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妹狂魔的学神妹妹》 第1章 穿来 乔安大脑此刻一团浆糊，里面塞满了无数的信息。 她闭着眼睛，皱紧眉头理顺。 此刻，她知道自己不是乔安了，而是……童乔安。 记忆中那一辆冲过来的汽车仿佛还在眼前，爆炸声震到眼前一片黑暗。 她其实不怕死，没有一个可以惦记的人，死也就死了，只是没有想到死得这么……简单。 一场车祸，乔安这个人就再也不见了。 现在脑海中全都是另一个人的记忆，不仅仅是十五岁少女的记忆，还有……一个让她有些迷茫的记忆。 “安安……”有人轻轻推了推她。 乔安睁开眼睛，面前站着的是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哪怕有些年纪，却依旧帅气，只是此刻对方正满脸忐忑地看着自己。 是了，童乔安是他失散十五年的女儿，现在他找到女儿了，要带女儿回童家。 童乔安没有说话，因为记忆太乱了，十五岁的少女盼望着回家，面对找来的父母和哥哥，她的心里两分茫然，八分是喜悦。 可是另一个记忆…… 见她不说话，童苍衡更加忐忑了，哪怕他是一个集团总裁，在这个失散十五年的女儿面前，还是没有一点底气。 他只有满心的愧疚和心疼。 本该浇灌着养大的掌上明珠，却在这样的穷乡僻壤里面，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干枯，一脸瑟缩。 白芷兰从他的背后冲出来，一把将乔安抱住。 “安安！！是妈妈对不起你，安安，妈妈的宝贝儿受苦了！”白芷兰哭喊出来，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孩。 乔安愣住，半响微微皱眉。 童乔安的十五年记忆，对母亲只有期待和思念，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十月怀胎生下她的人。 但是乔安却立刻从另一段记忆中知道，白芷兰是爱童乔安的，但却更爱她自己。 这个世界可以说是一本书，白芷兰就是前半部分的女主，童苍衡是男主，霸道总裁和傻白甜娇妻。 失忆的男主童苍衡被贫穷女主白芷兰捡到，两人结了婚，还有了第一个孩子童乔博，然后男主童苍衡恢复记忆，跟着进入上流社会的白芷兰格格不入。 最红白芷兰在两年后带球跑，结果将“球”不小心给弄丢了，她是在小诊所生下的童乔安，对方骗她孩子死了，已经埋了。白芷兰哭到天昏地暗，却没有想到去查验一下。 等到白芷兰被童苍衡找到后，再找到小诊所，孩子已经不知道被卖到哪儿去了。 一直过了十五年，童家才阴差阳错找到童乔安。 乔安还是不说话，仿佛隐隐带着抗拒。 “安安——”白芷兰接受不了，大声喊了一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芷兰！” “妈！” “夫人！”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白芷兰被送到车上去了，童乔博冲过来，看着呆呆站在原地的“妹妹”。 有这个妹妹他是昨天才知道的，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只知道妈妈会为了失去的第二个孩子伤心，具体的却并不清楚。 来之前他心里是忐忑的，但是妹妹的“抗拒”让白芷兰晕了，童乔博心里就不是很高兴了，关系有亲疏远近，现在兄妹两的关系还很远，他当然更在意白芷兰。 他对着乔安说：“童乔安，妈妈已经晕了，虽然他们都没有告诉我你的存在，但我知道这些年妈妈一直都很惦记你，知道她念叨着对不起你，对你非常愧疚。” 乔安看着他，没说话。 童乔博深吸一口气：“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你难过，妈妈也痛苦了十几年，现在妈晕了，你跟我们一起送她去医院吧。” 此时，乔安终于理顺了那个让她迷茫的记忆，童乔安十五年的记忆简单，最初她就理顺了。 但这个让她迷茫的记忆，却是发生在童乔安这个世界的一个故事，它包含了童乔安的过去和……未来。 那个记忆中，童乔安虽然对童家人还很陌生，却也立刻着急地跟了上去。 之后白芷兰在医院醒来，她便被白芷兰和童苍衡感动，跟着他们回了童家。 可惜回到童家，物质生活越来越好，童乔安却越来越自卑。 从贫困山区走出去的童乔安，和整个富贵人家格格不入，和家人关系也不亲密，进了好学校，成绩却一直垫底，不爱说话，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还有一个处处和她对比的完美表姐…… 童苍衡也走了回来，满脸着急，看着童乔安的眼神带着哀求，“安安，跟我们去医院吧，你妈妈醒来肯定会想要第一眼见到你……” 他的眼神慈爱，是一个父亲的温柔。 乔安抬头，看着他，说了从他们找到这儿开始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我今天不能跟你们走。” 所有人同时一愣。 童家人还没有说话，周围的村里老人们就七嘴八舌劝道—— “安安，刚刚他们已经说明白了，不是故意丢了你的。” “是呀，他们也找了你十五年，跟着他们回去吧。” “可不是，看得出来他们都很爱你的。” “安安，你走了才有好前程……陆离也能轻松一些……” 这些老人们都是为了童乔安好，这个村子有多穷，他们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看不来衣服的牌子，也看不懂外面停着那一排汽车的招牌，但他们不傻，看这个架势就知道童乔安要回的是一个富贵家庭。 回有钱的家里，怎么也比在这儿，书都读不了的好吧。 乔安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也知道他们是为她好。 记忆中童乔安就是这么选择的，她虽然不舍和留恋，却还是走了。 童苍衡嘴唇微微颤抖，眼里的光都黯淡了下来，他声音带着痛苦：“安安……爸爸妈妈真的很想你……” 童乔博抿了抿唇，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又没有说出来。 “明天吧……我今天不走。”乔安说。 童苍衡双眼顿时又亮了起来。 旁边高特助低声道：“童总，先送夫人去医院吧，小姐这边……我守着，等夫人醒了再来接小姐吧。” 童苍衡点点头，视线一直不离童乔安，“安安，爸爸先送妈妈去医院，今天晚上就来找你，让伯伯先陪着你，不要害怕。” 说完，他咬了咬牙，跑向了车子。 ——他也很担心自己的妻子。 童乔博看了童乔安一眼，跟了上去。 车子很快远去，外面还停着两辆，童家只着急地开走了一辆，剩下的人都留下了，守着童乔安，显然他们今天可能还要再来。 村民们又七嘴八舌地说了好些话，高特助便笑着将他们打发走了。 乔安还是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她今天绝对不能走，她要在这个家里，等一个人，等一个……让童乔安痛苦、后悔、黑化的人。 乔安已经彻底将这具身体以及这个世界的记忆理顺，乔安已经死了，现在她成了这个世界的童乔安。 今后，她再也不是乔安，而是……童乔安。 - 天已经渐渐黑了，乔安生火做饭，她仿佛真的成了童乔安，拥有她的记忆，也能熟练地生火做饭。 高特助没敢太靠近她，但是见她做饭，赶忙进来，“童小姐，不用做饭，让我……” 他的声音僵住。 这厨房破的没边，除了一口大锅和泥土灶，以及一个老式电饭锅，便什么能做饭的都没有了。 显然，没有电磁炉和燃气灶，他也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做饭。 ——虽然他也不怎么会做饭。 高特助忙拿出手机。 乔安开口：“别看了，不能点餐。” 说完，已经将火烧了起来。 高特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视线忍不住瞄着乔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乔安和今天刚刚见面的时候，有一点不一样。 但是到底哪儿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而且……这位流落在山区的小姐，好像和他们想象中都不太一样？ “你出去等吧，油烟大。”说完，童乔安已经站起来走过来。 高特助忙退出厨房。 其实厨房不小，但大概是屋顶太破，总是漏水，所以地上放了很多接水的盆，以至于没有多少可以站的地方。 高特助走到之前站的客厅，盯着简陋到极致的屋子。 童小姐…… 这十五年都是住在这儿吗？ 他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人跑得很快，几乎是冲进屋子里面来的。 高特助抬头看过去，愣住。 那是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头发剪得很短，而且剪得坑坑洼洼的，穿着大了不知道多少号的背心，裤子也破了，歪歪扭扭补得很丑。 满头大汗，浑身还有些脏兮兮的，显然是刚从工地跑回来。 但这都不是让高特助愣住的地方，他愣住的是这个少年的长相。 少年脸上有汗渍，但皮肤苍白，身材纤瘦，脊背绷直，少年的一点傲气，全都在这根绷直的脊背里。 五官深邃，抿着唇，一双眼睛却带着狼一样凶狠的犀利，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从他身上移不开视线。 高特助和他眼神对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招呼。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安安呢？”少年终于开口，声音有几分哑，却有种说不出的冷。 高特助知道，面前这是和童乔安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薄陆离。 他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奶奶，还在两年前去世了。 童家做过调查，童乔安能够活着长大，都是因为这个少年，以及少年那位仁慈的奶奶。 高特助原本以为薄陆离这样的孩子，可能偏向黑瘦矮小，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模样，这样的少年，一眼就知道非池中物。 高特助出神，一时没有说话。 薄陆离手捏紧成拳，眼中的凶狠一瞬间褪去，脊背都微微弯了下来，好似泄了气，眼神有些茫然。 他回来晚了吗？ 安安……已经走了？ 第2章 手机 “哥。”熟悉的声音响起。 薄陆离抬头，眼神带着惊喜地看了过去。 待看清楚童乔安确实还在之后，眼中的喜悦更甚，只是很快又变成复杂，他的声音也冷淡了下来，“你怎么还没有走？你该回家了。” 回家…… 只有回家才能过上好日子。 乔安眼眶一红，她知道那是童乔安的情绪，但是她一点也不排斥，她已经是童乔安了，拥有她的身体和记忆。 面前的少年舍不得自己，却还是会理智地呵斥她，让她回家，生怕自己不愿意跟着童家人回去。 乔安想，童乔安这十五年虽然苦，却也有甜。 十五年前，她被诊所的人贩子抱走，到底还是刚刚生下来的孩子，经不起太久的颠簸，童苍衡又很快开始找她。 人贩子吓到了，这么小的孩子病了他们却不敢往医院送，随便找了个荒郊野岭就把这烫手的山芋丢了。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奶奶和两岁的薄陆离从镇里捡垃圾回来，童乔安在那个夜晚就熬不过去了。 他们家已经那么穷了，却还是将童乔安养了下来，并且……好好养大。 童乔安这个名字是她身上带着的吊坠刻着的，那个吊坠不值钱，是生孩子的白芷兰捏在手上的，接生的医生随手塞在包孩子的小被子里，人贩子也没有拿走。 这也是童家找到她的依据。 薄陆离名字很好听，陆离，美玉，他们那个小脚奶奶取的。 小脚的奶奶捡垃圾、种地养他们，四五岁的薄陆离背着两岁多的童乔安挖野菜，六七岁的薄陆离拉着四五岁的童乔安摘野果子，他们一路磕磕绊绊长大。 奶奶很有远见，家里再穷，一定要让他们去学校上学，好在义务教育，读书也不花什么钱。 童乔安一直不爱说话，性格内向，但她并不自卑。 因为狼一样的薄陆离护着她，从不让人欺负她。 回到有钱人家的童乔安，头越来越低，也越来越自卑…… 可这都不是让童乔安黑化的原因。 真正让童乔安黑化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个真相——薄陆离早就死了。 死在找童乔安的路上。 这个夏天对薄陆离来说注定不平静，他们没钱读书了，高中不是义务教育，已经要开始买各种各样的课外辅导书，生活费也是不小的压力。 他们……上不起学。 于是薄陆离这个暑假在工地打工，拼命挣钱，给……童乔安挣学费。 也是在这个暑假，童乔安认回童家，薄陆离听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童乔安已经走了。 他拒绝了童家给的钱，拿着自己在工地挣的钱，买了一张车票。 他要去见他的妹妹。 薄陆离死在了路上，童乔安并不知道。 她刚刚才回童家，还有些排外，童家人担心她接受不了，也担心她自责，没人告诉她，全都瞒着她。 童乔安以为薄陆离不想理会她了，又被人排挤，自我厌恶，整个人越发沉默，也越发自闭，没人能够走进她的内心。 再后来，她终于知道了真相，彻底黑化，给后半部分的男女主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烦，以至于最终死无全尸。 乔安从回忆中抽身，湿着眼眶看着面前鲜活的少年。 “哥，我舍不得你。”她说。 薄陆离刚刚板着的脸又忍不住松开，眼眶也跟着微微泛红，他赶忙移开视线。 ——这个少年给童乔安撑起一片天，却从不把自己的脆弱放在人前。 乔安嘴角扯出笑容，眉眼弯弯：“哥，吃饭啦。” 一直在旁边的高特助微微一愣，他好像知道为什么童乔安今天没有跟着童家人去医院陪伴母亲。 虽然他之前没说什么，却还是在心里觉得童乔安做得不对，再怎么说那也是爱她的母亲。可这会儿看着眉眼弯弯的童乔安，他什么都明白了。 ——于她而言，薄陆离才是家人。 饭菜端了上来。 他们吃的很简单，一碗窝窝头，显然是早上蒸好的，还有一碗咸菜，一碗刚刚童乔安炒的青菜，还煮了一个荷包蛋。 童乔安把荷包蛋放在薄陆离面前，薄陆离又趁着她放筷子，拿到了她面前。 “哥，荷包蛋你吃，你今天辛苦了。”乔安说。 薄陆离摇摇头：“安安吃，安安今天做饭也辛苦了。” “我一点也不辛苦，窝窝头是哥凌晨起来做好的，咸菜是王奶奶送的，我不辛苦，哥吃。”乔安态度坚决。 家里只有一只老母鸡，一两天才能有一个鸡蛋。 薄陆离见她态度坚决，抿了抿唇，将装着荷包蛋的碗放在了高助理面前，“高叔叔吃吧，您是客人。” 高特助：“……” 他忙摇摇头，将荷包蛋推了出去。 薄陆离轻叹一口气，用筷子将荷包蛋分成两半，一半放在自己碗里，剩下的推到了乔安面前，声音轻轻：“还是一人一半吧。” 奶奶还在的时候，他们都省着给奶奶吃，奶奶走了，每次鸡蛋都是推来推去，最终两人一人一半。 乔安没有再拒绝，她刚刚过去的人生虽然不富裕，但其实也不贫穷。 只是此刻她是童乔安，是那个盼望着一天能有两个鸡蛋的童乔安。 乔安：“哥，甜吗？我放糖了。” 薄陆离：“甜。” 不知道为什么，高特助眼眶有些涩。 - 高特助吃完饭赶忙去厨房洗碗，他今晚住在外面车里，薄家住不下。 等到他洗完碗走了后，乔安和薄陆离坐在桌子旁边，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薄陆离说：“安安，东西收拾了没？” 乔安摇摇头。 薄陆离又说：“也是，不用收拾什么。” 童家什么都不差，她在这边的东西，确实什么都不需要。 “哥。”乔安看向他。 她知道自己必须走，薄陆离不会让她留下，童家也一定会带她走。 之所以不是今天走，就是想要再见薄陆离一面，她不想记忆里面的悲剧发生。 这样好的少年，应该有一个辉煌灿烂的人生，前路熠熠生辉，不该戛然而止。 薄陆离看向她，眼神深邃。 “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读书，以后我们念同一所大学，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乔安眼眶又红了，她也分不清楚是自己的情绪，还是童乔安的情绪。 薄陆离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好。” “说好了，这是我们的约定。”乔安笑容灿烂。 “好，约定。”少年也露出笑容，眼神泛起光芒。 乔安：“哥……你永远是我哥。” 薄陆离抬手，好半天才放在童乔安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你也永远是我的妹妹。 - 童苍衡到的时候，屋子里面的灯已经熄了。 高特助提醒：“他们已经睡下了……”虽然或许都躺在床上没能睡着。 童苍衡叹口气，没说话。 “夫人怎么样了？” 童苍衡：“没事了，我先赶过来，明天早上他们都过来，我们接安安离开。” 高特助的神情有些迟疑。 童苍衡问：“怎么了？” “童小姐过去吃了很多苦，但薄陆离对她很好，他们的感情也很深，她回去……会不会不适应？”这话其实不该助理说，可今天那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给了他深刻的记忆，他忍不住说了出来。 童苍衡又叹了口气，半响才说：“我和芷兰都见不得安安再过这样的日子，至于薄陆离……我们会补偿他的，让他以后吃穿不愁。” 高特助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想，那位少年怕是不会收童家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童苍衡从车里醒来的时候，薄陆离在炖鸡。 乔安走了出来，他还没得及招呼自己的女儿，就见乔安冲了过去，着急道：“哥，你怎么把鸡杀了呀！以后就没有鸡蛋吃了！” 薄陆离轻轻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哥不爱吃鸡蛋。” 乔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要走了，薄陆离不知道给她什么，童家都有，他没什么好给的，也没有东西可给，只能把那只老母鸡杀了。 过去的两年，他们分着鸡蛋吃，现在童乔安要走了，薄陆离把鸡杀了炖给她吃。 乔安看着少年瘦削的肩膀，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 薄陆离……昨晚应该也哭了吧？眼睛有些肿，眼下更是一片青黑，但他脸上带着笑容，这是要让她放心的离开。 这一顿早饭吃的比昨晚还要安静，气氛也更加沉闷。 刚刚吃完饭，白芷兰和童乔博就到了，不止是他们，后面还跟了不少人，包括乔安在记忆中记得非常深刻的表姐白诗彤，以及堂妹童佳韵。 白芷兰手上拿了很多东西，脸上带着急切。 一见到乔安就激动地丢下东西，跑过来将她抱住，手微微有些颤抖。 乔安无声叹口气。 过了一夜，她冷静了很多，也知道虽然白芷兰有错，也更爱她自己，但……对童乔安还是爱护的。 只是那爱薄了一些罢了。 “妈，别激动，她今天就跟我们回去了，你身体不好，千万别激动。”童乔博拍了拍白芷兰。 “是呀，姑姑不要着急，以后日子还长。”白诗彤也出声安抚，说话间还和乔安友好地点点头。 至于童佳韵，昂着下巴看着薄家，提着裙子，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乔安当做没有看见这两人。 白芷兰忙点点头，将乔安松开。 她拉着乔安说话，童苍衡则和薄陆离去了屋里说话。 这是记忆中没有了，记忆中他们着急离开，来给薄陆离送钱的是高特助，薄陆离拒绝后拿着自己的钱就去找乔安了。 这一次，因为乔安昨天没去医院，多留了一天，童苍衡也更加了解到童乔安和薄陆离过去的生活，以及亲眼看见两人之间如家人的感情。 这钱是他亲手给的，一张支票。 “你和安安一起长大，我就叫你一声陆离，叔叔也没有别的意思，你照顾安安这么久，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以后随时去找安安玩。”童苍衡露出笑容，很是温和。 薄陆离没接，眼神平静地回视他：“我不要钱，安安也是我妹妹，你们接她回去我不反对，但我不收钱。” 他的声音硬邦邦的，非常坚决。 童苍衡还想说什么，薄陆离一字一顿：“请您承诺，以后一定会对安安好，否则我会去将安安带走的，不管你们在哪儿。” 他的眼神坚定，那里面的决心和执着，令人动容。 童苍衡愣了一下，而后看他的视线越发欣赏。 乔安知道童苍衡没有见过薄陆离，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她接受的记忆中，他们没有见过薄陆离就死了，但这一次，他们见到了。 童苍衡非常欣赏薄陆离。 ——这确实是一个非凡的少年。 “好，我承诺，会的。” - 等到两人出来的时候，白芷兰正拿出一个手机给乔安，声音带着讨好：“安安，你看这个手机喜不喜欢，这是新款，你哥想要你爸都没给他买。” 她口中的哥自然是童乔博。 乔安突然开口：“给我的？” “对，给你的！”白芷兰激动起来，见面这么久了，这还是安安第一次给她回应。 站在旁边的童佳韵压低声音在白诗彤耳边说：“一个手机，这乡下丫头就高兴成这样，没见识。” 童乔博想要新款手机童苍衡不给他买，那是因为他前几天刚买了另外一个牌子的新款，他们这样的家庭，哪儿缺手机。 白诗彤眼神也带了一丝轻蔑，没来之前她心里挺忐忑的，生怕童乔安抢走了她现在有的一切，但看到这样的童乔安，她一下子就放松了，眼神轻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手机就高兴成这样？ 白诗彤嘴角笑容更加温柔。 第3章 回去 童苍衡出来也正好听到乔安的话，声音带着笑意：“你的，是给你的，你要一百个爸爸都给你买！” 话语里面的宠溺，让白诗彤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 乔安直接当面拆开了盒子，将手机卡装了上去。 其他人都看着她，好些跟着童家来的人都有些看不起这种行为，一个手机，急切成这样，实在是有些丢童家人的脸。 乔安现在懒得搭理他们，将手机装好后，站起来跑到薄陆离面前。 她的眼里带着光，笑容灿烂：“哥，这是我的手机了，我把它送给你，你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其他人愣了愣。 原来……她急切是因为想要留给薄陆离，以后联系薄陆离用…… 童乔博看着童乔安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扎眼。 哥？ 呵，谁稀罕呀！ 这会儿乔安是背对着白诗彤的，她看着乔安的背影，眼神微微有些沉了下来。 不怕乔安贪婪、瑟缩，就怕这山沟沟真的飞出了凤凰…… “好。”薄陆离伸手接过，收下了。 乔安有童乔安的记忆，她了解他，童家给他的任何东西他都不会收，但属于乔安的东西给他，他会收下。 薄陆离是个有骨气的少年，并不是清高。 乔安要走了，他当然还想要继续和乔安联系，知道乔安过得怎么样。 他不会拒绝乔安给他的手机。 ——但童家给他的东西不一样，他一样都不能收。 他也是乔安的家人，他要童家知道，乔安不仅仅只有童家这个家。 - 乔安和记忆中一样，没有带走那些童乔安的衣物，但多了这一天的准备时间，她带走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奶奶去世那年拍的，薄陆离和童乔安站在奶奶的两侧，他们就在这破烂的薄家门口，穿着的衣服洗得发白、老气，但三人都是面带笑容，眼底是幸福。 乔安将照片夹在中考结束薄陆离送的小本子里面，紧紧抱在胸前。 “安安，上车了。”白芷兰招呼。 乔安还站在门口，闻言回头看向薄陆离。 童苍衡有邀请少年一起去童家，他们家不在乎再多养一个孩子，但薄陆离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薄家才是他的家，他现在不愿意离开。 对方对她笑了笑，说：“走吧，不是有手机吗？随时可以联系。” “哥，记得我们的约定！”乔安抿了抿唇。 薄陆离点点头，嘴角笑容不变：“记得，我会努力，安安也要努力。” ——读同一所大学，在同一座城市生活。 但相较于薄陆离，童乔安的成绩还是很差的。 乔安重重点头：“会的。” 她说完，伸手抱紧薄陆离，脑袋里被另一个情绪影响，声音有些哽咽：“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 “好。”薄陆离缓缓抬手，拍了拍乔安的后背。 - 一辆车坐不了太多人的，童家一家四口就刚好一辆车，白诗彤和童佳韵上了另一辆车。 “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个地方也太穷了吧，破破烂烂的。”童佳韵声音娇气，相当不满。 知道他们要来接童乔安回家，白诗彤提了两句，童佳韵果然很感兴趣，立刻就喊着要来，但来了又觉得山路崎岖难走，地上泥土太多，相当不高兴。 白诗彤没有哄她，视线看着前面那辆车子，眼神有些幽暗。 以前，她也是可以坐前面那趟车的。 现在真公主回来了，她这个假公主就只能坐在后面的车子了吗？ 一直疼爱她的白芷兰刚刚看都没有看她，眼睛里面只有她的亲女儿。 所以他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 “诗彤！你听见我在和你说话没？！”童佳韵的声音拔高。 白诗彤立刻从思绪中抽身，笑着和童佳韵说话。 车子远去。 乔安怀里抱着照片，视线看着还站在薄家门口的少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薄陆离虽然不舍，但现在肯定是更期待她去过好一些的日子，回到家人身边，不再为生计发愁。 乔安则相信，没有她这个拖累，薄陆离迟早会一飞冲天，他将不再束手束脚，不再担心她的生活，不再为了她的学费和生活拼命压缩自己的时间，甚至……放弃自己的学业。 现在她回童家去了，薄陆离亲自送她离开的，他们有手机，有电话号码，随时可以联系，他不会为了去找她在路上出事。 他们有约定，他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将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他自己的身上。 这才是他们最好的成长过程。 以前他们总盼着快点长大，长大了就有了能力，可以挣更多的钱，带奶奶去城里，他们两人也能互相给对方更好的生活。 可成长的过程中，奶奶走了，他们也要分开了。 还没有长大，就已经要面临分别，成长的代价其实很大。有时候，他们宁愿自己永远不要长大。 可惜没人永远不长大。 只能在成长的过程中，做最好的选择，尽最大的努力，为未来拼出更美好的模样。 乔安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上辈子她一直这样努力，虽然不是很成功就夭折了。 重来一辈子，她变成了童乔安，却永远不会停止自己的脚步。 在那个拥有整个人生记忆的童乔安心中，她最怀念的是薄家，是那个裹了小脚但拥有大智慧的奶奶，是那个背着她爬山涉水的薄陆离…… 昨日之日不可留，童乔安永远都回不去了。 ——但童乔安，乔安会将最美好的未来铺开在你面前。 ——薄陆离还在，昨日过去了，还有未来。 现在的别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乔安在心底说完这话，就感觉刚刚压抑的内心像是揭开了什么，变得清明，童乔安的执着全都淡去。 童乔安其实是害怕的，童家，她还要再次回去了。 但乔安有不一样的处理方式，也有不一样的应对办法，童乔安彻底地、放心地将这身体交给了乔安。 乔安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 “安安，要喝点饮料吗？” 旁边，白芷兰还在说着关心的话，就连童乔博也关注着她。 毕竟乔安虽然是这个家里的人，可他们缺失了十五年的相处，怎么也会有一个生疏、接纳的过程。 摆脱了童乔安情绪的影响，乔安的思考也越发清晰。 白芷兰当初弄丢了童乔安，这是她的错误，也注定了乔安和她不可能和一般母女一样，但对方如果对她好，她也会给予尊重。 童苍衡是个好爸爸，童乔博也没有真的做出对不起童乔安的事情。 “我不喝饮料。”乔安说完，就感觉白芷兰的眼神黯淡下去，她又淡淡补了一句，“我喝白开水。” “哎！”白芷兰情绪又高昂起来。 她忙翻找白开水，但没有找到，便看向童乔博：“乔博，把你早上带的白开水给妹妹喝。” 童乔博：“……” 他怎么可能和别人共用一个杯子？！ 童乔博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注意到坐在旁边的乔安唇瓣有些微干，手上已经不知不觉翻出了杯子。 他胡乱塞给她，然后说：“杯子洗过的，我还没有喝过！” 他的表情是相当不耐烦，视线也移开看着窗外，仿佛一眼都不想看到乔安。 乔安抿了抿唇，扭开杯子喝了起来。 坐在前面的童苍衡眼神温柔起来，眉眼都带着笑意。 他这个儿子，最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就是他都不可以，芷兰也是太想对乔安好才忽略了这个。 难得的是童乔博没有拒绝，哪怕他这会儿一脸不耐烦，童苍衡也知道他对乔安态度还是不一样的。 乔安喝完水，白芷兰就不知道怎么关心了。 她想了想，觉得从别的地方入手比较好。 于是，她看向前面：“苍衡，咱们给陆离也安排一下吧。” 童苍衡点点头，对于那个少年，他是非常欣赏的。 想了想，他说：“安安，你了解陆离，他不收我们东西，要不然我们资助他念到毕业吧？听说他成绩很好，以后出国读书也是没问题的。” 他也觉得与其给支票，不如给那个少年一个前程。 白芷兰点点头，“对，他马上高二了，暑假不能再不补课去打工，小小年纪，太累了对以后不好，我们资助他，让他安心读书。” 其实最好的处理办法，是将薄陆离一起带走，和乔安读一所高中，继续互相照顾。 但白芷兰是有私心的，安安本来就离家十几年了，和家里人还没有什么感情，惦记着薄家，如果留着薄陆离在身边，那她对童家的归属感会更差。 毕竟……童家人才是她的家人。 乔安却摇摇头，她的视线看向童苍衡，声音不大，却非常冷静清晰，“他不会接受资助的，如果您感谢他的话，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想了想，她补了一个字：“爸。” 这个字一出，童苍衡激动到眼眶都红了，忙说：“可以可以，哪有什么帮忙不帮忙，你是我女儿，想要什么说就是了！” 乔安：“他们学校当初招他入学时的承诺全都没有履行，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帮忙提醒一下学校吗？” 那是一所小的私立学校，薄陆离中考成绩很好，那所学校承诺了很多优待，基本上让他顺顺利利读完高中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进了学校，却又总是推脱不履行，以至于薄陆离才需要靠自己去挣生活费和乔安的学费。 他们没有家长撑腰，去要了好多次，对方都在推脱。 薄陆离不收童家的东西，但那是他该得的，乔安想要为他要到。 至于其他的，薄陆离不可能要的。 乔安也相信，那么优秀的他，只要有一个平顺的成长环境，便不会输给任何人！ “没问题没问题，这是小事！”童苍衡立刻应下了，而后声音带着试探，“安安……你可以再叫我一声吗？” 眼神期待，手紧紧抓着西装裤，这个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乔安微微笑：“爸。” “哎哎、哎！”童苍衡一连应了三声。 旁边，白芷兰眼眶红了，也期待地看着乔安。 “妈。”乔安轻轻喊。 ——这本来就是她这身体的父母。 “哎！”白芷兰一边擦眼泪一边应着。 乔安的视线又移到旁边坐着的男孩，她名义上的哥哥——童乔博。 不得不说，童乔博长得非常好，五官精致，头发张扬，眼里全是少爷般的意气风发，十七岁却已经快要一米八，高高瘦瘦，这样的男孩走到哪儿都是引人瞩目的。 感觉到乔安的视线，童乔博正襟危坐，等待着她喊出那个字——哥。 然而，乔安淡淡看了一眼后，移开了视线。 就…… 移开了视线。 童乔博：“……”？？？ 第4章 房间 “咳咳。”童乔博咳嗽一声，企图吸引注意力。 然而童乔安不看他，视线都不分给他。 童苍衡只顾自己高兴，视线慈爱地看着童乔安，压根儿忘记了旁边还有自己的儿子。 而白芷兰就更不用说了，只顾着自己抹眼泪，完全没在意乔安有没有叫哥。 童乔博：“……” 这特么就让他有些不高兴了，他忍不住出声：“童乔安！” 乔安扭头看向他，没什么表情，眼神带着疑惑。 童乔博：“你……”怎么不叫我哥？ “嗯？”乔安皱眉。 童乔博：“你把水杯还我……” 乔安没多说什么，把杯子递给他。 这时候，童苍衡和白芷兰终于注意到他了。 童苍衡说：“你这个当哥哥的，把水给妹妹喝怎么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童乔博：“……” 白芷兰：“乔博，你不是杯子只自己喝吗？这杯水安安喝了，你就喝饮料吧。” 童乔博：“……”这时候记得我不和别人共用杯子了？？ 他真的好气哦！ 此刻他仿佛能够预料到，今后这个家里将再也没有他的地位！ 童乔博非常生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气父母的区别对待，还是气乔安始终不叫他一声“哥”。 他抿着唇，拧开杯子狠狠灌了一口水。 等到灌完他僵住，视线看向手上这个、乔安刚刚还回来的杯子…… 靠！ 童苍衡、白芷兰、乔安都看着他。 童乔博惊呆了，视线呆滞地看着手上的杯子，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他可是……从来不和人共用杯子的！ 他这个模样实在是有些傻气，童乔博余光注意到—— 坐在他旁边的乔安默默朝着白芷兰移动了一点距离，和他之间的空隙更加大了。 童乔博：“…………” 耳根突然爆红！ 童苍衡注意到了，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为他解围。 “安安，只需要给陆离要回属于他的待遇？还需要其他吗？他的成绩可以换一所更好的学校了。” 乔安虽然并不是童乔安，但她有童乔安的记忆，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过。 对于薄陆离，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感情最深的人。 她当然希望他的日子可以过得更轻松一些，也当然希望他能够在更好的学校上学。 但她也了解他，他至多能够接受童家找学校提一句，将他该拿到的拿到，再为他出力，他一定不会接受的。 乔安摇摇头：“这就够了，其他的他不会接受的。而且没了我这个拖累，他会更好的为自己谋划的。” 学校欠薄陆离不少钱，拿到后他也不需要再花到她的身上。他同样不需要为了每个月领一点钱的待遇留在那所小的私立学校，他会为自己谋划的。 薄陆离从来不是一个顽固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拉扯着童乔安顺顺利利长大。 拖累…… 这两个字乔安说得很平静，但车内却突然安静下来。 就连还在气呼呼的童乔博也顿住，心口莫名有些难受。 童苍衡眼眶红了，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安安，你怎么会是拖累呢？你还是孩子，是我们的错，我们没能在该支持的时候给予支持……” 她还小，还没有长大，当然还需要父母的支持。 可是作为父母的他们却弄丢了她，童苍衡觉得心口抽痛，非常愧疚。 白芷兰说不出话，又开始抹眼泪了。 就连童乔博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乔安却笑了，眉眼弯弯，那张晒得有些黑、干瘦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坚定，眼底更是光芒万丈—— “本来就是拖累呀，这是事实，没什么不能面对的。之前我拖累他，那是我还没有能力，以后我当然会努力，我也能成为他的依靠。” 平平淡淡的话，脸上带着一点笑意，可却让童家人震惊。 白芷兰没有哭了，童乔博则在想……他这个妹妹，好像有哪儿和他想的不一样？ 童苍衡却是前所未有的感激，感激薄家奶奶，感激薄陆离。 乔安……被他们教得很好，也真的很不一般。 - 车子就这么平稳地驶向最近的机场，然后他们坐上童家的飞机，飞往c市童家。 这个时候，所有跟来的童家人都坐在了一起。 “童姑父，我可以和安安坐在一起吗？我还没有正式认识安安呢！”白诗彤声音带着笑意，她一贯温温柔柔，水乡姑娘的温柔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童苍衡本来是坐在乔安身边的，闻言想了想，站了起来，“好，诗彤正好陪安安说说话。” 他想，安安毕竟刚刚接触他们，或许有个同龄人说说话，会更好一些。 他改坐在乔安的对面，白诗彤在乔安旁边坐下，童佳韵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在白诗彤旁边坐下了。 于是，乔安的一边是白芷兰，另一边就是白诗彤和童佳韵了。 “你好安安，我叫白诗彤，是你表姐。”白诗彤露出温柔的笑容，看着乔安的眼神非常友好，还礼貌地伸出手。 乔安看向她。 穿成乔安后，脑袋里里面多了这个世界的一个故事，乔安将它当做一本书。 前半部分的女主是白芷兰，后半部分则是另外一本书，只是人物相互关联。 在那本书中，女主正是白诗彤，一个被白芷兰养大的女孩儿，男主则是童家的邻居——唐家唐翎城。 童乔安刚刚到童家的时候，面临着堂妹的各种欺负，以及学校很多学生的排挤，唯一对她释放好意的白诗彤成为了对她很重要的一个人。 后来因为唐翎城反目，童乔安才知道白诗彤到底是心机多么深沉的一个女人，她自然也算计不过她，虽然给男女主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最终也死无全尸。 乔安回过神，没什么表情地伸出手，和白诗彤的手轻轻相握。 她对于白诗彤没有一点好感，但她可不是傻乎乎的童乔安，一步步走入她的陷阱。 乔安这个人从小到大吃过不少东西，唯独不吃亏。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却对比非常鲜明。 白诗彤的手看起来是那么精致，从来没有干过活，自然细腻白皙，而乔安的手则有些粗糙和蜡黄。 乔安淡淡看了一眼，一点也没有自卑，白诗彤也看见了对比，笑容越发灿烂了一分。 童苍衡和白芷兰都是长辈，见她们“友好相处”，笑容满面，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两人手的鲜明对比。 原文中也是这样，童乔安发现自己和白诗彤的对比，在完美的白诗彤对照下，自卑地缩起了脖子，手也不愿意拿出来。 童佳韵注意到了，所以她露出嫌弃的眼神。 对面，童乔博也注意到了，他手指摩挲着，心想—— 这个丫头手可真丑！ 好像有个牌子的护手霜不错，要不然用零花钱给这丫头买了？ 好像还需要买擦脸的？ 女孩子要用的护肤品好像品种很多，价格也不便宜？ 靠！ 零花钱又要没有了！ 两人手相碰之后就分开了，白芷兰笑着说：“安安，你表姐只比你大四个月，这边是你堂妹，更巧了，只比你小三个月，你们年龄相差不大，以后好好相处，互相照顾。” 乔安还没有说话，白诗彤笑着说：“我和佳韵会好好照顾安安的，她刚回来，还有很多不熟悉的，以后我们带她多熟悉熟悉，我们还可以一起逛街。” 童佳韵虽然没有说话，却也点了点头。 她又不傻，当然不可能当着童家人的面表示对乔安的不喜。 不过她当然一点也不想和乔安出去逛街！ 和这样的乡下丫头走在一起，简直就是丢她的脸！ - 坐飞机很快，中午他们就到了童家。 这一路上乔安都没怎么说话，但童苍衡和白芷兰如果同她说话，她也是回应的。 就这已经让童家人非常高兴了。 到了童家之后，童佳韵便让司机送她回自己家，童家现在已经没有老人了，童苍衡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童佳韵的爸童苍宇，晚上他们会一起在童家吃饭，也算是欢迎乔安回家。 童家是一栋三层别墅，为了上班和上学近，这别墅的位置非常好，可以说是c市最贵的别墅区了。 装修也非常精致，带着时尚的现代化气息。 白芷兰迫不及待拉着乔安进去，而白诗彤则悄悄观察乔安。 乡下来的丫头，穿着土气，可偏偏走进这样的别墅，一点也没有瑟缩的感觉，视线也没有偷偷打量，仿佛……与她无关。 “安安，这就是咱们的家，以后安安就住在这儿了。”白芷兰紧紧抓着乔安的手。 乔安点点头，没说话。 “房间准备好了吗？”童苍衡问家里的阿姨。 阿姨眼神有些迟疑。 “怎么了？”童苍衡皱眉。 “先生，准备二楼的房间还是三楼的？”阿姨问了出来。 这次找人来得很急，童苍衡根本来不及交代就赶去接女儿，白芷兰就更不会想到这些了，也因此，他们只在回来之前，急着让收拾一个房间，至于收拾哪一个房间却是没说。 阿姨收拾了三楼的空房间，但童家人都住在二楼。 二楼一共有四个房间，一个主卧住着童苍衡和白芷兰，两个次卧住着童乔博和白诗彤，还有角落有个稍小的房间，是玩具房。 童苍衡也瞬间想到了，微微有些皱眉。 第5章 公主 “苍衡，怎么了？”白芷兰转身问，“是安安住哪个房间的问题吗？” 童苍衡点点头，而后松开眉头，对着乔安露出一个笑容：“安安，爸爸妈妈着急去接你，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房间，今晚你先和妈妈睡。明天开始，爸爸亲自给你装修一个你一定喜欢的房间！” 他是舍不得自己这个刚刚回来的女儿去住玩具房的，三楼更不可能，那会让她对这个家有距离感。 其实当初他买房子的时候，给丢失的女儿装修的房间是白诗彤那个，后来被白芷兰安排给白诗彤住了。 本来他是不愿意的，可白芷兰已经将白诗彤安排进去了，也是不好再让人搬出来。 此刻他也觉得让白诗彤去住客房其实比较合适，可那个房间她住了这么些年，现在安安回来，又将人搬到客房…… 要不然将玩具房改改，让童乔博去住，安安则住童乔博的房间？ 不过…… 那臭小子会同意吗？ 白诗彤笑容款款，声音温和：“童姑父，要不然我先去住客房吧，这儿是安安妹妹的家，我的房间给安安妹妹住吧。” 啧，瞧瞧多会说话。 乔安看向白诗彤，心道，童乔安那样的单纯孩子，输给白诗彤，一点不亏。 这话说得可让人心里内疚，白诗彤父母不争气，只知道管童家要东要西，非常不重视这个女儿。 因此她一直被丢了女儿的白芷兰养着，她说这儿是安安的家，潜意识就是——不是她的家。 这样让人心疼的话，立刻让白芷兰开口：“诗彤，不要这样说，这儿也是你的家，是你们的家。” 白芷兰的视线看向了白诗彤，到底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又听话懂事，样样完美，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原文中就是这样的，白诗彤主动提出让房间，也处处照顾童乔安，使得虽然童乔安回来了，童家人依旧对白诗彤很好。 房间当然也没有换，白诗彤还是住那个房间，童乔博也没有让出房间，他也是童家的儿子，另一个孩子一回来就让他让出房间，他怎么可能愿意？ 最终白芷兰提议，将那间玩具房改成了童乔安的房间。 童苍衡有些愧疚，将玩具房装修得特别好。 可到底还是不一样。 这让童乔安更加没有底气表达自己，越发沉默、瑟缩，心里只想着薄家，念着薄家。 同是住在二楼，他们没有想到对刚刚回来的童乔安而言……玩具房和卧室差距有多大。 不过，那都是原来的剧情了。 乔安看了白诗彤一眼，而后微微低下头，声音轻轻：“我随便住哪儿都可以，现在这样已经比家里好多了，梦都没有梦到过的好……” 她声音很低，软糯好听。 可这话一出，顿时让童家人的心口揪紧。 童苍衡是满心的愧疚，眼眶又红了。他那个本该娇养着长大女儿，竟然住了十五年那样的破屋子！ 白诗彤到底不是亲女儿，那间房间也本来就是给他女儿准备的。 诗彤是客人，住客房……也没关系的吧？ 白芷兰注意到“家里”两个字，心里很难受，安安的家应该是这儿，怎么可以将那个贫穷的薄家当做家呢？！ 童乔博听着“梦都没有梦到过”这句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好像…… 好像想要将所有东西都给乔安一般。 童苍衡看向白诗彤，眼神微微有些歉意：“诗彤，你能体谅就太好了，姑父一定让你的新房间和原来一模一样。” 白诗彤嘴角笑容微微僵硬了一瞬间，眼神也更加幽暗。 她怎么可能真心要搬出去呢！ 刚刚主动提出，就是为了不搬出去才这样说的，哪知道这童苍衡竟然就真的这么决定了！ 住二楼和住三楼，确实完全不一样！ 很快她便掩饰好情绪，继续扬起笑容：“没关系的，客房的装修已经很好了，只不过我现在那间房间的装修也不知道安安喜不喜欢……” 她的视线看向乔安的，要是以前的童乔安，听到这话就会知道那屋是按照白诗彤喜好添置了东西的，见白诗彤因为自己搬出去，肯定会内疚主动说话的。 但这是乔安。 低着头，假装着拘谨，没说话，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白诗彤眼神更加幽暗，她看着站在前面的乔安，心中有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童乔博手插在兜里，不在意的说道：“装修都一样，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要是不喜欢，自己换去。” 这话说完，他又补了句：“这丫头有这么好的房间住着，还能有啥好嫌弃的。” “乔博！”童苍衡呵斥他。 童乔博耸耸肩，不说话了。 虽然童乔博埋汰了乔安两句，但白诗彤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情绪。 因为——他虽然埋汰着，可言语之间，已经理所当然当做乔安要住次卧，住在他的旁边了！ 白诗彤心闷得想要吐血，来到童家这么久了，她还从未有过这种情绪，也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到底……不是亲生的。 真公主回来了，对她这个假公主来说，影响真的太大了。 - 房间已经重新分好，两个阿姨帮着搬白诗彤的东西去三楼，乔安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先用童家准备好的，以后再慢慢添置她喜欢的就够了。 童苍衡本来要好好重装，乔安没有同意。 屋里的装修都是原来童苍衡为女儿装的，里面的东西是白诗彤的，但她搬到三楼，里面就空了不少。 乔安原本就喜欢简单，也不想要再装修得花里胡哨。 白诗彤这个一贯“通情达理”的好孩子，当然也没有答应。 童家不用装修，只需要添置东西，也省下了很多麻烦。 中午早就在飞机上简单吃过了，这会儿童家要带乔安熟悉这个家，还要准备和亲戚一起吃个晚饭，欢迎乔安。 背着人，白芷兰偷偷问童苍衡：“苍衡，我刚刚看诗彤好像还是有些介意的，咱们让她将房间空出来给安安，会不会对两个孩子不好呀？” 童苍衡随意道：“有什么不好？诗彤本来也就是客人，我当初就不同意你让她住次卧，但你非要安排进去，现在安安回来了，她搬进客房也合适。安安刚刚回来，不能让她心里不开心才是对的。” 他说话间，视线还看着客厅，满是慈爱。 白芷兰也看了过去，眉眼温柔下来，只是依旧有些迟疑：“可是……诗彤……” 童苍衡猛地收回视线，看向白芷兰，难得对自己的娇妻严肃起来—— “芷兰，我知道你看中诗彤，也亲自养了诗彤这么久，对她肯定是有感情的。但你要时刻记得，安安才是你的亲女儿，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又因为不小心，导致她吃了十几年苦的宝贝女儿！” 白芷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童苍衡这才放松了语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芷兰，咱们对诗彤已经很好了，乔博有的，她都有，一点也没亏待她。我们对不起的是安安，你也看见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苦，一个鸡蛋……都要和人分着吃，衣服也没件新的……”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白芷兰也瞬间红了眼睛。 “所以，芷兰呀，咱们对安安再好也不为过！” 白芷兰重重点头。 - 外面客厅，乔安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童乔博。 刚刚童苍衡让童乔博好好陪着乔安，他虽然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耐烦，但还是在乔安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没有离开。 他摸出手机，吊儿郎当地玩着手机，视线却不断瞟向乔安。 对方抱着本子，正微微低着头，看着桌上的盘子发呆。 童乔博皱了皱眉，乔安始终没有看他。 最终他忍不住了，坐直身体，将那个装着水果的盘子动了动，不耐烦道：“想吃就吃呗，看着干嘛？” 大概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示好的嫌疑，于是他赶忙又跟了句：“免得待会儿爸妈又觉得我没有照顾你！” 所以哪怕关心你一句，也是因为爸妈的原因！ 乔安终于收回视线，抬头看向他。 两人视线相对，乔安的眼神有些奇怪。 童乔博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粗着嗓子说：“看什么看？你以为我愿意关心你呀！” 第6章 学业 他眼看就要恼羞成怒了，乔安终于开口：“我不想吃。” 已经吃过饭了，她并不想吃水果。 童乔博：“……” 他以为人家想要吃水果，所以自说自话这么半天，结果人根本就没想吃？！ 一时之间，他说不出话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他心里像是憋着一团火，可又没地方烧。 他这个便宜妹妹，看起来乖巧安静，但就是有本事气得人升天。 还有她刚刚那个奇怪眼神，难道是……嫌弃他？ 童乔博气闷地站起来，“蹬蹬蹬”跑上楼，没几秒，就响起“砰”的关门声。 乔安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 事实上，乔安刚刚奇怪地看他一眼，是突然发现，这个“哥哥”好像并不像原文中对童乔安那么冷漠。 原文中，童乔博和白诗彤关系要好一些，童乔安来到了童家，基本上不说话，随着时间过去，反而越发瑟缩着脑袋，低着头，别人和她说话，她才喃喃回答一句。 ——她是因为自卑。 但最终童乔安和童乔博关系冷漠也是事实。 两人之间本来就不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十五年，后来她回来也不说话，仿佛游离之外，当然和童乔博不可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这个臭小子，怎么又跑上楼了？”童苍衡端着热牛奶出来，嘀咕了一句。 随即他笑容灿烂地看向乔安：“安安，来喝杯热牛奶！” 女儿看起来就瘦弱，一定要好好补补！ 乔安抬起头，浅浅的露出一个笑容，几分腼腆，几分高兴。 顿时把童苍衡这个老父亲的心给蹂得软哒哒的，就连刚刚从厨房出来的白芷兰也围了上来，温柔地说着话。 - 下午五点，童苍衡的弟弟童苍宇一家人就来了。 “大伯，大伯母，乔博哥！”童佳韵喊了一声，而后踩着小皮鞋，“蹬蹬蹬”冲上楼。 跟在她后面的刘凤仪一脸无奈：“这丫头，就惦记着诗彤那孩子。” 她一脸宠溺，压根儿没有提刚刚童佳韵忽视乔安的事情，谁都打了招呼，就是没和乔安打招呼。 白芷兰心里刚刚冒起来的一点奇怪，一下子就被她的话打消了，笑着接话：“是呀，她们两个丫头关系好，现在安安也回来，以后……” 她拉着童乔安介绍给童苍宇夫妻俩，童苍宇不怎么爱说话，刘凤仪一口一个“安安受苦了”、“以后日子就好过了”、“你爸妈不知道多想你”…… 乔安保持着礼貌微笑，并没有搭话。 楼上。 童佳韵直接推开三楼最大那件客房，声音带着不耐：“你怎么住这儿了？我刚刚去二楼，阿姨说那是那个乡下丫头的房间，到底怎么回事？” 白诗彤正在整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阿姨们都已经收拾好了。 但她需要一边做点什么事情，然后一边思考。 童佳韵直接闯进来让她眼中闪过不悦，随即闻言，却又露出一个笑容：“没怎么，就是……就是那个房间给安安住了。” 她这话说的欲言又止，果然让童佳韵瞪大了眼睛，“就直接让你搬出来了？！那乡下丫头真是好大的面子！” “安安是姑姑、姑父的亲女儿，他们当然最疼了，我看……就是乔博哥都是很疼她的。”白诗彤声音平静。 可这话就像是点了火，童佳韵一贯在童家受宠，白诗彤虽然也有些地位，但不姓童，当初白诗彤刚来童家的时候，也没少被她排挤。 现在突然来一个好像比她更受宠爱的乔安，顿时让童佳韵不高兴了。 她声音有些酸：“那乡下丫头有什么好的，现在大伯大伯母高兴得很，回头肯定要后悔死，一身土气，回来就是丢人的，带她出去都给我们童家抹黑！” 童佳韵脚在地上跺了跺。 白诗彤嘴角扬了扬，又很快收起来，“佳韵，不要这么说，姑姑和姑父刚刚把她找回来，这个时候正心疼她，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了，肯定要生你气的。” 童佳韵不说话了。 她心里也清楚是这样的，她虽然自诩自己还是很招童苍衡和白芷兰的喜欢，但她刚刚那话要是被他们听见了，肯定不会高兴。 童家在童苍衡没有做总裁之前，只是普通有钱，是童苍衡给童家资产翻了几十倍，现在童苍宇就在童氏上班，童家的财富基本上都是来自于童苍衡。 也因此，她打小就知道讨童苍衡和白芷兰的喜欢。 现在有了一个童乔安，她真的还有童氏小公主的地位吗？ 童佳韵越发气恼，她猛地站起来，“我知道！走走走，咱们下去，下去和那个乡下丫头过上两招。” 说完，她拉着白诗彤下楼。 白诗彤顺着她的力道往下走，她刚刚在房间里面冷静了一下，突然觉得那个刚刚回来的乔安可能并不简单。 毕竟对方说了句话，童家人就让自己搬出来了，她住了那个房间。 不过……乡下丫头真的有这样的见识？这么聪明？ - 两人很快下楼，客厅正是相谈甚欢的场景。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把诗彤带下来了！”童佳韵声音清丽，模样娇俏，大大方方拉着白诗彤在沙发上坐下。 刘凤仪笑着接话：“我们在说你安安姐和你大伯、大伯母长得真像。” 乔安坐在那儿，手被刘凤仪拉着，安安静静，但不显瑟缩，只让人觉得宁静，不会让人觉得小家子气。 她对着镜子看过了，她确实和童苍衡以及白芷兰挺像的。 事实上，她的五官是挑着两人的优点长，这张脸是极为精致的，只是头发枯黄，又有着厚重的刘海，皮肤也有些晒黑。 那厚重的刘海还是薄陆离剪的，她小时候就长得好，但他们这样没人护着的孩子，长得好不是好事，尤其是女孩子。 薄陆离亲手给她剪了刘海，遮住了部分眉眼。 童佳韵闻言，看了过去，突然发现乔安的土气少了不少。 仔细看就发现她换了衣服，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休闲装，看起来和之前变化很大。 不过再看她那土气的厚刘海，童佳韵轻笑了一声，“那安安姐可真是赚了，咱们大伯母可是大美人，就算像个一两分，也足够好看了！” “你这孩子……”白芷兰捂着嘴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乔安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扬了一点，算是融入了这气氛当中。 见她没有不高兴，童佳韵就有些皱眉了。 乔安确实没有不高兴，原文中童乔安听到这样的话确实很难受，头也越发低了，相当自卑。 这个家里的人都和她不一样，也是一个她没有接受过的世界。 白芷兰贵妇形象，优雅贵气，白芷兰清丽脱俗，童佳韵娇俏，只有她格格不入的土气…… 偏偏童佳韵还总朝着长相说话，话语带上童乔安。 她本来对这个家就陌生，性格腼腆内向，就在这么看似“夸赞”的一句又一句话中，变得越发瑟缩、自卑。 如何打击一个人的自信心，童佳韵做得很好。 但她不是童乔安，她是乔安。 一个从无数斗争的孤儿院中走出来的乔安…… 童佳韵还想说什么，这时候，白家人来了。 白芷兰的妈，以及白诗彤的父母都来了。 “路上有些堵车，我们来晚了。”白老太太笑容灿烂，被白诗彤的母亲赵秀梅搀扶着走了进来。 “是呀，姐，让你和姐夫给妈在你们旁边买栋房子你们不干，这大夏天我们还跑这么远……”白芷兰的弟弟白皓抱怨道。 这人就是个混混，总惦记着要童家点什么。 童家人没人搭话，买给老太太，不就是买给白皓了吗？ “你闭嘴！”白老太太狠狠瞪了白皓一眼，对方撇嘴，到底还是闭嘴了。 白芷兰无声叹口气，站起来对着乔安介绍他们，也对他们介绍乔安。 乔安喊了声：“外婆，舅舅舅妈……” 她刚刚开口，就被白老太太一把抱在怀里，对方带着哭腔：“呜呜呜，我外孙女这些年吃苦了！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白老太太抱得很紧，哭得也很认真，但乔安心里却不为所动。 如果不知道原文，她也就信了，但她知道原文，也知道这老太太封建，注重姓氏，在她心中最在意的是姓白的白诗彤，之后是童乔博，最后才是这个没什么感情的外孙女。 一旦乔安和白诗彤有矛盾，她绝对无理由帮白诗彤。 一直到吃饭，这位白老太太都拉着乔安的手不松开，给她挑菜，一脸心疼。 “安安也该高一了吧，她的学业怎么说？”白老太太看向童苍衡。 童苍衡还没说话，刘凤仪就说：“当然是和佳韵、诗彤一起上学呀，二中的教育还是很好的，安安成绩怎么样？” 这个问题就有些尴尬了…… 毕竟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就算是在小山村考第一，在二中也排不上号。 童苍衡咳嗽一声，对着乔安笑了笑，说：“我们家孩子也不需要成绩多好，马上就要开学了，安安到时候和你哥、表姐、堂妹读一所学校，也好有个照顾。学习成绩什么，爸爸不要求。” 童佳韵立刻接话：“那她是读哪个班？走后门读实验班，还是普通班？” 第7章 借书 童佳韵这话接的太急切了，有些没掩饰住态度，尤其是“走后门”三个字，让童苍衡、白芷兰都微微皱了皱眉。 刘凤仪瞪了童佳韵一眼，她这个当妈的，当然能够看出对方的真实情绪。 童佳韵赶忙补救一句：“我就是想知道，安安姐跟不跟我们一个班。” 虽然高中还没有开学，但他们这样的人家，还是可以提前知道分班情况。 白诗彤和童佳韵中考都不错，虽然童佳韵比不上白诗彤，和别人比起来算是很好，所以两人都在实验班，两人分在了一个班。 童乔博也在高二年纪的实验班，虽然他成绩一般，但理科还是不错，擦边进了实验班。 对于二中这样的好学校，中考收分线可是不低的。 乔安要进去，确实要走后门，交上一大笔费用，而要进实验班，则更加需要使劲儿，毕竟二中这样的好学校，每年想要塞进实验班的有钱有势学生，不知道有多少，学校有名额限制，所以还是要使使劲儿的。 二中是整个省排名第二的学校，一中是第一，可就是排名第二，按考分来算的话，也是不那么好进的。 也就是说，二中的普通班其实也很优秀，实验班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都是重本的苗子。 白诗彤露出笑容，手上非常自然地给白芷兰夹菜，声音温柔：“安安要不然跟我们一个班吧，毕竟安安刚来，学业上可能不适应。实验班到底学习环境还要更好一些，也方便我们带着安安学习。”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微微带着一丝愁绪。 但其他人基本上都懂了她什么意思—— 乔安刚来城里，她的成绩或许就在普通班也是倒数，这就不存在鸡头和凤尾的问题，那去实验班，还有个照应。 白诗彤这话可真是合情合理，而且能感觉到她是为了乔安好才这样说的。 “苍衡，我觉得诗彤说得有道理，要不然到时候就让安安去实验班。”白芷兰脸上带着认同，她的视线又看向乔安，“安安不要担心跟不上，你表姐中考是咱们市的前二十，让她给你补补课。” 童苍衡依旧皱着眉头。 他觉得白诗彤说得有道理，可他又觉得实验班那样的学习环境，对于安安而言，会不会太紧张呢？ 如果普通班都跟不上的话，那实验班也就太难了。 他的视线也看向乔安：“安安，爸爸是觉得可能先去普通班会好一些，但这也看你的意见，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童苍衡的笑容慈爱，慢慢都是包容。 乔安抬头，视线看着等待着自己答案的众人。 白诗彤和她的视线相对，露出笑容，“安安，我和佳韵会带着你一起学习的。” 乔安嘴角往上扬了扬，厚重的刘海有些遮住眉眼，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原文中就是这样，童乔安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但她还是选择了实验班，因为她对白诗彤太有好感，想着可以和她以及童佳韵一起上下学，所以选择了实验班。 她的成绩和二中的学生对比起来是有些差，可在他们那个小学校，一直也算前列，所以对于实验班，她起初是没有想到竞争有多么激烈的。 等到进了实验班，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差，几乎是到了完全跟不上二中实验班的节奏。 而且她这样在全年级倒数却在实验班的学生，她不爱说话，不仅学生排挤她，就连老师也基本上将她当做空气，他们班主任非常讨厌这个拖他后腿的学生。 这样的环境，童乔安越来越阴郁的转变，几乎是可以预想的。 乔安还不了解这个世界学习的内容和她自己学过的是不是一样，但上辈子的她，成绩一直都相当不错，高考……若不是最后缺考了理综，上一个重本是没有问题的。 成为童乔安，不仅多活了一辈子，还能重新高考，弥补遗憾，乔安心里充满了欢喜。 她的声音轻轻，带着两分轻快—— “我听爸爸的。” 选择普通班，并不是因为畏惧了实验班，而是……不和白诗彤、童佳韵搅在一起，不知道可以省下多少糟心事。 既然要好好高考，那就要好好努力，断没有浪费三年时间的道理。 乔安说完后，继续恢复她的安静模样，童苍衡这个崭新的爸爸眼中满满都是感动，筷子伸得老长，将一块肉放在了乔安碗里—— “多吃点，安安你太瘦了。” 她已经决定了，童苍衡也是倾向于普通班，其他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白诗彤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 之后这顿饭就吃的比较平静，晚饭过后，童苍宇和白家人都回去了。 白诗彤也跟着回了白家，她上学就住在童家，大部分放假时间，还是住在白家的。 毕竟……还是姓白。 原来白诗彤的房间也被收拾了出来，现在正式归乔安，成了乔安的房间，隔壁住着的就是童乔博。 两个房间格局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里面的风格不一样。 下午的时候，那个房间里面，阿姨一直都在忙进忙出，还时不时有人上门帮着安装什么东西，但动静比较小，要不是童苍衡时不时上去看看，乔安都不知道。 “安安，看看房间喜不喜欢，里面的东西都是爸爸妈妈选的！”童苍衡声音有些忐忑，说完话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乔安内心还是有两分期待的，这种被父母珍视的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她抬脚，迈进了房间。 入目……全是粉色。 粉色的床，粉色的柜子，床上粉色的娃娃，粉色的帐子，还有粉色的桌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童乔博路过，探头看了一眼，随即爆发一阵狂笑声。 童苍衡抬手，一巴掌呼在童乔博的脑袋上，狠狠瞪他一眼。 随即又温柔地看向乔安，“安安……你喜欢吗？要是不喜欢的话，回头找个设计师，重新弄弄。” 童乔博：“……” 他老爸的区别对待，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乔安嘴角抽了抽，点点头：“谢谢爸爸，我……喜欢的。” 除开粉色系比较多，也不丑，搭配着其他的颜色，还是很好看的。 只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多人都是不愿意用粉色，总觉得显得幼稚，但父母就觉得非常适合孩子。 他们费了心，乔安也没觉得不能接受，便说了喜欢。 童苍衡松了口气，白芷兰拉着她进去，又陪着她聊了好一会儿的天，还守着她洗了澡换上睡衣上床，这才离开。 乔安躺在床上，没什么瞌睡，事实上这会儿才九点过，还是非常早的。 “扣扣——”有人敲门。 “进。”乔安说着，坐了起来，困惑地看向门口。 而后门缓缓打开，童苍衡走了进来，他手上还端着一杯牛奶，脸上挂着笑容，“安安，喝杯牛奶再睡吧。” 他端着杯子走了过来，乔安道了谢，接过热牛奶喝了起来。 她这个身体是还有些营养不良，薄家已经尽了力对她好，但到底条件有限。 “安安，你哥哥以前高一的时候，也是在普通班，现在的你更加适合普通班。你在学校开开心心就好，爸爸不要求你成绩好。”童苍衡低声解释。 他担心女儿会觉得在普通班不好，毕竟……其他孩子都在实验班。 乔安笑着摇摇头：“没事，我知道的，二中的普通班也很好，我要是学得好，高二就会分到实验班的。” 对于这个，她是毫不怀疑的。 哪怕这个世界和她学得有些出入，只要自己努力，也照样能学好。 “嗯呢！安安有志气，不过咱们家不强求成绩，只要你开开心心。”童苍衡笑着摸了摸乔安的脑袋，又说了一次不强求成绩。 他是怕乔安压力太大了，毕竟二中的实验班只有两个，竞争非常激烈。 乔安看出他对于自己以后会进入实验班不怎么抱有期待，也没有多说什么，成绩什么的，不是说出来的。 等到童苍衡走了以后，她还是有些睡不着，想了想下床，披了件衣服走出去。 八月正热，但屋里到处都是空调，还有些凉意。 乔安走到旁边童乔博的房间外，房间门半掩着，屋里亮着灯，她抬手敲了敲门。 “进！”屋里传来声音。 乔安抿了抿唇，推开门。 里面，穿着睡衣的童乔博正坐在床上，见是童乔安，眼神闪过诧异，随即从被子里摸出手机—— “是你呀，可吓死我了！” “靠靠！死了！！” “啊——” 显然，他输了。 童乔博又扔下手机，看向乔安，眼中的诧异还没有褪去，“啥事？” 这丫头…… 别是刚来到不熟悉的地方，所以睡不着吧？ 他从床上爬起来，上前，别扭的声音响起：“睡不着？” 那……要不是安慰一下？ 可是…… 靠！怎么安慰呀！ 童乔博烦躁地抓头发。 乔安不知道他又在脑补什么，直奔主题，开口：“可以把高一的教材借给我吗？”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看看书吧！ 童乔博：“……”啥？ 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懵，“找我……借教材？”难道不是睡不着，求安慰？ 乔安却以为他问为什么找他借。 想了想，她认真地回答：“你用过的教材可能会比较新。” 童乔博：“…………” 他感觉受到了嘲讽！！ 第8章 剪发 事实上，童乔博翻出自己的书之后发现…… 确实非常新。 数学、物理和生物化学还要好些，类似于地理和历史，完全就是一本新的，翻都没有翻开过的样子。 童乔博：“……”他突然就想到自己那些在课堂上睡觉的日子。 乔安一本本叠在一起，动作小心翼翼，全都抱了起来。 而后，她的视线看向童乔博，声音带着询问：“我可以带回去看看吗？如果你要用，我再还回来。” 她声音浅浅的，厚重的刘海遮住了部分眉眼，头发也有些枯黄。 可抱着书，像个小学生一样挺直后背，标标准准站着，视线看向他的模样，还是让童乔博手有些痒。 他很想伸手，去揉一揉她的发顶。 “可、可以。” “谢谢。”乔安荡起一个笑容，抱着书脚步轻快地离开房间。 童乔博站在原地，半响，挠挠头，满脸懊恼。 靠！ 刚刚怎么没想到威胁她叫哥呢？！ 乔安已经回了房间，合上门，将书放在书桌上，开起台灯，坐下后翻开了起来。 这些教材和她那个世界的是有一些出入，但大差不离。 乔安看着这些内容还充满了熟悉感，毕竟……上辈子其实她也高中毕业没几年，按照正常进度，大学都没毕业。 可惜因为高考出了岔子，没能上大学。 乔安摸了摸书本，满眼都是眷念，嘴角扬了扬，随即翻开了课本…… - 一看就看到十点半，乔安揉了揉脖子，关上灯上床。 这时候，手机震了震。 这个手机又是一个新的，她早上把白芷兰给她买的手机送给了薄陆离，这一个是回来后童苍衡又给她的，两个一模一样。 乔安拿到手机就给薄陆离发了消息，告诉他这是她的联系方式。 现在，薄陆离刚刚回复。 她忙打开手机，上面写着—— 【哥：好，知道了。】 【哥：好好的，别担心我。】 乔安眉眼顿时带了笑意，她伸手，回复—— 【我好好的，哥也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不到一分钟，薄陆离回—— 【哥：这么晚了，快睡觉。】 乔安秒回—— 【好的！哥晚安！】 电话那头，刚刚躺上床的少年反复看了看消息，眉眼温柔。 而乔安发完，她将手机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关上灯，闭上眼睛。 原以为会睡不着，但这一晚上，一夜好眠。 - “安安，咱们今天去买些东西回来，再给你买几身你喜欢的衣服。”白芷兰一边端着热牛奶出来，一边笑着说。 “衣服不是有很多吗？”乔安茫然地眨眨眼睛。 白芷兰笑眯了眼睛，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头发有些干枯，以至于摸起来有些毛躁，但想到这是自己丢失十几年的女儿，心里顿时软成一片。 “那些都是我让人送来的，但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咱们今天去比着身试一试。” 乔安闻言，点了点头，一边小口小口喝着牛奶，一边应下了。 衣柜里有不少衣服，一年四季的都有，但显然，确实是童家人紧急买的，都是一个牌子，虽然这个牌子很有名。 乔安并不反对跟着白芷兰出去，她才刚刚回来，对方正是一腔母爱需要给她的时候，拒绝只会让白芷兰的热情变淡。 他们不是生下来都在一起的母女，分别十几年，感情是需要经营的。 乔安没有经营感情的经验，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拒绝白芷兰。 果然见她答应，白芷兰笑得更加开心了，伸手拍了拍她厚重的刘海，声音轻柔：“咱们安安五官是好看的，待会儿去把头发稍微修剪一下吧。” 乔安乖巧点头，并不反驳。 “乔博去吗？”白芷兰看向童乔博。 童苍衡刚刚已经去上班了，此刻在家的男人也就童乔博了。 “你们女人逛街，我去凑什么热闹。”童乔博声音响起，带着两分不耐烦。 大抵男人都是这样，并不怎么耐烦逛街。 对于他这没大没小的话，白芷兰瞪了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 等到乔安将牛奶喝完，白芷兰上楼化了个精致的妆，不管她是什么出身，做了这么多年的白太太，她浑身上下已经散发着贵气了。 乔安还是穿着简单的休闲装，也没人给她发消息，她什么都没拿就跟着白芷兰出去了。 - 白芷兰先带着乔安去找了工作室，不管乔安长得如何，那个厚重的刘海都是不需要留下了。 乔安也相当配合，白芷兰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咔咔咔——” 乔安闭着眼睛，额前的刘海正在被人修剪，那被半遮住的眉眼，渐渐露了出来…… 等到乔安睁眼看镜子的时候，微微愣了愣。 “我们安安真好看！”白芷兰笑着上前，慈爱地摸了摸乔安的脑袋。 发型师是个长头发的男人，闻言脸上带着思索，“小姑娘确实挺好看的，就是皮肤还有些偏黑，要是皮肤白了，肯定是个小美人。” 他说着眼睛一亮，“我给小姑娘化个妆看看！” “好呀。”白芷兰一口应了。 乔安满脸错愕。 从工作室出去，白芷兰兴高采烈地带着乔安采购。 她大概也好久没有这样的性质，从发卡到衣服、裙子，再到背包、首饰，白芷兰拉着乔安逛了整整一天。 下午的时候，乔安整个人都快废了。 不管是乔安还是童乔安，可都没有这么逛过街。 听到白芷兰说返程的时候，乔安才感觉整个人都解脱了。 而此时，童家。 “上上上！” “唐翎城！好样的！” “帅！” 童乔博的声音响起，带着激动，手上抱着手机，俨然正在打游戏。 他旁边坐着另外一个男人，长相上和他几乎是平分秋色，腿翘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张扬和桀骜不驯。 要是乔安在这儿，听到这个名字，就会知道这位领家哥哥，也就是原文后半部分的男主——唐翎城。 两人正在开黑打游戏，显然是胜利结束。 童乔博没过瘾，喊着：“再来一把，再来一把。” 唐翎城放下手机，摆摆手：“不来了，休息一会儿。” 他一边说完，一边抬起手枕在后脑勺，往后一跌，靠在沙发上，一副悠闲的模样。 “再来一局呗。”童乔博不放弃。 游戏打得这么好的，真是少见，两人更是配合默契，共同“杀敌”。 “童乔博，你自己玩儿吧。”唐翎城微微闭着眼，养神一般。 “……”童乔博扔开手机，看向他，嘀咕了一句：“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没大没小的，叫哥！” 唐翎城是一个，乔安也是一个，明明都比他小，就是不愿意叫他哥。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唐翎城睁眼，睨了他一眼。 两人是一齐长大的，他也不过是小他一岁，小的时候童乔博还能在他这儿诓到一声“哥”，稍微长大了些，就打死不叫了。 “一岁也是大呀，你和我那个便宜妹妹一样，没大没小。”童乔博翻了个白眼，也同唐翎城一样靠在沙发上。 “你妹妹回来了，我现在都不好过来。”唐翎城啧啧了两声。 童乔博却是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吧，她和其他人不一样，不会缠着你的。” 这个“她”显然就是指乔安。 “咋了？怎么听你语气不对？你们发生了什么？”唐翎城坐起来，脸上露出八卦的神情。 童乔博：“……” 他不太想说话。 因为他回忆了一下，好像一直是自己在乔安那儿碰壁…… 这时候，手机响起。 童乔博看都没看，接了起来：“喂？谁呀！” “乔博哥，是我，翎城哥在你那儿呀！”童佳韵声音带着兴奋。 童乔博看向唐翎城，对方对他摆手，脸上就带了无奈。 童乔博忙说：“他快要走了，你别来！” “乔博哥！你帮我留着翎城哥一会儿吧，我马上就要到啦！”说完，电话就被挂点。 童乔博：“……” 他无奈地看向唐翎城，“这我也没办法，她消息太灵通了。” 唐翎城站起来，下意识就要溜。 “你现在走了，她待会儿一样会跑你家去！” 谁让童乔博家和唐家是邻居呢？ “我躲出去。”唐翎城毫不犹豫说道，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然而还没等他拉开门，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这么快就来了？！”童乔博声音带着震惊，站了起来。 “什么这么快？”门口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响起，“翎城也在这儿呀。” “白阿姨。”唐翎城客气招呼，视线却忍不住往被白芷兰牵着的女孩子身上飘过去。 童乔博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妈回来了。 他手插在兜里，走了两步，脚步微微一顿。 咦？ 白芷兰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手上还牵了一个姑娘，穿着长袖公主裙，只露出了脖子和脸。 头发披散着，刚齐眉的刘海修饰着她的脸型，头发披散在肩上，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刷子一样的睫毛便跟着颤了颤，因为化着妆，一张脸格外精致。 她微微抿着唇，脸上带着一抹不自在，却让洋娃娃一般的脸多了生动，不似假人。 童乔博声音诧异—— “妈，这谁呀？你哪儿带来的瓷娃娃？” “那丫头呢？” “你不是和那丫头一起出去的吗？” 别是嫌弃乔安土，找了个长得好的换了吧？！ 第9章 看书 这话落地，刚刚进门的两个女性都惊呆了。 那个瓷娃娃一般的少女像是看傻逼一般的看了他一眼。 而白芷兰则瞪他一眼，声音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你妹妹，你这什么眼神？” “啥？！” 这是乔安？！ 童乔博真的惊呆了，傻傻看着童乔安，眼神呆滞。 但细看，确实发现和乔安长得非常相似，还是那样的五官，还是那样的脸型。 可这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我们安安长得本来就好看，剪了头发，化了妆，就是个好看的小美女了。”白芷兰非常有成就感。 这种亲手将自家女儿打扮出来的满足，是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乔安不自在地动了动，满脸的别扭。 今天刚刚剪了头发，她变化就大了不少，毕竟头发对脸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而后发型师觉得她如果白了会非常好看，就给她化了一个妆。 这张脸和上辈子长得挺像的，只是五官更加精致，皮肤黑了不少。 要是养白之后，可能比上辈子会好看很多。 白芷兰见了她化过妆的样子，立刻笑着说这是个瓷娃娃，激动不已，带她去买了不少衣服，最后还买了身上这套公主裙。 发卡和鞋子、袜子，都是现买的。 童乔博惊呆了，围着乔安转了两圈，满脸震惊，半响，他才终于吐出一句—— “这化妆果然是邪术之一！” 这都大变活人！ “会不会说话你。”白芷兰气得不轻，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儿子？ 就连旁边的唐翎城闻言也露出了笑容。 乔安倒是没什么反应，扭头看向白芷兰：“妈，我先上楼了。” “先别急，这位是咱们邻居唐家的哥哥，大你……十个月左右，你就叫他翎城哥吧。”白芷兰笑着介绍。 乔安看了唐翎城一眼，淡淡道：“翎城哥。” 她的态度有些疏离，事实上，自打看到这个人，她就有意疏离，毕竟是原文男主，她这个最后死无全尸的女配还是绕着点走比较好。 “这是乔博妹妹，我小女儿安安。”白芷兰又对着唐翎城介绍。 唐翎城露出笑容，对着乔安眨了眨眼睛，“安安。” 这两个字他叫着的时候，带着调侃和笑意，也自有他一贯的张扬气息。 乔安点点头，又移开了视线。 白芷兰介绍人认识了，就拉着人进去的，童乔博压低声音：“喂，你不是说你要走吗？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唐翎城：“不着急，再待一会儿。” 说完，他也跟着走回沙发。 几人才刚刚坐下，又有人敲门，阿姨打开门，童佳韵快步进来，人还没到，甜腻的声音先到—— “翎城哥～” 童乔博抖了抖胳膊，唐翎城的笑也微微有些僵硬。 早知道……还是不留下，早点走了好。 “翎城哥，我上次去找你，你就不在家，今天你总算有空了，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童佳韵含羞带臊。 少女的心思，一目了然。 唐翎城扯了扯嘴角，“之前忙。” “佳韵也过来啦，那正好你们一起玩儿，晚上就在家里吃饭吧。”白芷兰笑着说，手上接过阿姨切好的果盘，放在他们面前。 童佳韵看了唐翎城一眼，声音娇俏：“翎城哥留下我就留下。” 白芷兰又邀请唐翎城，只不过唐翎城拒绝了。 她便又说：“那也要多玩会儿再回去，你和安安还不熟，可以多聊聊天。” ——这是想要乔安早点和这些同龄人熟悉。 白芷兰的话音落地，童佳韵这才注意到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乔安，视线扫过去的，她瞳孔一缩，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那个乡……安安姐？！”声音拔高。 等到白芷兰点头，童佳韵一双震惊的眼睛闪过懊恼，控制着情绪，声音都有些变了：“安安、安安……姐变化真大。” 乔安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童佳韵见此，眼中嫉妒更甚，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乡下丫头打扮之后，竟然这么好看！ 她是看着乔安说的，以至于其他人都看向他们。 童佳韵注意到唐翎城在看乔安，微微咬牙：“安安姐，咱们年纪还小，还是不要化妆比较好。” 这丫头浓妆艳抹的，是不是看到翎城哥来，打扮给翎城哥看的？！ 这么一想，童佳韵恨不得吃了乔安。 “佳韵呀，是我让人给安安化的，就是打扮打扮，咱们安安底子是真的好。”要不是流落在外这么久，定然是一个娇俏张扬的少女。 想到这儿，白芷兰的心口微微一痛。 她倒是不介意乔安化妆，觉得虽然正在高中，化妆确实不好，但也不是一点也不能碰，偶尔打扮一下，也没什么。 乔安看了眼童佳韵，声音平静：“堂妹，化妆对皮肤不好，擦粉对皮肤也不好。” 说话的时候，视线扫过童佳韵的脸。 童佳韵顿时满脸错愕。 她擦了粉的！ 是呀，小姑娘出来见喜欢的人，自然要好好打扮，这个年纪化妆不好，就算唐翎城看见了也不见得喜欢，但是稍微擦点粉画个眉、抹点口红，让整个人气色看起来更好，童佳韵做的得心应手。 万万没想到，竟然被乔安拿来堵她了！ 童佳韵气得胸口起伏，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乔安可不想和她吵架，站起来看向白芷兰：“妈，我上去卸个妆，脸上化着妆，不怎么舒服。” “去吧去吧。”白芷兰虽然觉得好看，但乔安不愿意，她当然也不会勉强她。 于是，乔安就抛下客厅里面的人，上楼了。 童乔博和唐翎城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白芷兰安排晚饭去了，唯有童佳韵还站在那儿，气得咬牙切齿。 - 乔安卸完妆，换了身休闲装。 虽然皮肤恢复之前微黑的样子，但发型换了，人还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眉眼的熟悉感，让乔安微微有些失神。 上辈子……终究是上辈子了，她现在是童乔安。 抿了抿唇，乔安露出笑容，不管现在是谁，都多活了这一辈子，而且是从高中开始，都是她赚了。 惟愿过好这一生，不辜负这一生。 乔安没有急着下楼，反而坐在桌子前面看起了书。 这些知识虽然还熟悉，却已经不是烂熟于心，况且就算是她上辈子的学习成绩，还是依旧不够。 第10章 开学 楼下，唐翎城被童佳韵缠得不行。 但这是在童家，他又不好直接甩脸色，忍不住就有些微微沉了脸，回答也变成了“哦”“嗯”“噢”…… “翎城哥，我明天还可以找你玩吗？你也是实验班的吧，那我们到时候还是同班同学！”童佳韵叽叽喳喳。 唐翎城忍无可忍，视线看向童乔博。 童乔博：“……” 没办法，只能解救自家好友，于是他站起来：“妈，我和翎城上去看看那丫头在干嘛，怎么还没有下来！” 他想，如果他带着唐翎城去房间，童佳韵肯定是要追上去的，一样缠着他们。 他去把乔安弄下来，就让童佳韵和乔安说话去吧。 “去吧去吧，让安安下来一起玩。”白芷兰笑着说。 唐凌晨跟着站起来，两人一起上楼。 童佳韵抬了抬脚，又停了下来。 她才不要上去叫那个乡下丫头！ 楼梯转角，看不见楼下了。 “等下我就回去，不想待了。”唐翎城皱眉，满脸不高兴。 童乔博挤眉弄眼：“我堂妹怎么说也是个小美女，喜欢她的人不少，你怎么就不动心呢？” 唐翎城声音毫不犹豫：“太烦，无感。” 他这样长相、家世的男生，从小到大，追着他跑的女孩子无数，他最讨厌的就是死缠烂打这类，要不是看在童苍衡和白芷兰的面子上，他肯定不会搭理童佳韵的。 童乔博耸耸肩，不再多说。 两人到了乔安门口，门是半掩着的，童乔博喊了声：“我进了？” 半响里面才传来声音：“嗯。” 童乔博大咧咧推开门，而后微微一愣。 乔安正坐在书桌前，八月的傍晚，光线依旧很好，窗帘拉开，明亮的光从窗户照了进来，书桌前的少女回头，微微皱着眉看他们。 她的手上还握着笔，书已经翻了好几页。 童乔博愣了愣，他背后的唐翎城也愣了愣。 乔安见他们没说话，眉头皱得更紧，抿了抿唇：“怎么了？” 少女微微清冷的声音提醒了他们，童乔博猛然回过神，声音带着诧异：“你在看书？！” 三两步上前，见是昨晚在他那儿抱走的高中课本，更加诧异了。 “嗯。”乔安应了声。 “我靠，我们家还有个爱学习的？！你笨鸟先飞呀！”童乔博咋咋呼呼，瞪圆了眼睛。 乔安的中考成绩放在那儿，和他们这些好学校毕业的相比，确实非常不咋滴。 也因此，童乔博以为乔安和他一样学渣，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位虽然不是“学霸”，却这么爱学习！ 乔安：“……” 这便宜哥哥，真不会说话。 她捏住笔的手紧了紧，忍住了，“到底什么事？” “哦哦，妈让你下去玩。” 乔安：“你们玩吧，我待会儿下去。” 童乔博：“……”计划破产。 不过好在唐翎城已经决定走了，乔安不愿意下去和童佳韵说话，他也没有强求。 于是，两人又往外走。 乔安低下头，继续接着刚刚看。 走到门口的唐翎城却回过头，看向乔安：“你不想和我说话？” 她的疏离其实挺明显的，尤其是对一贯接触热情女孩子的他。 乔安听见问话，抬头看过去。 眉头皱了皱，又松开，声音诧异：“我为什么想和你说话？” 这人…… 真不是一般的自恋。 唐翎城：“……” “哈哈哈哈哈哈！”童乔博笑到捂住肚子。 唐翎城脸上闪过羞恼，瞪了童乔博一眼，快步下楼，道了声别就离开了童家。 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白芷兰：“乔博，翎城怎么就走了呢？” 童佳韵也在喊：“翎城哥！” 童乔博还满脸笑，一边笑一边说：“他有事儿，哈哈哈～” 让他丫对着乔安自作多情！ 白芷兰和童佳韵一头雾水，眼神茫然。 楼上，乔安终于安心继续看书。 - 白诗彤没有回来，唐翎城没来童家，童佳韵也不愿意来，日子平淡安静。 乔安是八月回到童家的，在家适应了大个月，竟然就到了二中开学报名那天。 二中和所有高中一样，今天报名，明天开始军训。 昨天白诗彤就到了童家，童家和二中并不远，打车十分钟，公交也只有三站，如果走近路，也只要走半个小时。 不过童家有三个在二中读书的孩子，自然有车接车送。 今天是报名的时间，童苍衡和白芷兰亲自送他们，当然，主要是送乔安，他们担心她不适应在c市读书，毕竟……回来还不久。 “安安，在学校和同学好好相处，千万不要被人欺负了。”童苍衡叮嘱。 “好。”乔安露出笑容。 她此刻心情很好，前几天薄陆离告诉她，他今天要念的学校是县高中，拿到原来那所私立学校拖欠的钱后，他便自己去办转学。 本来是不太好办的，但薄陆离上学期末考了很好的成绩，县高中又现场出题考核过他，最终满意地帮他办了转学。 果然是优秀的薄陆离！ 乔安很高兴，但她没有告诉别人，都压在心底。 童家父母耐心叮嘱乔安，生怕她在学校受了委屈。 乔安全都应了下来，童乔安会在学校受委屈，但她乔安永远不会！ 办好入学之后，他们还要去各班报道，童家父母也就该离开了。 校门口。 童苍衡还是不放心地念叨：“安安，在学校要好好的，受了委屈就给爸爸打电话，要是不能打电话，就找你哥。” 乔安乖巧点头。 白芷兰：“饭卡里面给你们把钱充好了，要吃什么就买，千万不要忘记吃饭。” 三人点头。 童苍衡又看向童乔博：“你要照顾你妹妹，如果你妹妹被人欺负，我收拾你！” 童乔博：“……”靠！我不是亲生的呀！ 乔安嘴角扬了扬。 旁边，白诗彤眼神幽暗。 童苍衡：“听见没？！” 童乔博声音不耐：“听见啦，听见啦！” 童家父母这才离去。 童乔博看向乔安，声音依旧满是不耐烦：“走，我送你去教室。” 白诗彤上前，想要挽住乔安，“安安，我也送你。” 乔安手状似不经意移了移，没让白诗彤挽住，她语气平淡：“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无论是高二的童乔博，还是高一的童佳韵，都是二中还没有开学就不少人知道的风云人物，毕竟学校不少学生都是从二中的初中部升上来的。 原文中童乔安就是因为有了童乔博妹妹、白诗彤表妹、童佳韵堂姐这样的身份，又有各种“乡下丫头”的流言，学校生活一直不平静。 乔安是傻了才让他们送她吗？ 她的拒绝让童乔博恼羞成怒，瞪着眼睛：“喂喂喂，你以为我愿意关心你吗？不是爸妈叮嘱，我才懒得理你！” 乔安听到这话，也有些不高兴，声音冷了下来：“我不需要。” 童乔博：“……”靠！ 这丫头太不领情！ 他气得不轻，拔高声音：“童乔安，有本事你别说你是我童乔博的妹妹！” 第11章 班级 童乔博虽然比乔安大两岁，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远远不如同龄成熟，一贯张扬的童乔博更是。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怎么说了这话？ 这丫头要是在学校不说是他妹妹，有人欺负她怎么办？ 他眼中满是懊恼，只是一贯的傲气让他不知道怎么收回刚刚那句话。 乔安抿了抿唇，看着他，一字一顿：“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这便宜哥哥，真是欠揍。 童乔博瞪圆了眼睛，手握成拳，咬住牙。 这丫头竟然真的应下了！！ 她听不出来他其实说得是气话吗？！只要她说句软化，他也就原谅她不识好歹了呀！ 靠！ 难道还要他再放下身段道歉？！ 童乔博正在纠结，白诗彤再次上前，声音带着责备：“安安，乔博哥是在乎你，才会想要送你去教室，你为什么拒绝呢？乔博哥人很好的，而且……你回来都没有叫他一声哥，你难道真的只把薄家那位当哥哥吗？” 白诗彤是在谴责乔安，但露出的神情又是关心、告诫。 可这话几乎将童乔博刚刚压下去的怒火烧起来，比刚刚烧得更狠。 对呀，乔安从回来就没有叫过他哥！ 她真的是心里只认一个哥哥吗？ 这个念头让童乔博脑袋都被烧晕了，牙齿咬得“咯咯”响，声音咬牙切齿：“不需要！她不当我是哥，我也不当她是妹妹！” 面前的童乔博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乔安心底有气，也没有解释。 她没有叫哥，只是因为童乔博比她的心理年龄小，而且每次对方都要说话刺她，她当然也没有一个机会叫出那个字。 没有想到，在白诗彤的口中，就成了她只认薄陆离一个哥哥。 两人气氛僵持，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也刚刚送走父母，他看见了他们，远远笑道：“乔博，你在这儿呀。” ——显然，这是童乔博的朋友。 童乔博没有说话，也没有扭头看过去。 云然走了过来，白诗彤他是认识的，乔安他却是第一次见，声音诧异：“这位是……” 这话是问童乔博。 他敏感地发现童乔博正瞪着乔安，两人之间显然不是一般的关系。 童乔博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愤愤地说：“不认识！！” “哎——”云然出声，他却已经走远。 云然扭头看向乔安，眼神带着好奇，童乔博刚刚这表现，简直是……恼羞成怒。 不认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绝对认识，而且关系不简单。 云然对着乔安笑着点点头，追着童乔博过去。 乔安长出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怒气，刚刚的一点不高兴，已经变成了无奈。 她这哥哥，太幼稚了！ 不过算了，对方不在学校承认她，以后她在学校的生活，应该会比原文平静多了吧。 “安安……”白诗彤出声，“你不应该气走乔博哥的，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子，你刚刚回来，他肯定是要适应一下的。” 她的声音还是这么温柔，刚刚还是谴责，这会儿已经是劝解了。 乔安扭头看向白诗彤，眼神微深。 这位一直都在白家，才刚刚回童家就知道她还没有叫童乔博哥，她对白家的了解，以及白芷兰对她的信任……真是让人惊讶。 没有叫哥这事，定然是白芷兰告诉白诗彤的。 乔安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声音冷淡：“白诗彤，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 说完，乔安转身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白诗彤愣住。 半响，她脸上闪过懊恼。 这丫头凭什么说她？她真以为她已经是童家的掌上明珠了吗？！ 白诗彤理了理衣服，重新扬起笑容，朝着走进学校。 她是姓童又如何？ 她没有自己好看，成绩也没有自己好。 她在十二班，而自己，在二班。 以后，她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她会让她知道，除了姓童，她什么都没有。 - 乔安并没有把白诗彤放在心上，她当然知道那位心机深沉，也当然知道那位肯定不喜欢她，想要……打压她。 但对于她而言，努力提升自己，这才是她最应该走的路。 原文中，白诗彤处处展现优秀，和童乔安对比，使得童乔安越来越自卑。 可现在她是乔安，是那个只会看见自己，只会看见前路的乔安。 她的未来还长，她的目标也不是超过白诗彤，而是……不断超越自己。 乔安嘴角带笑，快步走进教室。 快要发新书了，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新书，在上面一点点留下自己的笔记。 “大家先随便坐好，我叫林文觉，是你们班主任，现在我先讲讲纪律，讲完点名，点了名之后会给大家安排座位……”林文觉一脸严肃，站在上面说着话。 乔安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 旁边是一个女孩子，友好地对她笑了笑，乔安也回一个微笑。 对方微微一愣，而后凑过来：“你长得真好看。” 乔安愣住。 她……长得好看？ 不管是刚刚回到童家的童乔安，还是刚刚回来的乔安，都是有觉悟自己现在不好看的，她知道等这个冬天自己捂白了之后，是会很好看。 可此时，只比刚回来微不可见白了一点，绝对还称不上多好看！ 面前的姑娘……眼神不好吧？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姑娘又说：“我说真的，你五官特别好看，越看越好看那种！” 乔安扯出一个微笑，声音轻轻：“你也很可爱。” 这没说假话，这姑娘脸圆圆的，大眼睛，皮肤白皙，虽然不精致，但已经是非常可爱了。 闻言，那姑娘笑眯了眼睛，“我叫丘露，你呢？” “童乔安。” 这三个字刚刚说出来，讲台上的老师视线扫了过来，声音微冷：“不许说话！” 乔安和丘露立刻都安静下来。 林文觉继续说话，说完就让所有人站起来，走到后面去，乔安和丘露也一起站到了后面去。 他开始点名：“陈天荣！” 念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还算柔和。 一个男生站起来，林文觉看了眼他的身高，而后指了一个最好的位置给他。 “丘露！” “赵何英！” …… 乔安初时没有看明白这是怎么安排座位，后来随着时间过去，她才敏感发现，先点到名字的，已经将所有好位置都给占了。 所以显然，林文觉是按照中考成绩排的。 乔安抿紧了唇。 这是一个很关注学生成绩的班主任，而她的中考成绩在这个班绝对是倒数第一，哪怕是二中的普通班，也不是她那个中考成绩可以上的。 所以……她的名字应该是最后一个。 作为一个上辈子是老师心尖宠的学生，乔安非常不适应。 聪明的学生都已经看明白是按照成绩排列的，越是后面念到的名字，就越是成绩差，有些学生看过来的视线也越是轻视。 直到只剩下乔安一个…… 她低着头，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觉得非常难受。 “童乔安！”林文觉的声音不算客气。 乔安抿了抿唇，看向他。 她一向敏感，当然看得出来他眼底的不高兴，她中考的成绩，差着二中录取分数线好几十分，而二中一贯竞争激烈，林文觉怕是……很不喜欢她。 确实，林文觉现在看着她的视线非常不高兴。 是有很多人交钱上二中的，但是他们和二中的分数线不会差到五十以上，差这么多分的人一个班大概分一个，偏偏他倒霉，班里分了两个。 二中学生竞争激烈，老师也竞争激烈，班上学生的成绩和他们的奖金、评选等等都是挂钩的，拖后腿的多了，他和别的班主任就差得多了。 于是，林文觉指着最后一排靠门的那张桌子，随口道：“你坐那儿。” 乔安深吸一口气，朝着那张桌子走过去，坐下。 前面坐着的两人都比她高，她之前营养不良，在班里女生中身高只是中等，却被安排到最后一排，抬头看过去，黑板都有一些被挡住。 这是乔安第一距离黑板这么远。 她第一次被老师讨厌，对于心态还算好，而且有底气的她都这么难受，曾经进入实验班的童乔安……又该多痛苦？ 怪不得她最后变成了那样，她的性格早在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中，变得疯狂。 她微微闭眼，在心底默默背诵昨晚复习过的语文课文。 已经是上辈子背过的，只是有些不熟悉了，乔安还在复习中。 乔安坐下后，林文觉看着名单更加不高兴了，正想要说什么，门口一个男声响起：“报告——” 声音不小，桀骜张扬又熟悉。 林文觉一见他就气得不轻，这个的中考分数，可是比童乔安还要低！！ 两人已经在办公室见过了，想到这人那两个家长，林文觉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指着乔安旁边的位置—— “去去去，你去坐那儿。” 那人大摇大摆从正门走进来，朝着最后一排走过去。 全班所有人都看着他，女生们的视线完全移不开，就连男生也皱着眉看他。 这是一个长得非常帅气的男生，一身桀骜不驯的气场，嘴角微扬，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全都在他身上。 他走到乔安旁边，拉开凳子。 刺耳的声音将乔安从默背课文中拉出来，她还没有看过去，耳畔就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咦？童家妹妹，这么巧？” 第12章 云然 乔安：“……”？？？ 她露出震惊的眼神，万万没想到，同桌竟然是——唐翎城！ 这是她打定主意要避开的人，怎么会在十二班出现？！ 乔安猛然间回过神，是哦，原文中唐翎城就在平行班，只不过她没在意他在几班，毕竟整个高一足足有二十个班。 唐翎城成绩也差，当然不是他学不好，而是他不学。 唐家不比童家差，甚至比起底蕴还要更深一些，而对方不去实验班，好像是……为了躲童佳韵！ 只是乔安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躲童佳韵竟然和她分到了一个班，而且……还成了同桌。 乔安抿了抿唇，没说话。 唐翎城也是满眼的诧异，只是见乔安不理他，也就耸耸肩，不再主动说话。 - “什么？！翎城哥在十二班，还是那个乡下丫头的同桌？！”童佳韵炸毛了，整个人跳起来，拔高声音。 白诗韵面色不变，淡淡道：“嗯，他们班有我的同学，她告诉我的。” “这死丫头怪不得不来实验班，原来是知道翎城哥在普通班，同桌？这么巧？骗鬼吧！上次翎城哥来她就化了妆，像个妖精似的，现在心满意足了吧！翎城哥也真是的，不是说好了实验班吗？！”童佳韵转来转去，气得不轻。 “现在翎城哥和她已经是同桌了，只希望她能够少些手段吧。”白诗彤叹口气。 “我不会放过她的！”童佳韵恨恨道。 白诗彤眼中刚刚闪过笑意，童佳韵想了想，便又说：“翎城哥才不是眼瞎的，他对我都不够亲密，怎么可能搭理那个丑兮兮的乡下丫头？哼。” 白诗彤：“……” 她很想说，你这一身公主病，翎城哥看不上很正常，那童乔安可不是个傻的！ 但看童佳韵气过了又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在想怎么转到十二班和唐翎城做同班同学，白诗彤就无话可说了。 此时，十二班。 刚刚发了书和军训服，此时班里的学生都在翻看军训服，比大小的，还有嫌弃丑的。 唐翎城撇嘴笑了笑，视线移动，注意到旁边的女孩却没有看衣服。 乔安将书认认真真地一本本收起来，她的动作很小心，也非常专注，仿佛这一本本书是多么宝贵的财富。 当所有书籍都被她整理好，按照使用频率放在抽屉，她嘴角微微扬了扬。 刚刚因为老师区别对待的不快，已经全都变成了开心。 她笑的时候很浅，只是嘴角扬了扬，眼睛半弯，却让看见的人忍不住柔和了眉眼。 唐翎城才发现这位童家妹妹……五官真是精致，一张侧脸更是极为完美。 他看的时间有些久，乔安忍不住扭头，皱眉瞪了他一眼，说：“不要再看了。” 不管是被谁一直看着，都是会觉得浑身不自在的。 唐翎城：“……” 他摸了摸鼻子，撇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这简直是世界性矛盾问题，堪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乔安懒得搭理他。 唐翎城自讨没趣，也悻悻不说话。 - 这报名第一天都是发放东西，然后自我介绍，互相熟悉，没有课程的安排。 从明天开始，就是为期三天的军训。 很多学生叫苦不迭，乔安倒是无所谓，无论是她还是这具身体，都是吃过苦的，简简单单的军训对她而言并不难挨。 据说很多学校都是七天，他们二中和一中一样，珍惜时间，都只安排三天。 这个时候高二的学生还没有开学，学校只有要军训的高一和还在补课的高三。 晚上，乔安背着两本书，抱着军训服往校门口走。 “童乔安！”背后，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乔安脚步微微一顿，而后继续往前走，并没有搭理。 这可把童佳韵给气狠了，她跺了跺脚，追上去。 到校门口的时候，乔安停下了脚步，童佳韵也追了上来，声音带着恼怒：“喂！你听不见我叫你吗？！” 乔安：“听见了。” “那你干嘛还不停下来？！”童佳韵瞪圆眼睛，不敢相信她竟然这么理直气壮。 乔安正在默背单词，闻言抬头看向她，眼神淡漠：“我为什么要停下来？” “你你你！”童佳韵结巴了，抬手指着乔安。 “啪——”乔安也抬手，将她指着自己的手给打了下去，依旧淡漠，“我不喜欢别人不礼貌地指着我。” 童佳韵怎么都没有想到，乔安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刚刚用的力不小，这会儿童佳韵手背还微微有些发麻。 这番动作，让童佳韵整个人微微颤抖，下意识抬手想要打回去。 乔安接下她的手，看着她：“你如果打了，以后还敢不敢来我们家，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你一口一个童乔安，我为什么要停下来等你？” 这话有理有据，却一下戳中了童佳韵的命脉。 可不是，她没有叫姐，哪怕对方将自己的手拍下来，也是对方在理。 要是自己打了她，大伯和大伯母又会怎么看待她？ 她爸妈可是叮嘱过，不管她对乔安什么态度，都不许把不好的情绪放在台面上来，毕竟……童苍衡是童乔安的父亲。 这时候，白诗彤才走了过来，“佳韵……” 她刚刚开口，童佳韵狠狠瞪了乔安一眼，转身就走。 她回去的方向和乔安他们不是一条路，自然也不是一辆车，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白诗彤看了看乔安，又看着童佳韵的背影，深深皱眉。 怎么回事？ 她故意走到后面，就是想等下童佳韵和乔安闹起来，不用她劝架，否则如果她们打起来，自己又在现场没拦着，到底不好。 只是没有想到，脾气那么暴躁的童佳韵，怎么就没和乔安打起来呢？ 白诗彤回头，深深看了乔安一眼，再一次觉得，这个乡下长大的丫头，怕是真的……不简单。 - 乔安默背单词不说话，白诗彤心里装着事也不说话，两人大概等了有一两分钟，童乔博和他的一个同学走了出来。 童乔博看见乔安背对着自己的背影，抿了抿唇。 这丫头……知道错了没？还是不是那么不知好歹？ 他心底升起这个念头后，就有些急躁，迫不及待想要观察乔安的神情。 “乔博哥。”白诗彤招呼。 童乔博敷衍地点点头。 乔安听见声音，也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和童乔博一起走出来的那男孩抬手，挥了挥，“哈啰，乔安妹妹，又见面了。” 乔安看向他。 从原文记忆中，猜到了这人是谁。 这是云然，童乔博的多年好友，偶尔也会上童家去玩，成绩非常好，是现在高二年纪的年级第一，长相温文尔雅，之前还在高一的时候，就和童乔博并称二中两大校草。 当然，因为他比童乔博优异的成绩、温和的性格，也比童乔博要受欢迎一些。 之前在校门口，乔安和童乔博吵架的时候，见过他，只不过因为童乔博生气离开，他们只是匆匆见了一面。 乔安对成绩好的学生同样自带滤镜，闻言笑了笑，“你好。” 云然走过来，伸出手：“我叫云然，你可以叫我云然哥，我和乔博一直想要有个妹妹，没想到他比我先达成心愿。” ——显然，这是帮她和童乔博缓和关系。 乔安伸出手，礼貌道：“云然哥，我是童乔安。” 两手相碰，很快又分开。 云然对着童乔博眨了眨眼睛，颇有几分羡慕。 有个妹妹可真好，乖乖巧巧的，还这么小一只，感觉……只到胸口的位置？ 下午的时候童乔博念叨了一个下午，一会儿是生气，一会儿是抱怨，云然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也通过他的念叨知道——童乔博有个妹妹，亲妹妹。 云然是缓和关系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眨了眨眼睛，童乔博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靠！ 那丫头都没有叫我哥，凭什么叫你云然哥？！ 想要妹妹让你爸妈生去呀！ 跑出来瞎认妹妹干嘛？！ 童乔博快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他声音带着恼怒：“走了走了，站着干嘛！” 说完，抛下云然率先上车。 乔安皱了皱眉，和云然笑着说了声“再见”，也上了车，一直被忽视的白诗彤自然跟上。 云然茫然地挠挠头，乔博……这是怎么了？ 没人知道童乔博怎么了，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车子驶向童家这一路上，都安静至极，司机回头看了好几眼，车内的三人都没有开口。 直到车子停在童家，乔安下车的时候才说话，只不过不是和童乔博白诗彤说，而是对司机道：“谢谢邢叔叔。” 邢叔愣了一下，忙说：“哎！不客气！” 他们这个失散多年的童小姐，好像教养很好哎。 童乔安抱着衣服，往童家走，童乔博心里原本就有的那股火，烧得更狠了，他狠狠锤了下座椅，恨恨地下车。 白诗彤眼睛一闪，立刻开口：“乔博哥！” 童乔博停下脚，看向她，尽量压制脾气，“怎么了？” “乔博哥，你和安安还没有和好呀？”白诗彤声音带着试探。 童乔博：“和好个屁，老子懒得搭理她！” 不就是哥吗？靠！ 以为老子真的稀罕啊！！ 白诗彤心里放心了些，看来童乔博现在是真讨厌乔安了，也是，他这么高傲的少年，几次三番被下了面子，肯定是不会喜欢乔安的。 于是她又说：“今天……我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安安和佳韵好像在吵架，佳韵没有等我们就匆匆走了，好像还很生气。” 童乔博瞪圆眼睛：“什么？吵架？！” “嗯呢，安安脾气……”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后面的还没说出来，童乔博拔高声音—— “童佳韵是不是欺负那丫头了？！” 第13章 刻苦 白诗彤：“？？？” 啥？ 她懵了，是她没有表述清楚，还是童乔博听不懂人话？！ 明明是乔安把童佳韵气走了，怎么就被他理解成欺负乔安了？！ “算了，我自己去问问。”见白诗彤没有及时回答，童乔博拔腿就走，朝着童家大门走去。 白诗彤：“……” 她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来，童乔博哪是讨厌乔安，分明是非常在意，生怕对方受到欺负！ 这个念头让白诗彤脸色非常难看。 她到底凭什么？ 明明不是那么优秀，也不是那么会做人，对童乔博还爱答不理，可为什么那么傲气的少年，就算屡次被她驳了面子，也依旧还是护着她呢？ 白诗彤抿紧了唇，手拽紧成拳，心口翻涌着说不出的难受。 她这么努力…… 讨好所有人，处处小心谨慎，偏偏如此都得不到的东西，乔安回来不久，却轻轻松松得到了，怎不让她痛苦和……恨？ - 乔安刚刚回到童家，童乔博和白诗彤就跟着她先后回来了。 “你……”童乔博抓了抓脑袋。 乔安看向童乔博，眼神带着疑惑。 对方此刻显然非常非常纠结，以至于满脸都是欲言又止，偏偏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 白芷兰没注意，端着吃食从厨房出来，笑着说：“都回来啦，吃点宵夜吧。” “辛苦姑姑啦，我晚上吃饱了。”白诗彤已经收敛好了情绪，恢复平时的温柔模样。 童苍衡也是从厨房走出来的，声音带着关心：“吃点吧，你们年纪小，上学又累，吃点夜宵别晚上饿了。”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是看着乔安的。 见乔安和童乔博站得很近，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 看来……这兄妹两人相处的很好呀。 乔安闻言点点头：“好的，辛苦爸妈了。” 说完，她朝着餐桌走过去。 这身体才十五岁，原本有些营养不良，她本来发育就晚，多吃点东西营养补上去了，没准儿还能往高长一点。 见她坐下准备吃宵夜，童苍衡笑眯了眼睛。 白诗彤抿了抿唇，童苍衡和白芷兰此刻都围着乔安转，童乔博也是看着乔安，一脸复杂。 没人注意她。 她的手捏紧，指甲掐在掌心，而后又松开，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姑姑，姑父，我先上去洗漱了。” “真的不吃点吗？”白芷兰关心。 白诗彤微笑：“不用了，我不饿。” 她上楼了，童乔博依旧挂着纠结脸坐在乔安对面，他其实也没饿，但看乔安吃的认真，不知不觉也跟着吃了不少。 饭后，童苍衡赶两人上去洗漱睡觉。 乔安乖乖上楼，童乔博跟上。 到了乔安门口，她停下脚，回头看向童乔博：“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小子一晚上都这副神情，她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他这是有话想要跟她说。 童乔博张张嘴，半响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你和童佳韵吵架了？” 他语气有些僵硬，毕竟在他心中，乔安“得罪”他还没有道歉，他却主动开口，对童乔博这么骄傲的人而言，这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也因此，语气僵硬。 但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乔安皱眉。 这是……兴师问罪？ 乔安抿了抿唇，看着面前这个因为堂妹找她的“哥哥”，心里有些失望。 原文中，童乔博是漠视童乔安，而现在换了她，竟然不仅仅是漠视，还……兴师问罪。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乔安反问。 童乔博瞪圆了眼睛，仿佛听见了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半响，他愤恨地吼了句—— “懒得管你！” 说完，转身走到自己房间，“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门。 乔安眉头皱得更紧。 他……又在发什么脾气？ 上辈子乔安亲情缘淡薄，也从来没有过“哥哥”，也因此，她并不是很知道与“哥哥”的相处之道。 其实就连和童苍衡以及白芷兰，她目前的状态都是客气有余，亲密不足。 乔安想不通童乔博为什么会这样，也就不再想，进了房间。 她洗漱之后并没有躺上床睡觉，而是拿出数学书，看了起来。 - 十点半，童苍衡轻轻敲了敲门。 乔安回头：“爸爸？” 童苍衡咧嘴露出笑容，有些傻气，眼神满是关心，“安安，早点睡了吧，不要看书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军训呢！” 他眼中的慈爱都要溢出来了，乔安对上他这样的眼神，莫名心头一暖。 她点点头，合上书：“好的，爸也早点睡吧。” “那晚安？” “晚安。”乔安掀开被子，上床。 童苍衡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而后，皱起了眉头，一直到回到房间也没有松开。 “你怎么了？”白芷兰一边涂抹护肤品，一边问道。 童苍衡长叹一口气：“唉，我刚刚去的时候，安安还在看书。” 白芷兰也是一愣，随即茫然道：“她爱学习，这是好事呀。” 家里的孩子热爱学习，身为父亲怎么还皱眉呢？ 童苍衡却很忧愁，“安安刚回来，这么认真看书，是不是没有安全感呀？而且……就算她是爱学习，我也怕她失望……” 白芷兰顿时就懂了。 是呀，二中那么多成绩好的，他们自小就比安安底子好，基本功也更扎实才考进了二中，安安要是尽了最大努力还是没考好，那又会有多失望？ 要是安安初中就是这么努力才考到那样的中考分数，那高中的学习怕是更加困难。 能进二中的学生都是成绩优秀的，想要在二中成绩名列前茅，可不仅仅是努力就够了。 白诗彤那么好的成绩，都没有学到这么晚，安安……太刻苦了！ 也因此，他们反而担心她接受不了努力过后的结果。 白芷兰想到这儿，也是忧愁了起来，半响她才说：“等有空我和她聊聊吧。” 显然，他们都没觉得乔安能够在二中考好。 - 乔安躺上床也没有急着睡觉，她心情有些烦躁，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以至于她有些睡不着。 那个座位对她的刺激，其实远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不动如山。 大概人是有雏鸟情节，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内心倾注感情最多的是薄陆离，这个时候，她便忍不住想要和薄陆离说说话。 乔安从抽屉拿出手机，抿抿唇，还是写下—— 【哥，今天……今天我们老师给我安排了最后一排座位。】 这句话发出去，乔安又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心里的烦躁感更甚。 没两分钟，手机震动。 乔安听见了声音，却过了两分钟才伸手拿起来。 其实，她或许只是需要有个人倾听罢了，而不是需要别人的安慰。 薄陆离的消息并不是安慰，只是说—— 【安安，座位不是固定的，会换，现在的座位代表以前，以后的座位代表现在。】 乔安微微一愣。 半响，她露出微笑。 是呀，现在的座位是针对她以前的成绩，她现在努力书写的成绩，才是以后的座位。 这个道理乔安一直都知道，所以今天坐在那个位置，依旧低头默背课文。 刚刚自己也真是魔障了，还要薄陆离的一句话来点醒自己。 那个少年才十七岁，却样样都看得那么清楚，她这个心理年龄还大他一点的，竟然还会魔障…… 真是够了。 乔安露出微笑，手指轻快了些—— 【哥，我明白了！】 【晚安！】 薄陆离那边回复很快—— 【国庆我去看你。】 乔安眼睛一亮，又兴奋地和薄陆离发起了消息。 一会儿说着车费，一会儿说着会不会浪费时间，又一会儿说着好久没见…… 嘴角始终挂着笑容，刚刚的难过和愁绪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 “防晒记得每个休息时间都补一次，不要超过两个小时候哟。” “千万注意不要晒伤。” “要是身体不舒服，就直接请假，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童苍衡和白芷兰不断叮嘱着，乔安、白诗彤两人穿着军训服，童乔博穿着校服，三人被他们送上车。 八月底的太阳火辣辣的，也不知道二中是不是特意选了时间，选择了这么艳阳天的三天时间来军训。 在车上，乔安认认真真涂抹着防晒霜，一点也没有节省。 ——她确实比别人都有些黑了，要注意些。 童乔博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是不耐烦涂抹这些，此刻他昂着下巴，一脸的故作高冷。 虽然他余光一直注意着乔安，却始终没有正眼看她，也没和她说话。 白诗彤偶尔会和童乔博说两句，童乔博都回答了，营造出一种两人聊得“高兴”的模样。 ——可惜乔安一直没有露出他想看到的神情。 车子很快到了校门口，童乔博沉着脸，推开车门大步离开。 于是，便只剩下乔安和白诗彤。 乔安也迈开脚，不急不缓地朝着学校里面走去。 他们来的时间不晚，距离军训正式开始还有那么一会儿。 背后，白诗彤声音轻轻—— “很得意是吗？” 乔安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白诗彤也走的不急不缓，她不像是童佳韵那样，轻易就被乔安挑起脾气。 她只是淡淡继续说：“虽然才刚刚高中开学，但二中一贯学习进度很快，九月底会进行开学第一次月考。” 这次，乔安的脚步终于顿了顿。 白诗彤微微走快了些，很快就到了乔安的旁边，她的微微笑，声音温柔—— “所以，月考加油。”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 第14章 晕倒 白诗彤的声音非常温柔，但眼神绝对和温柔一点不搭边。 乔安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原文中，童乔安轻易就被白诗彤给糊弄住了，所以一直都非常相信她，她也就没有需要这样示威的时候。 而现在，因为自己对她的态度冷淡，她的态度也就从温和变得犀利。 ——白诗彤很不喜欢占据童家大小姐这个身份的人。 乔安回视她，一反常态的嘴角上扬，声音同样轻柔：“你着什么急？是不是因为发现在她地方拿我没办法，所以只能从学习成绩来对比？” 没等她回答，乔安的嘴角扬得更高了，“可是……爸妈都说过，童家的姑娘，不需要学习成绩好，父母的努力就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话简直是暴击。 白诗彤为什么这么努力，又为什么这么嫉妒？ 不都是因为乔安姓童，而她不姓童吗？！ 白诗彤僵住，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冷：“你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考个好成绩，既然如此，就不要装出一副努力的样子。” 乔安微笑也冷了下来，淡淡开口：“我不需要优异成绩证明自己，不是吗？” 说完，乔安不再理会她，错开身体走开。 是呀，童家不需要她用成绩证明自己，但自己需要。 乔安一直都知道，想要好好学习，并不是为了童家和其他，而是为了自己，上辈子她的遗憾，这辈子都要将它补全。 刚刚乔安那么和白诗彤说，只是为了骗她，让她心里不好受。 ——她来给别人找不痛快，就要有被别人找回去的准备！ 乔安嘴角带了点弧度，穿着军训服，带着帽子，朝着操场集合地点走去。 背后，白诗彤脸色难看至极。 - 乔安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已经好多学生都到了。 放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唐翎城，他的旁边童佳韵正在叽叽喳喳说着话。 不得不说，唐翎城有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本钱。 一身军训服松松垮垮地扣在身上，很高，也很瘦，却是健康的瘦而不是弱不禁风，手臂撑在后面的桌子上，一双大长腿随意伸着，抓人眼球。 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嘴角微撇，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耐烦”。 乔安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里面装着温水。 哪怕天气热，童苍衡也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喝凉水。 “乔安！”圆圆脸的丘露跑了过来。 乔安也对着她露出笑容，她挺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性格活泼，成绩也是相当不错的。 丘露在她旁边一屁股坐下，视线瞄着不远处，“真是没想到唐翎城在我们班，你可不知道，从昨天开始，所有女生宿舍都在讨论他。” 这乔安还真不知道，毕竟她不住校。 走读的要求挺多的，二中走读的学生也就不多，学校宿舍还是住了不少人。 乔安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她抱着白芷兰送的可爱杯子，抿了口水，小小的脸被帽檐挡住了一半。 “乔安，你可真好看。”丘露看着她精致的半张脸，突然转了话题。 乔安一愣，抬头看她。 丘露凑过来，压低声音：“昨天晚上宿舍还在说，咱们女生里面长得好看，除了李文静，就是你了，要不是你黑了些，肯定更好看！” 乔安自从剪短了厚重的刘海以后，整个人就和之前那个土气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她瘦瘦的，五官又精致，不怎么爱说话和大笑，仪态很好，再加上到童家的大半个月，稍微养白了一点点，早就不是她穿来时的那个样子了。 只是乔安还真没想到，现在的自己也可以称为班里除了李文静最好看的。 她抿了抿唇，更加沉默了。 好在丘露是个话痨，也不在意她搭话没，又说道：“不过还是二班的白诗彤和童佳韵好看，你说童佳韵和唐翎城会不会在一起啊？毕竟她已经从初中一直追到了高中。” 乔安：“……不会。” “为什么？”丘露诧异了。 “……”因为唐翎城最后和白诗彤在一起了。 所有热情追着唐翎城不散的姑娘，最终结局都不是很美好，比如原文中的童乔安，以及……童佳韵。 他们童家姑娘，真是都栽在了白诗彤的身上。 乔安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半响她说：“他们和我们没关系，时间要差不多了，准备开始军训吧。” 丘露眼神茫然。 不过乔安刚刚站起来，不远处就有教官吹哨，童佳韵再不愿意也得回了她所在的班级，二班和十二班，距离还是有些远的。 - 这大热的天军训是真的非常痛苦，汗水顺着脸颊拼命往下流着。 好在第一天上午主要是学习站军姿，天上的太阳晒着，乔安原以为会过得并不太难，没想到竟然眼前都有些模糊。 看来……吃过苦和身体素质还是两回事。 薄家已经将最好的都给她了，这具身体还是不健壮，怕是与刚刚生下来就被弄走，又在夜里差点冻死有关。 以前在薄家，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一直都不让他们累着，她一大把年纪还要踮着脚去地里干活。 舍不得奶奶这么辛苦，薄陆离总是偷偷去干活，童乔安也偷偷跟着他去，无论他怎么让她回去，她都不愿意。 没办法，薄陆离只能带着她一起干活，她做不了多少，多数的活还是薄陆离做的。 那个时候童乔安就想，她这么完美的哥哥，以后定然会非常有出息吧？ 可惜原文中，竟然…… 乔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到了薄陆离，可一想到了就停不下来，脑子里都是关于薄陆离的记忆。 她明明是乔安，童乔安记忆中的每一个画面，却都是那么的清晰。 乔安抿了抿唇，身体站得更直了。 直到吹哨，乔安摇了摇头，让脑袋清醒了些，而后走到操场的树荫下面，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水杯。 她的杯子是有盖子的，像是一个小杯子，将水倒在杯子里面，而后小口小口喝着。 旁边坐下了一个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哎，乔妹，给我喝一口呗～” 乔安抬头，唐翎城一边擦汗一边看着她。 他是认真的。 “我忘记买水了。”唐翎城解释一句，唇有些干燥。 事实上，这个班上的同学他也不熟，乔安是他的同桌，又是邻家妹妹，找她要杯水喝在他看来是最合适的。 乔安抱紧了杯子，手微微一顿，“我没有多的。” “就把你的杯子拧开我喝点，不挨着嘴。”唐翎城挤眉弄眼，咧嘴，“乔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显感觉到这丫头的疏离，却还是忍不住总是想要来招惹一下她。 乔安微微低头，抿紧唇：“你去买吧，小商店有卖的。” 这儿和商店也不远，这个休息时间，已经有不少人跑过去买东西了。 唐翎城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李文静含羞带臊地递过来一瓶没开封的水，“唐翎城，我这儿有新的……”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唐翎城扭头看她，想了想，接过：“谢了，回头还你一瓶新的。” “不……”李文静刚刚开口，唐翎城已经扭开盖子喝了起来。 她的脸更加红了。 这大热的天是挺耗水的，唐翎城一口气喝掉了一半，这才长出一口气，将盖子盖上。 他的视线看向乔安，晃了晃手上的水：“看吧，你不给我喝，也总有人给我。” “……”乔安没搭理他。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唐翎城这是发什么疯非要和她说话。 休息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很快再次吹哨，乔安将杯子装进了书包里，正准备拉上书包链子，旁边一瓶水扔了进去。 ——唐翎城扔进去的，是他刚刚喝了一半的那杯水。 “帮我收着，谢了！”唐翎城声音带笑，一贯的张扬桀骜，话音落地，人已经回到了队伍中。 乔安眉头皱得死紧，到底只能站起来归队。 这唐翎城！ - 第二次休息就是吃午饭的时候，乔安抱起自己的书包，里面除了自己的书和杯子以外，还有那喝了一半的水，非常碍眼。 乔安盯着那个瓶子，很想拿出来扔出去。 唐翎城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丘露跑过来，“乔安！走，一起去吃饭吧！” 乔安点点头，将书包拉链拉上，背着书包和丘露一起往食堂走。 两人一路上说着话—— “乔安，你和唐翎城很熟啊？” “不熟。” “那怎么感觉他很熟悉你？还叫你……乔妹？” “不知道，他发疯吧。” …… 二中的午饭还是很不错的，乔安点了一荤一素，和丘露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吃饭。 食堂人不算多，高二高三还没有开始吃午饭，这个时候只有高一的学生来吃饭，也因此空下的桌子还有不少。 “可饿死我了！”丘露坐在乔安对面，坐下后就拿起筷子开吃。 乔安先从书包里面翻出了水杯，喝了两口水才开始吃饭。 刚刚拿起筷子，旁边又坐下一个人，对方还端着餐盘，“乔妹，我水呢？” 乔安：“……” 她的眉间都可以夹蚊子了。 见对面丘露一面八卦的表情，乔安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他的水，丢给了他。 动作粗鲁，一看就知道她的不耐烦。 “温柔点嘛。”唐翎城接下，笑得露出了牙齿，非常招摇。 乔安不搭理他，低头吃饭。 唐翎城在整个高一可是有名的人物，不仅从旁边路过的学生投来异样的眼神，就连周围都不断有人看过来。 乔安很不喜欢这样的注意力，原文中唐翎城虽然也是那么桀骜不驯，但却从未这么烦着童乔安过，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发什么疯。 不仅是学生，后来都有老师投来注意力了。 高一到底还是不大，二中又是学习氛围浓厚的好学校，抓早恋抓得很严，乔安和风云人物唐翎城坐在一起吃饭的行为，实在是引人瞩目。 对面的丘露自从唐翎城坐下后，就一句话不说了。 乔安吃了一半，实在是吃不下去，站起来：“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她端着盘子快步离开。 总算这次唐翎城没有跟来！ - 因为中午的事情，下午的时候总是有学生看着乔安，眼神有些奇怪。 乔安只能当做看不见，该做什么做什么。 可偏偏唐翎城此人就好像是习惯了众人的视线，压根儿就没觉得别人正在奇怪的看着他，下午开始军训之前，他又把刚买的一瓶水在吹哨之后，扔进了乔安的书包里面。 乔安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唐翎城摸了摸鼻子：“别生气嘛，我没包，这儿这么多水，待会儿回来肯定不知道哪瓶是我的了。” 乔安：“……” “快点归队！”教官的声音响起。 乔安拉上拉链，站起来，看都不看唐翎城一眼，回到队列中。 只是这天下午的训练，她感觉眼前好像更花了。 乔安有些后悔，她的身体素质不行，中午的时候不该因为唐翎城没吃饱饭。 中途休息的时候，乔安就有种眼前发黑的感觉。 赶紧过去将早上白芷兰准备的藿香正气水喝了一支，又喝了些水，长出一口气，总算好受些了。 唐翎城过来拿水，闻到藿香正气水的味道，微微皱眉，“你不舒服？” 乔安没理他。 “要不要请假？” “喂，你别逞强啊。” 乔安被烦到了，终于说了句：“我没事。” 唐翎城立刻闭嘴了，一边喝水，一边悄悄打量她，看她是不是不舒服。 等到口哨声再次响起，唐翎城依旧像之前那样，将水扔过去。 然而…… 乔安早在前一秒，迅速拉上了书包拉链。 “砰”水撞在书包上，落了地。 唐翎城：“……” 乔安余光注意到他目瞪口呆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了扬，总算觉得解气了些。 唐翎城：“……”这丫头，还挺有脾气。 乔安的书包已经拉上了，唐翎城只能将杯子放在她书包旁边，算是将她书包作为标志物，待会儿能够找到自己的水。 四点半的时候，太阳已经过了最毒辣的时候，乔安却还是觉得头晕目眩。 “站好！站五分钟！” 教官喊完，乔安笔直站好。 这样一动不动，不仅没有觉得更轻松，对乔安而言反而更累了。 她没有想到这身体素质这么差，中午的时候又没有吃饱，这会儿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乔安也不是过分逞强的人，她发现自己扛不住准备打报告。 然而刚刚张嘴，已经一阵天旋地转，什么都不知道了。 “砰——” “啊，有人晕了！” 唐翎城正闭着眼睛打瞌睡，闻言掀开眼睑看了眼，正好看见乔安倒在地上！ “有人晕了！” “快送医务室！” 唐翎城瞳孔一缩，几乎没有想，冲过去将人打横抱起来，直接朝着医务室冲了过去。 也是将人抱起来的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丫头竟然轻得吓人。 医务室并不远，唐翎城很快将人送到，不仅他来了，背后他们班的临时班长也跟了上来。 人放在病床上，医务室的校医忙给她检查，等到检查完，松了口气，“还好，就是体力不支，她身体素质不行，军训不能再继续了。” 班长点点头，记下了。 校医给乔安挂上水，又继续去给其他学生看去了，军训期间，来医务室的学生数量可不少，中暑的、生病的、肚子疼的，好些学生都来看了。 “咱们回去给林老师说一声吧。”班长看向唐翎城，声音带着试探。 唐翎城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在这边守一会儿，等她醒了再走。” 班长有些怵他，听到他这么说也就没再敢多说，默默离开了。 唐翎城看向病床。 乔安闭着眼睛，帽子已经掉在了枕头旁边，她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脸上还有汗珠，眉头皱得很紧，就是晕过去也睡得不安稳。 巴掌大的小脸，瘦巴巴的身子。 她真是脆弱，也真是……轻得像纸片一样。 再想到这丫头的命运…… 前几天他妈也说起乔安，她说乔安命苦，那时候他没有太大的感受，此刻才突然发现，这丫头是真的不算命好。 本来生在一个好家庭，却丢失了十五年，以至于吃了不少苦，身体不好。 “哥哥……”床上，乔安轻声念了声。 唐翎城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乔博那小子真是命好，有个妹妹呀。” 妹妹。 这词多新鲜，也多好呀。 要是有个人这么念叨着他“哥哥”，唐翎城想，他真是什么都能给她。 可惜，他没有妹妹。 - 晚饭的时候，童乔博冲了进来，满脸着急：“安安！！” 慌慌张张冲进医务室，探着脑袋到处看着，整个人都散发着慌乱的气息。 “这儿～”唐翎城从椅子上抬头，挥了挥帽子。 童乔博顾不上他，看向床上：“安安怎么样呢？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她现在应该是睡着了，睡醒就没事了，你别吵她，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唐翎城压低声音。 童乔博松了口气，无声对他说：“谢了。” 唐翎城站起来摇摇头，童乔博既然来了，他自然也要走了，只是在走之前对童乔博说：“有个妹妹真好，对你妹妹好点吧，晕过去了都还喊着哥，念叨着你呢。” 童乔博眼睛一亮，“真的？！” “你说呢？”唐翎城没好气道。 童乔博咧嘴：“你别嫉妒，毕竟这是我妹妹，不是你的。” “……” 唐翎城翻了个白眼，走了，他不想看这个傻哥哥样子了，这会让他非常嫉妒！ 他走了，童乔博又在那把椅子上坐下。 他看着床上的乔安，也是如同刚刚唐翎城那样，将乔安打量了一番。 乔安是真的瘦弱，整个人陷在白色病床上，脸颊微微红着，眉头紧皱，更是让人看着就心疼。 童乔博长叹一口气：“你呀你，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第15章 书呆 乔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童苍衡、白芷兰、童乔博三人都守着她。 看见她睁眼，几人立刻着急地上前—— “安安，你没事吧？” “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要吃点东西吗？妈妈刚刚让阿姨送了粥过来。” 就连童乔博也不自在地关心了一句—— “吃点东西吧。” 乔安突然觉得心头微微一暖，这样不舒服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有人关心自己，这种感觉……真好。 她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了。” 乔安是真觉得没事了，但童家父母不放心，给她喂了些粥，又带着她去医院检查。 他们今天接到电话的时候，可是整个人都吓傻了。 乔安没有醒来之前，童苍衡更是念叨着后悔，就应该在安安回来立刻带她去体检！ 什么军训不军训的，也不该让安安参加！ 童家父母带着乔安赶往医院，童乔博也跟着一起，至于上课…… 对于他这样的学渣而言，上不上这一晚上的课，一点也不重要！ - 检查结果自然是没什么大问题，但体质是不太好，也有些营养不良，还没有补好。 乔安努力回忆了一下童乔安的记忆，发现好像小的时候，她确实很爱生病，薄家养她养得那么困难，主要就是因为她总是生病花了不少钱。 尤其是更小一点的时候，随着长大，稍微少了些，她的营养不良可能也并不是在薄家吃苦了，而是婴儿时期伤了根本。 ——毕竟，奶奶和薄陆离，真的都尽力了。 医生说完开了些药，乔安和童家人走出医院，童家人都有些沉默。 他们站在车子旁边，好半天童苍衡才开口：“安安……对不起，也辛苦薄家了。” 刚刚乔安和医生对话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她以前经常生小病，也知道了是当年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被抱走伤了身体。 这让童家人很难受。 在原文中是没有这回事的，只因为原文中——童乔安就没有参加军训。 她刚刚回来性格瑟缩，瘦瘦小小，没有乔安给人的感觉健康自信，又和白诗彤关系好，白诗彤关心地提议不参加军训，童乔安和童家人都同意了。 也因此，原文中并没有这一出。 相反，原文中白芷兰和她吵架的时候还曾经说过——薄家没养好童乔安。 “呜呜呜……安安……是我的错，对不起！”白芷兰伸手，将乔安抱在怀里哭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愧疚和自责。 乔安愣了愣，回手轻轻拍了拍白芷兰的后背，声音轻轻：“没关系。” 不论是她还是童乔安，其实都没有因为自己被弄丢而又生出恨意，乔安是没资格，童乔安却是从未觉得那十五年有什么痛苦。 那时候有人无条件护着，没有鲜明的对比，她内向但是自信。 反倒是回来了，过得并不那么高兴。 所以，童乔安是不恨的。 乔安就更没资格恨了。 童家父母提着大包小包的药和乔安、童乔博一起回童家。 刚刚到家白芷兰就忙里忙外给乔安弄吃的，吃了些东西，又吃过药，乔安就想要上去休息。 时间已经不早了，就连白诗彤都军训回来。 “安安，早点休息吧，明天就不要去军训了，今天可吓死我们了。”白诗彤眼神关心，一脸后怕。 ——仿佛真多心疼乔安一般。 乔安看了眼白芷兰慈爱地眼神，微不可见地叹口气，白诗彤不和她正面碰撞，她如果主动碰撞，只会更加成全她的算计。 乔安开口便也是轻轻柔柔：“谢谢表姐关心。” 明明早上两人背着人还针锋相对，这在人前竟然还要装出一副都很好说话的样子，真是……讽刺。 乔安更加心累了，和童家父母说了一声，上了楼。 童乔博跟上，在乔安进门之前喊住她—— “哎！你等等！” 乔安回头看他，童乔博脸上有些不自在，半响说了句：“你早点睡，好好养着身体……” “哦，好。”乔安愣了愣，茫然答道。 这……这是童乔博关心她？ 可真是稀奇。 想了想，乔安看着他认真地说：“谢谢你今天下午守着我。” 她已经知道是唐翎城送她到校医室，守了她一会儿又换成童乔博守着她，一直到童苍衡和白芷兰赶过来。 话音落地，童乔博的脸胀红，声音也结结巴巴：“不、不客气！” 乔安笑了笑：“晚安。” “晚、安。” 两人回屋，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对话，却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稍微有些不一样了。 - 乔安在家休息了三天，这三天她一边养着身体，一边看书学习。 之所以是三天，包含了军训两天，以及军训过后的那一天休息时间。 童苍衡找了位老中医开了中药给乔安调养，阿姨每天都熬着药给她早晚喝一碗，药很苦，但却是对身体好的东西。 整个童家都带着药味，也越发让童苍衡和白芷兰心疼、关心乔安。 乔安自己倒是无所谓，该喝药喝药，不喝药的时候就好好看书。 她给自己制定了学习计划，乔安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高二会选择理科班，虽然现在才高一，但她毕竟已经学过一次，相当于复读生。 她准备侧重学习，重点学习。 文综那几个科目上课听讲，课下就不花费太多的时间去钻研了，她要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理综上面。 上辈子理综没考，到底成了一个遗憾，而她的理综除了物理，其他科目也不是特别优秀，肯定还需要花费更多时间的。 九月二号，二中高一正式开始上课。 一大早乔安背着书包，头发扎了个马尾，穿着校服和童乔博、白诗彤一起出门。 白芷兰将他们送到门口，口中叮嘱着—— “你们在学校好好学习。” “童乔博你听话些，不许惹事！” “安安你注意身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请假，记得按时吃饭，学习不要太刻苦了！” 叮嘱完她的视线看向白诗彤，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诗彤一直非常完美，没什么可让人操心的，也就没什么需要特别叮嘱的。 想了想，她只能说了句：“诗彤中午按时吃饭哦，多吃点。” 白诗彤露出笑容，完美到无懈可击，“好的。” 只是她心里第一次后悔自己把形象维持得太完美了！ 童乔博不爱学习，偶尔还要惹点事儿，白芷兰操心他不听话。 乔安身体不好，偏偏又特别刻苦，白芷兰也操心她身体，还操心她太认真最后失望。 只有她，不让她操心，就渐渐不放在心上…… 白诗彤抿紧了唇。 车上，童乔博和乔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场景更让白诗彤眼红。 他们……关系也缓和呢？ 这真是个坏消息。 - 第一天开始上课，除了班主任以外，各科任老师也开始陆续登场，性格温和的、暴躁的、年轻的、秃顶的…… 应有尽有。 但无一列外，自我介绍之后，迅速开始进入了学习中，争分夺秒。 这就是二中，仅次于一中的c市高中。 九月底的月考就如同挥在身后的皮鞭，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一个也不敢松懈。 “乔妹，你天天这么认真，不觉得累吗？”唐翎城手撑着脸，看着旁边在写练习册的同桌。 开学一个星期了，这位的学习劲头实在是吓人。 她写得练习册当然不是他们平时写的，而是乔安自己单独买的，统一买的练习册要照顾所有学生的进度，难度稍微次了一些，乔安自己买的这本，就难了很多。 唐翎城上了高中才发现高中是真的烦，尤其是二中高中，每天上课开开小差，下课还得花时间“抄”习题册。 就算课间想要出去玩，也只能在门口溜达，走不远就又上课了。 这样的高中节奏对唐翎城来说，已经算是非常紧张了。 可偏偏隔壁这个，竟然还有时间多做一本练习册！ 唐翎城还观察，这位每天的练习册还背回家了，等到第二天背来，总是比昨天多写了几页，显然……回家还加班加点学习。 这简直让唐翎城目瞪口呆。 乔安听见了唐翎城的话，头也不抬：“不烦。” 她对唐翎城没有最初那么冷漠，但也一点不热情，能不和他说话就绝不和他说话，偶尔他搭话，她也只是简单回几个字。 “看你这么认真……真想不到中考成绩就比我好一点……”唐翎城啧啧两声。 他中考根本就是随便写的，乔安如果初中也是这么努力，却只考了那么一点分数，那真是……太惨了。 当然，有这个想法可不只是他一个，不少认识她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乔安没搭理他，她遇到了一道有些难度的题，正在琢磨。 唐翎城：“……” 半响，他吐出一句：“真是……书呆子。” 他站起来，准备出去，这时候，门口班长的声音响起—— “童乔安、唐翎城，林老师让你们去办公室。” “刷刷刷——”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两人。 刚刚开学，除了乔安这个变态，其他人还没有全身心投入学习当中，他们班上的风云人物唐翎城与童乔安“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一直都是班里热议的话题。 有军训唐翎城只和乔安说话在先，又有军训乔安晕倒，唐翎城抱着她送去医务室在后，他们两人都快被默认一对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酸话乔安配不上唐翎城的。 等正式开课，十二班本来长得好看的就少，三天军训暴晒又都晒黑了，乔安的黑在里面就不是那么突兀了，也就让更多人注意到她的五官。 然后惊讶的发现——乔安真是越看越好看！ 当然，还是有很多人依旧觉得乔安配不上唐翎城。 开学一个星期，这两人虽然是同桌，却几乎没什么特别的交际，唐翎城平时不是打球就是在教室睡觉，乔安则只知道埋头学习。 班里的人也看出来了，这两人没什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林老师竟然叫两人去办公室！ 这…… 满教室的八卦脸，等到两人走后，还有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是他们在一起了？所以老班找他们谈话？” “不可能的，他们根本就没怎么说话。” “是呀，看她那个清高样，唐翎城连童佳韵都不喜欢，怎么可能喜欢她？” “对对对，我不喜欢童乔安。” “我也不喜欢，整天埋头学习，也不知道能够学出个什么！” …… 不得不说，乔安在班里的人缘……不怎么好。 不过她没想人缘好，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和不要什么，左右逢源，和所有人都关系好的那是白诗彤，乔安没那么多时间。 再加上有唐翎城这个拖后腿的，班里女生对她的好感度天然不高，她也就不强求了。 乔安没想班里的谈话，她和唐翎城一前一后进了林文觉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里面多数都是十二班的老师，还有十一班的班主任和老师，也因此，除了不教十二班的几个老师，其他人都认识两人。 “林老师。”乔安抿了抿唇，主动开口。 刚刚那道题她已经解出来了，但是她还需要总结一下，这会儿便有些着急。 林文觉点点头，视线打量了两人一下，而后说：“最近学习还好吧？跟得上进度吗？” 乔安点点头。 林文觉笑了笑：“我还是放心你的，虽然你底子差了些，但是很认真，这个是值得夸奖的。” 他是教生物的，乔安这周交上来的作业很是不错，而且上课也认真。 这样的听话学生，先不管成绩如何，至少没有刚开始看到她中考成绩时那么讨厌了。 他的视线又看向唐翎城，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唐翎城挑了挑眉，勾唇：“跟不上，不知道在讲什么。” 林文觉一听就炸了，瞪着他：“唐翎城！你给我听点话好吗？！月考之后要开家长会，你要是不听话，我到时候就让你家长收拾你！整个班上就你不听话，不仅自己不听话，还……” 他巴拉巴拉一阵骂，都不带停嘴的。 乔安目瞪口呆。 等到林文觉骂到嘴巴干涩，这才灌了口水，说：“我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最近总有些风言风语的，我观察了你们一下，看你们还算清白就不说什么了。以后都好好学习，别太亲密，无风不起浪，咱们学校对早恋抓得是很严的！听见没？” 本来他还想要给两人换座位，但看唐翎城这个样子，实在是觉得安排谁和他坐都是麻烦。 安排一个不太听话的，那两人能把教室掀起来。 安排一个听话的，又要担心唐翎城会不会把人给带坏了。 还是乔安吧。 虽然成绩不好，但是认真，感觉也没被唐翎城带着不学习。 林文觉的话说完，乔安就抿紧了唇。 先是座位，后是现在的“无风不起浪”，乔安再次认识到林文觉对“差生”的区别待遇。 或许林文觉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乔安的中考成绩，他已经将她归类到“差生”“拖平均分”这个类别上面去了。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对她的不信任和不公平对待。 哪怕她那么认真，哪怕她学习刻苦，交上去的作业也都是全对，可他还是觉得—— 她会拖后腿，她是差生。 乔安升起了愤怒，第一次，她倔强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林文觉见此，有些生气：“童乔安，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服气吗？” 乔安还是不说话。 旁边，唐翎城注意到她的模样，也皱了皱眉。 这个林文觉，说话实在是有些讨厌了。 他手插在兜里，突然吊儿郎当地对林文觉说：“老师，你这话就不对了，那我要说你——没、有、师、德。” “你说什么？！”林文觉愣了一下，随即就是勃然大怒。 唐翎城漫不经心：“不止是我这么说，我还听见别人这样说了。老师别生气，毕竟无风不起浪，您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了。” 沉默。 整个办公室诡异地沉默。 第16章 佛脚 没有师德。 这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整个办公室所有老师就都停下手上动作，虽然依旧假装看着电脑、改着作业，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唐翎城身上。 林文觉捂着胸口，气得不轻，他瞪大眼睛：“唐翎城！叫家长，叫家长！” 两个科任老师上前来扶着他，一个给他递水，一个拍着他后背，“别气，别气，林老师冷静点，身体重要。” “是呀是呀。” “千万别气出好歹了，喝点水喝点水。” 林文觉喝了口水，瞪着眼睛看唐翎城，又看向旁边的乔安，没好气道：“你先回教室去！” 显然，这是要集中怒火对准唐翎城。 乔安看了唐翎城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老师这么刚，但不得不说……真解气。 刚刚她就对林文觉很不满了，却只是咬着牙不低头，万万没想到唐翎城一开口就是这么的刺激。 一般人很少和老师这么刚的，就算有些老师某些行为不妥当，因为一直以来的教育，大多数学生都不会直接顶嘴，哪怕心里觉得冤枉得很。 唐翎城是乔安见到的第一个，哪怕这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也是莫名听着很爽， 乔安什么话都没说，离开了办公室回教室。 唐翎城不会有什么事的，他毕竟是原文男主，有一对很开明的父母，气到老师这样的事情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班里的学生见只有乔安回来教室了，都有些诧异，尤其是几个特别关注唐翎城的女生，更是一脸好奇。 接下来办公室的动静非常大，又是叫家长，又是唐翎城回教室又被叫去，几位新选出来的班干部，全都陆陆续续去了办公室又回来。 班里都知道是唐翎城惹到班主任了，以至于班主任连课都不上。 整个十二班的气氛都有些紧张。 事情得到解决已经是第二天。 中午的时候，乔安和丘露吃了午饭回来，在教室门口看见了唐家父母。 唐家父母和唐翎城都站在走廊上，三人正在说着什么。 见到乔安过来，唐翎城抬了抬下巴：“啰，那就是童乔安。” 乔安脚步一顿，到底让丘露先进去，自己走到唐家父母面前，声音轻轻：“唐叔叔，郑阿姨好。” 唐志海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长相并不出众，但混上上下都带着低调的奢华，唐家是个底蕴比童家深的家庭。 郑婉瑜就更不用说了，也是出生大家庭，优雅知性，看起来哪像是有唐翎城这么大孩子的年纪！ “这是安安呀，一直想要见见你，就是之前我和你唐叔叔都在国外，这才回来呢！”郑婉瑜拉着乔安的手，顺手将手上套着的帝王绿镯子套在乔安手上。 这可是大礼！ “这太贵重……”乔安抿唇，神色为难。 郑婉瑜却更加满意了，笑容灿烂：“没事的，这是给安安的见面礼，就是安安不要嫌弃阿姨送的晚！” 乔安想了想，摇摇头，声音轻轻：“谢谢郑阿姨，爸妈和我说过叔叔阿姨出国了，等你们不忙的时候，再带我上门拜访。” 郑婉瑜止不住点头。 童家这个孩子不错，识货，而且一看见贵重的东西，没有立刻惊喜，也没有贪念，先是拒绝，而后知道她真心送，也不矫情，直接收下。 又提到她爸妈，这样贵重的礼物，用“拜访”二字就上升到父母层面。 郑婉瑜真是没想到，童家丢失在山区的女儿，竟然如此大气聪慧。 可比养在家里的那个姓白的讨喜多了。 关于唐翎城和乔安的“流言”，虽然林文觉对他们说了，但唐家夫妻两人都没放在心上，他们儿子，他们还能不了解？ 唐翎城要是真和乔安有什么，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旁边，唐志海对乔安态度也很温和，只是在打量她之后，忍不住说：“丫头，你太瘦弱了，要多吃一点，你这个年纪还能长长，多吃点肉。” 乔安：“……” 她顿了顿，微笑着点头：“会的，谢谢唐叔叔关心。” “噗——”旁边，唐翎城笑出了声。 唐志海立刻扭头看向唐翎城，狠狠瞪他一眼，“你还高兴？你可真是出息，能把老师气到让我们来收拾烂摊子！” 唐翎城耸肩，“是他先不尊重我的。” “你——” “好了。”郑婉瑜打断生气的唐志海，“事情已经解决了，咱们回去吧，这事确实也不全怪儿子，老师也有责任，只是翎城确实有些不礼貌，也该受些处罚。” 唐翎城：“……啥处罚？” “扣光你的零花钱！”唐志海毫不客气。 唐翎城哀嚎。 郑婉瑜想了想，笑着说：“月底有月考，到时候看成绩说话吧，要是太差了，零花钱扣光，要是还不错，就不扣零花钱。” “那怎么算是还不错？” “不在倒数那一百人以内就不罚你零花钱。” 唐翎城还想反驳，唐志海已经瞪眼说道：“就这么决定了，赶紧回去学习，我们还有事，现在走了。” 说完，他又和乔安打了声招呼，带着郑婉瑜走了。 乔安看了旁边一眼，唐翎城正一脸愁苦。 必须考到……全年级倒数一百以外，这还需要忧愁？ 乔安：“……” 她首次对唐翎城的成绩表示了佩服，从原文中可以知道唐翎城学习成绩差，也知道他早早进了公司，却没想到……成绩能差成这样。 - 乔安先回教室，唐翎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教室，班里的学生都有意无意地偷看他。 无疑，和班主任的这次正面硬刚，让这个年纪的学生们，或多或少有些崇拜他。 唐翎城一贯被人注视惯了，压根儿没在意众人的视线。 到了生物课，林文觉也回来上课，只是完全将唐翎城当成空气，就连乔安也被牵连，当成空气看待，他已经不管他们上课做什么，学没学。 乔安并不在意，自顾自学习。 她有自己的一套学习安排，林文觉上课她是要听的，关不关注她，叫不叫她回答问题，这对于乔安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况且，还有月考。 学生如何证明，又如何洗干净“差生”这个标签？ 无非就是考试。 只是下课后，她看向旁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唐翎城，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唐翎城微微诧异，这可是成为同桌以来，乔安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话。 “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班主任。”唐翎城满不在意。 乔安沉默片刻，又收回视线，翻出练习册。 旁边，唐翎城：“……” 这就完了？ 不多问两句？？ 乔安已经认真学习起来，头也不抬。 唐翎城看了半响，见对方确实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喃喃—— “真是个书呆子。” - 虽然班主任的漠视对于普通学生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对于乔安和唐翎城而言，却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乔安按部就班，按照自己的学业进度继续学习。 甚至并没有因为要月考而一直复习刚刚学过的，该往后走的预习，就继续往后走，等到老师上课的时候，就成了她查缺补漏的复习。 高中的生活，充实而迅速，很快就到了月考的前一周。 今年国庆二中也放七天，但是放假之前的月考就始终是悬在学生头上的一把刀，更何况还有月考之后的……家长会。 “烦死了烦死了！”唐翎城不耐烦地合上政治书。 临近月考，他有父母的任务在前，自然也要临时抱佛脚，看几天书，只是数理化还要好些，这个史地政才真是让他头疼。 旁边，乔安听见了他的抱怨声，视线看向他，片刻，又移了回去。 唐翎城：“乔妹，你不担心吗？咱俩要是考得太差，老林头绝对会把我们当做典型活生生竖起来讽刺个够。” 乔安手停了下来，却没有抬头，只是轻轻说：“不会的。” “你太小瞧老林头的底线了！”唐翎城嗤笑，心道，这丫头真是天真。 乔安：“我是说我不会考差的。” 唐翎城：“……”？？？ 这他妈这么有自信？！ 不过转头一想，这丫头好像还真的学得挺认真的，那些习题册上非常难的题目，她都是做出来的，还有另外一本不是学校统一买的练习册。 那天唐翎城趁着乔安去吃饭偷偷翻了一下，简直…… 题目都看不懂。 答案乔安也是写了满满一页，唐翎城看着就只剩下大写的“服”。 想了想，唐翎城提议：“要不然……你帮帮我？给我临时抱个佛脚？” 他这也是随口一说，哪知道乔安扭头看向他，皱着眉，显然是在认真思考。 咦？ 这丫头平时最不喜欢搭理自己，还愿意帮自己辅导？ 乔安确实在认真思考，因为这和她最近一直在想的一件事可以搭边—— 薄陆离要来了。 “我帮你辅导，保证你完成和你爸妈的约定。”乔安声音很轻，但非常坚定，一脸的严肃正经。 这丫头营养还没补上来，有些瘦小，但坐得很直，脊背挺起，一本正经，很有几分可爱。 显然，这是她认真想好后说出来的。 唐翎城愣了愣，茫然道：“你这么好？” 乔安摇摇头，伸出三根手指头，神情更加严肃郑重—— “不是随便帮忙的，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第一，从你答应开始到月考开始，你都必须听我的。” “第二，我是要收费的，基础保证是你在全年级倒数一百之外，尽量承诺你进入全年级前五百。” “第三，工钱要在月考结束就支付。” 第17章 补课 唐翎城惊呆了，他的视线看着乔安，瞪圆了眼睛。 前五百？！ 收费？！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你缺钱？不可能呀，童伯父和白阿姨应该会给你不少零花钱吧？”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如果你是要买什么不好和你爸妈说，叫我一声哥，看在我天天乔妹喊着，就给你买了。” 乔安摇摇头，没同意，严肃地说：“不行，这钱不能管你要，我要自己挣。” 她怎么可能随便收唐翎城的钱呢？ 更不能要童家的钱花在薄陆离身上，他不会接受的。 乔安知道，薄陆离既然要来，肯定是做好准备了的，但乔安却也心疼他一个人又要学习，又要筹备生活费。 她想着自己挣点钱，到时候他来了，她也可以给他买点东西，带他吃好吃的。 ——她也想要对他好。 想到这儿，她嘴角就忍不住露出笑容，格外不一样。 唐翎城看着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笑着的乔安，神情有些呆愣。 乔安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信任自己，这单生意就要黄了，忙说：“虽然是考完就要收费，但是考完你就能有些感觉了，也能知道自己发挥如何，要是……要是最终失败了，我就把钱退给你。” 唐翎城难得在乔安口中听到这么多话，他一直看着她，自然不会错过她眼底的急切，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钱，还不要别人的，他还是应了。 “可以，多少钱？” 最后三个字，只是唐翎城随口问的。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真从未缺过钱。 乔安想了想，狠狠心，咬着牙伸出五根手指头。 唐翎城：“五万？” 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乔安却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又大又黑，这会儿瞪圆眼睛，傻傻看着他，整个人都透着呆萌气息。 ——这和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 唐翎城有些手痒，想要揉揉乔安的脑袋，到底还是忍住了。 乔安却是微微拔高了声音，着急地说—— “是五百！！！” 唐翎城：“……”？？？ 五百？？？ 你丫就不能的大气一些吗？！ 乔安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她又不是没有打过工，虽然唐翎城很有钱，但是她不能坑他。 五百块钱比请家教的价格是低了一些，可她毕竟不是家教。 能够不耽误学习就赚到这笔钱，对乔安而言，五百块钱确实非常不错了。 唐翎城：“……那好吧，你高兴就好。” 见她坚持，唐翎城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她的眼神奇怪得很。 这丫头认认真真和他谈判，又是承诺又是保底，还不成功就退钱，他还以为多大的阵仗，没想到她就要了……五百块钱。 真是……又震惊又好笑。 乔安却很高兴，嘴角笑容明显，很快又一本正经地翻出课本。 “只有一周了，时间有些短，我也就不浪费时间，直接一本本来吧。这么短的时间我肯定不可能让你学得多好，也不可能就把以前缺失的都补上来，这个你必须要明白。”乔安一脸认真，一本正经。 唐翎城：“……好的。” “作为突击训练，我们只需要应付这次月考，目前学的东西不多，数学百分之九十肯定考集合，而语文目前……” 乔安巴拉巴拉说了起来，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悦耳，忍不住就把唐翎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听她说什么。 于是，唐翎城突然发现，听这丫头“讲课”，他可比听老师上课认真多了！ 乔安也是有准备的对唐翎城补习，主要要求他背诵一些要考的必背内容，这些都是要死劲硬背的，时间有些不够，乔安把百分百会考的都给他划了出来。 “必须、全都、背下来！”乔安一字一顿。 “……” 于是这一天，唐翎城一直被乔安抓着背课文，还有政史地的内容。 英语倒是不用担心，他们这样家庭出来的，英文基本上就是第二语言了。 “唐翎城！打篮球去？”有人在后门口喊了声。 唐翎城下意识就站了起来，乔安猛然抬头看他，眼神——冷飕飕的。 他摸了摸鼻子，坐下了。 门口那人：“咋回事？” 唐翎城：“不去了不去了，要准备月考，老子要学习！” 那人：“……”啥？城哥疯了吗？！ 他的视线看看唐翎城，又看看乔安，心虚地走了。 等到走到楼梯口，其他几个高个子男生问：“城哥呢？城哥怎么没来？” “他不去了。” “啊？” “他被他同桌管着，不让他去。” “……”靠！好大的八卦！！ 唐翎城背了一天“考点”，背得脑袋都晕了，偏偏乔安还时不时要抽查。 他好几次要炸毛，乔安就那么看着他，唐翎城立刻萎了，下巴磕在桌上，有气无力背书。 等到晚上，总算要解脱了！ 乔安将一张纸递给他，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内容。 乔安：“这是你今天背过的，今晚回去睡觉前要记得熟悉一下，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不要着急，先默背一遍。” 唐翎城：“……” 乔安想了想，补了句：“还可以帮助睡眠。” 唐翎城：“…………” “今晚我会准备一些例题，明天要突击数学和理化生了。”乔安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书本，将书包背起来。 唐翎城：“………………” 就五百块钱！！ 做这么多你特么不觉得亏吗？！ - 乔安觉得她既然挣了这个钱，自然就要好好完成任务，况且这样的任务也并不难，这才高一刚刚开学，时间还很充裕，而且带唐翎城突击，也算是她为月考复习。 乔安将唐翎城的每分钟都安排好了，就连回家躺在床上睡觉这会儿也都给他安排上了。 这一个星期在唐翎城看来，用四个字形容比较合适—— 死去活来。 但是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却是乔安和唐翎城关系不一般，两个人总是腻在一起“嘀嘀咕咕”，一副在学习的样子…… 真的在学习吗？ 他们不相信！ 以林文觉为首的老师们也不相信，林文觉又在办公室发脾气—— “气死我了！这两个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不止是下课，竟然连上课都在传纸条，眉来眼去！之前我还说是无风不起浪，现在看简直是证据确凿！” 他气得不行，恨不得将两人狠狠大骂一顿。 但这两人明面上也没有做得特别过分，也没有亲密动作，让他抓不到小辫子。 至于将他们叫进来警告一番—— 上次他就在办公室说过，再也不管唐翎城了！ 又把他们叫进来警告，那不是自打耳光吗？ 物理老师想了想，插了句嘴：“其实我觉得童乔安这个学生还是不错的，每次交上来的作业都是做得最好的。” 这话一出，办公室就议论了起来—— “是呀，她上课也很认真。” “而且都是提前预习了，每次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还复习，我好几次从十二班后门过的时候，都看在她在认真看书。” “对呀，上次上课我抽到她上黑板答题，就答得很好。” …… 你一言我一语，简直成了乔安的夸奖会。 林文觉深吸一口气，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你们忘记她中考成绩了？” 办公室一阵沉默。 “中考成绩也不能说明一切嘛，万一她高中就开窍了呢？” 林文觉声音有气无力：“要是真开窍了，那我就烧高香了！” “等月考之后看吧，学得怎么样，到时候一目了然。”还有老师这样说。 林文觉点点头，刚刚的气已经过了，这会儿也好受多了。 想了想，他说—— “等月考成绩出来，要是这两人又拖后腿，看我不骂死他们！” “真以为老师不管是好事？天真！” - 两人的异常“亲密”不仅老师发现了，就连二班的童佳韵也知道了。 二班和十二班有些远，不利于她每天缠着唐翎城。 但有白诗彤及时给他通报消息，童佳韵还是知道了两人在教室的表现。 月考的前一天晚上。 他们已经上了一个星期课了，但还是没有放假，要等到连续三天的月考结束，才是正式放国庆节。 每次稍微长些的假期就是这样，假期之前的一个星期和之后的一个星期，总是不止上五天课的。 今天没有晚自习，学生们都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好好休息以应付明天开始的考试。 乔安刚刚走到校门口，童乔博和白诗彤已经到了，高二也是明天月考，今晚同样没有晚自习，可以提前回家。 不仅是他们两人，还有童佳韵也在。 乔安刚刚靠近，童佳韵就愤怒地朝着她冲了过来—— “童乔安！你为什么勾引翎城哥？！” 第18章 考完 童佳韵的模样简直是恨不得咬死乔安，眼眶通红，狠狠瞪着她。 乔安：“……”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童乔博已经走了过来，挡在乔安前面，他看着童佳韵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什么勾引不勾引的，这话在童乔博看来，实在是难听了。 童佳韵却没有收敛，事实上，她自从知道传言之后，又看了白诗彤给她看的照片，就已经丧失了理智。 那张照片是从后门拍的，乔安正在和唐翎城说什么，两人挨得比较近，一看就非常“亲密”，可能是角度问题，竟然像是两人挨在一起。 一看就有问题！ 童佳韵看到这一张照片，还有什么理智。 “她就是勾引翎城哥！仗着自己和翎城哥在一个班，就勾引他，童乔安我告诉你，翎城哥是我的！”童佳韵瞪着乔安，一张脸满是愤怒。 童乔博脸色难看得很，他一双眼睛变得犀利，这个一贯有些幼稚的男孩，这一刻也有了他父亲的气质，声音严厉—— “童佳韵，你给我冷静些！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就说什么你的她的，且不说安安和翎城没什么，就算有什么，那也和你没关系！” 童佳韵视线看向童乔博，眼神带着不可置信，“你帮她？” “是你无理取闹，你说翎城是你的，翎城自己愿意吗？童佳韵，你也不小了，不要还这么偏激好吗？”童乔博声音犀利，眼睛紧紧盯着童佳韵。 童佳韵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咆哮—— “你就是护着她！凭什么你们都护着她？！” 她眼泪流了出来，转身就要跑开。 这时候乔安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这个动作让其他人同时一愣，就连童佳韵也下意识停住脚。 童佳韵见是她的手，甩开，回头狠狠瞪着她，像是要吃人一般。 乔安收回手，淡淡看着她，声音也非常冷淡：“首先，你口中的勾引我不认，我和唐翎城没什么。” 童佳韵一愣，哭的动作都僵住了。 “其次，你巴巴跑来找我说唐翎城是你的，请问你是他什么？你有资格说这句话？有资格发脾气吗？” 童佳韵要张口说话，乔安打断她—— “最后，你已经不止一次对我说难听的话了，再有下一次，就不要怪我生气了，毕竟先撩者贱。” “明明是你这个贱人勾引……” “啪——”乔安一巴掌打了过去。 童佳韵的话因为这一巴掌中断，瞳孔一缩，捂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童乔博和白诗彤已经惊呆了。 乔安揉了揉手，看着童佳韵淡定道：“我不会骂什么难听的话，所以你再无端骂我，我就只能打到你住嘴了。我和唐翎城没什么，比起对我生气，你更应该想想，是谁告诉你——我和唐翎城有什么的。” 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微不可见地瞟过白诗彤。 她才不信童佳韵这个反应没有白诗彤在中间作祟，回想原文，真是每次想想都会有不一样的看法，比如说童佳韵这个人。 她的结果和童乔安也大差不离，但没人可怜她，因为她坏事做绝。 可仔细想想，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将唐翎城身边的追求者、关系亲密的女生，全都推开，让唐翎城在和白诗彤在一起之前，就没有任何感情经历，也没喜欢过任何女生。 真的都是因为童佳韵吗？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这样想来，童佳韵也是真惨，竟然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她做的事情，从来都是将唐翎城推远。 他选择谁都有可能，白诗彤，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女生，但都不会是童佳韵。 童佳韵还要说什么，乔安不耐烦了，说：“你要是有意见，就来童家找我理论吧。” 这话落地，童佳韵沉默了。 乔安的一巴掌竟然奇异地让她的火气暂停，理智回归。 她莫名其妙骂了乔安，哪怕乔安打了她，她的大伯和大伯母也不会站在她这边的，或许还会生气……她对乔安的态度。 毕竟面前这个人才是亲生女儿。 童佳韵深吸一口气：“你真的和翎城哥没什么？” “你可以问唐翎城。”乔安说完，迈开腿，进了车里。 白诗彤上前，轻轻扶着童佳韵，“佳韵，你的脸没事吧？” “没事。”童佳韵咬牙切齿，“我不会放过这个死丫头的！” 白诗彤嘴角微微一扬。 童佳韵看向她：“白诗彤，你给我看的照片到底怎么回事，童乔安说她和翎城哥没其他关系！” 她是信了童乔安的，两人本来就不对付，在童佳韵看来，乔安要是真和唐翎城在一起了，只会在她面前疯狂炫耀，哪有藏着掖着的。 白诗彤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随即说：“是十二班李文静给我的，感觉她很生气，我就以为是真的……” “李文静！”童佳韵咬牙切齿，“她肯定喜欢翎城哥！” 白诗彤忍不住说：“或许他们真的关系不一般……只是还在暧昧期？或者藏着没说？” 童佳韵：“不可能的，翎城哥那么好，童乔安要是真和他有点什么，肯定会高兴地对着我嘚瑟的！” 白诗彤：“……” 这个蠢货！ 你以为都是你呀！ - 白诗彤上车的时候，神色还有些僵硬。 车内，童乔博也是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乔安。 乔安想到他刚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样子，无声叹口气，而后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和唐翎城……”童乔博几乎立刻就问了出来。 乔安无奈：“我和他真没什么，这几天是有事才和他说话。” “什么事？” “我给他补课。” 乔安说完，突然发现童乔博看她的眼神异常纠结。 她露出茫然的神情。 童乔博咬牙道：“安安，早恋不好，不过你要是真和唐翎城有什么，也可以说出来，我不会告诉爸妈的！” 乔安：“？？？” “以后不要编这种瞎话了！” 补习？ 还是乔安给唐翎城？ 且不说乔安的成绩如何，就说唐翎城，那是会补习的人吗？！ 童乔博一脸“我妹妹骗我”“这个谎言太假了”“你和唐翎城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苗头”…… 乔安：“……” 她只想静静。 - 童乔博是不怎么相信，但他也确实不相信两人在一起了，补习一说也是让人怀疑。 也因此，他心里藏着事儿，准备月考结束找唐翎城好好问问。 至于其他人，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因为月考也都放了下来，全身心投入月考当中。 高一的月考要比高二多一天，一共要考九科，语数外，理化生，政史地，每课一百分，总分九百。 题目不难，毕竟高一才刚刚开始，很多科目都学的不多。 要不是二中进度快，换个其他学校，这个时候可能还没学到二单元呢。 乔安看了眼题目，基本上都在预测中，她松了口气，开始认真答题。 基本上都是学过的内容，只是变化比较多，有难也有易，不少都是平时练习题和课后习题演变来的。 甚至还有题完全就是练习题！ 物理和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有些超过目前所学，但也是这本书内的内容，用其他解法也能做出来，就是麻烦了些。 乔安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还没学到的方法答题。 因为题不难，她写得很快，检查了三遍，确定没问题就交了卷。 提前交卷的人不少，二中一直都是人才济济。 而且目前还没有考试，所以考场位置都是乱排序，每个考场都有可能有那种厉害的学霸，还有开考半个小时就写完卷子，一脸自信走出去的学生。 乔安倒是不着急，写完检查两三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会交卷。 九个科目，哪怕题不难，考起来也有些累人，而且文科的题目，乔安也不是每道题都能做的轻松的。 最后一科考完之后，乔安走出考场，站在十二班的外面等着。 已经有不少学生站在自家教室外面等着了，等到考试结束，他们就能进去打扫卫生，将桌椅恢复原位。 乔安从放在走廊的一张桌子里面找出自己的书包，翻出杯子倒了杯水喝着。 丘露也已经出来了，见到乔安眼睛一亮，快步过来，“乔安，考得怎么样？” 乔安笑了笑，回道：“尽力了，你呢？” 丘露点点头：“我也尽力了，题不难。” “哼。”李文静正好从旁边过，冷哼一声。 丘露皱眉，瞪着她：“你什么意思啊？哼什么哼？” 李文静翻了白眼，嘲讽道：“净会说大话，还简单得很，有本事别在十二班，在一班二班去呀！” “你——” 乔安拉住丘露，淡淡道：“别和狗吠。” 丘露一愣，随即笑了，笑容灿烂：“好好好，我们不和乱咬人的狗吵！” “你说谁呢？！”李文静炸毛了。 教室里面有监考老师的声音响起—— “吵什么吵？！闭嘴！” 李文静顿时不敢说话了，只是恨恨瞪着乔安和丘露，下巴一抬，走远。 走到她的小姐妹旁边，几人一边看她们，一边嘀嘀咕咕，隐隐约约可以听见—— “真是嘚瑟，真以为自己是学霸？” “那个中考成绩，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嘚瑟的。” “可不是，要不是交钱，二中都进不了！” “等到成绩出来她就打回现实了。” …… 乔安不为所动，这时候，唐翎城懵逼着一张脸从楼上下来，神情恍惚。 他径直走到乔安面前，傻傻看着她，两眼呆滞，仿佛在看怪物。 乔安：“……你、咋了？” 别是考疯了？ 第19章 你妹 唐翎城没有开口。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乔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否则他怎么这个反应？ “叮叮叮——”铃声响起，最后的交卷时间到了。 二中高一年纪的月考就正式结束。 这一声响动，好似终于将唐翎城从呆傻中震惊出来，他张张嘴—— “乔妹……你神了！” 乔安：“？？？” 唐翎城激动地说：“你在知道你压中了多少题吗？！你让我背过的东西全都考了，还有数理化生好多题全都压中！！” 他拔高声音，又是激动又是震惊。 唐翎城之前就想找乔安说了，每一门科目考完，他都只有满脸震惊。 其实虽然让乔安给他补课，但他也没有想过会有什么成效，也因此，最开始考试的时候，他觉得乔安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随着一门又一门考下来，他震惊地发现，乔安让他必须背下的东西，全都考了！ 他没有让他全背老师画出来的重点，而是精简了起码三分之二，只让他背了三分之一不到，可就是这些东西，全都考了，而且分值还不低！ 乔安让他做过的例题，也基本上全都考了，有些只是微微变了条件，有些是大改过，但是本质不变，这都是她讲过的！ 还有刚刚考过的那个科目，她竟然连最后一道大题都预测到了！ 走出考场门，唐翎城就已经傻眼了。 一度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他从小读到高一，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题会做，也是第一次将卷子填写了一大半，而不是当初那样，只瞎写了选择题。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唐翎城直直盯着她。 “这不难，毕竟这才刚开学，学过的东西少，等以后学得越来越多，就不能预测到这么多东西了。”乔安态度很淡定。 毕竟才开学一个月，进度也不算赶，自然学不到太多的东西，能考的部分也就那么些，自然很好总结。 唐翎城：“……” 难！非常难！ 他都已经不知道对乔安说什么了，第一次他如此佩服一个人。 大概只有亲身经历的自己才会知道，乔安的复习到底是多么可怕！ 教室里，其他学生都已经在收拾桌子了。 就剩下两人还在外面，就连丘露刚刚都溜进去了，时不时回教室的学生都要诧异地看他们一眼，乔安没有唐翎城脸皮厚，也赶紧进了教室。 “我来我来！”她刚刚准备搬桌子，唐翎城就来帮她。 “谢谢。”见他已经将桌子搬了回去，道了谢，而后坐下整理东西。 唐翎城也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用余光打量乔安。 此刻，他看她的眼神还是充满了不真实。 “都坐好！”林文觉进了教室，一见乱糟糟的氛围就吼道。 整个教室立刻都安静了下来，乔安看了他一眼，继续动作轻轻整理东西。 林文觉站在讲台上，视线扫过所有学生，在扫到乔安和唐翎城的时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他咳嗽一声：“待会儿也就放假了，国庆一共有七天，回去不要玩疯了，注意安全，待会儿放假就按时回家……” 他交代了很多班主任要交代的，又布置了生物作业。 而后，他的视线再次扫过众人，声音严厉起来：“这次月考的题简单，考得好别骄傲，你考得好，别人也都考得好。要是这个题都考不好……就不要怪我不给你们面子了！” 最后一句话，视线往乔安和唐翎城那边瞟过去。 乔安正在整理东西，唐翎城神游天外，看得林文觉冷哼一声。 “你的成绩会在开学那天公布，当着你们家长的面公布！到时候所有家长必须来，有一定来不了的家长，必须亲自给我打电话。”林文觉顿了顿，“不过我觉得没什么事情比孩子重要不能放下的，所以争取所有家长全都到位！” 现在，打电话给他请假的家长，怕是也不容易通过。 今天刚刚考完，判卷不可能这么快就判完，国庆老师可能要比他们少放几天，早点将成绩统计出来，等到开家长会的时候，作为开会的依据。 林文觉说完便离开了，教室里一阵吵闹—— “天啦！家长会公布成绩，这不是要气死我爸妈吗？” “不会吧，你成绩挺好，你爸妈肯定高兴。” “你考得怎么样呀？” “这次生物作业也太多了吧！” “还有其他科任老师没过来呢，你等着吧，作业肯定多到不行！” …… 旁边，唐翎城伸过来脑袋：“乔妹，你有没有觉得刚刚林文觉说不给面子……暗示的是我们？” 抬头，乔安睨他一眼：“你才发现吗？” 唐翎城：“……” 他也不生气，耸耸肩，微微有些得意，“那可真是要让他失望了，我可难得这么认真考试，也难得有这么多题目写了，怎么着也不是特别差的。乔妹，你应该比我好些吧？毕竟你为我压的题都中了，你自己应该也做了吧？” 乔安：“……你放心，我不傻。” 怎么可能给唐翎城压中了题，自己不会的？ 但凡唐翎城以前在学习上多花些心思，就会知道要压中那么多题，可不是什么“神了”“巧合”就可以做到的，必然是押题者对所有内容，全都了如指掌。 “那就成了，这次姓林的肯定不能下不了我们面子！”唐翎城挺高兴的，眉梢一挑，嘴角上扬，“乔妹，这次你可帮了我大忙，帮我留了面子，又挽救了零花钱，说吧，想要什么礼物？” 那模样，仿佛浑身都写着“土豪”二字。 乔安嘴角也扬了扬，有几分高兴，但很快压制了下来，咳嗽一声：“不用，把说好的五百块补习费给我就可以了。” “真才要五百呀？你这次可帮了大忙，也没少花心思，至少我给你五千吧！”唐翎城这样说。 他是认真的，能够压中这么多题，还给他讲解透彻了，唐翎城觉得五千都少了。 乔安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个一脸认真的土豪。 半响，她还是摇摇头：“不了，说好五百就是五百。” 唐翎城：“……”这丫头可真轴。 但不知道为什么，唐翎城心里还挺高兴的。 他说：“那我给你转账吧，加个微信好友？” 乔安：“……” 她咳嗽一声：“我还没有微信……也没有银行卡，你给我现金吧。” 童乔安是真的没有，乔安忙着学习，也忘了这个，童苍衡给了一张银行卡，但乔安肯定不可能让唐翎城把钱转到里面去，免得和童家解释。 唐翎城：“？？？” 没有微信，没有银行卡，这哪儿来的山顶洞人！！ - 到底最后唐翎城给了乔安现金，等到各科任老师布置作业以后，乔安将收好的书包背起来，将五百块钱好好收在了书包里面。 “我现在走了，国庆快乐！”乔安说完，脚步轻快离开。 她难得这么高兴，不仅是挣到了五百块，最主要的是—— 薄陆离要来了。 唐翎城：“喂，我明天去……”你家玩。 然而乔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唐翎城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着什么急呀，他们是一个小区的，可以一起回去呀！ 乔安脚步匆匆，她今天不坐邢叔的车回家，特意拿了两块钱零钱，今天要去一趟商场周围。 这个时候离校的学生不少，显然，不少人都迫不及待想要归家。 乔安走得有些快，和一个反向过来的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乔安忙道歉，是她撞到了别人。 那人却声音诧异：“童乔安？” 乔安抬头，也是微微有些诧异——竟然是云然！ 童乔博的朋友，一个温文尔雅的男生，乔安见过两次，就留下了些印象。 乔安张张嘴，有些不知道怎么招呼。 云然像是知道她的为难，笑着说：“叫我云然哥吧，你是乔博妹妹，也就是我妹妹。” 乔安乖巧点头：“云然哥。” 想了想，她问了句：“高二不是已经放假了吗？” 所以云然怎么在学校？ 云然笑了笑：“老师让我来帮忙改改卷子，离得也不远，我就过来了。” 乔安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 这个云然…… 竟然优秀到老师都可以叫来帮忙改卷子！ 乔安听白芷兰对着童乔博夸过两次，据说这位妥妥可以保送京华大学。 真是优秀到……让人羡慕。 “那云然哥去忙吧，我先回去了！”乔安声音清脆。 云然点点头，也没有再拦着她说话。 乔安转身，继续匆忙离开。 薄陆离今晚启程，却要到明天晚上才到c市，这一路上，定然是火车硬座。 乔安忙着为迎接他做准备。 - 当晚，乔安回家就有些晚了。 “安安，明天要一起去玩吗？”童苍衡笑着问。 乔安还没有说话，童乔博就说：“人山人海的，出去玩什么？” “你这个臭小子！” 乔安也立刻说：“我明天有安排……” “安安，你明天……” 白芷兰刚刚开口，童苍衡打断她：“安安，那注意安全哟。” “好的。”乔安露出一个微笑，眼睛半眯，童家人微微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乔安很少这么笑，但每一次笑起来就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等到她上楼后，白芷兰才想起来，问童苍衡：“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 童苍衡叹口气：“安安来这儿这么久了，你见她什么时候和人约着去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薄陆离要来了。” 话音落地，气氛微微有些微妙了。 童苍衡情感是复杂的，白芷兰抿了抿唇，她其实是不想乔安再接触薄家人，但也没有资格拦着。 童乔博就更不用说了，心里猫抓似的，说不出的别扭。 第二天一早。 童乔博起来的时候，乔安已经准备出门了，脚步很轻快，头发扎了个马尾，马尾晃动，就像是她愉快的心情。 “哼，有这么高兴吗？”他忍不住阴阳怪气。 乔安抬头，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童乔博更不高兴了，这丫头真是过分，要见薄陆离就一脸藏不住的高兴，而一看见自己，就立刻皱眉…… ——我才是你亲哥！ 乔安不想搭理阴阳怪气的他，而且她现在有事，便直接转身，背着包出了门。 童乔博气得瞪圆了眼睛。 两人之间原本缓和的关系，立刻冰冻起来。 - 乔安是真的着急，她昨天是去找了份兼职，毕竟今天是国庆，很多商场都有大型活动。 她找到了一份按小时算，日结的兼职。 ——穿着人偶服发传单。 一个小时二十块，节日的价格，平时可是没有的。 乔安刚到商场，负责的经理立刻招手：“你怎么才来呀，快点穿好衣服，今天人多，你们都认真些！” “哎，好！”乔安立刻走到旁边，领到一套人偶服。 显然是为了国庆准备的，衣服崭新，乔安个子小，拿了一套小的。 她穿上后便立刻开始工作，脑袋都藏在了衣服里面，好在她这一套有眼睛，能够看清楚外面。 十月一日，天气不错，不算热。 但闷在人偶服里面，还是流了不少汗出来，中午商场管饭，乔安身上还穿着人偶服，脑袋已经露了出来，整个人长出一口气，用纸巾将汗水稍微擦了擦。 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几个男生停了下来。 - 童乔博正在家百无聊赖的打游戏，旁边是发呆的唐翎城。 今天乔安走后不久唐翎城就来童家了，听说乔安已经出去，就和童乔博打了一上午游戏，刚刚打烦，坐在旁边发呆。 “这都是什么菜鸡，翎城，再来一把！” “不来了。” 童乔博正准备说什么，手机有消息提醒。 是他玩得很好的一个同学，那人说—— 【博哥！你妹！！】 童乔博勃然大怒，立刻回复—— 【你妹！！！老子现在有妹妹，不准用这个字眼骂我，否则老子剁了你！！】 他气得不轻。 对方秒回—— 【博哥不是，我是说我们看见了你妹妹！图图图.jpg】 第20章 接人 图片一共有三张，第一张是乔安站着擦汗，第二张是在一个阴凉的位置坐下，还是在擦汗，第三张手上拿了一个饭盒。 “靠靠靠！”童乔博猛地站起来。 图片拍摄距离虽然有些远，但童乔博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妹妹乔安了。 那丫头竟然穿着人偶服在外面？！ 打工？！ 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呀！ 他的震惊让唐翎城回过神，扭头，随口问道：“怎么了？见鬼了？” “真特么见鬼了，那丫头干嘛跑出去打工，这大夏天的，缺钱还是嫌自己不够黑呀！”童乔博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这丫头”三个字一出，却立刻让人知道他说的是谁。 ——乔安。 唐翎城抢走手机看了看眼，皱眉，“问地址。” 他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包括那个五百块钱的补习费。 那边很快就说了个地址，距离这边不远，是离他们最近那个商场的天桥处看见乔安的，对方在发传单。 童乔博拿上手机就出去，唐翎城也跟上了。 他们要去看看那丫头在搞什么幺蛾子！ - 乔安正在吃午饭，商场给的午餐还可以，一个卤肉饭套餐，没两块肉，味道也不好，远远比不上童家吃的，甚至连二中食堂都比不上。 但乔安吃的还挺习惯的，虽然不见得喜欢。 上辈子这样的东西还真没少吃，出来兼职能有这个套餐，也是他们这种要干一天的兼职工才有的。 乔安上辈子打工的时候，有些抠门的负责人，就算干一整天也不管饭。 她有时候舍不得钱买盒饭，都是买两个包子或者馒头就够了。 这会儿来来往往的人不多，怕热些的行人都进商场了，他们吃饭肯定不能进去，所以只能找个不影响市容的角落吃。 这样露天的地方，她吃的慢条斯理，很是安静。 “乔安？” 乔安抬头，声音诧异：“云然哥。” 可真是巧了，这两天就偶遇了云然两次。 和云然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男孩子，乔安在学校见过一面，是和童乔博混一起的两人。 ——显然，他们也见过乔安。 两人在云然主动打完招呼后，立刻上前，蹲下，叽叽喳喳—— “安安你好，我是你哥同学，你叫我徐哥就是了。” “我也是你哥同学，你叫我白哥吧，你怎么在这儿呀？这是……兼职？” “这太阳也太大了吧！” “你兼职家里人知道吗？” 乔安很淡定，一点没有瑟缩和不好意思，她点点头：“嗯呢，我在兼职。” 说话的时候，她拍了拍放在膝盖上、饭盒袋子下的布偶脑袋。 “咋想起跑来兼职了？想要啥管你爸妈要呗，你爸妈不给你就管你哥要，他有钱！”徐哥瞪圆眼睛，笑得像是个狼外婆。 显然，他们第一想法就是乔安有什么想要的，但是父母不给买。 ——这对于他们而言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显然也不会选择出来打工挣钱，通常他们想买的，都不便宜，打工挣起来太慢，而且他们也吃不了这个苦。 乔安摇摇头，没答话。 她和童家，和薄陆离，童家和薄陆离，很复杂也很难说清楚，也不想和别人说。 乔安继续吃饭，他们中午休息时间很短的，毕竟是按小时算，都愿意多干活多挣钱。 云然看着她将饭菜一小口一小口喂进嘴里，无声叹口气：“乔安，跟我们去吃饭吧，打工也有中午休息时间吧。” 话音落地，另外两个也忙说—— “是呀，咱们走，我们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可不是，你看你吃这是啥，不健康。” 乔安摇摇头：“你们去吧，我马上吃完就要开工了。” 那两人还想要说什么，云然温柔地说：“打工有很多途径，这个太累了，你身体又不是很好，不值得。” 他的声音太温柔了，十足的一个关心妹妹的哥哥，让人听了心里一暖。 乔安抬头，对着云然笑了笑：“嗯呢，放心，我不会做太久，就今天。” 露天环境，旁边偶尔过一两个行人，面前的姑娘小脸巴掌大，头发都被别了上去，但也有几丝凌乱下来，汗湿的头发贴额头，看起来又乖又呆。 皮肤虽然微微有些黑，但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双目如星河灿烂。 别人不知道，但和云然关系最好的童乔博却在他每天的抱怨中知道—— 这个丫头吃过了不少苦，回了童家，得到了全家的爱，专办了副卡给她，不限金额随便刷。 在他们这个年纪，鲜少家里会这样给他们。 就连那个一直抱怨的哥哥，也是一边抱怨一边心疼，又在知道对方晕睡中喊哥哥的时候……笑得像个傻逼。 能得到全家宠爱的姑娘，却在这样的烈日天出来兼职，定然又是有另外的秘密。 “那你注意安全。”云然最终只是这样说。 乔安乖巧点头。 于是，云然拽着另外两人离开，乔安低头继续吃饭。 饭盒丢进垃圾桶，去经理那儿再拿一摞传单，而后乔安便要继续开始发传单。 然而刚刚将布偶的脑袋穿上，不远处一辆出租车停下，两个英俊到无论出现在哪儿都会吸引所有人视线的少年出现。 “童乔安！”童乔博的声音带着严厉。 乔安微微一顿，回头。 童乔博带着唐翎城已经到了面前，对方脸上先是生气，随即看到她汗湿的鬓角，眼神又带了心疼。 乔安抿了抿唇，无声叹口气。 “跟我回去。”童乔博只是这样说。 乔安没有同意，她摇摇头：“我还要兼职，已经答应了到下午五点换班。” 薄陆离六点半到，这个时间她还可以回家换衣服洗漱。 “乔妹，这太晒了，阿姨天天念着让你养白，回去吧。”唐翎城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他的态度比童乔博好多了。 ——虽然此刻他的心情也很复杂，他和童乔博已经猜到她为什么要出来兼职了。 乔安还是摇头，她轻声说：“不晒，这个衣服可以遮住太阳，不会晒到的。” 她还是坚持，见负责人不断投过来的视线，她穿上脑袋，就要继续发传单。 童乔博气急，隔着布偶手臂抓住乔安的手腕，“童乔安，不就是为了薄陆离吗？！你心里就只有那么一个哥吗？！你只想着他的自尊，可是你想过我……爸妈也会心疼吗？！” 乔安顿住。 唐翎城看着乔安，眼神也是无比复杂。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乔安还有那么一个……哥哥，一个让这样她想着念着，愿意为他出来兼职的哥哥。 真是……让人羡慕。 不远处，手上拿着藿香正气水的云然也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妹妹，知道童乔博有个妹妹的时候，他还很羡慕，尤其是见过乔安，真恨不得乔安是他的妹妹，他一定会比童乔博这个哥哥做得好。 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乔安心中还有一个哥哥，而且她对那个哥哥，也可以这样好。 真是……更让人羡慕了。 乔安取下脑袋，她看向童乔博，微微勾了勾唇，眼底带着星光，“不累，真的不累，我不是做出什么牺牲，只是出来兼职而已，也只有今天一天，不用担心。” 顿了顿，她轻轻仰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每次生病的时候就需要很多钱，奶奶结婚的时候留下的唯一几件首饰，吃糠咽菜的时候都舍不得卖，后来为了我都拿去卖了。哥小小年纪，还没有垃圾桶高，就捡塑料瓶卖钱给我买吃的，他从小没有朋友，大家都叫他捡垃圾的。” 相较于奶奶和薄陆离做的，她这算什么呢？ 有时候，乔安都不知道童乔安对自己影响有多大，毕竟情感是做不了假的，但是属于乔安的理智思维和性格、记忆也是做不了假的。 乔安不排斥这些情绪，哪怕她清楚知道自己是乔安，不是童乔安。 她占了童乔安的身体，必须接受童乔安的经历。 童乔博不说话了，抓着乔安手腕的手也松开，乔安的这段话对他的冲击太大了，她很少提到以前，以至于他们都忘记她在外面……艰难长大。 好一会儿，他张了张嘴：“那你……继续吧，注意安全，别……中暑了。” 乔安微笑，重重点头。 第一次，她觉得童乔博是一个哥哥，他成熟了。 童乔博：“我就在旁边待着，反正也没事！” 乔安：“……” 她收回刚刚的话，他还是那么幼稚！ - 于是，天桥上出现了一个场景—— 一个穿着布偶的人在发传单，不远处阴影地方蹲着两个非常帅气的年轻男人，而且……两人一看就有钱。 时不时他们还跑过去帮忙发几张，但晒到受不住，立刻又跑回阴影处。 还时不时去买点东西，捧着送到人偶面前—— “乔安，喝口冷饮！” “乔安，该喝支藿香正气水了！” “乔安……” 五点一到，乔安脱下布偶衣服，浑身汗湿，童乔博一手拿着小风扇对着她，一手抱着一包纸巾。 唐翎城一手冷饮，一手湿巾纸，不住递给她擦汗。 乔安无奈，她已经无数次轰走这两人了，可是赶都赶不走，他们都不回去。 负责人过来结账。 为了看着发传单的人，他基本上就在商场门口，而且也在帮忙宣传。 他先给其他人发了钱，又走到乔安面前，开口道：“九个小时，按小时算，一共一百八对不对？” 乔安刚准备点头，一个声音响起：“不对。” 几人包括负责人都看了过去，云然手插在兜里，晃晃悠悠过来，声音带笑：“经理，您今天下午应该也知道店里生意突然变好了很多吧？咱们这两位小帅哥也帮着乔安吼了好几嗓子，每次都有不少本来要走的女孩子上来拿了传单去店里，您都看见了吧？” 经理：“……”是的，他看见了，还高兴不已，想着以后要不要招长相好的。 可惜这两个长得这么好，又一看就有钱的，怎么可能招得到？ “所以，经理你是不是应该给乔安加一份奖金？毕竟就算是拉客，也该是有提成的。”云然歪歪头，眼中全是笑意。 经理：“……” 最终，经理加了两百块钱。 这钱他加得心甘情愿，下午因为这两个男人，确实多了好些生意，也多了很多人看到了他们店的名字，知道了他们店的活动。 两百块钱……都算少了。 经理将钱凑了个整，将四百块钱交给乔安的时候，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三个不同风格的帅哥…… “丫头，以后就不要搞什么体验生活了，你这一个人辛苦，还有三个哥哥候着～” 乔安：“……” 她简直……无话可说。 - 领完钱，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乔安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手上多领的两百多块钱：“这个……我……” “等以后你请我们吃饭吧。”云然笑得温柔。 乔安重重点头，又问：“你们现在要回家吗？我要去坐公交了。” 云然：“正好我们要去乔博家，咱们四个人拼单坐出租车吧，没比公交贵多少，还省时间呢，你也可以早点到家。” 于是乔安点点头。 四人又一起回了童家。 乔安匆匆忙忙上楼洗澡去了，客厅三个英俊的男人互相看了一眼，童乔博一胳膊撞到云然身上，“你倒是会做好人！” 云然摸着被他撞过的地方，笑着说：“你妹妹看着文静，其实脾气倔着呢，你得顺毛撸，你看，她对你态度是不是都好多了？还欠了一顿饭，够你缓和关系了！” 童乔博嘴角一扬，半响又僵住，狐疑地看着他：“我怎么觉得她对你们态度也好了？而且也不止是欠我一顿饭，是欠我们三！你真的是帮我而不是有什么企图？” “没有！绝对没有！”云然肯定地说。 唐翎城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不说话。 乔安很快洗漱好，衣服也换了干干净净的一身，头发还没干就跑了下来，她身上穿着一件新衣服，书包也背了一个新的，非常正式。 “我先走了，再见！”乔安招呼了一身，匆匆出门。 童乔博还没来得及说话，乔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默默叹口气，坐下，心情烦躁。 唐翎城踢了他的脚一下，同样烦躁地说：“开黑吧。” “行。” 将郁气发泄在游戏里，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而乔安，终于在六点半赶到了火车站，她站在接人的地方，国庆车站人非常多，她埋在人群中，垫着脚，在同样拥挤的人群中寻找薄陆离的身影。 来来往往无数人，她只找她要找的那个。 人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人为了接到人，直接喊着。 乔安没有喊，她使劲儿垫着脚，被人挤着，视线一直盯着出口，眼神带着期待。 不知道这段时间，薄陆离怎么样了？ 他过得好吗？ 直到这一波人大多散去，出站的乘客都变少了，还是没有看到薄陆离。 乔安肩膀垮了下来，脚踮得有些疼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视线却在一个地方凝固住，猛然间瞪圆了眼睛。 第21章 温暖 ——是薄陆离。 原来他已经来了，只是站在侧面，手上拉着一个行李箱，也正看着她，没有出声。 乔安瞪着眼睛看着他，一时之间，踌躇不前，也说不出话。 他和一个月以前也有了变化，穿着体恤和牛仔裤，简简单单，人群中不少男人都是这样穿的。 然而他就是不一样，这么多来来往往的人中，一眼就能看见他。 他好像和所有人一样，又好像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薄陆离也站在那儿，没有动，他也在看她。 乔安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哥，你已经到了怎么不过来找我！”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的语气一点也没有埋怨，反而因为见到他而笑容灿烂。 片刻，薄陆离轻声开口：“我看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还长胖了！”乔安下意识挺了挺胸脯，眼中光彩夺目。 “白了，没胖。”薄陆离到底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乔安不服：“是胖了，都比之前重，而且还长高了一点点，是有变化的，只不过变化不明显嘛～” 薄陆离刚刚已经看过她了，她哪是变化不明显，完全就像是……换了个人。 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格，只有在看向他的时候，眼中一如既往。 “还要多吃点。”薄陆离说。 乔安点点头，伸手，自然而然地拉住薄陆离的衣袖，扯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哥，咱们先去吃饭，待会儿我带你去找民宿，我已经看好了一个，待会儿带你去办入住……” “先去民宿吧。”晚上吃完饭可以将安安送回家，他自己再回民宿。 乔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先去民宿，但也不在意，点点头：“好，就是民宿有点远，可能哥要多饿会儿肚子了！” 她回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薄陆离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也露出了笑容。 他其实和之前还是一样的，沉默寡言，脊背挺直，不苟言笑，虽然瘦弱，却有让人不能忽视的坚韧。 两人一起坐公交回去。 乔安选择的民宿和童家那个小区不算远，周边也有好的酒店，但那个价格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诚然可以用童家的钱预定酒店，可那和让薄陆离住童家有什么区别呢？ 他不会去的。 那家民宿卫生条件挺好的，夫妻俩打扫很干净，乔安已经去看过了才决定的。 国庆期间，公交车上人很多，十分拥挤。 他们这一趟车上塞满了，两人刚刚站上去，后面就有人贴了上来。 薄陆离一手握着杆，一手撑在乔安旁边，稍微留出了一点安全距离，不让别人挨着乔安。 他做得无声无息，仿佛再正常不过罢了。 乔安眉眼温暖了起来。 车上很吵，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叽叽喳喳，人也上上下下，薄陆离始终那么站着，那个安全距离的范围，也始终一直存在。 下车后。 乔安长出一口气：“国庆人真的太多了，明天我带哥去景点，人可能会更多！” “去景点？”薄陆离扭头看她。 “对呀，c市有名的地方，我带哥去看看！”乔安笑起来，眯着眼睛，眉眼弯弯。 薄陆离也无声笑了笑，“不去景点，明天去你学校看看吧，看看你上课的地方。” 乔安一顿，随即点头：“好呀，那明天我们去学校，就是不知道门卫让不让我们进去，哈哈哈！” 薄陆离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跟着笑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民宿，这一栋楼基本都是民宿，只不过属于不同的人，乔安选择的那一家是口碑非常好的。 办入住的时候，那阿姨声音带笑：“你们两人住还是一人？” 乔安瞪了瞪眼睛，随即着急地说：“当然是一个人！” 阿姨看了他们一眼，笑着点点头，只刷了薄陆离身份证。 “两个晚上，加押金一共是三百五。” 乔安松了口气，幸好周边没有景点，国庆没有涨价。 她将书包取下来，准备拿钱，而薄陆离已经从钱包里面拿出了钱，递给了阿姨。 “哥……我……” 乔安刚刚张嘴，薄陆离说：“哥有钱，不用你。” 说话间，他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乔安不再说话，直到两人拿了房卡去放行李箱，她才忙说：“哥，我有钱，不是家里的！” 她是怕薄陆离以为她手上的钱是童家的，不愿意用。 薄陆离放下了箱子，房间不大，但确实干净，而且敞亮，算是“物美价廉”。 “你帮我选了好地方就够了，不需要你给钱。”他从箱子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乔安，“饿了吧？你先吃着。” 乔安愣了愣，都忘记说钱的问题，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盒糖糕，自家手工做的，熟悉又陌生。 乔安莫名眼热。 这是奶奶爱做的，童乔安和薄陆离小时候不会有多的零花钱，就算奶奶给他们，他们也舍不得花，零食什么的，从未买过。 那个时候，同班同学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买零食了，小袋子的零食在小卖部流通，童乔安虽然看着流口水，却一次都没去买。 奶奶知道，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买了红糖回来给他们做糖糕。 她和薄陆离一人拿着一块坐在门前，两个小孩童，穿得简陋，眯着眼睛笑，一脸幸福。 乔安手微微颤，声音也有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哥……你做的？” “嗯，学了下。”薄陆离说的平静。 但乔安就是仿佛能够看到这个少年站在厨房，熬着糖浆，回忆着奶奶如何做糖糕，自己亲手做了出来。 她拿起来吃着，糖糕很甜，从口中甜到心里。 乔安一口气吃了两块，她是有些饿了。 薄陆离也将行李箱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里面有东西是给她的，两个笔记本，写得满满当当的，还有两盒糖糕，一盒在她手上，一盒被他和两个笔记本一起放在了袋子里。 “这是高一笔记，现在……现在我不能帮你复习了，你要自己看笔记。”薄陆离将袋子放在旁边，叮嘱她。 乔安歪歪头：“哥，你给我了，那你呢？你高三复习怎么办？” 薄陆离无声叹口气，“我还有，这一份是给你的。” 童乔安成绩不够好，虽然在小地方班里还是不错，但和薄陆离这样眼光长远的来看，还是差多了，于是他高一专门边学边做了这笔记。 本来是准备带着她学，现在便直接给她了。 乔安抿了抿唇，接了下来。 薄陆离声音依旧平静：“糖糕吃两块就可以了，吃多了坏牙，等下吃晚饭了。” “哥肯定也饿了，那我们去吃饭吧！”乔安忙把盖子盖上，薄陆离接过，给她装在了袋子里面。 “不着急。”他淡定开口。 乔安看向他，眼神带着疑惑。 薄陆离：“现在来说说看，你钱哪儿来的。” 乔安：“……” 他掀了掀眼睑，面无表情：“不是童家的钱，你刚刚来c市，也不可能有什么积蓄，兼职吧？” 是个反问，但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唉。”乔安叹口气，点点头，“是的……兼职了……” 薄陆离：“做什么兼职？” 乔安刚刚准备开口，他又说：“能拿出三百多，不少了，所以不要说谎，我知道什么兼职能挣多少钱的。” 乔安：“……”得，连说谎的路子都给她堵死了。 没办法，她只能一五一十，从唐翎城说到发传单，没敢隐瞒。 她说话的时候，薄陆离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她莫名心虚，头越来越低…… “你不应该兼职。”薄陆离这样说。 乔安没说话，她想要接待薄陆离，想要他少花钱，一个完全靠自己挣生活费的少年，哪怕有之前学校给的一笔钱，可也还有两年读书生涯。 这一趟来c市，要用掉不知道多少钱。 他只留两天，怕也就是为了省些钱。 乔安自己多付一点，薄陆离不是就可以少付一点吗？ 见她这个反应，薄陆离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半响，他说：“乔安，你高一了，看起来高考还远，但其实很近。这三年，你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学，那么多知识要记，没什么时间能够浪费。” 乔安看向他。 “帮你同桌补习也就罢了，但你不该收他的钱，你们是同桌，扯上金钱交易，很容易生出麻烦，更何况他还是童家的邻居。”薄陆离轻声说，“还有发传单，这本身不是一个有任何意义的兼职，你做这份兼职，完全是浪费时间。” 顿了顿，他又说：“我既然要过来，就会安排好自己的一切，不需要你为我操心。” 抬手，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 乔安瞪着他：“哥，你还说我呢？那你呢？钱还够用吗？你还有两年，高二寒暑假可不能去打工了！” 薄陆离笑了笑，轻声说：“放心，我找了份家教工作，不忙，可以兼顾学习。” “那我也……”乔安还想反驳，薄陆离可以兼顾，她也可以兼顾！ “你不需要兼顾，童家给你提供了很好的学习条件，你就应该好好学习，而不是做无意义的兼职。我如果需要，我自然会想办法。”薄陆离难得说了这么多话。 她现在不在他身边，很多时候他没办法看着，童家现在宠溺她，他看到她做的不对的，就一定要教训她。 乔安看着面前认真严肃的薄陆离，她当然明白他的好心，他不让她操心，不让她兼职，都只是想要她自己过得好。 “安安，别让我操心。”薄陆离似有若无地叹息一声。 话音落地，乔安终于点头。 她抬头看他，“哥，那你也别让我操心。” 薄陆离笑了：“好。” 他们都让对方别让自己操心，不过是要对方自己照顾好自己，都是想着对方好。 而这份心意，对方也都知道。 - 该说的话说完了，叮嘱的话也叮嘱完了，两人便准备一起离开民宿去吃饭。 薄陆离手上提着袋子，里面是给乔安的东西，两盒糖糕，两个笔记本。 下楼的时候，电梯门打开，里面已经有人，是一对母女。 乔安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电梯门合上。 两人在前，那对母女在他们后面。 乔安看向薄陆离，刚刚准备开口，背后一个声音响起：“真不检点。” 这个声音不大，有几分刻薄，显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这声音是来自那位中年妇女，说完后，她紧紧拧着眉头，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 站在她旁边的女孩立刻着急地扯了扯她，压低声音：“妈你说什么！” 而后，她红着脸看了眼乔安和薄陆离。 中年妇女撇撇嘴，没再出声。 乔安皱眉，她知道她误会了什么，心里只觉得厌烦。 “你刚刚想说什么？”薄陆离扭头，问她。 他就好像没有听见那中年女人的话，也或许是听见了，但完全不放在心上。 乔安突然就笑了：“就是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是呀，薄陆离怎么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呢？ 他要是在意别人怎么看，就不会两件校服，度过他的整个初中生涯，也不会在别人吃着食堂饭菜的时候，他打了米饭配着咸菜吃。 薄陆离早就说过，别人的视线和言语伤害，只要自己不在意，那就没有任何杀伤力。 他从来知道自己要什么，应该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薄陆离说。 他是认真的，也一贯如此，他不挑食，奶奶或者童乔安做什么，他就吃什么。自己下厨的时候，也是做奶奶和童乔安爱吃的。 这话在别人听来就有些亲昵了。 也因此，背后的声音再次响起：“真是伤风败俗……” 这一次，乔安和薄陆离都没有做出一点反应，那女孩都快要急死了，一直拉扯她母亲。 电梯门打开，乔安和薄陆离先走出来。 那母女两人在他们后面一点。 中年妇女说：“你扯什么扯，我说实话而已。这么点大的年纪，就跟着男人来开房，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学这种不知检点的女孩，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没男人会要……” 她还教育自己的女儿。 薄陆离却突然停下脚步，那中年妇女和一直想要阻止她说话的女孩从旁边过。 他伸手，扣住中年妇女的手腕。 “你干嘛！你干嘛？！”那中年妇女一下子就炸了，拔高声音，手甩了甩，没甩开。 旁边，乔安和她女儿一起愣住。 薄陆离：“跟她道歉。” 他的声音非常冰冷，眼神冷漠，扣着女人手腕的手却非常紧，让女人挣扎不开。 “我道什么歉？！我又没有说错！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和男人开房，一看就是个下贱的！”女人说话粗俗难听。 乔安的眉头皱紧。 她要是只是刚刚说那么一句，她并不放在心上，但现在的话却实在是有些难听了。 “我说，道歉。”薄陆离眼神更加冷了。 “我不道歉！你松开我，要不然我报警了！”她的声音尖锐，威胁薄陆离。 薄陆离面上更冷，手扣更紧，声音带着狠劲儿：“报警？那你看是警察快还是我对你动手快！” 他的眼神实在是有些骇人，如同狼一般的犀利，好似能够剿灭一切，脸上满是暴戾。 中年妇女愣住，突然就有些害怕。 这是一种正常人的危险感知，她知道他没说假话，他也许真有胆子对她动手，而他这个年纪，没准儿还是个未成年，什么都不怕。 她怕了。 这是一种令人退缩的恐惧，从心底冒出来的战栗。 “对不起……”女人喃喃。 薄陆离冷冷看了她一眼，松开手，转身拉着乔安离开。 乔安全程愣愣地看着薄陆离，她一直接触着虽然沉默寡言，却温和的薄陆离，可是刚刚那一幕却让她想起来—— 薄陆离其实是一个狼一样的少年。 他们家只有奶奶和童乔安以及小小年纪的他，如果他不是性格凶狠，也护不住想要护住的人。 两人走了好一截，薄陆离才抿了抿唇：“吓到了吧？” 乔安看着他。 薄陆离微微低头，声音很轻：“我们不怕言语伤害，言语就伤不到我们，但却不是对所有恶意的言语都无条件忍让，有些人……不能忍让。” 否则，你忍了一寸，对方就会进尺。 薄陆离低着头，手也松开了。 每次他发了狠，安安都会有几分害怕，他不怪她，因为她性格是有些胆小。 他发狠的时候，那模样自己看了都会害怕，更何况是胆小的安安？ 况且这一点害怕，也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兄妹感情。 薄陆离习惯了，并不失望。 乔安却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冰冷，乔安的手很暖和，暖意从手上传来，薄陆离看向她。 “哥，以后不要这样了，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牺牲自己。”乔安满脸认真。 她并不害怕薄陆离这个样子，她只是害怕他发了狠，如果真的伤了人呢？ 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赔上他自己。 薄陆离微微一愣。 乔安露出笑容，扯着他往前走：“所以哥，我们吃鱼吧！可以补补脑，高中学习可是很费脑的！” 她的声音带着欢快，向他描述鱼有多好吃，又有多营养。 她就走在前面，手上还扯着他，薄陆离落后一步。 半响，他点点头，露出笑容：“好。” 刚刚暴戾和凶狠，这一瞬间，统统褪去。 - 鱼很好吃，更好的是和薄陆离一起吃。 他们一点没有浪费，连汤带鱼全都吃了，两人吃得很开心，乔安全程叽叽喳喳，薄陆离嘴角也带着笑容，听着她说这说那儿。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 只是时不时给她夹块鱼，舀碗汤。 等到饭后，乔安是要自己回去的，但薄陆离坚持要送她。 夜晚，到底有些不安全。 乔安想，正好让薄陆离知道她住在哪儿，万一以后他想要找她，也可以直接上童家来。 “到了。”小区门口，乔安停下脚步。 薄陆离将手上的袋子递给她，声音轻轻：“快进去吧，早点休息。” 乔安有些不舍。 薄陆离露出笑容：“明天早上就又见了。” 也是哦！ 乔安顿时高兴了，她和薄陆离相处的感觉是发自本心的，有了一个人的记忆，对于这个记忆中的那些人，自然是有所有的情绪。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心底最初就惦记着人。 “哥你也早点休息！”乔安摆摆手，脚步轻快地迈进小区，走了好远一截，还回头对着他挥挥手。 薄陆离站在那儿没有动，刚刚的高兴褪去，脑袋里就要思考更多的事情。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 乔安回家的时候，童家正在发生一番对话。 童乔博看了眼时间，对着童苍衡说：“爸，你给那丫头打电话，该让她回来了，这都几点了，还要住在外面不成？” 童苍衡不高兴地瞪他一眼：“什么那丫头，那是你妹妹！” 童乔博撇嘴，在心里嘀咕—— 我当她是妹妹，她当我是哥吗？ 他心里的哥，怕是只有那一个，哪会把自己放在心上！ 一想到这儿，他就有些酸了，“薄陆离到底要在c市待多久啊？总不能她天天都跑出去吧？” 说完，大概是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的酸话，补了一句：“总得写作业吧，开学可就是家长会，要是没考好作业也没写，那就说不过去了。” 这完全就是随口说的，他自己都不写作业的。 这话却得到了白芷兰的认可，她点点头：“是呀，还是得留出时间写作业，我给安安打个电话，让她回来了，这大晚上在外面也不安全。” 她拿出手机，童乔博已经睁着眼睛看了过来，脸上带着期待。 童苍衡拍了他一下，冷哼一声：“光知道说你妹妹，那你呢？你妹妹考不好正常，你要是考不好，看你有没有资格说这话！要是你还不如你妹妹，看你丢人不！” 童乔博下意识就说—— “那不可能，我怎么都比她考得好～” 第22章 离开 此时的童乔博是相当肯定的。 乔安是很努力，或许底子比较差，但这才刚开学，考的不难，她很有可能会进步非常大。 可童乔博是实验班的学生。 实验班一直竞争就激烈，他们理科实验班都是按照理科成绩排的，他以前文科成绩不好，现在只学理科，虽然也没特别认真，可要想考得比以前好也容易了些。 乔安进步再大，也不可能从全年级倒数，奔到全年级前一百。 也因此，这话他说得非常笃定。 现在他有妹妹了，当然成绩不可能比妹妹差，要给妹妹做个好榜样呀。 乔安开门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她看了童乔博一眼，眼神……非常复杂。 “安安，你回来了！”白芷兰正要把电话拨出去，见乔安回来，立刻露出笑容，收起了手机。 乔安笑着点点头：“爸妈，我回来了。” 说完，继续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童乔博。 童乔博刚刚看到她回来很高兴，只是尽量绷着脸，不让这丫头看出自己高兴。 见她眼神复杂，立刻下意识说了句：“你看我干嘛？” “你就笃定比我考得好？”乔安问。 童乔博胸膛一挺：“那当然，我这次考个全年级前一百，一点问题也没有。” 旁边，白芷兰声音惊喜：“真的？！” 她还以为高一分班的时候，童乔博能够考到前一百是走了运，又因为他们答应的新手机所以格外努力才做到的！ 没想到这高二刚开始的月考，他就笃定自己还能考前一百！ “当然。”童乔博胸膛挺得更直了，像是一只傲娇的小公鸡。 白芷兰眼神高兴，就连童苍衡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你也别太得意，要真是前一百，自然有奖励，要是考不到说了大话，零花钱全扣！”童苍衡这话和唐翎城他爸如出一辙。 童乔博并不放在心上，他显然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考前他可是认真复习过了，这丫头天天在家那么认真，一看就是喜欢成绩好的，自己要是考得好，她会不会崇拜自己？ 因为这个原因，在月考前他还是稍微努力复习过，所以此刻他非常自信。 乔安见此，嘴角抽了抽。 童乔博瞪圆眼睛：“咋了？你不服气？” “那你要是考得没我好怎么办？”乔安反问。 “不可能的，我要是没你考得好，我叫你一声姐。”顿了顿，童乔博耳根微红，“那你要是没我考得好，得叫我一声……哥。” 他笃定自己比乔安考得好，目的……当然是想要乔安叫他哥！ 想到这个字从这丫头口中出来，他就浑身舒畅，下巴一抬，恨不得屁股后面有根尾巴那也跟着甩甩。 乔安微笑：“好。” 童苍衡和白芷兰全程微笑着看着他们，一脸慈爱，兄妹两个玩闹是促进感情的方式，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等到晚上夫妻俩回了房间。 童苍衡摸了摸下巴，忍不住琢磨：“你说……安安和乔博打这个赌，是不是因为她考得很不错？” “嗯？”白芷兰一边敷面膜，一边应了声。 童苍衡坐直，脑袋凑近白芷兰，带着一点期待：“安安虽然年纪小，以前也吃了苦，但她性格沉稳，这段时间又这么努力学习，没准儿真考得不错。” 白芷兰回道：“那进前一百也不容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二中的学生有多厉害，虽然一中更多优秀学生，但二中可也不差多少，好苗子挖了不少，诗彤进二中可是好几个老师上门来走访过的。” 说起这个，她就忍不住想笑，他们这个年纪的父母，最大的光辉就是炫耀孩子，童乔博不爱学习，白诗彤倒是让她感受到了这种骄傲。 那几天填志愿，她就住在童家，所有老师也是来童家走访的。 白芷兰这话是说，二中实验班可真都是些好学生，乔安想要比童乔博考得好，就得挤进前一百，难度真不小。 童苍衡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收回刚刚惊喜的神情，他又说：“我就是怕安安失望……二中和她以前的学校竞争力完全不一样，我担心她难受。” 白芷兰也是长叹一口：“到时候咱们多宽慰着点吧。” “咱们分别给哪个孩子开家长会？”童苍衡又问道。 说起这个白芷兰也忧愁了，她扭头看向童苍衡：“往年都是你给乔博开家长会，我给诗彤开家长会，今年安安和诗彤还不是一个班……咱们这……” 她在为两个人怎么分配三个孩子纠结。 童苍衡却是毫不犹豫：“这有什么纠结的？诗彤又不是没有爸妈，让她爸妈去吧，我们给安安和乔博开家长会就是了，我到时候想去给安安……” 白芷兰顾不上其他，立刻说：“不成不成，你不会安慰人，万一安安没考好失望，你都不会安慰她，还是我去安安那儿，你去乔博那儿！” “也行。” 两人就这么商量完了，刚刚白诗彤家长会的事情，已经被两人忘在了脑后。 - 第二天一大早，乔安吃过早饭，又用饭盒装了一份早餐带着，脚下轻快的就出了门。 童乔博爬起来的时候乔安已经走了，他倒是也没有昨天那么失望，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了隔壁别墅。 唐翎城还在睡觉。 童乔博从床上将他弄起来。 “你干嘛呢？！”唐翎城有几分暴躁，“我还要再睡会儿！” 童乔博声音带着惊喜，“我告诉你，安安要叫我哥了！” 唐翎城瞬间睁开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她叫你哥了？” “现在还没，但是快了。”童乔博声音高兴，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笑得像个傻逼一样。 唐翎城：“……”什么叫快了？ “等到月考成绩出来，她要是没我考得好，就得叫我哥，没几天了。”童乔博高兴得恨不得原地蹦跶。 昨晚不敢在乔安面前表现出来，回房间后兴奋得都没睡好。 今天起来立刻就跑过来炫耀了。 唐翎城：“……” 他缓了好半天才明白什么意思，然后问了句：“你要是没考过她，怎么说？” “我叫她一声姐。”说完，童乔博摆摆手，“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翎城：“…………” 他深深看了童乔博一眼，看得童乔博不自在了才说：“你是不是高兴的有些太早了？你可小心……别在这儿翻了船。” 乔安带他复习了那么短一段时间，他就觉得自己做题的时候都是眼熟的。 她肯定比他会的多，没准儿考得真的很不错。 万一运气好考进了前一百，那童乔博可不就翻船了吗？ 童乔博一脸不以为意：“放心，她马上就得乖乖叫哥了！” 顿了顿，他笑得一脸得意：“到时候我就回她一个字——乖。” 唐翎城：“……” - 乔安出来的时候薄陆离已经在等她了，她有些急切地上前：“哥，你怎么已经来了？怎么不给我发消息呢？等久了吧！” 一口气好几个问题，让本来面无表情的薄陆离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容，“你让我回答哪一个？睡够了就起来了，也刚到，还没来得及给你发消息。” 乔安这才松了口气，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乔安短袖外面穿了件小香风外套，颇为俏皮，也是一件崭新的衣服，白芷兰买给她一直没穿的。 平日里乔安多是穿校服和休闲装，这样精致的衣服她很少穿。 “哥，我给你带了早餐，都是我特别喜欢吃的，你先吃了咱们再去坐车吧！”乔安拽在薄陆离在公交车站台坐下，笑着打开饭盒，里面是简单的三明治。 她还带了盒牛奶，在薄陆离接下饭盒后，她插了根吸管，将牛奶也递到他面前。 薄陆离看着面前膝盖上放着的饭盒，又看了看牛奶，随即抿紧了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乔安一愣，茫然道：“你是我哥呀。” 她不明白薄陆离怎么会突然问这句话，她对薄陆离的好，完全是顺从本心，与他对她的好比起来，不值一提。 薄陆离抬头看她，半响，他终是扯着嘴角笑了笑。 一份三明治，一盒牛奶，这早餐简单营养，薄陆离很快就吃完了。 他的态度恢复如常，乔安也就将刚刚的疑惑抛在了脑后。 “每天我都是吃了东西才去上早自习的，如果饿了就在学校食堂再吃一顿，如果没饿就不吃了，哥你在学校呢？”乔安耳朵动了动，状似无意问道。 她很想知道薄陆离在学校的生活，却又不知道怎么直接开口问。 薄陆离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带了点弧度，“你想问我在学校怎么样，就直接问吧，不需要这么旁敲侧击。” 乔安一僵，不自在地挠挠头，随即一咬牙，看着他直接问：“那哥你在学校怎么样？” 她的眼睛很大，直直盯着他，里面满满都是关心。 薄陆离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真的很好，因为我的中考成绩和高一的期末成绩，县中还是很看重我的。之前攒下来的钱，以及……以及你的学费都还在我这儿，县中食堂很便宜，贫困补助够我的生活费了，想要多吃点也加不了多少钱。学费我都预留出来了，还有家教兼职的钱也足够生活。” 乔安听着他的话，一句句认真听着，生怕漏了重要信息，便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了。 等到他说完，她才松了口气。 薄陆离不是一个死绷面子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现在的他是孤儿，国家是会有贫困资助的。 他申请了这笔钱。 “放心了吧？”薄陆离笑着说。 他来到c市的这一天，笑的时候比他在县中一个月都多。 ——总是忍不住就露出笑容，发自内心的。 乔安重重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随后，两人一起到了学校门口，然而…… 没能进去。 乔安自己有学生证，但是薄陆离没有，本来就是带薄陆离去看二中，现在进不去，乔安一个人进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天天都能看见二中，却是很久才能看见一次薄陆离。 “早知道我就把童乔博的学生证借着！”乔安长叹一口气。 不过随即她又想，童乔博和薄陆离长得一点也不像，借着了估计也不能蒙混过关。 薄陆离倒是不在意能不能进去，他注意到—— “你叫你哥童乔博？”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立刻就开始猜测，是不是她没能融入那个家里？ “他根本就不像是个哥哥！太幼稚了！”乔安鼓起了脸，想到童乔博那些幼稚行为，她就实在是喊不出那个字。 而且他越是想要她叫哥，她就越是不想叫他…… 她可记得他说过——不要说你是我童乔博的妹妹！ 说话间，她抬头看了眼薄陆离，明明他和童乔博一样的年纪，乔安就是能将他当哥哥如此顺利，却始终对童乔博喊不出来…… 闻言，薄陆离松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转身离开学校，他说：“去周边的书店看书吧。” “啊？”乔安一愣。 薄陆离看了眼她的书包：“让你背的作业背了没？” 乔安乖巧点头，迟疑了一下，“哥，你明天早上就要回去了，今天我带你再好好看看c市吧……” 薄陆离摇摇头。 他的视线看着乔安，神情严肃起来，“c市能够看的时间还多，但是最重要的几年学习时间就是现在了，能不能迈入最好的学府就在高考。学习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的事情，我不在你身边，我希望你能够一直记着。” 乔安微微一愣。 她学习很认真，但这是因为她重新活了一辈子，想要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她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也更加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但面前这个第一次进入高中，还没有走完高中生涯的少年，却已经明白，面对任何一个机遇，都不能浪费任何一秒改命的时间。 于薄陆离和上辈子乔安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来说，高考就是改命的机会。 想到这儿，她仰着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好！我记得的，哥加油，我们约定一起攻读最好的学府。” 他们曾经都是这个社会的底层，挣扎过活，但他们心中有梦想，愿意用汗水和努力，使他们——巅峰相会。 乔安伸出手，竖起一根大拇指。 薄陆离看向她的手，缓缓伸手，也竖起大拇指，两指相碰。 乔安仰着头看他的脸，笑容灿烂，薄陆离低头看她的笑颜，嘴角微扬。 - 窗外阳光渐渐被遮住了，天有些变暗，显然，要下雨了。 薄陆离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 他们已经在这家书店看了一整天的书了，放假书店没什么人，他们点了两杯饮料，老板也任由他们坐一整天。 他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乔安。 她和一个多月以前变化非常大，整个人从气色到气质，全都有了变化。 他记忆中那个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他后面的安安已经不见，面前的少女眼底有星光，她不再藏在别人的背后，开始自己走出来，迎接朝阳和风雨。 此刻，她正在写习题册，那本习题册薄陆离也做过，知道难度。 但她几乎没有停顿，手上“唰唰唰”写着，这样的题显然于她而言，并不难。 她很舍不得他，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但当开始看书、写习题册之后，她便全情投入，不分一点心神出来。 薄陆离看看她，又看看习题册，眼神晦涩难辨。 窗外开始吹风，乔安听见了动静，抬头，正好对上薄陆离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对面的薄陆离收回视线，轻声说：“咱们走吧，去吃了饭我送你回去，待会儿可能要下大雨。” “哦，好……”乔安也看出来要下雨了，忙收拾东西。 两人走出书店，外面风很大，乔安打了个哆嗦。 薄陆离什么都没说，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乔安的身上。 乔安忙说：“哎——哥你穿着，你……” 薄陆离打断她：“你穿着吧，你身体不好，不要感冒了。” 乔安抿唇，看了眼只穿了件单衣的薄陆离，还想要再说什么，他已经抬脚往外走，她赶忙跟上。 两人没有走远，就在周边找了家中餐店，里面都是适合学生的盖饭，薄陆离在点餐，乔安跟在他的后面。 饭店内就暖和多了，乔安将衣服脱下，正要准备交给他，却突然注意到—— 这件衣服的衣领处，还有一截挂过吊牌的绳子。 乔安抿紧了唇。 这件衣服……应该是昨晚薄陆离才买的。 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今天会冷，所以昨晚才买了件新的外套。 只来得及扯掉吊牌，都没将吊绳处理干净。 她的视线又看向薄陆离的鞋子和裤子，裤子有些泛白，不是新的，但洗得很干净。 鞋子很眼熟，乔安多看了几眼才发现是去年他中考结束，他的老师送给他中考取得好成绩的礼物。 他们都知道他的处境，所以买大了一码，足够他一直穿到烂掉。 鞋子刷洗得很干净，以至于看起来和新的一般。 高中，所需要的花费其实远不止学费和生活费，还有书本费、资料费、补课费，他一个人生活，吃穿住行，样样都需要自己操心。 学校有补贴，有贫困补助，他还有家教工作，可他的生活，也绝对不是他告诉她的那么轻松。 ——他们都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对方面前。 乔安穿上自己没有穿过的精致衣服，薄陆离买了新衣服，刷干净鞋，他们都将自己打扮好，以最好的一面见对方，总要对方相信—— 我过得很好。 乔安突然就红了眼睛。 薄陆离转身的时候愣住，随即上前，语速快了几分：“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哪儿疼痛吗？” 眼里满是着急。 乔安摇摇头，抬手抹了眼泪，扯动嘴角：“没事……我就是舍不得你。” 薄陆离明显松了口气，给她递上纸巾，声音无奈：“没关系的，以后假期我还会来看你。” 想了想，他又说：“等下我们注册一个微信，平时周末也可以联系。” 乔安重重点头。 薄陆离又补了句：“但你不能沉迷玩手机和聊天，要好好学习，周一到周五，最好不要用手机。” 乔安见他如此严谨的样子，忍不住破涕为笑，“我知道的，哥你也是。” 两人坐下，注册微信，然后加上了各自微信的第一个好友。 乔安将所有情绪都掩藏下来，像是之前一样，叽叽喳喳说着话，督促薄陆离吃这吃那。 餐厅里面时不时有人来来往往，薄陆离永远是最吸引眼球的那个人。 每个人从旁边过的时候，总是要多看他一眼。 ——他真的长得很好。 尤其是女孩子，好几个蠢蠢欲动想要上来搭话，在看到乔安的时候，又忍了下来，没有动作。 薄陆离态度如常，压根没有分给别人一丝注意力。 见此，乔安忍不住嘀咕：“哥你也太受欢迎了吧！” 薄陆离掀开眼睑看她一眼，无奈道：“不要乱说。” “谁乱说了！”乔安瞪圆眼睛。 薄陆离本来就非常受欢迎，在外面都能有这么多人看他，不知道在学校得多受欢迎…… 薄陆离神情突然变得严肃，盯着乔安。 乔安见此，缩了缩脖子，“好嘛，我不说了……” 他以为薄陆离是不想她说他受欢迎这样的话，但他开口却是—— “高中，不能早恋！” 乔安：“……” 早恋当然是不可能早恋的，见乔安没有说话，薄陆离难得说了不少话，将早恋的危害一一说着，横竖总结下来就是—— 绝对不能早恋，苗头都不能有！ 一直说到乔安保证，他才终于收住声音。 而此时，两人也吃完了晚饭，薄陆离送乔安回家。 依旧是送到小区门口，薄陆离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看着她，轻声说：“回去吧……” 乔安抿唇：“我舍不得你。” “又不是不能见了，回去吧。”他抬手，想要揉揉她的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来。 乔安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安静了十来秒，她才猛地抬头：“哥，明天我要去车站送你！” 薄陆离皱眉。 乔安眼神坚定：“哥，我要去！” “好吧。”薄陆离同意了。 乔安这才露出笑容，挥挥手，脚步轻快地进了小区门。 等到乔安走远，薄陆离才转身离开。 然而，他不知道。 在他走后，那个他以为已经回去的乔安，又偷偷摸摸跑了出来，还拦了一辆出租车…… - 薄陆离看了眼时间，国庆的票并不好买，他买到的这张票有些早，此刻已经距离发车只有半个小时了。 乔安还没有来。 这一瞬间，薄陆离脑海里面有好些念头。 她起晚了、路上堵车了，或者说……有事不能来了。 但莫名其妙的，他就是相信她会来。 薄陆离站在安检处，他站在显眼的地方，想要乔安可以找到他。 然而视线望过去，并没有乔安身影。 再等十分钟，他就必须要过安检了，这张车票于他而言不便宜，不能浪费。 薄陆离无声叹口气，这次终是不能再见一面了吗？ “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那一刻，薄陆离眼中露出欣喜，猛地抬头看过去。 乔安朝着他跑了过来。 她满头大汗，手上提着很大的三个袋子，小小的个子，提着那么多东西，还跑得那么快，好似什么都不能阻拦住她。 薄陆离下意识抬脚往前，迎着她过去。 第23章 收假 国庆期间，整个车站来来回回不少人，拥挤的人群嘈杂着，挤来挤去，互相之间磕磕碰碰。 有那么两个人，在这样的人群中拼命往前走着。 一个顺着人流，一个逆着人流。 乔安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快一点，快一点。 她好怕自己赶不上，也好怕薄陆离已经离开了，总算她没有错过，她及时赶到。 乔安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整个人被汗水浸透，停下来的时候，嗓子有些火辣辣的疼，脸也红了起来，有些发烫。 她喘着粗气，停下，薄陆离也停下，呼吸急促。 “哥……拿着……”乔安一边说话一边喘息，额头的汗珠往下滑落。 薄陆离什么话都没说，用衣袖给乔安将两颊的汗擦干净，眼神带着责备：“如果赶不及就不要过来了，把自己累成这样，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乔安眨了眨眼睛：“我要送你。” 她固执得很，不爱说话，看起来软软糯糯，性格却是非常固执，认定了就不改了。 她说要来送他，就一定要来的。 薄陆离无声叹口气。 乔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次将东西塞给他：“哥，这是我给你的，不要拒绝。快去过安检吧，时间快到了，再不进去就来不及了。” 一句我给你的，便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刷童家爸妈的卡买的。 她将东西交给他后，扯着他走到安检的入口处。 薄陆离提着乔安买的东西，他知道，这些定然是她用挣来的钱买的，他要是拒绝了，才是真的让她难受。 “下不为例。” “知道啦。”乔安说，“哥快走吧。” 薄陆离抿紧了唇，他深深看了乔安一眼，半响才说：“保重。” “哥也是！”乔安眼眶有些红了。 薄陆离提着东西，以及他来时的行李箱进了车站。 乔安垫着脚看着他的背影。 薄陆离过完安检后，手上提着东西回头，隔着透明的玻璃，乔安还站在那儿看着他，见他回头，她猛地摆摆手。 ——“哥，照顾好自己！” 她喊了一声。 车站嘈杂，薄陆离明明一个字都没有听清，但却又好似都听见了。 他看着垫着脚的乔安，缓缓举起自己提着东西的手，晃了晃，眼眶微微泛红。 而后转身，没有回头地离开了。 他进来的有些晚，进站之后立刻就检票上车。 等坐在车上，他才看向抱在怀里的这三个袋子。 第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双鞋，不是什么大牌，但薄陆离知道，那一定是一双非常合脚的鞋子。 第二个袋子里面是一件羽绒服，黑色，他们县城很冷，冬天有一件羽绒服，不知道会暖和多少。 第三个袋子里面是三个盒子和一些买来的面包蛋糕，一个盒子装着水果，一个盒子装着三明治，还有一个盒子里面是盒饭，上面贴着小纸条，乔安的字迹陌生又熟悉—— 哥，记得去餐车请乘务员帮忙加热！ 薄陆离抬手，缓缓抚摸过这些盒子，眼眶泛红。 - 乔安擦干净眼泪，转身往停车场走，她今天早上太赶了，为了赶上薄陆离的车次，她还请了邢叔叔送她。 昨晚她用手上的钱去给薄陆离买了面包蛋糕，又去买了鞋子和羽绒服。 鞋子和羽绒服她买不起太贵的，但也不想买质量特别差的，否则穿不了多久就坏了，衣服也不保暖。 她挑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可是怎么都讲不下来价钱，兜里有童苍衡给的卡，可是她不想刷。 没办法，差了那一百块钱，卖家也怎么都不少。 乔安只能和卖家说好，今天早上带钱来取。 于是昨晚拿着卡纠结很久的乔安敲响了童乔博的房门，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借一百块钱…… 童乔博是一脸懵逼加茫然，但还是翻出钱夹，给她拿了一百块钱。 乔安早早起来准备薄陆离车上吃的，掐好了时间是一定来得及的，可没有想到，那家店老板没有按照时间准时来开门，晚了半个多小时。 也因此她赶来晚了。 根本没有怎么和薄陆离说话，就要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要不是今天要去取东西，她原本今天是可以和薄陆离一起来车站的，这一路上，他们有那么多时间道别。 乔安懊恼地拍了拍脑袋，随即又想着今天再去兼职一天，先把童乔博的钱还了。 国庆缺人，她应该去就能领到发传单的活儿。 只是对不起薄陆离了…… 她答应的事情又没有做到！ 等坐上邢叔的车，乔安便开口：“邢叔叔，先不回家，去……” - 火车上，昨晚没睡好，闭着眼睛睡着的薄陆离猛然间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有些呆滞，视线看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或者说那不是一个梦，是一个合二为一的两段人生路程。 愣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捂着脸，哭了出来。 “哥哥，你怎么哭了？”旁边，一个正在车内跑来跑去的小姑娘停了下来。 她眼神带着好奇，歪歪脑袋，一脸的纯真。 薄陆离放下手，看向小姑娘。 大概是五岁的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穿得也很可爱，头发用带花的皮筋扎了起来，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薄陆离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笑容，他明明满脸泪水，却又在笑，是哭是笑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他说—— “哥哥是在为妹妹高兴。” “哥哥也有妹妹呀，那她在哪儿？”小姑娘很好奇，一脸天真。 薄陆离轻声说：“她其实一直都在。” 真好，她不是不在了，是变得更好了。 - 今天天气凉爽，发传单其实没有国庆那天那么累，但乔安心情好不起来，回童家的时候脚步有些沉重。 客厅，电视声响着，童苍衡和白芷兰都在，童乔博也在。 “爸妈，我回来了。”乔安轻声招呼，又对着童乔博点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童乔博想要说什么，童苍衡瞪了他一眼，满脸带笑：“安安回来啦，咱们吃饭，你饿了吧。” “嗯，是有些饿了。”乔安露出笑容。 白芷兰立刻张罗着吃饭，乔安跟着进厨房去端菜。 童乔博瞪眼：“爸，你怎么不让我问她今天去哪儿了？不是说薄陆离上午就走了吗？怎么她现在才回来？” “你闭嘴，我心里有数！”童苍衡皱着眉头，狠狠瞪他一眼。 他们一直都没问乔安今天去哪儿了，等到吃饭的时候，童苍衡才突然说：“我想了想，安安手上拿着卡也不方便，以后安安就和你哥一样，每个月固定领取零花钱。要是花完了可就没钱用了，至于零花钱怎么用，我们不管。” 乔安一愣，眼神有些茫然。 童苍衡露出微笑，眼神慈爱：“安安，虽然我很放心你，但你这个年纪拿着黑卡，万一学坏了呢？所以以后还是领零花钱吧，零花钱随便怎么花。要是花完了就努力学习，只要考得有进步，之前怎么奖励你哥哥，就怎么奖励你。” 白芷兰听到这儿，忍不住插了句：“安安性子乖，怎么可能学坏？” “我当然知道不会，但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童苍衡这样说。 童乔博偷偷打量乔安，怕她被没收黑卡不高兴。 没想到乔安却笑了，放下碗筷，“嘚嘚”上楼，很快又下来了，将那张黑卡放在童苍衡面前。 她松了口气，笑着说：“爸，那我把这个卡还给你！” 童苍衡也笑着收下。 乔安很高兴，饭都多吃了半碗，吃完饭还高兴地说：“爸妈，我先上楼去看书了！”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微微苦着脸：“今晚可以不喝牛奶吗？” “不可以，你还在长身体。”童苍衡板着脸拒绝。 乔安泄了气，无奈点头：“那好吧。” 她这才转身，脚步轻快上了楼。 等到她上楼，童乔博一脸茫然：“这到底是咋了？” 童苍衡没有回答，还将他赶上了楼。 童乔博眼神非常疑惑，他总觉得，他老爸有什么秘密瞒着他…… 等到上楼后路过乔安房间的时候，她拉开门，递出一百块钱：“还给你，谢谢你。” 童乔博一愣，随即忘了刚刚自己的疑惑，瞪眼：“童乔安！！你是不是又去兼职了？！” 回应他的，是乔安合上的门。 - 而等童苍衡和白芷兰回房间后，白芷兰同样疑惑问：“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收回黑卡了？不是说好钱就随便安安用吗？” 童苍衡长出一口气，脸上满上懊恼：“是我的错，我之前没有想到……” “到底怎么回事？” 童苍衡：“我们以为给安安黑卡是弥补，但安安却从来没有用过，也不会去用。借了乔博一百块钱，竟然还去打工挣回来……看中的东西也不能买。” 白芷兰茫然，这些事情，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是弥补她，却也无形当中区别对待了她，让她在这个家中没有归属感，我早就该怎么对乔博，就尽量怎么对她了，小心翼翼的态度，其实会让她有距离感。”童苍衡长叹一口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想到。 “啊？”白芷兰顿时就急了，“那我们之前岂不是都错了？这可怎么办呀！” “还来得及，以后怎么对乔博就怎么对安安，娇养些没关系，但不能有距离感。你看我收回黑卡，宣布她和乔博一个待遇后，她是不是都高兴多了？” 白芷兰点点头，想着刚刚乔安的反应，忍不住也跟着叹气：“是我们错了，太急着弥补了，反而……有了距离感。” 他们都没有想到，一张无限刷的黑卡和管着不准乱花的零花钱，对一个刚刚回来的孩子是多么大的区别。 ——哪怕安安知道，他们是为了弥补她。 于是，乔安从这一天发现，她在这个家里待着更加舒服了。 白诗彤最近不在，也没人不断提醒着白芷兰亏欠乔安，被童苍衡影响，白芷兰开始如同对待童乔博一样对待乔安。 再也不是之前那不敢说多几句的态度了。 现在他们会叮嘱她多吃点，也会不许她看书看到太晚，还会要求她出去放松眼睛…… 总之，这些“叮嘱”和“要求”，反而让乔安觉得——她在这个家中更加轻松自在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八号收假。 一大早，童家一阵兵荒马乱。 今天是发成绩单兼家长会，童家一家四口一起出动，出门就看见隔壁唐翎城和唐家父母也在备车，准备去学校。 远远的，唐志海招呼了一声。 白芷兰温柔问道：“你们俩都去呀。” 唐翎城母亲郑婉瑜笑着回复：“是呀，每次开家长会都是挨骂，两个人一起去，挨骂的时候多个人不尴尬。” 唐翎城立刻插话：“信我，这次你们不会挨骂的！” “我们不信你。” 唐翎城：“不信我还不信乔妹吗？！” 所有人的视线同时看向乔安。 第24章 自信 乔安：“……” “又关安安什么事情呀，你这个臭小子，不要转移话题好吗？！”唐志海怒了，瞪着唐翎城。 唐家家大业大，但二中的老师有钱人也见识了不少，也因此，当初在初中部的时候，虽说不遭受言语激烈的痛骂，却也每次都要细数唐翎城的“丰功伟绩”。 每次家长会，对于唐爸唐妈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场数落大会！ 唐翎城又干了什么什么、卷子空着多少没写、选择题都不写、上课睡觉、逃课…… 简直就没有什么不能数落的！ 也没有一点可以夸奖的！ 对于唐家父母而言，家长会基本上就等于受罪，尤其是现在唐翎城班主任是林文觉，上次发生的事情唐翎城基本上将林文觉得罪死了，今天公布成绩后能有好受的？ 现在唐翎城竟然将话题往乔安身上转，简直是罪无可赦！ 感觉到唐志海的愤怒，唐翎城脚下一闪，躲到了乔安的旁边，他的手一抬，胳膊肘搁在乔安的肩膀上，他个子高，这个动作做的挺自然的。 “我这次真考得不错，乔妹给我补习了的。”唐翎城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唐志海：“……” 在场的所有人：“……” 他要是不这样说还好，他竟然说乔安给他补习了！ 虽然没有歧视的意思，但谁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十二班的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啊！ 这可都是交了不少钱才进了二中的！ 倒数第一给倒数第二补课？ 你们可真是一个敢讲一个敢听啊！ 童乔博“啪”的一下拍在唐翎城搁乔安肩膀上的那只手，声音冷漠：“爪子拿开。” 唐翎城收回手，耸耸肩。 相较于他的极度自信，童家父母和唐家父母都有些沉默了。 唐家父母是不好当着童家人的面说——你和乔安两人半斤八两，还能补习个啥出来？ 童家父母则是同样的心事重重。 这可怎么办才好？ 安安好像对她的成绩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自信！ 要是没考好…… 那会不会接受不了，心态崩了？ 两家人就这么心事重重地上了车，童苍衡和白芷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担忧，童乔博倒是无知无感，他就等着成绩出来，乔安叫他一声哥。 至于乔安…… 乔安在背单词。 薄陆离说得对，不要总觉得时间还多，其实也就三年。 这短短三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车子往学校驶去，一路上都很安静。 - 家长们都在往学校赶，而学校此时还非常安静。 物理仇老师今天来得很早，他拿着包子豆浆进办公室，学校很安静，毕竟这个时候，还没什么人来。 他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但没有想到，此时办公室已经有一位老师了。 仇老师吓了一跳：“林老师？” 林文觉扭头看过来，此时他眼下青黑，一脸憔悴，神情恍惚。 “林老师，你这是怎么了？”仇老师快步上前，一脸震惊。 林文觉没说话，仇老师抬头看向亮着的屏幕，上面是统计好的成绩单表格，就那么展开，不知道已经打开多久了。 他没仔细看，便又担忧地看向林文觉。 片刻，英语老师走了进来，看见林文觉的样子也是一惊：“林老师！你不会昨晚没回去吧？！” “没回去？”仇老师一脸茫然回头看向她。 英语老师点点头：“昨晚我们统计完成绩，林老师被吓到了，说要留着检查一下有没有算错分，我看他这个样子……像是一夜没睡。” “嗯？”仇老师眼中的茫然更甚了。 最近两天都在判卷，昨天下午开始统计成绩，昨晚发在了群里，但仇老师昨晚和人出去喝酒了，还没看。 他今天会来得这么早，就是为了提前看一下成绩单，免得被家长问道，不知道怎么总结学生物理学习。 英语老师拿了盒牛奶递给林文觉，颇为担忧：“林老师，你总得吃点饭吧？你昨晚检查，童乔安的分数应该没算错吧？” “谢、谢……”林文觉声音沙哑地接过牛奶，摇摇头，“成绩没算错，她确实考了那个成绩。” 只是…… 只是他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 以至于昨晚检查到半夜之后，也不想回去了，茫然地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就坐到了天亮。 教书生涯中，总有那么些学生出乎老师的意料，但是出乎到这个程度…… 林文觉也是第一遇到！ 仇老师始终觉得这两人在打哑谜，他赶忙擦了擦手，掏出手机，将成绩单打开。 成绩单一共有五个，年级总成绩单、十一班班主任刘石和林文觉发群里的班级总成绩，以及物理组发过来的两个班物理成绩。 他打开的是十二班成绩单，成绩单是顺着分数排的，第一个自然就是十二班的第一名。 他的视线下意识看到的就是这第一名的成绩，声音带笑—— “林老师，我看看你们班考得怎么……我靠？！” - 车子很快到了学校，下车的时候，童苍衡和白芷兰特意落后一步。 白芷兰压低声音：“要不要我们一起去给安安开家长会？这样的话……万一她心情不好，我们可以一起陪着她。” 童苍衡也是很想的，只是他的视线看着前面并排走着，气氛“和谐”的兄妹俩，摇摇头：“算了，还是去一个就行了，昨晚才刚说过，公平对待两个孩子。” 他们固然都守着安安心里才放心，但或许这样安安的压力也会更大。 过多的关注和不关注，都不好。 白芷兰闻言，也就不再说什么，长叹了一口气。 而前面，他们口中“和谐”的兄妹俩其实一点也不和谐！ 童乔博抬着下巴，手插在兜里，故作一脸淡定，“咳咳……等到出成绩了，你可就得愿赌服输！” 到时候，可要乖乖叫他……哥。 乔安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童乔博下意识挺了挺胸脯，随即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就这么自信？”乔安真的迷惑了，她搞不懂童乔博怎么就这么自信比自己考得好，仅仅因为中考成绩？ 童乔博傲娇地哼了一声：“当然，我这次可是认真复习过了！” 不怎么认真复习都能考进前一百，这认真复习了，怎么都能稳住这个成绩的。 乔安嘴角抽了抽。 好吧，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中考成绩，还因为他对他自己的秘之自信。 童乔博一看见她这个表情就不高兴，他想要在乔安脸上看到的是崇拜，而不是这一脸……嫌弃。 想到乔安对自己也挺自信，他突然就有些担心了。 童乔博：“待会儿出成绩，你可不要哭鼻子！”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主动关心她的嫌疑…… 她都不把自己当哥，自己干嘛表现得这么关心她？ 于是，他立刻又补了一句：“免得丢了我童乔博的脸。” 乔安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直接回怼：“我哭不哭，和你有什么关系？又怎么会丢你的脸？” 她讨厌他这看不上她的样子！ 原文中，他就一直是这个模样，仿佛不把童乔安这个妹妹放在眼里，生怕她给他丢人！ 童乔博：“……” 日，因为开学放出的狠话，知道她是他妹妹的人根本就没几个！ 确实丢不到他的人。 乔安脚步快了一点，要将他撇在身后。 童乔博咬牙切齿：“是呀，你哭不哭和我有个屁的关系！老子不承认你是我妹妹，也丢不了我的人！” 乔安脚微微一顿，冷哼一声：“那我可谢谢你了。” 童乔博：“…………”靠！ 他气急败坏，加快脚步就往高二的方向走去。 前方高一高二也确实要分开了，童苍衡和白芷兰都没注意到他们的异常，一个跟上童乔博，一个跟上乔安。 “安安，待会儿就直接去你教室吗？”白芷兰问道。 乔安点点头：“嗯，应该是这样的。” 两人走进高一这栋楼，朝着楼梯口走，十二班在三楼。 “大嫂！”楼下，二班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招呼着。 白芷兰停下脚步，乔安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楼梯口的二班走廊上，刘凤仪正笑眯眯地站在那儿，和她站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位家长。 此刻班主任都还没来，家长会也还没有开始，这些家长们都站在门口等着，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着天。 聊天内容无非就是孩子成绩，听不听话这些问题…… 尤其这是实验班门口，众多优秀学生家长聚在一起，都觉得自己孩子优秀，互不相让。 “凤仪你已经来了呀。”白芷兰露出客套的笑容。 “是呀，我来的比较早。”刘凤仪理了理头发，笑容满脸，“都怪佳韵那个丫头，一大早就让早点来看成绩，生怕我不给她兑现奖励！” 这话听起来非常谦虚，但实际上却处处都是炫耀。 白芷兰笑容微微顿了顿。 不得不说，妯娌真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关系。 尤其是对于白芷兰和刘凤仪来说，白芷兰出身不好，当初刚刚和童苍衡回童家的时候，没少被也是刚嫁进来不久的刘凤仪欺负。 ——童家奶奶不喜欢她，刘凤仪和童家奶奶没少联手使绊子。 也是后来童家奶奶死了，童苍衡这个霸道总裁手握大权，刘凤仪才和她“和解”，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看起来的。 刘凤仪眨了眨眼睛，上前拉住乔安的手，亲亲热热：“哎呀，真是好久没有见安安了，安安，你考得怎么样呀？” 这话一出，白芷兰脸色立刻就不太好看了。 这不是典型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第25章 黑马 白芷兰嘴角扯了扯，淡淡道：“成绩不是还没出来吗？而且我和安安爸只求安安一生平安，开开心心就好，横竖我们都会为她规划好未来，吃穿不愁。” ——这就是说，他们有钱！ 刘凤仪闻言脸色也不好看了，却还是扯起笑容，亲热道：“也是，你们家不差钱，安安以后高考结束，出国留个学也挺好！” 在他们这样的家庭中，有不少成绩不好的学生，考不到一个像样的大学，就花钱出国，选个二三流或者不知名大学镀金。 刘凤仪这话算是递了个台阶，毕竟她也是不愿意真让白芷兰气到回家告状，影响两家感情。 谁让人家老公有出息呢？ 白芷兰也就顺着台阶下，淡淡道：“还有两年多，以后再说吧。”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她和刘凤仪比了这么多年，除了刚开始被欺负，后来一直都是刘凤仪讨好她！ 安安成绩远不如童佳韵，指不定刘凤仪背后怎么得意！ 她原本挺喜欢佳韵的，此刻也难得对童佳韵有些不喜起来。 白芷兰的视线一转，看到了不远处的白诗彤，立刻眼睛一亮，招招手：“诗彤！” 白诗彤和童佳韵站在一起的，两人被众星捧月，众多人围着她说话。 ——果然是刚入校就有“校花”之称的白诗彤！ 白诗彤听到了声音，视线看了过来，眼睛一亮，快步走来，眼中的惊喜非常明显，这样的眼神让看着她长大的白芷兰温柔了不少。 乔安心中冷笑，刚刚她和白芷兰停下的时候，她回头就已经和白诗彤对上视线了，难为她现在还装出一副刚刚看到她们的样子。 “姑姑！”白诗彤声音都是喜悦，又看向旁边的乔安，温柔道，“安安。” 乔安点点头。 白芷兰拉住她的手，当着刘凤仪的面问：“诗彤，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呢？” 余光看了眼对面的刘凤仪，童佳韵成绩是很好，但比起来白诗彤，还是差了不少，白诗彤是稳当当的全年级前五，而童佳韵能够考进前三十就很不错了。 “还行，我尽力了。”白诗彤温温柔柔。 “那就好那就好，你尽力了肯定是不会差的。”白芷兰笑眯了眼睛。 乔安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 只是她心里不如面上平静，难免的，会有些酸涩难受。 这段时间白芷兰对她太好了，因为童苍衡提点着，也非常有分寸，此刻她才突然明白—— 白芷兰和普通的母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两人说的很高兴，乔安没插话。 她有什么资格左右白芷兰将她的关心给谁呢？ 又有什么资格要求白芷兰只把母爱给她呢？ 她只是…… 为童乔安委屈。 白诗彤一边和白芷兰亲亲热热，一边余光看了眼乔安，两人视线相对，她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 自从撕破脸后，她们都只在人前装出平静，私下早就毫不掩饰的敌对了。 乔安淡淡开口：“要开家长会了，妈你和表姐先说着，我上去看看。” 说完，乔安转身就走。 有没有人给她开家长会，其实她本来就无所谓。 上辈子的家长会，她已经习惯那个空着的位置，也习惯了老师用同情的视线看着她。 这辈子就算依旧空着，也没关系的。 她突然想到薄陆离，家长会的时候，他也是那么形只影单的一个人吧？ 乔安刚刚转身走，白芷兰立刻就出声：“哎——” 然而人已经走了几步远。 白芷兰赶忙松开白诗彤的手，要去追乔安，“诗彤，我先上去给安安开家长会了，晚上给你们准备夜宵啊。” “姑姑！”白诗彤下意识拉住她。 有不少人都在看她，刘凤仪和童佳韵也就在她的背后，以往十几年，给她开家长会的都是白芷兰，而现在…… “还有什么事吗？”白芷兰声音有些着急。 乔安的背影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她必须赶紧追上去！ “姑姑……今天没人给我开家长会了……”白诗彤低下头，浑身上下写满了落寞。 白芷兰心口一紧，在今天之前，每次开家长会都是她来，白诗彤的父亲不成器，奶奶年纪大了，母亲又是个怯怯弱弱，胆小怕事的。 他们都不来给白诗彤开家长会，只有她这个做姑姑的顶上。 而这一次…… “这……要不然我先给安安开完，就带着你去找你老师？”白芷兰提议。 白诗彤抬头看她，缓缓露出笑容，乖顺地点头。 此时，背后又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诗彤……” 白诗彤和白芷兰扭头看过来，一个穿着朴素，看起来有些怯懦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这人显然是经常干活，脸和手都有些粗糙。 衣服倒是穿得不错，可就是有些紧，不太合身，也不是很适合她。 她有所有中年妇女的普通模样，只是站在白芷兰面前，却像是云泥之别。 白诗彤变了脸。 ——这是她母亲赵秀梅。 白芷兰却是松了口气，赶忙招呼：“嫂子，你来给诗韵开家长会？” 赵秀梅有些迟疑，却还是说：“是呀，是妹夫早上打电话给我说的，说今天你要给……要给安安开家长会，诗彤这边让我来。” 原来是早上童苍衡通知赵秀梅的。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诗彤啊，你妈妈来了，我先上去给安安开家长会了，晚上再见哦。”说完，白芷兰匆匆忙忙上楼。 白诗彤的脸上晦涩难辨。 早上家里已经因为家长会吵了一架，她父亲白皓想要来给她开家长会，但她没同意。 白皓不成器，吊儿郎当的，说话也不正经，只会扯后腿。 白诗彤在学校一直都是完美的女神形象，车接车送，一看就是家境优越，虽然她没有承认过，可同学们会自己猜到。 白皓到学校，她的形象就再也不完美了。 给她开家长会的，应该是白芷兰那样，优雅贵气。 她不让白皓来，自己跑了出来，没想到童苍衡竟然还给家里打了电话，让赵秀梅来了！ 对于她这个母亲，她虽然不像看父亲那么厌恶，但也是恨铁不成钢。 此刻，她这个母亲穿着白芷兰给她的衣服，局促地站在那儿，周围人都知道那是她母亲了，视线不住看过来。 白诗彤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真是的，大伯母那么紧张的上去给那乡下丫头开家长会，也真不怕丢人！”童佳韵冷哼一声，“那乡下丫头整天装努力，我看她这次能考个什么成绩！” 她的视线看向白诗彤，“可惜诗彤这么优秀，不是大伯母生的，大伯母生的是那个土不拉几的乡下丫头！” 刘凤仪瞪了她一样，抬起手指戳了下童佳韵的额头：“让你和白诗彤在一起是向她学习，不是成为她的跟屁虫！童乔安再差，那也是你大伯和大伯母的心尖肉！” 说到这儿，刘凤仪突然嘀咕一句：“这白芷兰也是好笑，想要把亲女儿放在心上疼着，又要用侄女绷面子、心疼侄女……真是本末倒置。” - 乔安到十二班没一会儿，白芷兰就赶了上来。 “安安……你是不是不高兴？”白芷兰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忐忑地笑容。 乔安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态度有些疏离：“没有。” “那你刚刚……” “各位家长都在孩子的位置上坐好吧！”林文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白芷兰的话。 乔安立刻将白芷兰引进去，让她坐在她的位置上。 林文觉也站上讲台，人群当中，他一眼就看见了乔安，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眼神非常复杂。 他的班上出现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 隔壁十一班的班主任昨晚眼睛都快红了，今早也一直在酸言酸语，说他运气好。 是他，他是运气好。 这个学生要只是班上普通的一个学生，他肯定乐疯了，偏偏是…… 被他看不起，被他放任的学生！ 而最后，这个学生竟然考到了如此好的一个成绩，让他因为这个学生，已经被好几个年级领导夸奖过了！ 十二班陡然间在全年级老师中出名，不是因为他带得好，而是有人考得好。 真是……真是心情复杂。 白芷兰坐下后才知道乔安的位置这么糟糕，她抿紧了唇，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乔安：“安安，你怎么坐在这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乔安淡淡开口：“坐这儿挺好的。” 她回应地不硬不软，白芷兰顿时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安安……好像真的对她冷淡了？ 台上，林文觉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现在，我把我们班上的成绩单发给大家，各位家长都看看，知道孩子在班上的成绩以及在年级上的成绩。” 二中向来学习为重，成绩最大，这种时候根本不会顾及家长的面子，直接就这么说了。 于是，班长和学习委员立刻去讲台上拿了成绩单一位家长发一张。 “抱歉，我们来晚了！”唐志海和郑婉瑜扯着唐翎城站在后门口，满脸笑容。 林文觉皱眉：“进来吧，以后记得准时些。” 唐志海赶紧扯着唐翎城进来，郑婉瑜坐在了白芷兰旁边。 他们都知道乔安和唐翎城是同桌，倒也不意外，互相点点头，乖乖在位置上坐下。 拿到成绩单的学习委员李文静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成绩单，等到林文觉出声提醒，她才慌慌张张开始发成绩单。 手脚都有些慌乱。 林文觉皱了皱眉，而后看向班里的学生和家长说：“这次的题算是非常简单，总分九百，整个年级八百以上的就有175人，八百五十分以上的，21个人。当然，这些人主要还是都在实验班，八百五十分以上的，平行班只有1个人，全年级前三十，平行班也只有2个人。” 他顿了顿，又说：“我们班有一位同学在全年级前30。” 其他家长们一愣，都惊讶地看着林文觉。 全年级前三十！ 实验班已经捞走了最好的一百个学生，又有更加好的教育资源，这种情况下，能够挤过七十个实验班学生考进前三十的，可都是厉害人物啊！ 白芷兰的位置在后排，成绩单还没发到她的面前。 她的脑袋里想着，安安是不是不高兴？难道是要发成绩了心情忐忑？ 还是……因为什么不痛快？ 等到发成绩单的走到她面前，她立刻收回思绪，小心翼翼接过成绩单。 至于林文觉说的那个优秀学生…… 哦，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讲台上，林文觉深吸一口气—— “我们班这位同学叫童乔安，总分869，年级第9，也是平行班唯一一个考进全年级前十的人！” 不得不说，哪怕乔安不是他培养出来的，作为一个班主任，班上有学生考出这个成绩，他公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种骄傲的感受。 厮杀过九十二个教育资源更好的实验班学生，她的成绩就是放在实验班，也是老师的心尖子！ 两个实验班不仅要比平均分，也是要比哪个班的学生拿了第一？年级前十哪个班更多？ 二中进校前十都是全省初中阶段最优秀的那么一波人，平行班学生要想挤进前一百不难，可是越往前，要挤下去的，就是越优秀的学生！ 前十有平行班杀进去的，简直是罕见黑马！ 不过…… 这次题不难，以后随着每次考试题越来越难，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考得这么好了？ 台下，白芷兰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 办公室。 仇老师正在一边翻看成绩单，一边听着办公室老师夸乔安。 “你们是没看到实验班两个班主任的脸色，前三十有平行班学生还说得过去，前五十就八个，童乔安更是硬生生考进前十！” “哈哈，好样的，这下两个整天下巴看人的实验班班主任，估计笑不出来了！” “这童乔安，真是给平行班长脸了！” “我就说她平时那么认真，作业也写得那么好，肯定不会差的！” …… 化学老师偏头，在仇老师旁边轻声说：“老仇，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 “嗯？什么不对？” “你看看童乔安的理科成绩……” 仇老师愣了一下，而后仔细看乔安的理科成绩，也愣住。 ——几乎都是满分！ 化学老师：“我算了一下，如果只看理科成绩，她和齐盛荣会并列年纪第一，第二比他们差了八分……” 仇老师：“……”？？？ 我去！ 刚刚高一的丫头，应该不至于想清楚了未来，并且已经开始只全身心投入理科吧？！ 第26章 真好 童乔安的分数语文扣了三分，英语扣了三分，其他的分数基本上都扣在文综上面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竟然全是满分！ 这个成绩委实太吓人了！ 如果只把理综的成绩单独拿出来，她和齐盛荣几乎是远抛第二，高居榜首！ 齐盛荣是谁？ 那是和高二云然并列二中双雄的人！ 齐盛荣不是二中附中升上来的，他是二中花大价钱从一中手下抢来的省中考榜眼，只差了状元一分，状元在一中。 童乔安的理科成绩竟然能够和他并列？！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是第九，但要是……文理分班之后呢？ 所有的高中老师都知道，文理分班几乎就是一次大洗牌，有些原本成绩均衡，排名靠前的，后来就不起眼的。原本有些不够出彩的，抛开几科拖后腿的，立刻就成为年纪前列！ 也因此，对于老师而言，高一其实只是打基础，名次也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文理分班之后的成绩，毕竟……那才是他们上高考战场时最需要的东西！ 童乔安才多少岁？ 怎么可能就有这样的决定呢？！ 仇老师猛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她才多大，巧合吧，她中考成绩不好也是事实，林老师在办公室抱怨好多次了！” 化学老师叹口气：“也是。” 两位老师都收回视线，继续准备自己待会儿要说的话。 只是…… 他们的心里已经不再平静。 事实上，整个高一年级组的所有老师都不太平静，尤其是一二班班主任，他们不再着急互相对比，也不着急对班上的学生和家长宣布自己班里取得的成绩。 他们在第一时间，告诉两个实验班的尖子生们—— “十二班童乔安，全年级第九。” 她一个中考不出众的人，如一匹黑马，突然就杀进了二中厮杀激烈的全年级前十。 在那张成绩表中，犹如异类。 - 白芷兰还有些懵逼。 林文觉的声音才刚刚落地，她看看手上的成绩单，乔安的名字就在第一个，她反复看了看，确定整张纸上面只有一个人名字是“童乔安”。 她便又看了看台上站着的林文觉，对上了对方视线，最后…… 把视线移到站在后面的乔安身上。 安安竟然考得这么好？！ 旁边，郑婉瑜声音激动：“芷兰，你们家安安竟然是全年级第九！！太厉害了吧！翎城说安安厉害我们还以为他骗我们，没想到他竟然是说真的！” 站在郑婉瑜后面的唐志海也说：“是呀，你们家安安这么优秀，怎么也不拿出夸两句呢？我说芷兰啊，你和苍衡过分了，竟然藏得这么深！” 白芷兰：“……” 她一脸懵逼。 事实上，不是他们藏着掖着，而是安安这么厉害……她也是不知道的！！ 要是早知道安安这么厉害，他们还担心什么？！他们早就出去大吹特吹了！ 班里的学生家长都顺着林文觉的视线看了过来，白芷兰下意识挺直腰杆，坐得笔直。 那些家长眼中的羡慕都快要将她淹没了，她自己也开始心口一阵狂跳。 台上，林文觉继续—— “除了童乔安这位格外优秀的学生，还有……” - 乔安就站在后面，旁边站着的唐翎城傻傻拿着一张成绩单，视线呆滞。 而乔安垫着脚就是为了看成绩单，这只是班级成绩单，她有些失望。 不过她还是认真将视线集中在几个重要科目上面，理综全满分，数学满分，她稍微放了心一些，而语文扣的分数也在预料之中，毕竟作文和阅读理解，鲜少一分不扣。 但英语扣了这么几分，就是乔安要注意的问题了。 要知道，这次题是真的简单，这样都扣了几分，等以后题更加难的时候，要扣多少分呢？ 无论是她还是童乔安，短板都是英语，她们不是从小就接触英语的学生，她们比很多早早学习英语的学生差，就只能更加努力才能补上这短板了。 乔安下定决心，要在英语上再下点功夫。 她看着成绩单一脸认真地分析，而唐翎城终于回过神，视线移动，最终定在乔安身上，声音带着试探：“你……考了年级第九？” “上面不是有吗？”乔安淡淡道。 唐翎城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又是激动又是震惊地说：“那可是第九！第九！！乔妹！你是人吗？！” 他原来以为他们一样都是差生。 后来发现……他们可能有些不一样…… 而现在…… 这他妈哪是不一样！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乔安：“……”你才不是人！ “你是神啊！！” 乔安：“…………” 她没好气道：“这次知道我五百块钱没白赚你的吧？” 唐翎城也已经看到自己成绩了，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笑容傻气：“没，太值得了！是我捡了便宜！” 坐在靠门口的唐志海从乔安成绩的震惊中回过神，忙问她老婆：“安安考的这么好，翎城说安安给他补习了，他还那么自信，我看看他考得怎么样？” 唐志海探头，视线直接往成绩单下方看。 咦？没有？ 往上一点？还是没有？ 再往上一点？！ 一直找到中间位置才看到唐翎城的名字，成绩是——班级26，全年级499名！ 竟然进了前五百！ 唐志海的心情只能用狂喜来形容了！ 他儿子的位置虽然不好，但有乔安这个同桌，简直是走大运了！ - 今天大概是白芷兰最志得意满的时候了，每个科任老师来的时候，定然是要把乔安夸上一顿，每一次都会收获一大波羡慕的视线。 白芷兰高兴得很，家长会结束，她立刻走到后面拉住乔安的手，一脸激动：“安安，妈妈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够考得这么好！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走，我们去找你班主任，让他给你换个位置！” 她还是耿耿于怀乔安坐在角落。 乔安却摇摇头，手上微微用力，立刻从白芷兰的手上挣脱开了，她轻声说：“我觉得现在的位置很好，而且林老师之前说过，这个位置只会四组平移，不调换了。他要是为我换了，一定有其他学生不满意的。” 她不是因为体谅别人，她是因为这一个月，突然发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好处。 乔安很愿意再从高一重新学，但她到底不是什么都要一点点学的高一学生了，最后一排更加有利于她做自己的规划。 不是不听课，是已经非常懂的部分，就可以珍惜时间做些其他，或者黑板上的题已经做完，可以继续往后看书。 ——最后一排，对她而言真的挺好的，进出也方便，地方还宽敞。 乔安挣脱开自己手的动作非常自然，白芷兰却浑身僵硬。 安安在疏远她！ 白芷兰茫然又难过，刚刚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了。 乔安不愿意换座位，白芷兰因为她刚刚的动作心里装了事，也就没有提换座的事情。 两人默默离开了十二班。 被其他家长围着的林文觉：“……” 他一直在等乔安和家长过来，到时候递个台阶，他给乔安换个黄金位置，但万万没想到，对方压根儿就没来找他说话！ 林文觉茫然了。 - “安安……”白芷兰小心翼翼，声音带着忐忑。 乔安在心里无声叹口气，面上却依旧平静：“妈，我送你出去吧。” 家长开完家长会就要走了，但剩下的学生下午还要继续上课，二中的学习节奏，绝对不会缓下来的。 白芷兰有些慌乱，却不知道安安为什么疏远她，只能跟着乔安下了楼。 两人走到一楼，她张张嘴刚要开口说话，却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姑姑。” 白芷兰停下脚，乔安也只能停下，看过去。 白诗彤视线复杂地看了眼乔安，扯了扯嘴角：“姑姑，安安妹妹……考得真好。” 童乔安不是全年级倒数吗？！ 怎么能考到年纪前十？！ 白芷兰扯了扯嘴角，想到安安成绩又高兴，“是呀，安安是考得很好，诗彤你呢？” 白诗彤手紧了紧成绩单，而后松开，递给白芷兰，轻声道：“我是第八名。” 她是非常好的成绩入校的，但这第一次月考，竟然只考了第八名…… 只比童乔安高了两分！ 白芷兰赶忙安慰她：“没事的诗彤，第八名也是很好的成绩了！再好好努力，一定能回到前五名。” 白诗彤深吸一口气，是呀，她虽然没考好，但也是第八名，在童乔安前面！ 白芷兰继续安慰她，乔安轻轻出声：“我可以看一下成绩单吗？” 事实上，她压根儿没管白诗彤的复杂情绪。 白芷兰重视白诗彤虽然会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从白诗彤出现，她的视线便一直……盯着成绩单。 “哎好——”白芷兰忙将成绩单递给乔安，露出微笑，夸道，“安安进步这么大，以后也会更加厉害的！” 乔安敷衍地点点头，她的视线盯紧了成绩单。 二班的成绩单上面不仅是二班的成绩，还有一班的，两个班混在一起排序，这就是实验班的自信，在他们眼中，只有对方才是对手。 乔安视线晃了一眼白诗彤的成绩后就不放在心上，她的成绩过于均衡，光是文综就高了乔安文综十几分，却又在理综基本拉平。 均衡在高一还有优势，高二文理分班后，就不见得是优势了。 而且对方心思不专一，成绩之所以下滑，不就是整天浪费心机想这想那儿吗？ 乔安视线直接看着的——是齐盛荣。 那才是她的对手。 二班门口，刘凤仪和童佳韵走了出来，刘凤仪看见了他们，想拉着童佳韵悄悄走。 白芷兰看见了，立刻出声：“凤仪！” 刘凤仪停下脚，随即扯出微笑，走过来，“大嫂，你们家安安……考得真好。” 她皮笑肉不笑，非常牵强。 刚刚在教室听到二班班主任一直在说平行班的童乔安开始，她脸上就满是震惊了。 “佳韵考得怎么样？”白芷兰问。 这个问题，简直完美回应了之前上楼之前，她们站在这个位置时的对话！ 只不过…… 这次方向已经完全颠倒了！ 白芷兰又高兴了。 刘凤仪扯了扯嘴角，还回头瞪了童佳韵一眼，“这丫头没考好，年级……第二十五。” “哎，那是下滑有些厉害。佳韵，以后周末常来家里，和安安姐还有诗彤姐一起学习，咱们家里的丫头，都是优秀的。” 白芷兰这话不全是为了气刘凤仪，她是真觉得三个丫头都考得不错，以后一起学习，肯定都会考得更好的。 哪知道童佳韵一听就炸毛了，抬手指着童乔安：“她中考成绩那么差，这次突然考这么好，肯定是作弊了！” 白芷兰变了脸。 刘凤仪拉住她：“童佳韵！你闭嘴！” “我不！我就要问问她，怎么会突然考得这么好？！”童佳韵气得不行。 从知道童乔安成绩开始，刘凤仪就一直对她念念叨叨，指责她没考好。 而童佳韵也接受不了乔安比自己考得好的结果！ 路过的家长和学生视线都看了过来，白芷兰气结：“你、你胡说！” “吵什么吵？！”一班后门，一个板着脸，一脸犀利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她中考连二中门槛都还差一截，这次怎么会突然考到第九，肯定是作弊了！”童佳韵指着童乔安告状。 那老师推了推眼镜，冷眼看向童佳韵：“我不知道其他科目，这次考试的数学卷子题目都是我出的，考试前一天晚上才出来，十一点打印，第二天一早直接送去考场的，不可能作弊。” 她顿了顿，“童佳韵同学，你成绩下滑了，就去怀疑其他成绩上升的同学是不是作弊？我告诉你，你这样是不会有任何出息的！你要是还这样，今天你觉得没考好的成绩，就将是你最好的成绩。” 说完，这中年女人也不管童佳韵气白的脸，扭头看向乔安，犀利的视线将她上下扫了扫，而后问：“你是童乔安？” “我是。”乔安平静开口，脸上没有心虚，也没有气愤不平。 女人嘴角扬了扬—— “我是一班班主任贺蔚，文理分班的时候，我在一班等你报道。” 第27章 服输 所有人同时一愣。 就连刚刚被气到说不出话的童佳韵也愣住了，都将视线看向乔安和贺蔚。 贺蔚这个人一贯脾气不好，而且不留情面，虽然她教得好，但一二班都是同样的老师，也因此但凡对二中有了解的，都会更喜欢性格温和些的二班班主任。 可贺蔚能成为实验班班主任，自然也有她令人佩服的实力。 她当了实验班班主任这么多年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带下来，不知道见了多少优秀的学生，能够让她这么早就开口对乔安表达善意，可见……她有多喜欢她。 白诗彤脸上的神情僵硬到有几分难看，幸好此时没人注意她。 这一天对于她而言，绝对不算是个好日子，她的母亲来开家长会，她的行为和模样，使得她以往完美的白富美形象破灭。 成绩也从前五掉到了第八，堪堪比乔安多了两分。 而现在，她更是亲眼看见严厉的实验班班主任朝着乔安表达青睐！ 然而，这还不是最气的。 当贺蔚说完之后，白诗彤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和贺蔚犀利的声音不一样，这个男声笑眯眯的，非常温和—— “贺蔚，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抢好苗子呢？我也看中童乔安，等待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她来二班呢！” 这是二班班主任梁波的声音！ “梁波，先来后到，你这个语文老师不会不知道吧？” “贺蔚，后来居上，你这个数学老师也该听过吧？” 两个班主任就这么旁若无人怼了起来，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一瞬间，无数人围了过来，有家长也有学生，他们都在楼梯口围观这场两个实验班班主任抢学生的戏码！ 而乔安，自然也就在人群的视线中央。 白诗彤和童佳韵都能听见后面传来的小声嘀咕声—— “我天，这位什么来头？！” “你没听见前面吗？这就是童乔安！” “哦～原来是她呀，长得还挺好看的。” “我也觉得，要是再白点就完美了。” “旁边那个白诗彤叫姑姑的，就是她妈妈吗？” “她妈妈长得挺好看的。” “晚上接白诗彤的就是她家的车子？” …… 白诗彤手指掐在掌心，眼神翻涌着晦涩情绪。 藏不住了。 赵秀梅今天来了，他们也能猜到——她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而那个护着她的姑姑，还有一个亲女儿，叫做童乔安，在平行班也能考进全年级前十，被实验班两个老师争抢！ 童乔安才是真公主！ 白诗彤视线盯着乔安，眼睑颤动，你既然这么多年不在童家，给了我机会过好日子，又为什么要回来拿走一切呢？ 乔安也懵了懵，旁边，白芷兰伸手，轻轻抓着她的手臂，力道很轻。 这一刻，白芷兰骄傲极了。 两位班主任的争执让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很快年级主任就来了。 “吵什么吵！”这声音一出，就连两个谁面子都不给的班主任都住嘴了。 没办法，这位号称“杀猪匠”的王熊飞主任，是整个年级最凶的老师，时不时就要咆哮，再皮的学生看到他都要绷紧皮子。 年级主任走了过来，倒是也没有指责一二班班主任，毕竟他们吵架已经是常有的事情了，他三两句就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童乔安？”王主任的视线移到乔安身上，显然，这个名字他也是知道了，这一回月考，让乔安的名字被整个年级都给记住了！ “王老师。”乔安轻声招呼。 “你怎么看？”他问她。 乔安知道，他是在问怎么看两个班主任邀请她去哪个班的事情。 她想了想，反问：“文理分班的事情，不是学校决定吗？” 这话一出就连两个老师都愣了一下。 原则是这样没错……但文理分班的时候，平行班的好苗子两个实验班都会抢来抢去，不全是由学校决定。 可乔安这样说…… 又没什么问题，他们两个班主任总不能说我们也可以决定吧？ 那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们不得被一些家长烦死？ 两位班主任闭嘴了，年级主任深深看了乔安一眼，觉得这丫头可不像看起来这么呆呆的…… “你好好学习。”年级主任交代了一句就走了。 两个班主任也不争乔安了，又回到各自班级，应付要和他们沟通的家长。 但乔安被两个班主任争抢的事情，还是很快就在高一传遍。 这个时候的乔安心里虽然有了答案，她怕多添麻烦没有说出来，以至于文理分班的时候…… 她差点被两个班主任一人掰一半抱走了！ “这位同学是你女儿吧？哎呀，童乔安妈妈，你们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呀？怎么这么优秀呢？” “是呀，童乔安妈妈，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吗？” “你女儿童乔安可是在平行班都能考出这样的好成绩！” “童乔安妈妈……” …… 老师散了后，不少家长都来和白芷兰搭话。 白芷兰笑眯了眼睛。 这一刻，她突然有一点明白乔安优秀和白诗彤优秀的区别。 乔安优秀，她可以挺着胸膛，一脸骄傲却故作谦虚地说：“我女儿她……” “你就是作弊！我告诉你，这一次作弊考好了又什么用呢？！下一次照样将你打回原形！童乔安，我等着你丢人！”童佳韵在她旁边咬牙切齿道。 乔安瞥她一眼，淡淡地说：“我倒霉也是之后的事情，你这次考得比我还差多了，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你你——” 白诗彤也走了过来，抿紧了唇，冷眼看乔安，声音很低：“你可真是藏得深，我不会给你超过我的机会！” ——她以为乔安以前的成绩不好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让她们轻敌，让童家心疼。 乔安视线和她相对，同样冷眼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白芷兰和一些家长攀谈了一会儿，满足了自己的虚荣感后，回头看乔安的时候，顿时一阵心虚。 ——女儿好像还在生气？ “安安……”白芷兰露出笑容，带了两分讨好。 乔安再次在心底叹气，而后说：“走吧，我送你。” 两人要离开，白诗彤微微闭眼，将眼底的所有情绪都收了起来，她轻声说：“姑姑，等下可以捎带我妈妈回去吗？” “当然可以！”白芷兰毫不犹豫。 白诗彤露出笑容，上前，挽住白芷兰的胳膊撒娇道：“谢谢姑姑！姑姑你真好！” “哎呀，你这个丫头。”白芷兰笑得一脸慈爱。 乔安深吸一口气。 白诗彤的段位确实比童佳韵高多了，童佳韵只会喊着作弊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或者是正面相撞。 但白诗彤知道……扎人扎心。 这要是真正对母亲充满了期待的童乔安，此刻怕是心都碎了吧？ 她甚至没办法肯定——如果自己和白诗彤撕破脸，白芷兰究竟会站在哪一边！ 乔安视线扫过成绩单，脸上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 她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还有梦想要完成，母爱于她，何必强求？ 而且……她本来就不是童乔安啊。 她不难受了，白诗彤就扎不到她的心。 乔安淡淡开口，神情放松：“妈，咱们出去吧，爸他们应该都在外面等了。” “哎对，咱们赶紧出去。”白芷兰忙说。 白诗彤见她神情放松，一点也不难过，皱了皱眉，也没有再做出刚刚的姿态了。 一行人离开高一的教学楼。 - 外面，童苍衡和童乔博确实在等着了。 远远的，童乔博满脸笑容：“妈！我考了年级第四十九！” 他进全年级前五十了！ 这可真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好成绩！ 当然，他这么高兴对白芷兰报成绩，其实……是要乔安听的。 听到了后…… 就应该崇拜地看着他，然后……叫他哥了吧？ 白芷兰一听也是高兴，忙拉着乔安快步上前：“今天可真是好消息不断！” “哦？安安考得也不错？”童苍衡露出惊喜的笑容。 “是呀，第九！” 童乔博：“……” 他着急地问：“班级第九？那年级是多少？” 白芷兰一脸喜色：“我是说年级第九！” 童乔博：“……” 一瞬间，他脑袋像是弹幕一般—— 我靠！ 我怀疑我耳朵出问题了！ 要不就是我妈疯了，要不就是我疯了！ 年级第九？！ 是全年级第九的意思吗？！ 童乔博顿时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表情。 童苍衡也不管他的复杂，狂喜道：“真的？！哈哈哈，我女儿真是太棒了！！安安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是该奖励，是该奖励！”白芷兰也忙说。 两人都高兴的不行，笑容灿烂。 童乔博回过神，一脸恍惚地冲到乔安面前：“你你你你、你真是第九？！” 乔安：“妈手上还有成绩单，你看吗？” 白芷兰站在童苍衡旁边，笑容灿烂地打开成绩单：“看吗？” 童苍衡只顾着激动的笑着，还伸手摸了摸乔安的脑袋，视线宠溺地看着他的儿女。 这一家人，分享喜悦，其乐融融，任何人都插不进去一般。 乔安余光看了眼不远处，已经被他们撇在身后的白诗彤。视线移过去，立刻对上对方充满冷漠和愤恨的眼睛。 扎人扎心，彼此彼此。 她收回视线，不再看憋屈痛苦的白诗彤，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一脸懵逼的少年。 童乔博：“……” 他原地蹦了一下，一脸震惊：“你怎么这么厉害？！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步这么快的？！你中考的成绩是逗人玩吗？！” 他太过于震惊了，此时，这一串问话都不能让他的震惊少半分，他心底一连串的问号，让他整个人头发一阵发麻。 要是乔安是从前五十冲到前十还好，可她是从一千多人的倒数冲到前十的！！ 乔安眨眨眼睛：“这不是重点。” 童乔博下意识道：“那什么是重点？！” 乔安：“愿赌服输，你该叫我什么？” 童乔博：“……” “愿赌服输呀，童乔博，快叫！”刚刚跑过来的唐翎城听到这话，立刻就笑了。 那一脸的幸灾乐祸，一点也不掩饰。 童乔博：“…………” “你不会敢赌不敢服输吧？”乔安睁大眼睛。 “胡说什么啊！喊就喊！”童乔博咆哮，声音大到还在不远处的唐志海和郑婉瑜都能听见，看了过来。 而后，他一张脸胀红，声音蚊子般嘀咕：“姐……”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乔安微笑。 童乔博：“姐！！” 乔安：“乖。” 第28章 赌约 童乔博：“？？？”这他妈怎么这么像之前他的计划？！ 这个字难道不是应该他在她叫哥之后说吗？！ 之前在童家是对着唐翎城的得意言语仿佛还在眼前，现在这些全都变成了打脸声，“啪啪”的响。 “哈哈哈哈哈！！”唐翎城无情嘲笑。 童乔博脸胀得更红了，狠狠瞪他：“是不是告诉她的？！” 乔安怎么会知道回一个“乖”字，肯定是知道了他曾经的豪言壮语，而会告诉乔安这些的人，只有唐翎城！ 唐翎城挑挑眉，故作无辜：“怎么会呢？” 然而童乔博不信他。 他们的赌约童家父母也是知道的，小辈们的事情他们不干涉，这会儿正在旁边看童乔博的笑话。 “我下次绝对不可能再输的！”童乔博咬牙切齿。 乔安：“所以你又赌了下一次吗？” 童乔博：“……” 他突然想抽自己一巴掌。 乔安这次考了全年级第九，就算是杀了他也考不到这个成绩，拿什么和乔安赌？ 刚刚他说那句话……只是下意识的挽尊而已。 “好！乔博你下次可要争气呀，你看妹妹这么厉害，你这个当哥哥的还要和妹妹学习。要是再被妹妹远远甩到背后，看你脸往哪儿放。”童苍衡到底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瞬间知道怎么戳中儿子命脉。 童乔博：“…………” 他果然被刺激了，咬牙切齿：“赌就赌！” 得，他又把自己送坑里了。 “哈哈哈，不过乔博这次也进步非常大，你们两个都应该奖励！”白芷兰笑眯眯地说着，手上拿着两个孩子的成绩单，心里美得不行。 童苍衡笑着点头：“乔博考进前五十，奖励一千零花钱，安安考进全年级前十，奖励三千。” 他伸手，慈爱地揉了揉安安的脑袋。 这段时间中药喝着，白芷兰和阿姨食补着，她的头发都没有以前那么干枯了，皮肤也白了不少，等养到明年，安安的情况应该会更好。 到时候就是白白嫩嫩的小丫头了！ - 叮嘱完，无论是童家父母还是唐家父母都离开了。 乔安、童乔博、唐翎城、白诗彤也要回教室，四人并行。 “乔妹，我爸让我感谢你，周末去我家吃饭？”唐翎城开口邀请。 乔安没还有说话，童乔博立刻皱眉回道：“吃什么吃，我家里又不是没饭！” 说话间，他还伸手想要将唐翎城勾过来。 唐翎城绕到乔安另一边，躲开了，“那怎么一样呢？这是感谢饭，我妈邀请的。乔妹，答应呗，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妈肯定要去你家邀请你的。” 乔安无奈点头。 横竖唐家就在旁边那栋别墅，也不远，不浪费时间。 “那我也去！”童乔博怎么可能让乔安一个人去唐家呢？ 这丫头又瘦又小，像是小白兔似的，要是不看紧点，被大灰狼叼走了可怎么办？ “你去干嘛，你又没……” 两人隔着乔安争吵起来，你瞪我一眼，我嘲讽你一句。 乔安就站在他们中间，宛如中心，众星捧月。 完全插不上话的白诗彤脸上的笑容僵硬，唐翎城这个人看似张扬热情，事实上并不好接触，他们也算是认识这么多年，就连童佳韵缠了那么久，也没有和他相处这么好过！ 童乔博也是，如果说照顾她和童佳韵是因为他们叫了这么多年乔博哥，那照顾乔安简直是下意识的反应！ 不管怎么生气，最终也从未疏远过乔安。 白诗彤不明白，乔安到底比她们强在哪儿？ 又到底有什么魅力？ 还是……单单因为她姓童？ 很快走到高一高二分界处。 “喂，你……” 童乔博刚刚开口，乔安打断他：“什么喂，你应该叫我什么？” “童乔安！”童乔博跳脚，“你不要太过分了！就算是赌输，也是说好叫一声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耻辱！ 莫大的耻辱！ 身为哥哥，竟然没有听到妹妹叫一声哥，反而还叫了她一声姐，这简直是屈辱史！ 乔安淡笑：“下次你还会叫的。”毕竟又赌了一次，不是吗？ 童乔博：“…………” 他是气冲冲走的，他走后，乔安加快脚步，唐翎城想都没想，压根儿就忘记后面还有白诗彤，跟了上去。 两人是一起回教室的，刚刚从后门进去，立刻就收获了无数的视线。 这些视线有崇拜、有忌惮、有震惊，还有看到两人一起进来的狐疑神色。 其中，丘露最是笑容灿烂，她的视线看着李文静，颇有几分得意：“有些人脸疼吗？还说别人说大话，结果是自己头发长见识短！” 李文静被她这话说得胀红了脸，她毫不示弱：“又不是你考得好，得意什么？” 丘露挑眉：“确实不是我考得好，但我朋友考得好呀，而且我考得也不差，至少……比某些头发长见识短的考得好！” “你你你你——”李文静站起来，有些颤抖，半响，她看着乔安说了句，“有本事下回还能考出这个成绩！一次月考，得意什么！” 说完，气冲冲跑出教室。 丘露大获全胜，回头对着乔安竖起大拇指，笑容满脸。 乔安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翻开课本开始看书，习题册也拿了出来。 教室有些浮躁，毕竟刚刚开完家长会放了成绩，还有好些人都在研究成绩单，唯有乔安一人，已经开始看书了。 实验班的成绩单给了她压力，诚然她理科第一，可还有一个——齐盛荣。 她是重来一辈子，相当于作弊，可那个人实打实考出了这个成绩。 乔安想，果然不能仗着重来一辈子而轻敌，她不是天才，那就只剩下努力。 旁边，唐翎城正准备收拾东西出去打球，看了眼她，立刻瞪大眼睛—— “乔妹，才刚刚出考试成绩，最近也不考试，你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乔安头也不抬：“十一月中旬还有期中考，一月还有期末考。” 唐翎城：“……”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手上的篮球有点重…… - 办公室。 “竟然有这样的好苗子藏着……老林呀，你可真是走大运了……”十一班班主任的眼睛都要红的不行了！ 一个乔安，能让平均分多不少，而且对方考得那么好，年级上开会的时候也是要把林文觉点出来夸奖的。 甚至对着校领导总结的时候，也会提到十一班，林文觉要答话，学校能不记得他平行班出来了一个年纪前十吗？到时候就是评职称，他也要容易一些！ 真是…… 让人眼红啊。 林文觉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露出真切的笑容：“那是她的本事……” 刘石想了想，忍不住提到另一件事—— “你一直在和家长说话不知道，刚刚在楼下，一二班班主任都表示文理分班的时候欢迎童乔安去他们班，要不是学校规定，现在估计就抢过去了！” 林文觉笑容僵住。 半响，他尴尬地笑了笑：“那……那要看她的意愿。” 平行班成绩好的学生，不是没有文理分班的时候，还要留在平行班的，但这种情况还是很少，毕竟实验班教育资源是要更优一些。 而且…… 乔安的优秀，可和他这个班主任没关系，他那么漠视她，她怎么可能选择留下来？！ 林文觉一阵头疼，头一次开始后悔自己武断了，中考成绩，真的不能说明一切！ 因为他们提到乔安，其他老师也陆陆续续插话。 办公室里，又开始新的一轮夸奖童乔安大会…… 林文觉没说话，他之前觉得乔安是那种努力但考不好的学生，现在打脸了，他正脸疼呢，说不出其他话。 但乔安从月考成绩出来后就开始受到各科任老师青睐也是真的，所有老师都开始关注乔安，就连林文觉，时不时也要点乔安起来回答问题。 上辈子有过这种经历，乔安从容应对，余下的时间，依旧全部投入学习。 ——她的视线不会停在这次月考上面，她要看的是高考，那个学子们的战场。 - 晚上，童家。 回去的路上，乔安注意到白诗彤眼睛有些红，看起来像是哭过。 她皱了皱眉头，当做没有看见。 总觉得……这人又要整出幺蛾子了。 童乔博注意到了，询问几句，白诗彤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于是，回去的路上比平时更加安静。 等迈进童家大门，一看见白芷兰，白诗彤就红着眼睛上前。 白芷兰着急上前：“诗彤，你这是怎么呢？” 白诗彤伸手抱住白芷兰，哭了起来。 童苍衡也看了过来，白芷兰急得不行：“诗彤，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还是不开心？” 白诗彤摇摇头，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说：“奶奶……奶奶骂我没考好。” 乔安：“……”白老太太有多疼白诗彤，大概只有她这个知道原文的明白了。 “妈也真是的，诗彤呀，你考得很好了，全年级第八，就是京华大学也是很有可能的，而且成绩有一点起伏也正常。”白芷兰安慰。 白诗彤抱着她哭。 这种亲密的动作，无论是童乔安，还是乔安都不会有的。 白芷兰立刻哄着她：“你真的考得很好了，你考第八都哭成这样，那乔博和安安还不得哭得更厉害呀。” 乔安抿了抿唇。 童苍衡下意识皱眉，然而白芷兰正忙着安慰人，白诗彤又哭得不行，他也不好开口。 乔安没有多说，和童苍衡打了声招呼就上楼了。 她已经看明白诗彤在干什么了！ 这是在借着这次没考好，和白芷兰联络感情呢，估计对方还觉得——要是能够刺激一下她就更好了。 有时候，乔安还挺想当着白芷兰的面和白诗彤撕破脸。 可到底只是想想，白芷兰对白诗彤很有感情，白诗彤一贯又装的完美，现在就逼着白芷兰二选一，她不高兴是一回事，天天想着怎么让她们和好才是给乔安添麻烦。 原文中，童乔安已经用亲身经历告诉乔安——撕破脸的麻烦。 而童苍衡，他无疑是理智的，在女儿和白诗彤之间，他肯定是站女儿的。 可还有白芷兰这个妻子。 那个对她这么好的父亲，乔安也不想他夹在中间为难，最终如原文一般总是紧皱眉头，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也因此，乔安能忽视就忽视白诗彤。 看戏的没了，让她自己唱吧。 上楼后，乔安到底还是受到了影响，看不下去书。 她突然有些想薄陆离了。 乔安从抽屉拿出手机，打开，给唯一一个微信好友发消息—— 【哥，今天放成绩了，我年纪第九……】 乔安等了两分钟，对面回复—— 【乔安真棒/花】 难得薄陆离还带了表情，乔安笑了笑，编辑页面一直开着，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她还没有想到发送什么，对面消息—— 【心情不好？】 乔安微愣，问道—— 【你怎么知道？】 薄陆离没有回复这个，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乔安接了，两人第一次隔着镜头看对方，都有些沉默。 薄陆离先开口：“你考得这么好还心情不好，是受气了吗？” 微微皱着眉，眼底都是担忧。 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乔安突然就有些委屈。 白芷兰心疼白诗彤的时候她不委屈，对着疼爱她的童苍衡她不委屈，对着童乔博也不委屈，可偏偏看到薄陆离，她就觉得……委屈了。 大概记忆中，属于童乔安那十几年有人护着的日子太过于深刻。 曾经他们艰难长大，有再多的困难都不会委屈。 ——因为那时候，有薄陆离撑着，所有的委屈，有他替她受着。 “哥……”乔安开口，便一五一十将突然来的委屈说了出来。 第29章 接招 等到说完，乔安又有些尴尬。 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怎么就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呢？ 视频那头的薄陆离眉头紧皱，乔安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哥，我现在没事了，就是刚刚有些不高兴，但现在和你说说，已经没事了。” 她想，或许她需要的只是有个人听听。 她说出来后，那一点委屈和难过也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乔安想，她对白芷兰也没有如同一般母女间的亲密无间，又怎么要求她对她有一腔母爱呢？ 视频那头的薄陆离听见她这么说，眉头并没有松开。 乔安耸耸肩，笑容灿烂，仿佛再不见一丝阴霾：“哥，我记得你是住校生哟，怎么在用手机呀？这可不好，你千万不要玩手机影响学习！” 薄陆离无奈：“我管得住我自己。” 会沉迷手机的，是自制力薄弱的人，那不是他薄陆离。 他就算开着手机放在旁边，也不会分心，只除了看乔安的消息…… 乔安：“我记得你们也月考，还是第一？” “嗯。”薄陆离应了一声。 他没有说，他是断层第一，第二名和他是天壤之别的分数。 乔安闻言，笑容越发灿烂。 那样小的地方，藏不住这么优秀的少年郎！ 乔安还想夸他，薄陆离却回归刚刚的话题，他声音清冷，视线看着镜头，神情认真：“乔安，生恩不及养恩大，相反也是一个道理，你妈妈养了你表姐这么多年，对她的感情自然是很深的。” 乔安灿烂的笑容落下，无奈点头，“嗯……我知道，所以我不强求了。” 薄陆离扯了扯嘴角，算是露出笑容，他说：“给你几分爱，你就回几分爱，你表姐小心防备她就行，没必要同她浪费时间。盯着自己的人，才能走得更加长远，她只顾着盯着你，就已经输了。” 乔安愣了愣，她突然想到白诗彤的成绩。 其实这次月考对白诗彤更加有利，她的理科远不如年级理科尖子生优秀，文科也不是最强的那几人，完全是靠综合起来将分数拉上来，这次题这么简单，偏科尖子生拉不开差距，对她是非常有优势的。 可她也只考了年级第八，这可不是当初那个以那么拔尖成绩被一中二中争抢的水平了。 白诗彤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于乔安的关注、嫉妒，无形当中，已经让她在慢慢被人落下。 乔安突然就释怀了，她笑容再次灿烂：“对，哥你说得有道理。” 她来童家是为了不给薄陆离继续拖后腿，也是为了有一个更好的逐梦机会，她不奢求相亲相爱的亲情，也不奢求童家的什么东西…… 那现在，又有什么好失望的呢？ “好好学习，注意身体，你越来越好，她再多的讨好，也是没用的。而且你才是童家的亲女儿，就算你妈妈亲近她，也永远不可能为了她抛开你，她最多能求一个和你平等待遇。甚至她都不敢在童家对你使绊子，也不敢在你妈妈面前诋毁你。”薄陆离继续说。 乔安越听眼睛越亮，看薄陆离的视线也充满了崇拜。 他也是没什么亲人长大的，也从未有过父爱母爱，可他却如此聪慧，光听乔安说完就已经有了如此清晰的看法。 薄陆离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有些想要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好像安安成为乔安后，所有的表现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揉揉她的脑袋…… 薄陆离抛开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说：“她刺激你，恶心你，就是要你生气，要你跳脚，你要是和她对上，甚至傻乎乎的不断找她麻烦，她就达到了她的目的。” 顿了顿，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到时候，你的父母会误会，却又因为你才是他们女儿，所以为了替你弥补，对你表姐更好。那个时候，你只会更加难受，更加讨厌她，而后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乔安眼底的崇拜更加明显了，甚至已经到了震惊的程度。 原文中…… 可不就是这样。 白芷兰因为误会，对白诗彤更好，也总是想要她们和好，每次都是因为童乔安而不欢而散，她对白诗彤就更加愧疚了。 童苍衡要偏帮乔安一些，企图隔开她们，可白诗彤在白家过得不好，白芷兰又愧疚又心疼，家里总是发生矛盾。 乔安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最省事的办法，就是忽视她。” “对。”薄陆离点头，“你忽视她，让她的计划落空，继续挖空心思想办法。温水煮青蛙，人的精力只有那么多，要不了多久，她和你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她将会越来越追赶不上你。” 到了那个时候，白诗彤不是白芷兰最骄傲的人，她有让她更骄傲、更喜欢的女儿。 而白诗彤浪费的时间和精力，她和其他人，和乔安的差距，都在她无知无觉中，越来越大。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她一个聪明人。 乔安的要务是学习，是提高自己，是不浪费精力，这是最简单的应对办法。 而且，钝刀子杀人，生不如死。 听完，乔安喃喃：“哥……” 薄陆离突然心口一紧。 他将自己的阴狠展露出来，她……会不会被他吓到？ 以前的安安就会害怕他性格中的暴戾，这样的阴狠……面前这个比安安多了一些记忆的乔安，会不会也害怕他？ 薄陆离突然就有些害怕，他微微低头，不敢看屏幕里面乔安那张乖巧的脸。 乔安的声音传来—— “哥，你怎么这么聪明！你真是太棒了！” 薄陆离倏的抬头，里面，乔安眼睛更亮地看着他，满脸毫不掩饰的崇拜。 半响，他缓缓扬了扬嘴角。 “哥，那你早点休息，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被气到，我无视她！”乔安笑着说，心里豁然开朗。 薄陆离却又说：“安安，我等下你给爸爸打个电话，元旦的时候，我会去看你。” 乔安愣住，一脸茫然：“啊？不是说不接招吗？” 她知道，他会给爸打电话，就是为她出气的。 薄陆离面色不变，只是眼神冷了一些：“我教你理解你母亲，教你体谅她，你换位思考，知道她的为难，那是你的气度，不是让人得寸进尺的退缩。她不对，就算她不能完全明白，也要她知道——她应该注意分寸。” 至于元旦去看她，也是要告诉童家人—— 乔安不是没人撑腰。 闻言，乔安眼眶微微有些红，这种从心头升起的暖意，一不小心就要熏湿了眼眶。 她轻声说：“元旦，你别过来了。” 薄陆离一愣，看着乔安的眼睛。 乔安露出笑容：“我回去。” 她顿了顿，又说：“不是为了其他目的，是我……想你了。” 她也有零花钱了，哥过来一次不容易，那她就回去。 薄陆离看着屏幕里面眼神认真的少女，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起来。 她已经不是那个要他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小姑娘了，她长大了，她要从他身后走到他旁边，与他并肩，甚至时而想要站在他前面，替他承担风雨。 隔着一模一样的手机，两人对视着，都红了眼眶。 ——他们心底，却一片温暖。 - 白芷兰回房间的时候童苍衡还坐在床上思考。 她微微皱眉：“怎么还没洗漱？” “安慰好诗彤呢？”童苍衡问。 想到这个，白芷兰又忧愁了：“差不多，她睡下了，但我觉得她心里还是很难受，妈也真是的，成绩下滑一点就不高兴骂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童苍衡眉头皱得更紧，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违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总觉得今天……”童苍衡说。 然而刚刚开口，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微微一愣。 ——薄陆离。 童苍衡赶忙接了起来，他们是留了电话的，但都还没有打过，他不知道他薄陆离怎么突然给他打电话过来。 “喂，陆离呀，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他的声音满是关心。 电话那头，薄陆离声音清冷：“伯父，安安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我感觉她心情很不好。” “啊？”童苍衡一愣，眼神有些变了。 “我问安安成绩，她考得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我问她她也不说。她难得进步这么大，怎么会不高兴呢？”薄陆离声音依旧冷清，只是带着担心。 电石火花，童苍衡突然反应了过来。 然而没有等他说什么，薄陆离又说：“安安还说，她想元旦回来一趟，到时候麻烦伯父帮她准备一下了。” 安安一定很难过！ 要不然也不会想到回……另外一个家。 童苍衡的心一瞬间揪紧，难受不已，他声音都有了几分沙哑：“好……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会照顾好安安的，今天……是我疏忽了。” 薄陆离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时候，童苍衡的神情依旧不好看，站起来想去看看乔安，又担心她已经睡了，忍了下来，坐回去。 白芷兰一脸茫然：“老公，这是怎么了？” “还不都是你！”童苍衡声音有些严肃。 白芷兰愣住，更加茫然了：“什么是我？” “安安心情不好，元旦她想要回薄家，这是……这是受委屈了！”童苍衡简直难受至极，他的女儿已经受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找回来，却还在童家受了委屈！ 白芷兰依旧茫然，张张嘴：“安安怎么会心情不好？我……我做错什么了？” 童苍衡一脸严肃，看着她说：“安安考了第九名，这么大的进步，我们都没有给她庆祝，今晚你还一直安慰考第八名的诗彤！她还在安安前面啊，安安进步这么大，咱们却都忽视她，还让她觉得自己的第九一文不值！” 第30章 好看 孩子是需要肯定的。 今晚的事情认真换位思考一下，实在是太为安安难过了！ 她那么努力考出这么好的一个成绩，满心欢喜回来，结果刚刚到家，她的表姐就扑到她妈妈怀里哭去了，觉得自己第八没考好。 而她妈妈也一直说表姐的第八很好了，甚至还有那一句——那乔博和安安还不得哭得更厉害呀。 有些家长就有这样的毛病，在安慰别人的时候，下意识贬低自己的儿女。 如果是乔博那样和白芷兰关系亲密也就罢了，安安刚刚回到童家，这个家庭之于她，还是一个相熟接触、熟悉的阶段。 听到这样的话，她该是什么心情？！ 他们没回来之前，童苍衡和白芷兰也是准备为安安庆祝，夜宵甚至烤了串，允许孩子们一人吃两串，红包也已经都封好了。 可是最终…… 白芷兰忙着安慰白诗彤，童苍衡感觉到一点不对，却忙着思考，让安安一个人落寞地回了房间。 还是薄陆离问她成绩才发现她心情不好！ 这样委屈的安安，却没办法诉说。 这么一想，童苍衡简直自责地不行，还难得有些埋怨白芷兰和白诗彤。 对于白诗彤住在童家，不就是添双筷子的事情，他觉得没什么。 芷兰高兴，他对于那个听话懂事的丫头好感也不错，这次她考得好，发个红包的事情。 但是因为她…… 她自然而然地在安安面前扑进芷兰的怀抱，让芷兰光顾着安慰她，忽视了自己的亲女儿。 这样的事情发生，童苍衡可以指责自己老婆，却没办法指责“难过”的白诗彤。 可他的心里，确实有一点芥蒂了。 白芷兰一听，也急了：“可是诗彤在哭嘛，我就没留神忽视安安，那个时候我也只好安慰诗彤……” “芷兰！安安才是你女儿！”童苍衡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看白芷兰的眼神都带上了失望。 白芷兰下意识后退一步，脸上张皇无措。 童苍衡见此，长叹一口，放柔了声音：“芷兰，我知道你心肠软，又是看着诗彤长大，但你必须要记得，安安才是你的亲女儿……是因为我们忽视，在外面吃苦十五年的女儿。你对任何人好都没关系，但一定不能因为别人忽视安安，也不能对别人的好越过安安。” “可……”白芷兰张张嘴。 她想说那是诗彤呀，可是又想到，安安才是她亲生骨肉。 她还想说，她没有让诗彤越过安安去，可今天，她又确实忽视了安安…… 童苍衡看着她的眼神，咬了咬牙，又说了一句：“安安前十五年没有父母，现在她只有你这么一个母亲，诗彤她也有她的亲生母亲！” 白芷兰一震，她的唇瓣上下动了动，却没有一个字发出来。 她想到了安安，想到了今天白天公布成绩之后她的高兴，又想到晚上只顾着安慰诗彤忽视安安…… “我以后一定记得……”白芷兰喃喃。 童苍衡不再多言，只是他心里想着，如果以后芷兰还是这样，那他就将安安和诗彤分开！ 到底他心底最重视的……是安安。 薄陆离的目的达到了，因为童苍衡，白芷兰不说是醍醐灌顶，却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能因为侄女忽视亲女儿！ 于是，第二天起来，白诗彤明显感觉童家氛围不对了。 原本按照设想，她起床后姑姑一定会担忧她昨晚还有没有难过，睡好没。 然而她和童乔安前后脚下楼，白芷兰笑语盈盈—— “安安，诗彤，昨晚睡得怎么样呢？” 视线是看着乔安的，手上的三明治和热牛奶也是递给乔安的！ 乔安也愣了一下，随即接过，乖巧点点头：“睡得挺好的。” 声音软糯，道谢后就抓紧时间吃了起来。 白芷兰露出慈爱的笑容摸了摸乔安的脑袋，随即才又给白诗彤递过三明治和牛奶。 白诗彤僵硬接过，半晌，她扯了扯嘴角：“睡得……还行……” 那牵强的样子，明显是强颜欢笑，白芷兰顿时就又心疼了。 看了眼安安，见她在乖巧吃东西，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转头安抚：“诗彤，莫要难过了，我会给你奶奶说的，她不会骂你了。” 白诗彤微微一顿，低下头：“不怪我奶奶，是我的错……是我没考好……” 白芷兰正要说什么，乔安喝了口牛奶，抬头看她，露出笑容：“表姐，难过是没有用的，这次后退，就应该更加努力。高中和初中学的知识不一样，排名有差距也正常。” 这话简直在说——哭什么哭，你的成绩在高中排第八很正常，别太看得起自己。 白诗彤瞳孔一缩，抬头看她。 白芷兰和白诗彤对这话显然不是一个理解，她还点点头：“是呀，你妹妹说得对，有差距也是正常的。” 怎么会正常呢？！ 白诗彤还想说话，这时候，童乔博风风火火下来：“哎呀，要迟到了！” 白芷兰的注意力顿时移到他的身上，一边给他递早餐，一边唠叨：“让你不要赖床，你还如你妹妹呢！” 童乔博看了乔安一样，也没有坐下，站着就开始吃东西。 “对了，昨晚都忘记给安安庆祝，这次安安取得这样的好成绩，应该奖励的！”童苍衡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容灿烂地拿出一个大红包走过来给乔安。 乔安愣了愣。 童苍衡一脸慈爱：“安安，这个奖金该是你的，祝贺你取得全年级前十的优异成绩。” 乔安对着他的眼睛，缓缓露出笑容，伸手接过，“谢谢爸……” “我的呢？我的呢？”童乔博立刻问。 没考过乔安他已经认了，但年级前五十也是有奖金的！ 童苍衡又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他一个，“都有的，按照成绩不同，奖金也是不同的哟，乔博这是你的，诗彤这是你的。希望你们三个孩子，继续努力学习，取得更好的成绩！” 童乔博立刻就伸手接了，但白诗彤没动。 “诗彤？”白芷兰声音疑惑。 白诗彤抿了抿唇，眼神露出伤心：“我就算了吧……这次下降这么多，不应该拿奖金……” 童苍衡摇摇头，依旧递给她：“你的排名也很是不……” 乔安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歪歪头说：“我觉得表姐说得有道理，表姐现在心里不好受，爸妈就不要勉强她收下奖金了。咱们以后也可以定一个新规定，如果成绩排名下降了，那就不要奖金！” 她笑眯了眼睛，眉眼弯弯，嘴角还有一点牛奶汁。 童乔博一脸震惊：“喂喂喂，丫头你就这么自信下次不下降？！全年级前十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乔安眨眼：“这不是才有动力嘛。” 排名下降就没有奖金，对于她这个被其他人以为是“巧合”才考进前十的人来说，显然更加不利。 “哈哈哈，安安有志气，那新规定就这么定下了！”童苍衡说着，收起了红包。 白诗彤：“……”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只是想要让姑姑和姑父安慰她、关注她，可不是真的不要红包！！ 因为他们都在家里吃饭，所以零花钱不多，白芷兰就等着拿奖金周末的时候和小姐妹去买东西！ 现在竟然真的不给她了？！ 白诗彤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她想说——乔安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不让她拿到红包！ 可她怎么能说出口？！ 童苍衡、白芷兰、童乔博，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有问题！ 而且刚刚也是她自己先拒绝，又如何好自己再开口？！ “诗彤怎么不吃？”白芷兰注意到她没有吃早餐。 乔安擦了擦嘴角，站起来：“表姐快吃吧，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白诗彤僵硬地笑了笑：“我车上吃……” 于是，三人便一起出门。 乔安和童乔博走在前面，白诗彤落后一步。 她听见他们在说—— “你零花钱怎么处理？” “当然是花了呀，咋滴，臭丫头你又缺钱了？” “爸给我的红包厚，不缺钱。” “你丫就是在炫耀！！” 白诗彤：“……”她真的吃不下去了。 童乔安绝对是故意的！ 是的，乔安就是故意的。 薄陆离说，白诗彤浪费时间在刺激她身上，她只需要专注自己就赢了，对方最终只会作茧自缚。 可睡一晚上，想到薄陆离为自己撑腰，乔安想—— 还不够。 她也可以偶尔刺激一下白诗彤，让她更加愤怒，更加想要找回场子，不是更好吗？ 当然，对乔安自己而言，这只是顺手而为的事情，她最要紧的还是学习。 只有自己不断往前，才能将其他人抛在身后，站的更高，看得更远。 - 想开之后的乔安再也没有什么束缚，童苍衡看的紧，白诗彤在原文中用过的一些计策已经发挥不出来效果了。 而且乔安横竖不接招，白芷兰又在童苍衡的监管下，越发注意分寸。 以往周末很多时候白诗彤都是住在童家的，而现在，每周周末，童家都没有挽留白诗彤，她自己找不到理由留下！ 白芷兰甚至说，回家和她爸妈多相处一下，不要疏远感情也是好的。 白诗彤心里气得不行，面上却还只能露出笑容，谁让这儿不是真的她家呢？ 她可不是乔安，可以随心所欲，她只能笑语盈盈地讨白芷兰欢心。 而乔安…… 依旧是一天天充实的学习。 十二班有一个全年级前十的好苗子，这个好苗子平时又特别认真，学习态度非常好，所有的科任老师都特别喜爱她。 乔安再次体会到那种被老师们爱护的感觉了，以前林文觉还漠视她，现在竟然也时不时关心两句…… 国庆之后，天气就冷了下来，衣服也一件件加在身上，越穿越厚。 “哎……城哥，你有没有发现学霸越来越好看了？”教室后面，一个男生压低声音，对着正在学习的乔安抬了抬下巴。 唐翎城正在喝水，闻言皱紧眉头。 怎么没有发现？！ 夏天过去后，入了秋，乔安皮肤竟然肉眼可见地变白了！ 大家在学校都穿着校服，她虽然不打扮，可其他人也同样没怎么打扮，那张脸，竟然是越看越好看了！ 他看了一眼乔安，一脸淡定地说：“你瞎说什么，不还是那个样子？” “那是城哥你要求太高了！我们几个就觉得学霸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就是她太爱学习了，高岭之花，和她搭话都有些怂……”那男生啧啧两声，颇为感叹。 这个年纪的男生，还没有什么大胆的想法，只是心底冒出点小萌芽，喜欢这个本来就优秀至极又越来越好看的姑娘。 唐翎城眉头皱得更紧，抓住了关键点：“你们几个？” “嗯呢，我们宿舍都这么说！”那人还无知无觉，“城哥你和学霸是同桌，要不等下我跟着你去和学霸说两句话？” 唐翎城看着他，面无表情。 那人：“城哥？” 唐翎城：“林老师说不许早恋，你要是看上老师们的心尖肉，你就完了。” “哪有那么严重，我又不让老林知道！” 唐翎城：“我会告诉他的。” 那人：“？？？” 将乔安的一个潜在“爱慕者”吓走之后，唐翎城带着水杯回到座位上。 视线往旁边看去，乔安还无知无觉地认真写题。手上“唰唰唰”快的不行，看着就让人产生敬畏感，写到下一道题的时候，她咬了咬笔头，认真思索起来。 这可就少见了！ 他随口说了句：“这练习册的题很难？” ——他知道乔安在开学他们统一购买的练习册之外，还自己买一本习题册！ 乔安思索了片刻，才开始动笔，随口回了句—— “我又买了一本，要难些。” 唐翎城：“……”？？？ 第31章 疯了 这他妈说得是人话吗？！ 唐翎城简直惊呆了。 他此刻的表情和刚刚那个听到他说要告老师的男同学表情几乎一模一样，满脸的懵逼加震惊。 只不过，那个男同学表情还带着——你竟然是这种人？！ 而他的表情带着——你特么还是人吗？！ 所以说，乔安日常除了预习、复习、学习，还要写一本集体买的练习册，一本自己买的练习册，她还觉得有空余时间，所以又买了更难的一本习题册？！ 对于唐翎城这个一本练习册都嫌多的学渣来说，同桌的这个行为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坐下，脑袋凑过去。 这是一本物理练习题，他理科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不算太差，这会儿看乔安做的题，读一遍……没懂……再读一遍……还是没懂。 唐翎城疑惑：“……你不累吗？” 乔安随口回道：“不累。” 唐翎城继续追问：“之前的习题册做完了？” 乔安皱眉：“嗯。” 他瞪大眼睛，震惊道：“乔妹，你真的还属于人类吗？” 乔安一脸不耐烦：“……你可以安静点吗？” 唐翎城：“……” 闭嘴后，见乔安又继续认真做题，唐翎城神情复杂。 他想，这丫头肯定不可能早恋的！ 毕竟一个眼睛里只有学习的人，怎么可能做不利于学习的事情呢？！ 可…… 这丫头这么学下去，确定真的不会读书读傻了吗？！ - 十一月下旬是期中考，考完放周末。 这次的题比月考难了不少，很多看轻这次考试的学生都感觉不太美好。 一下来就开始对答案，哀嚎一片。 好在要放周末了，也可以回家缓缓心情。 乔安倒是淡定，这次她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了，依旧是专攻理综，文综不是放弃了，而是相对少花了些力气。 但也不会太拖她后腿。 薄陆离说过，这些东西哪怕以后可能都用不到，高考选择理综，也不会考到文综内容，可也是开阔思想、增长见识的知识。 可以不学精，却不能不学。 布置完作业后，学生们个个恨不得立刻从教室飞出去，林文觉站在讲台上—— “这次的题不简单，但也不难，还远远不如期末考的难度，你们要是考得太差，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不要觉得放假就可以玩了，要抓紧时间，十二月一过，一月就要期末考了，考不好看你们怎么回家过年！” 唐翎城看着面前的作业，撇撇嘴：“就两天假，这么多作业哪还有时间玩？” 台上，一根粉笔飞了过来，“唐翎城！你听见我说话没？！让你好好听着，我看你这段时间就没有认真，要是又成了倒数第一，看你脸往哪儿放！你和童乔安是同桌，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吗？！” 唐翎城：“……” 月考过后，大概林文觉想开了，虽然开始有点别扭，但后来又开始管他了。 只不过格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唐翎城不说话了，还是那张张扬的脸，只是视线看了眼旁边乔安，见她这个时候都还在看桌上的笔记…… 和她学习？ 那不得疯了呀！ 唐翎城真觉得乔安疯了，于是，等到林文觉讲完，放他们回去之后，他立刻从后门跑了出去，直奔校门口。 果然，童乔博已经站在那儿了。 他们考完时间要早一些，放学也就要早一些。 “喂，乔博！” “放学呢？她呢？”童乔博垫着脚，看乔安出来没。 唐翎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和旁边的云然点了点头，又看向童乔博：“我有正事要给你说。” “啥事？”童乔博敷衍点头，眺望着高一方向。 唐翎城一脸严肃：“我觉得乔妹都快学成书呆子了，我看她整天看书、写题、看书、写题，这简直要学疯了！” 不得不说，这也要相当关心乔安的人才会如此担忧。 一提起来这个，童乔博立刻说：“我们当然也知道，可是说她，她根本就不听，下晚自习回家那么晚了，她竟然还要看半个小时书才睡觉！我爸妈也说过她，可她是在好好学习，也没办法拦着！” 对此，童家父母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 以前家里有他这个不爱学习的，担心孩子学太认真伤身体，童家父母也还是第一次。 他长叹一口气：“至于带她出去，我妈每周都想带她去逛街，买衣服呀包包的，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这个吗？可她就不愿意，她说自己还有没拆的新衣服新鞋子，至于包有书包就够了，不愿意去。” 唐翎城眉头一皱，也是深表无奈，想了想，他提议：“要不我们拉她出去玩吧？电玩城走一圈，再不济就带她去爬山，还有……” 童乔博：“你觉得她去吗？” 唐翎城：“……”好吧，多半不去。 旁边，云然摸着下巴，突然说：“要不参加物理模型设计大赛吧！” “啥玩意儿？！” 童乔博、唐翎城两张懵逼脸。 云然露出笑容，温文尔雅：“咱们省举办的高中物理模型大赛，就在咱们市的少年宫举办，一共两轮，初赛和决赛，初赛下个月十号，这中间两个周末就够了，可以让乔安不光顾着看书，多活动活动。进了决赛，还要去少年宫比赛、展示，也是外出机会。” 童乔博和唐翎城一个半学渣一个学渣，听得什么什么比赛就脑仁疼。 “问题是乔妹她就会参加这个？”唐翎城一脸不相信，童乔博表情差不多。 云然但笑不语：“参加不参加，问问不就知道了？” 他抬手，对着正缓缓走来的乔安招手，“乔安！” 乔安远远看见了，他们就站在童家车子停的地方，她本也是要去那个方向。 走过去，招呼了一声：“云然哥。” 童乔博下意识便接话：“你干嘛对别人一口一个哥的叫着？！” 唐翎城点头。 乔安看向他，面色平静：“期中考感觉如何？我们的赌约还记得吗？” 童乔博：“……”日。 他已经用了老命了，但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毕竟……这丫头学得实在是太可怕了！ 见他眉梢都耷拉了下来，乔安嘴角微微扬了扬。 她总是觉得…… 逗一逗童乔博，挺开心的。 至于对于云然，这样的学霸她一向是非常客套、尊敬的！ 云然微笑，说起了正事：“乔安，我们有个事情和你商量。” 乔安脸上露出疑惑：“嗯？什么事情？” 这还真是头一次，她非常困惑他们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商量。 “有个物理模型设计大赛，距离初赛截止还有两个星期，我和你哥还有翎城准备参加。但我们都是男生，手不巧，所以想问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云然笑的温柔。 童乔博、唐翎城：“……”他们什么时候要参加了？！ 他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乔安也是微微皱皱眉，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参加过这样的比赛，因此没什么经验，也有些……排斥。 她皱眉思考的时候，小脸微微拧在一起，一脸困惑，那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揉揉她的脑袋。 然而唐翎城刚刚伸手，立刻就被童乔博摁住了！ 当着他的面揉她妹妹脑袋，想得美！！ 旁边，云然的手已经放了上去， 童乔博：“……”大意了！ 他正要伸手敲掉云然的手，对方已经收了回去，笑容温和—— “安安，闭门造车可不是好的学习方法，而且如果拿奖了，是可以写进简历的，就是大学都有用。特等奖……还有两万元奖金，如果能够申请专利，学校还有额外的奖金，我们平分。” 乔安眼睛一亮。 想了想，她点点头：“好的！” 如果真的能够拿奖，好处确实很多，能够开拓眼界是一件好事情。而且还有奖金呢，没准儿能赶上元旦回薄家，到时候可以给薄陆离买礼物！ 和云然这样的大学霸合作参赛，已经是她赚大发了！ 正好最近也不忙，参加这样的活动也不算是浪费时间。 “那就这么说定了！”云然笑眯了眼睛。 乔安也笑容灿烂：“说定了！” 童乔博：“……” 唐翎城：“……” 这就……说定了？？ 他们还以为会非常困难呢！ 这个云然太他妈会说了吧！！ - 定下一起参赛之后，他们便准备一起去童家商量。 云然家和童家也不远，唐翎城更是就在童家隔壁，选择童家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周末白诗彤要回她自己的家，不和他们同路，这会儿就是他们四个上车。 几人刚刚坐下，不远处的童佳韵跑了过来，拔高声音—— “你们一起去哪儿了？！” 说完，她瞪了一眼乔安，视线又看向唐翎城。 乔安：“……” “去我家呀。”童乔博随口应了。 “那我也要去！”童佳韵伸手要开车门。 唐翎城赶忙阻止，眨了眨眼睛：“坐不下了，你上来就超载了。” “那让她下来！”童佳韵指着乔安。 乔安：“……”看吧，她一句话都没说，童佳韵都能把炮火对准她。 而且……让她下车？ 童佳韵没觉得她脸有点大吗？！ 童乔博立刻说：“童佳韵，这是我家车！” 唐翎城点头：“这是乔妹家的车，你凭什么让乔妹下去？” 一声乔妹，简直像是点了炮仗。 童佳韵炸毛了：“你干嘛护着她呀！我让她下来和我一辆车不行吗？！翎城哥，你真是太过分了！” 唐翎城：“……”？？？ 他过分？他不是就说了句公道话吗？！ 乔安是坐在副驾驶的，伸手按了个键，车窗缓缓关上，将一脸懵逼的童佳韵挡在窗外。 乔安一脸淡定：“开车。” 第32章 报名 童佳韵：“……”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然而，车窗合上后，车子就慢慢开走了。 “你们给我停下！！”她咆哮。 车子加快速度，消失不见。 童佳韵跺了跺脚，上了自家车，“走，赶紧跟上他们！” 车上。 有片刻的安静。 童乔博试探着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她会不会回去告状？” 乔安回头，眼神疑惑地看着他：“我做错什么了？你没感觉到她对我莫名其妙的敌意吗？而且车子本来就坐不下了，开走不对吗？” 童乔博：“……对。” 非常对！ 只是他一直被童苍衡和白芷兰教育着要让着妹妹，就这么抛下她，怕她回去告状。 但仔细一想，是她想对乔安有敌意的，爸妈肯定不会指责他们的！ 想开了，童乔博就一点也不觉得内疚了。 唐翎城还在疑惑：“乔妹，你怎么惹到她了？” 云然敲了他一下，悠然道：“蓝颜祸水。” 唐翎城：“……”啥？ 云然见他一面茫然，似笑非笑地给他解释：“你看得出来她喜欢你吧？” “啊，看得出来。”唐翎城茫然点点头，余光看了眼乔安，补了句，“我已经和她说了无数次我不喜欢她，并且永远都不会喜欢她的。” 唐翎城说了实话，可无论他说多少次，童佳韵都始终一见到他就冲上来，热情洋溢，有时候他看在童家叔叔阿姨的面子上，也会搭理两句。 “是呀，你已经拒绝了，但她不想放弃，所以就盯紧了你周围，你和乔安走得近，她当然就不喜欢乔安了。”云然挑眉。 他作为一个局外人，一眼就看明白了。 乔安没说话，只是心想，云然的解释是他看到的。 但实际上，童佳韵不喜欢她是还有嫉妒这种天然不好情绪，以及……白诗彤的教唆。 “她这是疯了吗？！”唐翎城惊呆了。 乔安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文中，对方发现童佳韵在针对他身边所有女生是在唐翎城和白诗彤接触变多之后，也是高二文理分班之后的事情了。 以前因为他自己的性格，以及童佳韵对他身边女生的针对，唐翎城没有其他相处好的女孩，他也就一直没有发现。 没想到现在竟然通过她提前发现了。 童乔博也惊呆了：“不可能吧，那丫头虽然娇气，但也不至于这么偏激吧？” 童佳韵是他的堂妹，两人关系不远不近，虽然知道她缠唐翎城缠得狠，却不知道竟然已经如此偏激了！ 乔安回头，轻声说：“她私下骂过我两次，确实因为唐翎城对我敌意很深，观察一下就能看出来。” 童乔博真的惊呆了，半晌，他问：“我记得有一次你和佳韵在校门口吵了一架，是不是就是因为唐翎城？” 那一次，还是白诗彤告诉他她们吵了起来，当时他担心乔安，也没有细问。 乔安点头：“是的，刚刚开学，因为我和唐翎城是同桌有过一次，之后我给他复习是你知道的那次。” 车内的三个男生彻底惊呆了。 就连已经隐约猜到的云然也是一愣，没想到仅仅成了同桌，就要被童佳韵找麻烦！ 他们都是男生，还真不知道有人的喜欢竟然这么疯狂！ 云然和唐翎城眼中都闪过厌恶，他们这样优秀的男生，追求者很多，一般情况下他们也不放在心上，但这喜欢要是给他们甚至给他们接触过的女孩子带来麻烦，那就真的惹人厌恶了。 童乔博合上差点掉在地上的下巴：“这么……可怕的吗？” 他们没有怀疑乔安说的话，毕竟这丫头没必要撒谎，而且以他们对她的了解，她也不会撒谎。 “不行，我得再好好和她说说！”唐翎城眉头皱得死紧。 “你觉得有用吗？” 唐翎城：“……” 童乔博：“那告诉他爸妈？” “如果她来个死不认账呢？”乔安反问。 这可不是假话，童佳韵有时候还是很会装的，虽然比不上白诗彤，但白诗彤和她走得近，肯定会给她出谋划策的。 云然想了想，看向乔安说：“还是要告诉她的父母，警告一下她肯定会收敛一些，不敢太明目张胆。如果她父母不相信，翎城现在走得近的女孩子只有你，所以她肯定只会找你麻烦，找个机会录音，抓个现行就是了。” 等她父母听到女儿说的话，知道她背后是个什么性子，怎么可能不下手狠狠管一管？ 乔安点头。 几人也没太把童佳韵放在心上，云然和童乔博调侃唐翎城蓝颜祸水，车子就在这些声音中到了童家。 - “乔博，电脑在哪儿？我先去给我们报个名。”云然问。 童乔博扔下书包：“你等着，我去书房拿台笔记本电脑出来！” 乔安也放下书包在沙发上坐下，白芷兰没在家，阿姨给他们倒了水、切了水果送过来，等到童乔博出来，云然便一边问他们信息，一边报名。 她也在这个时候，拿出手机查了查物理模型设计大赛的规则和详细情况。 童佳韵来的时候，云然还在填报名表。 “翎城哥，你们今天怎么聚在一起了呀？”童佳韵笑容灿烂，背着书包在唐翎城旁边坐下。 然而她刚刚坐下，唐翎城便站了起来，在对面坐下，乔安也在这边。 乔安：“……” 果然，童佳韵立刻狠狠瞪乔安一眼。 唐翎城一直看着她，立刻发现了，眼中闪过不悦，声音也就变得非常冷淡：“童佳韵同学，你不要总是跟着我了。” 童佳韵先是一顿，随即又笑了起来：“我没有跟着你呀，你是来大伯家里玩的！” 这个理由可真好。 然而唐翎城不买账，他站起来：“那我们四个去我家吧。” 童乔博看着他们，目瞪口呆。 乔安戳了块苹果塞在童乔博嘴里，自己也戳了块吃了起来。 吃瓜，就要有吃瓜的样子。 童乔博则一边僵硬地咬着苹果，一边陷入“啊我妹妹亲自给我喂苹果”、“她这是示好吗”、“我可以给她喂回去吗”的疯狂脑循环中。 童佳韵受伤极了，眼神露出难过，狠狠跺脚：“翎城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呀？之前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是不是有谁说了什么？！”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视线凶狠地瞪向乔安。 乔安：“……”这瓜不太好吃呀。 “那是因为你太烦了，之前觉得还可以忍，现在我们做个比赛你都要跟来，我很烦，才准备再给你说明一些。”唐翎城直言。 他一看到童佳韵开始攀咬乔安就烦得不行，说话也一点不留情。 童佳韵瞪圆了眼睛，抿了抿唇，放柔了声音：“那我可以加入你们比赛吗？我学习成绩也不差的！” 云然插嘴：“已经报名了，就我们四个人，加不进去别人了。” “你们为什么只叫她不叫我呢？！”童佳韵指着乔安。 她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欢乔安，不管是唐翎城还是云然，因为他们和童乔博关系好，她都比乔安先认识他们。 可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乡下丫头关系就已经这么好了！ 连他们三个参加比赛也要拉着乔安，此刻她气得不行。 云然面色不变，只是温和的视线冷了，声音也变得冷淡：“这个比赛比较考验智商，我们团队要求高。” 乔安：“……” 童乔博：“……噗。” 这话就有点扎心了！ 简直是明晃晃说人家蠢！！ 果然，童佳韵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他们扫了一眼，而后哭着转身跑了。 “哎——”童乔博下意识出声。 童佳韵已经跑了出去，他有些迟疑：“我们……是不是有点过了？” 都把那丫头说哭了！ 而且……到底也是他堂妹，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 乔安看他一眼，继续吃苹果：“刚刚笑出声的，好像就是你吧？” 童乔博：“……” 云然合上电脑，开始说起了正事：“走了就走了吧，如果因为受了刺激，不缠着翎城也是好事，咱们已经报名了，现在来讨论一下。这次参赛，我们……” 他一说正事，乔安立刻咽下苹果，身体坐直，仿佛还在教室上课。 童乔博和唐翎城也加入讨论。 报名比较着急，团队也是临时组合的，他们还真没有一个好的计划，这会儿便正式讨论，他们这次参赛要交个什么作品上去。 唐翎城天马行空想要做个机器人，被云然打了回去，说那有专门的的机器人大赛，不属于这次物理模型大赛。 童乔博建议做个与电路相关的，纳入了考虑范围。 最后，云然问乔安：“乔安，你有什么想法吗？” 乔安眼神有些茫然，半晌，还是实诚地摇摇头。 她两辈子都没有这样的经验，上辈子高中毕业就打工，也没干两年就来到了这个世界，经验不多，与物理模型相关经验就更少了。 云然没有强求，安抚地笑了笑：“没事，今天估计也没什么结果，也要吃晚饭了，咱们都回去好好想想，明天上午还在这儿见面，等有了结果，我就去学校借个实验室。” 乔安点头同意，唐翎城和童乔博自然也没有反对，他们两人都是打酱油的，这个比赛也不过是想要乔安不要读成书呆子。 - 他们离开不久，白芷兰和童苍衡就回来了。 知道他们要参加比赛，童苍衡非常高兴，鼓励了他们，还说如果能够拿奖，就给他们发放奖金。 白芷兰就更没话说了，满脸开心的笑容。 她就想两个儿女好好相处，他们都能一起参加比赛了，那自然是说明相处很好的。 晚上，乔安和薄陆离视频，也说了这件事。 她说：“哥，我今天和云然哥交流才知道我学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死板了，不管我把书背得再流畅，将物理学得再好，还是觉得用到实践中的时候，有些束手无策。” 乔安的神情非常沮丧。 薄陆离笑了笑，眼神带着安抚：“乔安，参加比赛我是非常支持的，能够将学到的东西用到实际，只是非常好的事情。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书学好了，实际用的时候才能更加方便，基础知识都不牢固，又怎么用得好呢？你只是还没有经验。” 被他安慰着，乔安顿时觉得没有那么沮丧了。 她也露出笑容：“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参加这个比赛，我不能让我学到的东西只能拿来做题。今天提到电路的时候，那些东西我都知道，可怎么用到模型中，可以做个什么相关，我就一下子脑袋空白了，而云然哥……” 后面，她基本上都在夸奖所谓的“云然哥”，在乔安口中，这个人真的非常厉害，学到的东西不仅可以拿到做题，还可以随心所欲用到实际。 薄陆离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对方念念叨叨这个名字，他的心里就有些复杂，嘴角渐渐抿了起来。 “乔安。”薄陆离突然开口。 乔安立刻看向他：“嗯？” 薄陆离笑了笑，说：“我也计划参加一个比赛。” “什么比赛？”乔安眼睛睁大。 “先保密，等你这次比赛结束我再告诉你。” “啊？不能先告诉我吗？！哥！你这样吊人胃口，实在是太不道德了！！”乔安简直惊呆了，视线瞪着镜头。 薄陆离嘴角又扬了起来，“安心比赛，等你结束就告诉你。” “哥——” 于是，两人又再次念念叨叨起来。 乔安一直到挂电话，都没能从薄陆离口中挖出他到底要参加什么比赛！ 这个哥哥，竟然也开始卖关子！ 乔安躺在床上，还有些气哼哼的。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记忆再次飘到这具身体小时候的记忆，很多东西并没有随着她占据身体越久越淡化，反而随着回忆，越发深刻。 从有记忆起，薄陆离就一直不似一般小孩子淘气，他有超过年纪的沉稳。 仿佛一个小大人一般，在那个年纪，就已经开始承担那个年纪承担不起的。 他比所有人都要懂事，也比所有人都省事。 就算是原身小时候也会闹脾气，在更小些的时候，她看到别人家小孩儿有玩具，她什么也没有，就会因为想要而嚎啕大哭。 薄陆离却从未有过，明明他也不过是大她两岁。 明明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却仿佛什么好的都不奢求、不在意。 那时候，奶奶哄不住她，就和薄陆离一起，亲手给她做玩具…… 乔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啊！ 她突然有灵感了！ 她想到这次参赛她想要拿出什么东西了！ 乔安睡不着了，爬起来，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第33章 青春 外面很安静，乔安脚步很轻，没有惊醒任何人。 她先是去楼下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几个冰淇淋，又合上冰箱回到二楼。 二楼在里面有一个不大的房间——玩具房。 原文中，童乔安一直住在这个房间，虽然这个房间童苍衡和白芷兰费心装修过的，可因为经常去白诗彤的房间，她一直对住在这个房间自卑。 比起和童乔博几乎一模一样的次卧，玩具房于刚刚回来的女儿而言，其实是有些受伤的。 这个房间里面，有一些不太好的记忆，那些童乔安躲在被子里无声哭泣的记忆并不好受，所以乔安没来过这个房间。 但这次她进来了。 推开门，开灯，关门。 这个房间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还没有装修，保持着原样，因为有人时常打扫，还是非常干净整洁的。 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玩具，立在一旁的大黄蜂和奥特曼，可以想象童乔博也有过如何幼稚的一个童年…… 乔安嘴角抽了抽。 而后，她开始一头扎进自己的设想中。 - 一大早。 “安安呢？！”白芷兰声音着急。 童苍衡也一脸着急地从楼下跑了上来，声音急切：“怎么了？！安安怎么了？” “安安没有在房间里面！”白芷兰慌得不行。 “安安——”童苍衡放声喊了出来。 隔壁，童乔博听到了喊声，穿着裤衩就跑了出来，一脸着急：“咋了？出什么事了？！” 乔安不见了！ 童家人急得不行，这时候，听到喊声的乔安才打开门，一脸茫然。 “安安！”白芷兰还在这一楼，冲过来将她抱进怀里，抱的很紧。 乔安愣住。 她…… 她昨晚有了灵感，便起来实施，原以为不过是一两个小时就会回去，哪知道太过于入神，一夜就过去了。 听到声音，才知道童家人已经起来了。 乔安没想到白芷兰会这么紧张地抱着她，老实说，她一直以来对白芷兰的感情都很复杂，甚至还有说不出的隐隐排斥。 ——她也不知道这份排斥来自哪儿。 可被穿着睡衣的白芷兰紧紧搂进怀里的时候，她的心情复杂极了。 原来，她是这么着急她。 听到了声音，楼下的童苍衡和楼上的童乔博都跑了回来，一看见乔安便同时松了口气。 童苍衡眼神带着指责：“安安，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呢？你知道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很着急吗？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就算在玩具房，也可以给阿姨说一声，听见没？” 难得，一向对她无条件宠溺的童苍衡如此严厉。 乔安看他额头都急出汗了，抿了抿唇，满眼都是愧疚。 “对不起……” 原来……她的家人是如此着急她，十几年前的那次失踪，还是让她的爸妈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以为她会在夜里回到房间的，也没有想到爸妈早上没有看到她，就急成这样。 童乔博披了件衣服在身上，瞪着眼睛走过来，伸手想要狠狠敲她一下，却在下手的变成了轻轻揉了揉，撇撇嘴，还是抬着下巴：“臭丫头，以后再玩失踪，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乔安愧疚地摇摇头：“以后不会了……” 白芷兰也松开手，摸着她有些冰凉的手，着急道：“赶紧穿件衣服，不要着凉了，你怎么跑到玩具房来了？” 童乔博也注意到乔安眼下一片青黑，瞪着眼睛：“喂，你这丫头昨晚不会偷牛去了吧！你看你这个眼睛下面，都青了！” “是呀，安安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一晚上都在玩具房吧？”童苍衡皱眉，眼神疑惑。 乔安回来这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玩具房里面呢。 被这些带着指责却是关心的视线注视着，乔安心底一片温暖，来到这个家里这么久，她始终当自己是乔安，也始终记着原文的记忆，以至于其实一直都是游离于这个家之外的。 不论是她什么事情都埋在自己心里，还是对童家人始终淡漠疏离的态度，其实都是她在排斥这个家。 但在此刻，她竟然心生雀跃，觉得自己和童家，和这个家好像……近了一些？ 她愧疚地低下头，声音很小：“我……我昨晚有了关于这次比赛的灵感，就在玩具房实验了一下……” “……” 理所当然，她被狠狠谴责了一遍。 “怎么可以不睡觉呢？” “你还在长身体，一定要按时睡觉的！”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什么事情不能放在今天来呢？” “是呀，安安这是你的不对，以后绝对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听见没？” …… 乔安低头认错，并且保证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一定会按时睡觉，绝对不通宵。 他们这才放过她。 白芷兰赶紧和阿姨一起给他们把早饭做出来，乔安吃了后他们就催着她去睡觉，赶紧将睡眠补上。 乔安还有些不愿意，她低声说：“那个……我想等云然哥和唐翎城来，我做的东西我想和他们沟通一下。” “不行，你必须得睡觉了！” 乔安哀求：“爸……我说完就去睡～” 她这是第一次对着家人撒娇，不管是被撒娇的童苍衡，还是在旁边围观的白芷兰和童乔博，顿时都心软了。 童乔博想了想，眼睛一亮：“要不然你先给我说吧，我再告诉云然和翎城，你去睡觉，等你睡醒再加入我们！” 白芷兰和童苍衡跟着点头。 乔安无奈：“那好吧……”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 乔安带着童乔博上楼，她打开玩具房，将自己昨晚做出来的东西拿了起来。 “这是一个简化版的模型，等我给你们展示之后，我们可以再做更多的设计，也将它做得更好看，更完善！”乔安的声音轻快。 一夜没睡，脑袋有些胀痛，但一说到自己做出来的东西，顿时就只剩下高兴了。 这个东西，她还要分享给薄陆离，以往都是他和奶奶给她做东西，她也想做出个“玩具”，送给他作为礼物！ 童乔博一脸茫然地看着乔安拿起来的东西，就是一个小马达，上面有个冰淇淋的木片，看起来非常简陋，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你一晚上就做了这么个东西，这是啥？”童乔博疑惑。 乔安打开窗户。 窗外，阳光明媚，不远处，两个少年缓缓走来。 乔安眼睛一亮：“云然哥和唐翎城来了！” 童乔博也探出脑袋，声音诧异：“这两人周末还来得这么早？” 要不是今早乔安不见了，他估计现在还没起来呢。 ——难得才能睡个懒觉。 没想到这两人现在就来了，云然来了不奇怪，唐翎城那家伙可是个比他还能睡的，没想到竟然也来了。 “那你直接给他们解释吧。”童乔博这样说。 既然他们已经来了，那他自然就不用传话了。 乔安眼珠子转了转，有了个念头，她蹲下去捡起地上的纸笔，撕下纸条，“唰唰唰”写了几个字上去，而后，将纸条挂在小马达上面。 童乔博全程迷惑脸。 乔安伸手，将那个马达在窗户旁举了起来，两头电接通，马达上面连接的冰淇淋棒转动了起来。 ——宛如一个简易版直升飞机模样。 “嗡嗡嗡——”扇动空气的声音清晰。 乔安手转了个方向，估计了方位，松开手。 那东西竟然就这么飞出去了！ “我靠！！”童乔博瞪大眼睛，一脸地不可置信。 他的视线看着飞在空中的小马达，上面的木片疯狂转动，带着小马达和纸条朝着走过来的两个少年飞过去。 云然和唐翎城正在随口聊天。 远远的，他看见了趴在窗户上的少年和少女。 “乔安。”云然轻声说，露出笑容。 唐翎城一听，立刻抬头看过去。 有个小黑团朝着他们飞了过来，两人愣了愣，眼神有些疑惑。 很快那东西就飞到了他们面前，下面带着的纸条非常清晰，飞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东西已经很低了，一下子就栽到地上。 云然捡了起来，撞到地上的时候，导线和几颗小电池分开，头上的木片停止转动。 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字，女孩子的字迹温柔娟秀—— 早安。 ——乔安。 云然和唐翎城愣了愣，又抬头看向窗户。 乔安正笑容灿烂地看着他们，见他们抬头，她挥挥手，笑容越发明艳。 朝阳升起，阳光刺眼。 唐翎城觉得心跳有些快，眼神看着乔安的方向，一动不动。 旁边，云然笑了起来，伸手挥了挥，快步朝着大门方向过去。 唐翎城回过神，也赶紧笑着跟上。 很多年以后，这个早上还是他们所有人最鲜活的记忆。 那个时候，他们年少。 那个时候，青春无限好。 - 云然和唐翎城到客厅的时候，乔安和童乔博也跑了下来。 童乔博还缠着乔安追问—— “喂！到底怎么回事呀？！” “你怎么做出来的？都用了些什么东西呀！” 乔安跑过来，从云然手上接过自己做的东西，笑着说：“还没坏呀，我还以为栽倒地上肯定会坏掉。” “这是怎么回事？”云然声音温柔。 唐翎城也是一脸茫然，诧异道：“这是乔妹你做的？” 乔安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我们这次模型也可以以这个为基础，这是我从核桃车来的灵感，小时候奶奶给我做核桃车，拉起来很响。还有一种做法上面会接一个冰淇淋棒，拉动之后手松开，就会飞起来！” “所以你就以这个为基础，做了手上这个？” “对！这下面接的是遥控赛车的马达，电池也是遥控赛车的电池，同样也可以遥控。不过我觉得遥控飞行的原理只是一方面，我们可以用物理学原理，设计多个自由飞行轨迹……”乔安絮絮叨叨，声音带笑，说得很欢快。 云然笑容灿烂，点头回应她：“有道理，可以用曲线运动推测设计轨迹，同时，还可以用交变电流试试改装，还有……” 两人就聊开了。 童乔博一脸茫然，他回头看了眼唐翎城，对方倒是不茫然，对方的视线—— 一动不动地盯着乔安发痴！ 童乔博狠狠敲了他一下，问道：“你看啥呢？！听懂了没？！” 唐翎城：“……没。” 云然回头：“你们不知道正常，这是物理必修2和选修3-2才有的。” 唐翎城茫然看向乔安：“那你怎么知道？” 乔安：“我预习了呀！” 唐翎城：“……” 童乔博：“？？？” 这他妈就是学霸的回答吗？！ 第34章 打架 童乔博、唐翎城两人陷入怀疑人生中，乔安和云然则脑袋里都有无数构思，恨不得直接聊出结果，最好将他们参赛用的模型也给做出来！ 白芷兰端着水出来，温柔地说道：“安安，虽然知道你很兴奋，但你现在应该上床睡觉，你爸爸上班之前叮嘱过的。” 乔安：“……” 云然疑惑：“睡觉？” 他聪明，立刻就有了猜测：“所以这是乔安昨晚没睡觉做出来的？” 童乔博点头，声音带着谴责：“是的，这丫头半夜跑出来的，我们都不知道，今早才发现她都还没有回去睡觉。” “那乔安你赶紧上去休息！” “是呀，乔妹赶紧去睡觉！” 他们所有人都开始轰走乔安，包括刚刚和她聊得非常愉快的云然。 没办法，乔安叹口气，将东西留下，而后不舍地走回房间，乖乖上床睡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 乔安新来的时候，白芷兰正在厨房帮忙做饭，见她下楼，笑容灿烂：“安安你醒了呀，睡得怎么样呀？” “睡够了。”乔安露出笑容，“他们都走了吗？” 白芷兰摇摇头：“没有，他们都在玩具房，说是就在玩具房先做着，之后再去学校的物理实验室。” ——显然，他们是在童家等她。 乔安点点头，想了想，也上楼去，“妈，我上去看看他们！” “马上要吃饭了，顺便叫他们一起下来吃饭呀！” “好。” 乔安上楼进玩具房的时候，之前她那个简陋版的飞行模型放在一旁，云然他们坐在地上画图，图纸上面的设计明显比乔安做的那个简易版精致多了。 “云然哥还会画图？”乔安声音诧异。 云然笑着点头。 乔安视线看着图纸有些出神。 上辈子的乔安无疑也是优秀的，但那个优秀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 和这辈子接触到的云然相比，她的优秀还远远不够。 乔安不是骄傲自满的人，一个人认识到自己不如别人不是一件坏事情，因为，只有认识到不足，才能改进。 今日不如别人，他日未必。 乔安嘴角扬起笑容，蹲下来，加入讨论—— “是要把轨迹通过……” - “喂，你有没有觉得……”童乔博张张嘴。 唐翎城将视线从乔安身上移到他身上，挑眉：“什么？” “我们像是打酱油？”童乔博面无表情地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此刻，乔安和云然还在激烈讨论，一边讨论一边将面前的图纸、草稿修修改改，两人口中说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听不懂。 云然毕竟已经高二，又是所有人从小就知道的大学霸。 而乔安才高一，一边和云然讨论，一边放着几本物理书，偶尔翻动几下。 童乔博相当怀疑人生，明明他才是高二的学生，明明乔安用着的还是他的书，为什么……他觉得这些东西像是听过，却又像是没有听过呢？ 书上的定理就那么一句话，他们到底是怎么分析出那一大堆计算的？！ 他和唐翎城帮不上忙，两人手插在袖子里，并排在角落蹲下，视线茫然地看着那边的两人。 “你才发现吗？”唐翎城理直气壮，一点也没觉得心虚。 童乔博：“……” 他吸了口气：“你看着乔安这样……不想说什么？” 不觉得丢人吗？！ 他这个亲哥哥被妹妹碾着打，实在是……羞得很。 唐翎城下巴微微一抬，嘴角扬起：“是有一句话想说。” 童乔博来劲儿了，急切追问：“想说什么？” 是不是想说你也觉得丢人？ 这种丢人的时候，有个人和自己一起分担一下也是好的。 唐翎城：“我想说——乔妹真棒！” 童乔博：“……”？？？ 两人确实帮不上太多忙，这两天他们都在童家讨论，两人只是听着，而后给个点子，也不一定用得上。 唐翎城一点不觉得帮不上忙有什么羞愧的，他时不时给乔安倒杯水，又时不时拿点吃的上来，将后勤工作做得非常好。 一直不怎么在学习上花费心思的童乔博，烦躁地抓抓脑袋，而后拿起了物理书。 他一个当哥哥的，怎么能输给妹妹太多呢？！ 周一。 童乔博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脸颊。 乔安一边喝牛奶，一边看他一眼，“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你们不是说周末要把轨迹做出来吗？我昨晚看了看资料。”童乔博随口应了，又打了一个哈欠。 乔安：“晚上还是不要看得太晚了，白天的学习更重要。” 精神不济上课就不能集中注意力，也因此，熬夜学习并不是一件高效率的事情。 童乔博微微一顿，偏头看她，嘴角微微上扬，“咋了，你这臭丫头是在关心我？想和我摒弃前嫌？” 乔安：“……” “那你先叫声哥听听！” 乔安：“……”这人怎么这么欠？！ 她皮笑肉不笑，睨他一眼，“今天要公布期中考成绩了，你准备好叫我姐了吗？” “……”童乔博坐直，“你这次就这么自信还能考上次那么好？！” 那可是全年级前十！ 上次题简单，期中考可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乔安微笑：“考不考得到上次那么好无所谓，考得比你好就行。” 童乔博：“……” 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正经的妹妹了！ 车子到校门口，乔安看了童乔博一眼，不理会一脸崩溃的他，嘴角扬着笑推开车门。 然而，刚刚下车，她又恨不得自己再坐回去。 旁边……白诗彤也刚刚下车，童佳韵在门口等她。 见到白诗彤下来，她一脸不耐烦，声音带着抱怨：“你今天怎么这么慢呀，我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白诗彤闻言，眼中闪过不悦。 但注意到旁边下车的乔安和正在下车的童乔博时，她又露出笑容：“乔博哥，安安！” 乔安嘴角扬了一下，非常敷衍的假笑。 童乔博倒是和她打了声招呼。 童佳韵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白诗彤赶紧追上去。 童乔博一脸茫然：“她怎么了？” “谁知道呢。”乔安耸肩，也不急不缓朝着校门口走去。 - “佳韵，你怎么了？”白诗彤追上童佳韵，伸手去拉她。 童佳韵甩开她的手，瞪着眼睛，满脸都是愤怒：“我才不想理他们！那个乡下丫头现在可真是得意了，所有人都护着她，就连乔博哥也不帮我说一句话！” “没办法，谁让人是乔博哥亲妹妹呢，就是不叫一声哥，乔博哥也愿意护着她。”白诗彤面色不变，眼中晦涩难辨。 童佳韵咬得下唇都白了，声音有些颤抖：“我不会放过她的！” “你又能拿到她怎么办呢？他们都护着她。”白诗彤声音意味深长。 童佳韵更生气了，手握紧，眼神带着恨意。 她只要一想到唐翎城那天对她说那么绝情的话，而乔安就坐在他旁边，一脸“嘲讽”地看着她，她就有滔天的恨意无处发泄。 “佳韵……你看，从她回来后，乔博哥、翎城哥，他们都站在了她那边，我还没见过翎城哥对谁这么好过……” “不要说了！”童佳韵咆哮。 “佳韵，不要生气，翎城哥喜欢她也正常，她现在变好看了很多。上周考试，她就在一班教室，我还听见几个男生在谈论她，说对她很有好感。唐家叔叔阿姨也很喜欢她，翎城哥以后如果和她在一起了，唐家和童家，应该都很高兴吧？” 白诗彤视线看着一个方向，“你看，她过来了。” 此时，乔安也走到了高一这栋楼外面。 她个子很小，在童家养了三个月，整个人白了不少，气质虽然清冷，穿着简简单单的校服，扎着普普通通的马尾，却依旧非常引人瞩目。 她确实很好看，也确实在整个高一都是名人了。 耳旁，白诗彤说的话仿佛一个字一个字响彻在耳边。 童佳韵眼睛变红，倏的冲了过去。 乔安还在想这次的物理模型设计大赛的事情，突然感觉眼前一个影子晃了过来，而后，那个人扑了上来。 她的手捏在乔安的头发上，乔安生疼。 “砰——”两人摔倒在地。 乔安感觉身体一痛，视线中，看到童佳韵的手朝着她的脸挠了过来！ 乔安脸色一变。 她顾不得生疼的头发，脚下用力，狠狠朝着童佳韵踢了过去。 “啊！”童佳韵叫了一声。 她没有松开抓着乔安头发的手，两人互相打了好几下。 乔安发狠，挣扎开她的手，反手将她摁住，用手和腿扣住她，双眼瞪着她：“童佳韵你发什么疯？！” “你放开我！你这个不要脸的乡下丫头给我放手！”童佳韵咆哮，脚踢动着。 “啪——”乔安一巴掌打过去。 童佳韵愣住，而后便是疯狂挣扎：“你敢打我？！贱人你给我松手！” “安安——”白诗彤上前，想要拉开乔安，气力还不小。 她的口中还喊着：“打架了！有人打架！” 这个点，正是快要上课的时间，因为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很多学生早早来了教室，都在大厅看成绩。 刚刚两人打架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会儿白诗彤一喊，更多人涌了过来。 乔安没有松手，她的一双眼睛看向白诗彤，眼神犀利，声音从未有过的冷冽：“白诗彤，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她和童佳韵打架，她们都姓童，说来说去，倒霉的都是她们。 至于白诗彤在这中间发挥了什么作用，乔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 白诗彤愣了一下，而后继续着急道：“安安你快松手，你和佳韵是姐妹，有什么事情好商量，没必要为了一个唐翎城打起来！” 她声音可不小，刚刚赶来“劝架”和“看热闹”的学生都听见了。 顿时，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 ——这两个年级上的有名人物，竟然是为了唐翎城打架！ 这可真是大八卦呀！ 年级主任也赶了过来，骂道：“干什么？！干什么！松手！” 乔安松手，童佳韵又想要扑上来打人，白诗彤拦住了她。 童佳韵只能破口大骂：“放开，这个乡下丫头敢打我，我要打回去！贱人！” “你给我闭嘴！”年级主任对着童佳韵喝了一声， 他非常生气，他也听到了白诗彤刚刚那句话，此刻简直是怒火中烧：“你们在干什么？！还打起架了，都给我叫家长！” 乔安胸口起伏，她此刻是前所未有的生气。 视线看了眼正拦着童佳韵，一脸着急的白诗彤…… 乔安深深吸口—— “不用叫家长了。” 教导主任闻言，又要开口骂人了，乔安声音冰冷—— “报警！” 第35章 处理 这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眼神犀利而坚定。 不说年级主任了，就是所有围观的学生们也愣住。 认识乔安的人知道她性格其实很好，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和她说话也是会礼貌回应的，而且她非常爱学习，也只知道埋头学习。 不认识乔安的人偶尔看见她，对方都是没什么表情的安静模样。 这还是所有人第一次见她这样冷漠犀利。 白诗彤扣住童佳韵的手紧了紧，刚刚还在骂人的童佳韵也僵住了。 这个年纪的人，什么事情都是找老师，报警这个词，和他们还是有些距离。 也因此，一时之间都被吓住了。 年级主任回过神，立刻皱眉：“报什么警，学生打架警察都不会管你们，叫家长叫家长，你们班主任也给我到办公室来！” 乔安没动。 她看向年级主任，而后余光又看了眼童佳韵，抿紧了唇：“我不觉得这是小事情，我刚刚走到路上，她突然出来对我进行攻击，不仅将我撞到在地，还用手朝着我的脸和眼睛下手！如果这都是小事，难道要弄出人命才是大事吗？” 乔安这一次非常坚定。 今天她是没有出什么事情，只是一些轻伤，但那是童佳韵手上没有锋利的武器，如果下一次她手上有锋利的刀具呢？ 就刚刚她那个疯狂模样，她真的能不受重伤或者亡命吗？ 乔安很惜命。 永远不要小瞧十几岁这个年纪孩子的威胁程度，中二病严重的，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 一言不合就要同归于尽，这个年纪的某些人，对于生命的敬畏之心实在是太浅薄了。 脑袋一热，就可能酿成大错。 童佳韵以前都是言语上的一些攻击，她并不在意，这次竟然动手了，乔安就绝对不能姑息了。 她不会小瞧她的疯狂程度！ 也不会认为面前这个小姑娘、未成年做不出来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管以后她会不会，乔安感觉到了危机，就要掐死在萌芽里。 有人欺负自己，怎么可以处处退让呢？ 如果正面相碰，她又不能保证童佳韵不会发疯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那就报警。 警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是闹大了，这件事就能被所有人重视了。 年级主任不愿意，皱紧眉头，声音严厉：“报警也没有什么结果，这件事就在学校里面解决，你放心，有错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他是年级主任，他要从学校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 在他看来只是两个学生打架的事情，如果闹到警察都来了，那对于二中的影响实在是有些不好。 也因此，这样的事情从学校的角度出发，是想控制在内部解决的。 “报警。”乔安还是咬死这两个字。 年级主任还要说什么，满头大汗的唐翎城声音冰冷走出来：“我已经报警了！” 所有人一愣。 围观的众人忙给唐翎城让出一条路，这也是刚刚提到的一个人物呀！ 唐翎城手上还捏着手机，他走出来，下意识就想去关心乔安有没有什么事情，但走了两步，脚步停住。 他深深看了乔安一眼，克制地转身，走到童佳韵和白诗彤面前。 唐翎城刚刚在教室，有人过来喊他，说乔安和童佳韵为他打架，他急得脸都白了，立刻冲了下来。 乔安那么文文弱弱的一个小丫头，会不会被人欺负了？ 童佳韵会不会伤到她？ 唐翎城急得恨不得立刻冲到她面前仔细看她。 但到了之后，听到几个学生在谈论刚刚白诗彤说的话，说她们是为了争抢他打架。 唐翎城脑袋立刻清醒下来，他没有上前，在听到乔安强调报警的时候，他拿着手机报了警，而后才走出来。 此刻，他不能去关心她。 以前的唐翎城桀骜不驯，也不会去想这些，但刚刚站在后面，听到别人讨论的他，第一次知道—— 越是在意，就越是要克制才行。 唐翎城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满是厌恶，他的视线看着童佳韵，当着这么多人，冷声道—— “童佳韵，我真的不喜欢你，非常不喜欢，甚至是非常厌恶，不想多看你一眼。我对你的尊重只是因为童叔叔，请你不要再以在乎的我名义去伤害别人，只是因为乔安是我同桌，只是因为我和她还有云然、乔博参加一个比赛，你就打人。童佳韵，你这样的性格，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女孩子了，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话音落地，整个教学楼外面安静极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童佳韵一张脸白了起来，整个人直接瘫在地上，眼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唐翎城。 他不是没有拒绝过她，她以为那天他说的话已经够难听了，原来还有……更难听的话。 “唐翎城！你说话不要太难听了！”白诗彤扶着童佳韵，瞪着唐翎城。 ——她这是为朋友撑腰，眼神带着指责。 乔安冷冷开口：“白诗彤，刚刚你说我和童佳韵为了唐翎城打架？但一直站在旁边的你应该知道，我来上学，她突然跳出来要打我，在你口中，就成了我们是为唐翎城打架？那么在我走到这儿之前，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她才会如此失控？” 白诗彤眼神闪过恼怒，随即故作愤怒：“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乔安冷眼看她，“你不知道，童佳韵知道。” “叮叮叮——”上课铃声响起。 年级主任忙说：“都去上课了！都回去，看什么看！” 他将其他学生全都赶走，视线又看向乔安四人，冷着脸：“你们都跟我到办公室来！” - 童苍衡和白芷兰匆匆赶来。 白芷兰一脸茫然，她的声音带着疑惑：“安安和佳韵怎么会打起来？她们虽然不是很亲密，但关系也还可以呀，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童苍衡沉着脸，这个时候，身为父亲在不知道一切的时候，是更加担忧自己女儿的—— “安安性格虽然要强，但很有礼貌，佳韵那丫头性格骄纵，不知道有没有欺负安安。” 白芷兰一听，立刻就加快了脚步。 相较于童苍衡而言，她以前对童佳韵印象再好，也因为刘凤仪，生出来不喜。 童佳韵和她，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两人赶到办公室的时候，警察刚刚调出监控。 “安安，你没事吧！”白芷兰急着上前看乔安，待看清楚她头发凌乱，也有些磕磕绊绊的伤之后，眼眶都红了。 童苍衡也沉下脸。 乔安摇摇头：“我没事。” 此时，刘凤仪和童苍宇也赶到了，刘凤仪风风火火，声音带着怒气—— “童佳韵，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凤仪一到，被白芷兰搀扶着的，眼神茫然的童佳韵立刻朝着她伸手，哭了出来：“妈……我难受……” 她的难受不是身体，是心里。 唐翎城的话于她而言，是莫大的打击。 “佳韵！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刘凤仪抱着她，仔细检查。 见她身上没什么大伤，刘凤仪这才松了口气，视线看向乔安，“安安，佳韵娇气，也没有打过人，你又和佳韵是姐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竟然就打起来了！” 乔安知道她这是为童佳韵说话，冷眼道：“看监控吧。” 警察已经将监控调到了那个时间段，乔安走过来，童佳韵扑上去抓住乔安的头发就打人，乔安被她扑倒的那一下，白芷兰直接失控叫了一声。 刘凤仪也愣住。 唐翎城抿紧了唇，眼中升起暴戾。 上周五他们在车上聊到这件事的时候……他不应该不重视！ 童佳韵简直就是个疯子！ 监控放完，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乔安看向警察，平静地说：“她的行为是非常危险的，如果不是冬天穿得厚，如果不是我下意识抬着头没有让脑袋磕在地上，我不知道此刻我还能不能站在这儿说话。警察叔叔，我希望你们还我一个公道。” 警察点点头，看完了监控，这件事几乎可以定性——完全是童佳韵一人的错。 他看向童佳韵：“你这种殴打他人，伤害他人身体的行为是非常恶劣的，但幸好没有酿成……” 很快定下了结论，拘留五日，罚款五百。 童佳韵脸色变了，紧紧抓着刘凤仪的手腕。 这个年纪的人，打人的时候全靠一股冲动，完全没有想过还需要承担什么后果，比如说……拘留。 去警察局拘留，这对于童佳韵而言，就是不能承担的后果。 也因此，她紧紧抓着刘凤仪。 刚刚还气得不轻的刘凤仪转身一巴掌打在童佳韵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令童佳韵更加僵硬了，捂着脸，满脸不可置信。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情！”刘凤仪狠狠骂了她一句，而后看向乔安和童苍衡、白芷兰，扯出笑容，“安安，你堂妹也是脑袋轴了，你要打回去，就让她站着让你打回去。咱们这是家事，就私下解决吧。” “要怎么私下解决？凤仪，你应该好好管管佳韵了，简直是越来越不像话，竟然还出手打人！”白芷兰搂着乔安。 童苍衡脸色也很难看，他真担心自己一张嘴就是骂人。 刘凤仪抿了抿唇，继续讨好地笑道：“大哥，大嫂，佳韵年纪还小，犯错了咱家里好好教育她，拘留对佳韵未来不好，你们不能毁了侄女的一辈子呀！” 两人还是没有说话。 刘凤仪又看向一直沉默的童苍宇，“你说说话呀！真要看你女儿去警察局蹲着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童苍宇终于开口，便是一句—— “童佳韵，你为什么打人？” 第36章 转学 等到弄清楚来龙去脉，童苍宇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打了童佳韵一巴掌。 “爸！”这一巴掌把童佳韵打蒙了，唇瓣动了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害怕。 要说她不后悔那是假的，打人的时候脑袋一热，根本什么都没有想，此刻才是满心的后悔，她怎么就打了童乔安呢？！ 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就因为她脑袋一热的做出的行为，不仅唐翎城对她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就连此刻她的处境也宛如架在火上烤一般。 拘留？ 不不不，她不要！ 童苍宇打完这一巴掌便一脸失望地看着女儿，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了不少，“我把你养这么大，能给你的最好的，都给你了，但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年纪轻轻，就为了一个男孩子如此疯狂！童佳韵，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童佳韵唇瓣上下抖动，眼泪“唰”的不断流着。 “你犯了什么错，就要承担什么后果！”童苍宇的声音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苍宇！”刘凤仪脸色变了，“佳韵是你的女儿！真要是拘留，你让她出来后怎么见人？！” 她的视线又转向乔安这边，眼神带着哀求：“安安，大哥大嫂，就当是我求你们了！要打要骂都可以，不要和佳韵计较好不好？” 警察没有开口，这种事情他们见了不知道多少了，大多数情况最后都是两方私下协商。 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二班班主任梁波也开口道：“这件事还是在学校内部解决吧，我们当老师的也帮两个学生协调一下，不然就算拘留了，两个学生的矛盾也还是都在。” 刘凤仪忙点头，拉住童佳韵，“佳韵平时也听话，成绩也好，这次实在是一时脑袋轴了，我们以后一定会管好她的！” 梁波闻言，又说：“童佳韵是需要好好管管了，期中考她的成绩已经是年级第四十名，下降非常厉害。而童乔安同学，这次已经是年级第六名了，可见她是专心学习的。” 梁波其实还是帮着童佳韵的，此刻说出乔安的成绩，就是想让乔安和乔安家长高兴一些，缓和一些气氛。 果然，听到乔安的成绩，童苍衡和白芷兰板着的脸都好看了不少，童苍衡还拍了拍乔安的肩膀，要不是现在还有更需要解决的事情，他都大夸特夸了。 白芷兰刚开始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是眼神带了惊喜。 原以为上次月考是巧合，是因为题简单才进了全年级前十，没想到这次竟然变成了第六！ 竟然还更进一步了！ 安安比他们想象中还要优秀！ 她的眉眼也松了下来，刚刚的气愤淡了一些，紧绷的氛围因为一个成绩缓和了不少，刘凤仪的脸色虽然有些不好看，但也什么都没说。 果然，梁波这个成绩说的太是时候了！ 唯一听到这个消息眼中闪过不喜的只有白诗彤了，今天她还没有到学校就知道自己是全年级第十，比上次还下降了两个排名，而乔安……她也知道她是第六。 早上会突然鼓动童佳韵算计乔安，也是因为有对成绩的不高兴在其中的。 她怎么可以比她考得好呢？！ 此刻，白诗彤已经知道自己的算计要落空了，本来是准备让乔安的名声跟着一起毁了，没想到对方也是个狠人，一点情面不留，当众就说开，还直接报警。 唐翎城的及时出来解释，也让刚刚起来的流言胎死腹中。 这样一来之后就算有流言，也不会有什么大动静了。 她的算计竟是全落了空。 林文觉点点头：“童乔安确实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童佳韵同学的指责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我建议童佳韵同学向童乔安道歉，并且写检讨在升旗仪式上读出来，以后保证不能再找童乔安同学麻烦了！” 这个是校内解决非常好的办法了，年级主任点点头，视线看向童苍衡：“童乔安爸爸，你看这样解决怎么样？确实没必要闹得拘留，也是治标不治本。” 童佳韵张张嘴，脸色有些苍白，对于她而言，不管是进警察局还是做检讨，都是非常丢人的事情！ “不要……”她哭着摇头。 刘凤仪扭头，掐了她一下，而后将她拉到一旁劝了起来。 先答应下来，做检讨能比进警察局丢人？！ “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她……”童苍宇开口，声音也带上两分哀求。 他刚刚说得再狠心，其实也是心疼女儿，也是想要保住女儿的！ 局面很快就有了变化，不管是从学校方面出发，还是童佳韵那边而言，都是不愿意让她被拘留的。 他们劝起了童苍衡。 “安安，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童苍衡最后这么说。 乔安抿了抿唇，跟着他走到一旁。 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让童佳韵的惩罚控制在校内她是不愿意的！ 但童苍衡到底是童佳韵的大伯，如果他让她不要再追究的话…… 乔安微微低着头，眼神有些失望。 看她的模样，童苍衡就像是什么都懂了，他抬手，轻轻放在乔安的脑袋，而后问：“不愿意简单原谅她？” 乔安诚实地点头：“是。” 她抬头，看向童苍衡：“爸，你是要劝我吗？” 劝我也放过童佳韵？ 乔安心里有些失望。 但也理所当然不是吗？毕竟她回童家才几个月，而童佳韵和他们已经相处十几年了…… 童苍衡手上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声叹口气：“安安，你才是我亲生女儿，我在意是你，没有其他孩子比你和乔博更重要了。” 乔安猛地抬头，看向童苍衡。 “我们和佳韵相处十几年了，对她怎么都是有些感情的，但在刚刚看到她冲出来推倒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地上正好有个尖锐的石头呢？如果你没有踢开她，她的指甲伤到你的眼睛了呢？” 真出现那样的事情，他怕是绝对不会放过童佳韵！ 童苍衡的声音很温柔，让从和童佳韵打架开始，就一直满脸冷漠的乔安有了变化，绷紧的脊背微微松了松，眼眶也泛红了。 “爸……” 童苍衡轻轻笑了笑，压低声音：“但是安安，爸爸今天要给你上一堂课——不是所有事情的解决办法都是正面硬碰硬。硬碰硬，棱角对棱角，不管对方伤得如何，也很容易伤到你自己。” 他对她解释：“你强硬将佳韵送去拘留了，除了解气，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她到底是你堂妹，别人还会说你心狠……而且你想过没有，如果拘留导致佳韵的处境非常糟糕，出来后被其他学生歧视、议论，你说，她会恨上谁？” 现在就已经这么愤怒了，若是以后更加恨乔安的时候，又会做出什么？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乔安明白了，她看向童苍衡，眼里带上了笑：“爸，我听你的。” 童苍衡笑着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温和：“乖。” 乔安跟着她爸又走了过去，刘凤仪已经压下了童佳韵的不情愿，对方低着头，显然已经认命。 刘凤仪见他们过来，笑容讨好：“大哥。” 童苍衡刚刚脸上的温和都不在了，一张脸上满是严肃，他说：“佳韵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太吓人了，如果今天给安安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那才真是大祸事！” “以后真的不会！”刘凤仪戳了戳童佳韵，给她使眼色，“佳韵，快给你堂姐道歉！” 童佳韵低着头，看不出眼中的情绪：“对不起……” 乔安没说话，她决定给童苍衡信任，这件事就交给童苍衡来处理。 “到底佳韵也还年纪小，让她去拘留确实不好。”童苍衡又说。 刘凤仪忙点头，眼中有了希望。 “苍宇，这个孩子你应该用心教一教了，我觉得她留在二中已经不合适了！”童苍衡声音掷地有声。 “大哥！”童苍宇脸色一变。 刘凤仪也是愣了愣，而后说：“大哥……你什么意思？让佳韵转学？” “不！我不要！”童佳韵反应非常大，瞪着眼睛，“我不要转学，就算拘留我也不要转学！” 她怎么可能愿意灰溜溜离开呢？！ 童苍衡叹口气，继续说：“她真的不适合待在二中了，今天这件事发生，以后别人怎么议论她？而且她和安安待在一起，我也不放心。还有，翎城也还在二中……h市的项目苍宇你去做吧，那个项目要三年，你们一起过去，将佳韵带到新环境里教导。” “这怎么可以？！”刘凤仪下意识就说。 童家一直都在c市，刘凤仪的所有经营也都在c市，童家在童苍衡手上，童苍宇相当于给童苍衡打工，要是远离c市，岂不是远离公司中心？！ 刘凤仪下意识就是不同意，童佳韵也疯狂反对。 童苍宇长叹一口，手指有些痒，他此刻想抽根烟，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凤仪……我们只有佳韵一个女儿……” 如果他们不好好教育佳韵，就算打拼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唐翎城还在二中，童佳韵留在这边谁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情。 带走吧，带着她走。 刘凤仪沉默了。 不管童佳韵再怎么反对，童苍宇和刘凤仪同意了，她也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无论怎么哭闹，童苍宇都不为所动。 年级主任和梁波还想说点什么，但童苍衡和童苍宇都已经决定了，他们老师也没有办法干涉，这件事也就只能这么处理了。 乔安也不得不说，童苍衡的处理办法才是最好的。 拘留五天出来童佳韵还是会蹦跶，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她不需要童佳韵不真心的道歉，也不需要对方做什么检讨，离得远远的，以后都别出现在她面前，这才是天大的好事情！ ——你爸爸，果然还是你爸爸。 乔安看了眼童苍衡，露出笑容，对方也温和地对她笑了笑。 这件事协商出解决办法了，刘凤仪拉着童佳韵准备离开，一直沉默旁观的白诗彤眼神晦涩地跟着出去。 乔安抿了抿唇，开口道：“童佳韵！” 刘凤仪停下脚步，虽然知道离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她还是对乔安生出不快，声音也就带了怨怼：“乔安，佳韵都要转走了，你还不愿意放过她吗？” 乔安上前几步，视线看着童佳韵，“我想知道……你突然要打我是为什么？” 她的视线看了眼白诗彤，又移回童佳韵身上，“她给你说了什么？” 第37章 愧疚 这话涵盖的意思真可是太多了，不明真相的人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但乔安知道，童佳韵明白她在说什么。 白诗彤微微一僵，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乔安竟然还想和她撕破脸！！ “安、安安……你看着我做什么？”她眼神茫然地问道，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不可置信地后退。 乔安不想看她装模作样，视线直勾勾盯着童佳韵。 童佳韵没说话，半响，她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她和我说什么？她什么都没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含着怨恨地看着乔安。 乔安明白了，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童佳韵这是护着白诗彤。 她的意思实在是太好理解了，她自己已经完了。但此时她已经明白，白诗彤也是怨恨乔安的，只是白诗彤今天说得那些话到底只是暗示，就算她说出来也不能让自己处境变好多少。 倒不如护着白诗彤，让白诗彤留下来和乔安作对！ 她怨恨白诗彤挑唆她，但她更怨恨乔安！ 乔安抿了抿唇，退后一步，没什么话好说了。 白诗彤手紧了紧，又松开，一双眼睛带着失望地看着乔安：“安安……你、你刚刚竟然怀疑我？” 乔安：“我问一句而已。” 说完，她便一副不想再说的神情，白诗彤眼里含着眼泪，跑了出去。 办公室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这……”白芷兰茫然，下意识想要追上去看看，脚刚刚动，又停了下来。 童苍衡说：“芷兰，你去看看诗彤吧。” 白芷兰这才安抚地拍了拍乔安的手，快步追了出去，门外，还能听见她着急的声音—— “诗彤！” 乔安沉默。 她知道，白诗彤要是真的这么轻易被她解决，原文中也不至于童乔安输的那么惨。 白芷兰追了出去，童佳韵他们也走了，童苍衡和老师告别，顺便给乔安再请了一会儿假，便带着她出了办公室。 乔安跟在他后面，思绪有些飘远。 现在童佳韵离开了，白诗彤没有人可以教唆为难自己，她又不会亲自出手，那自己总算可以安心读书了吧？ 或许……她还有什么后招？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童苍衡停下，转身，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轻轻：“安安，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乔安一愣，抬头对上童苍衡那双慈爱的眼睛。 她再一次认真看着这双眼睛，心中的感动越发浓郁，其实无论是孤孤单单乔安的那些记忆，还是绝望的童乔安记忆，都使得她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戾气。 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 她恨不得直接和童佳韵、白诗彤撕破脸，不要去管白芷兰怎么想，不要去管童家其他人的态度，就那么犀利的对上，硬碰硬，哪怕最后一无所有，哪怕所有人都误会她，对她指指点点。 可在意她的薄陆离告诉她—— 你不能因为白诗彤毁了自己，不能让别人影响自己，你自己的路最重要，要看着自己的路坚定地往前走，任由旁人作茧自缚。 在意她的童苍衡告诉她—— 你不应该和人硬碰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所有事情的解决办法都只有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对方受到惩罚，是自己获得最想要的。 她到底还年少，哪怕心理年龄也不算大，没有那么多阅历和经验，在成长的这条路上，也有会走弯路的时候。 是他们让她不走弯路，是他们愿意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住迎来的风雨。 乔安感激他们，也愿意信任他们。 她轻声说：“爸……白诗彤并不善良温和，私下我们已经发生过好几次矛盾，她非常恨我回到童家，童佳韵这次的事情……我觉得是她教唆的。在校门口的时候，童佳韵看到我是直接转身离开，可和白诗彤说了话，就红了眼冲过来……” 说实话并不好受，她很怕看到怀疑的视线。 白诗彤这些年的形象…… 经营的实在是太好了！ 乔安抿紧了唇，低着头不看童苍衡的眼睛。 半响，她感觉到一只手落在自己头顶，轻轻拍了拍，童苍衡的声音有些沧桑：“安安……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乔安抬头，眼中有泪光。 童苍衡无声叹口气，轻声说：“还是交给爸爸处理，好不好？” “好……”乔安声音有些沙哑。 她知道，童苍衡现在一定很难受，不管是女儿的不信任，还是童佳韵的癫狂，看着养大的白诗彤或许还有另一个模样…… 这些都让这位年轻时就叱咤风云的童苍衡难受，安安是亲女儿，佳韵和诗彤是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 这时候，白芷兰拉着白诗彤回来了。 一回来她便说：“安安，你误会你表姐了，刚刚我和她聊了聊，她和佳韵真的没有说什么，但佳韵现在真的太疯狂了，诗彤不过是提到了你，她就开始发疯！” 乔安没说话。 白诗彤上前，她的眼睛还是红的，伸手握住乔安的手，她说：“安安，我真的不知道你和佳韵的矛盾已经这么深了！佳韵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我也很难受。” 她把一个伤心到语无伦次的少女形象演得实在是太好了。 白芷兰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又说：“安安，佳韵要转学了，以后她就不会找你麻烦了，现在只有你们两姐妹了，你们要好好相处。” 她擦了擦眼睛，对于童佳韵，到底看着长大，不管是失望还是难受，都让一向敏感心软的白芷兰湿了眼睛。 童苍衡搂着她，轻声说：“会好的。” 他的视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诗彤，声音平静却暗藏锋芒：“佳韵已经走了，以后安安可以安心读书，没人给你添麻烦了。是吧，诗彤？” 后面四个字，明显的警告。 白诗彤指甲使劲儿掐在掌心，掌心掐烂的疼痛才让她保持清醒，没有做出任何不应该出现的表情，以及……保持清醒的大脑。 她听见自己声音轻轻回复：“是的。” 回复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戾气丛生。 果然，童苍衡这个姑父虽然养了她这么多年，却一心只有拥有他血脉的亲女儿！ 他这是怀疑上自己了！ 而且…… 他这番警告也是说——如果再有麻烦找到乔安，他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她了。 怎么能让白诗彤不恨？ 她对上充满怀疑的童苍衡，却什么都不能做了！ 白诗彤是笑着，但内心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乔安看着这样白诗彤，心里对信任自己的童苍衡感情更深了几分，她想，白诗彤很长一段时间，怕是一点麻烦也不会给她带来了。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白诗彤都会过得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 童佳韵回去了，转学的事情还没人知道。 童苍衡和白芷兰也回去了，在他们走后，白诗彤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一点表情也不给乔安。 乔安不放在心上，她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在上物理课。 “报告。”乔安站在后门。 有人上课来迟了，仇老师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而看着乔安笑眯眯地说：“我们班小学霸回来了，你们看看人家，都说这次期中考物理题难，那人家怎么考到一百分的？童乔安上讲台来，上来给大家讲讲这最后一道题你的思路……” 乔安深吸一口气，露出淡淡的笑容，拿上桌上的卷子走上讲台。 她视线从上往下看，竟没什么厌恶的眼神，有的只有崇拜、好奇。 乔安扬了扬嘴角，轻声开口：“这道题我是从……” 下课之后，乔安的桌子立刻就被班里的男男女女围住了，他们七嘴八舌—— “学霸学霸，你到底怎么考的这么好的？！” “那可是年纪第六呀！！” “是呀，而且是这么难的题，上次第九已经让我们惊呆了，这次你竟然考到第六！你真是太厉害了！” “学霸学霸，期末复习的时候，我可以复印你的笔记吗？” “学霸，我太崇拜你了！” …… 前门口，刚刚准备给十一班发卷子的林文觉探头看了一眼，扬声道：“都围在一起干什么！不要打扰了童乔安同学学习，想要听她讲，周三班会课让童乔安同学分享学习经验！” 他这么说的时候，嘴角扬了起来，显然心情也是非常好的。 “好——”班里的学生激动地回复。 二中，哪怕是平行班，也有至少一半的学生非常爱学习，乔安的学习经验，他们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而且乔安在他们班，真是非常非常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全年级第六在平行班，而且就在他们班里！ 出去说起来都是非常有面子的，整个十一班对乔安的崇拜是最浓郁的，也因为这股风气，学习气氛浓郁。 每当和其他班里的学生说话，总是很容易带出一句—— “我们班的童乔安……对了，童乔安你应该知道吧？期中考全年级第六那个学霸！” 说这话的人，微微扬着下巴，莫名的骄傲感。 之前一直叽叽歪歪嘲讽乔安的李文静这次异常安静，一个人考一次第九，你说是因为题简单，说她是撞了狗屎运。 可题更难的时候，她考了第六！ 嫉妒都嫉妒不起来的，之前的仇怨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而且……还因为另外一件事。 其他人散开了，李文静突然过来说：“对不起。” 乔安愣住。 对方抿紧了唇，不管她的反应，继续说：“以前我和你作对是我的错，但感谢你替天行道收拾了那个童佳韵！” 乔安眨眨眼睛。 “我以前有个好朋友，和唐翎城一个班，也喜欢唐翎城，初三的时候被童佳韵和其他人校园暴力逼到退学。我很喜欢唐翎城，但以后如果你真和唐翎城在一起，我也不会再和你作对了！”李文静非常认真。 童佳韵欺负人的时候是非常可怕的，而且她还和白诗彤关系好，可以号召不少人一起欺负人。 因为她朋友被欺负成那样，她怕了，不敢表现出对童佳韵的不满。 乔安做了不敢做的事情，所以她才这样说。 但乔安一直沉默，就在她要走的时候，乔安轻声问：“你之前在和我作对？” 李文静：“…………” 这世界上还有比她跳来跳去，结果对手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都不知道她在跳什么更让人绝望的吗？！ 没有了！ 所以李文静绝望地跑开了。 乔安却想到她刚刚说的话，无声叹口气。 在学校里欺负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实在是……太恶心了。 童佳韵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儿，早晚都会遭受报应的。 她看着旁边空了的桌子，眼神有些疑惑。 唐翎城……去哪儿了？ 上午一起去了办公室，他便全程沉默着，等到解决完问题，他也就不见了，乔安还以为他回了教室，结果也没有来上课…… 这人……去哪儿了？ - 这一个星期唐翎城都没有来上过课，乔安从一开始的不解，渐渐变成了有些担忧。 唐翎城这个人虽然张扬桀骜，有时候又有些幼稚，但两人做同桌这么久，他对自己是很好的。 也因此，乔安对他没来上课是担忧的。 这一周期中考成绩的事情渐渐过去，考得好与不好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已经十二月，一月下旬便要期末考试，所有学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期末考上面。 乔安和云然、童乔博这一周有两个中午在实验室碰面，他们要去参赛的模型因为比较难，所以时间也有些紧。 唐翎城一直没有出现。 周五。 “这小子到底去哪儿了？我待会儿去他家里看看。”童乔博皱着眉，也是满脸的担忧。 乔安想了想，说：“我也去。” “成。”童乔博看了她一眼，随即皱着眉，想了想又想说，“那个……你和唐翎城确实没什么吧？” 乔安：“……”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童乔博翻了个白眼。 好了，童乔博明白了。 “你这丫头天天就知道学习学习，确实不可能早恋，童佳韵那丫头真是发疯！”童乔博瘪瘪嘴。 刚知道童佳韵打乔安的时候，他真是恨不得去收拾她一顿。 后来又知道她正在办转学，人也被拘在家里不让出来，顿时就又泄了气。 到底是堂妹。 乔安没说话，车子很快就到了童家。 两人下车，背着书包直接去旁边那栋别墅——唐家。 开门的是郑婉瑜，一看到他们，眼神闪过了然：“你们是来看翎城的吧？” “是的，郑阿姨，翎城怎么没去上课？”童乔博率先进去，乔安跟上。 郑婉瑜叹口气，皱紧了眉头：“那天他回来就有些沉默，说暂时不想上课，我们以为他是想休息一下，也就没有强迫他，结果他今天突然说想要出国……” “什么？！”童乔博大惊。 郑婉瑜点点头：“是的，你们不过来我也是要去找你们的，他心里装着事，这两天东西都没怎么吃，出国根本不能解决他的问题！你们来了就去劝劝他吧，他就在房间。” “好！”童乔博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拉着乔安上楼。 唐翎城的房间门是半合着的，童乔博敲了敲，就带着乔安进去了。 他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童乔博扑过去，熟练地将人拽起来：“喂，翎城，你丫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出国？” “没什么，就是想出去了。”唐翎城睁开眼睛，看见乔安后又合上，再次倒下去。 “什么叫做想出去？你丫想不想出国我还能不知道？赶紧说，你到底是怎么了？”童乔博再次把人拽起来。 但唐翎城抿紧了唇，就是不说话。 他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烦躁，眼下青黑，还瘦了一些，显然这一周状态非常不好，要不然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乔安突然开口：“因为童佳韵吧。” 童乔博一愣，视线茫然地看着乔安。 唐翎城又躺了下去，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脑袋都不露出来，一副不想和他们说话的样子。 “因为童佳韵的行为，你觉得愧疚，是不是？”乔安声音平静。 唐翎城的被子没有动。 童乔博茫然过后就明白了，拍了下被子，劝道：“翎城呀，这也不关你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了，那是童佳韵发疯，以后你都离她远点！不对，她现在要去h市了，以后和我们都远远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唐翎城闻言，将被子掀开，坐了起来。 他的模样很丧，这是乔安从未在这个意气风发、仿佛不将一切放在眼底的桀骜少年身上看到的颓废。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声音沙哑：“你们不懂，那天，那天我去见了童佳韵……” 那天，他心情非常不好，他简直不敢相信，乔安竟然因为自己差点被童佳韵伤害，而童佳韵还打着喜欢他的旗号…… 他在校门口追上童佳韵，童苍宇本来是不想童佳韵和他说话，但她自己非要和他说几句，于是两人走到一旁。 童佳韵声音惊喜：“翎城哥！你是舍不得我吗？你是来……” “我是来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我？又为什么要伤害别人！”唐翎城手捏紧，面前的女孩娇俏可爱，他却看着只有厌恶。 童佳韵愣住，随即脸上的笑收了起来，变成了冷漠，“原来你是来抱怨我的？你真的就一点不喜欢我？” “一点也不，以前一点喜欢没有，现在只有厌恶！”他说完，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人情绪变了。 果然，童佳韵眼神变得疯狂，“翎城哥，你还记得吗？我四岁的时候，那时候你五岁，我说喜欢你，你也说喜欢我的……” 唐翎城沉默了。 他那时候才五岁，性子又傲又活泼，说没说过这样的话他完全记不得了，在童年的记忆中，童佳韵和认识的所有人玩伴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就算说过，他也不觉得能当真。 “我一直记得，随着长大，我越来越喜欢你，那么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就永远都看不到我呢？没关系，你看不到我，我就让你看不到别人！所有在你身边的女孩子，我全都轰走！这样子你早晚会看到我，可为什么现在你的眼中能看到童乔安呢？！” 童佳韵的神情更加疯狂，“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 “童佳韵，你没有权利干涉我喜欢谁，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更讨厌你打着喜欢我的旗号欺负别人！”唐翎城拳头握紧。 童佳韵捂着胸口，瞪着他，又哭又笑：“哈哈，那你永远也不能忘了我！我因为你，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都是因为你！初一，你的同桌，她在学校外面被一些混混欺负了，是我牵线的，因为你！初二，你说四班的班长长得好，是我把她关在厕所一晚上，让她再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这也是因为你！初三，那个给你……” “啪！”唐翎城第一次打女生。 但此刻，他不仅想要打她，他恨不得打死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你这个疯子！” 唐翎城还想动手，童苍宇和刘凤仪已经过来，将他推开，又将童佳韵带走了。 之后，唐翎城越想越痛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有人因为他而遭受那些痛苦！ 唐翎城捂着脸，有湿漉漉的水痕溢了出来。 童乔博已经惊呆了，要不是听到唐翎城说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和他们一起长大的童佳韵，竟然背后还有那么一面！ “这……这……”他无意识发出声音，太过震惊又说不话来。 乔安也是第一次听说，在原文中，她隐隐约约有印象童佳韵以前还欺负过其他喜欢唐翎城的女孩子，但不知道具体。 此刻知道一切，没想到竟然这么可怕！ 十几岁的小姑娘，被关在厕所一晚上、被打耳光、被童佳韵带着其他同学集体欺负排斥、被造谣让人被指指点点…… 这些看似不致命的伤害，在初中那个时候，却足以让一个女孩子留下毕生的心理阴影，甚至……性格大变。 而知道一切的唐翎城实在是太愧疚了，他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 第38章 参赛 看似和他无关，可那些人被童佳韵注意到，却又都是因为他。 知道这件事情后，唐翎城整个人都傻了。 愧疚和悲伤将这个十几岁，正一身傲骨的少年脊背击垮，让他感觉再也无法面对乔安，以及那些因此受到伤害的女孩子。 那些人在唐翎城的印象中，甚至都没有多少记忆，也因此，他不会知道那些人遭受过什么，就算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对着一个女孩子指指点点，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的他，心中只有自己，张狂得意，从未想过有人因为他而遭受童佳韵的欺负。 “这……这你也不知道，而且你也不想的。”童乔博张张嘴，僵硬地安慰好友。 唐翎城暴躁地抓着头发，神情内疚落寞。 乔安轻声叹口气，而后，她在唐翎城旁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说—— “你是错了，但你是错在没有早发现童佳韵的真面目。” 唐翎城一愣，手没有动作。 乔安继续坚定的说：“其他的你没错，错的是童佳韵。她喜欢你，打着喜欢你的旗号欺负别人，这都是你控制不了的事情。有错的是童佳韵，喜欢你又伤害别人，错的不是喜欢你，是伤害别人。” 唐翎城一直坚定地拒绝童佳韵，也没有和其他女生有过任何亲密、越界的联系，童佳韵打着喜欢他的旗号欺负一些人，这是她的问题。 “因为”喜欢唐翎城，“所以”伤害别人，这个因果关系就不成立。 之所以在童佳韵那里成立，是她的人品有问题，没有“喜欢唐翎城”也会有别的“因为”，导致“所以”成立。 “你可以难过，可以做一些事情弥补，但不需要背负这份责任。这份责任的背负者是童佳韵，哪怕她转学了，她也应该背负！”乔安的声音异常坚定、犀利。 话音落地，唐翎城缓缓松开自己的手，抬起头，视线看向乔安。 他的眼睛有些红，却又带着希望，沙哑着声音问道：“真的……不怪我？” ——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乔安点点头：“不怪你，你要是觉得愧疚，就做一些事情弥补吧。” 唐翎城突然伸手，抱住乔安，声音哽咽：“乔妹……” 乔安惊了一下，随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童乔博：“……” 他惊呆了！ 自己最好的兄弟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因为他的堂妹！ 而后，他不知道怎么劝兄弟，是自己妹妹劝好的。 现在，自己最好的兄弟抱着自己的妹妹！ 童乔博忍了又忍，十秒钟后，忍不住了，他将唐翎城扒拉开，乔安也顺势站了起来，她刚刚就想推开他，但感觉到他好像哭了，就有些不好推开了。 唐翎城大概也为自己竟然流了两颗眼泪而羞恼，毕竟长这么大，有记忆后流眼泪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 等他没有再流眼泪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下巴微抬，依旧是那个张扬的少年。 “我是要做一些事情的，她哪怕是走了，也应该承担自己做过的事情！”唐翎城眼神冷厉，满脸坚韧。 他想明白了，童佳韵到底欺负过多少人，或许她自己都记不得了。 但他会帮她记得！ 这个少年从这一刻起的，在两颗眼泪和旷课一周的代价中，成长了起来，开始会担负一些责任，会做一些能弥补的事情。 成长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成长却又是每个人必须要面临的一件事。 ——不管是什么时候，总都会成长的。 在唐翎城成长的记忆中，这天下午，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个……瘦弱但非常温暖的拥抱。 那一句“不怪你”，成为唐翎城毕生都不会忘记回忆。 他感恩生命中遇到的童乔博和乔安，如果没有乔安的那一番话，如果他真的出国了…… 那不是成长，是逃避。 - 二中论坛最近可以说非常热闹，这个时代的人，手机是非常普遍的一件物品，哪怕二中的高中部为了高中而努力，学习进步非常快，周末的时候，大多数学生也是可以碰到手机的。 所以一到周五晚上开始，论坛就开始热闹了。 这个星期一开始，二中高一两大女神打架，唐翎城、童佳韵一周没来上课、乔安淡定上学等等消息相继出现…… 这可都是新闻！ 最开始是有讨论唐翎城是不是和童乔安在一起了，后来被十二班的学生集体否定—— “开什么玩笑！” “你他妈逗我？！” “我们学霸只会和学习谈恋爱好不好？！” 紧接着，有消息说童佳韵要转学了，这次的事情是她无理取闹。 这类帖子里面就开始出现一些隐隐约约谴责童佳韵的消息了，当然，也有人说童乔安家世太好，只手遮天。 “打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吗？怎么最后就一个倒霉？” “童乔安家庭背景好像挺厉害的……” “废话，中考那个成绩，背景不好根本进不来二中好吧？” …… 也有人谴责乔安，很早之前论坛就有童乔安是山区长大的消息，是豪门流落在外的女儿，成绩差没什么教养…… 不过这类帖子在乔安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就彻底绝迹。 现在论坛也有喜欢童佳韵的男生，以及她的朋友们出来说话，一般都是大骂乔安，指责乔安，可怜童佳韵要转学。 就在这天晚上，又一个帖子发了出来，这次的帖子……带了发帖人大名。 ——唐翎城。 他的帖子内容很简单，先是道歉，给那些曾经被童佳韵欺负的人道歉，而后，将童佳韵今天说过的话表述了出来。 他最后说—— 【我不知道她还做过这么可怕的事情，但这件事确实和我有些关系，我所能做出的弥补便是请一位律师，那些曾经被她欺负过的女生如果愿意说出来，提供证据，我很愿意为你们向她要一份公道。 最后，我想说，发生过的这些不好的事情，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受欺负的女生的错，真正错的童佳韵。我可以抬着头堂堂正正做人，你们也可以。】 乔安看见帖子的时候正在和薄陆离视频，她嘴角扬了扬，显得心情很好。 “怎么了？”薄陆离问。 乔安从来不瞒他任何事情，她给他说了一遍，也将帖子内容念了出来。 “哥，我很高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最担心的就是那些受过她欺负的人留下一生的心理阴影，或者因为这些欺负，变得不爱说话，谨小慎微……唐翎城说得对，犯错的不是他们，他和她们，都可以抬着头堂堂正正做人。” 乔安笑起来的眉眼弯弯，每周薄陆离都会和她视频，却也每周都会被她的变化震惊到。 她……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越来越出色。 不仅仅是外在的，还有她的一些想法，一些观点，都在变得越来越出色。 “你长大了……”最终，薄陆离轻笑着说。 乔安抬头看他，两人视线相对。 这几个月，薄陆离也有了不小变化，他的气质沉稳了很多，脸色要好看了些，只是给人的感觉却更加清冷了。 乔安有些心疼。 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周末他都是不回家的，不是兼职，就是在学校看书。 等到了过年…… 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那又该是怎样的冷清？ 乔安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的心疼被他发现，她要给他看到的是她高兴的一面，她要满脸笑容的面对他。 她嘴角继续扬起灿烂的笑容：“哥！元旦我们就能见面了！” 对面，薄陆离的笑容也扬了起来，眉眼微弯，“是呀，元旦我们就能见面了。” - 唐翎城的帖子反响很大，反响更大是那个帖子跟帖的内容。 最开始，这个帖子发出去的时候，只有部分人是震惊童佳韵的疯狂，还有部分人觉得唐翎城实在是太过于无情。 对于一个那么喜欢他的姑娘，他竟然还要找律师告她！ 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找律师，打官司，都是一些过于严肃的名词。 但是很快，风向就全都变了。 那些匿名诉说出来的惊人事件，令所有围观者都叹为观止，他们也从一开始的吃瓜，变成了愤怒。 说实话，文字控诉的比较多，实质证据不多，而且取证很难。 但也有一些恐吓信还留着，这些信件还原了真相。 刘凤仪很快就找到了唐家，可郑婉瑜那样的性格，狠狠骂了她一顿就将她赶出去，她儿子被连累得差点心态崩了，她还没找人算账呢！ 刘凤仪又找到了童家，想要让童家帮忙说情，可已经从童乔博口中知道一切，又看了帖子内容的童苍衡、白芷兰，也只能说出一句“佳韵是该好好教一教”的话。 这件事还需要时间，可哪怕最后没有什么结果，童佳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 十二月。 乔安他们加班加点将要送去参赛的作品做好，他们还取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 童年。 “童”是乔安的姓，“童年”是这件作品的根源。 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外形有了很大的变化，马达装在一个核桃里面，头上的冰淇淋棒变成了精心削出来的木片。 这是童乔博和唐翎城做的，为此，两人手上现在还包着创可贴。 这个作品非常优秀，提交上去便直接过了初试，然而决赛的时间还是让乔安非常崩溃——元旦。 是的，元旦，有些参赛选手是高三的学生，主办方决定这个时间，怕也是为了不耽误高三学生的学习，毕竟那天正好又是周天。 乔安非常难受，但薄陆离却笑着说她应该去参赛，毕竟最重要的是参赛，至于回去，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 他的安慰是有作用的，乔安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选择了参赛。 这个作品到今天，她是用了很多心思。 而且这个作品…… 她心底有一个念头——这也是送给奶奶和薄陆离的回忆。 元旦。 “真的让我说吗？我没有经验，我怕我紧张……”乔安有些忐忑。 云然笑着说：“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个作品你出了大力，只是让你介绍一下而已，而且……我实在是不想在台上说话了！” 童乔博冷睨他一眼：“你这是炫耀你经常上台吗？” 云然耸肩：“这还需要炫耀？” 童乔博：“……” 唐翎城：“乔妹在咱们班里不是也经常上台吗？今天不就是人多了一点嘛，怕啥！” 乔安“噗嗤”一笑，但必须承认，在他们插科打诨中，她的紧张确实都淡去了。 四人带着东西，坐上车前往少年宫。 然而下车的时候，童乔安收到了一条微信，来自薄陆离的图片。 她打开看了一眼，而后—— “啊！” 第39章 梦想 她很少这么失态，这一声惊呼，让童乔博、唐翎城、云然三人都猛地看向她。 而乔安却抬头四下张望。 照片，正是少年宫。 ——薄陆离来了。 这个念头让乔安激动不已，四下张望，又是期待又是急切。 半晌，她的视线定在一定地方，眼中满是喜悦，顾不上周遭一切，只直勾勾看着一个人。 童乔博三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一个少年伸手挥了挥。 这个少年并不难找，他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视线飘过去的时候，移不开了。 他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牛仔裤也是黑色，越发衬得那人皮肤有些苍白。 人有些清瘦，但他站得很直，自带清冷气质，那根笔直的脊背，好似不为一切弯折。 也有些距离，他们看不太清楚五官，可那双微微有些狭长带着锋利的双眼，却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少年。 此刻他在笑，虽然笑容很浅。 乔安什么都没说，快步上去，那人也快步走了过来。 人来人往中，他们朝着对方快步而去，不为任何人和事物停留，眼中只看得见对方，也只有对方。 唐翎城莫名就有些酸了，嘀咕一句：“这谁呀？咋没见过？” 最关键的是——乔妹怎么这个反应？！ 云然今天带了一副眼镜，越发显得斯文有礼，此刻，他推了推眼镜，掩盖出一切锋芒，“这人应该就是乔安那哥哥吧。” 这话是问童乔博的，毕竟见过乔安“哥哥”的，只有他这个亲哥了。 童乔博那才是真的酸！ 他是见过薄陆离的，此刻乔安的反应简直像是把他往醋里泡着。 听到两人的对话，他酸溜溜来了句：“除了他还能有谁？” 除了薄陆离，还有谁能让乔安这个反应？ 当初乔安可是为了他大热天穿着人偶服站在天桥上发传单！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他们都深深记住了这个人。 这个乔安非常非常在意的人。 而现在，他们终于见到了。 乔安不知道自己的三个队员这会儿酸得不行，她已经走到了薄陆离面前，又是惊喜又是带着谴责—— “你怎么来了？也没两天假，来一趟也太远了，而且火车票也不便宜……” 她虽然很惊喜见到他，却又因此而有些难受。 薄陆离今天到，必然是昨天就上了火车，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委实有些磨人，甚至有可能都不能好好休息一晚，又要急冲冲赶回去。 她一想到薄陆离在火车上来回坐四十多个小时候，就心里难受得不行。 她鼓起了脸，眼神带着浓浓的谴责，分明是指责他不应该来。 薄陆离抬手，嘴角带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看到我高不高兴？” 乔安一下子就泄了气，嘴角压也压不住：“高兴……” “那就好。”薄陆离也露出笑。 “咳咳，乔妹呀，咱们要过去准备了……还要提前将ppt拷过去……”唐翎城凑过来，提醒道。 他的视线看着薄陆离，发了一个眼刀，又发了一个眼刀。 然而…… 薄陆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唐翎城：“……” 薄陆离朝着童乔博点了点头，而后便把视线集中在乔安身上，声音轻轻：“你去参加比赛吧，我去领一张票，待会儿进去看看。” 乔安像是想到什么，立刻看向云然：“云然哥，还有票吗？” 云然很想说没有，但最终还是说：“还有一张。” 说着，他递给薄陆离一张票，一个物理模型设计大赛的观众并不算多，他们这些参赛选手都拿得到票，可以给亲友们。 童苍衡和白芷兰的票就是找云然拿到的，他们的儿女今晚都要参加比赛，作为父母怎么可能不到场呢？ “谢谢。”薄陆离接过，声音低沉磁性。 云然笑了笑：“不客气。” 两人靠近的时候，视线相对，又很快移开。 如果说唐翎城和薄陆离的交锋在于想要一争高下的对话，那么云然和薄陆离就是礼貌的言语中眼神过招。 唐翎城是输得一塌糊涂，云然……好像也没赢。 他们此刻在心底都只有一个想法——薄陆离此人，真不像是贫寒家庭出来的人。 “快进去吧，好好比赛，等你比赛完请你吃宵夜庆功。”薄陆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没有参与他们这个作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成品出来，但他笃定今晚会拿到一个很好的成绩。 乔安乖巧点点头，跟着童乔博他们进去。 走了两步，她没忍住又回头：“哥，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吧，比赛时间很久的！” 薄陆离笑着点头，挥挥手：“知道了，进去吧。” 乔安还是有些不放心。 “赶紧进去吧，那么大个人了，还会丢不成？”唐翎城忍不住说了句，他就看不惯乔安那眼巴巴看着薄陆离的样子！ 乔安瞪他一眼，到底跟着他们进去了。 - 薄陆离坐在台下，最前面一排是评委，都是些有实力的物理相关研究人员，专业人士。 尤其是年级最大的那位，可以说是非常厉害的专家了。 台上，只有一个报幕的主持人，最先要上场的那一组正在打开ppt。 他的位置在第六排，比较靠边的位置。 乔安他们也坐在下面等着，只不过他们在前三排，他们抽签顺序很靠后，所以暂时要坐在台下等着。 薄陆离的视线放在乔安身上，只能看到一个侧脸，甚至因为前面的人时不时动一动，连侧脸也看不到。 她好像有些紧张，下意识的，薄陆离想去鼓励她。 但她左边的两个男生正在说着什么，右边的童乔博也在说，没两分钟，乔安就不显得那么紧张了，绷直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些。 ——他们也在鼓励他。 所以，并不需要他。 薄陆离的眉头紧锁着，他并没有发现。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c市，在看到乔安因为要参赛不能回家那张失望的脸后，他那时候在想——乔安和安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他有些出神，等到回过神，他已经买了票了。 薄陆离看着乔安走神，对方却突然回头，两人视线撞上。 乔安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上下唇动了动，无声道：哥。 薄陆离嘴角扬了扬，学着她：好好准备，加油。 乔安点点头，带着笑又转了回去，薄陆离嘴角的笑容挂着，再没落下。 - 这是乔安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上辈子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只够放在书本上，虽然成绩是很好，可还要耗费心力兼职赚取生活费，精力有限。 她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有些不一样，至少她想要申请到助学金和资助都是非常困难的。 也因此，这是乔安第一次见到省里举办的物理模型设计大赛，目前上场的这些学生们，实在是都太优秀了！ 没有对成员进行过多的介绍，只是一页ppt，很快就划过了，但那每个名字后面跟着的奖项，也实在是让人敬畏。 再看他们的作品，有精巧的，也有难度超大的。 有一组的作品乔安印象就非常深刻，是弹跳运动模型，他们用最简单的模型，涵盖住庞大的物理知识。 现在这一组也非常优秀，他们展示的时候乔安都惊呆了。 他们和弹跳运动模型不一样，他们是用最简单的物理知识，做出了最复杂的物理模型，却有令人震撼的效果，还取了个很贴切的名字——虹彩。 这组讲解的那人言之有物，一脸自信，深奥的物理知识信手拈来，回答评委老师的一些问题，也答得非常完美。 乔安看得有些入神。 前排的评委老师也频频点头，一脸赞扬。 旁边，云然偏头，轻声对她说：“他叫苏泽，一中高三学生，年级第五到第十之间徘徊，但物理非常拔尖，一中有他的实验室，已保送国科大物理系。” 乔安一惊。 原来这就是一中苏泽！ 随后，陆陆续续其他参赛组上台，遇到特别优秀的学生，旁边的云然就会给她介绍。 他们这些高中省状元备选，不说是互相认识，名字至少都是知道的。 而且夏令营、冬令营，有无数的机会将他们凑到一起，互相认识，互相沟通。 其中有一个带着厚重眼镜，那个人看起来非常普通，他们组介绍的也不是他，评委中有位老师特意点他名字回答…… 乔安疑惑地看向云然。 云然难得格外认真地说：“他叫庞刊，中科大少年班的，能力非常突出，专研数学方向，已经发表三篇含金量非常高的数学论文，应该是被朋友拉来的。” 想了想，他突然笑着调侃：“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和他搞好关系，我们以后上大学都是理科方向，数学学得好的学生是理科的万金油，到时候如果有大项目，将他拽上就赚了。” 乔安：“……” 没忍住，她也笑了出来。 台上，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略显拘谨的少年，原来竟然有这样不俗的能力！ 只是不知道这位庞刊同学……如果知道别人将他当作万金油，会是什么表情？ 在越来越靠近他们这一组的时候，又一组上台。 云然说：“这一组讲解的那位同学叫蒋小雪，一中高二阶段年级第一第二，她和陆书毅竞争第一。” 乔安忍不住问：“那你和他们相比……” 云然摇摇头：“蒋小雪语文花了功夫的，胜算比我和陆书毅大。” 看来一中的竞争和二中相比，还要更加凶狠，云然可是二中高二阶段稳坐年级第一的人。 也是，理综和数学、英语，这些都是有标准答案的，而语文很多题目则是没有标准答案的，竞争到他们这个阶段，都只能靠没有标准答案的这部分来厮杀了…… 可见他们的优秀。 - 很快，就要到乔安他们上台了。 几人赶紧站起来，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后台走去。 乔安在站起来的时候看了眼薄陆离，对方也正看着他，对上她的视线，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笑了笑。 看清楚他眼中的鼓励和支持，那一刻，乔安竟觉得无所畏惧。 在后台等待着，没有等到多久就到了他们。 童乔博和唐翎城熟练地安装模型，云然检查，这样的比赛，一点问题都不允许有。 乔安则打开ppt，深吸一口气。 不得不说，站在台上的感觉还是很紧张的，脚下有些轻飘飘的，整个人感觉都没有站在实处，心跳更是“砰砰砰”非常失控，台下的声音都压不住心跳。 等到云然点头的时候，乔安视线在人群中找到薄陆离。 距离有些远，台上的光更是晃眼，她看不清楚对方，但她就是知道，此刻对方的表情一定是带着鼓励的骄傲。 在他这一排的中间位置，童苍衡和白芷兰也会非常激动。 乔安再次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 她想，童苍衡和白芷兰抽空早早来看他们参赛，薄陆离更是从千里之外而来。 这一次的作品是从童乔安的童年记忆中得来灵感，台下，她要赠礼的对象就坐在下面，他昨晚肯定没有睡好，此刻也还饿着肚子等她比赛结束…… 此刻，她可以亲自将这份礼物“赠送”给他。 这一次，也将是她在这个世界走上崭新一条路的起航点。 还有什么比这两点更让人高兴的呢？ 乔安露出笑容，心在那一瞬间落地，异常沉稳起来。 紧张褪去，只剩下从容不迫。 她嘴角带着自然而言的自信微笑，声音清亮，眼底有光—— “各位评委老师好，各位嘉宾好，我们这一组带来的物理模型名为——童年。我和我的组员云然、童乔博、唐翎城的作品，采用的是电磁悬浮技术，从曲线运动、交变电流、磁场和电场……” 台下，薄陆离微微一震。 随即，他的视线一直盯着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和屏幕上的介绍。 看了好久，视线又移到乔安身上。 “童年……” 他将这两个字轻声念着，眼神复杂至极。 台上，云然将那个带着木片的核桃放在了他们装置好的空间里，头上的木片转动着，在磁场和电流的影响下，它的轨迹按照乔安他们设定好的行动。 “……改变电流方向和磁场方向，它的飞向速度和角度……”乔安款款而谈，此刻，她的手上滑动改变ppt界面，视线集中注意着的只有他们的作品，也就不知道，台下的评委们不住点着的头。 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评委老师压低声音问—— “他们是谁？” 旁边，年轻一些的那位评委介绍：“那位就是二中云然，正在解说的这位是二中高一新生童乔安，也是高一年级段全年级第六，理科综合据说非常不错，至于另外两位应该是他们的朋友。” 那位年纪大些的评委点点头，“都是好苗子。” 他的位置是所有评委的正中心，也很明显，他是这场比赛的第一裁判。 很快，他们演示结束。 乔安长出一口气，视线看着台下，嘴角带着微笑。 因为重来一世的先机，她通过比上辈子更加勤奋的努力，有了将齐盛荣当做对手的野心，又接触到云然这样仿佛无所不能的学霸型。 在今天，她见到苏泽那样的物理大学霸，蒋小雪那样的全才，还有庞刊那般少年天才人物…… 从前，她或许知道有这么厉害的人，却没有想过自己和他们的关系。 可这一刻，她有了野心。 她可以和他们在一个赛场比拼，是不是也可以和他们在科学的舞台上同台竞技？ 如果她愿意，此生依旧踏实往前，她还会接触到更多的天才，更多天赋异禀的学霸，他们惊艳卓绝，如同浩瀚星河璀璨繁星。 而她自己，也想成为其中灿烂的一颗。 与星辰并肩，与皓月争辉。 这样的感觉光是想想就让她心口微微发烫。 她想，拥有新的一个人生，不仅是弥补自己和童乔安的遗憾，还有……追逐新的梦想。 攀更高的山，登更高的顶。 这一刻，她心底竟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那是一种动力，也可以说是—— 梦想。 - 展示结束，评委问了很多问题，乔安非常高兴，评委的问题越多，就越是说明他们的作品优秀。 他们问的问题，有些是乔安有所准备的，有些是没有准备的，但都是与这个模型有关，只要和模型相关，乔安就都知道。 ——她为此做的功课可是不少。 大部分问题她都是直接回答，直接回答不了的，也是想了想，就能给出答案。 云然也被问了不少问题，童乔博和唐翎城相对问的就少。 但他们两人也不在意，毕竟本来就是陪太子读书，从参加这个比赛开始就只有一个目的—— 带乔安参加点其他活动，不要读成书呆子。 他们展示完之后，便去到台下等待。 因为他们是非常靠后的排序，所以等到他们下来，再上去的组就没有很多，他们也没有等多久，所有的组就全都展示结束。 他们下台的时候，模型全都留在了后台，几位评委此时便是去后台，他们要讨论出结果，然后再回到台上公布。 乔安又有些紧张。 旁边，云然非常淡定。 童乔博和唐翎城才是最紧张的，童乔博不断揉着手，“大概要多久？这个等待过程实在是太熬人了！” 唐翎城：“咱们应该能够拿奖吧？” 童乔博：“也不一定，你没看到有那么多优秀作品吗？” 云然和乔安都没有说话。 唐翎城视线看向云然，睨他一眼：“你丫都不紧张吗？” 云然耸耸肩，视线看向乔安，“你紧张吗？” “有一点。”乔安诚实点头，“但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个模型我觉得拿出我们的实力了，那结果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既然都发挥出了实力，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平静等待结果吧。 云然点头：“是的。” 他眼睛转了转：“不过我不紧张是因为知道我们的作品肯定会拿奖的。二等奖是有的，一等奖也是可以拼一拼，所以我不紧张。” 唐翎城：“……” 不到半个小时，评委们都出来了，手上也拿着证书。 显然，他们已经将名次定下来了。 也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专家来说，评判这个物理模型大赛一点都不难。 其中一位评委拿出话筒说了几句话，而后年纪最大的那位专家便要开始颁奖…… 乔安视线眨也不眨地看着台上。 第40章 获奖 老实说，再不紧张的人，到了颁奖这一刻，也是忍不住心跳有些加速。 所有的参赛选手都没有说话，显然，他们都在等待结果，这个时候，没人能够分出心神说话。 观看席的人倒是低声交流了起来。 白芷兰的手紧紧抓着童苍衡的手，紧张地说：“安安他们到底能不能拿奖……一定要拿奖呀！” 童苍衡拍了怕她的手，视线也紧张地盯着台上。 这一段时间，这些孩子们为了这个比赛付出的努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也希望他们付出了努力就能够获得一个好的结果。 台下观看的人都在为自己的亲友祈祷，其他观众也在好奇这次到底是什么结果。 “……现在颁发获得三等奖的作品，蒋小雪、李……恭喜三组同学的作品！”主持老师笑着说。 蒋小雪他们立刻上台去领奖。 第一个就是蒋小雪，乔安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他们的作品确实也非常优秀，虽然比苏泽他们那组要差得多，可三等奖绝对是实至名归。 “现在颁发二等奖，获得二等奖的有刘隆……”二等奖一共也是三个。 这样的模型大赛，并不是只排出第一、第二、第三的三个优秀作品，因为很多优秀作品是分不出高低的。 评委老师将可以获奖的优秀作品取出来，划分出一二三等。 当二等奖没有念到乔安的时候，她有些担忧。 他们的作品……真的也能够拿到第一吗？ 老师他们是认可他们这个作品吗？ 这两个念头一直在她的脑海中转来转去，等到二等奖领完证书，又合影结束之后，台上就要开始颁发一等奖了。 “……一等奖的获得者共有两组！”主持老师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乔安眼中的光微微一灭。 两组…… 苏泽那组的作品一点不比他们差，庞刊那组的作品同样优秀，可却只有两组获得一等奖…… 乔安低下头，有些难受。 旁边，云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唐翎城也注意到乔安低下头了，他移了一步，微微低下头，压低声音：“乔妹，结果还没出来呢，不要难过！” 乔安轻轻摇摇头，又抬起了头。 不管得没得奖，他们都尽力了，这次的作品能够被人看到就不算浪费了他们这段时间，而且就算没有拿奖，乔安也一点不后悔前来参赛。 就是因为来参赛，她才找到了未来的方向和斗志。 乔安嘴角刚刚再露出笑容，台上的老师便念道—— “……获得一等奖的有童乔安、云然、童乔博、唐翎城一组，以及庞刊……”老师认真念着名字。 乔安一愣。 他们拿到了一等奖？！ 他们竟然真的得奖了？！ 刚刚念完他们的名字，老师又说—— “除此之外，恭喜苏泽、滕心宇、雷……一组荣获特等奖！请以上三组同学上台领奖！”老师声音带着笑意。 乔安还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唐翎城激动地推了推她，乔安立刻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嘴角带着淡笑，从容不迫地走上讲台。 台下。 “啊啊啊！！苍衡！！安安和乔博好棒！一等奖哎！”白芷兰激动到不行。 童苍衡嘴角也咧开了，笑得非常得意自信。 他得意够了，又转身叮嘱白芷兰：“拍照拍照！” “对对对，要赶紧拍照！”白芷兰忙拿出手机。 这可真的太值得纪念了！ 他们要保存好这照片，还要发微博、发朋友圈！！ 童苍衡欣慰地不住点头：“真好，真好……安安回来后，她不仅自己优秀，还带着乔博也变得优秀……” 他们家乔博以前可是一个非常不成器的小子，能考进实验班已经让他们很惊喜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刻！ 安安就更不用说了，优秀到让他们忍不住挺直腰板。 台上。 乔安作为队长接过证书，给他们颁奖的老师挨个和他们握手。 她一边站在童乔博、唐翎城，另一边是云然，手上拿着证书看着台下。 这一刻的感受和刚刚在上面讲解时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了，镜头对准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扬起笑容。 “咔嚓——”一声响，他们的模样被定格了。 乔安看着台下，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视线有羡慕有赞扬，甚至还有崇拜。 ——作品被认可，就是实力被认可。 诚然他们这个一等奖之上还有特等奖，但乔安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失望的。 现在的她还不够耀眼闪亮，未来还长，她终将会成为满天繁星中，耀眼夺目的那颗。 一等奖于现在的她，已经是最高嘉奖。 代表着他们的辛苦没有白费，代表着他们……开始闪亮。 台下。 薄陆离一直看着乔安，他看得见没念到她名字时她的紧张，也看得见她站在台上，眼底有光，视线坚定，整个人光芒万丈。 他想，哪怕他清楚的知道她和安安是一个人，只不过因为不一样的经历，造就了不太一样的性格。可这一刻，看到台上耀眼的乔安，他还是忍不住将她们当做两个人看待。 乔安…… 她比安安坚韧多了，她的眼中有感情，也有梦想。 她也比安安更能抗住风雨，她更加耀眼，更加……让人移不开视线。 安安，这就是你想成为的样子吗？ 那确实…… 很棒。 - 颁奖结束，这一次的物理模型设计大赛就彻底结束了。 台下的观众陆陆续续离场，台上的也都要下台准备离开。 唐翎城没动。 乔安诧异地推了推他：“喂，你怎么不走？” 唐翎城：“……我还有些茫然。” “茫然什么？”乔安诧异。 她在往台下走，唐翎城迈开脚，自然而然地也跟上她。 “真的就拿奖了？还是一等奖？也有我一份？”唐翎城追问。 乔安点头：“当然。” 唐翎城又没说话了，半响蹦出一句—— “妈呀！” 一等奖！ 这可是一等奖！ 代表着这一次参赛的作品中，除了那个特等奖，就他们的作品最优秀了！ 这次比赛他都没有叫唐家父母来，因为他其实没有认真对待，专业知识不到位，他和童乔博是给乔安和云然打杂的。 这个比赛他也始终觉得是为了让乔安不要成为书呆子才参加。 哪怕是之前比赛，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口中说着要拿一等奖，却都没过心，等真正拿到一等奖的时候，他整个人又懵逼了。 可刚刚站在领奖的时候，他才突然一下有了真实感——他们组拿了一等奖，这个一等奖也算他一份。 可是…… 怎么就拿奖了呢？！ 不，不对，乔安和云然当然可以拿奖，拿得理所当然，但他唐翎城怎么就拿奖了呢？！ 这种感受在刚刚拍照的时候，有了最清醒的认识，以至于此刻，他还是茫然的。 唐翎城从未拿过奖，这还是第一次拿奖，哪怕是因为跟着乔安和云然捡了便宜才拿到奖的，但这也是拿奖呀！ 这种感觉让他第一次想着，和乔安相比……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废了？ 他在恍惚，童乔博和他也是半斤八两。 这个时候，童家父母来了。 “安安！乔博，你们今天真是太棒了，尤其是安安，我竟然不知道我们安安上台这么稳得住，当众解说的时候，多从容淡定！”白芷兰激动不已。 童苍衡也不住点头，笑容灿烂：“好，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咱们一起去吃点东西，也热烈祝贺你们拿到了一等奖！” 云然他们点头。 乔安想了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要跟哥去吃饭，他凌晨还要回去，庆祝的话，你们一起去吧！” 她说“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白芷兰，她下意识就觉得是童乔博，可一细想就发现不是说童乔博。 那就是……薄陆离了？ 童苍衡最快回过神，笑着问：“陆离来了吗？” 乔安笑着点头。 “那他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童苍衡又问。 乔安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站着的薄陆离，对方没有过来，就站在角落，静静等待着她，光线有些暗，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却莫名的，她感受到他的孤寂。 乔安摇摇头：“我和哥要说说话……他凌晨就要走了……” 童苍衡也不强求，叮嘱道：“那好吧，晚上回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打不到车，就打电话让邢叔去接你。” 乔安重重点头。 唐翎城也不飘了，抿了抿唇，忍不住说：“有什么话还非要单独吃饭说……” 童乔博闻言，立刻点头。 他都快要酸死了！ 乔安到现在也没有叫他一声哥，对薄陆离却是千好万好！ 云然倒是淡定，推了推眼镜，轻声说：“那就下次再一起庆祝吧，现在时间也有些晚了，不适合这么多人一起出去吃饭。下个周末我去童家，咱们再好好庆祝。” 他们都是早早吃了晚饭的，这个时候去吃庆功宴，也确实只能吃点简单的。 乔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她将手上的证书交给了云然，而后看向童苍衡和白芷兰：“爸妈，你们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和哥吃了夜宵就回去。” 她说着，对他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童苍衡无奈：“赶紧去吧。” 白芷兰还想说什么，童苍衡拉了拉她，回过神，乔安已经快步朝着薄陆离过去了。 童乔博哼了一声。 白芷兰忍不住说：“你刚刚拦着我做什么？安安今天拿得到一等奖，本来就该和家人一起庆祝呀！薄陆离既然来了，就一起来我们也不会说什么，干嘛非要单独和安安去吃……” 第41章 优秀 白芷兰碎碎念，心里非常不平静。 在她看来，女儿找了回来，那就是童家的女儿，她也一直姓童不姓薄，她和薄家有感情她是理解的，但是不应该总是这么在意薄陆离。 女儿一直没有叫童乔博“哥哥”也是她的一块心病，忍不住的，她就有些迁怒薄陆离。 当初薄陆离不收支票的时候，就应该想办法给他，也不会总觉得是欠着对方什么。 而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总是念着薄家的恩情，所以不阻拦安安和薄陆离相处。 白芷兰想，薄陆离要是只是想安安，过来的时候他们一起吃饭，甚至吃住都在童家，她也是没什么不满的。 可对方怎么总是避开他们，单独见安安呢？ 她忍不住有些不好的揣测，安安……不叫童乔博哥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不要说这样的话！”童苍衡严肃了脸，看了一眼白芷兰。 她收声了，只是眼中仍有不平。 而这边，乔安已经跑到了薄陆离面前。 她带着笑过来，眼底的光芒仿佛瞬间能将薄陆离周边的昏暗驱散。 “哥！” 薄陆离站直，看向她，嘴角也露出笑容，周遭的孤寂一瞬间消失不见，只余下两张相对的笑脸。 “乔安，恭喜你。”薄陆离轻声说。 乔安眼神依旧亮晶晶的，闻言挠挠头：“巧合，我也没有想到这个作品竟然可以拿到一等奖……” 薄陆离抬头，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你爸妈有说什么吗？” 乔安摇头：“没有，我说要和你单独庆祝。” 薄陆离沉默了片刻，而后他说：“我们过去和你爸妈一起打个招呼吧。” 他知道乔安跟着他离开，而不是和童家一起回去，她的父母肯定是会有不满的，可他也是有很多话要和她说，他凌晨就要走了，再见不知道又要多久。 而且，上次她母亲的行为也需要一些警告了。 他要让他们知道，她不是无人关心，无处可去的。 当然，他只是警告，不是闹得难看，让乔安夹在童家和他之间为难。 也因此，他要和她过去打声招呼再走。 乔安一愣，但没有拒绝。 两人又一起走了过去，童苍衡和白芷兰见他们走来都有些诧异。 之前在薄家接乔安的时候，他们是见过薄陆离的，可那时候满心只有刚刚找到的女儿，没有仔细打量薄陆离。 今天仔细看他，顿时觉得周身气度不凡。 ——这是个很难让人见一面就不喜欢的少年。 “童叔叔，白阿姨。”薄陆离轻声招呼。 饶是白芷兰刚刚心底升起过对他的不喜，此刻见他礼貌招呼，也忍不住颔首，客套地露出微笑。 “陆离呀，来了怎么也不去家里玩，难得来一趟，今晚就住家里好不好？”童苍衡声音满是关心。 薄陆离歉意地摇摇头：“我凌晨的火车，就不上门拜访了。难得见乔安一面，所以等下可能要和她一起去吃点东西，待会儿我就将她送回去。” 他们一边往少年宫外面走，一边说着话。 当然，说话的都是童苍衡和薄陆离，其他人都听着。 就连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的云然和童乔博也竖起了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得不说，越听对于薄陆离这个人，就越发有些敬意。 他看起来清冷，回答的时候却彬彬有礼，一点没让人觉得冷漠。 童苍衡的所有示好他都客套回应，但对方想要从各个方面给他的好处，他又都拒绝了。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少年，已经有了和童苍衡语言来往的能力，从容、机敏、气度不凡。 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童乔博就差多了，云然也是比不上的，唐翎城这个小一岁的，就更不用说了。 等走到少年宫外面，众人停下脚。 ——这是要分开了。 童苍衡这一路想要给出的好处都被薄陆离拒绝，他有些无奈道—— “陆离，其实你没必要拒绝我的好意，不仅仅因为你是安安哥哥，你是安安哥哥这个身份只是让我认识了你，对于你这个孩子我也是很喜欢的。你是个遇雨化龙的人才，叔叔只是不希望你被埋没了。” 说这话的童苍衡是认真的。 但因为“安安哥哥”这个身份认识，本身就注定了一些利益瓜葛不能有。 外面很冷，薄陆离的脸在冷风中越显苍白。 可他却露出一个微笑，从容冷静：“我知道，可是我并不需要。这不是矫情和清高，我的处境还是我自己可以应对的，如果真的被埋没，那说明我还不够优秀。真是应付不了的时候，我不会拒绝别人帮助的。” 他看向童苍衡，嘴角的浅笑依旧，“而作为乔安哥哥，也不需要。我只希望乔安好好的，她以前的生活很苦，我们也没给她多少关爱。往后你们将她放在心上，不要让她伤心难过，这就是乔安哥哥需要的。” 他顿了顿，视线看向白芷兰：“白阿姨，您是乔安母亲，最应该给她温暖和关怀的人，奶奶走得早，我也是个男孩子，一直给不了她母亲的珍爱。现在她回了童家，我相信您会温暖她的，如果您做不到，那她回不回童家，其实只有这几年的物质差距。” 这话非常礼貌客套，可却是在理，又越想越觉得是警告。 白芷兰就突然有种莫名的心虚，安安回来后…… 之前因为诗彤的事情，她的一些行为可是让她伤心了的…… 半晌，她张了张嘴：“哎……我会的！”这话就像是承诺了。 背后，乔安微微红了眼睛。 就连童乔博和唐翎城也抿紧了唇，沉默了。 薄陆离抬手，轻轻揉了揉乔安的脑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带她去吃点东西了。” “去吧去吧。”童苍衡摆摆手，视线深深地看着他。 薄陆离面色不变，任由他打量着。 乔安点头，和他们打过招呼后，跟着薄陆离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等到他们走远，白芷兰喃喃：“他那话……是警告吧？” ——她的不满更深了。 被一个年纪那么小的男孩子警告，实在是有些憋闷。 “是警告。”童苍衡点头，“他承担我们的不高兴，目的是要安安得到更好的照顾。他的警告也是在意安安，我们对不起安安十几年，往后更该注意。如果让安安失望、难过，那我们相较于薄家，给她的也就是几年富裕生活而已……” 白芷兰皱眉。 童苍衡叹口气：“他和我们在安安心中，真说不清楚谁更加重要，但要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安安，我们和他的区别就只有经济条件。那等他羽翼丰满，能给安安富裕生活的时候，他就敢带她走……” 虽然知道他的警告，可童苍衡从心底却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少年了，他说话做事虽然有算计，却注意了分寸。 他让他们将不满放在他自己身上，只要对安安更好就行了。 白芷兰咬了咬唇：“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带走安安的！” 她会在安安身上花费更多的精力，绝对不能让安安的心更偏向薄陆离！ 之前因为诗彤忽略安安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安安还有一个如此疼爱她的薄家哥哥，他们亲生父母，难道还比不过童家吗？ 唐翎城撞了撞童乔博，轻声说：“这个哥哥可比你做得好……” 相较于薄陆离如此周全的爱护，童乔博这个哥哥……委实就显得有些一般了。 童乔博抿紧了唇，半晌，他说：“我也可以当好哥哥的！” 旁边，云然推推眼镜，“我要是乔安哥哥，也是做不到这么好的，不过……也不规定哥哥都是一个样子。” 闻言，童乔博若有所思。 - 乔安和薄陆离很快找到一家小饭馆，两人点了两个菜，两碗米饭。 “哥……”乔安抿了抿唇，“你不要总顾着我，也顾着你自己一些吧……” 薄陆离一边给她倒水，一边笑着说：“我也顾着自己的，而且……你今天那个模型是怎么回事？” “嘿嘿！”乔安憨笑，“也是想给你看的，可惜模型必须留在少年宫展览，不然我就送给你了。这个模型我花了大力气的，也和他们商量好，归我，以后他们如果也想要，我也帮着他们做。可惜拿了奖，模型只能留在少年宫。” “拿了奖还可惜？”薄陆离抬起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乔安往后让，捂着脑袋瞪圆眼睛。 薄陆离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现在的乔安……总是让他忍俊不禁。 “我真是没想到原来我也可以拿奖，虽然云然一直说我们的作品优秀，说我的创意很好，可是没想到竟然能够拿到一等奖……” 乔安感叹：“可是还有那么多优秀的作品呢，好些作品我都觉得很是复杂。” 薄陆离摇摇头，有些无奈：“乔安，人虽然要谦虚，却也不能看低自己。你的作品也非常优秀的，比不上苏泽那组，也没有庞刊那组精巧，可你知道为什么童年能够成为和庞刊那组一样的一等奖吗？” 乔安摇头。 “创意。”菜端了上来，薄陆离给她夹菜，“童年的创意其实比苏泽那组的虹彩创意还要好，磁悬浮、电场、磁场，还有电磁控轨，都是非常好的创意，而未来在科学的领域实用性也更强。要不是你们这组水平还不够，如果能做出好的模型，虹彩比不上童年，而且……” 薄陆离认真分析，他还拿了一根筷子，沾了水在桌上给她算着，对比“童年”和“虹彩”。 今晚的比赛，显然他看得非常认真，并且凭借着他的脑袋，全都记了下来，就是为了此刻给乔安分析。 乔安听得很认真，一脸严谨。 等到薄陆离说完，她眼神露出崇拜：“哥……你真厉害……” 薄陆离能够告诉他这些，不仅仅需要不俗的记忆力，还需要庞大的物理知识体系，她一直知道薄陆离优秀，却在每次的相处中，发现他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闻言，他又用筷子敲了乔安一下，声音无奈：“是你厉害，你的创意非常厉害，能够将创意做出来，你和……那位云然同学，都非常出色。” 乔安捂着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又忍不住有些骄傲，为了压制她的骄傲，她将脊背绷直，下巴微微扬了扬。 薄陆离看得好笑。 乔安不知道薄陆离已经看穿了她假装出来的淡定，她此刻心情很好，刚刚拿到第一的不真实，以及不自信，瞬间被薄陆离的分析打散。 ——这个一等奖，她是值得的。 这个念头让人变得自信，她从未参加过这样的比赛，上辈子也没有和这么多优秀的学子同台竞技。 以至于这一次骤然间赢了大部分人，她其实是没有那么强烈的自信。 就像最开始宣布只有两个一等奖的时候，她下意识就觉得他们这一组拿不到奖了。 而现在，薄陆离又为她找到自信。 她已经有了野心，也找到自信，凭借着最大程度的努力，她想要走的梦想这条路，未必走的不如那些天才们。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步一脚印靠着勤奋往下走。 像是想到什么正事，乔安忙收起自己的骄傲，问道：“对了，哥你知道说你也要参加比赛，你要参加什么比赛呀？” 当时薄陆离说，等她比赛结束再告诉她的，此刻她想起来，就问了出来。 薄陆离闻言，抬头看她。 他缓缓的露出微笑，声音轻轻—— “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 乔安瞳孔一缩，瞪圆了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薄陆离没说话，给她震惊的时间，在她这么震惊的视线下，他还有空给乔安夹菜，自己也在吃着。 ——他是真的饿了。 乔安终于找回声音，结结巴巴：“哥、哥……你你要参加奥林匹克大赛啊！” 薄陆离点头，“是的，而且……” 他抬头，眼神认真地看着她：“我觉得你也可以参加。” 乔安刚刚缓过来的大脑又再次挂机了，一脸懵逼，等到回过神，便是慌忙摆手：“不不不……我不行……” 那可是世界级别的物理大赛！ 薄陆离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乔安，你只有想参加和不想参加，没有行和不行。在今天之前，我们沟通物理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对于高中三年的物理其实已经非常了解了，今晚之前还是有些担心的，可看了你的比赛，我就彻底放下心。” 乔安抿着唇，眼里还是不可置信。 她物理是很好，上辈子高中物理每次考试基本都是满分，这也是上辈子高考没有考理综她的遗憾，因为她的理综是真的很好。 但那是考试！ 不是奥林匹克竞赛！ 卷子上的考试能和奥林匹克一样吗？ 薄陆离和她视线相对，一双眼睛像是看进她的内心深处：“乔安，你比你想象中优秀，你的物理天赋真的很好，而且……乔安，顺从内心，你的内心未必不愿意。” 乔安沉默。 她没有说话，陷入沉默。 薄陆离对她的鼓励让她本来不自信的内心慢慢落了下来，也开始认真思考一些问题。 比如说……撇开其他，她想参加吗？ 想的。 她很喜欢物理，也很愿意这一生和物理绑在一起。 可她也不自信，她从未想过在考试之外，在高中之外，还有什么样的追求和成就，她的努力是奔着高考方向的。 只有学习和考试，没有其他。 可是高考过后呢？ 她的大学，她的未来想要从事哪一样研究？ 念头一转，就有两个字想要吐出来。 ——物理。 这两个字咀嚼在喉间，就能升起无数的野望。 乔安一直沉默，薄陆离并不说话，给她时间思考，也让她好好想清楚。 这不是一天可以做出来的决定，她代表着很长一段时间的辛苦，也代表着因为以前没有接触物理竞赛，会相较于别人，有一个更低的起点。 若是没有恒心，也不用早早浪费时间了。 - 一直到两人吃完饭，乔安也没有给出什么答案。 薄陆离也并不问，要参加比赛，流程是非常漫长的，并不急着这一天两天。 到童家外面的时候，乔安付了车费，薄陆离没有和她争抢。 两人站在小区门口，没人动。 “快进去吧，我也要走了，注意身体，没什么比你身体更重要。”薄陆离轻声叮嘱，眼神染上两分不舍。 乔安眼眶都红了，她也是满心的不舍，他们这次见面，竟然只有几个小时的相处。 而且…… 这还是薄陆离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硬座换来的。 她真的很心疼。 “哥……你也注意安全，好好休息再去学校上课，以后、以后假期这么短，就不要过来了，太浪费时间了。否则，否则我会生气的！”乔安仰着头看他，眼神满是认真，还特意凶巴巴的，不许他以后再这样。 但里面的心疼薄陆离又怎么看不出来？ 他抬手，敲了敲乔安的脑袋，似笑非笑：“知道啦，你现在可凶了，我可不敢惹你生气！” 乔安哼了一声，表示“知道就好”。 薄陆离笑了出来，离别的情绪也淡了一些下去。 “哥……你要参加竞赛，那对你的生活会有什么影响吗？”乔安忍不住问。 薄陆离摇头：“基本上全程都是管吃管喝，考得好一点，连冬令营、夏令营和车费都是管了的，又怎么会有什么影响？” “那就好。”乔安松了口气。 薄陆离轻轻摁着她的肩膀，将人往小区推了推，“进去吧，有什么话微信再说，回去还可以视频……” “好。”乔安点头。 再不舍也要分别，长大了，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也有各自要奔赴的前程，这样的离别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好一次。 乔安走得很快，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就忍不住跑回去拉住薄陆离不让他走。 薄陆离看着她的背影，也克制地手握紧成拳。 童家。 “姑姑，你们都还不睡吗？”白诗彤给白芷兰倒了杯开水，声音温柔。 现在可是已经零点过后了！ 童家人可是从未这么晚没回房间过！ 以前家里三个孩子，童苍衡第二天要上班，白芷兰要睡美容觉，一到十点，就都各自回房了。 白芷兰笑着接过，摇摇头：“不困，我再坐着看会儿电视。” 童苍衡和童乔博都一齐点头，显然，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白诗彤抬头看了眼电视，里面正播放着无聊的综艺。 这可都是童家人平时不看的，白芷兰看得百无聊赖，童苍衡手上还拿着报纸，童乔博就更不用说了，视线呆滞地看着屏幕出神…… 谁不知道他们是在等乔安！ 白诗彤深吸一口，尽量让自己不要露出什么不好的情绪，指甲掐在掌心，保持着理智。 现在已经不是之前了，她和乔安的几次交锋都非常失败，一次胜利也没有！ 上次童佳韵的事情她也很后悔，不仅没有毁掉乔安，反而将她手上好用的刀给毁了，以至于今后要出手，都找不到童佳韵那么好操控的！ 而且自己还被怀疑，以至于她在这个家中……越来越像客人。 这个变化可是非常不好的，客人……就说明不是自己人。 然而她并没有办法阻止这种变化，童苍衡的戒备之心非常明显。 乔安出去见薄陆离了，只让童家人自己回来，可他们却一点也不怪乔安，反而此刻坐在大厅等在，心里惦记着，生怕她出点什么事。 就连以前时常要说乔安和薄陆离那么亲密不好的白芷兰，今天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时不时看看时间，等待着乔安回来。 这种感觉…… 对白诗彤来说，真的非常非常不好。 第42章 准备 “要不要出去接一下安安？”白诗彤笑语盈盈。 白芷兰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薄陆离的车票有时间卡着，不会说多久的话，她应该就快要回来了。” 白诗彤点点头，在她旁边坐下。 她倒是希望姑姑能够选择出去“接”乔安，这样的话，乔安一定会非常不高兴，可现在姑姑也想得远了，开始注意着分寸。 她只是提了一句，对方没有同意就算了。 白诗彤的视线又看向正在出神的童乔博，脸上笑容不变：“乔博哥，你们也真是太厉害了，说参加一个比赛，就立刻参加，结果没想到竟然还拿到了一等奖！真棒！” 听到夸奖自己的话，童乔博还是抬了抬头，“我就是打杂的，是安安做的多，这个奖项的功劳都在她和云然。”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挺骄傲的。 ——毕竟自己妹妹这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不骄傲呢？ 白诗彤的手指掐在掌心，笑容有些僵硬。 童家人都没注意到，童苍衡还点点头：“是的，安安是很厉害，乔博，你应该向安安学习，你的脑袋非常聪明，就是不爱学习。你看你现在，都被你妹妹比下去了！” 童乔博：“比下去就比下去了呗？我可没办法像她那样拼命学习。” 之前被乔安比下来，他还觉得很不好意思，现在习惯了，也已经坦然面对自己比乔安差多了的事实。 白芷兰也跟了句：“乔博，你这次和安安参加活动就很好，我看你这一个月都没怎么打游戏了，以后还有活动你们也可以一起参加，周末安安看书学习的时候，你也跟着一起学习吧，多和你妹妹学学。”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让童乔博和优秀的乔安学习，童乔博不在意，白诗彤却是一言不发，眼神晦涩难辨。 就在童乔博被念叨得脑袋疼的时候，乔安回来了。 她推开门的时候，刚刚脸上的不舍已经调整不见，一脸平静。 见他们都还在客厅，乔安也诧异了一下，随即问道：“爸妈，你们怎么还没休息呢？” “我们还没困呢，你还要不要吃点东西？”白芷兰问。 乔安笑了笑，摇摇头：“不用，我已经吃了两顿晚饭了！” 白芷兰和童苍衡闻言也笑了笑。 “陆离已经走了吗？”童苍衡说。 乔安点点头，没表现出太多的不舍，只是说：“他也还要回学校上课，不好久待。” 童苍衡点点头，想了想，他站起来：“时间也不晚了，都上楼睡觉吧，安安和乔博这次拿奖了，都有奖金，明天早上发给你们！” “爸，我这边还有不少钱呢……”乔安有些想要拒绝。 童苍衡笑着说：“这是奖金，你和乔博都有的。” “给你就拿着呗，反正我是肯定要的！”童乔博翻了个白眼，说道。 他说这话其实只是想要乔安接受奖金，毕竟他实在是不想看到她缺钱花，也不想看到她为了攒点钱出去兼职…… 但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立刻就不怎么好听了。 乔安没搭理他。 她对着童苍衡点了点头，接受了好意。 乔安已经回来了，众人也都纷纷上楼睡觉，毕竟天亮后上课的上课，上班的上班，都还很忙。 白诗彤直上三楼，乔安和童乔博就在二楼，她回自己的房间，童乔博叫住她—— “喂！” 乔安回头。 童乔博耳根微微红了红，半晌他说：“我们三个商量着，周五一起吃晚饭，内部庆祝一下……” “好。”乔安点头。 童乔博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晚安！” 说完，一溜烟钻进自己的房间，还合上了门。 乔安：“……” 片刻，她露出笑容，轻声说：“晚安。” - 物理模型设计大赛结束，薄陆离也回去了。 他们的模型做的不错，但之前云然规划的专利并没有成功，奖金倒是拿到了，本来他们说都给乔安，乔安没同意。 最后奖金平分，也算是非常公道。 乔安自己觉得她这一次的比赛收获远比奖金重要，而且如果没有他们，她也不会参加这个比赛。 三个男生关系好，又都是不差钱的，也不在意这个奖金分配。 物理仇老师知道乔安和唐翎城参赛还拿了一等奖，很是夸奖了他们一番，还天天在办公室嘚瑟。 瞧瞧！ 这就是他的学生！多给他们这个物理老师争光呀！ 原本乔安虽然受老师关注，但唐翎城是没有老师关注的，这次之后，唐翎城也体会到了老师的关注是什么感受！ 尤其是物理老师，几乎每堂课都点他回答问题，弄得他苦不堪言。 看起来生活归于平静，但只有乔安知道——她的内心一点也不平静。 “你又在预习？”唐翎城刚刚打篮球回来，冬天穿得厚，打篮球的时候脱了校服，只穿了里面的一件卫衣。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抱着篮球坐在乔安旁边，呼出的热气非常明显，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眉梢微挑，张扬肆意。 童佳韵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唐翎城现在也恢复正常，只是除了乔安，很少和其他女生接触。 乔安头也不抬，应了一声：“嗯。” 唐翎城突然诧异道：“你这不是高一的课本？” “高二的。”乔安回了句，继续看着书，一边看手上还一边做着笔记，显然非常认真。 唐翎城：“……” 他一脸震惊，简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晌，他才梗出一句—— “你丫也太牛逼了吧！” 预习进度都在高二了？！ 这高一的上学期可还没有结束呢！ “有时间就看看。”乔安随口道。 唐翎城脑袋凑过去，眨了眨眼睛：“乔妹呀，虽然我知道你爱学习，但这学习也是一步步来的，你又不准备跳级，现在就看高二的书，是不是有些急切了？” 急切。 乔安听到这两个字，手上微微顿住，笔也没有动了。 他说得有道理，她确实急切了。 她才高一，开学的时候就告诉了自己，要慢慢来，基本功要扎实起来…… 以前她也是这样做的，可最近，她确实急着往后走了。 她这么急切，是在准备什么吗？又是为了什么准备？ 乔安抿了抿唇。 薄陆离说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时候，她是下意识拒绝的，可现在……自己这么急着准备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乔安放下笔。 唐翎城茫然了，怎么自己说了两句，她就放下笔了？ 他着急地说：“乔妹呀！你可别生气，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是学霸，我是学渣，你肯定比我会安排学习进度的，我……” “噗——”乔安笑了出来。 唐翎城愣住，傻傻看着她的笑，半响，挠挠头：“你笑了……最近你都好久没有笑了，总是非常严肃……” 怎么自己随口说了她两句，她没有生气，还对着自己笑呢？ 他结结巴巴：“你、你别是被我气傻了吧！” 乔安深吸一口气，视线看着桌上的高二物理，缓缓露出微笑：“我是想明白了，既然心里有决定，就要坚定。可以说愿不愿意，不能说行不行。“ 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唐翎城：“……”你在说啥？？ 乔安又低下头，这一次学起来她就更加认真了，而且整个人的状态也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区别。 若是之前她是犹犹豫豫地看书，现在则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刀，锋芒毕露。 当晚，乔安给薄陆离发了一个消息—— 【哥，一起加油吧。】 薄陆离看见了，没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他看到这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全明白了。 他露出一个笑容，而后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发给了她。 - 于是，唐翎城就发现…… 他原本以为他这个同桌已经非常爱学习，甚至都快成为书呆子了！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她已经不是爱学习，而是学疯了！ 整天都抱着书，手上“刷刷刷”写着，整个人充满了斗志，除了上课对应相关科目，但凡是下课，她看得都是物理书。 最开始还看课本，后来看得就是些让唐翎城茫然的物理书了。 乔妹…… 不会是对物理痴迷了吧？ 唐翎城打了个哆嗦。 想要参加国际比赛要做的准备不少，除了知识储备以外，当然还需要具备一些其他条件。 薄陆离几乎将所有需要准备的都告诉了她，乔安心里有数了。 于是，这一天乔安去办公室找到林文觉。 “林老师。”乔安声音轻轻。 对于面前这个年纪第六的尖子生，林文觉早就不是开学的态度了，见她过来，他立刻和蔼地问了句：“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乔安：“我想报名参加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预赛。” 她的声音落地，林文觉差点被自己给呛到了。 他忍不住说：“竞赛题和我们平时考题不一样，现在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如果去参加竞赛就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很多人参加竞赛都是为了保送，童乔安你只要好好学习，通过高考，高考之后，你可以在所有大学里面，选择任何你想要去的专业，这可比竞赛好多了。” 他这是为了乔安好，如果不是一二等奖，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的含金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时间战线也不短，乔安的成绩足够好，他们也都很看好她。 走高考的路子，想选什么就选什么学校，何必浪费时间参加竞赛？ 而且…… 真不是他说，竞赛的题和普通题是有区别的，他担心乔安参加是浪费了时间。 第43章 竞赛 他们学校不是没有这次参加竞赛预赛的，他们班是没有，隔壁班就有一个，一班二班更是有好些个。 要是其他人来报名，林文觉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偏偏报名的是……乔安。 乔安当然知道他的考量，事实上，他的考量就是自己这几天想的，参加这个竞赛，很可能会浪费很多时间，也很可能最后会拿不到奖。 ——可她就是想要试试。 毕竟，她这是第二次的人生，上辈子这条高考路，她已经走过一次，这一次，她想在走的过程中，看更多的花团锦簇。 哪怕知道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她依旧想要试试。 高中的时间是浪费不起的，可她却不觉得对于她而言，参加竞赛是浪费时间。 不能因为可能没有收获，就压制住自己的渴望，就一点也不去尝试。 更何况，她知道，只要自己参加了，就绝对不是一无所获。 接触到更多优秀的人、学到更多物理知识、见了更多样的战场……这些都是收获。 因此，乔安摇摇头，轻声说：“林老师，我想参加的。” 林文觉一听，继续苦口婆心地说：“童乔安啊，真不是老师非要拦着你，毕竟拦着你其实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但我真是为你好！你以前没有相类似的比赛经验，你看咱们年级一班的刘鎏，初中就拿了不少物理比赛的奖，还有高二的许扬青，还有高三的黄敏军……黄敏军可是打定主意走竞赛这条路，磨了三年，来年高考都是放在竞赛的后面的！” 是呀，和那些人相比，乔安看起来胜算真的不高。 她抿了抿唇，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林老师，我想试试，今年如果不试试，明年就更加没有勇气了。” 林文觉不说话了。 这时候，物理老师手上拿着零食，一边吃一边进了办公室，“咦？童乔安同学也在呀，吃点吗？” 这位物理仇老师，一贯是个随和的，虽然看起来有些不着调，但物理水平是真的高，要不是人太不着调，教一二班也是没问题的。 年级主任一向对他非常头疼。 他一贯很喜欢童乔安这个学生，态度也就非常好。 童乔安摇了摇头，笑了笑：“仇老师好，我已经吃过饭，就不吃了。” “老仇，正好你来了，你快说说这丫头，非要去参加物理竞赛，我真是搞不懂她干什么非得要去浪费时间！”林文觉抓着仇老师就开始念念叨叨。 仇老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到林文觉说完，他才看向乔安：“你真想参加？” 乔安认真点头。 “好事呀，那你要好好准备，我回头给你找两本习题，你自己做着练练，这竞赛可不是一场就能考完的，一刻也不能懈怠。”仇老师笑着说，手上还扔了块果干进嘴里。 林文觉：“……” 乔安露出笑容，“好的，谢谢仇老师。” 她要参加，物理老师又非常支持，林文觉还能说什么？ 他摆摆手，长叹一口气：“回去吧，就算要参加竞赛，学习的事情也不能松懈了，期末考要是下降太厉害，我就找你家长聊聊了！” 他真是担心死了！ 要是一个好苗子毁了，他真是心疼死。 “嗯，我会的。”乔安认真点头。 她知道，林文觉这是已经笃定她为了准备竞赛，期末考成绩会下降，乔安没有解释，因为她自己也说不准。 但她也知道，她也不会为了竞赛完全放弃学习的！ 对于林文觉，乔安以前是不喜欢的。 可此刻她发现，其实他也是一位想要学生好的普通老师，虽然他有很多问题，虽然他的一些做法非常不对，但今天他的话，就足以让乔安对他改观。 高二文理分班，她必然是要离开林文觉的班级，分班后，她高考的成绩与他无关，对方也知道，他还是苦口婆心劝了。 他希望这个学生不要有遗憾，希望她高考取得好成绩。 只是这个时候的她，这个年纪的她，还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出不一样的风景。 只能辜负他的好意了。 等到乔安离开后，林文觉瞪着仇老师：“你鼓励她干嘛，那竞赛要是那么好考，我还拦着做什么？她要是安安心心学习，这个成绩高考一点问题都没有！” 仇老师放下零食，难得态度认真了些，他说：“童乔安的物理天赋很好，我觉得她去闯一闯是好事。” 见林文觉还要说话，仇老师打断他：“老林呀，咱们教书时间也不短了，你比我教得时间还要长，咱们这些年见到的有天赋学生其实也不少了，他们在某个科目上，其实是有很好天赋，可最后呢？最后他们走了一条碌碌无为的平庸路。天赋不练，不磨，慢慢的也就淡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挺平静的，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童乔安的物理天赋真的那么高吗？”林文觉皱眉。 仇老师摇头：“不，她不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但她是我见过最舍得练和磨的，天赋上的那一点差距，足以用勤奋弥补上去。她很执着，执着的人选定了她有天赋的一条路，不比天资卓绝的天才差。”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你忘了，她才高一。” 林文觉愣住，随即恍然大悟。 是呀，童乔安才高一，高三黄敏军那是破釜沉舟，但高一的童乔安，却还有再爬起来的时间。 仇老师：“老林你还不赶紧去吃饭，待会儿又要准备上课了。” 林文觉叹口气，干脆去吃饭，不再乱想。 - 教师食堂。 林文觉来得有些晚，教师食堂还在吃饭的老师多半都是高三的，但就在靠近窗口的那一桌，好几个高一年级的老师也在。 其中就有二班班主任。 林文觉神情就有些复杂了，因为当初一二班班主任公开表示想要乔安去他们班，自那以后，他们每次见面就有些尴尬。 好在和他们离得远，除了大会见面，平时一般是不见的。 他打了饭菜，本来准备远远避开，没想到那一桌有个认识的老师招手：“林老师！” 林文觉没办法，只能端着菜过去。 打过招呼后，他便安静吃饭，饭桌上老师聊天还在继续。 “……可真是愁死我了，你说他好好学习不行吗？非要去参加什么竞赛，他可是高考理综状元的苗子，这不是浪费时间嘛，又怎么劝都不听！”二班班主任梁波一脸忧愁。 林文觉一愣，抬头：“梁老师，你们班也有人非要参加竞赛？” 这话的意思就有点多了。 非要参加竞赛，就是说老师是不支持的。 如果成绩不好，想要去搏一搏，老师不可能拦着。 那只能是成绩好，有希望拿到名次，但对于本人而言，相较于浪费的时间来说不划算。 而一个“也”字，就说明林文觉班也有。 “可不是，就是齐盛荣！咱们年级第一，你们班不会是……童乔安吧？”梁波声音诧异。 童乔安是真的在年级上很出名，平行班考进前十太难，而她的成绩显然不是巧合，而是随着题难度上升，还在往前推进的优秀成绩！ 林文觉苦着脸：“可不是……” 他和梁波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辛酸。 年级上的另一个老师感叹—— “这些学生到底都在想什么？” - 乔安不知道齐盛荣在想什么，事实上，她都不知道齐盛荣也要参加。 回到教室之后，乔安立刻便加紧时间看竞赛的内容。 要考的知识点她都知道，可题型和这些知识点的扩展还不熟悉，这是她参加竞赛最难的一步。 预赛的时间不久了，若是不好好准备，那才真是浪费时间。 快要上课的时候，唐翎城回来了，显然又是打了篮球回来。 他将篮球搁在椅子下面，对旁边的乔安说：“乔妹，你歇一歇呗，干嘛总是这么认真，周末我和你哥要去滑雪，你去不去？” 乔安摇摇头。 唐翎城张扬挑眉：“去呗，出去锻炼一下，你是不是还不会滑雪，我滑得可好了，到时候我教你，保准儿……” 乔安看向他，打断他：“凌晨，我接下来要准备比赛，所以会很忙，周末所有的活动我都不参加了，我要专心看书。” 凌晨，童乔博给唐翎城起的绰号，他们一起准备物理模型大赛的时候乔安也跟着叫，就也习惯了。 唐翎城一愣，下意识问道：“你要参加比赛？什么比赛？” “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 “参加那个做什么？”唐翎城茫然。 乔安嘴角扬了扬，眼底有光：“因为……只有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拿到一二等奖，才有参加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资格。” 所以，她参加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的目的，是为了之后的物理奥林匹克，一二等奖不是荣誉，那是……门票。 唐翎城愣愣的看着她。 他不止一次见过乔安眼底有光的模样，他也不是第一个意识到乔安现在变得越来越漂亮，可只有这一次，她眼底的光亮得让他瞳孔缩了缩。 他移不开视线，却又从心底升起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酸涩。 年少的唐翎城只能结结巴巴应了一句—— “哦、哦哦，那、那你加油。” 可是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是少年时期张扬桀骜的唐翎城第一次自卑。 少女眼中的光让他震惊，让他移不开视线，却又让他……相形见绌。 那个时候，他满身的汗水，刚刚在篮球场上打得别人叫哥归来，他的下巴是抬着的，他自信张扬。 他在给少女炫耀自己的战绩，他想要周末带她去滑雪，他想要让她看看自己滑雪滑得有多好，他在洋洋得意…… 可是在看到少女握着笔眼底有光的时候，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卑。 唐翎城第一次体会到。 此时的他还并不明白这种情绪，他没了说话的兴致，也不敢打扰她，只是沉默地坐在旁边，心底涌起一股酸酸涩涩。 - 仇老师给了两本练习题，竞赛的练习题也有很多本，但对于乔安而言，时间有限，所以她要练习的是最有含金量的。 仇老师给挑选的练习题，就是其中最有练习价值的。 一本题简单一些，但却是扎实所有基础功，无论是竞赛还是普通考试，围绕的知识点就是那些，只要抓住基础和核心，以不变应万变，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还有一本练习题就非常难，而且题非常古怪。 这是开拓思想的，竞赛的题向来出奇，也需要庞大的见识和天马行空的想象，这一本练习题就都是这类的。 两本练习题都非常好，乔安郑重的感谢了仇老师。 “……哥，你有买到这两本没有？如果你没有买，我明天去买两本寄给你，我知道哪儿有卖的。”乔安对着镜头说。 自从决定参加竞赛之后，两人视频联系的时间就更多了，他们会探讨一些问题，分享一些经验。 对面，薄陆离摇摇头：“我自己买就是了，你不用寄，我给你的笔记你收到了没？” 乔安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黑壳的本子，非常厚实，每一页都书写了不少内容，有些简单，有些写得详细了些。 “你怎么写了这么多呀，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乔安翻的时候，微微有些皱眉。 “这学期开学的时候。”薄陆离轻声说。 那时候，乔安刚刚离开，他的时间骤然变多，周围也骤然间变得寂寞，如果没有一个其他计划，那他的空余时间就显得过于冷清了。 虽然他不怕冷清，但忙碌起来总是好的。 注意到乔安紧皱的眉，薄陆离轻笑：“所以你放心，不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只是自己看的时候记下来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越是少笑的人，笑起来就越是好看。 嘴角微微扬，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显得狭长，里面盛满的笑意更是让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薄陆离长得是真好。 哪怕穿着最普通的校服，最廉价的体恤，他都是夺人眼球的。 乔安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忙回过神，眉头松开。 她一点不为自己自作多情而尴尬，毕竟之前薄陆离就为她做了很多笔记，那些可是特意浪费时间写出来的！ 他今年高二，时间如此宝贵，她怎么舍得他为自己浪费？ 薄陆离总想对乔安好，乔安却舍不得他对自己好。 “对了，哥，如果我们能够进入决赛，那是不是就有机会一起去京市考试？”今年的承办单位在京市，进入决赛后，他们也都要去京市考试。 薄陆离笑着说：“嗯，安安加油，如果能拿到一二等奖，我们还会进入集训队，在京市一起参加集训。” 乔安听到这话，也露出笑容，手握紧：“就是为了和哥一起集训，我也会加油的！” 要集训，就必须要一二等奖，说是为了一起集训，意思也就是一起拿一二等奖。 ——这是互相之间的鼓励。 她一脸坚定，小脸微微鼓起，仿佛才能更显决心。 薄陆离失笑。 但他很快咳嗽一声，说道：“时间很紧张，我给你梳理一遍之前……” 门口。 手上端着水杯的白诗彤抬着手，却没有敲门。 半晌，她嘴角露出笑容，依旧没有敲门，只是转身下楼。 “咦？安安不喝吗？”白芷兰正在吃水果，见白诗彤又端着杯子下来了，便随口问道。 白诗彤轻声说：“我看安安好像在和薄陆离视频，就没有打扰她。” 白芷兰闻言，长叹一口气，到底什么都没说。 要是之前，她肯定会露出不高兴，但自从被童苍衡说了几次之后，她也在注意着尺度。此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薄陆离也是安安的家人。 白诗彤拿起桌上的书，状似无意道：“我就听了句安安说要和薄陆离去参加竞赛，好一起去京市集训。” 白芷兰抬头看向她，眉头皱得死紧。 片刻，她问：“什么竞赛？” “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拿了一二等奖，就可以保送好些名牌大学的物理系了，可惜我物理不是很好，就不去浪费时间了。”白诗彤耸耸肩，有些失望。 “很浪费时间？”白芷兰偏头，有些好奇。 白诗彤点点头，一脸无奈：“是有些浪费时间，一般不是物理特别强悍，有经验的，老师都不会建议参加。而且竞赛题做多了，再回头做物理考试题，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她说完，又吃了一块水果，而后说：“姑姑，我先上楼去看书了，期中考没考好，就快要期末了，我得抓紧时间看书。” 白芷兰心里有事，便只是摆摆手，随口道：“去吧去吧。” 白诗彤转身，嘴角带着笑，从容淡定地上楼。 没一会儿，童乔博下楼，从冰箱里面翻了盒酸奶，拿着就要回房间。 “乔博！”白芷兰叫住他，“是不是物理竞赛要开始了，你怎么不参加呢？” 童乔博一边喝酸奶，一边随意道：“我参加那个做什么？那奖可不好拿，浪费时间干什么，而且我以前也没有参加过竞赛呀！以后也不学物理专业，参加那个做什么？” 白芷兰一听，顿时脸上的神情就更忧愁了。 童乔博好奇：“妈，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不会看我们拿了一个模型大赛的奖，还指望我们拿竞赛的奖吧？” “没，没有。”白芷兰摇摇头，一脸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童乔博一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也没放在心上，又回楼上了。 这一整个下午，白芷兰都有些恍惚，本来约好和几个小姐妹逛街的，她也没有去，只是在家里，是不是抬头看看楼上。 - 晚上。 童苍衡下班回来，白芷兰拉着他，将他拽到一边，“苍衡，我有个事情要给你说一下……” “什么事？”童苍衡看向她。 白芷兰眉头皱在一起，叹口气：“安安要参加物理竞赛，为了和薄陆离一起集训！” “你听谁说的？”童苍衡茫然。 “当然是安安自己和薄陆离视频的时候说的！”白芷兰有些紧张，小心翼翼，“你说安安和薄陆离是不是太亲密了？这为了一起集训，都报名去竞赛，可他们一个还在小县城读书，一个也没有接触过竞赛，这哪像可以参加竞赛的……” 童苍衡也皱了下眉，他对于物理竞赛知道的稍微比白芷兰多一些，竞赛的难度确实不是一般的大。 “我查了一下时间，竞赛的初试就在期末考的前几天，要是去参加竞赛，有可能会影响到期末考试。虽然期末考试也不是关键，可要是白白浪费时间、耽误期末考试，就不太好了吧。” 白芷兰再次叹口气，继续说：“我知道她在意薄陆离，知道他们现在离得远。可是他们一个高一一个高二，现阶段最重要的应该是学习吧，为什么就为了一起集训，去参加什么竞赛呢？” 对她而言，浪费时间是一回事，可安安参加竞赛的目的才是最让她担心的！ 她参加竞赛的目的是为了和薄陆离集训，这简直就是乱来！ 薄陆离就这么重要？ 白芷兰有些难受。 童苍衡也皱紧了眉，他问：“你问过安安没有？” “还没……”白芷兰张张嘴。 “那先问过安安再说，什么事情不要自己被背后胡乱猜测。”童苍衡严肃的说，虽然此刻他心里也是非常担忧的。 白芷兰点点头：“那待会儿吃饭的时候问问，我下午的时候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吃饭的时候，童苍衡便直接问了—— “安安，你和陆离要参加物理竞赛吗？” 第44章 偷听 乔安闻言，点点头：“嗯，已经报名了，再过两个星期初试。” 她一直没有藏着掖着，但也没有特意说。 白芷兰立刻追问：“是因为要和薄陆离一起集训，才参加比赛吗？” 乔安皱眉，有些不明白白芷兰这话的意思。 “妈，我参加比赛当然是因为我想要参加。”乔安看着白芷兰的眼睛。 白芷兰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乔安看着她的脸色，又看了看坐在旁边平静吃饭的白诗彤，脑袋闪过什么。 她突然就明白了。 看来下午的时候，自己和薄陆离打电话被人听到了。 而且不仅是被人听到了，还被人串改了意思，以至于她妈现在质疑她参加比赛是为了薄陆离。 她眼中闪过恼怒，随即冷言道：“想要参加集训，必须要先在竞赛中取得一等奖或者二等奖的成绩。” 所以，就算是她和薄陆离约定集训，前提也是拿到一二等奖，能拿到一二等奖，这个比赛就参加得非常有意义，不需要一丝质疑！ 所以为了集训参加比赛，这话本身就有问题。 白芷兰一愣，她没想到集训是要一二等奖的获得者才能参加…… 她还以为只要去竞赛，就能去集训。 正在她愣神的时候，被竞赛二字震惊到的童乔博已经回过神，咽咽口水，惊呼—— “我靠！你竟然要参加物理竞赛？！你咋这么牛逼！！” 他觉得乔安厉害，并且是真心的。 白芷兰听到这话，顿时就更加茫然。 起初她怀疑乔安是为了和薄陆离一起集训才要参加什么竞赛，然后又问童乔博，知道竞赛很费时间之后，她还以为现阶段参加竞赛不是好事情…… “乔博，下午的时候，你不是说参加竞赛很浪费时间，并不好吗？”白芷兰看向童乔博，想要问个明白。 童乔博立刻说：“那是对我不好！！我水平不行呀，这丫头能力比我强多了，她要是参加竞赛能拿到奖，那就真是太牛逼了！” 他的神情非常夸张，又是震惊又是骄傲的。 白芷兰瞬间明白——是自己误会了。 但又想到自己了解的…… “可是安安，竞赛的时间不是期末考之前吗？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学习？”白芷兰又说。 乔安：“不会的，我会协调好。” 白芷兰这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又把视线看向童苍衡。 童苍衡没看她，他看着乔安认真问：“你以后大学要学物理？” “是的。”乔安点头，非常坚定。 “那你自己决定了就好，你才高一，想去试试也是好的。”童苍衡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对于乔安参加竞赛他是支持的。 对于乔安这个他愧疚的女儿，他其实一直都没什么要求，只希望她开开心心过每一天，不要再吃苦和不开心了。 她成绩好，自己努力，他为她高兴，也为她骄傲。 她要是不喜欢，或者说成绩不好，他当然也不会逼着她学习，只要她开心，一切都好。 刚刚白芷兰告诉他的时候，他也是为那句“为了和薄陆离一起集训参加比赛”而皱眉。 此刻知道她心里有成算，看她坚定的样子，知道她不会后悔，他当然也就支持她。 “吃饭吃饭。”童苍衡露出笑容，给乔安夹菜。 乔安却放下筷子，看向白芷兰：“妈，你是听到我和哥视频吗？” ——其实她知道，不是白芷兰偷听。 她这话问出来，白芷兰果然立刻摆手：“不是的，是诗彤上去给你送水不小心听到了一句。” 白芷兰心里坦荡，对白诗彤又是非常信任，自然不觉得白诗彤是偷听。 但这话说出来，饭桌上诡异地安静了。 白诗彤眼中也闪过恼怒，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姑姑竟然这么直白就说出来了！ 见所有人都看着她，白诗彤立刻调整好面部表情，眼神茫然，随即便是恍然大悟—— “哦～是我听到的，我给安安送杯水，听见她说要和哥去参加物理竞赛，一起集训，我有些羡慕，就感叹了一句自己没这个能力。” 白芷兰点点头，承认了白诗彤的话，“是呀，我就误会了，还以为安安去竞赛只是为了……” 说到这儿，她停住不敢说下去了，脸上带着愧疚。 乔安抿紧了唇，她不相信都是巧合！ 但白诗彤现在的行为非常隐晦，她的那些话最多只是引导作用，就算单独拿出来，绝对也挑不出什么错。 白芷兰对她深信不疑，乔安没有任何证据。 而且，不得不说这一次白诗彤成功了，她成功让乔安对白芷兰最近刚刚产生的好感全都磨灭了。 ——磨灭好感不是因为白芷兰误会她。 ——而是因为白芷兰那么相信着白诗彤。 乔安深吸一口气。 她不会对着白芷兰发脾气的，因为那样没有任何作用，还只会让白诗彤更加得意，以及达成她的目的。 乔安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站起来，走了两步，她又停下，回头平静地说：“表姐，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听我和别人打电话，更不要告诉妈，曲解我的意思。” ——讽刺她偷听还造谣生事！ 白诗彤手指紧紧掐着筷子，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好，以后不会了。” 乔安上了楼，白芷兰茫然地说：“安安什么意思？这事儿和诗彤没有关系，是我误会了，安安和诗彤……” 她这时候又想到她们两人之间好像有些“误会”，关系也是平平淡淡。 白芷兰忙站起来：“是我的错，不能让安安误会诗彤，她们两姐妹应该好好相处，不能再有矛盾，我去给她解释！” 她才站起来，还没离开就被童苍衡拉住。 童苍衡放下筷子，长叹一口气：“坐下吃饭吧，还嫌不够伤安安的心吗？” 白芷兰张张嘴，又坐下，一脸羞愧。 是的，她又做错了。 本来安安就看重薄陆离，自己也承诺不伤她心，结果还是…… 童苍衡的视线放在白诗彤身上，上次乔安给他说的话，他是相信的。 只是他也想过，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诗彤这丫头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芷兰对她的感情非常深，他不想因为误会就给家里造成难以调和的矛盾。 上一次的警告，是他有些怀疑白诗彤，所以说的。 但那只是怀疑，而这一次，他就又多了几分相信——诗彤或许是真的对安安不满，也在背后做着小动作。 “诗彤，不管是不是误会，以后就算不小心听到安安打电话，也不要再将内容拿出来说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偷听到别人电话的内容，都是不应该再说出去的，这属于泄露他人隐私，更不要串改意思。”童苍衡平静地说。 白芷兰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客气，正要张口，童苍衡又说：“这是家教问题，我提点一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白诗彤抿着唇点头：“好……” 她觉得真是屈辱至极！ “芷兰，这次我也要警告你，最后一次了，以后绝对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警告白芷兰的时候，也看了白诗彤一眼。 白诗彤脸微微一白。 她知道，这话是警告她！ 看来自己就快要碰触到姑父的底线了，他没有出手，不过是这次的事不大，以及还有两分不确定。 倘若确定了…… 她从来不觉得她姑父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要不是姑姑年轻时候救了失忆的姑父，怕是他这样的人物，和白家永远都不会有任何关系！ 这些年因为姑姑，她都忽视了姑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白诗彤抿着唇，她知道，自己今后如果还想住在童家，维持着和童家的感情，就连一点小动作都不能有…… 童乔博也没有吃东西了。 他的视线狐疑地看了看白诗彤，又抬头看了看楼上。 他怎么觉得……这两丫头关系有些不对？ 而且诗彤也奇奇怪怪的，让他有些不喜。 - 那天的事情过去了，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 乔安不想去纠结那些复杂的关系和感情，更不想浪费时间和白诗彤斗来斗去。 她一头扎进物理竞赛的练习中，不得不说，竞赛的题和平时的考试题比起来，真的有很大的区别。 灵活性、扩展性，都远不是死板的考试题可以比的。 乔安埋着头准备，时不时和薄陆离视频沟通，每次和薄陆离说完话，她都感觉自己又明显进步。 ——可见薄陆离的强大。 这个念头只让她更加充满斗志，一股不服输的情绪让她学得越发投入。 转眼间，竞赛初试就要开始。 这次初始的考试地点不远，也就不需要提前一两天赶到考场周边准备。 初试就在眼前，距离期末考试也没有几天了，二中的学习气氛非常浓郁，班里也早就开始复习这学期的内容。 “车上就不要看了。”童乔博伸手，将乔安手上的本子合上。 乔安立刻又翻开，口中急促应道：“我就再看一眼，这地方有点弄不明白！” 说完，她便又皱着眉看了起来。 好在她确实没有一直看着，看了看之后就合上本子了，只是视线一直盯着一个地方没有聚焦，显然，她这是陷入了思考当中。 童乔博相当无奈，说了句：“我看你现在简直都快钻进物理竞赛里面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你有准备没有？期末考试成绩可是会影响整个新年哟！” 乔安一动不动，显然，她还在自己的思考当中，并没有听童乔博说话。 童乔博无奈地耸耸肩。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诗彤眼神幽暗。 马上就要初试了，之后便是期末考试。 一个以前没有接触过竞赛的乡下丫头，她能过初试？ 一门心思都在竞赛上面，她的期末考又能考好？ 白诗彤不相信。 她只想看到乔安既没有过初试，期末考又没考好的样子，那时候，看年级上那些老师还怎么夸她…… 白诗彤冷笑。 第45章 发烧 乔安不知道白诗彤的想法，事实上，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的。 薄陆离说得对，应对白诗彤这人最好的做法就是忽视她，让她自己去蹦跶。果然，她的成绩在平缓的下降，而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她的情况多么糟糕。 而且乔安自己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每天光是为了竞赛和期末考试复习就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个。 她永远不会把目光停留在别人身上，专注自我提升，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次要参加竞赛，很多人都不看好乔安，还有几个老师课下看到乔安复习竞赛的内容，无声叹息。 但她仍然坚定地准备着竞赛，一点不动摇决心。 初试那天是周末，原本童苍衡和白芷兰是决定去陪考的，乔安没同意，她觉得有邢叔叔送自己就可以，不需要家长去陪考。 童苍衡和白芷兰想了想，也没有勉强，毕竟他们也担心自己去了会不会反而让乔安的压力变大，没发挥出实力。 乔安自己一个人带着考试的工具到了考场，其实她还是有些紧张，毕竟竞赛是她没有参加过的，哪怕做了无数的准备，心底还是忐忑不安。 一直到看到题目的时候，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简单，但也不是自己摸不着头脑的。 乔安长出一口气，在开考之后便立刻沉浸在做题当中，竞赛的考场上可是不容浪费一点时间的。 唐家。 “婉瑜阿姨，翎城醒了吗？”童乔博进了唐家门后，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唐翎城要是真没起来，他肯定是要将人拽起来的。 哪知道他问完后，发现郑婉瑜的面色有些奇怪。 童乔博好奇：“怎么了？” 郑婉瑜这才说：“翎城……他在楼上书房复习！” “啥？”童乔博震惊了。 别说童乔博了，就是郑婉瑜自己也吓得不轻，今天一大早唐翎城就起来了，还说在卧室复习因为有床影响，容易困，所以去书房看书了。 这简直…… 堪称太阳从西边出来。 显然，童乔博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冲上去，钻进书房：“凌晨，你丫这是吃错药了吧，竟然在复习？！” 别说期末考了，就是中考也没见这家伙复习呀。 唐翎城还在看笔记，闻言声音有气无力：“你有啥事？没事别打扰我复习。” 童乔博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带着震惊：“没发烧呀？是不是唐叔叔又逼你了，这次是考好了什么奖励？还是考不好扣多少零花钱？” 唐翎城挥开他的手，烦躁地拿过放在一旁的课本，对照着课本看笔记，口中说着：“不是，就是我想复习了。” 童乔博：“……”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唐翎城看着看着，又突然抬头，从窗户往外看。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下着小雪，但又还积不起来，所以地上湿漉漉的。 唐翎城说：“乔妹现在在考试吧。” “是呀，今天是初试，周二就要开始期末考了，安安这次是真挺忙的。”童乔博感叹一句，“也就是这丫头扛得住，这样的复习强度实在是太累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爱学习！” 不说远了，就说这个小区的其他孩子，年纪相差不大的也有不少，但因为家境富裕，所以追求大多都不在学习上，横竖他们这辈子都会有一条还算好的路子。 乔安这样埋着头一门心思学习的，还真的只有她这一个。 唐翎城抿了抿唇，心底又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明明乔妹比他年纪小，家就在隔壁，两人还是同桌，为什么觉得她那么远呢？ 唐翎城很快收回注意力，继续烦躁地看书。 童乔博也就不打扰他，回了童家，感觉无趣，也翻出课本复习了起来。 妹子那么厉害，他这个当哥哥，还是不要太丢人了！ - 乔安走出考场，外面飘着雪，刚刚从有空调的室内走出来，感觉空气的寒气侵蚀了过来，她裹紧了衣服。 而后，她从书包拿出手机，开机，给薄陆离发了个消息。 ——他们应该是同时考完的吧。 发完消息后，乔安对着手哈了口气，将手藏在衣服的兜里。 不远处随着人流往外走的考生们，有一个回头，看见乔安的时候，对方笑了笑。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长得不算多好看，远远比不上冷清俊秀的薄陆离，也比不上阳光的童乔博，以及桀骜不驯的唐翎城。 但干干净净，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乔安愣了一下。 随即也对着他笑了笑。 ——齐盛荣。 他们没有说过话，却像是已经认识一般。 前方，另个男生拉了拉齐盛荣，问道：“盛荣，你在看什么？” 齐盛荣收回视线，笑了笑：“我的对手。” “哟，二中的？二中还有你放在眼中的对手？我记得你们年级第二名理科一般般呀，之前觉得白诗彤是个人物，现在据说也不怎么样了。”那人显然对二中也很了解。 “我的对手可不是他们。”齐盛荣轻笑，“你可不要小瞧了二中，咱们这一届也是卧虎藏龙。” 说完，两人相携着走远。 乔安没有看他们，因为她的手机响了，薄陆离的视频打了过来，乔安忙挂上耳机，举着手机接了起来。 “哥！” 屏幕上刚刚一出现就是乔安的笑脸，笑容灿烂，眉眼弯弯。 薄陆离心中的各种思绪，以及周围纷纷扬扬大雪带来的寒冷，一瞬间都被驱散了。 乔安瞪圆了眼睛：“哇，雪下得好大，估计长明山的雪得十厘米厚了！” 长明山，就是乔安和薄陆离长大的那村子紧挨着的一座大山，年年冬天都会积起厚厚的一层雪。 薄陆离忍不住露出温柔的笑容，他轻声说：“等期末考结束，我回家给你拍照。” “好！” “今天考得怎么样？”薄陆离又问，但他的神情并没有担心。 果然，乔安点了点头，下巴微微抬了一点，可见她的心情，她这个样子嫌少在其他人面前露出来，只有对着薄陆离的时候，她会展现自己的所有情绪。 “还不错，这次的题不算太出乎意料，有几个题一开始没有想到，后来还是做出来了，对了，哥，我有个题拿不准……” 两人围绕着题说了几句，乔安确实做得很好。 薄陆离便说：“你过初试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复试和实验都要好好准备一下，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赶紧转换一下情绪，将注意力用在期末考上。” 乔安自然是点头：“哥也是。” “那挂了吧，你注意看路，看你那边也在下小雪，小心点别摔到了，赶紧回家去吃点东西。”薄陆离叮嘱。 眼底的不舍被他隐藏了下去，嘴角依旧是笑容。 刚刚考完，他也是满心想着乔安，所以才忍住给她打了过去。 “嗯呢，哥也是，走路的时候要注意脚下，过马路的时候要看有没有车，坐车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坐黑车！”乔安一本正经地叮嘱。 因为原文，她对于薄陆离的安全问题，总是忍不住叮嘱几句。 闻言，薄陆离嘴角往上，声音轻轻：“好，听你的。” 知道对方考得很好，两人愉快的挂了电话。 乔安心情很好地走向邢叔的车，脚步轻快。 薄陆离则紧了紧衣服，嘴角带着有温度的笑，走入纷纷扬扬的大雪中。 - 竞赛考完，中间只有一天便是期末考。 乔安马不停蹄奔向期末考，这是他们这一届进入高中为止，最有含金量的一次考试。 二中在嘉奖学生方面做得很好，只要期末考试成绩优异，一定是会有奖金给他们的，对于老师同样如此，所以各科任老师对这次期末考试都非常看重。 学生也不敢马虎。 这可是到时候要直接发到家长手机上的成绩单！！ 高一和高二自然不是一起考试，高一考试的时候高二和高三还在上课。 乔安他们依旧是考三天，三天九门，时间掐得很紧，学生考得也非常费时，一刻也不能松懈。 而且，这次期末考的题目有些难，好些学生考得一脸沮丧，一边考一边绝望。 考完的时候，就连乔安也觉得松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这段时间是真的累着了，喉咙里痒痒的。 她还比其他人多考了一门竞赛呢，复习的强度就更是大多了。 回到教室，乔安连搬桌子都有些没力气了。 ——她有点鼻塞，好像是感冒了。 “我来吧，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唐翎城直接伸手，将她的桌椅一次性搬回了教室。 虽然他说话埋汰，但乔安知道他是好意。 回到座位上，书本也收拾了回来，旁边，唐翎城靠近她。 乔安往侧面让了让。 唐翎城眼神一黯，一下子就沉默了。 乔安忙说：“我好像感冒了，你现在别面向我，免得传染。” 大冬天感冒，还是非常难受的。 “啊？”唐翎城一愣，忙说：“那问题大吗？要不要现在就去医院看看？算了，先去校医室吧，走走走。” 刚刚的沉默一扫而空，他的脸上满是担忧。 看他急切地现在就要拉她去看医生，乔安有些感动，但还是挥开他的手，摇摇头：“就一点小感冒，回去吃点药就行，马上要布置作业了，等放学再说吧。” 唐翎城想了想，点头：“那也行吧，但待会儿放学记得赶紧去看医生！” “知道啦，你别挨我这么近，真小心传染。” “我不怕，城哥身体强壮着呢，不怕你这点小感冒，也就你这瘦不拉几的小丫头害怕，以后多吃点，身体好了才能抵抗感冒。”唐翎城念念叨叨。 他这都是关心，但说话实在是不中听。 乔安瞪他一眼。 虽然她一向不自恋，可看镜子的时候也知道，自从入了冬，她的皮肤越来越白，这几个月的中药调养也把气血养了起来，已经算是好看了。 这人竟然说她瘦不拉几！ 唐翎城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其实…… 乔安很好看。 正是因为还有些瘦，所以私下大家都说学霸是个小仙女，飘飘欲仙的那种神仙姐姐，好些男生都对她很有好感…… 但唐翎城还是觉得，乔安应该再多吃点，长胖些会更好。 乔安没好气地问：“你刚刚想要说什么？” 唐翎城这才找回思绪，他说：“你考得怎么样？” “还成。”乔安说。 唐翎城却知道，她这个人一向不夸大，她说还成，那就是真考得不错。 对此，他有些沮丧的低下头：“我估摸着考得很差，这学期考得最好的一次也就是你给我复习的月考了。唉，你两边一起复习都考得好，我真是……差劲。” 这两个字让唐翎城来形容自己，可见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此刻有多么沮丧。 再配上他的神情，乔安忍不住安慰道：“没事，只是学习不好，不代表其他不好。” 唐翎城睨她一眼，一脸“别安慰我了”的表情。 乔安开始认真想他“好”的地方，除了人还不错，长得好之外，他到底还有什么“好”呢？ 她有些被难住了。 见此，唐翎城的脑袋更低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沮丧”。 乔安眼睛一亮：“你身体素质好呀，你看我稍微累点就感冒了，而你大冬天就穿两件，还是活蹦乱跳。” 唐翎城：“……”？？这特么是优点？ 乔安一本正经掰着手指：“身体素质好本来就是优点，而且你想呀，你在学习上没有天赋，谁知道在商业上有没有天赋呢？还有身体素质这么好，以后就算走特长生的路子，也能进一所好的大学呀！” 特长生？ 唐翎城眼睛一亮，激动问道：“成为特长生能上好的大学？” “嗯呢！”乔安点头。 “那你以后想读哪所大学？”唐翎城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了期待和希望。 他要是特长生，是不是也可以和乔安上同一所大学？ 乔安想了想，说：“京华大学吧。” 唐翎城：“……” 日。 他觉得自己就算成为特长生，估计也进不了京华大学！ 于是，唐翎城的脑袋又耷拉下去。 乔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神情，表情茫然。 不过这时候老师们陆陆续续来了，乔安本来身体也就不舒服，便转移了注意力，没再和唐翎城说话。 - 老师们陆陆续续布置完作业，班主任发下安全责任书等等东西，而后，正式将他们放出学校。 高一学生的寒假就正式来了！ ——虽然带回了填满整个寒假的作业。 高二也要开始了，他们只比高一晚一点，真正不怎么放假的是高三。 这样好学校的高三，简直是传说中的人物，很少见到，他们日常深居简出。 就算偶尔跑到高三的区域打闹，也会有老师过来驱走他们。 偶尔看到一眼，放眼过去，桌上堆满的书和一个埋着头的脑袋顶，就是他们能够看到的高三了。 每次见到这一幕的高一学生，总是对此充满了敬畏。 很多学生放假就如脱缰野马去浪了，当然，这中间不包括乔安。 大概她身体的底子补了些起来，却还没补好，原本她以为只是小感冒，回家吃了点感冒药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发高烧，童苍衡立刻将医生叫了过来，童家上上下下，折腾了一晚上，天亮的时候才退烧，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白芷兰看着就抹眼泪，满脸心疼：“安安……” 童苍衡也熬了一晚上，他也看着床上睡着的乔安，心疼的不行。 床很大，娇小的乔安躺在床上，巴掌大的小脸陷在枕头里，睡着的时候都皱着眉，碎发贴在额头，脸有些微红，这是温度才刚刚褪下去。 就连童乔博也还站在旁边，关心地看着乔安。 “乔博，你昨晚也没睡好，要不要今天给你请假？”童苍衡看向儿子。 童乔博摇摇头，“没事，她退烧了就好，我先去学校上课。” 童苍衡点头，让邢叔送他去学校。 白芷兰抹着眼泪，心疼地说：“安安一向坚强，什么都不表现出来，明明身体不舒服，昨天回来也是自己吃了点药什么都不说。要不是发高烧叫不答应，这一晚上过去，还不知道多严重！” 她这是心疼她，所以也指责她不爱惜身体。 童苍衡拍了拍她的肩膀，视线看着床上：“她应该是习惯了……总是不给被人添麻烦！以前在薄家的时候，老的老，小的小，连看病的钱都要省吃俭用出来。她大概是那个时候养成这个能自己咬牙扛着，就不说出来的习惯。” 说到这个，他也红了眼睛。 白芷兰转身，抱住童苍衡的腰，声音哽咽：“苍衡，苍衡，是我对不起安安，如果我多问几句……如果我不是就那么相信别人，如果我、我不是怀着孩子还乱跑，她身体怎么可能会这么弱！” 童苍衡眨了眨眼睛，没让自己哭出来，他拍着白芷兰的后背，安慰道：“不止是你的错，我也有错……芷兰，我们对不起安安，一定要对她很好很好，让她余生幸福顺遂。” 白芷兰哭着点头，她真心感谢薄家，对薄陆离的那点介怀也都消失不见。 安安小时候身体更差，但凡一个小心就长不大，可薄家老的老，小的小，竟也辛辛苦苦将她养大…… 等到白芷兰哭够了，又擦了擦眼睛，下楼指挥阿姨们做饭熬粥。 童苍衡想了想，给薄陆离打了个电话。 ——他也是感激薄陆离的。 昨晚薄陆离给乔安打电话的时候，是芷兰接的，因为乔安这边忙，他们也没说两句就挂了，此刻，他也应该很担心吧？ “陆离，安安没事了。”童苍衡轻声说。 薄陆离那边只是吐出一个字：“嗯。” 声音有些暗哑，显然状态也不好。 “你不要担心了，还要准备期末考试，我们会照顾好安安的，你放心。” 薄陆离：“好。” 挂了电话，薄陆离长出一口气。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头发有种凌乱的美感，眼下青黑，眼眶里面都是红血丝，显然是一晚上没睡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揉了揉太阳穴，走到旁边的窗口，声音冷清—— “请帮我退票。” - 乔安睁眼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 她刚刚睁眼，旁边白芷兰便激动上前：“安安！你醒了？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先喝点汤？” 乔安摇摇头，张张嘴，声音沙哑：“不用，辛苦妈妈了……” “没事，安安，你可吓死爸妈了！”白芷兰说着，就又红了眼睛。 乔安扯了扯嘴角，见外面天已经暗了，她又问：“几点了？” 白芷兰给她捏了捏被子：“你睡了一天了，现在已经下午五点。” 乔安瞳孔一缩。 她忙爬起来，白芷兰扶着她：“慢点，慢点。” 乔安却有些着急：“哥有打电话吗？” 说好她考完是要给薄陆离打电话的，她想着等他晚自习结束打，没想到脑袋太晕，就先睡过去了，这一觉竟然就睡到了现在！ 他肯定急惨了吧？！ 白芷兰忙点头：“打了，早上你退烧也给他说了声。” 乔安顿时松了口气。 “你先休息着，妈给你把汤端上来。” 乔安摇头：“我下去吃吧，已经没事了，我活动一下。” 白芷兰想了想，没有拒绝，扶着她下楼。 乔安下楼的时候，童苍衡也刚好回来，他赶去公司开了个会，心里惦记乔安，开完会又回来了。 见她可以下床来吃东西，总算长出一口气。 乔安抱着汤窝在沙发喝着，旁边，童苍衡和白芷兰叮嘱她以后身体不舒服必须立刻说出来，不许再自己扛着。 她一边听着谴责，一边乖巧点头，眼神温暖。 然而，总是有人破坏这难得的温情时刻。 童家的门被人敲响，刚刚开门，刘凤仪就哭着进来—— “大哥！大嫂！你们一定要救救佳韵啊，唐家那个小子心太狠了，竟然想要佳韵进少管所！大哥大嫂，我求求你们了！” 第46章 活该 她哭得很大声，也很悲痛。 乔安和白芷兰都被吓了一大跳，随即乔安回过神，继续小口小口喝着浓汤。 这汤是请师傅熬好的，味道非常好，而且并不油腻，喝着非常舒服，滚烫的温度从口中一直到了胃部，让整个人都变得温暖、懒洋洋起来。 童苍衡皱着眉，忍不住说：“你小点声，说清楚。” 刘凤仪收了些声，但还是哭哭啼啼：“大哥，佳韵那么喜欢唐家小子，你说他发生疯，非找着律师，又是收集证据，又是打官司！现在可怎么办呀，佳韵就要进少管所了！” 她虽然说得有些不清楚，但童家人还是都明白了。 看来上次唐翎城要告童佳韵的事情有结果了，结果自然就是进少管所。 刘凤仪不愿意，所以来找童苍衡和白芷兰帮忙。 “多久？”童苍衡问。 “一年！整整一年！”刘凤仪拔高声音，眼泪“哗哗”流着。 乔安却知道，这个一年肯定还是唐翎城他们没有收集到多少证据的结果，童佳韵那些年欺负了多少人，她自己怕是都不知道了。 刘凤仪抹着眼泪：“大哥大嫂，佳韵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她确实有些不懂事，我们家里管教她了，现在她可听话，也不敢乱来了。就是同学和同学之间的一些矛盾，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他怎么这么狠，非要佳韵去少管所？佳韵娇娇俏俏，去那儿可怎么过这一年？而且她这辈子就毁了呀！” 想到家里哭晕过去的女儿，刘凤仪咬了咬牙，直接跪下：“大哥大嫂，我求求你们了，救救佳韵吧！” “我们怎么救他？这是她自己犯了错，也是唐家要追究她！”童苍衡冷声说。 刘凤仪忙道：“大哥大嫂，你们和唐家关系好，你们就去说一句，唐家肯定愿意听的，到时候我一定带着佳韵去h市，走得远远的！” 白芷兰脸上露出了迟疑，张张嘴：“少管所啊……” 那佳韵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见她神情松动，刘凤仪忙说：“大嫂！佳韵年纪这么小就进少管所，她实在是太可怜了！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就帮她吧！” 童苍衡却说：“弟妹，不是我们愿意看着佳韵进少管所，但你看看她做的那些事情，她也应该被好好管教一下了！你说她可怜？那其他孩子不可怜吗？那些她欺负的孩子，多少是招了无妄之灾，就说我们安安，她有主动招惹过佳韵吗？” 乔安可没主动招惹童佳韵，她也和唐翎城没什么，可童佳韵还是突然冲出来要打她。 那天要不是平地，安安摔的那一下，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情！ 想到这儿，白芷兰脸上的迟疑瞬间褪去，她看着刘凤仪说：“是呀，安安当时就不可怜吗？佳韵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你要是真想求，就去唐家吧。” 安安的身体底子很差，还被童佳韵那么欺负，一场感冒就能把他们吓成这样，当时要是真出事，她肯定杀了童佳韵的心情都有了。 说完，白芷兰走过去，对着乔安温柔地问：“安安，要不要再喝一碗汤？或者上楼休息休息？” 她探手，摸了摸乔安额头的温度。 乔安看着她此刻她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 她妈妈今天没有心软，反而一想到她就维护起来…… “大哥大嫂！”刘凤仪又喊了声。 这时候，门口一个声音响起：“刘阿姨不用求任何人了，童佳韵这次必须承担她应该承担的责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赎罪。” 唐翎城的声音冷淡至极。 这个一贯张扬桀骜的少年，这个时候眼中有了犀利。 刘凤仪一听到他的声音，转身举着手就要打他，童苍衡忙使眼色，白芷兰和阿姨将她拉住，没让她打唐翎城。 她咆哮：“唐翎城！你不得好死！佳韵对不起别人，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她那么喜欢你，她要不是因为喜欢你……” 唐翎城皱着眉打断：“就是她这种打着喜欢我的旗号做的事情，才更让我恶心，如果我可以选择，你以为我想要她的喜欢吗？只是因为我和人说句话，她就要欺负别人，只是因为我和人关系不错，她要就挤兑别人，刘阿姨，你应该让她接受管教了。” 顿了顿，他深吸口气：“你觉得她没有酿成大错，可是她给那些女同学造成的心理阴影，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不是没有将证据全都找齐，她就是被关五年十年，我都要说一句——活该。” “啊——”刘凤仪疯了一般，恨不得打死唐翎城。 她心里除了恨唐翎城，更多的还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看唐家家世好，在佳韵说喜欢唐翎城的时候，还支持她。 此刻什么唐家不唐家，什么豪门不豪门，她只想要女儿从未认识过这个男人！ 唐翎城抿着唇，一言不发。 一直都在沉默地喝水的乔安长出一口气，她轻声说：“二婶，童佳韵还活着，不是吗？” 这话一出，正在发疯的刘凤仪愣住，童苍衡和白芷兰，以及唐翎城都愣住了，转头看向她，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凤仪回过神，立刻瞪着她：“你这是还想要你堂妹去死吗？！童乔安，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人！” 知道唐翎城不会放过童佳韵，此刻她真的已经顾不得一切了。 乔安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她说：“她还活着，就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如果不是这么早揭开她的行为，继续任由她这么下去，二婶你想过她的后果吗？” 刘凤仪愣住。 “最开始她只是骂人，后来写恐吓信、造谣，再后来就是带人一起欺负、关厕所，她的行为一步步越来越可怕，也越来越有威胁性。如果不是现在发现了，以后她肯定会做出挽回不了的错事。” 乔安停顿一下，继续道：“惯子如杀子，对于童佳韵这样看起来正常，内心却已经偏执变态的人，如果不狠狠管教，终有一天，她的结果远比现在更惨数倍。” 她的声音平静，甚至带着感慨。 可就是这样的语气，却让他们仿佛代入其中，就连刘凤仪都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后怕。 其实，乔安只是说了实话。 原文中，童佳韵的结局没比童乔安好。 相较于那样的结局，现在的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她还活着。 刘凤仪没有说话，整个人愣愣的。 门外，童苍宇红着眼睛进来，他对着刘凤仪声音沙哑地说：“走吧，佳韵那边还需要打点，别在外面耽误了。” 说着，他伸手拉着刘凤仪往外走。 刘凤仪没再说话，眼底的光熄灭，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被童苍宇牵着走出去。 两人的背影渐渐走远，身形佝偻。 乔安无声叹口气，她知道童苍宇和刘凤仪现在一定很难受，但她并不同情。 童佳韵会做出那些事情，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教好。 他们家只有她一个女儿，打小要什么就给她什么，让她以为只要自己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谁也不能抢她的东西。 父母一个忙事业，一个虽然关心，确实依着顺着。 就是养成这不好的脾性，才酿成现在这个后果。 童苍衡也是跟着叹气，没说话，白芷兰伸手，抓着童苍衡的衣袖，声音带着后怕：“苍衡……以后我们对两个孩子还是管严一些吧。” 要是孩子长歪了，心里真是又苦又痛。 童苍衡无奈，拍了拍她的手背：“安安的性格你还不放心？乔博虽然脾气傲气些，可也是非常正义，没什么好担心的。” 白芷兰想了想，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两人在说话，唐翎城走到乔安旁边，声音带着担忧：“你身体好了？” “嗯，我没事了。”乔安轻声说。 唐翎城闻言，眉眼放松了些，他是才刚刚知道乔安昨晚发高烧，赶紧过来没想到正好看到了刘凤仪。 此刻他也是后悔，昨天就不该听这丫头的话，应带她让医生看看的！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大概是因为她皮肤终于白了，右眼角下的泪痣也越发清晰，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 偏偏她就算坐着也是脊背绷直，眼底满是坚韧。 ——她的性格和她的长相完全不一样。 唐翎城没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以后多吃点，该吃药就吃药，不要整天在家读书，也出去走走。” 乔安：“哦，知道啦……” 他这个动作很自然，叮嘱的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心翼翼，眼神更是珍视万分。 乔安从未多想，只当凌晨关心她。 而旁边看着的童苍衡和白芷兰则是一脸惊惧，白芷兰下意识看向童苍衡。 童苍衡咳嗽一声，说：“天色不早了，安安上楼去休息吧，翎城要吃了饭再走吗？” “不了，我就先回去了。”唐翎城笑了笑，看到乔安被白芷兰带上楼，这才转身离开童家。 将乔安送上楼，白芷兰匆匆下来，声音着急：“苍衡，你看翎城那小子是不是……” 童苍衡点点头：“我看是，不过他自己好像都没发现，安安就更不说了，这丫头还没开窍，咱们也就当做不知道。” 白芷兰点点头，却还是一脸思索。 半晌，她说：“翎城这小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以后他们年纪大了些，要是互相中意，倒是个好对象。” “好什么好！”童苍衡下意识大声反驳，“那小子招蜂引蝶的，配不上我们安安！” 白芷兰无奈：“那你觉得谁配得上？” 不知道为什么，童苍衡脑海里闪过薄陆离那双孤狼一样犀利的双眼，他猛地摇摇头，“谁都配不上我们安安！我要养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都像个小姑娘活着！” 白芷兰：“……” 她更加无奈的摇头：“行行行，你高兴就好。” 横竖年纪还小，学习为重，说这些都早了。 - 晚上，乔安一脸忐忑地给薄陆离打了语音电话。 然而…… 对方挂了，却打了视频过来。 乔安忙搓了搓脸蛋，想要让自己的脸看起来红润一些。 接通之后，她笑容灿烂：“哥！” 屏幕里，薄陆离依旧是那个样子，只是眼下有藏不住的青黑，见她笑容灿烂的样子，他眼底的寒气化开，变成了温柔。 “多少度了？” “不到三十七，我真没事了！”乔安忙说，还歪了歪头，立证自己非常好。 薄陆离看着她，嘴角往上，心底满是庆幸。 他抿抿唇，说：“是我的错。” 第47章 回去 薄陆离的声音很轻，甚至淡淡的。 但乔安就是通过这简单的一句话，感觉到他此刻的自责。 乔安愣住，喃喃：“哥……为什么自责？” “我不该鼓励你参加竞赛的，明知道你现在一拼起来就是不要命的样子，还放任你坚持……”薄陆离微微低头，让乔安看不见他眼底的翻涌。 这话一出，乔安都要哭了出来，她红了眼睛：“哥，你不要这样说，和你没关系。我以后不会了……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爱惜身体的！” 她的声音急切，生怕他真的因此而内疚难过。 乔安已经有些淡化上辈子的记忆了，但童乔安的记忆却是那么深刻。 奶奶刚走的时候，薄陆离收敛着自己的慌张和伤心，忙着操办奶奶后事，童乔安大悲一场，奶奶下葬后，她的身体也就扛不住了，倒了下去。 她倒下的时候，薄陆离那双害怕的眼睛，仿佛烙印在了脑海中。 他瘦得都有些脱相了，却还是不吃不喝，一直守在童乔安的病床前，奶奶走了，他再也遭受不住失去另一个家人。 那时候，他也是自责痛苦，内疚自己忽视了童乔安。 那一年村里因为他们成为“孤儿”给的补助，都被他给她换成了补身体的药。 薄陆离初三毕业之后，童乔安又晕倒过一次。 那一次是体育课，因为营养不良晕倒了，薄陆离守着她一夜，第二天，便是他放弃县中，选择了那一所私立学校。 拿到了一笔钱，给童乔安看了病，最后剩下的一点，买了箱牛奶给她送到学校。 之后，那个暑假他就开始去工地了。 十几岁的少年，脊背瘦弱单薄的可怕，却扛起了另一份责任。 乔安在这一刻明白，自己离开了薄家，再生病的时候，虽然这个少年不用为了看病的钱担忧，却也会为了她的身体担忧。 “哥……我保证。”乔安再次喃喃，眼眶含着泪，仿佛再眨眨，就要落下来。 薄陆离抬头，已经敛起了眼底的情绪，他紧紧盯着她：“真的？” “真的！”乔安重重点头。 薄陆离这才露出一点笑容，宛如雨过天晴。 乔安松了口气，转头开始叮嘱薄陆离：“哥，你也马上就要期末了，不要为了我担忧，还有，你……” 她念念叨叨，看起来精神很好。 那头薄陆离越听眉眼越温柔，紧紧盯着她念叨，在她瞪眼的时候乖巧应了。 她回到童家真的是好事，至少如果她还在薄家，已经读高中的他，真的照顾不好她，她回去才半年不到，整个人的模样都变了个样。 现在的她，皮肤白皙，头发也不再干枯，脸颊也比当初稍微有肉了些。 虽然还是单薄，却也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性格变了他知道，模样变了，他就知道她现在过得好，童家肯定会养好她的身体，让她长命百岁。 - 大概是和薄陆离通电话的缘故，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梦中，全是童乔安和薄陆离小时候的事情。 明明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可在梦中，她分明感觉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那个和薄陆离一起长大的人。 乔安刚刚来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她便是接触过这些记忆，可那都只是记忆，在梦中，那些细节、情绪，都相较于记忆，更加鲜活。 天还没大亮，乔安便从梦中醒来，坐在床上，神情愣愣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童乔安。 可很快，那上辈子的经历慢慢在脑海中浮现，她缓缓松了口气。 她是乔安。 真好。 其实不管是记忆还是原文，她都没觉得童乔安有什么大错，就算她做错，也是后面知道薄陆离已死的消息之后，才开始做错的。 虽然她没错，可乔安却并不欣赏她的性格。 薄陆离护着她的时候，她崇拜他、喜爱他，却也有几分怕他凶狠时候的样子。 回了童家，更是对童家的一切既羡慕又害怕，性格瑟缩护不住自己，也没有一点脾气。 更是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从未想过走自己的路。 乔安找到自己的记忆，将因为昨夜那梦产生的心悸驱散开，重新躺了回去。 她要护住自己和薄陆离，不让悲剧重演，也不让自己再受欺负。 她还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无论前方风雨坎坷，还是花团锦簇，她都要坚定的走下去。 - 白家。 “诗彤，奶奶刚刚听到了一个消息，你想知道吗？”白奶奶意味深长地说。 白诗彤茫然，摇摇头：“奶奶，什么消息？” 她的语气很亲近，一点没有疏离。 别人都说白老太太对她不好，因为她是个女儿，所以白老太太一点也不疼爱她，她只喜欢自己嫁入豪门的女儿和女儿的儿女。 可白诗彤知道，不是的。 奶奶对她“不好”，爸爸不成器，妈妈性格瑟缩，照顾不好她，所以失去女儿的姑姑从小才会将她养在身边，给她好日子。 可如果奶奶对她好，那她怎么可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呢？ 童苍衡不是个冤大头，白皓不成器，所以童家不会给白家太多的东西，除了白奶奶用得上的，其他的并不多。 她在童家生活和在白家生活，待遇千差万别。 更不要说接触到的人，看到的事物。 也因此，白诗彤知道她奶奶的心思，也知道她疼自己，所以心里亲近她。 白奶奶说：“童佳韵进少管所了，已经进去了，这个新年都不能在家过。” 白诗彤愣住。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丢人，所以童苍宇和刘凤仪都没往外说，童苍衡他们更不会主动说了，也因此，这消息其他人都不知道。 “真的？唐翎城真的这么狠？姑姑和姑父也没管？”白诗彤惊呆了，追问。 白奶奶点头。 白诗彤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 倒不是说她有多担心童佳韵，而是对方进少管所这个事情，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那可是一贯高傲的童佳韵！ 她还以为童佳韵是童家人，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也不会有太惨的结局，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唐翎城那么心疼，童苍衡他们也不插手！ 这还是童佳韵，如果……是她呢？ 哪怕之前童苍衡的警告让她不敢再弄什么幺蛾子，童佳韵的实例还是让她吓到了。 白奶奶看清楚了她的脸色，警告道：“诗彤，我一直知道你聪明，有些小心思也是好事，但你千万要记住，注意分寸。要是真惹出什么收不了场的事情，童佳韵都能进少管所，你也不会好过。” 童苍衡没有护着童佳韵，白诗彤要是闯祸，他又会无条件护着她吗？ 他对白诗彤的好，是建立在白芷兰身上的。 白诗彤咬着牙，缓缓点头。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能行差踏错的。 只是她心里……莫名有些担忧。 之前童佳韵不愿意把她说出来，目的是给乔安添堵，吃过苦的童佳韵会不会把她说出来呢？ 她心里有些害怕。 又想到唐翎城，心里就更乱了。 他……竟然那么心狠，也那么容不下沙子…… - 白诗彤的害怕乔安不知道，此刻她窝在家里，抱着几本物理辅导书在看。 高二已经开始期末考试了，高一的老师们也在学校加班加点批改试卷，力求在过年之前将成绩整理好，发在学生家长的手机上。 ——让那些没考好的学生，过不了一个好年。 上面的话是唐翎城说的。 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埋怨，显然，这次期末考的他，就正好属于没考好的那部分人。 乔安只觉得好笑，她没有很担心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只是之前一段时间确实因为竞赛有些忽视了，她的文综怕是没怎么考好。 不过她一向看中理综，下学期结束，就要文理分班，然后便都开始开足火力，冲向高考。 好在文综虽然不是特别好，也肯定不算差的。 她手上翻了一页，继续往下看。 “安安！”楼下，白芷兰的声音传来。 乔安合上辅导书，拿着保温杯下楼准备吃饭。 童乔博也回来了。 不得不说，高二之后考试的科目顿时大大减少，至少晚上不用考试了。 语文、数学、英语、理综，也就四门。 “回来了，今天怎么样？”乔安随口问了句。 童乔博已经坐下，端着饭碗要开始吃饭，显然是饿惨了。 听到乔安的话，他说：“还成，这次题真是太变态了，之前月考和期中考都蛮简单的，怎么这次期末考，一下子从简单模式走向地狱模式了？！” 童苍衡拿着勺子给乔安舀汤，睨他一眼：“那是打击打击你们这些猖狂的，看还敢不敢因为之前的考试就得意。” “爸！我可从来没有得意过！！”童乔博立刻炸毛。 童苍衡冷哼一声，“你还没得意？之前闹着要奖金的不是你？你这次要是考不好，过年压岁钱都别想要了。” 童乔博：“……” 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的，乔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童乔博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看向童苍衡，口中逞强：“那我要是考好了，你给我买台游戏机？” “想什么美事？你明年就要高三了，还游戏机？”童苍衡瞪他一眼，“换一样。” 童乔博泄气了：“那到时候再说吧……” 童苍衡也不搭理他，又把视线放在乔安身上，笑着说：“安安也是，考好了有奖励，而且安安这一学期进步非常大，这次考得好不好都有奖！” 他这是担心乔安这次没考好。 会有这个担心也正常，考前为了物理竞赛，根本就没有花太多的心思，考试的最后一天感冒，考完就发高烧…… 她这个样子，在其他人看来，考不好也是正常。 乔安没有说什么，笑着乖巧点头，父母的关心和爱，最好是欢欢喜喜接下。 果然，童苍衡顿时高兴的笑了起来。 白芷兰给她夹菜，口中也说着：“安安往年都是在外过年，今年春节咱们总算是可以团聚了，到时候多买点烟花，让你们兄弟俩在湖边好好玩玩。” 乔安愣了愣，随即缓缓点头，心里却有些出神。 春节…… 今年春节，薄陆离可能要一个人在家里过了…… 薄家在村里也没什么亲戚，交情好的最多也就是给他送两个菜，一起过年却是不会，毕竟薄家对于村里保守一些的人来说——命不好。 去年是童乔安和薄陆离过的，他们没什么东西，又要负担两个人生活，到了年底实在是拿不出来什么。 但至少是两个人。 而今年，不管好坏，便都只有他一个人了。 乔安也知道，今年她不可能去和薄陆离过除夕的，这是她回来的第一年，童家也在早早准备着，薄陆离……也不会同意。 这顿饭她有心事，吃得便有些慢。 等到童家人都吃完的时候，乔安想了想，还是说：“爸妈……” 童苍衡和白芷兰看向她，眼神带着疑惑。 “我想明天回……回m县一趟。”见两人眼神有些变化，她又立刻补了句，“待两三天就回来！” 白芷兰迟疑，她看了童苍衡一眼。 童苍衡想了想，说：“可以，想回去就回去吧，等下爸爸让人给你订机票。” “谢谢爸！也谢谢妈！”乔安露出笑容，眉眼弯弯，好心情一览无余。 她放下碗筷后，又笑着打了招呼，便脚步轻快地上楼去收拾东西。 光是看个背影，也知道她此刻心情好的不行。 饭桌上，白芷兰这才说：“这……让她一个小姑娘跑回去……” 童苍衡无声叹口气，而后说：“她前十五年都是这样的，薄家奶奶走后，她还和薄陆离相依为命两年，他会照顾好她的。而且就几天时间，安安也不小了。” 旁边，童乔博突然说：“等我考试完之后，我可以去接她回来。” 童苍衡点点头，同意了。 - m县天寒，县城虽然不在山区里面，可到底也不是什么繁华的城市。 县中比不上市里面的好学校，更比不上大城市的好学校，但在当地，还是很有些名气的。整个县和周边县的所有好的高中生，都在县中了。 今天是高二期末考结束的时候。 外面天寒地冻，中午的时候还没有下雪，但这会儿考完，就有小雪花落了下来，等到了晚上，估计还要下大雪。 考完试，布置完作业，再打扫了卫生集体训话，县中便放学了。 学生们穿着县中的普通校服，三三两两外校外走。 薄陆离走的比较远，夹在人群中，缓缓从教室出去，背着一个普普通通有些发白的书包，脚步从容，面无表情。 几个小女生推推搡搡，朝着薄陆离的方向。 其中一个被人推了出来，她红着脸站在薄陆离面前，抖着手拿出一封信：“薄……薄陆离……” 薄陆离看都没看一眼，平静错开。 那女生脸羞红。 不远处，被男男女女好一些人簇拥着的女生，见此扬眉笑了笑。 她撇开其他人，快步过来：“喂，薄陆离，你这么绝情的吗？” 薄陆离皱了皱眉，也只是看她一眼，便也错开走远。 那女生跺脚，倒是也没有生气，毕竟……习惯了。 有几个男生上来，其中一个将手搭在薄陆离肩膀，笑着说—— “喂，学神，你这朵高岭之花，是不是也太冷淡了？” 薄陆离肩膀抖动一下，那人的手落了下来，他说：“我不认识她们。” 而且不理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开口不开口，横竖都是拒绝人，那还是不要浪费时间说话了。 “我靠！离哥，前面那个你不认识就算了，喜欢你好久的隔壁班班花陈雪，你也不认识吗？！”那人声音夸张。 薄陆离摇头：“不认识。” 这会儿如果就给乔安视频，她应该看到雪后会担心自己回家安全不安全吧？ 也不能打晚了，她也会担心的。 待会儿上了车再给她打吧。 也不知道那丫头为什么那么担心他的安全，他心中有些发笑。 薄陆离心里想着别的，口中便也只是随口应道。 另外一个人说：“哈哈，老王，这就小瞧我们高岭之花了吧，上到高三，下到高一，喜欢陆离的女生得绕学校一整圈了！你见咱们高岭之花多看一眼过不？” “这倒也是，学神这学期一来我们学校，便是当之无愧的校草男神了！” “离哥眼中只有学习，可没有早恋，哈哈哈哈！” 薄陆离没将他们的对话放在心上，他拿出手机开机，正好看到乔安的消息。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考完了没？】 薄陆离嘴角露出笑容。 旁边，几个男生咋咋呼呼—— “哇靠！男神竟然笑了！！” “妈呀，真应该拍下来，可真好看，那些女生肯定要疯。” “喂，离哥，你看到什么了？” “还是……谁给你发消息了？！” …… 薄陆离迅速回了句—— 【嗯，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而后，他将手机收起来，没给他们看到消息。 其中一个男生还在嘀咕：“离哥还藏着不说，离哥家境贫寒，也不知道怎么用那么好的手机……” 薄陆离轻声回复：“别人送的。” 而后，又不再开口了。 他的背后，陈雪和一些男男女女就在后面，没走太近，但也没落下太远。 其中两个男生说—— “小雪，薄陆离也太高傲了吧！” “对呀对呀，他家那么穷，又不爱说话，你喜欢他什么呀？” 陈雪还没说话，就有女生说：“他长得好呀，你见过长得这么好的男生没？而且他成绩那么好，每次都能甩第二名大几十分，题难的时候还能甩近百分，这样的成绩就算在市里也是非常优秀的！” “对呀对呀，而且他越是冷清，就越是有气质，超级男神，小雪眼光好。”另一个女生微微红着脸说。 这个年纪的人喜欢另一个人，大多是不看家庭条件的，只单单喜欢这个人。 那男孩子还不服气，又说了句：“那他那高岭之花的样子，一个女生都不搭理，平时也不怎么理人，就算喜欢他也没用呀！” 陈雪瞪他一眼：“要你管！” “哎，你们看校门口，他们在看什么？”其中一人看着校门口，声音好奇。 陈雪几人也抬头看过去。 与此同时，薄陆离旁边的男生也扯了扯他，指着校门口说：“哇靠！离哥你快看，小仙女呀！” 那人非常激动，不断拽着他，薄陆离敷衍地抬头看了一眼。 却是一眼就顿住。 第48章 清高 县中门口有棵大树，这棵树算是学校的门面，也因此哪怕是冬天，树叶也有些绿色，虽然没有其他季节郁郁葱葱，但在白雪皑皑的冬日，还是非常惹眼。 此刻，那棵树却远没有树下的少女更加吸引人视线。 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配着简单的牛仔裤，脖子上围着一条大红色围巾，红色和白色的极致对比，越发衬得好看。 她的皮肤也非常白皙，头发简单扎了个马尾，大概是被风吹过，显得有几分凌乱。 少女虽然瘦弱，却眉目若画，一双眼睛，仿佛星辰大海。 她就那么站在那儿，就和周围来来往往穿着校服的县中学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乔安。 薄陆离唇瓣动了动，和她四目相对。 乔安也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他了，哪怕他和其他人一样穿着校服，他总是格外不同的，远远的，她就看见他了。 她缓缓对着看向自己的薄陆离露出一个笑容，灿烂耀眼。 于薄陆离而言，寒冬腊月，霎时花开。 而后，他们一起动了。 乔安朝着薄陆离快步过去，薄陆离也朝着她快步而来。 “哎……离哥！”旁边，一个男生惊呼。 薄陆离没听见他们的声音，径直朝着乔安走过去。 在他没来之前，乔安就应该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在他来了之后，他同样吸引了无数视线，而此刻，他们明显朝着对方而去。 薄陆离在靠近乔安的时候，克制地停下脚步，手指紧紧捏着校裤，克制自己内心突然升起的一股冲动。 然而乔安没有克制，她直接伸手，抱了抱薄陆离。 转瞬便松开。 她仰着头，满脸笑容，眉眼弯弯：“哥！惊喜吗？” 薄陆离低着头看她，嘴角缓缓上扬，只用两个字，就将心里的所有想法全都驱散开，他说：“惊喜。” 两人站在那儿，视线相对，同样是满心欢喜。 而此时，刚刚和薄陆离走在一起的几个男生快步过来，其中一个激动地说：“哎呀，原来小仙女是来找离哥的呀，离哥，怪不得你谁都看不上，原来是藏着小仙女！” 几人满脸八卦，挤眉弄眼。 “别瞎说！”薄陆离呵斥了一声。 乔安没在跟前的时候他们说什么他都不想回应，但乔安在面前的时候，她就不想她听到这些。 乔安摇摇头，没有生气，反而对着几人笑着说：“你们好，我是薄陆离的妹妹，乔安。我哥不爱说话，在学校的时候麻烦你们照顾了。” 一个小仙女一样的小姑娘对着几个男生说话，他们顿时一脸受宠若惊，忙七嘴八舌—— “哎呀，离哥这么厉害，哪用得着我们照顾呀！” “乔安妹妹是离哥妹妹，那也就是我妹子了，我叫……” “乔安妹子，我叫……” “乔安妹妹，有微信吗？” …… 薄陆离见此，莫名戾气丛生，心底颇有些烦躁。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乔安的手臂，而后说：“不用搭理他们，我们走吧。” 乔安便对着其他人点点头，乖巧地跟着薄陆离。 不远处。 “哇靠！陈雪，竟然有那么好看一个小美女在等薄陆离，那是他女朋友吧？怪不得在学校哪个女生都不搭理，原来是名草有主了呀。” “那女生真好看……” 陈雪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 她突然迈开脚步，去追上乔安和薄陆离。 乔安茫然地看着突然跑到自己前面瞪着自己的女生，她一脸懵逼。 那女生又扭头看向薄陆离：“她是你的什么？” 薄陆离眉头紧锁。 乔安开口：“我是……” 薄陆离却是扯了扯她的手，对她说：“不要和不相关的人说话，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 这话一出，陈雪脸胀红，都快要哭了出来。 薄陆离可以不理会她，可以“高岭之花”，也可以冷清。 可现在，他对着另外一个女生说自己是不相关的人，可见他真的从未将她放在眼底，哪怕她追了他三个月。 陈雪也不是不要脸的人，虽然气得要哭出来，可薄陆离已经带着乔安离开，她当然不可能再不要脸地追上去。 她红着眼睛，不想当众丢人哭出来。 刚刚她的小伙伴也已经追上了她，几人面面相觑，还是其中一个女生最后硬着头皮出来：“那个……小雪，别难受，以后别喜欢薄陆离了，她都有女朋友了。” “不！我就喜欢他！”陈雪一边抹眼睛，一边倔强的说。 “那你……那你就打听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吧，那个女生没穿校服，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而且她条件不如你，你家可是……” 虽然喜欢一个人不看条件，但同性之间互相攀比的时候却会比对家庭条件。 陈雪闻言，却又说：“你懂什么呀，她……她长得不比我差，而且……而且她家里条件肯定比我好！我认识她手上那块表，要二十几万，还有她的衣服，她的衣服是y家最新款冬装……” 越说陈雪越难过了，她刚刚冲上去，除了想问一句，还有就是想要打量一下那个女孩，结果这一看，发现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如她！ 唯一能够比的…… 大概就是她们都长得好。 其他同学：“……” 他们很想说，其实你长相还真没比过人家…… 不过陈雪“失恋”了，他们此刻也不可能再说这个来伤害她。 他们心里都非常震惊，陈雪家境好，所以性格大气，有见识，才能在众人当中成为领头人物。 可毕竟是县城，这个有钱可不是一个高中生手上带着二十多万的表！ 那可是二十多万！ 薄陆离明明那么贫穷，怎么认识……这样有钱人家的人呢？ 而且看起来关系还非同一般？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乔安自己也不知道那块手表的价格，如果她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会带出来的。 童家很有钱，童苍衡和白芷兰恨不得将所有好的东西都送到自己刚刚找回来的女儿面前。 学生不会在学校用手机，所以手表就是非常必要的。 乔安抽屉有好几块，她一向带着的都是手上这块看起来最简单的。 二中是省里最好的高中之一，卧虎藏龙，这么一块手表真不会多引人瞩目。 也因此，她并不知道这手表的价值。 此时，乔安正在偷看薄陆离。 薄陆离无奈地停下脚，问她：“你看什么？” 那眼神，虽然是偷看，可却都要在他身上戳出个洞了。 乔安瘪瘪嘴，说：“哥，我觉得刚刚那个女孩不适合你，你不要和他发展超过友谊以外的感情！” 薄陆离都要笑了，他嘴角微勾，突然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适合我？” 乔安一愣。 随即她狠狠瞪他一眼，说：“什么样的都不适合！哥提醒我不要早恋，哥你可也不要早恋呀，早恋有害，早恋影响学习，早恋不健康！” “噗。”薄陆离是真的笑了。 乔安依旧瞪着他，非常不满意此刻他的态度。 薄陆离举手投降，笑着说：“好好好，早恋不健康，我不会早恋的。” 乔安这才松了口气，“那你可要记得。” “记得呢。”薄陆离点头。 乔安这才叽叽喳喳说起其他，一会儿说县中，一会儿这一路上，一会儿说她原本还准备吓吓他…… 薄陆离面带微笑，嘴角扬起，认真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此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可以回忆的温暖。 他带她到了一家面馆。 薄陆离说：“这家面馆的面很好吃，师傅是老手艺了，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 乔安重重点头，跟着他进去。 这会儿是学生放假，这家面馆的主要客人也是学生，店里有不少人。 薄陆离和乔安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碗鸡汤面。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乔安偏头，打量着这家面馆，条件简陋，但很干净卫生，学生很多，所以价格相对比较低。 师傅动作非常麻溜，两碗面很快端了上来，薄陆离给乔安递了双筷子。 乔安忙深吸一口气，鸡汤味浓郁，一根根白净的面条看起来就让人流口水，她忍不住立刻就吃了起来。 薄陆离这时候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你了。”乔安脸都快要埋到碗里了，脸上的神情满足。 薄陆离见此，嘴角弧度更高。 面前的这个丫头，她去了童家，能够吃山珍海味，也能和他坐在普通面馆，一脸满足地吃上一筷子面条。 真好。 乔安一口面条下肚，感觉胃里都暖了起来，这时候，她抬头，“哥，我今天是坐飞机来的……” 薄陆离看她，眼神带着疑惑，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乔安又低下头，眼眶忍不住都有些红了：“以后，哥不要来c市看我了，我回来看你，坐飞机很快的，而且我手上有很多很多的奖金，我……” “好。”没等她说完，薄陆离应了。 乔安一愣，傻傻地抬头看他。 薄陆离笑着说：“坐火车是有些浪费时间，你要坐飞机来看我，我不反对，只是最多寒暑假过来，以后上学期间，你也不要过来。” “哦……”乔安还是愣愣的。 她没有想到，薄陆离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她确实是心疼他坐火车二十多个小时，那二十多个小时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有多难受，所以她才想——以后就由她过来看他。 “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愿意让你过来看我，却不接受你给我你的奖金？”薄陆离问。 乔安愣愣的点头，是呀，她知道他不会接受薄家的东西，可是她自己挣的奖金，为什么他也不要呢？ 薄陆离见此没忍住，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而后，他轻笑着说：“因为我什么都不缺，所以我不需要。衣服我有穿的，饭我也没有亏待自己，你给我钱不过是让我从穿普通衣服，到穿贵一点衣服的区别，对我而言，这不需要。但如果你要在寒暑假来看我，我很高兴。” 他的那份家教兼职做的很不错，那学生成绩提升明显，家长也给他发了奖金的。 学校也是有考试奖金，还有之前给安安攒的学费和从私立学校拿到的钱，他其实没有那么捉襟见肘。 也因此，他能够去c市两趟，也能够继续生活下去。 吃穿上面，他没有那什么好的条件，但也饿不着，冻不了，去一趟外地确实有些昂贵，那乔安要来看他，他并不反对。 这两年乔安来看他，过两年他能够抽出时间赚钱，他去看乔安。 薄陆离没觉得有什么，当初不要童家的东西，是为了给乔安撑腰，现在乔安要努力挣奖金，然后来看他。 童家看在眼里，心里有压力，何尝不是另一种撑腰？ 乔安闻言，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就知道！ 薄陆离不是那种过于清高的人，她真高兴。 她笑，薄陆离也笑，碗里的鸡汤面找到一小块鸡肉，他自然而然地放在了乔安碗里。 乔安没有拒绝，在他宠溺的视线中喂到自己嘴里—— “真好吃！” 薄陆离笑弯了眉眼：“那就多吃点。” 第49章 亲密 只要他们两人聚在一起，哪怕就是最简单的鸡汤面，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乔安只觉得再没有比这鸡汤面更好吃的了。 两人都是高中生，正是能吃的时候，一个点了大碗，一个点了小碗，连汤都喝干净了。 等到吃完，乔安露出满足的笑容，看向对面：“哥，这顿我请你！” 薄陆离勾唇笑了笑：“好。” 乔安去结账，还夸了做面的师傅一句，对方也笑眯了眼睛，一直叮嘱他们下次再来，到时候给多他们放几块鸡肉。 “好。”乔安也笑眯眯应了。 等到两人离开，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哥，现在回家去？”乔安偏头问。 薄陆离愣了愣，随即露出笑容，眼睛半弯：“嗯，回家去。” ——那是家。 从县城去村里要坐越野车或者班车，时间都不短，好在现在还有一趟，两人便顺利买票上车。 “也不知道你还习惯不习惯这山路。” 乔安眼睛一睁：“有什么不习惯的，以前又不是没坐过，就是不知道家里现在还有没有我的床可以住了！” 薄陆离听到这话，转身好笑地敲了下她的脑袋：“放心吧，有你住的。” 乔安捂着脑袋笑。 “期末考怎么样？最后一天你还发高烧了……”薄陆离又问她。 他习惯了照顾着她，也就习惯了不仅关心她的生活，也关心她的学业。 乔安点头又摇头。 “你这是什么反应？”薄陆离诧异。 乔安无声叹口气，说：“语数英和理化生还是没什么问题，但文综差了些，之前时间很紧，就将文综的时间挤了些出来。” 她虽然也这么说，但薄陆离知道，她所谓的“差”是和她自己之前比，放在全年级来看，绝对也不会算差了。 “没事，你以后既然要选择理科，理科就一定要打好基础，文科你自己既然也有想法，就按照你自己的计划来吧。” “哥呢？你这次期末考如何？之前的竞赛你可也是考了的，期末考试这边没受影响吧？”乔安偏头，看向薄陆离。 薄陆离轻笑：“没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乔安就知道他考得很好了。 学业没什么问题，两人又聊起了生活，乔安担心薄陆离在这边没过好，薄陆离也担心她受委屈，互相询问，也互相关心。 - 到薄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这地方确实很偏，现在整个村里也没有以前人多了，很多人都出去打工。 薄家的房子几个月过去，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虽然依旧老旧，可它还是稳稳立在这儿。 这会儿天气很冷，房间没有空调，就显得格外的冰冷。 可乔安看着，却觉得莫名温暖。 这是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住的第一个地方，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起点。 最深刻的那一份记忆里面，将这个家的每个角落都记着，在这家的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全都记得清楚。 “乔安，我去给你铺被子。”薄陆离往乔安之前住的房间走。 乔安也站起来，“那我去烧点开水。” 薄陆离想了想，没有拒绝，他不需要将她当做是客人对待。 这天他们回来的很晚，薄陆离和她收拾好，就都睡了下去。 乔安还听话懂事地给童苍衡和白芷兰发了消息，而后才合上眼睡觉。 c市。 “现在放心了吧？安安没有一去薄家就把这边忘了，她只是回去住几天，看一看而已。”童苍衡放下手机，笑着说。 白芷兰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半响，她突然说：“苍衡……其实我还有个担忧，薄、薄陆离和安安毕竟都是年轻人，他们年纪也就差两岁，现在就他们自己住在薄家，会不会……” 她咬着唇，满脸写着担忧。 童苍衡瞪了她一眼：“不要瞎说！” 想了想，他还是长叹一口气，说：“你以为我身为父亲没有这个担忧吗？薄陆离是什么人，虽然相处不久，可也差不多了解。他们奶奶是两年前走的，在那之后，就是他们两个人生活，想想那时候薄陆离是怎么照顾安安的？这样想着，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薄陆离不是那样的人，童苍衡能够从他的眼神知道他对安安的疼爱，那样亦父亦兄，又亦师亦友，没什么好怀疑的。 白芷兰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也是，是我刚刚魔障了。” “没事，你也是因为在乎安安，只是刚刚那话以后就不要说了。”童苍衡躺下去，盖好被子。 白芷兰点点头，只是心里依旧想着——安安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她一个女孩子住着会不会觉得不适应？ 其实这还真是白芷兰瞎操心了，乔安在薄家当晚就睡得香甜。 天是很冷，而且也没有空调，但薄陆离给她铺好床单被子之后，将家里的电热毯给她插上了，她睡觉的时候温度已经非常暖和。 借着温暖的温度，她香甜入梦。 第二天早上，乔安醒来的时候外面太阳已经升起。 昨晚虽然下了大雪，可今天天气看来是很好的。 外面一股香味传来。 乔安立刻穿好衣服爬起来，走出去。 厨房的灶台冒着烟，显然锅里面还有吃的。 乔安探头一看，薄陆离在门口的水管处杀鸡，她眨了眨眼睛。 事实上，那只鸡已经被杀了，甚至毛都被处理了，但鸡本身还需要再清理。 用一个大盆放在洗衣台上处理着那只鸡，薄陆离身上穿着羽绒服，长身如玉站在那儿，就连手指都是好看的，侧脸精致，满脸认真，仿佛做着多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 手上是一只鸡。 乔安捂着嘴笑，眼里都是星光。 薄陆离抬头看了过来，微微愣了愣，而后无奈：“起来了就去吃早饭，锅里有鸡蛋和粥。” “这些是哪儿来的？”乔安没动，反而诧异地问。 正好这时候，远远一个大妈走了过来，嗓门很粗：“陆离，你要的排骨我给你留着了，还给你拿了两斤五花肉，天气冷，可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走了过来。 然而视线和乔安相对，愣住，刚刚的话也就戛然而止，声音一转：“陆离！你竟然还带着个小女孩回来？！这小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她的眼睛眯起来，看了看乔安，在乔安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又看向薄陆离，指责他：“你小子年纪也还小，虽然没有个家长，但也不要学歪了，怎么都把女朋友带回家了！” 而且这姑娘长得好，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别是——偷跑来的。 想到这儿，她已经露出了着急。 “李婶婶，这是乔安。”薄陆离说着，一脸无奈，“一共多少钱？谢谢李婶婶，我把钱给你。” 他说着，要洗手去拿钱。 乔安赶紧翻了钱包出来，一边掏钱，一边乖巧喊人：“李婶婶，我是乔安。” 她还记得这个人，村里的一个阿姨，对他们很是照顾。 童乔安的记忆中有她，乔安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村民中就有一个是她。 李婶已经惊呆了，一脸震惊：“你竟然是童乔安？！” “是。”乔安微笑，拿了一百块钱递给她。 “你这才走了小半年，变化也太大了吧，我都没敢认，这完全就是两个人了！以前你又黑又瘦，这才回家小半年竟然就成了个小仙女。也太好看了吧，这果然是有钱人养出来的大小姐，模样变了，气质也变了。” 李婶婶嗓门不小，“唉，要不了这么多，五十块钱就够了。” 她也不懂什么是客气，言语非常直白。 乔安也不生气，始终微笑，又将那一百收回去，换成了一张五十。 “丫头，你现在的爸妈对你好不好？”李婶婶又问。 乔安点头：“他们对我很好。” “哎呀，那你回来干什么，这边什么都没有，以后还是好好在城里过有钱人日子吧！”李婶婶依旧大着嗓门。 乔安继续保持微笑：“我回来看看哥。” 李婶婶：“你这个丫头真的变得太好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问题，你哥长得好看，你虽然不是薄家人，却也长得这么好看。” 她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问：“你们家那么有钱，你这么久没有回去，有没有被排挤，那些豪门家庭，是不是儿女争斗的非常厉害？” 乔安：“……” 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薄陆离在旁边开口：“李婶婶，你家应该还在处理猪肉吧，不回去看着吗？” “哎！是是是，我得先回去了，丫头你要是有空，来婶婶家里玩呀！”李婶婶大声说，说完就风风火火离开了。 薄陆离无奈：“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这个人就是这个性格，这些年也多亏他们照顾。” “我知道，以前毕竟她很照顾我们。”乔安露出真诚的微笑。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人都是好奇的，只是这位李婶婶对于所谓“豪门”的了解都是来自电视剧，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认识也不奇怪。 她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个生气了。 不过李婶婶会认不出来，还以为是两个人，可见她这半年的变化有多大…… 薄陆离见此，轻轻摆了摆手：“把肉放在桌上，先去吃饭吧。” 他继续处理那只鸡。 “好。”乔安应了，转身进了屋子。 - 虽然是在乡下，但薄陆离还是尽可能给乔安最好的。 中午炖鸡，又炒了五花肉和青菜。 他炒菜，乔安就给他帮忙，两个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午饭做好。 他们两人都能吃，三道菜吃了大半。 吃完饭两人上长明山，既是消食也是看雪。 “果然，昨晚过去，这山上雪都这么厚了。”乔安带着帽子，爬上山有些热，围巾已经取了下来。 她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怀念和复杂：“我记得小时候，我特别想上山玩，可是身体不好不能上来，奶奶也不准我上来。有一次太想上来了，就求你，你把我背上来的。” 薄陆离轻笑：“是呀，不过下山的时候我滑倒了，带着你一起摔了一跤，虽然没出什么事儿，但都被奶奶好一顿骂。” 说完，两人都是微微一顿。 乔安更是视线有些呆滞，眼神露出震惊。 刚刚她为什么像是回忆自己小时候一般，自然而然就怀念起来了？ 那种真实的记忆，竟然她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小时候！ 薄陆离看着她，见她面色有些不对，忙转身，声音尽量平静：“咱们下山吧，还要回去做晚饭呢。” “好……”乔安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两人刚刚上来，就又由薄陆离带头，转身要下山。 “砰——”背后什么东西砸到薄陆离的背上。 他回头，乔安正对着他笑容灿烂，带着手套的手还拿着雪，见他回头，又砸他。 薄陆离笑了出来，弯腰抓了把雪，也扔过去。 “哈哈——哥！你没打着我！”乔安大笑，手上的雪打过去后，转身就跑。 薄陆离笑着去追。 这天下午，他们便在山上打雪仗，玩了一下午。 等到下山，再一起做晚饭，讨论物理竞赛的题和这次竞赛复试的事情。 虽然乔安觉得初试考得不错，但能不能进入复赛，她还是不能百分百保证。 第二天一大早，乔安和薄陆离一起去赶集。 今天是她带着头，买了灯笼、对联、福字等等，将过年需要的东西，都给买上了。 这时候还不是买这些人最多的时候，但薄陆离没阻止她，陪着她一起挑，一起买。 他知道今年乔安不会在这边过年，她只待上两三天就要走了。也因此，她只想要在走之前将需要添置的东西给他添置上。 还交代着除夕那天，一定要记得贴上去。 中午两人就在集市吃的，下午的时候，两人去网吧。 是的，网吧。 今天初试的成绩就出来了，能不能进入复试，今天就可以查得到。 “你还记得考号吗？”薄陆离问。 乔安点点头：“我记得，但是我有些不敢，哥，还是你先来吧……” 薄陆离露出无奈地笑容，也不强迫她，自己先查了初试的成绩。 他只看了一眼，便关掉，笑着回头看她：“该你了。” “哥！！我都没看清楚你的！！”她咆哮。 “反正过了。”薄陆离这样说。 乔安无奈，还是念出自己的考号，薄陆离赶紧给她查，此刻，其实他和她一样紧张。 成绩弹了出来，满分一百，乔安九十四。 ——也进了复试。 乔安激动：“哥！我过了！！” 薄陆离摸着她的脑袋，宠溺点头：“嗯，过了，乔安真棒。” 两人走出去，乔安一路上心情都很好。 等到路上的时候，她才说：“哥，你是不是满分？” 这是个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薄陆离点头。 “哥你真是的！！你考了满分我当然是高兴呀，你干嘛怕刺激我就什么都不说呀，我虽然不是满分，可过了九十也是非常厉害的！”乔安气得跳起来，还用手去捏他耳朵。 薄陆离偏着头，弯下腰，忍着痛让她捏，口中认错：“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那时候，她的成绩还没出来，他确实害怕她失望，毕竟他们一起复习过，他知道她的努力和付出。 乔安哼哼唧唧。 “薄陆离！你虽然优秀，但是我也不差的！以后再藏着掖着，我就收拾你了！” “乔安，不要没大没小。” “薄陆离！薄陆离！薄陆离！” …… 马路很宽，前路很长，天际夕阳下落。 两人的身影被拉长，却是亲密无间。 上是天，下是地，中间便是他们。 - 乔安说了两三天回去，那最多便是在这边待三天了。 而且第四天的时候是小年，童家和白家的亲戚要在童家吃饭团年，她必须得回去一起吃晚饭。 这天早上，薄陆离又去买了一只活鸡准备杀了给她吃，可是杀了鸡后，就愣愣蹲在那儿出神，以至于乔安都起来了，他杀的鸡还没有处理。 见她起来，他赶紧站起来：“你先收拾东西，我、我处理鸡肉。” 他蹲的有些久了，一站起来便脚下有些微晃。 乔安拉住他，摇摇头：“哥，不用炖鸡，时间有些来不及了，随便吃点吧。” “好……” “哥……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薄陆离应了声，听起来平静无常。 可这两天一直挂在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不见，乔安脸上也没了那轻松和活跃。 两人都有些沉默。 就这么傻傻地坐了一会儿，时间就更晚了。 薄陆离叹口气，站起来：“走吧，咱们去县城再吃吧，我送你去机场。” 县城是没有机场的，机场在市里。 乔安不愿意：“太远了，我不要你送我……” “听话，让我送你。”薄陆离抬头，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送她，至少他们还有这一路的相处时间。 乔安突然就红了眼睛，点点头。 于是，两人一路转车到了市里，再到机场。 这时候，她必须得走了，他也必须得送她走。 “进去吧，时间有些来不及了。”薄陆离轻声说，伸手，推了推。 乔安抿了抿唇，直接往里面走。 薄陆离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拽紧，指甲掐进掌心。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跑回来，倏的抱住薄陆离，声音哽咽：“哥，我们都加油，集训见，最好的学校见。” “好……”薄陆离张嘴，声音有几分沙哑。 乔安松手，转身就走。 明明有视频，明明可以打电话，可分别的时候还是这么难受，这三天…… 真是太短了。 乔安眼眶有些红，但她没有回头。 ——他们还会再见的。 ——他们都在努力，让更好的自己去见对方。 薄陆离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也没有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不舍那么浓烈，这种浓烈的不舍和当初在薄家外面看着童家人带她走一般。 可却又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薄陆离也不知道。 - 每年小年童家人和白家人都在童苍衡这边齐聚，今年没有童苍宇一家，有些知道的亲戚还是说了起来。 “佳韵以前看着还是听话的，现在怎么就这样了呀？” “苍衡也真是的，怎么就看着她少管所呢？这不是丢童家的脸吗！” “唉，也是苍宇和凤仪太宠着佳韵了。” …… 白芷兰心里只想着——幸好童苍宇和刘凤仪没在。 这些都是远亲，有些辈分高，白芷兰也不好说他们什么，只能笑着听着。 但也有人很烦人，竟然突然说：“芷兰，安安是不是回她原来那个家去了？” “嗯，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回c市了，等下就回来。”白芷兰露出笑容，优雅大气。 刚刚还在说童佳韵的一个长辈们，又说起了乔安—— “芷兰呀，你也不应该总让她回去了，那边有什么好念着的。” “是呀，据说那是乡下，非常穷，她怎么就那么惦记呢？” 白芷兰有些不高兴，嘴角的笑容就落了下来，声音淡淡：“安安重情义，而且只是回去看看，又不是回去就不回来了，我们都是支持她的。” 看她不高兴，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了，现在童家最出息的就是童苍衡了，其他人也不敢随便得罪他们。 于是，一个童苍衡的堂姐坐过来，挽住白芷兰的手，笑着问：“芷兰，听说安安成绩比诗彤和佳韵还好，是真的吗？” 这话落地，就立刻有人说：“真的？！佳韵虽然不懂事，但成绩是真的好，诗彤当初中考成绩，那可是挂了横幅的，安安成绩比她们还好？！” “这……”白芷兰有些迟疑了。 乔安比佳韵成绩好没话说，但是和诗彤比起来…… 第一次月考是诗彤更好，期中考是安安好，但这期末考成绩可还没出来呀！ 安安考完就发高烧，又在复习竞赛，可能没考好吧？ 她就有些迟疑，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时候，刚刚还在和几个男人聊天的童苍衡拿着手机过来。 他眉飞色舞，嘴角带笑，一脸的骄傲和得意，一过来便说—— “芷兰，安安期末考成绩出来了，全年级第五。” 第50章 对比 童苍衡是真的骄傲，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写着的都是“我女儿真牛逼”“我女儿太棒了”“啊这么棒的就是我女儿”！ 那满脸的嘚瑟，看得其他老父亲一阵牙酸。 白芷兰也是一脸惊喜，睁大眼睛：“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学校发的短信。”童苍衡晃晃手上的手机。 白芷兰立刻将一张笑容灿烂的脸对准刚刚问话的那些亲戚们，她声音清亮：“安安成绩是挺好的，月考的时候是第九，期中考第六，这次期末就是第五了。” 童苍衡点头：“是呀，她在准备竞赛，还以为竞赛和期末考试挤在一起，她没有复习好，结果也考了全年级第五！” 白芷兰：“我们当家长的没什么追求，只要孩子不学坏就好。” 童苍衡：“安安能够稳步上升，我们就知足了！” 其他人：“……” 夸人的话干脆你们两口子自己说完得了！ 什么叫做“没复习好，结果也考了第五”？那复习好了，你们想她考第几？！ 什么叫做“没什么追求，能稳步上升就好”？这都年纪第五了，还稳步上升是要拿第一吗？！ 在场的童家人都被刺激的不轻，但却不得不承认—— “安安……可真优秀。” “一直在乡下，竟然也没被埋没了……” “那可是二中全年级第五！我儿子当初在二中读书的时候，前一百都挤不进去。” “二中的年级第五，那以后还不是随便什么好大学都可以上？” “真是……羡慕呀。” …… 童家刚刚找回童乔安的时候，虽然大家都说她可怜，也感慨他们总算一家团聚了。 可他们都知道，童家这女儿是乡下找回来的，成绩不好，估摸着也没经过什么好的教育，为人处世可能也不怎么样，甚至在这个有钱家里生活不习惯，小家子气。 当时他们还感叹——童家这个女儿有的教。 怎么这才半年过去，她竟然成了一个成绩特别好的女孩儿了！ 那可不是成绩好，而是成绩特别好！ 要是本人特别优秀，那其他的小毛病都是可以忽视的呀！ 真是……羡慕啊。 童家这边一片羡慕之声，白家这边只来了白奶奶和白诗彤一家人，还有一个和白芷兰关系不错的表妹，就没有其他人来了。 这会儿，白奶奶听到那边都是夸赞声，嘴角带着笑容，视线看向旁边坐在那儿，笑容僵硬，眼神晦涩的孙女。 她问：“诗彤，你呢？你考得怎么样？” 白诗彤立刻回神，将视线看向旁边的赵秀梅，“妈，看一下我成绩……” 她说这话的时候，既是期待，又是害怕。 但要真论起来，肯定是害怕更多，毕竟……她知道自己在前五的可能性微乎及微。 这一次的题难，她自己考完也是没底的。 果然，赵秀梅看到成绩单的时候，眼神微微一变。 一时间，她竟然没说话。 白奶奶皱眉，白诗彤已经伸手夺过手机看了一眼，瞳孔一缩，手紧紧握着手机，脸上的神情难看。 “说话，多少名？”白奶奶追问。 白诗彤声音沙哑：“十二……” 闻言，白奶奶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白诗彤整个人都恍惚了，视线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是十二，为什么她是第五？！ 这次的题这么难，她又分了时间给竞赛，怎么会考得那么好呢？！ 白诗彤整个人都震住了，又是难过又是不可置信。 如果乔安知道她的想法，那么一定会告诉她——题难才有优势。 乔安这次文综是没有复习好，可也不算太拖后腿，这次理综太难了，她那样惊人的理综成绩，足足给她拉了不知道多少分。 而对于白诗彤这样均衡的人来说，两边都不精，自然只有排名下降这一种结果。 - 乔安不知道童家她的成绩让白诗彤震惊和愤怒，此刻她刚刚到c市。 刚刚出站她就被童乔博接到了，本来他是准备去薄家接乔安的，但她拒绝了。 一见到她，童乔博眼中一喜，口中却说着：“哟，你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要乐不思蜀了，是不是今天如果不是小年聚会，你就不回来了？” 这声音可真是太酸了。 乔安却只听出他的阴阳怪气，瞪他一眼，没理他。 她的眼睛有些红红的，明显就是早上哭过。 童乔博看到她的眼睛，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就那么舍不得吗？ 竟然还哭过了！ 童乔博冷哼：“赶紧上车吧，家里就等你吃晚饭了。” 说完，他自己转身就走，只是没走太快，余光还在往后看，注意她有没有跟上。 乔安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摇摇头，跟上去。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 不过一般正式开饭是六点过一些，这会儿回来也是正好合适。 他们进门的时候里面都是笑声，童乔博一进门就问：“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听到他开口，童苍衡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你看看你考的破成绩！” “啊？成绩出来了？”童乔博闻言，打开自己手机。 果然，班群里面已经炸了，童乔博点开最近文件，看见了自己的排名。 看完心头一喜，笑着说：“我这不是考得挺好的吗？全年级第三十五，我还没考过这么好的成绩呢！” 说完的时候，他往后看，果然对上乔安的视线，他神情便越发得意了。 看吧！ 他这个当哥哥又进步了！ 童苍衡伸手，揪住他耳朵：“童乔博，你可真是出息了，一个全年级三十多你就嘚瑟成这样，安安全年级第五！” 童乔博：“……” 我靠！ 他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安。 一边复习竞赛，一边复习期末考试，最后一天还感冒，这种情况下这丫头都能考全年级第五？！ 这特么还是人吗？！ 童乔博震惊了，随即便是悲愤—— “爸！以前我要是考这个成绩，你肯定是夸我的，现在为什么还要贬低我？！我不要和安安比，这没得比！” 童苍衡冷漠：“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童乔博：“……” 他捂着耳朵，一脸委屈地蹲在一边。 这样的妹妹，会让当哥哥的非常痛苦的！ 童苍衡已经笑容灿烂地看向乔安，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安安真棒！” 乔安抿唇轻笑：“谢谢爸爸。” 能考好她心情当然也是好的，毕竟这次的第五也挺让她惊喜的，不过她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分数，以及理科在全年级的排名。 ——她以后肯定是理科班的。 白芷兰也过来，拉着乔安过去，给她介绍童家的亲戚。 这是乔安在童家过的第一个年，很多童家亲戚她也是第一次见，当初刚刚回来的时候只见了两边最亲的亲戚，怕吓到她，远亲都没见。 这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白芷兰怎么介绍，她就怎么招呼，不卑不亢，虽然给人的感觉并不热情，却也落落大方，很讨喜。 这些童家的亲戚才是真的惊到了—— “安安竟然这么好看的吗？！简直挑着你和苍衡的优点长。” “是呀，我以为乔博已经够好看了，原来还有安安这么精致的！” “你们家基因可真是太好了，安安这还没长大，等以后张开了，怕是比那些大明星还要好看！” “哎哟哟，成绩还那么好，安安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 乔安被人围着夸赞，白芷兰一脸骄傲。 她嘴角始终带着笑容，应付着这些长辈，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而不远处，白诗彤的手拧着自己的腿侧，让自己保持清醒。 往年，这个时候跟在白芷兰身边的是自己和童佳韵，童佳韵没自己优秀，白芷兰通常也是夸她更多。 而今天，不管是白芷兰还是其他人，都顾不上她了，他们都围着乔安夸赞。 也是，她才是童家的小公主，现在又比自己优秀，再看她的长相…… 白诗彤真的要被嫉妒淹没了。 旁边，白奶奶压低声音：“比不过就憋着，没出息。” 这话说完，她到底站了起来，说：“跟我过去，别在这儿干坐着了。” 乔安优秀对她这个外婆是好事，可女儿现在显然已经顾不上孙女了，孙女在童家已经被衬托得如同隐形人，她当然不会开心。 相较于姓“童”又十五年没见的外孙女，自然还是姓“白”又在眼前长大的孙女更让她在意。 “安安！你可回来了，也不来看外婆，真是想死外婆了！”白奶奶过来就握着乔安的手，坐在她旁边一脸亲热，视线中完全顾不上别人。 而白诗彤则尴尬的站在旁边，白芷兰见此，拍了拍自己旁边，让白诗彤坐下。 那边，白奶奶依旧笑着夸赞：“安安进步真大，不愧是苍衡的女儿！你哥以前成绩可没这么好，你看你回来了，你哥成绩都上升了！” 乔安微笑，只是笑容不到眼底，一点也不亲热。 童乔博不服气了：“我以前成绩不好那是我没努力，现在我要准备努力了，肯定不会差！童乔安你等着，你哥就是你哥，早晚超过你！” 乔安看他一眼，微笑：“那我等着，可别又叫姐了。” 童乔博：“…………” 他顿了顿，愤愤：“我肯定会超过你的！” 白奶奶笑容灿烂：“哈哈，这俩兄妹感情真好！”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气氛和谐。 白诗彤知道她奶奶做的事情肯定是为她好，可是此刻所有人的重心都是乔安，刚刚发生的事情也让她的大脑有些失去理智。 于是，她开口了，问：“安安，你这次又要竞赛又要考试，考试考得这么好，那你竞赛如何了？” 问完，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她。 白诗彤一僵，随即眼中闪过懊恼。 她怎么这么冲动！ 不管乔安竞赛如何，她都不应该问的！ 乔安也看着她，闻言微笑：“考得还可以，九十四，可以准备复试了。” 白芷兰嘴角笑容僵硬，手掐着自己。 乔安继续笑：“表姐呢？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多少名？” 第51章 实验 乔安真是烦透她了，也因此，她直接问出这个问题。 白诗彤考得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按照她现在这心思不端正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考进前五的！ 只要她没在前五，自己就不好意思说话了，最好乖乖闭上嘴，不要烦人。 果然，白诗彤一僵，乔安这个问题太突然了，以至于她的反应也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说：“我考得不如安安，就不说了……” 说完，还低下头，有些伤心的模样。 一般这种情况下，其他人就不会再追问了，但今天白芷兰太高兴了，还以为白诗彤又是谦虚。 她笑着接了一句：“诗彤成绩一向是很好的，你觉得差其实也不差了，开学的时候还因为考了第九哭了一场，这次年级上多少名？” 白芷兰没想到白诗彤这次真不是谦虚，她以为怎么都在前十，这样又可以当着这些亲戚们炫耀一次。 童家是有钱人家，亲戚们也就都不算特别差，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看起来都是听话懂事，落落大方，在这方面就没什么可比的。 如果待人接物不被别人落下，成绩又格外出众，不是书呆子，那就是他们家会教人！ 往年都是炫耀白诗彤，今年乔安太优秀了，她光顾着炫耀乔安，不过这会儿白诗彤主动开口，白芷兰就想起她了，顺便炫耀。 听到这话的白诗彤简直了…… 她咬紧牙，大腿那一块都要掐得青紫了，而后才缓缓开口：“真的没考好……年纪十二……” 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说得非常羞耻，微微低头。 白芷兰也是一愣，这诗彤怎么都掉到十名之外了？！ 这成绩下滑有些厉害呀…… 而且，好像从开学开始，每次考试都有后退！ 这个时候她肯定不可能问她为什么，只赶忙笑着说：“十二也很好了，二中年级十二也是想去什么大学就去什么大学了，只是下次还要努力，考得更好些才好。” 其他人也附和—— “是呀，我家那个要是以后能考年级十二我肯定做梦都笑醒！” “你家那个还小不着急，我家那个之前读高中的时候都没进过前三十！” “唉，还是芷兰会教孩子。” …… 随口感叹几句，他们又将话题转移到乔安身上—— “安安呀，刚刚说的竞赛是什么竞赛呀？” “是呀，你期末考得那么好，还参加了什么竞赛吗？” 乔安笑着回答。 顿时，所有人又都围绕着她说话，白芷兰也把注意力转移了过去，笑容灿烂的和这些亲戚说着话。 白诗彤坐在旁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相较于她这个姓白的不知名亲戚，还是童乔安这个有童家血脉的值得被他们夸赞吧？ 往年这些人可是没有这么热情的夸赞！ 若是自己能够一直踩着童乔安也就罢了，这些人要夸她也越不过自己，可现在……是对方踩着自己！ 她正眼神晦涩的时候，旁边，童乔博走过来，端了杯茶水喝。 白诗彤对他笑了笑：“乔博哥，安安考得真好，咱们和安安比起来还差得远了……” 她想，现在乔安成为了所有人注意力的重心，这个童家大少爷，会不会此刻和自己心情一样？ 白诗彤现在不敢明着说什么，颇有深意地暗示一句倒是没什么。 然而…… 童乔博郑重点点头：“安安是很优秀，又是期末第五，又是竞赛考得那么好，你说这丫头脑子是怎么长的？咱们的脑袋怎么就不行呢？” 白诗彤：“……” 童乔博：“算了，咱们脑子没她好，也没她认真，比不上比不上。” 白诗彤：“……” 之后，她一句话都没说了，心里憋气憋得难受。 - 这个让白诗彤不高兴的晚上，乔安虽然全程带笑，其实心里也没多高兴。 她不喜欢应付亲戚。 有那个时间，乔安更想上去看看书，或者和薄陆离视频，讨论物理实验，那都比在这儿应付亲戚好。 可这是避不开的，只能笑着应对。 白芷兰和童苍衡倒是很高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两人还去包了三个红包出来。 “哇，现在就开始发压岁钱了吗？！”童乔博瞪圆眼睛。 童苍衡瞪他一眼：“压岁钱年底再说，这是给你这次考试的奖金，虽然你不如安安考得好，但进步也确实明显，给你一个红包。” “哈哈，我还以为爸都不给我红包了！”他笑着接过，还亲了一口。 事实上，乔安确实考得太好，以至于他都不指望自己还有红包，现在能有，他当然也是高兴的。 而童苍衡又把手上两个红包都给乔安，声音和蔼：“安安这次要拿两笔，一笔竞赛的，一笔期末考的！” 说着伸手，摸了摸乔安的脑袋：“安安真棒。” 看得出来他们都很高兴，乔安也笑着接过：“谢谢爸，谢谢妈。” 果然，她接过后，两人笑得更高兴了。 旁边童乔博炸毛：“喂喂喂！你不感谢一下我吗？！如果不是我，怎么衬得你这么优秀？！” 乔安看向他，眨了眨眼睛：“我不需要你衬托呀，本来就优秀，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赢过我吗？” 童乔博：“……” 赢过乔安，也就是全年级第五…… 啊！ 他那就是嘴硬而已！ 然而，他心里懊恼，也知道自己就是嘴硬，开口的时候，还是嘴硬—— “你等着！我肯定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乔安笑了。 童苍衡和白芷兰也笑得开心，童家一家人氛围都非常好。 乔安回到房间的时候十点，还不算太晚。 她翻出竞赛的复习资料，看了半个小时，又写了两道题，而后才上床。 也没急着睡，她先看手机消息，果然，薄陆离发了两条微信—— 【文件】 【早点休息，晚安。】 乔安嘴角露出笑容，立刻回复—— 【晚安，好梦.jpg】 等到回复后，她才打开文件，里面是几个物理实验的资料，还有几道薄陆离做过的题目，那几道题都非常新，乔安还没见过。 于是，她便又看了一会儿题，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只是睡着的时候她还在想，她这次物理竞赛对她而言最大的难关就是物理实验了，薄陆离那边可以借到县中的实验室，可没有一个懂竞赛、水平高的老师，自然什么都要靠着自己摸索。 就是这样，他也依旧没有放弃，自己一边摸索，一边将有用总结和笔记发给乔安。 他们都是这次竞赛的参赛选手，可都没将对方当做对手，反而更像是守望相助的伙伴。 乔安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是童乔安记忆中从未有过的。 不仅可以站在薄陆离身后，还可以站在身侧和身前。 她乱七八糟想着，很快就进入梦中。 - 腊月二十五，也是小年的后一天。 乔安一大早就起了，她也不仅仅只是复习物理竞赛，早上起来后，先是喝一杯白开水，而后背诵一篇语文课文，一篇英语课文，再记五十个单词。 学习不是一日之功，想要将所有知识融会贯通，用的时候信手拈来，至少是要非常熟悉的。这样日复一日，才能将这些东西牢牢记住。 绝对不能因为放假回家而放弃“早自习”，就是因为在家，学习节奏没那么紧张，更要多上一会儿“早自习”巩固。 脑袋长久不用，记忆力就会衰退，之前记过的东西，尤其是不那么牢靠的，一段时间不管，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要让记忆力保持一个良好状态，就一天都不能松懈。 等到这些做完，乔安才下楼吃早饭，时间也是刚刚好，童苍衡还要上几天班，这会儿也正准备吃早饭。 等到吃完早饭，才是乔安开始一整天的物理竞赛复习。 只是今天显然不能只是复习，上午的时候，隔壁唐翎城来了，不仅是唐翎城，没一会儿云然也到了童家。 ——两人是来找她和童乔博的。 童乔博喊了声“乔安”，她便也下来。 “乔妹，你考得也太好了吧！”唐翎城一脸羡慕，班群是有年级成绩的，他昨晚就看到乔安的成绩了。 更何况…… 班主任和好几个老师都在群里祝贺乔安呢！ 声势浩大，好些学生都震惊乔安竟然能够考得这么好。 乔安笑了笑，实诚地说：“凌晨，你这次可没考好。” 唐翎城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唉，我爸妈都恨不得把咱俩换了，让你去当唐家女儿，我来童家……” 乔安还没说话，童乔博不干了，瞪他一眼：“去去去，你丫在你家好好待着，我们不欢迎，也不换！” 妹妹虽然不叫他哥，可那也是妹妹呀，怎么都比唐翎城这个臭小子好！ 唐翎城翻了白眼，没理会他。 又对着乔安说：“乔妹，你这个成绩不仅考得好，而且还有越来越好的趋势，以后没准儿能进全年级前三！” 那可是二中前三！！ 唐翎城看乔安的眼神真是非常崇拜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然一边吃苹果，一边挑眉：“那你可就错了，乔安可不止是第五，你没仔细看她理科成绩吗？那不是年级第一，也该是前三了。” 他刚刚没算，但是打眼看过去，理综满分，数学满分，语文和英语扣得都不多，这成绩一旦文理分班，不是直奔最尖上吗？ 唐翎城眨眨眼睛，童乔博眨眨眼睛，而后，一齐—— “我靠！！” 这他妈可真是让人震惊了！ 唐翎城凑过来，扒拉乔安的衣袖，一脸震惊：“乔妹！你是有预谋的吗？！” 乔安扯了扯，没把衣袖扯出来。 “靠！怪不得你下课一般都只看理综，绝对不看文综，你这是预谋呀！”唐翎城真是震惊了，甚至到了细思极恐的程度。 童乔博也是震惊地合上自己下巴。 云然看着乔安，依旧是调侃的笑：“安安可比你俩对未来清楚多了，她是要学物理的，先走理科班，而后读物理专业，高一就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他自己是有安排的，所以才能这么清楚地看懂乔安。 乔安一脸无奈，却还是说：“云然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唐翎城、童乔博：“……” 他俩今天可真是被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云然的视线又看向唐翎城：“你乔妹以后是要进理科实验班的，你呢？你这成绩可是要被乔安远远抛到身后！” 唐翎城：“…………” 他是可以去实验班的，之前选择普通班是为了避开童佳韵，但和乔安成了同桌，也就觉得这普通班真是非常好。 可再过一学期，就要文理分班了…… 乔安到时候肯定是实验班，自己倒是也可以塞进实验班，可怎么就…… 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 她是凭优秀成绩风风光光进去，难道自己就要是那超出名额塞进去的？ 唐翎城站起来，手握成拳：“老子要考进实验班！” “……” 唐翎城震惊：“你们这什么表情，不信？” 三人一齐点头：“不信。” 唐翎城：“……” 他恨恨道：“等着！老子肯定能成功的！明天就请几个老师来补课！” 乔安嘴角抑制不住，露出笑容：“成，你加油吧。” 说着，她站起来：“我也该上楼看书了，你们自己玩吧，有什么事叫我。” “等一等。”云然突然出声。 乔安回头，眼神带着疑惑。 都知道她要准备竞赛，云然自然不可能拦着她学习，那就是有事了…… 云然露出笑容，眉梢一挑，带了几分张扬。 他鲜少这个模样，突然这么一下，虽然依旧帅气，可却也让人觉得……满肚子坏水。 童乔博和唐翎城已经谨慎地看着他了。 云然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嘴角扬起：“安安，你要是愿意以后认我当哥，这钥匙寒假就归你了。” 童乔博和唐翎城一脸茫然。 乔安脑海中一闪，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然。 半响，她跑过去，在云然旁边的沙发靠背上趴下，露出讨好的笑容：“云然哥，你一直都是我哥！” 云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一脸宠溺。 这简直…… 童乔博要酸死了，阴阳怪气：“喂，这什么钥匙呀，至于骨气都不要吗？还有，云然呀，想要妹妹找你爸妈生去，抢别人的做什么！” 靠靠靠！ 他自己没让乔安叫他哥！ 唐翎城点头，非常赞同。 云然不搭理他们，只是把钥匙给乔安：“随时都可以去，实验楼302。” 乔安一脸欣喜地接过。 果然是物理实验室钥匙！ 她昨晚还在担心实验是她的短板，今天云然就把钥匙送来了，可真是……惊喜。 一整个寒假，只要肯花功夫，收获必然不小。 “谢谢云然哥！” 乔安美滋滋收下钥匙，至于叫哥……她不是一直都是叫哥吗？ 云然辛苦帮她找钥匙，她喊声哥完全是应该的！ 想了想，乔安偏头问：“对了，云然哥怎么没参加这次竞赛？” 云然摇头：“我以后不学物理，学生物。” 不学物理那确实没必要参加物理竞赛。 乔安这会儿心情好的不行，她笑着说：“那我就先上楼准备准备，下午就去学校，云然哥以后需要我帮什么忙的，记得开口呀！” “好。”云然依旧是笑，这是这次温文尔雅。 乔安美滋滋上楼了。 楼下，童乔博非常酸，撞了云然一下：“喂，老子妹妹，你干嘛去找钥匙讨好呀，我自己会……” 云然睨他一眼：“你想得到这个？” 童乔博：“……”确实想不到。 他这段时间都不知道对方需要实验室，甚至他都没了解过竞赛复试需要准备什么！ 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云然：“而且，你就算想到了，还能借到钥匙？” 童乔博：“…………”日。 唐翎城已经站了起来，急冲冲往外走。 “喂，你干什么去？” “回家找家教补课！” “……” - 说到实验室，那就是要到实验室。 乔安吃过午饭就让邢叔叔送去学校了，她自己带了课本和不少资料。 原本计划是开学想办法借用几天实验室，试验一下薄陆离发给她的，虽然薄陆离知道她这边没有实验室，都说得很详细，但还是有个实验室自己试验一下会更好。 乔安有一个寒假可以使用实验室，她整个人都高兴疯了！ 寒假期间，学校基本上没什么人。 乔安用学生证和实验室钥匙为凭证进了学校，到处非常空旷，一直到实验楼，里面就陆陆续续有人了。 有老师，也有学生。 二中也是人才济济的，虽然还是人不多，稀稀落落，好些门都是关着的，但也不至于因为一个人都没有而害怕。 乔安脚步轻快，直奔实验室。 云然给她借到的实验室不算大，但里面什么都有了，到处都是监控，楼下也有保安和教职工，乔安就没有关门，只是半掩着。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入物理实验室了，有了薄陆离的经验，还有之前做过的功课，乔安也算是轻轻松松就能认出仪器，虽然没人指导，自己摸索着也能进行实验。 ——到底自己做和看不一样。 视频里面别人做起来很轻松，薄陆离做的时候倒是把他遇到的问题都写了，可他遇到的问题也不是乔安都会遇到的。 因此，第一次做实验，乔安还是出了很多问题，数据结论也不太对。 她也没有气馁，又重新开始。 这么一整个下午就泡在实验室了。 一直到六点，按理来说乔安应该回去了，但她惦记着想要再实验一次，刚刚出了点错，此时她已经有了头绪了…… 乔安一咬牙，干脆先不走，继续实验。 这一次开始实验，门口陆陆续续就有人过了，显然他们是准备离开。 这间实验室的门也被人推开看了一眼，那人微微一愣：“童乔安？” 乔安抬头，也是一愣，“仇老师？” 是的，这是她的物理老师。 她对于仇老师是非常尊重的，他给她推荐的资料非常好用，她和薄陆离两人都还用着，也是他帮忙说服林文觉支持她参赛的。 仇老师走了进来：“你这是在准备复试？初试多少分？” “是的，初试九十四。”乔安乖巧回复。 仇老师想了想，说：“这个成绩很好的，尤其是对于你这个没接触竞赛的人来说，你算是物理天赋非常高的。” “谢谢仇老师。”乔安露出微笑。 她手上的实验需要全神贯注，乔安说了声抱歉，便低头认真做起了实验。 一边做，一边记录，一边查看资料，时而皱眉思索，时而验算。 仇老师没走，就站在旁边看她做实验。 他看着乔安旁边放着的一个笔记本，前面已经密密麻麻写满，现在这一页也快要写满了，满是一个学生认真的心血。 仇老师看了很久，但最终没说话，神情复杂地走了。 乔安在认真实验，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了，等到她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过了。 她忙收拾好实验器材，带上自己的东西又关好门离开。 她忘记吃晚饭了，怕是爸妈都要担心了…… 乔安走得很快，却在下楼后猛地停下脚，看着前方，微微一愣。 第52章 玩笑 冬季天气短，大冬天的很快天就黑了。 这会儿七点过，学校只有路灯还亮着，天是已经完全黑了。 但乔安看着的方向，路灯下面，童乔博、唐翎城、云然三人站着，他们显然也看见她了，笑着对着她挥了挥手。 乔安又重新抬脚，快步过去。 三个大男生都是个子很高的，乔安靠近后抬头，微微皱眉：“你们怎么在这儿？” 云然在学校有事还说得过去，童乔博和唐翎城那可不是放假会来学校的存在。 闻言，唐翎城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敲：“当然是来接你呀，不然你以为我们闲的吗？” 乔安：“……” 半响，她说：“不用，你们不用来接我。” 她搞不懂这三人怎么跑来了，还是专门来接她，可真是让人觉得奇怪。 她的视线又看向童乔博。 童乔博显然不是可以“友好”解释清楚的，云然便笑着说：“天太晚了，之前邢叔接童叔叔去了，我们担心你的安全，就过来接你。” 乔安立刻说：“学校都有监控，到了校门口打个车，或者等邢叔叔来接我，我自己再注意一些，没什么事情的，以后不要特意接我了……” 云然这次爽快应了：“好，但你下次也不要这么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唐翎城点头：“是呀乔妹，虽然有监控，但是天黑了女孩子还是不安全，以后天黑之前就要回家哟，别让我……乔博担心！” 童乔博手插在兜里，下巴一抬：“谁担心她呀！” ——要不是此刻他正站在这儿，这话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乔安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狠狠掐了童乔博一下，口中嫌弃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不可以闭嘴！” 她刚刚正感动呢，就被这家伙膈了一下。 当然，其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会有这个动作正是因为已经和童乔博关系好了，否则不会掐他。 童乔博嚎叫：“轻点轻点！你这死丫头这么粗鲁，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呀！” 乔安松开手，直接往外走，口中回他：“嫁不出去也不关你的事情！” 童乔博追上去：“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你要是丢我们童家的脸！” 乔安：“童家有你，就不需要我丢脸了。” 童乔博：“你这个死丫头欠揍呀，我告诉你，你……” 唐翎城和云然对视一眼，无奈地露出笑容，而后追了上去。 四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吵吵闹闹的声音仿佛还留在原地，路灯昏黄的灯光都变得温暖。 风发正茂，岁月静好。 - 乔安手上也有实验室的钥匙，薄陆离知道后非常支持她自己动手。 他还给她又发了很多资料，都只是他粗粗筛选过的，资料很杂，乔安要用的话就自己在里面找。 于是，晚上吃完晚饭，乔安就准备第二天的实验，也提前预习。 就这样一直到腊月二十八，乔安还依旧吃了早饭就往学校实验室去，五六点要吃晚饭了才回家。 明天、三十天和初一不来，初二要去白家，下一次来就要初三了。 乔安头天晚上也是做了准备的，然而实验的时候依旧有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 她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只能重来。 竞赛的实验可不是平时物理课实验那么基础，竞赛的实验都是很有些难度的，不仅需要强大的基础知识，也需要强大的动手能力、思维能力等等。 乔安再次出错，她都没脾气了，只好总结总结之前，再来一次。 “你这样是不可能成功的。”一个男声淡淡道。 乔安被吓了一跳，抬头，仇老师正靠在门口，手上拿着早餐，一边吃一边说。 ——还是他一贯吊儿郎当、不拘小节的模样。 “仇老师。”乔安长出一口气。 回过神后，她心头一动，忙问：“仇老师，我刚刚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这个实验我是照着视频和步骤做的，怎么就不对呢？” 仇老师将最后一口发糕塞进嘴里，又把豆浆喝完，丢在垃圾桶。 而后，他走了过来，“起开，我给你做一次，你自己注意看！” “哎！好！”乔安满脸带笑，赶忙让开。 她是看过视频的，但看视频和现场看别人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是这么复杂的实验。 至于仇老师能不能做好这个实验？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信任仇老师可以的。 果然，仇老师动作虽然漫不经心，却看都没看步骤，就自己一步步做了起来，动作看似随意，却又严谨的一点错也没有。 他还有心思说话：“这个实验对你而言是挺难的，但你要是连这些实验都做不好，决赛的实验自主性更多，你就更不会做了。” 乔安尴尬地挠挠头，但也知道仇老师说得是实话，所以她笑着说：“那我就再努力学一学，总能有收获的。” 仇老师手上动作都停止了，偏头看她：“童乔安，你要是辛辛苦苦准备，可最终连个鼓励奖都没有，那你怎么办？” “啊？”乔安茫然，“那就是我实力还不行，继续努力呀。” “怎么努力都没有收获呢？” “不能吧？”乔安迟疑，“努力了总是会有收获吧。” 她知道自己要真拿一二等奖那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可她既然决定要参加了，自然是要全力以赴，就算是没成功，那自己努力了就不是没有收获。 她是坚信努力就会有收获的。 何况物理是她未来要专研的东西，现在学到的越多，就是未来能用的越多。 她的眼神太坦然了，仇老师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做实验。 乔安仔细观察仇老师的步骤。 只是她在脑袋里一闪而过也想着这位仇老师…… 这人业务水准是非常高的，人就是太吊儿郎当了，总让人觉得很不靠谱，事实上，除了教书，他很多行为就是很不靠谱。 可这样的老师还是在二中教书，很多领导、老师也挺给他面子，这所学校可是一点也不好进的，学生不好进，老师同样也不好进。 不过乔安还是很喜欢这位老师的，毕竟他是她老师，又帮了她不少。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乔安的注意力都还是在仇老师做实验上面，随着他一步步往下做，乔安也渐渐恍然大悟。 她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他做完后，便将手上的东西丢开，看向乔安，“来，你再来一次。” 乔安忙上手，自己重新做了一次。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再来就没有再出错了，非常顺利，乔安一边记录，一边嘴角扬起，显然心情非常好。 等到她将这个实验记录完，又写好笔记，仇老师说：“你再做一下电桥实验……” 他说了一些前提，乔安忙记下，开始做了起来。 之后，仇老师就不怎么给她演示了，但他也会提点，只提点知识点，其他的还是靠乔安自己思考。 而他这个人也没有走，就在实验室盯着乔安做实验。 一直到下午五点半，仇老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你回去吧，待会儿天黑了。” 乔安点点头，而后，对着仇老师弯腰。 再直起来的时候，她便一脸认真：“仇老师，今天谢谢您指导，我学到了很多，只是太麻烦您呢，真的很感谢。” 仇老师露出笑容，温和道：“你在做实验，其实我也在做实验，帮你就是帮我。” 乔安眼神有些茫然，这句话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仇老师没给她再提问的时间，他又问：“你年后什么时候来？” “正月初三。”乔安忙回答。 仇老师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便往外走，很快消失在乔安视线中。 - 晚上，乔安便把这事告诉了薄陆离—— “……我感觉仇老师好像有很多秘密，他为什么帮我我也不知道，这些知识不在他教授的范围内，可他还是花了一整天指导我。” 她的声音一听就是迷惑。 视频那头的薄陆离却有不一样的看法，他说：“很多时候，过于好奇不是好事，他不说就说明他不想说，那就是他的私事，你没必要去思考他的私事。不过他帮你确实是帮你，你对老师的态度要恭敬，年后他可能还会指导你，你态度一定要好。” 乔安点头。 薄陆离又说：“他显然不是一般老师，否则也不会对竞赛的东西这么拿手。这对你是好事，他既然选择了要指导你，那你在对他恭敬的同时，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提出来，让他为你解答。” 乔安应了：“好。” 视频那头，薄陆离露出微笑，眼中都是高兴：“我们安安运气真好，之前还担心你的实验会有些难度，这就有机会提升了。” 乔安也是眼睛一亮，忙说道：“对了，仇老师今天给我的指点我觉得真的像是醍醐灌顶，我也给你说说，首先就是……” 说话的时候，她就拿出了本子。 薄陆离眉眼的笑容更甚，他喜欢她这副什么都想着他的样子…… 于是，他也拿出笔和笔记本，一脸认真听的模样。 房间内，气氛和谐。 - 第二天一早，乔安早读后吃早饭，吃完又想要上楼去学习。 然而被白芷兰拉住了，“安安，你这个假期太忙了，也太久没出门了！妈妈和你唐阿姨约了去购物，你也跟我们一起吧，明天可就年三十，别再只学习了！” 乔安是一万个不想去，但看到白芷兰一脸期待的模样，到底点了点头。 于是，白芷兰带着乔安和童乔博出门，隔壁，郑婉瑜也拽着唐翎城一起，一行人顿时就成了五个人。 “安安！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了，天天就在家学习呀，也出来玩一玩嘛。”郑婉瑜一看到乔安就高兴的笑了起来。 乔安也露出笑容：“郑阿姨。” “今天郑阿姨和你妈妈一定要给你好好买几身衣服，头发也需要修了！”郑婉瑜一拉到乔安的手就不想松开。 她是真喜欢乔安，最开始是没有那么喜欢的，后来就是越来越喜欢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丫头看起来不让人操心，可天天学习，又最让人担心。”白芷兰也笑着说。 郑婉瑜嗔她一眼：“你就炫耀吧，我可想将这丫头领到我家去！” 白芷兰也开玩笑：“可以呀，领回去，让你提我操心去。” 郑婉瑜握着乔安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而后歪头玩笑—— “那以后让你家安安嫁给翎城，可不就是让我领回去了吗？芷兰，你干不干？” 第53章 购物 话音落地，现场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钟。 白芷兰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便也跟着笑：“那这我做不了决定，你得看两个年轻人的意思，他们俩要是愿意，那以后你就可以领回去～” 这话是玩笑话，但白芷兰心里也是觉得没问题的。 唐翎城这小子虽然桀骜不驯，也还不是很成熟，可不管是长相还是为人处世，都是同龄人中比较优秀的，两家又是门当户对。 童苍衡之前嫌弃他“招蜂引蝶”，可白芷兰却在童佳韵事件中觉得他还挺可靠的，错了就是错了，他不会拧不清。 多少男人总是容易对喜欢自己的女生网开一面，在他们看来人之常情，但对她们女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当然，白芷兰虽然满意却也不会乱答应，她肯定是要尊重安安的。 都是玩笑话，郑婉瑜也觉得两人现在还小，闻言就把视线移到乔安和唐翎城身上。 此刻唐翎城…… 他觉得自己脸烧得很，整个人更是僵硬了起来，视线飘忽不定，却一眼也不敢往乔安那边看过去。 他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有些失控，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乔安也是怔了怔，等到白芷兰说完后，她一脸认真地说—— “我们现在还是学生，学习为重，怎么可以早恋呢？郑阿姨，妈，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她的神情真的非常正经，满脸都写着认真，还皱着眉，视线略带谴责地看着她们。 仿佛在说——你们怎么可以有这种可怕的思想呢？！ 郑婉瑜和白芷兰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 “这丫头……还没开窍呢。”郑婉瑜抬手，揉了揉乔安的小脸，笑容灿烂。 白芷兰也是一脸无奈：“这丫头就爱个学习。” 她们当然看得出来，现在的乔安还停留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阶段，什么恋爱、未来婚姻呀，在她看来都还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是应该好好学习吗？ 怎么能够谈恋爱呢？！想都不应该想的！ 这就是她的心态。 已经养大孩子的郑婉瑜和白芷兰对此，当然是好笑又稀奇。 童乔博此刻也说话了，还瞪了一眼唐翎城：“安安这个年纪就该好好学习，这年头也不流行包办婚姻了，家长可没权干涉孩子。” 谁抢他妹妹，谁就该挨打！ 童乔博又狠狠瞪了一眼唐翎城，以后要防着这小子了，很有嫌疑！ 白芷兰拍了他一下，好笑道：“你说什么呢？你爸妈是那种不顾孩子意愿的人吗？妈和你郑阿姨就是玩笑，安安要是真高中就谈恋爱，你妈我第一反对！高中生嘛，还是好好学习为重，安安的想法是对的。” 最后一句话，她是对乔安说的。 郑婉瑜也摆摆手：“都是玩笑话，不要当真嘛，走走，都上车，咱们去购物去了，好不容易才把你们两个男孩子拽出来，今天你们可要帮忙出力……”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乔安上了车。 白芷兰、童乔博也跟上。 唯有唐翎城还站在原地，眼中慢慢露出失望。 - 童家和唐家都是有钱人家，虽说家里孩子还要上学，不用给穿什么奢侈品，但他们一般逛的店也都不是便宜货。 两个商城相对，一个此时人流量爆棚，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另一个商城人流量就要大大减少了，来来往往的人大多穿着也要精致一些。 白芷兰和郑婉瑜自然是带着乔安他们去人少一些的商城，先给乔安修剪了一下头发，原本的平刘海因为长了，就没有再留，反而是改成龙须，也可以扎了起来，也可以放下来。 童乔博从手机上抬头，颇为无语的感叹了一句：“女孩子也太麻烦了吧，剪个头发都要这么久！” 唐翎城没动。 童乔博看向他，此刻对方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乔安，微微怔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啪——”童乔博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不许觊觎乔安！” 唐翎城下意识就想抬手揍回去，到底想到这是乔安的亲哥，忍住了，只是有些咬牙切齿：“乔妹早晚要谈恋爱嫁人，看你能够威胁多久。” 童乔博：“她不嫁人，我家养一辈子。” 唐翎城：“……” 前面，托尼老师说：“好了，小美女，搞定啦！” 唐翎城等人都看着镜子，头发的少女五官精致，虽然皮肤还不是莹白如玉，但也是属于“白”这个类型了，头发乌黑，垂下来的头发尾巴上有些微卷，巴掌小脸精致，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小仙女。 “可以扎起来吗？”乔安不是很习惯散着头发。 郑婉瑜忙说：“安安，你这样挺好看的，今天就散着吧。” 她伸手摸着乔安的头发，看着镜子里面的精致少女，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还是扎着吧。”乔安想了想，还是坚持。 于是，托尼老师又给她把头发扎起来，高高扎了一个马尾，俏皮可爱。 白芷兰也露出笑容，忍不住有些自豪道：“果然安安怎么都好看！” 唐翎城点头，他也觉得乔妹怎么都好看。 这个念头一出，他立刻红着耳根移开视线，童乔博也正骄傲，没注意到他，否则又要揍他了。 兄弟什么的，要抢他妹妹就都是仇人！ 唐翎城和童乔博没什么购物欲，郑婉瑜第一次带小女孩逛街，迫不及待想要打扮她，白芷兰也是差不多想法。 偏偏乔安穿什么都好看，两人就一路买买买的。 “这家店的衣服也挺好看的，比较年轻，咱们安安还没有这个风格的衣服，也给她买几件！”说话间，白芷兰和郑婉瑜又钻进了一家店。 唐翎城和童乔博手上提着不少袋子，崩溃的跟上。 这家店很大，他们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角落有两个女生也在看衣服。 “文静，你真的要买呀？会不会太贵了？”那个女生压低声音，小声对李文静说。 李文静重重点头：“我带钱了，今天一定要把上次试过的那件买下来。” “文静……你家真有钱。” 李文静微微抬了抬下巴，有几分得意。 其实这次她能买这家店的衣服还是因为她攒了很久的钱，还有最近过年，亲戚们给的压岁钱才买得起。 她家境不错，但她妈都没多少件这么贵的衣服，自然不会让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学生穿这么贵的衣服了。 也因此，只能她自己攒钱买。 乔安他们一进来李文静就看见了，两个和她一个班，还有一个学校风云人物。 ——只是他们显然没有看见她们。 那一瞬间，所有销售都围了上去，就连准备陪着李文静她们两人的销售也过去帮忙倒水，一时之间，都没人理会李文静两人。 和她一起的女生有些不高兴，抱怨道：“她们也太势利眼了吧！” 李文静没说话。 唐翎城和童乔博手上拧着的袋子，还有郑婉瑜和白芷兰的气质和打扮，这些销售们要首先照顾好他们，这当然是正常。 李文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找到自己想要买的衣服，没去试，也没拿着去结账。 她就站在那个位置，看着乔安被推着进去试衣服，出来后众人夸赞。 “我喜欢这一套，买了买了，安安你再试试这件！” 乔安的声音还是冷静又无奈：“这些衣服我都穿不完，不要了，真不要了。” “哎呀，试试嘛，郑阿姨想看你穿这件衣服怎么样，快去试试。”郑婉瑜推着她进去。 销售们笑着捧场：“小美女长得真好，像个仙女一样，我们店的衣服比较偏年轻，很多人都穿不出来，我第一次见穿得这么好看的！” “是呀，要是您愿意，我们店真想请她当模特。” 白芷兰摆手：“那才不要，安安的照片藏在家里就行了！” 她也推着乔安进去，还将手上的一条早春裙子也放进去。 乔安无奈，声音虽然不大，却非常清晰：“妈，郑阿姨，真的不要试了，我平时都穿校服，只有周末会穿这些衣服，我喜欢穿休闲的衣服。” “哎，那好吧，就把刚刚那两件拿着吧，咱们再去给你买休闲的。” 乔安：“……给我哥和凌晨买吧，我衣柜还有好多没穿的。” 童乔博递了张卡给销售，对方一张脸笑成菊花过去刷卡。 一直到销售们将乔安一行人送着离开，离得有些远，但还是能够听见乔安说—— “我喜欢校服，学校也让穿校服，这些衣服很多都不会，别买了，明年都不用买了。” 哪怕李文静没有看到人，也能通过声音知道是她在说话，甚至能够想象她的表情。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在学校就规规整整穿着校服，班里有些女生爱漂亮，一逮着机会就穿自己的衣服，只有乔安，除了刚开学，李文静从未在学校看过她穿其他衣服。 她知道她家有钱，车接车送，童佳韵和白诗彤那样的女神，都是依靠她家才能够维持白富美有钱形象。 李文静以前觉得乔安真装，假清高。 这一刻，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旁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将那件她想买的衣服递给她，压低声音：“刚刚你看见了没？童乔博和唐翎城！那个女生也是你们学校的吗？她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而且真幸福……” 朋友的声音羡慕。 销售也才注意到她们还在店里，忙上前：“很抱歉女士，您喜欢手上这件衣服吗？要去试一下吗？” 李文静回过神，她突然就笑了。 而后，她将手上的衣服还给销售，声音从容自然：“我很喜欢，但是不买了，这件衣服不适合我。” 说完，李文静笑着往外走。 朋友赶紧跟上来了，一脸茫然：“文静，你怎么不要了？是因为他们家的态度问题吗？我也觉得态度不好，咱们再看看其他的吧！” “好，但是不在这边看了，咱们去对面的服装城吧，那边的衣服适合我，我准备买两件，一件过年穿，一件早春穿。肯定还能剩下钱，就攒着，以后去买其他喜欢的东西！”李文静笑着拉着朋友的手下楼。 她在心里想，乔安不是装，她是真。 学生就穿学生的衣服，在学校就应该努力读书。 她以前很讨厌乔安，可明明都没有相处过，只是观察她，就没办法再讨厌这个人。 朋友被她拉着，更加茫然了。 但她能够感觉到，李文静的笑容真诚，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更好了。 - 乔安不知道有个人因为自己改变了心态，变得更好更出色，在很容易长歪的年龄，不小心“歪”了的心思也已经在刚刚调整过来。 当然，如果她知道，肯定也只是祝福她。 此时的乔安拒绝了郑婉瑜和白芷兰还想给她买衣服的冲动，什么都不要了。 没办法，两人只好给唐翎城和童乔博随便买了两身。 ——打扮男孩子什么的，哪有打扮女孩子快乐？ 买完衣服将东西放车子，又去超市，预定了一些年货，等着超市下午送过去。 这一天，才总算结束。 乔安瘫在沙发上，一脸的呆滞，显然是疲惫加心累。 童乔博撞了撞她的手臂，嫌弃道：“我一个男生陪你们逛街都没这样，你一个女孩子，干嘛这个神情？” 乔安掀开眼睑，看了他一眼又收回来，叹口气。 童乔博翻了个白眼，想了想，他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可不要早恋，凌晨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别多看他！” 乔安：“……” “真的，你信我，我很了解他，十几年老交情的兄弟。他就喜欢打游戏，也不体贴女孩子，还……” 乔安：“……有你这么说你十几年老交情兄弟的吗？” “他要打歪主意，那就不是我兄弟！”童乔博说得斩钉截铁，一点没有背后说坏话的愧疚。 乔安不想搭理这个逗比，站起来，直接上楼。 童乔博还在喊——“你可要记得我说的话呀！” 背着他，乔安翻了个白眼。 早恋？ 那是可不能早恋的。 上楼后，翻出手机，薄陆离下午发的消息—— 【文件】 【这是我今天做实验的结果，你看看。】 乔安还没看文件，忙回复—— 【哥，你还没回家吗？明天就年三十了！】 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嗯，我明天回去。】 乔安一脸无奈，但又想到他自己一个人在家过年，那么冷清，就算回家了，应该也会觉得寂寞吧？ 一有这个念头，她就觉得胸口有些生疼。 乔安心底甚至萌发一个念头，她觉得如果是薄陆离早恋的话，应该就没什么吧。 毕竟他能够控制自己，肯定不会分去学习上的时间，如果有了另外一个人，那他应该……就不会寂寞了吧？ 不成不成！ 就算早恋也不能陪他回家过年，而且还有可能分心，影响学习！ 长大了就好，长大她就不用担心影响哥的学习了。 长大，这是以前童乔安和薄陆离最盼望的事情，而现在依旧是。 乔安深吸一口气，继续翻开辅导书看了起来。 长大是每个人的必然经历，要好好长大，精彩的长大，以前不能做到的事情，绝对不能让自己长大了依旧无能为力。 乔安埋头继续看书。 - 大年三十。 童家非常热闹，童苍衡和白芷兰忙里忙外，这是乔安在这边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全家团聚的第一个新年，意义重大。 童乔博被童苍衡拉着忙里忙外，挂灯笼，贴福字。 乔安则帮着白芷兰准备年夜饭，看着这边的热闹，她心里记挂着薄陆离，但都没有表现出来。 童家这么好的气氛，她不想因为自己而破坏掉了。 既然在这边过年，哪怕是心里再惦记薄陆离，也就不要表现出来了。 此时，m县。 薄陆离是下午才到家的，也是赶上了今年的最后一班车。 上午的时候他在学校做实验，中午才赶着回来的。 薄家和邻居都有些距离，但村里的热闹还是能够让薄陆离感觉到——是过年了。 他也和其他人一样，上山祭拜了奶奶。 时不时会遇到有其他祭祖回来的人，他们知道他是一个人，邀请他去他们家里吃年夜饭，薄陆离客客气气拒绝了。 因为他知道，他们心里未必是欢迎他的。 ——但他们开口了，薄陆离就记这个人情。 这会儿又开始下雪了，山上的雪还没化，薄陆离穿着雨靴一步一个脚印从山上下来，对比别人的热闹，他一个人确实显得冷清。 “叮——”手机响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薄陆离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露出笑容，将手机拿出来，乔安的消息—— 【哥！我们也要开始过年了，今天我也帮忙下厨，图图图】 【记得好好给自己做一顿年夜饭，上次买的那些东西，都要用上哟！】 【哦，对了，记得放鞭炮，这边不能放，你在家放我就当听见了，要注意安全哟。】 【除夕快乐，哥，想你啦！】 薄陆离嘴角笑容越发明显，眼神都微微弯起来，心里暖了，心热闹了，好像空气都热闹了。 他最后只回复一句—— 【嗯，我很好，你好好过年，除夕快乐。】 回复之后，将手机又收起来，手装在兜里，脚步轻快地下山。 薄陆离自己做饭做菜，乔安让他自己也好好过年，于是他便做了四个菜，有鱼有鸡，有荤有素有汤。 桌子不大，四四方方，四个菜放在上面就不少了。 薄陆离又去门外放了鞭炮，还拍了一张发给乔安，而后回屋，关上门。 外面的鞭炮声响着，他们这边流行年夜饭之前放鞭炮，所以村里此时是此起披伏的声音，显得非常热闹。 薄陆离拿了三副碗筷出来，他自己用一副，还有两副放在两旁。 屋内有些安静，除了他的声音便没了其他动静。 坐下后，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旁是慈爱的奶奶，一旁是小小的、瘦弱的安安。 “奶奶……” “安安……” 薄陆离眼眶有些红，视线便也模糊起来，“看着”瘦弱的五六岁模样的安安，对方低着头，还是那般内向。 渐渐，在他的视线中，她就变成了一个仰着脑袋，笑靥如花的少女。 明明知道是本质是一个人，可鬼使神差，薄陆离又拿了一副碗筷，放在对面。 眼中的湿润散去后，房间恢复原本的安静模样。 薄陆离一个人拿起碗筷，安安静静吃了起来，没什么表情，吃着也没觉得多好吃。 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他一个人吃饭的声音，空气宁静寂寞。 “叮——” 手机一震，他偏头看了一眼，还是乔安的消息—— 【哥！看这是我包的饺子，图图图】 【等下次回去，我也给你包，我觉得可好看了！】 【哈哈哈.jpg】 表情包是一个笑成一团的动画猫，憨态可掬。 薄陆离嘴角扬起，也跟着笑。 第54章 教导 手机另一头的乔安刚刚包了饺子，而后发给了薄陆离，她知道此刻他肯定是一个人在家的，任是多么坚强的人，总会有寂寞的时候。 她只能保持给他分享图片，用叽叽喳喳的言语驱散他的寂寞。 “安安，帮妈妈把饺子递过来！” “好！”乔安应了，收起手机赶忙过去。 童家的年夜饭还是很热闹的，但白芷兰确实不是一个手艺多么高超的人，家里阿姨放假了，他们便决定在家里吃火锅，简单也热闹。 饺子是全家人一起包的，乔安包的最好，童乔博包的…… 合都合不上。 勉强合上了，也就是个包子。 火锅煮着，蒸好的饺子也端上桌，童苍衡笑着调侃：“乔博，你包的饺子你自己吃了，可不要霍霍其他人！” 童乔博硬气：“我吃！” 乔安和白芷兰都只是笑。 等到一家人准备开始吃年夜饭的时候，童苍衡咳嗽一声，作为大家长要开始发言了。 乔安三人看着他，电视里面热闹的春晚成为背景音乐。 “咳咳，我作为芷兰的老公，乔博和安安的爸爸说几句。” 童苍衡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到底是运筹帷幄的霸总，他很快镇定下来，眼神温柔：“今年咱们家总算团圆——我们小公主回来了！” 话音刚刚落地，童乔博立刻鼓掌：“欢迎！！” “……”神经病啊。 童苍衡瞪他一眼：“别贫。” 而后，他继续看着众人继续说：“这几个月，家里的气氛很好，安安很优秀，乔博也越来越优秀，我和芷兰看着你们就觉得开心满足。希望咱们家新的一年，依旧阖家欢乐，幸福美满！希望孩子爸爸能继续赚钱回家，希望孩子妈妈继续照顾家庭，希望哥哥可以听话懂事，照顾妹妹，希望妹妹过得开开心心，做一个幸福的小公主！” 童苍衡笑着举起酒杯：“我会做好爸爸，照顾家里，也好好赚钱，干杯！” 白芷兰：“我会做好妈妈，照顾孩子们，干杯！” 童乔博：“我会做好哥哥，照顾这个臭丫头的，干杯！” 乔安：“……” 她忍不住露出笑容，端起温牛奶：“我会做好女儿，好好努力，干杯！” 四人杯子碰在一起，又高高兴兴喝了下去。 “喂！你刚刚应该说做好妹妹的！”童乔博越想越不对，瞪眼。 乔安对他微笑：“等你做好哥哥再说。” 童乔博：“……” - 这个新年很热闹，有时候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天，对它赋予了重大意义之后，这一天就变得极不寻常了。 尤其是春节。 乔安自己就能感觉到，从这一天过去，家里的气氛更加好了，之前仿佛还有些不适应的情绪也都消失了。 她能够感觉到——这是她的家。 这种感觉乔安不讨厌，心底甚至有淡淡的暖意，也因此，她在家里过得很开心。 就连周二去白家，也没影响到她的心情。 白诗彤大概小年那天被刺激了，初二整天都很安静，没给乔安上眼药，也没整出什么幺蛾子。 平平静静度过初二。 初三一大早，乔安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做实验。 “安安，要不再玩几天吧，大过年的不用这么辛苦。”白芷兰也才刚刚起来起床，见乔安准备出门，顿时一脸忧愁。 童苍衡和她一起下楼的，闻言点头，非常支持。 至于童乔博，不到午饭估摸着是不会起来的。 乔安自己给自己烫了一盒牛奶，还煮了一个鸡蛋吃着。 闻言，她笑着摇摇头：“差不多了，复试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了，时间紧张，我还有好多实验不懂，得去学校再练习一下。” 她正好吃完，站起来，声音轻快：“爸妈，我就先走了，中午就在学校外面吃，如果没有饭店开门我再回来！” “那你注意安全呀！” “好——”声音已经走远。 童苍衡和白芷兰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无奈。 不管是孩子太认真，还是太不认真，都是一件让他们操心的事情呀！ - 乔安到实验室的时候，这栋楼还没什么人，也就保安尽职尽责守着。 她熟练地打开实验室的门，开始按照昨晚的准备做实验。 仇老师是十点过才来的，对于乔安已经到了，他还是有些吃惊的—— “你今天真的来了？” “仇老师好。”乔安认真地点头，“是呀，时间紧张。” 说着，她低下头，继续做实验。 仇老师一边啃包子，一边在实验桌的前面坐下，看她的步骤。 等到乔安实验做完，他才突然说：“你这样虽然踏实，但因为没有经验，可能结果也就是刚刚过，想要拿到好成绩其实很难。” 乔安手一顿，而后无奈：“没办法，我确实没经验，踏实总比不踏实好，能走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吧。” “哎，你相信我吗？”仇老师突然问。 乔安茫然：“啊？” 仇老师：“你要是相信我，要不就按照我的计划来复习？” 乔安一愣，随即笑道：“仇老师您愿意指点我，我当然很高兴，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其实我不懂装懂，你跟着我学什么都学不到？反而耽误了你宝贵的时间？”仇老师反问。 乔安失笑：“您是什么说水平，我还是有判断的，之前您的指点就能看出，您在物理方面的造诣很高，您愿意指点我当然是我捡了便宜！” 仇老师也笑了，一脸无奈：“你这丫头还挺机灵，正好我不喜欢笨的。” 他站起来，将乔安的实验手册拿起来，扔到一边去—— “你既然要参加竞赛，就要知道竞赛是什么，要考验的是什么！归根结底，你要知道物理是什么。这个手册用不上的，太死板，竞赛首要就是灵活，只要你脑袋转得快，会想，就算是没经验也能做出来。太有经验脑袋不灵活，还是没办法处理新衍化出来的竞赛题。你时间不够了，我们只能从……” 仇老师全名仇易坤，人还算是年轻，一点没有大多数物理老师该有的秃头形象。 从他说让乔安跟着他学开始，他整个人气场都有些变了，说起竞赛，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平时的吊儿郎当，竟然全都看不见了。 乔安从他开口起，就被他口中的每一个字吸引，那是乔安从未深入了解过的竞赛和物理。 她全神贯注，接收着仇老师教给她的内容。 而此刻，因为机缘巧合，因为仇易坤，深奥的物理这扇门，正式朝着乔安打开了。 那里面，是星辰大海，是瞬息万变的浩瀚宇宙。 是时间和空间，是能量和物质。 是乔安的梦。 - “……真的太厉害了，我感觉仇老师教我的全都是我之前从未想到的，原来很多想法不一样要按照书上来，只需要有自己完整的思考和想象！”乔安一脸崇拜。 视频那头的薄陆离也是神情严肃，乔安已经将仇老师教她的告诉他了，也是此刻，他才知道那位老师真不是普通的高中物理老师。 他的一些想法和观点，比薄陆离在视频里面看到的教授们的观点还要新奇。 ——任何人一听就知道的不凡。 等到乔安说完，薄陆离又问：“他有说为什么教你吗？惜才？” 乔安摇摇头：“我感觉他不仅仅是惜才，他更像是……用我的成果来证明什么，仇老师肯定有秘密！” 薄陆离点头：“嗯，他确实不简单。” 想了想，他又说：“不过他现在既然诚心教你，你恭敬着学就行。” 乔安重重点头，而后露出笑容：“哥，我会都记下来，晚上再分享给你。” 视频里面，薄陆离露出笑容。 ——他并不是想知道仇老师教了什么，他喜欢乔安这种什么都要分享给他的态度。 对于乔安而言，这些都是可以分享给薄陆离，他有什么都是分享给她，初试能够那么顺利考过，和他的帮助有莫大的关系。 他可以浪费时间教她，为她做笔记，她又怎么不可以呢？ 因为有仇老师带着她做实验，乔安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这一次仇易坤不是之前那种看到乔安做错就指点一下，而是完完全全一边讲解，一边带着乔安做一些实验。 仇易坤教的实验更加复杂，甚至很多都是好几个实验混合在一起，难度非常高。 乔安每天五点半离开实验室，回家后吃过晚饭就必须立刻看书，不仅仅是之前买的，乔安又买了一本物理大全。 仇老师教的很多东西都还是乔安不知道，每天晚上光是总结白天的知识就要到半夜。 很长一段时间，乔安吃饭的时候都在思考。 童家虽然担心她的状态，但因为她有言在先，不敢耽误她，就连童乔博也是不敢打扰她，他们只能多做些好吃的投喂她。 而童乔博，依旧每天坚持接她，乔安说了几次不听，她也只好无奈接受。 心里无奈的同时，也很感动。 - 开学前一天，乔安终于独立做出了仇老师布置的一个大实验。 是好几个小实验的融合体，可以说非常费脑，而且也需要庞大的知识体系。 仇老师检查过后，也终于露出笑容：“不错，做得很好。你比我想象中韧劲还大，我以为你扛不住这样的节奏，也跟不上，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抗住，也很好的跟上了。” 乔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老师您教得好，真的谢谢仇老师。” “不用谢，我说过的，帮你就是帮我。”仇老师停顿一下，笑道，“好了，我的教导已经彻底结束，之后我就不会来了，你自己好好研究吧。” 乔安一愣，随即茫然：“老师……” “我能教你的都教你了，其他的都是你能够自己学到的，物理这个科目，博大精深，还是要你自己研究。”仇老师认真地说。 乔安看得出来他是说真的，她抿了抿唇，弯腰，九十度鞠躬—— “仇老师，谢谢您。” “你好好考试，以后再见面，就只能问我物理课本上的知识了，加油吧。”仇老师拍了拍乔安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开实验室。 乔安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好奇这个老师身上到底有什么故事？ - 高一下学期开学，好像和上学期没什么差别，只是老师和学生之间更加熟悉了，一开学便能直接开始上课。 乔安保持着上课学习，下课复习，周末做实验的节奏。 于是，三月底，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的复赛便正式开始了。 第55章 情书 物理竞赛的复赛比初试难度就高了很多，是一百四十的理论分加六十的实验分，总分两百分来算的。 如果说参加初试的时候乔安心里还是没底的，那参加复试的时候她的心态就已经完全变了。 这段时间和薄陆离一直都在视频探讨理论知识，实验部分也被仇老师紧抓过，而且实验的时候，对于理论知识又是一个深入了解，也因此，她心里有底气了很多。 本省的复试还是在c市，一大早乔安坐着邢叔叔的车赶过去。 上午三个小时都是理论知识，物理竞赛的理论考核，果然是变化多端！ 饶是乔安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在看到有些稀奇的题时，也是微微一怔。 好在，考核是有范围的，真的远超高中能考的部分都是不可能出现在试卷上的。 虽然对有些题颇为头疼，但乔安还是在全都做了出来。 还检查了一遍，时间才到。 中午是童乔博坐着邢叔叔的车过来给乔安送饭，童家人也是怕乔安中午在外面吃坏肚子，影响下午考试。 “喝不喝点饮料？”童乔博问。 乔安摇摇头，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喝点水就可以了。” 下午实验考试也是三个小时，少喝些水可以抓紧时间考试，而不用去卫生间。 她吃东西的时候，小脸鼓成小包子，吃得非常认真。 童乔博就在旁边看着她，心里莫名有些骄傲，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就是她的妹妹，不说话的时候也是乖乖巧巧的。 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就应该天真烂漫的玩到大，可现在，她周末都只能窝在车里吃饭…… 于是，童乔博忍不住嘀咕一句：“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参加竞赛，真不觉得累吗？” 乔安睨了他一眼，没回答。 白芷兰大概怕乔安吃不饱，装了很多饭菜，乔安没吃完就咽不下去了。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饭盒。 童乔博一直在旁边关注着她，见此忙说：“吃不完就算了，赶紧给我吧，你闭着眼睛睡个午觉。” 乔安点点头，将饭盒收起来，看向童乔博：“谢谢。” 童乔博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一红，粗鲁地接过饭盒，别开视线：“赶紧上床睡觉，抓紧时间。” 乔安露出一个微笑。 这次竞赛选择的考场周边的那些酒店有些远，邢叔叔开来的是房车，车子也停在安静的地方，里面开着温暖的空调。 乔安吃饱喝足，也是有些累了，便躺下睡起了午觉。 童乔博坐在车里，很快就听到乔安均匀的呼吸声。 他一动不动，没发出一点声音。 外面，有几个小朋友跑到这边来玩，吵吵闹闹。 童乔博小心翼翼打开车门下车，反手轻轻关上门。 “吵什么吵，去一边玩去！”他本身长相就不是那种温和的，又一脸的傲气，这会儿他瞪着眼睛，虽然声音很轻，但还是把几个小朋友吓得不行，都站在原地，没敢说话，也没离开。 见此，童乔博蹲下来。 “你们去那边玩吧，哥哥给你们买吃的。”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 几个小朋友被教养的还是很不错，其中最大的一个摇摇头。 随后，这个小朋友率先跑开。 另外几个赶紧跟上，其中一个最小的小姑娘吸了吸鼻涕，看着童乔博手上的钱，还挺心动的。 “刘酒酒！赶紧走啦，爸妈说不要陌生人的钱，快点跟上，待会儿给你买冰淇淋！”前面的小男生喊了一声。 那位叫刘酒酒的小丫头收回心动的视线，朝着其中一个小男孩追去，口中喊着：“哥——等等我！” “我等你嘛，你跑慢点，待会儿别摔着了又哭鼻子！” “呜呜呜……我才不爱哭鼻子。” “就你最爱哭鼻子！” 那小男孩一边嫌弃，一边等着小姑娘追上，而后拉着她和其他小朋友一起跑远。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童乔博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无声叹口气，眼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乔安小时候一定也有这样的时候吧？ 流着鼻涕，喊着“哥”“哥”“哥”，吵吵闹闹跟在大孩子的后面。 可惜…… 她跟着的不是自己。 照顾着她长大的也不是自己，带着她玩，嫌弃她太小在小伙伴中拖自己后腿的也不是自己，一边嫌弃一边护着的依旧不是自己…… 如果乔安一直长在童家，他们之间的相处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吧？ 她所过的日子，也不会是那般艰难辛苦。 不仅童苍衡和白芷兰这对父母缺席了她的过去十五年，就是自己这个哥哥也缺席了她前十五年的人生。 她更在意薄陆离……不是应该的吗？ 童乔博长出一口气，心里有种莫名的遗憾。 他想知道小时候的乔安是什么样子的，一岁时、五岁时、十岁时…… 她小时候有没有惹是生非？有没有被人欺负哭鼻子？有没有跟在哥哥屁股后面？有没有……最崇拜哥哥？ “草。”童乔博低咒一声，用手搓了下眼睛，没让里面的水珠掉下来。 他回头看了眼车内，隔着玻璃看不见里面，但可以想象，那丫头一定闭着眼睛正睡得香甜。 童乔博不准备上车的，刚刚已经开过一次门，这次再打开，万一吵醒她怎么办？ 中午休息的时间短，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 童乔博掐着时间将乔安叫起来，刚刚醒来的乔安有些懵，可能是睡觉姿势的原因，她的脸颊旁边压红了一块，两眼放空，呆滞地看着一个地方，傻傻的。 他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手，对着乔安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揉，将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 “童乔博！！”乔安抓起小枕头，砸在他的身上。 这小子实在是太欠了！！ 童乔博嬉皮笑脸：“嘿嘿嘿，我这是帮你清醒一下，你看你现在就清醒了吧？赶紧收拾收拾，要进去准备考试了。” 乔安长出一口气，又瞪了他一眼，而后抿了口水，没敢多喝，只是轻轻抿了一口。 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下车。 “童乔安！加油呀！”童乔博从车内探出脑袋，眉飞色舞。 乔安嘴角忍不住一勾，随即她说：“废话！我当然会努力了呀。” 顿了顿，她又说：“外面冷，你回家去，等到考完让邢叔叔来接我就可以了！” “知道啦！”童乔博听到她的关心，笑得像是个傻子。 乔安嘴角也带着笑容，快步进了学校。 - 下午的考试地点在实验室，先去看了自己抽到的题目，而后进入实验室。 一个教室都是同样一个实验，乔安运气很不错，抽到了一个比较简单的。 但其实，这次整个复试的实验对乔安而言，都是非常简单的。 她做实验的时候，隐隐有个念头——仇老师教她可能不仅仅是应付复试。 很快，她摇摇头，专心实验。 也是巧合，这一次实验考试，她和齐盛荣竟然抽到了同一个——测量薄透镜的焦距。 乔安在进考场的时候和他对视了一眼，而后便是各自认真考试。 她没有去注意别人，实验考试现场就有老师计分，虽然只占实验考试分数的一部分，但也是一点不能丢的。 乔安哪怕觉得这个实验简单，对于实验步骤也非常熟悉，还是一步步慢吞吞做着实验，不敢有一点马虎。 一边做着实验，一边记录数据，填写实验报告。 旁边有老师来来去去，她都没有分去一点心神，也有学生早早就做完实验，交了实验报告。 乔安也不在意，沉下心慢条斯理做着，报告也慢条斯理写着。 等到考场里的人基本上都走了，乔安也检查完了两次自己的报告，这才上交上去。 监考老师深深看了她一眼，等到她走后，在她的现场分数上面，给了一个满分。 已经算是四月了，但天气还有些冷。 一出考场，乔安就紧了紧自己的衣服，长出一口气。 ——复试总算考完了。 “童乔安。”一个声音响起，“你也太仔细了吧，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乔安抬头，发现是齐盛荣。 她虽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客气地微笑：“仔细一点也好，我怕出错。” 顿了顿，她好奇地问：“你等我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吗？” 齐盛荣推了推黑框眼镜，露出腼腆的笑容：“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和你交流一下。” 他这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长相也秀气，但眼中有锋芒，是一个心志坚定、积极进取的人。 乔安虽然诧异他竟然要和自己交流，但还是露出笑容：“能和你交流，是我的荣幸。” 说着，两人便一起往外走。 “你考得怎么样？”齐盛荣问。 “还行，你呢？” “我也还行。”齐盛荣露出笑容，随后又说，“你上学期期末考得真好，这学期我会更加努力的，你也加油，小心被我超过。” 他虽然看似是在放狠话，但乔安听着却不讨厌，反而觉得有股斗志。 她笑着说：“你可是全年级第一，怎么说超过我？” 齐盛荣挑眉，看向她，好笑道：“你看看理科成绩，咱两到底谁是第一，你心里还能不知道？” “现阶段高一，你就是高一第一。”乔安认真地回复。 其实成绩刚刚出来，她就认真看了全年级的成绩，理科第一是她，齐盛荣只差她三分。 而后文科他的分也高，乔安文科低，掉到了第五名。 齐盛荣是真的厉害，他的厉害是总分全年级第一，文科前三，理科也是前三，就算文理分班，不管他选择哪个科，都是最塔尖之一。 他没有对乔安这句话发表什么看法，事实上，他心中乔安就是第一，他是第二，这个结果让他燃起了斗志——这学期一定要重回第一！ 齐盛荣又说起竞赛：“这次的竞赛咱们学校参加的人也不少，高三的黄敏军和一中的苏泽是志在必得，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世界奥林匹克。” 乔安心头一动，她偏头，齐盛荣：“你呢？” “我？”齐盛荣露出笑容，“我随便拿个奖就可以了，我不是考竞赛的料，而且也不准备以后学物理。” 他也说的坦然，乔安没问他为什么不学物理，却又来参加竞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就这么一直聊到了校门口。 远远的，乔安就看见了童乔博。 他周围还有两个女生，正一脸激动地和他说着话，而他百无聊赖随口应着。 等远远看到乔安和齐盛荣走出来，他立刻撇开那两个女生，快步过来。 “喂！童乔安！你过来！”远远的，他就喊着。 乔安面露无奈，转身对齐盛荣说：“那我就先走了。” “好，再见。”齐盛荣客气微笑。 “再见。” 说完，乔安也朝着童乔博走过去，脚步不急不缓。 等到两人走到一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眯着眼睛看着齐盛荣，“那是谁？你刚刚怎么和他一起出来？” 乔安：“……我同学。” “好吧。”童乔博摸了摸鼻子，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要求乔安不和同龄男生接触。 但想了想，他还是威胁道：“不可以早恋！要远离唐翎城！” 乔安：“……” “对了，你们班换座位没？” 乔安：“……” “问你话呢！” 乔安：“……换了。”只是她没换。 刚开学的时候，林文觉将乔安叫到办公室，问她想要和谁坐，又想要坐在哪个位置，他给她安排。 乔安说她依旧坐最后一排，和谁坐无所谓。 她喜欢最后一排，最后一排可以让她有自己的学习节奏，不用时时刻刻被老师盯着，而且活动范围也更广了。 她在最后一排待了一个学期，还真习惯的。 林文觉一开始不同意，后来见她坚决，便勉强同意了。 本来他是不想要唐翎城继续和她坐在一起，但不知道对方怎么处理的，反正重新排座位的时候，他俩还是最后一排的同桌。 乔安也是相当无奈。 童乔博显然误会了，他松了口气：“那就好，凌晨居心叵测，你反正离他远点！而且他那个长相招蜂引蝶的，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围着他，你离他远点才安全。” 乔安：“……” 她实在没忍住，说：“你也是呀，刚刚你旁边就有两个女孩子围着！” 童乔博：“……我和他不一样，我比他正经！” “……”乔安：“随你怎么说吧，你高兴就好。” 两人朝着车子走去。 童乔博叽叽喳喳辩驳—— “真的，我对女孩子很干脆，每个喜欢我的，我都和她说清楚了，才不像是唐翎城！” “反正你离他远点，他不是好男生！” 乔安一脸无奈地听着，虽然她对唐翎城没什么男女之情，但有一说一，自从童佳韵事件之后，唐翎城对每个女生都是退避三舍，一点想象的空间都不给人留。 估摸着就算有人对他表白，他也会冷眼直接拒绝的，绝对和童乔博想象的不一样！ 乔安只是这么猜测，没想到第二天就验证了她的想法。 - 周末是物理竞赛的复赛，第二天便又是星期一。 这学期才刚刚开始，学习节奏虽然不慢，但也没有特别紧张。 乔安坐在座位上看书，不仅仅是看物理书，还有理科的其他科目她一样不敢松懈。 吃完晚饭，唐翎城抱着篮球回来。 他满头大汗地坐在乔安旁边，笑容灿烂：“喂，乔妹，你喝饮料不？” “不喝。”乔安头也不抬。 唐翎城想了想，说：“那我也不喝，我准备走体育特长生的路子，那还是少喝饮料，多喝白开水好。” 乔安诧异地停下笔，抬头看他：“你决定呢？” “嗯！”唐翎城重重点头，“决定了，感谢你的提议！看你这么努力，乔博和云然成绩也都很好，我可不能太拖后腿了。” “挺好的。”乔安笑了笑，低头继续做练习题。 唐翎城从侧面看着乔安，她的五官非常好看，侧脸也就非常精致，高挺小巧的鼻子，虽然薄但是好看的唇，以及浓密挺翘的睫毛…… 他看着看着，心口怦怦跳。 半晌，他突然问：“乔妹……你觉得我怎么样呀？” 乔安正在计算，他这句话声音小，她没听清楚，抬头疑惑看他：“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唐翎城有些结巴。 这时候，后门有人走来。 “唐……唐同学。”一个弱弱的女声响起。 唐翎城和乔安都看了过去，那是个圆圆脸的小姑娘，非常可爱。 见两人看着她，她脸胀红，缓缓拿出一个粉色的信封：“那个……唐同学，给你的！” 说完，塞给唐翎城就想跑。 唐翎城皱眉紧皱：“你等等！” 那人红着脸停下，紧张地看向唐翎城。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唐翎城，自从童佳韵“转学”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唐翎城身边已经没有了虎视眈眈的童佳韵。 那些一直喜欢他的小姑娘，也终于鼓起勇气敢来表白了。 大多数人都在认真学习，就算有心思也藏着，但也有这种愿意试一试，不留遗憾的。 唐翎城声音冰冷，将信封还给她，一张脸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要喜欢我，会让我觉得很厌烦。以后不要再给我写情书，也不要再关注我了。” ——这话可以说是拒绝言语中非常无情的。 果然，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红了眼睛，拿着情书跑了。 幸好他们坐在最后一排，说话声音都很小，这会儿注意到的没几个人。 等到小姑娘走了，乔安才看向唐翎城：“你刚刚的话是不是也太不客气了？” 至于对方说“有喜欢的人”这话，乔安只以为是敷衍的话。 唐翎城认真地说：“我不喜欢她，也不准备喜欢她，那当然要说明白，宁愿狠一点，也不要有什么后患。” 乔安无声叹口气，心道，果然还是童佳韵事件留下了心理阴影。 “如果还有人表白，我还是会说得这么难听。”唐翎城拳头握紧，非常坚定。 “那个……”门口，又一个声音响起。 两人看过来，又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子的，手上……拿着一个信封。 唐翎城眉头紧皱，他看着她说：“我不收情书，也不会喜欢你，拿回去吧！” 那女生一愣，随即结结巴巴：“那个……那个……” 唐翎城脸上带了怒气：“你听不懂人话吗？” 女生立刻着急道：“不、不是的！我不是找你的……我这是帮一位学长转交给童乔安同学的！” 乔安：“……” 唐翎城：“？？？” 第56章 勾搭 “噗——”乔安没忍住。 那女生也是一脸尴尬，手上的信递出来，果然，封面就写着——童乔安（收）。 唐翎城先是尴尬地微微红了耳根，随即明白了这女生说的话，又立刻皱眉，表情更加难看了，拔高声音—— “那也不可以！” 乔安和那女生都看向他，两人眼神都有些茫然。 唐翎城咬牙切齿：“学校老师说，绝对不可以早恋，谁要是早恋，就请家长！” 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还对着那女生笑了—— “你告诉我谁让你给的，我找他聊聊人生去。”打不死那个龟孙子！ 他自以为自己笑的温柔，在那个女生看来，就是一脸狰狞，吓得她立刻说：“不、不了，我、我我、自己还给他！” 说完，这女生一溜烟跑了，信也带着走了。 只剩下乔安和唐翎城，一个眼神茫然，一个一脸狰狞。 乔安见事情解决，于是回过头开始看书，事实上这个女生要是不自己离开的话，乔安也不会收下的。 早恋什么的，真是要不得。 还是好好学习最重要！ 化学的习题已经做完了，还有几分钟上课，要不然再做一道物理题？ 乔安想着，翻出物理练习题，“刷刷刷”就写了起来。 旁边，唐翎城抓耳挠腮。 竟然有人给乔安情书！！ 也是，她养白了一个学期后，已经这么好看了，还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有爱慕者呢？！ 一想到这个，他简直比知道有人喜欢自己还糟心。 靠！ 他实在是想说点什么，然而乔安正写得入神，显然是没有分出一点心神出来。 他也就不好打扰她。 于是，一直到上课，又一直到下课，唐翎城急得不行，却找不到机会说话。 等到下了晚自习，他终于有机会了！ “喂，对于今晚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唐翎城一本正经地问。 乔安茫然：“什么事情？什么看法？” “就是情书！” “哦。”乔安恍然大悟，想了想，还是说，“确实应该拒绝，但女孩子都脸皮薄，下次你虽然要坚定拒绝，但也可以客气点。” “！！！”唐翎城深吸一口气，“我是说给你的情书！” 乔安：“……”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没看到，也许都不是情书，就算是情书我也会拒绝的。” 说完，她将收好的书包背起来，朝着教室外面走去。 唐翎城嘴角露出笑容，随即又僵住。 等等…… 别人没机会，那不是他也没机会？！ 算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先守着，等到高中毕业，他也是机会最大的！ 想到这儿，唐翎城拿起书包，也塞了一本书进去。 ——他也是要好好学习的，毕竟下学期乔安肯定去实验班，他当然也想跟去了。 - 晚上，乔安和薄陆离照例视频。 他们周末的时候视频一般时间会长些，但周一到周五的时候，通常视频都是五分钟内说完，不彼此浪费珍贵的时间。 偶尔太忙了，也就都不视频，报个平安知道对方好就满足了。 今晚是薄陆离打来的。 他在电话那头叮嘱：“安安，咱们时间珍贵，学校的课业要完成，竞赛的内容也还要熟悉，不能让之前做了白工。复赛你我都考得不错，说明准备工作是做好了，现在需要的就是巩固这些知识，几天不复习，可能就没有那么熟悉了。” 乔安重重点头：“哥！我会的！” “我把我总结的历届决赛内容，以及预估这次的考试范围给你看看，你作为参考，但也不要完全作为依据。” 乔安点点头，眼中温暖。 薄陆离只有在叮嘱乔安学业的时候才会说很多话，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交代完之后，他便没什么要说的了。 乔安想了想，说：“仇老师还是那个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对我的态度很好，和上学期一样好，但和……寒假不一样。” 薄陆离想了想，说：“没事，他既然态度坚定，那你也就不要勉强，也不要再去问他。” 乔安点点头。 “今晚就不说了，快去睡吧，不要玩手机。” 乔安瞪他一眼：“我肯定不会玩手机的！哥你也是，不许玩手机！” “嗯，我不玩。”薄陆离露出笑容。 “那晚安……” “晚安。” 两人几乎同时对对方露出笑容，而后一齐挂了电话，各自上床睡觉。 时间太宝贵了，视频说两三分钟，已经够他们满足了。 - 唐翎城认真想了一天，决定还是去和童乔博、云然商量一下比较好。 于是，这天中午他们三人坐在一起吃午饭。 “……就是这么个情况，咱们必须想想办法了！竟然有人敢给乔妹递情书！”他义愤填膺，仿佛是一件多么让人愤怒的事情一般。 云然…… 没什么反应。 童乔博笑了：“这不是正常吗？我妹妹有人喜欢太正常了，你不就是吗？只要别人不像你这么心机天天离她这么近，她不会被别人拐跑的。” 唐翎城喜欢乔安，童乔博就非常着急，因为他知道这小子条件好，他有可能会将他家乔安拐走。 但有不会将乔安拐走的人喜欢她，他一点也不在意！ 唐翎城看着童乔博那张写满了“我妹妹真好”“我妹妹真可爱”“我妹妹就应该受欢迎”的傻哥哥脸…… 他只觉得牙疼。 他又看云然：“你说呢？” 云然淡定吃饭，口中淡淡回应：“这有什么？别说其他人，就是你都不可能。乔安那样的性格，在高中毕业以前，怕是都觉得——想和她谈恋爱的人是在害她！” 唐翎城：“……” 别说，还真是很有可能。 那丫头一门心思都钻在学习里面了。 “可我还是烦躁呀！！”唐翎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烦，明知道别人也没有可能，可还是烦得不行。 云然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我觉得你烦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有人喜欢乔安，还有一个则是因为其他人都敢表白了，而你还不敢说什么。” 唐翎城噎住，也因为他发现……这丫好像说得有道理！ 他也了解乔安，一早也知道她的性格，他要是真认真表白了，对方铁定觉得自己要祸害她，而后对自己退避三舍。 唐翎城垂头丧气地低下头，一边扒饭，一边耷拉着眉眼。 童乔博哼了一声：“不管是你还是别人，谁都不可能从童家将她拱走的！” 唐翎城睨他一眼，都不想说话了。 虽说知道不会有人越过自己将小白菜拱走，但唐翎城还是不放心，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 他把后门给关上了。 “城哥，这后门咋关了？” “走前门去！老子怕冷，以后后门都关了！” “……城哥，夏天要来了。” “夏天老子怕热不行呀！” “……怕热不是应该开着门吗？” “你说什么？！” “……我走前门去。” 于是，十二班后门就给关上了。 有时候林文觉给打开，林文觉一走，他又给关上，坚决不给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递情书的机会！ 乔安忙着学习和复习，没太在意后门开和关。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有些人的勇气都缩了回去，毕竟从后门悄悄递情书和从前门喊人完全不一样！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确实都没人来送情书。 唐翎城偷偷乐了好久。 他真是个天才！ 乔安：“唐翎城，你又没写作业吗？” 唐翎城：“……”天才可以不写作业吗？ 乔安已经收回了视线，唐翎城长叹一口气，默默掏出作业，趴在桌上烦躁地写了起来。 好吧，他不是天才，他得写作业。 - 四月的时候竞赛成绩出来了，进了决赛的学生大多数都能拿到一个奖，就算不那么出众的，也有鼓励奖。 尤其是女生，还有一个女同学成绩最佳奖的单项奖，专门颁发给女学生，以资鼓励。 就像是擅长文科的女生更多，擅长理科的也是女生更多。 也因此，乔安复试优秀通过，进了决赛，就基本上等于已经拿到大半个奖了，至于什么奖，还是要看她的决赛表现。 乔安还没来得及自己查，林文觉就通知她了。 “……所以，你进了决赛。”林文觉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非常复杂。 竟然真的进决赛了！！ 那可是物理竞赛！ 童乔安以前不是没有参加过竞赛吗？怎么就进了决赛呢？！ 他原以为她初试就会淘汰，所以压根儿没有关注，直到今天突然说决赛名单下来，有他们班的童乔安时，他才发现她已经默默考到决赛了！ 这简直是……太打脸了！ 乔安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但也没有多惊讶，点点头：“好的，谢谢林老师。” 哥应该也进了吧？ 肯定进了！ 他虽然没有仇老师训练，但他真的聪明，而且拥有非凡的实力，她的很多学识都是他帮忙补习的。 乔安想了想，说：“林老师，我可以看看进入决赛的名单吗？” “好。”林文觉赶紧从电脑上找出名单。 他先找本省的，乔安看了之后，又请他帮忙打开全国总成绩单。 这是按照所有进决赛学生的分数排列，乔安是195，名字在前列，但薄陆离的名字在第一个，200，满分。 第二个黄敏军，也是满分，第三个苏泽，满分，还有三个其他省份的满分。 六个满分…… 乔安心里既为薄陆离高兴，又为自己有些难过。 薄陆离是这个名单中，唯一一位来自某个县里中学的满分学生，其他的五位都是知名学校的。 ——他果然无论是什么处境，什么环境，都掩饰不住光芒。 乔安也有些难受，195算是很高了，但光是满分就有六个，她和那六个人之间，还差了五分…… 乔安手握紧，下定决心还要更加认真才可以。 她平稳好心态，笑着看向林文觉：“谢谢林老师，我已经看完了。” 林文觉点点头。 想了想，他咳嗽一声：“那个，既然你都进了决赛了，就好好复习……” 之前一直拦着她不让她参加的是自己，后来在教室看到她看竞赛书籍不高兴的也是自己，这会儿鼓励她好好复习的还是自己…… 所以，脸果然是用来打的！ 对于童乔安这个同学，林文觉真觉得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小瞧她！ “谢谢林老师。”乔安笑着说。 “回去吧回去吧。”林文觉摆摆手。 乔安便转身离开，她对于林文觉已经没什么不好的感官了，他只是从他的角度给学生“好”的建议，她当然不会因为他这个建议不好就不喜欢他。 等到她出去后，十一班班主任石老师说：“老林呀，你可真是赚到了，普通班最厉害的一个苗子都被你抓到了！” 每个班上的学生肯定是有成绩差距的，有些班上天然就有分配到好学生，但普通班有好到乔安这个程度的，也是前所未有！ 林文觉虽然被打脸，可对于童乔安还是非常自豪的。 因此，他扬了扬下巴，笑道：“运气好，运气好。” 石老师心里非常嫉妒，于是继续酸溜溜道：“哎呀，她的成绩都够你加分了，要是再拿个竞赛的全国奖回来，你真是……赚大了。” “哈哈，运气好，运气好。”林文觉笑的得意，口中假意谦虚。 于是，石老师又说：“她要是拿个一等奖回来，回头再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拿个奖，你都可以直接评职称了！” 这话就有些夸张的讽刺了。 “那哪有那么容易。”林文觉终于不再是刚刚那个表情了。 毕竟要是现在他应了，回头对方肯定要来讽刺他！ 林文觉才不给他机会！ 他也不想再听石老师的酸话了，站起来，手背在背后准备去教室视察一下。 他的嘴角还挂着笑容，心里是非常认可自己运气好，童乔安在他的班上。 然而，他的笑容到走廊外的时候，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那不是一班班主任贺蔚吗？！ ——这女人在他班门口拉着童乔安是要说什么？！ ——这就要明目张胆的勾搭吗？！ 第57章 差距 乔安是回教室途中被贺蔚叫住的，一见到乔安，对方立刻露出笑容：“童乔安，正好我找你呢。” “贺老师好。”乔安微微一愣，随即也露出笑容。 这个一班班主任平时也是不怎么笑的，她总是非常严肃，又很严厉，所以学生们都喜欢二班的班主任，也都愿意分到二班。 此刻对方面带笑容，摆出慈爱脸，乔安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贺蔚推了推眼镜：“先恭喜你竞赛取得好成绩，之前就一直就想找你，只是你要准备竞赛复试，我就不好打扰你，这回你考完了，我才来找你聊聊。” “贺老师有什么事情吗？”乔安声音客气。 “我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聊聊天。”贺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紧张，只是想要你这学期期末文理分班的时候来我们班，就先提前找你聊聊，最近学业怎么样？竞赛有没有影响到学习？” 乔安摇摇头：“没，我计划了时间的，竞赛复习都只是用课下的时间。” “那你也挺辛苦的，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贺蔚说。 乔安听得出来她这话是真的关心，而不是敷衍，作为一个老师，她虽然看起来很冷，但还是想要学生好的。 贺蔚像是想到什么，笑着说：“要不是梁老师抹不开面子，肯定他也追上来找你。” 乔安愣了愣，随即只是露出笑容。 梁波其实也是个好老师，但注定了乔安不会选择去他班上的，毕竟乔安一点也不想和白诗彤一个班级。 而且上次因为童佳韵的事情，他们两人见面肯定都有些尴尬。 贺蔚是个聪明人，大概猜到乔安以后会去她班上，所以才提前过来关心她的。 果然，接下来贺蔚就开始说一些时间安排，以及一些学习规划，这都是一个老派实验班班主任的有效经验。 ——是从一届又一届学生身上总结出来的。 乔安认真听着，好些内容听起来都受益匪浅。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文觉来了。 远远看到他们脸就黑了，沉着脸走过来：“呵，贺老师怎么在咱们十二班门口？您不去盯着一班，怎么有空来咱们班转悠？” 贺蔚没搭理他，对着乔安尽量温柔了语气：“童乔安同学，你先进去吧，正好我和你也说的差不多了，有什么问题咱们下次再沟通。你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也都可以来找我。” 乔安看了看林文觉，还是乖巧点头。 “对，你先进去吧。”林文觉也这样说。 于是，乔安就先回了教室。 两个老师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不满意。 林文觉说：“贺老师，这是咱们十二班，童乔安是咱们十二班的同学……” 贺蔚相当不客气：“就一个学期了，这一个学期过了，她就是我班上的人了。” 林文觉：“……” 他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那也还有一个学期，你要私下和她说话我也就当做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你要是太明目张胆了，年级主任都会有意见的。” 明面上，就算文理分班，每个学生应该去哪个班，都是由学校分配。 学生想去哪个班，老师想要哪个学生……这话都不好摆在明面上来说。 也因此，林文觉这是说实话。 但贺蔚这人向来脾气奇怪，闻言直接回复：“这不也就是你一个人看见了吗？你装没看见不就没人知道了？” 林文觉倒吸一口气，真是恨不得直接揍贺蔚一顿。 你丫当着我的面勾搭我的学生，竟然还要我装作看不见打掩护？ 你长得又不美，怎么想得这么美？！ ——这话就是林文觉酸了，其实贺蔚长得挺好看的，当年林文觉刚到二中的时候，还看上贺蔚了。 贺蔚又推了推眼镜，没给林文觉说话的机会，便自顾自说：“对了，你这个班主任要负责任一些，别耽误了童乔安。” 林文觉：“……”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赶紧滚滚滚，我不想看到你了！” 贺蔚就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童乔安在你班上都能考到这个好成绩，所以证明她有天赋，有自己的学习节奏，你也别太干涉她，尊重一些。” “我知道！”林文觉瞪眼。 其实他知道，就算是他想干涉童乔安也是干涉不了的，那丫头看起来文文弱弱，其实脾气可倔了，下定了决心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然，他还是每次都要尽量从自己的角度劝解一番，虽然最后劝不住、虽然最后总是被打脸。 贺蔚好笑地摇摇头，这么些年了，林文觉还是这个样子。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了。 而林文觉手背在背后，也没心情进教室巡视，又回了办公室。 石老师虽然特别酸，但他现在觉得酸不拉几的石老师挺好的，至少不像是贺蔚这么气人。 - 唐翎城有些愣愣的，之前贺蔚来找乔安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这学期为了好好学习，他都没怎么去玩，刚刚也是看书看不进去，就探头看看乔安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就发现了贺蔚和乔安。 他这个位置挺巧的，后门打开，微微往后仰，耳朵竖起来，就能听见走廊上贺蔚和乔安的对话。 也因此，此刻他愣愣的。 她一直知道乔安优秀，这一刻，他发现原来所有人都是知道她优秀的。 贺蔚这个一贯眼高于顶的实验班班主任竟然主动来找她，想要她以后去她的班上。 还有大半个学期，却已经基本确定——乔安是实验班的学生了。 唐翎城当然是想要和乔安一个班，但他知道很有难度，全年级前一百并不是那么好考的。 所以……以后他就不能和乔安一个班了？ 他们的差距一直很大，以后就会越来越大，然后乔安远远将他甩开，冲在前方，任由他如何追赶，都始终追赶不上。 甚至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大，终有一日，他连她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唐翎城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抽疼抽疼的。 不，不行，他不能放弃。 他不想要以后远远被乔安甩开！ 唐翎城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他这样的天之骄子，绝对不可能轻易认输！ 他看着刚刚困扰到自己的题目，看向旁边的乔安，对方也正在认真做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头也不抬。 唐翎城抿了抿唇，戳了戳前面那人的后背—— “同学。” 那人一脸慌张地回神，脸上带着震惊。 他显然没想到，唐翎城竟然主动和他说话！ “唐、唐翎城，什么事？”那人是个爱学习的内向学生，平时也没和唐翎城打过交道，这会儿说话就有些结巴。 唐翎城声音客气：“我可以请问一下这道题怎么做吗？” 那人瞳孔一缩。 我靠！ 班里的学渣唐翎城竟然主动问题！ 这特么简直是天上下红雨了！ 这位同学心里活动一大堆，但开口的时候，又是结结巴巴一句：“好、好好的。” 他给唐翎城讲题，整个人都可以用受宠若惊这个词来表示。 这学期换座的时候，这位同学看到后面坐着童乔安和唐翎城的时候，便又是开心，又是害怕的。 开心当然是因为童乔安！ 这可是大学霸，也是他们班上最多人崇拜的人，他想着坐在她前面，应该多了很多沟通的机会吧？ 一想到她成绩又好长得又好，开心了好久。 而害怕则是因为唐翎城，当然不是唐翎城欺负人，而是他担心唐翎城这个不爱学习、不需要学习的学渣影响到他…… 他已经当了他们好一段时间的前桌。 想象中的唐翎城“影响他学习”并没有发生，除了课上小组讨论之外，想象中可以多了机会和乔安沟通也没有发生…… 每次他一回头想要和乔安说话，就会收获唐翎城的“死亡凝视”，而后，他就默默移开了视线，不敢回头，更不敢开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唐翎城打交道，自然是非常……受宠若惊。 等到他讲完，唐翎城真诚感谢后，就埋头自己研究去了。 这位同学也转了回去，心里只觉得真的下了红雨。 等到乔安写完的时候，唐翎城扭头和她说话：“乔妹，回头把你的笔记借给我复印一下吧。” 乔安看向他，诧异道：“你要笔记是为了学习？” “嗯……” 乔安一脸认真：“那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复印，直接抄吧，抄写有助于熟悉。” 唐翎城：“……好。” - 四月一过，高一年级的期中考就要来了。 周末，乔安在家里复习，事实上，她也只分了一部分时间在复习上面，还有一部分时间都给了物理竞赛复习。 她有自己的节奏，不可能因为一个期中考就影响了自己的节奏。 乔安的节奏目的地只有一个——高考。 在那之前的所有考试，都是为高考服务。 “喂，爸妈让你出门走走，你昨天在家看了一天，今天还要看一天吗？出去转悠转悠，不要读成书呆子了。”童乔博打开乔安卧室门，探头问。 乔安回头，皱眉，一脸不愿意。 童乔博进来要拽她走，心口嫌弃，但满是关心—— “你看看你，以前是脸黑黑的，现在倒是白了，就是苍白！长时间宅在家里真的对身体不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不保重好身体，怎么继续学习？走走走。” 这话不仅他说过，薄陆离和贺蔚也说过。 乔安想到这儿，将书本合上，顺着童乔博的力道往外走。 果然，两人一下楼，白芷兰便说：“安安你可终于下楼了，和你哥出去转转吧，不要总待在家里学习。” “哦，好。”乔安点头应了。 童乔博想了想，问乔安：“咱们去隔壁看看行不？凌晨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天天的也宅在家里，说是请了好几个家教在辅导学习……啧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转性的。” “可以。”乔安应了，而后回答他的问题，“爱学习不是好事吗？” “……好吧，是好事。”童乔博咽咽口水，承认了。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唐家。 今天唐家没什么人，开门的是阿姨，打过招呼后，童乔博轻车熟路带着乔安往楼上书房走。 书房里面，一位家教守着正在做题的唐翎城。 见到他们，唐翎城眼睛一亮：“你们怎么来了？” 童乔博带着乔安进去：“我带着这个书呆子来看看你，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这么爱学习了？” 唐翎城先对家教老师说：“老师，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你留的作业我会做的。” 那家教点点头，又叮嘱了两句，而后离开。 唐翎城这才直接趴在桌上，声音有气无力地回答：“什么叫做我突然爱学习？我可从来就没有爱过学习！” “那你这是？”童乔博好奇。 唐翎城：“你俩都是实验班，我觉得我不能太拖后腿了，我也想要进实验班。” “哟，志向远大呀，那你好好努力吧。”童乔博挤眉弄眼。 唐翎城看了乔安一眼，而后暴躁地抓了抓头发：“平时看乔妹学习挺容易的，坐一天好像很轻松，可我感觉我都快要疯了！写不到半个小时，我就不想看了……” 乔安找了个位置坐下，没说话。 只是她的视线看着桌上堆起来的厚厚一摞课本，现在，唐翎城这是学校一套，家里一套，这些课本旁边还放着好几本辅导书，都不是学校统一购买的那种。 童乔博同情地拍了拍唐翎城：“你以前落下太多了，比我当初进入实验班的难度还要更大，你好好加油。想开点，学习不都是这样，得耐着性子坐下来。” 唐翎城恨不得用脑壳捶桌子，绝望道：“真的太痛苦了！！尤其是文科，跟绕口令似的，根本背不下来！” 乔安突然开口：“你想进理科实验班？” “当然！”要和你一个班呀！ 唐翎城耳根微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乔安：“那你为什么不只补习理科呢？文理分班是按照理科成绩排的，只补习理科，可以节省时间成本。” 她话音落地，童乔博恍然大悟—— “对哦！”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果然，乔安就是乔安，不愧是他的亲妹妹，就是聪明呀！ 而听到这话的唐翎城先是茫然地眨眨眼睛，随即就恨不得拍死自己！ 对呀！！ 明明可以只补习理科的，他为什么这么作孽还都补习？！ 他探出身子，伸手拽住乔安的衣摆，一脸感动：“乔妹！！你简直是我的恩人呀！是你及时挽救了快要被累死的我！！” 也挽救了正在做无用功的他！ 乔安：“……” 她抽回衣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 不得不说，乔安的建议相当于打通了唐翎城的任督二脉。 对方立刻将全部时间投入到了理科的补课当中，顺便解雇了两个文科老师。 他这次家教请得很早，一开学就请了。老师们实力也都很出众，虽然直到期中考试之前才“打通任督二脉”，但这次期中考试，还是感觉比以前好应付了很多。 考完当天，唐翎城就喊着—— “妈呀，总算看得懂题了！！” 乔安：“……” 考完试是周五，周天下午，成绩单就传到了班群里面。 乔安在做竞赛题，没看见。 “乔妹！出成绩了！！”唐翎城激动地跑到童家，手上还抱着电脑。 白芷兰立刻快步走过去，追问：“这么快就出成绩了？班群里面吗？” 说着拿出手机，却发现家长群还没有发。 唐翎城点点头，又喊了两声，乔安和童乔博才下楼。 “出成绩就出成绩了呗，你喊得这么大声，是考得很好？”童乔博挑眉，看着唐翎城的眼中带着好奇。 乔安也露出好奇。 唐翎城眉眼一下子就耷拉下来，摇摇头：“不是，我还没敢看呢……” 他这段时间这么努力，要是没进步，那肯定得哭死！ 越是紧张，就越是不敢看了。 “我来帮你看！！”童乔博伸手接过唐翎城的电脑。 他打开表格，一眼扫过去，第一句话便是：“安安又是年纪第五！” 唐翎城：“……” 白芷兰一喜：“真的？！安安太棒了，等你爸爸回来，咱们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我呢？”唐翎城赶紧追问。 “你呀……我找找。”童乔博翻了起来，而后找到童乔博的名字，往后看，“你全年级总排名四百一十六！” 唐翎城眉眼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去了，他努力了半学期，结果和前一百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感觉，真是不好受。 见他低落，白芷兰都不好继续高兴，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就连童乔博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他起点比唐翎城高，当初想要进理科班，也比唐翎城容易多了。 乔安想了想，突然说：“排一下理科总成绩看看。” 看看唐翎城理科在年级多少名，也看看她自己，这次还能不能保住理科全年级第一。 第58章 霹雳 “哦哦，好。”童乔博立刻又拉了一个表格，迅速将全年级理科成绩拉出来。 事实上，学校很多老师那边已经拉了文理科成绩了。 上学期的时候他们不怎么管文科、理科，但是这越来越靠近文理分班的时候，老师们也都开始在意起文理科成绩。 这毕竟是私下的事情，也不好这么早就在班群里面说，所以发在群里的成绩单，还是文理科的总成绩。 新统计的成绩表很快就出来了，童乔博都顾不上看乔安的成绩，直接搜索唐翎城。 “咦？凌晨，你理科总成绩是全年级第二百九十八，比文理科加在一起高多了！”童乔博声音惊喜。 白芷兰也是立刻露出笑容：“是呀，已经两百多了，再努努力，期末的时候前一百也是很有可能的！” 唐翎城嘴角微微上扬。 他还从未考过这么好的成绩呢。 之前的时候，除了第一次月考有乔安帮忙，之后都在全年级六七百名开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考这么靠前。 毕竟他补习的时间不算太长，之前文科又分走了不少精力，他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时间全身心投入理科中，还是很有前途的。 前一百…… 真的有可能！ 唐翎城嘴角笑容明显，想了想，他又问：“乔妹呢？多少名？” 童乔博刚刚把表格拉到最上头，乔安的成绩肯定是在前排的，他一看，嘴角立刻露出笑容：“全年级第二，和第一只差了一分。” 看看！ 这就是他妹妹！ 唐翎城：“……” 刚刚的笑容僵住，心里泪流满面。 呜呜呜，他和乔安之间，果然还隔着天堑！ 乔安虽然是第二，但和第一只差了一分，可真是极小的差距，基本上说明两人之间是实力相当的。 白芷兰非常高兴，她伸手，摸了摸乔安的脑袋，笑眯了眼睛：“安安真的太棒了，等爸爸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她真的觉得骄傲，下巴抬了抬，心里想着—— 不知道他们二中什么时候又再开家长会呢？ 乔安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她既没有因为考得好高兴，也没有因为差了第一一分而失望，此刻她更想要看到成绩单，以及自己卷面的扣分情况。 她走到童乔博旁边，看了眼，发现第一名是——齐盛荣。 乔安心头一转，又点开旁边那个文理科总成绩，认真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单，而后认真看齐盛荣的成绩单。 果然…… 他的理科分数上升了，同时伴随着文科成绩大幅度下降。 全年级总排名降到了第三。 乔安记下了他的成绩单，也记下了自己的。 唐翎城又有些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唉，还有半个学期，两个月，我真的能考到前一百吗？” “可以的，翎城你要自信些。”白芷兰轻声安慰。 童乔博也点点头：“是呀，凌晨你脑袋其实很聪明，只是之前一直都不认真，现在已经开始认真，肯定不可能差的，而且你家那几位老师可也不是白请的！” 唐翎城叹口气，没说话。 老师是好，但学生底子太差了呀！ 乔安从成绩单上收回视线，看向唐翎城：“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担心。” 唐翎城看向她。 “你的理科成绩上升很多，这就是这段时间补上来的。还有两个月，你放弃文科，直奔理科，也就是上下两学期的内容，高一的课程不算太难，还来得及。而且，你前面补课的效果在这次期中考还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再补课两个月，期末的时候未必不能前一百。” 乔安顿了顿，又说：“当然，你在学校也得认真，否则光是周六周日的补课也没有好的效果。” 唐翎城重重点头。 乔安每次安慰他的时候，都是有理有据，而且她的神情认真，总是让他相信—— 她说真的。 唐翎城手握紧成拳：“我一定会考进理科前一百的！” - 童苍衡回来的时候知道乔安的成绩，果然非常高兴，当即就要给乔安发奖金。 童乔博他们没有期中考了，现在只有月考，而他上一次月考，有些失利，童苍衡没给他发奖金，这次他也只能眼热乔安的丰厚奖金。 好在他期末的时候就要第一次联考了，到时候的成绩对于高中生而言，就是非常重要。童苍衡承诺他，如果考好了，奖金也极为丰厚。 其实童乔博没那么在意奖金，现在他的奖金就算再多，都没什么时间去花。 他在意自己的成绩是因为……乔安考得那么好，他这个哥哥太差了，就真丢人了。 乔安不知道童乔博这个“哥哥”的想法，她在和薄陆离视频的时候说—— “哥，我虽然只差齐盛荣一分，但是他的气势太猛了，下定了决心之后，全面放弃了文科科目，否则也不可能文科下降那么多。就这么半学期，他就已经超过我了，还有下半学期……” 谁都想当第一，从乔安上期末理科成为年级第一之后，她就没想下来。 可还是被齐盛荣超过了。 她并不觉得嫉妒和难过，只是有些担忧，有一个“齐盛荣”，还有无数个“齐盛荣”，在这个时间段，或者在高二，全力以赴，突飞猛进…… 薄陆离了解乔安，只需要看到她的神情，他就知道此刻她心中的担忧。 他轻轻笑了笑：“乔安，你在进步，别人也在进步，你不可能拉着别人不让别人超过你的。” 乔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有不许别人超过我……” 只是担忧……担忧自己进步不如别人。 “其实，他也许没你进步多。”薄陆离轻笑，眼底难得带了调侃，“你忘记了，你还参加了物理竞赛，花费了很多时间在物理竞赛上面。我看齐盛荣的复试成绩不算高，再根据你说他的文理科成绩……也许，他这半学期根本就没在竞赛上花时间了！” 如果没在竞赛上面花时间，那他的进步就算比乔安快，也不会差多少。 乔安也突然想到对方上次说过，他以后不学物理…… 所以就算放弃竞赛的复习，也是正常的。 “算了，不想这个了，期末考试看结果就知道了。”乔安长出一口气，“我也不会松懈的，目前虽然舍弃了文科时间，却没有全都舍弃。还有半学期，哥，我准备全都舍弃了。” 她的眼神坚定。 薄陆离点点头：“可以，已经学了这么久了，也学得不错，这些东西都是你往后的积淀，既然你现在更想和齐盛荣去争第一，那就去吧。” 乔安歪歪头，看着他：“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想要争第一不好？” “有什么不好？”薄陆离轻笑，“而且我知道，你不是在争第一，你只是在比对进步速度，你认为他比你进步多，就说明你自己进步不够，而后你就开始反省自己……” 他轻轻松松就说出了乔安内心的想法，一点不差。 乔安看着他，而后缓缓露出笑容。 “哥……” 薄陆离回视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真好，有那么一个人，是那么了解自己。 他懂她，也理解她，还能宽慰她、帮助她，一路前行，互相扶持着，竟然都觉得一点不累。 乔安，继续加油吧。 - 期中考之后，课业的进度加快。 乔安也开始全身心投入竞赛和理科当中，至于文科，她上课听课的同时，就将文科作业、练习题全都写了，还有时间，便直接拿出理科或者竞赛题出来。 课下的宝贵时间，更是一分一秒都没有浪费。 文科老师本来个别是有意见的，但林文觉找他们说了之后，文科老师丝毫都没有干涉乔安。 他们以前还喜欢点乔安回答问题，后来也都不怎么点了。 ——这些老师们，都是让乔安觉得温暖的存在。 唐翎城也被学业和补课老师的作业压得死去活来，但每次有些泄气、不想努力的时候，看看旁边永远都“激情四射”，认真学习的乔安…… 他觉得还能爬起来，继续学！ 天气越来越热，竞赛的决赛时间就在期末考两天后！ 两个考试相当于凑在了一起，乔安的压力加大。 这时候，薄陆离告诉她—— “乔安，等期末考结束，我就去c市接你，我们一起去京市。” 薄陆离他们的期末考算起来还要早些，只不过还有补课，但他要参加竞赛，自然也就不补课的。 他的计划就是补课到乔安考完，然后来c市接她。 乔安眼睛一亮，“哥，你要来家里吗？！” 薄陆离轻轻点头，眉眼带着笑意：“你要是热烈欢迎的话，我也可以去住一晚上。” “欢迎欢迎！！”乔安惊喜。 薄陆离可还从来没来过！ 于是，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童苍衡和白芷兰、童乔博。 童苍衡一愣，随即露出笑容：“他终于愿意来了……我还以为他真永远不来呢。” 他这话没有埋怨，只是调侃。 乔安嘿嘿傻笑。 白芷兰也是惊了一下，随后便笑着说：“欢迎他来，别说一晚上，一直住着都欢迎。” 她也是真心的，在她看来，他们家欠薄陆离的，能还点就还点，不然安安总是惦记薄陆离，他们也一点不敢干涉。 唯有童乔博…… 简直是晴天霹雳！！！ 第59章 塑料 童乔博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拔高声音：“他要来？！” 三人一起看向他，童苍衡微微皱眉：“陆离还大你三个月，以后你就叫陆离哥吧，他和我们家渊源深，也是乔安的哥哥，自然也是你哥哥。” 童乔博：“……” 什么？！ 他差点跳起来。 他叫薄陆离哥？！ 这不可能！ 他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子火气，心想，你丫和乔安隔着十万八千里，还经常通过视频霸占乔安的注意力，让他这个亲哥被比下去…… 这也就算了。 现在竟然还要找上门来？！ 竟然还要在他的地盘来接乔安？！ 还想让他叫哥？不可能！ 童乔博咬牙切齿，他宛如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非要和薄陆离一决高低！ ——他才不承认自己这是嫉妒了。 童苍衡一看他的神情就头疼，也懒得再说他了，免得待会儿吵起来，让乔安听着难受。 白芷兰和童苍衡二人絮絮叨叨说着要如何迎接薄陆离，白芷兰也不停问着乔安薄陆离的喜好。 童乔博在一旁沉默，他没把自己的郁闷说出来，乔安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虽然薄陆离要来这件事让乔安很激动，但期末考越来越近，竞赛的决赛也就越来越近，时间不等人，一点也浪费不得。 乔安正在写竞赛题，旁边，唐翎城咬着笔头，苦大仇深地看着面前的生物题。 理科当中，生物是要背得最多的了。 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语数外和物理化学上面，给生物的时间不多，临近考试，再怎么样也得开始背诵了。 相较于数学和物理，唐翎城深觉生物实在是他的一大难关。 马上就要上历史课了，乔安拿出历史书。 旁边，唐翎城没动，桌上还摆着生物书，他还在苦大仇深继续背着。 乔安想了想，说：“虽然我也建议你最好全身心投入理科，但也不等于对文科的课堂，就彻底放弃吧……” 唐翎城看向她，忧愁道：“我光是补习理科就快要死了，真没时间放在其他上面，而且你不也是……？” 乔安默默翻开历史书，又翻开练习册：“我是因为在之前历史课上，用最短的时间，将要学的和要做的，都搞定了。” 她眨了眨眼睛。 唐翎城看过去，果然，对方的历史书上今天要学的那一部分甚至之后的，已经画好重点，又做好了笔记，练习册也全都做完。 唐翎城：“……” 他震惊了：“你什么时候做的？！” 他怎么不知道？！ 乔安想了想，说：“大概在之前……你上课睡觉的时候。” 唐翎城：“……” 他一贯不喜欢文科，每次一上课，他就眼睛半眯半睁，一直瞌睡。 乔安继续：“咱们高中虽然不考文科，但还有会考，要是不过也是个麻烦……” 他也眨眨眼睛，茫然道：“那我咋办？” 乔安将放在历史书中的一个笔记本递给他，说：“你多看几遍知识点吧，正好当做放松一下，等下再继续背生物吧。” 唐翎城伸手接过。 这一节课，他尽量不打瞌睡，耳朵听着历史老师讲课，手上掐着自己大腿，保持清醒的将笔记内容看了一半。 等到下课，再看到生物的时候，他竟然觉得非常亲切！ 再次背诵的时候竟然觉得简单多了！ 果然，相较于历史，他还是非常热爱生物的。 有对比才有伤害，他本来已经学到快厌学了，这样一来又有了几分斗志。 唐翎城想要进实验班，最近忙得不行，乔安也要准备竞赛的决赛，同样忙得不行。 两人虽然坐在最后一排，但几乎一天到晚都坐在座位上学习，吃完饭就立刻回教室疯狂复习，晚上下了晚自习，还背着书回去。 以至于隔壁班的老师们每次从后门路过，都要感叹一句—— “十二班学习风气可真好呀！” - 乔安要准备的不止是竞赛的理论知识，还有实验，也因此，唐翎城周末被老师围着学习的时候，她也同样不轻松。 实验室的钥匙依旧在她手上，这个教室不常用，偶尔上课期间用一次，他们也还有别的钥匙，周末的时候是没人用这间教室的。 所以乔安还能继续使用着。 她低着头，认真实验，旁边的实验报告也认认真真写着。 乔安认真的时候非常投入，脊背绷直，一双眼睛只看得见手上的东西以及旁边放着的笔记和实验报告。 现在她做的实验都是之前仇老师教过的复杂实验，每一个实验都是好几个普通实验组合在一起的，乔安做的就是复习这些实验。 而每次复习之后都又更熟练，也又有新的总结。 这都是仇老师教得好。 想到仇老师…… 她就越发觉得对方神秘。 他教给她的这些实验，复试的时候都没有这个难度，难道今年决赛是这样的难度？ 乔安有些好奇。 她并不知道，在她刚刚想到仇老师的时候，对方也正好从门外路过。 仇易坤只微微停了停，看她认真，嘴角露出笑容，迈开脚步，走到了另外一间办公室。 没一会儿，他和另外一个人通话。 电话里面那人笑着说：“你小子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不是找了个地方当园丁吗？咋还记得老熟人你师兄我？” 仇易坤笑了笑，也不生气，只是说：“别贫，我问问你，你之前是不是收了个徒弟？” 一说起这个，电话那头的人顿时就激动了，声音带着得意：“那是当然！我告诉你，我学生可不比我们差，这小子物理天赋非常出众，之前……” 他一说起来徒弟，就巴拉巴拉个没完。 那学生也是真的优秀，只等这次竞赛拿个奖，就是中科大少年班的学生了。 “这么出众？”仇易坤一边给自己泡茶，一边挑眉。 “那是当然！”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声音都变得有些低沉了，“你……真的就准备当一辈子园丁了？不准备在物理这个领域发光发热？” 他声音轻轻，继续说：“前几天带我徒弟去看老师，还和老师……说起了你，你这个人呀，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了，何必……” 仇易坤打断他，漫不经心：“谁说当园丁就不能在物理这个领域发光发热？你这是歧视！再说了，我自己一个人发光发热有什么意思？我教出未来在物理科研上面有一席之地的学生，不是更了不起？” “你得了吧，你教的那点高中知识，也就是给未来科学家奠了个基。你看看我和我徒弟，还有老师和我们，哪个不是手把手教着，一路引导着？”电话那头的人嫌弃。 “奠基才是最重要的好吗？” “奠基是重要，但你说说你是适合奠基的人？你那本事用出来才不浪费多年辛苦！” 观点不同，仇易坤懒得和他理论，转了话题，“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好苗子，她性格和我有点像，我……” 张了张嘴，到底又没继续说了。 他知道自己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研究者，他也不想和乔安走近了，她性格本来和他以前就像，万一以后再和他一样…… 那就真是造孽了。 “你遇到好苗子了？！啥样的？有什么特别出众的？”电话那头声音一下子就惊喜了。 “我不是都说了和我以前像吗？我以前什么样子，她就什么样子。”仇易坤顿了顿，又问，“你一般都教你徒弟什么？你徒弟学的时候……” 他开始问一些对方带徒弟的问题，那人也认认真真回复了，只是间或夹杂着他嘚瑟徒弟的言语。 等到要挂电话了，那人问：“咋了？你想收徒呢？” 那人非常激动：“你要是收徒弟了，就让你徒弟和我徒弟比比，我告诉你，我徒弟可优秀了，你徒弟肯定比不上！” 仇易坤长出一口气，声音无奈：“我不收徒，她也不适合让我教。我只是想要在她走上这条路的最开始，给她一些启示和帮助，希望以后她能走得更远。” 电话那头的人一愣，半晌才说了句：“你倒是……倒是真像位好老师了，也真是有了园丁的无私奉献。” ——这话是感叹。 仇老师笑了笑，没说话。 - 时间就在乔安紧张忙碌中溜走，转眼间，期末考试，外加几个科目的结业考试就到了。 考完的那一刻，唐翎城整个人都瘫在桌上，像是废了一般。 乔安却还不敢松了气，依旧拿出物理竞赛的内容看着。 唐翎城偏头看着她，她正握着笔写着，视线认真，眼下有一点青黑，显然这段时间也是真累到了。 但她好像不知道累，眼底永远有光，身上永远有劲儿一般地坚持着。 “喂，乔妹，你为什么这么认真呀？”唐翎城突然问。 乔安一愣，随即停下笔，看向他，反问：“那你呢？” 唐翎城下意识想说——当然是因为你！ 到底忍了下来，只是说：“当然是为了进实验班，不要丢人！” 他其实不怕丢人，他只是想要和乔安挨得近一些，乔安要去实验班，他当然得跟上呀，也因此，他这一学期，才拼了命的学习。 乔安笑了笑，说：“那你就当做我是为了竞赛考个好成绩，高考也考个好成绩吧。” 说完，她便低头继续做题。 乔安喜欢物理，她不觉得做物理题和看物理书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相反，她觉得很高兴。 其他科目的学习虽然不是如同物理这般高兴，但也是喜欢的。 这些内容可以让她的高考考得更好，可以让她……一路上走得辉煌灿烂。 学与不学，认真与不认真，时间都是一分一秒过去了。 那既然如此？ 何必虚耗。 乔安嘴角微勾，沉浸于竞赛题当中。 旁边，唐翎城撑着脑袋，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看着看着，就觉得耳朵有些红，脸烧了起来，心口怦怦跳。 其他学生都在互相道别，互相之间各种感叹这一年。 唐翎城则一直盯着乔安，他看了她好几分钟，但她始终沉浸在计算当中，手上的题又翻了一页，草稿纸也又写满了一页。 唐翎城心中的欢喜又一点点变成害怕和担忧。 她这么好…… 长得好，成绩好，性格好，哪哪儿都好，挑不出一点问题。 这样好的她，好像所有人都喜欢她也不为过，那自己……以后真的有机会吗？ 除了长得好，他好像一无所有。 唐翎城唇抿紧，眼中流露出神伤。 少年人的喜欢就是这样，一会儿天气晴朗，一会儿阴雨绵绵。 晴朗的时候满心欢喜，好似全天下的快乐都比不上自己这一份，拿什么都不换，心口装着小鹿，跳来跳去。 阴雨的时候忐忑不安，觉得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纵是他这般骄傲少年，桀骜不逊的脊骨也得弯下来，头垂下，酸涩难堪。 唐翎城的这份暗恋，让他在这一年里面，体会了与过往十几年都不同的起伏情绪，宛如坐过山车，忽上忽下，高低起伏。 考完试，老师布置作业。 除了语数外的老师以外，其他六位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不算多，看他们的视线也复杂。 ——下学期，他们都要和其中三个科目的老师说再见了。 而后各种走向自己选择的方向，一路前行。 - 放学后，林文觉让乔安去办公室找他，她到办公室的时候，林文觉正在和另外一位学生谈话，乔安就门口等着。 历史老师正好走出来，两人视线相对，乔安态度恭敬地说：“许老师好。” 许老师愣了愣，而后也笑了笑：“你这是来找林老师？” “嗯。”乔安点头，乖乖巧巧。 许老师忍不住有些感叹：“你是个好学生，可惜不学文科……” 她想到乔安的理科成绩，又觉得是应该选择理科，这么好的苗子要是真放弃理科，那才是真遗憾。 文理分班的志愿已经填了，乔安要选择理科，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事实上，选择理科的人数是要比选择文科的更多。 乔安想了想，认真鞠躬致谢：“谢谢许老师过去一年对我的包容，真的感谢。” 可不是包容吗？ 尤其是这学期期中考之后，乔安听课的时间都不多了，要不是老师包容，她的这些行为肯定是要受到谴责的。 ——真没有课堂上不听课的道理。 这些老师们纵容她、包容她，是她的福气，也是这些老师们的好。 许老师也笑了，声音轻快：“那可不能这么说，我放纵你是因为也算是了解你，你可是咱们学校这一届冲击高考状元的预备役，你的时间宝贵，而且老师知道你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学生，也没真将历史考得一塌糊涂，要是别人，我可是不愿意的。” 普通的学生，对未来没有坚定的规划，也没有那般紧张的学习计划，就要上课不听讲，那许老师肯定也是不高兴的。 童乔安这个学生和旁人不一样，他们办公室也是谈论过的。 虽说她的时间都给了竞赛和理科，可她的文科成绩，也是样样都在九十，算是比较好的成绩的。 竞赛只差决赛了，那可是全国性的大奖，可以保送最好的学校。 理科更是她未来的重心，是她一进校就决定好的，对她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 这种情况下，她这个文科老师，也真不好说她什么。 许老师又忍不住感叹：“你要是文科学生，我肯定稀罕死你。唉，不过你理科确实出众，以后继续加油，带着这股劲儿到高二高三。要是真有幸能考个状元榜眼的，我教过你，我也骄傲。” 乔安微笑，眼底泛着光：“好，我会继续努力的，谢谢许老师。” 许老师心底无声叹口气。 可真是羡慕呀，这样的好孩子是别人家的。 她家小子要是也这么出息，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许老师走后，乔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却想着她的那句话—— 理科状元预备役。 这七个字，可真是……让她心口一跳。 办公室里面的学生出来了，林文觉叫乔安进去，乔安收起刚刚的思绪，走进办公室。 林文觉看着她也觉得心情复杂。 这么好的学生啊…… 可惜留不住！ 也不能留。 他要是真把乔安留在普通班，别说贺蔚了，就是校长都要收拾他。 “教了你一场，最开始挺对不起你的，老师误会了你，所以不喜欢你。”乔安都要离开他班了，林文觉也能坦然面对自己之前的错了。 乔安摇摇头：“我不怪您，您是好老师，好班主任。” 林文觉叹口气：“也算是通过你，老师我以后是一个学生都不会歧视了。一个学生好不好，不仅仅看以前的成绩，还要看现在的态度。” 乔安看着他，嘴角露出笑容。 林文觉改正他的这点问题，未来在他班上的中考差生，也能得到一份公平对待，乔安心里高兴。 “你的成绩肯定是要去实验班的，你想好去哪个实验班了吗？” 林文觉顿了顿，又说：“你要是想好了，我也和贺老师或者梁老师通个气，下学期你就可以直接去一班或者二班报道。” 乔安有些沉默。 她当然知道自己想去哪个班。 但是……这么直接说出来好吗？ 而且好像贺蔚和林文觉有点不快？两人之间都是互看对方不顺眼的…… 每次见面两人都是互相冷脸的。 林文觉见她没说话，看了看四周，放轻了声音：“林老师给你提个建议，你参考参考，也不用放在心上。你可以考虑一下一班，也就是……贺蔚贺老师班上。” 乔安一愣，眼神带着诧异。 林文觉别开视线，也有些不好意思，就连学生都知道他和贺蔚不对付了…… 咳嗽一声，他还是继续说：“贺蔚这老师虽然不讨喜，对学生也是真的严肃，但心是好的，她班上的平均分比二班低。可这么多届，拔尖的那一个，都是她班上的。你成绩属于拔尖，就更适合贺蔚了。而且齐盛荣就是她班上的，你们俩……倒是可以凑在一起比拼。” 乔安听完，嘴角露出笑容—— “谢谢林老师，其实……刚开学我就想好了，我会选择贺蔚老师的。” 林文觉一愣。 - 此时，童乔博正拉着云然找到唐翎城。 唐翎城有气无力，一个是最近累着了，一个则是担心自己考不到实验班去，所以情绪并不高昂，两眼有些无神。 云然也是满脸的诧异，问道：“乔博，你这是怎么了？” 童乔博手握成拳，胸口起伏：“我可憋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就等着考完告诉你们！” “什么事？”云然好奇，可真是难为他竟然可以藏着话这么久！ 童乔博深吸一口气—— “今天薄陆离要来！！！” “嗯？”云然一愣，“去你家？” “对！”童乔博磨着牙，咬牙切齿，“这小子怕是想要鸠占鹊巢，安安一直期待着他过来，可把我气得半死！” 云然抬手摸着下巴：“这可不好办呀……乔安在意他，你爸好像也很欣赏他。而且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以后他要是经常上你家去……” 童乔博接话：“那安安就更不可能叫我哥了！！” 云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这是你的家务事，我就不搀和了，你加油，那位可是大山都遮不住风华的人呀！” “没义气！”童乔博拍开他的手，又看向唐翎城，“凌晨，你可得站在我这边，安安那么在意他，你也不高兴吧？所以你可得帮我！” 唐翎城一直茫然地听着，这会儿见童乔博注视着自己，他才猛地回过神，跳了起来—— “我靠！薄陆离要来了！我得好好准备一下！！” 童乔博：“……”你他妈说啥？？？ 他拽着唐翎城：“你啥意思？你不帮我对付他？” 唐翎城立刻甩开他的手，兄弟情分宛如塑料，虚假得很，他说—— “乔博你傻呀，乔妹那么在意他，我对付他不是找死吗？” “我当然是讨好他呀！！” 第60章 迎接 讨好？？ 唐翎城把这话说得太理直气壮了，仿佛一点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 童乔博懵逼了，一把抓过唐翎城，卡住他的脖子，咆哮：“唐翎城！！！你丫还是不是我兄弟？！” “是呀。”唐翎城点头，又补了句，“但是兄弟在乔妹面前，不值一提。” 童乔博：“……”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好像……他每次在乔安面前谴责、诋毁唐翎城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吗？ 童乔博松开唐翎城，声音有气无力：“得，你们是个啥样子的，我算是心里有数了。” 云然嘴角挂着笑容，安慰他：“乔博，想开点，你现在无论是和乔安的感情，还是在乔安心中的地位，都是没办法和薄陆离相比的。” 唐翎城点头：“是的，勇敢面对现实吧。” 童乔博一点也不想看到唐翎城，瞪他一眼：“你给老子闭嘴！” 唐翎城耸耸肩，立刻闭嘴。 童乔博蹲在地上，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一瞬间连点斗志都没了。 是呀，他拿什么和薄陆离比？ 长相？ 虽然那丫的长相不讨他喜欢，但却也必须承认，那丫其实长得很好的。那副长相放哪儿都是招人的，比电视里面当红的什么男明星还要好。 成绩？ 他自己成绩是不差的，之前还考了年级三十五，这成绩保持到高考，好些名校都可以上了，自然算是好。 可薄陆离呢？就是在普普通通的县中，也能考到物理竞赛复试的满分。只要决赛考得也不差，就可以保送名校了。更何况他还听说，那丫学习成绩也是非常好的。 其他还有什么可以比的？ 唉，一想到这个，童乔博就垂下头，颇有些绝望。 到底是兄弟，云然和唐翎城在他的两边蹲下。 云然拍了拍他的一边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他这次来只带一天。” 童乔博：“……”可是他这一天过后还要把乔安带走！！ 唐翎城拍着另外一边，同样安慰道：“你才是有血缘的哥哥，其实要我帮你也可以，答应我……以后给我做大舅子。” 这话落地，收获了童乔博一声—— “滚！有多远滚多远吧！” 旁边，云然推了推眼镜，突然说：“你对薄陆离的态度还是很重要的，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童乔博看向他：“啥意思？” 他们三个当中，最聪（鸡）明（贼）的就是云然了，他也在他们三人当中担任着“智囊”这一角色。 云然笑着说：“那就是——你主动示好。” 童乔博：“……”？？？ - 乔安到林文觉办公室就多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她离开学校的时候脚步有些匆忙，还在学校就开了手机。 “喂，哥！”乔安声音有些着急，“我刚刚耽误了一点时间，马上就来接你。” 他们之前是商量好了的，薄陆离买的车票到站时间本来和乔安放学差不多，但她这都耽误快一个小时了，他……应该等久了吧？ 乔安有些心急。 电话那头，薄陆离轻声笑了笑。 听到他的笑声，莫名的，乔安心中的着急就平静了下来。 她听见他用低沉温柔的声音说道：“我刚刚上车往你家里去，你不用过来接我，我能找着路，你先回家去吧。” 其实他本身就没想她去接他，学校和她家近，但是都和车站很远。 乔安闻言，无奈道：“那好吧，哥你注意安全，我先去家里等你！” 两人又说了两句，到校门的时候，乔安才挂掉了电话。 远远的，她便看见童乔博三人。 见她过来，童乔博伸手，“书包给我吧，一看就装了不少书。” 乔安摇摇头：“重，我自己背着吧。” “重你还自己背着？”唐翎城反问，而后直接伸手，将乔安背上的书包卸下来。 他掂了掂书包，也是一惊：“你这是装了多少书？！” 乔安摸了摸鼻子：“我把剩下的书都装上了。” 高一之后，就算是要重新分班了，班里的书本都要清理干净，之前乔安已经陆陆续续带了不少书回去了，但她觉得要用的也不少，所以学校也留了不少。 今天才全都背回去。 唐翎城没再说什么，他自己的书是昨晚就都带回去了，这会儿他背着乔安沉甸甸的书包，心里美得不行。 这可是乔妹的书包！！ 童乔博看着他这个傻样都不想说话了，这会儿不是打击这小子的时候，他便默默移开视线。 倒是云然和乔安说话，“乔安，你是大后天决赛吗？你们明天去京市？” 乔安点点头：“是呀，这次时间有些紧。” “那你复习得怎么样了？有把握吗？” 乔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话怎么应？竞赛的题千变万化，现在她都还不知道这次竞赛的决赛会考什么样的题，自然不能说有把握。 于是，她说：“反正我已经尽力准备了，尽了人事，剩下的就看天命。” 云然笑了笑，忍不住点头：“当然，能尽人事就已经很厉害了。” “云然哥？你呢？你的数学竞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呀，也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聊得热闹。 唐翎城和童乔博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气恼。 童乔博拉开车门，没好气道：“赶紧上车吧！你们是不觉得晒吗？” 大夏天的，外面当然热。 几人都上了车，童乔博想着薄陆离要来，实在是怕尴尬，也怕自己脑袋热了要和他打架，于是叫上了云然壮胆。 唐翎城是自己要去的，而且他们都在一个小区，一起回去也正常。 上了车后，乔安和云然依旧聊着，她嘴角始终带着笑容，与平时不大一样，话并不少，平时的她不爱说话，但这会儿话不少。 云然又是个会聊天的，两人基本上聊了一路。 乔安还笑着说：“云然哥，你怎么什么都懂呀，我还以为你不参加物理竞赛，就没有了解呢。” “我不参加物理竞赛，但我要参加高考，物理在高考分值可也不低，关注物理的时候就顺便了解了竞赛。”云然笑着说。 云然这个人就像是微风，很舒服，聊天的时候更是让人心情愉悦。 “那也是很厉害。”乔安眼神欣赏。 像是想到什么，她又说：“对了，云然哥，真的谢谢你借给我钥匙，要不是你借给我钥匙，复试我都不见得能过……” 如果没有云然借钥匙，那就没有后面的巧遇仇易坤，那对方也就不会教她，更不会使得她现在这么有底气。 她感谢仇易坤，也感谢云然。 云然对她的帮助是巨大的，也是非常重要的。 闻言，云然笑容灿烂：“你不是叫我云然哥吗？我一直想要有个妹妹，我也把你当妹妹，能够帮上你我就高兴。” 乔安有些感动，但他不求回报是他的想法，自己的感激则是自己的态度。 她一脸认真：“云然哥，那还是很感谢你，以后你需要我帮什么忙，我一定鼎力相助！” 云然好笑：“你这个丫头真是的，不说这个了，你们这次……” 两人又高高兴兴聊了下去，从竞赛到高考，到期末考试，再到课外扩展，看了什么辅导书，哪本习题册不错…… 他们两人仿佛聊不完一般。 而完全插不上话的童乔博和唐翎城就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了。 童乔博想，薄陆离比他招乔安喜欢也就罢了，云然竟然也比他招乔安喜欢！ 他这个亲哥哥做的…… 实在是太丢人了！！ 唐翎城抱着乔安的书包坐在旁边，原本也因为插不上话有些叹气，后来低头的时候闻到书包上带着的淡淡香味…… 他耳根红了起来，微微低着头，心口直跳。 车子就这么到了童家，下车的时候，童乔博见两人还“相谈甚欢”，实在是忍不住地酸道：“就这么高兴吗？不就是……那谁要来了嘛……” 乔安今天心情好，他就是个瞎子都看出来了！！ 这话落地，乔安偏头看他，随即，忍不住不雅地翻了白眼。 童乔博：“……”靠！ 属于他这个亲哥哥的地位呢？！ 更让他生气的还是后面，乔安回家各种洗漱，最不爱打扮的她还上楼去打扮去了！！ 童乔博简直了，他忍不住没好气道：“这丫头也真是的，不就是见薄陆离吗？用得着还这么隆重？！” 童苍衡照着他脑袋拍了一下，声音无奈：“待会儿记得客气点，安安隆重是因为很久没见陆离了，也是因为在乎，你可不要惹事。” “知道啦！”童乔博揉了揉脑袋。 他们哪儿知道，无论是乔安还是薄陆离，他们都想用最好的自己去见对方，让对方相信——我过得很好。 这样对方才能放心。 童苍衡的手机响了，他笑容满脸的接通电话—— “啊？到小区门口了？” “好的，你先等等，我马上去接你。” 挂了电话，童苍衡露出笑容，就想要出去迎接。 童乔博趴在沙发上，追问：“薄陆离来了？” “嗯。”童苍衡点头。 童乔博立刻跳下来，一脸斗志，“我去接他！爸你歇着！”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快步往外走，口中还招呼着：“云然，凌晨，走！” 云然和唐翎城也都立刻站起来，跟了上去。 背后，童苍衡没好气道：“童乔博，你这是打群架吗？！你给我收着点，要是敢欺负陆离，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小子，不仅自己一个人去，竟然还要带上两个！ 他并不知道，其实童乔博这是…… 给自己壮胆。 第61章 妹妹 是的，童乔博此刻有些怂，倒也不是怕了薄陆离，只是有些不敢正面相碰。 所以叫上云然和唐翎城，想着自己人多，莫名有了底气一些。 咋滴？ 就算打架自己也是三打一！ 然而还没走到小区门口，童乔博就停了下来。 “咋了？怎么不走了？”唐翎城也跟着停下，茫然地问道 童乔博咳嗽一声，整了整衣衫：“我今天穿得没问题吧？” 他也是一回来就换下了校服，穿着格子衫和牛仔裤，都是比较个性的那一款，也非常适合他，所以穿着很好看。 ——不愧是二中校草之一。 云然倏的就笑了：“帅的，没问题。” 童乔博顿时就更有底气了，还拨了拨头发，下巴一抬，继续往前，气势汹汹。 三人刚刚走出小区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少年，他也穿得简单，上衣是简单的白色体恤，下衣是黑色牛仔裤，七分裤，不长不短。 这身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普通穿搭，穿在他的身上，却是远远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他的模样就更加吸引人了，精致的五官，如墨般幽暗深邃的双眼，头发并不长，大概是外面太热出了汗，额头上方的头发有些凌乱。 这么大的太阳，他就那么笔挺挺的站在那儿，提着一个行李箱，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出来的方向。 衣服能衬人，人也能衬衣服，长得好到他这个程度，都将一身衣服衬得好看。 这样的一个长身如玉的少年，仿佛什么美好的辞藻堆在他身上都是不够的。 童乔博愣了愣。 他愣倒不是因为他的模样，而是…… 安安和他真像。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有些不好受，但却又不得不承认。 不是长相想象，他们的长相没有一点相似处。他们像就像在感觉，都是一贯看起来有些清冷的样子，脊背挺直，不管什么处境和境地，都心志坚定，不为所动。 唯有坚定的目标是他们的方向，坚持着一个方向，就永远不变。 就像此刻太阳如此烈，可他丝毫没有左顾右盼，而是盯着大门的方向，等待着他要等的人出现。 ——他等的人是谁？ 童乔博知道，肯定不是自己。 旁边，唐翎城撞了撞他，压低声音：“喂兄弟，你不是斗志昂扬吗？怎么一见到人就傻傻站着了！” 童乔博这才回过神，立刻抬脚朝着薄陆离快步过去，云然和唐翎城跟上。 “你来了？安安在家呢，天气热，我来接你。”童乔博故作淡定地说。 “嗯。”薄陆离点点头，“辛苦了，谢谢。” 大概有一会儿没说话的原因，声音有几分沙哑，面上还是冷冷清清，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却又客气有礼。 就算是童乔博，也没办法违心说他不礼貌，挑出一点毛病。 “走吧。”童乔博又说。 而后领着薄陆离往里面走，他没主动说帮忙拖行李箱，薄陆离也无所谓，自己拖着，跟在童乔博后面，走得不急不缓。 两人走了一段路，童乔博到底没忍住，开口说：“这次怎么来童家了？以前你不是都不来吗？” ——这话就有点怨言了。 简直就是在说——你以前怎么都不来，现在怎么又突然来了？ 薄陆离没有因为他不好的语气有多余的反应，只是平静回复：“之前不想麻烦你们，也觉得没有必要。” 之前的他什么都没有，高中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他不想也不能接受薄家的东西，否则如果给乔安撑腰？ 而现在他心里有了底气，也能堂堂正正走进童家。 他已经是竞赛的省一等奖，只差一个决赛，前路就明朗了。 省里、市里、县里、学校里，他们给他的奖励已经足够他不再需要别人的帮助。 也因此，现在他能走进童家，看看乔安的生活环境，看看她的……家。 想到这儿，薄陆离眉眼温柔了一些。 童乔博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这个环境下长大的人，骄傲张扬，始终是不能明白薄陆离的想法。 于是，他说：“那你现在就觉得不麻烦我们，就觉得有必要了？！” 这话更不客气了。 薄陆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固。 唐翎城从背后扯了扯童乔博，赶紧打圆场：“唉离哥，你这次过来累着了吧？咱们走快点，外面热！安安今天一直惦记着你呢，她这会儿就在家里等你，可惜你们明天就要走了，要不然回来的时候多玩几天！” 他笑容灿烂，还伸手将胳膊搭在薄陆离的肩膀，态度亲近，好似上次在少年宫外面不友好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个动作让薄陆离很不习惯，但他没有动。 此刻唐翎城是在讨好薄陆离，但薄陆离听到他一副和乔安熟稔的态度，心里……有些不高兴。 他没有说话，将刚刚奇怪的情绪压了下去，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礼貌回应。 云然也跟着搭话，主要是他和唐翎城说，薄陆离偶尔给予回应。 这么一路走着，气氛竟然也相当不错。 童乔博看着唐翎城那满脸的笑容，实在是觉得刺眼得很。 他心里嘀咕——呵呵，就这个样子还想喜欢安安？做梦吧你！！ 一想到乔安，童乔博就想到她对于薄陆离到来的高兴和重视，心里酸得不行。 他加快脚步，匆匆朝着童家而去，薄陆离三人跟在他的后面。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大门敞开，一眼看过去，就能看见正站在大门口等着的乔安。 她已经将校服换了下来，也没穿平时在家喜欢穿的休闲服，反而穿了件白芷兰给她买的裙子，裙子到脚踝上方一些。 她本来就瘦，人又长得好看，一条蓝色的裙子更显得她宛如小仙女。 白白嫩嫩的，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看着他们。 头发刚刚洗了还没干，散在身后，乌黑的头发映着她小瞧白皙的脸，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好看。 ——真是一个小仙女。 童乔博已经快要忘记当初乔安刚刚回童家的模样了，他知道她长得好看，却没有想到稍微打扮一下，就能好看成这个样子。 这可爱的小仙女，是他妹妹。 童乔博升起一股骄傲的情绪，下巴一抬。 对方也看见他了，眼睛一亮，朝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般生动，仿佛眉眼一瞬间就鲜活起来。 而后，小仙女跑了过来。 ——哎哟，他的妹妹呀。 童乔博笑得像是个傻子，他缓缓就要抬手。 然而，小仙女绕过他，抱住了他……背后的少年。 “哥！”甜甜喊了一声。 童乔博：“……”？？？ 晴、天、霹、雳！ 他简直惊呆了，那一瞬间，他脑袋里面写满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童乔博僵硬地扭过头，看向背后的两人。 薄陆离伸手接住了乔安，而后很快松开，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也被今天的乔安惊艳到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乔安就宛如最美好的鲜花一般，无声绽放了。 平日里没有太轰动的感受，乍然间注意到的时候，惊艳又震撼。 薄陆离低着头，和刚刚冷清的模样完全不一样，眼底都是温柔，“乔安。” 童乔博：“…………” 靠！ 那是我的妹妹！ 你给老子拿开你的爪子！！ 童乔博炸毛了，伸手，抓住乔安的胳膊，气哼哼道：“大热天的，你不晒呀，赶紧进去待着。” 说完，拽着人往里面走。 “哎！你干嘛呢？！”乔安甩了甩他的手，没甩开，只能看了眼薄陆离。 对方只是露出无奈的笑容，跟了上来。 乔安收回视线，瞪着童乔博一眼，也哼了一声：“你轻点！要进去你自己进去，火气这么大，吃枪药了呀！” 童乔博不管，将人拽了进去。 薄陆离三人都跟上。 童乔博还在念叨：“你头发也没干就跑出来，你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 乔安：“……拜托，这是大夏天！” 头发吹个半干，出来一热就全干了呀！ 童乔博哼了一声：“一点也不矜持，有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呢？” 乔安：“……” 她没有女孩子的样子？那你有呀！ 乔安简直恨不得咬他一口。 屋内，童苍衡和白芷兰都看见了薄陆离，童苍衡露出笑容：“陆离来了？热着了吧，喝点水吧。” 白芷兰也笑着说：“乔博你也真是的，也不帮着陆离拿一拿东西。陆离，快坐快坐，这是温水，外面热，不要直接喝凉的。” 薄陆离客气地笑了笑：“谢谢童伯父、白伯母。” 两人都露出笑容。 薄陆离在沙发上坐下，乔安想要坐在他旁边，童乔博眼疾手快，在她坐下的前一刻，倏的坐在了薄陆离的旁边。 乔安：“……” 她只能在童乔博旁边坐下，只是心里实在是气不过，伸手，掐了童乔博一下子。 这小子实在是太欠了！！ 童乔博也瞪她：“热，往那边一点！” 乔安：“……” 她气哼哼移开，童乔博也跟上。 于是，这一长沙发上面，就成了乔安被童乔博挤在一边，薄陆离坐在另一边，两人中间不仅隔着童乔博，还有一点空下来的距离。 童苍衡也瞪了童乔博一眼，呵斥道：“乔博！不许闹！” 童乔博瘪瘪嘴，不说话。 他心里也气死了！ 什么和谐相处，还有云然之前出的主意，他都不想管了，现在他就看薄陆离不痛快，更看乔安想要靠近薄陆离不痛快！ 薄陆离远远看着，只是眼神无奈，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 那是乔安的亲哥哥，虽然傻了点，但他不准备和他计较。 他忙着应付童苍衡和白芷兰的热情，为了他到来，童家可是好好准备过的，家里什么都添置上了，还买了不少他喜欢吃的，晚上做给他吃。 薄陆离知道，他们这份热情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乔安。 所以他都很客气，客气地道谢，客气地回应。 三人聊得高兴。 童乔博和乔安却在旁边掐架，乔安想要过去，童乔博不准。 童乔博：“你坐在这儿会死呀？” 乔安：“你不捣乱会死呀？！” 童乔博：“谁说我捣乱了？你看看你，激动成什么样子，矜持点不行吗？” 乔安：“我就激动～你过去点。” 童乔博：“我就不！你一口一个哥的，咋没见叫你亲哥哥一声哥？！” 乔安：“我也就不！你都没考过我，叫什么哥？你还叫我姐了呢。” 童乔博：“童乔安你没大没小！” 乔安：“童乔博你没皮没脸！” …… 唐翎城和云然传递眼神—— 云然：乔博，没救了。 唐翎城：节哀吧。 晚上。 满满一大桌子好吃的，都是白芷兰和阿姨一起做出来的。 乔安给薄陆离夹了一筷子凉拌鸡腿肉，笑着说：“哥，你喜欢吃这个，这是我妈亲手做的，她做这个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薄陆离笑着尝了尝，点头：“嗯，好吃。” “哎呀，你喜欢就好，安安也可喜欢吃这道菜了。”白芷兰笑着说。 有一次白芷兰问乔安想吃什么，一贯不挑食的安安突然提到了凉拌鸡腿肉，白芷兰做了一次，见她吃了不少，之后就经常做了。 ——她很少表达出这样的喜好。 乔安和薄陆离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小时候，薄家穷，杀一只鸡都不舍得吃有肉的部分，奶奶说她喜欢吃脖子，薄陆离说他喜欢翅尖，童乔安说她喜欢吃鸡爪。 没人动鸡腿。 两个鸡腿三个人，总是让来让去，让到都冷了。 奶奶就将冷了的鸡腿撕了凉拌，谁都能吃到。 后来奶奶走了，薄陆离也喜欢将鸡腿给童乔安凉拌了吃。 乔安收回思绪，忙也给童苍衡和白芷兰夹菜—— “爸爸喜欢吃这个，妈妈今天辛苦了，也吃点肉吧，偶尔吃点不会胖的。” 童苍衡和白芷兰接到女儿夹的菜，都笑眯了眼睛吃下去。 乔安又把视线移到童乔博身上。 她还没说话，对方便哼了一声，非常傲娇地道：“呵，我可不稀奇！” 乔安闻言，同样瞪圆了眼睛，哼了一声：“不稀奇就不稀奇，我还不给你夹菜呢。” “呵呵！”童乔博气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阴阳怪气，“我自己长手了，我喜欢吃的我自己夹！” 见乔安的筷子朝着鸡翅去，他率先伸手，先将那个鸡翅夹住。 乔安瞪他一眼。 童乔博在她的瞪视中，大口大口将鸡翅吃了，一脸得意。 白芷兰见此，想要说什么，童苍衡拍了拍她的手，无奈地摇摇头。 ——这是两兄妹的相处方式，做父母的就不掺合了。 薄陆离也露出无奈，只管安静吃自己的饭菜。 - 吃完饭，唐翎城和云然就要告辞了。 白芷兰挽留了，没留住，他们都要回去。 “云然，叔叔让人送你吧。”童苍衡热情地说。 唐翎城就在隔壁，自然不需要怎么送，但是云然还是有点距离的，他对于这个优秀的少年，非常欣赏。 云然笑着说：“童叔叔，不用的，家里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了，让乔博送我出去就行。” “那行，乔博送送。” 童乔博是不想的。 但见云然使了个眼色，便没说话。 等到送这两人出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童苍衡和白芷兰、薄陆离、乔安四人都坐在沙发上，又聊了起来，童苍衡一脸的欣赏。 就连他那不怎么喜欢薄陆离的妈妈都只有笑容，没有反感。 于是，一出了童家的大门，童乔博立刻说：“叫我出来干嘛？你们俩自己出去吧，我得回去看着点！” 唐翎城也是服气了，他伸手，将童乔博拽过来：“平时看你也不算太傻，今天怎么这么蠢啊？” “你说谁蠢？！”童乔博瞪着他。 云然拍了拍童乔博的肩膀，无声叹口气：“你这么隔着他们两人，有什么用呢？明天他们就一起去京市了，在外她哥哥还是薄陆离呀。” 童乔博：“……” 他梗着脖子：“那我也一起去！” 唐翎城翻了个白眼：“人家去比赛，你去干啥？” “我去陪考呀！” 唐翎城深吸一口气：“我觉得你是去展现你的智商盆地吧！！” 童乔博拍了两好兄弟一人一下，却是坚定了自己的看法，甚至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点子—— 他就是应该去！ “行了，我心里有数了，你们都回去吧。”说完，童乔博兴冲冲跑进了童家。 唐翎城：“……” 他看向云然：“你说……他跟着跑到京市去，看着乔妹和薄陆离互相鼓励着复习，他一个人百无聊赖。最后乔妹和薄陆离又在那儿一起拿奖，你说他是什么心情？” 云然想了想，说：“……没准儿刺激一下也是好事？” 这倒也是，毕竟他们马上高三了。 “算了，咱们回去吧。”唐翎城和云然决定不管他了，并肩着往外走。 两人都没有说话，心里装满了事情。 云然想，乔安已经有两个哥哥，他要想成为她哥，是不是……有点困难？ 唐翎城想，乔妹这两个哥哥一个比一个难搞，以后他要想和乔妹在一起，不得有两个大舅子？ 两人背影渐渐走远。 - 童乔博重回屋里，他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但是他憋着没说。 一直到乔安和薄陆离都回房睡觉了，他才敲响了童苍衡和白芷兰的房门。 “怎么了？”童苍衡好奇地问。 童乔博声音坚定：“明天我要和他们一起去京市！” 童苍衡一愣，随即问道：“你去干什么？” “我去照顾安安呀，安安考试，薄陆离也要考试，他肯定顾不上安安，那自然是我去照顾她呀！”童乔博说的理所当然。 童苍衡却有些迷糊，他想了想，问：“你确定你能照顾好安安？” “当然！”童乔博肯定地说，“他们大后天考试，再过一天便要出成绩，我去了不仅可以照顾安安，还能看她拿奖！” ——至于薄陆离，已经被他选择性忘记了。 童苍衡皱了皱眉，想了想，又说：“可是你也要补课呀，安安那边吃住都有酒店，也有老师看着，薄陆离会照顾好安安的。” 薄陆离的对乔安的照顾，他是真的放心。 他也是真觉得乔博没必要去，但他想了想，又补了句：“颁奖那天你再请假，咱们一起去看。” 童乔博摇头：“他也要考试，哪里还顾得上安安呀。” 童苍衡还是皱着眉，他始终是觉得乔博过去用处不大，他们去了京市都住在酒店，复习一天然后考试，考完第二天颁奖。 要是没拿到一二等奖就该回来了，要是侥幸拿到了，也该留在那边集训。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童乔博的？ 背后，白芷兰走过来，轻声说：“乔博想去就去吧，也就是几天时间，薄陆离确实也要考试，顾不上安安。” 童苍衡沉默了几秒，而后说：“那行吧，但是有点前提——你不许打扰你妹妹。” 其实乔博看起来不靠谱，照顾妹妹的时候还是很贴心的，这点从上次乔安生病，他和他们一起守通宵他就看出来了。 “放心啦，我保准照顾好她！”童乔博挑眉道。 童苍衡这才无奈地说：“赶紧去睡觉。” 说完，他摆摆手，率先关了门。 童乔博也不在意，美滋滋转身准备回房间。 等到明天，他肯定吓那小子一跳！ 想不到吧，自己也是要去的！ 他刚刚走了两步，便是猛地停下脚，一愣—— 不远处，薄陆离穿着睡衣，端着水杯刚刚从楼上下来。 两人视线相对，都有些愣住。 童乔博下意识瞪他一眼，准备回房间。 薄陆离却开口—— “聊聊？” 第62章 嫌弃 聊？ 聊就聊！我怕你呀！ 童乔博下巴一抬，昂着头朝着薄陆离走过去，两人下了楼梯在一楼沙发上坐下。 薄陆离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童乔博倒了一杯：“喝点水？” 他的眼神认真，动作从容不迫，伸出的手骨节分明，看起来纤细，却又非常有力。 童乔博下意识接过。 半晌，他又愣住。 等等？？ 这到底说才是主人呀！！ 为什么薄陆离这么一副自在的主人翁模样呢？！ 童乔博重重放下水杯，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我不喝，晚上喝水容易水肿。” 薄陆离并不因为他这句话而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依旧淡定小口小口喝着白开水。 夏季的夜晚外面该是炎热的，屋里到处都开着空调，客厅的空调温度并不低，所以他们穿着短袖正好合适。 只是童乔博心里的火烧得他有些热。 薄陆离喝了好几口水才终于放下杯子，看向童乔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很看不惯我。” “……”童乔博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薄陆离笑了笑，轻声说：“你是乔安哥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很明显的矛盾，马上就要竞赛了，接下来乔安就要上高二，就算是为了她专心学习，也不要让她为难吧。” 他虽然嘴角勾了勾，但眼神里面却没什么笑意，看着童乔博的视线，也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朋友。 童乔博简直炸掉了，他也是一直被捧着长大的，虽然从小到大成绩不拔尖，但因为长相和性格，一直都是男生中的领头羊。 什么时候被一个同龄人这么看？！ 他沉下了脸，站起来冷冷道：“是我的错？我才是安安的亲哥哥，你和她视频，你和她在外面见面，我都当做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但你自己跑到我家来和我抢安安，安安姓童不姓薄，我才是他亲哥哥！” 对于乔安今天朝着他冲过来，却抱着薄陆离那一幕，不得不说，还是刺激到了童乔博。 他知道薄陆离是伴随着安安长大的人，也知道过去十五年，领着安安长大，带着安安玩，见证她从一个吊着鼻涕的小丫头变成小姑娘的，都是薄陆离。 但童乔博是她亲哥哥，过去没有尽到哥哥责任不是他的错，现在乔安回来了，他也是想要做她……哥哥的。 可她的眼中只有薄陆离，她认可的哥哥也只是薄陆离。 薄陆离不出现还好，不仅出现在他面前，竟然还谴责他，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看着他。 童乔博怎么能不生气？ 薄陆离闻言，无声叹口气，而后他抬头看向站着的童乔博：“你不了解乔安。” ——没有机会了解安安，也不了解乔安。 童乔博还想气恼的说什么，薄陆离打断他：“你以为，只有叫哥的才是哥哥吗？难道当哥哥的形式只有一种吗？” 话音落地，童乔博一愣，看向他。 薄陆离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两人视线相对，哪怕他是坐着，童乔博是站着，他的气势也一点不弱。 他说：“乔安其实也将你当做哥哥的，哥哥不仅仅只有一种形式，她叫着我哥，依恋着我，那是我们的关系和我们的相处模式。” 童乔博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一瞬间，他却已经仿佛知道薄陆离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果然，薄陆离说：“她和你打闹，和你争吵，始终不喊一个哥字，可并不代表她不将你当哥哥，也不代表她不在意你。” 话音落地，童乔博微微晃了晃，他面前好像一瞬间揭开了一直笼罩的纱，一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过去，他不肯承认她是妹妹，还说——有本事不要说是我童乔博的妹妹！ 那个时候，他真的不将她当做妹妹吗？ 那个时候他叫臭丫头，真的就是不在意她吗？ 都不是的。 他和乔安的相处模式，从来都不是相亲相爱，也不是互相依靠，更像是服不服输，打打闹闹。 他们平时可以争吵，会互相欺负，会互相埋怨，会吵得恨不得打对方一顿…… 但一旦有人欺负对方，最气恼永远是他们自己。一旦两人之间有人难过，最心疼也会是对方。 感情的表达方式，怎么会只有一种呢？ “童乔博，我了解乔安。”薄陆离顿了顿，眉眼弯温柔下来，“她是个好姑娘，无论过去有多少委屈，总归是心肠柔软。只要用一颗心去温暖她，哪怕她曾经片体鳞伤，也还愿意再次接纳。” 哪怕她自己不愿意承认，哪怕她因为有隔阂不愿意喊哥，可她对待童乔博的态度，就是对待哥哥的态度。 兄妹这一层身份，并不代表着只有一种相处模式。 童乔博坐下，心里有些难受。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直一叶障目，被一声“哥哥”限制住了一切。 乔安是最在意薄陆离，但不代表着不在意自己。 她的哥哥，一直都不止一个。 他真的很蠢，竟然一直没有想到这个，唐翎城骂他骂得对——智商盆地。 而现在，这些还是薄陆离点醒他的。 童乔博眼神复杂地看着薄陆离，皱紧眉头：“你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怕告诉我后，我就和安安和好，抢走你在安安心中的地位吗？” 薄陆离摇摇头。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然有些红了眼睛。 但声音却非常温柔，说出来的话也异常温暖—— “因为，她是乔安。她应该高高兴兴，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她应该有梦想，为了梦想拼搏，她身边的亲人应该都疼爱她，她看起来冷清外表下面的那一颗柔软心脏，不该受到任何伤害。她合该此生无忧，平安喜乐。” 童乔博愣住。 - 第二天一大早，乔安就起来了。 他们的机票是吃了午饭之后起飞，两人一起买的，座位也是挨在一起的。 乔安收拾好就立刻下楼，果然，除了童乔博都起来了，薄陆离和童苍衡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童苍衡满脸笑容。 白芷兰正在协助阿姨做早餐。 “安安醒了，要准备吃饭了。”童苍衡招招手。 乔安脚步轻快地下楼，她刚刚坐下，童乔博也走了下来，他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也是刚刚起来。 童苍衡看了一眼就皱眉：“不是说要一起去吗？怎么还一点没收拾？” “什么一起去呀？”乔安眨了眨眼睛。 童苍衡正准备解释，童乔博突然插话：“爸我不去了。” 乔安一头雾水，童苍衡却是深深看了童乔博一眼。 他是一个给孩子很多自由的家长，所以见此就知道童乔博改变主意了，他也并不干涉，就像是他不干涉乔安和童乔博相处一般。 当然，其实他心底是觉得童乔博确实没必要去京市。 知道他不去了之后，白芷兰也是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她一贯听童苍衡的，见童苍衡没说什么，她也就没说什么。 也因此，在乔安不知道的时候，童乔博就决定要去陪她考试，又决定不去了。 吃早餐的时候，童乔博安静得很，就连乔安给薄陆离递鸡蛋，对方也只是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乔安：“……”这人是咋了？ 于是，她一连看了童乔博好几眼，心里还担心……这人别也是被穿了吧？ “看什么看？吃你的饭！”童乔博瞪她一眼。 乔安：“……”得，没被穿，还是他。 这时候，童乔博手上又拿了个鸡蛋放在她面前，“再吃一个鸡蛋。” 乔安：“我已经吃了一个了！！” 童乔博哼哼唧唧来了一句：“吃两个，考一百。” 乔安：“……谢谢，但是请有常识一些，满分是两百。” 所以考一百……这哪是祝福！！ 童乔博：“……” 他默默将那个鸡蛋收了回来，在桌上敲开，然后自己吃了。 一直到吃完饭，一直到两人收拾东西，童乔博都没有再捣乱，也没有再挤兑乔安和薄陆离，这简直堪称下红雨。 也因此，乔安逮到了机会，垫着脚，伸手摸了摸童乔博额头，“也没发烧呀？” “你才发烧了呢！”童乔博翻了个白眼。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安安这看似挤兑话，其实也是担心。 童乔博下巴微微抬了抬，眯着眼睛看她：“关心我就直说，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不会说话了，幸好我也不嫌弃你。” 说完，他便美滋滋走了。 乔安站在原地，整个人都被雷炸了。 不嫌弃我？ 对不起，我嫌弃你呀！！ 旁边，薄陆离路过，拍了拍她：“怎么了？东西收拾好了？” “我在想……童乔博发了什么疯？”乔安一头雾水。 薄陆离看破不说破，笑而不语。 等到两人要从童家离开的时候，童乔博说：“我送你们到机场吧。” 乔安：“不用……” 童乔博打断她：“你别说话！我说送就送！” “……”你高兴就好。 乔安是真觉得童乔博今天非常不正常。 然而到机场的时候，还有更让她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第63章 决赛 原本对乔安和薄陆离没有好脸色的童乔博，在到了机场后，竟然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 而后…… 抬手，摸了摸乔安的发顶，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出门在外，注意身体，考试和成绩，都在你身体之后。” 在乔安震惊到瞳孔涣散的时候，他的视线看向薄陆离，平静地说：“薄陆离，我把我妹妹交给你带走了，你要照顾好她。” 他说什么？ 我妹妹？ 还是这么轻言细语的和薄陆离说！！！ 乔安惊呆了，涣散的瞳孔一瞬间聚合在一起，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简直如同见鬼一样。 薄陆离倒是淡定地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 他并不意外童乔博的这些变化，至于他说的话……那自然也不用说，他肯定会照顾好乔安的，无需童乔博的叮嘱。 乔安将自己掉了的下巴合上，看着童乔博眨眨眼睛：“……你今天没吃错药？” 要不然怎么这么反常？！ 明明昨天晚上还很正常啊！！ 童乔博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摆出一脸的不耐烦：“赶紧走赶紧走。” 乔安眯着眼睛，依旧狐疑地看着他。 薄陆离拉着乔安离开，她扭头往后看的时候，正好对上童乔博专注的视线。 乔安愣了愣。 两人走远，乔安也收回了视线。 而童乔博垫着脚，他个子高，还能看见两人的背影，薄陆离没有帮着乔安拖行李箱，只是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拉着乔安的手臂，不让她走散。 他偏头不知道在和她说什么，两人之间看起来很是亲密。 童乔博眼神羡慕。 是呀，他就是羡慕薄陆离。 哪怕他知道兄妹之间的关系不止一种，他也是羡慕薄陆离的。 只是，过去十几年他都没有做到如同薄陆离一样照顾安安，又有什么资格嫉妒呢？只能如现在这样，暗搓搓羡慕。 然后…… 尽量和薄陆离和平相处，不让安安为难。 童乔博站了很久，站到他们估计都已经在登机了，他才转身离开。 - 乔安和薄陆离坐在飞机上，乔安压低声音和他说话—— “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他今天这么不正常？！” 这个“他”，显然是指童乔博。 薄陆离好笑：“那是你亲哥，怎么这么没礼貌？” 乔安瘪嘴，嘀咕：“他自己都没个哥哥样，每回说话都能气死人，我才不要叫他哥！” 而且刚开学的时候，还是他自己说不准说是他妹妹！ 乔安表示，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吧？ 薄陆离轻笑，伸出手拍了怕她的脑袋：“我知道你心里有数的，我不干涉你们的相处，你高兴就好，快休息会儿吧，这会儿也该是你睡午觉的时候了。” 乔安也不再提童乔博，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薄陆离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摁在肩膀上，声音轻轻：“快睡吧。” 乔安还没有睡着，脑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嘴角微微一扬。 靠着的这个肩膀其实有些瘦弱，但非常有力，足够撑起一个供她休息的地方。 她靠着他的肩膀，就觉得安心又满足。 带着这样的情绪，乔安缓缓入睡。 - 飞机很快就到了京市，乔安中途就被薄陆离叫醒，他担心她睡太久了状态不好，影响晚上睡觉。 两人在热闹的京市下了飞机，这是他们第一次来京市。 乔安四下看了看，有些失望：“感觉……京市和c市也没什么区别……” 薄陆离轻轻敲了她一下，声音带笑：“怎么会没区别呢？只是所有机场都是来来往往的过客和行人，看起来自然就相似了，等考完试，我们去故宫和长城看看吧。” 乔安眼睛一亮。 “但是现在先去酒店，先安心考试。”薄陆离又说。 “知道啦！”乔安无奈，“我当然知道先考试。” 就算现在让她去玩，她肯定也是不去的，玩能有考试重要吗？ 薄陆离笑了笑，拉着她离开机场，又打车到酒店去。 这一路上，乔安总算是知道京市和c市的区别了，一个北方城市和南方城市，差距自然还是很大的。 c市潮湿又闷热，京市却有些干，虽然很晒，但却并不像是在蒸笼一般的闷热。 说真的，她觉得比c市的夏天舒服。 乔安隔着玻璃一路上看京市的热闹模样，很多地方很新，也有很多地方比较老旧，但这座城市很干净，到底是首都，有不是一样的面貌。 她看窗外看得津津有味，同样第一次来京市的薄陆离却并不好奇，只是嘴角带笑地看着乔安，看她时而惊奇的“咦”，时而惊讶的“啊”，嘴角越扬越高。 前面，司机笑着用一口亲切的京市方言问道：“你们小情侣是来旅游的吧？” 京市的方言很好辨认，他们都差不多能听懂。 乔安听到声音，扭头笑道：“不是情侣，他是我哥。” 司机闻言显然是有些诧异，从镜子里面看了薄陆离一眼，最终才说：“你们兄妹俩长得真好看，一起来京市旅游？” “不是，是来考试。”薄陆离淡淡地回复。 司机显然懂得不少，结合一下时间，惊讶地问：“你们是来考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决赛的，还是其他自主招生？” “中学生物理竞赛决赛。”薄陆离声音依旧平静。 司机顿时更惊讶了，一脸看了他们好几眼才问道：“你们兄妹俩都是来考决赛的？” “嗯。” 司机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最终，他才巴巴说了句：“你们兄妹可真厉害……你们父母也真是幸运……” 说完，司机又忍不住说：“我家小孩儿也是高中生，成绩就不太行，只有物理学儿得还可以，也报名了考试，初试就刷下来了，我们小孩儿说他们学校也只有一个学长进了决赛……” 他念念叨叨的，一会儿说着乔安和薄陆离兄妹俩真是厉害，一会儿说着他家小孩儿未来不知道应该考什么学校。 等到了酒店，他还给他们抹了个零，祝福他们能够考个好成绩。 乔安和薄陆离下车后，乔安笑了出来，薄陆离看着她，“你笑什么？” 他这么问着，却也嘴角微扬。 乔安歪歪头，一张灿若星辰的眼睛带着调皮：“我在想，不管是首都还是c市，或者是任何一个小地方，人还是都是一样，会絮絮叨叨有说不完的话，会碎碎念着家里孩子让人头疼……哥，你说我们年纪大了，也会这样吗？” 她还真是很好奇，尤其是好奇薄陆离老了的样子。 薄陆离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小年纪，想这些做什么。” 说完，他便拉着她往酒店里面走。 这是所有参加竞赛的学生集合地点，每个省也有每个省的带队老师，乔安和薄陆离分开去找了自己省的老师报道，而后再由老师带着去登记，领房卡。 乔安和薄陆离就在两个楼层。 好在他们都有手机，还可以用消息联系。 乔安收拾好东西，老师就来叫她吃饭了，乔安跟着老师以及其他省上的学生一起到餐厅吃饭。 他们的带队老师姓章，是省大的一位物理老师，乔安见过他，就在上次物理模型设计大赛的时候，他是评委。 事实上，这次参赛的，也有不少熟脸—— “大家好，我叫苏泽，c市一中高三。” “我叫蒋小雪，也是c市一中的，不过我高二。” “我叫巩熠，是英才高中，高二。” “我叫黄敏军，c市二中，高三。” “我叫齐盛荣，c市二中，高一。” “我叫……” …… 很快就轮到乔安自我介绍，她笑了笑，落落大方：“大家好，我叫童乔安，c市二中，高一，不过马上高二了。” “那也还是高一学妹。”蒋小雪笑眯眯的说。 乔安和她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显然，他们对对方印象都很好。 苏泽也笑着说：“童乔安同学是吧？我见过你，物理模型大赛，一等奖。” 说话的时候，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很厉害。” 乔安失笑：“苏泽学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特等奖吧？可不要过于谦虚了。” “学妹你不知道，这小子最喜欢谦虚了！”黄敏军笑眯了眼睛，指着苏泽说，“这可是咱们这次高考省第十五名！” 其他没注意这一届高考成绩的，都震惊地看着苏泽。 省第十五名，已经是非常非常好的成绩了。 “哈哈，就运气挺好。”苏泽谦虚。 黄敏军瞪他一眼，有些酸的说道：“你那个高考成绩什么学校不能上？还要来参加竞赛，真是浪费名额吧！哪像我，高考没考好，想去的大学也去不了。” 苏泽也笑着回道：“你的物理实力厉害啊，一个一等奖怎么都有了，到时候你想去的大学，一样给你敞开大门！” 黄敏军闻言，咳嗽一声，谦虚道：“竞赛千变万化，谁也不一定能拿奖呢。” 他虽然这么说，但他眼中的自信却很是明显。 也是，他可以说是他们这所有人里面，考竞赛最厉害的一位了！ 乔安看了黄敏军一眼，她知道这位学长，毕竟他也是二中来的，林文觉之前就说过，黄敏军是为了走竞赛，基本上半放弃高考的人。 也因此，他高考成绩不够拔尖，也很正常。 只是乔安觉得，将所有赌注都放在竞赛上面，是不是太冒险呢？ 不过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今年的省状元还是在一中，二中又输了，之前考试前段时间，学校气氛格外低迷。 章老师全程笑着看着他们聊天，并不插话。 这都是好苗子，也都是未来物理这门学科的希望。 他们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天之骄子，就该是这般少年意气风发，只有青春年少的模样。 吃完晚饭，参赛选手们也都交流完了。 乔安抱着书去找薄陆离，对方已经找了个地方复习，乔安是去和他汇合。 她走的时候，蒋小雪拉了她一下，有些诧异：“你这是？” “去复习。”乔安笑着说。 她对蒋小雪印象好，今晚两人也聊得不错，算是朋友。 蒋小雪一愣，“现在还要复习？” 说完，她大概觉得自己这话不对，又笑着补了句：“去吧去吧，我今天太累了，先回房间睡会儿。” 乔安笑着点头，和蒋小雪告辞。 她知道她刚刚那话没有别的意思的，确实，后天早上就要开始考试了，物理竞赛又不是需要背诵的科目，靠得是能力和积累。 考前的复习用处不大。 但乔安想，就算没用，那也比不复习好。 只是不需要像之前那么紧张，重要的是休息好，顺便看看。 显然，薄陆离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见面的时候，薄陆离没有急着和乔安复习，反而和她说起了这次考试，说起了一些选手，还有出题老师和评卷老师。 “……出题老师就是罗向劲罗教授，这位老师年纪不小了，但在物理方面的建树是非常大的，他也不是第一年出竞赛的决赛题。我看过以前他出题的大致内容，乔安，这位老师最喜欢陷阱，咱们做题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薄陆离认真地说。 乔安点点头，一脸严肃。 薄陆离见她过于严肃，又忍不住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我不是很担心你，你一向谨慎的。” “那也还是要细心读题，哥你也是。”乔安眼神认真。 “嗯，我会的。”薄陆离露出笑容。 乔安像是想到什么，又说：“对了，哥，之前有个实验，我记得我告诉你……” 她翻出笔记，和薄陆离说了起来。 他偏头，认真听着，时而回答，两人将自己知道的，以及要小心的问题，全都互相提醒，还有特别需要注意，也互相叮嘱。 远远的，便能看见两个长得过于精致的一男一女，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竞赛内容。 灯光印在他们身上，一片温暖。 - 第二天下去的时候，章老师带着所有参赛的学生前往酒店旁边的学校，看了考场之后，便都在礼堂坐下。 乔安跟着他们省的队伍，坐在台下，视线扫过去，远远就能看见右侧前排的薄陆离。 对方似有所感，回头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台上。 他们省参赛的只有乔安和蒋小雪两个女生，两人自然而言走在一处，也自然而然坐在了一起。 台上，老师说着注意事项。 ——都是乔安已经听过一次的，但还是继续认真听着。 等到注意事项说完，就是他们这一届的考生代表上台致辞，主要是代表所有考生承诺——认真考试，绝不作弊等等。 考生代表是一个个子不高，有些偏黑，娃娃脸，笑起来非常可爱的男生。 但看他的样子可一点不像是已经高二了。 “大家好，我叫常怀，是京市英华实验中学高二……” 他一开口，声音清朗，就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又是一个天之骄子。 旁边，蒋小雪偏头过来，压低声音说—— “常怀，这位九月份的时候，应该就要去中科大少年班报道了吧。” 乔安看向蒋小雪，眼神带着好奇。 少年班…… 又是一个少年天才啊。 蒋小雪低声说：“据说他是物理天才，已经有老师了，中科院的专家祖德江，挂了中科大的教授。他老师本来才应该是咱们这一次决赛的出题老师，但因为他也参赛，为了避嫌，所以才换成了罗教授。” 半晌，乔安才说了句：“真厉害……” 蒋小雪认同地点点头。 等到常怀发言完，乔安和蒋小雪一起鼓掌，蒋小雪偏头，又说了句—— “颁奖的地方也在这儿。” 说完，她便将头偏了回去，认真看着台上新上去的老师。 乔安微微一震。 她没有偏头看蒋小雪，视线还集中在台上，只是心中的情绪不再平静。 这会儿坐在下面的所有学生都是天之骄子，他们都是各个学校的物理佼佼者，明天上午是理论考试，下午是实验。考完隔一天，便就要颁奖。 此刻，大多数学生都该是心中期待并且坚定的吧？ 没有底气和实力的，都是走不到这一步的。 这里面有已经稳上top大学的苏泽，这场竞赛对他而言是锦上添花，还有黄敏军，高手中的高手，同年级的齐盛荣，坐在旁边的蒋小雪…… 这只是认识的人，还有她并不认识的天才常怀，以及无数年少便已有名气的少年英才。 这个世界上，厉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乔安心中有一股力量，她从来不是因为别人强就认输的人，相反，别人越强，她才越是充满了斗志。 真是幸运，重来的一辈子竟然能够见到这么多非凡的人，能够让自己变得优秀，和他们同台竞技。 她和这些少年英才一样，坐在同一个地方，等待同一场考试，搏同一个奖项。 他们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梦想。 乔安走到今天是有幸运成分的，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她走到了今天，未来，她也还要继续走下去。 以一种绝不服输，势不可挡的模样，伴随着一路的鲜花掌声，荆棘坎坷，坚定地走下去。 - 当天从礼堂出去，乔安一直都跟着章老师活动，他们省的所有学生都在一起，嘻嘻哈哈，丝毫没有紧张的模样。 晚上，乔安和薄陆离见了一面，就被他赶回房间，勒令她必须早早睡觉，不许看书。 乔安听话的不看书，早早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和其他同省的学生一样，都在楼下集合，由章老师带着前往考场。 昨天还嘻嘻哈哈的考生们，今天仿佛都换了一个模样，严阵以待。 乔安深吸一口气，跟着他们一起，进了考场。 昨天已经看过，她熟练地找到自己的位置，他们考场只有她和黄敏军是同省的考生，两人离得有些远，一起走进考场，各自落座。 天气有些热，考场没空凋，只是头顶转着风扇，呼呼响着。 好在南北方天气确实不一样，北方只要在室内就没有那种热到浑身湿透的感觉。 很快，陌生的监考老师带着试卷进来。 当着他们的面拆开，铃声响起才给他们发下来，等到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乔安他们才能答题。 这一次的题出乎意料的简单。 乔安自己都有些吃惊，之前也做过决赛的题，都是非常难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难度低了很多。 她做的不快，做的时候还在想—— 这次简单的题，怕是不好拉开差距吧？满分要是太多，一二等奖可能会断层严重。 要是一等奖太多了，不知道会怎样？ 乔安很快收回思绪，谴责自己竟然还有闲心瞎想。 于是，她便又全神贯注做题，她做到后面三分之一的时候，已经不少人都写完了，把卷子翻得沙沙响。 乔安很快做到最后一道题，有些难度，但没到做不出来的程度。 她很快做了出来。 这时候，已经有人在交卷了。 第一个交卷的就是黄敏军，乔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思绪。 这次的题简单，他这么早交卷也是正常，怕是都写完好一会儿了吧？ 乔安将最好一道题抄写好，长出一口气，将卷子翻过来，开始认认真真检查。 时间还很长。 她检查了两遍，竟然还有十来分钟才结束考试。 考场已经空了大半，剩下的人没多少个了。 乔安想，要不自己也交了吧？ 算了，还是再检查一遍，这罗老师出题不是陷阱多吗？ 她的视线扫过自己做第三次的草稿纸，又将手指扣在试卷上，准备翻过去从头检查。 突然！ 乔安的视线集中在草稿纸上的某处—— 倒数第二道答题的演算过程。 她瞳孔一缩，整个人微微一抖，手指都颤抖了起来。 那一瞬间，炎热的夏天，却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乔安能够感觉到自己脊背战栗的震惊，能感觉到鸡皮疙瘩一下子冒出来的惊慌，也能够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的恐惧。 错了！ 第64章 做对 都错了！ 这道题根本就不对！！ 乔安脸都白了，手更是抖得厉害，根本就握不住笔，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这道题不应该这样做！ 只有十分钟了！ 人越是紧张，就越是慌张，她差点连笔都握不住，大脑更是乱成一团，根本就没有一个思路。 怦怦怦——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跳出来一般。 头皮依旧阵阵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褪不下去，脚指头都无意识地往内扣。 那一瞬间，乔安竟然觉得惊惧到了极点。 乔安！ 冷静点，只有十分钟，不能浪费！ 乔安想要骂人，这种在交卷前夕才发现自己有道大题做错了，那种着急慌张的感觉，令人脊背发麻。 她深深吸气，又深深呼出，大脑还是乱糟糟的，但她潜意识知道自己一秒钟都浪费不起，她抖着手紧紧将笔捏住，直接在答题纸上书写。 刚刚已经填满的部分，被她圈了，一个大大的“”将所有内容抹去，好在还有地方，还有空白可以重新写。 乔安下笔很重，也很快，演算的时候直接将旁边的草稿纸拖过来，也不管乱不乱，直接匆匆忙忙开始计算。 新的解答方式非常复杂，光是庞大的计算就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算错了。 但乔安已经没有时间去斟酌了，她感谢自己数学也很不错，否则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庞大的计算。 当然，在这一刻的乔安是没有想到这些的，她根本就没空想这道题之外的所有事情。 大脑的活跃度达到了最高！ 这一刻的乔安脑袋里面只有结算，卷面笔记凌乱，和前后工工整整的答题步骤迥然不同，又凌乱又下笔重。 仿佛再用点力，就能将纸张划破。 “叮——” 讲台上，老师喊道：“停笔！” 乔安手下刚刚将最后的结果写完，一个“。”号刚刚圈出来，有些扭曲，一点也不圆。 但她顾不上这些了，老师很快就收到她的面前。 此刻，教室剩下的考生并不多了，都陆陆续续站起来往外走，乔安有些站不起来，紧张过度过后，整个人都有些腿软。 她坐在那儿，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站起来，慢吞吞往外走。 手上拿着自己的考试用具，脚下轻飘飘的。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汗湿了后背，额头也满是汗，她擦了擦，仿佛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一声比一声清晰。 等到她走到楼下集合地点的时候，远远就发现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章老师的脸也很臭。 见乔安出来，他迎上来，沙哑着声音问：“怎么了？倒数第二道题做的怎么样？” 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其实是不抱有希望的。 相较于其他早早就出名的物理英才们，乔安就有些默默无闻了。 这一次的竞赛，可是好些“英才”都纷纷折戟。 乔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而后开口，声音还带着两分颤抖：“6.92。”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最开始划掉的那个等于“2”的答案是不是才是对的，没有时间再检查，卷面都是凌乱的笔记，又怎么会有时间检查呢？ 她说完，明显感觉章老师的脸色好看了些。 对方嘴角缓缓提了一个笑容，而后点点头：“你是对的。” 停了停，他压低声音：“我们省除了你，只有苏泽、孟西元作对了这道题。” 乔安一愣。 那黄敏军呢？ 她下意识将视线移到不远处那个蹲着的人，对方虽然低着头，但从他将脑袋埋在臂弯的动作乔安就能知道——他哭了。 他们省好些考生围着他安慰。 乔安张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她甚至可以想象，黄敏军高高兴兴写完，也检查了两遍，而后交了卷出来，以前很多次竞赛都很难做完题，这次简单到大多数人都提前做完了。 他或许一边感叹着一边出来，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做错了的？ 苏泽出来后？还是孟西元出来后？ 乔安也走过了过去，却没有安慰，她实在不知道到底怎么开口。 他们所有人中，黄敏军是考竞赛最厉害的学生了，也是他早早就在竞赛和高中，选择了竞赛。 高考没考好？ 没关系，他还有竞赛。 但是竞赛如果也失败了呢？ 乔安皱眉，她都不用看他的眼睛，就能感觉到他的绝望。 齐盛荣走到乔安旁边，轻声说：“你做对了？” 刚刚她和章老师说话，他们都没听见。 乔安还是皱着眉，点点头。 齐盛荣轻声说：“果然是你。” 从临近交卷乔安还没出来，他就猜到她大概是做对了。 乔安看向他，眼神带着担忧：“你……” 齐盛荣耸耸肩：“做错了，不过没事，我本来就没准备拿奖，我之前都没怎么复习了，为了超过你成为年级第一，时间放在了理科上面！” 他倒是也坦诚，这种坦诚一点也不讨厌，她喜欢良性竞争。 见他神情确实轻松，乔安也松了口气。 她真是怕了这种大家都绝望的感受，齐盛荣能够想开，也是好的。 正在安慰黄敏军的一个男生愤愤地说：“这次的竞赛题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从头到尾都很简单，却在倒数第二道题埋了陷阱！还是这种能将大多数人绕进去的陷阱！” 黄敏军微微抖了抖，没抬头。 蒋小雪抬头的时候看见了乔安，走过来嘴角动了动，算是露出一个笑容。 乔安眼神担忧。 蒋小雪摇摇头：“没事，我物理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天赋，下午好好做实验，没准儿能拿到一个女同学奖也是好的。” 她也是个豁达的人。 乔安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无声的安慰。 - 不管多难受，考完就是考完了，他们也都必须回酒店睡午觉，否则下午的实验没办法再继续考下去了。 章老师安慰大家—— “已经错了，这次错的人也不少，没有一等奖，还有二等奖呢。大家都打起精神，要是下午的实验也出错了，那连二等奖都没了！” 好些人还是提不起劲儿，脸色难看。 章老师无声叹口气，让大家都回了房间。 乔安看了看手机，没有消息。 她拿了起来，又放下，而后订了闹钟后丢开，躺上床。 算了，先不问哥。 薄陆离房间。 他同样将拿起来已经打开的界面退出，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 大概是上午赶那一道题时，精神过于亢奋，乔安中午没睡着。 下午集合的时候，她才发现好些人的精神都不太好。 ——看来睡不着的不止她一个。 下午是实验，并不简单，但没有能踩的陷阱等着大家掉下去了。 有底子的，实验做得好的，那就也能好好做出这个实验。 乔安抽到的实验不算是一个实验，是两个实验套在一起的。 有过仇老师的培训，她顺顺利利将实验做完。 她一贯是个谨慎的人，实验现场按照正规步骤一步步来，一点差错也没有。 实验报告也写得很认真，还仔细检查了三遍。 大概是上午考试留下的心理阴影，这次她也是铃响的时候才出去。 事实上，大多数人这次都是铃响了才走出去。 乔安再次达到实验楼下他们省的集合地点，他们正在说话，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 “这实验真是太难了！” “竟然是两个实验套在一起，我简直都要头疼死了，也不知道对不对！” “我也是，我也不知道我得出来的结果对不对。” “上午的考试我已经完蛋了，这次的实验要是再出错，那这次就白来了。” …… 他们叽叽喳喳抱怨着题难，也许是因为好歹都做出来，也许是因为考完了，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再影响之后，他们的失望和担忧都很直白。 听着他们说难，乔安有些愣神。 竞赛的决赛实验……只是两个套在一起的实验，那仇老师让她做的那些好几个实验套在一起的，到底是什么的实验呢？！ 这一瞬间，她恨不得现在回到二中，找到仇老师问一问。 一直都在和薄陆离说这个老师不简单，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不简单！ - 乔安还是没有和薄陆离见上面，她和蒋小雪走在一起，跟着章老师去吃饭。 黄敏军说不饿，已经回房间去了。 蒋小雪在旁边感叹着：“上午的时候，我还想着这次的题这么简单，提前交卷出来还在嘚瑟，没想到啊，果然不愧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罗教授。” 乔安拍了拍，安慰道：“总会有个奖的，这次错的人多，而且你成绩好，高考过后，想去什么大学也是一样的。” “这倒也是，还不用死磕物理。”蒋小雪露出笑容。 她是个豁达的人，执着的努力，但遇事也想得开，不会为难自己。 乔安欣赏的看着她。 蒋小雪对上她的视线，差点跳了起来，她伸手抱住乔安：“妈耶！大美女你不要用这个眼神看我，太犯规了！！” 乔安一愣。 对方还在继续说着：“你说说你，成绩好，长得好，竞赛也考得好，而且你才高一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生，天生让人嫉妒的吗？！” 乔安更愣了，傻傻地看着她。 “噗。”蒋小雪又笑了，伸手掐了掐乔安白嫩的脸颊，“不过你这呆呆的性格讨喜，我喜欢你，不嫉妒你。” 乔安：“……” 她无奈地拍了拍她，轻声道：“不开玩笑了。” 像是想到什么，她又问：“好些人都没吃饭，要不然我们待会儿给他们打包一份送房间去吧。” 他们的房间都是挨在一起的，省里开的房间。 蒋小雪点点头，也颇有些感叹：“黄敏军可惜了，要是换一年，肯定不是这样的结果。那一道题错了，二等奖都没了。” 乔安理解地叹口气。 是呀，那道题分值很重，其他题简单，只要做对那道题，就说明满分很多。 满分应该是一等奖，除了那道题之外扣了少于那道题分数的，应该是二等奖，那道题错了，便真只能从三等奖排着走。 除非其他人都扣的多，一二等奖还能多出很多名额。 但可能吗？ 这可是竞赛的决赛，是全国物理方面的少年英才聚合地，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就没有一个差的。 黄敏军，确实可惜了。 - 乔安一直到给其他人送完晚饭，才前往和薄陆离约定的地方去。 路上，她有些忐忑。 自己运气好，最后关头发现不对还做出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做对？ 这次在那道题上，就阵亡了一大半。 哥……应该没问题吧？ 乔安加快脚步。 还是在他们之前复习的地方，薄陆离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窗外。 远远的，乔安就看见有女生上前去说什么，薄陆离都只是冷淡的摇摇头，说了句什么，那些人就离开了。 ——他真是个出色的少年。 乔安抿了抿唇，快步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两人对视，都没人开口。 而后又一起开口—— “你做对了吗？” 第65章 颁奖 说完，同时愣了愣，便一起露出笑容。 乔安是好笑的笑容，薄陆离则是宠溺的笑容。 “我对了，你呢？” “我也对了。” 两人说完，嘴角的笑容明显就更深了一些。 ——他们都在为对方高兴。 真好，对方也考得好。 再没有比这个更高兴的事情了。 ——我好，我在意的人也很好。 对于乔安和薄陆离而言，从来都不是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好。 还没有出成绩，最后的结果也就还没有出来，但乔安此刻却已经是很高兴了，她和薄陆离都尽力了，他们也都没倒在那陷阱里面。 剩下的，就听天命了。 “哥！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对的吗？其实一开始我是错的，一直到交卷之前十分钟我竟然才发现，那个我真的是吓傻了，当时……”乔安声音激动，声情并茂地朝他讲述上午考试的惊险！ 大概是性格和声音关系，哪怕她非常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并不大，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晰悦耳，听她说话仿佛就是一种享受。 薄陆离微微偏着头，一脸认真地听着。 他不是一个话多表情多的人，但此刻，他时不时通过皱着的眉，睁大的眼睛这些让乔安看得见的小表情给予她反馈，也让她明白她的倾述有人在认真倾听。 “……我真的是吓死了，要是这道题做错了，那就真的遗憾了。” 像是想到什么，顿了顿，她又说：“唉，我一个校友，竞赛实力特别强，高考都的复习都放在竞赛之后，现在高考已经结束了，考分不够上几所物理顶尖的学校，竞赛……” 薄陆离闻言，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轻轻：“所以乔安，人可以孤掷一注，可以破釜沉舟，但不能自信到不顾一切，那就成了自负。他其实是有时间将高考和竞赛协调好的，但他放弃了其中一样，而没抓住另一样。” 可不是。 高中就有整整三年，他只是珍惜时间，规划好时间，绝对可以充分将高考和竞赛协调好的。 薄陆离今年高二，他可以，乔安今年高一，她也可以。 高三的黄敏军，原本其实更可以。 他自信到自负自己竞赛能保送好的大学，所以对高考不用心。 今天上午那个陷阱，他真的避不开吗？ 不是的，只要他来来回回都检查一下，只要他细心、认真多检查几遍，乔安都可以发现的问题，竞赛能力那么强的黄敏军，又怎么发现不了呢？ 他的事情，也给乔安敲响了一个警钟。 ——任何时候，都要小心谨慎，就算自己非常有把握、非常自信，也要谨慎，不能马虎。 以至于在今后，她的这份谨慎和细心，帮助她走得更远。她也不是不会走弯路，但因为谨慎和小心，她没走过错路。 薄陆离见她陷入沉默，而且情绪有些不好，又露出笑容：“别想了，后天才颁奖，想想明天我们去哪儿看看吧。” “我想去故宫！”乔安眼睛一亮。 薄陆离面露宠溺：“好，明天去故宫。” 这边乔安和薄陆离兴冲冲聊着明天去哪儿，那边某个房间，他们带队的章老师也正在和另一个老师聊天。 他长叹一口气：“这次罗教授出的题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一中这次竟然只有苏泽一个人有希望参加集训了。” 另一位老师也跟着叹气，说道：“是呀，好在其他学校还有两个，咱们省总共也算是有了三个希望。” “可要是他们两人都没拿到一二等奖呢？”章老师顿了顿，又说，“孟西元我知道，实力还成，但比起黄敏军实在是差远了，就算是进了集训队，怕是也很难被选上。至于另一位童乔安同学……” 章老师摇摇头：“我也是不抱有什么希望了，只希望苏泽稳一点，咱们省今年也能有一个人进国家队参加国际奥林匹克，可不能挂零头！” “唉，后天就出成绩，先看看他们的成绩再说吧……” - 不仅是章老师一个老师头疼，这一次因为罗教授出的这些题，好些老师也都头疼死了。 一些好苗子的夭折，更是让他们怄得都快要吐血了。 这届考生的代表常怀，此刻就站在一个办公室外面等着。 他听着里面他老师和人吵着—— “你们干嘛把罗向劲找来？那人就是个怪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哪次他出题不把学生坑得惨兮兮的？！” “祖教授，谁让您不自己上呢？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求到罗教授那儿……而且，您的学生不是做对了吗？” “你们还是有理了？我的学生是做对了，但你们知道这次学生意见多大吗？！你告诉罗教授学生的意见没？” “说了，罗教授说自己不小心的……活该。” “……” …… 里面吵了好一会儿，祖教授出来的时候气冲冲的。 常怀叹口气，上前安慰：“老师，我觉得这次的题其实出的也挺好的，科学研究就是严谨，罗教授这次的题出的没问题。而且这样筛选出来的，不仅优秀，还严谨。”只是人少。 祖教授愤愤道：“我就是看不惯姓罗的那个怪样子！” 常怀：“……”您直接承认你们有私仇不行吗？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老师看不惯罗向劲教授。 好吧，事实上，很多搞研究的，都非常看不惯罗向劲，那人的脾气太奇怪了，能活生生逼死人。 要不是实在是实力太牛逼了，估计早就被那些被他气过的专家们群起而攻之了。 “算了，老师您也辛苦了，今天早点休息吧，后天还要看我拿奖呢。”常怀露出笑容。 祖德江挑眉看他：“你这么自信？” “嘿嘿嘿，那可不，谁让我是您徒弟呢。”常怀露出憨憨的笑容。 果然，祖德江顿时就高兴了，也顾不上咒骂罗向劲，美滋滋带着徒弟走了。 他在心里想着—— 自己这些年在科研上确实没有比过罗向劲，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学生优秀呀！ 而罗向劲那个老东西，一把大年纪，脾气古怪，连个博士生都没带过，以后后继无人，指不定对自己嫉妒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祖德江就美得很了。 只是他又突然想到—— 对了，小师弟说过的那个好苗子，这次考得怎么样？ - 第二天一早，乔安早早起床收拾好东西，背着自己的书包脚步轻快地下楼。 她要和薄陆离去故宫了！ 想到这儿，乔安就期待地按了电梯。 正好这时候，有一趟从楼下上来的电梯，里面开门，乔安和上来的人差点撞在一起。 在看清楚对方脸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而后低声招呼：“黄学长。” ——是黄敏军。 他的脸色不好看，闻言只是点点头，便匆匆离开了。 乔安回头看了一眼，无声叹口气，而后下楼。 楼下，薄陆离已经等着了，手上带着给乔安买的早餐，静静站在那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乔安一看到他，心情就好的不行。 “哥！”声音激动。 薄陆离抬头看向她，也是霎时间露出一个笑容，“乔安。” 她冲过来，薄陆离怕手上的豆浆撒了，张开手小心翼翼接住她。 “身份证和学生证带了吗？” “放心，都带了！” 薄陆离点点头，将手上的食物一样样递给她，等着她吃完，才带着她去坐公交车。 - 不得不说，和薄陆离出来玩是一件非常省心的事情。 他会提前做好功课，需要走哪条路线，怎么过去，到了之后怎么买票，买什么票，他都特别有数。 而且他还能兼职导游，乔安好奇的他都能够告诉她，对故宫仿佛很是了解。 “哥！我要在这儿拍照！” “好。” “哥，咱们一起拍吧。” “好。” “哥，那个是什么？” “那是……” “哥，你……” …… 乔安很活泼，是很多时候薄陆离都见不到的活泼，他全程带笑，宠溺地看着她。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今天也是少见的高兴。 等到两人要离开的时候，乔安又掏出手机，举起来：“哥，我们再拍一张，到时候我要好好存起来。” 薄陆离缓缓点头，将脑袋凑过去。 两人挨得极近，乔安垫着脚，薄陆离弯着腰，他们的脸在同一个屏幕里面同框。 两张精致的脸前所未有的近。 “哥，茄子！” “咔——” 拍得很好看，固定住照片的两个人笑得像是两个傻子。 乔安转头：“哥，你……” 她转得太猛了，薄陆离还维持着刚刚的动作，也因此，她侧身的时候，唇轻轻擦过薄陆离的脸颊。 很快，很轻，转瞬即逝。 但两人却都愣住了。 乔安傻了。 薄陆离也傻了。 乔安觉得自己心跳都仿佛停了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她是将薄陆离当做哥哥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那么强烈的情感，明明……明明她其实不是童乔安。 那她怎么可以亲到薄陆离呢？！ 而薄陆离也是大脑一片空白。 他心跳得很快，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和安安是一个人的，是他……妹妹。 但脑海里面，又总是闪过乔安的笑容灿烂的脸，闪过……刚刚那转瞬即逝的短暂碰触。 薄陆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了，而这不对其实一早就已经有了，只是他好像从未意识到。 乔安猛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只是一个巧合，而且她既然当薄陆离是哥哥，那为了这么一个巧合，有什么好震惊的呢？ 不就是不小心吗？ 而且就算亲一下脸颊，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乔安重新露出笑容，拉着薄陆离往前走—— “哥！快点，咱们说好要去吃炸酱面的！” 薄陆离还有愣愣的，感觉到乔安没有放在心上，他松了口气，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表的复杂……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将乱糟糟的思绪抽出来，恢复正常，声音依旧宠溺—— “你走错方向了。” “……哦。”立刻换方向。 中午，两人找了家普通的炸酱面店，这可是这边的特色，中午吃炸酱面，晚上他们还打算去吃烤鸭。 薄陆离自然而言地将面前这碗拌好的炸酱面放在对面乔安的面前，又将乔安面前那碗端到自己面前来。 而乔安正在看照片。 今天拍了好些照片，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多爱拍照片的人，但这是她第一次和薄陆离出来玩，她没忍住就拍了好些。 有些是薄陆离镜头下的她，笑容灿烂，眼中仿佛有繁星一般闪亮，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还有和薄陆离的合照，尤其是最后一张，就连一贯不爱笑的薄陆离都笑得露出了牙齿，眉眼弯弯。 看着看着，乔安突然就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她突然想到原文中，童乔安刚刚知道薄陆离死了的时候，她在家里到处找照片，可是唯一的一张合照，也早就因为白芷兰的不小心，找不到了。 那个时候距离薄陆离车祸已经过去太久了，她回到了薄家，原来的薄家已经因为没人住，村里改建的时候推倒了。 明明是那么鲜活而又惊艳的一个少年，她竟然找不到一点痕迹了，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除了她，这个世界上也没人去记得他。 明明，他该是那般灿烂、优秀的少年，怎么会因为她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呢？ 乔安心口一痛。 明明是已经记不清楚的原文了，为什么她就好像身临其境？从心脏深处传来的一下下抽疼，都好像她体会到那个时候的“童乔安”的感受呢？ “乔安？怎么不吃？”对面，薄陆离的声音带着关心。 “吃吃！”乔安慌忙低下头，大口大口吃着。 她低着头不敢抬起，眼眶中的晶莹仿佛就快要藏不住了。 “这么好吃吗？”薄陆离有些诧异。 他为什么觉得……味道一般？可乔安大口大口，却吃得非常认真。 乔安嘴里还包着面条，抬起来，眼眶的湿润已经被她憋了回去，小脸鼓鼓着，故意大声说—— “好吃！” 面条好吃不好吃她不知道，只要薄陆离还坐在对面和她一起吃面条，那就很好吃。 - 下午的时候，他们又去了旁边的博物馆，博物馆非常大，虽然排队就花了很长的时间，但进去后就没有那么挤了。 两人慢慢看着文物，其实这些死物他们都不是很感兴趣。 可因为一起看的人是对方，就都看得津津有味，时而眼神交流，满是喜悦。 等到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他们匆匆忙忙吃完烤鸭，赶在宵禁之前回到酒店。 章老师点完名之后，才让他们各自回房间。 乔安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明天竞赛成绩就要出来了，但这天晚上，她竟然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只是睡得并不踏实，梦中不是她身为乔安的二十来年生活，而是童乔安幼时的记忆，交错着原文中回到童家发生的事情…… 这一晚上，她的眉头始终皱着。 一直到闪过她和薄陆离的合照，那张两人都笑得灿烂的照片后，她的眉头才松开，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乔安醒来后由章老师带队去吃了早饭。 她在餐厅看到了薄陆离，对方也看到了她，两人眼神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就是心情都变好了。 吃完饭，也没有回酒店，各自由老师带队到了大礼堂坐下。 礼堂很大，他们这些学生并没有把礼堂坐满，所以后排就可以让那些家长坐了。 来了不少家长，但多数都是比较近的。 乔安知道童苍衡、白芷兰、童乔博都来了，于是她被老师安排坐下之后，又赶紧去将童苍衡三人接进来。 她低声又无奈地说：“都说不用来了，今天只是颁奖而已……” “那当然还是要来，给安安你打气！”白芷兰笑着说。 童苍衡也点点头，带着满脸的笑：“嗯，安安不要有心里压力，你已经拿到省奖了，这个全国级别的，咱们也不强求。” ——他是个体贴的父亲，这是怕乔安因为他们的到来有压力。 白芷兰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还没有开始颁奖就说泄气话！” 乔安只是露出一个笑容。 她知道，如果自己拿奖，他们高兴，如果不拿奖，他们也只会安慰自己。 童乔博抬着下巴，哼了一声：“老子妹妹，肯定是要拿奖的！” 乔安又听到他说妹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前面有人在喊了，乔安回头看了一眼，忙说：“那我就先过去了，要开始颁奖了。” “去吧去吧。” 等到乔安走后，白芷兰才说：“我们过来，真的不会给安安压力吗？” 要是今天没能拿奖，那安安会不会因为他们坐在下面，就更加失望了？ 不怪白芷兰觉得可能拿不到奖，要知道—— 这可是全国竞赛奖！ 一二等奖可是等于进入top大学的门票呀！ 这肯定是一点也不好拿的。 童乔博还是依旧傲娇，只是声音带着自信：“她肯定能够拿奖的！” 她那么优秀又努力，当然能够拿奖！ ——不得不说，这是来自当哥的秘之自信。 童苍衡想了想，也说：“安安是个心智坚韧的人，就算我们坐在下面她却没拿奖，也不会因此就被打击倒了，我们好好坐着等结果吧。” “那好吧。” 前面，乔安也在蒋小雪旁边坐着，和所有考生一起等结果。 蒋小雪：“你紧张吗？你可是有机会一二等奖的人。” 乔安：“还是紧张的。”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既然已经考到这一天，当然是希望自己能够拿到一等奖或者二等奖，继续往下走下去，走到集训，走到……国际奥利匹克。 蒋小雪笑了笑，眼中带着高兴：“就喜欢你这个实诚的性格！” 她眼光高，看得中的朋友真没几个，乔安虽然认识时间短，但已经成为其中之一了。 当然，此刻乔安不知道蒋小雪的想法，她的视线集中在台上，心跳有些快—— 九点了，准备开始颁奖了。 第66章 名次 致词冗长，领导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尤其是在这个大家急切想要知道结果的时候，致词就显得格外的漫长。 好在再长也有尽头，等到讲完的时候，组委会的老师便开始颁奖了。 当然，首先颁发的是三等奖。 乔安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台上的老师，对方声音洪亮的念着名字—— “刘壮志、栾勃源、易岩柏……黄敏军……” 三等奖的名字很多，屏幕上闪过名字、学校和考号以及分数，乔安听到黄敏军的时候，微微一震。 果然，他还是没能幸运的成为二等奖，是三等奖…… 乔安的视线看向黄敏军，对方的脸色确实不好看，但却又和昨天乔安见到的灰白模样不一样了，此刻的脸色虽然难过，却已经没了绝望。 对方走上台，也尽量露出了笑容接过。 三等奖是分批次颁发，第一批人上去后，才开始第二批。 最后一批还没有念到蒋小雪和齐盛荣的时候，乔安明显感觉到旁边蒋小雪的呼吸声变重了。 ——她在紧张。 当然会紧张。 只要参加了这个比赛，当然就是希望能够拿奖的。 “……蒋小雪……齐盛荣……”两人的名字突然都被念到。 乔安看向蒋小雪，对方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她和乔安对视一眼，乔安能够看出她眼中的这份喜悦。 ——原本已经是不抱有希望了，最后还是能够拿到三等奖，已经是让她很满足了。 虽然三等奖没有一二等奖有价值，但终究也是全国性的大奖。 这一趟，没有白来。 齐盛荣坐在乔安他们后面一排，也站起来笑着上台，他心情也很好，这个奖项对他而言也是已经赚了。 蒋小雪领了证书下来后，台上开始颁发二等奖。 “恭喜你！”乔安露出笑容。 蒋小雪嘴角也挂着笑容，声音清亮：“是恭喜你吧，三等奖没有你，那你肯定是稳稳一二等奖了！” 她翻开自己的证书看了一眼，果然，只有个壳，时间来不及，里面盖了章的纸，要之后才能给他们补上。 乔安笑了笑：“那万一倒霉什么都没有呢？” 背后，刚刚坐下的齐盛荣探出脑袋：“童乔安，你过分了啊，过于谦虚是要挨揍的！” 乔安失笑。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一等奖，但目前看来，二等奖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获得二等奖的有储伊尘、袁亦涵、靳梦尘……孟西元……”很快就念叨了孟西元的名字，他脸上流露出又是高兴又是失望的复杂情绪。 但脚步还算是轻快地上台去领奖。 台下。 白芷兰紧张了，手紧紧握着童苍衡的手掌，声音紧张：“苍衡，怎么还没有念到安安的名字呢？” 童苍衡嘴张了张，无意识地说：“不着急、不着急……” 他也非常紧张呀！ 不管是个几等奖，他只是希望安安能够拿到奖高兴高兴的。 ——对方为了这个比赛，可是曾经累病过的。 童乔博也紧紧盯着台上，期待着念出乔安的名字。 而相较于其他人的紧张，某处的两个人就显得非常淡定了。 祖德江扭头看了仇易坤仇老师一眼，声音带着调侃：“原来你也舍得离开你那个地方呀，不呆在学校好好做园丁了？” 仇易坤没看他，只是挑了挑眉：“师兄，园丁是暑假的，漫长的暑假可以自由自在的玩，你这个挂职教授，虽然也算半个园丁，但你可没暑假……” “我没暑假是因为我努力，我还不是想什么时候休假就什么时候，而你这天天盼着放假的，就是不思进取！”祖德江瞪他。 仇易坤笑了笑，又正色地问道：“这次准备国际奥林匹克，集训之前你们有确定需要特别关注的预备役吗？” 这次的国际奥林匹克竞赛虽然不是祖德江带队，但他的徒弟要参加，而且他也在组委帮忙，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非常了解的。 “是有好些需要特别注意的，原本就定下的我徒弟常怀，还有你们那个省的苏泽，以及章芳华……”祖德江一口气报了十几个名字出来，也难得他记得住这么多。 这时候，他像是想到什么，又说：“还有另外几个卷面和实验做得非常有意思的学生，其中最出色的是一个叫做薄陆离的学生，你知道这位学生什么来历吗？” 仇易坤看向他：“也是少年班预备役？” 他挑眉，等待着那个并不意外的答案。 可这次，那个答案让他意外了。 祖德江竖起一根手指头摆了摆，一脸意味深长：“不，是来自偏远山区的一所县中，那所县中普通到都没人能进决赛。” 仇易坤一愣。 他们这样的人，在竞赛的这个地方，什么的天才见不到？ 但最难见到的，恰好就是这种在教育资源非常匮乏的地方走出来的人。 “很天才？”他问。 祖德江点点头又摇摇头：“看不出来，他的卷面和实验都非常简单，很多步骤甚至都是略过，思路很清奇，要集训的时候观察一下才知道是天才是巧合。” “还有一个女生也很有意思，这位和薄陆离完全都是反着路子来的，薄陆离是简单跳跃式，那位叫做童乔安的女生是非常严谨式。我没看到童乔安的卷子，是听另外一位老师说的。她和那个薄陆离要是能够配合一下，就真绝佳了。”祖德江随口说道。 他又说起了其他有潜力的苗子，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仇易坤轻轻扬了扬的嘴角。 台上，也终于念完了二等奖的名字。 没有乔安，也没有薄陆离。 乔安的心在这一刻被高高提起，视线盯着台上，紧张地抿了抿唇。 只剩下一等奖了，是辉煌灿烂，还是一无所有，都只在这个名单里面。 然而，台上老师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这次荣获一等奖的学生共有二十三人……” 二十三人？ 怎么会才二十三人？！ 竟然比往届五十人左右少了足足一半！ 乔安心跳更快了，旁边蒋小雪都帮她紧张了起来，两人手紧紧相握，都屏住呼吸盯着台上，台下的这一刻安静极了。 仇老师有些失态：“怎么会只有二十三人？！” “哈哈哈，想不到吧，我就是特意不提前告诉你，让你被吓一跳！”祖德江坏笑。 他隐瞒了自己刚刚知道的时候也同样被吓了一跳。 仇易坤瞪了他一眼，非常无奈。 祖德江这才解释，声音带着幸灾乐祸：“还不是姓罗的那个老东西，这一届考生是真的惨，被姓罗的一道题坑害一大片就不说了，竟然还不划低线，使得一等奖只有以往一半。怕是这届考生，个个都恨上姓罗的那老东西了！” 仇易坤有些想笑，忍不住说：“他们也确实倒霉。师兄你也真是的，怎么总是那么讨厌罗教授，他的能力那么强悍，可是连老师都夸奖过的……” “呸！我和那老东西势不两立，我是斗不过他，但我还有徒弟呀！”祖德江瞪大眼睛，一脸得意。 他年纪也不小了，可能是常年做研究，性子其实也有几分奇怪，但也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还是非常好的。 仇易坤忍不住调侃：“不就是当初他说你没出息吗？用得着记到现在？” “我就记着！”祖德江咬牙切齿。 仇易坤无奈地摇摇头，不过要不是当初罗向劲说祖德江没出息，他估摸着还不会咬牙切齿做到今天的成就。 换言之，其实罗向劲也算是成就了祖德江。 祖德江这一生的目标就是超过罗向劲的成绩，然而…… 大概是追了大半辈子，终于在年纪不小的时候发现—— 妈的，追不上。 所以他改成培养徒弟了，企图让自己完不成的愿望，交给徒弟来完成。 想到这儿，仇易坤笑得更加明显了。 台上。 开始念一等奖的名字了—— “获得一等奖的有薄陆离、常怀、苏泽、童乔安、巴鹏程……章芳华……”念到的名字清晰。 一等奖的名字终于不再是一闪而过，而是一个个出现在屏幕上，罗列着。 与众不同的展示。 第一个就是薄陆离，第二个常怀，第三个苏泽，第四个乔安。 “乔安！！你太棒了！！”蒋小雪激动死了。 背后的齐盛荣也露出笑容给她热烈鼓掌，为她祝贺，章老师先是一愣，随即笑眯了眼睛，手掌拍得非常响亮。 两个！ 他们两个一等奖！ 乔安心跳失衡，手握紧，她深呼吸之后站起来，视线看向薄陆离的方向，对方也正在回头，隔着无数座位，视线相对，而后同时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 还有什么感觉比此刻更激动呢？ 在我登上一座高峰山顶之时，你与我同在。 无论分别多久，无论各自何种经历。 终是同时朝着山顶，在一个地方相会。辛苦和汗水被收在背后，朝着对方展现同样的鲜花和掌声。 那时候，我们的笑容是为自己高兴，也是为对方自豪。 背后是考场，前方是颁奖台。 ——而我与你同上。 乔安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扬起，而后朝着台上走去。 她身上穿着二中的校服，这是之前就让他们穿上的，要是能获奖，就是为自己母校长脸的一次经历，自然是要他们穿上校服的。 显然其他学校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所有人都穿着校服。 乔安和苏泽一前一后上台。 台下。 祖德江激动地说：“看见没！我徒弟常怀第一！” 仇老师：“前面不是还有薄陆离吗？” 祖德江瞪他一眼，立刻解释：“他也是第一，他和薄陆离是按照首字母排的！” 他自己总是批评自家徒弟，但却不准别人批评，他批评是怕徒弟骄傲，可要是别人看不起他徒弟，他立刻怼回去。 祖德江又问：“对了，你说的那个好苗子是谁来着？今晚有拿奖吗？” 仇易坤偏头。问他：“你是不是一直没查我在哪所高中？” 祖德江一愣，突然发现…… 对方没说，他也还真没特意了解。 毕竟对方猫在一所高中，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仇易坤嘴角一勾，带着意味深长：“不巧，正是你之前夸过的那位……童乔安同学。” 祖德江：“……”？？？ 他惊了一下，甚至有些失态。 仇易坤突然想到，刚刚对方刻意不告诉自己只有二十三个一等奖，等着自己失态。 于是，他嘴一咧，和祖德江之前一模一样的坏笑—— “哈哈哈，想不到吧，我就是特意不提前告诉你，让你被吓一跳！” 第67章 高兴 祖德江：“……”你大爷！ 他狠狠朝着自己的师弟翻了个白眼，口中愤愤道：“多年不见，原来你本性还是没变！不过你得意也没用，有本事你把童乔安收成徒弟呀？要不然你还是只能眼巴巴羡慕我带徒弟！” 仇易坤摇摇头，眼神认真：“我不适合带徒弟了，而且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三年时间不长不短，三年一届三年一届，送走一批又一批学生，给他们奠个基，挺好的。童乔安如果跟着我，那就是毁了这个人才。” 祖德江听到前面的时候，眼神还颇有些感慨。 他没有想到当初最刚烈最不认输的仇易坤竟然最终选择了成为一名普通高中老师，但只要他过得开心，倒是也无所谓。 听到后面的时候，他心神一动，突然说：“要不然我把这童乔安收了吧？她非一般的严谨和思路周全，能够完美的配合任何人……” 祖德江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眼睛都亮了起来，伸手握住仇易坤的手臂：“我待会儿就去接洽她！嘿嘿嘿，既然你不收，那我就收了！” 他这样的物理学科学家，别说高中，就是顶尖大学的研究生、博生生，都是想要加入他的团队，别说是做徒弟，加入这个团队做做项目，就已经是很荣幸的事情了。 拜师和普通师生可不一样，普通师生只需要老师顺顺利利将学生送走就完成工作了，徒弟却是一身本领的传承，师父将领着徒弟，在这条科研道路上，尽可能走得更远。 说句不客气的话，乔安能够成为祖德江的徒弟，那简直是烧了高香。 是她赚了。 仇易坤却是毫不犹豫地说：“你不了解她，她的性格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严谨和周到只是一部分，她不可能成为辅助。”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非常笃定。 祖德江愣了愣。 难得他师弟有这个评价，他当然知道仇易坤肯定是说真的，而且评价肯定也是非常精准的。 仇易坤和乔安接触了一年，他不过是从卷面和实验，以及仇易坤的一些言语了解罢了。 于是，祖德江叹口气：“成吧，那她以后就看她运道了。” 以此同时。 童家人要激动哭了。 白芷兰紧紧抓着童苍衡，一贯贵妇的优雅模样完全维持不住，声音激动：“安安、安安太棒了！！！” 童苍衡不断点头，声音也是激动到颤抖：“真是太棒了，我们安安……我们安安真厉害！” 他紧紧盯着台上，随即拔高声音：“乔博！快！快拍照！” 白芷兰也像是才回过神：“对对对，拍照拍照！” 虽然后面也会有官方的图给他们，但此刻，他们都只想赶紧将荣誉和狂喜记下来。 这可是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一等奖！！ 这可是top大学的门票！ 乔安才多大？ 她才十六岁！！ 白芷兰骄傲死了。 童苍衡也看着同样站在台上的薄陆离，长出一口气。 他必须得承认，他们女儿丢失的那些年，虽然吃了不少苦，但薄奶奶和薄陆离，从未让那贫瘠的资源限制住他们。 听到童苍衡和白芷兰的话才回过神的童乔博，慌忙掏出手机，对着台上一阵猛拍。 拍完后，他的视线看着台上，耳边听着童苍衡和白芷兰依旧激动、骄傲的声音。 此刻，他的内心也是骄傲的，他恨不得大喊几声，恨不得拉着所有的人大声告诉他们—— 瞧见没，台上最漂亮的女孩子，那个拿一等奖的女孩子，是我妹妹！ 可同时，看着薄陆离和乔安中间隔着两个人并排站着，组委们忙着给他们发证书，他们是那么厉害又辉煌。 可他这个亲哥哥呢？ 他比得上台上的薄陆离吗？ 那家伙好像什么处境都能让自己变得优秀…… 他可以和乔安一起上台领奖，他们未来可以一起就读于全国最好的大学，他们始终有话可说，始终可以并肩作战。 而自己这个亲哥哥，却一直落在身后。 童乔博第一次感觉到自卑又后悔，他自卑于自己不如妹妹，也不如薄陆离，后悔于过去多年的虚度光阴…… 他明明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变得优秀，可他却将那些乔安和薄陆离在努力的时间变成虚度的时间。 看着台上，童乔博手握紧成拳，深吸一口气，而后告诉自己—— 没关系，还来得及。 还有一年。 他身为乔安的亲哥哥，怎么可以给这么优秀的乔安丢人呢？ 此时此刻，童乔博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决心和斗志。 - 一等奖只有二十三个学生，他们所有人站成长长的一排，手上握着证书。 一张照片便将这二十三个不同面孔定格了下来。 这二十三个优秀的学生，这一次同台之后，往后各自经历人生。 他们或许会在不同的学校，展现不同的风华，或许会在同一所学校，同台竞技，当然，也会有少时出众，未来了了…… 而乔安，是有限可能的他们中的一个了。 这不是乔安第一次上台领奖，之前物理模型大赛已经上台了一次。 两次都是一等奖。 ——虽然含金量不同。 但这两次乔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那一次若说是有了梦想，那这一次便是坚定梦想。 台下的一双双眼睛，里面充满了崇拜、羡慕…… 脑海中，闪现过在另一个世界，身为乔安短暂的一生，还有m县的幼时生活，回到童家后童乔安的悲惨结局，以及这一世，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一年…… 终归是不一样了。 无数的摄像师、媒体拍完照之后，乔安手上紧紧捏着证书往台下走。 “集训见！”苏泽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灿烂。 乔安也露出一个笑容：“好。” 苏泽错身走开。 前方，薄陆离放慢脚步，乔安加快脚步，很快便走到他的身旁。 “乔安，真棒。”薄陆离声音轻轻。 乔安嘴角依旧带着笑容：“哥，你也很棒。” 薄陆离笑了出来。 两人下台还不能走，台上的老师还在说结语，他们二十三个拿一等奖的学生被组委的一个老师带到组委会老师们和一些评卷老师、嘉宾那边。 “苏泽，过来！”一位中年老师招了招手，声音激动洪亮。 苏泽立刻快步过去。 乔安看了眼那位老师前面写着的名字——原来是国科大的教授。 她这才突然想到，苏泽不管高考考得多好，不管这次是不是一等奖，他都是保送国科大的学生，未来的学校便就是国科大物理系。 ——他明明已经保送国科大了，却从未停止脚步。 “常怀，你老师呢？”也有组委的老师问常怀。 乔安听到那个声音回答—— “我找找……哦，怎么在后门那儿去了！” 她下意识看向后门，却微微一愣。 ——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影已经不见，和那个人刚刚在一起说话的另一个人，却是朝着他们走过来，刚刚走近，便笑眯眯地说：“常怀，算你这次表现得还不错！” “祖德江，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你徒弟常怀已经够优秀了！一等奖呢！” “一个一等奖就骄傲了？这还是全国的，等拿到国际奥林匹克竞赛金奖再说吧。” “切，你这老小子要求太高了！” …… 乔安看着祖德江出神。 “乔安？”旁边，薄陆离轻轻推了推她，“怎么了？” 乔安微微皱眉：“我刚刚好像看到仇老师了，和祖德江教授站在一起……” 薄陆离也是一愣。 然而没给他们多说话的机会，薄陆离和乔安也被拉入了聊天中—— “哎呀，这是薄陆离和童乔安同学吧？你们认识呀？” “我很欣赏你们，童乔安同学你和苏泽还是一个地方的吧？要不要一起来我们国科大物理系？” “姓刘的，你们早就预定了一个怎么还不满足？干嘛和我们人大抢！” “都别说了，万一童乔安和薄陆离同学喜欢我们京华大学呢？我们可是全国top1……” “切，我觉得童乔安同学和薄陆离同学最适合我们……” …… 这些来自各个学校的老师给他们递出橄榄枝，京华大学、中科大、国科大、人大…… 每年竞赛，这个时候都是一个争抢好苗子的时候。 乔安和薄陆离拿到了一等奖，他们就走入这些老师们的视线，成为他们想要吸纳入自己学校的人才。 两人对每位老师都客客气气，却也没有承诺任何一位老师。 ——毕竟就算他们承诺了，保送也是需要流程，也不见得就会成功。 乔安能够感觉到，还有闪光灯对着他们。 一个一等奖，可以说就让他们有了万众瞩目的荣耀。 - 等到结束之后，薄陆离和乔安这才一起离开礼堂。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乔安擦了擦头上的汗，长出一口气：“这些老师们太热情了……” “也是欣赏我们。”薄陆离笑了笑。 乔安像是想到什么，看向薄陆离：“哥，你要保送还是高考？想要去哪所大学？” 薄陆离没回答，反而问：“你呢？” 乔安敲着下巴：“这个问题得好好想想……” 这时候，不远处童苍衡的声音传来：“安安！陆离！这边！” 乔安看向那边，而后拉着薄陆离一起过去。 “安安，你真是太棒了！还有陆离也是，你们真是太出色了哈哈哈！”童苍衡哈哈大笑着，大手掌分别拍了拍两人的后背。 乔安露出开心的笑容。 薄陆离也客气地露出一个笑容。 “走走，咱们去吃午饭了，他们下午还要开会，咱们就不耽误他们时间了。”白芷兰也笑得眯起了眼睛。 乔安点点头，薄陆离自然是跟着她。 童乔博手插在兜里，下巴微微抬着，视线却又忍不住一直关注着乔安。 等到乔安跟着童苍衡他们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时，童乔博才说：“咳咳，那个乔安……你这次很棒，恭喜你了。” 乔安扭头看他，见他别扭地移开视线，眼神露出无奈：“谢谢。” “虽然我现在还比不上你，但是未来，我肯定不会差你太多的！”童乔博的声音带着坚定，抿紧了唇。 ——他一贯是个不愿意在乔安面前承认自己比她差的人。 乔安虽然有些诧异他为什么突然充满斗志，口中还是说：“哦……挺好的，那你加油……” 童乔博要上进，她确实觉得挺好的。 闻言，童乔博却像是得到了支持，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 这一天中午，童苍衡和白芷兰带着他们三个孩子就近找了家不错的酒店吃饭。 他们三个面前都放着牛奶，但童苍衡和白芷兰心情好，一人喝了小半杯酒。 孩子取得成就，是一件非常令父母高兴的事情。 这种高兴和自己高兴不一样，而且童苍衡这个年纪，也已经自己取得过成就了，也获得过无数赞扬。 ——却都不是学业方面的。 童乔博很聪明，但他打小没想过从学校的学习上取得什么。 也因此，这种让他们骄傲的荣誉还是第一次发生，他们满足又高兴。 乔安和薄陆离要去开会，为集训做准备，就不会回c市了。 已经看完颁奖和吃过饭庆祝了，童苍衡三人不准备打扰他们，只给她留了一张卡。 “安安，这里面有钱，你随便花，这是爸妈这次给你拿到一等奖的奖励，该你得的。”童苍衡露出笑容，摸了摸乔安的脑袋，一脸慈爱。 他的视线又看向薄陆离，声音温和：“陆离呀，叔叔也将你当做我家的小辈，你和安安需要什么，直接用这张卡买就是了，安安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薄陆离点点头：“我会照顾好安安的。” “哎！我放心你……” 童苍衡的视线又看向乔安。 她还穿着校服，头发扎了个马尾，因为个子娇小，脸也小巧，所以看起来年龄很小，让人忍不住想要照顾。 这还是乔安回童家以后第一次要这么长时间不在家，明明她都还是个小孩子，可这个小孩子，已经拿到了非常厉害的成绩，可以保送一所很好的大学了。 童苍衡骄傲她的成绩，也会有几分心疼她的辛苦。 想了想，他还是说：“安安，照顾好自己，自己身体最重要。” 旁边，白芷兰点点头，也伸手摸着她的脑袋：“在外面不比在家，如果哪儿有什么不方便或者不好的，就找老师。天黑就不要出去，注意安全，要是有人欺负你，也记得告诉家里人。” 乔安重重点头：“好。” 她能感觉到他们的关心，心里有些温暖。 “好好的，那我们走了。”童苍衡不舍地摆摆手。 童乔博咳嗽一声，视线盯着乔安：“在外面好好的，家里有钱，随便花。还有……你是我童乔博的妹妹，说都不能欺负你，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 至于他人在c市？ 要是有人欺负他妹妹，他立刻就能在京市！ 说完，又看向薄陆离，再次叮嘱：“照顾好她。” “知道。” 都叮嘱完了，时间也早了，童苍衡三人上车离开了。 乔安和薄陆离看着车子离开，而后才对视一眼—— “走，去开会？” “好！” - 不得不说，乔安虽然前几天就离开家了，但童家父母一想到这次分别至少都是一个月以上，就觉得心情有些不好了。 一直到回到c市，三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也不知道安安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久能不能习惯……”白芷兰叹口气。 “还有薄陆离呢。”童苍衡只能这么安慰。 白芷兰又说：“可薄陆离是个男生，要是安安有些什么话不好和他说怎么办？而且这次他们要住校，安安能和室友相处好吗？会不会有人欺负她？” 童乔博声音不耐：“哎呀，妈你别说了！”再说他就想要回去了！ “那我给安安打个电话再叮嘱一下？”童苍衡反问。 刚刚说完，他又叹口气：“他们现在应该在开会，还是晚上再打吧。” 也幸好集训不用收走手机，要是联系不上，他们就更担心了。 没办法，乔安毕竟是女孩子，不像是童乔博出去一般不要他们操心。 乔安自从找回来以后，他们也都在摸索着怎么照顾女儿、妹妹，所以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担忧也是常见。 三人回到家之后，依旧都有些担忧，面上就难免带了愁容。 白诗彤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她知道今天童家人是去参加颁奖的，但看着童家人的脸色，她想——是不是童乔安没考好？ 而且童乔安人呢？ 难道躲到房间不想见人？ 这个念头让她心中一喜，嘴角微微扬。 白芷兰给白诗彤倒水，露出一个笑容关心道：“诗彤今天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心里装着事，所以这话也只是随口一问。 但白诗彤却是心口一紧，她想——以前白芷兰可从来不会问她这个问题，以前她让她将这儿当做自己的家，随时都可以来，又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呢？ 可现在，到底是一切都变了。 白诗彤心中晦涩，脸上却露出笑容：“姑姑，我知道你们今天去了京市，就来看看你们，这一来一回奔波，累了吧？” “还好，也不是很累。”白芷兰又给她把果盘端出来，“诗彤你真是太关心我了，可比乔博那小子体贴！” 白诗彤视线到处看了看，故作疑惑：“安安呢？在楼上？还是还没有回来。” “她和薄陆离在京市还没回来……” 白芷兰刚刚开了个口，白诗彤就是一喜。 她竟然没有回来！而且还是和薄陆离一起的！ 于是，她故作不经意地说：“夏天那么热，也没什么地方好玩的，她怎么留在京市呢？怎么没和你们回来？” 白芷兰摆摆手，也没多想就说道：“安安和薄陆离要集训呢。” “集训？！”白诗彤一惊。 集训可是竞赛一二等奖的事情啊！ 童乔安能够拿到一二等奖？！ 白芷兰没注意她的脸色，自顾自道：“诗彤你还不知道吧？安安这次是一等奖呢，她真是太棒了，之前的那些努力和熬夜，都没白费！我今天在京市的时候，可是听说这次题特别奇怪，好些厉害的都……” 白芷兰念念叨叨，无非就是说着乔安厉害，夸赞乔安，念得白诗彤脸都黑了。 她竟然是一等奖！！ 凭什么？！ 白诗彤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我今天真的太高兴了，诗彤，你也为你的表妹高兴吧？”白芷兰笑得看向她。 第68章 摄像 她转身转得太快，以至于看见了白诗彤眼中的愤恨和不甘。 白芷兰瞳孔一缩。 怎么可能？！ 诗彤怎么会露出这种眼神？！ 也只是一瞬，就像是她刚刚看错了一般，对方眼中满是喜悦，声音也拔高—— “真的太棒了！！安安竟然可以拿到一等奖！那可是一等奖！啊啊啊，我太激动了！” 她很难得会露出这么失态的高兴，白芷兰却松了口气。 诗彤这么高兴，怎么可能露出刚刚那样的可怕眼神呢？ 是自己看错了！ 白芷兰松了口气后也露出笑容：“是呀，安安太棒了。我以前一直不喜欢薄陆离，但也不得不承认，薄陆离也很厉害，他也是一等奖，而且还是第一个……” 白诗彤眼睛微睁，带着不可置信：“真的？！那也太厉害了吧！” “是呀，今天好些大学教授……”白芷兰继续说着今天的见闻，眼中隐隐高兴。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白诗彤整个人都要疯了。 本来乔安拿到一等奖就是一件让她恨得不行的事情，偏偏她还必须夸奖，一点不高兴都不能流露出来……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疯狂！ 白诗彤庆幸自己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否则此时此刻，怕是就已经疯了吧。 那边白芷兰在沙发上坐下，打开手机看朋友圈。 她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发了朋友圈，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看，这会儿打开了，看得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童苍衡从楼上下来，白芷兰立刻招招手：“苍衡，你快来看看他们说的话！” “什么话？”童苍衡好奇地问，快步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白芷兰笑容灿烂：“徐姐说真是羡慕死我们有这么好的女儿，还有王姐说想要预定我们安安做她家未来儿媳妇儿，然后婉瑜不干了，说安安是她家预定了，吵了起来。圆圆不拉架就算了，竟然也跟着说安安预定给她家……哈哈，她家小子今年才五岁，真是会开玩笑。” 这种自家女儿的优秀被所有人看到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童苍衡嘴角勾起笑容。 但很快，他嘴角的笑容又立刻冷了下来，严肃道—— “她们玩笑是她们，你可什么都不能答应。我们安安以后选择什么对象，是她自己的事情，就算她不结婚，我们家也能养她一辈子！” 白芷兰嗔他一眼：“我当然不会瞎答应，而且就算我们答应也没有用，现在难道还流行父母之命吗？你这话也说的不对，安安怎么不可能嫁人？以后早晚都会结婚的！” “你这个思想就老旧了，不结婚又怎么了？当一辈子小姑娘不行呀！又不是养不起她，再说安安那么厉害，以后甚至都不需要我们养！” “你这个思想新潮过度了，感情来了怎么可能……” …… 两人围绕着安安结婚不结婚争执起来，并不激烈，就是一场理论。 白诗彤坐在一旁，嘴角的笑容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 ——她已经被他们彻彻底底忽视了！ 包括最在意她的姑姑，现在眼中也只有乔安。 她这才刚刚回来一年，就已经将她这个在这儿住了十年的人挤得没有任何地位了！ 要是再过上一年？ 她是不是只是童家的一个普通表亲了？ 白诗彤咬牙切齿，咬得口中都有了鲜血。 - 乔安和薄陆离确实是在开会，但他们的会不一样，他们一共差不多两百人，一个大的教室就将他们全都装了下来。 这段时间负责他们一切杂事的是一个姓朱的老师，朱老师也是组委的人。 他支持开会只是介绍了自己，而后说明白了—— “这次集训主要目的大家也知道，就是选出——九月份代表华国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的五位学生。大家这段时间的所有表现都会被评分，所以除了宿舍和厕所，可能到处都有老师和监控，大家自己注意隐私问题。如果有不想参加的，可以现在告知一声，到时候跟着各位省上的带队老师回去。” 是的，其他参赛选手，也就是一二等奖之外的人也都还没有回去，都还住在酒店。 ——明天才启程离开。 随时监控，这是集训新出来的规矩，但也是给了他们更多的表现机会。 否则和老师上课这短暂的观察时间，怕是只有类似于常怀、苏泽这种早早就成名的学生才最容易出头。 这个规矩一点也不严，毕竟除了宿舍和厕所之外的公共场所，也没谁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乔安是觉得无所谓。 但有人拒绝了，选择了退出。 他们倒也不是怕隐私问题，而是觉得自己不可能成为那五个人之一。 他们基本上都是即将上大学，或者即将上高三、高二的学生。 高中生不用说了，既然没希望选上，何不回去好好复习或者补习？再或者去接洽一下他们想要保送的大学？ 还有即将上大学的，能拿到一二等奖的都是好苗子，提前接触一下大学老师不好吗？或者回家填志愿准备上大学。 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也因此，直接走了五十来人，只剩下一百多人。 当然，集训期间，只要想放弃，随时都可以去找朱老师签字，然后组委送他们离开的。 ——这也是新规定。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选择留下，就算选不上也可以学习一段时间，而且还可以接触这么多优秀的学生。 不也是很好吗？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也就有了不同的选择。 等到这些人离开了，剩下的一百多人，教室就不显得那么挤了。 朱老师便让他们自己聊天和交流，他带着那些在外面要离开的人走了。 教室里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乔安自然是和薄陆离坐在一起的，朱老师走后，他们对视一眼，又一起露出浅浅的笑容。 ——他们都知道，他们是要去争取那五分之一的。 “哈啰，认识一下，我叫苏泽。”苏泽过来，将手伸出来，对着薄陆离露出笑容。 他和乔安已经认识了，就不需要再正式打招呼认识。 薄陆离微微扬了扬嘴角，也伸出手：“薄陆离。” “哇，你这个性格也太高冷了吧！我观察你不短时间了，你基本上就没说过话！”苏泽坐在乔安和薄陆离的前面，一脸稀奇地看着薄陆离。 薄陆离抿了抿唇。 乔安忙说：“苏泽学生，他性格比较内向，你不要见怪。” “童乔安学妹。”苏泽眼睛一眯，带着坏笑，“说吧，你们是什么关系，我都好几次看到你们走在一起了！” “简直是形影不离。”一个女声响起。 乔安视线看过去，立刻认出了她——章芳华。 能够被乔安认识的人，足以说明她的优秀。 章芳华，高二，马上上高三，复大保送生，同样是物理系。 ——复大，也是物理系top前几的学校。 她是魔都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和常怀好像很熟悉。 乔安想说薄陆离是他的哥，又顿了顿。 她怕他们问是不是亲哥，然后又八卦他们的复杂关系…… ——毕竟她和薄陆离的关系，确实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 “他是……” 薄陆离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打断她，却对着章芳华伸出手：“薄陆离。乔安第一次住校，恳请帮忙照顾一二。” ——章芳华长相不似魔都女生娇小，反而有几分粗狂，一看就是大姐大的样子。 “好说好说。”章芳华伸手和薄陆离握了握就松开，而后眯着眼睛看着乔安，带着坏笑，“我最喜欢美女了！这么好看的小美女，我肯定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 薄陆离微不可见地皱眉。 乔安却忍不住对着章芳华笑了出来。 章芳华立刻激动：“哇！！你笑起来果然更像小芭比娃娃了！” 乔安：“……” 薄陆离：“……” 他开始后悔了，他好像刚刚不应该让章芳华照顾乔安！ “你们在说什么？”常怀趴了过来。 他的视线首先停留的并不是好看到过分的异性乔安身上，而是停留在了薄陆离身上，还伸出手：“你好，今天在台上我就想认识你这个名字排在我前面的人。不过咱俩分数一样，你是因为首字母是b。” 常怀是有几分傲气的，但这份傲气也不讨厌，是少年英才的小脾气。 然而薄陆离并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说：“你也可以改个名字，首字母是a的。” “噗——” 苏泽捂住嘴。 常怀瞪了薄陆离一眼，到底也没有生气，和他们七嘴八舌乱聊了起来。 这次竞赛成绩最出众的部分人都围在这儿，渐渐的，就围了更多人过来了，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凑了过来，大家互相认识，聊得非常高兴。 苏泽和巴鹏程都是情商非常高的人，几乎全程都没冷场，聊得特别高兴。 某间监控室，几个组委的老师坐在一起，面前摆着笔和本子，显然一边看还在一边做笔记。 其中一个说：“苏泽和巴鹏程像是队长，调节作用很强，不会冷场。” “会调节的也不一定是队长，能领头让人服管的才是队长。”另一个人说，“今年的国际奥林匹克竞赛也改了模式，必须有个能领头的人，才能让华国的所有学生都好好表现。” “常怀不行。”有一个老师笑着说，“这小子不仅不是队长，还是个刺头。” “咱们可以再观察一下薄陆离和童乔安，虽然他们都没怎么说话，但也不是没有参与度，而且这个聊天圈是围绕着他们发散开的。” “说起来……这俩人别是在谈恋爱吧？！” 第69章 告别 谈恋爱？！ “……” 半晌，其中一位老师说：“……倒是也挺配。” “瞎说什么呢，这俩接下来一个高二一个高三，肯定都是要以学习为重，早恋什么的，绝对不能允许！”另一位老师厉声说。 其他老师耸耸肩，也就不再玩笑。 他们本来也就只是开开玩笑，要是童乔安真的和薄陆离早恋，那他们肯定也会劝诫他们好好学习，不要分心的。 几位老师不再八卦，便又开始观察学生。 - 至于乔安他们知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观察？ 其实他们心里或多或少能够猜到，但她和薄陆离等人都没有急着表现自己，毕竟这选出来的学生是参加去物理竞赛，而不是去参加辩论的。 只要在物理本领上展现自己就够了。 聊到差不多吃晚饭的时候，众人又各自结伴回酒店，明天才开始正式入住宿舍吃食堂的饭菜。 当天晚上，章老师又将所有学生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会。 无非是说着其他学生的安排，他们明天几点集合，怎么回省里。 而等到说完之后，章老师又让其他学生回去，只是单独留下了乔安和苏泽。 “老师将你们留下来，也只是想要再叮嘱你们几句。你们拿到的都是一等奖，这次一等奖少，考到现在不容易，肯定也是不想轻易认输的对不对？接下来还有国际竞赛，千万不要放弃！”章老师声音坚定，视线紧紧盯着两人。 乔安和苏泽都点头。 “我也是代表省里通知你们，如果你们能够进入这次竞赛的国家队，省里除了这次一等奖的奖励外，还有其他奖励。如果能够在国际竞赛拿奖，那奖励会更加丰厚！” 章老师露出笑容：“咱们省里可就指望着你们争光了！你们这次拿奖的事情，省报都已经开始报道了呢！” 乔安和苏泽对视一眼，而后一脸认真地说：“我们会尽力的！” 得，章老师今天就是给他们立个大萝卜在前面，以鼓励他们全力以赴。 要是真能进入国家队，整个省上都是光荣的，也是属于他们省学子的荣誉。 “好了，那你们早点去休息吧。”章老师和蔼的说。 “好，章老师也早点休息。” “章老师再见！” 乔安和苏泽两人并肩离开，走了出去之后，苏泽才感叹一句：“章老师这是急了，以前咱们省一二等奖的人比这次多多了，而且他们看重的苗子，又没有出头……” 他口中的苗子，自然是指——黄敏军。 乔安没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唇，心里对黄敏军的经历感到遗憾。 - 第二天一早，乔安送章老师他们离开。 ——当然，也只是送到酒店门口，等下送走人，她也要去学校报道了。 也因此，她手上也拖着行李箱。 她是和蒋小雪走在一起的，蒋小雪说：“乔安，你可要加油，争取进国家队、拿奖，为我们国家争光！” 乔安笑了笑，点点头：“我会尽力的。” 背后，齐盛荣声音带笑：“喂，童乔安，那我就要回c市学习了，下学期我可不能让你考过了我！” “那你加油。”乔安微笑，而后眨眨眼睛，“我也不会放松学习的，所以……谁是第一可不是你说了算。” 齐盛荣却露出笑容，优秀的人从来都不去嫉妒另一个优秀的人，而是充满了和另一个优秀的人相斗的勇气！ 等到两人说完，黄敏军竟然也走了过来。 乔安愣了一下。 黄敏军露出一个笑容：“童乔安同学，之前谢谢你和蒋小雪同学送的饭菜。之前是我有些魔障了，都没好好向你们道谢。” “没，不用客气。”乔安忙摆手，“不过是一件小事。” 顿了顿，她眼神还带着担忧，声音轻轻：“一次没考好，也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竞赛虽然不成了，但只要狠得下心，还依旧有出头的机会。 黄敏军笑容加大，眼中满是豁然—— “嗯呢，我已经想开了，这段时间是我想错了，考差了的人是我，做错题的人也是我，应该承担的后果的也应该是我。所以我准备复读一年，还是在二中复读，到时候就还是你学长了哈哈哈。” 他显然是真的想开了，否则当初所有二中学生都认为会在竞赛中获得保送资格的黄敏军，就不会选择回到二中复读。 他或许会选择一个不知道他过去的学校。 但他最终依旧选择二中，他有勇气坦然回去面对自己的结果，说明他的心态真的已经强大了起来。 乔安露出笑容：“那学长加油！” 她突然对黄敏军改观了。 人的一辈子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坎坷，倒下了又爬起来，就还有继续走下去的机会，但倒下了不再起来，这辈子就是真的完了。 - 乔安笑着挥挥手，送别他们省的考生离开。 等到车子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转身。 然而刚刚转身，便看到不远处站着薄陆离，他的手放在裤兜里面，正看着她。 乔安露出一个笑容，快步走过去。 薄陆离也露出一个笑容，等到她走近，两人才一起朝着集训的学校走过去。 他们只有一百多个学生，自然也是统一管理，一人发了两套夏装，一模一样的蓝白色衣服，又发了饭卡，宿舍的分配也已经贴了出来。 乔安找到自己的宿舍号，朝着楼上走去。 大概为了让他们集训的人都好好学习，所以连床单被子都铺好了，一个宿舍住四个人，每一个柜子里面都有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具。 她分到的宿舍是女生宿舍的最后一个，女生本来就不多，所以只有六个宿舍，最后一个宿舍还只有两个人——乔安和章芳华。 乔安刚刚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换上新“校服”后，又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哎呀，果然我运气就是好，和小芭比娃娃分到了一起！”章芳华拖了行李箱进来后，直接丢开行李箱，凑过来捏了捏乔安的脸。 乔安：“泥松手！！” 章芳华赶忙松开，露出担心：“啊？我刚刚用力了吗？是不是疼了？” ——她也是担心粗手粗脚的自己没控制好力道。 乔安：“……没。” 对方其实动作很轻，但是乔安不习惯别人捏自己的脸，她的异性朋友不多，丘露算是一个，可两人一个走读一个住校，平时关系也不会太亲密。 蒋小雪也是个很客气的人，章芳华这样性格的人，乔安还是第一次接触…… “那就好！”章芳华将自己的行李箱随便往床下一塞就完事，显然，她是一个非常“不拘小节”的人。 乔安无奈地摇摇头，她其实还挺庆幸宿舍只有两个人，而另一个人还是章芳华。 她想喝点水，结果晃了晃保温杯，发现里面的水喝完了。 章芳华一直注意着她，见此眼睛一亮：“你等着，我去打水！以后宿舍打水的活儿我干了，你这个小胳膊小腿的芭比娃娃坐着等我就行！” 说完，她提着水瓶走了出去。 乔安：“……” 虽然她是办好事，怎么那个“小胳膊小腿”“芭比娃娃”……听着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 “……她还是挺有意思的，我感觉和她做室友这段时间肯定会很有趣！”乔安一边吃饭，一边笑眯了眼睛。 如果不是这次竞赛，她不可能有希望和大她一个年级的章芳华成为室友的。 他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甚至连成为同学的机会也不会有。 章芳华保送了复大，但乔安未来要去的学校，不是复大。 薄陆离口中吃着东西，耳朵听着乔安说话。 他的眉头是微微皱着的，因为他发现……乔安已经说了章芳华好一会儿了，而且还都是夸奖章芳华！ 薄陆离想了想，咳嗽一声：“乔安。” “嗯？”乔安抬头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 薄陆离到口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了，乔安的朋友少，每一个她都很珍惜，他怎么能阻拦她交友呢？ 半晌，薄陆离摇摇头，状似玩笑：“没事，只是想说你就算交了朋友，也不要丢了哥就跟着朋友跑了。” “当然不会！”乔安瞪圆眼睛，非常肯定地说，“我肯定还是和哥一起吃饭，上课也还是和哥坐一起！” 薄陆离闻言，嘴角微微扬起，心情转好。 乔安还准备说什么，这时候，她的手机在书包里面震动。 上课乔安都会关掉手机，刚刚给童苍衡和白芷兰发消息报平安，就还没关掉手机。 她拿起来接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找哪位？”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乔安微微一惊：“是林老师呀！” “哦哦，好。” “行，我到时候看看吧。” “好的，谢谢林老师。” 说完，乔安才挂了电话。 薄陆离眼神微微疑惑：“怎么了？谁给你打电话？” “我班主任林文觉老师。”乔安将手机收起来，露出笑容，“是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哦，那你考得怎么样？” 第70章 抢人 薄陆离问完就露出笑容，眼中闪过了然。 乔安刚刚说到出成绩的时候是笑了的，可见这次她考得很不错。 果然，乔安笑容不变：“嗯，理科还是第一，和齐盛荣并列第一，我们一个分数。” 越是在顶峰的时候，两个人考一模一样的分数就越是不容易。 她这是和齐盛荣真正的做到了旗鼓相当？ 乔安心里也燃起了斗志，想着等到全身后投入竞赛后，升到高二，又再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 ——她要和齐盛荣一较高下。 “你们老师打电话还说了什么事？”薄陆离又问。 光是分享一下成绩，没必要特意给乔安打个电话的，肯定还有其他事情。 乔安点点头：“林老师说是希望我回去一趟，我感觉他那边是遇到为难的事情了……” “那你怎么想？”薄陆离问。 “这周周末休息一天，我请假回去一趟，见一见林老师。”乔安思考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 薄陆离点点头，没有阻拦，只是叮嘱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嗯呢！” - 集训的课程安排比较轻松，一般都是上午理论课，下午实验课。 明明看似比较轻松的课程安排，却让所有参加集训的学生都被累得不轻。 老师一般也不会留很多作业，只会给一道思考题，然后让大家自己思考。 能参加集训的学生，无疑都是物理非常优秀的学生，也是愿意为了物理花费心思的学生，也因此，一道思考题，经常逼得这些学生废寝忘食，做梦都在思考。 上课的老师经常会换，有时候一连两三天都是一个老师，有时候每天换一个老师。 就比如此刻，正在给他们上课的就是常怀的师父祖德江老师。 乔安对祖德江其实是有些好奇的，这份好奇来源于那次竞赛颁奖的时候，她看到他和仇老师站在门口的身影…… 他们肯定认识！ 祖德江平时看起来比较严厉，上课的时候…… 就更严厉了！ 别说其他学生了，就是常怀这个徒弟，也经常被批评。 不过他们要是做得好，这位老师也是一点不吝啬夸赞的—— “……上次留的思考题，也有做得好的，比如说薄陆离、苏泽、常怀、童乔安、章芳华、杨立几个学生，他们就做得非常出色，解答完美。” 祖德江将乔安他们几人的作业拿出来，放在一旁：“待会儿我就放在这儿，大家都来看看他们怎么解题的。你们几个也互相看看，看看对方怎么做的。” 几人忙点头。 而后，祖德江看了看时间，这才把手背在背后，晃晃悠悠出了教室。 他才刚刚走出教室，就有学生往讲台上冲，想要看看做得好的学生是怎么解答的。 一有人动，其他人就都动了。 很多人一窝蜂就冲了上去，不愿意慢在人后，他们都是对物理很有热情的学生，又怎么会愿意迟一步呢？ ——当然，他们心里也是有不服气的。 但拿到别人的作业，一个人要分析，就肯定不可能看一眼就交给别人。有人抱着不撒手，又有人好奇想要抢，讲台上闹成一团。 乔安几人反而挤不进去，茫然地看着对方。 想了想，乔安提议：“要不然我们互相说一说解题思路？” 薄陆离点点头，而后又说：“干脆写在黑板上吧，待会儿别人肯定也要问。” 乔安一想也是，她和薄陆离率先走上讲台，拿起粉笔。 其他几人也跟上，一百多人的教室黑板也不小，六个人也站得下，各自分了一片区域就写了起来。 不得不说，乔安的字迹绝对是最工整的。 当初竞赛的时候，她那道陷阱题原本也是做错了，后来划掉重写，她原以为自己那道题卷面不工整，肯定是要扣分的。 后来才知道，哪怕她当时手抖写出来的字，其实也比好些男生写的好了…… 乔安知道这事后，也是哭笑不得。 他们六人很快写完了，其他学生注意到他们的动作，都坐回了位置，他们各自陈述自己的解答思路，下面也会有学生提问。 而后争论、辩驳。 在这儿，他们都是物理的爱好者，无论环境，无论学校，无论年级。 乔安也融入其中，她很喜欢这样的学习氛围。 摄像头背后。 一群拿着笔记本记录着的老师们又讨论了起来—— “真好呀，都是好苗子，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未来物理的希望……” “常怀很聪明，而且思考方式很完整。苏泽和章芳华也是粗中有细，都是好苗子呀。” “薄陆离这个学生不用说，这是个天才！”某位老师激动到眼睛瞪大。 “童乔安……”提到乔安，其中一位老师皱眉，眼神满是困惑。 另一位老师也说：“她很严谨，也很认真，从来不会有一点差错。” “我原来以为她是那种认真努力但差点天赋的学生，其实一开始我是没将她放进五人备选之一的。” 那人耸了耸肩，“你们必须得承认，天赋比努力和勤劳重要。爱迪生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是，这百分之一的灵感，远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重要。差了天赋和灵感，那就不可能走到最后的。” 这人说完，有老师点了点头，非常赞同他的话。 但那人很快又皱着眉：“我以为童乔安是这类学生，但她又总是给我们意外。到目前为止，我们以为她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应该是比不上其他几位的天赋，可实际上，她却是一点也没有落下……” “再看看吧，这才不到一个星期，观察的时间还长。” “嗯。” - 乔安并不知道自己被老师们单独拿出来议论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现让他们有多么困惑和奇怪。 她忙忙碌碌一周之后，在休息的那天，请假回了c市。 那天他们下午有个实验，等到他们做完都已经晚上了，乔安买的机票也就是晚上。 等到了c市，已经是凌晨。 邢叔叔将她接了回去，童家一家人都在等她。 “你们怎么还没睡呢？不用等我的，都已经这么晚了。”乔安声音无奈。 童苍衡眼神心疼：“集训很累吧？这才一个星期，安安都瘦了！” 白芷兰和童乔博重重点头，一脸赞同。 乔安声音更加无奈：“哪有，我一点没有瘦。” “肯定是瘦了，快来吃点东西再上楼睡觉。”白芷兰拉着乔安在餐桌坐下，又看着童乔博说，“乔博你还不快去睡觉，安安都回来了，你去睡了吧，明天还要补课。” ——即将上高三的学生，就是这么凄惨。 童乔博摇摇头，他才不想上去，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乔安了，还、还……还挺想的，自然是要留下来。 于是，一家人守着乔安吃了东西，这才一起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乔安和童乔博就各自上车，朝着两个方向去了。 乔安是去学校，童乔博是去补课。 二中也在补课，但是老师们集体补课效果其实一般，童乔博准备上进了，便选择找名师们一对一补课。 也因此，他并不去学校。 乔安在往学校去的路上还在想…… 林文觉要叫她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 学校。 “林文觉！我不管，反正我一开始就预定了的，童乔安必须是我一班的！” “呵，你说预定就预定？那我还说她一早是我预定的了！抓阄，最公平的办法就是抓阄，你要是抓到了，我绝对不再说什么！” “呸呸，我才不要和你抓阄，你想什么美事呢？童乔安就是我班上的学生，林文觉你告诉他，是不是童乔安一早就表达过想要来我班上？” “那也是因为你缠着她！我可还没有和她谈过话，我们必须有一次公平的争取机会！” …… 两人吵得天翻地覆，林文觉脑袋都大了。 自打童乔安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一等奖结果出来后，两位老师就在争乔安了，而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两人简直掐了起来。 原本梁波是有些不好意思见乔安，但期末成绩出来后，他立刻决定厚着脸皮抢。 他班上的好成绩好些在文理成绩分开算后，一下子就后退不少。 而一班已经有个齐盛荣了，再让童乔安去到一班，他接下来两年还有什么盼头？ 也因此，梁波脸皮都不要，非要和贺蔚争取一下。 哪怕是抓阄，也是有了机会。 贺蔚不干，她是一定要童乔安的，一丝影响都要被她掐了，更不要说抓阄这种只有一半可能的选择。 两人继续吵着，简直恨不得打起来。 仇易坤在旁边啃鸡爪，眼中带着兴味，一脸好奇。 第71章 选择 他口中抿着香辣的化骨鸡爪，一边吸气，一边就着快要打起来的一二班班主任啃着。 其他老师也在默默吃瓜，毕竟他们还没有正式放假，但学生走了，也没什么事情，除了学校、年级组织开各种各样的会，就只有吃瓜了。 化学老师凑过来，仇老师将鸡爪往她那边移了移，“吃不吃？” “好吃吗？” “好吃！” “那我吃一个！” 于是，他俩一边吃着鸡爪，一边聊着—— “你说童乔安会去哪位老师那儿？” “贺蔚。” “仇老师你咋知道？” “之前二班有个也姓童的学生记得吧？” “记得……” “童乔安怕麻烦，会绕着二班走的，她恨不得没一个人打扰她学习。” “仇老师，你咋这么了解童乔安？” “……直觉。” …… 那边两个老师都把炮火对准林文觉—— “林老师，你怎么说？童乔安是不是应该来我一班！” “你一班已经有齐盛荣，怎么心这么大？我们像以前一样抓阄最合适了，林老师你说是不是？” 林文觉深吸一口气：“都别吵吵了！等童乔安来了问她！” 然后…… 乔安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 她刚刚敲了敲门，喊了声：“林老师……” 话音落地，两个人影冲了过来。 一个抓着她左手，一个抓着她右手，开始七嘴八舌—— “童乔安同学，你来我们一班吧，剩下两年我会照顾好你的！” “童乔安同学，你来二班吧，一班已经有齐盛荣了，咱们二班还没个撑场面的，你来二班，我也会照顾好你的！” “梁波你要点脸好吗？！童乔安已经被我们班预定了！” “你班上都有齐盛荣了，也给别人留点盼头不成吗？” “不成！” …… 乔安也是一脸懵逼，两个老师一个拉她左边，一个拉她右边，她整个人都在摇摇晃晃，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年级主任的洪亮声音响起。 贺蔚和梁波总算是克制了些，嘴停了，手却没有松开，好像一松开，乔安就要去到另一个班一样。 年级主任一看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亲自伸手，将两人的手拍下去，冷声道：“你们别伤到童乔安同学了，她还要准备争取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呢！” 年级主任那个动作仿佛是两人对乔安多粗暴一般，其实……他们还是很克制的。 说完后，他又一脸“慈爱”地看着乔安：“童乔安同学，不是还在集训吗？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呀！” 乔安：“……” 这位号称“屠夫”的年级主任，不管是对学生还是对老师，都鲜少有这么“慈爱”的时候，也因此，大概是不习惯摆出这个表情，面部有些扭曲。 乔安简直受宠若惊，忙说：“今天放假一天，我回来看看。” 她没有提是林文觉让她回来的，已经要离开林文觉的班上了，还是给他留最后一点面子吧。 果然，林文觉松了口气，他此刻也有些后悔。 虽然乔安回来能够很好的解决这件事，但人家正在准备竞赛，他这行为实在是太拖后腿了！ 要是被年级主任知道，估计他要被骂死。 见乔安没提他，他立刻感激地看了乔安一眼。 但其实年级主任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就这么一天假，乔安会跑回来，还跑到学校来？ 他余光看了林文觉一眼，看得对方打了个哆嗦。 年级主任心里想着回头再收拾林文觉。 他继续“慈爱”地说：“还是竞赛更重要，等到都结束了以后再回来是不是比较好？以后要记得，什么事情都没你竞赛重要。至于去哪个班，就由你自己决定。” 乔安回头看了看贺蔚和梁波，正准备说话。 梁波忙说：“童乔安同学，认真考虑一下二班吧，咱们二班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我们一班也需要！”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乔安忙出声打断：“我其实一早就已经决定了！” 说完，她对着梁波九十度鞠躬，贺蔚顿时心口一紧。 难道童乔安也更喜欢脾气好些的梁波？！ 乔安说：“谢谢梁老师抬爱，但我更想要去一班。” 她露出一个笑容，但眼中满是坚定。 了解她的都知道，她看起来柔弱，其实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她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她怎么都不可能去二班的。 毕竟白诗彤还在二班。 倒不是她怕了白诗彤，而是她的时间那么宝贵。 这次竞赛她又接触了那么多天才，通过那些人，越发觉得时间珍惜，怎么会愿意浪费时间给白诗彤呢？ 一班是最好的选择。 年级主任点点头：“既然童乔安同学已经有想法了，那到时候就去一班吧，贺老师你要好好看顾这个学生，知道了吗？” “是！”贺蔚声音洪亮，眼睛也非常亮。 梁波一脸失望。 “梁老师，你们班上也有很多优秀学生，之前每次都是你们班比一班平均分更高，你好好栽培你们的班的好苗子吧。” “哦……好。”梁波声音依旧失望。 但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乔安更想要去一班，而成绩好到她这个程度，甚至已经妥妥可以保送的，她的意见才是学校最要看的。 果然，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二班。 解决完这件事情，年级主任便走了，二班班主任和乔安打了个招呼后，也扯着牵强的笑容走了。 而贺蔚则是又和乔安说了会儿话，无非是鼓励她加油，好好参加竞赛等等。 等到贺蔚离开后，乔安径直走到仇老师面前，露出笑容。 仇易坤下意识就想走。 乔安忙说：“仇老师！我那天在京市竞赛颁奖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了，你……” “你没看到我！”仇易坤站起来，将鸡爪带上，“我还有点事，就先出去了！” 他心里想着，童乔安最晚今晚也得离开，他今天躲一天，她就逮不到他吧！ 想到这儿，仇易坤跑得飞快。 乔安却没有追，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个人和祖德江认识的人，果然是仇老师！ 之前她虽然基本确定，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担心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现在看仇老师这个反应——果然是他！ - 没有等到晚上，下午的时候乔安就回京市了。 虽然说是休息一天，但别的学生肯定不会去玩，都在忙着做思考题，或者研究实验，乔安当然不愿意耽误久了。 她没有想到，她刚刚回到学校，就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罗向劲下周要来给他们上一周实验课！ 这特么简直了…… 得亏今天在学校的都是一二等奖的学生，否则真的要替罗教授担心，他会不会被人给套麻袋了…… “这个罗教授……”乔安表情复杂。 薄陆离笑了笑，轻轻用笔敲了敲她的脑袋：“别好奇了，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了。” 乔安摸了摸脑袋，说：“我只是在想，他是个什么性格的老师，会不会……比较严厉？” 薄陆离思考了一会儿，说：“你看他出的题，应该不是个古板的教授，至于严厉不严厉，就不知道了。” 因为罗向劲受邀要来的事情，他们整个集训队都非常热闹，都在讨论这位罗教授。 但无疑，这位罗教授是个——非常传奇的人。 他今年已经六十五了，身体很好，一辈子也没有结婚，将自己贡献给了物理，也没有个徒弟，更是不带学生。 只是偶尔需要会抽调几个研究员过去，不过据说很多研究人员都在罗教授手上坚持不了一个月，可要是真在他手下坚持完一个项目的，却又会收获非常大。 他除了自己研究，也还挂了京华大学的教授一职。 至于上课？ 那是非常罕见的。 乔安他们对罗向劲已经有了各种性格上的猜测，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却万万没有想到—— 本人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罗教授是中午到的，一来就到了实验室猫着。 下午学生们去上实验课，被他给关在门外，他们足足等了大半个小时，罗教授才出来。 而他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这么多人来干嘛？看大熊猫吗？不知道分批次来吗？！” 众人：“……” 他们简直没话可说了。 于是，几个平时领头的学生将所有人分成三部分，一周六天，刚好一部分人两天。 乔安和常怀是第二部 分的。 薄陆离和章芳华则在第一部 分，苏泽和杨立、巴鹏程在第三部分。 第一部 分人他们在上实验课，乔安他们就在其他实验室自己做着实验。 很多学生都无心实验，好奇隔壁怎么上课。 还有人过去偷听，罗教授的课程珍惜，他们觉得能偷听到也是赚到了。 乔安没去，她觉得偷听也偷听不到什么的，而且薄陆离在里面，今天出来后，他会给她分享的。 于是，她便低着头，安安心心自己做实验。 她爱上了自己组合实验，这是之前仇老师没有教，但是提过的。 以前没有时间自己琢磨，现在在集训队，乔安反而自己琢磨了起来。 她在做实验，但还是时不时能够听到有人一脸惊讶地回来说—— “罗教授又在里面骂人了！”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隔壁的门才打开。 里面出来的人…… 个个面露怀疑人生。 第72章 帮忙 乔安和其他人一样，面露困惑。 恰好这时候薄陆离走了出来，他的面色很平静，和以往下课时候一模一样，一点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和怀疑人生。 章芳华就在薄陆离后面出来的，眼眶有些红。 乔安就更是愣住了。 而后，她上前拉住章芳华，什么都没有开口问。 等到三人远离实验室之后，乔安才露出困惑的表情，看向薄陆离。 她的眼神带着试探，又怕自己问出来会不会让章芳华伤心。 然而章芳华走了这一段路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好多了，长出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安安，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没事的，我不至于连这么点小事都承受不起。” “芳华……”乔安给她递上纸巾。 而后，她才又把视线移到薄陆离身上。 她和薄陆离都非常了解对方，也因此，薄陆离简单几句话就把今天的经历全都说明白了，他绕过了章芳华的事情，但章芳华自己说给乔安。 也确实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 原来，他们今天由罗向劲教实验课，等到进去后，罗向劲只说：“都看着。” 说完，他便自顾自继续做自己的实验。 他的实验是他来到实验室之后才做起来的，一看就是他自己要做的事情，难度非常高，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理解的。 又是从中间开始看，自然都没能理解他要做什么。 但因为罗向劲的脾气，所以一开始是没有人敢提出来的。 后来罗向劲自己做着做着，就开始点人去记录数据，结果学生们都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记录，以及隔多久记录，记录哪个数据等等。 罗向劲也什么都不教，直接吐出一个字：“蠢。” 好些学生都被他吓得不行。 章芳华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的，事实上，这次物理竞赛取得好成绩的这些人，无论是苏泽、常怀、章芳华还是巴鹏程等人，都是性格比较外放的。 对于物理，他们也是有热情，有自己的思考。 对于老师，更是没有很多学生的畏手畏脚。 乔安和薄陆离也是这样的，只是他们因为人生经历，并不是特别喜欢说话，更喜欢自己思考。 见一个又一个学生都折戟了，章芳华忍不住站起来，直言道：“罗教授，我觉得这个实验的难度不是我们现在可以应付的，而且没头没尾，甚至没有信息，我们是没办法看懂这个实验的。” 罗向劲的视线看向她，缓缓开口：“所以？” “所以罗教授，可以麻烦您稍微为我们讲解一下吗？” 章芳华说完，罗教授便冷冷开口：“我没必要为一群不懂得思考的蠢货解释！” 闻言，章芳华有些生气，但因为罗向劲是老师，她忍住了。 没想到罗向劲扫过她校牌上的名字，又看了眼被他随手放在旁边的名单，而后说：“你叫章芳华？一等奖？所以你以为你拿了个一等奖就很了不起吗？不过还是一个不会思考的蠢货罢了！” 刚刚罗向劲说话是指着所有人一起骂，而此刻他则是单单对着章芳华一人，自然是更加伤害她的。 章芳华眼眶顿时就红了，然而罗向劲这样的科学狂人，显然没有所谓的男女分别，更不会有所谓的怜香惜玉。 章芳华哭了，他却扫视了众人一眼，冷睨众人说：“不是想要我解释吗？那我解释，你们觉得这个实验你们看不懂？不是你们所学范围内的？那我再次告诉你们，你们看不懂，只是因为你们蠢！” 他的手点着面前实验器材的一部分：“这个，一个改装过的磁电式直流电表，你们就看不懂了？所以你们是只会改装，而不会用吗？那这样的话，趁早换个行业，别来做物理研究了，太蠢。还有这个，不过是……” 罗向劲将面前这个复杂的实验给他们解析了，说得所有人都怀疑人生了。 虽然和罗向劲说的一样，这个实验里面很多都是他们知道的东西，可他们知道的哪有那么深的难度！ 就说改装过的实验器材，罗向劲用的和他们平时改装的能一样吗？ 突然间罗教授什么都不说，就把这么难的一个实验摆在他们面前，还不是从头开始，这个和他们以前接触完全不一样的模式，自然是让很多人抓瞎了。 ——而罗教授本人，确实是个没有教人本领的老师。 之后，罗向劲又点了薄陆离，而薄陆离总算是能够记录数据了。 他这才说了句：“总算还有个不算蠢的。” 刚刚过去的那个下午，对很多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令人窒息又令人怀疑人生。 乔安听完简直目瞪口呆，她瞪圆眼睛看着薄陆离和章芳华。 章芳华情绪已经完全缓过来了，见此笑了笑：“我没事了，其实罗老师也说得对，是我自己实力不够，而且还缺乏观察。” 乔安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感叹一句：“下次多看看他的实验吧，组委会将罗教授请来肯定是有他们的想法的。” 只是她心里想，这个罗教授…… 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吃过晚饭，他们又都回到教室，章芳华总结自己今天看到的实验，一边查着资料一边研究，而薄陆离则在给乔安解析今天他们和罗教授做的那个实验。 事实上…… 也没什么好讲的。 那个实验他们既不知道开头，又没有看到后续，到底要做什么，得出什么，都没人知道。 乔安心想，她还挺想看罗向劲老师做一个完整实验的！ 此时，组委办公室。 祖德江正在闹事：“你们干嘛把他找来呀！这不是欺负学生吗？而且你们看看他今天的表现，这些学生都是好苗子，这要是被他给打击垮了，得是多大的损失啊！” 其他人忙安抚—— “哎呀，没事，不会打挤垮了的，他们今天虽然受了刺激，但你没发现他们更加努力了吗？” “咱们的教育也不能总是让他们顺风顺水，罗教授给他们加点压力也是好的嘛。” “是呀，而且高强压下还能思考，这才是罗老师来的主要目的，至于能教会学生什么，我们也是不指望的。” “祖教授，不要生气了，你这个星期先去忙你的吧，甭看到他就好了。” …… 祖德江气哼哼地说：“凭什么我躲着他？我才不要！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作出什么幺蛾子！” 事实上，他虽然嘴硬，但还是没敢跑到罗向劲面前去找场子。 - 第二天轮到乔安他们上课了，昨天他们都提前准备，希望那种很多人都被为难住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 他们都知道怎么记录昨天那个实验的数据了，然而…… 今天一来，发现换实验了！！ 这他妈就气人了。 乔安也是惊了一下，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观察实验。 上面，罗教授自己做着实验顾不上他们，只是随便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自己记录吧！” 说完，就不搭理他们自己做起了实验。 所有学生都开始观察，乔安也在观察，一边看着罗教授在做什么，一边自己写着数据。 其实罗教授今天的教学方式有点像仇老师，之前仇老师教她的时候，到了后面也是他自己做一次实验，乔安自己在旁边思考。 不过罗教授这个实验要难多了，而且他给人的压力也比仇老师大多了。 照例他们也没有看到开头，并不知道罗教授要做什么。 下面的人有人观察，有人在写着。 乔安和常怀都坐在前排，常怀可不管罗教授和他老师的恩恩怨怨，他一脸好奇地观察着，手上也没有记录实验。 他想了想，指着其中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说：“这是罗老师您自己改装的黑盒子吗？” 罗向劲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低着头继续做实验，只是口中说着：“你倒是比你那个没出息的老师好点。” 常怀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而摄像头后面，祖德江喊着：“你们放开我！老子要剁了他！！” “祖教授！冷静冷静！”其他人疯狂拦着。 - 这一堂实验课，完全就是在观察罗向劲做实验，乔安是个沉得住气的，所以她不管有没有人看，老老实实记着数据。 其他人虽然也在看，但渐渐都有些遛神。 没想到等到要下课的时候，罗向劲却围着教室挨个走了一圈，每看一个人的桌面，便冷冷哼一声，俨然用神情表达着嫌弃。 倒是没嫌弃常怀的数据，因为他就什么都没写。 最后一个看到的是乔安，看了她的笔记本一眼，而后罗向劲说：“数据撕给我吧。” 乔安茫然地撕给他，罗向劲摆摆手，让他们都走。 他自己则已经又埋头实验，根本就不再搭理他们。 等到乔安抱着自己被撕过的笔记本出去后，才愣愣的想—— 好像没有看到罗教授记数据？ 所以…… 他撕走自己的数据，是因为自己没记，拿去用了？！ 乔安惊呆了。 她简直没想到，这个罗教授不仅是嘴毒，还非常脸皮厚！ - 三天，所有学生都在罗教授手上走过一遭。 然后，罗教授得了一个新称号——阎王。 简直不能再贴切了！ 所有学生，唯有薄陆离得了句“总算有个不蠢的”算是夸赞的话，还有常怀那句“比没出息的老师好点”。 乔安是没夸没骂，其他人几乎都收获“蠢货”二字。 苏泽没有被骂蠢货，但因为提的问题太多，得了句——“你话怎么这么多！” 也因此，在罗教授手上的幸存者算起来压根儿就没有几个。 乔安原本以为薄陆离这样天才的人应该没问题，却没有想到，第四天薄陆离就挨骂了。 而且还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原因…… 他本来勉强算是最得罗教授夸赞的一个人，毕竟第四天的时候，一开始上课罗教授就让他上前去帮忙记数据。 后来还提问了几个问题。 哪知道薄陆离答完，罗向劲就骂了句—— “你对物理毫无热爱，一腔功利心！你下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然而薄陆离倒是淡定，默默走了下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仿佛刚刚罗向劲不是骂他一般。 乔安原本对罗教授其实是没有任何不好情绪的，然而知道这事之后，她就升起了气愤，鼓起脸—— “罗老师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你！” 薄陆离非常淡定地将自己碗里，乔安很喜欢的莴笋片夹了些过去，嘴角带着笑：“其实他的评价很对，他是个对物理纯粹热爱的人，自然不会喜欢我。” 乔安愣住，而后呆呆看着薄陆离。 “快吃吧。”薄陆离轻笑着敲了敲她脑袋。 乔安却像是反应过来，论对薄陆离的了解，她怕是最深的一个。 她想了想，声音带着试探：“哥……你以后学物理吗？” “不学。” 乔安：“……”？？？ - 第五天的时候，又到了乔安他们这组上课。 因为知道罗向劲会骂薄陆离的原因，她对罗向劲就没了任何不高兴的情绪了。 ——这位老师确实是个伟大的人。 物理学能够走到今天，缺不了这些对此无比热爱的人。 当然，他们各有各的性格，罗教授的嘴毒确实不怎么讨喜，但不能因此就否认他对于物理的贡献。 大概昨天被薄陆离气到了，罗向劲今天不想开口说话，自顾自做着实验，不搭理他们。 但学生们还是非常认真地观察屏幕上投影的实验过程，找切入点记录数据，上面数据那么多，记录什么不记录什么，都是需要分析和观察的。 不得不说，罗向劲的教育方式简直堪称野蛮。 但凡没点耐心，或者对物理不够热爱的，根本不可能在他手上学到东西。 一直到下课，他也没有检查作业，只是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其他都走了，但乔安没走。 她想了想，将记录着数据的本子抱着，走到前面，递给他。 罗向劲抬头看她。 乔安露出笑容：“罗老师，我想看完这个实验，这是之前记录的数据，我还可以帮您继续往后记录。” 非常简单直白的交易，我要看你做实验，我帮你做数据。 罗向劲看了她半晌，点了点头。 于是，乔安没走，反而留了下来做实验。 等到六点过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沉迷在实验中了，完全顾不上肚子的叫声。这个实验她看得越久，就越想知道罗向劲要做什么。 所以沉迷其中，不舍地离开。 原本，罗向劲这样的教授要是没去吃饭，肯定会有人来叫他去吃的，或者给他送饭。 然而这是罗向劲，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组委都非常了解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来劝他去吃饭的，也被他一顿怼了。 也因此，大家都随便他，因为通常晚上八点左右，他就会做完实验离开，那时候就会去吃饭了。 乔安正认真观察实验。 “扣扣。”有人敲门。 门是开着的，也因此，乔安一抬头就看见薄陆离提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乔安轻声问。 薄陆离晃了晃手上的袋子：“给你送饭。” 正在投入做实验的罗向劲一抬头就看见了薄陆离，冷哼一声：“你不爱物理，还来实验室做什么？” 薄陆离一点也不怕他，自顾自走了进来，口中淡淡道：“对，我不爱物理，我是来给乔安送饭的。” 罗向劲重重哼了一声。 他想把乔安也一并轰走，但又觉得乔安在这儿他挺省事的。 这人话不多，只是自己观察，又能帮忙记录数据，偶尔还能揣摩着给他递点东西，非常好用。 乔安却发现，薄陆离带来的袋子里面有两个饭盒。 她笑了笑，对着罗向劲说：“罗老师，您也吃点饭吧。” “我不……咕咕。”刚准备说着自己不吃，肚子就拆台地叫了。 罗向劲：“……” 于是，乔安和罗向劲坐在教室的后面空桌上，默默吃着晚饭。 薄陆离就坐在乔安前面，一边看着她吃，一边时不时给她递上水，还关心两句。 “晚上早点回去休息，我给你发了文件，今晚就别看了，免得你又不好好睡觉净琢磨。” “什么文件？”乔安好奇。 “一道思考题，明天下午再看吧。” “好。” “喝口水，别噎着了。” “好的。” …… 旁边，罗向劲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 半晌，他忍不住嘴毒一句：“世风日下。” 高中生竟然就敢在实验室当着老师的面谈恋爱！！ 好在没有卿卿我我，仿佛他肯定是要将他们赶出去的。 然而他说了这话，薄陆离根本不搭理他，就连乔安也只是无奈地看他一眼，而后便……收回视线，继续和薄陆离说话。 两人吃完饭，薄陆离又用袋子将饭盒收着，将桌子擦干净才离开。 刚刚那个实验眼看就要做完了，而吃饱的罗向劲觉得自己还能再战！ 于是，他将刚刚那个实验丢给乔安，只说了句：“你接着我刚刚做，记得把数据记录好，我等下要用！” 说完，他立刻去旁边开启新的工作。 乔安：“……” 好在她也不是个胆小的，又是个喜欢自己琢磨的，罗向劲交给她，她还真自己琢磨了起来，一边模仿刚刚罗向劲做的事情，一边说思考着，还要一边记录着。 也出了错，她不慌不忙地看向旁边，说：“罗老师，您看看我这儿哪儿错了？” “我没空！” “可是您要是不看，我继续自己瞎搞下去，或许这个实验就前功尽弃了。”乔安非常光棍的说。 罗向劲：“…………” 他突然觉得，这丫头看着乖巧，其实和她那个小男友一样，都是气人的东西！！ 于是，他快步过去，愤愤指着一个地方对着乔安骂了起来。 乔安一点也不生气，只摘取有用的部分听，越听眼睛越亮。 至于他骂的那些“蠢啊”“这个你都不知道”“书读到狗肚子里面了吗”“……这类夹在干货里面骂声，都被她忽略了。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儿没往心上放。 罗教授一直嫌弃她，然而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实验课结束，面对到来的乔安，他什么都没说，很自然让她记录数据。 真正让他嫌弃的人，他根本不可能用的。 而面对来送晚饭的薄陆离，他虽然看都没看，但也没再指责他。 原本罗教授只在这儿待六天，可来到这儿做的实验还有一小部分，便又留了一天，那天是周末，乔安便一早就去了实验室。 罗向劲没赶她走，反而说：“你帮忙做那边，我做这边，今天这个实验就能出结果了！” 他声音有激动。 其实这个实验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难，他做这个实验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验证一组数据，但这是他一边“教学生”，一边用了七天就验证出来。 对他而言就还是很高兴的，来这边的七天，也就不算浪费了。 乔安什么都没说，应了一声之后，便开始摸索着实验。 有不懂的就问，罗向劲虽然习惯性要嫌弃人蠢，却也会指点乔安干货。 ——这就是乔安需要的东西。 监控室。 一个老师拿着本子，一边看着本子上关于童乔安那一页，一边思索着。 半晌，他突然说：“我大概知道我们之前为什么一直觉得童乔安这个学生难以判断了，也知道我们为什么纠结了。” 其他老师都看向他。 他们都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童乔安，一个看起来天赋不够高的学生，却总是给他们意外。 这让他们非常纠结，也非常难以判断。 祖德江今天也在，自打罗教授来了后，他就喜欢在监控里看罗教授，一边看一边骂。 尤其是上次罗教授和常怀说话，却又把他骂了那次，更让他气得不行。 闻言，他哼了一声：“这个学生是还挺好的，就是傻，罗向劲能够教她什么东西？那老东西就是个棒槌！” 第73章 名额 任何时候，祖德江都不会忘记谴责罗向劲，一脸不满。 那老师闻言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我们之前都能够看出来，童乔安是有天赋的，但是不及薄陆离、常怀和苏泽，对不对？” “对。”这点其他老师都点了点头。 “我们以为她是勤奋那一挂的学生，但是走到现在，看罗教授对她的态度，还有交给她做的东西，以及我们平时带她时候的发现……”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必须承认，她不是天才，但不见得落后天才！” “可是在科学这条路上，她天赋差了，就走不长久！”另一位老师感叹。 “她真的走不长久吗？” 那位老师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 “她是属于弹性极大，无上限的学生！” “看似天花板不高，可因为弹性，她的天花板其实是一直往上抬的！” 天花板，被天赋紧紧影响着。 很多人天赋低了，再努力天花板也都卡死了。 这位老师的声音非常肯定，他其实已经观察童乔安好几天了，这些学生里面，但凡实力强些的，他们都在观察。 那五个人选当中，目前有差不多十个备选，等到集训结束以后，再做一次考试参考，就要确定代表华国出战的五位学生了。 童乔安是备选之一。 之前他们迟迟不敢确定她，就是因为她“看起来”天赋不如其他几人。 可看看她这几天做实验，罗向劲让她帮的忙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了，她从最开始有些生疏，再到现在上手快了很多…… 这就是她的弹性。 每次看似到了临界点，她还会再逼一逼自己，天花板就往上抬一些。 下一次的时候，她就会做得很好。 也因此，明明感觉她天赋不如薄陆离几人，却从未掉队，一直保持在前面。 能帮上罗向劲的忙，本身就能说明一些问题。 这位老师的评价让其他老师有些沉默，他们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天赋这东西，完全是只能凭感觉，看不见摸不着。 好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不会知道自己在哪个方面有怎么的天赋！ 童乔安这种天花板不断上抬的情况，无疑是珍贵的。 只要她终其一生都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她未来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无限想象。 而她的性格，却又决定了她必然会固执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这是一种良性循环。 半晌，祖德江才说：“童乔安这个学生非常稳，她可以说是所有人中最稳最沉得住气的，薄陆离思想太跳跃，每当他和童乔安搭档的时候，一个拉动，一个垫后，稳扎稳打，非常可怕。” 一个声音坚定：“我觉得，这次去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的，应该有她一个。” - 乔安不知道有些老师们已经基本上确定要将她定为五人之一，此刻，她正在和罗向劲做实验。 和这位老师一起做实验，完全不敢走神。 哪怕她做最简单的，哪怕她做得很少，依旧要全神贯注投入其中，才能勉强跟上罗向劲的节奏。 刚开始的时候，乔安跟得非常累。 她无比庆幸仇易坤教她的复杂实验，以及她自己喜欢思考、拆解实验，否则根本不可能应付如此强度的难题。 越是紧张，她就越是进步，脑袋反应也就越是快，渐渐的，她就能完全跟上罗向劲的节奏了。 他大概也知道她只是个没学过大物的高中生，所以也不会让她帮超过她能力的事情。 ——这其实是一个嘴硬心软的老师。 这一天下来，乔安虽然觉得自己累瘫了，但学到的东西也比自己研究小半个月的还要多，接下来一个星期，她可能都要来消化这个实验了。 也只做到最后，乔安才知道罗向劲到底在做什么。 他之前通过一个计算方式，得出了一组数据，他还归纳了好几个自己确定的公式和定理出来。 然后就是要验证自己定义的对不对，如果对了，罗向劲就要写论文命名公式和定理，然后发表出去。 他这七天的实验只是验证的一小部分，而这一小部分就已经这么复杂了，可以想象其他的难度。 也因此，剩下的验证还要去他自己的实验室，用到更好的实验器材才行。 晚上七点的时候，乔安亲眼看着罗向劲高兴的做完实验。 这个一贯板着脸的阎王，这会儿笑了，笑容灿烂地说：“总算搞定了！！” 他拿着放在一旁的几页纸，直接往外走。 都走出门了，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于是，他又走了回来。 难得，他看着乔安的脸色不再是板着的，他说：“童乔安，我要回京华大学了，我有个实验室就在京华大学。还有个比较重要的实验室在研究所，但一般情况下，研究所你进不去。” 说完，他便走了。 “哎！”乔安忙喊了句。 罗向劲脚步一顿，微微拧眉。 心里想着，这位童乔安同学不会也和以前的那些学生一样吧？ 乔安却说：“都七点过了，罗老师您不吃了饭再走吗？” 这话更让罗向劲愣了一下，半晌，他继续迈开脚步离开，只留下一句—— “不吃了，你和你小男友自己吃吧！” 话音落地，人已经不见了。 乔安闻言，满脸错愕。 就连坐在后面空桌处等待乔安的薄陆离也愣了愣。 小男友…… 乔安想，这老师真是乱说，原来以为他只是嘴毒，没想到还这么……这么过分！ 而薄陆离却想，他和乔安在其他人眼中……是像情侣吗？ 原以为这个念头会让自己皱眉，没想到不仅没有皱眉，心里还有些奇怪的情绪浮起…… 薄陆离还未深想，乔安便走了过来：“哥，罗老师走了，你买的两份……咦？你今天只带了一份？！”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薄陆离便没有再想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露出一个笑容：“估计你们就要结束了，他是个科学狂人，估计一结束就要离开，不会吃饭的，所以只买了一份。” 乔安无奈地摇头：“这个罗老师，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任性！不过这两天我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他……” 她念念叨叨说起了罗向劲指点的东西，乔安知道什么，总是想要和薄陆离分享的。 薄陆离带着笑听着。 等到她说完，他打开饭盒，“吃饭吧。” “我先把器材归位。”乔安说着，摇摇头，这个罗老师，显然没有用了实验室器材之后要整理好的想法。 薄陆离将她拉过去，让她吃着饭，“你吃着，我去收拾。” 说完，迈开修长的一双腿上前。 他一边收拾，一边问乔安：“罗教授刚刚说的话你什么想法？” 乔安一边吃着，一边偏偏头，眼神带着困惑：“什么话？” 薄陆离错愕。 合着乔安根本就没有细想罗向劲说那话的意思啊！ 他无奈地说：“罗教授刚刚给你说了以后可以怎么找他。” “啊？”乔安瞪圆眼睛。 她以为他只是说说他的情况，怎么还是……让她以后去找他？ “他那话是说，他有两个实验室，一个在研究所，你进不去，还有一个在京华大学，那个是你可以去的。”薄陆离无奈地摇摇头。 他突然觉得，他家乔安某些方面和罗向劲还挺像的。 一根筋。 脑袋里面除了研究和学习，其他的东西就装得少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多操心，就不用担心她被其他人拐跑了。 这样的乔安，他肯定舍不得让人拐走的。 想到这儿，低头整理东西的薄陆离眼神变得幽深，犀利，锋芒毕露。 乔安却是声音带着惊喜：“罗老师是这个意思吗？！太好了！那我以后一定要去找他！” 薄陆离再抬头的时候，眼中的可怕情绪已经收敛了起来，声音无奈：“你对罗老师印象就这么好？其他人都怕他，都不想和他交流，你怎么这么愿意跟着他学习？” “因为他知道的多！而且我能够感觉到，他对于物理的热爱，虽然他经常都在骂人，但也教了我很多东西。”乔安露出笑容，“就像是这个实验，这其实是他的研究项目，可他就这么放任大家观看，也愿意教大家。” 阎王犀利的言语下面，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薄陆离笑容无奈。 他想，大概这就是人的气场吧，他和罗向劲就是气场不对，对方是一个科研狂人，为了爱的事业可以放弃一切。 而他……那么功利，注定了不可能做一个学者、科学家。 乔安却可以，她最适合的就是这条路了。 薄陆离抬头看了眼正吃得认真的少女，嘴角抑制不住露出笑容。 - 集训队的日子非常忙碌，转眼间就八月中旬了。 他们又考了一场试，成绩没有公布出去，组委们开着一场又一场会，讨论需要确定的几个名额。 而学生们则焦急等待着。 其实大多数学生都是没什么指望了，总共就只有五个名额，哪些人是备选，这段时间的相处和观察，这些学生们也都心里有数。 大多数学生都在等待，等出了结果，就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薄陆离带着乔安请了假，跑出去爬长城了。 下午才会公布名单，他们吃了午饭就回来，正好看名单。 乔安也是服气薄陆离的心态，但其实——她心态也挺好的，于是戴上太阳帽，穿上防晒衣，背着书包高高兴兴跟着出去了。 两人欢喜的身影渐渐走远。 章芳华站在楼下，长出一口气：“这俩可真是心态好……” 她就愁得不行。 常怀耸耸肩：“他们稳了，当然心态好。” “你不稳？”章芳华没好气地瞪了常怀一眼。 常怀摸了摸鼻子，没说这个，凑过去，摆出八卦脸：“喂，找你打听个事，童乔安和薄陆离到底什么关系？是不是在谈恋爱？她又为什么叫薄陆离哥？” “……你一个男人这么八卦，而且你不是不喜欢薄陆离吗？” “那不妨碍我好奇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真正轻松的只有乔安和薄陆离，组委们也忙得不行，都在办公室讨论得热火朝天—— “我先说一下，薄陆离和童乔安这两个名额先确定下来没问题吧？” “这个没问题，他们两人正好互补，一个跳跃，一个稳，而且配合默契，能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我也赞同。” “赞同。” “非常赞同。” …… 最先的两个名额，全票通过。 第74章 学神 当然，这两个名额也是毋庸置疑的，他们单独拧出来都够凭实力拿一个名额，偏偏还互补，配合默契。 这种情况下，这两个名额几乎是注定的事情。 而其他几个名额当中，常怀、苏泽，同样全票通过，还有最后一个名额，在杨立、巴鹏程、章芳华几人中反复纠结。 有人支持杨立，有人支持巴鹏程，有人支持章芳华。 组委的整个办公室吵成一片。 当然，这和已经到了长城的乔安、薄陆离没关系。 长城作为京市的一大景点，很多人都列为来到京市后必去的地方，哪怕这炎炎夏日，长城上面又热又晒，还是有很多游客在上面。 “不行了，不行了……”乔安喘着粗气，累成狗。 她到底体质不是很好，又是个喜欢闷在家里看书的呆子，当然不能指望她能走多久。 薄陆离给她递纸巾：“擦擦汗。” 他声音带着笑意：“那不行，说好了你要跟着我一起爬的。” 乔安眉眼都耷拉下来了，视线哀求地看着薄陆离。 她真是后悔了，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累成狗。 她一贯都是眼睛亮晶晶的，很少这么耷拉着，甚至还带着哀求。 薄陆离见此，就忍不住有种什么都答应的冲动。 但到底忍了下来，嘴角微微扬起，伸手：“你的体质需要锻炼，不可以说不行，走吧，我拉着你。” 乔安瘪着嘴，伸出手，任由薄陆离一路扯着继续爬。 其实这要是换成其他人，乔安也不会在别人面前示弱，估计再累也会咬着牙扛下来，但这是薄陆离，是她可以示弱、可以委屈、可能依靠的薄陆离。 天气很热，因为有薄陆离拉着，还有他一路鼓励，乔安顺利走完了原本计划的距离。 眼看要中午了，太阳也越来越火辣辣，薄陆离带着乔安离开。 走的时候，看见一位老太太顶着太阳在挑着东西在卖。 ——是纪念品。 乔安走过去就想买一样。 都是些小玩意儿，她拿起一个钥匙扣问薄陆离：“这个可爱吗？我好喜欢这个长城的钥匙扣！还有这个也好可爱，这两个还有点像。” 那老奶奶笑眯眯地说：“小姑娘，这是一对的情侣扣，可以拼在一起呢。” 她的视线又看向薄陆离，声音洪亮：“小帅哥，要不要买一对，和女朋友一人一个，永结同心，永远不分离。” “哎不是……”乔安准备解释。 薄陆离声音温柔：“好，我买了。” 乔安一愣。 薄陆离已经淡定的从书包里面拿钱买了，那老奶奶笑眯了眼睛。 等那对情侣钥匙扣拿到手上之后，乔安还有些懵，她茫然地看着薄陆离，又看看手上可爱的钥匙扣。 “哥……这个……”乔安有些迟疑。 薄陆离轻笑：“收着吧，你不是觉得可爱吗？” “可这个不是情侣的吗？” “情侣的我们就不能用吗？懒得解释，别人误会就误会了，也都不认识。”薄陆离非常淡定。 乔安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那成，哥你也拿一个。”乔安将其中一个递给薄陆离。 薄陆离伸手收下，声音轻轻，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乔安：“这东西寓意倒是挺好的，我们要是能够永远一心，永远不分离，也挺好。” 乔安捏着钥匙扣的手一紧。 倒不是因为薄陆离言语中的期待，而且…… 她从未想过自己以后还会和薄陆离分开！ 但他们终究会长大，是不是也终究会分别？然后对方会找到他真正“永结同心”的人？那个时候，她又怎么可能和他永不分离呢？ 乔安心里有些难受。 她突然觉得，以前盼着的长大，好像也不是那么美好了…… 长大代表相遇，也代表可能是分离。 一想到真正长大后，薄陆离身边会出现另外一个陌生的、和他亲密的女孩子…… 她突然就有些慌了。 她的视线紧紧看着旁边，那个将钥匙扣小心翼翼装进书包里面的人。 薄陆离将钥匙扣收了起来，感觉到乔安的视线，他扭头看过来，轻声说：“咱们走吧，饿了吗？中午去吃……” 他说起了话，乔安甩甩头，也露出笑容，认真听着。 只是刚刚想到的事情，可能就要在心底留下印记了，一想想就有些难过。 - 乔安他们回来的时候，名单还没有公布。 但等乔安洗了澡换完衣服再回到教室，名单正式发布了出来。 五个人的名字清晰，名单就贴在公示栏，看见的学生们眼中都是了然。 ——没有一个意外的名字。 薄陆离（队长）、童乔安、常怀、苏泽、章芳华。 三男两女。 还算是非常合理的安排，而且这五个人也都是公认的有实力，当然，巴鹏程和杨立也有实力，但名额只有那么几个，肯定是要有所取舍的。 乔安看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也有几分高兴。 章芳华完全就是狂喜了，她扑过来将乔安紧紧抱住—— “啊啊啊啊！！乔安！！我太高兴了！竟然有我！” 乔安也为她高兴，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还以为我肯定进不了呢！” “怎么会？你的实力也是非常强悍的。”乔安一脸认真，肯定她。 章芳华要是实力不行，怎么可能是竞赛一等奖，又怎么可能已经保送复大了？ 两人说着话，薄陆离就站在乔安身后，眼中带着笑意的看着乔安。 名单公布之后，老师们便要组织其他学生各自回去了。 组委的老师们给集训队一起开了会之后，又单独将他们五人留了下来，说了他们五人接下来的安排。 眼看要开学了，这所学校也要上课，他们也不可能继续在这所学校待着。 接下来他们依旧要集训，只不过是住在酒店。 而且接下来，他们也一刻都不可能松懈，必须加大强度集训。 以前都是一百多人一起，现在只有他们五人，人数少了，几乎每个人都会被老师们盯着，高压高强度训练。 他们暂时都还不会回去上课，目前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准备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了。 好在耽误不了多久，等到考完他们回去也不会耽误太多的课程。 明天就要离开这个集训队，吃完晚饭又开了会后，乔安和薄陆离绕着学校转了转。 和他们想法一样的人不少，之前几乎没人的操场，今天倒是有不少人坐在一起三三两两聊着天。 乔安和薄陆离也坐在操场的草地上，她仰着头看天，“京市的天没有m县的好看，星星都没有几颗。” 白天都是雾蒙蒙的，看不见蓝天白云。 薄陆离还没说话，背后便传来声音：“在京市能够看到星星就不错了，你还指望能够看到满天繁星呀。” ——这是章芳华带着笑的声音。 她成为了五人之一，所以显而易见的心情非常好。 “就想一想呗。”乔安耸耸肩。 她突然有个冲动，想要躺下去，就这么看着天空。 想也就做了，乔安躺下去，手枕在脑袋后，眯着眼睛看着天空。 薄陆离轻笑了笑，和她一样，躺在旁边看着天空。 “你们干嘛躺下来呀，这草地很舒服？”章芳华有些蠢蠢欲动。 乔安摇摇头：“并不怎么舒服，没有老家的草柔软，也没有那股甜甜的青草味道。” 明明是童乔安的记忆，她不知为何就那么记忆深刻。 好似还能够闻到草地上的清香，看见蓝天白云的美好。 “青草还能是甜甜的呀。”章芳华也躺下来，将脑袋凑近乔安，调侃道，“说吧，小美女上辈子是不是软绵的绵羊，所以知道青草什么味道？” 乔安扭头瞪了她一眼，因为手枕在脑袋下面，否则她还想敲她一下。 “哇！你们果然在这儿，我到处找你们呢！”苏泽快跑过来，“你们在一起聚着，竟然我不叫我一声！” 常怀躺下去，解释：“我们看见薄陆离和童乔安在这边，就过来了。” “那你们也太狗了吧，人家搁这儿谈恋爱，你们当什么灯泡！”苏泽咋咋呼呼。 乔安哼了一声：“苏泽学长，你能不能不要瞎说。” “成吧，那我不说了，你和你哥好好玩吧，常怀、章芳华，你们都要当灯泡吗？” 他问完，章芳华和常怀都没动。 章芳华还回了一句：“一个也是灯泡，三个也是，别走，聊聊天吧。” 他们来到京市这么久，真的鲜少玩，也鲜少这么悠闲的休息，他们总是很忙，忙着考试，忙着准备竞赛，忙着做题…… 看星星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明天要开始高强度集训，今晚就是个难得的放松时间。 这么悠闲地躺在草地上看天空，这种感觉还真是挺好的，几人都没想动。 苏泽见此，也躺下去看星星。 他口中还感叹：“躺着是还挺舒服的，今晚也真是难得的好天，明天显然又是一个艳阳天。” 乔安点点头，她看着看着，突然轻声对薄陆离说：“小时候，奶奶总是说人死了就是变成了星星，我那时候还在想，那天上该有多少星星呀，会不会装不下？” 说起这个，她自己也想笑。 好些记忆，好像真的成了她自己的，那时候的一言一行，童乔安的一个想法，都是她的亲身经历一般。 只是笑着笑着，又有些难过，她眼神变得复杂，声音忧愁：“后来奶奶离开，我那时候已经明白，人死了就不可能变成星星的。但其实我心里是期待的，期待人死了，就真的变成星星，那该有多好？” 奶奶的音容笑貌，实在是清晰至极。 相反，关于她乔安上辈子的记忆，反而越发模糊，除了一些重要的，其他那些她曾经接触过的人，都在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薄陆离闻言，伸手握住乔安的小手，无声给她温暖。 乔安偏头看他，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空气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心口一跳，有种说不出的滚烫从那相握的手传到心口。 ——这是以前没有的。 让她想要抽出来，又突然有点舍不得抽出来。 气氛正是奇怪又温暖的时候…… 常怀突然说：“我们看到的星星大多是恒星，距离我们多少光年，我们看到的就是多少年前的光，说起来，你们想不想找颗河外星系算一算？” 气氛荡然无存。 有些人，有时候真的能死气人。 章芳华就掐了他一下，声音带着气愤：“就你话多，你就不能少说点话吗？” “人长了一张嘴本来就是用来说的呀！”常怀回怼。 两人吵了起来。 苏泽打断他们，越过两人问乔安和薄陆离：“你们俩以后读什么大学呀？想要主修物理的什么方向？” “你问这个做什么？”章芳华视线危险。 苏泽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就……就国科大的老师让我有空问问你们，最好能够宣传一个国科大，我们学校欢迎你们。” “复大还欢迎呢！” “中科大应该也是欢迎的……” 乔安失笑，却没有回答去哪个学校，只是看着天空那几颗亮着的星星说：“以后要是有机会，我还挺想研究研究天体物理的。” 那是遥远的星空，是一颗颗看起来灿烂的繁星，是躺在草地上时能够看到的天空。 那里面有无垠的时间和空间，有黑洞虫洞，有宇宙奥秘，有无数人类不了解的未知，以及尚不能探索到的无垠宇宙。 乔安轻轻叹口气：“相较于世界和宇宙，人一辈子真是太短了。” 其他人一愣。 章芳华扑过来，压住乔安，大笑道：“你一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竟然就发出这种老人一般的感慨了！” 她扑过来后，还想要挠乔安的痒痒，却隐隐借着灯光，看到乔安放在那边的手正被薄陆离握着，而薄陆离此刻视线也正看着她。 “这……”她瞳孔一缩。 乔安和薄陆离的“情侣”关系不都是他们开玩笑吗？！ 他们不是也算是兄妹吗？！ 怎么这么不对！ 薄陆离眼神陡然间变得犀利，他从未在他们面前展现这样可怕的、狼一样的眼神，以至于让章芳华吓了一跳。 太可怕了！ 乔安视线茫然地看着突然不动的章芳华，声音困惑：“芳华？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章芳华赶紧躺回去，拍了拍心口，才控制住刚刚被吓到的心脏。 他们手紧紧握着！ 这可不是兄妹的相处模式！ 但薄陆离显然是不准她对着乔安说出来！ 章芳华没敢再抬头，一直躺着，平复自己惊涛骇浪的内心。 旁边乔安什么都不知道，只用好听的声音说着话—— “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呢，我刚刚只是感叹一下人的寿命相较于宇宙太短了。” “对对，我一直都知道，乔安你知道有个……”常怀立刻接话。 他倒是对于宇宙这个话题很起劲儿，苏泽也加入其中，就连章芳华缓过来后，也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只是她再不敢坐起来，也不敢去看两人握着的手。 她努力忘记薄陆离那个眼神，假装无事发生，保持着寻常。 唯有薄陆离，他就那么平静地躺在旁边，听着乔安的声音，心里宁静极了。 这一个晚上，五个即将参加国家奥林匹克竞赛的顶尖优秀学生，一起躺在草地上，聊起了一个又一个话题。 天空，宇宙，繁星，甚至外星人。 他们年少，对于未来和未知，充满了好奇。 这个晚上，除了章芳华发现了薄陆离那令人害怕的一面之外，其他人都友好地聊着天，说着梦想，说着想要研究的方向。 对未来，这些少年人，有无限的期许。 - 这天晚上之后，五个人的关系好了很多，相处起来也融洽，只是章芳华隐隐避着薄陆离，乔安并没有发现。 她沉浸在了高度紧张的五人集训中。 就连吃饭都要加快脚步，更不会再有时间像之前一样聊聊天了。 而八月底，二中开学了。 新的高一生已经报道，他们也正式升入高二，搬进了属于高二的那栋楼。 新班级名单也出来，好些班级都进行了大换血。 一班和二班这两个实验班也不例外，读文科的，以及没考好的，他们从实验班挪了出去，空出了很多位置，又给了那些平行班来的理科优秀学生。 除了最优秀的那几个学生，其他的都是两个班主任抓阄分配。 当然，唐翎城肯定是早早让家里人想办法进了一班。 是的，他终于如愿以偿，上学期的辛苦没有白费，顺利进了实验班。 排名是一百零几，当时唐翎城看见的时候，都差点哭了出来。 而后才发现，理科前一百也有去了文科的，刚刚好让他有了进实验班的资格。 唐翎城简直欣喜若狂，唐家也欣喜若狂。 这些事情都是童乔博告诉她的，乔安一个假期就只回去了之前那一次。 而这次开学，乔安依旧没有回去。 贺蔚还给她打电话，让她安心集训，学校的事情不用操心，她会做好她的后盾的。 课程什么的，都不用担心，重要的是竞赛。 乔安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白诗彤这天来学校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 她原本以为，乔安不在家里，那童家就会和以前一样，和只有她和童乔博在童家的那十五年一样。 却万万没有想到，乔安虽然不在家里，童家人从上到下，一天要念叨好多次！ 尤其是从昨天报名到今天开学，白芷兰一直念叨着乔安在外面也不知道受苦没。 白芷兰虽然是陪着白诗彤的，但却让白诗彤心里怄得不行。 她到二班教室的时候，先坐着自己之前的位置，班里有了好些生面孔，老师还没来给大家安排座位，都只是先坐着。 白诗彤人缘一向好，很快她身边就围了不少人。 就连刚来二班的很多人都过来和她打招呼，之后就以她为中心聊天。 白诗彤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然而这个好脸色并不没有维持太久，因为…… 有人提到了童乔安！ “……她在一班，一班有了齐盛荣，现在又有童乔安，咱们班可怎么比哟。” “咱们老梁怎么没有抢过隔壁那个贺师太？他们班有齐盛荣了，两个并列第一，应该一个班一个吧！” “想啥美事呢，贺师太那个人肯定要将人抢过去的！那可是童乔安，等她回来应该就可以直接保送吧？” “那是当然！一等奖，国家队，她真是太厉害了！” “以前只以为她是个学霸，没想到还是个学神，也是我女神，可惜没和她分到一个班。” …… 第75章 竞赛(一) 原本二班的人遗憾乔安没在他们班里，毕竟两个实验班历来就比得厉害，之前齐盛荣在隔壁班已经很让隔壁班光荣了。 没想到现在童乔安也去了隔壁班！ 他们怕二班越发被一班压着，所以有些不高兴童乔安没在自己班级。 而平行班来的人就不用说了，他们当中几乎就没有人不崇拜乔安，自然也是想和乔安一个班级。 过去的一年，乔安给平行班可是挣足了脸面的！ 他们说起乔安都是一脸崇拜，一个共同崇拜的人，一个身上有话题的人，自然能让他们聊得非常高兴。 而白诗彤此刻心态已经快要崩了，她手握紧，指甲掐进肉里，眼神幽深。 那些夸赞、崇拜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全都往她耳朵里面钻，让她整个人都在暴怒的边缘。 此刻，她真的想要喊出——够了。 这个念头闪过，白诗彤身体僵住。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耐心好像越来越不好了？刚刚那两个字甚至就要喊出来了！ 幸好最后控制住了，否则她这么久以来维持的形象…… 其他人还聊着童乔安，白诗彤受不住了，她站了起来，从后门往外走。 “诗彤，你去哪儿？”有人问。 “洗手间。”说完，匆匆离开。 一班。 二班不平静，乔安分到的一班同样不平静。 唐翎城手插在兜里，背着书包大摇大摆到了教室里面。 视线扫过去，虽然知道看不到那人，但还是下意识想要找她的身影。 扫过整个教室都没有发现她后，这才失望地收回视线。 等到他坐下来，才听到其他人聊着乔安—— “咱们班两个大牛，真的太厉害了！” “哈哈哈，二班以后真的赶不上我们班！” “说起来，童乔安回来就该保送了吧？她会保送哪所学校呢？” “这我们怎么会知道。” “盛荣哥，你说你和童乔安两人，以后谁坐班级第一？” “哈哈哈哈，盛荣哥，你可不要让童乔安将第一的位置给抢走了！” …… 齐盛荣闻言，嘴角微微一扬：“不怕，就算她抢走了，我也会努力抢回来。” “咱们稳坐第一的盛荣哥也承认童乔安能抢走你的位置了，哈哈哈！” 齐盛荣挑眉：“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很厉害，我也不算差。” “你和童女神可真是般配，你俩这样的人，就是不给别人留活路的！”有人玩笑道，“干脆你们凑一对得了！” “砰——”后面，唐翎城黑着脸撞了撞桌子，吓得其他人一激灵。 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只对上唐翎城冷冷的眼睛。 吓得其他人立刻都闭嘴了。 唐翎城这个人，哪怕高一在平行班，也依旧是全年级都认识的人。 教室安静了一会儿，贺蔚走了进来，说了几句话，而后喊道—— “大家先从矮到高排好，我们把位置分好！” 说完，所有人学生都走了出去，老老实实，一言不发。 贺蔚的威名，众所周知，“贺师太”这个头衔，也就比年级主任那个“屠夫”好了一点点。 很快，贺蔚就安排好座位了。 大体上按照从矮到高排的，毕竟整个班学生的实力都不差，都是好大学预备役，当然不可能嫌弃谁。 这个班里塞进来的关系户，总共只有两三个，而且这几个也是成绩不算特别差的那种。 只是成绩格外好的，肯定还是要有优待一些。 比如说齐盛荣就在比较中间的一排，四组中在最靠窗的那组，那边靠窗又比较靠近讲台，是很好位置。 而且又不会吃粉笔灰，也不会昂着头看老师。 齐盛荣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没安排人。 显然，这是留给童乔安的。 这个位置刚刚分出来的时候，班里的人还是都惊了一下，贺师太这是要让他们神仙打架呀！！ 两个年级并列第一的人坐在了一起！ “好了，座位暂时就这么分好了。”贺蔚推了推眼镜。 这时候，她手机响了。 她皱着眉头出去接电话，而唐翎城立刻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 两人交换一个视线，而后迅速换了位置。 其他人都惊呆了。 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他们眨了眨眼睛，看着唐翎城，又不敢说什么。 而唐翎城看着自己前面那个空位，嘴角扬了扬，心里美得不行。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和乔安坐在一起了，但想要算计着坐得近一些还是没问题的。 为此，他还特意找云然请教了办法。 刚刚在门外的时候，他知道乔安的位置后，就已经计划好了，也和前面这人商量好了交换条件。 得亏这人是他初中同学，个子和唐翎城只差一点，也不介意坐最后一排。 贺蔚再次进来的时候，起初没有发现，后来觉得有些不对，走过来，眉头紧皱：“你们的位置……” 唐翎城咧嘴露出笑容：“老师，就是这样分的，有什么不对吗？” 贺蔚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对。 ——班里来了不少新人，又是第一天，她也不能肯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也因此，在唐翎城的灿烂笑容之下，贺蔚只好离开了。 - 乔安并不知道远在c市二中，有人因为自己的座位而憋死了无数脑细胞， 她正在为了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事情拼命训练，脑细胞也死了不少。 这一次是针对训练，完全模拟竞赛，还有真题训练。 当然，这些题已经不大可能会考到相似的，但用来练手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五人被折腾来折腾去的又折腾了大半个月，而后，由组委将机票买好，祖德江以及另外一位老师带领他们前往米国参赛。 是的，这一次的东道主是米国。 离开的前一天，乔安和童苍衡通话，电话那头童家人小心翼翼鼓励她，童苍衡一贯都是—— “安安你高兴就好，拿不拿奖的，无所谓啦！，心里压力不要太大了！” 乔安露出一个笑容，轻声应了，她接受他们的关心，却依旧会全力以赴。 他们走的那天，还有记者过来拍照采访，怕影响他们心情，只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无非是有没有信心、此刻是什么心情等等。 乔安和薄陆离俩人始终走在一起，跟在两位带队老师的后面。 等他们熬过十几个小时这漫长的飞行时间之后，由米国派遣来的留学生将他们接到一所大学里面去。 住宿也是分配好的。 这一路上，他们都只是看看沿途的异国风景，并没有特别高昂的性质。 他们都累了，此刻最想的就是睡觉。 而且心里都装着考试，自然不会光想着玩儿。 等到了学校，乔安一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一边认真地听祖德江说话—— “大家都不要乱跑，有什么问题就问翻译和他们派来的留学生，或者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我们要去开个会，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薄陆离是队长，你们都听薄陆离的，薄陆离，你也看着他们一些哟。” 哪怕知道他们都是懂事的，身为老师，还是有操不完的心。 薄陆离认真地点了点头。 而后，祖德江和另外一位老师开会去了。 两地有时差，乔安他们跟着留学生去吃了饭，回来洗漱过后都迅速上床睡觉。 大概因为是异国他乡，乔安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安稳，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一直都拧着眉头。 “安安，醒醒。”章芳华推了推她。 乔安皱起来，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声音沙哑：“我睡了多久？” “四个小时吧，赶紧起来，祖教授回来了，要和我们开个会。”章芳华又推了推她，“薄陆离他们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 乔安刚忙爬起来，穿好衣服，洗了个脸就往外走。 祖教授这时候找他们，肯定是有事情的。 这会儿是当地时间的下午，外面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的，不过目前这所学校都是参加竞赛的各国学生。 乔安他们走在各种肤色当中，并不显眼。 祖德江在分给他们国家的休息室等他们，乔安走进去的，看见的就是祖教授黑着的脸。 她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 常怀是祖德江徒弟，立刻上前问：“老师，怎么回事？这么急叫我们开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祖德江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轻声叹口气，而后便直言—— “这一次我们的形势不太好，你们一直都知道米国自大，他们这次代表团的团长和派出来的主席更是极为自大的人。言谈之间，对我们很有意见，到时候评卷的时候可能对你们不利。” 话一落地，乔安他们都皱紧了眉头。 其实在这一届是米国主办的时候，他们就想到会有些不顺利了，国内为此全力以赴，甚至派出祖德江作为代表团团长。 却万万没想到，依旧遇上了对方自大至极的人。 苏泽眼神有些困惑：“他们怎么表达不满的？这不是还没考试吗？有什么可批评的？” 如果是考完了，他们想要挑毛病表达不满还说得过去，这还没开始，人也才刚到，他们有什么不满？ 祖德江叹口气，解释道：“他们言谈之间，说我们国家的学生都是死读书，死板不懂得变通，在物理上面建树一般。” “呸！这也太不要脸吧，这不是乱说吗？！我们国家这几年物理飞速进展，他们是感觉到了威胁吧！”常怀气得不行。 乔安也握紧了拳头，感觉到心口一阵阵的憋闷。 祖德江又说：“你们尽人事吧，我提前告诉你们这些，是为了让你们这两天冷静一些，如果到时候感觉到挑衅和不快，也不要起太大的冲突。我们是来比赛的，比完了就走。当然，要是有人欺负你们，也绝对不可以容忍！” 祖德江长出一口气，站起来，挨个拍了拍他们肩膀，声音中带着惆怅和期许—— “快点长大吧，你们都是未来，以后我们国家的物理学，还是得靠你们。” 第76章 竞赛(二) 祖德江拍他们的时候，力气用的很轻，但乔安却觉得沉甸甸的，好似一下子拍到心上，让她感觉肩膀从此有卸不下的重担。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祖德江说完就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该补习的都补习了，该训练的也都训练了，再强调也没什么用。 他们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等待着竞赛便行。 五人是结伴回去的，常怀和苏泽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乔安和章芳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唯有薄陆离，他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 常怀余光注意到他的时候就有些生气，大概是心里憋着火，所以忍不住说：“你都不生气吗？” 薄陆离淡淡看了他一眼，回了句：“生气有用吗？” 常怀被噎住。 而薄陆离的视线看向乔安，轻声说：“走吧，去吃点东西。” 乔安愣了愣，而后点点头。 她跟着薄陆离朝着吃饭的地方去了，常怀三人站在原地没动。 “什么人呀这是，还有心情吃吃吃！”常怀哼了一声。 另外两人都有些沉默，半晌，苏泽才说：“他说的也对，生气其实没什么用，好好吃饭，好好考试，这才是我们能做的。走吧，我们也去吃饭。” 他说着，一边用手勾住常怀，又对着章芳华招招手，也去吃饭。 乔安不知道他们三人的对话，但也能猜到他们肯定是不高兴的，这样憋屈又无奈的时候，他们的心情就像是炸药，很容易一点就炸。 常怀刚刚那样，也是人之常情。 “哥……常怀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刚刚就憋着气呢。”乔安偏偏头，轻声安慰。 薄陆离脚步微微一顿，随即伸手，摸了摸乔安的脑袋。 他对她的时候，声音总是很温柔，也不会没有耐心。 他此刻低着头看她，轻声说—— “不管他，让他气一气吧，免得心里憋着火最后惹事了。” 乔安想了想，说：“其实听了祖教授的话，我心里也很生气，可是又无可奈何，这种感觉真不好。”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微微低了低头，显然有些难过。 “是呀，生气也是没什么用的。我们既不能用武器将他们轰了，又不能用绝对的实力压得他们说不出话。我们的国家已经越来越强大了，但前方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只要坚持着继续往下走，终会强大无比，让别人低头。” 他轻轻的语言，一下子就抚平了乔安心头的那份愤怒不平。 乔安想，薄陆离确实比同龄人成熟、理智多了。 在别人生气、愤怒的时候，他已经会想未来，会想自己能做的。 她嘴角轻轻露出一个笑容，重重点头：“嗯呢！我也不生气了，我好好考试，考得让他们就算想要打压我们，也不能打！我们的国家强大之路仍然要往前走，我以后会努力为我们国家的强大贡献一份力量！” 她除了生气以外，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好好考试，未来好好专研物理，推进华国的物理进程，争取领先世界。 “对。”薄陆离也露出笑容，视线看着乔安的时候，里面满是温柔。 他的乔安总是这么讨喜。 - 第三天才正式理论考试，祖德江他们忙着讨论题去了。 这两天除了第二天上午举办了开幕式，其他时间原本是留给他们玩的时间。 可乔安他们都不想出去玩，他们更想好好准备着，等待竞赛，代表他们国家，拿到一个好成绩！ 没有出国的时候，他们是竞争对手，可出了国，他们就是携手的伙伴。 就像是乔安自己，她不仅希望自己考得好，还希望他们所有人都考得好，好到让米国人无话可说，让所有人再不能忽视他们。 薄陆离还是队长，常怀大概是自己想开了，也没有再对他摆脸色，反而视线相碰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五人聚在一起，通过聊天和交流，互相查缺补漏，开拓思想。 考前一天，薄陆离说：“明天考试的时候，希望大家都细心一些，解答题的时候，耐心地将需要的步骤都写好。这次的评委中，米国人的代表既然自大，那他们肯定会在成绩上打压我们，会挑错。所以到时候最好不要有错让他们挑。” 常怀磨了磨牙：“呸，他们打压也没用，我们国家哪次不是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我们这次也要维持住上次的团体第一，绝对不给我们国家丢人！” 他心里憋着气，恨不得现在就用成绩狠狠打米国代表的脸。 乔安几人也重重点头，握着拳，告诉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 薄陆离想了想，视线看向乔安：“乔安，你讲讲你做题时候的经验吧，你是最稳的一个，也是最无可挑剔的一个。” 乔安点点头，用平缓但是清亮的声音说：“我做题的时……” 常怀几人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 每一个走到今天的人，都是有自己经验的，尤其是乔安这种，天赋不够强大、接触竞赛时间不长，但稳扎稳打的人。 他们在一起交流了一天，晚上回去早早睡下，养精蓄锐。 第二天一早，五人早早起来前往考场，八点钟，理论考试正式开始。 考场是高高挡起来的一个个隔间，都有监控，也有监考老师来来往往。 理论计算只有三道题，一共就要考五个小时，可见这三道题的难度。 乔安看了看题目，却微微松了口气。 论考试，他们还真的不输给任何国家的人。 乔安没有急着下笔，反而先仔仔细细审题，而后确定没有陷阱，也想清楚了解题思路，这才开始在稿子上面解答。 第一道题的难度并不算特别大，乔安写得慢，也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 等到解出来后，她喝了点水，并没有多喝，只是抿了一口，水温让人更加清醒。 而后，她又再次浏览刚刚做完的这道题，确定挑不出错，这才写在解答纸上面，一边写的时候，一边又第二次计算，确保无误。 随后，她开始第二道题…… 第三道题的难度最大，但还不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那种题，先把解答思路理清楚，而后一步步在稿纸上做了起来。 这道题的结算量非常庞大，可不管是乔安还是薄陆离、常怀、苏泽、章芳华，他们都是一点不怵这种计算难度的。 三道题全都做完，又仔仔细细反复检查。 也算是感谢罗教授在决赛上来的那一出，让他们几人耐心十足，反复检查确认，直到一点错都找不出来为止。 中间可以吃点心，但乔安没吃。 她觉得空空的胃会让她思路更加清晰，趁着这个时候，她从头到尾，再次检查了一遍，反反复复计算。 这些题的解法也不是都只有一种，乔安换了个思路，也换了个解法做，最终结果一致，她这才松了口气。 五个小时到了之后，乔安才将卷子交了。 几乎是和薄陆离他们一起走出考场的，几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好了，他们基本上都心里有数了。 ——都考得没问题。 这一天他们并没有讨论做过的题怎么样，祖德江这些老师们也在忙着准备第五天的实验题，没办法联系他们。 薄陆离身为队长，带着他们继续讨论。 之前是讨论理论题，理论考完了，讨论的就是实验。 他们每人都有自己的做实验经验，也有自己的实验收藏题目，甚至还有自己的错误集，挨个分享给其他四人，没人藏私。 这是前所未有团结的时候。 乔安和章芳华是女孩子，比较细心，她们的笔记最厚，尤其是乔安，她的笔记简直让常怀等人惊叹，又多又仔细。 常怀没什么笔记，苏泽也少，让人意外的是薄陆离…… “靠！队长你竟然还有这么厚的笔记，你的思想那么活跃，什么都是脑子一转就得出结论，我还以为你肯定没笔记呢！”常怀瞪大眼睛，看着手上的笔记本满是不可置信。 苏泽抢过去，也是一脸惊叹。 乔安探头看了眼，而后又看向薄陆离，眼中满满的感动。 薄陆离…… 大概是不用这么多笔记的人，他的这些笔记，都是……为她准备的。 他提出的一些要小心的问题，要做的题目，要记的知识点，都是他讲述给乔安的，这个笔记本也是为乔安记下的…… 乔安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薄陆离也没有说话，只是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笑容不够灿烂，很浅。 但乔安却觉得，异常好看。 - 这次竞赛实验题有两个，也是一共五个小时，一个实验两个半小时。 依旧是有些新奇，有些难度，却又不是摸不着头脑的那种。 乔安思考了一会儿，便按部就班，慢慢做着。 她是上午的一组，一大早的，脑袋很清醒，乔安思路也非常清晰。 周围一起的考试的人不同肤色，来自不同的国家，有人很认真，也有人其实不够认真。 这些乔安都没去看，她甚至没抬头去看别人，只是低着头，认认真真做实验。 两个实验用不了五个小时，她做的很慢很细心，也在四个多小时的时候结束了，仔细检查，五个小时候时间到了，乔安才走出考场。 考完了。 她长出一口气。 从去年开始就准备的竞赛，一直到今年才考完，这中间的辛苦已经不值一提。 现在考完了，成绩什么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尽了人事，只等天命。 不远处，薄陆离正等着她，乔安抬脚，加快脚步过去。 “考完了！”乔安露出笑容。 薄陆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笑：“嗯，考完了。” “走走走！吃饭去！”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快步往前。 背后，常怀的声音清晰—— “唉！你们等等我呀！！别把我忘了！” - 接下来两天是老师们评分的时候，和他们这些考生没关系了。 带着他们的留学生建议，他们可以和其他国家的参赛选手互赠礼物，是一种交际。 ——也是展现他们的气度。 薄陆离点点头，这是之前祖德江他们说过，乔安他们还每人背了不少他们国家的硬币出来，往年赠送硬币的就比较多，其他国家大概也会赠送硬币。 然而还没等他们出去，就有人来“串门”。 有男有女，各种肤色的都有。 乔安他们之前没怎么和其他国家的学生接触，他们憋着气想要考好，都在自家内部开会，没出去结交朋友。 也因此，其他国家的人对他们很好奇。 乔安自己英语还可以，但也只是高中生中水平，做不到可以畅通的和其他国家的人交流，尤其是其他人的英语也不是说得那么好。 他们带着口音的英语，乔安也只有部分听得懂。 苏泽的英语就更差了，他高考英语成绩完全就是拖后腿的。 章芳华和常怀倒是说得很好，尤其是章芳华，几乎不用留学生师兄师姐帮忙，就可以很好的和其他人交流了。 乔安蹭在他们后面，保持微笑，轻轻偏头问薄陆离：“哥……你听得懂不？” “他们在聊考得怎么样。” “……你听得懂？！”乔安瞪大眼睛。 “听不懂。”薄陆离嘴角上扬一些，“看他们表情猜的。” 乔安：“……”牛逼。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伸手和人握手就可以了，没想到竟然有人主动找她说话！ 那是个金发碧眼的男士，长得很好，五官深邃好看，个子也比较高大，握了手后就叽叽呱呱说了一大堆。 乔安是没办法和他们无障碍交流，但个别句子还是能听懂，一些单词结合表情和上下句，连猜带蒙，差不多就懂了…… 比如什么“你长得真好看”“我很喜欢你”“一早就注意你了”“我是单身”“跨国恋爱”…… 这样的话组合起来，什么意思简直不言而喻。 乔安：“……” 旁边，章芳华捂着嘴笑了。 乔安还没说话，又一个男生快步走过来，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乔安，像是法国人，语言也像是法语。 ——反正乔安听不懂。 那人估计也知道乔安听不懂，说了句“i love you”就伸手，想要和乔安拥抱一下。 旁边，骤然间有人伸手将乔安拉到背后，挡了起来。 乔安茫然抬头，前面是薄陆离笔直的后背，仿佛一座山一般，将她挡在身后。 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味道，让她觉得安全可靠。 只是她不知道，薄陆离正面脸上，正满是阴郁和风暴，非常骇人。 薄陆离阴沉着脸和那人握手，而后视线扫过两人，冷静开口—— “im sorry. shes my girlfri 第77章 竞赛(三) 沉默。 哪怕常怀和章芳华两人吵吵闹闹，哪怕苏泽有一搭没一搭的“劝架”……这些声音都好似消失不见，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片刻，薄陆离开口，声音沙哑：“我没有生气。” 乔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明明就生气了嘛……” 她能够感觉到，薄陆离真的有生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肯承认。 想了想，她伸手，勾住薄陆离的衣摆，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眼角的泪痣微动—— “哥……不要不高兴嘛，都是小事情，那些都是旁人。” 薄陆离微微一愣，看着她。 半晌，他脸上的冰霜褪去，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轻轻：“你说得对，都是旁人。” 除了他们以外，其他人都是旁人。 旁人不需要在意，旁人不会影响他们，旁人……也不会抢走乔安。 一瞬间阴转晴，乔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薄陆离高兴了，她也露出傻乎乎的笑容，眼睛都弯成月牙。 薄陆离见此，也笑得更加高兴了。 他们两人之间，总是会被对方的笑容感染，你高兴，我便也高兴。 沉默消失，空气再次变得温暖。 - 他们在米国的第七天，明显感觉周围浮躁了很多。 这个时候已经正在讨论通过他们的成绩吧？ “安安，我紧张！”章芳华握住乔安的手，声音微颤。 乔安也挺紧张的，她拍了拍章芳华的手，也不知道是说给她，还是说给自己—— “不怕……祖教授会帮我们的。” 这次在米国比赛，国家让祖德江过来带队，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受太大的委屈。 乔安知道，祖教授一定会为了他们据理力争，该他们的，就是他们的。 她想的没错，此刻祖德江确实在和其他国家的评委掰扯，寸步不让。 那个米国的领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还没有看华国学生卷子的时候，那领队就说：“我们这次的审判标准应该有所调整，要更看重学生的个人能力，而不是考试能力！”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祖德江一眼。 祖德江冷着脸，回复了一句：“那要不要把学生叫过来，让他们展现一下个人能力？” 那人一下子又被噎住了。 其他国家的人赶紧打圆场，绕回了评卷上面。 评卷以前就自有一套标准，所以倒是也没有特别纠结，至少结果是对是错还是很好判断的。 只是能拿到多少分，就成了一个有些争议的问题。 每个国家的人，都想要他们国家的学生分数高一些。 祖德江看到的第一份华国学生卷子是苏泽的，他看到对方的答案和步骤，立刻就松了口气，嘴角隐隐露出笑容。 “这个全对，可以给满分。”有人提议。 然而，米国那领队的不同意，冷哼一声：“我不同意，你们看看这位学生的第二道理论题，这个地方，和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得出结论的，我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写明白！” 祖德江闻言，气得恨不得跳起来打他。 他眉一挑，瞪着眼睛说：“你怎么不让他把一加一等于二都给你写清楚！这个地方我觉得他已经写得很明显了，只是省略了计算过程！史密斯，你不会连这个计算都不会吧？” “哼，你在强词夺理，这个地方必须扣分！”对方咬死了这一点。 “放屁！你给不出理由，就不能扣分！”祖德江一拍桌子。 “必须扣分！” 两人吵了起来。 其他评卷老师们都没说话，安静听着。 最后，祖德江冷哼道：“要扣一分也可以，之后每个遇到这个情况的学生都必须扣分！” 米国那个领队的话赶话，立刻就说：“扣！都扣！” 当即就有些老师们脸色不好看了。 于是，因为这个理由，好些学生都被扣了分。 就连常怀和章芳华也扣了一分，他们还是好的，其他国家的学生按照刚刚那个标准，远远不止扣了一分！ 然而接下来一份，却是米国的一位学生卷子，也是今天的第一份米国学生。 对方显然也是他们比较优秀的学生，但不止是第二道题，就连一三道题也有各种各样的毛病，那所谓“跳过的步骤”，对方不仅有，还有很多！ 米国那位老师脸一下子就变得难看。 祖德江冷哼了一声，指着上面说：“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扣分，扣分，扣分！” 史密斯额头冒出了汗珠。 他开始有些后悔了。 但刚刚提出扣分的就是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再改口了。 又过了好多份之后，又出现了米国学生的卷子。 祖德江毫不客气：“扣分！扣分！扣分！” 史密斯看着他，咬牙切齿：“你不要太过分了，下一份你们华国学生的卷子，就不见的没错了！” 祖德江不搭理他，只管指着有毛病的地方—— “扣分！” 很快，又到了一份华国学生的卷子。 那史密斯眼中锋芒一闪，准备仔仔细细去挑错，他心里憋着气，非要将这个华国学生刷下去。 之前那扣了一分的卷子，其实因为别人更惨烈，所以完完全全是名列前茅的，只要实验考得好，就是金奖。 史密斯怎么会愿意！ 尤其是米国连续两个学生相当惨烈了，他此刻咬牙切齿，一定要刷下一个华国学生！ 而祖德江一看名字，顿时嘴角微扬，一点也不怂了。 ——童乔安的。 他冷眼看着正在答卷上找错误的史密斯，心道—— 有本事你在童乔安的卷子上找到漏洞啊！ 史密斯没找到的。 乔安的稳是真的稳，也是众所周知的稳，你看她的答卷，不能说她是个多么惊艳绝伦的天才，但你一定挑不出毛病。 于是，史密斯重重扣下卷子，讥讽道：“死板！解答过程死板，没有灵性，用的解法也太大众，你们华国学生，果然是擅长考试。” 祖德江翻了白眼，粗声粗气：“谢谢夸奖！他们不仅擅长考试，也很擅长应用。这个满分，史密斯先生有意见吗？” 意见？ 他倒是想有，就是有不出来。 等到乔安的卷子拿开之后，史密斯故意大声地说：“华国学生不懂变通，前面两个人用的解法是一模一样的，我敢保证，他们甚至想不出第二种解法！” 这简直就是针对了！ 这个老师与他们作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明显。 祖德江正要反唇相讥，巧了，最后一个华国学生的卷子来了。 ——薄陆离。 他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就笑了：“哈哈哈哈！来，史密斯先生，你看看这份，你刚刚的保证被狗吃了吗？脸疼不疼？” 史密斯额头的汗哗啦啦往下掉，眼中带着震惊。 ——薄陆离用了三种解法。 全都写在上面了，工工整整罗列着解法一、解法二、解法三。 史密斯：“……” 这他妈都是些人吗？！ 他刚刚才说他们没有第二种解法，他就用了三种，简直将脸打得啪啪响。 祖德江高兴了，全程一脸得意地看着史密斯，心想，你就算是再为难，优秀的学生就是优秀的学生，打压不下去的。 - 等到理论成绩全都确定后，实验成绩也早就已经统计好了，这会儿所有分数加在一起，按照排比确定奖牌。 祖德江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苏泽，金奖。 常怀，金奖。 章芳华，金奖。 童乔安，金奖。 薄陆离，金奖。 又是一个大满贯。 毫无疑问，又是团体第一名。 这不是华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大满贯，也不是第一个第一名，他们这一次只是延续辉煌，就算是在米国，他们费尽心思，也打压不了他们优秀的学生。 散会的时候，祖德江咧嘴笑得开心。 史密斯都要气死了，瞪着眼睛，讥讽道：“亲爱的祖，看你高兴得好像他们获得了诺贝尔一样。欧，我忘记了，你们华国的学生拿竞赛金奖很厉害，但有多少个土生土长、拥有国籍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呢？” 祖德江嘴角的笑容僵住，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被史密斯嘲讽的笑容刺激到。 他们国家，是还差土生土长的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获得者。 获得这个荣誉的华国人，还是太少太少……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紧紧盯着史密斯—— “史密斯先生，我们国家的物理起步是要比其他国家晚些，但我们的进步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你这么打压我们，不就是怕我们拥有厉害的物理科学家吗？我们华国正在强大，以前没有的，不代表未来没有。新的孩子们正在长大，长在新华国的青年们，他们还在努力着，终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愚昧懊悔。” 他说完，转身便走。 背后，史密斯拔高声音以增加底气—— “那我等着！” 祖德江脚步未停。 - 乔安他们焦灼地等待着，章芳华站起来，走来走去。 “哎呀，你走的我头疼！”常怀抱怨。 章芳华继续走着，没停，口中嘀咕：“我不走我头疼！” 乔安视线盯着一个方向，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陆离伸手，轻轻将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声音温柔：“不担心，祖教授不会让我们吃亏，我们都考得很好，结果也就不会差。” 乔安知道是这样的，但还没结果，心里就总是七上八下的。 这时候，远远的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祖教授来了！”章芳华一喜，赶紧迎了上去。 乔安几人也跟上。 祖教授的脸色不是特别好看，应该说没有特别欣喜的神情，反而有些复杂。 乔安心里一咯噔。 第78章 回归 常怀他们见此，脸上激动的神情也瞬间收敛了，变成了担忧和忐忑。 “祖教授……我们……”章芳华张了张嘴，有些不敢问。 “老师，怎么回事？我们的成绩被打压了吗？！”常怀声音着急，他并不担心是不是他们没考好，而是担心……是不是被打压。 祖德江这才发现面前几个孩子们的脸色不好看，他忙摇摇头，露出笑容：“不是的，你们都是金奖，大满贯！” “真的？！”几人狂喜。 “当然是真的，恭喜你们给我们争光，取得了这样的好成绩。”祖德江一脸欣慰，眼中的笑意真切。 “哎呀妈呀，虽然之前已经对过答案，但还是好紧张。” “是呀，刚刚祖教授脸色吓死我了。” “要是我们没有拿到金奖，那就太给上一届丢人了！” “幸好幸好！” …… 祖德江慈爱地看着他们，嘴角扯了扯，说：“你们都很好，很好。” “很好”重复了一次。 乔安偏偏头，她总觉得祖德江今晚有些异样，刚刚来的时候对方的脸色其实不太好，而且此刻他的高兴也和想象中不大一样…… 想了想，乔安轻声问：“祖教授，是有什么麻烦吗？还是他们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她眼中带着关心和担忧。 其他人闻言，也都看了过来，视线盯着祖教授，眼中同样是关心和担忧。 被这些少年人这样的视线看着，祖德江忍不住露出笑容，他摇摇头，轻声说—— “没什么事，你们加油，以后好好在物理这个领域前行。” 顿了顿，他似叹息又似难过：“终有一天，我相信我们华国还能再出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科学家。” 乔安顿时就明白祖德江是为什么难受了。 怕是那米国的领队用诺贝尔物理学奖来嘲讽祖教授了！ 偏偏…… 他说得是实话。 他们国家在飞速进步，却还有一段路要走。 刚刚的高兴顿时就荡然无存。 “别想了，想也没用，以后好好加油吧。你们快回去休息了，这次考得这么好，等回去后一定会奖励你们的。明天咱们去好好逛逛，后天就要离开了，在走之前还是玩一玩吧。”祖德江摆摆手，将他们都赶回去。 几人闻言，也没有多留。 他们的心情和祖教授一样复杂，既高兴自己拿到了金奖，高兴他们又是第一名。 但也有些郁闷，郁闷他们确实还没办法在物理领域堂堂正正挺直了身板。 乔安低着头。 她想，诺贝尔物理学奖…… 他们国家需要这个，可是，她自己这一辈子，有可能吗？ 哪怕她还年轻，哪怕她已然决定未来都投身物理专业，哪怕她还算有些天赋……她仍然知道很难。 这个奖项太难了，他们国家的物理起步又太晚了。 旁边，薄陆离将手轻轻盖在乔安的手背，声音轻柔：“乔安，你想做的，就加油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乔安偏头看他。 今晚夜色不错，灯光更是明亮，他脸上的关心，眼中的温柔，她全都看得见。 “好。”乔安听到自己应了。 那一瞬间，心里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在物理方面有所建树，她也不知道自己余生大几十年，有没有可能成为让华国骄傲的物理科学家…… 但这条路，不能因为太难就不去走。 不管她在这条路上能走多远，她都要尽力地往前走去。 人的一辈子，也不是每个人都要一路辉煌，一路闪闪发光。 她在这条路上能走多久，就能给后人留下多少足迹，而终有一日，他们的后人，会沿着他们走过的路，走得更远，走到世界物理的最前沿，走到……世界物理还没走到的前方。 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她能做的，就是点着这把火苗，尽可能做得更多更好。 “哥，谢谢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傻气。”薄陆离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 - “代表华国参加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学子们回来了，他们一共拿到了五枚金牌，再次夺得大满贯，这里是……” 新闻记者在现场开始报道。 乔安他们还没有回来，他们的大合照就已经在国内各大社交网站、报纸、新闻上面出现了。 在社交软件已经发达的今天，他们取得这样的成绩能在热搜上待上一待。 五人都穿着统一定制的衣服，拿着他们的国旗，拍下了一张最好的照片，在社交网上，被无数人转发。 “卧槽！牛逼呀！” “妈呀，都是金奖，厉害了我的国。” “大满贯呀，这些孩子们真是辛苦了！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汗水才有这样的成绩！” “太牛逼了，同是高中生，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都是未来的精英人才呀，好好加油。” “说起来……没人觉得这一届的颜值……都格外的高吗？” “中间那个男生，还有旁边那个女生，我的天，神仙颜值，这可是高清镜头啊！还没化妆，穿得也普通！” “同是人，为什么你们有颜还能靠实力？？” …… 正跟着祖德江前往组委办公室的乔安几人并不知道网上正在热议他们，他们有手机，但基本上都是用来打电话和互相发消息，鲜少上社交网，乔安更是连软件都没有。 祖德江的情绪已经调整好了，满脸笑容的带着他们回来。 组委的老师们也都非常高兴，亲自出来迎接他们。 “哈哈哈！幸不辱使命，带着大满贯回来了！”祖德江声音带着嘚瑟的笑意。 一个老师立刻笑着接话：“你可拉倒吧，考到大满贯的功臣在你们后面，你最多是个二等功！” “二等功也是功呀！”祖德江一点也不在意，依旧嘚瑟。 他伸手将乔安和薄陆离拉出来，笑容灿烂：“来来，你们快来争取这两个学生，其他人都已经保送了，他们俩可还没有定下，给你们还不赶紧争取一下！” 那几个老师，果然是眼睛一亮，其中一位立刻上前：“哎呀，薄陆离、童乔安同学，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人大欢迎你们！” “切，来我们国科大吧，我们物理系那是非常牛逼的，而且你们还可以和苏泽继续做同学呢！” “我们中科大更好好吗？你们这些人……”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乔安露出笑容，轻声说：“感谢各位老师的厚爱了，我想要先问问我老师的意见。” 她没说什么老师，他们只以为是高中老师，也就没有再多问，只是叮嘱一定要考虑一下他们学校。 而后，这些老师又把注意力全都对准了薄陆离。 “薄陆离呀，你可一定要来我们京华大学，咱们可是全国top1，咱们的物理学也是top1，我们学校已经好几个教授表示想要带着你学习了！” 这位老师说得是实话，薄陆离惊人的天赋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 不止是京华大学，还有其他的大学也都有很多物理系老师想要收他当徒弟。 是师徒关系，类似于祖德江和常怀，不是普通关系的。 薄陆离摇摇头，声音和往常一样，平静，淡定—— “我不准备读物理专业。” 这话宛如扔了一个炸弹下来。 简直是晴、天、霹、雳！ 祖德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拔高声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薄陆离重复：“我不读物理专业，我会攻读计算机、金融双学位。” 他的声音非常坚定，显然已经是下定决心了。 其他人都惊呆了，包括常怀三人也傻傻看着他，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薄陆离竟然要去读计算机和金融！！ 乔安心虚地看了众人一眼，这事……她其实已经知道了。 只是没有告诉别人。 沉默。 还是沉默。 沉默过后，便是老师们一涌而上，七嘴八舌—— “薄陆离同学啊，你那么好的天赋，怎么可以不学习物理呢？！” “那简直是太浪费你的天赋了！” “你干嘛要学计算机和金融？万一你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呢？你快赶紧打消这个想法！” “你是物理方面的天才！你应该学习物理的！” “你要是放弃物理，你会后悔的！” …… 老师们围着他，简直恨不得捏着他的肩膀，大喊—— “清醒点！你给我学物理！！！” 然而，薄陆离非常坚定，哪怕所有人都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他依旧站在那儿，脊背绷直，声音坚定—— “我早就已经决定了，在刚上高二的时候就已经确定。” “……” 其他老师还不肯放弃，又劝了好几句，还是没用。 之前薄陆离在罗向劲的实验课上，就得到过对方对他的一句——“功利，对物理毫无热爱之情。” 在当时，这些老师是气恼罗教授乱说的，甚至他们还担心他会不会伤害到薄陆离的内心。 但此时，他们却发现罗向劲说得都是真的，薄陆离确实对物理没有热情，他想要读的是计算机和金融。 祖德江瞪着他，见他眼神不变，一甩衣袖就离开了，显然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其他老师们也无声叹气。 薄陆离真诚道歉：“感谢各位老师的栽培和关心，我已经决定了，只能辜负各位老师的厚爱。” 说话间，弯腰，九十度鞠躬。 几个老师一下子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只能叹气又叹气，而后说—— “你既然不保送，那还有一年，这一年好好想想吧，希望你好好对待自己的天赋，你不学物理真的会很遗憾。” 老师们都散了，常怀等人都没再劝，他们已经了解薄陆离了，这个人想什么想得很清楚，也因此，做出的决定就不会改变。 只是…… 薄陆离特么竟然不学物理！！ 这简直是让人震惊！ 三人带着一脸的“怀疑人生”回了酒店，明天就要各自回学校上课，今天必须好好休整一天，他们也已经累了这么久了，又长途跋涉，此刻只想瘫在床上睡觉。 等到他们都走了，乔安看向薄陆离，轻轻碰了碰他：“哥，我们也回去睡觉吧。” 薄陆离扭头看她，轻声问：“我不学物理，你怎么看？” 乔安一愣。 之前薄陆离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问她怎么看，所以她也就只是带着一脸震惊的表情，没有主动说自己的看法。 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问了。 乔安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选择物理学，而要去学还没有接触过的计算机和金融。但我知道，你是个坚定的人，也是个理智的人，你决定的事情一定是你当下经过深思熟虑做好的决定。那么，我又怎么会反对你呢？” 顿了顿，她说：“就像是你永远支持我一样，我也永远支持你。我相信我哥不管学什么，不管什么处境，总是遮不住风华的。” 乔安看着他，眼神认真。 人的一辈子太短了，相较于这个宇宙，渺小的让人难过。 这么短的人生，如果还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顺应自己的心情，那这样的人生，委实难过。 薄陆离一直看着她，看到她忍不住又要说话的时候，才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放在乔安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遇见对方，何其有幸。 他们是最互补的存在，他们是……最相依相靠的存在。 - 那天薄陆离什么话都没说，但乔安却明显发现他的心情变好。 原本第二天童苍衡他们要来接，乔安拒绝了，她和薄陆离自己坐飞机飞回去。 到了c市，两人便要分开，一个去二中，一个回m县。 乔安情绪有些低落。 他们……有两个月没有分开了，还真是不舍。 薄陆离安慰她：“乔安，你好好学习，想做的事情就去做，想选择的人就去选，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乔安重重点头。 薄陆离又露出笑容：“也不要担心我，我现在有金牌在身，给我的补助和奖励很多，高中够用了，大学第一年学费甚至都够用。你……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乔安露出笑容，非常灿烂，“哥我要走了，我得赶紧回去学习，你也要加油，要考个好成绩哟！” “嗯，你也是。” 薄陆离说完，两人都带着笑容，摆摆手，仿佛这次分别并不让人难过。 “再见。” “再见。” 他们几乎是同时转身，笑容在转身的瞬间，同时落下。 薄陆离红了眼睛。 乔安抬手，迅速抹了眼泪。 他们的分别不舍但不痛苦，每一次分离，都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 乔安没回童家，直接让邢叔叔将她送去了二中。 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然而她还没来得报道，虽然已经从唐翎城那儿知道她的座位在哪儿，知道班里的大事，却还是有陌生感。 乔安先去办公室找贺蔚。 “童乔安？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休息一天吗？”贺蔚有些诧异，立刻关心道。 乔安摇摇头，轻轻露出笑容：“就不了，我先来报道，争取早点跟上教学进度。” “可以的，待会儿我把各科ppt整理出来，周五的时候发给你，你周末回家好好看看。”贺蔚说完，推了推眼睛，一脸慈爱，“倒是也不着急，你要注意身体。” 这话也只有对乔安才会说，换成别人她恨不得对方赶紧努力，别浪费一秒钟时间！ “好的，谢谢贺老师。” 说完，乔安才由贺蔚带着前往教室。 而此时，一二班已经热闹了起来。 二班。 “童乔安回来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刚刚我在办公室看见了！” “天啦，待会儿我要去一班看看她！” “我还想要个签名……” “哈哈哈，你们真把她当明星呀。” “她现在可有名了，先签着，万一很多年后很值钱呢？” “她现在已经是我偶像了！” …… 相较于二班的好奇，一班就要激动多了。 他们终于要见到童乔安了！ ——这可是“传说中的同班同学”。 她拿到了竞赛金奖，也上过热搜，而且还长得非常好看！ 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好奇和激动呢？ 也因此，乔安和贺蔚进教室的时候，差点被一双双热情的眼睛吓到了。 贺蔚：“这位是童乔安同学，她刚刚参加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拿了金奖，才回来，位置就在齐盛荣旁边。大家欢迎一下。” “啪啪啪啪啪——”掌声雷鸣。 乔安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往齐盛荣旁边的位置走去。 她没想到她们班上同学这么欢迎她！ 这个班级里面的人她基本上都不认识，但幸运的是，旁边是齐盛荣，后边是唐翎城，都是她熟悉的人。 齐盛荣看着她走过来，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唐翎城非常激动，但他克制着没让自己跳起来，却没忍住嘴角高高扬起，笑得憨傻。 乔安和他们颔首算是打招呼，而后在位置上坐下。 她总算是回到课堂了。 “你们都好好上课，不许打打闹闹。”贺蔚声音严厉，但在看向乔安的时候，立刻变得温柔，“童乔安同学，有什么需要或许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也可以和班里的同学请教。” “好的，谢谢贺老师。” 等到贺蔚离开，旁边齐盛荣压低声音：“你果然很厉害，比我预料中竟然还要出色，金奖哎，真是厉害。” “你也不差，马上就要月考了，这次我怕是考不过你。” “这个月你都去参加竞赛了，也没有好好学习，你要是考过我，那我就该回家哭去了。” 两人笑着说着话，他们都是优秀的学生，说话间自有一种自信。 背后，唐翎城耳朵都耷拉下去了，没敢开口说话。 他真是越发觉得…… 自卑了。 乔安那么优秀，就是齐盛荣在她旁边都还不够，何况是……自己。 他一下就变得垂头丧气，视线盯着乔安的后脑勺，带着难过。 ——唐翎城感觉自己已经尽力了，却还是追不上乔安的步伐。 乔安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抽屉里面已经被收拾好了，收拾的方式和她以前一模一样。 她轻轻笑了笑，问都没问就扭头看向唐翎城—— “凌晨，谢谢你。” 唐翎城：“……” 他耳朵一红，忙说：“没、没关系！” 这节课的老师进教室了，乔安笑着将脑袋转回去。 唐翎城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嘴角咧开，笑得十分傻气。 - 一到了下课，乔安这边就被人围住了。 他们有人好奇竞赛，也有人崇拜她，都围着她说话，没给她离开的机会。 一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乔安才总算有空，她走到楼上十二班的办公室。 ——仇易坤果然在。 乔安敲了门，仇易坤看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难得没有避开，只是端着茶杯喝水，眯着眼睛看她。 她有些无奈，自己走了进去，“仇老师，您不吃饭吗？” “马上去，我又没晚自习，吃了饭就可以回家玩了。”仇易坤非常不“上进”的说。 乔安更加无奈，说起自己来的目的—— “仇老师，谢谢您的栽培。” 说完，九十度鞠躬致谢。 如果没有仇易坤，她肯定不可能顺利走到竞赛，又顺利拿到金牌的。 “谢什么，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仇易坤还是眯着眼睛，一脸吊儿郎当，一边喝着水，一边问：“大学定了吗？” “京华大学物理系。”乔安认真回复。 “这么笃定？是有合适的老师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才刚刚高二，哪有那么容易被老师定下的。 没想到乔安竟然认认真真点头，还说：“是的，我想要跟着罗向劲教授学习。” “噗——”仇易坤将口中的水喷出去了。 第79章 怪胎 “咳咳咳！！”他被水给呛到了。 乔安赶紧伸手给他捶着后背，好一会儿仇易坤才缓过神来。 他摆摆手，声音急促：“你刚刚说想要跟着罗向劲学习？！就是那个挂在京华大学做教授的罗向劲教授？那个……那个科研狂人？” 乔安一脸认真地点头，“对，是罗教授。” 仇易坤傻了，他真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送上门想要给罗向劲做徒弟！！ 别说做罗向劲徒弟了，就是给罗向劲帮忙，都能把人累死！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想要跟着罗向劲学习…… 仇易坤和罗向劲是打过交道的，虽然他并不讨厌罗向劲，却也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一个非常难应付的人！ 尤其是这些年，他师兄每次被罗向劲气到抽搐，他们也都是知道的，并且深感同情。 罗教授六十多岁了，这么些年始终没有徒弟，就连博士生都没有带过，也不是没人想要跟着他学习，毕竟他的实力始终代表着华国物理目前的前沿。 可那些想要跟着他学习的人，不是被无情拒绝，就是想尽办法混过去给罗教授打过“零工”，最后自己就放弃了想法。 可见罗向劲的威力。 想了想，仇易坤又说：“那你知道罗向劲的性格习惯吗？你确定你要跟着罗教授学习？你和他接触过吗？你了解他吗？“ “我接触过他，也知道很多他的传闻，说了解谈不上，但我觉得我可以应对跟着他学习的一切结果。”乔安眼神认真。 罗教授骂她，她是不怕的。 仇易坤放下杯子，继续追问：“可罗教授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收徒的意思，也没有带学生的想法，你确定你能成为他的学生？” “我想试试。”乔安声音轻轻，但眼神坚定。 仇易坤无声叹口气。 他已经很了解乔安了，这个人和他年轻的时候真的像，看似柔弱，实则非常坚韧，而且决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童乔安。”仇易坤一脸认真，“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就去试试吧。但我必须提醒你，罗教授的脾气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难以应对。如果你打定主意跟着他学习，他也不是那么坚定拒绝的话……或许你可以试着不要全都顺着他。” 乔安一愣。 仇易坤轻笑：“他的脾气太出名了，实力又过于强悍，这些年，几乎所有人都顺着他。每一个走到他面前，想要他收徒的学生，都只会更加顺着他，他布置的一切任务都咬牙抗住……” 他话留了一半，乔安眼睛却是一亮。 是呀，这么多年，也有不少学生不惧传言想要成为他的学生，他们定然抱着和她一样坚定的心，他布置的任务，他的研究，那些学生一样都是咬牙坚持着。 可最终，他们没一个人成为他的徒弟。 乔安想到上次和罗向劲一起做实验的时候，她不懂的，就问他，她不会，就请教他，他虽然骂着、嫌弃着，但还是给了提示。 或许…… 罗教授看起暴躁、毫无耐心的形象下面，也是有一点宽容的？ 仇易坤重新端起水杯，将视线放在电脑上，嘴角微微扬了一点，似笑非笑：“他六十多岁，年纪也不小了，或许……是个好时机了。” 说完，他便摆摆手，要乔安离开。 乔安声音惊喜—— “谢谢仇老师提点！！” - 乔安下楼的时候，脚步轻快。 她要先回教室去拿饭卡然后再去吃饭，走到一班后门口的时候，刚刚好和隔壁二班前门出来的……白诗彤，擦肩而过。 乔安视线从她身上轻轻一扫便移开了，毫无波澜。 仿佛一个陌生人。 但白诗彤的视线却紧紧盯着她，眼中晦涩。 旁边，和她走在一起的朋友说—— “刚刚是童乔安哎！！” “她真的好好看！好美啊。” “皮肤好白啊，而且她五官好精致。” “就是太冷清了。” …… 也有人酸了一句：“瞧瞧她那清高的劲儿。” 白诗彤没说话，她突然发现——就连她想起乔安的时候，也是她那张精致到完美的脸。 而当初在m县初见，那时候的乔安可是让她松了口气，觉得毫无威胁的人。 就是这个当初她觉得毫无威胁的人，赶走了童佳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 白诗彤很不平。 她又忍不住想……自己这些年费尽心思营造完美人设，在每个人面前都展现最好的样子，可是乔安做了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什么都得到了…… 真是，不公平啊。 - 乔安不知道擦肩而过的白诗彤心里复杂的想法，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每天都在反复的生气、愤怒、思索。 乔安太忙了，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每天都有那么多题要写，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觉得浪费不得。 白诗彤早就被她抛在身后了。 乔安才刚刚回来就要准备月考，虽然高二的知识她都已经看过，也预习过，但还是需要抓紧时间认真复习。 而月考过后的国庆节，乔安则准备去京华大学一趟。 时间真是太不够用了！ 齐盛荣也学得非常认真，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好处还是非常明显的，每次看到旁边那人，就感觉需要加倍努力才可以。 他们在竞争，有些问题却也会共同探讨，学得更加透彻。 背后，唐翎城用笔戳了戳乔安。 “怎么了？”乔安回头。 唐翎城耳根微微红，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上课做的笔记，你缺了这么久的课，要看看吗？” 乔安眨了眨眼睛，眼神带着新奇。 唐翎城做了笔记，还借给她？ 这可真是……稀奇了。 “你到底要不要啊！”唐翎城见她没出手，故意粗声粗气，掩饰自己的心慌。 乔安伸手将笔记拿过来，声音带着笑意：“凌晨，你现在真的要发奋学习了呀！” “嗯——”唐翎城应了一声，移开视线，不敢对上乔安的眼睛。 “挺好的，如果你继续加油，都不需要走特长生的路子，就可以考一所很好的大学了。”乔安一脸认真。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开笔记本，一页一页快速浏览。 半晌，她将笔记本摊开放在唐翎城的桌上，又拿了一支铅笔，一边在上面圈画着，一边说—— “这个地方不是重点，只是作为了解的拓展知识。而这个地方，却是一个重点，你这后面最重要的部分没有记全，以后复习的时候肯定会漏掉重点的，记得补上去。还有这个地方，我觉得你应该是记错……” 乔安声音很轻，软软的，声线平稳，不急不缓，让唐翎城能够听懂她说得每一个字。 唐翎城耳根爆红！ 他明明是给乔安记笔记，结果她竟然还能反过来指点自己！ 这种感觉真是……尴尬，羞耻。 但同时，又觉得隐隐高兴，她愿意给自己提点，不正是因为……重视吗？ “听明白了吗？”乔安用笔在桌上敲了敲。 “听明白了！”唐翎城立刻应了，声音洪亮，一双眼睛奇亮无比。 乔安这才转身坐回去，继续看书做题。 唐翎城看着笔记本上她圈画过的部分，心口直跳。 背后，和唐翎城换过座位的少年探头，幽幽开口—— “城哥，我说你也真是自取其辱，你前面那可是学神，她能需要你的笔记？你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唐翎城回头瞪他一眼：“我乐意！” 而后他又收回视线，嘴角微微扬起，拿起笔，开始看乔安刚刚给他处理过的笔记。 - 月考过后便是国庆节，乔安马不停蹄赶往京市。 童家人原本是要陪同的，她拒绝了，她的年纪不小了，心里年龄更是成熟，根本不需要家长陪同出远门了。 童乔博原本要去，乔安也拒绝了，他已经高三，又没有保送，时间宝贵，怎么可能浪费得起？ 她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带上钱和手机就去了京市，直奔京华大学。 京华大学是一所有浓厚底蕴的学校，学校的建筑非常漂亮，但乔安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打量这所学校，她是请了常怀帮忙才进来的。 常怀一直都在京市，门路比较多，认识的老师也多，轻轻松松就将乔安带进来了。 “好了，这边就是实验楼，对了，你找谁来着？”常怀好奇。 乔安：“罗教授。” 常怀大惊：“罗向劲教授？！” 乔安点头。 常怀：“…………” 半晌，他说：“你们那地方是净出怪胎吗？你和你哥，真是没一个正常的……” 一个物理金奖要去学计算机和金融，一个小女生，想要当罗向劲的学生。 这两人……真是绝了。 乔安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往楼上去，常怀站在她的身后，宛如看待勇士一般看着她的背影。 原本常怀可以走了，乔安不好进来，但出去还是容易的。 但他想，万一待会儿乔安哭得不行，他还是留着安慰一下吧。 毕竟……他们也是有“战友情”的。 第80章 放弃 常怀的复杂心情乔安并不知道，此刻她已经背着书包走进了这栋物理实验楼。 国庆很多人都放假了，但这栋大楼里面还是有很多人在做实验，乔安根据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去往罗向劲的实验室。 门是关着的。 乔安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 不是说昨天还有人看见罗教授在京华大学吗？她非常有理由相信，那位罗教授真要在京华大学做实验，就不可能浪费时间跑来跑去的。 然而没动静。 她继续敲了敲。 依旧没动静。 难打真的不在？ 乔安有些失望，视线盯着这扇门，一脸疑惑。 半晌，门被打开了。 乔安一喜，他果然这儿！！ 罗向劲那张脸出现在眼前，对方正一脸暴躁，看都不看乔安，直接开骂—— “叫魂啊，不知道别人在做实验吗？！” 说完，他立刻便要关上门。 乔安伸手，卡着住，声音急促：“罗教授！请您听我说两句！” 罗教授一顿，眯着眼睛看她，眼中全是不耐烦：“是你？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显然，他已经忘记是他自己让乔安可以来京华大学实验室找他的。 但他能够记得乔安这个人，还是很不错了。 他那个模样仿佛是很不想见到乔安，脸上的嫌弃和厌烦非常明显，但凡换个心理脆弱些的，怕是已经转身走了。 然而乔安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面色不变，还露出笑容—— “罗教授，我想读京华大学，以后想要跟着您学习。” 乔安非常直白，她心里清楚，罗向劲肯定是没有闲心听她慢慢说的，先直奔主题，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罗向劲手已经扣在门上准备关了，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非常不耐烦：“我说过，我不带学生，一个都不带！” 说完，继续关门。 乔安抵住门，她个子小力气小，干脆整个人站在开了一半的门处，用自己抵住门，逼得罗向劲后退一步躲开。 乔安嘴角保持笑容，语速虽然急促，却铿锵有力，字字清晰—— “罗教授，在集训队的时候我和您一起做过实验，您对我应该也有所印象。但短暂的接触您应该不够了解我，我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童乔安，今年高二，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服输，不管什么处境，我都会坚持下去。我有信心能够很好的配合您做实验，我相信，您也需要一个长期的、与您配合默契的帮手吧？” 乔安不需要过多的介绍自己，罗向劲不会好奇她的情况。 她只需要告诉他——自己能够做到什么样子，能够带给他什么。 她退后一步，九十度鞠躬：“罗教授，京华大学见。” 罗向劲愣了愣。 乔安太坚定了，哪怕他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她就已经笃定地说京华大学见，显而易见，她绝对不会放弃要成为他的学生。 “呵呵。”罗向劲嘲讽一笑，却在合上门的时候说，“先考个理科状元再说吧。” 说完，门已经合上，再无动静。 留下的一句话，也仿佛是要乔安知难而退一般。 乔安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去，整个人感觉轻松了很多。 她不是不紧张的。 罗向劲没有给她答案，甚至就是一个“理科状元”，也带着敷衍，仿佛就算她真的成为理科状元，他也不会收下这个学生的。 但有了一线希望，不是吗？ - 常怀越等越觉得担忧，这都十几分钟了，怎么乔安还是没有下来？ 没找到地方？ 不可能吧，她显然是非常有目标，不可能不知道罗教授的实验室在哪儿。 那会不会是……被拒绝了伤心？ 常怀心里非常清楚，任何一个学生见到罗向劲，提出想要成为他的学生后，一定只会收到一个——滚。 然后就是合上的门。 前前后后，最多不过两秒钟。 那乔安莫不是不愿意放弃？ 她可不要一直敲门，死缠烂打呀，那会被罗向劲踢出去，以后再也不能踏进这栋实验楼找他的…… 罗向劲的那个脾气，真是没得说。 常怀越想越不安，他从蹲着的台阶上跳下来，准备上去找找。 正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响起，他看过去——乔安下来了。 “童乔安同学……”常怀张张嘴。 心想，他是直接安慰呢？还是先走走流程？ 乔安露出一个笑容：“走吧，谢谢常怀同学了，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不要客气。” 常怀：“……” 她还笑得出来？！ 那是碰了壁，释然了？ 常怀简直惊呆了，他没忍住，说：“你这是想开了吗？也是，罗教授是很厉害，但是不适合带学生，还有很多优秀的老师可以选择。你如果想要读京华大学，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有……” 他正准备给她介绍老师。 乔安笑着摇摇头：“不用，我要跟着罗教授学习。” 她嘴角露出的笑容，自信坚韧，带着一往无前的模样。 “他没自己拒绝你？！”常怀大惊。 “拒绝了，但也给了一丝希望。”乔安解释。 “砰——”常怀差点摔到地上。 他却顾不上自己，立刻伸手拉住乔安，拔高声音：“他竟然没有完全拒绝了？！那就是说他真的有可能带学生？！” “应该是的。”就算不是她，以后也可能会带学生了。 “…………”他简直要给乔安跪了。 常怀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宛如看一个怪物，半晌，他说：“就算罗教授真的收徒，敢做他学生的，你也真是……勇士啊。” 乔安认真地看着他：“罗教授其实很好的，我更看重的是跟着他能够学到东西。” 常怀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憋出一句：“你要是真的成为罗教授的学生，以后……你就会知道罗教授多不招人待见了，会有……会有无数人要超过你，和你比。” 如果罗教授真的收徒，至少祖德江肯定会要求常怀和罗教授的徒弟好好比一比，最好全方位赢过对方。 而和罗向劲是对手的教授们，可不止祖德江一人。 乔安并不害怕，抬着头，看了眼今天明媚的阳光，声音带笑：“要是我真的成为他的学生，这些都无所谓。” 她看中的是罗向劲的水平，而不是性格。 - 乔安当天就坐飞机回了童家，白芷兰他们只知道她是去找教授，并不知道她要找谁，以及做什么。 他们猜测，可能是为了保送的事情。 而乔安也没有给他们解释这其中的复杂，否则要说罗教授的性格，要说他的实力等等。 她知道，童苍衡和白芷兰不会愿意她跟着一个这么嘴毒的老师学习，他们只希望她高高兴兴，不要受到任何委屈。 尤其是童苍衡，要是知道乔安想要跟着学习的老师开口闭口就是——蠢货，估计很久都不会踏实睡觉。 也因此，乔安干脆选择不告诉他们。 但薄陆离是要说的。 他那么了解她，甚至在她没有表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她会想要跟着罗向劲学习。 薄陆离虽然心疼她，却更会支持她。 就像是当初在集训队的时候，看到罗教授嫌弃乔安，他忍着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他们带饭，坐在最后面守着她。 乔安什么都不瞒着他。 “……但我也知道理科状元实在是太难了，罗教授是想我知难而退吧！”乔安说到这儿，眼中的黯然立刻又变成斗志，“我才不会放弃！我一定要拼一拼，不到毫无转圜之地，决不放弃！” 薄陆离看着她亮起来的眼睛，眼中满是心疼。 过去的一年，她那么辛苦，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和汗水，终于拿到金奖，可以顺利保送她想要去的大学，接下来的两年，原本她是不需要那么辛苦的。 可因为她的目标，因为想要跟着学习的老师的一句话，她接下来的两年，和过去一样，只有辛苦和汗水。 薄陆离很心疼。 心疼到说不出话。 乔安还在视频那头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哥，接下来我也要和你一样，朝着高考进击了！” 半晌，薄陆离沙哑着嗓音说：“好，一起加油。” 他深深吸了口气，找到理智，将心疼和暴躁压下去，只留下冷静和理智。 薄陆离说：“我最近查了一下罗向劲教授，大家都知道他研究非常厉害，在物理方面的建树非常卓越。关于他早年的情况，大家知道的并不多，他其实也是几十年前的高考理科状元。” “嗯？”乔安一愣。 “是的，他曾经也是高考状元，只是那个时候，并没有正式统计，也没有状元之说。之后就读于早年的科技大学，第二年就因为除了物理以外的其他科目成绩全都是0，不上课又不考试，被开除了。”薄陆离冷静说着罗向劲的过去。 乔安点点头，这个她知道，罗教授的传说当中就有这一段。 他刚刚进入大学，就沉迷于物理研究，不上课，不考试，就连物理考试都能不去，最终被学校开除。 之后罗向劲消失了几年，又以一篇半导体研究说横空出世，一年后被京华大学特招。 后来的故事线就比较清晰了，做研究，出成果，做研究，出成果，做研究，出成果……周而复始的物理狂人。 “所以乔安，他让你考高考状元，或许是随口一说，或许是他心里的想法，但也是你的机会！很多人物理学科出色，其他科目就一塌糊涂，或者完全放弃。但其实，剩下的科目也都是非常重要的。语文，是你未来的表达能力，数学，是计算能力，英语，和国际接轨。化学和生物不用说，与物理息息相关。”薄陆离轻声说。 乔安陷入沉思，半晌，她重重点头：“哥，我明白的，我会好好学习，不仅仅是为了高考，也是为了学到东西，不浪费时间。” 薄陆离露出笑容，“对。” 乔安想了想，下定决定：“哥，我决定了，我要好好高考，放弃这次保送的机会。” 薄陆离并不意外地看着她，只是问：“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乔安声音坚定，眼神坚毅，“保送可以让我拿到进入京华大学的资格，可以给我后路，但是我不能要这个退路，我要全力以赴，要破釜沉舟。” 薄陆离没有反对，他一如既往支持她。 只是轻笑：“乔安，加油。” 乔安也跟着笑起来：“哥，加油。” - 知道乔安放弃保送的时候，贺蔚先是茫然，随即便是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放弃保送？？” 乔安点点头，“是的。” “你不想要读物理专业？” “不是，我想要读物理专业。” “那是你没有想好哪所学校？” “想好了。” “……”贺蔚无话可说了。 她向来对乔安温柔又耐心，但今天，她看着让自己骄傲的学生，有些生气：“童乔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但是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要读什么大学，又何必放弃保送呢？” “我想要更加努力高考。”乔安说。 贺蔚不理解她，事实上，任何一个人这个时候都没办法理解她。 乔安怕影响不好，没有将罗向劲说的话说出来，别人就不会理解她做出来的这个决定。 贺蔚耐着性子劝她：“童乔安，你要知道保送是一个后路，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人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保送了，不等于你不能高考了，我们省一样还是可以参加高考的，你一样可以选择留在高中继续学习。” 顿了顿，她又说：“黄敏军的教训，你不记得了吗？” 乔安心口一紧，手指紧紧捏着衣角。 怎么不记得。 黄敏军的教训告诉她，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经不起任何风险的。 可是…… 乔安的手松开，她轻声说：“贺老师，金奖是我的荣誉，它和物理知识一样，已经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已经拥有了，不存在舍弃。我已经确定，我要放弃这次保送，要全心全意高考。” 她的眼里有光，眼神坚毅，就那么直直盯着贺蔚。 贺蔚也看着她。 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她的决心和毅力。 贺蔚长出一口气，不再劝了，只是说：“童乔安，那既然你放弃了，就要努力高考。虽然你现在的成绩可以选择任何一所大学，但这才高二，还有将近两年，你必须继续努力，一点不能松懈。” 乔安重重点头：“我会的！” 贺蔚无奈，抬手摆摆手：“老师尊重你的选择，回去学习吧，之前缺了那么多课，记得补起来。” 说到这儿，她顿住，随即露出笑容。 乔安耽误了那么多课程，可依旧是年纪第二。 她的成绩是不用多说的，而且她既然放弃保送，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贺蔚实在是不需要替她操心。 “那贺老师再见。”乔安鞠躬之后，脚步轻快走了出去。 她现在心中有目标，哪怕就是这次月考只是第二，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而办公室，贺蔚摇摇头，只觉得现在的学生，真是有主意…… 对面，二班班主任探头：“哎，童乔安真的放弃保送了？你不找她家长谈谈？” 贺蔚摇摇头：“不了，这丫头性格执拗，决定了估计就改不了了。” “也真是……有机会却要去冒险。”梁波摇摇头，随即挑眉，“贺老师呀，你看你争取到的这个学生，好像也挺让你操心的？” “操心什么？”贺蔚直接反问，用犀利的语言应对他的酸话，“童乔安就算不保送，她也是高考理科状元预备役！要是她高考考得好，不仅想上什么大学就上什么大学，我也能因为她得到更多的奖励，我为什么要操心？就算操心，也是操心她的高考能不能考到全省前几。” 其实乔安参加高考贺蔚能够得到更多的奖励，对贺蔚也更好。 但她身为老师，首先要从学生角度出发，所以才会劝她保送，这样稳妥一些。 当然，这会儿怼梁波，自然就挑好处说。 果然梁波被噎住了，坐在座位上不说话，生闷气。 真是什么便宜都被贺蔚占了！ 童乔安这次月考是第二，第一齐盛荣，都在一班，要是她能够在二班，他们班和一班也就能打个擂台，现在打什么？ 他们班拔尖的真是太少了！ 梁波嘀嘀咕咕，白诗彤进来的时候，梁波还在嘀咕—— “童乔安怎么就不在我们班呢？当初我怎么没早点去接触童乔安呢？真是后悔死了！” 白诗彤脸色微微一变，手指捏着自己的大腿侧，痛疼让人理智，保持住自己的表情。 “梁老师。”她声音轻轻。 梁波这才抬头看向她，一开口就是指责：“白诗彤同学呀，你以前成绩是很好的呀，怎么越来越后退了？你看你这次……” 他拿着成绩单念念叨叨。 白诗彤看着那张单子，她的名字已经在十六了，再往后退，就是二十开外了。 她紧紧咬住唇，再看到乔安第二之后，口中有了铁锈味道。 - 乔安回到教室，齐盛荣正在看书，背后的唐翎城在看乔安的笔记。 他这个人很难学进去，但是看乔安的笔记，却认真又专注。 齐盛荣见她进来，挑眉说：“贺老师找你？” “我找贺老师有点事。”乔安解释了一句，拿出自己的练习册。 齐盛荣笑着说：“你这是要发奋超过我吗？真是压力巨大，之前你缺课那么久，我还以为能够远远将你抛下，没想到只差了五分。” “五分还少呀？”乔安无奈，“我会更加努力，早点追上你的！” “有你这样的对手，我能不努力吗？”齐盛荣也充满了斗志，又再次看起了书。 背后，唐翎城看着他们，耳朵耷拉下去，垂头丧气。 乔安回头拿笔记本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这么模样，说了句：“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考好，难受！”唐翎城敷衍。 乔安：“是没考好，你虽然没有下滑，但也没有进步，看来过去这个月，你有些松懈了，接下来要好好努力才行。” 唐翎城以前都是飞速进步的趋势，突然进步停了，可见他松懈了。 “……” 他一听，顿时觉得脑壳痛。 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逼着自己看了起来。 乔妹都帮着督促他了，他当然要努力别被抛下太远啊！ - “回来啦？这个月考考得如何？”白芷兰一边给他们拿夜宵，一边问道。 乔安还没有答，童乔博就得意地说：“我这次月考，全年级第二十四名了！” “哇！那太棒了，这个势头很好，只要高考保持住，好大学就是随便上了。看来之前的补课老师们也是帮忙了，回头给他们发个红包！”白芷兰美得不行。 童苍衡也笑着点点头：“对，你保持这个劲头，要是再往上走走，就能去最好的金融大学，专业随便选了！” 童乔博挑了挑眉，余光看着乔安：“肯定可以的！” 然而…… 并没有收获惊叹或者是崇拜的目光。 童乔博立刻问：“乔安你考得怎么样？” 问完才发现自己忽略了白诗彤，赶紧补了句：“还有诗彤，考得怎么样？” 乔安在吃东西，还没答。 白诗彤硬着头皮，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没考好……” 白芷兰闻言，立刻安慰：“哎呀没事，下次继续加油就是了。要是有什么不懂，也给你找几个老师，补补课？” “不用了姑姑，现在课业忙，我会努力的！”白诗彤露出一个笑容，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童乔博还盯着乔安：“乔安啊，你这次考得如何？” 心里面，总觉得自己……可能又要自取其辱了。 这丫头就算考得不好，估计也不会太差吧？ 乔安咽下牛奶，咬了口面包，口中有食物，声音含糊：“下滑了。” 童苍衡瞪了童乔博一眼：“你妹妹已经可以保送任何一所好大学了，考试成绩对她不重要，而且她之前耽误了那么久，下滑也是正常的。” “现在第二。”乔安咽下食物，并不在乎这个成绩，又说，“爸妈，我准备放弃保送，继续参加高考。” 第81章 补习 她说得太平静，但童苍衡和白芷兰两人却同时一愣。 他们还没从乔安虽然缺了那么久课，却还是第二中走出来，就听到了后面一句……不保送。 两人都惊呆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童乔博也是先一惊，随即咋咋呼呼，声音激动：“童乔安！你竟然要放弃保送？！你知道高二高三有多累吗？！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要放弃来受这个折磨！！” 他看乔安的眼神，简直满满都是——嫉妒！！ 童乔博想要保送都没有机会，只能累死累活继续复习，乔安保送的机会都到面前了，还能淡定的说要放弃。 怎么可能让童乔博不炸毛？ 白诗彤也是一愣，她也是才知道乔安竟然要放弃保送。 先是震惊，随即就是一喜。 她放弃了保送要去高考，谁知道高考能够考个什么成绩？ 要是到时候没考好，或者出了什么意外…… “我已经决定了，我暂时还不想保送，想要好好准备去参加高考。”乔安放下牛奶杯子，看向他们，眼神满是坚持。 白芷兰想要说什么，童苍衡拉了她一下，率先开口：“安安，你决定了？” “决定了。”乔安点头。 “那家里支持你，反正这个保送机会是你自己挣来的，你想要选择高考，也都随你。”童苍衡露出笑容，眼中满是支持。 其实刚听到的时候，他也不理解乔安为什么要放弃保送。 但转念一想，每年都有那么多保送的学生放弃，想要去高考，乔安这样的选择并不是特例独行，她自己已经决定了，他们又为什么要干涉呢？ 说句猖狂的话，他们童家并不需要乔安多有出息，哪怕她一事无成，童家也养得起她。 他们不需要乔安通过学习改变命运，所以她的努力和付出，她的选择和决定，都只需要顺从内心，都只需要为了自己的梦想。 那既然是这样，放弃保送选择高考，又能怎么呢？ “谢谢爸妈支持！”乔安露出灿烂的笑容。 白芷兰其实不怎么支持，她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乔安带给她太多的光荣，让她和其他太太们见面的时候，总是能够骄傲地说出——我女儿怎么怎么。 她当然不希望乔安做出错误的决定，高考这样子的一锤子买卖，万一真的失误了呢？ 白芷兰有些忧愁，可她一向听童苍衡，童苍衡支持，她就没说话了。 好在，还有童乔博说出她的心声—— “乔安，你先保送再高考不好吗？否则要是高考失误，那你可怎么办呀！” 他的眼里满是关心。 乔安看着他，摇摇头，露出一个笑容：“如果真的遇到意外，那就是我的运气不好。至于失误……我不会失误的。” 童乔博：“……” 这么笃定？！ 想想她这次月考的成绩…… 哪怕所有精力都用去竞赛了，回来准备准备，还能考到年级第二。 这样的乔安…… 确实不大可能失误。 童乔博深感窒息。 “行了，都上去睡吧，乔博这次进步很大，也应该有奖励。只是你不应该骄傲，你看看你妹妹，就算下滑了也是年级第二，你还差得远呢。”童苍衡站了起来，手上拉着白芷兰，他准备回房间就给她解释。 童乔博：“……爸！你变了，以前安安没回来的时候，我要是考得这么好，你肯定是非常高兴的！！” 就是当初他考到全年级前一百，进了实验班，他爸都高兴不已的。 那时候要是知道他能考前全年级前三十，肯定会高兴疯的。 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个反应？！ 童苍衡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都说是安安没回来之前，现在安安回来了，你被你妹妹比下去，难道不应该更加努力吗？” 童乔博：“…………” 此刻，他只想吐血。 他还不够努力吗？！ 他黑眼圈可是越来越重了！游戏也八百年没有打过了！！ 童乔博在吐血，乔安从旁边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忍着笑：“加油，下个月希望你和我的差距可以再小一点。” 童乔博气急败坏：“童乔安！不要仗着成绩好就肆意妄为！” 乔安回头，啧啧两声：“你要是成绩好，你也可以。” 童乔博：“……” 日。 他抬脚，追上乔安，口中念念叨叨非常气愤，乔安回怼。 两人渐渐远去，童苍衡和白芷兰笑得慈爱。 唯有仿佛被遗忘一般的白诗彤，无声站着，眼神晦涩。 - “唉，这题太难了……我看着脑袋都疼。”唐翎城一脸绝望。 童乔博从试卷上抬头，看了他一眼：“要学就好好学，别吵我，我月考一定要考出好成绩！让童乔安那丫头看看！” 他磨着牙，咬牙切齿。 唐翎城：“真不是我说，你再努力也追不上乔妹的，毕竟她比你厉害，还比你更努力。” 童乔博：“……你可以闭嘴吗？我追不上，你就追得上了？我是他哥，实在追不上就算了。就你现在这个水平，以后想和她读一所大学都不成。” 来呀！ 互相伤害呀！ 唐翎城：“……”靠。 他也咬牙切齿，重新翻出书本：“老子也要奋进！努力！” 然而…… 他们在努力，乔安也在努力，甚至比他们更加努力。 第二个月考的时候，童乔博又进步了，唐翎城也进步了。 再看乔安…… 再次和齐盛荣并列年级第一。 两人抱着卷子，默默挤在一起，倍感自卑，只能互相取暖。 - 白家。 第二次月考等同于期中考试，是很重要的一场考试。 白诗彤的成绩单拿了回来。 白奶奶坐在沙发上，白皓和赵秀梅坐在她的两侧。 白诗彤站着，低着头。 白奶奶冷冷道：“全年级第二十一？” 白皓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咦？怎么是全年级第二十一了？诗彤以前不都是第一吗？！” 白奶奶闻言，一拐杖打在他的身上，声音愤怒：“你有关心过你的女儿吗？！第一？自从上了高中，她就没有考过第一！考第一的是童乔安，是她表妹！” 白皓不敢接话了。 他这个人吊儿郎当，都很不成器，一被打就立刻装乖。 想了想，他看向白诗彤：“怎么回事？你成绩怎么下降这么厉害？”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下降这么厉害！”白奶奶晃着手上的成绩单，眼中满是愤怒，“之前你的成绩就一直在下降，我想着你只是没调整好状态，等到调整好肯定会回去的！但你看看现在，已经落到二十多了！下一次是不是就是三十多？！等到你高考，还能考到什么成绩！” 当初她只是以为这丫头接受不了乔安回来，需要适应，没想到这一年多过去，人家越来越好，她倒是越来越糟糕了。 白诗彤始终低着头，眼眶渐渐变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已经在努力学了，可结果却是一直在下降，怎都控制不住。 她难道不想考第一吗？ 白奶奶到底疼她，一看她红了眼睛，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睛。 她说：“诗彤！安安回来了，芷兰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她现在比起你，更在意安安的！你姑父就更不用说了，心里只有安安！” 闻言，白诗彤咬住唇。 白奶奶还在继续：“你已经抓不出童家人了，如果还抓不住自身，以后你可怎么办呀！现在你还能靠一靠你姑姑，以后呢？以后如果靠不住你姑姑，你就必须靠自己！等我死了，难道你还能靠你这个没出息的爸和懦弱的妈吗？！” 白诗彤眼泪倏的就流了下来。 白奶奶看着她，长出一口气：“如果你不能讨你姑姑和姑父的喜欢，就好好学习，让自身强大起来。” 以前，乔安没有回来的时候，白奶奶有信心让童家将白诗彤当女儿，能够为她规划一生。 但现在，人家亲女儿回来了，还能管诗彤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在意她？ 白诗彤扑在白奶奶怀里，抬头，一双眼睛通红：“奶奶……我为什么就比不过童乔安呢？我到底哪儿不如她！她、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什么都有了！姑姑姑父以前那么疼我，乔博哥和我关系也不错，现在我在童家就像是隐形人一样，他们都忽略我，翎城哥更是看都不看我……” 她哭的不能自已。 白奶奶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也是一脸心疼。 她当然觉得诗彤是最好的，可是她亲眼看见诗彤从一个自信的小公主，变成现在这个，就算笑也没有温度的落寞姑娘…… 当初她算计的时候，运筹帷幄，那般聪明机敏。而几次出手被剁了之后，甚至都不敢有所算计，变得越发阴郁。 旁边，一贯懦弱不说话的赵秀梅突然说：“诗彤，回家吧，我们家也不是养不起你。童家是一家人，你再在那儿不合适，那不是你家。回来吧，爸妈养你……” 白诗彤猛地看向白秀梅，眼神有些骇人—— “不，我绝对不能这么落魄的离开！” 一瞬间，赵秀梅被她这双眼睛看着，竟说不出话。 - 临近期末的时候，二中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对于乔安他们而言，是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期末一过，就该高二下，而后是……高三。 对于童乔博和云然而言，这学期一过，就该高三下了。 时间越发紧张，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小，看着就很吓人。 童家人帮不了孩子们，只能做好后勤工作，将他们的早餐和夜宵照顾好。 也因此，哪怕乔安非常辛苦，却没有变瘦。 她今年还长高了一点，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清瘦，却比当初好了很多。 等到考完，乔安并没有松懈下来，她背着书包，和唐翎城、白诗彤两人一起补课。 唐翎城补课是一直都有的，白诗彤是成绩下滑太厉害。 他们两家便商量，干脆一起补课，还能有个伴儿，互相督促。 原本要和白诗彤一起补课，唐翎城是有些不高兴的，但知道乔安要一起后，他就只剩下高兴了。 白诗彤一直很安静，所以这补课倒是也平静，没有什么风波。 “……童乔安同学完成得最好了，这节课我们来解析几道相似类型，帮着唐翎城和白诗彤同学加深印象。” 老师说着，顿了顿：“童乔安同学可以自行查缺补漏。” “好的，老师。”乔安一听，自己拿出习题和书本去往隔壁自习教室，开始查缺补漏，并不听他们的讲课。 她出去的时候，唐翎城看她的视线宛如看怪物。 同样是人，为何……差距这么大？ 然而唐翎城不知道，乔安刚刚走到隔壁教室就拿出了手机，看了眼上面发送的消息—— 【哥：不用管我，我到了c市联系你，晚上一起吃饭。】 乔安嘴角露出笑容，又将手机收了起来，开始看书。 她要早点完成今天的任务，薄陆离下午就会到c市，她想要去接他。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了…… 下学期薄陆离学习紧张，没空来看她，她也不会回去打扰他。 这一次见面，可能就是薄陆离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收回思绪，赶紧继续看书。 中午的时候，三人都是吃司机送来的便当。 “乔妹，你学习的时候，真的不觉得累吗？”唐翎城好奇。 乔安摇摇头：“不累。” “……你教教我好吗？我都快要被累死了！！”唐翎城抓狂。 想想当初张扬桀骜，连卷子都懒得写的他，再看看现在这个在补课教室抓头发的他，时间往前倒一年多，打死他都不相信自己有今天。 乔安想了想，说：“你想想自己学习的目的，想想达成目的之后……这样的话，会有学习动力一些了吗？” 唐翎城：“……” 他没说话，耳根已经通红。 “凌晨？” “有、有有了……”唐翎城有些结巴，赶忙将一块红烧肉挑给她，转移话题，“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他学习的目的还能是什么？ 是面前的乔安啊！ “唐翎城！不要把你不喜欢吃的放在我的饭盒里面！！”乔安炸毛，又给他将红烧肉丢回去。 两人吵吵闹闹，后面桌上的白诗彤，宛如空气一般，低着头，沉默的吓人。 乔安不会去搭理她，唐翎城压根儿想不起她。 “童乔安同学，外面有人找你。”有其他补习班的人在门口喊了声。 乔安眼睛一亮。 难道是薄陆离来了？！ 她饭盒都来不及收，站起来就往外跑。 唐翎城：“哎！吃了饭再去呀！” “不吃了！” 乔安激动跑出来，然而却并没有看到薄陆离。 她的眼中露出困惑。 第82章 毒蛇 “童乔安，是我。”背后，一个女声响起。 乔安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愣住。 “童佳韵？” 来人竟然是童佳韵！ 一年以前，她进了少管所，也就消失在乔安的视线中。 乔安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再次见到，她有些意外。 童佳韵和一年前变化实在是有些大了，她瘦了很多，也白了很多，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最关键的是，整个人都非常颓废和死气沉沉。 显而易见，这一年她过得并不容易。 乔安在打量童佳韵，对方也在打量她。 她比一年前好看了很多，一年前她回童家还不久，虽然变好看了，却因为还是太过瘦弱，并不如现在一般朝气蓬勃。 她长高了，变更好看了，气质也更加娴静。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那双眼睛里面，仿佛永远都是浇不灭的希望和斗志。 人群当中，第一眼就能看见她。 童佳韵可以想象，不止是自己，就是白诗彤站在她的面前，也会被衬托得不过尔尔。 唐翎城喜欢她，再正常不过了。 “你变了。”童佳韵说，声音很平静。 乔安回视她：“你也变了。” 随即她皱了皱眉，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她不觉得自己和童佳韵有什么好说的，一年前他们没话可说，一年后同样无话可说。 童佳韵上前一步，走到乔安面前站着，“你这一年很忙吧，又是考试，又是参加竞赛，第一名、金奖，是不是感觉时间眨眼就过了？” 乔安眉头皱得更紧，没有回答。 这一年确实过得很快，仿佛一眨眼睛就过去一年了，她的时间宝贵，每分每秒都得用起来，时间就在她这么匆忙中流逝。 童佳韵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对于我而言，这一年，度日如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我在少管所的日子吗？” 她的眼底，突然闪过害怕和疯狂。 那一年的记忆，是她不敢回想的可怕。 乔安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是你罪有应得，没人害你，是你作茧自缚。如果你不害别人，就不会受到惩罚。” 顿了顿，她又说了句：“既然出来了，就好好改过吧。我还要事，先走了。” 说完，乔安便准备绕开她往里面走。 她觉得童佳韵的状态有些不对，并不想和她多说。 童佳韵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是呀，没人害我，是唐翎城告我的，是我喜欢了十年的心上人亲手将我送进去的……”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几步上前，伸手将乔安拉住。 “你干什么？！”乔安挣脱开。 然而对方此刻像是疯了一般，力气非常大，直接将乔安扑倒，手上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了一把刀子。 她的眼神疯狂，带着绝望的疯狂，狞笑—— “童乔安！你要恨就恨唐翎城吧！他喜欢你，他爱你，而我恨他！” 说完，刀子朝着乔安刺了过去。 一年前，乔安和她打架的时候可以不落下风，那时候乔安还瘦弱，但一年以后，乔安竟然挣扎不过这个疯了一般的童佳韵！ 刀子已经刺了过来。 乔安前所未有的冷静，脑袋往旁边一侧，身体一起用力，将对方掀开—— “救命！” 乔安大喊一声。 而后爬起来想往里面跑。 马上就会有人来拦住童佳韵的！ 这会儿很多人在吃饭，都没在门口，才给童佳韵钻了空子！ 童佳韵已经疯了，她这一年，虽然过得很苦，但锻炼了一手打架的能力。她打不赢少管所的其他人，可和从未打过架的乔安打却已经够了。 此刻她的力气很大，伸手抓住乔安的手腕，手上的刀子朝着她的脸划过去！ 乔安脸一白，往旁边躲。 “刺——”刀划在人身上的声音。 那把刀太锋利了，隔着衣服，一拉就是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一瞬间浸湿衣服。 划到的不是乔安，是薄陆离。 那把朝着乔安脸而去的刀子，划在了薄陆离的手臂上。 “砰——”童佳韵倒地的声音。 薄陆离仅仅一脚，就狠狠将她踢倒在地。 这一脚踢得太狠了，对方瘫在地上挣扎着，连叫声都快要发不出了。 乔安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薄陆离。 薄陆离没有看她，也没有看自己的伤口，他一双眼睛血红，额头还有冷汗。 见童佳韵倒地，刀子也落在了地上。 他迅速上前，红着眼睛捡起刀就要朝着童佳韵刺过去，眼中满是狠戾。 “啊——”是童佳韵害怕的叫声。 她将刀子对准别人的时候从未想过别人会不会害怕，当刀子对准她，她才开始害怕。 薄陆离的眼神此刻非常骇人，如同一匹凶狠的狼，带着疯狂挥刀。 “哥！！”乔安抱住薄陆离，“哥你冷静点！我没事！！” 乔安将他抱得很紧，声音非常急促。 她才刚刚从薄陆离替她挨了一下中回过神，立刻便看见对方朝着童佳韵挥刀，吓得她脸一白。 “我要还回去！”薄陆离咬牙切齿。 怎么敢！ 这个人怎么敢伤害乔安！ “不，哥不可以。”乔安紧紧抱着他，伸手将他握着刀的手掰回来。 他的手握得很紧，乔安着急地将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薄陆离的手背，溅起涟漪。 她那任何时候都冷静的哥，一遇到人欺负她的时候，瞬间变成让人害怕的狼，要将那些伤害她的人，狠狠咬下一块肉。 湿热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 薄陆离僵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哥，松手，我没事的，你快松手。”乔安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断落在薄陆离的手上。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他的手突然就松了，刀掉落在了地上—— “哐当！” “啊！”有几个人终于出来了。 保安也赶了过来，一脸着急—— “快叫救护车！” “这是怎么回事？！” “报警报警！” 听到人声，听到他们说叫救护车，乔安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哭了出来。 她伸手想要去捂住他的伤口，又不敢碰着，口中哭道：“哥你没事吧！坚持一下，救护车就要来了！或者我们先去医院……“ 她脑袋一团浆糊，却还是努力保持理智，只是收效甚微。 薄陆离猛地伸手将她抱住，身体微微颤抖。 天知道他刚刚赶过来便看见有人朝着乔安挥刀时他的心情，那一刻，天崩地裂也不为过，他的心中只有毁天灭地的愤怒。 是乔安让他冷静下来。 也幸好乔安没事，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 幸好他怕乔安接他，提前来了c市，幸好他想她，提前过来守着…… 幸好，幸好。 乔安被微微颤抖的薄陆离抱着，她也跟着颤抖，心里满是后怕。 她根本不在意什么童佳韵！ 她就是死了也和她没关系！ 可她前途一片大好的哥绝对不能出事，他不能伤害童佳韵，否则他也完了。 原文中，这般风光霁月的少年便是早早离开，而这一辈子，她盼他一生顺遂，乘风破浪，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童佳韵，就毁了自己呢？ 乔安庆幸刚刚自己拦住他了。 可心底也满是后怕，后怕万一自己没拦住？后怕万一薄陆离伤太重？ 也懊恼着，自己怎么没有在发现是童佳韵的那一瞬间，就直接转身离开呢？ 童佳韵明明就已经是个疯子了！ 她差点因为自己的耽误，害了自己也害了哥…… 两个后怕又懊恼的少男少女抱在一起，一个手臂还淌着血，一个满脸的泪水。 - 幸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 薄陆离只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医生给缝了几针，又包扎之后，他们便可以离开医院了。 而这个时候，各方的人也终于赶了过来。 最先到的白芷兰和童苍衡，两人都是满脸着急和愤怒。 “安安，你没事吧！”白芷兰拉着乔安上下打量，发现她除了眼睛红肿之外，都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童苍衡和她差不多。 只是很快他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薄陆离身上，他的眼中带着感动和担忧：“陆离，你没事吧？伤口严重吗？” 薄陆离摇摇头，沙哑着声音回答：“没事。” “叔叔谢谢你……要不是你，安安……安安可能都受伤了。”童苍衡眼睛一红。 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全部，也知道童佳韵要行凶的对象是乔安，要不是薄陆离挡了一下，乔安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童苍衡心底真是庆幸又感激。 白芷兰一双湿润的眼睛也同样感激地看着薄陆离，声音哽咽：“陆离，谢谢你……” 说完，她抬头看向童苍衡，“苍衡！童佳韵已经疯了，我们绝对不能放过她！之前她就伤害乔安，一年过去，现在竟然还变本加厉！” 一年前她只是动手，一年后她竟然都敢动刀了！ 童苍衡咬牙切齿：“这丫头是真的毁了！我绝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伤害安安！” 两人话音落地，唐翎城和白诗彤也赶了过来。 白诗彤满脸晦涩，而唐翎城则一脸着急加茫然。 他一直坐在教室等着，心里还想着到底是谁找乔安，她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唐翎城那会儿以为是薄陆离，毕竟会让乔安笑得那么高兴的也没几个，他不想去看薄陆离，就一直没出去。 他们教室只有他和白诗彤，没有其他人。 刚开始其他教室轰动的时候，他们都没动，并不好奇。 后来听到外面有人说“门口”“杀人”“受伤”“医院”…… 那一刻，他心口一跳，猛地往外冲。 等到了外面，乔安已经和薄陆离去医院了，而童佳韵正被警察带走。 看到童佳韵的那一刻，唐翎城狠狠爆出一个字—— 艹。 而后便往医院赶，白诗彤跟上了他，唐翎城压根儿顾不上搭理她，一脸着急地盼着赶紧到医院。 唐翎城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么一会儿，乔安就差点被人给伤了呢？ 他快步跑到乔安面前，声音着急，伸出手想要看看她受伤没，又局促地将手给收回去，只是出声问：“乔妹，你没事吧？” “没事。”乔安摇摇头，视线却一直盯着白诗彤。 对方脸色非常平静，甚至在靠近后才装出一脸的担忧。 看着看着，乔安突然动了。 她扑上去，将白诗彤给摁在墙上，伸出手——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白诗彤的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唯有薄陆离面色淡定，只是手指动了动。 乔安深吸一口气，没停，还继续打了白诗彤几巴掌。 “你做什么？！”白诗彤挣扎，声音带着恼怒。 乔安这会儿心里憋着气，紧紧摁着她，红着眼睛：“白诗彤！又是你在背后挑拨吧！童佳韵一出来就找得到我，是不是你给她透的消息？！是不是你在背后算计！” “你、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白诗彤皱眉，脸上装出茫然，手指掐在掌心，恨的不行。 童乔安！ 她竟然敢打她！ 童佳韵那个废物怎么没有杀了她啊！ 然而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乔安又打了她一耳光，声音拔高，非常愤怒：“你该庆幸我哥没事，否则我跟你没完！你不要把别人都当做傻子，童佳韵伤人的事情，我知道一定是你策划的！” 她几乎都不需要想，立刻笃定地质问白诗彤。 “安安！你怎么打诗彤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今天伤害你的是童佳韵啊！”白芷兰眼中迷惑，但还是上前拦住乔安。 乔安一双还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向她，那一瞬间，眼神冰冷毫无温度：“如果不是她，童佳韵怎么可能对我过去一年经历的事情如数家珍？又怎么可能这么准确的在中午这个没什么人的时间，在补习班外面拦住我？” 之前是没有细想，现在冷静下来一想，顿时能够想到才刚刚从少管所出来的童佳韵还没有那个能力。 而她背后帮她的人，还能有谁呢？ 只会是白诗彤！ “你在说什么？乔安，我为什么要害你？”白诗彤一脸茫然，甚至迅速红了眼睛，带着屈辱的感觉。 乔安咬牙切齿：“白诗彤，你伤害到我哥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凭什么冤枉我！”白诗彤挣扎。 她的挣扎没用什么力气，不像是要挣脱开，更像是挑衅。 乔安手下用力。 白芷兰赶忙拉住她，声音着急：“安安，你应该是误会了，你表姐怎么会伤害你呢？你先不要着急，咱们待会儿去问问童佳韵！快松开，你看你表姐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使劲儿扯着乔安的手。 背后，薄陆离轻声说：“乔安，松开。” 乔安的手一下子就卸了力。 白芷兰松了口气，白诗彤眼看要摔倒，白芷兰赶紧扶住她，另一只去拉乔安。 乔安直接挥开，眼神冷漠。 这不是第一次了，她已经不知道对白芷兰失望多少次了，这还是她的失望，还有原文中属于童乔安的失望。 白芷兰爱她在意她，可她也在意白诗彤。 乔安冷漠地走到薄陆离旁边，伸手想要去摸摸他的手臂，却又担忧地收回。 薄陆离伸手，握住乔安想要缩回的手。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没动，手相握。 薄陆离的视线看向白芷兰，声音平静：“是应该去问问童佳韵，没做的冤枉不了，做了的也躲不掉。” 他说完的瞬间，深深看了眼白诗彤。 白诗彤突然汗毛立起来，像是一瞬间被孤狼盯上，危险至极。 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白芷兰感觉到她的害怕，还想要说什么，童苍衡突然冷喝一声：“芷兰！你过来！” 白芷兰一愣，茫然地走过去，“苍衡，怎么了？安安误会诗彤了，你快帮忙解释一下吧。诗彤肯定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安安你不要误会了诗彤。” 最后一句话，又是对着乔安说的。 乔安眼神越发冷漠，童苍衡的眼中也露出失望，半晌，他才沙哑着声音开口：“我们去警察局。” 童苍衡怀疑白诗彤！ 乔安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知道她们之间有嫌隙，但过去一年，乔安从未为难过白诗彤，只是当她是空气。 这会儿她这么说，肯定是有了考量。 童苍衡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出证据，查明一切。 他不能让一条毒蛇留在乔安身边的！ 第83章 外皮 白芷兰眼神茫然，却还是点点头，只是视线看看乔安，又看看白诗彤，一脸担忧。 她心里觉得非常难受，不管这次是乔安误会白诗彤，还是真的是白诗彤背后算计，她们两人以后都再也回不去了。 都是姐妹…… 怎么会闹到这样呢？ 白芷兰很困惑，也很难受。 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养了十几年的侄女。 她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如果是一年前，她可能会站在白诗彤那边，毕竟这种情况下，诗彤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他们的对面，她肯定是会心疼的。 但到底这一年过去，心中的天平有些倾斜了。 哪怕此刻她心底觉得诗彤是被冤枉的，也没办法在乔安刚刚冷漠的视线下，走到对面去…… 于是，非常明显的楚河汉界。 白诗彤一人在另一边，这边是乔安、薄陆离、童苍衡、白芷兰，以及唐翎城。 乔安的眼神冷漠，薄陆离眼神危险，童苍衡和唐翎城则是怀疑，唯一不怀疑她的白芷兰，也只是站在童苍衡旁边，心疼地看着她。 白诗彤心底突然戾气丛生。 现在早就和当初不一样了，自从童乔安回来以后，所有人都站在了她那边…… 都是因为童乔安。 - 一行人赶到了警察局。 本来乔安和薄陆离就是要去做笔录的，其他人陪着一起，白诗彤也去，她去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 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她逃走了。 这一路上，白诗彤都一脸平静，甚至是坦然，仿佛……她真的是被冤枉的一般。 唐翎城坐在乔安的后面，他身体前倾，趴在乔安的座位上，视线往前看：“乔妹，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那个疯子真的没有伤到你？” 他的眼神满是关心，至于童佳韵，他甚至已经不想提到她的名字了。 ——她做的那些事情，让被他喜欢的唐翎城膈应到极致。 乔安摇摇头：“我真的没有受伤，凌晨，你可以不去警察局的，要不然你回去吧。” “不要！我要去看着，免得那个疯子又伤到你！”唐翎城噘着嘴，相当不高兴。 他心里是自责的，但凡他上心一些，乔安就不会在补习班外面被人伤到了。 乔安仰着头，唐翎城低着头，两个好看的人视线相对，说着关心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看在薄陆离眼里，格外的不舒服。 他抿了抿唇。 车子一个转弯，他身体前倾，受伤的手臂碰到了前面。 薄陆离闷哼一声。 乔安立刻顾不上唐翎城了，着急地看着薄陆离：“碰到了吗？伤口又出血没有？！” 她一脸着急，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手足无措。 薄陆离摇摇头：“没事，只是有点疼，没出血。” 乔安这才松了口气，一只手紧紧扣着他完好的那只手臂，声音带着谴责：“哥你要注意些，坐稳了。你的伤口医生交代了，绝对不能……” 她念念叨叨，一直叮嘱着，还时不时瞪一眼不小心的薄陆离。 薄陆离见此，嘴角微微扬了扬，眼神温柔，点点头：“嗯，不会了……” 没人理会的唐翎城坐了回去，眉眼都耷拉了下来。 他看了看薄陆离受伤的右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无声叹口气。 受伤的为什么不是自己呢？ 车子就这么驶向了警察局。 乔安刚刚下车，同样是刚到警察局的童乔博冲了过来—— “安安！安安你没事吧！” 他身后跟着云然，同样紧紧拧着眉。 乔安摇摇头，再次强调：“我真的没事。” 童乔博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脸不放心。 “乔博，安安没事，不是说你不用请假的吗？怎么还带着云然来了？我们在这儿就够了。”童苍衡无奈。 童乔博还抿着唇上下检查乔安，云然回复：“是乔博不放心，我也跟着他来看看，今天的补课只是复习，请假也不碍事。” 什么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总是充满了信任感。 童乔博也检查过乔安，确定没了问题，这才长出一口气，说：“童佳韵那个不要命的！竟然敢伤人，走，咱们去找她算账！” 他声音冰冷，眼神前所未有的冷漠。 所有的亲情都因为对方一次次的伤害他最重要的人而耗尽，童佳韵那样的人，除了她的父母，不讨任何人喜欢。 一行人一起进了警察局，然而警察们的反应非常奇怪，一直在问童佳韵的父母来了没。 “怎么回事？童佳韵认了没？”童苍衡问。 其中一位女警神情复杂，上前一步说：“那位童佳韵……精神好像出了问题。” 几人具是一愣。 乔安却是立刻看向白诗彤，正好看到她嘴角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一抹笑容。 见乔安看过来，她甚至懒得掩饰，嘴角再次扬了扬。 仿佛在说—— 你奈我何？ “我们进去看看她。”童苍衡皱眉。 他也不相信童佳韵疯了。 几人跟着进去，童佳韵很快被带了出来，她神情看起来有些癫狂。 一看到他们，立刻神情激动，因为眼睛瞪得极大，五官显得有些狰狞—— “你们都该死！” 她的视线移到乔安身上，神态疯狂：“你怎么还没死？你应该死的！我要杀了你，我杀你翎城哥就忘不了我了！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唐翎城忍不了，捏着拳头朝着童佳韵过去，被童苍衡云然他们拦住了。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这辈子倒了血霉才会认识你！”唐翎城恨得不行，死死瞪着她。 童佳韵的视线又移到他的身上，突然露出笑容，像是陷入梦中：“翎城哥，你是来娶我的吗？你说过长大要娶我的，我已经长大了！你要娶我，就不许理童乔安！” 唐翎城：“……” 其他人无声叹口气，怪不得警察说童佳韵疯了，原来她竟然变成了这样。 “确定她是真的疯了？”云然问。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要是她真的疯了，那如何追求她的刑事责任呢？最多也就是送到精神病院去。 可要是装疯…… 警察回复：“所以我们在等她的家长过来，他们已经在路上，马上就要到了。看她家长那边怎么说，如果他的家长也认为她有精神方面的问题，那就带她去做鉴定。” 乔安抿紧了唇，视线看着童佳韵，又回头看向白诗彤。 这事绝对和白诗彤有关系！ 是装疯吧？ 否则对方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要杀自己！ 可是装疯…… 她真的保证能够不被拆穿吗？ “你到底又做了什么？白诗彤，我不想和你再装了，从我回童家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有你的痕迹。每次童佳韵针对我，都是你插手的结果。”乔安看着白诗彤，朝着她一步步走过去。 以前，她顾忌白芷兰，不想白芷兰为难，导致童苍衡为难。 但现在，童佳韵伤到薄陆离，她再也不想忍了，也不会忍了，白芷兰的为难她也不在意了。 心只有一颗，感情只有那么多，怎么经受得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所有人都看向她们。 白诗彤顿时就红了眼睛，脸上带着悲愤：“童乔安！你一次又一次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害你了，我又为什么要害你！” 云然幽幽开口：“害一个人的理由很多，利益？嫉妒？都有可能。” “你胡说！”白诗彤瞪大眼睛。 站在乔安后面，一直安安静静的薄陆离突然开口：“他不是胡说，这两个动机你都已经占全了。其一，利益，乔安回童家后，你的地位直线下降，你能够享受到的童家资源也下降了，关爱下降。其二，嫉妒，这个不需要多说，这有现成的例子。” 他的手指着疯疯癫癫的童佳韵。 白诗彤红着眼睛，死死瞪着他：“你胡说！你有证据吗？” “我是不是胡说可以分析一下，首先，你在童家挑拨离间，这个童伯父和白伯母，以及乔博，你们回忆一下之前，可以看看有没有这种迹象。其次，上一次童佳韵伤害乔安，在之前你和她待在一起，真的与你无关吗？那你怎么没有拦着她？ “最后，这一次，他们在补课班上课统共没几天，童佳韵能够顺利找到乔安，并且选择中午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下手，定然是有人通风报信，不是你，难道是唐翎城同学吗？”薄陆离冷静地说。 白诗彤摇着头，眼中满是委屈：“你冤枉我！童佳韵就在这儿，你们可以问她是不是和我有关系啊？” 这个反驳很好。 且不说童佳韵那边能不能回答，就算回答，她多半也会保住白诗彤，像是上次一般。 但薄陆离冷眼看她，并不问童佳韵，只是又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想要问问白诗彤同学，在童佳韵进入少管所之前，你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她过去对其他同学的伤害，那些助纣为虐的人，多数都是围着你的人。所以，当初的校园霸凌，你真的一无所知吗？” 要想将有恃无恐的白诗彤击败，首先要做的就是揭开她一直披在身上的那层外皮！ 第84章 真相 当初唐翎城控告童佳韵的时候，那些助纣为虐的人多半也都受到了惩罚。 唯有和她们关系很好的白诗彤很干净。 可是她真的干净吗？那些人甚至是因为她才聚到一起的！ 从收集的证据上看，确实和白诗彤没有关系，每次霸凌别人的人，也从来都没有她，只有其他人。 可她和她们那么要好，她真的一无所知？ 她那么聪慧的一个人，会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 那一直冷眼旁观，甚至无形出力的她，又是什么好人呢？ 薄陆离这番话，直接便问到了关键。 白诗彤紧紧抿着唇，微微颤抖：“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的心思都在学习上，下课从来不会留在学校！” 她这个人，说话总是很容易让人相信。 可在场的人中，相信她的却并不多。 这时候，童乔博突然说：“我突然想起来，安安刚回来不久，你不止一次挑拨过。那一次童佳韵和安安有矛盾，你就告诉我说安安打了童佳韵……那时候我不觉得童佳韵能被安安欺负，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可现在回忆起来…… 分明就是白诗彤在挑拨离间！ 童苍衡不用说了，从上次童佳韵和安安事件之后，就一直没有完全相信过白诗彤。 但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没有愧对的亲生女儿重要，却也没有因为怀疑就彻底丢开她。 被挑拨最多的白芷兰却是眼神茫然，她不知道白诗彤是不是也在她面前挑拨过…… 她只是突然想到，上次诗彤偷听到安安和薄陆离打电话，告诉她，他们为了见面，要一起去集训。 当时因为这个“误会”，安安很是失望，苍衡更是指责过她好几次。 所以……这是她的挑拨吗？ 那些当初觉得正常的事情，现在回想，越想越觉得不对。 白诗彤看见了白芷兰眼中的怀疑，立刻咬住唇，看向她：“姑姑……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她的声音颤抖，好似已经承受不了一般。 眼角更是红的不行，仿佛眼泪快要忍不住似的。 白芷兰到底心疼了，刚刚的思绪全都抛开，视线看向其他人，“咱们再调查一下吧，还没有证据，不要太武断了，免得冤枉诗彤……”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敢去看乔安，只能盯着其他人。 乔安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安安！安安！”一个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人还没进来，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所有人都抬头看过去。 ——白家人来了。 喊着“安安”的是白奶奶，乔安的外婆。 白奶奶后面还跟着赵秀梅，白皓没来，显然不知道又去哪儿玩了。 她进来后，直奔乔安，看都不看白诗彤一眼，仿佛那是空气一般。 赵秀梅跟在她后面，但余光担忧地看了看白诗彤。 白奶奶眼眶泛红，拉着乔安上下打量，一脸担忧，“安安，没伤到吧？可吓死外婆了！” 她的关心太过于外露，乔安手抽了抽，没抽出来，只摇了摇头，回应一句：“我没事。” 就算乔安不知道原本的故事，白奶奶的这番关心，她也能看出——只有两分是真的，八分都是装的。 真情和假意，被她“关心”的人最能感受到。 白奶奶紧紧握着乔安的手，一张满是褶皱的脸看向童苍衡：“苍衡……安安受委屈了，按理来说童佳韵是童家的人，我不应该干涉，所以上次我虽然心疼安安，却什么都没说！但这次不可以再这么算了，她都敢拿刀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拔高声音，一脸的担忧。 童苍衡点点头，安抚道：“妈，放心吧，这次我不会放过任何想要伤害安安的人！” 他眼中锋芒一闪。 白奶奶握着乔安的手一紧，乔安能够明显感觉到她有些控制不住的力气，她的手抽了抽，还是没抽出来，眉头皱得死紧。 “乔安，过来帮我看看我的伤口，有点疼。”薄陆离看着乔安，动了动自己受伤的手。 “啊？”乔安急了，使劲儿将手抽出来，白奶奶这次也松了力气。 乔安快步走到薄陆离旁边，仔细给他检查包扎过后的伤口，没看到出血，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问他：“哥，很不舒服吗？” 薄陆离嘴角扬了扬，摇摇头：“现在不疼了。” 乔安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是在帮自己从白奶奶那儿解脱出来。 有个人无时无刻不注意着自己的情绪，就连童苍衡和白芷兰都没发现她的不自在，薄陆离却能立刻察觉……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时时刻刻惦记的感觉，在白奶奶流于表面、白芷兰矛盾的关心对比下，更显珍贵。 乔安突然就无所畏惧了。 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什么处境，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总是有人无条件相信、支持自己的。 真好。 愤怒和憋闷，一瞬间全都消失，她竟然又可以冷静地思考起来了。 白奶奶确实没有那么在意乔安，本来就是外孙女，还没有看着长大培养出感情，怎么可能有多在意呢？ 此刻她看着白诗彤，对方红着眼睛，倔强地站在所有人对面…… 白奶奶眼中先是心疼，随即便厉声呵斥：“诗彤！安安怎么会差点受伤？你们不是一起在补课吗？你怎么都没有照顾好安安？童家养你这么大，给你交补课费，你自己也要心里清楚，你欠童家的，也就是你欠安安的，你身为姐姐，应该要照顾好她！” 话音落地，白诗彤宛如不能承受一般倒退几步。 她唇瓣颤抖，绝望地看着他们：“我不知道……不是我的错……” “你还狡辩！”白奶奶举着拐杖要想打她。 赵秀梅下意识动了动脚，最后咬着唇，又退了回去。 白芷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上前，挡在白诗彤的前面，板着脸严肃地说：“妈！你不要动不动就动手！诗彤心里也不好受，安安没有受伤，而且这次的事情和诗彤没关系，是童佳韵的错！”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敢去看乔安。 白芷兰知道这样会伤害乔安的，可是诗彤无依无靠，就连亲生奶奶都因为她没有照顾好乔安要打她，此刻……她该有多绝望？ 而那诗彤才是罪魁祸首的言论……到底还没有证据。 白芷兰没有看乔安，也就没有看见，对方原本那双失望的眼睛，渐渐变得没有情绪。 无波无澜。 “芷兰！你也注意你的言论，今天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还需要调查，不能直接下定义！”童苍衡呵斥白芷兰，“你先过来，我们立刻找人调查这件事。” 童苍衡也非常失望。 安安明显是和白诗彤要撕破脸了，她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现在没有证据，白芷兰可以不相信，也可以心疼白诗彤，但怎么可以在没有调查出结果的情况下，就直接站在白诗彤前面，说出那句——和诗彤没关系。 指控白诗彤的，是安安啊！ 看着站在对面，反驳她指控的亲生母亲…… 安安该有多难受？ 白芷兰下意识看向乔安，对方却没有看她，她又看向身后，白诗彤已经默默落下眼泪的脸…… 她咬牙，坚持道：“我相信诗彤，苍衡，你也说没有证据，咱们可以调查，现在就不要用没有证据的话来谴责诗彤了！” 白芷兰在心里想，安安有爸爸，有亲哥哥，有薄陆离，还有云然哥和翎城，他们都站在她那边，诗彤却只有她了。 如果连她都不站在诗彤这边，这孩子真的能够承受吗？ 乔安有那么多人护着，诗彤只有她护着了。 而且，她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会做出教唆杀人的事情。 诗彤明明对安安很是不错的…… “呵。”薄陆离冷笑，看着白芷兰的视线冰冷，“伯母，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希望不要有下次了。这次差点受伤害的是乔安，而你却站在乔安对面，说着白诗彤没错……伯母，我希望你记得你此刻的样子，不要再说对不起乔安，也不要再说弥补乔安的话。” 他伸手，握住乔安的手，温暖从他的手上，传递到乔安的身上。 他的声音坚定又温柔：“你曾经对不起乔安，该弥补的时候却又不相信她，那未来，就不需要你的弥补了。乔安有我这个哥哥，我会永远相信她。” 唐翎城立刻说：“我也永远相信乔安！” 说话间，他的视线看向乔安，带着支持和安慰。 云然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往上：“我一直想要一个妹妹，乔安是乔博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会支持她，相信她。哪怕她离开家庭，她也不会缺少关爱的。” 他们在告诉乔安——她妈妈不相信她没关系，他们都相信她，他们会给她在意和关爱。 乔安眼中更暖了，对着他们露出笑容。 而白芷兰却后退两步，眼中茫然又害怕。 童苍衡的视线更是失望至极。 童乔博身为乔安的亲哥哥，他心里是支持乔安也相信乔安的，可对面是白芷兰，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便不好指责对方什么。 可他心疼乔安！ 差点被人杀害，又被母亲不信任…… 童乔博深吸一口气，视线看向童佳韵，声音冷冽：“童佳韵！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乔安在补习班的？是不是有谁给你说了什么，你又为什么要伤害她！” 他一声又一声质问。 问题又归结到童佳韵身上，真相是什么，童佳韵才有答案。 不管是白诗彤真的是主谋，还是乔安冤枉了白诗彤，都只有童佳韵能够说明白。 他不相信她疯了！ 然而对于他的问题，童佳韵却露出疯狂的笑容：“童乔安？童乔安死了！她被我杀了，她再也不能得意了！” “童佳韵，请你说清楚真相。你疯了，但你父母没疯，如果你说不清楚真相，那你父母就只能回家去照顾你了，我的公司是不能再要他们。”童苍衡声音冰冷，隐隐带着威胁。 他的公司不要，其他人也不敢要。 童苍宇和刘凤仪能够过好日子，这些年都是依靠着童苍衡的。 要是童佳韵是装疯，那除非她就彻底不管她的父母了，否则……她就必须说出真相！ “我没疯！我杀了童乔安，哈哈哈哈！”童佳韵大笑，还想要扑到童苍衡那边去，被警察拦住了。 威胁都没用，她这个样子是完全问不出什么问题了…… 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已经疯了？ 乔安从白芷兰站在白诗彤前面开始就一直沉默，显然是在思索。 这会儿见此，她突然抬头看向警察，轻声说：“警察叔叔，我想要和童佳韵单独说几句，可以吗？” 其他人一愣。 白芷兰立刻着急地说：“安安，她会想要伤害你的！” 童苍衡也点点头，眼神担忧：“对，安安，她虽然看起来不清醒了，但还是应该小心一些，免得再被伤到。” 今天没出事那是因为薄陆离到了，要是薄陆离晚来一会儿，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乔安摇摇头：“没事的，她的手被拷着了，我想要和她单独说会儿话。”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从白诗彤身上平静扫过，带着冷漠。 却让白诗彤微微一僵，遍体生寒。 此刻，白诗彤突然有些担忧，她从来不小看乔安，她和童佳韵单独见面…… 白诗彤心跳如擂。 - 乔安坚持，童苍衡最后还是让她们去了同一个房间。 有一个警察陪同，他们不仅担心童佳韵伤害乔安，也担心乔安伤害童佳韵。 有这个可能，不是吗？ 而且他们的对话也应该被监管起来。 乔安没有拒绝，和童佳韵两人在一个房间面对面坐着。 童佳韵那双原本没有聚焦的视线突然盯着她，神态疯狂地挣扎起来：“你怎么还没死？我要杀了你！” 警察赶紧摁住她。 将人拷在椅子上，没让她再伤害到人。 乔安依旧平静地看着她，半响，突然就笑了：“童佳韵，你真傻。” 童佳韵微微一顿，挣扎也停止了，看着乔安。 乔安露出一个笑容：“你知道吗？白诗彤喜欢唐翎城。” 她声音很自然，仿佛浑然不觉自己扔下了多大一个炸弹。 对方的神情彻底僵住，眼神直勾勾看着乔安，眼神锐利，那模样一点也不像是疯了。 她没有开口。 乔安继续说：“只是她没有把握，就不会说出来，会忍着，会藏着。” 白诗彤很少表现出来，她和唐翎城接触的时候，就像是和童乔博接触一般，一点也没有童佳韵的疯狂。 乔安并不是一个很能看清楚感情的人。 但她运气好，相当于作弊。 她知道原文，知道白诗彤同样也很喜欢唐翎城，早早就喜欢了，只是她非常克制，几乎都没表现出来。 有那么疯狂的童佳韵在前，唐翎城在知道白诗彤克制之后，愿意接纳她，觉得她非常适合自己，所以他们才在一起的。 就是因为知道原文，乔安才说出这句话。 童佳韵没说话，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不相信。 乔安无奈地摇摇头，摊手：“童佳韵，你可以想想，当初你霸凌那些和唐翎城有牵扯的女生，是不是都有白诗彤的痕迹？” 话音落地，童佳韵僵住，眼神涣散，显然是陷入思考中。 半响，她的瞳孔一缩，带着不可置信。 乔安时刻关注着，心中了然，便又说：“她和她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指使你对付那些人呢？你只是她的刀，是她在没办法和唐翎城在一起之前，帮她将唐翎城周边人全都赶走的刀。而你？你这个处处让唐翎城厌恶的存在，不足为惧。” 童佳韵眼神巨变，却又很快冷静了下来，她的眼神清明，脸上更是一点疯狂的痕迹也没有，她咬牙切齿—— “但我更恨你。” 也就是说，哪怕白诗彤利用她，哪怕她现在恨死了白诗彤，却更恨乔安。 她不会将白诗彤供出来的。 乔安摇摇头，一双眼睛明亮，像是能够燃烧一切—— “所以我才说你真傻。该受到惩罚的人，你替她背锅、担责任。而她只是将你当刀，将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却恨不得杀了我。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教唆，你不会落到这个结局，你或许还是不能和唐翎城在一起，但你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乔安声音颇有些无奈：“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不管你以后什么下场，不管你供不供出白诗彤，她会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都对我没影响。我这一辈子，眼中看的是我自己的人生，我的未来很长，你们都只是过客，甚至不能让我永远记得你们。” 这才是最刺激人的话，童佳韵恨她恨到要当众杀了她，哪怕后果严重，依旧不顾一切。 可她甚至都不会记得她。 童佳韵未来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厌恶。 但她专注自己的人生，她的未来，褶褶生辉。 童佳韵挣扎了几下，一直没有痛苦的那张脸上，突然满是痛苦，眼泪更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这才十几岁，就已经毁了一辈子。 而她这一辈子，真像是个笑话。 童佳韵想哭，却又想笑。 她深深看着坐在对面，脊背绷直，眼里永远燃着火焰的乔安…… 从她们初见，她就是这个样子。 从未变过。 不，也变了，变得越来越好了。 而她自己，到底怎么让自己变成现在这个千疮百孔的样子呢？ 有她性格的问题，也有…… 白、诗、彤！ - 乔安和童佳韵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立刻站起来，迎了上来。 “安安，没事吧？” “你要和她说什么？她没再发疯吧？” 刚刚关心完，然后他们就看见—— 乔安背后，那个面无表情，眼神清明，一点也看不出来疯子痕迹的童佳韵。 “你果然是装疯！”童乔博拔高声音，咬牙切齿。 他真是恨死童佳韵了！ 然而童佳韵却没有看他，她直直走到白诗彤面前，突然问她：“你喜欢翎城哥？”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突然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包括白诗彤。 以至于她的眼神一瞬间的震惊和慌乱，甚至下意识朝着人群中唐翎城的方向看过去。 ——她知道他站在哪儿，她甚至时时刻刻注意着他。 ——只是她从来不会如同童佳韵一样上前缠着他。 等到回过神，她立刻收回视线，眼中只有震惊：“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唐翎城，我和他根本没什么交情！” 童佳韵刚刚一直紧紧盯着她，她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 其实，在她出来之前，她就已经有了猜测。 喜欢一个人不可能一点迹象也没有，她和白诗彤认识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一点也察觉不到呢？ 这会儿，不过是验证了。 童佳韵笑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真是个笑话！我活得真是个笑话！” 她笑得太疯狂了，放声大笑，却泪流满面。 其他人都没出声，静静看着她。 童佳韵笑过之后，又定定看着白诗彤，满是疯狂：“你也当我是笑话吧？你肯定觉得我很傻对不对？从小到大，都是你听我的，你哄着我。我以为你是我的跟班，我以为你是我丫头，我指使你，我对你大吼大叫……你都忍了。因为你将我当做工具，当你达成目的的工具，你让我挡在你前面，你把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伸手，想要去掐白诗彤，却被警察拦住了。 云然立刻问：“童佳韵，教唆你杀人的是白诗彤吗？” 这是关键！ 也是证据！ 童佳韵一双血红的眼睛瞪大，回头看向众人，声音带着疯狂—— “是她！是她给我出的主意，也是她让我装疯，什么时间去找童乔安，都是她告诉我的！还不止这些，一桩桩一件件，我全都要说出来，白诗彤，你害我至此，我也不会放过你！” 第85章 算计 童佳韵就是这样的人，她的性格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就算是后悔，也不会改变她这性格。 乔安什么都没做错，她恨她，但她也没办法拉她垫背。 她已经尝试过了，没有成功，现在她也突然就不想弄死童乔安了。 而害她至此的白诗彤，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她一直不知道白诗彤也喜欢唐翎城。 从小到大，白诗彤都捧着她，将她当刀去收拾别人，她只需要在不用她的时候，一脚将她踢开。 白诗彤掌握着她的一切把柄，她知道她的一切，唐翎城可以用证据将她送进少管所一年，白诗彤的证据可以让她不止去一年。 在她不需要她当刀之后，直接踢开也容易得很。 童佳韵想明白了，这才越发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童佳韵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虽然他们早有猜测，但在童佳韵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有种倒吸一口气的感觉。 白诗彤…… 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事？ 其他人是震惊加“果然如此”，但白芷兰就傻眼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童佳韵，又猛然间回头看向白诗彤…… 白诗彤……真的是主谋？ 怎么可能？！ 她的不可置信别人已经顾不上了，就连被她盯着的白诗彤也没有看她，只是手拽紧，死死盯着童佳韵。 童佳韵露出笑容，在白诗彤那震惊的视线中，一句句说道—— “是白诗彤给我打电话的，她先是假模假样关心我，借此告诉我童乔安全年级第一，告诉我童乔安拿了竞赛金奖，可以保送任何一所大学，所有人都崇拜童乔安。还告诉我，他们一起在补课，翎城哥眼中只有童乔安，他很喜欢童乔安！是她挑起了我的嫉妒，而后便告诉我——她感觉我已经疯了，疯子杀人是不需要承担后果的！” 白芷兰后退一步，整个人都变得恍惚，那一刻，她不敢相信童佳韵口中的白诗彤，是她此刻当着所有人，坚定护着的白诗彤！ 童乔安还在继续：“不止这些，上一次我和童乔安打架，也是她煽风点火，是她挑起我的怒火。我知道她恨童乔安，所以我没出卖她，我想留着她算计童乔安。还有童乔安回来后，是她一直鼓动我，一直挑起我对童乔安的怒火……你们当初去接童乔安的时候，也是她提议我们去接童乔安，那天她让我精心打扮，哈哈，目的当然是让童乔安嫉妒！让这个乡下丫头自行惭愧，永远也抬不起头！” 她们确实这么做了，可她们都没想到，他们是见到了一个瘦弱的乔安，但她聪慧勇敢，她刻苦努力，她从不自卑，也不搭理她们的一切行为，只顾着提升自己…… 最后，她终于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她们再怎么做，也没人会嫌弃、欺负她了。 而她们自己，反而变得越来越糟糕。 童佳韵：“还有以前，翎城哥每次和哪个女生说话，谁给翎城哥情书……都是她在我耳边说，这个女生有可能成为翎城哥的女朋友！” 唐翎城咬住唇，手捏紧，死死盯着童佳韵和白诗彤，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不知道白诗彤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但是被她喜欢，与被童佳韵喜欢一样恶心。 “我是坏，我不是个好人，可你白诗彤，同样也不是一个好人，我不得好死，你也不可能善终的！哈哈哈哈！”童佳韵大笑。 现场有些沉默。 童苍衡和白芷兰是看着白诗彤长大的，童乔博和唐翎城是和她一起长大的，白家人是她的亲人，他们都或多或少和白诗彤有关系。 可这十多年，他们竟从不知道，有这么一条毒蛇就在他们身边。 白芷兰声音颤抖，脸上既是茫然，又是恍惚：“为什么……为什么……” 她只能无意识地发出这样的声音。 白诗彤站着没说话，她大概是知道自己没办法挽救了，所以也不再装模作样的，脸上没了屈辱和委屈，只剩下冷漠。 ——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童佳韵替她回答了：“因为她嫉妒呀！她想要童家只有她一个小公主，她想要成为童家大小姐，童乔安回来了，什么都是童乔安的，她当然要她死！要她死得干干净净，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生活在童家了！” 她继续笑：“哈哈，你们真傻，你们和我一样傻，她这样的毒蛇，怎么可能良善呢？我们最开始的计划，就是打压童乔安的自信，让她自卑，让她永远瑟缩抬不起头！” 说到这儿，童佳韵的神情变得阴郁：“可我们没成功，那就只有最后一条路了！我们可以弄死她！她死了，一了百了！” 白芷兰听到这儿，浑身颤抖。 童苍衡勃然大怒：“你们怎么敢！！” 童乔博也将手捏得“咔咔”响，咬牙切齿：“幸好你们没有成功，否则……” 乔安没说话，微微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眼眶有些酸涩。 他们怎么没成功呢？ 他们成功了，而且很成功。 童乔安的一辈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可她没办法说出来，没办法让她们为童乔安的人生赎罪…… 乔安低着头，没人看见她的神情。 但旁边薄陆离伸出手，轻轻握着她的手，带着无声的安慰。 乔安抬头，撞进薄陆离那双满是温暖、包容的双眸中。 他轻声却坚定地说：“白诗彤，你也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了。” 云然推了推眼镜，眼中一片冷漠：“教唆杀人，你和童佳韵一个也别想跑！” 乔安那么乖乖巧巧的小妹妹，这些人怎么敢！ 云然没有妹妹，一直都想要一个妹妹，以往他和童乔博关系好，却从来没有将童佳韵和白诗彤当成妹妹。 而刚见到乔安，他便就心生欢喜，觉得他如果有妹妹，就该是这个样子。 以前他只当这两人不合眼缘，现在却才发现，心没有骗他，她们这样的人品，都不能算是人了，败类！ 所有人都看着白诗彤，就连警察也皱着眉，蠢蠢欲动。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童佳韵要为她做的事情负责，白诗彤也一样。”童苍衡声音冰冷。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养出一条毒蛇！ “不可以！”白奶奶却突然惊呼，拐杖在地上撞击着，她的神情激动，“不可以的！诗彤年纪还这么小，怎么可以牵扯到这样的事情里面呢？” “为什么不可以？她本来就是主谋！”薄陆离声音冰冷。 “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诗彤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她什么性格，咱们都是看着长大的，不可能会伤害安安的！”白奶奶一脸斩钉截铁，视线瞪着童佳韵，“童佳韵！你到底什么意思？！害了安安不够，还要害诗彤吗？！” “我害她？哈哈哈。”童佳韵又笑了，神态癫狂，“我是要害她！但我说得都是实话，她给我打过电话，你们可以去查记录啊！哦对了，她是用公用电话给我打的，但是公用电话那儿有监控，这都是可以查到的！” 她这会儿要将白诗彤拉下来，难得脑袋如此清晰。 白奶奶脸色变了变，她还想辩解，然而童苍衡已经开口：“妈，你还看不明白吗？童佳韵说得是实话。” 白奶奶唇瓣动了动，说不出话。 她怎么看不出来！就是看出来，所以才会想办法！ 然而白诗彤只是冷笑一声，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了。 ——这是默认了。 白奶奶急了，她的拐杖敲在白诗彤的身上，发出“砰”的一声，她拔高声音：“诗彤！你真是糊涂啊！还不快给你表妹认错，让你表妹原谅你！难道你真的要自己这辈子都被毁了吗？！” 这样的年纪，不管是少管所还是记过留案底，她的完美形象，她的未来…… 都毁了！ 白诗彤没有动，白奶奶紧紧抓着她的手：“诗彤，快给你的表妹，姑姑姑父认错！说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白诗彤还是不说话。 “苍衡，芷兰，诗彤是一时糊涂，你们就原谅她一次吧。安安，你也原谅你表姐一次吧。她真的知道错了，你也没有受伤，怎么能用你表姐的一辈子来填呢？”白奶奶颤抖着声音说。 乔安没说话，白芷兰依旧处于精神恍惚状态。 童苍衡黑着脸：“她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她竟然一直在背后算计了这么多，如果还不受到惩罚，以后怕是只会变本加厉！” “苍衡！” 童苍衡移开视线，显然是坚持。 白奶奶见此，一咬牙就要往下跪：“苍衡！芷兰！妈求求你们了，给诗彤一条活路吧！” 童苍衡赶忙拉住她，但咬紧牙，没出声。 薄陆离却冷冷道：“白奶奶，您一直说着您多在意乔安，可我分明觉得你更在意白诗彤啊。您要明白，是白诗彤想要杀了乔安，想要乔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将她关起来，让她受到惩罚，那乔安的安全谁来保障？” 是呀，这次不成，说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白奶奶视线猛地看向他，异常犀利：“我们自家人说话，哪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道理！” “那我呢？”乔安上前一步，平静道，“我哥不是外人，而且他说得对，我不可能不追究责任的。白诗彤想要我的命，我凭什么放过她？外婆，您不是最疼我吗？那您不担心她以后会继续伤害我吗？” 白奶奶唇瓣动了动，说不出话。 童苍衡也松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必须追究责任！” 白奶奶脸一白，一双眼睛越显浑浊，两颗眼泪流了出来。 她伸手，紧紧将白诗彤抱在怀里，继续哀求：“芷兰，芷兰你说说话呀，这是你亲侄女，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以后一定带着她离开这儿，再也不会让她伤害安安！” 所有人都看向白芷兰。 童苍衡也看向她，虽然她的意见不会影响他们的最后结果，但他们却想要看看她会说什么。 白芷兰的双眼有了聚焦，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声音颤抖—— “妈……你让我原谅她？原谅她把我当傻子糊弄吗？！原谅她仗着我的信任，仗着我的疼爱，就欺负我亲生女儿吗？！” 白芷兰整个人都恍惚了，脑袋里面“嗡嗡”一直响着。 她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接受她疼爱的侄女竟然一直利用她的信任，要害她的亲生女儿！ 而她自己就像是个瞎子一样，竟然还一直被她利用！ 白芷兰觉得自己刚刚站在白诗彤前面，护着她，为了她伤害安安的行为…… 简直就是个傻子！ 她此刻怎么可能帮白诗彤，她只想狠狠打她一巴掌！ 为了自己的信任，也为了安安受过的委屈！ “芷兰！”白奶奶还想说什么。 白诗彤拉住她，轻笑一声：“奶奶，别说了，他们现在都恨不得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不会留情的。童家？呵，他们养着我不过是养着亲女儿的替身，哪儿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她整了整鬓角乱了的头发，嘴角的笑容不变：“就连姑姑也是，姑姑疼了我十几年，说我是你的心肝儿，说乔博哥也比不上我……可是你亲女儿一回来，你的眼中还有我吗？你还在意我吗？” 白芷兰一愣，随即整个人都颤抖了，抬手指着她，满脸泪水，声音沙哑哽咽：“你说什么？我不疼你？我为你都伤了我亲女儿的心！你这个混账，白眼狼！” “是呀，我就是白眼狼。”白诗彤的视线冰冷，“你既然疼爱我，让我觉得我很重要，为什么不一直疼下去呢？为什么将我高高捧起，因为童乔安的出现，又立刻将我摔下来？” 白芷兰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要站不稳。 童苍衡和童乔博立刻上前去扶住她。 她站稳了才看向白诗彤，声音带着悔恨：“原来你竟然这么想我？！我、我就不该养着你！我真是后悔啊！”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心痛的无以复加。 童乔博看不过去了，冷冷看着白诗彤：“你闭嘴吧，警察叔叔，她也是主谋之一，将她铐起来带进去吧！” “砰——”白奶奶的拐杖掉在地上。 她顾不上捡，抱着白诗彤的手更紧了：“不可以！你们不可以带走我的宝贝孙女，我白家只有这一个孩子啊！芷兰，苍衡，求求你们！饶了诗彤，给妈一条活路吧！” 她的神情痛不欲生。 乔安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可她又笑不出来，只平静地问：“外婆，您既然这么在意她？为什么过去总是装作不在意呢？” 白奶奶一僵，抱着白诗彤的手没有松开，唇瓣微微颤抖。 白芷兰用满是泪水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白奶奶。 她心底有了一个猜测，却又不敢相信…… 白诗彤嘴角微勾，此刻，她非常痛苦，她便也不想别人好过—— “当然是因为我奶奶疼我，她越是表现出不爱我，姑姑、姑父，你们才会对我更好呀！我奶奶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与你们这像是对待宠物一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一样。” 白芷兰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下。 童苍衡立刻掐她人中，她才悠悠转醒，顾不上身边的老公、儿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白奶奶，执拗地问—— “妈！她说真的？！这些年，你也是这么算计我的？！” 第86章 可怕 “不是的……”白奶奶下意识摇头，唇瓣嗫嚅。 白诗彤却没说话，她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 藏不住了，她奶奶在意她，已经再也掩饰不了，今天已经不是他们承认不承认的问题，是对方已经全都弄明白了！ “回答我实话！她要是说假的，你就松开她，让警察带走！”白芷兰厉声说。 她像是梗着一口气，非要一个答案。 白奶奶不说话了，只是紧紧抱着白诗彤，眼神露出愧疚。 是的，这些年，她所有对白诗彤的冷漠，都不过是想要白芷兰更在意诗彤。 白奶奶知道，她和赵秀梅的爱没价值，白芷兰的爱才贵重。 见此，白芷兰还有什么不明白。 “啊——”她嚎啕大哭，手拍着胸口，悲怆欲绝。 这就是她的亲母亲，这就是她的亲侄女！ 所有人都惊呆了，唐翎城和云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震惊。 世界上竟然有这种母亲！ 竟然为了孙女算计自己的女儿！ 竟然为了孙女过好日子，就装作不喜欢孙女！ 真是…… 真是骇然。 薄陆离倒是不意外，甚至是意料当中。 “妈！妈你没事吧？！”童乔博急了，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着急道。 童苍衡眼中也满是震惊，震惊过后，便长叹一口气，又愤怒又气恼，他与白芷兰都是一样，一样被白家欺骗。 他握了握白芷兰的手，这个女人做错了很多事情，这个女人很糊涂。 可这是他的爱人，这些年，大多数时候，她总是无条件相信他、支持他。 今天她咬着牙不听他的话，维护白诗彤，可惜……维护的是一个欺骗、伤害她的豺狼。 童苍衡叹口气，沙哑着声音说：“芷兰，从今往后，你和白家断了吧。你看看你儿子乔博，再看看……看看你对不起的安安。” 白芷兰身体一僵，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一眼不敢看乔安。 她错了，她真是错的太离谱了！ 半晌，她颤抖着站起来，又哭又笑—— “我对不起安安，我弄丢了安安，却企图用白诗彤来宽慰自己，只是为了让我的愧疚少些。妈，从小你就更在乎哥，长大后我以为你终于知道疼我了，现在想想，也不过是因为苍衡！ “这些年，我哥白皓一无事成，靠着我丈夫才有好日子过，你也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白诗彤，更是我从小养到大，什么都是同龄人中的独一份！ “可惜你们还是不知足，竟然还想要她抢占安安的地位！白诗彤，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算计安安，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真是后悔啊，后悔不该不听苍衡的，后悔不该不相信我的女儿！ “从今往后，你们白家和我再也没有一点关系！我只是乔博和安安的妈妈，只是苍衡的妻子！” 说完，白芷兰捂着心口，一阵眩晕。 乔安站在原地没动，看白芷兰的眼神更是平静，宛如看一个路人一般。 她想，有些事情，不是你认错了，就可以弥补的。 有些时候，也不是想回头就可以回头的。 童乔安的一生，就是落入白诗彤的圈套而被毁了的，在她死之前，白芷兰一直不知道真相，也一直不曾醒悟。 童乔安的悲剧有她的原因。 那些是认错和后悔都弥补不了的，过了就不能回头。 旁边，薄陆离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轻轻勾起一个笑容，无声说—— 你还有我。 乔安也缓缓露出笑容。 她的心不大，有人走了，就进不来了。 但这颗心里面，不会因为有人走了就孤寂了，里面始终温暖。 “乔博，扶你妈妈去旁边坐着。”童苍衡轻声说。 白芷兰有错，错的更多的是白诗彤和白家。 他的视线看向白奶奶和白诗彤，眼神锋利，“我想给的东西，你们才可以收，我不想给了，你们便全都拿不到！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以后我们两家桥归桥，路过路。” 他的声音很冷，也很坚定，显然，白家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了优待。 白奶奶脸色变了又变，张张嘴，嗫嚅：“芷兰……” 白芷兰别开视线，一眼都不想看她。 “妈，回去吧。”赵秀梅站出来，轻声说。 这个女人懦弱，这个女人没什么出息，甚至是这些年都像一个隐形人，谁都可以做她的主。 可这一刻，她站了出来，声音坚定又痛苦：“妈……我们回去，以后，以后我养你……诗彤、诗彤……她应该为自己负责。” “啪——”白奶奶一巴掌打在赵秀梅的脸上，狠狠瞪着她，“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诗彤是你的女儿，是我们白家的孩子！你竟然、竟然要抛弃她！” 赵秀梅泪流不止：“妈，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将诗彤送到童家去养大，她不该是童家的人，她姓白，她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她做错了事情啊！” 杀人！ 那可是杀人！ 而且乔安刚回来，她才十五岁，十五岁就开始各种阴谋算计，白诗彤已经长歪了啊。 她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她应该去承担责任，以后她回家，她养她一辈子也可以。 如果再不掰正，她就真的毁了！ 白奶奶绝望，赵秀梅懊悔，白芷兰痛苦，童苍衡和童乔博坚定…… 乔安却在观察白诗彤。 白诗彤就那么站在那儿，脸上再没有之前的示弱，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情绪，嘴角更是还勾着一丝笑容。 乔安突然就想，这样一个小小年纪就机关算尽的人，真的没有后招吗？ 她的心计和聪慧，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想都不敢想的。 乔安总觉得……她或许还有后招。 童苍衡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今天的糟心事太多，他们需要时间消化和接受。 他扭头，平静地对警察说：“警察同志，这位白诗彤同样涉嫌这次的杀人未遂事件，关于我女儿受到的伤害，有童佳韵的指控，我希望她能够接受惩罚。我们就先走了，稍后我的助理和律师们会来处理后续。” “好的。”警察应了。 然而白诗彤却挺了挺脊背，说：“不是我，我不接受是指控。没有证据，凭什么扣留我？” “我指控你！你就是嫌疑人，还有证据，你们可以去查监控！”童佳韵立刻说。 ——她这是一定要和白诗彤同归于尽。 白诗彤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轻嘲：“疯子的指控，有用吗？” 她说得很慢，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显然是——有恃无恐。 众人一愣。 “她是装疯！”唐翎城反驳。 “佳韵！”一个沧桑沙哑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抬头看过去，乔安也看向来人。 她微微一愣。 ——童苍宇和刘凤仪来了。 两人和一年前相比，实在是变化太大了，他们老了，明明是比童苍衡还小的年纪，鬓角却已经生了白发。 童苍宇身形有些佝偻了，刘凤仪更是瘦得有些脱相。 乔安差点没有认出来！ 童苍衡也是一愣，有几分茫然：“苍宇……你们这是……” 这是怎么了？ 童佳韵入少管所的一年，对他们的影响这么大吗？ 童苍宇摇摇头，视线看向乔安，确定她没问题之后，才长出一口气，沙哑着声音说：“安安，二叔对不起你，是我们没看好佳韵……” 乔安摇摇头，没说话。 童佳韵那么大一个人，她要杀她，岂是童苍宇和刘凤仪两人看得住的。 刘凤仪一看到童佳韵头发凌乱，衣服上面也沾满了尘土，就红了眼睛。 “你们是童佳韵父母吗？”警察上前。 两人点点头。 警察立刻将童佳韵做过的事情说了出来，但等他说到童佳韵装疯的时候，两人都是一颤。 “……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请你们二位配合调查。” 童苍宇唇瓣动了动，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刘凤仪却抹着眼泪，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佳韵、佳韵确实有精神病……” 说到后面，嚎啕大哭。 还有什么比当众亲口承认女儿有精神病更痛苦呢？ 众人一愣。 乔安也是瞳孔一缩，立刻看向童佳韵，对方视线有些呆滞，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童苍宇叹口气，也抹了把控制不住流出来的泪水，他说：“佳韵患了情感性精神障碍，会间歇性狂躁妄想，还在接受治疗……我们，我们就是因为她生病了，所以疏于对她的管教，让她……跑出来伤了人。” 他说着，拿出一摞诊断书，和病例。 那上面，时间分明是三个月以前。 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家女儿得了精神病，所以谁都没说，没想到……竟然被白诗彤利用，差点杀了人。 “我没疯！你们才疯了！”像是触碰到她的情绪，童佳韵突然大喊大叫，拼命挣扎。 两个警察竟然差点没有拦住她！ 刘凤仪看着童佳韵，嚎啕大哭，童苍宇的身形一瞬间好像更加佝偻了。 童苍衡拿着病历，张张嘴，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是真的……”薄陆离轻声说。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乔安听见了。 乔安点点头，紧紧抿着唇。 她看出来，童佳韵确实精神出了问题，之前她的表现其实就有些不正常，只是他们都默认她“装疯”，所以没有联想到……她竟然是真的患了精神病。 怕是连童佳韵自己指控白诗彤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她自己是真的得了精神病。 乔安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童佳韵……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不过，怪不得白诗彤有恃无恐！ 她这样的人，做出教唆别人当众杀人的事情，定然是计划周全了！ 从她知道童佳韵情况之后，立刻便有了计划，如果童佳韵成了，皆大欢喜，如果童佳韵失败了，疯子的话不可信。 只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除了白芷兰，其他人都相信乔安，都立刻怀疑上了她。 更没有想到，乔安撬开了童佳韵的嘴，说出了真相。 情况走到了最糟糕的一种，但是也没有关系，她依旧可以有恃无恐。 乔安看着白诗彤，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可怕至极。 感觉到她的视线，白诗彤看着她轻声说：“警察叔叔，我可以离开吗？这件事可和我没关系，杀人的是童佳韵，而关于她的指控……疯子的话，可信吗？ 其他人看着她，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真可怕。”云然沉着脸。 唐翎城搓了搓胳膊，打了个哆嗦：“我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认识这样的人。” 而且这个人……好像还喜欢他？ 唐翎城简直不寒而栗！ 就连白奶奶也松开了她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诗彤？”她声音带着惊疑。 白诗彤看向她，平静地说：“奶奶，再等等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你今天穿得有些薄，不会冷吗？” 白奶奶唇瓣动了动，说不出话。 她怎么还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地关心她冷不冷？！ 白奶奶也是突然发现，她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孙女。 那一次，白诗彤说她不甘心，白奶奶想过她或许会做点什么，她不觉得是会伤及性命的，所以她想，等诗彤挣扎过了，或许就放弃了…… 所以她没有放在心上。 之后她表现得很平静，白奶奶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今天接到消息的时候，她不知道别人的想法，但她几乎是立刻就确定——这里面有她孙女的痕迹！ 所以她过来了，她想要救她。 可惜……她没有成功，他们的处境越来越来糟糕。 白奶奶都认命了，却发现白诗彤竟然还留了后手，而这个后手……如此可怕。 这丫头……才十七岁？ “白诗彤！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知道我们佳韵的精神状况，所以你才刺激她，让她差点伤了童乔安？！”刘凤仪冲过去，抓着白诗彤就打，“你这个贱人！豺狼！佳韵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这么害，你以前害得她还不够吗？！” 刘凤仪一边哭一边打。 没人动，大家都看着她打。 等她打了好几下，几个警察同志才上前去拦住她。 白诗彤从地上站起来，身形有点踉跄，嘴角的笑容阴郁：“打吧，打我也没用，我可什么都做，我只是和童佳韵说了说童乔安的情况罢了，我可不知道她疯了。” 白芷兰站起来，缓缓的，一步步走向她。 “啪——”使劲一巴掌打过去，白芷兰声音颤抖，“你真可怕……” 过去，她竟然觉得这样可怕的一个人，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 白芷兰打了她，又想打自己。 她真是眼瞎到了极点！ 白诗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已经有了一丝血迹，她抹去，冷笑—— “你打我？你打我有用吗？你相信我，那是因为你蠢。要不是童乔安性格坚韧，要不是薄陆离，或许此刻，你还当我是好侄女，而你的亲女儿，已经在你身边被毁了！你回头看看童乔安，你看她的眼中，可对你还有一丝情意？” 白芷兰浑身颤抖，她不敢回头，整个人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现成陷入诡异的安静。 薄陆离松开乔安的手，也缓缓走到白诗彤面前。 他个子高，此刻看着她，居高临下，眼神冷漠又犀利，盯着白诗彤的时候，竟然让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阴郁，有人比她更怕，他说—— “白诗彤，你确实聪明，再过个十年八年，没人能够挡住你。可是现在，你才十七岁，你还太小了。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让你接受惩罚，可不止一种方式，看似最可怕的法律，或许才是最温和的。” 他说完，回头看向童苍衡，声音很轻，只有他们周围的人能够听见，他说：“童伯父，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的，对不对？” 童苍衡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白诗彤，没说话，但无声冷笑。 他这些年当了父亲，性子和缓了，几乎不发脾气，大家还真当他从老虎变成一只猫了？ 第87章 结果 白诗彤愣住，嘴角从容的冷笑僵住，整个人微微一颤。 她看看薄陆离，又看看童苍衡…… 顿时，她的脸白了。 这一刻，她竟然心生恐惧，面前明明是薄陆离，却又像是无尽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她脚步后移，带着从容的脸上现在只剩下惊慌失措。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她这个姑父童苍衡，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茬！ 白皓年轻的时候非常不懂事，尤其是自从白芷兰嫁给童苍衡后，他自觉有了依靠，没少作些幺蛾子出来，惹是生非。 后来，童苍衡出手了，也就那一次，吓得白皓这么多年都不敢沾惹要命的事情。 平时花花小钱，打了个牌，无出去玩，都不算是大事了。 大家只说他不成器，却再没人担心他以后会不会将自己折腾没了。 能够吓到白皓这么多年，可见童苍衡当初的手段。 而白诗彤再看向薄陆离的时候，便又觉得更加可怕。 她已经自觉自己的手段在年轻人中非常狠辣，然而面前站着的男人，一点也不输给她，他站在乔安身边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是温顺的狗，然而一露出獠牙，分明就是——狼。 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做不到手段通天，但他以后有能力了，又将是……何等可怕。 白诗彤突然就后悔了，她怎么去得罪了这么两个男人呢？！ 他们分明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她确实确实还太年轻了，再给她几年时间成长，她定然不会如此冲动！ 白诗彤转身，冲到警察面前：“你们听见没，他们在威胁我！他们要私下弄死我！！” 薄陆离掀开眼睑，耸耸肩：“我有说吗？法治社会，我什么时候说过会弄死你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着什么急？” 这话却听得白诗彤更加害怕，她就是这么和童佳韵说话的，看似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真论证据，那肯定就算不上！ 此刻，薄陆离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自首，是我！是我教唆童佳韵的！”白诗彤更着急了，直接承认。 童苍衡淡淡道：“我们撤案。” 白诗彤猛地扭头看向他们，只对上两双冰冷的眼睛…… 她瘫在了地上，只觉得一阵阵寒意升了起来。 完了，彻底完了。 “苍衡，你绕过诗彤吧！妈求你了！”白奶奶颤抖着又要下跪。 这次童苍衡没有拦她，但是刚到不久的秘书拦住了她。 童苍衡没动，他在意的时候，她就是丈母娘，他不在意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是，他甚至都不会再叫她一声“妈”。 白奶奶的视线看向白芷兰，然而白芷兰别开头，根本不看她，俨然是失望至极。 此刻，她不宰了白诗彤都是她手软，还怎么可能帮她求情？ 其他人没人给白诗彤求情，云然还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冷笑一声。 她这样的人，注定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 “爸，哥……”乔安上前。 两人看向她，一起温柔了视线。 童苍衡问：“安安，怎么了？” 乔安没看白诗彤，只是走过来，抬着头，满眼认真：“不要脏了自己的手，也不要再对她做什么了，走法律手段吧。” 其他人一愣。 他们没想到，竟然是乔安在求情！ 白诗彤的眼中燃起了希望。 童苍衡和薄陆离也是一愣，童苍衡说道：“安安，指控不了她，她的惩罚很轻。” 薄陆离却突然就明白了，眼中一暖，嘴角也微微扬了扬。 刚刚的冷厉和阴狠，一瞬间消失不见。 他总是游走在深渊边缘，每当他觉得自己和深渊融为一体的时候，她就会伸出手，将他拽出来，用阳光照亮他…… 乔安露出笑容：“因为她不配让我的爸爸和哥哥脏了手。” 她不是圣母，白诗彤落个什么下场，她都不在意，也丝毫不会心软。 可这不能是她爸爸和哥哥动手，白诗彤还不配。 她的爸爸仁慈、宽和，该是高高在上的慈父和总裁，她的哥哥年纪尚小，此生光明，前路鲜花铺地。 他们不该手沾鲜血，还是那么肮脏的血。 那些道德的线，一旦越过了，就有可能回不来了。 白诗彤和童佳韵就是前车之鉴，从第一次做坏事，到成为常态…… 她希望，薄陆离也可以如同他教育她一般，专注自己，不和这些人浪费时间，更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她爸爸和她哥哥，此生都能好好的，不沾污秽。 乔安抬着头，那双好看的眼睛，亮得吓人。 童苍衡也是心里一暖，正想要应下，薄陆离握住乔安的手，轻声说：“你放心吧，这还在警察局呢，我们怎么可能会弄死她？弄伤都不会，我保证她不会掉一根头发。我只是希望童伯父可以和她父亲商量一下，让她转学，走得远远的。” 乔安一听，松了口气。 然而童苍衡眼神却有些奇怪，一连看了薄陆离好几眼。 这小子…… 真行啊。 不伤一根头发？兵不血刃才更可怕啊！ - 这件事总算是了了，一行人走出警察局。 “哥……谢谢你，谢谢你饶过佳韵……”童苍宇握着童苍衡的手，落下了眼泪。 童苍衡看着老了很多岁的弟弟，叹口气，而后说：“你们年纪还不大，再带一个孩子吧，你也多花点心思在孩子身上，不求多么聪慧机敏，为人正直良善最重要。” 童苍宇颤了颤，唇瓣颤抖，说不出话，半晌，才终于点了点头。 而白奶奶却抱着白诗彤，一脸庆幸：“诗彤，没事了，没事，你以后不能再做这些事情了，咱们……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以前是奶奶误了你，奶奶不该将你送到童家！” 旁边，赵秀梅也红着眼睛说：“诗彤，以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别想了。” 白诗彤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说，童苍衡和薄陆离不会轻饶她的！ 她在薄陆离的眼中看见了阴霾，看见了危险和深渊！ 可是她不敢！ 她怕了，她敢保证，她要是说出来，让童乔安知道，那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未知才更加恐惧，此刻她真是怕得发抖。 乔安不知道她的想法，她被薄陆离推着上车，白芷兰已经上了车，对着她讨好地露出笑容，还伸手想要拉她。 乔安轻轻避开，自己钻了进去。 白芷兰的手一僵，脸色更加苍白。 还站在外面的童乔博只能无声叹口气。 这车大，能坐下不少人，唐翎城云然两人也坐了进去。 薄陆离和童苍衡，童乔博三人还在下外面。 “童伯父，这儿就交给你了。”薄陆离轻声说。 他和童苍衡交换了一个眼神，一瞬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乔安可以为了他们而不再对白诗彤做什么，可这两个在意他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忍下这口气，也不可能留着会威胁乔安安全的人。 那太不保险了。 童苍衡无奈：“你这小子，倒是好算盘。” 薄陆离嘴角勾了勾：“我没有能力，而且安安让我什么都不要做，那我就什么都不做。” 童苍衡：“……”你是什么都没做，你只是给我出了主意！ 这小子。 两人就跟说暗语似的，童乔博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薄陆离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自己上了车。 童苍衡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看看和你同龄的陆离，再看看你，我真是嫌弃。” 童乔博：“……”有这种当爹的？？ 不过这会儿他不想计较这个，他忍不住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留在最后的目的—— “爸，咱们真的就这么简单放过白诗彤吗？以后她会不会又伤害安安？要不然我们还是让她也去少管所吧！” 童苍衡沉默半晌，最后说：“乔博，你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吧。” 童乔博：“……” 他气呼呼上车。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傻白甜，这会儿看童苍衡的这个反应，差不多就知道对方心里有数了。 只是…… 他抬头看向此刻正一脸温柔和乔安说话的薄陆离，不得不承认—— 这小子或许比他聪明。 而最后走的童苍衡低声和秘书说了几句话，便也上了车。 很快，车子开走，消失在视线中。 车内。 白芷兰那愧疚的视线一直看着乔安，见乔安不理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睛。 童苍衡看了一眼，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安慰。 芷兰……是要吃些教训了。 童苍衡看着车内的其他人，都是一些高中生，在他眼中，不管多聪慧都还是孩子。 于是，他轻声说—— “你们都是晚辈，那我就多说几句，今天白诗彤和童佳韵就是前车之鉴，你们都是些优秀的孩子，但也要时时刻刻记得，该是自己的，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不要去不择手段获取。你们可以通过正当的手段，通过努力来获得，切不可成为下一个白诗彤。另外，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也要记……” 童苍衡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敦敦教诲，将所有道理都掰开了讲给他们听。 乔安也认真听着。 她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的地方—— 宁秘书推了推眼镜，先是看向童苍宇：“童苍宇先生，鉴于您的女儿已经有了伤人倾向，接下来，我会协助你们将她送往好的精神病院救治。” 刘凤仪脸一变，忙问：“不是说放过佳韵了吗？！” 童苍宇唇瓣嗫嚅，最后却还是拉住刘凤仪，红着眼睛问：“我们可以去看她吧？” “可以。”宁秘书面无表情的说。 刘凤仪哭了出来，童苍宇抱着她，没有说话。 从童苍衡说再生一个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还好，他们还可以去看她。 一辈子这么长，终有一天她会痊愈，从身到心的痊愈。 而旁边，白奶奶这才变了脸。 她突然发现，原来这件事并不是就此结束！ 那……诗彤还能留下命吗？！ 她还没说什么，宁秘书已经转头看了过来，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 “至于白诗彤小姐，我们童总会和你父亲商量，我们愿意出资送你出国留学。只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就在国外定居吧。” 白奶奶松了口气，只是出国还好，还好…… 只要诗彤愿意，她也可以在国外生活得很好的，他们也能放心。 童苍衡……明显不准备善了，出国总比丢了命好呀！ 白诗彤却浑身颤抖，她张了张嘴，带着恐惧地问—— “在、在……哪儿留学？” 宁秘书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非洲。” 第88章 疏离 白诗彤跌坐在地上，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痛苦，甚至是……绝望。 在被揭穿的时候，她有恃无恐，那时候她想，就算是童家人恨她，不给她任何帮助，甚至是为难她，只要她还活着，就总会有希望。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聪慧，再过几年，终会卷土重来。 然而……非洲。 这一辈子都不能回来了。 白诗彤真的怕了，她紧紧抓着自己的奶奶和亲妈，手上青筋凸起。 “诗彤——”白奶奶痛哭出声，她收紧手，看着秘书哀嚎，“别把诗彤送到那些地方去！留学有很多好地方的，换个地方吧，求求你们了！你给童苍衡打电话，或者给芷兰打电话，我是她亲妈啊！” 秘书面无表情，只是平静地说：“各位最好还是赶紧道别，待联系了白皓先生后，就会协助白诗彤小姐办理留学手续。” “不！不行！白皓他不会同意的，这是他的女儿啊！他唯一的女儿！”白奶奶疯狂摆手，瞪大眼睛，里面一片血红。 白诗彤脸上却更显绝望。 其实……就连白奶奶也是不相信自己刚刚说出的话的。 白皓不同意？ 他或许最开始听见的时候，会下意识不同意。 但童苍衡坚持，他就拒绝不了。这些年，他都是靠着童苍衡才有好日子，而且他很怕童苍衡，根本不敢为了白诗彤去和童苍衡抗争。 白皓的年纪到底不算大，也不是不能有孩子了，而且他那样自私的人，就算是真的没有孩子了，也不会为了孩子牺牲自己。 她们……还能不解自己的亲人吗？ ——白诗彤留学，已经是注定的了。 但白奶奶还是不放弃，哭喊着：“奶奶上门去求苍衡，去跪着求他们！” 赵秀梅沙哑着嗓音，绝望道：“妈，别闹了，诗彤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只要她以后努力，总能生活下去……你再闹，她可能会更惨。” 话音落地，白诗彤才找回理智，紧紧握着白奶奶的手，看着她：“奶奶……别去找他们！我去……我听话……” 她已经知道反抗童苍衡的结果了，如果最开始她老老实实认错，不过是少管所或者说是如同童佳韵一样，在国内走得远远的。 就是因为她不服气，拼死顽抗，结果呢？ 结果就是……留学非洲。 白诗彤明白，童苍衡只是说非洲留学，可非洲有那么多地方，童苍衡肯定不会让她去最好的地方，但剩下的地方，也是有区别的。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继续反抗，会被送到什么地方…… 而且去了非洲，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和手段惊人的童苍衡相比，能有什么优势？ 他有一百种方式折腾得她生不如死！ 倒不如就这样，她不闹不反抗了，对方也就不会特意在外为难她了，往后余生，就看她自己的命。 白奶奶也明白，终于不再说什么，只是抱着白诗彤放声大哭，保养得宜的脸上，顿时就像是老了十岁。 赵秀梅只是僵硬地蹲坐在旁边，默默流泪。 是她们错了，她们不该贪慕虚荣，就将她们的女儿送到童家，更不该发现女儿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后，没能及时制止！ 白诗彤甘心认命？ 不甘心啊！ 她是迫不得已只能认命，而不是甘心！ 可她再不甘心也没有用，她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将自己送出国，此生……再回不来。 不！ 还有机会！ 她可以在国外蓄积能力，等到有能力和童苍衡抗衡了，或者等到童苍衡年纪大了，疏忽了，她便也能够回来了！ 白诗彤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是，她没有想到，童苍衡老了，还有薄陆离。 那个少年长大后，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伤害乔安的人出现在她身边！ - 白诗彤这边从不认命到认命，又再到燃起希望。 而童佳韵那边，却是异常冷静。 她清醒过来了后，知道了自己不能再留在家里，必须去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刘凤仪还在哭泣，童苍宇佝偻着身形说—— “佳韵，你好好接受治疗，也好好听话，不要再做没用的努力了。你前十几年已经被耽误了，往后好好接受治疗，爸妈会一直看着你的，等你好了，我们就接你出来，到时候还是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踏踏实实，再不要奢求不属于我们的东西。” 童苍宇的声音沙哑，他最担心的事情便是童佳韵不愿意去。 然而他没有想到，童佳韵只是问：“白诗彤呢？” “非洲留学。”童苍宇回复。 “哈哈哈哈！！”童佳韵笑了，疯狂大笑，“那我可比她好多了，有她垫底，不就是精神病医院，我去就是了！” 童苍宇愣了愣，随即长叹一口气。 这丫头，还是那么固执，不恨着童乔安，就恨着白诗彤。 对于白诗彤，他和刘凤仪也是恨的，他们佳韵有今天，那个贱人可是功不可没！ 童苍宇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白诗彤。 让她用余生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来赎罪！ - 回去的一路上，童苍衡都在教导他们。 乔安和薄陆离等人都听得很认真，这些道理他们都是懂的，但童苍衡教导的时候，他们也很愿意听。 ——这是来自一个长辈的温暖关心。 车子先送云然回云家，临下车的时候，云然看着乔安说：“乔安，她们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也就别放在心上了，好好加油。既然不准备保送，要好好高考的话，就要加油哟，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 乔安重重点头，回视他：“会的，云然哥。” 最后三个字，说得非常认真。 ——乔安是真的将他当成哥哥了。 云然对她的关心，值得她叫他一声哥。 闻言，云然露出笑容，笑容里面满是高兴。 “赶紧滚吧！”童乔博推了推他，翻了个白眼。 童苍衡呵斥他：“乔博，你太没礼貌了！” 童乔博别开视线，他并不想有礼貌。 云然都要抢他的妹妹了，他还干嘛有礼貌？！ 这小子，想要妹妹找自己妈生去呀，抢别人的做什么！ “再会。”薄陆离对着云然点头。 云然也笑了笑：“再会。” 两人对视的时候，又有另外一种说不出的熟稔。 童乔博：“……”日，还有薄陆离。 抢妹妹的人也太多了吧！！ 送走云然后，车子直接驶回童家，唐翎城就住在隔壁，也不用特意送他，一行人一起回去就是了。 只是在走到童家外面的时候，唐翎城拉住乔安的衣摆。 乔安眼神诧异地看向他。 唐翎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 不管是童佳韵还是白诗彤，这两人针对乔安竟然都和他有些关系！ 诚然是她们妒忌，但让她们妒忌的原因之一，便有唐翎城的关系，这声对不起，是他欠乔安的。 唐翎城比乔安高多了，他低着头的时候，乔安也能看到他半张脸。 自然也就能看见那满脸写着的愧疚。 乔安轻轻露出一个笑容：“你不用道歉，也没什么可以道歉的，你没做错什么。” 如果乔安因为白诗彤、童佳韵喜欢唐翎而针对自己，就去埋怨、痛恨唐翎城，那她和童佳韵有什么区别呢？ 童佳韵就是因为唐翎城和别的女生说话、玩笑，就去为难人家啊。 乔安不会让自己成为童佳韵之流。 错的不是唐翎城，是童佳韵和白诗彤。 唐翎城抬了抬头，看着乔安的眼睛，对方的眼中满是认真，显然——她是真的不怪他。 他忍不住就露出了笑容，只是笑容中，还是有愧疚。 “凌晨，你没必须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马上就要高二下半学期了，好好加油学习，不要多想。”乔安垫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洒脱。 “不是你的错。”薄陆离说。 他这个人面对别人的时候很少说话，就算是说话也是这么清清冷冷的。 可但凡他说话，总是格外让人信服。 经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唐翎城不得不承认——薄陆离确实很厉害。 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安慰着—— “是呀，凌晨，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用愧疚的。” “对，被人喜欢，不是你的错。” “是你魅力大呀，只是以后你有别的女孩子喜欢你，你可要果断拒绝哟！” “喜欢翎城的女孩子是真的多！” 唐翎城吓得一缩脖子，忙说：“可别喜欢我！谁喜欢我，我就绕着谁走！” 说完，顿了顿，看了眼乔安，补了句：“乔妹除外。” “美得你！老子妹妹会喜欢你？做梦吧！”童乔博愤怒大喊，只觉得自己刚刚的安慰都喂了狗。 又是一个肖想他妹妹的渣渣！ “呵，想太多。”薄陆离冷漠。 “哈哈哈，你这小子！”童苍衡大笑。 唐翎城露出一个傻笑，不过缠绕在心头的愧疚和难过，却消散了大半。 “我先回家了！”他一溜烟往隔壁的房子冲去。 童苍衡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出来，再看看乔安，没在对方脸上看到一丝“娇羞”和“不好意思”，差不多就明白了——乔安这是对唐翎城没意思。 童苍衡笑容越发灿烂。 自家这么可爱的女儿，嫁什么人，还是留在家里养一辈子比较好！ 显然，童乔博和他一个想法，对着乔安叽叽喳喳—— “安安，你可不要早恋呀，三十岁以前最好都不要谈恋爱！” “哦……三十岁是不算早恋，那二十八岁以前别恋爱？” …… 乔安听着童乔博叽叽喳喳的声音，童苍衡偶尔也会应付两句，白芷兰视线始终愧疚地看着她，还有薄陆离，就走在她的背后…… 脚迈进童家大门的时候，她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天早就已经黑了，可这一路上，城市的路灯亮着，一路上灯火通明，前路清晰。 这次踏进童家，又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了。 白诗彤离开了，童佳韵也不会出来伤害她。 属于童乔安那份不好的记忆，终于全都抹去，而属于乔安的灿烂前路，也在缓缓来临。 “啪”随着灯亮，乔安露出笑容。 - 今年薄陆离在童家过年，他原本是来看看乔安就回去，但因为受了伤，乔安和童苍衡怎么都不准他走了。 薄陆离想了想，同意了。 乔安如今在童家和以前不一样了，经历过这次的事情后，他也就不那么担心乔安会不会在童家受委屈。 童苍衡很在意她，他也是位能护住乔安的父亲，童乔博虽然嘴硬，但对乔安也是真心实意。 而白芷兰…… 薄陆离相信，这次过后，白芷兰再也不会如同以往那样。 乔安也越来越来大了，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薄陆离留下过年，乔安简直欣喜若狂。 她每次一想到薄陆离一个人在薄家过年，别人都热热闹闹，只有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心口就生疼。 这次，薄陆离愿意在童家过年，至少他有了伴儿了！ 而她可以和薄陆离一起过年，也是非常高兴的。 薄陆离和童乔博两人都是高三，童苍衡便让他们一起复习。两个高三生，现在该学的都学的差不多了，主要也就是自己复习，老师能发挥的作用已经不如以前。 乔安也没去上课，她的进度本来就快，下半学期要学习的课程，她已经提前预习得差不多了。 他们三人每天都坐在大桌子前面，面前都摆满了书，各自看书，非常安静。 童乔博觉得，薄陆离在这儿给他带来了不痛快，但其实也带来了好处…… 比如说…… 他能和乔安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各自看书。 也能互相询问，探讨问题，急速拉进了兄妹关系。 但也有很让童乔博憋闷的地方。 ——薄陆离真不是人！ 童乔博在心里大骂。 早上乔安是上了“早读”才下来吃饭，比他们晚一些。 童苍衡已经吃了上班去了，白芷兰也有事出去一趟，这会儿正在吃早饭的就只有薄陆离和童乔博。 乔安没有下来的时候，薄陆离右手拿着筷子吃饭，吃得非常顺溜。 ——他的右手受伤，还包扎着。 但显然，已经养的差不多了，所以吃饭一点问题也没有。 然而乔安下来之后，一见他自己用右手吃饭，立刻急促问道：“哥！你怎么用右手吃饭了呢？要是扯到伤口怎么办！” 薄陆离看向她，轻声说：“左手不好夹菜……” 童乔博分明在他声音里面听出了委屈！ 他很想反驳薄陆离——你丫右手吃饭已经没问题了，而且你左手用得也非常顺溜啊！ 乔安却立刻坐下，给薄陆离递了一只勺子，声音带着谴责：“哥，你左手用勺子吃吧，我给你夹菜。” “好。”薄陆离乖巧应了。 童乔博忍不住说：“安安，他的手已经可以吃饭了……”你不要被他骗了！ “那还是要多养养。”乔安随口回了句，立刻挪到薄陆离旁边坐着。 而后，两人坐在童乔博对面，旁若无人—— “哥，你吃点这个不？” “嗯，还有那个。” “这个你也吃点，补充蛋白质。” “你也吃点。” “吃着呢。” …… 童乔博：“……”日。 他才是亲哥！ 薄陆离就是个心机狗！ -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白芷兰一手拿着几个礼盒，一手拿着手机，脸上带着喜气回来—— “安安，乔博你们成绩出来了！” 两人从面前的书本上移开视线，童乔博立刻说：“妈！我考得怎么样？！” “年级二十。”白芷兰笑容灿烂。 童乔博一喜，立刻说：“终于二十了，等下次考试，我肯定能够挤进前二十！” 二中的年级前二十，已经可以去他想去的学校了。 “那你要继续加油。”白芷兰说着，视线看向乔安，露出一个忐忑中带着讨好的笑容，“安安，你这次还是年级第一。” 乔安闻言，也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这两个字是对传达消息的白芷兰说的，对方闻言，微微一僵。 乔安已经站了起来：“我上去拿手机，看看多少分。” 比起排名，她更关注的是她的分数。 “我也去！”童乔博也站起来。 两人很快就下来了，童乔博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哈哈哈！692，这次考试的难度说是和高考差不多，等到高考的时候，我肯定就能上七百分了！” 乔安在位置上坐下，童乔博立刻问：“安安，你多少分？” 他当然知道乔安肯定比他考得好，他早就已经接受现实了，只是依旧好奇。 乔安嘴角微微扬：“732。” 她也很高兴，这个分数说明她上学期的努力没有白费，也可以让她哪怕放弃保送，也能考进京华大学。 离她的目标，更进一步。 “我靠！牛逼！不愧是我妹妹！”童乔博竖起大拇指。 旁边，薄陆离也露出笑容，眼中带着鼓励。 见此，童乔博问他：“你呢？你考得如何？” ——声音不怎么礼貌。 乔安瞪了童乔博一眼，看向薄陆离，声音轻轻：“哥，你们出成绩了吗？” “昨天晚上就出了。”薄陆离回复。 “多少分？”童乔博非要追问这个问题。 薄陆离掀开眼睑看了他一眼，随即说：“739。” 童乔博：“……”？？？ 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自取其辱！ 也突然觉得自己手上这个不到七百分的成绩，委实丢人！ 童乔博想，如果他拿着他的成绩去告诉别人——我是考得最差的。 估摸着会挨打。 可事实上，他就是考得最差的呀！！ 童乔博咬牙切齿：“你等着，还有一学期，我肯定会追上的！” 他愤愤地坐下，拿起刚刚被丢下的笔，苦大仇深地再次翻开书本。 “乔博考得很不错了，除夕的时候给你发奖金。”白芷兰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乔安，“安安和陆离也考得非常好，除夕的时候都有奖金！安安……晚上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凉拌鸡腿肉？” 乔安没有拒绝，礼貌地对她笑了笑：“谢谢妈。” 她还是叫她“妈”，也还是对她礼貌，丝毫没对她发脾气…… 可白芷兰的心里，就是难受得紧。 因为她知道，总归是变了。 ——乔安对她，已经少了份亲近，多了份疏离。 礼貌客套，却不亲近，这能是母女的相处模式吗？ 白芷兰嘴角笑容苦涩。 随即，她无奈地转身离开，往厨房方向去。 童乔博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小心翼翼看了眼乔安，低声说：“那个……安安，你不愿意原谅妈吗？她有错，但也是被人蒙蔽，要不你再给她一个机会？” 第89章 徒弟 童乔博说这话的时候，怂怂的，也有些心虚。 毕竟…… 过去白芷兰确实太过于维护白诗彤了。 如果白诗彤没问题，这对母女可能还不会变成这样，可偏偏白诗彤是想要伤害安安的人…… 童乔博知道白芷兰有错，也理解安安被伤了的心，可白芷兰是他的亲生母亲呀，他始终还是希望她们母女俩人，也能好好的。 他的话音落地，乔安微微一僵，却没有说话。 童乔博还想再劝，薄陆离淡定将一张写完的卷子扔在旁边：“童乔博，我写完了。” ——他们写的是一样的卷子。 而此时，童乔博还有好几道题没写。 童乔博：“……” “没写完就好好写。”不要瞎掺和。 薄陆离的未尽之意童乔博听懂了，无声叹口气，低下头，“你等着，老子马上追上你！” 算了，他也和他爸一样，不掺和她们母女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护着一个，注定就会伤害另一个。 薄陆离见童乔博闭嘴了，这才将视线移到乔安身上，声音轻轻：“有不懂的吗？” 乔安立刻回过神，将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倒是都懂，就是这个地方，哥你看看，你觉得这样做可以吗？将这个……” 两人低声交流起来。 - 后来某一天，不知道童苍衡对白芷兰说了什么，她对待乔安的态度变了。 还是一样的关心和照顾，却不再像前几天一样，总是用那种可怜兮兮、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乔安。 这让乔安稍微松了口气。 虽说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在意白芷兰，可身边总有个人，用可怜兮兮、小心翼翼的眼神时刻盯着，还是很有压力。 乔安知道自己大概还是被童乔安的记忆影响了，所以才会格外难以面对白芷兰。 可这些感觉已经像是刻入内心，她真的没办法说出一句原谅的话。 ——哪怕白芷兰现在对她再好。 她想，她们注定和普通母女不一样了，那就客客气气，不用真心，也就不会再伤心。 寒假本来就不长，时间一晃就到了春节。 白芷兰今年置办了很多年货，童苍衡也早早帮忙准备。 今年薄陆离在这边，童家打算趁此办一个热闹的新年。 年三十那天，一大早就张灯结彩，处处都是新年的痕迹，乔安穿了件红色羽绒服，羽绒服大红色上面点缀着白边和白色的羽毛。 更衬得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异常好看。 外面在下雪，噼里啪啦时不时响起小孩子玩闹的声音。 童家在煮火锅，家里的阿姨们都放回去过年了，这些吃的就只能自己来弄。 童家四口人加上薄陆离，都上场了。 得亏他们家厨房大，要不然还不能站下这么多人。 白芷兰一边炒料，一边喊道：“苍衡！姜呢？” “哎呀！我忘记洗了！”童苍衡惊呼了一声，他忙着剥蒜，忘记洗姜了。 薄陆离伸手，将一块姜递过去：“我洗好了。” “哎，谢谢陆离！” 童乔博咋咋呼呼：“这个藕也太难切了吧，切出来的好厚。” “是你没切好，好吗？”乔安瞪他一眼，“给我吧。” 童乔博丢给她，立刻让到旁边：“我看看你切得怎么样！” 等到乔安上手之后，他惊讶地说：“咦？你竟然切得这么好！”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啊。”乔安嫌弃。 童乔博瘪瘪嘴：“我也是能帮忙洗菜的好吗？并不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啧啧，你连菜都没哥洗得干净。” “童乔安！我也是你哥！不要没大没小！” “童乔博！你这是恼羞成怒吗？” “谁恼羞成怒啊，我是在和你讲道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薄陆离嘴角始终带着无奈的笑容，手上处理着食材。 ——确实很热闹。 而热闹，真好。 - “爸！好了没呀？春晚要开始啦！”童乔博喊道。 “来啦来啦。”童苍衡端着饺子走了出来，声音带着笑，“来，先帮我尝尝今年的饺子好不好吃！” “我来尝尝！”乔安立刻伸出筷子，咬了一口之后，眼睛一亮，“好吃！这个肯定是哥调的馅儿！” 她赶忙吃完一个，又给薄陆离夹了一个，“哥！你也尝尝，真好吃，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哈哈！” 乔安并没有发现，她自然而言地说出了“记忆中的味道”六个字…… 一个人就算走马观花知道另一个人的记忆，却没办法拥有和那个人一样的味觉感受。 熟悉的味道……别人怎么可能吃的出来？ 薄陆离嘴角露出笑容，他没有端起碗，反而直接张嘴，一口吃下。 “哎呀，你也不嫌烫！”乔安瞪圆眼睛。 童乔博弯下腰，张嘴：“我也要吃！” “你自己夹！”乔安睨他一眼，没好气道。 “自己吃就自己吃。”童乔博相当不岔，瞪了薄陆离一眼，伸手夹起一个饺子，而后嫌弃地说，“这也太咸了吧！” 乔安：“……兄弟，你吃的是韭菜馅的，韭菜馅的，好像是你自己调的馅儿吧？” 某些人看薄陆离调馅，乔安在旁边大肆夸张，于是不岔，自告奋勇调了另外一种馅。 闻言，童乔博僵住，手上夹着的半只饺子，丢也不是，吃也不是。 乔安伸手夹了只香菇肉馅的饺子，喂过去：“来，你尝尝哥做的香菇肉的，比你那韭菜馅饺子好吃多了！” 她已经喂到嘴边，他立刻张嘴一口吃下。 乔安：“好吃吗？” 童乔博大脑还被乔安给他喂饺子刺激着，这会儿几乎没过脑，下意识就说：“好吃……” “哈哈哈！”童苍衡大笑出声。 童乔博回过神，脸微微红。 妈的。 他竟然不小心承认薄陆离做的好吃了！ 童乔安太奸诈了！！ 薄陆离全程带笑看着他们，乔安因为今年哥也在这儿热热闹闹过年，心情很好，一整天都笑嘻嘻的，她高兴，薄陆离和童家人就高兴。 以至于，这个新年还没开始过，就已经预示着喜乐了。 火锅菜下到了锅里，每个人面前都放着调好的油碟，还放着酒和牛奶。 童苍衡和白芷兰面前是酒，乔安三人面前是牛奶。 童乔博忍不住嘀咕：“我也想喝酒……” “你还是高中生，喝什么酒，明年这个时候，你就是大学生了，那时候才可以喝一点。”童苍衡毫不犹豫的说。 他不是古板的家长，但是童乔博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喝酒并不好。 童乔博也不再强求了，毕竟薄陆离面前放着的也是牛奶。 ——他总是忍不住和薄陆离对比。 童苍衡端起酒杯，如同去年一样，嘴角挂着慈爱的笑容：“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安安和陆离拿到了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金奖，乔博的成绩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旧的一年过去，那些不好的就都留在过去，但那些好的精神和状态，要记得带到新的一年！祝福孩子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学业有成！” 白芷兰红着眼眶端起面前的酒杯，大口喝了一口，这一年，对她而言无疑是备受打击的一年，那些发生的事情，真是让她想想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真蠢啊。 她先自己喝下一杯，又满上，端起来：“妈妈过去的一年意识到自己很傻，也意识到妈妈对不起自己的两个孩子，尤其是安安。发生过的事情妈妈会一直记得，也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新的一年，妈妈会、会努力做一个好妈妈，努力弥补我的孩子们！” 说到后面，她有些哽咽，视线一直看着乔安，满是愧疚。 乔安的视线看着桌上锅里正煮着的火锅。 童苍衡无声叹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童乔博忙端起牛奶：“我来说我来说，首先，过去这一年，我非常努力，成绩也进步很大，做到了前所未有的努力，做出了一个当哥哥的表率，这是值得肯定的。”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童苍衡没好气道。 “我这是实话实说。”童乔博挑了挑眉，张扬自信，“当然，我和安安……以及薄陆离还是有差距的，但是还有一学期，在高考之前，我还会继续努力，争取追赶上你们！” 乔安端起牛奶，先看向童乔博：“我会保持继续努力的趋势，你要想追赶上我，怕是并不容易哟。” 童乔博：“……” 乔安笑道：“过去的一年是发生了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新的一年，希望爸妈身体康健，希望乔博和哥金榜题名，高考取得佳绩！” 童乔博：“什么乔博？！没大没小的！叫哥哥！” “哼，我才不叫，你太幼稚了！”乔安哼了一声，傲娇地移开视线。 而后，童家人将视线移向薄陆离，乔安也看向他。 薄陆离少年老成，一贯沉稳，这会儿竟然被大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咳嗽一声，也学着他们，不自在地端起牛奶：“嗯……希望乔安来年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他所有的愿望，只有一个乔安。 乔安看了他一眼，眼眶有些湿润，但嘴角高高扬起。 “干杯！” 五个杯子碰在了一起。 辞旧迎新，过去的终会过去，而未来，也在一天天中来临。 唯有努力，才能不负韶华，不负光阴。 “新年快乐！！” - 新年过了没几天，童苍衡开始上班，薄陆离回m县准备开始上课。 童乔博他们也开始补课了，距离高考，仅仅只有一百二十天，所有的高三学子们，一刻也不能松懈。 乔安和唐翎城也没有松懈，一个在家认真看书，一个继续往返各个补习班和家里。 乔安知道，高考就是千军万马上战场，最终有人成有人败。 而乔安要的“成”，是理科状元。 这个难度有多大，乔安心里非常有数。 她知道希望很小，可再小也是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或许就连说出它的人——罗向劲也没放在心上。 她也要努力，也要全力以赴。 乔安并不知道，其实说出这话的人，并不是她想象中那般没放在心上。 京市，罗向劲实验室。 “……真不是我说，你最好自己带几个徒弟，你看看你自己，简直一门心思都只有做研究了！”京华大学的校长一脸无奈。 罗向劲头也不抬，只吐出两个字：“麻烦。” 校长不放弃，继续说：“这一届研究生有好些好苗子，你要是不喜欢博士生研究生，还有几个天赋特别好的本科生，回头我就让他们都来你实验室，你带着他们一点，我也不求你主动教他们什么，能让他们帮到你就好了。” “滚滚滚，不要！” “你总是要带徒弟的吧！” 罗向劲抬头，瞪他一眼：“老子徒弟在路上了！” 校长：“……你说啥？？” 第90章 叫哥 他一急，方言都说出来了，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罗向劲还能有徒弟？！ 怎么没看到他特别关注哪个学生啊？ 而且……还真有被罗向劲看得上的学生？！ 校长不怎么相信。 然而罗向劲没再说话。 校长继续追问：“是谁？学生还是研究员？是上次帮你做项目的研究员吗？可是没有哪个特别让人记忆深刻啊！” 罗向劲还是没有说话。 校长说：“王昭？还是徐玉华？” “哎呀，你烦不烦啊！我还要做实验，你别吵我！”罗向劲不耐烦道，“至于她，再过一年多你就见到了！” 说完，他低头继续做实验，再不搭理京华校长。 那校长站在原地，陷入深深怀疑人生中。 一年多？ 为什么是一年多？ 罗向劲真的有徒弟了？还是……糊弄他？ 想到这儿，校长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老小子，竟然为了躲避他塞学生进来，开始编造一个“徒弟”了！ 真是太过分了！ 再给他一年多！看他一年多以后，还有什么借口可以用，那时候，他就一定要把好苗子塞进来了。 说起来明年之后的好苗子，研究生有几个不错的，本科生物理天赋不错的也有几个，但是天赋特别高的，就暂时还没发现。 京华校长又想到了去年的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五个人学生倒是都好苗子，可是没一个是京华大学的。 三个已经早就被其他学校预定了，他们下手晚了。还有两个，好像是叫薄陆离和童乔安，都要好苗子，可惜没有保送意向，准备高考。 童乔安今年还在高二，还早着呢，那个叫什么薄陆离的，据说不读物理专业…… 不管是罗向劲这个老天才，还是薄陆离那个小天才，现在的天才都是这么任性的吗？！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离开了罗向劲的实验室。 - 这些都是远在c市的乔安不知道的，薄陆离离开后，她便也开始陷入忙碌的学习中。 虽然不舍，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还是那句话——别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他们还年少，还正是需要为未来大展拳脚，放手一搏的时候。 正月十三，乔安他们高二也正式开学了，高三早就已经上了一段时间课了，整个学校的气氛都很紧张。 这学期一过……又是一届高三考生要准备上考场了。 “童乔安！”乔安回教室的时候，被人叫住。 她扭头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但面孔有几分熟悉，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嗯？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这女生是从隔壁班出来的，显然是二班的。 闻言，那女生嘴角扯了扯，问道：“我就是想问问，诗彤怎么会出国留学了呢？她一直都没说啊！怎么这学期突然就没来，然后大家就流传说是她出国留学了？” “嗯，是留学了。”乔安应了句。 “那你知道她……”那人还想追问。 乔安打断她：“我并不知道，她的事情与我无关，你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了，我就回教室了。” 她平静地说完。 白诗彤这个人已经从她的身边淡去，她和她更是只有仇怨，没有感情，她何必要去为了她解释什么呢？ 那人一听，立刻就皱起了眉：“你不是她表妹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不知道。”乔安不容拒绝的又强调了一次。 那女生非常不高兴，气呼呼地说：“不说就不说！” 说完，她转身就回了二班教室。 乔安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抬脚迈进了一班的教室。 从这天之后，除了这个女生好奇地问了这么几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问过，甚至私下大家聊过几句之后，也都不再提到白诗彤这个名字。 无论是一班还是二班，都正是需要抓紧时间学习的时候，他们这学期要将所有的高中知识学完，高三是复习年，从这学期开始，时间就非常紧张。 老师们的口中，也会提到“高考”二字。 而白诗彤，大家除了最开始好奇之后，也就没什么人再提到她了，甚至想起的人都少。 她曾经是这个年级的女神，是初中部就惹人瞩目的焦点。 可到底谁都没想象中那么重要，不管是白诗彤，还是普普通通的每个人。 白诗彤嫉妒乔安抢走她的“地位”，嫉妒乔安被人崇拜，嫉妒原本提到女神就想到白诗彤变成了提到女神就想到乔安……也嫉妒乔安压过她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可那些她嫉妒的，羡慕的，想要死死留住的，无非是自己的虚荣。 而她本人，对其他人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重要。 她的信息被二中清理了，教室的座位被别人坐了，高二下学年还没过完，就已经鲜少有人会想起她了。 这样想来…… 她追求和想要留住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乔安有些感叹，再看面前书本的时候，更添喜爱。 知识是不变的，学到的，就是自己的，是自己未来的立身之本，是自己走向璀璨未来的敲门砖。 乔安轻轻露出笑容，越发认真。 - 乔安他们这学期还有一个月才结束，期末考试也还没有来临。 但薄陆离和童乔博、云然三人，却要高考了。 十几年的辛苦，都在这两天。 六月七号，六月八号，天气预报说晴。 还没高考之前，整个童家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一般情况下，乔安的家庭地位是要比童乔博高的。 但在高考之前，全家都为童乔博让道。 “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可千万不要感冒了。”白芷兰招呼道，一脸紧张。 高考前放假在家的童乔博一脸无语：“妈，你别那么紧张好吗？你一紧张，我都跟着紧张了！” “行行行，妈不紧张。”白芷兰立刻应了，随即又说，“乔博你要不要再加件衣服，可千万不要感冒了！” 童乔博：“……” 乔安憋笑。 童乔博扭头瞪她：“你笑个屁，明年就轮到你了。” “那不也是明年嘛。”乔安挑眉。 童乔博哼了一声，随即将白芷兰递给他的衣服穿上，又觉得热，又脱下，整个人坐在那儿，也是一股子坐立难安的模样。 “你紧张啊？”乔安压低声音。 “你才紧张呢！老子童乔博，怎么可能紧张？！”童乔博立刻挑眉，非常愤怒。 但……欲盖弥彰的味道过于浓郁。 乔安忍不住露出笑容，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薄陆离发了个消息—— 【忙吗？】 刚刚发过去不到一分钟，视频电话就来了。 乔安立刻接了，那张精致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旁边，童乔博炸毛：“你又和他视频！” 还低声嘀咕一句：“亲哥哥就在旁边，竟然还去关心别人！” 乔安没有搭理他，只是说：“哥，你紧张吗？” “不紧张。”薄陆离摇摇头。 乔安仔细打量，发现他确实没有童乔博的那种浮躁感，显然是真的不紧张。 于是，她说：“童乔博紧张，哥你和他说说话呗，将你的好心态传递给他。” “呸！老子说了，我不紧张！童乔安你不要瞎说！”童乔博将脑袋凑过来，一阵咆哮。 他是对着屏幕咆哮的，显然是想要薄陆离相信——他不紧张。 事实上，他就是紧张。 没高考之前，立下的g太多了，什么要给乔安做好榜样，什么要考最好的金融大学，什么要成为高中考得最好的一次…… 以至于事到临头，怕打脸就紧张了。 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在乔安和薄陆离面前承认？ 那他岂不是非常没有面子！ 薄陆离轻笑，声音带着调侃：“你紧张吧，我们不笑你。” 乔安捂着嘴偷笑：“对呀，紧张就紧张呗，我们真的不笑你。” 说着“不笑你”，事实上，两人脸上非常明白的直接写着——“我在笑你”！ 然而，童乔博竟然奇异地不紧张了，紧绷的情绪松弛了下来。 “老子真的不紧张了！”童乔博哼了一声，“我一定会好好发挥，然后考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薄陆离：“哦。” “你不说点什么？”童乔博反问。 “说什么？”薄陆离挑眉，“反正你也考不过我。” 童乔博：“……”日。 他张嘴就和薄陆离吵了起来，往往都是童乔博说好几句话，薄陆离才会应和一句，但就是这一句话，直接便将童乔博堵回去了。 他气得跳脚。 乔安一直举着手机，时不时哈哈大笑。 白芷兰远远看着他们，露出笑容，她知道，乔安其实是在帮童乔博缓解紧张。此刻他和薄陆离“吵架”，虽然是单方面的被碾压，但也是宣泄着情绪。 她摇摇头，笑着进了厨房。 紧张的她再出现在童乔博面前，只会给他带去紧张，她还是做好后勤工作吧，让两个辛苦的孩子可以吃好喝好。 - 童乔博和薄陆离吵到后面，终于是童乔博不敌，败退了。 他走后，就只剩下乔安和薄陆离视频。 看着视频那头的薄陆离，乔安正色了些：“哥，你最近还住在学校吗？会不会影响……” 薄陆离摇摇头，嘴角挂着轻松的笑容，让乔安能够安心一些，他说：“不会有任何影响的，你也别担心我会不会吃不好睡不着。要高考了，我们班主任每晚都给我们点蚊香，也没人晚上再说话影响别人。食堂也吃得特别好，很多很补的菜，看我们是高三，食堂阿姨都要多给些菜。” 乔安闻言，突然就笑了：“哥，就算不高考，食堂阿姨也总是多给你打菜的！” 薄陆离闻言一愣，随即也笑了出来。 嘴角的浅笑变成了大笑。 “哥，你高考的时候……”她刚刚开了头。 薄陆离立刻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说：“不用，你不要过来陪考，乔博孩子气，你在那边他会更安心。而且你在这边，我如果顾不上你，我会担心。” 乔安沉默了，随即也点点头。 她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也只是提议一下。 乔安知道，她如果去陪考的话，薄陆离一定会操心她有没有热到，她在m县城也没有认识的人，会不会不安全等等。 他总是会操心的。 倒不如留在c市，有童苍衡和白芷兰看着她，薄陆离才能安心考试。 乔安知道的，她也知道——照顾好自己，就是给她哥帮了大忙。 “哥，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乔安叮嘱道。 薄陆离却说：“要打的。” 声音有几分委屈。 乔安一愣。 薄陆离说：“明天也要打电话，我才会更加有动力。” 他想要听到乔安的声音，想要看到乔安。 乔安眨了眨眼睛。 她想，如果她高考之前哥给她打电话会不会影响她考试？ 当然不会！ 只会让她更加沉稳。 反而是不打电话，会牵肠挂肚，会想念。 乔安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成，我明天还给你打电话！” 薄陆离刚刚落下的笑容又扬了起来。 两人隔着屏幕，却又好像那个人就在身边，一片温暖。 - 六月七日，果然如同天气预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准考证拿了没？！” “乔博快来吃两个鸡蛋！” “2b铅笔什么的都装好了吧！” “算了，把你的透明文具袋给我检查一下。” “乔博……” …… 童家一阵兵荒马乱。 唐翎城也在，好兄弟高考，他也要去“陪考”。 但童乔博非常不以为意，还狠狠敲了他一下，心道他是没安好心。 他去陪考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他这个好兄弟还是为了好兄弟的妹妹，怕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童家人着急，童乔博自己反而冷静下来了。 经过这两天的调节，真正到了高考的时候，他反而不是那么的紧张了。 好像大家总是这样，紧张、然后到麻木，就能够沉着冷静地上考场。 检查过他的东西，盯着他吃了两个鸡蛋，确定再无遗漏，童苍衡这才带着大家早早前往考场。 今天注定是一个所有人都紧张的日子。 ——它对很多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好在因为车子限号了，路上也没有堵着，他们顺顺利利就到了距离二中有些距离的停车场，今天他们想要在二中外面下车，那是绝对没有可能了。 怕影响考生，车子就不能过去。 乔安他们远远看见考场的时候，就发现那边已经拉上了横竖，到处都是保安，家长们都被拦在了外面。 乔安他们刚刚到考场外面，就遇到了同样赶来的云然和云家父母。 这不是乔安第一次见云家父母，远远看见，她便露出笑容：“云叔叔，云阿姨。” 两人远远看见乔安，也是眼睛一亮：“安安！” 云然的妹控完全是延续父母的，乔安也是后来才知道，其实云然早年有个和乔安同一年出生的妹妹，只不过刚刚生下来不久就不幸离开了。 也因此，云家一家人，都特别喜欢乔安。 他们两家人碰到一起，便一起往考场外面走，也没有过多寒暄，今天最重要的还是考生，家长的交际什么的，失点礼大家也都不介意。 考场外面已经有不少家长来了，他们赶紧占据一个树荫下的好位置。 远远的，一位胖乎乎的老师看见了他们，直接冲了出来。 那胖胖的身躯，让乔安都担心他跑这么快会不会跌倒…… ——这是童乔博和云然他们班主任。 乔安见过，这人平时也是一脸严肃，今天倒是不严肃了，反而脸上带着笑容，只是乔安还是能够看到他眼底的紧张。 三年一届，二中不仅学生竞争激烈，老师们也竞争激烈的。 而且，三年相处，怎么都是有感情的，老师们总是希望学生们都考好的。 那胖老师靠近之后，压根儿没给童苍衡白芷兰，以及云然父母打招呼的机会，对准云然和童乔博就一阵噼里啪啦—— “准考证带了没？” “2b铅笔？还有直尺，中性笔是不是0.5mm的？有没有带备用的笔？” “我列的清单你们都照着准备了吧？” “昨天没有吃油腻的吧？” …… “老班，你放心吧，都妥当的！”童乔博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袋子。 云然也点点头，拿出袋子。 班主任还是不放心，亲自检查了，这才长出一口气：“这就好！” “千万不要忘记涂机读卡，要仔细检查，中午的时候记得喝一支藿香正气液。”又一连叮嘱了好几句，他才说，“你们好好考试，平稳发挥就是了，别紧张！” 两人淡定地点头。 乔安心想——你比他们都紧张吧。 班主任交代之后，又去盯着其他学生了。 云然是今年二中最有希望冲击高考状元的，一会儿轮番来了好些学校主任，全都是叮嘱和让他们“不要紧张”。 童苍衡见此，想了想说：“你们进考场吧，外面热，而且越待越紧张。” 主要是这些老师们总是不放心，一个又一个过来找云然，还总是一脸“你可千万不要紧张”，但实际上，那些老师们自己比谁都紧张。 “也行。”两人应了。 “好好考试，加油！”童苍衡一人拍了一下肩膀。 云然父母还有白芷兰也做了最后的叮嘱。 唐翎城一手勾着一个，笑道：“好好考试，给我做个好榜样！” “安啦！”童乔博一挑眉。 云然只是淡定微笑，摇摇头，颇有些无奈。 ——这个少年也是有同龄人没有的沉稳。 两人提着透明笔袋往考场方向走，他们背影修长，脚步坚定。 乔安突然就升起一股勇气，她喊了出来—— “云然哥！加油！” “哥！好好考试，别给我丢人！” 声音不大，两人也才走了几步，自然是都听到了。 云然笑着回头，对着她点了点头。 童乔博却是愣住，直到云然撞了撞他，他才猛地回过神。 他僵硬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安。 半晌，他“嘚嘚嘚”跑了回来，结结巴巴：“你、你你你刚刚……” “哥。”乔安抿着笑容。 “啊啊啊啊！！”童乔博一阵怪嚎，将周边的人吓了一跳，他伸手将乔安抱起来，举起来，“啊啊啊！你刚刚叫我哥了！！” “童乔博！你快放我下来！”乔安惊呼。 童乔博大笑：“你再喊一声！” “哥！” “再喊一声！” “哥！！” “再喊一声！” “哥哥哥哥哥哥——” 童乔博笑成了傻子，他终于将她放下来，紧紧抱了抱，而后松开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她喊道—— “妹妹！你给我等着，哥超常发挥！给你考个让你骄傲的成绩！！” 第91章 横幅 童乔博向着光，眼睛被阳光刺得眯了起来，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在光阳下，比阳光还耀眼。 他的笑声张扬又自信，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丢人的。 ——这是一个阳光少年，无任何阴霾。 乔安看着他，忍不住又笑了出来：“这个傻子！” 童苍衡等人在错愕之后，也笑眯了眼睛。 云然对着乔安挥挥手，追着兴奋的童乔博跑过去。 “安安，你终于叫他哥了！你瞧瞧把你哥高兴成什么样子。”童苍衡摸了摸乔安的脑袋，一脸慈爱。 白芷兰也慈爱的笑着，但很快，她嘴角的笑容又苦涩起来。 安安已经接纳乔博了…… 可是她呢？ 不知道安安……还会不会重新接纳她？ 乔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叫出这声哥的，但在那一刻，她是想他高兴的，想他加油考好…… 于是，自然而然就叫了出来。 好像那个字，本身就在她的心中，只是刚刚才顺势叫出来一般。 ——童乔博虽然憨傻，虽然气人，虽然没个哥哥样。 ——可他在意她，他相信她，爱护她。 他不是一个完美的哥哥，可没有人规定，哥哥就必须要如同薄陆离那般无微不至，这个哥哥，有这个哥哥的性格。 他，是她哥哥。 乔安嘴角微微上扬。 - 进入考场之后的童乔博正在深呼吸，他现在一点也不紧张了，相反，非常兴奋，大脑前所未有的活跃和激动。 童乔博想，现在给他发下来卷子，他应该能够做的前所未有的好。 他的妹妹乔安，年级第一，竞赛金奖，她还有个“野鸡”哥哥，也是年级第一，竞赛金奖。 他绝对不能太差了，否则……岂不是要给他妹妹丢人？ 童乔博再次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眼睛闭上，等到发卷子之后，再次睁开，平静又冷静地做着题。 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考场外。 陪考的家长不计其数，车子又不能停在大门口，也因此，大多数来晚了的家长都只能在太阳下打着伞等着。 乔安他们来的比较早，都在树荫下的花坛边坐着。 “乔妹，喝点冷饮，牛奶味的！”唐翎城声音带着笑意，整个人朝气蓬勃。 乔安抬头看他，刚刚云然他们进去考试之后，唐翎城就消失不见，他们只以为他是去了卫生间，没想到竟然是去买冷饮了。 天很热，他满头大汗，但手上拿着冷饮，笑容亮眼。 乔安无奈：“这么热你怎么还去买冷饮啊。” “就是因为热所以才买呀！”唐翎城在乔安旁边坐下，乔安旁边挪了一点，让他的位置稍微宽阔一些。 唐翎城给每个人都买了一杯冷饮，但云然妈妈不喝，他便拿去交给了童乔博和云然的班主任。 乔安手上的冷饮是少冰的，并不特别凉，很适合她喝，显然唐翎城还是心里有数。 “你们家云然就是好，都不要操心，我们家乔博，简直让人操不完的心，幼稚得很。”白芷兰喝了口冷饮，摇摇头，一脸无奈。 “你们家乔博才有个少年样，我们家云然有时候还要反过来管我。”云妈妈也很无奈，说着视线看向乔安，“你们家一儿一女，真是太幸福了，好想把你们家安安偷我们家去！” “那不成。”童苍衡听到了，立刻插话，“乔博可以偷去，安安不行。” “我家已经有个小子了，才不要小子，只要安安。”云爸爸立刻拒绝。 童苍衡抬了抬下巴：“我们家安安乖乖巧巧，谁都不能偷走！” 说话间，他的视线瞟向唐翎城，暗示意味非常明显。 唐翎城：“……”他缩了缩脖子。 云爸爸和云妈妈笑了起来，白芷兰也露出笑容。 被童苍衡像是看待“危险人物”一样的视线看着，唐翎城都不好和乔安说话，但他也无所谓，低着头抱着冷饮。 一边喝着冷饮，余光一边注意着就坐在自己身边的乔安，心里满足极了。 他偏头的时候，还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很好闻。 好像连这个炎炎夏日，也显得不那么难熬了。 “芷兰，我要去卫生间，你要一起吗？”云妈妈问。 白芷兰笑着点点头，站起来：“好，一起去。” 两人结伴离开了，童苍衡和云爸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乔安眯着眼睛看着晴朗的天空，旁边，唐翎城余光满足地看着她。 岁月一片静好。 而那边，云妈妈和白芷兰才刚刚走远，云妈妈便问：“芷兰，你和安安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气氛不太对？” 白芷兰露出苦涩的笑容，连云妈妈都已经注意到她们之间氛围不对，可见……安安确实打定主意要疏远她了。 “也不怕你笑，是我的错，之前……”白芷兰笑容苦涩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等到她说完，云妈妈抬手，用手指头戳了戳她：“你糊涂啊！” “我也知道我糊涂……我那时候真傻，竟然那么相信我那个侄女……”白芷兰扯了扯嘴角，表情难看。 云妈妈却摇摇头，生气地说：“这只是一错！最根本的错误你却还没有发现！” 白芷兰一愣，看向云妈妈，眼神困惑。 “你年轻时候将安安不小心弄丢了这件事我就不说了，这有多傻，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我女儿也是生下来不久就没了，你是知道的，但我和她爸还是守着她在医院一直抢救，直到确实、确实没办法了，才守了她一夜之后，好好安葬了。”云妈妈说到这儿，眼眶红了。 白芷兰咬着唇，也红了眼睛。 她红眼睛是因为想到了当初，但凡她稍微细心一些，但凡她非要见到女儿，甚至是……但凡她看在孩子的份上，联系一下苍衡，安安一定会被找回来的！ 而不是……差点死在荒野。 云妈妈继续说：“还有，你既然已经知道安安只是被拐卖了，哪怕不知生死，你也应该去找她，而不是找个替身，更不是让替身住在安安的房间，享受安安享受的一切待遇！你要是当初没做这样的事情，白诗彤怎么会被养大野心？安安回来又怎么会难受？！” 白芷兰僵住。 “还有，安安是你的亲女儿，你应该对她信任一些，既然你当白诗彤是替身，那哪有正主还给替身让道的？你至少应该听听安安说的话，至少不要……不要那么快就站在她的对面啊！”云妈妈简直被气死了，“说句难听的话，安安才是你的亲女儿！白诗彤不是啊，遇到事情的时候，你首先应该护着安安才对！” 云妈妈想到乔安差点被杀了，又想到白诗彤和童佳韵原本那要毁了乔安的计谋，实在是不寒而栗，“你要是不想要养安安，给我呀！我家就需要一个女儿，我保证不让她受委屈！” 白芷兰哽咽道：“你、你说什么呢，我对不起安安……我还要、还要好好弥补安安呢……” “知道弥补，你还不算是无可救药。”云妈妈到底和白芷兰认识多年，叹口气道，“一辈子还长，就算心已经被冻住了，只要你始终去温暖，也终有一天会化开。” “嗯！”白芷兰重重点头。 她抬起手，擦干净眼泪。 原来，她错的比想象中……还要多。 - 两人回来的时候，白芷兰眼睛有些红，大家都注意到了。童苍衡没说什么，云爸爸看了看云妈妈，对方摇摇头，他便也什么都没说。 乔安更不会说什么，气氛又恢复到之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乔安捂着冷饮，看着远方心想—— 薄陆离现在也在答题吧？ 他那般从容不迫的少年，哪怕是高考的考场上，应该也是冷静理智的吧？ “在想陆离？”旁边，童苍衡轻声问。 乔安点点头。 童苍衡露出笑容，他揉了揉乔安的脑袋，说道：“明天你去接陆离吧，乔博是你哥，陆离也是你哥，一人一天，正好合适。薄家没有电脑，不方便填志愿，你带他过来填志愿，等到出成绩了再回去。” 乔安眼睛一亮，却很快又说：“可是哥……” 这个哥是说童乔博。 “你叫他一声哥，够他高兴了，你要是实在怕影响乔博，等明天中午走吧，坐私人飞机直接到m县。等到乔博出来的时候，就算发现你走了，想到那一声哥，还是会很高兴的。”童苍衡笑着说。 他已经安排得很清楚了，乔安也就不推拒了，一双眼睛感动地看着他：“谢谢爸。” “我是你爸，你谢什么。”童苍衡无奈。 - 童乔博出来的时候，眉飞色舞，这第一堂是他不擅长的语文，看他那一脸自信，可见这次发挥得确实不错。 云然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温文尔雅模样，看了解他的人都知道—— 他考得不错。 “安安！再叫我一声！”童乔博过来缠着乔安。 “……不叫！” “上午你叫哥就跟加油似的，我从来没有哪次语文作文写得这么好！下午还要考数学，你快再给我加点油！”童乔博哀求。 乔安：“……哥。” “哎！”他笑得像是个傻子。 乔安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 乔安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将童乔博送入考场，这才立刻坐车去坐飞机回m县。 童苍衡太了解他们了，无论是乔安还是薄陆离，他们都希望—— 走出考场的时候，能够看见对方。 乔安便有些着急，生怕赶不上。 好在终于在高考结束的前一刻，赶到了县中外面。 她擦了擦汗，喘了几口粗气。 县中外面站着的家长也不少，人挤人，乔安挤不过去，也就只能远远站在外围。 “叮叮叮——”一阵铃声响起，宣告这一年的高考，正式结束。 而陪考的家长们顿时激动起来，人群涌动，等待着考生们走出来。 乔安旁边也是一阵骚动，有人拉出了横幅，还有人在摆花。 ——还是大红色玫瑰花。 就摆在乔安旁边不远处，她眨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 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在干嘛？ 随着第一个考生尖叫着冲出考场，乔安旁边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也把花都摆好了，还将横幅拉开—— 薄陆离，我喜欢你！ 乔安：“……”？？？ 而随着人群走出考场，心中想着乔安的薄陆离，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将视线移到那吸睛的红色横幅上面。 只不过，别人看见的是横竖和玫瑰。 薄陆离看见的是旁边的——乔安。 远远看去，乔安就站在横幅旁边，他先看见乔安，又看见了横幅。 薄陆离心口一跳，那一瞬间，心脏仿若停滞。 第92章 意识 他甚至不敢眨眼睛，生怕只是幻觉，而自己一眨眼睛，那个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薄陆离，我喜欢你。 这七个字像是被乔安用软软糯糯的名字念了出来，不断回响在他的脑海中，周遭的一切喧哗，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只除了这个声音。 高考考场外的表白本身就是一件让人侧面的事情，很多人都在看稀奇，不管是陪考的人，还是刚刚出来的考生，都指指点点看着，还有不少人拿出了手机。 薄陆离还远远站在，乔安听见自己身边那群“奇奇怪怪”的人在说话、起哄—— “他停下了！！” “妈呀，他好像看过来，是不是在震惊？！” “他怎么没有动了？薄陆离不是一向对表白的人都没反应吗？现在他停了下来，是不是有希望了！” “哈哈哈，你们怎么不说他是被吓到了？” “这倒是有可能，等下他甚至会非常生气！” “说起来……没怎么看到他笑，好像也没有怎么看到他生气？” “说得好像你经常见到他似的！！” “他等下回过神，肯定会直接转身就走，都不会搭理咱们。” …… 乔安还听见那位站在横幅前面的女生红着脸说：“我知道肯定不会成功，但我肯定要让他知道——我就是喜欢他！不像其他人，敢喜欢不敢说。” 显然，对于向“薄陆离表白”这件事，就连陪同表白者的起哄人群，都是相当不看好的。 可见薄陆离此人平日的形象和行事。 看着远处那个穿着普通白衬衣也耀眼至极的少年，乔安想，她哥在县中大概也是一个风云人物吧？ 不会比云然、童乔博、唐翎城三人在二中差，不，甚至是更加引人瞩目。 虽说他总是不爱说笑，但这个年纪的少年，鲜少有他这么出色的。 一张脸就已经足够吸引人，偏偏他还那般优秀，断层第一、竞赛金奖……这所学校从未有过如此出众的少年。 可想而知，他在县中到底是多么引人崇拜。 乔安想到刚刚考生们出来，看到横幅，所有人都在扭头看他，可见他那张脸，是县中所有学生都知道的存在。 ——甚至，有可能是县中所有男学生们的心理阴影。 ——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优秀到过分了。 喜欢他的女孩们或许也非常非常多，以至于大家都对同他表白一定会失败这个结果，习以为常。 他是一个和县中，和这些学生们，格格不入的一个少年。 没人能够不崇拜他。 乔安又想，现在的薄陆离还会果断的拒绝那些喜欢他的人，随着长大呢？ 长大以后…… 是不是他的身边，就会出现另外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优秀，那个女孩子和他非常般配，那个女孩子……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乔安想到这儿，抿紧了唇。 她突然间觉得，“长大”这两个字眼，有些讨厌。 她思绪纷乱，远处，薄陆离终于抬脚，朝着这个方向大步过来，脚步有些急促，在一众同样匆匆忙忙出来的考生当中，依旧显眼。 旁边，那几个学生顿时激动起来—— “啊啊啊啊啊！他过来了！” “我的妈呀，竟然真的过来了，不是和他表白的人，他都不会搭理吗？！” “我天，太让人震惊了！” “嗷嗷，他过来了！有戏有戏！” “快准备告白啊啊啊！！” …… 那个表白的女生激动不已，嘴角微微往上，脚步下意识往前了两步。 旁观的手机“咔咔咔”响着，仿佛也跟着激动。 而后，薄陆离走近，方向却不是朝着那位表白的女生，反而是……旁边的乔安。 乔安看着薄陆离大步走过来，她刚刚开口，就被拥进一个怀抱中。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 对方的心跳声“咚咚咚”非常明显。 天气很热，少年身上却没有其他味道，只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是乔安一直熟悉的味道。 旁边拉横幅的几人惊呆了，鸦雀无声。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窒息。 围观的群众却是发出—— “哇哦——” 乔安僵住，她和薄陆离拥抱不知道多少次了，可从未有过这次这般……这般不一样。 旁边，那几个拉横竖的学生终于回过神，嘀咕了起来—— “啊？薄陆离有女朋友了？！” “我刚刚就注意到她了，超好看的！” “妈呀，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呢？” “我也是第一次见！” “那个……还表白吗？” …… 那位表白的女生眼眶一红，“呜呜呜，表什么白！赶紧走！” 她一边哭还一边说：“知道他冷淡很难追依旧要尝试一下，那是我勇敢，知道他有女朋友还非常凑上去掺和，那就是贱！” 于是，一行人立刻就抱着玫瑰、拿着横幅，如同之前匆匆而来一般，又都匆匆离开。 人群中，有家长看到薄陆离和乔安，还有古板的男人嘀咕一句—— “大庭广众搂搂抱抱，有伤风化，真是难看，家长送他们来学习，竟然不好好学习谈恋爱！” “大志，你可千万不要学他！” 非常嫌弃。 然而，他旁边的儿子立刻幽幽开口：“爸，那男生就是你让我学习的薄陆离，你一天可是一天提三遍的……” “……” - 在旁边那几个人说话的时候，薄陆离就知道他误会了。 他僵住，说不清那一刻什么感受，就好像是心已经飘了起来，却又突然“啪嗒”一下落在地上，失落又难受。 他抿紧唇，心里的感受好像让他明白了什么。 薄陆离不得不承认——他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隐藏着不敢表露出的秘密。 或许这个秘密他早就已经意识到了，所以才下意识藏起来，甚至不敢让自己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自然而然地松开，轻声说：“你怎么来了？看到你太高兴了。” ——这是为刚刚的拥抱作了解释。 这个解释很正常，但乔安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她又想不到到底哪儿不对，如果自己走出考场发现薄陆离在外面等她，她肯定也会冲过去，激动地抱住他…… 所以……没什么不对吧？ 乔安摆摆头甩开思绪，露出笑容，无奈到：“可是……好像又有人误会了。” “误会就误会吧，省事。”薄陆离平静地说。 乔安却突然就懂他了，高考结束，今后这些人就天南海北，各奔东西，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一面。 也因此，有什么遗憾或者想要说的话，总是会格外有勇气说出来。 ——薄陆离今天怕是要收到无数的告白吧？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替你挡一挡！”乔安露出笑容。 薄陆离也笑了笑，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眼神到底和之前有些微不一样了。 “对了，哥你们是不是还有安排？今天能不能走？”乔安偏偏头，问他。 “嗯，有安排，但是能走。”想了想，薄陆离拉着她，“我先带你去奶茶店，待会儿我就来找你，是有些东西要收拾，也还要和老师们告别。” “哎呀，不着急的，今晚我可以就住在这边，你不要着急，好好道别，好些人以后都见不到了，联系方式该留的还是要留的。”乔安叮嘱。 她总是担心薄陆离的性格会一个朋友都不结交，就这么“孤零零”毕业了。 “好，我知道了。”薄陆离一脸无奈，但嘴角却更加上扬。 他将乔安送到奶茶店，里面有空调有冷饮，他给她点了一杯常温，没准她喝冰的，而后又叮嘱几句，这才离开。 这个时候的奶茶店，基本上没什么人。 乔安将书包里面一直背着的一个小笔记本翻出来，但是没有打开看，反而拿出手机。 ——刚刚考完，网上肯定会说这次高考难度的。 乔安刚刚没用这个问题来问薄陆离，毕竟他才刚刚考完，她想让他轻松一下。 但她是好奇的。 今年的题不算简单，但也不算特别难，很普通的一年，可对于考生而言，也是与众不同的一年。 网络上，好多学生都喊着没考好，还有相约复读的。 乔安无奈地摇摇头，当初不努力，考完又后悔，最是没用。 她的手指滑动着，随即微微一顿。 她竟然看到她和薄陆离的照片！ 就是刚刚拍到的，好几张图，配了文字——刚刚高考结束就恋爱，现在的小孩都安排得这么明白了吗？ 大概是桃色新闻格外引人瞩目，大概是那图片上面，薄陆离露脸了，那张脸实在是过于出众，以至于不少人都在评论—— “妈耶，老阿姨老了！” “这小男生长得也太好了，可惜小姑娘脑袋被小男生挡着了，看不见。” “看身形也是长得漂亮的。” “还拉着横幅表白，叹为观止！现在的小朋友啊！” “不小了吧，高三毕业，基本上都成年了。” “建议大家按照横幅的名字去百度一下，你们很快就会知道这位男生的成绩。” “……百度回来了，现在的小朋友…………真他妈牛逼。” “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原来是他啊，我记得去年我还感叹了一下，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长得特别特别好看！” “唔，那被挡住脸的小女生真幸运啊，男朋友这么厉害！” …… 下面很多人都说薄陆离厉害，也说他的“女朋友”运气挺好的，这么早就知道预定绩优股，也是牛逼。 乔安开始的时候是皱着眉的，后来又松开，心想—— 她有这个哥哥，确实运气挺好的。 至于其他的，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手机也收了起来，开始看书。 网上这些东西，都当不得真。 至于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别人和她都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上去眼巴巴解释说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呢？ 乔安和薄陆离走到今天，误会他们关系的人实在是多了去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低下头，认真看书。 - 薄陆离没有让她久等，六点过就拖着一个大的行李箱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 ——除开不要的，这就是他在县中所有的东西。 而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书籍。 乔安赶紧伸手帮他拿，薄陆离没有拒绝，将袋子递给她了。 两人一齐往打车的地方走去。 “哥，你不和他们再聚一聚吗？” “不了，出成绩之后会再回来一趟。” “哦……” “乔安，你饿了吗？” “不饿。” “等下我们去吃点东西再走。” “……你都决定，干嘛问我饿不饿？？” 薄陆离轻笑。 乔安偏头，夏日的太阳下山晚，昏黄的夕阳照在他们的身上。 她眯着眼睛：“哥，京华大学计算机系？” “嗯，对。” “等我，明年我就去了！” “好，我等你。” 两人身影拉长，夕阳西下，明明是落寞和迟暮，却在少年人的眼中，也成了最美好的风景。 两人一高一矮，一个背着书包拖着行李箱，一个背着书包提着袋子，他们挨在一起，温馨的交流着，地上拉长的影子时而交叠在一起。 他们两人中，薄陆离的少年时代正式结束。 长大，已经在悄然中，来临了。 - 回到c市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乔安他们简单洗漱之后就上床去休息，而童乔博还没有回来，显然，他们班级的聚会很是热闹，一时半会都回不来了。 乔安第二天早上下楼的时候，童乔博还没有起来。 “乔博他还没有起来？”乔安问阿姨。 阿姨笑着说：“没呢，昨晚回来太晚了，今天先生说让他多睡会儿。” “哦。”乔安点点头，走到薄陆离旁边坐下。 对方递给她牛奶和鸡蛋，乔安露出一个笑容，两人不用说话，视线相对，就有一种默契。 吃过早饭，乔安想要陪薄陆离说话，但被薄陆离赶了上去学习。 高考结束，他们的期末考试也不远了，乔安的学习正是紧张时候。 等到中午乔安下来的时候，薄陆离正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敲打着，旁边，童乔博坐着看，一脸震惊。 “这是怎么了？”乔安歪歪头。 “薄陆离就是个变态！”童乔博立刻回复。 乔安：“……好好说话，你骂我哥做什么？” “我就不是你哥？！昨前天你不是还一口一个哥叫得非常亲切吗？！扭头就不认账了？”童乔博闻言就炸毛，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看着薄陆离的。 乔安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童乔博不高兴了，气哼哼道：“你这丫头实在是太过……” 见他要说个没完，乔安打断：“哥。” 童乔博说一半的话立刻卡住，耳根微微红，半晌才应了声：“哎……” 乔安一个字就让他安静了，乖乖窝在沙发上，嘴角裂开，傻笑 “哥这是在做什么？”这个哥又是指薄陆离了。 童乔博这才接话：“你不知道他多变态，早上找我借电脑，我才发现明明他之前都没有电脑，却贼他妈会使！” 连他都不知道电脑竟然还有的功能，他都给用上了。 ——关键人还是一边用一边百度。 这他妈就太变态了！ 乔安瞪了他一眼：“不许说脏话！” “……成。”童乔博认输。 乔安的视线看向薄陆离，眼中带着好奇：“哥……你怎么这么会用电脑啊？” 她就不怎么会用，基础功能还成，难一些的就不知道了。 毕竟为了高考，手机都不怎么用，何况是电脑。 “竞赛结束之后，我周末有时间就会去网吧。”薄陆离解释了一句，声音还是清冷，但回答乔安的时候，总是又格外的认真。 童乔博：“……所以说是个变态。” 哪个高中男生去网吧不是去打游戏，竟然还有去……学习信息技术的？ 乔安再次瞪了他一眼，随即说：“你们都快收拾一下吧，要准备吃饭了，我去洗个手。” 说完，她不再管他们，去了洗手间。 薄陆离点点头后，继续翻动页面，而旁边，童乔博轻轻用脚踹了下他。 等他看向他的时候，他才说：“喂，你听到刚刚安安叫我哥吗？” “听到了。” “你……不生气？”童乔博诧异。 他还以为薄陆离肯定会非常讨厌自己抢走“哥”这个称呼，就像当初，他每次见到薄陆离都会想要套他麻袋。 尤其是乔安叫薄陆离“哥”的时候，他就想将他打一顿。 “我不生气。”顿了顿，薄陆离突然说，“我本来就不是她亲哥。” “！！！”童乔博瞪大眼睛，仔细打量他的脸色。 没生气啊？ 怎么感觉这话听着不对？ 明明像是一句气话，怎么感觉这丫……说得挺平静的？ 童乔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甚至是莫名心虚，他摸了摸鼻子：“那个……你毕竟是和安安一起长大的，我也不介意她还有你这个哥哥。但是！以下这是重点——我也是她哥哥，你不能像以前那样，独霸安安了！” 薄陆离手顿住，敲打声停止，他抬头看了眼童苍衡，说：“我确实不是她亲哥哥，你才是她的亲哥哥，以后我也不会霸占着哥哥这个身份的。” 他的眼神非常认真。 童乔博愣了愣，那边，白芷兰已经招呼他们吃饭了。 薄陆离结束手上的事情，站起来，收起电脑准备过去。 童乔博赶紧说：“喂，那个……以前是我误会你了，以后、以后我不会再对你有敌意了。” 他还一直以为，薄陆离想要独霸安安“哥哥”这个身份呢！ 原来对方竟然是这么大度！ 他过去对薄陆离的看不顺眼、嫉妒，以及不满，简直就是太狭隘了！ 童乔博莫名心虚。 薄陆离回头看他，眼神有些奇怪，半晌，他嘴角勾了勾—— “嗯，你要记得这话。” - 下午乔安依旧是学习，童乔博拉着薄陆离在对答案，童苍衡依旧上班，而白芷兰则在张罗晚餐。 今天晚上，他们要庆祝一下，也是祝贺薄陆离和童乔博高考结束！ 这天晚上，童苍衡回来的比较早，乔安也早早就下楼。 “哎呀妈呀，我竟然做对了！！这道题是我最没有把握的一道题，我还以为会错，原来竟然作对了啊啊啊！”童乔博非常激动。 薄陆离没什么反应。 童苍衡笑着问：“所以你这次考得很不错？” “那是当然！这肯定是我高中三年，考得最好的一次了！”童乔博有些激动，大笑。 童苍衡又问：“陆离呢？” “还成。”顿了顿，薄陆离说，“七百二十以上没问题，看怎么扣分。” 童乔博的笑声戛然而止。 第93章 红酒 童乔博僵硬地扭头看向薄陆离，嘴角抽了抽。 什么叫着七百二十分以上没问题？！ 这他妈说得是人话吗？！ 童乔博想要掐死他！ 然而乔安和童苍衡白芷兰却都笑了起来，乔安说：“我就知道哥没问题！” 童乔博：“……” 他恨恨地想——既生博，何生薄！！ 可惜没办法，薄陆离就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优秀到让他怀疑人生。 哪怕他再是超长发挥，依旧不可能超过薄陆离的。 ——这是童乔博在一次次不服输之后，不得不逼迫自己承认的一个事实。 乔安是真的高兴，她两个哥哥都考得好，他们以后能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还有比这更高兴的事情吗？ 她咧开嘴，笑得开心。 “哈哈哈，你们都考得好那我也就放心了，走走，咱们去吃饭了！”童苍衡大笑着招呼他们上桌。 乔安面前放着的是牛奶，而薄陆离和童乔博面前都放着酒杯。 她一连看了两个杯子好几眼，童苍衡见到她的模样，笑着说：“你两个哥哥已经成年，也高中毕业了，可以适当喝一点红酒。” 顿了顿，童苍衡又看向两人正色道：“你们到底还是年纪小，白酒什么的，就还是不要喝了，啤酒能不喝也就别喝，当然，红酒也少喝。” 童乔博无语：“爸，你直接让我们别喝酒呗。” “你可以这样理解。”童苍衡站起来，亲自给他们将酒倒上。 这红酒是收藏的，很是不错，对身体没什么害处，但就是可能会……醉人。 尤其是对于没有喝过酒的人，很容易喝醉。 ——童苍衡未必没有让他们这卡在少年和大人中间的两人，知道酒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想法。 乔安：“……我也想喝一点点。” 她眨了眨眼睛，歪歪头，非常乖巧的样子。 不得不说，不怎么卖萌的人突然卖萌，还是很让人惊讶的，尤其是前面是爸妈和两个哥哥，见此简直恨不得心都掏给她。 童苍衡原本准备直接拒绝的，但看到她“卖萌”，张嘴竟然说：“只能喝一点点……” 乔安嘴角一扬，立刻站起来，“嘚嘚嘚”拿了杯子又跑过来，还放在自己面前。 她拿来的杯子和薄陆离、童乔博他们的一样大，但童苍衡还是在她眼巴巴的视线中，只给她倒了一点。 乔安：“再倒点吧。” “你先喝了再说。”童苍衡无奈。 于是，乔安终于不是例外，他们所有人面前都放着红酒杯，也装着红酒。 而童苍衡，也开始了他身为爸爸的开场白。 “今年是你们，明年是安安，等你们都高考结束，也就长大了，该放手让你们去飞，我们也该放心了。”童苍衡端起酒杯。 可惜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却有几分落寞。 大概父母就是这样，总想着孩子们飞出去，等到要飞了，或者飞出来，又盼着他们回来，想着还是没长大的时候好呀。 孩子小的时候盼着他们长大，长大了又觉得还是小时候好。 大人们也一样。 当然，乔安他们现在还处在少年和大人的交界线，他们还没有那所谓的“成年人的烦恼”。 “放心啦，我们长大了也还是你的孩子，你要是太想我们了，要不然就跟我们去京市？安安和薄陆离要读的京华大学，和我要读的第一金融大学都在京市，你把公司开到京市去，以后安安也多半是要在京市做研究的，咱们还在一起。”童乔博玩笑道。 他只是随口一说。 然而，童苍衡却放下杯子，皱着眉，一脸思索。 童乔博震惊了：“爸，你不会在认真考虑吧？！” 童苍衡点点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我觉得你这个建议挺好的，其实公司早就可以迁到京市去了，只是我觉得麻烦，懒得离开家乡……但现在嘛，你们既然以后都准备在京市，那就搬家！” 他越说眼睛越亮，大手一挥，拍了拍童乔博的肩膀：“好小子，终于给出了个好主意了！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童乔博：“…………” 他顿了顿，无奈道：“行行行，你有钱，你随意。” 乔安瞪圆了眼睛。 她这才突然想起来，哦，她爸是霸道总裁…… 于是，童家要搬迁到京市的决定，就在今晚，就在饭桌上，非常草率的就决定了。 ——还是由他们家智商盆地童乔博出的主意。 薄陆离全程都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带了一点笑容，搬到京市……挺好的。 以后他和安安，更没有分开的可能了。 薄家没有人了，他一旦出去之后，可能就不会时常回来，他会始终记得那是他的家，那里安葬着奶奶，那里有他少年时候的记忆，那里有……安安。 但人都是往前走的存在，今后，他更需要做的是再有一个家，那个家里，有他……和他想着的人。 而那个家，多半在京市。 “芷兰，你同意吗？”童苍衡扭头问白芷兰。 白芷兰不住点头：“同意同意，我都不能想象家里没有两个孩子的日子！” 她的视线看了看乔安，已经打定主意要弥补安安，不跟在身边，还能怎么弥补她对她的亏欠？ 于是，童苍衡笑着举起杯子：“那就干杯，庆祝乔博和陆离高考结束，庆祝我们一家人，还能继续在一起！陆离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以后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 “嗯。”薄陆离笑着端起红酒杯。 乔安也咧嘴笑着，端起杯子，五个杯子碰在一起，而后端回来，各自喝了一口。 “唔——咳咳咳！！”乔安捂着嘴，咳嗽着。 童家三人立刻就动了，然而还有个人更快，薄陆离几乎立刻就到了乔安身后，一边给她拍着后背，一边将牛奶递给她。 乔安端起牛奶，大口喝着。 薄陆离的眼神带着着急，慌张问道：“怎么了？呛到了吗？” 童乔博突然眯着眼睛看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他的眉头皱起来。 乔安总算缓了过来，摆摆手，长出一口气：“这个……怎么是这个味道？” 她指着红酒，紧紧皱着眉，小脸皱成包子。 “……哈哈哈！” 其他人立刻都笑了起来，就连薄陆离都忍俊不禁。 “你们还笑……这个真的好难喝，你们怎么这么喜欢啊……”乔安非常嫌弃。 “哈哈，你是第一次喝不习惯，我们都很喜欢这个味道。”白芷兰笑着说，又给乔安倒了杯牛奶。 “谢谢。”乔安接过牛奶，看向其他人，“你们喝吧，我是不喝了。” 薄陆离带着笑坐了回去，其他人也都边笑边说话。 气氛非常好。 过了一会儿，乔安没忍住好奇，又端起来抿了一口。 咦…… 好像是还不错哎！ - 这红酒还是很醉人的，好在大家都没有多喝，吃过饭，喝过酒，童苍衡和白芷兰就赶着几人回房间睡觉了。 他们夫妻俩也回了房间。 乔安又看了会儿书，但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她感觉有些醉醺醺的，不是很舒服，脑袋也不清醒，就早早躺在床上。 “扣扣扣——”有人敲门。 乔安掀开被子，披了件衣服走过去，打开门。 “咦？哥？”乔安雾蒙蒙着一双眼睛，带着诧异。 她亮眼惺忪，脸颊还泛着红，刚刚从床上起来，头发也乱糟糟，看起来非常——可爱。 薄陆离没有忍住，伸出手掐了掐她的小脸，声音带笑：“喝点水吧，你第一次喝酒，可能不好受。” “哦……”乔安茫然地接过喝了两口。 温水下肚之后，她清醒了两分，抬头看他：“哥，你也是第一次喝酒，而且你比我喝得多，你怎么没醉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醉？”薄陆离却反问。 乔安愣了愣，用她只有平时一半清醒的脑袋想着薄陆离这句话。 薄陆离又笑了，其实他也确实有些醉了。 只是他醉了显然不是想睡，而是越发清醒，脸还是平时的样子，一点不上脸，所以完全看不出来。 乔安那只有平时一半清醒的脑子想了想，将杯子递出去：“哥也喝醉了，那也喝一点吧！” 薄陆离愣了愣，看着杯子，半晌，他伸手。 “不对，这个杯子我喝过！”乔安却是突然缩回手，像是想到什么，又把杯子递出去，“你是我哥，你和我用一个杯子没关系。” 乔安笑了，歪歪头。 薄陆离却突然说：“我不是你哥。” “你怎么不是我哥？”乔安一愣，茫然反问，“你是我哥呀，我把你当亲哥哥……” 薄陆离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眼神一瞬间变了，从刚刚的温柔，变成了犀利，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乔安，他那双宛如孤狼一般的视线，再次出现。 他抿了抿唇，沙哑又坚定地说：“我不是你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乔安也抿唇：“我们一起长大，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我也当你是亲哥哥啊。” 薄陆离的手捏紧，指尖有些泛白—— “乔安，我当妹妹的是安安。” 第94章 秘密 话音落地，两人具是一震。 乔安原本有些雾蒙蒙的眼睛陡然间变得清醒，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的惊骇极为明显。 薄陆离抿紧了唇，张了张嘴，又没有发出声。 他想，他还真的是喝醉了。 要不然刚刚怎么会那么直接说出那句本不该说出来的话呢？ ——乔安的那句“我也当你是亲哥哥”，到底还是刺激到他了。 ——深夜和酒，真是解封欲望的最强大力量。 ——而他的欲望，就是不甘心做乔安的哥哥。 空气变得宁静，好似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没人敢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乔安满脸的惊骇。 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就这么被说了出来，这一瞬间，她真是震惊至极。 她的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比如说……薄陆离对她和记忆中对童乔安确实不太一样。 最直观的，便是称呼，乔安，安安。 多么明显的变化！ 而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安还没说出来，薄陆离便伸手接过杯子，轻声说：“不早了，你快休息吧，喝酒了就早点睡，不要看书。” 说完，他转身离开。 乔安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叫住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离开。 酒精让大脑都比平时迟钝了。 她站了有十多分钟，这才僵硬地关上门回房间，而二三楼的楼梯转角处，拿着杯子的薄陆离听到关门声，抿着唇转身。 - 乔安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想，是不是自己喝醉了，所以产生幻觉了？ 要不然薄陆离怎么会说——“乔安，我当妹妹的是安安？” 这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知道她们不是一个人？！ 乔安睁着眼睛，眼中又是慌乱又有些紧张，甚至还有……害怕。 ——她其实是个鸠占鹊巢的骗子！ 她咬住唇，咬出了铁锈味，她的视线借着隐隐的灯光，看着模糊的窗外。 乔安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对薄陆离有很深的感觉，她想，肯定是童乔安影响了她。 她会因为童乔安的母亲不理解她生气，她也会因为童乔安的爸爸慈爱而高兴，还会和童乔安的亲哥哥童乔博斗嘴。 那都是童乔安的。 可她却……鸠占鹊巢。 因为那些记忆和情感太过于鲜活，尤其是，哪怕她明知道自己不是童乔安，却还是理所当然将童家人当做亲人。 她对童苍衡、白芷兰、童乔博，以及……薄陆离，有很深的情感。 她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害怕又难过。 薄陆离的好……其实该是童乔安的，而她竟然那么顺理成章又理所当然占据所有…… 她本身就是孤零零一个人，怎么就那么自然而然将别人的家人和哥哥，当成自己的呢？ 乔安感觉脸上有些不舒服，抬手一摸，满脸泪水。 脑袋里面更是各种思绪乱飞，又有些醉酒，像是要炸了一般。 - 楼上，同样躺在床上的薄陆离，也如同她一般正看着窗外，黑暗中，紧锁着眉头。 ——他想，乔安肯定睡不着。 她本来就第一次喝酒，本身就醉了不好受，这会儿还睡不着，肯定非常难受。 薄陆离很心疼。 可他心底隐隐有个念头——他不后悔。 他不想将自己的身份在“哥哥”这个位置上，定太久了。 他喜欢上了乔安。 这七个字是他一直都没有承认的藏在内心深处的话，但不承认不代表没有发生，也不代表没有产生感情，他不想做乔安的哥哥。 他想和她相伴一生，余生守望。 而那句话，今晚竟然冲动间说了出来，幸好他及时离开，否则不知道还会说出多少话。 薄陆离知道自己偷换概念了，其实她们本质是一个人的，乔安和安安完全不一样，童苍衡他们以前没有和安安接触过，所以不知道。 但他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哥哥，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和安安太不一样了，可偏偏，一些小习惯上，却又完全和安安一模一样，感情是骗不了人的，她和安安是一样的感情，无论对他还是其他人。 何况…… 还有那么个梦。 她们就是一个人，受了那么多委屈的安安将自己变成了最想成为的模样——乔安。 乔安身上有无数和安安不一样的东西，她的性格、个性，甚至是行事作风，都是安安曾经梦寐以求的。 都是……和安安不一样的。 他明明早早就知道她们是一个人，可相处的时候，却又没办法将乔安当成那个和他一起长大，被他护着的安安。 ——真的太不一样了。 安安是薄陆离要护在身后的人，是他要挡着风雨的人，而乔安却是和他并肩作战，和他携手前行。 每当他在深渊边缘徘徊，好似立刻就要被深渊吞噬的时候，是乔安拉住他，一次次的拉住他，一次次告诉他——不值得。 她不怕他的凶狠，不怕他狼一样的双眼。 安安是薄陆离的妹妹，是薄陆离可以豁出性命护着的人。 可他会想要她长大，想要她嫁给一个好男人。 而乔安嫁给别人……他想都不敢想！ 那只会让他疯狂的。 从奶奶走后，他就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意思，但还有安安在，所以他要继续保护着安安长大，至于其他，他是不想的。 但乔安来了，因为乔安，他想要变得更加强大，他想要更加努力，想要通过双手，创造出一个可以和乔安并肩欣赏的天地。 安安是妹妹，乔安是光。 薄陆离深吸一口气，眼神越发坚定—— 不后悔的。 - 一直到凌晨，乔安才总算半梦半醒睡了过去，大概想得太多，整晚都是光怪陆离的梦。 有她那个世界的，有童乔安小时候的。 她睡得很不踏实，到了以往该醒来的时间，也还闭着眼睛，紧紧皱着眉。 楼下。 “咦？安安竟然还没有起来，我去叫一声。”白芷兰放下杯子，赶忙站起来。 薄陆离出声打断：“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她昨晚刚喝酒，肯定身体不舒服。” 白芷兰愣了愣，随即说：“哦，好的。” 安安回来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睡懒觉。 幸好今天乔安还不用上课，明天才是周一。 童苍衡闻言说了句：“安安以后还是别给她喝酒了，昨晚不该听她的。” “昨晚就是你最先答应的！”白芷兰指责童苍衡。 童苍衡心虚：“唉，我也是没办法，安安一求我，我就顶不住……”谁让女儿太可爱了呢？ 两人说了起来。 薄陆离出神的吃着早餐，两眼无神。 他这个样子很少见，但大概因为一贯都摆着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所以童苍衡和白芷兰没有注意到。 乔安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了，她看了眼闹钟，吓了一大跳。 竟然十一点了！ 她立刻坐起来，转身穿衣服下床，可刚刚坐起来，就又顿住，痛苦地皱紧眉头。 昨晚……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安瞳孔一缩，像是想到什么，双肩无力瘫下。 昨晚，薄陆离好像是发现了她和童乔安不是一个人。 那话……是那个意思吧？ 乔安坐在床上，有些不敢下楼。 她既想看见薄陆离，问他是什么知道的，又要……怎么对待她？ 又害怕看见薄陆离，怕她问她……他妹妹去哪儿了，是不是因为她抢走了她妹妹的身体？ 可是乔安真的不知道童乔安到底去哪儿了。 而且，她实在是害怕看到薄陆离用那双冰冷的眸子，再无温情的看她。 乔安抿唇，心口有些难受。 “扣扣扣——”有人敲门。 她心口一跳。 “安安？起来了没？先吃点饭再睡午觉吧？不然身体不舒服……”白芷兰声音轻轻。 乔安眼神庆幸又失望，很快应了：“哎！就来！” 等到乔安做好心理建设下楼的时候，却发现举目望过去，竟然没有薄陆离的身影，这一刻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我哥……薄陆离呢？”乔安问。 童乔博正在玩手机，闻言抬头：“哦，他去给人补习去了！” “补习？”乔安诧异。 “嗯呢，给人当家教老师去了，就上物理竞赛的内容，对方开价好像挺高的，就是一上就要整半天。”童乔博随口答道，“他中午都不在家里吃了。” 童苍衡说愿意给薄陆离出大学的花销，可是薄陆离说用不着，那小子有时候倔强得童乔博都有些佩服。 薄陆离的高考成绩还没出来，但他的物理竞赛金奖已经是一个招牌了。 c市也不同于小地方，薄陆离再也不需要去往工地就能挣钱了。 乔安想到这儿，抿紧了唇。 他一定很难受吧？ 乔安忘不了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看见的那个少年，穿着带着水泥的衣服，额头满是汗水，一身尘土跑了回来。 而那个让他心甘情愿去工地挣学费的妹妹……已经不是她了。 乔安抬手捂着胸口，难受得紧。 “安安？你咋了！”童乔博见此，将手机一扔，关心地看着她。 乔安摇摇头，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没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是不是不能喝酒啊？要是哪儿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童乔博碎碎念，一脸担忧。 “什么？安安不舒服？！”白芷兰慌慌张张从厨房出来。 确定乔安没什么大问题，才长出一口气。 乔安扯了扯嘴角，不断解释才让他们相信她是真的没事。 她吃饭的时候，童苍衡也打电话回来关心她。 乔安一边听着，一边红了眼眶。 童家人不知道她其实已经不是童乔安了，她也可以做一辈子童乔安，她被他们养育，以后也同样会善待他们。 ——毕竟，她占了童乔安的身体。 可是薄陆离不一样，薄陆离已经知道了。 乔安多么希望昨晚只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是她误会了，薄陆离那话不是那个意思？ 下午的时候，乔安早早就去了学校，就连晚饭都要在学校吃。 白芷兰和童乔博都有些诧异，但乔安还是背着书包走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薄陆离。 - 乔安按压着太阳穴，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乔妹？你怎么了？”唐翎城探头，眼神带着担忧地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有点头疼。” “啊？走，咱们去医务室看看，赶紧的！”唐翎城立刻急了。 “真不用。” “怎么不用？上次就是听你说不用，我信了你的邪，结果你最后发高烧，这次我可不能再由着你了！”唐翎城伸手，扯住乔安的胳膊肘，“乖，怕什么，咱们快去快回，不耽误你学习的时间。” “不是，我真不用去。” “赶紧的！” “哎呀，不要拉拉扯扯。”已经有好些学生看了过来，乔安挣脱开他的手，颇为无奈，“其实我就是喝醉了，又没睡好罢了。” “？？？”唐翎城瞪大眼睛，“我去，你真是可以啊，你竟然还喝酒了！” 乔安坐下，趴在桌上。 唐翎城在她旁边蹲下，下巴也磕在书桌上，眨了眨眼睛：“咱们还是去看看吧，你今天从来了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我没事，就是有些烦心事。”乔安被他烦得不行，但也知道他是关心，耐心回复。 “那你给我说说，我没准儿可以宽慰你呢！是不是谁给你受委屈了，说出来，我帮你揍人！”唐翎城握拳。 “哎呀，就是女孩子的烦心事，你别管了！”乔安终于不耐烦了。 人烦躁的时候，真的不想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嗡嗡嗡”说话，哪怕是关心。 “哦——”唐翎城应了，就是眼珠子转了转，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等到晚上，两人前后桌又一起下课，自然而然就一起往校外走，乔安有些沉默，唐翎城一直在偷偷打量她，也没说话。 两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乔安脚顿住，视线看着不远处站在的两个少年，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薄陆离和童乔博。 “乔妹，你两个哥哥来接你了！”唐翎城也看见了，立刻就说。 “哦……”乔安脚步也只是顿了顿，就继续埋着头上前。 等到走近的时候，童乔博高声说：“安安！快过来，哥来接你了，哈哈。” 乔安手扣在书包带上，走到他们面前，微微低头，她先看着童乔博招呼：“哥……” 顿了顿，这才迅速看了眼薄陆离，声音带着试探：“哥？” “嗯。”薄陆离态度自然地点了点头。 他的态度太自然了，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的乔安也没有看出他的情绪有什么问题，和之前都是一模一样的。 “哇靠！安安你先叫我哥哎，薄陆离，看见没！！哈哈哈哈哈！”童乔博大笑，相当得意。 薄陆离无奈：“先叫就叫呗。” 他拉开车门，如同以往两人坐车时候一样，伸手示意她进去，手上提着她的书包。 乔安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也如同往常一样，取下书包，钻了进去。 书包抱在薄陆离怀里，他坐在了乔安旁边，童乔博赶紧抢了另一边的位置，唐翎城没办法，也不敢和心中的“未来大舅子们”抢，就去坐了前面。 乔安坐的很直，绷紧了身体，一脸紧张，不再如同以往那样，一直和薄陆离叽叽喳喳说话，此时的她，都只敢用余光看着他。 “陆离哥，乔博，你们可要管管乔安了。”唐翎城扭头告状，“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去医务室，而且她今晚一直都魂不守舍的，还说……” 平时一直埋头学习的乔安魂不守舍起来，就有些吓人了。 然而唐翎城的话没说完，因为乔安打断了他：“要你多嘴，凌晨你不要瞎说！！没有的事情了！” ——非常欲盖弥彰了。 童乔博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怎么觉得……安安有些不正常？好像从今天起来就有些奇怪了。 一直到下车，乔安都始终紧张着，生怕唐翎城把她有心事再说出来，她已经完全不敢去看薄陆离了！ 她一下车就想快步离开，然而薄陆离拉住她，提着她的书包，边走边说：“乔安，在学校就要好好学习，有什么事情都不能带到课堂上，你马上就要高三了，时间紧迫。” 他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声音轻柔又严肃地叮嘱着。 乔安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薄陆离疑惑。 “没、没……”乔安立刻说，只是心里升起了迷惑。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哥感觉这么正常？ 难道昨晚的事情他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那句话真没有其他意思，是她误会了？或者是……自己幻觉？ 不不不！ 她正出神，没注意到薄陆离已经停下了。 于是，她“砰”的一下撞在了薄陆离的后背上，撞到了鼻子，眼睛一酸：“唔——” “你小心点。”薄陆离声音无奈又心疼，还带着宠溺。 乔安听到这个声音，抬头看他，撞进了一双深邃又温柔的眼睛里面，眼底还有乔安看不懂的情意，让她心口一滞。 薄陆离微微弯下腰，轻轻在她鼻翼呼气：“呼呼——不痛了，不痛了。” 他温柔哄着。 那一刻，两人挨得极近，呼吸声交错。 那张精致的脸靠得这么近，唇瓣微薄，显得有些冷清，皮肤细腻，就连下巴的弧度都是完美的，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打在鼻翼。 好似下一刻，就有可能……亲上。 乔安屏住呼吸，僵硬着不敢动。 “还疼吗？” “不、不不不疼。”乔安结巴，脸有些发烫。 她赶忙说：“我先进去了！外面太热了！” 说完，人已经一溜烟跑不见了。 六月的天，晚上其实还没有很热。 薄陆离长出一口气，眼中满是失望，他能够感觉到安安的闪躲。 他想，暂时就这样吧，乔安还小，而且她明年高考，绝对不能被其他事情分了心。 两人刚刚发生的一幕童乔博和唐翎城都没看见，因为……唐翎城拉着童乔博在说话。 “你有啥事还非要单独说？”童乔博问道。 唐翎城压低声音：“乔博，我觉得乔妹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你说啥？！”童乔博一惊，下意识就是不相信，“不可能的，安安什么性格，咱们还不了解吗？她是绝对不可能早恋的！”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乔妹实在是太反常了，她今天竟然一直都在走神，又不像是身体不舒服，时而皱眉，时而困惑，这太不正常了！”唐翎城拔高了声音。 “小声点！”童乔博又说，“可是安安那性格，别说喜欢别人，就是有人说喜欢她，她都要绕着走，生怕耽误她学习。” 要是谁和乔安表白，多半会收获一个表情—— 你是不是要害我？！ “那你觉得乔妹为什么又会上课走神？我和她同班这么久，我时常都在观察她，她从来没有走过神啊，今天还不是一小会儿，而是下午和晚上两节晚自习！还有，她亲口承认女孩子心事，女孩子心事能是什么？！” 童乔博不说话了。 “就算不是喜欢上了谁，也肯定有事情发生，乔博你注意着点，可千万看好乔妹，她这样的小白兔，最招大灰狼了！”唐翎城危言耸听。 童乔博被他说得也跟着有些慌张，他瞪了他一眼：“我看你丫就是大灰狼，以后离我家安安远点！” 说完，他加快脚步，回了童家。 于是，童家就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统共就三个孩子，三人都是一脸心事重重，薄陆离这种脸上情绪不显的人还好，乔安和童乔博就实在是太明显了。 而且，乔安总是在偷看薄陆离，童乔博总是在偷看乔安。 童苍衡和白芷兰交换一个眼神，决定还是不干预孩子们的事情。 乔安最先回房间，随后是童苍衡和白芷兰。 童乔博拉住也要回房间的薄陆离，将他扯到沙发上坐下，压低声音，有些紧张地说—— “哎，告诉你，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和安安有关系！” 第95章 对象 他神秘兮兮的，还偷看着楼上，仿佛生怕被人听见。 薄陆离挑眉，问道：“什么秘密？” “安安有少女心事！！”童乔博压低的声音有些激动。 薄陆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童乔博以为他是诧异安安有“少女心事”，便又赶紧说：“凌晨说这话是安安亲口说的，你了解她，你说她的少女心事到底是什么？凌晨觉得是安安有喜欢的人了，可我觉得应该不是。安安肯定是以学业为重的，说有人喜欢她，我倒是还相信。” “嗯。”薄陆离突然应了一声。 “嗯？你嗯什么？”童乔博疑惑，看向他。 “我喜欢乔安。” 他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说——我要睡觉了。 童乔博茫然：“啊？我也喜欢安安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这么回复了。 “我的喜欢是想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是想要和她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是爱情，是一辈子携手，不是做她的哥哥。”薄陆离沉着冷静的说。 至于他为什么笃定一辈子？ 因为乔安不是仅仅是他爱的人，还是救赎。 他是个理智的人，“和乔安在一起”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需要对乔安家人逐个击破，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真到了时候，必然会面对很多反对声。 薄陆离不愿意。 也因此，既然童乔博送上门了，他便第一个从童乔博这边击破。 想让他知道，再让他接受。 他说完，童乔博愣住，傻傻看着他，没回过神。 薄陆离想了想时间，站起来，回房间去了。 ——大晚上的，如果打起来了，肯定会惊动童家。 还是先走吧，这毕竟是乔安的哥哥，还是躲一躲他。 他拿着自己的东西，迅速上了楼，合上门的时候，打开手机，下载了一个购物软件，想了想，搜索——女孩心思。 很快，出来了一大堆书籍，薄陆离下单了好几本—— 《女孩儿的心事你来猜》《女孩儿心思一百问》《青春期女孩子的烦恼》《你必须要了解的女孩儿心事》…… 楼下，童乔博脑袋里面回响着—— “我的喜欢是想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嗯…… 所以……薄陆离不想做安安的哥哥，要做她……老公？！ 童乔博瞳孔一缩，猛然间回过神：“草草草！！这他妈什么狼子野心？！” 他用他那虽然比不上薄陆离，却远比同龄人聪明的脑袋将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 怪不得他总觉得那两人之间氛围有些不对？！ 怪不得他总觉得他们有些过于亲密了！ 怪不得他总觉得薄陆离看乔安的眼神温柔的过分了！ 怪不得薄陆离那个狗东西说不和他抢哥哥的身份！！ 艹！ 这个王八蛋！ 他惦记的就是自己的妹夫身份！！ 童乔博气死了，气到升天了。 他们全家，以及乔安，都将他当做安安哥哥，结果他竟然狼子野心！这、这心思太太太龌龊了！！ 他的刀呢？！ “薄陆离！我要杀了你！！”童乔博咬牙切齿，往楼上冲。 二楼传来一声—— “童乔博你睡不睡？！你不睡你妹妹明天还要上课呢，你再不给老子回房间，就给我搬出去住！” 童乔博：“…………” 他憋着火，看了看三楼，又看了看二楼，气呼呼回了房间。 妈的，不能吵着安安睡觉了！ 这一晚上，童乔博都在床上翻来翻去，一点睡意也没有，甚至是越睡越清醒。 他就这么瞪着眼睛，在心里骂了薄陆离一晚上，一直瞪着眼到了天亮，听到了有人下楼，他才赶紧爬起来。 “蹬蹬蹬——”他的鞋子踩在楼梯上，发出响声。 童苍衡早就已经下楼了，正拿了报纸回来。 他问：“薄陆离呢？！” 声音非常凶狠。 童苍衡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吃枪药了？” “你别管，薄陆离起来没？”童乔博握拳，他的火气过了一晚上，依旧非常旺盛。 甚至有越绕越旺的趋势了。 童苍衡一巴掌呼在他的背上，哼了一声：“我是你爸，我干嘛不管你？你和陆离到底咋了，你又去找事了？昨晚就听你吵吵闹闹的。” 薄陆离的那个性子，说是他找事，童苍衡是不相信的。 “我找事？我不打死他就是好的了！！”童乔博给气得哟。 他之前还想为了安安和薄陆离和解，他们都当她哥哥，他也和薄陆离好好相处…… 他都做出这么大让步了，结果薄陆离那个狗东西，竟然瞄准安安了！ 童乔博一点也没觉得薄陆离在和他开玩笑，是不是玩笑话他还是听得出来的，而且那小子一贯认真，一般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必须承认，那小子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也因此，他昨晚说了出来，就是向自己说明他的决心！ 童乔博能忍？ “陆离那么好的人，你以为跟你似的孩子气，你别去找事听见没？”童苍衡叮嘱，眼神狐疑地看着他。 童乔博：“……” 他深吸一口气：“爸爸！你最好不要这么说，否则我怕你被气死！” “我是被你气死吧。”童苍衡无奈道，“陆离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给我说了声，人家都主动避开你了，你可不许闹事，否则我收拾你！” 童乔博简直气得磨牙。 这狗东西竟然知道躲了？！ 于是，等到乔安下楼的时候，就看见童乔博正坐在餐桌旁边磨牙，“咦？你起得这么早？我哥……薄陆离呢？” 她现在有点不习惯叫薄陆离哥了，总觉得有负罪感。 乔安昨晚睡得还不错，至少比前天晚上好。 而且她昨晚想了一晚上，觉得可能真是自己误会了，否则薄陆离怎么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他看起来那么正常，应该……那晚是自己误会他意思了吧？ 乔安虽然安抚住了自己，但心里还是有点疙瘩，至少让她再叫薄陆离“哥”就有些不自在了，总是……心虚。 “你以前不总是哥、哥的叫吗？现在怎么不叫了？”童乔博立刻反问，声音有两分着急。 乔安：“我……我这不是问你嘛，都叫哥不知道怎么叫。” “那你可以叫我名字，还是叫他哥吧，他本来就是你哥，跟亲哥似的！”童乔博咬牙切齿，并且关注乔安的眼神变化。 然后……他就发现…… 乔安在心虚！！ 靠！！ 童乔博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安，追问：“你要早恋了？！” 她为什么会心虚？ 她因为叫薄陆离哥而心虚！！ 不就是她也对薄陆离起了其他心事吗？！ 乔安一愣，茫然：“谁早恋啊？高中生早什么恋？” 她眼中排斥也是真的。 童乔博这就迷惑了。 随即他想，莫不是这两人还在双向暗恋，没戳破？ “你今天咋了，发什么疯？竟然说出……说出刚刚那话。”乔安眼神狐疑。 童乔博为了她哥的身份可是恨不得拍死薄陆离，现在竟然让她叫薄陆离哥，叫他名字？ 而且这人今天也比平时起得早，眼里还满是红血丝…… 乔安低头，鼻子嗅了嗅，“没喝酒啊。” “我清醒着呢！”清醒的不行！ “那你这是咋了？”乔安又问。 童乔博微笑：“没事，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们要是双向暗恋，他才不会给他们戳破！ 他才不会给他们搭桥！！ “安安，快来吃饭，吃了就去上课。”白芷兰催促。 “好，谢谢！”乔安赶紧过去。 至于薄陆离，她也还是有点不敢见他，也就没有再问了。 乔安一边吃早饭一边想，不管那晚那话到底什么意思，哥昨晚说得对，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去了学校就得把其他都放下，好好学习。 她让自己接受了“是自己误解意思”这个理由，虽说心里隐隐有了颗种子，但到底没有任何实质上的问题，所以她又变成那个为了高考冲刺的乔安。 罗向劲教授的要求那么难，她真的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乔安吃完饭，就一边在脑海中背着单词，一边脚步匆匆往外走。 而童乔博手上拿着一个三明治，大口大口吃得凶残。 ——他一定要棒打鸳鸯！！ 薄陆离那狗东西脑袋太好用了，要不然……自己找个帮手？ 他的视线移到了童苍衡身上。 童苍衡放下筷子，一脸严肃：“童乔博，你今天很反常，到底怎么回事？” 童乔博想了想，突然问：“爸，你觉得安安以后找个什么样子的男朋友最好啊？” “不找最好！”童苍衡一下子就沉了脸，“我们可以养她一辈子，而且安安还小，现在不考虑，以后也可以不考虑。” 童乔博一喜，有戏！ 他又说：“如果必须找一个呢？你觉得凌晨那样的如何？” “不怎么样。”童苍衡立刻摇头，非常嫌弃，“他那样招蜂引蝶的，不适合安安，一看就容易招事。” 当唐翎城是隔壁邻家小子的时候，那是赤诚，那是阳光，那是讨喜。 当唐翎城是女婿备选人的时候……那狗东西不咋滴，就会招蜂引蝶！ “那云然呢？他总是不惹事吧，而且为人温文尔雅。”童乔博压制住高兴，继续问。 童苍衡摇摇头：“不怎么样，云然太温和了，而且不适合安安，他们适合当兄妹。” 平时云然是“别人家的孩子”，当成为女婿备选的时候，就是“不怎么样”。 童乔博更加高兴了，嘴角微微往上扬。 他正要问出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 童苍衡想了想，说：“安安如果一定要找对象，那就陆离那样的，达不到陆离的标准，别想娶安安！” 童乔博：“……”？？？ 这他妈不是帮手，这是叛徒哦！！ 第96章 分数 童乔博窒息了，绝望地看着他爸。 童苍衡：“你和薄陆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干嘛问我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他眯着眼睛，眼神带着质疑。 童乔博站起来，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没什么……” 说完，拖着沉重的双腿朝着楼上走去。 他能怎么办？ 难道他能告诉童苍衡——薄陆离喜欢乔安吗？ 没准儿他爸还高高兴兴撮合呢！ 他是肯定不同意的！绝对不能让薄陆离勾走安安！ 童乔博手握紧成拳，一脸认真。 -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乔安就发现自己和薄陆离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了，她亲哥童乔博整天都围着他们，他们一说话，他就凑了过来。 比如说…… 乔安正在吃夜宵，薄陆离也拿着夜宵往她旁边走去。 童乔博立刻就会说：“薄陆离，你过来坐这儿，我有话和你说！” 等到薄陆离坐在了他的旁边，他便又看向乔安：“你吃完了没？吃完了就赶紧上楼休息，我和薄陆离说的话你不能听。” 乔安：“……哦。” 她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心想，这两人还有什么秘密？ 等到她离开，童乔博也立刻站起来，准备撤退，压根儿不搭理刚刚他说和他“有秘密”的人。 薄陆离：“你不是要和我说话吗？” “呵呵，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说完，转身就走。 薄陆离无奈摇头，也不生气，继续低头吃起了夜宵。 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两次。 好在乔安本来就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薄陆离，有童乔博这样打岔，她反而自在了些。 薄陆离也无所谓，他的时间多数都花在给人补课上面了，每天如同乔安和童苍衡一般，早出晚归。 童乔博晚上盯着薄陆离，白天也忙着出去和即将分别的同学们聚餐，忙得不行。 时间就这么匆忙到了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个晚上。 “怎么办，我紧张！！！”乔安声音激动。 这天恰好是周六，乔安熬着夜，和他们一起坐在楼下等着。 “别紧张。”薄陆离轻声说，抬头对她笑了笑，“都已经考完了，紧张不紧张，那分数都是不变的。” “哎呀，虽然成绩是不变的，但是我们不知道嘛！”乔安噘嘴。 薄陆离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宠溺。 童乔博见此，冷哼一声，嘲讽：“对呀，我就紧张得很，不像某些人，明明紧张，还非要故作淡定，好显得他和别人都不一样。” 童苍衡和白芷兰都用谴责的视线看着他—— “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呢？怎么老是找陆离的麻烦！” “是呀，陆离考得好当然不紧张，你以为都是你这样的啊！” 最近，童乔博找薄陆离麻烦的行为实在是过于明显。 可他们不管怎么问他，他都不说原因。 乔安也看了眼童乔博，忍不住说：“你到底怎么了？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 童乔博不说话了，只是又瞪了薄陆离一眼。 “时间已经很晚了，要不然安安就先上去休息吧。”白芷兰关心地说道。 乔安立刻摇摇头：“不了，我也跟着一起等着，明天不上课，今天可以熬会儿夜。” 她非常坚定，其他人也就不再劝。 童家一家人加一个薄陆离，五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成绩出来。 这天晚上，不知道多少考生和家长在紧张地等着。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都越发紧张了。 乔安在心里祈祷他们两个人都能够考得好成绩，童苍衡将水杯端起喝一口，放下又端起来，一脸的心不在焉。 白芷兰也紧张地搓手。 “可以查成绩了！”童乔博看着手机里面的消息，立刻高声说。 于是，两人立刻刷新原本就已经填好的界面。 两台电脑上面，两个成绩一起出来。 他们先看的是童乔博的成绩，薄陆离的不用说，肯定不差，童乔博考得怎么样，就还是比较让人操心了。 ——701。 “啊啊啊！我真的上七百了！！”童乔博激动地嗷嗷叫。 乔安嘴咧开，笑得非常开心：“太棒了！真的太棒了，恭喜哥！！” 确实非常值得夸赞，他这个成绩一定可以上他想去的大学，而且短短一年，就飞速进步，可见这一年他付出的努力。 “哈哈哈，没想到乔博这次竟然考的这么好，还真上七百了！妈真为你骄傲！” “哈哈，好消息！之前答应你的东西，全都给你安排上！陆离，你也赶紧看看你的成绩！” 乔安的脑袋凑过去，激动地问：“哥，怎么样了？” “738分。”薄陆离轻声说。 嘴角也跟着微微扬了扬，虽然并不觉得意外，但还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一个好的高考成绩，是他上大学好的起点，也是他未来规划的起点。 有这个成绩，他的开局会稍微容易一点点。 “啊啊啊啊！太棒了！”乔安激动。 “陆离七百三十八？竟然只扣了十几分！！哈哈哈，太棒了，这个成绩肯定是你们省的高考状元。” “都好，你们考得都很好啊！” 童苍衡和白芷兰笑眯了眼睛，两个孩子都考得好，对他们而言，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高兴又骄傲。 乔安都笑得看不见眼睛了。 薄陆离也眉眼放松，嘴角微微扬。 童乔博：“……” 靠！ 虽然知道考不过薄陆离，但真知道成绩的时候，依旧让人绝望。 他看了薄陆离一眼，心想……那丫到底脑袋怎么长的？ 难道天才的脑袋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吗？ 他考得这么好，乔安也是个成绩好的，他们的后代得是什么样的天才？ 这个疑惑刚刚升起，他就僵住。 艹艹艹！ 童乔博在心底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刚刚竟然在想薄陆离和乔安的后代！！ 他是疯了吗？！ 童乔博幽怨地看了薄陆离一眼，心想，都怪这家伙，他自己都被他给带偏了！！！ - 都看到了成绩，是不是高考状元什么的，还要明天才能知道。 时间也不早了，童苍衡和白芷兰催促他们各自回房间睡觉。 乔安刚刚回到房间，发现自己的手机忘在了楼下，正准备下楼去拿。 “扣扣扣——”有人敲门。 “谁呀？” “你的手机忘记拿了。”薄陆离轻声说。 乔安微微一顿。 那天晚上的事情……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种子，只要有类似的场景发生，她就会忍不住联想，就会……担忧。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深吸一口气，而后快步过去。 “咔嚓——”门被打开了。 薄陆离就站在门口，手上拿着手机，眼中带着笑意地看着她。 无论心里多少复杂心思，见此，她都没忍住心口一暖。 “去收起来吧，晚上不要玩手机，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薄陆离叮嘱，和以前的每一天都一样。 乔安伸手接过，纤细的手指和他骨节分明的手碰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微微一颤，很快，又都故作淡定地收回手。 “早点休息。”薄陆离说。 乔安抬头看他，一双眼睛明亮璀璨：“哥，祝贺你取得那么好的成绩。” 薄陆离低头回视她，眼神认真：“乔安，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乔安微微一愣，随即立刻说：“记得，读同一所大学，在同一座城市生活。” 那是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说的，那个时候，他们面临分别，内心深处，满是不舍和痛苦。 乔安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所以，为了你的梦想，为了我们的约定，接下来的一年，继续努力。”薄陆离伸手，轻轻抱了抱她，“我在京华大学等你。” 莫名的，乔安有些想哭。 她想，薄陆离是真的了解她。 他知道她的纠结，知道她最近的心思复杂，所以他用他的方式告诉她—— 不管她是谁，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都是真实的，也都是作数的。 他依旧在意她，将她放在心上。 乔安伸手，回抱他，用力的回抱他。 他也是她的哥哥啊，也是她在意的人，他们共同经历了近两年的时光，他们还有……未来漫漫一生。 “嗯。”乔安声音微微哽咽，“我会努力的，你先去京华大学，明年我也就去了。” 声音认真又坚定。 很快，薄陆离克制地松开她，对方还有一年才高考，时间紧张，罗向劲给的任务又是那么艰难…… 他不能影响她。 所以，他的想法，他的心思，他的念头，全都必须藏起来，藏的好好的。 松开后，他声音轻柔：“回去睡觉吧，晚安。” “好，晚安！”乔安也露出笑容，眼神清澈真诚，没了眼底那散不开的忧愁。 门合上。 薄陆离嘴角的笑容慢慢落下，眼神复杂。 “呵，还看？”旁边，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响起。 ——童乔博。 薄陆离收起眼中的情绪，将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移到童乔博身上。 童乔博依旧压低声音，非常小声地说：“你最好离安安远点，以后也不要再动手动脚，否则我就……” 薄陆离打断他：“乔博，不要告诉乔安。” “什……什么？”童乔博一愣。 “我们之前的‘秘密’，你就不要告诉她了，别影响她的学习。下个月月底我就会去京市，暂时会和乔安分开。”薄陆离抿着唇，轻声说。 “咦？”童乔博眨了眨眼睛，“你放弃了？” 薄陆离没有多言，只说：“谢谢。” 而后，转身离开。 童乔博：“……”这什么态度？！ 不过转念想到他刚刚的话…… 所谓的秘密，肯定是他喜欢安安这件事，而不告诉安安……莫不就是他准备放弃了？ 不对！ 他刚刚说得是暂时分开！ 靠！ 这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竟然和他咬文嚼字，果然还是不愿意放弃！！ 童乔博咬牙切齿。 - 乔安是第二天知道薄陆离是他们省高考理科状元的，这个消息是他校长亲自打来说的。 m县中就是能够考上京华大学的学生都很少，市里的前二十一般也都和他们没关系，更别说这个省理科状元了。 整个学校简直就是狂喜！ 校长从看到消息开始，几乎通宵没睡。 薄陆离正抱着电脑，手机放在旁边，所以校长的声音乔安也能够听到—— “……你一定要回来呀，好多报社和新闻媒体都在联系我们，只等你回来接受采访了，还有咱们学校也会热烈欢迎你回来，如果可以的话，你看能不能给母校录一个宣传视频，以后……”校长的声音过于兴奋，乔安都能听出他那激情澎湃的感觉。 然而当事人非常冷静，声音依旧客气疏离：“校长，录制视频可以的，但采访就不用了，可以帮我拒绝一下吗？” 是礼貌的询问，言语间确实坚决。 “这……”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应了，“那行吧，我给他们说一声，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们省上、市里，还有我们县和学校，都有大笔奖金给你。” ——这是怕他不回去了，只能从奖金诱惑。 “好，我会尽快回去的。”薄陆离点点头，应下了。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乔安还没开口，又一个电话过来，这是联系要采访的。 薄陆离礼貌拒绝，而后看向乔安。 手机又响了。 他开始皱眉了，拿起手机接了之后，这个是让他打广告的，薄陆离依旧拒绝。 这次挂了电话之后，他便立刻关了机。 “关机了？这样好吗？会不会有什么大事……”乔安有些迟疑。 薄陆离并不在意：“官方的找不到我会找我班主任，我班主任有我好友。” 乔安：“……好吧。” 她顿了顿，又说：“哥，那你岂不是要走了？” “嗯，只去两天。”薄陆离露出笑容。 乔安刚刚的失落顿时一扫而空，立刻就笑了，“那就好！家里都没收拾，不能久住，这个暑假这么长，还是就住在这边吧！” “我下个月月底就要去京市了……”薄陆离张了张嘴，还是说了出来。 乔安一愣，随即偏偏头：“不等到开学再去吗？” “不等了，提前去熟悉一下。”薄陆离摇摇头，眼底深处藏着眷念。 “哦……那好吧，早点去也挺好了，就是太远了，哥要注意安全。”乔安故作高兴，摆摆手，仿佛无所谓一般。 薄陆离看穿了她藏着的不舍，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明年，明年咱们就都在一起了。而且在走之前，我还有个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乔安一愣。 “给你补习。”薄陆离轻声说。 乔安：“啊？” 正在这时候，童乔博从楼上下来：“安安，云妈妈让云然过来玩，他心情可能不好，你待会儿安慰他几句吧，我不怎么会安慰人。” “云然哥怎么了？”乔安有些担忧。 昨天出了成绩，今天心情不好…… 她很担心是不是他没考好？ 可是不可能呀，云然那样沉稳的人，怎么可能在高考出岔子呢？ “不是，他应该是省理科状元。”童乔博说。 乔安眼睛一亮：“真的？！” 又一个理科状元！ 她的哥哥们，只是太棒了。 然而童乔博却叹口气：“云然状元，蒋小雪榜眼，陆书毅探花，但……陆书毅有民族加分，这一次的理科状元是陆书毅，云然成了第二。” 乔安愣住。 这…… 这怕是心里确实不好受。 他们三个争状元的事情，一直都是众所周知的，云然之前还说过，最有可能状元的其实是蒋小雪，但实际上，他考得比蒋小雪更好。 只可惜……也不是状元。 “云然哥什么时候过来？”乔安问。 “要不了多久，云妈妈让司机送她，所以应该也是很快的。”童乔博思索说后。 果然，没一会儿云然就到了。 他走进来的时候，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我都觉得没什么，我妈非要我过来找你们玩，让你们‘开解’我。” 童家现在就有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学生，旁边还有邻居唐翎城，所以云妈妈怀疑云然心情不好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也就是让他来童家。 “你真的没什么吗？”童乔博声音带着试探。 乔安也小心翼翼喊了声：“云然哥……” “真没什么。”云然手插在兜里，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是我妈大惊小怪了，我这个成绩想去什么大学都可以，也不是非得要强求什么状元不状元名头的。” “你能想得开那就好。”童乔博松了口气，他生怕见到的是个一脸忧愁的云然。 那可真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安慰！ 乔安看着他，好奇地问：“云然哥，你要报哪所学校呢？” “我要学生物，当然是京华大学。”云然回复。 乔安眼睛一亮，她没好意思说自己，毕竟她高考时间还早，便指着薄陆离说：“我哥也是京华大学，以后你们还是同级校友呢！” 云然笑了笑，眼中了然：“所以你是我学妹呢？” “那我当然是希望的。”乔安眼中闪过狡黠。 “只要你希望肯定就是可以。”云然无奈地说。 也不是他能保证什么意外都没有，而是乔安身上还有一个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金奖，高考分数对她上不上京华大学，其实没什么影响。 更何况，乔安是出了名的稳，只要她上了考场，就能考出好的成绩，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我们明年京市见！”他们四个，还真是都在京市上学的。 “京市见。”云然露出笑容。 想了想，他又说：“我有些学习资料回头拿给你，等你考完我也没事，正好可以给你补课传授经验，听不听？” 声音似笑非笑，带着调侃。 “这……”乔安迟疑。 旁边，薄陆离合上笔记本，神情严肃地看向云然：“资料可以拿过来，我给她补课。” “你一个人总有漏掉的时候，一起吧。”云然说完，对着童乔博眨了眨眼睛。 童乔博悄悄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也跟了一句：“我也一起，我这学期进步这么多，我也是有经验的！” 薄陆离还有什么不明白？ 童乔博这是拉着云然一起，不给他和乔安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起就一起。”薄陆离淡定地说。 乔安：“……” 喂喂喂！我还没有说话呢！ - 期末考试结束，贺蔚宣布—— “放两天假大家休息，周一继续上课，开始一轮复习的补课。” 她的视线扫过全班的所有学生，声音严肃：“你们已经是准高三生了，上一届取得的成绩非常不错，你们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丢脸，都好好复习，时间……可已经不多了！明白没？！” “明白！” 贺蔚点点头，这才挥挥手让大家可以回家了。 等到她一走出教室，刚刚还严肃的教室，立刻哀嚎一片。 高三，太惨了吧。 而乔安站了起来，背着已经收拾好的书包去了办公室。 “童乔安？有什么事情吗？”贺蔚露出笑容。 乔安走到她面前，轻声说：“贺老师，补课我想请假。” 贺蔚下意识皱眉：“嗯？你有什么安排吗？” 顿了顿，她又说：“马上就要上高三了，虽然你的成绩很好也很稳，但老师还是希望你能保持努力，争取一下……状元。已经连续几年的理科状元都在一中了，今年的云然……也有些遗憾，你和齐盛荣是一定要争取一下的，尤其是你。” 云然不仅是他自己的遗憾，也是二中的遗憾。 “嗯，我会努力的。”她点点头，“但这次假期我已经有安排了，我三个哥哥会给我补课，他们都刚刚考完，我觉得他们的经验比这次学校补课更重要一些。” 她也实在，非常直白，学校统一补课，肯定是按照大家进度和适应更多人的普通方式的。 这自然就比不上一对一补课，何况她这是……多对一。 贺蔚还是皱着眉：“三个哥哥？我记得你亲哥好像是童乔博？他确实考得不错，也上了七百的，但你的成绩其实是比他更好的吧？” 这话的潜意思就是——所以你不需要你哥补课啊！ 第97章 基因 毕竟，乔安的成绩已经这好了，没必要找成绩不如她的童乔博补课。 这是贺蔚的想法。 “还有两个哥哥考得很好。”乔安手指扣了扣书包带。 “嗯？”比童乔博考得好？ “是云然哥和另一个哥哥薄陆离。”顿了顿，她有两分小骄傲的说，“另一个哥哥是s省理科状元，也是全国卷的考生，他的经验我觉得对我很有用。” 而且，薄陆离是那么了解她，当然能够为她制定出非常完美的学习计划，也能够从他的角度，给她传授经验，给她查缺补漏。 贺蔚闻言一愣，好一会儿，她问：“云然是我们高三年级那个裸分状元云然？薄陆离……是和你一起拿物理金奖的那个薄陆离？很优秀那个？” 她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嗯！”乔安嘴角上扬，忍不住夸奖道，“他确实很优秀，而且他很聪明，对未来非常明确。虽然拿到了金奖，但他不想要从事物理专业，又参加高考，报名计算机系。这些年，能够在一边挣学费和生活费的同时一边保持学业，他真的……太努力了。” 乔安自己或许也能够做到，但是绝对做不到薄陆离这么好。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她知道这样过来的艰辛。 此刻，她抬着下巴，骄傲地告诉别人——那个优秀的薄陆离，是我哥。 贺蔚：“……”我当然知道他的优秀！！ 毕竟她都能够知道的一个外省学生名字，你说他优秀不优秀？ 而且，之前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薄陆离的照片就上了一次热搜——最帅高考状元。 虽然热度不是很大，但是很多人还是都记住这个名字了。 他们办公室也讨论过的，有个年纪不大的老师感叹——现在的学生实在是太厉害了，尤其是这个薄陆离，长得又好，学习还好。 贺蔚当时听了几句，虽然忙着备课没有和他们聊天，但还是记住了那个名字，以及他的两项成就——理科状元和金奖！ 只是…… 贺蔚眨了眨眼睛，干巴巴问了句：“都是……你哥啊。” 乔安认真点头：“嗯！” 当然都是了，薄陆离和童乔博就不说了，她也早就将云然当哥了，云爸爸云妈妈对她那么好，云然对她也是再好不过了。 顿了顿，她又说：“云然哥的经验也很宝贵，他更了解我们学校的复习方式，也有我们高三的经验，那是我需要的东西。还有我哥童乔博，短短一年，他就进步了那么多，他的经验也很重要的。” 所以，相较于学校补课，当然还是她三个哥哥的补习更加重要啊！ 乔安笑眯了眼睛，难得沉稳的脸上，满是小骄傲：“贺老师，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耽误学习的！有他们的经验，我肯定还能有所进步！” 听了这一番对她“三个哥哥”的夸赞，贺蔚陷入沉默。 半晌，她张了张嘴：“哦……那你、那你请假吧。” “谢谢贺老师！”乔安弯腰致谢。 “不、不客气。”贺蔚看起来还是比较淡定。 乔安点点头，随即转身，背着书包脚步轻快地离开。 等到她走后，贺蔚又坐了一会儿，出手机—— “喂，王主任吗？童乔安同学补课请假，就不来了！” “不能？不是的，你听我解释，童乔安同学是在家补课。” “请您听我说完，给她补课的有三个人，咱们高三年级的云然和童乔博，还有一个是s省的理科状元薄陆离，薄陆离你知道吧，就是……” “哎呀，哪是他们家有背景，那是家学渊源！都是之前就认识的，都是她哥！” …… 挂了一通电话后，贺蔚好心情又变得有些复杂。 她家孩子怎么就没有这么几个哥哥呢？ 就算没有这么几个哥哥，她家孩子要是和童乔安差不多，她做梦都能笑醒了！ 不过…… 莫不是她家基因不好？ 看看童家，看看薄陆离和云然、童乔博、童乔安…… 唉，算了，基因不好，还是不回家怪孩子了。 - 唐家。 “干啥呢？我不想去……”唐翎城抱着书包。 “赶紧去！我好不容易才问到的老师，真的很好，你这个暑假就在那位老师的补课班好好学习，马上就要高三了，你得珍惜时间！”郑婉瑜推着他往外走。 唐翎城嚎叫：“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郑婉瑜立刻回复：“以前你不努力，我们也不强求，现在你不是想要和安安读一所学校吗？人家都是要去京华大学的，就差你一个了！别掉队，赶紧跟上。” 唐翎城：“……” 他顿了顿，喊道：“那我也不要出去补习，我去乔安家补习！” “人家乔安也要学习，你去打扰人家干嘛？！”郑婉瑜拒绝，“赶紧的，我让司机送你去补课班，人老师等着呢，你可不要让人家老师等你太久。” “什么呀，乔安家乔博、云然和薄陆离，都在给乔安补课。” 郑婉瑜推他的手一顿，疑惑出声：“云然和薄陆离？” “是呀。” “走！去童家！！” “……” 哎？不是说好老师等着吗？！ 郑婉瑜带唐翎城到童家书房的时候，云然正在给乔安疏离生物知识，旁边，童乔博在趴着听，薄陆离在翻化学书和数学书，归纳总结方式方法。 郑婉见此，眼睛一亮。 他们听见门口有声音，都抬头看过去——白芷兰领着郑婉瑜和唐翎城。 都是老熟人，四人乖巧招呼郑婉瑜。 郑婉瑜笑眯了眼睛：“哎呀，都在补课呢？介意多一个翎城吗？你们不用管他，给安安讲课就是了，他旁听就行，能学到多少都是他的领悟能力。” 云然将视线看向乔安和薄陆离，薄陆离也看向乔安，等着她做决定。 郑婉瑜对乔安很好的，而且这也只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没什么为难的。 “可以呀！”乔安笑着答应了。 郑婉瑜也高兴得很，立刻说：“哎，那你们好好补课，我和你妈妈给你们做好后勤，晚上给你们弄好吃的！！” 她做菜非常好吃，乔安他们也是都知道的。 于是，几人也笑了起来。 等到郑婉瑜走后，童乔博奸笑：“嘿嘿嘿，你小子，也有叫我老师的一天吧？” “得意什么呀，主要还是云然和薄陆离。”唐翎城翻了个白眼。 童乔博依旧得意：“那不管，反正我也是你们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快叫爸爸！” 薄陆离看了他一眼，幽幽开口：“继续，不要浪费时间。” 唐翎城立刻住嘴，童乔博撇撇嘴，也没再说话。 他当然想和薄陆离抬杠了呀，可是这是乔安的宝贵时间，他不能耽误乔安。 而唐翎城…… 他看着严肃脸的薄陆离，突然觉得……这个补课可不是小伙伴们在一起学习，一起玩闹，而是……实打实的快节奏补课啊！ 乔安的补课大队正式加入了一个唐翎城，虽然郑婉瑜说不用管唐翎城，但毕竟有三个“老师”，顾着乔安的同时，也将唐翎城给管上了一管。 于是，整个暑假，唐翎城都过得非（水）常（生）充（火）实（热）！ 乔安倒是非常适应这种节奏，尤其是当她感觉到自己又进步了之后，顿时就更加高兴了。 到了她这个阶段，能够感觉到明显进步的时候并不多。 可见“老师”还是很优秀的。 薄陆离是七月底离开去京市的，他走了之后，云然没几天也走了，乔安自己复习，童乔博就被童苍衡抓到公司去帮忙了。 童家的公司要搬到京市去，从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要做的事情太多，童苍衡忙的团团转，童乔博自然就是去当壮丁。 白芷兰也很忙，忙着给乔安安排伙食，还要忙着给公司里的童苍衡和童乔博送饭。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下旬。 准高三们提前收假补课，这次乔安去了。 ——毕竟距离开学也没有几天了。 “哎，乔安。”旁边，齐盛荣压低声音。 “怎么了？”乔安看向他。 齐盛荣：“马上高三开学就要誓师大会了，估摸着学生的代表会在我们中间选。” “啊？”乔安一愣。 她这才想起来，高三还有誓师大会的…… 齐盛荣的猜测也是有理可依，她和他是年级第一和第二，他们两人的分数咬得紧，但是和第三却有些距离。 作为代表的学生发言，他们两人还真是很有可能。 “你想去？”乔安问。 齐盛荣立刻摇头，一脸拒绝：“我不想去，还是你去吧，你第一，你可能性也更高。” 乔安：“……我也不想去。”相当不愿意浪费时间。 这时候，门口—— “童乔安，齐盛荣，贺老师找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 很快，两人站在了贺蔚的办公室，知道了确实是学生代表的事情，两人同时表达了——让对方去吧！ 贺蔚：“……你们是第一第二，反正肯定要在你们中间选一个的。” 齐盛荣：“我文笔不行，还是让乔安去吧。” 乔安：“文笔不重要，重要的是真诚，稿子可以多改几次，我声音不洪亮，还是让你去吧。” 齐盛荣：“没事，有话筒，声音小也没关系，你是年级第一，你去。” 乔安：“你以前一直是年级第一，你去。” 贺蔚：“……” 她想了想，拍案决定：“童乔安去吧。” 乔安：“…………” 旁边，齐盛荣笑了。 等到两人走出办公室，乔安哀嚎一声：“干嘛是我，怎么不是你呀！” 齐盛荣：“大概因为……你有竞赛金奖，名头更响？” 乔安：“……”还可以这样？ 第98章 誓师 齐盛荣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大笑道：“你好好加油准备，可要小心，最近这段时间我会趁机追上你的！” 现在是乔安第一，齐盛荣第二，所以他的目标自然也就是追上乔安。 ——他毫不掩饰。 坦坦荡荡，让人生不出不好的情绪。 乔安笑了笑，自信地说：“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两人结伴回了教室，齐盛荣果然继续复习，而乔安却拿出稿纸，开始构思怎么写誓师大会的发言稿。 接下来的几天，乔安都抽出了时间写发言稿。 而帮她把关的则是语文老师和年级主任，发言稿改了几次之后，显得相当华丽，言语间满是他们要好好复习，取得好成绩的决心。 然而到了誓师大会当天，轮到学生代表乔安上台的时候，她看着下面那一双双眼睛，以及同样认真看着他们的家长们。 童苍衡和白芷兰也在下面。 高考，不仅仅是对学生重要，对家长也同样重要，这是一个家庭的大事，学区房那么贵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就连童家这样的家庭，也希望孩子们能够取得一个好成绩，更何况全天下那么些普普通通的家庭。 高考就是一条路，一条改变很多人命运的路。 高考的失利也意味着失去太多太多了。 ——乔安上辈子就是这样的。 她的视线看着下面的这些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的发言稿还是太官方了。 台下，童苍衡和白芷兰站在人群中的前排。 他们耳中能够听到身边不少家长们的议论声—— “这个学生代表是谁呀？” “好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啊。” “你不知道她？这就是童乔安啊，年级第一。” “哇！年级第一童乔安是这个小女娃娃啊。” “还不止呢，刚上高二的时候就拿到了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金奖！厉害得很。” “不知道怎样的家庭才教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 白芷兰下意识挺了挺胸膛，对着旁边的童苍衡说：“哎呀，安安要讲话了！快打开摄像机！” 童苍衡也笑眯了眼睛，一脸骄傲：“哎！我打开了！” 旁边，不少人看向了他们。 ——此刻台上要发言的，可只有一个童乔安啊。 童苍衡在录制视频，其中一位女士就挤到白芷兰旁边，笑着问：“哎呀，你是童乔安妈妈吗？可真是太年轻了！” “还好，我也不年轻了。”白芷兰笑着说，但眼中盈满了高兴。 “你们家实在是太会教孩子了，看你们童乔安，真是太优秀了，我可真是羡慕死了！” “是呀是呀，我们家那个都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一本。” “我们家那个也是垫底的。” 其他家长也搭话，七嘴八舌夸了起来，还有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补习班，他们家孩子到底怎么才学的这么好的！ 白芷兰抿着唇笑，下巴微微抬：“我们安安都是自己努力，学习全看她自己，我们什么帮都没有帮上。不过她哥哥，我的另一个儿子倒是上了不少补习班，自己也挺努力的，虽然不如安安，但是也还成。” “哎呀，你竟然还有一个儿子啊？多大了？” 白芷兰：“比安安大两岁，也在二中读书，是上一届的，已经高考完了。” “那什么大学啊？” 白芷兰笑道：“考了七百出头，京华大学。” 刚刚问话的那女士沉默了两秒钟，随即更加激动：“你们家孩子也太厉害了吧！你们实在是太会教孩子了，我可真羡慕你呀，你看起来年轻，孩子却都大了，还这么出息！可真是太享福了！对了，你大儿子上了什么补习班？老师是哪位来着？” 这位女士眼底都是羡慕和嫉妒，简直恨不得和白芷兰换了孩子的成绩！ 可是她都收敛着，反而捧着白芷兰，只为了打听一下童乔博上过的补习班。 其他人不管是真羡慕的夸赞，还为了打听“消息”，反正都捧着白芷兰，她也将补习班告诉他们。 ——只是有没有用，还是得看学生自己。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安安开始讲话了！”白芷兰立刻让大家收声，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台上。 ——这就是他们的女儿，光芒万丈、让人羡慕的女儿啊。 台上，乔安已经开始讲话了。 只是和童苍衡白芷兰单纯的高兴不同，贺蔚原本高兴的笑容却收了起来，脸上带着疑惑和惊讶。 她的视线看向年级主任，对方也正紧紧皱着眉，一脸震惊。 ——童乔安没有念稿子！ 她此刻说的内容，和稿子不一样！ 顿时，贺蔚急死了。 这个童乔安，看着挺靠谱的，怎么突然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啊！ 她到底要说什么？ 要是搞砸了，怕是下台的时候主任要收拾她啊！ 台上，乔安手紧了紧，又松开，平静而又认真地继续说着—— “……学习成绩都是自己努力出来的，我们即将面临的高考，是我们学了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一共十二年时光的最终审判！这十二年，个中辛酸，已经不足与外人道。家长们总说，坐在教室风不吹着，雨淋不着，怎么会累呢？ “累吗？很累，真的很累，不吹风不淋雨并不代表不累，我们也会累到想哭，累到好似下一刻就要放弃了……可是这份累，是值得的，是我们梦想的必经之路，是为了攀上更高山峰必须付出的汗水。 “一旦放弃，便是前功尽弃，我们已经辛苦到今天，只有最后一年，不足三百天时间，大家只要再坚持一下下，就能走到那个至关重要的人生节点上。 “十二年时间，四千三百多天，而现在，四千天已经过去了，我们只剩下最后的三百天。不要让二十岁的我们、三十岁的我们、五十岁的我们……后悔现在这个十几岁不够努力的自己。 “童乔安，代表全体高三学子承诺……” 这一段是稿子上的，是她作为学生代表，必须代表全体高三学生做出的承诺。 “……人生没有重启，还有三百天，还来得及。逆风而行，用汗水和努力，致敬明年夏天那个重要的人生节点。不负时光，不负十八岁的自己。” 她的人生重启了，她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可是……别人呢？ 上辈子的乔安再遗憾，也没办法重回高考考场了。 这辈子的童乔安再遗憾，代替她过这一生的也成了自己。 与浩瀚宇宙相比，人类太渺小了，与无垠时光相比，人生太短了。 这可短短的几十年人生，却是一个人的一辈子，为了不辜负这一辈子，为了不辜负自己，在该努力的时候，就绝对不能辜负自己。 明年夏天，十八岁的自己，也该收获成绩，用一个对得起自己的结果，去迎接长大的自己。 “祝同学们来年夏天，超越自己，金榜题名。谢谢大家，我的发言到此结束。” 乔安弯腰鞠躬，随即平静地走下讲台。 而台下，那些听到讲话视线有些恍惚的学生回过神，个个脸上都是思索。 乔安的讲话，无疑是戳到了他们的心坎。 真累啊。 可是不累却不行，就是为了不辜负自己和不辜负过去四千天的努力，剩下的三百天，再累也只能坚持，甚至还要加倍努力，加倍辛苦。 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 就连童乔安这么优秀的学生也要这么辛苦，何况是他们？ ——这一刻，这一届的高三学子，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充满了斗志。 等到乔安回到一班队伍的时候，贺蔚看了她一眼，轻声说：“说得很好，很真诚。” 言语不华丽，没有多次修改后的圆润和精致，也没有堆砌出来的辞藻，只是一个学生代表，站在上面代表高三学子，说出自己的心声。 朴素，但是真挚。 原本生气的年级主任走过来后，也只是说了句：“以后不要擅自做决定。” 顿了顿，他又说：“好好努力。” 乔安手握成拳，一脸坚定：“会的。” 她会努力的，全力以赴。 - 童苍衡和白芷兰太骄傲了，他们将录制的视频发到了群里，让已经在京市的薄陆离和童乔博能够看见。 很快，两人就在群里冒头了—— 【童乔博：哇喔！厉害了我的妹妹！！】 【薄陆离：嗯，很棒。】 【童乔博：……你多说两句会死啊？】 【薄陆离：上课时间，别玩手机。】 【童乔博：…………】 行吧，薄陆离果然总有办法制得住童乔博。 童家已经在准备搬迁了，但因为乔安还在这边上课，所以童苍衡只是在京市买了房子先装修，选好公司地址，便依旧在c市忙碌。 白芷兰也很忙，忙着照顾好乔安的后勤工作。 她和乔安现在相处得还不错，倒不是乔安对她亲近了，而是乔安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面，两人交流压根儿不多。 白芷兰原来以为乔安以前已经够努力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更努力！ 她很担心乔安的身体，私下弄了不少食疗的菜谱。 而乔安并不知道她的学习状态，已经到了让白芷兰担心她身体的地步，她只恨不得时间再多一些，只恨不得挤出所有的时间学习。 ——整个高三年级其实都很努力，都将全部精力花在了学习上。 他们吃饭要不在饭点之前，要不在之后，避开了高一高二人多的时候，吃完饭立刻就回教室继续学习，就连睡午觉都只是在教室趴着睡会儿，醒来了继续复习。 桌上的书越堆越厚，放眼过去，只有高高堆起的书，以及埋在书里面黑压压的脑袋顶。 一班是实验班，别说上课了，就是下课都安安静静，所有人都在看书。 天气越来越冷，学习却越来越紧张。 高三放假的时候，已经腊月二十七了，开学是正月初五，只有七天。 今年薄陆离没有回来，乔安太忙了，手机开机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每周固定两通视频，通常说不了多久，薄陆离就会催她去学习。 童乔博倒是回来了，他学习的专业是为了以后接管童苍衡的公司，回来在公司帮忙，反而能够得到更多的实践。 乔安也没有怎么关注公司。 腊月二十七这天下午，高三放寒假。 虽然只有七天，但卷子一点没少，一人发了二十来张，保证了大家回家过年也可以不浪费时间。 教室里面一片哀嚎。 背后的唐翎城简直都要吐血了，他趴在桌上，嚎叫：“总共就七天假，二十张卷子，还要不要大家过年了啊！！” 他的视线看着前面：“乔妹！你好好写，到时候给我抄抄吧！” 乔安回头：“我会告诉郑阿姨寒假作业有二十张卷子的。” 唐翎城：“……” “噗——”旁边，齐盛荣笑了，在唐翎城的瞪视中，他咳嗽一声，认真地说，“咱们一人十张，写完互传答案，成不？” “成，那我做理综，你做语数外？” “美得你，语文我也不行。” “那我就更不成了，还是你……” 两人吵了起来，乔安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就这么……商量抄作业的事情？？？ “你们……”她张了张嘴，脸上带着疑惑，“一天做两三张就能做完啊，不需要抄作业吧？” 他们现在总复习，有时候每天要写五六张卷子，可比给他们的作业艰难多了！ 两人成绩都是属于好的，还需要……抄作业？ 齐盛荣看向她，声音无奈：“你要知道，这可是寒假。” 唐翎城重重点头：“是呀，寒假你不想和家里人一起玩吗？寒假你不想好好歇两天吗？我和他这是互利互惠！” 乔安摸了摸下巴，半晌，她弱弱地说：“那……语文我来做吧。” 两人：“？？？？” 他们看乔安的视线充满了震惊。 - 放学后，乔安背着卷子朝着校门口走去。 天气越来越冷，今天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好像比下雪天更冷了，乔安紧了紧羽绒服，然而在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 她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什么天大好事一般露出灿烂的笑容，而后快跑起来，冲过去。 “哥！！” 薄陆离伸手，接住她，“跑慢点，小心摔倒了。” 明明是谴责，但声音却满是笑意。 乔安笑容灿烂，声音轻快：“哥！你不是说可能不回来吗？怎么又回来了？” “事情忙完了，惊喜吗？”薄陆离笑着问。 “惊喜！！”乔安露出大大笑容。 薄陆离也笑了起来，只要乔安高兴，再累也值得。 “快上车，外面冷。”薄陆离提着乔安的书包，给她拉开车门。 乔安钻了进去，薄陆离正准备进去，然而远远一个声音响起—— “等等我呀！” 薄陆离看过去，英俊帅气的唐翎城飞奔过来。 车内，乔安探头：“你快一点！” 薄陆离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幽深，看着带着张扬笑容飞奔过来的唐翎城，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乔安……和他关系好像变得有些好了？ 唐翎城冲了过来，自然而然地上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唐翎城问薄陆离。 薄陆离声音平静，淡淡回复：“刚刚。” “啊？”乔安一愣，抬头看向他，“哥你才刚刚回来呀！你们不是计算机系吗？怎么这么忙？！” 薄陆离解释：“和我们老师接了几个挣钱的活儿，时间有些紧张，就回来的晚了些。” “哇好棒！哥你才上大学半年，竟然就可以和老师一起接活了？！”乔安眼睛一亮，崇拜地看着薄陆离。 坐在前面的唐翎城回头，同样露出震惊。 ——他身边的天才太多了，真是让他……压力巨大。 薄陆离抬手，轻轻揉了揉乔安的脑袋，给她简单说了说大学的事情。 原来，和薄陆离一起接活的老师早在还没有开学就“看上”薄陆离了，他是他们这一届的名人，一个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金奖，竟然没有读物理系，选择高考，而且……人还是高考状元！ 所以不仅是学生知道一些他的传闻，老师们知道的更多。 现在这位老师是计算机系的教授，开学的时候在学校的机房看见了薄陆离在自学编程，原本这个学生他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只是连续好几天都看到他一直在机房，进步飞快。 这位教授就多注意了几眼。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正好见到薄陆离被机房的负责老师逮住——因为他用的卡是借来的，上面的照片和他本人差距太大，就被逮住了。 薄陆离本人非常淡定地解释了自己是即将入学的学生，拿出了一系列证据，他说话非常有条理，而且还很有说服能力。 那位负责老师也就放过了他，但也让他离开，等到开学有了卡才能进来。 于是，计算机系的那位教授也就知道了，原来薄陆离竟然还没有入校！ 他起了爱才之心，上前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薄陆离。 他的名字一说出来，那位教授就惊了一下。 只因为好几个京华大学物理系的教授都给计算机的老师们说过，让他们劝薄陆离转到物理系，所以这些老师们都知道薄陆离这个名字。 再想到他的认真和进步，那位教授直接将薄陆离带到他办公室去了。 之后，薄陆离就跟着那位教授学习。 至于转到物理系？那位教授送给物理系两个字——做梦。 薄陆离进步非常快，而且很聪明，那位教授就带着他接活，不仅是让薄陆离锻炼一下，也是真的能够帮到那位教授。 教授也大方，挣来的钱给他分了不少。 “哥……你真的太厉害了！”乔安的眼睛更亮了。 薄陆离扯了扯嘴角，轻笑。 “对了，哥你眼睛怎么有些红？没睡好？还有黑眼圈了……”乔安神情又变得有些心疼，抬手想要摸摸他的眼睛，靠近的时候又将手收了回去。 ——他这个样子看着让人担忧。 薄陆离摇摇头：“昨晚没有休息好，今天坐车又有些累了。” 其实那位教授知道他家里没人后，是不想放他走的，那个活儿是给官方做的，年前就要成果，正忙着呢。 他为了回来，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加班加点把自己那部分做完。 此刻，薄陆离的脑袋就很沉重，昏昏涨涨的。 不想让乔安担心，他没有说出来。 而且……只要看到乔安，他便丝毫不觉得难受了。 乔安眼神担忧，薄陆离眼神宠溺，两人之间的氛围，像是插不进去旁人。 他们太久没见了，对对方的思念很深很深。 乔安忙着学习，虽然没时间分心，但其实内心深处，她是想念薄陆离的。 尤其是这么久没有见到，此刻见到越发觉得想念。 他们看着对方，都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还有半年。 坐在前排的唐翎城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两人是不是太亲密了？ 以前是这样吗？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两人一直都很亲密，而且只要有对方在，他们的眼睛就只看得见对方…… 以前那些亲密和默契多半都被他给忽视了，这会儿看着，竟然觉得就有些刺眼。 车子驶进小区，唐翎城突然说：“乔妹，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哟！” 乔安愣了愣，随即就明白他说得是什么——抄作业。 和他们一起“抄作业”是为了空出时间去看薄陆离，现在薄陆离回来了，用不着“抄作业”，她可以自己做。 不过答应他们的就不会反悔，她肯定是要将答案发给他们的。 车子停下，唐翎城说完就下了车。 薄陆离皱紧眉头看向乔安：“什么约定？” “这……”乔安迟疑。 抄作业这种事情……要是被哥知道了，会不会揍她？ 乔安的迟疑让薄陆离皱紧了眉头，眼神幽暗。 “那个……哥我们下车吧！”乔安转移话题，伸手开车门，企图躲避这个问题。 背后，薄陆离扣住她的手腕。 第99章 粉色 乔安一愣，回头看向他。 薄陆离松开手，微微低下头，眼神有几分落寞：“乔安……现在和我有秘密了吗？” 声音很轻，似是呢喃。 他微微低着的头，凌乱的碎发有些遮住眼，侧脸精致，眼睑微垂，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着他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 ——这一刻，他是伤心的。 乔安能够感觉到这种情绪，也因此，她心口微微一疼，无边的心疼蔓延起来。 “哥，不是的！”乔安急了，立刻坐回去，伸手握住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手。 薄陆离的手有些凉，乔安的手则很暖和。 冷热相触，两人同时一颤。 乔安心口有一瞬间跳动有些失控，一种莫名的感受弥漫在心间，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薄陆离便抽回了手。 他手：“我手冷，别凉到了你。” 乔安立刻又伸出手，还伸出两只手，两手一起捂住他的手，认真地轻轻哈了口气。 薄陆离抿着唇看她，她微微低着头，认真暖着手的模样，真的让他温暖至极。 好似身上那份驱不散的寒冷，一下子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薄陆离嘴角微扬，心情一瞬间变好。 “哥，还冷吗？” “冷。”他轻轻说。 于是，乔安捂得更紧，一边捂着，一边抬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他，右眼下的泪痣微动，“哥，我和凌晨的秘密其实是……互相抄作业，我、我以为你不回来，想去看你，就和、和同学商量作业一人、一人做一部分……” 乔安说得很心虚，捂着的手都有些微松。 薄陆离眼睑颤了颤。 是……为了看他啊，原来为了看他，一向乖巧的乔安，都可以抄作业了。 明明是应该谴责的事情，薄陆离却满心欢喜，眼中也盈满了笑意。 “哥……你不生气？”乔安看见了他眼中的笑意，带着试探。 “情有可原，但，下不为例。”薄陆离说。 乔安顿时笑了起来，嘴角扬起，重重点头：“你都回来了，肯定不会了！” 她笑着，他也没忍住，露出一个很明显的灿烂笑容。 乔安微微一愣，随即莫名有些脸热，手也松开了，“那个……哥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的……” 说完，乔安匆匆下了车。 薄陆离微微一愣，随即再次露出笑容，提着书包追了上去。 - 对于薄陆离的回来，童家无疑是非常高兴的，只有童乔博有些意见了，相当不高兴—— “哼，回来就回来嘛，干嘛还偏要先跑到学校去？就这么迫不及待吗？狼子野心！” 他的声音是低喃，没人听见。 白芷兰偏头，眼中好奇：“乔博，你刚刚说什么呢？” “没什么！”童乔博立刻说。 等到吃饭的时候，童苍衡问了薄陆离近况后，赞不绝口。 童乔博就更加不高兴了，忍不住嘲讽：“有什么好夸的，薄陆离，你不是学计算机的吗？我们公司服务器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速度总是很有限，还时不时出毛病，你能给我们解决吗？” 他说完，薄陆离淡淡看了他一眼。 童苍衡瞪他：“童乔博，你是学金融的，怎么没见你为我们公司做出多大的贡献啊？什么忙都帮不上，这才刚刚大一，当然还学不到多么有用的专业知识！你看看你问的问题多蠢，服务器的事情自然有技术部管，你少瞎操心。” 乔安也说：“哥，你这个问题真的很傻哎！” 童乔博不说话了。 其实他自己也理亏了，毕竟……刚刚那问题是有点蠢。 薄陆离想了想，却说：“或许我可以处理，只不过还需要些时间，也还需要我老师的远程帮助。” 话音落地，饭桌上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钟。 童乔博：“……”？？？ 他深吸一口气：“你骗谁呢，你才学了半年，能学到什么东西，我才不相信呢！” 薄陆离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我只需要知道和会操作就行了，解决办法我会请教老师。” 但就算有老师帮助，自己操作起来也是非常难的好不好？！ 一个才上了大学半年的学生，怎么可能可以做到！！ 童乔博：“不，我不相信！” 然而，等到年后，薄陆离真的在老师的远程指导下，成功帮助到童苍衡的时候…… 童乔博简直傻眼了。 那是薄陆离离开的前一天，开着视频，薄陆离的老师在对面远程指导着。 一整天的时间，薄陆离不断问着一些问题，那边的老师也在回答着，非常耐心，显然是非常在意这个学生才会这样。 明明都说普通话，可偏偏夹杂一些专业名词之后，童乔博就一句都听不懂了。 但他能够看出来，薄陆离那双手在键盘上舞动，速度非常快，几乎看不清楚动作，只能听见“啪啪啪”的击打键盘声。 ——一看就很厉害。 而技术的专业人员们，个个睁大眼睛看着，甚至还有年纪不大的员工，拿出本子听着对面薄陆离的老师说话，记着笔记。 ——京华大学计算机系的教授，一课难求，可见实力。 等到结束后，薄陆离沉着冷静地对着技术部的人说：“剩下的问题你们已经可以解决了，术业有专攻，剩下的我做不好，也不用再耽误我老师的时间。” “可以可以……”技术部的人恍恍惚惚答应了。 任谁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在专业领域打击都非常受刺激，尤其是——这位学生才刚刚上大学半年！ 诚然他还有很多做不好的地方，但对方老师指挥，对方就可以跟上节奏这点，他们很多人就做不到！ 真是……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童苍衡也笑眯了眼睛，说着：“哈哈，好小子，果然不愧是陆离！当之无愧的天才！” “您客气了。”薄陆离谦虚有礼。 童苍衡顿时更加满意了，笑着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乔博送一下陆离。” 童乔博没说话，一脸恍惚地跟着薄陆离一起离开。 等到走出公司大门后，他才猛然回过神，震惊地看着薄陆离—— “你特么是怪物吗？！” 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人，他的语气非常不友好。 薄陆离微笑：“我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童乔博狐疑：“……你这么好心？” 薄陆离看着他，非常淡定：“童伯父对我的帮助非常大，能够帮到童伯父，是我的荣幸。” 顿了顿，他继续说：“而且，对于乔安的父亲，我也是希望能够取得好感的。” “？？？”童乔博闻言简直炸了，气得跳脚，“你特么狼子野心，竟然还在肖想我家安安！” “乔安以后和我在一起，你们才能更放心，不是吗？”薄陆离挑眉。 “不，并不。”乔安不嫁人，始终被童家养着才最放心！ “童伯父对我很不错，至少他和白伯母以后会愿意将乔安交给我的。所以，乔博，接受现实吧。”薄陆离拍了拍童乔博的肩膀。 童乔博肩膀抖动，将他的手挥下去，冷冷开口：“不，我不接受！你和安安不可能得到我的祝福的！就算爸妈都同意了，我也绝对不会同意！”、 “可是……你不同意重要吗？”薄陆离眨了眨眼睛。 童乔博：“…………” 他简直气到升天了。 薄陆离再次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点，你可以换个思路，乔安以后和我在一起总比和别人在一起更让人放心吧？而且你可以始终占据乔安心中第二的位置，否则……可能就是第三了。” 这这话是有根据的，薄陆离肯定是比童乔博重要，以后乔安如果真的嫁给了其他的人，那个人在乔安心中的位置，没准儿也是比童乔博重要的…… 倒不如让薄陆离又霸占哥的位置，又霸占老公的位置…… 童乔博陷入沉思，一脸思索。 半晌，他突然跳起来：“草！！安安不嫁人！老子养她一辈子！！” 他差点又被薄陆离带进沟里了！ 薄陆离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童乔博忙喊了一声：“你干什么去？” “接乔安。” “我也去！”童乔博赶紧追上。 - 寒假过完，倒计时竟然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一百零几天。 这个时间实在是太吓人了，再过来几天就变成两位数，好像悄无声息就有可能变成——零。 整个高三年纪都学得越发投入，当然，也有心思浮躁的，急切需要释放压力。 ——越是压力大的时候，就越是需要一个释放的契机。 于是，在这个薄陆离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童乔博和薄陆离从公司离开后就来接乔安。 一路上，童乔博都骂骂咧咧，嫌弃薄陆离狼子野心。 薄陆离并不怎么理会他。 两人站在校门口，远远，就看见乔安朝着他们走过来。 然而并没有直接过来，她被人拦住了。 那人塞给了她一个东西之后就跑远了，乔安拿着往外走。 还没走近，两人就借着路灯看见她手上拿着的东西—— 一个信封，粉色的。 顿时，两个“哥哥”都沉了脸。 第100章 危险 乔安被人拦住的时候微微一愣，然而还没等她说话，那人便结结巴巴：“童、童、童乔安同学……” “啊？”乔安茫然。 那人看着她的眼睛，脸爆红，却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干脆一咬牙，将手上的信封塞到她的手上，红着脸转身就跑。 乔安眨了眨眼睛。 “哎……”她出声，然而那人已经跑远了。 乔安无奈，只能拿着信封朝着校门口走去。 远远的，她便看见了薄陆离和童乔博，两人的视线都直勾勾看着她——手上的信。 粉色信封，敏感的颜色，敏感的东西。 “哥！你们怎么来了？”乔安嘴角露出笑容，有些高兴。 薄陆离明天就要走了，童乔博也待不了几天了，乔安心里挺舍不得他们的，这会儿能够看见他们，自然很是高兴。 童乔博伸手，将信封拿到手上，眯着眼睛看着：“情书？” “不知道，没看里面呢。”乔安说。 她心里大概已经知道是什么了，毕竟这东西也不止这么一封。 “你还准备看里面？！”童乔博炸毛了。 乔安立刻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说没还看，没说我要看啊！” 她当然不会看！要不是刚刚没看到垃圾桶，早就已经丢了。 ——马上就要高考了，绝对不能有任何影响她的事情！ 童乔博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像是想到什么，他的视线看向薄陆离，对方的双眼此刻正紧紧盯着他手上的信封，眼神晦涩难辨。 莫名的，童乔博突然就换了语气：“哎呀，有人给安安表白啊，来，我们看看写了什么，看看人怎么喜欢我们安安的！” 他说着，伸手要拆开信封。 乔安一把夺下，随手塞进书包旁边的小口袋里面，声音无奈：“哥，我不会看这个信内容的，你也不能看，更不能拿来调侃。” 童乔博一愣，随即摸摸鼻子：“哎呀，好吧好吧，那我不看。” 旁边，薄陆离终于开口：“这不是第一封信吧？还有其他人给你写信吗？” ——这话是问句，但很肯定。 乔安在二中就如同薄陆离在县中，高三那年他抽屉里无穷无尽的情书，就可以想象乔安现在面临的情况。 闻言，乔安坦然地说：“是有一些，但我都清理了。” 薄陆离明明已经知道了，却还是忍不住皱着眉说：“你现在的关键是好好学习，莫要分心，高考最重要，你的梦想，还有你想要跟着学习的老师，都在未来。” ——好的高考成绩，可以让未来开始的时候，有一个更高的起点。 乔安明白，重重点头。 薄陆离刚刚那话童乔博赞同，于是他也赶紧说：“安安，我告诉你，那些和你表白的男生，都是看你成绩好，想要影响你高考，其心可诛！” 乔安：“……” “你专心学习，再有谁给你塞情书，你记得丢了或者交给老师，让老师收拾这些人！”童乔博一脸严肃。 乔安无奈：“哥，也没你想得那么坏，只是临近高考，心思浮躁罢了。” “那就更应该交给老师了，他们心思浮躁，就让老师收拾他们，你还是做好事了！”童乔博戳了戳她的额头，忍不住担忧道，“而且。你就是把人想得太好了！” 他也有过高三，也知道重压之下，一定会有人心思浮动的，他们年级高三的时候，多了不少背着老师偷偷摸摸早恋的。 童乔博很担忧，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乔安就被人给拐跑了！ 唉，他看了看薄陆离，在心里感叹—— 真是家里有狼，外面有虎，他想护着妹妹，怎么就这么难呢？！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乔安随口应下。 童乔博以为她听话了，这才点点头，“行了，赶紧上车吧，外面冷。” 薄陆离伸手，提着乔安的书包，给她拉开车门。 车内很暖和，乔安一进去立刻就舒服地深吸一口气，神情放松。 薄陆离和童乔博也坐进去，在乔安的一左一右。 乔安将围巾稍微松开了些，薄陆离给她倒了杯温水，声音轻轻：“累吗？” “有点，但还可以坚持。”乔安伸手接过水，“谢谢。” 她捧着水杯喝了两口，一脸乖乖巧巧的模样。 薄陆离又将水杯拿回去，收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声音温柔：“趴着吧，我给你按按。” “啊？”乔安一愣。 “新学的手艺，试试？”薄陆离露出笑容。 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冰天雪地里霎时花开，让人迷醉。 乔安愣了两秒钟，而后露出笑容，倒下去，将脑袋枕在他的膝盖上。 薄陆离伸出手，轻轻按压着。 旁边，童乔博：“……” 真是卧了个槽！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有点亮？ 又……有点饱？ 好像是吃了一嘴的……狗粮。 童乔博差点吐血，他想要埋汰几句，又感觉到乔安此刻很舒服和放松，就没制止，只是忍不住嘀咕：“你丫什么时候还学了这个？” “之前刚到京市的时候就学了。”那段时间虽然天天去京华大学的机房，但其实相较于正式上课之后的忙碌，反而那段时间一点不忙。 只是那个时候，他没有闲心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的心中被对乔安的思念填满，不找点事情做，晚上只有无边无际的想念。 那个时候他想，学学按摩，以后也可以让乔安舒服些。 乔安是真觉得薄陆离学得很好，他那双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她太阳穴和头上的穴位，好似这一天的疲乏，都消失个大半。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立刻便能对上薄陆离那张精致的脸，他哪怕是低着头，也没有双下巴，完美的下颚线弧度尽收眼底，这么低头看她的时候……眼神是她不懂的情意。 乔安心口一跳。 旁边，童乔博还在酸溜溜道：“切，你以为就你能学得会吗？等我学会了，就不让乔安靠在你的膝盖上了！” “那等你学会了再说。”薄陆离淡淡道。 说完，他又看向乔安，低声问：“重吗？会不会不舒服？” “没有，挺好的，谢谢哥。”乔安睁开眼睛，眼中带着笑意。 “不客气。”薄陆离继续温柔按着，“我再给你多按一会儿。” “可惜哥明天就要走了……唉……”乔安叹口气，眼中带着不舍。 “没关系，等到暑假，你也到了京市，以后我们就不分开了。”他声音轻轻的，有两分暗哑，带着似有若无的情意，让人动容。 乔安再次露出笑容，重重点头。 童乔博：“……你们别过分了！”日。 这俩也太旁若无人了吧？！ 竟然当着他的面就预定终身，这特么简直就是将他当空气啊！ 他不同意！他坚决不同意！ 乔安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她将视线移到薄陆离脸上，带着困惑——【他怎么样了？】 薄陆离眼中带笑——【不用管他，疯了。】 乔安：“……” - 车子很快就到了童家，三人下车，薄陆离手上提着乔安的书包，那小女生的书包和他这个人格格不入，但莫名的让他那张过于冷淡的脸，变得有些柔软。 ——也多了温情。 三人结伴进了童家，白芷兰已经做好晚饭，乔安吃了一点就上床去洗漱睡觉。 薄陆离没走，童乔博本来准备走的，但看薄陆离没走，也就留了下来。 ——他有话和薄陆离说。 等到所有人都回房间了，客厅就只剩下薄陆离和童乔博。 童乔博气哼哼地说：“现在对安安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高考，你要是影响了她学习，我就揍你！” 薄陆离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这是觉得能打得过我？”薄陆离反问。 童乔博顿时被噎住了。 虽然两人没打过，但莫名的，薄陆离就是给人不好惹的感觉。 就在童乔博有些生气的时候，薄陆离却又说：“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影响她高考，要是真的影响了，你就揍我吧。” 他的态度太过于平静，童乔博只能说：“那你说到做到！” 说完，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刚刚走了没几步，便看见薄陆离从兜里拿出一个粉色信封，看起来有些眼熟。 童乔博愣了愣，才回过神一般指着信封：“这、这不是给安安的情书吗？！” “是。”薄陆离非常坦然，一边说着一边就直接拆开了。 童乔博稍微想想就知道，薄陆离是趁着给乔安提书包时候拿走的。 而对于安安这样沉迷学习的人来说，可能这封信丢了她都不会发现的！ 薄陆离今天看到信封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叮嘱了几句，童乔博以为他是不在意，没想到竟然是早有算计！ “喂喂喂，你干嘛就给人家拆了呀，太不礼貌了吧！”童乔博咋咋呼呼，又坐了回去。 薄陆离冷冷道：“礼貌？对于给乔安送情书的人，我不想讲礼貌。” 他从不掩饰自己是个危险的人，只是因为在乔安身边，所以收住了大半，这会儿就是他情绪爆发的时候。 “啧啧，你太过分了。”一边说着他过分，一边探头看情书。 上面的内容…… 有些肉麻。 什么“见到你心跳不止”“你是人间四月天”“你的笑，你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牵动我的心”“情不所起，一往而深”“我喜欢你”“我想你和在一起”…… 看到最后的“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薄陆离眼神明显变了，危险又阴暗。 旁边，童乔博炸毛了，差点跳起来：“靠！这么个家伙就想和安安在一起？就想当我妹夫？做梦吧！写封情书都要到处抄句子，字也丑的不行，这样的人，不可能不可能！” 他顿了顿，没忍住又说了句：“这人还不如你呢！” 第101章 考前 话音落地，童乔博僵住。 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刚刚竟然说那人不如薄陆离适合做安安男朋友！！ 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童乔博有毛，这一刻，他所有的毛都应该是立起来的。 薄陆离抬头看了他一眼，沉着的脸色好看了些，他平静又自信地说：“能照顾好乔安的，只有我。” ——将乔安交给谁他都不会放心。 这点童乔博理解他，他们不想乔安嫁人，就是觉得嫁给谁他们都不放心，只有自己照顾起来，才最放心。 但是…… “你也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安安以后……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童乔博最终撂下这么一句。 薄陆离看了看他一眼，没说话。 童乔博心里默默流泪，比着薄陆离的标准，能够超过他的，能有几个？ 薄陆离没有管童乔博内心的复杂情绪，他的视线回到手上的情书上面，冷冷开口：“痴心妄想。” “你要做什么？”童乔博问。 他觉得……薄陆离此刻的眼神有些危险。 薄陆离拿着信站了起来，淡淡说：“我能做什么？乔安高三，不会做分心的事情。” 说完，他上楼休息。 童乔博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薄陆离这人憋着坏。 第二天一早。 乔安早早起来吃早饭，薄陆离和童乔博也都起来了。 见乔安神态正常，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现昨晚丢了封信，两人的神情好看了些。 ——看来昨晚那个人，确实没有让乔安放在心上。 “哥，你今天几点的飞机啊？”乔安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问道。 薄陆离咽下口中食物，回复：“中午才走，时间还早。” “哦……”乔安有些不舍，到底忍了下来，只说，“那你注意安全，坐车的时候要小心，过马路要看车。” 车祸两个字，到底让乔安放不下。 听着她的关心，薄陆离眉眼温柔下来，轻声应了；“嗯，我会的……” 等到两人吃完饭，乔安准备去学校，薄陆离跟上去：“我送你去学校吧。” “啊？”乔安眨了眨眼睛。 薄陆离牵着她：“走吧。” 于是，乔安就一脸懵逼的被薄陆离牵着走了出去。 童乔博眨了眨眼睛，狐疑地看着薄陆离的背影。 “乔博吃快点，我们也要去公司了。”童苍衡催促。 童乔博：“爸你先去吧，我今天送一送薄陆离，送完他我再回公司！” 童苍衡：“……” 于是，继童乔博狐疑地看着薄陆离之后，童苍衡又狐疑地看着童乔博了。 - 薄陆离今天不仅是将乔安送到了校门口，他还进去了。 说是要找贺蔚聊聊，乔安虽然有些困惑，但到还是同意了。 给贺蔚打过电话之后，两人走进二中，这还是薄陆离第一次来，他有些好奇地四下看了看。 乔安见此，立刻说：“哥，你这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学校，距离上课还有好一会儿，我带你在学校走走吧！” 薄陆离拒绝，他揉了揉乔安的发顶，声音带着笑意：“我送你去教室吧，你好好学习，以后想来看二中随时能来，还是高考重要。” “那好吧。”乔安点点头，不再提。 ——她知道，薄陆离是为了她好。 两人很快就到了高三年级，乔安他们一班是在楼梯旁边，整个高三年纪从这儿路过的时候，都能够看到他们。 两人长相都是那种好看到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样子，平时一个就已经让人想要多看几眼，两个人站在一起，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要看看他们。 “哥，我到了。”乔安声音再次染上不舍。 这次分别，再见面就是高考之后。 薄陆离抬头，揉了揉她的发顶，仿佛没有注意到别人惊讶的视线一般，轻声说：“好好准备高考，罗向劲教授之前做的实验论文已经发了，现在不知道在准备什么新项目，你高考毕业还赶得上。” 他声音带着笑意，却让乔安瞪圆了眼睛。 新项目！ 她还有一百天就要高考了，或许那个时候，罗向劲的新项目才刚刚开始，只要她赶上了，就能跟着做一个完整的项目！ 乔安激动死了。 这一刻，她充满了斗志，眼睛亮的出奇，她手握成拳，声音坚定：“我一定会好好高考的！” 高考状元。 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薄陆离点点头，这才正色道：“所以，你的时间应该全都用在学习上，不能有丝毫的浪费，我知道高三会有很多人心情浮躁，但你不能让他们的浮躁影响了你。乔安，你有梦想，你和很多人不一样。” “嗯！”乔安重重点头。 薄陆离看了眼时间，这才轻轻推了推她：“进去学习吧，我和你们老师聊几句就走，高考之后再见。” “高考后再见。”乔安仰着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心中的梦想和渴望可以抵抗很多东西，这一刻，竟然连不舍都淡了去，她迫不及待转身进了教室。 她是为高考而战，也是为梦想而战。 - 乔安离开后，薄陆离也转身，在很多人好奇的视线中，手插在兜里，缓缓走向贺蔚的办公室。 至于周围人的视线，他就仿佛没有感觉一般。 薄陆离离开贺蔚办公室是在十分钟之后，和来时一样，从容不迫地走到校门口。 早上送他来的邢叔叔已经走了，这会儿开车的是童乔博。 薄陆离挑了挑眉，一点也不诧异，只是说：“想问什么，问吧。” 童乔博：“……”日。 这种随时都被人看穿的感受，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但…… 他还是好奇地问：“你怎么从里面出来？” “我送乔安。”薄陆离淡淡地说，“随便和贺老师聊聊。” “嗯？！”童乔博一惊，立刻就有了猜测，“所以你是去找安安的班主任，让她管一下，免得乔安被不断告白的人惊扰？！可只是送情书，又不是早恋，老师会管吗？” 他也是长得好看的人，以前也没少被人送情书。 老师们也知道他们长得好学习好，其他人会喜欢他们太正常了，也没办法杜绝，通常情况下，只要不闹大，老师都不会管。 薄陆离淡定地说：“为什么不管？现在不管，等到有人死缠烂打的时候才来管吗？” 越临近高考，有些普通班的学生心思就会越浮躁，表白会变成追求，会变成死缠烂打，这都是他曾经见到过的。 薄陆离自己能够处理，但乔安这边，他不想乔安自己处理。 ——他甚至不想乔安收到情书，更不要说表白了。 ——这大概就是嫉妒吧。 他不会否认。 所以他今天来了二中，找了贺蔚，接下来他不能时刻盯着的情况下，贺蔚会帮他盯着。 “这……老师也不能防住吧？”童乔博喃喃。 是呀，有些事情，就是要背着老师做呀！ 薄陆离嘴角微勾，弧度冰冷，声音更冷：“乔安会拒绝，贺蔚会严管，大多数学生，也有道德底线。” 他今天的目的就是在此，他的出现，他和乔安的“亲密”，会让很多人知道——他们关系的“不寻常”。 那些想要追求乔安的人也会知道，还有一个他。 薄陆离并不是自负的人，但基本的自信还是有的，那些人，比不上他。 今天早上他送乔安到二班门口，就已经能够阻挡很多想要追求乔安的人了，下一步还有贺蔚盯着，就这样还有人走到乔安面前，乔安也会拒绝。 三重保险。 薄陆离说完就上了车，童乔博一愣，眼神茫然地追上去——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 乔安坐下后，在抽屉里面依旧发现了两个纸条，她看也不看，直接团成一团丢在垃圾桶里面。 以前她可能会私下丢，不会像此刻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就丢了。 ——她没有时间了，也不能分心，不能被别人的浮躁影响。 乔安拿出复习资料，开始埋头学习。 一沉浸在学习中的乔安就将周遭的一切都给忽视了，也就没有发现…… 她连续很久都没有收到小纸条！ 当然，没有收到纸条，也没再被人拦住的乔安，一门心思只有学习，根本就没有发现这点。 - 距离高考只有九十天的时候。 贺蔚站在讲台上，慷慨激昂—— “九十天！你们只有九十天了！要是再不认真学习，就真的来不及了！我知道你们辛苦，我不辛苦吗？你们家长不辛苦吗？学习是为你们自己做的事情！我都到现在这个年纪了，还在后悔当年高考没有更努力一些！高考完你们就解放了，到了大学，你们就彻底轻松了！同学们！向着高考冲吧！！” 这个时候，总复习开始第三轮了。 累吗？ 真的很累很累。 天气转暖，外面风和日丽，阳春三月，可一班的他们吃了睡觉、吃饭、上厕所，都没离开过教室。 外面的风景很好，却与他们无关。 有时候去吃饭的时候，遇见高一高二的学生，当被他们用敬畏的视线看着的时候，他们才恍惚间觉得—— 哦，当年他们也曾经如此。 也仅仅这么感叹一句，就又都脚步匆匆赶往教室开始复习。 卷子一张垒一张，抽屉里面满了，桌面满了，旁边放着的箱子也满了。 也不再有人来高三检查卫生，校内活动，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体育课也早就停了，他们好像被隔离在一个区域，空气低压，每个人都脚步匆匆，好像有什么在追赶他们一般。 乔安进度比较快，已经不知道复习多少轮了。 她接下来三个月的重点——查缺补漏。 除了巩固，就只有查缺补漏了。 每个科目都不能落下，每个科目都不能有任何考点的遗漏。 但凡一张卷子上扣分的部分，就会有大量的针对练习，保证绝对不能再扣分。 而没有扣分的部分，也要继续保持巩固，绝对不能出错。 旁边，齐盛荣也有自己的复习节奏。 乔安和他都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就是了，老师们不会指责他们，因为老师们知道—— 他们的指责，或许是耽误两人。 唐翎城活了十八年，从未这么累过，每当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抬头看看坐在前面的少女。 她总是绷直了脊背，眼底有光，埋头苦进，好像不会累一般。 唐翎城看着她，就又升起斗志，憋着那股劲儿继续坚持下去。 ——他想，他绝对不能让自己被乔安落下太远。 ——他想去京市。 他想站在她的面前，挺直脊背，认认真真追求她。 这一切的坚持，都是有意义的。 - 距离考高只有六十天的时候。 贺蔚站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这个时候你们还不努力吗？只有六十天了！不趁着这个时候冲一下，你们过去的辛苦就全都白费了！不要觉得你累，不要觉得你们辛苦，你们的竞争对手，也是一样的辛苦！他们或许比你们还要更加努力，在你们前面的人，你们如果不追上就会被人甩开，在你们后面的人，你们如果不加油，就会被他们赶上！同学们！为了高考！一定不能泄气，憋着这股劲儿，我们一起，冲过这六十天！！” 四月是初夏交际，天气很舒服，不冷不热，前一个月有些冷，后一个月可能就要热了，只有这个月是最舒服的。 然而对于高三学子，这一天和过去的每一天，都没什么区别。 甚至更加疲惫和痛苦了。 那种身心俱疲的感受，很多人多年以后都还不愿意去回想。 无穷无尽的一张张卷子，无穷无尽的题，从天没亮坐到夜里十一点，着急、紧张、烦躁……那些情绪足以让人崩溃。 甚至有时候，他们盼着赶紧高考，考完……就解脱了。 乔安亲眼看见班里一个女孩子，坐那儿写卷子，一边写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写。 没人管她，也没人安慰她。 不是冷漠，是没有时间，是……理解。 有时候，哭一哭甚至是好事。 老师个个都在鼓励他们，学校一切给高三优待，中午午休的时候，篮球场清场，给高三学子一个好的休息时间。 乔安去食堂打饭，阿姨大手一挥，给她舀了满满一碗肉，“小同学，你学习这么努力，还这么瘦！可要注意身体，多吃点肉！” 她的照片就在学校公示栏贴着，誓师大会也是她上台发言，这些食堂的阿姨也都认识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看她这么瘦，忍不住给她舀了满满一碗肉。 乔安：“……好的。” 是真的很大一碗，就连唐翎城就惊了一下：“我以为给我已经很多了，没想到竟然给你更多，你吃得完吗？” “我给你一些。”乔安说着，端起碗。 唐翎城嘴角立刻露出笑容，将自己的碗推过去，乔安给他拨了一些，剩下的自己全都吃下去了。 乔安的饭量涨了，事实上，整个高三年纪的饭量都有所增长。 ——他们消耗太大了，以至于必须要吃很多才能继续下去。 唐翎城也全都吃了，还吃的很高兴，甚至一整个下午学得都很带劲儿。 - 距离高考三十天的时候。 贺蔚站在讲台上，戴着眼镜，手握成拳，声音带着压力和着急—— “只有三十天了！同学们！打起精神啊！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了，千万不要出现问题，千万不要松懈！不要觉得来不及了，怎么来不及？一分就是一操场的学生啊！多考一分就多一分希望，你们肯定不愿意和目标大学只差一分吧！所以都加油啊，同学们，坚持，坚持就是胜利，胜利的曙光已经在向大家招手了！是笑着离开，还是哭着离开，就看你们了！同学们！最后三十天了，再冲一波啊！” 贺蔚声音也满是紧张，高考的辛苦，不仅仅属于高三学子，还属于高三老师。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成果，还是为了这些自己看着走在现在的学生能够考个好成绩，高三的老师也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尤其是备受压力的实验班。 天气变热，好像五一假期一过，中午的时候就连薄外套都穿不住了。 教室里面本来就沉闷，因为升起来的温度，更加烦躁。 有些时候，翻动卷子的声音也能让听的人难受。 着急、慌张、害怕，让很多感觉自己还没复习好的人面露绝望。 上课上着上着，就会有学生站起来——抵抗瞌睡。 课间休息的时候，很多学生脑袋往下一砸就睡了过去，或者冲到厕所，洗个冷水脸再回来。 风油精的味道弥漫在教室里面。 乔安也偶尔会在课间趴着睡一觉，明明只睡了几分钟，就像是续命一般，又能继续撑下去了。 星期几？第几节课？ 好像都已经被模糊了。 哪位老师进来，就拿出属于这个科目的复习资料。 但不管多累，面对还有三十天就要高考的同学们，也都个个提着一股劲儿，想要为了高考，最后再冲一波。 “乔安，可以借一下你的数学笔记吗？” 乔安头也不抬：“已经借出去了，你问问在谁哪儿吧，下午的时候我要用，你们尽快看。” “好嘞！谢谢你。” 乔安没说话，继续复习。 背后，唐翎城从乔安的生物笔记上抬头，揉了揉自己的脖颈，问道：“乔妹，你就这么放心把笔记借给别人啊，不怕他们给你弄坏了？” “不怕，我都记下来了。”乔安回复之后，又扔了一个小本子给唐翎城，“赶紧看，别说话了。” 还有三十天了，该记下来的，她早就记得滚瓜烂熟。 唐翎城接住，给酸涩的眼睛滴了几滴眼药水，又戳了戳乔安，将眼药水递给她。 乔安接过，给自己滴了两滴。 - 距离高考还有十天的时候，贺蔚站在讲台上，嘴角带着笑容，用轻松将紧张和担忧，全都藏了起来—— “同学们，大家已经坚持到现在了，都学得挺好的，只要到时候稳定发挥，没什么问题！别担心，如果压力大的同学可以来找老师，或者去心理咨询室，最近那边有两位专业的心理老师，有压力不要憋着，一定要去和老师聊聊。 “大家放松点，不要太担心了，最近晚上早点休息，千万不要感冒了，吃的清淡些，保重好身体。中午的时候，大家出去活动一下吧，不要一直坐在教室，也不要乱吃乱喝。同学们，再坚持一下下，胜利的曙光真的来了。” 贺蔚的心理压力其实一点不小，但她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这位出了名的“师太”不再严肃，反而一脸轻松，对着大家也笑得和蔼。 还有年级主任，那个以前每天都围着高三教学楼转悠的“屠夫”，每当盯着一个学生没回教室学习，就会严厉着脸吼道——“还不赶紧回教室！” 而最近，有几个男生打打闹闹在外面撞到了“屠夫”，原以为要挨好一顿骂，没想到年级主任笑着说——“没事没事，就是玩的时候注意安全，要是摔到了就没办法考试，太不划算了！” 他的笑和温和语气，将几个学生吓得一哆嗦。 这些老师们，真是都突然变了！ 晚上的晚自习取消两节，只剩下一节课。 课间老师们会让他们出去活动一下，但要注意安全，不再严厉。 各科任老师不再抢占时间，上课时反而笑着让大家复习觉得还没有复习好的科目。 数学老师更是说，多看看语文和英语吧，数学没什么好背的。 他们陡然间都变了，让高三学子感受到一股“如沐春风”的温暖，顿时感觉紧张的气氛都稍微松了松。 他们最近的一次考试，更是简单至极，让每个学生都对自己有了自信。 乔安却长出一口气。 他们变了，是因为他们知道——来不及了。 所以，不需要高压，不需要抢占时间，只需要让每个学生，稍微轻松些的走进考场。 考前两天，放假。 大多数学生都留在了学校，乔安回了童家。 薄陆离和童乔博，也都回来了。 第102章 结束 “你们怎么回来了呀，我这边没什么事情的，你们应该继续在学校上课，不需要特意回来的！”乔安声音带着谴责，但眼底却有了笑意。 能够看到他们，她情感上无疑是高兴的，只是理智觉得他们没有必要特意回来。 童乔博眉飞色舞，一脸高兴：“怎么会没有必要呢？高考可是大事情，而且我们才大一，又不忙，这几天也没有考试，妹妹考试，当哥的肯定要回来撑场子啊！” 事实上，学校确实没什么事情，只是原本是不让他们出校的，高考期间，高校生最好不要随便出校。 两人为了出来，还是很费了一些功夫的。 ——不过这些话就不用对乔安说了。 薄陆离很安静，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不需要说话，就已经将他想要说的一切从眼中告诉她了。 薄陆离很忙的，但没什么能够阻挡他回来。 乔安懂他，对上他的眼睛，就觉得异常温暖。 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英俊哥哥，她嘴角露出笑容，心里被幸福盈满。 真好。 - 高考前夕对于乔安而言，依旧有几分紧张。 高三一整年的考试，无数张卷子，一天又一天堆积出来的经验，会让很多人在考前感觉变得麻木起来。 乔安他们二中关于高考的全真模拟就有三次，每次都是完全模拟高考，让他们拥有考试经验，一些需要注意的，更是反复叮嘱。 按理来说乔安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紧张了，可考前这两天，依旧有些说不出的忐忑感。 她上辈子就是在这最后一关折戟，这一辈子就忍不住有些忐忑和害怕。 童家最近都只开客厅的空调，乔安房间门开着，屋里面就不开空调了，外面微凉的温度传了过来，和她房间里面的温度混合在一起，给她了一个非常自然舒服的温度。 虽然开着门，但睡觉时间没人出来，乔安夜里睡得相当安稳。 第二天一早，她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准备复习。 童乔博看着她，也有几分紧张地说：“那个，都要考试了，安安就别复习了吧？” “我也不知道做什么。”乔安无奈。 “这……”童乔博皱着眉思考。 外面很热，他们是不敢将乔安带出来的，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或者磕着碰着，那还不得后悔死。 之前他们那一届，有一个考生就是考前去打篮球放松，结果摔断腿了，勉强去考试，原本是个好成绩，最终只勉强上了一本。 好些人都非常唏嘘。 可是不带出去，在家确实也不怎么好玩…… 薄陆离这时候开口说话了：“你看书吧，上午看书，下午我们来做些好吃的，明天也是，上午看书，下午一起玩吧。” 乔安想了想，点点头：“行吧。” 她心里忐忑，其实更想做的是继续看书，倒不是为了复习。 复习已经来不及了，但却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学习已经成了她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看书，也算是一种镇定内心。 同时保持状态，不至于因为陡然间放松玩的太开心，反而影响考试。 但薄陆离做了安排，乔安也愿意听他的。 于是，上午的时候，乔安带着几分忐忑地看书，下午的时候，白芷兰和童苍衡带着三人做蛋糕和烤饼干。 白芷兰和薄陆离手很巧，乔安和童苍衡也能帮上忙，唯有童乔博…… 严重拖后腿！ 他们将他轰出去，不许他浪费粮食。 但他不能亲自动手，也非要掺和进来。 “哎呀，我不要你这个，我就要烤简单的！”乔安捂着自己的盆子，不让童乔博将他手上的东西放进来。 童乔博非要往里面放：“哎呀，蓝莓味的好吃，加点嘛加点嘛。” 他个子高，乔安挡不住自己手上的盆，被他给加了不少蓝莓颗粒进去。 “啊啊啊童乔博！！”乔安炸毛。 童乔博立刻转身就溜，“哈哈哈哈！安安你做吧，我要吃蓝莓的。” 乔安背后，薄陆离轻轻撞了撞她，将自己手上的小盆换给她，声音轻轻：“用我的。” “唔——” “小声点，不要被童乔博发现了。” 乔安立刻做了个“拉链”的动作，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开始做小饼干。 等到一批饼干做好，童乔博又立刻冒出来了：“哎呀，我来尝尝我妹妹给我做的蓝莓小饼干！” 说着伸手，直接拿乔安做好的。 他也没仔细看，直接就吃了，喂进嘴里时一愣：“咦？不是蓝莓味的？” “哈哈哈，当然不是！哥做的是蓝莓味的，你想吃可以去吃哥做的呀！”乔安伸手，也自己拿了一块吃，美滋滋品尝着，“唔——好吃！” 童乔博不说话了，只是瞪了薄陆离一眼。 他才不要吃薄陆离做的！ 童乔博嘴里将小饼干咬得咔咔响。 “哥，真的好吃，你也吃一块吧！”乔安眼睛亮晶晶地对着薄陆离说。 她伸手，想要给薄陆离拿一块。 然而薄陆离探头，直接将她手上咬过一口的小饼干吃了下去，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嗯，是很好吃。” 乔安一愣，随即喃喃：“这……我……”吃过的。 薄陆离回头看她，一边自然而然将他做的蓝莓味小饼干喂给她，一边问道：“嗯？你要说什么？” 乔安已经下意识张嘴吃了小饼干，随即耳根微红，摇摇头：“没、没什么。” 巧合吧？ 哥应该没想就直接吃了…… 他可能觉得他们之间，一起吃一块小饼干，没关系的。 乔安心里告诉自己没什么的，但是又忍不住耳根微红，心口有些发烫。 “好吃吗？”薄陆离低声问。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说不出的磁性。 乔安觉得自己的耳根更烫了，微微低头，声音很低：“嗯……好吃……” 其实她不爱吃蓝莓味的小饼干，但这一块，却格外好吃。 旁边，目睹一切的童乔博：“……” 他深吸一口气，只想打人。 薄陆离这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 他的视线看向童苍衡和白芷兰，两人正挤在一起做蛋糕，根本就不看他们，旁若无人—— “芷兰，你看这个爱心……” “哎呀，不要这样！” “这有什么，我就要给你做个爱心的蛋糕！” “苍衡，那我也给你做一个。” …… 童乔博看看挤在一起亲亲蜜蜜做蛋糕的童苍衡和白芷兰，又看了看你喂我一块小饼干，我喂你一块小饼干的乔安和薄陆离…… 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这种自己陡然间变亮的既视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不得不说，考前两天一家人一起做东西吃，对于乔安而言，是一件非常放松的事情。 他们做的东西乔安吃的不多，薄陆离说，考前不能吃太多之前没怎么吃的东西，饮食还是要如常，免得吃坏肚子。 两天时间在轻松中很快就过了，六月七号早晨，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准考证带了没？” “2b铅笔呢？” “中性笔带了几根？橡皮擦呢？” “安安，快把鸡蛋吃了！！” …… 乔安一大早就被这些问题萦绕着，到了高考，她自己反而冷静下来了，也就是童家人很紧张，尤其是童乔博，简直比他自己高考还要紧张。 唯有薄陆离看起来很冷静，他将乔安的东西昨晚就收拾好了，今天又认真检查了一遍。 等到都吃过早饭，才一起前往考场。 乔安今天早上没有喝豆浆和牛奶，生怕到了考场上厕所，不仅麻烦还浪费时间，影响心情。 等到了考场，白芷兰立刻说：“让陆离将他去年的吉利传给安安，让我们安安也取得一个顶好的成绩！” 她紧张地推了推薄陆离，“安安，和陆离拥抱一下。” 童乔博：“……”？？？ 他突然觉得，这一家人怎么都在撮合安安和薄陆离？！ 事实上，还真是他误会了，白芷兰只是想要乔安继承薄陆离去年理科状元，只是她没有说出来，怕给乔安很大的压力。 闻言，薄陆离浅浅露出一个笑容，抱了抱乔安，很快就松开，声音轻轻：“乔安，别怕，我们就在外面，好好考试。” 乔安重重点头：“嗯！” 远远的，贺蔚招呼：“童乔安同学，准备进考场了！” 乔安应了一声，而后对着童家人和薄陆离摆摆手，朝着贺蔚那边走过去。 贺蔚又叮嘱了几句，今天贺蔚穿了件带着金色的衣服，看起来就非常……吉利。 “快进去吧，你的实力没问题，只要稳定发挥就可以，只是你要记得，要涂答题卡！准考证号一定要写对，多核对几遍！”贺蔚最后叮嘱。 乔安一脸认真地点点头，而后又看了童家人和薄陆离一眼。 远远的，童苍衡和白芷兰如同任何一对普通的父母，踮着脚，紧张地目送她。 童乔博更是挥手喊道——“安安！加油！你是最棒哒！” 而乔安的突然回头，竟然也在薄陆离脸上看到了没有藏起来的紧张。 ——他其实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心底一暖，她突然就露出笑容，对着他们挥挥手，转身，大步朝着考场过去。 高考，她来了。 - 乔安确实是个谨慎的人，她知道自己学的很不错，但做题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加快速度，很多人在高考的时候着急，生怕时间不够，会匆匆忙忙往后面去写。 乔安不是。 她知道自己都会做，所以就保持平常的节奏，仔仔细细，不急不缓地一道题又一道题的往下做。 这个时候就体现了基础扎实，以及大量练习的好处，乔安有自己清晰可控的做题速度。 老师们千叮咛万嘱咐，遇到不会做的就跳过，千万不要死磕。 而乔安一直做到最后，每道题都很容易就做了出来。 做完后，她既没有松了口气，也没有高兴等等情绪，只是冷静地检查答题卡是不是都写好了，而后回到第一题，认认真真检查第一遍。 等到检查一遍之后确定没问题，依旧要认真检查第二遍。 第三次检查的时候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乔安会去检查那些稍微有些需要小心的地方，这样几次检查下来，刚好铃响。 这一年的语文不难，但下午数学的时候，乔安感觉到比平时做的题有了些难度。 ——当然，对她而言依旧不算做不出来的难题。 可她听见了考场上好些人抽气的声音，甚至将卷子翻动声音弄得很大，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绝望感。 这是高考。 并不是那些不影响他们人生的普普通通的月考。 有些人高中三年，每次考试都考得很好，一朝高考失利，就没人会记得他月考、期末考的优秀。 有些人小考一般，高考如一匹黑马杀了出来。 大家也只会关注高考成绩和所录取的大学，以前好不好，都不重要。 ——高中三年的每一场考试，都是为了高考。 这样影响重大，至关只要的一次考试，看着答题卡上大片大片的空白，很多人绝望也在所难免。 乔安做完后也没忍住长出一口气，确实非常难。 就连那道概率的题，都比他们之前做过难多了，更难解开，也更难计算。 ——这一年的数学，大概是五年内最难的一年吧。 乔安做完之后，立刻开始检查，也只来得及检查一次，便到了交卷时间。 刚刚走出考场，乔安就听见好些学生哭了出来。 她无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为他们遗憾。 但到底只是加快了脚步，匆匆走到校门口。 而此时，校门口的童乔博疯狂刷微博，很快就出来了一个话题—— #数学太难了！# 他的视线下意识移到薄陆离身上，告诉他：“今年的数学好像超级难，是我们去年远没有的难度……乔安……” 他在担心。 薄陆离的视线一直看着考场的方向，闻言淡淡回复：“好事情，乔安的数学和理综实力非常强悍，越难越能拉开差距。” “你……”你就不担心安安没有发挥好吗？！ 话没有说出来，童乔博怕不吉利。 等到乔安出来，他们关于数学一句都没提，只是说一些轻松的话题，转移乔安的注意力，他们也没问乔安考得怎么样，网上的议论，同样一个字都没提。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又高高兴兴将乔安送到考场。 乔安看了眼其他考生，发现一部分人脸上带着淡淡的颓废，显然昨天的数学对他们影响很大，以至于不仅没睡好，对今天还基本上放弃了。 乔安只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看着桌面出神，脑海中想着京华大学，想着罗向劲，想着未来，也想着灿烂星空…… 嘴角就缓缓露出了笑容，眼底的光芒更亮。 英语发下来的时候，她充满了斗志地做了起来。 - h市。 “佳韵，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吃好？”刘凤仪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睛。 童苍宇摆摆手，将手上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拿，声音温柔：“我给你带了一个保温杯，你不要嫌丑，很防摔的，而且装了水可以喝一整天。还有这个，这是你爱吃的，这还有两根毛巾，这一条你可以……” 一样样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他们絮絮叨叨，满是关心。 这个女儿不管做了什么，始终是他们的女儿，是他们的心肝儿。 童佳韵却突然问：“今天是不是高考？” 童苍衡和刘凤仪两人一僵，他们就是因为今天高考，怕童佳韵情绪不对，赶紧过来看看她。 两人没有回答。 但童佳韵扯了扯嘴角，她其实知道今天是高考的，只是忍不住确定一下，“高考啊……童乔安应该在考场里面了吧？我听护士说，今年的题很难。” 她自嘲一笑：“不过童乔安也不怕，她那么好的成绩，题再难也影响不到她，反而有利于她拉开分数呢。” 说得头头是道，童佳韵当初的成绩也是非常好的，在进入少管所之前的成绩，努努力是可以报国内最好的几所大学，前途无量。 就算没有考得那么好，一所名牌大学也是跑不了的。 怎么可能像是现在这样。 她提起乔安让童苍宇和刘凤仪两人有些担忧，刘凤仪哭着说：“佳韵，别想了，好好配合治疗，等你治好了，妈妈就带你出去，咱们一家人好好过，别再想了。” 他们怕她又钻了牛角尖，如果她再去找童乔安的麻烦，会发生什么他们都不敢想！ 童佳韵闻言，抬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苍老了很多的父母…… 她突然就红了眼睛，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妈妈，爸爸，我想高考……” 刘凤仪顿时哭得更大声了，紧紧抱着童佳韵，童苍宇也侧着脸抹眼泪。 童佳韵第一次后悔。 也是第一次知道，“后悔”这两个字，竟然如此……沉重。 - 今年高考题整体较难，数学前所未有的难，理综的难度也比去年高了些，好在还有个度，没有数学那么地狱。 乔安顺顺利利考完，她不确定自己能够得多少分，但她知道—— 自己尽力了，也考出实力了。 不管这一届题有多难，不管大家考的怎么样，在铃响的那一刻，乔安听见不少人呼吸声变重，情绪在那一刻压制不住。 等到走出考场，外面，此起披伏的声音—— “啊啊啊！！！我们解放了！！” “高考结束啦！！” “我们终于毕业了！！！” 尖叫声，哭喊声，过去的高中三年，尤其是高三，太累也太压抑了，不管考得怎么样，在这一刻，大家得到了短暂的解脱。 她能够听到旁边几人的对话—— “总算考完了，我刚刚好几道题都不会做，还有数学，我数学考得特别差，可怎么办呀！” “别想了，再想又有什么用呢？” “对，不说这些，想想我们可以去哪儿玩！” “我们终于解放了哈哈哈！” …… 乔安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夕阳已经西下，她抬头，迎着泛着橘色的夕阳，像是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又像是想到什么。 她微微湿润了眼眶。 高三结束，属于她的少年时代，正式结束。 她盼望的长大，正式来临。 再也没有人将她护在羽翼之下，伴随着自由而来的是她的人生，是有风有雨，是有阴有晴的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能飞多远，能飞多高，全凭自己。 今后，山高水远，无垠星空，可以无限想象。 - 乔安随着人流缓缓朝着校门口走去，有人在高考结束的那一刻，冲刺着成为第一个离开考场的人，迎接他的是家长们关心的视线。 远远的，乔安便看见童家三人和薄陆离，他们垫着脚，眺望着她的方向。 待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以来，童乔博更是疯狂挥手。 乔安嘴角扬起笑容，加快脚步，朝着他们快步走去。 等到她靠近他们的时候，薄陆离突然举起手机，笑着说：“乔安，看镜头！” 乔安一愣，下意识茫然地看过去。 “咔嚓——”相片定格。 考场外面，熙熙攘攘的考生，拿着透明笔袋，有些呆萌地看着镜头的乔安…… 薄陆离记录了她生命中重要的一刻，那是老了之后，坐在摇椅上可以笑着回忆的记忆，人生的每一个重要关卡，无论过去多久，记忆也总是鲜活。 那是少年时代和青年时代的分界线，也是小孩和成人的过度。 “好了。”薄陆离笑着放下手机，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今天的他显然心情很好，嘴角的弧度比平时扬得更高。 乔安快步朝着他过去，薄陆离微微张开手臂。 她便跑得更快。 然而，旁边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 “乔妹！” 乔安吓了一跳，脚步都微微一顿。 那人冲过来，口中嚎道——“乔妹！！总算是解放了啊啊啊！累死我了！” 他杀到乔安和薄陆离中间，伸出手，激动地将乔安抱住，大手掌重重拍了几下，仿佛在和她分享他的激动。 乔安惊呆了。 张开手臂等着乔安跑过来的薄陆离黑脸了。 第103章 毕业 是唐翎城。 他神情激动，显然抱住乔安这件事也是一种太过于激动的无意识行为。 乔安也惊呆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薄陆离，他沉着脸几步上前，一手将唐翎城拉开，一手将乔安揽入怀中，一双幽暗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唐翎城。 唐翎城一愣。 他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面前的薄陆离，视线最终停在对方以霸道姿势揽着乔安的手臂。 眉头顿时皱紧。 “凌晨！你过分了，竟然敢抱我家安安！”童乔博也上前，一巴掌呼在唐翎城的肩膀。 唐翎城这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对着乔安笑了笑：“那个……对不起啊乔妹，我刚刚是太激动了。” 几个家长都露出笑容。 乔安摇摇头，“没事，下次不要这样，吓死我了。” 说完，她的视线便移到薄陆离脸上，微微仰着头，眼里带着笑意：“哥，你刚刚拍我照片了？拍得好吗？” 薄陆离那双幽暗带着冷意的眼睛从唐翎城身上移开，眼里有了温度，看着乔安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嗯，很可爱。” 他给她看了眼照片，顿时，乔安瞪圆了眼睛，伸手：“不行！这张照片太傻了，快删了，删了！” 薄陆离躲开，声音带着笑意：“明明很可爱呀，不删。” 他个子高，举起手之后，乔安拼命踮脚都拿不到。 “哎呀！哥！”乔安恼怒。 “不删，好看。”薄陆离重复。 两人开始争抢，一个一脸恼怒，一个带着宠溺的笑容。 考场外人不少，不少人都扭头看他们，两个颜值极高的人玩闹，极其吸引注意力。 有人见此，拿出手机，拍下一张，也有拿出手机，录了视频。 童苍衡和白芷兰带着笑容地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慈爱。 童乔博瞪了他们一眼，只恨恨地轻声骂了一句：“狼子野心的东西！” 唐翎城看着他们，眼神带着狐疑，眉头皱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乔安和薄陆离的相处，有些……奇怪？ 这两人之间……氛围不对。 这兄妹俩之间的气氛，完全不同于乔安和童乔博相处时候的！ 唐翎城一贯不是个反应多么快的，但对于自己重视、在意的人，可能格外敏感了些，他隐隐觉得……这两人关系已经有别于兄妹了。 “翎城，安安，你们还不快回教室去！”郑婉瑜无奈地出声提醒。 乔安瞪了薄陆离一眼，心想，哥现在真是越来越皮了！ 知道他肯定不会删，她也只能扭头，应了声：“哎，好！” 于是，乔安和唐翎城回教室，唐家人和童家人以及薄陆离就先回家。 两人走远之后，乔安的嘴角的恼怒渐渐变成了笑容，明显心情很好。 “你心情很好？”唐翎城问。 乔安嘴角再次勾了起来，带着调侃地看向他：“嗯，考完了嘛，你心情不好？刚刚激动成那样的不是你呀。” 唐翎城露出憨傻的笑容，整齐洁白的牙齿极为耀眼，“我当然也高兴！” 顿了顿，他又说：“你和、你和……” “嗯？”乔安疑惑地看着他。 唐翎城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刚刚脑袋有些糊涂了。” 他伸手，提着乔安的书包，拉着她跑了起来：“快点呀！他们可都到教室了，可能就差我们了，哈哈哈！” “你慢点呀！！” 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 - 乔安并不知道，此时的网络上却有一段关于她的视频悄悄流传开。 视频很短，是她和薄陆离争抢手机的片段。 发博的那人说—— 【看看，年轻真好呀。高考结束了，可以恋爱了/偷笑】 视频里面，她和薄陆离两人颜值极高，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挡不住精致的容颜，两人亲密无间，眼中仿佛只有对方。 乔安手上拿着透明笔袋，明显是考生，而薄陆离则是接她的人。 热度不算特别高，但也一点不小，很多人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露出感叹的神情。 “真好呀，那个时候的感情，总是那么纯粹。” “对，也是真的会心动，会脸红，只是因为是那个人，而不是因为合适、因为衡量。” “这两个小朋友颜值也太可了吧，比那些打了滤镜，化了妆的校园剧男女主还要好看！我开始还以为加了滤镜美颜什么的，直到看到其他路人……嗯，就是原相机。” “说起来……我怎么觉得他们有点眼熟？” “去年高考结束的时候，是不是有个还挺热门的微博，也是考完在考场外面拥抱，男主好像就是现在这个男主角！” “女主……好像也是这个女主，而且当时好像扒出来这位男孩子成绩非常好，还是什么竞赛的金奖？” “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成绩怎么样……” “唉，那时候的感情虽然纯粹，但是多数都是遗憾收场，不知道他们会夭折在成长的哪一步？” …… 微博的走向从感叹两人颜值，变成了对于青春期的感叹，谁都年轻过，少年和青年交界时候、第一次心动、初恋的感受…… 都是最容易勾起人心底最柔软那部分的。 热度变得越来越高，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 还有些比较恶劣的人，他们笃定这两人走不到最后，他们或许刚上大学就会分手。甚至在知道那个薄陆离是去年高考状元的时候，直言这个男孩子太优秀，女孩儿配不上，他们最终肯定会分手！ 薄陆离的名字在去年他毕业的时候，因为那横幅已经被人知道。 至于乔安…… 暂时还没人知道她的名字，也就不知道她的履历。 有人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但是一时都没有想起来。 当然，这些只是旁人的猜测，无论是乔安还是薄陆离，都并不知道。 薄陆离正在和童苍衡等人回童家，他们讨论着如何给安安庆祝—— “……所以肯定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 “还是算了吧，安安今晚肯定要和同学们一起吃，我们搞得太隆重了也不好，六月二十多就会出成绩，安安的十八岁生日也在这个月月底，到时候才应该隆重些的。” “对对对，我也很赞同。” “那我们明天做点安安爱吃的，简单为她祝贺一下高中毕业！” …… 一家人讨论着如何庆祝，各个面露笑容。 而乔安此刻也刚刚回到教室。 才刚刚到高三教学楼，就能听见从各个教室传来的欢呼声、撒野声，远远的抬头，能看见二楼某些教室里面，纷飞的试卷。 唐翎城明显有些激动，搓了搓手：“乔妹，走，咱们赶紧进去，和他们一起撕卷子！！” 他满脸认真，显然，过去一年，那厚厚的一堆卷子，实在是将他折腾得够呛。 原本就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过去这一年当然非常灰暗。 乔安闻言，愣了愣，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要撕了？以后万一还要用呢？” 唐翎城：“……”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安，半晌，才吐出一句：“乔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舌呢？！这话可不要让被人听见了，可是会挨打的！！” “啊？”乔安先是茫然地应了一声，随即才像是回过神，赶紧补了句，“不是，我不是说复读，我是说以后如果还需要再看看……” 越解释越不对，乔安声音越来越小。 随即，她颇有些心虚地抬手拍了拍唐翎城的肩膀：“去撕卷子吧，我给你鼓掌！” 实在是没忍住，她又补了句：“别撕太小了，收拾收拾，没准儿还能卖废品。” 唐翎城：“……” 他看着她，笑了起来：“哈哈哈！乔妹，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乔安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无奈摇头，朝着教室走去。 一班二班的教室简直宛如疯了一般，卷子纷飞，学生们的尖叫声和欢呼声，仿佛将整间教室都抬了起来。 乔安捂着耳朵坐下，旁边，齐盛荣笑容抽出一沓卷子，当着乔安扔开，一张张卷子纷飞，隔着这些纷飞的卷子，乔安看见了齐盛荣的笑容。 耳畔其他同学的笑声和欢呼声，都显得不那么刺耳了，她扭头看过去，还是熟悉的同学们，他们脸上再没有麻木和疲惫，是高兴，是欣喜。 乔安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 背后，唐翎城也扔起了卷子，有一张落在了乔安面前。 她伸手拿起来看了看，字迹虽然凌乱，但基本上还是做对了。 背后，唐翎城趴在桌上，探头问道：“乔妹！你要扔一下吗？真的很痛快啊！” 齐盛荣点头。 乔安看向他，有些诧异：“连你也要扔吗？” 齐盛荣忍不住敲了她一下，声音带着无奈：“你以为都是你呀，我当然也觉得学习很累呀，现在释放一下压力也是好事，怕是觉得学习快乐的，只有你了。” 乔安手上还拿着唐翎城的卷子，她低头看着卷子说：“我不扔了，我得留着，这可都是我的汗水和辛苦，是我高三的痕迹。” 两人一愣。 半晌，唐翎城默默去捡自己的卷子。 乔安疑惑看他。 唐翎城：“那个……我也留着吧，以后要是我有孩子了，他/她不好好学习，我就把卷子拿出来给他/她看！” 乔安：“……” 齐盛荣想了想，也伸手，灰溜溜去捡自己的卷子。 贺蔚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她嘴角笑容，平时要是看到教室这个样子，肯定已经发火了，而此刻，她却只是面带笑容，踩着卷子走到了讲台上。 但学生们还是都安静了下来，坐回了座位。 她对他们的影响还是很大，这三年时间，看到她就安静下来也基本上成为了习惯。 贺蔚笑着说：“没事，我就简单说几句，大家都毕业了，以后不用听我的话了。” 话音落地，教室里面越发安静。 大家看着她，但大多数人都露出了笑容。 “同学们已经高中毕业了，老师就希望大家都能够考上心仪的大学，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们的世界很大，高中只是你们的一个站，和你们相处的这三年，老师很高兴。” 顿了顿，贺蔚露出灿烂的笑容，眼镜下的双眼泛着泪光，“老师一直都没有说过，其实——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 下面有人开始红眼睛了。 贺蔚摆摆手，声音洪亮：“好了，恭喜各位，大家毕业啦！” 教室里面顿时又响起一阵阵欢呼声。 他们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好的，不好的，他们欢呼雀跃，他们像是摆脱束缚，未来什么样子，他们和贺蔚都想象不了。 他们再也不能被人通过表现判断出成绩，也再也不能被人通过成绩判断出能上个什么样子的大学。 他们的未来，无限又多元，他们的未来，无法想象。 - 乔安离开的时候，带走的不仅有同学录，还有很厚一沓情书，还有些人是口头表白的，虽然很多人乔安都不认识。 ——甚至今天以后，也不会记得。 贺蔚却让她收下，甚至还笑着调侃了那些其他班前来表白的男生，让他们带着笑红着耳根离开。 ——贺蔚今天简直不像是个班主任，更不像那个被称为“师太”的严厉女教师。 乔安却非常感动，她的严厉，她完全不一样的态度，正是说明她对学生的认真，对学生的负责。 唐翎城看着那些情书有些酸，他忍不住说：“你以前不是都不收吗？今天怎么收下了？而且还对他们笑得那么温和！那些人也真是太肤浅了，根本不了解还来表白！” 虽然他心里知道，如果那些人了解乔安，可能会……更喜欢。 他最酸的就是乔安对着每一个来表白的，都笑得温和。 乔安轻声说：“贺老师说，这是一段不会忘记的记忆，我与他们很多人，往后可能终身都不会再见，高中毕业了，给他们也给我留点记忆吧。” 唐翎城不说话了。 乔安背着重重的书包，回头看了眼隐在黑暗中的二中。 二中，再见，高中再见。 “凌晨，走吧。”她轻声说。 唐翎城声音清亮：“走嘞！” 两人并肩，继续往外走，唐翎城看了看乔安手上的情书，有些紧张地深呼吸，半晌，他说：“乔妹，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嗯？什么？”乔安看向他。 这时候，一辆车子在他们旁边停下，一身清冷的薄陆离下了车。 “乔安，我来吧。”他自然而言地伸手，提着乔安沉重的书包，至于她手上的情书，就仿佛没看见一般。 乔安却莫名有些心虚，她缩了缩手。 唐翎城看着他们，下意识皱眉，眼中带着怀疑。 “走吧，上车。”薄陆离轻声提醒。 乔安看向唐翎城：“凌晨，你刚刚要说什么呀？” “没、没什么！”唐翎城露出笑容。 薄陆离引着乔安上车，又对着唐翎城淡淡开口：“出门的时候，我看见你家车也来了，你再等等吧，免得他们白跑一趟。” 唐翎城看着他，神情有些严肃，没有一丝笑容。 他以前想要薄陆离给他当大舅子，一直对他都很友好，不像是今天，甚至隐隐带着说不出的敌意。 然而薄陆离并不在意，甚至并不邀请他上车，便自己上去，关上了车门。 车子渐行渐远，唐翎城看着车尾，莫名有种最重要的东西渐渐消失的空虚感，他抬手捂着心口，抿着唇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 第二天晚上，童家为乔安庆祝了一番，天亮之后，薄陆离和童乔博就要回学校了，他们能够请这么几天假，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这天晚上，两人都给乔安留下了礼物。 童乔博是刚刚吃完饭的时候就给乔安了，先给她的是云然带给她的礼物，一个物理讲座的门票的，时间是八月。 后面拿出来的是童乔博自己的礼物，一个摆件，形状……有些奇怪。 一只小鹰，身子非常小，一对翅膀却大得离奇，可无论是模样还是颜色，都有些丑…… 乔安狐疑地看着他。 童乔博脸颊微红，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睛，“那个……我自己做的，你不许嫌丑！” 声音最开始是心虚，后来又变成了威胁。 乔安仔细看着那只小鹰，缓缓露出笑容：“我不嫌弃，很喜欢。” 童乔博能够亲手给她做东西，她怎么会嫌丑呢？ 童乔博脸颊更红了，却咳嗽一声，认真地说：“你看起来软萌可爱，像是一只小白兔，让人想要将你护在羽翼之下。其实哥知道，你并不是小白兔，你是小鹰，还没腾飞的小鹰。你有梦想，有大翅膀，将来天阔天空，你张开翅膀去飞吧，我们都在你身后。” 乔安抿了抿唇，半晌，露出笑容，声音却有些沙哑：“哥……谢谢……” 童乔博赶紧摆摆手，故作镇定：“哎呀，煽情不适合我，我先走了！” 他匆匆离开，因为太慌乱了，甚至没有注意到三楼的楼梯口，薄陆离正站在那儿。 等到他离开，薄陆离才拿着手上的盒子，带着笑下来。 “你哥虽然幼稚，其实还不错。”薄陆离这么评价。 乔安一愣，随即瞪了他一眼：“你也是我哥呀！” “他才是你哥。”薄陆离轻声说，没给乔安再说话的时间，他将手上的盒子给她，“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乔安赶紧接过，正准备打开，薄陆离又说：“乔安，高中毕业不是结束，是开始，是你梦想的开始，是你想要了解的浩瀚星河的开始。我知道你是个坚定的人，你知道梦想，也知道为了梦想努力，未来还长，乔安，坚持住。” 他带着笑揉了揉她的发顶：“生来平凡，却有一颗不屈的心，你终会成为你想成为的、最夺目的存在。未来，如你所愿。” 盒子也正好被打开，里面是好几本书，普通物理、大学物理、量子力学、天文学。 乔安红了眼眶，重重点头。 她的哥哥们，总是一个个都给她感动。 薄陆离、童乔博、云然，他们都了解她，也笑着鼓励她放手去飞。 云然送给她理解，童乔博送给她翅膀，薄陆离送给她祝福。 未来前行的路上，风雨她自己扛。 但只要想到他们几人，这一路上，便不觉得孤单。 他们都在不一样的方向，走不一样的路，各自成长，各自辉煌。 - 薄陆离和童乔博走了，乔安一个人在家也没有闲着。 她参加了一场有贺蔚等所有老师以及一班所有学生的同学会，只有一个学生因为出国没来，语文老师说，这将会是他们班同学会来得最齐的一次。 是呀，才刚刚毕业，就已经有学生来不了，未来各奔东西，忙碌在各个领域，再会的机会渺茫。 或许是因为忙，或许是不想去，感情会变淡，这些人也会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记忆中。 乔安参加了这一次之后，也一直宅在家里。 和其他人宛如脱缰野马开始玩闹起来不一样，乔安在家里看书。 薄陆离送给她的四本书，足够她这一段时间每天都很充实。 不得不说，大学学的物理知识，与高中区别真的很大，里面很多东西乔安已经知道了，也了解过，但要吃透，依旧还要花功夫。 薄陆离和童乔博在学校忙着各科陆陆续续的考试，童苍衡忙着公司的搬迁事宜，白芷兰忙着往返京市，准备搬家。 之前最忙的乔安，反而成了最闲的，还有时间一本本看书。 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六月二十四晚上，乔安和童苍衡、白芷兰三人坐着等成绩，童苍衡和白芷兰都有些着急。 远在京市，她的几个哥哥也在跟着他们一起等待。 反复刷新和查询。 乔安咽了咽口水，也有些着急。 她当然不是担心自己能不能上京华大学的物理系，事实上自从考完，这就成了没有悬念的事情。 她在意的是自己的成绩。 白芷兰时时关注着消息，刷新的时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立刻惊呼：“可以查了！” 童苍衡立刻伸手，点击查询。 乔安紧张地盯着屏幕。 第104章 状元 这一次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事，比去年难进了很多，一直转啊转就是没弹出来。 乔安的心也就随着转啊转，变得越来越着急。 “哎呀，怎么回事啊？是网络不好吗？”白芷兰的焦急写了一脸。 童苍衡故作冷静，长出一口气，不知道是安慰她们，还是安慰自己：“应该是查询的人太多了，卡住了，不着急，安安考得好，不用担心。” 话音落地，电脑上面的成绩就刷新了出来—— 童乔安，739。 童家人三人，几乎是一起露出一个笑容。 “哈哈哈哈！！安安太棒了！！我们家安安太棒了！”童苍衡放声大笑，豪迈的声音在整个别墅响起。 乔安嘴角的笑容也高高扬起，这个分数……她心中所想所念的，大概就能成了。 她自己也没想到能考到这么好的分数，对答案的时候虽然知道自己没出什么错，但是高考考试，谁知道最终会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分数。 尤其是她所想所念的，还是——第一。 那就更不容有失。 乔安没有想到，最后出来的这个成绩，竟然比她想的还要好，这个……对她而言都不仅仅是稳定发挥，几乎是发挥出了全部的实力，还丝毫没错。 真好。 童苍衡大笑地站起来，狂喜地走来走去。 白芷兰也激动到热泪盈眶，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激动地说：“给乔博和陆离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知道安安的成绩！” 这可是大喜事！ - 远在京市的童乔博看着手机，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很晚了，宿舍都已经有人睡着，听到他的笑声，那几人立刻一头扎起来，一脸懵逼。 尤其是那个已经睡着的，下意识就想骂人。 当注意到是童乔博在笑的时候，那人忍住了，只是用还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问：“博哥，咋了？做梦了？” “嘿！我妹妹高考成绩出来了！”童乔博声音带着狂喜和激动。 另外几人这才想起来，他们博哥的妹妹是今年的考生。 他们也都知道，童乔博是个妹控，张嘴闭嘴就是“我妹妹”“不如我妹妹”“这个给我妹妹”“我要和我妹妹打电话了”…… 过去的这一年，他们已经非常知道童乔博的妹控属性。 而关于他妹妹的情况，他却不告诉他们，每当他们提出想要看看童乔博妹妹照片的时候，对方立刻就会黑脸，用一种“你们休想觊觎我妹妹”的神情看着他们。 以至于这一年，他们并不知道童乔博妹妹长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成绩。 几人私下也悄悄猜测，没准儿童乔博的妹妹是长得不太好，而对方也没有童乔博口中那么优秀，他完全是自带傻哥哥滤镜的原因。 这会儿听到对方激动的声音，他们下意识就问：“考得怎么样？” “739！！”童乔博带着压抑不住的嘚瑟。 “……”宿舍一瞬间安静下来，甚至有一位宿友差点摔下床。 半晌，终于有人颤抖着问：“全国卷？” “当然！” “……牛逼。” 原来“妹妹”是真的贼牛逼啊！！ - 云然也知道乔安成绩了，但他是自己查到的。 看到分数的那一刻，他顿时露出了笑容。 此刻他还和学长学姐们在加班做实验，云然一手拿着实验器材，一手拿着手机，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是个温文尔雅，有礼貌又温和的人。 可对他越发熟悉，就越会知道他那温文尔雅的笑容其实是带着疏离的，他甚至时常连笑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可此刻，他嘴角扬得很高，眉眼都带着生动的笑意，显然是真的心情很好。 “云然，你在高兴什么？” 云然收起手机，嘴角的笑容却没有收起来，他此刻和童乔博很像，用微微带着骄傲的声音告诉所有人—— “我妹妹高考成绩出来了，739，很优秀。” 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微微一顿，他们也都是尖子生，可也不是每个尖子生都是状元，都能考出那么惊艳的一个成绩。 739？ 这可太他妈优秀了！ - 和云然一样是自己查成绩的还有二中的老师们，他们总会是最关注成绩的，手上拿着学生的准考证号，第一时间就开始查成绩。 贺蔚先查的就是乔安的成绩，她更倾向于乔安会考得比齐盛荣好。 她的系统没有卡，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乔安的成绩。 那一刻，贺蔚心口一跳，好似都快要跳出胸腔一般，怦怦怦的响动着。 一瞬间她满脸都写上了狂喜。 “啊！”她甚至局促地发出了这个声音。 对面刚刚查了二班成绩最好学生的梁波也被吓了一跳，看向贺蔚，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复杂。 ——对方还没说成绩，但他知道，童乔安一定考得比自己班上的第一好。 年级主任赶紧出声问道：“童乔安多少分？！” 贺蔚激动到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冒起了鸡皮疙瘩，声音也有些颤抖：“七百三十九，七百三十九！” 她重复了两次，好似这样都不能抒发自己的激动。 梁波瞳孔一缩。 年级主任也狠狠一震，这时候校长也走了进来：“怎么样？查到了吗？最高多少？” 贺蔚赶紧说：“还没有查其他人，但是童乔安739！” 二中校长瞳孔一缩，话都来不及说，赶紧打电话出去，连打了三个电话，最后放下手机的时候，声音激动：“状元！她是今年的理科状元！” 他已经激动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二中已经好几年没有理科状元了，去年云然那个“裸分状元”到底还是差了些，今年是堂堂正正的！ 就算加了分，也没人比童乔安更高！ 他激动地走来走去，拍了拍年级主任，又拍了拍贺蔚：“好！好！都是好样的！！” 贺蔚嘴角笑容高高扬起，手上已经点击查询了齐盛荣的成绩，随即也露出灿烂的笑容：“齐盛荣同学也考了732，今年这么难的题，我们二中很好！” “好好好！贺老师，你是个优秀的老师！”校长笑声仿佛整栋楼都可以听见。 对面，梁波喜忧参半。 二中好了，他们也就好，所以状元在二中，他是高兴的。 可是…… 他们二班差一班实在是太多了！ 看校长这个意思，怕是对贺蔚非常看好，之后的一切考评，自己怕是再也追不上贺蔚了…… 贺蔚会因为这个状元，而名声大噪的。 可自己呢？ 梁波开始想自己为什么和童乔安一开始就没相处好，好像是因为白诗彤和童佳韵？ 那个时候，白诗彤成绩好，童乔安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底子不够好的学生。 他没有去接触童乔安，等到对方拿金奖的时候，他已经争不来了。 而白诗彤和童佳韵…… 且不说她们成绩比不过童乔安，实际上她们是考场都没上！ 真是……令人想不到。 梁波心里非常难受，神的名誉已经注定属于贺蔚了。 - 唐家也很高兴。 唐翎城没有童乔博考得好，毕竟童乔博底子还是要稍微比唐翎城好些。 但也没有差太多，六百八十分。 这个分数已经不低了，可以说是他高中三年考得最好的一次，而且这一次高考的题格外的难，唐翎城的这个分数，肯定是比一本线高多了。 就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也是可以想一想的。 唐家和童家一样欣喜若狂，唐翎城却有几分惆怅，这个分数……也不一定能上京华大学啊。 作为国内第一的学校，去年调档线可是最低也是六百九，今年就算低一些，估摸着他这个分数，也在危险边缘。 “翎城，你已经非常棒了，这个成绩已经让你对得起你之前的努力了！”唐爸是很了解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依旧满是欣喜。 郑婉瑜问：“安安考得怎么样？要不要去隔壁问问？” 话音刚刚落地，唐翎城就收到了消息，他低头看了眼睛，随即露出笑容：“果然不愧是乔妹，她739。” 唐爸爸和郑婉瑜同时一震，一脸震惊。 “真是厉害啊，这个分数怕是能拿一个状元了！”唐爸爸有些感慨。 郑婉瑜点点头，眼神赞同：“安安果然厉害，咱们翎城也是运气好，可以和安安当同学，安安的努力和优秀，也带着翎城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要是当初乔安刚回来的时候，不，就算是两年前，他们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们的儿子可以凭自己考出这样的好成绩。 在他们的预想中，唐翎城高中混毕业，就该出国去学一学知识，等到回国就进公司，由唐爸爸带着他，等他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就让他接管公司。 他们知道自家儿子淘气、幼稚，也做好了准备，却没有想到，他变了，开始自己成熟，开始知道靠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 开始有了努力的方向和愿望。 而他们也知道，这是因为乔安。 唐爸爸声音带着笑意：“童家就要搬到京市了，以后翎城少不得还要麻烦他们照顾。而且我们家也应该正式地感谢一下乔安。” “嗯，我会好好准备礼物的。”郑婉瑜眼中带笑，满是认真。 唐翎城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神情依旧非常复杂。 乔妹……实在是太优秀了。 但他会继续努力的！ 唐翎城抬头看向唐爸爸和郑婉瑜，声音带着认真：“爸妈，我高中毕业了，也已经成年了，我准备等安安成年之后，正式追求她！” 声音坚定，态度认真。 唐爸爸没说话，郑婉瑜却带着笑容，调侃地说道：“还是不错，竟然坚持到了高中毕业，我们还以为你高中就会追求安安呢！” “你们……不反对吗？”唐翎城微微诧异。 毕竟他爸妈一直表示，希望他不要早恋的啊。 “要是别人我们肯定反对，但安安我们当然是不反对的，至于你能不能追求到安安，这我们就不知道了。”郑婉瑜意味深长。 就算她对自家儿子有滤镜，却也知道唐翎城还有些配不上乔安，对方远比自家傻儿子成熟，也比自己傻儿子想的更远。 而对方的优秀，已经不需要再用言语来夸赞。 当然，他们也期待万一自家傻儿子打动乔安了呢？ 那可是他们心目中最好的儿媳妇人选！ 唐翎城哼了一声，手握紧成拳：“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比高考还要全力以赴！ - 童家此刻，乔安正在和薄陆离视频。 她嘴角带着笑容，眼底满是喜悦的笑容，突然，其中闪过一抹狡黠：“哥，你高考可是比我低一分哟！哈哈哈！” 薄陆离也满是笑意，嘴角微微扬起，无奈又好笑地说：“是，你是比我厉害多了。” 他这么说，乔安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补了句：“那也没有多了，我们其实是差不多的。” 只有一分差距，当然是差不多。 或许还是因为乔安字写得更好，也或许是因为她的答案更加规范…… 他们这个分数，多一分少一分，实力都是差不多的。 “你们今年题难，你比我厉害。”薄陆离笑着说。 “哎呀，题难不难，对我们有差吗？反正只是更容易拉开分数线而已！”乔安立刻反驳。 她这话可不是自大，而是事实还真是这样。 对乔安和薄陆离，题难不难，无非就是多花些心思，并不会出错，也不会做不出来。 当然题难题简单，对他们是没有影响的呀！ 薄陆离无奈地笑了笑，不再反驳乔安的话，只是又问她：“你们什么过来？” “应该要下个月，这个月底是我十八岁生日，爸妈说要在这边将我的生辰办了。”乔安解释。 薄陆离算了算时间和课表，便说：“那你在家等我，你生日当天我会回去的。” “哥，你也应该期末考试了吧？”乔安担心自己耽误他的时间。 “没事，那天有空。”薄陆离眼神宠溺。 乔安却微微一愣，怎么总觉得……哥的情绪有些高兴过分呢？ 自己考得好，所以他高兴吧？ 肯定是这样！ 乔安想到这儿，立刻摇摇头，将奇怪的念头全都抛开，和薄陆离继续聊了起来。 - 第二天，确切的消息出来了—— 乔安，省理科状元。 隔了一天后，乔安回了趟学校见老师，也和班主任拍了合照，但没有久待，很快就一脸尴尬地离开了学校。 不得不说，无论谁见到那大喇喇的横幅上写——热烈祝贺我校童乔安同学，以七百三十九的高考成绩取得省理科第一佳绩！ 肯定都会非常尴尬的！ 简直了，学校恨不得将乔安考取理科状元的成绩宣传的人尽皆知。 学校也有很多记者要采访她的，要录制视频等等，乔安觉得头疼，和贺蔚拍过照后，便悄悄溜走了。 怪不得去年薄陆离烦不胜烦，随着新闻媒体的发达，现在什么大事小事，总会有数不尽的人跑来采访、拍视频上传网络。 乔安并不想出名，没给他们机会偷偷溜走。 就在她以为自己安全之后，群里疯狂有人圈她，还没等她看消息，就有电话打来了。 “安安！你上热搜了！！”童乔博声音带着震惊。 乔安一愣，茫然地按照童乔博说的，打开了微博，她看了眼热搜，好些都是与高考相关的，有个位置非常靠前的话题—— #最美理科状元# 乔安点进去后，第一条微博便是放了她高考用的照片，还有分数等等。 热度不小。 乔安看了看评论区，发现那里面的夸赞简直比刚刚在学校还要可怕一百倍！ 她赶忙退出，却发现这个微博下面，是另一个微博，这条是个视频，还是剪辑的视频。 博主说—— 【终于破案了！！最美理科状元的男朋友是上一届的最帅理科状元！！学霸们的爱情，就问你震惊不震惊？】 乔安一愣，茫然地打开这个以她和薄陆离拥抱为封面的视频。 视频一开始放了去年的几张照片，是去年乔安去接薄陆离的时候被拍下来的，乔安在奶茶店的时候看见过，只是当时没有放在心上。 那张照片上面有表白的横幅，上面带着薄陆离大名。 之后，视频上写着—— 这位名叫薄陆离的男生是去年s省的高考理科状元，总分七百三十八。 当时热度不高，前段时间，他们再次在c市被拍到，这次是童乔安高考，薄陆离来接她，拍到的视频可以看出两人之间非常温馨。 当时的博主就注意到了，只觉得这两人神仙颜值啊，并且感叹这位小哥哥实在是太优秀了！ 然后就是今天，童乔安的照片和成绩被曝了出来，又是一个省理科状元。 博主被惊呆了。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不不不。 时间往前推两年，也就是两年前的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代表咱们国家出战的五位学生合照，中间两人眼熟吗？ 就是童乔安和薄陆离啊！这一届可是大满贯！！也就是说，这两人不仅是上届理科状元和这届理科状元，同时还是两年前的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金奖！ 再看看他们的脸……呜呜呜呜呜呜。 博主什么都不想说了，只能默默看着这对“早恋”学子自卑。 第一次为早恋，流下眼泪（因为自卑）。 评论区非常热闹，乔安看完这个视频，就发现评论竟然多了两千多条，热度已经超过上面那一条乔安的介绍。 评论区更是热闹至极—— “不说了，我酸了！” “啊啊啊啊我柠檬死了！这特么什么神仙爱情啊！” “……呜呜呜，上届理科状元，这届理科状元，这样的爱情……我羡慕啊！！” “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为自己流下无知的泪水。” “我的妈呀！明明可以靠颜值，你们却非要靠才华？！” “这什么爱情啊！你高三，我高二，你大一，我高三，你是前一届状元，我便是这一届状元……” “神仙爱情！他们是一起参加竞赛，然后一见钟情，发现灵魂的共鸣，之后各自回省，却各自努力，虽然不是一届，却同为状元，将名字放在了一起！啊啊啊，六十万字的小说有了！！！” “楼上的，笔给你，赶紧写吧！！我要看！！” “这他妈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吧？果然优秀的人，是和优秀人在一起的！” “还是天才，才能理解天才！” …… 各式各样的评论都有，热评第一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所以这年头，不考个高考状元，都没脸早恋吗？” 乔安看得有些想笑，又莫名脸颊有些泛红。 她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不断告诉自己——假的，都是假的，她和薄陆离之间，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他们只是兄妹，这些人只是看到照片，断章取义编故事！ 乔安非常肯定的告诉自己。 但却又忍不住的心里有些慌乱，甚至不敢给薄陆离发消息。 而第二天，却又恰好是乔安的生日，薄陆离和童乔博要回来。 网上的风波他们都知道，只有童苍衡和白芷兰不知道，他们都非常忙碌，乔安生日过后童家就要搬迁。 还有热热闹闹的生日宴要办，一刻也停不下来。 乔安没给薄陆离发消息，这天，薄陆离却也没有给乔安发消息。 - 第二天，乔安生日加升学宴。 吃过午饭，乔安认真收拾起来，穿了件很好看的裙子，白芷兰给她编了头发，一脸高兴地说：“我们安安真是个小仙子！” 可不是，她现在长高了不少，皮肤白皙，有些单薄清瘦，却越发多了美感。 脸上的婴儿肥稍微褪了些，更显五官精致，眉目如画，而眼角的泪痣，则是给她更添魅力。 不笑的时候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稍微嘴角微扬，更是一瞬间霎时花开。 乔安微微移开视线，看了眼时间。 薄陆离和童乔博已经下了飞机吧？已经奔波半天，这两人肯定有些累了。 她有些担忧。 但其实，两人精神非常好。 “……把你嘴角笑容收一下，怪渗人的！”童乔博瞪了薄陆离一眼。 一个不怎么笑的，嘴角一直带着笑容，看着就让他觉得闹心。 薄陆离没有收起来，只是看着他说：“我高兴。” “老子知道你是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但你可以稍微收敛一点吗？！”童乔博又瞪了他一眼。 安安今天成年，薄陆离高兴成这样。 他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是！！！ 薄陆离眼里也有了笑意，看着他说：“乔安和我在一起是最好的，在她的心上不会再多一个重要的人，也不会有人想要带她离开这个家。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你要是舍不得，乔安可以永远和你们住得很近。而且，还有人比我更配乔安吗？与其找别人做妹夫，你不如支持我。” 童乔博：“……”他非常痛苦的发现，这丫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如果乔安一定要找对象，那这个对象，确实只有薄陆离最合适了。他没有另外一个家庭，也不需要乔安去适应另外一个家庭，她甚至不用离开他们。 而且薄陆离对乔安的在意和保护，才是最让他放心的。 可他家小白菜要被拱了，他就是不高兴啊！！ 童乔博狠狠瞪他一眼，却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说：“妹夫？那你岂不是得叫我哥了？！” 他眼睛微微一亮。 和薄陆离认识这么久，他几乎就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一致属于被欺凌，如果对方这辈子都要叫他哥了……想想好像还挺美的？ 薄陆离嘴角的笑容僵了僵，最后，还是开口：“哥。” 声音不大，也不低。 童乔博：“！！！” 他脸上立刻露出大笑：“哈哈哈哈哈！！薄陆离，你也有今天！！！” 薄陆离微笑，没说话。 他和乔安要想走到一起，还有些困难，如果童乔博能够帮他，别说叫哥，就是叫爷，他也会开口的。 有些东西，和乔安相比，不值一提。 很快，车子就在童乔博的嘚瑟中到了酒店。 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来了，童乔博和薄陆离到的时候，乔安被童苍衡和白芷兰带着，正在和童苍衡商业上的伙伴打招呼。 还有唐翎城和他爸妈也在一起，非常热闹。 等到发现他们回来以后，乔安猛地看过来，隔着其他人，同薄陆离遥遥相望。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 这一天很热闹，乔安的生日宴加升学宴，也算是童苍衡的告别宴，来了很多人，有些没有被邀请的人，也因为乔安这个出众的成绩带着孩子过来蹭蹭喜气了。 这个晚上，童苍衡和白芷兰带着乔安，挨个和人打招呼。 大概因为高兴，童苍衡和白芷兰喝了不少，他们平时没少听恭维声，但从未有这次这么高兴，两人没忍住，就喝多了。 乔安也喝了几杯红酒，她成年了，童苍衡便只让她量力而行，没有拦着。 薄陆离远远看着她，也没有阻拦。 也因此，等到人群散去后，不仅是童苍衡和白芷兰喝醉了，乔安—— 也喝醉了。 第105章 表白 “哎呀，我们先把爸妈送回去吧，真是的，怎么高兴成这样啊，好久没看他们喝这么多了。”童乔博的声音带着无奈。 说完，他没有听到回应。 扭头看过去，乔安两眼亮得出奇，就是视线没有聚焦，旁边，薄陆离伸出一只手搀扶着她，神情无奈。 童乔博一愣，随即拔高声音：“安安也喝醉了？！” “嗯。”薄陆离应了一声。 “唉，刚刚成年就喝醉，着小丫头真是长本事了！”童乔博无奈，随即招呼着将三个“醉鬼”弄上车，开回童家。 等到回到童家，司机和阿姨帮忙将童苍衡和白芷兰搀扶回房间。 童乔博想要伸手去搀扶乔安，却被薄陆离挡了一下：“我来吧。”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童乔博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安安是我妹妹，你丫占有欲用得着这么强吗？！” 薄陆离没说话，两人对峙。 最终，童乔博泄了气，摆摆手：“得，我去看看爸妈，你照顾安安吧。” 在他的潜意识里面，已经默认了乔安和薄陆离，也因此，他才会放心将乔安交给薄陆离。 薄陆离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随即小心翼翼搀扶着乔安回房间。 他将她放在床上，脱了鞋，盖上被子，又从卫生间拿了她的毛巾和盆，给她擦了擦脸，动作温柔又认真，仿佛手下被他照顾的，是他最重要的宝贝。 稍微擦洗之后，乔安脸颊有些泛红，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薄陆离见此，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呀。” 声音宠溺，带着无尽的温柔。 他给她捏了捏背角，又下楼去倒了开水上来。 喝醉的人喝点水，有利于早点解酒，也不那么伤身。 等到他再上来的时候，却发现乔安已经坐了起来，眼神比刚刚多了两分清明。 ——显然是刚刚给她洗了脸，让她变得清醒。 “安安？”薄陆离出声。 乔安过了两秒才将脑袋挪过去，呆呆看着薄陆离，又过了两秒，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声音甜腻：“哥！” 薄陆离又笑了，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眼中的宠溺溢满。 “喝点水。”他伸出手，将水杯递到乔安面前。 乔安乖乖张嘴。 一脸喝了好几口，她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清明，面前，薄陆离扶着她躺下，盖好被子，轻声问她：“还喝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太温柔了，乔安一直看着他。 半晌，她眼眶微红：“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童苍衡对她好，白芷兰对她好，童乔博也对她好，可他们都和薄陆离不一样，非常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酒精让人脑袋迷惑，却也让人有种格外的亢奋，她脑袋晕晕乎乎的，思维有些迟钝，记忆却格外清晰。 莫名其妙的，记忆好像和去年高考结束重合，也是喝醉了，也是薄陆离送水。 乔安的记忆力很好，如果不好是不可能成绩这么好的，但她此刻喝醉了，忽略了这次和上次的区别，好像一瞬间时间交错，让她找到了那段记忆，并且重合起来。 ——那晚的记忆只是被她深埋在记忆深处，却从未忘记过。 “因为……”薄陆离抿了抿唇，视线看着乔安，不因为她喝醉了就糊弄她，非常温柔又认真，“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很喜欢，很爱。” 乔安一双眼睛傻傻看着他，本来就有些红，现在更是哗啦啦留下了泪水。 她手捏着被子，委屈巴巴：“哥是因为我是你妹妹，所以喜欢我、照顾我吗？要是我不是你妹妹呢？” 想到这儿，她好像更委屈了，眼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因为躺着的缘故，眼泪是往两边落下，很快就湿了鬓角的头发，看起来可怜巴巴。 ——她这是将他对她的感情，当做兄妹之情。 薄陆离心疼不已，他忙抬手，轻轻擦干净乔安脸颊的泪水，着急又慌乱。 还没等他说什么，乔安看着他眼中的关心，眼泪掉得更快，薄陆离擦都擦不完。 她愧疚地哭着说：“其实你知道的对不对，我根本就不是童乔安，我和她不是一个灵魂，是我霸占了她的生命，是我占有了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以及……你。” 乔安哭到哽咽，声音沙哑：“我不仅侵占了她的身份，我还侵占她的感情，明明不该我生气的，我生气，明明不该我接受的爱，我也接受……” 若是平时，在乔安理智上线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些的。 ——这些原本她已经准备永远藏着的事情。 “我是个坏人……我占了童乔安的东西，我不愿意还……”乔安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声音满是痛苦。 薄陆离微微一颤。 好一会儿，他才沙哑着声音，微微颤抖着手将乔安的被子揭开，伸出手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乔安……你是乔安，你其实也是安安啊。” 乔安还哽咽着，眼泪也依旧流着，只是那双被浸湿的眼睛，看向他，神情有些茫然。 薄陆离深吸一口气，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轻声说：“乔安，没人能够复制别人的人生，也没人能够完美地接纳另一个人的感情，除非……你们是一个人。” 乔安眼睛动了动，里面却满是茫然。 她并不足够清醒的大脑让她暂时没能理解薄陆离这话的意思。 于是，薄陆离在床沿坐下，继续用冷静的声音说—— “你对我天然的亲近感情，你一开始对童家的排斥和冷漠，你一直过了两年才愿意叫童乔博一声哥，你对你爸妈的复杂情感，对白诗彤和童佳韵天然的厌恶…… “还有你的一些爱好，吃面的时候不加葱，不喜欢咬断，喜欢一根根完整吃下去。喜欢下雪，怕冷，喜欢吃辣不喜欢吃甜，喜欢平躺不爱侧睡，不爱吃果冻但喜欢吃冰块，不喝奶茶只喝白开水，喝可乐不喝雪碧…… “乔安，没人能够完全复制一个人，儿时的记忆，你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就是你的记忆，不属于别人。” 就算不曾有那个梦，“她们”的相似，也足够他猜到真相。 薄陆离说完，感觉到掌心捧着的小脸微微一颤。 他心口抽痛。 其实，他是不愿意告诉乔安真相的，如果她永远不知道，她永远以为自己和安安就是两个人，他才能更容易让她接纳自己。 倘若她知道真相，哪怕她自己能够区分自己与安安的不同，她对他也会抗拒，也会将感情圈在亲情范围内。 这是薄陆离不想见到的结果。 可是…… 他心疼她呀。 他怎么能够忍心让她永远为自己“侵占”别人而痛苦？ 哪怕平时看不出来，哪怕她永远都很快乐，可这些痛苦一直都在，就像此刻，借着酒劲，她终于忍不住这些痛苦的折磨，说了出来。 “乔安，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乔安不叫你安安吗？我曾经说过，安安是我妹妹，但你不是。哪怕你们是一个人，你们有很多相似，可你们的不同，就让我很难将你当做妹妹看待。” 薄陆离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眼，有些话今天不说，他怕乔安接受自己是安安之后，就不会给他机会让他说了。 薄陆离再睁开的时候，眼神清明，里面带着光亮和温暖—— “你和安安是一个人，却有太多不同，我曾经决定重新认识你，重新了解、接纳你。我原以为重新了解后，你就还是我妹妹，可不是的，重新认识、了解之后，我爱上了你。 “安安是我护在羽翼之下，是我挡在身后的妹妹，但乔安是和我并肩而行，是我会吃醋、会想要占有的爱人。” “你把自己变成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回来，你也把自己……变成了我爱的人。” 薄陆离一直看着乔安的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说完。 爱上乔安不是偶然，他好几次暴戾，好几次忍不住想要踏入深渊，乔安紧紧握着他的手制止了他，拉住了他。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脸，都是让他心动的模样。 他喜欢她微微绷直的脊背，喜欢她低头认真的模样，喜欢她专注的眼睛，喜欢她因为梦想亮起的双眼…… 她的一切，他都喜欢。 薄陆离是个清醒的人，他认定的人，就是一辈子不会变的坚持。 他会努力争取乔安，会努力让她接受他，如果她不愿意，这一生一世，也不会有别人再能让他心动了。 乔安呆呆看着他，脑袋里面像是一瞬间被塞进来了太多的东西，疼得有些炸了。 “乔安，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复杂，也知道你肯定还需要时间思考。如果……如果最后的答案，是你要拒绝我，我也一直会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薄陆离的眼中带了伤痛。 他忍着痛抽回手。 乔安感觉到了，却下意识抓住。 两人同时一愣。 薄陆离的眼中伤痛立刻消失不见，里面像是有两颗星星，正在缓缓变亮。 他紧了紧乔安握着的手，弯下腰，轻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温暖、眷念、心疼。 相触几秒之后，薄陆离抬起头，看着她：“安安，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思考，我会永远等着你的。” 乔安也松开了他的手，薄陆离站起来，走出房门，合上门。 - 她和童乔安是一个人？ 她是她，又不是她？ 薄陆离……爱她，是男女之情，不是兄妹之情？ 今晚接受了太多的东西，乔安头疼欲裂，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床上痛苦地发出呻吟声。 明明……不是她坦白真相吗？ 为什么最后却告诉她，她一直以来的以为都是错误的？ 所谓的真相，竟然也不是真相了？ 薄陆离离开后半个小时，乔安的脑袋彻底清醒，酒劲在眼泪和痛苦的挣扎中，全都蒸发干净，清醒的大脑慢慢找回理智和思绪。 乔安抬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溢了出来。 是一个人。 其实她已经有些意识到了，在上辈子记忆开始模糊，在发现自己对童乔安儿时记忆越发清晰之后……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她和童乔安不是一模一样，但她们的相似，已经足够让她明白很多东西。 那些心底藏不住的浓郁情绪，根本不是童乔安留下来的，而是她内心深处，属于自己的情绪…… 而薄陆离…… 乔安微微一颤。 - 薄陆离决定给乔安一夜时间去接受和思考，在他离开之前，他定然是还要和她再聊一次。 他知道这一晚上乔安都不会睡好的，他也没有睡，早早起来，煮了茶，熬了粥和暖胃的食物。 乔安昨晚醉酒了，今天肯定很不舒服吧？ 她今天起来之后，会不会对自己闪躲？会不会……假装无事发生？ 薄陆离再聪明再镇定，也只是个刚刚对喜欢的人表白心意的男人，也只是一个……忐忑等待审判的普通人。 所以他做了很多设想，也做了很多准备。 可他的所有设想中，都万万没有—— “什么？！安安去京华大学了？！”童乔博声音惊讶，一脸震惊。 他起得有些晚，但更晚的是童苍衡和白芷兰。 两人是慌慌张张下来的。 童乔博和薄陆离还以为是他们因为醉酒所以起来晚了有些着急，却万万没想到，他们一下来立刻就通知了这个消息。 薄陆离闻言有些微愣，手握紧成拳，随即又缓缓松开。 他猜过她会逃避，却万万没想到竟然逃得这么彻底！ 童苍衡点点头，眼神带着忧愁：“安安打电话的时候都已经在登机了，说是想要早点去京市适应，也想试着独立，让我们不要担心，慢慢搬家。” 白芷兰也急得不行：“哎呀，怎么不可能不担心呢？她一个小丫头，一个人跑到京市去做什么？” “安安这是怎么了？”童乔博皱眉，眼神担忧，“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童苍衡毫不犹豫地说：“不行，我得赶紧去京市看看，安安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呢？她肯定不是突然就要去的，更不可能突然就要独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得去找到她，她一个女孩子，才刚刚高中毕业，一个人在外面多让人担心呀！” 这个时候的手机是打不通的，飞机上都会关机，他们就算要打电话都只能等到她下飞机。 但是担忧她的人怎么可能继续等，童苍衡站起来，准备拿着手机去追乔安。 薄陆离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他们心意相通，他们互相了解，他了解乔安，所以……对方也了解他。 乔安就这么离开了，她知道童家会去找她，当然也知道……自己会帮她拦着。 “童伯父，别去，尊重乔安吧。”薄陆离说，声音有几分沙哑。 厨房他做的早餐香味传了出来，却没有一个人有食欲。 他用沙哑的嗓音说：“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很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但乔安现在不想要见到我们，只要她每天报平安，就给她空间和时间让她自己想想吧。 乔安现在不知道怎么见自己，在知道自己和童乔安是一个人的情况下，她也不会想要见到童家人。 所以她不是逃避自己，而是逃避所有人。 薄陆离笑得越发苦涩，眼底有些伤心，更多的还是……担忧。 童苍衡、白芷兰和童乔博三人都是一脸茫然，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昨天大家还在高高兴兴庆祝啊，怎么一夜过去，乔安就离开童家呢？ “陆离，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们吗？” “你们吵架呢？” “没道理呀，你们吵架安安也不会对我们也不见啊！” “陆离，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安安一个人在京市，我们实在是不放心！” …… 三张着急的脸看着他，上面写满了担忧。 薄陆离摇摇头：“对不起。” 童苍衡长叹一口气，“陆离，叔叔知道你是疼惜安安，也不会害安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次叔叔就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顿了顿，他又说：“先吃饭，等到安安下飞机，再给她打一个电话。” “嗯，我去盛饭。”薄陆离说完站起来，僵硬着走进厨房。 童乔博也站起来，跟了进去。 白芷兰看了看厨房，压低声音：“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吧，万一……万一安安在外面受了委屈……” “唉。”童苍衡也很难受，但到底还是说，“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尊重安安吧，她已经成年了，又一向理智，不会乱做决定。而且，相信陆离，他不会害安安的。” 白芷兰迟疑了一瞬间，到底还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只是两人都露出担忧的眼神。 - 童乔博走进厨房，薄陆离手放在锅上，却在出神，手指都被滚烫的锅给烫红了，却毫无反应。 “我们要吃饭，可不是吃你的手。”童乔博讥讽一声，见薄陆离将手收回去，他继续说，“安安昨晚都还好好的，就过了一晚上就不一样了，爸妈不知道，我可知道昨晚是你送安安回房间，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眼神有些严厉，恨不得揍薄陆离一般。 薄陆离还是摇摇头，抬头看他，眼神认真：“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而且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理解的。” 说完，他用毛巾包着熬粥的锅端出去。 童乔博咬牙切齿：“你要是敢欺负安安，我就打死你！” 这一顿饭童家吃得非常心不在焉，盼啊盼，终于盼到安安下飞机。 “安安，到底怎么回事呀？有什么心情不能告诉爸爸妈妈吗？你怎么一个人跑到京市去了呀，我们很担心你。”童苍衡声音温柔，白芷兰、薄陆离和童乔博也都在旁边听着，眼神担忧。 电话那头的乔安莫名眼睛一酸，他们真的很关心她。 可是…… 那属于童乔安的记忆，如果真的是自己的记忆，那个家，同时也是她的墓地。 昨晚接受的信息太多了，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所有人，尤其是……薄陆离。 所以她只能逃避，她需要时间整理清楚。 乔安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让声音装出轻快：“你们别担心我呀，我联系了云然哥，他会帮我的。你们别担心，等我自己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就回家了！” 他们听出了她不想说，没办法，只能叹口气，用担忧的声音说：“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每天都要打电话给我们报平安，必须住在非常安全的地方！” “嗯呢！会的！”乔安应了。 随即，她立刻说：“我先不说了，云然哥来接我了！” 等到乔安挂了电话，电话这头的四人互相看了看，同时叹息。 薄陆离站了起来：“童伯父，白伯母，你们继续准备搬家吧，我先回京市了。” 他愿意给乔安时间和空间，但……到底担忧，害怕她在外面受委屈。 “我也回京市！”童乔博赶紧站起来。 -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京市了？”云然有些诧异。 乔安轻声说：“就想早点来。” “童乔安，你有问题。”云然摸了摸下巴，笃定地说。 乔安沮丧着脸：“云然哥……别问了。” “好吧，我不问了。”云然无奈，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自己的人生重要，不要冲动，也不要感情用事。” “嗯。”乔安重重点头，眼神认真。 “住哪儿？”云然又问。 “京华大学周边有好的酒店推荐吗？我暂时要在酒店住一段时间了。”乔安说。 “那可不便宜，你的经济支撑得起住一段时间吗？”云然声音带笑，“要不要云然哥的支援？” “不用。”乔安摇摇头，“我带了很多钱。” 她摸了摸自己包里的银行卡，稍微放心了些。 对她而言，确实是安全最重要，这张卡是她高考的奖金，很大一笔。 乔安相信自己就算花完了。也会有能力挣的。 “那行，走，我带你去酒店。”云然伸手替乔安拉行李箱。 也不再多问，他当然愿意照顾乔安，但现在，对方不会想要过多的麻烦他，如果他帮助太多，她下次肯定不会再找他的。 至于她的烦恼…… 云然知道问不出答案的。 - “一年多以前你就骗我说你的学生在来的路上了，这都一年多了，人呢？”京华大学的校长念念叨叨，跟在罗向劲的背后。 罗向劲烦得不行：“快了快了，你赶紧走吧！” 校长瞪眼：“你就敷衍我吧，有个屁的徒弟，我告诉你，这一次开学，我必须往你实验室塞几个人！我精挑细选了两个博士生、两个研究生还有两个本科生，你必须给我收下！” “不要不要！”罗向劲毫不客气，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你不知好歹，要不是和你老交情，你以为我愿意把最好的苗子送来给你呀！你知道本科生中有一个吗？还没有入校，那小姑娘可是理科状元，还是奥林匹克物理金奖，招生办一了解到她要报京华大学，就一堆教授瞄准她了！” 校长一脸“你不识好歹”地说：“那可是一张白纸，天赋又高，最好的苗子！要不是和你老交情，你当我愿意将她提前给你定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你烦不烦呀！”罗向劲相当不领情，瞪他一眼，“什么老交情，你个老东西要不是看在我的本事上，会和我有交情？赶紧走赶紧走，最讨厌你们这些功利的人！” 校长：“……” 他差点被他气到吐血，但相处多年，这样的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想到罗向劲的脾气，他忍了！！ 但声音还是很气恼：“罗老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我告诉你，好苗子错过就没了，常怀、苏泽、章芳华、马力……这些有能力的新一辈，都被各自学校精心培养着！咱们学校最近两年拔尖的好苗子少了，你不抓紧，等你这个项目最需要人的时候，我才不帮你找！” 其他学校的物理系也正在崛起，尤其是这两年，好的物理苗子京华大学抢的太少了，唯一的一个薄陆离，竟然选了计算机系！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要借着罗向劲培养人才。 罗向劲还想说什么反驳，这时候，有人敲响了实验室的大门。 校长一愣。 罗向劲的实验室…… 还有人敢来敲门？ 罗向劲和他想的差不多，气冲冲去开门，准备开骂。 然而在看到外面的人时，顿住，声音哽在喉间。 乔安手上抱着四本书，露出笑容：“老师，我离家出走了，您提前收留我吧。” 第106章 老师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明亮似星辰闪烁。 罗向劲微微一愣。 实验室里面，京华大学的校长惊呆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罗向劲竟然真的有徒弟？！ 第二反应是——这他妈是谁？！ 校长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刚刚严词拒绝他收徒建议的罗向劲便打开实验室的大门，侧了侧身，声音没好气道：“赶紧进来，满头大汗的，你这是水里捞出来的呀！” 声音嫌弃，但已经很让校长震惊了。 罗向劲这个人，没什么好感的人，他都懒得搭理，嫌弃都懒得嫌弃。 更不要说让人进来……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不是校长嫌弃女孩子，而是物理这个学科，出众的真多数是男生，他挑选给罗向劲的六个人，除了还没进校的那位，其他五个都是男生。 可见比例。 到底是哪个小丫头竟然能够让罗向劲这样刁钻的人另眼相看？ 他更加好奇来人，赶忙上前两步，恰好门外的人也已经走了进来。 两人视线相对。 校长：“……童乔安？！” 乔安也有些诧异，京华大学的校长她见到了不少次照片的人，他本人和照片差不多，还是很好认，她立刻便说：“陈校长好，我是童乔安。” 校长：“……” 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他给罗向劲安排的那个还没有进校的学生，就是童乔安啊！ 校长的视线看向罗向劲，眼神带着复杂：“原来……你竟然没有骗我，还真的有徒弟，还是童乔安……我以为你是不要，合着是好苗子你早就看中了。” 罗向劲立刻跳脚，下意识就说：“什么好苗子？就是一个固执的蠢货！” 校长立刻看向乔安，他和罗向劲熟悉了，知道这老头是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蠢货什么的更是口头禅。 大概除了他自己，在他眼中其他人都是蠢货。 他一个京华大学的校长，还时不时被他骂蠢货呢。 但他担心乔安接受不了！ 乔安很平静，她已经很了解罗向劲了，薄陆离也给她分析过罗向劲的性格，就是牛脾气，不需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想到薄陆离，乔安眼中微微有几分说不出的复杂，隐隐带着悲伤。 ——她果然伤心了！ 校长误会了！ 他有些着急，生怕罗向劲将这个难得的好徒弟给气走了，赶紧说：“罗向劲，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童乔安同学去跟着徐教授学习，徐教授性格好，专业能力也强悍，肯定能做好的乔安的老师！” 罗向劲眉头一竖，非常生气：“那个蠢货也只能教出蠢货！” “你既然不想放人，就不要开口闭口骂人，给人家孩子一点尊重，知道不？”校长趁机赶紧教训他。 “谁说我不想放人了？！要走就滚蛋！”说完，罗向劲又补了一句，“跟着蠢货，只会变成又一个蠢货！” 乔安和校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笑意。 ——罗教授这是明显不想乔安走呀。 乔安收起刚刚的情绪，露出笑容：“老师，您放心，我说过的，我会跟着您学习，就一定会坚持下去，无论您怎么骂我，我都不会走的。” 闻言，罗向劲没说话，只是手背在背后，朝着仪器前面走去。 半晌，他又回头：“你还不赶紧过来！” 乔安对着校长歉意一笑，赶紧过去。 罗向劲又对着校长说：“还不赶紧滚，老子实验室不许进人，你塞一个我踢一个！” 顿了顿，他看着校长又补了句：“要不然我就去中科院做实验，王老头说会把实验室给我复制个一模一样的。” 校长：“……” 靠！ 这个王院长过分了！！ 竟然还在想抢他的人！！！ 校长看了看罗向劲，又看了看乔安，心想，好歹还有一根独苗苗…… 于是，他手背在背后，高高兴兴离开了。 童乔安进了京华大学！ 跟着罗向劲学习！ 他们京华大学的新一代，不见得会输给中科大、国科大那些人的！ 好事儿好事儿！ - 校长想的很好，乔安却……水深火热。 就算她已经提前看了两本物理基础书籍，罗向劲的声音还是时不时发出—— “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刚刚我明明已经做过了，你怎么就不会呢？！” “死脑筋，你脑袋不会转弯啊？” “你是傻子吗？不知道自己计算吗？” …… 乔安摸了摸额头的汗，努力跟上罗向劲的节奏。 但不得不说，当年集训队老师给她的评语非常正确，她是个弹性很大的学生，天花板无限，不管罗向劲怎么压迫，她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慢慢就会跟上节奏。 而且，无论是多么困难的物理知识，总都是立足于一些基础之上，乔安看了两本基础书，那些知识还是完全不能掌握。 但跟着罗向劲一起做项目，那些不理解的、不清晰的，好像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 这个老师……虽然嘴确实很毒，但却有非常强悍的实力和牢固的基础。 因此，乔安越发认真。 而罗向劲虽然口中依旧嫌弃，嫌弃中却已经隐隐带着几分满意。 乔安很庆幸自己提前进了学校，也很庆幸罗向劲“收留”她，否则她不会有这么充实的一天天，不会将那些烦心事，全都暂时压下来。 - 而乔安报了京华大学，同时跟着罗向劲学习的消息渐渐传到了各地。 中科大。 “童乔安报了京华大学？那也挺好的，虽然咱们中科大很大，但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可以超过京华大学了。”祖德江非常公道地说。 只是他依旧有几分遗憾，叹口气：“可惜没能将人挖过来，错过了薄陆离，又错过了童乔安，好在她还在物理行业，不算浪费，又是一个好苗子呀，还是状元呢！常怀你看看你，丢人不丢人！” 常怀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将另一个消息说了出来—— “那个，乔安进了京华大学，跟着……罗向劲教授学习的。” 现场突然沉默。 常怀赶紧再退后一步。 果然，祖德江咆哮出声，唾沫横飞—— “童乔安这丫头什么眼光？！瞎子吗？！竟然选择罗向劲？！” 常怀：“…………”刚刚不是还夸人家吗？ “常怀，准备准备，咱们去京华大学会会罗向劲那个老东西，老子要看看他脸疼不？什么不带徒弟？这不还是收着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再去找童乔安谈谈，她怎么这么眼瞎看上罗向劲这个老师？！” 常怀：“……老师，你就承认你酸了吧。” 祖德江狠狠瞪眼：“老子酸个屁，你比童乔安差吗？！她不过就是个高考状元名头响亮，真比物理，你能比她差？你也不准比她差！你要是输给她，老子揍你！” 常怀：“……” 他将自己要说的话憋了回去，他家老师一直以来唯一比罗向劲骄傲的就是带了不少优秀徒弟，现在罗向劲也有徒弟了，他顿时就没有可以炫耀的。 以后再和罗向劲相遇，估计……又要被气得更惨了。 - 常怀和祖德江的对话不是个例，乔安并不知道她那个嘴欠的老师到底身上有多少仇恨值…… 也不会知道，那些物理科学家们比不过罗向劲，现在都拉着自己的学生叮嘱，一定要比过童乔安！ 她刚刚成为罗向劲的学生，立刻就有一大波对手空降…… 她也成为了——那个传说中罗向劲的徒弟。 这些乔安暂时还不知道，但她已经隐隐有些不好的感受了。 自从校长将消息放出去后，每次她进校和出校的时候，总有人看大熊猫一样看她。 还有好几个京华大学物理系的教授跑来看热闹，他们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几眼之后，悄悄背着罗向劲说—— “童乔安同学啊，如果你待不下去了，记得来找我，我的实验室欢迎你！” 乔安一脸茫然。 她单知道罗向劲“声名远扬”，没想到他们对他的印象竟然这么……可怕。 好像整个京华大学，就没几个和他关系和睦的。 哦，范围可以再扩展一下，整个物理界都没几个！！ 祖德江带着常怀来的时候，罗向劲正在骂乔安—— “昨天不是演示过吗？你怎么这么蠢！这么蠢！！” 乔安摸了摸鼻子，一点没觉得委屈。 而门口却有一个声音响起：“哟，罗向劲，你就是这么带学生的？一看就是不会带，好苗子在你手上都要被毁了。” 没关门，他们的说话声，也被人给听到了。 声音熟悉。 乔安抬头看过去，微微一愣——竟然是祖德江教授和常怀。 罗向劲也看向他们了，皱眉，声音非常不耐烦：“你来这儿干嘛？不欢迎你。” “切，你以为我想来呀，我是来找童乔安同学的！”祖德江吹胡子瞪眼，懒得搭理罗向劲，将视线放在了乔安身上，“小丫头，我告诉你，你也跟着这个老东西学了几天了，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了吧，你后不后悔？” 在他的想象中，乔安肯定是后悔不已的。 没等乔安回答，他继续说：“你要是后悔了，可以跟着我学习，和常怀做伴儿。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给你推荐其他厉害老师，横竖都比……哼哼，好多了。” 罗向劲没等乔安说话，直接喷人：“你还想要人跟你学习？误人子弟吗？还当人老师？废物一个，多少年，一点有用的事情都没干，丢人现眼！” 祖德江气得跳脚：“你你你你……你个王八蛋！” “蠢货！” “王八蛋！” “蠢货！” 乔安和常怀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 这两人……真是老小孩老小孩。 “祖教授，谢谢您的关心，我很适应罗教授的教法，我觉得他是一位好老师，我会好好跟着他学习的。”乔安非常认真地说。 祖德江闻言，气得不行：“你你你、迂腐！顽固！” 乔安还没说什么，罗向劲一根笔砸过去，非常冷淡地说：“你个朽木还好意思说老子学生，滚远点，少给你老师丢点人！蠢笨如牛，愚不可及，滚远点，别教坏了老子的学生！” “呸呸呸！谁教坏你学生呀，有本事让你学生和我学生比比，我倒要看看你能教出个什么样子的！”祖德江气呼呼地说。 “呵，老的不行小的上，你有本事做出点成绩和我比比？丢人现眼，赶紧滚滚滚。”罗向劲摆摆手，赶苍蝇一般。 祖德江一甩手臂，带着常怀走了出去。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呼出来的气息都仿佛在冒烟，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罗教授的德性，你和他吵什么吵呀，还专门跑过来……”常怀非常无语。 他家老师是个奇葩，非要送上门来让人家骂一顿。 当然，罗向劲教授也是个奇葩，他老师这些年成果虽然比不上罗向劲，但在整个物理领域还是非常出色的，偏偏被罗教授贬的一文不值…… 他真是为自己和童乔安默哀。 祖德江：“这个老东西！常怀你给老子努力些，绝对不许被童乔安给比下去了！！” 说完，带着常怀离开京华大学。 实验室。 祖德江和常怀走后，乔安看向罗向劲：“老师，你刚刚是在护着我吗？” “胡说八道！”罗向劲下意识就说，狠狠瞪她一眼，“还不赶紧做实验！再废话我就把你赶出去！” 乔安一点不怂，继续笑着说：“我知道老师其实对我很好的，你放心吧，我会努力，不会给老师丢人的。” 罗向劲微微一顿，随即咳嗽一声，凶巴巴道：“还不赶紧过来！” 顿了顿，他又说：“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老子只讲一次！” 乔安嘴角露出笑容，打蛇上棍，赶忙掏出一个笔记本，将自己所有的疑惑全都一次性问了个明白。 一个是头回当老师，一个头回当徒弟，都在摸索。 但无疑，他们其实相处很不错的。 - 乔安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但不代表烦恼全都不在了。 她只有忙到没有空思考项目以外的其他任何事情，才能让自己的情绪有一些休息。 而每次离开实验室回到酒店，就是她最难过的时候。 也因此，她回酒店的时间总是越来越晚。 罗向劲会提醒她早点回去，免得不安全，但有些时候，他自己都会忘记时间，沉浸在数据和研究当中，哪顾得上乔安。 就像这天晚上，天已经黑了，乔安背着包，缓缓往酒店走。 手机保持着微信群消息界面，是童苍衡说—— 【@安安，我们已经收拾好了，就要准备去京市了，安安注意安全，今天怎么还没还没回酒店？回酒店记得报备，等我们到京市了，安安就回家住吧。】 白芷兰也在说—— 【是呀，安安，你的房间是爸爸妈妈一起装修的，给你一个惊喜，到时候去看看喜不喜欢哟～】 乔安抿了抿唇，眼神越发复杂。 他们对她很好，甚至是小心翼翼，因为——他们在弥补他们。 他们认真的一点点给她装修房间，根据她的喜好，一点点设计出来，弥补当初那个属于她的房间被白诗彤住了的遗憾。 乔安明明应该感动的，可是她总是忍不住想到，那个住了一辈子玩具房的童乔安，虽然她的一辈子非常短暂。 ——哦，那个童乔安其实是自己。 她抬手摸了摸心脏，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分割成两个部分。 一个为了他们对自己的好高兴，她告诉自己——他们没有对不起自己。 一个却带着埋怨——能弥补吗？伤害已经造成！ 两个“自己”分割着情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难受得忍不住落下眼泪。 无论是哪个自己，这个时候都会找哥去说一说，她对于薄陆离这个哥哥，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 可是…… 乔安想到那天晚上他的那些话，想到……那个吻。 便越发挣扎和不知所措。 一件事还没有理清，就有另外的烦恼，乔安非常痛苦，也非常烦躁，甚至不想面对，只想逃避。 她的手指无意识点到薄陆离的对话框，又很快退出来。 在进酒店之前，她紧紧抿着唇想—— 薄陆离为什么也不给自己发消息呢？ 乔安很想他，很想很想，却又不敢见他，甚至不敢和他说话。 而他……竟然也没有联系她。 她又有些难受。 进了酒店之后，她很快洗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不知道的地方，薄陆离缓缓走出来，看着酒店的大门，眼神晦涩，他瘦了一些，原本就清瘦的模样，更显得单薄。 可他站得笔直，那根好似永远不会弯的脊梁依旧挺直。 他的眼神落寞，带着难过和担忧。 乔安并不知道，她没有看见薄陆离，但每天，都是薄陆离悄悄送她回酒店。 他……担心她。 也想见她。 薄陆离抬头看着楼上亮着的许多窗户，眼神带着痛苦—— 乔安，我可以一直等，请不要那么快拒绝我，也……不要难过。 - 这天晚上乔安很晚才睡着，眼泪还挂在眼角就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不安稳。 那是一个梦，一个……关于童乔安的痛苦和难过。 睁开眼睛后，天还没有大亮，她膝盖蜷曲，双臂抱着膝，趴在上面哭了起来。 她明白了好多事情。 其实，哪有什么属于白诗彤的后半本小说，那样恶劣斑斑的人，根本不配做女主角！ 她所知道的“原文”，不过是—— 童乔安藏起来的，不让她知道的……真相。 那不是什么原文，她也不是一个和女主角作对的配角，她只是一个悲哀不幸的可怜人。 失去了哥哥，彷徨无依地走进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很胆小，也怯懦，这样的她却遇到一只豺狼，又走进豺狼的陷阱，最终结束短暂的一生。 乔安知道了很多东西，她曾经只知道童乔安和白诗彤作对，死无葬身之地。 可昨晚那个梦里，她知道了—— 所谓的死无葬身之地，是童乔安不想活了。 到处都容纳不下她，她被豺狼逼到了绝境。 她是跳水自杀的。 在薄陆离的忌日。 夏天的水也很冷，窒息感让人绝望，死亡其实很快，但在她的记忆深处，却漫长又痛苦。 乔安重重喘息，仿佛喘不过气一般地大口吸气。 可隐隐当中，她又一种解脱的快感，仿佛还能看见“自己”嘴角带着笑容地说—— 哥，奶奶，我来找你们了。 乔安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冲出房间门。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跑到实验室，罗向劲正在里面做实验，她的头发还有些乱，也没有洗脸，眼眶更是血红。 罗向劲吓了一跳，下意识放柔了声音：“你……怎么了？” 乔安长出一口气，感觉到了实验室窒息感才消失，她摇摇头，声音沙哑：“没事，只是做噩梦了。” ——那确实是噩梦。 “那你回去休息休息。”难得，罗向劲竟然让乔安休息，还是这么温和的语气。 但乔安不想走，她摇摇头，视线看着实验室，充满了执拗：“我想要继续做研究，我不想离开这儿。” 罗向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最终只是说：“随便你。” 顿了顿，又指着旁边的抽屉：“里面有面包，吃点再来工作。” ——是命令的口吻。 乔安点点头，走过去吃了起来。 实验室让她放松，这里面的一切都让她愉快，让她忘记烦恼。 - 乔安一如既往地沉浸在研究中，脑袋里面装满了物理知识，就装不下其他东西。 那天晚上的梦只做了那么一次，之后那种窒息感也消失不见，乔安没有再做梦，哪怕她想知道更多的东西，想做梦，却也没有再做梦了。 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几天，这天中午，罗向劲从外面进来，说了句—— “外面有人找你。” 乔安一愣，茫然问道：“谁？” 第107章 死后 “你自己出去看看吧。”罗向劲摆摆手，随口说了一句。 而后，他便快步上前，沉浸在研究当中，并没有搭理乔安。 乔安无奈地摇摇头。 她这个老师呀……脑袋里面就只有研究了。 乔安说着，将手上的东西放下，稍微整了整东西，这才走出去。 一般人是不能上实验楼的，所以乔安没在门口看到人，她直接从楼梯下去，走出整栋实验楼，远远的，便看见不远处的湖畔柳树下站着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 乔安脚步微微一顿。 ——童苍衡。 童苍衡也看见乔安了，嘴角立刻露出笑容，小跑过来。 乔安下意识迎上去。 “安安别出来，外边晒，你就在那儿等我吧！”童苍衡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今天天很热，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大地上，看着就有些刺眼。 童苍衡到乔安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他已经满头大汗，头发也有些凌乱。 这个一直被人捧着的霸道总裁，一贯都是冷静从容的模样。 也只有他的孩子，能让他不顾忌形象，让他像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像个普普通通着急孩子的父亲。 乔安皱眉，忍不住说：“爸，这么热你怎么就过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童苍衡露出笑容，眼神慈爱：“没事儿，你已经在跟着老师做项目了，也不方便出来，我来看看你我也放心。” 他的视线上下看了看乔安，脸上便露出了担忧，“安安，你瘦了，在外面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乔安还没有说话，童苍衡便伸手，他的手有两分颤抖，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慈爱又担忧：“安安，回家吧。” 乔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咱们家就在和京华大学不远的小区，虽然没有之前在c市那么近，但也不算远。你和乔安、陆离三人还能住在家里，上下学很方便。”童苍衡放在乔安肩膀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声音带着一分忐忑，“今天晚上爸爸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乔安看着他的眼睛，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面前这是疼爱她的父亲，在她这辈子的记忆中，这个男人的所有行为和情感，无疑都是真挚且疼爱她的。 哪怕在那属于童乔安的记忆中，他也是更护着她，只是……她太傻，总是想相信白诗彤。 而后来两人撕破脸，她的手段又稚嫩，每次都被白诗彤反咬一口。 童苍衡因为更在意童乔安，所以每次都轻拿轻放，可偶尔觉得愧疚，也会从物质方面稍微弥补一些白诗彤。 从他的角度来说…… 其实他从未做错，上辈子只是没有发现真相，这辈子更是对她好得不能再好了。 乔安没办法怪他。 可是水太冷了，窒息的感觉又太痛苦，她将自己分裂成两半，既没办法恨，也没有办法如同之前一样和和美美…… 乔安缓缓张嘴：“爸……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在外面住一段时间。” 她的声音很轻，嗓音有些沙哑。 童苍衡眼中的光芒肉眼可见地变暗，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伤心乔安看着很心疼。 “安安，不能告诉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童苍衡微微弯腰，眼神平齐问她。 乔安眼眶更红了，好似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爸……是我的问题，是我需要好好在外面想想。” “安安别哭。”童苍衡有些急了，“爸爸不问了，你继续去实验室忙吧，爸爸尊重你，不要难过。如果想说就随时联系爸爸。如果想家……爸爸就来接你。” 他不知道乔安到底怎么了，伤心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担心。 他这么懂事可爱的女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不想回家？ - 乔安转身回实验楼的时候，童苍衡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见她回头，还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笑容，让她安心。 她的眼眶更红了。 她的爸爸真的很疼她…… 回到实验室后，乔安第一次没有立刻上前去继续帮忙，只是坐在凳子上，视线呆滞地看着一个地方，两眼无神。 罗向劲下意识想要骂人，可看到乔安红着的眼睛，他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这丫头…… “喂，你怎么了？”罗向劲推了推她，“外面那小子是你爸？” 他的年纪，称呼童苍衡一声“那小子”也实在是正常。 “嗯……” “看起来挺疼你的，但你又离家出走住酒店……”罗向劲摸了摸下巴，一脸思索。 乔安微微低头，周身气息都显得有些难过。 ——她是在伤心，却又再埋怨她自己。 罗向劲很想分析出前因后果，并且给予小徒弟身为师长的建议，可他那个只有物理的脑袋来想这些问题，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 感情上的事情，可不是简单的逻辑推理以及复杂计算可以完成的。 想了想，罗向劲突然一拍手。 乔安抬头看他。 罗向劲摸了摸他那为了省事剪得很短的头发，激动地说：“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我们物理工作者，排遣不好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做研究！” 乔安一愣，看着他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焦。 罗向劲一脸认真地看着乔安：“你想要知道我做的是什么项目吗？” 乔安点点头。 她确实很想知道，可从来了实验室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告诉她，她便也没有主动问。 这样顶尖物理科学家的项目可都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罗向劲现在显然做的是一个很重要的大项目。 在这个行业，也不是没有拿了人家成果出去成自己名的事情，所以乔安没有主动问，也没有打听。 罗向劲伸手，将乔安拉起来，将她拽到自己的电脑面前。 他在他的电脑上点开一个软件，为她演示着。 乔安的一双眼睛也牢牢被演示模型吸引着，眼神中带着惊奇和震惊。 “无论是从空间还是时间来说，我们人类都太渺小了，生命又短暂，八九十年看起来很长，和漫长的宇宙时间比起来，转瞬即逝！” 罗向劲说到这个的时候，眼中不是落寞，而是燃烧着的疯狂，“宇宙太大了，我们对它知道的又太少，你知道吗？我们地球其实一直都是处于危险当中，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从宇宙冲出来一颗小行星撞击地球。” 他的手锤了一下桌面，声音带着坚定：“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来自宇宙可能发生的悲哀，全都拦截住！恐龙时代不能再次发生，我的存活在宇宙时间中过于短暂，但不断延续的人类终有一天，能够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一切！这个项目很简单，我将它称为——陨石拦截！” 罗向劲那双疯狂的眼睛看向乔安，认真地伸出手：“童乔安，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将这个项目做下去，实现那个目标！” 乔安呆呆看着罗向劲。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缘分，她也感叹过这个问题。 曾经，她在准备竞赛的集训队里面，她和薄陆离、常怀、苏泽、章芳华五人躺在操场的草地上，她感叹相较于时间和空间，人类太过于渺小，沧海一粟。 那个时候，她第一次想研究天体物理，她还为人类的渺小感叹了一声，惆怅又落寞。 可是此刻，她才知道，原来有人感叹人类渺小的时候，并不是惆怅和落寞，而是……充满了野心、欲望和斗志。 他们短暂的一生做不到的事情，继续延续着不断繁衍的人类就做不到吗？ 她不知道。 但她可以像她的老师一样，推进一步，为未来人类能够替他们去宇宙看看，出一把力。 他们见不到那一天，但至少能为见到那一天做出努力。 眼前并不是全部的世界，世界之外，有无垠宇宙，浩瀚星河，渺小的人类，渺小的人生，渺小又作茧自缚的人类情感…… 童乔安的一生悲哀痛苦，但乔安的一生不该被那些记忆束缚，也不该被那些怨恨束缚。 她是童乔安，但她更是乔安。 到目前为止，除了白芷兰曾经的不信任，童家从未对不起她。 童乔安的一辈子已经消失了，她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绝不是要她延续她的痛苦和悲哀。 乔安的一生，未知而绚烂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她的眼中不该只有童乔安的记忆和情感，她的眼中应该有自己，有星辰大海，有无垠宇宙和无边未来。 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启新的人生旅程的人——她叫童乔安，她是乔安。 乔安的眼睛越来越亮，她缓缓伸出手，和罗向劲握手：“好！老师，我童乔安终其一生，都将会为了人类物理进程努力，永不停歇。” 罗向劲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欣赏。 他肯收乔安为徒，不单单是因为她有些天赋，有天赋的学生那么多，罗向劲不是没有见过比乔安更有天赋的人。 但他还是选择了她。 只是因为，他在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眼中一模一样的热爱。 他已经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再没有更满意的了。 哪怕她落寞难过，只要在实验室，她就是一个眼中有光的研究者，她眼中的光芒，是罗向劲最欣赏的东西。 两人的手握着一起，眼中是一模一样的高兴和期待。 有些人合该在熙熙攘攘的人类当中相遇，为了一个梦想和一个理念，一起为之努力。 乔安和罗向劲就是。 这一老一少，有一样的感慨，有一样的期盼，也有一样的热情和执着。 他们合该是师徒。 - 童苍衡走后，因为罗向劲的愿望和理念，她有了一个更坚定的决定，和这个决定相比，那些复杂的情感好像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一天她都在实验室跟着罗向劲学习，离开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上，脚步匆匆，忙着回去总结和思考。 只是她没有想到——白芷兰也来找她了。 乔安脚步一顿。 随即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只是在走到白芷兰面前的时候，她轻声喊道：“妈。” 声音里面满是疏离，和对童苍衡的感情完全不一样。 白芷兰嘴角笑容苦涩，轻声说：“安安，我们聊聊吧。” 乔安想了想，说：“好。” 两人结伴，从湖的这边，沿着湖上的桥，朝着另一边走去，在湖上亭子的地方停下，两人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乔安抱着笔记本，没有说话。 白芷兰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红：“安安……你是不是在怨我？” 乔安没说话，只是视线盯着水面发呆，她今天走的有些晚，这会儿天有些暗了，但路灯已经亮起，湖水反射着光线，透着冷光。 看着就冷。 “我知道你是怨我吧，你爸爸今天回来说你暂时还不想回家，妈妈知道应该给你空间，可是……妈妈实在是忍不住了。”白芷兰伸手，她握着乔安的手说，“当初是我傻，竟然相信白诗彤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是我蠢，竟然、竟然不小心将你丢了……可是安安，妈妈爱你，妈妈愿意用一辈子弥补你！安安，对不起，妈妈真的知道错了，回家吧。” 白芷兰是认真的。 乔安知道。 她也知道她是真的爱自己，对自己愧疚，愿意弥补自己。 白芷兰不是个多聪明的人，甚至很容易感情用事，有些莽撞，也有傻乎乎的天真。 她相信白诗彤，也因此让乔安失望伤心，可这一辈子，她其实已经比童乔安记忆中好多了。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这辈子因为乔安的性格不同，所以她有了很大的改变，也一直比上辈子更能用合适的方式对乔安“好”。 她除了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以外，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而也从来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母亲必须更爱自己的女儿。 乔安看着水面，轻声说：“妈，你知道水有多冷吗？” “啊？”白芷兰一愣。 乔安长出一口气，抬头看着白芷兰。 童乔安死了，白诗彤成了童家养着的唯一女孩子，白芷兰也不用再为难，而童乔博对她感情不深，大概除了童苍衡会难过以外，每个人都能过得更好吧？ 乔安不知道童乔安死后童家是什么样子，但她想，应该也是不差的。 毕竟童乔安的一辈子中，过去的十五年丢了她，童家依旧过得很好，比她回去后更好。 乔安抽回被白芷兰握着的手，声音轻轻：“妈，我不怨你了，没什么好怨的，真的。” 她站起来，想要离开。 确实没什么好怨的，现在的她有更重要的未来，那些痛苦的记忆，就随风远逝吧。 她不怨白芷兰，也不会爱和期待。 乔安往前走去，背后，白芷兰慌慌张张去拉她。 她不想乔安离开！ 白芷兰能够感觉到，如果让乔安走了，那她和乔安的母子之情，大概就真的尽了。 ——乔安不怨她，是因为不在意她了！ 白芷兰很着急。 乔安走得很快，白芷兰去追，却撞在石凳上，整个人朝着湖水倒下去。 “砰——”落水的声音。 乔安猛地回头，恰好看到的就是白芷兰落水。 “有人落水了！”远处有人喊道。 乔安脑袋里好像是闪过什么，那一瞬间，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不像是做梦，像是时空扭曲，将乔安拉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 童乔安死后的世界。 童苍衡抱着浑身湿透了的童乔安回家，他没有流泪，只是呆滞着一双眼睛走进了童家大门。 他给她准备棺材，将她放在棺材里面。 他说：“安安，你怎么那么傻？爸爸已经要还给你真相了，为什么你不能等一等呢？” 他用毛巾细细给童乔安擦着脸上的水迹，声音轻轻：“我们安安是个好孩子，是爸爸的错，是爸爸没能早点发现一切，都是爸爸的错。” 他好像很理智，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白诗彤将白芷兰从医院搀扶回来，像是老了十岁的白芷兰嚎啕大哭，好几次昏厥。 童苍衡没有哭。 他也没有安排童乔安的后事。 他只是冷静地将白诗彤拽过来，逼问她。 白诗彤不肯认。 童苍衡当即命人卸了她胳膊，用非法的手段逼问出来，白芷兰听完就彻底昏厥了，童乔博和唐翎城都惊恐地看着白诗彤。 童乔博冲上去，他一贯不打女孩子，更不会打这个自己的表妹。 可那天，他狠狠打了她一顿，歇斯底里地质问她，让她将他的妹妹还回来。 唐翎城没有拦着，只是厌恶地移开视线。 ——他的喜欢本来就不深，在知道她的人品之后，便全变成了厌恶。 童苍衡让童乔博先将白芷兰扶到房间去，而他则一步步逼近白诗彤。 白诗彤早就已经遍体鳞伤，沙哑着嗓音哀求。 童苍衡伸手，看着乔安的照片，将白诗彤活活掐死。 乔安触摸不到他们，她只能哭喊着伸手：“爸！不要！你会坐牢的！她不值得！” 白诗彤不值得她的爸爸一命换一命！ 可是她只能穿过他的身体，什么都拦不住。 白芷兰醒来的时候，警察已经来带走童苍衡，他冷静地对童乔博说：“将白诗彤扔远一点，不要让她脏了你妹妹的地方。” 此外，他一句话都不肯说，也不肯看白芷兰一眼。 童苍衡入狱等待死刑，童乔博年纪轻轻，撑着瘦得脱相的身体安顿后面的事情。 白芷兰疯疯癫癫，光着脚跑到童乔安自杀的地方，跳了下去。 和童乔安笑着跳下去不一样，她是哭着跳下去的。 她哭着说：“安安，妈妈来陪你了，对不起，如果还有下辈子，就让妈妈弥补你。” 乔安下意识想要拦住，可依旧没能拦住，只能看着她跳下去，溅起水花。 而她的身体一闪，又到了另一个地方。 童苍衡正在被执行枪决，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沙哑着声音说：“安安……下辈子、下辈子做个幸福的人……” 枪响之后，他倒在地上，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朝着乔安的方向伸手。 “不要——”乔安尖叫着。 “安安！安安不要怕，爸爸在，爸爸在这儿！”童苍衡紧紧握着病床上女儿的手。 乔安睁开眼睛，她已经满脸泪水，此刻一双眼睛紧紧看着面前的童苍衡，又看了看同样围着她的白芷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她明白了。 那是童乔安死后的事情。 而这个世界，她没事，他们也都没事。 乔安的视线立刻看向白芷兰，一双眼睛满是复杂，她那般决绝地跳下去，那样冷的水，她感受了她女儿所感受的一切…… 乔安此刻对她的感情复杂极了，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问：“你没事吧？” 白芷兰立刻就红了眼睛，哭了出来，随即又赶紧抹干净眼泪，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妈妈没事，那水很浅，没出什么事情。” 顿了顿，她声音哽咽：“安安……你吓死妈妈了！” 她伸手握住乔安的一只手，乔安僵了僵，却没有抽出来。 “安安——”这个时候，童乔博着急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 乔安刚刚抬头，就看见童乔博一脸惊慌地冲进来，声音急切：“安安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了呢？！” 乔安看着他。 童乔安和他的感情不深厚，也不单单是他的问题，她自身也有。 而童乔安死后，父母也相继跟着走了，留下童乔博一个人在那个世界上，他的余生，定然也不会好受…… 而这辈子的童乔博，对她的感情，远比她对他更深。 乔安的视线又移到和童乔博一起进来的那个人身上…… ——薄陆离。 待看清楚他的时候，乔安瞳孔一缩，她好多天没有见到薄陆离了，没想到他竟然瘦了这么多，而且此刻面色苍白，手握成拳，还微微有些颤抖。 对上她的视线，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走过来，而后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无尽害怕和恐惧—— “乔安，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 第108章 甜蜜 薄陆离的拥抱很温暖，身体微微颤，抱得很紧很紧。 乔安好像能够感觉到他的害怕一般，那一瞬间，下意识想要回抱他，抚平他的害怕和恐惧。 然而伸出的手还是收了回来，乔安有些不自在。 过去拥抱的时候总是那么自然，现在知道……知道薄陆离对她的心思之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胆怯一般。 “我没事的……”乔安轻声说。 闻言，薄陆离才总算是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克制地放开手。 旁边，童苍衡皱眉，眼神狐疑地看着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不正常？ 乔安和薄陆离之间的亲密，就是和自己也是没有了，真的只是因为……亲如兄妹？ 童苍衡的眉头越发拧紧，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白芷兰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是眼神担忧地看着乔安。 而童乔博…… 他撇了撇嘴，在心里吐槽一句——这两人也真是够腻歪的。 纵是乔安说着自己没什么事情，但童家人和薄陆离也都不放心，又摁着她去做检查，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一点问题也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安安，回家住吧，你今天突然晕倒，我们实在是不放心。”童苍衡伸手，摸了摸乔安的头发，眼神慈爱。 “是呀，安安你回家住吧，妈妈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身体。” “赶紧回家来，最好的房间可给你留着的！” 薄陆离也看着她，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声音轻轻：“回家去住吧。” “我这次晕倒只是个巧合，别吓到了而已，不会再有下次，不用担心我。”乔安看着他们，认真地回复。 这次确实是巧合，白芷兰的落水将她拉入了另一个世界，知道了“她”死后所发生的一切。 乔安有时候也会想，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让她知道一切，让她了解到前因后果，也让她不被过去所束缚。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她摆摆头，在童苍衡开口之前，又说：“真的不用为我担心，待会儿我就去酒店收拾东西，回家去住。” 乔安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她在今天就已经决定，她的眼中应该有星辰大海，有绚烂未来，她不会再被过去束缚住，也不会沉浸在怨气当中。 再加上她已经知道了童乔安死后的一切—— 童苍衡其实从未对不起她，只是有些疏忽了，而他却也让白诗彤给童乔安赔了命，自己也自责到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白芷兰体会到了童乔安的痛，死的时候满心后悔和懊恼，她已经知道，是她害了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丈夫。 他们已经给童乔安一个交代了，乔安就更没必要将自己束缚在过来的记忆中，因此而耿耿于怀。 童苍衡上辈子死前的期盼——只愿他的女儿下辈子能够过得幸福。 乔安也希望自己现在拥有的人生，是充实幸福，是追光逐梦，而不是沉溺过往，怨恨一生。 乔安愿意放下了，也愿意今后只过好自己的日子。 至于原谅不原谅…… 其实并不重要了。 她和白芷兰，本也做不了亲密母女。 白芷兰不是罪无可赦，乔安也没办法和她亲密无间，那不如就这么过下去，不谈什么原谅不原谅，也不谈什么弥补不弥补。 这份亲情和人这一辈子、和无垠宇宙、和漫长时间比起来，微不足道。 乔安的笑容如同以往一样，眼中有光，清澈见底，透着淡淡的亲近和温馨。 童苍衡顿时高兴至极，立刻说：“好好好！！” 白芷兰也笑了，赶忙说：“咱们现在就回去，我给安安做好吃的补补身体！” 童乔博无语：“咱们不是应该先去收拾东西吗？” “对对对，收拾东西！”童苍衡拉着乔安往停车的地方走去，白芷兰和童乔博赶紧跟上，所有人都很高兴。 薄陆离没动，站在原地看着乔安的背影。 童家人不知道乔安到底想通了什么，但他知道，他知道她已经彻底放下过去，也能感觉到她是不再沉浸在渺小的情感当中。 可是…… 他的爱情于她而言，是不是也是渺小的感情？ 是不是……也是可以不在意的情绪？ 乔安解决了她和童家，而她和他之间，还尚未有个结局。 “怎么不跟过来？”乔安回头，看着他。 薄陆离一愣，像是霎时花开，突然就露出笑容，抬脚，匆匆追上去。 怎么不跟过去呢？ 她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 乔安回到了童家，日子却和之前一样，每天早出晚归，在罗向劲的实验室和他一起做项目。 这确实是一个大项目，乔安都不知道罗向劲为什么非要自己一个人做。 哦，不对，现在加上了一个她。 她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罗向劲回复她—— “找那么多蠢货做什么？拖后腿吗？” 乔安：“……”她家老师，确实有些嘴欠。 好吧，这个项目出力的人还是她家老师，她的水平还有限，目前能够帮上的忙也都是些比较简单的。 她只能拼命努力，争取让自己可以尽早帮上老师的忙，不拖后腿。 高三毕业这个暑假非常充实，丝毫没比高中轻松，那些所谓的“到了大学就轻松了”，不过是老师们给高三学子的一点期待。 事实上，但凡在大学想要有点成果，都只有更辛苦，更让人费心神。 好在为了自己的梦想，这份辛苦都是快乐的。 日子充实满足，当然也不是没有烦恼，乔安的烦恼来自—— 薄陆离。 大概知道她现在已经没有困扰的事情了，又见她实在是对他狠不下心拒绝，薄陆离最近比之前要主动多了。 “好好吃东西。”薄陆离伸手，揉了揉乔安的脑袋。 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大口大口啃着三明治。 “喝点水。”薄陆离将温水递给她。 乔安：“……谢谢。” “和我客气什么。”薄陆离眼神宠溺。 乔安更加不好意思，明明以前薄陆离也是这么关心她，可现在她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说不出的……不一样。 等到吃完早饭，薄陆离、乔安二人一起去学校。 他们都是要跟着老师做事的，童乔博只需要跟着童苍衡一起去公司。 等到了学校，薄陆离将乔安送到实验楼下面，他伸手，再次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赶紧去吧，中午我来接你吃午饭，不可以光顾着做研究就不吃饭了！” 上了大学就是比以前好多了，当初他和乔安两人隔着千山万水，见上一面都是不容易，这样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的日子，真好。 薄陆离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眼中常年不散的浓墨也化开，带着几分喜悦。 他长得真好，比乔安见过的谁都好看。 乔安视线放在他的脸上，微微有些呆了。 她想，她和薄陆离的关系其实一直都是与童乔安和薄陆离不一样的，她和童乔安性格上的诧异太大，也难怪……薄陆离会不将她当妹妹，喜欢上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薄陆离很早就叫她乔安了，他对她也一直都很好很好，这种好又和他对童乔安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乔安自己也说不出来。 ——但她就是能够感觉到，不一样。 其实，他和童乔安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而自己更是一直没把自己和童乔安真的当一个人过，他爱上的，也是自己这个灵魂…… 那么，他们其实也是可以在一起的吧？ 乔安想到这儿，莫名脸上发烫，点点头，慌慌张张转身跑开。 薄陆离一愣。 随即，他嘴角的笑容越发扬起来，勾唇的时候，眼中带着浓郁的笑意。 乔安……脸红了。 - 等到乔安跑到实验室的时候，罗向劲已经到了，正在整理东西，见她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道：“和你小男朋友腻歪够了？” 乔安脸胀红，赶紧说：“什么小男朋友，您不要乱说！” “我怎么是乱说？你们两人眼睛只看着对方，我从旁边路过你们都没看见，啧啧。”最后两个字，被他说得非常意味深长。 乔安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竟然因为看薄陆离，忽视了周围！ 她脸胀得更红了，结结巴巴：“没、没有的事……” “怕什么，你成年了，也上大学了，要想谈恋爱也没人会拦着你，我虽然没结婚，但也不会不准你结婚。”罗向劲摇摇头，一脸嫌弃地说，“不过谈恋爱误事，谈恋爱还使人失智，你本来就不聪明，不知道以后会傻成什么样子。” “老师！！！”乔安拔高声音。 罗向劲掏了掏耳朵，眼中的嫌弃更重了：“不是我说，你那个小男朋友天赋不错，偏偏非常功利，不学无术，你看中他什么？那张脸？” 乔安下意识反驳：“谁说的！老师你不要胡说，我哥不仅仅是物理天赋出彩，就是其他方面同样有不输物理的天赋！他大一一年，已经做出了很多成果，他的老师对他大家夸赞，这一年他所掌握的知识，已经是别人整个大学才能学到的了！还有，上学期期末成绩，他可是整个计算机系的最高分！几乎全科满分！” 她瞪大着眼睛，为薄陆离辩驳，眼中满是不服气。 “啧啧，还说不是小男朋友，我骂你蠢货你都不说什么，我说你小男朋友，你就急成这样。”罗向劲摇摇头，又说，“我之前还好奇你那个功利的小男朋友干嘛要去参加物理竞赛，合着是陪小女朋友……” 不过有些人就是这样，哪怕并不是怀揣一腔热爱，也能拿到一个别人怎么都拿不到的成绩，天赋这种东西，有时候确实很不公平。 薄陆离这人，生来就是招人恨的。 乔安脸更红了，却莫名的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发现，好像薄陆离从最开始准备参赛，就是推着她往前的…… 乔安眼神渐渐有些涣散，耳根却依旧泛红。 “别甜蜜了！赶紧过来开工了！”罗向劲一根笔丢过去。 乔安摸了摸鼻子，捡起笔，走过去，投入学习当中。 - 此时，童家。 童苍衡和童乔博也到了该出门的时间了。 只是童苍衡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沉思。 “爸，该走了，你还坐在这儿干嘛？”童乔博茫然地问道。 童苍衡摸了摸下巴，说：“你有没有觉得，薄陆离和你妹妹安安之间，是不是有些太亲密了？” “他俩谈恋爱呢，能不亲密吗？”童乔博下意识就说。 童苍衡却是瞳孔一缩，好似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一脸震惊地看着童乔博。 半晌，他胀红了脸，咆哮道：“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反应太吓人了，童乔博缩了缩脖子，说：“我说他们在谈恋爱，哦，不对，好像还没有正式谈，不过也在暧昧期，两人互相喜欢呢。” 童苍衡：“！！！” 他站起来，震惊地走来走去，一脸慌张。 随即他回头瞪着童乔博：“你为什么不早说？！什么时候有苗头的？！” 童乔博一脸茫然，“很早之前就有了啊……”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为什么不拦着呀！！”童苍衡一巴掌呼在自己儿子的屁股上，简直恨得暴揍他一顿。 童乔博更加茫然了，捂着屁股后退一步，“我拦了……没拦住……而且我不是还问过你，你说乔安的对象应该是薄陆离那样的啊？” 也因此，他当初还怕童苍衡支持薄陆离，将这事儿给瞒了下来呢！ 童苍衡趔趄一下，沉默了。 薄陆离是他见过所有年轻男人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而且，当初他觉得乔安是不可能和薄陆离在一起的！ 所以他才说——要有薄陆离的标准！！ 这就是明显想说——谁都不可以！他家宝贝儿女儿什么猪都不能拱！！ 他要是知道，薄陆离也想拱他家的宝贝女儿，他怎么可能说出那句话？！ 看着他的脸色，童乔博隐隐约约……有点懂了。 所以…… 靠！ 他因为误会他爸的意思，不仅替薄陆离瞒住了他的狼子野心，甚至……还给他制造了机会！！ 乔安成年那天，他可是眼睁睁任由薄陆离搀扶乔安回房间！！ 童乔博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被薄陆离这个狗东西给糊弄了！我竟然还帮了他和安安！！” “童乔博你个傻子！老子打死你！”童苍衡举着巴掌，朝着他的屁股呼过去。 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被打，童乔博捂着屁股到处躲。 于是，白芷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童苍衡撵着童乔博打，她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晚上，乔安和薄陆离回童家。 童家对薄陆离很好的，过来装修房子的时候，还特意给他装修了一个房间。 但此时，童苍衡觉得自己这就是引狼入室了！ 在乔安和薄陆离回家之前，童家在开会…… 童乔博想了想，说：“爸……其实薄陆离也是最适合安安的一个人，你看，他本来在安安心中地位就高，对安安也好，家里还没人，以后安安嫁给他，安安还是可以经常回来住，比嫁给别人好多了！” 当初，薄陆离就是这么说服他的。 童苍衡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可安安不嫁人一直住在家里，一直被我们看着，不是更好吗？” 童乔博：“……“？？？ 好他妈有道理！！ 他竟然又被薄陆离给绕进去了！！！ 这个狗东西！ 童苍衡这个时候看薄陆离很不顺眼，开始数落：“而且薄陆离那张脸，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又沉默寡言，肯定不会哄我们安安开心！他又太聪明了，我们安安重情重义，对他感情也深，万一他起什么坏心思，我们安安可怎么办哟！” 童乔博：“……” 白芷兰：“……” 她实在是没忍住，说：“苍衡啊，陆离虽然长得好，可是他从来对女孩子都是冷言拒绝，没有任何花边消息。而且他虽然沉默寡言，面对我们安安的时候可是不一样，安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很开心的。至于坏心思……你要是连他都不放心，那也就没人能放心了。” 岳父看女婿，确实非常不顺眼。 就连薄陆离这样的人，童苍衡都能挑出毛病。 他以前对他，可是万分欣赏的！ “当然，我谁都不放心，只放心我自己！”童苍衡一脸严肃。 白芷兰好笑：“那你真让安安一辈子不嫁人啊？咱们肯定比安安走得早，那到时候你怎么放心得下？” “还有我呢！”童乔博赶紧表示。 白芷兰还没说什么，童苍衡就先冷冷看了他一眼：“现在看着还成，以后指不定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妹的。” 童乔博：“…………” 童苍衡说完，皱紧了眉头，是呀，他确实会比安安走得早，不可能护着安安一辈子的。 他仔细想了想，最终才说：“我也不是不让安安嫁人嘛，只是这个人选要好好挑选，咱们年纪还不大，再挑个二十年，三十年的，也是没问题的。” 二三十年…… 白芷兰表示有些心累。 那个时候安安也都四五十岁了！！ 乔安和薄陆离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们是手牵手回来的。 三人的视线立刻全都放在两人牵着的手上面，瞪大眼睛，带着不可置信。 ——虽然已经知道了，但亲眼所见，还是非常不可置信！ 乔安抽了抽手，没抽出来，耳根就有些红了。 刚刚在下车后，她差点崴到脚，薄陆离就握着她的手。 她当时就使劲抽了抽，只是薄陆离神情落寞地看着她，说：“乔安……不让哥牵了吗……” 简直是掐准乔安的七寸！！ 她当时就心疼了，立刻摇摇头，然后就……任由他牵着回来。 原本两人牵手也没什么，只是她心里有鬼，这会儿见三人都看着他们牵着的手，她就更不对劲了，想要抽出来。 薄陆离终于松开她的手，却是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向童家三人，露出从容淡定的笑容：“童伯父，白伯母，乔博。” 他多聪明的人呀！ 一眼就知道这是暴露了。 不过到现在，他已经不怕暴露了，相反还是他很想他们猜到他对乔安的心思。 童苍衡也是聪明人，见薄陆离这模样就生气，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说：“呵，薄陆离，你喜欢安安？” “嗯，我爱乔安。”薄陆离非常坦然。 乔安脸更红了。 她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心口，能够感觉到心跳得有些快，尤其是那声——乔安。 童苍衡问的是安安，他强调的是乔安，更有那一个“爱”字。 “你你你！你无耻！安安是你的妹妹，你竟然动了这种心思！”童苍衡咬牙切齿，非常生气。 薄陆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童伯父，我对乔安是真心的，请您不要立刻反对，来日方长。日久见人心，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们放心将乔安交给我的。” 童苍衡：“……并不会有那么一天。” “一定会有。”薄陆离斩钉截铁。 乔安：“……”各位，她和薄陆离好像还没有什么吧？ 童苍衡已经不想听了，只觉得非常心累，他摆摆手，非常不高兴地说：“咱们家是不能让你住了，你去住校吧。” 他这简直是引狼入室！ 天天想着怎么防着外面“拱白菜的猪”，忽略了自己引进来的狼早就已经摩拳擦掌！ 现在，只有将他们隔开，薄陆离住校，安安走读，才能将两人隔开一些。 童苍衡以为薄陆离会反对，没想到薄陆离淡定地点点头，应了：“好，我搬出去。” “这……”乔安下意识出声，想要挽留。 薄陆离看向她，眼神温柔，拿出一把钥匙晃了晃，“没事的，我早就已经将隔壁租了下来，乔安，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童苍衡：“……” 童乔博：“……” 草！ 大意了！！ 第109章 见面 他什么时候租下来的？！ 这狼子野心的东西是不是早有预谋？！ 明明他们家都才搬过来不久，这狼子野心的东西怎么就已经在隔壁租好房呢？ 莫不是当初他们装修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盘算了？！ 那也太早了吧！ 童苍衡和童乔博的疑惑乔安问了，她脸上带着惊讶：“你什么时候租下来的呀？” “童伯父定下房子的时候，就租下来了。”薄陆离轻声说。 童苍衡和童乔博已经不想说什么话了，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果然是早有预谋！ 薄陆离轻声问：“要不要去看看？” “这……”乔安下意识看了看童苍衡，见对方沉着脸不说话，她心里就有些不自在，想说的话也憋住了。 但乔安其实是想去的…… 薄陆离那么早就租下的房子，她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子。 “想去就去看看吧。”薄陆离继续诱惑，嘴角微勾，“我也有做一些调整，和这边不一样，你不好奇吗？” 乔安没敢回头看童苍衡他们，一咬牙，重重点头：“去！” 薄陆离笑了，又回头态度温和的和童家三人打过招呼，便牵着乔安出门，往隔壁去。 剩下童家人三人面面相觑。 童乔博义愤填胸：“薄陆离这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企图将安安拐到他那儿去！” 童苍衡冷冷看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蠢，但凡你有薄陆离这个智商，老子也不用担心安安被人拐走！” 童乔博：“……”他没话可说了。 毕竟在薄陆离拐走乔安的路上，他还间接性出过力。 这期间好几次被薄陆离糊弄，一度还挺支持他们在一起的。 而且他自诩不蠢，甚至可以说是天之骄子。可人是不能和薄陆离比的，毕竟那丫根本就不是人！！ 他想了想，试探着说：“要不然……我去将安安接回来？” 童苍衡：“……等会儿没回来再去接吧。” 太扎心了！ 自家的嫩白菜自己跑到人家的猪圈去了！ 不，都怪薄陆离狼子野心的东西太能算计！！ 童家的对话乔安不知道，她跟着薄陆离走到隔壁的房子，亲眼看着他打开了这套房子的大门，开了灯带她进去。 童家会买的房子都不会是便宜的，这小区也是京华大学周边有名的富人小区，不是别墅，是大平层。 原本童家是计划买别墅的，但京华大学最近的别墅小区也很远，童苍衡想了想，还是觉得孩子们上下学更重要，便买了这小区。 这小区又新，一层只有两户，一户一电梯，楼层也不高，还是相当不错。 小区环境更不用说，挑不出什么错的。 这套房子和乔安他们那温馨的装修不一样，这套房子的装修有点像是样板房，标标准准的模样，还没有多少生活的痕迹。 里面的东西置办倒是很齐全，但很多东西都是成对的，也是崭新的。 乔安不傻，莫名的，脸就红了。 这个薄陆离…… 薄陆离声音轻轻：“这房子也是新房，还没有住过人，装修我只是简单改了改，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一样样添置的。” 最后一句话声音很温柔，乔安脸更加胀红。 见薄陆离看着她，她结结巴巴说了句：“新房、新房……房东也愿意租出去啊？而且租房不应该买这么多东西吧？” 说完，她就懊恼地咬住了唇。 薄陆离却轻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们家至少要在这儿住四年，这个房子我也准备一直留着了。” “啊？”乔安茫然。 “我已经和房东说好，他们给我一年时间，我以大于市场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买下来。”薄陆离淡淡地说，好似不知道自己扔下多大的一个炸弹一般。 乔安顾不上害羞和脸红了，伸手握住薄陆离的衣袖，有些着急：“啊？你怎么这么冲动！一年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 这可是京华大学周边的学区房，这房子又出了名的贵，薄陆离怎么可能一年买下来？！ 乔安急得不行，见他没说话，又赶紧说：“咱们快联系房东，把约定取消，你也还没有住，应该还可以商量的！你有房东的电话吧？咱们现在就打！” 薄陆离见她这么担心，嘴角的笑容高高扬起，眼神温柔：“没事，我既然这么约定，自然就是心里有数的。之前卖了一个程序，已经有不少进项了，现在和老师一起做的这个项目，也能分红不少。不怕，相信我。” 而且，他的钱不是捏在手上的，钱生钱才最快。 薄陆离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他要乔安一生都快快乐乐，能够拥有所有最好的东西，不再为了给他买衣服，穿着厚厚的人偶服发传单…… 乔安稍微松了口气，要是别人说一年挣出这么昂贵的一套房子，她可能不会信，但对于薄陆离，她总是无条件相信的。 只是，乔安还是担忧：“可是这样你会不会太辛苦了？再大的项目分红，也不可能买下这个房子的，你是不是一次性接很多活？” ——她如此了解他。 薄陆离笑着说：“我可以应付，不要在意，过来我带你看看这个房间……” 他伸手，拉着乔安去看他亲手装饰的房间。 乔安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不想她操心，但也不会骗她。 于是，她只能鼓着脸，眼神依旧带着担心，心里还在盘算，自己还有多少钱来着？ 早知道的就不住酒店了……可以把钱省下来！ 等到看完房间，乔安依旧忧心忡忡，薄陆离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小丫头，别愁了，我说过能解决的。” “能解决什么呀！”乔安鼓着脸，“你可不能为了挣钱就太不要命了，我这边还有一些钱，虽然不抵事，但能凑点是点……” 薄陆离的手一顿，停在乔安的脸上，眼神也突然有些变了，专注认真地看着她。 乔安赶紧说：“你可不能拒绝！” 薄陆离突然就笑了，显然心情很好，笑起来温柔又宠溺，“我不拒绝，你给我多少，我收多少，到时候写我们的名字。” 乔安：“！！！” - 薄陆离虽然住在隔壁，但和住在童家其实也没什么差别，早上的时候，白芷兰会不顾童苍衡的黑脸，叫薄陆离过来吃早饭。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去学校，中午和晚上再一起吃饭，等到九点半的时候，两人结伴回来，各自回屋。 几乎……没差。 对此，童苍衡非常不满意，再次将童乔博批评一顿—— “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薄陆离的狼子野心，也不会给他们制造机会！而且，我也可以早点将隔壁买下来，不给他近水楼台的机会！” 他的手指戳在童乔博的额头，非常嫌弃。 这个人比人真的就得扔，平时他看童乔博也觉得非常满意了，可再看薄陆离的时候，便只想感叹童乔博—— 怎么这么蠢！这么蠢！ 童乔博缩了缩脖子，非常理亏，没敢说话。 - “我先去吃饭了，老师你继续。”薄陆离看了眼手机，站起来对着他老师说。 金教授立刻出声：“哎！陆离你再等等，还有一点尾巴了，把剩下的做完再去吃呗！最多再十几分钟！” 薄陆离摇摇头：“回来再做，先吃饭。” 金教授忍不住吐槽起来：“薄陆离我发现你就是个恋爱脑，心上人没来的时候，催着你去吃饭你都不去，非要干活，现在心上人来了，雷打不动要去吃饭！” 对此，金教授非常有意见。 哪个男生像是薄陆离这样，坚定地认为和老师做项目没有和小女朋友吃饭重要？！ 到了点准时必走，怎么都留不住！ “嗯。”薄陆离应了声，随即对金老师笑了笑，走了出去。 金老师：“……” 嗯什么嗯？ 说你恋爱脑你还以为是夸你吗？！ 金老师相当有怨气，再想想他的那个女朋友…… 啧，可惜是物理系的，要是也是计算机系的，那两人还能一起干活，简直完美。 - 金老师的想法薄陆离不知道，他刚刚收到乔安的消息，说是要晚点去吃饭，让薄陆离自己先去吃着。 薄陆离没有回复，只是去食堂打包了三份午餐，提着往实验室走。 实验室里面，乔安正在帮罗向劲记录数据，显然正忙着。 薄陆离也没有出声，就站在门口等着，大概等了十来分钟，他们暂时歇了歇，乔安也才注意到薄陆离来了。 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两分埋怨：“不是让你先吃不管我嘛，你怎么还给我送饭来了？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一起吃。”薄陆离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饭盒，大夏天的，并不担心会冷掉。 乔安有些迟疑：“可是我这边还有一会儿，要不你先……” “罗教授，饿吗？也给你带了一份，是地三鲜和梅菜扣肉，赶紧吃了还能继续。”薄陆离放出杀手锏。 “咕咕——”罗向劲肚子响了。 地三鲜和梅菜扣肉是他最喜欢吃的菜了，本来中午就饿，听薄陆离这么一提，哪儿还受得了。 他放下手上的事情，将东西一丢：“吃饭！” 乔安露出笑容。 实验室旁边的办公室也是罗向劲的，办公室不小，有茶水间，有办公区，还有小型会议室和放着一张床的休息区。 他们三人就是坐在会议室吃饭。 “你就会耽误事情！”罗向劲吃人也并不嘴短，非常理直气壮。 薄陆离一点没生气，只是将其中一个饭盒递给罗向劲。 乔安不高兴了，立刻瘪瘪嘴，说：“老师，我哥是为我们好，而且他给我们送饭是省事，不是耽误事！” “啧啧，真会护着。”罗向劲已经打开餐盒吃了起来。 薄陆离将自己手上打开的餐盒，和一双已经掰开的筷子一起递给乔安。 乔安接过，视线却还是看着罗向劲：“老师，我是实话实说。” 罗向劲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薄陆离嘴角、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伸手将自己饭盒里面，乔安最爱吃的给她挑过去，声音温柔：“吃吧，吃完好去继续干活。” “哥也是。”乔安将自己碗里薄陆离最喜欢吃的，也给他挑了些过去。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互相夹菜，眼神亲密，语气亲昵—— “哥今天忙不忙？” “不忙。吃点肉，不能只吃素。” “哎呀，我已经吃得够多的肉了，哥别再给我了！而且哥你骗我，你最近肯定很忙。” “可以应付，就不算忙。” “行吧，姑且相信你，你吃点这个，这个你喜欢。” “嗯，好吃。” …… 罗向劲嫌弃地看了他们，只觉得这对小情侣，实在是腻歪至极！ 他麻溜吃完，饭盒收起来，手背在背后，大步就往外走。 “老师你吃饱了啊？”乔安问。 “吃饱了！”罗向劲顿了顿，又补了句，“你也吃快点，少腻歪。” 说完，人就走出去，去了隔壁。 乔安脸爆红。 见薄陆离看着她，她的心跳微微有些加快，赶紧说：“老师简直是胡言乱语！你、你不要当真……” 越说越小声，只因为……薄陆离笑得越发灿烂。 - 这个暑假乔安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成年好像不仅仅是成年，成了一种心态上的转变，从不能面对到坚定目标。 从痛苦接受，再到释然。 只除了和薄陆离之间还没想到怎么解决，其他事情对乔安而言，再顺利不过。 而薄陆离好像也不着急逼她，只如同以往一般，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鲜少再提到——他喜欢她这样的言语，也没有非要为他们的关系要一个答案。 乔安有时候会觉得不好，会想要拒绝薄陆离的好，但每当对方露出可怜兮兮或者落寞神情的时候，乔安就忍不住心软…… ——他真是掐准她的七寸。 临近开学，这天中午吃过饭，乔安说：“哥你先回去吧，不用送我，唐翎城来了，他说要来我们学校看看。” 和唐翎城毕竟认识三年，关系很不错，一个暑假没见，唐翎城发消息的时候，乔安便也就同意了。 薄陆离眉头一皱，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哦，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是很久没见了。” 乔安正在低头和唐翎城发消息，没看到他变得幽暗的眼神，闻言应了声：“可以呀。” 于是，两人一起朝着学校大门口走去。 远远的，穿着体恤，晒黑了一点的唐翎城朝着他们挥手。 放下手后，他快跑过来，张开手臂，笑容灿烂。 薄陆离伸手，将人给拦住，没让他抱住乔安。 唐翎城也没有在意，刹住脚，只对着乔安笑得灿烂：“乔妹，你想我不？我可想死你了！咱们还没有分开这么久呢！” 这话……要是以前乔安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唐翎城这小子，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 但这会儿薄陆离在旁边，莫名的，乔安有些心虚。 她没敢看薄陆离，赶紧问：“凌晨，不是还有几天才开学吗？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不是说了嘛，想你……想你们了呗。”唐翎城笑容依旧灿烂，眼底有光，“这不是你们都在京市，就留我一个人在c市，在家和我爸去公司去烦了，就提前跑来了。” “提前来也好，早点准备，你住校吗？”乔安又问。 “住校。”唐翎城耸耸肩，“没办法，我爸妈他们可不来京市，我得住校了。”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京华大学的大门，颇为感慨：“唉，你们都在京华大学，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上下学了，你快带我看看京华大学吧！” 乔安翻了个白眼，颇有些无语：“你和乔博不都是在第一财经大学吗？而且哥这学校也要选修你们学校的专业。” 是的，唐翎城在第一财经大学。 当初那个心心念念和乔安一起上京华大学的他，到底最终选择了第一财经大学。 唐翎城想到这儿，突然正色地看着乔安，一脸认真：“乔妹，谢谢你，谢谢你劝我选择第一财经大学。” 他之前高考结束，一心想要和乔安一起读京华大学。 但他那个分数实在是有些悬，至少好专业是挑选不到的，只能选择接受调剂试试，而唐翎城的未来却又是规划好了的——他和童乔博一样，注定经商。 两人也愿意经商。 这种前提下，乔安劝他第一志愿填报第一财经大学。 第一财经大学的最好专业收分很高，唐翎城那个分数看起来是差不多够的，但如果他第一志愿不是那个，那又不知道能不能被录取。 大学四年的时光太过于宝贵，既然也有规划，就该将这四年拿来为自己的以后打下基础。 时间宝贵，怎能浪费？ 唐翎城当时其实不太愿意，他给乔安发消息的时候，便一直表示想要和她一起上大学。 乔安那时候虽然自己也有很多烦恼，却还是花时间，劝他一句——读大学是为了自己，努力也是为了自己。 唐翎城眼神复杂，一脸感慨。 当时他只想和乔安读一所大学，不管什么专业，不管以后用不用得到，只要继续和乔安一起上学，他就高兴。 ——他当初高中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和乔安念同一所大学。 那段时间唐翎城挺固执的，乔安认真劝过两次，都是让他冷静，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 唐翎城最终到底报了第一财经大学。 而之后跟着唐爸去公司实习开始，他才知道自己的知识有多欠缺，自己所要学的，还有太多太多。 乔安说得对，第一财经大学，那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唐翎城的父母对于这个选择，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唐翎城没有努力之前，他们也只是想着让他去国外普通的财经大学留个学，回来进公司能适应更快一些。 没想到唐翎城高中因为乔安发奋了！ 竟然靠着自己，考上了第一财经大学！ 他们当然是非常高兴的，所有人包括唐翎城自己也都知道——第一财经大学是比京华大学更适合他的存在。 只是不能再和乔安读同一所学校，不知道要少多少见面时间。 乔安被他认真的眼神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凌晨你不要这么严肃嘛，我只是做出我一个朋友应该做的！” “朋友”两个字，让唐翎城微微一咯噔。 不过他很快又露出笑容，眼神坚定，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乔妹，这是给你带的礼物，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乔安一愣，一脸茫然：“你还给我带礼物啊？” “那是当然，你给我提供了好的建议，我感谢你呀！”唐翎城说得大义凛然。 “那好吧，我看看是什么。”乔安伸出手，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条很好看的项链，小巧精致，只是……坠饰是个心形的。 乔安眨了眨眼睛。 “喜欢不？要是喜欢就带着吧！”唐翎城激动地说。 “唐翎城，送女孩子这样的礼物，有些敏感吧？”薄陆离声音淡淡的，看着唐翎城的眼睛却非常冰冷。 唐翎城一愣，这才将视线移到一直站在乔安旁边，却被他忽略的薄陆离身上。 此时，对方站在乔安旁边的姿势，以及他的眼神，俨然是一副“驱赶”唐翎城的模样，昭示着他和乔安的亲密。 唐翎城皱紧眉头，同样用不高兴的视线回视薄陆离。 两人之间，气氛一瞬间变得凝重。 乔安手上拿着礼物盒子，好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 不是说好了只是一个感谢礼物吗？ 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唐翎城眼睛半眯，突然回了句：“我在追求乔妹，这样的礼物有什么敏感的？你又是什么身份和什么资格质问我呢？” 在公司的两个月历练，唐翎城不仅敏感多了，也犀利多了。 两人个子都高，面对面站着，气氛凝重，眼中都不友好。 这话一出，吓得乔安手上的盒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觉得周围一瞬间冷了下来，让她打了个颤。 第110章 风云 唐翎城和薄陆离对视着，看起来是寸步不让，但内心其实满是懊恼，不断谴责自己—— 这也太不正式了吧，怎么就突然说出来了呢？！ 应该挑一个良辰吉日，穿得帅气逼人，然后正式又浪漫的表白，最好能够一举将乔妹感动，然后他们热情相拥。 而不是如今天一般，大喇喇就说了出来。 都怪薄陆离！ 于是，唐翎城的眼神越发犀利。 薄陆离看着唐翎城的眼神也非常冷漠，他刚刚那句话确实让薄陆离无从反驳，他还没办法以男朋友的身份理直气壮质问唐翎城，他也不愿意以哥哥的身份质问。 也因此，他明明非常生气唐翎城送礼物的行为，却完全没资格阻止。 两人之间，气氛越来越沉，空气变得凝固。 乔安也终于回过神，下意识将手上的盒子丢还给唐翎城，像是盒子烫手一般。 “唐翎城！你不要乱开玩笑！”乔安狠狠瞪他一眼。 薄陆离脸色顿时好看多了。 空气也轻了不少，乔安感觉呼吸都稍微顺畅了些。 唐翎城瘪嘴：“我可没有开玩笑，不过这个礼物确实是用来感谢你的，你收着吧。” 空气又变得凝滞，乔安再次感觉呼吸不畅。 “我不要！”乔安猛地摇头，“你送给别人吧，我就劝了那么几句话，根本用不着你的感谢。” 呼吸再次顺畅，旁边的薄陆离稍微减少了释放冷气。 唐翎城立刻说：“可这个后面有刻你名字的缩写，这怎么给别人呀，你要是不要，我也没人能送！” 说完，他硬塞给她，说：“给你你就拿着！我今天就不逛了，先走了！” 而后，没给乔安再说话的机会，一溜烟就跑了。 乔安：“……” 她下意识看了看薄陆离，对方也正看着她手上的项链，眼神非常不友善。 乔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将盒子合上，随意地塞进包里，“那个，我找个机会还给他，我们回去吧……” 越说越小声。 乔安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反正被薄陆离这个眼神看着，她就心虚得很。 半晌，薄陆离才终于回了句：“好……” 乔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 唐翎城离开以后，直接去了第一财经大学，直接去找童乔博。 “哟，凌晨你可算是来了！”童乔博好久没见他了，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两人可是多年好兄弟。 唐翎城可顾不上叙旧，立刻便问：“乔安和薄陆离什么关系？我怎么感觉他们两人之间不太对？” “你可真是太聪明了！”童乔博看了他一眼，便说，“薄陆离在追求安安。” 唐翎城：“……” 他深吸一口气：“他们不是兄妹吗？！” 这话童乔博就不爱听了，忍不住说：“安安和薄陆离可没有关系，她是我的妹妹！不是薄陆离的！” 唐翎城：“……”好吧，他们也确实不是兄妹。 只是…… 他一直当他们是兄妹！！ “吃惊吧？我刚知道的时候也震惊死了，没想到薄陆离竟然有那个心思！”童乔博一脸感叹。 “你怎么没告诉我呀！” “安安和你都在准备高考，告诉你或者是闹大，万一影响考试，那可怎么办呀！”童乔博这个说法非常有理。 甭管是影响唐翎城高考还是影响乔安高考，他都会非常自责的，自然不可能将这件事说出来。 唐翎城呆愣愣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有些出神。 此刻，他越是回忆薄陆离和乔妹以前的相处，就越是觉得苗头非常多。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当初怎么就没有早点发现呢？！ 他好几次觉得不太对，可惜最终都压了下来。 童乔博见唐翎城都开始“自己打自己”，赶紧出声安慰几句：“凌晨啊……已经发生了，就想开点吧……” 唐翎城咬牙切齿：“不！我一定要将乔妹争取过来！” 绝对不能让薄陆离那个心机狗得偿所愿！ 他一想到自己当初，还将薄陆离当成大舅子讨好过，就越发咬牙切齿。 万万没想到！ 大舅子竟然成了情敌！ 童乔博闻言，眨了眨眼睛，说：“凌晨啊，你不觉得……你和薄陆离比起来，没什么胜算吗？” 唐翎城：“……不，我绝对不能放弃！别说他们还没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我也得去抢一回！” 他喜欢乔安这件事，童乔博、薄陆离、云然，他们几个男生有谁不知道？ 在高中的时候他就表现非常明显了，要不是怕耽误乔妹高考，他早就说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高中毕业耽误两个月才来京市，竟然有别人已经开始打乔妹主意了。 哪怕那个是原本就和乔安关系好的薄陆离，他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哪怕胜算不大，他也一定要争取！ - 晚上，乔安从实验室离开。 薄陆离已经站在楼下了，她快步上前，“等久了吗？” “没有。”薄陆离摇摇头，“我也刚刚到。” 说话的时候，他没带着她离开，反而……拿出一个盒子。 乔安：“？？？” “送给你。”薄陆离连送礼物的借口都懒得找，直接递给乔安。 乔安一脸懵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项链，一个星球坠饰，一条细细的链子，精致又好看。 薄陆离：“你戴这条吧。” 乔安非常无奈，睨了薄陆离一眼，声音好笑又无奈：“你怎么也给我送一条项链啊，我都说了那条有机会我会还给唐翎城的，而且我不戴，你送我，我也不戴的。” “想送你，收着吧。”薄陆离给她放进包里。 乔安：“……”你干脆就直说，只让我戴你送的项链吧！ “走吧，回家。”薄陆离说着，伸手接过她的书包，脚步都显得轻快了不少。 乔安赶紧追上去，还说着：“我真不戴项链，你不要浪费这个钱好不好？不是说好了要攒钱买房吗？” “没事，不差这点。”薄陆离声音温柔。 “哥！！” 薄陆离就是不听，非常固执，乔安一脸无奈。 等到回了家，乔安回到房间洗漱之后，穿着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梳妆台前面坐下。 像是想到什么，她将两个盒子拿了出来。 她几乎没有看唐翎城送的项链，拿起了薄陆离送的那条。 路灯昏暗，她只能看出这是条很好看的项链，这会儿在明亮的灯光下，才看清楚这条项链有多迷人。 说不出哪儿好看，也说不出哪儿迷人，乔安的视线看过去后，就移不开视线。 她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将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对着镜子又看了好一会儿，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她的嘴角露出笑容，眼底盈满笑意。 但没一会儿，又将笑容收了起来，取下项链放回盒子里面。 乔安默默躺上床，视线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 九月左右，各大学校陆陆续续开学了。 京华大学原本的学生都回来了，新生也陆陆续续来报道，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怀揣着憧憬和忐忑到了京华大学。 很多人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这座首都，又大又繁华，他们的脚步茫然又期待。 好在，还有老生在各个车站、机场迎接他们。 每年入校都会有几个风云人物，今年这一届，名气最大的就是童乔安了。 去年的时候，薄陆离曾短暂上了热搜，很多人注意到了，但之后再没有动静。 可进校一年后，薄陆离的名字就实在是太响亮了。 他的出色，就算不是和他同一个学院，也很难不知道。 与他同届还有一个云然，同样是风云人物。 与此同时，今年高考出成绩之后，乔安和薄陆离的那个热搜，足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前一后，双状元，双金奖，双神颜。 还是传闻中高冷男神薄陆离的“女朋友”，也因此，还没有入校，乔安就已经被京华大学新生、老生认识了。 “哎，你们说我们能不能接到童乔安？她本人是不是和照片一样好看？”有某位迎新生的学生问道。 立刻就有人翻了个白眼，非常无语：“你都不看论坛吗？” “啊？什么？” “童乔安早就入校了！她一直跟着罗向劲教授在学习，哪是需要我们这等普通人去迎接的！” “……罗向劲教授？！” “就是那个传说脾气最差，甚至因为脾气差，没有院士推荐他的京华大学物理门面？！”罗向劲的水平是够院士了，但这人因为完全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又处处得罪人，所以都没人愿意推荐他！ 有一年有人推荐他，还被他给撅了一顿，说给他添麻烦…… “是的，就是你知道的那个罗向劲。” “…………童乔安，牛逼。” 某间宿舍。 “啊！我竟然和童乔安一个宿舍！！”一个女声非常激动。 这时候，又一个女生和两个帮她拿东西的老生，以及家长们一起走了进来，她也刚刚听到这话，激动地说：“真的吗？童乔安真的是我们的室友吗？！” 两个学长也探头，看剩下两个床位，哪个是童乔安的。 “是呀，你看，这是她的床位，她应该已经来了吧？唔……也不知道她脾气怎么样，希望不要太高冷了！” “……我觉得她长得挺高冷的，你看网上之前放出来的照片，都没怎么笑，对了，我叫刘依依，物理系，来自l省，你呢？” “我叫徐娇，m省的。” 说完，大家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宿舍里面不仅有学生，还有两人的家长，他们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宿舍还有两张床，都是铺好的，上面的床单被套，也都是学校统一发放的。 “童乔安同学的床都铺好了，但怎么没有物品呢？连柜子都还是空着的。”徐娇有些诧异地问。 刘依依这才注意到，也露出诧异的神情。 这时候，一个穿着背带裤，戴着鸭舌帽的女生走了进来。 她手插在兜里，额头出了不少汗，一进来就长出一口气：“凉快呀！” 而后，她才笑着看向两人，挑眉道：“你们在说童乔安为什么没有东西吗？” “啊……是……”两人有些茫然，不知道要不要先自我介绍。 那姑娘嘴角一勾，往桌上一坐，她个子娇小，但这样坐着的时候，看起来非常有气势，她说：“哦，那得让你们失望了，你们可能见不到童乔安，她不住校，这床位是宿管阿姨铺好的。” “啊？”两人一愣。 刘依依茫然：“可是……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必须住校吗？” “嘿，那是普通人！”那姑娘一挑眉，又说，“童乔安可不是普通人，她虽然也是属于填志愿录取进来的，但今年这么难的题，739是个什么概念不用说吧？等着录取她的学校一大堆，优待也开了一大堆。她不住校，这是京华大学给她的优待，但还有这个床位，显然，是为了学霸忙起来，偶尔需要在学校休息，可以有地方住。” 刘依依和徐娇简直惊呆了，“这、这么牛逼……” “还有更牛逼的呢，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我们这位学霸室友，以后肯定会有更多让人吃惊的事情！学霸，不，学神的世界和大家不一样！” 她跳下来，伸出手：“忘记做个自我介绍了，我叫程天玥，物理系。” 刘依依和徐娇也赶紧自我介绍，只是她们看着写着“童乔安”名字的床位，颇有些失望，也透着敬畏。 等到各自离开宿舍去吃饭后，刘依依和徐娇都遭受了家长们的一阵督促，让她们都要好好学习，以童乔安为榜样。 两人叹口气，默默点头。 他们在各自的学校都是学霸，但来到所有人都是学霸的学校里面，就只有童乔安那样的学神，才能早早出名吧？ - 乔安并不知道自己多有名，她正在排课表。 是的，排课表。 各个班级都已经分好了，课表也已经出来，只不过要军训之后，学生才开始按照课表上课。 乔安的情况不一样，罗向劲教了她很多东西，加上自学，如果再按照课表标标准准去上课，对她而言就是浪费时间。 就像是薄陆离，他大一的下半学年就几乎不去大一的课堂上课，但偶尔会出没在大二、大三的某些专业课堂上。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这么随心所欲的上课，必然是有些底气的才可以。 薄陆离是金教授力保，乔安就不用说了，罗向劲只需要对着京华大学校长说“老子自己会教学生”，校长就给了乔安一个资格。 京华大学这样的顶级学校，还是并不死板的，每个学生都是独立的个体，很多看起来神奇的申请学校觉得对学生好，就会通过。 ——当然，前提是期末考试必须达到整个专业前十，否则一旦某科翻车，所有优待全都取消！ 像薄陆离的两学期都是学院第一，那就不用说，他大二可以依旧保持他自己的节奏。 乔安需要根据自己的情况，以及老师的意见好好排课，一般情况下老师会帮很多忙的，但罗向劲是指望不上，他能够看一眼，都算是重视乔安了。 换个人，他理都不会理。 乔安只能自己排，还在有薄陆离的意见作为参考，她总算是在军训之前，排好了课表。 军训的时候，乔安总算出现在这一届同学们的视线中。 ——某些人，她哪怕穿着和所有人一模一样的军训服，也是格外不同的。 乔安一到，所有人就都看向她，眼神带着惊艳。 有不少人上来打招呼，乔安都认认真真和他们互相介绍，谦虚有礼。 于是，“物理女神”这一称呼，就悄悄在学校流传开了。 三个“宿友”乔安也都认识了，相处的还很是不错，尤其是程天玥，乔安和她关系很不错，这姑娘好像什么知道，明明才入校不久，就仿佛已经掌握了京华大学所有八卦一般。 军训休息的时候，她就喜欢凑到乔安旁边，给她分享了不少“消息”。 - 等到军训结束，原本还经常会出现在同班同学面前的童乔安，再次神秘起来。 有些课很少见到她来上，你说她不上这门课吧，有些时候又会过来，尤其是讲到这门课比较难章节的时候，她就来了。 然后下课之后，会和老师交流。 老师们态度很好和她交流，点名却从来不点她的名字，但要是其他学生也敢像她这样不来，那就是——找死。 乔安好像总是很忙，匆匆而来，匆匆离开，有时候会出现在其他专业老师的课堂，有些时候会出现在大二大三的课堂上。 总之，就是非常神秘。 乔安他们班有人崇拜她，当然也有人表示——这样肯定学不好的！仗着高考成绩好，就肆意妄为，等到期末考试，瞬间就会被打回原形的。 和乔安关系好的室友会帮忙争论，后来程天玥就说，不管了，等期末考试就知道了！ 好在都是学霸，其实鲜少有人天天去注意别人，又天天去嚼别人舌根，大多数人还是都在专心学习，他们在各自的学校都是天之骄子，怎愿意被别人比下去？ 大学自由了很多，学生们也都是成年人，开始想要——谈恋爱了。 长得好看的女生总是格外引人瞩目，乔安哪怕是早出晚归，匆匆忙忙，也总是会被人要微信号。 这个薄陆离有经验，冷冷一句——不加。 就没有后续了，多来几次，也就没什么人来找他要联系方式了。 乔安虽然没有他那么“冷酷”，但也一次都没给过，客气拒绝，她很少遇到特别不要脸的，如果遇见了，才会冷下脸。 多数和薄陆离走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总有人看，但没人找乔安要联系方式。 和乔安说说话，要联系方式就是这些学生们做得最大胆的事情，到底大家都以为“童乔安和薄陆离”是一对，所以没人直接表白的。 哪怕很多人都非常喜欢她……的颜值。 - 乔安以为会一直这么匆忙又平静，认为不会有向她表白的人出现…… 她万万没想到，还真有表白的。 这几天薄陆离有一个比赛，对他很重要，于是在学校，中午便只有乔安自己一个人去吃饭。 这天她下楼去吃午饭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塞在她的怀里。 “乔妹！我喜欢你！我是来表白的！” ——是唐翎城。 乔安惊呆了，呆滞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周围，已经有不少路过的学生拿出了手机。 “乔妹，上次表白太不正式了，这次我是来正式表白的！” 他显然有些羞涩了，正了正衣服，轻声说：“从高中开始，我就一直很喜欢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这些年……” 唐翎城眼神专注又认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这些年我很努力，跟着你的脚步去实验班，跟着你的脚步来京市，我做到了很多我以为我永远做不到的事情。唯一没有跟上的，是没有报名京华大学，而选择了更适合自己的第一财经大学。” “乔妹，我真的很喜欢你，不，可以说是爱，想要相守一生的那种。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一直照顾你吗？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认认真真追求你吗？”唐翎城看着她。 他很少这么认真，眼神专注又忐忑。 一向无法无天的他，手微微有些颤抖，低着头，忐忑地看着乔安的眼睛，那双张扬、桀骜的眼睛，藏着所有慌乱。 他今天也穿得很好看，还做了发型，怎么看怎么帅，甚至比偶像明星还要好看。 乔安抬头看他，没说什么，只是…… 握着玫瑰花，突然使劲砸他，一边砸一边咆哮—— “你丫发什么神经！！差点吓死我了！！！” 唐翎城一边躲，一边求饶—— “哎呀，轻点，轻点！” “靠！这花有刺！乔妹你轻点！！” 第111章 说开 乔安真的要被他给吓死了，她走出实验楼大门的时候，脑袋里面想着的是刚刚罗教授给她讲的知识，有几个比较有难度的地方，她正在思索，也才刚刚有些头绪。 然而唐翎城就突然冒出来，那一瞬间，吓得乔安整个人一激灵。 以至于他刚刚“表白”的时候，乔安大脑都还处于当机状态，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他。 这要是别人，乔安冷静下来后，转身走了便是。 但这是唐翎城，是乔安认识三年的朋友，他们相处了整整三年，又是邻居。 乔安高中时期关系最好的同学，便也就是唐翎城、齐盛荣和丘露了。 其中与唐翎城的关系最好。 所以，回过神后，她对他一顿暴揍。 唐翎城还在嚎叫——“乔妹！！轻点轻点！！！” 围观群众……惊呆了。 - 乔安和唐翎城蹲在小卖铺外面的大树下，树荫遮着，还算凉快，而且已经是初秋，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热。 但大中午的，依旧还是有太阳，大多数学生都在宿舍睡午觉，这会儿他们蹲在这儿，一点也不显眼。 两人一人拿着一个冰淇淋，又甜又凉的小布丁。 乔安咬了一口小布丁，问他：“凌晨，刺扎出什么问题没有？” 她打完还是有些后悔，要是真伤到唐翎城，那她也不知道多自责。 “那倒是没有，其实也不是很疼，现在已经没感觉了。”唐翎城抹了把额头的汗，他今天特意打扮过的，但这会儿这么蹲着，还不如穿简单的体恤和短裤。 “哦。”乔安应了声。 半晌，她又小小的咬了一口小布丁，视线看着前方的落叶，声音轻轻：“凌晨，你别喜欢我了，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们只能做朋友。” 唐翎城微微一僵，咬小布丁的动作都有些迟缓，显然心不在焉。 他没说话。 乔安扭头看他，眼神格外认真：“凌晨，我是认真的。” 唐翎城也扭头看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是喜欢薄陆离吗？” “我不知道。”乔点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神复杂，“我知道我喜欢他，但我也不知道我对他是什么喜欢。” 而且……他是她哥。 他们真的要在一起吗？ 唐翎城像是知道她的纠结，扯了扯嘴角，一向张扬自信的眼中带着最后一丝期盼—— “乔妹，你不知道能不能和薄陆离在一起，要不然就我和在一起吧。或许你对他只是兄妹之情，你和我试一试，也许你就喜欢上我了，也就能……正视对他是兄妹之情了。” 这话卑微极了。 一点也不像是张扬自信的唐翎城说出来的话。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喜欢她的时候，甚至不求她对他的喜欢，只求……在一起试试。 他是期待着，万一他们在一起后，乔妹就喜欢上他了呢？ 这份期待，真是卑微至极。 乔安眼神露出诧异，随即严肃着脸说：“凌晨，你怎么能这样想？”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从高一就喜欢了，想要看到你，想要听你说话，看见你笑我就想笑，看见你难受我也跟着难受。喜欢你认真学习的样子，喜欢你说话的样子，喜欢你笑的样子……”唐翎城声音有些沙哑。 那一年高一，和她成为同桌，那时候年少，那时候没有满腔深情，那时候没觉得那样的日子有什么珍贵的。 可是现在回忆起来，真是觉得那时候幸福极了。 每天回教室就能看见她，偶尔惹恼她，她会怒气冲冲瞪他，偶尔会轻声给他讲课，为他划重点…… 从她一脸认真地要求给他补课，收费五百的时候，从她对着他笑，从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他们一起上课，一起放学回家，一起补课，一起玩闹，一起参加比赛…… 每一份记忆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每一幕都是那么鲜活。 仿佛终身也不会忘。 起初他不知道自己的感情，那时候他只想要和她待在一处，每天回教室都成为有些期待的事情。 童佳韵事件，让他一夜长大，开始担忧、开始害怕，自责地将自己困在一个地方。 是乔安站在他面前，冷静地告诉他——你没错，但你可以去弥补。 后来知道喜欢她，他从全年级倒数，到前一百，从十二班到一班，从二中到第一财经大学，从c市到京市…… 三年时间，两百里的路。 他对她早就是情根深种。 唐翎城不觉得自己卑微，他只怕自己失去她，还未曾得到就失去她。 他原以为，他们成年，他们长大了，他就有可能和乔安在一起了，年少慕艾能变成相濡以沫。 可却没有想到，他们毕业，他们长大，就可能是彻底失去了。 薄陆离…… 真的让他怕极了。 因为他知道，对方的深情与他相比，只多不少。 唐翎城看着乔安的眼睛，轻声说：“乔妹，我们试试，可以吗？” 乔安抿了抿唇，却坚定又认真地摇摇头—— “不可以。唐翎城，如果我们试试，是对你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任。我只当你是朋友，你是我愿意鼎力相助的朋友，绝对不会是感情的试验品。” 乔安不确定自己对薄陆离的感情，因为她对他的感情，她自己难以判断是亲情，还是爱情。 但她可以确定——她对唐翎城是友情。 既然是友情，他们就不可能成为情侣，试试也不可以。 没有诚意的恋情，是对唐翎城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如果……如果她对薄陆离是爱情，那也是对薄陆离的不负责任。 一段不负责任的感情，就不应该存在，应该严厉拒绝，绝无可能。 唐翎城没有说话。 乔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凌晨，你应该是张扬自信的唐翎城，是不会因为别人而委屈自己的唐翎城……我了解你，你骨子里是骄傲的，不应该为了任何人，变得卑微。你很优秀，你也很骄傲，我对你没有男女间的喜欢，是我眼光不好。” 她说到后面的时候，笑了起来，眉目如画，眼中满是笑意：“凌晨，所以别喜欢我了，你以后会喜欢一个很喜欢你的姑娘，你会过得很幸福的。” 她的手指纤细好看，只是轻轻拍了拍，就又很快收回。 那一点点让唐翎城眷念的碰触，转瞬即逝。 “一点可能也没有？”唐翎城轻声问。 乔安摇头，坚定地说：“没可能。” 唐翎城突然嘴角扯了扯，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抱了抱乔安。 乔安一愣，下意识挣扎。 唐翎城说：“别动，几秒钟就好。” 乔安没动了，唐翎城却也松开了手。 他说：“乔安，喜欢你，我一点也不后悔，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喜欢你，也是我的幸运。” 乔安愣了好一会儿，也笑了起来：“认识你，我也觉得很幸运。” 高中三年，她真的当唐翎城是朋友。 他偶尔很幼稚，但很赤城，偶尔会犯傻，但对她真的很好。 唐翎城别开头，摆摆手：“你走吧，去吃饭吧。” “你呢？” “我吃过了，我把冰淇淋吃完就走。”唐翎城笑了笑，笑容复杂。 乔安点点头，应了之后，转身离开。 她知道唐翎城其实没有吃饭。 但是她不会再提。 否则之后呢？ 是继续关心他，还是和他一起去吃饭？ 既然都做不到，那为什么要再继续提起呢？ 乔安长出一口气，加快脚步离开。 背后，唐翎城呆呆看着已经化了的冰淇淋。 这是乔安请他吃的。 唐翎城麻木着一口口吃完，他知道乔安会拒绝他的，唐翎城知道自己表白一定会失败。 可他还是来了。 他想，或许是抱有一丝期待，或许是想要让她记得，那个在楼下抱着花表白的自己。 唐翎城真的很喜欢乔安，非常非常喜欢。 此刻，他甚至想要回到高中，只有那个时候，他和乔安那么那么近。 唐翎城想，要是自己毕业之后没有在c市久待，直接来京市，不给薄陆离和乔安单独相处的机会，是不是……他就有可能了？ 想到这儿，他苦笑了起来。 怎么会有可能呢。 薄陆离和乔妹的感情，好像……真不是他可以插一脚的。 所以知道薄陆离喜欢乔安的那一刻，哪怕他再嘴硬，他也知道——自己可能真的要彻底失去那个从未得到的女孩了。 但唐翎城不后悔喜欢乔安。 少年时期，喜欢上一个光彩夺目的人，然后因为这份喜欢，他做到了自己以前以为做不到的事情，走到了不敢想象的位置，将自己变成了更加优秀的人。 喜欢乔妹，让他变得更好。 她真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他喜欢她，他变得更好，童乔博做了她哥哥，也变得更好。 他们都成为自己不曾想象过的厉害样子，也都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 只是…… 清醒知道失去一个人的感受，真他妈痛。 唐翎城抬手捂着心口，视线看着乔安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乔安的背影了。 他真想回到高中，回到那个当时只道寻常，现在却无比怀念的日子。 教室里面吵吵闹闹，有人看书，有人玩闹，蓝白色校服简单却好看，旁边坐着的乔安扎着马尾，绷直了脊背一脸认真做题。 他刚刚打了篮球回来，满头是汗，将脑袋搁在课桌上，歪着头，看着旁边坐着的少女精致的侧脸…… 大概是阳光刺眼，唐翎城眼眶红了起来，里面有泪珠掉了出来。 “乔妹。” - 吃过饭，乔安便直接回了实验室。 她的神情有些复杂，她对唐翎城是没有男女之情的，但那是她很重要的一位朋友，她也会担心他。 只希望他能早点想开，早点走出来。 “想什么呢？”罗向劲问。 乔安摇摇头：“没什么，老师，上午的部分已经搞定，今天下午我做点什么？” “你已经理解了？” “理解了。” 罗向劲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说：“那你也来帮忙做一部分的工作，要用的东西你也学得大差不离了，自己再琢磨琢磨，小行星计算这块就你来负责。” 乔安非常震惊，立刻说：“老师，我独立完成吗？！” “当然，你也可以让人帮你，反正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就去写论文，然后将数据给我。” 罗向劲摆摆手，好似一个很简单的要求一般。 可是！ 那其实是非常复杂又很有难度的一部分！ 乔安瞪圆了眼睛，忍不住说：“老师，我觉得我现在学的还是太浅薄了，我们要用到的小行星计算数据，目前还没有相应的计算方式！！” “所以你自己去搞呀，又没让你立刻做出来，半年还是一年，看你自己。”罗向劲随口道，“而且没有计算方式，你自己不会推导出一个公式啊！” 乔安：“……” 她想到罗向劲论文里面的那些罗向劲公式一、罗向劲公式二、罗向劲定理一、罗向劲定理二…… “加油，我相信你。”罗向劲拍了拍她的肩膀。 乔安：“……”有这样的老师吗！！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什么都没说，埋头看论文去了。 生活总是很忙碌，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而有些烦恼，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或许偶尔会叹口气，但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人们依旧是在为了梦想或者为了生活，忙碌着。 - “惊！物理女神暴打表白者！！” 两张图片放在了论坛，顿时就有不少人回复—— “万万没想到……女神竟然如此暴力！” “勇士啊！” “说起来，童乔安貌似有男朋友，这男的怎么还表白？这么不要脸？” “……前面的，你是羡慕了吧。” “这以后怕是没人敢找她表白……妈呀，竟然是个暴力神仙妹妹！” “这男的好帅好帅……怎么没见过？” “这是第一财经大学的校草之一，也是今年的新生，很有名的神颜，你们不知道？” “这神颜表白都要被打……其他喜欢女神的人，还是洗洗睡了吧。” “只有我觉得很可爱吗？” “我也觉得……非常可爱了……” …… 帖子在论坛活跃了一个下午，晚饭的时候，帖子被删了。 好在大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删了也就删了，没人再去说什么，也没人再发。 只是知道的人随口说一句——学校现在连这样的帖子都要删吗？ 实际上的删帖人，正坐在电脑前面，看着帖子上的图片，眼神幽暗。 薄陆离比赛结束之后就想要联系乔安，却看见了有人给他分享的这个帖子，他沉着脸看了一遍之后，删了帖子。 而后，没忍住又将几张照片翻了出来，一张张认真看着。 上面是乔安举着玫瑰花揍唐翎城的模样，她美目含怒，挑着眉，举着花打在唐翎城身上…… 她那么小的力气，打着并不疼，或许上面的刺会刮着一点，但也是并不难以忍受的疼痛，至少唐翎城不会忍不了。 但他会跳脚，一边跳一边哀求，明显是配合乔安。 他们两人打打闹闹，看起来……是那么般配。 唐翎城很优秀，也很阳光帅气，朝气蓬勃，乔安就算是喜欢他那样的性格……也很正常吧？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喜欢打打闹闹，那是因为唐翎城会逗她开心，会皮，会玩闹。 不似自己呆板。 乔安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鲜少这么打打闹闹…… 尤其是自从自己对她表示喜欢之后，她甚至不如以往那么亲近他，隐隐逃避。 薄陆离心口抽疼。 他不能忍受失去乔安，一丝一毫也不可能，乔安就是他的命。 薄陆离合上电脑，慌慌张张站起来，走到实验楼下面，但他又没有上去，只站在下面，安安静静等着。 初秋的夜晚有些冷了，很多人出来都穿了外套。 但薄陆离站在那儿，一点感觉也没有，好似雕塑一般。 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直等到乔安下楼，他才动了动自己已经僵硬的身体。 乔安眼中带着诧异，快步上前：“你等了很久了吗？” 薄陆离摇摇头，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等很久，你忙完了？” “嗯，忙完了。”乔安和薄陆离一边走，她一边说着，“我老师实在是太过分了！他竟然让我一个人完成他项目的一个很重要板块！我明明基础都还不够！你知道吗，那部分计算……” 她开始念叨着，一会儿说罗向劲太过分了，一会儿说还摸不着头脑，准备再多去上一些课等等。 但薄陆离知道，这个任务既然到了她手上，她就会尽一切努力去做好。 每天听着她说这些琐事，薄陆离就觉得无限温馨，好像那颗孤寂、冰冷的心，都变得温柔起来，像是被微风轻抚过。 但今天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听着她说了一会儿，他突然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乔安的手，心才一瞬间落在了实处。 然而乔安却猛地抽回手，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 薄陆离的心，宛如又被一只手捏紧，痛苦又窒息，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乔安看着薄陆离突然变得有些苍白的脸，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唐翎城告白后，她有认真地想了想感情的事情，她无疑是喜欢、在意薄陆离的，可这份喜欢和在意，到底是属于兄妹还是男女…… 乔安有些分不出来。 感情是一件对自己，也对别人负责的事情，她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想和薄陆离有属于男女之间的相处方式。 乔安低下头：“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让我想清楚。 薄陆离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眼神带着痛苦：“好。” - 很长一段时间，乔安都没有出去玩，包括周末也一直都在实验室研究她要完成的部分。 “你都快要学成书呆子了，云然让我给你带两张票，林院士物理讲座，就在明天下午，出去走走吧。”童乔博一脸无奈地将票交给乔安。 乔安眼睛一亮，“我们俩去？” “我明天学校有事，你让……你让那谁和你去吧。”童乔博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学校真有事，他才不会给薄陆离机会！ 他不去的前提下，也只有薄陆离陪着乔安，他才能放心。 乔安点点头，站起来就去了隔壁敲门。 “明天下午有个物理讲座，你想去听听吗？”乔安问。 想了想，她又说，“要不然我问问程天玥去不去，你不学物理。” 薄陆离现在学计算机和金融，本来就忙，她怎么就跑过来问他了呢？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事情。 ——她已经习惯什么都找薄陆离，什么都告诉薄陆离，也什么都想着薄陆离。 “我去，其实我也找了两张票。”薄陆离一脸无奈地从兜里拿出两张票。 乔安一愣，眼睛微睁：“哇，你竟然也拿了票，你怎么不早说呀，早说就不收云然哥的票了！” “你问他要不要吧，要就还给他。”薄陆离摇摇头，微微有些遗憾，“原本是想要今晚给你一个惊喜。” 但实际上……还有别人会想着乔安。 “那成，我去给云然哥说一声，明天我用你的票。”乔安说完，又火急火燎转身离开。 薄陆离好多天一直阴着的脸，突然就有些转晴了。 都是票…… 但她在心中，还是有不同吧？ 因为忐忑，他甚至在一些细枝末节上面，寻找安全感。 - 第二天下午，乔安在楼下没有等到薄陆离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一条消息—— 【哥：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今天你和云然去吧。】 乔安一愣，呆呆看着消息。 薄陆离是个很有计划的人，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他突然改变计划？ 乔安知道他很在意自己的事情，答应了陪自己去，除非特别大的事情，否则他肯定不会爽约的。 她突然就有些担心，薄陆离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乔安，咱们走吧！”远远的，云然快步过来。 第112章 陆离 乔安也几步上前，走到云然面前的时候，她声音着急地问：“云然哥，你知道我哥薄陆离去哪儿了吗？” 云然顿了顿，摇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好吧。”乔安只能应了，眉眼依旧满是担心。 路上，她给薄陆离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乔安心中的忐忑更甚。 两人很快到了地方，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们的票位置很好，中前排的最中间，平视就可以看见讲课的院士，也能听得非常清楚。 但乔安今天明显没有以前认真，她自己也能够感觉到。 虽然她依旧听着，依旧记着笔记，依旧将院士讲的东西全都记下来，可她自己知道，今天的她思维远不如以前活跃。 平时这样的讲座，她的大脑一定是高度活跃，将老师讲的东西举一反三，甚至是联想很多重要的知识。 可此时，她的大脑思维被另一个人占据了一部分，使得她完全没办法如同以往那么思维活跃。 ——她在担心薄陆离。 - 两个小时的讲座很快结束，乔安和云然跟着人群走了出去。 他们沉默着往停车场走。 乔安低着头，明显心不在焉。 云然手插在兜里，紧了紧衣服，问她：“你今天怎么了？很心不在焉的。” “没事。”乔安摇摇头，随即看向他，“对不起，云然哥，今天让你陪我来听讲座，我却有些走神。” “哈哈哈小丫头，怎么会是我陪你呢？我学的是生物，但你以为生物就不需要了解物理知识了吗？”云然抬手，刮了刮乔安的鼻子，眼中宠溺。 乔安心头一暖。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来听讲座，从他找票再到一起来听，她都是感激他的。 乔安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走着。 云然停下脚，转身，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乔安，你有什么心事不能给我讲讲吗？” 乔安脚步一顿。 “什么事情说出来就会好些，让我猜一猜——你是在担心薄陆离，同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和薄陆离的关系吧？”云然推了推眼镜，眼中满是了然。 乔安低着头，脚无意识地动了动。 云然直接指出关键：“薄陆离喜欢你，但你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乔安依旧没有说话，这次云然也没有说话了。 半晌，乔安点点头。 她抬头看向云然，对方眼中满是了然和温柔。 她一直都当都云然是哥哥，虽然不如与薄陆离、童乔博感情那么深，但绝对是有感情的。 像这次的烦心事，她想，或许可以对云然说说，寻求云然的帮助。 以往，她有什么烦恼就会找薄陆离求助，可这次的烦恼……就与薄陆离有关。 童苍衡和童乔博就不用说了，她和他们求助，定然得到的是远离薄陆离的答案，不会客观。 ——只有云然，或许可以客观的给她意见。 “云然哥，如果我和哥……薄陆离在一起，你会觉得很奇怪吗？”乔安抬头看着他，眼神认真。 云然严肃的表情松了下来，露出笑容：“奇怪什么？你们是不能在一起吗？还是你们在一起会影响别人？” 乔安看着他，从他的眼神中判断他说的是否是真话。 “你和他在不在一起，是你和他的事情，与别人无关，你们又不是真的兄妹，甚至继兄妹都不是。既然不违法，也不伤害别人，那要不要在一起，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云然眼神认真，一字一句说着。 乔安若有所思。 “你喜欢他，但你最纠结的是——你不知道这份喜欢是属于兄妹的喜欢，还是爱人的喜欢？” 乔安咬住唇，点点头。 是的，她没能想通的就是这个问题。 感情的事情是需要负责的，尤其是她和薄陆离，他们之间的感情太深太深，如果有伤害，也会很深很深，难以愈合。 所以，没有弄清楚自己感情的时候，她是不会给薄陆离回应的。 “乔安，这个问题别人没办法给你回答，最了解你的薄陆离也不行，这个问题只有你的心知道。所以——乔安，问自己的心吧。”云然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乔安茫然地抬头，捂着心口，感受着里面的心跳声。 是呀，这个问题她是没办法在别人那儿找到答案的，就连最了解她的薄陆离也不行。 因为不知道，所以他才会难受，才会彷徨，才会不知所措…… 乔安捂着心口的手握成拳，揪着衣服，紧紧皱着眉。 问自己的心…… 她是喜欢薄陆离的，但这是什么喜欢呢？ 云然再次提醒：“你可以想一想兄妹和恋人的区别。” 他的声音带着无奈，任是再聪明的人，面对自己最喜欢、最在意的人，也不见得还能够保持理智。 因为感情太深，所以才会感情用事，才会因为感情影响了理智思考。 哪怕是薄陆离和乔安，也是逃不开的。 乔安再次愣住，紧紧皱着眉头思考云然说得这话。 兄妹？恋人？ 她会想要和薄陆离做恋人之间的事情吗？ 比如说…… 牵手？拥抱？亲吻？ 乔安脸有些泛红，她想到了薄陆离的那个吻。 那个让她脸泛红，心跳加快的吻。 乔安没有恋人一般的喜欢一个人过，也就无从比较，但薄陆离于她而言，好像确实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和他牵手的时候觉得很安心，和他拥抱的时候觉得温暖，偶尔看着他，也会觉得他很好看，很……让人脸红心跳。 过去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事情，好像一下子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薄陆离于她而言，非常特殊。 如果能够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乔安想，她是期待的。 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些年，她虽然因为童乔安的影响，对薄陆离原就感情深厚。 但后来想要见到他，想要对他好，更多的还是因为……她自己。 从刚来到这个世界，他们都想要用最好的模样见到对方，他们约定未来。 再到后来相互依靠，互相关心，携手前行，那年童佳韵划在薄陆离手上的一刀，才是最让她勃然大怒的行为。 而现在，哪怕她下意识想要躲着他，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落寞眼神，心疼地顺着他，依着他。 这就是恋人的喜欢吗？ 乔安手缓缓松开，眼神越发清明。 这时候，云然突然说：“乔安，有件事我骗了你。” “啊？”乔安一愣。 云然神情严肃起来，甚至有几分难过：“其实我知道薄陆离去哪儿了，他……” 他的声音迟疑。 乔安瞳孔一缩，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云然：“云然哥……我哥怎么了？他怎么了？！” 云然眼神沉痛，声音微微颤抖：“乔安……你冷静点，薄陆离……薄陆离出车祸了，他……他不想让你知道，我们现在去医院，也许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轰—— 那一瞬间，乔安脑袋一阵轰鸣，好像是被什么重锤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更是一阵眼花缭乱。 车祸？ 最后一面？ “什么……意思？”乔安声音抖得吓人，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几个字一般，“你、你在骗我？！” 云然长叹一口气，眼神带着心疼：“乔安，咱们……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乔安眼前一黑，云然赶紧护着他，她紧紧抓着他，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脸。 “去、去医院！” - 怎么会是车祸了？！ 怎么可能！ 乔安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颤抖，甚至丧失了思考能力。 明明已经避开了那场带走薄陆离的车祸，为什么他还是出了车祸？！ 不！ 不可能的！ 乔安就这么慌慌张张被云然带到了急症室外面，童乔博站在急症室外面，警察也在。 原本带着的几分怀疑，一下子就被这一幕给击溃了。 看到乔安来了，童乔博眼神露出诧异，他下意识看向云然。 对方正搀扶着乔安，眼神带着担忧。 乔安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时候，急症室的门打开，里面推出来一个人，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那人盖着白布，显然是……没抢救回来。 护士在给警察说：“没抢救回来，这场车祸太严重……” 后面的话乔安就听不到了，她整个人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满脑袋都是—— 没抢救回来！ 她茫然地被云然和童乔博扶起来，视线一直看着盖着白布的病床。 直到护士要推走病床，乔安才慌慌张张挣脱开，几步上前，跌倒在地。 她茫然地抓着病床，声音沙哑：“哥？你睡着了吗？你为什么要睡着？” 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护士轻声说：“家属……请节哀。” 这话简直像是戳破了乔安的幻想，她的泪如雨下，换身颤抖：“不，你骗人！哥你起来！你起来啊！” 她伸手，疯狂去推他。 乔安不相信。 她不相信薄陆离会死的。 他怎么会死呢？她不是一直提醒他，一定要小心车子吗？他怎么可能出车祸了？！ 怎么可能会死呢？ 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怎么会离开她呢？ 难道…… 她改变的命运，还是会重现？ 乔安越发颤抖，眼中是恐惧，是悲痛，也是绝望—— “薄陆离！你起来啊，你不许睡，你不是说要等我给你答案，要等我一辈子吗？你不是说要和我在一起吗？你为什么、为什么抛弃我！” “家属请冷静一下！”护士伸手拦她，只是眼中露出了困惑。 乔安挣脱开，紧紧抓着病床上的白色床单，眼神疯狂：“薄陆离！你这个骗子！我好不容易想清楚，想清楚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又抛弃我呢？” “薄陆离！你起来啊！”她的声音撕心裂肺。 乔安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肝肠寸断，她想，为什么自己不早点答应薄陆离呢？为什么不早点看清楚自己的心呢？ 她甚至想……他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走。 那一瞬间，好像是生的希望都抽离了。 整个人颓然地瘫在地上，抓着床单的手一直颤抖着，却不敢揭开看一眼。 “乔安……”背后，薄陆离的声音轻轻响起。 乔安浑身一颤，随即，她猛地回头。 背后，薄陆离眼中带着笑意，就那么笔挺挺站在那儿。 乔安愣住，傻傻看着他。 哥？ 童乔博这才说：“安安，那不是薄陆离！！薄陆离祸害遗千年，怎么可能死呢？他一点事儿也没有！” 刚刚童乔博就想说了，只是云然拉住了他。 乔安微微一僵，眼眶中的泪水已经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流着。 她眨了眨眼睛，依旧直直看着那个方向。 ——薄陆离还在。 乔安这才僵硬地扭头，掀开被子看了眼，里面，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护士赶紧又盖上：“女士，您认错人了。” 她刚刚就觉得有些奇怪！ 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叫死者“哥”，而且还说什么在一起，护士刚刚可是被吓了一跳。 甚至想着……真乱啊。 这会儿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子，才觉得想通了。 原来这丫头哭的是那个帅哥！ 乔安顾不上其他人，她想站起来，可是腿软没爬起来。 薄陆离赶紧上前，蹲下，手足无措，声音带着着急：“乔安，乔安你没事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我一点事儿也没有，只是膝盖擦破了一点皮，小事情。” 他想要伸手将乔安紧紧抱住，又想要给她擦眼泪。 但是乔安挥开他的手，反而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薄陆离一愣，乔安的力气不大，他没觉得痛，只是有些吃惊。 乔安打完，又伸手紧紧将他抱住，两只手用力，紧紧，紧紧抱着。而后，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远比刚刚还要哭得大声。 薄陆离顿时只剩下心口抽痛，他心疼地抱紧她，轻声说：“乔安，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我刚刚好高兴……你说喜欢我、爱我……”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露出幸福的笑容。 其实他听见乔安声音的时候就出来了，只是……听到了乔安的话，他忍不住高兴，忍不住就站在背后，听着她说那些他最想听到的话。 竟然没第一时间上前。 怀中，乔安的身体还微微颤抖着。 此刻，他开始后悔了，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应该早点出来的，那些话与乔安比起来，微不足道，他早点出来，乔安也能少伤心一会儿。 是他错了，薄陆离紧紧抱着她，眼神满是心疼。 乔安能够感觉到抱着她的身体的温度，也能够感觉到薄陆离的心跳声。 那一声声心跳，在这个时候，让她也感觉自己跟着活了过来。 ——薄陆离真的没事。 乔安总算有了这种感受。 她的手握成拳，一边锤他，一边哭着：“薄陆离！你要吓死我吗？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你知道我多担心吗？我……我……” 乔安哽咽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刚刚那一刻的窒息感，现在仿佛依旧还在，想到就绝望至极。 乔安想，她的那些纠结、烦躁，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和薄陆离比起来，那些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不能失去他。 那种感受实在是太痛了，薄陆离对她的重要性，其实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她不能接受失去他。 她想要和他一起生活下去，一起过一辈子。 “我知道了，对不起，我错了……是我的错……”薄陆离手抚摸着她的脑袋，用脸颊去蹭她的脸颊，让她感受自己的温度。 薄陆离想，如果有天乔安…… 不，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果真的有，那那一天也就是他走的一天，他不能离开她，她去哪儿他都跟着她。 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分别。 薄陆离轻声给她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薄陆离确实出车祸了，只不过他躲得快，只是轻轻擦伤。 那个死了的中年男人，就是司机，酒驾，差点撞到走在一旁的薄陆离。 幸好薄陆离躲得快。 不过司机本人运气不好，车子速度太快，自己将自己撞没了命。 薄陆离在医院检查，童乔博过来帮他，那些警察是来录笔录，乔安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那司机被抢救了好几个小时，却还是不幸去世。 他有给云然打电话，是让他宽慰乔安。 薄陆离没事，等到乔安回去，他也就回去了，这场车祸乔安就根本不会知道。 薄陆离知道乔安最担心他出车祸，所以哪怕伤很轻，他也没有告诉她。 只是没想到…… 云然显然不仅告诉她了，还添油加醋。 乔安听完也懂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从薄陆离怀里抬头，狠狠瞪着云然—— “云然！！你骗我！” “我没骗你呀。”云然耸耸肩，一脸无辜。 “你说、你说来医院见最后、最后一面！”乔安脸鼓起，原本好看的眼睛因为哭泣，变得红肿，脸也带着哭过后的微红。 “是呀。”云然点点头。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 “我那话有问题吗？你如果不快点，薄陆离都出院了，你当然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 乔安：“……”她气得咬牙切齿。 薄陆离也看着云然，冷冷道：“云然，你过分了。” “好吧，这事我有错。”云然认错态度良好，又说，“不过薄陆离你可没立场批评我，这次可是你占了便宜，我也是帮你呀。” 他的视线又看向乔安，眼中带着笑意：“乔安，你自己被自己的思维束缚住了，何必庸人自扰。你看刚刚，对于自己到底要什么，什么感情，你应该想得很明白了吧。” 乔安没说话，但也是默认了。 云然笑容越发灿烂：“好了，我功过相抵，你们也就原谅我吧！” 乔安不敢面对自己的心，薄陆离又自我怀疑，现在让乔安想清楚了，也让薄陆离听到了她的真心话，也算是另一种皆大欢喜。 站在一旁的童乔博叹口气，没说什么。 经过刚刚他算是看明白了，乔安是真的很在意薄陆离，他们两情相悦，之间的感情又比谁都深，他又为什么要拦着呢？ 这一对恋人，实在是让人动容。 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他们总是为对方考虑…… “乔安，你刚刚说的话，作数吗？”薄陆离声音轻轻，很温柔，手紧紧握着乔安的手，眼中的情意非常明显。 乔安微微别开头，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轻轻应了声：“嗯，作数。” 薄陆离狂喜。 他伸手将乔安抱起来，高兴地转了起来—— “哈哈哈！乔安！乔安！” 他鲜少这么喜形于色，好像天大的好事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啊——”乔安惊呼，“哥！放我下来！！” “不放，乔安，你应该叫我说什么？”薄陆离笑眯了眼睛，眼中盛满喜悦。 乔安一顿，随即也抿唇笑了起来。 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这一刻显得那么珍贵。 乔安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声音轻轻—— “陆离。” - “这几个孩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呀？”白芷兰一直张望着。 童苍衡摆摆手：“应该快了，毕竟要做笔录。” “和陆离又没关系，他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应该要不了多久吧！”白芷兰感叹。 童苍衡哼了一声，对于想拱自家白菜的猪，他当然没有什么好脾气。 白芷兰瞪他一眼：“陆离那么好的孩子，今天又差点出事，你待会儿态度好点，不要再给他脸色了，你以前明明那么喜欢他……” “我要是知道他想要拐走安安，你看我喜欢不喜欢他！”童苍衡吹胡子瞪眼。 这时候，外面有了声音。 白芷兰看了一眼，高兴道：“他们回来了！” 童苍衡没忍住，也站了起来，迎上去。 先进来的是童乔博和云然，后进来的是乔安和薄陆离…… 两人十指紧扣。 薄陆离嘴角挂着明晃晃的笑容，乔安有些羞涩。 乔安：“爸、妈……” 薄陆离：“爸妈！” 第113章 变化 童苍衡：“…………” 薄陆离这他妈是遭了无妄之灾？！ 这是堪比中了大奖吧！ 白芷兰也一惊，随即便露出笑容。 她是很喜欢薄陆离，当年薄陆离是要抢她女儿的存在，又那么出色，她当然很不喜欢。 但现在，薄陆离是她未来女婿，身为女婿，当然是越出色越好了。 白芷兰还没有见过比薄陆离更加适合乔安的存在。 现在他们心意相通，自由恋爱，她怎么可能去拦着呢？ 于是，她只是笑眯了眼睛。 童苍衡却黑着脸：“瞎叫什么？谁是你爸！” “童伯父，白伯母。”薄陆离笑容不变，又改回原来的称呼。 他刚刚那一声，本也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他和乔安在一起了。 也不是真的就此改口，毕竟……等他和乔安结婚再改口也不晚。 “哼！”童苍衡哼了一声，到底没有轰走薄陆离，只是拉着乔安进了屋。 薄陆离厚着脸跟上。 “哎呀，快吃饭，就等你们回来了！”白芷兰笑着招呼大家。 一家人很快坐在了一起。 童苍衡和白芷兰坐在一起，薄陆离自然而然坐在乔安旁边，云然和童乔博也挨着坐下。 薄陆离给乔安倒了杯水。 云然今天心虚，不断给乔安夹菜：“安安啊，来吃点你爱吃的凉拌鸡腿肉！” 她哼了一声，没理他，只是瞪他一眼。 虽然云然是好心，但到底她今天伤心了，心里憋着气。 “安安，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呢？”童苍衡看着她，声音带着指责。 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云然又是客人，所以他才会指责乔安，当然，这指责也是非常随意的指责。 云然赶忙说：“童叔叔，是我的错，不要说安安，是我……惹她生气了。” 童苍衡眼神露出困惑。 云然没解释，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他想，如果他解释了，怕是童苍衡就要对他黑脸了。 ——毕竟，显而易见他是帮了薄陆离和对方女儿在一起。 虽然他的本意只是想要乔安看清自己，不再那么为难。 薄陆离也在给乔安夹菜，偏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理会他，吃饭吧，你今天也饿了。” 声音宠溺，带着以前没有的亲密。 “薄陆离，你怎么这么忘恩负义？”云然挑眉。 薄陆离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让乔安不高兴，我也就不高兴。” 云然：“……”这没良心的！ 乔安脸颊微红，偏头看了薄陆离一眼，他回视她，露出宠溺的笑容。 两人之间，默契又亲密。 童苍衡顾不得好奇他们发生了什么，哼了一声，冷冷道：“吃饭吃饭！” 等到吃完饭，他站起来看着薄陆离说：“跟我去书房！” 乔安正在帮着收拾碗筷，闻言担忧地看着薄陆离一眼。 对方给她一个“你放心”的笑容，便跟上童苍衡。 乔安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依旧相当担忧。 云然抬手敲了她一下，没好气道：“别担心了，薄陆离要是连这都解决不好，那他以后还怎么照顾你？” 童乔博赞同地点点头：“对，安安你不能太护着他了！” 乔安轻声叹口气，决定还是相信薄陆离，他那么聪明，爸……应该也会接受他吧？ 她并不后悔和薄陆离在一起了，她这个人一向坚持、固执。 选择了薄陆离在一起，那就会认真在一起。 ——毕竟，她也是很喜欢他的。 乔安嘴角缓缓露出笑容。 窗户纸一旦捅破，一切就都变得明朗起来。 - 书房。 童苍衡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薄陆离，没有动作， 薄陆离来过书房很多次了，自然而然地给童苍衡倒了杯茶，放在他的面前，轻声说：“童伯父，喝茶。“ 童苍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而后又重重放下，“薄陆离，你真的想清楚要和乔安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没等薄陆离开口，他又说：“你想过你们以后吗？你想过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小孩？你未来是个什么计划？你未来可以给安安什么？你怎么保证能够让安安一辈子幸福？” 这样的问题，在恋爱之初问男方，绝对是致命问题。 童苍衡到底是个有经验商人，拥有无数谈判经验，此刻的薄陆离对他而言就是对手，他要用最一针见血的问题，将对手击溃！ 面前要是站着的是其他人，他也就成功了。 可面前是薄陆离。 “我想过。”薄陆离平静回视他，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却明显可以让人感受到他的认真，“从发现喜欢乔安，从决定未来和乔安共度余生的时候，就一直在想。” 童苍衡微微一愣。 “她是我最亲的家人，是我最爱的爱人。” 薄陆离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她占据了在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两个身份，我怎么能不想要她过得很好呢？又怎么可能不是真的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看着童苍衡，让对方可以从这双眼睛中，看见他的认真，看见他的决心。 童苍衡看出来了。 事实上，从薄陆离说喜欢乔安开始，他之所以这么有危机感，就是因为他知道——薄陆离这人认真，而且坚定。 认定了这件事，就不会变了。 薄陆离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眼中带着光，显然，他想到了乔安。 他的声音温柔又宠溺—— “什么时候结婚她说了算，要不要孩子我也无所谓，她愿意要，我就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她不愿意要，我就做一个称职的丈夫。 “未来，她追求她的梦，我一辈子支持她在物理领域追逐她的梦，她能飞多高，能飞多远，我就陪她飞多高，陪她飞多远。我会有一番事业，有一个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公司，有可以支撑她做研究的经济基础。 “乔安的这一生，只需要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只需要去追逐自己想要追逐的梦想，我不限制她飞，不将她圈在方寸之间，她飞多远，我就将天空铺多远，她这一辈子，一生无忧，一生无虑。” 乔安有梦想，有追求，她的梦想和追求是物理。 但薄陆离的梦想和追求，是乔安。 童苍衡看着他，没说话。 半晌，他僵硬地伸出手，将茶杯端起来，麻木地喝了一口。 这一刻，童苍衡无疑是震惊的。 薄陆离口中为乔安规划的未来，竟然是他都没有想到的！ 童苍衡了解乔安，他支持乔安做想做的事情，也支持乔安做研究，但他却没有想得那么长久，那么长远，更没有将乔安未来可能做物理研究需要的资金也考虑在其中。 薄陆离……真的很在意乔安。 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他口中说的那样，那么，乔安的这一生，任其飞翔，无忧无虑。 ——童苍衡想不到更好的模样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认真看着薄陆离，问他：“你真的能够做到？” 薄陆离轻声说：“没人能保证未来，但我会终其一生，只做让乔安幸福这一件事。” 童苍衡看着他，缓缓放下杯子—— “希望你说到做到。” - 童家人都回了房间，薄陆离也去了隔壁。 乔安的房门缓缓打开，而后，她偷偷摸摸提着东西，做贼一样从房间出来。 轻手轻脚穿过客厅，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门合上的一瞬间，童苍衡打开房门，无奈地摇摇头。 “你不拦着了？”白芷兰调侃。 童苍衡手背在背后，叹口气：“我确实没办法照顾她一辈子。” 所以，遇到可以交付的人，他应该学着放手的。 隔壁。 乔安敲了敲门，而后便输入密码，开了门。 薄陆离穿着睡衣从房间出来，看到她的时候，眼中带上喜悦和温柔，“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披件外套？” 说话间，他给她批上小毛毯，打开空调。 乔安将手上提着的医药箱放在茶几上，瞪了薄陆离一眼：“你是不是洗澡了？” 薄陆离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眼中笑意更浓，脸微微泛红。 乔安见此，刚刚的恼怒瞬间被错愕和害羞挤走，她的脸颊也爬上红晕，这话……怎么突然觉得这么暧昧？！ 她硬着头皮说：“我没其他意思，只是谴责你受伤不应该洗澡！” 说这话的时候，耳根越发红。 以前这些话是很自然的，可确定恋爱关系以后，好像连这样的话都变得有些暧昧了。 薄陆离在她旁边坐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也没说你有其他意思呀？你口中的其他意思……是什么意思？” 他眼中满是笑意，眼神宠溺，声音带了沙哑的笑意。 乔安脸爆红。 她伸手，掐了他一下，故意板着脸：“严肃点，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她故作严肃，薄陆离也咳嗽一声，听话的将膝盖上的伤给她看。 乔安原本的恼羞成怒顿时全都不见了，故意严肃的脸也严肃不起来，只是满脸心疼地看着薄陆离的伤。 都说不严重，乔安还以为只是小伤口，没想到竟然是膝盖都擦破了，周围一大片全都变得青紫，伤口处还能看见肉。 乔安赶紧拿药出来，又沉默地拿起棉签。 薄陆离原本还满脸笑容，也瞬间收起笑容，伸手将乔安的脸抬起来。 ——她已经红了眼睛。 薄陆离有些着急，手足无措，“没事的，我没事，这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今天医院已经消过毒了，没事的！” “可是我心疼。”乔安看着他，眼神认真，“哥，以后不要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你的身体也会有人心疼的。” 薄陆离微愣，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声音沙哑：“好……” 乔安低下头，认认真真给他处理伤口。 因为她低着头，薄陆离只能看见她低垂着的眼眸和发顶，可他能够从她的小心翼翼中，感觉到她的温柔和关心。 薄陆离不疼。 一点也不疼。 相反，他觉得很高兴。 心底翻涌，软得不成样子。 这就是他的乔安呀。 每当他觉得他的爱已经达到极限的时候，她总能让他知道—— 他还能更爱她。 怎么也爱不够。 - 谈恋爱后会有变化吗？ 有的，而且是非常明显的变化。 薄陆离比之前更加努力了，两个学位的课程都完成的非常好，相较于高效的学习，他更出色的是他的实践能力和应用能力。 因为和乔安确定了关系，责任感也就变得更加清晰，乔安很忙，他也将自己的时间用到了极致。 “要吃饭了，你休息一下吧。”金教授伸手，拍了拍薄陆离的肩膀。 “嗯。”薄陆离淡淡回复，视线看着屏幕，手指飞舞，敲下一排又一排代码。 金教授站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儿，眼睛微微一亮：“我以为这个至少要半年才能做出来，你这才两个月，竟然都做了一大半了！薄陆离啊，真是好样的！” 薄陆离手指依旧敲打着，口中回复：“还可以更快。” “……”金教授又有些无奈，“你也不要太拼了，你现在才大二，等你手上的东西做出来，发表出去，足够拿奖了，也足够你保研了。” “我不准备发表。” “啊？”金教授一愣。 薄陆离淡淡地说：“我准备卖掉。” “！！！”金教授惊呆了，一脸震惊，“你疯了吗？！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要拿去卖掉？！” “卖掉可以最快拿到一笔不菲的资金，有了资本，我就可以开始我的下一步。” 薄陆离声音非常平静，除了乔安，他没什么特别热爱的，也因此，手上的东西对他而言不是作品，只是规划中的一步。 况且，他可以做出这个，就还能做出更厉害的。 金教授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薄陆离，你有那么缺钱吗？！” 薄陆离手上动作停止，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该和乔安吃晚饭了。 他保存之后，关掉，站起来，对着他老师露出一个笑容：“老师，毕竟我现在……是要赚钱养家的。” 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金教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憋出一句—— “这小子是在炫耀他谈恋爱了？！” 相较于金教授对薄陆离的无可奈何，罗向劲……就是那个让薄陆离无可奈何的人。 偏偏对方还是乔安的老师。 自从他和乔安确定关系后，对方看他就不怎么顺眼了。 第114章 亲吻 “老师，我先去吃饭了！”乔安看了眼薄陆离发的消息，美滋滋站起来。 罗向劲抬了抬眼眸，随口说了句：“这么着急？小男友在下面等你了？” 乔安：“……嗯。” 她脸颊微微泛红，带着害羞。 罗向劲看了过去，见此眼神露出嫌弃，而后说：“先别走，先帮我把结果统计一下。” 乔安有些着急：“老师，吃完饭再来吧，我哥还在等着我呢。” “那就让他等着！”罗向劲一点也不在意。 并且……就是要他等着！ 他这么好的一个学生，这么好的钻研科学的苗子，就被那狗东西早早给惦记上了！ 他能高兴？ 乔安：“……” 她只好迅速给薄陆离发了个消息，而后便去统计罗向劲要她帮忙统计的东西。 幸好不是很多。 然而，没一会儿，薄陆离走了上来，敲门。 乔安在统计，罗向劲去开门。 他一点也不意外门口站着的是薄陆离，只是冷冷道：“今天童乔安有事，没空和你吃饭，你先走吧，自己去吃。” 说完，便要关门。 薄陆离伸手，撑着门，无奈地说：“我等她，不着急。” “我嫌你碍事！”罗向劲非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没忍住，说，“童乔安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她在物理方面很有天赋，谈恋爱什么的，简直是……浪费时间。” 就差没直接说—— 勾引她谈恋爱的你！真不是东西！ 这半年的相处，罗向劲越发满意乔安，知道她谈恋爱之后，就怎么看薄陆离怎么不顺眼。 这小子天赋好，偏偏功利，打死不学物理。 他不学也就算了，竟然还和自己好不容易看中的苗子谈恋爱，简直不竭余力地扯物理的后腿！ 他们物理招他惹他呢？！ 罗向劲非常讨厌薄陆离，眼神一点也不掩饰。 “我和她谈恋爱并不会耽误她学习，也不会耽误她科研。”薄陆离声音无奈。 说完，他的大长腿迈进去，在门口的凳子上坐下，俨然一副要继续等待的模样。 罗向劲吹胡子瞪眼，还想要骂薄陆离一顿。 那边乔安已经麻溜站了起来，“老师！我统计好了！” 罗向劲回头看了她一眼，对自己这个心都飞走的学生非常无语，于是，他说：“那就吃饭吧，吃完饭抓紧时间继续！” ——这是让他们少浪费时间腻歪。 薄陆离微微松了口气。 他忙碌了半天，如果不能和乔安吃顿饭续命，接下来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好的精力继续工作了。 爱情就是这样，见不到就时时刻刻惦记，见到了又觉得怎么都不够。 “好的！”乔安冲着薄陆离眨了眨眼睛，欢快地跑过去。 薄陆离也露出笑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握住乔安的手，两人十指紧扣。 ——空气都撒发着恋爱的甜腻。 罗向劲幽幽开口：“中午我和你们一起去吃吧，吃完饭就回来继续开工！” 乔安愣了愣，而后笑着说：“好呀，罗老师，那我们走吧！” 显然，她并不是非要两人二人世界的。 加上老师，三个人一起吃饭也是很好的！ 薄陆离：“……” 女朋友的老师什么的，真是太烦了！ 这么老这么亮的灯泡，偏偏还不能踹了！ - 谈恋爱之后，乔安的变化其实不算多，她依旧每天和薄陆离一起去吃饭，依旧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实验室。 罗向劲安排给乔安的部分，足够她漫长的一段时间，都有重心。 也因此，生活看起来变化不大。 但其实，乔安自己能够感觉到她和薄陆离之间最明显的变化——更甜蜜了。 是的，甜蜜。 偶尔晚上一起回家的时候，十指紧扣，偶尔吃饭的时候，一个眼神对视，而后相视一笑。 这些模样好像和以前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了，浸着甜。 乔安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也就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偶尔匆匆忙忙路过校园某个位置的时候，会看见正在拥吻的情侣……或者正在吵架的情侣。 ——她和薄陆离没有吵架。 他们都那么忙碌，每次见面时间都不算特别长，互相珍惜着短暂的见面时间，光是互相分享生活、互相关心，都还嫌时间不够，又怎么会吵架呢？ 只是…… 乔安偶尔也会想，她和薄陆离是不是太不亲密了？ 她拿出手机搜了搜，发现网上说——恋爱的时候，总会想要亲密，尤其是男方。 乔安陷入沉默。 除了之前高考结束，他亲吻在她额头的那个吻之外，他们之间……好像确实一直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 拥抱……算吗？ - 这天晚上。 京市的第一场雪下了下来。 纷纷扬扬的大雪是南方见不到的景致，这几年乔安都生活在南方，自然也就很少见到这样的大雪。 家里和实验室、教室都有暖气，但离开有暖气的地方，那就是天寒地冻。 乔安走出实验室，有些着急地快步上前：“哥！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吗？外面这么冷！” 她的声音带着谴责。 薄陆离露出一个笑容，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好像一瞬间寒冷都被驱散，春暖花开，他笑着说：“我也是刚到，我不冷。” 说话间，帮乔安将帽子整了整，又将围巾给她围得更紧起来。 她带着的帽子是一顶毛线帽，两旁还有两块可以遮住耳朵，下面吊着两个小毛球，非常可爱，衬着她巴掌大的小脸，越发呆萌。 围巾又厚又大，遮住了脖子不说，还能遮住半张脸。 只将她好看的眉眼露出来。 薄陆离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乔安摘下手套，摸了摸薄陆离的手。 ——一片冰凉。 她狠狠瞪他一眼，将手套给他的另一只手戴上，她没有戴手套的那只手，握住他没有戴手套的那只手，揣进自己衣服的兜里。 一瞬间温暖起来。 薄陆离没说话，只是全程笑眯了眼睛。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眼底是寒冰消融，让人止不住心里软软的。 乔安原本板着的脸没忍住，也露出了笑容。 两人一起往前走。 下了好一会儿雪了，地上虽然没有堆积起来，但也湿漉漉的，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并排着走在昏暗的校园。 因为有身边的这个人，寒冷好像都退却了。 薄陆离的眼睛看着戴着手套的那只手，那手套上面有一根线，一头在他的手上，另一头在乔安手上的手套上。 自己的手在她的兜里，被她温暖的小手紧紧握着…… 薄陆离始终带着笑容，嘴角高高上扬。 乔安一边走着，一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哥，你笑什么？” 他今天……好像笑得格外灿烂？ “我高兴。”薄陆离轻声说，他的声音有两分低哑，却很好听。 乔安耳朵动了动，下意识问：“为什么高兴？” “因为你在我身边呀。”薄陆离自然而言地说，眼睛带着笑微眯起来，越发温柔。 他很少说情话，就连这样的话都很少说，他总是从各个方面对乔安好，却不会说自己做了多少，又做了什么。 乔安脚步微微一顿，而后突然低下头，耳根微红。 还在，红耳朵被帽子遮住了。 她的声音轻轻：“哥……我们、我们是不是不像一般情侣啊？” “嗯？”薄陆离有些诧异，“哪儿不像？” 他也停下了脚，疑惑地看向她。 乔安支支吾吾：“那个……那个、我们……我们都没有怎么亲密……” 从教室去实验室的路上要路过小树林，她从小树林路过，经常都会看见有情侣正在亲热。 而这是她和薄陆离这对情侣没有的。 以前没有恋爱的时候，乔安并不在意，但恋爱之后，她就会想——薄陆离对她，是对妹妹的态度，还是对情侣的态度？ 他们毕竟和大多数情侣都不一样的。 多想大概是很多恋爱中少女通有的毛病，乔安也并不例外。 这话落地，她简直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怎么就脑抽说出来了呢？！ 乔安简直恨不得敲自己脑袋！ 这个问题真是太傻了！ 果然是脑子高效的使用了一天，到了晚上就不怎么好用了吗？ “什么？”薄陆离微愣。 他傻傻看着面前恨不得将脑袋藏进围巾里面的小丫头，微微有些怔忡。 半晌，他猛地伸出手，将乔安的脑袋从围巾里面挖出来。 两只手捧着她的脑袋。 他笑弯了眼睛：“小乔安，我觉得大概是我对你太温柔了！” “啊？”乔安被他捧着脸，傻傻地眨了眨眼睛，“什么意——唔！” 声音被堵着。 薄陆离低下了头，封住她的唇。 昏暗路灯下，密密麻麻的雪花纷纷扬扬，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头，唇齿相触。 薄陆离的动作温柔又缱绻，乔安一双眼睛瞪圆，大脑已经彻底丢了思考能力。 等到好不容易找到几分理智，她想要推开他，但感觉到他捧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乔安便有些心软，缓缓闭上了眼。 好一会儿，薄陆离的唇才离开乔安的唇。 两人都有些喘息，粗重的喘息在黑夜显得格外暧昧。 薄陆离捧着她脸的手自然而然地伸出大拇指，为她擦了擦嘴角。 灯光下，薄陆离笑弯了眼睛—— “抱歉，还不熟练，以后还需要多加练习。” “轰——” 乔安的脑袋里面像是烟花炸开，一瞬间头晕目眩，脸颊通红，耳根也烫得不行。 - 一直到两人回家，乔安依旧晕乎乎的。 薄陆离始终带着笑容，嘴角的弧度非常明显。 显然，他心情很好。 以至于原本一直比乔安冰凉的手，也越来越暖和，最后甚至有些出汗。 他也不嫌热，依旧揣回了乔安的兜里。 ——嗯，这样才对。 而乔安自己，掌心也有些汗湿。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眼神对视。 但乔安能够感觉到薄陆离时不时看向自己的视线，以至于……她头也不敢抬。 等到了童家，乔安打开门，薄陆离将她送进去，却没有直接回隔壁。 “回来了，今天……”声音戛然而止，白芷兰看着乔安唇的时候，眼神先是诧异，随即闪过暧昧。 都是有经验的，还能看不出来乔安那唇是怎么了？ 乔安下意识想要用围巾遮一遮，可屋里面非常暖和，暖气带来的温度，让她已经有些发热，这再戴着围巾实在是有些欲盖弥彰。 而且……晚了，童苍衡已经看见了，并且黑了脸。 薄陆离这狗东西！！ 纵然是已经承认了他们的关系，也已经默认了他们在谈恋爱，但看到明显亲热过后的痕迹，还是让童苍衡很想暴打薄陆离一顿！ 他抬眸，狠狠瞪了薄陆离一眼，眼神非常危险。 薄陆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但还站在那儿，并没有离开。 乔安脸爆红。 白芷兰忍着笑，假装不知道，“安安，快把外套脱了，围巾也取了吧，屋里热，要不要吃点夜宵？” 乔安摇摇头，“不吃了。” 想了想，她干脆破罐破摔，换了鞋后，将外套脱了，帽子和围巾都取下来，挂起来。 ——假装无事发生。 “陆离要吃点吧？”白芷兰又笑着问薄陆离 薄陆离也摇摇头，露出笑容：“我也不用了，今天晚上吃得很饱。” 说完，他熟练地从鞋柜里面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跟着乔安进了屋。 “哼。”童苍衡见此，如此表示。 乔安以为没人会特意去说什么，这毕竟是比较私密的事情。 然而…… 也不是所有人都很识趣，比如刚刚从房间出来的童乔博就说—— “今天外面下了好大雪，你们怎么还回来这么晚啊？也不怕冷着了！哎，这周末你们有空不？我们去滑雪吧，别整天学习！安安，尤其是你！你一天到晚的……咦？你嘴怎么了？怎么有些红肿？” 轰—— 乔安脑袋里面再次放烟花，脸爆红。 偏偏童乔博还非常茫然地问她：“被蚊子咬了？这个天还有蚊子吗？” 第115章 女神 童乔博眼中的困惑是真的，好奇也是真的。 他的父母童苍衡和白芷兰都有些不忍直视，默默移开视线，满脸的嫌弃。 而被他盯着的乔安……很想打死他！ 这破哥！ 谁要谁领回去吧！！ 乔安瞪了他一眼，红着脸移开视线。 “你脸怎么红……”声音戛然而止，童乔博眼中后知后觉地闪过恍然大悟。 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蚊子！ 咬人的现在就站在客厅里面啊！ 靠！ 这狗东西竟然亲安安了！！ 他脸上先是有些尴尬的泛起红色，随即便是死死瞪着薄陆离。 “你，跟我出去聊聊人生！”童乔博伸手，勾住薄陆离的脖子，拽着人往外走。 老实说，薄陆离要是不想出去，童乔博是肯定将他拽不出去的。 但薄陆离顺着他的力道，跟着人出去了。 “哎——你们——”乔安有些着急。 “没事，安安你坐着休息一会儿，让他们两人聊聊天，男孩子的话题，不用担心。”童苍衡朝着乔安露出笑容。 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估摸着此刻内心恨不得童乔博代替他狠狠揍薄陆离一顿！ “哦……”乔安在童苍衡旁边缓缓坐下。 她倒是不担心童乔博，毕竟她知道，薄陆离是肯定不会揍童乔博的，但童乔博会不会揍薄陆离…… 她心里就没数了。 门外。 “薄陆离！”童乔博揪住薄陆离的衣领，将人推到墙上，“你丫欺负我妹妹！！” 薄陆离淡定微笑，“这不是欺负，是喜欢。” 童乔博狠狠瞪着他，感觉拳头有些痒了，靠，想打死这狗东西！ 薄陆离挥开他的手，非常淡定地整了整衣服。 “你是觉得我不敢真的打你吗？！”童乔博一见他这个样子，心底就窝火。 “你怕乔安不高兴，不会打我的。”薄陆离非常有恃无恐。 “你丫有本事别拿安安压我！靠女人是什么本事啊！”童乔博气得磨牙，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对了，童乔博还真怕安安不开心，不敢揍薄陆离。 薄陆离闻言，嘴角微微一扬，略微带着点得意：“我没本事，我就靠乔安帮我。” 童乔博：“…………”？？？这种话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薄陆离伸手，拍了拍大舅子的肩膀，眼神带着一抹同情：“乔博，如果有空余的时间……还是谈个恋爱吧。” 童乔博：“？？？” - 童乔博进屋的时候，神情非常复杂。 ——非常生气又非常憋屈的样子。 薄陆离没有进来，显然是已经回去了。 乔安偷偷打量了他，见他没有什么事情，便等到回屋后，又偷偷溜了出去。 隔壁，门开着。 “哥？”乔安声音带着试探。 薄陆离走出来，嘴角带着笑容：“就知道你要过来。” ——所以，给她留了门。 乔安心头微微一暖，又打量薄陆离，见他也没有受伤，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既然哥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乔安摆摆手，也没有进屋，“哥也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睡了！” 说完，她转身，却被人拉住。 乔安一愣。 薄陆离嘴角带着笑容，手上用力，立刻就将人扣进了怀里，低着头，眼中满是温柔，声音轻轻：“就这么走了？” “啊？”乔安呆愣愣的。 薄陆离的手摸了摸她的唇瓣，声音有些暗哑：“说好还不熟练，要多……练习。” 说完，低头，吻了上去。 乔安瞪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灯光明亮，空气暧昧。 两个长相精致的有情人抱在一起，仿佛天作之合，空气越发甜腻。 这时候，却有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 “咳咳。差不多得了，安安赶紧回去睡觉，薄陆离也滚远点！” 是童乔博。 乔安一听，猛地推开薄陆离，红着脸跑了。 现场顿时只剩下门内的薄陆离，以及走廊上的童乔博。 薄陆离难得黑了脸，沉声说：“童乔博，你最好自己去找个女朋友！” 说完，“砰”的一声关了门。 童乔博撇撇嘴，嘴角微扬，非常得意——让你丫跟我斗！ 不过…… 谈恋爱真的那么好吗？ 他要不要……也谈一个？ 回到房间的乔安抱着被子，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界面是薄陆离发来的消息—— 【晚安，亲亲.jpg】 最后那个表情包，被薄陆离这样一贯正经的人用起来，就显得非常不正经了。 乔安红着脸在床上翻来翻去，满脑子全是那两个吻和那个表情包。 翻到半夜，才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从这天开始，乔安打开了薄陆离一直隐忍着的一道门。 他们之间，不仅有普通情侣没有的默契和甜蜜，也有了普通情侣的…… 亲密。 唔—— 乔安想，薄陆离要是能够“少练习”，那就更好了。 - 和薄陆离关系稳定，但乔安大多数时间依旧还是花在学习上面的。 京市已经下了无数次雪了，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片大雪，路上厚厚的雪堆积起来，一脚踩下去，脚就看不见了。 每天都有人在清理雪，也每天都有精力旺盛的大学生在玩雪。 这个时候，期末考试陆陆续续来了。 除了个别结业比较早的课程，其他大多数课程的考试都是集中在最后一两周，所有学生都在加紧时间复习。 乔安也不例外。 虽说她对自己有信心，但毕竟自己是不按照课程表上课的特殊例外，如果不拿到一个好成绩，就有些给罗向劲丢人了。 “乔安，这边！”徐娇压低声音招手。 背着书包的乔安快步过去。 那张桌子已经坐满了，只有徐娇对面还有两个位置。 乔安知道，那是给她留的。 她赶紧快步过去，在徐娇对面坐下。 桌上摆着一个笔记本，是程天玥的课堂笔记，乔安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浏览一遍课堂笔记，免得有些拓展的知识点被漏掉了。 她对着徐娇和她旁边的刘依依笑了笑，她旁边已经放了好些书，书包是熟悉的样子。 “天玥呢？”乔安压低声音。 徐娇也低声说：“去卫生间了。” 乔安点了点头，将落下的细碎耳发别在脑后，将书本和纸笔拿出来，又将保温杯拿出来，便准备开始复习。 程天玥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眼睛微微一亮，加快脚步坐在乔安旁边，对着她笑了笑。 乔安也笑了笑，怕打扰其他学生学习，没有再说话。 她开始低头复习，乔安复习的时候很认真，很少有人能够影响到她，几乎将周围的环境全都忽略了，以极高的效率复习着。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这是京华大学，是尖子生集中地，她也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比得过这一学期都将时间用在学习上的同学们。 她也在学习，但和他们比起来——她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所以这次考试，她其实是没底的。 要是她不能拿到专业前十，她自由上课的优待就没有了，那简直是……给老师丢人了。 也因此，乔安是必须要全力以赴的。 好在，大一业知识都非常简单，反而是一些要背诵的基础课要乔安花些功夫。 一直复习到下午吃晚饭的时候。 乔安看了眼时间，活动活动肩膀和颈椎。 程天玥和徐娇、刘依依三人捂着嘴在笑，这会儿是晚饭时间，图书馆空了一半，但书都还在桌上。 “你们笑什么？”乔安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 程天玥笑得更加灿烂了，低声说：“童乔安同学，你知道你旁边一下午已经换了三个人了吗？” “啊？”乔安一愣，眼神茫然。 刘依依捂着嘴，笑着说：“在你旁边没心思学习，没待一会儿那些男生就背着书包悄悄离开了！” ——期末考试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复习，在乔安旁边静不下心学习，只能遗憾离开，毕竟他们学校挂科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敢不用心。 乔安眨了眨眼睛，越发茫然。 “算了，你们别开她玩笑了，她的眼中只有薄男神，男神女神的世界，看不见凡人！当然也就不知道，刚刚多少人在偷看她！哈哈哈！”徐娇挤眉弄眼。 乔安脸颊微红，瞪了她一眼。 她和薄陆离的关系，在整个京华大学来说都不是秘密。 至于什么其他人看她…… 乔安刚刚在学习！ 她认真学习的时候，就是薄陆离看她，她也不知道的！ 乔安无奈地摇摇头，手机微微一亮，她低头看了一眼，嘴角上扬。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复习，谢谢笔记。”乔安声音轻轻，露出一个笑容，眼角的泪痣微微一动。 “唔——”程天玥捂着心口，“女神别对着我笑，我要缴械投降了！” 乔安瞪她一眼。 “笔记要带回去看吗？”刘依依问。 乔安摇摇头：“我已经看过了，该记下来的都抄下来了，你们也要用，我就不带回去了。” “那你需要用的时候说一声。” “好。” 说完，她已经站了起来。 程天玥抓住她的手，眼神燃烧着八卦的火焰：“晚上是和薄男神一起吃饭吗？” “嗯。”乔安露出笑容。 “可以带我们一起吗？！”程天玥眼睛一亮。 徐娇和刘依依也齐刷刷抬头，眼巴巴看着她。 乔安无奈，点点头。 于是，等到门口的薄陆离就发现…… 今天女朋友背后跟了三个小尾巴！ 薄陆离陷入沉默。 - 程天玥三人单纯只是好奇，毕竟薄陆离此人在京华大学的名头和乔安几乎是旗鼓相当。 由于这一学期乔安比较低调，反而使得薄陆离的名头更加响亮了。 倒不是薄陆离不低调，而是随时都有公示什么什么奖、什么什么专项，以及论坛还有八卦他做出来的东西卖了几百万等等小道消息。 使得这个男人，想要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但他的名头响亮，却很难见到本人，更难和他说上话。 程天玥三人今天总算是因为室友，和大名鼎鼎的薄男神说上话了！ 然后…… 她们就发现，这位薄男神确实不怎么好说话呀！ “你和乔安是在物理竞赛时候认识的吗？”程天玥最为八卦，这个问题她已经在乔安那儿问过了，只是问不到答案，于是，她干脆瞄准了薄陆离。 然而，薄陆离回复：“不是。” 就没下文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很早。” 程天玥：“……”这他妈简直聊不下去了！ 乔安瞪了薄陆离一眼，替他解释：“那个，他不怎么会说话，你们也别问他什么了，问不出来的。” 薄陆离大概也知道——自己可能不能在女朋友的朋友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了。 于是，他咳嗽一声，主动挑起话题：“乔安，你要算的数据算出来了吗？” 乔安摇摇头：“还没呢，还没把模型弄出来，多面体模型有些眉目了，但碎石堆模型我还要再琢磨琢磨，数据也比较缺。” “多面体模型是为了模拟小行星外形？碎石堆模型建立小行星的结构？是比较常用的，之前的……” 两人就聊了起来。 对面，坐着吃饭的三个小尾巴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在说啥？’ ‘我也听不懂……’ ‘靠！学神的世界我等凡人太难了！’ …… - 等到吃完饭，薄陆离在三人带着笑的目送中，牵着乔安走了。 等到两人走远…… 程天玥立刻说：“靠！这薄男神简直了，大概只有乔安吃得消，太可怕了！” 徐娇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怕：“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看我一眼，我就觉得吓得不轻！气场太可怕了！” “神仙爱情啊！”刘依依双手捧脸，“薄男神对待所有人都态度冷漠，唯独对我们安安，如沐春风！呜呜呜！我第一次在现实磕到比网上还好磕的cp！！” “乔安也是呀，她还将自己盘子里面的菜往薄男神餐盘里面放！太体贴了！！” “……那个，我记得好像是因为乔安不爱吃苦瓜？” “……那也是神仙爱情！”程天玥斩钉截铁。 “别八卦了，赶紧去复习吧，这次可是进大学第一次考试，为了奖学金，不少人都在拼命学呢！”徐娇找回理智，拉着两人往图书馆走。 刘依依像是想到什么，皱眉：“说起来，之前好些人都说安安不上课肯定考不好，真是酸死了，我今天看安安做练习，又快又好，几乎就没看到她做错！之前我还挺担心，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程天玥轻嗤一声：“我也听见过，但我都懒得搭理他们。他们那就是太酸了，乔安出众，他们以前也是高中的佼佼者，现在发现怎么都比不过别人，自然就酸了。而且，就算他们拼命学习，期末能比乔安考得好，也没什么用，大学，可不单单是看考试成绩了！” 除了考试成绩，其他方方面面，都是会纳入考核范围的。 所以程天玥想，乔安就算是期末没考好，也绝对不能因此否认她的优秀。 “薄陆离和安安情况一样，都是没怎么上课。但薄陆离大一两次期末考试都是全院第一的传说一直都还在呢！我们必须得承认，人和人是有绝对差距的。”刘依依耸耸肩，颇为感慨。 “走走走，赶紧复习去，争取和天才差距小点！” 她们三个在背后把薄陆离和乔安狠狠夸了一顿，却没有想到，此刻，已经走远的两人发生了如下对话—— 薄陆离：“乔安。” “嗯？” “下次……不要带电灯泡了。” “她们是我室友！！” “她们很烦，而且，她们……还挽你手。”声音有点委屈。 乔安：“……薄陆离！你连女孩子的醋都要吃了吗？！” 第116章 刺激 薄陆离就那么看着她，不说话。 但乔安就是在他的眼中看见了委屈，好像此刻——乔安在欺负他一般。 乔安踮脚，举起手掐住他的脸，自己的脸也鼓起来：“不可以的。你是我的男朋友，但我也有朋友，你要是不高兴，下次我和她们单独吃饭！” 薄陆离的脸被她揪得有些变形，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糊：“唔……那我还是要一起！” 他一起的话，还可以看着她一点。 ——别以为他不知道，现在的很多女孩子已经不在意男孩子帅不帅了，反而对着崇拜的女孩子各种嗷嗷叫老公。 上次他就在论坛看见了有女孩子叫乔安老公！ 现在的女孩子…… 真是的！ 乔安无奈，松开手，瞪他一眼。 却被薄陆离执起手，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眼中宠溺：“晚上回家看书吗？” “去实验室，一边盯着出数据，一边复习。”乔安摇摇头。 “那行，我送你去实验室。”薄陆离顿了顿，有些无奈，“你最近都瘦了很多，复习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知道吗？” 乔安点点头，回视他。 两人眼中都带着笑意，让对方看在眼中就觉得温暖无比。 - 期末考试的题有些出乎乔安的预料，但结果无疑是让她高兴的。 京华大学这样的优秀学校，期末考试的难度一点也不低，而且有部分题都是需要深挖的，并不局限在上课讲的那部分。 大学和高中不一样，高中是老师一点点掰开了讲，但大学是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么高的难度，如果不是课下也好好练习和琢磨，只凭着ppt和书本上那些，不可能会做所有题的。 当然，上课认真听课，书本认真看了，拿到一个中上成绩已经没问题了，要顶尖却不容易。 这对乔安是好事。 专业知识的难度对她目前的进度来说，还是非常简单的，她甚至不需要拘泥于大一的解法，就可以简单、迅速地做出来。 而几个需要背诵的科目本就是乔安花了心思复习的，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考完的时候，乔安便微微松了口气。 成绩是一科一科出的，有些考完没两天就出了，有些却是好一段时间才出来，排总成绩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了。 乔安还在学校。 虽然自己在教务系统查到的成绩没有排名，但辅导员和班长手上还是有的，如果需要可以去问一问。 乔安还没有时间问，京华大学的校长来找罗向劲的时候就说了—— “童乔安同学，我昨天专门问了下你成绩，不错嘛，物理专业第一！” 乔安眼中先是闪过诧异，随即轻笑一声说：“谢谢校长关心，运气不错。” “这可不仅仅是运气，还是需要实力的。”校长摇摇头。 他的手背在背后，又走到罗向劲面前：“喂，罗教授，你学生专业第一，你就不说点什么鼓励一下？” 罗向劲抬了抬眸，淡淡道：“没丢人。” 校长：“……”就这？？ 这样的老师！童乔安也能受得了？！ 乔安倒是没觉得罗向劲这话有什么问题，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 显然，她也觉得——这个成绩是没给老师丢人。 校长非常无语，行吧，你们师徒俩自己高兴就好。 他像是想到什么，又说：“你项目怎么样？应该要到最难的时候了吧？你要不要将你的助手调过来帮忙？你要是不喜欢研究院分给你的助手，我在京华大学给你找两个？” 其实，罗向劲看似不在意乔安，却已经不知不觉将实验重心往京华大学挪了挪，就是为了方便乔安上学。 以前他可是主要在研究院的实验室。 现在除非是必须去研究院，否则都会在京华大学的实验室。 “不要！一个都不要！”不出意外，罗向劲又拒绝了。 校长有些无奈，皱着眉严肃地说：“罗向劲，你既然收了学生就要好好教，乔安是个好苗子，你可不能耽误了。她有那么多事情要去做、要去学，现在正是打基础的关键时期，你不要让那些没意义的事情，占据了她的时间！” 顿了顿，他又说：“常怀你知道吧？已经发了一篇和光谱学有关的期刊了，写的非常好，很多观点还非常新奇，研究方向非常好。还有苏泽，他今年大三，和两个国科大的研究生在《科学通报》上面发表了一篇论文！还有复大的章芳华和葛能，也一起拿了一个奖……” 校长絮絮叨叨将其他学校的好苗子成绩说出来，说着说着，抬手戳了戳罗向劲：“童乔安同学和他们可是一样的好苗子，可不能被你给埋没了！” 罗向劲身体往后仰，撇撇嘴，非常嫌弃：“我自有我的安排，不就是一些小打小闹，值得你这么夸？我学生我怎么教，不用你管！” “什么叫小打小闹？人家那个成就在本科，就是非常厉害的！你天天把人童乔安一个女孩子当几个男人用，这也做那也帮忙，周末没有，寒暑假没有，里里外外杂事一大堆！你找两个助手来帮一些小忙不行吗？！”校长也火了。 这次乔安的专业第一让他觉得有必要再好好和罗向劲说道说道，毕竟在这样的高压状态下，每天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乔安依旧能够考个专业第一，可见本事。 他舍不得这些刚刚发芽的好苗子走弯路！ “不行！不要人！”罗向劲毫不犹豫拒绝，赶苍蝇一般地说，“你赶紧走吧，别吵吵我！” 校长：“……” 他还要再说什么，乔安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校长，谢谢您关心，老师对我很好，我跟着他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我觉得不累。” 校长看着她，这么乖巧的女娃娃呀。 他眼神带着同情：“你虽然年轻，但也要知道不用什么都听老师的，老师也不一定全都是对的！你还年轻，头发还在，可不能秃顶以后再来后悔当初浪费时间，走了弯路！” 学物理的，可是众所周知的秃顶专业。 乔安：“……”谢谢，我头发还好。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烦不烦啊！”罗向劲非常不耐烦地继续轰校长走。 校长该说的也都说了，手背在背后，板着脸走了。 他总觉得自己每次见了罗向劲之后，头发都会白一截！ - 等到校长离开后，乔安继续刚刚手上的事情。 罗向劲看了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一脸“我有话不知道说不说”的样子。 乔安无奈地放下鼠标，看向他：“老师，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我能有什么话！”罗向劲咳嗽一声，又说，“对了，刚刚那老头说的话你怎么看？” ——他假装自己是刚刚想起来，而不是一直惦记着! 乔安一愣，茫然：“啊？什么？” 罗向劲急了：“就是他说我没好好教你，让你给我打杂浪费了很多时间！还有其他学生都已经有了不少成就，而我却没有指点你什么！” 显然，罗向劲还是非常在意乔安看法的。 刚刚校长在的时候，他装作什么都不在意，可是心里可在意乔安想法的。 乔安愣了愣，而后露出笑容：“如果您真的没有教我什么，那我怎么考到专业第一的？他们取得了成就，我觉得他们值得敬佩，但没有好失落和羡慕的。” 她眨眨眼睛，有些俏皮，“而且，老师你这么厉害，身为你的学生，我以后的成就没准儿比他们大多了！” 罗向劲一直看着她，听完，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看着电脑。 乔安嘴角笑容越发明显：“老师，你说是吧？” “是什么是！你赶紧做事！”罗向劲非常不耐烦地说，还瞪了她一眼，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但是他说完后，却又说—— “你以后当然比他们厉害，现在你先多看看，多做些杂事，是磨练，也是开拓眼界。多做事，多看多想，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罗向劲确实没有带学生的经验，但他是想乔安好的。 乔安有韧性，她的天花板可以无限往上，罗向劲现在不着急让她去拿一些什么荣誉，让她多看多想多忙，借着她的韧性继续打磨。 等到刀磨好了，才是正式出击的时候。 乔安笑容灿烂：“知道啦！知道老师是为我好！” 罗向劲再次咳嗽一声，别扭地移开视线，但眼中带着笑意，口中粗声粗气说着—— “赶紧做事！做完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分配给你！” “是！” - 物理系专业第一，童乔安！ 虽然成绩没有公布出来，但已经有很多消息在学生之间流传了，大多数学生还是很在意成绩的，不仅想要知道自己水平，也想要知道自己和第一还差多少。 知道排名后，有不少学生都是失望的。 这才大一上学期，哪怕知道整个学校高手如云，但作为高中时期一直优秀的存在，他们还是对自己有很大期待的。 事实上，他们考得也很不错，只是……终究人外有人。 这样的顶尖大学，要想依旧名列前茅，显然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很多人没觉得自己比乔安差多少，但待遇和优待，实在是差了太多。 酸言酸语的也有不少，此时成绩出来，他们才知道——人和人真的是有差距的。 乔安是学校名人，论坛谈论成绩的帖子有了这条消息。 与此同时，也有计算机系的表示—— 真是巧了，薄陆离也是第一。 于是，立刻有人发帖感叹—— 这一对莫不是天上下来专门刺激人的？？？ 第117章 推荐 “真不是我说，这两人有颜有才还有钱，简直生下来就是招人恨的！” “我今年大三了，学妹大一……蹭我们的课，考得比我们还好……” “啊，我恨！！薄陆离你但凡普通一点，我就去挖你墙角了！！” “……这年头，还有人觉得能挖薄男神的墙角？” “呜呜呜，我计算机系的，大一的时候暗恋薄男神，后来物理女神入校，我带着嫉妒观察了一段时间，现在却发现——我好像爱上物理女神了！！” “薄陆离表示：拔刀吧！” “竟然有人想要拆我cp？！”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 不得不说，很多喜欢薄陆离的人，都因为乔安默默收起了心思，而喜欢乔安的，也因为薄陆离收起了心思。 毕竟……怎么看也觉得自己不是比得上乔安/薄陆离的！ 当然，物理系依旧有人觉得自己其实是比得过乔安的，只是这次是巧合没考过她。 或者只是觉得自己这次是差她一点点，下次努努力，就能成为专业第一。 尤其是物理系的第二到第五名，憋着一口气要在下学期超过乔安。 然而，大一下学年，童乔安，依旧物理专业第一。 ——他们还发现，因为专业课增多，这次童乔安和他们的差距……竟然更大了！ ——这特么就扎心了！ - 这一学期期末考试结束，这个暑假，很多即将升上大二的学生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回家畅畅快快玩的学生变少。 乔安相较于他们而言，更是忙中更忙。 薄陆离正在帮着乔安收拾东西，没说话，显而易见的情绪不怎么好。 乔安偷看了他一眼，歪歪头，眨了眨眼睛：“哥……你的嘴都可以挂茶壶了！” 薄陆离看向她，瞪她一眼。 然而看见她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模样，又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带带着无奈：“照顾好自己，要按时吃饭，别跟着你老师乱来。” 罗向劲手上的项目进行到关键时期了，经常一忙起来就不吃饭，乔安……唉，和她那个老师半斤八两。 薄陆离在学校的时候还可以看着她，现在两人跑出去，指不定要忘了多少顿饭呢。 说完，他继续给乔安收拾东西。 两人不仅仅是爱人，还是家人，乔安在薄陆离面前几乎是没有秘密的。 也因此，这会儿他用好看的小口袋将乔安的内衣裤单独装起来，放在行李箱单独的位置。 乔安见此，脸颊微微泛红，嘴角却扬了起来。 “放心呢。”乔安伸手，从背后抱住薄陆离，声音轻轻，“哥，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和老师是去几个天文台，那边的人会负责接待我们的。” 罗向劲这次是要干一个大事——完善华国的天体监测网络。 这对于国家而言是一个大事情，也是罗向劲项目的一个目的之一，虽然罗向劲除了乔安之外不愿意带任何人，但华国的科学院不可能不管的，几个天文台都有研究院的人在等着。 还有国安部的人也会在。 就算是乔安和罗向劲想要不好好照顾自己，其他人也是会提醒的。 当然，薄陆离也是知道这些的，只是……只要自己不在她身边，就依旧不放心。 谁让这一年过去，他和乔安还从未分开过呢？ 薄陆离转身紧紧抱住乔安，将她扣在怀里，将脑袋搁在她的脑袋上，声音带着几分不舍—— “乔安，自从来到京市之后，我们还从未分开这么久过。我舍不得你，也担心你，担心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没有好好吃饭，担心你贪凉，不加衣服，担心你晒着、饿着……什么都担心。” 最后几个字很轻，但乔安听着就觉得心头一软，抱着他的手更紧了，“我也舍不得你，但是你放心，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嗯……”薄陆离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他曾经说过，他要陪着乔安去飞，去追逐梦想，哪怕是不舍，哪怕是恨不得将乔安放在家里，时时刻刻盯着，他也都忍了下来。 ——这是她的梦，是她想要做的事情。 ——他没办法陪她去，但也要支持她，不能让她为难。 他是她的牵挂，却不能做她的牵绊。 两人抱得很紧，这时候，门口传来一声—— “你俩差不多得了，吃饭了。” 童乔博翻了个白眼，眼中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显然，他已经习惯这两人的腻歪了。 乔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拉着薄陆离出去。 三人说着话—— 乔安：“老哥呀，要不然你还是谈个恋爱吧。” 薄陆离：“我支持。”童乔博要是谈恋爱了，就没空在他和乔安跟前作妖了。 然而童乔博立刻说：“呸，我现在才不谈呢！谈恋爱有什么好的？” 客厅，童苍衡插话：“乔博，要是遇到喜欢的姑娘，也是可以谈一谈的，大学嘛，还是应该有一段恋爱经历。” 白芷兰点点头。 显然，两人还是非常开明的。 童乔博撇撇嘴：“我要找的对象，不能比薄陆离的对象差。” 所有人：“……” 得，你直接说要找个比乔安好的姑娘就行了呗！ 童苍衡、白芷兰、乔安还没说话，薄陆离便淡淡道：“你专业没选好。” “嗯？”童乔博一愣。 这和专业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专业怎么没选好呢？！ “你应该读飞行专业，以后试试去外太空找对象。”薄陆离淡定道。 “噗——”乔安将刚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喷出来。 薄陆离眼神宠溺地拿纸巾给她擦拭，声音温柔：“你小心一点。” 童乔博：“……”？？？ 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薄陆离这是说地球上没有比乔安更好的女孩子？！ 童乔博一脸懵逼。 靠！ 他怎么感觉自己又被秀了一脸？？？ - 童乔博可能找不着对象这件事目前来说并不重要，目前重要的是乔安要跟着罗向劲出远门，童苍衡和白芷兰不停叮嘱着。 乔安耐心听着，哪怕这些话已经听过好几遍了。 两人虽然担心，但到底知道孩子长大了，早晚会飞出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早早爬起来，薄陆离将乔安送到机场，罗向劲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一看到乔安和薄陆离，他便不耐烦地说：“怎么这么晚！” 乔安非常淡定地说：“这不是还有一会儿嘛，还来得及的。” 薄陆离将行李箱交给乔安，视线却看着罗向劲，“罗老师，乔安年纪小，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拜托您多照顾一些。虽然很忙，但也要记得吃饭，您和乔安一个老一个小，不要吃快餐和方便面，一定要按时……” “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干嘛！”罗向劲打断他，眼神嫌弃。 薄陆离：“……”女朋友老师什么的，真的、非常、讨厌！ 他深吸一口气，依旧耐着性子将自己要交代的事情交代了，然后，目送两人去过安检。 乔安进去之后，回头见薄陆离还在，伸手猛地挥了挥。 对方朝着她摆摆手，示意她快去登机。 乔安嘴角带着笑收回视线，眼中隐隐不舍。 ——这一年的形影不离，此刻分别，不舍的不仅是薄陆离，还有她。 旁边，罗向劲看了她一眼：“用得着这么难舍难分的吗？你那个男朋友实在是太烦了，总算是将他甩开了，你应该高兴！” 不要以为薄陆离只管乔安，因为罗向劲是乔安的老师，他有时候也会兼顾着管一下罗向劲，以至于罗向劲看着他就烦得很。 乔安睨了罗向劲一眼，无语道：“老师，那我和他分手？” “分什么分，他对你那么好，你是我学生，可不要做那种无情无义的人！”罗向劲立刻跳脚。 乔安淡定道：“看吧老师，明明你也是挺在意哥的，干嘛每次都和他怼起来。每次给零食都是两份，嘴上还非说讨厌哥……” “我那是不想欠他的！”罗向劲立刻说，“他经常给我们带饭也是花了钱的，我才不想欠他！” “哦，这么说你是承认两份零食中有一份确实是给我哥的了？”乔安声音带笑。 罗向劲每次去外地或者出国，回来的时候都会给乔安带零食，却都是两份。 乔安问另一份是不是给薄陆离的，他还不总是不认，这次总算是炸出来了。 罗向劲：“……” 半响，他拔高声音：“童乔安！！你个没大没小的！！！” 乔安嘴角带笑，毫不内疚。 罗向劲看着她，深感心累。 他家单纯的小徒弟变了，现在不仅治得住他，还能套路他了…… 唉。 - 乔安原以为有科学院的人帮忙的情况下，完善天体监测网络要不了多久，但事实上，一个假期过去，三分之一的进度都没有做到。 乔安有些忧愁。 罗向劲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回去上课吧，这边我自己来就是了。” 乔安摇摇头：“老师你又不愿意别人帮你做你手上的部分，我要是走了，那你岂不是更累？” “你上课更重要，那些蠢货帮忙，还不如不帮忙！”罗向劲说着，顿了顿，“蠢就算了，还各有心思，非要占点什么荣誉名气的，打听这儿打听那儿。” 他嘴角的笑容嘲讽。 “唉，谁让老师你一直都不招助手，都没个特别信得过的人，要不然让校长安排两个人吧？” “不要，之前没有跟着，上手难。” “那就只有找研究院的人了，他们水平高，就算之前没有跟着，之后也能帮到你。” “不行，请神容易送神难。”罗向劲还是拒绝。 乔安无奈叹口气，那看来这边还是只能留罗向劲一个人了。 科学院的其他人都负责着其他部分，合适的人已经抽调不出来了，再找其他人来，就可能发生罗向劲担心的事情。 而且科学院的人大多和罗向劲……有怨，合不来。 要是有其他有能力，又不会给老师找麻烦的人在就好了…… 乔安突然思绪一转：“老师，要不然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吧。” “谁？”罗向劲皱眉。 “我以前的老师，我的动手能力就是他教的，你放心，他能力不缺，而且也不是那种追求名利的人。”乔安认真地说。 “你以前的老师？”罗向劲有些诧异，“就是你一直有联系的那个高中物理老师，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叫仇易坤。” 罗向劲手上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向乔安：“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第118章 过往 他的神情很复杂，甚至隐隐带着惊讶，好似听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名字。 乔安茫然重复：“仇易坤，他叫仇易坤。” 叫这个名字的人不算多，而且也不会那么巧那个人也有那么厉害的物理实力，所以，乔安的高中物理老师，应该就是罗向劲知道的那个仇易坤。 ——祖德江的师弟，秦老先生的小徒弟。 罗向劲的眼神带了两分恍惚。 他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有很多违和的地方，比如说为什么乔安那个高中物理老师，却有不输给研究院专家的物理水平。 乔安现在有这个能力，除了自身天赋和性格以外，高中时期仇易坤给她的指导也是非常重要的。 ——在她刚刚接触深奥物理实验的时候，就教会她一套独立、天马行空、见招拆招的不一般思维方式。 这是非常可贵的。 有些人天赋不错，但在最开始接触深奥物理的时候，接受的教育是笨拙、死板的，那么很可能在未来，他会时常陷入误区。 但乔安不一样，她刚刚接触物理竞赛实验的时候，就有了好的思维方式，在她的意识中——就是应该这么去思考！ 这是一个受益终身的习惯。 乔安很幸运，而那个交给她这份本事的老师，绝对不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物理老师。 罗向劲之前没空想这些杂事，这会儿一串起来，才猛的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老师，你认识他吗？”乔安眼中带着惊讶。 莫名的，她想到那一年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结束的时候，她曾经看到祖德江和仇易坤站在后门口。 虽然很快仇易坤就消失了，可乔安却始终觉得——她看见的就是他。 现在见罗向劲竟然也认识他，她立刻就能猜到，仇易坤有故事啊！ 乔安摸了摸下巴。 罗向劲只是点了点头，又问了句：“他现在过得好吗？” 乔安眼神更加惊讶，罗向劲可是很少会去关心别人过得怎么样的！ 他此刻竟然关心了仇易坤一句，足够说明仇易坤的不一般啊！ “很好。”乔安认真回复，“他每天都过得挺开心的，有课上课，没课就改作业或者出卷子，要不然就在看好戏，或者出门溜达……” 罗向劲：“……”行吧，光是听着就知道，过得那叫一个悠闲。 乔安好奇：“老师，你怎么认识仇老师的？还有，他以前应该也很厉害吧，又怎么会去高中教书呢？” 闻言，罗向劲有些出神。 半晌，他放下手上的东西，才缓缓开口：“告诉你也没关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仇易坤是祖德江的师弟，师从秦老先生，是秦老先生的得意门生，中科大毕业，在……” 罗向劲说话非常简洁，但乔安还是从中听出了仇老师当年的优秀。 他在中科大的时候，一直都是物理专业第一，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成果了，又有秦老先生的光环在，几乎是一直被人夸着成长的。 秦老先生是谁？ 华国最伟大的物学家之一，一直都从事着物理研究，后来转了军事方面，强大华国。 虽然鲜少有他的消息爆出来，但物理行业的，谁不知道那位老先生？ 这些年他年纪大了，已经九十岁，从物理领域渐渐退了出去，但还是担任着华国科学院名誉院长。 身为他最出色的小徒弟，可见仇易坤当年的出色。 后来仇易坤去国外进修几年，也有很多成果，他甚至优秀到国外不想放他回国，通过各种方式扣留他。以至于国家出面交涉，外交部和大使馆出面，才将人接回来。 那个时候，国内物理正在高速发展的时候，但不得不说，还是和国际有很大的差距，这个差距让人着急。 很多人都觉得，仇易坤回来了，华国的物理学前景一片大好。 ——仇易坤也这么觉得。 他那个时候不够沉稳，一直以来都是被人捧着的，秦老先生那个时候还没有退下来，还在为了国家带着科研队伍工作，根本顾不上仇易坤。 仇易坤的领域也和他老师不同，所以回来后，他便单干。 “……他那个时候很张扬，也很自信，国内外的巨大差距是紧迫感，不仅他紧迫，国家也紧迫，所以，拨给他了很大一笔钱来做他的研究。那真是很大的一笔，可以说是当年国家能够在科研领域，给出所有钱的三分之一！”罗向劲说到这儿，无声叹口气。 乔安心口一紧。 果然，结果是——失败了。 是仇易坤没能想到的失败，原本不至于失败的一塌涂地，大不了总结经验，只要再次成功，所有投资都是值得的！ 那次失败给了无数的经验。 当时仇易坤面临的压力很大，罗向劲也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他。 不过，当时罗向劲觉得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就……批评了他一顿。 说到这儿，罗向劲都有些不自然，咳嗽一声：“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说话就是这样，不怎么客气……” 乔安：“……”合着您自己也知道啊？ 而且你那是不客气吗？！ 你那是能逼死人！！ 毕竟这么牛逼的物理学家，却在整个科学院不受欢迎…… 罗向劲绝对是唯一一个。 “他被我批评了一顿之后，好像……更痛苦了，就埋着头又去研究，简直整个人都疯魔了。”罗向劲摇摇头。 这点乔安可以理解，毕竟天才和疯子，其实有时候还挺有共同点的。 罗向劲自己陷入研究的时候，也和疯子没什么差别，不吃不喝都可以，精神状态全程亢奋，简直恨不得死在实验室里面。 “后来呢？”乔安有些着急。 “别说，他这个人天赋确实高，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些关键，只要按照他新制定的方案来继续做下去，一定会出成果的！而那成果，能够将国内物理往前推进一大截！在某个方面，是国外都没做到的！” 罗向劲声音从有些激动，渐渐变成暗恨：“可惜他那个时候精神恍惚，状态也疯魔，以至于成果被信任的助手盗走了，那个助手……是个间谍。” 乔安一惊。 罗向劲长出一口气：“其实国家不怪他，哪怕泄露之后，这个项目做下去已经没有多大的军事意义了，但国家还是不怪他。没什么比一个科学家重要，他只要还活着，就是国家的财富，就是保障，就是国家需要的人。” 乔安抿着唇，猜到了后面，她说：“所以……是仇老师过不了自己那关吧？” “对，他将自己的研究成果，以及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些思路，还有其他科研上面的一些想法，甚至是一些天马行空的思考，全都整理出来，交给了国家，独自一人走了。”罗向劲摇摇头。 其实他现在变得这么独，甚至不愿意让助手碰自己的项目，除了乔安，他不相信任何人，也和当初这件事有些关系。 ——杯弓蛇影。 乔安心头情绪万千，既有些唏嘘，又有些痛恨。 间谍什么的，实在是太恶心了！！ 怪不得仇老师不愿意再继续做科研，当年那么厉害的未来科学家，物理学界未来的中流砥柱，他是高傲的。 可就在他最踌躇满志的时候，接连遭受重创，跌了一次又狠狠跌了第二次。 乔安像是想到什么，心口一紧，“老师！你的项目都是那么重要，还有这儿……” 她突然有些慌了，生怕再次发生仇老师的事情！ 罗向劲神情有些无语，眼神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蠢？你以为有其他人能够不经过允许进入实验室吗？你以为现在这儿没人盯着吗？就在京华大学的实验室，都有国家的人时时刻刻盯着的！” 乔安：“！！！” 她茫然问道：“那我和我哥怎么可以进？” “你们也是国家未来希望，你和薄陆离都有一定的权限，而且……你们是我打过招呼的啊。”罗向劲翻了个白眼，“从我准备完善天体监测网络的时候开始，你出门的时候，也是有人盯着的，保护你，并且监视你！”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罗向劲故意拔高声音，恐吓她。 乔安确实被吓到了，一脸恍惚，傻傻看着罗向劲。 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气：“所以平时我在外面做什么，都是有人看着的？！” “当然。”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罗向劲声音更加嫌弃，“你放心吧，没人想看你和小男朋友谈恋爱的！人又没出现在你面前，你该干嘛干嘛，习惯就好了。” 乔安：“……”总得给我一个适应时间吧！！ 乔安一脸怀疑人生。 她到底只是个搞学术研究的，说到底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突然知道这些，当然还要一个适应时间啊！ 她眼神幽怨地看着罗向劲一眼。 她敢保证，常怀他们跟着老师做重要项目的时候，肯定是知道这些的！ 只有罗向劲！ 只有罗向劲会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懒得说…… 以至于都过了一年，乔安才知道这些事情！！ 罗向劲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转移话题，又说：“仇易坤最终变成那样，没准儿也有我的原因……毕竟我确实在他本来就恍惚的时候，又批评他，以至于他更疯魔，才会那么疏忽……唉，他实在是心里承受能力不行。” 他还摇摇头，颇有些看不上。 乔安：“……”！！ 怪不得祖德江每次看见罗向劲都恨不得杀了他，这简直是新仇旧恨，仇上加仇！ “老师，您也应该反省反省自己了。”乔安无奈。 ——这话大概只有乔安对着罗向劲说，才不会被龇回去。 罗向劲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一直在反省自己嘛……” 乔安表示：“哦。”就问你自己信不信？ 第119章 邀请 乔安的神情显然是不相信。 罗向劲更加心虚，别开视线，是的，其实他自己也不信。 半晌，他又扭回头，突然说：“他要是愿意来帮忙，倒也是好事。” 难得罗向劲竟然有可以接受帮忙的人。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邀请一下。” 于是，乔安走到旁边，摸出了手机，翻到了某个电话，打过去—— “喂，仇老师吗？” 她三言两语说了想要邀请他的事情。 乔安知道重点是什么，于是更多说的还是他们要完善的天体监测网络，甚至模模糊糊提到了一些进度，以及之后的重重困难。 她明显能够感觉到，在她说完之后，电话那头仇易坤的呼吸有一瞬间变重。 ——他很在意。 而且听她这么说，他也猜到她已经知道当初的事情。 他没有假装自己听不懂，也没有说话，等到乔安说完后，便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安静，安静到……让人担心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听。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有了声音。 仇易坤拆了一包零食，一边“咯咯咯”嚼着薯片，一边嚎道—— “乔啊！老师都快成地中海了，你就别让我再去搞物理研究了！！” 乔安：“……”想过他会找借口，但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借口！ 她声音无奈：“仇老师，你就不要找这种借口了，你的头发好着呢，根本不可能变成地中海。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变成地中海，也还有植发，现在技术发达着呢。” 她顿了顿，又说：“仇老师，这根本不是理由，其实你如果是真的不愿意来，就不会找这种敷衍的借口，你是想来的吧。” 电话那头嚼薯片的声音变缓，又没了声音。 乔安也没有再开口，静静等待着。 过了好久好久，电话那头的仇易坤才用理智而又清晰的声音说：“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很轻松，不用抗下重压……” 当年的事情，看来他到底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他始终不愿意再去将某些事情抗在身上，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扛不住，再也不愿意去碰触。 乔安还想说什么，仇易坤却又说：“乔安，不用邀请我了，我已经不适合再做科研，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好。” 说完，他挂了电话。 乔安长叹一口气。 背后，罗向劲挑挑眉，一点也不意外：“怎么？他不来？” 他想，那家伙要是被乔安一叫就来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还在c市待着，祖德江当年想让他回来，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乔安点点头。 “算了，爱来不来，不管他了！”罗向劲摆摆手，便不准备搭理这事儿了，他对物理研究以外的事情方面，一贯没什么耐心。 乔安却说：“老师，我明天准备请天假，回c市，我要去将仇老师带来。” 罗向劲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乔安眼神坚定：“如果他真是不愿意来，那我肯定不会强求，可刚刚我们没说几句话，他却强调了三次现在很好，那不是告诉我，是告诉他自己——现在这样很好，不要再去想其他了。” 控制着不让心底的野望滋生，控制着不要想着离开。 ——显然，从内心深处，他是想要来的。 可他过不了心里的砍，乔安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不单单是为了老师有人帮忙，仇易坤当年帮了她很多，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帮他一帮。 始终沉浸在过去，人这辈子就被束缚住了。 乔安虽然年纪小，但已经经历过了死亡，也已经彻底从过去挣脱了出来。 她是能够理解仇易坤的。 罗向劲没有多说什么，爽快的批了假。 于是，第二天乔安便收拾东西匆匆往c市赶。 到机场的时候，却看见另一个熟悉的人，乔安脚步一顿。 ——薄陆离。 随即，她加快脚步，眼中带着惊讶：“哥，你怎么在这儿？！” 好些天没有见他了，惊讶中还带着惊喜。 “要回c市怎么不带我？我陪你一起。”薄陆离眼神贪婪地看着乔安，他已经好些天没见到乔安了。 以前还在高中的时候，他们总是通过视频见面，哪怕是视频，也觉得满足极了。 可是上了大学后，两人形影不离，现在竟然觉得视频也不能满足了，根本缓解不了他的思念。 乔安还没说话，薄陆离就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乔安的气息，才觉得活过来了一般。 “哥，你最近不是新成立了一个公司，很忙很忙吗？”乔安眼神有些担忧。 两人虽然没有待在一起，但对彼此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薄陆离轻笑着摇摇头：“抽出一天时间还是可以的。” 说完，他低头想要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乔安脸颊微红，像是想到什么，赶忙推开薄陆离。 薄陆离一愣，茫然地看着乔安。 她的耳根更红了，踮脚，将脑袋凑到薄陆离耳边，压低声音说：“哥！！其实我身边是有国家的人跟着的！” 她的呼吸打在薄陆离的耳畔，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但到底还是听清楚了她说什么，有些无奈地露出笑容：“我知道。” 乔安瞪圆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哥你竟然知道？！那你怎么还……”怎么还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她？！ 薄陆离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随即牵着她的手，一边去登机，一边压低声音说：“终归是要习惯的，而且他们也没有干涉我们，也没有碍眼，就当做不存在吧。” 他顿了顿，又说：“乔安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甚至会变成你老师那样，成为国家的财富。那个时候，他们甚至可能会走到你的面前，更加周密的保护你……所以，还是尽快习惯啊。” 他的声音无奈。 有时候，女朋友太厉害了，还是很让人有些无奈的。 乔安瞪圆的眼睛眨了眨，呆萌地点点头，应了声：“哦……” 薄陆离和罗向劲说的差不多——只当是不存在。 乔安四下看了看，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可疑人物，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将这件事远远抛开，当做一直不知道。 她的这番模样让薄陆离心头一热，低下头，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这一次，乔安没有推开他。 - 两人很快到了c市，要进学校也很简单，现在高二还没有开学，但老师们已经在学校开始开各种各样的会议了。 乔安被人带了进去之后，直奔仇易坤的办公室。 ——他们已经打听好仇易坤在哪个办公室了。 那显然是一个大的办公室，这会儿没有开会，老师们都在办公室，声音有些嘈杂，好些老师都在聊着天，笑嘻嘻非常高兴的样子—— “……刘老师，什么时候结婚啊？” “还早呢，再谈一段时间。” “说起来，武老师是不是怀孕了？” “好像是，大概这学期教了，就要休假了。” …… 有某个不了解的老师问道：“武老师什么时候结婚的？” 乔安还没有敲门，便响起了仇易坤的声音—— “暑假的时候呀，相亲认识的，闪婚，没想到这么快就怀孕了。恋爱结婚怀孕，三个月竟然全都搞定了，啧啧，武老师这速度真是厉害。” 乔安：“……”这仇老师，真是永远都在吃瓜第一线。 “扣扣扣。”乔安敲了门。 这一办公室的老师，好些都认识乔安，看到她的时候都有些吃惊。 仇易坤更是眼神带着震惊，万万没想到乔安竟然跑来了！ 乔安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便说自己是来找仇老师的，仇易坤也没有耽搁，皱眉站起来，带着乔安走远。 ——显然，他不想在公开场合说。 乔安自然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说，乖巧跟着仇老师走远。 薄陆离刚刚就站在门口，见此也跟着他们走到没人的地方。 - 还没有正式开学，学校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仇易坤神情有些严肃，手背在背后，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乔安，“童乔安，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去吗，你怎么跑回来了？！” “因为我不想放弃啊。”乔安眼神认真，丝毫不退缩，“如果仇老师你真的只是不想去，我肯定不会勉强你。但我的心告诉我，你其实是想去的。当年仇老师留下的资料我看到了一部分，完善天体监测系统，难道不是仇老师你想做的事情吗？” “乔安，你不懂。”仇易坤移开视线，看着天际，视线渐渐偏远。 “我确实不懂，我不明白你那么喜欢研究，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呢？”乔安看着他，眼神执着。 仇易坤摇摇头，视线依旧看着远方，轻声说：“我不适合做研究，而且我已经没有做研究的欲望和野心了，这几年的教书生涯，已经让我喜欢上现在的日子，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乔安盯着他，手握紧，依旧执着：“可你要是真的只是喜欢这儿，又为什么要反复强调呢？仇老师，你只是在不断警告自己！” “是真的。”仇易坤看向乔安，“我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我选择了在这儿教书，对于做研究的感觉，我早就已经忘记了。乔安，你太固执了，执着不等于固执，你这样的性格，和我年轻时候很像，很容易吃亏的。” 他反而开始告诫乔安。 “你撒谎。”这话是薄陆离说的。 仇易坤和乔安都看向他，他在两人的视线中，缓缓走了过来。 “仇老师，您在撒谎。”薄陆离在乔安旁边站定，看着仇易坤，“你要是真的已经放弃了，那请问，你决定教乔安做实验的时候，你是在哪儿见到她的？” 这话其实是不礼貌的质问了，但有些时候，要平等的地位和语气，才能直击对方心脏，一招即中。 薄陆离知道乔安的所有事情，自然也就知道仇易坤是什么时候开始教乔安的。 仇易坤一愣。 乔安却亮了眼睛，是呀！ 他们当初是在实验室遇见的，要是仇易坤真的满足现在的生活了，又怎么会在假期，一直待在实验室，一天又一天？ ——高中实验，需要一个假期都在实验室吗？ 乔安不相信。 她的眼中带了光，伸手，捏住仇易坤的衣摆，仰着头：“仇老师，您说我固执，我认了，我就是很固执，如果不固执的话，我就不会来这儿找您了。我老师罗向劲也固执，如果不固执，就不会有现在。固执，在学术领域只要不是顽固不通，就是好事。” 乔安的眼睛很亮，罗向劲会选择这个学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那双执着的眼睛，那双眼睛中，是对物理的热爱，是对梦想的追求。 她就这么仰着头看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她的每个字都传到了他的耳中—— “仇老师，完善天体监测网络需要您，我老师需要您，您也需要物理。不管您以后是做什么打算，不管您是不是还要选择回来当一名物理老师……现在，有一个您一直想要完成的梦想就在前面等您，只要您勇敢踏出一步，就能去做您一直想做的事情。 “仇老师，时间太快了，人的一辈子又太短了，您和梦想离得这么近，您真的要看着它从您旁边过去，而您什么都不为它做吗？” 仇易坤神情恍惚地看着她。 乔安说完自己要说的话，最后轻声说：“仇老师您自己好好想想，随时可以来天文台找我们，我和老师随时欢迎您。” 她给了他一个地址。 而后，乔安和薄陆离便一起离开了。 而仇易坤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出着神。 - 两人渐渐走远，乔安长出一口气，有些紧张地看向薄陆离：“哥，你说他会愿意去吗？” “会的。”薄陆离轻声安慰，“不要担心，他会去的，不管是去实验室，还是教你，还是去看我们比赛……他的行为无一不说明——他从来不曾放下热爱。只要他还爱着，就一定会去的。” 乔安点点头，却依旧有些忧心忡忡。 薄陆离却很放心，乔安如果没来，仇易坤或许还要纠结，但乔安来了。 她的劝解别人都做过，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但架不住仇易坤其实是想去的。 乔安只要用那双还满是对物理热爱的眼睛看着仇易坤，就足够勾起他的想法了。 他愿意教这个和他当年很像的乔安，不就是因为——他依旧没有放弃，他还想看看“另一个自己”能够走到哪一步？ 乔安的眼中不仅仅是她的热爱，还是和当初对物理一腔热情的仇易坤一模一样的眼神。 ——他很难再忍着蜗居在这个地方。 薄陆离轻笑着伸手，刮了刮乔安的鼻梁：“既然下午才回去，那我们就一起再看看二中吧！” 乔安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好！” 没能带薄陆离看二中，一直都是乔安的遗憾，没想到今天竟然可以实现了！ 两人十指紧扣，在二中走走停停。 时而传来乔安轻快的介绍声音，时而传来薄陆离宠溺的应和声。 - 乔安以为仇易坤就算要去，也会在之后再去。 万万没想到，两人到机场准备回去的时候，竟然在机场见到了提着行李箱的仇易坤。 乔安瞪圆了眼睛。 仇易坤整了整衣服，轻笑：“在去天文台之前，我想要先去一个地方，童乔安，你和我一起去吧。” 视线移到薄陆离身上，见对方警惕地看着他，他顿了顿，笑着补了句—— “薄陆离也一起。” 第120章 繁星 乔安有些惊讶，但还是答应了。 她其实很好奇仇易坤要带他们去哪儿，就连薄陆离也同样眼神有些茫然。 仇易坤带着他们，买了三张前往京市的机票。 乔安就更加迷惑。 可仇易坤显然并不想解释，两人跟着他，一直奔波到晚上七点，才饿着肚子到了某个小区外面。 这个小区位置有些偏，但远远就有警卫站岗。 进小区更是经过了好几次检查，乔安和薄陆离迷惑地跟着被检查。 一直到被一个勤务兵带着走进小区，薄陆离回头看了眼，又看了看前面淡定的仇易坤，眼神闪了闪，猛地想到了什么。 他握住乔安的手微微一紧，乔安看向他，眼神带着疑惑。 薄陆离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他想，乔安或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更好。 仇易坤…… 真是送了乔安一份非常好的见面礼。 薄陆离知道他们要去见谁了，仇易坤也知道了，唯有乔安一脸茫然。 他们到了一栋别墅面前，又是一番检查，然后才走了进去。 刚刚走进去，乔安便听见一个慈爱的女声说着—— “易坤，知道你要来，你老师可惊喜了，还换了身衣服，早早坐着等着了。” 一个有些苍老，却非常有精神气的声音响起—— “胡说！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我死之前都见不到你了。” 乔安瞳孔一震，从女声说到“老师”两个字的时候，她便已经震惊不已，这会儿听到这个男声，更是捏紧了薄陆离的手。 是秦老先生！！ 目前华国最厉害的物理学家！ 乔安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激动，眼中满是惊喜。 能够见到秦老先生，绝对是他们物理学的工作者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乔安没有见过秦老先生，但不妨碍她和众多物理学者一样，将他当做偶像。 她要亲眼见到偶像了！！ 乔安非常激动，却努力克制着没让自己失态。 而仇易坤就不一样了，他缓缓走过去，在秦老先生旁边蹲下，红了眼睛：“老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乔安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看到秦老先生。 他真的很老了，九十岁的高龄，头发花白，满脸皱褶，神情严肃，但眼神清明，这会儿因为有些激动，眼里盈出水光。 ——这是一位伟大的老人，一位将自己一生都奉献给国家的老人。 乔安和薄陆离都很安静，看着秦老先生和仇易坤。 仇易坤眼中有眼泪流了出来，他之前一直忍着不敢来看老师，因为愧疚，因为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 今天终于鼓起勇气来见了老师，看着比当年他离开时老了很多的老师，他恍然间明白，其实自己真的错了好多，也错过了好多， 秦老先生本来想骂他，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说出：“这些年，还好吗？” “好……我很好！老师呢？” 他们师徒俩聊了起来，乔安他们安安静静站着。 一直到他们情绪稳定下来，秦老先生的夫人才说：“你们师徒俩以后说话的机会还多，两个小朋友还站着呢。” “快坐下吧。”余老夫人比秦老先生年轻好几岁，看起来状态好一些，“两个小朋友长得真好！” “秦老先生好，余老夫人好！”乔安和薄陆离赶紧恭敬道。 余老夫人拉着他们坐下，“叫秦老师和余老师就行了。” 她笑得慈爱，一直拉着乔安的手，年纪大的老人，就喜欢这样看着朝气的年轻人。 秦老先生眉头也松开了些，眼神带着慈爱。 仇老师这才介绍他们：“这是我以前教过的学生童乔安，现在师从罗向劲，这是她的男朋友薄陆离，他们都是前几年的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金奖的学生。” “你就是罗向劲新收的那个小徒弟？”显然，秦老先生也知道罗向劲收徒了，他声音带着笑说，“你老师都不带你来看看我，那小子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恨不得永远不见我！” 罗向劲那样的年纪，在秦老先生面前也就是一个“那小子”。 乔安心里差不多有数了，她从罗向劲言谈间也知道，对方也尊敬秦老先生，毕竟在物理界罗向劲如果是第二，那第一就是秦老先生。 但他那样的性格，绝对是不想见到秦老先生。 老人厉害，年纪又大了，要是批评罗向劲，对方又不敢怼回去，怕把人气出毛病，自然而然，罗向劲就不想见到秦老先生了。 乔安神情有几分激动，眼里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看着秦老先生，“老师忙着完善天体监测网络，没有时间来看秦老师。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今天能见到秦老师，都、都没有带礼物……” 她鼓着脸，颇有些幽怨地看了仇易坤一眼，但想到对方带她来见秦老先生，又立刻满脸笑容。 秦老先生和余老夫人都笑了起来，显然，他们非常喜欢乔安。 相较于乔安，薄陆离就非常淡定了，秦老先生看向他的时候有些好奇：“陆离是跟着哪个学习来着？” 仇易坤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薄陆离自己用带着尊重但是沉稳的语气说：“金明教授。” 秦老先生陷入思考，没想起来物理界哪位教授姓金，薄陆离这样的好苗子，又是京华大学的，自然不可能跟着没什么名气的老师。 他没想起来。 薄陆离解释：“是计算机系的教授，我主修计算机系，辅修金融系。” 那一瞬间，秦老先生看薄陆离的眼神变了。 薄陆离摸了摸鼻子。 大概每一个知道他拿过物理金奖，却又没有读物理相关专业，反而去读计算机和金融系的物理老师，都不会想要看到他…… 果然，秦老先生移开视线，不搭理薄陆离了。 他们这样一生为物理奉献的老师，年纪又大了，自然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秦老先生又将视线移到乔安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这丫头讨喜，模样讨喜，性格讨喜，哪哪儿都好。 “你叫乔安是吧，你现在……”他详细询问乔安学习的进度，以及研究情况。 在知道她一直和罗向劲做陨石拦截项目的时候，正色了一些，又一连问了好些学术问题，乔安绷直了脊背，认认真真回复。 她非常认真，答得也非常好，以至于秦老先生问完后，她才感觉到自己后背有些湿了。 而秦老先生却满意地点点头，忍不住说：“罗向劲收了一个好徒弟，我要是年轻一些，肯定会亲自带你学习，可惜我年纪大了，也就是这两年就要走了……” “老师，您别乱说！你肯定能够活一百多岁的！”乔安有些急了，甚至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这么直白又着急地说了句。 秦老先生笑弯了眼睛，招招手。 乔安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仰着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秦老先生说了这么久话已经有些累了，但他还是打起精神说：“乔安，再过两年出国进修吧，我给你介绍一位老师，去米国的物理研究所好好学几年再回来。” 乔安一愣。 秦老先生看着她，眼神认真：“你老师是个固执的，而且想不到那么多，我怕他以后想不到这儿去……我们老了，华国物理未来是你们的天下，咱们泱泱大国，承认自己强，也承认自己弱。我们现在还不够强，就要厚着脸去学习，现在你学他们，未来，便是他们学你……” 乔安看着他，缓缓点头。 这位老师，真是清醒又睿智，他已经是华国最强了，却依旧看得到自己的不足，看得到他们国家的不足。 而且…… 秦老先生介绍的老师，怕是非常不一般，这是她的机会，是她提升自己实力、开阔眼界的机会！ 秦老先生真是送了她好大一份礼！ “童乔安同学……好好、好好努力，以后做我们华国物理界的一棵大树。”他的眼神慈爱，看着乔安的时候，就像是看着未来的希望。 那种眼神让乔安感觉到肩膀上有了什么东西，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有了。 那一年去参加奥林匹克竞赛，祖德江沉着脸回来的时候，拍在他们肩膀上的手……也是这种感觉。 有些沉重，但却充满了斗志。 乔安眼中是明亮的光芒，眼神认真，重重点头—— “谢谢老师，我会的。” - 秦老先生真的累了，又勉强和乔安说了几句，他们便主动提出告辞。 ——仇易坤留下了，勤务兵送乔安他们出去。 乔安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仇易坤和余老夫人正推着秦老先生回房间。 不知道秦老先生说了什么，余老夫人轻轻笑了笑，眼神温柔。 两人走出小区大门，薄陆离给邢叔叔发了地址，便站在外面等着。 夏天的夜晚，外面不冷，反而因为夜晚有些微风，非常舒服。 乔安看向薄陆离，眼睛依旧亮着，她却严肃地说：“哥，看到秦老先生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依旧操心着物理界的未来，感觉……挺沉重的。” 很快，她嘴角又扬了笑容：“但我们国家已经越来越强大了，我们不是最强的，但我们一定是进步最快的！我以后一定也要向秦老师一样，在这个领域发光发热！” 她眼中充满了斗志。 因为仰着头，视线顺着扬着的弧度往上看天，郊区可以看见隐隐繁星亮着，在这样的黑夜，在这样漫天黑暗的时候，光彩夺目。 仿佛指引着抬头看它的人。 薄陆离握紧了她的手，嘴角露出笑容，轻声说：“会的，乔安一定能够做到。” ——他相信她，如同相信自己。 他也学着她，抬头看天。 乔安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薄陆离：“哥，你在想什么？” “在想秦老先生和余老夫人。” “嗯？”乔安有些疑惑。 今天秦老先生没怎么和薄陆离说话，他也有感触吗？ 薄陆离低头看她，眼神温柔：“我希望我们老了之后，也可以像秦老先生和余老夫人一样，相濡以沫，相扶相持，一起变老。” 第121章 完成 他的眼神温柔，却又隐隐带着灼热，好似里面藏着一团火，一团能够烧着的火。 乔安却只觉得心头一暖。 她继续仰着头看他，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好，不离不弃。” 声音很轻很轻，轻抚过薄陆离的心口，又痒又烫。 他心头一动，忍不住缓缓低头，吻住乔安的唇瓣。 乔安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微弯，闭上了眼。 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薄陆离更了解乔安的人了，也没有比乔安更了解薄陆离的人。 他们知道对方的梦想和追求，他们可以亲密无间的感觉到对方的温柔和爱意，他们爱对方胜过爱自己。 他们愿意为了对方——变成更好的自己。 有些爱情不那么惊天动地，没有天崩地裂，也不曾浪漫至极，但却温暖内心。 因为对方在身边，便无所畏惧。 因为相爱，便互相鼓励，互相支持。 因为是你，便一生足矣。 他们是爱人，也是伴侣，更是……对方的命。 天空中亮起的繁星又多了几颗，昏暗的路灯下来有蚊虫飞来飞去，远处的草丛里面有昆虫发出的声音。 乔安仰着头，闭着眼，感受着薄陆离的爱意。 - 乔安是和仇易坤一起回到天文台的，薄陆离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业，在这个刚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哪怕是薄陆离，也要忙到恨不得将自己掰成两个。 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到对方，就心口一暖，再多的疲倦也全都消失不见。 天文台。 “漂亮！”仇易坤嘴角一扬，手背拍打一下手上的纸张，眼中满是赞赏。 乔安松了口气，“没错就好。” 仇易坤又将视线移到乔安身上，有些无奈：“你这个丫头何必这么拼呢？不是说过，这部分不用做完，我会来接手吗？这个难度相较于你现在而言，还是很费时费心的。” 他是真的很无奈，乔安正在做的是一个很难的数据，哪怕她已经提前上了很多课，也还是有些超出知识以外。 然而是她主动提出来帮忙的，罗向劲一贯放养，便直接交给她，让她去做。 但她没几天就要去学校了，他们都没指望她做出来，只要能做一半就不错了。 却万万没想到，这丫头加班加点，晚上也还忙着，竟然在回校之前全都搞定了！ 看她眼下的青黑就知道，这段时间真是累狠了。 仇易坤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她了。 乔安笑着说：“你们都这么忙了，我能帮着一点是一点吧。” 现在正在关键时期，经常会出错又得推翻重来，两位老师都忙得不行，乔安也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一点忙的。 罗向劲从旁边路过，闻言说了句：“你今天就回去吧，明天报名，休息一天。” 原本是计划后天正式开学才回去，但现在罗向劲让她提前一天回去。 ——这是担心她，让她回去休息。 乔安没有拒绝，连续很久没有睡好，她也已经很累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两位老师做实验重要，但更要注意身体！尤其是老师，再忙也不能忘了吃饭，仇老师记得提醒老师！还有……” 她念念叨叨，叮嘱个没完。 ——也实在是罗向劲太不靠谱了，她完全不能放心！ 罗向劲不耐烦地摆摆手：“哎呀，你怎么和你那个小男朋友越来越来像了？烦不烦？赶紧走吧，别打扰我做实验！” 像是赶苍蝇一般。 乔安倒是没有生气，但听到“小男朋友”眉头微微一动，心底压抑的思念越发浓郁。 她已经叮嘱完了，又随便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等到她走后，仇易坤看向罗向劲：“罗教授，您学生真好……” 罗向劲下巴微微一抬，眼中控制不住地流露出骄傲。 乔安当然好！ 仇易坤微笑：“她已经这么好了，你为什么对她还是这个态度呢？你就不怕她失望，或者误以为自己没做好而难受？你看，你说完她就匆匆离开了……” “这……”罗向劲眉头一皱。 他的视线忍不住看着乔安离开的方向，眼中升起矛盾的情绪。 一方面觉得自己是童乔安老师，就是这个脾气，她受不了就滚！滚了就别回来！ 一边面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态度太差呢？他明明很喜欢自己这个学生的，怎么总是这样的态度呢？ ——乔安已经把一个学生做到极致了。 罗向劲把纠结写了一脸。 仇易坤这才慢悠悠道：“不过罗教授，您今天不用担心，她今天应该不是难过去了，而是想到了她的小男朋友，迫不及待就走了……” 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显然刚刚是逗罗向劲的。 也是非常没大没小。 罗向劲：“……” 他瞪了仇易坤一眼：“胡说八道！老子担心个屁！” 他非常不高兴，这个仇易坤水平确实非常牛逼，但实在是话太多了！ 罗向劲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仇易坤偷笑，只是很快想到乔安和她的男朋友，心里感叹了一句—— 那两人，也真是天生一对。 - 乔安回了京市之后便开学了，这是她大二的这一年。 从这一年开始，她便也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学姐”“师姐”，大一也有新的学妹学弟来到这所历史悠久的大学，如同他们当初一样，眼中带着期待和憧憬。 但乔安的日子依旧充实又单调，这一整年，几乎都在京华大学和天文台奔波。 ——她还在帮罗向劲做这个项目。 虽然她能起的作用并不大，却也一直都在积极帮忙，给罗向劲和仇易坤省了不少事情。 而且她随着知识面越来越广，能帮到的也就越来越多。 当然，这是对仇易坤和罗向劲而言，对乔安而言，则是非常明显的进步。 她真的进步太多太多了，甚至因为高压和两个顶好的老师，一些研究生之后才能帮到的忙，她竟然也能够帮忙了！ 大二之后专业课更多，她第一的位置也就越发稳固。 曾经那些想要追上乔安的人，也渐渐发现——自己和乔安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久而久之，她便成了当之无愧的物理女神。 大二一整年，便是在这样匆匆忙忙的日子当中过去。 这一年，罗向劲和仇易坤还辗转在几个天文台之间奔波，薄陆离公司有了些成绩，如同乔安一般忙成陀螺。 ——当然，也是他特意的缘故，只因为一旦停下来，思念便侵蚀心脏。 而且，他想要有可以护着乔安一辈子的权势。 - 这一天是乔安大三这年的国庆，为期一年多的完善天体监测网络彻底结束。 ——这是送给祖国母亲的一份贺礼。 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罗向劲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还做得那么好！ 有很多领导想要见罗向劲，也有国内外无数物理学家赶了过来，但罗向劲全都拒绝了。 他在京市天文台的某个小会议室发表一个演讲。 听众只有两人——乔安和仇易坤。 “……当大尺寸小行星已经靠近地球才被发现时，核爆是唯一的手段，但这唯一的手段缺点太多，我的目标便是设计一个更好更完美的防御技术…… “……天体监测网络已经完善了，接下来便是我项目的重点——陨石拦截。 “……我有了一个想法，而且，这是我从三年前开始陆陆续续做出来的结果，终于在这次完善天体监测网络之后，有了一个完整的推算！ “……在小行星进入太阳系之后，在空中定一个点，模拟与小行星同样的磁场，同性相斥，将小行星往木星方向排斥，借木星撕裂小行星！ “……如果定位有所偏差，或小行星体积过大、速度过快，不能排斥到木星周边，便也能减缓速度，尽量安全的降落在已经预设好的地点，同时…… “……这就是我的陨石拦截完整脉络！” 罗向劲说完，一双明亮又带着几分疯狂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们。 “啪啪啪——”乔安和仇易坤一起鼓掌，满脸的敬畏和赞扬。 罗向劲成功了！ 他的这个极有难度的项目成功了！ 陨石拦截一直都是科学界的一个大难题，每一个提出有效解决办法的科学家都是整个世界的宝藏，一生荣誉加身。 完善了天体监测网络，又提出了一种新的陨石拦截方式。 今年，绝对是罗向劲、是整个华国物理的高光时刻！ 乔安崇拜地看着罗向劲，只要他将成果编写成论文发表出来后，他将会成为世界闻名的物理学家。 忍不住的，乔安激动到眼眶微微湿润。 ——她真为老师开心。 这两年罗向劲实在是太拼了，乔安自己已经很累，而罗向劲比乔安还要累一倍，几乎所有精力都在研究上面。 他年纪本来就不小，头发较两年前乔安来拜师的时候，更白了一些，他也无心打理。 ——她的老师，真的将一切奉献给了最爱的物理。 她的激动让罗向劲稍微回神了一些，暂时从自己的研究当中挣脱出来。 这个时候，他眼中的疯狂褪去，视线看向乔安，满脸的认真。 第122章 出国 罗向劲看着她说：“乔安，之前这个项目我邀请你一起来做，所以，现在我也准备和你一起编写论文。” 他说完之后，露出鼓励的笑容。 乔安浑身一震，就连仇易坤都惊讶地看着他们。 这等于将功勋章分给乔安一部分！ 罗向劲还没有编写论文，但是不用想，只要这论文面世，定然是物理界的一件大事，这篇论文能够拿到的荣誉可想而知。 乔安如果作为第二作者，虽然不会有罗向劲这样的荣耀，但也依旧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她会跟着老师一起，拿奖、享受荣誉，年纪轻轻，便成为一个在整个物理界有名字的学者。 乔安心跳得很快。 罗向劲见她没有说话，又说：“童乔安，你是我的学生，这个项目有我三年的辛苦，也有你两年多的努力，我没能像其他老师一样带着你做出很多属于你的成绩。但这两年多，你的辛苦和努力，也都应该被记得。”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慈爱。 对上他的视线，乔安眼眶越发泛红。 刚刚是激动，现在则是感动。 ——她的老师虽然不善言辞，虽然嘴硬心软，但他是真的对自己这个学生好，也是真的护着她。 其他学生被老师带着，这两年多发过文章，出过成果，拿过小奖…… 罗向劲看似不在意不重视，事实上，他一直攒着要给乔安大礼。 ——有这样的老师，乔安何其有幸。 她看着罗向劲，眼底的泛着水光，但嘴角却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哽咽—— “对不起，老师，论文我不能和你一起完成了。” 乔安拒绝了！ 罗向劲和仇易坤都惊了一下，眼中露出诧异。 ——这样的一份大礼，足以一步登天，而乔安竟然拒绝了！ 不得不说，任何一个人在刚刚那一刻，都是激动的，乔安和普通人一样，那一瞬间，她也激动起来。 她能够想象，只要她点头，报纸上、媒体上、新闻上、还有颁奖台上，都将有她的身影，有她童乔安的名字。 可是，这真的属于她吗？ 乔安笑容越发灿烂，眼神认真：“老师，这两年多，我的辛苦和努力不是没人看见，我自己看见了。而且，那并不重要，这两年多我的努力，都在这儿。” 她敲了敲自己大脑，所要表达的意思，罗向劲懂了。 这两年多，她的努力和辛苦都变成了学到的知识，都变成能用的能力。 “老师，我已经赚了，不能再去拿不属于我的东西。”乔安笑着说，眼神是清明，也是豁达。 罗向劲皱眉，坚持道：“不，这其中也有属于你的部分。当初我邀请你一起开始，现在你依旧是和我一起完成的人。” 乔安摇摇头，回视他，眼中是认真和坚定：“老师，我们不是一起开始的。这个项目看起来是花了三年，其实远远不止，我知道您在这里面付出的心血，也知道这是您一直以来都有想法的项目。这科研成果不是三年出来的，是您的无数个三年，我只是帮忙，我得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了，不该去夺取您的成果。” 这个项目真是三年就可以完成的吗？ 恐怕远远不止吧。 这是罗向劲一生的积淀，是他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的东西。 这里面的一个个理论，一个个定理，都是他没日没夜的研究和付出。 在此之前，他的好几个研究成果都是与此相关，他为此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值得这份成功，也值得这份荣誉。 乔安不能侵占，也不想侵占。 罗向劲还想说什么，乔安歪歪头，笑眯了眼睛—— “老师，我还年轻，您难道不相信您的学生以后会做出同等价值的东西吗？” 她还年轻，她还有一辈子可以努力，还有一辈子可以为了物理付出时间和精力，她此刻不需要去侵占她老师的功劳。 未来，她终有一日，会靠着自己，拿到荣誉。 乔安坚信。 话音落地，罗向劲和仇易坤都愣了一下，看着她有些出神。 半晌，仇易坤说：“罗教授，您有一个好徒弟，物理，有一个好学生。” 难得的，他的声音没有带着调侃，也没有玩笑，反而是严肃又认真的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罗向劲才缓缓露出笑容—— “童乔安，我等着你来追赶上我，超越我。” 有这样的学生，是他和物理的幸运。 他年纪大了，人也老了。 一年又一年，时代进步，眼花缭乱的网络和各种新奇的东西，明明是最好的时代，可专心研究，为了物理、为了华夏努力的人，为什么好像变得更少了呢？ 都说罗向劲是物理领域的领头羊，是参天大树。 可是领头羊会老，会跑不动了，参天大树也会老，会枯萎。 未来，终究是下一辈的。 罗向劲此刻真高兴，比自己做出成果还要高兴。 他想，早在高中的时候仇易坤会教她、他会突然想收她为徒、秦老先生会在第一次见面就给她推荐一个国外知名物理学家…… 他们的目的都太简单又太困难了。 他们都只想要—— 在他们这些老羊、老树倒下来的时候，会有小羊、小树站出来，接下他们的重担，继续在这个领域，为之努力，为之付出，推动物理、华国物理，继续往前。 罗向劲太高兴了。 他亲眼看见一棵小树，正在慢慢长成参天大树。 未来，小树将和他们一样高， 甚至比他们更高。 这是华国物理的希望，也是整个物理界的希望。 乔安没有和罗向劲一起编写论文，也没有在论文上作者栏留下自己的名字。 但上面也不是没有她的痕迹，有一个相关计算引用了乔安的论文，在罗向劲编写论文的时候，他先让乔安将那篇天体计算的论文发表了出去。 给乔安的简历上面，又多书写了一笔。 她现在已经大三了，发表有含金量的论文也不会如同大一那般轰动，国科大和中科大那边在同一个年级，都有比她发表更多论文的人。 之前她一直跟着罗向劲做项目，几乎没有什么动静，这一篇论文出来，让不少人想起了还有童乔安这么一个人。 中科大。 “常怀，你看看童乔安发表的论文，仔细看看。”祖德江一脸认真。 常怀接过，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之前童乔安也算是小有名气，后来没有什么消息了，就有人说她到了大学，就泯人众人了。 在物理这个领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男多女少，优秀的男物理学家比女物理学家多了很多。 他们理所当然觉得童乔安难以再有什么成就，理所当然觉得童乔安不再是值得关注的新生力量。 但常怀不这么想。 他是认识童乔安的，她和她那个男朋友薄陆离，两人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们这样的人，注定不会真的平凡。 常怀看了好久，看完之后有些吃惊地抬头：“这都是她独立完成的？！” “当然。”祖德江点点头。 常怀竖起一根大拇指：“还说不知道她这两年在干什么，没想到竟然做了这么复杂的推算，这两年没白费。” 祖德江伸手敲了他一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你以为她这两年就干了这个吗？！你知道罗向劲做的事情都有她的帮忙吗？！她这两年不仅做出了这个，还学到了庞大的知识和能力，跟着罗向劲做前期准备，和他三个天文台来回跑着完善天体监测网络！你再多看几遍，最好你自己也能做出推算和数据！我的学生，绝对不能比罗向劲那个老东西差！” 他的手揪着常怀的耳朵，拽着他往实验室走。 显而易见，他自己是比罗向劲差了，就只能指望常怀比童乔安优秀了。 常怀顾不上耳朵疼，一脸震惊—— 靠！ 童乔安这两年做了这么多事情吗？！ 国科大。 “这丫头是不错，不过我相信苏泽你比她更加出色，你是我带过这么多届学生中，最优秀的一个！”苏泽老师笑眯了眼睛。 苏泽已经读研了，他原本也是要出国学习的，只是手上的项目还差点，就多留了一段时间。 闻言，他看着论文愣愣道：“你们那一届的五个人……我真不敢托大。童乔安比你们晚上大学，看起来成就最少，但她那么拼命的人……没准儿什么时候就突然搞个大的。” “你们那一届参赛选手好像有常怀、薄陆离、章芳华和童乔安他们？除了薄陆离不在物理领域，你们四个人，一个赛一个出色……”老师颇为感慨，抬手拍了拍苏泽，“你年纪最大，走在最前面，可要加油，别被人后来居上了。” 苏泽笑道：“嗯，我尽力。” 复大。 章芳华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 “童乔安，好几年没见了，可要加油。” 说完，埋头继续实验。 这个世界上，努力的人那么多，有天赋又努力的人，依旧不少。 他们努力在自己的领域拼搏，发光发热。 人类如同满天繁星，有些繁星光线微弱到微不可见，有些却明亮耀眼，不可忽视。 他们只是繁星，却也努力耀眼，与皓月争辉。 罗向劲开始写论文的时候，也是项目完成之后，乔安的本科也就走到了尾声。 大学本科所要学的知识，她早就已经熟练掌握，甚至是研究生才接触的专业知识，她也掌握了不少。 大四这一年，已经没有必要了。 罗向劲将她叫到办公室—— “乔安，大学你已经可以毕业了，你自己接下来是个什么打算？” 乔安沉默了半晌。 之前她总是跟着老师忙忙碌碌，现在突然停下忙碌，她还有些不适应。 “老师，您什么建议呢？”她问。 罗向劲想了想，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总是严肃地板着脸，很少这么无奈地笑了笑：“虽然很舍不得，但时间差不多了，你应该出国学习了。前几天秦老先生和我通话，还关心了你，问你决定什么时候出去，就给你写推荐信。” 秦老先生知道乔安不同意成为第二作者之后，沉默了许久，最终只说了这句话。 乔安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眼。 随后，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坚定：“就明年吧，大三结束。” 罗向劲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这么晚吗？你接下来有安排？” 他自己要写论文，接下来就顾补上乔安了，本科的课也不需要上，乔安还要再留将近一年，肯定是有其他安排。 乔安点点头，转身，从书包里面翻出一个文件夹递给罗向劲—— “是的，总不能光靠一封推荐信，也得有其他敲门砖的。” 乔安歪歪头，笑容灿烂：“这是之前和老师做项目的时候就有的想法，当时帮着推算，只做了需要的部分，没有深入。现在有时间了，我想做——评估危险指数。” 她从未想过完全靠着“秦老先生推荐”这个身份去国外的研究所，既然出去了，要认真学习，也要不给华国和老师丢人。 ——她要自己做敲门砖！ 罗向劲一愣。 评估危险指数是指对那些小行星进行系统的评估，现有评估方式好几种，但依旧不能准确评估。 这个领域是需要探索的领域，有无数物理学家正在做这方面的事情。 ——但这是一个复杂、繁琐、庞大的工程。 需要庞大的计算，也需要费不少心力。 罗向劲他以前就想过做评估危险指数，但最终选择做更难更庞大的天体监测网络和陨石拦截，评估危险指数只是这里面的一个小步骤，他没准备做这个。 只是他没有想到，乔安选择了做这部分。 虽然只是一个小部分，但对于乔安现在而言，绝对是非常难的部分。 他问需不需要让仇易坤帮她。 乔安拒绝了。 仇老师在这个方面给她打杂，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她也没有准备自己一个人做。 十一月二号那天，乔安编辑了一封邮件，发送给了一个人—— 常怀、苏泽、章芳华，以及庞刊。 前三位是当初和乔安一起参加物理竞赛的同伴，最后一位是当初乔安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参加物理模型大赛时见过的一位数学系学生。 当初，乔安那组和庞刊那组并列一等奖，苏泽那组是特等奖。 人生际遇真是奇妙，当初云然玩笑说过——他们要和庞刊搞好关系，数学学得好的学生是理科的万金油，到时候如果有大项目，将他拽上就赚了。 那个时候的乔安，绝对不会想到五年后的她会给这位庞刊同学，发出一封邀请函。 第123章 招牌 在这封邮件中，乔安详细介绍了她想要做的项目，以及这个项目目前她所做的一些准备、预估时间等等。 她写得很详细，表达对他们的看中，言辞也非常有诚意。 邮件发出，乔安便开始紧张地等待。 章芳华和常怀是她一直都有联系的人，章芳华很快就给乔安回消息——去！ 而常怀、苏泽以及庞刊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 “他们会不会不同意啊？我没有再邀请其他人，他们四个是我想到的最合理的安排，常怀负责光学部分，苏泽负责量子部分，章芳华负责力学，庞刊帮忙运算……”乔安掰着手指头数着，神情显得有些忐忑。 在罗向劲面前的时候她自信满满，那是对这个项目的自信。 但这个人中，不管缺了哪个部分，无疑会让难度加大不少，乔安想要最快完成的想法就有些难以实现了。 薄陆离给乔安挑菜，眼神温柔：“他们会答应的。” 今天是薄陆离做的饭菜，他们在他的屋子里面吃着。 从乔安上大三始，童苍衡大概知道乔安和薄陆离不会分了，这个女婿他不认也得认下来。 于是，童苍衡便始折腾薄陆离。 比如说考验他的厨艺，能不能做出一手好菜，照顾好乔安等等。 自那以后，周末乔安的三餐就被薄陆离承包了。 ——当然，他显然是很高兴能有和乔安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的厨艺说不上多么精湛，但也做得很不错了。 “嗯？”乔安好奇看向他。 她知道，薄陆离不是一个会盲目自信的人，他会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很好奇，为什么他会这么笃定。 “苏泽和常怀他们肯定会过来，一个是你说过的，他们最近手上没有脱不手的项目。还有一个则是——他们会很好奇。”薄陆离用筷子轻轻敲了敲乔安的碗，提醒她，“你先吃饭。” 乔安赶紧吃起来，眼睛却眼巴巴看着薄陆离，希望他可以给一个答案。 薄陆离无奈，轻笑着解释—— “你们三个算是这两年物理领域新人中比较出色的，你这个项目和你老师的项目息息相关，这两年物理界最大的事情就是他完善天体监测网络，与此相关的项目非常多，可以说是在领着华国物理前进一大步。你老师不给他们靠近的机会，能够和你一起做相关项目，也算是或多或少参与到华国物理大进步当中。 “而且你的安排非常合理，你可以换位思考，如果在你正好有空的时候，有一个和你一样是年轻一辈子物理学生中的佼佼者，他邀请你做天体物理相关部分的内容，你会拒绝吗？” 乔安一愣，下意识摇摇头。 她不会拒绝的。 能够看着华国物理进步，甚至参与其中，做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和同样年轻的佼佼者们携手努力，她会非常高兴。 “至于庞刊……”薄陆离无奈，“这个我也就不能保证了，不过他会来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 乔安点点头，一边吃着一边思索。 而后…… 她发现自己吃多了！！ 乔安瞪眼：“哥！” 她刚刚陷入思考，就无意识地吃着碗中的饭菜，但薄陆离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给她夹了很多很多菜，尤其是肉，趁机夹了不少！ 薄陆离眨眨眼睛，无辜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乔安太瘦了，应该再多吃点，吃胖点才好。 “哼！我才不相信呢！” 中科大。 “……老师，我要去！”常怀声音坚定。 祖德江气得磨牙：“那是罗向劲的徒弟！你身为我的学生，凭什么去给罗向劲的徒弟帮忙？！” “也不是帮忙，我本身就比较感兴趣嘛，而且苏泽、章芳华、庞刊都被邀请了，我好久没有和他们见面了，想去！”常怀坚定，眼神带着哀求。 祖德江对上他这个眼神，哼了几声，脸色复杂。 他一边严重讨厌罗向劲，一边又觉得常怀去和优秀的同龄人一起做项目，也是一个好的锻炼机会…… 唉！ 童乔安为什么就是罗向劲的徒弟？！ 见祖德江没说话，常怀差不多明白了，对方这已经算是同意了。 他露出笑容，突然坏笑：“我可不能这么轻松答应，我得让她同意以后帮我做一次项目！” 说完，常怀摸出手机就打电话去了。 乔安没有拒绝。 他立刻高高兴兴回来收拾东西。 祖德江见此，脸色好看了些，他家学生没在罗向劲的徒弟那里吃亏，他顿时满足了！ 想到常怀这一去可能就要好几个月，叮嘱一句—— “常怀，你去了好好表现，让罗向劲那徒弟比不上你！” 常怀：“……” 乔安收到常怀电话之前，苏泽就回复邮件说是要过来。 果然不出薄陆离所想，能够和同样的年轻佼佼者们一起努力，最近正好休息的他们就没有不同意的。 于是，在常怀和章芳华拖着行李箱往京华大学来的时候，苏泽再次推迟出国，在他老师无语的表情中，兴冲冲赶过来了。 乔安原本以为可能要等很久才会回信的庞刊，事实上一早就回复了。 他问—— “能见到罗教授吗？” 乔安：“……能。” “等我！” 乔安：“……” 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罗向劲竟然是庞刊的偶像。 也真是万万没想到，庞刊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不过这两年的罗向劲确实声名大噪，他的陨石拦截论文还没有发，但完善天体监测网络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很多人震惊了。 他们年轻一辈没有和罗向劲相处过，也就不知道他到底多气人。 于是，崇拜他的年轻人无数。 而到了研究生阶段，理科其实都是相通的，对于搞科学的人来说，数学和物理都不能忽视，乔安就对数学下了苦工的，庞刊定然也是需要在物理上面花时间和精力的。 只是乔安的数学，肯定是比不上庞刊，庞刊的物理，不见得比得上乔安。 不管庞刊是因为什么答应的，好在答应了，对乔安而言就是好事。 十一月二十号。 他们在京华大学会面了。 项目报备之后，京华大学就批下了宿舍给他们四人，至于实验室，设备多好的大实验室申请不到，罗向劲就把他的实验室借给乔安他们用了。 他要发表论文，而这篇论文发表之后，暂时也不会用实验室，要用也还有研究所那个，就把京华大学这个实验室借给了他们。 他们立项成功之后，被京华大学作为重点项目在官网公示。 于是，各大高校的物理学子们轰动了—— “我去，这是什么样的强强组合？？？” “还可以跨校做项目？！” “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能够找到常怀、苏泽、章芳华、庞刊这些人帮忙……” “我是国科大的，我们学校的物理学神苏泽竟然要去京华大学帮着做项目！童乔安到底是谁？？” “……前面的是新生吗？童乔安你不知道？” “噗——童乔安是京华大学物理女神，她老师是罗向劲。她本人也非常厉害，能够邀请到其他大牛也是正常。” “苏泽可是我们国科大物理系的招牌呢！” “中科大表示，常怀也是中科大物理系的招牌。” “复旦表示章芳华同上。” “京华大学童乔安：谁还不是个物理系招牌？？哈哈哈！” “所以……混入其中的中科大数学系大佬庞刊咋回事？” “楼上不用这么无知好不好，你没做过大项目吗？不知道牛逼的数学系学生能帮上多大忙吗？童乔安能够邀请到庞刊，我也是真觉得她牛逼！” “所以说……各大高校的学神们……其实都是互相认识？” “查一下就知道，童乔安、常怀、苏泽、章芳华，他们是当初一起参加奥林匹克物理竞赛，拿到了大满贯金奖的人！另外还有一个人，是京华大学计算机系的薄陆离！对，就是那个一个程序卖了八百万、已经成立公司的薄陆离/微笑。” “……靠，自卑了。” …… 乔安他们不知道别人正在关注他们，事实上，她虽然有社交软件，但点开的次数屈指可数。唯一常用的就是微信，还主要是和认识的人发消息，从未关注其他八卦。 各大高校的学生都很好奇知道他们能不能做出成绩，还有很多人想要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完成，哪怕是作为助手。 乔安都拒绝了。 ——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完美配置，不需要再多一些人来帮忙。 他们开了几个会之后，立刻投入研究当中。 几人都是麻利的人，眼中也只有研究，丝毫不为其他事分心，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他们都不想被对方比下去，个个玩命似的努力。 而作为负责人的乔安，更是忙中最忙。 天气冷下来之后，伴随着第一场雪的到来，乔安他们的项目遇到了难关。 这个难关是乔安最始就想过会遇到的问题，她并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和常怀等人商量着怎么解决问题。 一连好几天没有进展。 也是，要是都那么容易出结果，这个部分就不至于现在还在研究了。 这个问题困住了乔安，也困住了常怀等人。 实验室气压有些低。 庞刊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了一眼皱着思考的乔安等人。 他张了张嘴，却又憋住没说话。 这个时候，常怀说：“我有一个想法，目前来说……” 他诠释自己的观点，但是很快，苏泽给他否定了—— “不对，你这个做法是完全没意义的！而且太慢了，好几年都搞不定！” 否定常怀之后，苏泽自己也提出了一些想法，却又被乔安和常怀否定…… 他们四个人，不断提着新想法，不断否定。 眉头越皱越紧，气氛越发紧张。 庞刊更加不敢说话了，缩了缩脖子，安静至极。 他一个数学系的，帮忙就是了，和他们一起讨论还是算了。 薄陆离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看到薄陆离的一瞬间，庞刊松了口气。 那四个人还在争论。 “这是怎么了？”薄陆离轻声问。 庞刊偏头，压低声音：“他们物理系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嗯？”薄陆离看向他。 庞刊小声嘀咕：“干起活来就像是不要命一样！我感觉我都要被累死了，他们还有精力争吵……” 他看着那四人，眼神带着点复杂，“我是真的服气了，这几人简直又牛逼又努力……” 庞刊以为自己已经是独一无二的天才了，没想到现在一下子见到了个和自己一般的天才！ 薄陆离心疼地看了乔安一眼，轻声道：“乔安，吃饭了。” 他口中招呼的是乔安，但提着的饭盒是六个人的。 庞刊第一个激动地伸手：“薄陆离你可真是解救我了，他们竟然为了研究可以不吃不喝！简直不是正常人！” 在他看来，唯一的正常人大概就是薄陆离了。 乔安看见薄陆离的时候，刚刚还紧绷着的眉眼顿时松开，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哥，你来了呀。” “呢，给你带了你爱吃的凉拌鸡腿肉。”薄陆离说着，将乔安的那份从袋子里面拆出来。 常怀等人也赶忙伸手抢午餐—— “我要这一份！我看到红烧肉了，别和我抢！” “哇靠！薄陆离你简直是田螺少年，乔安你赚到了！” “这是啥？土豆丝？我不爱吃，常怀你和我换一下呗。” “想的倒是挺美的，做梦去吧。” …… 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不少，大家都忙着吃饭，也不去讨论学术问题了。 薄陆离这才看向乔安，温柔问她：“是研究遇到什么麻烦吗？看你眉头都可以夹蚊子了。” 伸手，温柔地给乔安扶平眉间。 乔安肩膀微微往下一垮，将遇到的问题说了起来。 ——她和薄陆离从来都没有秘密，哪怕是自己的研究进程。 “……就是这样，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怎么解决，要是一种种来试，十年都弄不完！”乔安心不在焉地吃着。 这是她想要做的研究，遇到了问题，她自然也是最操心的一个。 “用计算机程序软件筛选、计算吧。” “什么软件？”乔安一愣，她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软件可以做这个？ 薄陆离将碗中的丸子挑给乔安，眼中带着笑意：“我给你做一个合适的软件。” 乔安眼睛一亮。 “噗——”庞刊差点将嘴里的汤喷出去。 他僵硬地擦了擦嘴角，决定收回之前的话。 ——薄陆离这特么也不是个正常人啊！！ 第124章 大结局(上) 庞刊这才想到，这位在计算机和金融领域，可是不比他在数学领域做得差！ 这可是个传奇人物！ 乔安刚听到的时候是高兴的，很快却又摇摇头，“算了，我们再想想办法，这个软件做起来怕是不容易，哥最近也忙。” “没事，我不忙。”薄陆离温柔地看着她，眼神带着柔情，声音有几分暗哑，“乔安，我舍不得你太累了，我想帮你。” 他的手轻轻握住乔安没有拿筷子的那只手，温热的温度从指尖传到乔安心口。 她心头一暖，回视薄陆离，眼中一样是爱意。 这时候，常怀和苏泽对视一眼，一起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 “秀恩爱，分得快！” 章芳华淡定吃饭，只是在心里默默表示——这两人的恩爱秀得还少吗？习惯了，习惯了。 庞刊凑过去，推了推自己厚重的黑色框架眼镜，“薄陆离，你真的能做软件呀？可是这掌握的物理知识太多也太复杂了，怕是想要做出来也很难吧？” 薄陆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相信你！薄陆离，你抓紧时间做呀，我们现在就卡在这儿了！”常怀拔高声音，眼巴巴看着薄陆离。 苏泽和章芳华也露出同款表情。 庞刊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他怎么就忘了——薄陆离可是当年的物理竞赛金奖！！他不是没有物理基础了，反而有非常牛逼的基础！！ 薄陆离点点头：“我尽快，但是这几天，把乔安借给我。” “……”我总觉得你又在秀恩爱，但我没有证据。 纵是薄陆离再天才，到底也是计算机系的，物理方面他知道、了解，但实力却是远远不如乔安他们。 这类型软件之所以没人做出来，一个是非常复杂，一个是需强悍的物理知识体系，乔安不在旁边帮着薄陆离，确实很难做出来。 虽然薄陆离有私心，但却也是实话。 因此，这天开始，乔安都是跟着薄陆离在家做软件。 两人多年的默契，配合起来堪称心意相通，往往薄陆离一个眼神，乔安就知道他需什么，乔安表达出来的意思，哪怕是跨了行业，薄陆离也能精准了解。 白天的时候两人一起做软件，到了饭点薄陆离做饭，乔安打下手，到了很晚就各自上床睡觉。 这是薄陆离最喜欢的一段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乔安待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们总是很忙，她忙她的物理，他忙他的事业…… 整个屋里，每个房间都有他们的笑闹声，一直以来冷清的房间都变得热闹。 一直做到快完工的时候，这边不需要乔安了，但薄陆离没让乔安走。 乔安无奈：“哥，我已经帮不了什么了……” 薄陆离看着她，眼神带着点委屈巴巴，“我想你陪着我……你陪着我，我才有动力。” 他将脑袋靠在乔安的肩膀上，蹭了蹭。 ——他这是在撒娇吗？ 乔安瞪圆了眼睛。 薄陆离抬起头，与她脸颊相对，鼻尖挨在一起，呼吸打在脸上，声音轻轻：“不可以吗？你要抛下我吗？” 最近几天和乔安形影不离，他眷念这些生活和感觉，一刻也不想失去。 但乔安他们忙，他不能以拖延工期为代价将乔安留在身边。 可最后几天收尾，他是不想乔安离开的。 薄陆离本来就好看，否则也不会霸占京华大学男神这么多年，他的脸贴着她，精致的五官很近很近，暧昧的呼吸就打在她的脸上…… 乔安脸红。 在她大脑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身体的本能就说：“好！” ——果然是男色误人！ 薄陆离见此，嘴角荡起笑容，头微微往下，迅速在乔安的唇上点了一点。 见乔安僵住，他笑得更开心了。 乔安红着脸看着他，随即一咬牙，两只手用力捏住他的脸，在他无辜的视线中，凑上去—— “吧唧！”重重一口吻上去。 哼，谁怕谁呀！ 软件做得非常好，乔安他们用起来非常流畅，一直以来的难题也被解决好了。 进度突然间加快，就连仇易坤来看的时候，也狠狠惊了一下。 在知道是薄陆离做了软件配合之后，他头一次陷入沉默，随即对薄陆离的态度都好了很多。 ——显然，这是准备以后有机会也利用上。 忙忙碌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在其他人忙着上课，忙着复习的时候，乔安他们基本上就没有怎么出过实验室。 就连薄陆离也只是匆匆给他们送了三餐，就不敢打扰。 ——他很担忧乔安。 可是他明白，科研就是这样，科学家总是拥有不同寻常的执着和疯狂，天才和疯子某一方面像了个极致。 这一次的期末考试，乔安都是直接上阵，第一次没有做任何复习。 对于京华大学的物理系学来说，这大概是唯一一次可以超过乔安的机会，毕竟项目完成之后，乔安也就提前他们毕业了。 薄陆离每天到实验室的时候，看见的都是几个埋着头的脑袋，里面除了机器发出的声音，就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没人说话，甚至没人交流，就连乔安也没有和薄陆离多做交流。 薄陆离一边愁得不行，一边又要安抚担心的童苍衡几人。 好在七月份的时候，项目完成。 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乔安几人走出实验室的时候，都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一次的实验，他们不仅对自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其他几人也有了深刻认识。 章芳华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看向他们：“你们真的很优秀，希望未来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原本就认识并且合作过，又各自都努力，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赋，几人在一起为了一个目标而战的时候，配合默契，效果斐然。 苏泽点点头：“和你们一起，是我目前为止最有意义的一次合作。” 常怀非常认同，手搭在苏泽的肩膀上：“虽然累，但也是真爽，哈哈哈！” 他在他们学校是出了名的能拼，但是在这个项目组中，他但凡松懈一下，就会被其他几人丢在后面！ 再没有这么拼命的时候了。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章芳华摇摇头，无奈道：“我比你们还是要差些，不过没关系，我会更加努力的！” “靠，就是没想到童乔安你这么强！！”常怀的视线看向乔安。 他们知道童乔安强，但当初在集训队的时候，她其实是不如薄陆离、常怀、苏泽三人出色的。 没有想到的是，几年不见，这次见面她就给了他们惊吓。 项目前期的时候，她丝毫没被他们落下，到了后期，更是远远抛开他们，可以说，他们最大的压力其实都是来自乔安！ 能够逼着他们挑战自己，乔安简直功不可没啊！ 乔安露出笑容，心想，你们要是和罗向劲做几年项目就知道到底什么是变态了。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远远朝着天边望去，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睛，乔安笑容越发灿烂，回头看向他们，伸出手—— “感谢你们这次过来，和你们合作真的很高兴。未来还长，在物理领域的探索中，希望你们都不会掉队。” 他们是华国最年轻的一代，乔安不怕他们强，因为她知道，自己也会越来越强。 几人愣了愣，一样伸出手，叠在乔安的手背上—— 常怀：“愿我们未来都在物理领域做出灿烂的成绩！” 苏泽：“愿科学探索之魂不灭！” 章芳华：“愿华国物理生生不息！” 几只手叠在一起，对视的时候，一起露出坚定又认真的笑容。 旁边，眼下青黑的庞刊幽幽道—— “我他妈再也不和你们这几个物理疯子一起玩了！！！” 事实上，庞刊不仅不能抛下他们这几个“物理疯子”，还被常怀架着一起回中科大，表示有了新想法，依旧需庞刊。 庞刊“流着泪”，和常怀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苏泽和章芳华也走了，乔安抬头看向道路尽头，薄陆离就站在那儿，白衬衣牛仔裤，身姿挺拔，清冷俊秀。 乔安嘴角笑容越发明显，脚步加快，匆匆过去。 薄陆离伸出手，乔安快跑起来，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然而，薄陆离并没有如以往一样关心她、拥抱她，反而将她举了起来，随即立刻黑了脸，脸色非常难看。 乔安心虚：“哥？” 薄陆离脸黑得发青，沉着声音说：“瘦了！！” 她原本就瘦，现在又瘦了一圈，整个人都轻了好多，薄陆离一掂就感觉到了，那个脸色，简直黑的不行。 乔安：“……”非常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在家补了两个月以后，在薄陆离和白芷兰轮番用老鸭汤、乌鸡汤、鸽子汤补了一个月之后，乔安气色终于好了起来，也胖了几斤。 九月份的时候，乔安他们的论文发表了。 发在《nature》和《sce》上，是的，两边都刊登了。 这为几个年轻的学者，乔安他们六人都得到了很大的关注，尤其是排在第一的乔安，论文一发表出来，京华大学官网上的封面照片就变成了她。 当然，能在这两个杂志上发文章的本科其实不算多，尤其是这还是他们自己独立完成的，危险指数评估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科研成果是非常惹人注目的。 乔安几人得了很大的关注，庞刊这个数学系的也一样被人关注着。 就连薄陆离，因为那个软件，也得到了好些注意，有人想买，有人想用，还有人想要他帮忙做软件…… 一时，他们还拿了好几个奖项。 他们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没人沉浸在这份荣誉当中。 这样的关注反而让他们觉得有麻烦。 还在这份关注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十月的时候，一个消息宛如炸弹一般炸开—— 京华大学教授、华国科学院院士罗向劲，获，诺贝尔物理学奖！ 第125章 大结局(下)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乔安惊喜到热泪盈眶。 罗向劲的本事不值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吗？ 不，他的实力一直都是值得的，只是一直没获得这个奖而已。而现在，他的研究成果已经让全世界的人知道—— 他必须得到所有人的承认了，他能力和对物理的贡献，压也压不住。 这就是她的老师，是华国的科学家。 消息出来之后，整个华国都沸腾了。 这是华国的一件大事，据说消息出来当天，就连一直和他不对付的祖德江都哭了，那些年在奥林匹克物理竞赛时候遭受到的讽刺，都在今天，用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回去。 哪怕这个人是罗向劲，祖德江也是狂喜的。 秦老师更是激动到差点送进医院，他甚至来不及顾着自己的身体，就一连道了三声好。 不管是官方媒体还是私人媒体，一瞬间蜂拥而来，无数的新闻推送，就连新闻直播都为这件事表示了庆祝。 所有人都想采访罗向劲。 而这个时候，罗向劲和乔安坐在他在研究所的实验室里面，两人面对面。 乔安眼中含着眼泪，欣喜若狂，“老师，恭喜您！” 罗向劲一贯不在意荣誉，但此刻，他的心情显然也不平静，深吸一口气，后看向乔安说：“谢谢，这里面有你的一份功劳，可惜没有写上你的名字。” 乔安笑着摇摇头：“我不在意，老师，这个荣誉早就应该是你的，也早就应该是我们国家的。” 她的老师这些年除了物理，没有为任何事情停下脚步，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他心中只有物理和研究。 如此执念又执着的一生，又怎么是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可以衡量的？ 华国科学家要拿到那个奖并不容易，但就是再不容易，再不想给，也必须承认——华国在科学之路上，再也拦不住了。 罗向劲就是证明。 乔安真的非常高兴。 罗向劲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好像一直都在遮挡你的光环。” 可不是，明明乔安一个年纪轻轻的本科生就做出了评估危险指数，正该被所有人注意，被大家夸赞的时候，他这个当老师的，却又瞬间夺走了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而且，他这个老师或许会对她有加成，却也要她做出更加出色的成绩，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罗向劲眼神露出几分愧疚。 乔安看着他眼中的愧疚，无奈笑道：“老师，你说什么呢？是你教了我这一身本事，你本来就比我厉害，哪有什么遮挡一说。现在的我只是比多数人优秀而已，比我优秀的人，也大有人在。不过，我会努力让人遮不住的！” 等到哪一天，她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那时候，才是属于她应该拥有光环的时候。 罗向劲越强，她才会觉得越有挑战。 闻言，罗向劲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你这样很好，乔安，我很喜欢你这样的态度，人生在世，一辈子总是要活出个样子。这一条路太难走，一山更有一山高，科学之路更是没有尽头，如果没有一颗永不放弃、不服输的心，那么，很难走得长远。倒下和放弃都太容易，你永远坚持才是最难。这是在你出国前老师给你上的最后一堂课，希望日后不管是什么处境，不管是什么荣耀，都要记得你最初的心。” 乔安神情严肃地听着，重重点头。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梦想，也不会忘记自己那颗探索宇宙、了解绚烂星空的初心。 “什么时候走？”罗向劲又问。 “最近几天吧，可能到时候就没办法来和老师告别了。” 罗向劲笑了：“没事，今后海阔天空，望你自由翱翔，我等你回来。” 乔安红了眼睛，重重点头—— “好。” - 同罗向劲告别之后，乔安约了薄陆离在操场见面。 两人坐在草坪上。 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薄陆离没有说话，情绪有些低沉，明显和平时不一样。 这会儿正是晚饭时候，操场上人不多，但抬头的时候，可以看见不少学生或是脚步匆匆，或是慢慢悠悠。 学校的喇叭播音员正在放歌。 “什么时候回来？”他声音沙哑，低着头，视线盯着草坪上的小草，一动不动。 乔安张了张嘴，最后说：“三年。” 两人之间再次想陷入沉默。 三年？ 他们相聚也不过才三年，这三年时间，他们形影不离，他们携手同行。 高中的时候总觉得长大了就好，长大了就再也不分开了。 可是长大了，却又发现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要分开。 乔安舍得薄陆离吗？ 当然不，她此刻心脏像是捏在一起一般的疼痛。 可是为了梦想，她却又必须离开。 薄陆离没有说话，乔安也沉默，两人明明坐在一起，却像是很远很远。 过了好久好久，薄陆离才看向她，眨了眨眼睛，控制着将隐忍的湿意收了回去，声音嘶哑至极，他说—— “乔安，我舍不得。” 乔安红了眼睛。 这时候，广播声音响起—— “下面这首歌《陪我长大》是大四物理系的学姐童乔安，点给研究生院计算机系的薄陆离，她说‘一路上有你，真好’。” 薄陆离瞳孔一缩，紧紧看向乔安。 歌声响起—— （傍晚操场树荫透下月光 许下的愿望不敢对你讲 如果枫叶有双翅膀 让风送到你身旁 就算大雨瓢泼失去了方向 有一束阳光带我飞过绝望 陪我长大的愿望借给我半边翅膀 陪着你一起飞到梦想的地方） 歌声响起，乔安眼睛更红了，回视薄陆离，声音沙哑—— “哥，你是我爱的人，也是疼我、爱我的哥哥，谢谢你，谢谢你爱我，也谢谢你照顾我、疼我。我能够走到今天，都是因为有你。” 如果没有薄陆离，哪怕是重活一世，乔安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活成童乔安的样子。 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身边，鼓励她、安慰她、劝解她。 他告诉她有人在意她，他告诉她不能为了白诗彤和童佳韵浪费宝贵的时间，他告诉她——乔安，你可以追梦。 （风和浪一起去闯心里话我陪你讲 你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宝藏 陪我长大的愿望在我心里面埋藏 你是我面对生活勇敢的力量 拨开乌云的光芒是你教会我坚强 你看我笑得多甜 因为你在身旁） 乔安的眼泪落了下来，这些年，薄陆离陪着她追梦，陪着她一场场参加比赛，陪着她高考，在她做实验的时候照顾她、盯住她，却永远不会拦着她。 他爱她，心疼她，却也忍住难过，放她畅游，纵她翱翔。 薄陆离，就是她这一生当中，最最珍贵的宝藏。 有时候，乔安想，不管是童乔安的记忆，还是乔安的两辈子，她最幸运都是——薄陆离在身旁。 乔安一双眼睛隔着水雾看着薄陆离，泣不成声—— “薄陆离，我爱你，等我回来，那时候、那时候就真的再也不分开！” 她哭了，但薄陆离却是第一次没有哄她。 “三年，太长了……”他捂着脸，指缝间有泪珠流了出来，嘶哑着声音，“要我支持可以，回来你就嫁给我，再也不离开我……” 乔安闻言微微一僵，半晌回过神，依旧哭着，嘴角却又微微有了弧度。 她知道，薄陆离这是支持她了。 她粗鲁地擦了擦眼泪，却又有新的泪珠涌了出来，她看着他，眼中光芒万丈，她说—— “哪有这么求婚的……怎么也要有戒指和鲜花吧！” 嘴角的弧度越发扬起。 旁边，薄陆离僵了僵，随即松开手，眼眶还红着，嘴角却也朝她一般扬了起来。 他们已经分离了很多次了，但每一次的分离，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他们心在一起，只要坚信这辈子就是对方了，那么无论走的多远，总是会相信—— 他们终会重逢。 分离和相逢，乔安和陆离。 - 乔安离开的那天，童苍衡、白芷兰、童乔安、云然，以及唐翎城，都来送她了。 白芷兰眼眶通红，童苍衡也红着眼睛。 童乔博眼底通红，好像一不留神就要哭出来一般，他手插在兜里，眨了眨眼睛，声音沙哑：“照顾好自己……” “是呀是呀，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白芷兰声音更咽。 童苍衡将乔安搂在怀里，他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就要单独出去了，他不舍又担心，可是没办法，他不能阻止她去追梦。 身为爸爸的童苍衡只能更咽道：“安安，健康最重要，要经常给我们打电话报平安……” 乔安伸手，抱了抱童苍衡，又抱了抱白芷兰和童乔博。 她的声音也有些更咽：“我会的，们都照顾好自己，放心，我长大了，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抱完童家三人，她又走到云然面前，也伸手抱了抱他。 云然，早就已经是她哥了。 “乔安，虽然应该说一些好好努力的话，但云然哥只想告诉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受了委屈。”云然长出一口气，不舍道。 乔安点点头，眼神真挚，“云然哥也是。” 她的视线往四周看了看，薄陆离还是没来。 乔安想，哥应该还是舍不得她吧？ 分别的场面更加难受，薄陆离不来其实也是好事，她怕自己看见他就不想走了。 “你不抱抱我吗？”唐翎城轻声说。 乔安抬头看向他。 他比之前成熟了很多，身上的稚气褪去，但眉眼间，还是少年的模样，还是当年初遇时桀骜张扬的少年。 ——只是，他变得更加优秀了。 她很高兴，不管是唐翎城、童乔安，还是云然，亦或者是她和薄陆离，他们终于都成为了最好的自己。 乔安嘴角扬起来，抱了抱唐翎城：“凌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努力，说好要努力成为首富的，可要加油。” 唐翎城没好气道：“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要督促我！” 话是这么说，手却紧紧抱着她，眼眶红了起来，满是不舍和难过，他说：“乔妹，真的不能给我机会吗？我可比薄陆离那个冰块会疼人多了！” 乔安锤了他一下，松开手，瞪他一眼。 她哥才不是冰块呢！ “你没机会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乔安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入口，满脸的不可置信。 薄陆离拖着行李箱，嘴角带着笑容，缓缓朝着她走了过来。 乔安震惊地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你……” 薄陆离晃了晃手上的录取通知书，笑容灿烂：“感谢你的评估危险指数项目，给了我一个出国深造计算机专业的机会。” 他笑起来的，眉眼好看到惊艳。 乔安感觉自己的脸湿了，嘴角却又高高扬了起来，她问—— “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薄陆离笑着回—— “不着急，没人说学生不能当老板。” 乔安想，她应该生气的，应该上去揍薄陆离一顿！ 他明明早就已经申请了出国留学，却还骗她答应他的求婚！ 她应该生气！ 可此刻，她却红着眼眶，笑容灿烂地奔向薄陆离，可对方，只是伸出手，牢牢接住了她。 - 童苍衡等人已经知道了，这才是他们没有狠狠揍这个拐走他们女儿的男人停顿的原因，毕竟，有他在乔安身边，他们不得不承认—— 他们才能放心。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薄陆离更适合乔安的人了。 两人手牵着手，在童苍衡、白芷兰、童乔博、云然的目送下，一同走远。 乔安出去是为了成长，是为了学到更多的东西。 她真的很高兴，因为——家在后方，梦在前方，身旁，是那个会永远陪着她的薄陆离。 她拉着薄陆离的手，脚步坚定，身影渐行渐远…… 乔安走向的是未来，是浩瀚星河，是无边宇宙。 脚下通往未来的路，漫长但清晰。 愿时光，善待每一个如乔安一般的追梦人。 愿岁月，以爱回馈如薄陆离一般的深情者。 此生且长，梦想与深情，莫失莫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