当红的民谣歌手,所以现场人山人海。 不过看多了演唱会,平时是想看谁的就随时到的,所以虽然是挺喜欢的歌手,谢唯斯也没有太激动,没有像边上的女孩子一样跟着唱,或者站起来喊。 只是看着看着,到中间歌手唱了一首没还问世的新歌,她忽然就专注了起来。 一句“全世界只此一人,如黑夜中星辰,叫夜幕下的人,欲罢不能”从耳边穿过,谢唯斯那一刻脑海里莫名飘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然后,她心口就有些像是石头滚落池中的震荡,那泛滥无边的起伏,到一整首歌唱完都迟迟没有缓解。 她录了一小段,后面po上了朋友圈。 聂沐发现了率先给她点赞,后面好友们的点赞评论数各种攀升,都问她是去览市看演唱会了吗,和聂沐去吗看到她发了。 那无数评论,没人知道她录这歌的心思。 谢唯斯其实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思,只是觉得那歌词前三分之二真的好像某个人,然后后面四个字,好像又在说,她…… 听完这场演唱会,谢唯斯一整晚都恍恍惚惚。 心里像有个念头在滋生,有一颗小苗在生长。 到第二天九点,定的闹钟响了,她马上掐掉,然后握着手机爬起来,到阳台看看览市的朝霞,吹吹冰凉的风醒一醒神。 再点头点进微信里“温柔的小哥哥”,打字:“哥哥。” 十分钟过去了,还没回复。 谢唯斯犹豫了须臾,拨通了语音电话。 这次很快接通了,那边传来一道低哑又干净的男声:“喂。” 谢唯斯愣了愣,他,他是在睡觉吗?他还没醒呢? 谢唯斯无意识地喊,“哥哥。” “……嗯?”他是刚醒的模样,声色中的懒倦透过听筒,放大开来,尤其的苏。 谢唯斯握住了围栏的扶手,人生里难得的微微泛起紧张,“我是唯斯。我和沐沐下午的飞机回北市了。” “嗯。她说你们酒店安排了车,不用我了。” “嗯。”是不用麻烦他了,但是……谢唯斯屏住了呼吸,问,“我能见你吗?” “?” “我还你衣服。”话落,她在心里添了一句:我想见你,想回去前再见你一面。 她好像发现,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喜欢了一个叫聂云岂的人。 那个人表面冷冷的,骨子里却无与伦比的温柔,像黑夜深处的星辰,让人欲罢不能。 第11章 拥抱。 聂云岂很快说:“不用了。” 谢唯斯心口一紧,有些着急,“我……这是你衣服嘛,放我这没用的。” “我好像,就穿过一次。” “……” 谢唯斯默默道:“那你不要了吗?这是沐沐送你的哦。” “她昨晚说还给她了。” “……” 谢唯斯唇角隐隐一抽,不是吧,你们兄妹怎么这样。 她真的想见他,“哥哥……你还没醒吗?” “嗯。” “你今天,怎么不用去工作吗?还没起。” “昨晚忙晚了点。” “哦,这样啊。” 寂静。谢唯斯心口有许多许多想说的话,却没办法说。 须臾,他道:“挂了?” “……” “路上小心。” 谢唯斯眨眨眼,低头呢喃:“嗯。拜拜哥哥,这两天麻烦你了。” 本来是有些失落,难受,但是说完,那头却没马上挂了,而是低语了一句:“麻烦什么了?怎么还是那么傻。” 谢唯斯愣了愣,随后在晨风里冉冉升起的朝阳中,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怎么还是那么傻……哎呀好温柔的一句啊,怎么还是那么傻。 这起起落落的结局,让谢唯斯最后挂了电话,也没有因为见不到他而太过恍然若失了。 …… 下午去机场的路上,聂沐感慨时间过得超快,然后又说了句:“我小哥哥今天不用送我了不知道会不会很高兴。” “……” “我昨晚跟他说我们要走了,他就回复了个‘嗯’,无情。” “……” 谢唯斯说了早上的事:“我本来想把衣服拿给他,他说你把衣服要回去了。” 聂沐:“……”她唇角抽搐,脸上泛过无地自容的笑,“不是吧,这个混蛋怎么这个也和你说。” 谢唯斯失笑,“不是你说的吗?” “我是说了啊,谁让他那么无情。”聂沐也笑了一声,末了又懒洋洋道,“你别理他了,衣服丢了得了,他也不穿,他不喜欢这个色,我想改变一下他的,改变失败。” “丢什么,他穿过的,我回头有机会见到的话,还给他。” 聂沐想了想:“那基本没什么可能了。” 谢唯斯心口一跳,睨了眼聂沐:“……为什么这么说?” “他今年应该不会回北市了。”聂沐漫不经心道。 谢唯斯怔了怔,想起来她之前说过他除了回去看爷爷奶奶,基本不回去,可是,“过年呢?也不回?” “他去年就没回,今年过年,应该也不回。他前阵子不是回去一趟了吗?那会儿我问过他,是不是过年就不回了,他点头了。” 谢唯斯心口顿时一阵空落落,那他要自己一个人在览市过年啊。 …… 回到北市,这边的气温一下子让人怀念起了览市的温度,可惜,已经回来了。 把衣服带回兰梧洲自己住的小区,再洗了一遍后,晾干了谢唯斯就收进了衣帽间,挂起来。 后面每次拿衣服都会看到它,看到就会想到聂云岂这三个字,再想到和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温柔的一幕幕;还有他敲了敲她额头说她傻瓜的那一句。 每次想,谢唯斯觉得当时那种全身发暖与酥麻的感觉,至今依然清晰。 然后,她就靠在衣柜,盯着那件卫衣,又在衣帽间一个人傻笑。 然后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呢,她好想他啊。 …… 北市的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虽然整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睡觉,但是因为无忧无虑不用工作,很快也年关将近了。 到过年的那两个半月里,谢唯斯偶尔会从聂沐的口中听到“小哥哥”三个字,但是都是他们的聊天,他没回来,而且也没说过年会回来。 她特意嘱咐聂沐,他要是回来了,告诉她,她还他衣服。 聂沐应了。 但是,到了除夕那天,聂沐都没有跟谢唯斯说,小哥哥有回来。 除夕夜北市大多地方挺热闹的,谢唯斯晚饭后就到会所玩去了。 酒喝了几杯,却还没见聂沐到,最后只等到一个电话。 谢唯斯靠在会所一处电梯口,听电话中聂沐说:“昨晚堆雪人可能冻到了,刚刚忽然有点低烧,老宅里的人都不许我踏出门半步了。” “……”谢唯斯低笑,随后又拧眉,“发烧了啊?” “嗯,唉。”她惆怅叹气,“其实也不严重,但是人就不让走了。你们玩吧,我过两天一定不到天亮不回。” 谢唯斯笑。 回去继续玩了会儿,有人问聂沐怎么还没来。 谢唯斯捏着酒杯,看着一群人,想了想,聂沐不在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了,这些圈里的姐妹花也没办法聊太深入,只有聂沐能肆无忌惮地说话。 加上,今晚总想着聂云岂没回来,一个人在览市过年,总觉得好孤单。 所以她怎么也没办法畅快地玩乐。 谢唯斯索性放下酒杯:“聂小姐有点发烧,不来了。我也走了,看看她去。” “不是吧你要走了唯斯?才九点。”有人马上要拦。 谢唯斯拿起仍在边上的羽绒服:“走了走了,你们自己玩。聂同学高烧呢。”嗯,不好意思了姐妹,高烧。 出了娱乐会所,谢唯斯拿出手机打车,又在路边买了个矿泉水。 大过年的,北市作为繁华大都市,基本从南堵到北。 谢唯斯准备没白做,上车十来分钟她人就不舒服了,就开始喝水,不停地喝。 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城北,人很幸运的,没有吐。 本来摸了手机要打电话给聂沐让她出来带,但是想着她可能在休息,她就没打了,自己沿着记忆中的老胡同走着。 就是自从出国读书就没来过了,老胡同又有些四通八达,弯弯曲曲,谢唯斯很快晕乎乎的,迷路。 最后无奈想打电话时,谢唯斯不经意间,远远的看到一处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机车,车上躺着一个男人,枕着手,在看手机。 这个画面,熟悉到谢唯斯懵了。 他和之前一样,穿着一身黑色,那石墨一般的颜色上散落几片雪花,很是好看。 谢唯斯许久后晃过神来,愣愣的,又轻悄悄地屏住了呼吸走过去。 这边的雪挺厚的,她马丁靴每一脚都陷入一个小坑里,步伐也被掩盖住了声音。 停在男人身侧时,他目光从手机上移动,偏了下头看。四目相对那一刻,谢唯斯从男人眸中看到一瞬间的恍惚陌生,随后是意外。 几个月不见,他好像都把她忘了。 谢唯斯抿抿唇、有些小心酸,但脸上还是没忍住,倏然笑了起来:“哥哥。” 聂云岂回过神来,喉结滚动了下,“嗯”了一声。 “……”谢唯斯嚅嚅唇瓣,“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坐起来,看了眼她,“没,唯……斯。” “啊。”谢唯斯笑容明媚。见到他的巨大的惊喜让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只能胡乱地问,“你有回来啊哥哥?之前沐沐说你不回的。” “嗯。”他淡声道,“刚好有事,就回了。” 谢唯斯却还是难掩惊喜,“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回的?今天吗?” “下午。” 谢唯斯不可思议,他居然下午回的,难怪聂沐刚刚打电话没说,毕竟还个衣服,哪天不行,聂沐不知道她其实是很像见他,单纯想见他。 谢唯斯回过神,含笑着有些茫然的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啊?” 男人平静的脸色上透着一股聂氏自然而然的不解:“不是明天过年?”言下之意,下午回都挺早的。 谢唯斯:“……” 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垂眸一笑,又掀起眼皮,“嗯。是明天。”你回来哪天都不晚,大年初一都行,“那,新年快乐,哥哥。好久不见了。” 他盯着她永远都笑靥闪闪如星辰的脸,静默稍许,薄唇轻捻:“新年快乐。”顿了下,他又加了句,“唯斯。” 小巷夜风稀疏,夹着薄薄的雪花穿过两人之间。他今天语速不快,但话中却因为含着某两个字,让人一如既往地以为是听错了,或是不存在的,下意识去回味。 ——新年快乐,唯斯。 这句话,短短六个字,真是差点要了谢唯斯的命了。 像做梦一样。 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第一次~ 谢唯斯内心简直波澜四起,快乐到要起飞了。 巷子里有点冷,但她都不想进屋,一点都不舍得进去。 一会儿雪落到她领口里,后面羽绒服帽子也盛了很多雪,她伸手去扫。 站在车前的男人看着她艰难地歪着脑袋,自己缓缓伸出手,从她脸庞穿过,给她抖了抖帽子里的雪,“进去吧,这冷。” 谢唯斯愣了愣,仰头看身前近在咫尺的人,然后,她伸手蓦然搂了上去,抱住他的腰。 聂云岂僵住,低头。 谢唯斯声音还是那股开心非常的味道:“见到你我好开心啊哥哥,抱一个可以吧。” “……”他很茫然,稍许后才想起来,几个月前,他似乎听到她说了一句,好喜欢他。 谢唯斯在他胸膛呢喃:“我以为你不回来,还想今晚零点再跟你说新年快乐呢。” 聂云岂很意外,以为那句喜欢只是她随口说的,没想到过了几个月,还有个人,远在北市一直惦记着他。 还惦记着零点要跟他说新年快乐。 男人心口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暖流,淡淡牵了下唇角,随后,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第12章 看电影啊哥哥。 谢唯斯被这一摸头,感觉收到了超级美妙的新年礼物。 都想蹭入他胸膛撒个娇了。 但是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她默默只能站好了。 聂沐的妈妈走出来,出声打破了两人有些许奇妙的气氛。 “是唯斯吗?”女人微笑着,有些犹疑地喊她。 谢唯斯甜笑:“阿姨,是我。新年好,好久不见。” “真的是唯斯,是好久不见哦……新年好。”她伸手摸她脑袋,笑容满面,温柔道,“唯斯还是那么漂亮,从小到大都像个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的。” 谢唯斯被夸得脸红,不好意思地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刚好撞入聂云岂眼中。 她默了下,对视一秒就更不好意思了,又移开了眼。 聂沐妈妈刚好问他:“云岂,你怎么在和唯斯说话?认识啊?” 谢唯斯轻咳一下,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自己主动道:“嗯嗯,阿姨,我和哥哥认识。之前去览市看演唱会的时候,哥哥招待过我。” “这样啊。”她笑,“那快进来,外面冷呢,沐沐在楼上。” 谢唯斯看了聂云岂一眼,“哥哥回见。”末了笑笑就进了院子,到大厅去。 聂沐的家人基本都认识她,毕竟是多年好友;打完招呼谢唯斯就上了楼去找聂沐。 敲了敲后,推开她卧室的门,聂沐正裹着条毯子卧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在看手机。 以为是她妈妈,看到谢唯斯进来,聂沐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唯斯?” 谢唯斯笑笑,“那边也没什么玩的,那些人天天见,索性来这玩玩。” 聂沐回过神,开怀地笑了,“行啊,我都快无聊死了。对了,我小哥哥回来了,你看到了没?” 谢唯斯颔首,嘴角的弧度默默加深,“见了,他说他下午才回的。” 聂沐也点头,“嗯,我不知道呢,我晚上吃年夜饭,在餐桌上看到他才知道他回来的。他下午回来后没来老房子,去,去给家人扫墓了。” 谢唯斯笑容停滞了下,随即缓缓收起,点个头。 随后想起她来这的目的,她问:“你怎么样?还烧着?” “一点点,没事。”聂沐云淡风轻地很,“就人多力量大,不许我出去,还要我养几天,我抵抗不过。” 谢唯斯乐了下。 门上传来轻叩声,聂沐妈妈进来,端了水果点心,还有一壶红茶。 谢唯斯道了谢,她妈妈跟她说:“唯斯要多穿点啊,跑这么远来。” “嗯嗯,好。” 人出去了,谢唯斯回头,接过聂沐倒了的一杯红茶。 聂沐刚吃了药,端着杯白开水在手,“对了,有人包场了晚上要看电影,我今天估摸看不了了,你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去看?” 谢唯斯轻抿一口茶,淡淡道:“喊了,没打算。”那个参与制作的电影晚上零点要上映了,贺岁档。 昨晚两人是打算今晚一起去看的,不过现在聂沐发烧了就去不了了。 聂沐睨她,说:“没事啊,你闲着没事就和别人先去看,等我好了我们去二刷;反正这玩意在北美口碑炸裂,肯定值得二刷。” 谢唯斯笑,然后懒洋洋又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回头我看看,不困就去。” 聂沐看谢唯斯身上好像有几片雪花,转了话题问:“外面还下雪吗?” “嗯。” “我小哥哥在门口吗?” 她精神聚焦起来,点头,“躺车上玩手机。” 聂沐笑:“他最喜欢躺他爱车上玩手机,要么抱猫。” 谢唯斯扬起了红唇,随后想起来聂云岂说的有事回来,就问:“小哥哥说他是有事来的,是工作?” “嗯。” 谢唯斯颔颔首,“那他是不是办完事就走了?” “应该吧,毕竟人只是顺路来过年的,最多初四应该就见不到他了。” “……” 这么快,谢唯斯脸上泛过惊讶,“都不等到初七吗?” 聂沐灌下一口白开水,轻叹:“待在这他也没事,大过年在这喧闹的老宅里,会让他想起很多事,还不如回去。他现在应该更喜欢那个没有什么记忆的览市,那熟悉又有朋友。” 谢唯斯怔愣了下,末了无声点着小下巴,嗯,确实还不如回去。 谢唯斯喝下半杯红茶,然后问:“他回来是住兰梧洲吗?” “嗯嗯,不知道回去没现在。” 谢唯斯盘算着他在这的几天,能见他多少面呢,最多一面吧?还他衣服,其他时候她也拿不出理由约他了。 过后要怎么办呢,他常驻览市,而她在北市…… …… 在聂家的老房子待了小一个钟,然后,快十一点了,谢唯斯得回去了。 聂家的人让司机送谢唯斯,谢唯斯没推辞,毕竟今晚是除夕,不好打车。 但是到了大门口,却见到聂云岂刚好好像要走。 谢唯斯下意识微笑看他:“哥哥你还没走呢。” 男人坐在已经掉好头的机车上,正在戴手套,抬起眸来看了看她,又瞄了眼她身后的聂家司机,问:“要走?” “嗯嗯。” 他道:“我送你吧。” 谢唯斯默了下,纠结,不想麻烦他,但是两人确实顺路,而且坐他的不会晕车。 聂云岂转眸直接跟司机道:“去我那儿帮我拿个头盔。” “行。”司机就走了。 谢唯斯只能跟他说:“谢谢你哥哥,又麻烦你了。” 他似乎已经对她的客气很习惯,没说话,戴好手套的手指了指他身后。 谢唯斯笑眯眯,自动走过去,扶他的肩膀踩上车,熟门熟路坐好。 等司机帮她拿来头盔,戴上,她又熟稔地搂上去。 大概是她搂得太直接,聂云岂启动车子那一刻顿了顿,然后谢唯斯就猝不及防地又往他背后一扑,撞在了一起。 寂静几秒,她心如明镜地乐开了花,嘴上装作不明所以地弱弱道:“哥哥……怎么了?” “……没。”扫了眼在茫然看他们的司机,聂云岂轻咳一下,走了。 出了小巷,除夕夜的的长街简直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不过他们的车子走在路边,比汽车要畅通许多,而且聂云岂会绕路,所以一路上除了红灯基本没怎么堵过车。 夜风夹着薄雪哗哗从耳边吹过,鸣笛声与烟花声在周遭此起彼伏,缭绕不去。 让人觉得这个年,真是好热闹好热闹。 不知过去多久,在一个红灯口,好像有人问了句:“冷吗?” 谢唯斯恍恍惚惚歪头看聂云岂,“哥哥你跟我说话吗?” “嗯。” “说什么?” “冷不冷。” 谢唯斯想了想,问:“冷可以抱紧你一点吗?像刚刚在门口那样。” “……” 男人透过后视镜瞥了瞥她,不过隔着镜片看不清她的脸色。 须臾,他略僵硬的、淡淡地点了下头。 谢唯斯一秒收紧手臂,脑袋也贴着他的肩膀,非常愉快。 前面的男人被这一通搂抱,身子愈发地生硬,扭了扭头看向后面。 谢唯斯掀起了镜片,然后,又去掀起他的。 聂云岂:“……” 谢唯斯近距离地灼灼和他对视,“不可以抱吗哥哥?你好暖。” “……” 谢唯斯见他没说话,缓缓松开手。 男人低头看了眼,转而似乎隐隐轻叹了一声,接着他戴着手套的宽大手掌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放到他腰上。 谢唯斯明目张胆地笑了起来,蹭着他肩头嘀咕,“哥哥……你是宇宙第一好的人。” “……”从世界变成宇宙了。 绿灯跳转,车子往前驰车而去。 过了路口,谢唯斯在后面继续聊天:“哥哥……你还有件衣服在我那儿呢。” “嗯?哦。”他随意点个头。 “……” 车子穿过市区一个广场,四周的cbd大厦闪着灯,墙上大屏幕在放广告。 广场上车如流水,行人与汽车穿插而行,他们中途停了下来等。 谢唯斯随意四处看看,然后不经意间看到广告屏上她参与后期的那部外国片子。 脑海中静了下,随后她忽然再次去看聂云岂,“哥哥。” “嗯?” “你这种职业的人,会去影院看电影吗?” 他默了下,点头。 谢唯斯心口泛过一道明显的愉悦,接着问:“你都和什么人看啊,是不是公司的人一起去?” 他点头。 谢唯斯搭着他的肩膀,抵近:“那你到时候会去看这部片子吗?今晚就上映了。”她手指指向大屏幕上的广告。 男人顿了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随后再次淡淡颔首。 谢唯斯开心地深呼吸,“哥哥,你晚上有事吗?” “嗯?”他收回视线后,微微侧眸,掀起了镜片。 谢唯斯也掀起来,瞬间广场的的路灯照彻清楚他们彼此的眼神。 谢唯斯眨了眨一双凤眼,含笑呢喃:“我想看呢,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现在去看好不好?我有好多票~” “……” 好,好多票。 聂云岂没想到是这个话题,约看电影,所以一时愣了好一会儿没反应。 周边的车子都动了,余下的路人来来往往地看着他们俩,看着骑着机车的男人侧身与身后的女孩子对视,一动不动,画面美妙。 谢唯斯见他回应,心里七上八下,凑近了些许,“嗯?哥哥。你到时候也会去看,那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我……”聂云岂动了动薄唇,“你不困吗?很晚了。” “不困,我在你们老房子喝了好多红茶。” “……” “哥哥……嗯?你困吗?”她灼灼看他。 路灯的光洒入那双凤眼中,里面一片星光闪闪,小鹿一样纯真……“那,困就算了,你工作也挺辛苦的。”她甜笑,“别人是回来过年,你还是有工作才回来的,不然我都见不到你。” “……” 聂云岂盯着她一会儿,在这个似乎时时刻刻“为他着想”的人身上,心软了。 他回头,悠悠点了下脑袋,“走吧。” 谢唯斯今晚第二次高兴到炸了。 不愧是过年啊!! 聂云岂启动车子,问:“在这看?” “嗯嗯,这广场楼上就是影院,最大的影院。”谢唯斯高兴得声音都藏不住的喜悦,然后又熟门熟路地指路,“停车场入口在后边。” 车子开始往前骑动。 北市除夕夜的熙熙攘攘与璀璨华灯都变成幻影,坐在机车后边,感受着一切变幻莫测,看着后视镜中男人骑着车无声飞驰。 谢唯斯觉得,这一幕真是太舒服太美妙了!~ 绕了半圈进了影院停车场。 谢唯斯停车后利落地跳下来,摘头盔。 那一刻,刚好看到聂云岂坐直身子,慢条斯理地看了眼她,似乎在确认她安全落地,再回过头摘手套、拿下头盔,挂好。 最后拔出车钥匙,大长腿往后跨了下来。 谢唯斯一眼不眨地看着男人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最后在他看过来时,迅速阖下眼,不然,他绝对要怀疑她在看什么,能这个傻笑表情。 不过,他好像还是看出了她高扬地嘴角,低低地出声:“笑什么?” 谢唯斯默了默,“你陪我看电影呢。” 他微微挑眉,“没人陪你看?” “那不一样,你是你,别人是别人。” 见他似乎没懂,她又说,“朋友是朋友,哥哥是哥哥。” 第13章 这孩子难带。 聂云岂听出来什么意思了,有些意外。不过她之前也说过喜欢他,区别对待开来,也像是正常。 他看了眼说话的人,她一张脸都是晃人的甜笑。 他温柔接过她手中的头盔,一起挂在了车头,“走。” 谢唯斯马上动身,脚步有些轻快,难掩开心,身侧则是男人稳稳跟随的步伐。 这个点车库里的人不少,谢唯斯几步后又放慢脚步,看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分。 她歪过头说:“哥哥,我们到了楼上找个地方先坐会儿?十二点上映。” 他点头。 楼上影院门口热闹非常,除夕大家本来就挺闲的喜欢看电影,加上又有个宣传了几个月的爆款电影引进,所以人真的很多。 谢唯斯很快看到了几个名媛圈熟人,早前在会所里喝酒那一群,有男有女。 她蓦然把羽绒服的领口拉了起来,掩盖住半张脸。 聂云岂不明所以地看她:“还冷吗?” 她摇头,“不是,有好多熟人。”她剩下的那双闪闪的眼看着他,笑笑,“怕别人误会,我索性就遮起来了。” 聂云岂回味出那个误会是指什么后,淡淡移开与她对视的眼神,没说什么。 谢唯斯看了看零食区,又看了看取票的地方,纠结须臾,仰头问聂云岂:“哥哥,你去取票?还是去给我买零食?” “……” 他默了下,自然而然道:“取票。”不知道她要吃什么。 谢唯斯拿出手机,临了了说:“可是,手机给你了,我没法买零食” 男人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谢唯斯:“哇你有钱。” “……” 聂云岂打开,抽出几张一百递给她,“够吗?” 谢唯斯忙点头,又摇头:“不用不用,人电影票一张才几十呢,关键是别人送我的,那我来这吃几百块零食,有些奇怪吧。” “……” 没在影院吃过东西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卖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吃什么,所以没经验。 不过他还是把几百块钱塞入她手中。 谢唯斯看着这钱,含笑呢喃:“哥哥你对我这个无业游民不要这么大方嘛。”说着,她伸手摸了下他上次刮伤的那里,“你手好了吧,没添新伤吧。” “……”他蓦然失笑了下。 谢唯斯仰头看他,眸中波光粼粼,“虽然你笑得超级好看,哥哥。” “……” 她故作委委屈屈,“但我这心疼你呢,你笑什么。” “……” 她直白的一句心疼,让聂云岂缓缓收敛了笑容,有些不自然。随后,就扬扬下巴,“去买吧。” 话落,他拿走她的手机,就走往取票机。 那儿有几个机器,所以虽然都需要排队,但速度很快。 拿完两张,聂云岂回头在那边卖零食的人群中找了找。 谢唯斯刚好拿过一桶爆米花,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袋子,似乎是可乐汽水类。 以为她买好了,聂云岂就站在原地等她。 结果下一秒谢唯斯转头走向了一个柜台前,不知道买什么小吃的。 聂云岂默默把手抄入口袋中,继续安静等着。 几分钟,她那个买好了,他以为这会儿可以了,但是,两只手都满满的谢唯斯还没离开零食区,人继续拐向了一个机器前。 聂云岂微眯了眯眼,仔细一看,冰激凌机??? 他怔了下,回想刚刚路上的积雪,这天气,她吃冰激凌? 关键是,她接了一只粉粉的后,他以为终于可以了时,她换了一只手,须臾,接过一根新的冰激凌。 聂云岂脑袋莫名有些疼,眼睛对眼前的一幕有些不敢相信。 转瞬,又忽然想起来,她不会是买给他的吧?? 终于,那边的人拿着两只冰激凌和一堆东西,转身,眼睛咕噜噜地在找他了。 聂云岂马上走过去,帮忙接过她除了冰激凌之外的所有东西。 谢唯斯抬眸笑:“哥哥你取好票了?” “嗯。”聂云岂盯着她两只手,悠悠问,“这天气,你怎么买这个?” 谢唯斯闻言,不知为何,唇角的弧度扬了起来,她说:“下雪天不是更适合吃冰激凌吗?我每天都吃的~今天回我家里,还没吃呢。” “……” 聂云岂看着她两只手的冰激凌,又试探着问:“那你,买两个?我不吃。” “我知道你不吃,你怎么会吃冰激凌啊,看你性子就知道。”她甜笑,“我买给我自己的。” “……” 聂云岂彻底愣了。 谢唯斯举着冰激凌,凑近,伸出舌头舔一口,像只猫儿一样满足地抬起眸。 四目相对,谢唯斯看着男人似乎有些微拧的眉头,笑得快要化了,软乎乎道:“怎么了哥哥……我没把你钱全买了,还剩了一百多呢。” “……” 他唇角抽了抽,随后扬扬下巴,往前走了。 他出了人群往远处一排椅子去,谢唯斯一路舔着冰激凌跟着他的影子挪动。 到最边上的人群外,男人把东西放桌上,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只剩几分钟了。 谢唯斯在对面落座,伸手去摸爆米花。 聂云岂余光瞥见了,伸手把他随手放到眼前的爆米花推过去。 抬眸时,她左一口冰激凌,右一口冰激凌,中间偶尔丢进去一两颗爆米花,非常惬意。 谢唯斯盯着男人漆黑如墨的目光,凑近,目光越过爆米花桶,悠悠看他:“哥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要误会了。” “……” 他僵了下,随后轻叹开口:“你这样,不会吃坏肚子?” “嗯?不会。”她又低头咬一口冰激凌,很愉快地道,“这个其实不大的,看,才几口,很快就吃完了。” 聂云岂看着她已经把上面的那一部露出来的吃得差不多,确信她是真的很快能吃完,但是他并不觉得这冰激凌小。 而且她还一次性买了两根。 男人在看冰激凌,拿冰激凌的人舔舔唇上的冰凉,在一眼不眨地对面的人。 天花板的灯光斜斜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眼皮盖着一分,眼角一缕刘海挂在那儿,无端让那一双桃花眼性感撩人了起来。 谢唯斯扬着高高的唇角,“哥哥,你怕我不舒服啊。” 他倒是直白点头,只是接着淡淡道:“聂沐生病了,你这样吃,晚点可能也一样。” 这个人,就是把她当妹妹了,就像在关心聂沐一样。 但是他这样直白承认的关心,谢唯斯还是从心底里抑制不住的开心,然后说:“那怎么办,我都买了。” “扔了一根吧。” “……” 她立刻呢喃,“我不会肚子疼的。”话风转完,她又接着说,“而且,这你的血汗钱呢。” “……” 盯着她,男人幽幽道:“哥哥工作不辛苦。” “那也不行,不赚钱的人不能浪费钱。” “……”聂云岂对她这良好的花钱观念还挺佩服,但是他看着那两根冒着寒气的冰激凌,总觉得不对头。 时间到了,那边已经在排队验票了。 这边两人短暂安静下来,没说话。待那边人不多了,他们就起身。 谢唯斯跟着聂云岂往入场走,走着走着,他忽然看了看她。 她甜甜挑眉:“怎么了?” 聂云岂看了眼她的冰淇淋,“可以不吃的是吗?” “?可以啊,可是我都买了,我不能丢。”她笑眯眯道,“我不能浪费你的钱的。” 他轻飘飘拿走了她手中的一根冰激凌,顺手丢进边上的垃圾桶。 谢唯斯:“……” 她仰起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聂云岂。” “……”聂云岂唇角隐隐牵了抹弧度,被逗到,“你要造反?” 谢唯斯瞬间撒娇耍赖起来,“丢了……我才吃几口。哥哥你欠我一个冰激凌。” “这不是我钱买的?怎么就欠了?” “……” 在入口闹腾怕被验票员笑,等过去了,谢唯斯就马上借机扒拉着聂云岂的手抱住,委委屈屈地说:“大不了我还你钱嘛,可是谢唯斯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欺负过。” 聂云岂:“……” 谢唯斯哼哼,边进放映厅边自顾自道:“我看完要再买一个,你给我买。” “……” 他薄唇微动,低头认真道:“你去捡吧。” “……” 你、去、捡、吧…… 第14章 来我公司上班。 这,这是一个正常人类该说的话吗?冰激凌丢垃圾桶了他居然说你去捡吧。 谢唯斯站停下来,一张精致的小脸全是茫然,懵住了地看聂云岂。 那表情,聂云岂都怕她下一秒就哭出来。 几秒后谢唯斯终于回神,拉下领口的羽绒服呢喃:“你说什么?我,我去捡?” 聂云岂嘴角没控制住,牵了牵,虽然只有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谢唯斯最会捕捉他的笑,所以见此,她马上痛心疾首地转身出去。 聂云岂挑眉:“去哪儿?” “我去捡。” “……” 男人火速上前拦住她,“唯斯。”他震惊了。 谢唯斯奋力挣扎,“我要去捡!别拦我。” “回头给你买,你还有这么多零食,先吃,回头哥哥给你买。”聂云岂头都大了,一把拦住人,认真承诺。 谢唯斯悠悠看他,缓缓笑起来。 聂云岂阖下眼轻叹,“调皮。” 放映厅中这时开始熄灯,门口一片乌黑。 谢唯斯下意识继续去挽他的手走,聂云岂察觉到了,手微僵了下,但是,最后没有抽走手。 谢唯斯盖下眼皮,昏暗中,一张白皙小脸尽是甜腻的笑意。 …… 新年第一场电影,里面座无虚席。 两人坐下时,大银幕上已经开始播放各主演与背后主创的名单了。 很快在幕后特效团队的工作人员中,出现了一个叫xie的人,聂云岂估摸就是谢唯斯,其他都是英文名。 边上的谢唯斯拿出手机调成静音与夜晚模式后,发消息给聂云岂,开心地和他说:“哥哥看到没,xie就是我。” 他拿出来看了眼,随后点点头。 谢唯斯开怀地继续去看电影。只是没想稍许后,她手机一振。 聂云岂发来一句:“你去这个美国公司做,是有人介绍?” “怎么了哥哥你知道这个公司?” “嗯。” 谢唯斯一想,哦,他知道也正常,这个公司虽然不是一流的,不是很顶级、很厉害,但是他们也出过爆款电影,所以他肯定对同行有所了解。 谢唯斯毫不保留地跟他交底:“我上次跟你说我有亲戚是导演,是他介绍我去的。” “你亲戚是?” “谢津导演~你应该认识吧?” 聂云岂了然地点点头,“合作过。” “真的哦?熟吗?” “嗯。” “这样啊,那他怎么不把我介绍给你,tvt。” “……” “哦我没资格,我当时是个小菜鸟,给人当助理去的,我配不上你们公司。” “……” 聂云岂静默了下,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就回了句:“看电影。” “……” 谢唯斯侧眸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本来想问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是个小菜鸟不够格,但是这一看,蓦然被黑暗中的那张脸,撩到。 大银幕上铺开了一道日光,让整个昏暗的影厅中也有点阳光照耀的感觉。 她身侧的人闲散地卧在椅背,那道金色光芒浅浅地洒在男人冷冷酷酷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那人的五官都棱角分明起来,又有种让人不可触摸的,梦幻…… 他眼神专注,漆黑的眸光是唯一一处没有被渲染到的,黑得如一处深潭。 看得太专注,他忽然侧眸也朝她看来,那一刻,一阵薄光泛过那双瞳孔,又有种一泓清泉流过的感觉。 谢唯斯第无数次感叹,这人,真的长得太好了。 对视那一秒,他朝她无声挑了挑眉头。谢唯斯被苏到了,瞬间早前要问的问题都已经忘到九霄云外。 她笑笑,回头认真看起了电影。 其实作为幕后特效工作人员,这部电影的剧情谢唯斯早就知道,剧透得彻彻底底了。 但是毕竟是自己参与的电影,还是想坐到电影院中,仔仔细细看一遍,顺便观摩一下自己的工作效果,看看这特效,能不能达到五毛钱呢。 电影是一部科幻片,背景是几亿年前的三叠纪时期。 片头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中一群史前动物,恐龙,在那儿活动。故事是以几只小恐龙的成长为主题的。 这题材的电影其实很多,所以这个其实只是小制作小成本,一开始人家只是拍着玩玩的。 没想到在国外上映后,靠着其中刺激劲爆的恢弘场面与这个成长主题让人莫名感动的引子,火了。 说实话,谢唯斯最近还因此收到了前公司的邀请,问她是不是今年夏天已经毕业了,有想法回去继续工作吗? 因为她当时离开,是说她开学了。 收到的时候她差点乐开了,挺好玩的一个事情。 可是做特效真是太辛苦了,容易头秃。 …… 这会儿因为剧情都剧透了,所以谢唯斯一帧一幕看的也不是特别认真,她主要在研究自己的特效。 渐渐看到她手上的爆米花和饮料各少了一半后,电影的第一个高/潮来了,雪山倾塌带来的恢弘画面让人感官和心灵都有点震撼。 画面过去后,谢唯斯觉得基本能看出这前部分的影片效果达几分了吧。 她就悄摸摸发消息给身侧的男人:“哥哥,好看吗?” 他慢条斯理低头,回复:“嗯。” “我特效做得有五毛钱吗?” “……” 聂云岂慢悠悠打字:“有。” “……” 谢唯斯蓦然扭头过去,往前凑近。 聂云岂微顿,侧眸。 谢唯斯笑着压低声音,问:“那满分十分的话,能有五分吗?” “……” 聂云岂觉得她此刻像只第一次出门觅食的小鹿,觅到了一点就眨着大眼睛看大人,眼巴巴等着被肯定。 他内心笑了笑,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不过却也是认真给她琢磨了下分数。 最后,他低头打字:“前面的这部分,总体八分,刚刚那个大场面,有八点五分。” “!!!这么高啊,还有零有整的,很认真了,么么哒哥哥。” “……” 接下来谢唯斯心情别提多好了,好到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她零食还没吃完呢电影就结束了。 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出去,谢唯斯心情甚好。 走着走着,路过冰激凌机。 聂云岂看了眼她。 后者瞬间笑开怀:“你还真要给我买?” 聂云岂其实不想买,因为已经两点,太冷。 见她也不闹腾了,他就带着人直接走了。 离开影院,车子驰骋进笔直的北市大道,耳边全是深夜呼哨的风声。 谢唯斯吹着风,看着后视镜中那酷黑的身影,感官很快就忘却了早前的电影画面,只剩下他。 看着看着,想起聂沐今晚说的,聂云岂很快就会走,就忍不住喊他:“哥哥。” 男人侧眸,而后车速缓缓降了一些。 谢唯斯看着周遭缓慢下来的建筑,心口波澜四起,这个人,为她降速了。 谢唯斯头盔中的双眼止不住的笑,然后歪过脑袋,问他:“你什么时候回览市啊。” “初二。” “……” 谢唯斯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现在都初一了,你初二就要走?” 聂云岂偏了偏头看她。 只是隔着头盔的镜片,看不清对方的神情,所以他很快就回头去,接着淡淡道:“嗯。” “……” 谢唯斯再次一阵悲伤。 这边是市区,车子开了一会儿,在说话间已经进了兰梧洲威风凛凛的大门。 小区内梧桐高大笔直,枯叶的影子倒映进河流里,微风吹过,叶子像是碎了般荡漾开,漂亮又带着点落寞的感觉。 谢唯斯眼看快到家门口了,想到这过后就没什么机会见得到了,心口蓦然生出一股跟他说,说那句喜欢他是真的,的冲动。 转眼,车子停下在谢唯斯单元楼的门口。 聂云岂坐直起来一会儿,但是没等到谢唯斯下车。他掀起镜片,回头,“睡着了?” 谢唯斯慢悠悠地摘下头盔,然后脑袋搁在了男人肩膀,不舍得下去。 聂云岂怔了怔,“困就上去睡了。” “哥哥。”她不答反问,“那我下次去览市,可不可以找你啊。” 聂云岂静了静,随后就“嗯”了声,接着,随口问:“又要和沐沐去看演唱会?” “不是。”她小声呢喃,“想找工作在览市。” 聂云岂有点意外,“是吗。” “嗯。”只有这样能有机会见他。 聂云岂:“那你要来我公司吗?” “……” 谢唯斯像被充血,瞬间复活,人整个趴到他肩头,一双眼睛灼灼盯着他:“你说什么?” 第15章 奶猫疯狂吃醋。 这个年过的,好像把过去的二十二年全部碾压了,已经美好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谢唯斯像只小猫一样搭着主人的肩膀,各种萌萌地茫然:“你说什么哥哥?你们公司要我这个小菜鸟啊!” 聂云岂睨了眼肩头的小脑袋,她眼里弥漫着惊讶与惊喜,交织起来真像只小宠物看到食物的样子。 他头盔下的脸上,泛过一道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后,低低出声:“你要不嫌这工作累,desert最近缺特效师。” 谢唯斯:!!! 她努力控制着激动的心情,压抑住内心里泛滥的“老天爷对谢唯斯太好了吧!!”的想法。 然后,乖乖温柔地说了句:“我……我还不知道找什么工作呢。特效师,是挺累的,但是……你不嫌弃我的话,那我就不用去投简历了。” “嗯。”他点个头,只是临了了,又问,“但你之前,不是说不会找工作在览市?” “……” 谢唯斯不知道怎么说,心里笑了笑。 可能计划赶不上变化吧,那时候不知道会喜欢他,就从来没想过会去那边工作。 毕竟北市什么工作没有啊,再不济还可以进自家公司混个闲职,轻松又惬意,下班还能有朋友玩,览市那边没什么熟人。 但是现在……她觉得玩一点都不重要了,她想追他。 谢唯斯笑笑,随便胡言乱语说:“以前是觉得我喜欢玩,这边有得玩;最近发现,在这边工作的话,我可能会白天上班晚上开趴,整天都纸醉金迷的,那会入不敷出。” “……” 他点点脑袋,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 被这开心的事情当头砸中后,谢唯斯那种不舍得他的忧郁情绪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想起来很晚了,她就马上下了车,把头盔给他,“你快回去吧哥哥,谢谢你今晚陪我看电影啊。” 聂云岂挂好头盔,与她对视一下,点个头,“上去吧。” 他启动车子。 很快那一抹黑色在小区的路灯下驰骋远去,尽头处有一道小桥,过去了他就看不见了。 夜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深了。 谢唯斯愉快地转身上楼。 回去卸了妆,再洗个澡,等到最后吹干头发,一通操作下来,已经四点了。 不过谢唯斯一点都不困,人倒入大床后,还不受控制地在床上翻滚了几道,嘴角不自知地高高扬着,不自知地笑容满面。 去他公司,哎呀去他公司就可以经常见到他了,自己也不用找工作了,太棒了吧!! 真的不止是过年了,好像是中了巨奖一样的开心。 谢唯斯差点想拿手机和聂沐分享一波她要去览市的消息,但是临了了想着她发热呢,应该已经睡了,不要把她吵醒,就按捺住这个冲动,自己消化这份心情。 但是可能是真的太开心了,谢唯斯足足翻来覆去几个小时都没睡着,最后到了破晓时分,北市的朝霞透过落地窗洒到她脸上,她才有点点的倦意。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大中午,本来她是不会醒的,但中午了见她还没回谢家大宅,家里人就给她来电了。 谢唯斯模模糊糊地接起来,“喂,爸爸。” 谢澄在那边闻声,温柔问道:“你怎么......这声音是还没醒吗?” “嗯呐。”她闭上眼,把脸埋入枕头中,含糊不清地喃喃,“这不还早嘛。” “......” 知道昨晚除夕,她浪到天亮也正常。谢澄就无奈叹了口气,道:“马上十二点了,小傻瓜。你要过来吃午饭吗?” “我不,不吃。” 意料之中,谢澄也没强求,“那你午后醒来要找东西吃,不能饿到晚上啊。” “嗯嗯嗯。”谢唯斯困到不行,“拜拜。” “......” 挂了电话,谢唯斯丢了手机把脑袋缩入绵软的被子中,浑身舒服地准备再次入眠。 但是,两分钟后,她忽然醒了醒神,掀开蒙住头的被子。 摸来手机一看,中午了。 聂云岂说他初二就要走,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但反正他明日应该是没什么空的。 谢唯斯瞬间就醒神了,点进了微信,找到“温柔的小哥哥”账号,发过去:“哥哥你在家吗?我把衣服拿给你。” 过了十分钟,谢唯斯已经利落地洗漱好了,他才回过来:“我下午出去再去拿吧。” 谢唯斯拧拧眉,怕他下午忘了,毕竟他对这事完全不上心。 想了想,她就随口胡诌了一句:“没事,我这会儿也正要出去呢,下午我可能不在家。” 那头见此,就发了个地址过来。 他住的那栋好像离她这也不远,走路能到。 谢唯斯回了个好,就利索地进衣帽间换衣服去。披了件软软的貂绒长衫,头上再带了个贝雷帽,她就踢踏一双短靴出门了。 今天阳光明媚,清风徐徐,过了那道桥,拐弯几百米就到聂云岂所在的单元楼。 发消息给他后,他很快就走出来了,显然已经在大厅沙发等着。 谢唯斯站在单元楼对面的一排梧桐树下,看着另一边的门开后,近午的浅薄暖阳中,男人一双大长腿迈了出来。 他今天难得穿了一身深灰色外套,下面是石墨黑的长裤。 这组合的层次感让原本就身高腿长的人更显撩人,下台阶朝她走来那几秒里,真是跟模特似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谢唯斯笑笑,内心感叹,这人内外都太优秀了。 他走近,她就声音自带甜份地喊人:“哥哥。” “嗯。要出去?” “啊,嗯呐。”她默默把装了衣服的纸袋子递给他。 聂云岂伸手接过:“谢谢。” 他伸出来接的那只手上拿着个还没息屏的手机,谢唯斯看到上面是外卖的点餐界面。 所以她一时都没有去回应他的谢谢,而是微微惊讶地抬眸看他:“你还没吃啊哥哥?” “嗯。” “那你,要点外卖?” “嗯。” 谢唯斯定定看他,有些不可思议:“大年初一吃外卖?” 他顿了下,又淡然道:“嗯,怎么了?过年不能吃?” 谢唯斯浅浅地失笑,“不是,就是你不回......不回你们老房子那边去吃吗?”原本想说不回家吗,但是想到他没有家,她就及时刹住了。 聂云岂摇下头,“太麻烦了。” 谢唯斯心里泛过一道小难受,能理解他的不想专门回去吃,可是,一个人大年初一吃外卖,她总觉得,不太能接受。 她自己吃没什么,本来也是打算下午饿了就叫碗面随便将就填肚子,晚上再回去吃正经的。 但是她想吃正餐是随时有的,回去就能吃了,所以吃外卖只是自己起不来图方便。 但是他,他是没得选择,除了爷爷奶奶家,他就没地方回去了。 而他爷爷奶奶那边,过年应该都是一堆亲戚一起吃的,他自然不想去。 小小犹豫了一会儿,她试探着问:“那你点好了吗哥哥?” “还没。” “那......”她双眸瞬间含笑看他,“你介意和我一起吃吗?” 聂云岂顿了下,看她,“你还没吃?” 谢唯斯摇着小脑袋,然后想起自己刚刚骗他她要出去,就顺着说:“我才起来呢,准备回家看看家里吃好了没,结果你还没吃,”她很开心的样子,一副刚刚好的样子,“那我们一起吃吧,我就不用回去了。我家在城南呢,大过年回到那边还要挺久的,而且,估计到了也没得吃。” 聂云岂安静些许,似乎对这一场面的发展有些意外,不过,回过神来,他还是自然而然地问:“那你要吃什么?” 谢唯斯对这结局也是意外,忍着心里泛滥的开心,她想了想......外面大中午好像餐厅应该也挺多人的,而且在外面吃,也有些孤单的感觉。 她就问他:“你这有厨房吗哥哥?我们......要不在家里吃?今儿是年初一,外面应该很多人聚餐,可能要等很久。” 聂云岂的脸色又明显顿了下。 谢唯斯见此:“怎么了?不方便吗?那就出去吃吧。” “不是,家里没菜。” 谢唯斯指了指小区大门方向,“外面不是有超市,就兰梧洲对面有一个很大的超市,我经常去。” “......” 聂云岂点头,“行,那我去买。” “那我在这等你吗?”她笑了,走近两步,“一起去嘛。” 好像也无话可说,聂云岂就点个头,随后把衣服先拿到大厅里放沙发上,出来扬扬下巴示意谢唯斯走。 小区中午进出的车辆挺多的,只有他们俩走在路边,慢条斯理的。 几百米后出了大门,是一条安静又宽敞的大马路。马路中间种着高大的绿化树,不过冬天里几乎都是白雪覆盖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超市在对面。 聂云岂扫了眼路上的车,随后迈开腿。 两步后,想起来还有个人,就往后看了眼。谢唯斯笑眯眯问:“哥哥你把我忘了哦,你怎么这样。” “......” 他没说话,但是表情好像是被她逗到了,神色还挺好的。 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过了两条斑马线,到了对面超市。 谢唯斯没想到这都到饭点了,里面还人山人海的,不过这倒是不错,挺有过年气氛的。 她要去拉推车。聂云岂看了眼,说:“我拿就好,就买菜。” ?好吧。 谢唯斯想着这人自己买东西可能没用过推车吧,毕竟就一人的生活。 怎么办,她已经迫不及待想一日三餐都和他一起了。 两人循着人群往卖菜的地方去,路上谢唯斯问他:“哥哥,我们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好像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慢条斯理地扬起嘴角,也没去反驳。 想了想,火锅吃起来比较久,怕他下午有事,也不确定他那不常待的地方有没有火锅的装备。 所以,谢唯斯没想再和他吃火锅了,准备买别的。 慢悠悠地穿过来往的人,到了海鲜区。谢唯斯看着在水里活蹦乱跳的虾,伸手进去,结果还没眨眼食指就一阵刺疼,她抽了口气,缩回手甩了起来。 聂云岂拿了个袋子,转过身就见到这一幕。男人瞬间眉头拧了拧,上前接过她的手,“被扎了?” “啊。” “这有网,你下手做什么?” “就想拿来看看~╭(╯^╰)╮。” “......” 聂云岂按住那只食指,用力压住指尖,直到那一小点伤口冒出血来。 谢唯斯缓和了下后,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低垂的眉眼,他用力按着,所以眉眼中间有点微微的锁起来了,脸色很认真,很专注。 好像有些担心她一样。 她指尖都被他按麻了,没知觉 ,但是感觉心口确实像球一样不断跳动,声音还很大。 终于他挤了好几滴的血出来,然后松开了她的指尖,拉着她手腕去人家处理海鲜的地方,借了清水给她洗伤口。 谢唯斯笑,一点没有被那抹疼影响,“哥哥,谢谢你啊。” 洗了会儿,都洗干净了,男人就直起身子带着她往回走,边走边低声说:“海鲜有细菌,要小心。” “那你,那你也要小心啊。” 他回头,看着她,难得地“嗯”了声,认真回答了。 回到原来的地方,聂云岂自己动手,谢唯斯乖乖在一旁看着,偶尔摸摸被他刚刚握住的手腕,一个人浅笑。 买完,他回头问她:“吃鱼吗?” 谢唯斯点着下巴:“好啊。”不挑,唯斯不挑。 不过,谢唯斯在男人动身要去买鱼的时候,忽然抱住他的手腕。 聂云岂刹住脚步,回头,硬朗的眉峰朝她挑了挑,“嗯?不吃吗?” 谢唯斯:“不是。哥哥,我不会做鱼。” “......” 男人默了下,眸中泛过一道浅浅的笑意,接着说:“我做。没想你做。” 谢唯斯马上点头,笑了,“那好啊。” 聂云岂动身去卖鱼的地方。谢唯斯在后面背着手像个逛街的人,清闲跟上。 谢唯斯会做饭,读大学是在北市,靠家里和外卖过的,但是国外留学的时候嘛,不都说留学生出国,第一项学会的技能就是做饭吗? 当初她和聂沐两个啥也不懂的,去了两年后,基本现在能做饭养活自己了。不过也是简单的东西,炒炒菜煲煲汤她可以。 但是做鱼,她就不内行,不懂得怎么处理那个火候,调料。 做过几次都觉得味道欠佳,就没再深入研究了。 卖鱼的地方人还挺多的。谢唯斯刚站停,池子里就有一条白鲳鱼用力甩了一下大尾巴,水花溅了她一身。 就刚好她这方向,别人都没事。 她微微懵住。 聂云岂也有些始料未及,伸起手马上要去给她擦,但是发现没纸。 他默了默,然后看着仰起头来看他,一脸水珠,一脸可怜的人,没来由失笑。 谢唯斯鼓起腮帮子,“这超市,啊八字不合呢,以后不来了。” 聂云岂原本已经收敛的笑容因此又扬了起来。 谢唯斯伸手胡乱地去擦脸,幸好她没化妆呢,不然岂不是傻眼了。擦了擦,身边伸来一只手,嗯,是一只袖子。 男人温柔地拿他外套的袖口擦过她脸上的水珠,鼻子,脸颊,额头。 他袖子暖热绵软,有一道熟悉的阳光清新味道,力道不轻不重地拂过脸上,刚刚那阵冰凉凉的感觉被取代,变成满心满眼的暖热。 回过神,她及时拿下他的手,“待会儿你袖子湿了。” “不会。”他看她鼻翼还有水,伸出拇指揩过,又用袖子轻拭过。 谢唯斯一颗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了,偷偷笑着,笑完了,他也收回手了。边上池子里还不时冒水花,她就躲到聂云岂身后。 他看了眼,很赞同她这个做法,就转过身去挑鱼了。 谢唯斯这时在后面嘀咕说:“哥哥买那条甩尾巴的,我要吃了它。” “......” 聂云岂看了看,好像真看到那鱼还在,他就真的朝在等他的老板,扬了扬下巴,指了那条。 还有点记仇呢。 等老板处理时,聂云岂还难得的认真回头看身后的小脑袋,温声道:“买了。” “好。” “......” 他回头去,又扬了下唇角。 鱼没那么快搞好,两人在边上又买了点其他海鲜。谢唯斯怕自己在原地待着又遭殃,就跟着聂云岂亦步亦趋地围着转悠。 最后听到老板在那边喊她:“小姑娘。” 她就自己钻过人群先过去了,后面聂云岂慢条斯理跟上,到后自己伸长了手去接过那个装鱼的袋子,“我来。” 谢唯斯缩回手,然后就听到老板娘在边上笑说了一句:“男朋友好帅啊,小情侣好般配。” 谢唯斯:“......” 聂云岂伸去接东西的手一顿。 随后,谢唯斯不好意思地扭过身,满脸害羞。 身侧的男人接过东西,按他的性子也不会去解释什么,就转身走人了。 谢唯斯挽着他的手出了拥挤的海鲜区,正准备看看去买什么,边上有路人过不去,她往前动了动,半个身子靠入聂云岂的怀抱中。 他低下头。 谢唯斯抬起头。视线交缠在一起的一瞬,她眼中的笑意就像被打开了开关,看着眼前精致的一副眉眼,冷冷又帅气的五官,就觉得,想对他笑。 “哥哥?” 聂云岂已经要抬起头了,闻言,又阖下了眼皮,“嗯?” 谢唯斯声色低低,红唇一张一阖道:“你是真的好帅,跟你出门有排面。” “......” 聂云岂愣了愣,随即无声扭过头,不打算搭茬的样子,留谢唯斯在边上笑靥如花,愉快地往蔬菜区走去。 买菜简单,谢唯斯随便拿了两把青菜,就搞定了。 不过准备去装袋子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不知道聂云岂吃不吃这个,她回头:“哥哥吃这个吗?” 他温声道:“随意。” 她笑眯眯拿去称,称菜的阿姨看着眼前漂亮得发光的女孩子,不由又瞄了眼那边原地站着等她男人,问:“那是老公呀?” 谢唯斯:“......”晋级了,刚刚还男朋友,这会儿老公了。 她轻咳一下,虽然心里像被日头照耀到,闪闪的,但嘴上还是不太好意思地道:“不是哦。” “还没结婚呢?男朋友呢。”阿姨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谢唯斯:“......” 她咬咬红唇,忍着笑,正准备说是哥哥,结果就又听了一句:“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嚯,结婚。 聂云岂以后会和谁结婚啊,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能嫁给他。 不过被这么一说,她就忽然不舍得去澄清了,只笑笑低头,状似害羞一样,没回答。 称好东西,谢唯斯去找聂云岂,然后就笑容满面直白地跟他说:“阿姨问你是我老公吗?” “......” “我说不是,她说是男朋友哦?然后问什么时候结婚。” “......” “搞得我说不出口,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结婚哥哥;”她很认真地嘀咕,“我的话,不太会跟你同一天吧,毕竟我还小呢。” “......” 谢唯斯又看了下聂云岂,悠悠道:“哥哥我跟你在一起,是不是会影响你招桃花。如果你自己来超市,可能要你微信的很多,回家你就老婆都有了。” “......” 聂云岂浅浅咳了下,拉着她的手腕走出去。 谢唯斯看着男人修长手指握在她外套上,隐隐的力量渡过来,就觉得满满的安全感。 她忍不住问:“怎么样哥哥,几个月没见,你在览市有女朋友吗?” “......没。” “哦那下次阿姨们再误会,我就不解释了,说得我口干了。” “......”两句话的事,口干了,认真的? 聂云岂知道她喜欢玩闹,没开口理会她。 到隔壁买了炒菜的肉后,谢唯斯琢磨要不要买骨头煲汤啊,想给聂云岂煲汤~ 但是感觉煲个汤下午就两点前吃不上饭了。 聂云岂见她在看,问她:“想吃排骨?” “不是,想煲汤。” 聂云岂略抱歉地道:“我不会做这个。” “我会。”她笑,扭头问聂云岂,“哥哥,你晚上会在家吃吗?” 他不太明白,淡淡点头,“应该。” 谢唯斯立刻道:“那我买了吧,煲了你晚餐可以喝。” 聂云岂顿了下,随后下意识想说不用,可她已经去挑东西了。 聂云岂站在原地,看着,以他的性子,也就没有去阻止。 须臾电话响,这边人很多,没办法接。看她没那么快好,聂云岂就上去跟她说:“唯斯。” “嗯?”谢唯斯扭过脸,仰头。 聂云岂:“你在这,哥哥去接个电话。” “好啊好啊。” 聂云岂点个头,就转身走了。 出了卖食物的地方,到普通货架边才有点安静,然后几分钟过去,打完再回来时,就远远的看到谢唯斯一个人站在那边出口,人来人往中,只有她原地站着。 女孩子手上拎着刚买的骨头,好像还买了煲汤的配料。 人脚步没动一下,但脑袋在四处地转,显然在找他。 终于眼珠子咕噜咕噜转过来看到了他,那一双眼睛里立刻像看到星星一样,下一秒人就直接小跑上来,“哥哥~”语气超开心。 聂云岂心口被喊的一热,接着就听她刹停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说:“我忘了问你去哪儿了。” “我会回来。” “嗯嗯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我在这等呢。”谢唯斯轻快道。 聂云岂看了看乖巧非常的人,不禁温柔问:“还想吃什么?” “我够了,好多菜了。” 聂云岂点点头,“那就走了?” “嗯嗯,好啊。” 食物这片在超市的最里面,所以往外还要走一大段了,路上看到很多东西,零食,水果,牛奶,谢唯斯都有点心痒想买,给聂云岂买。 但是他明天就走了,这些东西放着没人吃,很快就坏了。 而且,他下次回来,可能就是清明了……唉。 不过等她去了览市,可以到那儿给他买。 谢唯斯一瞬心情就好起来了。 到收银区,收银员滴滴答答地在扫码,谢唯斯把手背在身后,划开屏保,显示出早就点出来的付款码。 等最后一个东西扫好了,聂云岂拿出手机的时候,她一个伸手,滴的一声,付款成功。 聂云岂愣了,转过脸来看她。 谢唯斯笑:“偷袭成功。” 聂云岂看着她真的非常开怀的脸,显然是蓄谋已久的,所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奈地退出了付款界面,并低语一句:“傻瓜,你以后工资还要哥哥付。” 言下之意,哥哥真不穷。 谢唯斯听得愈发笑容满面,引得边上的人都看过来,盯着那张好像闪闪发光明媚不可方物的脸,有些移不开眼。 买了两百多的东西,因为春节,超市送了一瓶星星糖果。 谢唯斯感兴趣地接过,正要拿给聂云岂看,转眼却瞥见他还没息屏的手机上,显示的微信上通讯录,隐约看到了一个账号叫“波斯猫”的。 她一瞬挑眉,谁啊,波斯猫? 正要看看头像,聂云岂已经按了息屏。 她好奇,小小地扒着他的手问:“哥哥?” “嗯?” 他接过店员递来的袋子,走到传送带尾端,去装东西。 谢唯斯跟上去,说话的语气比起之前的轻甜欢快,这会儿显得低了许多,她问:“你真的没女朋友吗?” “嗯?” 男人一顿,垂眸看手臂上凑近的小脑袋。 谢唯斯有些吃味地扬起脸,“我,我问你点隐私可以吗?你微信里那个账号......是谁啊,那么可爱。” “??哪个?”聂云岂不明白,不觉得这是什么隐私,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随手把手机放入口袋后,他一样一样把东西装进购物袋。 谢唯斯在边上帮忙,然后小声呢喃:“那个,叫波斯猫的。” 聂云岂漫不经心地在听,但听完,忽然一动不动,没说话。 谢唯斯掀起眼皮,瞥他:“嗯?不可以说吗?” 聂云岂抿抿薄唇,继续去拿东西。装好了,转身出去:“不是,走吧。” 谢唯斯心里好像一空,茫茫看着男人的背影,眼神都要稀碎了,“哥哥,你真的有女朋友的?那你为什么说没有呢~” 聂云岂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没有。” “那你走什么呀?你很饿吗?” “……” 聂云岂站停下来。 谢唯斯手插在她的貂绒长衫口袋,人垂着脑袋踢踏着鞋子到超市门口的台阶,目光落在中午地上灼灼的日光上,却有些心情低落,“嗯,确实也不早了,那我们快走吧,本来你都吃饱了。” “……” 聂云岂侧了侧眸看她,人一手拎着超市购物的,一手放在口袋里,想了想,低语:“没女朋友,那是……” “嗯?”她歪了歪脑袋看来。 聂云岂看到她手中的那瓶糖果,茫然问:“你这,哪来的?好像没付钱。” “送的。”她转了转打开盖子,拿出一颗吃上,“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哥哥。虽然我不该问你的私事……但是你这,真的勾起我好奇心了。你跟我说下是谁嘛,好不好?说了我给你糖吃。” “……” 聂云岂愣了下,薄唇下意识地要扬起来,笑起来。 他忍住笑,不过……却没忍住脑海里蓦然驰骋的思绪,有一瞬间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他看着眼前沐浴在日光中拿着糖盒的人,感觉她好像还没长大,对待人的方式和自己的生活方式,都是小孩子模样的,很……会哄人,不分人的哄。 “哥哥。”谢唯斯见他出神,忍不住在他面前转了转,着急得踩着脚,“哥哥……你是不是在想你的波斯猫?” “……” 男人缓缓收敛了心里回味过往的情绪,轻叹口气,低声说:“你。” “?”静了一瞬,谢唯斯才彻底回过神来,“什么?” “那是你的账号。” “……”谢唯斯嚅嚅红唇,张口,“波,波斯猫是我?” “嗯。” “我为什么是波斯猫啊?”她一脸茫然与惊讶,不过小脸终于了有了点笑容,“难道因为同名?” “……”聂云岂嘴角牵了牵,侧开脸,“不是,是像。” “……” 谢唯斯舔了舔甜腻的唇瓣,伸手拿出一颗星星糖,递到聂云岂唇边:“好甜啊,哥哥。” 聂云岂:“……” 他僵硬地说:“你自己吃,哥哥不吃甜的。” 她扬着红唇,呢喃:“我是说波斯猫好甜,我喜欢。” “......” 第16章 奶斯表白。 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半了。 聂云岂进厨房做饭,谢唯斯在外看了看他这边的房子。几乎装修和他览市的房子一模一样,也很空旷,没什么东西。 谢唯斯扭头看厨房的人,不知道为何,莫名感觉他似乎心里对什么东西都没兴趣,就买两个房子可以住就可以了,什么东西都不放。 她慢悠悠走过去,进了厨房去帮忙。 聂云岂看到,说:“我来就好。” “没事,我会做饭的。”谢唯斯把菜拿出来洗,“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和沐沐都是自己做。” 他点个头,没有再说话。 谢唯斯抱着菜在水池摘,余光偷瞄一米之外的男人。 他回来后脱了外套,此刻就剩下一件黑色毛衣;下水处理虾,所以他把袖子拉了起来,露出了肌肉匀称、又很白皙的一节小臂。 耳边是轻轻流动的水声,还有他做事偶尔发出来的细碎声,谢唯斯觉得这个大年初一,过得还算温暖。 他不知道什么感觉,但至少,也不会太孤单吧,比起自己在家里吃外卖要好一点吧。 谢唯斯心情很是美妙,垂下脑袋迅速择菜,搞定了洗好放着晾水,要去帮他搞虾。 男人在空中截住了她的手。两只手背碰在了一起,一阵暖热递来,谢唯斯心口一阵细微电流串过,很是少有的感觉。 他一秒就拿开了手,然后低语:“我来就好,小心再被刺到了。” 谢唯斯知道这个争不过他,就也笑眯眯地缩回手,没费力气。 想起来自己买的骨头,她转过身到了中岛台去拿,找出来洗。 聂云岂看着她在忙那个,想起她说的煲了晚上给他,他就出声:“唯斯。” “嗯?” “我晚上再弄吧,我下午要出去。” 谢唯斯动作一顿,但是感觉他晚上自己应该不会弄,而且这个煲要几个小时。 她就继续操作了,“这个没那么快的,放锅里定时,不用守着,晚上你回来刚好。” 他默了下,没再说话,低头继续做事。 谢唯斯侧眸看他,他不说话的时候,脸色就恢复了平常疏淡的模样。 自从知道他是自己一个人的,谢唯斯就总感觉他身上这股冰冷感,是对外界毫不在意,毫不上心的感觉。 或者说,是外界没有东西能激起他欲望,热情。 嗯,对,他这个人,好像身上找不出一丝热情,好像里外都是空的,空荡荡。 看着看着,余光里,谢唯斯偶然看到远处的客厅中,一个角落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相框。 谢唯斯把汤弄好,按了键后,就洗了手闲散地出去,到客厅,坐下看了看。 照片是聂云岂和一个男人坐在汽车前头的合影,男人身量和他差不多,长相也有些相似,不过眉目之间,看着不像聂云岂那样,表面虽冷,但还是隐隐有一点柔情的感觉; 那个男人,有种军人的气宇轩昂,皮肤也要黑一些。 照片似乎是几年前拍的了,聂云岂的眉眼看着比现在还要显小几分。 不过比较意外的是,照片里,他在笑。 谢唯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光明正大,嗯,现在笑好像都只是一瞬间一刹那的事,他就收敛了笑容了,而照片里,他笑得散漫又认真,对着镜头笑呢。 谢唯斯迷恋地盯着那张脸,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特别特别的好看。 好一会儿过去,她才回神,移开眼去看他身侧的男人。 男人看着也很年轻,只是眉眼间比他成熟一些,看上去长他几岁。 大概,是他哥哥。 谢唯斯想起他们家就他一个人,聂沐说的,其他几个人都不在了。 所以…… 谢唯斯心口一突,再次定睛看着这张照片。 所以,这里面的男人,应该是不在了?这么年轻就不在了。 谢唯斯拧眉,想了想,聂沐家不是一般的大户,她们家是军功赫赫的名门望族,到了这一代还有很多人入伍,所以…… 或许是这个原因。 但即使是这个原因,也太过年轻了,人看着才大聂云岂几岁而已。 谢唯斯不由得转过脸去看厨房里的男人,他背着门,颀长的身子停在琉璃台前,在看着炉火,一动不动。 好像都处理好了,没什么事情了,但是他也没有出来坐坐,也没有看看手机什么的,就那么站在那儿,状似随意盯着在烧的火,整个人静止下来。 大年初一的天气很好,厨房里的一扇窗钻进来几缕笔直的光,刚好投在男人的背上。 他身影被光线模糊了许多,远远看着只剩不甚明媚的半抹,看着……感觉像是一张老照片一样。 一张被岁月沉淀了几十年,泛黄,却依旧动人心魄的老照片。 谢唯斯心里泛过一个念头,想着这个人,应该是不会主动去追人的,那他会不会,孑然一身孤独终老啊。就这样,直到真的过了几十年,这一刻这一幕都想不起来了,记忆泛黄,但他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没人陪,也没人关心他。 谢唯斯默默起身,踩着微暖的地板过去,进了厨房一下子站在他身侧,站进光里。 聂云岂回头,看了看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谢唯斯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看着他做她的虾,她嘴角扬了起来,“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啊,这都一点了,你还没吃上。” “过年没事,麻烦什么。” 他声色低低划过她耳边,在静谧的午后里,有些若有似无的感觉,让听的人,莫名个感觉耳间有些酥麻。 谢唯斯说:“我来看着吧,哥哥你去忙别的。” 他也没说什么,转头去看微波炉里的鱼了。 谢唯斯翻了翻虾,找了调料罐,拿出勺子舀起一勺。 聂云岂余光看见,立刻出声:“别放。” 谢唯斯吓得,玻璃罐在手中晃了晃,她手忙脚乱去扶。 聂云岂马上伸手过来接过,她勺子里的盐因这一晃,掉下去一些。 终于稳住了,谢唯斯懵懵地呼了口气,然后看聂云岂:“你,你放好了啊?” “嗯。”他把东西放好。 谢唯斯笑,盯着锅里还没化开的盐,“那掉下去一些了怎么办。” “这点没事,要剥壳的。” 谢唯斯点点脑袋,然后拿过盘子,准备收工,边忙边嘀咕:“我只会添乱其实。” 聂云岂:“……”他失笑。 谢唯斯闻声扭头,今天在超市他好像也笑了几次。 她心潮蓦然澎湃,所以她好像老能引得他笑。 对视一眼,谢唯斯也没去点出来说哥哥你笑了,她只扬扬红唇,心情美美地收回视线,然后去关炉火。 聂云岂拿出微波炉里的鱼,放到餐桌,又接过谢唯斯手中的盘子,跟她说:“饿你先吃,剩下的很快就好。” “我不饿。”谢唯斯在厨房转悠,她怎么可能先吃呢,她要陪他做饭。 想起她的汤,谢唯斯去掀锅盖看看怎么样了。 一打开,沸腾的水溢出叽里咕噜的声音,缭绕的水雾下,骨头香味已经出来一点了。 她拿勺子拨弄一下里面的东西,然后愉快阖上盖子,呢喃:“哥哥你晚上要记得吃啊。” 他侧眸瞥了眼,淡淡点头。 谢唯斯想了想,又说:“哎,不过毕业半年,已经很久没搞了,不知道水准怎么样。不好喝你就别喝吧,不要被我搞怕了。” “……”他又被逗到,随后跟她说了一句,“已经很香了。” 谢唯斯听完很开怀,凑到他身边盯着菜的进度,等吃。 最终上桌,两人坐下,已经一点半。 谢唯斯对这顿饭的期待值很高,坐下就各个菜吃了一口,然后就开始剥虾了。 她那只被扎到的手指有些僵硬刺疼,所以剥虾的时候就竖着那只手,慢悠悠的。 但是聂云岂厨艺真好,做得很好吃,她在吃了三只虾后,正想夸他,却发现聂云岂剥了几只在空碗里,但是他好像一口还没吃。 谢唯斯也不好说哥哥你剥那么多干嘛,我又不跟你抢。 她垂下眸吃菜,几秒后,忽然眼角里出现了一个小碗,里面堆满虾肉。 谢唯斯愣了愣,抬眸看去。 聂云岂又拿起虾,自己剥了一只放碗里,就吃起来了。 谢唯斯盯着眼前的碗,“哥哥?” 他眉眼都没抬,兀自夹起碗里的东西,“吃吧,手不要被扎了。” 谢唯斯心里像被注入一道暖流,什么,他居然给她剥了一碗虾肉。 谢唯斯屏住呼吸一会儿,想起那会儿两人在览市吃饭,他对她夹了一筷子菜都很惊讶,现在居然已经会给她剥虾肉了。 所以说,两人比起那会儿,熟悉了很多了是吧。 谢唯斯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哥哥,你太好了吧。” 聂云岂瞥她一眼,停了两秒,又很自然地阖下眸。 谢唯斯真是恨不得晚上也和他吃,但是,又不想过多打扰他。 既想陪他又知道他不喜欢说话。 不过,她忍不住问:“哥哥,你明天真的就回去了?” “嗯。” “你回去后,这几天应该没什么事?” “比较熟悉那边,和朋友聚聚。” 谢唯斯点头,那好啊,虽然舍不得,但是你喜欢哪里你就去哪里,只要你喜欢。 聂云岂微瞥她一下,“你可以玩到你想工作了,再去。” “嗯?”谢唯斯笑了,“什么,玩到我想工作,这么好啊。” 聂云岂点点头,“不急。” “好啊。不过我都玩了半年了,也没什么留恋的,我过几天就过去了吧。” “嗯,随你。” “那你回去了,不要每顿都吃外卖啊。”谢唯斯夹起一只虾,温柔呢喃,“你自己做饭呀,和朋友吃呀,不要顿顿吃外卖。” 聂云岂静了静,瞄她一下,点个脑袋就低头吃饭了。 吃完时已经两点多。 谢唯斯看着男人洗好碗朝客厅走来,就说:“那哥哥你有事的话去忙吧,我回去了。” “等下……” “嗯?” “我要出去,我送你到楼下。” “啊,好,谢谢哥哥。”她站起来,穿外套。 聂云岂也拿起外套穿上,袖子穿好的时候,顺着和她的目光缠绕上,“也算熟人了吧,和哥哥。一天里要说多少次,傻瓜。” “……” 熟人?!! 她嚅嚅唇瓣,盯着转身去茶几边拿钥匙的人,他要是还站在她面前,她就差点表白了。 谢唯斯垂下眉眼,笑起来。 两人一起进电梯,到地下车库,谢唯斯已经对上车非常熟悉,坐好,搂他,一气呵成。 聂云岂虽然还是会微顿,但是现在已经没过多反应。 开出去后,不到两分钟就到了她的楼下。 谢唯斯下车,转头等人掉好头了,笑笑道:“哥哥拜拜,骑车小心点啊。”知道这是在北市的最后一面了,她又顺着道,“过几天见啊,我很快就去览市了。” 男人侧眸,轻轻颔首。 分开后,聂云岂的车子径直出了小区。先去和约好的人谈了会儿事,末了他就去了聂家老房子看爷爷奶奶。 聂家奶奶卧病在床几年了,人面容显得有些枯瘦,不过看到聂云岂的身影,还是下意识温润慈祥地笑了起来,精神还不错,“云岂。” 聂云岂把人从床上扶起来到轮椅,推到院里晒太阳。 他在石桌前坐下,老人家拉着他的手,温声问,“……工作辛苦吗?” “不辛苦。” 老人家慢慢地颔首,又看了看他,“你三餐都要吃啊云岂,感觉又比年前那趟瘦了些了。” 他淡淡开口,“挺好的,不用担心。” 她温润地应了声好,稍许后,才又问他:“除夕,去看过你大哥了?” 聂云岂淡若无痕地点头,“嗯。” 老人家把目光从他身上缓缓移开,看了看树梢上的阳光,“……奶奶啊,最近总梦见他,可能是过节了吧。” 苍老的声音好像由着那一圈阳光,陷入往事里了,“以前过年,你和云帆每天进进出出的,到处玩。等到晚餐了,你大哥就要去满胡同找你们俩。”她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又说,“……梦里啊,他还问奶奶,云岂好不好。” 聂云岂恍若没听到一样,人半阖着眼,一动不动。 坐到了日光淡了些,才回到屋里。 扶着奶奶休息后,聂云岂转头去了偏厅找爷爷,说他回去了。 爷爷不解地问:“都快傍晚了,还走什么?马上吃饭了。” 临窗而立的男人平静着说:“我自己吃就行。” 爷爷轻叹了口气,招呼他坐,等人动作缓慢地在他对面落座后,道:“你奶奶挺到现在,就是牵挂着你了,你在这多待会儿她就能精神很多。待会晚饭不见了你,你让她多伤心。” 聂云岂没说话,眼神落在窗外披着雪的干枯枝桠上。 老人看着他沉默非常的神情,就忍不住又一声叹息,浑厚沙哑的声色中,透着浓浓的无奈与心疼:“你从小就在老房子住的,也习惯这里,这就是家了,不要总想着离开;云征走了你还有爷爷奶奶,你不是一个人。你忘了他最后跟你说的话了?要照顾好自己。你这样,你大哥走得不安心。” 聂云岂依旧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的那一双眼中,几不可察地微微闪了闪,而后,愈发漆黑无光。 …… 谢唯斯今晚也是在谢家大宅吃的饭,因为聂云岂明天就要走,所以她甚至连在北市待到初七都不太有耐心,特别想早点去,所以回家透露行情去了。 她到时谢家午后的客厅人不多,只有她爸爸谢澄和大伯父谢津,其他人应该去休息了。 对于她说的年后要工作,他们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她之前说过她休息几个月就会做事。 不过对于她说去览市,倒是很意外,也有点意见,毕竟太远,家里没人去览市工作的,全在北市。 谢唯斯就说,是她最近有部片子不是上映了吗,火了,她也跟着沾了点光,所以在这方面很顶级的desert主动邀她了,她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大伯父是电影著名导演,对desert这个顶级的特效公司相当熟悉,闻言就没太说得出意见了。 就是告诉她,这行业跟她之前实习一样,很累,这个公司因为特别有名,所以项目也非常多,很忙。 但是这些对谢唯斯来说都不是事,她去主要是为了聂云岂。 说服了家里人后,谢唯斯就开心地去订机票了。 她上楼回房,刷手机订定了初五的,能快半天她都不能忍的。 定完就心情甚好地刷手机玩,点入半天没看的微信。 群里日常艾特她的消息依旧很多,喊晚上去哪个场子玩的,各种应接不暇。 谢唯斯打字回复:“过两天吧,聂沐发烧呢,过两天我们再一起去。”到时候她要庆祝一翻。 有人马上艾特她回复:“@唯斯,聂沐说她要养几天呢,你今晚先出来啊唯斯。” 有人接话道:“对啊,大过年的不玩你干嘛,约会啊。” 谢唯斯本来想找借口说去走亲戚,但是群里有个开俱乐部的熟人见此,发了一句:“唯斯你不来,俱乐部都生意不好了,多少人是冲着见你这北市小公主来的。” 屏幕前的谢唯斯:“……” 群里众人大笑。 谢唯斯乐了乐,回道:“合着你俱乐部生意还是我带的?那是开年分红打算算我一份?” 众人:“……” 满屏哈哈哈哈哈刷过,笑得捶地。 谢唯斯也没说太多了,晚上她没想出去,毕竟过几天要离开,家里人很舍不得她,她还是在家里当乖孩子吧。 到晚上,谢唯斯发信息跟聂沐说了她要去览市工作的事,后者的意外不亚于她的家人。 聂沐:“什么?你要去览市工作?” “嗯。” “为什么突然要去啊?做什么啊?” “老行当。” “???你还要做特效师?那么辛苦,不是说不做了吗?而且还跑去览市。” 谢唯斯笑笑,说:“本来我是今年要找工作,你知道的。然后昨晚和小哥哥去看了电影,后面提起来要工作,他就问我去他公司吗……” 聂沐震惊:“???什么??你们昨晚一起看电影了?而且你是要去聂云岂那儿啊?” “嗯。”谢唯斯脸红,努力措辞,努力把事情说得平常一些,“昨晚路过影院嘛,知道他这个职业是会看的,我就喊他一起去。” 聂沐看完,悲伤道:“所以你们就这么走到了一起。” “……” “你去览市能习惯吗?特效公司北市也有啊,虽然没有他那个出名,没必要去览市工作吧。” 谢唯斯胡说八道起来:“就是没有那个出名,所以想着,反正想工作的话,就认真工作吧,北市除了熟人比较多,也没什么,待一阵就习惯了。” “可是没有熟人你要是遇上什么事怎么办啊。” “不是有哥哥吗?” “啊这冷酷大哥不太可靠呢。” 谢唯斯笑,她觉得他是这世界上最可靠的人了。 聊着聊着,一两个小时过去,晚上十点多时,聂沐忽然插了句:“我小哥哥回去了,听到他车声了,啊,想他。” 谢唯斯看着这句话,无端地就扬起了嘴角,有关于他的任何字眼,好像都是美好的。 聂沐又说了句:“他晚上在老房子吃饭,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傍晚了还要回家吃,后来家里人都不让他走。” 谢唯斯看完,蓦然又笑了,她知道为什么他要回家。 但是最后没回……她觉得更开心,一点也不心疼她的汤没人喝。 比起汤,她更希望他回去吃,那儿毕竟人多。她的汤没什么特别的,一个人大过年的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喝,有什么好喝的。 两人正说的这个人呢,回到兰梧洲,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 进屋后聂云岂就下意识看了眼厨房,里面的锅还亮着保温的灯。他走进去,打开,瞬间鼻息前全是香味。 聂家晚餐五点多就吃了,他还真被味道撩饿了。 打开橱柜,聂云岂默默拿碗。 那边,谢唯斯躺在床上,正群里群外热聊着,忽然意外收到“温柔的小哥哥”的微信。 她愣住了,以为做梦呢。 毕竟聂同学当面都不喜欢说话,别说发微信了,迄今为止好像除了那次受伤,还从来没收到他主动发来的信息。 其实她是一直以为他已经把她删了,到今天中午才知道,她还在,然后还有拥有一个波斯猫的备注。 谢唯斯点开一看,就又彻底愣住了,他发了句:“汤很好喝。晚餐没在这吃,才喝了。” 谢唯斯抱着手机趴到床上,笑意在眼中四下流淌,然后,这天晚上她又毫无意外的又失眠了。 满脑子聂云岂聂云岂聂云岂。 想到他明天就要走,就不舍得,但不舍也没法子。 撑了几天,终于初四晚聂沐病好出来嗨了,谢唯斯就和人一起去了俱乐部。 两人几日没出来玩,场内好多人来打招呼聊天,问她:“唯斯你是心情很好啊,今晚一杯接一杯的。” 谢唯斯懒洋洋靠在卡座,看着一群人,很是从容地应付:“那不是难得出来嘛,再说,老板不是要给我分红?我开心。” 众人大笑,随后有人问谢唯斯明晚寇尘生日,她应该会来吧。 谢唯斯在一群人意味不明的笑意里,莞尔一下,没说话。 她没跟别人透露她要去工作了,毕竟,去览市是一个说出来很多人都要问为什么的问题,她懒得浪费口舌了。 不过来聊天的人一多,加上谢唯斯自己明天就要走了,是真的很开心,所以酒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本来是通宵达旦的准备的,但是不到十一点,谢唯斯就有些微醺,喝不下去了。 聂沐今晚来归来,但是没怎么喝,出来前被下令病刚好不许胡来,所以这会儿她还很清醒。 见谢唯斯醉了,她就说:“我喊小哥哥来带你回去好不好唯斯?” “??”谢唯斯一阵茫然,抬眸灼灼看她,“他不是回览市了吗?” “没有,他事情没办完,这两天还在呢。” “……”谢唯斯差点哭了,好像错过了一个世界,他居然没走,而她这两天一直待在谢家,都没去兰梧洲! 聂沐扶着她去电梯,进去后打了电话,说:“唯斯喝多了,你帮我送她回兰梧洲吧。我没怎么喝,自己坐别人车就行。嗯,就她一人,你可以骑你的摩托。” 谢唯斯听得嘴角高扬。 打完电话到了俱乐部大门口,她靠在一辆车车头,揉揉眉心努力醒神,很是老实地等着聂云岂。 聂沐抱着肩踱步闲聊,感慨:“你们感觉已经混得比我还熟了。” 谢唯斯笑,迷迷糊糊道:“没有。” “不过聂云岂愿意照顾你也挺好的,这样你一个人在览市也不会太孤单,他也难得有人陪。” 谢唯斯点头,嗯嗯嗯。 不时聂云岂就来了,车子刹停在眼前,谢唯斯抬头,笑靥如花:“哥哥。” 聂云岂一看她的眼神,就觉得醉的不轻。 他拿头盔递给她。 戴好了,伸手扶她坐上来。 聂沐在边上接个电话的功夫,一转身两人已经走了。 她:“……”还说你们不熟。 谢唯斯抱着聂云岂,脑袋搁在他背上,开心得哼哼唧唧,“哥哥你原来没走啊。” “嗯,事情没办完。”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后。” 谢唯斯点点头,“好啊。”她喃喃,“唔好开心。” 聂云岂看了眼后视镜,建筑与车流在镜中飞逝,她安静地一动不动靠在他背后,也不知道开心什么。 不过谢唯斯自己就按捺不住说了,“哥哥,我以为你不在,这两天就都不在小区呢,我都没见到你。” “嗯。怎么了?有事吗?” 谢唯斯脑袋昏昏沉沉,循着这个话题,她就不太忍得住地歪过头看他,直白道:“没事啊,我就是想见你。” “……” “刚刚知道你这两天还在,我感觉错过了一个亿,不是,是十个。” “……” 聂云岂顿了顿,车子缓缓降速。 谢唯斯感觉出来了,声音含着笑问:“哥哥,怎么这么慢。” “你喝多了。坐好,别掉下去了。” 谢唯斯立刻搂紧了他,还蹭了蹭。 骑车的人被这两下搞得,背脊一僵,他沙哑低语:“唯斯。” 谢唯斯甜嚅地“嗯”了下,还又甜甜问:“干嘛。” “……” 聂云岂的车子慢悠悠划过长街,开到一条种满樱花的公路边。大冬天的,树没有花,只有凋零的枝丫横七竖八地挂着白雪; 这路车不多,路灯昏黄,一盏盏地点亮到看不见的尽头,很是漂亮。 谢唯斯脑子里其实还算清醒,她只是因为酒精的熏陶,有些不受控制而已,想抱他,想撒娇,想说,我喜欢你哥哥。 嚅了嚅唇瓣,她就真的喊了他:“哥哥。” “嗯?” 谢唯斯掀起镜片,灼灼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聂云岂也在看她,隔着他的一道镜片,两人隐晦地对视。 她目光似乎过于炙热了,且过于专注地看着他了,看得他有些茫然。 谢唯斯又蹭了蹭他,“聂云岂。” “……”他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谢唯斯倏然笑了,感觉他的一再降速,这个环境,已经让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思了,“哥哥,你能不能感觉出来啊?” 她没有蹭他了,他却还是四肢百骸僵了起来,渐渐到心口,也是发愣。 谢唯斯:“我喜欢你,哥哥,爱情的那种喜欢。” 车子刹停。 谢唯斯猝不及防地撞了他一下,稳住后,她就摘下了头盔。 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一张喝酒喝得粉粉红红的脸。 谢唯斯的长相是甜美到深处,以至于带一点娇艳的那种,五官精致细腻,红唇明艳,一双丹凤眼像雕琢出来一般水灵灵的,笑起来像闪着细碎的日光,即使是夜里也特别耀眼。 所以在北市这个圈子里,风光惹人的北市小公主,说的一直是她。 所以她这会儿,坐在聂云岂后座,长发起起落落,眼神专注地盯着镜子里的男人,聂云岂是真的无法忽视。 他僵僵地也摘下头盔,侧眸看身后。 谢唯斯下巴搭上他肩头,“哥哥,嗯?我喜欢你。” 聂云岂浑身不自在,声音也低哑起来,“唯斯,你喝醉了。” “我没有,我喜欢你好久了,”她委委屈屈地呢喃,“我以为你过年不回来,我很想你的。” “……”聂云岂彻底安静了。 谢唯斯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搂着他。 聂云岂马上又一动,深呼吸一下,低声说:“唯斯……” “嗯?哥哥。”她笑着埋下脸,在他脖颈处蹭一蹭,撒娇,“我喜欢你,非常喜欢,特别喜欢,超级喜欢!” 第17章 我来追你。 聂云岂被这一连串的话砸得有点晕,脱口而出一句:“唯斯......哥哥不谈恋爱。” “......” 谢唯斯心口一阵凉意,“你不喜欢我吗~?” “不是。” “你喜欢我?” “......不是。” 谢唯斯吸鼻子,可怜喃喃,“哥哥,那为什么......” 聂云岂松开了一只握着车把手的手,低呼口气,“我只把你当妹妹,和沐沐一样的。” “那你当一下别的好不好。” 男人声色低哑:“......哥哥不想谈恋爱。”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目视前方,落在笔直无尽头的道路上,眼神中一片灰色,没有一丝的光,“就是从来没想过这个事。” 谢唯斯马上喃喃:“那你现在想还来得及嘛,我等你十分钟。” “......” 聂云岂挂好头盔:“我们不合适,唯斯。” 谢唯斯眨了眨已经湿润起来的眼睛,“为什么呀......我不好吗?我是不是很不好?” “不是。”男人努力措辞,“你很好,唯斯很好,所以适合找一个......也很好的人。不要浪费时间在哥哥身上,不值得。” “为什么会不值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她声音着急。 聂云岂安静一会儿,生硬道:“哥哥真的从来没考虑过这个事情,也不想考虑。” 谢唯斯一动不动,搂在他肩头的手没有松开,抵在他脖颈的脑袋没有动。 只是须臾后,聂云岂蓦然感觉他脖颈间的肌肤一凉,似乎有水珠掉落。 他愣了愣。 男人停好车,下来。回头一看,身后的谢唯斯满脸梨花带雨地看着他。 聂云岂微怔。 她目光炙热又被泪水浸凉,看得车边的男人心口微紧。 他怔愣一会儿,而后缓缓摘下手套,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唯斯,对不起,哥哥真的没想过这个事情。” 谢唯斯眼泪还是如珍珠断了线一样。 虽是无声掉落,但是聂云岂感觉,他心口是有声音的,那水珠哒哒地正撞击着他的心口。 一下一下的,似有回声般让他有点恍惚。 这辈子,都从来未曾想过,他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时刻,会要处理这样的场面。 这辈子,都未曾想过,有人会喜欢上他...... 聂云岂手指微僵地捧起她的脸,“唯斯,听话,别哭了。” 谢唯斯抽泣,直勾勾地盯着他,觉得难受到有点喘不过气一样,“你为什么从来没考虑?你难不成,是不婚主义?” “......”聂云岂点头,“差不多。” “......” 谢唯斯茫然,想起自己前几天在他那儿想的,就这样,他一个人孑然一身下去。 所以他居然真的是从来没想过谈恋爱的,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没想过他不结婚的话,这辈子就自己一个人,没家人也没爱人陪他吗? 谢唯斯一想就有点受不了,受不了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生活下去。 可是她受不了,也好像没有一分的力气去说服此刻的聂云岂,他目光笔直又温柔地看着她,但是也一如既往地如第一次见一样,眼底深处,只有黑色,没有其他一点别的光芒。 他对这世界好像真的没有一丝丝热情,包括谢唯斯。 谢唯斯红着鼻尖,扬起脑袋逼停眼泪,“嗯,好。” 聂云岂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而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拿起她头盔给她戴上。 车子重新启动后,聂云岂发现腰间的手不再紧紧搂着了,而是两只小手抓着他的衣服,扶着而已。 他喉咙中滚了滚话语,但又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车子缓慢地往前去。 她真的太乖了,太乖了,乖到聂云岂觉得,刚刚那一声含泪说的好,让他都心疼,让他都觉得全世界都应该为这只小奶猫着迷的,但是,他偏偏不是一个会为任何事物心动的人。 回到小区楼下,谢唯斯看着门口的男人,好像是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刚刚表白失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时声音低低的,“拜拜,晚安。” 聂云岂看着她,不太自然地点头,“早点休息,晚安。” “嗯。” 谢唯斯点个脑袋,就进去了。 回到楼上,因为酒劲加哭过,头似乎很晕,太阳穴胀疼一片,谢唯斯什么也思考不了,连悲伤难过都吃力。 她匆匆卸了妆,就倒在大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兰梧洲几百米外的那栋楼,回了屋的男人摸开了灯,放下头盔,缓缓走到沙发处去坐下。 边上茶几上的相框静静地伫立在那儿,经年不动。 聂云岂盯着照片里和他一起坐在车头的男人一会儿,又缓缓看向相框边上的一瓶糖果。 下午他才发现的,那天她没有把糖拿走。 聂云岂伸手拿了过来,盯着满满一罐星星形状的彩色糖果,盯着一会儿,低叹一声。 ...... 这夜北市暴雪连绵,翌日的兰梧洲都变成了白色海洋。 谢唯斯睡到午后醒来,望着外面的冷白一片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三点的飞机,那现在...... 她摸来一看,果然收到了延误的提醒。 她往后又倒入床上,裹着被子侧身看外面皑皑白雪覆盖满她偌大的阳台。 想了想,她有点惆怅,说实话,她还要不要去览市啊,都跟聂云岂表白失败了,还去那儿工作是不是很不自在啊。 谢唯斯趴到枕头中,嗡嗡哼着,悲伤逆流,觉得过年以来的所以好心情全部扫荡一空,好似被这场雪,压得无法翻身一样。 ...... 在家里茫然到了晚上,谢唯斯出门去。 今天是寇尘的生日,本来她是没办法去的,但是现在飞机延误了,一下子就闲下来,人寇公子现在也没再追着她不放了,她就去坐坐。 再加上,她想找聂沐说话,但是聂沐今晚肯定要去寇尘那儿,毕竟上次她生日时他去了。 所以谢唯斯就只能上那儿去和她聊聊了。 因为有心事,所以她早早就出门。 到那儿的时候场内人还不是很多,寇尘见到她,有些意外,乐着调侃道:“还以为你不来呢唯斯,还这么会儿就到,给面子啊。” 谢唯斯莞尔一下,“有空为什么不来,奚落我呢。”话落指了指外面,“礼物外面人收了啊。” 寇尘乐不可支:“还送礼物,不好吧,你男朋友该吃醋了。” 谢唯斯笑笑没说话,懒洋洋喝酒去。 在一群歌舞笙箫里没找到聂沐,以为还没来,但是喝了一杯酒后,有人说她早就来了,去洗手间补妆了。 谢唯斯就慢条斯理也过去了。 在洗手台找到人,聂沐开怀地招呼她:“你这么快,从市区来的啊。” 谢唯斯走近,点头后问:“你怎么也这么早?” “我晚上就在你们兰梧洲吃饭,吃完就来了。”她朝谢唯斯眨眼,“本来想去你那儿,但是想着你今天没有起飞,肯定是回你们城南了,就干脆没有发消息了。” 谢唯斯默了默,眉尾轻挑,“你今天,在兰梧洲?在......小哥哥那儿吃饭啊?” “嗯。和我爸妈一起和他吃饭呢。”聂沐点头,阖上粉饼。 谢唯斯扫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看看自己的眼睛,一天了,没肿吧。 聂沐边忙着边闲聊:“聂云岂今天的飞机也没起飞,可能明天走吧。你们要一起走吗?” 谢唯斯状似随意道:“我回头问问他时间。” 话落,犹豫了须臾,她忍不住低声问了句:“你们在他那儿吃饭,他今天又没去你们老房子一起吃呢。” 聂沐伸手去接水,颔首,“嗯,他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她无奈地笑一笑,“之前跟你说过,他不想面对别人,不想说话。” 谢唯斯脸上神色不知道怎么说,有点郁郁,“他怎么,怎么会只有他自己?” 聂沐洗了洗手,长呼口气,微笑:“说来话长。他叫聂云岂你知道的,但是你既然知道他是做什么的,那你肯定知道他还有个名,叫聂岂。” “嗯。”谢唯斯点头,“聂岂我是隐约听过的,如果不是先听到聂云岂这个,我可能一早就认出他是谁了。” “那你知道了,他有跟你说过名字的由来吗?”聂沐关了水,漫不经心的抽纸擦手。 谢唯斯:“上次在览市,我问过他,他说是......因为中间的字和长辈重了名,所以后来去了。” 聂沐一笑,“他这么跟你说啊。” 谢唯斯一愣,盯着聂沐,“不是真的?” “嗯。”聂沐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人散漫地靠在洗漱台,低声道,“反正你们关系也挺好,说说也无妨,他不跟你说真话,应该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说出来......话很长。” 谢唯斯怔愣着,想起来那天在览市,聂云岂是说了一句:挺长的。 聂沐:“他名字是他父母那年离婚了,因为关系挺差的,吵得厉害,然后他妈妈,也就是我二伯母,离婚时就要求把她的姓从他们几兄弟的名字里去掉了,除了本来就随她姓云的我四哥云帆,聂云岂的二哥。” 谢唯斯惊讶,居然是这样。 聂沐:“但是他那会儿已经十岁了,我们家的长辈就都还是习惯喊他云岂,聂云岂。” 谢唯斯点点脑袋,“那,后面呢?” “后面,我二伯和我二伯母,都只想带一个孩子,但是他们有三兄弟呢。”聂沐淡淡地一笑,“我二伯父带我大哥,他觉得我小哥哥还小,跟着他挺麻烦,跟着他妈妈好,可我二伯母也不愿意带两个,只愿意带我四哥。所以,我小哥哥就成了他们推托的对象。” 谢唯斯整个人一动不动,好像有些僵硬,像被冰封的大雪冻住了。 “其实我那会儿还小,都不记得了,都是后来听说的,”聂沐拢拢身上的风衣,又继续低囔,“听说他们那会儿互不退让,最后,我爷爷奶奶很生气,就不让带了,说要由他们养。那时候我大哥也不想跟他爸爸了,他不放心我小哥哥,所以就和我小哥哥一起留在老房子那边生活。” 谢唯斯怔怔点头,“然,然后呢?” “然后这个事情,就这样短暂的尘埃落定了。”聂沐仰起头盯着天花板,眼中无光,“但是,一年后,我二伯母和四哥外出时出意外,车祸走了。” 谢唯斯愣住。 “两人都走了。”聂沐眨眨眼,开始酸涩,“然后,没几年,我二伯也因病去世。” 谢唯斯眼神闪了闪,有点不知所措。 四下无人,聂沐语气略略难受,“就,蓦然他们都不在了,就只剩下我大哥和小哥哥,剩下他们俩跟我爷爷奶奶在老房子生活。”她淡笑,声音低哑来,“那会儿聂云岂他还算正常的,虽然比起小时候,被抛弃以及发生的几件事情让他性子变了许多,沉默了许多,但是我大哥在,我大哥疼他,他就还是会笑的,会出去玩,心情也看上去还好的。他最喜欢跟我大哥待一块,那是他从小的依靠吧,但是......” 谢唯斯有点听不去了,眼睛有些湿润。 她侧过身去,打开水龙头。 “但是,”聂沐深呼吸了下气息,继续开口,“你知道,我们家不是一般家庭,聂家到我这一辈里依旧好多都是军人,我大哥也是。然后,到聂云岂二十二岁的时候,我大哥牺牲了。” 谢唯斯伸去接水的手僵直在那儿,脑海里泛过那天在聂云岂家里看到的那张合照。 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心脏有一处坍塌下去了。 聂沐:“收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奶奶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差点也走了,但是不放心聂云岂,就牵挂着他只剩下自己,所以一直拖着一口气,没走,至今卧床着。” 她吸着鼻子,声音暗哑,“反正,一件件的事情,到最后我大哥的离开,从小陪着他、也是唯一的依靠的大哥离开了,对我小哥哥来说,有种毁天灭地的打击,就是整个世界都黑暗了,再也没有光了。从我大哥去世以后,得有一年,我没见我小哥哥说过一句话,他像被封沉起来一样,那种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孤独感,看起来就很可怕。” 谢唯斯垂下脑袋,就隐约看见水池里滴落了什么东西,荡漾开一波水纹。 她想起来大二的时候,有一阵聂沐足足请了半月的假回家,等回学校了也一直心情很低落,连着好几个月,但问的时候她只说家里人生病了。 聂沐:“后来我小哥哥就去了览市,很少回北市,就不想去面对谁了一样,不想开口讲话,他想一个人待着。” 聂沐吸鼻子,又失笑,转身又去补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说这么多,唉,可能太久没跟人提起吧。反正这些年聂家在外面风光无限,功名赫赫,但实际上千疮百孔的。我也不知道我小哥哥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也就十二年,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好像全世界都把他抛弃,而且永远都不会再让他拥有。我每次见到我小哥哥,就总会做梦梦见我二伯父二伯母也就离个婚而已,其他什么事都没有;我大哥,也还在。” 谢唯斯眼泪滚滚滴落在水池中,一句话没说,只有微喘的呼吸。 聂沐发现她在哭的时候,笑了笑,努力了好一会儿,说:“算了都过去了,我大哥都走了四年了,聂云岂现在,表面上还算正常吧,偶尔会回北市,虽然还是没有主动说过话,但他看着生活恢复正常了。” 谢唯斯抽了纸巾压在眼睛上,深呼吸口气,吁出来,看了看镜子里自己双眼通红的模样。 跟聂沐借了东西补妆,掩盖住那层颜色后,她出去了,就一杯接一杯的喝,难受得好像只有酒劲蔓延覆盖住心脏时才能短暂麻痹那种发疼的感觉。 所以一杯一杯喝了许多。 今晚喝醉了,她没要谁送,就找了俱乐部给她安排车,送她回小区。 这一夜和昨夜一样,一醉不醒,但是谢唯斯今晚还强撑着记得睡前要定闹钟,定了明日中午的闹钟,飞机明天下午要飞。 而后就倒头不起了。 今晚北市天气转好,入夜的北风吹落不少枝丫上的雪花,但是没再下。 第二日,冰消雪融,薄阳把谢唯斯晒醒了。 一看时间,九点多了,她也就没再睡,迷迷糊糊爬起来洗漱,吃饭,化妆,午后就刚好拿着行李箱去机场。 昨晚聂沐说她过两天天气好点也来玩,今天谢唯斯就自己先来了。 她到机场办理了登机手续,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有个身高腿长、穿着黑色夹克的略熟悉的身影。 谢唯斯歪头一看,真的是聂云岂。 她呼吸一滞,然后悄悄拿围巾遮住脸。 现在还没登机呢,见了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等手续办理好,撑着等了一段时间,飞机如期起飞,谢唯斯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聂云岂和她一样是头等舱。 谢唯斯还是全程戴着大衣的帽子和围巾遮脸,生生在他面前晃过去他还没发现,她不由背着他偷笑。 等飞机起飞了,他就坐在谢唯斯左下方的一处位置上,隔着有几米的距离吧,男人闲散地搭着腿在膝盖,开了电影在看。 谢唯斯看了他几次他也没发现,然后,她就招呼了空姐,说了几句话。 不一会儿,空姐拖着盘子到聂云岂身边,屈膝下去,把一杯甜品放到他面前。 男人慢条斯理地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到甜品上,又掀起了眼皮,看空姐,“嗯?” 空姐:“您好先生,这是前面一位姓谢的小姐送给您的。” 聂云岂微顿,待空姐起身,他偏了下头去看前面。 谢唯斯歪过脸看向后面。 高空之上,两道眼神交缠在了一起,他目光深远漆黑,夹着一丝意外。谢唯斯眼中笑意盈盈,“这个很好吃的哥哥。” 聂云岂微顿,缓了缓,才微微牵了牵嘴角。 谢唯斯收回目光,心口因为他刚刚弯起的嘴角,甜得要化了。 两个小时的飞行路程,到时,北市正傍晚时分。 机场铺满艳红的晚霞,还有一大片毫无遮掩的穿过玻璃,洒在行色匆匆的人身上。 谢唯斯不着急,还停下来拍了张照。 聂云岂见人没跟上,就回了回头,等她拍完,两人目光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谢唯斯走上去,仰起头,“哥哥你怎么不走?” “你不和我一起走?” “啊,行啊。”她一副你要带我我可以的表情,然后就挽住了他的手,把行李箱带给他。 聂云岂悠悠接过,一拉,“这么轻?” “带个意思嘛,来了再买。” “......”聂云岂点点头,随意低语了一句,“到时候,发现来览市,还是入不敷出。” 谢唯斯失笑,哈哈哈地引得过路人都看过来,然后,她就坐在了行李箱上,背着一群人看聂云岂:“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是真心来工作的。我是来追你的。” “......” 聂云岂愣住,眼神直勾勾盯着眼前坐在行李箱上的小人,她说的可开心了,一点没有那晚被他拒绝后梨花带雨的伤心模样。 噎了一会儿,他无奈转开脸,“走了。” “啊,走啊。”谢唯斯一动不动。 聂云岂挑眉:“你坐着?” “嗯呐,哥哥拉我。” “......” 第18章 哥哥我要买车。 人来人往的机场中,两人悠悠地一高一低对视。 她笑靥如花,双手顺着拉杆往上,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软哼撒娇:“哥哥~” 谢唯斯声音是那种哼起来轻软细甜的,眼神表情又一股乖巧可怜样,完完全全就是只小白猫抱着你手臂在蹭。 聂云岂拉着就走了。 瞬间,机场路人全部侧目看来,各种眼神飘忽起伏,其中百分之九十九是羡慕。 谢唯斯笑得别提多愉快了,一路看看夕阳,看看聂云岂,觉得前途都是一片光明的! “哥哥你们公司什么时候上班呀?”她问。 聂云岂目视前方,“初八。” “那还有一天可以玩。” “……” “你们公司忙不忙哥哥?” “忙。” “也是啊,不忙你们招什么人啊。” “……” “不过虽然我不是真心来工作的,但是你放心,我不怕忙的,我会吃苦耐劳的。” “……” 被舒服地推到了机场停车场,谢唯斯发现聂云岂有车的,上次回去时他自己开了车停在这,所以她上副驾驶正好。 机场公路的夕阳更加的美,徐徐晚风夹着海浪击打岩石的声音钻入车厢,拂过耳边,让人心旷神怡,觉得好舒服。 这里比前三个月来冷一些了,不过依旧没下雪,这边偶尔几年才下一次。 看着看着,谢唯斯发现这城市还挺适合生活的,没有酷热也没有凌寒,没有太过界线分明的春去秋来,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还挺适合聂云岂。 谢唯斯歪过脑袋看安静开车的人。他注意到了,瞥她一眼,又收回去看路,只是问了句:“晕车了?” “没,还没。” 他点个头,末了,难得再次主动出声,“你住哪儿?酒店?” “不是。”谢唯斯扬起嘴角,“我有个亲戚说他有个房子在这边,借我住。就在你们小区,那个什么,南湾一号。” 其实是她问了好多亲戚,打听有没有人在这个小区有房子,哪怕隔壁小区也行啊,有的话救济一下唯斯宝宝。 结果大家在览市多有房产,但是很难遇上在同一小区的。 然后在她绝望之际,有个年快过去了才回家的堂哥见了面,说他有一间在南湾一号,平时不住,出差才去住一两晚,可以给她。 差点没把她感动哭。 聂云岂点个头,问她:“哪栋?” “五栋。” “好。” 她问:“那儿离你远吗?哥哥。” 他摇头,“不远,我就在后面,阳台能看到。” !!太好了吧,这房子! 正想着,他微微低声道:“有什么事你就找我。” 谢唯斯愉快点头,“那我没事可以去找你吗哥哥。” “……” 聂云岂微扫她一下,她目光有些炙热,傍晚的夕阳落在那双夺目的眼眸里,让里面都如诗如画,全世界风景都被碾压的感觉。 刚刚说,是来追他的。 聂云岂收回视线,“唯斯。” “嗯?” “哥哥那晚说的,你没听进去吗?” “听了。”她收敛了一路的愉快的声色,平淡了一些,软软嚅嚅道,“那我不能试着让你改变想法吗?可能你还没心动,所以自然而然拒绝我了。” “……” 斟酌了下,他道:“我永远不会心动的。” “……” “不是你的问题,是哥哥不想去思考这个事情。” 谢唯斯心口酸涩了一下,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去思考。 她因此也没有问这个问题,只是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说:“我试试不可以吗?”试试让他生活里有点朝气,有点热闹,试试他有一天会不会拥有一种感情,一种能够让他从无止境的黑暗里走出来、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的感情。 聂云岂盯着前方笔直宽阔的马路,搭着方向盘的掌心轻摩挲了下,似乎在斟酌说什么。 稍许后,他道:“不是可以不可以的事,是不要去试注定没结果的事,哥哥不想你失望。” 谢唯斯心口有些空落落,但是好像也没有太失落,好像是对他的态度有些心理准备。 他根本对自己不抱希望了。 过往的那些事,让他的精神彻底陷在一个深渊里,一颗心像石缝中的枯木,没有生机、终年感受不到阳光。 也似乎不想去感受了。 他连主动迈开腿去光下坐坐的心情都没有了,就困在深渊中,任岁月一天天流逝。 她没多说什么,只不达眼底地笑了笑,人偏过脑袋看夕阳。 这天是返程高峰,连机场公路都堵车严重,所以最后到了市区南湾一号那个小区,谢唯斯晕车也严重。 聂云岂看谢唯斯应该是吃不下晚餐的,问了句,她也果然摇头,“你自己吃吧哥哥。”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下车把人送到了五栋大厅的电梯口,目送她上去了,自己才驱车回去。 谢唯斯进了房子就到浴室吐得昏天地暗的,虽然没吐出什么东西,肚子是空的,但是她整个胸口就是不断在搅弄。 最后吐累了,顺着洗了个澡,整个人才缓过来一些,舒服了一些。 把带来的行李箱中的几件衣服放好,而后她出去开了灯,参观了下她暂时的新住所。 房子和北市她那儿一样,是大平层;几百平方的房子视野很开阔,前面的阳台能看到览市市区,后面的能看到览市的海。 暮色降临时分,晚风贯穿了偌大的客厅,窗帘在灯火中飘飞,让人浑身都舒服起来。 想起聂云岂说的,这房子是在他的房子前面,她就马上往阳台走去,朝附近的楼看了看。 那后面距离比较近的只有一栋。 聂云岂好像是住在二十九层,她这边是三十层呢,差不多。 谢唯斯走到她阳台最边角的位置,拉近了一下距离,再眯着眼算了一下那栋楼,找到二十九层的位置。 那一层亮着明黄色的灯,温暖的照彻在四面玻璃上。 谢唯斯笑笑,看了会儿后,就收回了目光懒洋洋倒在阳台沙发上。正准备躺会儿,却歪了歪头时,忽然看到那边阳台似乎刚好有人出来,一个很高的黑色身影。 不过也就只能看到有人而已,阳台虽然能看到对方的,但楼间距其实还是挺远,看不清具体的人。 谢唯斯是仅凭楼层数与聂云岂说的他在后面那栋,才能隐约确定那就是他的房子。 所以这会儿她全神贯注努力去看,才能隐约地看到男人走到围栏边,站了会儿后,他又转身,似乎也坐在了阳台的椅子上。 隔着一层玻璃,视线更模糊了一些,基本看不清人了。 谢唯斯再次笑笑收回眼神,也没去看了,只是心情莫名就美妙了些。 她自己卧在沙发里闭上眼睛,裹着件外套躺着休息。 可能昨晚没睡够,这一闭眼,谢唯斯一不留神就在阳台直接睡了过去。 后面醒来,是冻醒的。 她缩了缩身子迷蒙地睁开眼,歪头,看聂云岂。 啊,他还在阳台,几点了都。 谢唯斯去摸桌上的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在那儿干嘛呢,居然待了几个小时。 谢唯斯想了想,想到,他会不会是一个人在想事情? 她缓缓拢上外套,进屋穿了鞋,下楼去。 踢踏着小区长道上的枯叶,她不疾不徐地走向聂云岂的那栋楼。 到楼下,发消息给他:“哥哥,休息了吗?” 过了两分钟,他回过来:“还没。” “那我散步到你楼下,可以歇个脚吗?” “……” 这么晚?一个人散步? 谢唯斯发完就收起手机,笑眯眯地把手背到后面,在楼下转悠。 一会儿听到脚步声传来,她扭头去看。 男人从大厅中走来,只穿着件宽松的连帽卫衣,几缕刘海挂在额前,人帅气又年轻。 隔着一扇玻璃,他正目不转睛在看她。 谢唯斯蓦然感觉这种满眼都是她、又步步朝她走来的样子,快把她心撩酥了。 她没忍住,在开门后自己开心跑过去:“哥哥。” 聂云岂看着人一身外套鞋子,装备很足,真的是来散步的,就没说什么,直接把人带上了楼。 只是进了电梯,他跟她说:“晚上出门一个人要小心,你还不熟。” 谢唯斯侧眸过去,甜甜应了:“好啊,我知道。” 几个月没来他这,进屋后谢唯斯环视了一圈,依旧是那个模样,空阔,没什么东西;不过繁华的城市夜景与另一边缥缈无边的海照彻进他的落地玻璃,一室美妙。 谢唯斯往他刚刚坐着的那处阳台看去,发现那桌子上,居然有一个放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她心口一突,他抽烟? 然后刚刚她睡着的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坐在这里抽烟? 谢唯斯回过神,假装没看到,走过去搭着他的阳台玻璃看风景。 聂云岂慢条斯理地走在她后面出去,到了弯身把桌上的烟灰缸无声拿起来,进屋放客厅的茶几上,而后洗了洗手才重新出去。 谢唯斯很云淡风轻地聊起了天:“我早前吐了,然后洗了澡就睡了一觉,刚刚才醒呢。哥哥你怎么还没休息?” 聂云岂并肩站停在玻璃边,轻瞥她一下。 身侧的人穿着一身宽松毛衣,阳台风大,她领口是层层叠叠的,风卷过时她衣服像隐约的波浪一样,起伏落下; 上面的一张在看他小脸在灯光下白皙柔嫩,一双闪闪的凤眼弯起了眼角,漂亮夺目。 看着睡醒后精神不错了,脸也没苍白了。 他道:“还不困。” 谢唯斯点头,“我这会儿也不困了。” 阳台光线柔和温暖,谢唯斯也在看他,那灯光照彻在男人微阖的眼睑下,那一层投了一层浅浅的影子,格外的挠人心痒。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谢唯斯火速阖下眼。 然后,感觉他收回视线了,她就抬起了头,也没敢再去偷看他。 她想起自己的那间房,就回头看去。 出来时没关灯,阳台的也没关,所以这会儿借着光线,能清晰看到自己那儿的风景。 她回过来看聂云岂:“哥哥,这能看到我那儿哦。” “嗯。”他看了眼那个方向。 谢唯斯指了指那个亮着灯的房子,“三十层。” 他颔首。 谢唯斯状似随意地说,“我睡前在阳台好像看到你在这;睡醒,你还在。” “……” 聂云岂愣了下,随后想起自己刚刚拿走的那一烟灰缸烟头,他瞟了瞟她。 她目视前方的夜景,淡淡说:“你不要抽太多烟了,哥哥。” 聂云岂微抿薄唇,还没说话,她就声色低低的呢喃:“你是每天晚上都这样吗?” “没有……就今晚没事。” 谢唯斯心口像是松了一大口气,“那平时,你晚上都干什么?” “一般在公司做事,差不多这个点才回。” 谢唯斯点点下巴,“这样啊。”那挺好的,忙点真的挺好的,不然每天晚上这么静坐几小时,抽几小时的烟,太难受了。 她笑笑,眼中荡漾开开怀的情绪。 身侧的男人看着她粉白脸上绽开的甜甜的笑意,心口泛过不易察觉的暖流。 想到点事,聂云岂跟她说:“后天早上,出门前跟我说,哥哥去接你。” 谢唯斯点头点头,马上应了,“好啊,麻烦你了。” 站了会儿,夜已经彻底不早了,快十二点。 谢唯斯看聂云岂穿的不是白天的衣服,所以他应该是洗漱好了的,也就是可以直接去睡觉了。 应该不会再在这抽烟了吧? 她就开心地准备走了。 进屋穿过客厅时,无意中看到角落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装满彩色星星糖的瓶子。 谢唯斯顿了顿,走近拿起来一看。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低醇的男声:“拿回去吧,带来给你的。” 谢唯斯万万没想到,他给带来了!! 其实那天她是故意没带走的,想留给他,虽然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吃糖的人,但就是想留给他,因为是大年初一他们一起买东西送的,也算一段过年时不太空白的、带点小小的温暖的记忆嘛。 她下意识扬起嘴角,转开盖子摸了一颗吃后,又放下了,人往大门走,“放着吧,等我来的时候吃。你没事也可以吃~” “……” 聂云岂回头看原地放下的瓶子,缓了缓,跟上去。 谢唯斯在电梯里看他说:“你跟进来干嘛?” “我送你。” 谢唯斯笑一笑,“这么几步路?你送什么?” 他没说话。没一会儿,电梯就到了。 出了大厅,聂云岂无声跟着她的脚步,一起走在去往五栋的路上。 谢唯斯看看他,想让他回去,但是张了张口又没有说出口,心里似乎也知道,说了也没用。 她就干脆和他并肩走着,地上影子一高一低;偶尔几片树叶从谢唯斯影子上吹过,又划到他身上,看着就觉得有点浪漫,亲昵。 谢唯斯还拿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 到了楼下,她挥挥手,“拜拜,晚安。” 男人盯着她,点头,“晚安,上去吧。” 谢唯斯脚步轻快地蹦跶进电梯,刷卡,上楼,进屋洗漱,熄灯躺床上翻滚。 然后摸出手机打开刚刚拍的照片,一看唇角的弧度就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最后,她把照片设置成了桌面,完了人舒服美满地倒在软和的大床中,感叹:“啊,聂云岂就是我心头的暖流,见一面能舒服好多天~” 说是这么说,第二天起来谢唯斯就满心想聂云岂,但是她起来时已经午后了,已经过了午餐点,就没找他。 她自己找了外卖,点了份羊肉面吃。 吃完无所事事地又去了阳台。 大白天的自然没什么可看的,那阳台和屋里都没人的样子,谢唯斯就进屋玩手机去。 微信群里日常热火朝天,也有人提到她的名字,艾特问今晚去哪儿玩。 谢唯斯没回复,对来览市的事,暂时依旧不想说太多。所以看完,为了避免后面还有人找她,她在一直空白的签名处写上一句:不在北市。 然后就退了出来了。 到晚餐时分,她就悄咪咪发消息问聂云岂:“哥哥你吃了吗?” 聂云岂大概十分钟后回过来:“我在公司,你自己去吃。” 谢唯斯眨了眨眼,有点小失落,啊,原来初八上班只是对别人啊,他今天已经去公司了啊。 辛苦。 她正要回复,他又回过来一句:“要自己做饭的话,导航一下超市,附近很多,小区里也有。一个人不要跑太远。” 谢唯斯倏然一笑,他第一次跟她主动说这么多话啊,每一句都是发热发暖的。 她快速打字:“好啊,我知道了。那你要吃饭呀。” 他那头看完,似乎在准备回复。 但是谢唯斯的屏幕左上角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好一会儿,最后他却只回过来一句:“嗯。自己小心点。” 谢唯斯一笑,他刚刚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她都能想象他拿着手机,点进输入框后,迟疑不知道打什么字的模样了。 不过最终回的这一句,她一样开心的,心口越发暖热非常了:小心点,小心点。 所以他也是会关心人的,也是会关心她的~ 正想着,他又发了话来,“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后面是一串数字。 谢唯斯迅速把号码保存起来,备注:温柔的小哥哥。 回复了他后,谢唯斯就没打扰他了。 不过转念想到这个温柔的小哥哥,好像有些生疏了,好像是备注一个陌生人,她就改了。 改成温柔的聂云岂。 但是看着又好像过于直白,要是哪天被聂沐看到,让人觉得都不好意思。 谢唯斯琢磨着,最后改成了:温柔的某某某。 她也没去买菜,自己继续吃了外卖,然后时间差不多了就去阳台看夜景去。 聂云岂的房子里今晚一直没亮灯,估摸真的是在公司加班了。 谢唯斯几个小时里,自己一直抱着手机看她即将工作的公司资料,做个准备。 晚些困了,也就没去理会聂云岂要加班到什么时候,自己溜回去睡了,反正他加班是好事,她宁愿他忙得不可开交,也比一个人在屋里空寂地抽烟好。 她不知道,在她进屋几分钟后,后面某栋楼某一层就亮起了灯。 聂云岂进了屋就去卧室洗漱,半晌洗好了,他擦着头发到客厅的阳台去吹吹风,刚站停,就目光落在了斜对面的那一层。 那层的灯光在他的注视下,几分钟后由亮到暗,直至悄无声息。 …… 览市的天气入冬后似乎更好,翌日早晨,才破晓时分没多久,就阳光铺满了高楼的玻璃前。 谢唯斯设了七点的闹钟,毕竟她还要化妆什么的。 但是好几年没这么早醒过,所以醒来后,她一开始还有点懵圈,困倦。 直到想起她要上班,已经恢复了两年前的上班生活,而且是要去聂云岂那儿,她才立刻醒神了。 谢唯斯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化妆,完了看下时间,八点十分。 正常公司应该是九点上班吧?去的话应该有点塞车,毕竟览市也是大城市。 所以这会儿也不算早了吧?也许聂云岂已经在等她了呢? 生疏的职场小猫不太懂地拿出手机发消息:“哥哥,我忙好了。” 温柔的小哥哥:“嗯。等会儿。” 谢唯斯松了口气,还好,他没在等她。 不过谢唯斯也马上穿上外套,背起包,像只小猫一样开心地在玄关转来转去,等着消息。 不久后,聂云岂发来:“下来吧。” 谢唯斯立刻出门,热情得就像第一次去游乐园的小朋友,什么上班辛苦,完全没在考虑的。 一出电梯就看到男人的机车停在单元楼门口,薄薄的日光落在他肩头,把男人宽阔笔直的肩膀都勾勒出清晰的棱角了,格外撩人。 谢唯斯轻快地跑过去,坐好,接过头盔。 聂云岂看了眼后视镜,看她忙好没。 这一看,谢唯斯缓缓地,在他视线中,用着他熟悉的感觉搂上他的腰。 聂云岂:“……” 谢唯斯弯着眼睛看他,“哥哥。” 声色僵硬:“嗯?” “早上好,览市天气真好啊。” “……” 聂云岂默默回头,启动车子。 谢唯斯在后面问:“哥哥这里塞车严重吗?” “还行,会塞。” “那我要买辆车。” “??”他侧眸往后睨。 谢唯斯呢喃:“塞车的话我以后上班就不能打车去了,不然把我早餐给整吐了。” “……” 聂云岂默了默,似乎还没想过她这个上班的问题。 可是,还没工作就要买车? 聂云岂有点感觉,她要不是亲戚在这有房,她可能会先买个房。 男人在朝气蓬勃的阳光里,缓缓低叹一声,“以后哥哥接你,不用买了。” 第19章 远房亲戚。 哥哥接你,哥哥接你。 谢唯斯在日光里笑得眼睛闪闪的,蓦然愈发感觉自己前途光明了,怎么办!!上班第一天,真是太美好了。 她一把搂紧了他,戴着头盔的脑袋搁在他肩头。 聂云岂侧了侧眸,她甜甜道:“谢谢哥哥。” 他回过头去,没接话。只是须臾,出声问了她一句:“你吃好早餐了?” “没有呢。”今天还没吃,她一门心思想上班,还没考虑过吃饭这个事情。 聂云岂点点头。 谢唯斯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车子出了小区后马上进入繁华车流,也不太方便说话了。 览市的高峰期一点不亚于北市,加上是年后第一个工作日,所以路上简直堵成长龙,不过聂云岂骑的车,技术又好,所以在车龙中还没怎么停下,他基本能穿梭过去。 然后很快就骑入了一条略熟悉的路,好像是年前来吃饭的览市南街。 进入南街没多久,车子就忽然往路边靠了。 谢唯斯在车停下时懵懵地掀起了镜片,“怎么了哥哥?” 聂云岂摘下头盔,扬起下巴指了指路边的一家茶餐厅,“吃早餐。” “??”谢唯斯很意外,居然,他带她来吃早餐了! 她开心地下了车,把头盔给他挂好。 聂云岂摘了手套,下车,踏上人行道。 谢唯斯慢条斯理又紧紧跟上。 这个点,餐厅里人头攒动的。服务员招呼着他们俩到了里面一个桌子,拿了菜单递给谢唯斯。 菜单上餐点很多,谢唯斯平时在北市也偶尔会起早去享受一顿,所以熟门熟路点了两个喜欢的,又看了看这边的特色,再点两个。 而后就递到对面在喝茶的男人面前。 聂云岂看了眼,随意道:“你点吧,点你喜欢吃的,我都可以。” 谢唯斯眼睛弯弯,含笑拿回来,继续研究了会儿,再点了几个精致的小东西。 人走后,她捏起茶水抿了口。然后不经意间,看到了餐厅内的一个钟,啊,都快八点四十分了。 谢唯斯默默看向聂云岂:“哥哥你们公司上班是几点啊。” “九点。” “那我们岂不是迟到了。” 他抬起眼皮看过来,没说话,但是眼中很清楚的飘过了一句话:我是老板。 谢唯斯没来由看懂了,然后失笑:“哦,你是老板。” 早餐送上来了,一盘盘精致的早点摆了半张桌子。 谢唯斯莫名觉得今天胃口很好,看着都觉得食指大动。 她接过聂云岂拆给她的一次性筷子,吃了起来。 刚咬一口水晶小饺子,忽然边上传来一阵笑声与脚步声:“嚯,这么巧。” 谢唯斯抬了抬眸,碰巧就见到一人站停在了他们这边,然后人居高临下地也看了看她,满脸笑容。 谢唯斯困惑地眨了眨眼。 对方似乎比她更好奇,兀自拉开了边上的椅子坐下,而后转头问聂云岂:“这位就是你说的新来的特效师啊?” 聂云岂淡淡点头。 男人立刻转过脸来,朝谢唯斯打招呼:“你好啊。” 谢唯斯扬起红唇:“你好。” 她话落,看聂云岂。 后者与她对视一眼,随意说了句:“公司管事的。” “……” 那男的:“……” 谢唯斯和那男人都乐了起来,然后人自我介绍了,“对,我确实是desert的管事的,毕竟老板自己不管事。他说你是他远房亲戚,所以你知道他的吧。” “……”远房亲戚。 谢唯斯噎了噎,瞄了眼眼前的在吃东西的男人,随后内心叹着气欣然接受这个身份。 完了她继续和同事寒暄,语气含笑说:“知道一点吧。” 对方温柔一笑,道,“那回头你有事可以找我,我比他知道得多。对了,我叫元弈青,你呢?只知道你在国外用的xie,你是还用这个?” 谢唯斯:“不用,我叫谢唯斯。”她看对面聂云岂一直在吃东西,所以不太好意思地问眼前的男人,“你,一起吃吗?” “哦,不用,我刚吃好了。正准备走呢看到你们,你吃吧,不用管我。” 谢唯斯微笑点头,抿了口茶。 边上的男人靠着椅背,闲散地看看他们,然后念了一句:“原来叫谢唯斯,唯斯,好听。” “……” 他笑笑看聂云岂:“那你们吃吧,我走了。” 聂云岂“嗯”了下。 谢唯斯抬头看起身的男人,“要走了吗,那,拜拜。” 元弈青被甜到了,马上点头,“拜拜,待会儿见。” 人走后,他们继续用早餐。 谢唯斯边吃边闲来无事问:“哥哥,你们是朋友吗?” “嗯,同学。” “是合伙人?” 他点头,“占股了。” 谢唯斯了然地颔首,难怪关系看上去很好,那位人看上去也很好。 谢唯斯愉快地认真吃起早餐,一会后,夸了句:“这边的茶餐厅很好吃哦。”在微微含着冷气的清晨和他在喧哗中吃早餐,没来由让人有种惬意涌上心头,格外舒服。 他闻言看过来,然后见她杯中明黄的茶水已经见底,就伸手拿来,再拿起瓷壶给她倒了一杯。 谢唯斯接过,原本下意识想说谢谢,但是想着他们好像,已经挺熟了,说太多他回应也麻烦,她就索性笑笑,没说了。 他果然也很自然地继续用餐,更喜欢这样的氛围,还跟她说了句:“喜欢就多吃点。” “好。” 餐厅里从人来人往,到九点过会儿后,基本只剩还在用餐的人了,没太有人进来了。 谢唯斯这边结完账已经快九点半,出去连马路都好像不太拥挤了。 览市南街很是笔直,一直顺着走就行,不需要拐弯。 聂云岂车技高超地骑着车如入无人之境,十公里的路眨眼就到。 在离南街尽头不远的地方,谢唯斯就在众多直耸云霄的cbd大厦中,看到正晒着新年阳光的一栋漆黑的大厦楼体上,挂着desert的名字。 很酷很霸气,也很有那种顶级特效公司的特色。 谢唯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聂云岂把车从一处地下停车场入口拐了进去。 到地下二层最里面的一处角落停好车,就带着她走到电梯。 他按了十六楼的按钮。 谢唯斯扭头看他:“哥哥,你平时在哪儿忙的?” 聂云岂准备收回来的手顺着指了指电梯键上的b1,“地下一层是模型工作室。” 谢唯斯点头。 这时,电梯按钮的绿光刚好跳到了b1的数字上,不过因为没按,它也没有停,直接往上快速穿梭。 聂云岂跟身边的人说:“刚刚见的那个人也是在十六层,有事可以找他。” “好。” 他手抄在口袋中,看着临近的十六层,缓了缓又说了句,“有事想找哥哥,就下来,我一般都在。” 谢唯斯笑起来。 聂云岂看着电梯墙上那张瞬间神色不一样的脸,缓缓阖下眼,没再说话。 电梯到了,出门走了几步就刚好迎面见到元弈青。 他随之走近:“谢小姐。” 谢唯斯朝他微笑点头。 聂云岂见他在,就没走远,原地站停后跟谢唯斯道:“跟着他,他带你去工作室。” 谢唯斯顿了顿,扭头看他,“……哦,好。” 聂云岂正要走了,却蓦然对上她看过来后似乎有点依依不舍的眼睛,那双粉嫩的丹凤眼含着雾茫茫的光,盯着他,像只分别在即的可怜小鹿一样。 他静了静,随后慢悠悠转身往电梯走。 几步后又像不放心一样,像是第一次把小孩送去幼儿园……那种怕她哭怕她嗷嗷叫…… 他回了回头,她目光果然依旧是万分不舍,跟要一年见不到一样。 聂云岂:“......” 元弈青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的,在电梯阖上后直接喊了声谢小姐,无情打断了谢唯斯柔情似水望着电梯的眼神。 谢唯斯回神,收敛起眼中的情绪,浅笑:“喊我唯斯就可以了,跟……跟我哥哥喊我一样就可以了。” “好啊。”元弈青温柔地看她,对美人的好感度又加了一分。他拿出手机,“加个微信?方便你有事找我?” 谢唯斯点头,拿出手机。 完了人带着她走向工作室,路上说了几点工作相关的事,进去了又跟里面的人介绍她。 谢唯斯在一群人的围观下,笑了笑,打招呼。 本身她就是朋友出奇多的人,所以虽然很少工作,但也不畏惧这些场面,大家问什么她就大方自然地回了什么。 说了她是现在那部正在热映的电影特效师,大家就都懂了,并且看着她的目光,都含了不少敬佩,说这么年轻很厉害。 热情招呼了一番,又有人问她吃早餐了吗? 谢唯斯点头,说吃了。 不过后面大家还给了几盒小点心给她。 完了一群人就各忙各的了,新年第一天好像都挺忙的,而且特效师本来就是很费神的一个工作,所以大家基本招呼工作做完,也就没有闲聊。 谢唯斯做了做入职手续后,也被分配了工作。 这公司有很多项目,谢唯斯在做的是一部国产电影,是今年刚开拍不久的一部大制作,主演都是当红影帝影后,谢唯斯还是这俩的粉丝呢,平时没少去看他们的电影。 不过一上来就给她这么大的项目,她有些心虚,公司可能是因为她最近有炙手可热的代表作,加上她是老板直接带进来的吧。 所以一认真工作起来,时间就过得超快,不知不觉工作室里已经有人喊饿,想点外卖吃。 谢唯斯倒是还不饿,就是这个点要是在平时,她都还没起呢。 后面大概十一出头时,谢唯斯有点累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忽然就看到门口方向有个熟悉的人影。 黑色夹克工装,戴着黑色鸭舌帽,站在门口看着她这边的方向。 对视一眼后,他就转身走了。 谢唯斯一愣,随即马上起身。 出了门,他已经慢条斯理地到电梯口了,也没有走快,似乎没有要走掉她的意思。 谢唯斯小跑过去跟着迈进电梯。 聂云岂一个抬眸,就看到眼前笑靥灿烂的人。他低声问:“习惯吗?” 谢唯斯笑得更明媚了,“你来看我啊,你怎么不跟我说。” 聂云岂:“路过。” “……”哎我才不信呢,你就是专门来看我的。肯定是因为刚刚分开时她恋恋不舍,他就不放心想来看看她。 谢唯斯很意外,很开心,瞬间所有疲惫消散一空,人看着他欢快道:“我习惯啊,我不是怕生的人,以前也做过,没什么。” “嗯。” 谢唯斯盯着他帽檐下漆黑的一双桃花眼,扬起了唇角:“晚上你要加班吗哥哥?” “应该不加。” “那......我好像也不用。那我们可以一起吃吗?” 他沉默了下,说:“有新同事来,加上新年,他们可能会喊你聚餐。” “哦~”她恍然,眼神一瞬间闪过了一道小失落,不过也掩盖得很好,毕竟因为她的聚餐嘛,她自然不会说不要,大家都是在欢迎。 只是,谢唯斯想了想,忽然想起来问:“那,哥哥你去吃吗?” 静谧的电梯中,明黄色的亮光从头顶倾泻,照明了两人的轮廓与眼神,周边又静若可闻,所以似乎很多眼神,很多心思,很多情绪都被这小空间无限放大。 电梯在上班时间,也无人进出,就一直困着这感觉,没有散开。 聂云岂在她掩藏得很好的小期盼中,颔首:“去。”无论如何,肯定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和一群陌生的同事聚餐的,怕她不自在,加上对览市又是半生不熟,回头喝多了不方便回去。 谢唯斯听到那简短却清晰明了的一个字,一下子就笑了,好像是吃到糖的小朋友。 她双手抄在身上的今天穿的披风口袋里,低头无声笑得超级开心,恍若阳光都照射进了电梯中,刚刚因为要聚餐的失落都烟消云散了。 只要他在,无论是大家一起吃还是单独吃,她觉得都可以,只要他在,她只想要他在。 开心完了,谢唯斯抬起头问:“那,晚上下班了……” “下班了,你到b1来找我。” 谢唯斯眼底飘起星光:“我可以去吗?可以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吗?” “可以。” “不会不方便?” “不会,公司里也没几个知道我是老板。” “……” 谢唯斯乐了,不是吧。她揶揄,“难怪你干的活那么累呢,这没背景所致。” “……”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男人蓦的没忍住,薄唇轻扬了扬。 谢唯斯像看到星星一样,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一幕:她真的永远臣服于聂云岂的笑,他笑起来,让人觉得人间都值得了。 作者有话要誩:蓦然有一日,有人就有了牵挂,不再是自己一人上班,一人下班,中途还得去探个班。 第20章 醋成小河豚。 含笑对视须臾,谢唯斯开心地退出电梯,“晚上见。” 他淡淡点个头。 谢唯斯欢快地蹦跶回去了。 电梯中的人见她心情很好,没有早前分开的那种舍不得的可怜感觉了,心也安了下来。 回去后没多久就下班了,谢唯斯想起来忘了订外卖。 正寻思要怎么吃时,元弈青过来招呼她,“唯斯,订餐了吗?” “没有呢,我忘了。”她笑笑摇头。 元弈青却说:“那刚好,楼上有餐厅,上楼吃就行。” “这样啊?”那太好了,不用出去了。 谢唯斯拿起手机跟着元弈青出门。 附近的一个电梯满人了,他带着她往前去进了另一部高层专用电梯。 一分钟到顶楼,出门果然就是一个大餐厅,有很多店,各色各样的菜色似乎都有,此刻正各种人来人往。 元弈青也跟谢唯斯说:“你想吃什么唯斯?这边什么都有。” 谢唯斯悠悠看了看各个门面招牌,最后进了一家吃面的,这个吃起来比较方便,她也还挺喜欢吃面。 元弈青跟上,到柜台前点了和谢唯斯一样的面。 谢唯斯说:“元先生,你也吃这个吗?你要是想吃别的可以去的,不用陪我。” 他乐了一下,“这个面挺好吃的,我也喜欢的。” 这样,那就好。 谢唯斯点点头,等着面。 元弈青看了眼她,“你才二十二岁啊唯斯。” 她抬头,“啊,对。” 他语气温软道:“那一样叫我哥就好了,弈青哥什么的都可以。元先生太生疏了,还有点老。” 谢唯斯失笑:“哦,好啊。” 两人等面好了,取了端到餐桌。 位置是靠窗的,坐下后谢唯斯往外看了眼,偌大的顶楼人头攒动,但是找一个人不容易。 她也没去找,收回眼神后只随意地问了元弈青一句,“你们平时都来这里吃吗?” 元弈青往面里加了醋,搅拌搅拌,点头道:“懒得出去就来了,哪天想换个口味,吃火锅什么的,就会出去。” 谢唯斯牵牵唇角,“我……聂,聂岂也是吗?” 他点头,“一样,平常都是一起吃,出去也是。今天他有点忙,就在地下一层和其他人一起吃呢,没上来。” 谢唯斯恍然,在下面呢。 正低头喝一口面汤,对面的男人蓦然又说了一句,“让我照顾你,带你吃饭。” 她抬眸。 男人清隽的脸上泛过温润笑容,“这还用说嘛?哪个新同事我不照顾,再说你是他带来的,我肯定是当自己妹妹了。” 谢唯斯控制不住地眼底泛过笑意,心口好像一束阳光晒在上面,划过一道热量。 聂云岂吩咐元弈青照顾她呢。 她说:“谢谢你。” “谢什么。”他乐了,“怎么和聂岂一样。” 谢唯斯咬了口香喷喷的面。 对面的男人吃一口又继续和她闲聊,“对了,你是北市人唯斯?” “嗯呐。” “那你怎么从事这个的?不轻松啊。”他调侃说,“本来今晚是打算带你去聚餐的,但是刚刚有个工作比较急,所以晚上这不,上班第一天可能十六层的人就都要加班了。” 谢唯斯有些意外,“是吗?要加班呢。没事,吃饭而已。” “那下次有机会再带你玩。不过你不用加班,下了班玩去,刚来嘛。” 谢唯斯莞尔,云淡风轻道:“我无所谓的。” 对面的人有些意外地瞥了瞥她,觉得她性子很洒脱可爱,就好像什么都随意一样,上班第一天居然不介意加班。 谢唯斯是真心无所谓,毕竟来工作也不是真正想工作,要加班的话聂云岂肯定也忙,所以只要聂云岂在,加班到多晚都可以。 元弈青还是有些好奇地问她:“你怎么想做这个的?” 谢唯斯回神,语气稀松平常:“哦,是我有个亲戚是导演,所以从小对这个感兴趣,就随便玩玩。” 他了然,点点头,“难怪,看你简历,学历那么高,还有点困惑怎么愿意找个这么忙的工作。” 谢唯斯失笑,“没有,不高。” 元弈青见她灿若繁星的笑颜,心里愈发软了软,“这还不高?一开始聂岂说要带个熟人进来,我还想着,这厮也会走后门?” “……”她乐不可支。 “结果呢,是个能力很出众的人,还是个当年保送北市城南大学的。” “……”谢唯斯脸红了。 早前入职时和工作人员聊了两句,结果没想到转头就传到元弈青耳朵了,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其实那会儿厉害不一定现在就厉害。 谢唯斯正不好意思着,有人路过停在他们这边,“原来你在这吃啊,难怪外面怎么也找不到。” 谢唯斯抬眸。 男子也在居高临下的打量她,和早上在茶餐厅遇见元弈青时一样。 不一样的是,下一秒元弈青就给她介绍了:“公司的人,也是聂岂的朋友。” 话落又跟对方说:“聂岂带来的那位妹妹,谢唯斯。” 对方恍然,然后又觑了元弈青一眼,“我是没名字吗?你为什么不说?” 谢唯斯:“……”她笑了。 对方自己堆满笑脸跟她说:“你好,我叫苑循,书苑的苑,跟他不是兄弟啊,同音纯属巧合。” “……”谢唯斯乐得不行,“你好。” 苑循看着谢唯斯说:“聂岂也是厉害,能把你带来。” “……”我怎么了? 苑循盯着她垂着长发柔嫩娇艳的脸,感叹:“也太漂亮了吧,公司来了个仙女。” “……” 元弈青瞟了瞟他:“你女朋友来了。” 苑循回头四下看了看,又去看骗他的元弈青,哼笑:“我就实事求是地夸一句,没什么意思的。不过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小仙女了?” 谢唯斯:“……” 元弈青抬起头:“滚吧,不要打扰我们吃饭。”说着笑笑看谢唯斯,“别理他,吃饭。” 谢唯斯笑一笑。 很快人也真的打了招呼走了,这边因为这个小插曲,也没再继续早前那个关于学历的问题。 聊了几句别的后,没多久面吃完了,两人就起身回去。 谢唯斯一进工作室就发现大家都在忙了。 她看了眼手机,才一点出头呢,她记得中午休息时间挺长的……要两点以上。 所以,果然今天第一天上班就很忙了,这职业确实这在哪儿都是一个忙秃头的节奏。 大家都在工作,谢唯斯也不好休息,就默默也坐下开始干活。 午后工作起来越发得心应手,熟悉度都上来了,谢唯斯感觉时间过得挺快的。 一晃到中间有人送下午茶来,谢唯斯才歇息了下,边喝着柠檬茶边摸了下手机看看。 微信有聂沐的消息,她问谢唯斯:“姐妹上班了吗?工作感觉如何??” 谢唯斯扬起了唇角,咬着吸管,打字:“很不错。” 一会儿聂沐回过来:“哎啊,居然很不错。我妈今天问我,唯斯都去工作了你还在家?” “……”谢唯斯笑。 聂沐叹息:“我不想工作啊,我觉得玩可舒服了。而且你跑那么远,我扛不住哇,没熟人玩。” 谢唯斯打字:“你就在北市玩吧,没人催你,你真出来看你爸妈同意不。我来也是不容易的,我爸爸意见可大了。” “那你还去,哎呀,真的是,抛下我。” “你不是要过来几天?” “可能得下周,这两天去不了,北市最近有时装周,我一嫂子喊我一起去。” 谢唯斯都忘了,每年春天时装周都很多,回过神她说,“那你忙完再来吧,不着急,反正我都在。” “行,我大概下周去,你等我姐妹!” “ok。” 聊完谢唯斯就继续工作了,不过边忙着她边想着一件事,她可能要没衣服穿了。 来这她就带了几件,原本是打算等聂沐这两天过来后一起去逛街的,结果现在她要下周才来,完了。 谢唯斯摸着下巴叹气。 忙着忙着,就又到了下班时间。 大家好像也不着急去吃饭,继续在那儿工作,但是谢唯斯不用加班,她就没多待着了,收拾了东西跟大家挥了挥手,说明天见。 末了就出了工作室。 大家不去聚餐,那她不知道还和不和聂云岂吃饭。 谢唯斯进了电梯,盯着数字1和b1良久,最后还是没忍住,按了后者。 高速电梯眨眼就到了,门一开,满屋子亮澄的白炽灯就透进电梯里,她屏住呼吸歪出脑袋瞧了瞧。 里面有走动的人,有人看到她也不认识,也没来打招呼,都继续各忙各的。 谢唯斯悄悄走出去,与几个人擦肩而过,脑袋左右转转,四下看看。 看着看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没回头去看,继续观赏。 但是,忽而耳边就传来一句低醇熟悉的男声:“唯斯。” 谢唯斯刹住脚步,一秒扭头。 聂云岂戴着鸭舌帽,手上正在穿一件工装外套,人缓缓站停在她身侧。 她笑起来:“哥哥……” “忙好了?” “嗯嗯。可是他们都要加班,说不去聚餐了……你,你要加班吗?要加班我就自己先回去了。” 他穿好衣服,摇头,“吃饭去吧。” 谢唯斯内心兴奋,愉快点头。 他往外走,到电梯里问了想吃什么,谢唯斯说完,忽然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哥哥你吃完饭还来吗?” 他盯着电梯墙里的她:“有事?” 谢唯斯把手插在她披风口袋,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我没衣服穿了。” “……” “你要是不忙的话,我们去逛会儿街好吗?” “……” 逛,逛街??? 电梯一眨眼到了b2,门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聂云岂似乎还在对这个逛街的事有些懵的状态,所以还没说话。 谢唯斯也不急,直接跟着他走到车子旁,坐好,出发吃晚餐去。 五六点的览市已经暮色四合,天际一大片灰色与晚霞交缠在一起,随着风在轻轻涌动。 谢唯斯没忍住低呼:“太漂亮了吧。” 聂云岂看了眼镜子里的人,又抬眸去看笔直大道上的晚霞。 谢唯斯搂紧着人,安心非常地仰着头四下欣赏这里的风景,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能这样看到,也是开怀得不要不要的。 再然后,要是哪天撩到了聂云岂,她就可以把脑袋名正言顺地搁到他肩上,哼哼和他撒娇,聊天。 车子骑着骑着,夕阳已经退得看不见了,路灯也已经全部亮了起来。 谢唯斯有点冷,缩了缩身子就没再四处看,把整个人趴在聂云岂身后。 骑车的人一动不动,但是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却不动声色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风吹起她的披风,看着就很凉。 两人到一家览市特色餐厅去用餐,因为谢唯斯早前随口问了他这有什么好吃的,没说要吃什么,所以聂云岂就带她来了。 高峰期用餐挺多的,吃饱喝足时,外面已经星光熠熠,愈发繁华漂亮。 谢唯斯以前来过览市玩,但都是走马观花路过那种,没有这种像这样下了班来用餐,慢悠悠地感受这边的生活气息。 所以眼下,她就觉得每一秒,看到的什么都是新鲜且舒服的。 按理说,一个人到陌生的城市上班第一天,应该是有些焦虑,看什么都有些无所适从的不习惯的,但是她完全没这种感觉,眼睛一看到聂云岂,就感觉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好像他在就没什么需要焦虑不安,不适应的。 聂云岂结完账后,谢唯斯说要去洗手间洗个手,刚好前者有电话,就先出去了。 谢唯斯主要是想补个妆,进了洗手间后就拿出包里的化妆品。 边上来往的女孩子不时会看她一眼,补妆的人踢踏一双铆钉短靴,穿着大牌披风,一头发尾微卷的棕色长发披在披风的帽子上,几缕挂在她白嫩细腻的脸颊上,每一帧都夺目非常。 对着镜子补完,谢唯斯就马上洗个手,擦了擦出去,怕聂云岂等久了。 穿过人来人往的餐厅到门口站停,眼睛透过马路看对面的停车位,那辆黑色熟悉的机车前,男人侧身坐在上面,大长腿抵在地上,修长撩人。 车头刚好是路灯,所以隔着马路都还看得清他帅气的侧脸。 只是这一幕,很快被人阻挡。 一个路过的女孩子回头看聂云岂,看着看着,站停下来,摸出手机回来走过去。 谢唯斯心里一咯噔。 聂云岂在人走近时手去摸头盔,他大概以为是他等的人来了,所以准备走了。 结果头盔还没摸到,一抬眸,眼前是一张陌生非常的脸孔。 女生脸上含着娇羞的甜笑,问:“你好,请问,一台楼怎么走啊?就是那个很有名的火锅店。” 聂云岂回神,问路…… 他伸手指了指前面路口,“往下,在小路。” “好,谢谢啊。”女孩子笑得更加明媚了,只是笑完了,却没有走。 下一秒,人出声:“那个,可以,可以加你个微信吗?” 聂云岂:“……” 隔着一条马路,对面的人定定看着这一幕。 谢唯斯是什么人,在北市混迹名媛圈子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何况这种要微信的小举动,几乎是女孩子一回头她就觉得不妙的。 果然人到了他面前,甜笑,说话,几秒后拿起手机,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如预期中丝毫不差。 她手插在披风口袋,笔直站在马路边,静静看着这一帧画面,白嫩小脸颊在看着的过程中鼓了起来,鼓成一只小河豚,眼神也悠悠受伤。 那边,聂云岂愣了愣后,回神,下意识开口:“抱歉,我……” 女孩子眼中光芒黯淡了些,但还是问:“你,你有女朋友吗?” 聂云岂抿了抿薄唇,接着很自然地点头,“嗯。” “啊,不好意思。”她收起手机,失望地笑笑,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迅速转身走了。 聂云岂轻吁口气,阖下眼后,又想起什么,扭头看向那家吃饭的餐厅。 结果就看到了那边的路灯下,谢唯斯小河豚的脸。 他也不知道她为何变成小河豚,可能以为她天生可爱吧,一会儿奶猫一会儿河豚,无缝切换,所以就没多想,直接去伸手继续拿头盔了。 结果拿完发现她还是在那儿一动不动,他不解,朝那边挑挑眉,招手。 谢唯斯盯着灯下朝她伸手招一招的人,心口动了动,被撩到了。 她控制不住,深吸口气就走了过去。 站停在车旁后,聂云岂把头盔递给她,顺着问:“怎么站在那儿不过来?” “有人跟你要微信?” “……” 聂云岂刹住戴头盔的动作,头盔就那么停在他胸膛的位置,像被冰封住了,一动不动。 两秒后,他缓缓侧眸看她,果然,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正灼灼地盯着他,里面飘着小郁郁,应该说是……很悲伤了,好像是他刚刚不是被人要微信,而是和人在一起了一样。 他默了默,浅浅咳了咳,想要解释,但是,喉中有话却一时不知道该解释哪一句。 是说……他没给对方;还是,唯斯,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好像什么都不合适,他缓了缓,声色略僵硬地说:“什么?哥哥微信是工作用的,很少给人。”他戴上头盔,“走吧。” 谢唯斯知道他不会给,但是就是,真实吃醋了。 聂云岂坐好了,车子倒出来路过她面前,看着她还有点圆圆的小脸,他略不自然地说:“上来。” 她垂着脑袋,踩着地上的枯黄落叶,小声呢喃:“去哪儿……” 他盯着她,温柔开口:“……不是要逛街?” 第21章 给他买衣服。 谢唯斯抬起眼,停止住踩落叶的动作。 聂云岂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秒,阖上了头盔的镜片。 边上的人默了默,嘴角扬起,过去搭着他的肩头坐下。 车子退出车位,开入车流中,往附近的商城开去。 晚风一阵阵,但聂云岂的车子开得很慢,所以吹着谢唯斯也没感觉出多冷。 她估摸他是故意骑慢的,怕她冻着了。 谢唯斯心情有些美妙,总觉得这人不言不语的,但做的事却能把她撩得不要不要的。 不多时车子就拐入了这边最大的商城。 谢唯斯见聂云岂停了车后挺熟门熟路地走向某部电梯,有些困惑:“哥哥,你平时会来?” 他摇头,“楼上是影院。” 哦,谢唯斯恍然,不过估计他也只去过影院那一层,应该没去过其他地方。 她倒是来过这里,上次和聂沐来玩时还到过这个商城。 所以进去后,谢唯斯凭借之前的记忆,按了三楼专柜的电梯,然后就背着手在身后,愉悦地等着。 兴许是她脸上的神情太晃眼,聂云岂透过电梯看身侧的人。 她真是很开心,早就不是此前那副小河豚的模样了。 所以聂云岂才回味过来,她刚刚的小河豚不是天生可爱的,是吃醋吃出来的。 电梯到了,他收回目光。 夜晚的商城楼下人潮如织,不过这一层多是专柜,此刻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 应该都年前买好衣服了,只有拉着空荡荡的行李箱来这边打工的人才会这会儿急需买衣服。 看着满目琳琅的品牌专柜,谢唯斯有种回到北市的感觉。 作为各大品牌的上帝,北市的商城品牌专柜里,就没有不认识她的人。 穿过长廊,谢唯斯闲情逸致地进了一家店。 迈进两步,感觉身边没人,她回头。聂云岂一只手抄在口袋中,人在门口站着,没进来。 她扬了扬眉:“哥哥?” 聂云岂和她对视,稍许后,很不自然地进了店。 谢唯斯很好奇,“哥哥你从来不进店买衣服吗?那你衣服都怎么买的?” “……”网上是不能买? 谢唯斯也很快想到了这一层,所以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不过她跟他说:“这有休息区,你去坐坐喝杯茶等我吧,也不用跟着我转,估计一会儿你就晕了。” “……” 谢唯斯自己继续去看衣服,逛了逛,看了件毛衣觉得不错。 这边的天气不是很冷,穿羽绒服不太需要,毛衣搭外套就可以了。 “装起来吧。”说完她又继续看了看别的。 店内没什么人,暖黄色的灯影下,只有谢唯斯与店员在一前一后,脚步声轻巧优雅,偶尔细声交流。 聂云岂在沙发处,双手微曲,手肘撑在膝上,在看手机。 手机上元弈青问他:“你怎么不在b1啊?你去哪儿了?” 聂云岂:“下班了。” 元弈青:“??你下班了?工作狂居然准时下班了没加班?” 聂云岂没说话。 元弈青:“你是送那个,唯斯回去吗?” 聂云岂看着那个名字,打了个嗯发过去。 元弈青回复:“我说呢你从来不会准点下班。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聂云岂:“不。” 那头的人看完这言简意赅的回答,轻叹口气:“唉行吧,你们都走吧,苑循也一早滚得没边了,就我一人卖命。” 谢唯斯边看着衣服边回头瞄了眼休息区。绵软的沙发上,一身漆黑的男人沐浴在灯下,直勾勾地在盯着手机,安静得简直要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不过,看着看着,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偏了偏头。 两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对视在了一起,谢唯斯笑起来,不知为何,有点不太好意思,她就转过身继续去看衣服了。 转了转,又看上了条围巾,虽然这边不冷,但是坐机车的话风吹起风脖子可能也会有点凉吧,那就买吧。 谢唯斯又指了指。 大概在这店里看了半个小时,买了两三样,谢唯斯就去找在休息区的聂云岂:“哥哥。” 聂云岂一秒起身,跟着她出去。 见她手空着的,他略诧异地问:“没买?” “买了,买了几件,我还要去别的地方逛呢,让他们待会儿送去我住处就好了。” “……”还能这样? 聂云岂随着她的脚步,绕了半个商城又到了对面一家卖衣服的。 这家店让谢唯斯很心水,很多衣服看上去都不错。 她逛了逛,看中一件风衣,还指着问聂云岂:“哥哥好看吗?” 在看手机继续喝茶的聂云岂愣了愣,抬眸。 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一个模特架,看到那件白色暗纹格子的风衣。 衣服大气精致,细节也很到位,腰带是波浪形的,有点小调皮轻松惬意的感觉,确实特别适合谢唯斯。 不过聂云岂实在看不懂女孩子的衣服,只知道这衣服……不丑,所以人愣了愣后,看她眼中有光,显然很喜欢这件,他就生硬地“嗯”了一声。 谢唯斯立马开心地跟着店员道:“这个包了。” 聂云岂最后扫了眼,又继续看手机。 谢唯斯转头再去转转。 连着买了几身衣服,感觉够她应付一阵了后,她就打算收工了。 回身看到聂云岂还在盯着手机,没发现她买好了,她想了想,刚刚隔壁似乎有家男装店…… 谢唯斯悄悄出去,到隔壁的店里走走。 男式衣服看起来没有那么眼花缭乱,大多是在细节之处有差别。 谢唯斯在店里背着手悠悠扫视着那一排衣服,想着聂云岂这个人,肯定不喜欢花里胡哨的,所以尽量买黑色,简洁款的。 最后站停在一件黑色外套前,衣服面料很不错,通体漆黑,连领口绣的花也是黑色的,袖口手腕处也有很细节的纹路,近看格外精致,远看就很大气简约,很酷。 太好看了,谢唯斯都想拿来穿了! 她指了指,“要这件。” 话落发觉边上似乎有一道目光看来,谢唯斯歪了歪头,还以为是聂云岂发现她过来了。 结果一看,愣住,是公司里那位叫苑,苑循的好像? 对方缓缓笑了起来,“唯斯?怎么来玩啊?” 谢唯斯牵起唇角:“嗯,苑循哥。” 不远处一个女孩子走过来挽住对方的手,看了看谢唯斯,眼中露出惊艳的光芒,又困惑地去看苑循。 后者一秒跟她介绍:“今天新来的同事,聂岂的亲戚,叫唯斯。” 女孩子恍然,然后收敛起眼中的小警戒,跟谢唯斯微笑打了招呼。 谢唯斯也浅笑点了点头,然后刚好店员问谢唯斯衣服要自己拿还是,她没拿,留了地址送货后就走了。 回到隔壁,聂云岂还不知道她消失了十来分钟呢。 她走过去在沙发坐下,“哥哥。” 聂云岂侧眸,缓缓挑眉,“好了?” “嗯,差不多。”她端起茶抿了口,问,“你要不要买啊?” 他一秒都没停歇地摇头。 谢唯斯也没什么意外,自己内心偷笑了笑后,就说:“那我们走吧。” 聂云岂起身。 刚踏出店就再次遇见了苑循,他出来在隔壁门口抽烟。见到谢唯斯是和聂云岂一起逛,微愣,而后想到谢唯斯刚买的衣服…… 谢唯斯又打了招呼,然后见苑循在看聂云岂,以为他们是要说话,就自动往前走去了。 聂云岂没想说什么,但是确实被苑循拦下来了。 男人在灭烟台敲了敲烟灰,看着前面的谢唯斯,凑近问聂云岂:“你确定你们是亲戚?” “?” “怎么感觉……像情侣的节奏啊?” “……” 聂云岂一言不发,直接迈开腿往前去。 谢唯斯见他来了,就并肩一起走了。电梯口等着的人很多,他们就自动默契地拐向了不远处的楼梯。 二楼什么都有,谢唯斯想着还早,就没有继续下去,而是顺着人流往前走走。 不过商城的人是真多,来往的女孩子见一男一女并肩走在一起,颜值都超高,所以路过还不时回头来看。 逛了半圈,谢唯斯就没想再深入逛下去了,买了杯奶茶后就喊聂云岂回去。 去地下车库只能坐电梯,但电梯中人很多,聂云岂先迈了进去,随后谢唯斯进去了就往他胸膛前站着,缩着小身子不去碰到别人。 聂云岂就不知不觉被她塞满胸膛,一阵浅浅的奶香味传来,她还朝后面看了看,没有意识地伸出舌头抿了抿被奶茶打湿的唇。 聂云岂感觉像是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猫,猫刚吃了口奶,然后心满意足朝主人摇尾巴,舔舌头。 默了默,他就仰头去看天花板了。 谢唯斯:“……” 等到出了电梯,谢唯斯悄悄问,“我不好看吗哥哥?” 聂云岂:“……” 谢唯斯:“啊,受伤。” “……” 驱车回家的路上没法吸奶茶,东西被挂在聂云岂的车头。 风吹过奶茶袋子,传来滋啦滋啦的细微声响,莫名有种烟火味道,所以聂云岂一路不知不觉看了好几次那个在轻微摇晃的奶茶袋。 到谢唯斯那儿时,刚好她买的三个店都准时给她送衣服来了。 聂云岂没想过上楼去坐的,但是蓦然间几个陌生男人给她拿来东西,她自己又拿着奶茶不方便拿上去,别人肯定要送货上门的。 他就默默停好了车,把她的几个衣服盒子都接过。 谢唯斯在电梯里笑眯了眼,正好正好,可以把衣服给他。 到三十层的住处,她刷了卡径直进去,边走边说:“哥哥,随便放在沙发上就行了。” 聂云岂就给她放在了客厅沙发,然后随意扫了扫她这边,空阔干净,灯火明亮。 他准备走了,就跟她说:“早点休息,一个人晚上别乱跑。” “嗯嗯嗯。” 不过嗯完,聂云岂正要迈开腿走人了,手臂上却忽然被一只小手拉住。 谢唯斯白嫩的手掌按住他的手臂,手指陷入在那一片黑中,很是显眼。 聂云岂看了眼,又抬眸。她咽下一口奶茶,扬起唇瓣说:“等下,我给你买了件衣服。” “?”聂云岂怔住,稍稍几秒后,才回神,人意外非常地看向身后那个白色沙发。 上面放了十来个盒子,各种颜色堆在一起,也看不出哪个装了件男式衣服。 聂云岂僵僵问:“什么?你,给我买衣服?” “嗯嗯,买了件外套。” 谢唯斯把奶茶放到桌上,去盒子中找。 聂云岂见她在那一堆里拎起一个黑色的,然后从里拿出来一件同色的外套。 谢唯斯扬开衣服走过去,语中带笑,“我进去的时候还遇见那个,那个苑循哥,他和他女朋友。他们在里面买呢。” 她把衣服递给他:“你穿穿看吗哥哥?我说了下你的大致身高拿的码,188可以吗?你有多高啊。” 谢唯斯凑近,和他比了一下身高,嘴上还小小呢喃着:“你看上去要高我好多哦,我169,对外唬人时170。” 聂云岂:“……” 谢唯斯掀起眼皮,忽然挫败:“啊,在你面前我就是个矮子。” “……” 她拿手比了比自己的头顶到他哪儿,“你也太高了吧,好像不止188?” 他僵硬地念了一个数字,“189……点5。” “真的哦?你果然是有零有整的人,也太实诚了吧,直接190就行了。” “……” “果然不止188,不过只差一两公分那衣服应该还能穿。你试试哥哥,我一眼就看中的,觉得好看。” 他没说话。 谢唯斯:“放心是黑的也不花里胡哨,绝对符合你的冷酷气质。” “……” 聂云岂手臂很重,感觉伸不起手来拿那件衣服。 人盯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低低说:“为什么给我买衣服,我有衣服。” 谢唯斯与他灼灼对视。 客厅的灯光明亮柔软,洒落在男人漆黑的眸中,他眼中有着她不陌生的意外与不自在。 谢唯斯抱着衣服,低笑,“你陪我逛了一晚上,我不能给你买吗?” 两人都沉默下来了,好像彼此都知道,不过是一句假话。 谢唯斯自动掀过这个话题,拉下手上那件衣服的拉链,又朝他递近一点:“试试嘛。”几秒后,她又出声,“……你真的不要吗?” 她声音可怜起来了,有点无助了。 聂云岂还没怎么反应,她就偏了偏头,小脸像此前在街上看到的那样,鼓着小腮帮子。 早前那样是可可爱爱的,这会儿看着,无端蔓延着一股失落可怜感。 很快,她缓缓放下抬着的手。 放到一半,手变轻了,衣服被人接了过去。 谢唯斯回头,一双因为他不接而泛起水雾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看他。 聂云岂看了看手心的衣服,觉得……是他可能会买的款式。 男人轻叹了口气,跟她说:“谢谢。” 谢唯斯倏然笑了,有种下了一夜雪后破晓时分蓦的放晴的感觉。 聂云岂又把衣服递给她:“装起来吧,可以穿的,不用试。” “哦。”她欢快地马上去拿起沙发的袋子,把衣服叠好放进去,然后拿起来放到他手指,给掰开一根,勾住了绳子再按住。 聂云岂:“……” 谢唯斯直起身子,笑眯眯:“你就像刚刚给我挂奶茶一样,把它挂在车头回去。” “……” 聂云岂点个脑袋,然后往外走。 谢唯斯跟着送他去电梯,到那电梯口,她笑着和他说:“今天超开心,谢谢你啊哥哥。” 男人站停,然后微微侧过身。对视两下,他心软地伸手摸了下看他需要扬起小脑袋的人,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发:“下次不用给哥哥买什么,我都有。陪你逛街很正常,因为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刚刚是骗你的,我就想给你买,没有理由。” “……” “我想把全世界都买给你,买给聂云岂。” “……” 第22章 扑入怀抱。 聂云岂搭在她头发上的手僵住,似乎没法动了。 谢唯斯眨了眨眼,和他对视的眼睛弯起,笑眯眯地自己蹭了蹭他胸口,“哥哥,晚安。” 聂云岂僵僵拿下手,而后欲言又止,最后似乎是实在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就直接迈入电梯了。 电梯门缓缓阖上,谢唯斯最后朝他笑一笑,等人看不见了,就欢快地转身进屋。 好开心啊。 这要是在北市,她肯定约上三五好友去嗨一嗨了,奈何这边偌大的一个城市里只有聂云岂。 不过也没关系,他一个足以填满她的心间、与灵魂。 谢唯斯愉快地把新衣服拿入房间,挂入衣柜后去洗漱睡觉。 不过睡前她还发了个朋友圈,把圈里一众人都屏蔽了,只留下亲人和聂沐,当然还有聂云岂。 她发了句:上班第一天,感觉超级好。 配图是一只小奶猫元气十足地趴在电脑前敲击键盘的模样。 那边拿着衣服回到家里的聂云岂,洗漱完看到朋友圈入口的那个略熟悉的头像,随意点了下,就看到了她的上班感言。 看完,他薄唇微微牵了下,放心下来。 收起手机,他躺倒下去也准备休息了。 以为今天出去转了转,有点耗费精力,能比较好睡着,但是一个小时后,头脑还是无比清醒。 聂云岂坐起来,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烟盒,但是临了了,又想到明天还要早起一点,接上班的人去吃早餐,不适合彻夜抽烟。 他就缓缓地松开了烟盒,而后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小角落里放着一瓶安眠药,男人熟悉地拿出来,宽大手掌盖住小小的瓶盖,转了转。 …… 第二天照常上班,聂云岂来接谢唯斯的时候戴着头盔,人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又酷又撩人。 看不清表情,他也没说什么,一切都还算正常。 谢唯斯今天也适可而止没再主动“惹他”,两人一早上相安无事地去工作。 谢唯斯对这个上班很热衷,她是个会交际的人,加上有聂云岂在公司,所以这班上得毫无压力,也不觉得辛苦。 就是后面几天,春天雨季到了,西南季风时长让下午两三点的览市就天黑了起来,日夜颠倒一样。 因此本来一周后要来的聂沐没法来,一天天的雨一直没停。 谢唯斯进公司的前一周都没怎么加班,到一周后也开始忙了起来。 那天到公司有半个月了,雨也一直没停。晚上加班到八点后看着外面还哗啦啦的响,公司里的人好像也都没打算走。 谢唯斯就也没有马上就走人,虽然今天早上上班就开始下雨,他们没办法骑机车了,是开汽车来,但雨夜里出门还是不安全,等等看什么时候雨停吧。 大概在工作室里又待了小一个钟,谢唯斯看着一直不停的雨,还有时间指向九点方向,就有点沉不下心了。 聂云岂一直没联系她,应该还没走吧。 她想了想,工作也差不多了,就干脆背起包,穿上外套后起身出了工作室。 进电梯下到地下一层,门一开,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白炽灯照在工作室的铁架上,反着明亮的光,谢唯斯心里莫名微松了口气。 进去找到聂云岂最近工作的地方,看到穿着工装拿着一瓶水在喝的男人站在灯下,她下意识嘴角扬了起来。 听到声音,他侧了侧眸。 谢唯斯其他时候从来不来工作室打扰他的工作,每天都是下班的时候才来,也就待个一两分钟就走,因为聂云岂看到她时,就会自动走人了,从来不磨蹭。 今天两双眼睛交缠在了一起,他难得没有马上动身,而是问:“雨停了吗?” 地下室是听不到雨声的,谢唯斯知道。 她走过去,呢喃:“没有呢,一直哗啦啦的。我怕你已经走了就下来看看。” 已经走了? 他默了下,唇角牵了下淡若无痕的弧度:“怎么会走。”他看了眼墙上的钟,九点整,不算晚。回过头跟她说,“坐会儿?再等几分钟看看。” “好啊,没事。”她无所谓的,就真的是怕他不小心先走了,他在的话,在这里过夜她也毫无感觉。 谢唯斯背着小包在地下室愉快地游荡,看看模型手稿,看着进出的工作人员与特效技术人员来地下室谈工作,看着穿着一身黑色工装的聂云岂戴着鸭舌帽,站在模型前,无声听着他们讲话,偶尔点个头。 谢唯斯现在做的项目依旧是半月前的那个大制作,和聂云岂制作的模型不是同一个项目,所以也不太懂他们在交谈什么。 她见他们在忙,就自己拐出了工作室,上了一楼去,到大厅外看还有没有雨。 前台工作人员见了她,忽然招呼道,“哎,谢小姐。” 谢唯斯侧眸去看,那女孩子问她:“你要回去了吗?我给大家点了宵夜,你过来拿吧,打车的话路上可以吃。” 谢唯斯笑笑,想说不用了,不过话到喉咙口,忽然想起刚刚在喝水的聂云岂。 他应该饿了。 谢唯斯就过去拿了两杯红茶,然后接过一盒子小蛋糕,“谢谢啊,我带去地下室。” “好的好的。” 拿着东西到了地下一层,那几个工作人员刚好都走了。谢唯斯走到聂云岂身边,递给他一杯茶:“哥哥。” 聂云岂下意识想说不用,但是看到她拿着两杯,就只能拿了过来。 谢唯斯咕哝喝了一口甜中泛着细微甘苦的热红茶,觉得浑身都舒暖起来了。又想起手上的蛋糕,她看了眼聂云岂的手,他手上干活呢,不干净。 她默了默,就打开小盒子,捏了一块递到他唇边。 聂云岂:“……” 他直勾勾看她。 谢唯斯勾了勾嘴角,“很好吃的这个,很软,不是很甜的。” 聂云岂摇头,“不用了,你自己吃。” “我想吃,可吃了待会儿就晕车了,我也没带驾驶证,不然就我开了。” “……” “我拿来给你的,你应该饿了。”她温软地喊,“哥哥。” 聂云岂匆匆低头咬了一口。 谢唯斯低低一笑,心情畅快。 正笑着,后面又传来脚步声,接着有熟悉的声音飘过耳边:“唯斯,你在啊。” 是苑循,谢唯斯歪过身,看到还有走在边上的元弈青。 她笑笑:“你们下班了?” 两人点头,然后元弈青问:“你来等聂岂一起走吗?” “嗯嗯。” “聂岂忙完了吗?我住在你们附近,要不要跟我先走啊?”元弈青道。 啊? 谢唯斯意外,然后去看聂云岂。对视一眼,他好像也有些意外元弈青的话。 聂云岂看出她是没这个想法的,怕她不知道怎么说,就自己转眸淡淡跟元弈青道:“不用,我快了。” 谢唯斯顺着就也去看元弈青,微笑说:“谢谢弈青哥,没事的,我也不着急的。” “好啊。不过你要是以后有需要,可以和我一起,顺路的。” “好,谢谢你。” “谢什么。”他朝她温柔一笑。 她莞尔,伸起手咕哝一口红茶。 那两人看到了,苑循忽然问:“唯斯,你又请公司的人吃东西啊。” “没有没有,今晚不是我点的。” 那两人蓦的乐了,然后苑循又问她:“我听元弈青说你每天都叫下午茶,他都没有机会犒劳一下员工了。下次加上我的份呗,我也想蹭蹭下午茶喝啊。” 谢唯斯挑眉,然后看当事人:“那下周你点吧,我也吃吃。” 元弈青点头,“行啊,请你。”不过话落,他还是跟她说,“你确实不要总请客唯斯,我来就行,你这样一来,到头工资都不够你点外卖的。” “……” 那边在做事的聂云岂微微瞥了眼这边,苑循注意到了,走过去说:“是吧聂岂,你这妹妹不一般啊,来了半个月请了半个月的下午茶,身家感觉都要比老板丰厚了。” 谢唯斯:“……” 苑循又在那儿看过来,“唯斯,你是来体验生活的吧?” “……” 她笑着没说什么。 聂云岂这时放下了工具,脱掉身上的工作服,换了件自己的衣服,而后说:“走了。” 元弈青挑眉:“雨还没停呢,要走吗?” “停不了,不早了。”聂云岂招呼谢唯斯,“走。” 谢唯斯开心极了,挥挥手跟那两人道:“周一见,拜拜。” “拜拜拜拜。”苑循乐呵挥手。 下电梯到地下二层车库中,这个时间点加上下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谢唯斯轻松惬意地跟着聂云岂走向他们的车。 走着走着,聂云岂偶然回头看了眼谢唯斯。 她好奇挑眉,“怎么了?” 聂云岂犹豫了下,才开口:“省着点。” “……” 她笑了,“你怕我入不敷出吗?” 他淡淡“嗯”了声。 男人开了副驾驶的门,等谢唯斯上去了,又绕过车头到了驾驶座上去。 谢唯斯扭头跟他说:“没事我有钱的哥哥,还不少。” “……” “实不相瞒,我之前虽然没工作,但是我手上有多家公司股份。” “……” “我不是真心来工作的,你也知道。” “……” 聂云岂摸着安全带默默系上,没有说话。 静默的车厢中只剩明亮的黄色灯光在张扬着,其他一点声音动静都没有。 谢唯斯笑笑,自己也去摸了安全带,等他启动车子了,她温柔和开车的人说:“外面好像雨还挺大的,哥哥你开慢点。” “嗯。” 他倒出车库,踩下油门往地上开去。 出了入口那一刻,哗哗雨声连着水珠扑面而来,不止雨大,风也大,还有电闪雷鸣。 谢唯斯感觉有点冷,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又喝了口温热的茶。 聂云岂看了眼,手就摸去打开了暖气。 谢唯斯看到了,扬起嘴角。 男人没什么神情地看着水花四起的大马路,微微转动方向盘,把车从边上车道划入主车道。 路上车马还是挺多,只是都行驶缓慢。 聂云岂在专注开车,谢唯斯也不好打扰他聊天;无边雨夜把车厢与外面隔绝开来,车中很是安静,她就自己哼哼两声歌。 低低柔软又含着十分糖分的调调在车中蔓延开,让人身心莫名有些放松。 聂云岂开车从来没放过任何音乐,他的世界里一直除了安静就是安静,谢唯斯也从来不会在他车中放音乐,但是今天,忍不住想哼两声,让他转移转移注意力,放松一下,从身到心。 所以,这是聂云岂第一次在车里听到歌声。 男人不禁朝副驾座的人看了一眼。 她很轻松惬意地窝在沙发里,一边哼歌一边看雨,一点没有被这满天水幕影响了心情。 一如初见般的活泼可爱,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奶猫。 一听就是半个多小时,直到快十点,车子进了小区。 雨依旧没有停,谢唯斯上楼进门,还没摸开灯呢,窗户外就一道白色闪电把屋子照亮了,她被吓到,人靠着玄关墙壁捂住耳朵。 下一秒就一阵预料之中地轰隆声震耳欲聋地传来。 谢唯斯缩着身子等延绵的雷声彻底褪去了,才一溜烟跑入卧室。 外面雨声愈发地大了,砸得玻璃噼啪作响。 谢唯斯没去洗漱,直接爬上床裹着被子呆坐,“怎么这么大,还打雷,什么时候停呢,这样都不敢去洗澡。” 她托着腮,小脑袋看着窗外,碎碎念嘀咕。 回应她的,是一个霹雳般的雷声,而且这雷打下来之前,闪电并不明显,谢唯斯卧室开着明亮的灯,完全感受不到,所以她毫无准备。 心脏就那么猝不及防被猛烈地一阵打击,谢唯斯整个人深深一抖。 缓了一会儿后,她倒在床上,悲伤哼哼,“这么恐怖吗,怎么没有闪电呢。” 北市雨并不多,一到冬春季节更是几乎都是雪,谢唯斯没感受过江南地带的这种天气;加上这房子才来住半个多月,还不是很熟悉,这样的风雨夜里,一个人真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本来她胆子还挺大的,但是这一记一记的…… 有点扛不住。 谢唯斯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可怜巴巴地想聂云岂,觉得还不如在工作室里待着呢,那儿温暖又有他在。 想着想着,谢唯斯有点想去找他了。 奈何雨那么大。 但是,这个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念头一旦滋生,就像是春天里的牙尖,根本扛不住它肆意生长。 谢唯斯纠结着纠结,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 进了微信,点进温柔的小哥哥,打字:“哥哥我去你那儿待一会儿好不好,不打雷了我再回来。” 说完,她满心期盼地等着他回复,虽然知道,他肯定会回一个好,不会回别的。 果然,两分钟后手机振了下,他道:“好。” 谢唯斯一秒爬起来,到外面找了个雨伞就冲下楼。 到楼下撑开伞的时候,外面还在打着雷,谢唯斯缩了缩手,边走边把手机藏到怀里。 然后才看到被她攥紧在手心的手机亮着,上面弹着一句聂云岂新发来的:“我去接你。” 谢唯斯挑眉,在雨中回复:“我在路上了哥哥。” 收到的时候,聂云岂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他看着那句话,人顿住。 她走来的? 男人回神,转瞬从车里拿了把伞出来,就又进了电梯到一楼。 开车和走路的路线不一样,她走来的他开车就不方便了。 聂云岂撑开伞在小区大道里沿着前面她那栋楼走去。 …… 小区路上因为这场大雨有些积水,谢唯斯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踩着,踩一下打一个雷好像,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低着头走到迷迷懵懵时,忽然听见前面风雨里好像有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唯斯。” 谢唯斯抬头,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在二十米开外,举着一把黑伞。 沿路的路灯照亮了他挺拔的身姿。 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谢唯斯像是看到夜里的阳光,心口像是海绵陷入了一大块。 她瞬间也不小心翼翼了,就踩在水坑里朝他跑去。 那边的人没想到她跑起来了,距离还挺远的,他是担心她怕才远远地就喊了她。 所以反应过来,他马上出声:“别跑。” 谢唯斯没听见,一颗心都是奔向他。 扑通扑通地在轰隆雷声里踩起一地水花,终于跑过近二十米到了他眼前,她直接就扑了上去了。 聂云岂被她撞入怀中,人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 谢唯斯放下自己的伞,双手紧搂住他,脑袋深深埋在男人宽阔暖热的胸膛,“你听到了没有哥哥,那个雷!一点征兆都没有。是谁说览市春风细雨一年四季如春的,骗我这种外来打工的!” “......” 聂云岂浑身僵硬,在萧瑟冰凉的空气里,一只手举着伞,一只手放在她身后的空中,僵直着。 第23章 我能吃你吗? 整个小区除了雨,毫无其他动静,一辆车都没有,就只有谢唯斯抱着人,他被她抱着。 万籁俱寂。 稍许后回过神来,聂云岂缓缓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哥哥在。” 谢唯斯抬起头。 两双眼睛近在咫尺地交缠在一起,她眼底自然而然地溢出好多笑意,“你居然来接我。” 他温声道:“这有什么奇怪,你个小孩子。走,这冷。” 他弯身捡起地上的伞。 谢唯斯要接过,他合起来后拿在手里了,人虚揽着她往前。 谢唯斯看着身侧轻轻搭着她手臂的长指,嘴角的弧度愈发地高了。 头顶雷声依旧,偶尔凌厉偶尔闷沉,都很吓人,但是她这一刻一点都不害怕了。 聂云岂在,她可以不惧怕全世界,在任何地方都能拥有安心。 ……虽然是把她当妹妹,当小孩子,但是足够了,她也不敢奢求这一秒就让他从他密封的世界里出来。 这个人愿意渗透出一点温柔给身边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进了电梯,聂云岂收起雨伞,抬起眸时,刚好余光透过电梯看到身后的人,满脸都是开怀神色。 似乎有点开心的事她就会表现在脸上,似乎永远不会在他面前藏着心事,永远像只舔一口奶就能高兴一整天的猫。 电梯到了,进了屋谢唯斯就搭到玻璃上看雨,“啊这天气,本来明天周末是可以出去玩的,现在可能要在家里睡觉渡过了。” 聂云岂看了眼她,没接话,兀自打开电视,看她要不要看。 谢唯斯转过去,到了茶几摸出角落的那瓶星星糖,“哥哥你吃吗?”她递过来,“给你一颗。” “……”他摇头。 谢唯斯没什么意外地自己丢进口中,然后过去坐在他边上。 聂云岂:“……” 他一动不动。 谢唯斯假装没看出他的僵硬,微笑问:“哥哥,这边每年都这么下雨吗?” “嗯。”他缓缓把身子往后,靠入了沙发背,这样一前一后就和她拉出了一丝距离了。 谢唯斯没在意,继续问:“那你觉得,这雨还要下多久啊。” “秋天。” “……”谢唯斯吃惊了,转过脸问,“什么?从春天下到秋天?” “嗯。” 谢唯斯呢喃:“天呐,那那句‘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在览市都不够用。” “……”他失笑。 谢唯斯看到他笑了,感觉,整个世界都晴了。 眼神缠绕稍许,他又恢复了平常。 谢唯斯惆怅说:“那一直不停,沐沐都没办法来找我玩了,后面她要是也工作了,我就没得玩了。” 他淡淡道:“偶尔会停的,明天好像就不多。” “是吗?”她看了眼外面的轰隆隆,又看了看他,接着默默往他那靠了过去,“吓人。” 聂云岂:“……” 想了想,他还是去洗漱吧。 男人起身,把手上的遥控器放到她手里,“哥哥在屋里,自己在角落坐着,不用怕。” 谢唯斯仰头看他。 聂云岂:“想看什么自己点,我去洗漱。” “哦。” 聂云岂拿着手机走了,走几步微微回头,沙发上的人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他脚步微顿,迟疑地问:“很怕吗?” 她倏然失笑,“不怕。你去吧,你在屋里我不怕的。” 他松口气,转身去了自己卧室。 进去后,一边打开衣柜拿衣服,一边点进手机天气预报。 接下来的十点,到十二点,雨竟然都不停的。 男人把衣服丢到床上后,静默须臾,出了卧室走到隔壁的一个房间,那是之前谢唯斯午睡过的房。 他进去换了个被单,而后想了想,又回房去找了件他的新浴袍,拿了毛巾和洗漱用品放到那间房里的浴室。 出来时,客厅的那只猫正把双臂撑在沙发背上,小脑袋搁在上面,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雨与雷电。 他在屋里她确实不怕的,刚刚就是故意蹭他,现在人还能一眼不眨看着,甚至还拿出手机录视频。 聂云岂:“……” 他缓缓走近,“唯斯。” 谢唯斯扭头,“哇,你洗好了?” “……” 他摇头,声色温柔道:“今晚雨应该不停,现在不早了,哥哥给你拿了衣服,去客房洗漱睡觉吧。” 谢唯斯怔了怔,随后默默爬下沙发:“真的哦?” “嗯。” 她笑起来,然后又点不好意思,不自在地说:“不好意思,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给你添麻烦了。” 他瞥她一下,淡淡道:“说什么傻话。”话落扬扬下巴,指了指房间那边的走廊,“上次你睡午觉那个房间。” “好。” 聂云岂先往回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谢唯斯低着头在沙发处溜了几步,等他看不见身影了,她才悄咪咪地过去,进屋,洗澡。 刚刚来的路上,衣服都湿了一半了,洗了个热水澡后,谢唯斯浑身都舒服到不行。 就是这浴袍…… 她拿起来看了看,聂云岂的浴袍对她来说,太大了。 谢唯斯套上,但是带子怎么绑都感觉领口宽宽松松的,肩头露的有点多。 不过转念又想着,反正也是穿着睡觉的,就不管它了。 入夜后雷声愈发地大,谢唯斯躺下半个钟都被吵得睡不着,不过她倒是不怕,毕竟隔壁就是聂云岂,就是雷声与风雨还是敲击着她的耳朵。 她被迫玩手机,微信上自从挂了签名“不在北市”后,大家都很好奇她干什么去了,每天都照样艾特她喊她。 比如此刻群里就有人又讨论起了唯斯到底干嘛去了,出去旅游应该会发朋友圈啊,怎么忽然销声匿迹了,朋友圈还搞了三日可见,问聂沐也问不出来去哪儿了。 谢唯斯忽然想起来两天没和聂沐聊天了,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发过去。 那头转念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谢唯斯心情甚好的点了接通,放在枕头上,自己趴在床上听。 聂沐声音愉快:“唯斯你还没睡啊?” “雨好大,吵得睡不着。” “那明天起不来怎么办?” “明天周末呢,不用上班。” 那头笑了,“忘了明天周末。对了我看了明天览市的天气,好像雨不多,不知道飞机能不能起飞,我买了。” “你买票了?”她惊讶。 “对。如果正常起飞,中午就到了。” 谢唯斯很开心了,“我刚刚好像也听小哥哥说,雨不多明天,那应该是能行了。” “我小哥哥啊?” “嗯呐。”她下巴抵在枕头,认真非常地点了点。 聂沐问:“你们晚上还在一起啊?” 谢唯斯默了默,想起自己现在在他这,蓦然脸上有些烫,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说出来,只道:“今天天气不好就一起在公司加班,待到刚刚才回来呢。” 聂沐闻言,合理以为他们在公司聊或者在路上,没怀疑什么。 不过,她接着问了句:“那你现在就一个人住在你那个什么,亲戚的家里?” “我堂哥的,谢维粼,你应该认识。” “认识认识,长着一张男模脸的那个。” “……” 谢唯斯失笑,盯着手机,“怎么了?你也要看上我哥?” 聂沐不好意思地笑笑,“能吃得下我早下手了,大学去你们家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有女朋友了好像,怎么了他还没结婚?” “嗯,玩呢,没结。” 聂沐问:“那他平时不住那儿的?” “不住。”谢唯斯摇头,“他在这隔壁锡城工作,还有北市两边跑,这边的据说是偶尔会来出差。” 聂沐了然,“这样啊,这是忙得没空结婚了。” 谢唯斯乐了乐,然后忽然想起来聂沐年前在聊着的那个男人,就问:“你和那个送你演唱会门票的小哥哥,怎么样了?” 聂沐浅浅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 谢唯斯拖着下巴,悠悠挑眉,“嗯?有情况。” 那头声音更不好意思了,“……前两天在一起了。” “嗯???在一起了啊?” “嗯呐,但才在一起我就没太敢说,要明天吹了呢。” “……”她乐不可支。 聂沐道:“也是北市人,是和我们一个学校的,人还读博所以现在还没毕业,过年那会儿都没回来,最近几天才回……然后就……” 谢唯斯恍然,“就在一起了,原来还没毕业呢,学霸。” 聂沐:“嗯算吧,然后,我们明天可能是一起去的。” “……” 谢唯斯挑眉,“一起来??你是来看我还是和男朋友来玩的?” “!!”聂沐羞涩,“去看你的!他只是刚好有空我就问要不要一起去走走,他说可以,他还有几天假,就才一起的!” 谢唯斯笑倒,“这样,行吧。那意思是我可以见见?” “嗯呐,可以。”她含羞带怯道,“如果明天没延误,我们中午就可以一起吃。” 谢唯斯愉快点头,不过又想到个问题,她自己去和闺蜜跟男朋友吃饭?好像有那么些不自在。 想了想,她悄摸摸问:“那个,你这事,怕被你小哥哥知道吗?” “??”聂沐轻咳了下,“什么意思?” 谢唯斯揶揄说:“我寻思着,一个人去和你们吃饭有些不自在啊。你要不怕被你小哥哥知道,我就让他一起去。” “……” 聂沐脸红,“那个,”她还没想过要不要被他知道,不过,感觉小哥哥也不是那种会对她干涉太多的人,而且她还是对自己眼光有点信心的,那……她说,“怕倒是不怕,但是他肯定不会来的,你自己来嘛有什么,我们俩那么熟了。” 谢唯斯还是很想带聂云岂,“你这么说,我就去问问他了。” “他不会来的你信我。” “我要试试,不试就没希望了。” “……” 聂沐点头,笑说:“行。”不过说完她又道,“你觉得不自在,你就找个男朋友啊,怎么你们公司没有好看的吗?” “……” “好像我之前见过我小哥哥的几个朋友,都长得很好啊,你没见过?还是也不喜欢?” “……” 谢唯斯脑海里没有谁的面孔出现,只飘过聂云岂的脸,而后不禁微微一笑,她有喜欢的人了,“嗯,没感觉。” “那你对哪类型的有感觉啊?” 她莞尔,“……我遇见了,会带你吃饭的,你别操心了。” 那头乐不可支:“行呗,反正只要你看上的,应该没有拿不下的。” 谢唯斯闻言,人缓缓就沉默下来了。 唉,她好像真的喜欢了一个,拿不下的人啊。 手机提示没电了,谢唯斯就和那边的人说了声,挂了语音。 没带充电器,也不知道聂云岂睡了没,谢唯斯就也没出去找他借,她放下手机拉高被子,迷迷糊糊在雷声中睡了起来。 第二天是周末,谢唯斯昨晚睡不太着,早上睡得深了就忘了是在聂云岂家、要起来回去,她直接睡到足够了,自然醒来。 伸了个懒腰,发现窗帘下居然透着一层浅浅的光芒。 谢唯斯意外:“雨停了吗?览市出太阳了?” 已经下了小半个月的雨,谢唯斯也已经十多天没见到太阳了,这蓦然一见,睡意就消散了,直接下床去拉开窗帘看。 览市上空白云缭绕,薄阳披洒在云层上,一片好天气的模样。 难得难得。 谢唯斯迷恋地晒着太阳,一会儿后,想起来可能已经不早 ,就去看了眼手机时间,居然已经十点了。 谢唯斯懵了,马上不好意思了,居然在聂云岂这里睡到十点。 不过,想起来昨晚聂沐说的今天天气好的话,会飞来。 来的话她要找聂云岂一起去吃饭。 手机又弹出没电的声音,只剩百分之五的电,谢唯斯匆匆点开微信。 里面果然弹着聂沐九点左右发来的消息:“我上飞机啦,中午见姐妹,(*^▽^*)。” 谢唯斯笑了笑,关了手机去浴室。 刷牙洗脸后,换了衣服她就抱起手机出来了。 不过在客厅却没见到聂云岂,餐厅厨房也没有。 这人不可能这么晚还没起来吧。 谢唯斯茫然,最后去他房间敲了敲:“哥哥?” 没声音。 谢唯斯不抱希望地又敲了敲,“哥哥……” 一两秒后,里面传来一道略低沉的单音:“嗯?” 似乎是还没睡醒的模样。 谢唯斯愣了愣,他真的在,真的还在睡? 她悄悄打开门,透过一条缝隙看进去,房间宽大空阔,几乎只有中间的一张灰色大床。 谢唯斯目光落在床头的男人身上,他也歪了头看向门这边。 眼神对视上,谢唯斯微笑起来,然后,小心推开一点,又推开一点,最后,她轻悄悄迈了进去,再慢悠悠走向他,“哥哥,你还没醒呢?不好意思……” 聂云岂撑起来,揉揉眉头,又摇了摇。 谢唯斯站停在床边,看着一身睡袍的男人醒醒神后,抬起头看她,一道硬朗的眉峰下,那一双挑花眼难得的,泛着一阵慵懒的光泽,好惹人心动。 …… 聂云岂昨晚抽了一夜的烟,到五点雨停了,才睡下。 他声色略低哑地问:“怎么了?要回去了?” 谢唯斯脸上一直漂浮着软甜的浅笑,“差不多。就是……沐沐过来玩了,中午就到了。” 他点个头,“是吗。” 谢唯斯点点下巴,然后,忽然弯下身坐在他床边,拉近了和他的距离,“哥哥。” 聂云岂还不太清醒的眼底,蓦然更明晰了几分。 男人不动声色往后靠上床头,又拉开了距离,“怎么了?” 谢唯斯看到他的动作了,笑笑,“我们中午和她一起吃饭吧?” “你们自己吃。” “不是……她,她带着男朋友呢,你要不要见见?” “……” 聂云岂抬了抬眸,有点意外,不过转瞬又淡淡道:“没兴趣。” “……” 谢唯斯扬起红唇,“啊,你不怕人不靠谱吗?” “她还有很多哥哥。”言下之意,不靠谱还不用轮到他出手,人就没了,他不担心。 谢唯斯:“……” 她盯着他,缓缓鼓起一抹可爱的小腮帮子,“可我自己去的话,他们两个人,我一个人,好不自在的。” “……” “我们一起去嘛哥哥,他们一对,我们也……” “……” 房间内蓦然安静下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目悠悠缠绕。 须臾,她弯着眼睛问:“哥哥你懂我意思吗?” “……”男人声色都低暗起来了,“不懂。” 她凑近他:“很简单的,就是我们也一对,我和聂云岂。” “……”聂云岂头痛,扶着她的身子隔开,“你饿不饿,哥哥先给你做早饭。” 她盯着他初醒的睡颜,眼底都是星光,“我能吃你吗?” “……” 第24章 上位。 聂云岂愣愣看着眼前的人,声音沙哑,不可思议:“唯斯……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说着,她一眼不眨盯着他,“我就是想扑倒你,聂云岂。” “……” 话落,谢唯斯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睡觉穿的睡袍,此刻人起来后,被子只盖到了腰跨的位置,就露出了上半身。 她盯着他睡袍敞开的一片胸口,一笑。 聂云岂默默低头,下一秒,她就拿起他的被子,给盖到了他胸膛前,“不让我吃的话,哥哥,这样比较好。” “……” 聂云岂脸色徒然僵硬,悠悠盯着她。 谢唯斯又朝他凑近,“怎么了?你想对我露?” “……” 聂云岂还没反应,她忽然又伸手过来,扒拉他的被子要拿下来。 他火速按住她的手,声音充斥着无奈的低哑,“唯斯,不许胡闹了。” 她抿着唇看他胸膛,“我控制不住,你那么撩人。啊聂云岂是人间绝色,带坏我了,是你的责任。” “……” 他叹息一声,温柔劝道:“我的责任,我的责任。你先出去了,去外面玩,哥哥起来洗漱了。” “洗漱啊……”她慢悠悠的,拖长了尾音,眼神又瞄了眼他的胸膛。 聂云岂太阳穴乍疼,“唯斯,听话。” 她一笑:“好吧,那我们中午……” “去。” “!!”谢唯斯马上起来,“不过哥哥你困的话再睡会儿吧,他们大概要十二点才到市区。” 床上的人利落点头,“好。” 等门关上了,聂云岂靠着床头,仰头轻呼了口气。 坐了会儿,睡意已经全消了,一点都没想再躺下。 聂云岂偏了偏头看不远处的窗,薄薄的窗帘透着隐约的光线,看上去天气确实不错。 目光收回来时,他看了眼床头柜的烟和打火机,想到刚刚谢唯斯不经意间进来,他拿了起来放到抽屉里。 柜子拉开,里面放着一个药瓶和两个相框。 相框一个是在北市那有的,一个是三个人的合影,是孩子时期的。 照片里,三个人都还一脸不羁笑意。 聂云岂把烟盒放在药瓶边上,眼神拂过那两张照片,最后缓缓阖上柜子。 起身去浴室洗漱。 外面的谢唯斯在客厅抱着那瓶星星糖,窝在沙发里晒着日光,偶尔含一颗在嘴里,心情很是不错。 其实一个人去和聂沐两人吃饭不是不行的,完全可行。 但是她想试着喊聂云岂看看,因为他不去的话,周末可能就在家里渡过了,或者又去了公司没日没夜的工作。 ……她不想他一直一个人待着,虽然他目前也不喜欢出去,但是,也许试试,也许被动地出去几次,他就会逐渐习惯呢。 他昨晚又抽烟了,床头柜上放着没阖起来的烟盒,不知道是不是抽了一整夜,天亮才睡的,才会睡到十点还没起,比她还晚。 谢唯斯撑着下巴在沙发扶手,眼神放散,满脑子徘徊着刚刚在床上睡眼惺忪一身慵懒温柔的男人,她觉得他好适合这个样子啊,好像没有经历过任何事情,像一个初入社会,还一身阳光柔情的人。 那会儿他那个样子,和平常的冷漠模样完全不同,那像是一个被他禁锢在灵魂深处的影子,只有在他清晨猝不及防醒来、来不及想起事情的时候,才会浮现出来。 谢唯斯想得入了神,最后昏昏沉沉有些又犯困,身边传来脚步声还不知道。 聂云岂远远就看到她躺在沙发上,小嘴巴一动一动似乎在吃什么,可是家里好像没什么可以吃的。 走近一看,在吃糖…… 聂云岂默了默,正准备喊她,却发现她闭着眼睛的,脸上泛着迷糊困顿的气息。 他等了稍许,果然看她小嘴巴不动了,人歪过脑袋,趴在扶手上睡了。 聂云岂走近把她手上的糖盒子轻拿起来,盖上盖子原地放回那处茶几的角落,等她下次随时去摸,完了转身回房,在衣柜里拿了条不是很厚的毯子出来,到沙发处给她盖上。 正要走,桌上的一个手机弹出关机提醒。 聂云岂又回去拿了个充电器给她插上充电。 而后他才回了卧室,开了电脑忙点工作,处理点事情。 时间一晃一个小时过去,十一点半了。 没关的房门外,隐约传来一道女孩子初醒时的慵懒翻身的声音,接着,她模模糊糊地嘀咕:“嗯?几点了?聂云岂呢,自己去吃饭了吗。” 聂云岂:“……” 他阖上电脑,出去。 趴在沙发上的谢唯斯还睡眼惺忪着,直到人到眼前了,才略略醒神,“哥哥你在呀?” “嗯。” 他低头看下巴抵着沙发的人,“十一点半。” “十一点半哦,”她慢悠悠爬起来,点头,“正好。” 聂云岂接过她在折的毯子,“我来。” 她笑眯眯递过去:“那我们现在出去吧,他们应该快到了,不然高峰期没位置。” “好。” “去吃什么,火锅吗?” “随你。” “那行吧,人多吃火锅挺好的,沐沐也挺喜欢。”她爬起来。 聂云岂把毯子拿回卧室,出来谢唯斯已经穿好鞋子在玄关等他。 今天开的机车,出了车库迎面就被阳光扑满一身,暖和到谢唯斯又想哼歌了,这样美好的天气和聂云岂一起出门,简直是完美。 骑到一个红灯口,聂云岂手机响了。 他伸出一只手到口袋里摸出来,一瞥,聂沐的电话。 他划了接通放到耳边,里面聂沐问他:“小哥哥?你今天见到唯斯没有啊?” “嗯。” “那她怎么打不通电话呢?” 聂云岂默了下,想起他把她的手机拿到边上充电了。他往后看,问:“唯斯,你没拿手机出来?” “?”谢唯斯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身上摸了摸,“忘了,我醒来就没看到我手机呢,哪儿去了。” “……” 聂云岂就把他的手机递过去,“哥哥给你拿去充电了,听吧。” “哦,充电了。”谢唯斯笑笑,然后看了眼他电话的备注,接着放到耳边:“沐沐。” 聂沐:“……” 她吃惊了,他们俩这会儿在一块呢。 咳了咳,她说:“唯斯,我下飞机了,在路上了。” 谢唯斯愉快回道:“我们也在路上了,吃火锅吗?” “可以可以……”不过,你们,在路上了??“你真的,和我小哥哥来吃吗?” 谢唯斯语气含笑:“嗯呐。” 那边在车上的聂沐心里一个咯噔,真的找了聂云岂一起来?他怎么会答应的啊??天呐,失算了。 聂沐痛苦了下,“你怎么搞定他的?” 谢唯斯想起自己早前为了喊他一起吃,“招惹他要吃他”的事迹,默默去看前面的人。 聂云岂刚好往后瞥她一下,要告诉她扶好,走了。 眼神交缠的瞬间,谢唯斯难得的脸红,低下头。 聂云岂不明所以:“走了,坐好。” “哦。”她搂住他。 缓了缓,又回聂沐说:“这简单,反正他也要吃饭的嘛,和谁吃不是吃。” “……” “反正也已经喊出来了,不能喊回去了。” “……” 聂沐深呼吸口气,觉得这顿饭吃起来,不是很对味了。 第一次带男朋友和聂云岂见面,总觉得,紧张。 回了句让谢唯斯到了先点菜,不用等,然后她就收起手机,转而有些忧心地看了看身侧的男朋友,“郁同学。” 边上长相清隽帅气的男人歪过头,一笑:“怎么了?” 聂沐也笑,“我小哥哥也和我们一起吃饭。” “?”他微微挑了挑眉,“你小哥哥?” “对,跟你说过他在这边工作。他和唯斯一起来,所以这顿饭是你和未来小舅子的初次见面。” “……” 郁向程微笑。 聂沐拍拍他肩头,“别紧张哦。” 郁向程又一阵失笑,摸摸她脑袋,“调皮。” …… 这边挂了电话,谢唯斯把手机放在自己口袋里,搂着聂云岂往前。 去的是第一次来览市和他去吃的那家店。 近午的餐厅喧闹一片,店员引着两人到一处位置坐下。 谢唯斯点了一些菜,完了就等着聂沐来点了,不过刚抬头,就看到外面停下一辆车,聂沐和一个男人下车来了。 那男人很温柔的模样,斯文绅士又年轻的男孩子。 谢唯斯一边接过店员倒的茶水,一边扬扬下巴指着窗外,示意聂云岂看,“哥哥。” 聂云岂瞟了眼,还不到一秒,就移开眼神了。 谢唯斯乐开了,“怎么了?看看呀。” “有什么好看?” 谢唯斯更加乐了,“哥哥你这个语气,就很正常。” 他不懂,“正常什么?” “就是那种,妹妹交男朋友了,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那种。” “……” 他随口道:“我没不顺眼。” “是吗?那可能沐沐会比你早结婚。” “……” 谢唯斯笑眯眯,抿一口水后,凑近问:“哥哥,我哪天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会不会,也不顺眼一下。” “……” “你说你把我当妹妹的。” “……” 聂云岂看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说会,她该伤心了,因为真的把她当妹妹;说不会,她也该失落了。 他转过脸,没回答。 谢唯斯却很心痒,“哥哥……” “你还小,多玩几年才是正经。”他一边喝水一边道。 谢唯斯愣了愣,“沐沐和我一样大。” “她是傻子你也傻?” “……”她笑了笑,“那,那我多玩几年,我也会结婚的啊。” “……” 她看了看他,小声嘀咕:“你不会是吗?你对我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是吗?我连妹妹都不是。” 聂云岂回头,刚好碰上她黯淡下去的目光,像是凌晨四五点的夜空,璀璨尽收。 他顿了下,出声:“会,哥哥也不放心你的。” 谢唯斯愣了愣,直直看他。 聂云岂似乎看出她眼底更深的灰暗了,他拧拧眉,想要再说什么,她却打开手机,点进相册:“那我也给你看看我心里的男朋友长什么样吧哥哥。” 聂云岂:? 她转过来手机,他茫然地扫了眼,一看,是一张他躺在机车上抱猫的照片。 聂云岂:“……”背景还大雪纷飞,什么年代拍的? 谢唯斯眼底又星光闪烁:“哥哥,我超爱这个男人。” “……” “既然你也会不顺眼我男朋友,也不放心我,那你争取自己上位吧,这样就完美了。” “……”聂云岂咳了下,不自然道,“唯斯,哥哥就是哥哥。” “又没血缘关系,你要觉得一喊就是真的那你以后没得听哥哥了,聂云岂。” “……” “最后喊你一声,哥哥~” 他悠悠看她,刚想开口,但是前面的人到了。 聂沐走近,朝他们一笑,“不好意思啊,有点塞车。” 聂云岂从谢唯斯身上移开眼神,落在对面。 聂沐介绍:“我男朋友,郁向程。” 然后又歪过头,跟身侧的男人说:“这我闺蜜,唯斯,和我小哥哥,都跟你说过的。” 当事人看了看谢唯斯两人,微微一笑:“你们好。” 谢唯斯抿唇微笑,“你好。” 聂云岂眼神轻瞥他一下,微微点个头。 郁向程见此,心里有些犯怵,这哥哥看上去对他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聂沐也注意到了,但是又不好当场说你别理他,他对谁都这样的。 谢唯斯跟聂沐说:“点了一半,你们再点些吧。” 聂沐就接过菜单看了看,一通忙完,汤水也都开了,她就招呼他们吃了,边吃边开始聊天,“这边一直下雨是不是?” 谢唯斯刷了片生菜,点头:“下了半个月呢。” “那边倒是挺好的。”聂沐感叹,“我天天出门耍,就是你不在,不好玩太多了。” 谢唯斯莞尔,又揶揄,“后面不会了,可以约会了。” 聂沐瞬间不好意思,边上她男朋友浅浅一笑,烫了片牛肉给她。 她见此,脸色更红,瞄了眼聂云岂。 不过他好像没什么反应,正在夹毛肚下锅。 啊,她自作多情了,这人还是那么六亲不认呢。 谢唯斯也睨了眼聂云岂,然后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好像有消息,震了下,她就低头拿出来扫了眼。 对面聂沐借机转移了话题:“唯斯你换手机了?” “没有,我手机忘记带出来的,这聂云岂的。”谢唯斯递给他,“嗯,聂云岂,好像有消息。” 他:“……” 聂沐茫然地看谢唯斯,疑惑道:“唯斯,你怎么喊小哥哥名字啊?还连名带姓。” 话落,两个当事人皆看去。 她边上的郁向程也看向她,一笑,温柔道:“这有什么问题吗?情侣都喜欢这么喊。” 聂沐:“……” 谢唯斯:“……” 聂云岂悠悠看向郁向程。 谢唯斯也看他,内心笑了:!!!妹夫好会说话!!就是你自己的婚事估计有点悬了。 第25章 和你睡。 火锅店里来来往往一片喧嚣,但是在此刻,好像自动被屏蔽了,几人都听不到声音一样。 聂沐看她男朋友,尴尬微笑道:“那个,不是.....” “嗯?” 聂沐轻咳了两声,“......他们没在一起,就是认识而已,顺路一起来吃饭。” “……”郁向程看向聂云岂和谢唯斯,表情泛过一道抱歉的笑意。 谢唯斯也笑起来,然后睨了眼聂云岂,说:“没事,我就觉得喊聂云岂好听,是吧?” “……” “我们上次去超市,还有人问什么时候结婚吗。你记得吗?” 聂云岂:“……” 聂沐也是:“……” 你们还一起去超市了?什么时时候? 转念想到两人在这边生活了半个月了,偶尔一起去趟超市也正常,感觉还挺好的,都不会太孤单,嗯,很好。 她笑笑就揭过页了,跟谢唯斯说:“明天周末你不用上班吧。” “不用。”谢唯斯夹起一片毛肚去锅里,刷了刷,“要干嘛?” “当然是玩啊,这么久没见了,览市有什么场子能玩的,我今天要去走一走,下午我们去逛街,晚上喝酒去。” 话落,难得地收到了对面聂云岂撇来的淡薄目光。 聂沐被看得既心虚又开心,终于感受到了聂云岂的一点亲情了,感激涕零,她马上乖巧说:“小哥哥,我就喝酒,没事不会乱来的。” 聂云岂收回来目光,没说什么。 谢唯斯跟聂沐道:“好啊,我快憋疯了,览市真的除了小哥哥什么都没有。” 聂云岂:“……” 谢唯斯又扭头看他:“哥哥你看我干什么,反正明天也不用上班,我不会翘班的。” “......” 他摇摇头,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脸。 郁向程见对面小舅子似乎对她们都一言难尽的模样,笑了笑适当跟聂沐说:“适可而止啊,你又不带我的,不能喝醉。” “知道知道。”她一脸轻快,“我什么时候喝醉过。” 郁向程语气温软道:“我意思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要小心。算了你还是带朋友上酒店玩去吧。” “我不,酒店有什么好玩,你今晚去写你的论文我不打扰你,我们不要互相打扰,改天再一起玩。” 谢唯斯在对面笑,“可以去我那儿。” 聂沐摇头,“你那个房子不是你堂哥的吗?算了,我反正是订酒店在外面的,就不去折腾了。再说难得来一次,必须出去。” 谢唯斯又点点头,“可以,我无所谓。” 她又转眸跟聂云岂说:“哥哥吃完你先回去哦,我们去逛街去。” 他淡若无痕地点个头,手上随意把一片羊肉放到碗里。 谢唯斯偶然瞥见,瞄了眼对面的两人,他们在说话,郁向程一直在吩咐聂沐不要在外面玩太过火,小心点。 她收回目光,悠悠把筷子伸向聂云岂的碗里,把肉从他碗中夹走。 聂云岂愣了愣。 谢唯斯知道他愣什么,这也太暧昧了,捞菜是用勺子捞,碗里是他一直在吃的。 不过她却很愉快,一口咬住,吃得很满足。 聂云岂看了眼她,欲言又止。她凑过来说:“你没听到我又喊你了吗?” 他很淡的“嗯?”了声。 谢唯斯:“那我要好处费的。” “……” 聂云岂默了一瞬,心里竟然觉得这好处费收得也合理。不过回过神,还是悠悠撇开脸,然后把他的碗从靠近她的那边,挪了个位置。 谢唯斯差点笑倒,然后又哼哼一声:“聂云岂。” “……” 聂云岂斟酌须臾,还是觉得从他碗里夹东西不行。他索性去锅里捞,捞了一勺子东西放到她那边。 低头的一瞬,刚好看到她嘴角的弧度高高扬起。 聂云岂心里轻叹,顺势跟她说:“晚上不要玩太晚。” “嗯呐。”她乖得不行地应了。 ...... 一顿饭两边都吃得挺愉快的。 吃到快两点,完了聂云岂驱车回了家,郁向程吩咐好女朋友乖乖的,就也打车去了酒店。 剩下谢唯斯和聂沐去逛街了。 览市今日气温徐徐暖和,逛街很是舒服。 周末路上人挺多的,这边离商业街不远,两人准备散步过去,顺便消食。 路上聂沐问了问谢唯斯的工作,又问了一句聂云岂怎么样。 谢唯斯想起聂云岂经常的抽烟,也不知道怎么说,说了好像聂沐也没什么办法。 她就摇摇头道:“还好,我们每天都是一起上下班的,加班也一起。” 聂沐闻言,看着头顶的日光,微笑说:“唯斯,我有点自私地觉得你在这里,好好啊,我小哥哥就不会永远都是一个人。” 谢唯斯背着手在身后,脚下踩着几片路边的落叶,笑了笑,“我也觉得,有他在,好得不行。这没什么。” 聂沐点头,“那你工作习惯了?真不觉得累?每天还要加班啊,果然这公司忙得很。” “还行吧,要是一个熟人都没有,可能会有点孤单,但是小哥哥在,总觉得好像和在北市也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工作是不辛苦的。” “那就好,等你累了你就不要干了,再回去就行了。” 谢唯斯浅浅一笑,回去啊,她从来没想过回去,肯定是要撩到聂云岂了,和他在一起了,才会有所变动。 她希望他以后,也常回去一些。 谢唯斯聊了点别的:“你要来几天啊,和你男朋友是不是要待一阵?” 聂沐微红下脸,“玩是玩几天就够了,郁向程也下周六就要出国。” “那你要那天就走?”谢唯斯瞥过去,“刚好周末你多待两天,等我上班你再走吧。” 聂沐点头:“我会多待几日。那过后几天,是我二伯母和四哥的忌日。” 谢唯斯微顿,“那,他们是在览市?” 聂沐又摇摇头:“我二伯母是隔壁城市锡城的人,和我四哥的墓地都在那儿。我想到时候和我小哥哥一起过去扫墓。” 谢唯斯轻点下巴。 聂沐手插在风衣口袋,叹息道:“我要是没去的话,就只有我小哥哥自己去了,以前我大哥还在的话,就都是他和我小哥哥来,后来……我大哥不在了,就剩他自己了。” 谢唯斯安静着,没有言语。 聂沐像是在诉说一些心理的愁绪,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她自己小声地说着就行……“我前两年都在外面读书也没办法来,今年刚好,不想他一个人去,以后应该每年都会陪他一起去吧,反正聂云岂啊,他也不会结婚什么的。” 她淡薄地笑笑,笑意不达眼底,“我觉得我小哥哥,明明生在这样的家族里,应该是有很好很好的一生的,但总感觉,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好不起来了。” 谢唯斯低头看街上随风漂泊的树叶,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很清晰地飘过一句:他会好的。 …… 逛了一下午的街,吃了晚饭后,两人找了个娱乐会所喝酒去。 反正在北市都是这些场合的常客,在别的地方也熟门熟路,两人喝到晚上十来点。 谢唯斯喝多了,整个醉醺醺的状态。 聂沐喊了男朋友来接她们。 郁向程今晚也是和这边的朋友见了面,只是没喝酒,因为知道晚了要照顾人。 所以这会儿人接了电话就马上撂下朋友,并且开走朋友的车来接女朋友了。 聂沐把谢唯斯扶上车后,自己也倒在后座休息。 她也有点晕的,不过没谢唯斯那样醉得不清醒,她不知道她姐妹今晚怎么喝那么多酒,看上去,不像开心,可也没什么不开心难过的事情啊,可是她就是喝得挺猛,这才十一点不到就醉了。 等车子快到聂云岂那个小区,她就转过脸问谢唯斯:“唯斯你住哪号楼?” “我在门口下车就行,”谢唯斯有点晕车,喝了酒,坐一会儿胸口简直翻江倒海,脑袋也而更加的晕眩。她微喘着气低语,“我下来走进去就行,你们回去吧。” “这怎么行。” 前面的郁向程回头,“你小哥哥不是住这里?可以找他出来带吗?” “哦,对。我都忘了。”聂沐马上打电话给聂云岂。 那头的人听了,二话没说就出来了。 知道她晕车,聂云岂也没开车出来,他直接沿着小区的大道走向门口,到时他们的车子也刚好刹停。 他走过去,接过聂沐手里软成一片的谢唯斯。 转头看了眼聂沐,她还算清醒,他再看了眼她男朋友。 郁向程收到眼神,很聪明地自动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沐沐的。” 聂沐:“……”她扭头一笑,爬入副驾座,朝聂云岂挥手,“拜拜小哥哥。” 聂云岂点个头,转过身扶着谢唯斯进去。 谢唯斯晕乎乎地看了眼他,唇瓣弯起一抹弧度:“哥哥是你吗?” “嗯。” 谢唯斯脚步有些虚浮踉跄,走了几步就晕乎乎地想坐下,不想走了,“休息会儿吧,我晕。” 聂云岂闻声,把她小心放在小区人行道上的长椅,扶她坐好。 放下手,她就晃晃脑袋,是真的不清醒的模样。 晃完了,谢唯斯抬起头。眼前的男人目光笔直地落在她身上,像一方温柔的网,罩住了她。 她很心动,“哥哥……” “嗯?” “你好好看。” “……” “你刚好长的像我喜欢的那个样子呢,咱俩有缘分。” “……” 安静一会儿,她扶住额头,似乎头痛。 聂云岂看她身子微微一偏,怕她栽倒,他弯身伸出手去扶了扶她的手肘。 这样一来,他影子就盖住了她的眼前,她视线昏暗,就忍不住抬头。 眼皮撩起的那瞬间,男人一双利落分明的眉眼映入眼帘,谢唯斯还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她笑起来:“哥哥你眼里有我呢。” 聂云岂静默稍许,淡若无痕地浅浅勾了下唇。 谢唯斯像是看到流星,一眼不眨地就那么近距离与他对视,嘴里感叹:“不行,你不要对我笑了,你不知道桃花眼一笑就是在撩拨女孩子吗?你还长得这么好,谢唯斯被撩拨到了。” “……” “你怎么这么优越啊,”她惆怅了,“你这样对别人也笑的话,我就没安全感了,建议你不要对别人笑哦,一个大大的建议,有宇宙那么大。” “……” 安静一会儿,入夜了有些起风,树叶梭梭声传来,椅子上的人长发也被风撩得起起落落的。 聂云岂跟她说:“唯斯,哥哥带你回去休息了,这冷。” 这一会儿里,谢唯斯酒劲又深了几分,她低喃:“我走不了,你冷你先回去吧哥哥,我不冷。” “……”他冷,他先回去? 聂云岂看着夜风垂着树梢不断摇晃,又看看她拢拢自己衣服的动作,还说不冷,醉得不知道而已。 他轻叹,在她面前屈膝下来:“唯斯,哥哥背你好不好?” “?”谢唯斯盯着他在路灯下的脸,好像借着灯,他轮廓流畅的脸孔上,比平时还要温柔上三分,那一层细碎的光落在他侧脸,让人想亲。 她伸手搂上去。 聂云岂:“……” 不是这么背法的。 他轻轻拿开她的手,微转过身,“上来。” 谢唯斯一秒爬上去,开心得笑容满面,即使喝醉了,还是为此开心:“哥哥背我!!!” 聂云岂往上掂了掂,背起人往前走。 深夜的小区没什么人进出,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走了几步,聂云岂就感觉肩头不轻不重地搭上来一个脑袋,她好像醉得深沉了。 他偏了偏头,看了眼,喊:“唯斯?” “嗯嗯,我在~”她声音娇软,特别软糯,应着声的时候,好像有种迫切,迫切想要让他知道,她在的。 聂云岂随口问:“怎么喝那么多?” “不开心。” 他微顿,目光看向前路,不紧不慢地背着她往前,“为什么不开心?”他以为她是开心,聂沐来了有人陪她了。 谢唯斯:“你不开心。” 聂云岂茫然,眼神微动,落在地上那道重叠在一起的影子上,定定看着在他影子上的那一小个长发飘飘的脑袋:“我,不开心?” “嗯,你一直不开心。”谢唯斯双手搂上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衣服中,呼吸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所以,我也不开心。” 聂云岂困惑,回味着这句话几遍,最后试探着问:“唯斯?聂沐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了?” “嗯。” 聂云岂一静,然后,背后的声音慢悠悠的划过他耳边,语气里七分醉意,三分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清醒,“你拒绝我后,我问她了哥哥,我想不明白,”她小声嘀咕,声音有点可怜,“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谈恋爱,不要我。” “……” “我就问她了。”她蹭了蹭他肩头,“然后,我就来览市了,来览市追人了。” “……” 谢唯斯在他背上,舒服得全身放松,好像知道在说话的人是谁,又好像是旁人,她一心想说出心里的想法,好像想告诉聂云岂她的喜欢,又好像他听不到也没关系,她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他。 “聂云岂是全世界最好的,我一定要追到他,”她笑一笑,又嘀咕,“啊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也不知道我配不配得上。” “……” 她的手松了下来,在聂云岂肩头来回晃荡。 他拿起来,放到她另一只手上,拉着她自己,别待会儿整个人一松都掉下去了。 谢唯斯浑浑噩噩的,握住自己的手后,就无意识地再次搂紧了聂云岂的脖子,然后继续呢喃:“哥哥,你知道聂云岂吗?” 聂云岂本人轻叹口气,“知道。” 谢唯斯开心地笑了,“你知道啊。” “……” “那太好了。” “……” 聂云岂摇摇头,无奈道:“唯斯,睡觉吧,今晚再在哥哥那儿将就睡一晚好不好?” “好啊,和你睡。” “……” 聂云岂闭嘴了,不和小醉鬼加追求者说这种问题,直接带过去就行了。 谢唯斯继续嘀咕刚刚的话题:“哥哥……聂云岂真的好好啊。” 他眼神在夜色中很是平淡,“……他不好,他对唯斯也不好。” “胡说!”她生气。 “……” 谢唯斯很着急,在他背后差点爬起来:“你谁啊你就说他不好!” “……” “他对我可好了!”她声音都含着哭腔了。 聂云岂马上点头,识相道:“嗯,他好。” 身后的人果然笑了。 聂云岂轻轻叹息,只是,心里又忍不住有道热流串过。拐过弯,他往自己的那栋楼走去。 谢唯斯软哒哒呢喃:“第一次见他是沐沐给我发的照片,他躺在机车上抱着猫,啊我想当那只猫,我想要他抱我。” “……”原来是那会儿拍的。 “他是全世界最好的,长得最好,然后又对谢唯斯最好的。他那么冷但对我都温温柔柔的,他对全世界都没热情,但他不会对我冷冰冰的。反正我好喜欢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独下去,我不能。” 聂云岂目光盯着前方道路,夜风吹起地上的落叶,划拉出清脆的声响;长路在这深夜显得有些寂寥,但是有背后的小猫在嘀咕,一声一声的,也没有怎么冷,怎么孤寂了。 谢唯斯闭着眼睛把下巴抵在聂云岂肩头,“他不喜欢说话,那我就说给他听就好了,他好像也不烦我,好像不吧,我也不确定......” “……” “反正他对我还挺好的,虽然只是把我当妹妹,但是也足够了,我不能指望,三两天就把他从深渊拉起来呀,是不是?” 聂云岂没说话。 谢唯斯无所谓,自己哼哼着继续说:“反正,聂云岂值得全世界最好的,老天爷对他不好,我要把别人欠他的,都补给他,别人没有的,我也要给他。” 聂云岂缓缓往上掂了掂人。 谢唯斯重新把脸缩入男人的暖和背脊中,“哥哥,哥哥你冷不冷啊?” 聂云岂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是在问谁,知不知道背着她的是谁。 不过,她问了,他就回答了,“哥哥不冷。你冷吗?” 她在他被背上晃了晃脑袋,“我不冷,我穿好多啊。”她笑一笑,“你要是冷的话,我抱抱你啊,我抱你你就不冷了。” 聂云岂脚步缓慢下来,偏头看了看身后已经几乎睡着的人,她小脸埋入他背中,睡得很舒服,很安心。 缓缓收回来目光,他继续背着她往前,几步后,低语一句:“唯斯也是全世界最好的,不在一起,哥哥也永远会对唯斯好的。” 第26章 有点心动。 上了楼,聂云岂把她带到昨晚睡的那个卧室。 放好准备让人躺下,她却咳了咳,然后手去捂胸口。 一副要吐的样子。 聂云岂马上把人扶起来,“唯斯,不舒服吗?” “嗯嗯嗯,我要吐。” “……” 聂云岂把人扶下床,到了浴室放在洗漱台前。 她趴着干呕两声,他伸出手给她拍拍背。 谢唯斯忽然晕晕乎乎转身,把人推出浴室,然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聂云岂茫然:“唯斯。”话落,就听到里面一阵呕吐声,她真吐了。 谢唯斯一般喝酒不会吐,她只会晕,只会醉,但是今天喝完还坐了半小时的车,就把她彻底搞垮了。 此刻胸腔像是一团风在卷着,搅和得人难受到不行,就不断捂着胸口吐着; 吐着吐着,好像吐完了,然后人虚脱下来,后退一步摔坐在了地上。 聂云岂在外面听到声音,马上推开门,一看人摔在地上,他愣了,“唯斯。” 他迅速下去扶她:“怎么回事你。” 谢唯斯摔懵了,人整个天旋地转,他一扶,她柔软无力地倒在他胸膛,然后胸腔里又在搅动的那一阵,就顺着吐到了他身上。 聂云岂:“……” 他顿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扶着她弯身,给她拍拍背,“吐,吐在地上。” “呜呜吐不出来。”她声音沙哑。 聂云岂见此,松开一只手去扯自己的衣服,单手脱掉身上的脏衣服后,把她重新放入怀里。 想扶她起来,结果,她蓦然一动,又吐了他一胸膛。 聂云岂:“……” 他就穿了一件外套和t恤,没得脱了。 谢唯斯靠在他怀里,不断吐着。 聂云岂缓了缓,很快看开了,一只手揽着她的肩,一只手去拍她的背,轻轻拍着,让她吐出来。 好一会儿,她才没了那个呕吐声。 聂云岂把她放着靠在门上,自己站起身匆匆脱掉身上仅剩的t恤,丢到边上,又回房从上到下换了身新的回来。 一进那个客房,刚刚他好好放在浴室门上靠着的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 聂云岂眉头拧了拧,加快脚步过去,把昏睡过去的人扶起来再靠到门上,“唯斯,坐好。” 起来后,他打开热水泡了毛巾,拧干半屈膝下来,给她仔细擦了擦脸,又去接了水喂到她嘴边:“喝一口,漱口。” 谢唯斯迷迷糊糊张口,灌入半口,然后被他扶着靠在他腿上,拍着背吐出来。 给她整理干净了,聂云岂又看到她衣服也被自己吐到了,脏了。 他惆怅了会儿,最后把人重新放门上靠着:“唯斯,别动,哥哥给你拿衣服去,别躺地上,凉。” 她没应。他马上起身回自己房间,打开衣柜拿了件浴袍出来。 再回去,她还好好地坐在那儿,看上去好像又听到了他的话。 聂云岂欣慰地走过去,扶着她,温声喊:“唯斯。” 没动静。 他揉揉她的脑袋:“唯斯,醒醒。” “嗯……”她低着头,娇软地哼了一下。 聂云岂:“你衣服脏了,哥哥给你拿了浴袍,你把衣服换了。” 她好像没听到,阖着一双粉嫩的眼皮,一动不动。 聂云岂继续揉揉她的头发,温柔诱哄:“唯斯,唯斯?把衣服换了再睡,你衣服脏了,好不好?” “嗯……” 聂云岂扶着她起来,把人靠在洗漱台,“站好,换衣服,别再摔了啊。” 把衣服放到她怀里,聂云岂就小心地关了门;落了锁后,他再出声喊了声:“唯斯?” “嗯……嗯。” “换衣服,别傻站着。” 浴室里的人靠着洗漱台,睡眼惺忪地睁眼,然后看看镜子,看看自己,才发现手上的浴袍。 她胡乱脱了身上的外套,毛衣,再把浴袍穿上。 完了就啪的一声靠到了门上。 聂云岂闻声,问:“换好了吗?” 她点点头,细弱蚊蚁地应了声。 聂云岂小心推开一条缝隙,看到挂在洗漱台上的一只手穿着浴袍,松口气,一边伸手扶住门后的人,一边推开进去。 谢唯斯一下子栽入男人的怀中,忍不住舒服地蹭了蹭,“哥哥。” “嗯。” “哥哥抱。”她伸手搂住他。 聂云岂温柔地把人打横抱起来,用脚打开门。 出去后走到床边,放下,盖好被子。 谢唯斯躺下后又咳了起来,好像喉咙痛一样,拧着白皙的秀眉。 聂云岂给她拍了拍,再出去倒了杯热水进来,把人半扶着靠在臂弯,喂她喝了小杯水,而后再放下盖好被子。 人终于算是安静了,入睡了。 他放下杯子进了浴室,看着一地的呕吐物,转瞬关上浴室门收拾。 一通忙完,聂云岂回了自己卧室,把谢唯斯和他的几套衣服丢进洗衣机后,自己默默再洗了个澡。 洗漱完想起今晚也喝酒的聂沐,他发信息问:“回去没有?” 聂沐秒回:“回啦回啦,到好一会儿啦小哥哥(*^▽^*),这酒店离你们那儿很近的。” 聂云岂:“嗯。” 聂沐热情丝毫不减,回复:“拜拜,晚安小哥哥。” “晚安。” 收起手机,聂云岂出去轻轻打开隔壁的房门。 床上的人侧着脸向外,长发铺散在枕头,睡得无知无觉。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给她把床头的壁灯打开,调成夜光模式,又把她滑落在床边的手放入被子中。 要起身时,她翻个身,彻底侧过身来,然后小嘴里似乎含含糊糊呢喃了一句:“哥哥。” 聂云岂停止住起身的动作,就着那个屈膝在床边的姿势,看着床上梦呓的人。 她嚅动嘴唇,又小小喊了句哥哥,还问他冷不冷。 聂云岂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被子,语气温软地说:“不冷,哥哥不冷。唯斯睡吧。” 她好像听到了他的话,还接了句:“我会对你好的。” 聂云岂:“……” 谢唯斯又呓语:“我会对你很好的哥哥,你有唯斯的。” 聂云岂盯着那张脸半晌,眼底温柔的神色像是要溢出来了,最后,他偏过脸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寒夜,冷静了几分钟。 一会儿,男人轻呼了口气,回来,给她拉高了一点被子:“傻瓜,哥哥习惯了。” 等她熟睡,没再有动静,聂云岂才起身,关了门与澄亮的大灯回自己卧室。 他进了屋也把大灯关了,留下一盏小的,然后在床边坐下。 床头柜上有一个装了不少烟头的烟灰缸,边上的烟盒打开着,还没抽完。 男人从烟盒里的摸了支烟出来,又拿起打火机甩开。 很快那一抹猩红撩起烟雾,他放在手中,虚虚缭绕的烟雾在夜里绕过修长的手指。 聂云岂拉开抽屉,目光徐徐落在里面的两个相框上。 思绪随着手中的烟雾飘远,像一阵时光机,穿梭到了十岁那年,一个女人离开聂家老宅时头也没回的背影; 云帆路过他身边时,揽着他的肩说:“云岂好好和大哥在这,二哥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来看你。” 第二年,十六岁的聂云征说:“云帆出意外了,和妈妈,我们去看看他们。”完了,又摸着他的脑袋说,“没事,云岂不怕,有大哥在呢。” 聂云岂抬手,深深吸了口烟。 呼出来的烟雾飘过眼前,模糊了一点视线,好一会儿才消散开……然后,他脑海中又晃过了一阵声音,电话里,一道虚弱无力的熟悉声音嘱咐他:“云岂以后照顾好自己,好好生活,好好过下去,好好的,不要想大哥。” 聂云岂低下头,闭上眼睛,任由指间的火红一点点蔓延,蔓延到尽头,在空气里熄灭。 这么多年,失去了很多很多,但只有一个唯斯,说:你有唯斯的,冷我抱你。 夜很快就过去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满了,到第二日览市破晓时分,微微的光亮透过窗帘洒落在地上,缥缈如烟雾,若隐若现。 床边的人掐灭最后一个烟蒂,揉揉酸涩非常的眉心,再最后看一眼照片后,阖上抽屉。 …… 隔壁的谢唯斯睡到中午,翻个身舒服醒来时,发现,不是在自己房子。 她回想昨晚,但是脑袋有点晕,想不太起来,就是记得好像喝多了,然后聂沐喊聂云岂来带她好像? 他把她又带来他这里了? 谢唯斯捧起自己的脸,很不好意思,居然喝多了麻烦他把她带来了。 谢唯斯动了动身,想下床,但是蓦然感觉身子很酸,酸疼,骨头和腰好像扭到了还是怎么的,就感觉有点不舒服。 她茫然地撩撩头发,然后,忽然看到自己的袖口,是浴袍? 怎么是浴袍?她怎么换的浴袍? 前一晚她穿的浴袍是聂云岂拿给她换的,可是昨晚她喝醉了,她怎么还换了浴袍啊? 谢唯斯困惑非常,小脸在浅薄光芒下,鼓起一抹白嫩的小腮帮子:怎么回事哦怎么回事??? 艰难地挪着酸涩的身子下床去,进浴室拿起昨天的洗漱用具梳洗完,她就马不停蹄出去找聂云岂了。 但是客厅还是一如昨天,空荡荡的,好像还没有人起来的痕迹。 谢唯斯过去,想敲门,但是想起昨天敲门时吵醒了聂云岂,她就刹住了动作。 转身想走,但是又实在不知道她这腰酸和浴袍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轻轻叩了一下……没动静。说明他在睡觉?或者屋里没人? 那开一下,应该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谢唯斯脸红又不自在地,轻轻摸上把手,转开。 屋内一片昏暗,中间有一道没有拉满的窗帘露进来一道约莫二十公分长的阳光,窗好像没关,那道阳光边上,窗帘飘飞,让整个房间都冰凉冰凉的感觉。 床上的男人熟睡着,半个身子掩在棉被中,头枕着枕头,微偏着向门这边。 谢唯斯看着他被子只盖到了腰间,整个上半身还露在空气中,而那边风又那么大。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把落地窗轻轻拉上,再转头过去给他提了提被子,把他冰凉的手盖住。 转眸,谢唯斯目光又注意到了床头柜上的东西,烟灰缸满着,打火机和烟盒散落在边上。 她愣了愣,转而看了眼床上的男人,他睡着着,但是眉间似乎还微微皱着。 谢唯斯看了几秒,抿抿唇,转头无声出去。 走了几步,觉得腰还是好酸,她到底怎么酸的,该不会昨晚大半夜喝多了把聂云岂非礼了吧?哎。 谢唯斯回房拿手机,问聂沐要不要出来玩,吃饭什么的。 结果发出去一会儿都没回,估摸也是没起呢,反正旅游就是换个地方睡觉。 她也就没追着人出来。 放下手机,谢唯斯去找自己的衣服,但是在睡觉的那间客房,怎么也没找到…… 她摸着下巴茫然,不应该啊,她衣服呢???怎么不翼而飞了? 谢唯斯惆怅了,没衣服她都不好意思出来客厅晃悠,这衣服这么露,要是聂云岂中途起来,碰见了...... 这还不是重点,要是聂沐忽然杀过来了,碰见她穿着浴袍在她小哥哥这,那都不用露,直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倒是无所谓的,谢唯斯笑笑,就是怕聂云岂抑郁。 哎呀,谢唯斯倒在床上翻滚,想着怎么办,要不要现在蒙面跑下楼,然后回自己房子找衣服换。 好像只能这样了? 谢唯斯爬起来,把浴袍松散的领口拉高一点,然后扒拉下背后的头发散在脸颊。 搞定了,她悄悄打开房门,这一开,却好像听到隔壁有声音,她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果然隔壁有走动声。 聂云岂起来了?! 谢唯斯去敲了敲,须臾,门真的开了。 谢唯斯感动得眼睛汪汪地看他:“哥哥……” 聂云岂挑眉,“醒了?” 他已经换了身休闲装,看到谢唯斯的浴袍,默了下,随即掀起眼皮状似没看到,问她:“怎么了?” 谢唯斯不好意思,伸手抓了抓头发,“哥哥,我为什么穿着浴袍啊?” “?” 谢唯斯:“我衣服也不见了。” “……” 谢唯斯盯着他:“而且我为什么腰好酸,人好像做了什么事散架一样。” “……” 聂云岂被她一通问题问得,也是有点懵,怎么回事?都忘了? 谢唯斯见他好像有些吞吞吐吐,心里一个咯噔,往前迈进一步。 聂云岂被迫后退,然后,门就啪的一下,关上了。 谢唯斯茫然地看他:“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难不成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 他深呼吸口气,要开口,她忽然笑眯眯地,“你对我做什么了聂云岂?” “……”他声色低哑,艰难道,“你不记得,你昨晚喝醉了?” “哦,是,是我对你做了什么吗?天呐我以为我是个正经人。” “……” 聂云岂痛苦地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她伸手过来,“你怎么了?你昨晚又一夜没睡。”她声音一改刚刚的调皮,这会儿低低软软的,带着一点明显的心疼,“你又抽烟。” “……没有。” “我刚刚进来过。本来没想进你房间的,只想看看你醒了没;但是你窗没关,风很大,我就......” 聂云岂顿了顿,随即拿下她的手,心里温软一下,看着她说:“你衣服,在哥哥浴室。” “?浴室?这什么场地?”太,太那个了吧。 “……” 聂云岂脸色一言难尽,“不许胡说了!” “……”她背着手在身后,人靠着门,小可怜样地抿着嘴巴,不再开口。 聂云岂见此,又叹息一声,温柔道:“你昨晚喝醉了唯斯,记得吧?” “嗯呢。” “然后,你吐了哥哥一身。” “……” 谢唯斯背后的手伸到前面来,咬了咬,“不,不会吧?” “你腰酸,可能是因为我把你放在洗漱台前自己吐,你自己站不稳摔地上了,导致的。” “……” “然后哥哥就去扶你了,你就全吐我身上了。” “……” “浴袍是你自己换的。”他声色低哑,及其不自然地道,“哥哥在门口站着,门关着,没进去。” “……”她点点小下巴,“这样啊,唉那我白开心了。” “……” 聂云岂悠悠看她。她笑眯眯地,红唇一张一阖,“你这眼神是要干嘛?” 男人语带威胁:“再胡说,哥哥收拾你了。” 她默了默,往前,两人的距离只剩下十公分,她看进了他漆黑眼中的自己。 聂云岂屏住了呼吸,“唯斯。” 她弯着眼睛,一笑,“你要,怎么收拾我呀?” “.......” 谢唯斯手背在身后,然后一会儿过去,她身前的领口就往下滑了不少,这会儿正隐隐有些...... 聂云岂被她气得低头,然后那一瞬注意到,立刻转过身去。 然后又走到浴室,把烘干的衣服拿出来,出去递给她,“去换衣服。” 谢唯斯抱在怀里,笑一笑,“对不起啊哥哥,昨晚吐了你一身,不好意思。” 聂云岂看着人,语气温软,“没事,去换吧。” 他眼前的人盯着他,唇瓣的弧度扬得很高,“你真的不嫌弃吗?对不起。” “不嫌弃。”男人摸摸她的头,漆黑的眼神中,泛着一层柔光,“但是以后不要喝那么多,这又摔了,吐了喉咙还痛。嗯?” 她笑了,点点脑袋,乖巧非常地应了。 完了就转身出去,“你再睡会儿吧哥哥。” 话落在门口回头,聂云岂还没收回目光,还在看她。 可惜这个角度被屋里的那一寸阳光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他的神情了。 所以谢唯斯不知道,屋里男人的眼神,非常非常、非常的温柔,是她一贯很喜欢的那种眼神。 第27章 唯斯是自己家的。 谢唯斯换了衣服,舒舒服服地再出来,肚子有点饿,想点个外卖什么的来着,结果发现聂云岂人在厨房,正在下面。 那肯定有她的份,她就开心地爬上沙发,趴着晒太阳,等吃。 不过很快又觉得按捺不住,她起身到厨房钻到他身边,“哥哥,我有份吧。” 他睨了眼她,“没有。” “……”谢唯斯愣了愣,“没有啊?” “嗯。”他隐约牵牵嘴角,低语,“家里的猫有,波斯猫。” “??”她笑了,笑得超甜,“嗯那也行呀,我愿意给你当猫,陪你吃饭,陪你上下班,陪你,睡觉。” “……” 聂云岂看她羞红起来的脸,还有转过去又溜走的身子,人悠悠轻叹口气,继续煮着面。 …… 因为两天都睡到中午,所以时间过得好快,这一天一晃过去,明天就又要上班了。 谢唯斯都觉得没有好好和聂沐玩玩呢,不过好在她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不至于接下来没人玩。 谢唯斯上班的这一周,聂沐有时会拉着男朋友中午的时候去公司找谢唯斯和聂云岂吃饭,下午再小情侣两个人在览市走街串巷,喝喝精致的下午茶。 不过彼时还是览市的雨季,基本是一眨眼的功夫,茶还没喝完就下雨了。 到周五的那天,还是雨天。那日郁向程被在览市的朋友约走了,聂沐不想跟他们去,就闲来无事自己又跑去找了谢唯斯。 见她来了,谢唯斯就发消息给聂云岂:“哥哥我晚上不加班,我和沐沐玩去了,你不用等我(*^ワ^*)。” 那边收到消息的人,看着手机上的波斯猫备注,以及最后面的那个可爱的颜文字,嘴角淡淡牵了抹弧度。 他回复:“好。不要玩太晚。” “嗯嗯嗯嗯嗯。” 他一笑。 不远处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聂云岂看了眼来人,有点意外,“唯斯在十六楼。” “我知道啊,又不是第一次来,我不能来看看你吗?”聂沐坐在他对面,笑了笑。 看着他握着手机在这坐着,她问,“你在休息吗小哥哥?” “嗯。” 聂沐想起这趟来的目的之一,见他这会儿有空,就顺势说了,“我还要再待一周呢小哥哥。” “嗯。” “我下周四……” 聂云岂闻言就知道她在说什么,看了眼她。 聂沐浅笑:“下周四我和你一起去吧。” 聂云岂倒是没说话,收回眼神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他目光似乎放远了,思绪也飘得很远一般。 他这个状态聂沐太熟悉了,但凡回聂家老房子,他经常一个人在后院的台阶上,一个人这样放空地坐一天。 聂云征去世前他从来不这样,一直还挺开心的,就是不爱说话而已。 其他人,说白了除了二哥云帆一样对他好,他父母根本不是人,他不可能去想,而云帆很小就离开了,现在应该也不会太难受。 所以,他应该是在想大哥,刚刚提到去扫墓,以前就是大哥一直和他一起去的。 聂云征对他来说,就,比父母还要重要,重要一千万倍,是一个在几千个日子里陪他长大,陪他玩,闯祸了替他挨训,教会他所有东西的人。 聂沐没忍住问:“小哥哥,你是不是很想大哥啊?” 静谧的工作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句话像是石沉大海,只荡漾开了一丝丝水花,声音停下后,是更深的安静。 聂沐:“他,他让你好好过的,”她声音有点不受控制地哑了哑,“他让你好好生活呀,小哥哥。” 聂云岂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很久地一会儿后,才低下头。 然后出了声:“沐沐。” “嗯?” “还是不要去了吧。” 她愣了愣,一会才明白是在说什么,“为什么啊?” “没什么好去的。” “那,那你干嘛要去?” 他低低一笑,“我去看你四哥;另外,另一位,再怎么说也是生我的人,不能不闻不问吧。” 他这个不闻不问,听起来就相当讽刺。 凭什么生他的人对他不闻不问,不要他,死后却还要去祭奠呢。 就是因为……因为再怎么说,也是生了他的人。 就因为这样…… 聂沐眼底有些湿润,说:“那我也去看四哥嘛,而且,我是陪你啊,以后我在国内,我都陪你去。” …… 在地下室待到五点,聂沐才想着谢唯斯快下班了,上楼去。 五点的时候,外出谈事回来的元弈青和往常一样路过谢唯斯身边,和她打了个招呼。 谢唯斯抬头微笑:“你回来了弈青哥。” 元弈青温柔点头,又顺着跟她说:“今天聂岂估计要加班,你要不要顺路跟着我回去?我住在你们附近。” “哦,没事。我……” 正要说她约了人,那边去楼下的人就刚好上来了。 聂沐冲元弈青喊:“弈青哥。” 元弈青回头,随后认了认,似乎才看出来是谁,立马笑了,“是沐沐啊?” “对啊,你都不认识我了。”她满面笑容,“好久不见啊。” “是好久没见了,漂亮到都认不出来了。” “哎呀,我弈青哥还是那么会哄女孩子。”聂沐乐不可支。 元弈青笑问:“去楼下找你小哥哥吗?” “嗯呐。你要喊唯斯一起回去啊?” “对,不知道你来了,那你们是要去玩?” “对呢。” “那正好了,我还以为唯斯一个人下班,就顺路一起了。”说着他低头看办公桌边是谢唯斯,“唯斯,那你们去玩吧,改天有需要再找我。” “好,谢谢弈青哥。”她含笑点头。 元弈青就走了。 再过一会儿,就五点半到了。 谢唯斯处理完最后一点工作,就拿起包招呼聂沐下班走了。 电梯里聂沐感兴趣地问她:“你们很熟啊?那个是我小哥哥的大学同学,我以前在北市见过他。” 谢唯斯背着手,随口道:“同事嘛,他也在这个部门,所以中午经常一起吃饭,是挺熟的。” “那他也接你下班?” 谢唯斯摇头,“这是第一次,平时我都是和小哥哥一起的,他知道。今天可能是知道小哥哥今晚加班,就喊我一起走了,他平时都挺热情的,人很好。” “挺热情啊。”聂沐忽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你觉得他怎么样?从前我就觉得弈青哥长得很不错。” “……”谢唯斯不明所以地笑了,“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就普通朋友。” “行吧。”她莞尔,“就是觉得,朋友久了,也可以考虑考虑,毕竟条件不错。” “……” 谢唯斯没再说什么,她这话说的没问题,元弈青是很好,很帅,很柔情,奈何,她心里有主了。 两人去了商业街逛了逛,七点半左右去看电影了,买了零食当晚餐。 到时离放映还有十来分钟,两人抱着一堆东西在门口的椅子等。 聂沐看了看电影票,说:“这部好像也是聂云岂公司制作的后期。” 谢唯斯点头,“对。” “业务挺大的嘛,”聂沐一笑,“聂云岂赚好多钱。” 谢唯斯咕哝一口可乐,眉都没抬道:“都是辛苦钱呢。” “哎哟,忘记这边有个特效师,是不是最近都掉头发了。”她揶揄。 谢唯斯直白点头,又撩撩一头长发,“可不,掉了不少。不过……”她笑笑又道,“到时候在大荧幕前看到自己的名字,那种感觉也是超好的,觉得很有价值。” “是吗?” 聂沐感兴趣了,说起下午去聂云岂工作室的事,“我第一次去他那儿,觉得还挺新鲜,哎我当初怎么不学这个呢,搞了漫画。” 谢唯斯闲散问:“你是迷上这个忙碌?那你画漫画,认真起来也是会掉头发的,还是能享受同等待遇。” “……”聂沐失笑,“什么东西。” 谢唯斯捏了颗爆米花,嘎嘣咬着,笑笑没接话。 聂沐转而又想起一个事:“对了,我下午发现聂云岂穿了件特好看的外套,一问,他说是你买的?” “……” 谢唯斯停止住吃东西的动作。 聂沐朝她挑眉,“怎么回事啊?嗯?你给他买衣服?” 谢唯斯轻咳:“上次我来这边只带几件衣服,想等你来逛街再买,然后你不是有事没来吗?我就喊小哥哥陪我去逛街买衣服。” “??”聂沐吃惊,“他去了?” “嗯呐,我撒娇让他陪我去嘛,不然我一个人,然后……这衣服就是我那晚,顺便给他买的。” “……”聂沐丢进三颗爆米花进嘴里,含含糊糊道,“难怪,我还以为你们俩……” 谢唯斯淡定地笑笑,她早上见到他穿时也很惊讶,“我还以为他不会穿呢,结果还真穿了,看来颜色买对了。” 聂沐点头,“他就喜欢黑色,只要这个颜色他一般不会压箱底。”她看对面的人,“唯斯,你就是对他太好了,他才会也这么对你,愿意每天接你上下班。” 谢唯斯一乐:“什么愿不愿意,他本来就很好的。” 聂沐叹气说:“你不知道,他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事的,所以肯定是你对他付出了,他才觉得,也要对你好。” 谢唯斯没说话,好像也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聂沐心情蓦然惆怅,眼神黯淡:“他真的从来不会主动去对谁说话,做什么事,现在好庆幸你在览市,但是一想到等你离开览市了,他又一个人了,我就有点忧心。” 谢唯斯看过去,“也许,他会谈恋爱呢,以后会结婚呢。” 聂沐想都没想地接话:“他不会的,这辈子都不会。” 谢唯斯沉默了。 聂沐扯扯唇瓣,很淡地一笑:“他心里对家庭,对感情没有任何期待的,甚至有点抵触。” “抵触?”她心里一突。 聂沐颔首。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拿起东西起身。 验完去放映厅的路上,聂沐又接着说:“他父母本来就不和,从小给他的就从来没有疼爱和温暖,后面又不要他,而且还互不退让的争执。下午在他那儿,我跟他说起下周扫墓的事,然后言语中知道,他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谢唯斯握着暖热的小吃,却觉得那股热流流不进心口,怎么也流不进。 聂沐:“他父母都一样,我二伯生病的两年里,他去看的时候,也从来没喊过他爸爸。直到他父亲去世,他也没喊过……我爷爷奶奶也不让他喊。” 谢唯斯怔怔颔首。 聂沐叹息:“那种伤害在一个人的心里已经扎根了,所以啊,即使后面没出事,他这辈子也应该不会结婚的。就像一件东西,你只见过它支离破碎的样子,从来没它美好的模样,你怎么可能会对它有所期待呢,是吧?” 谢唯斯心里像针扎过一样。 聂沐:“何况后面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最难以接受的是我大哥的突然离开,就毁了我小哥哥了。他现在人基本是……有点走一日算一日的状态吧,根本什么事情都没心情去做,没精力去做,所以根本不会去考虑这种事情。” 谢唯斯声色沙哑:“嗯。” 进了放映厅,电影很快开始播放了。 但是因为这段话,谢唯斯全程不知道电影放的什么,放到哪里了……脑海里一直是聂云岂这三个字,还有那道她已经熟悉了的黑色身影。 难怪她明明这样张口闭口撩拨他,他也明明对她温柔万千,但是就似乎一直看不到她的感情。 他其实是心如止水吧,完全没想法,所以她怎么撩都撩不动他。 那他要多久、她要对他好多久,才能让他那颗冰封在海底深处的心动一动呢,然后觉得,其实支离破碎的东西,在别处,也是很漂亮很美好的。因为聂云岂本身就是个美好,他就是美好本身。 两个小时后电影结束,已经快十点了。 不过商城里这会儿正是高峰期,人来人往的。 电梯人挺多的,谢唯斯两人就没去等,沿着楼梯一层层往下。聂沐边走边打电话给男朋友,准备喊来接她们。 下到三层的时候,聂沐打完了电话到这层的一家奶茶店买奶茶,说刚刚吃零食口渴了。 店内人太多,谢唯斯就在门口等着,没两人一起进去。 她背着手靠在围栏,看着商城透明的穹顶上,飞机穿拂星星,浪漫非常。 看着看着,身后蓦然传来两道略熟悉的声音。 “你下周四要去锡城是吧?” “嗯。” 谢唯斯愣了愣,侧眸。 聂云岂和元弈青从她身后走过,往前去。 听完聂云岂的嗯,元弈青说:“你那天,还去公司吗?” 他摇头。 元弈青看他:“回来很晚吗?” 男人淡淡颔首:“我早上先送唯斯去上班,再去接沐沐,会晚点出发。” 谢唯斯愣愣地看着他们字里行间夹杂着她的名字,然后慢悠悠往前。 是在说那天聂云岂要去扫墓的事吧……然后在安排她呢。 她默默往前几步,跟上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相隔几个人的前面,那个身姿颀长高大,一身黑衣的男人。 元弈青闻声,脸上拂过温润笑意,“哦,我忘了唯斯。”话话又接着说,“不过你不方便的话,我顺着去接她就行了,反正我也住附近,你不用送她到公司再回来接沐沐了,这不顺路。” 聂云岂的声音在人流中,低醇清晰的传来:“唯斯晕车,坐不了汽车,我自己送吧。” 谢唯斯心口一软……像一块绵软的海绵被人按了按,软得一塌糊涂。 接着元弈青看着他,挑眉说:“唯斯晕车啊?” 他点头。 “没听她说过,难怪每天上下班都做你车呢,你多晚下班她就多晚下班,紧紧跟着。”元弈青笑一笑,“你也是挺疼她啊,每天接着,风雨无阻。” 谢唯斯听着,眼神愈发灼灼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聂云岂说:“自己家的。” 谢唯斯默了默,随即低头笑。 自己家的,自己家的。 然后,他还早就安排好了,那天早上把她送去上班后,自己再回来换车出门,就怕她晕车~ 唯斯晕车, 我自己送。 终于元弈青进了角落的一家餐厅里,聂云岂没有进去,在门口那个宽阔的长廊停下来了,在看手机。 谢唯斯见此,没忍住跑了过去。 到他身后,她一把搂上他的肩,“哥哥。” 聂云岂身子一晃,又及时搂住她也晃着的身子。 然后两人还没看清楚对方的脸,那边就有几个男人也走到这家餐厅门口,站停下来,默默看着他们搂着,眼含笑意。 谢唯斯意外地瞥了瞥,然后看聂云岂,马上红着脸松开抱他的手,他们是来谈合作的吧。 那几个人果然笑笑说:“带女朋友来的啊?” 谢唯斯:“……” 第28章 我断奶了。 那几个人问完,也没等聂云岂解释,就笑说先进去了。 当然,聂云岂可能也不会解释什么。 人走后,谢唯斯不太好意思地看他。他也看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沐沐来看电影。” 男人点点头,“看完了?” “嗯。”谢唯斯微笑反问,“你和弈青哥来谈事吗?” 他再次点头。 “那,你们来餐厅,你这么晚还没吃饭啊哥哥?” 他淡淡道:“没事,还早。” 快十点了还早。 两人灼灼对视,聂云岂看着她眼中没有掩藏的心疼,温柔地转移了话题:“看完了,那要走了吗?” “嗯嗯,沐沐喊她男朋友来接。” “坐车?” “应该吧,毕竟除了你,别人也不骑车。”她一笑。 聂云岂静了静,想起她那晚喝酒坐车,回去吐得一塌糊涂。 谢唯斯倒是没想那么多,正想说点别的,他忽然看着她先开口了:“要不要,和哥哥吃饭去,待会儿坐我的车?” 嗯?谢唯斯直勾勾盯着他,弯起眼睛点头,“好啊。”她转头看了眼前面那家店,聂沐还没出来,“你先进去吧,我去和沐沐说一下。” “嗯。” “在哪里啊?” “一号包厢。” “好。” 谢唯斯马上回头跑回奶茶店,到时聂沐刚好拿了两杯暖热的奶茶出来,并且说:“郁向程来了。” 谢唯斯说:“我看到小哥哥了。” “嗯?”她挑眉,“哪儿啊?” 谢唯斯指了指那个餐厅,“他和弈青哥来和别人谈事,我去蹭蹭。” 聂沐笑了,“一起吃啊?说好了吗?” “嗯嗯,说好了。你跟你男朋友回去吧,刚好不用送我了,我待会儿坐小哥哥车就行了。” 聂沐点头,“行啊,那拜拜。” “拜拜,你小心点。” 挥挥手,谢唯斯就拿着奶茶欢快地回到那家餐厅。 结果,远远看到刚刚站着的那里,门口还站着个身姿高大的男人,他还在等她呢。 谢唯斯加快脚步过去,“哥哥,你怎么还在等我。”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没说话,只微牵了下唇角,扬扬下巴示意进去。 谢唯斯在后面低头一笑,心情美好。 餐厅包厢里坐着刚刚在门口见到的几个男人,还有一个可能刚到的很年轻的电影导演,再然后就是元弈青了。 元弈青看到她,挑眉惊讶道:“唯斯?” 谢唯斯笑笑。 接着元弈青看了眼聂云岂,就和在座的几个人说:“这位我们公司的特效师,就最近大火的那个片子啊,就是她做的,我们挖来的。” 几个男人本来可能只以为她是聂云岂的女朋友,没想到还是公司的特效师,一下就有些惊喜地说厉害啊,并且说这样都能挖来。 那个导演也朝谢唯斯客气地点个头。 谢唯斯同样点头示意,然后随着聂云岂坐下。 上了菜,他们一群人边吃边聊工作。 谢唯斯以为自己是来蹭饭的,结果好像因为知道她的职业,一群人居然还挺热情地不时和她聊起来,说一些工作的内容和细节。 特效师和电影团队是密不可分的,有时候一些特别的电影,还需要特效师在他们拍摄的时候就亲临现场,配合布置,让后期做特效时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所以他们对她的到来,是真的好像挺欢迎。 不过谢唯斯一边感慨于自己也有一点点资本,已经得到了别人的尊重了呢;一边又心想,完了,那这个项目可能到时候会落在我手中。 这个导演长得特别好看,但是戏也是要求特别的严,同样的那后期的制作肯定也是要求一等一的水准,所以啊……这个项目落在她手上,她要秃头了。 不过一想到是给聂云岂赚钱,她又释怀了。 谢唯斯看了眼身侧的男人,他靠着椅背,眉眼半阖着在看手中的茶水杯,杯中摇曳的明黄色倒映出他半张五官帅气的脸,有种说不出的勾人。 须臾,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微微偏头,看了过来。 谢唯斯那一秒没控制住,笑靥灿烂如星光,然后又马上收回目光。 聂云岂也不知道她笑什么,只拿起了筷子,给她夹了点东西。 一餐吃好,项目愉快谈完,谢唯斯和几个人都握了手,末了很有面子地跟着聂云岂和元弈青下楼。 路上元弈青不时夸她,说唯斯厉害,连大导演都聊得很好,把谢唯斯说得都不好意思了。 到车库,他开车,聂云岂自己骑车。 谢唯斯坐好后一边走一边和车厢里的人挥挥手,“弈青哥拜拜。” “我们同路呢,唯斯,还不到拜拜的时候。”他靠着车门,温软地笑。 谢唯斯恍然,乐着收回手去抱聂云岂。 车子很快一前一后驰骋在览市长街上。 路上因为两辆车一直距离不远,所以谢唯斯不时看看载着她的男人,不时又看看开在后面的元弈青,看着看着,就想起早前听到的他们的聊天内容。 想了想,她喊了声:“哥哥。” “嗯?” “我那天.……可以自己打车去的,或者坐弈青哥的车,他顺路,我不会每天都晕车的,你不用送我了。” 聂云岂安静了下,人瞥了眼后视镜:她听到了? 收回眼神后,他说:“没事,哥哥不急。” 谢唯斯欲言又止,但是似乎知道说也没什么用,就叹息一下,没再提。 第二天是周末,聂沐的男朋友出国去了,谢唯斯就一整天都和她窝在一起。 玩了两天,就又继续上班,新的一周天气也不好,雨一直断断续续的。 一连到这周的周四,那天早上,七八点了天空还只是微微的亮,下了一夜的雨暂时稍停。 谢唯斯在楼下等到聂云岂,他骑的机车,穿着一身黑外套,停下后朝她看来。 上车后,两人像平时一样,很平常地开去了览市南街,聂云岂带她去吃早茶,吃完就带她去了公司。 到公司楼下的时候,他终于和平常有点不一样了,只把车停在门口,没有开进地下车库。 谢唯斯下了车走到车头处摘下头盔,自己熟悉地挂好。 聂云岂没有摘头盔,只掀起了镜片。 对视一眼,他和她说:“你自己上去,哥哥要去锡城,扫墓。” “嗯,我知道,你去吧。” “天气不太好,来回可能会耽搁点时间,所以哥哥大概要下午晚点才回来,可能来不及接你下班。” “你不用来接我,我下班自己会回去的,你忙你的。”她直勾勾地盯着他。 聂云岂点点头,而后又想起来,吩咐:“元弈青如果一起下班,就顺路坐他的车。” “好。” “要是自己打车,要小心。” 他像一个家长,有天有事来不及接小朋友放学,就很忧心地吩咐一千遍,一万遍,要她自己小心。 谢唯斯很乖地每句都应了,“你开车也要小心点。” 说着她就往公司大门走了,边走又边回头。 聂云岂最后和人对视一下,微微颔首示意她进去,末了就掉头,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聂沐住在市区酒店,时间差不多了就一个人出来,走到在酒店对面的一个花店里,拿了几束花,是她前一日就定好的。 完了又在隔壁的商店里,买了果篮之类的东西。 忙好,正巧就见聂云岂的车子从远处开来,渐渐在灰茫茫的天色下,停在路边。 她走过去,把东西放入后座,摆好了,再开门去前座。 览市到锡城高速两小时,但是今天天气确实不好,开到一半就下起了雨。 聂云岂打开雨刷,车速降了下来。 整个览锡高速都陷在青灰色中,没有一丝的空隙,天际没有一处的云是白的,全是一望无际的灰。 雨越下越大,大到几乎很难走路,高速最后变成普通公路,每辆车都如蜗牛般前行。 出发时大概是九点半,所以最终他们的车子是下午一点时到的,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 聂沐都坐累了。 好在锡城这边雨倒是不大。 聂云岂先带她去吃午饭,吃完再驱车去山下。 下雨天,停车场没有一辆车。 聂云岂下车打开伞到后座拿出东西。聂沐也开了把伞,走过去抱过花一起拿,然后踩着青砖瓦石,在徐徐的细雨中,走在聂云岂身后一起上去。 雨天的墓地满世界都只有哗哗的水流声,空寂得很,每走一步心口都好像是浸泡在凉水中,好像那种冰凉感浸入骨血里了。 聂沐有点庆幸自己来了,不然聂云岂自己一个人的话……走上来的时候,找墓地的时候,该多么孤单。 两人走到一处很大、收拾得很干净漂亮的墓碑前,上面已经放有花了,应该是锡城这边的人早上来扫过墓了。 聂云岂停下,看了眼上面流淌着水花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很是年轻,四十来岁而已;边上挨在一起的那块碑比较小,那上面的人更年轻,才十三岁,正是意气年少。 聂云岂脑海里泛过那日在院子里,奶奶说的:那时过年,你和云帆总是进进出出,到处玩,到晚餐,你大哥就要满胡同去找你们俩。 聂沐放下花和果篮在两块墓碑前,然后看着一动不动在盯着墓碑的聂云岂,小声喊:“小哥哥。” 聂云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声,没听到,他一直没动,就看着墓碑,人撑着伞在雨中看着那两块墓碑。 聂沐眸光微动,缓缓移开眼,没再出声。 她屈膝到墓碑前,伸手擦了擦两张照片上的水花,喊了人,说来看他们啦,说她毕业了,以后都有空,每年都会来看他们。 对聂沐来说,二伯母离开聂家时太早,加上她因为跟二伯父关系一般,所以很少去她们这些亲戚家串门什么的,因此她对长辈的记忆其实已经完全模糊了,不记得她的长相,要靠照片。 不过对四哥的映像,她很深很深。 云帆跟着二伯母离开家的时候十二岁,她六岁,那之前,他每天从初中放学,都会顺路拐到不远处的小学接小哥哥和刚上学的她。 有他接,家里大人都很放心,用不着去了。 因为云帆是聂家所有男孩子里,性子最稳当的一个,最温柔的一个。 唯斯总说聂云岂温柔,可能他们兄弟都一样吧,只是一个温柔显现在表面,一个因为常年的变故打击,最后表现出来的是疏冷淡漠,但他骨子里,也是温柔的。 当年云帆离开聂家,她没人接了,就哭了好多天,都不愿意去上学了,后来是大哥每天去接她,跟她说明年云帆就来看她了。 但是第二年听说他出车祸,再也不回来了,她当时才七岁呢,就哭得谁也哄不好,顺带着都不愿意见云征了,觉得他是个骗子。 当时还小,都没怎么注意其他人的神情,没怎么注意她小哥哥,他也是被抛下的一个。 ...... 聂云岂听着她对墓碑说话,依旧没动,站了许久,许久,最后雨似乎停下了,他才缓缓动身,把手上的两束花放下,一束放在他母亲面前,一束放在他二哥面前。 聂沐举着伞走远几步,背着群山看山下。 乌云盘亘在来时的路上,有点缥缈虚幻。 回头时,她看聂云岂屈膝放下花后,人保持着那个姿势,在她四哥的墓前,看着他。 雨停后半山都是风,很快墓碑上的照片都被吹干了,那上面的五官也清晰了起来。 聂云岂一言不发地看着照片,看着碑上的名字,一眼不眨,一动不动,只是脑海里如电影般略过许多许多他离开聂家时的画面。 那个画面每天晚上都会想起,今天格外深刻。 看了许久许久,最后雨似乎又落在边上的伞上,滴滴答答地在耳边敲击。 他伸出手,碰了碰照片,低语一声:“明年见,二哥。” 起身,他走到隔壁那块大一些的碑前,盯着那个女人的面容,半晌,什么都没说出声。 远处的聂沐看着这一幕,心口微疼地背过去,眨眨眼逼回眸中的酸热。 这么多年她依旧想不明白,依旧时常会抱怨,明明是生在最好的名门里,应该过着最好的生活,这一生都顺风顺水快意舒心才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沐沐,走了。”聂云岂的声音传来。 聂沐回神,马上拿起搭在边上的伞,过去,跟着他往山下走。 车子一出锡城就开始又淋雨了,高速上依旧没停,不过没有来时那么大。 一路回到览市,下高速已经下午五点。 吃了晚饭,聂云岂送聂沐回酒店,而后自己驱车碾着水流回小区;下了一天的雨这会儿停了,霓虹灯的倒影在地上的水花中,车轮碾过,一片繁华荡漾。 回到小区车库,看到边上停着的机车。 聂云岂想起谢唯斯。他慢条斯理地发消息给元弈青:“下班了吗?” 他那边稍许后回:“没呢,加班。” 聂云岂微顿,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已经七点了。 他问:“唯斯走了吗?” “没有啊,她也加班。她现在被你传染了,工作狂。” “……” 聂云岂盯着这行字,须臾,收起手机走到摩托前,拿起头盔戴上,长腿跨上去,启动,挂挡。 小半个钟后到了公司,聂云岂换了个鸭舌帽戴上,坐电梯到十六楼。 一天下来刚好这会儿放晴,所以有不少人借此下班了。 穿过一些员工到了谢唯斯所在的工作室,聂云岂往谢唯斯那边的座位看。 她凝神看着电脑,手指微动,白炽灯打在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把她认真专注的眼神都照彻得清清楚楚。 聂云岂是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样子的,确实有几分在赚钱的模样。 下一秒,她歪过头,目光笔直地落在他脸上。 眨了眨眼,确定真的是他不是做梦后,一脸看到新物种的表情。 聂云岂:“……” 谢唯斯下意识笑起来,“哥哥,你怎么来了?” 聂云岂缓缓走近,“嗯,来看看。”他走进来,在她附近边上别人工位上的椅子坐下。 谢唯斯:“你是来找弈青哥的吗?他在外面呢。” 话落元弈青就从外走进来,也一脸新鲜地看他:“你怎么来了?专门来接唯斯下班的啊?怕她坐我车晕车呢还专门来接呢。” 谢唯斯:“?” 她满腔意外地目光落在当事人身上,他没说话,收到她的眼神,很平常地转开了眼。 元弈青过来和她说了点工作就出去了,一下子偌大的工作室里只剩下几个人。 刚刚雨停,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这会儿工作室里只剩寥寥的三五人,不多。 谢唯斯惊讶的表情都飘在脸上,“你不是来工作的啊?你是来接我啊哥哥?” 他没说话。 谢唯斯把椅子滑过去到他面前。 聂云岂:“……” 谢唯斯红唇微张:“你为什么还专门来啊?这会儿高峰期又下雨,你开了一天的车。” “没事,不累。” 她脸上依旧没有开心,都是纠结,“我早上跟你说了我会自己打车的嘛,我又不是没钱。” “……” “你怎么还担心我回不去啊,我还能丢了不成。” “……” 男人浅浅咳了下,道:“没事,哥哥晚上没事。去工作吧。” 谢唯斯抿抿唇,一秒滑到电脑前,迅速忙活,为了加快速度下班。 不过做着做着,心里还是痒,像是被无意间种了颗苗,一直在她心里发芽,她频频去看他,很想快点走。 她五分钟看五次。 聂云岂看出她心浮气躁起来了,敛了敛眉道:“认真工作,不然要辞退你了。” 谢唯斯:“......” 她笑起来,索性扔下工作过去了,人凑到他面前弯着眼睛道:“要不我早退吧,我们现在就走吧。” 老板:“??” “工作不急的,”她笑,“我没对不起老板。” “......” 聂云岂悠悠道:“哥哥也不急,你忙吧。” 谢唯斯坐不住:“不行,我们走吧我不想你在这等我。”她一秒都没停歇地回去关电脑,拿起包过来,“哥哥,走了走了。” 聂云岂:“......” 他无奈站起来。 谢唯斯亦步亦趋跟着出了工作室,进电梯。 刚好电梯里没人,门一关上,她就站到他面前,仰起头:“你开一天车你不累吗?你以后不要来接我了。” 聂云岂垂眸看她微锁的眉眼,心软得一塌糊涂,“不累。天气不好,这么晚了哥哥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早就断奶了。”她眼睛水雾蒙蒙的看他,很认真。 “……” 她低头,最后软着声强调,“反正你以后都不要专门来接我了,我自己会回去。” “好,行。”他叹气,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哄她。 第29章 他抱她。 回去的路上一路没雨,但是不时闷雷作响。 到小区门口,雨就又噼里啪啦地就下了起来。 聂云岂开到谢唯斯楼下,侧眸跟身后的人说:“上去拿衣服,今晚到哥哥那儿睡?” “嗯?好,你等等我。”她欢快地下来,一溜烟钻入电梯。 上楼后,谢唯斯进衣帽间拿了件自己的睡衣和明天穿的衣服,然后又蹭蹭蹭下来,走到树下爬上聂云岂的车。 路上淋着不大不小的雨,湿了一半的衣服。 刚进他房子,就听到外面雨大了,满天风雨敲打着落地窗。 谢唯斯感叹了句:“这么大。”她走到窗前去看。 聂云岂兀自进了卧室,换掉身上半湿的外套后,出来喊她,“唯斯,去洗澡。” “哦。”谢唯斯湿着衣服也不舒服,很乖地就转身熟门熟路过去。 一个多小时后出来,外面雨还没停。 谢唯斯撩着半干的头发,懒洋洋走到床边坐下,打开微信。 聂沐给她发了消息:“唯斯,你下班了没。”半个小时前发的。 谢唯斯马上回复:“下了,刚洗好。” 聂沐不知道是不是在和男朋友聊着,没有马上也回过来。 谢唯斯放下手机出去看看,客厅的灯还亮着,只是没人。 隔壁的主卧也亮着灯,门缝下有一道细微的光线透出来了。 谢唯斯看了眼,不知道要不要去敲门……她白天是有打算晚上过来找他的,因为想着,他今天心情应该不太好,想陪陪他。 但是这会儿他关着门,也许是自己想待一待呢,本身就不是喜欢被人打扰的人。 最后谢唯斯收回心思,不想去打扰他了。 她钻回卧室去。 刚好手机传来语音通话邀请,谢唯斯就倒在床上接了起来。 聂沐声音清甜,问:“你今晚加班了吗唯斯?” “嗯,加了,刚刚小哥哥去接我了。” “他去接你啊?”她很是意外。 “嗯,怕我晕车。”谢唯斯笑一笑,这个人,是无法言说的温柔。 聂沐感叹:“哎,还挺像个人。” “……” 那边乐了下,然后跟谢唯斯说:“我是想跟你说,我明天就回去了,刚刚买了机票。” “明天?这么快吗?” “嗯,本来想过完周末再走的,但是我奶奶这几天不舒服住院了,今天出院,我才知道。” “奶奶住院了?”谢唯斯拧眉,“那,现在怎么样?出院了是有好转吗?” “说是暂时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我还是得回去一下,前几天知道我来览市玩我奶奶都不让家里人告诉我。” “嗯嗯,那你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再来。” “嗯,好。” 谢唯斯想到聂云岂,“小哥哥知道吗?” “我刚刚跟他说我要回去了,说了这事……但是我奶奶已经出院了,他们都不想让他回去,所以我也跟他说了,我回去就行,你不用回去了。”聂沐叹息一声问,“就是感觉,他今天晚上应该是不用睡了……我奶奶是因为我大哥,才到现在一病不起的。” 谢唯斯闻言,忍不住说出口:“我现在在他这呢,刚刚回来时下雨了,又打雷,我就到他这来了。” “是吗,你这会儿跟他在一起呢?”聂沐惊讶。 谢唯斯有些脸红,“嗯。之前有几次也是一下雨打雷我就跑来他这,也在这睡过,我们都习惯了。你不要担心,我今晚应该在他这,我会看看他的。” 她说得稀松平常,那边的人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整个人松了口气,说:“那太好了。” 话落,她声音又愁绪伤感万分,“我真的好希望我大哥还在啊,我大哥还在的话,就所有人都好好的,我奶奶也不会病倒,我小哥哥也绝对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 谢唯斯撑着枕头,眼神涣散地盯着屏幕,无声喟叹出一口气来,“他会好起来的。” “好不了了他,他会安稳过下去,但永远不会开心了。” 谢唯斯听着这句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下,生疼生疼。 那边的聂沐又淡笑道:“算了,不说了,也没办法改变的事情。我回家几天后,我奶奶要是真好了,我就出国去找郁向程了。” “这样啊。”谢唯斯笑了笑。 她语气不好意思了,“嗯,下次我再来,你不用送我,好好上你的班,我酒店有接送的。” “……好。” “唯斯,后面你帮我看看我小哥哥。” “嗯嗯,你放心。” 挂了语音,谢唯斯又出去了,客厅的灯已经关了,隔壁屋内的似乎也暗下来了。 她本来想敲一敲和他说说话,结果看到灯暗了……一下子心思再次打住。 听了会儿声音,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睡下。 谢唯斯在门口转了几圈,最后才进的卧室。大概到快十一点,她感觉外面还没有什么动静,就睡了过去。 隔壁那间房间,其实还亮着一盏浅浅的床头壁灯到十二点。 聂云岂订了一张周末的机票回北市后,就坐在床头几个小时,手上没抽烟,也没做别的,就定定坐着,听着潇潇雨声一动不动。 到十二点后,雨愈发地大,落地窗被拍打得像是下一秒就碎了一般,整个房间陷入一股空洞的凉意里,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连那暖黄色壁灯,都好像在雨声里,被寒气穿透。 明天还要上班,他终于晃了晃神,动了动。 拉开抽屉,去拿那瓶药,但是到手后有些轻,里面只剩一两颗好像。 聂云岂静了静,人捏着瓶子又安静了十来分钟,最终,把瓶子丢入边上的纸篓里,起身出去。 ...... 谢唯斯迷迷糊糊睡到了不知什么时候,人有点口渴。 醒来摸开了壁灯,看了看陌生的环境才想起来这是聂云岂的房子,而后又听到外面连绵的雨声,人不禁叹气,览市的雨季真是海浪一样,好像要把世界都淹没了。 谢唯斯舔舔微干的唇瓣,在这雨声里似乎不太起得来了,出去倒水太麻烦。 可是,准备阖下眼皮时,偶然却看到不远处的门缝下,透着一缕光芒。 睡前她出去,聂云岂不是已经把客厅的灯都关了吗?他自己房里也没灯。 谢唯斯摸了摸手机看时间,已经四点了。 她困惑又忧心地起身,下床过去打开门,一下子走廊浅薄的光线就灌入了她房间。 转头看了眼客厅,那边也有一盏壁灯亮着。 谢唯斯走过去,在拐角处,蓦然看到客厅后面那扇长弧形落地窗前,站着个熟悉的男人身影。 他安静站着,人望着无边雨夜,出着神。 漆黑浓稠的夜色灌入客厅,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似乎无法进入的空间里。 谢唯斯微怔,他还没睡?天快亮了还没睡……一个人在看雨。 她心里一个咯噔,想起聂沐昨晚说的,他今晚应该睡不着…… 她以为他房里灯熄了,已经睡了,结果这么晚了还没睡。 站了几分钟,雨丝毫不小,他也纹丝不动。 谢唯斯转眸忽然看到桌子上隐约放着一些酒瓶,她越发怔愣。 他喝酒了? 聂沐之前不是说,他不喝酒的吗? 是只在他们面前不喝? 谢唯斯发出了一点声音,走过去。 窗前的男人侧过身子,脸上泛过一道茫然,“怎么醒了?” 谢唯斯哒哒走过去,眼神从桌上的啤酒瓶上瞟过,他喝了好多。 她呢喃:“我口渴。” 聂云岂闻言,走向了厨房,拿个杯子给她接了一杯水出来。 谢唯斯站在他刚刚站的位置,盯着丝毫不减的雨。等人来了,接过水轻呷了一口,完了喊:“哥哥。” “嗯?” 他身上缭绕着一股浅浅的酒气,谢唯斯仰起头,浅笑:“你怎么喝酒了?” 他望入她琉璃一样明亮的眼珠子,半晌,低语一句:“睡不着。” 谢唯斯缓缓点个头,又轻呷了一口水,然后呢喃:“那很晚了,你现在困了吗?” 他淡淡摇头,没说话。 谢唯斯和他对视着,看着他难得的有些明亮的双眸,像是喝多了。 “哥哥你喝醉了吗?”她问。 男人缓缓伸手揉了下眉心,声色在哗哗雨声中,似乎透着一股低哑,“没事,喝完去睡吧。” 他语速有点慢,要是平时,他说话一般很快,所以此刻一定喝多了,喝多才会说话有些变色。 桌上的酒瓶也是东倒西歪,地上都有。 谢唯斯都不知道他这里有酒,也不知道他竟然会喝那么多酒。 可能这种场景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以往和他不认识;可能过去四年,他无数次、无数次在漫长的夜里无眠,然后就一个人在昏暗的空间中,喝酒到天亮。 谢唯斯跟他说话:“我不困了,不想睡。你去休息吧,去躺躺也行啊,四点了。” 聂云岂依旧没出声,沉默着。 谢唯斯微笑:“不然你和我聊天好不好?不要老是一个人待着,你有我的嘛,我现在在你身边呢,我陪你啊。” 她声音很是轻软,低低一道在雨声里划过,似乎能钻入人的心间。 聂云岂目光微微动了动,眼神似乎从醉意里聚焦起来,在黑夜里灼灼地盯着她。 两人无声地看着对方,凌晨四五点的天因为雨,黑得不见五指,羸弱的壁灯光线与偶尔的闪电勉勉强强让他们看清对方的眼神。 看着看着,谢唯斯往前一步,搂住他,把脸埋入他怀中。 聂云岂的身子微微一晃,很快,两人的身后一道长长的影子,在夜色中缱绻交缠在一起。 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从怀里蔓延起来,钻过鼻息。聂云岂回神,从这场久违的温热里回神,马上伸手把自己抽身出来。 他扶着她的肩膀站好,“唯斯。” 他低头,唇角微牵了下,伸出手温柔非常地拍拍她的脑袋,“唯斯,哥哥跟你说过了,你是女孩子。哥哥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去睡吧。” 谢唯斯一眼不眨,红唇微动,“我不想睡。”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偏过了脸看向无边黑夜,没再看她。 一会儿,放在她脑袋上的手也收回了,然后男人转过身,慢悠悠走到沙发处坐下,又去摸桌上的酒瓶。 谢唯斯瞳孔里的光芒一深,一动不动看着他仰头灌下大半瓶的酒,而后人靠入沙发里。 谢唯斯捏紧了手中的杯子,抿着唇,深深看他。 男人安静着卧在那儿,好像已经融入漆黑的夜色中,忘了这边的人,忘了屋里还有谢唯斯;一会儿,他又伸起手,又灌下剩下的半瓶。 谢唯斯想过去,又脚步沉重如绑着块铁,走不动,似乎不想去阻止他喝。 他一连灌下整瓶度数不小的酒后,人放下酒瓶,仰头倒在沙发背上,没再有动作。 谢唯斯挪动脚步,走到他边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哥哥。” 他手微微一颤。 昏暗的深夜里,一声哥哥好像把在酒精里无限坠落的人拉了一把,他的思绪从广阔无边的黑暗往事里回了回神,没再往下疯狂下坠。 偏了偏头,看到身侧站着的女孩子,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上,微拧着的眉头。 聂云岂难得微微一笑,正面地朝她笑,语气很是温软地跟她说:“唯斯,去睡吧。” 谢唯斯觉得他眼神已经涣散了,一瓶酒下去,人比刚刚还醉了好几分。她坐到沙发,“我扶你去房间好不好哥哥?” 他没说话,缓缓闭上了漆黑的一双眼睛。 过了会儿,人又动了动,坐直起来,身子有些摇晃了,但是又去摸酒。 谢唯斯伸手阻止掉了,拿走他的酒,放远一点,然后一把跪在沙发上抱住了他,“……不要喝了,不要喝了,睡觉好不好哥哥?什么都不要去想了,我陪着你,唯斯陪着你。” 男人动作迟钝地没有反抗,似乎也没有力气去拿被放远的酒了;人靠在沙发背,被一个温热奶香的怀抱紧紧抱住。 他一动不动,缓缓地,模糊不清地低语一句:“……唯斯。” “嗯嗯,我在。” 他伸手搂她,语气低哑又宠溺:“唯斯……” 谢唯斯怔愣住,低头看圈着她、把脸埋进她怀抱的人。 “唯斯……”他又喊。 谢唯斯茫然地点头,“嗯嗯,唯斯在呢,我在。”她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哥哥睡觉好不好,我们睡觉,什么都不要想了,我在呢,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话音落下,很快,他全身都似乎有种精疲力尽蔓延,好像人被抽走了所有的元气,人最后彻底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谢唯斯低头,抱着他,眼睛看着那副利落分明的五官在她怀中渐渐温软,渐渐呼吸均匀下来。 许久许久过去,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也不见了雷声,世界都好像安静下来了。 她想把他放下,才发现他的手一直放在她腰上。 谢唯斯盯着那一处,又久久没回神。 刚刚在窗前,她自己抱他,他扶开了……但是,又喝了一瓶酒后,他醉得深了,就居然自己抱她。 他居然自己抱了她。 是不是他也有点喜欢她的?但是还清醒的时候,不敢抱;只有在彻底醉了的时候,才控制不住,才做得出来。 谢唯斯很轻地拿起他的手,把人放在沙发上躺着,拿个抱枕给他枕,末了又起身下了沙发,小跑去他卧室。 里面光线浅浅,她走向中间铺着灰色被褥的大床。 折起被子的时候,谢唯斯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边上纸篓里的一个瓶子上。 她伸手拿了起来。看清上面的名字,人怔愣了下。 盯着一会儿,谢唯斯僵硬地放回去,抱起被子出去。 沙发上的人昏沉地睡着,一动不动。 谢唯斯走近,把被子给他盖在身上,四处仔细掖好被角。 一通下来,他一直没有动静,没有反应,显然是醉得很深了。 她转身去把桌上的酒瓶收拾掉。 忙好回来后,她人坐在了地毯上,抱着膝盖一眼不眨地盯着长沙发上昏睡的人。 一会儿,他微微动了动,手从被子中露了出来。 谢唯斯伸出手,想给他放到被子里,但是纤细的手指摸上他冰凉的掌心时,动作迟疑了下来,最后,她包裹住他的手,轻轻摩挲。 把下巴搭在沙发上的被子,她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一只手放到他身上,轻轻拍着,“好好睡呀,唯斯陪你啊。喝了就喝了,喝醉了,我们就好好睡一觉。” “……天不会永远黑着,雨也一定会停的,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 第30章 奶声奶气,哥哥扛不住。 天没再下雨,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不久到了破晓时分,昏暗的屋子弥漫进一片薄薄的亮光,这道光在无声的空间里逐渐加强,到七八点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已经完全亮堂了起来。 下了半个月雨的览市,难得放晴。 谢唯斯几个小时里就趴在沙发边,偶尔眯一下,很快就醒,看看人,又再闭上眼睛。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就起来洗漱,顺便叫了经常去吃的那家早茶店的外卖。 等洗好它就刚好送来了。 谢唯斯把早餐分成两份,一份放在厨房中岛台,一份自己打包放入她的包里,然后就出门上班去了。 叫了辆车到小区门口,但是后面高峰期堵得不行,一走一停,没多久就把谢唯斯这个晕车十级十的人搞疯了。 最后在公司门口停下,她买了瓶水灌下一大半,边喝边进去。 在公司大厅迎面遇见了元弈青和苑循,两人不知道说着什么。 看到她,都一一打招呼。 然后元弈青挑眉问:“唯斯,你怎么从大门进来了?一大早还在那里灌水。” “我打车呢,晕车了。”她又喝了口水。 苑循乐了,“你晕车啊唯斯。” “嗯。”她难受地呼出一口气。 元弈青不解:“为什么打车啊?聂岂呢?他没载你来?” “嗯,他……他今天有事,可能没那么早来,我就自己先来了。” 元弈青点点头,而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又无奈道:“那你不找我,我顺便接你就行了,你还打车来。” “都一样嘛,都晕车,坐谁的都差不多。” “……” 苑循笑开了,“看样子是很晕得很严重啊,就靠聂岂的摩托过日子了。这上车前能不能吃晕车药的啊?” 谢唯斯:“吃过,对我没用。” 苑循感叹:“那可怜了,你赶紧上去休息一下吧。要不要吃早餐?” 元弈青看傻子一样地看他:“晕车的人吃什么早餐。” “是吗?不能吃?” 谢唯斯笑了笑,“谢谢苑循哥,我带了早餐了,不过这会儿吃不下。拜拜了,我去趴会儿。” “嗯,拜拜。” ……上楼刚到工作室,转眼就有脚步声随之到了。 谢唯斯回头。 元弈青朝她温润一笑,手上拿着杯茶放在她桌上:“给你泡了杯茶,喝一喝能缓解点。” 谢唯斯感激,接过:“谢谢你弈青哥。” “谢什么,傻瓜。休息会儿吧。” 谢唯斯点着头。人走了,她坐下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茶。 另一只手打开手机微信,点进温柔的小哥哥,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她来上班了。 ...... 那边家里,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到十点,感觉眼皮上有一道隐隐的灼热感,不时人就拧了拧眉头,而后睁开眼睛。 客厅一片阳光穿刺而过,满目都是金灿灿的。 他迷糊了会儿,然后看到身上的被子。 男人愣了愣,又环视一圈客厅,安安静静的,除了阳光,再没有其他了。 太阳穴有点疼,他揉了揉,想一想昨晚。 好像半夜唯斯出来了,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 他坐起来,目光再落在桌上,上面干干净净,除了一个遥控器,什么都没有,地上也没有一个酒瓶。 聂云岂定定看着,须臾,拿起被子回房。 放好被子拿起床头的手机,本来想看看几点了,一按开,上面弹着几条微信。 谢唯斯的在第一。 他点开,里面是一句:“哥哥我来上班了(*^▽^*)。早餐放厨房里,冷了你热一下。你要是出门,不要开车。” 一字不落地看完,他好一会儿才退出来去看元弈青发来的:“你今天有什么事吗?怎么不来公司?还让唯斯自己打车。” 后面还有一句,“我算是见识真正晕车的人了,其实这段路也不远吧,她就整个脸都苍白了。” 聂云岂看完,轻叹口气,关了手机去洗漱。 忙完出去厨房,把桌上的早茶放入微波炉热了下。 今天阳光很好,微风拂过静谧的厨房,空气中没有太冰凉的感觉。 吃完那份早茶,聂云岂出门,打车去公司。 到十六楼的时候,没在工作室里找到谢唯斯,她同事说她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聂云岂点点头,下了楼去负一层工作室。 那边谢唯斯大概十分钟后回来,正准备继续埋头工作,边上的同事就跟她说:“谢小姐,刚刚有人来找你。” “嗯?”她茫然看过去,“谁啊,弈青哥吗?” “不是,是模型工作室的人,那个聂岂。” 谢唯斯顿了顿,下一秒就说了谢谢,然后起身出门,坐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快速到地下一层。 里面日夜亮着灯,谢唯斯知道聂云岂在哪一块,直接就过去了。 远远的果然就见穿着黑色工装的男人坐在某一处,手上正拿着模型稿在看。 闻声,他抬起了眼。 谢唯斯一溜烟过去,屈膝下去蹲在他面前,声音清甜,笑容满面:“哥哥。” 聂云岂看着一眨眼就魔法一样出现在眼前的人,静默稍许,温柔出声:“嗯。去哪儿了?” “吃早餐去了。” “……” “我刚来时晕车吃不下,到刚刚才饿了,就跑茶水间吃早餐去了。”她笑一笑。 聂云岂盯着她粲然明媚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不起唯斯,忘了要接你。” “你说什么呀,就打个车而已。你怎么起来了啊?我以为你要睡到中午呢。” 聂云岂点点头,“不困了。” “那你自己开车吗?你昨晚喝那么多酒,还不能开车吧。” “打车来的。” 她安下心来,点点头。 聂云岂和她对视了会儿,看着那双永远时时刻刻对他闪闪的眼睛,永远为他着想的神情,越发愧疚了。 谢唯斯也在想事情:“那个,哥哥我觉得,我还是买个车吧。” “嗯?”他微怔。 谢唯斯浅笑:“买了下次你有事什么,我就可以自己来,你不用惦记着送我,接我,反正我也是会开车的。” 聂云岂下意识道:“哥哥下次不会忘记送你了。” “不是,你有时候有其他事啊,也不一定你就喝多了,”她软甜地笑,“本来我就觉得,你每天送我,接我,挺麻烦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聂云岂微敛眉头看着眼前小脸绽着笑容,甜腻非常的人,还是一如初见那天,不想麻烦他,不愿意麻烦他。 聂云岂眼神温柔得滴水了,跟她说:“不接你哥哥也要走这条路,也要从小区出来,一样的,有什么麻烦。” 谢唯斯拖着腮,“嗯……就,我觉得买了有备无患嘛,你就可以放心一点,有时候早一点来晚一点来都没关系嘛。”他原来要靠安眠药入睡的,那他睡眠那么差的话,每天早上就不一定能及时起来了,这几个月肯定是为了接她,才每天那么早起的,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她楼下。 他压力是真的好大,一边还没从大哥的猝然离世中走出来,一边又要担心奶奶挺不住,也离开了,这样焦虑下怎么能不失眠。 “唯斯。” “我想买嘛。”她奶声奶气地道,像一个要买糖的小朋友,大人不让她买,她就开始撒娇了。 聂云岂对她的撒娇就没有抵抗力,跟只奶猫在胸口蹭着要吃饭似的,就是个人都扛不住那种软糯的感觉。 其实,买车没关系,买了她平时没事可以出去玩。但是他愿意每天接她的,览市的早高峰也是塞车塞得不行。 男人看着眼前的小人道:“你可以买,但是……览市开车不太容易,可能比骑摩托要早出门半个钟,买了你就发现,还是坐哥哥车舒服。” 她乐不可支的:“那没事嘛……我开几天,扛不住了我再坐你的车。” “……”这么随便的吗?他最后问一句,“你有钱吗?” “??啊?”她掀起粉嫩的眼皮,定定看他,“你觉得我没钱?” “......” 她扬起唇瓣,眨了下眼:“我像是没钱的人吗?” “……”老板噎了噎,彻底无话了,就是觉得好像价值不高的样子,但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劝有钱的猫,劝不动。 谢唯斯看着他没说话,以为他还是不赞成,就说:“不是快放假了吗?我放假了不回家的,我自己会出去玩的。” 聂云岂挑眉:“什么假?” “清……清明,不是很快了?你应该,要回去吧?” 聂云岂淡淡点个头,“你不回?” 谢唯斯摇摇脑袋,“应该不回吧,我们家……”她细弱蚊蚁含糊道,“人挺多的。要是在家就去,不在他们不会喊我专门回去的,我坐车来回去机场挺麻烦,加上,也就放两三天的假。” “所以,那几天你要玩吗?路上都是车。” 谢唯斯:“放心,我的车技一流。” “……” 他妥协了,只是想了想,说:“可是,哥哥周末要回北市,没办法陪你去看车。” 谢唯斯蓦的抬眸,惊讶:“你要去北市啊?” “嗯,我奶奶不舒服,我回去两天。”他看她,“你自己玩两天,要出去先开哥哥的车好不好?那车我平时也很少开,还很新。” “!!好啊,可以。” “……” 聂云岂看她几秒,无奈地也淡淡一笑。 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一道男声:“唯斯跑来了,难怪不在办公室。”说着就笑了。 谢唯斯看向来人,甜甜喊人:“弈青哥。”她站起身,“我要走了。” 元弈青闻声看她:“走了?” “嗯嗯。就来玩玩,你们说。”说着她就挥挥手愉快地溜了。 元弈青看她惬悦地背影,笑意更深了,坐在在聂云岂对面说:“我没见过一个人,整天像唯斯这样,好像心里装着个太阳,永远元气十足,笑得超甜。” 聂云岂一动不动,双手撑在膝上,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她就是个小太阳,日夜想着要温暖他。 元弈青问他:“你今天怎么没骑车来啊?” “昨晚喝酒了。” 元弈青默了下,以为是昨天他去扫墓所致,心里微微恍然,难怪早上放唯斯自己打车来呢。 聂云岂瞥他一眼:“你有车在这吗?” “有啊,我没车怎么来,我又不骑摩托。” “那你下午坐苑循的车下班吧,你车给我。” “?”元弈青挑眉,“你能开吗你?几点喝的酒啊?还是不要了吧。” “给唯斯开。” “?她还会开车啊?”元弈青惊讶了。 “嗯。” 元弈青乐得不行,“这唯斯什么都会啊,我还以为她是不会开车才每天蹭你摩托。她家庭条件是不是很好的啊,学历高人又甜,又大方得不行,天天请喝下午茶。来这么久也没提过她家里什么情况的,这感觉不是太一般的人。” 聂云岂淡淡瞥他一下,简扼道:“还行。” 末了就低头看手稿,没再说话,没有说她是来体验生活的,或者,连体验生活都不是。 还不知道她要买什么车,要是直接搞个跑车来,所有人就都知道她是个什么家庭情况了,家里有矿的。 …… 晚上下班已经八点了,谢唯斯再去地下室找聂云岂的时候,他正在吃晚餐。 谢唯斯凑过去,“哥哥你才吃啊。” 聂云岂“嗯”了声,然后把衣服口袋里的一个车钥匙递给她,“元弈青的车,待会儿你开着,我坐副驾。” “?”她笑了,“这样啊,太好了吧。不过你才吃饭,你待会儿吃完就坐,不会晕车吗?” “……”他认真摇头,“不会。” “真好啊,”她一脸羡慕,“不知道是不是出生的时候,你有背景,搞了个vip选项,我是底层人民。” “......” 聂云岂笑了下,拍拍她的脑袋,“可以换,哥哥就换给你。一边玩会儿。” 谢唯斯拿着钥匙看了看,还是个豪车,果然是当老板的人。 在工作室里转了两圈聂云岂就吃好了,就走过来招呼她走了。 今夜也没雨,览市的霓虹灯照亮宽敞又笔直的南街,开起来不需要什么技术。 聂云岂盯着许久没开车的谢唯斯开了会儿,发现没必要了,就闭上了眼睛。 谢唯斯偶尔去看他,外面的灯火从车窗照进来,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增添了几许温柔,也照清了眼睑下的几许疲惫。 不是那种工作上的疲惫,是一种,清晰可见的,对万物都没有生气的疲惫。 谢唯斯在红灯口停下,盯着看了会儿,然后想到他说的明天要回北市,要回去看奶奶。 她轻叹口气。想了想,打开导航,先不回家了。 车子在下一个路口拐了弯,往海边开去。来了这么久,她还没来海边玩过呢,今天天气好,正好了。 聂云岂在她连续拐了两个弯后就觉得不对劲了,醒了过来。 一看,入目是陌生的环境,他默默看谢唯斯:“唯斯,开错了,不用转弯。” “没错,我要去海边玩。” “……” 聂云岂顿了下,接着才看到中控台上的导航。 而后他缓缓松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人靠着椅背,随意看了看不远处已经显现出来的海平面线。 谢唯斯几分钟后把车刹停在沙滩边的公路,咸湿的海风拂过,一下子灌入车厢。三月末快四月的天气,览市夜风也不冷了,吹着很是舒服。 谢唯斯很兴奋,下一秒解开安全带丢开,推门下车。 绕到过车头时,发现聂云岂还一动不动。她趴到车门上,歪着脑袋看他:“哥哥,下来啊。” “你自己去玩吧,哥哥在这等你。” “你也来,走一走就好。”她就是带他来走走的嘛,怎么能在这坐着。 谢唯斯伸手去给他解安全带,末了拉开车门,“走一走坐一坐就好,不累的。” 聂云岂看着她着急的小眉眼,动身下来。 海滩可能是连下半个月的雨,今天游人也不多,三三两两地从沙子上走过,留下的坑在海浪上来后,又被悄无声息地抚平。 谢唯斯脱掉她的靴子,人踩在浪花中,任由海水淹没她的纤细骨感的脚踝,打湿她的裙摆,人玩得很开心。 抬头时,发现聂云岂坐在前面的礁石上,一身黑衣和黑色的石头差不多融为一体了,灰蓝色的天照了点光落在他脸上,才不至于让他全身只剩一个剪影般的轮廓。 他好像也在看她。 虽然夜色漆黑,月光也薄淡,但是她能感觉他目光落在她这,似乎是借着昏暗在看她。 所以,他是真的喜欢她的? 那为什么不说呢,也不表现出来呢。 他心里真的顾虑很深是不是,真的是对感情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明明有点心动了,有点喜欢她了,但是他一时半会还说不出来。 不过即使如此,谢唯斯也难掩心头的激动了,他喜欢她,聂云岂喜欢她…… 她招手:“哥哥你下来。” 聂云岂愣了愣,又无声偏开脸。 谢唯斯笑眯眯的,就继续自己玩了玩,不强求他;她弯下身去捡海螺,捡着捡着,一个海浪扑过来,夹着风,吹散了浪花打湿了她一身。 聂云岂马上出声:“唯斯,上来了。” 她摇头,细细的声音由风传过去,“没事。” “你衣服湿了。” “风吹吹就干了。” “……” 聂云岂头痛,等吹干还了得,不得感冒。他马上起身踩下礁石,走到沙滩上,招手,“过来,冷了。” 她弯着眼睛看他,没动。 聂云岂被迫脱了鞋踩下水。海水里的人还往里躲,“你干嘛?聂云岂要干嘛?” 聂云岂走近,二话没说一把打横抱起浪花里的人,往回走。 第31章 反扑。 谢唯斯落入他怀抱,眼睛里都是光芒,像是夜空繁星都坠落在她眼中。 聂云岂不经意间低头,见此,心里有点涟漪泛过,柔情似水的。 然后她问:“你抱我?” “……” 把人抱到沙滩上,放下,聂云岂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盖住上半身。 谢唯斯看看他自己,只剩一件毛衣,不过看着还挺厚的,她也就不让他自己穿了,反正说了应该也没用。 她也没再下水去玩,笑了笑很乖地和他一起在沙滩上坐下。 然后坐下那一秒,她就爬在他面前,直勾勾看他。 聂云岂挑眉:“干嘛?” “你抱我呢哥哥。” “……” 男人眼中光芒不自然地微微一动,像是她的话撩动了一池静谧的水。 谢唯斯眼中含笑:“嗯?” 聂云岂:“以前也抱过。” “……”她噎了噎,一下子更凑近了他,“什么意思啊,抱过就可以随便抱了吗?” “不是……”他不自在道,“这不是,你不听话吗?” “哦。” 谢唯斯笑一笑,然后悠悠问,“所以,我听话的时候,你就不抱我了是不是?” “嗯……” 谢唯斯想说,你知道你昨晚也抱了吗?抱了我,喊了我好几声。 但是她不能说,难得这么美好的气氛,她决口不能提昨晚的事。 谢唯斯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可是,我还是想抱你一下,抱回来。” “……” 还没反应过来,聂云岂被她按倒在沙滩上,然后她附身盖住他。 聂云岂:“……”他太阳穴在海风里一跳一跳的,声音都沙哑了,“唯斯。” “哥哥胸膛好暖。”谢唯斯和他悠悠对视,眼中都是可爱神色,“好舒服啊,我喜欢。” 聂云岂瞥了眼不远处的游人,都有人看过来了。 收回眼神,他火速起身,一把揽着身上的人坐起来。 她边笑边一脸委屈巴巴,“还不到十秒。”知道他是有点喜欢她的,谢唯斯也不怕这样会打扰他了,就很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聂云岂也是真的拿她无可奈何,扶住她的肩膀后,一边给她扫着身上的沙子一边压低声音,宠溺又皱着眉地训斥:“你还想抱多久,真是反了你了。” 她目光灼灼:“抱一辈子。” “……” 聂云岂怔愣了下,随即转开了脸。 谢唯斯笑笑,也没再折腾他,慢慢来,慢慢来,她不着急。 关于他,反正怎么都是一辈子。 她坐好看海。 月光落在蔚蓝的海面上,四下无人,浪花击打礁石的声音阔大悦耳,让人感官都无法去触碰其他物事了,就只剩天与地,和浩瀚无边的大海。 然后,是身边是人。 谢唯斯往聂云岂身边蹭了蹭。 他低头看了眼手臂处的小脑袋,她仰起头看他,笑了笑,月光下的白嫩脸颊上泛着细碎的星光,特别迷人。 谢唯斯说:“海浪好漂亮,入冬后我就没看海了。” “嗯。” 她继续去看海,然后很快又看向身边的人,来来回回,目光好像怎么玩都离不开他身上;好像他是中心;好像,大海再大,她心里也装着他。 聂云岂才似乎回味过来,不是她自己想玩,她是想带他来玩。 趁着她再去去看海,男人也一眼不眨地看着身边的人。 海风吹起谢唯斯一头长发,浅薄的夜光落在那张精致万分的脸上,照亮了她脸孔上像星星一样、夺目闪耀的每一处笑容。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第二个谢唯斯了,没有第二只这样说着自己长大了、但是还是奶声奶气的,一身奶香味让人心动的奶猫了。 看了好一会儿,聂云岂出声:“唯斯。” “嗯?”她回头,然后发现他眼神好温柔好温柔,谢唯斯快沦陷了,“嗯?干嘛?”她没控制住,朝他甜笑。 聂云岂:“昨晚是不是没睡觉?” “没有啊,我醒来那会儿已经四五点了,再过两小时天就亮了,就上班啦,我也有眯一会儿的。” 聂云岂一字一句地听着,听完了,轻声道:“下次不用照顾哥哥了,自己去睡就好。” 她张了张口:“我就给你盖个被子,这有什么。” 聂云岂知道,远不止一个被子,他伸手揉一揉她微湿的头发,给她把身上的衣服拉高一些:“唯斯,哥哥的意思是,不用再为我费心思了,什么都不需要,哥哥已经习惯了,没事。”他低醇的声音被海风吹散,有点梦幻般的不真实,像是一场梦。 谢唯斯眼眶一酸,扭头去看大海,真的希望这句话是在梦里出现啊,现实中怎么能有这么残忍的话啊。 习惯了。 一会儿后,她整理好情绪,回过头说:“你习惯了我不习惯啊,我遇见了肯定要照顾你的啊,就算彻夜陪你。” 他愣了愣,看她:“唯斯。” 谢唯斯微笑:“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嘛,就算不喜欢你,你也是哥哥嘛。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在览市的一天,我就不会放你一个人的。” 聂云岂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月光下的女孩子眉眼都是温柔缱绻的,就是个天使。 他深叹口气,问:“冷不冷?冷就回去了。” “再待会儿,明天不用上班。”她笑一笑,捧着沙子散开手指,任由细沙被海风吹开,飘远。 你陪着的海都是温柔的。 十来点,海风里的咸湿开始夹着微寒,谢唯斯才慢悠悠打道回府。 翌日是周六,不用上班。聂云岂回北市去了,去了两天,在周一早上回来的。 谢唯斯开了两天聂云岂的车觉得不错,也没嚷嚷着要自己买车了,暂时就开他的。 后面览市又继续下雨,雨季还没停止。 这一场断断续续依旧下了很久,足足到了二十天后,清明节。 这个节公司连着周末放假四日。 谢唯斯本来是不想回去的,但是一看到四天假,就想着不回去的话在这四天都见不到聂云岂呢,加上,出来挺久了,也有点想家了。 所以心里有点痒,最后就买了票了。 上完班的最后那晚,谢唯斯和聂云岂一起一起在他那里打火锅吃饭。 他以为她不回去,就边吃边跟她说:“这几天出去玩的话,开车要小心,过节路上车多;不要去太远,遇到什么事找元弈青,他是本市人,一直在这待着。” “他是这里的啊,那苑循哥呢?”她随口问。 “他是北市的,下班了已经回去,这会儿估摸到了。” “......”谢唯斯笑了笑,说,“那哥哥,我明天也回去了。” “……” 聂云岂给她捞菜的手一顿,撩起眼皮看过去,“什么?回去?” “嗯呢,有四天假嘛,我有点想,北市了。” 聂云岂静默了下,就自然而然地问:“几点的?” “我买的晚上。” 聂云岂买的早上九点的.... 谢唯斯见他拿手机进机票页面,问:“你要干嘛?你不会要改签吧?你现在改签不了吧哥哥,不用了。” 确实改签不了别的航班,明天的都没什么票了。 可是,聂云岂拧着眉看她:“那你怎么去机场?” “你不是有车吗?你骑摩托我开汽车,正好。” “……” 聂云岂也想不出再好的方法了,就是有些不放心她机场路上的安全,还是晚上,“明天路上会很塞车,你自己要小心,遇见什么事一样马上找元弈青,到机场了跟哥哥说。” “嗯嗯。”她弯着眼睛,乖巧应了。 吃完饭她就回自己房子了,回去收拾几件行李,谢唯斯是真的有点想北市了,想父母了。 算算,她都出来两三个月了。 第二天聂云岂一早出门,临了了又吩咐谢唯斯一个人别乱跑。 谢唯斯没乱跑,暗搓搓等到了下午四五点,就也提前出门了,她是七点的飞机,但今天天气好像不太好,怕路上下雨塞车,导致来不及。 路上是真的很拥挤,机场公路蒙着一层乌黑的云,有种山雨欲来乌云压城的感觉,所以大家在风里普遍小心驾驶,也就很慢了,刹车灯一片起伏。 不过谢唯斯十八岁就会开车了,这几年由于晕车,她去哪儿都是自己开,所以技术练得也是真的很可以。 一路下来,很顺利地到了机场。 停好车去办了登机手续,她就发了个消息给聂云岂:“我到机场了哥哥(*^▽^*)。” 聂云岂十分钟后,回过来:“好。” 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一会儿,他还发来一句:“有喊人接你吗?” “?”谢唯斯见此,心里一片暖流,他是不是还想要去接她啊?不过不用了,她不想他大老远跑去机场。 谢唯斯回复:“有的,有人接我的。” 聂云岂:“好,自己一人小心。” 谢唯斯乖乖应了。 不过谢唯斯其实没喊,她一开始是没打算回家的,父母虽然想她但是也觉得她这个晕车的体质,还是不要老跑机场,来回折腾的难受,让她不用回去。 所以她这个临时的决定就没说,打算搞个惊喜也不错,回头下了飞机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不过……登机手续都办好了,机场却下了雨,晚霞被乌云压得不见一缕,满世界噼里啪啦声,让人什么都听不见了。 雨还越下越大,最后演变成一场大暴雨,整个机场好像与世界被隔绝开来。 谢唯斯坐在休息室,感官都被那铺天盖地的雨声震得,感觉听不到其他东西了,有点万籁俱寂,又有点喧嚣万分。 雨太大,飞机没有准时起飞。 本来晚上九点就可以到达北市的,但是谢唯斯在机场等到九点雨才停。 然后飞机才说十点准备起飞…… 谢唯斯估摸飞到到北市顺利的话都十二点了,遂一个人坐在机场里,叹气。 叹着叹着,没想到聂云岂这么晚了还给她发了条微信。 温柔的小哥哥:“唯斯,下飞机了吧?” 谢唯斯悲伤道:“还在览市呢。” 聂云岂:“……” 那头的男人一片茫然,一看时间,都九点多了,还在览市?? 他马上拨来了电话。 谢唯斯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温柔的某某某,人笑了起来,好像一天下来的阴云心情,都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马上划了绿色按钮,拿起来放到耳边,“哥哥。” 声音还是有点可怜,虽然满面笑容。 聂云岂也听出来了,他语气很是温柔地问:“是延误了?下雨了吗?” “嗯,下大暴雨。” “……” “那边没雨吗?这边越下越大,绝望。” “……”他无奈摇头,出声,“北市没雨,哥哥都不知道那儿下雨了。那……今天还能起飞吗?” “说是十点,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延误。” 十点,落地就十二点了。 聂云岂问:“喊了你家人去接了?” “……嗯。” 聂云岂听出来一丝不寻常,微微挑眉:“怎么回事?没喊?” 谢唯斯:“啊,喊了。” “真的吗?喊了谁?” “我……爸爸。” 聂云岂总觉得她声音有些迟疑,没有那么利落坦荡,他不放心地问:“要是没有就哥哥去接你,别骗我。” 谢唯斯笑了笑,“没有啊,没骗你,这有什么好骗。” “那你把聊天记录还是通话记录发给我。” “……” 谢唯斯一阵噎住,这也太严谨了吧。 聂云岂在她的沉默中了然,叹息一声后,告诉她:“起飞了跟哥哥说,我差不多了去机场等你。” 谢唯斯仰头看机场的天花板,眼底笑意流转,她道:“我不想麻烦你嘛,我现在喊就行了。” “不用喊了,反正我知道了,已经这么晚了不用打扰你家人,哥哥去就行。” “打扰什么,我那儿有那么多家人,而且我喊家里司机去接就行了。不用你,我怎么能让你去接我呢。”谢唯斯糊弄道,“你去休息吧,我现在就喊人了。” 聂云岂人站在夜空下,微微牵了牵嘴角,心里无奈。 最后他道:“唯斯,哥哥骑车去,北市今晚也塞车的,你从机场到家,直接吐了。” “……” 谢唯斯纠结,犹豫不决,这么晚了真的不想麻烦他,唉,她要是知道会突然下雨,会延误到这么晚,她就不回去了。 正想着,电话中的男人已经没让她犹豫了,说:“就这么决定了,起飞告诉哥哥,我就知道几点出门。” “……嗯嗯。” “自己一个人小心。” “好。” 挂了电话,谢唯斯神清气爽,等了一天的惆怅都恍若不存在了,真的不存在了。一想到到那边十二点多了还能见到聂云岂,就觉得,任何事情都无所谓了。 而且,他是真的表现越来越明显了,就不放心她,不放心得很彻底。 过后不久,飞机如期在十点起飞,两小时过去,准点降落在北市机场。 迈出机舱那一刻,北市上空满天星斗在凌晨十二点的夜空里灼灼闪烁。 这边已经隐隐有初夏感觉,晚风凉爽,感觉很舒服。 十二点的机场因为节日,还人头攒动着。 不过在接机口,谢唯斯远远地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男人,他依旧是戴着鸭舌帽,穿着件石墨黑的卫衣,但是那个低调装扮也扛不住那张高调的脸与身材的完美。 人站在那儿,就是特别显眼,好多人回望的那种显眼。 他什么也没做,就双手放在口袋中,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双桃花眼目光笔直地看着出口,等着她。 谢唯斯眼神与他对视上的那一秒,觉得心里有烟花绽放开,那种四肢百骸的开心无法言说。 那一刻,深夜的机场好像也都不太过分漆黑了。 她穿过人流过去,满面晃眼的笑:“哥哥。” 聂云岂眼底也溢出了一缕笑意,然后难得出声主动说话,“这么晚了,还骗我。” 她撒娇道:“我不想麻烦你嘛。” 聂云岂:“是第一天认识吗?麻烦什么。” “第一天认识的时候,你还不让我跟你说话呢。” “……”聂云岂伸手接过她的装着东西的小书包,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脸,教育,“你知道一个人大半夜,多危险吗,你是女孩子。” “嗯。” “以后这种事情不许骗我。” 谢唯斯笑眯眯正要说话,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并且有人喊了她一声,“唯斯。” “啊?”她扭头看过去,见到来人,很惊讶,“粼哥你怎么在这?” 谢维粼站停下来,“我从锡城回来啊,刚下飞机。你怎么回来没说?”话落,看看聂云岂,眼神困惑,“这位谁啊?怎么大半夜在这训你?” 谢唯斯:“……”她马上凑近聂云岂,又仰起脸跟她堂哥解释,“哦,这个是我……我同事,知道我没有喊人接机就来接我了。” 谢维粼犹疑地看着眼前帅气高大,但似乎有些冷漠的男人,“同事?来接你?你男朋友?” 谢唯斯迅速脸红,“不是不是,不要胡说。” 谢维粼不解地看她,“不是为什么来接你?又训你干嘛?到底什么关系?” 谢唯斯:“就是朋友嘛,关系很好,我这不是没喊人来接吗人觉得危险就说我两句。” “是吗?”他定定看聂云岂,“什么朋友啊,这么好。” “……”谢唯斯很不好意思地说,“一时半会说不清,你走吧粼哥,我有人接。” “有什么说不清的?大半夜你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关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能走吗?” 聂云岂正要出声,谢唯斯先接了话,“那你还怕我被绑架了吗?” 谢维粼点头,“训你你还眉开眼笑的,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 第32章 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最终还是聂云岂先出声,“你好。” 谢维粼看向他,挑眉。 聂云岂介绍:“唯斯在我公司做事。” 谢维粼一顿……瞥谢唯斯,“嗯?” 谢唯斯无可奈何地点头,“嗯呐,我衣食父母。” “……” 她接着道:“是我同学的哥哥,聂沐你认识吗?所以我们挺熟的。我今晚延误了嘛,你肯定也延误了是不是,锡城和览市天气差不多,所以这么晚了我没喊人来接,他就不放心来接我了嘛。” 谢维粼慢慢一笑,“是吗?” 谢唯斯悠悠点头。 谢维粼:“我还以为,谈个男朋友不敢说呢。” “……”她脸上的红晕加深,拍他一下,“回家不许乱说啊。” 他漫不经心地:“怕什么呀你。” 说完,男人朝聂云岂点个头,“谢谢啊,麻烦你了,这么晚。” “不客气。”话落跟谢唯斯道,“唯斯,走了。” “嗯嗯嗯。” …… 机场公路深夜还有许多下飞机赶飞机的人,整条路上灯火通明,不时响彻着鸣笛声。 他们的车子骑在边上的一条道里,凭着聂云岂高超的技术,也塞得不太严重,半个多小时后就到了市区。 市区就塞得比较严重了。 中间停下来时,聂云岂问:“是要去兰梧洲,还是去你们家?” “兰梧洲,我明天再回家。” “嗯。” 谢唯斯看着路边的一片绿油油的树木,离开前都是枯枝覆盖着白雪,不到三个月已经绿成这样了。 看着看着,她瞄了眼开车的人:“哥哥。” “嗯?” “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了?” “没有,就是离开前这些树都白着呢,现在都好绿了,时间过得好快。” 聂云岂瞥了下边上的树,“……下次来,树应该又白了。” “是吗?”谢唯斯好像有些意外,但也好像不意外。 聂云岂点头:“你想回就回,不用等哥哥一起。记得喊家里人去接,晚上一个人很不安全。” 谢唯斯看他,意味不明地道:“我不是想回来,我是想,树再次白的时候,你说的是,唯斯,和哥哥在……” 最后两个字她没好意思说,笑一笑刹住了,继续去看树。 聂云岂透过车后视镜看她,深深看着……他知道后面是什么字。 车子很快继续往前,穿过黑夜。 这里到兰梧洲只剩十几分钟的车程了,所以谢唯斯抱着人,觉得很不舍得。 她不知道,开车的男人也是不时在看镜子里她,一边看一边回味着刚刚那句想和他在一起的话。 然后,第一次也有种觉得路程太过短暂,想开久一点的感觉。 心里有点舍不得她,有点眷恋她贴着他后背,紧紧抱他的那种温度。 十几分钟,到了灯火通明的小区,谢唯斯挂好头盔留恋地说:“晚安。” “晚安。”聂云岂慢条斯理地点头,很慢很慢。 谢唯斯也自然没有马上走的打算,她假装看看小区的花草树木,看看路边闪烁的路灯,感慨一句:“有点陌生了的感觉。” 聂云岂随着她的目光去看,然后,问她:“明天早上要回去?” “嗯。既然来了,就回去跟他们一起去扫墓嘛。” “这么晚了,你洗漱完天快亮了。” 她一笑,“没事,还能睡三四个钟。” 边上的男人双手放在车把上,看着车头状似云淡风轻地说:“明早哥哥送你回去吧。” “嗯?”她扬起细长的眉尾,一眼不眨地看着车上的男人,“什么?你送我?到城南哦,不用了。” 他道:“我骑车,你睡那几个钟,开车不安全。” “不行,那也不行,”她笑一笑,“这去城南要半个钟呢,然后你再去城北,就要一个小时。” 聂云岂朝她看来,“聂家明天不扫墓,后天才扫。” “嗯?”明天不扫墓啊,居然是后天才扫的,“那,那也不行,我困你就不困吗?我不要。”她摇头。 聂云岂无奈地牵牵嘴角,目光温润:“哥哥没事,我回去就睡了,你还得洗漱。” “可是……” “几点出门合适?” “……嗯,”她犹豫了几下,盯着他欲言又止,不愿意说。 但是对视稍许,在他很认真很温柔的目光下,还是……没扛住,甜甜道,“那,大概八点左右到就行了,也不用那么早。” “好。赶紧上去洗漱睡了。” “嗯嗯,拜拜哥哥。” 谢唯斯转身雀跃地上了楼。 几个月没来,屋里有些沉闷,她开了窗通通风,然后就去洗澡了。 一小时后出来时屋里空气已经很清新,刚好能睡了。 彼时已经两点多,自从工作后谢唯斯都基本没熬夜了,不过今晚倒是也不困,可能很久没回来,有点兴奋吧。 所以躺下后她翻了几翻…… 但许久后还是没睡意,怎么闭眼都还是没睡着。 谢唯斯摸来手机看时间,完了,都快四点了。 四点还没睡,这再三个钟闹钟都要响了。 谢唯斯有点惆怅地叹了口气。 很快天上的星斗都悉数退去了,只剩漆黑无光的天。 谢唯斯崩溃地拿来手机,打开微信刷了刷。 看到聂云岂那个头像,下意识点进去:“哥哥你睡了吗?” 发过去后,左上角就在肉眼里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谢唯斯彻底醒神了,他果然没睡觉,是不是还是睡不着?不会又在抽烟吧? 喝酒应该不会,毕竟说好了早上来接她的。 正想着,手机就一震,他发来了一句:“四点了,你还没睡?” “……”谢唯斯笑了笑,按住语音键,悲伤说,“我睡不着。” 聂云岂猜到了,说,“那天亮还起得来吗?” “我决定不去扫墓了,我是不肖子孙。” “……” 聂云岂轻轻一叹,长指在手机上捻动敲打:“那也闭眼睡了,天快亮了。” “你怎么没睡啊哥哥,你是不是睡不着?” “嗯。” “你又在抽烟吗?” “嗯。” 好实诚,谢唯斯心里难受了一下,然后爬起来,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那头大概几秒后,接通了。 她说:“你不要抽了,快睡。” 聂云岂的声音有些沙哑懒倦,慢悠悠地说:“哥哥睡不着。” “那你想想我。” “……”他低笑。 一阵很明显地低笑声顺着听筒传了过去,谢唯斯恍若在深夜看到灿烂的烟花绽放,聂云岂是她人生的星光,永不磨灭,无可替代的。 她说:“哥哥,那你睡不着的话,我们可以会晤一下吗?” “……” 现在,半夜四点? 谢唯斯刷刷地起身下床,在她的睡裙外面套上一件卫衣,就出了卧室。 聂云岂在那边清晰地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还有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回神,马上掐灭了烟头,出卧室。 手机里谢唯斯说:“哥哥我出来了,你别不开门啊,这路有几百米呢。” “……” 聂云岂马上也出了门,下电梯。 谢唯斯一手插兜,一手拿手机,人走在路灯下,看着小区路上偶尔进出的车,说:“这么早就有人出门呢。” “嗯。” “那我也就不害怕了。” “不怕,哥哥下来了。” “!!” 谢唯斯加快脚步,欢快地朝尽头那座小桥跑去,夜风在耳边拂过,钻入衣领,微寒中透着一股草木的清香。 跑过了那道桥,转身立马就看到聂云岂的身影在路灯下走来。 身姿颀长,地上一道深深的影子,莫名浪漫。 她开心地继续飞跑过去,到他身边,扑入他怀抱。 刚好一辆车路过,聂云岂抱着她转了半个圈放到路边去。 司机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这一幕,满脸问号,三更半夜在这约会???就不能等天亮。 谢唯斯也看到了,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就拉着聂云岂快速往他房子走。 进电梯后,她看他:“你是想等送完我再睡吗哥哥?” “嗯。” “白天你就睡得着吗?就不用……不用吃安眠药就能睡着吗?” 聂云岂目光落在她眼眸中,“你怎么知道?” “我,我看到了那个瓶子。” 聂云岂点点头,“那晚麻烦你了,唯斯。” “什么,怎么拐到这上面了,都八百年前的事了。” 他微牵唇角,点点头。 电梯到了,两人进屋。 他这里还是过年时的模样,还是空阔明亮,没有过多的摆设,览市那边还有一个架子摆放着好看的模型,这边就什么都没有了。 天还没亮,其实来他这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吃早餐还早,睡觉又睡不着,和他谈情说爱又说不上。 但是,谢唯斯不想让他又一夜抽烟到天亮,她在他就不会抽烟,也会被转移一点注意力。 聂云岂在身后问她:“确定不回去了?” “嗯呐,我估计再两小时就困了,怎么去。” “……”他莞尔一下,没再说话。 想了想,记起来厨房里有聂沐昨天买来的水果,他就去看看。 中岛台上的购物袋还没拆,里面好几种。 就是芒果,葡萄还能理解,但是聂云岂就不太能明白聂沐还给他买了两颗硕大的石榴。 这玩意是他会有精力和时间去一颗颗吃的吗? 还没想好给谢唯斯拿什么,她就进来了,笑看他的购物袋:“你今天有去超市?” “聂沐。” “哦,难怪,你一看就不是养生买水果的人。” 他不置可否,然后问:“要什么?” “石榴,好大,好红。” “……” 聂云岂默默给她拿了一个去洗,完了切开头和纹路,递给她,心想反正她现在也很无聊,拿个石榴慢慢剥正好。 两人出了厨房,聂云岂进卧室去拿了个电脑到客厅桌上,他看电脑她吃东西。 只是看着看着,她就从沙发角落挪啊挪,挪到了他身边。 聂云岂注意到了,心里浅笑,但是表面不动声色。 石榴的甜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看电脑的人很快也有点转移注意力了,总是余光不自主地去瞥身侧乖巧吃石榴的人。 谢唯斯手指剥了一会儿石榴就红了,染了汁,看上去水水嫩嫩的。 中间看到聂云岂在和别人聊项目,她指了指电脑:“大半夜居然有人和你在说工作。” 聂云岂看到眼前出现的一只葱白般的手,但手指尖嫣红嫣红,他问:“剥疼了吗?” “嗯?”谢唯斯低头看手,“哦没事。是汁呢,染红了,不疼。” 聂云岂看她的石榴,吃了小一半了,“好吃吗?” “好吃。”她笑眯眯,又丢了几颗进口中,然后悠悠看他,“哥哥你要吗?剥几颗给你?” “……”男人默默摇头,“不用了,你自己吃,厨房还有一个。” 她笑了,“一个吃完我就撑了,这么大。” 他点点头,继续去看电脑。 谢唯斯不再打扰他了,很乖很安静地依偎着人吃着她的东西。 到五点半,终于吃完,然后她洗了手重新爬上沙发,困得不行。 想回自己房子睡,又觉得走一步路都不想,想原地倒下,而且回去聂云岂还要送她,太麻烦。 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给家里人发了消息,说她不去扫墓后,就离开了聂云岂身边,挪到了隔壁的沙发,躺倒,抱着抱枕睡了。 聂云岂看了眼,本来想给她拿被子,但是他这里被子只剩卧室大床上一件,其他的因为很久没用,不能用了。 他就干脆把她抱起来到了自己的卧室,放下,这边也没客房了,都没打扫,不方便入住。 他还不困,并不想睡,给她盖好被子自己又出去了,继续聊工作。 忙着忙着,天亮了。 随便做了点早餐吃后,他收拾厨房时看到那袋子水果,也不知道唯斯什么时候醒来,吃不吃午饭。 他把购物袋里的水果都拿出来洗,洗完切好装盘子里放冰箱,然后,拿出了那个她一直夸好吃好甜的石榴,再拿个碗,剥了起来。 九点多时,手机响起聂沐的消息,说:“小哥哥,我们中午去你那儿吃饭。” 聂云岂:“……” 他还没打字,那边回复:“我和我爸妈现在去超市买东西,你等我们,自己不要去买。” “……” 聂云岂盯着手机好一会儿,怎么办?唯斯还在卧室呢。 按她的作息,不到中午是醒不来的,但是中午醒来就刚好碰上家里有人了。 但是又不能这会儿去把她摇醒,让她回去。 聂云岂想了想,最后继续剥石榴。 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忙完了,手机也再次响起消息,聂沐说他们快到了。 聂云岂把水果拿到卧室,然后出来去按电梯。 人上来,聂沐喊他:“小哥哥,你今天没出去呢。” “嗯。”他喊了她父母,然后进屋。 聂沐父母进厨房去准备午餐了,聂云岂边看着,边注意那边卧室,不时出来走一走,看一看那边。 中间聂沐发现了,好奇问:“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啊小哥哥?” “?”聂云岂马上回神,摇头,“没事,早上起早了,有点困。” “是吗。” 厨房里他小婶婶看出来,“你去睡一会儿,云岂,还没那么快吃饭呢,去睡一觉。” “没事。”他走到沙发处坐下。 聂沐溜到他边上问:“小哥哥,览市最近还下雨吗?” “下。” “……” 聂沐本来想节后再去找谢唯斯呢,闻言就打消了念头。 约莫十一点半,小婶婶又喊人:“云岂,睡着了吗?没睡着差不多吃饭了。”她笑一笑,“起来走走醒醒神。” 聂云岂应了声,看了眼餐厅,聂沐父母在餐厅忙,聂沐去窗前看风景去了。 他起身拐去卧室。 轻推开门,一看,床上的人刚好在喃喃着:“哥哥。” “哥哥在。” 听到声音,她侧脸看来,笑了。 聂云岂走过去,“醒了吗?” “嗯嗯,被家里电话吵醒了。你怎么又抱我进卧室了,这你的吗?你没睡吗?” “没有,不困。” 谢唯斯不好意思地爬了起来,“你还是睡吧,我回去了。” 聂云岂一把按住她。谢唯斯挑眉:“干嘛呀?” 男人轻咳,“外面,聂沐一家人在,正要吃饭。” “……” 两人面面相觑。 聂云岂:“饿不饿?要不要,出来和我们一起吃?” 她睁大眼睛:“你开玩笑,刚见我的家人,又见你的,是要结婚吗这是。” “……” 聂云岂轻咳了下,道:“那……你困的话,再睡一觉好不好?或者吃水果,”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东西,“等他们走了,哥哥再陪你吃一顿。” 谢唯斯没说话,有点脸红地坐在床上,“妈呀,我半夜来干嘛……” “……” 聂云岂给她找了洗漱用品,示意她去洗漱。 谢唯斯进了浴室,边刷牙边看卧室里的人,含含糊糊问:“你怎么不出去啊?” “……”不想出去,想和她多待会儿。 谢唯斯洗漱完出来,才看到聂云岂给她剥了一玻璃碗的石榴,她开心到像是捡到星星,“哇你给我剥的哥哥?” 聂云岂捂住她的嘴,“嘘,小声。” “……”她悄咪咪说,“你这隔音不好吗?不会吧,那做事都听得见了。” “……”做什么事?聂云岂后悔没走了。 她笑,坐在床边抱着石榴笑得很开心。 聂云岂轻声说:“我走了,自己吃。” “你吃一口吗?你剥的呢。”她捏起几颗丢入口中。 聂云岂摇摇头,“你自己吃。” 谢唯斯看着他,忽然抿唇,撒娇:“不要走嘛。” “……”他茫然,“那要干嘛?” 谢唯斯眼底泛过害羞,“不知道,就是舍不得你。” “……” 聂云岂默了默,屈膝下来在她面前,“那,哥哥再待两分钟。” 第33章 我想亲你一下。 谢唯斯愣住了。 聂云岂感受到了她灼灼的目光,转移了话题问:“这个石榴好吃吗?” 她又转回来,“嗯嗯嗯嗯嗯,超甜呢,你剥的,和吃你一样甜。” “……” 他伸手去捏她的脸,她张口咬住他的手指。 聂云岂:“……” 两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聂云岂恋恋不舍地抽出来她一直抓着的手,“唯斯听话,自己在卧室玩,哥哥吃好了就来找你。” 谢唯斯舔着唇瓣上的石榴汁,满脸笑容,“哦,好。” 聂云岂起身,最后看她一眼,出去了。 餐厅里聂沐一家三口刚好落座,他也过去坐下。 聂沐顺势就问了他:“你回房那么久干嘛呢小哥哥。” “听个电话。” “哦。” 聂沐妈妈给他夹菜,问:“是不是后天就走啊云岂?” “嗯,四天假。” 聂沐看他:“你是老板,想放多久放多久。” 她妈妈马上笑看她:“你当老板,公司都倒闭了。” 她爸爸失笑。 妈妈又睨她说:“这都过清明了,怎么样?你的工作呢?唯斯都做了几个月了吧?” 说着看他,“云岂,唯斯是去你那儿做的啊?” “嗯。”他点头,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排骨。 聂沐说:“我有工作的啦,我画画又不是没赚钱的,只不过不能跟你们赚的比而已。” 她妈妈惊讶:“你不是闲着没事画着玩的?” “?”聂沐轻哼一下,“我名气不小的。” 她爸爸失笑,“那你好好玩你的,不用找工作的。” 妈妈也笑了笑,“你要是真喜欢就好,家里不是要你赚钱,妈妈是想让你找个事情做,别晚上出去嗨就算了,白天也是出去嗨,那有点不像样了。” “放心好了,我忙得很,我只是没像唯斯一样跑去览市,认真上下班而已。” “览市有点远。”她妈妈叹息,“唯斯怎么想跑去那儿呢。” 聂云岂一直没说话,只是此刻心里,脑海里,都是谢唯斯之前说过的一句:所以我来览市,来览市追你。 四个人吃完饭,聂沐父亲嘱咐聂云岂晚上回老房子去,说说事,然后一家三口才走的。 送完人回来,聂云岂径直走去卧室。 门一开,谢唯斯已经吃完了石榴,又倒下睡觉了。 他站停在门口,看着那一幕,看着在浅薄的日光下盖着被子舒服入睡的人,没来由笑了起来。 像一只饭前嗷嗷叫,要抚摸要抱,饭后就摇着尾巴直接倒下睡觉的猫。 他走过去,看了几眼后,给拉高一点被子盖好了,再拿起床头柜上的碗出去。 …… 谢唯斯睡到下午三点再次醒来,悄悄打开门,看到外面没什么声音的样子,估摸聂沐一家已经走了,就出来了。 聂云岂躺在沙发睡觉。 她爬上另一张沙发玩手机,和家里人说话,说她晚上回去吃饭。 没多久,傍晚的夕阳就晒到了眼前,客厅一片柔美。 谢唯斯起身到阳台去吹风,还没想回去。谢家的人今天忙着,没那么早吃晚饭,她待会儿看聂云岂会不会醒来,再走。 正想着的时候,聂云岂其实就醒来了,然后人不知道她在阳台,直接起身去了卧室。 门打开,里面被子铺好,枕头放在原来的位置,一室安静,没有人。 聂云岂愣了愣,她走了? 站了会儿,男人抑制住心里徒然升起的一阵空落落,转身回到客厅。 刚坐下想给她发消息问到家了没,忽然一阵细微的开门声传来,阳台外钻进来一个人。 聂云岂抬头,两人直勾勾看着对方…… 谢唯斯笑:“哥哥你醒了。” 聂云岂缓缓笑了起来,“我以为你走了。” “你还没醒呢,走什么,”她过去爬上沙发,“我在等你。” 熟悉的奶香味浅浅撩过鼻尖,聂云岂心里被填满,温声问:“是不是要回去了?不早了。” “没事,我家今天没那么早。那你呢?今天去哪儿吃饭?” “回老宅吧。” “好啊,那我们各回各家。” 他莞尔,“好。” 随后两人一起下楼,聂云岂把谢唯斯带回她自己房子。 就几百米路,两人都没有戴头盔,然后谢唯斯就盯着后视镜里难得这样骑车的男人出了神。 梧桐下的夕阳细碎闪亮,男人一身毫无杂质的黑,车子也是石墨一般没有其他颜色。 昏黄的薄阳穿透暮霭,从高楼洒落,扑在他身上与车子上,金灿灿与那黑色互相依偎,无端让人觉得安全感十足又温暖。 谢唯斯要被这夕阳里男人的俊逸容颜迷得神魂颠倒了。 车停下,聂云岂发现她还没回神,还在看镜子里的他,他轻咳一下,“唯斯,到了。” “哦,你没戴头盔,太帅了,看入了迷。” “……” 他动作一僵,默默去拿头盔,毕竟出小区就是大马路了。 谢唯斯笑一笑,慢悠悠爬上车。 但是顾着看他,没注意脚下,爬下去的时候,踩空了。 扑腾一声,聂云岂戴头盔的动作刹住,马上侧过身伸手去捞,“唯斯。” 谢唯斯膝盖磕在车子上,抬起头的瞬间,一双迷人的凤眼眼泪汪汪。 聂云岂迅速大长腿下了车,屈膝下去,揉了揉她的膝盖,“磕到骨头了?” “嗯。”她声音都含着哭腔了。 聂云岂宽大温热的手掌轻轻地给她揉了揉,舒缓一些。 谢唯斯弯着身手撑在他肩头,吸着气忍痛。 聂云岂不时抬眸,看她这个拧着小眉头,白嫩小脸都忍红了的模样,心真的疼。 他问:“疼哥哥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哦,不用了,”她马上摇了摇头,踢了踢腿,“没那么娇气的,我就是享受你给我揉。” “……” 聂云岂给她再揉了两下,边看她的神情,好像真的缓解一些了,才缓缓站起身。 “送你回去吧?不要自己开车了。” “什么?”她一脸不可能,怎么可能还让他送回家,这么麻烦的事。 她迅速绕过车头,挥手跑了,“拜拜哥哥。” “……” 聂云岂看着为了怕他要送直接溜走的人,表面还算平静,但是心里直接笑了。 …… 谢唯斯上去换了身衣服就进车库开车,腿虽然还疼,但是也还不影响开车。 她回了城南谢家大宅,那住着她爷爷,还有平时大家伙过节去聚餐。 平时她也是这边和兰梧洲两边倒,父母家很少去,他们住在城南边郊,比谢家大宅还要远,继续走还得小半个钟,总之就是远离繁华。 而她这样的喜欢玩喜欢和朋友见面的人,怎么忍得了呢,所以基本不去。 谢家的人这会儿也才刚出门回来,见她也回来了,喜笑颜开。 爸爸谢澄中午在电话里已经问了她怎么回来的事,这会儿就没问,只走近温柔看看她,几月没见,怪想的。 然后,想起谢维粼早上说的事,他问了句:“你哥说昨晚在机场,有人去接你?” 谢唯斯轻咳:“嗯,聂,聂岂嘛,我大伯认识吧。” 沙发上的大伯父谢津微笑,点头,“认识。那怎么是他接你了?” “我们挺熟的呀,他是我同学的哥哥,昨晚就聊天时知道我没喊人接机,就顺便去接我了。”她看谢维粼,故作坦荡地问,“粼哥你是不是乱说什么了?” “没没没。”谢维粼笑,“我绝对没乱说,只要你自己后面,别搞成男朋友,就没事。” “……” 一家人都失笑。 谢维粼话风一转问她工作:“你在那边怎么样了,房子住的还习惯吧?” “挺好的,谢谢你粼哥,”她在沙发坐下,“解决了我的大问题。” 谢维粼笑了,“还谢上了,我又用不到。” “那你最近怎么都没去那儿出差?”谢唯斯接了杯茶,边喝边他。 谢维粼:“出国了,最近才回来,又跑锡城去了,估计后面会去一趟。” “哦,行。” “你工作辛苦吗?辛苦咱就回来啊,哥给你找个轻松的。”他扫了她一下。 谢唯斯:“哪有工作不辛苦的,不辛苦的不挣钱。” 有个哥哥问:“你还指望自己打工挣钱?” 谢唯斯眯眼:“你觉得我挣不到钱吗?” 谢维粼调侃:“怎么了你这个很挣钱啊?给别人打一月工挣多少啊,够你回来开个趴起两瓶酒吗?” “……” 一家人乐不可支。 谢唯斯哼哼两声,“我这趟就清明回来,两日就走了,不出去玩的。” 刚刚那哥哥又道:“是吗?这是打算认真工作致富啊。” 谢唯斯嘟鼓着小腮帮子:“是没办法跟你们大老板比的,算了,你们赚你们的钱,不要管我,我饿不着。” 全家人均都大笑开。 谢维粼道:“我是想不明白,放着纸醉金迷轻松休闲的北市不要,跑到一个朋友都没有的览市去卖命,你还玩得挺好,哥想不懂啊。” 谢唯斯心想,迟早你就懂了,我现在也没法跟你透露太多,毕竟我也还没追到人。 她最后只说:“我就是觉得,这种生活还挺充实的,比每天无所事事地玩来玩去,简单又舒服得多。” 爸爸谢澄闻言,在边上含笑拍拍她的脑袋,“本来是真想着劝你别做了,回北市来,结果这语气,是回不来了。” 谢唯斯笑笑,是啊,回不来了,毕竟,心在聂云岂那儿。 …… 聂云岂今晚在聂家老房子待得久了一些,晚饭后没马上就走。 他在后院房里陪奶奶。 聂家奶奶自从上次住院后,现在身体越发的差了,大部分时间是没出房门的,就是聂云岂来了,还会躺着说说话。 但是她开口都是有气无力的,有时候喊着云岂,有时候也喊成云征。 一晚上,聂云岂都看着老人昏昏沉沉,心中也是沉的。 坐到十来点后人彻底睡着了,他才准备回去。 上车时想起谢唯斯下午腿撞到车了,就点进波斯猫,发了条消息,“唯斯,腿没事吧?” 谢唯斯彼时正在回兰梧洲的路上呢,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想和他住得近一点。 收到消息很开心,迅速回复:“没事没事(*^ワ^*)。” 温柔的小哥哥:“好。早点休息。” 谢唯斯:“你也要休息了吗?” “还没,正从老宅要回去。” 谢唯斯马上说,“好,那你今晚早点休息,我快到兰梧洲了。” “嗯,开车小心点。” 收到后谢唯斯眼前的红灯转绿了,她放下手机启动往前。 到小区才十几分钟,聂云岂应该还没到吧,他说他才要回。 所以谢唯斯在那个转弯的小桥前迟疑了下,最后没忍住,把车开到了聂云岂的那栋楼前。 边上溪水在楼前哗哗流动,梧桐叶伴着水流声梭梭摇曳,浪漫又孤寂。 如果能等到聂云岂就好了。 谢唯斯下车来,看了看小溪,看看里面的鱼,最后膝盖有点疼,就转身走到车头前坐下。 梧桐叶吹到她身上,她捏着玩,拍了个照片发朋友圈。 聂沐评论:“这是赏月呢?” 谢唯斯回复:“嗯呐,月好美。” 家里的一个哥哥评论,“今晚初三。” 谢维麟回复那个哥哥:“初三怎么了,这叫发现美,她这种职业的人最不缺想象力了。” 谢唯斯:“……” 谢唯斯收起手机,不聊了。 那一秒,前面的路上一阵机车声传来,路灯下的那人骑车由远而近,虽然隔着头盔看不到他的脸色,但是他应该是发现她了。 聂云岂是发现她了,刚转弯就见到楼下门口停着一辆车,车头还坐着一个人,长发在风里飘飞,穿一身白色运动服,可可爱爱地托腮。 落叶从头顶洒落。小家伙在这风景里,乖巧到他震惊。 她怎么会在这里? 聂云岂不可思议地加速开近,一眨眼刹停在她面前,掀起镜片。 谢唯斯坐直:“哥哥……” 聂云岂解开头盔的扣子,拿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她:“你怎么在这里唯斯?” “我……”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就是想见你一面,看完我就走了。” 聂云岂一动不动,一眼不眨。 两道目光在羸弱的路灯下缠绕几许,他最后轻声道:“等我停车。” 说着他挂上头盔,把车子往前骑行一小段转入地下车库。 谢唯斯开心非常地仰头看天,眼底都是星光。 大概几分钟后,就有男人从旁边的大楼厅里出来,也穿着简单的薄卫衣,休闲得迷人。 他出来走到车头,她抬起眸对视,浅笑:“奶奶最近怎么样了啊?” 聂云岂没有马上接话,眼中似乎黯淡了一点。 谢唯斯见此,伸手扶他的肩膀,“奶奶身体不好吗?”……她嚅嚅唇瓣,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是发现在他面前,一个字都说不了,都没有用。 劝平常人的那些话,对他这个不能再失去一个亲人的人,只会越发疼。 “哥哥……”她最后说,“你看看我呀,我在呢。” 聂云岂眼神重新聚焦在她脸上,看着灯下的人认真忧心的眉眼,他淡淡牵了下唇,然后看了看她的腿。 想要看伤,但她今天不是穿裙子。 谢唯斯注意到,“看什么?看我腿?” “……” “哦,看伤,”她一副恍然的样子,然后又调皮睨他,“哥哥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 “……” 聂云岂眼眸微抬,温柔道:“哥哥平时不关心你吗?” “嗯怎么说呢,我觉得你最近,越发关心了。” “……” 他没接这个话题,只阖下眼再看着她的腿,问:“真的没大碍吗?” “嗯……”她沉吟一下,“还行,就有点肿。” “肿了?”他眉心拧了起来。 谢唯斯摇头:“没事。” 聂云岂犹豫两下,说:“哥哥看看。” “?”她近在咫尺地瞟他,一脸你说什么的表情。 聂云岂:“……” 谢唯斯:“不用了吧。” 他很是认真地问:“有问题?不是膝盖吗?” 谢唯斯脸颊发烫有些害羞,明明平时也经常穿短裙的。 但是她今晚出门前就是故意穿的长裤的,因为怕他看到。 结果没想到,他主动说,要看。 默了默,她悠悠扒拉起她的裤腿。 聂云岂就看到那上面拳头大的一片红肿,还有点青紫。 他瞬间眉头皱得更深:“这么严重。” “没事没事,不严重。”她一秒放下裤腿,“撞一下就会青的,很正常,明天就不肿了。” 聂云岂伸手去碰了碰她的膝盖,她抽了口气。 他马上边摸头哄边说:“哥哥带你去医院。” “不用,真不用。”谢唯斯抱住他的手,笑,“我就来看看你,看完我就走了。” “走不了了。” “……” 谢唯斯脸上泛过红晕,仰头看着很高很高的人,“什么意思啊,还不让我走。那……哥哥你弯身一下。” 聂云岂眉峰微挑,“嗯?” “我想亲你一下,补偿我自己。” “……” 他摇头,轻咳着转开脸,“不行。” 第34章 偷袭。 谢唯斯伸手抱他:“哥哥,亲一下。” “……” “我给你亲回来。” “……” 聂云岂伸手去收拾她,她就趁机攀着他的手,搂上他的脖子。 聂云岂僵住,看着眼前距离不到十公分的一张精致脸孔,“唯斯,下来。” 谢唯斯以前没感觉他喜欢她的时候,她基本不去过多打扰他,影响他的生活,只有上下班的时候撩一撩。 但是自从知道他心动了,她就无所忌惮很多,因为知道,他不会觉得被她打扰到,不会不喜欢。 那,这样她还怎么忍得住呢。 “哥哥,我想亲。”她低头亲了下他的眼睛。 聂云岂:“……” 他石化了…… 谢唯斯偷袭完,脑袋也是有点懵的状态,随即马上要下车溜走。 聂云岂长臂一捞,把她按住,扶着她肩膀瞪了瞪。 谢唯斯怂怂地笑,“哥哥……” 聂云岂瞪着她,目光笔直。 但是眼前的人笑脸明媚,白嫩的脸颊上泛着粉粉的颜色,还有一丝小慌张。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心软下来了,甚至,心里好像也被亲了一口。 他轻咳一下,再次转开脸,还把身子也转过去了,揉揉眉心低下头,背着她站着。 谢唯斯看到了他转身时眼角的笑意,被他这个反应惹得啊,恨不得再去偷亲一口,他明明很喜欢! 他喜欢她亲她的,只是做不到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主动来亲她,或者明明白白给她亲,他是那种全世界最规矩的男人。 他们还没在一起呢,因为……他眼下还没有精力做这么一件,大事。 奶奶身体不好,也不知道严重到什么地步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足够让他忘记小时候的一些事,让他觉得,他们可以在一起永远美好的生活。 谢唯斯回神,招呼他:“哥哥你怎么还不回身,回来看看我,我快枯了。” “……” 他转身回来,“走了,带你看伤去。” “不用看,不严重,回头我擦擦药就好了。” “你要是会擦药,不会等到这会儿。” “……”她心虚地笑。 聂云岂劝着,“哥哥这也没药,找个附近的医院看看。” 她还要张口,他说:“不去不抱你下来。” “……” 抱我下来?抱我下来??? 这福利。 谢唯斯立马哼哼一下,很疼的样子,“那你抱我吧,我疼呢,走上药去。” “……” 失算了,她刚刚明明自己爬上车子的。 聂云岂心里失笑了下,伸手,把她半抱在臂弯,轻放下。 谢唯斯开心地要去驾驶座,身后男人又捞住她的身子,“去副驾座。” 谢唯斯没有异议地,笑一笑默默就到了另一边。 开到小区外,车子在霓虹里缓慢行驶。放假的路上人挺多的,虽然已经十一点了。 聂云岂开到市区一家医院,把车停在树下停车位上,下来扶谢唯斯。 医院这个点人还不少,来来往往的。 穿着白大褂的值班医生在灯下看资料,边和护士说着话。 见了人,微抬起眼皮,问怎么了。 聂云岂:“腿受伤,上药。” 医生收起了手上的东西,招呼谢唯斯坐。 看了看她泛红微肿的膝盖,中年医生拧眉:“这撞得不轻啊,骨头疼吗?” “不疼。”谢唯斯一秒道。 聂云岂缓缓屈膝下来,在她身侧看她:“要说实话。” “……”她一笑,“是实话。” 他温柔点点头,又去看医生的动作。 听完他们俩的交谈,医生阖下眼按了按谢唯斯的膝盖,把她按得直抽气…… 她抓住聂云岂的手掌,差点嗷嗷叫出来。 他马上哄她:“不疼了,就按按骨头,马上不疼了。”边说着边拍着她的手,眉头不知不觉拧了起来。 在一旁做事的护士偏开了头,吐气低喃:“好酸,又好甜。” 医生按完,表示确实是皮肤疼,不像伤到骨头,“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拍个片比较好。” 谢唯斯一本正经:“不,不用。” 聂云岂悠悠看她:“唯斯。” 谢唯斯:“你看我上次被寇尘撞得走不了路了,才拍出来骨头有点问题。我这会儿走路完全不影响,完全不疼。你放心我的话就是保险。” “……” 医生:“……” 患者没意愿,医生也不好强迫。 转头医生让拿了消毒水来擦了擦。 谢唯斯有一丝丝轻微破皮,这一擦,直接整个人埋到聂云岂怀里了。 人在外头,她也没有直接真的叫出来,但是真的疼得不行。 聂云岂抱着她抚背,眉头深敛,“乖,马上不疼了,唯斯忍忍,马上就不疼了。” 谢唯斯哼唧着,眼泪在眼眶打转,这可太疼了。 终于医生给擦上药了,冰冰凉凉的消灭了一丝灼热感,她才呼了口气,坐直起来。 聂云岂都还想抱呢,想哄呢,可她在外面正经规矩得很,忍完了就坐好了,虽然眼里还是可怜样,飘着碎碎的水光。 擦完药医生又给缠了块纱布,为了避免药被蹭掉了,不然倒是没那么严重。 约莫二十分钟的功夫,前后就搞定了。 聂云岂扶着人起来,出门。 谢唯斯坐上车后看了看聂云岂:“哥哥,你困不困啊。” “不困。”他转动方向盘倒出车位,划入街道,“怎么了?” “你白天才睡几个小时呢。” 是几个小时,但聂云岂的睡眠时间向来很少,而且,这样的夜,他知道现在不用睡,睡不着,“怎么了?要干什么吗?” 谢唯斯犹豫了犹豫,觉得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他不知道夜里又在抽烟还是喝酒,所以……“要不,我们去兰江边走走好不好?” “兰江?” “嗯嗯。” 聂云岂看她一下。她挑眉。 男人淡淡点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无声把车子往兰江长廊开去。 兰江横穿北市市中心,长廊哪里都能上去,所以很快就到了。 谢唯斯下了车和聂云岂闲散走着。 初夏夜里,游轮响着汽笛声从宽大绵长的江中泛过,水面荡漾开一大片涟漪。 因为晚了,江边三三两两的情侣走过,其他人不多。 谢唯斯看了两对,又看看身侧慢悠悠走着的聂云岂,脸色在不甚明媚的夜色里泛起微红,微风锲而不舍拂过肌肤也降不下它的烫。 走着走着,风有些许大了起来,聂云岂虚揽过谢唯斯,换了个位置。 他走在江边围栏的那一面,挡住了吹向她的风。 谢唯斯嘴角扬了扬,睨他一眼。 他刚好也低头。 两双眼睛在渔火中,灼灼对视。 谢唯斯眼中,男人下眼睑处盖着一层浅浅的影子,鼻翼处也是一道灰色敷开,把他的五官雕刻得宛若雕塑,没有一处不让人心动。 她没忍住,又心动道:“哥哥,你怎么那么好看。” 聂云岂眼底泛过一道笑意,然后偏头看向江里。 谢唯斯:“你看我,我不好看吗?” “……”静了几许,他回头。 她笑容灿烂,又往前走了一步,和他拉近了距离。 聂云岂:“哥哥背你好不好?腿疼不疼?” “不疼,人情侣都是这么走的。” “……” 聂云岂仰仰头看星星,再继续往前。 谢唯斯在后面笑。 笑了会儿,前面的男人回头,“不是要走?还傻站着。” 她蹦蹦跳跳过来。 聂云岂看得心跳加速,及时伸手捞住人,“受伤了,还跳。”他转过身去,弯下背脊,“还是哥哥背你吧。” 那也行吧,她爬上去,搂住男人的脖子。 聂云岂直起身,背着往前。 寥寥灯火下,风吹得江水声滚动,很动听。 谢唯斯浑身在这夏夜里的风中,暖暖燥热起来。 上次他背她,她醉得不清醒,都感受不到什么,这会儿切身体会到人在他背上,那种温度互相传递的感觉……简直,太舒服了。 谢唯斯真是想每天都这么来一回啊,不能在这里,在览市也行啊,晚上下班后和他逛街游玩,真是太浪漫了吧。 总感觉,这样的场景多来几次,她占据他生活多一点,他就很快,会在某个夜晚的街上,一边往前走,一边和背上的她说:唯斯,和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或者说,唯斯,哥哥喜欢你。 越想越开心,谢唯斯又想到明天就是第三天假期了,最晚后天应该就回去了,她就问背着他的男人:“哥哥,你是后天回去吗?” “嗯。” “那……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他很自然而然地点头,当然是一起走。 谢唯斯声音里含着十足的开心:“那要什么时候啊?你订票了跟我说吧。” “我回头订两张,把航班信息给你。” “嗯......好。” 完美。 谢唯斯扭头看着江水里的渔火,又低头看看聂云岂被渔火照耀到的侧脸,夜里的昏黄色真是温柔到醉人啊,或者说,是照到聂云岂脸上,才足够温柔。 但是,反正这一幕真是足够长久回味。 那天,风清月明,聂云岂背着她,在凌晨时分,温柔地走过北市兰江很长很长的一段长廊。 …… 长廊是真的很长,毕竟是贯穿市中心的。 所以大概十二点多的时候,风越来越冷,聂云岂就带着人往回走,回去了。 只是车子开到中间,聂云岂的手机响起了一个电话。 他在红灯口停下,看了眼,是聂家老宅的人打来的。 这么晚了,他目光深深敛了敛,想到今晚奶奶的情况。 接起放到耳边,里面那边的阿姨果然声音有些着急地跟他说:“云岂啊,去医院一趟,奶奶刚刚忽然昏过去,送去医院了。” 聂云岂沉沉地掐了电话,启动车子,“唯斯,哥哥送你回去,你早点休息。” 谢唯斯看着他,目光深切:“是不是,奶奶出什么事了?” “嗯。” 谢唯斯心里一个咯噔,老人家二十多天前才进的医院,现在又…… 她说:“是去医院了吗?是我们刚刚去的那个吗?是的话你开过去,我自己开回去就行了哥哥。” 聂云岂看她一眼:“不行,你脚疼。” “我不疼。我今天晚上也是自己开车回家和回小区的,现在又上药了更不疼了,你直接开到医院去,不用担心我的,大晚上路也没人。” 聂云岂在犹豫,最后权衡了下,点点头,把车往刚刚才离开的那个医院开去。 距离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停好车聂云岂和下车来的人说:“好好开,小心点,到了和哥哥说。” “嗯。” 聂云岂最后看她一眼,就转身大步流星地踏上医院的台阶,进去到了急救室。 深夜的医院门口没什么人了,里面却和外面马路一样灯火通明,那急救室的门口,灯火微阑处站着许多的人。 聂家的人在说,大概是这几天清明,老人家想太多了,人本来就自上次出院后,情况都不好着,昏昏沉沉,加上这两天的伤神,忽然就没抗住倒了下去。 一群人看到聂云岂来了,都看了眼,目光有些忧心。 在说的一些关乎已经离开的人和事,也没有再提,都安静了下来。 聂云岂从头到尾盯着急救室的灯,一句话也没有,只有中间手机震了下时,他拿起来看。 谢唯斯说:“哥哥我到了哦。” 他回复:“好,去睡吧。” “嗯嗯。” 收起手机,他继续看着急救室,从灯亮到不知几时灯灭,终于再次缓缓回神。 人出来转去了病房,戴着呼吸机,还没有意识。 聂家的人深夜把病房客厅坐满了。 病房里间,聂云岂坐在床前,手摸着奶奶扎着针的枯瘦手臂,定定看着昏睡的人。 每一次看,她好像都老了不少,无神了不少……好像一眼就是几年。 这种情况,好像是个人都明白是什么情况。 聂家的小婶婶进来,轻声说:“云岂,回去休息吧,今晚暂时没事了。你早上就说困的,白天有没有睡觉啊?” 聂云岂目光微动一下,说:“没事,我不困。” “你不能总不睡觉啊,人身体扛不住的,去躺一躺也好。你放心,今晚不会有事的。听话回去休息了。” 聂云岂安静了一会儿,才坐起来,又起身出去了。 凌晨三点的街上万籁俱寂,偶尔一声虫鸣在花圃里传来。 聂云岂毫无睡意,他好像是个不用睡觉的人,尽管白天只睡那几个钟,这会儿依然脑中清醒得可怕。 站了须臾,身后大伯父家的堂哥走出来,看他还在,问:“云岂,你怎么还在这?” 在路上没看到他一贯开的车,人问他,“你车呢?” “没开。” “没开车?那你怎么来的?”他不解,然后把自己的车钥匙递过去,按了下解锁,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就亮了下灯,“那你开二哥的车回去。” “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 聂云岂还没回神,人把钥匙放他手里,“快回去吧,小婶婶说你白天就困着,你是不是昨天很晚睡。今晚哥在这守着,不要担心。” 聂云岂拿着钥匙,一会儿,迈下台阶。 回到兰梧洲,开到和谢唯斯那栋楼的分叉口,他缓缓刹停,又转弯越过小桥开过去。 谢唯斯的楼下四周流水,景致很好,水面荡漾摇曳着边上灰色楼体的倒影,衬得天好像不是那么的黑,好像夜不是那么静。 他透过挡风玻璃仰头看看楼上,一会儿,又看看四周的风景,想起早前她在他楼下心无旁骛等着的模样,偷亲他的模样。 想着想着,又想起在兰江边说的……情侣都是这么走的。 最后,缓缓回神。 ……“对不起唯斯,哥哥欠你的。” 第35章 唯斯和你在一起了? 欠了一句,哥哥也喜欢你。 一句怎么也没力气说出口的话…… 聂云岂在楼下坐了很久,回去也是睡不着,吃安眠药,又怕明天该出门的时候起不来。 他坐在车中,看着高楼,听着梧桐在夜里锲而不舍的摇曳声,一直没动。 小区不像前夜有车子进出,从头到尾只有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楼前。 到不知什么时候,胸腔有些难受,心口因为长久的睡眠不足,有些心慌的感觉。 聂云岂才闭了闭眼,舒缓了一下后,启动车子回家。 回去没多久,天边就露出了鱼肚白,接着晨阳悄无声息地钻入开着窗帘的卧室中。 比起黑夜,清晨日光里的那份温暖和静谧,让聂云岂睡得更深,所以他一直没怎么拉窗帘过。 九点多的时候,人好像是心里有事,就睡不着了,惦记着起来。 聂云岂睁开眼睛,躺了会儿看着床边的光亮醒神。 手机在床头柜上响起,聂家的人告诉他待会儿去扫墓,问他去不去。 今天因为医院的事,聂家的人出发比往年要晚两个小时。 聂云岂起身去洗漱,再下楼到车库,把昨晚开来的那辆宾利开回医院。 病房里的老人还昏睡着,家里人说是清晨里有微微转醒,但是没说话,不到两分钟又睡过去。 聂云岂在床前坐了会儿,到约莫十点,就起身准备去扫墓了。 出门时,他和今早也来了医院的爷爷说:“我就去看看我大哥,其他地方,你们自己去。” 爷爷点头说好。他这几年,身体虽然还硬朗着,但事情接二连三的打击,精神也有些差了,所以每年也都基本没去其他墓地,只去看看聂云征就回来了。 大伯父听了聂云岂的话,脑海里本来想着,你不去看看你父亲吗,墓地就在隔壁不远的园中,但是临了,想到以前的一些事,就刹住了想法,没说。 他以前会去扫他父亲的墓,应该也是走个过场而已,现在必然是没心思去了,心里只有带他大的大哥。 大伯父拍拍他的肩也点着头说好,然后就一群人出发了。 聂家不在清明当天扫墓,是因为当天有其他人会来祭扫,人多不太方便,加上正日园中也是人山人海,对于聂家这样的家族来说,也不是很合适,所以久而久之他们自家人就一直到第二天才来。 这一天,墓园里虽然还依稀有人进出,但是比起第一日,已经清净许多。 聂云征的墓在北市山上一座陵园中,这里面今天也几乎是没什么人了,山风徐徐中,只有墓碑上一排花散发出来的馨香。 聂云征的墓碑前花已经放了不少,都是昨天来的人放的。 今天他们自家的花束放上去后,就簇拥起了中间那一块,很新很新的黑色高大墓碑。 他是孙辈里最大的一位,聂家长孙,所以今天过来的同辈都该祭拜,就很多人跪下磕了头。 爷爷聂颖钟站在最后面,目光苍老深远,看着墓碑上二十七岁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孩子,脑中清晰地泛过他还在时的种种画面。 那画面清晰如昨,毕竟,也才区区四年。 想着想着,老人就转过了身,背着云雾缭绕的山闭上了眼睛。 家里人都看着,但没人去说话。 墓碑前的一群人跪拜完,慢慢起身。 聂云岂一个人跪在原地,眼前的花在风中摇动,他目光却始终笔直深邃,看着漆黑的墓碑,像看着一处无法触摸的深渊。 不知几时,他在心里说了句:奶奶身体不好,我先回去了……过一阵有空,再来看你。她生病了,奶奶生病了…… 告诉了好几句奶奶生病了,他才起身。 车子在门口等着,聂沐搀着爷爷一起出去了,也不打算去其他地方祭扫,她回去看着奶奶。 聂云岂走在最后一起离开。 医院那边,聂家奶奶刚好微微转醒。 见到聂云岂和聂沐,还笑了笑,虽然无力,但还声音孱弱地问他们去哪儿了。 聂沐眉头微敛,觉得奶奶好像忘了今天要去扫墓的事。 她看了眼聂云岂。 他已经坐到床前,手摸着奶奶的小臂,看着人:“刚醒,才从家里过来。” “是嘛……”她笑意更深了,点点头说好,又喊站在床尾的聂沐说,“沐沐要吃早餐啊,不要喜欢饿着肚子到中午。” 这句话,老人家时常会念着。 聂沐心里又微松了口气,马上乖巧应了,说她吃好了才来的。 然后她人就出去,留聂云岂一个人在病房中陪着。 她到客厅里去陪爷爷,说:“我奶奶醒了,她好像不记得今天我们要去扫墓,但是又记得喊我吃早餐。” 爷爷笑一笑,温和摸摸她的头,很释然地说:“她最近记忆已经不太行了,这几年人都走不了。还能记得你们到现在啊,就可以了。” 聂沐眼睛一酸。 …… 兰梧洲那边,谢唯斯也是睡到九点就醒来了,但是不敢找聂云岂,怕他在睡觉,怕他有事,或者心情不好。 所以她一直在屋子里转悠,转到了近午了,才想着得找他问问情况了。 拿起手机,意外看到了聂沐的消息,问她今天有没有空出来。 谢唯斯回复:“怎么了你现在有空吗?” 聂沐很快发来一句语音。 谢唯斯点开,聂沐的声音不像以前那样好像含着一缕阳光在里面,很明媚清甜,今天话里飘着一股愁绪:“有啊。我奶奶身体不好,今天住院了,但是这里看护很多,我小哥哥也在,就不太用得上我。我想着你可能明天就要回览市了,下次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想今天和你出来走走,吃吃饭什么的。” 谢唯斯闻言,心里沉沉的,聂云岂现在在医院呢。 她握着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快速回复:“好,那待会一起吃饭。那,奶奶怎么样了?” “昨晚忽然昏了过去,半夜送来医院,然后现在有点转醒了。算稳住了吧,就是状况还不太好。” “不太好?” “嗯,她今年以来都不是很好,已经来了几次医院,就一次次加重了。最近可能是这个节日她想太多了,心情不好吧,昨晚就忽然昏过去,吓到我了。” 谢唯斯眉头深深拧了起来,心也跳得好快。 要是聂家奶奶有什么事,聂云岂岂不是…… 他到时候怎么办?他又要遭受致命一击。 回过神,她小心问:“那小哥哥怎么样了?” 聂沐声音更暗哑了:“他昨晚半夜被我妈喊回去睡觉,早上过来,然后我们去看了我大哥,回来后他就一直在病房里待着。也没见他说过话,反正,好不到哪里去吧。” 谢唯斯说:“我现在去看看奶奶吧。” “嗯?你是不是明天要回去了?” “嗯。” 聂沐在那边浅笑,“那好,在你上次受伤来的这家。你来了跟我说下,我去带你。” “好。” 谢唯斯立刻起身出门了,穿着昨晚那身运动服,拿起车钥匙下楼。 车子开到医院住院部的楼下,谢唯斯意外,出来带她的不是聂沐。 她一边停车一边看着人来人往的楼下,身姿颀长的男人踩着阳光走来,光线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看到他眼底那阵熟悉的漆黑,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到了车旁,她下车,刚好踩到了他的影子。 聂云岂目光温润,“这么早醒。” “十一点啦。” 谢唯斯微笑,从后座把一个果篮拿出来给他。 聂云岂移动目光落在手上的篮子里,眉峰微挑了下:“怎么还带东西。” 她揶揄,“又不是给你的。” 往前先迈开腿,她说:“走呀,带路。” 男人的脚步声轻稳传来,很快并肩走在了一起。然后,难得地出了声:“腿怎么样?” “好了。”谢唯斯踢踏一下,看他,“可以继续追你,奋力追,狂追。” “……” 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 病房里除了看护和正在看报纸的聂家爷爷,没其他人,都还没回来。 谢唯斯过去喊了人:“爷爷……” 聂颖钟抬眸,朝她温和地笑起来,“唯斯来了,还带东西呢,这孩子。” “嗯呐,必须的呀,您吃呀。” 聂颖钟又一笑,点点头说好,招呼她坐:“什么时候要去工作啊。” “明天吧,明天最后一天假期了。” “好,不要太辛苦了。”老人认真又温柔地道。 谢唯斯云淡风轻地说,“哦,赚钱嘛,我得对得起哥哥开的工资。” 聂颖钟瞬间笑容满面,乐呵得不行。 聊了几句,听说里面老人醒着,谢唯斯就进去了。 钻入病房,她朝靠坐在床上的人甜甜地喊:“奶奶。” 聂家奶奶正喝着聂沐喂的药,闻声抬起来眼皮,看了稍许,认出来是谁了,就笑了,“唯斯啊。” “嗯呐是我。”她到床边坐下,“您怎么样了呀?” 老人家摸着她的手,拍一拍,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没事,不担心。” 谢唯斯听着这毫无力气的说话声,心里无法不担心,甚至暗暗地很是忧心。 十来分钟过去,老人家吃好药了,聂沐就扶着人躺下。 谢唯斯说了让她休息的话,就也不打扰人了。 走到门口,床上苍老的声音蓦然问了一句:“云岂在外面吗?” 聂沐正在给她掖被子,闻言问:“怎么了,您要找他吗?” 老人虚弱地笑了笑,暗哑地说了一句,“没有,就是想起来,今天好像要扫墓啊,让他去看看云征啊。” 聂沐愣了愣,跟她说:“我们早上去了奶奶,去看过大哥了,然后回来了。” 老人家缓缓点点头,然后就阖上了疲惫的双眼。 谢唯斯回神,默默转身出去。 聂云岂没在外面客厅里。 谢唯斯出了病房门,走廊也没看到,可是,他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了。 她凝神想了想,接着按医院的指示标,找到了一处抽烟区。到时,晨风里的草木清香就夹着一阵浅浅的烟草味飘了过来。 抽烟区的灼灼白日下,没有其他人,就坐着一个穿着深色卫衣,微微弯身坐在台阶在抽烟的人。 他没发现她,谢唯斯也不知道要不要出声。 男人静坐着,长指间猩红很显眼,烟雾在阳光里缭绕到了他眼前,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略显消瘦的脸孔…… 好像一夜而已,他身上的温柔就被消减了不少,有点憔悴。 谢唯斯没忍住,走过去。 听到声音,聂云岂似乎对这脚步声有点熟悉,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没有压力,不需要有什么反应。 仰起头的那一秒,果然对上那双时时刻刻都星光闪闪的眼睛。 她在笑,不是什么开心的笑,就是看他时,那种下意识地笑。 “要回去了?”他问。 在她面前,也不用说那么多客套话,小猫不知什么时候,是最清楚他的人了。 谢唯斯屈膝下来。 聂云岂伸手往边上碾碎烟蒂。 谢唯斯问:“你昨晚有睡吗哥哥?” “有。” “……奶奶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他淡淡地说。 谢唯斯目光深沉,红唇轻抿了抿。 男人的目光像夏日里的冰,冰凉与温热在交织。 温热是给她的,他跟她说:“明天自己去机场,唯斯。这几天一个人去上班,高峰期开车小心点,有事找你弈青哥。哥哥……也许过几天过去,也许,要久一点。” 谢唯斯直直点头:“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末了,她说,“你要好好休息,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呀。” 聂云岂看着她,微微牵了牵嘴角,点头。 在抽烟区待了半个小时,谢唯斯想起聂沐约的吃饭,怕她找不到她以为回去了,就起身回了病房。 聂家奶奶睡得不深,又醒了过来,正在和聂沐说话,似乎是说得出神了,或者是精神不好,她进去她也没发现。 谢唯斯在沙发处坐下,看着那边床上,老人家念起了一个称呼:“沐沐,还记得你大哥的样子吗?” “记得呀,怎么会不记得。”聂沐抿唇一笑,看着奶奶,觉得她是真的记忆不好了,早上还去扫墓呢,不记得也看了照片了。 聂奶奶望着她,眼神温和又幽远,缓缓道:“要是云征还在就好了,他还在啊……云岂也就不会这么不着家了,他最喜欢跟你大哥待一块,云征不在,他就没有家了……” 聂沐握着她的手,低下头拉近了一点距离,声音软软:“您在他就有啦,他就会回来啦,所以您要保重身体嘛。” 奶奶长叹了一道气息:“奶奶以前是军医呢,知道自己的身体。奶奶撑不久了,到时候,你小哥哥不知道怎么办呢……一个一个的,都抛下他了。” “不会的,您好得很呢,不要想太多,您很快就会出院啦……” 谢唯斯看着老人素日温和慈祥的眼神里此刻透着的疲惫与忧心,她眉头也缓缓拧了起来。 聂沐这时朝她看过来,说:“唯斯,你陪我奶奶坐会儿,我去看看我小哥哥去哪儿了。” 谢唯斯回神,起身,“他在,抽烟区。” 聂沐挑眉,意外地看了眼她,“你怎么知道?” 谢唯斯轻咳,随口解释:“我刚刚在和他,说明天去览市的事呢。” 聂沐恍然,点点头就说好,然后出去了。 谢唯斯走到床边去坐下,“奶奶。” 看到她,老人家又很是温柔地笑了起来,眼底的悲伤与愁绪都收敛了,“唯斯,最近在忙什么?” “我去工作了,年后就去了览市呢。” “览市啊。”听到这个名字,她眼中似乎有了一点光。 即使昏昏沉沉,也没忘记最牵挂的一个人,现在就在览市工作与生活。 谢唯斯点头:“对,小哥哥在的那个览市。” 说了大概几分钟的话后,聂沐就回来了,聂云岂也一起进来了。 聂沐就和谢唯斯出去说话。 病房里,聂云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老人家按了按手,“怎么了,睡不着吗?哪里不舒服?” “没事,奶奶睡了一夜了。”她温柔地笑笑,“中午了吧,你们该去吃饭了,带唯斯去吃饭。不用管奶奶,这么多人照顾呢。” 聂云岂点点头,只是没起身。 聂奶奶看了看他,伸出手。 他递过来。 白皙枯瘦的手掌摸着他宽大的手心,轻轻拍拍他的手,“云岂,你怎么不跟奶奶说呢?” 他挑眉,“说什么?” “唯斯刚刚说……你们在一起了。” “……” 聂云岂一个怔愣,直勾勾盯着他奶奶。 聂奶奶笑了笑,语气宠溺又欣慰,“她还不让我不要告诉太多人,这孩子……不好意思呢。” “……” 老人家心情像是注入一道光芒,浑浊都被掩盖,“唯斯多可爱啊,近年出去读书了就比较少见了,不过还是那么漂亮,可爱又漂亮,你喜欢也正常。你有人陪着,奶奶就放心了。” “……” 聂云岂欲言又止,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只涨气的小河豚,堵得快背过气去了。 等终于把心情很是不错的老人哄睡着了,他默默起身出去。 聂沐刚好回来了,他问:“唯斯呢?” “干嘛呀,在楼下等我吃饭呢。”她回来拿手机。 聂云岂走进不远处的电梯。 到楼下,一眼就看到在大门口转悠,在等聂沐一起离开的谢唯斯。 他走近,喊了声:“唯斯。” 谢唯斯听到声音,回头。四目相对,她一下子撒腿跑下台阶,一溜烟到了停车位上钻入车厢,倒车,踩油门,腾的一声车子消失在优美的日光下。 聂云岂:“……” 第36章 你就是我的结果。 逃之夭夭后,到了路口等红灯,谢唯斯发消息给聂沐:“姐妹我先出来了,你回头自己再开车出来。” 收到时,聂沐茫然:“你有急事吗?” “没事,就是那边车位紧张,我给人让个位置。” “?行吧,你等我一下。” 聂沐和奶奶说:“奶奶,我出去吃饭啦,午后再来陪你。” 老人家笑了笑,拍拍她的手:“不用了,玩你的去,奶奶这好多人呢。” “嗯呢,那我走了哦。” “好,自己小心点。唯斯也走了吗?” “哦,她先去餐厅了,我和她一起吃饭呢。” 老人家脸上更是温润,“好啊,你小哥哥一起去吗?” “小哥哥?不确定呢,我去问问他。”聂沐说,“那我出去啦奶奶,您休息吧,外面有人,我爷爷也在呢。” “好,去吧。” 聂沐下楼去。 到门口看到聂云岂站在那儿,她困惑地走近:“小哥哥,你在这干嘛?” 他侧眸。 聂沐挑眉:“你找唯斯干嘛呀?” “……”男人嚅嚅唇瓣,然后,说不出口,算了。 他摇头:“没事,说工作。” “哦。那你要一起去吃饭吗?饭上随便说嘛。” “不用了。”他这会儿去了,她还怎么吃得下,要揍也得让她吃饱饱了再揍,不然中间可能会可怜巴巴看他,说饿。 聂云岂轻叹口气,转身上楼去了。 聂沐茫然,也往外走了,上了一辆超跑。 谢唯斯去了一家火锅店。 聂沐到时她已经在点菜了,注意到人来了,而且脚步清闲,不急不缓的,那应该是还不知道?奶奶还没透露出去? 谢唯斯微松口气,默默扬了扬红唇,继续若无其事地点菜。 聂沐过来坐下后问她:“我小哥哥刚刚找你说工作啊?怎么看他脸色有些奇怪的样子?喊他出来吃饭也说不用了,你们不是很熟的吗?” 谢唯斯悠悠浅咳了下,随口糊弄:“嗯,说工作。他这会儿,没心情出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也是。”聂沐没说什么,转了话题问,“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谢唯斯点完了菜,把菜单递过去:“正常的话,要国庆吧。” “这么久啊,那还要小半年呢,不是有五一?” “现在四月初了,我五一还能回来?”她笑。 聂沐恍然,也笑了笑:“天呐,那我们要半年见不到了。” “也未必……我也许,中途会回来玩玩。”回来看看奶奶,“然后,你要是有空也去玩呀?还是要出国?” 聂沐淡淡道:“出国是不可能了,我奶奶这样……” 谢唯斯目光一深。 聂沐:“我奶奶,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年尾。” 谢唯斯心里坍塌了一块,年尾?“这么严重吗?” “嗯,人一直昏昏沉沉的,这已经是半年里第三次入院了……看着比上次要严重许多。” 谢唯斯整个人都安静下来,玻璃外的阳光洒落在桌上,空气都是暖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手心有种冰凉感。 服务员过来上次菜。 待人走后,聂沐叹气:“你看我奶奶刚刚聊天时说的,她现在就很担心我小哥哥。” 谢唯斯满心都是无力感,从来没有一刻像是这样的,觉得……难受至极。 半晌,她只能安慰聂沐一句:“我在览市,他在的话,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看着他的,陪着他的。” 聂沐应该是在惆怅着,只顾着点头,也没有觉得她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太对。 ..... 吃完饭谢唯斯回了趟城郊自己家,和父母待了一下午,毕竟明天就要走了,末了傍晚又一起去谢家大宅吃了晚饭,陪陪爷爷。 然后,她就回了兰梧洲,想着要再次去看看奶奶。 去之前,她先发消息给聂云岂,告诉一声。 “哥哥。” 发过去几分钟,聂云岂回复:“你还敢找我。” “……” 谢唯斯倒在沙发里笑,笑得肩膀都在抖,然后她按住语音键,说:“我为什么不敢,我都把心和人全压在你身上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头在医院抽烟区坐着的聂云岂听完,手上的打火机掉到地上了。 金属撞地的清脆声引来不远处其他人的注意,聂云岂瞥了眼,就默默捡起了打火机。 而后,他一动不动地继续原地待着,脑海里完全不知道要干嘛了。 半晌才拿起手机,打字:“那你早上跑什么?” 谢唯斯:“我饿了,想吃饭。” “......” 聂云岂轻叹口气,说起正事:“找哥哥干什么?” “奶奶怎么样了?我想再去看看她。” 聂云岂手指轻敲了敲手机键盘,温柔道:“不用了,去玩你的吧。” 谢唯斯见此,心想她哪有什么心情玩啊,“奶奶是不是在休息?” “嗯。” 那,那就算了吧,她不去打扰老人家了,明天早上再争取一个时间过去。 聊完了,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谢唯斯也没再发什么烦他。 她一个人摸着手机滑动这几句聊天记录,看着第一句他回复的,你还敢找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都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明明她也不是暗恋,她是光明正大喜欢他的,他也知道,但是和他聊的每一句都有种窃喜心态。 就看不腻他的头像,看不腻她给他的备注。 她动手把微信备注也改成了某某某,温柔的某某某。 这次不是为了让别人看不出来是谁,而是,她感觉这种备注有点偷偷爱着一个人的那种甜腻感。 青涩,又觉得看一眼都心跳加速。 ..... 医院那边,坐在抽烟区的男人也在看着聊天记录,同样看着一句话。 只是他看的,不是谢唯斯那句。 他的指间停留在那句:我都把心和人全压在你身上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男人没再抽烟了,就那么一手握着打火机与烟盒,一手握着手机,目光落在那一行字上面。 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脑海里就串入了别的画面。 人的记忆差不多是四岁以后开始比较齐全的,而四岁到十岁那段关于家里的记忆,短短的那几年,记忆里却似乎漫长非常。 家里一直没什么人,父母形同陌路,除了逢年过节去聂家老宅,几乎没一起用过餐。 上下学不是司机接,就是大哥二哥去。 到八、九岁那两年,他们见的面多了起来,基本见面就吵,内容永远在围绕离婚,孩子身上。 原本还算清净的家里,开始让人都不想待了。 但是躲到院子里,似乎还是躲不掉屋里的那句:凭什么都丢给我,他那么小不跟母亲跟谁?我怎么照顾他,我不用工作吗? 而后就有人接话:你挺忙,你忙着陪各色各样的女人,没办法带儿子是吧。跟你说,除了跟我姓的,其他的和我都不再有关系了,断绝关系了。 而后,父亲又回: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气愤填膺,心不虚吗?你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吗?你外面没人吗,全是我的错? 吵完架,每天都会有人摔门出来、到院里开走车,驰骋而去,一消失就很多天。 几天后回来又接着这个话题。 到十岁那年的某一天,终于有一天吵完了,没再吵了。 因为奶奶说了一句,你们都不用了,都各走各的就行,三个孩子都不用你们,我养着。 最后,一人真的从家里开车只身走了;一人去聂家老宅领着在那边玩的云帆走了,头也不回,到车子消失在尽头都没回头看看巷口的两个人影。 恍若不认识,恍若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也许当初她想弃掉的不是云这个字,而是,聂。 如果是这样,可能就不会连两个儿子都一起弃如敝履了。 …… 可是,这些记忆再怎么深邃,烙下的印再怎么以为难以磨灭,还是在遇到那只奶猫后,一点点被她征服,被她的每个闪闪的眼神,每个甜腻非常的撒娇,和日夜不分的一声声哥哥,碾碎在脚下了。 还是心动了。 可是以为已经跨越过来,心动了就够了,可终究他还是非正常人,和她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在泥沼里,一个在阳光下。 本来以为再努力一阵子,再努力走一段路,就能在不久后,拥有一只可爱小奶猫了。 但是现在…… 现在是真的害怕,她还要等很久很久,也许到头来,还空等,到头来还没有在一起。 他还放她一个人。 害她也无端失去了一个人。 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拉回了出神的人深沉的思绪。 聂沐喊了一句:“小哥哥,医生喊去办公室,你要不要去?” 聂云岂收起手机,起身。 办公室里有许多聂家的人,一天下来,已经都扫墓回来了。 医生拿着下午的检查单和聂家长辈在说话,见他来了,说话声就大了一些,让他也刚好能听见。 “这半年里,第三次入院了。”医生语气中含着一丝轻叹,“去年还没有这么频繁,一整年才来三次。” 所有人都定定看着医生,偶尔看看站在门口的聂云岂。 医生面色严肃又透着一股无奈:“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摇摇头,“不好,应该也就几个月的情况了。” 声音落下,整个病房好像被冰封住了一样,一股冰凉与空寂感蔓延。几乎所有人都看向门口高大的年轻男人,看他黑如深渊的双眸。 聂沐没看,她不敢看。 聂家的大伯父长呼口气出来,问医生一些具体情况。 主治医师为聂家奶奶治了好几年,每一句话都是给他们往白了说,详细地说。 表示这个时候,尽量陪在身侧,让老人家心情放松,不要想太多事情,想见的人更要尽量经常陪着…… 说完就表示,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家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然后,大概能挺到什么时候,他沉吟一下,又表示:“不好说,大概三四个月,也许,也没有。”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聂云岂想继续回抽烟区去抽烟,但被大伯父喊去客厅说话了。 客厅围着一圈人,大伯父笔直坐着,看向单人沙发上的年轻男人,说:“云岂,你看……是不是这次多待几天再回去?” 一家人都看着他,都知道早几年还好好的老人,这几年为什么会病倒,也知道,现在最牵挂的就是他了。 大伯母和其他两个婶婶已经开始掉眼泪了,怕影响他们谈事,转身都出去了。 聂云岂一动不动,淡淡“嗯”了一声。 大伯父:“后面尽量多回来,不要等节日再回了……”他无奈地淡笑,叹气说,“接下来几个月也没什么节日,中秋还要小半年,等不起了。” 客厅如深夜般的寂静。 聂云岂没说话。 等奶奶醒了,他就进去陪奶奶。 说了几句话,老人家就再次睡着了。 她今天似乎因为某件事,心情似乎不错,到了下午才睡着,这会儿醒来,发现天好像黑了,就吩咐他也快去休息,随后就再次安心地入睡。 病房里亲人看护很多,用不上他了,聂云岂就起身离开了,回去洗漱。 下午回去骑了车来,他开到兰梧洲附近,想要去平时经常光顾的便利店买烟,但发现今晚关了,可能是过节放假。 最后开向了对面还灯火通明,人很多的超市。 买了几包烟,结账的时候,聂云岂想起了上次在这里买东西,谢唯斯调皮伸手抢先付钱的举动。 他迟疑了下,没有递手机去扫码。 收银员看着眼前帅气非常的男人,想说话提醒,却觉得他周身似乎有点冷暗的气息蔓延。 后面刚好没人在排队,她就没有出声催促了。 聂云岂转身走进超市里面,在零食区转了转,最后在一处架子上看到上次超市做活动送的星星糖。 男人伸手拿了一瓶,出来重新走去结账。 收银员就很好奇,居然有男人买糖,绝壁是买给女朋友的吧,宠溺,羡慕。 直到人走了,她还星星眼地看着他超帅的背影。 进了小区,聂云岂先去车库停好车,而后从一楼大厅出来,边走边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入波斯猫的对话框:“唯斯,今晚有在兰梧洲吗?” 那边收到信息的谢唯斯正在楼上趴着阳台围栏看风景呢,下次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边看边想他。 想着想着,身后的茶几上手机振动了下,她百无聊赖地随手拿来。 看到屏幕弹出来的那条消息,人很意外,马上点进去,打字:“有呀,我在家里呢。” 聂云岂:“那你下来一下。” “??” 谢唯斯满心欢喜地进屋,踩着一双拖鞋就哒哒哒地钻入电梯,都没换。 聂云岂居然主动找她……没什么事吧。 心里又开心,又有点心跳加速。 到楼下,谢唯斯看着还没人,就在门口梧桐树下转了转等着。 以为他是骑车来的,没想到转眼在那处小桥的转角处,看到了一个男人走路过来的身影。 谢唯斯惊讶,他走来的,怎么回事啊? 谢唯斯心痒非常地盯着他,看着男人从几百米外慢悠悠走近,身影越来越清晰,觉得心口也有种清晰的甜味蔓延开来,她抑制不住地笑。 终于,他站停在了眼前,然后目光落在她脚上的拖鞋。 谢唯斯不好意思,一笑:“奶奶怎么样了?下午。” 聂云岂淡淡点着下巴,没有说话,只是转瞬伸手,从卫衣口袋里摸出那瓶糖。 谢唯斯一看,整个呆住了,拿过来:“你去超市买东西了呀,买吃的吗?送的?” “买的。” “???”聂云岂给她买糖! 谢唯斯快高兴飞了。 她努力控制住不要抱上去,只满脸开怀地问:“你就给我送糖吗哥哥?” 聂云岂眼神柔软地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上一会儿,薄唇微动:“早上为什么要那么说?” 谢唯斯一静,“哦……”她脸颊在路灯下飘起红晕,低了低头,“你是不是拿糖专门骗我出来的。” “……”他声色略略低哑,“唯斯,哥哥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你也不能为了让奶奶开心就这么做。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什么后果?”她抬眸,“你觉得我除了你,还想要什么结果?” 聂云岂深深看着她。 谢唯斯被他看得,身子都微微发烫起来,但她目光还是坚定。 聂云岂也好一会儿一动不动。 然后,谢唯斯拿着糖往前,在梧桐树下搂住他,把脸埋入他怀里:“我的心早就有结果了。去年初雪那天,遇见你的那一刻就有了。” 第37章 喂饭。 谢唯斯蹭了蹭他,双手紧搂住。 聂云岂很想也回抱一下她,可是手臂像有千斤重……不知道要怎么去抱。 他没办法在还没有能力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给她任何回应和承诺,依然只能欠着。 仰头看了看满天在摩挲的梧桐叶,闭了闭眼,最终他低下头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唯斯……”没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能老让她这样。 谢唯斯搂着他,撒娇:“不要,你给我抱抱嘛,明天就走了,我见不到你了哥哥。” 聂云岂手臂停滞在半空中。 树下没什么光芒,昏昏暗暗的似乎特别适合拥抱。夏风在身侧流转,外面偶尔行人的脚步声,谈话声,好像一切恰到好处的温暖。 谢唯斯觉得他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那种温热从他胸腔蔓延出来,熨烫着她,感觉很是安心,很是安心。 而且靠在他怀中,有种如愿以偿的美妙感觉,哪怕还没有在一起。 但是聂云岂除了一句“和哥哥在一起”,其他什么都给她了。 她继续蹭了蹭他胸膛,“哥哥。” “嗯。” “我就是想喊你。” 她在他怀里可爱地笑,浅浅动听的声音萦绕在风中。 男人低头,目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炙热地看着胸膛上的小脑袋。 最后紧紧搂了下,谢唯斯就适可而止地抬起了头,一副很满足的模样,“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要多休息啊。嗯?” 聂云岂点头,“好,你也上去。” “我明天再去看看奶奶,然后,傍晚的飞机。” “好。” 聂云岂最后看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谢唯斯没动,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在灯下被敷开一片柔光。 几米后,他停了下来,回头。 谢唯斯正在吃糖,见此,不好意思起来。 他却没有笑话她的意思,很温柔很温柔地看了几眼,才再次转身走了。 谢唯斯等到人看不见,才上楼。 她闲来无事拿了个行李箱,准备收拾几件换季的衣服,明天带走。毕竟聂云岂最近没去览市了,也没人陪她逛街,得自力更生。 …… 那边,聂云岂回到家里,叫了份外卖。 完了人去洗了个澡,出来外卖到了,吃了几口晚饭,他就坐在沙发里抽烟了。 边抽着,脑海边想着下午医生说的话,也许三四个月,也许,一两个月。 偌大的客厅很快飘散着一缕浅浅的烟草味,等夜风穿过,又吹散了一些。 十来点后,聂云岂掐灭一盒烟里的最后一根,起身回房换了衣服,再出门下楼,去医院。 病房中奶奶已经熟睡了,没有醒来。 客厅中坐着今晚打算守着的三叔和大伯家一个堂兄,见他来了,平辈里排在第三的三哥问他:“云岂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去休息?” “没事,睡不着。” 人叹气:“那你坐会儿就行,晚点困了就回去了啊,我和三叔在呢,你不用在这。” 聂云岂边听边进了病房。 在病床前坐了会儿后,就起身到窗前站着。 一站就几个小时,到凌晨了,三叔进来喊他回去,要么就到隔壁的一个休息室去睡,就不用跑回家了。 他摇摇头,“你们去休息吧,我不困。”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不困呢,唉……那你明天得回去睡一整天了啊,明天就不来了。”三叔惆怅道,嘱咐完叹着气出去了。 聂云岂到沙发坐下,目往后靠上了椅背,盯着天花板。 凌晨到天亮这段时间,看护的阿姨进来几次,值班的医生进来两次。 陆陆续续好像一直有人进来看看老人家的身体情况,怕又像前一夜一样突发危险,所以一会儿一会儿的,时间就好像过得很快。 到五六点时,天际露出鱼肚白,那抹白线很快越来越大,直到照亮了病房。 聂云岂眉心有些酸涩,但是一点不想睡。 只不过,天亮了,聂家的人陆续就来了,得知他一整晚没合眼待在这,大伯父就不允许他待着了,强硬要他回去休息。 他这股军人的铁血命令,聂云岂也没想去扛着,说他去抽烟,然后就出门了。 大伯父差点没气倒。 一屋子人见此,都忧心非常。 二堂哥叹着气表示:“这状态不行啊,和四年前差不多了。” 昨晚留下守夜的老三表示:“不行能怎么样?你能给他下安眠药吗?” 一群人都无奈,可是劝又没办法劝,这种事情他都经历了太多太多次了,你都没办法像第一次一样,跟他说,没事,还有其他人在呢,父母不在,还有你大哥,还有爷爷奶奶,这些话,现在已经没办法说了。 全世界都快弃他而去了…… 没有人能真的一次次,一次又一次的经受这种打击,然后能一直正正常常的。 聂云岂到抽烟区去待到中午,然后有人来找他,他以为是喊他去吃饭的,结果人说:“云岂,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你女朋友来了。” “……” 聂云岂平生第一次被烟呛到。 人低下头,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堂哥看他,笑:“至于这么激动吗?” “……” 聂云岂深呼吸口气,缓和了下胸口的痒,接着站起身,把烟掐灭在边上灭烟台中,起身往病房去。 谢唯斯正从病床边起身出来,本来呢,聂家的人是不知道她是聂云岂“女朋友”的事的。 但是刚刚见她来了,醒来的奶奶马上开心非常,又问云岂跑哪去了。 大家就很好奇,不应该找聂沐来吗,那是她同学吧,怎么要找云岂。 聂家奶奶就笑着说了一句,女朋友来了,他怎么能不在呢。 然后整个原本还在愁云惨淡想着要怎么让聂云岂去休息的一家子人,就全部愣住了。 包括刚刚在楼下听说谢唯斯来了就马上上来的聂沐,一听她和聂云岂在一起,她整个瞪大眼睛,无比吃惊地看着她姐妹。 谢唯斯笑了笑,现在也没办法和她解释…… 转眼,聂云岂就来了。 高大的男人一进病房,就收到所有人的目光。 他兀自看向坐在双人沙发上的谢唯斯。 谢唯斯心虚地眨眨眼。 小婶婶在对面笑问:“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聂云岂:“……” 谢唯斯干咳一下,从聂云岂那儿收回来闪闪的目光,“嗯……最近。” 聂云岂:“……” 聂沐:“……” 前者去看后者,兄妹俩灼灼对视。 他眼神略显惆怅,然后聂沐有了些疑惑,你惆怅什么?难不成假的? 不过好像也是假的才合理吧,聂云岂怎么会谈恋爱呢,这跟地球末日一样不可能啊,而且唯斯都没跟她提过。 就算没在一起之前不好意思说,在一起了肯定会说吧,反正也早晚要知道的。 所以?? 难怪昨天聂云岂忽然找唯斯,然后一会儿她就发来消息匆匆先走了,这是落跑啊? 聂沐基本心里有了答案了,不过,她也不能拆了谢唯斯的话吧,能猜出来她是为了让她奶奶开心。 只是,她怎么会说这种话呢,这样对她不太好吧。 想了想,聂沐又眼眸微眯起来,我靠,难不成,她对聂云岂日久生情…… 聂沐悠悠扫了过去。 那边,聂云岂也已经走过去,在谢唯斯身边坐下。 他没说什么,就这么坐在她身边,所以大家就都完全没怀疑这事的真实性,一家人都可开心了…… 爷爷聂颖钟也是乐呵道:“昨天还客气带东西来,原来是在一起了啊,这孩子。” 谢唯斯脸红,叠着腿在沙发上优雅坐着,今天她穿的一身丝质长裙,精致柔美,乖巧,名媛气质端显无疑。 只是不时瞥向聂云岂的小眼神中,无法掩藏地透露着小可爱,小慌张。 到底是说谎的,心还是虚的。 聂云岂收到,无奈地在心中长叹了口气,然后自己主动出声,问她::“怎么不跟我一声,吃饭了没有?” “还没。下午要走了嘛,我就来一下,干嘛要跟你说……” 聂家的人都笑了,纷纷甜甜看着,心里觉得真是孝顺。 聂云岂想起来她昨晚其实是有说要来的,他只是忘了,因为觉得这个事情,可有可无。 其实,她也确实完全不需要的,这不过是她朋友的奶奶,来个一次意思意思就行了。 但是她还整天惦记着要来,因为现在是为了他。 因为喜欢他,连着他的家人,他最亲的人,也成了她的牵挂了。 聂云岂看了看身侧的人,心软又无奈。 环视一圈聂家的人,他说:“我们吃饭去了。” 爷爷温和出声:“中午了,是该吃饭了,快去吧。” 一群人又都笑了起来。 聂云岂没再说话,直接拉起谢唯斯的手。 大家瞬间唇角的弧度更甚了。 谢唯斯特别不好意思,默默看了聂沐一眼,就起身跟着出去了。 走到电梯口,他还牵着,进去后就缓缓松开了。 谢唯斯歪头,掀起眼皮,“哥哥,牵着嘛。” “……” 聂云岂看着电梯墙上倒映出来的人、和她的动作,目光真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温柔中泛着一股小惆怅。 最终他回过头:“唯斯,我们没在一起呢,你是女孩子,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牵。” 她害羞一下,背着手在身后,“那我已经默认是你的女孩子了,我愿意给你牵。” “……” 聂云岂满眼柔情,但心底深处在她不知道地方,像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有些酸麻。 他没忍住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然后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想吃什么?” 谢唯斯想吃顿久一点的,好吃的,毕竟不知道要多少天后才能见到他。 出了电梯,两人开着她的车去了一家中餐厅。 她点了一盅海鲜粥,可以慢慢吃慢慢吃的那种,然后又点了几个菜。 在等上菜时,没想到聂沐和她其他几个哥哥也来这家吃饭,三五人发现他们的时候,都笑着看来,好像在嘀咕说这缘分啊。 除了聂沐。 她边走边回头,和谢唯斯对视,然后眼睛疯狂扬着,示意她出来聊聊。 谢唯斯收到,就和聂云岂说:“哥哥,我去和沐沐说会儿话。” 他点头。 谢唯斯起身,走到洗手间去洗了个手,还没洗好聂沐就十万火急地进来了,没还站稳,就已经出声:“姐妹!” “在在。”她一笑,好怕聂沐掐死她。 聂沐实在婉转不了,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怎么回事啊姐妹?你怎么说和我小哥哥在一起了?” “说给奶奶开心。” 果然,“假的是吧?” “嗯。” 聂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定定看她:“你为什么会想要我奶奶开心?你难不成……喜欢我小哥哥?” “嗯,第一次见不就说他帅了吗?”她云淡风轻地一笑。 聂沐心头紊乱非常,她真不知道她那随便的一句话,是真的,“那,昨天之前,我小哥哥知道吗?” “嗯。” 她吃惊,红唇张了张:“他早就知道你喜欢他?你是还表白过?” “嗯。” 聂沐不可思议,“那,你和我奶奶说的话,你是还不放弃吗?我小哥哥拒绝过,你还不放弃吗?” 谢唯斯点着下巴,没什么迟疑地再次“嗯”了一声,“没放弃,准备追到,到手为止。”而且,目前已经到手八成了。 “不是,他……”聂沐拧了拧眉,“你知道他拒绝你的原因的,我跟你说过了,为什么你还不放弃?” 谢唯斯表情很平静,淡淡地看着她:因为,她真的爱他呀,她无法接受喜欢的人这样孑然一身下去。 一想到自己没办法和他在一起,她也觉得好像失去了……很多很多。 她微笑,说:“因为真的喜欢他啊。”她安抚很惆怅很茫然的姐妹,“你别担心了,左右就是失败了,但是不试试我会后悔。” 其实她觉得,不可能失败吧。 聂云岂对她……他们之间,只是差一段时间,和一句话而已。 聂沐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却很着急:“我真的,觉得没有结果啊唯斯,就算……你很好,我知道你很好的姐妹,所以也许你能够让他忘记曾经的家庭环境,但是这事后面又出了那么多事,他病在心里了,就算你能把他拉扯出来一点,但是,现在我奶奶又……” 谢唯斯掀起眼皮:“奶奶怎么了?” 聂沐抿抿唇,眼神黯淡:“我奶奶,比昨天说的还要严重,医生说,估计三四个月,也许一两个月也不到,就是……随时。” 谢唯斯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冰凉的水,浑身上下,手臂都有种霜气覆盖的感觉。 难怪昨晚她问聂云岂奶奶怎么样时,他没说。 难怪,他忽然买了瓶糖给她。 他是不是很难受很难受,也想见见她…… 出去的时候,点的粥上来了。 怕她来时太烫,聂云岂已经拿了小碗,给她盛了一碗晾着。 菜也上得差不多了。 谢唯斯看聂云岂身边位置还挺空的,蓦然就从身后绕过去,到里面坐到了他身边。 他侧眸看来。 她笑一笑,“吃啊,你怎么还等我吗?” 聂云岂没说什么,伸手去对面把她的碗筷拿回来,放在她面前。 谢唯斯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喝完舔舔唇瓣,“好好喝这个海鲜粥,好甜。” “那就多喝点。” 她点头,再喝一口后,说:“哥哥,我买的七点的票。” “好。” “这是最后一顿饭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落在餐桌上的目光,没有动了。 谢唯斯画风一转,说:“那最后一顿,能不能有点福利。” “嗯?” 谢唯斯看着桌上的排骨,红唇微动:“我要吃小排骨。” 聂云岂马上伸手去夹,还先放到自己还没放菜的碟子里,给剔了骨头,再夹过去准备给她。 然后夹到中间,她张口:“啊。” 聂云岂:“……” 男人手一顿。 谢唯斯看他没动静,呢喃:“饿哭了。” “……” 男人眼底泛过一道笑意,手默默凑近,喂到她嘴里。 第38章 不要喜欢哥哥了。 谢唯斯瞬间眼底都是星光,吃完把额头搁在他肩头,害羞道:“好吃。哥哥要不我也喂你一口。” “……”他轻咳,马上道,“不用了。” “不行,我这人不欠别人的,特别你聂云岂的,我一定要加倍还给你。” “……” 默了默,为了让她不要喂他,聂云岂又去夹了虾,剥壳沾了酱,送货到口中。 谢唯斯乐得不行,觉得这最后一餐,很好,很满足了。 不让她喂,她就好好享受被喂,也行。 两人吃了快两个小时,然后谢唯斯又开回了医院,在病房里陪陪奶奶,说了一些话。 关于聂云岂和她在一起,对奶奶来说,是真的莫大的安慰…… 聂家大部分人都认识她,也很喜欢她;然后大家一个城里的,也都知道她家里是什么人,基本都认识,所以说,真的是很合适了。 因此现在得知两人“在一起”,对奶奶来说……就是很开心很开心的一件事。 她好像对聂云岂的遗憾与不放心,直接消减了大半。 谢唯斯本来贪心地想着,要是能因为这个消息,让她身体有所好转,那就太好了,不过听完聂沐说的病情,怕是已经没办法扭转,但是,还是能至少让老人家心里的牵挂少一点,也挺好的。 至于聂云岂…… 他可能会一辈子都很难走出来了,但是她会尽力,尽力尽力地让他生活中都是她,不要去想起其他人,不要去想起其他人都不在了,都远去了。 陪到奶奶睡着,谢唯斯才离开医院。聂云岂骑车和她一起到兰梧洲,最后看她一眼,就各自回了家。 一晚上没睡,聂云岂到这会儿才有点扛不住,心口似乎有点慌的感觉。 但是到家后还是怎么也睡不着,那种熟悉的焦虑感即使在人闭眼的时候,它还自动在脑海里旋转,怎么都无法停止,似乎已经浸入骨血。 最后他起来吃了安眠药。 …… 傍晚七点,整个北市的霓虹基本都亮了,谢唯斯的飞机准点起飞。 她在飞机上遇见苑循了,一路苑循和她闲聊着,所以也没有太去想聂云岂。 直到下飞机时看到停车场聂云岂那辆机车安静地停在那儿,她瞬间才想他非常。 苑循也看到那辆车了,说:“聂岂这几天不来了,唯斯你自己上班啊?” “嗯,我自己能行。” 他笑笑,“好。那你开吧,我在后面,今天人挺多的,小心点。” 谢唯斯点点头,走到那日开来的汽车前,上去开走。 大概十点半回到小区,她就发消息给聂云岂:“哥哥我到览市了,在家里了。” 聂云岂很快就回:“好。” 谢唯斯:“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 “那你晚上要休息啊,不要彻夜不睡啊。” “嗯。你早点睡,明天自己开车小心。” “嗯呐(*^▽^*)。” 聊完了,谢唯斯就洗漱去了。 那边在北市的聂云岂,坐在奶奶病床前,看着在输液的老人,又看看老人家搭在他手上的纤细手掌,出神。 他从白天睡到刚刚才醒的,今晚想必一样是无眠的夜了。 坐着坐着,外面起风了,到十二点的时候,开始下起毛毛细雨。 初夏第一场雨,一夜让北市回了春。 半夜空气萧瑟冰凉,聂云岂几次起身给奶奶掖被子,摸她的手看冷不冷,护士与看护也是比往常要进来频繁一些。 睁眼到天亮后,第二日聂云岂一样还不困。 因为天气不好,老人家的身体随着也有点不好。作为曾经的军医,年轻时跋山涉水走了很多路,吃了很多苦,身上有许多的旧疾。 所以现在天气一变,身体就也很差。 这一天老人家都在滴滴答答的雨声里昏沉着,没有起来吃饭,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整个聂家的气氛都和天气一样,乌云笼罩,有些沉如冰。 聂云岂待到傍晚。超过十八个小时没有睡后,心口那种不正常的跳动再次出现了,他才回去休息。 睡觉之前,他先拿着手机想给谢唯斯发消息,想随口问问她今天加不加班,览市有没有下雨。 和之前偶尔的没有和她一起出门一样,担心她。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以后也未必会在一起。 现在总是这样明显地关心她,她会越来越想着他的。 所以他最后没有发,而是问了元弈青。 元弈青说:“今天没加班,唯斯五点多就走了,说她要去买粥喝。”他笑,“她自己开车的,反正坐我车也晕车,我就没让她一起走。” “好。” 收起手机,他就和往常一样吃了安眠药躺倒。 但是不知为何,今天吃了还是难以入睡,最后他又吃多了一些。 览市那边,谢唯斯确实早早下了班顺路去买了海鲜粥,她觉得昨天和聂云岂吃的那一顿很好吃。 买完就回家了。 览市这折磨人的雨季依然没停,滴滴答答的一天下来都断断续续下着小雨。 回家吃了饭,洗漱好,谢唯斯找了聂沐问她奶奶的病情。 聂沐知道谢唯斯现在一心都在聂云岂身上,所以知道她问,其实就是在问聂云岂的情况。 她如实告诉了今天的事情,也说了聂云岂。 那边的人听完,果然在语音通话里一阵沉默。 最后,谢唯斯微笑说:“这样啊。他回去了啊,那就好。” 挂后,谢唯斯给聂云岂发了条微信:“哥哥要吃饭呀,好好睡觉呀,晚安。” 发完她自己还不困,也没有心思玩手机,就趴在床上听着窗外凉凉的雨声、出神,想聂云岂。 那三个字和那雨滴一样,一下一下地滴在心尖处,久久不停,到深夜熟睡了,还在梦里出现。 …… 聂云岂睡到清晨五点醒来,就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 给她回了个好后,他就没再睡着。 洗漱完天没多久就亮,就出门去医院。 聂家奶奶依然昏沉着,没醒。 这一夜在医院守着的人,也比平常要多。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周,一周后老人家又再一次进了急救室。 那天北市下了大暴雨。 急救室门口灯火通明,长廊的灯照亮了每一个人的神情,每一个笔直站着的人都脸色灰灰沉沉。 聂云岂没在门口等着,他站在那儿,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未免被其他人的发现不对劲,他到走廊尽头的窗前站着。 边看雨边等他自己的医生回消息。 漫天的雨把市区的所有建筑都模糊得看不见了,但是在这样的喧哗中,他好像还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很快很大,很清晰。 自从最近一直没办法睡着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到今天,跳动的声音最大。 正看着雨,手机振动了下。 聂云岂低头。览市那边医院里,给他开药的医生回过来他的消息:“你不能再加剂量了,再加就危险了。” 聂云岂缓慢地打字:“不加睡不着。” “你不要想事情,睡觉时任何事情都不要想。” “没有想。”他每天都很努力睡觉了,但不吃药绝对睡不着。 那边的人惆怅,他很清楚地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疯狂的失眠,为什么会心慌,就是旧伤疤再次被扎了一刀…… 新伤旧伤加在一起,深入骨髓,人就彻底被整垮了。 病入膏肓的心病,身体反应已经是他自己控制不了的了。 聂云岂继续抬起头看雨。 其实不用问心理医生,他也知道为什么。 …… 奶奶进了几个小时才出来,然后医生吩咐聂家的人,病床前不要离开人。 大伯父就和聂云岂说,这几天也不要回去了,在这陪着奶奶。 聂云岂没想回去,也没想过工作的事,他最近人不太好,什么都想不了,连唯斯都没精力去想了。 这一场手术做完后,奶奶过了好几天才清醒过来,但无法再坐起来,比起刚入院那几天身体更差了不少。 人一天到晚都是躺着,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很吃力。 除了关心一下聂云岂要好好休息、让聂沐要好好吃饭,晚上不要出去后,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昏昏沉沉,一日复一日,清醒的时间很少,说的话周而复始。 清明过后聂家日常在病房里待的人就少了,都是轮流来,到上下班的时候,就比较热闹。 日常的话,只有聂沐和聂云岂在。 奶奶让聂云岂回去上班了,但他一直没走,一直在病房待着。 聂沐觉得,最近聂云岂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或者,应该是很多…… 他每天穿着一身黑衣,静静地在病房里的每个角落坐着,或站着。 在医院的时间很长很长,回家的时间永远只有三五个小时,这样的睡眠明显是不足的,严重不足,但是他就是总说待会再走,待会儿再走…… 她很担心聂云岂的身体,四年前他也是这样的,没有日也没有夜。 彼时聂云征毫无征兆地离开,只在走之前由其他人打了一通电话回来,然后聂云征在电话中无力地和爷爷奶奶说了几句让他们保重的话,接着就说让云岂听。 跟他说了一句话,让他以后好好生活后,聂云征在那边就走了,电话还在通着他就重伤不治走了。 这个晴天霹雳让奶奶瞬间倒下,被送去抢救。 那过后,直到聂云征的灵柩跨越千万里从国外运回北市,到葬礼结束,好一段时间聂家都是在这种黑暗中度过着的,一边悲伤着他的猝然离开,一边担心奶奶也扛不住了。 当时聂云岂也是这样,整个人时时刻刻笼罩在一方黑夜之下。 “小哥哥……”聂沐喊他。 他没动静,好像没听到一样。 聂沐看他很久没动了,眉头微拧着,好像不舒服一样。 她有些担心,“小哥哥?” 聂云岂终于微微动了动,动作缓慢地看过来。 聂沐:“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说话。 聂沐定定看他,脑海中想起谢唯斯离开前说的话。 她发现,明明知道谢唯斯追不到聂云岂,她劝她放弃,不想她姐妹走一条一看就没有尽头的路,但是这会儿,又真的傻傻地希望谢唯斯能追到。 …… 清明过后半个月,北市的雨才稍稍地停了,没再下。 那天,聂云岂在聂家的人下班了都过来后,说让他们看着,他回去休息了。 每次听他要回去休息,大家都很开心的,心里都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第二日大家都去上班后,到了早上十来点了,聂沐都没有见到聂云岂。 她很好奇,他已经回去一夜了,按平日应该早就来医院了才对啊。 她发信息,他也没回,打电话也关机了。 聂沐自我安慰地想着,是不是他最近严重缺眠,然后今天睡过头了啊。 她等啊等,等到中午还不见他来,心里就很慌。 她下楼跳上自己的跑车,开到聂云岂小区,到楼下刷了卡上去。 最近跟他拿过卡,因为有两次买了饭要给他。 到楼上,开了门,聂沐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直接走去卧室。 敲了敲,敲了敲,“小哥哥……小哥哥。” “嗯。”里面传来一道低哑地回音。 聂沐整个松了大口气,还以为他生病了呢。 她转开门,探头进去。 房间中央,沐浴在日光下的男人坐在床边,双手弯曲靠在膝上,人低垂着头。 她走过去,皱着白皙的秀眉问:“你不舒服吗小哥哥?”她蹲下去,“你哪里不舒服啊?” “没事。”聂云岂揉了揉眉心,没再说话。 就是早上心口难受,呼吸一下就整个胸腔都疼,没有力气,所以就一直没出房门,一直坐着。 聂沐看他微拧的眉头就知道他肯定有问题,他最近好像经常这样,“你真的没事吗?你不舒服你跟我说啊,你到现在都没去医院,我可担心了。” 她握着他的手摸,感觉冰冰凉凉。 她又探手去摸他的额头,好像有点烫,“你有点发烧啊……肯定是最近一直睡眠不足,累倒的。” 聂沐马上起来,出去到厨房给倒了杯热水进来给他:“你先喝了,喝杯热水,我出去给你买药哦。” 电光石火地下了楼,聂沐跳上车又踩上油门,飞出小区。 找了一家附近的药店,她进去跟店员要了退烧药,又马不停蹄地回来。 到家里,马上进卧室去给聂云岂吃药。 看他吃下了,她说:“你躺下休息吧小哥哥,我给你点午餐,一个小时后再吃,你今天不要去医院了。” 聂云岂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声色低哑地说:“回去吧,沐沐。” “你睡,你睡了我就回去了。” 聂云岂没再说什么,往后倒在床上,疲惫地阖上眼睛。 聂沐走出卧室,小心阖上门。 这些药都有助眠成分,所以难得的,聂云岂在睡了一夜后,还能再睡着。 睡着了胸口一阵阵的疼痛感也好像减少了一点。 聂沐点了餐,送来时她再去看聂云岂,他已经睡着了,她就没喊他起来吃。 毕竟比起饿两顿,他这个长期缺眠的状况才更让她担心。 出来后她自己默默把叫的午饭吃了,然后觉得不好吃。 幸好聂云岂没吃,不然他一个生病的人,怎么吃得下,简直是虐待病人。 唉。 下午回了趟医院看奶奶,完了聂沐就交给阿姨看着,自己出来去了超市买东西,回到聂云岂那儿,自己下厨做了丰盛的晚餐。 聂云岂到傍晚的时候醒来了,胸腔的疼痛感没有再那么深,就起身出去。 聂沐看他脸色比白天正常了不少,心安下来。 两人一起吃了晚餐,然后再出门去医院。 晚上在医院的人不少,聂云岂和大伯父说:“我回览市几天……过几天再回来。” 大伯父说好,让他去工作吧。 在这感觉他压力特别大,他都有点后悔那日让他留下了。 第二日聂云岂就飞了览市,到家后发了微信告诉谢唯斯。 彼时正上班的谢唯斯一看消息,高兴得差点早退旷工。 忍忍忍,忍到了傍晚下班,她就马不停蹄开着车杀回小区,一溜烟上楼到聂云岂家门口。 聂云岂做了晚饭,是那日她离开前夸好吃的海鲜粥。 谢唯斯在厨房里看到人……马上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哥哥!” 聂云岂回头,看了看半个多月没见的人。 谢唯斯眼底铺满了星光,眼神对视上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说:“我好想你。” 男人闻言,缓了缓,才微微牵下嘴角,说:“洗手吃饭。” “奶奶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聂云岂淡淡点头,没说话。 谢唯斯见此,心里一凉。 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转头去洗手,吃饭了。 喝着香喷喷的粥,看着日思夜想的人,谢唯斯没有这么开心过,但是她也没有跟他聊太多,因为知道他心情还不好。 她只问他:“哥哥,你来待几天呢?” “周末回去。” 周末?今天周二,那还有几天。 她点点头,“好啊。那你明天,去公司吗?” “嗯。” “太好了,我好想你~”她又说了一句,太想太想了。 聂云岂没接话,只示意她把粥都喝了。 谢唯斯吃得很饱,很满足。 饭后聂云岂收拾好出来,往落地窗前在看风景的人走去。 谢唯斯见到他就蹭过来,笑眯眯地一起站着。看了看他,她道:“你好像瘦了不少哥哥……” 本来就身姿颀长偏瘦的人,现在感觉下颌线越发棱角分明了,眉眼也泛着一股明显的憔悴,“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没怎么休息。” 她温软地说,“那你今晚早点休息好不好,不要抽烟。嗯?现在就去洗漱吧,完了早早躺下。我走了,明天见。” 聂云岂看着她。 她甜笑一下,然后迈开腿准备走了。 他在她转身那一秒,握住她的手腕。 谢唯斯意外地停下,挑眉,“怎么了?” 聂云岂定定和她目光交缠了会儿,然后缓缓伸手扶上她的肩膀,“唯斯,哥哥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嗯?”她茫然,一双凤眸闪闪地看他。 聂云岂:“不要喜欢哥哥了。” 谢唯斯心中一突。 聂云岂目光温柔得滴水,“你还这么小,应该找一个疼你,爱你,阳光开朗的男孩子,陪你玩,陪你闹。” 他看着身前眼神已经开始不可思议的人,一字一句道,“哥哥不适合你,哥哥没想过结婚,没想过这辈子会安稳到老,也许有一天,爷爷奶奶都不在了,我就离开览市了。哥哥不知道明天是怎么样的,这样的人生,不适合你。” 谢唯斯整个人怔愣住了,手指握紧,指甲陷入掌心里,整个人有些昏沉。 很快,她眼眶被灌满水花,声色沙哑道:“……我不要。” 第39章 把猫逼急了。 她泪水欲落不落,人很痛苦地看着他,吸着鼻子,“我不要,不可能。” 聂云岂摸着她的脑袋哄:“唯斯,听话。” “你不喜欢我吗?是我的错觉吗?”她着急地问,“我明明感觉你也喜欢我的,你没有吗?” 聂云岂定定和她对视,须臾,低哑道:“不是……哥哥喜欢你,但是我们不合适,对不起唯斯。” 谢唯斯终于哭出声,抽着气扑入他怀抱,紧紧搂着,“我不要,你喜欢我的,那你还要我放弃,我办不到。” 聂云岂仰仰头,看向玻璃外苍茫的夜空,“唯斯……我们真的不适合,哥哥这样的人生不适合你。” 她抽噎着说:“我这里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我就是为了让你开心,为了拉你出深渊,我还在意深渊有多深吗?” “……没用的。” “是不是奶奶身体很不好啊?我知道你难受,你很难受,但是我在,我会陪着你的哥哥。”她哭得很大声,就搂紧着他,“你明明最近已经有好转了的,就算再一次需要很久很久,我都可以陪着你的。” “唯斯。”男人扶起她的身子,看着她布满水花的漂亮眼睛,缓缓温柔道,“你还这么小,你的人生应该从头到尾都闪闪发光的,不应该扑在一条……看不见阳光的路上,也许一走就是一辈子。” “我不在乎,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你永远不开心我就永远陪着你。”她吸着鼻子,一秒都没有深想,就说出口,“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她像个要被丢弃的小猫,小爪子疯狂扑腾,就想要他不要放弃她。 聂云岂皱眉,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松开她的手偏开了脸。 谢唯斯见此,瞳孔睁大,抽噎得更彻底,“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对我这么好干什么?你对我那么好干什么,我不要这样。” 聂云岂无话可说,毕竟,对她好是无法控制的事情。 但是最近,这半个月的生活情况,他没办法让她陪着他走下去了,他也许真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困在一隅墙中,永远笑不出来。 她不应该浪费一辈子在他身上。 再者,也许他哪天身体也没抗住,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呢。 谢唯斯看着他,看着男人漆黑又冰凉、笼罩在一片无边月色中的暗黑侧脸。他始终不回头。 谢唯斯眼泪婆娑,可怜又生气,“那你以后都不要接我了,我自己开车去上班,你以后都不要打雷就喊我来这睡觉,也别大半夜去机场接我,也别喊我来吃饭,都不要了。” “唯斯。”男人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人。 谢唯斯口齿不清地道:“你都不要了,我不要了。” 说着,她转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到玄关,换了鞋进入电梯,很快身影消失不见。 聂云岂站在窗边,看着那边打开的门,和安静下来的电梯口,久久没有回神。 最后人走到沙发处坐下,低下头,缓和着胸腔又一阵滚滚的疼。 …… 谢唯斯边走边掉眼泪,来时有多开心,走时就有多伤心。 到家里,直接扑入大床上,埋下脸哗哗地哭。聂云岂都开始不理她了,这个人为了让她死心,已经开始不理她了…… 她埋在枕头上,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嘴里一句哥哥一句聂云岂,委屈巴巴地念着。 眼泪流到不知什么时候,才停下。 没再混混沌沌地流泪后,脑子渐渐也清明了一些,没再浑浊迷糊。 谢唯斯爬起来,坐在床边看着外面明朗的夜空。 她屈膝抱着自己,下巴搁在膝上,挂着水花的眼睫毛颤一颤,一边颤着一边想事情,梳理事情。 他这半个月到底怎么了,一来就和她分手…… 或者说,他是专门来让她放弃的吧,不然他都不会来。 表白即分手,她也太惨了吧。 报应啊,以前老是想都没想就拒绝别人,每个跟她表白的人,她都为了怕给别人留希望,最后更失望,所以都是直接拒绝的。 现在被别人深思熟虑后,拒绝。 谢唯斯确认这是报应,嗯。 她吸吸鼻子,悲伤地哼唧一声。 但是……她不能就这么不理他呀,他深思熟虑做的决定,那他这半个月得多艰难啊,才会做这个决定。 他不是不爱她才不和她在一起的,他是觉得,他这样的人生很可悲,就算在一起,他也很可能一辈子无法回赠一点阳光快乐给她,她应该一生沐浴在光芒下,不应该走一条没有尽头、灰沉沉的路。 所以他要她别再喜欢他了。 但他不知道,没有他的人生,她一想起来已经觉得,毫无意义,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没有他余生作陪,她才可悲。 不过他不知道没关系,她知道就行了,所以她不能不理他,这样就彻底失去他了。 这样他往后怎么办呀……真的一个人陷在泥沼里,步履艰难地看着潮起潮落、万家灯火起,却没有一盏灯属于他。 每一天的人生都是毫无希望的。 她想要他余生浪漫且温柔,阳光明媚的。 谢唯斯想通了,也不太难过了,洗漱完倒头睡觉。 来时走路回来的,第二天上班谢唯斯被迫又走到聂云岂那儿开车。 聂云岂从电梯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车库中有个抹熟悉的人影。她走到那辆汽车旁,又睨了眼停在边上的机车。 一看看了很久。 聂云岂心中一紧,然后,她走过去拍了一下车子。 聂云岂:“……” 边上的其他路过的人看过去,她又缩回手,悠悠进了汽车。 今天谢唯斯还是有点伤神,没什么胃口,她就直接去上班了,没买早餐。 到公司后元弈青看她空手来,好奇:“唯斯你今天没带早餐啊?” “嗯。”她扯出一抹干涩的微笑,“今天不想吃。” “不舒服吗?”他挑眉。 谢唯斯摇头:“没有,就是没胃口。” “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声音都是鼻音。”他关心道,“我给你泡杯姜茶去吧。” “不用了,谢谢你弈青哥。”谢唯斯看过去,“我不想喝,什么都不想吃,谢谢啊。” “这样啊,那行吧。你忙吧,要是不舒服就休息。我到楼下去,聂岂来上班了你知道吧?” 谢唯斯阖下眼,点头“嗯”了声。 元弈青看她好像人不舒服,聊天兴致不高,就没再说:“你休息吧唯斯。” 末了他转身出去,到楼下找今天终于来上班的人。 穿着一身黑色工装的男人坐在那儿,也没在做事,只安静看着手中的原型稿纸。 问了几句他奶奶的身体后,元弈青就转口聊起谢唯斯,“你今天来上班怎么唯斯还自己开车来的啊?” 聂云岂目光深了深,“嗯,她开习惯了。” 元弈青乐呵一下,“她今天没带早餐,说是没胃口。说话都是鼻音,估摸是感冒了。说给她泡姜茶,她也不要,什么都不想吃。” 聂云岂一动不动地听着,落在稿纸上的眼神久久都没有转动,脑海里都是昨天她哭着走的画面。 元弈青伸腿踢他一下,“喂,你想什么呢?” “嗯。”聂云岂回神,“你中午,带她去楼上吃饭吧。” “我肯定喊她的,不过也得看人家吃不吃。”他一笑。 …… 中午,聂云岂难得地和几个地下室的工作人员一起到顶楼用餐。 元弈青和苑循见到他,也过来一起吃,但是没见谢唯斯的身影。 聂云岂状似随口问:“唯斯呢?” 苑循抢话道:“哦,我刚刚到十六楼去,她叫了外卖,喝粥。” 元弈青点头:“她最近不知怎么的迷上喝粥了,每天变着花样地喝,也不腻。”他乐道,“你不在的这半个月,她几乎天天喝粥,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板拖欠工资了。” 苑循:“她喝海鲜粥吧?别,我那天跟着她点了一次,那玩意可不便宜,比在这吃贵。” 元弈青大笑。 聂云岂一动不动,他们安静后,他低头吃东西。 味同嚼蜡地吃完,就下了楼到b1。 电梯下去的途中,他目光落在十六的那个按键上。 一分钟后电梯停下,眼神却依旧久久没移开那一处。 最终,他伸手去按了一下。 想起上次她说去茶水间吃早餐,聂云岂就走了过去。 谢唯斯已经吃了一半。 她最近就是觉得海鲜粥好喝,怎么吃都吃不腻,然后今天也没什么胃口,就更不想吃其他了。 顾着吃,她也不知道茶水间入口有人进来。 穿着黑衣服的男人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心里微微松了下。 站了十来分钟,她吃完了。 聂云岂一整夜无眠,今早胸腔一直不舒服,正准备走了,但是蓦然见那边吃完的人趴在了桌上。 她拿着手机在手中,盯着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动不动。 那样趴着,莫名有点像只被丢弃的猫,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可怜。 没多久,人就放下手机,好像困了,要睡觉了。 今天下雨,气温不高。 聂云岂忍了一会儿身体的不适,等到她应该睡着了,他就走了过去。 脱下身上的工装外套,给披到她身上。 …… 谢唯斯睡到手机响起电话铃声,才朦胧醒来。 这时肩头滑落一件外套,她茫然地拿起来一看……仔细一看,好像是聂云岂的衣服?? 她左右看看偌大安静的茶水间,空荡荡的,没人。 电话铃声在锲而不舍飘荡着,她先接起电话。 谢维粼打来的,不知道要干嘛:“喂,粼哥。” 那头传来男人含笑的声音:“唯斯?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下班了呢。怎么了?” 谢维粼:“没事,就是哥这几天要去览市出差,晚上的飞机到。” 谢唯斯想起上次回家他好像说过节后要来出差,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哦,好啊,你来吧。” 谢维粼悠悠道:“顺便带女朋友给你认识啊唯斯。” “……” 谢唯斯顿了下,意外,“你带女朋友一起来的?” “嗯。” “然后一起住在小区吗?” “对。” “……” 所以,她要和他们俩一起住?好不自在啊。 谢唯斯摩挲着下巴,悠悠问:“粼哥你来出差多久啊?” “大概一个月吧。” “……”她浅浅咳了下,“这样啊,那改天你们有空再一起吃饭吧,我最近到我同事家去住。” “?”那头的男人挑眉,不解道,“为什么啊?那么多客房,再说我和女朋友住一间就行了。” “……”麻烦你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好吗?不害臊。 谢唯斯不自然地说:“你们住嘛,我在的话你们说话做事多不方便啊。” ??做事? 哎这小唯斯说话不对劲啊,这丫头。 谢维粼乐了乐,跟她说:“真不用,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去你同事那儿住一个月啊,这傻孩子。” “没事,我同事人很好的,我平时也经常去住的,这样方便一起上下班呢。你们住吧,明天要是有空就一起吃饭就行了。” 谢维粼叹气,一笑:“那行吧,随你。” “嗯嗯,那回见。” “嗯,好。” 挂了电话,谢唯斯拿起身上的外套,看了看,默默起身出了茶水间,进电梯,按了b1。 地下一层亮着澄澈的灯。因为聂云岂之前没来上班,谢唯斯都有半个多月没踏足这里了。 这会儿一看这熟悉的画面,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不知道见了她,他什么表情。 她默默走进去,找到了正在干活的男人。 闻声,他回头。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打下一束束光线来,眼前的一切清晰又明媚,连同他的眼神。 男人眼中泛着一道熟悉的温柔,只是……他没有出声,没有像往常一样,会微微地轻扯一下唇角,和她无声打招呼。 但是他此刻的眼神,明明比以往还要柔软的,可能是昨天那句话说出口了吧,那句喜欢她的话。 现在他们之间,都没有秘密了,他知道她喜欢他,她也知道他喜欢她。 但是他们没有在一起,依然没有在一起。 谢唯斯走过去,无声把衣服递给他。 聂云岂接过,随口问了一句:“今晚加班吗?天气不是很好,不要太晚。” 谢唯斯摇头,红唇一张一阖:“不吧,我晚上有事,不加。” 他轻轻挑眉,“有事?” “嗯,我回去收拾东西。” 他不解:“收拾什么东西?” “我这几天不住小区了,我粼哥带他女朋友来出差,我不想和他们一起住,不方便。” “?”他定睛看她,薄唇捻动问,“那你要住哪里?”除了他那儿,她还有哪里可以去。 “我住酒店。” “……” 聂云岂眯起一双眼眸,瞳孔里充斥着不可思议,“什么?住酒店?” “嗯。” “为什么住酒店?你不去哥哥那儿?” 谢唯斯看着他,没说话。 他一顿,想起她昨晚说的,以后不要一打雷就喊她去他那儿睡,不要再对她好了。 聂云岂回神,伸手去扶她的肩膀,又急切又温柔地道:“唯斯,不要赌气好不好?你不回去住就到哥哥那儿。你怎么能去酒店呢,哥哥怎么放心?” 谢唯斯嘟起小嘴:“我没赌气,但我不能上你那儿去住。” “为什么?” “住一个月呢。” “一个月就一个月,有什么问题吗?你住一年都没问题。” “是没问题,但会藕断丝连。” “……” “你愿意吗?”她抬眸,眼神落入他眸光中,“不怕被我睡了?” “……” “我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 第40章 强吻。 聂云岂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谢唯斯见此,微笑一下,转身走了。 原地站着的男人侧目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一下。 谢唯斯回去上班,中间忙里抽空拿出手机找了家小区附近的酒店,先订了一周。 晚上下班了,她就开车回小区,收了点东西放在包里,背着重新出来。 她下班后没多久,聂云岂到车库看到她的车已经不见,他就也马上出了门。 开到小区附近的一个路口,他刚好看见对面开来一辆熟悉的车,她那边是绿灯,她畅通无阻地拐了弯往市区一条路开了下去。 聂云岂眼眸直直地看车子离开的方向,眼神跟着她的车子移动。 傍晚的落日从路口四方的上空洒落,他眼睛某一秒被光线遮挡,再偏头定睛去看,那辆车就已经不见了。 聂云岂握着车把手的掌心缓缓压紧,心好像空了一下,好像被抽走了什么东西。 但是这是他要的结果,也只能压制住。 只是那道泛起的不安怎么也压不住。 这边红灯跳转,前面车龙松动,他缓缓收回目光。 回家后,聂云岂进了卧室去洗漱。忙完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外面万家灯火,霓虹闪烁,一切热闹且喧嚣,但是家里安静得过分。 聂云岂在阳台抽了几支烟,不时瞥一瞥手机上的时间,看一下,担心一下那只小猫。 览市的夜在他的烟雾缭绕中,从喧嚣到渐渐沉寂,恢复安静。 他再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太多个小时没睡,聂云岂心口习惯性地从不舒服到发疼,呼吸有些不顺畅。 他回了屋把烟碾在烟灰缸中,坐下低头微喘了两口气。 脑子里似乎已经不太清明了,眼皮有些睁不开。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床头柜抽屉的门。 拉开的那一刻,又停滞住动作。 缓了缓,又阖上,起身到浴室洗了把脸,换了衣服。 出来拿车钥匙,出门,下楼。 进电梯后,他打电话给谢唯斯。 谢唯斯彼时正在酒店吃宵夜呢,她没吃晚餐,这会儿很饿,没抗住就叫了宵夜。 手机振动时,她瞥了下,看到上面弹着的温柔的某某某。 她眉头微微轻挑,十二点多了,他找她干嘛? 谢唯斯看了会儿,见手机一直锲而不舍振着,没断,才拿到耳边接通。 她没出声。 聂云岂知道她为什么没出声,也没时间等她出声,他直接就自己问:“唯斯?你在哪?” “酒店啊,不是告诉你了吗?” “……” 聂云岂出了电梯,边往车子走边说:“哪个酒店?回来睡好不好?到哥哥这来睡?” “不用了。”她低头吃东西,“大半夜的,我都要睡了。” “哥哥不放心,回来好不好?”他坐上车,另一只手拿起头盔,“你在哪个酒店?” “上次沐沐住的那家,君池。” 聂云岂:“哪个房?” “你要干什么?”谢唯斯又抬起头,“我不回去啊,我在这睡挺好的。” “哥哥到了再跟你说。” “……” 电话被挂了,谢唯斯茫然地看着弹回屏幕的手机。 她放下,嘟着小嘴继续低头吃东西,边吃边喃喃:“你不要我你还要关心我,还要不放心我,你这样我们要怎么分道扬镳。” 才吃五分钟,手机就再次响了。 聂云岂在里面问:“哪个房号?” “你真来了啊?”谢唯斯靠入椅背,小脸鼓起来,“我不回去,你走吧。” 聂云岂的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位上,摘下头盔后,他看着眼前长路漫漫,路灯蔓延到看不见的地方,心里也空荡荡地不安,又刺疼刺疼的:“唯斯,你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到哥哥那儿住。” “我去你不安全。” “……” 聂云岂低下头,闭上眼睛一会儿,说:“告诉哥哥房号。” 他声音暗哑了,谢唯斯听完,眼睛一秒酸热,觉得他很无奈很无奈的样子,既担心她,又不想再和她有牵扯。 他很挣扎。 中午那会儿已经被她威胁后放弃了,可是他还是没扛住她一个人住酒店,还是半夜来了。 她没忍住,脱口而出说了一个数字。 很快房上就传来敲门声了。 谢唯斯走过去打开。门口走廊的昏黄灯光一下子就流泻入房间,两人隔着一臂距离对视,目光温热缠绕。 谢唯斯缓缓转过身靠着墙壁,也没有说话、出声。 聂云岂推开门进去,看了看她,“跟哥哥回去。” 谢唯斯:“我经常住酒店的,没事。在这对我们都好,不是吗?” 聂云岂看着人,锁了一天的眉头这会儿拧得更深了,“这种地方没有绝对的安全的,唯斯,听话好不好?” “不会的,谁敢进来我打爆谁的头。” “……” 聂云岂关上门站到她面前,喉结滚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半晌,他低哑地打了苦肉牌:“听话回去了,哥哥昨晚没睡呢,想回去休息了。” 谢唯斯心口果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下。 她抬起眸,借着门边的壁灯看了看,他眉眼间果然满是疲惫,之前他的疲惫是眼神中的,现在,感觉他全身上下都笼罩在这一张网里,从里到外。 谢唯斯静默须臾,直接去收拾东西。收拾完看到她的宵夜,她不舍地呢喃:“我宵夜还没吃完。” “……”聂云岂微微呛了下,人撑着门捂住胸口咳了咳。 她回头,跑过来:“你怎么了哥哥?” 聂云岂呼了口气,摇头,“没有,没事。”他回头看了眼宵夜,“就……不要了吧。” “我才吃几口呢,我晚餐没吃呢。” “回去哥哥再给你点。” “你是不是也没吃?” 聂云岂淡淡点头。 谢唯斯鼓起小腮帮子,“你看,你不和我在一起,对我们都不好。” “……” 聂云岂接过她的包,另一只手揽过她出去。 谢唯斯拔出房卡,跟着走到前台退房。 再到停车场开走车子,和聂云岂并肩开回小区。 到他那儿后,谢唯斯溜去阳台去看向自己那处房子,那阳台正亮着灯,果然谢维粼来了,不知道搞什么还没休息,可能谈情说爱吧,羡慕。 回了屋,谢唯斯发现聂云岂在看手机,她想起来他可能在叫外卖,就问,“你饿不饿?” 聂云岂看过来,“怎么了?你不想吃?” 谢唯斯看他已经累得不行的样子,而且昨晚没睡,觉得此刻他未必想吃,应该是更想睡。 她就摇头,“嗯,不那么想吃了。” “那去休息吧。”他指了指她常睡的那间客房,“哥哥给你换床单去。” “不用,我自己来,你快去睡吧,晚安。”谢唯斯一溜烟跑进房间,然后阖上门。 聂云岂见此,就微微牵下嘴角后,回了自己的房。 他吃完药就躺倒睡了,心里比起早前的那股泛滥的不安心,这会儿放松了不少。 隔壁房间,谢唯斯回房后自己悄摸摸拿出手机点外卖。 大概半小时,外卖还没送到,外面又下起雨了。 这个让人发狂的雨季。 谢唯斯想起聂云岂睡觉好像习惯开着一点窗户,她就从床上爬起来,轻悄悄出去到隔壁,再转动门把,看了看。 昏暗中,床上的男人似乎已经熟睡了。 她轻轻摸到壁上,打开一颗壁灯,再借着羸弱的光芒过去,到窗边。 窗户果然开着,雨丝夹着冰凉的夜风钻入进来,已经打湿了一点地毯。 谢唯斯关上,再看看边上无知无觉的男人,才半个小时,他就睡得那么深? 他又吃了安眠药是吧。 明明那么累的人,还要吃安眠药才能睡。 谢唯斯拧起秀眉,看着他睡着中依旧也拧着的眉头,觉得心口难受非常。 为什么她这么好这么好的聂云岂人生要这样啊,最后,他跟她说,他这样的人生不适合她…… 但凡老天爷对他好点,她和他就是全世界最无可挑剔的。 谢唯斯过去给他拉高一点被子,把他的手放入被中,然后,再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 出去一会儿外卖就送到了。 谢唯斯拿了回房,一个人边听着雨声边吃着温热的宵夜、想着隔壁的人,觉得,莫名地充实。 一个人吃也挺好的,他睡觉重要,还好没让他一起吃。 慢条斯理地填饱肚子,谢唯斯也有点累了,洗漱完上床很快就熟睡过去。 这一夜,她梦到了和隔壁的某人在一起了,梦中她再次找他谈话,各种撒娇哭,他就接受了,和她在一起了。 梦太美好,好到谢唯斯不愿意起来,直到晨光熹微,闹钟响。 要上班了…… 谢唯斯在床上睡眼惺忪坐起身,懒洋洋的,一会儿看看环境,才想起来这是聂云岂家。 她又马上下了床去。 闭着眼刷完牙,谢唯斯迷迷糊糊地出去,客厅一片寂静,聂云岂好像还没起来。 她走到隔壁去悄悄打开门,果然床上的男人还睡着,薄薄的亮光洒在他身上,像盖了一层薄被,睡梦中的男人眉眼温柔到无法言说。 他真的好像好像此刻什么事都没有,没有任何需要伤神、刺疼他的事,那朦胧的一圈光线,好像把所有不好的事都阻挡在外了,好像那圈子里的,每一寸都是美好。 谢唯斯微扬起嘴角,走过去再给他掖了掖被子。 刚掖好,他微微动了动,转醒。 男人偏了几分脸,侧眸看过来,一双桃花眼在微芒中,泛着一道浅浅的光,好看到他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 谢唯斯浅浅笑了笑,然后背过手在身后,小声不自然地呢喃:“我看看你醒了没,哥哥……” 聂云岂似乎才微微醒神,轻点了下头,“几点了?” “七点,没事,不晚。” 聂云岂撑起身子,坐直,然后拢了拢身上的浴袍,看看窗外的天色,又看看身侧的谢唯斯,“是不是很饿?待会儿哥哥带你吃早餐去。” 谢唯斯听着男人清晨含着微微沙哑的声音说着这句话,这句温柔缱绻的话,她不由想起她这一夜似乎梦到和他在一起了。 她甜甜地老实说,“没事,我昨晚叫宵夜了。” “……” 两人四目相对一会儿,她笑起来。 聂云岂知道她为什么骗他说不想吃了,转头又自己去喊了,小猫还是那么贴心的。 即使说了以后不要再对她好的狠话,转头还是义无反顾去对他好。 她还是义无反顾…… 聂云岂一边惆怅一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软热一片。 他点点头,微微牵了下唇角,“那就好。”然后他起身去洗漱。 谢唯斯在卧室里没走。 一会儿人洗漱好回来了,看到她还在,微微挑眉,“怎么了?” 谢唯斯盯着人:“哥哥,我想和你聊聊。” 聂云岂一顿,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好像能看进她心底,看清她想说的话。 他不动声色地转开脸,去衣柜拿衣服:“要上班了。” “还早。” “还要吃早餐。”他打开衣柜,拿出一件衬衫。 谢唯斯知道他在躲,忍不住鼓起小腮帮子,“我要和你聊聊,不然我没胃口吃饭。” 聂云岂看过来,两人目光隔着半个房间缠绕,他看着她鼓得跟河豚一样的脸颊,轻叹口气。 谢唯斯走过去,笑眯眯地直接说:“我昨晚梦到你和我在一起了。” “……”聂云岂说,“梦是相反的。” “……”她深呼吸,一脸悲伤地盯着他,然后委委屈屈喃喃,“那我不信梦,我信我自己。” “……” 谢唯斯伸手搂过他的腰,仰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不适合啊,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吗?我喜欢就是合适,我无所谓你好不好;而且,明明你这段时间也有好转了不是吗?明明我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不是吗?” 说着说着,她声音就沙哑起来了,“为什么你不愿意试试。” 聂云岂拿着衣服的手微微收紧,看着怀里可可怜怜的人。 须臾,他把衣服挂回去,回过头,伸手温柔非常地揉揉她的脑袋,“唯斯……你会有更好的生活的,不应该用来为我试试。” “我愿意,我喜欢你。” “哥哥不愿意。” 谢唯斯瞬间眼眶发热,他轻飘飘一句话,堵掉她所有力气。 她含着哭腔喊:“……我不要,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我不要。” 聂云岂感觉心脏被咬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凉得发疼。 他声音越发沙哑了,“唯斯听话,我们不合适,你想清楚就会发现,哥哥和你不合适。” “没有不合适,没有!我只想要你,除了你,就是走到全世界我也没有其他好的生活,我就想和你一起生活,别的我没兴趣。”她吸鼻子,“哥哥……” 清早的空气好像很冰凉,房间里一片冷意,她可怜非常,精致的小脸上都是伤心。 聂云岂抿了抿薄唇,眼神却也是微凉的,“那是你还小,见的人还少,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比聂云岂还好的人、更值得你义无反顾去爱的人,那种才应该是你过的生活。” “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去爱的,谁都不会,”她埋下脸在他怀里,深深蹭了蹭,“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会孑然一身到永远的。” 聂云岂眉头微微敛了敛,但是,他转瞬又道,“没有忘不掉的人的,你一个人待久了,就不会再记得哥哥了,到时候……” 谢唯斯一动不动。 聂云岂偏开脸看远处那一缕透进房间的光,“到时候你就会发现……现在这段时间,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记忆而已。” 谢唯斯收紧搂着他的双手,着急得抽泣起来:“不会,你永远不会成为我的可有可无,聂云岂是我的,是我的心,没有他我过不了。” “唯斯。”聂云岂去拿她的手,要把她扶起来。 谢唯斯蓦然踮起脚尖,一边抽泣一边把他压在衣柜上,凑近堵住他的唇。 聂云岂愣住,整个人恍若被冰封。 谢唯斯在那道电流感串过全身后,收紧手臂紧紧搂着他,闭上眼睛。 他的唇泛着一道微微的凉,像是夏天清晨的风,特别舒服,她一瞬间想栽在他怀里一万年,不起来。 她的柔软微微一张,牙关轻启。 聂云岂在那一瞬间,真的觉得整个人都懵了。 回神迅速要拉开她,却被一只猫咬了一口。 他一疼,眉头跳动的那一瞬间,手上迟缓,她就得逞了,边得逞还边抽泣。 像一只偷吃到的猫,急切,还哭着,边哭边哼哼唧唧地咬着自己的食物,迫切又委屈,反正挨打也要吃到,也要吞入腹中。 第41章 同床共枕。 聂云岂唇上那一抹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觉得整个人都酥麻了一番,连着脑子都有一瞬间沉浸在那阵绚烂的烟花里面。 鼻息下,浅浅的奶香味钻入他的肺腑,迷人到他伸去再次搂她起来的手差点背道而驰,紧拥,反扑。 聂云岂扶着她的手臂,强硬地把她推开几分。 谢唯斯睁开眼,眼底水雾迷蒙,水光一片的唇瓣发红。 聂云岂伸手,一边看她一边拇指擦过唇上刚刚被她咬的那一处。 谢唯斯看着他这个动作,心里被撩拨到炸裂,蓦的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握住他的手,然后再往前又咬了一口。 “......” 聂云岂闷哼一声,整个人被雷劈了下似的,完全没想到…… 下一秒她就松开。 他回过神,睁大眼睛,然后刚好看到眼前那抹为非作歹的娇艳红唇被她自己轻咬了咬,咬得饱胀一片,水水嫩嫩泛着光泽,完全一片清甜可口的糖果似的。 他迅速移开,目光落到她眼中。 四目交缠相对稍许,聂云岂深呼吸,声音沙哑到苏:“唯斯!” 她一边脸红一边抿着唇:“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聂云岂口中还欲训斥的话噎住。她一点都不怕地又靠近过来,抱住他:“你抱我,你抱抱我哥哥。”她额头抵着他脖颈,鼻音蔓延,哭腔一片。 聂云岂心碎成渣,剩下的话完全训不出口,前一秒觉得她胡闹,后一秒知道……是自己欠她的。 他伸手抱着她的脑袋,掌心温柔非常地摸一摸,声音温柔缱绻,“唯斯,别胡闹了,这样对你不好。” “我就是要把你吃了,你就得对我负责了。” “……” 她晃着他,不断蹭着,似乎想把自己和他紧紧贴在一起,让他们不能再分开,“我初吻已经没了现在,给你了。” 他眉头敛起,不由自主地回想刚刚唇上的温热,和她探进来的那抹足以麻掉他神经的柔软香甜。 还没回神,怀里的人说:“我回头就把你扑倒睡了,彻底让你躲不了。” “……”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啊……超好,我以后每天都要吻你,早安晚安都要。” 聂云岂胸腔疼了起来,人轻咳了两下,松开她,侧过身去咳。 谢唯斯眼中满是担忧:“你怎么了哥哥?” 他没说话,缓了缓胸腔的紊乱气息。 谢唯斯很着急,凑近问:“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你昨晚也这样。” 男人摇摇头安抚:“没事,被你气的。” “我哪有气你。”她低低头,“你气我。” 他转头睨了睨她,短短三个字,他心底又愧疚了一万分。 聂云岂往浴室走,关上门后,人撑着洗漱台站着。站了好一会儿,胸腔那股子刺疼才好一点,但是依然呼吸就一片疼痛蔓延。 比她刚刚咬的,要疼千百倍。 他出来,看到人还锁着小眉头看着浴室的方向。聂云岂心一软,道:“走了,吃早餐去。” 谢唯斯不放心地问:“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聂云岂去开门,“走。” 车库中,谢唯斯今天想坐聂云岂的车,毕竟现在行情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要时时刻刻蹭在他身边。 但是她刚走近,他却说:“唯斯,你自己开吧。” 谢唯斯愣了愣,目光灼灼看他:“你连接我都不愿意了吗?” “不是。”他见她眼中的光碎掉了,马上解释,“哥哥吃完早餐不直接去公司,约了人。” “约人?” “嗯。”他点头,云淡风轻地去拿头盔,“谈项目的。” 哦。谢唯斯恍然,点点头:“……那好吧。”她转去了汽车,解了锁上去。 两人骑着车一起去吃了早茶,出来后再一前一后往前开,但很快聂云岂开到一半就从某条路转了下去。 谢唯斯看了眼,想着那条路开下去,好像没什么特别适合谈项目的地方呀,大公司也都是集中在环城路这边。 那边有些偏了,而且一大早,好像他们这种项目的人接触的都是影视圈的人,人都挺忙的不会一大早醒来谈事情。 就像上次她在商场遇到的那次,大家还是更喜欢在约着一起吃饭,边吃边谈。 谢唯斯想着想着,就拐向了边上的车道。 到路口刚好是绿灯,她就顺着车流掉头,再开到刚刚聂云岂下去的那个路口,再拐下去。 然后踩下油门,疯狂加速。 大概几分钟后,还真在某个路口看到在等的聂云岂。 谢唯斯小心翼翼停在离他最远的一条车道上,半遮着摇曳的树木,降低被发现的几率。 很快车龙松动,他启动往前。 过了路口大概两百米他就蓦然减速了,车子最终停在一个医院的门口车位上。 谢唯斯那一瞬间心里一个咯噔。 等男人摘下头盔,戴上一顶鸭舌帽进去了,谢唯斯就降下玻璃,呆呆坐在车子里看着他的高大的背影。 他来干什么呀? 谢唯斯回过神,马上下去,穿过马路也进了医院。 聂云岂走到一部电梯前,门开了,他进去了。 谢唯斯也不能跟着进,只能等门阖上了,走到边上看看医院的楼层指示标。 这一栋楼好像没有心理科……那他来干什么?他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转瞬,她想起他早上和昨晚都捂着胸腔的动作。 拧眉站了一会儿,没办法,谢唯斯只能出去回到车里。 刚坐下手机就响起元弈青的微信,他发来:“唯斯你今天怎么没来公司?” “……”谢唯斯晃过神,忘记时间不早了。 她看了看医院,低头回复元弈青:“我塞车呢弈青哥,马上就到了。” 那头的人一笑:“塞车啊。没事不急不急,慢慢开。” “嗯嗯,一会儿到了,回见。” “好。” 谢唯斯最后看一眼医院,放下手机启动车子,离开,去上班。 这个班上的明显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中间十点半的时候,谢唯斯起身到地下二层,看看聂云岂的车子来了没有。 他还没来。 十一点半的时候,他还是没来。 一转眼午休了,谢唯斯和往常一样叫了外卖,所以没和元弈青跟苑循去楼上吃,等他们都走了,她一个人下楼再到停车场去,然后就看到聂云岂的车位上,那辆黑色机车酷酷地停在那儿了。 她立刻回到电梯中,按了上面一楼。 到了马上走到聂云岂所在的地方,他正在摘掉手上一个工作时戴上的手套。 闻声转头。看到她,有些意外。平时谢唯斯除了晚上下班,几乎没来过这里找他的,他知道她很乖,怕打扰他工作。 虽然现在说开了,她也很躁动,但是也应该不会中午就跑来找他才对。 聂云岂走近:“怎么了?怎么过来了?” 谢唯斯看了他一会儿,张了张口:“你去医院干嘛呀哥哥?” 聂云岂眉头微微一动,敛了敛…… 谢唯斯眼中都是担忧:“你还去一早上,你哪里不舒服呀?” 聂云岂回神:“没有,哥哥没事,就是去见之前的心理医生。” “不是,那栋楼没有这个科室。” 他盯着她,半晌:“一点不舒服,检查一下而已。” 她马上走近,很着急,“你哪里不舒服呀?为什么会不舒服。” 聂云岂摇头:“没事,就是最近没怎么睡觉,心口有点疼。” 谢唯斯拧眉,心口?疼到要去检查。 她真的不知道他最近在北市是怎么度过的这半个月,好像他整个人已经垮了。 “你,检查那么久吗?很严重吗?” “没有,后来去见了心理医生。” 谢唯斯和他你看我我看了你好一会儿,然后,她很难受地问:“你是不是有点撑不住了啊?你身体都出现问题了。” 聂云岂微笑:“没有,哥哥身体没事,就是最近累到了,有点心肌缺血。去吃饭吧。” 谢唯斯一动不动:“你真的正常的话,你就不会在明明喜欢我的时候非要我不要喜欢你。” 聂云岂偏开了头,半晌,问她:“唯斯,你觉得我们哪里适合?” 谢唯斯转过身到他面前:“爱不就是最好的适合吗?” 他仰头看了看天花板。 谢唯斯搂过他的腰,“哥哥,你为我努力一下行不行,”她晃了晃他,“你努力一下,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聂云岂听着这话,心里晃得地动山摇的,心疼得似乎一秒忍不住就要答应她了。 但是想想他的情况.....又冷静了,他拿什么和她在一起。 他扶住她的手,低头,满目温柔地看看眼前的人:“哥哥跟你说过了,那条路漫长到可能是一辈子。所以,哥哥不想努力了,累了。” 谢唯斯心脏好像碎成千万片,眼泪决堤。 聂云岂伸去要去给她擦眼泪的手,在途中就被砸了好几滴泪水。淡淡的温度好像穿透了肌肤,蓦然温度升高,灼到了他的血液。 男人手指骨都僵硬了起来。转瞬,她低头伸手拿袖子遮住眼睛,再拿下来时,就转身迈开了腿,走了。 聂云岂缓缓放下手,安静站着,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不见。 谢唯斯到楼上时,外卖刚好送到了。 她拿着去到茶水间,但是一口都吃不下。 最后就放在那儿,人趴着闭上了眼睛。想要午睡一下,也是睡不着,两个小时里脑海中都是刚刚那句,哥哥不想努力了,累了。 老天爷对她的聂云岂不公平…… 他说他累了......他竟然说他累了。 是啊,他不累的话怎么可能会放弃她,他身体都不好了。 可是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也放弃他,放弃一个她已经爱到顶端的人,然后各自游走一生,这一生像断了的两条平行线,再也没交集。 ...... 下午下班的时候,谢维粼打来电话约谢唯斯一起吃晚饭。 谢唯斯就发了条消息告诉聂云岂后,走了。 聂云岂收到时,心里很清晰地松了一口气,他一下午都在想,晚上见面怎么办,他的小猫是不是哭红眼睛了,再次见面要说什么。 出去吃挺好的。 他一个人加班到八点,完了回去就进卧室洗漱了,从头到尾没出来过。 到十点外面还没动静,他想发消息让她不要太晚,但是转念想到是和她哥在一起,而且,老是这样无止境地关心她,她更不可能放手了。 最后,就收起了手机。 谢唯斯差不多十点半到了家,家里客厅留着一盏灯,卧室那边黑着,聂云岂好像已经睡着的模样。 她兀自进了客房去洗澡,也没打扰他,想让他多休息。 她都不清楚他身体有多严重,所以,首先一定要让他多休息。 洗完澡,她上阳台吹了会儿头发。 临近五月,天气已经不冷。 看着满天繁星,谢唯斯觉得自己心情不太好,今晚估摸睡不着,想到白天的事就睡不着。 有点想喝酒。她转身进了屋,再开门到客厅。 冰箱里只有啤酒,不过啤酒她喝不醉啊一时半会儿,不过瘾。 谢唯斯捏起一罐喝,边喝边在屋子里找了找。 几百平的房子要放两瓶酒还真不好找,终于半天后,在偏厅的一处休闲沙发附近,她看到那里有个酒柜。 谢唯斯过去,悄摸摸打开,拿出一瓶红酒。 她又摸了个杯子出来,在沙发坐下,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 夜深的高楼除了偶尔一点风声,其他什么都没有,聂云岂应该吃药熟睡了,也没有任何声音。 谢唯斯边喝边想他,也不知道明天早上见面,该说什么,依旧笑脸喊哥哥吗? 可是不喊要怎么办?她又不可能真的他一句话她就放弃……她真的没办法放弃的,现在。 她几乎肯定他是身体也不好了才这么决绝地不和她在一起的,因为这样一来,确实如他说的,这样的人生,不适合她。 只不过,她不在乎。 谢唯斯微醺地倒在沙发里,看着外面茫茫夜空,悲伤地又灌下一大口酒。 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整个人点有点迷糊了。 她步履跌跌撞撞地走向房间,爬上床躺下。 但是躺了会儿,却觉得心里难受非常,觉得一个人睡,就这么永远一个人,她不愿意,不喜欢。 谢唯斯抱起枕头,默默爬下床。 到隔壁门口,她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没有踢门而入,而是还悄悄转开把手,然后,灯都没有开,就借着他床头的那一缕夜光,摸了过去。 到另一头的床边,她爬上去,掀开聂云岂的一角被子,躺下。 谢唯斯开心地侧过脸看看身侧的男人,夜里他的呼吸声轻轻顺着大床蔓延过来,眉目在黑暗中轻阖着,温柔地睡着。 谢唯斯埋下脸在枕头上,也愉快地入睡了。 她没敢睡太近,怕把人搞醒了。 聂云岂清晨六点时,人不舒服,侧了侧身。 然后,睡眼惺忪中看到肩头边上搁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聂云岂一个怔愣,醒过神来,随即迅速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床上的人好像吵到了,软软地哼了一声。 像一只被打扰到睡眠的小猫,还可可爱爱地哼了一下。 聂云岂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清晨微微亮的房间里,床上缭乱的被子中躺着一个穿着粉色吊带的女孩子,因为他掀开了被子,所以她身上的被子也被扯下来到腰间,因此上半身就暴露出来了。 女孩子那吊带的两根绳子很长,领口很宽,很低,大片胜雪的白嫩肌肤铺在空气中,加上她还侧躺着,微微低着头的,所以锁骨下那一处,简直…… 聂云岂回过神,迅速转开眼。 茫然了好一会儿,他生生皱着眉头过去,闭上眼睛拉起被子把她整个裹起来。 空气中似乎飘过一道含着酒气的甜味,红酒的味道。聂云岂眉眼微微动了下,她喝酒了? 喝了多少酒,醉到爬他的床。 谢唯斯被吵到了,换个姿势,茫茫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渐渐清晰的一张帅气脸孔,她笑一笑。 聂云岂皱眉,出声:“唯斯,你怎么在这里?” 谢唯斯脑子宿醉后还不清醒,迷糊地左右看了看,又看看他,然后拉过被子埋下脸,“睡嘛哥哥,还早吧。” 聂云岂:“……” 他伸手去扶她起来,“唯斯,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爬我床上?睡、睡了一夜??” 谢唯斯定定看他,“怎么了嘛?不行吗?” “……” 她看了他一会儿,人似乎在醒神。 只是醒了好一会儿都没彻底清醒。 看聂云岂的眼神在渐渐缓和下来,没再瞪着她了,她就迷迷糊糊地弯起眼睛,懒倦一笑,似乎放弃醒神了。 微芒的光线里,女孩子白嫩脸颊上的笑容像是一缕新注入进来的霞光。 聂云岂一动不动看着她笑,不知不觉心软下来。 那一刻,她往前搂过他,亲了一口他的脖颈,把自己塞到他怀里,“有点冷,哥哥抱我睡。” “……” 聂云岂身子一个僵硬。 晨风冰凉,但空气中都是滚烫的,他人也由里到外都是滚滚发烫。 本身就是不舒服醒来的人,这会儿一折腾,胸口的疼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一点力气去抱开她都没有。 他低头,轻轻扶她,试图让她自己起来:“唯斯,起来好不好?” 她不知道他不舒服,只顾蹭了蹭,蹭了蹭,越发抱得很紧,“不要动,哥哥陪我睡,陪我睡。” 聂云岂没办法。 一个须臾,怀里的人呼吸就均匀轻缓下来了。 空气中恢复清晨独有的寂静,只有一阵奶香荡漾开,在偌大的床上怎么也缭绕不去。 聂云岂浑身无力,一边忍着疼坐在床上一边看着怀里粉嫩的脸。 看着看着,缓缓伸手搂住了她,轻轻拍一拍。 稍许后,再缓缓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第42章 世界欠她一个聂云岂。 等到身上不再那么疼了,人也熟睡了,聂云岂再把人缓缓放在床上。 她因为没了他的抱,往他那边缩了缩,然后迷迷糊糊靠着他的枕头,继续睡。 聂云岂看了会儿,伸手温柔摸下她的脸,转身去洗漱。 洗好时天还早,他出去准备到沙发再躺躺。走到客厅,一眼看到远处偏厅的桌子上笔直立着一支红酒和一个啤酒瓶。 聂云岂不可思议:她回来喝的?一个人喝了一瓶红酒和一罐啤酒。 因为他昨天说的话,她心情不好吗? 聂云岂看了会儿,回到沙发。 他没再睡着,人躺在那儿,想着要怎么办…… 她还是不放弃,还是一腔热忱地爱着他,吻了他还不够,还真的爬上了他的床,似乎是真的要让一切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时间无声地在流走,天越来越亮。 七点往上,房子就开始有阳光进来了。 远处房间传来稀稀疏疏的起床声,接着人出来了。 声音越走越近,好像是走到客厅来。 聂云岂背着她的方向的,也不知道她什么表情。 所以,他更没想到,谢唯斯到了沙发边,直接爬上来,趴到他身上。 聂云岂:“……” 谢唯斯:“哥哥,你为什么在这睡?” “……”聂云岂坐起身,默默把她抱起来放到边上。 他弯下身,手撑在膝上,无奈地揉揉眉心,“你刚刚不是从我卧室出来的吗?” “嗯呐。” “那你觉得,我还有地方睡吗?” “一起睡嘛。” “......” 聂云岂转过脸去看她,“酒还没醒吗?去洗漱。” “醒了。” “......” 聂云岂被呛了下,两人笔直对视,须臾,他还是先避开了,“乖,去洗漱。” 谢唯斯笑一笑,微微脸红又很流氓地道:“只是睡一夜嘛,也没吃到,没什么。” “......”没什么?还没什么? 聂云岂转过身去扶她的肩膀,敛眉跟她讲道理,“唯斯,不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是女孩子,你怎么能随便上别的男人的床。” “不是别的男人啊,是我爱的人。” 聂云岂心脏好像被击了一下,好像坍塌下去一块。 她比起早前不清醒时,这会儿眼神真的清晰非常,一如既往得明亮如披着揉碎的阳光。 聂云岂真的不知道,她这么固执,这么固执地爱着。 无论怎么说,怎么劝,她都一心绕着他转,嘴上说的他拒绝,她就行动上来。 “唯斯,哥哥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能听进去?”他温柔问了一句。 谢唯斯转过脸,第一次避开了他的目光。 聂云岂看着那片柔美又开始弥漫起悲伤的侧脸,一时也说不出话了…… 他轻叹一下,“唯斯,不要再这样了,不行。好不好?去洗漱吧,我们上班了。” 谢唯斯下了沙发往自己客房走去,钻入浴室刷牙洗脸。 梳洗完,看着镜中那张脸,她定定看了一会儿,问自己能不能放弃,能不能听进去? 她真的听不进,她一句都听不进他的话。 她没办法喜欢了一个那么喜欢的人,喜欢到已经做好共度余生的准备,明明已经快要在一起了,到最后却还要从身边离开,她还要失去。 她接受不了,她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东西就这么从手中丢失了。 两人如常地去吃早餐,上班。 下午的时候谢唯斯想起今日已经是周五了,不知道聂云岂什么时候回北市,是不是今晚。 想着想着,下班了,就忍不住下了楼去。 聂云岂还没注意到下班,就看到她小跑过来的身影。 她笑一笑,“哥哥你今晚要回北市吗?” 他摇头。 “哦。”谢唯斯笑眯眯,“那我还能再和你待半天。” 聂云岂默了默,转过身继续做事,说:“哥哥今晚加班,晚点再回去。你先回去唯斯。” “那我也加班呀,我等你呀。” 聂云岂回头,她很平常地看着他。 他没说什么,点点头做事。 谢唯斯在边上游荡了会儿,就出去了,“我去吃饭了。” 聂云岂没动,知道是他没和她说话,她也不好多待。 他轻叹口气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心软,总是无时不刻对她好,她没办法走开他的身边的。 那句不在一起,他也会永远对她好的话,终究是没办法实现的。 谢唯斯和苑循一起去元弈青办公室吃饭,吃完继续工作。 到晚上八点多,手机收到聂云岂发来的微信,问她:“回去了吗?” “还在呀。”她回复。 聂云岂:“哥哥要走了,下班吧。” “好。”她迅速处理东西,关电脑,走人。 每天到家里已经不早,所以两人都是进屋就各自回房间洗漱去了。 但谢唯斯注意到,聂云岂今天进去后就没再出来了。 她洗完澡在客厅溜达了一个钟他那儿都没动静,最后,亮着的灯居然还暗下去了。 哇,他要睡觉了?连晚安都省起来了。 谢唯斯去开他的门,结果,门把转不动。 谢唯斯:“????”锁了?? 聂云岂为了防止她再进去爬床,锁了门?? 谢唯斯不可思议,回房拿手机发微信:“你居然锁门聂云岂。” 他回过来:“唯斯乖,睡觉了。” “……” 谢唯斯:“我今晚睡不着了,你怎么这样。”发过去后,她加了个小熊趴地哭泣地表情。 聂云岂回复:“别想事情,好好睡。” “……”她委屈巴巴地哼唧,发了语音,“我满脑子都是你,哥哥,开门嘛。” 温柔的某某某:“晚安,哥哥吃药了,困了,不陪你聊了。” “……” 谢唯斯倒在床上,翻滚,捶床。 不行,他明天就去机场了,她就见不到他了…… 谢唯斯爬起来,抱着膝盖惆怅地想办法。钥匙肯定是在他卧室里,外面应该没有房间钥匙,而且他里面反锁了,她在外面应该也开不了。 怎么办怎么办。 谢唯斯想啊想,想了好久都没辙。已经凌晨两三点了,但是她还是毫无睡意。已经跟他睡了一次,好像就不想要自己睡了,就想要和他一起睡。 她躺在床上翻滚,就那么翻到了四点,睡意终于有点起来了。 这时,忽然好像外面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听了听,好像是开门声。 聂云岂出来了? 谢唯斯听了会儿,又传来一阵声音,是关门吗? 他出来干嘛呢,喝水吗? 半夜好像除了出来喝水,不会再干什么吧? 谢唯斯因此就睡不着了,再忍耐了半个钟,到外面的星光都已经暗了时,她起身出去,到隔壁悄摸摸转动门把。 果然,没有锁了! 谢唯斯连枕头都没回去拿,直接就进去了,摸黑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爬上去,钻入被窝,开心地睡了。 聂云岂和往常一样打算睡到七点,他订的十点的票。 但是还没醒来,就感觉身子被蹭了蹭,有人钻入他怀抱,跟只猫似的往人怀里钻。 他被折腾醒了,低头一看,怀里趴着一抹纤细曼妙的身子,他懵了…… 愣了愣,他迅速回想了下,昨晚他不是锁门了吗?这只猫还怎么又在这?她撬门了? 又想了想,他才记起自己凌晨四点左右起来喝水了,这次好像没锁? 毕竟,根本想不到她半夜还能过来。 聂云岂马上把抱紧他的人小心抱起来,放到边躺好,盖好被子。 他坐到床边,觉得被接连的王炸搞得,有点晕头转向。 坐了会儿,身边传来翻身的声音。 聂云岂回头,身后的小猫睁开漂亮的一双眼眸,长睫颤了颤,然后眼珠子开始有了点光芒,笑了起来。 聂云岂定定看她:“唯斯,你是不是想气死哥哥?” 谢唯斯乖巧喃喃:“没有。” “那你以后不许来这睡了。” “我睡不着……”她翻身趴在床上,委委屈屈哼声,“我就喜欢和你睡。” “唯斯。” “反正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说完,她歪过脑袋,扬起嘴角,“不在一起也行,你和我睡一觉。” “……” 谢唯斯:“嗯?哥哥?不然我什么都得不到,爱你一场什么都没有,我太可怜了吧。” “……” “你和我做一次,我就放手。” 聂云岂被其中某个字刺激得,迅速起身,边往浴室走边说:“唯斯,你迟早会被我揍的。” “……”她失笑,在床上开心翻滚,“在这里,你把我弄哭我都不介意。” “……” 聂云岂浑身发烫,忍着回去把她丢回客房的冲动,默默进了浴室去洗漱。 谢唯斯继续在他床上折腾翻滚。 等到人洗漱好换了衣服出来,两人远远地对视,他不自然地说:“哥哥走了,自己玩。” “哦,那你替我跟奶奶问好,说她孙媳妇儿五一就去看她。” 聂云岂:“……” 他默默走了。 周末两天谢唯斯一个人无聊渡过。 聂云岂回去了三天,周二早上回来的。 第二天两人要上班时,谢唯斯蹭过去要坐他的车。聂云岂说:“唯斯,你自己开车吧。” “你,你不去公司吗?” “不是,以后你自己开吧。” 谢唯斯心里塌陷了一块,一眼不眨地看着拿起头盔戴上的男人。 他阖上镜片,似乎有意和她目光隔绝,隔绝掉她眼中的不可思议。 谢唯斯目光里飘过委屈:“你是不是觉得,一直对我好我就不死心?你开始不理我了?” 聂云岂没说话,启动车子,安静等着她去上车。 谢唯斯鼓起腮帮子,喃喃:“那你自己去吃早餐吧,我今天不饿。” 聂云岂扭头去看她,她径直上了车,开走,没再看他。 后面几天都是如此,没一起走,没一起吃饭。 谢唯斯有时会没忍住午休时去楼下找他,他不说话她就自己转悠。 快五一的那几天,他少见地去了十六楼和元弈青说事,好像是他后面不来,两人商量公司的事情。 她看着路过她的人,没忍住一直盯着他,一边生气一边忍不住想他。 工作室里人恰好不多,他要走时跟她说,好好工作,不然辞掉她。 她就笑一笑,说你除了这句,还会别的吗? 他就什么都没说了,彻底不认识一样。 晚上下班后也没什么交集,各自回房后,他就锁了门。 哼。 到这个周末,刚好是五一,聂云岂又回了北市。 谢唯斯本来想五一也回去看聂家奶奶,但是聂云岂没在公司,元弈青似乎忙了很多,顾不太上十六楼的事情,所以他问她能不能五一加班。 谢唯斯就被迫打消了回去的念头,毕竟也不能不理直接回去,回头聂云岂公司倒闭了怎么办…… 他这次回去的时间又比较长了,谢唯斯中间担心,有发信息问他奶奶的情况。 聂云岂一直回得简短,除了病情其他没聊过,不再像以前一样会嘱咐她一些出门小心的事情。 谢唯斯觉得,这个人,已经渐渐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为了让她死心,他真的主动从她生活中消失了。 不过她当没看到,他不回就不回,她发她的。 五一后一周他都没回来,谢唯斯那天下班,实在是好想好想他,就主动打了个电话。 那边也是足足响了两次铃声才接起来,她假装以为他在忙,说:“你去吃饭了吗哥哥?” “嗯。”他一声后,也没问她吃了没。 谢唯斯忍着沙哑的声音,笑了笑,说:“奶奶怎么样了?醒着吗?醒着我和她聊两句吧。” 聂云岂安静须臾,道:“她这几天没有醒来过。” 谢唯斯愣了愣,一会儿,说:“那我们聊聊吗?我好久没和你说话了,你,你不要太……”谢唯斯不知道怎么说。 聂云岂低下头,闭上眼睛:“你自己玩吧,哥哥没空。” 谢唯斯没忍住哭了出来,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忽然就爆发了,他很久没理她了。 她抱着膝盖在床上,咬住唇瓣,无声流着眼泪,最后说:“哦,那拜拜。” 然后就挂了。 聂云岂收起手机,站在楼梯间盯着那个通话记录,想着刚刚那道哭腔沙哑的声音,想到心口疼。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走过。 他才回神,马上出去。 果然好几个医生进了病房。 他马上也过去,到病房里问在里面的聂沐:“怎么了?” “就是,刚刚心跳忽然停止了。”聂沐慌乱地说着。 聂云岂瞳孔里的光一深,深深看着她,随后看着人被推出去到急救室。 聂家的所有人又一瞬在半个钟内到了医院。 聂云岂在人群中站了会儿,人走开到远处休息,平息胸口加剧的疼痛。很快实在是痛得不行,就到洗手间了。 偌大洗手间里一片白净,只有穿着一身黑的男人站在镜子前,手撑着洗漱台,眉头深深拧着,一会儿人咳了起来。 他伸手去擦嘴角,擦出一片血红。 聂云岂盯着手心一会儿,又咳了两声,就去接水洗手,洗脸。 差不多到半夜抢救结束,聂云岂浑身才渐渐有一点点力气,不然人一直坐在楼梯间,靠着墙闭上眼,动也动不了。 聂沐中间找到他,问他怎么坐在这里。 他只摇摇头,没说话。 聂沐以为他是担心,心情不好,就站了会儿,很苍白地安抚他几句说不会有事的,然后出去了。 手术完的老人陷入深度昏迷,好几天没醒来,医生说,也可能就这么昏睡下去。 聂家的人似乎已经做好准备了,聂云岂不在的时候,他们会商量要是人走了,后续事情怎么办…… 那两天聂云岂不在医院的时间刚好挺多的,他在别的医院输了两天的液。 做了很多进一步的检查,医生在了解了他长期的生活后,说这样的生活下,生这样的病很正常。 聂云岂在听到那句,病死率高的时候,脑海里静了静,然后飘过谢唯斯灿烂发光的笑脸。 医生建议住院,聂云岂没办法住院,直拿了药,过几日就回览市去了。 那几天览市有今夏第一个热带风暴好像,天气不好,一天里断断续续的大风大雨的,明天飞机估计就要停飞了。 聂云岂从机场回去的路上看着快下雨了,就把车开到了公司去。 果然到了就满天风雨。 谢唯斯本来是想等雨停再回去的,结果看到聂云岂来了,简直惊喜。 他喊她走了,他开车。 两人就一起在风雨里回去。 谢唯斯已经好久没和他一起坐车了,连骑车都没有了。 今天他好像是专门来带她的,怕她雨天开车不安全。 可是他忽然回来,又这幅不说话的样子,她还是心里充斥着不安。 到家里后,他站到窗前看风雨。谢唯斯怕他又说出和上次一样的话,走过去自己伸手缠住了他抱,“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哥哥……我好想你。” 聂云岂定定站着,目光深远,没有看怀里的人。 谢唯斯抬头,“哥哥。”她晃了晃他,委屈巴巴,“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能不能。你明明喜欢我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的话你直说,我再也不缠着你了。” 说着她哭了起来。 聂云岂终于低头,“唯斯……”他捧起她的脸,看着很久没见的人,也想念非常,“这是最后一次接你。” 谢唯斯眼神闪烁了一下。 聂云岂:“哥哥这两天就回去了,奶奶快不行了。这次还是来找你的。” 谢唯斯抿着唇,任由眼泪在眼眶中溢出来。 聂云岂:“哥哥说了,不和你在一起,就不和你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 谢唯斯眼中瞬间万念俱灰,目光也呆滞住。 聂云岂揉揉她的脑袋:“对不起,唯斯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亏欠你。如果可以,初雪那天应该找别人去接你。” 谢唯斯整个眼眶都是滚滚的水花,好像她眼里也满天风雨一样,一点光都没有,全是灰茫茫的绝望。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即使在雪夜里,那一双凤眸也是像满天星光揉碎在里面,漂亮到他必须避开,不太敢直视。 而现在,那一双眼灌满泪花,漆黑一片。终于终于,和他一样,再也没有光了。 抽噎了一会儿,她沙哑地说:“你扛不住了是吗?身体是不是不好啊?我们就这样吗?” 聂云岂没有说话,只又揉揉她的脑袋,很温柔很温柔的,像在最后用力地哄她一下。 谢唯斯闭上眼睛,没再和以前一样追着他缠着他不愿意,缠着他撒娇,讲一堆他们应该在一起的话。 她知道他没办法,他真的没办法了,他做不到拿这样的人生,这样的身体情况和她在一起,好像拖她入深渊。 她想给他阳光的,可现实不允许。 她抽着气一会儿,在外面满天哗啦的雨声里,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世界欠我一个聂云岂。” 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暮色与风雨交缠在一起,夜浓稠得找不出一丝其他颜色和温度,她径直走了。 世界欠她的,欠她一个聂云岂。 第43章 哥哥和你在一起。 下面雨很大很大,聂云岂回神,马上过去玄关拿起伞下楼。 谢唯斯浑身已经湿透了,人踩在水中,眼泪和雨水夹杂在一起,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不觉得冷。 聂云岂出了大厅远远看到,马上快速进入雨中,大步流星走到她身边拉住人。 谢唯斯身子一晃,停下来,又轻轻抽走手,摇头:“不用了。” 聂云岂深敛眉头,“唯斯。”他继续去抓她的手臂,“你那里可以住了吗?” 谢唯斯点着头,人跌跌撞撞地从伞下走开:“我粼哥走了,前两天就走了。”她抽回手往前继续走在雨中。 聂云岂的伞一晃,掉在地上,瞬间浑身也被滂沱大雨敲击得没有一处好的。 前面的女孩子边走边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没有回头,直到消失在她那栋楼的楼下,几百米的距离里,她都没有回过头。 雨中路过的车辆看着这边站着、伞掉落在地的男人,有些困惑。 谢唯斯上楼进了屋,人坐到沙发边的地上,埋下脸在双臂里,任由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的在地上流淌,任由冰凉的衣服和肌肤紧贴在一起,把她泡得宛若没有温度。 她觉得没有力气动一下,好像心脏碎掉了一样,好像满满的一颗心,心里的所有爱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一样。 真的想了好多次,好多次和他在一起的模样啊。 最近他不理她的这段时间,每天做梦都是他们在一起了,然后,他们每天坐着他的车去上班,一起下班,周末就一起在家里。 他不说话,但她会陪她,一直陪着他,然后他渐渐好像也再次回到年后的那一段时光,那段会时不时被她逗笑,会给她剥石榴,会被她偷吻后其实笑了的时光。 梦里也有好多好多他主动的东西,有他好起来,会逗她玩抱她亲她的画面。 但是每次醒来,每次发消息他都不怎么回,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没怎么伤心,就继续发,继续发,她以为,他有一天还是会尽力在两者之间选择她,因为她的执着。 但是没想到……梦真的是反的。 他还是没抗住,没扛过去。 他们终究没办法在一起……终究还是说他欠她。 谢唯斯把脸深埋入膝盖,眼泪四下流淌……他不欠她的,他没欠。 他过得比谁都艰难,是世界欠她一个聂云岂。 满天狂风暴雨,久久不停歇。 谢唯斯起来到屋里找了找……谢维粼这里好酒不少,她拿了几瓶出来放到客厅,喝起来。 火辣的液体划入喉咙,脑袋里瞬间好像就空了,再也没感觉到心口的疼了。 谢唯斯因此一口又一口地往口中灌酒。 到深夜的几个小时里,身上的衣服被体温熨烫得干了几分,也没那么冷了,到最后浑身都是滚烫的,像高烧的病人。 她一口一口地继续灌着酒。 第二天清晨,雨微停。谢唯斯昏睡在沙发旁。不知道到了几点,手机响起电话。 她迷迷糊糊摸来一看,是元弈青。 谢唯斯想了想,哦,她没去上班。 谢唯斯接起来,声音沙哑地喊了声:“弈青哥。” “唯斯?你声音怎么这样?是不舒服吗你今天没来上班?” “嗯,嗯。”她点点脑袋,浑浑噩噩地说,“我……我请两天假吧。” “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啊?你住哪里我去看看你,吃药了吗?” “没事,”她僵硬地摇着脑袋,“吃了,谢谢你。” “真的没事吗?” “没事……” “好吧,那你休息吧,休息两天。不舒服的话马上告诉我啊,我去带你看医生。” “好,拜拜。”谢唯斯低哑说了声,挂了电话重新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 睡不着了,她又睁开眼看着外面灰蒙蒙、没雨也没阳光的天。 人怔怔坐了几分钟,想起刚刚梦中,他们好像,她好像又梦到他们在一起了。 谢唯斯埋下脸在膝上,眼眶中眨眼间再次泛起酸热来。 天一会儿就又下起雨,铺天盖地的像是要把世界淹没一样,好像一下子又入了夜,到了眼前一点光都没有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谢唯斯又去拿酒。 回来撞倒了边上的一个空瓶,清脆的玻璃声在雨声里好像毫无存在感,也没在她心中掀起什么波澜,她无知无觉地喝。 眼前还很浑浊,人还很昏沉,但是不想再睡了,不想再梦见了。 她可以放手的,她已经放手了,所以不需要再做这个梦了。 谢唯斯吸吸鼻子,把满是水花的眼睛脸深深埋入膝盖。她一点都不想他,没有奢求了。 只要他有天能自己好起来,只要他能努力过下去,她都无所谓。 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她可以。 谢唯斯趴在膝盖上,眼泪把眼睛灼得发痛,越痛越不断掉落着水珠,把她干了的裙子又浸湿。 放手了,但真的放弃一个人的时候,好像五脏六腑都会碎掉了一样,她疼得喘不过气来。 谢维粼酒柜很多很多酒,喝着喝着,也少了一大半。客厅的酒瓶一个接一个,不时被撞倒,在狂狼一样的雨声中与浑浊的精神里,没有被察觉。 到傍晚,一整天没吃的肚子才有点饿。 谢唯斯点了外卖。 送来时海鲜粥还滚烫滚烫的,很香。 可是她坐在餐桌前,吃一口进去,就有点反胃,吃不下。 推开一些,谢唯斯人趴在餐桌上,拧着白皙的眉头,微微喘气,觉得肺腑都拧在了一起,不知道饿的,还是酒精浸泡的,或者是想他想的。 最后还是又去客厅坐下,喝起了酒。 除了酒精,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能让大脑一片空白了。 两天假期过去,元弈青又打了电话过来,他昨晚发过微信问她身体好点没,但是她一直没回。 那天早上雨好像是停了,热带风暴好像走了,览市的雨季也不知不觉走了,以后除了台风天,应该不会下雨。 那段下班就下雨、打雷,要去他那儿睡的日子,也过去了。 谢唯斯接起电话,在元弈青略着急询问她身体怎么样了的时候,说:“弈青哥……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你请两天假至于说对不起,你到底是发烧了还是怎么了?怎么两天了声音还是这样?” 谢唯斯忍着心口痛,和他微笑着说:“我……我没事,但是我想,辞职了。” “??你说什么?辞职?”那头的男人眉头深深皱起。 “嗯。”她笑笑低下头,“我不想在览市工作了。” “为什么?那个新项目觉得难?”记得她前几天说过之前在商城里吃饭时,那个导演给的项目很难,有个镜头觉得怎么磨都不满意。 他说:“那我们换一个,那个项目给别人好不好?” “不是。就是觉得,生病好难受,没一个熟人。” “我不是熟人吗?你住哪儿弈青哥去看你啊。你有没有吃饭,给你带饭好不好?带你喜欢吃的海鲜粥好不好?” 谢唯斯埋下脸在膝上,“不用了,这两天喝了好多海鲜粥了……”她吸鼻子,“对不起,最近挺忙的,我还辞职,但是我真的不想去做了。” “你是不是生病想家了?想家你回去几天好不好?你回去玩够了再回来。” “没有……”她摇摇头,“没有,没事。就这样吧弈青哥,改天我要是有空,我就去一趟跟你说,没空……我就不去了,谢谢你这段时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弈青哥。” “唯斯?到底出什么事了?前几天还好好的。”里面的人声音着急。 谢唯斯混混沌沌地,有些累了:“我有点困,这样吧,拜拜。” 挂了电话,谢唯斯趴在膝上,在薄薄的阳光里昏昏欲睡,长睫在睡梦中偶尔颤一颤,上面挂着的泪珠几下后,渗透下去,浸染了整个眼眶。 公司里,元弈青看着挂了的电话,想要再打过去,又怕她真的不舒服在睡觉,打扰她休息。 苑循刚好到办公室找他,见他愁眉紧锁,问:“怎么了这是,大老板不开心啊。” 元弈青抬头。 苑循:“对了,怎么好几天没见到唯斯啊?我还想让她中午给我订外卖呢。” “你手废了?” “……”苑循不满地看他,“大清早戾气这么重,我就想喝海鲜粥。” “不是嫌贵?” “……”苑循嗤笑一声,“怎么了我一个国际大公司的老板,我还吃不起一个海鲜粥吗?” “呵。”元弈青转开脸,“她没来,你喝水吧。” “……”苑循很不开心,“我跟你讲,我早上才被女朋友找了一顿不痛快,你别给我继续找不痛快。” “……” 元弈青扫了他一眼,说话都懒得,兀自继续皱眉盯着手机。 苑循就觉得他不对劲,过去踢了踢他的椅子:“你他妈到底在干嘛,唯斯为什么好几天没来了,台风都走了她也走了吗?” “嗯。” “……”苑循茫然,“什么?” “刚刚电话里,说要辞职。” 苑循睁大眼睛,“什么?唯斯要辞职?为什么啊,没听聂岂说啊。” 元弈青才想起来聂云岂,他看了眼苑循,“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他?最近他一直不在公司,我这两天都忘了要找他问问情况。” “等下,唯斯说她为什么辞职啊?” “她这两天发烧了好像,然后刚刚讲话,还是感觉声音很不正常,整个人也很不清醒的感觉。”他想了想,“好像喝多了一样,可是谁会大清早喝酒你说?” 苑循琢磨了下,“我刚刚就挺想喝酒的,吵架了心情不好。她是不是失恋了啊。” “……”元弈青表示,“她没说过她有男朋友吧。” 苑循想了想,“是不是和聂岂……” “什么?和他什么?”他挑眉。 苑循:“就,吵架了还是怎么的。说实话,我觉得他们俩,关系好得有点……” 元弈青眯了眯眼眸,盯着坐在他办公桌边的男人,“他们俩不是,亲戚吗?” 苑循笑了笑,“我觉得不像,有说过是什么亲戚吗?” 元弈青想了想,是好像没有,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他们是远房亲戚。 苑循扯扯唇:“是吧,这两人还一起逛街买衣服呢,暧暧昧昧的。” “……” 苑循看着元弈青一脸青色的表情,悠悠问:“我觉得,你也是对唯斯好得过分啊,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元弈青睨他,一秒摇头,“没有。” 他不想谈了,是不是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也没什么好处。 他打电话给聂云岂。 苑循说:“别……”他手忽然抬了抬,“他也许没空呢。” 元弈青:“我知道他家里有事才回去,但是他不会时时刻刻没空吧?” “不是……”苑循轻咳下,“他没回去。” “什么?没回去?”元弈青不解,“他不是那天来接了唯斯下班就没再来过公司吗?怎么没回去?” “览市这两天飞机都停航了,他怎么回去。” “哦……”元弈青恍然,“那他怎么不来公司。” 苑循挣扎一下,低语:“住院了。” “?住院?”元弈青眯起眼睛,“他怎么了他?” “不是最近身体不好嘛,前几天还咳血了。那天,就是他来那天吧,那晚半夜十一点忽然打电话给我,说送他去医院,我冒着狂风暴雨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半昏厥状态,没吓我一跳。” 元弈青满脸不可思议,“那么严重?为什么会咳血啊?” “唉谁压抑久了不吐血啊,他家里你也知道,他又长期在失眠状态,没扛住了呗,心脏早不好了,现在随时能死了。” 元弈青眉头皱得很深,“那我住得比你近为什么不是喊我去接,喊你?还有三天了你都没告诉我??” 苑循叹气,懒洋洋道:“这不是知道你和唯斯熟,他怕你告诉她。” 元弈青深呼吸,“那他怎么样了?” “还行吧,就那样,不怎么好。” “……那打不打现在?” 苑循想了想,“行,打吧,大早上的,应该不会太影响他休息。” 元弈青马上拨了电话,很快,手机通了。 他问:“聂岂你在哪儿呢?” “怎么了?” 元弈青也不说穿他住院的事,只说:“唯斯三天没来公司了你知道吗?” 病房中在输液的男人微微掀起阖着的眼皮。 元弈青:“她两天前请假,听声音好像是发烧了。早上她还是没来,我又打电话给她,她居然跟我说她要辞职。” 聂云岂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元弈青:“你知道她怎么了吗?她跟你说过她要辞职吗?我感觉她早上又像发烧又像喝多了,讲话断断续续,有些晕眩一样,其实从前天早上我就觉得她讲话有些像是喝了酒的感觉。要是没喝酒,那她就是发烧烧的不清醒了,所以我始终不知道她是发烧还是喝酒了。” 聂云岂拿下手机,拔掉手上的针头,下了床走出病房。 打车回到家里拿了她那里的房卡,聂云岂火速到了不远处那栋沐浴在阳光中的楼下。 上楼到三十层,门一打开,光线铺盖的屋子里,女孩子坐在客厅沙发边,沙发脚下倒着七七八八的酒瓶,全是白酒。 偌大的房子里通着风,但空气中还是缭绕着浓浓的酒气。 聂云岂直直看着屈膝坐在那儿的人,她手上还拿着一瓶酒,已经喝得快见底了。 他瞳孔里的黑像是深渊一般,无可触摸。 谢唯斯好像不知道有人来了,人埋下脸在手臂中几秒,又仰仰头逼掉眼中的泪水,拳头握紧着,忍受着肺腑纠结在一起的那种疼痛感。 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喝都很难受,五脏六腑还是缠在一起,难受,喘不过气。 好像天始终是黑的,好像在一个没有光芒的深渊中浮沉,怎么想要起来呼吸别处的空气,都没办法,都困在那黑暗的角落中,无法动弹。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地坐在阳光里,想要忘掉了。 她浑浑噩噩地伸手要继续喝,那边门口的男人晃过神,迅速走进来屈膝蹲下,拿走她的酒瓶。 谢唯斯愣愣看过去。 聂云岂盯着眼前红肿非常的一双眼眸,还有里面血丝满布的眼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毫无光芒、毫无生气,好像这几天一直淋着雨的一张苍白脸孔。 谢唯斯看清楚眼前是谁后,直直看了一会儿,而后又笑了笑,好像清醒过来,又转开了脸。 聂云岂伸手去扶她的肩:“唯斯。” “嗯。” “你喝了三天酒?”他沙哑问出口,随即就要去抱她起来。 谢唯斯如同那天在雨中抽出手一样,虚弱无力地从他双手中转开了纤细的身子,“不用。” “唯斯!” 谢唯斯挂着泪花的眼睛低低地笑了笑,“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她摇摇晃晃,又很认真地点头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过几天就没事了。” “我没想你了,没想了。”说着说着,她埋下脸。 聂云岂看着她埋下的一瞬间,脸上水滴急切地掉落。 谢唯斯断断续续地抽噎着说:“我过几天就好了,我没事,真的。我已经不想你了,我已经放手了。”她沙哑着被呛了下,咳了咳,又含着无尽的哭腔说,“我真的已经放手了,过几天就没事了,你走吧。” 聂云岂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浑身都在阳光中发僵,看着她说着肩头颤了颤,把脸埋得更深了。 然后人摇摇晃晃,人在一声声的抽泣中颤抖得摇摇晃晃,好像在风雨里要碎掉一样。 好像整个人,在往某一处深渊急剧掉落,精神已经溃散了一样。 他眼中黑得好像深夜,对眼前的一幕很是不可思议,很是不可思议,然后僵僵伸手。他伸出被胶布缠出痕迹的手,把人扶起来搂住。 谢唯斯吸着鼻子含糊着说:“你去忙吧,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最后,一个字都听不清了,她声音完全在哭腔中被淹没掉,整个房子里只剩下一抽一抽的哭泣声。 聂云岂把发颤的人放到怀里搂住,在胸膛被一阵湿润浸泡,浸入肺腑的时候,低哑又急切地说:“我们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唯斯,哥哥和你在一起。” 怀里的人好像没听到一样,一边推着他一边继续沉浸在无止境的痛苦里,掉着眼泪,他整个胸膛都被打湿了。 聂云岂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仰仰头逼回眼里的湿润,再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头发,忍着因为匆忙过来导致的呼吸困难、心脏绞痛,温柔非常非常地说:“唯斯,我们在一起,嗯?以后怎么样都没关系,都没关系,唯斯是小太阳的,那哥哥生活里也应该有阳光才对,不会没有的。我们在一起,我们在一起。” 第44章 哥哥来努力。 谢唯斯埋在那副几天里一直在梦中出现的怀抱中,又沉迷又抗拒,手无力地推着他。 她真的努力放手了。 聂云岂紧紧抱着人,手在她背后一下下拍着,低头抵着她的脑袋,眉头拧得很深很深,“唯斯睡觉好不好,哥哥抱你睡。”他拼命抱着,哄着。 谢唯斯是真的超级累超级累,几天里都是醒了喝,喝到醉倒就睡了。 这会儿,人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阶段,也分不太清楚眼前的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一会儿,就在温热的怀抱里睡了过去了。 聂云岂待到她呼吸均匀,就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转身时刚刚那瓶剩下不多的酒被撞倒,液体顺着狭长的瓶口流淌出来,空气里酒气肆意。 聂云岂看了眼,又看看怀里昏睡的人,抱着她往房间走去。 谢唯斯几天里没上过床,上面还是保持着近一个月前她收拾完去住酒店的模样,床铺得笔直干净,没有一丝缭乱。 聂云岂把人轻轻放下,扬开被子盖住,又去浴室里拿了条毛巾泡水,拧干出来坐到床边,给她擦擦脸。 他盯着她双眼眶通红的眼睛,毛巾轻拂过,擦完洗了洗,又回来给她擦擦手,上面淋到了酒,一片酒味。 忙完回来,给她掖好被角后他在床边坐下,人有些疲倦,很累,心口疼得像是随时能停止跳动。 缓和了一会儿,他才能微微动一下,去看身侧的人。 谢唯斯睡得很深,几天里都是醉醺醺地靠在沙发,或者爬上沙发躺着,没有一次睡在温热的被窝里。 聂云岂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在睡梦中还拧着眉头,还不时哼哼一下,胸腔下的一片,疼得人越发地不舒服了。 他缓缓弯下身,亲一亲她的额头,“唯斯,对不起。” 完全没想到她会喝三天的酒,没想到他让她真的尝试失去了一个人,走不出来了。 他拧着眉,伸手抚平她的眉头,又亲了亲,“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 坐了一会儿,确认她好好地睡着后,他起身出门,去买东西给她做饭。 回去开了车到附近超市。 聂云岂进去走到了水产区,给她找海鲜,煮她喜欢的海鲜粥。 买完,再去买排骨,给她做小排骨。 买完回到家里,聂云岂进卧室看了眼,人好好地睡着。 他回到厨房,看了看她这里的设施,再拿出买来的菜动手做饭。 到十一点粥快熬好了,聂云岂洗了手进卧室再看看人。 她刚好翻个身,被子掉落一半在地上。 聂云岂走近捞起被子。 谢唯斯皱着眉,似乎不舒服。 一会儿就咳了咳。 聂云岂见此,估摸是喝太多酒了,又几天里没好好休息,喉咙不舒服了。 他转身出来倒了杯水,进去放在床头后,把人抱起来,“唯斯。” 她没动静。 聂云岂再喊了声:“唯斯,醒醒,喝水好不好?” 她摇摇晃晃的,身子软绵如水,跟只猫似的。 聂云岂想到她这是喝醉状态,没再喊,换个位置坐到了她那边,把人靠入怀里,再伸手去拿水,凑到她唇边喂她:“唯斯,张口喝水。” 他微微倾斜杯子,让她碰到水。小猫确实有点缺水的样子,唇边碰到后就自动舔了舔。 喝了几口她就似乎累了,停下了。 聂云岂等了下,继续喂,“再喝一点,喝一点就好。” 她听进去了,又舔舔唇瓣。 断断续续喂了小一杯,聂云岂放下杯子,想把人放下躺着。 但是,臂弯里的人蓦然往前埋入他肩头,搂着他蹭了蹭,紧紧抱着。 聂云岂顿了顿,一会儿,去伸手想要拿开她的手放她躺下,她却哼哼出声,越发往他怀里钻。 聂云岂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脑袋,接着就抱着人一起躺下。 他靠着床边的一面,睡下去后,伸手到枕头上,给怀里紧紧缠着他不去睡枕头的人枕着。 她把脑袋搁在他肩头处,双手搂着他的腰,整个人抱得很紧很紧。 聂云岂拉来被子,给她身后掖好了,随便拖了一角盖住自己。 很快她就继续睡着了,聂云岂低头看了看。 看着她疲倦的眉眼,他缓缓又低头亲了一下,低声说:“怎么这么傻,我们唯斯不是小傻瓜啊,嗯?” 她没动静,他无奈地低叹,“哥哥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好好自己生活,不好吗?” 他目光向上,落在天花板上阳光反射上去的光圈,一动不动,觉得满心的无奈和心疼。 天气很好,卧室铺着阳光,很暖。 躺着躺着,聂云岂也有点累了,想休息,这几晚都是疼得一夜没睡着,到早上才边输液边睡的。 这会儿开了车又做了一顿饭下来,人体力已经透支,心脏一直在加剧的疼,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最后给谢唯斯再掖一掖被角,然后抱着她阖上了眼。 大概睡到十二点多,手机响起铃声。 聂云岂睡得不深,一秒醒了过来。 怕吵到谢唯斯,他拿出手机就点了接听,然后小心坐起身,把怀里的人轻轻放下,给她塞好被子,又下了床出去。 元弈青在那边问:“你没在医院了?你去找唯斯了啊?” “嗯。”走到客厅沙发,聂云岂坐下。 “你这样身体能行吗你?” 聂云岂揉了下眉心,醒一醒神,觉得人有些昏,“没事。” 那头的人叹气,“那,她是怎么回事?” “没事。” “怎么没事啊?她怎么可能没事,没事会忽然辞职?三天没来公司。她发烧了还是喝酒了?” “……发烧。” “这样啊。”话落,他状似随意地笑了笑,道,“苑循还说她失恋喝酒了呢,我还当真了。” 聂云岂没说话。 元弈青:“那她要辞职是怎么回事啊?她说是生病了难受,在这一个朋友都没有。她还要辞职吗?” “不知道,等她醒了我哄哄她看。” “??哄……哄哄她?” “嗯。” 安静须臾,元弈青说:“那个,你们什么亲戚啊?关系挺好的哈。” 聂云岂:“不是亲戚。” “……”元弈青心碎 ,“不是亲戚?你不是跟我说亲戚吗?” “骗你的。” 艹,你还说得这么直接和平平静静的,真的是够可以。 挂了电话,苑循在边上一拍医院的桌子,“看,果然我的眼光是最厉害的,不是亲戚是吧?肯定是一对,我早就发现他们不对劲了。” 元弈青沉默着,没说话,一会儿转移了话题,“他这样回去了会不会出问题啊,怎么会那么严重啊?”他想了想,“他奶奶,应该不年轻了才对?他怎么会受打击到自己身体都不好啊?” 苑循坐下病床边,叹气:“你不知道老人家以前好着呢,是因为他大哥去世才病倒的,现在扛不住了,对他来说就是旧伤口上再捅了一刀新伤,他能正常吗?老人要是正常年老离开,他绝对不会这样。” 元弈青恍然,然后皱着眉点点头。 苑循:“然后他身边,实在也已经没人了,都走了,就剩他孤孤单单的了。我觉得他还算挺厉害的,这几年一个人在览市生活,表面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是我,我也是笑不出来。” …… 聂云岂挂了电话,缓和了下额前的晕眩。 坐了会儿,去浴室洗了把脸,冰冰凉凉的水把人勉强醒了醒神后,他出去到床边坐下。 床上的人深深地在睡着。 他摸一摸她的脑袋,怕人真的发烧。 幸好没有,天气不冷了,不然几天下来真得烧坏了。 谢唯斯酒劲差不多过去,感觉到脸上有东西触碰,人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床边有抹黑色身影,模模糊糊的。 男人也没收回手,就保持着手掌抚摸她额头的动作,和她一高一低对视。 渐渐的,她眼前缓缓清晰起来,看清了人。 聂云岂垂着眸和她四目相对。午后的日光晒到了床脚下,男人背着光,眉宇微锁,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帅气又清冷。 谢唯斯头有点痛,宿醉的后遗症很厉害。 她努力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早上来了,然后…… 聂云岂看她要坐起来的样子,伸手扶:“不躺着吗?” “嗯。” 聂云岂马上把人抱起来。她浑身都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 男人低头看,臂弯里的人刚好也抬起头,一双眼睛还红彤彤的,血丝也还没消退,小脸上的发丝微微缭乱地搭着白皙剔透的脸颊,他看得眉头不自知地加深。 对视几秒,聂云岂把人拢入怀里,长臂收紧。 谢唯斯身子一轻,完全靠入一个宽大的胸膛里,身子从里到外都放松下来了,恍若在梦中,和梦中一模一样的感觉。 不过…… 她还是动了动,想起来。眼眶好像一秒就热了,靠在他身上。 她吸了吸鼻子。 聂云岂没放,紧紧圈着她,手掌轻拍着怀里的小身子,“唯斯,我们在一起,哥哥和你在一起。” 谢唯斯一动不动,蓄着泪水的眼睛一眼不眨,定定坐着没动。 聂云岂低头蹭了蹭她,看着她红肿着的双眼,和眼睫上挂着的水珠,语气温热又温柔:“不要哭,哥哥和你在一起。哥哥会尽力的,会尽力陪着你的,尽力陪唯斯在阳光里走着,走到永远。” 谢唯斯眼泪掉落,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掉落下来。 被他这接连的会尽力的,会尽力的,说得心口刺疼。 之前说累了,不想努力了的人,最终还是为她接连说了好几个,他尽力,他会尽力的。 还是为了不让她也在失去一个人的悲伤里沉陷不起,还是为了让她不要和他一样陷在无止境的深渊里,无奈退步了。 谢唯斯眼眶像是海水淹没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聂云岂拇指擦过她的眼角,诱哄:“不要再喝酒,不要哭。以后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想,哥哥都陪你,好不好?” 谢唯斯埋下了脸在他脖颈中,伸手搂过他的腰,整个人呜咽抽噎起来。 聂云岂脖颈一片湿热,一片滚烫,他仰起头,觉得呼吸在这阵湿哒哒里有些缭乱。 谢唯斯哭累了,又困了,好几天没休息好,还想睡觉。 聂云岂想着已经下午,必须得吃点饭再睡,也不知道她这两天吃没吃东西,这样下去不行。 他低头说:“不要睡,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困。”她低下头闭着眼,呢喃。 “吃完就睡了,喝粥,嗯?”聂云岂松开她,给她裹着被子,“坐着,哥哥给你拿。” 他起身出去,往厨房走。 谢唯斯趴在床边,盯着他声音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现实,觉得不真实。 她就那么一眼不眨地看,看到他脚步声再次传来,黑色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眼底一下子就有了点亮光,像是清晨霞岚升起。 聂云岂见此,定了下,才马上继续走过去。 本来谢唯斯想要爬起来吃东西,但是聂云岂到床边后,自己屈膝下来了。 她下意识嘴角扬了扬。然后在她伸手要接过勺子的时候,他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 谢唯斯默了默,红肿的眼睛里泛过更深的笑,然后张口含住,舔唇吃了一大口。 “好吃吗?”他问。 “嗯嗯嗯。”她点头,点完脑袋瞬间晃动幅度太大,有点晕,就彻底趴在了床上,下巴抵着床单,等着被一口口地投喂。 聂云岂也一口一口地继续喂着。 两人眼神偶尔在很近很近的距离里交缠在一起,然后,他轻轻阖下眼,继续喂她。 谢唯斯开口,声色沙哑地问了句:“你没回去吗?” 聂云岂点头:“飞机停航了。” “哦。”她舔了舔唇瓣,咽下喉咙里香甜的粥,“那你这两天,在干什么?” 聂云岂舀粥的动作一顿,随即想到现在,也没必要瞒着了,就说:“哥哥在医院。” 谢唯斯愣住,他的粥放到眼前了,她也没吃,“你身体这几天更不好了吗?” 他颔首。 谢唯斯僵僵低头吃了,然后说:“所以,所以你就又回来找我了,你让我彻底死心了,你不愿意这样和我在一起。”她眼泪又滚滚落下来。 聂云岂低垂着眼看碗里的粥,没说话。 谢唯斯:“你有没有好点?住院两天了有没有好点?” 他再次点点头。 谢唯斯见此,觉得完全就是他在随意点头的,她眼眶蓦的酸热得发疼,“……要是我没有喝醉,没有伤心,要是我好好地接受这个结果,好好地过下去,我们就真的永远不会在一起,是吗?” 聂云岂点头。 谢唯斯泪水夺眶而出:“你想要自己生活,自己过一天算一天,好好坏坏都你自己一个人过着,你不愿意这样和我在一起,觉得这对我不好。” 聂云岂抬眸,伸手去揩了揩她脸颊上的泪花,“对,哥哥真的没办法保证和你健康的、好好地生活到老;所以……哥哥想你过新的生活,过自己的生活。” 谢唯斯吸鼻子,下巴抵在手背上,阖下眼任由眼泪流淌在手上:“我知道,我知道的,所以我也想努力忘了你的,我知道你没办法,知道你觉得我不该和你在一起,心疼我。”她声音沙哑,“所以我不想让你再操心了,再有负担了,我也想就这样的,只要你觉得这样对我们都好,我可以的。” 聂云岂仰头盯着天花板,深呼吸着气息。 谢唯斯抽噎:“我只是一时有点受不了,我需要几天,需要几天缓一缓。” 聂云岂知道,能缓过来,她就不会连喝了三天酒。 她是真的想放下了,不然不会一个人喝了三天酒却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发给他;但是放不下,所以一直喝一直喝。 聂云岂低下头,曲起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如果你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那哥哥不会拿这样的人生和你在一起的,一辈子都不会。但是……” 他苍白地微微一笑:“你好不了。”他凑近,温柔非常地说,“那就算了,唯斯不用努力了,哥哥来。” 谢唯斯大哭出声。 聂云岂盯着眼泪婆娑的人:“哥哥努力陪你,虽然还是很不安稳的未来,很不确定的未来,但是哥哥尽力陪你走,走到没办法的那一天为止。只要你喜欢,只要你开心。” 谢唯斯埋下脸在手臂中,眼泪把整个手都湿得像是泡在水中,哭了一会儿,她说:“……太难了就不要了,我不想你负担那么重,你要是自己一个人能轻松点,要是你自己一个人就不用那么拼命的好起来,我就也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真的,我可以的。”她抽着气,吸鼻子,“你说你累了的。太难了就不要了,不要了。” 聂云岂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她也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距离很近很近地对视。 须臾,聂云岂微微一笑:“哥哥不敢试了,你要是背着我再一直哭怎么办。” 谢唯斯瞬间埋下脸,就哭得很大声,他怕她一直哭,一直走不出来。 聂云岂凑近亲了她一下她的侧脸:“不要哭了,唯斯乖。” “……你是不是得去医院了啊?”她有点脸红,被亲了,“你快回医院,我陪你去吧。” 聂云岂看了眼碗里的粥:“没事,来,吃东西。” 谢唯斯一口一口,被喂了一整碗海鲜粥,然后想起他自己:“你还没吃是不是,你快也去吃。” 他慢条斯理地点点头。 “吃完我和你去医院。” 聂云岂又摇头,他现在开不了车,觉得人是真的累,去只能打车。 他说:“哥哥吃完陪你睡好不好? 谢唯斯很意外,很惊喜,直直点头。 他微微扬了扬嘴角,出去,在餐厅随意吃了粥后,他就收拾了餐厅与厨房。 谢唯斯下了床去洗漱。 身上有些酒气,她拿了浴袍简单冲了个澡,然后再出来,舒服地爬上床。 外面没动静,不知道聂云岂在干什么。 她盯着门口的方向一会儿,才仰仰头看着一个月没住的房间,又看看床脚下的闪闪像钻石一样的阳光,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聂云岂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床上、披散着头发的小猫对着日光笑,脸色还很苍白,但是笑起来还是像冰天雪地里的一缕阳光一样,比此刻地上的那一缕还要耀眼。 他脚步没停地走过去。 谢唯斯自动躺下,然后觉得光明正大地和他一起睡还有点不好意思呢,就背过去了。 聂云岂见此,似乎也知道她什么意思,人站在床边无声地扬了扬嘴角,平时看着挺厉害的,其实就是一只,纸老虎,本性还是乖乖的小奶猫。 他上床,躺好。 谢唯斯等了会儿,他都没有伸手来揽住她。 可是说好了一起睡,各睡各的怎么能算一起睡呢。 她悄摸摸回头。 聂云岂刚好把放在天花板光圈上的眼神移动落在她这边,两人眼神不小心撞在了一起,谢唯斯不自在的同时,也看到他眼中的不自然。 哦,忘了聂云岂是个正人君子,又是那种冷冷疏淡的性子,他肯定做不到这会儿,在她清醒的时候,主动来搂着她一起睡的,而且两人也不是正常的、甜甜蜜蜜在一起的,她早前还哭着呢。 之前她去和他睡,他都不允许的。 谢唯斯脸颊飘过一阵热浪,悠悠埋下头。 但是一会儿还是在静谧的空气里没忍住,她翻身后挪了过去,一头栽入他胸膛,手搂住他的腰。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占他便宜还少吗,含蓄吃不到肉。 聂云岂一动不动,适应了一会儿才微微动手,拉高被子。 比起她早前昏睡时的轻松,这会儿确实做什么都不适应。 他拉高被子,还只盖住她,他自己几乎什么都没盖住。 谢唯斯睁开眼睛时,见此,自己伸手把被子给他盖到胸口。 聂云岂安静无声,对此也没发表任何异议。 谢唯斯盖完,再次装作若无其事地阖眼。 很快,她呼吸均匀了。 聂云岂是睡不着的,早前因为人累睡了几个钟,这会儿虽然也累,但是没那么严重了,没再睡着。 他只想躺躺,陪她躺躺。 怀里的人睡得很舒服,呼吸声轻轻缭绕在他胸膛,刚洗好的身子一片暖热,奶香味十足,就跟只奶猫窝在怀抱里一样,又软又香。 台风天过后,天气就好了起来,卧室里都是暖洋洋的。 聂云岂一手抱着人,一手拿手机问北市那边,奶奶的情况。 说他过两天回去后,就收起手机盯着日头出神。 也不知道过两天能不能好点,现在动不动就疼得没办法正常站着,要是没好点,回去了就得被他们知道了。 想着想着,怀里钻动一下。 聂云岂回神,低头看看。 谢唯斯眼睛被阳光晒到了,不舒服,人埋下脸往他胸膛钻。 聂云岂见此,马上转头去床头柜找了找遥控器。 拿到后,按了下。 窗帘徐徐阖上,最后剩下一线缝隙,投进来曼妙的一缕七彩日光。 他放下遥控,收回手放到谢唯斯身后,轻搂着。 谢唯斯做了个很熟悉很熟悉的梦,梦里和聂云岂在一起了,两人超甜地在一起,每天都见面,他都会带她一起上班,下班,有时候带她骑车兜风,陪她玩。 醒来的时候,看着微光摇曳、空荡荡的房间,她有一瞬间整个心口都是空的,很绝望,但是转瞬感觉自己腰上搂着一只手,她微怔,然后低头,刚好看到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掀起眼皮,对视上了。 她呆了呆。 傍晚的霞光透过那道窗帘缝隙进来,虽然不大,但是整个卧室都弥漫在昏黄色中,漂亮静谧,不明不暗,刚刚好。 谢唯斯看着身子下,男人的桃花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深远漆黑,但是也透着一层熟悉的温柔。 她像是看到流星一样,才想起来,他们在一起了…… 谢唯斯开心得很,扭动两下身子,趴到他身上甜甜开口:“哥哥你没睡吗?” “嗯。” “你睡不着吗?” “嗯。” “那我陪你去医院,你起来。”她马上着急要带他去医院。 聂云岂没动,喉结滚动了一番,吞吐出低醇好听的几个字:“再躺会儿。” 谢唯斯马上没动,她趴下去,拿手肘撑着看他:“怎么了?” 聂云岂云淡风轻地:“不着急。” “你是不是不舒服现在?想躺着。” 聂云岂摇摇头,不舒服是一直不舒服的,只是觉得这个落幕时分,一起躺在卧室里,看她脸色恢复正常,在他身边甜甜说着话,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 好像是一种从来没想过的画面,很陌生很不真实的画面。 他是真的从来没想过会喜欢一个人,会和一个人在一起,然后过这种一醒来就能见到对方,听她甜甜说话的生活。 关键是,她也喜欢他,喜欢得不行。 这一辈子遇见她,是他最幸运的事,虽然也是……最不想发生的事。 “你在想什么啊哥哥?”谢唯斯实在怕他不舒服。 聂云岂没说话,只唇角几不可察地牵了牵。 谢唯斯见此,蓦然凑近,小声说:“嗯在想我。” 他眼中泛过不自在,然后半阖下了眼。 谢唯斯堵住了他的唇瓣。 聂云岂:“……” 他伸手去扶她的肩膀。 谢唯斯:“你不许推我,合法的。” 聂云岂僵住,随即缓缓放下手,老实躺着,任人宰割。 被她亲了一会儿,聂云岂沙哑低语,商量道:“不要咬……哥哥还去医院呢,咬破了……不太好出门。” “……”谢唯斯脸红透顶,越说越想咬,怎么办。 第45章 看着挺冷酷的啊。 谢唯斯盯着眼前的脸,这人长得可真好啊,这么近距离地看,皮肤还毫无瑕疵,眼睛睫毛很长,眼尾微微勾起,一副撩人心弦地模样。 她亲一亲他的眼睛,“好吧,那就不咬了,等你咬我。” “……” 聂云岂闭上了眼,掩藏住眼底深处的炙热。 一会儿,两人就去医院了。 聂云岂是想自己去的,但是谢唯斯当然不能让他自己去,回头晕在路上了怎么办,而且他是住院。 两人打车去了,到后聂云岂重新输液。 他这个是单人病房,里面也没其他人,谢唯斯关了门就在病房里自在地趴到聂云岂面前。 聂云岂靠在床头,输液的手搭在床边,她纤细的手指摸上输液的管子,看着滴滴答答的水一点点流淌进他手背,觉得心疼。 “哥哥……” “嗯?”他眼神落在她柔柔嫩嫩的脸颊上。 谢唯斯:“最近为什么又加重了呀。”她声音低低弱弱,充满担忧。 聂云岂如今很老实:“没休息好,加上,奶奶那晚……呼吸忽然停止了。” 谢唯斯眼底瞬间发热。 她悄然握住他的手,小小的手握住他宽大的手心,“那你这几天是不是要回去?” “嗯,过两天。”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我看看奶奶。” 聂云岂想起来她要辞职的事,“你要辞职?” 谢唯斯默了默,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嗯,说过。” 聂云岂知道是为什么。他也没有马上劝她别走,只是问:“工作很累是不是?” “还行……你在觉得没什么。” 聂云岂:“现在做什么项目?” “晏协导演那个,哇太难了,虽然早就听说他对戏严格,但是还是想哭,当时不该去蹭你那顿饭。” “……” 他微扬嘴角,“做不了吗?” 谢唯斯趴在手臂上,想着:“也还行吧,就是比较慢,不过他也不着急。” 他点点头,慢条斯理道:“那继续好不好?这个成功了,你会名气大增的。” 谢唯斯对这个四个字,是很心动的,再说,他们在一起了,辞职就没必要了。 她其实不是因为和他分开,所以要辞职,是实在没精力再工作,想缓缓。 她要是真辞职了,应该是环游世界去了。 所以,她点头,“好啊。” 聂云岂也微微颔首,“那就和哥哥回去两天,然后你先回来好不好?哥哥没办法那么快回。” “嗯嗯,好。” 聂云岂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已经黑了。 回头说:“饿不饿?该吃晚餐了。” “还行。” “点外卖吧?送来了就差不多了。” 谢唯斯乖乖拿出手机,然后看了眼他在输液的手,“你要吃吗哥哥?” 聂云岂摇头:“我不饿,点你自己吃,晚上我再看看。” 谢唯斯点着下巴在手机上看看吃什么,也不能每顿都吃海鲜粥,吃多了也不好。 聂云岂看她在手机上浏览了一会儿不知道吃什么,就说:“这边有家私菜馆不错。” 谢唯斯马上抬眸。 聂云岂顺势接过她的手机,自己搜索了店名,然后给她下单了。 私菜馆效率很高,送来挺快的。 谢唯斯接到电话就出去拿了,医院不能送进来。 走廊两部电梯,她进了附近的一部。 另一边,那一部刚好出来两个男人。 走到门口,苑循敲了敲,就开门进去。 里头床上的男人微微掀起眼皮,看着来人,又很平静地阖下眼。 苑循走过去随意倒在沙发里,“刚回来啊?” 元弈青勾了张床边的椅子坐下,看了眼输液的瓶子,是还挺多的。 他问了下他的病情。 聂云岂是单纯的常年压抑太久,到最近的事情出来后,更加压抑,然后人就深度地失眠,最后心脏承受不住。 一开始心肌缺血,有些疼,后面没有好好休息,他依然没办法好好休息,就加剧起来。 现在就……全靠养着,不小心还挺容易死的,所以……他真感觉和他的唯斯在一起,是在祸害一只小猫。 可是小猫现在不和他在一起,哭得不行,他也不能忍。 还是抱怀里好好带着吧,带一天算一天。 说完他身体,苑循和元弈青都很惆怅,特别是苑循是北市人,全北市都知道他们聂家是什么家庭,就对这些事的感触还挺深的,所以他嘴上说着让他好好养,养好了,但是心里其实很没底。 前一阵他清明放假回去,去过医院看聂家奶奶,看那模样,是真撑不了多久。 苑循转移话题,扫了扫偌大的病房:“你自己来吗?唯斯怎么样了是烧还没好吗?” 聂云岂淡淡点头:“好了。” 元弈青:“她怎么发烧了啊?还真烧了几天啊?” 聂云岂“嗯”了声:“前几天淋了雨。我这两天在医院,不知道病了。” “那她为什么不找你啊?你们怎么几天没联系啊?”元弈青好奇,两人不是一对吗?那天他还亲自去公司接她,怎么后面还几天没联系。 聂云岂平静道:“惹她不开心了。” 另外两人:“……” 简直是新大陆一样的新闻,他这样的人,从头到脚都写着疏淡冷漠的人,常年到头一身黑,没脾气也不笑的人,会惹一个女孩子不痛快。 元弈青心口痛,他是真的喜欢谢唯斯,从第一眼就喜欢,结果…… 苑循乐呵着说:“我没想到啊,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走后门把自己的女朋友引进公司。” 聂云岂没说话。 苑循依旧乐着:“真是闷声干大事,厉害。” 元弈青瞥病床上的人:“你们既然在一起,唯斯干嘛还老哥哥长哥哥短的?你俩这情趣有些过分了吧。”误导他。 聂云岂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过去,不解:“哪条法律规定,她不能喊哥哥?” 元弈青:“……” 苑循大笑。 …… 医院外有些起风,医院门口的一排树叶在霓虹下发出梭梭声。 送菜的女孩子拎着很大一个袋子,看得谢唯斯有些意外,哇聂云岂给她点了一桌子菜吗? 她微笑。 回去的电梯里刚好没人,谢唯斯把菜抱到怀里。 里面的砂锅和饭盒透过袋子传出暖洋洋的温度,饭菜的香味也是肆下流窜,一看就很美味。 电梯到了,她重新拿下来拎着,出去几步到病房。 不知道里面有人,谢唯斯转开门把就进去,刚要出声,就听到熟悉的男声在说话。 随着她的脚步声临近,里面的两个客人也都侧目看来,看到她,都很惊讶。 苑循笑了,“唯斯你在啊,我以为你不在呢。” 元弈青看看她,瞧这脸色已经正常了。 谢唯斯马上招呼:“苑循哥,弈青哥,下班了啊。” 两人都点头。 苑循看着她拎过去放在桌子上的袋子,问:“你去拿晚餐啊唯斯。” “对。” “好香,我中午还想跟你吃粥,结果你不在,我只能吃盒饭。” 谢唯斯失笑。 元弈青顺着问谢唯斯:“身体没事了吧,唯斯?” “嗯呐,没事。” 他笑笑问:“那你辞职吗?” 谢唯斯闻言,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那边一直无声看着的聂云岂这时开口:“不辞。” 元弈青果然回头去。 苑循挑眉询问:“你把人哄回来了啊?” 聂云岂没回话,只说:“休几天,我们一起回趟北市,再回来。” 元弈青点头,“行啊,本来五一唯斯就加了几天的班,该休回来的。”他笑笑,看那边的谢唯斯,“好好玩啊唯斯,然后回来,你弈青哥这还真挺忙的。” 谢唯斯点点头。 苑循瞥见她袋子里好多菜,估摸他们要一起吃,就聪明地悠悠起身:“唉,我们也得去吃饭了,在这看着饿。” 谢唯斯抬眸,“要走了呀?” 元弈青也起身,微笑点头,“改天再来,你们吃。” 谢唯斯送人到门口,回来后看着沙发上袋子里的饭菜,她默默拎起来到了聂云岂的床头,放在桌上。 “你怎么点这么多哥哥?我哪里吃得完。” 他看那袋子:“多吃点,补营养。” 谢唯斯笑了笑,他是不是觉得她喝了几天酒,生活混乱了几天,人都不对劲了。 搬来椅子坐下后,她认真吃了起来。 嗯嗯嗯是真的美味,她夹起一块,看向聂云岂。 后者自动摇头:“哥哥不饿。” 谢唯斯就送进自己口中。 每样菜她都想夹给聂云岂,真的好吃,私菜馆不愧是聂云岂这样的人都知道的。 最后谢唯斯还是再次夹起一筷子,递过去:“吃一口哥哥,好吃。” 聂云岂看着眼前筷子上的菜,默了默,缓缓低头咬住。 谢唯斯那一瞬间,觉得身子莫名窜过一道微弱电流,有些酥麻,脸红心跳。 原来喂饭是这种感觉。 聂云岂也是略不自在的,他喂她可以,被她喂,就显得,好像这种男女朋友关系被显现得淋漓尽致,很是暧昧。 谢唯斯脸红归脸红,但是投喂了他后,感觉这饭菜吃起来更香了。 最后竟然被她吃得七七八八。 另外的二三,被她投喂给聂云岂了,不然他今晚不知道到几点才吃呢,肯定很饿。 吃完时护士刚好进来拔针,他输好液了。 聂云岂进浴室去洗洗脸,醒神。 出来床就被一只猫霸占了,她坐在他病床,盖着被子,和在家里一样,很自在。 聂云岂也没说话,走过去兀自坐在了边上她刚刚坐着的椅子。 谢唯斯见此,就没来由笑得不行,笑得趴在了床上,然后她说:“你也上来嘛。” 他温柔道:“还没想休息。” 谢唯斯:“那晚上我们一起睡吗?” “……” 聂云岂一时再次噤声。好像也已经一起睡过几次了,但是这种在一起就同床共枕的事情,怎么都感觉还不太行。 聂云岂和她道:“你今晚回去,唯斯,这里睡不舒服。” “啊?”她脸色像是被点了穴,张张口意外道,“我回去?那怎么行啊,我照顾你啊。” “哥哥不用人照顾,住院就是方便输液、做检查而已。” 谢唯斯埋下脸,“我不想回去,我不放心。” 聂云岂看她毛茸茸的可怜小脑袋,还有说的话,默了下,蓦然也不愿意她大晚上一个人回去了,不想让她再失落。 已经让她失落够了。 “那……你困了就先睡床上吧。” “那你呢?” “哥哥困了再上去。” 谢唯斯点头,笑眯眯,“好啊。” 两人聊聊天,聊着聊着,夜就深了。 但是谢唯斯一直不困,白天睡多了。 聂云岂最后身子不舒服,先吃药上了床。 医院的药也有给他助眠,躺下后很快他就困了。 睡前他嘱咐谢唯斯早点睡,大晚上不要出去。 谢唯斯乖巧应下,然后下了床在边上玩手机,给他腾个舒服的位置。 谢唯斯刷微信看群看朋友圈。 群里大家对她的不再冒泡,消失得彻彻底底这事,始终没降下好奇心,日常会艾特打探她到底干嘛去了。 大部分推测还是去旅游了,只是没法朋友圈而已,或者换号了。 谢唯斯刷了刷,手机一震。 谢维粼发来消息:“唯斯你怎么不在家?又住同事家啊?” 谢唯斯一顿,挑眉:“你又来览市了啊粼哥?” “对啊。” “……” “你怎么不住家里?” 谢唯斯摸摸下巴,含糊糊弄:“我同事今天人不舒服,我来照顾照顾人呢,顺便住下了。” “这样啊。那你怎么还没睡,出来吃宵夜吗?” 谢唯斯不饿,今晚的晚餐实在吃太多了。 不过……她有必要跟谢维粼探探口风,对于她交男朋友的事,打个预防针。 然后过两天回北市,顺便再放一下大点的风。 应了后,她起身给聂云岂掖了掖四处的被角,然后就出去。 谢维粼这趟是自己来的,刚刚才到呢。进了门看到房子里空荡荡的,没人,就马上问谢唯斯了,不知道她又跑哪儿去了。 他在一家茶餐厅里,地方就在市区,谢唯斯打车去几分钟就到。 见了人,男人把菜单递过去给她点,“你那同事呢?没办法出来一起吃?” “嗯。人睡着了。”谢唯斯研究了下菜单,随便点几样,“你怎么又来了粼哥?” “来办点事。你改天就回去住,我自己来的,别常年累月窝别人家。” 谢唯斯笑笑:“没事,我同事人很好的。” 谢维粼漫不经心道:“我上次来了二十多天,也没见到你那好心收留你的同事一面,什么人啊和你混那么好。” 谢唯斯含糊开口:“那我是交际差的人吗?” 他笑:“知道,北市没人不认识你。” 她不客气地点点头,然后瞄他一下,状似随口问:“粼哥你女朋友呢?这次怎么没来。” “忙呢。” 她牵牵唇瓣,“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怎么了?”他乐了一下,“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怕我结婚了你还没。” “……” 谢维粼瞟她,边喝水边问:“什么意思啊?” 她一笑:“我有男朋友了。” 谢维粼停止住喝水的动作,“有男朋友了?” 谢唯斯点头。 “什么人啊?” “一公司里的同事。” “同事?普普通通的同事能入你的眼?” “不普通吧,那个,上次在北市机场遇见的那位。” “……” 谢维粼回想了下,哦,老板? 转瞬想到刚刚她说的在同事家住,他微顿,“等下,你这个住一起的同事,男的女的啊?” “……” 谢唯斯低头点菜的动作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的迟缓,谢维粼蓦然眯起一双眼眸,“你谈恋爱就谈恋爱,怎么才几岁就和别人同居上了?” “……” 刚好过来点菜服务员的闻言,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谢唯斯。 谢唯斯脸腾地红起来。 她随便说就这些,好了。 等人走了,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借住,睡客房的。” “上次你就骗我说是普通同事,还信誓旦旦的。” “……”她说,“那会儿还没在一起呢。” “那睡客房你为什么不干脆回来睡?” “……” 谢唯斯想到自己两天爬聂云岂的床,觉得这话说出来也是没什么底气,但不说也得说。 她敛眉,鼓起小腮帮子:“真的嘛,你必须信。” “……”撒娇绝招了。 谢唯斯:“我这几天回去了的,就今晚他不舒服,我过去照顾他。” 谢维粼满脸惆怅:“照顾?唯斯,再信我都要当舅舅了。” “……” 谢唯斯脸红似火,“他真的不舒服,住院了呢,我刚从医院来的。” “那走,我看看我妹夫去。” “……”谢唯斯喝了一大口茶,不动,“谁三更半夜探病的。” “一家人还讲究那么多。” “……” …… 医院里,聂云岂翻了个身,半睡半醒间感觉身侧空空的。 他微微转醒。 看着亮着浅浅灯光却没人的病房,聂云岂有些困惑,喊了声:“唯斯?” 没声。 “唯斯?” 还是没动静。 他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里面空荡荡。 聂云岂又开了门出去,外面也没人在听电话还是怎么的。 他马上回来拿手机打电话。 须臾,通了。 那头传来熟悉的奶甜奶甜的声音:“你怎么醒了?” 他还没说话,里头又有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我妹夫是吧?” 谢唯斯:“……” 谢维麟:“来我和我妹夫聊两句,确认一下病情。” “……” 谢维粼拿过手机,一看备注,顿时皱眉:“温柔的某某某?我……”他噎住,“你那老板看着挺冷酷的啊。” 谢唯斯:“……” 这边的聂云岂:“……” 温柔的,某某某? 他想起去年她第一次在他客房午睡,醒来就说,哥哥……我好喜欢你啊,你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第46章 头盔吻。 深夜的餐厅没什么人,谢维粼点了免提,然后声音更加清晰地传了过去:“喂?” 聂云岂:“你好。” 谢维粼:“我是……唯斯的哥哥。” 聂云岂听出来一点熟悉感了,只是还不太确认,闻声就再次道:“你好。唯斯和你在一起?” “对。喊出来吃宵夜了。” 聂云岂应了下,说好。 谢维粼瞥了瞥对面直勾勾盯着他的人,微微一笑,又看手机:“你是她男朋友?” 聂云岂:“……嗯。上次在北市机场,我们见过。” 谢维粼点点下巴,然后懒洋洋一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聂云岂想起刚才他说的那句,确认一下病情。 所以,可能是谢唯斯跟他说了什么,他不信。 他就道:“我在医院,不舒服住院了。” 话落谢唯斯的声音马上传来:“是吧,你还不信我。” 谢维粼笑了笑:“怎么信啊,上次还说是同事,结果转眼,说怕我还没结婚你先结了。” 聂云岂:“……” 谢唯斯脸上滚滚热浪泛过,马上去拿过手机,取消免提跟男朋友说:“我在外面吃宵夜哦,你去休息吧,我吃完就回去了。” “好。”聂云岂一开始没想过她会出去吃宵夜,毕竟晚餐吃完时她嘀咕好几句好饱。 知道是跟她哥在一起,他就不担心了。 他说:“吃完让你哥送回来,或者跟他回去,嗯?” “嗯嗯,好,拜拜。” 挂了电话,菜也都上来了。 两人吃起东西。 谢维粼还是对她同居一事表示不赞同:“你回头搬回去住啊,不许再住你男朋友那儿。” “嗯嗯嗯嗯。”谢唯斯老实点着头,不再和他纠结这个话题。 谢维粼轻瞥她一下,而后就牵牵嘴角,闲聊起别的:“你男朋友北市人啊?” “嗯嗯。” 谢维粼想了想上次她说的是谁的哥哥,“哪家的?” “聂,城北。” 对面的人吃菜的动作停下来,“姓聂啊,”他抬起眼皮,“聂家好像挺多房的?哪一房的我怎么没听过你这个男朋友?” 谢唯斯:“他出国读书,后来在览市工作,不在北市生活。” “哦。”他恍然,“那是哪一房?” 谢唯斯淡淡道:“二吧。” 谢维粼一想,“二房的?二房好像没什么人了……他们家有个军人,前几年牺牲了,我们家还有去吊唁。后来就没再听说有人了。” 谢唯斯低低“嗯”了声,“剩他自己。” 谢维粼点点头:“这样啊。”他看谢唯斯,“不过你怎么会喜欢这位的?北市那么多青年才俊还不够你挑?最近我还有个朋友说很久没看你出去玩,上哪去了。” 谢唯斯笑了笑:“因为,温柔啊。” 谢维粼回想那个备注,“温柔,哪儿温柔?我一分也没看出来,就觉得挺冷酷的。” “只对我温柔。” “……”莫名被秀了一把。谢维粼不说了。 谢唯斯见他好像对她谈恋爱没意见,她心情就不错,“你来几天啊粼哥?” “两三天吧。” “我过几天要回去呢。” “回北市?” “嗯。” “没节日怎么要回去?” “就,上次五一不是加班了吗,就补休回来。”她随口道。 谢维粼恍然,“行啊,都挺念叨你的。你这和老板混上了,回北市工作是更不可能了。” 谢唯斯笑笑,默默吃东西,没说话。 吃完回到医院,到处万籁俱寂,她悄悄摸进病房。 里面更是安静到呼吸可闻,谢唯斯走到床边,看了看。 床上的男人盖着薄被,静静睡着。 浅浅的光影从床头落下来,让他眼睑下盖着薄薄的一层剪影。整个素日没什么表情的脸孔上因着这层小剪影,温柔了七分。 他睡着的样子真的超迷人,帅气又温柔。 谢唯斯轻手轻脚地转身去浴室,洗漱了下就回来,轻悄悄爬上床,掀开被子,把自己挨着他靠着。 因为她的动静,他微微侧过身来。 谢唯斯顺势伸手搂过他的腰,把脸埋入他胸膛,抱个满怀。 须臾,她在他怀中轻声呢喃:“晚安,哥哥。” 聂云岂这一晚睡得还算可以,没不舒服也没梦到什么。 夏天天亮得比较早,六七点就有薄光照近病房内。 醒来那一刻,他就看到怀里的小脑袋,那一瞬,男人微怔,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画面。 她还深睡着。他一动不动,花了几分钟时间适应了下这个画面。那几分钟里,心中好像飘过一缕淡淡的安心。 像清晨的阳光照射到地面一样,薄薄的,看似了无痕迹,不可触摸,但确实是肉眼可见。 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谢唯斯就是被一双目光温热注视着,注视着,醒了的。 一睁眼,就看到柔情万千的一张脸对着她。她顿了顿,接着立刻笑了,“哥哥~” 聂云岂感觉顷刻间阳光都照进来了。他微微牵牵嘴角,“嗯。” 男人的音色低低纯净,像一泓水流在清晨里淌过心口。 谢唯斯瞬间沉迷,啊这种感觉太好了,一早醒来喊他一声,然后他认真应了下的感觉,觉得浑身骨头都酥了。 “哥哥~”她又喊了声。 “嗯。” 她开心地搂着他不起来。聂云岂也一动不动被搂着,人生第一次,懒床。 在医院里懒床。 他问:“早餐要吃什么?” 谢唯斯:“要吃你。” “……” 谢唯斯张口,咬一下眼前他衣服上的一颗纽扣。聂云岂低头一看,她一边咬着一边掀起粉粉嫩嫩的眼皮,一双水光闪闪的凤眼倒映入他的身影。 聂云岂心中大大的一个悸动,被这一幕……撩到了。 喜欢她从来都是水滴一样,一点点被她的暖、被她的可爱、被她的撒娇浸入心底的,然后人不知不觉心里就装满了她。 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她好像很清晰很明显地冲撞入他心底,很清晰地能感觉心里深处泛过大片水花。 里面徜徉着一只湿漉漉的小奶猫。 ..... 因为有谢唯斯在,聂云岂比较少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中,所以住院两天后,身体好了一些。 第三天他出院了。 谢维粼还在,两人就和他一起约了饭。 在谢维粼那房子吃。到时他在做饭,听见有人来了,透过厨房的门看出去。 客厅里走进来两个人,谢唯斯身后,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身高很高很高的男人站在那儿。 此前在机场是深夜,他压根没注意太多,只知道人长得很好,当然不好也入不了谢唯斯的眼,她可是全北市上流圈的公子哥都追不上的。 当时只记得,人好像比较冷。 那男人似乎也注意到厨房有人,也看了过来。 这下看得挺清晰的了。谢维粼见那人淡薄疏冷的脸色、墨一样的目光,立刻怀疑起了谢唯斯前几晚说的那句,只对我温柔。 这人能知道温柔两字怎么写吗? 他看着的时候,聂云岂朝大舅子点个头,而后走过去。 谢维粼回神:“不用不用,去坐着吧,这不是才出院吗。” 谢唯斯在客厅听到了,立刻飞过去,拉住聂云岂的手就带到客厅:“你别忙,坐着坐着,让他去干。” 谢维粼:“……” 虽然他也不是说的客气话,确实没想让他一起做饭,但是这小唯斯,也太伤人了。 聂云岂到沙发后,说:“没事,哥哥今天没什么不舒服。” “那你也坐着,你是客人。”她微笑。 谢唯斯进厨房去,找个杯子倒水。 谢维粼看着,扯扯唇,“唯斯,很上心啊。” “嗯呐。” “……” 她头也不回直接出来,把水给聂云岂。 聂云岂接过,然后见她又去厨房,以为是她要去帮忙,结果她进去后在那个双门大冰箱里,探头拿了盒雪糕出来。 聂云岂喝水的动作一顿。 等人走近,他说:“要吃饭了,唯斯。” “还没那么快,我饿了。”她掀开盖子,勺子插进去,舀起一口含住。 聂云岂悠悠看着她唇瓣舔一舔,眼睛含笑,很满足的模样。 见他在看,她问:“哥哥你吃吗?” “……” 他摇头,起身,“哥哥去帮忙,你吃小半盒就好,嗯?” “不用,你别去。”她一只手去拉他。 聂云岂扬着下巴让她自己在沙发玩:“没事,你待着。别吃太多,待会儿冷热交替也不好。” 说完就摸下她的头发,去了厨房了。 谢唯斯跟过去。 谢维粼见两人都来了,有些茫然地挑眉。 正要再说一句不用,转头见谢唯斯在吃冰激凌,他更茫然地问:“你这里居然还有冰激凌?” “嗯呐,你住了快一个月没发现?”她笑眯眯。 “呵。”他也笑,“我真没发现里面还有这东西,就昨天来时酒柜里好像少了一大半,你是在这开趴了啊?” “……” 动手处理海鲜的聂云岂闻言,动作微顿,瞥了眼门口靠着门框的谢唯斯。 她和他对视一眼,眼睛弯起来。 谢维粼不知道他们怎么一个问题也能在这里眉来眼去的,轻叹口气,去做饭了。 他跟聂云岂说:“你去休息吧,来者是客,怎么能亲自下手。” 聂云岂低声开口:“没事,唯斯饿了。” “……” 谢维粼看向在吃冰激凌的谢唯斯,“她在吃冰激凌呢,不饿。” 聂云岂摇头:“太凉了。” “……” 谢维粼从小看着她一天一盒冰激凌,也没见她吃坏过肚子,所以从来没有觉得,这玩意吃太凉了的感觉,因此更是没想过他妹夫来帮忙做饭,不是要给他帮忙,是觉得他一个人……太慢了。 谢维粼看谢唯斯:“那唯斯你来帮忙啊,让你男朋友去休息,这不刚出院。” 聂云岂立刻抬头,转身抬起手,“别……” 谢维粼看他,两个高大的男人对视,他问:“怎么了?” 聂云岂很平静地道:“我来就好,唯斯不用。”他去看唯斯,“你去坐着,走远点。” 谢维粼:“……” 这话怎么像是她在这里有些危险,会被拉来下场子干活的意思。 谢维粼不再说话,心里想着,是有那么一点温柔……然后就默默低头做事。 谢唯斯倒是没走,她觉得想和聂云岂挨近点。所以在门口站了会儿,就走近去靠在冰箱上。 聂云岂处理完海鲜,洗好手给谢维粼做,然后侧目看身后几米外的人。 绕过中岛台,他到谢唯斯面前,伸手拿起她的冰激凌,“吃了三分之二了。” “嗯呐。”她乖巧承认。 聂云岂拿走她的勺子放进去,盖子给盖上,打开冰箱放入冷冻。 谢维粼正要回头问他们俩这皮皮虾要做什么口味的,就蓦然看到后面的男人在开冰箱,然后谢唯斯站在他和冰箱中间,正双手趁机搂住她男朋友的腰,笑眯眯的。 见到他看过来,她愣住,随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放下手。 谢维粼:“……” 他眼神意味深长,觉得他这房子实际上已经没什么用了,就算他走了,这人肯定也不会再回来的。 唉。 电话刚好响,他干脆示意聂云岂去炒菜,自己接电话去了。 然后一走再没回来,直到被喊去吃饭。 坐下吃了两口,谢维粼因为后面没来做饭,到底有些觉得亏待客人了,就主动聊起来:“身体是怎么了?还住院那么久。” 谢唯斯:“没休息好,发烧,肺炎。” 聂云岂:“……” 谢维粼不疑有他:“发烧啊。” 聂云岂顺势点头。 谢维粼又睨了下谢唯斯:“你什么时候回去?” 谢唯斯:“大概明天吧。”话落,看向聂云岂,“是明天吗?” 他温柔点头。 谢维粼微笑:“你俩一起回去啊。” 对面的人:“嗯呐,不然我回去没什么好玩啊。” 谢维粼点点下巴,又换了个话题了解妹夫的情况,“你是住哪儿来着?” 聂云岂边剥着手上的皮皮虾壳,边低语:“这小区。” 谢维粼一顿,挑眉:“你就这小区的啊?” “嗯,后面那栋。” 谢维粼意外非常。所以说之前,谢唯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和男朋友同居了二十多天? 上次约她吃饭,后来送她回来,她没说在这小区住啊,人在前面路口下来,说是她同事来接她。 谢维粼悠悠看向那个低头吃东西的人:“唯斯,你为了和别人一起住,真是煞费苦心了。” “……” 聂云岂看一眼他,平静解围:“览市雨季多,晚上打雷,我会喊她去我那儿。” 谢维粼淡淡一笑,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意有所指地继续和谢唯斯说:“你在北市不也自己住吗唯斯?没见你怕过啊?” “哦,这不是怕也没用吗?以前又没男朋友。” “……” 聂云岂把眼前的一碗海鲜放到谢唯斯面前。 谢维粼垂头无声叹气,没想过房子这么近,那昨晚她答应的以后自己住,越发肯定都是敷衍他的了。 真是惆怅。 想了想,他说起自己:“唯斯,这趟回去后你什么时候再回?我带你嫂子回家。” “你要结婚了啊?”她马上开心,“我不确定啊,不过后面应该经常会回去的。” 谢维粼:“没结婚,就带回去一下,我还没想结。” 谢唯斯抿唇:“你都多大了你还不结?” “我们家都不着急的,又不止我一个,”他剥了虾想要丢一只给她,发现她那里一整碗海鲜,遂顿了顿,放入自己碗中,“你哥不着急。” “你干嘛不着急,你不年轻了,三十四了。” “你着急吗?”他笑一笑,意味不明地道,“我着不着急不重要,你这个还不到二十四的年纪,就不要着急了吧?” 谢唯斯一默,忽然回味过来他的意思。 她脸色一红,默默夹起碗中的虾肉,一口含住。 香甜在口中流窜,身心都很满足。 聂云岂也听出来大舅子从头到尾的意思,就是对他们一起住意见很大。 他知道也不好的,所以就平平静静,状似云淡风轻地和谢唯斯说:“览市雨季走了,后面没什么雨了。” 谢唯斯也是秒懂:“嗯嗯,终于停了。” 谢维粼也算是听懂什么意思,没什么雨就自然没雷,再跑去住就要挨揍了。 他总算有点欣慰,觉得妹夫还是挺懂事的。 这天晚上,因为谢维粼在这,谢唯斯就不敢再跑去“同居”了,很老实地窝在家里看他办公。 到第二天,谢维粼出门办事,她就自己开开心心开着聂云岂那辆汽车,到后面那栋楼的车库中,下来等他,一起去机场。 打完电话,她站在车库中他的机车前,转了两圈研究一下坐了很久但没仔细看过的车子,觉得真是很好看,通体漆黑,线条分明,很酷啊。 她坐上去。 聂云岂下来的时候,一出电梯就看到他车子上,他的小猫背着车头坐在车身上。 他慢条斯理走近,边拿头盔边温柔说:“怎么这么坐?下来到后面。” 谢唯斯一动不动。 聂云岂戴好头盔,看着她,挑眉。 谢唯斯看到了,他没阖下镜片,很清晰地能看到他的眼神。 她笑一笑:“你上来。” “……” 聂云岂一看她的坐姿,这,怎么上? 谢唯斯拍拍自己前面,“上来嘛哥哥。” 聂云岂缓了缓,悠悠地把大长腿跨上去。刚坐下,下一秒她就把她两条腿半挂在他膝盖往上那一片。 聂云岂:“……” 谢唯斯穿着开叉裙子,跨坐的时候露出纤细白嫩的腿。这么一挂,感觉他腿上的温度都递过来了,蓦然有些脸红心跳。 然后,她一边害羞,一边凑近。 聂云岂看着不断靠近的人,第一次,也有点……心虚虚浮浮的。 谢唯斯低喃:“我粼哥不让我和你住怎么办,哥哥。” 聂云岂:“那就,你自己住,不打雷了,不怕。” “可是我想你。” 说着,她在他灼灼的目光里,阖下他头盔上的黑色镜片,亲了上去。 聂云岂在那一瞬间,浑身酥麻起来。 第47章 哥哥身材真好。 谢唯斯停留一下,缓缓起身。 也没有分太开,她双手攀上聂云岂的脖子,偏头靠上他的肩膀。 聂云岂还沉浸在她的头盔吻中没回过神,直到她出声:“哥哥,抱我。” 聂云岂心口再次深深一动,而后,伸手搂过她纤细的腰。 两人本来就坐得极近,面对面这么一搂,身子几乎就紧贴在一起了。 夏天的衣服薄薄一片,温度熨烫着彼此,那触感真实到聂云岂呼吸有些紊乱。 但是,他没放,还浅浅收紧了下手臂,搂紧了一些。 谢唯斯感觉到了,似乎感觉到他在回赠回来一样,她心里别提多美了,侧脸的笑容透过后视镜都清晰可见。 聂云岂就借着镜子,在一动不动看着,看着很是开心的小奶猫。 谢唯斯不小心发现了,马上偏头蹭了蹭他的头盔,小小声说:“哥哥你在干嘛。” 他一时没声。 谢唯斯:“哥哥~~” “看唯斯。” “! !”这人是要引诱、引导的,久了他一定就会自己说的。 谢唯斯心里简直烟花灿烂,转而歪过了脑袋一起看后视镜,然后,她红唇一张一阖,说:“那我,也在看哥哥。” 聂云岂心都被酥掉了,不由得回过了头。 虽然隔着漆黑的镜片,但是知道他正在看她,这种未知的撩人,简直让人心跳加速。 谢唯斯觉得,聂云岂其实是在撩人于无形。 车库中静谧,光线不是那么强,谢唯斯眼中却星光闪闪,看着看着,她出声:“哥哥。” “嗯?” “我们今晚一起住好不好?” “……” 她趴上去额头靠上他的头盔,眨眨眼撒娇:“好不好,那么近。” “……”他温柔道,“唯斯,你还小。” “我二十三了。” “还没。” “下个月就生日了。” “……”他轻声解释,“我们才在一起。” “可是我喜欢你好久了。”可怜巴巴,“七个月了。” “……”聂云岂不知道怎么说了,默了默,说,“你哥……” “他不知道的,没事。” “……” 聂云岂显然是干不出这种表面答应,背后继续拐骗小猫同居的事情的。 他沉吟一下,最后哄她道:“唯斯,那晚上你在哥哥那玩,晚了我送你回去。” “......” 谢唯斯想了想,退而求其次地表示答应:“那我能玩到半夜吗?” “……” 聂云岂轻咳了下,“我们,该去机场了唯斯。” 谢唯斯失笑,“我不要,不去。”她搂着他蹭,开心得很。 在车库足足玩了一刻钟,然后看着时间确实不早了,两人才收心出发。 午后到了北市,谢唯斯和聂云岂先一起到了兰梧洲,接着自己再开车回一趟城郊的家。 本来是想要直接去医院,听说奶奶这两天醒过来了一些,不过医院的人说老人家中午服了药在休息,来了说不了话,让他们先回去,晚点再来不着急。 所以谢唯斯就想先回家一趟。 她打电话告诉父母她要回来,所以妈妈在家。 没想过清明才过一个多月,能再见到她,妈妈很开心,见了她就问饿不饿。 谢唯斯说:“中午在机场吃了。” “你自己出门还有吃饭呀?” “啊,嗯,”她微笑,“我不是自己走的。” “还和朋友呢?”妈妈温柔问道,“那现在都两点了,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 谢唯斯中午在机场吃的也不多,十点多就吃的,闻言就点头,“好。” 妈妈就马上进厨房去了,让里面的阿姨去忙别的,她自己下厨。 阿姨笑笑出来,看着谢唯斯问:“工作辛不辛苦呀?没想过你还能休假回来。” 谢唯斯浅笑,“不辛苦,没什么。” 聊了两句,谢唯斯就上楼去给手机充下电,看看消息休息会儿,等妈妈喊她了,再才去。 她到餐厅去吃,妈妈在对面闲闲坐下看她。 谢唯斯也边吃边闲聊,“我爸爸在公司呀?” “嗯。早上去医院探病了,就落了一些事,今天是周一呢。不过晚上会回来的,知道你回来了。”妈妈一笑。 谢唯斯也弯了弯眼睛,“去医院探病?谁啊?” “城北的,就你那个同学的奶奶。” 谢唯斯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这样啊。” “你和沐沐关系好,她没跟你说过?” 谢唯斯盯着眼前的海鲜面,眼珠子转了转,“哦,我去过,上次回来时就去过。待会儿也打算去看看呢。” “是吗……”妈妈很自然地点头,“跟沐沐约好了啊?” 谢唯斯轻咳下,要怎么说啊,好像这个机会挺不错的,但是……她没想过刚进家门十分钟就透露。 有点不好意思。 妈妈见她没声,眼中含笑地挑眉:“嗯?怎么了?” 谢唯斯回神,“哦,我那个……不是。” 谢太太不解:“不是?那你怎么去?” 谢唯斯抿唇一笑:“我跟他们家一个人,在一起了。” 对面的女人愣住,“你谈恋爱了?” “嗯嗯。”她点头。 妈妈一眼不眨盯着她:“然后,是聂家的人啊?” “嗯嗯嗯。” “谁呢?”谢太太想了想,“聂家男孩子好像都不小了吧?” “他最小。” “是吗,哪家的呀?” “沐沐二伯父家的。” 妈妈的表情和那天听到的谢维粼一样,有些意外:“他们家……”她想了想,“他们家好像是有个男孩子。四五年前聂家长孙去世了,我们去吊唁时,听说他们家还有个弟弟。应该当时见过,模样不记得了。是那个吗?” “嗯呐。” 妈妈看了看她:“就是上次你粼哥说的那个,去机场接你的男孩子吗?” “嗯嗯。” 妈妈了然,调侃了句:“果然不对劲,那会儿。你还不让你粼哥说。” 谢唯斯笑笑,“那会儿没在一起呢。” 妈妈莞尔一下,又好奇:“你怎么会认识对方的?还在一起,因为去人家那儿工作?” 谢唯斯咬一口面,摇头:“去年有天,我不是被寇尘擦了下车?然后聂沐喊她这哥哥来接我。” 妈妈恍然,然后一笑:“然后你就给发展成男朋友了。” 谢唯斯脸上飘过小热浪,默默转移了话题:“你们为什么才去探病呀?他们奶奶病了好久了,清明时住院的。” 妈妈点头:“之前外面没消息呢,昨天才有一点风声。我和你爸爸就一早去探望,中午刚回来。” “是吗。”没放出消息,也正常,这样的人家都很低调。 她只是好奇问:“那他们没透露什么?” 妈妈乐了下,睨她:“他们家都知道了是吧?” 谢唯斯脸彻底红了,笑了笑埋头吃东西。 对面的女人说:“这种事情肯定是等你自己提呀,你不告诉父母,哪有别人来提前告诉的道理。” “嗯,也是。” “老人家病情很重的模样,说是很难挺过今冬了。” 谢唯斯夹面的动作停顿了下,淡淡“嗯”了声。 吃完东西,在家里待了会儿,刚好妈妈有事要去公司,谢唯斯就开车重新去了兰梧洲。 她直接到了聂云岂楼下,按了电梯,上去。 聂云岂在玄关等着。电梯门一开,谢唯斯就开心跳出来,跑过去:“哥哥。” “……这么快。”他手虚搭在她肩头,一手阖上门。 谢唯斯应了声后,呼吸间感觉他身上似乎有点浅浅的烟草味,很好闻。她蹭了蹭,仰头问:“你抽烟了啊?” “……嗯。” 他对视一眼,揽着她到客厅,“晚点再去医院,坐会儿。” “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呢今天?”谢唯斯看了眼客厅桌上的烟灰缸,一两个小时的功夫,他抽了好多烟。 她轻叹口气,觉得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一下子陷回自己的世界中了。 聂云岂拿走烟灰缸:“还好。” 处理掉后,他进厨房去倒水。谢唯斯跟进去。 在他拿着杯子接水时,从后面伸手环住他的腰。 聂云岂动作微停,侧目看她一下,眼中蔓过一道浅笑,再继续倒。 谢唯斯超级心动他这个回头的笑,以前可是她怎么撩拨都是单方面的,他绝对不会给她表露出心里的想法,现在有回报了,他会回头笑。 开心。 谢唯斯喊:“哥哥……” “嗯?” 他端起水回身,递给她。 谢唯斯刚吃了面有点辣,口渴,就接过轻抿了口,然后才抬头说:“我刚刚回家,聊到待会儿要去医院,然后……” 他眉眼微挑。 谢唯斯一笑:“然后我就把你暴露了。” “……” 聂云岂顿了顿,虽然这种事情好像也正常,但是蓦然间被她的家人知道了,还是心里多少有点,震荡。 男人有点不自然地说:“是吗?” “嗯嗯,下次我就带你回家哥哥。” “……” 聂云岂被呛了下,默默偏了偏头。 谢唯斯盯着男人的侧脸,他哪个角度都尤其好看,此刻流畅的下颌线上,一抹微微上挑的眼角中,眼神放远着,温润中一眼不眨。 好像因为这阵谈话,有点不适应呢。 谢唯斯笑一笑:“哥哥,你怕吗?” “……”他摇头,缓缓低下头来。 她眨眨眼:“那你眼神躲那么远。” “……” 聂云岂也不知道怎么说,微微牵了下嘴角,就无声揽过她要出去。 谢唯斯正笑眯眯要喝水,他一动,水杯一下子晃出来半杯的水。 聂云岂立刻扶开她的身子,水就转眼湿了他胸膛,长裤也湿了一些。 谢唯斯身上也有淋到,面积不那么大。 聂云岂抬眸见此,马上拿走她的水杯,把人带到外面浴室去拿毛巾。 谢唯斯本来等着他给她擦的,结果他拿了毛巾目光落在她身上后,动作忽然停滞下来。 末了,悠悠道:“唯斯,你自己擦吧。” 她茫然,接着低头看看自己湿的地方,哦,上半身呢。 她故作不知,抬起眼,眼中含笑问:“为什么啊?” “……” 聂云岂:“不方便。” “没不方便,女朋友呢,你擦。” “……” 他伸手去拿她的手,放入毛巾。 谢唯斯踩踩地板,声音娇软:“哥哥给我擦,是你倒我身上的。” “……” 聂云岂失笑,然后默默转身出去了,溜了。 谢唯斯:“???” 她边擦着身上边出去,见聂云岂拐入不远处的房间,她问:“哥哥你去干嘛?” “换衣服。” “那我也要换。”她跑过去。 聂云岂:“……” 挤入他房间,聂云岂和来人在门板后灼灼对视。 男人薄唇微动,温柔道:“哥哥这没你可以穿的,唯斯。” “是吗。”谢唯斯点点脑袋,然后在他房中游走,几步后开口,“没有啊,那说明,你这里没有女朋友生活的痕迹呢哥哥。” “……”男人原地站着,一眼不眨地看房中在日光里转动的小猫。 什么意思? 谢唯斯擦着身上的湿凉,慢条斯理地说:“我如果在这里住住,就有我的痕迹了。” “……”聂云岂默默阖下眼,懂了。 谢唯斯:“住几天后下次来,哥哥你这里就有我的衣服,浴袍,鞋子。” “……” 聂云岂默默迈开腿走去打开衣柜前,打开拿衣服。 完了边走往浴室边和床另一边的人悠悠对视。 她一双凤眼含着害羞又调皮的甜笑,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最后,他轻叹着气进了浴室,阖上门。 谢唯斯笑眯眯地看着他忘了关的衣柜,走近瞧瞧。 大衣柜最上层有枕头,有新的被子床单。 谢唯斯踮起脚尖抽出来一个枕头,走到床边去放在床头处。 聂云岂本来想换长裤就行,衣服没关系,但进去仔细看了下,上衣也湿了一大片,就出来打算再找一件换了。 谢唯斯坐下他床边,叠着腿,一只手往后撑在床上,灰直的长发在清风中摇曳,优雅又休闲,可可爱爱。 聂云岂没发现什么,淡然去了衣柜前。 最上层的那个放枕头与被子的位置,被抽走一个枕头后,那一片空了。 聂云岂的身高海拔,一下子就看到不对。 男人目光停顿了下,然后回头,视线落在谢唯斯身后的床头。 那儿,此刻正放着两个同款枕头,挨在一起,亲密无间。 聂云岂:“……” 谢唯斯笑笑,“哥哥你的枕头今晚给我,你睡那个新的好不好。” “……”他噎了噎,莫名被牵引着问,“为什么?” “这是你的,我想要你的,不知道,没理由。” “……” 她往后躺倒在床上,卷起被子盖住自己。 聂云岂马上道:“这屋子里没开空调,别盖被子,待会儿中暑了。” “……”谢唯斯没起来,“好不好嘛?你晚上把这个枕头给我睡吧,然后我给你抱,这样你就不亏。” “……”好合理的安排。 谢唯斯扬起小脑袋看他,红唇抿着,眼中闪烁着星光,撒娇道:“好不好哥哥?” “这不是枕头的问题,唯斯。” 谢唯斯一笑,随即把自己埋进被子中,在里面说:“就是枕头的问题,哥哥,是枕头的问题。” 聂云岂总觉得下一秒人就要中暑了,现在是夏天。他道:“……好,是枕头的问题。那你喜欢,把枕头带回去睡,哥哥送给你。” 被子中的谢唯斯:“……” 她一把掀开被子,“??” 聂云岂微笑,默默走进浴室。 谢唯斯:“你别走。” 他还是进去了。 谢唯斯躺在床上悲伤了一下,随即下了床跟上去,悠悠转开浴室的门。 洗漱台前,身姿颀长的男人正脱下上衣,整个宽厚的上半身赤/裸在浴室的白色光线中。 闻声,男人身子一僵,扭头看来。 谢唯斯脸上泛起红晕,盯着他的腹肌:“哥哥,身材好好啊。” “……” “我今晚真的走不了了,身心不允许。” “……” 第48章 不结婚很难收场。 浴室很大,但是空气像是徒然升温一样。 聂云岂回过神,迅速把湿的衣服丢开,拿起那件新的衣服要穿上。 刚拿起来,门口的人就蓦然往前一步。 他动作再次刹停半秒,然后继续穿。他继续穿她继续走近,最后伸手扶上他的腰,温热细腻的掌心贴上他的腰身。 聂云岂:“……” 衣服到了腰间,被她的手阻挡住,放不下去了。 他低头,“唯斯。”语气像一片泡了水的棉絮,温软到能挤出水,“手。” 谢唯斯缓缓挪动掌心,往男人精瘦的腰后摩挲过去,最后人往前贴上,亲密无缝,同一时间脚下踮起。 聂云岂半阖的桃花眼,看清楚了她每一步动作。 一个眨眼,两片湿软就触碰上他的下巴,他浑身上下都微微麻了下。 然后,她浅浅挪动,水一样的触碰感擦过他的唇角,停留一秒。 他心底一痒。 接着又往下滑落,从他的下巴擦过,到了中间,他以为她肯定要碰碰另一边的嘴角了,结果,一个恍惚,怀里的身子猝然往上又垫了垫,两人瞬间吻在了一起。 聂云岂有种吃了一个果冻在口中的感觉,冰冰凉凉,软腻水润,那种感觉,简直…… 谢唯斯不知不觉把手攀上了上去,搂上肩膀,所以聂云岂的衣摆自动滑落。 下面好了,上面却不好了。 脑中思绪有点混乱,有点灼热,空气里浅浅的奶香飘过,让人从身到心浑身都软了下来。 聂云岂温柔地伸手抱住她。 谢唯斯在那一秒,也立刻软了,还含含糊糊喃喃:“哥哥。” 聂云岂觉得在这种时候她喊哥哥,有某种作用。 动情后,很快谢唯斯呼吸不过来了,像鱼缺了水。她放开手,身子在云端缓缓落地,靠上聂云岂的肩头。 脚软得站不住,他搂着她入怀,给她靠着,一边轻抚着她的背。 一下下的,温柔似水。 谢唯斯舒服到想时间定格在这一秒。觉得吻到她没法呼吸,然后给她顺气的聂云岂,简直神仙……让她疯狂。 她甜甜喊:“哥哥……” “嗯?”他垂着眸,一双眼里盛着全世界最温柔的光。 谢唯斯扬起嫣红的唇,“你是不是喜欢我撩拨你的?” “……” “表面拒绝,但是……我都缺氧了。” “……” 她笑,然后下一秒又亲了上去。 男人顿了顿,但很快就动了,又陪着她坠入一个虚虚浮浮的曼妙世界里。 感觉被一只猫带领着,走到了不知名的境地。 最后出来时,谢唯斯完全没力气走了,被抱出来的。 聂云岂把她放在床边。她仰起头,看着弯着身子在她面前,眼神炙热衣服有些缭乱的男人,害羞地往后埋入了被子中。 聂云岂站直起来,仰头轻喘口气,拉拉t恤散热。 下午四点,两人听说医院的聂家奶奶醒了,就准备去医院了。 在车库上车前,谢唯斯靠着聂云岂的车头镜看自己的脸,看看唇瓣还肿着吗,还充血吗。 好像真的没消,还有点痕迹。 聂云岂不知道她在干嘛,边拿头盔边睨了眼,以为她简单的照镜子而已。 他戴上头盔后,想要把镜片拨下来,但是手碰上镜片的那一秒,谢唯斯直起了身子,转过来看他:“哥哥,我还看得出来不对劲吗?” 他茫然,认真问:“什么不对劲?” “唇。” “……” 聂云岂愣住。 两人悠悠对视,看着看着,谢唯斯就笑了,咬咬唇。 聂云岂:“别咬。” “……” 男人喉结滚动,蓦然低下头,阖上镜片:“再咬,就消不了了。” “……” 谢唯斯隔着车身,手伸过去搂他:“你说什么?聂云岂说什么?这是在撩拨我呀。” “没……”他隔着漆黑的镜片看眼前精致貌美的脸,眼神认真。 谢唯斯笑得想摘掉他的头盔再去亲吻一番,但怕最后到医院,见不了人。 聂云岂觉得隔着镜片她的笑还是太过耀眼,转身去拿头盔,给她戴上。 谢唯斯享受极了他给她戴,她老老实实下来,由着男人把她的头发往后轻轻拨开,戴上头盔后,调整,系上扣子,最后,再轻轻在她注视下拨下镜片。 谢唯斯嘀咕:“为什么要放下来,这样我在路上就看不太清你了。”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盔,温柔道:“夏天阳光很大,去医院的路上是迎面的日光。” “哦。”她乖得不行。 夏季的北市确实满地都是闪闪的,临近六月,空气都发烫。 路上谢唯斯看到一家超市,想买东西,聂云岂放慢,但是没停车。 呼哨而过的风中,谢唯斯听到隐隐传来一道苏极了的男声:“买什么?傻瓜。” 谢唯斯搭着他的肩膀,坐得舒舒服服:“可是去探病不拿东西不太好呢。” “我奶奶能吃吗?” “……”谢唯斯悠悠道,“你可以吃啊。” “……” 她在后面笑。聂云岂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今天虽然日头大,但风也大,吹起了她肩下洒落的长发,阳光铺在发隙间,好像一片钻石在上面闪着光。 …… 聂家奶奶这两天醒过来了,总算醒来,不过人还是很严重地卧床着,只偶尔能和小辈说两句话,说的不多。 两人到时病房里人还挺多的,见到谢唯斯都很欣喜,之前没想过她会跟聂云岂回来。 谢唯斯说是刚好有几天假期,就来看看奶奶。 一群人马上都眼中含笑地去看聂云岂。 当事人没什么表情,面对这些场场面还是有些不自然。他只露个面后就虚揽着谢唯斯的腰进了里间病房。 在客厅坐着的聂沐看着这一幕,有些困惑,聂云岂刚刚,把手放到唯斯身后呢。 这大哥不是和唯斯是假的么,怎么越做越真。 唯斯也是厉害,演得太过逼真了,居然休假回来看她奶奶。 她好心痒,想进去看看他们俩进展得怎么样了。但是两人刚来,还是得让他们陪奶奶单独待会儿。 病房中,聂家奶奶身侧陪着两个儿媳妇,都在说一些宽慰她、让她心不要多想一些旧事的话。 聂家的奶奶从年轻都是温柔宽容的,从不严词厉色,家里所有人都尊敬她,喜欢她。 她还没有发现聂云岂和谢唯斯来了,直到大伯母指了指说:“您看谁来了?” 两个大人起来让了位,奶奶才恍惚看到了来人。 老人家眼神有些微怔,等缓过来时,那双浑浊沧桑的眼睛马上溢出温润非常的笑意,惊喜得很:“唯斯,和云岂来了。” 她高兴非常,一下子似乎脑子里还清晰了些,而且有了些力气:“唯斯怎么也来了……” 谢唯斯在床边坐下,脸上堆满甜笑:“奶奶,我休假呢,就回来啦。您有没有好点?” 老人家很直接地点头,满面笑容。 三婶婶笑称她眼里第一次没什么聂云岂的位置,果然是再宠的孙子,都比不上孙媳妇。 听到那句孙媳妇,谢唯斯脸红了下。 转瞬两个长辈就出去了,剩下他们俩陪着。 奶奶有去看一眼聂云岂,缓慢地说他又瘦了。 聂云岂嘴上说没有,说她记错了,他一直这样。 但是谢唯斯知道,这人最近确实是消瘦,本来身材就是那种完全没什么多余的肉的,这会儿住了一周的院,每天输液,不断吃药,自然是没法一直那样保持的。 不过,他脱了衣服身材还是……一流的啊。 她轻咳下,跟奶奶说:“没事奶奶,他会养回来的。” 奶奶瞬间就又笑了,对这话很满意,“你们俩……”她说话声音很低,很慢,不过病房中很是安静,还是能听清楚,“你们俩,是一起吃的吗,唯斯?” “嗯呐,我下班就找他吃饭。” 奶奶止不住的笑意,“唯斯也要多吃一点,你也瘦了呀,这是怎么回事。”她温柔地抚着她的手,满脸宠溺疼惜。 谢唯斯想着,有吗?就喝了几天酒,两天不怎么吃,难道就瘦了。 不过想起聂云岂这两天在医院里点的外卖,她觉得这个是完全没问题的,就很直接地跟奶奶保证下回回来她就变圆了,变成一只海豚。 一下子,把老人家逗得,外面的人都听到了笑声。 很久很久没听到她这样好心情了,一时间外面的人心情也都舒朗起来。 身体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能不能撑多久也是没办法的事,就想让老人家少一点牵挂,心情能好好的。 过了会儿,医生来检查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来,病房有些拥挤,聂家的人也都进了病房。 谢唯斯就出来了。 本来想找聂沐说说话,但是她不在病房里,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兴许接男友电话什么的。 聂云岂知道她出去了,在客厅他也没不放心,他在病房中没出来,在等检查。 谢唯斯待了须臾就走出门,长廊安静无人,她闲着没事又进了电梯,下到一楼,走向后面走廊尽头处的抽烟区。 抽烟区这会儿没什么人,可能是天气热吧,不过这一片树木遮天蔽日,临近傍晚,风也吹得树叶枝丫的梭梭声很大,并不是很热。 谢唯斯坐在了聂云岂以往经常坐的那一处,懒洋洋地看着头顶的满目苍绿。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掉到她脸上,手上,脚下,人休闲又安逸,很舒服。 她想着,难怪他喜欢在这里坐着,风景不错,又安静,能想事情,能放松一些。 就是,有些孤单。 …… 楼上小半个钟后,医生离开了病房。 聂云岂到客厅中,却没看到他的唯斯,走出门口也没见到。 刚好聂沐回来,他问:“唯斯呢?” 聂沐茫然:“我不知道呢。”她去楼梯间打电话了。 聂云岂眉头微敛,拿出手机。 聂沐趁机问他:“小哥哥,唯斯为什么跟你回来了?你俩演戏演得太逼真了吧,这样后面不结婚很难收场啊。” “……” 聂云岂瞄她一下,没说话又继续找人。 点入波斯猫的消息框,他直接按住语音:“唯斯,你在哪儿?” 谢唯斯回复:“我在抽烟区呐哥哥。” 聂云岂连同边上的聂沐都困惑,你不抽烟去抽烟区做什么。 但是聂云岂没多问,直接就进了不远处的电梯。 一眨眼到楼下,聂云岂熟门熟路地就寻了过去。 他的脚步声谢唯斯轻易就分辨出来了,然后就转头看了过去,眼神刚好恰到好处地撞在了一起。 她没说话,只抿唇笑了起来。 聂云岂目光温润,轻声问:“怎么在这里?” “没事呀,随便走走,你总在这里嘛。” 你总在这里…… 聂云岂缓缓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然后侧过脸看看边上的人。 她歪过脑袋也看他,小脸上被阳光照得,有点夏日的小困顿一样。 树叶吹落一片掉在她肩头,聂云岂伸手揽过她的肩,捡起叶子丢掉,再把人拢在怀里,另一只手也搭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困了吗,哥哥抱,睡吧。” 微风吹过,谢唯斯枕着他,闻着树木的清新味道,觉得太过舒服了,是真的像要睡着。 但她还是没马上睡,还迷迷糊糊地问他:“医生怎么说呢?” 聂云岂没马上说话,静了须臾,才道:“和之前一样。” 和之前一样?是还是那样,说没办法撑太久吗? 谢唯斯心里突了一下,然后,蹭了蹭他,忽然醒了醒神,抬起眸。 聂云岂微微挑眉:“嗯?哥哥抱你睡。” 谢唯斯换个位置到他面前的台阶上,面对着面:“你不要担心,无论怎么样,我都陪你的。” 聂云岂目光深了深。 谢唯斯伸手搂他的腰:“以前没人陪你,你只能剩下自己,以后不会了,无论奶奶能不能撑下去,无论她在不在,你都不会再一个人,不会只剩下你。”她语气柔软得像是拂过的风,“哥哥,你可以有个新的家的。新的家里,有人每天和你一起生活,永远都不会缺席……你好好养病,然后也许有一天,这个新的家里还有你新的亲人呢。” 她有点害羞,说完眨了眨眼。 聂云岂愣愣地看她,她眼中星光闪闪的,充斥着全世界的认真与美好。 聂云岂伸手,把人搂过来抱入胸膛,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脑袋:“唯斯。” “嗯嗯,我在,我永远都在的。” 他闭上眼睛,埋下脸在她头顶上,手上不断收紧,不断收紧,“唯斯,怎么你像个小太阳。” 她笑眯眯,窝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吃饱了一样餍足:“嗯呢,因为聂云岂没太阳,世界是公平的,你的我来给。” 聂云岂怔了怔,随即,低头亲了亲她的侧脸。 谢唯斯享受极了,虽然不是吻她,但是,很快就能被吻了吧。 其实聂云岂,是很好治愈的,是个超温柔的人。 很快人在他怀里,真的有些昏昏欲睡,她闭上了眼睛,人坐在他的下一个台阶,靠着他的腿,埋在他胸膛里。 风有些大,树上不断有枯叶被吹落,谢唯斯身上不时被砸到。 聂云岂一边给她捡着,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小孩一样。 到落幕时分树下风吹得有些许凉了,就缓缓收紧怀抱。 谢唯斯呼吸轻缓,眯得舒舒服服,不知道她头顶的男人眼神很温热地在看她。 一片树叶不小心吹落到她头发,划过了她的脸颊,他迅速手指捻走,再伸出长指微微弯曲,温柔地刮了刮她被树叶擦到的地方。 也不知道疼不疼,最后,男人还又低头亲了一口。 …… 小憩了半个钟,谢唯斯才舒服地转醒。不早了,两个准备回去了。 走前谢唯斯再次回病房去看奶奶。 老人家问了下工作,然后很怜惜地说:“不要太累,每天加班可怎么行。” 谢唯斯顺势说:“不累的,我以后每个月都来看您奶奶。您等我。” 老人家静了:“每个月?这怎么能呢。不用,”她拍拍谢唯斯的手,“这来回跑着不是更累吗?再说……奶奶啊,也等不了你了,唯斯。” 谢唯斯马上道:“怎么会,您要保重身体呀。” 奶奶笑着摇摇头,看看聂云岂,又看看她,语气缓慢一字一句道:“不用保重了,奶奶没什么牵挂了,走哪一天,就哪一天,都可以。” 谢唯斯心里泛酸,下意识在心中说,那不行啊,那哥哥该多伤心。 谢唯斯弯身和她说:“不行奶奶,你要每天开开心心的,要保重身体,至少要等到……”她伸手去抓聂云岂的手,十指交缠住,“要等到我们结婚嘛,很快的。” 聂云岂:“……”很,很快? 第49章 冲冷水澡。 病床上的奶奶闻言,眼睛确实亮了些许,然后去看聂云岂。 他:“……” 奶奶:“云岂?你这么快要结婚啊?” “……” 男人揉揉眉心,不得不开口:“……结,是肯定会结的,至于时间,”他睨了眼谢唯斯,“唯斯,还有点小。” 谢唯斯:“……” 奶奶一笑,也没失望,“是啊,唯斯还小呢。没关系,你们在一起就好,什么时候结都好,不着急。” 谢唯斯本来想开口说会很快结的,但是被聂云岂拎起来,走了。 到外面和其他人告辞出了病房,聂云岂马上悠悠瞥谢唯斯。 她淡定地往前,进电梯。 门一关上,聂云岂马上动手把人揽过来,低头看怀里:“唯斯,不许再这样了。” “怎么了?”她仰起头,懵懵懂懂。 聂云岂:“上次来说在一起,这次说结婚,下次你还想怎么样?” “说……怀孕了。” “……” 聂云岂差点揍猫,这到底是什么品种。 悠悠对视了好一会儿,她才笑了,一头钻入他怀抱,蹭蹭蹭:“哥哥。” 他没动。 谢唯斯抬眸,白皙的眉头微微拧起来,很是可怜:“哥哥……” 聂云岂没忍住,伸手搂过人抱入怀,叹息着抚一抚她的背:“唯斯乖,不许这样说了。” “嗯嗯。” 音刚落,电梯门开了,外面要进来的男人看着里面这搂抱的一幕,愣了愣。 聂云岂也是一顿,随即抱着谢唯斯火速出去。 谢唯斯害羞地偷笑。 到外面爬上聂云岂的车,她说:“哥哥我晚上得回去吃饭,我们明天再一起吃。你今晚和你亲戚们一起吃吧。” 聂云岂淡淡颔首:“好。” 车子倒出车位,稍许后转入晚霞满天的北市大街。 谢唯斯趴在聂云岂肩头,吹着晚风继续说话:“哥哥,我晚上吃完饭再找你。” “嗯。”他点头。 谢唯斯:“你欢迎我吗?” “……” 他瞥了瞥肩头的脑袋,点头。 谢唯斯镜片后的双眸笑眯眯:“那你欢迎我睡你的床吗?” “……”聂云岂选择不回答。 谢唯斯一路欢快地趴在他背上,笑声一阵阵的。 开车的人不时回头,总觉得,看一眼都能也快乐起来一样。 他的唯斯,是全世界最可爱的。 回到兰梧洲,谢唯斯从聂云岂车库中上了下午开来的车,挥手跟他说:“晚点见。” 车外的男人点点脑袋:“好好开,慢点。” “嗯嗯,拜拜,你要吃晚饭呀。” “好。” 谢唯斯笑笑,松开刹车,开出车库。 回到家里刚好在院子中遇上下班回来的谢澄。 谢唯斯小跑过去抱住爸爸的手,说着话一起进去。 屋里餐厅中的谢太太见都回来了,招呼道:“吃饭了。” 一整顿饭,都是谢唯斯在聊清明后这段时间的工作和事、谢维粼去了两次什么的,她没提到自己的恋爱,妈妈也没说。 谢唯斯也不知道她下午去公司有没有和谢澄提过。 不过她觉得,提没提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她对聂云岂简直有一百二十分的信心,父母没什么值得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正想着呢,对面的爸爸忽然就顺着她的工作开口说:“挺喜欢那边的模样……那不想家吗?还想一辈子待在览市吗?” “嗯?”谢唯斯抬眸看了眼爸爸。 妈妈眼神示意。 谢唯斯瞬明了,这是告诉她爸爸了?然后爸爸还真有意见,意见就是,她会待在览市。 谢唯斯说:“我……”她笑笑,“我不呆在览市,我没工作呀。” 谢澄云淡风轻地把手下一碗虾肉放到她面前:“北市这么大,还没有你的一份工作?” “做别的我不喜欢呀,我就喜欢搞特效。” “这边没有这种公司吗?”爸爸问。 谢唯斯:“那我不能放着聂云岂的公司,去给别人赚钱吧。” 爸爸妈妈:“……” 谢太太失笑,掩唇笑得不行,边笑边睨丈夫。 谢澄悠悠看着唯一的宝贝女儿,轻叹口气:“你就……不想自己开个公司什么的?你的同学们,不都是毕业了自己开工作室?” “我没兴趣呀。”她咬一口虾肉,“那大部分就是开着玩的,不賺钱。我要是想自己开公司,还至于硕士毕业了大半年还在嗨。” “……” 谢太太再次笑得直摇头。 谢唯斯:“在览市工作,有……有聂云岂在,我自在一些,没那么大的压力;而且工作环境,同事我都熟悉了,”她看爸爸,“我不想换了。” 谢澄看着人,内心叹气。 他也不会强求她,只是一想到现在在那里一待几个月,没有人照顾她就算了,以后还可能一辈子待在那里,那就有点舍不得了。 谢唯斯试探性地问:“爸爸,你就这点意见吗?” 谢澄没说话。 谢唯斯:“反正我在北市我也没和你们一起住的呀。” “……” “和在览市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 妈妈示意她:“别说了,再说就不止这点意见了哦。” 谢澄扫了夫人一眼:“我有说没意见?” 谢太太失笑,挑眉:“你有说你有意见?” “……” 谢唯斯看爸爸:“嗯?您有意见啊?那您跟我说说嘛。 谢澄默默吃饭:“还早,说那么多做什么。” 谢唯斯:“不行呀,要是我谈得好好的你最后说不能结婚,那我现在谈个什么劲嘛。” “……” 谢澄扫她:“以后再说,你几个哥哥都还没结婚呢。维粼大你十一岁,人还没提过这种事。” “……” 谢唯斯瞄了眼妈妈,妈妈示意她吃饭。 谢唯斯懂了,他其实就是没什么太大意见吧,只是这个距离问题而已,而且这个好像已经被她说通了,只是他此刻就有点不舍得而已,所以不想说。 只不过照这个意思,那要比较早结婚的话,是不太可能了。 但她下午说的那个,还真不是随口说的,虽然觉得奶奶撑到他们结婚不太可能,但是,她自然也不可能和聂云岂三五年才…… 晚上吃完饭,谢唯斯没有马上出门,在家里陪很想她的父母。 边闲聊着,她边摸手机发消息给聂云岂:“哥哥吃晚饭了吗?” 那边兰梧洲,聂云岂回家后,看天色没那么晚,他就没马上吃饭。 人在客厅坐下,什么也没干。 现在的身体,也不太好抽烟了,酒更不可能喝。 所以他一个人就在夏日晚风里,安静坐着。 风渐渐灌满整个房子,吹乱了他额前的几缕刘海,吹得对面茶几上的相框都轻轻移了一点位置。 聂云岂缓缓过去,拿起相框,卧入边上沙发里。 聂云征要是还在,现在三十二岁了;十七年里,意料之外地缺席了五年。 聂云岂想起十岁那会儿,身份证上的名字由三个字变成两个字,初见的时候挺不适应的,不喜欢,他喜欢他们三兄弟都相同的那个字,觉得少了一个字就什么都变了。 当时聂云征和他说:名字变了没什么,有大哥在就什么都没什么。以后所有事情都有大哥在,大哥会给你做主,会给你挡着,你继续玩你的就行了,什么不用担心,大哥会永远陪你。 风吹得满屋子都是声音,暮色在肉眼可见的加深,沙发上的男人仰头靠上椅背,闭上了眼睛。 有时候人不是不能接受一个人的离开,谁都会离开,军人更是无法预料下一秒。 不能接受的是…… 身边仅剩的一个人,说会永远在、永远陪着的一个人,最后却猝不及防、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就这样隔着千山万水,在异国他乡猝然也撒手离开了。 走时约好的要帮他做的事,要教他的东西,全都欠着。 出发前笑容清朗、身姿高大的一个人,回来时双目阖上,身体冰凉地躺在棺椁中,盖着旗帜。 所有遗言就电话里的一句话,连欠着的所有事情都没来得及说。 从此……就要一个人去摸索着生活,摸索着自己要学的事情,没人提点,没人庆祝,没人做主; 也没人在除夕的时候,一起回老宅;在他喝多的时候,一边训斥一边拖他回房间,免得冻死。 变成他要先一个人去陵园,在大雪中陪他过年。 然后再一个人下山,回家。 聂云岂身体不舒服,躺在沙发上休息,许久都没动一下。 直到一道振动声响起,他眉眼微微颤了颤,睁开眼。 入目里,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聂云岂看向长弧形的落地玻璃外,满城灯火钩织成一张网,正闪烁着。 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波斯猫的消息弹出来在首页。 聂云岂看完那句晚餐吃了吗,心里一虚,轻咳着捂着胸口坐起来,有点疼。 再看了看,他回复:“吃好了。” 末了,他看看手中的相框,把它原地放回茶几上,然后起身过去摸开灯。 一下子黑夜澄亮起来,恍若白昼。 聂云岂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里面有一把面,还有十来天前大伯母夫妇过来时买来的牛肉,他没做过饭,一直放在冷冻里。 聂云岂随便拿着面和肉出来,找了个锅煮水,等开了,丢一把面进去,再放几片牛肉、调料。 做好拿到餐厅时,手机再次振动。 波斯猫:“你吃什么呀哥哥?” 聂云岂打字:“豪华牛肉面。” 谢唯斯:“……” 她失笑,觉得可信度很低,但是也不能让他拍个照,毕竟已经吃完很久了吧。 聂云岂昧着良心吃完一点油都没有的面,就去放水洗漱,洗完澡再出来到厨房倒了杯水,回到房中,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药。 吃完他安静靠着床头,无所事事。医院那边,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彻夜守着了,心脏受不了。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彻夜不眠。 现在为了他的小奶猫……也得好好养着。 想到这,聂云岂想起来她说的晚饭后要过来找他,而且今天一整天,从览市说到北市,都在说要和他一起睡…… 他侧眸看身后,床头两个枕头还好好地躺在那儿。 聂云岂看了眼被子,被子是夏天的被,一个人睡还行,两个人的话,翻个身就不够了。 聂云岂犹豫了犹豫,挣扎了须臾,最后起身过去打开了衣柜。 抽出来一张两米多的被子,丢上床,再抽走那张小的,放入衣柜。 然后……想到谢唯斯中午说的,在这里住几天,这就有她的衣服,浴袍…… 聂云岂重新看向柜子,她的浴袍暂时是没有的。 他扫了扫,来回看了看,最后找了件他的新浴袍,给她绑紧点应该还能穿…… 他拿出来放在床尾。 一会儿想了想,又去拿了新的洗漱用品,毛巾,一一在洗漱台前放好。 应该没什么需要忙的了。 待会儿人来了,应该会开心吧? 他走回床边去坐下,缓和着身体一下下的疼。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虽然没睡,但是夜晚时间过得好像也很快。 聂云岂摸来手机看,十点了,怎么还没来。 他放下手机,但一会儿忽然就振动起来。 他马上接起电话放到耳边,“喂。” 谢唯斯:“哥哥,你还没睡呢。” “没。”你不是说要来吗,等你呢。 谢唯斯:“我在城南呢,好像有点晚了,我今晚就不去了。” “……” 聂云岂盯着黑夜,心口好像停了一秒。 他没说话。那边甜甜的声音继续传来,问:“哥哥你在听吗?” 聂云岂轻声应了下,“……嗯,哥哥在。” “太晚了我不去了哦,你早点睡,晚安。” 男人盯着边上的枕头,和床尾的浴袍,轻呼了口气,低语:“好,晚安。” 那头笑了笑:“哥哥你声音怎么那么低,你是不是有点失落?” “……” 谢唯斯:“你是不是在等我?” “没有。” “你都不等我……”她声音可可怜怜,比他还要失落。 聂云岂心里说,哥哥等你,你没来。 但嘴上没说,免得她大半夜从城南杀回来。 男人出声,慢条斯理,温润缱绻地哄着她道:“早点休息,明天……想来再来吧,哥哥都在的。” “是吗?” “嗯,晚安。” “哥哥我快到了,你等我当面跟你说。” “……” 一会儿没声音,外面就传来了开门声。 聂云岂捏着手机的手一僵,整个人都定住了。 他放下手机,缓缓起身出去,到门口就接到了一个软软想香的身子,笑声清甜:“我好想你。” 聂云岂嘴角半弯,低头捏了捏她的脸颊:“调皮,这么晚了,真来。” “我九点就出门了,不晚的,就是城南郊区来这里要小一个钟呢,所以才到。你是不是等久了。” 聂云岂心疼了一下,开了那么久。 他揉揉她的脑袋,“没久,但下次就不要来了。” 她一笑:“那你多少会有点失落吧,我不要,答应你了我就一定来,虽然是我自己说的要来。”她有点不好意思。 聂云岂心底软成水,定定看她认真的模样,把人揽入怀,进卧室。 谢唯斯看到床上的枕头还在,很开心,接着又发现被子好像换了个色,大了好多,还有床尾的一条浴袍。 她扭头看他,他穿着浴袍,应该洗好了的。 谢唯斯惊讶:“哥哥你真的在等我一起睡?还给我准备了浴袍?被子都换了。” “......”男人悠悠走到床边,坐下,“困的话,就去洗漱吧。” 谢唯斯过去拿起浴袍,而后坐到他身边,对视几秒,她伸手攀上他的肩:“你等我呢哥哥……” 话落,人徐徐凑近,攀上。 聂云岂很快就伸手穿过纤细的一道腰肢,把人往怀里揽。 谢唯斯自动往后一倒,身后温软的大床上蓦然陷入了几分。 空调冒着滋滋冷气,皮肤冰凉,身上却火热相贴。 谢唯斯深思开始有点意乱情迷,下意识一下一下地撩拨着。 把人逼得,越来越用力。 最后她一道细细的声音流转在偌大的床上,在冰冰凉凉的空气中,让人皮肤蓦然泛过一道电流感。 谢唯斯身子都软了,像是屋子里没开空调似的,有些呼吸紊乱地热。 她阖着眼一动不动,落地窗外卷入夜风,撩过耳边,或者不是夜风,风应该没那么烫。 这个温度有些灼热,有些让人觉得不适应,陌生又心跳加速的感觉。 “哥哥。”声音软成水了,谢唯斯要化了。 聂云岂轻轻“嗯”了下,而后,缓缓起身。 谢唯斯伸手揽住,一下子空气停止住,两道眼神近在咫尺地对视。 男人眼中少见的,不是幽远的漆黑了,而是,一团火似的。 谢唯斯脸上都是滚烫的,但是,还是害羞问:“你要去干嘛呀。” “冲个澡。” 谢唯斯快冒火了,“冷,冷水澡吗?” “嗯。”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到不行,“哥哥去外面的浴室,你可以去洗澡。” 谢唯斯困住人,埋下火红的脸:“不要走嘛,不用。” 第50章 那要不我来? 聂云岂呼吸滚烫,眼神灼热地盯着他的小猫。 她脸颊都绯红着,唇瓣充着血,眼神勾勾看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要让他着火的气息。 可是,不行,才在一起这么几天。 聂云岂伸手捧着她的小脸,声音沙哑,又温柔得滴水:“你乖乖呆着,哥哥冲完澡再来陪你。” “不要,不要走。”她扭动身子,满脸都是不舍和勾引。 软滴滴的声音像一条绳索一样缠绕住聂云岂的心,他痒得想把她就地正法,吃干抹净。 可真的下不去手,她追了那么长的时间,他怎么也做不到刚在一起两天,就把她……吃了。 他还是个人吗? 这是一只要好好养起来,好好宠着的小可爱。 聂云岂低头碰了碰她的脸,轻声哄着:“唯斯乖,我们唯斯最乖了。” 谢唯斯被这句话封印住,一动不动,等回神,他已经走到门口,留下一道颀长的背影,眨眼出了卧室。 谢唯斯脸红似火,翻身把自己埋入被子中:“啊啊啊,正人君子聂云岂,怎么办,怎么才能吃到他。” 那边在外面还没走远的人,听到这句话,脚步微滞,随即唇角不自知地扬了扬,转头进了浴室,打开淋浴。 聂云岂是真觉得浑身滚烫,从来未有过的感觉。 冰冰凉凉的水浇在在身上好一会儿,才缓和下身上的炙热、胸膛里好像要溢出来的火。 擦着头发回去时,床上没人了,浴室的门关着,里面传来哗哗水声。 聂云岂走到阳台去吹头发,站了会儿还是想抽点烟,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想抽烟,而是心里某种痒,导致想抽。 但是又想着唯斯在,怕待会儿带着烟味进去。 最后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围栏边,吹着深夜凉风,吹得身上的水珠连同那点剩余的火苗,都一点点被风干,熄灭。 浴室中,谢唯斯边洗澡边想着,其实聂云岂未必现在能做这事吧,他身体可能不允许呢,她听医生讲过不能有剧烈运动……这个也算吧? 想到这,她脸上刷地红了起来,像是被氤氲水汽蒸红了。 不过,他应该是真的不能做这事的,回头心口又该疼了。 洗完澡她拿着毛巾出去,走到中间看到阳台有一抹人影,就停下看向外面。 男人侧目,四目灼灼相对一会儿,谢唯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外面风大,她的头发得吹吹,聂云岂这儿是没吹风机的。 谢唯斯就走了出去。 聂云岂伸手拿她的毛巾。 谢唯斯一顿,“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没说话,还是接过了毛巾。 谢唯斯不好意思,他给她擦头发?“不用了哥哥,你进去休息吧。” “没事,我给你擦。” 夜风徐徐吹散着男人苏极了的话语,谢唯斯觉得差点掉进一个浪漫旋涡里。 我给你擦~ 聂云岂扬开毛巾盖住了眼前的一个小脑袋,手掌轻轻摩挲她轻软的细发。 谢唯斯没忍住伸手搂住男人的腰,往前靠上去。 聂云岂身子洗了冷水,又吹了许久的风,此刻冰冰凉凉的,在夏日夜晚里抱着很是舒服。 聂云岂虽然没给人擦过头发,但是擦起来,莫名也是得心应手。 谢唯斯感觉头发干了有七八分了,就仰起头:“好了,你手好酸了哥哥。” 聂云岂摇下头说没事,又给她擦了一会儿。 谢唯斯舒服到蹭了蹭他,身子在男人宽大的怀抱中摩擦,扭动。 聂云岂蓦然就停止下了擦头的动作,谢唯斯还没觉得怎么,以为他只是觉得擦好了而已 直到感觉,嗯,好像他有点不对劲,身子好烫 。 她扬起小脸,悠悠对视一下。 聂云岂垂下头,漆黑的眼神飘着一股小不自然,声色低低开口:“不要蹭了。” “……” 她蓦的又蹭了蹭。 他:“……” 最后笑着被他带进了屋,一起上床。 躺下后,男人把灯调暗了。 谢唯斯睡在里间一动不动,等了一会儿,聂云岂果然没主动来抱她。 她叹气自己爬过去,枕入他肩头,可可怜怜地喃喃:“哥哥你都不抱我。” 男人摸摸她的脑袋,马上解释:“想等会儿再抱的。” 谢唯斯瞬间懂了,他在缓和身上的不对劲呢……啊,她有罪。 默了默,她在黑暗中眨眨眼,害羞道:“那,那我需要走开吗?”她一动,要爬回原来的位置。 这时男人在黑暗朦胧中,一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谢唯斯心口被那一扣,好像连灵魂都被扣住了。 她颤颤出声,声音湿软:“哥哥……怎么了。” 须臾,身侧动了动,很轻很轻地动了动,她只能感觉一点衣服的摩挲声,甚至察觉不到床垫的起伏。 男人动作轻柔地侧了侧身,身子和盯着天花板的眼神都有点僵硬。侧过身后,他另一只手在黑暗中,徐徐穿过谢唯斯的腰,轻搂住。 谢唯斯身子好像温度当即上升了好几度。 下一秒,男人把她转过来平躺着,深深拢入了宽大的胸膛下。 两道眼神在那一秒交织在了一起,明明是蒙蒙不清的光线,但是两人却都看得清彼此眼中的柔光。 转瞬,他半个身子盖着她,脸颊埋入她九分干的湿软发中。 接而,一道暗哑非常的声音伴着火热气息钻入耳间:“不用了。” “……” 谢唯斯要炸了,虽然他一套动作下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连抱过她不用走都是温柔万千的,透着一股不自然和体贴,像是怕吓到她,但是这样最后把她整个搂在身下说不用的聂云岂,简直了…… 比直接一把抱住她还要让她疯狂,心里好像在那一瞬间,有阵风吹开,水花涟漪四起,荡漾开悠长的一片。 就说他是撩人于无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撩,聂云岂毫不自知。 谢唯斯被他宽大的身子盖住了全身,满满的安全感和熟悉好闻的味道,而且被一个男人、被聂云岂盖住在身上,似乎是一件做梦都不敢奢求的事情,的一幕。 谢唯斯一眼不眨地越过他的肩头盯着天花板,大灯关了后,台灯小小的光影照在上面,铺开一圈圈的光线,很浪漫。 她轻声喃喃:“哥哥,你要睡了吗?” “你睡吧。”他在她耳边低语。 谢唯斯觉得好亲密,心动地眨了眨眼:“……你睡不着是不是?那你吃药吧,吃安眠药。” 他没动,灼热的话在她脖颈间,撒开一片暖暖的气息:“不用了。” “为什么?” “吃了一会儿睡着,你该无聊了。” 谢唯斯蓦然眼眶里一热,居然怕他睡着了,她一个人无聊。 谢唯斯忍不住动了动,抱住他:“那你做点别的吧,累了就睡了。” “……” 她低笑,然后悄悄问:“哥哥,你是不是不能做?” “……” “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 “……” “那要不我来?” “……” 聂云岂蓦的松开她,翻过身一个人躺好。 谢唯斯扭头去看。 安静几秒,身侧男人的开口,声音暗哑到苏,“唯斯,老是冲冷水澡,有点浪费水,不要惹哥哥了吧。” “……” 谢唯斯害羞到不行,一下子把脸埋入枕头中,睡了睡了。 聂云岂侧过脸看她,等了一会儿,人应该老实下来了,才重新伸手去揽过她,放入怀里轻抚着。 谢唯斯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呼吸均匀下来后,聂云岂也想要去吃药,睡了。 这时她手机振动起来,响起电话。 聂云岂一顿,伸手拿过那边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聂沐。 聂云岂:“……” 手机铃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响彻着,他一边下床一边打开抽屉拿上药,然后出卧室。 走到厨房放下后,聂云岂倒了杯水吃药。 端起杯子时手机铃声停了,然后那一秒,耳边又传来梭梭声,像是下雨。 聂云岂停止住了喝水的动作。 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眼远处的落地窗,落地玻璃外一片毛毛雨在夜空洒落,玻璃已经模糊了。 确实下雨了。 身后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聂云岂回来,睨着那个名字一会儿,轻呼了口气出来。 他拿起来,点了接通放到耳边。 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唯斯?你在干嘛?怎么那么久……” 没听到回声,她又喊:“唯斯?你在干嘛啊?想喊你出来吃宵夜呢结果居然下雨了,你和我小哥哥怎么回事啊。” 聂云岂缓缓开口:“是我。” “……” 聂沐手机从掌心滑落,须臾,颤颤巍巍拿起来:“你,你谁啊。” “……” “哇小哥哥你怎么和唯斯在一起,还接她的电话???她人呢??”聂沐不可思议。 聂云岂把水杯放入水槽中,慢悠悠出声:“睡着了。” “……” 聂沐满脑子的震惊,“睡着了?你俩一起住啊?” “嗯。” “……”聂沐最后挣扎着问,“是她去你那儿借住吗?睡客房吗?像之前在览市那样。” “不是。我去她房里拿手机?” “……” “挂了。” 聂沐捏着弹回通讯录的手机,整个人犹如在云端,随时要坠落。 …… 聂云岂把药倒回瓶子中,没吃。盛夏的雨偶尔带着几声闷雷,不大不小,吃了药他就会睡得很深很深,听不到雷声了,要是谢唯斯回头被吓醒,他都没办法抱着小猫哄。 聂云岂拿着药回到房中。 刚好一个闪电照入卧室,眼前一片白光。 他走到床边,把药和手机一起丢下后,上了床,伸手捂住床上人的小耳朵。 几乎是同一秒,一阵霹雳般的雷声炸响在天际,又宛若在耳边。 聂云岂等到那轰隆隆的一阵声音全部退去了,剩下哗哗的雨声时,才缓缓松开手。 他躺下去,小心地抱过安睡的人。 放入怀中后仔细掖好被子。 没吃安眠药,又是这样的雷雨夜,聂云岂完全了无睡意。 几乎到半夜,都是看着怀里的人;闪电的时候,就捂住小猫的猫耳朵,让她不要被吵醒,不要被吓到。 如此周而复始,来来回回,直到凌晨四点,雨停了。 窗外传来细微的滴答声,断断续续地直到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谢唯斯睡眠时间向来比较长,喜欢睡长长的懒觉,到中午才醒。 所以这天睡到早上快十点,醒来发现床上的男人还在,她开心又惊讶,就撑着手肘一眼不眨看人。 看着那副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五官,简直心痒痒,她凑近轻吻了下。 他眉眼微微一动。 她顿时大气不敢出,怕吵醒了他。 转头发现他浴袍带子松开了,不知道怎么睡松了,他一向睡姿很正经的呀。 谢唯斯伸手去捏起带子要绑上。 这时,他人动了动。谢唯斯看上去,那双眼尾微微上勾,天生带着撩人感的桃花眼,睁开了。 眼皮掀起的那一刹那,谢唯斯简直看到了星空在里面。 聂云岂初醒的那份美好,她永远看不腻,永远沉迷,臣服。 转瞬看到她,他眼中的柔软也没有褪下,第一次带着那份毫无杂质的干净柔软面对其他物事。 所以她现在,已经是他心底的美好了是吗? 只是这份柔软下一秒在看到他松开的浴袍、和她的手时,就有点变了味。 男人定定看着那一幕,而后眯眼看谢唯斯。 当事人呆了呆:“……” 谢唯斯立刻缩回手,满脸绯红:“我没有,不是我。” 聂云岂又瞥向他散开的浴袍,喉结滚动,又去睨她。 谢唯斯身子都要在他炙热非常的眼神里化了:“不是我哥哥,是它自己松开的我只是想给你绑上,我没有脱你衣服。” “……” “我不可能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我要吃你也是光明正大地脱的。” “……” 第51章 安全套。 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如果没有那句光明正大,就好了。 不过聂云岂想起来昨晚抱她睡了一夜,就跟她说:“我昨晚抱你睡,所以,应该还是你折腾掉的。” “……”谢唯斯鼓起腮帮子,悠悠盯着那条浴袍带子,“这样啊。” “嗯。” “那好吧,算我的” 他莞尔。 谢唯斯:“那既然是我打开的,那我要不要继续。” “……” 聂云岂伸手去捏她的脸,她笑着扑上去。 男人将她抱个满怀,坐起身,慢条斯理地道:“小猫一大早,精力旺盛呢。” 谢唯斯闻言,红透了脸颊。 须臾她悄悄靠上去,搂上他的肩问:“哥哥……你是不是真的不可以啊?是的话我就不撩你了。” “……” 她凑近他,额头相抵,声音低到差点听不见:“那样是不是很难受……” 聂云岂愣了愣,当即难受了,一身的火热。 他徐徐闭了闭眼,不知道怎么说,说是吧,她以后就真的不敢撩他了,并且会时时刻刻心疼着他;说不是,她可能会马上扑倒。 谢唯斯看他说不出话,越发害羞了:“你是不是真的不能动?是不是很严重?” “……”他看她,缓缓凑近,声音轻如此刻的晨风,“是不能剧烈运动。” 她眼中瞬间满眼布满羞涩与心疼。 聂云岂见此,揉揉小猫毛茸茸的脑袋:“但是也不是不行。” “……”谢唯斯眼睛缓缓亮了。 聂云岂手指刮一刮她的小鼻子,一字一句道:“就是,得慢慢来。不能你随时随地地来,那样也许哥哥没准备,也许心脏真的扛不住。” 谢唯斯着火了,扭动身子趴到他肩头避开眼神交缠。 他抚一抚她的背,再侧过脸,附在她耳边诱哄说:“等哥哥,嗯?等哥哥觉得可以了。唯斯乖一点。” 谢唯斯一句话都说不出话了,老实非常。 聂云岂揭过话题,问她:“饿不饿。” 她回过头来,“不饿,你是精神粮食。” “……” 男人倏然失笑,明明白白地笑起来。 谢唯斯啊啊啊地倒在他腿上,仰头盯着他的脸,“我男朋友太好看了。” “……” 聂云岂无法接话,只能低笑摸摸头道:“我们去吃饭。” “快中午了,没关系的。” “那就……”他想想,“中午,要和哥哥吃吗?” “嗯呢,必须的。” 他不动声色地微扬起嘴角:“那去买东西吧,做午饭。” “嗯嗯嗯,好。” 洗漱好出门,看到小区里坑坑洼洼的水,谢唯斯才知道昨晚下雨了。 她坐在聂云岂车子后问:“我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啊。” “雨不大。” “是吗?那水坑这么大,”她指着兰梧洲里的小河,“河水都涨高了好像,看上去像大暴雨啊。” “……” 聂云岂轻咳下,“哥哥给你捂耳朵了,打雷了。” “??”谢唯斯惊讶,人搭着他的肩头歪着脑袋看他脸,虽然戴着头盔什么都见不到,“你给我捂耳朵,难怪啊我一点感觉也没用。那你没吃药吗?没睡觉吗?” “没有。” 谢唯斯恍然,怪不得他早上睡到这么晚,他是昨晚一夜没睡啊,一开始怕他先睡了她无聊,后面下雨怕她被雷吓醒,也没吃药,一直陪着她。 谢唯斯一双眼眸有些酸热,笑意又在眼眶中徐徐流转。 聂云岂……为什么那么好啊,一如既往的好。 两人第二次一起逛超市,还是大年初一来的那个超市。 进去后,谢唯斯自动去找了个车子,她怕买多了聂云岂拎了手酸,而且明天她回览市了,他不回,多买点他可以自己做饭吃。 聂云岂没说什么,接过车子一手推着,一手揽上她往水产区。 途中先路过了水果区,买了几个石榴。 而后去买海鲜,买完谢唯斯又去买骨头准备煲汤。 聂云岂没有二话,一边盯着那抹纤细的曼妙背影挑东西,一边不由自主回想大年初一那个晚上。 十一点回到家里,到处很安静,很灰暗。 他灯都没开就摸进了厨房去,打开亮着红灯一直在保温的汤。 煲了一下午的汤,一打开香味就溢满整个厨房。 好像瞬间身上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都被逼走,瓦解掉。 买完她要煲汤的骨头,谢唯斯又买了点排骨准备让聂云岂给她做,做那种剃了骨头可以直接喂到她口中去的。 两人各自含着心思,买完心情都不错地一起离开了食物区。 这片是在超市最里面,要出去会经过许多百货。 谢唯斯路过就眼睛随便看看,走着走着,她看到了零食架子上,有一排瓶子很眼熟,小熊形状的,头是红色的,下面的瓶身里装着满满的彩虹星星糖。 她走过去拿起来,啊他那次应该就是在这里买的。 聂云岂也走过来,看了看,就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糖放入推车中,又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去拿了两瓶。 这无声地动作,把谢唯斯撩得不要不要的,她扒着他的身子仰头,笑眯眯:“哥哥这么多你要一起吃啊。” “给你吃,才不会缺货。” 她乐不可支,“聂云岂太好了吧,” 他默了默,微微一笑。 这条通道此刻没人,谢唯斯觉得两人挨着一辆购物车,在这方小空间里灼灼对视,好美妙。 聂云岂此刻的眉眼好像挂着日光啊,一双温柔的桃花眼都是明亮非常的,明明穿着一身毫无杂质的黑衣,人也是高高冷冷的模样,但是笑起来,觉得满世界都是春风的感觉。 谢唯斯好想亲,但是这边刚好有个女人带着小孩子进来了。 聂云岂就搂着她走出通道:“买点别的,给你买其他吃的好不好?” “我吃糖就行了,这里我们不常待,等览市再买。” 他点头,也行。 零食区前面就是一排生活用品区域。 谢唯斯也没什么要买的,洗漱用品聂云岂那儿都有。 只是走着走着,她目光停留在一片男士洗发水附近的一排盒子上。 聂云岂没注意到,只发现身边的人停下了,他就顺着她的视线扫去。 然后,就看到一排安全套放在那里。 聂云岂愣了下,下一秒伸手去捂住谢唯斯的眼睛。 谢唯斯:“啊啊啊哥哥……” 他轻声道:“闭上眼。” “……”她笑起来,踩着地板撒娇,“放开我。” “闭上就放。” 她笑得不行:“啊你昨晚已经打开我的心灵了,现在给我遮住眼有什么用。” “……” 聂云岂愣住,愣了好一会儿,最后缓缓把她转过来,低头扶着她的脸,敛眉问:“我昨晚怎么给你……打开心灵了。” “就那样,压在床上那样。” “……”他挑眉,依然语气轻缓,“嗯?怎么样?你给我说清楚。” “你要买那个吗?”她扫过去。 “……” 聂云岂默默把她按入怀里,彻底物理遮住她的眼,然后,男人盯着那一片东西,声音嘶哑:“唯斯,早上才答应哥哥不乱来的。” “可是……”她像只被揍边缘还摇着尾巴的猫,撒娇着,“可是这个不算乱来吧哥哥,反正你早晚都要用到的。” “……” “不然,你要我怀孕吗?” “……” 聂云岂宛若被雷劈中,怔了好一会儿后,松开人,慢条斯理举步走过去拿。 谢唯斯:“……” 哇呜想跑。 好像撩过头了,她弱弱道:“哥哥,哥哥以后有需要再买吧,你放下吧。” “有备无患。” “……” 谢唯斯撒腿溜了。 聂云岂丢了几盒进入购物车,再漫不经心地推着车往前找猫。 她在前面,走得很是优雅,就是不时回头看一眼,就立刻收回眼神,一副和他不认识的模样。 聂云岂失笑,低低失笑。 走到了收银台,聂云岂本来想去自助结账,让谢唯斯别那么不自在,结果几个自助机排的队比人工长,他还是去了人工那儿。 谢唯斯看到收银台前站着的是个年轻小姑娘,和她差不多的样子。 她挣扎几秒,还是走过去默默和聂云岂站到了一起。 聂云岂困惑,怎么愿意来了。 不过也没开口,他继续往柜台上搬东西。 收银的女孩子原本是面无表情地滴滴滴的,直到看到聂云岂拿上来好几盒安全套,她脸色终于有了点松动,轻瞥他一眼,而后就看向边上挨着他站着的貌美女孩子。 谢唯斯淡定地挽着聂云岂,盯着那几盒东西,还一眼不眨的。 收银员见女孩子悠闲站着,看那几盒避孕套犹如看两个苹果一样的淡然,就悠悠地继续扫码。 结完账两人淡定出去,上车。 到家里,聂云岂去厨房做饭,谢唯斯在后面的中岛台处理骨头和材料准备煲汤,忙完下锅了,准备去给聂云岂帮忙,他如同年初一那次一样,伸手挡住。 然后把边上已经划开的石榴递给她:“先将就吃,哥哥下午有空再给你剥。饭很快就好。” 谢唯斯笑眯眯,拿着石榴就出来了。 买的食物都放入厨房了,客厅中除了那三瓶星星糖,桌上没什么其他的东西。 谢唯斯好奇,左右转了转,都没看到那几盒安全套。 她捏几颗石榴放入口中,走向卧室。 打开聂云岂床头柜的抽屉,嗯,里面也没有…… 她又走入浴室,也没有。 他把那东西放哪儿了啊。 谢唯斯太好奇了,好奇得站在卧室一边吃着石榴一边脸红,白白嫩嫩的脸颊像是染了石榴汁,粉粉嫩嫩的,能滴出水来。 最后吃完半个石榴还是没想明白,聂云岂已经喊吃饭了。 她也就不多想了,毕竟也不能问聂云岂,太羞涩了。 吃着海鲜和小排骨,谢唯斯圆满得开始舍不得他了。 明天周一,她早上的飞机要回北市,不能再耽搁工作了。 吃完聂云岂打发小猫去玩,自己收拾好厨房再出去。 她躺在沙发吃糖,他就过去坐在她边上。 谢唯斯原本是枕在抱枕,但是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腿,她就默默从他臂弯下钻过去。 聂云岂微微抬手,腿上就枕入一个小脑袋。 她笑笑,“哥哥来一起吃吗?” 他微笑摇摇头。 谢唯斯:“那我吃糖,你吃我好了,我应该也是甜甜的。” “……” 沙发处有着午后的浅浅日光照射,女孩子仰着头枕在男人的腿上,眼底铺满闪闪日光,说她应该也是甜甜的。 聂云岂觉得,她不需要吃糖就是甜的,眼睛是甜的,嘴巴是甜的,说的话是甜的,唯斯这两个字,就是甜的。 谢唯斯也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人,觉得这个角度的聂云岂也是帅得惨绝人寰啊,下颌线线条真是过分好看,简直勾画出来的般。 想亲他,但是这个姿势不方便。谢唯斯呢喃:“哥哥,你还没……主动吻过我呢。” 聂云岂愣了愣。 谢唯斯:“你……都是我吻你的,你会回吻,但是你没主动吻过我。” 聂云岂回过神……也没怎么意外。他其实不止没主动吻过她,她要是不招惹她,不惹事,不来主动抱住他,他其实也没主动在没事的时候,去抱她。 聂云岂看着她,看着看着,缓缓弯下身。 谢唯斯心跳蓦然加速,眼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男人的手指按住她放在沙发的手,十指交缠,那一刻,她眼前一黑,唇上一阵微凉。 谢唯斯呼吸都停滞了,整个身子都僵住,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一道火花般,整个人都在躁动着,却一动不敢动。 由着男人一点点地动,柔情万千。 情与欲的味道在呼吸紊乱间,不知不觉中加剧。 谢唯斯失神地想着,他吻人是这样的……又柔又久,专注非常,欲得不行。 回想那几盒不知所踪的东西,谢唯斯觉得,迟早要完蛋。 终于他稍稍放开了,谢唯斯声音软成水地问:“哥哥,你那几盒安全套放哪儿了?” 安静了一瞬,他又堵住她的嘴。 第52章 治不好。 被吻得手脚无力后,谢唯斯一整个下午都很老实,吃着聂云岂剥的石榴,窝在他身边,他工作,她玩手机。 聂沐发了微信给她,说:“你和我小哥哥在一起了啊啊啊啊啊!!!” 谢唯斯好奇,“你怎么知道?” “昨晚打电话给你了,他听的!!” 谢唯斯失笑,看了眼身侧在看电脑的男人一眼,随后低头打字回复,“嗯呐,在一起了~” “你怎么搞的我真的是震惊,这样的人你都搞得定!!!” 谢唯斯笑笑,心想,因为他其实就不难搞呀,如果没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她应该能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他追到,毕竟是那么温柔的人,她也应该还算吸引人的。 奈何牵绊太多,不过终归是被她收获了。 聂沐在那头发了条语音。谢唯斯点开,里面飘出来一句惆怅至极的话:“天呐,我姐妹要变成我嫂子了。” 声音落下,在看电脑的男人侧了侧眸看来。 谢唯斯笑出声。 和他对视一下,凑近:“哥哥,是吧,这样你算不算吃窝边草。” “......” 他默默收回眼神去看电脑。 谢唯斯笑声更大了。 笑完了她按住语音,发过去:“嗯嗯,以后就是嫂子。” 聂云岂余光睨了边上的人一眼,她一手拿手机一手吃石榴,乖巧甜美,心情甚好。 他嘴角轻扬,继续忙着。 那边聂沐收到,仰头长叹,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发展成今天这样的。 她回想去年初雪的那天,那天明明聂云岂还冷冷酷酷地跟她说:“找别人去。” 然后她各种撒娇,费了好大力气,最后他才愿意去接受伤的谢唯斯的。 然后现在…… 姐妹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这边谢唯斯差不多了,就跟着聂云岂再次去了趟医院,到晚上回了家。 然后这假期就算完了。 第二天聂云岂骑车送她去机场。 谢唯斯很是不舍得,眼神都是留恋。 聂云岂看出来了,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中摸摸她的脑袋,低头凑近温柔地说:“哥哥很快就过去了,就过几天,嗯?” “没关系。”她马上摇头,“你要是工作不紧,你就多陪陪奶奶吧。”她知道,是陪一天少一天的,距离清明节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奶奶现在的状态看上去也是不太好的。 聂云岂心软似水,小猫太乖了,一边舍不得他一边又不着急让他去。 他缓缓伸手把她揽入怀里,亲了她白皙的额头一下。 谢唯斯以为就这样了,结果,他又缓缓弯身,长臂温柔地按住她的腰,她迫使扬起了头。 那一刻,眼前一黑,唇瓣上覆上一阵温热。 足足停了了几秒,分开后,她在他怀抱中甜笑起来:“哥哥。” “嗯。” “那拜拜。” “拜拜。” 看着她走了,聂云岂在原地也是久久没动,恋恋不舍得很。 在机场待到那架飞机起飞,他才姗姗回去。 车子开到医院,在楼下遇上也刚来的聂沐,见到他,眼神意味深长,跟看一个采花大盗似的。 聂云岂起初没搭理,后来被看得,都有点自我怀疑了,就忍不住伸出手去揉她脑袋。 聂沐终于绷不住了:“你居然和唯斯在一起!” “怎么了?”他平淡地问。 聂沐:“我那会儿让你去接人,你都不去的,转眼你就和她在一起。” “半年了。” “……”聂沐蓦然戏谑,“半年你就睡了人,你是不是人,简直刷新我对你的认知聂云岂。” “……” 聂云岂轻咳了下,扫她,压低声音:“别乱说。” 她语气含笑道:“怎么乱说了,不是你昨晚自己说的吗?” “只是一起住。” “哦,一起住一间房,你那没客房吗?做个人啊小哥哥,那是我闺蜜,才二十二。” “……” 聂云岂没再开口,默默进了电梯后靠墙站着,人有些不舒服。 聂沐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反正他这人也不像她其他哥哥,一天天西装革履的比较正经,她小哥哥看着总像个高冷大男孩而已。 她自己靠在隔壁的墙上,笑一笑:“不过小哥哥……你原来定力这么浅的,感觉唯斯三两下就撩到了。” 聂云岂仰头盯着天花板,一边忍着心口的绞痛一边回想那日在清晨里,喝得醉醺醺、眼泪掉得像是断了弦的人。心口的疼好像一瞬间加剧,好像被什么东西深深拉扯了下。 他一动不动,也没说话,只是心里想……不是三两下,他都让她失去半条命了。 电梯到了,聂云岂出去。 聂沐在后面说:“奶奶应该没醒。” 进了病房,聂云岂看到床上的老人确实在静谧的房间中安睡着,现在还早。 聂云岂在床尾的沙发坐了会儿,觉得人越发难受,想起自己应该去输液了。 他喊人:“沐沐。” 没声音。 倒是外面的三哥进来了,问他:“怎么了?你喊沐沐干嘛?她刚刚接了个电话又出去了。” 聂云岂摇头:“没事。我要走了,奶奶要是醒来再告诉我。” “行啊。不过你今天怎么来这么会儿就要走了?女朋友不是已经工作去了吗?”他一乐。 聂云岂只道了句有事,就起身。 电梯里面没人,聂云岂缓缓地重新靠上墙站着,回想怎么今天这么疼。 想到电梯停下了,他才有些回味过来,可能是这两天一直没吃安眠药,总是等到天亮才隐隐约约地睡过去。 所以,身体一时间又扛不住了。 到门口他坐上车,动手慢条斯理地戴上头盔,再把车子倒出车位,开出住院部。 市区医院很多,聂云岂开去了一家著名私人医院。 上次来输液就是在这边,他熟门熟路地把车子停在医院绿荫下的停车位上。 风有些大,树叶吹落下来掉入隔壁的白色跑车中。 聂云岂摘头盔时不经意看了眼,然后发现,车子好像有些眼熟。 他下车看了眼车尾的牌子,零八零八。 是聂沐的生日。 他硬朗的眉峰拧起,她怎么在这里?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应该没不舒服? 不舒服也直接在那边医院看就行了,不用跟他一样跑到这边来。 聂云岂不解,随后看了眼自己的车,他走过去重新上车,换了个位置停,末了才进医院。 本来来这边就是为了躲聂家的人,不想让他们知道他身体不好,结果向现在,聂沐的车子停在这。 他戴着鸭舌帽,压低帽檐,走路小心了一些。 径直穿过门诊大厅,聂云岂没什么停留地上楼去找他的医生。 在医生病房待了小半个钟,出去在电梯口就迎面撞见里面从上下来的一个人。 聂云岂刹住脚步,对方也瞥了瞥他。 随即,人茫然地张了张唇瓣,疑惑:“你……你谁啊?” “……” “你怎么在这里啊?”聂沐走出来到聂云岂身前,认真确认,随后眼神比得知他和谢唯斯在一起还要吃惊,“你怎么在这里小哥哥?” “你呢。”他淡定反问。 聂沐:“我陪朋友来看病啊,一圈里的朋友。” 聂云岂微微点头。 聂沐好奇问他:“你到底来这里干嘛啊?” “和你一样。”他面不改色道。 “你北市有朋友吗?” “……有。” “谁啊?” 聂云岂迈进电梯,“你忙去吧,没事回那边医院。” “那里三哥在啊不用我,他这两天休年假。”聂沐跟着进去,关门,“你哪个朋友病了,反正你的那几个朋友我都认识,我也看看呗,什么病?” “……” 聂云岂:“我要走了。” “那你朋友呢?不用你陪了?” “……” 聂云岂想说是,想现在走,但是他没什么力气再骑车回去,然后又再回来一趟,输液。 电梯下楼,他安静站着没说话。 聂沐在他边上看了看,说:“我怎么觉得是你自己病了,你呼吸好像很薄弱,脸色也有点苍白,好像快死一样。” “……” 聂云岂心更痛了,看着她,轻缓地叹气:“这说的是人话吗?” 聂沐失笑:“可是,真的,你脸色有点苍白小哥哥。”她一本正经地端详他,有点担忧,“你告诉我嘛,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小哥哥?你是不是怕被家里人知道,跑这里来看医生?” 聂云岂轻呼口气。 电梯到了,他索性道:“你不回去的话,去帮我缴费吧。” 聂沐呆了呆,“缴费,你真来看病的啊?你怎么了啊?” 两人出去。 聂沐亦步亦趋地跟着聂云岂去输液厅,一会儿又懵懵地给他去缴费窗口缴费,再捏着单子回去,边走边看那单子上的病情名字。 看到那一排字,她跟晴天霹雳一样,愣在过道中间。 聂云岂那边坐下了,手上已经在输液,他淡然地扫了眼插入的针头,又去看那边过道,刚好就看到聂沐站停在那里。 来来往往路过的人从她身边穿插,她无知无觉的,就一眼不眨盯着手上的病单,须臾,抬眸看过来。 聂云岂和她对视了几秒,缓缓阖下了眼。 聂沐僵硬地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停,须臾又到边上坐下,措辞了好一会儿,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没有直接就问你怎么会生病,怎么会生病。 半晌,她才干涩地问了一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小哥哥。” 聂云岂微微扯了下唇角,“没事。” 聂沐快哭了,抿着唇盯着他输液的手:“你是不是现在很不舒服啊?” 他淡淡道:“还好。” 聂沐都不敢和他说话了。 安静一会儿,身边的男人就缓缓靠上椅背,闭上了双眼,好像有些疲惫无力。 聂沐小心谨慎地定定看着。 须臾,他又睁开眼,侧过脸来说:“没事就回去吧,坐这儿无聊。” 说完,他又阖下了眼。 聂沐盯着他微微拧起的眉头,心里难受得很,心想我要是走了你回头晕了怎么办啊,我才不走呢,我怎么可能走。 她就在边上静静坐着,一眼都没离开他身上。 聂云岂大概输了一个小时后,身体才有点点的好转,没再疼得那么没力气,像聂沐说的,呼吸都很薄弱。 他人微微有点醒神,然后发现边上的聂沐还在,还一眼不眨盯着他,一副怕他死了一样。 聂云岂没来由失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没事,别担心。” 聂沐见他说话,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很大很大的一口气。 但是瞬间又有点想哭的感觉,她可可怜怜地嘀咕:“吓人。” 聂云岂浅笑,拍拍她:“傻瓜,你非要跟着我。” “那我能不跟着吗?你是我哥。”她哭出来了。 聂云岂定定看着,温柔一笑,伸手擦擦她的脸,“嗯,是我不好。没什么的,不用哭。” 聂沐抽抽鼻子:“……唯斯知道你身体不好吗?” 聂云岂静默了会儿,点头。 聂沐好像是意料之中,又觉得是……情理之外。 意料之中是,她所知道的聂云岂,绝对不可能生了这么重的病,没告诉谢唯斯就和她在一起的;觉得是情理之外是,为什么……还会和她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还和她在一起啊?”她问出来。 虽然对他来说,有点不好,但是总不能不问,是很关键的一个事情,她很好奇。 聂云岂微垂着脑袋看地上的影子,“没办法,不在一起,她也不好了。”他语气清淡如风。 聂沐愣愣回味这句话——不在一起,她也不好了? 她嚅嚅唇瓣,“所以,你因此拒绝过她吗?” “嗯。” 聂沐很惊讶,所以是谢唯斯执意要在一起的,他没办法,怕她不好所以还是这样和她在一起了。 聂沐捂住额头,觉得脑袋有些发热,就完全想象不出他们中间是怎么度过的,好像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好像也不是谢唯斯轻描淡写的那样,说,嗯呐,在一起了。 从头到尾,谢唯斯都没有主动说过她和聂云岂之间的进展和事情。 原来有很多事情是她没办法说的呢。 聂沐仰头长呼出一口气来。 不过,她想了想,又歪过头问聂云岂:“那……小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她父母能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聂云岂落在地上的目光微微顿住。 聂沐惆怅道:“唯斯喜欢你,所以她什么都无所谓是吧,所以你就没办法,和她在一起了。但是坦白说,我们家人知道了,其实应该也不赞成你和她在一起的,就,更别说她家人了。” 聂云岂没说话,人沉沉地坐着。 聂沐见此,觉得这个话题把他难住了,但是她又不能不说,要是最后她们家人真的不同意呢,他不是更难受,早说他早做准备。 “小哥哥……”她小心地问,“你在想什么?要不要告诉你唯斯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聂云岂缓缓侧眸看她。 聂沐眉眼轻挑,“嗯?” 聂云岂微笑,摇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和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没关系。” 聂沐静了下,“可是,可是你要怎么办啊?你能好吗?” “不知道。” “那不是分手分定了?”她满眼悲伤。 聂云岂摇头,“也不是绝症,怎么就分定了?” “……”聂沐又微笑感叹,“哦你好乐观哦。” “……” “你现在,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小哥哥,以前你没有一点点阳光的,现在这种时候还觉得有娶老婆的希望。” “……” 聂云岂仰头盯着头顶的灯,语气疲惫:“我这不是在治吗?刚刚已经好点了,现在又疼了。你走吧沐沐,你在我治不好。” “……” 第53章 聂云岂的占有欲。 说完话,聂云岂手机就振动了下。 谢唯斯到览市了,她直接去公司,下午准备上班。到后发消息给他:“哥哥我到公司了。(*^▽^*)。” 聂云岂看着,温柔打字回复:“好。去吃饭吧。” “吃不下,我吐了。” “……” 聂云岂忘了她那天是坐他的车去机场,这趟应该是自己打车回公司的,中午高峰期塞车,一个多小时下来,那必然是吐得彻彻底底了。 他心疼,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 聂沐看到他打电话,以为是说工作什么的,结果转眼就听到一句温柔缱绻的唯斯…… 她睨了过去,没想到他是打给她姐妹。 聂沐内心蓦然暗叹,觉得好神奇,这两人以前压根不认识,是因为她的牵扯才勉强认识的,结果现在,当着她的面打起了电话,太奇妙了吧。 关键是,聂云岂开口说:“不要上班了,喝点水去休息室躺躺,嗯?醒了再点你的海鲜粥吃。” 聂沐:“……”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好贴心。 接着电话里面依稀传出她姐妹的一句:“现在午休呢,我去躺躺。躺躺就好了,没事,你不用担心。” 聂云岂:“好,去休息吧。” “哥哥,我刚刚撞见苑循哥,他一脸丧气,弈青哥说他和女朋友分手了。” “是吗……” “我瞬间好想你啊。” 聂沐:“……”好会哦姐妹,她心都酥了,试问哪个男人挡得住。 她看聂云岂。 男人握着手机在手中,没有马上开口,平平静静的模样还挺聂云岂的。她以为他个木头人对这话没什么感觉呢,结果他缓缓扭头看向她。 聂沐:“……”干嘛? 聂云岂捂住听筒,开口:“沐沐,你到外面玩玩吧,门口风景不错。” 聂沐:“???????” 哦,是我天真了。 聂沐一把站起来,整个人晕头转向地走了。 原来是她碍事呢?哇这世道,变得太快了,她都不是人了,此刻就是一个灯泡。 聂云岂拿起手机重新放到耳边:“嗯,哥哥也想你。” 谢唯斯心情甚好,他主动说了,主动回应说想她了,开心到爆。 她在那边声音软甜地问:“你吃午饭了吗哥哥?” “吃了。” “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医院。” 谢唯斯以为他在医院看奶奶,就很放心。 聂云岂跟她说:“这几天自己上下班开车小心。” 那头蓦然安静着没有回声。 聂云岂挑眉,“嗯?唯斯?” “嗯。”她微笑说,“上次你想让我放弃你的时候,你就不跟我说这些了。” 聂云岂微顿。 谢唯斯:“那会儿每次聊天,你都什么话都不跟我说,冷冷默默的,不理我。” 聂云岂阖下眼,感觉胸口瞬间有点闷疼,有些灼热。 他低哑道:“对不起,唯斯。” 谢唯斯笑声轻甜:“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所以我也没怎么伤心,”她嘀咕,“我都知道你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也许比我难受。” 聂云岂听着里面的一字一句,愧疚到不知怎么说,亏欠她太多了。 “哥哥以后尽量弥补好不好?” 谢唯斯的笑声传来,开心非常,不过笑完了,她还是道:“弥补什么,不需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再好好和我在一起就行了。哥哥你要尽量,这个你要尽量。” 聂云岂低下头,轻喘口气,点头:“好,一定。” …… 聂沐在外面的跑车中无聊听了半个多钟的歌后,就看到聂云岂出来了。 她马上跳下车跑过去,“好了吗?” “嗯。” “需要我扶你吗?” “……” 聂云岂摇头,走向自己的车。 聂沐跟在他边上,问:“小哥哥你这个是不是心绞痛?你现在还痛吗?” “不那么痛了。” “就是还有点啊,那你能骑车吗?” “能。” “那你回去休息,我给你做点饭,吃完你下午睡一觉吧。” 聂云岂:“不用了,忙你的去。” “我能有什么可忙的。” 聂云岂没再说什么,跨坐上车,示意她走。 一路回到兰梧洲,聂云岂确实是很累了。 到家后在沙发坐下,晒着日光,吹着空调冒出来的滋滋冷气,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这几年来都是无时不刻在失眠状态,即使很累的时候、很久没闭眼的时候,脑子都是清醒的,很少说有这种好像下一秒就能昏睡过去的感觉。 聂云岂坐了会儿,平躺下去。 厨房里聂沐正在翻他的冰箱找找有什么存粮,余光注意到他躺下了,马上出来看看,怕他不舒服。 但是站了下,看聂云岂呼吸好像还算平缓,好像只是累了,她就微松口气,重新进厨房。 不过进去后她又倒了杯温水出去,放在他桌子边。 聂云岂只是小憩,也没有真正睡着,虽然身子无力,胸腔也无力,累得睁不开眼,但还是没能入睡。 等聂沐做好饭了,出来小声试探性地喊了句,他就动了动身起来。 饭桌上聂沐问他:“小哥哥,你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不是。”他慢条斯理吃着东西,“别担心。” “是近期才有的?”她想起来清明那一段奶奶住院后,他就经常好像人不太舒服地捂着胸口的模样,原来是真的病了。 聂云岂点点头。 聂沐真是很心疼,“这平时是不是很疼啊?就没办法治吗?” “不会,不是绝症,真的。” “……” 说到这,聂沐不免又问:“是不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不要说,说了没什么用。” 可是聂沐觉得他一个人扛着真是太累了,而且,她姐妹家人那边要是真的不同意怎么办啊。 她叹气道:“那要是谢家的人不同意,然后……你们分手了,那回头我们家的人该怎么说啊?好端端的分手了。” 聂云岂缓缓抬眸。 聂沐看他墨黑的眼神中,好像有光在缓缓聚拢,好像很认真的模样,“我不会分手的。” 聂沐怔住。 聂云岂:“身体是很不好,是很难受,但谨慎点就不会死。” “……” “如果只是我自己,我就没什么所谓,但是有唯斯了,”他微微一笑,脸上神情特别特别的温柔,“我会很谨慎的,也会好好治的。没什么事的话,她父母就不会不同意了。”已经放弃她一次,他就不可能再放弃一次,虽然很难,会很漫长,他以前不想让她陪自己,觉得太辛苦,对不起她。 但是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些障碍他就会意一一去摆平,不会让她有天需要为此伤心,更不会让它成为她父母不同意的理由。 而且,这个病的起因他比谁都清楚,但是有那只小猫在,往后余生确实应该不会难受到哪里去了,病情也就不会再加重了。 聂沐直直沉浸在那句——有唯斯了,我会很谨慎的。 她忽然鼻尖好酸,忽然好庆幸,庆幸去年初雪那日各种折腾让他去帮她接人,怎么也没想到,有天唯斯是他支撑的力量。 又很后怕…… 那天要是没有那件事,如今所有事情依然会发生,然后聂云岂就是自己一个人在面对了,一个人生病,还因为只有他自己,没什么牵挂,所以也没什么所谓。 她吸了吸鼻子,蓦然笑了笑:“嗯,那感觉我也不是一事无成的,我还给你送了个女朋友呢。” 聂云岂瞥她。 聂沐:“还很漂亮很可爱,关键是很爱你呢。” “……” 他低低一笑。 吃完午饭,聂云岂回房去休息了一下午,到晚上再去医院看奶奶。 老人家今天一整天没见到他,有些疑惑。虽然并不想他时时刻刻在医院,他在的时候总是劝他去上班,或者回家休息,但是劝了他也没怎么听,日常还是照去不误。 所以今天一整天没见到他,奶奶就不免觉得意外。 晚上见到他了,奶奶马上温柔问道:“云岂,今天怎么一直没见到你人,忙什么呢?” 病房里其他几个人也都不知道为什么,应该说除了聂沐也没人知道。 聂沐不知道他会怎么说,她自己见不得小哥哥费神,正想给说一句他着凉了,不舒服在家休息。 结果聂云岂就自己说了:“昨晚有点着凉,今天有些发烧,人懒得出门了。” 奶奶闻言,又是敛起眉又算是松了口气,“发烧啊,吃药了吗?现在好了没?” “好了,没事。” “那就好。”奶奶笑笑,拍一拍他的手,“晚上也不要太晚回去,骑车还是凉的,别再着凉了。” “好。” 在医院待到奶奶休息了,聂云岂就也回了家,并没有多停留。 到家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不知道谢唯斯睡了没。 她正常来说是没那么早的,据他所知是个夜猫子。不过这会儿他不在她身边,也许小猫儿就无聊早早入睡了。 聂云岂点进微信,发了句:“唯斯,睡了吗?” 发完左上角就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聂云岂下意识扬起嘴角。 转眼波斯猫回过来:“我没有哥哥。” 聂云岂笑出声,手指下意识点进输入框,但是临了又停住。 须臾,点开了下面,手指缓缓放到视频通话那里。 远在览市的谢唯斯躺在床上,看到那个视频邀请界面时,她吃惊。 天呐,聂云岂给她发视频邀请!!! 谢唯斯手指微颤地点了进去,接通。 下一秒她坐起来,认真看镜头。 视频中,男人坐在客厅沙发的模样,好像还没洗漱,还穿着一身休闲黑衣,脸孔上几缕刘海挂在额前,帅气又年轻。 第一次视频,谢唯斯看到这一幕心跳蓦然加速,害羞地喊了句:“哥哥……” 里面的男人缓缓点头,“嗯”了声。 显然…… 显然他也是不自然的。 谢唯斯把下巴搭在膝盖上,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流转:“你还没休息呢?” “刚从医院回来。你怎么还没睡?” “我正想给你说晚安呢。” 聂云岂定定看着视频里的人,然后,微笑起来。 谢唯斯一眼不眨,内心各种呐喊,这个人自己主动笑的,她没招惹的哦,她没有,是他自己主动的。 谢唯斯真是心痒痒地想顺着网线摸过去坐入他怀抱。 她嘀咕:“你别笑了,你笑我好想你。” 聂云岂蓦然更加失笑,而后道:“没办法,我们小猫这么可爱。” 谢唯斯顿了顿,一头趴到床上,把自己埋入被子中,露出一个小脑袋看手机,“你这么说的话,我以后就赖着你不放了。” 聂云岂挑眉,平平静静又带着认真的困惑:“那你不赖着哥哥,是还想有天,要赖着别人?” “???”谢唯斯满脸羞红地埋入枕头中,啊啊啊,第一次感受到聂云岂的占有欲!!! 太苏了,用着这么平静的语气讲着这么霸道的话,太迷人了吧! 那边的男人看着她这可爱的动作,心也是真的要化了,仿佛真的养了一只小奶猫,时时刻刻可爱到想裹入怀里。 发现,爱她真是件美好的事,一句话小猫就可以开心到翻滚。 特别容易满足的。 聂云岂忍不住跟她说:“后面每天哥哥都给你视频好不好?” “嗯嗯嗯嗯嗯。”她疯狂点头,声音超甜。 聂云岂心软似水。 两人聊着聊着,一个小时过去,十二点了,聂云岂怕她第二天起不来上班,就挂了。 后面每天,他就都一空下来就拨视频,说到时间到,跟她道晚安。 这么聊了几日,周四那晚谢唯斯如期在晚上十点多时等到了聂云岂的微信。 这天打开,镜头里的聂云岂好像不是在家里。 谢唯斯端详了下,他在车库呢,人还坐在机车上。 灯光虽然不是很明亮,但还算能看清他的脸,线条轮廓依然是很勾人的帅气。 “哥哥,你为什么在车库?” “着急见你。” 谢唯斯埋下脸笑:“聂云岂好会说哦现在。”说完她又抬起头,回了句,“我也想你哥哥。” “嗯。”他温润非常地认真应了声。 谢唯斯聊天:“刚刚我在群里和苑循哥跟弈青哥聊,苑循哥说在外面喝酒吃宵夜,喊我一起去,你看了吗?” “还没有。你饿吗?要出去?” “我不去,我跟他说我要等着和你视频,他就说我不该说这个,说他失恋了在买醉我还虐他。” “……” “然后他刷了一堆流泪的表情,弈青哥就把他踢出群了。” “……” 谢唯斯满眼都是他:“虽然他挺可怜的,但是,没有你重要,我不出去。” 他失笑,低头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笑完了,男人抬眸,眼神笔直地盯着视频里那张精致小脸,问:“很想哥哥是吗?” “也还行吧~主要是我不饿,懒得出去。”谢唯斯随口道,语气云淡风轻的。 聂云岂却好像看出来,她心口不一,明显是怕她说完,他会提前去览市找她。 聂云岂开口:“唯斯,那你下来一下。” “嗯?”视频里的人挑眉,“下去哪儿?” “到车库中来。” 谢唯斯愣了愣,然后就着手机里的画面仔细端详了下,他是在车库中没错,但是……难不成不是北市的车库? 是览市的? 还是她楼下? 谢唯斯呆了呆,随即火速爬下床,飞似的溜出卧室出门进电梯。 第一次觉得电梯好慢好慢,终于到地下一层,她觉得好像过了一世纪。 门开的这一瞬,心跳都加速了。 谢唯斯踩着拖鞋迅速跑出去,车库中安安静静,只有某一处亮着一颗大灯,机车的大灯。 男人一身黑衣,闲散地坐在通体漆黑的车上,侧眸看她。 谢唯斯整个眼睛都酸了。 一个眨眼,车上的男人伸手,招了招:“来,哥哥抱。” 第54章 机车play。 谢唯斯撒腿跑过去,一下子扑入男人的胸膛,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哥哥……”声音弱弱的,超可怜,显然想他想到不行了。 聂云岂搂上她的腰,用力按在怀里抚一抚。 转瞬他又把人一把抱起,放到了他机车上。 谢唯斯两条长腿都挂在他大腿上,蓦然脸红,好在车库中此刻没人进出,她也太过想他了,矜持不了了,就不讲究那么多。 聂云岂捧着她的小脸,低头亲了亲,谢唯斯立刻按捺不住回应。 很快男人也动情,按在纤细腰肢上的手越来越用力。谢唯斯往后靠上了车头。 聂云岂微微分开,近距离地看几日没见,甚是想念的小脸。 谢唯斯睁开眼睛,平缓紊乱的呼吸。 狭小的距离里,两人眼神直白交缠,没有一句话,但是总感觉有好多情话在里面啊,聂云岂的眼神好柔情。 很快他又亲了下来,附身一点点地沿着漂亮的唇角亲。 谢唯斯睁着眼睛,没有闭上,一边被亲一边盯着眼前的一双桃花眼,他也没闭眼呢,这种亲法,有点动人心魄。 下一秒,他就动一动,亲上她的眼睛,声音暗哑地来了一句:“唯斯乖,闭上眼,哥哥在亲你呢。” “……”她化了。 乖乖地阖上了眼睛,不过她嘴上还含糊嘀咕了一句,“机车y吗?” 聂云岂:“……” 他亲得更重了。 然后谢唯斯没办法开口,就在心里嘀咕,真的是呢。 聂云岂的吻依旧柔情又久,把人从一开始的清醒渐渐带到朦胧的一片中,全身发软,昏昏沉沉地不断往下坠落般,又好像及其想钻入他宽大暖热的怀里。 在一起后第一次分开,隔着上千公里,好像两人都很想很想对方。 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有车子进来了。 他才收敛了一些,缓缓起来。 谢唯斯眼皮掀起,刚好就见到男人目光炙热地盯着她的唇瓣,一只手拇指擦了擦她的唇角。 谢唯斯超心痒,瞬间就伸手抱住往他怀里钻。 聂云岂扫了眼路过的车,也没有下去,只抱着人挡住了外面的视线,然后舒服地低头蹭蹭怀里的小奶猫,闻闻熟悉的奶香味。 谢唯斯开口:“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要来了……”她声音都没力气了,话说出来,有些飘飘摇摇的残破感,可怜又动人。 聂云岂听着,没说话,只低头又亲了亲她的侧脸。 谢唯斯见此,忽然说:“你是不是要给我惊喜呢?”她开心到爆,“哇聂云岂都会给我惊喜了。” 他微微一笑,附在她耳边缱绻道:“哥哥也想你。” 话落,抱她抱得更紧了。 谢唯斯太享受这个感觉了,第一次被他这样紧紧拥住,比起那时候他专门来这里和她分开,那种心碎的感觉,这会儿他已经会给她惊喜了,还会认认真真地用力抱紧她。 他也很想她呢。 谢唯斯咬一口眼前修长的脖颈,他身子微微一僵,她能感觉到。 谢唯斯张着口,呼吸出灼热的气息,“哥哥,我今晚和你住好不好?” 聂云岂低下头,她掀起了粉嫩的眼皮。 车库光线低低,不明不暗,但她眼中美得醉人的细闪星光依然可见,透着一股小可怜,小撒娇。 聂云岂没可能拒绝得了,低低头蹭蹭她的额头,“好,上去拿衣服。” 谢唯斯笑开,一头又钻入他胸膛,“你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他道:“有去输液。” 谢唯斯听到输液两个字,心疼了下,她不在,他一个人去输液呢。 她问:“这两天要去医院吗?” 聂云岂点头。 谢唯斯:“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上班,周末有空再和哥哥去。” 谢唯斯想了想,专门请假去好像有些耽误工作,最近事情挺多的,她就颔首:“好。” 一会儿他就和她一起上楼,收拾了几件衣服,接着坐他的车子去他那边的房子。 今晚来归来,但是谢唯斯睡前没有撩拨身侧的男人,因为怕他身体真的不行,然后被她撩拨上了火,他又得去冲冷水澡。 这夜风清月朗,星辰稀疏,她窝在他怀中,相安无事地到天亮。 第二天聂云岂一早上去医院,下午才到公司忙一点事,下班就准点带着谢唯斯走了。 周末谢唯斯就有空陪聂云岂去医院了。他最近状态不太好,后面一周都断断续续地去医院。 一周过去,到这个周五,下班前苑循问谢唯斯要不要周末带上男朋友和他们出去度假野餐。 谢唯斯心想,那是要爬山吗?就拒绝了,聂云岂都不能剧烈运动呢,还爬山,算了算了算了。 苑循闻言就说不用,车子开到半山,下来就到了。 谢唯斯听了,就觉得还行,她回去问问聂云岂。 那天晚上晚餐后,谢唯斯进聂云岂房间的浴室去洗漱。她最近已经在聂云岂这添置了不少她的生活用品,他这里成功有了她的生活痕迹。 洗完出来发现聂云岂没在卧室,她拿着毛巾出来找。 他在客厅坐着。头顶的光线不明不暗,落在男人的侧脸处,显得他轮廓下颌线的痕迹很深,光影重重的好像电影画面,好看到窒息。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睨了眼他的手机:“哥哥你在干嘛。” “没事。”聂云岂只是随便看看,他身体不舒服,刚刚一直在干坐着,听到她出来了才拿起手机假装看着。 谢唯斯爬上沙发。聂云岂拿过毛巾捧住她的长发,温柔擦拭。 谢唯斯闲闲呢喃一句:“我要买个吹风机。”放在谢维粼那儿的东西她都没动,怕有时候他来了,她还得回去假装在那儿住呢。 聂云岂微笑:“买不起,不用了。” 谢唯斯笑出声:“就是搞得好像我买不起一样。你擦了手不酸吗?” “没事。” “可是我舍不得呢。”她害羞着说。 说完,后面没什么声音,谢唯斯扭头脸,悠悠瞥了下。 聂云岂就在她目光中缓缓凑近,附在她耳边说:“哥哥愿意,哥哥想省钱给唯斯买糖。” “……” 啊啊啊,谢唯斯转过身扑倒聂云岂,亲住:“哥哥。” 聂云岂松开毛巾的手,搂过她的腰。 谢唯斯有些抵抗不住今晚的聂云岂,太撩人了太撩人了。 她咬住。 然后被男人反客为主回来,那一瞬间,她脑袋噼里啪啦地烟花起伏,觉得,真的想扑倒聂云岂,把人吞入腹中。 谢唯斯开始动手。 边偷袭她边还说话转移聂云岂的注意力,免得他中途制止:“哥哥,苑循哥喊我们周末去览市度假区野餐。” “想去吗?” “可以啊。” “那行。” 聂云岂靠着沙发背,由着她亲,她撩拨,但是慢慢的,慢慢的她好像越来越过火,几根纤细的手指乱钻,而他开始没什么力气制止住了。 聂云岂渐渐回味过来,小猫今晚玩真的,要完了。 “唯斯……”男人微喘口气,沙哑低语,“手,别乱来。” “不要,我收不了手了。” “……” 再一两分钟过去,聂云岂用了最后一点力气抱住谢唯斯,把脑袋靠上她肩头,弯着身子,不断轻喘:“唯斯……” “你声音为什么这么弱,怎么这么喘。”她小心翼翼地问。 聂云岂淡笑:“嗯,哥哥不舒服,改天再挑个黄道吉日,给你吃吧。” “……” 谢唯斯迅速歪过头看他,才发现聂云岂眉头深锁着。 刚刚顾着闭眼吻他,都没注意他的神情。 谢唯斯吓到了,想起之前他说过的,这事得他来,不能她随时想来就来,那样也许他没准备好,他就扛不住了呢。 谢唯斯哭了:“你被我折腾得胸口疼了吗?” “不是,刚刚就疼了。” “那还是被我搞重的,怎么办,要怎么办?吃药吗?” 他点头:“去帮哥哥拿药。” 谢唯斯立刻撒腿跑进卧室,打开抽屉,回来又迅速飞去厨房,还被门撞了一下。 聂云岂眉头一跳,马上抬眸去看。 谢唯斯已经匆匆地倒了水出来,到沙发边蹲下去,给他拆药。 聂云岂心疼地去摸她的额头:“撞哪儿了?” “没事没事,没撞。” 怎么可能没撞,她是以为他听觉消失了吗,那么大的碰撞声。 他摸着她的脑袋轻轻抚摸:“走慢点,不着急。” “回头你没了怎么办。” “……” 谢唯斯把药倒入他手中,端起水喂他:“吃。” 聂云岂抿一口水,然后跟她说:“没事,人没那么轻易没的。” 曾经有过很多次很多次,感觉生命真的很脆弱、眨眼即逝的人,这会儿蓦然说了一句,人没那么轻易没的。 不过谢唯斯是成年人了,她什么都懂,也懂得他什么意思,安抚她罢了。 她勉强微笑一下:“嗯嗯,你说过你会为我努力的。” 对视一会儿,他点点头,“嗯,哥哥会的。” 谢唯斯觉得要告诉苑循明天他们不去玩了,她就拿出手机发了消息。 那边的苑循听说聂云岂不舒服,有点紧张:“他怎么了现在?” 谢唯斯看着在吃药的人,皱眉打字说:“他有点不舒服,在休息。” 苑循点头:“这样啊,那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啊,苑循哥去看看,别着急啊。” “嗯,好。” 说完她蹲坐在地上,屈膝抱着自己的腿,近在咫尺地注视着他,看他什么时候好一点。 聂云岂怕躺下休息又吓到她,就坚持着没躺,他也那么弯着身子,手肘撑在膝上,近距离和她对视。 聂云岂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起包。 他温柔说:“以后慢点,撞了哥哥更心疼。” 她没答应,下巴抵在他膝盖上,眼睛半阖,小嘴巴轻声呢喃着:“我没办法,撞又撞不傻,你更重要。” “……” 聂云岂拿拇指划了划她的脸。 谢唯斯觉得他在抚他心口似的,超舒服。 她问他自己的情况:“你还很难受吗?我们去医院吧,你住个一月的院吧,我给你包了医院。” “……” “这样我才能放心。” “……”聂云岂笑笑,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我们唯斯有钱啊。” “从工资预支嘛。” “……” 他小声揶揄:“那还是用哥哥的钱呢。” “那也不是,那是后面我用劳力换来的,是我的钱。” “那样不得省着点花。” “我愿意给你花。” 聂云岂心软似水,这话说的一点没犹豫呢。 “明天再去。”他伸手牵住她的小手裹在手心,“喜欢我是不是挺累的,小猫儿,一开始我就怕这种时候。” 谢唯斯有些新鲜异样感流转过心头,他之前和她说话,总是哥哥自称的,就算两人在一起了,还是这样喊来喊去,所以就显得,她是小孩子,他是大人,凡事都是由他来照顾她。 这是聂云岂第一次用这种类似于“平等”的男女朋友关系的口吻和她说话,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谢唯斯莫名脸上就腾的绯红了起来,有些羞涩。 但是她也不是怯弱的人,定定看他稍许,她就说:“不累,你再不安稳,我也要做给你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那个人。” 聂云岂心口震荡了下,像是一块石头从高处落下,掉在一池水中,震得水花四起,涟漪久久不断。 ——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那个人。 他几乎都没拥有过这样的一个人。 小猫虽然小,但是爱真是盛大。 何其有幸,他还是拥有者。 聂云岂温柔捧起搭在他膝上的一张小脸,抵近亲了下,无关情/欲,没有暧昧,就是温柔万千地亲一亲他身边最亲近、往后半生也永远最亲近的人。 谢唯斯觉得这个吻好甜,觉得周身都冒泡泡了。 但是,她也没有想撩拨他的心,她呢喃:“我以后再也不撩你了,我们谈精神恋爱就好了。” “?”他一乐,“精神恋爱?” “嗯嗯。” 聂云岂想了想,说:“哥哥总有天会好的,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嗯?什么意思?” “那时候,哥哥就给你吃。” “……” 谢唯斯一头栽在他膝上,“什么什么,别说了。” 他笑笑,摸着她的脑袋。 小猫真是很让人放松啊,他觉得好多了。 再休息了一小时,聂云岂就没什么异样了。 谢唯斯的脸色也才渐渐复苏起来,早前的小心谨慎,加上害怕,都一一烟消云散了。 后面他起身去洗漱,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上,开心又后怕,也有点肚子饿。 害怕很费体力呢。 聂云岂洗漱完出来找她。 他就穿着浴袍,胸膛还流淌着一颗颗的水珠,蓦的一看,性感撩人不已。 但是谢唯斯现在心如止水,一眼就继续趴在沙发。 聂云岂失笑,还有点不习惯呢。 “饿了吗?”看这懒洋洋的状态,不对劲。 谢唯斯点头:“刚刚被吓到了,现在好像有些无力。” 聂云岂心疼,过去搂起人,“那去换衣服,哥哥带你出去吃宵夜。” “不要不要,你不要骑车了,再不舒服怎么办。”她说着,都含着哭腔了。 聂云岂屈膝下来,捧起她的小脸看,真是心都碎了,“不怕啊,哥哥没事,不怕。不骑车,我们就出去散步,在附近吃就行了。” 谢唯斯想了想,嗯那行吧,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十分钟后,谢唯斯换了身白色修身长裙,踩着她的平底小白鞋,跟聂云岂出门压马路。 楼下夜风有些大,不时吹起她开叉的裙摆擦过他的裤腿,走过小区金色的路灯下时,影子浪漫又撩人。 周五晚上十来点的市区,人还挺多的。 谢唯斯和聂云岂走在路边,他牵着她的手,两人慢条斯理地吹着晚风往前面路口。 谢唯斯觉得舒服至极。 到了路口,站停下来等红灯过马路。 谢唯斯站在聂云岂身前,他把手揽在她肩上,她就整个缩在他怀中了。 谢唯斯惬意非常地仰起头。夜空上繁密的星斗一闪一闪,览市的夏天真是漂亮。 谢唯斯忽然问:“哥哥,你在这里待几年了?” “四年。” “以后也都在这里吗?” “以后……”他俯身在她耳畔,轻声细语。 “嗯呐,你喜欢这里吗?” “……挺喜欢的。” “嗯嗯这里很漂亮。”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夜星闪闪的天空,“哥哥以前没出来过。” “嗯?你没出来过,那你喜欢什么。” 男人缓缓收回目光,看她的侧脸:“喜欢你。” 谢唯斯怔了怔,随即笑着回过头,抬起脸对视,“这么巧。” 他微笑,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谢唯斯:“那是不是你以后都在这里的?” 他点点头:“你在哥哥就在。” 第55章 求睡。 谢唯斯想起他以前说过,他以后未必会一直待在这里,有天爷爷奶奶都走了,他也许就离开了。 而现在,他说,她在他就在。 谢唯斯觉得眼眶瞬间都被热气熏模糊了,终于她有天成功让他觉得不是一个人了吗,觉得有她在就是好的吗。 她转过身去把手穿过他的腰,抱住。 刚好绿灯了,等着过斑马线的人都擦过两人走了,只有他们俩,原地站着。 路灯下光线正好,微风徐徐,两人边看对方边自动等下一场红灯。 聂云岂把手滑到她,抚一抚,无声拢入怀。 这一拢,红灯再次转绿了,两人都不太想动,不过最终聂云岂怕饿到小猫了,就还是过去了。 路上谢唯斯走路都轻快许多,“哥哥,所以你是第一次晚上出来走吗?” “嗯。” 过了马路,他牵着她步入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茶餐厅。 点好东西等上来那几分钟,谢唯斯又继续着刚刚的话题,“那我们以后经常出来好不好?” 聂云岂缓缓点头。 谢唯斯目光落在餐厅外笔直漆黑的路灯下,圆圆的一圈光线照彻得下面的绿化葱绿青翠,很有夏天的模样。 但是,谢唯斯知道,四个春秋的轮回过去了,聂云岂应该都没注意过览市的一草一木的变化。 每天都是工作,她刚来这工作的那两个月,他周末都一样待在工作室里一整天的,到后面才有时候会休息,会陪她做什么事,吃吃饭。 …… 她在想的时候,聂云岂也想了同样的内容——她要是不出现,这辈子他都不会注意到览市夏天的星空,也挺好看。 谢唯斯捧着杯麦茶在手心,轻轻吹着烟气,转过眸来看身侧的男人:“哥哥,说来我们认识三个季度了。” 他揉揉她的头发:“时间过得很快。” “很多都变了。” 他点头,觉得他生活是天翻地覆地变化。 想着,他凑近捏捏她的脸:“小猫本事很大。” 谢唯斯笑眯眯地举起手上的茶杯喂他一口。 刚好服务员过来上东西,看到这投喂的一幕,微愣,随即就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放下菜品。 谢唯斯面不改色地继续喂,等人走了就笑着趴到聂云岂胸膛:“啊,幸亏是在这边,如果在北市,我就出名了。” 说起这个,聂云岂想起上次元弈青说,她辞职,是因为觉得这里没朋友。 他一边给她夹菜到碗里,一边问:“唯斯,或许你想回北市吗?” “嗯?”谢唯斯茫然,定定看他,“为什么问这个?” 聂云岂:“之前你说辞职,是觉得这里没朋友?” “我……”她默了默。 聂云岂看过去,目光温润:“很久以前,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也跟哥哥说过,你永远不会找工作在览市,因为没朋友,很孤单。” 谢唯斯抿唇,又一笑:“那是因为……没你啊。” 两人在澄澈灯光下灼灼交缠着目光。 谢唯斯:“这边是一个朋友都没有,但是有你不就够了吗?就算你是在北市,我也在北市,然后有一堆朋友,我还是会跟你出来吃宵夜,不会去和别人玩啊。” 聂云岂缓缓一笑:“但偶尔还是可以出去玩玩的,现在就没机会了。” “我不用机会,你给我机会赖着你,我就一辈子不会无聊。”她红唇一张一阖,很是直白地道,“我说很多都变了,也包括我啊,我也变了呀,身边的景物,和心。” 聂云岂定了定,随即心软似水地点头,抱过她亲了口。 碰巧服务员又过来上最后的甜点,见两人又在腻歪,就很神奇,怎么做到的。 谢唯斯很不好意思了,等人走了说:“以后我们还是叫外卖吧哥哥,在阳台也能看风景。” 聂云岂乐不可支:“行。” 慢条斯理地吃完宵夜,两人又心情不错地踩着星光回去。 这夜天气很好,聂云岂也很好,没再有什么状况。 不过到天亮,聂云岂就准备去医院了,为了后面别再让他的唯斯再被吓到。他这次想着,医生要是再次建议住院,他就住下了。 周末早上,虽然城市还是热闹一片,但比起上班日的高峰期,显然车子就少了许多,谢唯斯开起车来也快很多。 聂云岂靠着副座椅背,看窗外幢幢树影飞逝而过,不由出声:“慢点,唯斯,太快了。” “没事,我车技一流的。” “……” 聂云岂想着她也才五年车龄,总是和五十年老司机一样。他是不担心自己的,就怕回头真遇上什么事故,她受伤了,那就彻底完了。 本来他早上完全能自己开车,但是怕她晕车,就给她开了,结果她可能以为他很虚弱。 幸好,路上车是真的不多,医院很快就到。 医生确实建议住院,聂云岂莫名心里有点开心的情绪,总觉得住院几天,再出去会好一点,能给她一个好一些的自己,不会再吓到小猫了。 只是转眼看着谢唯斯的小身影一个人走来走去,缴费,办手续,他瞬间心疼。 她应该第一次做这种事。 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公主,有天却清晨开车送他来医院,把车开得飞起,然后一个人各种忙活,给他办住院手续。 谢唯斯忙好回病房。 刚在床边站停,就被床上的伸手拉到怀里:“唯斯。” “嗯,我在。”她靠在他胸膛,声音脆生生的,可爱又可怜,“有没有不舒服?” 聂云岂摇摇头,没插针的手摸摸她的脸:“对不起唯斯。” “什么。”她没懂,看他眼神稍许,才明白他是觉得她照顾他,辛苦了。 谢唯斯笑笑,“没什么啊,你没事就好。” 她一点不觉得辛苦,虽然从来没自己办过这些事情,每次去医院都是惊动一大堆人,别人都给她办得妥妥帖帖的。 但是,聂云岂没有人啊,他没家人,在这里也没亲人,最亲的人就是她了。 她办事的时候还觉得挺开心的,能够照顾他的那种开心。 聂云岂跟她说:“去沙发里躺躺,还早呢。哥哥没事,不要担心了。” “好,那你睡吧,我不困呢。” “那就买早餐,吃东西。” 她点头,语气甜腻道:“你不用管我,我会照顾自己的,你躺着好好输液。” 聂云岂被这句‘我会照顾自己的’,戳得心口都麻了。满心的愧疚,想迅速做一个正常人,以后都由他来照顾小猫。 他唇角牵了牵,看了看她,朝她笑:“来,哥哥亲一下?” “……” 谢唯斯马上凑上前,自己先亲了口他的眼睛,又缓缓滑下来,吻住他的唇瓣。 吻完,她微笑,“你睡吧。”她给他掖被子。 聂云岂很快就睡着了,房间也安静下来。 除了薄弱的呼吸声,就是输液瓶在一滴一滴地流动着。 谢唯斯自然没去睡,她等他睡着了,就去找了医生,问聂云岂最近为什么有些会严重,昨晚还差点出事。 医生说是没休息好。 谢唯斯想起那几天自己在北市的日子,他总是没吃药,陪着她聊天,聊到最后她睡着了他才睡,来的这一周好像也没怎么吃安眠药。 昨晚也没有。 她瞬间后悔得不行,觉得不止以后要和他谈精神恋爱,甚至都不能和他一间房睡了。 回到房里,谢唯斯默默坐到病床边,趴下看睡着了的男人,心里又愧疚又甜。 坐到日头已经高起,晒到病房,她有点饿,才想起没吃早餐。 点了份后去取完回来,却发现聂云岂醒着,坐起来了。 谢唯斯马上过去:“哥哥你怎么醒了,不舒服吗?” “没事,元弈青两人来了。”聂云岂轻声说。 谢唯斯在床边坐下,“那他们怎么来了就走了?” 聂云岂牵过她的手,“知道你在,就不会待那么久,打扰我们两人世界。你去哪儿了?” 谢唯斯蓦然一阵不好意思,两人世界呢,“我去拿早餐了呀。” “还没吃?” “嗯嗯,忘记了。” 聂云岂把人揽入怀里。 谢唯斯舒服地窝在他怀抱,“你躺下再睡一觉吧。” 聂云岂靠着床头,手抚着她的背,一下下的像摸一只猫,“不用睡了,今天只是正常吊个水,没事,不用担心。” 她抬眸认真端详他,“真的不难受吗?你要说实话啊。” “嗯,实话,很正常。”他桃花眼里溢出认真又柔软的笑意。 谢唯斯松了口气,也笑起来:“那你要吃饭吗?” “好。” 谢唯斯下床去打开早餐放到客厅茶几上,弄好手上沾了点湿,她进浴室去洗个手。 洗完出来,聂云岂还没吃,还在等她。 男人正正经经地靠着沙发坐在那儿,客厅的落地窗飘进来金色的阳光,空凋在运转,被晒着也不冷。 此刻他一身黑衣都也被披上了金色,侧脸看着,就是非常非常的迷人。 谢唯斯走过去,一把爬上沙发窝在他身边。 男人回过头来,光线从他脸上游走了半圈,他布满金色的眼睛渐渐回归正常的漆黑,那一幕真是,好看到爆。 谢唯斯先亲了一口,道:“阳光下的男朋友真是太好太好看了。” 他莞尔:“唯斯什么时候都好看。” 啊!谢唯斯没想到会被扳回一局,完全完全没料到聂云岂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什么早晨啊,果然是金色的,闪闪发光的。 她开心到想把他就地扑倒,但还是记得昨晚就是因为她,他才这么严重的。 想起来她都害羞,把他折腾到扛不住。 聂云岂发现她白白嫩嫩的脸上突然飘红的时候,以为她是被日光晒的,“太热了吗?换个位置坐?” “哦,没有。” 他拿手背摸摸她的脸,“那怎么脸红了。” 她越发脸红了,“我想扑倒你,但是想起你就是被我折腾来医院了。” “……” 聂云岂目光灼灼笔直地落在她脸上。 谢唯斯觉得他这样全身上下一身黑,又一道这样柔情肆意的眼神看她,莫名得好撩人,好想让人不顾一切去从身到心俘获他。 她说:“你别看我,太撩人了。” 他一笑。 然后伸手揽过她,温柔细语:“傻瓜,内疚什么,昨晚哥哥本来就不舒服。” “可是我不吻你,不撩拨你,你就不会那么严重了。” 聂云岂缓了缓,附耳在她耳边说:“这能怪你吗,唯斯?” “……” 谢唯斯身子蓦地一热,他什么意思?? 她定定看他:“不怪我吗?你都说了不行的,你怎么不怪我你还这样说。” 他喉结滚动了下,而后与她布满闪烁羞怯的眼神直勾勾交缠,然后默默道:“当然不能怪你,怪我自己,惹你惦记。” “……” 谢唯斯凑近,一身火热与绯红,“哥哥你再这样,我会控制不住继续的。” “你不会了。”他反倒是有点内疚,摸摸她脑袋,“吓到你了唯斯。” 谢唯斯鼻尖一酸,“嗯,我决定以后都不和你睡了。” “?”男人默了默,温柔道,“没事。” “什么没事,医生说你是没休息够。就算我不撩拨你,你和我睡这几天,也老是没吃安眠药,老是等很晚才睡。我不想和你睡了,我们以后各睡各的,都早睡早起。” “……” 聂云岂不知道怎么安抚真的吓到的人,她昨晚是真的吓坏了。 这趟住院,待了一周。 聂云岂每天都很认真地吃药,吊水,睡觉,医生没说可以出院他都不提那心思。 到一周后,医生觉得他情况好转了不少,说可以出院了。 然后聂云岂已经有半月没回北市了,就回去了一趟。 奶奶还在医院,时而昏沉时而清醒,日复一日地治疗着。 聂云岂就在那儿多待了不少时日,等到他再次回来,已经六月下旬了。 他回北市的时候,谢唯斯还在他的房子住着。 聂云岂以为她是在他房间,结果回来那晚,进了房间,发现床上就一个枕头。 而且房间明显空了不少,没有以前谢唯斯随手放的衣服、包、首饰手机什么的。 他想起她说过的,要分房睡。 心底好像有些空落落的,他走出去到隔壁门口,她躺在床上玩手机。 看到他,谢唯斯马上翻个身趴在床尾,“哥哥?怎么了?” 聂云岂微笑:“今晚不和哥哥睡吗?” “嗯。”她不太好意思,“你自己睡嘛,你自己吃药后早早睡比较好。” 他没马上答应,也没马上反对,一会儿后才似乎想好了,有些恋恋不舍地点头。 然后转身回去了。 聂云岂确实是想着,吃药的话,也没办法陪她,那就自己睡吧。 只是走到门口,还是有些想她。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谢唯斯出来,站在自己门框看他。 四目相对,她走过来:“哥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事。” 谢唯斯走到他面前:“那你怎么来找我,你想和我睡吗?” 聂云岂浅笑,没说话。 谢唯斯见此,踮起脚尖把他压在门框上,“你是不是想我了?” 聂云岂缓缓点头,附身温柔耳语:“你不想哥哥吗?” “……”谢唯斯瞬间可怜兮兮,像一只被饿到的猫,她眼神水汪汪地盯着他,“我想啊,都好久没见你了,感觉都快秋天了。可是你自己睡比较好嘛。” 聂云岂说:“哥哥没事了,身体最近很好。”他声音温柔到滴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诱哄,“来和哥哥睡好不好?哥哥想和你睡。” 谢唯斯浑身一阵发烫,讲情话的聂云岂真的是! “可是……” 他直接打横抱起她,进门,没有可是了。 第56章 哥哥想吃你。 谢唯斯身子悬空那一秒,就没抗住了,这谁还扛得住啊。 接着门被聂云岂踢上,谢唯斯从未有过的,感觉卧室里空气升温了好像,明明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升温了呢。 她被放到温软宽大的床上后,爬到以往睡的位置,乖乖躺下。 聂云岂拿了个新枕头过来,再熄了灯,上床。 谢唯斯没有动,两人之间隔着小一臂的距离。 聂云岂看过去,伸手放到她枕头上。 意思很明显,要她枕入他怀中。 谢唯斯却依然没动,而且,在他的灼灼注视下,她闭上了眼睛。 聂云岂挑眉,一会儿又轻叹,小猫为了他的身体,能老实到这个地步呢。 谢唯斯闭眼半分钟左右,就感觉眼前有点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身侧的床垫往下陷了陷,下一秒一个暖热的胸膛就盖住了她,连着长臂把她捞入怀中。 “哥哥……”她软糯地喊,有些小抗拒,“你睡觉嘛,早早睡。” 男人却紧拥她入怀,附在她耳边火热地道:“哥哥就抱着,好不好,就抱着。” 啊啊啊酥了,聂云岂求抱了。 那,那就给抱吧。 谢唯斯伸手,抱住他,埋入他胸膛。 他终于满意,很是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谢唯斯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腿轻搭在他长腿上,他也没动,好像还挺享受。 外面夜色很好,风清月明的,好多天没见他,谢唯斯是真的很是想念,所以一会儿就紧紧抱着他睡着了。 倒是聂云岂,抱着人,许久许久都没有睡意。 他努力想入睡,但是都没睡着。 脑海中和往常没吃安眠药的时候一样,总是不自觉地飘过很多事情,想起二哥,后面又想起大哥,最后想起最近情况越发不好的奶奶,许多画面来来往往地在他脑子里转动。 心底好像释放着徐徐冷气,像是空调房里一样。堆积的冷气无法疏散,使人怎么也无法轻松下来,好好入睡。 最终,他轻轻放开谢唯斯,给她掖好被子,再轻手轻脚地下床。打开抽屉摸起了一盒烟和打火机,还有床头柜上的烟灰缸。 走到阳台阖上门后,他坐到沙发去,点了一支烟。 沙发好像是唯斯放的,她挺喜欢晚上在阳台吹风的,小猫会享受。 …… 卧室内,谢唯斯习惯了怀抱,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个身,发现身侧有些空。 她睡眼惺忪地睁眼,左右看了看,真的没人。 这时余光注意到阳台外,好像有一抹猩红烟火。 谢唯斯仔细一看,果然,聂云岂在那儿。 大半夜,他怎么在那儿抽烟? 是睡不着吗? 谢唯斯马上起身。 落地窗隔音不错,男人目光向外,还没发现她醒了。 直到开了灯,人才回过头。 谢唯斯几步过去拉开了门。 他看上去想要起来,见她出去了,就缓缓又坐好,只是手上的烟已经抵在了烟灰缸,转瞬熄灭。 谢唯斯迎着浅浅的烟草味过去,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坐到腿上。 聂云岂长臂穿过一道纤细的腰肢,把人往怀里拢,“怎么醒了?” 谢唯斯低头,额头抵住他,“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 “今晚没有吃安眠药吗?” “没。” “为什么?”她马上拧起白皙的眉头,“我都睡着了,你怎么不吃药呢。” 聂云岂微笑:“不想吃。” “为什么不想吃?”她茫然,一双凤眼里盛着满满的水雾,亲他一下,又小声问,“为什么不想吃呀?” 男人也回吻她一下,接着温柔地低语了一句:“哥哥不想吃了,也许抱着你,抱着抱着就习惯了呢。” 谢唯斯定定地回味这句话,心里像是有烟花绽放般灿烂,觉得很美好;可是……“可是,不容易吧,很难吧,你睡不着呢。” “忍几天就习惯了。” “可你睡眠不足的话身体就不好了,好不容易才住一周的院,好一些了。” “没事,最近身体有好转,哥哥有分寸的。”他按住她的脑袋,又亲了亲,“去睡吧,哥哥一会儿就进去了。” 谢唯斯近在咫尺地看他很是明亮的双眸,还有边上烟灰缸中的好几个烟蒂,就知道他一时半会还睡不了。 可是他又不想吃药,他想好起来,想做一个正常人呢。 那怎么办啊。 谢唯斯满腔无奈地往前凑近,紧紧抱着他,身子紧密相拥。想了想,她喊:“哥哥。” “嗯?” “你现在难不难受啊?” “不难受。怎么了?” “不疼吗?” “不疼。”他抬起头看她。 谢唯斯:“那你困不困?” 他摇摇头:“……想吃宵夜吗?那给你点外卖好不好?” “不饿。”她一笑,从夜空收回来眼神,放到他脸上,“要是你不困,那我们出去兜风吧。” “?”聂云岂一顿,定定看她。 谢唯斯眼神认真,“出去转两圈会不会身心比较放松?放空一下,然后加上我陪着,是不是会更舒服一点?” 聂云岂薄唇轻扬起来,缓缓按住她吻住那两片水嫩,咬了咬,吃了几口,然后抱着她进卧室:“换衣服,哥哥带你兜风去。” 谢唯斯觉得还有点小激动呢,半夜去骑车哦。 换好衣服,她马上利落跟着他出门,下来,坐上车。 半夜的小区半个人影都没有,除了树叶在风中的摇曳声,什么声色都无。 出了小区,街上车辆也不多,谢唯斯感觉他一边加速一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放在他腹部位置,接着,风中一道低醇的男声传来:“搂紧哥哥。” 谢唯斯当即把身子和他贴在一起。 开车的人看上去不动声色,实际上,头盔下的眼中,笑意流转。 车子开出市区后,他又不断加速,夜风呼呼在耳边飞过,路边的建筑与树木全部如幻影般飞逝不见。 谢唯斯都觉得舒服极了,心里想男生开起来肯定更加愉快了。 她默默地抱紧了人,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远处的风景,享受至极。 机车开起来比跑车要舒服啊。 在市区外的海边公路驰骋了十几公里,聂云岂才稍稍地放松了油门,没再加速。 渐渐的,渐渐车子就在海边停下来。 深夜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一大盘钻石不小心倒入水里一样,漂亮到叹为观止。 这边的海没有沙滩,有很宽的防波堤蔓延到海水中。 谢唯斯解开头盔递给前面的人,然后下车到前面去。 聂云岂默默往后坐,再伸手把人抱上来。 谢唯斯面对面坐下,又熟门熟路地把腿挂上去,然后发现,他腿好长啊。 明明她也不矮,但是腿比他还要短一截,“哥哥你腿怎么这么长?” 男人低头扫了眼,又慢条斯理挑眉:“你撩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腿多长?” 谢唯斯脸红,笑眯眯地一本正经道:“谁会专门盯着一个男人的腿看啊,太色了。” 他微笑,然后缓缓伸手捏她的下巴,凑近:“你这不是在看?一只小色猫。” “……”啊啊啊,谢唯斯趴到他怀里。 聂云岂舒服地揽住。 谢唯斯负隅顽抗道:“我不是,我没有,是你太吸引人了。”说着她去摸他的腹部位置的t恤,隔着软滑的布料,还能感觉下面的起伏,“这身材,不觊觎我就不是正常人。” “……” 聂云岂生生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最后没办法,只能又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你这么漂亮,哥哥都没觊觎过。” “???”谢唯斯瞬间抬起头,小脸披着皎洁月光,当真漂亮到发光。她可可怜怜地嘀咕,“那你为什么不觊觎,我给你觊觎啊!” 她这语气,这控诉又委屈的语气,好像他不觊觎她,就是他犯的罪。 聂云岂心都化了,忍不住和她在月下赤城相对,认真道:“哥哥以前没想谈恋爱,所以不觊觎。但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唯斯就漂亮得到发光的。” “是吗?”她笑起来。 聂云岂“嗯”了声,又道:“那会儿没缘分。”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给你赚钱。” “……” 他失笑,被逗笑了,最后却不得不承认,“嗯,辛苦了唯斯,到外地来打了这么久的工。” “无所谓,追到就值得。”她一眼不眨,双目如珍珠般明亮,说得毫不委婉,直直白白。 聂云岂心里大动了下,人定定看她,最后亲了下,又缱绻低语:“现在不觊觎,因为不舍得。” “不舍得什么?” “不舍得欺负我们小猫儿,还小呢,得养着。” “你又不是睡了我就和我分手,欺负什么。”她害羞说道。 聂云岂被说得,竟然有一秒的心动,最后又轻咳了下,摇头:“不行,才这么几天,我良心过不去。” “!!我们在一起一个多月了。”她想了想,“那我来是不是你良心就没什么感觉了,就会很享受了?” 聂云岂:“……”享受?这只猫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嗯?哥哥?” 聂云岂喉结滚动了下,在夜风中徐徐暗哑道:“你来,会被我教育的。” “为什么?”她茫然了。 聂云岂:“这是正常小孩能干出来的事吗?可不得被大人揍?已经无法挽回了,揍一顿解气。” “……”谢唯斯羞红了脸,一头钻入他怀中蹭蹭蹭,最后,来了一句,“期待被揍。” “……” 谢唯斯偷偷看他不自然的脸色,笑起来,“我现在不撩你,哥哥,等你身体好了,我就……” “……” 聂云岂跟她道:“哥哥最近没什么事。”他不想让她担心,不能拿这个忽悠她别乱来,“最近在北市也有定期去医院,没有总是疼了。” “真的吗?”她跟中了奖似的,问出来都觉得虚虚的,不真实。 “嗯。”他摸摸她的脸,“所以不用担心。” “但是你还是睡不着。”她有些失落地道,“这样后面还不舒服的几率就很大。” “不会,不担心。”他摸摸她的脑袋,捧起被咸湿的海风吹得发丝缭乱的一张精致小脸,“不是有你治着我吗?” 谢唯斯浅笑,“如果可以就好了。” “可以。”他直接道。 谢唯斯掀起眼皮,看着头上也低垂着目光在看她的聂云岂,说:“那以后你睡不着,我们就出来好不好?” 他点头,“好。” “不要想不开心的,想我。嗯?” 他定定看着她,点头。 谢唯斯轻声呢喃:“我想要你看我,看阳光,直到阳光强大到你心里复苏,我想要你到时候再去看心底暗处那抹痕迹时,不觉得身上冷;至少,会觉得你还有我。” 聂云岂静坐着,目不斜视地看掌心下的人,边看边在心里默念这句话。 一会儿,他弯身亲了亲。 明明刚刚还各种调皮的人,这会儿却说出这些话来,他的唯斯从始至终都是向阳一样,有一个终极目标的。 “唯斯。”聂云岂低语,“哥哥有天会不用再吃药,有天身体也会好起来,有天……也会坦然地带你去扫墓,去看他们的。” “嗯。”她眨眨眼,逼回眼中泛起的一些湿润,朝他笑了笑。 深夜海浪击打岩石的声音浩大又清澈,这一刻,心里也好像和洒开的白浪一样澄净。 在海边待到凌晨四点,两人才骑着车吹着凉风回去。 一路飞驰到家,身心愉悦。 到家没多久,聂云岂就有些困倦,可能更多的是体力和精神的透支,人累了,不过终归是有点想睡了。 谢唯斯假装睡着,然后一点点地感受到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了,真的睡了,她才开始睡的。 后面几天,两人都这样晚上出去玩。聂云岂带着她沿着览市她没去过的公路,都走了一遍,看了好多没见过的风景,吹遍了览市所有咸湿海风。 他出去后回来就没有彻夜抽烟了,时常没过多久就会抱着她乖乖睡着。 谢唯斯就出去上了瘾,每天到点就开心等着出门撒欢。 在外面四方无人时,她偶尔也会经不住撩拨他一下,因为知道他身体在好转了,只要他能不再失眠,身体就不会再加重。 这种情况真的是很难忍住不撩拨他,不过也只是轻轻的,不敢招惹得他太深了。 就是由于两人经常晚上出去,所以白天就不时迟到。 那一天迟到得最晚,十一点才到公司。 刚好在车库中遇见外出谈事回来的苑循,他客气地微笑问:“十一点了,来吃午饭啊?家里没米啊?” “……” 谢唯斯没好意思,闭上了眼。 电梯到b1,苑循跟着聂云岂一起出去,远远的谢唯斯还听到他问聂云岂:“你这是晚上操劳,早上起不来啊?” 谢唯斯按电梯的手僵住,脸上发烫。 随即匆匆一按,到电梯门阖上,才松了口气。 这天晚上两人难得地没有出去,因为外面阴天,怕下雨。 两人各自洗漱好就上床,谢唯斯怕他今天睡不着,跟他说:“哥哥,你要是不困就吃药吧,不吃太多没事的。” 聂云岂搂过她在臂弯:“没事,和你聊聊天就睡了。” 谢唯斯把手穿过他的腰,马上道:“那要聊什么?” “你生日快到了?” “嗯呐,六月三十,哥哥你其实大我不到四岁,才三岁多呢。” 聂云岂眉眼轻挑:“不到?哥哥七月……二号的,不能这么占便宜吧,才两天的距离?就不算一岁?” 她哈哈哈哈地大笑,“那怎么办,你生日这么近,我们要不要一起过,二号一起。” “我没过生日的习惯。” 谢唯斯默了默,“啊,没有吗?那……沐沐说她每年都会给你送礼物。” 他点头:“她会送,但我没过。”他缓缓道,“以前我大哥还在的时候,就过过,后面就没有了。” 谢唯斯把脑袋埋入他脖颈:“那不行,我今年要吃两个生日蛋糕,二号再吃一个!” 他一笑,点头:“嗯,行,哥哥到时候给你买个大的。” “我买吧,我要在上面写上,‘谢唯斯的男朋友生日快乐’!” 他想了想,附身在她耳边咬了咬,火热道:“写‘波斯猫的男朋友’。” 她笑得超开心,“嗯,好~” 聂云岂看着身子下这张粉粉嫩嫩的小脸,她也双眸咕噜噜盯着他,跟着雪夜里的小白猫儿似的,着实可爱爆了。 视线往下,她穿着吊带睡裙,露着笔直骨感的锁骨,还有白嫩胜雪的肩头。 聂云岂蓦的喉结滚动,声色沙哑得喊她:“唯斯。” “嗯?” “你今晚,怎么不撩哥哥了?” “……” “今天怎么这么规矩。” “你希望我撩你吗?”她咬咬唇,问。 “嗯。” “……”谢唯斯鼓起腮帮子,害羞,“啊你想干嘛?” 聂云岂看这小河豚鼓鼓的模样,心动到不行:“哥哥……有点扛不住了,想做你一直想做的事。” 第57章 哥哥我错了。 谢唯斯蓦的一僵,一双凤眸眨也不眨地看他。 聂云岂缓缓靠近,两人呼吸可闻起来。 他薄唇轻捻:“唯斯……” 谢唯斯浑身着火,“我……哥哥。” 他宽大的手掌摸一摸她精致非常的小脸,“嗯?今天怎么不撩哥哥。” “我……”她满脸都是红,很红很红,“我,不方便啊。” “?”聂云岂茫然,“什么?” “不,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 说完,聂云岂才一愣,好像想到了什么。 谢唯斯看他转眼微滞的眼神,显然是想到了,她快融化了,一秒掀开被子把自己捂住了,然后在里面怂怂地说:“我那个那个,不方便,所以我就没撩你。” “……” “不好意思哥哥。” “……” 聂云岂蓦的有点晕头转向,他浑身像是冒了火般。 僵硬地躺倒回去,眼神放到天花板上,许久。 谢唯斯没听到声音,心痒痒地掀开了一条缝隙看。 刚好就看到男人掀开被子起身,直接往浴室走。 门关上须臾,里面传来了哗哗水声。 他在冲澡,冷水澡…… 谢唯斯一股脑又盖上了被子,妈呀,难得聂云岂想做坏事,难得;结果……他还没办法做,要去洗冷水澡。 谢唯斯趴在被子中,觉得自己浑身冒火。 真的很热,她盖着被子没多久都觉得身上冒汗了,就又一把掀开。 这时候,浴室里刚好水声停下,出来的男人看到她钻出被子的动作,脚步一顿。 谢唯斯听到声音,扭头,四目相对,她又一把盖住脑袋。 聂云岂失笑,被这可爱的两个动作勾得,身子又火热了。 这猫怎么能这么可爱。 他走过去,上床,躺下。 盯了几秒天花板,他又偏了头看过去,接着,撩开一抹被子。 谢唯斯斜眼瞥一下,又迅速阖下眼,害羞。 聂云岂轻咳了声缓解不自在,然后就伸手捞住她在怀,“唯斯。” 她没应,小小地靠入他肩头。 聂云岂是真的很不自在,但是,他还是心疼,“那你,难受吗?” “……” 谢唯斯脸红如火,一头扎进他怀抱:“我不难受,我,我来例假都不肚子疼的。” 聂云岂松了口气,裹着她盖好被子:“那就好。” 这么一说,尴尬气氛有些缓解了,他道:“那睡觉吧。” 谢唯斯点点下巴,“你困吗?你能睡着吗?” “可以。”最近几天睡眠好了一些,今晚好像也习惯性有些犯困了。 谢唯斯就安下心来,抱着他一起睡了。 第二天,晚上下班谢唯斯照常去地下室找聂云岂,然后去超市买菜做饭。 本来这个事情是很正常的,但是谢唯斯今天想买点自己的必需品,跟着聂云岂就不方便。 两人买了菜就准备走了,谢唯斯不好意思这时候说自己要去买那个东西,所以最后默默地没买,回家了。 聂云岂进屋就去洗漱做饭,谢唯斯去帮他,他很自然地示意不要。 谢唯斯想了想,就跟他说:“哥哥,那你做饭,我出去一下。” “嗯?出去干什么?”他看过来。 谢唯斯轻咳着,靠在冰箱上,随口道:“我,我刚刚忘记买个东西了,我想去买。” “买什么?什么忘记了?你等我们吃完饭,哥哥和你去买好不好?” “……” 谢唯斯低头,羞涩道:“不用,我现在就想要。” 聂云岂不懂,洗了手走过去:“买什么?现在天快黑了,出去超市你要开车,高峰期过马路不是那么方便。” 谢唯斯红着脸拧眉,想了想,“那我……不买了。” 聂云岂看她不自然非常的神情,忽然想起昨晚她说的那个事。 他微微一顿,然后缓缓凑近,在她耳边低声问:“是……买……” “……”谢唯斯笑,捂脸笑,“啊我出去买,你做饭吧哥哥。” 聂云岂失笑,但还是捞住她在怀,低声问:“你现在要吗?如果不急晚饭再出去,哥哥跟你出去。” 谢唯斯心想,说到这份上了,他都知道要买什么了,那也没必要害羞了,就点点头。 “嗯,好。” 他莞尔,“那坐着去吧,很快就可以吃了。” “我给你帮忙嘛,我也没事。” 聂云岂扫她:“去休息,你一点不难受?” “……” 谢唯斯笑开,钻过去搂住他,甜到不行地说:“我不难受,不难受呀。” “那也不能碰冷水。”他直接道,自己继续洗菜,“唯斯乖,哥哥很快就给你做好饭了。” “!” 谢唯斯不说话了,她就乖乖的吧。 蹭着他,看他一点点地洗菜做饭,熬她喜欢的粥。 暮色就在这一秒一秒的时间里,渐渐落入厨房中,浸染了一身黑衣的男人。 谢唯斯歪过头去看,男人侧脸披着外面无尽的朦胧,使得那张清冷疏淡的脸孔莫名柔情似水。 谢唯斯悄悄出去,到客厅摸了个手机又重新进厨房。 靠上窗,打开摄像头,对准那迷人的一幕,拍了下来,然后转身开心地设置成屏保。 很快做好,男人招呼在玩手机的人吃饭。 从外面灰蒙蒙的一片,吃到星光乍起,七八点了,这一顿晚餐才吃完。 收拾好了,聂云岂就朝陪着他的人说:“唯斯,走吧。” “啊?”她抬眸,“干嘛?” 聂云岂一静:“逛,逛超市。” “……” 谢唯斯才想起来她要买东西,瞬间脸颊生红,“哦,哦,好,走吧。 聂云岂默默走出厨房。 下楼骑上车子,两人出了小区到附近那个傍晚才去过的超市。 这个时间的超市人很多,谢唯斯被牵着小心穿过人群,悠悠往目的地走。 走到差不多快到了,聂云岂蓦然跟谢唯斯说:“唯斯,哥哥去给你买石榴好不好?” “?”她笑起来,点头,“好啊。” 聂云岂摸摸她的脑袋,就说:“那你去吧,买完在这等我,或者去水果那里找哥哥。” “好。” 聂云岂就往水果区走了。 谢唯斯默默自己拐向了卖女性用品的那一片上。 这一片也是很热闹啊,都是男男女女的。 谢唯斯找啊找,找自己想要的牌子。 终于好像远远看到时,却发现,这一条货架前没女孩子在。灯火通明的通道上,有几个男人在那里挑东西,她要买的牌子面前,也站着两个男人呢。 谢唯斯站了会儿,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的时候,蓦然那边有男人注意到她,眼睛扫了过来,她瞬间转身,溜了溜了。 找去了水果区,远远的就在石榴摊位面前看到了穿着黑衣,高大又帅气的男人,谢唯斯马上过去。 聂云岂看她:“这么快。”话落又注意到她双手都搂着他的手臂,而手上空荡荡的。 男人眉峰微动,轻挑:“嗯?你……你东西呢?” 谢唯斯鼓起害羞的小腮帮子,等身边买水果的人走了,才一头栽到他肩膀上,哼哼唧唧,“我要买的那个面前,都是男人。” “……” “我不好意思过去。” “……” 聂云岂愣了愣,一开始不太理解为什么都是男的,后面想了想,才有点明白。 随即他不自然地摸摸她的脑袋:“那,没事,待会儿哥哥去给你买吧。” 谢唯斯说不出话,悠悠伸手去摸石榴。 聂云岂接过她摸的那颗,一起放入袋子里。 然后又去买了点其他水果,一起拿去称。 这边买好,也没什么需要的了,其他的傍晚来时都买了。 聂云岂牵着谢唯斯往百货区走。 谢唯斯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莫名比起早前自己来时,就多少有点自在了。 到那一片,聂云岂果然见好多男人在。 他默了默,和谢唯斯说:“那以后,哥哥来就好了,你不用来了。” “……” 谢唯斯被带着走到她要的东西面前,边上的其他人下意识扫了眼。 聂云岂一只手揽住女朋友的肩,半个身子挡住视线。 谢唯斯莫名地舒服,也没什么不自在了,还有时间研究下东西。 聂云岂宽大的手掌轻搭在她毛发上,轻揉着,不经意间,还顺着也看了眼她手中拿东西的名字,顿了下后,他顺便默默记下了。 谢唯斯拿了两三袋东西,丢入聂云岂手中的购物篮里,然后就走了。 聂云岂从容跟上去。 只是走到一半,谢唯斯忽然跟他说:“哥哥……” “嗯?还有什么要买的?” 谢唯斯微笑:“你之前,你之前在北市买的那个,好像用不上了。” “……”他反应过来说的什么。 谢唯斯:“我们现在在这里,以后大部分时间也在这里,那边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聂云岂沉了下,道,“为什么要带来?哥哥没钱再买吗?” “……” “而且我们也不是不回去。” “……” “回去了哥哥要当圣人吗?” “……” 谢唯斯捶他一下,“说什么聂云岂。” 他也不是很自然,不过还是浅笑,捏捏她的小脸表示:“不是你提起来的吗?” “那,反正就是,这边没有嘛。” 聂云岂想了想,搂着她就拐去了某片区域。 谢唯斯就眼睁睁看着之前的一幕重新上演,聂云岂拿了几盒东西,丢入篮子里,再回来带上她去结账。 谢唯斯有点魔怔了,想着,待会儿收银员看到篮子里两样东西同时存在,是个什么眼神。 到收银那一片,她默默拉着聂云岂去自助机前。 聂云岂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老老实实地去排队了。 晚上逛超市的好多是下班后的小夫妻或者小情侣,两人站在那儿并不突兀。 谢唯斯靠着聂云岂,脑袋搁在他肩头,目光偶尔看看前面的队伍,偶尔看看脑袋旁帅气的脸。 看着看着,越过他,发现另一边机器前的队伍中,有个女孩子正看向这里,一眼不眨在盯着聂云岂看。 她悄咪咪在他耳边含笑说:“哥哥,有人在看你。” 聂云岂微微侧脸,看肩头的小猫,用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气息声说:“哥哥知道,我也在看她。” 谢唯斯瞬间眼冒星光!!!要融化成糖水了,聂云岂说的什么哦! 转眼就排到他们了,聂云岂揽着她往前。 一一把东西扫好,他准备拿出手机。 摸了摸口袋,却发现好像没带,“唯斯,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带了。”谢唯斯开心地像是捡到宝,马上献出自己的手机。 聂云岂按了下,屏幕亮后,显示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图片。 他愣了下,然后看她。 谢唯斯马上解锁,点入支付页面。 聂云岂看了她两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才拿去扫码。 谢唯斯:“哥哥你看什么?” 他微笑:“没有。” 谢唯斯看他好像有些东西的眼神,默默揣测:“你要不要我的照片啊?” “……” “我回头发一张给你好不好?发一张性感的。” “……”聂云岂悠悠地付完钱,把手机还给她,开始装东西,“不用了。” “什么?你嫌弃用我照片当屏保吗?” “不是,有需要哥哥自己拍。” “……”谢唯斯笑,“不行,你拍过照吗?我不相信你的技术,我要自己找一张最性感的发给你。” “……” 聂云岂把几盒安全套丢入袋子,然后偏头弯身抵近她,表情冷酷,高冷,“唯斯,老实点,不然等你那个一过……哥哥就收拾你。” “……”天呐,天呐,聂云岂都开启威胁模式了呢。 聂云岂牵着人回家。 谢唯斯发现还有一盒落在那机器角落,她迅速抄起来,“哥哥,还有。” 聂云岂回头:“……” “小心点嘛,不要浪费钱。” “……” 某人的高冷人设一秒崩塌了。 回到家,谢唯斯从聂云岂手中的购物袋里拿走自己的东西,接着就看他把剩下的东西拿去丢入衣柜中。 谢唯斯指了指,恍然:“哦,哥哥你北市的也放在衣柜吗?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 聂云岂走过去,一把把人抱入浴室:“你要找来干什么?” “玩嘛。” “……” 他低头。她笑开,下一秒踮起脚尖亲了上来。 聂云岂喉结滚动,身子好像瞬间热了起来。 他想着,亲就亲吧,亲一下再出去。 所以关着的淋浴下,偌大宽敞的浴室中,两道影子就在光下融合在了一起,照射在墙上。 浪漫弥漫。 聂云岂起初没什么想法,想着火如果点起来了,待会儿出去冷水澡一冲,什么事都没有。 结果,是他天真了。 他想的并不是小奶猫想的。 衣摆下的金属扣在无声的空间里咯噔一声响时,他脑子像是微弱的电流穿过,空白了。 回过神,他睁开眼睛。 淋浴喷头被他伸手时不小心一撞,打开了开关。 冷水顺势淋下,眼前一片模糊。 虽然夏天的水不会彻骨冰寒,但是聂云岂还是迅速转过身把人压在墙上,隔绝在水幕外。 他再摸索着去关了水,一只手去抽来旁边架子上的大毛巾,盖住了她湿漉漉的脑袋。 他忙活的时候,软绵毛巾下的谢唯斯手也在忙活,渐渐的,他动作僵硬了。 她还可爱地抬起了眼皮。 两道投在墙上的影子开始静止一般。 接着空气中,传来一道压抑感十足、十分沙哑的声音:“你个小猫,要造反吗?” 落水的小白猫靠着墙,笑容妖娆又甜美:“已经造啦。” “……” 她眼前的人敛起隐忍的眉头,又低下头亲亲她的眼睛,温言哄,“唯斯,乖,手别动了,你不方便。” 她软软地,细弱蚊蚁地道,“你别碰我就好了。” “……”聂云岂捧着她的脸,眼神各种柔情,想要她放弃。 可是她还边动着手,边朝他眨眼,奶声奶气,“哥哥,我这么失败吗?” 男人骨子里的劣性气息瞬间被搅弄得压抑不住,各种流转。 最后,他痛苦地仰仰头,深呼吸,“去,把门关了。” 谢唯斯满身火热,迅速过去啪的一声,甩上门。 过来时,聂云岂把人搂进怀里,抓起一抹纤细小手。 谢唯斯一秒差点哭,太直接了吧,“聂云岂。” “不是你要的吗?来。” 谢唯斯又弱弱回去,关了灯。 聂云岂在黑暗中伸手接她,别让人摔了,然后,笑出声。 后面只剩隐隐月光的空间里,就也只剩对话了。 “累不累?”他柔情似水地问。 “嗯。”声音都开始撒娇了。 聂云岂摸摸她的头。 “哥哥,怎么这么久……”她深呼吸。 没人接话。 没多久,人就崩溃了:“哥哥我错了。” 男人:“错也没用啊,哥哥也不能原谅你,原谅你对不起我自己。” 第58章 生日礼物。 谢唯斯真心哭了,手好酸。 最后也不知到什么时候,聂云岂才抱过她亲了亲,呼吸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而后把她拉到洗漱台前,打开水龙头洗手。 谢唯斯整个人都被蒸气熏晕了一样,掌心的灼热慢慢给她回忆着刚刚的一切。 最后,洗好了手,他放开人整理了下衣着,默默出去。 谢唯斯估摸他去别的浴室冲澡吧,她也没敢多看,自己匆匆再跑去淋浴下,开始洗澡。 这趟她都没好意思快速洗了出去了。 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但是中间聂云岂还过来敲门,“唯斯。” “啊,干嘛?”她一吓。 他浅笑,“你手机响了。” “谁啊,不管了。”她害羞道。 聂云岂看一眼上面的备注,“不太好吧,是,你妈妈。” “……” 她伸出手来接过电话,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接完妈妈的电话,又收到聂沐的微信,说没空过来玩,给她寄了生日礼物,和聂云岂的。 聊了两句,聂沐问她在做什么,谢唯斯觉得,今晚的人啊,都是让人不好意思的。 最后两个小时过去,她终于出来。 床头处穿着浴袍的男人靠在那儿,曲起一只长腿,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拿着一个手机。 闻声,抬起了薄薄的眼皮。 桃花眼中装入一屋子亮光,然后那道亮光朝她投来,瞬间一眼就好像带着某种力量让谢唯斯脚软。 她刹住脚步。 聂云岂悠悠瞥了她三五秒,最后嘴角笑意流转:“今晚不睡吗?” “……” 谢唯斯马上过去,从另一边爬上床,然后一把拉起被子捂住脑袋。 聂云岂慢条斯理地熄了灯,然后轻轻挪到她身边,躺下,伸手把人轻拢入怀:“唯斯。” “嗯。” 聂云岂拉下一点被子,然后就收获了一双睁着的,闪闪水润的凤眸。 她偏了偏头,和他的双眼碰撞上,瞬间流泻一地的害羞。 他莞尔,凑近亲了亲她水嫩得跟婴儿肌肤似的脸颊:“撩的时候挺上火的,做起来就是纸老虎呢。” 谢唯斯一把埋下脸在他胸膛:“不要说了。” 他失笑,温柔道:“好,不说了。” 他拍一拍她的背,哄着她睡。 谢唯斯却觉得今晚要失眠了,即使埋在他胸膛,她还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并且,一会儿还又忍不住说了句:“哥哥,其实我下次还敢。” “……” “反正已经有经验了。” “……” “就是手好酸。”她哼哼唧唧。 聂云岂:“……” 他仿佛被点了穴般,没法动,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摸她的手。 谢唯斯:“不是这只,这是左手。” “……” 聂云岂唇角抽搐,深呼吸一会儿,才悠悠地又去摸她另一只手,好像,掌心是很滚烫的,一股摩擦久了之后产生的灼热感。 他一摸,感觉自己的火都又上来了。 只能放开,低头揉揉她的脑袋哄:“明天就好了,乖啊。” 谢唯斯没好意思接话,闭上眼,乖乖睡觉。 聂云岂却再次失眠了,满脑子刚刚在浴室的画面,还有她刚刚这几句,酸…… 晚些又再次去抽烟了。 谢唯斯估摸是累了,也没有醒来发现他不在。他自己抽了两小时烟,才压下了心里的那股子邪恶画面,然后碾碎烟蒂,进屋抱猫睡觉。 第二天谢唯斯难得地比他早醒。 今天周末,不用上班。她悄摸摸下床去阳台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就看到了那个黑色烟灰缸里的一堆烟蒂。 她以为聂云岂又不舒服或者睡不着,一下子好心情都消失了。 他已经有几天正常入睡了,怎么又睡不着了呢。 等到里面的男人起床了,她马上进去:“哥哥你昨晚又睡不着啊?” 聂云岂一顿,随即摇头,“没事,就是想些事情,就没睡着。” “你……你想什么?还想以前吗?”她弱弱心疼地问,说,“我昨晚早早就睡了,不知道。”早知道就陪陪他了。 聂云岂又摇头,“不是,就想昨晚。” “……” 清晨的卧室里,瞬间腾的一下,又火气弥漫。 谢唯斯又溜回阳台去了。 聂云岂失笑,弯下身揉了揉眉心,看外面一把趴上围栏,很不自然的人。 他也没想过她一早会去阳台,然后又下意识担心他。 唉,他的小唯斯是个贴心宝宝。 他没去打扰她,先去洗漱。 谢唯斯是没想过他再次半夜出来抽烟是因为她的,顿时又羞涩……又有种“终于”的感觉,终于她能够影响他了,替代了过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转眼被人圈在怀里,他俯下身来在她耳边道:“去洗漱了,今天天气不错,哥哥带你兜风去。” 谢唯斯回头,“去玩呀?” “嗯。”他点点脑袋,“哥哥都没带你怎么玩过,来了半年了。” 谢唯斯笑起来,“以前也就那样,有什么。” 他揉揉她的头,“可是你是为我来的。” 谢唯斯真心觉得心里好像一道暖流划过,舒服到不行。 说实话,来之前,她不敢想象是这样一个结果的。 她马上去洗漱,然后吃了早餐就跟着出门兜风去。 白天的览市和夜晚的静谧不一样,这儿和北市差不多,国际大都市的繁华彰显得淋漓尽致。 两人玩到晚上,还去看了电影。 看完出来,碾着无尽星光回家。 聂云岂开得慢悠悠,方便后面的人趴在肩头和他说话。 谢唯斯:“哥哥,我进公司后做的第一个项目,那个电影好像在一月后差不多要上映了。” “嗯,好像是。” “所以到时候电影要是爆了,很多人就知道,我这段时间出来干什么了,知道谢唯斯也不是无所事事的。”那部电影是当红一线实力派主演的,爆的几率还挺大。 骑车的人莞尔,轻声问:“你来这里工作,为什么不让朋友们知道的?” “嗯因为,我们那个圈子大多人都是自己开公司玩,挂个名头玩。大家会好奇,我一个不差钱的人为什么会跑来览市打工。” “……” “我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而且如果把你暴露了,然后最后我要是没追到你,我就不用混了。” “……” 他失笑,然后转而问:“那如果追不到哥哥,是不是要回北市去?” 谢唯斯:“大概是吧,回去继续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当你是人生里的一段插曲。” 说完她又笑一笑:“不过我刚来那会儿,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她把脑袋搁在他肩头,手穿过他的臂弯下紧紧抱住他,“我没想过追不到怎么办,追不到……追不到就追到为止吧。” 聂云岂有些意外,眼眸瞥了下后视镜里的小脑袋。 谢唯斯嘀咕:“反正我已经是被你拒绝过才来的,所以来的时候必然就是做好了一定要追到的准备的。” “是吗。” “嗯。如果你是平平常常的人,也许拒绝了我就难受几天就算了,我也不想打扰别人嘛;但是,你不是……平平常常的人呀。我们一起过年那会儿,我就老是在想,你一个人孑然一身到永远,每年这样自己吃饭,得多么孤独啊,所以我肯定会追到到手为止。”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 聂云岂把搭在车把上的手伸起,微微侧过身摸了摸后面戴着头盔的脑袋,“唯斯。” 她笑眯眯,蹭了蹭,蹭了蹭:“到手了,超开心的。这个生日,要许一个新的愿望了。” 他唇角噙起一抹高高的弧度,抵着她的头盔,轻声说:“什么愿望?” “啊,这怎么能说。” 他一笑,点点头。 其实,他好像是能猜到这个愿望是什么的。 红灯过了,车子继续往前,回家了。 …… 周末一晃而过,下周二那日就是六月三十号,谢唯斯的生日。 这天还不到下班的时候聂云岂就少见地到十六楼来了。 谢唯斯正在忙活,虽然今晚本来也没打算加班,但是也不能还不到下班时间就走人是不,她就和他说:“你没事了吗哥哥,那你去找弈青哥吧,我还忙呢。” 聂云岂靠在她办公桌前,目光温柔地看着人,“唯斯。” “嗯?”她眉都没抬,满眼落在电脑屏幕上。 聂云岂薄唇轻捻,语气平常:“其实可以早退的,扣不了几个钱。” “……” 她失笑,“你说什么聂岂。” 他莞尔,仰仰头盯着天花板,也是有些不自然,但是,他又低头看她,真的想立刻带她走,“早退吧,哥哥养你。” 谢唯斯快笑倒了,“不行哦,敬业好员工不可以早退,你等等我嘛。” “哥哥养你,没事的。” “……” 谢唯斯揶揄,“现在还早呢吧,才在一起多久啊。” 聂云岂一顿,“那,哥哥什么时候能养你?” 谢唯斯扛不住了,马上处理最后的数据,关电脑。 收拾东西带着人进了电梯,她就说:“你上次来,还说我不认真工作,就要辞退我。” “……” 她鼓起一抹小腮帮子,可可怜怜。 聂云岂从后面裹着她,蹭一蹭她的河豚小脸,“哥哥开玩笑的。” “今天也是开玩笑的吗。” “不是。”他摸摸那可爱得爆了的圆脸,“哥哥是真想养你的,嗯?养一只小河豚,多可爱。” “那,那我差不多就辞职哦,”她认真了,“我就当一只全职河豚哦,我觉得我头快秃了,这工作太费神了,要不是你的公司,我早辞职了!” “……”他失笑,然后点头,“嗯,以后哥哥养你。” 骑上车后,迎着晚霞开入览市南街,徐徐晚风拂过脸颊,谢唯斯觉得这是一天里最美妙的时刻。 到家后聂云岂去做饭,谢唯斯先去洗澡。今天比较利索,出来他还没做好,她想起来白天聂沐的礼物到了,又下楼去取。 这趟回来刚好就可以吃饭了。 暮色四合之际,偌大的餐厅里灯火寥寥,朦胧浪漫。 餐桌上倒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蛋糕。 他什么时候放家里的?她都不知道。 谢唯斯看了几眼,心情愉悦地和往常一样坐在他身侧,看他给她夹菜,盛汤。 她也说不上心急,毕竟他就在身边,蛋糕就在桌上一角,觉得跑不了。 不过吃到星光渐起,聂云岂去收拾洗碗的时候,她自己就忍不住悄摸摸打开蛋糕。 聂云岂有听到声音,微微瞥了眼,就看到蛋糕打开的一瞬间,她愣了愣,随即双眸里也是倒了星光。 谢唯斯:“啊这什么。”蛋糕上一只波斯猫趴在中间,毛发/漂亮,双眸圆滚滚,好看到发光。 谢唯斯差点没伸手去捧起来!!太可爱了!聂云岂这种宇宙无敌不懂风情的人怎么浪漫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忽然,餐厅的灯光熄灭了。 谢唯斯一顿,抬眸。 聂云岂取了一只红酒到餐厅,放到餐桌上,插了根蜡烛,又甩开掌心的打火机。 谢唯斯一眼不眨地看着火从他指尖迸发出来,一抹火光照亮了偌大静谧的餐厅,又熄灭,变魔法一样的迷人。 然后聂云岂捞起趴在桌上看蛋糕的人,坐下后把人放在腿上。 晚风从后面的窗户吹来,烛火摇曳,两人重叠的影子落在餐厅桌上,一晃一晃的。 谢唯斯真心觉得浪漫至极。 这时,耳畔传来灼热的一句男声:“我们唯斯长大一岁了,生日快乐,小猫儿。” 她眨眨眼,偏头过去,眼神缠绕了几秒,就亲了上去:“超快乐的。” 他一笑,嗯,大一岁也是只快乐的波斯猫。 桌上的影子变幻了下角度,偶尔因为搂紧了,所以微微一动。 从头到尾,动了不知道多少下,最后才缓缓又松开。 谢唯斯吹了蜡烛,看着一室暗下来,只剩波光粼粼的月光照耀着两人,缠绕在一起的影子虽然暗了一些,但是还是依偎在一起的。 她舒服地卧在他怀里,边看他倒红酒,边聊天:“哥哥,我刚刚下去拿快递了,沐沐寄来的礼物。” “嗯。” “你有给我什么礼物吗?” “有。” “什么?”她仰头,往后看身后的男人,眼中星火细碎流转,美不胜收。 聂云岂:“你许了什么愿望?” “嗯……”她甜笑,不太好意思地道,“许了……许了一个,其实有些漫长的愿望呢。” “嗯?” 她捏起一个红酒杯,晃了晃里面的液体,“嗯,嫁给你。” 说完,整个餐厅好像连风都不动了,她一下子害羞地灌入红酒,偏头看向窗外。 这时,指间忽然微凉。 谢唯斯还以为红酒不小心洒到手上了呢,结果回头一看,一颗漂亮的粉色钻戒套在她纤长的中指上,耳边还有一句:“虽然哥哥也不知道漫不漫长,但是哥哥先订下好不好,等解决了所有事情,哥哥就娶你。” 谢唯斯呆呆好一会儿,抬起手盯着钻戒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回想他的话,眼眶瞬间都热起来了。 她整个趴到他怀里,“可是可是,这样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就一点不惊喜了。” “什么礼物,你给哥哥准备了什么礼物?”他莞尔,还真有点好奇,凑在她耳边低语道,“我还以为,你想把自己送给我呢。” “啊啊啊聂云岂说的什么话!怎么可以这样!” 他失笑,切了块蛋糕给她,喂到小嘴里,“那是什么?你说。” 谢唯斯舔了舔敷着奶油的唇瓣,说:“我……我爸妈这两天来出差,你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聂云岂微顿,准备再喂她的手停滞在空中。 谢唯斯扬扬眉尾,“嗯?哥哥。” 聂云岂没想过,整个人是真的怔住了,盯着她发光的凤眸,觉得满心的意外与不可思议。 他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的和她有个结果。 结果……小猫偷偷问,要不要和父母见面。 他喉结滚动,措辞了稍许,捧起她的小脸问:“你爸妈要过来?” “嗯呢。” “约了你吃饭吗?” “嗯。” “然后呢?” 谢唯斯扬起红唇,“然后,我说,我带男朋友去。” 聂云岂心一跳,觉得,有些危险:“这么早,你说了不会被训吗?然后呢?你家人怎么说?” “说,我妈妈说,唯斯你要完了,你爸爸得把你打包带回北市了。” “……” 他失笑,“这样吗?那怎么办?搞不好哥哥真没你了。”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啊。搞好了,你就可以有我了呀。”她眨眨眼,“嗯?哥哥,对不对。” 他缓缓点头,“嗯,对。” 第59章 今晚拆礼物。 谢唯斯双手攀上他的肩头,“他们不反对我和你的,哥哥,你也不用太担心。”她浅笑,“他们就是没想过这么早见面而已。但对我来说的话,一点都不早,所以他们刚好来了,我就忍不住了。” 他微笑点头:“哥哥知道,没事。” 把蛋糕喂到她口中后,聂云岂捏起酒杯碰了下她手心的:“哥哥会搞好的,会把你留在身边的。” 谢唯斯满眼都是闪烁的,愉快仰头喝了杯中的液体。 喝完她拿起叉子也开始投喂他蛋糕,“给你吃猫。” 他笑,“这是只真猫呢,下不去嘴。” “什么呀,我你都下得去嘴。” “?” 聂云岂挑眉,凑近,“哥哥什么时候,下嘴了。” “……” 他暗笑,“哥哥这不是还在等吗?” “……”谢唯斯默了默,一把放下那只波斯猫,道,“那你别等了,现在来。” “……” 聂云岂还没问她你那个走了吗,就见眼前的人开始抽她裙子领口的丝带,线一散开,眼前一片风光在朦胧的光线里若隐若现。 他瞬间整个僵住。 谢唯斯挑眉:“嗯?哥哥,我那个走了,今天刚好可以了。” “……” 谢唯斯拉着他的手去握住她的带子:“聂云岂。” “……” 他终于回神,一把按住人抵在餐桌,凑近就咬了一口她的水嫩唇瓣:“你个小猫,不许这样,我今天就把你吃了,我是不是个流氓。” 她失笑,“为什么,都可以了呀。” 反正聂云岂做不到真的就今天,把她吃干抹净。 谢唯斯舔着微微发疼的唇瓣,问:“你是不是要留到你生日那天,拆礼物?” “……” 聂云岂满腔不自然,伸手去捏了酒杯一饮而尽。 谢唯斯歪着脑袋看他滚动的喉结,凑去亲了那里一口,反咬回去一口。 唇齿间瞬息的滚动清晰到她能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就是那种,男性的张狂气息让人害怕。 谢唯斯手脚都软了,下意识地软。 这时,聂云岂声色暗哑道:“不许乱来了,哥哥就是想生日再拆礼物。” “……”谢唯斯不敢动了。 放下酒杯,聂云岂一边吃了那只波斯猫,一边伸手去捂好她的衣服。 掌心下不小心触及到一片绵软,他愣了愣,又缩回手,“自己穿好。” “不要,哥哥穿。” “……”聂云岂悠悠在黑暗中盯着她,威胁,“哥哥只会脱,不会穿。” 她失笑,“啊啊啊聂云岂其实就是伪装的一头狼。” 聂云岂去投喂她蛋糕,顺便说:“还不是你这猫太惹人了。” 吃了半个蛋糕,红酒喝完了,谢唯斯醉醺醺时也分不清是他不好,还是她。 反正,他是真的把她抱回卧室,就没碰她的,老实纯良得很。 只是她不知道,给她掖好被子后,聂云岂去浴室冲了一小时冷水澡火才下来。 以前那是不想吃,觉得不舍得,所以虽然热,也没那么难以忍耐;现在吧,已经想了,但是还克制着,就有些难了。 冲完澡出来,夜已经深了。 聂云岂坐在床边擦头发,再看看趴在他枕头乖巧睡着的人,心倒是很安静了。 她手指搭在枕头上,白嫩的中指套着他早早准备的钻戒。 聂云岂轻轻拿起来那只手,唇边不自知地跟着弯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女孩子生日要送什么,特别是这只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的小猫儿。 思来想去,她最缺的好像就是他了,除了这一辈都不要放弃她,她真是什么都不缺。 所以虽然还挺早,他还是准备了钻戒。 聂云岂手指摩挲了下那只戴戒指的手指,缓缓低头亲了下,再放回去,然后他摸了烟和打火机到阳台去了。 边抽边想着见家长的这个事情。 本来他没想过这么早见面,因为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他自己的,家里的,所以这事他还完全没有计划…… 他是想着再过一阵,回北市有机会再见。 没想过人会来这边出差,人来了,唯斯其实肯定会约见面的,因为她真的不觉得早,哪怕他没有给那颗戒指。 但是,父母肯定就不一样了,虽然确实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俩的情况,但是这也未必就会觉得靠谱,会答应。 也许对谢家父母来说,了解清楚之后,反倒发现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虽然聂家是名门,但是他的出身是真的不好,忽略掉这点,他本身也不是那么的好,身体还没好全。 聂云岂呼了口气,敲敲烟灰卧入沙发,目光无焦距地落到天际。 今天好像是阴天,一团团白云飘在天际,星光稀疏。 但是有一颗星斗在头顶,特别明亮。 聂云岂眼神缓缓聚拢,盯着那颗星看了很久。很久很久后,他拿出手机,打开一段音频,里面传出一道虚弱无力的熟悉声音。 “云岂以后照顾好自己,好好生活,好好过下去,好好的,不要想大哥。” 声音停下后,他继续盯着那颗星星,淡淡一笑:“我尽力。” 毕竟,他不能没有她。 “哥哥。” 屋里传来一声迷糊的呢喃。 聂云岂回神,看进去,随即马上掐灭烟头起身。 推开门,床上的人被子半垂在床边,人闭着眼,半睡半醒找他。 聂云岂过去躺下,把人放入臂弯,拉起被子盖住,“哥哥在呢,睡吧。” 谢唯斯没清醒,也没有去问他去哪儿了,闻到熟悉的气息后,就安心地埋头睡了。 聂云岂手掌轻抚着她的背,自己没有睡意,就一动不动陪着她躺着。 不过心里那抹虚虚浮浮,倒是在她软绵软绵的呼吸中,渐渐安稳下来了。 像是那时候她喝醉,去背她回来时,她在他背上说的话。 醉醺醺的小猫,说着全世界最坚定的话。 翌日是一号,这天谢氏夫妇就到览市了,但是工作应酬,没时间见面。 时间是约在二号这天的傍晚。 这晚依然不到下班时间聂云岂就收工,到十六楼去找谢唯斯。 吃饭的酒店就在市区,不过晚高峰出行比较慢。 聂云岂今天开的很少开的汽车,一路到酒店,天边的晚霞已经很红很红了。 谢唯斯有一点点晕车,聂云岂就没有把车开到酒店车库去,他在附近找了一个露天停车场就停下,再带着谢唯斯下来走过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个时间的市区各种车如流水。 走到路边等过斑马线的时候,聂云岂看看身侧的人,摸摸她白嫩的脸:“难不难受,想不想喝水?” “没事,不晕。” 聂云岂手揽过她的肩头,把人拢在怀里。 目光落在马路上的时候,一辆黑色车子穿过路口,里面年轻的男人眼神落到他们这边。 谢唯斯一眼就顿住,谢维粼,这人怎么也在。 聂云岂也发现了,然后对方还一边看着他们俩,一边意味深长地微笑。 直到车子过了路口,往酒店方向走去,他才收回目光。 聂云岂低头看谢唯斯,她已经拿出手机发消息了。 “粼哥你怎么在这里?” 过了会儿,那边回复:“来蹭饭啊。” “……” 谢唯斯抬眸看聂云岂:“我粼哥也来吃饭。” “嗯。” “这人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一笑,摸摸她的脑袋,“没事。” 绿灯了,他带着人过去,踩着晚霞一起到对面酒店。 到达包间所在的楼层,刚好对面电梯出来两个人,男人西装革履,身姿高大,女人踩着高跟鞋,一身休闲裙装。 看到他们俩,那两人的脚步一滞。 聂云岂也是停下来了,接着,就注意到对面四五十岁的男人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了。 谢唯斯已经展开笑脸:“这么巧。” 谢太太莞尔一下,“是啊,巧啊,怎么没在车库看到呀。” 谢唯斯:“车子没停在酒店,在附近呐。” 她妈妈颔首。 这时,谢澄目光终于微动,从聂云岂身上移开到她身上。 谢唯斯马上介绍:“聂云岂。”说着又仰头看当事人,“我爸爸妈妈。” 聂云岂点头,微抿的薄唇这时微笑起来,开口:“叔叔阿姨好。” 谢氏夫妇再次看向他,女人马上扬起红唇打招呼:“你好。” 谢澄点个头,淡淡一笑,接着就扬扬下巴示意:“走吧。” 两人慢条斯理走在后面。 到时包间里谢维粼果然已经在了,正看手机等人呢,见到谢氏夫妻,喊了句小叔叔小婶婶,接着就看那后面两人,随口问:“你俩怎么走路来的啊?” 谢唯斯道:“我晕车呢,聂云岂把车停在前面,走走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呢。” 谢维粼恍然:“你现在还晕车啊。” 谢澄闻言,看向谢唯斯和聂云岂。 谢唯斯回谢维粼:“晕啊,这东西难道是会随着年龄而好起来的。” 谢维粼失笑,看看她父母。 那两人也浅笑起来。 谢唯斯坐在妈妈身边,聂云岂在边上顺着落座,谢维粼在对面坐在小叔叔那边。 服务员进来点餐,谢唯斯边看边问谢维粼:“粼哥你又来出差啊?” “嗯。” “今天来的吗?” “对。” 谢唯斯想着,那晚上要搬回去住了。 谢维粼随口问聂云岂:“你俩从公司来的啊?” 当事人点头。 谢维粼:“工作是不是挺忙的?你们这行业。” “还行。” 两人对视一下,谢维粼浅笑:“你俩这在一起多久了?怎么我这么快就能吃到这种饭了。” “……”谢唯斯马上抬眸,扫他一下又去看父母。 谢澄夫妇俩表面倒是很淡定,也都在看她。 这时候,聂云岂微笑一下开口了:“没有。叔叔阿姨来这边,理所应当请一顿饭的。” 谢维粼莞尔:“我说呢,还真以为要当舅舅了。” 谢唯斯:“……” 她微微鼓起腮帮子,示意他闭嘴,末了把菜单给聂云岂,“你点一下。” 聂云岂接过,她就去和爸爸聊了,“你们来多少天啊?” 谢澄:“就今晚,明天就走了。” “这么快啊。” 妈妈一边点菜一边戏谑:“你又没时间陪我们,不得赚钱。” 谢唯斯:“后天就周末了呢。” 妈妈:“周末你不玩自己的啊?” “……”谢唯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下,“我哪天不是在玩。” 妈妈一笑,阖上菜单,看向聂云岂,“云岂,你奶奶最近怎么样了?” 聂云岂抬眸:“还可以。” “出院了吗?” “没有。”他沉吟一下,“人不太清醒,不好出院。” 谢太太点点头,然后想起几年去他们家吊唁他大哥的事,再看看眼前的人,已经长大了,但是想想还是心疼,她就认真宽慰了两句,表示这趟回去会再去看望一下。 接着看谢唯斯:“唯斯,你下次回什么时候?是不是要过节了?” “不啊,也许周末就回去了,我也去看看奶奶。” 说完,她父母和着谢维粼都定定看了她一眼。 聂云岂微笑一下,摸摸她的脑袋:“也不用总回去的。” 谢唯斯看看父母,浅笑,没说话。 他父母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回去就回去,探望就探望,也还算正常,就没说什么收回了目光。 菜上来了,谢澄就示意吃饭了。 谢唯斯左手捏起茶杯喝了口。 谢太太不经意间就注意到了她中指上戴的一抹钻戒。 她身边的谢澄起初没注意,一会儿顺着她的目光才发现的,接着人顿了下。 夫妻俩对视一眼。 接着,谢太太问:“唯斯,你这戒指?” 谢唯斯一顿,抬起眼。 聂云岂正在给她夹菜,没注意到对面的动向,闻言也才看过去。 谢唯斯这时悠悠笑了笑,“哦,生日礼物。” 谢维粼看了下她的手指后,去看聂云岂:“生日礼物送这么大的钻戒啊?”他乐了下,“到底是把我们小孩拐来打工的,那回头订婚送什么?” 空气一静。 谢太太微笑着,她边上的男人一边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一边淡淡看他们。 聂云岂见此,就开口了:“是生日时我送的,差不多也是那个意思了。” 顿时间,谢氏夫妻两都微愣住,谢澄目光深邃笔直地看他。 他夫人勉强微笑问:“云岂,你们,才在一起不久吧?” 聂云岂道:“对。我没想马上结婚的意思,只是单纯给唯斯的承诺而已。” 对面三人都不是太懂,谢澄靠着椅背坐着,一手搭在桌上轻捏着杯子,但没吃饭,眼神很深地盯着他。 聂云岂也和他淡淡对视着,全凭他问。 谢澄终于也开口了,“什么承诺?” 谢唯斯这时开口:“哦,就是我怕他跑了。” “……” 气氛被她搞的,谢维粼失笑,又一本正经地微微训斥她道:“你这小孩子,谈三天恋爱就私定终身,为什么怕跑了?” 聂云岂马上开口:“不关唯斯的事,是因为我之前放弃过她,所以现在不想让她担心了。” 空气又再次一静。 别说谢氏夫妇的脸色了,谢维粼都有些懵了,挑眉问:“什么?” 聂云岂在一片灼灼目光下,看着她父母,淡笑道:“之前因为一些事,我觉得我们不适合,放弃过她几次。” 谢维粼:“几次??” “嗯。” 谢澄去看谢唯斯,有些不可思议,有些意外,没有想过人是认真拒绝过她几次,最后才在一起的。 聂云岂看着对面几人:“所以现在,只是想给她个承诺。但是我不会马上就娶唯斯的,叔叔阿姨不用担心,唯斯还小,她玩够了我才会考虑。” 谢澄轻抿口茶,悠悠和他对视了三五秒,心里的不安心因为他这句认真在安抚他们的话缓缓降落一点,但还是有些困惑,他问:“什么事不合适?” 聂云岂:“家庭原因,还有我自己,身体不是很好。” 谢维粼挑眉:“你身体?你上次不是说只是发烧?怎么了唯斯骗我的?” 他一笑:“嗯。”他又去看她父母,“我的家庭叔叔阿姨都知道,前几年我大哥去世后我就不太好,所以我没想招惹唯斯,最近我奶奶住院了,我有点没扛住,就更不想和她走下去,所以拒绝过。” 谢维粼定定看他,又去看唯斯的父母。 聂云岂摸摸谢唯斯的脑袋,“但是小孩子很坚定,我没拗过。” 谢唯斯有些脸红:“我二十三了!” 聂云岂失笑,摸摸她脑袋,“吃饭吧,大人说话呢。” 谢澄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他夫人也看着,最后又去看丈夫。 一会儿,夫妇俩对视一下,谢澄浅浅点头,开口:“吃饭吧。” 谢唯斯抿唇看看父母,有些忧心。 爸爸瞥过来,“嗯?不是这样的?” “哦,是是是。” 第60章 吃猫。 外面暮色四合,日光渐暗。 包间里亮着几盏柔软的壁灯,菜已经全上来了。 聂云岂给谢唯斯夹了菜,示意她吃东西。 对面谢维粼一边倒酒,一边暗暗琢磨这个情况。 他是没想过这么复杂的,显然他小叔叔小婶婶也没想过。 还以为这小唯斯这么小就被别人三两句哄走了呢,怎么说也是在北市见惯大场面的人啊,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拐走了。 结果……追得还挺辛苦的,人家先拒绝了好几次的,为了她好。 想到这,他瞥过去问:“云岂,那你身体怎么样了?” 聂云岂抬眸,点头:“还行,最近好多了。” 谢太太微笑问:“是怎么了?” 聂云岂:“也没什么,就是家里事情比较多,长久以来没休息好,所以身体没抗住。” 谢太太闻言,就大致懂了,又心疼了一把,聂家的事情是确实一般人真的扛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聂云征去世也才四五年,那会儿他才二十来岁呢,就已经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现在奶奶又因此不行了。 但是也没办法多说什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再提也无非是多触及伤疤而已。 她就点点头,温声说了句:“要多休息啊,奶奶很牵挂的呢。” 他点头。 对面谢维粼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身体能养好就好,反正谢唯斯要的话,也不能因此强硬的不允许,再说人家自己就明明白白地拒绝过她了。 他看了眼他隔壁西装笔挺的男人,小叔叔双目深深,虽然没说话,但是显然在听的。 …… 一顿饭吃到外面星光乍起,谢唯斯放下餐筷去洗手间洗了个手,谢太太跟着一起出去了。 一时间包厢里就剩下三个人。 谢澄缓缓放下茶杯,看了眼聂云岂。 聂云岂捏着水杯在指尖,安静坐着,显然是等着被问话。 谢维粼看小叔叔,知道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个问题,就代替出声:“你没结婚打算的?云岂?” 对面男人目光落到这边,清冷中泛着一道浅浅的温润:“有,但是现在还早,唯斯还小。” 谢澄靠着椅背,终于不疾不徐开了口:“唯斯呢?她什么意思?是不是不一样的?” 聂云岂浅浅微笑起来,“可能是不一样,因为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她追我快一年了,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已经很熟了。” 谢维粼:“你没打算的话,你干脆不要跟她摊开说定下来的话,你也知道小孩子冲动,她才二十三,还是冲动的年纪,你说了她想结婚怎么办?” 聂云岂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又认真非常道:“她冲动有我在,我不会冲动,但是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我的承诺了,不说不行。” 话落,谢维粼顿了顿,去看他小叔叔。 谢澄眼神笔直地落在对面的年轻男人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稍许后,似乎几不可察地牵了下嘴角,又轻叹口气。 显然是认可他这个做法了,不介意了。 谢维粼见此也就没话可说了,莞尔笑道:“唯斯这孩子,小小年纪,做的都大事。” 谢澄问聂云岂:“你们家呢?知道的吧?” “知道。” “你爷爷奶奶没什么意见?” “没有。” 谢澄点点头:“行,既然是深思熟虑的事情,我也不会说什么,她喜欢就好,你觉得合适就好。”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觉得欠了她的,所以没有比定下来更直接的补偿了。 这样的话,他能说什么呢。 聂云岂见此,胸口吊了一晚上的心,蓦的好像直接滚落水中了。 他隐隐牵起唇瓣,点头:“谢谢叔叔。” 话落谢唯斯就回来了,过去看了眼聂云岂,又看了眼爸爸,微笑问:“走了吗?” 谢维粼调侃:“那么着急做什么?” 谢唯斯很自然地道:“哦,我们晚上有节目,今天他生日。”她戳戳聂云岂的肩头。 闻言,其他三人都有些意外。一起进来的谢太太笑起来:“云岂今天生日呢。” 他淡淡微笑,“嗯。但没什么。”转而他摸摸谢唯斯的手,“不着急,嗯?坐会儿。” 对面谢澄看过去,看着几米外的年轻男人仰头哄小孩的温柔模样,又淡淡阖下眼开口:“也没什么说的了,走吧。” 聂云岂见此,就点点头,一群人起身陆续出了包间。 外面长而宽的走廊亮着几盏暖灯,几缕光线交织落在地上。 聂云岂牵着谢唯斯走在最后面。谢唯斯悄摸摸眼神问他:说什么了? 男人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低头轻声道:“没事,不担心。” 谢唯斯瞬间笑了。 下到酒店一楼,门开时,聂云岂和谢唯斯迈出去,末了又停下来看看电梯中的人:“叔叔阿姨,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去拜访。” 谢唯斯妈妈朝他微笑点头,“好啊,开车小心点啊。另外生日快乐。” 聂云岂温声道了谢,末了再去看谢澄,点个头。 后者双手抄入西裤口袋,也浅浅一笑,颔首。 聂云岂就转头和谢唯斯低声道:“我在门口等你。” “好。” 话落聂云岂就先走出去了,留谢唯斯和父母说话。 谢唯斯搭着电梯门和里面的人道:“你们明天就走吗?那我都没办法送你们了。” 谢太太莞尔:“在这国内呢,送什么呢,你还晕车,好好上你的班。” 谢唯斯点点下巴:“那好吧。那我走了,刚好今天不巧呢,要是改天我就和你们多待会儿了。” 电梯中那容貌还挺显年轻的中年男人瞥她,没有放在心上地轻叹:“在北市也不见你着家。走吧。” 谢唯斯无话可说,笑了笑,转移了话题:“爸爸……聂云岂是不是说他不会很快结婚?” 电梯中的三个人一顿,接着谢澄目光眯起,定定和她对视:“怎么了?你想结婚?” 谢维粼也开了口:“唯斯,他都给你承诺了,一大早把你定下来了,你还怕他走了啊?” 谢唯斯:“不是,没想这会儿结,但是……我也确实不想等太久。” 说着她就最后看看谢维粼道:“粼哥,我今晚晚点回去哦,你不用等我。”然后就挥挥手,“拜拜。” 电梯中剩下的三个人悠悠站着。 谢太太看一眼丈夫,他松松领口,再次叹气。 谢维粼轻笑:“小叔,您也别太忧心了,最快也是明年。至于聂云岂,我之前接触过,这小子对唯斯确实挺上心的,无微不至。” 男人没说话,眼中泛着徐徐的无奈。 谢太太倒是没有多想,表示:“我觉得,结不了的,聂家奶奶看上去真的不太行了。”她跟丈夫道,“明天回北市再去看一下吧。” 谢澄点个头,“嗯”了一声。 谢太太叹息:“要是人真的走了,短期内是不可能了。” …… 谢唯斯走到酒店大堂,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立在酒店门廊下。 今天天气不错,满天星斗一闪闪无止境地眨着,他正仰头看着天空,似乎出着神。 不过谢唯斯还没走到他身边,人就侧过身伸手牵住她了。 接着两人迈下台阶,走出酒店。 七八点钟正是路上最热闹的时候。 聂云岂牵着人走在路边,一会儿又觉得人太多,怕她被挤到,又给揽入了臂弯。 走过一段路,到了停车的地方,聂云岂解了锁打开副驾座的门,人进去了,他阖上。 那一刻,里面的人掀起眼皮看出来,他一时间就没动,朝她轻轻挑眉。 谢唯斯趴在车框上:“哥哥……” “嗯?” “我们回家过生日了吗?” 他一笑,伸手刮刮她的鼻子:“嗯,不然呢?哥哥就盼着今天呢。” “……” 谢唯斯一下子缩进去。 外面的人笑笑,心情相当不错地拐过车头,进入驾驶座。 这边离小区不远,不过中间谢唯斯要去拿个蛋糕,拿完才回家。 到车库下了车,聂云岂一手提着蛋糕一手带着人进电梯,上楼。 上到一半,聂云岂忽然想起一个事:“唯斯,你今晚要回去住吗?” 谢唯斯睨他,一笑:“要啊。” 聂云岂看着电梯墙里倒映的人,静默着没说话。 谢唯斯瞄了眼身旁:“哥哥你不想我回去吗?” “没有。” 谢唯斯:“那我待会儿就回去哦,吃完蛋糕完成任务我就回去。” “……” “你就吃不到我了。” “……” “吃不到猫了。” “……” “唉,这样聂云岂深夜会不会边抽烟边想,生日也不过如此,没意思,明年不过了。” “……” 电梯刚好到了,聂云岂进了屋放下蛋糕,一下子把她抱起来。 谢唯斯笑开,“放开我,这什么人呢,强盗吗?” 聂云岂:“说个不停,你觉得还走得了吗?” 谢唯斯清甜的笑声各种荡漾在偌大的房子里,边笑边被抱到沙发里,压下。 谢唯斯深呼吸,“哇,聂云岂一点前戏都没有……要强来吗?” “……” 男人生生刹住,喉结滚动了须臾,他低头亲住她,把人吃得虚弱无力了,才恋恋不舍松开手,“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待会儿就得哭着喊哥哥了。” 谢唯斯羞涩地躺倒在抱枕里,一身软绵绵的,呼吸紊乱,“我……我是不是要改个称呼啊,不能老喊你哥哥。” “那喊什么?” “可是,没人管男朋友叫哥哥的吧。” 聂云岂弯下去亲亲她向上的侧脸,“喊哥哥好,哥哥喜欢。” “为什么喜欢啊?”她看着眼前几乎呼吸可闻的一张帅气脸孔。 “因为……”男人眼中都是柔光,“你到什么时候,都是那个需要哥哥照顾的人。” “你喜欢照顾我?” “嗯。” “为什么?”她眼底瞬间都是好奇与星光,荡漾着开心。 聂云岂把她抱起来,起身往卧室走,洗漱去,“因为,唯斯一直是个贴心小天使,哥哥忍不住想要照顾,回报一点。” 谢唯斯眼底的星光一个眨眼,就被水光淹没。 到浴室门口,他放下她,她仰头:“真的吗?你刚开始有觉得我的出现让你不那么孤单吗?” 聂云岂:“你出现的时候,哥哥就没孤单过了,哪里都是你甜甜的身影,和声音。” 谢唯斯眯眼笑,逼回了眼中的湿润,“那我就喊哥哥吧,就给你照顾吧。” “好。” 谢唯斯愉快地去洗漱了。 聂云岂也出去洗澡了。他向来比谢唯斯快,洗完到卧室,里面还传来哗哗水流声,他就重新出来,把客厅的蛋糕拆开,看到上面“波斯猫的男朋友生日快乐”几个字,他唇角止不住勾起一抹,又到偏厅酒柜拿了瓶酒出来。 忙好没多时,那边卧室里的人就出来了。 谢唯斯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过来,一走近毛巾就被接了过去。 她看了眼桌上的蛋糕,看到那几个字,笑了笑,过去熄了客厅的灯,又回来点了蜡烛,再爬到沙发,被揽着坐到一双长腿上。 宽大的客厅里闪烁着烛火与外面的夜光,交织出一地浪漫。 两人面对面,聂云岂手伸到她背后轻柔地擦着头发。 怀中的人蹭蹭他的脸,温柔呢喃:“哥哥,生日快乐。” 聂云岂动作停了一秒,接着继续擦,一边看着那摇曳的一抹烛火,一边嘴上回了她一句:“嗯,哥哥也很快乐。” 她浅笑,小小声说:“我要是能早认识你一些就好了,要是从小认识你就好了。” 聂云岂的动作再次停下来,“为什么?” “那样,就从小有人给你过生日了。” “哥哥不在意这个日子。” “我知道,因为没人开开心心给你过,你就不在意嘛。但是,我在意啊,我想给聂云岂开开心心地过生日。”她亲了下的脸。 聂云岂缓缓地没再动了,双手搂在她半湿的头发上,微微侧脸和她四目相对。 眼前的一双眸子里有火影荡漾,像盛着全世界最漂亮的光,那两片红唇一张一阖道:“有人在意你就会喜欢,是不是?你大哥给你过,你就喜欢。” 聂云岂抿着唇好一会儿没说话,对视了好半晌,才眼中才泛过一道笑意,“嗯,后来我大哥会给我过,才觉得这个日子好像有点意义,小时候它没有意义。” 谢唯斯:“它以后会继续有意义的,聂云岂的生日以后是我最喜欢的日子。” 被念着名字的那个人,觉得脑子里好像充斥了一股热浪,把里面装了二十多年,根深蒂固的记忆都冲刷得一干二净了,就剩下这么一句话。 谢唯斯一眼不眨地朝他笑:“哥哥,嗯?我爱你。” 聂云岂像被定住了,直勾勾看着眼前的精致小脸。 有些话像是一方网,拢住了好多好多东西,情绪,以至生命。 漫漫余生好像都是精彩浪漫的篇章,再无其他了。 他往前去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回来就亲上了怀里的人,放在她身后的手收紧,急切地把人禁锢在他宽大的怀抱中,深深地吞咽,吞入腹中。 谢唯斯很快就有点呼吸不过来了,人轻飘飘的,满脑子晕乎着,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开呼吸时,她都没力气动一下。 等到睁开眼,发现眼前的男人一双平素很是温柔缱绻的桃花眼正猩红地盯着她。 谢唯斯鼓起脸颊,湿漉漉的眼底散着笑,“哥哥。” 男人喉结翻涌,一副想吃猫的模样,只是还是声色地沙哑问了句:“吃蛋糕吗?不吃哥哥就吃你了。” “嗯嗯要的,”她马上道,“而且,酒都没喝呢。” “不用喝了,也不要吃了吧,哥哥想吃你。” “……”谢唯斯浑身酥软,“要的!必须吃。” 他失笑,缓缓仰头轻呼了口气,放下她去切蛋糕。 谢唯斯害羞地裹着抱枕,老老实实等投喂。 聂云岂倒是认认真真切了,把波斯猫三个字和男朋友三个字装在一起,他自己吃了前者,再把后者喂到小猫嘴里。 谢唯斯被撩到,舔舔吃一口,再吃一口。 聂云岂就那么盯着她,一眼不眨。 谢唯斯被看得,开始心虚,一双刚刚被吻得流泪的眼睛装满害羞,她说:“哥哥你以前挺清心寡欲的啊。” “都说了是以前。” “……”她问,“那现在为什么不了?” “唯斯长大了。” “我没有,我还小。” 他莞尔,看了她一会儿,屈起手指刮刮她娇挺的鼻子,“怕了吗?” 谢唯斯捂住眼睛,须臾,悄悄透过指缝看他。 聂云岂放下蛋糕,拿起她的手指,捧上她粉红的脸,“不用怕,怕了哥哥就不吃了,再养养,唯斯到什么时候都是小孩子的。” 话落,她一下子就攀上来了,亲了亲他。 耳鬓厮磨了一番后,聂云岂深呼吸,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往卧室走。 放下在床上,聂云岂伸手关了灯。 顿时满屋子都是朦胧的星光,谢唯斯翻个身缩进被子里。 一会儿床上陷入一点,她听到了衣服摩挲、丢在地上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存在感十足; 一个眨眼,被子被掀开半面,她也觉得,好像整个灵魂都动摇了。 眼前一片黑影覆盖上来,她缩了缩身子,但是熟悉的清冽气息在鼻息下蔓延过的时候,那种依赖的、长久以往都向往、喜欢到时时刻刻想钻入的感觉,又让她整个都放松了。 最后缓缓伸手缠住人,喊了声哥哥,就闭上了眼睛。 被温柔似水地亲了亲,又亲了亲后,在空调冒出来的潇潇冷气里,谢唯斯听到了耳边一句灼热的话:“唯斯,哥哥不等了。” “嗯,好。” 卧室里不再有其他声音,只有微凉的冷气被冲散,空气在变烫,但是谢唯斯还是有些不真实。 她脑子里飘过了好多画面,有个恍若昨日的黑夜出现在眼前,灼灼雪夜里,一个男人抱着她从医院走出去,她问,哥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你叫什么名字。 他清冷疏离,帅气的脸孔上,眼中尽是漆黑淡漠。 ……太不真实了,她是怎么撩到这个男人的。 晕晕乎乎地还没想明白,谢唯斯就被某种疼痛拉回了神。 漆黑的卧室中,半掩在薄被中的人一双凤眸中满是细弱可怜的神色,泪光在黑夜里清晰地闪动,跟只被欺负的小奶猫似的,下一秒就要叫出声了。 聂云岂弯身,温柔缱绻地亲一亲她的眉眼,声色暗哑地喊她:“唯斯。” 她小奶音可可怜怜地回:“我晚上还要回去呢哥哥,轻点。” 聂云岂眼中的火焰瞬息间都要烧干她的眼泪了,他道:“晚上,回不去了小猫儿。” 第61章 哥哥只睡了一只猫。 说完没等谢唯斯再多想,聂云岂就又重新覆了上去。 谢唯斯觉得神经的每处都被扯疼,发热,逼得眼角的湿润怎么都干不下来。 聂云岂一边哄一边亲,吻掉她的眼泪。 谢唯斯耳边都是,“小猫乖,唯斯不哭”,她也想不哭的,但是控制不住。 她上空的人被眼前的梨花带雨惹得,身子越发的滚烫,由内而外的温柔与火气交织下来,就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但是又心疼得碎掉了。 慢慢地渡过一个长夜,到凌晨时分,万籁俱寂时,谢唯斯整个人宛若泡在水中,汗湿淋漓。 聂云岂亦如是。 谢唯斯声音都哭沙哑了,但是看着最后也在平缓呼吸的人,又开始忧心:“哥哥你身体没事吧?” 男人目光聚拢,落在她一片通红的脸上,随即邪邪一笑:“没事,哥哥还能再来。” “......”谢唯斯羞涩得要化了,顿时开始撒娇,哭泣,说着不行的话。 聂云岂逗她的,都哭了一晚上了,他怎么能还继续呢。 他差不多了,没再呼吸紊乱,就把人抱起到浴室中。 哗哗水声漫延开来。 清洗完,聂云岂又把围着浴巾的人抱出来。 放在床边坐下后,他扯落后面打湿的床单,转头去打开衣柜,取了新的回来铺上。 谢唯斯从头到尾看着,眼神可爱地闪烁,有些害羞,又有些开心。 聂云岂铺好床,就把她抱到中间躺下,盖上被子。 忙完转头拿起地上的床单进去丢入洗衣机。 出来时床上的人趴在他枕头上,摸手机看几点。 凌晨一点了。 聂云岂知道她在想什么,过去抱过人放入怀里,跟她说:“今晚不回了,嗯?你哥要是问起来,我来解决。” 谢唯斯埋入枕头,很是不好意思,但是现在过去确实更不好意思,而且,她实在是动不了,浑身都酸疼不对劲着呢,像是被拆开重组了般。 聂云岂拉起被子,盖住臂弯里柔柔软软的小身子,那盈盈一握的腰好像一掐就断般,一场下来又毫无力气,真的跟抱着只小猫似的,软滑得随时要化了。 他忍不住收紧手臂,圈住怀抱,温柔万千地亲一亲她的小脸,“唯斯。” “嗯。”她细软地应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聂云岂问:“还累吗?” “嗯。”说着,撒娇,“哥哥,我明天都起不来了。” “......”他无声一笑,开始哄人,“那就……不去上班了,哥哥也想温柔的,可是……你这么甜,哥哥没办法。” 谢唯斯身子发热,扭动身子埋下脸,各种想钻起来消失掉。 他低笑,拍着她的背哄,“唯斯乖,哥哥揉揉腰,嗯?”说着他把手放到那纤细的一抹上,宽大手掌轻轻摩挲,一下下给她缓解那种酸涩。 谢唯斯觉得是舒服了不少,人就靠在他怀中开始昏昏欲睡了,但是肚子又开始饿了。 她小声呢喃:“哥哥,你饿吗?” “哥哥才吃饱呢。” “......” 谢唯斯拍他,“聂云岂。”说完又没力气了,可可怜怜低下头撒娇,“哥哥。” 她声音含着哭腔。 聂云岂觉得扛不住了,想再吃一顿。 他马上亲一亲:“哥哥给你拿蛋糕好不好?” “嗯嗯。” 他乐了了下,放下她躺着,自己翻身下床出去。 到客厅把蛋糕、还有那瓶还没开封的酒拿进来。 收拾了下床头柜,他放上去,切了蛋糕喂到床上的人怀里,吃了两口,她自己接过叉子。 聂云岂就开了酒,倒了杯出来,一口饮尽。 谢唯斯看他坐在床沿,长腿支在地毯,手上捏着杯子。 咽下那红色液体的瞬间,喉结上下滚动,觉得真是性感撩人至极。 聂云岂注意到边上一双咕噜噜的猫眼盯着他,回眸看了下。 然后伸手勾勾她的下巴:“这么看着哥哥干嘛?” “好看。” “还要?” “......” 谢唯斯一个翻身,淹没进被褥中,哼哼唧唧,表示腰疼。 聂云岂忍不住一口饮尽杯中的酒,伸手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到膝上,仔仔细细温温柔柔地给她揉腰,“哥哥揉揉,嗯?明天就不酸了。” 他边揉边哄她。 谢唯斯放松身心靠在他怀中,他边揉还边给她喂蛋糕,可以说是很舒心惬意了。 吃了两块蛋糕,肚子不饿了,腰也暖暖一片热浪流动,不是那么酸了,她就趴上他肩头睡觉了。 聂云岂放在她腰上的动作缓缓停下,等人呼吸均匀,就轻手轻脚放到身后去,再拉好被子仔细掖好。 末了他坐在床边,又倒了杯酒继续喝。 一口又一口,渐渐在凌晨万籁俱寂的时分里,喝完了一整瓶酒。 身侧的小人翻个身,发出一句轻吟。 他微醺的眼眸看过去,伸手轻轻拍一拍她的背。 她又舒舒服服地睡了。 聂云岂眼中不知什么时候,笑意流转起来。 他却有些清醒,感觉睡不着。 ...... 坐着坐着,天际就飘起一抹白。 聂云岂久违地又觉得胸腔泛过难受。 他躺倒下去,抱过人在怀,把脸埋入她肩窝里,气虚微喘,心口一下下地抽疼。 没多久闹钟就响了,他闭着眼睛按掉,又继续睡。 这一阵疼,也不知道疼到什么时候,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就没再难受了。 谢唯斯没了闹钟,直接睡到十来点才醒。 睁开双眸的时候,刚一动就觉得整个腰身都没力气。 想起昨晚做了什么,她马上扭头看身侧还安睡的男人,凑近趴到他怀里。 聂云岂睡得不深,轻轻一碰就醒了, 看到怀里睁着眼的小猫,他下意识扬起了薄唇,凑近问:“唯斯,醒了。” 初醒的男人声音又低又苏,谢唯斯一下子就清醒了些,抬起脑袋:“嗯,腰好酸。” 聂云岂马上伸手去她腰部轻轻按着,边揉边后悔昨晚,太重了。 谢唯斯看外面日光已经很亮,问:“好像很晚了,几点呀?我都没听到闹钟呢。” “哥哥关掉了,没事,我们不去了。” 谢唯斯有些不好意思,“不去了呀。”想了想,也确实是不想动,她点点头。 聂云岂继续揉了会腰,问她:“好点没有?” “嗯嗯。” 他摸摸她的脑袋,“那继续睡,哥哥陪你。” “你还困吗?” “嗯。” “你昨晚是不是喝酒喝得很晚?”她看向床头柜,发现酒瓶空了,“你喝了一整瓶呢?” “嗯。” 谢唯斯看看他的脸色,还有呼吸,“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哥哥?” “有点。” 谢唯斯马上爬起来,声音可怜又着急,“什么?你……你做完不舒服了。” “……”聂云岂深深咳了下,“不是。” 谢唯斯也觉得说起来有些脸红,她重新爬下去到他怀里,“哥哥,你就是昨晚剧烈运动了是不是?加上喝酒,又一夜没睡。” “嗯。” 她马上道:“要吃药吗?我给你拿药。” “不用了,好多了,哥哥再躺会儿就好了。” “好,你睡你睡。” 谢唯斯陪着他躺着,一动不动。 他揽在她腰上的手还动着。谢唯斯道:“不用给我揉了。” “没事。” 谢唯斯拿住他的手放到心口,羞涩道:“不用了,你快睡。” 聂云岂瞥她,浅笑,温柔地把她深深裹住。 很快他没什么力气,就真的又睡了过去。 他抱着太舒服,谢唯斯一开始没想睡,但是躺着躺着,外面下雨了,沙沙的雨声让人很快就发困,她就没抗住睡了过去。 雨季过后,览市最近很少下雨了,偶尔一场,下得快又大。 聂云岂躺到中午,睡意不深了,就被雨声吵醒。 他看了过去,看到铺满滚滚水流的落地窗和外面灰蒙蒙好像五六点的天色,一时间都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不是还是早上。 但是他早上似乎醒来过,和唯斯说过话。 聂云岂拿来手机看时间,刚好十二点。 他放下手机,小心放下怀里的人,掖好被子,摸一摸那一张水嫩小脸,而后去洗漱。 梳洗完出去倒了杯水灌下,然后看向客厅的大片玻璃,外面的雨在他起床的这会儿功夫变小了。 站了下,人也好多了,没再那么难受。 等外面雨差不多停下,他就拿起车钥匙出门,买菜做午餐。 下过雨的览市空气尤为清新,风吹过,树上的水珠偶尔吹落到人身上,一趟回来,聂云岂身上一片湿气。 他一边扫了扫衣服一边往厨房走。 …… 卧室里,谢唯斯翻个身醒来,迷迷糊糊发现身侧好像空荡荡的,她一个睁眼,嗯?真的没人。 谢唯斯想起清晨醒来那次,他好像不舒服的,人一下子就溜下床去找。 浴室没人,她转身出去。 穿过走廊到客厅,一眼看到餐厅里坐着个男人。 外面好像下雨了,背着潇潇雨幕,男人清闲地坐在那儿,一双修长的手上拿着一颗石榴,在剥。 听到声音,他偏头看了过来。 客厅亮着两盏壁灯,视线朦胧美妙。 男人双眸笔直,含着柔情似水的亮光朝她看来,接着平静的脸上缓缓溢出笑意。 谢唯斯也很是心软,她马不停蹄地过去,走到中间看到隔壁厨房正煮着粥还是什么的,很香。 她钻入餐厅,钻到他怀里,“哥哥,你怎么起来了?” “不困了。”他放下手中的石榴,手擦了擦,抱着她坐在膝上,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腰,“还不舒服吗?” 谢唯斯:“没事了。你还去超市买东西了?你不舒服你为什么出去啊,还下雨了。” 他浅笑:“哥哥出去时没雨呢。中午了,总得吃饭。” “我不用吃。” “……” 她一头趴到他肩上,心疼地蹭了蹭,深深蹭了蹭。 他失笑开来,长臂圈住怀里不用吃饭的小奶猫,凑近在她耳边温柔缱绻地说:“唯斯不用吃饭啊?可是哥哥饿了,哥哥昨晚吃的抗不到现在。” 谢唯斯默了默,“怎么感觉这话不对劲呢。” 聂云岂摸在她腰上的手马上意义不明地揉了揉,沙哑道:“就是不对劲啊,你再蹭下去。” “……” 她害羞,拍他:“你都不舒服着,还说这种话。” 聂云岂抬眸,灼灼盯着怀里的小奶猫。 她刚起来,头发有些散乱地披在盈盈香肩上,漂亮得发光的小脸上水水嫩嫩,一片柔软,一双眸子里盛着羞涩和可爱。 聂云岂超级心动,抵近亲了亲:“唯斯乖,哥哥没事了,好多了。去洗漱吧,回来吃饭了。” 谢唯斯看身后餐桌上的石榴,想吃。 聂云岂说:“这个下午吃,我们先吃饭。” 谢唯斯恋恋不舍,最后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粉粉的石榴,回卧室去洗漱了。 她刷完牙找了身吊带裙想要换上,结果身上的浴袍一脱,一身的粉色红痕。 谢唯斯愣了愣,一下子捂住身前,“这……难怪我一晚上腰酸。”难怪做完他都不舒服了。 谢唯斯重新穿上长袖的浴袍,整理了下领口露出来的印记,默默出去了。 聂云岂已经在等着她吃饭,到后她坐到他身边,边接过勺子喝粥,边状似随口闲聊:“哥哥……你身体真的没事了?” “没事,不难受了。” “嗯嗯,那你以后……” 他看过来,眼中透着不解:“嗯?” “就是……”她咽下粥,很不自在地道,“就是,温柔点就不会不舒服了。” “……” 聂云岂想了想,一笑,靠近些许,揽上她,“哥哥昨晚还算温柔的吧,就是有时候力气,有些没控制住。” 谢唯斯朝他眨眨眼,“你知道吗?我身上……” “什么?” “我一身你的罪证。” “……” “我刚刚换衣服发现的……你要看吗?全部红的~都是你的。” 聂云岂默了默,咳了起来。 谢唯斯也不好继续说了,埋头吃饭。 聂云岂边吃边看她,不自然,但是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搭在她腰上,想了想说:“哥哥下午陪你休息。” “没事。” 说是这么说,但是下午既然也没去公司,天又断断续续下着雨,满世界湿漉漉,两人自然而然哪儿都没去。 饭后聂云岂吃了药,谢唯斯则抱着一玻璃碗石榴在沙发,两人听着雨声看电视。 但是其实电视上放的什么谢唯斯也没注意,她靠在聂云岂臂弯里,眼中只有他和石榴。 聂云岂也差不多,时不时目光就从电视上移落到怀里的小身子上,她手指捻起几颗嫣红的石榴,送到口中,指间沾着石榴汁,粉嫩剔透。 吃完她舔舔舌头,又掀起眼皮看他。 聂云岂顺着她抬起头的动作,发现她白皙的锁骨处,也是一片吻痕。 谢唯斯注意到他目光,低头看了看,然后就拉起浴袍,咳了咳。 聂云岂低笑,没说话。 谢唯斯忽然看向他,他可能是早前出门了,所以这会儿是已经穿了一身休闲装,通体漆黑。 她伸手轻轻去拉下他的领口。 聂云岂垂眸,温柔道:“干什么?” 谢唯斯往他胸膛瞄了瞄,“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吻痕。” 聂云岂微笑,低下头抵近:“吻痕倒是没有,但是……” “嗯?” “哥哥后背有抓痕。” “……” 谢唯斯觉得被高温融化了,“怎么,怎么有啊。” 聂云岂挑眉:“猫抓的啊。” “……”她鼓起腮帮子,予以否认,“我,我好像没有。” 某人和她对视,揶揄:“那是别的猫抓的吗?可是哥哥昨晚明明只睡了一只猫。” “……”她哼哼唧唧害羞道,“我记不起来了,我没有嘛哥哥,我昨晚,明明没精神做别的。” 聂云岂默了默,眉头微敛:“就是,哥哥昨晚白忙活一晚了?今天都没承认。” “……” 他缓缓松开揽着她的手,就要掀衣服的下摆,递交证据。 谢唯斯一把放下石榴,扑上去抱住:“不要!哥哥……” 他笑,停下手把人抱入怀中,靠上沙发,舒舒服服的,“没关系,哥哥不疼,随便你怎么抓。” “……” 谢唯斯想到他早上的不舒服,觉得:“哥哥,我们短期内还是,继续谈精神恋爱吧。” “……” 两人直勾勾面对面的看着对方,很快他道:“不用。” 说得直直白白,清清楚楚的。 谢唯斯晃了晃他:“用的,你不舒服。” 聂云岂:“主要是我昨晚没睡觉,下次注意点就行了。” 谢唯斯默默回想昨晚,这个人一边听着她哭,一边哄一边没控制住的模样。 回过神,她悠悠道:“你注意不了的聂云岂,注意得了我就不会这么一身红色了,我也不会抓得你也……我们继续谈精神恋爱就好了。” “……” 谢唯斯继续去拿来石榴,结果拿到手的时候,忽然被拿开了。 谢唯斯挑起细长的眉尾,看着聂云岂:“哥哥……”她双眸发出可怜的光芒,“你干嘛?” 聂云岂滚了滚喉结,引诱道:“真的不用。” “……”她羞涩道,“我是为了你好,真的不要了。” 聂云岂缓了缓,又深呼吸一下,放下石榴,抱起她进卧室。 谢唯斯哭了,指着石榴,“我还没吃一半呢哥哥,哥哥~不行啊今天,你早前还不舒服呢。” “没不舒服。石榴出来再吃,嗯?哥哥不跟你抢。” 谢唯斯浑身发烫,把脑袋一把埋入他怀里:“聂云岂。” “叫哥哥。” “聂云岂。” “以后不给你剥石榴了。” “……”谢唯斯人在屋檐下,哼哼唧唧喊,“哥哥,石榴。” “出来就给你,乖。” “……” 第62章 普通同事。 这一趟下来,天都黑了。 聂云岂如同他吻人时一样,极近的温柔与长久,让人整个在云端久久盘旋,眼前一阵阵白光缭绕,什么都不知道。 再次躺回干净的床上,谢唯斯还是下意识担心聂云岂的身体。 好在,他这会儿看上去,还算正常,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床边,一手摸着她的头发揉。 雨已经在不知几点的时候停下,此刻晚霞铺满窗外,缕缕红色烟火下,他这样一手给自己擦头发,一手揉着她的脑袋。 谢唯斯整颗心都宛若泡在湿漉漉的水里,软成一片。 就这样一高一低地待着,晒着落日,真的是人间浪漫至极的时刻。 闲来无事,谢唯斯聊起明天的安排:“哥哥你明天回去吗?回来好多天了。” “嗯。” “那我也回去吧,周日我再回来。” 聂云岂缓缓点头,“好。明天开车去,到时候你先回,就不用自己打车了。” “嗯嗯。”谢唯斯睨他,“你这两天有问吗?奶奶怎么样了?” 他浅淡地点点头:“还行,差不多就那样。” 谢唯斯也点点小下巴,“那你回去多待几天,我给你赚钱。” “……”他失笑,垂下眸看来。 谢唯斯则扬起脑袋沉迷地看着他粲然的笑,觉得超好看,笑起来的时候聂云岂眼底是有光的,有最柔软的光。 他放下毛巾,翻个身压在她身上,把脸埋在她肩窝处:“唯斯,哥哥的小猫。” 谢唯斯被融化了,嗯嗯嗯,她是哥哥的小猫儿~ 不过:“哥哥,我石榴。” 聂云岂:“……” 他说:“要吃晚饭了。” 谢唯斯哭了。 聂云岂:“……” 晚上谢唯斯的晚餐就是石榴了,吃了两颗。 然后这天就这么渡过了,第二日一早,两人就出发去机场。 到北市后,先到医院探望了聂家奶奶,刚好遇上谢氏夫妇也一起来探望,一时间整个病房就很热闹。 聂家奶奶今天很清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事。 看完奶奶,因为在医院见了父母,谢唯斯也就没急着回家了,跟着聂云岂回了兰梧洲。 七月的北市一片盛夏的灼热,但是骑车穿过长街,清风卷过头发,又搂着人,每一秒都是舒服非常的。 周末谢唯斯除了回家吃饭,两人大部分时间待在一起,有时候去医院陪奶奶,晚上就回兰梧洲去两人世界。 聂沐最近出国去了,说是郁向程这一阵来看奶奶,走了她就跟着去玩了,毕竟她从四月份一直待在医院到现在,家里人都怕她闷坏了。 所以她没在,谢唯斯更是一直跟着聂云岂走。 在他身边,时间就好像每一秒都没有被浪费,也有种即慢,又快的感觉。 一晃周末就过去,谢唯斯再次回了览市,兢兢业业赚钱。 聂云岂待了一周后,说是出国半月的聂沐回来了,他就也回这边了。 谢唯斯听他说,这几天奶奶身体有点好转。 因此他这次回来就多待了一些天,到八月,览市已经入秋,两人才再一次在周末回北市。 每次他回去,谢唯斯都会跟着一起回,然后他多待几天,她自己先回来工作。 整个秋天里,谢唯斯都住在聂云岂那儿,他现在比较少会彻夜不眠了,偶尔会,身体也偶尔还是会扛不住去输液,但是算是没什么危险吧,比起初期那种轻易就不行的状态,现在确实算正常许多了。 这样在览市与北市之间来回几趟后,已经是深秋时节了。 九月末这天,两人同样的周五下班就飞回去,下飞机时不算太晚,才十来点。 机场公路彻夜通明,远处海风灌来,冰冰凉凉的。 北市今年冷得早,深秋的夜晚已经只有十几度。 聂云岂开着开着,松开车把手,把腰上的手拉紧。 谢唯斯头盔下的一双眼睛都荡漾着无尽笑意,整个人都贴着他,甜甜道:“我不冷哥哥。” 他回头看了眼她,莞尔一下:“那就好,冷就抱紧哥哥。” “嗯嗯。” 谢唯斯闭上眼睛靠在他后背,舒服非常。 骑到市区,在广场附近的路口停下灯红灯时,谢唯斯想起除夕夜那会儿,也是这样冰冰凉凉的夜,她在这里问聂云岂要不要看电影。 她正想着美美的回忆时,前面骑车的男人也是。 抬起眸,聂云岂看到广场屏幕上的电影广告,今晚零点有部片子上映,后期是他们公司做的,是唯斯进公司的第一个项目。 他回头摸了摸谢唯斯的脑袋:“唯斯,困不困?” “嗯?不困呀?干嘛。” 他扬扬下巴指着屏幕。 谢唯斯放眼看去,一下子开心起来:“哇上映了上映了,我们待会儿去看!” 聂云岂浅笑点头,“抱紧我,我们先回家。” “嗯嗯嗯。”谢唯斯搂紧了人,车子启动,她边走边回望那副广场大屏。 上面领衔主演“边秦,景黎”的字眼与海报格外显眼,这两位都是当红一线影星,她很喜欢的两个,电影爆的几率特别大。 她比起年初看的那部外国片子,这会儿更加有点开心,因为在公司是用的谢唯斯的真名参与的制作,到时候可以小小跟着在业内露个脸。 回到兰梧洲,谢唯斯跟聂云岂去他那儿的房子。 这几个月回来,她也大部分时间是来这边的。 去换了身厚的衣服后,谢唯斯再化了化妆,毕竟这种零点首映的电影,很多圈里人会去看,到时候也许会遇见熟人。 不过她的五官是本身就很精致,不化妆也是一眼就发光那种,所以只是浅浅弄一下。 聂云岂进浴室去洗个手时,就见她在擦口红。 他微微瞥了眼。 谢唯斯隔着镜子朝他挑眉:“怎么了哥哥?” 他没说话,但是洗好手,擦干净水珠,蓦然从后面圈住了她。 谢唯斯阖上口红后,下意识转眸去看他,那一秒,眼前一黑,吻如雨点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她一顿,轻哼了一声。 虽然想到她刚涂上的口红,但是聂云岂主动的吻,她怎么也拒绝不了,无法拒绝。 唇齿交缠着好一会儿,谢唯斯才从晕晕乎乎的空中被放到地上一般,摇摇晃晃站停。 一睁眼,就见男人一边盯着她,目光深如远方的星空,手伸起来,放到他薄唇的一角,擦试过去。 她目光落在他拇指上,上面一片嫣红。 谢唯斯满脸瞬间也红了起来:“你干嘛,我刚擦好口红。” “就是觉得,口红漂亮。” “……” 他又凑近,碰碰她的唇瓣,温柔缱绻。 谢唯斯被他一点点辗转的动作撩得浑身酥软,含糊不清地呢喃喊他:“哥哥。” “嗯,哥哥在。” 温存了半晌,他站直起身,谢唯斯才再次补口红,完了跟着出去,看电影了。 骑车到最近的那个广场影院,还不到十二点。 谢唯斯上了楼和上次来一样,去买零食。 这趟聂云岂也是有经验了,先带着她取了票,然后跟着去买东西。 各种小吃饮料他都应有尽有地买,但是到了冰激凌机器前,他就开始哄她:“这么冷,不吃了好不好?” “还不到十月份呢。” “可是你都穿毛衣了。” “……” 谢唯斯抬眸,可可怜怜地看他。 聂云岂被这一双闪着水雾蒙蒙的眸子看得,抿唇,退步:“买一个?” “两个嘛。” “……”聂云岂悠悠道,“你是不是忘记上次那个被我扔了?” “……” 谢唯斯笑笑,“那你这次不要扔嘛。” “……” “哥哥~”她撒娇。 聂云岂真的觉得不行:“零点了,乖。你这么多零食,回头一股脑吃完,冷热交替该闹肚子了。” 他拢着她去买,买了一个。 谢唯斯知道两个是不可能的,也没再白费力气,接过那个粉红色的草莓冰激凌,开心舔了一口。 聂云岂无奈一笑,伸手刮刮她鼻子,带着她去坐会儿,等上映。 休息区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是看零点电影的。 谢唯斯听到几句熟悉的声音,是圈里的熟人,不过别人没发现她,她现在跟着聂云岂,就也没专门去打招呼。 很快电影上映了,聂云岂给她拿起所有零食,带着人进去。 大制作的首映人满为患,落座须臾灯光就灭了,谢唯斯马上边吃着冰激凌边盯着大银幕。 上面边放着电影内容边闪过各种主创的名字,到幕后特效团队的时候,谢唯斯盯着自己的名字从团队里飘过,笑起来。 聂云岂也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人,笑一笑。 电影内容谢唯斯依旧大致看过,不过这部电影和年初那部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这部是国内顶尖团队打造的,主演幕后都是顶级的,故事也是非常吸引人的打击人蛇买卖,所以场面各种劲爆恢弘。 谢唯斯看着看着,就认真了,还有些害怕,往聂云岂身边靠了过去。 下一秒就被他揽入臂弯,深深搂住。 谢唯斯趁机用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气息声说话:“哥哥,好看吗?” “嗯。” “我有没有进步呀。” “有。”他柔情万千地摸摸她的脸。 谢唯斯各种开心,等看到一幕不是那么重要的画面后,她拿出手机,调暗灯光后点进微信,再进入日日活跃非常的群里。 刚打开的这一秒,里面就有人艾特她。 她把消息往前拉了拉,到零点后开始看,果然看到好多人在刷这部电影,屏幕上各种好看的字刷屏。 几句后,里面飘过了一条:“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我好像看到幕后特效团队那里,有唯斯的名字,谢唯斯三个字。” 接着下面好多人回复:“没看错我也看到了。” “我也怀疑是不是看错,怎么回事?唯斯去工作了啊?” “她好像就是读的这个。” “我查了下这电影的幕后团队,真是唯斯,[吃惊:jpg]。” “@唯斯,姐妹你消失了这么久是工作去了????” “我之前还猜是不是读书去了。” “不是吧,放着家里的矿去工作是为什么???特效很累吧。” 谢唯斯悠悠地收起手机,瞄了眼聂云岂,也不是很累,算公费谈恋爱了。 后面她目不转睛地一场看完,两人出去。 灯火通明的停车场人很多,谢唯斯坐上机车后正接过聂云岂递过来的头盔,忽然边上的一辆跑车走来两个女孩子。 其中一个盯着她,犹豫须臾,喊了句:“唯斯?” 谢唯斯睨过去。 那两个穿着单薄裙装,很是艳丽的女孩子立刻一愣,显然是刚刚还不敢相信是她。 见她看过来了,马上笑起来,其中一个道:“我天呐,真是你啊?刚刚还在群里说起你。” 另一个道:“你真去工作了啊唯斯?” 谢唯斯甜甜一笑:“好久不见啊。对,工作去了。” 那两人很不可思议,其中一位搞音乐的女孩子道:“什么时候出来玩啊?明天我有聚会呢,等你啊。” 话落目光看向她前面已经戴好头盔的聂云岂,眼神上下沿着车子与人看了几秒,最后再次定格在一身黑衣冷酷帅气人身上,“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谢唯斯点头:“嗯,对,我男朋友。”她一边戴上头盔,一边道。 另一个搞珠宝设计的女孩子笑问:“你有男朋友了啊,什么人啊,不介绍一下。” 谢唯斯道:“哦……是公司里的同事。” “同事?”那两人脸色僵了僵,第一位浅浅微笑,再次问她,“你和公司里的同事在一起了啊?” 谢唯斯:“对啊。” 那两姐妹真的笑容有点扛不住了,“你,你和同事在一起,你父母同意啊。” 谢唯斯浅笑:“还行吧,工资也不是很低,还可以。” 聂云岂:“……” 第63章 我是她男朋友。 回到家洗漱完,谢唯斯躺倒在软和大床上,重新刷群,群里果然已经有新消息了。 聂云岂边揽过她入怀,边随意也扫了下她的手机。 谢唯斯看到刚才遇见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位,在群里发消息说:“刚刚见到唯斯了,在电影院!!!跟着男朋友。” 群里炸了,一晚上两个她的消息。 有人回复:“天呐,失踪人口真的回归了吗?唯斯回北市了啊。” 下面一句:“她还有男朋友了???” “不是,那寇尘呢??” “拜托寇大公子都交了多少个女朋友了,还提他,虽然最近好像又单身了。” 众人一阵大笑。 接着刚刚那两个人的另一位女孩子发消息了,“你们知道她男朋友什么人吗?绝对震惊全网。” 大家纷纷留言:???? 有女孩子猜测:“是哪个北市的阔少还是青年才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个搞珠宝设计的女孩子说:“就她工作的那个公司的人,普通同事。” 大家:“……” 整个群一阵寂静后,大家纷纷表示不可能,还问:“你是不是看错了?不是唯斯吧?” 屏幕前的谢唯斯:“……” 她失笑。 搞音乐的那位道:“真的!!是唯斯,还说话了。” 见此就有人问:“那她男朋友长什么样的?” “骑着机车,戴头盔呢,没看到脸。” 群里立刻有女孩子道:“机车啊,那应该很帅啊,啊啊啊好奇想看。” 珠宝设计的女孩子:“???拜托?帅能当饭吃啊?就算不联姻可以自主选择,你试试搞一个普通同事当男朋友,不得被家里打断腿。” 众人大笑。 谢唯斯拿着手机仰头看聂云岂,“哥哥你看。” 她把上面那句话指给他:“帅能当饭吃啊~” 聂云岂点头:“不能。” 谢唯斯笑起来,“那哥哥怎么办?” 聂云岂很淡然,捞着她压下去亲:“能怎么办,哥哥有钱啊,买得起猫粮。” “……” 谢唯斯笑倒。 然后,就被他吻得发不出声了,渐渐的,渐渐手机就掉落下去,人浑身都酥软下来了。 但是,身上的人这时又缓缓起身。 谢唯斯睁开水光闪闪的眼眸,“哥哥。” “太晚了。” “……” 她埋下脸在枕头里。 他重新躺好,看着天花板缓和了下气息,再去抱她:“睡吧,哥哥抱。” 这会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谢唯斯确实也很困了,就抱着人没多久就睡过去。 聂云岂倒是不困,虽然现在困的时候,他能睡着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即使再困也彻夜彻夜地失眠,但是他的睡意,就还是比较少一点。 这会儿刚洗好澡,他人还算清醒。 等谢唯斯睡着后,他就摸来手机看了看。 苑循发消息给他,说有个事情让他明天抽空去谈一下。 聂云岂看看怀里的人,想着她明天应该要回家的,就应了。 说完工作,聂云岂放下手机。 边上谢唯斯的手机无声在振动着,一下下的。 他随手拿起来看看,一打开,微信消息99+。 聂云岂从来没有这种情况,他微信加的人很少,都是工作交接的人,还都是有模型的项目,一些单纯需要特效的片子,他都完全不参与的,留给苑循去洽谈就行了,人他也不认识。 所以蓦的一看她这99+的消息,他愣了下。 这大半夜了,什么事。 他随意扫了一眼微信新消息界面,好像大部分是在问她人在北市吗,有男朋友了吗。 左右就这两个意思。 小猫果然是朋友一堆的。 聂云岂见没什么特别的事,就要放下手机了。 这时,手机又一振,导航栏弹出一条消息。 寇尘:“你在北市啊唯斯?” 聂云岂觉得这个备注有些眼熟,他点进去,看头像,是一个男人坐在跑车里,人有些眼熟。 他想了想,想起去年初雪那天,那个让谢唯斯擦到车上医院的男人。 好像就是这个。 聂云岂重新点进消息框。 对方又发来了一句:“你换男朋友了?” 聂云岂手指缓缓动了动,打字:“没换。” 寇尘惊讶于她居然真的回复了:“???还没睡呢唯斯。” 第二句:“没换什么意思啊?圈里不都传你和同事在一起了。” 聂云岂:“嗯。” 寇尘:“你别跟我说,你去年初雪那日,那个男朋友就是你同事啊?” 聂云岂:“嗯。” 寇尘:“不是吧?那就是你同事?所以你跟一个同事谈了一年还没分?” 聂云岂:“为什么要分?” 寇尘:“……” 他再次发来:“所以我是比不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同事?” 聂云岂:“嗯。” 寇尘:“……” 他道:“你今晚讲话怎么总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我哪儿比不上了?” 聂云岂:“我是她男朋友。” 寇尘:“……” 艹。 想到去年见的那个男人,虽然没钱但气场是真的强,寇尘不再发来了。 聂云岂也没再看其他消息了,毕竟也就这么一个有必要处理的。 不过正要关手机,又看到好像消息界面有几个头像不像女孩子的。 男人的头像很容易分辨出来,他随便点进去两个。 一个姓叶的,给她发来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明天生日凑巧啊,等你。”下面附带一个北市高级娱乐会所的地址。 还有一个,她直接备注为张家二公子,人给她发来:“小唯斯这是回来了啊?同事男朋友真的假的?” 聂云岂看看怀里的小猫,一把丢掉手机,亲了上去。 还小唯斯,叫得这么亲热。 谢唯斯被吻得半睡半醒,哼哼唧唧喊了声哥哥,撒个娇后就张开手脚缠住他,深深裹住,睡了。 聂云岂看看自己动弹不得的身子,缓缓笑了。 谢唯斯保持着这个姿势睡到第二天,醒来一看,心情超级好。 今天北市又降温了,一大早冷飕飕的,她扒着聂云岂躺着,不想起来,反正也我不用上班。 随便摸来手机一看,嗯?消息那么多。 谢唯斯本来想点开回复,但是一看这一堆消息,回复完都要中午了。 正看着,忽然见到一个寇尘的对话框,里面消息已经点开了的。 她好奇点进去,一看这聊天内容,谢唯斯直接笑倒。 天呐聂云岂半夜不睡觉,搁这里吃醋呢。 寇尘这厮也是可以,这一年换了好几个女朋友了,不会现在分手了还惦记着她吧。 谢唯斯退出来再看看,还有几个号的消息是被点开的,虽然没回复,但是都是男人。 这醋可是吃得很饱了。 谢唯斯放开手机,刚转过脸要去看他,就蓦然撞入一双温柔得滴水的桃花眼中。 男人初醒,双眸都是懒洋洋的神色,他长的又十足十的好看,五官每一处都无可挑剔,所以这偏着头,定定看她的模样,真是醉倒人了。 谢唯斯下意识笑起来,“哥哥……你昨晚看我手机了呢?” “嗯。”承认得很利索。 谢唯斯越发心动了,“你是不是吃醋了。” “嗯。” “……” 她笑得很欢快,然后马上解释:“你别看我里面男的好友很多,都只是一个圈子的,随便加的以前,很少聊的。” “哦。” “……”谢唯斯措辞着,再说,“我以前没谈过恋爱的,只是追的人有一些,都没什么暧昧的,没有过。” “嗯。” 谢唯斯趴到他身上:“你总是嗯嗯嗯什么,你说话。” 他失笑,翻身压倒她,啃一口白嫩的香肩:“吃醋呢说什么话。” “……” 谢唯斯被苏得身子都软了,想了想她道:“哥哥,我还是把你曝光在朋友圈吧。” “不用了。” 谢唯斯睨了眼肩上的人,想了想,又觉得好像不合适。 他本身就全北市除了他们聂家的,没人认识,然后,如果把他曝光出来了,说不是普通同事,是她公司的老板,大家就会知道,他叫聂云岂,聂岂,那就知道,他是聂家的人。 那圈子里应该会流传起他家的事。 嗯,这个不行,她不想让人谈论这个事情,好不容易他现在,自己不会老是想起了。 谢唯斯就放弃了,算了,继续当普通同事吧。 聂云岂起来去洗漱,给她做早餐。 谢唯斯一个人躺着没意思,起来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后,就美美地靠在阳台自拍了一张,发上朋友圈,配文:回来啦,和男朋友休假呢~ 发完还没等她去吃早餐,评论已经被挤爆。 她刷了刷,也是各种邀约聚会和“真的和同事在一起?”的震惊问号,没其他什么事情。 她就没多看,吃饭去了。 聂云岂坐下后就问她:“唯斯,哥哥下午去谈个事,你要回家还是?” “谈事呀,那我回去吧,正好。” “嗯,好。” “晚上的话……”说了一半,她想起刚刚有一条被聂云岂看到的消息里,那个城南叶家的公子今天生日好像。 谢唯斯拿了手机重新点进去看,果然是。 这人以往每年她生日时都会来,今年好像是他第一次办,谢唯斯琢磨了下,不知道去不去,不去好像不合适。 她发消息问聂沐:“叶豫生日你去吗?” 聂沐刚好起床在玩手机,回复:“去,他上月还给我送生日礼物了,不去不太行。怎么了你也要去?” 谢唯斯叹气,“他以往不是不办吗怎么今年这么有兴致。” “哦,那斯最近搞起家里生意来了,开始笼络人脉了,整个北市的有钱人都受邀了。” “……” 唉。 谢唯斯转头和聂云岂的说话:“哥哥,我晚上准备去一个朋友的生日趴,就这个,你昨晚看到的这个。”她指了指消息框。 聂云岂瞥了眼:“是吗……” 谢唯斯听这淡淡的语气,笑着跟他解释了一下去的原因,“我就礼尚往来去一下,你不要吃醋,我不会太晚的。” “好。” “哥哥么么哒。” 正在给她夹早餐的男人一笑。 吃完早餐,两人一早上就在家里两人世界,下午再各忙各的去了。 谢唯斯在城南家里待了半天,晚饭后就和聂沐约了时间,差不多出门。 聂沐从老宅出来,把车开到市区那会所门口时,那里已经豪车云集。 下了车,有几个姐妹花围过来打招呼。 她问:“唯斯来了没?” “没有啊。哇她要来啊。” 聂沐点头,“嗯。” 她摸手机准备给谢唯斯发消息,但是一碰口袋,嗯?忘记带了。 聂沐刚皱眉,就有女孩子说:“啊唯斯来了,还真的来了。” “叶豫太幸福了吧这就碰上了。” 聂沐转眸看去,谢唯斯的粉色超跑从马路开来,接着开过会所大门口,在一众下阔少与富家千金的目光下往停车位开去。 她走过去。 谢唯斯下来后问:“你这么快?” 聂沐一笑:“快也没用,手机忘带了。你手机借我一下,我问问聂云岂来不来市区,给我拿来。” 谢唯斯摸出来递给她,“他还在老宅呢。” “嗯呢。”聂沐打开微信,又问,“哪个是他啊?” 谢唯斯轻咳了下,“温柔的某某某。” 聂沐:“????” 下一秒好几个名媛姐妹花就过来打招呼:“唯斯,你真在啊。” 谢唯斯莞尔:“在啊,休假呢。不是发朋友圈了。” 另一人问:“你真工作去了,还和同事在一起呢,我天。” 第三个:“你为什么会喜欢普通的同事啊?北市多少男孩子今天碎了一地的心。” 谢唯斯:“……” 边上的聂沐挑眉,怎么是普通同事啊那是我小哥哥,他很有钱的,有个很大的公司,还是聂家的小孙子,背景一流,而且颜值颠倒众生,怎么会是普通同事! 但是千言万语,在喉咙口被对面谢唯斯的眼神压住了。 聂沐差点吐血,压下去低头发消息。 点入温柔的某某某,打字:“小哥哥,我是沐沐。” 边上谢唯斯还没回那几个名媛姐妹花,人就又意味不明地说:“你是玩玩的吧唯斯,不是认真的吧。” 聂沐抬眸:玩玩的? 她继续给聂云岂发消息,把话复述出去。 谢唯斯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人懒洋洋靠着车,甜甜道:“认真的呀,男朋友人很好,钱也还可以的。” “工资再可以也是同事吧,你不可能一辈子去工作吧,你们谢氏集团不用你操心啊?你父母怎么能同意你和一个普通人在一起啊?” 谢唯斯一笑,云淡风轻地道:“我喜欢就没什么问题的,你们别担心。”她眨眨眼。 几个姐妹看着她美艳动人的脸孔,却觉得她好像受什么蛊惑,刺激了,有种昔日的北市小公主跌落神坛的感觉。 有人问:“你……唯斯你是不是之前没谈恋爱,轻易就被男人的甜言蜜语迷失了心智?” “……” 边上的聂沐:????? 她继续给聂云岂发消息:“小哥哥,有人说你用甜言蜜语让单纯的唯斯迷失了心智,真是这样的吗?采访一下?” 聂云岂:“……” 他回过神,淡漠地问:“你拿唯斯手机干嘛?” 聂沐恍然:“哦,忘了正事。我手机落在老宅了,在客厅,你要来市区吗?要的话帮我拿来,跪谢。” 边上,谢唯斯觉得怎么说都没办法解决这个事,除非爆出聂云岂的身家,但是真的不能说现在。 她不愿意把他背后的所有所有晒在阳光下,还不到时候。 不过这些人,她已经尽量表示他也不是很普通了,怎么还老觉得他的工资不够她一顿饭呢。 哎,哥哥可怜。 随便糊弄几句,她就和聂沐走向门口准备进去了。 但是那个今天过生日的叶大公子听说她来了,还客气地迎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几个阔少,熟人。 一下子又在门口站停寒暄了。 谢唯斯裹着她的风衣,悠悠闲聊。 说了几句她的工作给他们答疑解惑,而后昨晚给她发消息的那张家二公子就问:“唯斯你做什么不好,做特效师,这多累啊。” “这不要赚钱吗?”她莞尔。 对方马上道:“还赚钱,你放着家里公司去打工是赚钱?” 谢唯斯一乐,轻飘飘漫不经心地道:“找个感兴趣的事做嘛。” 边上有人打趣:“感兴趣啊,是不是因为你男朋友一个公司啊。” 谢唯斯直白颔首,“嗯呐。” 那人不可思议,笑道:“不是唯斯,北市这群人还不够你挑的啊?” 谢唯斯瞥过去,淡然表示:“什么够不够挑,只是没那缘分。” 张家二公子盯着她,满眼眷恋:“怎么了你和那同事有缘分啊,我怎么感觉也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啊。完全不可能走到最后。” 话落,一阵机车引擎声蓦然响彻在他们身边。 身侧的人以及娱乐会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全部看过去。 两米外的道路中间,一辆通体漆黑上的机车停在明媚的灯光下,车上的男人缓缓伸手掀起镜片,一双灼灼明亮的眼眸看过来:“谁跟你说的不可能?” 第64章 订婚。 一群人都愣愣看着这个蓦然出现的男人。 张家二公子和出来的几个男人都紧紧盯着他,目光在他仅露出来的那双深黑如点墨,很是疏淡冷酷的眼眸中定住。 回过神来,又在他身上以及车子上来会扫视。 男人一身漆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其他颜色,高大的身子坐在机车上,一句话,气场好像一秒就淹没了这一片般。 一群人纷纷对视。叶豫看了眼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张家二少,他也是说不出话。 好像气焰一下子真的被对方碾压得一缕不剩,喉咙中的话也觉得不太好说了。 什么人啊,这么酷的。 最后,不说话实在是太没面子了,张家二公子就笑道:“你好啊。” 聂云岂淡淡开口:“怎么不可能?” 他轻咳两声,“开玩笑的,久没见,逗唯斯玩呢。”妈的,还是没面子,靠,他又瞥了谢唯斯,“唯斯,男朋友啊?不介绍一下?” 今日份主人叶豫见有人打头阵了,而且张家二少居然落了下风,被杀得很没面子,他就也马上跟着开口,缓和下气氛:“唯斯,男朋友在北市,怎么不喊一起来啊,这不够意思了。” 他没对谢唯斯有什么心思,话说起来就很客气了,是真心觉得怎么不喊来的,而且这男人,不像什么普通同事的样子,那车子就不普通。 谢唯斯莞尔一笑,马上走过去。 聂云岂把眼神慢条斯理地从那个张家二少身上收回,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递给她。 她一看,聂沐的,接过来后笑眯眯小声问:“你要回兰梧洲啊?” “嗯。” 他戴着手套的宽大手掌摸一摸她的脑袋,“别喝太多酒。” “嗯嗯嗯。” “走了。” “拜拜。”谢唯斯伸手,阖上他漆黑的镜片。 边上一群人看着,个个眼睛都直了,这特么也太撩人了吧。 聂云岂也是被撩到了,接着谢唯斯扭头朝那几个熟人道:“下次有机会介绍吧,他不喜欢这些场合,不玩的。” 说完回头跟他说:“晚点见。” 聂云岂最后给她拉一拉风衣领口。 那群人看着,心里各种酸味弥漫。 拉好了,男人缓缓放下手搭上车把,眸子里笑了笑,随后启动车子。 最后,他再看了眼那个昨晚他就觉得那一句“小唯斯”喊得他吃醋的人。 隔着镜片,这边的一众人都生生再次被杀到了,尤其那个张二公子,觉得好像被警告了一番似的,靠。 接着聂云岂收回目光,直接转动油门走了。 黑色酷飒的机车闪着灯消失在尽头灯火下后,今晚这的主人再次悠悠出声:“唯斯,你男朋友哪里人啊?怎么也在这?” 她回过头一笑:“北市啊。” 叶豫扫了眼张家二公子,又去看她,一笑,“原来是北市人啊,怎么之前没听过?” “在外面工作呐,说了,他不玩。”她笑容娇艳明媚,淡然从容地道。 一群人都笑笑点头,心里想着,这人,还挺有个性的啊,又高又酷,还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不过,应该不是普通同事。 男人们比较懂车子,虽然不玩机车,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行情的,而且那人的气场,说话的底气,什么普通同事啊,纯粹是自己多想。 张家二公子也没再言语,笑笑被叶豫揽着肩膀进了会所。 聂沐拉上谢唯斯也进去,中间悄咪咪接过手机,再把谢唯斯的还给她,顺便低语一句:“啊我小哥哥好帅!!” 进了场子里,谢唯斯久违地过上以前的日子,酒水锲而不舍。 好多人过来聊天,一部分一边表面上夸她好厉害,居然做的电影上映了,但是下一句又感叹她不嫌累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跑去工作了一年。 另一部分女孩子,就围绕着她男朋友说话,围着问她是不是看上人家酷啊,骑机车的,人好像也很冷酷,话里话外,即羡慕又有些意味不明地又说她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会和普通同事在一起。 反正连边上的聂沐都看出来,大家觉得她这北市小公主的传奇有些摇摇晃晃的。 但是她姐妹丝毫不在意,依然卧在卡座里,美艳从容地浅笑应付着。 本来今晚应该有不少人打算像刚刚那张二公子那样,挖她小哥哥的墙脚的,但是刚刚小哥哥来了一趟后,这下一群人即使再觉得她和一个普通同事在一起,不值得,不会长久,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找她说了。 聂沐不知道谢唯斯为什么不说出小哥哥的身家,但是内心不免感叹,说出来的时候,会震惊一堆人。 今晚叶豫真的请了北市好多名流圈的年轻人,聂沐的五哥聂程也是其中的一位,不过他来得比较晚。 叶豫接他进来的时候,想起他好像以前是见过他骑机车的,就问了句:“唯斯的男朋友你知道是谁吗?骑机车的。” 聂程闻言,喝酒的动作一动:“什么?” 张家二少跟他打了个招呼,而后道:“骑机车的一个男人,”他说了下牌子,“谢唯斯的男朋友,冷酷得不行。你知道是谁吗?认识这么一号人吗?” 聂程:“……”那我家云岂啊,刚刚两人还在门口逗猫,然后他说他要来市区了,就走了,怎么是来这里了吗? 他默了默,假装手机响,说他回个信息先,然后就拿出手机给聂沐发微信:“沐沐,你朋友怎么没说她男朋友是云岂?” 聂沐:“我也不知道,不知他俩玩什么。” “……” 收起手机,聂程捏着酒杯悠悠道:“骑机车啊,北市骑车的人多得很。” 叶豫:“我之前见你就骑过这辆车?这车骑的人应该不多,不便宜。你不认识啊。” 聂程:“……”那是他两年前为了逗聂云岂开心,骑聂云岂的车玩,他自己没这车。 回过神,他笑笑摇头,“没印象,我得见到人才能认一认,你们这么一说毫无想法。我跟那谢小姐也不熟,她是沐沐的朋友。” 那头聂沐一直试图问谢唯斯为什么不说,但是她今晚行情太好,一直没机会。 不过倒是喝到十一二点,她就说要走了。 叫了司机,两人在门口上车前,聂沐终于问了谢唯斯:“为什么不说我小哥哥的名字啊,一个名字,一个姓就够他们颠倒认知了。” 谢唯斯靠着车门,浅笑:“不想把他的身世背景说出来啊,那样,大家会讨论得很热烈的。” 聂沐一顿,微醺迷糊的脑子忽然在一瞬间清明,然后看着她姐妹,笑了,“嗯,你想的很周到。”她惭愧表示,“我忘了这事,他最近正常好多,所以都忘了以前了。” 挥挥手,两人各自上车离开。 谢唯斯回到兰梧洲,到门口时拍了拍门,“哥哥。” 聂云岂在客厅看电脑,一边忙着工作一边等人,闻声困惑又马上看向门口,随即起身过去。 门外的人站在灯下,伸手要再拍一拍,就见门开了。 她脸上离开绽开一抹深笑。 聂云岂伸手搂过来,“怎么了?喝醉了吗自己不知道可以开门?” “我知道,我想让你开。” “……” 他顿了顿,随即看着微醺的人,笑了。 打横把她抱起来带往卧室,路上他道:“小猫不乖啊,告诉你别喝太多了。” “对不起哥哥~”她可可爱爱地解释,“好多人太久没见了,都来找我喝酒,没办法呢。” 超可怜。 聂云岂被说得,差点劝她没事,多喝点,应酬嘛。 把人抱进浴室后,聂云岂放她站着,去给她调水温洗澡。 结果还没忙好,身后的人忽然吐了。 聂云岂迅速过去抱着弯下身的人,让她靠在洗漱盆前吐,完了,忘记她会晕车,应该去接她的。 谢唯斯扶着台子,一声声作呕。 聂云岂一手扶着她一手给她拍背,中间去开水龙头冲掉她吐出来的酒,又抽了条毛巾,边吐边给她擦拭嘴角。 谢唯斯把今晚喝的吃的都吐完了,整个喉咙都疼得不想呼吸,可怜地喊:“哥哥。” 聂云岂听这碎碎的声音,眉头瞬间皱成一片,最后给她漱干净口,又擦好脸,然后说:“你站着,哥哥去给你泡杯蜂蜜水喝。乖啊,别动。” 小心放她站好,他马上出来到厨房去泡水。 两分钟功夫,回来,浴室里的人坐在地上,抱着腿,跟只流浪猫似的。 聂云岂:“……” 他马上过去,喂她喝水。 小猫咕噜咕噜灌下一大杯蜂蜜水,随后他立刻把她抱起来:“怎么坐地上了,一喝醉就坐地上,你个傻猫。” 她没说话,笑一笑埋下脸在他胸膛。 聂云岂低头,她蹭了蹭,声音软糯甜蜜地说:“哥哥,我好想你啊。” 聂云岂安静了下,随后回味过来是,这一晚上没见他,想他了。 他心里好像被注入一股暖流。 “哥哥~”她抬眸,笑眯眯,“别人说什么,想什么,你都别介意,我只喜欢你。” 他又一静,随后笑了,刮刮她的小鼻子,“哥哥为什么要在意,哥哥养得起我们唯斯,我什么都不担心。” 她笑了,又一头钻入他胸膛:“哥哥抱。” “抱着呢。”不过,他看了眼淋浴间,“该洗澡了,洗完睡觉了好不好。” “好。” 他把她带到淋浴下,然后要放开人,她却抱着不放,“不是抱我吗?” “……” 悠悠对视须臾,他喉结滚动了下,忍着不对劲跟她说:“你洗澡呢,唯斯。” “啊。” “那,哥哥得出去吧。” “你没看过我身体吗?” “……” 聂云岂轻咳了两声,想了想,在她灼灼可爱的目光下,只能道:“哥哥洗好了,不出去的话,衣服会湿的。” “那你一起洗嘛。” “……”他再解释了一句,“哥哥洗好了。” 谢唯斯抿唇,看着他的双眸里好像有水波荡漾,悲伤万分,仿佛他现在要坐飞机回览市一样,里面各种不舍,万分不舍得。 聂云岂知道这只猫是真的醉了,醉得都一秒不想分开了。 他试图再哄一下:“哥哥就在外面,在床上等你好不好?你洗好出来就看到哥哥了。” “我不要。”她跺脚。 “……” 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以前拒绝她,让她不要喜欢他的时候,她就总是不假思索地来了一句,我不要。 聂云岂都听不得这句话了,一听就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缓缓站直,给她解衣服:“行,哥哥陪你洗好不好?” 她又笑了,脸上阴转晴,各种开怀。 聂云岂轻呼口气,有点不自然,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 一边洗着,聂云岂一边痛苦地想,以后不能让她喝酒了,一起洗这种事情,表面上看很是完美,简直是福利,但是她醉成这个样子,他火气上来又没办法灭火,简直烧得难受。 终于把她弄好了,干干净净地披着浴袍出来,放入床上,他想要起身去冲冷水澡,可是床上的人趴在床边,还不舍得地喊:“哥哥,你干嘛。” 聂云岂:“哥哥,冲冷水澡呢。” “我们不是洗好了吗?” “……” 他没办法,直接放下她进浴室去了。 床上被抛弃的谢唯斯愣了愣,然后再喊他:“哥哥……你不要我了?” 浴室里的聂云岂:“……” 谢唯斯声音含着哭腔:“哥哥~我口渴。” 聂云岂:“……” 谢唯斯:“你去哪儿了啊聂云岂。” 聂云岂:“……” 谢唯斯声音真的可怜到爆:“哥哥,哥哥,我男朋友不见了。” 浴室里的人瞬间关停水,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后,随便围着一个浴巾就出去了,到床边捞起在抽噎的人,“哥哥在。” 把人抱起来,他躺下裹着她入怀,拉高被子盖好,“唯斯乖啊,哥哥在呢。” 谢唯斯各种开心地蹭,蹭蹭蹭,口也不渴了。 聂云岂仰头盯着天花板,长叹口气,“以后再让你出去喝酒,我就跟你姓了。”话落,他翻身掀起被子,把人压下。 谢唯斯停下动作,一眼不眨地看他:“你干嘛?” 男人低低一笑,声音危险:“你说呢?” “我,不知道。” “你不用知道,你等着完蛋就行了。” “……” 后半夜,谢唯斯就全在领略这句话中度过,最后人被放开时,她已经宛若一条缺水的鱼儿,完全没力气动一下,浑身汗湿淋漓,呼吸紊乱。 第二天直接睡到傍晚才醒。 聂云岂做好晚餐进来看人时,她才翻个身,敛着眉头,茫茫然地看他。 聂云岂过去坐下,撩开她脸上散落的发丝,温柔问:“醒了,起来吃饭吗?” “我怎么那么疼啊,身子。” “……” 聂云岂悠悠问:“哪儿疼?腰吗?” “都疼。”她话落,脸上好像敷上一层晚霞,“你,你昨晚碰我了吗哥哥?” 他缓缓点头,“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呀,可是你……碰就碰,为什么力气那么重?”她敛起的白皙秀眉,眼泪汪汪,说明了这句重,造成了什么后果。 聂云岂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回过神来,抱起她各种哄:“你昨晚喝多了,总是捣乱,哥哥就……控制不住,要得久了一些。” 谢唯斯快融化了,哼哼唧唧地嘟囔说他坏话,一会儿,人又躺倒下去,“我起不来。” “可是,一天没吃饭了。” “我不吃了~”她拉高被子,悲伤地在里面说,“我以后不喝酒了。” 聂云岂一笑,正和他心意。 最后,晚餐是在卧室吃的。 接下来两天,谢唯斯都没出门,腰酸,身子也不太能动。 不过这两天,北市气温骤降,只剩下几度,真的很冷,人在屋子里吹着暖气两人世界也是不错的。 现在是九月末,这趟回来两人会连着国庆的假期一起休,所以时间能自由地安排。 聂云岂平日除了固定去医院看一看奶奶,就是在家里陪谢唯斯。 那天谢唯斯在午睡,他闲来无事就又去了医院。 回来的时候,聂云岂进屋看到人醒来了,蹲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穿着一身毛绒睡衣,在一颗颗吃着石榴,乖巧十足的样子。 听到声音,立刻朝他看来,然后脸上绽开了明艳的笑脸。 聂云岂一时间定定站着不动。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冬天里,回家时屋里不是冰冰的,而是暖气萦绕,然后那里坐着个更暖的人,在吃他出去前给剥的石榴。 聂云岂觉得,暖气好像流入他血液里了。 “哥哥你在那里干嘛,你过来呀。”他的小唯斯喊。 聂云岂点点头,马上丢下车钥匙过去,也在地毯上坐下,从后面搂着她入怀。 放在地上的电脑屏幕上,电影已经到了尾声,他收回目光,看看怀里白嫩的小脸。 她问:“奶奶怎么样了?” “挺好的。” 她点头,“那就好。我明天要去家里吃饭哥哥,我几天没回家了,可能要回去。” “嗯,好。” 谢唯斯眼神又轻瞥向身后的人:“你要和我回去吗?” 聂云岂顿了下,目光缓缓和她四目相对。 谢唯斯眨了下眼,“嗯?和我去一趟。” 聂云岂轻笑:“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啊?我爸爸妈妈都知道你了呀。” 聂云岂想着,比起刚开始见面那会儿,现在两人已经在一起小半年了,所以,他点点头:“行。” “那我们明天一起回去。” “好。”话落,聂云岂又看着她,温柔问道,“然后,要不要,哥哥也带你回去吃一下饭?” “??” 两双眼睛又一个交缠,谢唯斯捧脸,“回,回你们老宅吃饭呀?” “嗯。”他点头,“过几天奶奶要出院。” “奶奶要出院啊?”她惊讶,“可以吗?” 聂云岂摸下她的脑袋,“她想回家几天,换个环境。家里人就打算接她回去了,不行再回医院。” “好啊,那就回去吧,这么久待医院确实也很闷的。” 他点点头,而后温柔道:“近期没什么事了。” “嗯。” 男人目光是少有的放松,像是以往清晨初醒那会的温柔,像是一个被治愈的人,语气也是柔情似水的,“所以,哥哥也想带你回家。” 没什么事了,他终于没什么事了,所以,想带她回家。 谢唯斯莫名被这句话惹得,眼眶酸热,“嗯,好啊。” 他低头一笑。 然后,须臾又抬起眸来:“唯斯……年后我们就订婚好不好?” 谢唯斯含住几颗石榴,人停住,呆呆看他。 聂云岂捧着她的小脸,眼神柔情似水里,荡漾着无尽的认真:“不能太漫长是不是,不能拖到,你生日又到了。” 谢唯斯失笑,然后脸色蓦然像是石榴一样,各种粉红:“订,订婚啊,所以不结婚吗?” “……” “我不想订婚,我想结婚。”她呢喃。 “……” 第65章 已婚。 聂云岂一瞬间不知道怎么说,然后她开始撒娇了,躺倒在他怀里,一边吃着石榴一边嘀咕:“订婚没价值,我不要。” “……” 他失笑。 谢唯斯瞄着他的笑脸,问:“你打算订婚后,多久娶我呀?” 聂云岂:“你还小,哥哥想等你大一点。” “你明明跟我说会尽快的。”她要哭了,像个被承诺考一百分就买只猫给她玩的小朋友,现在不实现这个说辞了,“你明明说处理完事情就娶我的。” 聂云岂摸摸她的脸,低头认真道:“唯斯,哥哥事情还没处理完。” 她停下来:“你身体最近已经很好了,只要这样下去,就好了;奶奶……奶奶现在还在,结婚不是正好吗?” “就算明年结婚,她也撑不到那一天的。” “未必啊,前一阵不是很严重吗,但是最近意料之外地有好转了,所以也许能再撑半年,一年呢,到时候就能见到你结婚了。” 聂云岂和她目光交缠……“哥哥没想过,奶奶能见到我结婚。”他淡淡一笑,“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不用这么快;知道我们订婚,她就会更高兴了,这就行了。” 谢唯斯小声道:“可是,我不想等你失去奶奶了,再跟你结婚。” 聂云岂看她,温柔万千地道:“哥哥知道你,我们唯斯最好了,但是坚持真的也很难两全,还不如等你长大点。其他没关系,哥哥现在就有家了,结不结婚都一样的。” 谢唯斯有千言万语,但是他觉得她太小了,而且之前跟她爸妈说过,不会那么快结婚,所以他即使想,也不愿意去让她父母为这个伤神,才二十三岁,就要把她嫁出去。 …… 第二天两人早上就一起回了家。 第一次来,谢唯斯没带聂云岂去谢家大宅,先去了城郊她自己家。 谢家门前是一条私路,道路两边种着几颗高大的桐树,深秋稀疏的树叶洒下斑驳的阳光,特别美妙。 车子骑到中间,停在一处阔气的黑色大门口。 聂云岂看了眼,又回头看谢唯斯,掀起了头盔上的镜片。 细碎的阳光与树影一下子洒落在男人眼眶中,那双桃花眼直直看她的模样,好像里面此刻也有花叶在翻飞,勾人到动人心魄。 两人隔着头盔,默默对视。 聂云岂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轻轻挑眉:“嗯?是这里吗?” 她失笑,点头,“嗯呐。” 话落大门就由内打开了。 聂云岂重新启动车子,开了进去。 今天周末,谢氏夫妇又是知道谢唯斯要和男朋友过来的,所以并没有出门。 进了屋,客厅里的俩人看来,谢太太马上起身笑着招呼:“云岂来了。奶奶最近怎么样了?” 他喊了他们夫妇俩,而后道:“还行,最近有点好转,应该能出院几天。” “那太好了,快坐。” 聂云岂过去落座,谢澄朝他点个头。 比起第一次见他们的不安,这会儿聂云岂轻松多了,不过他的性子也不是多话的,谢家夫妇也是看出来了,就没有说太多,简单聊了几句,大多还是围着他奶奶和爷爷说的。 虽然聂云岂自己的出身是真的不好,父母离婚,又早早不在世,他家也只剩他一个人,但是再往上,聂家在北市,那是无法撼动的一个存在,爷爷奶奶又都是最疼他的,而他自己也工作很好,虽然公司不在北市,但是事业也是很大。 所以……他身上好像,看上去很差,但仔细想想,也不是那么差,也还可以。 所以谢家夫妇俩对于家庭环境方面,并没有他之前担心的,觉得不合适。 聊完后面就一起吃饭了,桌上气氛也不错。 只是吃着吃着,聂云岂来了一句:“叔叔阿姨,明年,我想和唯斯订婚。” 空气一静。 谢家餐厅里倒映着外面花园中摇曳的树影,浪漫又温柔。 对面的谢澄看向他,脸色神情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差,因为只是订婚。 他问:“明年?” “嗯。”他认真看他们。 谢太太浅笑:“明年年初吗?” “嗯。”他眼神小心中带着温柔,“可以吗?” 谢太太看丈夫。 谢澄没马上说话,看上去意见似乎不大,毕竟半年过去了,而且只是订婚。 不过,他确认:“就订婚吗?” 聂云岂颔首:“……结婚的事,等唯斯大一点吧。”他看看她,一笑。 谢澄:“是不是因为你奶奶,所以想把婚先订了。” 聂云岂摇头:“不是,是我觉得,最近事情不多了,我能有精力办这个事情了,就想一步步给唯斯办了。奶奶的话……她不在意,她现在已经觉得很好了。” 谢澄看向谢唯斯。 谢唯斯举着筷子,一笑。 爸爸问:“你也这么想的?” 谢唯斯默了默,看一眼聂云岂,她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她想结婚,但是聂云岂不同意。 谢家夫妻俩一看她这个犹疑的眼神就知道,她的想法。 谢澄心里不是滋味,一边知道她真的喜欢眼前这个人,一边又觉得,实在舍不得。 他最后看一眼聂云岂,先跟他道:“行,订婚可以。这一阵到年前,如果你家里事情不多了,找个机会和长辈说一下。” 聂云岂下意识唇角勾起了一抹深深的弧度,点头,“好,谢谢叔叔阿姨。我会让……我爷爷,和我大伯父大伯母到时候过来一趟的。” 谢澄夫妇闻言,对视了一眼,爷爷,这动作就太大了。 谢太太看着他,温柔笑道:“怎么能让你爷爷来呢,不用,随便你们家哪个叔叔婶婶都可以。” 他浅笑点头,“好。” 吃完饭,下午谢唯斯又带了聂云岂去谢家大宅,去看看谢家爷爷。 这边人比较多,并且大伯父谢津在,还有点话题聊。 他们在聊天的时候,谢唯斯待在聂云岂身侧,有些犯困,昨晚和聂云岂又胡来到半夜,导致快天亮才睡着。 中间回来的谢维粼一进屋就看到打盹的谢唯斯,调笑:“昨晚干嘛了你?大白天快睡着了。” 聂云岂回头看,不自然地笑一笑。 谢唯斯抬起眼,糊弄道:“昨晚去看电影了,看完两点了都,就没睡够。” 大伯父笑问:“你自己做的那个,看过了没有?” “嗯呐,看了。”谢唯斯马上看过去,“大伯,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两位主演都是我的熟人,老早就看过了。”大伯父夸她,“你挺厉害的,这个项目做得很好。” “真的吗?” 大伯父点头:“这部电影几日里票房节节攀升,已经火了,业内有人提过,说这个特效师可以。” 谢唯斯开心地眼睛弯起来,去看聂云岂。 聂云岂浅笑,这只猫挺有事业心的,夸一句就中了奖似的。 这个项目确实做得很好,她本身就很厉害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挖她过去。 …… 晚上两人回了兰梧洲,这晚虽然聂云岂睡前还是各种折腾,但是第二天两人就吸取了经验,傍晚才去聂家老宅吃饭。 深秋的北市已经很冷了,树木萧条,到了城北胡同区,那一条条铺着着树叶的斑驳小巷子,带着谢唯斯牵扯进了满满的回忆里。 除夕夜,她来找聂沐,走着走着,看到一处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机车,车上靠着个男人在玩手机,白雪簌簌在他身侧掉落在屋檐下,画面浪漫又让人整个呼吸都停止了。 今晚下了车,谢唯斯马上跟他说:“哥哥你记得除夕那天吗?” 他点头,那晚,她抱了他,那是多年来第一个怀抱。 谢唯斯看他点头,立马笑了。 聂云岂一边解开头盔挂在车头,一边伸手去捞住她的腰,还没摘手套的手捧起她的脸,就亲了亲。 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刹停,聂沐的咳嗽声随之传来,“妈呀……我出来的不是时候。” 谢唯斯瞬间根被电到似的,往聂云岂怀里缩。 他挡住她,回眸去看,里面,聂沐的身影已经溜远了。 他回头看怀里的人,温柔道:“没事,你的熟人。” 谢唯斯拍他,笑,“熟人才不好意思。” 聂云岂摘了手套,下来牵着她进去。 聂家爷爷见了她,满目慈祥又温柔地招呼,家里其他人也热情非常。 聂家奶奶今天出院了,但是没办法出来,饭前谢唯斯就到房里陪了好一会儿。 晚饭间大家说起奶奶,聂家的小婶婶感慨说:“那时候医生都说撑不久呢,没想到都已经五个来月了,而且身体还行。”她看了眼谢唯斯,笑道,“我估摸就是她这一段有个孙媳妇了,心情很好,导致的。” 一家人一下子都笑起来附和。 谢唯斯有些脸红,边上的聂云岂给她夹菜,掀过了话题问她:“晚上要回家吗?” 谢唯斯小声道:“我要和沐沐去逛逛,回头应该晚了,去兰梧洲。” “好。” 吃完饭,谢唯斯和聂沐在房里说会儿话。 一会儿聂沐透过窗户看到聂云岂一个人躺在楼下门口的机车上,也没玩手机,没抱猫,就那么枕着手在脑后,在看星空。 聂沐知道他又在想以前的事了,她太熟悉这个画面了,所以忍不住回头说跟谢唯斯说:“唯斯我们走吧。” 谢唯斯就跟着她一起下了楼,然后她先出去打破了聂云岂的思绪,两人在门口说话。 聂沐故意在客厅喝了两口茶再出去。 她走到门框上,拿着车钥匙晃了晃,笑眯眯招呼道:“小哥哥,你自己玩会儿吧,把我闺蜜还给我一晚。” 谢唯斯笑,轻咳了两声。 聂云岂坐在机车上,看看他女朋友,“不要玩太晚,嗯?” “嗯嗯。” 聂沐懒洋洋道:“跟我在一起怕什么玩太晚啊。” 聂云岂:“你以为你多大?之前有事不还得找我?” “……” 谢唯斯笑倒。 聂沐幽幽道:“我不找你你有女朋友吗?” “……” 聂云岂不和她说,嘱咐自己女朋友,“不方便就喊我去接你?” “嗯好,拜拜。”她甜甜一笑,然后就踢踏着一双短靴,往前走去。 聂沐叹息一声,跟上。 到路口上了停在那儿的车子,聂沐开始感叹:“聂云岂整个变了,除了依旧六亲不认,其他真的变得很彻底,哼。” 谢唯斯很淡定表示:“他不变我这一年不就白费了吗?” “……”聂沐乐开,瞬间真的又很开心,“我之前还以为聂云岂一辈子也就那样呢,结果啊,这个坏人把我闺蜜撩走了。” 谢唯斯扫了眼她:“是我下的手,要不是我强扯来的缘分,他还是你小哥哥,和我没干系。” 聂沐乐不可支,但是,又越发伤感了,“嗯,你不主动,他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过去几年他太封闭了,太崩溃了,有时候想想他这能望到头的人生,我也觉得很崩溃,所以我之前对他真是一点都没抱希望,也觉得你没办法撩动他的心。” 谢唯斯点头:“嗯,我知道。” 聂沐舒了口气:“不过现在,和以前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虽然你不在的时候,他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沉默寡言的。刚刚他一个人坐在门口看星星,我就知道他在想我四哥和大哥了,但是一提起你,他就变了,变得有血有肉一样,还会气我。” 谢唯斯无声笑起来。 聂沐:“就是感觉,终于有人能吸引他注意了,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了。”她看谢唯斯,“我姐妹太厉害啦,简直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谢唯斯回想年初那会儿他第一次在这里拒绝她,也觉得很不真实呢~ 车子开到市中心商业圈,两人去逛街看衣服了。 路过一家男装店,聂沐笔直走过,谢唯斯却刹停:“沐沐,来转转。” 聂沐起初没反应过来,默了默,才想起问:“你要给聂云岂买啊?” “嗯。” “啧。”她笑起来,“聂云岂这个坏人,现在都有人惦记着给他买衣服了!” 接下来聂沐就见谢唯斯给聂云岂买了两件外套,然后终于逛到女装店里的时候,她以为不会再有他的事了,结果……那家店还有情侣款的。 谢唯斯一下子看中了一件,所以……聂云岂今晚就拥有三套衣服了。 只是聂沐看着那衣服,跟谢唯斯说:“姐妹,我觉得,他不会穿这种衣服的。” “很好看啊。” “就是很好看他才不会穿嘛。” 谢唯斯觉得不会,是黑色的,也没有特别夸张的图案,两件卫衣纹了两只可爱的猫,毛/发长长的,粉黄粉黄,和波斯猫一样,特别好看。 谢唯斯还是买了。 聂沐看到她和店员说话,笑脸盈盈的样子,忽然没再说什么,本来坚信聂云岂不会穿这种带图案的衣服,但是她以前不也觉得聂云岂一辈子也不可能谈恋爱吗?结果,人是可以被改变的,只要那个改变他的人,足够美好。 逛了两小时后,两人终于累了,找了个休闲的露天奶茶店喝东西。 谢唯斯看了眼时间,然后打开微信问聂云岂:“哥哥你回兰梧洲了没有啊。” 聂云岂:“还没。要回家了吗?” “差不多了。” “那哥哥去接你。在哪里?” 谢唯斯愉快地发了个定位过去。 发完告诉聂沐:“我喊小哥哥来接了,你待会儿直接回去就行,不用送我回小区。” “行啊。”她一笑,“想起去年我喊他去接你的不容易,唉现在简直做梦一样。” 谢唯斯一笑。 东西上来了,谢唯斯拿起来喝了口,边喝边想着要不要现在告诉聂沐,他们明年要订婚。 好像还有点早,但是也好像,已经很晚了。 谢唯斯随口先问了句:“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聂沐:“啊?”她浅笑,“就那样啊,还行吧。” “会结婚吗?” 聂沐不太好意思,“我是蛮喜欢他的,但是他还没毕业,有好多未知数吧。” “他什么意思啊?” “和我差不多吧。” “那就好。” 聂沐想起来,笑问:“以前你还说过给我当伴娘,我觉得,应该是你先了,是吧?” “……”谢唯斯一笑,总觉得这会儿说出来,聂沐会震惊。 手上有些湿粘,滴到奶茶,她说去洗个手。 人走了会儿,路边就停下一辆机车在车位上。 聂沐扫了眼,就见熟悉的男人摘下头盔,手套,下车走过来。 没见到他女朋友,聂云岂的脸色平静非常,问:“唯斯呢?” 聂沐扬扬下巴:“去洗手间了。坐嘛。” 聂云岂看了眼桌子对面的奶茶杯,就坐到那边上。 聂沐:“……”我靠这人,真是虐人于无形。 她正想说他,忽然边上走来两个女孩子,“沐沐。” 聂沐看去,招手:“嗨,逛街啊。” “对啊。” 聂云岂随意瞥了下,看出来是那日在影院车库和谢唯斯打招呼的那两个。 人没认出他,毕竟那天戴着头盔。 不过两个女孩子看了看他,看着男人一身墨黑冷酷的气质尤为撩人,那张脸又白皙帅气非常,两人眼神微亮,接着就蓦然落座下来。 那位搞珠宝设计的大小姐万纭跟聂沐说:“这位是?男朋友啊?”好像不是她男朋友啊,还是换了? 聂沐马上介绍:“哦,不是,是我……我哥。”她一笑,唯斯千万别出来哦,暂时别出来。 女孩子闻言,立刻笑容更加地深:“你哥啊,表哥吗?”毕竟堂哥她们都认识。 聂沐扯扯唇,没有否认。 那女孩子就朝聂云岂招了招手:“哥哥好。” 聂云岂淡淡瞥了下,点头,没说话,随后人就垂下眸看看手,手上依然有茧子,他脑海中飘过曾经,唯斯说的,哥哥你是搬砖吗? 然后下意识弯了弯嘴角。 那名媛大小姐本来见他好像有些冷淡,都不敢说话了,但是转眼见他笑了,又一愣,被那帅到没法形容的笑脸迷到,而后胆子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聂沐也是看着有些困惑,笑什么啊聂云岂。 下一秒,边上的大小姐就朝她看来,“你怎么和哥哥在这里啊?” 聂沐:“哦,还有别人呢,去洗手间了。” “这样啊。”那女孩子再次瞄了眼对面一气场冷酷决然、又帅气得颠倒众生的男人,趁机道,“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聂沐:“……” 接着人没忍住,就那个此前说着“帅能当饭吃吗”,觉得谢唯斯晕了头的女孩子,这会儿勾着红唇问聂云岂,“哥哥你单身的吗?” 聂沐:“……” 她悠悠扫了眼店里,唯斯还没出来。 回过头来,就蓦然见聂云岂抬眸,双眸漆黑如墨,声色疏淡清冷:“已婚。” 聂沐:“……” 第66章 因为是我要结婚。成了聂云岂的家人。 两个女孩子都愣住了,特别是那个搞珠宝设计的女孩子,她感觉心碎了一地,“啊……” 勉强笑着看聂沐,“哥哥,结婚了啊。” 聂沐干笑,没有否认:“有主了有主了。” 那大小姐眼底都失落成河了,最后看他一眼,就再随便和聂沐聊了两句,就说先走了,毕竟人家有老婆了,别待会儿老婆回来了。 人刚离开,聂沐就坐直身子,看聂云岂:“小哥哥你这话说得,太猛了吧。” 聂云岂淡然道:“你懂什么。” “……” 说完谢唯斯就出来了,见到聂云岂,开心地跳过来坐下:“哥哥你来了。” 聂云岂的脸上一秒从万里无云的平淡变成暖阳一片,看着她声音无比温柔地问:“嗯,要回去了吗?” “等等。”聂沐打断,跟谢唯斯说,“唯斯,刚刚万纭她们俩逛街路过,然后那大小姐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对我小哥哥很感兴趣。” 谢唯斯:“???不是吧。”她看聂云岂。 聂云岂很是平静,“没事,我不感兴趣。” 聂沐:“……” 她跟谢唯斯说,“然后我小哥哥说他……已婚。” 谢唯斯:“……”她掩唇笑了,然后脸上蓦然蔓延起红晕。 聂沐:“关键是,我说他说得太猛了,结果他说我懂什么。你说我懂什么?你俩还什么都没有,结果来了句已婚,我惊讶不是很正常吗?” 谢唯斯轻咳了咳,眼见与此,不得不说了,“那个,我们,要订婚了。”她伸出手,不过今天没戴那只钻戒,“有钻戒,改天给你看。” 聂沐:“……”她张大嘴巴。 聂云岂揽着谢唯斯起来,“走了,回家。”完了看聂沐,平平淡淡道,“你也回家了,不早了,开车小心。” “哦。” 聂沐整个震惊到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就那么看着他们车子,离开了视线。 啊啊啊,他们要订婚。 …… 回到小区,今天买的东西店里的人也都送来了。 聂云岂顺着接过,一手拎着一手牵谢唯斯上楼。 电梯中,谢唯斯闲来无事看了看群。 没想到这么巧,万纭刚好在群里发了一句:“今晚好伤心![哭泣:jpg]。” 群里的大小姐们纷纷关心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这事?伤心什么???” 一起去逛街的那音乐女孩道:“她看上了个男人,但是人家已婚了。” 众人惊讶。 瞬间七嘴八舌热闹聊了起来,“什么男人啊能被你一眼看上,还已婚。” “果然这年头好看的都有主了吗?” “别伤心了,没缘分。” 万纭:“真的心痛啊,好帅啊那个男人,坐在那里我觉得就能勾了我的魂了,冷冷不说话时气质和气场特别强,笑起来的时候又觉得像春风一样暖,啊啊啊啊啊!” 有人见此,纷纷兴趣越大了,问;“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北市有这么一个男人啊。” “就是,好好奇,什么人啊,是你在路上遇见的路人吗?” 万纭:“不是,是沐沐家的表哥。” 众人:“????” 大家纷纷@聂沐@聂沐@聂沐:“沐沐啊啊,你有个表哥这么帅啊???” 正在窥屏但没说话的聂沐:“……” 有人表示:“有没有照片啊,发来看看,沐沐。” 聂沐唇角抽搐,忍不住道:“都已婚啦,看什么照片你们。” 众人一乐,有人道:“就是啊,已婚了看照片是看哭自己吗?” 有人八卦说:“沐沐你表哥那么早结婚啊?” 聂沐:“他不小了,快三十了。” 谢唯斯:“……”胡说哦,我男朋友才二十七。 万纭:“看着才二十出头啊好年轻好帅怎么有快三十。” 谢唯斯:“……” 电梯到了,聂云岂揽着人出去,把东西放进卧室后,出来看还在玩手机的人:“唯斯,洗澡吗?” “我等会,哥哥先洗。” 聂云岂就去洗漱了。 谢唯斯继续盯着群。 里面又有人问聂沐:“那你嫂子好看吗?” 聂沐:“……” 她悠悠道:“好看,绝美,小仙女系列的。” “啊啊啊好羡慕你嫂子啊啊啊啊。”万纭悲伤道。 聂沐:“……” 她忍不住跟她说:“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钱,前两天不是还说唯斯,帅不能当饭吃。” 万纭:“哎呀,那要看什么级别的,这个男人,我觉得我可以。” 众人哈哈哈大笑,纷纷表示没错,什么不可以都是说空话,真正遇上了,谁还控制得住自己。 谢唯斯感叹,你们这些人啊,这几天话里话外都觉得她不知道怎么想的,脑袋发热呢和一个普通同事在一起,到自己身上了,就个个这样了。 谢唯斯丢下手机,没兴趣再看了,想起自己给聂云岂买了衣服,她兴致很高地溜入卧室去。 不过见聂云岂在浴室洗澡,她就先整理了下其中自己的衣服。 一一挂好在柜子中,聂云岂就打开门了。 她拿出来一件他的外套:“哥哥,我给你买的大衣。” 正在擦头发的男人看了眼,石墨黑的,很好看,不过…… 谢唯斯见他没有说话,一时间有些犹疑,“你,你不喜欢吗?” “不是。”他微笑,“哥哥平时骑车,很少穿大衣。” “哦,我忘了。”她一笑,抓抓头发,看手里的大衣,“我就觉得很好看,觉得你的身高穿这个很好看,就买了,忘记你平时都是骑车。” 聂云岂道:“那回头哥哥给你穿,穿了跟你压马路。” “?!”谢唯斯的失落都烟消云散了,直接过去抱住他,“是吗是吗。” 聂云岂笑起来,抱起她走到床尾坐下,又看下面的盒子,“还买了什么?” “还有一件羽绒服,你骑车就可以穿了。” “嗯。”他点头。 谢唯斯:“还有一件卫衣……” “还有啊?” 从来没一次有过那么多衣服的男人有些不习惯了。 谢唯斯拿起来。 聂云岂看到有图案,第一时间是没什么反应,想着只要她喜欢就行,不过看到那个图案是一只猫,他就笑了。 但转眼又发现有两件,他又疑惑了,“怎么有两件?” “这个是小码的,是我的。” “??” 怀里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声音真的很甜,“这是情侣装。” “……” 聂云岂有生之年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而且是在自己身上听到的。 他定定看着那两件衣服,好一会儿不自然地没动。 谢唯斯倒是很乐,“不好看吗哥哥,你怎么不喜欢的样子?” “没……”他道,“就是,不习惯。” 看看那只衣服上的猫,他摸摸她,“像你,怎么会不喜欢。” “嗯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不喜欢,就买了,回头我们一起穿。” 聂云岂想象了下那个画面,还是觉得不自然,就干脆抱起她一起上了床,先忙正事吧。 “哥哥我还没洗呢。”谢唯斯觉得就这么从了有些不好意思。 聂云岂却现在对这事轻车熟路,毫不拖沓,“没事,哥哥反正待会儿也得洗一次。哥哥跟你一起洗,你最喜欢的。” “……”她害羞,“我没有最喜欢,聂云岂诬陷我。” 他低笑,吻住人,“哥哥诬陷你了?那哥哥起来了?你去洗澡。” “……” 谢唯斯拍他:“你都变坏了。” 他笑着一把吻住,没再聊天了。 也不知道到几点才去洗澡的,谢唯斯只知道,睡前外面已经万籁俱寂,霜白浓重。 …… 假期最后一天,两人又去了一趟谢家。 谢澄回来时看到院子里他的唯斯跟个男孩子在散步,就一笑,收回目光停车去。 一会儿下来路过,两人喊了人,他说继续玩吧,还没吃饭。 随后他进去。 谢太太从厨房里出来,夫妻俩到客厅坐下。 谢澄随意问了句:“唯斯明天是要走了?” “对啊,这都七号了,明天都上班了。” 谢澄是每日都有事的,那么大个集团,假日应酬更多,所以也没有特别的放假放到什么时候的概念,闻言就点点头。 谢太太和丈夫说:“就这么让两人订婚吗?订婚后,云岂也没说什么时候结婚,拖太久也好像不是很合适。” 谢澄给太太倒了杯茶,而后瞥她一眼:“想把婚一起结了?” 谢太太戏谑:“我可不敢说这个,回头你心里滴血了。”她接过茶轻抿一口。 谢澄调侃:“所以你要我自己想?” “你愿意想就想吧。”她莞尔,“就是觉得……反正婚也订了,反正唯斯也是一直在览市工作,结不结都差不多,再过两年,也没什么特别的差别,倒是云岂那孩子,早点结婚对他也好。” “现在也和结婚差不多。”谢澄懒洋洋道,“也是整天待在一起不着家的。” 谢太太一笑:“嘴上是差不多,你觉得能一样吗?”她瞥他,“你知道唯斯的心思的,她自己都觉得不一样,至于云岂,那更是不一样。” 谢澄仰头轻呼口气,出神琢磨,“他自己没有说过这个事,他说唯斯还小的。” “你也不看看他是一个主动的人吗?那性子本来就是家庭原因,很沉的,女朋友都是拒绝几次才有的。要是没有和唯斯在一起,我估摸他这辈子也是这样了,不会结婚。”谢太太抿茶,“现在提订婚,应该已经是他能说出来的最大的想法了,不可能跟你提结婚的,很负责的一个人,也没那胆子。” 谢澄失笑,然后又惆怅道:“还是太小了,二十三,看她几个哥哥都三十来岁了,还玩着呢。” “那没办法呀,她自己喜欢的。” 没过多久,佣人喊着吃午餐了。 外面两人也进屋吃饭。 饭间谢澄随口问聂云岂:“和你家人提过吗?” “还没,打算今天过去再说。” 谢澄点点头,看看他,又看了眼谢唯斯:“要是想结婚,就顺便跟你爷爷一起说了。” 聂云岂微怔,抬眸定定看着对面的未来岳父岳母。 谢太太朝他笑:“嗯?要是想结就结了,反正对你们来说都差不多的。也不用等唯斯长大了,反正,二十三和二十五,对她来说差别不大。” 谢澄轻瞥他,最后挽救一下:“还是说,你不想结?” “没有。”聂云岂下意识道。 谢澄心里一阵水落声,有些凉意弥漫。 桌上一阵安静过后,聂云岂笑了笑,看谢唯斯,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再朝她父母点点头:“谢谢叔叔阿姨。” 吃完饭聂云岂要离开去聂家,谢唯斯就晚点再回去。 她送他到门口。 两人在桐树下看着对方,聂云岂在想着要和她说什么话,谢唯斯只是单纯的恋恋不舍。 一会儿,聂云岂朝她招招手。 谢唯斯走近一步,然后就被揽住腰,他低头吻了她一下。 谢唯斯觉得脑袋以及身子,四肢百骸都被注入一道滚滚暖流,浑身酥软。 被放开时,男人在近在咫尺的眼前,声音暗哑地说:“唯斯,那哥哥就把你娶了,自己养。” “嗯嗯嗯。”她眼睛弯了起来。 聂云岂:“然后,唯斯就是哥哥的了。”他伸手,曲起手指刮一刮她粉红的鼻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谢唯斯脸颊生红,但是真的好喜欢这个词啊,她是他的家人了。 终于,终于她努力进入了他的世界,到他世界中心了。 谢唯斯觉得这一刻真是太过美妙,无法言说的那种,浑身都是酥麻的。 她凑近,自己亲了他。 …… 回到聂家是午后,聂云岂去看奶奶,她在输液;看完就去偏厅找在那儿休息的爷爷。 偏厅外有一棵树,是聂云征出生那年种的,那时聂家第一个孙子,大家都很高兴。 一眨眼二三十年过去,树已经苍老高大,最近入冬,绿叶不多,偶尔几片枯黄的叶子会掉落到窗沿上,老爷子就能看一下午。 见到聂云岂来了,他笑起来,浑厚的声音透着一股难得的温软:“云岂,明天要回去了吧?” “嗯。” 他在爷爷面前坐下,也下意识看了眼外面的树。 但是他来了,就足以吸引了爷爷所有的注意力,老人家满目温和地问:“唯斯呢,也和你回去吧?” “嗯,年尾事情挺多的。” “好。”老人家微笑点点头。 聂云岂从窗外收回目光,看爷爷,“我有个事,想跟您说。” “什么事,你说。” 聂云岂缓缓浅笑。 聂颖钟很少见到他笑,或者说,这个笑得追溯到好几年前聂云征还在的时候,他走后,就再也没见到聂云岂笑过了。 此刻老人家有些久违的昏沉,人定定看着这个小孙子,觉得很不真实。 聂云岂道:“我想结婚了。” 聂颖钟静了静,随即也笑了,那副笑容,也是久违的深浓,“结婚啊?” “嗯。”他点头。 “唯斯家人怎么说的?知道吗?” “知道,我去过了。所以想让您抽个时间,跟唯斯的父母、爷爷见个面。” “好。”他一口应下。 聂云岂想了想,“我应该要到下个月才回来了,我奶奶这几天状态还可以。” “是,她还可以,你不用担心。” 聂云岂点头,“所以,大概年前这段时间吧,你们见个面。” “好,爷爷会安排的,你放心。”他心情很好地笑起来。 聂云岂也一笑,点点头,又去看外面的树。 下午天气不错,回到兰梧洲后,聂云岂等到从家里过来的谢唯斯,两人就一起再次出了门。 车子骑到陵园那一片,有些起风,冬日暖阳里还觉得有一点点寒意。 谢唯斯觉得,这种地方,好像无论阳光怎么足,它还是冷的。 聂云岂牵着她踏上台阶。 素日的陵园没有祭拜的人,只有一两个类似游客的人,其中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孩子碰巧谢唯斯认识,是城南人,也是圈里的大小姐,不过人比她大不少,平时没一起玩过,就是大家都是认识的。 对方垂着脑袋,没看到她,她就也没去打招呼。 那两个人走后,这边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很安静,四周有人每日打扫,也很干净。 两人走到陵园中一块高大漆黑的墓碑前。 谢唯斯站停下来,定定看着碑石上那张照片上的脸孔。 聂云岂真的和他哥哥很像,而且聂云征去世那年也是二十七岁,和现在的聂云岂一样大,所以这么看着,越发地像了。 谢唯斯放下花,微笑一下,然后扭头看出神的聂云岂:“哥哥那我要怎么喊?” 聂云岂回神,笑了,“喊大哥。” 她有些害羞。 聂云岂难得在这里还能有笑脸,没有像以往一样,来一次能难受好几天。 他屈膝下来,跪在墓碑前,然后摸摸边上谢唯斯的脑袋,“也不用喊,我以前也很少喊,惹他的时候,我还喊聂云征。” “……”她眼眶一酸。 聂云岂盯着墓碑上照片,“反正他看了就知道是我家小唯斯了。” 谢唯斯浅笑,然后跟着他跪下去后,蓦然就对着墓碑喊了一声,“大哥。”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唯斯呢。” 她伸手去戳了戳聂云岂的肩膀,“是他女朋友,哦,未婚妻。” 聂云岂又一笑。 她认认真真地跟他说,聂云岂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家,让他放心,聂云岂以后会生活得很好的,过年也有人陪他来这里,陪他回家。 陵园四周没有建筑,没有高大的树木,所以风大,阳光也大。 聂云岂抬眸看天空时,天际万里无云,阳光直接洒落他满满的眼眶,里面都是闪闪的,一点不黑。 再次看那墓碑上的照片,他眼神不像五年前那样,觉得眼前暗无天日,满世界都是灰色的,不觉得脚下一步路都走不动,现在的眼神,像当初的聂云征一样,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聂云岂轻声跟他说:“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今年生活得很好,往后也会很好。”他浅浅微笑,看着照片,“你不用担心了,可以放心了。” …… 这一趟下山去,脚步也没有以往地沉重,风渐渐小了一些,日光就开始发出温度了,暖洋洋的。 第二天两人就回览市去了,年尾公司很忙,谢唯斯因为那个电影火了,带动了名气,加上年尾还有一部她的项目上映,就是那个之前让她很头疼的,晏协导演的片子,这个导演的片子上映一部火一部,这才第二部 就直接爆得很彻底,这部还是科幻片,幕后技术难度更高,有一期电影的专访里还专门提到这个特效团队,所以谢唯斯可以说名字在业内无人不知了,名气斐然。 然后公司就更加的忙。 后面也有回北市,回了两次后,就跨年了。 跨年那天,因为第二天大家都放假没事,所以聂家准备去谢家提亲,两家大人此前已经见过面,说过这天过去。 聂云岂本来和谢唯斯在兰梧洲两人世界的,但是蓦然接了电话,家里喊他回去一起讨论事情。 他有点茫然:“这个事情,还要我吗?” 电话中的大伯父乐了,“是你要结婚,你不用来?” “……”他道,“我也不懂,不是你们长辈商量就好了吗?” 大伯父笑道:“你必须来,我们对你岳父家也不了解,这孩子。” 聂云岂挂了电话,悠悠看怀里的谢唯斯,然后道:“唯斯,哥哥回去一趟。你自己看电影好不好?然后差不多了回家去吃晚餐,和我们原来的计划一样,吃完晚上来,哥哥陪你看烟花。” 谢唯斯挑眉:“你去干嘛呀?” “他们说结婚的事情要我去商量。” “为什么要你啊?”她也茫然。 聂云岂:“因为是我要结婚。” “……” 谢唯斯点点头,笑一笑:“好吧。” 最后,两人一起下楼,一起各回各家。 北市已经下了很多场雪了,今天一整天都在下,兰梧洲已经和去年一样,变成一个白色世界。 聂云岂的车子和谢唯斯的汽车在小区的路上并肩出去,男人透过车窗看驾驶座里的人,她也看出来。 风雪偶尔灌入窗里,洒落在他身上,聂云岂说:“把玻璃摇起来,冷。” “你都在淋雪呢。”他穿着她之前买的羽绒服,一身的白雪,帅得没法形容,又酷又温柔。 聂云岂说:“哥哥是男人,不怕冷。” “你也要小心嘛,小心身体受不了,回头心口难受就没办法娶我了。” 他头盔下的一双眼睛露出笑意,到了大门口,停下来在她的车门外,伸手进车窗摸摸她的脑袋:“哥哥会好好的,哥哥这就去准备娶你了。”. 第67章 领证。【完】 聂云岂到聂家的时候,大厅里一堆的人,聂家所有叔伯长辈都在,他的堂哥们也都在。 一时间,他还有点不适应,但是想到是要说他的事,他就默默走进去了。 到大厅里落座在五哥身边,首先聂程就调侃了他一句:“你这婚结的居然比我快。” 瞬间大家一哄而笑。聂程和聂云岂同岁,但是大他半年,现在也有女朋友,但是还没到结婚的那步。 大家顺着话题就都表示,是没想过聂云岂会这么快结婚的,甚至,其实好多大人也都和聂沐一个心理的,觉得他这辈子应该是很难成家了,一心忙着他的工作,就这么走下去。 所以眼下这热闹的场面,大家是真的开心非常,尤其是上座的聂颖钟。 聂家奶奶今日都出房门过来了,她最近又住院了一趟,但是今日得知要商量聂云岂的婚事,就特意出院过来。 这会儿老人家卧在躺椅里,盖着毯子,面含微笑看着一众人,心情很是好。 说说笑笑完,很快大家就谈起正事了,在讨论明天去谢家,都什么人去。 聂云岂说谢唯斯父母表示,不用爷爷亲自去,不过他觉得,爷爷还是去一下吧,毕竟谢家也有个爷爷在。 聂颖钟说:“这个自然,哪能让你叔伯们去跟人家长辈说话,不合礼数,我们家,礼数是要做全了的。” 接下来他们在说一些提亲的东西,聂云岂就说不上什么话了,基本不懂。 他一个人坐在那儿,看向飘着雪的院子,看看院子里小时候经常和大哥二哥爬的树,还有那个大门门框。 好像所有人都坐过那儿的台阶,看看小巷子里的猫,看看院子里的落叶。 离开也是在那个台阶,云帆走那天,在门口和他说,等他明年来给他过生日;云征走的时候说,他大概年尾能回国一趟,到时候再给他庆祝毕业。 后面都没回来了,曾经以为结婚这种事,肯定是大哥给他操持的,给他做主的,但是现在没有了,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主,自己思量,然后别人给他忙着。 聂云岂忍不住有点又陷入那个旋涡里,但是下一刻,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下。 他拿起来,一看,微信弹着波斯猫的一条信息,是一张图片。 他打开,照片中是谢家的院子,雪中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谢唯斯在那扔雪球,笑容满面。 又一振,她发来一句:“哥哥我们晚上堆雪人好不好?城南雪不厚,堆不了。”可可怜怜。 聂云岂下意识就回:“好。” 后面,再次看向聂家院子里的雪,脑子就怎么也无法出现刚刚那旋涡里的一幕了,没有云帆离开的声音,也没有大哥最后的身影,满脑子都是谢唯斯捧雪球的样子,还有,雪人是怎么样的?他至少二十多年没堆过。 后面一家子最后商议下来,明天家里的叔伯会一起去谢家,他自己从市区差不多了出发去就行。 晚饭后聂云岂就没停留地回了兰梧洲,跨年夜路上塞车严重,好在他骑车比较方便,为了见他的唯斯,还是如入无人之境。 到时家里还没有人,他打开了所有灯,走到阳台。 连阳台的雪都很厚了,天际烟花与白雪交织在一起,夺目灿烂。 正看着,门口就传来开门声了,他扭头去看。 一抹白色娇艳的身影哒哒跑过来:“哥哥……” 他走到阳台门口,她就扑过来了,聂云岂那一瞬间,觉得好像拥有整个广阔浩瀚的世界。 他抱着重新上了阳台,两人一起看雪,看烟花,聊着今年的雪好像很大,但是城南不大,只够堆雪球。 然后聂云岂就在阳台开始给她堆雪人。 一边堆,谢唯斯一边问他们的大事:“哥哥,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他点头,微笑:“明天哥哥就去找你。” 她瞬间眼睛弯起来,然后,看着认真给她堆雪人的男人,她悄悄说:“哥哥。” “嗯?”他没抬头,垂着眸忙着。 谢唯斯:“……我们,订完婚就去领证了吧。” 聂云岂蓦然抬头,对面的小猫咪在灯下淋着白雪,漂亮得不真实,说的话也很不真实。 他薄唇微动,出声:“领证?” “嗯。” 聂云岂双眼眸如同被冰封住,但是里面倒映着漫天的雪白和灿烂焰火,还有一只小奶猫,都在,全世界都在。 谢唯斯抿唇哼哼,直勾勾和他视线交缠,喊他:“嗯?哥哥。” 男人眼眸微微一动,柔情似水的五官那一刻似乎更加的柔情了,像雪一样。 他缓缓看着她点头:“好。” !!谢唯斯绕过中间的一堆雪,埋入他怀抱,开心到飞。 聂云岂失笑,觉得浑身发暖,领证。 嗯,那就领吧,那么美妙的事。 想到这,聂云岂蓦然觉得眼眶里好像干涩,又有点热。 他放下手中的雪团,擦擦手暖了暖,然后伸手捧住她一张暖暖的小脸,深深吻了一场。 …… 十二点的时候,谢唯斯拍了聂云岂给她堆的雪人,发了朋友圈,配文:“新年啦,我家的雪。”我家的,自己的家。 不过别人也不懂她的意思,就只疯狂点赞评论,邀约喝酒玩乐什么的,谢唯斯今天自然是没出去,但是她回复说,这假期时间不多就不出去了,等春节假期的时候,她来组局开趴。 到时候应该都要派请柬了,所以要来开个趴玩玩,不然那时也会一堆人问她,男朋友居然信聂。 这一晚,两人难得心情很好却没有乱来,毕竟明天有事。 第二日起床,忙好时间差不多了,就一起出门去城南谢家大宅。 彼时聂家的人也已经出门了,一排车穿过半个北市,从城北开到城南,路上有人遇见,纷纷在一些群里散布消息,说那是聂家的车,去城南不知是要做什么,向来聂家都只有别人登门拜访,很少有主动出远门的。 而且这么大阵仗,那么多车子。 谢家大宅今儿人也很多,听到车子到了,谢澄夫妇俩就起身迎了出来,谢家爷爷腿脚不方便,就没出来相迎。 聂云岂带着谢唯斯慢悠悠在所有人后面到达,再进去。 谢家大宅院子里种了很多花,由于这边历来雪没有城北大,所以这会儿树木好像也不是那么凋零,还有一些翠绿挂在枝头,梅花更是开得正是娇艳的时候。 两人穿过偌大的院子,闲情逸致地到了屋子中,一家子长辈已经热络寒暄完,落座了。 众人开始商量着订婚的事情,商量完又说着结婚的事。 一通商议到中午才差不多,订婚在年前,婚礼日期则订在年后二月初八,这样就还有时间准备婚礼。 然后两家人就一起出门到酒店吃了饭,饭后聂家的人回城北,谢家的人回城南。 谢唯斯两人回他们的兰梧洲,两人世界待了一下午。 一月二号两人就去上班了,中间有回来看奶奶,然后再次回来,就是年前的订婚了。 前一天,谢唯斯收到她定制的礼服,这一年顾着打工赚钱,她都没出席过北市名流圈的各种晚宴,所以以前时常定制的礼服,现在都很少碰。 试穿完,她拍了照片又来不及发朋友圈,去客厅喊聂云岂:“哥哥看我礼服。” 聂云岂瞥了眼过去,他的唯斯穿着一身及脚踝的裙子,奶白打底,上面绣着一身金丝花纹,低调又闪耀,加上那张漂亮得发光的白嫩小脸,完全就是只奶猫化身了。 聂云岂一眼不眨,真的被她迷到了。 他起身过去,到她身边抱起来进屋:“那么美,还要问吗?” 她笑眯眯:“要哥哥说。” “我们唯斯美得不行。”他放下来在床边,屏住呼吸,“有点想脱了。” “哎!”她捶他,“聂云岂变流氓了。” 她指着他的西服,“你的。” 聂云岂瞥了眼,轻咳下,不自然道:“哥哥就不用穿了。” “什么?”她惊讶,“你不用穿?” “明天再穿。” “我还没看过聂云岂穿西服,哥哥。”她拖长尾音撒娇,各种想看。 聂云岂默默地就去拿了衣服换上。 谢唯斯真的从来没有见到聂云岂穿西服的,今天的西服是石墨色,胸口袋子处秀了她礼服的同款金色图案,也是情侣套装。 他走出来的时候,谢唯斯简直看直了眼,他的身高穿西服简直,完全是模特,长腿笔直,肩膀宽阔,修长脖颈上,那张脸白皙俊逸,五官每一处都无可挑剔的完美,冷冷酷酷,眼神又柔情万千。 那种正正经经的西装被他穿出柔情感。 谢唯斯真的扛不住了,自己都想把他扑倒:“哥哥你怎么那么好看。”她忍不住嘀咕。 聂云岂失笑,看看手中的袖扣,想了想,随口道:“上次穿西服,还是公司成立的时候。” “是吗?”她开心到跑过来,打开手机,对准自己和他,就拍了一张,然后再拍了一张不露他的脸的,发了朋友圈,幸好刚刚还没发自己的,这合照显然更合她心意。 朋友圈一发,大家一看穿着高定的她,还有一个男人的胸膛,都心里暗道,这是还没和普通同事男友分手啊,然后又很好奇这是要赴哪个晚宴啊,有些人还想着能不能在晚宴上见到她男友的面。 但是问了一通,她第二天清晨才回复,回复的是:订婚宴。 一下子整个圈子都震惊了。 没人想到那会儿那个普通同事真的被她谈到订婚,而且她才二十三居然就要订婚了。 北市惹人万千的小公主要订婚了。 这一天,两家人在吃订婚宴的时候,整个名流圈就都在茶余饭后谈着这事,然后又好多人打听起了她男朋友是谁。 关键是,打听来打听去,大家发现,连名字都不知道,照片就更别提了,她拍照也只是露了个身。 这天的订婚宴是私宴,但是聂云岂的所有叔伯都在,没有一个缺席的。 父母不在,聂云征也不在,所有人就都给他办得妥妥当当,这一生,都只希望他不用再为任何事操心。 …… 订完婚,当天晚上聂云岂心情甚好,睡前各种折腾小猫。 谢唯斯真的被折腾得不行,最后各种撒娇跟他说:“哥哥不要了,”她抽噎,“你是不是想让我怀孕?” “不会。”男人眼神墨黑,声音布满危险和欲望,“哥哥做保护措施了。” “有种东西叫意外怀孕,你知道不知道?” “……”聂云岂真的不知道,所以一时间,就被眼泪汪汪,超级可怜的小猫惹得,心软下来,弯身一边哄着她一边收尾,“好好,哥哥不了,不了。养你还没养大呢,孩子什么的,不行,我们不要。” 她破涕为笑。 但是即使现在收尾,她觉得还是挺累的。 聂云岂把她抱去浴室,各种温柔擦洗,一通后她彻底累趴了,回来就一动不动,浑身散架。 聂云岂最近身体不错,还神清气爽得很,坐在床边给她揉揉腰,揉揉手,温柔照顾着她…… 谢唯斯因此也睡不着了,今天难得没有雪,皎皎月光铺入一室暧昧味道的卧室中。 大概是今天订婚了吧,也大概是明天要去登记了,所以,今天两人都有点异样的清醒。 中间谢唯斯想起来问:“哥哥,你,户口本拿了吗?”她一笑。 聂云岂:“哥哥户口本,一直在我自己手上。” “是吗?”她以为是放在他爷爷那儿呢。 聂云岂知道她的意思,他道:“我是自己一本。” 他打开抽屉,拿出来。 谢唯斯翻开,果然,意料之中的……户主是他,再往下翻,依然是聂岂两个字,然后就没有了,一大本,空空白白的,只有他自己。 他微笑,轻声道:“以前户主是我大哥,后来,就换成我自己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添上去!”她忽然嘟囔。 聂云岂顿了顿,随即失笑,原本还有点没忍住的情绪,蓦然烟消云散。 他摸摸她的毛发:“你要愿意,哥哥回头就把你添上来。” “我愿意!!” 他低低地笑,觉得他的唯斯,真是比明月还要动人的。 聂云岂弯身亲她:“那回头哥哥就去办,乖。” 谢唯斯超开心的!她手指戳了戳下面那一面,“我在这里,在你下面。” 然后她又往下翻,“然后这里……” 聂云岂挑眉:“这没了,就我们俩。” 她抬起头:“怎么会只有我们俩啊,你还可以有一个小宝贝。” “……” “两个也行。” “……” 聂云岂默了默,“你刚刚,还不让我碰你,说再碰要怀孕了。” “可是,今天实在是受不了了啊,改天再做不行吗?” “……” 聂云岂仰头看天花板,笑意流散在整个眼眶中。 行啊,改天再……做。 …… 第二天出门,谢唯斯还是有些腰酸腿疼,在电梯里趴在聂云岂身上,让他背着。 聂云岂也是全程配合,把人背在身后,两人透过电梯的墙面看着彼此,然后,相视而笑。 到目的地。 谢唯斯搂紧骑车的男人,在他身后悄咪咪地说:“哥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低头笑,抽出车钥匙,“这话,应该哥哥跟你说。” “那我不会说的,对你我就没有犹豫、想要后退过。” 虽然知道她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但是在这种地方,听到这么一句话,在满世界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么一句话,聂云岂还是觉得感动万分。 他一边解开头盔,一边看镜子中身后的人:“哥哥也不会后悔的,这辈子到头都不会,心都是唯斯的,身也都是你的。” 下了车,把她抱下来,聂云岂摘掉她的头盔手套,然后牵着就进去了。 登记完,谢唯斯出来时,外面又下雪了,本来昨晚到早上都没雪呢。 满满的白色世界里,她手心的红色结婚证就显得火一样的艳红滚烫,雪掉落在上面,覆盖住两人的照片,她觉得,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后白头到老的场景一样。 今年大年初一那日,她在明媚的午阳里很害怕,害怕聂云岂一个人就在那束光中孑然一身,到这辈子尽头。 但是这一刻,觉得往后余生,大雪纷飞也毫无畏惧了。 她这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唯有聂云岂让她觉得害怕,害怕他不好。 现在,他有她了,她能陪着他到老了,所以,她好像还是顺风顺水的。 余生希望,她的聂云岂也是无风无波的。 …… 回到兰梧洲,差不多中午,两人顺着去超市买菜准备吃午饭。 这个时间点,超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两人熟门熟路又默契地走向最里面。 买了菜,买了谢唯斯喜欢吃的海鲜,买了煲汤的东西,回身路过水果摊,聂云岂看着远处一个个红彤彤的石榴,问:“唯斯,要吃石榴吗?” 谢唯斯在前方,闻言瞥了眼,然后又去看聂云岂。 男人眼神温润中带着一丝笑意,谢唯斯没来由看出来里面的意味不明。 她嘀咕:“聂云岂现在问我这句话,潜台词就是在问,唯斯,待会儿给哥哥吃好不好?” “……” 路人看了过来,聂云岂马上走近一把按着她入怀,避开别人的目光,然后低头。 她仰头,两人纷纷失笑。 买了菜出来,车子穿过兰梧洲长长的大道拐入聂云岂那栋楼,谢唯斯在后面嘀咕:“哥哥我是回家了哦。” “嗯,我知道。”他一笑。 到了屋里,谢唯斯真是各种开心。 聂云岂去做饭,她捧着两本红色小东西继续看,“啊我终于和聂云岂永远在一起了。” 厨房里的男人看出来。 她开心过去,“哥哥。” “嗯。”他点头,一边做饭,一边语气温柔缱绻道,“哥哥也终于家里有猫了,这辈子都不孤单了。” 谢唯斯眼睛星光闪闪,觉得他这句话让她整个都酥了,心像泡在水里一样,软哒哒的。 终于有一天,聂云岂也能说出这种话了,说出他拥有了东西,还是永恒的。 做完饭,聂云岂出来准备抱猫进去吃。 谢唯斯躺在沙发上,伸手拉他坐下,头枕在他腿上,让他休息一下。 聂云岂就一手揽着她,一手拿过那两本东西看。 小唯斯今年才二十三岁,一脸精致漂亮,完全是个小仙女,他就要成熟许多了。 不过聂云岂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眼睛里温柔的,知道他现在对她都是温柔的,但是从来没注意过自己的眼神。 这会儿盯着结婚照片,看着他的眼神,再看看边上小猫的眼神,忽而觉得挺配的。 他伸手弯下身亲一亲腿上的小脸:“唯斯。” “嗯嗯嗯。” 兰梧洲的中午,雪和阳光交织在窗口,在满世界霜白与冰寒里,那缕阳光,依然很显眼。 —— 后记: 渐渐的,唯斯占据了哥哥的所有生活空间。 他不再每晚入睡前,都在昏暗的空间里靠着床头抽烟,一遍遍回想往事,然后彻夜失眠。 而是陪着他的猫,到她困了,他就在床头留一盏暖黄色的灯,而后上床躺好,抱过她放入心头,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很快入睡。 第二日醒来,他也不再望着万籁俱寂的偌大房间,出神,许久许久都没有力气起来,好像每一天都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天。 而是第一秒就偏头看身侧的人有没有盖好被子,她给她盖好了,亲一亲后,就下床去给小奶猫做早饭去。 做到一半唯斯就会醒来,去找他,睡眼惺忪地从他臂弯下钻入他怀里,抱住,哼唧喊一声,哥哥。 他的阳光从这一刻开始,普照心田,一生复苏。 正文完. 第68章 试婚纱。 今年过年回来,那几天聂云岂就一直在忙着婚礼的事。 由于聂家的身份原因,他们家一贯的喜事都是很低调,但是来的都是重要人物。 所以两家结合起来,北市名流圈里还是不少人是在邀请名单里的。 婚礼在二月,所以过年期间就准备送请柬了,谢唯斯的朋友圈里至今不知道她男朋友是谁,所有人对聂家的认知就是,大房,三房,四房,都知道二房没什么人。 没人知道,聂家还有一个小孙子,二十多岁了,要结婚了。 除夕下午去陵园后,两人就去了谢家吃晚饭,饭后再出门去城北。 机车在密集的车流中快速穿梭,基本没有被塞到。 到城北见完长辈,打完招呼,谢唯斯就到奶奶房里陪她聊会儿天。 聂家奶奶过年那几日没住院,她身体没有多好,一直是靠打针输液,时不时回医院治疗吊着的。 老人家得知他们二月要结婚后,好像一直努力在挺着,挺着挺着,就过了这个年了。 不过她已经知道两人跨年就领证了,所以现在心情一样的好,日常说这已经够了,毫无牵挂了。 谢唯斯在卧室里陪着她时,老人家慢悠悠地给她讲起了聂云岂小时候的事。 “云岂啊……他从小听话的。”老人家眼中有光,“他父母在他出生没多久就关系不好,所以都不疼他,但是两个哥哥疼他,他很听话,学习也好。” 谢唯斯微笑,撑着下巴等听,觉得很新鲜。 “后来,父母离婚了,都不要他,”她目光中布满心疼,“我把他接来老宅,那会儿他十岁,很高了,在城北小学读。” “是附近那个学校吗?” “对,就我们这里出去不远。”奶奶笑起来,“放学的时候,云征去接他,那会儿云征已经读高中了,和他不在一个校区。云帆啊,那会儿跟他妈妈回去了,不在这里读书了。” 谢唯斯点头。 “几年后,云征读大学,再然后,有任务了,出国去回家就少了。” “嗯。” “云岂和其他哥哥一起读书,很久才见一面他大哥。后来他大学考出国了,每年放假会回来几次,也不久,三四个月就会回来。我知道,他不想在北市待着。”她慢慢地笑,目光慈祥温润,“他大哥不在,他就喜欢一个待着,所以就出国去读书了。” 谢唯斯点着下巴。 “到二十来岁那会儿,云征出事,那年他毕业。之前公司是在国外的,他大学毕业就办了公司,后来他大哥走了,他也研究生毕业,就回国来了。” 谢唯斯有点恍然,她不知道这个事情。 奶奶说:“我知道,他是想着,云征走了,他就不能一直在国外待着了,所以他就回来了。但是北市啊,他也待不下去,太多往事了,所以他去了览市。” 谢唯斯“嗯”了声,脑海里飘过第一次在览市见到他的情景,那日的览市南街阳光明媚,他孤身穿过马路来到她眼前。 “这几年也和在国外一样,一年回来几次看看爷爷奶奶,然后就回去。”老人家目光微闪,阖下眼浅笑,但是缓了缓,又抬起眸,眸中开始有光了,“好在现在不一样了,他应该愿意在北市多待一些时日了。” 老人家摸摸她的纤细柔腻的手:“唯斯以后,替奶奶看着他。” 她一笑,“嗯呢,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会看着他一辈子的。” 老人家欣慰地笑起来,笑完了,她又没忍住,浅浅叹息道:“要是云征在啊,这会儿应该也结婚了,他以前啊,有个同学。” 谢唯斯挑眉,“他,有女朋友的?” 奶奶摇头:“不像女朋友,他也说不是。是他高中的同学,来过家里。” “是吗?那是这里人?” “对,也是你们城南的,”奶奶微笑,望着窗外的灯火,目光放远,“那女孩子大学的时候我也见到过,她来找过云征。那会儿云征读的学校,很少放假,一回来就有很多朋友,应酬,不过都是男孩子,那个是唯一的女孩子。” 谢唯斯定定听着。 “但是我问过他,他说不是女朋友,就是以前的同学。”奶奶一笑,“其实不是也好,要是啊,那他临走前没放下的人,就又多了一个。” 谢唯斯蓦然想起上次去陵园,在园子里擦肩而过的那个城南的大小姐。 “那女孩子,现在应该也结婚了吧,和他同岁好像。”老人家莞尔,轻叹一声。 谢唯斯小心问:“奶奶,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奶奶不记得,就是,知道是你们城南的,就姓南……” 谢唯斯屏住呼吸:“她,还没结婚呢。” 老人家一下子目光锁在谢唯斯身上。 谢唯斯:“上次我们去陵园,还遇见她。” “是吗?”奶奶目光有些浑浊起来,随即又无奈一笑,缓了缓再次叹息,“那至少那会儿,那孩子是喜欢云征的吧,但是云征没有和她在一起。现在还没结婚,已经三十来岁了呢。” 她苍老的目光闪着心疼的光芒:“可惜云征走后她也没来过老宅了,不然要劝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晚上回兰梧洲的路上,谢唯斯就忍不住和聂云岂分享了这么一波故事。 聂云岂安静听完,下车时跟她说:“我知道。” “??”谢唯斯惊讶,“你知道?哥哥你知道那个女孩子?” “以前我大哥还在的时候就认识,也在陵园遇到过。” 谢唯斯屏住呼吸:“她是不是喜欢你大哥,然后现在还没放下?” “没聊过。不过……”进了电梯,聂云岂把她搂到怀里,“可能喜欢过吧,但没太深入地发展,后来就习惯去看望。” “那为什么人现在还没结婚,都,三十二了。” “没找到合适的吧。” 谢唯斯想想,可能确实也是……不全是因为放不下,只是有些人见过雄鹰,就不觉得凡俗能入眼了。 一个人也挺自由自在的,那女孩子她是有点了解的,也是很有格调的一个人。 不过谢唯斯觉得还是莫名伤感,觉得那女孩子有点像她呢,或许像她第一次跟聂云岂表白,他就下意识拒绝了她,不过她要幸运一百万倍。 那女孩子没有等到聂云征再次和她有交集,没有等到他平平安安结束任务回国。 她想着想着,这个夜晚就翻来覆去睡不着。 聂云岂被她惹的,也睡不着。 最后他说:“要不哥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哇什么故事。”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听聂云岂讲睡前故事,谢唯斯很惊讶,很开心,“你讲。” 聂云岂就坐起来靠着床头,揽着她在怀,温柔开口:“以前,有一只猫。” “……” 谢唯斯一句就笑场,趴在他胸膛笑得床都在摇晃。 聂云岂不满:“认真点,不然这猫结局可能不好。” “……” 她笑得更欢了,“你要把猫炖了吗?” “……” 聂云岂唇角一抽,也没忍住笑了。 然后,笑着笑着,谢唯斯想起来一个事:“哥哥,你之前说,我要是主动睡了你,你就要揍我。” “嗯?” “后来你自己睡了,你……” “……”男人脸色不正常了。 谢唯斯瞥他:“你就可以了?” “那……我总不能自己揍自己。” 她失笑,“你就应该把你自己炖了,哼。” 聂云岂拉高被子把她紧紧圈住:“要不你揍吧?嗯?” “……” “哥哥给你揍,哥哥老是吃你。” “……”啊啊啊啊啊,这句话聂云岂怎么讲得这么坏的,什么哥哥老是吃你,她觉得骨头都软了。 谢唯斯怕了,“我,给你吃。” “……” “不要钱,随便吃。” “……” 他笑开,按着她在怀,亲一亲,“我们唯斯好乖。” 谢唯斯听他说这句话,就觉得很动听,忽然好奇:“哥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大冬天,过年夜,和他登记后的第一个年,这样的夜里说着这样的话题,谢唯斯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聂云岂道:“应该,是你那会儿喝醉酒,然后问哥哥冷不冷,要是冷的话,你就抱抱我,你抱我我就不冷了。” 说完,聂云岂眼底都有了光芒了,“哥哥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暖的话。” 他抱着她,深深裹住,好像怎么抱都抱不够,想要再抱得深一点,“我们唯斯怎么这么好,嗯?怎么这么好的。” 她眯眼笑起来,“因为我是来给你的,我是属于你的,就必须是全世界最好的。” 聂云岂定定看着人,回味这句话,然后再一次被暖到了,又觉得他的小猫是珍宝。 他抱着她躺下,放在胸膛温柔箍住。 谢唯斯:“哥哥我有点饿了。” “嗯?”他垂眸,“要吃哥哥?” “……” 太坏了太坏了,谢唯斯收拾他,收拾完了就更饿了,然后两人就出去做宵夜了。 聂云岂在厨房给她下面。 谢唯斯裹着毯子靠在落地窗看外面满天烟火此起彼伏,觉得这年好漂亮。 一会儿她又逛景点似的,在屋子里转。 兰梧洲的房子在年前重新装修了,客厅看着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如既往的空阔和宽敞,不过主卧谢唯斯弄出一个豪华衣帽间出来,以前聂云岂自己住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现在它就不一样了,里面时常有谢唯斯的衣服、东西在,一看就觉得有了柔软的生活气息。 一个人看看这个已经是婚房模样的房子,谢唯斯也是很感慨的。 不多时,聂云岂就招呼:“唯斯来,吃面了。” 她溜过去,落座后跟他说起后面的事。 “哥哥我后天婚纱就到了,你自己玩,我去试婚纱。” “……嗯,好。” 谢唯斯看他讲话有点不自然的模样,一笑,“哥哥你要不要陪我去?” 他侧眸看来,眼神果然充斥满熟悉的不习惯。 谢唯斯的心情在他眼神中,各种快乐,“不用了不用了,我和沐沐去。” 他轻咳下,摸摸她的脑袋:“你要是想哥哥去,我就陪你去。” 谢唯斯歪头凑近他:“不用了,你在我也不好意思呢。” 他无声地笑。 谢唯斯问他:“那你呢?” “我,这两天和苑循他们见个面。” “嗯,ok。” 慢吞吞地吃了聂云岂的一碗面,到外面烟花声都小了一些了,夜深人静了,两人才去休息。 第二天是各种城南城北走。 年初二那日,聂家已经开始往外派发请柬,而这天下午,谢唯收到了她在熟悉的品牌定制的几款礼服,婚纱,敬酒服,要去试。 聂沐陪她来的,然后她去换衣服时,聂沐就一个人在外面玩手机。 今天聂家送出请柬后,当即有人在圈子里爆料说,聂家有个小孙子要结婚,新娘是谢唯斯。 震惊整个圈子。 大家一开始还纷纷惊讶,表示唯斯是换男朋友了吗? 有一个名流群里,一群北市大小姐都是这样的:“???聂家?哪个聂家啊?” “就是@聂沐家的聂家啊,北市还有哪个聂家值得一提啊!” “???所以是沐沐的哥哥要结婚吗?新娘是唯斯???” “唯斯是换男朋友了吗我靠?” “她跨年时不是晒了礼服,说是订婚宴,难道那会儿就换男朋友了??” “普通同事忽然变成至上顶级豪门???” “这可不是豪门,这是……xxxx。” “所以,难怪跨年那日,聂家那一排车子开到城南去,原来就是去唯斯家吗?” “吃惊了。” “呜呜呜呜好大的排场哦,羡慕。” “果然豪门只和豪门配,唯斯到底还是做了正确的选择,什么同事,我们这些人真的谁能和同事在一起啊。” 有人艾特起了聂沐,问她是不是这么回事。 聂沐还没回答的时候,又有人说话。 “不过聂家的公子我都认识啊,是谁要结婚啊?” “对啊,说了半天,新郎叫什么名字啊?什么小孙子?”有人又艾特那个第一个爆料的女孩子。 聂沐知道,那女孩子家里也是从政的,今天一早家里长辈到聂家拜访,所以就顺着收到了请柬。 女孩子看到,就说:“新郎叫聂岂啊。” “??聂岂。” “从来没听过啊@聂沐,沐沐你家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哥哥,你那些堂哥我都认识啊,这是没住在国内的吗?” 聂沐还没开口,有人再次发了消息。 “忽然觉得有点尴尬,唯斯和沐沐走得近,结果和男朋友分手后和她哥哥在一起。” 聂沐:“……”不是哦,我到时候还会跟聂云岂要红包,不尴尬,丝毫不尴尬。 但群里有人说:“我也觉得……这么一说有些不自在吧。” “关键是,怎么还闪婚吗?这是商业联姻吗?” 这边还没说完,聂沐也没有回复,那边有人去查了一通回来,发了一连串的感叹号:“啊啊啊啊!!!!!!!” “怎么了??” “我问了,唯斯所在的那个公司desert,有个模型师叫聂岂!!!那个人还是公司老板!!” 众人:“???” “什么意思??” “??不是吧。” “聂岂是她公司的??所以难道是那个之前的普通同事吗?” “我的妈,我不信!!!”说好的普通同事,分了就分了,怎么最后她居然没有分,而且那人还是北市无上的家族。 “这叫普通同事???当初是谁说普通同事的,我知道这公司是国际公司哦。” “万纭说的啊!” “这么一说,我记得叶豫生日的时候,唯斯一直在说男朋友身家也还可以的,不是那么普通的。” “啊啊啊,我刚刚也去打听了,我有个朋友最近进了desert工作,据他们公司里说,聂岂是公司的模型师,业内很有名的,长得超帅超帅超帅,但是不喜欢说话,平日都是在公司工作室里,从来不说话的,公司里的人很少知道他是老板的。” “呜呜呜呜真的是唯斯那个普通男友,她说过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什么神仙男人哦,是老板,还是没人知道的老板,这么说应该很专情了。” “不真实,梦幻,就感觉很难相信……之前明明是普通同事。” “确定那个请柬,新娘没搞错吗?” “对啊,”那个很失落的大小姐表示,“不会是同名吧哈哈哈哈哈哈,结婚的其实不是唯斯。” “唯斯不是说她今晚要出来玩,约人了吗。” “ok,等她亲口承认。” 屏幕前,聂沐觉得也没必要她说话了,就一直没开口。 刚好那边穿好礼服的人出来了。 聂沐一眼,眼睛就发光了,啊啊啊! 试衣间四面灰色墙壁上燃着优雅的烛台,一室的镜子里,在人出来的瞬间,满满地倒映出那抹圣白的身影。 聂沐走过去,吸气:“妈呀……我姐妹简直是仙女!” 谢唯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掩唇不好意思。 婚纱是简约款的,因为谢唯斯也不喜欢那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整件婚纱除了镂空的腰间由丝带穿过,缠出一簇花,其他地方从上到下的笔直柔美,胸前两片开叉的领口一高一低,又不暴露又若隐若现地露出下面白皙的如牛奶的肌肤,还有上面骨感的锁骨。 后背就是到腰际的真空。 整体看来,满满的大气优雅又柔美万千。 聂沐啧啧感叹,围着转了好几圈,捂住笑意流转的眼睛:“好漂亮好漂亮,聂云岂这个混蛋怎么那么有福气娶到我姐妹。” 谢唯斯失笑。 聂沐拿出手机开始给她拍照,拍拍拍,完了又让工作人员给她们合影,“回头晒朋友圈专用图。” 拍完照,谢唯斯继续看自己的婚纱。 聂沐正研究图片时,手机一振,八百年没给她发过消息的“六亲不认聂云岂”发来一句话:“唯斯在哪儿?” “……”她悠悠道,“我从来没想过你有天会问我这句话。” 那头没说话。 聂沐:“你直接问我在哪儿不就好了?你知道我们今天在一起。” “跟你不是很熟。” “……” 谢唯斯看完了自己的婚纱细节,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抬眸,蓦然见远处进来了一个男人。 穿着黑色墨黑的外套,手上还戴着骑车时的手套,身上还有雪,脸孔上一双澄亮的眸子灼灼看她。 谢唯斯不由屏住了呼吸,一会儿脸颊通红,“你,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聂云岂轻笑,无声浅笑。 谢唯斯浑身发烫,然后就见他迈开长腿走来了,目光一边游离在她婚纱上,一边落在她脸上。 走近了,捏了捏她的脸颊:“哥哥想你了,不行吗?” 第69章 买验孕棒。 谢唯斯觉得他蓦然过来,过来陪她试婚纱,就有种空气都是冒着粉色泡泡的感觉。 聂沐已经下楼去迎了人就没上来了,她不想聂云岂觉得她没眼见力,这种时候还在那里当电灯泡。 唉。 当然,主要是她刚刚跟聂云岂说,你这么说话,没两万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然后他微信转了两万给她。 所以她现在就不上去了。 楼上就剩下两个人。聂云岂捧起谢唯斯的脸,看看这粉粉嫩嫩的脸蛋,目光再往下瞄,看着那一地的白色,温柔道:“好漂亮。” 谢唯斯蓦然不好意思,转眼,他就亲了下来。 唇上一道温热,谢唯斯都有点脚软。工作人员也都躲得没边了,就剩下他们俩在空阔的试衣间里,对着四面镜子,亲吻。 半晌,悄悄分开,她忍不住呢喃:“你喜欢吗?喜欢我婚纱吗哥哥?” “喜欢,哥哥喜欢你。” 谢唯斯笑。 她继续去试婚纱,换了另一身,总共有几套。 聂云岂就闲来无事靠着墙,看着前面有些害羞,但是也挡不住万分美艳的脸…… 人站在那灰色空间里,好像就是全世界的灰暗中,她也是光芒。 聂云岂看出了神;一直是把她当小孩子,当只小奶猫一样的人,终于被这这婚纱勾得,又蓦然把她当成他的女朋友了,嗯,是妻子。 她怎么会那么漂亮的,穿着婚纱,掩唇笑,垂眸看自己裙摆笑,透过镜子偷瞥他,羞涩地笑。 聂云岂就一边出神,一边目不转睛看下去。 谢唯斯换了好几套婚纱,问什么他都点头,说好看,偶尔帮她弄弄衣服,不需要了就自己坐到沙发,或靠着墙,安静欣赏。 每一件,聂云岂都很留恋,好像都让他要一点点把“小猫”这个想法碾碎掉,她不是小猫,是个……动人心魄的女孩子,是要嫁给他的人。 试完婚纱,又试了敬酒服。 一连几套礼服试完已经傍晚了。 …… 今天去买菜,结账的时候店员说,消费满两百二十送一瓶星星糖。 接过来的时候,谢唯斯满眼笑意。 去年大年初一,聂云岂没有回家吃饭,所以他们俩大中午来买菜,就获赠了一瓶星星糖。 今年过年,两人不是在城南吃大餐,就是去城北聚餐,都不需要自己做饭了,所以这两天都没有买过菜呢。 结果,今年和去年一样,都有送糖哦。 谢唯斯没来由觉得心情超美妙。 回家后聂云岂去做饭,她去泡澡,一天的婚纱试下来,浑身都有些酸了,累。 泡着泡着,透过浴室的大窗看到外面雪停了,有些起风,灰沉沉的云被吹开了一些,开始泻下几缕晚霞。 聂云岂坐完晚餐去卧室找人,发现人还没出来,他敲了敲浴室门。 里面发出慵懒的一声:“嗯~哥哥我在泡澡。” 哦……泡澡,还以为怎么这么久。 不过聂云岂跟她说:“水冷了吧,别感冒了,起来吃饭了好不好。” “嗯~” 依旧是懒洋洋的,显然是泡舒服了。 聂云岂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随后,打开了门。 波光粼粼的浴缸内,一抹白嫩的人影娇美地晒着夕阳,跟一道绝世风景似的。 看到他,她也不害羞,只是一把钻入水中去,像一条鱼似的。 聂云岂莞尔,走过去拿起一条大浴巾,到浴缸边看着里面:“起来了,乖。” 谢唯斯从浴缸里钻出来,摇曳开一地水花。 聂云岂看到夕阳洒落在她湿漉漉的头发和眼眸中的时候,真是心动到无法言说,这只猫,这么这么惹人。 好半晌才坚持住,把人打包带出卧室。 聂云岂靠到床边,一边擦头发一边闻着奶香味解馋,正餐没有,就吃点点心。 谢唯斯舒舒服服地靠着人,趁机和他聊着后面的事情,两家今日份已经开始发请柬了,这两天她也要给她自己的朋友送请柬啦,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男朋友叫聂岂,他是谁。 他后面几天也要忙着婚礼,拍了婚纱照,过几天她要回去上班,他继续待在这忙着,也看看奶奶。 说完就顺着又说起了晚上的安排,谢唯斯道:“我晚上要去玩,哥哥你继续去忙吧,我们晚点见。” “要喝酒?” “嗯呐。” 聂云岂想起上次她喝醉了,“你不是说你不喝了?” 谢唯斯笑,晃着他撒娇:“我这个算是婚前最后一个趴了,哥哥。” 嗯,这没办法拒绝,小猫都工作了一年,一年没玩乐了,那么辛苦,是该玩玩的。 但是,“你不能喝多。” “我……你不要碰我嘛。” 他睨她:“你要不惹我,我会碰你吗?你喝多的时候,哥哥没那么禽兽。” “……” 谢唯斯咬咬唇,“我今晚不惹你了哥哥。” “不可能。” “……” 他低笑:“喝醉的时候,就各种喊,哥哥抱。” “……”谢唯斯坐在他膝上晃着两条腿,开心道,“那你就不要抱我就没事了嘛?” 聂云岂目光被她的腿吸引去了,那两条细白的小腿披着晚霞,莹润曼妙,一静一动勾人心魂。 他道:“你要抱,哥哥能不抱你吗?” “你狠狠心。” 他莞尔,捏捏她的小脸,凑近亲了口,目光近在咫尺地在落日的金灿灿中,看进她如一池春水的眼眶中,声色低哑,磁性:“哥哥能狠心的话,我们就不会有今天了。” 谢唯斯蓦然一眼不眨看着他,对啊,他要是足够狠心,让她自己去生活,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了。 说着说着,整个房间都变成了昏黄色。 这颜色很是孤独,但是在这偌大的卧室里,聂云岂却觉得一点没有那种感觉,怀里的猫声音软糯地在撒娇求玩。 最终,他还是没辙,答应她了。 没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的,她就应该拥有所有,开开心心地当猫。 出去吃完饭,谢唯斯就愉快地开始化妆。 聂云岂闲来无事,晚上准备去老宅。 中间进卧室去给手机充电的时候,看见谢唯斯换了身吊带亮片裙从浴室出来。 谢唯斯的身材很是曼妙,高挑纤细、肌肤柔腻如牛奶,一头灰直长发走动间在莹润的肩头滑动,极具风情。 聂云岂刹住脚步,悠悠看着。 谢唯斯注意到,一笑:“哥哥看什么?” 聂云岂轻声问:“你,要穿这个去玩?” “啊。” “不行。”他一秒道。 “……” 谢唯斯意外地挑眉: “什么?为什么不行?” “这么冷的天,而且……”他轻咳下,目光在她锁骨下游离,“那里那么多男人,不能穿这样。” 谢唯斯笑了:“我还穿外套的。” 聂云岂觉得还是不行,他走到她身边,上下瞟了几眼,看着那低低的领口,觉得自己一身“火”都上来了。 默默拉着她去衣帽间去找,指着一身正常的银色毛衣裙:“穿这个好不好?” “太热了。” “现在下雪。” “……” 她笑,靠着柜门撒娇:“哥哥……我不会脱外套的。” “那你穿这个意义何在?穿厚点,乖。” “……”谢唯斯无话可说,笑得不行,“可是我以前都是这么穿的。” “你以前,穿这样?”他眯起眼看她笔直撩人的锁骨,还有下面牛奶般的肌肤。 谢唯斯捂住胸口:“聂云岂干嘛呀。” “……”聂云岂不自然地捏捏她的脸,“我都不可以看,你还穿。” 谢唯斯笑倒了,“好吧我换了。” 聂云岂定定看着她把那身毛衣裙换了,勉强满意,然后外面再套了身白色大衣,这样看着出去就比较安全了。 谢唯斯走出衣帽间,招呼他:“哥哥拜拜。” 男人没说话,眼神深深,透着一股不舍得。 谢唯斯走过来,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哥哥。” 聂云岂接着就把手穿过她的腰后,低头吻住,辗转交织。 半晌,谢唯斯的口红都被吃干净了,他才松开。 谢唯斯觉得她的心真的是变了,以前觉得览市一个朋友都没有,没得玩,绝对不可能找工作在览市。 现在觉得,她对玩的热情,完全没了,热情全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他在的地方,哪怕满世界只有雪,哪怕夜深人静,她都觉得浪漫至极,毫不无聊。 所以,这肯定是婚前最后一次出来玩了。 虽然消失一年没冒泡,没组局开趴,第一主动出来玩,但是不会再出去了。 “不要喝太多,晚上喊哥哥去接你,不然你回来又吐了。嗯?”他捧着她的脸,温柔嘱咐。 “好~”她又亲了亲他,才转身,“哥哥拜拜~晚上见。” 他低头一笑,觉得他的小猫说的一声拜拜,都让人听出甜腻的气息,一点没有不好的。 …… 出了兰梧洲,谢唯斯把车子开到以往常去的北市顶级俱乐部。 虽然冰天雪地,但是越冷大家越有喝酒的热情,何况现在大年初二。 她到门口就遇见不少熟人,刚到的那些正在闲聊的圈里人看到她,眼睛都直了。 虽然北市今天收到请柬的还是少数,都只是有上门拜访的有接触的一些人物,但是消息传开来后,现在整个名流圈都是无人不知了。 圈子里今日的闲聊话题,全是那个熟悉的谢唯斯三个字,加上那个陌生到没几个人认识的聂岂。 谢唯斯刚下车,之前那个说她来玩能带动会所人气的老板就迎了出来,她老早就在群里说今晚要来玩,所以大家都知道,老板更是知道她这个上帝。 远远的老板就喊:“哎哟唯斯,开年了,又要分红了,你是来拿钱的?” 旁人大笑。 谢唯斯睨他,踩着长靴慢条斯理走近,悠悠表示:“不用了,我自己打了一年工,有钱。” 老板乐开。 然后人又左右看看,心痒痒问:“你那男朋友呢??” 谢唯斯垂眸笑,跟着进去:“他不玩啊。” 众人瞬间心里嘀咕,果然是那个“普通同事”,之前也说他不玩。 老板叹息道:“就一点不玩?放你一个人出来??” “嗯呐,我这不怕你撑不下去,来消费消费。” 他失笑,“行呗,要不哥今晚请你。” “这就不用了吧,我酒量还行的,喝垮你怎么办?”她调侃。 说着聂沐在后面飞进来,“唯斯。” “啊,在这。” 瞬间光影交错的场子里,好多人盯上了聂沐,想要拉她问话。 不过她踩着高跟鞋直奔谢唯斯,附耳跟她说话:“待会儿再来玩怎么样,我奶奶有些不好。” 谢唯斯心一咯噔,火速看她一眼,随即就和老板挥挥手说有事,下回再光顾。 有熟悉的人忙问:“怎么了唯斯?怎么就走了。” “你们喝,今晚我包了。”话落就离开了喧热的场子,出去上了跑车,踩下油门一下子飞往城北。 到聂家那儿,就像去年除夕,那辆熟悉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只是不同的是车上没有躺着一个男人,今天车子就在那儿淋着雪,由黑变白。 谢唯斯到后院奶奶房里时,里面一屋子人,奶奶躺在床上,闭着眼,手上吊着液。 聂云岂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 看到谢唯斯,有些意外。 没多久,两人就出去了。 聂家后院是一条小路,没什么人,街石错落有致的延伸到街口。 聂云岂牵着她的手走了几步,就停下来问:“沐沐喊你来的?” “嗯呐。”她微笑。 “没事,玩你的去吧。”他摸摸她脑袋。 谢唯斯表示:“你开玩笑,我还能玩得起来吗……” 聂云岂浅笑,下一秒,她钻入他怀抱:“哥哥。” 他伸手抱住,“没事。” 谢唯斯是真的担心的,担心在这种时候,要是奶奶不行了,他该多么伤心。 所以她不可能玩,现在满脑子就是他了。 隆冬夜里,风吹得老巷子里树叶簌簌作响,掉落一地。 路灯下,两道影子在地上缠绕在一起,重重叠叠。 站了会儿,两人继续往前走。 谢唯斯手机一直在振,她估摸是别人问她怎么不去玩的事,但是今晚没兴致拿出来看。 聂云岂闲着没事,给她说起城北的事,谢唯斯是城南人,对此很感兴趣,他说的,她更加感兴趣十倍。 两人就那么在寒夜里散着步,散着散着,好像天色就很晚了。 谢唯斯第一次在聂家老宅过夜,老宅很大,他们家所有人都基本上有房间,聂云岂自然也有。 不过谢唯斯一进聂云岂房间就很不好意思,这看看那看看,最后被拐上了床。 他也没做什么,就抱着她继续陪她说话。 谢唯斯很享受这种能陪着他在心有些慌的时候,慢慢地渡过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渐渐的,人好像也没什么不自在了,他们已经结婚了呢。 第二天奶奶去了医院,聂家爷爷说婚礼正常,不会延期,所以请柬还是继续送。 谢唯斯这天就把自己的所有请柬送出去了。 这一送,北市名流圈的一众人看着请柬上面的“聂岂&谢唯斯”,就真的各种不可思议得彻底了。 群里的消息一整天都在刷屏,都在说是谁说的普通同事!这人是老板,身家丰厚得无法估量,还是聂家的人,这特么叫普通同事。 而那些之前一直觉得谢唯斯如同神陨落、北市小公主格调掉到地底下的人,今天全程巧笑恭喜了一句后,就什么都没说了,闭麦。 那些人没话说了,万纭就被大家拿来质问。 她实在是被讨伐得没面子,就表示是唯斯自己说的,又不是她说的。 一个谢唯斯城南的朋友南旖,见此就开口了:“没有吧,其实唯斯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什么普通同事,还老强调人钱还可以。是你自己说的,帅不能当饭吃,然后自己转头也看上个普通人。” 万纭:“……”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忽然道:“那普通人是聂沐的表哥?是真的假的,该不会也和唯斯一样……” “怎么一样?不会那人就是她堂哥吧,说是已婚,该不会就是唯斯的男朋友吧?” 万纭石化,涨红了脸。 “这么一说,几率好大,沐沐平时就喜欢和唯斯逛街嘛,除了唯斯就是南旖。@南旖,总不会是你吧。” 当事人:“非也,我和我姐那会儿出国了,不在北市。” 她这么一说,好像更加是谢唯斯。 “所以……还真是咯?万纭看上的是唯斯的男朋友。” 手机前的万纭深呼吸,真是肺气炸了,早知道一句话都不提了。 谢唯斯眼看这聊着聊着已经失控了,就不得不出声打岔:“东西都收到了啊。” 这一句话,立刻群里又热闹开来。 有人问:“唯斯,这么丰厚的伴手礼里却没有婚纱照!!合适吗?” 众人起哄,玩得好的都纷纷表示要看冷冷酷酷的新郎,塑料姐妹花的那些则继续闭麦,一言不发。 谢唯斯抿着唇,一笑:“婚礼上就能见啦,照片还没拍呢。” “你怎么这么忙啊唯斯,男朋友又不是真的普通同事,干嘛要结婚了还在工作。” 谢唯斯见此,打字:“我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钱不钱的不要紧,也不能每天吃喝玩乐吧。” “喝就喝呗,你们谢氏集团还能被你喝跨啊。”万纭懒洋洋插一句。 谢唯斯知道这人没面子,这会儿老是话里话外不舒服,她也没怎么在意,心情很好地道:“找个有价值的事情挺不错的,反正这一年,还挺充实。” 万纭那大小姐挂个珠宝设计的工作室,其实是自己都养不活的,所以这一听,又觉得谢唯斯话里在挤兑她了,她越来越不舒服,干脆也彻底闭麦了。 南旖也看出来那人的不爽,本来见到北市风光惹人的小公主找了普通人,就很幸灾乐祸,现在和想象中天壤之别,就万分不舒服,烦躁爆了。 谢唯斯顾着和别人聊天,也基本没去理她。 南旖在私信里问她:“唯斯,你怎么拿了两份请柬啊?加上我爸爸的,我们一家收了三份伴手礼。”她笑,“是发错了吗?” 谢唯斯表示:“没有,叔叔的是我家给的,你的是我给的,另一份,是给南茗姐的。” “我姐??你和我姐认识啊?” “认识。”她随口道,接着说,“你给她就行了,跟她说有空就到时候来喝喜酒。” “啊,行啊。” 聊完了,事情好像也到了一个阶段。 谢唯斯走出卧室去找聂云岂,跟他一起出门去城北吃晚饭。 外面冷飕飕的,聂云岂最近这边放有车子了,嫌骑车带着谢唯斯冷,所以今天就问:“哥哥开车带你好不好?” 谢唯斯穿着一身羽绒服,踢踏一双厚实的雪地靴,全身很暖。 她手指了指那辆机车:“我专门穿了羽绒服呢。” 聂云岂闻言,蓦然缓缓失笑。 最后就又骑了车出门,穿行过北市白色一片的世界。 谢唯斯真的喜欢坐在他后座,和他感受春夏秋冬。 后面忙着忙着,二月份就到了。 初六谢唯斯就回城南去了,准备结婚。 不过平时都是住在一起,这蓦然一分开,隔日一整天谢唯斯就都很想人,想溜去市区找聂云岂,又怕他忙。 到了晚上,她终于忍不住决定去找他~ 谢唯斯进衣帽间去拿衣服,但不知为何,弯身的一瞬忽然觉得胸口不适,干呕了两声。 谢唯斯捂住口,喘气。 什么啊,她今晚吃什么了吗? 继续换了衣服,出门,她也没有去细想。 走到楼梯时,大厅里热闹的人都看起来。 有人笑问:“唯斯,还要出去玩啊?” 谢唯斯正要应了,忽然胸口又一阵不适,想要吐,她被迫刹回去。 大厅里的人很困惑,不过大家都忙着,也就没太管她。 谢唯斯溜回房间,趴到浴室洗漱台,干呕了好一阵,边吐边想着她今晚到底吃错什么东西了。 想着想着,脑子里灵光一闪……嗯?聂云岂倒是经常吃她。 谢唯斯整个懵了,不……不是吧,她要放弃聂云岂,改道去买验孕棒吗。 第70章 小猫幼崽。 明天是没空去买验孕棒也没时间去医院的,所以,肯定要今晚。 谢唯斯就匆匆起身,准备再次出门去。 但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出去接电话,聂云岂打来的。 手机放到耳边,里面就传来男人熟悉的温柔声:“唯斯……休息了吗?” 谢唯斯觉得他的声音好像深夜一股暖风,好舒服,她甜甜道:“才不到九点呢,我在想你呢。” 他低笑,“是吗?哥哥也想你。” 谢唯斯倒在床上开心翻滚,“你今晚有空吗?” “嗯,基本没事了。” “那你在干嘛?” “在……阳台看风景呢,在想你。”说着他仰头看看满天繁星。 谢唯斯那边,一听这话就好想去找他!但是待会儿还得去买验孕棒呢,一来一回太晚了,去不了了,明天又得早起。 她就跟他说:“你今晚早点休息啊哥哥。” “好。” “能睡着吗?”她忽然笑问。 聂云岂认真思忖了下,表示:“不知道呢,你是哥哥的安眠药,没你在,哥哥不习惯。” 谢唯斯眼眶中瞬息间就满满的笑意,她趴在床上,声音软甜软甜地跟他说:“那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了,你晚上睡不着就打电话给我好不好?我陪你。” 那头的男人轻笑,应了声好。 可能是真的很想,两人都想,然后聊着聊着,外面就很晚了。 谢唯斯把她要买验孕棒的事给忘了,等到发现已经十一点多,她懵了。 好在没一会儿,那头的男人也说了:“很晚了,去睡觉了。” “啊,好,那哥哥你也去睡了哦,明天见。” “乖,明天哥哥去娶你。” 她咬唇,笑,“好。” 挂了电话,谢唯斯马上走出房门。 妈妈已经准备休息了,上到二楼时看到她出来,还穿着外套,困惑:“怎么了?这么晚你还要出去?” “啊……”她迟疑地笑笑。 妈妈敛起眉,又温柔表示:“明天要早起呢,还要去哪里啊,喝酒啊?” “没有。”她一笑。 谢太太揽着她回去,说:“赶紧去睡了,哪有新娘子结婚前一夜还出去玩的,快去。” “哦。” 谢唯斯进了门,人靠上门板,长呼口气,怎么办啊!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 要不要和聂云岂说,让他帮她分析一下? 不过说了他今晚更加不用睡了,而且,他一个大男人,打算孤独终老的男人,懂什么分析。 谢唯斯还是作罢,老实去洗漱。 就刷牙的时候,她又一阵干呕,谢唯斯几乎确定她是怀孕了。 天呢,真的被聂云岂弄意外怀孕了。 哦,不是。 谢唯斯忽然想起来,一个月前有一次家里没安全套了,某人要半夜去买,因为下雪了她就没让,说她是安全期。 因为她一直是以来例假都挺准时的,所以……就以为可以。 啊……谢唯斯捂住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 这天晚上躺倒在床上,谢唯斯真的睡不太着了,在想着她小宝贝的事; 兰梧洲的某个男人呢,他也是没有怎么睡。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彻夜不眠等天亮了,曾经很熟悉的、几乎时不时就能看到的深夜,现在他都有点陌生。 这一晚,他就在这份意料之外的陌生里,渐渐抽着烟坐到天亮。 几个小时里,聂云岂想了很多事,那些往事一件件地像电影画面一般在他脑子里放过,放到最后,到了和早前在电话里和谢唯斯说话的场景。 他浅浅一笑,掐灭烟蒂。 外面刚好已经是破晓时分,天际泛起羽毛一般的白,再然后,是朱红的朝霞铺满整个北市。 他怕今天犯困,起来去泡了杯咖啡喝下去。 城南那边,谢唯斯也是到半夜才迷糊睡去,早上就很困。 谢家整个已经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她的几个伴娘也都来了,聂沐也一大早从市区自己家里飞到城南来。 但是谢唯斯还没醒,妈妈就进屋来,在床边笑着捏捏她的脸:“满心满意要结婚,到这一天了你却懒床。” 谢唯斯一把埋入被子里,哼哼一声,可可爱爱地没起来。 谢太太失笑,“唯斯,起来了哦,这孩子,你的聂云岂来娶你了。” 这一句话,终于让迷蒙困倦的人有些醒神。 谢唯斯掀起眼皮,渐渐在妈妈的笑声里,清醒过来。 梳洗打扮了许久,谢唯斯终于换上了她的婚纱。 在一屋子流转的笑声里,她靠上了落地窗看外面的天气。 今天北市天气极好,好几天没下雪了,也不是那么冷,暖阳从云层泻下来,像一方网似的,能拢住世间所有美好。 ……好不真实,到这一刻,在等着她从第一眼就喜欢的男人来娶她的这一刻,谢唯斯觉得如梦似幻。 但是,转眼还是坐上了婚车。 车厢中,第二次看到穿西装的聂云岂,谢唯斯目光离不开,一直看一直看。 看到聂云岂此刻就恨不得升起挡板,把猫抱到怀里先吃一番。 不过没办法吃,他也很满足她,伸手把她搂过来靠入怀里,“昨晚睡得好吗?” 谢唯斯如实相告:“一直在想你呢……不好。” 聂云岂一笑,瞟了眼前面的司机,又低下头看胸膛上的脑袋,低语:“哥哥也是。” “啊,你也没睡。”她马上掀起眼皮,又伸手去摸他胸膛,“那你人没事吧?” 聂云岂捂住心口那只粉嫩的手,“没事,今天怎么可能有事,心里都是你。” 她笑开,哎呀怎么办,聂云岂现在好会说情话。 这说着话的功夫,一排无法低调的黑色婚车从城南开到市区,谢唯斯加的那些群里都散着各种照片与话题。 到酒店了,谢唯斯踩着高跟鞋下车,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后面在休息室等着进场,她都在想着她肚子里,到底是不是有一个小宝贝,一个小生命在生长,要是有,就太好了吧,聂家奶奶还能知道聂云岂有孩子了。 奶奶最近虽然挺着,但状况真是每况愈下,毕竟是出乎医生意料之外一段时日,每一刻都是赚来的,也每一秒都充满不确定性。 不过,等到今天参加了婚礼,应该就是所有风雨里的一束盛大阳光了,就真的心宽了。 想着想着,聂云岂来了。 今日份来的客人里,大多是聂家和谢家的客人,商政人士齐聚;聂云岂自己朋友不多,公司里有不少他的熟人,就都来了,其他的一些就是谢唯斯自己的。 所以聂云岂并没有在前面迎客,都是交给两家长辈,他到休息室来陪他的唯斯了。 屋中没人后,走到她身边,聂云岂拿出一盒小蛋糕。 谢唯斯挑眉。 男人在她身侧坐下,打开蛋糕夹起一块,喂到她口中。 “干嘛呀……”她笑起来,然后一口咬住。 “给你醒神。”聂云岂温柔道,“想给你拿冰激凌,但是太冷了。” 谢唯斯失笑,是真的有点心动哦。 要是没有发现可能怀孕了,她还真想吃冰激凌;但是现在,就算了吧,太冷了。 不过蛋糕吃着吃着,她又干呕起来。 聂云岂挑眉,马上伸手给她拍了拍背:“怎么了?不舒服?” “没……”她轻喘口气。 聂云岂完全不知道女孩子怀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以为是她昨晚没休息好导致,一时间心疼非常:“还吃不吃?还是想喝点东西?” “没事,可以吃。” “要不哥哥给你找冰激凌去?” “……” 她笑,忍不住一把扑入他怀抱,聂云岂太好了吧,都要主动去给她找冰激凌了。 “不用了,哥哥抱。”她呢喃,撒娇。 聂云岂抱住她,把一身雪白婚纱的人抱入怀中,抚一抚她背,“还没到时间,哥哥抱你睡一下好不好。” “没事,睡了我就起不来了,到时候你跟谁结婚。” 他笑,而后轻声道:“我无所谓,你已经是哥哥的了,婚礼只是一个形式,一个给你的礼物。” 谢唯斯知道,她肯定会办婚礼,而这个东西对他来说,真是无所谓的,领证就已经是挺好的了。 两人在卧室里待着,到仪式要举行了,他才先出去了。 到门口时,他又站停下来。 男人今天穿着身墨色西装,脸依然是疏淡帅气,唯有那一双桃花眼中柔光肆溢。 谢唯斯坐在沙发,抿唇笑:“一会儿见。” 他点头,“好。” 人就去后,谢唯斯起身到窗沿看看,外面下雪了,鹅毛般的大雪落在酒店花园中,一排排车子都被覆上白色,浪漫非常。 很快有人进来了,扶着她去前厅。 这一路到大厅的铜门打开、朝他走去、再听那誓词一字一句落在心口,再然后交换戒指,在无数目光下被他亲了下,谢唯斯都觉得像做梦,眼眶不由得一直湿润着。 后面敬了一圈酒下来,再落座,到晚上散席,雪停回到兰梧洲,她才有种从飘飘然的云端落到地面的感觉。 聂云岂晚一点回来,他有朋友和和一众堂兄弟需要应酬,应该还会喝酒的。 谢唯斯在家里,把敬酒服和一身繁琐的装扮都拆卸下来了,洗好澡,才听到外面有声音。 她走出浴室 ,门口一身西装革履的聂云岂进来。 脚步还算稳,但是眼神澄亮,显然喝了不少。 谢唯斯担心他的身体,“哥哥你喝醉了没?” 聂云岂边解着西装纽扣边朝她走去,捧住她的脸,亲了亲:“没有。我们小猫怎么这么清醒?” 她戏谑:“你是不是想要我喝多,然后缠着你抱啊。” 他失笑,竟然也没否认,接着还一把抱起她还湿气一片的身子,去床上。 谢唯斯刚倒在软绵的红色大床,男人就已经丢了西装外套朝她覆了上去,“唯斯,哥哥的小猫。” 谢唯斯一身都软了,他身上一抹烟草的浅浅醇香与酒气缠绕在一起,很好闻,很撩人,但是……不行啊。 她亲了亲他,就软哒哒地跟他说:“哥哥……你,你去帮我买个东西好不好?” “嗯?”他继续亲着,脑子发热着,一心只有她,一心只有吃猫这件大事。 谢唯斯:“哥哥,你去给我买,验孕棒。” “什么?” “验孕棒。” “……” 聂云岂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停了下来,一双眸子直勾勾看床上的人。 她轻笑:“我今天没有喝酒,我好像怀孕了,哥哥。” “……” 聂云岂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人缓缓扶着她的肩头,问:“什么?唯斯,你……” “嗯,我昨晚到早上,一直吐。” “??你吐是因为怀孕了?” “我也不确定,但是,我没有其他不舒服。一直吐,就似乎和怀孕症状差不多。” “……” 聂云岂深呼吸,一会儿后,想起来一个事:“我们,哥哥不是每次都做了……” “有一次没有。” “……” 聂云岂想了想,也想起了之前确实有一次没有。 他又问:“那怀孕,就会吐吗?” “有些人不会,妊娠反应大的人就会。” 他当即拧眉,那是不是很辛苦,他马上问:“去,去哪儿买这个东西。” 她笑,“附近大药房。” 他点头,给她拿被子盖好了,“你休息,乖,你自己休息,哥哥去买。” 聂云岂去衣帽间把他的一身西服换了,穿上外套,迎风出了小区到附近找大药房。 喝了酒没办法开车,他步行出去的。 刚好对面超市隔壁就有家大药房还没关门,他快速走进去。 店员看到一身黑色冷酷的男人进来,也不知道是要什么,问了句,他摇摇头自己一个人进去逛了。 聂云岂没想过他的新婚之夜会有买验孕棒这种事,人还没太醒神。 所以,深夜不出来买安全套的结局,就是深夜冒着风雪来买验孕棒…… 他自己独自沿着药架的指示牌找,找到一个架子上堆满粉色的小盒子,看到上面早孕两个字,他刹住了脚步。 未免买错,拿起来看了下后,聂云岂又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拍照发给谢唯斯:“是这个吗,唯斯。” 谢唯斯害羞道:“嗯呐。” 聂云岂随手拿了几个,接着转去结账。 收银员看到一个酷酷的帅哥深夜冒着风雪来店里,不要人跟,逛了一圈却拿来几个验孕棒,真的是也很懵。 这样的人,你不应该来拿几盒避孕套才科学吗,才符合这大哥暗黑的气质,怎么买的是验孕棒。 结完账,聂云岂拿起药袋放入口袋,转身出了大门。 回到兰梧洲,他大步流星进电梯上楼。 卧室里谢唯斯乖巧地在玩手机,看着群里在刷聂云岂今天终于曝光的照片,各种说太帅了太帅了!! 朋友圈也都是今天婚礼的美照,还一如既往在感叹,说好的普通同事,结果是个大佬…… 听到声音,谢唯斯马上扭头去看。 聂云岂走到床边,屈膝蹲下,把东西给她。 谢唯斯瞬间脸上染了粉色,对视一眼,她阖下满满的不好意思,匆匆爬起来,拿起药袋下床,进浴室。 聂云岂轻呼口气,自己拉开了身上外套的拉链,起身坐在床边。 弯下身,看了看手,因为没骑车就没戴手套,但外面很冷,天寒地冻的,感觉出去这半小时,手指尖微微地发麻。 一会儿过去,浴室门开了。 他蓦的抬眸。 门口的小人靠着墙,咬咬手指,目光咕噜噜看他,“哥哥……” “嗯?”他一时都没有动,有些手脚僵硬,也不知是冷的,还是……还在这个事情的意外中没有抽出身来,“有,有吗?” 谢唯斯鼓起一抹腮帮子,眼底飘荡着浅笑:“啊,怀了,你可能有一只小云岂,或者小猫幼崽。” “……” 第71章 唯斯还是个孩子呢。 聂云岂觉得他有罪,本来都没打算这么快结婚的,结果现在不止结了婚,还有孩子了。 僵僵起身走过去,他在门口捧起小猫的脸,轻声说:“怀了……我,我们有孩子了?” “嗯呐。”她抬起眼皮,眼底有星星,“你那个,户口本,可以加一页。” “……” 聂云岂蓦然从茫然中回神,失笑。 他把人抱回床上,放下后自己坐在床边,“你先睡,哥哥洗澡,洗好来陪你。” “好。” “想不想吃东西?或者喝牛奶?” 她摇头,“我不饿。” 他点点头,然后弯身摸摸她的脸,亲一亲,很是温柔地道,“睡吧,哥哥很快洗好了。” 聂云岂进浴室,洗掉一身燥热,本来这个夜晚是这辈子都没想过的,本来一心惦记着要把他的唯斯吃干抹净,结果,来了个更是从来没在计划中的事情。 他有孩子了…… 他居然有孩子了,他的唯斯怀孕了,可能是一只小猫崽,可可爱爱像她的小猫崽。 聂云岂笑了,回过神,迅速冲干净身子,和上浴袍出来了。 谢唯斯还在玩手机,在看她结婚现场的视频,边看边一脸笑:好好看啊聂云岂,穿西装的模样,仿佛全世界最帅。 床边陷下一块,她侧眸。 聂云岂掀开被子躺下。他把长臂放到她枕头上的时候,谢唯斯自动枕上去了,再熟门熟路地侧过身,把脸埋入他臂弯,双手缠住他的腰。 男人一身湿热未散,抱着超级舒服。 聂云岂也很自然地拉高被子,但是那一刻,看着那红色的被褥,他顿了顿,一时还有些不习惯,随后才无声一笑,给怀里的人盖好,掖好四处。 谢唯斯抱着他小声说话:“哥哥……” “嗯?”他垂眸。 “明天去检查一下。” “我知道。”他手掌摸摸她的脑袋,“哥哥明天带你去。” 谢唯斯笑,莫名觉得开心,笑完了就继续埋下脸,蹭蹭他:“我有一只聂云岂的小猫崽了。” 他莞尔。 谢唯斯:“哦,很大可能是一个酷帅酷帅的小云岂。” 聂云岂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小云岂。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谢唯斯也想着这个事:“哥哥你有小时候的照片吗?” “……”他笑,“在老宅。” “那我们改天去看看,我看看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好。”他乐不可支,一口答应。 聊着聊着,谢唯斯就困了,昨晚没怎么睡,今天一天忙碌下来,一躺下就扛不住。 不过聂云岂倒是今夜依然清醒,想着这个孩子,想到了半夜才勉强睡着。 第二日两人起得晚,十来点才出门。 聂家奶奶昨日参加完婚宴,晚上就回医院了,所以今日两人也是直接上医院。 到时老人家刚好输了液在小憩,两人就在病房和一家子人坐了会儿,随后聂云岂就带着谢唯斯去检查。 早孕检查不算繁琐,没有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和昨晚验的一样,怀孕了。 时间差不多中午了,聂云岂就带着谢唯斯再去了一趟病房,准备看完奶奶再离开。 奶奶已经醒来了,不过聂家的人对他们又回来很好奇,说以为是已经回家了呢。 谢唯斯没好意思说他们去做检查了,聂云岂也没说她怀孕,默默带着她进病房去看奶奶。 老人家身体最近很是虚弱,很少说话,但是见两人来,还是满眼温润地笑起来,像是看到光。 谢唯斯坐到床边后,她拉着谢唯斯的手摸了摸,又看着两人道:“怎么又来了,你三哥说你们早上来过了。” “嗯。”聂云岂点个头,“没走呢。” “没走?干什么去了。”老人家茫然。 谢唯斯脸色微红地笑起来,然后悄悄说:“去检查身体了奶奶。” “检查什么身体,唯斯不舒服?”奶奶马上敛起了眉头。 谢唯斯摇头,“不是奶奶,没有,您别担心。” 聂云岂知道她不好意思,轻咳了声,开了口:“奶奶,我……唯斯怀孕了。” 奶奶微愣住,随后定定看着谢唯斯。 她掩脸不好意思。 奶奶笑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各种温柔:“唯斯有孩子了……”她笑容满面,又无奈摇头,“唯斯都还是孩子呢。” “……”聂云岂觉得自己确实有罪的。 外面的人听着病房里的笑声,都很茫然,不过心情也是很好,虽然老人家身体眼看要撑不住了,但是现在还是能这么开心,那就是美好的。 顺便和聂家的人吃了午饭,两人就离开了医院,不过回兰梧洲之前,聂云岂带谢唯斯去老宅拿了相册,打算给她玩,不然也无聊。 因为奶奶的身体,也没办法去度蜜月,所以这一趟两人休了半个月的假,就只能在北市看雪了。 一个下午,谢唯斯就在家里翻着聂云岂小时候的照片津津有味地看。 聂云岂呢,他一直抱着个手机,不然就是在仰头看天花板,出神…… 他是在想着,孩子要怎么养?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都是很将就的,一日三餐,偶尔两餐,除了上下班,其他事似乎都没做过。 后来养了只猫,也只是努力喂饱她而已,这猫很好养的,只要日常抚摸,她就很乖,一点不调皮。 所以孩子要怎么养? 他拿着手机要查一下,都不知道怎么查…… 最后,只能根据医生的提点,查了下孕妇注意事项。 谢唯斯看着聂云岂小时候的照片,觉得太太太好看了吧,这人真的从小就帅的,那会儿的眉眼轮廓和现在差别不大,还不到十岁就有着一股世家小公子的清冷,不过没现在这么冷淡,那时还是盛着小孩子的天真的。 到后面就有些变样了,眼底的光就一年比一年少了,而且照片也不多。 每张照片都有标注日期,在他十岁后,基本上就是个冷酷小孩了,也基本没有正面照,都是他坐在老宅的台阶上、靠着树、或者坐在轿车里被抓拍的,他有点躲避镜头,似乎不想拍了。 渐渐的,那些没有正面的照片里,他越来越大了,到最后里面出现了一张他和聂云征的合影,这照片这里也有一张,谢唯斯很早就看过了。 她轻叹口气,想起昨天去喝喜酒的南茗,那个女孩子过来给她敬酒的时候,说她有心了,以为那天低着头,她没发现,结果还是发现了,还送来了请柬。 谢唯斯看她模样好像还挺正常的,只是至今未婚,所以也不知道说什么,只碰了个杯,笑一笑聊了聊近况。 那女孩子昨天也去和聂家奶奶打招呼了,奶奶认出她了,很开心,人似乎也很难过。 不过在现场,也没有露出太过伤心的表情,只忍不住拉着对方说了好一会儿话。 反正,是一场很大很大的遗憾吧。 谢唯斯阖上相册,去看聂云岂。 见他在看手机,她凑过去:“哥哥你一下午都没理我。” 他马上抬眸。 谢唯斯则瞥了眼他的屏幕,看到上面搜索框出现了一个标题:“孕妇可以吃冰激凌吗?” 谢唯斯:“……” 她失笑,马上看聂云岂:“嗯我要吃冰激凌哥哥。” “不可以吃。”他马上道。 谢唯斯愣住了,“不可以吗?” 聂云岂一本正经地点头:“早期不可以吃,要半年后稳定了才可以。” “半年。”谢唯斯抿嘴,一脸要哭。 聂云岂马上摸着她的脸哄:“不吃冰激凌,哥哥给你吃。” “……” 谢唯斯崩溃地笑了,“明明也不可以同房,你要怎么给我吃。” “给你亲。” “啊!”谢唯斯扑倒了他。 这一下午,聂云岂把孕妇的禁忌以及能吃的,都摸得差不多了,他觉得这半个月,就在照顾他的小猫以及小猫崽中度过了。 几日后回门到谢家去,谢唯斯跟妈妈透露了她怀孕的事,谢太太很惊讶。 谢唯斯轻咳表示:“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的。” 谢太太又失笑,虽然是觉得她是很小,但是她小声呢喃着不小心,可可怜怜的眼神里透着一抹很明显的开心,她也是笑了。 那怀了,还能怎么办。 只是谢澄知道了,脸色就真的有些想揍人了,过几月才二十四呢,果然是一结婚就什么都无法控制了。 聂云岂后面时常去谢家走动赎罪,卑微得很。 终于十来天后谢家夫妇也是接受了这个结果,释怀了。有次两人两天没去,谢澄还在家里问太太:“他们俩是去上班了吗?” “没呢,休了半个月。” “那怎么两天没来了……”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汽车引擎声,人来了。 屋里的谢家父母都笑了,笑完,两人又起身去门口看看那小两口。 谢唯斯穿着一身斗篷,踩着短靴,还是娇美明艳的小公主模样。 边上的男人则一如既往的一身酷黑,看似清冷,但是那双眸子,却一路都在看着谢唯斯,她边走边晃着手上的小包,他要给她拿,怕她把自己甩飞了,她不要,自己晃着玩。 他无奈一笑。 春天的谢家园子里各种青翠草绿,两人踩着小道过来,傍晚的夕阳洒落在脚下,每走一步,都让人觉得美好。 最终,还是一切都被美好淹没、浸透,融为一体; 被温柔折服。 这一趟来了后,也差不多半个月了,婚假快结束了。 不过临了了聂云岂也没有离开去上班,因为两人婚礼后没多久,聂家奶奶就不太行了。 他没走,谢唯斯也自然没有走,聂云岂不敢放她一人去览市生活,那边没人照顾她,这才怀孕两个月不到。 两人就一起在北市待着,陪着奶奶。 聂家奶奶再在医院里待了半个月,到那几日蓦然清醒,说想回老宅去,聂家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把她接回去了。 在老宅里住了几日,没怎么吃喝,然后在两人婚后的一个月出头的那个早晨,人好像有点挺不下去了。 那日天刚亮,聂家所有人就都到了老宅。 聂家奶奶居住的那间卧室中,清早的阳光四面挤入屋内,一片明亮。 聂家的几个儿子女儿围在床边看着,脸色都有些沉重。 虽然老人家已经八十来岁,正常来说就是走了,也应该不会太令人伤心。 但是,她是因为聂云征的事情倒下的,这样伤心卧床了几年,终于到了这一刻,一家子人还是有些受不了,满脑子都是旧事。 不过相比较他们,老人家好像没什么话要说,对这些家庭美满的孩子,她都没什么放不下心的。 所以那束苍老微弱的目光,看了几眼几个孩子后,最终还是喊了声:“云岂……” 在门口的聂云岂听到声音,牵起陪他坐在台阶的谢唯斯,进来。 穿过一群人坐到床边,聂云岂握住她的手,喊了声奶奶;谢唯斯也忍着哭腔,喊了一声。 老人家笑了笑,跟谢唯斯说:“唯斯好好养身子啊,工作累就不要做,云岂也养得起我们唯斯的。” 她失笑。 奶奶也笑,牵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子,不过像你们……都好看。”她怜爱地摸着谢唯斯的手,“像唯斯就挺好的,挺好的。” 说完,那阵闪烁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聂云岂身上,她说:“其实啊,奶奶老早就想去了。这些年,想云帆,想云征,想得不行。”她轻叹,“……但是啊,奶奶又放心不下你,不知道奶奶走了你怎么办,我们云岂怎么办。” 说完,她脸上又挤出一丝苍白笑容,“现在啊,终是可以放心走了……可以去见我那两个孩子了。”她枯瘦的手指搭在聂云岂宽大的手背上,床边的朝阳落在被褥上,也折射在两人手上,泛着一丝浅薄的暖暖温度。 “以后就好好生活,好好和唯斯生活着。不用难过,奶奶都不难过。” 聂云岂直直看着床上的那张熟悉又消瘦的慈祥脸孔,双眸漆黑,眼眶微红。 老人家轻轻拍一拍他的手,拍一拍,后面就没再动了,人像是睡着了一样。 春末的阳光不冷不热,像一床薄被一样,盖在身上,很是舒服。 人也在这层暖意里,容易昏沉,失神。 聂云岂看着人,看到人最后走了,都一动不动的,直到房子里哭声一片,聂家的长辈开始要办事了,过来跟他说话。 他依然没动,握紧了手中纤瘦的手,半晌,低下头,额头抵着那只手,眼泪从指缝中渗透进去。 谢唯斯掩唇吸鼻子,一边红着眼看他,一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摩挲。 聂云岂一只手反过来握住,抬起头,把奶奶的手放下,然后起身走到一群大人身后,跟着一起跪下磕了头。 后面聂家开始忙碌非常,置办起丧礼。 聂云岂带着谢唯斯上楼去休息,她最近很容易累,很嗜睡,每天都是吃完早餐后一会儿又困了,所以他还惦记着带她来睡觉。 但他今天没有陪着她睡,只在床边坐下。 谢唯斯也知道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没用,就也没有说,只安静躺着,看着他。 最后实在是太困了,她不想睡,但还是抵不过那阵席卷的睡意,阖下眼睡着了。 聂云岂给她掖好被子,再轻手轻脚出去。 聂家爷爷依然和往日一样坐在偏厅,看着窗外老树,仿佛和此前没有区别。 其余人在忙事情,进进出出。 …… 谢唯斯睡到十来点,醒过来了,见卧室没有人,只有床头一杯还温热的牛奶。 她端起来喝了,然后就穿上外套,出门去。 聂家前院的人见到都喊她,喊了几句后,她没发现聂云岂,就穿过了前院,到了后院。 他坐在后院一处台阶上,目光盯着院中的树,一眼不眨,一动不动。 灼灼阳光落在他身上,但是那一身黑衣和手臂上系着的黑袖套,怎么看怎么冷。 她站在后院入口,定定看着人,一会儿眼眶就红了。 她觉得再也找不到比她的聂云岂更孤单的人了,不爱他的,爱他的,一个个都离去了。 聂云岂大概是思绪放得很远,所以一会儿才发现她。 转过脸,看着院口的一抹白色身影,他漆黑的眼眶里缓缓溢出一抹笑意,伸手:“怎么站在那儿,唯斯来。” 谢唯斯走过去,到他面前。他牵着她坐在他前方,把她温柔拢入怀,双臂圈住。 谢唯斯吸吸鼻子:“你……你不要难过。” 他低下头看了看她,一会儿,声色沙哑地说:“不难过,有唯斯呢。” 第72章 是甜的。 谢唯斯跟他说:“我陪着你,嗯?哥哥,以后都我陪着你,奶奶很放心你的,她很放心的,你不要太难过。” 他点头。 谢唯斯拉着他的手,放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上:“还有一个新的家人,他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奶奶也知道的。” 他唇角牵了牵,掌心抚了抚那抹拢起,点头:“我知道,哥哥知道。”他收紧圈着她手臂,低头蹭蹭她的头发,“哥哥有家人的,有唯斯,还有一只小猫崽。” “嗯嗯,你的所有生活奶奶都知道的,她不遗憾,所以,你也不要遗憾,好不好,不要去想了。” “好。” 他沙哑地说完,仰了仰头,看着天空。 谢唯斯抬眸,心碎了一下。 她转过身,背抵着他的腿,侧身搂着他的腰,“你抱抱我哥哥,你抱抱我,难受的话,你抱着我。” 聂云岂缓了缓,垂下眸,把脸埋入她的领口。 谢唯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男人身子在她的轻抚中微僵起来,随后,她感觉她脖颈处有点湿润。 谢唯斯眨眨眼,一会儿,眼眶也湿润了。 她知道,那是他被放弃后把他带来身边养大、疼他入骨的人,那是在他大哥猝然走后,为了他撑了五年的奶奶。 现在没了,她知道他痛苦万分的;终究是大哥走了,奶奶也走了,那些最爱他的人,身边仅剩的人……一个个地走了。 聂云岂二十七岁的人生里,都没有被善待过,该爱他的不爱,那些爱他的,还一次次把他抛下。 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那么好。 谢唯斯伸手一下下抚着他的背,“不怕啊,我陪你,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每一天都在你身边,永远都在。” 聂云岂抱紧了她,把眼前暖暖的身子紧紧箍在胸膛中,深深包裹住。 大中午,北市一阵冷空气降落,城北下起了小雪。 已经快一个月没下雪了,四月初了。 这一场雪,好像一下子让整个世界回到隆冬。 午后聂家开始有人来吊唁,城南谢家的长辈也过来了,到灵堂吊唁完,就去慰问聂家的老将军,最后去看了看聂云岂和谢唯斯,喝了两杯水,就离开了。 他们走后,南茗后脚就到了。 到灵堂烧完香,她去了偏厅看那个坐在窗边的老人。 脚步声把昏昏沉沉的聂颖钟拉了回来,他回眸看了看。南茗喊了声:“爷爷。” “南茗来了。”他笑起来,招手让她坐。 她和着一身黑衣坐在他前方的一张竹椅上,落座后说:“您节哀。” 聂颖钟摇了摇头,浅笑,“终有这么一日,已经做了许多年的准备了。” 南茗垂下眸,轻叹口气,没再说话。 聂颖钟却看向她,目光都是怜惜:“这孩子,也不能老想着过去了,老人放不下,你还小,应该放下了。” 她莞尔,点头,看向那窗外的树,“我知道。” 坐了半个钟,走出老宅,顺着那条今日人来人往的小路走到外面街上,南茗拢紧了身上的黑色大衣,看了下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又看了看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出神。 以前每次来找他,都不好意思直接去老宅,都是在这里找邻居去帮她喊,那会儿还没什么手机呢。 然后那个人,就会出来。 虽然拒绝过她,但她来了,在她倔强的眼神里,他有时候还是会输给她一会儿,带她出门去玩;有时候,也会带她去老宅坐。 南茗仰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空,转头上了车。 开出胡同区后,车子没有往城南去,而是开到了陵园。 雪天的陵园清静素然,除了鸟鸣再无其他。 沿着走过成千百次的路走到那块黑色的高大墓碑前,南茗停下来,又缓缓屈膝半蹲下,一只膝盖抵着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云征……” “那个你此生最敬爱的人,今天走了;那个曾经每次见我就笑的老人,走了。你应该很难过。” “要是你还在,她也还在吧,她那么慈祥,对小辈那么好,至少能活到一百岁……” 风吹过,旋转的雪花落到墓碑前的人身上,黑衣白了一片。 南茗眨了眨眼,压下里面被风雪吹起来的酸涩,呢喃:“但是,她还是走了,跟着你走了。” 她对着照片,浅浅一笑:“从高中到现在,十七年了,云征,想不到十七年了,我们还没有一个结局。” 她看看墓碑前的雪,伸手扫了扫,“爷爷奶奶都跟我说,要学会放下了,余生还很长。” “可是,我的英雄不在了,这世界我觉得全是俗物,没有哪一面湖泊比得上沧海。我不觉得朝你迈出了一步,没有再往前一步,人生就都是遗憾了;我不觉得我输给你了,南茗并没有输给聂云征,不过是输给了老天;我不觉得我们是天人永隔的距离,不过是城南到城北的距离而已,想你随时能来。” “那段你在的光景,那十五岁到二十七岁的年月,足够后半生去回味了,足够陪我度过往后的年年岁岁了。” 说着,她抬起眸看那张照片,一个恍惚,眼眶中像有珍珠滚落般,往下砸落许多水珠,落在身上的雪花里。 她收回了扫雪的手,手腕处的一道划痕顺着淹没进衣袖里。 “其实我也想去找你,但是怕你骂我,”她浅笑,“怕我父母也要经受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就没走了。” “反正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就等等我吧,我们公平一点,换你等我。反正余生也没有多少十七年,一眨眼而已。” 雪渐渐地加大,许多年没有四月下雪,所以这一场似乎下得浩大又淋漓尽致,到了晚上万家灯火时才稍稍转停。 晚上聂云岂和聂家的长辈与堂兄弟们在大厅商量出殡事宜,他让聂沐陪着谢唯斯到附近走走,散散步,等晚点再陪她。 两人就出门去走走了。 聂沐哭了一天,人也有些累了,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两人沿着城北的小巷子漫步,走到附近市区,有了人气。 热热闹闹的小吃街里有各式美食,不过谢唯斯怀孕后胃口变差,只买了根草莓冰糖葫芦就吃了。 聂沐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就买了不少小吃,然后两个人往回走,边走边吃。 “我小哥哥是不是不太好,今天都没见到他。”聂沐问。 谢唯斯:“早上我们在后院,下午我爸妈来了,就去偏厅喝茶了,后面,他陪我到楼上休息了。” 聂沐点头,喃喃:“我以前好怕这一天,好怕我们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我小哥哥一个人,找个角落坐着。还好现在有你。” 谢唯斯咬一口冰糖葫芦,想起早上他埋在她身上的样子。 聂沐看了眼她的肚子:“还有这只小的。” “……”谢唯斯浅浅失笑。 两人走到附近的小学门口,在外面的石椅坐下。 城北小学是那种老式建筑,特别有韵味,外面一排树木下掉落不少叶子,夜晚里静谧雅致。 校园里晚上一片昏暗,只依稀看到操场上,一抹鲜艳的国旗在那里迎着晚风飞扬。 聂云岂的小学就是在这里读的,谢唯斯看向那个大门口,想象了下他进出的画面。 聂沐也说起来:“我小学在这上的,不过我来的时候,我小哥哥已经差不多快读初中了。” 谢唯斯点头。 聂沐:“别人都说哥哥多,在学校里就没人欺负,我读书的时候,他们都很大了。” 谢唯斯挑眉:“那你在这读,还有人敢欺负你啊。” 聂沐:“那很正常啊,在这读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一群纨绔,哼。” “……” “那会儿我读书比较小,到五六年级时我们班有个大我两岁的混账老喜欢往我校服画乌龟,老惹我,我跟我爸爸说,他认识人家长,就准备去找别人家长说道说道,我觉得不爽,不过瘾,第二天放学就和我五哥六哥和小哥哥说,然后他们仨就把人给围堵了,揍了。” “……” “后来人家家长找上门来了,我们四个就被我爷爷叫去老宅平时很少用的客厅面壁。嚯,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惩罚方式。” “……” 谢唯斯说:“你,揍个人为什么叫三个人呢?太狠了。” “我五哥六哥是双胞胎啊,他们一般一起活动的。”她很自然地道。 “……” “然后我那天觉得我小哥哥挺无聊的,就顺便跟他说了,而且我知道我小哥哥一般出手比较狠,我就想要报仇。” “……”无辜的聂云岂,谢唯斯失笑。 聂沐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晚上雪停,那星斗又出来了,“那天刚好我大哥回来,他看我们被罚,笑得很乐,但是他也不敢私自放我们出来,就去找奶奶了。后来,奶奶就来拎着我们走了,并且她说,下次有人再欺负沐沐,奶奶找他们家最老的长辈去,他们这种长辈出手都会很严厉,肯定是家法伺候,所以一定百分之两百把仇报回来。” “……” 谢唯斯掩唇轻笑。 冰糖葫芦里草莓的酸酸甜甜吃起来,好像那份滋味都蔓延到五脏六腑了。 吃着吃着,一阵脚步声传来。 谢唯斯看去,穿着身黑色大衣的聂云岂从远处走来,路边的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聂沐抱起零食:“我走了。” 谢唯斯回头,她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溜了。 她莞尔一下,随后就又朝聂云岂看去。 走到她身边,聂云岂坐下,很自然地拢着她在怀。 谢唯斯问:“忙……好了?” 他点点头,垂下眸看她手中的冰糖葫芦,“好吃吗?” “嗯嗯。”谢唯斯问,“你吃吗?” 他浅浅一笑,摇摇头。 谢唯斯看着他眼睛,里面虽然有笑,但是依然看出弥漫着无止境的悲伤,那是多少笑都掩藏不住的。 她往前凑近,吻住他。 聂云岂一怔。 谢唯斯轻舔了下,然后放开,重新坐好,“味道是酸甜的。” 男人收紧了揽着她的手臂,轻声说:“是甜的。” 她笑起来。 聂云岂摸了摸她的手,“冷不冷?去买东西了?穿的太少了。” “不冷,雪停了。” 他点点头,而后揉揉她的脑袋,温柔缱绻地说:“我们去……磕个头,然后哥哥带你回市区了。” “你今晚要在这守灵是不是?”她看他。 “嗯,带你回去后哥哥再回来。” “我不想回去。”她喃喃。 聂云岂摸摸她的脸:“兰梧洲睡得比较舒服……明早哥哥再去接你。” “我不用,这里挺舒服的。”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不想一个人在那儿。” 聂云岂见此,对视几秒,缓缓点头,“好,那就不回去了。” 谢唯斯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就把签子丢进几米外的垃圾桶,然后被聂云岂搂着往回走。 踩着雪到了聂家,里面还灯火通明。 两人到灵堂去磕了头,聂云岂就带着谢唯斯到楼上去洗漱睡觉。 忙好了他再下去。 灵堂已经坐着几个堂兄弟,在抽烟说话。 聂云岂走过去,找了个椅子坐下,而后就仰头看着天花板。 聂程拿了烟出来,散到聂云岂那儿的时候,他接过,却没抽,依然是一动不动坐着。 聂家的堂兄弟里,除了他,今晚其余四人都在,看着他没动的模样,也都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 大家都难过,但只有他是最难以割舍的,一群人都知道。 聂程的双胞胎弟弟,一直在国外读博工作的聂文就跟他聊起了天:“云岂,你孩子什么时候出生啊。” “……” 其余三人都悠悠看着他,一上来就问这么猛的,而且那唯斯肚子都还没显怀。 聂云岂也是思绪一下子被他拉了回来,扭头看了眼六哥。 他缓了缓,表示:“才两个多月。” 聂文:“那还行,等我下次回来,就差不多能见小侄子了。” 众人:“……” 聂云岂没说话,缓缓地又仰头去看天花板。 聂文不遗余力地挖掘话题,又看着他问:“我晚上怎么老听沐沐喊你老婆名字,她不应该喊嫂子吗?” 聂程终于解释:“人本来就好朋友。” “哦。”聂文恍然,末了又问他双胞胎哥哥,“你什么时候结婚?” “……” 二哥三哥纷纷失笑。 聂程悠悠表示:“你想结就结,和云岂一样结,我不在意你们比我先的,不用问我。” “我没女朋友呢,结什么。” 聂程:“那我也没想结。” “你是不是玩人家姑娘的。” “……” 聂程在二哥三哥的笑里,跟聂文说:“算了你改天再守着吧,今晚我们四个就行,明晚你自己在这守。” “我不想走。” “那你就闭嘴,读书读晕了,老问些别人没法回答的问题。” “怎么就没法回答了?一个女朋友的问题你都没法回答,你还是个男人吗你。” “……” 聂程痛苦地垂下眸。 聂文干倒了一个,转头继续去看聂云岂,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他看向院子里的眸中,完全无光的。 他一下子就没办法开起玩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云岂……” 一下子,其余三人全部定定看向他。 聂云岂依然没有动,整个人坐在那儿,院外的月光晒进来,落在他身上,仿佛度了一层波光粼粼的寒意。 三哥喊了他一声:“云岂。” 聂云岂缓缓弯下身,觉得心口那种久违的钻心再次席卷而来,像一阵风浪,一阵永不停息、时不时就卷起重来的风浪。 二哥起身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敛眉:“云岂,这不还有爷爷吗?你这不自己已经有家了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不要难过了,嗯?”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难过。” 聂云岂闭着眼睛,感受着心口那种生理上,心理上的痛,像刀一样的剜着血肉,好像那片许久没去注意的伤疤再次被剖开,很难受,很难受…… 几个人都看着他,试图说话,但是又无从开口,实在不知道开怎么开口,从云帆和他母亲离开,再到他父亲,再到……大哥,现在又一次。 五年前也是这样,所有人给聂云征守灵,从天黑坐到天亮。 那时也是冰冰寒寒的节气,那温度恍若如昨。 所以有时候,有些人享受这世间万物;但是有些人,实在是也想不明白,人活这一世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一一感受红尘凛冬,感受最后一无所有吗…… 聂沐要离开老宅回市区自己家了,过来烧纸,然后看到了聂云岂敛着的眉头,她不由走近问:“小哥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心口又不舒服了?” 几个哥哥纷纷看她。 二哥问:“什么不舒服沐沐?” 聂沐:“他,之前,从奶奶去年住院开始,他人就不舒服了,心肌缺血严重,住院好几次了啊。” 几个哥哥都愣住,纷纷回神去看他。 二哥和三哥纷纷开口:“你不舒服吗?云岂,那上医院吧?” “我去开车,我送你去医院,是不是输液就好?” 聂云岂摇头。 二哥拧着眉深深看他:“那你是不是很不舒服?严不严重?” 聂程也过来屈膝在他面前停下,“你不能敷衍我们啊,你可不是一个人的。” 聂云岂阖上眼,摇了摇头,沙哑地说:“没事。” 三哥起身把聂沐拉到灵堂外,在长廊里问:“沐沐,你知道你小哥哥什么情况的?会不会有危险?你确定你小哥哥没事吗?” 聂沐吸鼻子,往回看远处灵堂里的人,半晌,摇摇头:“没事,他有分寸的,他还有个家呢。” 她捂捂眼睛,进去上香烧纸。 聂云岂脑海里开始飘过谢唯斯的身影,和声音。 一直一直想着那只小奶猫,想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想到忍过了那阵难以言说的痛…… 一夜的冰凉月光在他一阵阵微弱的呼吸里泻去,最后天际破晓,鱼肚白般的光穿过院子落入灵堂。 聂家的长辈们全部来了,过来烧香,磕头。 聂云岂从地上磕完头,起身,走出灵堂。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晨光,眼睛有些不适应,人有些昏昏沉沉的,似乎一夜回到五年前,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想了想,才从满目黑暗中找到一点方向,举步走去了东面厢房。 清早的楼梯踩上去每一下都有回响,他到二楼,推开了一扇房门。 床上的人微微侧着身,身上的被子盖在腰间,薄薄的晨光落在她身上,柔情似水的。 谢唯斯昨晚半夜醒来,一直睡不着,想着那边守灵的人,觉得他这一夜应该很难熬,但是又不好去找他,坐到了天微亮才重新睡了。 聂云岂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拉高被子把人整个盖住,掖好被角。 弄好了,他看着人,看着看着,又失神,脑子都是昏沉的,一直不知道后面要干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床上的人动了动,翻个身把脸埋在他枕头中,可爱地嘤咛一声。 他再次回神,然后想了想,人应该要醒了,醒了之后做什么…… 他缓缓起了身,又出了房门,下楼到厨房去。 做饭的两个阿姨看向他,“云岂要吃饭了吗?” 他摇摇头:“给唯斯煮点粥,不要放太多东西,她吃不下,清淡点……” “好,好。” 嘱咐完,他出了厨房,重新回到楼上。 再次坐到床边,人又把被子睡掉了,他拿起仔细盖好,她哼哼一声,睡梦中喃喃了声哥哥。 聂云岂定定看着她,出神半晌,又回神浅笑一下,伸手摸了摸她,轻声说:“唯斯在,哥哥就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了。” 第73章 奶斯失业。 没多久谢唯斯就醒了,看到床边的男人,以为是做梦。 聂云岂看她,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我的小猫醒了。” “哥哥……”她马上呢喃,“你回来了。” “嗯。” 他扶她起来,一手捞着人一手去床尾把外套给她拿来,披上了。 谢唯斯看着他眼睑下的微微青色,心疼:“你困不困,怎么不睡?” “哥哥陪你去吃饭,吃完再一起睡。” “嗯,好。” 穿好衣服,谢唯斯就下床利索地去洗漱了。 洗完下楼时,粥也煮好了。 聂家今天人多,没有等,大家轮流上桌吃。 谢唯斯去吃那会儿桌上没什么人,吃到一半聂沐来了,她已经吃好了,但还坐下蹭了碗她的孕妇粥,而且还说好喝,惹得路过的聂颖钟失笑。 吃完饭,两人去祭拜了奶奶后,就又回了楼上。 聂云岂精神极度疲惫了,但是如果在以往,他可能脑子还是清醒非常,无法入睡。 今天躺下前,他心口也是有种空荡荡的寒凉感,但是下一秒,谢唯斯钻入他怀里,把脑袋搁在他胸口,仰着头看他,一双眼眸闪闪的,和一只可爱小猫一模一样:“哥哥,睡吧,我陪你。” 聂云岂就情不自禁微笑起来了,搂着她亲了亲后,阖上了布满血丝的双眸。 谢唯斯看他合眼,看他呼吸渐渐平缓,心里才松了口气。 她昨晚也没怎么睡,看了会儿,也困了。 楼下聂家的人今日从早忙到晚,发讣告,接待来吊唁的人,置办丧礼事宜,一眨眼天就在忙碌之中再次黑了。 后面几日也一直忙着,聂家是功勋世家,日常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到出殡那日,没雪了,但是北市气温也是反常的冰凉。 谢唯斯午餐过后有些反胃,不舒服,就上楼休息了会儿。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再次下楼来。 聂家黑压压的都是送行的人,她在人群中找到远处灵堂前一身黑衣、胸带白花的聂云岂,走了过去。 他刚好出来了,在门口遇上她,就搂在怀走到一边去,而后轻声说:“还不舒服吗?” “好多了。” 他掌心摸了摸她的腹部,“不去了好不好?你在家休息。” “不用了。”谢唯斯下意识地摇头,“没事了,没不舒服。” 聂云岂还不放心,“不去也可以的,没关系的。” “不用,真的好了。”她朝他微笑,“我陪你。” 聂云岂把那只放在她背后的手往上挪,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久后,人群往外走去。 聂云岂牵着谢唯斯走在孙辈最后,再一起出去。 外面天色乌黑,云层恍若笼罩在头顶,恍若即将有一场大暴雪。 谢唯斯的手在风中冰冰凉凉的,聂云岂边走边牵着放在他的大衣口袋中,掌心在口袋里一直轻轻摩挲着,暖着她,同时她的温度也在不知不觉暖着他的血液。 从聂家到墓园,浩浩荡荡的黑车看不见尽头。 再回来,天色已经暮色四合,也凉得彻骨了。 这晚宅子里依然灯火葳蕤,就是感觉清寂了许多。 吃完晚饭,一群人在大厅说话,继续聊着后面追悼会的事。 聊到深夜,翌日继续忙碌。 追悼会设在殡仪馆,所以聂云岂后面几日日常来来回回,偶尔回来看一下谢唯斯,看完又再次出门;有时候她没不适,就跟着他一起去了。 到追悼会结束那日,北市的天都是寒冷的。 那晚一切事情办妥,一家子人在聂家老宅吃了饭后,在大厅喝茶时,聂家爷爷就让一群人明日就都工作去吧,事情已经忙完了。 老人家在人前,双眸一如既往地有着笑意,有着浅浅的光芒,似乎是真的已经对这一日做了许久的准备,看淡了一切。 一家子也没有说什么,聊聊天,说说别的。 这晚聂云岂还是在老宅住的,深夜的宅子亮着灯,外面的天不像冬天,也不像春天与夏天,是一股难以言说的空寂清冷。 他晚餐后就在卧室里坐,一直看着阳台外灰蒙蒙的天色,整个人在出神。 谢唯斯洗漱完出来,见此,脚步一滞。 他是不是觉得心里少了什么…… 追悼会完了,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奶奶了。 从前家没了,有大哥,后来大哥没了,还有爷爷奶奶,现在…… 谢唯斯走过去:“哥哥。” 聂云岂回神,仰头看她,然后唇边牵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谢唯斯走近,伸手搂过他。 聂云岂把脸埋入她怀中,双臂圈住人,闭上了眼睛。 谢唯斯都不知道五年前聂云征的追悼会结束时,他自己是怎么过这个夜的,家里最后一个人走了,在他二十二岁时就走了,他是不是一直等天亮,等不到。 这个人本来应该是一个有着最好家世的人,年轻恣意,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无忧无虑,怎么变成一直在冬天徘徊,永远过不去呢。 这夜的星辰几点暗下去的,谢唯斯都知道,她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刚睡着的男人,看到星光暗下去了,自己也实在困了,才埋入他怀抱中。 虽然睡着了,但是她一动,腰上那只手还是紧了紧,把她搂深了一些。 谢唯斯眼底有些湿热,又没忍住浅浅笑了。 第二日两人回了市区。 在兰梧洲休息了两天,谢唯斯身体如常,没有不舒服了,两人就去跟爷爷说要回览市了,他很高兴,很盼望着一切生活回到正轨。 隔日两人就回到了已经一段时间没来的览市。 这边已经入夏,天气暖和,不过来了后聂云岂也没让谢唯斯上班,准备等再过一段时间,彻底稳定了,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累与嗜睡,到时想工作再工作。 不过谢唯斯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待了两天看了好几部电影后,她就早上跟着聂云岂去公司了,不工作她就在地下室玩就可以。 以前两人虽然在一起,但是谢唯斯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家里怎么玩都行,但很少来工作室打扰聂云岂,所以谢唯斯在地下一层待的时候其实很少。 但是这几天,聂云岂来了就带她一起进了工作室,给她找个玩具玩,或者她会画画,就给她稿子给他画模型,然后她就津津有味一整天都在工作室里陪着他。 累了的话,工作室里还有他的休息间,是以前偶尔加班晚了他没回家,将就休息的,现在也就成了她午休的地方。 聂云岂还挺享受这种生活的,来了一个月,恍若之前在北市的事,已经一点点被她粉碎,随风飘走。 不过就在他很沉溺这种生活的时候,谢唯斯却在地下室有些玩腻了,有天元弈青下楼来,和她聊了聊天,说最近他在忙什么工作,什么项目后,把谢唯斯的工作瘾给勾起来了。 谢唯斯开始想上去工作了。 那日午后两人从顶层吃完饭回到b1,聂云岂像往日一样牵着谢唯斯准备去休息室睡觉,路上谢唯斯说:“哥哥……我下午去楼上。” “嗯?”他睨了眼她,“去楼上干嘛?” “我想,去工作。” “什么?” “……”她笑,“我想去工作~”她拖长了尾音,跟个撒娇要吃冰激凌的小孩一样。 聂云岂牵着她进入休息室,把她安置在床上,然后自己转身去倒牛奶,边忙边问:“工作什么?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四个月了,我觉得我超级健康的。” “健康不代表能工作。” “那怎么才能工作。” “生完吧。” “……” 谢唯斯倒在床上,伐开心:“哥哥,十六楼最近工作好多的。” 聂云岂过去坐下,看着哼哼唧唧不开心的人,失笑,“谁跟你说的?” “弈青哥。” “哦,已经招人了。” “……”谢唯斯一个翻身爬起来,吃惊地看他,“什么?招人了?招特效师?” “嗯,年后我们没来,公司忙不过来,就招了一个新的特效师,最近事情多,又招了一个。” 谢唯斯惊呆了:“什么,那,那我被取代了?我没工作了?我失业了?” “……”他乐不可支。 谢唯斯很崩溃,摸着不大不小的肚子,委屈哼哼,“什么破公司啊。” “……” “我就休个婚假,回来工作没了。” “……” “别人休婚假还是带薪的呢。” “……”聂云岂笑,捏捏她的脸,“最近公司没给你发工资?” “我不知道,但是你们把我工作弄没了!” 他凑过去亲一亲,温柔笑着哄:“乖,没有失业,你回头身体允许了,就重新去工作,嗯?” 谢唯斯瞟他:“真的?” “当然。”他给她顺毛,“我们唯斯怎么可能失业,那是技术大佬,放你走回头跳槽去别的公司怎么办。” 她失笑,总算满意。 不过午睡后,谢唯斯还是有点不安心,上十六楼去看了看。 工作室里真的来了两个新的特效师,看上去很厉害,有一个还坐在她以前的工位上。 谢唯斯见此,就心酸了一下。 坐在她位置的人见了她,边忙边随口问:“你好有事吗?” 谢唯斯抿唇,想了想随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嗯?”对方不解,“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公司的?” “哦,年后,说原来的特效师结婚去了,不来了。” “……” 谢唯斯悲伤下楼,一双眼睛咕噜噜地盯着b1按钮,快落泪了。 到地下一层,出去走到聂云岂正在工作的地方。 他和以前不一样,现在见了她会第一时间开口,“去哪儿了,哥哥不在走路小心点,嗯?” 谢唯斯围着模型转了转,“哥哥。” “嗯?” “你骗我。” “……” 聂云岂抬眸,看着她可可怜怜的眼睛,“骗你什么?” “我去十六楼了,那人说,以前的特效师不来了。” “……” “说她去结婚了,不来了。”她眼底泪光闪烁,“无故解除劳动关系是犯法的!” “……” 他失笑,“这就是他们在招人时,随口一说。” “骗子。” 聂云岂马上过去搂住人,哄:“没有,绝对没有,要不哥哥今天就给你安排去上班好不好?” “我没工作了。” “有的。”他笑得不行,又忍不住刮刮她的鼻子,“你怎么那么热衷打工的。” 谢唯斯脑袋搁在他肩头,委委屈屈:“我就想打工。” “……” 聂云岂快乐倒了:“想赚奶粉钱吗?” “嗯嗯。” “哥哥有奶粉钱,嗯?哥哥会给我们小猫崽买奶粉的,也给唯斯买冰激凌。” 谢唯斯笑了。 他说:“要是真想工作的话,我现在就让他们给你安排,好不好?” 谢唯斯想了想,蓦然却有点舍不得他了,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看看他,摇头:“算了,我,我回头再说吧。” 他眼底也是一瞬有了光,看上去也不舍得她的。 谢唯斯见此,就决定还是在这里陪他吧,多陪他几天。 就这么继续待在地下室,聂云岂工作的时候,谢唯斯继续玩着自己的,饿了他给她叫外卖,哪里不舒服了他就到休息室里陪她,给她揉揉腰,抱抱她。 其实,谢唯斯也是享受得不行。 大概到肚子五月份了,谢唯斯身上基本没什么反应了,才去开始工作。 两人后面大概一个月回一趟北市,看看爷爷,再去谢家走动走动,吃吃饭。 这么到了深秋,九月份,谢唯斯的预产期到了。 由于览市没有亲人,聂云岂怕自己照顾不周,就把他的唯斯带回北市去了,这边有她父母,有时候可以照顾她,聂沐也可以陪着她聊天。 深秋的北市和去年一样冷,兰梧洲的树叶一年又一年绿了,又白了,每天早上都覆上满满一层冰霜。 认识聂云岂已经是前年冬天的事了,这区区两年,却好像经历了好多事,变化很大,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谢唯斯在家里等着去老宅的聂云岂时,一个人在卧室地毯舒服地坐着,看外面秋风一阵一阵的,感慨良多。 想着想着,腹部有点隐隐的痛。 谢唯斯眉眼一跳,嗯?离预产期还有五天呢,难道要生。 谢唯斯马上喝完最后一口果茶,然后想要起来打电话给聂云岂,但是还没摸到手机,外面就传来脚步声了。 聂云岂打开房门,边脱下外套边看地毯上的一抹小身影,下意识微笑,温柔道:“看什么?想哥哥了?” “我……”她又一痛,但是又没忍住笑了。 聂云岂挑眉,丢下外套过去,屈膝蹲下,“嗯?怎么了?” “哥哥,你小猫崽好像要出来了。” “……” 第74章 他都当父亲了。 聂云岂一僵,盯着她:“什么?要生了?” “嗯嗯,我肚子疼。” 他马上敛眉,看她肚子:“好像还差几天。” “嗯,但是也可能生的。” 聂云岂点头,他知道提前很正常,所以也没耽搁,马上摸摸她的脑袋说,“不怕啊,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 聂云岂起来,把自己刚刚脱下的外套又穿上,再去打开衣柜,给她拿了件大衣出来,再过去把人扶起来,穿上外套。 谢唯斯怀孕这么久,却只大个肚子,四肢依然纤细,所以动作也还算灵活。 聂云岂要把她抱出去的时候,她自己开心地走。 他无奈一笑,就牵着她出门了。 这会儿正是傍晚,聂云岂本来想回来看看人后去买菜做饭的,结果蓦然肚子疼。 他快速开往医院,边开边透过中央后视镜看后座的人,他家唯斯倒是还挺淡定的,摸着肚子看窗外风景,只是偶尔会忍不住敛眉一下,显然是痛的。 聂云岂心疼万分。 到了医院,检查完,医生说是要生了,只是还没那么快,可能要晚上。 聂云岂听完,就更加皱眉了,晚上?那他唯斯要疼几个小时了? 他小心陪着人,问她想吃什么,“饿不饿,哥哥给你叫东西,吃晚饭。” “嗯想吃冰激凌。” “……” 她失笑,一头栽入他怀中,“哥哥抱。” 聂云岂马上拢着她,一手抱着一手摸着她的腹部,各种温柔地哄着:“很疼是不是?” “还好,你别担心。” 聂云岂没办法不担心,觉得超级心疼。 抱了她一会儿,他拿手机给她点了外卖,等送过来了,他放她躺下,自己出去拿。 路上他脚步很快,有些不放心她自己在病房,所以又边走边想着,应该告诉其他人吧……告诉她家人,嗯,对,告诉她家人。 然后他就打了电话到谢家,那边说正在吃晚饭,一听谢唯斯要生了,马上表示马上吃完饭过来了。 挂了电话,聂云岂也没再打什么电话了,毕竟他家里,也没人能来。 拿了外卖回到病房,聂云岂放到桌上,打开,开始喂人。 谢唯斯还挺饿的,甜甜吃了一小碗粥,还没吃完谢家父母就过来了。 聂云岂喊了人,继续投喂小猫。 吃完了,谢唯斯舒服地躺下玩手机,谢家父母在客厅坐下和聂云岂说话。 谢唯斯收到微信里聂沐问:“姐妹逛街吗?” “……”她回复,“逛不了了。” 聂沐:“是不是我小哥哥不让你出门了?没事的,孕妇要适当运动,我在怕什么。” 谢唯斯:“我要生了。” “……” 什么?聂沐一个激动,“你要生了?现在吗?” “嗯嗯。” “你现在在医院吗?” “嗯嗯。” “!!我告诉我爸妈去。” 谢唯斯一笑。 然后没过多久,聂云岂的小叔叔小婶婶就赶来医院了,然后小婶婶怪聂云岂怎么不告诉她,她来帮忙。 说完夫妻俩就在客厅和谢氏夫妻俩闲聊起来。 一起来的聂沐进了病房,在床边坐下,开心又紧张地说:“啊,我小哥哥的小宝贝要出生了,好开心。” 谢唯斯失笑。 聂沐摸了摸她的肚子:“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小公主呢,查过没有?” 谢唯斯摇头:“聂云岂根本没有想要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的概念。” “嗯他第一次当父亲,没经验,如果是男孩子,他保证下次你怀孕了,就拼命祈祷是女儿了。” 谢唯斯乐得不行。 笑着笑着,觉得腹部的疼加剧了,谢唯斯都没办法说话了。 她小声说:“去喊哥哥来,我疼。” 聂沐一吓,马上起身去外面客厅:“小哥哥。” 聂云岂起身马上进去,到床边坐下:“唯斯。” “有点疼。” 聂云岂立刻喊医生去。 没多久,谢唯斯就进产房了,聂云岂陪着她。 虽然没经验,但是他每一步每一秒都陪着她,尽力陪着他的小猫。 谢唯斯真的觉得超级疼,第一次疼得眼泪汪汪的,但是一转眸,见聂云岂眉头深锁着看她,她就笑了,还说话安抚他:“哥哥我没事。” 医生有些奇奇怪怪地瞥过来,为什么叫哥哥。 谢唯斯害羞,但是又偷笑,聂云岂也笑了,附身在她耳边说着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话:“我们小猫好乖。” 她笑了,“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子。” 聂云岂:“不知道,只要像你一样可爱,哥哥都喜欢。” 谢唯斯笑了笑,然后说不了话了,实在太疼了。 好在没疼多久,就生了。 她觉得浑身疲倦涌上心头,骨骼好像在那一刻都错位了一般,顺风顺水的人生里真的没这么累和痛过。 但是下一秒一道啼哭传来,她又愣了愣。 医生笑说:“是男孩子哦。” 谢唯斯歪头看聂云岂。 他也回头定定看她,随后她笑了,忽然又觉得那一刻的所有疲惫,好像都消散了,“啊,聂云岂的家人,不是小猫崽,是男孩子。” 聂云岂眼底一瞬像泛过一道热流。 他亲了亲她:“唯斯,小猫儿,你生的,就是小猫崽。” 她笑。 孩子六点五斤,不大不小,刚刚好。 谢唯斯看了眼,就说:“哥哥抱他。”然后她就闭眼休息了。 回到病房,聂云岂给他的唯斯盖好被子,陪她到熟睡了,才转头看看孩子。 进产房的功夫聂家来了好多人,几个叔伯夫妻都来了,病房热闹一片。 聂云岂走过去看了看大伯母怀里的小家伙,一群大人都抱过看过了,这会儿到大伯母手上。 小家伙睡着了,阖着眼,很乖的样子,眉目似乎有股精致好看的感觉。 聂云岂看了会儿,也不知道要抱,就看着。 大伯母要给他抱,逗他说:“你儿子呢,好可爱,来,你抱抱。” 聂云岂有点不习惯,但是想到谢唯斯早前也让他抱,他就伸手接过来了。 软软的,对他一个快一米九的男人来说,简直一点重量都没有。 抱过来那会儿,小东西忽然就动了动。 聂云岂全身僵硬了,和第一次被谢唯斯抱一样,整个不知所措。 而且他动了动后,还睁开了眼睛。 一家人都笑了,说醒了醒了。 但是聂云岂真不知道怎么办,直勾勾看着他儿子,儿子也看着他,看着看着,眨了眨眼,还挺可爱的。 聂云岂笑了,没忍住。 他儿子呢,他居然有个儿子,唯斯生的。 体验了下后,聂云岂等他睡着就给其他人抱着,他去陪谢唯斯。 谢唯斯没睡多久,一两小时就醒了。 看到聂云岂,下意识就笑了笑,然后问:“我是不是生了?” 他失笑,凑近亲了亲她:“我们小猫睡醒忘了。” “嗯呢,真的生了哦。” “嗯,生个男孩子,挺乖的,哥哥去给你抱。”他心情非常不错地起来,走出去。 听说谢唯斯醒了,大人马上就给他抱进去了。 聂云岂回到床边,把小家伙放在床上。 谢唯斯一秒盯着,哦睡着了呢,裹在白色毯子里,软糯软糯的,好可爱好乖。 谢唯斯看着他这模样,蓦然道:“长大以后肯定像你哦哥哥。” “为什么?” “看着就好像,气质沉静,乖得很 。”她轻轻抚一抚他的小脸,“长相也像。” 他莞尔,“我就觉得,挺可爱的。” 谢唯斯觉得真的像他,这正好,正合她心意,她就想生一个像他的。 她一眼不眨研究着她的小可爱,真是太小了,她都不敢抱的样子,倒是聂云岂已经抱得熟门熟路。 看了会儿,他动了动,又醒来了。 谢唯斯屏住呼吸,又马上去抓聂云岂:“哥哥他醒了。” 聂云岂微笑,有经验了,很淡定。 但是,他一会儿嗷的一声,蓦然哭了。 他就愣住了:…… 谢唯斯看聂云岂:“哥哥……” 聂云岂试图抚一抚:“怎么了,怎么哭了,不哭啊。”是这么哄的吧。 但是没哄好。 一会儿外面的岳母进来了,“哭了呀。” 谢唯斯马上看妈妈:“嗯嗯嗯。” “饿了吧。” 谢太太走过去看了看,抱起来哄了哄,点头:“是饿了。”她又放到聂云岂怀中,“云岂抱着,妈妈去冲奶粉给你喂他。” 出去外面,聂家的伯母们已经听到了,在准备冲着了。 聂家有几个小孩子了,所以这方面还挺有经验。 一会儿小婶婶冲了一瓶奶粉,谢太太就接过进去给聂云岂:“来。” 聂云岂给喂到他小嘴里,还想着这样就行吗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卖力吸了起来,咕噜噜地吸。 他一顿,随即眼底的笑意没忍住四下流转,好像又拓展了知识层面,原来喂孩子就是这样。 谢唯斯妈妈看他喂上了,也不哭了,就笑笑给谢唯斯掖好被子,出去了。 谢唯斯目不转睛盯着儿子,似乎还能听到小东西吃奶粉发出来的声音,超级可爱,奶声奶气的。 看着看着,聂云岂抬眸:“要不要喝?” “……” “给你喝一点。” “……” 她笑倒,拉高被子掩住脑袋,“我不要,给我宝贝喝。” 聂云岂低头继续喂,边喂边说:“可也不能饿到我家小猫呢。” !谢唯斯化了。 开心地掀起被子,又继续看他喂。 里面在喂,外面的两家人热情聊着天,并决定晚上聂家的小婶婶和谢唯斯妈妈留下来照顾孩子。 说好没多久,天色很晚了,其他人就回去了。 病房中,聂云岂喂完奶粉后,那一小只就很乖地又睡了,他抱出来给大人带着,自己进去就陪谢唯斯吃了宵夜,吃完她就也累了,也再次睡着了。 聂云岂在里面待了一会儿陪她,等到她呼吸浅浅的,已经熟睡,他出来看看外面客厅。 小婶婶和他岳母在轻声聊天,好像说着这孩子长相像谁的话题,聊得心情很好。 聂云岂说:“我回家拿衣服,一会儿回来。” 两个大人都点头,谢唯斯妈妈跟他说:“你自己穿多点啊,开车小心点。” 聂云岂颔首,然后偏头看了看摇篮里的儿子,睡得很香呢。 他笑一笑,就出门去了。 回到兰梧洲,他给他的唯斯拿了几件衣服,和自己的。 北市的深秋冷得很,一路回去,落叶不断飞落到车上,汽车的鸣笛声夹杂着风声钻入车厢。 聂云岂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有些新鲜一般。 这么多年很少在晚上开车穿过北市的长街,应该说,几乎没有。 去年奶奶还在的时候,住院那会儿,他总是彻夜在那里待着,后来身体撑不住了,就十来点就骑着车回来了。 这么晚出门,没有过。 但是他此刻又目标很明确,要去医院,去看唯斯,去看孩子,两个宝贝都在那儿呢。 想着聂云岂就踩下了油门,加快了一点速度。 到时病房还是回去时的模样,孩子好好睡着,里面唯斯也是。 聂云岂把东西放好,就满心柔软地坐在床边陪着他的小猫。 这一夜冷空气降临,半夜气温又骤降,聂云岂几乎没睡,就顾着给他的唯斯盖被子,怕睡着了她踢被子着凉,偶尔也到外面看看。 凌晨三点出去时,那小家伙刚好半夜又饿了,醒来哇呜地哭。 谢唯斯妈妈抱在怀里哄着,小婶婶在一边泡奶粉。 给他喂上了,他又一秒止哭,喝得很开心,两个大人都被惹笑了。 小婶婶说:“也太可爱了吧,饿就哭,一秒就哭,喂上就乖得很了。” 谢太太笑着,看怀里咕噜噜喝奶的小家伙,宠溺非常。 小婶婶看向聂云岂:“云岂你睡觉了,给你照顾着呢,不用担心。” 他岳母也抬头,微笑示意:“去睡了,睡不着吗?” 他莞尔,点点头,“有点冷,怕唯斯踢被子。” 两个大人笑。 聂云岂说:“没事,天亮我再睡。” 喝完奶,聂云岂想着把儿子抱过来自己哄他睡着,毕竟他是爸爸,嗯,必须动动手。 但是这小家伙到他手上后,却蓦然清醒了,怎么哄都不睡。 两大人笑说肯定早前睡够了,现在都不睡了。 聂云岂没办法,就一直抱着,他倒是不闹腾,不哭,就那么待在他怀里,直勾勾盯着他,才出生,也没有其他动作,就那么大眼睛看着他。 聂云岂被看得也忍不住一眼不眨和他对视,父子两人生中第一次交集,就看来看去,看来看去,很是温馨。 边上的大人闲聊说着话倒也不困,偶尔看看那小东西睡着没,但是直到天亮他才睡了。 天亮后谢唯斯也醒来了,洗漱完吃了早餐,聂云岂就把孩子给她带着,他上床上准备睡会儿。 两个大人先回去了,谢唯斯自己满心温柔地看着她的小可爱,听大人说刚睡着,所以现在很乖。 她抱着卧在床头,手掌轻轻抚着,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偶尔看看在边上睡觉的聂云岂,他一夜没睡,这会儿似乎已经熟睡了。 她一会儿看看大的,一会儿看看小的,觉得超满足,心里超暖的感觉。 到八点多就有聂家其他长辈和谢家的人再来探望,爷爷也来看她们了,谢唯斯下了床,抱着孩子在外面陪着。 老人家看着怀中的小东西,笑容一直没有收敛过。 看着看着,说了句:“和云岂小时候一模一样。” 谢唯斯蓦然感动,真的啊~那太棒啦。 聂颖钟觉得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初次见小孙子的模样似的,那孩子出生时,全家欢喜。 奈何……几乎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感受过父母的疼爱,直到那个家散了,也没有人爱他。 …… 两家的亲戚人很多,来来往往病房一早上都很热闹。 聂云岂睡到中午就醒了,一转眼就看到他家唯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在给孩子喂奶,喂母乳。 他愣了愣。 谢唯斯一时害羞,嘟囔:“哥哥,闭眼。” “……” 他失笑。 昨天她在睡觉,就一直给孩子喂奶粉,他都忘记可以喝母乳。 聂云岂着实被乐到,笑完又有点不自在,轻咳了两声后,从另一边下了床。 谢唯斯忙说:“你才睡四个小时呢哥哥,再睡会儿吧。” “不困了,没事。” 聂云岂下床出去,和外面的人打了招呼,洗漱完再回去。 他走过去在边上坐下,给谢唯斯把身上披着的衣服拉高一些,然后一只手搂过她的腰把她放入怀中。 她怀抱里的一小只闭着眼睛,从头到尾只可可爱爱地喝着。 聂云岂低语一句:“光喝奶了。” 谢唯斯看他,戏谑:“才出生不到二十四小时,你还想要他说话啊。” 他笑,伸手刮了刮那张小脸:“就想看什么时候会叫人。” “哦~很快哒,我刚刚听三婶婶说六七月就会喊爸爸妈妈的音了,然后很快就会叫人了。” “是嘛……”他低头去亲一亲她的小脸蛋,在她耳边说,“到时候我教他喊你。” 谢唯斯害羞,“我不要,我都不觉得这是我生的。” 他乐了下,温柔细语:“那不然谁生的?就是我儿子。” “好奇怪啊,我就没真实感,我觉得我还小呢。” “嗯。”他又亲了亲她,“哥哥不好,哥哥一早就吃了猫,还让猫怀孕了。” 谢唯斯满脸红扑扑,“不要说了。” 他心情超好地把她裹紧了,捏捏她粉粉的脸。 她说:“你再睡会儿嘛哥哥。” 聂云岂摇头,“不想睡。” “为什么?” “看我的唯斯在喂孩子,睡不着。”他温柔说着,真的觉得看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的唯斯真的还小的,但是一眨眼过去,两年过去,已经和他在一起,结婚,有了孩子。 而他,都当父亲了……一切好像是做梦。 第75章 别耽误我抱老婆孩子。 在医院休养了几天,谢唯斯就出院了。 聂云岂陪着谢唯斯坐月子,并没有回去上班。 不过他到底是什么都不懂,所以素日清净的兰梧洲就开始客来客往,平日聂家的几个婶婶伯母都会来探望,顺便帮忙带孩子。 谢唯斯妈妈也是,时不时的就来照顾女儿和外孙,所以这一个月下来,聂云岂觉得也不算手忙脚乱。 孩子也很乖,日常除了饿肚子时会哭之外,其余时间也很少闹腾,晚上更是乖巧,一整个月子里,似乎是很体恤爸爸妈妈一样,都是跟着大人的作息的,哄他睡觉了,他就乖乖睡了,到天亮时,光线一明亮,他就醒了。 聂云岂比谢唯斯的睡觉时间少一些,他早上都比较早醒来,所以他每天起床都是给他的唯斯盖好被子,然后就是下床看看床边小床里的孩子。 他基本也是乖乖睡着的,等他做完早饭,那小东西就醒了,然后谢唯斯有时候被他吵到,醒了就会起来给他喂奶; 有时候她不知道,聂云岂就给他喂奶粉,喂完小家伙自己在小床里玩,挺省心的。 出月子时,北市已经开始冷若冰霜。 聂云岂休了两个月,打算两个月后再带着谢唯斯和孩子一起去览市。 这两年北市似乎都挺冷的,不到十一月已经下过了雪。 天气只有到中午时太阳出来了才暖一些,然后聂云岂就会给谢唯斯穿好外套,再抱上孩子,一家三口下楼散步,顺便去超市买买东西什么的。 偶尔也开上车,一起到城北老宅里去蹭饭,聂家爷爷对这个曾孙,喜爱进骨子里了,每次去,恨不得饭都不吃了,就给他从早抱到晚。 奶奶走后,聂家老宅平日里清冷了许多,但是家里还有那么多人,他表面上就一直没露出伤心的表情,总是笑容和蔼的。 但是从年初到年尾,他其实要苍老许多了。 直到这个孩子出生…… 一直在寒冬,有一日蓦然一束阳光照耀进房子里,似乎这个近百的老人有点动容,有点感动。 他也是真的疼爱聂云岂,所以把对小孙子的关怀全部延续在这个曾孙身上了。 两个月后,两人回了览市,还是会每个月回来一趟,回来就到老宅去陪爷爷吃饭,再到谢家去走走。 几个月后,过年了。 彼时孩子已经四个月,长大了很多,什么动作都会了,也会认人,不过他依然不难带,很乖。 除夕那日,一家三口从谢家吃完午饭,聂云岂就带谢唯斯和孩子去老宅,晚上在这吃饭。 到时聂家爷爷在午睡,两人没有打扰,打算把孩子给在老宅的小叔叔小婶婶看着,他们去陵园一趟。 但是那小东西好像不愿意,刚放下,就一眼不眨地看着爸爸。 他比刚出生那会儿还要可爱好多,很白,一小团像一抹冬日雪球,然后因为乖,声音也是小小声,奶声奶气的,反正看起来就让人爱不释手,所有长辈都喜欢得不得了,总觉得过分可爱。 聂云岂就觉得,和谢唯斯很像,完全是一只奶奶的可爱小猫。 见小家伙这会儿看着他,聂云岂就温柔跟他说:“你自己玩会儿,爸爸晚点就来。” 话落他伸手,一副要抱的模样。 聂云岂牵住他的小手握了握,逗一逗。 平日这些亲戚没少抱他,他挺愿意的,聂云岂觉得留他在这应该问题不大,就继续哄:“在这里玩好不好?爸爸妈妈晚点就来了。” 他一脸可怜地盯着爸爸,眼睛眨都不眨,好像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聂云岂蓦然动容,那边谢唯斯在楼上还没下来,他真的只看着爸爸,没看别人了。 他忍不住先抱过来在怀,父子俩站在院中的走廊下,晒着浅浅的阳光,温馨地看着对方。 聂云岂一边抚一抚他的背,一边继续温柔万千地说:“爸爸有事呢,你自己玩好不好,一会儿就回来抱你了。” 他似乎听得懂似的,似乎也不愿意一个人在这,小家伙哼哼唧唧地发出声音,好像在抗议撒娇似的。 聂云岂被哼得心软一片,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深,越来越柔软。 他还以为这个儿子谁抱都愿意,丝毫不认人呢,结果,原来爸爸也是有点不一样的,有时候也是格外不想分开的。 最后那边小叔叔笑说:“带他一起去吧,今天没有风,不冷。” 小婶婶也给拿了件厚实的毯子过来,给他披上:“我们穿得暖暖的,一起去啦 ,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 聂云岂给他裹好了,就再次看一看,认真问:“那跟着爸爸一起去吗?” 他澄亮的双眸和他对视,不哼了,好像听懂了。 聂云岂失笑,把他拢入胸膛,温柔拍一拍。 一会儿谢唯斯下楼来,看到他要带着孩子一起去,有些好奇。 小婶婶笑说放不开,他想爸爸抱,就一起去吧。 谢唯斯莞尔,这样啊,她也不知道这只小东西有时候居然会放不开,会想要他抱着。 后面三人就一起去了。 下午天气确实不错,陵园也一片阳光高照。 聂云征墓碑前有一束花放着,应该是南茗的,她以前来总是空手来,没带什么东西,似乎是怕被聂家的人发现,后来已经知道了,她就每次来都带着花来了。 几个月前孩子出生,她还拖南旖给谢唯斯带过礼物给孩子。 虽然一直没有见过她,但是从聂云征墓前的东西就看得出,她一直在的,不久前聂云征忌日,墓前也放了东西。 除了忌日与新年,一年到头,无论什么节日,她也都会来看他,风雨无阻,没有一个错漏。 从陵园回到聂家,爷爷已经醒来了,见到他们一家子,顿时笑容满面,接过孩子就各种看,说:“长得这么快,才近一个月没见。” 聂家小叔叔调侃说:“再过几月都会喊你了。” 他笑容更深了。 除夕夜聂家总算很热闹,哪哪儿都是人。 晚餐后聂云岂抱着孩子,带谢唯斯出门走走。 城北的年味向来很浓,老胡同里都挂了不少灯笼,走哪儿都红彤彤的。 有了这层颜色,似乎地上的落叶看着都不会显得那么落寞了。 两人走过了马路,到了城北小学那一条街,过年的长街上到处是人,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聂云岂怀里的小家伙脑袋四处看,似乎也是被吸引到了。 谢唯斯很好玩地看着他,这第一个年呢,看哪儿都新鲜,一直看啊看,但是也不怕,就那么看着。 一转眼,下雪了,聂云岂一秒去给谢唯斯把大衣帽子给她戴上,然后她就笑眯眯地,也来给她儿子戴上。 把他羽绒服的帽子拉高,裹好,四处掖好,他好乖地让谢唯斯给他弄,还笑。 谢唯斯都要被他的笑容弄化了,也笑了起来,“哥哥他好乖,好可爱。” 聂云岂还没说话,小家伙就嗷嗷了一声,好像知道别人夸他似的。 聂云岂直接失笑,逗他:“那是妈妈的基因,和你没关系,不要骄傲。” 谢唯斯笑倒。 她说:“怎么是我的基因呢,这么乖,我觉得像你才对呀。” “像我,那你是什么样的。”他想了想,“要是个女儿的话,那肯定也是乖的,然后有点调皮,又调皮又奶,是吗?” 谢唯斯脸红,捂住脸颊,眼中布满笑意,“嗯嗯是的,那我们回头生个女儿好好?哥哥。” 聂云岂挑眉。 怀中小东西乖乖看雪,小手抓着雪认真看。 聂云岂也看着谢唯斯,“生个女儿?还没想过呢,这只才几个月。” “过两年,生一个。” 他莞尔,伸手给她扫扫头上的雪,一边满目柔情地看她:“小猫还想要一个?哥哥觉得太辛苦了。” “我不辛苦。”谢唯斯真不觉得,从这只出生到现在,都没操什么心,怀的时候也还好,就是生的那一刻很累,但是聂云岂会陪着她,他在她觉得所有疲倦就都烟消云散了,而且,她想给他再生一个孩子。 谢唯斯凑近,可可爱爱地跟他商量:“好不好哥哥?给你生一只真正的小猫幼崽,整天都奶声奶气那种,跟着你撒娇要抱那种。” “……” 聂云岂脸上止不住地铺满笑,心都被她说得酥软了,“这样啊。” “嗯,你说你要不要?” “要,但能保证生出来是女儿吗?儿子我不要了。” “……” 谢唯斯失笑,“一定是的!” 说完又一瞬害羞了,不过又忍不住甜甜道:“回头这只大一点,就给你生。” 他乐不可支,觉得有一只翻版小唯斯确实是无法衡量的美好,做梦都想要的。 聂云岂就点头:“好,等他大一点,就要一个小只的奶猫来养。” 谢唯斯超开心,好像得到了一件新年礼物。 回头就会再有一个孩子啦~聂云岂还会有新的家人,户口本上就有四页了~ 一家三口在外面玩了一个小时,雪大了,烟花声也越来越大,孩子终于害怕了,不断往聂云岂怀里缩,两人才抱着他打道回府。 一路上聂云岂双臂紧紧裹着儿子,给他挡雪又挡住烟火炮仗声,终于他不怕了,小脑袋抬起来,一双眼眸朝他笑。 他也忍不住笑,觉得这一刻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妙。 晚上准备在老宅过夜的,所以回去后,聂云岂带着孩子和一屋子准备守零点的长辈说话,谢唯斯和聂沐聊天去。 聂沐也是刚回来,带了两只糖葫芦,递一只给谢唯斯,但是刚进门就又把谢唯斯叫出去,在老宅门口不远处的石阶上坐下。 她貌似心情有些低落,咬着糖葫芦也没怎么说话。 谢唯斯一问,她就说:“和郁向程吵架了,烦躁。” “什么?”她挑眉,“吵什么架?郁向程性格不是挺好的,挺温文尔雅的,怎么和女朋友吵架。” 聂沐呼了口气,撩起一头卷发在身后,仰头望天,“怎么说呢,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吵。”她措辞了下,“之前奶奶出殡那会儿,他不是因为要学习错过了嘛,他也挺愧疚的,我说不用愧疚,你和我又还没结婚,没那么多讲究。” “嗯,然后呢。” “然后之前我就去了一趟国外,和他待了一个月吧,回来后又是靠打电话。” 谢唯斯点头。 “新年他也没办法回来,我今晚电话里就随口呢喃了一句,想他,但是大过年的我也不能出国到他那儿待着,我想在家里陪陪爷爷。然后他说挺对不起我的,当初不该招惹我。” 谢唯斯咬一口糖葫芦,安静听着。 聂沐的拿在手里,没吃了:“我就说,我都没后悔,你后悔什么啊。他表示只是心疼我,觉得对不起我。” “嗯。” “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他可能以为我也觉得这段感情不怎么好吧,他就在那边调侃了一句,要不重新考虑一下,我一下子就愣了,我说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变心了和别人在一起了。” “??”谢唯斯侧眸去看。 聂沐皱着眉:“然后他就一直解释,说没有,然后我们两说着说着,反正心情都有点差吧,就这个异地问题吧,他觉得对不起我,我觉得也是真的想他,然后他估计也没安全感吧,怕我久而久之真的想放弃了,然后就……” 谢唯斯懂了。 聂沐:“然后我刚才就烦躁地挂了电话,他再打也没有接,他就改发信息,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回,想冷静几天。” 说着,她手机又蓦然响了。 上面弹着备注为“郁向程”的来电。 聂沐一秒就挂掉了。 谢唯斯叹气:“那就冷静冷静再说挺好的,不要赌气,不要留遗憾。” “嗯,我知道,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分手的,我很想和他……” 正说着,聂云岂从屋里出来了,似乎在找谢唯斯,看到两人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坐在那儿吃冰糖葫芦,他一瞬有种谢唯斯还是聂沐的好朋友,他还是那个跟她不熟的小哥哥一样。 聂云岂微微一笑,随后又收敛了笑容过去,“这么大雪,在这蹲什么?” 聂沐正要说“哪里大了”,谢唯斯就说:“哥哥吃冰糖葫芦吗?好好吃。” 聂沐:“……” 哦,忽然发现为什么聂云岂对她的态度总是这么六亲不认,为什么会和她姐妹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原来她姐妹对他都是各种软甜的,结了婚了,孩子都几个月了,还跟没在一起似的,喊他哥哥。 聂云岂也是一下子就把聂沐当空气了,把谢唯斯拉起来,摸摸脑袋,语气温软如水:“你自己吃,哥哥不吃。那小东西找你,去看看,顺便加个衣服。” “好。”话落她跟聂沐说,“沐沐你等我一下哈,我去哄哄孩子再出来。” 聂沐兀自啃着糖葫芦,没说话。 聂云岂搂着老婆就要进去,身后蓦然却有人喊他:“小哥哥。” 他回眸扫了眼她。 聂沐一笑:“我想跟你说个事。” 聂云岂挑眉,随后恋恋不舍地放谢唯斯先进去,再漫不经心地瞥着石阶上的人,“嗯?” 聂沐扬扬下巴示意他坐。 聂云岂缓了缓,转身在谢唯斯刚刚坐下的地方落座,随手双手手肘搭在膝上,看看这条从小走到大的巷子。 聂沐:“小哥哥,我想结婚了。” “?”他瞥了瞥她。 随后又很淡定地收回眼神,捡起地上一片叶子,声音平静:“你有男朋友?” “?我明明带给你见过。” “哦,还没分。” “……” 聂沐呼了口气,咬一口糖葫芦,然后故意含含糊糊地小心问:“你说……我要是偷偷去领证,后面被我爸妈知道了,会不会被打断腿?” “?”他再次侧眸过来。 对视几许,他在灰蒙蒙的夜色中摇了摇头。 聂沐眼眸放大:“不会吗?” “嗯。” “真的?”她心里飘出一股希望,眼神带着星光看他,“你觉得不会吗?” 聂云岂:“会先被我打死。” “……” 聂沐愣了愣,一下子跺脚:“你说什么?凭什么!唯斯二十三岁你就娶了她了,我不信那会儿她父母也很爽快地答应,但是现在孩子都几个月了,我和她一样大,凭什么还不能结婚?” 聂云岂捏着手中的叶子转了转,语气平淡如秋风扫落叶:“再不爽快我也是明媒正娶,你算什么?” “……” 聂云岂起身:“没出息,耽误我抱老婆孩子。” “……” 院子里,谢唯斯正抱着孩子跟爷爷说新年快乐。 小孩子啥也不懂,就嗷呜嗷呜地哼,惹得一家子人全部笑开。 聂颖钟也是慈祥的脸上一片灿烂,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聂云岂走到大厅的时候,正好聂颖钟拿了个红包,给他这个曾孙。 聂云岂看了眼,随手帮孩子接过来,然后微笑走过去放到他儿子手里。 小家伙拿在手心,沉甸甸的,开心极了。 一大家子又乐了一阵。 聂云岂在沙发坐下,看看老婆,看看孩子,伸手逗一逗他,他就满目都是爸爸,最后,他温柔抱过来,拢入怀中。 因为有他的唯斯、和孩子,现在聂云岂对这种热闹场面也有些习惯了,好像是从过来商讨订婚事宜的那一日开始渐渐习惯的。 现在他也是个能坦然在这种热闹里坐着,也是能融入这种场合的人了。 有种恍惚感。 外面开始放烟花了,新一年来了,整个北市陷入一片暄热海洋。 谢唯斯看儿子在聂云岂怀里玩得很好,就重新去找聂沐,她正在回郁向程微信。 谢唯斯落座后问:“你刚刚和小哥哥说什么?” 聂沐微笑:“说我想结婚。” “结婚?”谢唯斯挑眉。 聂沐颔首:“总觉得我和郁向程不会那么早定下来,但是我一点不想失去他,他也一样,但是又感觉我们快分手了。” “所以……你不会想,先登记吧。” “嗯,我小哥哥说他要打死我。” “……”谢唯斯失笑,而后说,“其实你有这个想法的话,郁向程知道了,他也不会没安全感了。” “他只会更愧疚,更想放我自由了。” “那你觉得他能答应你登记吗?他都会愧疚那他还会答应你为他付出更多?去登记?”谢唯斯提醒,“无论他答不答应,我觉得正常男人都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就带你去登记的,所以小哥哥才会说,不同意。” 聂沐想了想,点亮手机屏幕,把对话框还没写好的话删掉,重新打上:“要不,我们结婚吧,等你毕业了我们再办婚礼。” 谢唯斯眼睁睁看着。 过来会儿,那边回复:“你是不是被我气昏了,宝贝,我们明天再谈吧,去睡觉。” 聂沐失笑。 谢唯斯也揶揄:“这吵什么啊,好甜。” 聂沐问谢唯斯:“你和我小哥哥吵过架吗?是不是一般这样就没事了?” 谢唯斯托腮:“没吵过。” 聂沐挑眉:“你们在一起这么久,都没吵过?不说在一起了,你们认识两年多了,没吵过?” 谢唯斯摇头,“以前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小哥哥会被气到,我追他,惹他,总是很不含蓄,他有时候可能被我惹得想收拾我吧,但是也只是吓唬我,他从来没有真的生气,他好温柔的。” “……” 谢唯斯笑起来:“那会儿我跟奶奶说,我们在一起了,但其实我们还没在一起;后来我又说我们很快会结婚,那时候他就被我气到说不出话,”她笑出声,“但是他还是没收拾我啊,他哄我说,唯斯以后不能这样了。” “……” 聂沐心酸非常。 谢唯斯进了院子,去找聂云岂。 他上楼了,坐在卧室床边,手肘撑在膝上,侧眸看他儿子在边上爬。 暖暖的灯色落在男人侧脸,谢唯斯觉得还是一如初见般的帅,太好看了聂云岂。 她过去,男人把她裹入怀里,然后低语一句:“冰冰凉凉的。” 谢唯斯马上要起来,他却揽着不放,深深裹住。 谢唯斯笑:“放开我了嘛哥哥,我去洗澡。” “哥哥抱,哥哥给你暖一下。” “会把你也弄冷的。” “不会。”他亲一亲她也冰凉的脸,“两个肯定是暖的。” 谢唯斯蓦然感动,无话可说,认同了。 床上的儿子趴着看他们,眼都不眨一下,好奇又可爱地看着,一会儿喊了一声,也想要抱的样子。 聂云岂瞥了眼,调侃:“男孩子要自立自强。” 谢唯斯笑倒:“你怎么这样,他还那么小。” 聂云岂:“我们唯斯也小啊,唯斯还是小公主呢,更得抱。” 啊啊啊!谢唯斯扛不住了,只能放弃儿子,自己一头钻入他怀中。 第76章 翻版小奶斯。【全文完】 今晚城北烟花一整夜都没有消停,其实不好睡觉,一家三口就基本是在床上聊天。 当然那只小的,并不会说话,不过他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一夜下来,时不时就嗷的一声要喝奶。 聂云岂都想把他丢到爷爷那儿去让帮忙带了。 这么清醒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家子就就睡得比较晚,中午在老宅吃了饭,晚上才去谢家。 谢家父母虽然当初是觉得结婚太早,怀孕太早,但是现在对这个小外孙,那是疼入骨髓了,基本上到那儿后,一家子就围着这个小可爱转了,要什么有什么。 吃完晚饭,有人约谢唯斯喝酒去,谢唯斯问聂沐去不去。 谁知道她回过来:“郁向程来了。” “……” “我不去了呜呜呜呜呜呜,我去和男朋友约会。” “……” 谢唯斯也是佩服了,所以是昨晚连夜买了机票吗今天就能从国外杀回来。 这人还挺可以,应该能走到最后。 谢唯斯就决定还是在家陪聂云岂吧,孩子有爸爸妈妈带着玩,他们俩出门顺着谢家私路散步,闲情惬意的。 后面几天大多如此,城南城北来来往往。 过年的假期比较长,两人这趟放假到元宵节后,才回了览市。 新的一年也是和过去的一年差不多,一个月回一趟北市,探望老人。 到览市入夏的时候,孩子有七个月了,谢唯斯开始喜欢教他叫人。 有次周末,聂云岂去公司忙点事,谢唯斯自己带着孩子在家里玩,她教他喊爸爸,他一开始总是哼哼地不会喊,看她在教,只是好奇地一眼不眨看着妈妈,然后可爱地笑。 谢唯斯被他一笑就觉得满天都是星光灿烂,小家伙和聂云岂确实有点不一样的,性子是随了他,安静,沉稳,但是他喜欢笑,和聂云岂的沉默寡言完全不一样。 这么可爱,笑起来就超级好看,跟个娃娃似的。 谢唯斯又忍不住教他:“叫……爸爸,会不会?喊爸爸,待会儿爸爸回来喊他好不好宝贝。” 他咕噜噜看着她,眨眨眼。 谢唯斯又一笑,教他:“爸~爸。” 儿子盯着她,盯着盯着,忽然就出声:“ba~ba。” 谢唯斯:“!!!”啊啊啊,成功了成功了。 她笑容满面,屏住呼吸问:“什么?你喊什么?会喊爸爸啦?” 他就重复了下那句ba~ba。 谢唯斯乐开了花,恨不得马上把聂云岂叫过来。 她继续教他喊妈妈。 好像一打开了窍,接下来教得很顺畅,他妈妈两个字很快就会了。 谢唯斯别提多开心了,教着教着,玄关处传来声音,聂云岂回来了。 看了眼在客厅地毯玩的一大一小,他笑一笑,径直走过来。 他儿子趴在地上看着他,也笑。 聂云岂很平常地坐下,一手揽过谢唯斯,一手去勾勾儿子的脸,逗他:“怎么了,你也想爸爸。” “爸~爸~”小家伙喃喃了一声。 聂云岂愣住。 谢唯斯也超惊讶,哇自己会喊了,太聪明了吧。 聂云岂直勾勾盯着儿子,有点受惊了,他难得放开谢唯斯,伸手去抱起儿子,悠悠问:“你喊什么?” 他马上爸爸爸爸喃喃个不停。 聂云岂失笑:“什么时候会喊的,嗯?”他裹入怀里,小东西还喃喃个不停,虽然好像是学会后下意识地喊,但是显然,某个父亲已经被喊得心软似水。 聂云岂看谢唯斯:“你教的吗唯斯?” “嗯呐。” 他笑,凑近亲她一口,“那会喊你吗?” “会呀,刚刚一直喊。” 聂云岂圆满了,真的超满足。 …… 这小家伙会喊人后,后面长得好像就很快,到一岁的时候,聂云岂有时候出门回来,他已经会各种开心地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要抱。 聂云岂就随手拎起来,放入怀中逗一逗。 到两岁时,已经各种懂事听话,像个小男子汉似的,喜欢被爸爸放在机车前方,被带着兜风;喜欢在公司里,从十六楼跑到地下一层,又从地下一层到十六楼,来来回回,不亦乐乎。 那个冬天,小家伙的两岁生日过后,谢唯斯就悄摸摸想生个真正小猫幼崽出来。 有天晚上,聂云岂要胡来时,发现没安全套,他又想去买,谢唯斯表示:“哥哥我在安全期。” 聂云岂一听,然后和她对视。 看着看着,她就害羞地笑了。 聂云岂附身亲一亲她,气息火热地撩拨她:“小猫,想怀孕是不是?” “嗯呢。” 聂云岂轻咳下,想了想……那,那就生一个小猫崽吧,他其实也想了很久了。 这一夜就这么没有做任何措施地到了半夜,聂云岂有点坏地在想,要是真一次怀上了,那后面就没得吃了,所以他今晚就各种压着小猫欺负,吃得干干净净,哭声此起彼伏。 这一夜后,后面还是碰了她几次的,但是才半个月过去,有天聂云岂周末再次去公司忙活时,谢唯斯想起来时间差不多,就自己随意测了一下有没有小猫幼崽。 结果,验孕棒显示了两条红杠。 她呆住了!!她有小猫崽了! 谢唯斯悠悠出了浴室,到外面转了转,但是家里没人,聂云岂出门时他儿子不舍得他,他就一起带走了。 谢唯斯自己倒在沙发上,开心地摸着肚子在想,是不是小猫幼崽啊,是不是一只小奶猫啊,要是还是男孩子,那聂云岂估摸要抑郁了。 等到他回来,谢唯斯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哥哥。” “嗯?” 聂云岂抱过她:“外面好冷,晚上吃火锅好不好?” “好~” 他微笑:“哥哥去买菜,你在家里玩?” 谢唯斯恋恋不舍地穿过他的腰,抱住。 聂云岂很自然地回抱,两人靠在门板上,悄悄两人世界。 她在他怀里,他一如既往地觉得这世界就没有冷这个东西了。 谢唯斯把脸埋入他胸膛,小声喊:“哥哥……” “嗯?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她抓起他的手,放到她腹部上。 聂云岂瞬间一怔,这人显然是有经验了的,一下子就回味过来什么意思。 男人悠悠低头,正好看到他家小猫的笑脸。 聂云岂凑近,压低声音,“唯斯,你,怀孕了?” “嗯呢,小猫幼崽。” “……”他一笑,然后不可思议,“真有啊。” “嗯嗯嗯。” 聂云岂瞬间觉得心里都是热流,“哥哥有一只翻版的小奶猫了?” “嗯呢,应该有的。” 这个应该,聂云岂就心有点虚,他看了眼远处在好奇看他们的儿子,那小子两岁了,长得帅气又可爱,性子也懂事乖巧,他很喜欢,总觉得儿子这么乖就可一起保护他的唯斯,但是一想到还有一个,他就觉得一点不稀罕了,什么保护不保护,他自己就可以,儿子纯粹是加上来好听一点而已。 所以,聂云岂疯狂希望是女儿了,现在开始,心里一直默念奶猫奶猫,要小奶猫。 这次怀了孕,谢唯斯没去工作的时间就不怎么无聊了,她带着儿子玩,日常自己睡到自然醒,起来吃聂云岂准备好的早餐,然后带孩子开车去公司,到后去找聂云岂。 聂云岂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听到那一大一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偶尔会有儿子脆生生喊妈妈的声音,这样每一天地过,日子似乎很快。 谢唯斯这次的预产期是在六月。 聂云岂还是差不多就带着老婆孩子回了北市,毕竟他忙起来就没人照顾那只大的了,还是只能回去。 谢唯斯依然是在晚上生产的,但是病房里还是人很多,两家的人都在。 聂云岂没有查是男是女,所以在产房时,两人又聊着这个话题,谢唯斯听出来,要是个男孩子,那聂云岂就人间不值得了。 边聊边笑,转移那一阵阵的疼痛。 不过这次生得似乎更顺利一些,很快就听到医生一句:“是小公主哦。” 虽然是心心念念的奶猫,但是聂云岂那一瞬间还是下意识捏紧他家唯斯的手,凑近去亲她一口:“唯斯,不疼了,哥哥抱。” 谢唯斯脸上都是汗湿,苍白地笑了笑,小声说:“小猫幼崽哦。” “嗯,是,和我们唯斯一模一样的小猫幼崽。” 这一晚上,聂云岂都自己抱着女儿。 是真的和谢唯斯很像,能看出那个轮廓就是那么可可爱爱漂亮非常的。 哭起来也是超级奶,让一屋子大人心都化了。 聂家女孩子不多,这一个简直是个宝了。 聂云岂也是第一次拥有女儿,拥有那么一只实实在在的小奶猫。 而且后面一整个月子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超级省心。 这样到再一次新年,小猫崽大概七个月了,很聪明也很认人了,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双明亮的凤眸咕噜噜看着爸爸,穿着小猫的衣服,趴在地毯看着他,然后喃喃地发出可爱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一看就是要抱。 聂云岂日常就是抱起来裹住,笑容满面,低头亲,亲了又亲。 新年的一日,一家四口从谢家吃完晚饭回兰梧洲。 到家后聂云岂手机响,他就把儿子放下后,自己到阳台去接电话了,因为屋里他小猫崽在睡觉,在谢唯斯怀里抱着。 他这电话工作的,接得有点久,进去时他小猫崽醒了。 本来没见到他还好,在妈妈怀里玩,背着他,身上两只猫耳朵可可爱爱,小尾巴也挂在空中晃,哥哥已经三岁多了,很沉稳,在地毯玩拼图。 但是转头听到他的声音,小家伙马上扭头看来,然后就发出声呜呜的声音了。 聂云岂笑,本来想抱,但是下一秒忽然故意逗她:“爸爸喝杯水再抱你。” 他弯身准备倒水,这时候那只那小东西伸出了手,嗷呜嗷呜地着急起来了,看着他一眼不眨,嘴上嗷嗷嗷地喊。 聂云岂愣住了,下一秒哪儿还能喝水啊,渴死都喝不了了,迅速过去从谢唯斯怀里抱起来。 小猫崽到了他怀里,看着他,还哼哼唧唧地呜呜叫,好像生气了。 谢唯斯笑倒,“我的天,惹着了。” 聂云岂也是不可思议,就那么和几个月的女儿对视,边看边无声地笑,最后柔情万千地凑近亲一亲她:“爸爸错了,嗯?下次一定第一时间抱你。” 她哼哼哼地往他怀里钻。 聂云岂觉得,完全就是个翻版小唯斯没错了,特别奶,不抱她,她还生气。 就这个生气的样子,绝对是他小唯斯的基因了,他还记得两人初见那会儿,在电梯里,他以为谢唯斯不想被他抱,因为有点占她便宜,结果那只猫就不开心了,各种撒娇,奶得不行地含着哭腔喊哥哥抱。 终于抱起来的时候,她才笑了。 一模一样的小猫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