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引》 第1章 高一上学期，林清乐从外地转学回来，跟着母亲回到了老家溪城。 这是她第三次转学了，这些年来，随着母亲工作地点的转移，她也跟着跑了几个城市。转学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前两次她都是转得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这次不一样。 溪城这些年发展愈发偏重南边，南边成了城中心，高楼顶立，而北边这些老房子相较起来就成了矮破小。 林清乐家就在这堆矮破小里。 这块地方跟几年前比没什么大变化，她回家依然要经过一条老街味道浓郁的小路，依然要爬过堆着很多杂物的楼梯。从楼梯上去的时候，也依然会听到某间屋子里传出来的喋喋不休的唠叨声和麻将声。 其实，以前她是不喜欢走这条路的。但今天大概是因为心情好，她竟然觉得这一切都挺亲切。 “小清乐，下课了啊？”临到家楼下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林清乐抬头，看到对面二楼窗户一个女人依靠在窗口。 女人穿着吊带的连衣裙，露出的手臂肉白花花，有些松弛。 “梁姨。”林清乐站定，乖乖地唤了声。 “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啊？”那女人问道。 “还行的。” “那就好。哎呀你这孩子可越长越水灵了，比以前更可爱了嘞。”女人居高临下，又打量了她好几眼，“诶，这次回来可不走了吧？” 林清乐点头：“妈妈说不走了。” “不走好不走好，咱溪城多好啊。”女人笑着道，“你看李家那小姑娘，在外头读了几年书混了几年班还不是灰溜溜回来了，嫁得还不错呢，读得好不如嫁得好啊。我跟你说呀，那大城市的人都精着呢，我瞧着就不如咱这边。哦你还记得李家那姑娘吗，就以前那个常穿黄裙子的，比你大好多岁……” “梁姨，我妈还等我吃饭。”林清乐打断了她。 女人的滔滔不绝卡顿了下，脸上带着说不尽兴的遗憾：“哦哦好好，那你快回家吧。” 林清乐嗯了声，转头便上了楼。 而二楼女人的视线一直尾随着林清乐，直到看不见她身影了才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同情来：“哎，真是造孽啊……” 林清乐家就在这栋楼的三层，推门进去后，一地凌乱。因为刚搬回来，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回来了，快吃饭吧。”母亲林雨芬拿掉了围裙，从小厨房里出来了。 林清乐把书包放下，坐到了餐桌边。 “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林清乐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不解地抬眸。 林雨芬说：“大城市就是好，你一定得考到大城市去。她们懂什么，李家那丫头混不下去是因为她读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学校，那是她自己能力问题。你啊，跟她们不能比，你是要上最好的学校，以后也一定是要在大城市里混出前途的。你专心读书，读书最有用了。” “读书论”林清乐从小到大听了不下百遍，她吃了口小青菜，乖巧嗯了一声。 “对了，今天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跟得上吗。” “可以的。” “那你不懂要记得多问问老师啊。” “知道了妈。” …… 九月的天十分闷热，这一年，林清乐家里还没有那个闲钱装空调。 “大早上的洗什么澡，小心迟到了。”林清乐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林雨芬已经准备去厂里上班了。她上班的地方有些远，公交车单程就要一个小时。 林清乐皱了下鼻子：“妈，昨天好热，我都流汗了。” “让你开窗睡，开了吗。” “会有蚊子。” “啧……晚上回来我去买蚊香。”林雨芬急急穿了鞋，“你动作快点，早餐自己买来吃。” “好。” 时间其实还不紧，林清乐穿上校服，拿上书包，磨蹭了半个小时才出门。 家里出来的那个路口有个早餐摊，林清乐买了个奶黄包，一边吃一边往学校方向走。 “给！” 突然，边上出现了一瓶牛奶。 林清乐顺着拿牛奶的那只手往后看，看到一个短发的女孩子，单眼皮，眼睛略狭长，带着股英气。 “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短发女孩见她不说话，眼睛瞪大了些，“我是你同班同学，唔，坐你前面的前面。” 林清乐反应了两秒，脑子里依然没这个人：“不好意思啊，我还记不全班里的人。” “昨天还是我给你领的书呢，这就忘啦。”蒋书艺虽然这么说着，但显然也没计较，“我是咱们班班长，我叫蒋书艺。” 这么一说林清乐倒是有点印象了，昨天确实是班里的同学帮她领的新书。 “啊……昨天谢谢你了。” 林清乐长了一双桃花眼，照理说会是明艳的长相，但她留着齐刘海，皮肤白白的，脸圆圆的，中和那股子明媚的气息，看着是很乖很温顺的。 她认认真真说谢谢的时候，还让人觉得有种纯纯的可爱劲。 蒋书艺盯着她看了几秒，莫名其妙起了点保护欲。 “怎么了？”林清乐问。 蒋书艺回神，嘿嘿一笑：“没事没事，那个，我之前在办公室看过你的资料，你小学的时候是三小读的啊，我是五小的，咱们以前小学只隔了三条街。” “是吗。” 蒋书艺把牛奶往她手上推了推：“对啊。给，你喝。” 林清乐没接牛奶，有些抱歉道：“谢谢，我不喝纯奶。” “啊？” “从小就不喜欢。” “那下回给你买果汁吧。”蒋书艺说，“我家跟你家蛮近的，咱们现在都同班了，以后一起回家呗。新同学，我多多关照你啊。” 林清乐看了她一眼，低低道：“好啊。” 林清乐家离四中不远，走路的话十多分钟就能到。 四中是这座小城市最好一所高中，林清乐是因为优异的成绩才能转进来的。 “这学期我们班第一个值周。”两人从校门口进来的时候，蒋书艺跟边上的站着值周的同班同学打了一圈招呼。 林清乐跟同班同学还不熟，所以只是看着。 “怎么样，帅的吧。”走过校门的检查队伍后，蒋书艺突然凑到她耳边说了句。 “什么？” “就我最后打招呼那个，郁嘉佑。” 林清乐随着蒋书艺示意的方向回头看了眼，校门边上站着的两排人，那两排中，确实有一个高挑的身影最为出众。 “唔……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是，那可是我们学校校草，我们班的荣耀人物呢。” “校草？” “对啊。”蒋书艺得意地笑，仿佛校草出自自己班是件十分长脸的事，“这可是我们学校全体女生一起投出来的，票数是压倒性的胜利。” 早自修铃声开始响了，路上还在走着的学生都加快了步伐，林清乐犹豫了下，停下了脚步。她看着蒋书艺的背影，尽量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只是随口，只是不经意。 “那……许汀白呢。” “嗯？”蒋书艺回过头，眼里那瞬间带着点茫然。 林清乐看她反应愣了一下，心里冒出一丝紧张的情绪。 难道，他不在这学校？ “你刚才说许汀白？是你们三小的那个许汀白吗？” “嗯。” 蒋书艺反应过来了，她面色带着些许怪异，说：“他不在我们学校。” 林清乐心口一沉：“他搬走了吗。” 林清乐认定，以许汀白的成绩但凡还在这个地方就一定会在最好的高中。 蒋书艺退了两步走到她边上，神秘道：“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她小学毕业后就转学了，一直没能再回到这个地方。直到今年，她才因母亲工作转移回这里。她对这个地方空白三年，对那个人，自然也空白了这么久。 “他看不见了。” 铃声还在响，穿过走廊，在整座学院里来回飘荡。 林清乐微微歪了脑袋，显然是不解，“什么？” 蒋书艺带着些许唏嘘，小声道：“哎呀，就是变成一个瞎子的意思嘛。” ** 林清乐想过很多许汀白重新见到她的场景，可能是很高兴的，那个长相出众阳光温暖的男孩会笑着看着她，说你竟然回来了。 也可能是有些疏离的，毕竟好几年没联系，是人都会陌生。但再陌生，她想他那样的人应该也会说句好久不见，不至于让人觉得尴尬。 很多很多……总之回来前，她总在脑子里幻想见面的场景，心里隐隐带着欣喜和激动。 但她从来没想过，许汀白可能会看不见她。 这么荒谬。 “小姑娘，岳潜路路口到了。”前排出租车司机道。 “谢谢师傅。”林清乐给了钱，很快下了车。 现在是下午下课到晚自习开始的那段休息时间，她用晚饭的钱直接打车到了蒋书艺那里听来的，许汀白现在住的地方。 眼前是一片老旧楼房和小巷，属于溪城老城区位置。 竟然离她家并不远。 可印象中，那个少年家境异常殷实…… 林清乐皱了皱眉，沿着小巷往里走。 小巷横七竖八，上坡下坡错综复杂。蒋书艺不知道他具体住哪，所以也没办法告诉她精确的。再加上路上没看见路人，林清乐只能漫无目的地绕圈。 其实，她不知道今天如果见到了许汀白她要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急不可耐一下课就跑出来打车是不是合适。 如果不是今天听到蒋书艺口中的那些消息，她会在学校里等个“有缘”的偶遇，如果他一时认不出她的话，她就追上去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着跟他说，好久不见啊。 可蒋书艺却说他瞎了，这让她没法冷静地等那个偶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清乐停下来，靠在小巷的墙边。她看了眼手表——晚自习时间快到了，她得走了。 大概，今天她是见不到许汀白。 林清乐沮丧地叹了口气，转身往来处走去。但就在她转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响了脚步声。不快，一步一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像是突然有了什么感应似得，林清乐立刻回了头。 于是，她看到他从拐角处走过来了。 纯色的黑t，简单的黑裤。比起年幼的许汀白，少年许汀白身高拔长夸张，身型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可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一时间，心口涌来的是无尽的欣喜。 但触及他的眉目时，欣喜像被扯住了，一下又被拉回了心脏。 眉眼是他，可好像也不是他了。 记忆中阳光温柔的瞳眸，此时平静漠然到激不起一丝火花，是触目惊心的空洞。 听到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清乐静默着看着他，只觉半边身体都凉了。以至于他从她边上走过的时候，她一声也发不出来。 只能感觉到他走过时带着轻飘飘的一阵风，带着小巷特有的阴冷。 许汀白路过了，真的看不见她。 第2章 夏日的夜晚来得比较迟，小巷还未暗下来。 林清乐放轻了脚步，在距离他几米处安静地跟着。方才那一瞬间的惊心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压根也不知道怎么叫住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怀疑她都快要跟到他家了。 “跟够了吗。”不远处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声音极冷。 林清乐愣了下，第一反应是往周边看了看，等意识到现在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才确定他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林清乐轻吸了一口气，终于小跑了两步到他边上。 “你知道啊……”她摸了下鼻子，声音低低的，有些小尴尬。 许汀白微微侧了下头，但他不是在看她，因为他的眼里是失了焦的。 “又想做什么。” “嗯？” 许汀白眉头轻拧，嫌恶和排斥溢于言表。 林清乐微怔，她从未看到他这种表情，她也意识到，他可能是认错人了。 她着急解释：“不是，我，我没想做什么。我是……” “那就滚远点。” “……” 过往她最喜欢的，笑得温柔好看的那张脸，此刻不复存在。 恶言之后，少年继续往前走。 背影清瘦冷寂，拒人千里之外。 林清乐呆愣在原地，本就一团乱的心脏更是烦闷。 蒋书艺口中那个她所陌生的许汀白，是真的。 这个认知让她难受得无以复加。 “许汀白！”她回过神，轻而易举追上了他，拉住了他的衣摆。 “没完了是吗。”他语气冷得让人却步。 林清乐摇了摇头，可想到他看不见，又立刻开口道：“不是，你认错了。我……我是林清乐。” 眼前的人面无表情，没有反应。 林清乐勉强笑了下，问道：“你还记得我吗，小学的时候我们是同桌，我们——” “不记得。” “……啊？” “放手。” —— 许汀白很聪明，林清乐从小就觉得他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所以他说她不记得她，她一点都不信，可是他漠然着脸把她的手拉开也是事实。 教室风扇徐徐转动着，书面上数学公式错乱复杂，乏味而枯燥。 晚自习最后一节的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林清乐的笔尖停在了某个公式的边上，拉出了一条长线。 “清乐，走啊，一起回家。”蒋书艺抬手招呼。 “嗯。”林清乐合上了书，收进了书包里。 两人出了教室，一同往校门口走。 “书艺！要不要去吃夜宵。”班上一个女生从后面跑了上来。 蒋书艺晃了晃手指：“不吃，最近我胖了超多，戒夜宵了！” 女生闻言抬了下自己的腿：“我最近腿也粗了好多。” “那你还吃。” 女生皱眉，可怜兮兮道：“这不是学习太勤奋饿的吗，算了算了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说完，女生看向蒋书艺边上的林清乐。 她对这个新同学挺好奇，应该说，班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对她挺好奇，因为新来的小同学长得好看，而且听班主任说过，她的成绩还很好。 “嗨你好啊新同学，我叫于亭亭。” 林清乐心不在焉，但还是礼貌打了个招呼：“你好。” 蒋书艺：“清乐，她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以前也是五小的，所以估计你也不认识。” 于亭亭：“那可不一定，我小学那会逢艺术节必参加，这么知名其他学校也有人认识我的～” “得了吧你，我那会都不认识你。” “那是你记忆力不行！” “嘿你这人——” …… 边上两人叽叽喳喳吵起来了，但林清乐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一个晚上，脑子里只重复出现那个少年的眼睛。 “他的眼睛还能好吗。”她喃喃说了声。 “什么？”蒋书艺回头看她。 林清乐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入神了，心里想的竟说了出来：“啊？没什么……” “你是在说许汀白？” 林清乐今天从蒋书艺那问了好些许汀白的事，所以蒋书艺很容易就能联系起来，她意味深长地道：“你好像特别好奇他的事。” 林清乐微微低眸：“我们……以前同个班。” “这样，那对许汀白变成这样好奇也正常。” “谁谁？许汀白啊。”于亭亭凑了过来，“他怎么了？” 蒋书艺：“没什么，清乐小学跟他是同班同学，问了两句，有点感慨吧。” 于亭亭噢了声：“要换我我也感慨，当初他家多好啊，谁知道能反转成这样……我还记得当年他家出事那会还引起咱们这地方不小轰动呢，又是破产又是车祸。诶对了，许汀白的眼睛不就是那场车祸瞎的嘛。哎，真可惜，我还记得小学那会我们学校也有好多女孩子暗恋他呢。” 时间慢慢过去后，当年许家的事也被人说烂了，到了这会甚至都挤不进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里。 现在说起许家那个天之骄子许汀白的遭遇，众人可能也就是象征性地感慨一下，然后轻描淡写过去，挑自己最关注的点八卦。 “什么，你们也太早熟了吧？小学就暗恋来暗恋去？别告诉我你也暗恋他啊。”蒋书艺笑道。 于亭亭脸一红：“那怎么了，人长那么帅成绩还那么好，少女心还不许萌动啊。” “啧啧啧，不得了啊于亭亭，还偷偷摸摸暗恋隔壁学校的人呢。” “诶打住打住，我就是说我当年，想当年你懂吧。”于亭亭带着急于撇清的嫌弃也带着高高在上的惋惜，“现在我可没有，他算是废了啊……谁会喜欢一个瞎子。” 林清乐脚步一滞，看了于亭亭一眼。 那瞬间，从今天见过许汀白后就存在的那股子郁结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压都压不住。 “他也不想这样。” 于亭亭和蒋书艺一顿，皆看向突然说话的林清乐。 后者定定地看着于亭亭，分明是乖巧无害的长相，可这会看着却莫名凌厉，她重复道：“他也不想这样。而且，他的人生废不废不是你说了算。” “……” 林清乐说完便离开了。 于亭亭怔怔地看着林清乐的背影，好半天才道：“她什么意思。” 蒋书艺皱眉：“你别乱说话了。” 于亭亭嘴唇轻撅，委屈道：“我说错什么了嘛……” 回到家后，林清乐依然心情低落。她没有再看书，洗了澡后直接上了床。 许家发生了什么蒋书艺也不知道具体，她只能告诉她，许家三年前破产了，也是同年，许汀白因为车祸受了重伤眼睛看不见。 那那一年，她在做什么呢。 林清乐看着天花板，回忆起自己的三年前，那年她刚跟着母亲去了另一个城市，读了初一……所以，是她转学后不久他家就出事了。 林清乐烦闷地转了个身，突然想，要是那年她没有转学就好了。 至少……可以陪他一下。 就像很多年前，还稚嫩的小少年在哭得崩溃的她面前蹲下，笑着塞给她一颗糖一样。 “一切都会变好的，相信我。” 没有人知道，曾经他的一句话，支撑过她整个童年。 —— 这次回到溪城，母亲林雨芬的目的是工作和给女儿一个高考环境。 而林清乐的目的除了稳定学习外，还有一个许汀白。 这三年她在外地都有好好学习，她一直想着，只有这样她再回来才能跟他上同一个学校。到时候，她也能骄傲地告诉他她学习还不错，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老是要他重复教的小学渣了。 可谁能料到，她如愿去了这里最好的高中，他却不在。 这个周末，林清乐又去了岳潜路路口。 “小姑娘，吃不吃米线呀，十年老店，味道一绝。”岳潜路路口孤零零地摆着一个小摊，摊主五十多岁的模样，热情招呼。 林清乐站定在摊子前，有些后悔那天没有继续跟着许汀白，导致她现在来了也还是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小姑娘？要不要来一碗？” 林清乐看向锅里热腾腾的汤：“大叔，您在这里摆了十年的摊？” “是啊，你可别不信，虽然我没有门店，但知名度绝对有的，你随便去附近问问，谁不知道我老杨头家的米线。” 林清乐：“那……给我来一碗。” “得嘞，打包还是在这吃。” “在这吃吧。” “行。” 米线下锅。 林清乐没去边上摆着的椅子上坐下，站在摊前问道：“大叔，我想问一下，你认识住在这里头的，一个叫许汀白的人吗。” 米线大叔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也来找那小子啊。” “也？还有别人找他？” 米线大叔：“现在是没有了，不过以前他们家刚搬来的时候蛮多的，还都是小姑娘。” “……喔。” “那小子啊，长得招小姑娘喜欢。”米线大叔说罢又摇了摇头，“可惜眼睛瞎了，现在的小姑娘哪真的会跟一个瞎子一块玩呢。” 林清乐沉默片刻：“他家住哪，您方便告诉我吗。” “他家啊……”米线大叔微一抬眸，突然道，“诶诶，这不是来了吗，我不好说，你直接问他自己吧。” 林清乐顺着米线大叔的方向看去，竟真见许汀白从不远处走来。 他今天依然穿了一身黑，还带着个黑帽，眼睛隐在帽檐下的那片阴影里，看不清楚。 大概是很熟悉这一带的路了，他走得并不算慢。右手盲杖探路，身型消瘦，但身姿笔直。 “来了啊。”米线大叔似乎是掐了点，在许汀白过来的时候，变戏法似得在摊子下面拿出打包完毕的米线，递到他手里。 “谢谢。”因为眼神空洞无焦距，许汀白整个人看上去愈发冷莫。拿完米线后，他转身往巷子里走去。 “小姑娘，人都走了你怎么不问？你……” “大叔，我的也打包吧！” “啊？噢，行行。” 林清乐提上打包的米线后，许汀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她小跑着几步跟上，这次丝毫没犹豫，一下子扯住他的衣角。 走路被阻，许汀白眉头浅浅一皱：“谁。” 林清乐看着他，小声道：“我，林清乐。” 许汀白眉头微微一动，声线依然又沉又冷：“放开。” 林清乐松了手。 她有点怕他现在这个样子，可又一点不想退缩，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道：“好巧啊，又在这碰到你，我……是来买米线的。” 许汀白沉默以对，几秒后，盲杖动作，他只管往前走。 “听说这家米线很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林清乐跟上了。 “……” “那大叔说他摆摊十几年，真的么？” 他依然没说话，仿佛身边只是一团空气。 林清乐看着他的眼睛，心里难受。可她还算不笨，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问。 她现在的念头只是跟他说两句话，保持轻松的那种，不让他觉得她有哪里变了。 “许汀白，这面冷了好像不好吃……我家离这里十几分钟，回到家应该凉了，你家在哪？我，我能不能去你家一起吃？” 小学那几年当同桌的时候，他经常邀她去她家吃饭。那时她胆怯不敢去，但他却坚持又热情，他还说她长得小小的，得多吃点。 过往每次都是他让她去的。这还是第一次，她厚着脸皮，说自己想去他家吃饭。 她话音刚落，许汀白握着盲杖的手也猝得收紧，他停住了脚步。 林清乐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们很熟吗？”执盲杖的少年开口，语速缓缓，声色带讽带毒。 可林清乐却恍若未闻。 她仰着头看着他，默了两秒，肯定道：“是啊，我们是朋友！” 第3章 随着长大，随着时间的变化，过往很多回忆其实都会慢慢淡化。 但林清乐觉得很奇怪，关于许汀白的事甚至他跟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能清清楚楚地记在脑子里。 小时候因为家里的缘故，她沉默寡言，总待在角落里。那时，很多小男生总口无遮拦嘲笑她有那样的父亲，变着花样欺负她。 有一次她又被堵在操场，是许汀白发现，把那些欺负她的人赶走的。 但那会她的眼泪眼还是无声地掉，小小的他很有大人模样，给她擦眼泪，说了很多好听话来哄她。 后来她止了哭，奇怪地问他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她，他却还要帮她。 他说，他们是同桌是朋友，所以他肯定会帮的。 后来她就记住了，许汀白是朋友，也是个很好的人。 “朋友？少胡说八道。” 可是……长大后的许汀白不承认了。 “但你说过的……” 眼前的人脸色又阴暗了些。 林清乐低了眸，继续说：“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记得。之前我转学后有用你给我的号码给你打过电话，但打不通，我以为，你写错号码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家出了事，那你这些年……” “说够了吗。”许汀白打断她，“你现在可走了。” “可是我——” “别再跟着我！”他眉间燥意顿现，明显不耐烦了。 而林清乐没有他的允许，也不敢再继续往前跟了。她站在原处看着不远处有些消瘦的少年越走越远，消失在小巷的某个拐角处。 最后，她只能又回到米线摊。 米线大叔看到她提着完整的一袋米线出来，丝毫没有意外。 “小姑娘，还是坐这吃吧。” 林清乐嗯了声，在小桌子边坐了下来。 米线大叔看她低着头沉默的样子，大概率猜到她肯定是在许汀白那碰钉子了，他安抚道，“小姑娘，那小子性子奇怪说话也不好听，你可别太在意。” 米线大叔记得从前还看过一个女孩集爱心送来了钱，最后又拿着钱哭着走了。还有一个送了吃的过来，最后也是气冲冲地离开……反正每个来的，走得时候都没有好脸色。 而现在这个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估计更禁不住许汀白那小子的冷脸。 米线大叔见林清乐依旧不吭声，又想再安慰几句，然而他才刚准备开口，就看到坐在小板凳的小姑娘抬眸看着了过来。 她眼里清明一片，丝毫没有什么被骂了的痕迹。 “不会，他性子一点都不奇怪，他很好的。” “啊？” 林清乐放下筷子，问道：“大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基本上什么时候出门啊。” “怎么……” 林清乐低眸看着已经有些凉了的米线，认真道：“我想下次再问问他，能不能去他家吃面。” —— 林清乐今天这趟不是白来，她在卖米线的大叔这得到了一些蒋书艺她们都不知道的关于许汀白的事情。 米线大叔说，许汀白刚搬到这边的时候，根本就不出门。直到去年年末，他才被他父亲安排到了附近一所特殊人群的学校。 他父亲是怎么说服他去上盲人学校的米线大叔是不清楚的，但是他说他大概能知道他父亲的意图。 那特殊学校赶上政府资助，完全不需要学费。免学费就相当于有人免费看护啊，这对于许汀白父亲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而自打许汀白愿意去上学后，他父亲就很少在家了，去哪里他们这些邻居不清楚，住在这的都是有难处的人，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 至于他母亲，据说因为以前公司出的事，现在都还在牢里。 除了这些以外，米线大叔也告诉她她最想知道的事。那就是许汀白所在的那所特教学校的上课时间，他们的学校跟正常学校不一样，一周只上四天课，休息时间是周日、周一和周二。 这对林清乐来说算好事，因为周六她有空，可以等他下课的时候“偶遇”他一次。 林清乐很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很想接近他，帮助他。 像他以前对待她那样。 所以之后一个多月里，她每逢周六就踩着点跑到小摊这边，等他回来。 但许汀白还是不理她，有时候她鼓着勇气多说一些话，他还会生气。所以，就更别说让她去他家里吃饭了。 不过林清乐一点不介意，因为她了解他原本什么样，也觉得自己能理解他。 他不是故意生气也不是故意那么凶的，她知道，他只是被这个世界折磨了。 看不见的许汀白肯定需要别人陪。 就像很久以前，她缩在角落里生人勿进，但其实也很想别人跟她一起玩一样。 又是一个周六。 这天，林清乐中午去了趟图书馆，临近下午五点的时候，她收拾好了书包，掐着点到了岳潜路。 今天米线大叔没出摊，林清乐在路口等了一会，看到许汀白过来了。大概米线大叔跟他说过了，今天他没有停留，径直往巷子里走。 “我今天在图书馆写作业，他们那开了空调，特别冷……我手都是冰的。”经过一个多月多次的“偶遇”，她现在对着他胆子大了许多，开场白就敢是长句了。 许汀白脚步微微一顿：“我说了，你——” “放心今天没要去你家吃米线！”林清乐急急道，“今天杨叔没出摊，我什么都没买。” 许汀白话被噎回去，咬了下后槽牙。 林清乐看着他的神色，说：“我也不会跟着你到你家的，我说话算话，你没同意我不去。嗯……我就跟你走一段就行，帮你拿一下蛋糕。” 林清乐这段时间下来的这个时间段都会在，她总是会说一些没用的话，许汀白已经从一开始的生气恼火到现在的麻木。 他不愿意见到过去的任何人，人烟鼎沸会消失，人情冷暖会显现。 命运骤变带来的一切，他都受够了。 他被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不再指望谁可以救他。 他冷笑一声：“帮我？我有什么蛋糕。” 林清乐赶紧把自己手上在图书馆附近买的蛋糕往前提了提，她省了三周的早餐钱，买了个小寸的。 “我刚才买的，给你吃！” 许汀白唇角微绷：“没兴趣。” “这是你最喜欢的香草味。”林清乐稍微打开了一点，把蛋糕拿高了离他近一些。 很浓郁的香草味，卷着奶油的细腻，不客气地往人鼻子里钻。 “你以前从家里给我带过，你说这个口味是你最喜欢的，我现在也最喜欢。” 即使他什么都看不见，也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女孩是带着笑说的。 他的记忆会让他被迫回忆她的笑，他记得这个叫林清乐的女孩，也记得她长得小小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可是，他排斥这种记忆。 “那个，你的口味没变吧？” 所以他不想要她靠近他。 “许汀白？” 真的不想要……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许汀白突然抬手一挥。 他的手正好打在女孩的手腕上，捧着的蛋糕盒整个摔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林清乐微怔，看向了倒扣在地上的蛋糕盒。 “林清乐，你觉得你现在是在给一个残障人士送温暖吗？”许汀白对着她，面色狰狞，他极尽恶劣地嘲讽道，“少在那里自我感动，我不需要你跑这里来，我跟你也没有很熟！你装什么好心？做这些又要给谁看？” “做给你看啊。”林清乐低声接道。 许汀白一顿。 林清乐收回手，感到手腕微微发麻，她抬眸看着他，突然问：“许汀白，你是不是在学我？” “……什么？” “我以前也丢过你送给我的蛋糕。”林清乐有些委屈道，“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啊。” 小学她转学到这里的三小上学，当时许汀白是班长，老师安排了他和新来的她同桌。 因为她父亲做的事，那时别人都不跟她玩，也都取笑她，只有他还从家里带了蛋糕给她。 可那时浑身是刺，沉默敏感的她却以为他是在嘲讽她吃不起或者故意用这个来戏耍她。所以在他递过来的时候，她用力地把小蛋糕推翻了，就翻在他们两位置的地上。 后来，是许汀白自己一个人把残局收拾干净了。 他一点都没有生气，甚至上课前还问她，是不是因为不喜欢香草味…… 许汀白显然也是想到了过去的那件事，狰狞的脸色凝住，喉间像被堵塞。 “那就当你是在报复我了。”林清乐轻笑了下，“一报还一报，那我们扯平了。至于蛋糕，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买了。” “……” “但是你说不对，我没有装好心，我也不是演戏不是给你送温暖。”林清乐犹豫了一下，低低道，“我只是想见你，我回来不久，认识了一些同学也有了几个朋友。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 林清乐走了。 她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许汀白不知道，但她的话却和空气中残留着的香草味一样，细细密密地朝他压过来。 最喜欢他？ 还有人会最喜欢他…… 可笑…… “小白，你干嘛站在这，是怎么了？”不知站了多久，身边响起一个年迈的声音。 许汀白回过神，听出是住他家楼下的姜婆。 “没怎么。”许汀白摇头，抬脚往前走。 “诶等等，这什么？蛋糕啊，小白，是你的吗。” 香草味顿时浓郁了，是姜婆把那盒子捡起递了过来。 许汀白停顿了下：“不是。” “哎呀，那是谁丢的？这还能吃的吧，只是摔的里面形状不好了。” 许汀白目光空洞地看着姜婆婆的方向，许是被那人影响了，这瞬间，他脑子里出现了从前他带着蛋糕去学校的样子。 他握紧了盲杖，几乎瞬间就被回忆里自己的模样窒息到了：“丢了吧姜婆……蛋糕坏了。” “啊，是吗……” 第4章 许汀白没有吃她带的蛋糕让林清乐郁闷了两三天，她不是郁闷许汀白的态度，只是在郁闷那蛋糕。因为蛋糕很贵，一口都没吃真的很可惜。 这天，是周三，林清乐早起出了门。 “清乐，等等我！”蒋书艺急急在路口买了早餐，追上了林清乐。 林清乐：“早。” “早啊。”蒋书艺看了她一眼，“对了清乐，你是不是还在生于亭亭的气啊？” “什么。” “我看你这段时间下来好像不是很想跟她说话的样子，是因为那次她说许汀白吗。” 林清乐咬了口奶黄包，并不否认：“我不喜欢她那样子说。” “……是啊，她说那话确实是过分了点，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你说过她了，她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合适了。”蒋书艺道，“这不，她还让我跟你道歉。” “跟我道歉么。”林清乐摇摇头，“要道歉也是跟许汀白。” “也是。”蒋书艺想了想，问道，“你以前上学那会，跟许汀白关系挺好的吧。” “算是吧……”虽然，那人现在不承认了。 “难怪啊。” 林清乐在班级里人缘还不错，因为她成绩好看着又乖巧可人，班上很多同学都喜欢找她问题目。 这天下午，她给前桌讲了一道数学题后，和蒋书艺一同去往食堂餐厅吃晚饭。 “你们等我一下啦。”临近食堂的时候，于亭亭跑了过来，“走得可真快，我追了好半天。” 蒋书艺：“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外面吃面啊。” “就突然想吃饭了嘛。”于亭亭瞄了下林清乐，求和意味明显，“今天我请你们吃吧。” 蒋书艺：“干嘛啊，什么好日子。” “没什么。就……”于亭亭挽上了林清乐的手，“我就来赔罪嘛，清乐你别不高兴了，我以后不那么说话了，我知道错了。” 有人突然跟她这么赔罪，林清乐有些不自在。 “走走走，我请你吃东西，你随便挑啊。” 林清乐：“不用……我没不高兴了。” “不管啊，今天你们吃的都算我的，走啦走啦——” 于亭亭硬生生将她拖进去了。 于亭亭热情不容拒绝，进了食堂后，林清乐只好跟着她们，寻了位置坐下来。 “坤哥，戴容真的是眼神不好，你说这么好的你在她面前站着，她怎么就非看那瞎子不可呢。” “就是啊，姓许的有什么好的。” “诶……上次我偷偷跟着戴荣，果然见她去找许汀白那小子，还给他带了很多东西。你们说，他们不会在一块了吧？” 隔壁桌坐在几个男生，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原本也没什么，但后来竟然提及“许汀白”这个名字。 林清乐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 “操，你她妈说什么呢，会不会说话，他们怎么可能在一块！戴容就是心地善良给他发发慈悲而已，她能真跟他在一块？有病啊！” “也是哈，那就一瞎子。” “行了行了别提他了，烦。” 被叫做坤哥的男生一脸怒气，拿起餐盘离开了座位。剩余几个看他吃完了，连忙也塞了两口结束，跟了出去。 林清乐的视线从那群男生那收了回来。 蒋书艺看了林清乐一眼，道：“那男的是高二的，叫章易坤，全校都知道他喜欢燕戴容。” 戴容每次给他送的东西他都会收下。 林清乐撮了撮饭，念及这句话有些郁闷，他可把她的蛋糕丢了的。 “燕戴容是谁啊？” 于亭亭：“五班的，她是郁嘉佑的表妹，长得嘛……还行。” 蒋书艺：“别还行了，她可是咱校草的表妹，长得很不赖好吗，校花了都。” “校花？谁给她评的？哪家组委会？”于亭亭轻哼了声，“我瞧着她就一般，还不如我呢。” “你可得了吧……” “那不如清乐！这总行吧！” 蒋书艺摸了摸下巴：“虽然不同型……但我赞同！” “她跟许汀白那么熟么。”林清乐问。 印象中，她并不知道燕戴容这个人，想来她小学并不在三小读。 蒋书艺：“许家还得势的时候两家人肯定走得蛮近，都是有钱人有生意往来嘛，但许家出事之后应该没啥联系了……现在燕戴容跟许汀白还熟不熟，那我还真不知道。” 于亭亭：“你刚没听那个章易坤说的嘛，两人走很近。” 蒋书艺：“那他们还说那两人在一块呢，可信？” “好像不可信，燕戴容怎么可能和许汀白在一块……”于亭亭说到这突然卡了下，连忙解释道，“啊，我的意思是燕家大门大户的，不可能允许女儿……哎呀我就是觉得家庭背景不合适，我绝对没有贬低许汀白的意思哦，我发誓！” 林清乐抿了抿唇：“别说了，吃饭吧。” “……哦。” ** 岳潜路的小巷子林清乐这段时间已经走了好多遍了，周六那天，她又习惯性地来到了这里。 那天许汀白也准时回来了，林清乐跟在他后面，但没有去打招呼。 走到平时走到的那个路口截止点时，她转身回去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生气了，不是气他不理她也不是气他凶她，而是气他愿意收别人好意却不要她的。 小学的时候她便知道他很受欢迎、人缘很好，但是他那会对她这个同桌更好，虽然对别人友善亲近但从不会超过对她的分量。 现在……是不一样了。 回去后，林清乐闷了一个晚上，心里甚至都想着不要再去找他了。 然而第二天醒来后，她又立刻鄙夷了昨晚的自己。 许汀白现在这情况，愿意有人对他好也很不错啊。不管那人是谁，能让他接受善意总是好的。 于是闷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周周末，林清乐借口去书店找点资料，就又从家里出来去了许汀白家附近。 她在巷口等了一会，看到许汀白走过来了。他今天没选择吃米线，直接往小巷里头去了。林清乐远远跟着，想着跟他说点什么好。 “可算等到你了啊许汀白。” 拐过一个弯，林清乐突然看到远处多了几个人。 见许汀白过去，他们慢悠悠地走到他边上，挡住了他继续前进的路。 “听说你收了戴容的东西啊。”为首蓝衣服的那个男生往前走了一步，脸上隐隐带着的怒气，“你她妈有什么脸收她东西的？” 许汀白跟他们一般高，但比起来却清瘦很多。听到他们的话，他一个反应都没给，漠然着脸要绕开。 “靠？你一臭瞎子拽什么呢！”蓝衣男不满，用力朝他盲杖上踢了下，盲杖脱手，顿时飞出了几米外！ 许汀白顿住，眉宇间顿现戾气。 “拿了东西还不承认了？说吧，东西都放哪了！”蓝衣男生看着许汀白这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不就是长得稍微好看了点？再好看也就是一瞎子，他凭什么让戴容给他送吃的送喝的。 越想越气，他拽住许汀白衣领便往后一推！ “说啊，眼睛瞎了嘴巴也哑了吗！” 少年到底眼盲看不见，旁人用力推搡他便狠狠撞上身后的墙。 身体和墙面撞击发出一声闷响，少年狼狈吃痛。 “不知道，让开！”他挥手反击，可蓝衣男轻而易举躲过了他的攻击。 蓝衣男嗤笑了声：“操，姓许的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少爷呢，你就一瞎子，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啊。好笑，还好意思勾搭戴容？就你这样，给她提鞋……啊不，你还找不到鞋在哪吧？啊？” “噗——哈哈哈哈。” …… 四面八方恶心的笑声传来，可他的眼前是黑的是空的，根本找不出他们在哪。 什么都看不见，反击都成了笑话！ 许汀白脸色发白，毫无焦距的眼睛“看”着声音来源处，指尖攥得掌心生疼。 “你她妈拿不拿出来了？是找不到？找不到跟哥说啊，哥回家帮你找啊。”蓝衣男怪笑着，伸手又去拽他衣领。 衣领揪紧，许汀白脖间被衣料强勒，呼吸顿时困难。 他咬紧了牙，刚想去推眼前的人时，喉咙一松，揪着他一领的手竟然拿开了。 “我喊人了！” 他先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身前响起，紧接着，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鼻尖微痒，是头发，而那香味是发丝上的。 他意识到有人站在他的身前，很近很近。 蓝衣男的手突然被人拉开也是愣了下，他低眸，发现他和许汀白之间钻进了一个女生，女生个头才刚到他下巴，她把许汀白护在身后，抬着眸，冷冷地看着他。 “这她妈谁啊……” 快速跑过来的林清乐此时还有点小喘，她推了下蓝衣男：“你离他远点！不然我现在就，就喊救命！” 蓝衣男没防备，被推得后退了一步，他低眸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再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清乐：“喊救命？小丫头片子，你还跟我动起手了？” 蓝衣男恶狠狠的，林清乐心里害怕，可眼底却丝毫没有退意：“是你别动手动脚，一帮人欺负一个人，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实在不太会骂人，再加上长得娇俏可爱，语言更加没攻击力了。 “噗——还英雄好汉勒，老子喜欢当江洋大盗行不行？走开走开！” 林清乐没动。 “还不走？你让开啊！”蓝衣男见她不肯动，伸手便推她。林清乐瘦瘦小小，在人高马大的男生面前简直像纸片人，他随便一推她便摔在边上。 摔下去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用手去撑地，地面路凹凸不平，小石子错落，瞬间掌心连着手臂里那片肉都蹭出了血丝。 然而她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立刻爬起来站了回去，拔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知道你们是四中的！你！” 林清乐指着蓝衣男身后站着的一个男生：“穿着校服还敢出来欺负人，生怕挨不了处分吗！” “什么……坤，坤哥？”穿校服的有些着急看向了蓝衣男。 蓝衣男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她妈周末穿什么校服！” “……我这不是随便一套么。” “你有病啊！”蓝衣男骂完看向林清乐，冷静下来，“穿校服怎么了，你还能跑去举报啊。” 林清乐：“那你试试，章易坤你敢让我试吗？我现在可以报警，然后就领警察去学校指认！反，反正你打了我是事实。” 女生个头小小，可这副神情却莫名让人觉得信服，仿佛她铁定能做到似得。 而且章易坤没想到她竟然还认识自己，皱眉道：“我他妈什么时候打了你？！” 林清乐举起自己的手：“这也算。” 章易坤：“……” 林清乐：“还不走吗？看来是想等我去学校了给你按个处分了！” 章易坤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瞪了她好一会才怒道：“操！我们走。” 到底还是四中的学生，好前途好成绩，在外面再坏再恶劣，还是会怕自己被学校处理。 章易坤气冲冲地走了两步后，又不甘心地回头道：“许汀白，识相点以后就别再靠近戴容！还有你！” 他指了下林清乐，“我记住你了，下次别让我再碰上。” “……”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清乐松了口气，回头看许汀白：“你有受伤吗？刚撞了吧，疼不疼？” 许汀白嘴唇抿成一条线，没吭声。 “你等等啊。”林清乐小跑到不远处，把盲杖捡了回来，放到他掌心：“在这里。” 她一手递着盲杖，一手轻搭住了他的手掌，牵引着他握住。 很软。 他感觉到了她的手心，小小的，带着紧张过后的湿意。 “你真的没有受伤吗？”她问。 许汀白避开了她的手，不语，径直往前走。 林清乐不放心地跟上：“他们跟戴容……你跟戴容……”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问了，因为那好像是私事。她想了好一会后才道，“他们是不是经常会这样来找你啊？” “……不关你的事。” 林清乐忽略，直接道：“反正他们以后要是还来，你记得喊边上住的人，别一声不吭。” “你为什么又来。”许汀白站住，咬着牙，“我是不是说过很多遍，你别再来。” “是，是吧……但我今天就是来吃个米线。” “……” 这借口用几遍了？天天过来吃米线当他是智障吗？ 林清乐：“那个，今天能去你家吗。” 许汀白几乎脱口而出：“不能去我家吃！” “不是不是，你放心不是要去吃面！是我手伤了，真的！喏，你摸，有血。”林清乐生怕他不信，拉着他的手触碰到自己的手臂，强忍着疼道，“你家有消毒药水吗，我想涂点再回家，不然我妈会担心的。” “许汀白？行不行啊……” 她又来了，又拉着他。 而他的指腹也摸到了她手臂上被石子蹭过的不平整的皮肤和浅浅的湿意，这感觉怪异。 这怪异就跟她方才站在他身前护着他时他闻到的清香一样。 不合时宜也不可理喻。 第5章 许汀白觉得自己有病。 像上次站在摔坏的蛋糕边上很久一样，突如其来的毛病。 不然他怎么会脑子一懵，就点了头。 两人慢慢上了楼梯，许汀白听着边上轻微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拿钥匙的动作慢了几分。 而林清乐整个过程都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悦，就连手上的伤都忘了疼，因为许汀白的同意让她觉得他们总算能近一些了。 上楼的时候林清乐在打量四周，许汀白的这栋老楼在小巷深处。他家在顶楼八楼，走廊十分阴暗，大热天她都感觉到有一股寒意。 她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去许汀白家的时候，她愣了好久。当时，小小的她简直被他的住所惊呆了。那是栋很大很大的房子，独门独户，还带着一个阳光充沛的大花园。 那时的他像个小王子一样，礼貌绅士、不染尘埃，被很好的保护在城堡里。 回想起从前，林清乐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背影上。 现在小王子没有城堡了，他摔在泥土里，一身狼狈。 但她不会因为他没有城堡而不理他的。她想，不管他怎么样，只要他是许汀白，那她就一定会像小时候他对待她那样，耐心又温柔。 “你还是走吧，去诊所看看。”钥匙都已经插进钥匙孔了，许汀白却突然道。 林清乐惊了下，慌张道：“可是我没有钱啊……” 许汀白：“……” 她见他犹豫了，小声说：“我们就不要浪费钱了好不好，自己涂一下药就行了，其实也不是特别严重。” 我们？怎么是我们了。 许汀白心里冷笑一声，但钥匙却下意识扭了一下。 门违心地被开了。 “消毒的红药水你放在哪里？”因为开了门，林清乐的声音都欢快了几分。 许汀白沉默着走进，把盲杖放在了固定的地方。 “坐着，我去拿。” “喔。” “你别乱动东西。” “嗯！” 许汀白对家里的构造已经十分熟悉，摸索着往卧室里走了。 林清乐也没坐，只是看着这个屋子。 许汀白住的地方有两个小卧室，还有一个餐厅和客厅，但说是客厅，其实也就是边上有个小小的、破旧的沙发，沙发边上就是餐桌，其实两个区实算一体。 这里很小，但好在有个阳台，光亮从阳台进来，让整个房子都敞亮了许多。 而且意外的还挺干净，她原本想着他父亲不在家，那他一个人看不见，很难收拾家里。 “林清乐。” “在，我在呢！” 许汀白出来了，他手上拿着一个盒子，走到了餐桌边上后，用手摸了下边沿，再把盒子放上去，略带不耐道：“自己拿。” 林清乐看了眼自己的手心，“我能不能先借用水龙头洗一下？我手上都是灰。” “随便。” “嗯。” 林清乐跑到厨房那边洗手了，许汀白站在那里没动，仿佛随时等着她上完药把她赶出门一样。 林清乐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专心洗手。伤口碰到水刺痛得不行，她深呼了几口气，花了好一会才把伤口上的灰尘颗粒都清理掉。 回到餐桌边，林清乐在椅子上坐下，找出里头的红药水和棉签：“你家里好多消毒药和擦伤药。” 而且种类不一，装满了这个盒子。 许汀白漠然道：“速度快点，弄完就走。” “……喔。” 如果说刚才用水冲很疼，那现在涂消毒红药水就是超级疼！ 林清乐才用棉签碰了一下，就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嘶……” 许汀白皱眉：“你叫什么，安静点。” 林清乐眼眶都红了：“太疼了……” 是真疼，他都能听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哭腔，软软糯糯，尾音像带着勾子。 许汀白微怔，生硬道：“谁让你多管闲事。” 林清乐：“这哪叫闲事……” “呵。” 许汀白不说话了。 林清乐苦唧唧地继续上药，她的伤口主要在右手，就那一片，很快就上完了。 她放下棉签，轻轻朝自己的手臂吹气，等痛感少一点后，她便抬眸看向许汀白。 他还执拗地站在边上等着她，不离开，但也不坐下。 夕阳要下山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但因为那个敞亮的阳台，林清乐此刻能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睛。 他的瞳色很浅，因为看不见，无神得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眼睛很美这个事实。 林清乐觉得他的眼睛比蒋书艺口中的校草郁嘉佑还漂亮，而且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完全移不开的漂亮。 “你好了没有。”大概是觉得时间有点过分长了，许汀白出了声。 林清乐没回答，只道：“你晚上吃什么。” “不关你的事。” 又来了，许汀白还是不想跟她聊天。 但林清乐想，今天已经算是一个大大的进步了，她不能太着急。 “好吧，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吃晚饭。嗯……谢谢你让我用你的药水。” 林清乐说着起了身，往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后她突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顿时又回过头—— 许汀白想着去关门，也是跟着往那个方向去的，他看不见林清乐回身了，所以径直迎了上去。 “唔……” 林清乐头回得猛了些，直接撞在他的胸口。 撞了一下没站稳，又弹了回去。许汀白顿了下，下意识伸手扶了她，没想到她惊叫了一大声。 “啊！！” “……？” “手！” 他胡乱一抓，十分不凑巧地抓在了她刚上了药的胳膊上！许汀白明白后立刻松开了，恼怒道：“你干什么。” 林清乐委屈巴巴：“我不知道你离我这么近……” 许汀白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看你还看不见吗，突然回头做什么！” “我想起有件事说。” 许汀白感觉到指腹因为抓了她的手臂有些潮湿，也不知道她涂了多少药水，或者说……她伤口有多严重。 他皱着眉头，心里愈发烦躁，下意识道：“你这毛毛躁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林清乐先是愣了下，随即就意识到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她嘴边顿时溢出了笑意：“一个人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啊。” 他果然还是记着他们从前一起学习一起玩的日子的。 许汀白冷哼了声：“要说什么，说。” 林清乐：“是这样，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手机。你给我个号码，以后联系会方便些。” 许汀白又寒了脸，他伸手去摸门，很快将门打开了：“没有。” 这一年，智能机未普及，翻盖机还是潮流。 林雨芬因为在外工作时间长，所以咬咬牙买了个两三百的山寨机给林清乐，以便她不在家的时候联系用。 林清乐想，许汀白的父亲也经常不在家，那肯定是会给许汀白一部手机的。 林清乐：“我平时不会打电话给你，你放心，有事才会打的。” 许汀白：“说了没有，你出去。” “……” 林清乐不情不愿地挪到了门外。 许汀白站在门后，目光空洞。 “林清乐。” 她以为他改变主意想给她手机号了，眼睛顿时一亮：“嗯？” 许汀白：“不要再来，我不是你印象里的那个人。” ** 回家后，林清乐的手很快就被林雨芬看见了。 “你这手怎么回事啊？” 林清乐：“刚在路上不小心摔了。” “你多大了，走路还能摔？！” “就撞上人摔了，我已经去附近诊所上过药了。” “严重吗？你这要影响学习的你知道吧？也不小心点。” 林清乐低声反驳：“伤了手又不是伤了脑袋，怎么影响学习……” “你手这样还能写字？！” “能，你放心吧。”林清乐心里有些小烦躁，快速扒了几口饭就窝进了自己房间。 “啧我才说几句你就不耐烦了？”林雨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这脾气是遗传了谁啊你。” …… 好吵。 林清乐趴在床上，捂住了耳朵。 遗传谁呢？不是遗传你……那就是遗传了那个人啊。 手臂依旧刺痛，外头的人不再碎碎念后，林清乐才放下了手。她看了眼伤，想起了今天在许汀白家上药。 “不要再来了，我不是你印象里的那个人。” 她知道他跟以前比有些不一样了，可不论是谁遭遇了人生大变故都不会跟一开始一模一样，更何况那三年里，他可能还有很多她所不知道的很难过的事。 林清乐盯着伤口，良久后执拗道：“你本质上还是那样……不然，你今天不会让我去你家。” —— 在学校的日子平静而忙碌，虽只是高一，但林清乐丝毫不敢松懈，她不是天才型学生，她需要很努力才能保持好成绩。 这天周三，下午第二节 节体育课。 这节体育课体测八百米，林清乐在第一组，蒋书艺在第二组。她跑完后，先去小卖部买水，顺道也给蒋书艺买一瓶。 跑完八百米口干舌燥，她刚走出小卖部就已经耐不住，拧开矿泉水灌了几口。 “呼……”喝完后，整个人都舒服了，她心满意足地拧上了盖子。 “我操，我就想着你这小丫头片子肯定是我们学校的，还想着费点时间找找呢，想不到我还没开始，你自己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个男声。 林清乐疑惑抬眸，只见某个有些眼熟的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顿时捏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 那人竟是上次堵了许汀白，章易坤。 第6章 对于章易坤这个人，林清乐是有些害怕的。因为他在蒋书艺她们那的口碑很不好，如果被他缠上，以他在学校里的作风，肯定得明里暗里给她使很多绊子。 所以她此时见到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视而不见，赶紧走。 “诶诶——跑这么快？！”章易坤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几步就拽住了她的衣服。 林清乐心里一慌：“你干什么！” 章易坤盯着她：“没干什么啊，这么有缘，聊两句呗。” 林清乐去扯他的手，可拉了半天拉不开：“我跟你很熟吗！没什么好聊的，你，你给我放开！” 章易坤像抓小鸡似得把她攥得紧紧的：“不是，同学，我就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几班的，你这么怕干什么。” “我不想告诉你！” 章易坤眉头轻挑，声色冷了下来：“那要是你非说不可呢？” “我——” “章易坤。”两人正僵持着，突然又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穿插进来。 两人同时寻着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运动服，身高腿长的俊朗少年站在不远处，他打量着两人的姿态，皱眉道：“你又在做什么，还不放手。” 章易坤对来人的话竟然还挺听的，他这么一说他还真就松了手，“我以为谁呢，原来是你啊嘉佑。” 来人正是郁嘉佑，蒋书艺每日都要提一嘴的他们的四中大帅哥。 “现在不是上课吗，你怎么在这里。”郁嘉佑走上前来。 章易坤：“自习课，下来买点吃的啊。” “买吃的抓着我班上同学不放干什么。” “你班上的？”章易坤笑了下，“喔～原来是你的同学啊。” 郁嘉佑拧眉：“章易坤，少在学校里欺负人，不然我不会替你在你父亲面前兜着。” “啧？瞎说什么呢，我哪里欺负人了。”章易坤看了林清乐一眼，阴阳怪气，“我就是看她和许汀白挺熟的，想认识认识她而已。” 郁嘉佑听到许汀白的名字微微一顿，但没多问，只对着林清乐道：“你没事吧？” 林清乐没点头也没摇头，盯着章易坤。 “哎哟我真没欺负她。”章易坤道，”行了行了，同学你也别看着我了，我走好吧，我现在就走。” 章易坤说着摆了摆手，钻进了小卖部。 郁嘉佑不放心，又问了一遍：“林清乐，他刚才有为难你吗？” 林清乐转学到这里这么些日子，虽跟郁嘉佑是同班，但这还是头一回跟他说话。 “……没有。” “那就好。”郁嘉佑道，“章易坤这个人心思不正，总想搞点事情做，之后他要是有为难你，你可以跟我说一声。” 林清乐紧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松了些，低声道：“谢谢。” 郁嘉佑：“没事，都是同班同学。” “还是谢谢你了……” “嗯……那你现在要回操场吗？” 林清乐点头，说：“书艺还在跑步，这个水要拿给她。” “行，那一块回去吧，我也帮班上几个男生买了水。” “噢，好。” 如蒋书艺所说，郁嘉佑确实是一个很温和很好聊的一个人，他讲话不会让人尴尬，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尖锐感，说话间带着一点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上次周考你数学考了第一，最后一道大题很难，你竟然都能做出来，很厉害。” 一路上，两人都是闲聊，但大部分是在说学习的事，林清乐成绩好，作为同班同学，郁嘉佑自然早早就注意到了。 林清乐不好意思道：“其实是巧合，我之前在自己买的练习册里做过一道类似的。” “是吗？你买的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我下次也去买一份。”郁嘉佑说，“我数学是各科里的弱项了，大题总写不完。” 郁嘉佑的总成绩在年级里数一数二，他说的弱项在别人看来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了。不过学霸总会有更上一层楼的想法。林清乐也不吝啬，说，“可以，回教室的时候给你看封面。” “行，谢谢啊。” “不用……你刚才也帮了我。” 从小卖部到操场的距离不算远，两人临近操场的时候，郁嘉佑突然问道：“刚才章易坤说，你跟许汀白挺熟？” 林清乐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听戴容说起过这个人。噢，戴容是我表妹，也在我们学校。” 戴容……这算是她第二次听到她的名字吧。 林清乐看着远处跑道上的人，问：“她跟许汀白关系很好吗？” 郁嘉佑停顿了下：“这个，我不清楚。” “这样。” “你呢？” “嗯？” “我是说，你跟许汀白是什么认识的。” “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林清乐侧眸看他，一点不隐藏，“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清乐拿着水回到操场时蒋书艺已经临近终点了。 “书艺，这里。”林清乐招了招手。 蒋书艺早早就看到她了，朝她那走了几步，脱力地坐在了地上。 林清乐伸手去拉她：“别坐了，站起来走走。” 蒋书艺站不起来，白着脸问道：“你跟郁嘉佑一起过来的啊。” “你怎么知道？” “我远远看到你们走过来了。” 林清乐：“刚才在小卖部碰上了，他问我一些学习上的事，就一起走过来了。” 林清乐省了章易坤那个小插曲。 蒋书艺：“这样啊，诶，我说的是不是没错，郁嘉佑人很友善吧，说话都特温柔。” 林清乐：“好像是……” “什么好像啊，你这小屁孩怎么都没啥感觉。” “有感觉啊。”林清乐想了想，认真道，“不过我见过更温柔的。” 蒋书艺笑着拍了她一下：“屁嘞。” “真的……”林清乐把矿泉水扭开，递给她：“好了，你快喝点水，休息一会我们回教室吧。” —— 林清乐每周六都会在路口等许汀白，可这周六，她没有等到他。 摆摊的米线大叔说他偶尔也有不去上课的时候，所以没出现也很正常。 林清乐等不到他，只好作罢，想着之后再来，到时候再告诉他，上回他说的“他不是她印象里的那个人”这句话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都会长大，变了也正常。但朋友之间，感情不应该那么容易就变了的。 然而，她后来一周也没等到他。 林清乐虽在表面上告诉自己他肯定只是不想去上课而已，但心里却不放心，毕竟一个人看不见，生活里会多无数的危险。 百般纠结之下，她那天直接去了他家。但站在门口敲了会门后，却没人应答。 “许汀白？” “许汀白你在家吗。” “许汀白！” …… 里面越安静，她就越不安心，可不管她怎么敲门怎么叫他，都像石沉大海。 “许——” “你是谁呀？” 突然，楼梯口那走上来一个老人，大概是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的。林清乐指了指大门：“我是他朋友……” “小白的朋友？” “嗯。”林清乐着急道，“婆婆，你是住在这的吗。” 姜婆点头：“我住在楼下。” “那您知道许汀白在不在家吗，是这样的，他最近似乎都没有去上课，我有点担心。” “是他父亲回来了。” “啊？” 姜婆道：“前段日子他父亲回来了，大概因为这样才没有去学校的吧。” “……那他在家吗。” “应该是在的。” 林清乐：“可为什么没有人来开门。” 老人：“他父亲是个怪人，不喜欢别人串门。小姑娘，你还是走吧。” “……” 林清乐小时候是见过许汀白父亲的，但他父亲来去匆匆，她并没有留下很深的印象。 不过如果他不喜欢串门，那开个门看看是谁总可以的吧……为什么连门都不开。 林清乐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也没有办法，这天也只能先回家了。 但还是会莫名的不安心，大概是许汀白眼睛看不见，她不亲眼看一下就不能放心。 思前想后，最终她还是趁着周一晚自修前的那段时间，打了个车去。到了路口下车后，一路狂奔，跑到了许汀白家楼下。 可上楼后，门依旧敲不开。 林清乐在门外站了许久，泄了气般地往楼下走。就在这时，又碰上了那天那个老人。 “婆婆。” 姜婆看到她愣了一下：“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林清乐：“这两天许汀白有出门吗。” “这个……应该是没有。” 林清乐疑惑：“为什么，那他父亲呢。” “我没有看到，不清楚他父亲还在不在家。” “好奇怪……我敲了好几次门，他应该不会一直不给开门的。”林清乐想，难不成是因为许汀白不想见她，所以不给她开门。 “婆婆，不然……您帮我敲一下门吧。我就看一眼就行，没别的事。” “哎那可不行，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父亲在不在，他父亲凶神恶煞的我这个老婆子可不敢。” “可是……” “其实想进去倒是不难，我看他可怜平时偶尔会去帮忙打扫一下他的屋子。他家门边上堆着的盒子，第二格和第三格的缝隙里放着把钥匙……” 林清乐一愣，顿时眼睛都亮了，转身就要往楼上去。 但姜婆却一把拉住了她，她眼神显然是有些后悔嘴快说了出来：“小姑娘，不然你过两天再来，他父亲可十分不喜欢别人闯进去，我平时也都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去照看照看那孩子。这样，我多多看着，一发现他父亲走了我就告诉你，你可以给我留个号码。” “没事的婆婆，我现在就想去看看。” “诶——” 老婆婆压根也拉不住林清乐，年轻人一溜烟就跑上了楼。 她望着林清乐的背景，缓缓摇了下头。 —— 他父亲不喜欢别人闯入，那她就偷偷看一眼，即便真的被发现，她立刻道歉，叔叔应该不会为难她。 林清乐心机记挂着许汀白，此时也等不了了，照着那老人说的地方摸到了钥匙后，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门缝渐渐拉大，客厅没开灯，窗帘半拉，只于外头残阳照入。林清乐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大人的踪影。 他父亲并没有在家啊…… “许汀白？”她走进去，小声地把门关上。 客厅不大，一眼就能扫明白，人不在这。 林清乐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将虚掩着的房门缓缓推开。 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房间里，可是她没有想到会在地板上看到他。 他就坐在靠墙的地板上，一只腿曲着，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间里太暗了，除了轮廓，其他什么她都看不清。 林清乐皱眉，缓缓走了过去，她在他身前蹲了下来，轻声问：“怎么了，你在家为什么不给开门。我……我还挺担心你的。” 眼前的人动了动，似乎才回过神。 他缓缓抬头，右侧脸微肿，嘴角一片淤青。他的眼睛在昏暗中又冷又瘆人，还带着一丝麻木的冷漠。 他“看”着她，声音很淡：“出去。” 第7章 眼睛适应了房间的昏暗程度，看得更清楚了。 林清乐盯着眼前的少年，完全呆住了。 “谁，谁打的？”她缓了好一会，才难以置信地问出口。 许汀白依然面无表情：“我让你出去，听不懂吗。” “我问你谁打的……”林清乐心脏紧缩，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她揪住了他的衣袖，不依不饶，“谁打的，怎么会这样，许汀白你说话啊。” 许汀白擦了下唇角，声音因疲惫有些低：“到底关你什么事……你能不能别来了。” 林清乐慌乱摇头，拉住了他的手腕：“不行，不能这样，你跟我走，我们去医院，去警察局，去——” “林清乐！”他伸手去拽她的手，可女孩执拗地握着，用力到他一时竟都拉不开。 许汀白浑身都疼，可即便他现在这样，男女力气还是悬殊的。 他扯不开她便把她用力往回拉，林清乐轻易被拽了回去，摔坐在地板上，被他反身按在墙上。 许汀白扣着她，咬牙切齿：“不，关，你，的，事。” 林清乐被他粗暴地按着，浑身颤抖，可眼睛却是执拗地看着他：“关我的事。” “呵。”许汀白觉得有些好笑，他目光空洞，满脸讥诮，“你为什么要这样，嗯？就因为我小时候对你好了点吗？笑话，我好像对谁都挺好的吧，不是你一个啊。你至于吗——” “至于。” “……” 林清乐极力控制着，其实从第一面见到他开始，她就一直在忍。可到了这会，眼泪终于是控制不住涌出来了。 她道：“至于，就是至于。” 你对谁都好吗……可那时对我好的，只有你一个啊…… 有什么液体滴在了他的手背上，是温热的，但许汀白却像被烫到了一样，一下子缩了回去。 他看不见，可是他感觉到眼前的人哭了，她哽咽无法克制，说话带着一丝克制的哭腔。 “许汀白，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林清乐擦了把眼泪，说。 “不用。” “那报警好不好？” “报警？抓谁？”许汀白头疼欲裂，却笑了，“别想着当救世主，更别自作聪明，我不需要你救。” 他不愿意说谁打的，也不愿意透露一点原因。 林清乐突然有点明白了，是许汀白自己没有求生意识，他无所谓也不做抵抗，仿佛自虐一般。 “我不是想当你的救世主，只是你对我很重要。”林清乐抬手掩住了眼睛，声色很低，那瞬间是无力的，“只是因为很重要，所以我想你好好的……” 许汀白嘴边的嘲弄顿时僵住，听着一旁女孩小声的抽泣声，好像被扼住了喉咙。 重要？ 他么。 奇怪啊……为什么还会有人觉得他重要啊…… 明明那么多本来觉得他重要的人，一个个都厌恶他了。 为什么呢…… 到底……为什么呢…… “你身上很烫，你发烧了。”林清乐吸了吸鼻子，坚持道，“你坚持不去医院那就不去了，让我帮帮你总行吧……” 没人回应。 “行吗？” “许汀白？” 砰—— 一声闷响。 林清乐倏地从掌心抬起眸来，转过头时，已经看到许汀白体力不支倒在了地板上。 她一惊，立刻爬起来去他边上，方才她碰到他的手了，觉得很烫，这会摸了摸他的额头，心里更是确定他发烧了。 林清乐心里着急，可即便现在许汀白是很清瘦的，对她而言也是太重了。她试图拖他上床，可压根就拖不动。 最后没办法，她干脆把床上的被子和枕头都拿了下来，将他整个裹在被单里。 做完这些后她才去找药箱，她很快找到了上次他给她用过的药箱，但是里面只有一些外伤药，没有感冒发烧的药物。 发烧不能硬抗过去，林清乐当机立断，跑出门去药房买退烧药。 去的路上，她还给蒋书艺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她帮自己请了晚自习的假。 林清乐成绩好平时更是乖巧听话，班主任那边丝毫没怀疑就给了同意。 等到她买完药回到许汀白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林清乐虽然年纪还小，但很有照顾人的经验，以前林雨芬生病或者受伤都是她在边上看护。 她开了许汀白房间的灯，先给他测了体温，再把退烧贴给他贴上，然后才给他喂退烧的汤药。 但喂得过程不是很顺利，汤汁漏了很多，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他脖子上。一整碗都喂完后，枕头都湿了一片。 于是林清乐把床上另一个枕头拿下来，一只手把他的头扶起来，一只手去换枕头。 他睡得很沉，人也特别重。做完这一步后，她累得气息不稳。 “许汀白，你也长大太多了吧，好重……” 昏睡过去的人眉头紧紧锁着，听不见她的话。 林清乐轻叹了一口气，坐在地板上看着他。 也许，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对他这么执着。 就像，没人知道她过去的那几年有多希望她妈妈能快点换工作，早点回到溪城来，让他再见到那个浑身发光的小男孩。 她不太清楚许汀白过去对别人怎么样，但对她而言，他那时的好，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 许汀白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疼，可这种疼似乎又多了点阴阴凉凉微妙的舒适感。 他抬了下手想动，可手却被什么握住了。 他微微一愣，下意识捏了一下。软软的、小小的，他分辨出来了，是一个人的手。 而这只手紧紧拉着他，生怕他抽开似得…… 这大概是这些年来第一回 ，他醒来的时候，边上有人。 “你……” “唔……退了点，马上就好了……”呢喃，像没睡醒。 而且这声音好近，似乎……就躺在他身边。 许汀白浑身一怔，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坐了起来，可这大动作扯得他身上伤口更是疼。 他闷哼了声，伸手摸了下自己腹部位置，湿湿的凉凉的，竟然是被上了药。 等等…… 许汀白摸完后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竟然没有穿衣服？！ “你醒了啊。”林清乐刚才隔一会就给他测体温，后来守着守着就睡着了。 这会看到他坐起来，她条件反射，拿起边上的体温计就给他量了一下，“三十七度三，太好了，已经退下来好多了！你再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了。” 她开心地把体温计放下，等再抬眸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脸色不太妙。 “怎么了？是还不舒服吗？” “我衣服呢？”许汀白绷着脸，声音发紧。 “我，我脱了。” “……” 见他面色不善，她连忙解释道：“因为你身上有伤，我得看看才能给你上药。” “你……”许汀白慌乱朝边上一摸，没摸到衣服。 他暗暗捏紧了拳头，耳朵克制不住染上薄红。 但他面上却被自己刻意戴上了疏远：“大晚上给一个男的脱衣服？看来学校老师没教你这些啊，这么没意识。” 他说的不隐晦，林清乐顿时红了脸，两只手有些无措地揪紧，“但你受伤了啊。” “这伤不至于让我动弹不得。” 许汀白觉得自己是在恶意挤兑她，可说完后，却听她仓皇道：“可我只是上了药，没有乱摸！” “……” “真的，我发誓！” “…………” “好吧，我以后不乱脱就是了。”她轻叹了口气，还有些无奈的样子，“那你饿了吧，我去看看你家有什么可以做的。” 许汀白脸色变幻莫测，林清乐走了好久，他这才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她这是什么脑回路？ 难不成，难不成以为他在怪她吃他豆腐？！ —— 许汀白摸索着从房间出来，刚出了房间，他就闻到了一阵香味，是从厨房过来的。 上一次厨房有人在是什么时候？ 他已经忘记了。 那一瞬，这种家里有人在给他做饭的感觉让他有些迷茫，连带着反应都迟钝了几分。 “你怎么出来了，你得休息。” 林清乐的声音传来，许汀白静默了好一会，才对着声音的方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三。” “啊？是……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 林清乐意识到他是在说她学校了：“你，是关心我上课问题吗？” 许汀白撇过了头：“……想多了。” “你放心吧，我请假了，老师也同意了。”林清乐把做好的面端到了餐桌上，“许汀白，你现在能过来坐着吃吗，我做了面。”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小雀跃，可能是他有病多嘴问了这一句让她产生了什么错觉。但也带着一丝犹豫，大概率是怕被他拒绝。 而许汀白也认为自己应该要拒绝。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闻着那个味道，听着她的声音，不知怎么得就坐下了。 “给！”林清乐见他坐下了很高兴，连忙把筷子放到了他的手里。 许汀白沉默着握住了。 他突然想，她爱做就做吧……但就这一次，下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她过来。 林清乐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是有些不安地看了眼那碗面。刚才她在厨房找了找，空空如也，能做配菜的只有鸡蛋。 这面做完后她也是尝了的，清汤寡水，实在不怎么样。 “面里只有鸡蛋，你试试吧。嗯……其实不太好吃。”林清乐想了想，还是对今天的厨艺有些不好意思，“不然，不然我还是出去给你买吧，那个杨叔的摊子应该……” ”不用了。”许汀白低着眸，咽下了第一口。 “还行。”面的热气湿润了他的脸颊，他忍着心里那点浮动，淡淡说道。 第8章 一次请假并没有让人怀疑，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蒋书艺还贴心地问了林清乐的身体好点没有。 “我昨天就是肚子有些疼，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蒋书艺：“来大姨妈啦？” “没。”林清乐不想透露许汀白昨晚的私事，只道，“应该……是吃坏东西了。” “那你之后可得注意点。” “嗯。” 两人临近校门口了，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停下，一个穿校服的男生从后车座下来了。 “郁嘉佑！” 蒋书艺眼尖，见着是她的大校草后连忙抬手招呼。 郁嘉佑回头看见两人，走了过来：“清乐，班长，早。” 蒋书艺：“早啊。” “你们还没吃早餐？” “吃了啊。”蒋书艺说完看了林清乐一眼，这才发现她手里还提着刚才在家附近买的包子，“你怎么还没吃呢。” 林清乐心里藏着事，走着走着，一直忘了吃。 “啊……我忘了。”林清乐看校门口的检查队就在那站着，说，“那你们先进去吧，我吃完进来。” 郁嘉佑看了眼手表：“还早，不着急，等你一起吧。” 林清乐连忙摆手：“不用的，我很快。” 蒋书艺：“哎呀我们等你拉，别墨迹，快吃快吃。” 两人坚持，林清乐也就没再说什么，只好把包着包子的袋子打开，咬了两口。 校门口的早晨最是热闹，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三两成群，不时从边上路过。 郁嘉佑长的好看又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站在这，撇过来的眼神自然不少。蒋书艺挺直了腰杆，脸上笑意灿烂。 林清乐却没关注时不时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她心不在焉，一口一口吃着包子。想着，今晚晚自习大概是不好找借口请假了。 “清乐，这包子哪里买的？”突然，郁嘉佑开口说了句。 林清乐听到自己的名字，抬眸看了他一眼：“啊？你说这个么。” “是啊。” 林清乐嘴里一口包子还没咽下去，脸颊鼓鼓的，伴着因为疑惑微微睁大的眼睛，看着可爱得有点让人想捏。 郁嘉佑忍俊不禁：“你吃东西让人好有食欲。” 林清乐看了眼手上的包子。 “诶！你这话说对了，她吃饭真的让人有食欲，我最近跟她一块吃都胖了好几斤呢。”蒋书艺笑嘻嘻地看着林清乐，“其实这包子就是我们家附近一小摊上买的，味道一般，你想吃我明天带一个呗。” 郁嘉佑：“行啊，那给我买一样的吧。” “没问题，这就是奶黄包，清乐最喜欢奶黄包了，天天只吃这一种。” 林清乐：“……” 最后，在边上两人的注视下，林清乐加快速度把手上的包子吃掉了。 之后三人一同进了学校。 今天周四，下午后两节是化学小考。化学是林清乐比较擅长的科目了，所以她提早半个小时交了卷。 出校门后，为节省时间，她直接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今天有点赶时间，到了岳潜路路口，匆匆在米线大叔那买了份米线后，直接往许汀白家跑。 到了这会，她来许汀白家已经轻车熟路了。敲了两下门没等到人来开，她便直接摸了门口的钥匙开了锁。 推门而入，又是一片昏暗。 “谁。”角落处少年的声音传来。 林清乐反手关上了门，“是我。” 许汀白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整个人隐在阴暗里。 他听到林清乐的名字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忘了把钥匙收起来了。 “你又请假了？” 林清乐看不清他，只听到他声音带着不满。 “没有，是晚自习还没开始，我趁休息时间过来的。”林清乐走到阳台那边，刷得一下把窗帘都打开了。 光亮照射进来，沙发里被黑暗笼罩着的少年瞬间清晰。 林清乐舒服了些，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她低眸看着他，犹豫了下，说道：“许汀白，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 沙发上的少年面色一僵：“你说什么？” “我昨天说我不乱脱你衣服了，那你能不能自己脱啊……”林清乐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小声道，“我想看看。” 她的声音坦然且不带任何杂质，可说出来的话却不能让一个已经快是成年人的男孩觉得纯洁。 许汀白僵住，呼吸都重了几分，“林清乐，你知道自己几岁吗？” 林清乐：“可是你得掀衣服啊，不然……我怎么给你上药。” “不用，我自己会。” “但你看不见哪里有伤——” “我知道哪里疼！” 林清乐怔住，良久后闷闷道：“到底是谁打你的，章易坤？还是其他人？” “……不用你管。” “可下次如果我还看见你这样，我，我……”林清乐想了一下，坚定道，“我会报警，我会用我的方法保护你的。” 保护…… 一小丫头片子还想保护谁。 许汀白面上露出了嘲弄的笑，可心脏却不受控制的又闷又酸，那感觉让人难以忍受。 “回去上课，我这里不需要你。”他猝得起身，径直往房间里去。 林清乐看着他的背影，说：“那你上完药记得出来吃东西，我放餐桌上了。” 许汀白没回应，房间门被他关上了。 —— 上药对许汀白来说不算难事，他习惯了在黑暗中做事，也习惯了受伤。 伤口还是疼，他随意涂了两下后，轻捂着小腹站了起来。 房间外很安静，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感知不到有人了——林清乐走了。 走了好。 许汀白沉着脸走到了餐桌边，摸到了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碗面。 他把袋子提了起来，想去扔，可走到垃圾桶边上，却迟迟没有放下去。 面有些凉了。 跟人心一样，轻而易举就能冷。 他想，她总有一天也会跟别人一样，厌恶他，恶心他的。 就像今天……她对他的冷言冷语应该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吧，因为她今天在这甚至还没待到三分钟。 不过这样很好。 这是他想要的结局。 哗—— 脑子里恶意的念头刚落下，突然，背后猝不及防传来拉门的声音，是阳台门被打开了！ 许汀白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女孩软糯的声音传来：“许汀白，外面衣架有点少，衣服晒不完了……” 她竟然……还没走？ 许汀白心脏一紧，回头：“你怎么还在这？” 林清乐站在阳台处，奇怪道：“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晚自习呀，我不着急的。” 心里方才想着的念头突然被否定，许汀白有那么一丝无措。 “你说什么衣服……你在干什么？” 林清乐说：“刚才看到盆里丢了几件衣服，顺手帮你放洗衣机里洗了。” 他看不见，做很多事都会比寻常人难百倍，而且他现在还受伤了。 林清乐是真的心疼，可是她这个年纪，并不知道怎么才能真正地帮到他，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在生活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帮忙上个药，带个饭，又比如，晒几件衣服。 这都是很小的事，她真的只是顺手。 许汀白却突然拧眉，他一个箭步走了过来，跟看得见似得，一下子把她拉了进来。 她手臂上堆着一团没晒的衣服，差点掉了。 “谁让你洗衣服的。” 林清乐：“没事我有空……那个，衣架到底在哪，这还没晒完呢。” 许汀白胡乱一抓，把她手臂上的衣服都扯了过来。衣服刚从洗衣机里拿上来，原本是卷在了一起，但许汀白这么一抓，衣服散开了，一件t恤还掉在了地上。 剩余的在许汀白手上，他分辨了下后，感觉到不对劲，一件是上衣t恤，一件是裤子，还有一件小的，是他的……内裤。 四周空气似乎都静止了。 林清乐也看到他从衣服裤子里摸出了一条内裤，黑色的，四角的…… 林清乐微微瞠目，她发誓，刚才一窝蜂的把衣服倒进洗衣机的时候，压根就没注意到里面有内裤，后来再拿出来的时候内裤应该是被缠在衣服中间了，她也没有发现。 林清乐小心翼翼看了许汀白一眼：“衣架给我，我去挂……” 许汀白冷着脸，抓着内裤的那只手指关节因用力都微微发白了。可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耳朵隐隐发红。 但那会有点紧张的林清乐压根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你别动我……”许汀白张了张口，内裤两个字没说出口，只生硬道，“你别动我衣服，这不用你洗。” “不是我洗，是洗衣机洗的。” “……” “许汀白，你生气了吗？” 他脸色确实不好，林清乐低眸看了眼被他紧拽在手里的内裤，抱歉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的内裤在里面，我妈说衣服和内衣不能一起洗来着，这样不卫生……我不是故意的。” “…………” 许汀白脸更黑了。 林清乐眨巴着眼睛，说：“下次我留意……那个，这些还是先帮你晒了吧。” “不用！”许汀白猛得退了一步，不自觉地把内裤放到了身后，“我自己会晒。” “啊……” “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回去上课！” 他好凶，看来是真生气了。 林清乐懊恼自己粗心大意，只得妥协，慢慢挪到房门口：“知道了，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许汀白背对着她，不搭话。 林清乐退了出去。 砰—— 门关上的声音，她走了。 许汀白攥紧了t恤和内裤站在原地。 她刚才动了他的…… 不对……应该没动到。 但或许，她动了呢，只是没说…… 许汀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什么一起洗不卫生，她都扯哪去了，这是重点吗。 许汀白思绪混乱，直到房间安静了很久很久，他紧绷着的脸才略微松懈下来。 最后，他去房内找了两个衣架，走到阳台，摸索着把衣服挂了上去。 阳台周边充斥洗衣液的清香，是他熟悉的。可今天，在这片清香中，莫名让他觉得萦绕了另外一种淡淡的，却令人躁动的气味。 恍惚间，像是少女发丝上的，他曾闻到过的，茉莉的香味。 第9章 林清乐踩着点回到了学校，晚自习三节课后，她肚子饿得有点疼。 “今天的化学卷子好难啊，你竟然还提前交卷，都会吗？！”回家路上，蒋书艺有点崩溃地看着她。 林清乐摇摇头：“有几道确实挺难的，我没写出来。” “可你还提早了半个小时呢。” “我想着反正怎么想都想不出，干脆就不写了吧。” “你牛……” 蒋书艺一边聊一边走，很快路过了放学路上的那段小吃街。 减肥许久的蒋书艺有点忍不住了，“清乐，我们吃个夜宵再回家吧。” 林清乐零花钱有限，每天饭钱都是固定分配的，而她今天的额度已经用在了打车和给许汀白的那份晚餐上。 “夜宵就不吃了，吃太饱……我睡不着。”小吃街各个摊子的香味勾人得过分，林清乐轻捂了下肚子，加快了脚步。 “诶诶，那你等我下，我买个冰淇淋。” 林清乐嗯了声，默默又往前挪了几步，远离肉香。 蒋书艺很快就买完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两个颜色的冰淇淋：“来一个，蓝莓还是香草。” “你这么晚要吃冰淇淋吗？” “年轻人大晚上也能吃冰，你选一个。” “不用了……谢谢啊。” “哎呀你老是这么客气干什么呢，我买都买了，给。” 林清乐抿了抿唇，只好指了指米色的那个。 蒋书艺扬眉：“我就知道你会选香草味，你好像很喜欢香草味啊，吃什么都这个味。” 林清乐低眸轻咬口冰淇淋，香草的浓郁在舌尖化开，她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只吃香草味的小男孩，也想起那时，他什么都选香草味。 她的唇角小弧度地勾了下，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他带动了，还影响了自己这么久。 “香草味很好啊，我很喜欢。” “唔……是嘛，那我下次也试试你这个。” —— 第二天，林清乐依然趁着晚修那段时间偷偷跑去看许汀白。 但她这天下午不像昨天考试那样可以提前交卷，今天并没有很多的时间。 因为休息时间短，她匆匆买了饭便去开他家的门，然而，她今天没在那个隐蔽的位置找到他家的钥匙。 她站在门口喊了他几句，迟迟没等到他来开门后，只好告诉他自己把饭放门口了，然后一路小跑着回学校。 后来，许汀白有没有出来拿饭吃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钥匙”被收走了，自己有点小郁闷。 这点郁闷还憋了蛮久的，总算熬到周日那天后，她一吃完午饭就背上书包，准备去找许汀白，她想问问他“能不能把钥匙再放回来”，他一个人在家很不安全，即便不是她，也需要姜婆或者其他人能随时关心。 “妈，我去图书馆了。” 她家隔音不好，附近打麻将的人又多，很吵，所以她周末去图书馆学习是林雨芬同意的事。 “带一个苹果，饿了吃。” “嗯。” 林雨芬把苹果拿过来，放进了她的书包里。 林清乐看了眼桌上放着的另外几个大苹果，突然道：“再给我拿一个。” 林雨芬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吃的完？” 林清乐不太会说谎，低眸掩去了眼里的闪烁：“能……我最近很容易饿。” “行，我给你拿。” 书包又沉了一分。 从家里步行到许汀白家也不算远，走快些二十分钟能走到。 林清乐在巷口跟米线大叔打了个招呼后，径直往许汀白家里去。走上他家那栋楼的时候，她还想着，等会没有钥匙她可能又要敲好半天…… 但没想到，还没敲门，先在许汀白家门口碰上一个女孩子。 女孩穿着一身白裙，长发披肩，大眼睛高鼻梁，是蒋书艺看到肯定会说是女神的那一类人。 林清乐愣了下，站在原地没上前。 那女孩脸色有些红，望过来的眼神是潮湿而倔强的。而她的手还在门把手上，显然刚从许汀白家里出来。 那女孩侧眸时也看到她了，脸色顿时绷了起来，停顿了几秒后，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和她错身而过。 女孩走过的时候林清乐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是觉得很气质。 那女孩走得有些匆忙，她很快下了楼梯，脚步声渐远。 林清乐回了神，揪了下书包带。 她没见过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猜出了她是谁。 笃笃—— 女孩走后，林清乐上前去敲许汀白家的门。 这次，门竟然很快就开了。 “什么没带走。”许汀白出现在门后，他神色阴郁，说出的话显然不是跟她说的。 林清乐看了眼他的身后，不远处餐桌上摆着一大盒水果，看样子都是现切的，品种多样，橙子、车厘子、红提……好多都是贵到她家根本不会买的。 许汀白：“说话。” “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许汀白愣了下：“林清乐。” “是我。”林清乐心里更是郁闷了，她趁他没反应过来，从他边上走了进来，“你中午吃了吗。” 许汀白意识到她进了他家，眉头浅皱：“吃了。” 也对，家里都来客人了，肯定都吃过了。 林清乐看向餐桌上那盒水果：“许汀白，你是不是把钥匙拿起来了。” “是。” “你放回去吧……这样以后你出了事，我不好进来。” 许汀白：“你不用进来。” “为什么啊。别人能进来，我就不能进来吗。”林清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这算是他们重逢后，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有了小情绪。 许汀白并不知道她在外面看到有人从他家出去，只问道：“你今天来要干什么。” 林清乐心里的不高兴在叠加，这让她胆子大了许多，说话都有点不管不顾的味道。 “我家太吵了，我想来你这做下作业！” 许汀白一怔，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做作业？” “……顺便问问你的伤好些了没。” 许汀白脸色并不是很好，但林清乐也很少见他有脸色好的时候，所以压根也不在意。她像堵了气一样，直接在餐桌边坐下，默不作声地把卷子和笔都拿了出来。 稀稀疏疏的纸张声，许汀白拧着眉，朝她方向走了过来。 “你在哪写作业不好，非得在这写。” 许汀白的语气跟平时一样不好，他就是习惯于这样，就是要将她推开。但林清乐不明白，为什么他能接受别人的善意，却要将她推开！ “我就要在这写我非得在这写，我就想要这样，你家我不能待吗，明明你以前很喜欢我去你家的。”林清乐涨红着脸，情绪有些激动，“而且，而且我给你洗过衣服给你买过药呢，我待一下不过分吧！” 她突然的暴躁让许汀白愣住，下意识道：“我说你什么了，你喊什么。” “我，我就喊！” 谁让你允许别人靠近却一直推开我，谁让你有别的好朋友忘了我的！ “你……”许汀白刚想说什么，突然指尖意外碰到了一个袋子。他伸手摸了下，皱眉，“这什么。” 林清乐闷声道：“刚才从你屋里出去的女孩子给你送的水果啊，好多好吃的。她没跟你说放这……” 林清乐话都还没说完呢，突然就见许汀白把那水果盆拿了起来，他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房门后，拉开门，然后……丢了出去？ 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林清乐的郁闷像被撮破的气球一样，一下子瘪掉了。 他在干嘛？ 许汀白面无表情地走了回来，似乎是懒得再跟她拉扯：“你爱在这写就写吧，别烦我。” 说完，径直往房间里去了。 林清乐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他怎么会直接把那一整盘水果给丢了？他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但许汀白显然不会跟她说原因，而房门紧闭下，林清乐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对他吼得很大声。 脸颊愈发烫了，可林清乐想想也没后悔。她想，好像偶尔也应该强硬一点的，生了病的人倔强，你就要比他更倔强一点，才能让他好好听话吧。 比如今天她就如愿在他家待下来了，所以，还是要强势一点才行！ 林清乐心里暗暗给自己打了个气，然后摊开了试卷，开始写题。 之后两个小时，两人一个在客厅，一个在房间。安安静静，互不干扰。 写完两张卷子后，林清乐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她回头看了眼，许汀白的房门依然关着。 他在房间里做什么，不吃东西不喝水么。 林清乐想起了自己书包里的苹果，站了起来…… —— 几分钟后，林清乐来到他的房间门外，敲了房门。 门打开了，许汀白站在门后，一双漂亮的眼睛落在虚无处，直接道：“写完作业就回去。” “喔，但我还没写完。” “……” “我想问……来你家的那个女孩子是叫燕戴容吗。”她问了句。 许汀白：“你认识？” “她是我们学校挺有名的女孩子，因为大家说她长得很好看。”林清乐喃喃道，“确实长得挺好看的，而且好香……” 最后一句林清乐就是自言自语，她刚才经过的时候觉得她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有气质的甜香，莫名觉得人都更美了几分。 她想，那香水一定很贵。 林清乐说得小声，但是许汀白听力好，还是听见了。 香？ 他不知道什么香不香，只是眼前这人说起的时候，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他在她发丝上闻到的味道。 茉莉香，很淡。 “对了，你为什么把她给你的东西丢掉，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许汀白被她的声音扯回了思绪，眉头浅浅一皱，是在怪异自己为什么要突然想起那些。 “……挺好的？谁告诉你的。” “就听说，所以，不好？” 许汀白不想说这个话题，只道：“不熟。” “喔。” 嘶……怎么回事，竟然觉得有点高兴。 “不熟的人送来的水果都要丢掉么……那我呢。” “什么。” 林清乐说到这突然有些不安，但她念及之前自己想的：对待不乖又倔强的“病人”，你得更倔强才行。于是心里一横，干脆道：“许汀白，你张嘴。” 许汀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予配合：“你又想干什么……唔！” 嘴里突然被塞进了一口东西！ 许汀白一惊，刚想吐，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吐不要丢！我，我们是朋友是熟人，我带的水果你可以吃的！” 掌心贴在他唇上，密不可分。 她这样突如其来地对一个瞎子动手，他根本避不开。 只能在微热的掌心下狼狈地想，她的手这么小这么软，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甜么？”林清乐稍稍松开了些，心口因自己大胆的动作砰砰乱跳。 许汀白立刻退了一步，他气息不稳，也不知道是怒还是慌：“不甜！” “不甜么……我特意从家里给你带的呢。”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看样子是十分懊恼。 许汀白捏紧了拳头，似气极了，可牙齿却鬼使神差、不受控制地咬了一下。 苹果汁液在口腔四溅—— 其实是甜的，很甜。 第10章 林清乐看到许汀白咀嚼的小动作了，她眼睛一亮，连忙又拿了一块往他嘴上递。 “其实还可以，对吧？唔……你再吃一块。” 许汀白看不见，但嘴唇上抵着什么他能感觉到。 “我不吃，你要吃自己吃。” 林清乐说：“但是你得补充营养呀，你有点瘦，得多吃点。” 她这语气像在哄人。 许汀白眉头一压：“你当我是小孩吗。” “小孩可比你好喂……”林清乐低喃了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林清乐赶紧把盛着切好苹果的盘子放在了他手上，“给你，那你自己乖乖吃，我去写作业了！” “……” 乖乖吃……还真当他是小孩。 周末卷子不少，林清乐坐回去后，一直在写题。 房子小，门没关的话许汀白能感觉到客厅人的动静。 笔尖滑过纸张的声音，稀稀疏疏的翻页声，还有她大概想不出什么题时发出的懊恼的小气音。 他觉得他的世界因为看不见所以声音都放大了很多倍，在外面的时候，他经常因为周边过于嘈杂而产生不安和烦躁感，所以除了去学校，他几乎不出门。 在家的时候世界才是安静的，安静到一片荒芜，他只能感受到自己。 许汀白放下了手里的果盘，听到椅子因外面坐着的人挪动了下，和地面摩擦发出一个怪声。 他拧了下眉，又一次告诉自己，她也是有点吵的。 他不可以让她留在这，也不能……留她在这。 —— 晚饭时间，林清乐回了家。 她到家的时候林雨芬正好把两道菜做好了，招呼她过来吃饭。 “你们也要期中考了吧？”林雨芬问。 “嗯，下周。” “准备的怎么样，课都跟得上吧。” 林雨芬过去也只是读了个小学，她在她学业上能问的就是“能不能跟得上”、“能不能听得懂”这类浮于表面的话，林清乐没法告诉她“听得懂也跟得上但有时候遇到题就是不会做的这种困扰”。 “我觉得还行。” 林雨芬放下了筷子，语重心长：“那你这两天还是得好好复习，你要考好拿个第一名给边上这些人看看。” “妈，第一名没那么简单……” “所以你要努力啊。”林雨芬轻嘲道，“这些人，以前一个个看笑话，现在又是假情假意，背地里也不知道说了我们什么……你说我们母女俩生活好好的，他们自己家里破事一堆，还看不上我们什么呢？真是好笑。” 林清乐闷闷扒了一口饭，试图劝慰：“妈妈，我们管好自己就好了，不用管别人。” “可我就是想证明我能带好你，你爸是什么烂人不重要！他永远影响不了咱们两个！” 提起那个父亲，林清乐依然会在母亲脸上看到怨恨的表情，她想，林雨芬这一辈子提起他都会是这个模样。 她习惯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因为她也一样，只要想起那个失了魂的杀人犯，同样百爪挠心，满腔怨恨。 ** 期中是分班考，林清乐和蒋书艺不在同个考场，考试第一天，两人吃完早餐便分头去找教室。 “清乐，你在几班考？”上楼的时候，遇到了郁嘉佑。 林清乐停在楼梯口：“我在七班。” “这么巧，我也是，那一起走吧。” 郁嘉佑跟蒋书艺熟，蒋书艺又是她在班上最能说得上话的，日积月累，连带着她跟郁嘉佑也熟了起来。 两人一路往上走，边走边聊。 “昨天背了一晚上古诗词，也不知道考的是哪几句，我反正不喜欢背这些东西。”郁嘉佑有些苦恼道。 林清乐：“我也是……政治历史这些不太行。” “所以你以后会选理科对吧？” “嗯，我可能比较偏理科。” 郁嘉佑笑：“你还真特别，一般女孩子都是文科比较好。” “是吗。” “对啊，你看我们班女生，很多——” “哥。” 郁嘉佑的话被打断，他往后看了眼，见是个熟悉的人：“戴容，你也这层？” “嗯，我在七班，你呢。” “我也在七班。” 林清乐听到郁嘉佑口中那个名字时就已经回头看了去，燕戴容今天跟那天在许汀白家门口时不一样，那天她穿着白裙长发飘飘。今天则跟她一样，穿着四中校服，长发扎成了马尾，青春而挺拔。 而她回头的时候燕戴容也看到她了，两人视线一对，自然都知道她们在哪里遇见过。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的，叫林清乐。清乐，她叫燕戴容，我表妹。” 燕戴容站定在她面前：“你好。” 她没有要提起那天的意思。 林清乐微微颔首：“你好。” “哥，你这同学长得好可爱，我以前都没见过。”燕戴容嘴角微微一弯，说道。 有时候夸一个人可爱是没词可夸才这么说，可林清乐不一样。 郁嘉佑看了她一眼，林清乐长得乖巧可人，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再加上个齐刘海，像橱窗里的娃娃，是真的可爱。 “啊……是啊。”郁嘉佑收回了视线，轻咳了一声，“清乐是中途转学来的，你没见过正常。” 燕戴容微微扬眉。 郁嘉佑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别站这了，先进教室吧。” “行。”燕戴容道，“哦对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郁嘉佑：“随便。” 燕戴容顿了顿，突然道：“那你同学也一起吧，咱们一块吃。” 林清乐：“不用……” 燕戴容却是热情：“没事，一起吃吧，顺便对对答案。” 三人说着的时候也进了教室，燕戴容并没有给她拒绝的空间，转身就找自己的位置去了。 林清乐看了眼她的背影，默了片刻，心里没再拒绝。 因为她觉得燕戴容跟她可能是同一类人，虽然那天许汀白说他们不熟，可看起来并不是那样。 或许，她也是在为许汀白好。 语文考完的午饭时间，一行人去了学校边上的一家餐厅。 落座后，林清乐边上是来找她吃饭的蒋书艺，而她们的对面，则是郁嘉佑和燕戴容。 “清乐你喜欢吃什么，你先点。”郁嘉佑把菜单推到了她面前。 林清乐：“没事我都可以，还是你们点吧。” “那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行，那我先点一些。”郁嘉佑又把菜单拿了回去。 燕戴容支着下巴，打趣道：“哥，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呀，就问清乐一个人。” 林清乐微微一怔。 郁嘉佑也是愣了一下，他撇了燕戴容一眼，笑道：“我们都多熟了，你吃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而且我是先点一些，剩下的你跟我们班长来。” “噢。” “戴容！嘉佑！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吃饭呢。”就在这时，餐厅门被推开，一个甚是熟悉且讨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接着林清乐就看到自己边上的椅子被拉开，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男生坐了下来。 “……” 章易坤一点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柠檬茶，喝了一口后一转头，这才发现边上坐着的人是林清乐。 “嘿你——”章易坤微微瞠目，“我的天，戴容，你们怎么，怎么还一块吃饭了。” 燕戴容对章易坤是嗤之以鼻的，“我跟谁吃饭还得你同意吗。” “不是，你们不是……”章易坤差点脱口而出“情敌”两字，但他及时收住了，因为他是一万个不承认，燕戴容喜欢许汀白这件事。 “行行行，没什么没什么。”章易坤侧着头看着林清乐，“嗨同学，好久不见啊。” 林清乐撇过头，不搭理他。 倒是郁嘉佑不满道：“你管自己吃饭去，坐这干什么。” “我一个人来的，这么巧遇见，一起算了呗。”章易坤把他手上的菜单拿过来，“一起吃没问题吧？总不能有些人见着我就怕得要死，拍拍屁股溜了吧。” 郁嘉佑拧眉，看了林清乐一眼。但见林清乐只是侧着头，她跟着边上蒋书艺说话，好像并没有什么情绪。 章易坤的难缠程度郁嘉佑和燕戴容都是知道，所以见他没做什么过火的事，两人也就不跟他多纠缠，他要坐着吃饭就坐着，随他去了。 总之后来四人就只当他是空气，菜上来后，一桌人聊着今天语文考试的题目，你一句我一句，不是同年级的章易坤完全插不进话。 然而，章易坤显然不是个能被冷落的主，见众人有意忽略他，得了个空隙便故意道：“戴容，听说你前两天去看许汀白了啊。” “……” 餐桌瞬间安静了下来。 燕戴容原本还笑着的脸顿时放下了来：“我什么时候去看许汀白了，你少臆想这么多。” “你不用骗我，反正我就是知道。”章易坤冷哼了声，“你这回是去干嘛的，那小子又收了你的东西？” “滚。” ”戴容，我说你怎么就看不清呢，那死瞎子有什么好同情的，我跟你说，你送了他东西他在别人面前压根都不承认，白眼狼一个。” 燕戴容：“章易坤，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跟踪我打听我的事，我——” “我不是要打听你的事，我就是不放心你，怕你给许汀白那家伙骗。”章易坤道，“你看他爸妈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搞得破产，他还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燕戴容：“……” “我这就是关心你，你这么优秀这么好，可别被那死瞎子欺负了。哎呀，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这样，我跟你讲，你肯定不了解他。”章易坤大爷似得往后靠着，嫌恶道，“也不知道那小子背地里靠他那张脸糊弄多少女孩子给他送这送那的，真恶心……” “少胡说八道！” 章易坤话没说完，突然眼前迎面一杯冰水涌了过来，透心凉！ “我操！”他吓得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抹了把脸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泼了自己一脸的林清乐，“你，你你——” 林清乐拿着杯子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可人却丝毫没有退意：“你什么！我警告你，你不要乱说话！” “……！” 章易坤被气得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而郁嘉佑赫和蒋书艺则是呆住了。 这么久以来，林清乐给他们的印象都是温顺可爱，她从来不会大声说话，更别说……敢去泼人家的水了。 “小丫头！你胆子不小啊你！”章易坤一脸水渍很是狼狈，这会他哪能就这么算了，抬手就要上前。郁嘉佑回过神，立刻把他抓住了。 “放开我！” 郁嘉佑：“章易坤！你别在学校惹事！” “我惹事？你眼睛没事吧！是她泼我水！” 郁嘉佑嘴唇轻抿，看向林清乐。 蒋书艺把林清乐往后拉了一下，“是你先说别人的！不怪清乐！” 章易坤：“我又没有说她！我说的是许汀白！” “那更不行！”林清乐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没资格说他。” “你——” 林清乐刷得一下拿上自己的书包，“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等等等等，清乐，我跟你一块走。”蒋书艺瞪了章易坤一眼，连忙跟上。 走出餐厅的时候，林清乐回头看了眼。章易坤被郁嘉佑拉住了，不知道两人在吵着什么。 而燕戴容则坐在位置上看着她，面无表情，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她。 林清乐咬着唇把视线收回—— 她想，她错了，燕戴容跟她不一样。 她能容许章易坤这样说许汀白，她不能，一句都不能。 第11章 “清乐，你刚就这么……嘶，你这也太……”回学校的路上，蒋书艺支支吾吾一脸震撼。 林清乐其实也有些后怕：“他嘴巴不干净。” “他确实嘴巴不干净，但是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刚，敢惹那个小霸王啊。”蒋书艺道，“虽然说，有郁嘉佑在那，章易坤也不敢真来动你，但是你这样会不会太过火了。” 林清乐站定：“你觉得，我不应该泼他。” “哎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为了许汀白把章易坤得罪个彻底。”蒋书艺说，“他侮辱许汀白是不对，但是你不至于因为许汀白这么跟他刚啊。” “不至于……为什么不至于。” “我是为了你好，许汀白已经被章易坤盯上了，再怎么也就这样了。你这么搭进去又是何必，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们只是同学过而已，真不至于你这么做，无用功啊……” 不至于吗…… 他那样侮辱许汀白，都不至于被泼一次吗。 是，她和许汀白要认真说起来，确实只是同学过而已。可是即便只是同学，她难道就可以随意让他这样一个连看都看不见的人被肆无忌惮的欺负吗。 恶毒的人为什么要她忍受，恶毒的人难道不该被惩罚吗。 “清乐——” “我没有做无用功。” 蒋书艺微怔。 林清乐低低道：“至少我让他们知道了，有些人虽然弱势，但他的身边还是会有人会向着他。他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 下午考两门，林清乐提早了几分钟交卷，所以走出校门的时候还没几个人。 她没有往家里走，半个小时后，停在了那个熟悉的小巷前面。 中午那顿饭后，她心里憋着闷，很不舒服。 就好像你一直奉为宝贝的东西让人践踏，你一直守着的信念被踩入泥地，绷着的一根弦完全断了。 她记忆里的许汀白，众星拱月，善良温柔，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现在，没有人向着他了，连章易坤那种烂人都有资格来骂他两句。 一口一个恶心，一口一句死瞎子……她不过是个局外人她都能听到这些，那在她不知道的那些年里，他又听过多少。 藏在门边的钥匙已经摸不到了，林清乐敲了门，但是没人来开。 可她今天就是执拗上了，也不停，就是不断地敲门。 她敲太久了，里面的人终于是忍无可忍。 许汀白拉开了门，情绪隐忍：“林清乐，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抬眸看他，因为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绪很低落：“我都还没说话呢，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样敲门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我今天考试，没有晚自习。” “然后呢。” “然后给你带了晚饭，这是我们学校附近的盒饭，很好吃。” 许汀白深吸了一口气，想关门。 她怎么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 难道他说的那些还不够难听吗？他的态度还不够恶劣吗？ 但林清乐看出了他的意图，及时钻门。 她是硬扒拉进来的，撞在他胸口，有那么一秒，相当于扑了个满怀。许汀白僵了一瞬，他又闻到了她头发上的味道，淡淡的，毫无攻击力的香。 “你过来吧，吃饭。”林清乐把盒饭放到餐桌上，回头看他。 许汀白站在门后，半边身体隐在黑暗里。 “我伤已经好了。”他说。 林清乐愣了下：“我知道啊。” “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来，我……不想看见你。”他的声色极冷，甚至是带着刻薄的。 他不知道她怎么能这样坚持不懈地过来，他只知道他必须不让她来。 “为什么？” 许汀白缓缓走向她的位置，并且很准地停在了她前面。 他轻嗤了一声，缓缓道：“那你觉得，你一个女孩子一直去一个男人家，很合适吗？” 林清乐低低道：“有什么不合适么……你又不会对我怎么样。” “是吗？”许汀白像得到了什么启发，他猝得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时间用力地好像要把她的手捏碎，“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林清乐疼得皱眉头：“你干什么，好疼……松手……” “你这么想来我这，不如，你今天晚上就不要走了。”他的语气阴测测的，让人心底发寒。 林情乐伸手去拽他的手，可两人的力气竟然那么悬殊。他铁了心地要禁锢住她的话，她根本动弹不得。 “说话啊？！你留下，我让你知道我到底会不会对你怎么样！” 许汀白是狠了心的，这一刻，他伪装了自己，却也真实地生出一种暴虐感。他不想对任何人产生希望，然后再去失望。 他恨透了这种靠近。 林清乐手臂被他抓得生疼，可她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少年，想起那些人对他的侮辱，只觉得心更疼：“我就是知道你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就是知道！” 许汀白手在隐隐发抖，简直被她气笑了。 “怎么，觉得我是个瞎子？我看不见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他扯着她的手臂，一下子就把她拉到边上，林清乐后腰撞在餐桌边缘，再一下，轻而易举被他拎坐到桌上。 少年虽是少年，到底已经将近成年。身量比较于林清乐，那是碾压般的存在。 他揪着她的校服领口，狠声道：“我瞎了也照样可以毁了你！” 林清乐的脖子被勒得紧了，她有点难以呼吸。 而少年发了狠般地把她掐住，他紧紧“盯”着她，空洞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只没有感情的野兽，很可怕，也……很可怜。 林清乐看着他，心里是害怕的，这样从来没见过的许汀白让她心惊让她慌张，这种压迫感也让她不知所措。可她更是难过，他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怕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裹得浑身是刺…… 明明，他不是这样的。 眼框通红，林清乐颤抖着，鼓足了勇气，缓缓抱住少年的腰：“许汀白，你别再装凶了，好不好？” 她轻轻抱住他，像安抚似安慰，顺着他的背。 少年眉间戾气顿凝。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因为以前我也一样，我怕别人靠近我但是又离开我，我也怕别人嘲笑我放弃我……可是你要相信啊，总有人是真的想陪你的，总有人是真心。” 眼泪蓄满了眼眶，林清乐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就像你啊，以前别人都不跟我玩，说我爸是杀人犯说我脏。可是，你还是跟我玩了，你还处处照顾我保护我……” “许汀白，你特别好的。”女孩抬眸看着他，执着道，“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我都知道你特别好。所以……你别推开我行不行，我想跟你玩，我想陪着你。”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我保证。” 许汀白掐着她的那只手在微不可见地发抖。 黑暗中，她的话像一股热流，流进他的血液，让他整个人发热，发烫……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林清乐保持着这个动作都有些发酸了，才听到许汀白很低很低地说了句。 “你是不是有病……” 他松开她了，脸上因为震动而茫然。 林清乐从桌上坐起来，她喉咙有点疼，可她也不在意，从桌上下来后，乖乖地站在他面前。 “你就当我是好了……随便你怎么想。但是，你要承认我还是说对了，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林清乐轻轻地笑了一下，“因为你是许汀白。” 不管怎么伪装自己怎么强装凶狠，打从内里还是那个温暖善良的许汀白。 虎口微微发麻，连带着牵动了心脏，震颤地没法呼吸。 他听到眼前女孩胜利似的笑，一时间有浓浓的无力感。可他却不得不承认，隐约间这种无力感竟然让他有一丝喜悦。 因为有人说想陪着他…… 因为有人说，她保证不离开。 “吃饭好不好？别站这了，饭都要凉了。”林清乐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袖。 许汀白感知到，是下意识想甩开。 “没有用的。”林清乐用力抓紧手上的衣料，向来胆怯的人今晚无敌勇敢，她说，“当你以前非要跟我当朋友，非要给我吃那些好吃的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了，有人尝了甜头就赖上你了。” 许汀白怔住：“谁非要……” 林清乐：“你啊，你那会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现在耍赖……已经晚了。” 许汀白哑口无言。 林清乐擦了下眼泪，趁机拉着他在餐桌边坐下，“好了，你快点吃饭，吃完我就要回家了，不然太晚。” “林清乐……” “我以后还是会来看你的！你不开门我还是会一直敲，你不嫌烦的话你就一直这样吧，反正我除了上学也没别的事，多的是时间。” 饭盒打开，饭菜飘香。 她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他没有恐吓她，也有没有掐她的脖子……她语气轻松，好像他刚才什么都没做。 许汀白捏紧了手心被她塞进来筷子，被她毫无原则的纵容弄得心脏发疼。 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他刚才真的动手了……她会怎么样。 第12章 校服质量也太不好了吧……领口处的扣子竟然快被扯蹦了。 林清乐之前没发现，回家后换衣服洗澡，这才意识到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摇摇欲坠。 洗完澡后，她趁林雨芬不注意，偷偷拿了针线回房，把那颗扣子重新钉正了。 缝好后，她将校服丢到一边，这会，紧绷着的心好像才完全松懈下来。 而一松懈，方才在许汀白家的惊心动魄才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他当时……给她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大了。 林清乐想起那会两人的姿势和动作，脸完完全全的红了。那个时候，她真的感受不到他是记忆里的小男孩，他身上那种略带侵略的成熟气息和温度……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啊。 —— 第二天，依旧是考试，因为同个考场的缘故，林清乐还是遇上了燕戴容。 燕戴容已经不像第一天那么热络了，两人碰面的时候，她甚至都没点下头。 林清乐也无所谓了，关于她跟许汀白到底怎么回事，她突然不在意了。 考试为期三天，因为是期中考的缘故，成绩出来的很快。 刚考完的第二天，外面的公告墙就上了排名榜。 “清乐清乐，走了，看一下名次！”于亭亭跑过来拉她，兴致勃勃。 蒋书艺跟在于亭亭边上，别扭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自那天中午对于泼水事情意见相驳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发什么呆啊，走啊。”于亭亭不知道两人的事，一把把林清乐拉了起来。 排名榜前人很多，三人挤了好一会才从外头挤进去。 “看看我在哪……我操，怎么还没有我啊……完了完了。”排名从左往右，于亭亭一路往右边退，脸色愈发凄凉。 “二百名……我竟然在两百二十名？？”于亭亭顶着一张震惊脸回来，“我这么努力学习，就这？？” 蒋书艺：“……” “你们在哪呢？” 蒋书艺成绩一般，常年在一百名的位置徘徊，这次也一样。 “清乐，你是第十八啊，不错嘛。”于亭亭看到前排的名字，酸溜溜地道。 林清乐自然早看到自己的名字了，四中是溪城最好的高中，年级十八确实算是不错了。 但她没能高兴起来，她几乎能想象到她妈知道她的名次后会说些什么。 “你数学成绩147？也太好了吧，第一名数学也才144。”于亭亭摸了摸下巴，“唔……要是你英语再好点，前十肯定没问题。” 确实，拉分最严重的就是她的英语。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她对这科就是不太感冒。 于亭亭：“郁嘉佑是第四名，不愧是男神！” “我先回去了。”林清乐朝两人点了下头，转身往教室走去。 “这就走了啊……”于亭亭看向蒋书艺，后者没什么反应。 于亭亭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总算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狐疑道，“我说，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蒋书艺撇过头：“我也回去了。” “喂？？” 回教室后，班主任分发了试卷，夸了班级前几名的同学，当然，着重地夸了林清乐。因为班主任是数学老师，对于偏她科目的学生，那更是爱惜的不行。 班主任把她的数学解题思路夸得天花乱坠，搞得林清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天晚自习回家后，她把数学卷子放在了最前面，甚至偷偷记了下班主任那些夸人的词汇，想着……到时候可以告诉一下她妈。 “妈，你回来了。” 今天林雨芬加班，下班很晚，林清乐在家给她做了份夜宵。 “你吃了吗。”林雨芬换了鞋。 林清乐：“我不饿，只给你做了。” “好。” 林清乐见她进来了，瞥了眼桌上的成绩单和试卷，“对了妈，期中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在那。” “是吗？”林雨芬连忙走过去拿起来，她拿的第一张卷子就是林清乐特意放到最前面的数学卷子，卷子上147分红色字体十分明显。 “你考的第几名啊。”林雨芬看了眼分数，问道。 林清乐：“十八。” 林雨芬一顿：“什么？” “十八名。”林清乐着重强调了下，“年级十八。” “怎么才考十八啊？你不是说你听得懂吗，怎么还考这么差。” 满心期待和满脑子想说的话似乎顺便消失殆尽。 “十八名也不是很差，不信你问老……” “离前三这么远还叫不差？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一定要用功，一定要做到最好，那十八名能考帝都最好的学校吗，很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就考不上。你得稳，稳上才行。” 林清乐脸色闷了下来：“喔……那试卷给我吧，我回房间了。” “诶你……我才说了两句你就不愿意听啦！” 林雨芬见女儿顿时降到冰点的情绪，大概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些，她缓和了下，上前拉住林清乐的手：“清乐，妈妈不是故意这样子，只是妈妈说的是实话，你要知道，要考上最好的学校，那平时最好稳稳在前三，那成的概率才大呢，对不对？” 从小的成长坏境和周边的人让林清乐知道她必须要考好，必须要成才，未来必须要稳稳拿住自己的人生……道理她都懂，所以她已经在努力了。 “我知道的。”林清乐抽回了林雨芬手中的试卷。 但是，她果然不能抱着她妈会夸她的心思，没有第一名，这种想法都不现实。 “我回房间了。” “诶……” —— 郁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这天是周六，林雨芬休假一天在家。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林清乐并不愿意在家里呆着，所以背着书包出门了。 “小姑娘，今天还吃米线吗。”走到那个熟悉的路口时，米线大叔笑着招呼道。 “不了，我吃过了。”林清乐说完问道，“大叔，今天他出门了吗。” 米线大叔：“许汀白那小子啊，昨天去学校了，今天倒是没见他出来，估计没去。” “谢谢。” 林清乐其实就是来碰碰运气，周六他是有上课的，如果今天他去上课了，她就去图书馆。 但现在，她可以去他家看看了。 走进熟悉的小巷，上楼到了许汀白门口后，她习惯性地去摸了下藏钥匙的位置。 空的，他没有放。 林清乐没犹豫，立刻敲了门。今天没有敲很久，没到一分钟门就开了。 她看到许汀白站在门后，他面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你今天没有去学校？” “嗯。” “你为什么没有放钥匙在外面啊……” “我，忘了。” “那你下次记得放上。”林清乐道：“不然，以后姜婆进来就不方便。我不是完全为了我，我是说姜婆，她会担心你的。” 许汀白抿了下唇，没说话。但是 ，他今天也没拦着她。 林清乐意识到这点，心里一喜，从他边上进了屋。 林清乐：“你今天没去学校的话，在家做什么啊…” 许汀白不会承认在家里待着是因为今天是周六，她放假。他更不会承认，自己内心深处是期冀着她今天会来。 “……没什么。” “喔。” 林清乐接下来就没说话了，她今天有些沉默，而她一沉默的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种微妙的尴尬。这种微妙让许汀白很难不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当时发了狠地要让她害怕，所以下手没轻没重。 她今天的不同让许汀白觉得可能那晚的事后知后觉在她身上产生了作用，她现在面对他，或许感觉到害怕了。 “害怕了就不要再来。”他脑子里想着这些，也就下意识说出了口。 林清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没有害怕啊……你是在说那天么？那天……那天还好，就是回去后发现校服扣子被抓坏了，啊，不过我修好了。” 许汀白声音有些紧绷：“就这样？” “唔……另外就是手臂和脖子有点疼？”林清乐老实道，“你好用力啊……” 是很用力，且混乱下，粗鲁又随便，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碰到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指尖莫名发烫，许汀白轻吸了一口气，挣扎了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很严重么？” 林清乐愣了愣，他这句暗藏的关心让她心情大好，什么成绩什么压力，一时间，原本很烦的事都不烦了。 “也不严重……”林清乐卡了下，突然想起什么，又改了口，“不不不，严重，严重的！” 许汀白拧眉：“到底严不严重。” “严重！”林清乐说，“所以，做为补偿，你能不能答应我件事啊……” 许汀白：“……什么？” “很简单的，我就希望以后我来你家，你不说那些话。”林清乐咳了声，模仿道，“为什么你又来，为什么还不走？” 林清乐学着他说话时的语气，一板一眼还真抓到精髓。 学完后，她自顾自笑了。 “我都听腻了许汀白，以后我不想再听到。” 许汀白不言，只觉胸中一股热流来回冲撞，空气都变得潮热了起来。 他知道她此刻一定是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突感局促，转身去了厨房。 林清乐没想到他答都不答就做自己的事去了，她看到他伸手去寻什么，然后摸到了热水壶，拿稳了杯子，倒出了里面的水。 林清乐跟了过去，忐忑问道：“你会答应我的吧？” 许汀白背对着她，喝了一口水，因为心是乱的，差点呛到。 “许——” “我答应不答应，你不是都会来吗。” “嗯？” “既然你都会来，我答不答应重要吗。” 林清乐：“重要呀。” “……哦。” 哦，什么？ 林清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抬眸看他。 他还是没有回头，但是下一秒，她却听到了他的声音很淡地传来，“那我以后，不会说了。” 第13章 冬日靠近了，冷风夹杂着外头的落叶从阳台上未关紧的玻璃门逢卷入。灰色的老旧窗帘随风而动，帘尾有一下没一下，打在沙发的边沿。 林清乐看了眼许汀白，他坐在餐桌边上，桌上摆着她看不懂的盲文教材。 她进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摆在这里的，显然，她没来前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看书。方才他说不会再说那些话后他就真的没有让她走了，只是管自己做自己的事。 于是她也就大胆地在他边上坐下，拿出自己的作业，安静地写着。 这会已经坐了快一个小时了，她有点分心，所以开始打量他。 许汀白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一处，面无表情，指腹微动。风起时，他额前头发被吹至一边，露出了饱满洁白的额头，人无声色，颜有春意。 林清乐支着下巴，仗着他看不见，大着胆子，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这会她有种错觉，他们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们是同桌。当初他认真写作业的样子，跟现在一模一样。 “林清乐。”突然间，他开了口。 林清乐思绪飞到以前，看得入迷。这会寂静被打破，她吓了一跳，“啊？怎么了。” “你在做什么。”他皱眉。 林清乐道：“写作业呀……” 许汀白：“没有声音，你没在写。” 她确实好一会没动笔了，但总不能说她一直傻愣愣地盯着他看吧。 林清乐耳朵发红，说：“我不会写……看不懂。” “什么？” “英语，很难的一篇阅读理解。”林清乐沮丧道，“我这次考试考差了，因为英语。” 这个她没说谎，也是真的在因此苦恼。 许汀白闻言愣了一下，几乎是由着记忆下意识：“你英文怎么还是不好。” “啊……是吧。” 林清乐见他提到这事还有点小尴尬，她小学英语就不好，但许汀白不一样，他那时家里常出国，他能很流利地跟老师对话。那会，小小年纪的她简直羡慕得眼红。 后来作为同桌的许汀白大概是看不下去她的英语成绩，很好心地在课余时间给她补课。他教了她好多，当时，她的成绩是有显著提升的。 “可能我跟英语犯冲，总是学不好，前天成绩出来，还被我妈骂了。”林清乐叹了口气。 许汀白愣了下。 所以，她是因为这个，今天的情绪才不怎么高的？ 林清乐：“你呢，你在看什么。” 说完后，林清乐皱了下眉。她不应该说看的。 但许汀白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只道：“学校布置的任务。” “你……已经能懂盲文了吗。” “嗯。” 按照那个卖米线的叔叔说法，他去特殊学校的上学时间并不算长。 但许汀白还是许汀白，依旧聪明。 “我能看看吗？”林清乐问。 许汀白：“自己的英语都还学不好还来动别的做什么，快写去吧。” “我就看看。” 女孩的声音忽得近了，许汀白能感觉到她靠了过来。她倾身过来的时候有几根发丝落下，扫过他的手臂，很痒。 “这怎么分辨是什么字的。”她问着的时候，小心地伸出了手去摸。 她随意地触碰着，手指自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 许汀白唇角微绷，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林清乐，看你的书去。”他重复道。 “知道了……”林清乐撇了撇嘴，收回了手，“唔，你说我怎么总记不住单词，也总对那些句子没感觉。许汀白，你能不能再教教我。” 许汀白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教他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 “语感不好多看美剧英剧，代入语言坏境会好很多。”他淡淡道。 “喔……但是我妈不喜欢我在家做这些，在她眼里，看电视就是在玩。”林清乐想了想，突然道，“啊对了，不然我以后在你家看吧？” 许汀白家客厅是放着一台电视的，那是上一个租户留下来的，有些老旧。 他从来没打开过，只在偶尔他父亲在家的时候听到过声音。 “电视……坏的。”他说。 谁知道他刚说完，就听到边上的小姑娘小跑过去的声音，接着，电视滋滋声响起，很快就有一个频道跳了出来。 “它是好的！”女孩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 许汀白顿了顿，并不承认他在说谎：“没开过，我以为坏的。” “那现在它没坏，我以后能经常来看电视了吗。” 许汀白嘴唇轻轻一抿，他方才说坏了就是下意识在拒绝她。但由于已经妥协“林清乐闯进他生活”这件事，现在听到她会经常来，心里却有了微妙的期待。 “你这语气让我觉得你妈说的也没错。”许汀白隐去了哪点喜悦，冷不丁地道。 “啊？” “只是让你偶尔看看，不是经常看。” 林清乐不好意思地道：“我会克制的。嗯……反正在你家，还有你监督我呢。” 许汀白指腹压在盲文上，力道有些重了。 他不语，但对于林清乐来说，他这个态度相当于默认。她喜滋滋地跑回来坐在椅子上，“那就这么说定啦。我们继续学习吧。” 对于许汀白来说，学习已经不为了学习，只是为了度过着漫漫长时，让自己不至于立刻撞在死胡同里。 但此时此刻，听着边上人翻阅书籍的声音，他沉寂的心好像稍微被拉扯起来一些，连指下的书籍也觉得没那么乏味了。 “对了，你的号码呢。”一个小时后，边上坐着的人又不安分了，凑过来干扰他。 许汀白停住：“你要号码做什么。” “当然是方便给你打电话。” “……不用。” “那，那我万一有事找你呢。” 许汀白：“你不会有事需要我。” “那万一你有事找我呢。” 许汀白轻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有事找你。” 前后路又堵得死死的。 林清乐放下了笔，闷闷道：“197675486*6。” “……”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她语气有些低落，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刚走近了一步又被他不客气的拒绝。收拾书的时候，她也一言不发，简单收拾完后，她起身了。 衣料摩擦声，走动声，许汀白在黑暗中感知着她所有的动作。 最后，砰得一声，门被关上了。 屋子瞬间恢复了宁静。 她生气了。 意识到这个，许汀白心口一闷，忽得就站起身来。他加快脚步走到了门后，但在按下门把拉开门缝的时候，动作又停住了。 一个瞎子，他无论如何是追不上她的…… 许汀白把门又推了回去。 算了……随便她。 “是号码没记住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就在他转身要往回走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明朗声音。 许汀白一滞，倏地转向那个方向。 “197675486*6，这次记住啦？” 许汀白脸色顿变：“林清乐！” 林清乐：“我在，我在呢……怎么啦。” “你耍我？” “不是不是！我，我就是忘了拿我的笔！”林清乐没说实话，但也不是在耍他。 她方才是真的有点沮丧，但开门的时候又觉得要他接受一个人的接近不是一朝一夕，所以又软了心，想回头跟他说，不说号码没关系……她不介意。 她只是站在原地冷静了会而已，谁想到她短暂的冷静后回头，看见他起身走了过来。 他走得有点急，好像是想喊住她的样子。 她承认，她看到他起身追过来，心里那点小小的不开心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你……你刚才是不是想给我你的手机号了。”林清乐紧紧盯着她的脸看，想观察他的微表情。 许汀白却是像能感知到一样，猝得回了身，僵僵道：“我是在检查门有没有被你关好。” “真的？” 许汀白拧眉：“把笔拿好，别再拉东西。” “知道了……”林清乐只好回身去了餐桌边，假装拿那只没拿上的笔。 “拿”完后又走了回来，“那我走了？” 许汀白绷着脸，伸手开了门。 林清乐：“我明天再过来。” 明天再来，简单的一句话，但却像一个诱人的许诺。 “再见。”她出去了，还帮他带上了门。 许汀白站在门后……这次屋子是真的安静了，静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躁动不堪。 __ 周日，林清乐跟林雨芬说了声自己去图书馆，从家里出来了。 但没想到，她走出家的那条小路出来时，遇到了郁嘉佑和蒋书艺。 她和蒋书艺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此时两人眼神对上的时候，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点不自然。 其实，她没想跟蒋书艺闹翻，蒋书艺对她的善意她能感觉到。只是那天，她在她气头上触及了她心里不可撼动的人。 “清乐，这么巧，你去哪？”郁嘉佑见到她有些意外。 林清乐还是走上前打了个招呼：“我去图书馆。” “是吗，那正好了，一起去吧。”郁嘉佑道。 林清乐一愣。 郁嘉佑：“我跟蒋书艺是同个学习小组，所以打算去图书馆学习，没想到遇到你了。” 林清乐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是去一下许汀白家，图书馆只是借口，她随便那么一说罢了。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她知道如果此时收回来，在蒋书艺的眼中，估计就变成她刻意回避了。 她并不想让蒋书艺误会，她是想和好的。 郁嘉佑见她站着没动，淡笑着：“愣着做什么，走吧，早去能有个好位置。” 林清乐看了眼时间，还早。 “嗯，那走吧。” 第14章 三人走路往图书馆方向去，郁嘉佑并不知道身边两女孩闹了别扭，如往常一般同她们说话。 “我去买点果汁和牛奶，你们在这等我一下。”路上经过一家小店，蒋书艺说。 郁嘉佑：“好。” 蒋书艺小跑着过去了，只剩两人站在路边等着。 入冬了，天气有些冷，一阵风吹来，林清乐哆嗦了下，拉高了外套拉链。 郁嘉佑看了她一眼，细心道：“你很冷吗，我衣服给你穿吧。” 林清乐很快摇了头，一是因为郁嘉佑自己穿得也单薄，二是她觉得穿郁嘉佑的衣服会有些奇怪。 郁嘉佑见她拒绝便没有再坚持，只是看着她脸颊下半部份一个劲地往拉高的衣领里钻。她的脸圆圆的，应该是很软，金属拉链头轻易就撮了一个小凹陷进去。 郁嘉佑瞧着好玩，禁不住笑了一声。 林清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郁嘉佑摇头，说：“清乐，我觉得你好像不太一样。” “什么？” “看着是个乖乖的好学生，可那天跟章易坤对峙的时候……”郁嘉佑想了想，“挺凶悍的。” 林清乐被说得有些窘，不太好意思地道：“不凶点……他可能会觉得好欺负。” “他以后不会欺负你的，我警告过他了。” “不是。” “嗯？” 林清乐道：“我是说，怕他觉得许汀白好欺负。” 郁嘉佑顿了顿，轻笑了下：“他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幸运。” 幸运吗。 可所有的不幸已经被他遇上了。 “嘉佑，牛奶。”蒋书艺买完回来了。 郁嘉佑：“给清乐吧。” 蒋书艺：“她不喝牛奶的，我给她买了橙汁。” “这样……” 虽闹着别扭，但蒋书艺还记得她的习惯。 “你的。”蒋书艺直接把橙汁塞到了林清乐的手上，她的不容拒绝带着求和的味道。 林清乐低眸看了眼手上的饮料，说了声谢谢。 “你客气什么。”蒋书艺轻咳了声，径直往前走去。 三人到图书馆时人还不算多，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便安静地做起了自己的作业。 林清乐原本是想着写两个小时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但后来三人写了张试卷，遇到几个难题，坐在一起研究了许久。 等到了把题目都解出来后她才惊觉，都快要五点了。 “我要先走了！你们继续吧。”林清乐匆匆把试卷和书都收进了书包里，站了起来。 郁嘉佑看了眼手表：“时间确实差不多了，这样，我们今天就结束吧。” 蒋书艺：“也行。” 郁嘉佑：“不然，一起吃个饭再回家？” 蒋书艺：“可以啊。” 说完后，两人齐齐看向林清乐。 林清乐背上书包：“不好意思啊，今天你们去吃吧，我有点事得先回了。” 她昨天还答应许汀白要去他家的，不能太迟了。 说完后，她抱歉地对两人笑笑，很快走出了门。 “干嘛呢这么急。”蒋书艺没法，只好道，“嘉祐，那我们去吃什么？嘉祐？” “啊？”郁嘉佑的视线从林清乐那回来，“哦，随便，你想吃什么。” “我想想啊……” —— 不去学校的时候，许汀白只会待在家里。 他今天在房间里呆了很久，后来又来了客厅，来来往往，除了吃饭和“读”学校发的教材，便只是发呆。 他经常会发呆，可以往是陷进自己的世界里，今天却隐隐有些不一样。 笃笃。 下午两点的时候，门被敲响了，许汀白情绪突得浮动，几乎是立刻起身去开门。他走得有点急了，黑暗中撞到了柜子，小腿前部某处骨头暗暗生疼。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就忍了下来，开门的时候，他让自己的表情是淡定的。 “你……” “小白，饭吃过了吗。” 是姜婆。 浮动到顶的心瞬间回落。 “吃过了。” 门外站着的老人说：“我想着今天来帮你打扫一下家里的，可我发现你那钥匙不在，所以才敲门。” 许汀白：“钥匙我之前收起来了。” “哎呀你怎么收起来了呢，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不好意思，我就闲着有空的时候稍微帮你收拾一下。”姜婆道，“等会放回来啊，听见没。” 许汀白想到那个缠着他放钥匙的人，点了下头。 姜婆：“那我帮你打扫一下吧。” “不用了姜婆，我收拾过了。” “你自己收拾啊？那下次你别动啊，我来帮你就行了。” “……嗯，谢谢您。” 姜婆操心他，站在门口又说了几句才走。 脚步声渐远后，门被他关上了。 那一瞬，许汀白几乎是自我厌恶地笑了下。 他在期待什么。 昨天也不过是她随口一句话而已，她没有说一定会来。 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开始期待什么。 小腿被撞的那块地方疼得尖锐，但他站在原地缓了会后，慢慢也就淡了。许汀白回了房间，他把那把钥匙拿出来了，并且放到门外那个常放的隐藏位置…… 下午五点，晚饭时间。 许汀白没什么胃口，也不知道吃什么。后来便走到厨房拿出了放在一旁的盒装方便面。 方便面快速而简单，倒了热水后他静静地站着，脑子里是时间在跳动。 五分钟很快过去了，他掀开了盖子，闻到了味道。也就是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许汀白放下了塑料叉子，回身去开门。 “姜婆，钥匙我已经放了。”他对着外面说道。 “真的？！那我之后可以用吗。” 不是年迈的声音。 耳边的声音带着小姑娘特有的清脆和柔软，像一个小爪子，轻抓了下他的心脏。 许汀白愣了一下，因为意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好香啊，你煮了方便面吗。”女孩推开了门，从他边上走过，“你才要开始吃吗。” 安静的屋子有了声音，一整天下来莫须有的失望像被搓破的气球里的气体，突然就散了。 他关上了门，心脏克制不住地乱跳，他朝声音处走了两步，问：“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林清乐奇怪道：“我昨天说我今天会过来的呀。” “我是说，为什么是现在。”不知是否因记挂了一天，他竟然脱口而出。说完后，许汀白立刻就后悔了，神色略带难堪。 “啊……对不起啊，今天遇到了同学，然后去图书馆写了几张试卷，有一张太难了，想了好久。等写完才发现，时间都有点晚了。”林清乐看着他，试探性问道，“你，在等我么。” 许汀白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竟然因为她昨天那一句话心不在焉一整天。 “……想多了。” “喔。” 许汀白走到厨台边，去找那碗面。 “我来。”林清乐赶紧上前帮他端了，“你小心烫到。” 自己都能烧水煮面，还会担心烫到这种事吗。 许汀白心里这么想着，但听到她有些着急的语气，没拒绝，由着她去了。 他在餐桌边坐下后，听到了边上人也拉开了位置，她坐在了他旁边。此时她没写作业也没吃东西，那坐在这也只能是看着他了。 许汀白想到这个场景，脸色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你吃过了？” 林清乐肚子饿得咕咕叫：“没呢，刚从图书馆回来。” 许汀白拿着叉子的手一顿，淡声道：“那边还有，你想吃自己煮。” “可以吗？” “随便。” 林清乐立刻开心地起身去泡了一碗泡面，没一会便端着过来吃了。她并肩坐在许汀白边上，撩起面，轻吹了两口。 “泡面蛮好吃的。”林清乐说的是实话，他们这年纪的小孩，对泡面没啥抵抗力，“但老是吃还是不好，下周末我们做饭吃吧。” 许汀白手又是一顿，她的“我们”说得轻而易举。 林清乐：“可以去买菜，然后在你家做，我厨艺一般，但是……但是还能吃吧，我妈有时候说蛮好吃的。” 许汀白缓缓吃了一口面，只觉这样的日常对话让他十分生疏。 “我去倒水。”他不知道说什么话去应对，下意识起身去逃避这一刻的熟络。 “我帮你吧。”林清乐操心他看不见，起身跟了过去。 “不用。” “还是我帮你吧。” 她的手握上了热水壶的把手，半边手掌压在了他的手上。她的手温热，也一如既往，很软。 “你松开。”许汀白觉得手背被她软绵绵的热度轰得发麻，可他一时也不敢抽开，怕她一时没拿稳摔了热水。 林清乐：“你松开我来倒。” 那诡异的温度在无视力的感官下似乎爬上了他的手臂，烫了他的经脉。 许汀白：“我说了你松开，这点事我还做不好吗！” 林清乐的手被他拔高的音量击退了，她看了他一眼，以为是她这么帮着打击到他的自尊心了。 “啊，我没说你做不好……” 林清乐的声音是骤然弱了，许汀白抿着唇，知道自己刚才话音是重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就大声，他只是觉得她的手太热，压着他的……很不合适。 他轻吸了一口气，拿到边上摆着的杯子，倒了两杯水。 “你生气了吗？”林清乐问。 “没有。” “但你看着好像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你要是生气了你就说，可能，有时候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也不一定。” 许汀白把倒好的一杯推到她前面，然后拿着自己的往餐桌边走：“我没有生气。” 林清乐连忙端上水杯，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可是——” “行了安静，吃面。” “喔……” 许汀白坐下了，他重新拿起叉子，吃了一口面。 “许汀白——” “我真的没有生气，你别瞎想了。”他打断道。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林清乐盯着他唇边她含过的叉子和那碗她吃过且咬断过的方便面，讪讪道：“那个面，是我的……” 第15章 “咳咳——” 许汀白骤然放下了叉子，错愕之下被不算辣的汤汁呛了喉管，咳得辛苦。 林清乐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连忙把水推过去，再拉过他的手腕扶住水杯：“喝点水！你小心点！” 少年因为常年待在一个小屋子里，皮肤很白，这会呛了这么一通，白皮染上一片绯红。 林清乐看着着急：“我再给你去倒一杯！” “不用！”许汀白喝了两口水缓了过来，可脸色依然不自然，“你怎么不早说！” 林清乐愣了一下：“啊？你说面啊，我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来着……没事的，呐，这你的，你继续吃。我的给我。” 林清乐把他的那盒面推过去时，也想着把自己的从他面前拿过来，可刚碰上就被他拦住了。 林清乐：“怎么了？” 许汀白：“……我用过，你别动。” 林清乐看了眼被他用过的叉子，心里其实是不介意他吃过的。但是她这个年纪自然也知道男女之间应该要有的一点小距离，比如说，两个人不该用一个叉子。 林清乐收回了手：“那我去拿双筷子，行不行？” 许汀白喉咙依然因呛到而滚烫，他强忍着那刺激的感觉，沉着脸嗯了声。 吃完碗面后，林清乐赶回家了。虽然她能借口说自己在图书馆学习得太忘我，但也不能太晚。 后来的一周，气温骤降，所有人都在校服外面裹上了厚重的羽绒服。 冬天彻底到来了，周日那天，甚至还下起了雪。 “今天外面下过雪了，地上滑，你就别去图书馆了，在家学习吧。”这天林雨芬调休，正在家里打扫卫生。 林清乐站在书桌边收拾书包，说：“但是他们还是在打麻将啊，声音太大了。” 楼层间距很小，对面楼搓麻将的声音和交流声一声不拉。 林雨芬皱眉，低低骂了两句对面那些人后，只好道：“那你走路小心点。” “好，我知道。” 背上书包出门的时候，已经停了两个小时的雪又细细点点地下了起来。 林清乐挺喜欢下雪天的，一片白的感觉让她觉得世界很干净，心情也会随之好起来。 今天她去往图书馆的路依然变成去许汀白家的路，她打算着，先把书包在他家放下，然后去他附近的菜市场买点菜。 上周末她说过的，今天要在他家做饭，给他补充点营养。 到了许汀白家门口后，她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摸进了边上的盒子逢里，这次她如愿摸到了钥匙。 还好，许汀白没有在被她发现后又偷偷把它藏起来。 进屋后，林清乐原本打算放下书包就自己出去买的，可看了眼许汀白没关紧的房间门，她突然有了点别的想法。 走到他的房门外，林清乐轻敲了下。 “进。” 林清乐推开了门，探进了一个脑袋：“许汀白。” 许汀白原本蹲在地上些学校的教材，听到她来了后，便停下站了起来。 “我马上要出去买菜了。”林清乐停顿了下，又说，“今天下雪了。” 许汀白眉头轻轻一皱，似是没懂她这两句有什么联系。 林清乐笑了下：“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许汀白微愣，当下便道：“不去。” 林清乐知道，许汀白除了去学校那条路，其他地方除了不得已从来不去。 平日里，他吃的不是那条路附近带回来，就是让姜婆帮忙带的。 他不去别的地方，把自己与社会隔离，只孤独沉默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林清乐：“可是今天下雪了呀。” “……那又怎样。” “雪越下越大了，我刚过来的时候草地上、树上、还有屋顶都是呢。地上就更别说了，一层好厚，踩着可舒服了。”林清乐走过去扯了下他的衣袖，“这是今年第一场雪诶，你跟我一起去感受一下好不好？” 女孩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而她说着的时候，她口里描绘的那个世界竟还真隐隐约约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你拉着我，我带你走。” 许汀白微微一怔，只听她继续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 雪还在下，地面上的积雪越来越多了，鞋子踩在上着，咯吱咯吱地响。 许汀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来了，冰冰凉凉的物体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仿佛才回过了神。 可也为时过晚了。 “你小心点走哦，地上有点滑。” 许汀白没有带盲杖，于是林清乐更谨慎了些，一只手捏住他的衣袖领着他走，一只手撑着把伞。 但是以她的高度，给许汀白撑伞实在太过为难。她尽力地抬高着手，但那姿势太酸了，显然不能持续太久。 所以没走多远，许汀白就发现了她颤颤巍巍的状态。 “给我。”他伸出了手。 “什么？” “雨伞给我。” 林清乐连忙把手又伸直了些：“没事，我能拿！” 许汀白沉了声：“拿来。” “……喔。” 雨伞被他稳稳拿在手心，不像她拿着的时候，东歪西倒。 林清乐偷眸看了眼，又望向他拿着伞的那只手，他的指节修长干净，骨骼明晰。拿着伞柄的时候，十分好看…… “菜市场在哪。”许汀白突然问。 林清乐倏地收回了视线，但收回后又想起他也看不见，自己莫名其妙慌什么…… “前，前面直走，然后右拐再左拐，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 说完后发现许汀白绷着脸，显然是在嫌弃十分钟也很远的意思。 “其实出来走走挺好的……”林清乐说着把手伸出了伞外。 雪花飘飘，落在了她的掌心。她眼尾染上了笑意，声音都欢快了些：“许汀白，雪花很凉，你摸摸。” 许汀白撑着伞往前走，感觉到袖子被边上人扯了扯，他说：“你没见过雪吗，有什么好激动的。” “唔……因为前几年在南方的城市嘛，那个地方冬天不太下雪，就算下了也很小。”林清乐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雪了。” “哦……” “跟雪是久别重逢，是有点激动。”林清乐踩在雪里，厚厚一脚下去，心里十分满足。 两人走了一会后，拐了个弯。弯后是一段石阶路，这里雪不太厚，有些结了冰。 “这里有点滑。”林清乐提醒的同时，揪着许汀白袖子的手也拽紧了些，生怕他滑倒。 “许汀白，你小心点——啊！” 结果自己刚提醒完别人，脚下就是一溜！ 许汀白只觉衣袖被边上人一扯，差点被带了下去！但好在他有防备稳住了，顺便也带稳了边上的人。 “是你小心点还是我小心点。”许汀白拧眉道。 林清乐鼓了鼓脸颊，耳朵有些热：“……我们都小心点。” “看路。” “喔……” 然而这段雪地可不是看路就能走稳的，林清乐两步一滑，走得够呛。最后眼看就要走完这条路了，她刚松了一口气，竟然一溜，一脚滑倒了底！ “啊——” 这次是真的要摔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清乐及时松开了许汀白的衣服！然后噗得一声，屁股着地，坐到了雪地里。 许汀白感觉到右手手臂一松，然后拉着他的人惊呼一声后，突然就不见了。 他呼吸一滞：“林清乐！” “嘶……” 林清乐裤子不厚，这么一砸，屁股生疼……她呼了口气，回头看了眼站在后面的许汀白。 太丢脸了…… 没照顾到他就算了，竟然还差点连累他。 这什么破鞋子，这么不防滑…… “林清乐！说话！” 许汀白往前走了一步，但他不知道她在哪，只能让她发声。 林清乐见他要走过来，连忙道：“你别动你别动！我在这呢，你别走过来，这里很滑的！” 许汀白松了口气，但也没听她的，寻着声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等鞋尖碰到了她后，他才伸出了手：“起得来？” 林清乐抬眸，看到他有些着急的脸色和毫不犹豫伸过来的手，有些呆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摔值了。 “我起得来，没事的……”她下意识就要去拉他的手，可在快要触及时，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是让她意识到什么。 她有点不好意思拉那只手。 耳朵微热，林清乐匆匆改抓他的手臂。 “不是已经走得很慢了吗。”许汀白匪夷所思地问道。 林清乐借着他的力从地上站了起来，窘得要命：“都怪鞋子……” “那你刚才松手做什么，抓紧了不就不会摔了。” “会摔的，我感觉到了。所以我才要松手，不然把你也摔了怎么办。” 许汀白一顿：“……我没你那么笨。” 林清乐干笑一声：“那个，站这怪冷的，我们继续走吧。” “等等。” “嗯？” “抓紧。”他的胳膊横在了她面前，“两只手都抓紧，不要又摔了。” 林清乐看了眼已经走到头的超滑石阶路，犹豫了下，也没说地不会像刚才滑了。只听着他的话，两手并用，一起拉扯住了他的右手臂。 许汀白：“还有多远？” “就快到了。” 许汀白嗯了声，没再说话。之后，他感觉到边上女孩拉着他的力度显然比之前大了许多……看来，是真的很怕再摔了。 她现在的谨慎让他想起刚才她一路走来一路踉跄的状态，脑子里莫名都有些了画面。 她刚才应该就像个企鹅一样，傻乎乎前进着。 而现在，傻乎乎的企鹅正攀着他的手，几乎贴着他在走。 真笨…… “你笑什么？”林清乐本想问他今天最想吃什么，可抬眸间，忽得看到了他唇角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许汀白一怔，敛色：“没有。” “你笑了的。”林清乐皱了鼻子：“你不会是在笑我摔倒吧……” 许汀白听着她有些懊恼的声音，这下还真的有点想笑了，“你也知道你刚才很傻。” “哪有你这样的……” “我怎样了。”许汀白眼底真实染上了笑意，“我就只是奇怪而已，林清乐，到底是我看不见，还是你看不见？” 第16章 几分钟后，两人终于走到菜市场。 林清乐一到这就开启了购物模式，为了周日这顿饭，她过去一周在饭钱上抠抠搜搜，还挨了几顿饿。 不过她觉得很值得，因为今天可以买很多肉了。 许汀白虽然高，可是他有些瘦，他应该多吃点肉。 “这个买好啦，再去买点虾吧，你现在还喜欢吃虾吗？”林清乐付完钱，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边上的人。 “拿去。” “什么？” 林清乐低头，发现许汀白手里有现金。 “不用，我准备了钱的。” 许汀白：“用不着你给。” “但是我今天想请你吃饭呀。”林清乐把他的手推了回去，“要是……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下次换你请我。” 林清乐从姜婆和米线大叔的口中知道，他父亲一直在还债并且没还完，许汀白缺钱，平时过得并不轻松。 “好啦，快点走，早点买完早点回家。”林清乐用他短暂沉默的片刻插科打诨，重新拉着他的衣袖往前面去。 周边嘈杂凌乱，她拉着他的手臂，人虽小小个的，但一直在护着他。 边上人来来往往，她没让他碰到一个人。 其实起初进入这个菜市场的时候，许汀白下意识是排斥心理，因为受不了人多，也受不了嘈杂。可现在，他听着边上的女孩碎碎念叨着食材的声音，竟然觉得这里的一切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老板，这虾新鲜吗？” “当然新鲜了小姑娘，你看，活蹦乱跳的呢。” “多少钱一斤啊。” …… 她又停在了一个商贩前面，她对着别人的说话的时候，一只手还是紧紧拉着他。 许汀白眸子微垂，终于还是把手上的现金放回了口袋。 算了，他想，那就等着下一次吧。 “荤菜都买好了，再去买点蔬菜就行。”林清乐接过一袋子虾，看向许汀白。 他就站在她边上，身高腿长，腰杆笔直。其实，他就那么站着的话，并不是很容易让人看出他看不见，只有开始走路，他的眼神空洞明显需要她拉着他的时候，才可能被人察觉。 许汀白：“随便。” “花菜好不好？我炒花菜可好吃了。” “……哦。” “那走吧，小心点，前面有一滩水。” 他们这趟主要要买什么林清乐心里都有数，所以很快就把东西都买齐全了。 两人回到家后，时间也还早。 林清乐把所有食材先放到了厨房里，准备晚点再开始做晚餐。现在的空余时间，她拿出了卷子和书籍，像之前一样，把他家当图书馆。 卷子写了一会后，林清乐抬起头看了眼虚掩着门的房间。 许汀白在里面，他没什么动静。她一直觉得，他家比图书馆还安静。 不过，一直安静也不太像一个家。 “许汀白。”她喊了声。 没人应，一会后，她看到他走到了房间门口。 她问：“我想看电视，可以吗。” 许汀白：“随你。” “嗯。” 林清乐放下了笔，走过去把那台老旧的电视打开了，她按到了电影频道，正巧，此时这个频道正在播一部美国电影。 他之前说过，可以用这些电影练练语感。 “作业写完了？”他突然又问道。 英文作文和翻译题还没写的林清乐心虚了下：“还有一点呢……” “那关掉，写完再看。” 刚才不是说随便她嘛，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还剩下几道翻译不知道怎么翻更合适。”林清乐犹豫了下，试探道，“不然，你帮帮我吧。” 许汀白停顿了一下：“自己想。” “别……你知道我英语最差了。”林清乐见他又想回房间，连忙起身过去把他拉住，“就一会，你给我参考参考就行。” 许汀白被她揪着袖子不依不饶，最后只好妥协，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翻译什么。” 林清乐赶紧道：“这句——抱着努力不会白费的信念，他经历了起起伏伏，最终取得了成功。起起伏伏怎么翻译好？” “withthebeliefthathiseffortswouldpayoff， heachievedsessintheendaftergoingthroughupsanddowns.” “啊……” 许汀白面色淡淡，说：“经历了起起伏伏翻译成ghupsanddowns。” “是喔……我怎么没想到。”林清乐眼睛闪闪地看着他，一边写一边由衷道：“你真聪明。” 许汀白愣了一下：“是你太笨。” “唔，我也觉得，在英语上我是真的太笨了。” 面对小时候就已经精通英语的他来说，她在这方面就是个菜鸟哇…… “还有呢。” “什么？” 许汀白眉头轻拧：“不是说有几道？一次性问好。” “哦好！这句，现代社会表达自我能……” 电视里还放着英文电影，但林清乐并没有听进去。 她看着许汀白一字一句给她翻译中文，一个词一个词地给她解释……有时候大概是他觉得那句太简单了，对于她竟然还不知道怎么翻译有些匪夷，顺道还说她两句，但说完后，他依然还是耐心的。 林清乐很喜欢他认真翻题的样子，她看着就觉得心里暖暖的，连英语都没有让她很烦躁了。 “作文总可以自己写吧。”翻译题目都说完后，许汀白道。 “嗯……能的。” “题目是什么。” “大概就是李华给英国的笔友peter介绍自己的家乡。”林清乐说，“我写完读给你听好不好，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语法错误。” “林清乐，你真以为我是你老师吗。” “可以是啊，你跟老师一样厉害。” “……” 女孩盲目的信任和崇拜让许汀白觉得莫名又震动，其实他已经很多年没正常学什么了，她所说的他厉害，不过是他从前遗留下来的仅剩的一点东西罢了。 “你写吧，写完再说。”许汀白起身，没有继续在这里坐下来。 他知道自己并不排斥待在她的边上，但是就是因为不排斥，所以他偶尔会有些顾虑。 因为有些东西要是太习惯，最后只会……舍不得。 —— 一篇小作文花了林清乐好长时间，其实平时写也并不用那么长。只是她想着自己等会得读给许汀白听，所以就想写得更好些。 但写完后，已经四点了，她念及自己需要开始准备一下晚餐了，就没有立刻拿着自己的英文作文给许汀白。 放下笔去了厨房，她开始清洗一些食材。 林清乐还是挺擅长做菜的，母亲林雨芬偶尔因为工作的缘故晚回来，她就需要给两人准备晚餐。 三菜一汤花了她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最后一道菜上桌后，她喜滋滋地拉着许汀白到餐桌边。 但就在两人准备坐下吃饭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林清乐：“是姜婆吗。” 许汀白准备去开门，被林清乐拉住了，“我去开，你坐下吧。” 林清乐小跑了两步走到门后，开了门，她以为会是姜婆，但没想到门打开后，她看到了一张清丽好看的脸。 外面站着的人看到是她来开门时也是愣了一瞬，等再看到她身后那一桌子菜和桌边站着的许汀白时，神色顿时难掩怪异。 “林清乐，是谁。”许汀白没见她吭声，问了句。 林清乐朝外面的人轻点了下头示意，回复许汀白：“戴容。” 许汀白没什么表情，闻声走了过来：“你先进去。” 林清乐：“啊？好……” 许汀白出去了，还把门带上了。 林清乐走回了餐桌边，缓缓坐了下来，清汤滚烫，热气缭绕。林清乐支着下巴盯着那道汤，想着，应该不会聊太久吧，不然……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 而此时门外，一男一女迎面对立。 一个面色冷淡，一个眼神震惊。 “解释。”燕戴容盯着眼前的人，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蹦出来的。 许汀白：“什么？” “我让你解释，为什么林清乐在你家里？你们在干什么？做饭？” 许汀白眉头轻轻一拧，却是笑了下：“这些事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为什么不解释？凭什么，你不让我待在你家也不让我来接近你，为什么她行？你不是心高气傲不让人帮忙吗！那她怎么回事？”燕戴容瞳孔颤动，因为激动，越说声音越高。 许汀白却丝毫没有表情：“说完了吗。” “没有！”燕戴容捏紧了拳头，“我跟你打出生就认识，不比谁亲！你凭什么推开我？许汀白你算什么，你凭什么！” “亲么，熟么。”许汀白冷了声，嘲弄道：“你不是怕被人知道你来找我，怕别人知道跟我有联系吗。你不是觉得丢脸吗，燕戴容。” …… 林清乐并没有想偷听他们说什么，但门的隔音不是很好，而且，后来门外的那个女孩子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在嘶吼。 过了会后，外面安静了下来，然后门被人敲响了。 林清乐立刻去开了门，许汀白走了进来，到了餐桌边坐下。 “她走了么？” “嗯。”许汀白，“吃饭吧。” “……好。”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林清乐觉得许汀白可能心情不怎么好，所以不敢开口说话。 吃完后，林清乐也安静地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放着吧，我会洗。”许汀白说。 林清乐：“没事我就顺手，你去休息吧。” 许汀白没说话，但他也没有走，力所能及地帮忙收拾残局。 林清乐没有再阻止他，碗筷也没几个，都收拾到水槽后，她很快就洗完了。 “许汀白，那我先回家了。”她背好了书包，跟他打了个招呼。 “嗯。” “你……”林清乐想问点什么，或者宽慰点什么，虽然刚才听到了只言片语，但说到底，她并不清楚他和燕戴容之间的事，“没事，我先走了。” 她转身往门口走去，心里莫名有些发闷，虽不想承认，但燕戴容的出现还是影响了她这顿本来应该很开心的晚餐。 “林清乐。”突然，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她回头，看到许汀白站在小客厅中央，面对着她的方向。 “刚才忘记说了。” 林清乐愣了一下：“什么？” “你做的菜很好吃。”许汀白声音浅淡，却意外柔和，“谢谢你。” 第17章 少年人的心情变换得轻易，上一秒因外来人的侵入而郁闷，下一秒就能因为在意的人的一句话满心欢喜。 许汀白说她做的菜好吃…… 回家的路上，林清乐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每每想到临走前许汀白说的这句赞美，整个人就都飘乎乎的。 而且，这种好心情甚至还持续到了第二天，林清乐早上上学前在路口买早餐时，还给自己多要了一个茶叶蛋。 “清乐。”临近校门口时，遇到了在边上吃早餐的蒋书艺、于亭亭。 那天图书馆之后，她和蒋书艺算是和好了。 林清乐跟两人打了个招呼：“早啊。” “早啊早啊。”于亭亭整了整围巾，“好冷哦，我手都冻红了。” 林清乐说：“那快点吃吧，快点回教室去，我也好冷。” “行，这鬼天气真受不了。” 三人很快在校门口把早餐解决了，说说笑笑往学校里去的时候，蒋书艺突然停了下来，朝边上打了个招呼。 “戴容，早上好啊。” 林清乐听到这个名字脚步一滞，侧眸看了过去。燕戴容正好在这时也进了校门，她看过去的时候，她的视线也落在她的身上。 燕戴容面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头便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热情跟她打招呼的蒋书艺一怔：“诶？” 于亭亭猝得瞪大了眼睛：“我靠，她怎么这么拽？你打招呼她都不回应一个啊。” 蒋书艺说：“今天她是怎么了。” 于亭亭说：“什么怎么了，就是拽！大小姐眼高于顶，不屑跟咱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打招呼，明白吗！” 蒋书艺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她平时不这样啊，我之前跟她打招呼她都……” “平时都是装吧我看，想打招呼的时候就打一个，不想的时候就不打呗。你以为她跟郁嘉佑一样好性子啊，人家跟咱校草只是有一点血缘关系而已，本质可一点不像。” 于亭亭平时就总听边上的男生戴容长戴容短，对燕戴容是不爽已久了，所以逮着个点就说不停。 蒋书艺盯了她一眼，说：“行了行了，这么大声也不怕人听见，别说了。” “听见怎么了。”于亭亭努了努嘴问，“清乐你觉得呢，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燕戴容就是表里不一对吧。” 林清乐看了那人的背影一眼，表里不一……这倒让她想起昨天在许汀白家听到的他们的对话了。 于亭亭：“清乐，你说呀。” 林清乐收回视线：“我跟她不熟。” 于亭亭：“哎呀，你们真是……” —— 入学以来，林清乐在学校的日子都是平静而充实的。她很喜欢这种平静感，这样的感觉能让她好好的学习。 但她没有想到，她喜欢的平静，有一天终是到了头。 原本这天对她而言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周四而已，晚自习第一节 课前，她从老师办公室回来。 进教室的那一瞬林清乐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因为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或直白或掩饰地都看了过来。 她不明所以，下意识看了眼坐在第一排，离教室门口最近的于亭亭一眼，可于亭亭却是避开了她的眼睛。 林清乐愣了下，望向不远处蒋书艺。只见她眼神微闪，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跟她说什么，可最后却是低下头没说话。 林清乐低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没穿反呀…… 上课铃已经响过了，这会不是可以随便走动的时间。所以林清乐没再问，只是有些纳闷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坐下去后，她还偷偷拿铅笔盒底部反光的地方照了下自己的脸，但脸上干干净净，什么污渍也没有。 林清乐放下了笔盒，看了眼周边的人。 此时边上人都低着头写作业了，他们没有人再看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但可能，也就是错觉吧…… 林清乐没再多想，她拾起了桌上的笔，打算开始写卷子，但要落笔的时候才发现这道题之前的辅助线画错了，她当时因为找不到橡皮就先放着，后来又被老师喊去了办公室看几张卷子，就一直搁着了。 “陈宁，你橡皮能不能借我一下，我——”林清乐压低了声音，想跟同桌借一下橡皮，可没想到的是，她话还没完，手都还没伸出去，她的同桌却像受了什么大惊吓一样，忽然往边上挪了一下。 同桌动得突兀，椅腿和底边擦出了尖利的一声，使整个班的视线瞬间又转了过来。 林清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怎么了。” 陈宁好像是吓了一大跳：“啊？没什么，你，你刚才说什么。” 林清乐：“我说我橡皮掉了，能借一下你么。” 陈宁好像也尴尬于自己刚才反应那么大了，点头把橡皮推了过来：“给你，这里。” “谢谢啊……” 林清乐把橡皮擦拿起来擦了画错的那道辅助线，而后再看向众人时，众人已经回归了正常。 她心里是有些怪异的，不过因为晚自习已经开始了，她不便说话，最后也只能管自己先写作业去了。 但这种怪异一直存在着，她也十分不解。 直到第一节 下课后，教室外面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喂，林清乐，写作业呢？出来一下呗——” 林清乐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听到有人在走廊外有人喊她，转头看了过去。 竟然是章易坤，他此时就靠在窗边上，对她招手。 林清乐不喜欢他，在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的情况下，她并不打算理会他。 “林清乐，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一个，你这人有没有一点礼貌啊。” “……” 见林清乐是铁了心地无视他后，章易坤也就不跟她瞎扯了，直接道：“诶，咱们贴吧上说的那事是真的假的？林清乐，那应该是真的吧，当年的新闻报纸都有贴上来诶。我还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片子挺狠啊，嘶……别说，我现在都有点慎得慌……喂，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林清乐原本想着章易坤肯定是来找她茬的，她不做理会就好，反正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可她没想到，他提到了什么新闻报纸…… 她心里咯噔了一声，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林清乐，你爸叫李民山啊，就是杀了人的那个？”章易坤说话很大声，所有人都听得见，他说，“听人说你那时小小年纪差点就步你爸后尘，真的假的啊。”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原来是这样，所以她从之前进教室起就有的怪异，就是因为这件事。 林清乐脸色顿时难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件事了，曾经的梦魇，她以为已经离她远去的噩梦，就在今天，以她最害怕的方式，卷土重来。 之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从位置走到教室外期间，她整个人都是懵，她只知道，她不能再让章易坤这么大声地喊，她想阻止他。 章易坤：“可算出来了，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你当年是不是真的要杀那个被害人家属的小孩啊，就因为那一家子上门来闹？” 林清乐看着他，咬牙道：“我没有……” “可是有知情人说那是真的，你爸当年杀了人，后来被害人的妻女上门来闹，你小小年纪就直接拿刀要去杀人家女儿，哇……难怪这么凶，原来这狠劲还能遗传啊。” “你不要胡说！我说了我没有要去……要去杀她！” “行吧……你是没杀成人，但是你爸杀了人是事实啊，新闻都报道了的。”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林清乐只觉众目睽睽下异常难堪，她强忍着道，“你翻出这些想说什么，侮辱我吗，那你已经做到了，你可以走了吗。” “我翻出？”章易坤莫名其妙，“我就是网上看到的而已，这锅我可不背。” 林清乐死死地盯着他，眼眶红得吓人。 章易坤皱眉：“反正就不是我啊，喂，你别在老师面前瞎说啊。” “章易坤！”郁嘉佑从教室里出来，拦在了两人之间，“别胡说八道，回你自己教室去。” 章易坤懒洋洋道：“我可没胡说啊，贴吧上不是都有吗，你没看到？全校人都知道了啊，这是热门帖子。” 郁嘉佑当然是看到了，起初原本是不信的，可后来看到新闻报纸的贴图和好多当初知情人的回想，他也不得不信。 郁嘉佑拧眉，回头看向背后明明已经眼眶通红，但是却一直没有掉眼泪的女孩：“清乐，你……” 林清乐并没让他把话说话，转身便往走廊那头走去。 她走得很快，穿过长廊，走下楼梯……这一瞬间，她第一反应只是逃离，她没办法立刻说服自己再面色淡定地回到座位上。 同桌的恐惧，于亭亭的眼神躲避，蒋书艺的欲言又止，还有班上同学异样的眼光……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把她拉回了小时候最初在学校的样子…… 第18章 这个晚自习，林清乐没有再重新回到教室里，她请了假，回了家。 林雨芬已经下班了，林清乐回来的时候她正在阳台收拾衣服。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上晚自习吗。”林雨芬很惊讶。 林清乐摇了摇头，一言未发，转身进了屋子。 “怎么回事？清乐，你干什么呢。”林雨芬捧着一堆衣服跟进了她的房间。 林清乐脱了鞋，直接窝进了被子里：“我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她不会在林雨芬面前说今晚的事，因为那些回忆对林雨芬来说无疑也是个巨大的痛苦。 在情绪方便，她从来不会对自己母亲说什么，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不舒服？你是不是发烧了？！”林雨芬立刻放下了衣服，探出手去摸她的额头。 “没有，我就是有点晕，想睡觉。” 林雨芬不放心，出去拿了体温计过来给她测了一下，确定没有发烧才松了一口气：“怎么突然就有点晕了，你是没睡好吗。” “可能……” “你昨晚是不是太晚睡了，题又写到大半夜？”林雨芬拧眉道，“以后不能这样了，得不偿失啊，你看你病一通还更浪费学习的时间。” 林清乐是真的头晕，太阳穴涨得她整个人都很难受，感觉身体空荡荡的，好像漂浮在了半空中。 “妈我想睡觉，你出去吧。”她低声说。 林雨芬担心道：“我给你去做点吃的吧。” “我不想吃，你出去吧，我只想睡一觉。” 林雨芬只好道：“行行，那你要是有别的不舒服，得及时跟我说啊。” “嗯。” 房间门被关上了，周围总算安静了下来。 大概是到了自己的安全圈，从学校开始一路的紧绷才终于松懈了点下来。 林清乐缩在被窝里，摸出了枕头下面的手机。 她自制力很好，从来不会用手机去娱乐性上网，除了跟林雨芬打电话以外，她这个手机几乎没有其他作用。 可今天，她在黑暗中捏着手机，却点开了章易坤所说的，贴吧里的内容。 【你们有人还记得七年前一桩杀人案吗，那个杀人犯还是咱们这的人。记得当年那男的杀了自己的同事，后来被抓起来枪毙了！你们不知道那男的是谁吧？他是我们学校一个高一学生的父亲！】 【真的假的啊？这种事别乱说】 【有图有证据，附当年新闻报纸照片！就是图上那个男的李民山！她女儿是高一的那个，好像叫林清乐。】 【林清乐？是不是那个长得挺漂亮的那个啊，不是吧……】 【把人家女儿的名字说出来真的好吗，她也很无辜吧？】 【说出来是有原因的啊！我听说当年受害者的老婆孩子上门讨说法，她小小年纪就拿了刀，要把那小孩那个啥……就超狠。我没乱说噢，你们去问问当年听说过这事的大人们就知道了。】 【这玩意还能遗传？太吓人了吧】 【自己爸杀了人，她不知道认错道歉就算了，还这么对受害人家属啊】 …… 其实，林清乐在打开前就已经猜到别人会说什么了，因为这些话，最开始的时候她都已经听说过了。 她不是不解释，而是小时候就解释过一遍的她知道：信则信，不信的人，永远不会愿意去信。 这天晚上，林清乐睡得很不安稳。 她梦到了过去的好多事，梦到父亲的喜怒无常和暴戾，梦到了她和母亲在他的威压下如履薄冰，也梦到了出事以后，所有指过来的可怕矛头。 她在睡梦中想，是不是不管过了多久，这些事都不会变…… —— “坤哥，好不容易等到周六有空，这次一定要给许汀白那家伙好看，别手软！” “就是，我那天可是亲眼戴容哭着跑出来的。” 章易坤横了说话那人一眼：“让你跟过去你就知道她哭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他妈蠢不蠢。” “这，这我不是怕跟太紧被戴容发现吗。” “你——” “坤哥坤哥！别说了，看！许汀白那小子过来了。” 一众人止了声，皆看向了从小巷拐角处走过来的许汀白。他并不知道有人在这里堵他，微垂着眸，靠盲杖探路。 “喂。”临近时，章易坤拦住了他的去路。 许汀白听到声，眉头一皱。 章易坤：“许汀白，我之前是不是警告过你离戴容远一点？你他妈是不是没听进去啊，还敢找她？你还惹她哭了？” 许汀白沉默了两秒，冷嗖嗖地问：“章易坤，你知道我看不见吧。” “废话，你他妈当我也是瞎的啊。”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应该清楚，我不可能去找她。要找，也是她来找我。” 章易坤一噎：“那你肯定给她打电话了啊！戴容人那么好，你求帮助她肯定来！” 许汀白冷笑一声：“既然我这么想她来，那她为什么是哭着走的。” “……” “你对她感兴趣，不代表别人都对她感兴趣。”许汀白不耐，神色顿戾，“让开。” 章易坤愣了愣，下意识竟还真偏了一下，但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连忙伸手拦住了他的路：“你他妈拽什么呢！你跟那个林清乐，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许汀白脚下一滞，再开口时显然是动了怒：“你找她麻烦了？” “我找她麻烦？她不找我麻烦就不错了！”章易坤冷哼了声，“之前我说了你两句她就当众泼我一脸水，要不是看她是女的，我早对她不客气了！” 许汀白微怔。 泼他一脸水？ 她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 她是傻子吗，竟然为了他去惹这个神经病…… “不过，我瞧着你们这也算是物以类聚了吧。”章易坤慢悠悠说，“你父母当年搞破产可害了不少人，这林清乐更牛比，她爸直接就是个杀人犯——” “谁告诉你这些的！”许汀白声音顿沉，立刻打断了他。 章易坤看了他一眼：“什么？” “我说，谁告诉你她爸的事的。” “这需要谁告诉我吗？昨天有人在贴吧上爆料了啊，我们全校都知道了。” 难怪…… 难怪今天周六，她却没有出现在这里。 “喂，许汀白，现在不是扯这些的时候，戴容的事我还没说完呢——” “滚。” “操！”章易坤拽住他的衣服，“我话没说完你敢走！” “你们干什么呢！这群学生，你们做什么！”就在这时，买菜回来的姜婆和两个大妈路过。姜婆看到许汀白在其间，连忙出声呵斥。 章易坤见有人来了，松开了手。 “……妈的，算你走运！” “这么多人来欺负小白啊，你们哪个学校的！” 章易坤示意了眼边上的人，假笑着从姜婆边上走过，“老婆婆，我们可没有欺负人喔，我们就是看他看不见，帮他带下路的。” 姜婆横了他一眼，显然是不信。 章易坤才不管她信不信，说完后，带着几个小跟班，慢慢悠悠地离开了。 见人走后，姜婆连忙上前：“小白，这些人欺负你了？” 许汀白脸色极差，摇了下头：“没事姜婆，我先回去了。” —— 林雨芬这周已经调休过了，所以周六要出去上班，不能留在家里。中午的时候她打电话回来让林清乐自己煮点面吃，林清乐当下应了，可并没有真的走出房间。 她原本只是假装自己病了，却没想到今天真的有点不舒服。 叮叮、叮叮…… 手机响了起来，除了林雨芬，没人会给她打电话。 林雨芬太唠叨了，林清乐有些不想接，可那铃声却持续不断，一副不接就不停的样子。 林清乐没法，只好把手机翻了过来，但意外的是，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不知名的号码。 林清乐奇怪地按了接听键：“喂？” 没人应，对面空荡荡的。 就在林清乐以为是谁打错了，想要挂掉的时候，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林清乐。” 林清乐猛得怔住，立刻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再放回耳朵旁时，她都有些难以置信了：“是我……” “我是许汀白。” “……” 林清乐眼睛因为意外微微睁大，她没有想到会许汀白会突然打给她，还正好……是在她特别难过的时候。 其实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没有哭，虽然她觉得难过觉得羞耻，可从始至终，没有留下过一滴眼泪。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因为那件事情哭了，她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像小时候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听到许汀白的声音，她竟然瞬间红了眼。眼泪扑得一下冒出一大颗，委屈像膨胀到极限的气球，一下子炸开了。 她根本就控制不住那瞬间的生理反应。 她闭上了眼睛，把脸埋在了枕头里，企图把泪水擦干：“我，知道。” “你哭了？” 林清乐下意识摇头：“没有啊……” “你声音很闷。” “我还在床上睡觉。”林清乐把哽咽都咽了回去，艰难道，“我在被窝里。” 对面沉默了许久。 林清乐也等了许久，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没有。” “那你为什么——” “林清乐。” “嗯？” “别听别人说什么。” 林清乐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怔愣间，只听到对面的人对她说：“那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 第19章 被窝被她压得紧紧的，里头的空气也渐渐稀薄。 林清乐紧紧握着手机，任由它压在耳朵上发烫，不舍得松开。 “你听到别人说什么了么。”她低声问。 “章易坤来过。” 林清乐顿时紧张了：“他，他又去找你了！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许汀白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你现在还能操心别人。” “……我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哭什么。” 他认定她哭了，但也确实猜对了。 林清乐不再否认，皱了皱鼻子，眼眶又热了。也许因为对面是许汀白，她此刻终于忍不住，有了倾诉的欲望，“我跟李民山不一样，我没有想杀人……” “我知道。” “小时候那次是他们找妈妈麻烦，一直在打她，我很害怕，我想让他们离开我家，所以才用那个小弟弟做威胁……但是我没有想伤害他，我就是，就是想让他们离开我家。” “我知道。” “可是事情很久了，我现在说什么也没人信吧……网上好多人都觉得我很吓人。” “林清乐，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你记得吧。” “什么？” 许汀白：“你父亲做的事不是你的错，跟你也没有一点关系。因为这件事牵连你的人，你就不必再在意他们的感受了。” 林清乐愣了一下。 其实，这算是他们重逢以来，许汀白第一次主动的，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这么多话。 这让林清乐有一种错觉，好像回到了以前，许汀白还是那个温柔的许汀白，他们还是那个很要好的他们。 她的心情破天荒得好了起来，这瞬间，好像教室同学异样的眼光都没有那么让她难过了。 林清乐：“嗯……我记得。” 许汀白：“所以，你不要再像小时候一样躲起来哭了，知道没。” 是啊，时隔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还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杀了人的又不是她，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林清乐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你打电话来，是为了安慰我么。” 许汀白沉默了半晌：“我只是试试你给我的电话打不打得通。” “当，当然打得通了。” “哦。” “……” “还在哭？” “……没有了。” “那先挂了。” “等等等等！” “怎么了。” 林清乐拿着手机想说什么，可一时紧张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还是有点难过的，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啊。”林清乐说了点小谎，她其实不难过了，就是有点舍不得挂电话。 现在这样让她很有满足感，也会让她觉得，这世界上还是有人能懂她，能陪着她的。 许汀白顿了顿：“你想聊什么。” “唔……” “清乐，清乐你在房间？”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了林雨芬的声音，她下班回来了。 林清乐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往枕头底下塞：“在，我在的。” 林雨芬推门进来：“怎么还躺在床上，你晚上还没吃吧，妈带了晚饭回来，出来吃。” “喔……” “身体舒服了点了吗。” “有。” “那快出来吃饭。”林雨芬说完转身走了，但没帮她带上门。 林清乐看着房门口，一直到脚步声远去，才缩回了被子里。她把方才藏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又拿了出来，躲在被窝里小声道：“你还在么。” “嗯。” “我妈叫我吃饭。” “听到了。” “那我先去了。” “挂了。” “等下。”林清乐犹豫了会，压着声说：“许汀白，那我们能不能晚上再聊？” “……” “晚上我给你打电话，行不行？” 许汀白有一会没出声，就在林清乐有些紧张，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突然听见手机那边他低低应了一声。 “知道了。” —— 林雨芬给林清乐买了一些粥回来，看着她吃完后，又给她量了一次体温。 “还好没发烧。” “妈，我说了我没发烧，我就是人突然有点虚……” “啧，看来下回得给你买点补药炖一炖了。” “不用，那多贵啊。” “跟你身体比起来有啥贵，你这虚弱的样子要是影响你学习怎么办，那可是终身大事。” 又来了……又跟学习扯上边。 林清乐轻吐了一口气，妥协了：“那你给自己熬点喝，你工作也很累。” “你别操心我，管好你自己。” …… 喝碗粥后，林清乐回到了房间。 林雨芬操心她的身体，一会倒热水，一会拿水果，时不时来房间看她。 林清乐在林雨芬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敢打电话，最后她干脆拿出了放在家里的练习册，坐在书桌前开始刷题。 她们的房子不大，隔音效果更是一般，林雨芬没睡下前，林清乐便一直在看书写卷子。写题的同时，她也一直在注意着，林雨芬是不是回房间睡觉了。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到十一点，林雨芬都还在客厅。 这让林清乐分外揪心，她有些担心许汀白已经睡觉了。 “清乐，不要熬夜。”林雨芬又推门进来了。 林清乐嗯了声：“马上睡了，妈你也早点睡吧。” “知道，你快睡啊，别明天又头疼脑涨不舒服。” “噢。” 吩咐完后，林雨芬给她关上了门，离开了。 林清乐放下笔，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后，她贴在门后，听到了林雨芬走路的声音。 砰—— 对面的房间门被关上了。 林清乐眼睛一亮，立刻小跑着钻进被窝里。她迫不及待地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从联系人里找到了许汀白，播了出去。 她有些忐忑，这个时间点她怕他睡了，也怕会吵醒他。于是她想着，只响三声就好，三声他没有接的话她就立马挂掉，不吵他睡觉。 但没想到的是，手机才响了一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喂。” “你还没睡呀！” 许汀白嗯了声：“你要睡了吗。” 林清乐：“当然没有，刚才我妈在，我不敢打电话……” “现在你妈不在了？” “嗯，她去睡觉了，我一听到她进屋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 林清乐说话很小声，且因为在被窝里，声音被笼罩得有些闷。 在这样的深夜，女孩雀跃直白着说出的话听着其实有些歧义。仿佛他们是不一般的关系，仿佛他们因为某些因素打着偷偷摸摸的电话。 许汀白坐在床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无意识地抓了下床单，“你想说什么，说吧。” “谢谢你啊。” “谢什么。” “谢谢你下午给我打电话，本来我挺不高兴的，但我现在都好了。” 许汀白：“哦，我只是随便打打。” “那我可不是随便听听，这样吧……为感谢你，我再给你做一顿好吃的怎么样。” 听得出来，她的心情跟下午比起来确实相差很多。 许汀白无声地勾了下唇：“夸你一次就真觉得自己做的菜很好吃了。” “是挺好吃呀……”林清乐道，“下次做个可乐鸡翅，那是我的绝活。” 听筒那边人的声音更是雀跃了，甜甜的，像带了小勾子，勾得听的人都觉得心情好。 许汀白靠在了床边，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期待起她的可乐鸡翅了。他垂了眸，低声道：“是吗。” “是呀，是真的绝活，因为我还有特别的做法。就是你要先把……” …… 絮絮叨叨，大部分时间都是林清乐在说，且说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但他一直在听。 最后，林清乐自己说的被子里的空气有点稀薄才停了下来，她探出头吸了口新鲜空气，看了眼屏幕。 此时上面显示着通话时间，十五分钟。 “许汀白？” “我在。” “我是不是说多了……” 许汀白：“你打电话不就是为了说话吗。” “唔……也是。” “还有什么想说的没？” 林清乐想了想，突然道：“我们……说说你吧，好不好？” 许汀白：“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有的。” “你想知道什么。” 林清乐听得出他说到这个有些排斥，可她知道今晚算是个机会，今天不说，可能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撬开他的嘴了。 “我想知道你的眼睛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它会不会好……” “不知道。” “什么？” “不会好的吧，反正，就这样。” 林清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的意思难不成是他父亲压根就没带他去看过医生，或者说，没有能力带他去看医生。 “你没去过医院？” “没什么事的话，挂了吧。” “许汀白！”林清乐急急道，“就算去过我们溪城的医院也不算数的，这里只是个小地方。可外面的大医院就不一样了，他们有更好技术，他们很厉害的。我们可以想办法，想办法存钱去外面看医生，我们——” “有那么好看么。”他凉凉道。 林清乐：“什么……” “没什么好看的。”许汀白笑了一声，略带嘲弄说，“你执着我的眼睛干什么。” 他不想看到这个世界吗，不想看到身边的事物吗？ 那怎么办…… 林清乐心里着急，脱口便道：“因为，因为我想让你看看我！” 许汀白愣住。 林清乐抓紧了手机：“可能我是没有那么好看……但是我长大了，长大后的样子你还没看过呢。” 第20章 林清乐不想许汀白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所以即便有一点希望，她也觉得应该去试一试。 如果，他父亲没办法，她便要想办法。 缺的是钱，那就慢慢存。缺的是许汀白的信心和向往，那她就努力让他觉得，看得见，还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 第二天周日，林雨芬买了早餐，放在餐厅叫林清乐过来吃，自己便上班去了。 林清乐出来已经没看到林雨芬的身影，她看了眼桌上的早餐，没吃，提上后带上钥匙，径直出了门。 她是想趁着林雨芬不在家去许汀白那看看，但没想到走到路口的时候，碰到了蒋书艺。 林清乐看到她第一眼，下意识是想避开的。可她走过去的时候，蒋书艺却喊住了她。 “清乐，等等！” 林清乐停住了脚步，回头。 蒋书艺走了上来，她踌躇了下，低声道：“对，对不起啊。” 林清乐一愣：“什么。” 蒋书艺：“那天在学校，对不起，我，我就是看到那个有点不敢相信。可我后来想了想，我们也一起那么久了，你的性子我们都知道的……” 蒋书艺说这个的时候很尴尬，毕竟她那天的迟疑也都是真。 林清乐则是没想到她过来会是道歉，她这两天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在学校没有朋友了……那便没有了吧，她不会强求所有人都接受。 “说起来那个发网上的人也有病，你爸……额，我是说那事是别人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受害者呢。至于说你意图杀人的，怎么可能嘛，你胆子这么小——” 林清乐呆呆地看着她：“你，真这么想么？” “对不起啊，我应该早点来找你说这些的，可是周五那天……我，我脑子一时也乱了。” “谢谢。” “没有没有……你不用跟我说谢谢，我还觉得愧疚呢。”蒋书艺抿了抿唇，“那个，你现在要去哪啊。” “我去找个朋友。” “许汀白？” “你知道啊。” “我猜的。”蒋书艺似乎因为自己总算见着她并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松了一大口气，“那你去吧，我先回家了。” “嗯，好。” 林清乐去往许汀白家的路上，一直有些懵。 其实，说一点都不在乎身边朋友的看法是假的，蒋书艺是她来这所学校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她真心当成是朋友的人。 那天看到她眼神躲闪，她是真的伤心了。 她没想到蒋书艺现在会来找她道歉……即便蒋书艺的相信晚了一点点，她现在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窃喜。 这点窃喜在自己慢慢感觉到真实的时候，发酵得愈发大了，导致她进许汀白家后，都克制不住语气里的欢愉。 “我给你带早餐了！我们分着吃吧～” 许汀白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你很高兴？” “唔……有一点。”林清乐把一个奶黄包放到他的手里，“给。” “你高兴什么。” “偷偷告诉你噢，刚才我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同班同学，她是我在学校最要好的。她和我说，她相信网上说的都是假的，她说，那事不是我的错。” 许汀白一边听着她说，一边咬了口软糯的包子。 他一口就吃到了里头的奶黄馅，香甜在舌尖蔓延开……是他最喜欢吃的早餐包口味。 “在学校那天，她怎么不跟你说这些？”许汀白咽了下去，问。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呀。” 许汀白一顿。 林清乐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好，一下子就觉得我什么错都没有，他们肯定也会怀疑也会思考，其实这样就已经很足够了，我很开心。”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好。 许汀白垂了眸，又咬了口奶黄包：“哦。” 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林清乐这个傻子才会这样想。 “好吃吗。” 许汀白嗯了声。 林清乐：“我妈买的，这里还有豆浆，你拿着。” 她牵住他的手腕，指引着他去拿豆浆。她的举动和语气细致又小心，又好像在带小孩了。 许汀白缩回了手，有些无奈：“知道了，你坐下，管自己吃。” “嗯！” 一顿早饭吃得安静，临吃完的时候，林清乐想到件事，昨天她忘记问的。 “章易坤来找你，又是因为燕戴容吗。” 许汀白：“嗯。” 林清乐皱眉：“那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我说不能你会不会不问。” 林清乐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了。 许汀白见她沉默下去，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下。他知道她肯定是憋不住的，现在被他这么一堵，估计欲言又止，纠结得很。 许汀白最后还是道：“说吧，想问什么。” 林清乐眼睛一亮：“我就是想问戴容跟你是什么关系，我不是想探听你的隐私，我只是觉得章易坤每次都因为她来找你，很烦人。” 许汀白：“以前我们父母关系很好，因为这个才认识。” “很久以前么？” “有记忆以来。” 竟然……比她还早那么多。 “那认识这么久，感情怎么也都算是好的吧……为什么她来找你却不希望别人知道，你又不愿意她来看你呢。” “我家的事你听说了吧。” “啊？听说了……” “公司破产了，还被调查出暗地里有违法操作，因为涉及金额过于庞大，我们家完全崩盘了。”许汀白直白地说着，脸上毫无情绪，好像那只是别人的一件事，他停了下，继续道，“公司的破产还害了很多人失业，那段时间，不……一直到现在，提起许家，全是污点。燕戴容她父母不允许她还来找那样家庭的人。而她自己，也会怕别人说闲话。” “但是，她还是喜欢你的对不对？” “……” “她喜欢你，章易坤又喜欢她，所有章易坤才讨厌你。” 许汀白轻抿了下唇，有些别扭地转开了头：“关我什么事。” “那，你一点都不喜欢她吗。” 许汀白：“……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林清乐：“太好了，我也不喜欢她。”许汀白：“……” “我觉得她一点都没尊重你，如果她真的很喜欢你的话，为什么要怕被人说闲话，为什么又任由章易坤骂你欺负你，对吧！” 林清乐说得忿忿然，许汀白笑了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许汀白笑得浅，但林清乐还是捕捉到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嘴角，有些惊到，她是看过他笑的，可这次是她这么久以来难得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的，这么轻松这么真实的笑。 这样的许汀白褪去了身上的阴霾，真真正正有了这个年纪才有的少年样。 “许汀白。” “嗯？” “你以后多笑笑吧。” 许汀白愣了下，嘴角顿时放了下来。 林清乐皱眉，下意识就伸手把他嘴角支棱了上去，因为她想看的久一点。但她才让许汀白假笑了两秒，手指就被他抓住了。 她回过神：“我，我就想说你笑起来特别好看，我喜欢看你笑。” 许汀白手心捏着她的手指，心口咯噔了一声，他忽然觉得自己这瞬间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就在他的身上，清晰且认真。 “……别动手脚。” “噢。” 掌心手指细小柔软，他立刻松开了。 她也抽走了，指尖离开时滑过他的手掌，又麻又痒。 许汀白握紧了手，试图把那酥麻怪异的感觉驱使开来。 “那天我把书包忘在学校了，所以今天来这也没带书，不然等会我练会听力吧。” 许汀白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一声。 于是早餐后，林清乐开了电视，按到了那个经常放外国电影的频道。 很快，纯正的英式英语从电视机里传了出来。 这部电影有些搞笑，林清乐一边仔细听他们的对话，一边被逗得时不时轻笑。 许汀白今天没有回房间，只是坐在沙发上。 听到旁边那人传来笑声的时候，他就会想，这个电视好像总算有了它存在的意义。 —— 第二天，周一。 林清乐照例买了早餐，一边吃一边去往学校，路上，蒋书艺追了上来，好似一切都没变，跟她一块去学校。 一路走往校门口的时候遇到几个认识她的人，他们看到她的时候，面色微微有些变化，是那种异样又八卦的打量。 林清乐想起许汀白说的，不必在意相信那些东西的人，于是，她也就坦然地忽略了他们。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于亭亭和郁嘉佑，他们俩好像早早就等在那里似得，见到两人连忙走了过来。 “早，早啊清乐！”于亭亭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林清乐愣了下：“早。” 郁嘉佑：“你果然又在吃奶黄包。” “啊……是啊。” 郁嘉佑：“快吃吧，早自习要开始了。” 大家似乎都没变。 这瞬间林清乐便知道，他们一定和蒋书艺一样，选择相信她了。 “嗯。”林清乐低眸咬了口包子，嘴角慢慢挂上了一抹笑。 原来，这世界慢慢的，跟过去不一样了。 “诶，下周五就是圣诞节了，咱们怎么过呀。”于亭亭像往常一样说着琐碎。 蒋书艺：“周五上课啊，还能怎么过。” “那总得准备一点圣诞礼物吧。” “唔……那也是。” “清乐，你要不要准备一点圣诞礼物？你有没有想送的人啊。” 被点名的林清乐抬眸：“送人？” “对啊，给最重要的人准备一个圣诞礼物，多浪漫啊。” 林清乐眨巴着眼睛。 重要的人……礼物么？ 第21章 网上那个帖子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林清乐一行人从教室外走进去的时候，里头坐着的人依然如那天般，唰得一下都望了过来。 但看到林清乐边上照例走着蒋书艺和于亭亭，甚至连郁嘉佑都跟她有说有笑时，他们不免又有些怀疑……网上那些应该也不全是真的吧？不然，为什么郁嘉佑都没有远离林清乐。 郁嘉佑可以说是学校标杆型优秀人物，众人对他都是服气的。所以接下来好些天都看到林清乐边上有郁嘉佑等人时，流言蜚语都淡了许多。 这天，圣诞节前夜。 下课铃响后，蒋书艺和于亭亭火速起身去拉林清乐：“快快快，时间不多，咱们赶紧去挑礼物去！” 林清乐最后一个选择题答案都来不及写就被拽了起来：“要这么着急吗。” “当然了，去晚了东西可能会被挑光的。” “喔……” 蒋书艺朝教室后面喊了声：“郁嘉佑，要不要一起去买东西啊。” 后排被喊到的郁嘉佑抬眸笑了下：“你们女孩子买东西，我跟着去干什么。” “男孩子也要买礼物啊。” 于亭亭拍拍她：“咱们走吧，郁嘉佑买什么礼物啊，他只有收的份。” 蒋书艺想了想：“也是……那走吧。” “嗯。” 三个女孩说着从教室前门出去了，郁嘉佑看着几人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下。 “哥。” 就在这时，燕戴容从后门走了进来。 郁嘉佑起身：“来了。” “姑姑已经在校门外等了，咱们走吧。” “好。” 今晚是他们家里长辈的寿宴，燕戴容和郁嘉佑都要去饭桌上露个脸。 燕戴容早几分钟就已经到了，她在教室门外等了一会，而这期间，她看到了林清乐身边还有人，也看到了郁嘉佑在跟她们说话。 “哥，你们班林清乐在网上的那些事，你知道吗。”两人下楼梯的时候，燕戴容问了句。 郁嘉佑：“嗯，怎么了。” 燕戴容看了他一眼：“知道你跟她还走那么近。” 郁嘉佑停了下来，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是杀人犯的女儿，这两天很多人在讨论她，还说她当初也差点杀了人——” “你觉得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会想杀人？”郁嘉佑不满地打断她。 燕戴容见郁嘉佑难得面露不善，心里隐隐有了怒火：“那又怎么了，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戴容，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知道都是事实？”郁嘉佑沉了声，“林清乐我很了解，她一直文文静静的，不会是你口中的那种人。再说，她父亲是杀人犯，她一个小孩能怎么办。” 燕戴容实在没想到郁嘉佑会这么说：“哥，你为什么这么偏着她说话？！” “我是说实话。”郁嘉佑道，“倒是你，你跟她也不熟，你针对她做什么。” “我针对她？”燕戴容紧皱眉头，“我哪里让你看出来在针对她了，我就是就事论事！” “看不出你哪里就事论事。”郁嘉佑道，“是因为许汀白吧？” 燕戴容一怔，脸色顿时阴冷了下来。 “搞不懂你，明明觉得自己跟许汀白一块会让你丢脸，又暗地里去找他。你是不甘心你这样自降身份，他却一点不知道感恩甚至不理会你，对吗？”郁嘉佑沉声道，“现在知道林清乐可以靠近他，所以才讨厌林清乐，你这样转移你的怒气有意义吗。” “那你呢！”燕戴容被撮破心事，瞪向郁嘉佑，“你不也是在转移自己的情绪吗！最开始，你难道不是因为许汀白才注意林清乐的！” 郁嘉佑一怔：“我没有。” “你敢说你不是因为知道林清乐跟许汀白走得近，所以才好奇她的？”燕戴容冷笑一声，“你从小就被那些大人拿来跟许汀白比，可你那时样样都比不过他，所以对跟他相关的事，你从来都很在意！” “你——” “哥，你可别在好奇着好奇着，还喜欢上人家了。” 两人到底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痛点都很熟悉，想要对质，一针便见血。 郁嘉佑小时候跟许汀白并不是同学，家里也不如燕戴容他们家一样跟许家相熟，但是他对许汀白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年龄相当的缘故，他经常听到他的名字。 他父母总会拿他来跟自己比较，可那会，他的成绩、竞赛等确实都不如许汀白。 虽然后来许汀白家出了事，但……那依然是自小顺遂的郁嘉佑心里的一根刺。 郁嘉佑的脸完全冷了下来：“我喜欢上了又怎么样。” 燕戴容脸色一变。 “我跟你不一样。”郁嘉佑看了她一眼，“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去伤害喜欢的人。” —— 从学校出来走了十分钟后，林清乐三人走到了一家精致的礼品店。 因为是圣诞，今天店里已经有很多学生在逛了。 “诶，买几个礼盒，到时候买苹果装进去。”蒋书艺道，“哎呀，我要送好多人苹果啊，这下可要破产了。” 于亭亭：“我也是。” 蒋书艺：“除了苹果外，还要买圣诞礼物呢。” 于亭亭：“圣诞礼物你打算送给谁？” 蒋书艺：“要你管。” “郁嘉佑吧？” “什么？！”蒋书艺瞪眼，“拜托！圣诞礼物要送给最喜欢的男生！” 于亭亭理所当然道：“对啊，郁嘉佑不就是你最喜欢的男生吗。” 蒋书艺一噎，反手就拍她脑袋：“谁告诉你的！我，我怎么可能喜欢郁嘉佑啊，他是我男神。男神是什么，男神是用来看的！我没那意思。” “是吗，我还以为你喜欢他来着……”于亭亭有点懵，“那你圣诞礼物送谁？” 蒋书艺：“最喜欢的男生，那不就是我爹咯。” 于亭亭结结实实地翻了个白眼：“我的天——” “干嘛，你呢，送谁。” “哼，我不告诉你。” “……” 两人各自嫌弃了会后，看向了正在认真选礼物的林清乐。 两人对视了眼，十分默契地走到林清乐边上，“清乐，你会给谁送礼物啊。” 林清乐几乎想都没想就说：“许汀白。” “啊？” 林清乐奇怪道：“你们不是说圣诞礼物送给最喜欢的男生吗。” “是，是啊。” “所以啊。”林清乐又低眸选礼物去了，她没觉得自己有哪里说的不对，也没觉得这个喜欢有那么多复杂暧昧的含义，她更不会掩饰自己对一个人的偏爱。 最喜欢的。 男生。 两个条件一结合，她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只是许汀白。 —— 圣诞节在周五，那一天，天下了点小雪。 今天盲人学校因为节日，给在座的每一个人发了一盒糖。许汀白对节日没反应，对糖更是没兴趣，所以并没有拿走那盒糖的意思。 可下了课要离开教室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小姑娘大概会喜欢糖……于是也不知怎么的，走出校门的时候，大衣口袋里就多了那么一盒糖。 从学校回家的路他已经很熟悉了，校门口出来右拐，走两百步，左拐，再走一百步会到一家小型超市，再右拐…… 这条路印刻在脑海里，让他仅凭一根盲杖，就能自己走回去。 而今天，依然是那条走过很多很多遍的路。 出了校门口，许汀白心里默念着步数，按着那个轨迹走下去。因为下过雪的缘故，周边人走路的声音都是沙沙踩雪里的声音，对于看不见的他来说，挺明显的。 边上偶尔路过的声都是正常的，但今天，他身后一直有脚步声。 一开始他以为就是跟他一样走在路上的人，可走得长了，他快身后那人便快，他慢身后那人便慢，完全是在跟着他的步伐…… 许汀白察觉到了不对劲，在拐过一个弯时，停下下来。 后面的人果然是紧跟着他，他突然地停下导致后面的人没有刹住车，直接撞在了他背上。 “哎哟——” “谁。” “你怎么突然停下呀……” 两人的声音交叉在一起，而许汀白听到这个声音后，也不用问了。 他倏地转身：“你怎么在这？” 林清乐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当然是找你。” “那你为什么不吭声。” 林清乐微仰着头看他：“本来在校门口看到你的时候想叫你的，但是后来突然又不想叫了……我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没想到这么快啊，这才走了一条路。” 许汀白眉头浅皱：“今天不是周五吗，你不在学校，跑这来做什么。” “是周五，但是，也是圣诞呀。” “圣诞……” 许汀白想起来了。对，是圣诞，今天学校还稍许隆重地过了下，添了菜，发了糖。 “许汀白，你把手伸出来。”林清乐说。 “干什么。” “别问，你先把手伸出来。” 许汀白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左手手掌离开大衣口袋，瞬间被冷风侵袭。但这种冷还没持续几秒，突然，整只手就被包裹住了，软绵绵的材料附着在手上，立刻抵挡了寒风。 许汀白：“这个……” “是圣诞礼物，许汀白，圣诞快乐！” 今天一早到学校的时候他便听到了很多圣诞祝福，但他一直觉得，这种节日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可此时此刻，听到面前的女孩甜甜地说了一声明明与别人一样的话时，他却像整个人被按下了暂停键，只余心脏猛跳，一阵强于一阵，不肯停息。 “你……不喜欢？是不够暖和吗？”林清乐见他没吭声，顿时紧张。她挑了好久，总怕他不喜欢。 许汀白左手掌心无意识抓了下，他低了眸，声音微哑，“没……挺暖和的。” “那你喜欢吗？” “……嗯。” “真的啊！那另外一只也戴上吧。”她把他的盲杖暂时拿走了，然后重复了跟刚才一样的动作，把他的右手也戴上了。 “我想着天已经特别冷了，可是一直没见你带过手套。你不能那样的，会得冻疮。”林清乐认真说，“以后出门，你带着这个手套吧。” 好暖，两只手都被包裹住了，连带着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许汀白站在那里，下颚紧绷，心脏的超负荷跳动让他有些难以承受，但……也异常欢喜。 “好。” “那就行。”林清乐高兴道，“那就先这样，我得先走了，晚自修快开始了。” 她转身了，带着鞋子和雪面摩擦的声音。 “等等！”他骤然伸手，好在准确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嗯？” 许汀白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拿出了那盒糖果：“这个，你拿去吧。” 林清乐眼睛都亮了：“这什么，是你给我的圣诞礼物吗？！” 听她这么说，许汀白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并没有想过今天给她准备礼物，在她来之前，他也并不过这个节日。 “不是……这个，学校给的糖。” “但是你也不吃糖啊，你带出来就是为了给我的，对不对。” 许汀白轻抿了唇，没说话。 林清乐嘴角微扬：“谢谢。” 她接了过来，很小心地打开了这个红色的盒子。盒子不大，但里面摆着六颗不同口味的巧克力，形状各异。 “是巧克力诶。”林清乐问道：“我现在能吃吗。” “嗯。” 得到允许，林清乐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巧克力味弥漫，隐隐带着抹茶味。 她惊喜道：“好好吃。” 许汀白被她愉悦的声音感染，心里松了口气：“真的吗。” “是啊，你尝尝看。”林清乐拿起一颗递到了他的嘴边。 许汀白没想吃，但林清乐又往前探了探：“张嘴。” 于是他还是顺从了她的想法，配合着往前含了一下。但是他看不见且这巧克力有些小了，他这么一含没准确地吃到巧克力，反而连带着把她的手指也咬了。 “啊……”林清乐小声地惊呼了声。 许汀白意识到自己咬着她了，立刻松开：“……没事吗？” 指尖微微有些湿润。 林清乐瞥了眼他的嘴唇，手指曲起，莫名有些无所适从起来：“没，没事，你没用力。” 巧克力的香甜在嘴里化开，许汀白淡淡嗯了声，脑子里出现方才大概的画面，耳廓后知后觉发起烫。 两人一时都有些安静下来。 “好吃的吧？”过了会，林清乐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许汀白轻咳了声：“……不好吃。” “会吗？” “太甜了。” “但我觉得很好吃……”林清乐道，“真的，这是我今年第一个圣诞礼物，特别好吃我特别喜欢。” 许汀白微微一怔，眼角不可抑制地染上了一点笑意。 林清乐看了眼手表：“那时间差不多了，我带着你的巧克力先走啦？” “好。” 林清乐转身离开了。 许汀白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心里一顿，突然朝那个方向喊了声：“林清乐！” “怎么了？！”脚步声停住，她的声音远远传来。 许汀白握紧了盲杖，心口像有一团温热的火。 他笑了笑，缓缓道：“圣诞快乐。” 第22章 今年的圣诞，是林清乐觉得这几年来最好的一个圣诞。 她揣着那盒巧克力，回学校的路上，脸上都掩不住笑意。 “清乐。” 刚进了校门，有人从后面叫住了她。林清乐回头，看到是郁嘉佑也从校外回来了。 郁嘉佑走近后问：“你晚上怎么没跟班长她们一块吃饭。” “我有点事，就没一块了。” “这样。”郁嘉佑沉默了片刻，突然抬了手，把他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到了她面前。 林清乐愣了一下：“什么？” 郁嘉佑：“巧克力，这个牌子挺好吃的。嗯……圣诞快乐。” 林清乐低眸看了眼那个好看的袋子，问：“你给我的吗？” “啊……是，不是。”郁嘉佑轻咳了声，耳朵有了丝薄红，“给你们的，那个，你拿着跟班长她们一起吃，真得蛮好吃的。” 林清乐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专门给她买的，毕竟她没给其他人专门准备礼物，要是郁嘉佑给了她什么她却没有回礼，那就很尴尬了。 林清乐：“那拿上去给书艺看看，她很喜欢吃巧克力的。” “好啊……”郁嘉佑说，“你拿着吧。” “嗯，谢谢啊。” 回到教室后，林清乐坐到了蒋书艺和于亭亭前面，把郁嘉佑那袋巧克力放在了桌上。 蒋书艺先是看到了巧克力的牌子，再是惊讶地看向林清乐：“你买的啊。” 于亭亭：“卧槽，这好贵的，清乐你发达啦？” 林清乐压根不认得这个牌子，她愣了下，摇头：“是郁嘉佑买的。” 蒋书艺一愣，和于亭亭快速对视了眼，然后又十分默契地回头看了眼郁嘉佑。再看向林清乐时，蒋书艺眼底已经难掩惊异：“你，你……郁嘉佑送你圣诞礼物了，还是巧克力？” “不是只送给我，他说这个巧克力很好吃，让我们分着吃。”林清乐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这个巧克力很贵，要不然，我还给他……” “诶诶不用不用。”蒋书艺按住了那个巧克力盒，“还他干嘛，肯定是哪个小姑娘送的，他抽屉里估计得有一堆。咱们发发慈悲帮他解决一下吧。” 于亭亭连连点头，喜滋滋地打开了巧克力盒，拿起一颗拆开：“唔！好好吃！” 蒋书艺也拆了一颗吃，吃的时候她看了眼林清乐手上拿着的另一个小盒子：“诶，这什么。” 林清乐：“这个啊，也是巧克力。” “看看。”蒋书艺把那盒巧克力盒子抽过去，打开看了眼后觉得蛮可爱的，随手就拿了一颗放进了嘴里。 林清乐微微瞠目，都来不及阻止：“别——” 可蒋书艺已经吃了，她咬了两口，微微拧眉：“这也太甜了，不好吃。” 林清乐一把把那盒子抢了过来：“哪有，明明很好吃。” 于亭亭：“我吃吃看我吃吃看。” 林清乐十分护食地往后仰了仰：“……不行。” 蒋书艺：“嘿你……郁嘉佑给的都能分，这谁给你的，这么护着。” “那不一样。”林清乐起身，“这盒是他给大家一起吃的，这盒……这盒是我今天的圣诞礼物。” “喔吼。”于亭亭挑了挑眉，“圣诞礼物呢，谁送的呀。” “许汀白吧。”蒋书艺接道。 林清乐：“你怎么知道。” “瞧你这样我猜到了。”蒋书艺看着她，突然压低了声，“清乐，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那个……” “什么？” “就是那个啊。” “什么啊……” “哎呀，就是在一起了嘛。” 林清乐呆了下：“没有。” “那你们互相送礼物？！而且你对他这么好，难道不是喜欢他啊。” 林清乐：“我，我是喜欢他呀……” 蒋书艺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这人没get到她的意思，她耐心地解释了一下：“姐妹，我说的喜欢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另外一种，就是……想跟他在一块，想跟牵牵手，想跟他……亲亲，的那种喜欢。” 林清乐愣了下，脸色腾得红透了：“……你胡说什么呢。” “这哪里是胡说，你咋愣头愣脑的啥都不懂啊。” “铃声快响了，我先回去了！”林清乐倏地从位置上离开了。 “喂——” 林清乐没听，径直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来。 她匆忙把手心的巧克力盒推进了抽屉里，可在抽出手的时候，却对着那根方才被许汀白咬了一口的指尖发呆。 亲亲…… 她脑子里出现了他的嘴唇，刚才碰到了，唔，软软的。 “…………” 她想什么？！ 林清乐立刻挪开了视线！ 都怪蒋书艺这个笨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 圣诞过后，校园的气氛就淡了下来，因为没过多久期末考试就要来了。 时间紧迫了起来，林清乐也没空去想那些不太受自己控制的思绪，专心地复习起来。 后来一段时间，除了周日去许汀白那学学英语，其他时间她每天都与书籍卷子为伍。而她的努力也没有白费，期末考成绩出来后，她因为英语成绩的明显提升，名次竟然挤进前十，正好卡在边边的位置。 这让她十分高兴，以往她的翻译和作文从来没有达到这么高的评分，想来，最近一段时间在许汀白那猛嗑英语完全是有效果的！ 拿到期末成绩的那一天，她迫不及待地跑回了家，趁着林雨芬还没回来，拿着手机给许汀白打电话。 她想第一时间跟他分享她的喜悦。 许汀白没有立刻接，林清乐站在房间的窗口，脸颊被风吹的有些冰，但身体却是热乎乎的，整个人都有些亢奋。 “喂。”不久后，手机终于通了。 林清乐听到他的声音传来，眉梢都挂了笑：“许汀白，你猜猜我英语考了多少分。” 许汀白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可能考得不错，淡淡笑了下：“多少分。” “130！而且这次我听力只扣了两分。” “总分150，你没了20。” 林清乐一噎：“那，那也提高挺多了，你不知道，我之前英语特别烂，要不是有其他科稳着，我都排不上名次呢……” 许汀白：“总排名多少。” “第十！年级第十！” 许汀白有些意外：“考得不错。” 林清乐被他一夸，顿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是嘛……” “嗯。” “那我们之后庆祝一下吧，我放假了，我给你做一顿好的做为奖励！” 许汀白：“要奖励的不是你么。” “嘿嘿，你是老师啊，你教得好～” 许汀白顿了一下，无声地笑了：“傻不傻……” ——— 林清乐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是要做一顿好的，很快就筹划了起来。 放假后没几天，她逮着林雨芬去上班不在家，去菜市场买了一些吃的，去了许汀白家。 天气寒冷，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进了许汀白家后，她把厚厚的外套脱下来放在沙发上，转身就去了厨房：“我先洗菜了。” 许汀白被她风风火火的一阵走动弄得头晕，等她说话了才知道她现在在厨房。 “你等一下。” “啊，怎么啦。” 许汀白张了张口，又道：“……没什么，等会说吧。” “喔。” 林清乐很利索，很快就弄了三菜一汤出来。 这是两人第二次一块吃饭了，但对林清乐说来，第一次算是被人打扰到了，吃的过程并没有很开心，今天才是比较舒心的一次。 “你多吃点肉。”她给他碗里夹了一口。 “嗯。” “鸡翅给你，我买了好几只，你多吃一点。” “知道了。”许汀白略有无奈，“你自己多吃点吧，那么瘦。” “你怎么知道我很瘦。” “你小学的时候不就很瘦吗，一小个。” 林清乐：“那是小学，我现在变了，我长胖了。我，我现在可胖了。” 许汀白：“你胖？” “对啊。”林清乐睁着眼睛胡说八道，“我胖得要减肥，所以你多吃点，我不需要。” “真能胡扯，我是没动过你吗。” “……” 林清乐轻哼了一声：“反正，我比你胖。” 说完，她又往他碗里夹了几口菜。 许汀白说不过她，后来只感觉自己碗里的食物越吃越多，越吃越多…… 最后—— “林清乐。” “嗯？好吃吗。” 许汀白放下了筷子：“停了，你想撑死我啊。” 林清乐看着他又无奈又犯愁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你撑了吗，对不起啊，我以为你还没吃饱呢。” “以你像喂猪一样的节奏来看，我早就吃饱了。” “噢！”林清乐抿着唇忍住笑，“那你歇歇，等会饿了再来吃。” 许汀白：“……” 林清乐其实自己也早就吃饱了，见许汀白起身开始收拾餐具，她也站了起来。 把碗筷都收拾干净后，林清乐把电视打开，在小沙发上坐下准备看会电影。 “林清乐。” “我在这，沙发。” 许汀白听到她的指引，从房间方向走了过来，他站到她边上不远后，把提着的袋子往她那递了下：“拿去。” 林清乐诧异：“这是什么。” 许汀白面色有些不自在：“你自己看。” 林清乐连忙站起身，她接过他的袋子，打开拿了出来：“围巾？” 许汀白往边上挪了一步，故作镇定的脸隐隐是有忐忑的：“给你了。” 林清乐倏地抬眸：“你买来送给我的。” 许汀白：“……你之前也送了我东西，回礼。” “圣诞吗？可是那会你已经给我巧克力了呀。” 那巧克力怎么能算礼物。 许汀白没说，但是心里却是介意的。 他道：“那就当奖励吧。” “什么奖励？” 许汀白：“你考了第十名，不是应该奖励吗。” 林清乐愣住，还真的有奖励啊…… 可她从来没有因为考得好名次而得到奖励过，因为只要不是第一，她妈妈都是不满意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她考了第十名给她奖励。 林清乐低眸看着手里的围巾，突然觉得眼睛都有些热了：“谢谢……” “老板说是女孩子会喜欢的围巾，我看不见，不知道好不好看。”许汀白干巴巴地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嗯！好看的！”林清乐吸了吸鼻子，直接就把它戴了起来，“还好暖和好舒服。” 许汀白听着她开心的声音，从她进门起就一直有些担心的情绪总算放了下来。他一直怕老板眼光不好，他怕围巾其实是不好看的。 但现在……还好她喜欢。 第23章 林清乐喜欢简简单单的款式，这种米白色是打在她喜好点上的。更何况，这还是许汀白送的。 屋里有供暖，戴着围巾其实有些热，可她满心欢喜，却是舍不得脱下来了。 两人之后坐在沙发上，林清乐傻乎乎地戴着围巾看电影，许汀白则坐在一旁，听着声音。 “喝水吗。” 林清乐：“好啊。” 许汀白嗯了声，起身。 林清乐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是想拦着的，但看到他的背影，突然又没开口了，只任由他去帮她倒水。 “给。”许汀白很快就回来了。 林清乐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抿了一口。 “是不是更喜欢喝果汁。”许汀白想，小姑娘应该都喜欢喝果汁，他下次也许应该在家里备上一点。 “我还好，我又不是蒋书艺。”林清乐道，“喔蒋书艺就是我之前提过的，她是我朋友。” “嗯。”许汀白道，“你现在在学校就她一个朋友？” 林清乐知道他是在说上次她父亲的事可能给她造成的影响。 “不啊，其实还有别人，于亭亭，郁嘉佑……他们都对我挺好的。” “郁嘉佑。” “嗯？你认识啊。” 许汀白很快跟印象里的那个人对上号：“小时候见过几次，以前我……父母也经常提过他。” “提他什么？” “成绩，各种比赛。” “这个啊，郁嘉佑确实很厉害，他成绩很好，一直是前三，书艺经常挂在嘴边，说他是她男神。” 林清乐完全是用打趣闲聊的语气在说的，许汀白闻言却是一顿：“你们，关系很好？” “还行，书艺跟他关系好一些，她老是在我们面前说他长得很好看。” “……哦。” 林清乐看了许汀白一眼，下意识接了句：“不过我觉得你更好看。” 许汀白愣了下。 林清乐自己说完也呆了呆，她想什么就说什么了，可是突然这么直白，猛得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脸有些热了，干巴巴地解释道：“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嘛，每个人喜欢的类型也不一样……” 喜欢的类型…… 啊……她在说什么？ 林清乐顿时觉得越说越乱，尴尬地抓了下头发：“我，我是说，每个人对长相喜欢的类型不一样！” 许汀白停顿了两秒，嗯了一声。 这下林清乐觉得更怪异了，张口想继续扯点什么不至于这么尴尬，但看到许汀白稳如泰山的脸色，她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应该，也没在意她说什么吧…… 她小声地吐了口气，干脆闭了嘴，望向了电视。 而林清乐彻底安静下来后，许汀白一直僵直着的背才微微放松了点。 虽然，他知道她说的不是他想的那种意思，可是在她口中听到了自己比过了另外一个人，竟然隐隐感到雀跃…… 那雀跃不可遏制，如果不是强行绷着脸，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很容易显露出来。 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情绪他不应该。 电影还在继续，林清乐从原本的津津有味变成了现在的兴味索然。 她机械地看着剧情，剧中女主人公突然发现自己误会了男主人公，匆匆从学校往男主人公家里跑…… 唔，说点什么吧，为什么他们两个都突然安静了下来啊！ 他应该没觉得她说刚才说的有什么问题吧，她就是说“你更好看”、“长相喜欢的类型不一样”。 这有啥？她可不是表白…… 这肯定也不能算表白啊。 “许汀白。” “嗯。” “我吧——” 林清乐刚想扯点别的缓解一下她此刻莫名的焦躁和羞赧，可话还没说出来，电视里突然传来砰得一声关门响。 她吓了一跳，重新看向了电视。谁料到入目的画面是，原先误会了男主的女主已经跑到了男主家，男主给开了门后，她摔上门，二话没说直接扑了上去！ 然后就，就在客厅纠缠得难舍难分？！ “？” 此时这画面并没有很合适好吗…… 尤其是，两人难舍难分速度给对方宽衣解带的同时，接吻声、闷哼声……各种暧昧声清晰可现。 他们不是高中情侣吗？虽然是国外的电影，但这么露骨的吗！ 林清乐人都傻了。 许汀白显然也听到了不对劲，电影里头男女的声音冲撞着他的耳膜，虽看不见，但他知道是什么。 “遥，遥控器呢！”林清乐反应过来，面色涨红地找着遥控器，她伸手在沙发后摸了一圈，没找着，于是胡乱地拍了许汀白一下示意他起身让她找。 “别找了。”许汀白抓住了她乱动的手腕。 “什么。” 许汀白不动如山：“……我家又没遥控器，你瞎找什么。” 林清乐一怔：“我，我忘了。” 说完她赶紧起身，跑到电视机边上按了下按钮，她按得匆忙，没按到调台，直接按了关机键。 电视机被关掉，声音消失，客厅整个陷入了寂静中。 “……” 林清乐窘得要死，不敢吭声。虽然刚才的画面戛然而止了，但在许汀白面前……怎么想怎么羞赧。 他一定都听见了。 “林清乐，你在干什么？” “啊？没事啊。”林清乐起身，扇了扇脸后，故作镇定道：“我是想着时间不早了，得走了，所以关个电视。” “……” “那，那我就走了吧。”说完后，一点都不停留，直径开门出去了。 砰—— 门关上了。 许汀白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和方才一样的姿势。 良久后他扶额，微微失笑。 这人跑得还真快…… 他想着她方才应该很窘迫的样子，觉得很好玩，想着想着，往往沙发上一趟。原本只是随意一趟休息休息，却没想到倒进了软绵绵的衣服里。 那瞬间他闻到了那个他很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属于少女的茉莉香。 是她的衣服。 因着味道，他这么躺着似乎完全被她包裹住了。 许汀白笑意一僵。 扑通、扑通，扑通…… 方才的镇定自若似乎一瞬间被瓦解了，心脏突得剧烈跳动，在这个空荡寂静的屋子里，像能听到声响。 许汀白缓缓握紧了拳，试图挣扎些什么。 可都是徒劳，心口莫名有道火开始烧，愈发旺盛浓烈，连方才残留在脑子里的那些暧昧声都被无限放大。 原本没什么的……可沾不得她的味道。 许汀白脸红耳热，脑子里空白了两秒，几乎是无意识地侧了下头，鼻尖触到了面料，味道更亲近了些，恍惚间，似乎就是她很近很近地在他的身边。 “叮叮——” 就在这时，边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许汀白浑身一震，立刻坐了起来。 他呼吸都要停滞了，被自己方才那个举动羞耻地浑身发烫…… “叮叮——叮叮——” 手机还在响。 许汀白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截断了持续不断的手机声。 “喂。” “许汀白？” 许汀白听到手机那头女孩的声音，很不自在地应了声。 “我，我外套掉在你家了。” 许汀白哑了声：“……我拿给你。” “不用不用，我已经快跑到家了，那个……下回我过来拿。”她声音很喘，是真的在狂奔。 许汀白：“不冷么。” “还行，我还戴着你送给我的围巾呢，那，那我先挂了，我快到家了。” “……嗯。” 手机挂了。 许汀白起身，再不敢刚碰那件外套，把它孤零零地留在沙发上，自己直接回了房间。 —— 自那天莫名的一场尴尬后，林清乐也是去了许汀白家一趟的，但那天她只是拿了外套就走了，没有像以前一样，还坐下来看场电影。 不知道哪里尴尬，只是想起那天电视里的一幕，面对着许汀白就浑身不自在。 再后来，林雨芬的厂里放了假，加上林清乐因图书馆闭馆没借口再出去，那段时间，她一直没能去许汀白家。 转眼，新年过后，新的一个学期也到了。 开学后的第二周，林清乐在物理老师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今年的省物理竞赛会在本市举行。 原本物理老师只是象征性地跟他们提一嘴，因为他并没有很希望这个班的学生去参加，第一是因为这个竞赛并没有任何高考加分性质，但却要很多准备，他认为会影响自己学生的学业。第二是物理竞赛有些难度，一般都是高二的学生才会去参加。 但林清乐听完这个消息后，却是立刻决定了，自己要去参加。 “你疯了啊，虽然你物理成绩很好，可是那考试很难的，很费时间。”吃饭的时候，蒋书艺听到她说起，一脸惊讶。 林清乐：“可是它得奖了有奖金。” “它高考不加分的！” “但是它有奖金啊。” 蒋书艺咋舌：“你就这么冲着奖金啊，虽然吧，那奖金是蛮高的，但如果没得奖，那就白费功夫了。” “值得的，一等奖有一万块，二等奖也有五千。”林清乐说这个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这是她离一大笔钱最近的一次机会。 “你家……最近缺钱了。”蒋书艺知道她家的情况不太好，所以当下就想到这个。 林清乐吃了口饭，含糊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 林清乐：“不是我家，是我，我缺钱。” “你要这么一大笔钱干嘛呀……” 林清乐放下了筷子，支吾了声：“我想带许汀白去看一下眼睛。” 第24章 林清乐的外表在外人看来，就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没有太大性子，乖乖的，好像很好相处。 但其实，她内心深处住着另一个自己。 就像曾经被父亲拖累，母亲陷入所有人指责的漩涡里，被人施暴的时候，小小年纪的她敢拿起刀，用她的方法把所有人逼走。 也像现在，她心里认为很重要的人失了明在黑暗里挣扎，她不顾一切，想用尽自己的全力把他给救出来。 她这个人，其实很坚持很执拗。 所以自打决定参加比赛后，林清乐便从物理老师那借了书和往年的卷子，开始刷题。 物理老师本是不推荐学生去参加这类比赛的，但看林清乐那么积极主动热爱物理的模样，他也十分开心，于是后来，在晚自习前或者周末，他都会抽出空来给她开小灶。 林清乐自然很高兴物理老师愿意给她讲比赛题，不过这样一来，她去许汀白家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 虽然心里有些小失落，但仔细想想，还是许汀白的眼睛更重要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到了四月末的周五，物理竞赛的前两天。 已经临近比赛了，这天晚自修前，林清乐没有再写题，而是去了许汀白家里。 两人其实已经挺久没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上上周的周日，林清乐给他送了水果来。但那一次也是短暂，她甚至都没进门，就匆匆走了。 所以今天开了门听到林清乐的声音，许汀白是意外的。 “吃饭了吗。”她站在门口，笑意盎然。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时间段来找过他。 许汀白嗯了声。 “我还没吃呢。”她走了进来，把手上的晚餐放下，“本来想跟你一起吃的来着。” “你怎么来了。” 林清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跟你一块吃饭呀。” “哦。” 但，你很久没来了。 许汀白一直不愿意多想，可这段时间，即便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内心深处还是会有猜测：她是不是不太愿意来了。 “明天我要去比赛了。”林清乐拆了筷子，说道。 许汀白愣了愣：“什么比赛？” “一个物理竞赛，我们班派我去了，老师说我物理成绩最好。”林清乐一边吃一边道，“等比赛完了，我就可以不去上老师的课外班，可以多来找你玩了。” 许汀白站在原地，听着餐桌边传来的声音，顿时僵住了：“你最近，是因为在上课外班？” “是啊，竞赛太难了，很多题课上都没有的。” 许汀白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心里那瞬竟是松了一大口气：“我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许汀白走到她的边上，眉梢克制不住带了喜色。 “这个饭好好吃，你要不要吃一点？”林清乐问。 许汀白笑了下：“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小矮子。” “……谁矮了，我不矮了。” “是吗。”许汀白拿手比了下她的高度，“这不矮吗。” “我，我现在是坐着！我站起来给你比比！” 椅脚跟地面发出了摩擦声，她还真激动地站了起来，许汀白无奈失笑：“我就开玩笑，你坐下吃饭。” “那我真的不矮嘛，我现在一六三了……” “哦，那你真高。” “你——” “行了吃饭，别迟到了。” 林清乐悄咪咪地瞪了他一眼，重新坐下来。 因为只是晚自习前的一段空隙，她确实不能多留，吃完晚饭就赶紧往学校走了。 其实吧，她今天也可以不用过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迷信地觉得，比赛前来见见许汀白，可能会有更多的力量。 谁知道啊……今天竟然被嘲笑矮了！ 她还会长高的好不好。 —— 物理竞赛考试是周日早上九点钟，今天林雨芬要去上班，这也省得林清乐再找借口去图书馆了。 去报名物理竞赛一事，她没有告诉林雨芬，因为她知道，这事对高考来说无用，那林雨芬若是知道了，一定要阻止她的。 考试是整个上午，考完出来后，已经快十二点钟了，林清乐也没吃饭，从考场直接去往岳潜路。 她觉得这次自己发挥的不错，所以去的路上，心情十分愉悦。 “许汀白！”快走到的时候，远远看到了路口有个熟悉的身影，林清乐一路小跑着过去了。 许汀白是出来买午餐的，餐还没买到，竟碰上了她。 “你考好了？”他问。 “对啊，半个小时前。” “考得怎么样。” “唔……我觉得还行诶，好多题老师都压准了！” 许汀白：“那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么呀，是恭喜你——” “我？为什么。” 林清乐停顿了下，成绩还没出来呢…… 万一她没有得奖没有奖金，那不是让他白高兴一场吗。 林清乐想到这，说：“当然要恭喜你了，因为……因为我觉得我考得还行，我心情好，所以可以请你吃饭。” 许汀白闻言嘴角微微一勾：“成绩没出来你就想着请人吃饭了？” “是啊，开心吧，你可有口福了。”林清乐拉过他的手腕，“走吧，我们去吃饭。” 许汀白由着她拉着自己走：“去哪里。” “我想想……哦对了，书艺之前有跟我说过一家新开的餐厅很好吃，我想试试，你陪我去好不好。” 许汀白已经很久没有直接去店里吃东西了，他是排斥的。可此时听着边上的女孩期许的声音，他却是点了头。 “好。” 蒋书艺说的那家餐厅在学校附近，因为那家对林清乐来说消费是有些高的，所以即便平时听大家说它很好吃，她也从来没去过。 但今天她很高兴，她想带许汀白来试一试。 “你坐我边上，我看下菜单。” “嗯。” 林清乐摊开菜单看了看，芝士南瓜、小炒牛肉、糖醋里脊……这几道是书艺说过很好吃的，还有啥来着…… 林清乐仔细地勾选着。 “嗨你好同学。” 就在这时，边上突然有个人打招呼，林清乐抬眸看了眼，发现他们桌边站了一个女孩子，而且，她的招呼竟然不是跟她打，而是跟许汀白。 林清乐默默地放下了菜单，与其同时，她也看到不远处有一桌女孩子正看着他们这桌，他们窃窃私语着，都在盯着桌边这女孩和许汀白。 林清乐有些明白过来了，应该……是来搭讪的。 “同学，同学你是四中的嘛？还是十三中的呀？”女孩大胆着，又问了一句。 这附近离得近的学校就是四中和十三中，所以她会这么问。 林清乐见许汀白可能没意识到这些话是跟他说的，连忙问道：“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女孩顿了下，好像才发现她似得，“啊……你是他的？” 女孩指了指许汀白，意有所指，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林清乐一愣，摆手：“不是不是，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事吗。” 女孩松了口气，“喔没事，我就是问问。那个，能不能交个朋友啊，我是十三中的，我就杜灵灵。” 后一句话又是跟许汀白说的，林清乐看了他一眼，正愁着怎么说明一下时，许汀白竟直接开了口。 “不能。” “……” “…………” 女孩脸色僵了僵：“为，为什么？” 许汀白：“我有朋友。” 女孩：“啊？” “我朋友还在这坐着，麻烦你不要打扰我们。”许汀白停顿了下，又补了句，“谢谢。” “……” 女孩走了，临走前，还斜了林清乐一眼。 林清乐一脸莫名，竖起了菜单，偷偷跟许汀白说：“她好像生气了，最后还瞪我。” “哦。” “为什么不瞪你瞪我呀，我又没说什么。” 许汀白：“因为你笨。” “……” “点什么菜了。” 林清乐小声地哼了声，报了菜名，报完后道：“这都是我点的，你有想吃什么吗。” 许汀白：“没有，你喜欢的就行。” “那就这样了，我怕太多我们吃不完。” “嗯。” 林清乐把服务员叫了过来，下单了。 下完单后，她转头看了许汀白一眼。 老实说，许汀白没有把盲杖拿在手里的时候，一点都不像看不见。他现在这么安安静静坐着的样子，怪好看的。 难怪那边的女孩子会想过来认识他…… “林清乐。” “干嘛？” “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你平时不是话最多了。” 林清乐：“我哪有……” 许汀白笑了下。 “你别笑了吧。”林清乐盯着他的脸，说。 许汀白表情微微一滞：“嗯？” 林清乐侧过了身，小声道：“笑的太好看，小心等会又有人过来跟你交朋友。” 许汀白无言了会：“那我不是说了吗，我有朋友。” “你说我啊，可朋友哪里只有一个的啊。” “我只要一个。” 林清乐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许汀白大概也察觉自己这话有些怪异，撇过了头，僵硬补充道：“我是说，再多一个，可能跟你一样吵。” 林清乐红了脸，结巴着反驳：“我，我一点都不吵，就你说我吵。” 许汀白：“又不是损你。” “那是什么。” “夸你。” “……？” 许汀白笑：“行了，水在哪，我口渴。” 林清乐斜睨了他一眼，帮忙把水杯递到了他手边。 许汀白：“谢谢。” “哼……” 过了一会后，菜上了。 菜的摆盘很漂亮，看着就让人有食欲。林清乐往许汀白餐盘里夹了几筷子，刚想让他吃时，竟看到了几个熟人走了进来。 她没有想到周末会在这里遇到他们，而来人也一样，看到她和许汀白坐在里头，一脸讶异。 “清乐！你不是今天竞赛吗，怎么在这啊！”于亭亭见到她，小跑着过来了。 林清乐：“我考完了，出来吃午饭。” “啊……原来是这样。”于亭亭看了她边上的许汀白一眼，“好巧啊。” 林清乐点头：“你们呢？约这吃饭？” 于亭亭往后瞧了一眼，小声说：“才不是，刚才我和书艺逛街嘛，路上遇到了郁嘉佑，所以想着叫他一块吃个午饭，谁知道啊，他表妹燕戴容竟然也在，这不没办法，只好都一起吃了。” “喔……” 林清乐望走来的那些人，不，更确切地说，是望向了燕戴容。 她和许汀白上次在家门口吵架了的，那现在见到，应该挺尴尬的吧…… 林清乐是这么想的，可没想到，燕戴容走过来后，竟然对着她笑了下。 “真的很巧啊，竟然在这遇到你们，清乐，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吃吧。” 第25章 林清乐是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一块吃饭，她怕许汀白不舒服，所以趁边上的人不注意，小声地说了句：要不然就不吃了，我们先走？ 许汀白是不舒服，对于和别人一起，他是排斥的。 可他知道这家餐厅林清乐很想吃，也知道这里多数人是她的好朋友。所以他不想因为自己这点因素，让她失落地离开。 “没事，你先吃吧。” “喔……” “没有点烤布丁吗？”郁嘉佑看了眼勾划的菜单，问了句。 林清乐说：“刚才点的够我们两个人吃，所以没有再点，你们现在可以点你们想吃的。” 郁嘉佑：“那我点几份烤布丁吧，清乐，你可以试试，这里的烤布丁很好吃。” 林清乐：“嗯好。” 过了一会，郁嘉佑又问道：“冰淇淋要吃吗。” 林清乐抬眸看他是在看着自己，摇头：“不用了，谢谢。” 林清乐心思是在许汀白身上的，她总怕他在他们这么多人面前会不习惯。 “这个排骨超好吃。”她往他餐盘里放了一块。许汀白没说什么，很自然地夹起了她放过来的，咬了一口。 但其实有些食不知味，一是在场人很多，他确实不适应。还有一点是，这里有个她口中提过的，郁嘉佑。 他小时候便知道郁嘉佑这个人，很优秀，想必……现在也是。 “清乐，他们都要加一份果汁，你要么。”是郁嘉佑的声音。 许汀白微微捏紧了筷子，这个人，似乎很关注林清乐这个小傻子。 “不用不用，我不喝。” “好。” 林清乐很操心许汀白，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包括燕戴容。 燕戴容从坐下后就一直没说话，她看着林清乐给许汀白夹菜，看着许汀白毫不拒绝地吃下去，也看着两人说着悄悄话，似乎有个单独的屏障一样，把他们所有人隔离在外。 向来被所有人宠着爱着的她心底不甘到发涩……这样顺从听话的人竟然许汀白？明明在面对她时，他总拒绝得那么难听！ “我上个洗手间。”吃到中途，林清乐起身，跟众人交待了声。 “好你去吧。”说完，蒋书艺见林清乐不放心地看了许汀白一眼，笑道，“放心啦，我们都在呢，会等你回来。” 林清乐被蒋书艺识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往餐厅里间去了。 蒋书艺见人走了，对许汀白道：“清乐对你真好，对吧。” 许汀白意识到人是跟自己说话的，微微侧过头：“蒋书艺？” “啊……你知道我？” “猜的。”许汀白说，“不是你，就是于亭亭。” 一旁的于亭亭见自己的名字从许汀白口中出来，顿时激动的脸色涨红，她从坐下就开始打量许汀白了，方才还一边打量一边可惜，长这么帅，怎么就看不见呢！ “我，我是于亭亭！我在你左边！” 许汀白对着她的方向轻点了下头。 于亭亭十分开心：“看来清乐都跟你说过我们呀。” “偶尔。” “嘻嘻，我们可是清乐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当然啦，是指学校范围内最好。”于亭亭意味深长地一笑，“要是在学校外，肯定就是跟你最好啦。” 许汀白微微一顿，嘴角极淡地勾了下。 蒋书艺：“那倒确实，毕竟啊，那小丫头可不会为了我们拼命去物理竞赛。” 许汀白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劲，眉头轻拧：“什么？” 蒋书艺：“物理竞赛呀，她最近挤压时间，为了物理竞赛忙得团团转，不就是为了你嘛，她对你可真好。” “……” 蒋书艺：“希望这次清乐可以拿第一名！拿到那一万块的奖金！” 物理竞赛第一名，奖金？为了他？ 许汀白：“……她不是物理很好，被你们老师推选去参加比赛吗？” 蒋书艺奇怪道：“这个竞赛老师不推荐我们去的，毕竟对高考也没什么用，而且很占时间。清乐是为了那奖金才去的呀……你们不是约好去看眼睛吗？” 许汀白完全愣住了。 所以，她去参加那比赛只是因为他。 为了他的眼睛，为了让他有钱看医生，所以才把自己忙成那样？ 明明她平时的课业已经够多了啊，为了他做这些取舍，她是有多傻…… “你们在说什么呢。”林清乐回来了，她擦干了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可她刚坐下，边上的许汀白就站了起来，“跟我出来。” 林清乐：“你要回家了吗？” 许汀白不语，离开了位置。 “等我一下等我一下。”林清乐连忙跟着起身，然后跟在场人说，“那我先走了啊，刚才我把钱付了，你们慢慢吃。” 说着，林清乐追到许汀白边上，轻扯住了他的衣袖要带他出去。 “站住。”突然，燕戴容站了起来。 林清乐望了过去。 燕戴容看了林清乐一眼，嗤笑了一声：“许汀白，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清乐不解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只听燕戴容突然道：“你要是想去看医生，你要是缺钱，你跟我说啊。你们这演什么苦情戏呢，为了你拼命去参加比赛，为了你去拿那区区一万块的奖金？呵，想说明什么？说明她对你更好是吗。” 谁都没料到燕戴容突然这么阴测测地说话。 蒋书艺和于亭亭对燕戴容和许汀白两人的事一知半解，见这场景都懵了。 郁嘉佑却是明白的，其实方才他听到林清乐参加竞赛的原因是这个时，他也愣住了。他以为林清乐只是对许汀白好一些，一些罢了…… 他没有想过她能为许汀白做到这份上。 “戴容，你干什么。”郁嘉佑拉了她一下。 燕戴容甩开他的手，她盯着许汀白自然而然便给林清乐拉着的衣袖，简直气极。 她原本很想维持自己的温和表象，可到了此时此刻，她怎么也控制不住了。她内心只觉得颜面扫地，只觉得窒息！ “许汀白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对你的好你看不见？林清乐是从哪冒出来的，她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全校都看不起她！她凭什么就盖过我啊！” 许汀白听到她提起林清乐的私事，面色顿寒：“她是谁关你什么事，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事要问问你，燕戴容，之前网上那些关于她的事是不是你搞得鬼？” 林清乐一怔，倏地看向燕戴容。 燕戴容冷笑：“是又怎样，我只是把事实放上去告诉大家，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郁嘉佑骤然起身：“戴容！你说什么？网上那些是你——” “我说了我只是摆事实，哥，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有病，你明明知道林清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老跟她呆一块，你就这么喜欢她？！” 蒋书艺：“……” 许汀白：“……” 林清乐：“……？” 于亭亭：“放你妈狗屁！清乐什么人我们都了解用不着你说，你现在在这里发什么羊癫疯呢？就知道你在学校的样子都是装的……还搞网暴，真他妈下作！” “你闭嘴。”燕戴容今天是彻底被刺激到了，她自小就喜欢许汀白，从前两家人还很好的时候，她天天往他家里跑。 后来他家出事了，她爸妈嫌恶，不跟他们家来往也不让他们接触了，她不敢不听爸妈的话，所以头两年她都没去找他。可后来，她听说他搬家了，她偷偷去看他了。 她是想帮他的啊，可是他压根就不理会她……而现在，他不仅不理会她，还跟别人走那么近！ “不跟她待一起跟你待一起吗，你以为自己是谁。”许汀白冷冷道。 燕戴容：“许汀白，你都看不见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许汀白了！你凭什么还一副看不上我的样子！” 许汀白听着她的怒意，面目淡了下来：“是，我不是以前的许汀白，我只是个瞎子，我不配。所以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少女狰狞的表情微微一滞，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忙走到他的前面：“不是，我的意思不是看不起你，我，我只是……” “你父母不是让你离我远点吗，你既然已经听话了就听到底。”许汀白说，“你爸妈说的对，我家烂到骨子里了，跟你们燕家不必再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我爸妈是我爸妈，我是我……” “是吗。” 燕戴容张了张口，看着他讥讽的表情，突然说不出一个“是”字了。 “可，可是我能帮你啊，就算只是在暗地里帮，比起林清乐，我也能做得更多！” “不需要。” “你——” “还站着干什么，走了。”许汀白拉住了林清乐的手臂，往外走去。 “那如果你妈那边呢，你不想知道她在监狱里的情况吗。”燕戴容突然冷了声。 许汀白脚步生生一滞。 燕戴容阴沉着脸：“之前都是我在告诉你她的消息，难道你以后不想知道了？” 许汀白握紧了拳头：“你不用再说，我从来没求着你。” “好啊。”燕戴容气急反笑，她缓缓往前走了两步，说：“也好，那就这样吧，我也不用再装着还有消息了。” “……你什么意思。” “你妈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吧。”燕戴容说，“她一个月前就在监狱里自杀了，我是怕你难过，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你。” 许汀白僵住，脸色顿时惨白。 “你爸也没告诉你吧，也是……他告诉你干什么呢，你什么都做不了。”燕戴容已经完全失了理智，只想看到许汀白不好过，“你一直在等她吧。呵，很可惜啊，她回不来了！” 燕戴容以为自己说了这个后许汀白会崩溃，她想看到他这样，她想看到他跟她一样！ 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竟然走了。 带着林清乐。 燕戴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几乎抓狂：“许汀白——” “戴容！你别再胡说八道了！”郁嘉佑厉声道。 燕戴容一下子眼睛就红了：“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 许汀白一直在走，林清乐担心他摔倒，抓住了他的手臂，牵引着他往家的方向去。 可这一路，她没敢开口说话。 她隐约觉得，许汀白的情绪有哪里不一样了。 后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总算走到了岳潜路的小巷里。 “到家楼下了……”她担心地看着他。 他声音很沉很哑：“好，你回去吧，自己小心。” “等等。”林清乐在他迈上楼梯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臂。 许汀白停住，等着她说话。 林清乐躇踌了下：“燕戴容胡说，你别相信她，你妈妈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也肯定会通知家里的呀……” “嗯，我知道。” “你别难过……” “没有，我没相信。”许汀白道，“你回家吧，不用担心什么，我也回去了。” 林清乐：“许汀白……” “你以后别那么犯傻了。” “什么？” “你为了我去参加竞赛，影响你自己成绩谁来负责？” 林清乐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了，连忙说：“我不会影响成绩的，我都是挤出平常的课余时间——” “可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那么累！” “……我不累啊。” 许汀白梗住。 林清乐道：“真的，我一点都不累。” 初夏了，但楼道里阴暗，还是丝毫没有暖意。 少年站在楼梯口，听着眼前女孩信誓旦旦的声音，心脏发疼。 怎么会不累呢…… 要拖着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累。 第26章 林清乐很早就知道许汀白的母亲在牢里，但她觉得燕戴容只是说那些话来气许汀白。 一是因为燕戴容那天简直跟疯了一样口不择言，二是许汀白后来也没有提这件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她认定燕戴容是乱说话，可她心里还是莫名不安。 “燕戴容这个神经病，我就说吧，她就是能装。” 周三中午，林清乐三人从学校食堂吃完饭回来，于亭亭道：“清乐你放心，网上的始作俑者是燕戴容这件事，我会跟班上的同学都宣传了一遍。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校花呢，笑话吧是。” 林清乐心不在焉：“说了也不一定有人信，不用了。” “怎么没人信啊，但凡有人不信我就说，不信你去问郁嘉佑啊。”于亭亭道，“郁嘉佑不会说谎的，到时候大家就信了。” 林清乐：“人是她表哥。” “表哥怎么了，你还是郁嘉佑喜欢的人呢。”于亭亭手肘撞了她一下，“放心啦，会向着你的～” 林清乐：“……别乱说。” 于亭亭：“那天不是听燕戴容这么说嘛，嗳我那么一想，平时郁嘉佑对你好像是特别了点啊，对吧书艺。” 蒋书艺愣了下：“啊……是吧。” “果然，长得好看还是有用的，男神都——”话没说完，看到郁嘉佑从对面走了过来，于亭亭连忙住了口，轻推了林清乐一下。 “轻推”这个姿势就是看两人暧昧的前奏…… 但是，林清乐是怎么都没看出来郁嘉佑喜欢她。明明他对其他人也都很好很友善，不止是对她。 “你们，都吃完了？”郁嘉佑停在了三人面前。 于亭亭：“是啊是啊，吃完了，你呢。” “我吃过了。” 于亭亭：“那我们一起回教室吧。” “等下……”郁嘉佑看了林清乐一眼，微微有些不自在，“清乐，我有话跟你说。” 于亭亭眼睛因八卦闪烁着光芒，听到这句她十分有眼力见地拉上了蒋书艺，“懂，我们懂！那我们先走了，清乐，教室等你。” 林清乐：“喂——” 于亭亭和蒋书艺走得飞快。 林清乐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脸黑线。 “怎么了吗？要说什么。”林清乐调整了下情绪，问道。 郁嘉佑：“戴容的事，我替她跟你说对不起。” 林清乐：“这不关你的事……” “但她毕竟是我妹妹，她从小就被我舅舅一家宠坏了，有时候脾气上来，谁都拉不住。那天在餐厅……抱歉。” 林清乐：“在餐厅就更不用跟我说抱歉了，她该跟许汀白说。” “我明白。” “放心，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这样。” “嗯……” 林清乐见他没什么想说的，试探道：“那……没什么事的话回教室吧？” “等等。” 林清乐抬眸看他。 郁嘉佑犹豫了两秒，还是说出口了：“那天在餐厅，戴容说我喜欢你——” “我知道她误会了！”林清乐急急道，“我没当真的，你放心。” 林清乐撇得很快，态度一目了然。 郁嘉佑心口一沉，闷声道：“如果，是真的呢？” 林清乐顿时僵住了。 而郁嘉佑看她的脸色便知，她不想是真的，她……也并不喜欢他。 “你喜欢许汀白，对吗？” “……” 怎么就跳到这了，林清乐顿时窘得不行。 她还是头一回被男生问这种感情的问题，她没经验，也觉得羞赧。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摇头。 对于喜不喜欢许汀白这件事，她心里明确知道，她不想摇头。 郁嘉佑看着她骤然发红的耳朵，喉间发涩：“我明白了。” 其实，答案他一直都知道。 —— 郁嘉佑的试探让林清乐有些不自在，她没有想过他会喜欢她。 回到教室后，于亭亭和蒋书艺旁敲侧击问他们在外头说了什么，林清乐直觉这对郁嘉佑来说并不是件值得宣传的事，所以只说了前半段道歉的事。 关于后来的喜欢，她没有再提。 五月初，临近她的生日。 林清乐近年来都没有过过生日，基本上生日那天林雨芬给她煮碗长寿面，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但今年，她却是想过一下了。 她还记得当初那个被许汀白打翻的香草蛋糕，她想着，上次那么可惜，这次应该补回来。而且最近因为功课比较紧的原因，她一直没能腾出空去找许汀白，所以便想趁这个过生日，去看看他。 生日那天恰好是周六，在家吃了长寿面后，林清乐借口跟朋友出去玩会就出门了。因为是她生日的缘故，林雨芬难得没有拦着，甚至还给她两百块钱，让她请朋友吃点东西。 林清乐很高兴，拿着两百块钱买了个香草蛋糕，一路往许汀白家走去。 走到那栋楼楼下，她提着香草蛋糕往上走去。到二楼拐口的时候，迎面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因为她走得有点快，还险些跟人撞上了。 “不好意思！”她护着蛋糕后退了一步。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又往楼下去了。 脚步声渐远后，林清乐回头看了眼，酒味好浓……而且，这人之前好像没在这里见到过。 但这念头也就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林清乐没想太多，继续往楼上去了。 到了许汀白家门口，林清乐拿了外面藏着的钥匙开门进去。 这个时间点，太阳已经渐渐落山了，昏黄光芒从阳台外照射进来，给地板上盖成了一层素淡的光晕。 屋里算是亮堂的，所以，林清乐走进来的时候就清晰地看到许汀白的位置。 他在阳台，此时正坐在右边角落的废旧木梯上。 那木梯不算高，但因为阳台栏杆也不高，坐在上面看着跟危险过于水平。好像随便一翻，人就能直接跨越过去。 而且阳台风有些大，他坐得位置半腾空，衬衣被风鼓吹，往后飘着，安静……又让她觉得心慌。 林清乐眉头一拧，把蛋糕随手一放就走了过去。 “还想说什么？既然她死了，那你也可以去死了，用不着活得这么累。” 许汀白“看”了过来，黄昏下，他的脸像渡上了一层微光，而眼睛在那样的光芒下显得愈发没有神采。淡色的瞳眸一潭死水，静得可怕。 林清乐不知道他把她当成了谁，只是听到他说这句话，猛得停下了脚步。 她死了？他在说谁？ “许汀白？” 许汀白听到她的声音，显然愣了下：“是你。” 林清乐：“你以为我是谁？” 许汀白抿了下唇：“他刚走，我以为是又回来了。” “他……你父亲？” “嗯。” 林清乐这才意识到，方才上楼时撞上的那个人，可能就是许汀白的父亲。 她来了那么多回，好像没有一回碰上他，听许汀白说他过年那段时间回来过，不过也是很快就走了的。 林清乐：“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许汀白：“不是跟你说的，你……不用害怕。” 林清乐急急摇头：“不是，我没害怕，我是问谁死了？” 许汀白静默了一会，终是开了口：“我妈，燕戴容没有开玩笑，我也跟他确认过了，他说是真的，只是没有告诉我。” 许汀白是尽量让自己很平静地在说，可林清乐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颤抖。 “许汀白……” “我一直在等她。”许汀白有些恍惚，“我让自己坚持下去……我想着，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可是她还是选择放弃了，她坚持不下去了，放弃未来，也放弃我了……都放弃我了。” 他说得很轻，可每句话每个字她都听清了。 林清乐突然特别特别庆幸今天她过来找他，因为她有种错觉，母亲死了，许汀白可能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而他身侧那道栏杆很低，要选择另外一条路，很容易。 “没有！”林清乐浑身的细胞都在脑子里那个死亡的念头涌上来时紧张了起来，她几步上前，毫不犹豫拽住了他的衣角，“没有放弃，还有我啊，我在啊！” 许汀白衣角被猛得一拉，整个人都往她那个方向倾了倾，他微微侧过头，听到了女孩急促的呼吸，也闻到了女孩身上淡淡的味道，他一直熟悉的茉莉香。 “林清乐，你干什么…” “别，别跳下去！”林清乐紧紧盯着他，人有些克制不住地发抖，“今天是我生日，你别跳下去！别人不管你还有我呢，我管你的！我买了蛋糕，我还想你给我过生日，还想你看我许愿的！你别死！” 林清乐慌得说话都没了逻辑，许汀白愣了一瞬，知道她在想什么后，无奈地拍了下她的脑袋：“怕你以后的生日是我的忌日？” 林清乐：“……别乱说。” 许汀白失笑：“傻瓜，想什么呢，我对你没这么狠吧。” 林清乐：“啊？” “我没要跳楼。” “真的？” “真的。” “那你坐这干什么？！” 许汀白听着耳边呼呼风声：“吹风。” “可你吓死我了！” 许汀白低了声，有些歉意：“对不起。” 林清乐瞪了他一眼，依然拽紧他的衣摆不肯放，“那你下来，我们去里面好不好？” 她声里带着细微的哭腔，是真得被他吓到了，许汀白很淡地叹了口气，心软了一片，“好。” 可谁又知道，最初让他坚持下来的旗帜倒下了。坐上阳台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想过用最简单的方式结束所有痛苦。 可在那个念头涌上来的时候，他犹豫了。 因为他想到了她。 那会他才惊觉，原来他有了另一个留下的原因，很难舍得就这样离开了。 —— 蛋糕被林清乐拿了出来，她坐在椅子上，忐忑地看这许汀白。 “你妈妈的事……” “他处理过了。”许汀白淡淡道，“你要点蜡烛吗？” 林清乐：“你要是难过就别忍着。” 许汀白默了默，其实从燕戴容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心里就隐约知道那是真的。这些天里，他崩溃过绝望过，到了这会，已经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反应。 他最后只告诉自己，那是她的解脱。 “我妈一直特别要面子，特别不甘落活，活得也特别精致。”许汀白说，“就是因为太要强，太想要比较，所以才会走了不归路。公司破产后，银行和债主总上门，她跟我爸一直很狼狈地东躲西躲。她很受不了，几乎都要崩溃了。” 这是许汀白第一次说起过去那些事，林清乐安静了下来，一个字都不敢插。 “后来因为一次躲人出了车祸，当时我们都在车里，我和父亲受了重伤，我母亲还好些，所以用仅有的钱给我们做手术。钱不够……但那会，已经没有人敢借钱，也没有人愿意理会我们了。” “可是，你们没有任何其他亲人吗。”林清乐忍不住道。 “我父亲原本就是孤身一人，母亲从前为了嫁给他也跟家里断了。早年间，我记得我妈有个妹妹还偷偷地联系我们家的，小姨对我很好，可我妈性格差，后来也跟小姨闹翻了。后来听说小姨他们移民国外了……我们一直都没联系，这么远，也不会接收到任何对方的消息。” “难怪……” “不过也是我爸妈咎由自取，在医院一段时间后，法院宣判了，公司非法得利一大笔数额，我妈因为是公司法人，而且涉及的那些金额主事人都是我妈，所以她入狱了。我爸很聪明，这种事，知道给自己留后路……” 许汀白说得很平静，也明白是非对错。 可是林清乐知道，不论如何，作为一个孩子的他，当年对家庭的变故和母亲的离开有的只是惨痛和绝望。 许汀白：“车祸后躺了很久……后来因为没有钱再继续下去，我父亲带着我出院了。我想，带着我这种人对他而言也是巨大累赘，所以他开始怨恨我讨厌我。他的世界天翻地覆，被债压着被人嘲笑，他翻不了身了。而我和过去，都成了他的地狱。” “许汀白，这怪不了你的，他怎么能把不甘心和怨恨都转移到你身上呢。你受伤、你看不见都是拜他们所赐啊！”林清乐听到这简直要气炸了，“他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放弃你！你的眼睛还没有去更好更厉害的医院看过，他也没有努力带你看过啊！” “林清乐，也许不会好……”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都不愿意去试，怎么知道不行！”林清乐拉住了他的手腕，“我才不放弃。” 许汀白心口一烫，情绪似乎一瞬间都凝聚在了某个点上，无法宣泄……这个世上到现在还没有放弃他的人，只有她了。 许汀白无声地笑了下，眼眶却有些红了：“好了，不说了。今天你不是生日吗，点蜡烛许愿吧。” 林清乐见他不再说那些，也只好先冷静下来。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把准备好的蜡烛和打火机拿了出来。 她只点了一根，放在了正中间。 许汀白：“好了吗。” 林清乐：“嗯。” “那你许愿吧。” “喔。”林清乐看着那微弱的火光，两只手并拢，想都没想便虔诚道：“我希望，许汀白能看见我。” 许汀白一怔：“想一个关于你自己的，生日有两个愿望，另一个你就别说出来了，不然不灵。” “不用，没有了。” “……什么？” “我就这一个愿望。”林清乐对着蜡烛，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要许汀白能看见我。” 希望，我专注于一点，老天能不摇摆，也能听得更明白。 第27章 后来的一周，林清乐去了解了溪城最好的眼科医生，也去查过全国最好的眼科医院在哪里。 她想好了，先去溪城的医院看个基本，如果解决不了，以后再想想办法去更好的医院。 与此同时，她也一直期待着竞赛名次的公布。第一名的一万块或许不能完全解决他的问题，但至少可以让他们先去医院了解情况。 终于，周四那天晚自习下课后，林清乐从物理老师那得到了消息。 她不负所望，真的拿下了第一名！ 得到消息的林清乐简直要开心炸了，这会都顾不得要回家，径直往许汀白家的方向跑。 这是属于他们希望，她想第一时间告诉他！ 晚自习结束已经快十点了，等到她跑到他家附近的小巷时，已经快十点半。 这个地方较为偏僻，住的都是一些老人，这个时间点基本已经没有人在外头走动了。林清乐沿着小巷一路往里走，最后上了许汀白家的那栋楼。 一口气跑到八楼的她气喘吁吁，在门口平缓了下呼吸后，抬手便想敲门。 砰—— 是什么东西砸在门后的声音，林清乐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把耳朵贴近了门，听到里面有闷闷的打砸声。 林清乐脑子一懵，赶紧伸去拿藏着的备用钥匙，直接开门进去。 “许汀白你怎么——” 林清乐话没说完，因为她看着眼睛的场景，惊得失了语。 开了灯的客厅里，不再是许汀白一个人。 他的面前站了个中年男人，男人身着灰衣，头发凌乱，满是酒气。而此时，许汀白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嘴角淤红…… 因为听到了声音，地上的许汀白脸色顿时刷白，他面向她，带着恐慌和急切：“你来干什么！” 他受伤了。 林清乐缓缓看向了那个中年男人，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个人是那天在楼梯口遇上的，也就是许汀白的父亲。 而现在，他的父亲对他动了手。 那么上次呢……她还记得早前那次他也被打得浑身是伤，可他那时没有说是谁，她便以为是他在外面被章易坤或者什么小混混给欺负了。 可原来，真正欺负他的人是他父亲吗？！ “你在做什么！”林清乐冲了过去，一下子把许汀白护在了身后，“你，你竟然在打他！” 许汀白方才腹部被踹了一脚，此时甚至都站不起来，“林清乐，你走！” “他是你爸，他是你爸对吧！”林清乐眼泪滚了下来，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角，“许汀白你跟我走吧……” “这不是戴容啊，我还以为燕家那群人还允许女儿来这找你。”许汀白父亲，也就是许宏城摇晃了下，笑了声，“许汀白，你还有朋友？” 许汀白把林清乐往边上一推：“出去。” 许宏城打了个酒嗝，阴森道：“小姑娘，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吧。” “他是你儿子！他看不见！你怎么能这么对他！”林清乐爬了回来，看着许宏城，“你不带他去看医生就算了，你还打他！你简直丧心病狂！” “你说什么？我不带他去看医生？”许宏城瞪眼，因为喝多了酒，他的脸色又青又红，看着十分可怖，“你说我不带他去看医生？！你知不知道我还有多少债要还！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他这幅鬼样子我拿什么救！我他妈还不够惨吗！还怪我！！” “但关他什么事！他出车祸也是因为你们！” 许宏城眯了眯眼，俯下身看林清乐：“你懂什么？！嗯？我给了他生命，我现在还养着他，我还错了？” 酒气冲鼻，林清乐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眼前的男人又醉又疯，让人不得不害怕。 “林清乐，你先走……我之后会联系你的，你放心，没事的。”许汀白在她身后低语，压抑而急促。 林清乐回头看着他受伤的脸，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我得了第一名……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这个的，你现在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会跟你走，我以后一定跟你走。”许汀白用力地推了她一下，“但你听话，现在出去！” 林清乐摔在地板上。 “你想跟谁走？”许宏城弯腰，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衣领，把他从地板上提了起来，“你这样还想跟谁走！你他妈配吗！” 许汀白方才已经跟他打过一通，可因为看不见，他完全落了下风…… 浑身都疼，但此时被拽起来的瞬间，他慌张的也只是——林清乐还没走，她没见过这样，她会害怕。 “你放开他！”林清乐根本见不得许汀白被这样对待，立刻从地板上爬起来，去拉拽许宏城的手臂。 许宏城喝了酒本来就没什么理智，林清乐干扰他，他便把许汀白甩下，一下子把她拽了过去。 “你是谁啊？啊？敢操心我们家的事？” 林清乐对于许宏城来说轻飘飘的，他随意那么一提，他便把她按在了阳台玻璃门上。 “你别动她！”许汀白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去阻止他。可他看不见……他的无能为力只能被许宏城一脚踹开。 他狠狠撞到电视机上！ 头一回，许汀白有那样强烈的愿望，自己能看见！ “他对你倒是挺有反应啊，啊？你们这一来一去的，看来是见过不少回了。”许宏城刷得一下拉开了阳台门，把林清乐丢了出去。 阳台风呼呼往里灌，许宏城回过身，想继续去收拾许汀白。 可刚走了一步，突然有什么砸在他后脑勺上，他一顿，回头看向在阳台上随意拿起角落废旧木头的女孩。 女孩目光如炬，竟丝毫没有退意。 他本来就头疼欲裂，此时更是一口气涌了上来。许宏城气极，转身就冲了过去，轻而易举把林清乐手里的木头扔开，把人掐着按在了栏杆上。 “打我，你还敢打我！你以为你是谁！”许宏城眼睛赤红，恍惚间胡言乱语，“这都是你造的孽你知道吗，跟我没关系！是你非要去动那块地方！是你害的公司破产！现在你说自杀就自杀，说死就死，这烂摊子你不想管了？！哈哈哈哈，那你让我干嘛！嗯？你儿子也不要了是吗！好啊！我他妈也不想要！” 林清乐被扣住，动弹不得，最后她艰难地拿住了他的小拇指，用力一掰！ “啊——”许宏城吃痛松开，林清乐借此机会往旁边溜。 许宏城见她敢逃，猛得朝她追了过去，林清乐身子娇小，躲避间往下一蹲…… 醉醺醺又气红了眼的酒鬼直接冲了过去，他冲得很猛，恍惚间用力伸手往前一探，上半身都到了栏杆外。 就这样他都没有收住力，仿佛那外面不是什么高楼，仿佛外面有他憎恨的东西…… 林清乐蹲在地上护着自己，她没有被他再抓回去，也没有再被他掐住脖子……她好好的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黑色身影越过了那不算高的栏杆，听到阳台外的风呼啸着略过自己耳边。 什么都没了。 只余一声闷响。 “林清乐！”许汀白从里面出来，他站不起来，只在玻璃门间，伸手去试探她的方向。 林清乐看了他一眼，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起身。 八楼，二十多米高。 风还在呼啸着，她朝外看了眼，只看到最底下的昏暗中，有一个深色的身影。 “你在哪？你怎么样！” “我在这。”林清乐瞪大了眼睛，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许汀白握住她，一下子把她拽了过去，“他伤你了？！” “许汀白……”林清乐僵僵摇头，“他，他掉下去了。” 林清乐说到这已经克制不住得发抖，她的声音很浅很浅，是难以置信也是恐慌至极。 许汀白一震，他刚才在里头听到外面的碰撞声，艰难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料到会有这个事。他抓紧了她的手，“什么？” 林清乐呼吸急促了起来：“我说，他掉下去了，你爸爸掉下去了！他，他刚才冲过来要抓我……但是我躲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突然……不，不是我啊，我没有推他。” 林清乐整个人都乱了，他怎么会掉下去，她没有推他啊……是她胡乱之中不小心吗？ 林清乐紧紧盯着许汀白，生怕他情绪失控。 他再怎么样也是他的父亲，他肯定—— “不要大声说话。”许汀白突然沉了声。 林清乐立刻紧抿了唇。 许汀白：“林清乐，你听我说，他刚才从阳台上跳下去了，对吗。” “不是，因为他要抓我，他不小心……” “是他跳下去了。”许汀白打断了她，一字一顿，“告诉我，是他自己跳下去了。” 林清乐没明白，无措地看着他。 “好，你不用说，因为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许汀白没有任何她料想中的情绪，甚至，他突然好冷静。 他握着她的手，认真道，“今天你有带什么东西我家吗。” 林清乐：“我，我背了书包，在地板上。” “嗯，那你把书包背上，再看看地板上有没有你的东西掉了，仔细看，把你的东西都带走。” “……” “餐桌上有条擦桌子的毛巾，你拿过来，把你今晚碰过的地方都擦一遍。” “……什么。” “你听我的，只要做就好。”许汀白说，“其他事情我会处理。” “许汀白……” “快点，擦完拿上东西就走。今天晚上，你没有来过我这里，知道吗。” 林清乐：“可是你爸他——” “我知道，他自己跳下去了！”许汀白咬着牙，“他喝多了酒，情绪失控，跳下去了。” 林清乐看着他，瞬间都明白他的用意。她低着头，压抑着哭声。 许汀白听不得她哭，听得心都要碎了。他摸了下她的头，安抚道：“你别怕，你没有做错什么，是他咎由自取。” …… 最后，林清乐还是听了他的，把自己今晚来到他家可能留下的痕迹都抹去了。 她带上她的东西，站在门口看着他。 “走吧，快点回去，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没。” 林清乐：“嗯……可是你怎么办，你受伤了啊，你得去医院。” “明天会有人来的。”许汀白低声道，“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这两天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之后我会联系你。” “但是我……” “你不是想让我看见你吗。”许汀白笑了下，“我现在也特别想看见你，等这件事处理完，我听你的，我们去医院。” “你保证？” “嗯，我保证。” 第28章 林清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林雨芬给她开了门，见着她便道：“今天怎么迟了这么多，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差点给你们老师打电话了！” 林清乐低着头，拽着书包带：“我没带手机去学校，今天，今天问老师题目，忘了时间……” “那你也得想办法通知我一声，不知道我会担心啊。”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林雨芬听她因为学习的原因，脸色已经缓了些，问道：“那你饿吗，要不要给你做个夜宵？” 林清乐摇头，换上拖鞋往房间去了，“我有点困，我洗个澡就睡觉了。妈也你睡吧。” …… 林雨芬见女儿安全回来了，于是放下心睡觉去了。 林清乐关上房间门，听到林雨芬进屋的声音后，脱力般地在门后坐了下来。 缓了好一会她才站起来，走到了床边把枕头底下的手机摸了出来。 她看着许汀白的名字…… 她不知道他走后他一个人要怎么办，也不知道他的伤能不能挨过去，她很担心他，可是，她答应了他，之后不会主动联系他。 林清乐闭了闭眼，想把脑子里那些混乱的东西抹去，可越想抹去就越能想起来。 想到许汀白被打的样子，想到那个男人酒气熏天的样子，也想到那个人掉下去时，一声未吭，只留下一阵风声的样子。 她没法安睡，不管怎么逼自己，还是睁着眼到了天亮。 但新的一天，一切都似乎没有变化。 林清乐从家里出来，照例去买了早餐，也如往常一般，在路上遇见蒋书艺。 林清乐心里挂着事，一路无言，而蒋书艺今天好像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两个人并肩走着，各自沉默着到了学校。 这一整天都没有任何异常，直到晚自习下课其间，听到隔着走道的同学八卦兮兮地说：“诶，你们知道吗，昨天岳潜路那边死了个人！” 林清乐拿着笔的手猛地一滞。 “真的假的？谁啊？” “不认识，好像是个中年男人，说是从楼上摔下来摔死了。” “啊……跳楼啊？自杀还是？” “谁知道啊，听说家里是有家人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靠！不会是他杀吧！” “有毒，你悬疑剧看多了啊。” “没啊，这都有可能的！” …… 边上的同学情绪激昂地聊了起来，人越积越多，一直到铃声响了，他们才嘻嘻闹闹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林清乐思绪回归，沉默地继续写题。 而小城里，八卦消息传递的速度总是特别快。 这一晚只是细碎的八卦，到了第二天，就已经更清晰地传达了出来。 “清乐！那到底真的假的啊，有人说岳潜路死掉的那个人是许汀白的父亲。”于亭亭收到小道消息，中午吃饭的时候，赶紧问她。 林清乐：“我不知道……” “你跟许汀白那么好，你不知道啊。” 林清乐：“他，没告诉我。” “啊……也是，这事才是前天的事呢，你不知道也正常。”于亭亭道，“诶，我跟你说啊，竟然有人传，是许汀白把他爸推下去的，趁人醉酒。” 林清乐一怔，怒道：“他看不见，他拿什么推？！” “啊？这，这不是我说的，就是大家议论纷纷嘛，我也觉得不可能！就那些人没事找事阴谋论，说是许汀白原来经常被他爸打，所以肯定会反抗。”于亭亭道，“不过，他真的经常被家暴吗……这也太可怜了吧，要是我，我非直接杀人不可。” 林清乐听着，脸色发白。 她明白为什么他不要她联系，也明白他为什么不要让人知道她那晚在他家。 因为人言可畏，他一个盲人都能被这样传，那如果当时家里还有他的朋友在，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沾上了一条命，最后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版本。 而她已经有过因为“人命”被人指指点点的过去了，他不愿意她再牵扯进来，不愿意她成为这次的版本之一。 林清乐：“我吃饱了，我先回教室。” “诶，你吃这么快啊——” 林清乐走了。 蒋书艺吃了几口，也放下了筷子：“我也吃饱了，走了。” “喂你们？等等我等等我！” —— 另外一边，医院。 “里面人醒着的吗。”病房外，一个警察问。 护士：“醒了的，刚吃了饭。” “好，我进去问几个问题。” “行的杨警官。” 杨腾推门而进。 这个病房内就一个病人，是一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男孩。 “许汀白。” 病床上的许汀白闻声辨出了人，昨天，他给这个人录了口供。 “杨警官。” “今天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嗯。” “那就行。”杨腾道，“对了，你昨天说，那晚你父亲喝醉了酒打了你一顿，最后，从阳台上跳下去了，全程，你们家就你两个人，对吧。” 许汀白垂着眸，声音很淡：“嗯。” “你确定，现场就你们两个？” 许汀白停顿了下：“杨警官，我看不见，我感受到就是我父亲，你的意思是，当时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 杨腾沉默片刻，说：“今天我们去调查的时候，有附近邻居说那晚看到一个小姑娘从你们那栋楼出来了。” 许汀白微怔。 “那个女孩你应该认识，因为她经常去找你，她是你的朋友，对吧。” 许汀白拧眉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杨腾见他不肯承认，直接道：“林清乐，那个姑娘的名字，据你们邻居说，平时你都是一个人在家，但是这个女孩每周都会去你家，而你父亲意外的那天晚上她也在你家对吧。那么，那女孩为什么在？当时她也跟你父亲起冲突了？所以，你为什么要隐瞒她在你家这件事？” 许汀白目光微寒：“杨警官，我说了那晚没有别人。” 杨腾严肃道：“你不必说谎，我们有目击证人。” “哎呀杨警官，你怎么来了，我要知道我也给你买一份吃的了。”就在这时，姜婆从病房外走了进来。 因为许汀白目前没有亲人的缘故，她很可怜这个孩子，这两天在这里照顾他。 杨腾：“不用了姜婆，我就问几个问题就走。” “昨天不是都问过了嘛，怎么又要问啊，小白还很虚弱，要休息的。” 杨腾：“是这样，因为有人说那晚有个小白的朋友进出过……” “小白的朋友，你是说清乐？” 杨腾：“您也认识？” “那当然啦，她经常来陪小白的，你也知道他看不见，一个人也挺孤独的。清乐是个好姑娘啊，不仅对小白好，对我也很好呢，前几天日子我说我腰疼不舒服，她大晚上的还跑过来帮我贴药膏按摩呢。” 杨腾：“大晚上？” “是啊，她要上晚自习的，平时没时间。” “那许宏城出事的那天晚上呢。” “那天？那天清乐来我屋了，我当时疼得厉害，她还陪我到了很晚。”姜婆有些疑惑道，“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 下午后两节是每周的科目小考，今天考的是数学，上课前，课代表需要去办公室领试卷。 “林清乐。”就这时，走廊外有人喊了她一声。 林清乐抬眸看去，见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 “你们班主任找，让你去办公室。” “哦……好。” 林清乐起身下了教学楼，走向了对面的教师办公楼。铃声响的时候，她正好走到了办公室外面，敲了门。 “进来。” 林清乐推门进去：“老师……” 她话还没说，突然看到了她很熟的人，那就是她的母亲，林雨芬。 林雨芬安静地看着她，但是林清乐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班主任面色有些严肃：“清乐，你妈妈来了，然后这还有两个警察叔叔。是这样的，他们想问你几句话，你别怕，就问一下事情。” 林清乐看了眼边上穿着便服的两个警察，点了下头。 “你别紧张，你就回答问题就行。”杨腾拿出了一张照片，“你认识这个男孩吗。” 林清乐看到了照片上的许汀白，点了头：“朋友。” 林雨芬微微瞪眼，但碍于这里人多，她没有发作。 “你们关系很好，是吗。” “还行。” “那前天晚上，他父亲从楼上摔下去死亡这件事，你知道吗。” 林清乐垂眸：“听说了。” “听说？”杨腾道，“可是你不在现场吗。” 林清乐看了他一眼：“我？” 杨腾：“许汀白已经承认了，而且，那晚那栋楼对面有邻居看到你了。” 林清乐：“……” “林清乐，你实话实说，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他们神态各异，都在等着她答案。 林清乐皱了眉头：“许汀白承认？我那晚又不在他家，他承认什么？” 杨腾：“你在现场。” “怎么可能……那晚我确实在那栋楼里，但是我在姜婆家，我当时不知道他家发生了什么事。” 杨腾微微一愣：“你在姜婆家干什么？” “姜婆腰疼的毛病很久了，我偶尔会去帮帮她上药按摩。”林清乐瞥过了头，“但如果那晚我知道许汀白家的事，我一定会上楼去找他。听说他又被他爸打了是吗，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去把他带走的……” 小姑娘眼眶红了，眼泪欲滴。 另一名警官拉了下杨腾，示意他放软的语气。 其实他是不赞成过来的，因为这事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许宏城人生各种不如意，精神恍惚，轻生很正常。而且，他家暴这件事是事实，许汀白身上的伤，他们这些同事看了都心寒。 但杨腾是出了名的较劲，但凡一点小细节他都像抛根到底，谁都拉不住。 “警官，我想你们是真的误会了什么，清乐是个特别好的孩子。”班主任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搭话，“她成绩好性子也好，特别乖，不会跟你这什么案件有关系的。”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林清乐和许汀白两个未成年对许宏城做了什么。 但是却有很多证据证明许宏城对许汀白做了什么。 案件到这里，确实一目了然。 林清乐：“叔叔，许汀白现在还好吗？他在哪？” 杨腾合上了文件夹，看着小姑娘急切关心的眼神，心也有些软了：“医院，他伤好些了。” —— 等两个警察走了之后，林雨芬跟班主任道了声谢，带着林清乐出去了。 林雨芬没有让林清乐继续回教室，而是把她往学校外面走。 “妈……” “跟我出去！回家！” 林雨芬铁青着脸把她拉出去后，喊了出租车，把她拽了进去。 一路上，林雨芬一言不发。 一直到了家里，她锁上了门，才颤抖着指着她：“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林清乐道：“妈，我该说的都已经跟警察说了，就是那么回事。其他的我晚点都跟你说，现在……我能不能想先去躺医院？” “你去医院干什么？啊！！”林雨芬骤然暴怒，“你还敢去找那个姓许的小子！” “他受伤了，一个人在医院……” “林清乐你是不是疯了？你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骗了我这么久啊你，要不是这次把我喊过去，要不是我问！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跟一个男孩子走那么近！你每周说去图书馆，u其实都是去找他了！你书还读不读的？什么年纪啊你敢谈恋爱！” 林清乐一震：“我，我没有谈恋爱，我去他那里，也是读书啊。” “跑一个男人家里读书？你倒是很能胡说八道啊！”林雨芬气得直抖，眼眶通红，“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好好读书，让你考出去，你现在就这么不听话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 “我真的没有跟他谈什么恋爱，我只是想帮帮他……” “那他一个男的呢！你天天跑他家去，他无动于衷！” “他更不会对我做什么！妈你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不要乱想！” “好，好我不乱想！那你也别想再去找他。”林雨芬道，“林清乐你苦还没吃够是不是，你忘了当初你爸沾上人命，别人是怎么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一直到现在，我们都还在因为这事受牵连。你看你这次都被警察约谈了，要是被别人知道该怎么想？！你现在竟然，竟然还敢去找一个嫌疑犯——” “他才不是嫌疑犯！你刚才没听到吗，他在家被他爸打得半死不活，他爸是自己跳楼的！” “就算是这样，那你知不知道外头还是有关于那小子的闲言闲语！你不许再去找他，免得连你一起被想入非非！”林雨芬把她拽进了房间，“你进去好好反省，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妈——” “林清乐你让我省省心行不行！”林雨芬红了眼，眼泪滚了下来，“我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我的，乖乖在里面呆着！” 第29章 林清乐的手机被没收了，而且她妈还把她锁在了房间。 林清乐没法见到许汀白，心里着急，可是着急下又安慰自己，他现在在医院，还是有人照顾他的。 一晚过去后，第二天清晨。 笃笃—— 门被敲了一下，林雨芬推门进来。 林清乐已经把校服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林雨芬站在门口，把她的手机屏幕对着她：“这是什么。” 林清乐看到自己的手机连忙要过去拿，但林雨芬往回缩了下：“不许拿走，我问你，这是什么。” 林清乐上前一步，看向了手机屏幕，屏幕是条短信，是溪城第五医院眼科最好的专家挂号成功的通知。 林清乐眼睛一亮：“预约成功了。” 林雨芬见她掩不住的欣喜，脸色一沉：“眼科？你给那个小子约医生？” “妈，这个东西很重要，你先给我——” “林清乐！你还想着给他治眼睛？他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拿什么揽这摊子！” “我有我的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你还有钱给他去看医生啊！” 林清乐：“我有。妈你把手机给我！” 林雨芬：“你有什么？你身上的钱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有！还看医生！你不许去！” “这是我自己的钱！我没有拿家里一分！” “你自己的钱？！你哪来的钱！” 眼看是不回答出来就不罢休了，林清乐急于拿到手机急于告诉许汀白，只好道：“这钱是我竞赛得了一等奖的一万元奖金，妈，我没有拿家里的钱。这笔钱对许汀白来说很重要，你就先让我带他看医生好不好？” 林雨芬怔怔地看着她，难以置信：“你竟然为了一个男孩子去竞赛，你知不知道你要高二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学习最重要高考最重要，你竟然还……你这是要谈恋爱不高考了是吧！” “我说了我没有谈恋爱！” “那你为了什么！”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想帮他而已！”林清乐上前要去拿手机，“妈你还给我——” “帮他？我们家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帮别人。”林雨芬大怒，可看着一向乖巧的女儿完全不听她的话，心里又十分无奈，“清乐，他自身难保，我们也一样。你现在去找他、帮他，给你带来多少麻烦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林清乐执拗地看着她，“但是我必须去。” “林清乐！” “给我——” 林雨芬气极，趁林清乐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把房门关上，又把她锁在了里面。 林清乐愣了下，用力地去敲门：“妈！你干什么！你给我开门啊！” 房门敲得很响，一下一下，像砸在人的心脏上。 林雨芬低眸看着这条短信，心乱如麻。 她很怕自己女儿的人生偏离预想的轨道，很怕她误入歧途，也很怕她再被人指指点点…… 林雨芬抹了把泪，不知该怎么办，但听着敲门声，心里却只能妥协，她知道这件事不做个了断她女儿也不会罢休：“我会告诉他。” 敲门声瞬间停止了。 林雨芬站在门外，道：“我会告诉他预约了医生，我会让人帮忙带他去，你那钱我也先从银行卡里一分不少地打给他。但是清乐，你乖乖待房间里，哪都别想去！” 林清乐：“可是——” “你想让他去看医生你就乖乖听我的。”林雨芬沉声道，“你以为你去了有什么用，他需要的是医生，又不是你！” “妈……” 林雨芬走了，林清乐听到了门的声音。 她又掰了两下门把，关得死死的，压根开不了。 林清乐泄气般地松了手，可又稍许放下心来。不管怎么样，她得先让他知道他们约了医生的时间。 —— 林清乐一直在家里等着。 她知道，她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以她平时的作风，是决不可能耽误她去学校上课的。 中午临近十一点，外头响起了开门声，林清乐连忙从床上下来，趴在门上听。 脚步声进了，林雨芬开门进来。 林清乐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她脸上。 林雨芬看着自家女儿，淡淡道：“怎么，怕我根本没告诉他，也没给他钱？” 林清乐：“……” 林雨芬拿出手机，播了个号码，递给她：“拿着。” 林清乐看到屏幕上显示许汀白的号码，立马把手机拿了过来。电话里嘟声过后，通了。 林雨芬没在房间门口停留，她有意给了空间。 “喂？” “林清乐。” 林清乐听到确实是许汀白的声音，一颗心总算是回落了，急急道：“你没事吧？伤怎么样了？” “没事，不严重。” 林清乐松了口气，“那眼科医生的事，你知道了吗。” “嗯。” “钱……” “你妈给我了。”许汀白道，“但是你妈妈说的对，最近你别来找我，对你不好。” 林清乐垂眸看着鞋尖，低声道：“我见过警察了，他们说那晚有人看到我出来，我说了去姜婆家。” 这是许汀白告诉她的，以防万一的办法。 没人看见的话那自然就没事，但万一有人看见了，就说只是去了姜婆家，他也会跟姜婆说好的。 “我知道。” 林清乐：“那……看医生的时间你知道吧。” “第五医院下周一早上十点，对吧。” “嗯。” “有人会带我去。”许汀白说，“你乖乖待家里……别联系了。” “但如果可以治疗的话你得告诉我手术时间！钱不够你也得告诉我。”林清乐放低了声音，“说不定你眼睛手术后就能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看见我了。” 许汀白停顿了下：“嗯。” 林清乐想到那个画面就控制不住心情愉悦：“那就这么说定了，可以手术的话我会去等你手术的，等你眼睛好了，要第一个看到我。” “……” “许汀白？” “我在。” “说好了啊。” “……好。” —— 之后两天，正逢周末。 林雨芬原本这个周末要去上班的，可是她却留在了家里，林清乐知道她怕自己又不听话做了什么事。现在的她在她妈看来，已经完全打破了之前那个乖巧的外壳。 周一，林清乐总算能从家里出来，去学校上课了。 “清乐，你身体好点了吗。”进教室后，于亭亭问了句。 林清乐上周五被关在家里没能来上学，于亭亭和蒋书艺打电话来问，她只能说自己感冒发烧了。 “嗯，好了。” “那就好。 林清乐往自己的位置走去，不宽的走道上，后排的郁嘉佑也走了过来。两人直面对上，林清乐朝他点了下头，偏了下身体想让他过。 “听说你感冒了。”郁嘉佑停下下来。 林清乐看向他：“嗯，不过已经没事了。” 郁嘉佑：“虽然天气热了，但你还是得注意一下。” “我知道。”林清乐朝他笑笑：“谢谢。” “嗯……” 郁嘉佑继续往教室门口走了，林清乐收回了视线，看了眼手表。 还有两个半小时许汀白就会去见医生了，到时候，就能知道他的眼睛到底还有没有得治了。 说实在的，她很紧张，很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所以她也在脑子里构画了下，万一医生说没办法了……那她要跟许汀白说些什么，才能让他不会那么难过。 早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挨到中午放学铃声响起时，林清乐立马就起身去跟蒋书艺借手机，她的手机被她妈扣了。 “我今天没带，你要打电话吗？”蒋书艺道。 林清乐看了眼于亭亭，于亭亭也摇头：“我妈不让我带，说我成绩这么烂。” “没事，我回趟家。” “用我的吧。”郁嘉佑走过来，给她递了手机。 林清乐看了他一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谢谢啊，我打完马上还你。” “没事，你随便用。” 林清乐点点头，拿着手机走去走廊外。 于亭亭看看林清乐，又看看郁嘉佑：“诶，其实你是喜欢清乐的对不对？” 郁嘉佑一顿，没说话。 于亭亭：“哦吼……你默认啊。” 郁嘉佑：“我先回位置了。” “诶……”于亭亭见他不说也不介意，嬉笑着看向蒋书艺，“我就觉得郁嘉佑是真的喜欢清乐，清乐还说不是呢。书艺，你觉得呢。” 蒋书艺低眸收拾书，听到这话心里有些烦闷：“我觉得重要吗，他喜欢谁就喜欢谁呗……” 林清乐用郁嘉佑的手机播了许汀白的电话，可竟然是关机状态。 她不死心，又打了好几个，次次都是关机…… 许汀白应该知道她今天肯定会给他打电话的，他不可能不带手机吧。 难道是，没电了？ 林清乐这么想着，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心，她紧张了一个上午，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于是手机一直打不通后，她还了郁嘉佑，自己出门打了个车。 目的地是他家，这个时间点看完医生，他应该是回了家的。 然而，去了他家后，她却没找到人。 林清乐没有停留，直接就去了他之前被警察送去的那个医院，到了医院问了一通后，护士说他昨天已经出院了。 最后的最后，她去了她预约的，也是他今天应该去的，第五医院眼科。 让林清乐没有想到的是，她从护士台那得知，她挂过的那个号过号了。 许汀白今天没有来。 ——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会没有去医院，他明明答应过她的。 林清乐不知道怎么再能找到他，最后，她想到了林雨芬。 下午上课时间已经到了，可林清乐却完全没有了去上课的心思，她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一个为什么。 下午两点，林清乐站在了林雨芬工作的工厂外。 林雨芬出来看到她的时候，没有意外，只是皱了眉头：“你现在该在学校上课你知道吗。” 林清乐：“你没给他钱，是不是？” 林雨芬沉默了两秒：“在你眼里，你妈就是这么说话不算话的人？” “可他今天没有去医院！他没去看眼睛！”林清乐压抑到现在，已经完全崩盘了，“他答应我的，可是他没有去啊。” “你觉得他答应你的就不会反悔，我答应你的就一定是骗你的，是吗。” “妈！” “钱我那天确实给了！但今天他退到我卡里了，清乐，妈没有不给他钱，也没有不让他去医院。我没那么丧心病狂！他没有去只是他自己不去了，明白吗？” “不可能！他已经答应我要去治疗！他不会骗我的！”林清乐通红着眼睛看着林雨芬，“妈，他为什么把钱退回来，你那天是不是跟他说了别的什么啊，他是不是不高兴了，所以才这样。” “我跟他说什么？我能跟他说什么！他这样让你每周去找他，发了疯一样地去帮他，他拉你去他的泥潭！就这样，我还给他那些钱，还拜托别人带他去看病！清乐，妈妈能做到这样已经够了！”林雨芬道，“你做这么多事根本就不值得，他能给你什么？他什么都不能，他只会拖累你！” “拉着我去泥潭……拖累我？” “是，你看看，还导致你让警察约谈！他自己被人说是嫌疑犯就算了，你也差点——” “他是在帮我。”林清乐很轻地说道。 “什么？” “你也知道是差点，就是因为他，所以我没有差点。”林清乐看着林雨芬，说，“妈，你别说他是嫌疑犯了，警察都说他不是了，你干嘛跟那些八卦的人一样瞎猜呢……你这样，跟以前说我们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林清乐——” “而且那晚我在他家。” 林雨芬猛得愣住：“你说……什么？” “我在他家，他爸摔下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仅仅不想我被人家瞎说，就为这，硬要把我摘干净……所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说他了。”林清乐眼泪直直地掉在地上，她眨了眨眼睛，缓了好久才茫然道：“妈你知道吗，小学的时候，爸爸出了那些事，所有人都不理我都讨厌我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因为你那时也天天哭，根本没空管我……我那时太害怕太自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许汀白，是他还理我，是他帮我赶走了那些欺负我的人。他天天从他家里带小零食给我，他给我复习，陪着我玩……” 林清乐擦了下不停冒出来的眼泪，喃喃道，“他没有拖累我啊……小时候没有，现在更没有，是我非要去找他，是我非要让他理我，给我开门。他很好，因为我英语不好，他就陪我听他根本就看不到的外国电影，教我翻译，给我改英文作文……我在他家学习，他教了我很多的……妈你知不知道，小时候都是他撑着我过来的，我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好多好多都是因为他……他真的很好，从来不是拖着我的那一个……” 林清乐说到最后声线都模糊了，她哽咽着，看向林雨芬：“我找不到他了，他去哪里你知道吗？你能不能告诉我啊。” 林雨芬知道小时候那些事对自家女儿造成了影响，但是没想到的是影响有那么深。 她看着哭得惨痛的林清乐，心疼地想去给她擦眼泪。 但手还没碰上，就给她拦住了，“他去哪了，你说啊。” “我不知道。”林雨芬没想到这两个小孩之间有这么深的羁绊，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清乐，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听警察局的杨腾警官说，他国外有个亲戚来找他了，应该是他们把他带走了。” “他没有——” 林清乐下意识想说，他没有亲戚！可念及国外，她突然想起她生日那天他有提过的，以前有个对他很好，但后来因为跟他家闹掰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的小姨。 林清乐：“他，跟他们走了？” “清乐，这是最好的结局，你看你还这么小，你怎么照顾他。他自己也是未成年，他需要有监护人，现在有人带他走，去别的城市也好，出国也好，他们肯定会照顾他也会给他治疗的，他总比还待在这好吧。” 林清乐：“可是，他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林雨芬心里自然记得那天在医院，那个孩子在她的哀求下答应再也不打扰自家女儿的样子。 “既然要走了，自然不会再留恋这里，他明白再跟你牵扯也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他答应我的啊……他说只要他眼睛好了，第一个要看到我，他答应我的……” “清乐，乖，你有你的生活，他也有他的。你们不会是一路人，你要过自己的生活，明白吗。” 第30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的生活，不会因为你的身边少了一个人而停止转动。 她妈是这么跟她说的，可林清乐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去消化这件事。 她还算短暂的生命中，虽然只是半部分的时间里有许汀白。可她不算多的快乐里，却全都充斥着他。 身边没有了一个人确实还能生活，还能转动，但还会开心吗…… 她不知道。 可那天过后，许汀白就真的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再也不能在小巷路口等到放学回家的他，再也不能打开那间藏有钥匙的屋子，更不能打通他的电话，跟他偷偷聊天。 他仿佛不存在一般，也仿佛这一年里，他们从没重逢过。 林清乐觉得这样突然的空白有些可怕，她有时候甚至都觉得她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后来唯一让她对许汀白的存在有真实感的，是燕戴容。 燕戴容因许汀白突然离开怎么都找不到了，气冲冲地来教室里质问她。她当时完全没了在学校里女神的样子，像那次在餐厅一样，完全变了个人，似乎冲上来要把她撕了。 郁嘉佑把她拦住后，她还是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她问她许汀白去了哪，骂她凭什么不告诉她。 可她又哪里有答案，她也想知道啊…… 那天大概是真的不能在这她这里找到答案，燕戴容竟然哭了。 林清乐看着她，像班上所有看客一样。可她自己心里知道，她竟然觉得有些感谢她。 她感谢她的异常，让她能感觉到，许汀白是真实存在过的。他也不是走了就没人记得的，这里还有人跟她一样，因为他的离开波动。 后来，他们升了高二，分班了。 因为她选了理科的缘故，和于亭亭、蒋书艺都不在同个班级了，起初她们还有约着一块吃饭，但高中实在是太忙了，不在同个班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慢慢远离，回归到自己的小世界里。 郁嘉佑倒是跟她同班，可是她不太跟他往来了，毕竟高一的时候也是因为蒋书艺她才跟他搭上话的，没了中间人，其实她不太知道说些什么。 高二下学期期末的时候，林清乐听说了一件事，高三那个小恶霸章易坤去考试的路上准考证丢了，他回头去找的时候，竟然被人麻袋一套给揍了。 他因此住院整整两周，完美错过了高考。学校里好多人听说这事都暗自开心，因为章易坤平日里在学校里作威作福，没少欺负人，大家都讨厌他。 林清乐也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是她听完别人说了这事后，心里却觉得难过。 不是为了章易坤这个混蛋难过，而是她跟章易坤的联系是许汀白，别人说他的时候，她会想到那个人。 其实，她一开始的时候，心里有暗暗期待着的。 她会想，许汀白不告而别是因为当初他不想再牵连她，不想再让她为他付出什么。那之后，他有了亲戚，不需要她照顾了，他觉得不会麻烦到她后肯定会主动联系她的。 他说告诉她他在哪，会告诉她他的眼睛是不是好了，会告诉她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可都没有。 而后一整年她什么都没等到后，渐渐没了期待。 这种逝去，来源于她心里隐藏着的怒火。 她气恼他说话不算话，气恼他没把她当回事，走了便走了，一点音讯都不给。 —— 之后，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她机械化学习着，生活着。 高三上学期上到一半时，她妈妈工作的厂倒闭了。厂里有人给她妈介绍了其他的工作，那个地方还不错，工资比这高得多，可那个厂不在溪城，在另外一个城市。 林雨芬起初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因为女儿已经是个高三生，她不想让她又换环境。 后来是林清乐自己说可以去别的城市的。 一是因为她们家需要经济来源，二是课已经全上完了她的成绩其实也稳定了，接下来不过是复习而已。三是，溪城对她而言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离开溪城后，她便潜心学习，因高考在即，容不得她想别的事。 后来回想起来，她对高二高三那两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的。那两年的日子是重复的，两点一线，仅有学习而已。 而她那样的努力也确实给了她好的结果，她高考发挥正常，考上了帝都数一数二的学校。 拿到入学通知书的时候，她妈妈红了眼。 被她发现后，她妈擦了擦眼泪，说自己是高兴的，因为她终于考上了理想的大学，终于走到了理想的城市。 她当时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理想的大学理想的城市……林清乐突然有点搞不清楚了，这些理想，到底是她的，还是她妈妈的。 但有时候，生活不用想得太清楚。 大学刚开头，学校便发了新的电话卡和银行卡，好像这样，日子就刷了零，重新开始。 a大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但大学那几年，林清乐为了奖学金死命地努力了，所以也能在那群人才里站上一只脚。 她的成绩是优异的，再加上过了青春期褪了婴儿脸，长相从十六岁的可爱过度到二十岁的漂亮，在系里颇为吃香。 宿舍隔三差五就有人送吃的过来，可东西往往隔天就会被还回去。 室友玩笑说，她真的是暴殄天物。 但林清乐不是不想去谈恋爱，也不是故意不去接近对她有好感的男生。 她只是没有心动，没有感觉。而且她觉得，写竞赛题、去当志愿者，通通都比去谈恋爱有意思。 后来，寝室几乎每年就会脱一个单，到大四的时候，就只剩下林清乐一个人还立着单身的牌牌。 但她也无所谓，大四出去实习，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时间考虑这些…… 工作一年多后，林清乐参加过一次大学同学会。 那次同学会寝室另外三个室友都来了，其中有两个已经结婚了，但对象都不是大学时的男朋友，另外一个倒还没结婚，但是也说，在毕业时就跟当时的男朋友分了手。 林清乐眼见他们曾如何如胶似漆，可如今听她们谈及以前最为在乎的那个人，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再谈起曾经那个刻在心上的人，真的能平平静静毫无所动吗。 她不知道，也没试过。 因为自她离开溪城后，她的生命里，就再没有一个人跟她提起过许汀白。 —— 又一年，秋。 帝都这年入冬时间尤其早，明明该是穿两件单衣的月份，天却突然冷得扎人。 中午十一点多，附近公司的人陆陆续续从工位里出来觅食。但走出来后发现温度异常低，脸上显然是有些后悔。 夏谭也一样。 他是在附近公司任职的人，因坐着开了一上午的会，背都僵了，所以午餐时间没有点外卖，直接出来走走。 但谁想到今天中午温度突然就低了下来。 他去路边一家常去咖啡店买了杯咖啡，准备就这样回去了。 但要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不远处公交站台边，有人在争吵些什么…… 他也是闲着无聊，所以多看了两眼。 “它是导盲犬，不是宠物狗，它是可以上交通工具的。” “那不行啊，这狗这么大只，车里还这么多人，他咬人怎么办！” “它不会咬人的，它经过了很严格的训练，它…………” “不行不行，你别上来，也别堵着，后面人还上车呢，你别耽误别人时间。” …… 夏谭本只是看两眼罢了，却听到了那个戴着墨镜牵着狗的女人和那个司机师傅的对话。 他走近了两步，看向了女人身边的拉布拉多。 真是只导盲犬。 夏谭眼睛一亮，刚想走过去跟那个司机说点什么的时候，那女孩已经退了出来。 外头的人蜂拥而上，公交车门关上后，扬长而去。 夏谭脚步一滞，拧眉看向了那个站在原地的女人。 “小悠，没事的，我们不上车，继续往前走吧。”女人微微俯身跟导盲犬说话，声音很轻很温柔。 接着，她便由那只导盲犬带着，往前去了。 夏谭没了回公司的心思，跟了上去。 他就跟着她们后面不远，他看着那只导盲犬带领着她绕过障碍物，等红灯，辨方向……它很温和，也尤其温顺。 夏谭也不知道跟了多久，后来又遇上一个红灯后，他看到那个女人和导盲犬都停了下来。 他走了过去，站在了他们边上。 他低眸看着那只狗……好乖。 夏谭伸手，想去摸它。 “先生，请不要碰它。” 突然，那个女人转向了他。 夏谭愣住，有些错愕地望向她。 “你……” “导盲犬工作中不要抚摸干扰，谢谢您。” “对不起我不知道……”夏谭急急道完歉后忍不住撇了眼她的墨镜，“你，知道我刚才要做什么？” 女人点了下头，拿掉了墨镜：“我看得见。” 夏谭没想到墨镜后竟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明艳的桃花眼，加上她白皙皮肤和精致的脸颊，墨镜离开后，堪称惊艳。 女人客气地笑了下：“不好意思，我刚是在给小悠做测试，它还在训练中。” 夏谭轻咳了声，收回了视线：“你是导盲犬训导员？” “不算。”女人解释道，“我朋友是，她在训练另外一只，因为我之前做过很长时间的志愿者，有经验，所以帮忙测试一下。” “这样，所以这只是明视导盲犬训练基地的狗狗吗。” 女人有些意外：“你知道？” 夏谭看着她，移不开眼：“我们城市就这一家训练基地，我弟弟之前申请了一只导盲犬，在排队中，但听说快了。” 女人明白过来了：“那希望你弟弟早点拥有它。” “嗯，谢谢。” 红灯倒计时了，女人戴上了墨镜闭上了眼睛：“那我还要继续，再见。” 夏谭：“……再见。” 女人走了，夏谭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转身。 叮叮——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夏谭拿出来接起。 “人在哪。”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我出来吃个饭。” “午餐不都让人送你办公室吗。” 夏谭笑：“哎哟我坐了一早上都累死了，亲爱的许总，我能不能出来溜溜弯？” “你遛五环外去了？” “那倒不至于，就是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耽误了点时间。” “谁？” “这个么……就是一个，长得特漂亮的女人。” 手机对面沉默了两秒：“神经，回来。” 第31章 下午两点钟，明视导盲犬训练基地的一名导盲犬训导员董晓倪带着一只黄金猎犬回到了基地。 “晓倪，阳阳考试怎么样啊？”基地的同事上前问道。 董晓倪：“很好，都通过了，这次能打一百分了。” “太好了，诶，那小悠呢。” “小悠在后头呢，心情不太好。”董晓倪叹了口气，“今儿要上公交车的时候被拒载了，司机师傅说话口气有些冲，小悠被打击到了。” “啊……” “这不，来了。”董晓倪往门口指了指。 同事看了过去。 此时，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穿米色大衣的女人，女人戴着墨镜，巴掌大的脸几乎被收拢其中。她看起来有些担忧，跟方才董晓倪的表情一样。 “小悠，没事啊，别不高兴了。” 名叫“小悠”的拉布拉多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后，在地上坐了下来，女人也停下了脚步，蹲下来摸着它的头，小声地安抚着。 “乖，不怕的，他们只是还不懂，以后会知道你可以上公交车……” 董晓倪把原本牵着的狗狗交给了同事，朝前面的一人一狗走去。 “清乐。” 地上蹲着的女人抬眸看了过来，她拿掉了墨镜，随意地放在了衣服口袋里：“公交车后我带着小悠又走了一段，它情绪是后来上来的，到现在可能是越来越难过了。” 董晓倪：“没事，交给我吧，我来安抚。” “嗯。” 林清乐站起身来，她虽然跟小悠已经很熟悉了，但训练小悠的到底是董晓倪，所以交给她显然更合适。 “那我去里面帮帮忙。” 董晓倪也不跟她客气：“行，你去吧。” 林清乐放开了小悠，往基地内部走去。 她很熟悉这个训练基地，大二的时候因为要拿社会志愿者的学分，她偶然遇见了这里。来这实践了一个月后，她拿到了学分。原本她是可以跟其他学生一样就此离开的，但是她却没有走。 后来的每个学期，她有空的时候都会来这当志愿者，也因此，她在这里学到了很多关于训练导盲犬的知识。 毕业后，她参加了工作，因为能力不错，薪资也十分可观。后来除了固定给林雨芬寄回去一些外，她很大部分都捐给了这个基地。 她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这些努力着，为盲人带去希望的狗狗。 董晓倪平时很忙，应该说，基地里所有的训导员都很忙，所以林清乐之前就经常来帮忙，这段时间辞了职，她更是每天都在这里。 喂喂狗，收拾收拾他们的窝，偶尔也对一些导盲犬做基础训练，这里都可以算是她第二个工作地了。 晚上六点钟，董晓倪因为还要记录今天狗狗们的考试情况，林清乐便先行回了住处。 “回来了。”于亭亭正在厨房做晚饭，听到开门的声音，围着围裙出来了。 林清乐：“嗯。” “晓倪没跟你一块回来啊？” “她说还要加会班。” “噢……那我给她留饭，我做了三人份呢。”于亭亭说着又进了厨房。 这个房子面积挺大，有三个房间，原本住的是林清乐和董晓倪，一个月前，她发布了另一个房间的招租公告，于亭亭上门了。 林清乐也没想到有这么巧的事，新室友竟然是她高一时的同班同学于亭亭。 他们自分班后渐行渐远，后来她高三离开了溪城，就没有怎么联系了。上了大学后，她换了号码，跟高一的那些同学完全是失了联的。 于亭亭的出现让她意外，同时也很高兴，因为于亭亭的性子她领教过，开朗活泼，直来直去，挺好相处。 于亭亭刚搬进来的时候跟她聊起过以前，她说，大学后她跟蒋书艺郁嘉佑也没怎么联系了，说着说着她还挺伤心的，说曾经关系多要好，最后也被时间磨灭了。 不过林清乐觉得这是常态，感情没有朝夕相处，很容易就淡了的。 “诶，你什么时候去找工作啊，听晓倪说你空窗期三个月了。”饭桌上，于亭亭问道。 “是啊。” “啧啧，人才就是好，一点都不着急。” “没，就是想休息一阵，上一份工作太忙了。”林清乐道，“最近在基地里跟狗狗们相处也挺好的。” “是啊，你再待下去，都能跟晓倪一样去领个导盲犬训练师的资格证了。” 林清乐想了想：“唔……以我现在的能力，是考得了的。” “哎哟你可行了吧，这工作一般人可胜任不了，晓倪要不是有个有钱家庭支撑着，她拿那点工资能在这城市生存下来啊。” 于亭亭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导盲犬分发给盲人都是公益性质，不收费的，而训练一只导盲犬价格又十分昂贵，政府拨款有限，平日里靠的还是一些企业和社会人士的捐助。总得来说，中国目前导盲犬训练师这个行业还没有真正得到重视，薪资也并不可观。 所以，在帝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进入这个行业，靠得完全是爱心和满腔热血。 而对林清乐本人来说，目前确实还没有办法不管生活不管她妈妈。 “以后我会想想办法的。” “啊？想什么？” “想想怎么做好基地的宣传，想想怎么再给基地募集一些资金。” 于亭亭感慨地摇了摇头：“你们一个两个的想得都是伟大且有用的事，不像我啊……” “你？你怎么了。” “我男朋友啦。”于亭亭撮了撮饭，道，“前段日子他不是因为顶撞上司被辞退了吗，过渡期没办法，他找了家酒吧工作。我可烦死了，他多大的人了，还在酒吧打杂。” 于亭亭男朋友林清乐见过几次，脾气挺犟。 “他的脾气是该改改。” “是啊……我也经常这么说，他每次都说改，可下回还是惹事。”于亭亭烦躁地放下了筷子，“算了，不管他了，酒吧的工作他要是还做不好！分手算了！” 林清乐摇头笑了笑，看得出于亭亭是真的喜欢他，哪那么容易说分就分。 —— 一周后，董晓倪要带着基地里过了考试的那种黄金猎犬阳阳去往它即将服务的主人家。 这是阳阳训练生活的最后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它需要跟准领养人一起参加训练，他们只有在这个月配合默契、相处和睦才能成为真正的“伙伴”关系。 阳阳和董晓倪去的那天，是林清乐开车送的。 车子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董晓倪带着阳阳上楼，林清乐则带着一些必备的工具跟随着。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一张眼熟的面孔。 林清乐：“诶 ，你？” 夏谭眼睛一亮：“是你啊！” 林清乐和夏谭同时认出了对方。 董晓倪：“你们认识？” 林清乐：“其实也不算认识。” 夏谭道：“上次我在路上碰见过她带着导盲犬，当时聊了两句，没想到这么巧今天又遇上了。” 董晓倪：“这样……有缘啊。” 夏谭笑了笑，看了林清乐一眼。 董晓倪：“对了，夏泉呢？” “在里面呢，你们进来吧。” 今天主要是让阳阳来适应新主人的居住和生活环境，进门后，林清乐看到了夏谭的那个盲人弟弟。 那个男孩十八岁了，很有礼貌，知道是他们来了，从沙发上站起来打招呼。 董晓倪很快就带着阳阳过去了，林清乐站在一旁，看着董晓倪给男孩熟悉阳阳，并教他一些基本的口令。 “喝点水吧。”夏谭走到林清乐边上，给她递了杯水。 “谢谢。” 夏谭说了句不用，跟着她一块，望向了今天明显很开心的弟弟：“小泉难得这么高兴。” 林清乐：“大部分盲人见到它们都会很高兴。” 夏谭点点头：“所以你也是基地的员工吗？我记得上回你说你不是训导师，那你是……” “还是志愿者，就是很喜欢那里，所以经常去那里。” “啊……那你很有爱心啊。” 林清乐笑了笑：“力所能及而已，我不算什么，晓倪他们才是真的很有爱心。” 夏谭嗯了声，侧眸间，他看到她眼里的笑意，停顿了下，又有点挪不开眼了。 嘶……绝！ 这个女生笑起来真的好看啊。 —— 第一天结束后，林清乐便开车送董晓倪和阳阳回了基地。 夏谭送她们下的楼，送走人后，他电梯返回了家里。 回到家时，夏谭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那人衬衫西裤，身姿挺拔，背影都十分养眼。 “汀白？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门口的人回身，眉目俊逸，瞳色浅淡，正是许汀白。 “下来看看小泉。” 许汀白回国后和夏谭一起住在这边，夏谭住的是十六层，他选的是这栋楼的顶层。 “噢，不过你来得不算巧，我刚送走训导师和导盲犬。”夏谭开门进去，“进来坐坐。” 夏泉在客厅听到了许汀白的声音，招呼了声：“汀白哥。” 许汀白嗯了声，在他边上坐下：“第一天相处，感觉怎么样。” “很好，阳阳很乖。” “阳阳是那个导盲犬的名字。”夏谭道，“今天小泉跟它还挺默契的。” “哥，你知道我们默契啊？”夏泉揶揄道。 夏谭莫名：“我一直看着你们呢，我怎么不知道。” “哦～你一直看着我啊，我还以为你一直跟那个基地的姐姐说话，都没时间管我呢。” 夏谭：“嘿你——” 许汀白：“什么姐姐？” 夏泉赶紧打小报告：“就是今天我哥遇上了之前在路上碰到的那个姐姐，上回他回来就跟我说了那姐姐，说那姐姐带着导盲犬，特别漂亮。这不，今天又特有缘地遇上了，反正我就老听到他跟那姐姐找话说。” 夏谭翻了个白眼：“夏小泉，你不胡说八道能死啊。” “我就说，你还不让人说了啊。” 许汀白淡淡看了夏谭一眼：“今天你弟的重要日子，你还有空去招惹人？” “你别听他乱说话，我哪里招惹了，人家也很认真在关注阳阳的举动，哪里来一直跟我聊天啊。”夏谭辩解完停顿了下，又说，“不过，长得特别漂亮是真的。” “……” 夏谭：“诶你别这眼神啊，真的漂亮，不然下次她要是来家里了，你来看看？” “我看什么？” 夏谭：“我不是瞧你不信我说的吗。” “不用，你自己欣赏吧。”许汀白起身，“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第32章 阳阳和夏泉相处了一周，两人匹配度很高，十分和谐。 这天，夏谭到了视明导盲犬基地。 “晓倪，真的特别谢谢你，我弟弟最近都很高兴。” 董晓倪：“谢什么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我该谢谢你给我们基地捐款啦。” 夏谭：“还好还好，我也就是做点我能做的事。”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一边走一边说着。 走到训练场的时候，夏谭停下了脚步，望向了不远处一个跟狗狗玩的身影。 今天那姑娘穿了白色衬衣和浅色牛仔裤，身姿曼妙，笑容明艳，大概为了方便陪伴狗狗，她把一头长发梳成了马尾，跑动嬉闹间，青春洋溢。 “清乐。”董晓倪朝那边喊了声。 林清乐闻声望了过来，见是两人，便放下手里的事走了过来：“夏先生，你今天也在这。” 董晓倪：“他今天是来做捐赠登记的。” 林清乐笑了下：“谢谢你了。” 夏谭有些不好意思：“没……不用的。” 董晓倪：“你们聊会啊，我先去忙了。” 林清乐：“去吧，哦，二区的狗狗水还没喝。” “知道啦。” 只剩下两人站在这，林清乐刚在那边跑累了，在边上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夏谭连忙也跟着坐下：“你不是志愿者吗，怎么今天也在这？” 林清乐：“这个啊……我最近待业，所以挺闲的，每天基本都在这边。” “待业？辞职了是吗。” “嗯。”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喔，方便问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林清乐笑了笑，“之前在金诺广告上班，做策划的。” “你是金诺广告的策划啊？那是国内广告界的大公司了。”夏谭眼睛都亮了，“这我的名片，你之后要是有意的话可以给我们公司投简历。我们公司刚驻扎国内，需要策划这块的人才。” 林清乐接过了他的名片：aurora home ，副总经理：夏谭。 “aurora home……是欧洲很火的那个智能家居品牌么？” “你知道啊，我还想说国内可能还不是特别有热度。” 林清乐：“之前给国内一家家装家居公司做过广告策划，当时他们的诉求是想跟你们这个牌子的基调一样，所以当时有稍微了解过。”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你们要进驻中国了。” “已经进驻了，一线城市的门店都已经开设完毕，中国区总部设在这个城市了。” 林清乐有些惊喜：“那下次可以去逛逛了，我蛮喜欢这类智能美学类家居店的。” “那欢迎啊。” —— 夏谭走后，董晓倪又返了回来。 “怎么样？” 林清乐莫名：“什么怎么样？” “我说刚那个夏谭，人家才二十九岁就坐上了大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学历和能力都很强的，家里也特有钱，而且我瞧着性格还不错。” 林清乐：“你这是人口调查吗。” “什么呀，那给阳阳找新主人，他家祖宗十八代不都得了解啊。”董晓倪道，“我是觉得你们看着还挺搭配的，年龄差四岁正正好，他有才有貌，你也是呀。所以给你介绍介绍嘛。诶，你们刚才聊什么？” “介绍什么，你别瞎想了，我们刚只聊了一点工作的事，他说让我给他公司投下简历。” “就聊这？这么没劲。”董晓倪道，“这人什么情况，挖人还挖我这来了？” 林清乐瞥了她一眼，“是啊，谁让你这里人才济济呢。” “那可不。” “行啦，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噢，那好吧。” 林清乐回到了住处，洗过澡后，她打开了电脑，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说起来她待业三个月，确实蛮久了。虽然之前的存款还有余额，不过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了。 林清乐打开了招聘网站和之前猎头给她发的消息……看了一圈后，她拿起了在基地那会夏谭给她的名片。 aurora home……欧洲一家很有实力的老牌公司了，以它现在刚进驻中国，想要打开中国市场的情况来看，应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 夏谭从导盲犬基地离开，开车回了公司。 上电梯到了会议室后，看到里头几个同事在热聊。 “说什么这么起劲，一个个都不工作呢？” “夏总啊，害，我们这不刚开完一个长会，稍作休息吗。” 夏谭性子活泼，与人和善，跟一众下属都没什么距离感，他走了进去，随口问道：“你们刚才说谁？我们亲爱的许总又怎么了，跟你们发飙了？” “没没没，不是这事，是那个赵小姐又来了。” “赵子爱？” “对对对，刚才来送什么晚饭，不过又被许总拒绝了。” 夏谭摸了摸下巴：“啧，这赵子爱怎么这么倔强啊，上回印象还不够深刻是吗？” 说起赵子爱，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赵氏集团的大小姐，也是他们许总在国外大学时期的同学。 这赵小姐对他们许总那是真的够豁出去的，上次他们入驻国内成功的庆功宴上，赵小姐还在外面带着花祝贺顺便表白。 本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可奈何他们许总对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赵小姐也是很倔，许总不出去她就不走，后来下了大雨，她还演了一出类似于偶像剧戏码的，在雨里热烈表白。 他们许总也是铁了心的不理会，最后那姑娘气呼呼地冲了进来……人毕竟是大小姐嘛，对着一众人发了一大通脾气。 他们许总冷眼旁观，最后仅仅只说了一个字：滚。 这件事到现在还为他们津津乐道。 虽然说那大小姐确实刁蛮任性，可人家长得挺好看的，家里又那么有钱，也是个优质女性了。可偏偏啊，遇到了他们冷情冷感的许总。 他虽然年纪轻，可完全是天之骄子啊，是aurora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不说，人还极其聪明。 眼高于顶如他，他们这群人压根就没见过他把什么女人放在眼里过…… “喂许汀白，你这什么情况啊，那赵子爱又来？”进了许汀白办公室后，夏谭径直在他的沙发上坐下来。 许汀白坐在办公椅上，低眸处理着文件：“不知道。” “啧，你好歹也怜香惜玉一下吧。” “你想的话你自己去。” “诶你——”夏谭摇摇头，“行吧行吧，说不动你。” 夏谭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哦对了，晚上去一趟麦克斯吧。” “干什么。” “陈柯生日啊，他叫了一帮人，让我一定得喊你去。” 陈柯也是他们在国外时就认识的朋友了，回国发展后，他帮了他们不少事。 许汀白不是很喜欢去酒吧，但听是陈柯生日，没有再拒绝。 “几点。” “晚上十点过去也完全来得及。” —— 帝都夜生活华丽而奢靡，但总有那么部分人，是完全不参与这样的夜生活的，比如林清乐。 晚上十一点出头，她就已经收拾完准备上床睡觉了。然而今天，刚躺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清乐：“喂，亭亭。” 于亭亭：“清乐！你在家吧！” “我在啊，怎么了。” “拜托拜托！你帮我个忙！” 林清乐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黄成旭在酒吧那边出事了，对方要求他赔偿，可他身上现在哪里拿的出钱，我也……哎。”于亭亭着急道，“我现在还在外面出差回不去，你帮我去酒吧看一下，他性子太冲不拦不行的！然后到时候确定要赔多少钱的话，你帮我先给他付一下。这个月工资发了，我马上还你！” 于亭亭说完后林清乐就已经下床准备换衣服了：“现在不是钱的问题，问题是不能再让他惹事……你放心吧，我过去看看。” “好好好，谢谢你啊，真的真的超级感谢！” “不用了，回来请我吃个饭就好。”林清乐道，“不过你这男朋友，真的得跟他好好谈谈了。” “嗯，回去后我一定说他！” “行了那先挂了，我换身衣服要出门了。” “好好好。” 林清乐动作也快，换了身衣服后立马出门打了个车，去往于亭亭发来的地址。 她很少来酒吧，进门后，问了人，一路往二楼去。 相较于一楼舞池喧闹，二楼人员就少得多了。林清乐上来的时候，远远看到最靠右的卡座上坐了一些人。 再离她近些，于亭亭的男朋友就站在那里。他边上也站了两人，除了酒吧的经理，另一个应该是得罪对象。 林清乐眉头轻拧，小跑着过去了。 “怎么，女朋友来了是吧。”黄成旭前面站着的戴帽子男人看了她一眼。 黄成旭回头看到是她愣了一下，低声道：“怎么是你……亭亭呢。” “出差，她让我过来看看。” 黄成旭：“看什么啊……不就这样。” 林清乐：“到底怎么回事。” 黄成旭支吾了声，压着声，不情不愿地道：“我送错酒了，换得时候不小心把酒倒他身上了……我道歉了啊，他非得骂我两句，他骂得喊难听，那我就……” “你就打人？” “他也打我了！” 林清乐无语至极，但想起于亭亭的恳求，又忍了下来：“你在酒吧做服务员就要有觉悟，这里人都喝多了，有时会比较冲……” “你的意思是我就得站着挨骂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脾气……算了。”林清乐懒得跟他多说，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她对着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说，“实在不好意思，他也不是有意，你看你需要赔偿多少钱，我马上给。” 帽子男：“这家伙不仅泼了我一身，我那边的朋友也牵连到了……而且这也不是钱的问题好吧，他动手了他，你看我的脸？这事我非得报警不可。” 黄成旭猝得抬眸：“我都道歉了——” “道歉？那我让你白打了是吧。” “那也……” “行了你别说话了。”林清乐睨了他一眼，望向帽子男，“真的很对不起，我们这事私下解决好吗，麻烦您不要报警……” 不远处的卡座上，几个男人还坐在那里聊事情。 “这还有完没完了。”其中一人往黄成旭那边看了眼，“诶？那小子说的女朋友来了，啧，什么情况，就这样的女朋友还长这么好看啊。” 这人说完，其他人也往那处看去。 “哎呀我去，这小子艳福不浅，女朋友身材不错啊，这腿我的菜。” “是吧！” 夏谭本在跟许汀白聊事，听到这的人都聊那边去了，也望看了过去，一眼后，人傻了。 “怎么是她……” 许汀白见夏谭突然也凑了热闹，抬眸看了过去。 酒吧光线不是很亮，但站在那边的那个女人很白，即便在这种光线下，五官和皮肤都十分亮眼。此时她正在跟陈柯说着什么，眉头轻拧，有些为难。 “认识？”许汀白收回目光，淡淡问了句。 夏谭直勾勾地看着那边，十分崩溃道：“就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啊，导盲犬基地的那个女孩子……她，她竟然有男朋友了！！！” 许汀白哦了声，对此并不感兴趣。 方才他的裤子被那服务生泼的酒牵连到一点，腿管处湿了，有些不舒服。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夏谭：“啊？” 许汀白：“我回去了，你们继续吧。” 他来这已经坐了一个小时，算是给陈柯过过生日了。 他起身，往楼梯处走去。 去往楼梯处的话肯定是要经过陈柯他们那边的，陈柯原本正在跟林清乐说着什么，余光看到他走了过来，直接道：“这样吧，你问我朋友，我朋友刚才也被泼到了一点，他要是说不报警这事我就这么算了好吧。” 许汀白走过来时正好听到这话，皱眉看了陈柯一眼。 关他什么事。 而林清乐原本专注在陈柯身上，此时见他这么说，自然转向了他突然指的那个人。 但看了那人一眼后，她愣住了。 她从未再想过跟他重逢，也早就没有了这个想法。 可是，就在今天，她竟然看到了他站在她的面前。 不是十六岁的许汀白。 他又长高了，人也更挺拔了，少年的青涩感褪去，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成熟俊朗的男人。 他变了很多，周身一切都是她所陌生的，可是她认识他的眉眼，不论过多久，她都能一下子认出他的眼睛。 浅浅淡淡略显冷漠的瞳色，跟以前一模一样。 哦不对……还是不一样的。 他好像，看得见。 林清乐怔怔地看着走近的人，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没法发声。 她看着他，像完全石化了一样，完全不知道做何反应…… 旁边的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陈柯把许汀白拉了过来：“哥们，你说，这事怎么办。” 许汀白略有不耐，淡淡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有问题找警察，没问题就散了。” “有问题啊！我脸疼死了！”陈柯轻哼了声，说，“行吧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现在就报警。” 许汀白拎开他的手，懒得再理会这件事，径直往前走。 “能不能不报警——”林清乐猝得回过了身，她看着许汀白的背影，艰难地重复道，“麻烦你，不要报警好不好？” 第33章 舞池的音乐声正好换了，相较于之前的摇滚嘈杂，现在这波显然温和了些。 于是，许汀白也就清晰地听到了身后女人的声音。 声音撞击耳膜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疯狂滋长，他没有特意去记过一个人的声音，但是那刹那身体却仿佛产生了一种惯性，音线出现了，他便自然快速地辨别了出来。 许汀白回过身，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女人的脸上。心脏好像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堵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 “陈柯，算了吧！”夏谭和原本在卡座上的几个朋友也跟了过来，夏谭看了林清乐一眼，道，“算了算了，也没打多严重。” 陈柯：“我们许总不说算啊，他说有问题报警处理。” 夏谭望向许汀白：“汀白，给个面子，这姑娘我认识的，就算了吧。” 然而他说完后，发现许汀白有些不对劲。不仅是他发现了，在场其他人也发现了许汀白的异样。 许汀白一言不发，却是一直看着眼前这个姑娘。 他们这群几乎都是海归富二代，在国外那会跟许汀白关系就不错，他们眼里的许汀白性子寡淡，甚至有点冷漠。 他这人，向来一心扑在学业和工作上，此前明目张胆追他的女孩子虽然不少，可他从来没正眼看过…… 今天是怎么了？ 林清乐迎上许汀白的目光，声音克制不住有些发抖：“他的事我们道歉，该赔多少赔多少……我们私下解决，可以吗？” 是她的声音，就连停顿和紧张时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许汀白轻吸了一口气，转开了目光。此时他只觉胸口有一道力在拉扯，是极度地狂喜，也是极度地落寞。他在这样两极中挣扎混乱……不知该怎么开口。 等到他稍许平复了些，再回眸望向她时，眼底已经有了一丝血红。 他缓缓开了口：“好。” 林清乐：“谢谢……” 林清乐没有再让自己去看许汀白，她望向黄成旭：“你去门口等我。” 黄成旭见事情解决，松了口气：“那钱……” “我给。” “行。”黄成旭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匆匆下了楼。 “多少钱，我打给你吧。”林清乐对陈柯道。 陈柯看了许汀白一眼：“可——” “不用。”许汀白看着她道，“没关系。” 陈柯：“？” 即便是许汀白在跟她说话，林清乐也没去看他，只看着陈柯说：“还是打给你吧，你们的衣服、酒钱，还有要去医院的钱，毕竟是他做错了。” 陈柯轻咳了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边上其他朋友。 林清乐：“不然，你们先看看损失多少，我到时候跟夏先生联系？” “行，行啊。”陈柯拍了拍夏谭，“你们认识对吧，那交给你了。” 夏谭的视线在许汀白和林清乐之间移动，也忘了应。 “那我先走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林清乐说完，竟然径直往酒吧楼下去了。 她从他边上走过，没有一丝要停留的痕迹。 许汀白心口一抽，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转身追了下去。 待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楼梯口，其他人才开始面面相觑，一脸震惊。 “刚才那是咱们家许总吧？” “汀白今天是怎么了？看上那姑娘啦？眼睛都不带动的。” “卧槽是不是有点劲爆啊，之前心如止水的，一来就来个一见钟情？现在这是追过去了吗？” “诶不是……他们是不是认识啊，我怎么觉得汀白刚才脸色很不对劲啊，眼睛那么红，要哭了似得。” “那不至于吧？哪里哭了。”陈柯看向夏谭，“你跟他最熟了，你不是认识那姑娘吗，汀白也认识吗？” 夏谭皱眉，摇了摇头。 许汀白认不认识林清乐他并不清楚，但是方才他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眶是真的红了。 —— 林清乐觉得自己是在落荒而逃，可是她不知道在逃什么。 一路下来，她的耳边充斥着音乐声，她挤过人群，穿过长廊，脚是在跑，可脑子却像被卡住了，一动不能动。 “林清乐！” 终于到了酒吧门口时，身后却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她没有办法，只能站住了。 “林清乐。”他好像在确认一样，叫她的名字。 她缓缓回过了头。 酒吧门口光线交杂，蓝色的射灯投下一道道明亮暧昧的光影，让夜晚有躁动的迹象。而此时，那人就站在这些光影之下，衬衫西裤，严谨冷淡，跟这里的光怪陆离格格不入。 她看着他，眸光微颤。 许汀白往前走了几步，离她更近了些。他低眸看着她，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哑了。 他说：“我是许汀白。” 林清乐暗自做了个深呼吸，接着对他笑了下：“嗯……我知道啊。” 许汀白屈指握拳，因为过于用力，掌心发痛：“你知道吗，那你刚才怎么没跟我打招呼。” “我，我以为你没认出我呢。”林清乐还是笑，可是她的笑是疏离的，是不达眼底的，她说，“我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太久没见了，我怕我打招呼你也想不起来我。” 怎么可能。 林清乐：“那个……好久不见啊，你这眼睛，已经完全能看见了吗。” 许汀白：“能。” “那太好了，恭喜你啊。” “嗯……”许汀白一直在看着她，他心心念念想看的人，原来长大后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的事真的对不起了，你帮我跟你朋友再道个歉吧。” “没关系的。”许汀白想了想，说，“那你最近——” “清乐，要走吗。”突然，有人截断了他的话。 黄成旭在酒吧外等了一会了，回头看到林清乐出来了，走了过来。 而许汀白原本要说的话都在看到那个陌生男人走过来的时刻，一下子都咽了回去。 林清乐看了黄成旭一眼，忙对许汀白说：“那下次有机会再见吧，我还得送他去一下医院，不能这待了。” 许汀白看了那男人一眼，唇线微微绷紧。 “那，拜拜。” 她有没有犹豫没有停留，仿佛只是遇见了一个很久没见需要尴尬社交一下的朋友。 然后她很快就走了，拦了一辆出租车，和那个男人一起。 —— 出租车往最近的一家医院开，林清乐开下来一点窗，望着外面不断飞度而过的车流发呆。 心口砰砰直跳，可却莫名感觉是空荡荡的。 她也没想到重新遇见后自己能这么镇定地跟许汀白说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做到……她只是觉得，好像这样才是合理的。 她不是十六岁的林清乐，他也不是十六岁的许汀白了。 他们和过去隔了八年，这八年里，她从期待到失望，从生气到伤心……再到麻木。 再相遇，他们都长大了。现在能看到他有了新生活，而且眼睛也复明了，那就挺好的了。 她不能跟他多说什么了，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清乐，对不起啊，今天麻烦你了。”黄成旭见她一直闷闷不乐，尴尬地道歉。 林清乐关上了车窗：“你对不起的是亭亭，我只是她叫我来的。” 黄成旭：“我，我知道……我今天是不该冲动。你赔偿的那些钱，我会还你的。” 林清乐看了他一眼：“亭亭很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让她失望了，你动手前想过她吗。” “对不起……” “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多说。”林清乐靠在椅背上，有些累了，“我就是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她，她工作也挺累的，别再让她还为你操心。” 送了黄成旭去医院，看着他上完药后，林清乐便回家了。 到家已经深夜，她重新换了睡衣。可是她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今天在酒吧遇到他的那个场景。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就是过去的一个朋友，就是过去的一件事，她不要再计较着了……可大脑它却不受控制，一直跳出他的样子。 “我天？你干嘛呢，大半夜起来坐这啊？”董晓倪从房间里出来上厕所，看到昏暗的客厅里坐了个人，吓了一跳。 林清乐：“没……我压根就还没睡。” “啊？你刚才不是洗完澡睡觉了吗。” “亭亭她男朋友在酒吧出了点事，我去看了眼，不过已经没事了，他也回家了。” 董晓倪：“啧……又是黄成旭啊。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亭亭这人也不错吧，怎么就喜欢他呢。” 林清乐揉了揉太阳穴，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感觉，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不知道……” 董晓倪：“哎。那你今天这么晚还没睡，明天就不要去跟阳阳了，休息吧。” 导盲犬阳阳和夏泉的磨合期还没过，训导员需要去跟着做记录。原本明天董晓倪有事，拜托林清乐帮忙去观察记录的，现在她看她大晚上的没睡便不忍打扰她了。 林清乐摇头：“你明天不是家里有事必须回去吗，放心吧我不累，而且明天也不用很早去，阳阳和夏泉交给我，你回去吧。” “真的没问题？” “可以的。” “那你现在快点去睡觉吧，熬夜可不好啊。” 林清乐：“嗯，知道了……” 第34章 第二天一早，林清乐便出发去了基地，然后开了基地的公用车，去往夏泉的家。 停好车后，她带着阳阳往夏泉住的那栋楼里走。 因为上楼需要门禁卡的缘故，林清乐不能直接坐电梯，需要先带着阳阳去大厅的物业处做登记。 “阳阳，我们去左边。” 阳阳很乖，完全能听懂林清乐的话。 就在一人一狗要调个方向的时候，不远处的电梯门打开了，林清乐看到两个人走了出来。 为首那人今天依旧是衬衫西裤，只是昨天衬衫是烟灰色，今天是白色。 白色更是衬得人面若冠玉…… 而后方那人穿着更为正式，西装革履，领带板正，手上还提着文件袋和笔记本电脑。 林清乐目光在为首那人脸上停了一瞬，正想着是要打招呼还是要假装没看见的时候，物业那边的女职员已经非常礼貌地鞠了个躬。 “许先生，早上好。” 许汀白目光随声而去，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但要收回目光时，却看到了物业前台边站着的一人一狗。 他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林清乐注意到他看过来的眼神，这下是不打招呼也不行了。 她对着他笑了下：“好巧啊。” 许汀白目光森森，看了眼她边上的导盲犬，明白过来了。他直接走了过去，停在她的面前：“你，来找小泉的吗。” 林清乐点头：“对，你怎么会在这啊？” 许汀白：“我住这里。” “这样……” 他跟夏谭是朋友，那住在一栋楼也确实可能。 她就知道，像他这样聪明优秀的人，如果能看得见，一定可以活得很好。 林清乐垂眸，笑了笑：“那我要准备上楼了，再见啊。” “林清乐。”他突然又叫住她。 “怎么啦？” 许汀白看着她，浅淡的瞳眸浮动万千，但最后，却只能通通归于隐忍，“没事……再见。” “嗯。” 林清乐转身去前台做了登记，前台打电话上楼得到允许后，放了行。 电梯上升，许汀白站在原地看着跳动的字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助理见此提示了下：“许总，会议会在四十分钟后开始。” 许汀白收回目光：“好。” “您……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许汀白看了他一眼。 助理道：“我是觉得您今天脸色不太好。” 许汀白：“没什么，走吧。” 他只是因为一夜未眠。 “好的。”助理见他往外走去，连忙跟了上去。 —— 夏泉和哥哥夏谭生活在一起，平时夏谭上班出差的话，他身边都有保姆在跟着。 夏泉是个音乐天赋很强的少年，平日里，他都会去附近的音乐中心跟老师学钢琴和小提琴，偶尔还会进行公开表演。 之前，他去音乐中心都是保姆和司机开车带过去的，但其实去的路并不长，走路的话也就十来分钟。所以今天林清乐希望不要有别人插手，只由阳阳来带领他往音乐中心走去。 当然，她会尾随在身后观察。 林清乐替了董晓倪的工作，跟了夏泉和阳阳一整天。晚上四点钟，她又陪着夏泉和阳阳回了家。 “清乐姐，阳阳真的好乖，我今天去弹琴，它就一直在等我……”夏泉很兴奋，回到家后，拉着她不停地说今天的事，“噢还有啊，刚才走路的时候它突然转弯了，我起初其实有点不太相信它的，可后来伸手一摸，前面竟然真的停着辆电动车，它太聪明了。” 林清乐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十分满足和欣慰，“当然了，他现在已经完全能带你在外面走路了。” “太好了，我以后可以自己出门了。” 林清乐嗯了声：“那今天差不多了，你先休息休息，我带阳阳回去了。” “别这么快走啊，在家里吃饭吧姐姐。”夏泉道，“我让阿姨做了已经。” “不用的。” “吃吧吃吧，我还想听你说更多阳阳的事。” “但……” 话没说完，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林清乐望了过去，看到了夏谭和……许汀白。 夏泉的听力更为敏感，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刻道：“哥，是你回来了吗？” 夏谭的目光在林清乐身上停了停，又撇了许汀白一眼：“嗯，回来了。” “今天是清乐姐陪着我的哦。”夏泉道，“我还留她吃饭了。” 林清乐匆匆站了起来：“我还是先带阳阳回去吧。” “留下吃饭吧清乐。”夏谭轻咳了声，“还想谢谢你呢。” “对啊对啊，姐姐你留下吧。”夏泉拉着她的衣摆没放手。 林清乐低眸看到男孩期许的模样，有些无奈也有些心软。 “姐姐？” “啊……那，那好吧。” 许汀白从进门起就一直在看着林清乐，第一次在酒吧那个昏暗的环境下时，他并不能把这个样子的她跟九岁、十岁的她联系起来，而今天早上又是匆忙…… 但现在仔细看，他其实还是能从她的眼睛依稀看出她以前的样子的。 不过也就是一点点，因为长大的林清乐褪去了幼年时期所有稚嫩和青涩，比之以前的可爱，她现在无疑是漂亮的。 如夏谭所说，很漂亮。 “喝点东西吧。”阿姨见人都回来了，端了果汁、牛奶等出来。 “姐姐，这个牛奶特好喝，我很喜欢的。”夏泉捅了下自家哥哥，暗示人给她递。 夏谭愣了下，忙给她推过去，但推到一半就被拦住了。 许汀白拦住牛奶的同时，把果汁给她递了过去：“喝这个吧。” 林清乐低眸看了眼，说了声谢谢。 夏谭：“你不喜欢喝牛奶？” 林清乐：“……嗯，不好意思，我从小就不太喜欢喝。” “啊没事没事，是我没问。”夏谭看向许汀白，“所以你连这个都知道……” 许汀白没做声。 林清乐抿了口果汁，解释道：“我们高中的时候……关系挺好的。” 夏泉：“是吗，那也太巧了吧！汀白哥跟姐姐竟然是朋友！” “嗯……” “哎呀，可惜我哥哥小时候不是在中国念的书，不然说不定他也有机会那么早认识姐姐你呢。不过……现在也不算迟啦。”夏泉开心道。 但刚说完，就被夏谭很扭了一下手臂。 “嘶——” 夏谭侧到夏泉耳边，阴森森道：“你不要说话了。” 夏泉也压低了声，恨铁不成钢：“我在帮你啊。” “不用！” “但是……” “闭嘴。” 夏泉看不见几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只知道自己的哥哥喜欢林清乐，所以一直在凑对，可谁知道竟然不被哥哥表扬。 呵……不帮就不帮，活该你打光棍！ 阿姨那边的饭菜很快就做好了，林清乐在夏泉的挽留下吃了饭，但吃完饭后她没有停留，带着阳阳出了门。 等电梯的时候，许汀白出来了。 两人都站在电梯门前，一时间有些沉默。 “你……” “你……” 两人同时开了口，停顿了下后林清乐道，“你先说吧。” 许汀白：“这几年还好吗。” 林清乐低眸：“挺好的，你呢。” “……还行。”许汀白看她，“你现在在导盲犬基地？” “嗯。” “你……为什么？” “其实有你的原因呀。”林清乐说得直白，反而让许汀白愣了下。 林清乐：“因为接触过看不见的人，所以大学的时候选择去了导盲犬基地做志愿者。也因此在那里看到了很多很多的盲人，我想，如果导盲犬可以普及的话，能帮到很多人。” 林清乐笑了下：“其实一开始看到夏泉的时候，我有想到你，你那时候年纪跟他差不多大。唔……不过性子差很多啦。” 许汀白低眸嗯了声：“小泉比我开朗多了。” “是啊。哦对了，你后来是出国了吗。”林清乐侧眸看他，一句轻飘飘的，问得似乎很不经意，也似乎，只是久别重逢的小客套。 许汀白看着她，轻点了下头。 “那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三个月前。” “那还没多久呢，你在国外待了好长时间啊。”林清乐淡淡一笑，“我以前本来以为，应该都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这么巧。” 小时候的林清乐终究是长大了。 会客气地笑，会疏离地问。 而这些客气和疏离，都是因为他于她空白了很多很多年，也缺席很多很多年。 是因为他迟到了。 许汀白念及此，心口那瞬间是尖锐的疼痛，他抿了下唇，声音有些低：“我一直在为回来做准备。” “是吗。”林清乐道，“挺好的，但其实你这么聪明……在哪都会很好。” 叮—— 电梯到了。 她并没有想久留样子，立刻就进去了：“那我先走啦，还得赶紧把阳阳送回去。” 许汀白：“……好。” 电梯一开一合，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许汀白其实有很多想说的，可他突然没有了理由。 说那么多还有用吗……他迟到了是事实，她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也是事实。 “我说你怎么今天晚上要来我家吃饭，原来是知道林清乐在我家啊。”夏谭倚在门口，凉飕飕地说道。 “我先上去了。” “你等一下。”夏谭道，“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们俩怎么回事了吧，诶，你可别说只是什么朋友那么简单，你那天的反应可不像朋友。嘶……在一起过？前女友？” “不是。” “那到底什么情况啊，暗恋啊？” 许汀白这下沉默了下来，夏谭看得心惊肉跳。天知道，许汀白竟然会暗恋人对他而言有多惊悚。 “不是吧……虽然我承认这姑娘真的不错，但你竟然会暗恋人？”夏谭咋舌，“你这副样子，我都不敢说我喜欢她了。” 许汀白一记冷眼飞了过来。 夏谭后退了一步：“喂喂喂，你这什么眼神，我哪知道你喜欢她啊，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喜欢上她我还有错了我？” “……” 夏谭轻哼了声：“不过这会说喜欢也没用了，不止我，你也别看了，人都有男朋友了。” 许汀白脸色顿时有些沉。 夏谭摇了摇头：“你今天来就是专门为了看她的吧，汀白，你是不是有什么歪心思了？虽然挺不道德的，但也不是不行，就是怕万一干扰到人家……” “我没想干扰她。” “是吗，那你今天来干嘛的。” 许汀白一顿。 他不知道，明明是不应该，可是他控制不住。 他想见她，想看她，即便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还是没能压抑住自己…… “你就老实说吧，你就是想横刀夺爱了。啧，我还真不知道你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你说我怎么这么惨啊……”夏谭捂了捂胸口，“我也好不容易看上一姑娘，谁知道人不仅有男朋友，还被我兄弟暗恋着，这他妈，这他妈我要怎么办？！” 许汀白原本只是觉得心脏疼，但现在，连脑仁儿也有点疼了。 “……你闭嘴。” 第35章 这段时间，林清乐陆续投了几份简历，也去过三家公司面试，但跟对方hr谈过之后，都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于是工作这事也就搁置了。 直到周一这天，她收到了奥罗拉的面试邮件。 前段日子夏谭给了名片后，她就关注了这家公司，她对奥罗拉这个品牌是感兴趣的。所以那天回来斟酌过后，她投了简历。 没想到，今天收到了面试通知。 她看到面试通知时，其实有瞬间就想到了夏谭和许汀白的关系。 她会想着，她这样算不算闯入了他的圈子……不过后来仔细想想，她只是去了他朋友所在的那家公司而已，夏谭是上级领导，估计平时跟她也没多少交集，所以更别谈她和许汀白可能存在的交集了。 应该是为零。 于是思索过后，林清乐回了邮件，确定去面试。 其实，她也不知道一开始为什么会考虑许汀白交际圈的问题，好像下意识地在回避些什么。但到底回避些什么呢……她也说不清楚。 其实他们现在遇上了，彼此之间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她不应该这么在意的。 隔天，林清乐去了奥罗拉面试策划副经理的岗位。 这家公司在国外是老品牌，尤其在欧洲那块，十分有名气。如今公司入驻国内也十分豪气，地点竟然在市中心，还是一整幢办公楼。 林清乐依稀记得几个月前有路过这边，当时还想着这里在装修什么，原来是新公司搬入…… 这次面试有三轮，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林清乐才从公司里出来。 hr那边的人让她等消息，虽然，她头两份工作都是策划岗位类型的，算是有经验，但奥罗拉相比于她之前的公司还是优质许多的，所以即便和面试的人都聊得很好，她也并不十分肯定自己就能行。 后来的两天，她一直在导盲犬基地帮忙，因为两天都没有消息的缘故，她觉得自己这次的面试应该是凉了。 但没想到第三天一早，她在睡梦中被电话惊醒，接到了入职消息。 “你要去上班啦？下周一吗？”晚上，于亭亭、董晓倪和她三个人在家吃饭。 林清乐：“嗯，我这次也休息得够久了，该上班了。” 董晓倪：“确实久，都三个多月了。” 于亭亭：“不过她很强的啦，有积蓄。诶，这次工资怎么样。” “比上一份多百分之四十。” “我靠……可以啊，好高了！”于亭亭哀叹，“怎么我还是拿着惨兮兮的工资呢，人比人气死人呐。” 董晓倪：“你要是跟她一样名牌大学出来，又有不一般的成绩，你也可以这么吃香。” 于亭亭：“你可饶了我吧，我高中的时候成绩多差我就不说了，诶，清乐知道的。” 林清乐给她夹了块肉，“你现在也还可以了，要是不总接济黄成旭的话。” 于亭亭顿时蔫了：“也，也还好啦。” 董晓倪：“我说亭亭，你确实得好好考虑考虑你们之间了。” 于亭亭：“可是他对我很好的……虽然上进心和能力差了点，但是吧……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林清乐和董晓倪对视了一眼，也都不提了。 感情这种事只有两个人知道，她们只是站在自己朋友的立场上看她吃了亏，所以会心疼。但说到底，这事她们也不能说多。 —— 周一，入职日。 林清乐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偏休闲款的小西装，不会很正式，但又显得对第一天上班的重视。 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是九点，离上班打卡还有半个小时。而她早来这么半个小时，是把吃早餐的时间算进去了。 入职的时候她就被告知了，公司福利很好，还包三餐，餐厅就在楼里。 林清乐站在公司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往里走。新的生活新的工作，她其实还是有些激动的。 “清乐，嗨～” 刷了卡走到了电梯前面，竟然碰见了一个熟面孔，是那天第一轮面试她的hr钱小静。 林清乐跟她打了个招呼：“早啊。” “早，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钱小静年纪跟她差不多，再加上是hr，话总是多些，“哎呀你身材真好，身材好穿这种小西装就是出挑。” 林清乐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对了你哪买的啊，是实体店吗，还是网上买的。” “网上，有链接的，你要吗。”林清乐道。 “行啊行啊，你有我微信的哈。” “嗯。” “来来来，发我看——”钱小静原是笑嘻嘻地对她说着，但后来却是卡了一下。 林清乐见她面前突然正经，刚想问“怎么了”时，就见她恭恭敬敬地对着她身后道：“许总，早上好。” 边上其他正在等电梯的人也如出一辙，对着她后面打了个招呼。 林清乐链接还没发出去呢，见此连忙停住了，转身往后看。 她知道是一定是上司来了，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回头的时候看到了许汀白…… 许……总？ 夏谭在这里她是知道的，因为她拿过他的名片。但，许汀白也是在这里上班吗？ 林清乐一瞬间脑子有些卡机。 许汀白看到她在这里也是愣了下，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几秒，缓缓落到了她身前挂着的工牌上。 策划部副经理：林清乐。 叮—— 电梯到了，钱小静拉了下林清乐，两人一起进入了电梯。 钱小静看了下手机，刚想说链接怎么还没发过来时，突然见他们的许总走了进来。 她呆了呆，嗯？？高层那边的专属电梯是坏了吗，老板怎么进来了啊？！！ 许汀白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严苛冷厉，他一走进来，一时间整个气氛都崩住了，电梯里的人都提着一口气，不敢说话。 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林清乐看了许汀白一眼，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跟他说声“好巧”。 “什么时候入职的？”但没等林清乐想好，许汀白已经开了口。 电梯里的人静默一片，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他在跟谁讲话。 “没听你说你来这里。”许汀白侧过头，这次，准确地看向了林清乐。 林清乐对他的眼神，心里莫名一慌：“啊？我今天第一天上班。” “……哦。”许汀白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下有些猝不及防。 而林清乐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见他眼神一直在自己这，只好开口说话：“嗯……怎么了吗。” “没什么。”许汀白收回了目光。 电梯继续往上升，就在林清乐以为两人的交流到此结束的时候，许汀白突然又问：“早上吃过了吗。” 林清乐：“没呢……” “餐厅的奶黄包挺好吃的。” 林清乐愣了下：“……” “你可以去试试。” “喔……” 许汀白淡淡笑了下，接下来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电梯到了十五层，这里是餐厅的位置。电梯门打开后，里头的人鱼贯而出。 林清乐对许汀白点了下头：“那我去吃早饭了。” 许汀白：“好，去吧。” —— 林清乐跟钱小静一起走出去了，电梯门在身后关上后，已经走到前面的人还纷纷回头看她。 钱小静更是立刻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去！你认识许总？” 林清乐：“我们之前是……同学，他，也是这个公司的？” 钱小静：“奥罗拉欧洲总部是他阿姨和姨夫创办的啊！许总是特派到中国区的，虽然说因为经验的缘故现在还没正式任命他为中国区总裁，但这就是时间的问题……妈呀，你们竟然是同学？！那你这些都不知道的吗。” 她知道奥罗拉是中国华侨李浩森和苏寒景夫妇在海外做起来的，但是她哪里会知道许汀白跟这有关系。 林清乐咋舌：“我不知道，同学是很多年前的事，自然……没联系的。” “是吗！但我还是第一次见许总主动说话，原来你们只是同学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呢……”钱小静是真的差点想多了，因为许汀白给她的印象太过冷硬，今天这么亲切还是她第一次见。 钱小静：“诶，那许总上学时是不是就很厉害啊。” “唔……是吧。” “啧啧，真是逆天啊，我听说奥罗拉前两年是有遇到个大坎的，当时我们许总还只在公司兼职的大学生而已，却用核心技术能力带着咱们的智能家居翻了盘。他真的太强了，难怪总部这么放心把他派过来。他才多大啊，就让他接这么个大盘。”钱小静说起许汀白两眼泛光，简直把人奉之超级偶像。 但说是超级偶像也完全不为过，这样看来，许汀白确实有那个资本。 不过……他既然是这家公司的准主理人，那她以后是不是很可能经常遇到了。 “刚才许总还给你介绍了奶黄包，你快吃一个！”进餐厅后，钱小静拿着夹子往她餐盘里放了一个。 林清乐低眸看了眼：“这个真的很好吃吗。” “是啊，这个奶黄包可不是一般的，是特意请了香港那边的师傅过来做的，我们餐厅的一绝。” “喔……” “许总好像也爱吃，这个师傅就是他特别邀请。啧，我们就跟着享福呗，嘿嘿。”钱小静说，“诶，许总学生时代还有什么故事没，我们边吃边讲吧。” “这个，我有些忘了。” “不会吧，学校风云人物你也能忘啊。” …… 吃完早餐，钱小静去人事部，林清乐则去了策划部门报道，离了钱小静在边上絮絮叨叨许汀白后，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于许汀白的出现她是有些凌乱的，但第一天上班要交接和熟悉的工作有些多，她只能强行搁置那些，专心于工作。 晚上下班后，董晓倪来公司接了她一去吃饭。 “你今天不忙？” 董晓倪：“今天难得有空，想着你第一天上班，就庆祝一下呗。怎么样，在这里的第一天？” “还行吧，事情挺多的。”林清乐，“亭亭呢？” “她今天找男朋友去了，晚上说在那陪他。” “黄成旭不是要在酒吧上班吗。” “是啊，人去酒吧陪。”董晓倪感叹道，“恋爱啊，真是够累的。” 林清乐笑：“那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好啊，那我可不客气了。” —— 这天晚上，林清乐跟董晓倪在外面吃了饭，后来买了一堆零食回家，窝在客厅里看电影。 而另外一边，许汀白被夏谭拉着，又去了麦克斯酒吧。 车上，许汀白面色淡淡，但语气却带了质问：“你之前没告诉我她在我们公司。” “这我真不知道啊，还是你跟我说我才知道她入职的。我是给了她名片，但是我当时就是求才若渴嘛，绝对没给她走什么后门，她能不能进策划部全靠自己啊。”夏谭道，“不过看来我眼光不错，她这么快就入职了说明能力也很强。怎么，你不高兴？” 许汀白：“没有。” “那就是太高兴了。” “……” 夏谭斜睨了他一眼：“挺好的呀，做不成情侣，至少还能做做朋友嘛。” 许汀白心口一沉，望向了窗外。 “好了好了，你先别想这个了。陈柯今天搞了几瓶绝品好酒，你最近这么忙，放松放松。” 酒吧对许汀白而言压根就不是什么放松的地方，要不是夏谭和陈柯死活要他去，他也不会去。 所以后来在卡座上坐下来后，他也没什么心思，只管自己喝点酒。 原本他是准备喝几杯就走的，却没想到期间不经意一瞥间，看到了一对牵手相拥的身影。 女人他自是不认识，但那个男人…… 他见过的，林清乐的男朋友，黄成旭。 第36章 许汀白对黄成旭的印象绝对是深的。 第一面他就洒了他酒，被他朋友追究后，他便说自己女朋友会过来处理。 后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过来的人会是林清乐。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但对于林清乐身边站了黄成旭这么一个人，心里其实是不甘的。 可林清乐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清楚，她若选择跟他在一起，势必那个人对她真的很好，她也真的很喜欢他……所以那天之后，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什么打扰到她，让她不舒服，便一直压抑着。 但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他以为会对林清乐很好的人，竟然背着她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暧昧相拥。 林清乐小傻子心思单纯，她不可能会知道自己被人这样脚踏两条船！ “你起来干嘛呢，还喝不喝了？”陈柯回头看到许汀白目光阴沉地看着前方，拉了他一下。 然而，许汀白没有任何反应。 “诶，汀白——” 陈柯的手被许汀白甩开了，他一脸纳闷地看着许汀白往前走去。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酒吧渐渐进入了该有的气氛，音乐震耳欲聋，每个人都陷在了欲生欲死的漩涡里。 许汀白朝那对男女走近，满面寒霜化为一腔怒火。 另外一边，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黄成旭正拉着女友的手，趁着领班没发现多温存几下。 “宝贝我不能在这站太久，我得去上班了。” “那我在这等你哦，晚上回你家。” “嗯呐～好的宝贝。” 黄成旭目光黏糊，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结果一个转身—— “啊！” 脸被人一拳重击！ 许汀白把黄成旭揍在了地上后，揪住了他的领口，二话不说就又要一拳，黄成旭惊叫一声，反射性抬起手臂挡住了脸，“你你你！你干什么！” “你谁啊你！你放开他！！！”于亭亭反应过来后，尖叫着过来拉人。 然而许汀白不为所动，他的拳头停在了黄成旭面前，狠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我不就是……偷个懒，你谁啊，你至于吗！”黄成旭的眼睛从手臂后露出来一些，等看到许汀白这张脸后，他愣了一下，瞬间想起来了。 这是上次被他泼了酒的那个客人。 黄成旭：“我操……上次的事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你怎么还打我！” “你打我男朋友干什么啊！”于亭亭去扯压着许汀白的手臂，可她完全拉不动。 而陈柯夏谭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匆匆赶了过来。 “怎么了这事？！怎么了啊！” 许汀白充耳不闻，他侧眸看了拉他手臂的女人一眼，冷飕飕道：“他有女朋友你知道吗。” 酒吧光线比较昏暗，而且许汀白来得突然，于亭亭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长什么样。此时这么近见他回过头来，她整个人都懵了。 “我，我知道啊，我就是……” “你是？”许汀白深吸了一口气，望向黄成旭，“两个女朋友？你把林清乐放在哪里？” 黄成旭：“……？” 许汀白：“你想死吗？” 黄成旭眼见他戾气顿盛，赶紧保护住了脸颊：“什么林清乐啊！我女朋友在这里，林清乐哪是我女朋友啊！！” 许汀白一愣：“什么？” “许汀白？我靠……你是许汀白！”许汀白都还没消化好他的意思，就突然听边上的女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许汀白转头，皱眉看着她。 于亭亭一脸激动：“不会吧，你的眼睛……啊，我是于亭亭！你记得吗，高中的时候我们也见过的，我是清乐的好朋友。” 林清乐的好朋友。 许汀白停顿了一秒，想起来了。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他缓缓回头看了黄成旭一眼：“那他——” “他是我男朋友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清乐怎么可能是他女朋友啊。” —— 林清乐接到于亭亭电话的时候还在家里跟董晓倪一块看电影。 “喂，怎么啦。” 于亭亭：“清乐，你来麦克斯一趟吧！” 林清乐：“看电影呢，快要结尾了。” “哎呀大事！真的！许汀白在这呢！” 指尖捏着的薯片掉回了袋子里，林清乐倏地坐直了：“你们碰上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去，真的绝了，这事大发了。许汀白他打了我男朋友！” “什么？” “真的！你知道为什么吗？”于亭亭的声音高亢，但与其说她在心疼男朋友，不如说她见到了许汀白太激动。 “许汀白打他的原因是他以为你是黄成旭女朋友，然后我今天不是在酒吧吗，他看到了后以为黄成旭脚踏两只船！” 林清乐：“……？” 这确实大发了…… 而且，她没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她是黄成旭的女朋友，难道因为上回在酒吧遇上那次？ 林清乐满心疑惑，赶紧收拾了一下到了麦克斯。到了后，她由服务生指引去了二楼靠里的一个包厢。 推门进去时，她看到于亭亭、黄成旭，还有许汀白和夏谭。 许汀白看到林清乐进门的瞬间，眼睛是亮的，是掩不住的欣喜。可到底今天一场乌龙，欣喜之时，也有一丝尴尬。 “怎么样，你还好吧？”林清乐走到黄成旭前面，她看到他右脸肿了，看着……还蛮严重。 黄成旭气不打一处来，但刚要说什么就被于亭亭按了回去：“还好还好，这不是误会吗。” 黄成旭：“宝贝，我一点都不好……” “安静，你很好。” 黄成旭：“……” 于亭亭：“许汀白已经跟我们道过歉了，不过我想着这事有误会，还是你过来说一下比较好。” 林清乐踌躇了下，看向了许汀白。 许汀白坐在沙发处，包厢的幽暗光线下，神色难辨。 “那个……我看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我先出现找陈柯他们，你们聊。”夏谭拍了下许汀白的肩，说道。 于亭亭连忙一把拉起了黄成旭，“我们也出去！我带他去上一下药！” “……” 原本五个人的包厢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林清乐轻咳了声：“那个，你没事吧？” 许汀白起身走了过来，因离开了那片阴影处，他的五官顿时清晰。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浅淡色的瞳眸深远且安静。 他的眼睛跟以前一样，在光线中尤其勾人视线。不过不一样的是，他现在的眼睛看得见了，比起从前更有神采。 林清乐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一点，突然觉得自己被他这么看着有些不自在。 “我没事，是我打了他，他没打我。”他停在了她面前。 林清乐：“喔……那，谢谢你啊。” 这个谢有些滑稽，不过她想着他这么做也是站在她的立场上为了她好的缘故。所以她应该说个谢谢。 许汀白轻撇过头，有些尴尬了：“不用，之后你帮我再跟他道个歉。” 林清乐点头：“会的。” 许汀白停顿几秒，道：“所以那天，你只是替于亭亭来帮他。” “嗯。” 许汀白嘴角微不可见的轻挑了下：“好。”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啦？”两人就这么站着，林清乐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转身便想往门口去。 “等等。”许汀白拉住了她的衣袖。 “还有事吗……” 许汀白低眸看着她，沉默半晌，突然说：“林清乐，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林清乐微怔，她看着问这个问题的他，恍惚间竟然觉得他们回到了十六岁。 只是，位置对换了。 林清乐：“我，我没有啊。” 许汀白看着她，道：“但你排斥跟我待在一块，不是吗。” “没有……” “我感受的到。” “我说了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 “……” “林清乐，你——” “那就算有又怎么样。”林清乐打断了他。 许汀白的话顿时被咽了回去，他看着她浅皱的眉头，拉着她衣袖的手有些发僵。 林清乐缓缓把他的手拉开了，她垂下眸，声音有些低：“我是说，朋友之间那么久没见，总会有点小隔阂的，我不是讨厌你，我可能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许汀白：“只是这样吗。” 林清乐抬眸对着他笑了笑：“嗯，只是这样。” “可我不希望有隔阂，我们……” “但两个人这么多年过去怎么会和一开始一模一样呢。”林清乐说，“我们生活不一样，也完全没有交集，你没有试图找过我，我也没办法联系到你。这样的话，我们很肯定会生疏的呀。” 她说的很平静，但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强行让自己很平静。 许汀白喉咙一紧：“我找过你……回国前。” 他终于解决完所有的事，终于觉得自己有能力有资格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去寻她的踪迹。 但是她号码已经换了，而他拖人去以前高中的学校查后发现她高三转学了，那里的老师没有她家里的联系方式，不过幸好的是，那个老师知道了她大学考上了哪里。 于是回国后，他让人去a大打听，由此他知道了她毕业后在两家企业工作过，但后来却是断了，因为三个月前她辞职了，一时间没法再查到踪迹。 其实，当初拖人去a大的时候那人有传回了她的毕业照给他。 但是他没有看。 他们第一面，他一直想等她什么时候工作了能让他查到踪迹他再亲自去见她。 可他没料到，会有酒吧的那件事。 “回国前找过我吗，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呀？高中的时候，我等了你很久呢。”林清乐抬眸看他，是带着玩笑的意味问的。但内心深处，她克制不住的泛起恼意。 她一面问着，一面又告诉自己，他们都长大了，许汀白也过得很好，她没必要把那么多年前的事拉出来对他生气。 她没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跟他生气，他选择的一切，都是对的。 “号码你换了……” “号码我上大学才换的，那之前呢。” “我……” 许汀白脸色有些白。 林清乐看着他，眉头又皱了起来。不是没必要对他生气吗，那她步步紧逼做什么呢…… 想到这，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其实我知道你的选择是对的，是我小时候不懂事想得太美了。我那时有什么能力真的去帮你呢，你跟你亲人走是对的。我，我只是当时有一点点难过，因为就算你走到很远的地方，也可以联系我的……你可以告诉我你很好，我只是想知道一下而已。” “对不起，我当时不想再影响你……”许汀白身体紧绷，过去那么些年面对了那么多难事都面不改色，可在她面前，他却怎么都无法保持自己的镇定，“你因为我已经遭遇了很多你不该遭遇的事，你的学业还有我父亲的事……我答应过你母亲，不会再让那个状态的我拖累你，影响你。” 林清乐眼眶顿时有些发热，但她很快掩饰住了。 他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呢……那一年的林清乐，从来没把看不见的许汀白当成拖累。 他是她的方向，是她的动力，因为他，她一直在努力。她没有拉下任何功课，甚至学得更好了。 可是所有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会影响她，会成为她人生的绊脚石。 明明……不是这样的。 林清乐低了眸。 不过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了，他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林清乐沉默片刻，平稳了情绪：“其实现在说那么多过去的事也没意义，你现在很好就好了，而且我们也重逢了，也依然是朋友，挺好的。唔……刚才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你别介意。” 林清乐想了想了，说：“那，我还是先走了吧？” 没有意义吗。 但那些对他而言，全都是意义。 而且，不论她是不是真的不生气、真的无所谓，他都清楚地知道，他不想依然只是朋友。 第37章 林清乐从酒吧出来了，这个地段这个时间点人很多，她站在路边打车，但迟迟没司机接单。 “上车。” 没一会，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林清乐看到了驾驶位上的许汀白，说：“没事，我打车了。” 许汀白知道她所说的隔阂在一点点地推开他，但，他不希望被推开。 他下了车，把副驾驶的门打开：“不是说还是朋友吗，这么晚让朋友送你回家，没问题吧。” 林清乐：“……” 回去的路上，车内很安静。 林清乐坐上了许汀白的车，看着车窗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最后她只能暗示自己，刚才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过去那些没有意义，她没有生气没有难过，她是可以把他当普通朋友看待的。 “今天工作还顺利吗。”车子平稳前进，许汀白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林清乐回过神：“唔……还行。” “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跟我说。” 林清乐讪讪道：“我会问经理和总监的……跟你说，越级太多。” 许汀白停顿了下：“私下问我没关系，我有时间。” “……哦。” “下周一，你们策划部有个智能家居新品的会议吧。” “嗯。”林清乐问，“你也去吗？没在名单看到你……” “是没有。”许汀白看了她一眼，“但是可以去。” 哦，也是，大boss想去哪场会议做监工不行。 红灯了，车子停在了斑马线前。 许汀白突然回身从后面拿了一条毯子放在了她腿上：“盖上。” “我不冷的。” 许汀白说：“手都冻红了还不冷？” “还好……” “刚才出门很着急吗，衣服穿那么少。” 毯子毛茸茸的，很舒服。 林清乐下意识摸了两下：“是有一点着急……听到你打了黄成旭，有被吓到。” 说到这个，许汀白的表情又有些不自在了，他轻咳了声，转开了话题：“要听歌吗。” “都行。” 许汀白把歌放了起来，这辆车的音响设备显然很优质，英文乐曲传出来十分悦耳。车子再次发动湖，音乐缭绕，两人便沉默了下来。 许汀白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以前要不然林清乐在边上叽叽喳喳，他们之间不会有那么多话。所以现在林清乐不说话后，两人之间就显然沉默更多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我到了。” 许汀白看了眼小区门口：“你注意安全。” “嗯，那我下车了。” 林清乐开门下去，走了几步，突然又听许汀白叫了她的名字。她回过头，看见他下车了。 “裹上。”他低眸看着她，把方才车里的毯子批到了她身上。 林清乐慌忙抓住了毯子防止它掉在地上：“不用的，我已经到家了。” “这里走进去还有一段路，会冷。” “但是……” “下次来接你的时候再还我就好。” “……” 许汀白说完，转身往车子走去。 林清乐懵了懵，下次来接……什么下次啊。 —— 林清乐回到家后，发现于亭亭和董晓倪都在客厅。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晓倪，这么晚你还没睡？” 董晓倪：“等你们呀，刚才你就那么出去了，我怕有事。” 林清乐：“那你呢，你不是跟黄成旭一块吗。” 于亭亭满眼放光：“我让他自己死回家去了！然后我就赶紧回来等你了！” “……你等我干什么。” “啧当然是说说许汀白了！”于亭亭道，“什么情况啊你，你都见过他了回来竟然没有说？” “说什么……这有什么好说的。” 于亭亭：“不是吧清乐，你高中那会对许汀白好得我都要感动哭了。现在重逢了，你没半点高兴？！” 董晓倪对林清乐高中的事不了解，刚才听于亭亭讲了一通，才知道她以前还有这么一段。 林清乐：“我，我高兴啊……这不稍微高兴一下就好了吗，还要大肆宣传吗。” 于亭亭：“至少该跟我宣传一下啊！我操，他眼睛好了啊，天呐太帅了，比小时候还帅！真绝！” 董晓倪：“多帅啊？有那么夸张吗？” 于亭亭：“那可不，你要是见过你也流连忘返。” 林清乐：“……” 于亭亭过来拉着林清乐坐下：“老实说，高中的时候我觉得你们俩不靠谱……但是我现在觉得，他可以，真的可以，你们能在一起了！” 林清乐一噎，耳朵顿时有些红了：“什么在一起？我们现在也就是朋友。再说了，他还是我上司，你别乱说话。” “上，上司？他也在aurora？” “嗯……他是中国区主理人。” 于亭亭和董晓倪对视了一眼，同时憋出了一句脏话。 董晓倪：“他不是跟你们同龄吗？这什么逆天的存在？” 于亭亭吞了口口水，艰难道：“没事，冷静，那是许汀白嘛，有可能的，他以前小学的时候就贼聪明。” 林清乐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跟你们扯了，我去睡觉了。” 于亭亭：“不是，清乐，现在这情况，你更得跟他在一起了！优质有为青年啊！” “……安静。” 于亭亭嘴巴里，在一起似乎就跟挑白菜一样简单。 但林清乐压根就没有这么想过，所以直接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完全忽略。 后来几天，林清乐在公司里就没有再遇上许汀白了。不过也确实，许汀白的会议室在顶层，活动范围很难跟她的重叠在一起。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真成了天天能见的存在，她还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上班的第一周很快就过去了，但林清乐对工作上手很快，她的直系领导成总监对她十分满意。 所以周一智能家装家居系列的会议，成总监推她去讲解新策划案。 这个策划案是林清乐中途接手的，是她接下来主要负责的项目块。 上台前，林清乐是做足了准备的。所以原本她没什么压力，但没想到在会议开始前，她看到许汀白和他的助理从外头走了进来。 说来……还真来啊。 她顿时觉得自己紧张了起来。 “许总。”成总监起身打了个招呼后，其他人也纷纷起身。 “开始吧。”许汀白落座，看向了林清乐。 林清乐在他的注视下脑子都有些卡壳了，成总监见她怔愣的模样，咳了一声。 林清乐回过神，连忙附身去操作电脑上的ppt。她将ppt点到了第一页后，暗自稳了稳心神，这才直起身，开口说话。 从头至尾，林清乐的眼神都刻意避开许汀白的位置，即便，他的位置十分显眼。 她全程没敢去看他，因为她发现有时候不小心对上眼神，她都会磕绊……她似乎很不适应许汀白这样看着自己，而且，还是在这种工作场合。 半个小时后，林清乐终于把策划案都讲完了。成总监上去说另外一个项目的安排，林清乐坐回位置上，松了口气。 嗡—— 手机震动了下。 林清乐打开看了眼，是许汀白，前两天他从公司大群里加了她的微信，当时加了后并没有说话，这还是第一次他给她消息。 许汀白：【紧张？】 林清乐：【还好】 许汀白：【讲得挺好的，不用紧张】 林清乐：【谢谢……】 成总监还在台上讲事情，林清乐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震动……一下，两下，三下。 林清乐只好趁还没讲到什么要紧事，又偷偷拿出来看了眼。 许汀白：【上周有点忙，没去找你】 许汀白：【那那条毯子就先放你那吧】 许汀白：【公司的奶黄包尝了吧，还行？】 林清乐抬眸看了许汀白一眼，后者面色冷淡，平静地看着台上说话的人。 林清乐：“……” 同事们之前怎么说许汀白来着，他们说他们这个老板很严苛，吹毛求疵，对工作严谨到不像话。 所以……大家知道严肃得要死的许老板开会还会偷偷发短信息吗。 林清乐没有回，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老板能发消息，她做为卑微打工者可不能开小差。 嗡…… 手机又震动了下，林清乐目光挪到了许汀白身上，看到他刚放下手机。 这人怎么回事啊。 林清乐拧眉，偷偷拿出手机在桌下快速回复：【等会说】 许汀白：【这个项目不是你跟的】 嗯？这都知道…… 现在正在说的这个项目确实跟她没什么关系，其实她听不听都不要紧。 林清乐心虚写道：【那也不行……】 许汀白：【很认真，不错】 还回还回！ 林清乐：【别说话了，项目跟我没关系但都跟你有关系，你要认真开会】 许汀白：【噢，我知道了】 怎么……好像她在跟老板说教啊。 林清乐抿了抿唇，再一次把手机丢回了口袋。而她抬眸间，许汀白也已经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了。 —— 散会后，许汀白带着助理走了，林清乐回到了办公室。 “清乐，今天讲得不错。”成总监路过她工位，说了一句。 “谢谢总监。” “哦对了，后天去杭城的aurora home，你跟许总他们一起吧，你去看一下他们那边的智能家居广告和现场落实的怎么样，到时候给我出个报告。” 杭城的aurora home已经落地，但是还没正式营业，营业前，策划部需要去跟个现场弄个报告她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要跟boss的大部队一起啊…… “要跟许总一起吗？” 成总监：“是啊，一线城市每个aurora home落地许总都会亲自去验收，你对智能策划那块的细节已经比较知道了，你跟着去好一些。” “呃……好。” “怎么，怕许总啊？”成总监知道全公司的人都怕许汀白，之前他们部门一个小姑娘跟着一块出差，因为布置现场出了错，被许汀白很不客气说了一顿，后来给人哭的啊……反正全公司都知道他们老板很不好对付了。 林清乐：“……不，不是。” “说实话没事。”成总监拍了拍她的肩，“许总对下属是严厉了点，但是他骂你的话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公司好，就事论事的，你少出错就行。” “……哦。” 第38章 出差这事对林清乐并不陌生，她上一份工作也经常出差。 周三一早，她带上了出差专用的小行李箱，出发去了机场。 这次一起出差的有五个人，许汀白和他的助理杰森，市场部的黄经理、设计组的设计师李恒，还有她，策划部副经理。 林清乐到机场的头等舱候机厅时市场部经理和设计师已经在了，她过去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一起在那里等许汀白他们。 十多分钟后，设计师李恒提醒道：“许总到了。” 林清乐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门口的时候，果然见许汀白和他的助理进来了。身边的人都起了身，她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 “许总。” “嗯，你们坐。”许汀白说着，目光落到了林清乐身上。 林清乐和他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许汀白好一会才道：“策划部是你来？” 林清乐连忙正色：“因为经理在跟一个要紧的项目，而我对这次的智能家居策划案也很熟悉了，所以总监派我过来。” “哦，行。”许汀白微微颔首，本来要走，突然又回头道，“吃了吗。” 林清乐：“啊？” “早餐。” “在家吃了一点……” 许汀白点了下头，没在继续说什么，转头跟市场部的经理说话去了。 林清乐微微松了口气，她暗自庆幸他没有再说别的。因为她莫名觉得……在公司里，两人好像很熟的话，应该也不是特别好。 —— 林清乐今天早上起得很早，所以上飞机后，她基本都在睡觉。 杭城这边的分公司有专车来接送，落地后出了机场，他们一行人先去了入住的酒店。 别说，奥罗拉对员工还是很大方的。 出差坐头等舱就算了，酒店住的还是五星级，林清乐之前所在的公司出差都没这么好的条件，而自己旅行出门的话，更不可能住这么贵的。 到了房间后，她在里头溜达了一圈，还在床上躺了躺，试图感受五星级的床跟一般的床到底有什么差别。 不过这会让她感受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因为时间紧张，她短暂的休息了会后便跟着许汀白他们一起去了aurora home开业的招待会现场。 招待会举办就在aurora home内部。 aurora home共为三层，占地面积达5.1万平方，里头包含了家具、家居用品、智能用品等所有他们品牌的产品，当然，还有两百多间的模拟展示屋。 林清乐负责区域主要在智能家装家居那块，所以参加完招待会后，她便去了那块和杭城这边的工作人员接洽了解。 他们后来算是分头行动，因为他们几个都来自不同部门，各有各的任务。 等林清乐处理完手头的事时已经快下午六点了，她收上所有资料，匆匆去了办公区。 “清乐，你来啦。”设计师李恒见她进来，抬手招呼了下。 林清乐走了过去，“黄经理呢？” “他还有其他事要去对接，先去分公司。我跟许总在这等你，等会一起去跟客户吃饭。” “你们在等我啊……”林清乐看了眼坐在位置上戴着耳机打电话的许汀白，小声道，“你们先去不就好了，我好了打车去。” “我刚才是这么说的，我让许总先走，我留着等你就好了。”李恒道，“但许总没走。” 林清乐又看了许汀白一眼：“喔……” “好了是吗。”许汀白打完电话了。 林清乐连忙点头。 许汀白：“走吧。” 今天晚上就是跟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谈合作，aurora home 虽然主要是零售的模式，但也会跟这样的合作方合作，由他们在装修精装房的时候大量购入aurora home 家具。 不过今晚只是合作的前奏，一起吃个饭探探对方口风。 这个行程林清乐是知道的，他们公司也是希望促成这个合作。所以她做为aurora home策划部的人，要跟设计师一样，一同出席，好在客户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及时回答。 晚上七点钟，他们一行人到了吃饭的酒店。 “许总，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果然是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啊。”刚进了包厢，对方人就迎了上来。 许汀白跟人握了下手，冷静且礼貌：“郭总客气了，坐吧，不好劳烦您起身迎接。” 林清乐跟在许汀白后面，看了眼那个郭总。郭总名叫郭东绪，就是今天他们主要谈的对象。这人看着是四十出头的模样，但实际上五十多了。只按年纪的话，他是比许汀白老成许多。 但是吧……林清乐瞄了眼许汀白。 许汀白年纪是不大，可是站在这些人面前，完全不会有落了下风的感觉，虽年轻，但看着沉稳内敛，极有分量。 郭东绪：“好好，许总这边坐，咱们坐下聊。” “嗯。” 一众人都坐下了，饭局正式开始。 林清乐不是主角，所以也只是在对方问起他们智能家居那块未来的营销方案，许汀白需要她说时，她才会跟对方说一段。 不过开口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因为这个饭局上，对方一行人似乎并没有很想说什么工作的内容，一开始还问了两句，后来喝了点酒后也就没再谈了，零零散散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 “哎呀，你们奥罗拉可真是人才辈出啊，一个个年纪这么轻就这么有能耐了。”郭东绪朝林清乐举了下酒杯，“小姑娘都是策划部经理了啊，我瞧着也就二十岁嘛。” 林清乐客气地笑了下：“谢谢郭总夸奖。”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虚夸。许总啊，你们公司招人是不是还看脸啊，你这策划经理长得就很标志啊。” 边上人附和：“是是，跟许总一样，都是有才又有貌。” 对方四人显然都有些喝高了，说话都随意了许多。 许汀白面色淡淡：“招人自然是看能力了郭总。” “啧，我觉得不是，这外表也是很重要的嘛，看着就心情好啊。”郭东绪盯着林清乐道，“来，林经理，咱们喝一杯吧。” 林清乐知道自己的酒量，非常不行，所以从一开始她喝的就是白开水。 “那我以水代酒，跟您——” 郭东绪缩回了手：“诶！水代酒可不行，这多没诚意啊，当然要用酒了。” 林清乐眉头浅浅一皱，想着，她也不能给许汀白拖后腿。虽然酒量不行，但喝一点也是没关系的。 于是她抿了下唇，伸手便要去拿边上的酒。 但手还没碰到，就被人先拦住了。 “郭总，我这经理酒品很差，我带她来就是为了给你讲解一下你需要了解的东西。喝酒就算了，怕等会打扰到你们。”许汀白拿起了自己的酒杯，抬手跟他碰了一下，“我跟你喝，干了。” 郭东绪笑意微微一滞，但看许汀白一下子一杯干到底，情绪立刻又被转移了，“好好，好酒量，来来，咱们再喝一杯！” …… 接下去，基本都是郭东绪那边的人在天南地北地聊天，许汀白话不多，但并不冷场，别人说什么，他会恰到好处的说一句，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也不会让对方觉得难堪。 除此之外，就是喝酒了。 林清乐是奥罗拉这边唯一的女性，且长得还漂亮，所以对方的人喝多了不免有些爱找她的事，只是来了几次，几次都被许汀白拦掉了。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许汀白被灌了许多。 虽然他看着依然是不动声色的，但林清乐心里却有些着急。李恒都替他喝了很多……就她，还让他被迫喝更多。 “许总啊，你对你这下属保护得可真好啊。”屡次过后，郭东绪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了。 “酒量不好的人自然就不需要喝了，免得出事。我就带这一个女孩出来，让她醉着回去就不好交代了。”许汀白笑了下，淡淡道，“郭总？继续？” 郭东绪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了，他摇晃着站了起来：“那我跟你喝得也够多了。林经理，给个面子跟我们这边四个喝一杯，喝完今晚就放过你了，怎么样！” 许汀白嘴角微微一勾，目光却是冷了下来：“怎么，郭总是觉得，我跟你喝还不给你面子？” 郭东绪看到他的神色，愣了下，酒都清醒了一两分：“那，那当然不是了。” 许汀白：“那不如就我跟你们四位各喝一杯吧。” 郭东绪：“等下啊，既然又要替喝，那许总也要跟刚才一样了，林经理本来只要喝四杯的，那你就要双倍八杯了哦。” 八杯红的……他刚才已经喝了很多了。 林清乐知道眼前的合作方不好得罪，得罪了损失会很大，所以许汀白今晚才会耐着性子跟人聊。可是，她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他喝很多了，再这么下去…… “不用，我来喝吧。”林清乐很快给自己倒了杯酒。 许汀白拧眉，转头看她。 林清乐起身朝对面的人笑了下：“不过郭总你们要说话算话，我这四杯下去，您可就放过我了。” “那是自然！” “行。”林清乐道，“真的不好意思了，我确实是不太能喝，不过今晚既然是郭总，那我觉得我还是该喝一点的。” 林清乐说完场面话，眼睛一闭，一饮而尽！ 唔……真的好难喝……许汀白是怎么一杯一杯下去的！ 林清乐不敢让自己有停顿，立刻又倒了一杯，逼着自己喝了下去。 “好酒量啊，许总，我看你这下属很不错啊。” 第二杯下去后，林清乐一阵反胃。 她勉强了下，倒了第三杯。 “行了。”许汀白握住了她倒酒的那只手腕，他站了起来，把她手上的酒拿开。 林清乐忍着喉管到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小声道：“你，你不能再喝了，我来吧……” 许汀白低眸看了她一眼：“还轮不到你这么拼。” “……” “郭总，我看今晚也差不多了。”许汀白对着众人直接道，“我有些喝多了，就这样吧，合作的事，我们改天再说。” “诶——” 然而许汀白已经完全不停留了，拉着林清乐，径直走出了包厢。 助理杰森一直站在门外，保持清醒。 许汀白出来后道：“把李恒带回去。” “好的。”杰森看了眼他边上的林清乐，“那您？” 许汀白：“我没事。” “好。” 许汀白带着林清乐走过了走廊，就快到坐电梯的地方时，林清乐突然停住了。 许汀白回头：“怎么了。” 林清乐低着头：“别动……我晕了。” 许汀白看着她很快就红透了的脸，不满道：“两杯酒脸就这么红，你刚才还敢喝？” 林清乐轻哼了声：“那我不是想他们不要再拿我灌你了么……” 大概真晕了，她说话都软绵绵的，听着十分委屈。 许汀白心是一下子就软了，他扶住了她的手臂，轻声道：“还能走吗。” 林清乐酒量是真差，上头速度也十分快，她挪了一步：“飘……” “那我背你。” 说着，许汀白转过去伏了下身。 林清乐懵懵地看着他的背影，脑子虽乱，但依稀想着还有同事在后面。 “不要……不好。” “没事，上来。” “不好的……”林清乐想了想，磕绊道，“我，我重！” 许汀白回头看她，无奈地笑了下：“还跟小时候一样忽悠我？林清乐，我现在看得见。” 第39章 叮—— 电梯到了。 林清乐凭着一点点剩余的理智，没有趴在许汀白的背上，晃荡地绕过他，走进电梯。 “我可以自己走的……” 许汀白直起背，只好跟着她走了进去：“不让我背，那你就扶着吧。” “啊？” 许汀白把手伸到她前面，“扶着我。” 林清乐低眸看了几秒，缓缓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谢谢……” 电梯下降，到了大厅。 方才的下坠感让林清乐觉得整个人都开始不对，走出来后，她从一开始只是两根手指揪着他的衣服到两只手完完全全抓住他的手臂。 嗯……还是不摔倒比较重要。 林清乐走得摇晃，许汀白时不时地还要扶她一把。 “我背你吧。” “不不不，不用！” 许汀白睨了她一眼：“这里不是公司，没人认识你。” “那，那也不行！”她继续坚强地往前走。 许汀白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 她就这么拽着他的手臂，摇摇晃晃，谨慎地往前走着……似乎好多年前的雪地上，她也是这样的。 那时，他看不见，只能在脑海里描绘着当时的样子。 而现在……许汀白轻笑了声。 果然跟企鹅一样，又笨……又可爱。 走到饭店门口时，司机师傅已经在等着了。看到两人出来，连忙开了车门。 “唔……等下！”林清乐整个都是一呆，然后匆忙往边上看了眼，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后，她松开许汀白的手，火速往那边奔去……路线曲折，跑得摇摇欲坠。 而她跑得也实在是太突然了，许汀白反应过来后立刻道：“拿水和餐巾纸过来！” 司机师傅连连点头，进了车里取。 许汀白接过来之后，快步走向趴在垃圾桶旁的林清乐。 他眉头轻拧，轻拍她的背。 “你走远一点……”林清乐已经难受得没边了，但还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此时自己狼狈得要命，不想许汀白靠那么近！ 许汀白恍若未闻，抽出纸巾给她擦嘴，然后拧开瓶盖：“漱口。” 林清乐接过，胡乱漱了几口。 许汀白：“还想吐吗。” 林清乐摇了摇头。 “那起来，我扶你。” 林清乐搭住了他的手臂，然而站起来却是软绵绵的，好像随时能往边上倒。 许汀白把餐巾纸和水放到了她的怀里：“拿好。” 话音刚落，他俯下身，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林清乐猛得腾空，下意识紧紧抱住了怀里的水：“不，不能。” “也不能抱？”许汀白低眸看了她一眼。 “对……” 许汀白冷笑一声：“让你自己走，走到天亮也走不进车里。” “……” —— 今晚喝的红酒后劲十足，坐进车里后，许汀白的头也有些疼了。 车子往他们住的酒店方向开去，他把毛毯打开，盖在了旁边的林清乐身上。 林清乐：“不盖……我热。” 手被她推开，许汀白只好对司机道：“麻烦你空调调高一点。” “诶，好的。” 林清乐整个人都窝在了车座里，她睁眼看着车窗外，不过一会，突然抬高手臂闻了闻：“臭的……” 许汀白转头看她：“什么？” 林清乐皱眉：“我是不是臭的？” 许汀白倾身过来，稍微检查了下才道：“没吐身上，你放心。” 可林清乐却觉得自己萦绕着奇怪的味道，坚持说：“是臭的，垃圾桶……好难闻……” “没有。” “有——”林清乐突然坐直了，往他身上靠，“你闻，你闻闻……臭的！” 她突然靠得很近，几乎要倒他身上了。 许汀白抿了下唇，克制着把她扶稳了：“没有，你幻觉了。” “明明就有！你鼻子是不是坏的……”林清乐迷惑，奇怪又同情地看着他。 昏暗的车里，她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水雾，明艳无方，却又有股纯纯的可爱劲。 许汀白抿了抿唇，瞥开了视线：“……你先坐好。” 林清乐：“唔……” 她没坐回去，支撑在边上的手忽得滑了一下，脱力般地磕在了他的肩膀上。 离得无比得近。 微侧间，他能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仿佛是他熟悉的，淡淡的茉莉香。 目光微暗，此时他也说不清是自己心猿意马，还是酒精作用致使如此。只能由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贴近了他过去曾隐晦贪恋着的味道…… 鼻尖碰上了发丝，可就在这时，怀里的女人突得抬了头，她忽然趴到了前座的靠背上，娇娇道：“师傅！再给我瓶矿泉水吧！” 旖旎顿时打破。 许汀白定在原地，耳后薄红。 司机师傅：“小姐，后面放着水呢，您可以自己拿。” “有么……哪呢。” “在这。”许汀白轻咳了声，把她拉了回来，把水递给她。 可林清乐却根本不接了，她的视线从水瓶上慢慢挪到了他的脸上。她一动不动地看他好几秒，确认似得叫了他的名字：“许汀白？” “我在。” “你真可恶。” “……” 她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声音忽然拔高：“你这个骗子，大骗子，超级大骗子。” 许汀白：“别闹……喝水。” “我不喝！你给的水我才不喝。”林清乐扭过头，眼睛里突然续起了眼泪，“你觉得你现在给我杯水我就原谅你了吗，我不会的，我才不原谅你……” 许汀白一愣，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了，他低了声，呼吸发紧：“那天在酒吧，你没有说真话对不对。” “我当然没有说真话！你觉得我真的不介意吗？我怎么可能不介意！”林清乐忿忿道，“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把你当朋友当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可是你没有！你知道高中时你走掉了，我等你消息等了很久么，你知道那时候我每天都很难过吗？！我以为，你至少会给我个信的……可是没有任何消息，你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许汀白，原来我根本就不重要对不对，你说你眼睛好了要第一个看到我也是骗人的对不对，你才不稀罕看到我呢……你才不稀罕！” 林清乐一股脑就说了一大通。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上看了后面一眼，原先他以为两人只是上下级关系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止。 他不敢再看，专心开车。 “不是这样。”许汀白看着她，声色隐约痛苦，“你很重要，就是因为重要所以我才不想再捣乱你的生活。我想要眼睛彻底好了，我想有一天能以一个很好的状态出现在你面前。那个时候，我能照顾自己，更能……照顾你。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所以事只能让你帮我 ，让你去受累。”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啊，我才不用你照顾！我好得很！”林清乐堵住耳朵，“反正你就是个大骗子，你说话不算话，害我难过了那么久！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你以为我现在真的想跟你当朋友吗，我就是骗骗你的！” 许汀白拉住了她死死堵着自己耳朵的手，心口发闷：“你别这样压着，轻点。” “你走开，不想理你。”林清乐瞪着他，“你别动我，你听见没啊——” 许汀白低眸看着她，脸色微白：“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前不该那样……我错了行吗。” “不行！”林清乐不要他拉她的手腕，可是她这个姿势挣扎不掉，于是她松开了耳朵，用力一甩。 啪！ 她的手直接招呼在了许汀白左脸的下颌处，指尖蹭过，顿时留下痕迹。 “……” 声响太大，司机师傅实在忍不住了，又往后视镜上看了一眼。 这……打老板啦？！ 林清乐眯了眯眼，自己也懵了下：“……嗯？” 许汀白被打得侧了头，他停顿了下，目光才缓缓重新挪到她的脸上。 林清乐眨巴着眼睛，“我，打你了？” 许汀白看着她，轻点了下头。 “我真的打你了？” “嗯。” 林清乐一股子气都被自己打回去了，她惊讶得眼睛都圆了：“那，那疼不疼啊？” 许汀白沉默了下，又点头：“疼。” 林清乐懵了懵，伸出手指抓了下他的衣服，想了半天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许汀白不见恼火，只现纵容，他低声道，“那你骂也骂了，打了打了，能不能，稍微原谅我一点？” 林清乐却只是盯着他的脸看，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林清乐，能吗？” “我打了老板，老板会扣我工资吧……”林清乐突然道。 “……” 林清乐头疼欲裂，苦恼道：“会扣吗？可我才刚上班不久啊……” 许汀白愣了两秒，无奈地拍了下她的脑袋：“不扣。” “真的？” “嗯，只要你不要再生你老板的气。” —— 后来发生了什么，醉酒的人基本也不记得了，被背着回酒店后，林清乐裹进了被窝里，睡得极沉。 笠日，两杯酒倒的林清乐终于幽幽转醒。 她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 时间还算早……因为今天她没有什么大安排，主要就是要在酒店把报告写完，其间有什么漏洞及时跟分公司的同事核对就行。 确认完时间她解开了屏幕，微信上有几条未读消息，除了总监给她发来外，就是许汀白。 许汀白：【醒了记得先吃饭，要是人还难受，记得跟酒店的人讲一声，让人送药。】 许汀白：【我要去见客户，晚上机场见】 见客户……有老板跟员工报备行程的吗。 林清乐脑子里先是这么想了下，下一秒，眼睛就定在了“人还难受”这几个字上。 她立刻坐了下来。 “唔……” 还真的晕啊。 宿醉的结果。 林清乐捏紧了手机，昨天她记得她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吐了吧？当时……当时许汀白就在她边上？太丢脸了。 她平时三杯红酒才是极限啊……怎么这次两杯就吐了，那红酒是比一般的还烈很多吧？？ 对了，那吐完之后呢？ 她应该是上了车…… 再然后呢？ 再然后……她好像在车上闹了一通…… 林清乐僵化了，她喝醉酒很容易失态，她昨天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你很重要，就是因为重要所以我才不想再捣乱你的生活……”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是许汀白说的么。 林清乐捂住了头，头晕得要炸了，可昨晚那些记忆却慢慢浮了出来。 许汀白说，他知道错了……他不该那样。 他说，他要照顾她。 他还说……原谅他好不好？ 他竟然跟她说了这些话？他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吗，他跟她道歉了啊…… 那然后呢？ 她原谅了吗？ 脑子里有什么凶猛的画面闪过。 不，她没有。 她甚至还赏了他一巴掌。 林清乐：“…………” 第40章 一定只是个梦而已。 她怎么可能打人呢！ 对，只是梦。 林清乐自我安慰了很久，而在这样的安慰下，她才能撇开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努力把今天的工作报告写完。 晚上六点钟，工作完毕的林清乐收拾好行李，从酒店出发去了机场。 大部队已经到了，林清乐进候机厅的时候，许汀白正低着头看ipad上的项目资料。 “清乐，来了。”设计师李恒和市场部经理跟都她打了个招呼。 林清乐瞥了许汀白一眼，后者平常淡定，好像没什么异样。她稍许松了口气，走到李恒和黄经理对面坐了下来：“你们都这么快到啊。” 李恒：“我从门店过来的，近一些，你在酒店吧？” “嗯，赶报告呢。” “你脑子还能转啊，昨天我喝了那么一场，今天去门店那边都有些懵了。”李恒道。 林清乐：“我，我还行吧。” “哦对，昨天你也没怎么喝，都给许总拦下了。别说，我们许总人还真好。”李恒往后面许汀白坐的位置瞄了一眼，小声道，“不过我估计许总昨天也喝醉了，你瞧他的脸。” 林清乐心口一惊，立马看了过去，但因为角度问题，她看不清，只能道：“脸……脸怎么了？” “他脸上有两道抓痕呢，刚我过来看见了问怎么回事，他说自己昨天喝太多了，不小心抓到的。” “……” 口干舌燥，林清乐整个人都不好了。 市场部经理：“自己抓的？这还能抓到？” 李恒：“不知道啊，那总不可能是别人抓的吧，谁敢啊。” …… 如坐针毡，林清乐听了一会后直接离开了位置，走去饮料区那边透气。 不是梦……竟然不是梦…… 她真打他了？！！ 怎么办？！ “选了这么久，要拿哪个喝？”身侧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清乐倏地抬眸，只见许汀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边上。 她正好站在他左侧，所以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左脸下颌位置，明晃晃摆着两条红色血线。轻微破皮处已经结痂，看着还挺严重…… 林清乐低眸看了眼自己的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啊……她是要多用力才能把他搞成这样啊。 “蓝莓汁还行，要不要？”许汀白问。 林清乐握紧了拳头，心里还存着一点点侥幸，强装不经意地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啊。” 许汀白抿了口手上的咖啡，看了她一眼：“忘了？” 林清乐干笑一声：“什么？” “你打的。” “……”林清乐，“我打的？真的假的？我，我还真忘了……” 她赶紧拿过一罐蓝莓汁喝了一口，压惊。 不要承认，不能承认，这个时候失忆是最好选择！ 许汀白一顿，侧眸看向她：“喝醉了会断片？” 林清乐连忙点头：“会！我会的！” 许汀白看着她躲闪的眼睛，嘴角微扬：“是吗，那我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林清乐顿时沉默了下来。 她记得，他说只想要更好地出现在她面前。他说，不要生他的气…… 林清乐低了眸，有些百感交集。 她过去是怪他的，怪他遗忘了她。现在也依然是怪他的，怪他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不联系就是为了她好。因为他，过去的那些年里，她很多时候会感到特别特别的难过。 可现在，她知道他过往那些日子也没有多好过。 她想……在不联系她的那么多年里，他又要治疗眼睛又要努力学习，一定很辛苦。他一定要做很多很多的努力才能追回他落下别人的这些年，也势必要很拼很拼，才能达到今天的成绩…… 她该一直怪他么，她突然觉得很矛盾。 林清乐：“我，我不记得……对不起啊，我喝多了人很懵，有点乱来了。” 许汀白看着她，仿佛能看透一般：“有时候懵了也挺好的，反而会说真话。” “……” “只是这样的话我就有点遗憾了。” “什么？” 许汀白低眸看她，缓缓道：“好像白挨打了。” —— 下了飞机回到家后已经是深夜，因为出差奔波，第二天成总监十分贴心地让她在家办公。 第三天，是周六。 林清乐不想待在家想入非非，干脆起床跟着董晓倪一起去了导盲犬训练基地。 因为刚上班的缘故，她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来，这周六难得有空。 林清乐：“阳阳我带去夏泉家就行，你忙你的。” “可以，辛苦你啦。”董晓倪道，“最近你不在我真的是少个得力助手啊。” “我之后有空都会来帮你的。” “好啊好啊。” 林清乐挥挥手，“那我先走了啊。” “嗯。” 林清乐带着阳阳到了夏泉家的时候，他哥哥夏谭在，不仅夏谭在……许汀白竟然也在。 林清乐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想起出差那晚醉酒的事，心情异常复杂。 “姐姐，今天我不用去音乐中心了，但是我想去公园逛逛，可以吗？”在家待了会后，夏泉道。 林清乐：“当然可以了，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跟阳阳去试试，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自己去了。” “嗯，那走吧，我现在就想出去散散步。” “行。” 夏泉起身，突然道：“哥，你要不要一块去？” 被点名的夏谭愣了下：“啊？” 夏泉微微笑着：“因为我跟阳阳走的时候清乐姐姐都在后面跟着不靠近，我想着让她一个人走也挺无聊，你要不要一块啊，正好可以陪姐姐聊聊天。” 夏谭一顿，侧眸间看到边上坐着的某人瞥过来的森冷眼神，寒毛顿立！ 死小子你给我添什么堵！ “哎呀——这可不巧了啊，我等会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呢。”夏谭心痛地说道。 林清乐连忙摆手：“不用的不用的，你忙吧，我不需要人陪。” 夏泉恨铁不成钢：“什么会议啊……往后挪挪不行吗。” 林清乐：“小泉，真的不用。” 夏泉：“不行！哥，今天周末啊，哪有什么会议啊。” 夏谭：“……真有。” “你——” “我去吧。” 夏泉听到这个声音，愣住：“啊？” 许汀白起身：“我跟你们去，走吧。” 夏泉：“？” 林清乐：“……” 夏泉起初就是为了自己家哥哥的终生大事所以才坚持要人陪着一起，没想到他那蠢哥哥竟然要工作不要爱情，那么笨。 而且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把他汀白哥招来了…… 震惊过后，夏泉心里也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呜呜呜，汀白哥对他真的太好了吧，这么个大忙人竟然愿意来陪同他们。 —— 林清乐也没想到夏泉还这么操心她在后头有没有事干，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她注意着他们就行了，不需要有人聊天陪同。 但她拒绝的话压根就没机会说出口，因为许汀白已经开门下了楼。 于是到了最后，她就只能这样跟他并肩走着，跟着前面不远处的夏泉和阳阳。 但别说……她觉得还挺尴尬。 唔……应该说点什么吧。 “你脸上的伤看着好点了。” “你周末都会来这吗。” 两人同时开了口。 林清乐：“啊？不会每次，但是我有空都会去基地。小泉的话，过段日子他不需要人陪同了。” 许汀白点头：“我伤也差不多好了。” “喔……” “训练导盲犬很累吧。” “以前试过……挺累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有成就感的。”林清乐道，“你看，小泉现在就很高兴，他以后就相当于多了一双眼睛。” “嗯。” “要是以前你也有导盲犬就好了。”林清乐脱口而出。 许汀白一顿：“当时的话，给我很浪费。” “不会啊……” “那时必须去的地方我已经知道路了，别的地方……不是有你吗。” 林清乐想起过去，嘴角也挂上了一点笑意：“你把我当导盲犬使啊。” 许汀白停顿了下，说：“是把你当眼睛。” 林清乐心口微微一跳。 她十六岁的时候确实心甘情愿当他的眼睛，当时只想多带他去外面走走，让他过的快乐些，并没有别的想法。 可现在听他说起来，却觉得莫名多了层别的意思…… “姐姐，汀白哥！这里有冰淇淋对吗。”夏泉回身朝他们喊道。 林清乐回过了神，连忙走了过去。 此时边上有辆冰淇淋车，小喇叭正在播放着招揽客人。 “有，你想吃冰淇淋吗？” 夏泉：“嗯，不过我刚出来忘带手机了，汀白哥呢，让他过来帮我付钱。” 林清乐：“我给你买，你想吃什么口味。” “谢谢姐姐。”夏泉想了想，“巧克力的有吗。” 林清乐往那边看了看：“应该有的。” “那我要巧克力味的。” “行。” 林清乐转身便想去，但走了两步就被拦住了，许汀白道，“在这等着我，我去买。” 夏泉听到声，连忙交代：“汀白哥，你记得也给姐姐买一个。” 许汀白：“我知道。” 几分钟后，许汀白拿了两个冰淇淋回来了。 许汀白给完夏泉后，把另一个递给林清乐：“拿着。” 林清乐低眸看了眼，她的是香草味的……他们两个最喜欢的口味。 夏泉：“汀白哥，你自己买了吗。” “没有。” “你不吃吗，挺好吃的。” 许汀白：“小孩子吃的东西。” 刚咬了一口的林清乐：“？” 夏泉嘿嘿一笑：“才不是，女孩也喜欢吃啊，是吧姐姐。” 林清乐轻哼了声：“就是。” 许汀白看着她有些不服的眉眼，嘴角微微一弯。 “对了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咳咳。”问题突如其来，林清乐直接给呛着，她咳了两下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夏泉道：“是这样的，我哥他脸皮薄不好意思，他之前说很喜欢你来着，你要是没有男朋友，考虑考虑他怎么样？” 林清乐脸色顿红，她仓皇地看了许汀白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夏泉认真道：“我没胡说，真的！他之前一直夸你漂亮，还说想追你！不信你问汀白哥！他也知道的。” 林清乐这下耳根子都红了，诧异地望着许汀白。 许汀白眉头轻拧：“是夸漂亮了。” 夏泉：“嗯嗯嗯！” “但他什么时候说要追了。”许汀白淡淡道，“小泉，不要随便误会你哥。” 夏泉：“？” 第41章 在家里处理公司事务的夏谭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一个小时后，在外面逛了一圈的队伍回来了。 夏谭从书房出来迎接他们：“回来了，逛得还开心吗小泉。” 夏泉嗯了声。 夏谭：“那准备吃午饭吧，饭菜已经好了。” 林清乐：“你们吃吧，我还有点事要回基地一趟，晚点再过来接阳阳。” 夏谭：“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先吃个饭再走也行呀。” “不用不用，我赶时间。” 许汀白：“那我送你吧。” 林清乐立刻道：“我开车来的，不用送。那什么……你们好好吃，我先走啦。” 林清乐没做停留，换了鞋后，很快下了楼。 最后，餐桌边只剩下了他们三个男人。 “汀白哥，问你个事。”夏泉突然道。 许汀白：“你说。” “你是不是喜欢清乐姐姐啊？” 许汀白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但也就是停滞了一秒而已，下一秒，他就很冷静地答道：“嗯，怎么了。” 夏泉豁得放下了筷子：“要不要这么狗血！你们，你们同时喜欢一个女人啊！那你们之后会竞争吗？会绝交吗？会老死不相往来吗？！” 夏谭扶额：“行了吧我的弟弟，你脑补的功力能不能别这么强。” 夏泉皱眉：“可是好遗憾啊，我怎么就看不见呢，清乐姐姐到底是什么绝世大美女。” 许汀白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夏谭。 夏谭摸了摸鼻子：“行了啊，你别看我，得亏我没情根深种，要不然我真的得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夏泉叹息摇头：“哥，不是我说，你这认怂速度有点快。” 夏谭恼了：“那我能怎么办！这两人青梅竹马！这货还暗恋人家那么久，我能怎么办嘛！我是服了！” “暗恋……”夏泉惊了，“汀白哥，你还会暗恋人啊？” 许汀白：“……” “震惊吧，我当初表情可跟你一样。”夏谭撮了许汀白一下，“你说说呗，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夏谭比许汀白年长几岁，他大二暑假在aurora home做兼职时，就知道了许汀白。但那会也只是听说董事长从中国把他侄子带了回来，那个小孩看不见，需要做手术。 因为自己弟弟也是个盲人，所以他当时对他有了几分好奇。但真正两人见到面时，已经是几年后了。 那年，董事长将许汀白放进了aurora home实习。许汀白当时是一边上学一边实习的，原本，夏谭以为这个人就是高层的一个关系户罢了，可后来公司在一次竞争危机中，全靠这个“关系户”新创的核心智能器打败对手时，他才浑然惊觉，这个他以为的关系户，压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后来他从同事的八卦里又听说了，许汀白的眼睛在治疗中慢慢恢复后，在短短几年的恶补下，补上了之前拉下了的所有功课，并且用很短的时间学完该学的东西，考上了一所好的大学。 夏谭自己已经是个十分出错的人才，从小到大就是被人夸着长大的。但面对这个“非人类”型的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成绩也不算什么。 反正从那天起，他对这个许汀白这个“关系户”就格外的关注，后来，也成为了朋友。 不过许汀白是个话少的人，夏谭知道他以前在国内有一段时间特别难，但是具体的东西，许汀白很少说。 所以他压根不知道，原来他心里竟然还有个念着的人。 许汀白：“什么怎么回事。” “你不是喜欢她吗，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夏谭问。 许汀白停顿了下：“她对我还有芥蒂。” “芥蒂？什么芥蒂？”夏谭道，“我跟你讲啊，别的我可能比不上你，但是我年龄摆在这，感情经历摆在这，追女孩这方面，我肯定比你更有经验。” 许汀白：“……” “你管她什么芥蒂呢，你要是不说错过了她……”夏谭阴测测的，玩笑道，“那你到时候就别怪我横刀夺爱了！” 许汀白沉默了半晌，说：“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我的情况很糟糕，那个时候，只有她陪着我。不管我脾气多差，对她多坏，她都没有离开。但后来却是我走了，而且没有告诉她……一直到今年，我们才重新遇上。” 夏谭愣了下：“啊？你，你这个渣男啊你。” 许汀白：“过去那么多年，我没有勇气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找她。我一直想着，等我准备好了，可以回国了，我就去见她。” 许汀白忽得抬眸看向夏谭：“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我们的总部要在这，而不是上海吗。” 两座城市旗鼓相当，原本公司一开始更偏向于上海的…… 夏谭瞪大了眼睛：“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林清乐在这里。” 许汀白：“我知道她考到了这里的学校，我猜想，她会留在这个城市。” 夏谭：“靠……你疯了吧你……” 许汀白放下了筷子，淡淡道：“还好。” “……” 许汀白：“你不是说你有追女生的经验？我都说完了，你可以说了。” 我去，还真是因为要经验啊…… 这他妈还是他认识的许汀白吗。 夏谭抓了抓头发：“我觉得我得去冷静一下，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暗恋，没想到你是这么大阵仗的暗恋！” 夏泉在一旁也是惊呆了，好一会才道：“汀白哥，清乐姐姐以前对你那么好，你却走了她肯定不高兴的。你得好好哄，对她要比以前她对你的好更好才行！” “我知道。” “那……以前你是怎么让她对你那么好的呀，你想想以前自己的特质，想必她过去那么喜欢你也是有原因的。”夏泉认真道，“要想她现在也喜欢你，你得跟以前一样呀。” 夏谭：“我出主意还是你出主意，你谈过恋爱吗臭小子。” 夏泉：“要你管——” 过去她对你好是有原因的…… 以前一样的特质。 以前有什么是他现在没有的？ —— 林清乐最近工作有些忙，公司新出了个全智能日式家居模块，这个系列简约休闲，主要面向喜欢淡雅简洁的装修风格的人。 这个项目很受公司重视，所以策划案还在不停的修改中。 林清乐作为策划组负责人之一，这些天基本就是开不完的会。 这天，小组做完一个新版后，经理直接道：“清乐，你晚点去许总办公室跟他做个汇报，看看他觉得怎么样。” 这个项目是许汀白主理的，给他做下确定也是正常流程，不过前两次都是经理去的……她这个副经理倒没直接去汇报过。 “这个项目你也熟，之后都你来跟，以后跟上级对接就你去了。” “啊……好的。” 林清乐自然不能说不，回工位收拾了下电脑和文件后，她一块带着去了电梯。 许汀白的办公室楼上，一路上去，林清乐一路开始紧张。 她都说不清她紧张什么，之前开大会见他在下面坐着时，她就会磕绊，更别提现在还要她面对面讲了…… 然而，紧张也紧张不了多久，电梯很快就到了。 林清乐走了出来，跟外面位置的助理打了个招呼。 “杰森，刚才跟你确认过时间了，许……许总现在有空的吧？” “有的，在等你了，进吧。” “嗯，好。” 林清乐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许汀白办公室的视野很好，进去后，一片敞亮。 “来了。”他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走过来，朝她伸手，是要来帮她接电脑和文件。 林清乐没松手，自己在茶几上放了下来：“还是我自己来吧，许总你坐。” 许汀白笑了下：“要这么生分吗。” “现在是工作……” 许汀白喔了声，在她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林清乐：“那我现在跟你讲一下策划案吧。” 许汀白：“嗯，你说。” 林清乐对待工作是十分认真的，一开始她还是会紧张，最后为了避免自己紧张，她干脆就不去看他了，只对着自己的文件和电脑的ppt狂讲一通。 许汀白靠在那里，听得也是认真，经常会穿插两句说不满意的地方。 而他说话的时候，林清乐会停下，赶紧做标注和修改意见。 …… “那代言人这块我们还需要斟酌，选新出来流量明星的话虽然热度高，但毕竟不太了解，也会怕后续有问题。”林清乐道，“不然我们先选出三个候选人，各方对比之后再来告诉你。” 许汀白点头：“可以。” 林清乐：“那……那就先这样，你说的我回去再跟他们商量商量，我就先走了？” 许汀白看着她开始收拾东西，出声阻止：“等会。” 林清乐：“嗯？” “留下来吃饭吧。” 林清乐下意识就是摇头。 许汀白道，“我已经让助理把饭送过来了，这个点你回去也是要去吃饭，一起吃吧。” 林清乐：“……不好吧，我还是去餐厅吃吧。” “吃个饭有问题吗。”许汀白看着她，淡淡道，“什么时候，你连饭都不想跟我一起吃了。” “没有啊……” “那就一起吃，我们这次重逢，还没有两个人一起吃过饭。” 许汀白褪去了方才工作时老板的样子，口气完全是用那种“好久不见的朋友吃个饭能怎么样”的口吻。 而他都这么说了，林清乐自然没有再反驳什么。 过了一会，助理把午餐送了过来。 是餐厅打包上来的餐食，四菜一汤。杰森很贴心地帮忙把饭菜打开后，林清乐低眸看了一眼，菜都是她平时会吃的。 “这几样是以前你做过的，你应该喜欢吃的吧。”许汀白给她把筷子递了过来。 杰森一开始本是惊异于自家老板竟然会邀员工在办公室一起吃饭，因为平日里连夏总都不会在这吃的。 但听到老板说这话时，心里更是震惊了下……难怪出差那会就觉得老板对林经理有点点不一样，原来竟然是旧识。 而且，他还是头一回听他的口气这样的柔和。 “我都做过吗……”林清乐仔细想了想。 许汀白给她碗里夹了只虾：“嗯，在我家做饭的时候做过，所以我想着你应该喜欢吃。” “我在你家做的话应该是做你喜欢吃的吧？”林清乐下意识道。 许汀白微微一顿：“你不喜欢是吗，抱歉。那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他们去买。” “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我也挺喜欢的。”林清乐道，“都是一些家常菜，基本都会吃。” 许汀白嗯了声，拿起了筷子。 但他一时没有动，只是看着她。平日里他的眼睛看着分明是显冷漠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却是让人觉得温暖而热烈。 林清乐被他看得心口咯噔，连忙低头扒饭。 吃了几口后抬眸，发现他依然没动筷，还在看着她。 林清乐一口饭顿时停在了嘴里，她脸颊微鼓，纳闷地盯着他。 许汀白：“怎么不吃了。” 林清乐嚼了几口咽下去：“……是你干嘛不吃。” “看你。” “看我干嘛。” 许汀白笑了下，说：“以前跟你一块吃饭的时候我就猜过你吃饭是什么样的。” “啊……然后呢。” “然后？”许汀白微微倾身，眼里带着笑意，“跟想象里的差不多。” “什么样？” “很下饭。” 第42章 很下饭…… 那你倒是吃啊，一直看别人吃是怎么回事，她差点都要被看噎着了。 “多吃一点，太瘦。”许汀白说着给她碗里夹了两块肉，自己终于也开始吃饭了。 林清乐嘟囔：“你才瘦……” 许汀白耳朵灵光，微微挑眉：“我很瘦吗？” 林清乐看了他一眼，穿衣服看着自然是清瘦型的，不过其实恰到好处，他这样的身材，穿西装衬衫什么的尤其好看。 至于里头……她现在怎么会知道。 “以前很瘦。”她小声补了句。 许汀白：“以前？” 林清乐回忆了下，道：“不是吗……我给你上过药的，我看过。” 她是在认真地说事实。 许汀白微微一愣，失笑：“趁我昏迷直接把我衣服扒了的那次？” 林清乐拿着筷子的手顿时僵住了，慌乱抬眸：“我是为了你的伤，不是什么趁你昏迷……你说的我好像干什么坏事一样。” 许汀白：“哦，是，你是为了我好。” 林清乐轻轻哼了声。 许汀白吃了口菜，慢悠悠道：“不过那是小时候，现在不一样。” “什么？” “我说身体。” “……” 这顿饭吃的林清乐快噎死了，偏偏临吃完的时候，之前一起出过差的市场部黄经理来办公室找许汀白。 黄经理看到两人一块吃饭后，表情微滞，不过到底久经职场，他当下也没有表现出其他异常：“……许总，不然我在外面等你一下，你们吃完了我再来？” “不用不用，我吃完了。”林清乐立刻放下筷子，把自己的东西拿了起来，解释道，“刚跟许总对策划，正好到了饭点就一块吃饭了。你们有要紧事就先聊吧，我先走了。” 林清乐离开的很匆忙，许汀白见她出了办公室，也放下了筷子。 解释得倒很快…… 市场部黄经理：“那许总，我现在是……” 许汀白：“坐吧。” “噢，好。” 林清乐匆匆离开办公室去往电梯时，杰森追了过来：“林经理！” “啊？” 杰森：“这个你没带走。” 林清乐看着他手里提着的甜点盒：“这……不是我的啊。” “我准备午餐的时候买的蛋糕，许总说是饭后甜点，我看你们吃饭就先放外头冰箱了。”杰森道，“你现在带下去吃吧。” 林清乐：“……谢谢啊。” 现在正值午休时间，林清乐把东西都放回工位后，提着蛋糕到了公司的休闲区。 这块地方是专门给员工放松和休息用的，林清乐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把蛋糕打开了。 打开盖子的那瞬间她就闻到味道了，是香草味的。 —— 后来一周，林清乐没有再看到许汀白，听同事偶尔说起，是他出差去了。 他虽然不在，但策划案的东西林清乐还是有远程发过去给他确认的。 许汀白不太能及时回，有时候回复，都要凌晨了。 林清乐知道许汀白工作能力很强，但再怎么强的人，要去接管偌大的aurora 也会很费劲。更何况它刚入驻国内不久，有很多很多的事需要处理接洽。 她也跟过许汀白出过差，经过上次之后，她更觉得不容易。也不知道他这次出去跟别人谈合作，酒桌上又要喝多少酒…… 不知不觉，周末就快到了。 周五那天，林清乐把确定下来的代言人的经纪人给见了。 跟对方经纪人在咖啡店里约了一下，聊了一些基本之后，敲定了两方开会谈具体事项的时间。 离开咖啡厅是下午三点多，林清乐回了公司，准备再把推广活动方案再理一遍，然后直接递给许汀白看看。 许汀白今天出差回来了她是知道的，因为她跟杰森确认过时间了，也预约过了。 但她准备好资料后再去问杰森的时候，杰森却说许汀白不在公司了。 “你们是临时有什么事吗。”林清乐在电话里问道。 杰森：“不是的，是这几天在外面出差，回来后许总有些不舒服，所以两个小时前就回家了。” “他哪不舒服？” 杰森：“这个……就是最近这几天喝的有点多，所以……” 林清乐拧眉。 杰森：“不过许总说了，策划案的事要紧，你可以直接去家里找他。” 林清乐：“他都这样了还工作？” “许总向来是这样，工作至上，我也不好说什么。”杰森说，“林经理，我给你地址和门密码吧。” “……好吧。” 林清乐其实是知道许汀白家在哪里的，从公司出来后，她直接打车去了之前她来过的这个小区。 进了楼里，物业帮她刷了顶楼，微笑着送她上去了。 这里每一层只有一户，而顶楼相比于其他楼层会更优越，因为拥有复式设计。从电梯出来后，林清乐也忍不住打量了下…… 穿过长廊，最后她在门口停了下来，按照助理给的密码，开门进去了。 进门后她没敢乱闯，站在玄关处，给许汀白发了微信告诉说自己到了。 “怎么不直接进来。”一分钟后，许汀白从里头走了出来，他开了鞋柜，给她拿了双新的拖鞋。 “换上。” 林清乐从他出现开始就在打量他了，他穿得还是在外头时才会穿的衣服，想必是从公司回来后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头发也一样，跟平时一样一丝不苟。 他依然是工作状态的自己，但，脸色却比平时差得多。 “你回来后没有休息吗，脸色不太好。”林清乐换了拖鞋，问了声。 “在沙发上睡了一会了。” 衣服都没换就睡，想来是很累了…… 林清乐有些后悔了：“策划案其实今天也可以不用对，不然你先休息吧，我明天过来。” “明天周六，还能让你加班吗。”许汀白回头看了她一眼，轻浅一笑。 林清乐：“……这没什么要紧的。” “没事，你坐吧，不用明天。”许汀白问，“给你拿杯果汁？” 林清乐：“啊？随便……” 许汀白转去了厨房拿喝的，出来时，看到林清乐还站在原地：“发什么呆，不是让你坐吗。” 林清乐抬眸看他：“你没事吗，你助理说你这两天人不太舒服，可能是酒喝太多了。” “还行。” “哪里还行了，你不看看你自己。”林清乐皱眉，语气也随之不好了，“你能不能别喝那么多酒啊，那些局就一定得那样喝吗，身体显然比工作重要吧。” 许汀白有些怔愣。 因为自重逢后，他没有听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这语气是他过去所熟悉的，关心，但又带着一点埋怨…… “许汀白？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许汀白回过神，微微垂了眸：“嗯，听了。” “那你下次别这样了。” “只是偶尔遇上喜欢喝酒的合作方而已，以后我会少喝。” 林清乐看了他两眼，确保他是有真心在保证，这才坐到了沙发上，把策划案放下。 许汀白跟着她，在她边上坐了下来：“代言人那边去见过了？” “前两天见过，然后今天又约了他的经纪人了，具体条款打算下次开会的时候详谈。” “嗯，那还有什么要说的，你现在讲吧。” 林清乐只好翻开策划书，她不想耽误许汀白太久，接下来便快速简洁地说了上次他让修改的几个问题。 说完后，她重新看向许汀白，想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却见他靠在沙发上，眉头微微蹙着。 “不满意？”她问。 “没有。”许汀白把手机拿了过来，“你稍等一下，我叫个外卖。” “什么？” 许汀白：“我吃点东西。” 林清乐：“你中午吃了什么？” “胃有些不舒服，中午没吃。” “那你现在也别乱点东西了，这个时候最好喝点清淡的粥。”林清乐有些着急，想了想，问道，“你家有米吧？” 许汀白点头。 “那你等等，马上就好。”林清乐立刻放下了策划书，起身往厨房走去。 —— 林清乐是洗了米开始下锅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 这仓皇劲让她有点恍惚，因为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可是她又想……他都这么不舒服了，她给他煮点粥也没什么，于亭亭或董晓倪生病了她也一样会这么做。 “家里还有冰淇淋，你吃么。”他走了进来，站在她身后。 林清乐还在盖锅盖呢，听到他说这话立刻回头：“你不许吃冰淇淋啊！” 许汀白无辜：“我没有要吃，是问你吃不吃。” 林清乐愣了下：“我……我要吃自己拿。” “好，也行。” “那你出去，煮粥要一会，你可以去洗漱换身衣服，会舒服点。” 许汀白嗯了声，但他没走，甚至还走近了些。 “白粥吗，那多放点糖。” 他就站在她身后，说话时，她都觉得自己能感觉到他胸腔的振鸣……厨房明明很大，可他突然走这么近，让她觉得空间异常逼仄。 她稍微后退一点就能撞上他了。 “放糖不好。”她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一点点。 “白粥不放糖不好吃。”许汀白想了下，“那放一点点，行不行？” 他的声音有些低，可能因为生病了，还有些喑哑。他靠这么近，这么柔和地说，甚至还带点恳求的味道，林清乐耳根都不受控制地麻了下。 于是舌头都不由了自己，很没原则地同意了：“……那我放一点，就放一点噢。” 许汀白低眸看着自己身前的人，淡漠的眼里藏着的是笑意。 他没收敛住，抬手轻揉了下她的头：“好，谢谢。” 第43章 许汀白从厨房出去了，林清乐站在原处，脸颊发烫。 回头看了眼确认他已经不在了后，她才轻蹭了下脸颊。 他又不是没摸过她的头……以前他也经常的，她干嘛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啊。 赶紧撇开那些情绪后，林清乐走到了冰箱前，拉开了下面的冰柜。 冷气瞬间涌了过来，她往前凑了凑，看的同时也试图冷却自己脸上的温度。 “竟然有这么多冰淇淋……”她低眸打量着，这里的冰淇淋不同种类分别排开，整整齐齐，不过不变的是，都是同一种口味。 林清乐拿起一个甜筒，等粥期间就坐在外面吃，吃了一个不过瘾，又拿了一个。 过了一会后，粥煮的差不多了，她应了许汀白的，在粥里放了一些糖。 等她盛出来放到了外头的餐桌上时，许汀白也洗漱完出来了。 他换了一身家居常服，头发也洗过了，搭在额头上的发丝还有些潮湿。 林清乐站在那里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其实现在时候的他会更贴近她所熟悉的那个他。 刨除了西装革履正经威色，头发也不是一丝不苟的许汀白仿佛曾经那个十六岁的少年，那个少年看不见，在外面走着时候，还需要牵着她的手臂…… 许汀白：“看什么。” 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可神色却明显游离。 林清乐顿时回过了神：“啊……没事，我就是突然感觉眼熟。” “眼熟？” 林清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感觉你现在这样，跟小时候比较像。” 许汀白眸色微敛：“你觉得我变很多吗。” “当然啊……” 不是只说外表，还有给人的感觉，毕竟现在的他已经足够强大，不是以前那个会被人欺负的许汀白了。 许汀白：“你比较喜欢以前的样子，是不是。” 林清乐：“你还是你啊，这有什么可分的……而且你现在变优秀了当然更好，我也为你高兴。” 他还是他，但他觉得，她还是比较亲近那个时候、那个状态的他。 许汀白思虑着，帮她拉开了餐椅：“你也喝点粥吧。” 林清乐：“我不饿，刚才吃了冰淇淋。” “吃冰淇淋能饱吗。” “能啊，因为我吃了两个。” 许汀白眉头轻拧：“我让你吃冰淇淋，没让你一下子吃两个。” “很贵吗？” 许汀白愣了下，敲了下她脑袋：“你说呢。” “……” 许汀白无奈：“吃那么多不好，你是小孩子吗这都不懂。” 就因为是大人，所以才能“想吃多少冰淇淋就吃多少冰淇淋”啊。 林清乐把勺子给他放下：“我当然懂……谁让你买的挺好吃的。” “还怪我了。” “不敢的，老板。”林清乐轻笑了声，说，“那老板你快吃，我就先回去了。” 许汀白一顿：“等等。” “嗯？” “策划案，我还有点意见。” 林清乐瞠目：“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吗。” “突然有了。” “噢……那你说，我记着。” “明天再说吧，我今天有点累了。” 林清乐：“啊？” 许汀白抬眸看她：“你明天过来吧，到时候再说。” 林清乐：“……” 好像不久前，他才说过不让她周末加班啊。 虽然她说加班没事，但他自己怎么能说话还不算话？？ —— 林清乐觉得许汀白这人一下子一个主意，但第二天中午，她还是拿着电脑和文件准备出门了。 毕竟工作的事她不敢懈怠。 于亭亭难得周末不在黄成旭那，睡到大中午起床后看到林清乐穿戴整齐还带着电脑，一脸疑惑：“你今天还要去公司吗？” 林清乐：“没有，但是……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 “没去公司，但是要加班。” “去哪？” 林清乐停顿了下：“我去许汀白家。” 于亭亭本来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都亮了：“不错啊你们……进展很快！” 林清乐：“我是去给他汇报工作。” “到家里汇报工作，不错不错，有那个味儿了。” “……什么味？” 于亭亭贱兮兮一笑：“办公室恋情的味儿～” 林清乐立刻瞪了她一眼：“我们，我们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你别胡说八道。” “真的假的？” aurora有没有这个规定她不知道，但是她想着，基本上每家公司都有这种规定。 于是林清乐肯定地点头：“我是因为他生病了，案子又比较急，所以才直接去家里，我跟他没……” “也不要紧。”于亭亭突然道。 “什么？” 于亭亭：“许汀白不是老板吗，他如果想谈恋爱，可以改改规则。” “……” 林清乐换上鞋后，快速从家里出来了。 她知道她要是再待下去，于亭亭还会有一箩筐无厘头的话跟她讲。 什么改规则……看来她亲爱的这位朋友脑子里除了恋爱还真没别的什么了！ —— 到许汀白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因为来过一次，林清乐对这也就熟悉了些。她把东西现在客厅放下，但没看到人。 “许汀白。” 客厅空荡荡的，他人不在这里。 “许汀白？” 还是没人回应她。 他家有点大，林清乐不好意思乱走，只好给他打电话。但打通了没有人接，隐隐听到手机铃声后，她便寻着那个声音往里去。 她很快就走到了主卧的位置，主卧门半掩着，没关。她推开了一些，朝里看了眼。 房间很大，窗帘紧闭没有什么光线，但因为开了房间门，她还是能看清里面的。房间中间摆了一张床，床上被单有些凌乱。 他人没在床上睡，而是……坐在了另一侧的地板上，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靠在床沿处，手机则在床头柜那响着。 他听不见吗？ 林清乐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立刻推开门跑了过去。 “许汀白！” 她绕到了他前面，看到他没什么反应地靠在那。她着急地蹲了下来，伸手去摸他的脸…… 烫的。 “你是发烧了吗？醒醒，许汀白！” 她的动静总算够大了，眼前的人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抬眸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是冷的，昏暗的环境下，漠然到有丝瘆人的感觉。 林清乐愣了下，几乎是一下子就被拽到了过去的某个场景里。她呆呆地看着他，喉咙像被哽住了。 “你来了。”许汀白开了口，眼神因为晃过神而柔和了很多。 他开口说了话后，林清乐也一下子从过去抽离了出来。 他看得见了，他长大了，他不会被人欺负了……林清乐在心里暗暗跟自己讲了一遍，可脑子里还是出现小时候她去他家，发现他在家里被他父亲打得奄奄一息的场景。 “你怎么回事啊，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许汀白喉咙有些不舒服，轻咳了声：“知道，昨天肠胃的原因。不过吃过药了，没事。” “你像没事的样子吗……而且为什么坐这啊。”她嘟囔了句，“吓死我了。” “这样吓到你了吗。”他略疑惑地问了句。 林清乐自然不会说自己脑子里突然跳到了以前的事，她撇过了头：“我以为你昏迷了，所以吓到了。” 许汀白了然：“我只是吃过药后在这坐着看了会电影，没想到药效挺厉害，睡着了。” 林清乐看了眼前面的投影，要无语死了：“有人发烧了还这样子的吗……” 许汀白说：“我在等你，没想着要睡的。” “那你现在躺床上去吧。”林清乐皱眉，拉过他的手臂要把他拉起来。 但她没想到许汀白一点力都不发，她用力拉了一下没把人拉起来，反而被作用力拽了回去。 “唔——” 她一滑，人差点整个扑到他身上去，好在……手死死地撑住了床的边缘。 “小心点。”许汀白坐直了，伸手扶住了她，而她看着他骤然离近的脸，耳根刷得一下就红了，立刻弹了起来。 许汀白的手停在空气中，他看着她红通通的耳朵，嘴角极浅地扬了下：“我头晕起不来，你拉我一下吧。” 林清乐讪讪道：“我刚拉了啊……你有点重。” “刚才没准备好，现在可以了。”许汀白朝她伸出了手。 林清乐抿了抿唇，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还是于心不忍了，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好吧，那你起来。” “嗯。” 她用了力，也感觉他借了力。 从地板上站起来的瞬间，他放了手。林清乐这边还用着满满的劲呢，突然被这么松开了，人惯性就往后倒。 但她都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后腰就被他的手掌压住了，他的手掌很大，随意一拦，她便稳稳地站住了。 “策划案带来了？”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清乐僵直着背，两人靠得极近，她的鼻尖此时离他衣料也不过三四厘米……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清清冽冽的味道了。 “带了的！”她推了他一下，从他的禁锢中逃脱了出来，“在，在外面，我去拿。” 林清乐很快转身往房间外跑去了。 许汀白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忍不住又笑了下。 他想，他可能有些知道夏泉说的，自己以前有的但现在没有的特质是什么了。 瞎是不可能再瞎了，但是，可怜还是可以可怜的。 —— 林清乐拿完策划案回来的时候，许汀白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她看着他生病了惨兮兮的样子，觉得这个时候谈工作又不是很合适了。 “不然我还是等你好了再说吧。” 许汀白靠在靠枕上，拍了下床沿：“没事，你过来吧，我可以跟你聊。” 林清乐：“可你还在发烧。” “吃过药了，等会就能退。” 林清乐拧眉，却不想由着他了：“反正这事周一回公司一样能说，到时候也来得及，今天还是不谈了。而且你现在脑子都烧坏了，可能也说不出什么好的。” 许汀白：“……” 林清乐这么想着，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交待道：“那你先睡，我回去了。对了，你醒来后还是得量下自己的体温，如果没有退烧的话，你得让人……” “咳咳——”许汀白突然侧过头咳了起来。 林清乐急急上前几步：“没事吧？要喝水吗？” 许汀白咳了一阵，缓过来后，有些虚弱道：“你能不那么快走吗。” 林清乐：“……啊？” “我一个人住，周末也不好叫别人到家里来，怕麻烦到别人。”许汀白眉眼疲倦，带着一丝不太好意思的恳求，“但是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反复发烧，你留下来照顾我一下可以吗？” 林清乐微怔。 许汀白苦涩一笑，淡淡道：“要是不方便没关系，可能，等会也没什么事。” 他脸色很白，应该很不舒服。而她走了之后，空荡荡的房子里确实就他一个人了。他刚才都还站不稳，自己想做点什么应该会很麻烦。 林清乐这么想着，心也就软了：“也没不方便……这样，我就在外面，你要是不舒服直接叫我，行吗。” 许汀白看着她，点头：“好，那辛苦你了。” 第44章 林清乐从房间退出来后，帮他带上了门。 她之后也真的没走了，坐在客厅，处理工作上的事。 工作的事弄完后也到晚饭时间，她估计着许汀白今天应该也没怎么吃过东西，所以关上电脑后去了他家厨房。 他今天还是不能吃很荤很油腻的食物，于是她依旧做了粥，然后就着冰箱里现有的食材，做了两道小菜。 东西都准备好后，她敲了房间，推门而入。 “许汀白，你得吃点东西了。”她放低了声音。 许汀白睡得很浅，她敲门的时候他便醒了：“好，我起来。” “不用了，你就躺着吧，我拿进来。” 林清乐说着小跑着去了厨房，把准备好的粥和小菜端了进来。 许汀白靠坐在床上，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在床头柜上摆好，然后把粥端起来：“你这两天最好都喝粥，给。” 许汀白低眸看了眼，接过：“麻烦你了。” 林清乐：“煮粥也不麻烦……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对吧。” 许汀白吃了一口，软糯的米粒滑过喉咙，有一丝丝的甜味，“你吃过了吗。” 林清乐：“我等会去吃两口。” “你可以吃点别的，不用陪着我喝粥。” “煮了挺多的，不吃掉有点浪费。” 许汀白嗯了声：“但冰柜下面有牛排和肉。” “好，知道了。” 许汀白一口一口地喝着粥，林清乐就在边上看着。 原本，她是想着在边上等一等，看他是不是需要点别的什么。但他一直没其他要求，反而是她看着看着有点入神了。 房间开着柔和的暖光，他低眸吃东西的时候，脸上落下了眼睫的剪影。 他的睫毛可真浓密……还有皮肤，她这么近看，竟然毛孔都找不到。 “看饿了？”他突得抬眸，望了过来。 林清乐猝不及防和他的眼眸对上，愣了一下，连忙转开了视线：“没啊……看你吃的挺开心的，想着粥应该煮得还不错。” 她是习惯于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从前，她仗着他看不见经常这么做。 ”不好吃我也能吃得很开心。”许汀白浅声道。 “啊？所以，不好吃吗？” 许汀白笑了下：“不是，我是说，你做的我都能吃得很开心。” 林清乐愣住了：“……喔。” —— 吃完后，林清乐把碗筷收拾出去，自己也在厨房吃了一点。吃的时候，脑子里都是许汀白方才说的那句话：你做的我都能吃得很开心。 她觉得，这就好像小时候的她。那时她就认为，只要是他给的，她都会很喜欢很开心…… 吃完晚餐后，林清乐也不是很放心，又回到了他的房间，“量个体温吧。” 许汀白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把耳温枪递给她。 林清乐接过后给他测了下，37度。 她顿时松了口气：“你已经退烧了。” 许汀白眉头轻拧了下：“哦。” “那我就——” “要不要看个电影？”许汀白突然道。 “啊？” 许汀白指了指他房间那边的大投影屏，“睡了一下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一个人住也挺无聊的。你陪我看个电影吧，行吗？” 林清乐其实是想跟说他都退烧了，要不她就先回家了，可看到他苍白又略带期许的眼神，又不太好意思说了。 一个人生活，有时候确实挺孤单的。 许汀白：“你有约吗，晚上？” 林清乐：“那倒没有……” “那坐吧。”许汀白笑了下，把靠枕扔到了床下，又去找遥控器，“想看什么？” “唔……随便。” “好，我找找。” 许汀白掀开被子下了床，很随意地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但说是地板，其实都不算是了，他在这里铺了厚厚的地毯，甚至前面还有个小桌子。 再加上正对面的空白墙和投影仪，林清乐觉得他就是喜欢在这个位置看电影。 “坐。”他拍了下他旁边的位置。 “喔……” 许汀白给她递了块毯子，递完后，又起身去外面拿了果汁进来。林清乐看他忙来忙去的，忍不住阻拦道：“那个，你要什么跟我说就行了，你不是还病着吗……” 许汀白压根没听她的，电影开始了二十分钟后，他又出去了下，再回来时，手上提着一袋子吃的。 林清乐看着他一一把里头的零食和小蛋糕摆在小桌子上后，呆了。 林清乐：“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才打电话让外面的人送的。” 林清乐操心道：“可是你现在不能吃这些的。” 许汀白侧眸看她：“我知道，给你吃的。” “那，那我也吃不完啊……” “吃不完放着，下次再来吃吧。” 她应该……没事也不会总来他家吃零食的吧。 许汀白见她没动，伸手给她拆了包薯片：“不喜欢吃？还是你想吃点别的，你跟我说，我让人送过来。” 林清乐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你别买了，这些够了的。” “好。” 许汀白又帮着把蛋糕给拆了，放置好后，他往后靠了靠，终于认真看向了电影。 林清乐看着前面一堆吃的，默默捧起了薯片袋。 这也太多了点…… 但不得不说，许汀白还是很会选择地方看电影的，原本她还觉得在这里看奇奇怪怪，后来发现这么坐着很舒服，而且这个屏幕够大，看得很爽。 不过现在播的这部电影的类型林清乐很少看，她自己不是特别喜欢这种玄幻打斗型的题材。而且这电影特别长……她看着看着，无聊到有些打盹了。 不过偶尔偷瞄边上的人，他是很专注的样子，好像还蛮喜欢的。所以她也不好意思说不好看了，强行用零食打起精神。 两个小时过去了…… 电影似乎还有许久。 林清乐换了个坐姿，抱着小抱枕，下巴支棱在上面，眼皮开始打架…… 但这次仅仅撑了十分钟，屏幕上放起战歌的时候，她脑袋终于挺不住，往后一靠，没反应了。 许汀白余光是注意到她在晃脑袋，也是看着她睡过去的。 原本他不想她那么快走，所以故意挑了一部篇幅很长的电影，没想到……把人都看睡着了。 许汀白调小了音量，把毯子盖在了她身上。他没有再看电影，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睡得很乖，头仰靠着在床沿，整个人窝着。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想动手去碰，可在手快要碰到她脸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他知道不合适，也怕把她弄醒。 嗡嗡—— 就在这时，边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许汀白很快回身按了接听键，以防它吵到她。 “说。”他压低了声。 手机那头，夏谭问道：“晚上的会怎么说？八点ok吧？” 许汀白：“挪到明天吧。” “啊？为什么？” 许汀白看了眼睡得正香的某人，道：“我生病了，开不了。” 夏谭：“生病了？？真假，严重吗？” “发了点烧，已经好了。” “你在家吗？” “嗯。” 夏谭：“那你也不早点说，早点说我不就来照看你一下吗，你说你要是严重了我怎么跟你阿姨他们交待，等下啊，我马上过来——” “不要过来。” 夏谭：“怎，怎么了？” 许汀白：“家里有人，不方便。” “…………” 夏谭呆了好一会，才慢慢反应过来：“谁在你家啊？你可别告诉我是林清乐。” 许汀白笑了下，没说话。 但这对于夏谭来说就是默认啊，“我靠……你行。那，那现在还在呢。” “睡着了。” 夏谭瞬间就想歪了：“什么？睡着了已经？你，你们——” “看电影，她看睡着了。” 夏谭一口气不上不下，差点把自己憋死：“我还以为……哎哟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这么禽兽呢。” 许汀白微微一顿，看了眼睡在他边上，毫无防备的人。 而后他克制地挪开了视线，起身，往房间外走去：“行了，你安排一下吧，明天下午开会。” —— 林清乐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高中最初遇到许汀白的时候。她在小巷子的路口买了一份米线，去到了他家。 门开了，十六岁的许汀白站在门后，让她走开。 他说话的时候很凶，特别凶，说他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梦里的她可难过了，她想，许汀白怎么还这么凶呢，他什么时候可以对她温柔一点点？ “东西我也不会吃的！”他用力推掉了她手里的米线，米线一下子倒了出来，浇了她的手。 梦里自然不会感觉到烫，可林清乐却吓了一跳，然后就惊醒了。 她倏地睁开了眼，看着房间的天花板，气息不稳。 啊……是梦。 林清乐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陌生的环境又让她这口气提了上来。 她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灯，是很适合睡觉的柔光，但此时，这光也完全够她看到边上的环境。 许汀白家…… 等下，刚才不是看电影吗？ 哦，她睡着了。 那她怎么还跑床上睡来了？？ 林清乐立刻从床上下来了，她赶紧穿好拖鞋，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怎么睡醒了？” 刚走到客厅就看到了许汀白，林清乐看了眼沙发上放着的毯子，呆了。 她占了病人的病床，还把人挤沙发来了。 林清乐有些脸热：“我，我睡着了。” “我知道。”许汀白起身走了过来，“看你睡得不舒服，抱你去床上睡了。” 林清乐微微瞠目，那她都没醒！这睡的是有多沉。 许汀白看了眼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嘴角微微一勾：“已经很晚了，你继续睡吧，房间给你。” “不不不，不用了。”林清乐正色，“我回去，我现在回去。” “现在回去太晚了。” “没关系！我打车！” 许汀白见她坚持的样子，只好妥协：“那我送你吧。” “你是病人，不用的。” “你摸摸。” “什么？” 许汀白突然俯下身，拉起她的手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是不是一点都不烫？”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这样的夜色中，像带了一丝蛊惑。 林清乐看着他专注又温柔的眼神，都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了，只愣愣地点了下头。 许汀白笑了下，说：“那现在可以让我送你了吗。” 第45章 最终，林清乐还是坐上了许汀白的车。 夜已经深了，越往她家的方向开车流便越稀少，离开市中心后，街道边上也就只有零星几个行人了。 林清乐坐在副驾驶上，凑过去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些。 “冷吗。”许汀白问。 林清乐：“还好，但是你不能再着凉，为了送我又发烧，那就不划算了。” 许汀白笑了下，刚要说谁会那么脆弱，但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对，他忘了他要表现的脆弱点了。 “今天的电影不好看吗。”许汀白又问了一句。 林清乐：“……就，还行。” 许汀白：“真的？” “嗯……” 说完意识到许汀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林清乐摸了摸鼻子：“好吧，其实我看不太懂。” “打架而已，怎么会看不懂。”许汀白说，“是没有看吧。” 林清乐：“……” 许汀白：“嗯，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不喜欢看这类型的电影，那下次换一种。” 林清乐低喃：“哪有下次……” “什么？” “啊？没什么。” 林清乐住的地方离许汀白家有点距离，但大晚上的车少，畅通无阻，也挺快就开到了。 “到家了跟我说，注意安全。” “喔。” 林清乐下了车，站在窗户外：“那你快走吧，我进去了。” “好。” 林清乐挥了下手，小跑着进了小区门。 许汀白并没有马上走，他坐在车里，一直看着她没了身影。 天气已经特别冷了，林清乐哈着气进了屋后，把手上的电脑和文件放下，刚想要去摘围巾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下。 许汀白：【到了没】 林清乐赶紧给他回复：【到了】 许汀白：【那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林清乐：【我才刚到，还没来得及呢……你没在开车吗】 许汀白：【还没走】 林清乐愣了愣，又见许汀白发了一条过来：【你到家了那我走了，早点睡】 不就从小区到家门口这条路么，她又不会走丢。 林清乐小声吐槽了句，但心里却不受控制，滋滋冒着喜意，她低着头给他回复：【知道了，你也是】 发完后，她放下手机，抬手去解围巾，结果一个抬头，突然见不远处两人身影站在那盯着她。 “……干什么呢你们！”林清乐被吓了一跳。 于亭亭眯了眯眼：“这么晚回来啊，嗯？” 董晓倪：“一回来，鞋都没脱就在这发消息发得满脸春意，跟谁发呢，老实交代。” 林清乐：“没谁……” 于亭亭：“不用问了，肯定是许汀白，试问还有哪一位能让我们清乐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跟你讲，从高中开始，就只有许汀白。” 董晓倪配合地瞪大眼睛：“真的吗！” 于亭亭：“真的，当时我们班还有个大帅比喜欢她，可她就没对人家笑过。” 林清乐无语了番：“你别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没对人笑过？” 于亭亭：“我不管，你刚才那个笑才是真的笑，别的不算。” “……” 林清乐懒得理她们，脱了围巾外套后走了进来：“不跟你说了，我回房间了。” “恼羞成怒了小清乐，你就说你今天是不是一整天都跟许汀白在一块吧。” 林清乐：“是啊，我中午跟你说过的，我要去给他送文件……” “哦～送到了晚上十二点。” “这个……这个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我照看了他一下。”林清乐轻咳了声，道，“都是朋友，这过分吗。” “你只是当他是朋友？”于亭亭笑呵呵地道。 林清乐一噎：“那，那还是上司……” “哎，两个小朋友，真难搞。”于亭亭一副爱情资深专家的模样，“高中的时候问你你还理直气壮地说对他好就是因为喜欢他呢，怎么现在反而吞吞吐吐了。喜欢就喜欢嘛，我们都懂的啦。” 林清乐愣了下，她高中……好像是说过。 不过那时她说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可能自己都不觉得参杂了什么进去。因为那是少年时期，喜欢是最简单也最容易说出口的。 但长大后的喜欢……那显然就不是一个意思了。 但被于亭亭说过之后，林清乐心是混乱的。 其实于亭亭有一点没有没错，那就是，从小到大她若说对哪个男生特别，就唯有许汀白。最浓最真挚的情感，她只给过他一个人。 但她也承认长大后的自己不如小时候的自己纯粹直白，小时候的她对他能理直气壮，可现在对他……却是不太敢了。 —— “清乐，你先去选个位置坐吧，我去拿杯饮料。”中午午餐时间，林清乐和同事一起去了公司的餐厅吃饭，去的时候遇上了hr钱小静，便也招呼着一块吃。 林清乐：“好，那我先去了，我选个靠窗的。” 钱小静：“行啊。” 林清乐端着自己的饭菜，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她没有立即吃，拿出手机刷了会微博，想等同事们拿完后过来一起吃。 “一个人过来吃饭？”突然，边上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清乐抬头，看到来人后，愣住了，好一会才道：“不是……还有同事。” “哦。”许汀白把手上端着的餐盘放下，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林清乐呆呆地看着他，她来公司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在餐厅看见过许汀白。听同事说，上层的饭菜基本都有人送办公室去的。 “一起吃，方便吗。”许汀白抬眸看她。 这都坐下了，她还敢说不方便吗。 林清乐只能硬着头皮道：“可以啊……”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三个同事，这个桌子也是够坐的。 林清乐：“你今天怎么下来吃饭了？” 许汀白：“没什么，坐久了，走动走动。” “喔。” 林清乐拿起了筷子，刚想吃一口菜的时候，看到不远处钱小静她们走了过来，她连忙抬手示意了下。 然而，她却眼睁睁地看到钱小静等人露出一个震惊且惊恐的眼神，急急拐了个弯，在不远处另一张桌子坐下了。 林清乐抬起的手微微僵住：“……” 许汀白低眸吃饭，随口问了句：“同事没来？” “来了的，但是……”林清乐不好意思直接说她们大概是看到你在这所以不敢来，只委婉地问了句，“你在公司，很凶吗？” 许汀白筷子停住：“你觉得呢。” 林清乐：“……不知道。” 许汀白抬眸看着她：“我对你凶吗。” 林清乐想了一下。 许汀白略感无奈：“你这个停顿是什么意思，还真觉得我对你凶？” “没有没有，现在是不凶。”林清乐嘟囔着补充了句，“小时候挺凶的。” 许汀白：“……” 这话他没法反驳。 之后，两人安静地继续吃饭，但吃着吃着，林清乐觉得有丝不对劲。 餐厅本来就是公用地区，公司的同事都会来这里吃饭。他们坐着的这个地方虽然说比较偏了，但毕竟许汀白在这里。 他本来就引人注目就不说了，边上经过的人还不时朝他打招呼问好，问完好后，偏偏还要再多看她两眼，这让林清乐如坐针毡。 也是，现在是在公司，她也不算什么大领导，跟许汀白坐在一块吃饭肯定让人觉得奇怪，而且还是单独两人。 等下……别人会不会误会什么？ 想到这，林清乐不自觉地加快了吃饭速度。 “许总好，诶？清乐，你也在呢。”就在这时，之前一起出国差的设计师李恒拿着餐盘路过。 林清乐眼睛一亮，立刻招呼道：“这么巧，吃饭呢！” 李恒：“啊？对，对啊，不然呢……” “那就一块吃吧。”林清乐很快给人拉开了椅子，“坐！” 许汀白看了热情洋溢林清乐一眼，又望向李恒，眉头轻蹙。 李恒是个没啥条条框框的人，他对许汀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那么害怕，所以林清乐让坐后他也就特自然地坐下了。 而林清乐则稍微松了口气。 这样总不会很奇怪了吧，这看起来就是很寻常的同事间的一场饭而已了。 “许总，平时没看你在餐厅吃饭啊。”李恒压根就没感觉到来自上司的不满眼神，自顾自地说道。 林清乐：“这个问题我刚也问过，他说走动走动。” “许总你办公室那么大，不是能随便走动吗。” 林清乐迟疑了下，好像也是…… 许汀白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我想到这里吃饭还要那么多理由吗。” 李恒顿了下：“当，当然不是了。” “那管你自己吃饭。” “哦……” 吃了一会后，李恒朝甜点区那边看了一眼，起身：“新做好的蛋糕出来了，我要帮同事带一个，我先去拿。” 餐厅有外部进驻的蛋糕店，蛋糕是挺有名的牌子，口味很不错。 林清乐：“好。” 李恒去了，回来后，他提了两个小蛋糕，把其中一个推到了林清乐边上。 林清乐：“这个……” “给你的，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吃甜点吗，我给你买了一个。哦这个昨天出的新款，很好吃的。”李恒道。 林清乐从蛋糕盒上的透明窗口看了进去，发现顶部还有个奶油做的小熊。 林清乐：“唔……昨天没看到，这个好可爱啊。” 李恒：“是吧，就知道你会喜欢。” “谢谢啊。”同事间也经常带吃的，所以林清乐没跟他客气，想着下一次给他点什么就是了。 “没事没事，我跟你讲，这是草莓口味，它还有别的味道，我吃过巧克力的……” 对面两人还能就着一个蛋糕聊起来，且聊得不亦乐乎。 许汀白看了眼叽叽喳喳话很多的李恒，又看了眼似乎还挺感兴趣的林清乐，饭也不是很想吃了。 过了一会后，林清乐把饭吃完了。 林清乐：“那我先走了啊，你们慢慢吃。” 李恒：“好，拜拜。” “嗯。” 林清乐把餐盘放到了规定的地方，提着小蛋糕坐往电梯的地方走去。 电梯没到，她站在那等了一会。 “林清乐。” 林清乐闻声回头，看到许汀白也出来了。 林清乐：“你也吃完了。” “嗯。”许汀白突然朝她伸手，“给我。” “什么？” “蛋糕。” 林清乐看了眼自己拎着的蛋糕盒，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它往往前递了一下：“怎么了。” 许汀白直接把她手上的拿走了，然后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蛋糕盒挂在了她手指上，“拿去吧。” 林清乐愣愣地看着他换走了李恒的蛋糕：“你这个……” “香草的。”许汀白道，“他买的是草莓味，不好吃。” 第46章 果不其然，那天中午和许汀白在餐厅一块吃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回部门后，同部门的同事也纷纷来打探。 还好林清乐说了是因为之前一起出过差，且后来也有李恒一起吃饭，才杜绝了那些谣言。 一个月后，公司一次酒会。 新项目推出，代言人敲定，aurora做为新入驻的公司，也对业内人士和各个合作方做了一次邀请交流。 酒会地点在一家庄园里，林清乐做为策划部的人，看准的是这次酒会里的明星和即将产生的广告流量效果。 除此之外，今晚酒会的布置也在他们的工作范围内。于是这天一大早，林清乐就跟团队的人一块到了庄园那边。 “今天的所有事都要做到万无一失，清乐，叶之游还有今晚来的其他明星都由你亲自对接，人要安排好，到时候现场别乱了。”成总监快速经过，快速丢下了一句。 林清乐：“我知道的，已经跟他们联系过了。” “记者那边也是，叶之游今天在这的图最好全都带上我们的logo抛出去。” 叶之游是他们aurora敲定的代言人，明星大流，千万粉丝，他们的合作即将官宣。 “好，所有照片我都会审核。” “行，那我现在去那边，这边你看着。” “嗯。” …… 忙碌了一整天后，酒会正式开始的时间总算要到了，策划部们所有人都去里间换了衣服。 此前，他们为让今天一天跑来跑去方便些，穿得都是简单的衬衣黑裤和白色平底鞋。但正式到了时间，她们都要按要求换礼服和高跟鞋。 林清乐给自己重新化了妆后，把礼服和高跟鞋换上了。这一套是她上个周末才去买的，价格吓人，让她肉痛了好一会。 不过于亭亭和董晓倪都说好看，她被劝着劝着也就买了。但她穿上后有些后悔了，礼服倒还好，就是这高跟……比她平时穿过的高跟都高。 早知道就不听她们俩忽悠了，走路都不好走了。 —— 许汀白和夏谭差不多同时到场，邀请的明星们在外红毯拍照、记者交涉，他们这些后方人员则是已经在酒会上觥筹交错。 “赵总那边把女儿也带来了，看到了吧。”夏谭抿了口红酒，对许汀白揶揄道。 许汀白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夏谭：“还然后呢，你信不信，等会那赵子爱就要扑过来了。” 许汀白：“不会。” 夏谭：“怎么不会，现在是没喝多还傲娇着呢，这大小姐的韧性你还不知道啊。上回咱们庆功宴那会你都让她滚了，后来还不是屁颠屁颠来公司给你送饭。” 许汀白有些不耐：“很闲吗你，说这些。” “嘿你还不信呢，那你等着瞧哦。”夏谭说着，突然四处张望了下，“今天到了这都还没见清乐，我要让清乐也过来见识见识。” 许汀白：“……有病？” “嘿嘿，是有，喜欢看你笑话。” “……” 就在这时，夏谭见策划部总监走过，他朝他招了下手，“成总监。” “夏总。” “老成，今天穿的挺帅啊，有点你们策划部门面的意思了。” 成总监笑：“我们策划部门面多着呢，我这老胳膊老脸的就不排号了。” “是嘛。” “是啊，我们部花才是排面。” “部花都出来了啊——” “可不，我手底下林副经理就是我们部部花，公认的哈哈。” 许汀白闻言看了他一眼。 成总监道：“平时大家一栋楼也不一定能见到，今天这大场合露了个脸，其他部门都多少个来问我那小姑娘了。啧，看来可以内部消化了，到时候我都能算个红娘？” “噗……”夏谭勾过成总监的肩，“你想当红娘啊？” 成总监笑：“林副经理是单身啊，我瞧着她踏实能干，长得还好看，我当个红娘拉个线还不容易。” “哟，你这领导不错啊，还操心下属终身大事呢。”夏谭一边说着一边去看许汀白，等看到人脸色有些黑后，心情更是飞扬。 成总监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说：“咱公司年轻人居多，能成一对也不错，噢，当然不同部门比较好，同办公室恋爱就有点影响事了。” “哈哈说的是说的是，诶，她人呢。” “刚对接那些明星去了。”成总监朝门口看了眼，突然道，“诶诶，这不来了吗。” 酒会入场处，此时正好有五六个人进来了。 为首的那个人在场人都认识，西装领结，英俊亮眼，是正当红火的大明星叶之游，也是aurora即将官宣的代言人。他的右边是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们，而左边正跟他交涉着什么的，就是成总监口中的部花，林清乐。 因为酒会，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长裙，一字领露肩，右侧裙摆开了口，腰部盈盈一笔，走路间，长腿若隐若现。 她本就白，黑色裙子穿在她身上，更是将她露在外面的皮肤衬得愈发亮眼。 原本，叶之游这种大明星在旁，素人会显得非常普通，可林清乐这般打扮，跟叶之游一起走进来竟一点也不像工作人员，反而像同行的演员。 不过林清乐也就一开始招眼，因为她跟叶之游介绍了什么之后很快就退到后面去了，隐于一众工作人员当中。 “唔……果然是部花，老成，今年你们部赢了。”夏谭跟成总监这么说着，手肘却是撞了许汀白一下。 许汀白看了他一眼，眼神略带警告。 夏谭立刻比了个撮瞎自己的动作。 不过一会，叶之游那几人就走了过来。 “许总你好，我是叶之游经纪人蒋超。” “你好。” “谢谢许总选我们做品牌代言，接下来的合作……” …… 两波人开始聊工作了，而把叶之游带进来后，林清乐今天重要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她往边上挪了挪，拿了杯果酒喝了几口。 喉咙一凉，干涩感过去，她也松了一口气。 今晚她走来走去接待明星演员，一刻也没松懈，而且还穿着这高跟鞋，一晚上下来，腿都疼了。 “不会不舒服？” 喝完东西后，刚想拿块小蛋糕垫下肚子，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林清乐仿佛被抓包一样的缩回了手，她回头看向来人，是跟叶之游聊完后走过来的许汀白。 林清乐：“什么不舒服？” 许汀白看了眼她的高跟：“我是说你的右脚，后面都红了。” 林清乐愣了下，右腿有些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他怎么……这都能看见啊。 “没事，就一点点，因为是新鞋，穿得还有点不习惯。” 许汀白见她有些局促，便没再说什么，只看了眼她手里还没放下的高脚杯，问：“你还敢喝酒？” 林清乐：“这个是果酒，没事的。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不能喝。” 许汀白笑了下，“是吗。” “真的……那天是你们那个酒太烈了，我一下子干了两杯所以才醉了。” “哦，知道了。” 看着也不像知道了啊。 林清乐讪讪把酒杯放下后，余光看到他手里也有半杯，突然想起什么，说：“你今天还喝酒？” 许汀白：“嗯。” 林清乐皱眉：“那你还说我，你自己也不可以再喝了，你看你上次都喝出问题了。” 许汀白沉默片刻：“今天招待的人有点多，没办法。” 他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看着他这表情，林清乐也觉得他有些可怜了……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那你可以假装喝，反正这也不是那种酒局，没人盯着你要不要喝完。” 许汀白看着她有些担忧的眼神，语气更柔和了些：“嗯，那我尽量。” “别尽量，要真的做到，知道没？” 许汀白轻笑了下，这次肯定地点了头：“知道了。” “汀白，很久不见啊。”这时，有人过来打招呼了。许汀白是这的主人，所以肯定是有很多人来找他的，林清乐往后退了些，安静了下来。 许汀白看了过去：“赵叔叔。” 赵正辉：“嗯，怎么样啊，你回国后，我一直没抽出时间去你公司看看。” “一切都还顺利。” “那就好啊，你做得很不错，浩森和寒景有你这样的帮手真是好运。”赵正辉玩笑道，“不像我这女儿啊，尽爱胡闹，公司的事也不管。” 赵正辉边上的赵子爱听到这话轻哼了声：“爸，你怎么到哪都爱损我啊。” “哎呀，在汀白面前说有什么关系，你俩都这么熟了，他还不知道你啊。” “哪里熟了，不熟，一点都不熟！”赵子爱扭过头，气呼呼地道。 “诶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今天非要跟着我一块来见汀白，来了之后又这么跟人家说话。” 林清乐本来也就是打算在后头当个背景板，但听到这话，不免还是看向了眼前这对父女。 客人名单她是知道的，所以来者是赵氏集团的赵总和他的女儿赵子爱她也知道，但……他们跟许汀白的渊源她却是不知道的。 她又看了那个大小姐一眼，唔，还挺漂亮的。 “爸，我哪里非跟你来见……你别乱说，我可没有。” “行了你，天天在家念叨。” 赵子爱面带嗔怒：“哪有！” 许汀白眉头浅浅一皱，回头看了眼林清乐。 林清乐见他突然望过来，扬唇笑了下，用眼神示意他“好好聊，不用管她。” 许汀白：“……” “诶？这位是？”赵正辉顺着许汀白的目光着看向了林清乐。 林清乐已经尽量低调，但客人问起，她还是要大大方方打招呼的，她朝来人伸手：“你好赵总，我是aurora策划部副经理，我叫林清乐。” “哦哦，你好。”赵正辉跟她握了下手，笑道，“看来你们aurora 也卧虎藏龙啊，经理年纪也这么轻。” 林清乐：“赵总您说笑了。” 赵子爱方才远远地就看到许汀白跟这个穿黑裙的女人说话了，她刚刚还以为这人是其他企业来的代表或者跟她一样是跟着父辈一块的，没想到竟然是许汀白手底下的人。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 在这种场合，女孩子之间就会有攀比。赵子爱近看她这般样貌身姿，心里有些不舒坦了。 这女人长这样天天在许汀白身边工作…… “许汀白，你这个庄园不错啊，我还没逛过呢，你带我逛逛。”赵子爱走到了许汀白边上，把身后一些的林清乐挡了个彻底。 许汀白眸光微沉：“我让……” “我爸爸也逛想一下！对吧爸爸。”赵子爱知道许汀白想说什么，立刻把他堵了回去。 赵正辉：“也行啊，我跟你说说我上个月在英国碰到你小姨的事，当时我们还聊了很多，正好跟你说说……” 赵正辉是许汀白小姨和姨夫的挚交好友，因为这层关系，许汀白对他一直有所尊敬。 “好。”许汀白面色淡淡，领着赵正辉往前走去。 林清乐见他们离开了，赶紧回头拿起了方才放下的蛋糕。但刚用勺子挖起一口，就看到已经走远的许汀白看了过来。 她愣了下，以为他有什么跟她交代，所以便等着没动。但他身边的女孩子好像说了句什么，他又回头跟人家说话去了。 林清乐收回视线，缓缓把那口蛋糕送进嘴里。 哼……还挺忙。 第47章 吃完一个小蛋糕后，林清乐终于稍微舒服了点，她今天一整天忙得没怎么吃东西，方才都感觉自己要饿死了。 稍微填饱了肚子，她便去卫生间补了下口红，再回来时，又和几个明星艺人的经纪人交流了会，最后实在是因为脚站得有些疼，她才走到庄园二楼比较偏的一个地方休息。 手机震动，是于亭亭发来了消息：【怎么样？有没有惊艳四座？】 林清乐坐在椅子上给他回复：【惊艳四座没有，腿疼是真的】 于亭亭：【我不信】 林清乐立马给她拍了张图发过去：【看到没，后面都磨破皮了】 于亭亭：【啊，应该先贴个创可贴的……淦！原来好鞋也磨脚！】 林清乐：【是啊，失策】 于亭亭：【不过也不要紧，我相信今天是美到了。你家许总看到有没有被美得头晕目眩，夸你了没！】 林清乐默了默，什么美得头晕目炫啊……夸张。 他见过的漂亮的女孩子估计也多了，她有什么好夸的，比如今天那个赵子爱…… 林清乐放下了手机，觉得有些郁闷。她没有再回复于亭亭，俯下身去看自己的腿。 嘶……真疼。 “还说没事？”突然，有个脚步声靠近了。 林清乐立刻直起身子看向了声音来处，竟见许汀白也到了二楼来。 林清乐惊讶道：“你不是带……赵总在逛吗，怎么在这？” 许汀白径直走了过来，“让夏谭去了。” “喔……” 许汀白停在她的面前，解了腰腹处的西装扣，单膝点地蹲了下来：“很疼吗。” 林清乐在他来碰她小腿的时候立刻伸手阻止了他，她往前头的走廊看了眼：“你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许汀白恍若未闻，“抬脚，鞋子先脱了。” 林清乐不肯动，“我，我不疼！” “破皮了也不疼？” 林清乐坚持摇头：“不疼。” 许汀白抬眸看她了一眼，眼神压迫。 林清乐轻咽了口口水：“真不疼……” “行，是我看着疼。”许汀白沉着脸，伸手，强制性地把她的高跟给脱了。 “唔嘶……” 许汀白把鞋子放在了一旁，看了看她后脚跟，两只都磨破了，也不知道这个傻子坚持了多久。 “你怎么随便脱我鞋子啊……”林清乐两条腿局促地交叠在一起，弱弱地抗议了句。 “这么穿下去，你是为了明天让公司派轿子去你家接你吗？” “……” 乱说。 林清乐耳朵微烫，因为脚有些支撑不住，脚尖便想点在地上。然而她刚落地，脚底却是一暖。 她愣了下，倏地低眸看去，只见许汀白一手拿着手机准备打电话，另一只手准确地垫在了她脚下。 她踩在他掌心，他轻抓住了她。 林清乐脑子轰了一声，炸了，立刻就想缩回来，然而他的手却用了力，牢牢地抓住了。 “地上脏。”许汀白淡淡道。 林清乐指尖都绷住了：“我，我可以……” 她想说，她可以把腿收起来，虽然穿这个裙子有点不方便。 但他显然没有想听她说的意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播出了一个电话。 林清乐：“……” “喂，是我。” 他平静地说着电话，而林清乐坐着，一动不敢动。 此时，他的手就这么握着她的脚……他的手是干燥温暖的，可她却觉得，他从腿开始，把她点燃了。 “嗯，你把鞋和创可贴送过来吧，在二楼边上拐角座椅这边……好。”许汀白跟那边的人交代着，详细地说完后，才把电话挂了。 林清乐低着头，两边头发隐约遮了她发红的脸颊…… 许汀白放下手机，低眸看了眼手心里握着的脚。 白皙细嫩，瘦而匀称，大概因为紧张，她的脚趾微微绷着，僵硬的可爱。 许汀白方才也不是故意逗她，只是看她腿要放下来，下意识就接了，没想别的什么。现在看到自己这么抓着，画面旖旎，才猛得心颤。 他目光微凝，别扭转开视线想去跟她说话。但抬眸间，入目的却是两条纤细修长的腿。 黑裙开衩处因坐下而打开更多，而他这么近的距离，肌肤和线条都看得过于清晰。 许汀白愣了下，这下彻底转开了头，“等会，我让森杰给你拿双拖鞋。” 林清乐感觉自己嗓子都要冒烟了，但还是故作淡定地说道，“拖鞋？那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 “我穿着礼服，再穿拖鞋不是很奇怪吗。” “没关系，楼下也快结束了。” “但是还有公司的人没走的，这样穿……不好看。” 说起这个，许汀白就想起今天成总监说的，她今天惹了很多人的注意。 许汀白心里有些烦躁：“管公司的人觉得怎么样干什么，你管你自己舒服就行了。” “不是啊……那今天这个场合还是得穿的得体好看一点才行。” “你——” “嘘。” 林清乐突然制止了他说话，因为她听到走廊那边传来了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来这个地方，不会是客人，肯定是他们公司的人。 林清乐看了眼自己和许汀白的姿势和动作，整个人都是一慌，她赶紧推了他一下，“让开。” 许汀白这个姿势被她这么用力一推，有些不稳，他下意识松开了手好做平衡。 而林清乐则趁着他松了手，立马站起来往边上有隔断挡着的位置去，而且中途还极快地把一旁的高跟鞋带走了。 她躲的速度让许汀白也是一愣，“你干什么？” “别说话！” 许汀白眉头因疑惑浅浅一皱，他起了身，刚想再问句为什么时，就见林清乐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伸手把他也拽了过去。 “别让同事看见了。”林清乐急急低语。 她好像特别怕别人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 许汀白对她此时的行为有些不高兴，但低眸间，看见身前的人显然有些慌张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玩。 方才穿了高跟鞋比平时高出了一大截，在那场合看着确实是很有气势。但现在赤脚站在地上，睫毛因怕旁人靠近而微微抖动时，又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了。 林清乐确实是真的慌张了，她原本只是想着自己躲一下就好，但念及公司的人要是看到许汀白站在这，肯定会过来打个招呼什么的，于是干脆也把他给拉过来了。 她一心听着脚步声，注意着来人是不是走远。直到许汀白伏了身，在她耳侧问了句“要躲多久”。 他说话声沉沉的，热气和声线一起撞在她的耳膜上，耳朵顿时一阵酥麻。 林清乐条件反射地回缩了下，慌忙抬眸看他：“等他们走了就好。” 许汀白微微挑眉：“行。” 他离她很近。 她这会才意识到，她方才拉他拉得有些猛。此时她的鼻尖离他也就几厘米，他的呼吸她都能感觉到……林清乐眸子微垂，轻呼了一口热气，伸手推开他一下。 “别动，不是要躲好吗。”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压得更近了些。 林清乐微微瞠目，看着自己的鼻尖几乎要快碰到他身上：“……” 其实，也不用躲成这样。 他们安静站在这个拐角就好了…… 然而，林清乐这会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寂静的空间下，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好像整颗都要跳出来一般。 嗡嗡嗡—— 过了一会，脚步声远了，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行了。”林清乐推了他一下。 许汀白不为所动。 “已经走了，不用躲了……”林清乐又推了他一下。 “嗯？” “许汀白，你手机响了，快接。” 手机声不断，许汀白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她，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说。” “许总，我到二楼了，你们在哪？” 许汀白语气略有不善：“走到尽头来。” “……好。” 杰森来的很快，他匆匆走到走廊尽头，一个转弯就看到了站在这边的两人。 看到在场还有林清乐时，他眼里完全是了然的。 “林副经理，鞋子在这，是新的。” 林清乐：“谢谢啊……” 许汀白接过拖鞋，俯身放在她面前，“穿上。” 林清乐看着眼前酒店式拖鞋，想着等会自己还要下楼跟同事们开个结束的短会，犹豫了：“唔……你们先走吧，我坐一会，等会穿。” 许汀白：“是不是等我们走了就把它放这了。” 林清乐：“……” 许汀白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下：“还想穿那高跟鞋？” 林清乐嘟囔：“我刚才就说不用给我拿拖鞋嘛……” “林清乐。” “创可贴给我就行，你不要担心，这样就不会疼了。”林清乐赶忙从杰森手里把创可贴拿过来，快速地给自己的贴上后，在许汀白眼皮子底下把高跟鞋重新穿上了。 “嗯！很好！一点都不疼。”林清乐起身，“那我下去跟部门同事再开个会，你们自便！” “你——” “拜拜！” 林清乐溜得飞快，高跟敲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倔强都市丽人的背影。 许汀白：“……” 第48章 到楼下后，酒会也差不多散了。 成总监召集了部门的同事，开了个简短的会…… “好，那就先这样，接下来的事放明天早会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成总监说完后，林清乐和同部门的几个女同事一起去了内间把自己东西拿走，准备离开。 离开要经过原先酒会现场，几人到那里时，林清乐看到了许汀白和夏谭的身影。 “林副经理。”夏谭突然抬手朝她示意了下。 林清乐只好停住了脚步，跟同事说了声让她们先走，自己走了过去。 不过此刻看到许汀白还是能想到不久前在二楼那幕，略有些不自在：“你们怎么还在？” “晚上没什么事，不急着走。”夏谭道，“清乐，今天晚上很漂亮哦。” 林清乐：“谢谢，夏总也很好看。” “是嘛，那今晚我跟咱们许总，谁更好看？” 林清乐愣了下：“啊？” “当然是你好看了，夏谭。”突然，有个声音接了一句。 三人闻声看去，竟见赵子爱走了过来。 夏谭轻咳了声：“子爱啊，你怎么还在呢，我们这客人可都散场了。” 赵子爱瞥了眼许汀白：“我让我爸先走了，我留着跟几个朋友多聊了会。” 夏谭：“这样。” “你们在这聊什么？” “没聊什么，随便说了几句话而已。” 赵子爱看了林清乐一眼，道：“那你们晚上还有约吗，要不要去吃点什么？许汀白，今晚你这的东西我可都没有吃，你得请我吃点别的。” 许汀白：“夏谭，你陪着去吃吧。” 夏谭道：“……喔。” 赵子爱一愣，话音略带尖锐：“许总，你可真抠门。今天我是客人，你请我吃个饭没什么吧。” 许汀白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了赵小姐，我还有点事。夏谭也是今天的主人，他陪你吃也是一样的。” “许汀白！你明明知道不一样。”赵子爱总算忍不住，变了脸，“上次我给你送去公司的饭你不吃也就算了，今天你还这样，那你说吧，你现在有什么事？” 夏谭摸了摸鼻子，他说什么来着，就知道这大小姐绷不住。 许汀白拧眉：“我有什么事要跟你交代吗。” “……！” 许汀白懒得理会她，低眸看了眼林清乐的鞋子，突然道，“还没换掉？” 林清乐本来在一旁安静地当个观众，没想到话锋突然到她身上来了：“啊？我，我马上就回去了，等会坐车，没关系。” 许汀白喔了声，拉过她的手腕，“车不好打，送你。” 林清乐浑身一凛，下意识第一眼看的就是赵子爱。而后者则诧异地看着她，那眼神，像要冲上来把她给撕了。 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 林清乐道：“不，不用了吧，你刚不是说还有事吗。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 许汀白：“我说的事就是送你。” “……” “走吧。” 许汀白拉着林清乐往门口去了。 赵子爱怔怔地看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许汀白——” 夏谭连忙躲开：“既然你也不让我陪着吃饭那我就先走了啊，再见再见！” 赵子爱：“喂！” —— 许汀白和林清乐走到停车的位置时，夏谭也追出来了。 “许汀白你不道德啊，还让我跟她吃饭？” 许汀白回头看他：“你刚才不是答应得挺快的，我以为你很乐意。” 夏谭摊手：“大哥？你哪里看出来我很乐意了。” 许汀白：“没有就算了，她应该也没有真的想吃什么。” “当然了，你不去，她能想吃什么啊。”夏谭说着看向了一旁默默无语的林清乐，“清乐，你看见了吧。” 林清乐：“什么？” 夏谭意图报复，故意道：“这家伙拈花惹草，刚那个赵子爱对他痴迷得很，都魔怔了。” “夏谭。”许汀白暗带警告。 夏谭：“干嘛！这都是实话，人家对你那是迷恋，又爱又恨的，都快疯了吧，清乐我跟你说啊……” 话音一滞，夏谭突然没继续下去了，因为他看到林清乐笑了。 “……诶？你笑什么，我是说真的。” 林清乐连忙收敛：“我知道。” “知道？” 林清乐想了想：“像她那种情况的，我见过，所以……算习惯了。” 许汀白：“……” 夏谭：“什，什么？” “那个，高中的时候也有女孩很喜欢她，状态跟这个赵子爱还蛮像的。”林清乐看向许汀白，“你记得吗？叫燕戴容，她那时候很喜欢你，她对你也——” “有那么多话可以聊吗，上车。”许汀白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 林清乐：“……” 夏谭：“别啊，有什么故事啊，清乐你跟我讲讲。” 许汀白拉开副驾驶，把林清乐塞了进去。 关上车门后，回头看了夏谭一眼，“讲什么，开你自己的车去。” 夏谭：“？” —— 午夜十点。 一辆黑色跑车穿行在空旷的马路上，开了一会后，风声渐起，稀稀疏疏的雨水落在了挡风玻璃上。 许汀白调小了音乐声，也稍许降低了车速。 他们今天举办活动的庄园离市区较远，从这开到她家，大概要一个多小时。 林清乐不是很喜欢下雨天，不过此时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心里却没觉得多烦闷。 “你是不太喜欢我说起燕戴容吗？”她觉得他方才的反应不是很好，所以问了句。 许汀白：“没有。” “那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许汀白：“我只是觉得那些人都无关紧要，刚才那些，你别听夏谭乱说。” “我知道，夏谭说话就是夸张了点嘛。”林清乐道，“不过我看着，那个赵子爱确实对你比较上心。” 许汀白眉头轻拧：“我对她没有别的意思。” “……喔。” 她也没说什么啊，以前她便知道了，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很得女孩子喜欢。 林清乐没再说话了，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雨。 许汀白看了她一眼，握着方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些。 他不想让夏谭在她面前乱说，也急于去做解释，因为他怕她想歪了，怕她不高兴。可真发现她一点都没有想歪，也一点都没有不高兴时，他却反而觉得不高兴了…… 她不介意那些人，是否表示，她不在意。 雨越下越大，等车开到小区门口时，一开始的小雨成了瓢泼大雨。 “你有伞吗？”林清乐问。 “开进去吧。” 林清乐：“但是车库外来车辆进不了的。” “没事，在你那栋楼前面停。” 林清乐看这雨量，只好点头：“也行。” 车子缓缓开进了小区。 “前面右拐就到了。” “嗯。” 拐了个弯后，两人却发现楼前正好停了几辆车，而且不知道人去哪了，竟然不开走。许汀白看向边上空着的停车位，“我先停这吧。” “我直接下车吧，这样你也不用停了，开走就行。” “雨太大了，我送你。” 没伞哇……怎么送。 林清乐正疑惑着呢，就见许汀白停好车后直接把放在后面的外套拿起来，打开车门绕到她这边：“发什么呆，出来。” 林清乐看着他把外套搭在她车外……雨水声轰鸣，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来得及想了下“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就被他拉了出去。 但西装外套不像大衣那么长，走了两步许汀白就发现它并不能照顾到两个人，于是干脆把衣服往她头上一放，拉着她跑了。 从停车位到林清乐住的那栋楼也就十米的距离，他们很快就跑到了，但是雨到底还是太大了，林清乐把衣服从头上拿下来的时候，看到许汀白衬衣都湿透了。 “上去吧，创可贴记得换。”他拿过她手上的外套，转身想走。 “等下！”林清乐想都没想就揪住了他的衣服。 许汀白回头。 林清乐踌躇了下，说：“你要不要上来吹干？顺便，我给你把伞吧。” —— 屋里今天没有别人，于亭亭去了黄成旭那里，董晓倪回父母家住了。 不过林清乐拿着钥匙开了门的时候，还是有点后悔了。 她们家除了黄成旭来过一两次外，还没有别的男人来过，屋里都是女孩子的气息，而且她们三最近工作都忙，挺乱的。 两人站在玄关处时，林清乐急急换了拖鞋，“你给我两分钟！” 许汀白也是听话，站在原地没动。 林清乐进到客厅后，一阵扫荡，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起来，把茶几上的零食袋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快速修整了一下后，她才重新走到许汀白面前。 “可以进来了，这个拖鞋给你，之前于亭亭买的，黄成旭穿过一次。” 许汀白看着她微喘的样子，微微失笑：“好。” “那你到我房间的浴室来，里面有吹风机，你的头发吹一下。” “嗯。” 这个房子最开始是林清乐租的，她睡得是主卧，里头带了一个卫生间，而董晓倪和于亭亭两个人是次卧，卫生间是在外头共享的。 林清乐带着他到了卫生间后，给他递了条干净的毛巾。 许汀白还是头一回到女生的浴室里，浴室是干净的，但是东西很多，尤其是台面上，瓶瓶罐罐、护肤品化妆品摆了好几排。 林清乐看着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这些东西上，摸了摸鼻子：“有点乱……我今天早上着急就没有放好，不过平时很整齐的！” 许汀白笑了下：“还好。” 林清乐微窘：“那，你吹头发吧。” “嗯。” 许汀白吹头发的时候，林清乐便出去在外面等着。 过了一会见他把吹风机按停了，她才探进头：“好了是吗？” 许汀白打量了她一眼：“过来。” 林清乐走进去：“怎么啦？” 许汀白把她拉到了自己和洗脸台之间，“吹头发。” 林清乐愣了愣，还没说什么，耳边就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他在给她吹脸颊两侧的头发，方才外套到底没有遮全。 “我，我自己来吧。”林清乐伸手要去拿吹风机。 许汀白举高了些：“别动。” 身高上占了劣势的林清乐：“……” “我给你吹，很快。” 他强行把她堵在这块小空间里，热风抚过后，他的手指撩起她的发丝，手指偶尔蹭过她的脸颊。 林清乐怔愣在原地，看向了镜子里的许汀白。他低着眸，此刻看着分外认真…… 林清乐感觉整个人都因为浴室的升温而升温。 好热，热风是，他的胸膛亦是。 她淋湿的地方很少，很快就吹干了。许汀白关了吹风机，轻拍了下她的头，“林清乐。” “啊？”她看着镜子里的人，目光微闪。 许汀白也看向了镜子里的人，突然问：“你是不是从小到大只用一种洗发露，一种沐浴露。” 林清乐微微迷茫：“没有啊……怎么了？” 许汀白停顿了下：“没事，小时候觉得你身上有股香味，现在……也一样。” 林清乐腾得下脸更热了，镜面雾气散光，他说完后，她清楚地看到镜中的自己连脖子都带了异色。 “我，我当然换过了！现在用的怎么可能跟那么多年前用的一样。” “哦。” 她仓皇低眸，心跳如鼓：“高中用的那个牌子现在好像都倒闭了……你记错了肯定。” 许汀白默了默，看着镜子里美得摄人的女人：“不会，你的味道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要变小的意思，雨水重重地打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雨水牵动了玻璃，也牵动了她的心脏。 林清乐站在厨房的窗台前，给许汀白倒了一杯温水，顺便试图调整下自己的呼吸。 刚才他在浴室说的什么…… 味道…… 她什么味道。 他怎么知道她什么味道？ “晚上就你一个人在家吗。”他的声音从后面靠近，他也走到厨房。 林清乐今晚也不知道怎么的，脸红个没完，她都不敢回头看他：“喔，一个回爸妈家，一个去男朋友家了。” 许汀白：“所以你经常一个人？” 林清乐：“也没有，晓倪只是偶尔不在，亭亭比较经常。毕竟她谈恋爱，腻在男朋友家比较多。” 许汀白略沉思了下：“听起来挺不错。” 林清乐：“……？” “水倒好了吗？” 林清乐愣了下，连忙回身递给他：“好了，你喝吧。” “嗯。” 林清乐递给他后也没有停留，去里屋拿伞去了。 而最后，衣服头发吹干，水也喝完的许汀白横竖都找不到借口再待着了。 “伞给你，开车注意安全。”林清乐送他去了门口。 “好。” 林清乐站在门里：“那今天谢谢你。” 许汀白微顿：“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嗯？” “如果这点事都要说谢谢，那以前那些，我欠你多少句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微低着眸看着她，眼神专注，但略有不满。 身后的走道是黑的，此时唯有门口顶部感应光线倾洒下来，他长身而立，在门框之外仿佛一副内敛低沉的画卷。 看久了好像能轻易被画中人带进去，进而失神。 林清乐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他手弯上挂着的还有些潮湿的西装外套：“以前是我非得去照顾你，不用说谢谢。” “那现在也一样。”许汀白脸上没有情绪，但说出的每个字都带了热度：“现在是我非得送你回来，非得给你遮雨，非得照顾你。” 林清乐眸子微颤，只见地面上，他朝她走近了一步。 “林清乐，那次出差喝了酒，你没有忘记吧。” 林清乐倏地抬眸，慌乱之下想辩解什么，他却没有让她说，“如果你真忘了也没关系，我可以重新说一遍。” 她看着他，喉咙像被堵住了。 许汀白浅声道：“我做的所有努力，最终也只是想再见到你，照顾你。我知道，十六岁的林清乐已经长大了，她很优秀，不需要别人照顾。但是我还是想让她给我一点机会，我想要跟以前一样，把她留在我身边。” 简单的几句话像炮弹在空气中炸开，林清乐被震得得不知所措，只觉耳根发麻，血液失衡。 没有华丽的词藻，也不是什么甜腻的语言，可是，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 “我不逼你马上回答我。”许汀白看了眼她发红的耳朵，说，“给你时间想，我一直在。” —— 许汀白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是怎么关上门的，最后她又是怎么缩回房间的，她都忘了。 那一小段记忆被他的突然轰得一干二净，埋在被窝里时，林清乐脑子里仅剩下他离开前眼里全数的认真。 他在……表白？ 林清乐大学那会没少被表白，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听完这么久了，心脏还跳得仿佛下一秒就能猝死一样。 留在我身边……留在我身边…… 他想要跟她在一起么。 不过他们好像重新遇上也没多久吧，他说从始至终都这么想的吗……那不是，小时候就喜欢她了？ 跟她一样吗。 林清乐意识到这点，呜咽了声，掀起了边上的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在了里面。 重逢后，她没有想过两人会有什么，真的没想过。 她以为她生着他的气，记得他的坏，会跟他保持朋友的距离，对他不会有其他心思。 可现在，听到自己不再正常的心跳，她才明白……可能有些东西，她就是无法控制。 —— 经过这晚许汀白的短暂轰炸，林清乐心头巨乱，第二天去了公司她都有些无法适。 然而某些人也并没有要让她适应适应的意思，中午吃饭前，她就收到了他的信息。 【几点去吃饭】 林清乐现在光是看着他的消息都能心跳加速：【马上……】 许汀白：【餐厅，一起吃吧】 林清乐一愣，昨天的事她还没酝酿好呢，现在就要一起吃饭了？！还是在公司餐厅……上次一起吃就已经被围观了，她可不想了！ 【那个，总监突然派了事，我中午可能要很晚吃了，你先去吃吧。】 许汀白没有回复了。 林清乐想，他应该不会说要一起吃午饭了。于是她放下手机，拍了拍脸颊，呼……突然觉得好紧张。 “清乐。”没过一会，成总监走了过来。 林清乐：“总监。” 成总监：“上回咱们那个关于叶之游和唱片的所有宣传策划案，你拿给许总看一下吧。” 林清乐：“啊？现在？” 成总监：“对现在，辛苦了啊，你直接去办公室吧。” 就……这么巧吗？ “我，我传给许总可以吗。” “不行啊，许总刚刚突然跟我说想要了解一下，要咱们人当面跟他讲。” 林清乐：“……” “去一下吧，许总搞突袭，你别给问倒了。” “不会……” “行，那快去吧。” “……好。” 成总监走了，林清乐默默合上了电脑，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就是这么巧。 林清乐坐着电梯上了boss顶楼。 到办公室外头后，杰森客客气气地给她开了门：“中午好，林副经理。” “中午好。” “饭菜都好了，而且我中午还给你买了蛋糕，是香草味的哦。” 林清乐：“……谢谢。” 林清乐进去了，杰森帮着给关上了门。 “来了。”许汀白坐在沙发处，此时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午餐，他见她站着没动，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电脑呢，没带？” 林清乐：“你又不是真的要听什么宣传案……” 许汀白看着她，短促地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林清乐一噎。 许汀白：“看来林经理不太想给我汇报工作。” 林清乐：“……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说老成给你派事了，结果我一问，并没有。所以我特意让他给你派个事，不然你可就是对老板撒谎了。” “……！” 什么歪理！ “行了，过来吧，再不吃饭要凉了。” 林清乐睨了他一眼，倔强脾气突然上来：“吃什么，不是汇报工作吗，我手机里也有资料，我现在就跟你讲。” 许汀白这下是真乐了，直接起身把她给拉了过来：“还真讲？我就是叫你过来吃个饭。” “那你干嘛跟成总监那么说啊。” “我不让你领导叫，你过来吗？” 林清乐想起不久前自己才拒绝跟他一起去餐厅吃饭……好吧，她不过来。 许汀白轻敲了她一下：“吃吧林经理，不去餐厅，在这吃总可以吧。” 林清乐：“……” 大概是被他这么戏耍了一通，原本存在的羞赧和尴尬都缓冲了许多。 而且来都来了，林清乐也不跟他在客气什么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过年回去吗。”许汀白问了句。 已经接近年关，他们公司也要放假了。 林清乐点头：“嗯。” “回溪城？” “对啊，我妈现在在那里，所以今年要回那去。”林清乐道：“你呢……” 许汀白停顿了下：“我不过春节。” 林清乐愣了下，意识到这个节日对他而言，可能并不是一个多好的节日。 “不过到时候放假了去一趟英国，看一下小姨。” “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吃到中途，杰森突然敲了门。 “许总。” “什么事。” 杰森为难了下，道：“赵小姐来了。” 许汀白：“说我在开会。” “可是……赵小姐已经上来了。” 许汀白拧眉，看了杰森一眼。 杰森正色：“我说过您没有空，但是她上来了，没人敢拦……” 林清乐眨巴着眼睛，很快把筷子放下了：“没事我吃完了，我先走了，你们聊。” 许汀白一下抓住了林清乐：“你走什么，我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林清乐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许总，我哪知道你们有什么好聊的，但人都到门口了，你不聊一下人肯走吗。” 许汀白：“……” 林清乐拉开他的手，径直往门外走去。 办公室的温度霎时降到了冰点，杰森看了眼自己黑了脸的老板，顿时后悔得要命。 早知道拼死也要拦着了！！！ 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当然是工作了！！！ 许汀白的办公室外头还有助理的工位，林清乐走出来后，一眼就看到了双手抱胸站在窗边的赵子爱。 赵子爱自然也看到她了，她显然是没料到在办公室里的人是林清乐，眼睛顿时都快瞪出来了。 林清乐只是稍微对她点了下头，便走进了电梯。 赵子爱几步就要上前：“等一下！” 然而，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赵子爱着急，立刻去按下降的按钮。 “你到底有什么事。” 电梯没能按上来，办公室里的人倒是出来了。 赵子爱气呼呼地回头，可真回头看到了许汀白明显有了怒容的脸时，气焰顿时又灭了下去。 她不是没在他面前发过火凶过人，可是每次都没用……他根本不怕她。 “我来找你当然是有事，苏阿姨以前可说了，我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请教你的。”赵子爱走上前，眉头拧着，“但是你干嘛骗我啊，你说你忙，但其实你根本就是在办公室里跟女人厮混。” 许汀白沉了眼：“厮混？” “不是吗，那是你下属。许汀白，什么时候你也搞这一套了。” “哪一套？”许汀白冷笑了声，“赵小姐，麻烦你做事前搞清楚点，她是我正正经经喜欢的人。” 赵子爱愣了下，难以置信，许汀白还会说……喜欢？ 许汀白：“你要是真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问我助理，他都可以为你解答。” 赵子爱：“你跟她在一起了？！” “不用你管。” “许汀白——” “适可而止。” “……” 许汀白冷声道：“赵子爱，不是所有人都要把你当大小姐哄。” 第49章 夜幕降临，蛰伏了整个白天的城市渐渐苏醒。车流不息，或归途或奔波，各自都为自己的目的地而去。霓虹开始点亮在每个角落，写字楼也一样，但与霓虹不用的是，写字楼每一个点亮的格子，代表的都是一群在拼搏的人。 林清乐就是这群拼搏的人之一，最近工作很忙，回到办公室后，她都没来得及考虑“今天赵子爱来找许汀白干什么”，就被一堆工作淹没了。 把手头所有事解决，从公司出来后，已经快九点钟。 “不是都搭上许汀白了？怎么，还需要加班啊。”刚从门口走出来，迎面就遇上了一个张扬的女人。 林清乐眉间还有疲色：“赵小姐？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请你说话客气点。” “客气是什么？”赵子爱睨着她，“林清乐，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跟许汀白在一起了。” 林清乐忙了一天了，都懒得理她：“让一下，我还有事。” “你等一下！”赵子爱拉住她，“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你敢走！” 林清乐莫名：“我没有让你在这里等我。” 赵子爱：“那我就是等了啊，我不管，你回答我，到底是不是？” 公司门口人来人往，赵子爱不让她走就算了，偏偏嗓门还没把关。 林清乐拿她没办法：“行了，你很想知道是吧？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说总行吧。” 赵子爱瞥了她一眼：“行啊，怕你啊。” “……” 最后，林清乐就近挑了家咖啡厅。 坐下后，她点了杯咖啡和一块甜点：“你喝什么？” 赵子爱：“……拿铁。” “要吃什么吗。” 赵子爱皱眉：“大晚上了还吃蛋糕？胖死了。” “行吧……” 点完东西后，林清乐按了按眉心。赵子爱见她也没有立刻要说话的意思，直接道：“喂，你说啊。” 林清乐：“什么啊……” “刚才我问的啊！你鱼的记忆吗！许汀白喜欢你是吧！” “喔。” 林清乐轻咳了声，很想说“不是”以防这大小姐纠缠。可又想到那天他确实表白了，她撒谎了又不好。 “唔……这个……” 赵子爱见眼前人这幅神色，心里已经凉了七八分：“所以他真的跟你在一起了？他不是故意拿你来搪塞我？” 林清乐一愣，抬眸：“啊？他说我们……在一起了？” 赵子爱脸色暗下，顿时就要哭了似得：“怎么这样啊，我哪里不如你了，我在国外陪了他那么久！他一回来就喜欢上你，怎么也不讲个先来后到啊……” 服务员正好拿来了咖啡和蛋糕，闻言看了两人一眼。 林清乐扶住了咖啡杯：“在国外……你陪着他？” “他到寒景阿姨家的时候还看不见呢，那时在治疗我经常去看望他，我还给他买了很多吃的，还陪着他解闷！大学的时候我们又是同学，那会他还会教我我不懂的问题呢……”说到这，赵子爱的声音弱了下来，“要是不回国就好了，他就不会遇上你，就不会喜欢你。” 林清乐：“……” 赵子爱看了她一眼：“你说，他是不是很坏！是不是对我不公平？！” 林清乐低眸，狠狠挖了口蛋糕，心里烦躁非常：“先来后到的顺序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重要，那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 赵子爱：“……什么？” 林清乐抬眸，神色微冷：“一个人如果不喜欢你，你那么执着有什么用，感情是两情相悦不是一厢情愿，这不是公不公平能概括的。” “可是我——” “而且，你喜欢他什么？外表？能力？还是因为他不喜欢你？” 赵子爱一噎：“你说什么呢？” 林清乐：“我只是觉得像你们这样的人，可能人生过的太顺，得到东西太容易，所以有时候得不到就会觉得不甘心。” 你们这样的人？还有谁？ 不过不管还有谁，赵子爱都是有些愣住了，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是有点不甘心，是有点觉得没面子，所以她纠结在这了。 她就是不高兴许汀白这么对她，从小到大，没有人这么对过她！ “其实赵小姐这么优秀，喜欢你的人应该也很多吧？” 赵子爱没想到林清乐突然夸她，撇过头，“那是当然！” “所以为什么要因为喜欢一个人把自己的姿态放那么低？”林清乐看着她，“你长得漂亮家世也好，多得是人想把你捧在手心。” 赵子爱今天来是想跟林清乐对峙一番，她在许汀白那吃了瘪不开心，所以现在就想故意告诉林清乐她早就认识许汀白，还有在国外的事，给她添堵的。 但没想到，林清乐的反应一直是淡淡的，让她完全发挥不出她的威力，甚至有点想认同。 赵子爱：“你故意这么说，好让我主动退出是不是。” 林清乐又吃了口蛋糕，脑子里因都是她说的“在国外都是她在陪着他”，说话也不客气了些：“赵小姐还往哪退，你本来就没进来过。” “你！” 林清乐：“好了，你今天该说的话也说了，我也听了。咖啡请你喝，我先走了。” “喂！林清乐！” 林清乐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厅，拐过路口时，手机震动了下。 她拿出来看了眼，是许汀白发来的，问她回家了没有。 林清乐没有回，直接把手机丢回了口袋。 哼……还说什么在国外也只是想着她的……拈花惹草，也不知道未来还会出现几个像赵子爱这样的！ —— 林清乐一晚上都没回许汀白的消息，第二天早上他也给她发了，问她买了什么时候回家的高铁。 后来大概是怎么都不见她回，他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来，而且是不接就不停的架势。 “喂，干嘛。”林清乐被烦得没完，接起来后没好气地道。 许汀白愣了下：“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什么气。” “昨天赵子爱来我办公室——” 林清乐一噎，心口不一道：“关我什么事……我才没生气。” 许汀白：“那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我，我忙啊！要放假了，我有很多事要处理。” “好，那晚上见一面，一起吃饭。” “不行。” “怎么了？” “晚上部门要聚餐。” “那明天——” “明天我就要回家了。” 许汀白：“……” “副经理，这是我整理的资料，给你。”就在这时，部门的一实习生过来了。 林清乐对电话那头的人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还工作，挂了啊。” “等……” 嘟嘟嘟—— 另一边的办公室，被挂了电话许汀白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发怔。 “怎么了？清乐怎么说啊。”一旁的夏谭乐呵呵地问了句。 许汀白：“她挂了我电话。” “也没答应跟你吃饭？” “说今天部门聚餐。” “噗……该，我就知道，你这招桃花体质会给你带来麻烦，昨天赵子爱来你办公室找你被她撞见了，她肯定得生气。” 许汀白拧眉：“她说没有因为这个生气。” “what？我亲爱的许总，女人的话你也信？”夏谭连连摇头，“果然啊，你还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许汀白：“……” ——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公司的气氛都有些不一样了。林清乐在做放假前所有工作准备时，能感觉到自己手底下的实习生明显的雀跃。 下班前的最后一分钟，成总监出来让大家准备准备去订好的餐厅时，几个实习生更是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林清乐看得一阵好笑，不过她也是能理解的，忙碌了这么久总算可以放松一些，任谁都会开心。 晚上七点钟，策划部的人全都去了餐厅一起吃饭。 饭桌上大家都没怎么碰酒，嘻嘻哈哈聊过去后一律转战去了下一场。 第二场是很常规的活动，ktv唱歌。 喝了点酒后，大家兴致上来，场子也逐渐热了起来。林清乐知道自己酒量不行，所以基本也没怎么喝，坐在一旁和大家一块玩骰子的游戏。 “总监，你突然去哪了啊，是不是偷偷出去躲酒去了！”包厢门口被打开，成总监从外进来被大家看见了。 在这个场合，众人都没了在公司的拘谨，几个大胆的下属也都敢调侃总监了。 成总监：“瞎说什么呢，我这么好酒量需要躲酒？你们这群兔崽子还嫩着呢！” “诶——总监你这话说的，那我们今晚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啊。” “总监，快过来，别又溜了。” “刚才也不是溜，这不发现隔壁包厢是许总和夏总他们吗，就过去跟他们说了两句。诶，你们一个个的，跟我过去问个好。” “啊……”几个实习生听到公司上层竟然就在隔壁，一个个都怂了。 “夏总他们怎么会在这啊？” “我还没跟许总说过话……” 成总监：“诶，你们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们啊。” 知道上级在隔壁，虽然有些害怕，但大部分人还是想去问个好、露个脸的。毕竟放在平时，很多人压根都没怎么机会跟许汀白这样的碰上面。 但林清乐是真心实意地不想过去，虽然她知道许汀白对赵子爱没那种意思，但还是克制不住有些郁闷。不管怎么说，他过去那八年没有她是真的，他身边出现过多少人、陪伴过多少人，她一概不知也是真的。 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那天赵子爱自信且肯定地说“她陪着他度过了治疗的那段时间”，她是真的不高兴了。 “清乐，坐着干什么，走吧。”经理回头拉了她一下啊。 普通员工不去还说得过去，因为反正隔壁的人压根也不认识他们，但是像林清乐这种副经理，知道上级在隔壁还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林清乐只好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来了……” 林清乐跟着大部队到了隔壁后，低调地站在了后头。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许汀白了，他坐在中间的位置，众星拱月，俊朗无双，根本不是可以忽略的存在。 而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也看到她了，视线在空中撞上，只见他嘴角很淡地勾了下，他分明是什么话都没说的，可她却突然觉得有了一种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感受到的暗流。 让人莫名觉得脸热的暗流。 林清乐轻咳了声，蹭了下鼻子，“淡定”地挪开了视线。 成总监对着几个上级简单地介绍了自己部门的人，说到林清乐的时候，玩笑道：“这我不用介绍吧。” 夏谭：“当然当然，你们部的部花嘛，林副经理名声外在，咱们公司还有人不知道吗。” 林清乐微窘：“夏总别开玩笑了。” 夏谭看了许汀白一眼，见后者不动如山地坐在沙发上，便招呼着林清乐过来：“哪是开玩笑啊，大家不都知道。哦对了，我好像还没跟林副经理喝过，这样，我干了啊。” 林清乐朝他笑笑，拿起酒杯想要礼貌性回应一下，但杯子很快被人压住了。 她低眸看去，只见许汀白指腹不知道什么时候轻搭在她的杯子上。 林清乐：“……” 许汀白淡淡道：“不会喝酒的人可以不喝。” 边上一众人愣住，有些没反应过来。 夏谭眉头一挑，啧，瞧这护着的劲！气人！ 他睨了许汀白一眼：“哟许汀白，我还会欺负我们自己公司的女员工吗？真是，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干了，她可以随意。” 许汀白抬眸看向林清乐，说：“林副经理跟我出过差，我看着是不能喝酒的。” 林清乐知道他这句话算是解释了，不会让在场的人觉得他突然阻止她喝酒很奇怪。 “我喝一点可以。”林清乐拉开了他的手，打破了寂静，“夏总，谢谢。” 许汀白：“……” 夏谭乐道：“行行，就喝一点噢，要不然啊，咱们老板还会说我欺负人。” …… 礼貌性问过好后，策划部一众人便回了自己的包厢。回去刚一坐下，几个实习生忍不住就聊了起来。 “许总好帅！这么近看更帅！” “对啊对啊，虽然我还是有点怕怕的。” “看着是蛮严肃的噢……” “不过我觉得应该只是看着，许总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刚才还帮咱们副经理说话呢。” “嗯嗯，不逼员工喝酒的老板简直太赞了好不好。” “诶……你们说他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的！这个我知道，之前听别的同事说过。” “不知道许总以后老婆会是什么样啊。” …… 几个人越说越激动，最后连着几个老员工也加入了进去，对许汀白从学历到经验，从外表到喜好进行了一阵剖析。 林清乐听得浑身不对劲，最后借口着上厕所，从包厢里出来了。 “呼……”门在后面关上，她松了一口气。 刚才听到他们说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以后会跟什么人在一起的时候，她背后有些冒冷汗。莫名其妙的紧张，现在出来后，总算是好了一点。 “去哪。”她刚转身要往厕所方向走去，身后就传来了某个刚被人作为讨论中心的人的声音。 林清乐转身，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许汀白。 林清乐卡顿了下：“我，我去厕所。” “哦，很巧。”他走上前来，“一起去吧。” “……” 谁要跟一男的一起去厕所啊…… 边上没别的同事，于是林清乐也不端着一副很尊敬他的样子了。什么都没答，管自己往前走去。 去厕所的路就这一条，她也不能说不让他去吧。 但她可以走的快点，不跟他一起。 林清乐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到拐角的时候……直接被许汀白拽了回来。 “啊……” 许汀白扣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拦在了自己和墙之间，他低眸看着她，问道：“你在躲我吗？” “没有啊。”她抬眸直视他，想以表她的镇定和迷惑。 可真抬头看到他的眼睛时，却没由来得怂了，他离她太近了点，这样的距离，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呼吸时触在她额头上的热气和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她低眸避开了他的视线，重复道：“我没有啊……” “我跟赵子爱没有半点关系，认识也仅仅因为他父亲和我小姨、姨父相熟。” 林清乐没想到他突然开始解释，微怔：“……你现在干嘛说这个。” “我只想告诉你我不喜欢她。”许汀白拉着她，声音有些沉，“林清乐，我只喜欢你。” 第50章 边上偶有其他客人路过，看到走廊拐角处交缠了一对漂亮男女，经不住又回头看了眼。 林清乐僵了片刻，只觉他这句话让她身体都起了诡异的反应，浑身毛细血管像忽得都打开了一样，蹭蹭地冒着热气，很热，又有种微妙的刺麻感。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许汀白见她不吭声，又说，“我跟赵子爱也说的很清楚了……” “你跟她能说清楚嘛……怎么说过去那几年你跟她也很要好吧？你看不见的时候她还陪你呢，你们大学也一块上的，还教题目……” “谁告诉你的？赵子爱？”许汀白心惊，说，“我看不见在医院的时候她确实跟着小姨来过几次，话也确实很多，但是我那会根本没心思理会，后来她自己没趣就没再来了。至于上大学，我仅仅只是第一回 她来问问题的时候告诉过她一次，后来知道她是刻意的，就没有再说了。我那天清楚地告诉过她，我喜欢的是你，我……” “行了你别说了！”林清乐一下子把伸手把他的嘴巴掩住了，因为他说的越来越大声。 她是因他解释高兴，但也因在这个地方而紧张，“你别在这里说……别人都在，别这么大声。” 许汀白看着她红得像要滴血的耳朵，嘴角微微一勾：“好，我不说了，那你懂了吗。” 她手还拦着他，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她手心传出，说话的时候，嘴唇触碰她的掌心，软软的，很痒。 林清乐立刻把手扯了：“你先放开我。” 许汀白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可爱得很，都有点舍不得放了：“你先说你懂了没。” “你先放开。” “你先说。” “许汀白——” “嗯，在。” 林清乐瞠目结舌，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无赖啊。 她去扯他的手：“放开，你抓着我被人看见怎么办。” 许汀白想了想，这也没怎么办，反正，不是迟早都会被知道的吗。但他这句话没说，毕竟前面这位看着好像并不是很想被同事知道的样子。 许汀白略感无奈，正想松手时，突然听到有人因为惊吓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声。 两人都是一顿，转头看向了也正要往卫生间去的成总监。 成总监喝得微醺，第一眼看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他是不是眼花了。但仔细看去，发现眼前拉着手、极其暧昧的两人确实是他的上级和他的下属时，人有点懵了。 林清乐：“…………” 许汀白松了手，倒没什么异样：“成总监。” 成总监回过神来：“许，许总啊，清乐也在呢。” 林清乐知道刚才那样怎么解释都没什么用了，嗔怒着瞪了许汀白一眼。许汀白安抚地对她笑了下，继而转向成总监：“去卫生间？” 这变脸可真是顶级……上一秒还对他下属温和的笑，到他这就这么冷脸了。 成总监看得真切，心中微汗：“啊，对对。” 许汀白淡淡道：“我跟林副经理也是，出来的时候碰到了。” 成总监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是，离咱们包厢最近的就这个卫生间了，路上碰，碰上了很正常。” 许汀白微微颔首：“那你去吧，我跟林副经理还有点话说。” “行，那你们聊。” 说着，成总监赶紧走了。 他路过两人的时候，面色尽量是镇定的，可心中却是排山倒海。上次酒会的时候他当着许汀白的面说什么来着……当红娘，给林副经理和其他同事牵线？！ 靠……还好没行动。 成总监走后，林清乐也不想去卫生间了，转头就往包厢方向去。 许汀白慢悠悠地跟在她边上：“他知道怎么做，不会乱说。” 林清乐：“……刚才让你放手你不听。” 许汀白：“我也没想到成总监来这上厕所。” 不在这上厕所，那要特意拐几个弯去别的地方上嘛！ 林清乐窘得要命，都不想理他了：“你别跟着我……我不跟你聊了。” 许汀白自知这会肯定又惹到人了，也就不再逗她了：“高铁是明天几点的？” “晚上十点！” “买这么晚的？” “对啊。” “那明天送你去吧。” 林清乐才不答应，走到包厢门口后，回头盯了他一眼，饱含警告，然后便推门进去了。 包厢厚重的门在自己眼前关上了，许汀白微微失笑，心却被她刚才那一眼抓的有些痒。 他还是想跟进去的，想待在她身边，想继续看她恼怒又不敢发作的样子。 太好玩。 不过，还是该克制一下的。毕竟他也知道，她现在在里头肯定不稀罕他在。 —— 因为临近放假这几天特别忙，林清乐的行李都没有收拾。 部门聚会结束后回到家已经十一二点了，她才着急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放进行李箱里。她的车是明早九点的，所以明天没有多少时间收拾东西。 关于高铁时间这个问题，她在许汀白那是说谎了，当时是恼怒了所以故意这么说，不想他来接她。 不过到了第二天，当她和于亭亭一起坐上车去往溪城的路上时，还是给许汀白发了个微信，告诉他她已经出发了。 当时恼火是一回事，但她也不想他晚上真的跑空一趟。 高铁极速前进着，林清乐补了一觉，醒了后又跟着于亭亭吃了点零食，溪城便到了。 溪城这些年变了许多，她家这条路变化就挺大的，以前路两边一楼都是居民住所，但现在改了，变成了商铺。 总之比起八年前，她家这条路是热闹多了。 林清乐拉着行李箱往里走时，旁边店面时不时就有人出来打招呼，这些人都是之前也住在这的邻居。 林雨芬知道她今天要回来，一大早就出去买了一桌子的菜，她进家门的时候，林雨芬菜也做了一半了。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做这么多东西，我们两个又吃不完。” 林雨芬帮着她把行李推到了房间里，“吃不完就先放着，你在外面不是老说馋我这几道菜。” “那我回来这么多天呢，你慢慢做就行了，一下子做这么干嘛。” “没事没事，你吃着就是了。” 林雨芬是真的高兴，让她在客厅坐会，自己又回厨房继续去了。 林清乐坐在沙发上，悠闲悠闲地看着电视。 嗡嗡—— 边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因为放假的缘故，最近的同学群都有些躁动。 比如今天，就有人在四中高一那个群里召集开同学会，问多少人能来参加。林清乐原本是不在这个群里的，因为之前高二分了文理，后来她又转了校，跟以前的同学都没有联系了。 这群还是前段时间于亭亭把她拉进去的。 而现在，在召集开同学会的人是以前的班长，蒋书艺，她发问后，有很多的同学响应。 林清乐一时没有回，蒋书艺便直接私信了她。 两人自高中后便没有交集，想当初，她和蒋书艺的关系比跟于亭亭还要好，只是后来两人渐渐走散了。 现在看到蒋书艺发来消息，林清乐心里也是有点动容的，毕竟那时在学校很难的时候，她是第一个相信她并站在她身边的人。 原本这次，她没想过要去同学会，但蒋书艺这会直接来找她并且说希望她也去，她很快就同意了。 其实，她还是想见见蒋书艺的。 跟蒋书艺在微信上聊完后，手机响了起来，林清乐看到屏幕上显示着许汀白的名字，往厨房方向看了眼，接了电话。 “喂。” “到家了？” “嗯。” “你倒挺长本事，还敢骗我。” “你打电话是来骂我的吗。” 许汀白：“你到家就好，骂就不骂了。” 林清乐想笑，但抿着唇忍住了，随口问了句：“那你什么时候去英国啊。” “明天。” “哦，那祝你新年快乐。” “就这样？” “就这样。” “清乐，过来尝尝这味道。” 林雨芬端着盘菜出来了，林清乐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好，来了。” 又对手机那头道：“挂了啊。” 许汀白想多说会，可也听到了她这边的声音，只好不情不愿地“哦”了声。 林清乐挂了电话后走到餐桌边试采，林雨芬看了她一眼，“跟谁打电话呢。” 林清乐顿了下：“老板。” “就你广告公司那个老板啊。” “不是，忘了跟你说了，我换工作了。”林清乐说，“这个……新老板。” —— 隔天，林清乐在家陪了林雨芬一整天，一直到下午五点，她才收拾了下准备出发去同学会。 同学会在溪城一家酒店里。 林清乐和于亭亭、蒋书艺约了在门口见，不过她比预想的早到了些，于亭亭没碰到，先遇上了很久不见的一个人：郁嘉佑。 许久不见，但还是一眼能认出来，毕竟眉眼变化不大，且郁嘉佑的外貌很能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林清乐？”郁嘉佑见她走过来也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才试探地叫了名字。 林清乐对他笑了笑：“郁嘉佑，好久不见啊。” 是很久不见了，高三她转了学，而他大学又选择了出国，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见。 不过，饶是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记得林清乐的。 毕竟当年……他是真心喜欢过她。 现在看来，她变化挺大的，高中那会觉得她长得偏可爱型，现在长大了，是更明艳。稚嫩褪去后，人看着更加夺目了。 “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也来了。”郁嘉佑道。 “嗯，正好回来过年。亭亭和书艺都来，所以我也来了。” 郁嘉佑点点头，内心是有些激动和感慨的：“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在帝都。” “是吗？”郁嘉佑惊讶道，“我也是。” 林清乐：“啊……这么巧。” “嗯，但城市这么大想遇到是很难的。”郁嘉佑说，“不过下次有空可以约着一起吃饭。” 很多时候，久别重逢的朋友说一起吃饭也就是客气客气，大家都这么忙，没有谁真的能抽出周末宝贵的时间，跟一个不再很熟的朋友吃饭。 林清乐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也只是很随意地应了下。 后来，两人在酒店门后寒暄了一会，于亭亭和蒋书艺她们就到了。 “清乐！”蒋书艺也是很久没有见到两人了，“郁嘉佑，你回国啦？” “嗯，回来一段时间了。” 蒋书艺点点头，又看向了林清乐，“这么久不见，你变漂亮了清乐。” 林清乐有些不好意思，倒是于亭亭接得快：“可不变漂亮很多吗，追的人也多得不行。” 林清乐睨了她一眼：“别瞎说。” 蒋书艺笑：“所以清乐还是单身？” 于亭亭：“目前还是，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追走。” 林清乐撮了于亭亭一下，后者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怎么啦，我说错啦。” 林清乐：“你什么都别说最好了。” “略略略～” 几个女孩子小斗嘴的样子倒让郁嘉佑想起高一的时候了，那一年的一切，他一直都怀念着。而听到于亭亭说林清乐还是单身的时候，他心口也动了一下。 “别在这站着了，班上很多人应该都到了，进去吧。”蒋书艺道。 “嗯嗯，走吧走吧。” 四人一同进了酒店，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到了包厢。 班上同学大部分都到了，见着以前最活络的班长蒋书艺，纷纷起来打招呼。打完招呼后看到了后面走进来一对俊男靓女，都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他们班曾经的大校草郁嘉佑。而他身边那个……大家都她的印象也颇深，是林清乐。 在场的人不免都多看了她几眼，从前便知道林清乐长的可人，但那会毕竟年纪小，她平日里又不太说话很是低调，所以会稍微忽略些。可现在小姑娘长开了，即使不说话安静地站在那，也是明艳无方的一个画面。 比之郁嘉佑，完全不输风采。 “瞧瞧，这不是我们的大帅哥嘛，这可是越来越帅了啊。”毕竟跟林清乐不是很熟，所以开口那人第一句也没开她玩笑，而是对着郁嘉佑。 郁嘉佑对那人道：“这么久不见，胖子你是变了不少。” “那可不，我是有在认真减肥的！是不是瘦了超多。” “是啊，变帅了。” “哎呀，林清乐也变得更好看了啊，你俩这走进来，太亮眼了吧。” 林清乐笑了笑。 于亭亭：“胖子你也很亮眼，我们一进来可就看见你了。” “哎哟，是嘛？” 几人说着玩笑话，走到了桌边。郁嘉佑帮着林清乐把椅子拉了出来：“坐。” 林清乐：“谢谢。” 一众人落座后，还没到的同学们也陆陆续续都到了。 林清乐今天会来同学会是因为蒋书艺和于亭亭，但说实在的，她跟这里的其他人没有那么熟，所以坐下后，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管自己吃东西。 跟林清乐不一样的是，郁嘉佑人缘好，从前是众星拱月的存在，现在依旧也是，男生女生都爱找他聊。不过郁嘉佑今晚心思会更多在林清乐身上，这跟高中那会一样，他见她安安静静，甚少跟别人说话的样子，便会想多她照顾一些，跟她说说话。 久而久之，边上注意着郁嘉佑的人自然能看出他对林清乐更亲近些。 酒过三巡，方才那个被叫胖子的男生玩笑道：“诶，嘉佑，你俩是不是在一块了啊。” 这么一问，一众人都看了过来。 这也不怪胖子乱想，主要是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面特别般配，而且郁嘉佑显然对林清乐十分照顾。 郁嘉佑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而一直状况外的林清乐也抬眸看向了说话的人。 在一块？谁？ 胖子道：“是不是嘛，我看你从刚才进门开始眼睛就离不开林清乐，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林清乐：“……嗯？” 郁嘉佑轻咳了声，他自己都没发现胖子说的这个，他有一直在看她吗…… 郁嘉佑：“胖子，你乱说什么。” 胖子愣了下：“啊？不是啊？不是吗？” 郁嘉佑：“……不是。” “那我还以为——” “胖子别乱说话啊！我们清乐是有人的，你你你，瞎说什么呢。”于亭亭喝了一些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过这话一出，却换郁嘉佑愣住了。 他倏地转头看向林清乐，刚才不是说……她是单身吗。 林清乐餐桌下的手拉了下于亭亭，蒋书艺则意外地看了眼林清乐。 林清乐：“亭亭，你坐下。” 胖子尴尬地笑了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是我喝多看走眼了！来来，我自罚一杯！” “清乐原来有男朋友了啊，什么样的呀？”有女生问了句。对于林清乐，她们这些人从前便不是很喜欢。 第一是因为她那时的家庭原因，第二就是她跟郁嘉佑走得近，那个时候，小姑娘难免会对跟男神走得近又长得漂亮的女生有些敌意。 于亭亭：“她男朋友当然是超好看的了！” “超好看？有多好看啊，还能有郁嘉佑好看啊。”女生见于亭亭醉意醺醺，也没多相信，似笑非笑地问了句。 于亭亭见有人否定她的话，满脸不乐意：“干嘛，不相信啊。人可好看了！又是上市公司的老板！很厉害的好不好！” “真的哦？” 林清乐一头黑线，用力地把于亭亭拉着坐了下来：“安静点……”并对其他人她们笑笑：“她喝多了。” 那边的女生嗤笑了一声。 于亭亭是真的有些喝醉了，被林清乐拉下来之后，撅着嘴有些不高兴。 林清乐压低了声：“你说这些干嘛……” 于亭亭呢喃：“我就不喜欢那几个女的不相信的样子。” “管她们做什么，而且人家不相信也有道理啊，我确实没有啊……” “啧！什么没有？！很快就有了。” “……” 最后，于亭亭趴在了桌上休息。 蒋书艺轻轻拍着于亭亭的后背，略带无奈地道：“真是，不管多大年纪都是咋咋唬唬的样子。” 林清乐：“是啊。” 蒋书艺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了句：“清乐，你后来，都没有跟郁嘉佑联系了么。” 林清乐：“没有，怎么了？” “噢……我以为可能会有联系。”蒋书艺笑了下，“其实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还挺合适的，现在看来，确实。” 林清乐怔了怔：“但我那时没那个意思。” 蒋书艺：“我知道，因为那个时候你心里只有许汀白嘛……不过，你们现在可以重新认识认识呀，郁嘉佑挺好的。” 林清乐看了蒋书艺一眼，沉默片刻，说：“或许，你们可以重新认识认识。” 蒋书艺愣了下。 林清乐淡笑：“如果你心里还想着他的话，就不要无谓的后退和试探。” “……” 蒋书艺完全呆住了，林清乐说得小声，但并不隐晦。 蒋书艺拳头微微收紧，垂下了眸子。 她会这么说，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吗。 那么……她应该也知道她们之间的疏离就是因为这件事了吧。 高二分班后，她们其实也可以走得近，毕竟住得就近，可是她们却渐渐没了联系。那其实是她故意的，因为她喜欢郁嘉佑，郁嘉佑喜欢的却是林清乐。 原本，她知道自己和郁嘉佑相差甚远，所以从来认为自己不会对别人给他送情书或者他喜欢什么人而暗自吃醋，她觉得能跟他走那么近，做朋友就挺好的。 可没想到的是，当真的知道郁嘉佑喜欢了别人，这人还是自己身边的人时，心里会那么难受。 其实她后来后悔过的，她不该因为心里的嫉妒疏远林清乐。可她想挽回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林清乐这样的性子不会知道这些。 可原来，她早早就看透了，只是从来都没有说。 —— 晚上七点钟，同学会结束了，众人从包厢走往大厅。于亭亭喝得半醉，林清乐在一旁扶着她。 “诶，今天还早呢，不如再去玩玩吧，酒吧？或者ktv。”有人觉得还不够尽兴，提议了句。 “都行啊，走呗。” 林清乐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各位，亭亭喝醉了，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郁嘉佑立刻道：“我送你们吧。” 蒋书艺看了郁嘉佑一眼，自嘲地笑了下。她想，有些事跟重新认识没关系。他的眼里，从始至终就不会存在她这么一个人。 林清乐摇头：“你喝了酒也开不了车，我们打车就好。” 郁嘉佑：“那就跟你们一起，你们两个女孩子，这样走也不安全。” “真不用——” “林清乐。” 大厅一众人站着，些许吵闹，但这一声对林清乐而言却很有穿透力，她几乎立刻就在那些嘈杂的声音中辨出了那人的声音。 她猝得呆住，望向了声音来处。 大厅左侧的待客处放置着沙发和茶几，此时，那个人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她走了过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清乐愣愣地看着来人，而周边的人目光也被这样一个陌生男人吸引了。 这是一个长相极其夺人眼球的男人，眉目俊逸，身材颀长……只是，脸色看着有些冷。但待他走近，停在了他身前的女孩面前时，眼底却是流露了一些柔色。 “结束了是吗？”他问。 林清乐眨了下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幻觉，好一会才道：“今天你不是出国了吗……” “小姨他们旅行去了，等他们回来了我再去。” “那你昨天干嘛说你今天要走啊。” 许汀白说：“逗你的，你不是也骗了我。” 林清乐哑口无言，但此刻在这里看到许汀白，又是真心实意地感觉到开心，她自己也不能控制的那种。 “啊！许汀白！！你到了啊！”于亭亭人还算清醒，就是站不太稳，嗓门还贼大。 许汀白对她轻点了下头。 于亭亭：“嘿嘿！清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我告诉他你在这里的哦～开心吧～” 林清乐诧异地看向于亭亭，她就说！许汀白怎么可能知道她现在的位置，原来这里还有“帮手”。 “许汀白……”蒋书艺看到他都惊呆了，“你，看得见啊？” 许汀白看了她一眼，并未在意她是谁，只客气地说：“你好。“ 林清乐却是介绍了下：“这是蒋书艺，以前我跟你说过的。还有这个是郁嘉佑，也是我同学，其他人……都是我班上的，你没见过。” 许汀白微微颔首，看向了郁嘉佑。 他早早就在大厅这里等着里，他们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他了。 郁嘉佑看到许汀白也怔住了，他没忘记幼年时许汀白给过自己多少实力上的碾压，也没忘记高中时他给林清乐和表妹带来了多大的影响。更没忘记，即便是这个人看不见的时候，他喜欢的女孩子，一颗心也都在他的身上。 而现在，他竟然能看见了。 郁嘉佑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望向了林清乐。 他们……竟然还是在一块的吗。 “这帅哥是帅啊，是我们学校的嘛？”身后有人问道，“诶不对啊，我们学校要是有这么个人物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许汀白，是许汀白。”有人拉了问话那人一下，小声道，“你还真不记得了啊，就以前那个挺有名的，看不见的那个男的。” “噢！我想起来了！那会燕戴容还来咱们班跟林清乐闹，说要见这个人来着！” “对对对——” “我去……林清乐竟然跟他是一对了吗。” “清乐，这就是刚才说的，你的男朋友吧！”有人笑着说了声。 许汀白愣了下，看向林清乐。 “刚才是亭亭……” “对啊！帅不帅！好看不好看吗！”于亭亭大声吆喝。 这下方才那些女生是没话说了，她们原先还以为于亭亭信口开河，现在这么一看……无话可说。 胖子：“帅啊，果然美女还是配帅哥！” “对对对，很般配很般配。” …… 许汀白就在她面前站着，而身后几个男同学说这些的话，林清乐耳根都烫了。可偏偏于亭亭这醉劲，她还不好反驳什么。 “亭亭喝多了，我想送她回去！”林清乐拉了许汀白一眼，想赶紧把人带出去。 许汀白嘴角轻扬：“好，那我送你们。” “嗯。” 林清乐回头跟郁嘉佑等其他同学示意了下：“那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 “行了行了，男朋友都来接了，放过你。” 林清乐赶紧拉着于亭亭出去了。 酒店门口，许汀白把车开了过来。林清乐和于亭亭坐到了车后座里，“走吧。” 许汀白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安全带系好了吗，女朋友。” 林清乐一愣：“……不，不是。” 许汀白淡笑：“刚才不是在你朋友面前说我是你男朋友吗。” “那是于亭亭说的！” “哦。”许汀白带着一副挺受用的样子回了身。 “……” 车子缓缓驶出了酒店，很快，驶离了众人的视线。 大厅里，一众人还在张望着。 男人对车感兴趣，自然就聊起了刚才看到的，许汀白的车子。 原本他们讨论着牌子、性能、配置之类的，女孩子们也没啥感觉，直到最后有人总结性地说了句：“不过也别想了，这车顶咱们这一套房了，我可舍不得下手。” “这么贵？！” “对啊，是豪车，就是比较低调的款而已。” “不是……我怎么记得那个叫许汀白的以前家里很落魄啊？” “显然现在不一样了，而且刚才于亭亭说，他是上市公司的老板？哪个公司啊，快查查！” “靠！真有！aurora中国区总裁……” “aurora？大公司啊。” “听说林清乐以前就跟他很好的，看来，还是捡到宝了啊。” “哎运气啊，有时候谁都说不准。” …… 身后几个女孩子酸溜溜地感慨了起来，蒋书艺看着已经没了车影的方向，一瞬间面色有些嘲讽。 她觉得身后这些人有些可笑，但也懒得去反驳什么了，因为她知道没人会懂那两人之间经历过什么，就连她也是，她不够懂林清乐。 所以才会在以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她的时候，会嫉妒心起，疏远她。 其实，完全没必要的不是吗，林清乐有多喜欢许汀白，她一直都看在眼里的。 “走吧走吧，咱们出发吧，别愣住了。”终于有人发声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蒋书艺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做好了班长的指责：“对，卡座我刚已经预约了，跟我走吧。” “哎呀还是班长靠谱。” 蒋书艺笑了笑，看向一直看着车离开的方向的郁嘉佑：“清乐晚上应该不会再来了，你还去吗？” 郁嘉佑愣了下，侧眸望着她。 蒋书艺笑：“我开玩笑的啦，你肯定还是来的对吧。” 郁嘉佑眸子微垂，很淡地笑了下：“嗯。” 第51章 车子稳稳地朝前行进着，林清乐方才为了照顾于亭亭，跟着她一起坐在后排。不过她现在发现，她压根不用照顾她什么，她更需要做的，是堵于亭亭的嘴。 “许汀白还好你今天来的快啊！不然，我们清乐可要给郁嘉佑勾搭走了！” 林清乐：“喂……” “清乐！我打包票，郁嘉佑现在肯定还是单身，他是不是对你余情未了啊。” 许汀白从后视镜上看了两人一眼：“余情未了？” 于亭亭：“对啊对啊，你可不知道，郁嘉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们家清乐，对她可好了。” 林清乐伸手去掩于亭亭的口，后者撇着头躲开：“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要让他知道知道你的行情！许汀白，我可告诉你啊，我们家清乐一直就没少人追！郁嘉佑这种也不少，你可得上点心！” 林清乐被说得都想找个地洞钻了，“你再多嘴，我现在就把你扔下车！” 林清乐突然拔高了声音，于亭亭顿时就认怂了：“别生气嘛……不说了不说了，我不说了还行吗，睡觉了，到了叫我！” 林清乐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看向窗外。 许汀白在后视镜上看到林清乐绷了脸，淡淡笑了下。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于亭亭家小区门口。林清乐把于亭亭拉下来，送她回了家。 等确保她家里也有人照顾她后，林清乐才放心从小区里出来。 接近年关，天愈发得冷了，今天早上下了一场雪后，地上积起了白白的一层。林清乐把手塞进了口袋了，往许汀白停车的地方走去。 远远的，她看到他站在了车旁。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大衣，站在雪色里，分外显眼。他此时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这边的方向。 林清乐放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她想起于亭亭说的那些话，有些尴尬，但又想起方才他在车上说的那句女朋友。 这个听起来……好像还不赖。 “送到家了吗。”林清乐走到了他身边，听见他问道。 林清乐眸子微垂：“嗯，她妈妈接回去了。” “那就好。”许汀白帮她开了车门，“那我们走吧。” “好。” 重新坐回车子后，许汀白把后面的毯子放在了她腿上。 毯子加空调，在外的冷感总算一点点从身体里刨除。她看了许汀白一眼，这才想起，他方才怎么不在车里等着，在外面站着多冷…… “怎么了？”感觉到她的注视，他侧眸看向她。 林清乐：“没，就想问……你怎么开车来了。” 许汀白：“临时决定，所以来这里的高铁已经没票了，只能开车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许汀白：“我才刚来，你就让我走。” 林清乐顿了下：“……我可没说。” 许汀白：“什么时候走就再说吧，我不着急。” 除夕快到了，每个人都赶着回自己的家里和家人一起过年，只有他不着急去哪。 因为他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林清乐想到这里，沉默了下来。 “陪我去看个人吧。”发动了车子后，许汀白说。 “谁？” “去了就知道了。” 许汀白将车开到了一条路路口，林清乐看了眼窗外的样子，顿时知道许汀白要去看谁了。 岳潜路相较于之前，变化不是很大，林清乐从车上下来后，看着那个熟悉的小巷，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曾几何时，她每周都会来这里，那时这里有个卖米线的大叔，然后她每次都在米线摊边，等一个看不见的少年。 “走吧，姜婆在家里等着的。” 林清乐回头，看见曾经那个少年眼底含了淡淡笑意，朝她走了过来。 少年长大了。 “发什么呆？”他问。 林清乐突然有些鼻酸，她轻吸了口气，把那怪异的感觉压了下去：“没什么，就想着好久没走过这条路了。” 许汀白：“应该没什么变化。” “嗯。” 两人并肩往里走去，巷子深远蜿蜒，但这条路两人都是印刻在脑子里最深处的，所以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准确无误地走到了那栋熟悉的楼下。 “除了楼外翻修过，其他还真的没什么变化。”上楼时，林清乐道。 “除了路，别的有变化我也不知道。” “当然啦，以前的样子你又看不见。” 许汀白：“那之后你有空的话，带我逛逛？” “逛这里还要我带吗。” “嗯，不然我也不知道哪是哪。” “也是……”说着，林清乐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诶，你什么时候给姜婆买的这些？” “昨天。” “还好你买了，不然这么突然来这，我什么都没带。” “没事，我的也算你的。” “……” 两人说着，也到了姜婆家门口。 许汀白敲了门后，很快有人来打开了。 “小白！来了啊，进来进来。”姜婆看到人很是激动，等看到许汀白身后还有一个姑娘时，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想起来了，“你是清乐吗？” 林清乐有丝意外：“姜婆，您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你了，小白，你也没说今天清乐跟你一起来啊。” 许汀白：“给您个惊喜。” 姜婆笑得很开心：“好好，真的是惊喜了，快进来坐。” 许汀白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了小客厅里，姜婆忙道，“你人来就很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没什么，都是一些您平时可以用到的。” 姜婆拉着他的手：“哎，这些年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了，我哪好意思再让你破费。” “只是小东西，您别多想。” 姜婆又是感动又是开心，“那这样，你们两先坐，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林清乐忙站起来：“不用麻烦了。” “那哪行，我给你们两下个面吃。” 姜婆老了很多，走路有些蹒跚，林清乐很不好意思麻烦她，忙看向许汀白。 许汀白：“你坐，我去看看。” “嗯。” 许汀白跟着去了厨房，过了会后，姜婆就乐呵呵地出来了。 “小白这孩子，就怕我累着。我哪会累啊，我现在身体还好着呢。”姜婆走到林清乐边上坐下，虽是埋怨着，但满脸笑意。 林清乐：“他在里头吗。” 姜婆：“嗯，说他给我们仨做，你说你们到我家，怎么还自己做起饭了。” 林清乐说：“没事的，让他做吧，他到这里可能也跟到家里一样。” 姜婆叹了声：“是啊，小白这些年每年都托人给我送钱，我儿子在外头也不管我了，就他啊，还会操心我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前段时间还打电话跟我说要给我换到好一点的房子里住，那我哪肯啊，而且这里我也住习惯了……” 林清乐听姜婆说着，看向了厨房里那个背影。 公司里很多人都说，许汀白严苛又冷漠，平日里很不近人情……可她知道，他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清乐啊，今天在这里见到你真好。”姜婆握住她的手，“从前小白就那么喜欢你，你们能在一块，姜婆很高兴。” 林清乐微怔，脸有些热：“我们……还没在一块。” “啊？还没在一块啊……这样，是我想早了。”姜婆看了她几眼，说：“不过小白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的！前段时间他打过一次电话给我，说找到你了，我听得出来，他很开心。” 林清乐低眸笑了下：“是吗……我也挺开心的。” “你们两个的事，我还历历在目呢。我还记得那年，他父亲去世那天晚上他来拜托我，让我告诉别人那晚你在我这里。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你在他心里比谁都重要，他不想你被别人非议，也不想你有任何麻烦……”姜婆感叹道，“我瞧着小白啊，也是喜欢惨你了。” 厨房门紧闭，里面锅碗瓢盆的声音盖过了姜婆的声音。林清乐又望向了那个的背影，过去的事，姜婆都历历在目，何况她这个当事人呢。 她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我也就是说说，我怕小白不好意思告诉你这些。”姜婆道，“不过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由你们年轻人自己决定比较好，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啊，都不容易。” …… 没过多久，许汀白便按着姜婆放的食材，煮了三碗面出来。 他做的有模有样，吃起来也还挺好吃。 吃完后，许汀白和姜婆在客厅里聊天，林清乐吃得太饱了，走到阳台上，站着消消食。 雪又开始下了，她伸出手，雪花便落在了她的手心。林清乐看了眼，嘴角是带着笑的。然而低眸后看到楼层下面时，笑意便凝住了。 姜婆住在许汀白楼下，这个阳台上面，就是许汀白曾经住过的房子的阳台。 那里就是那一晚，她看着他父亲摔下去的地方。 林清乐收回了手，那一晚的回忆如流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那晚是吓傻了的她，是伤痕累累的许汀白，也是那个浑身冰凉，再也没有气息的男人。 “别看。” 视线一黑，眼睛覆上了谁的掌心。 林清乐没回头，也没动，只任由他掩去了自己的视线。 周围静得只剩下一点风声，她听到他说：“林清乐，别往下看。” 她紧抿着唇，有些难受。她回想起了那晚，一直觉得是黑暗的，他一定更是。 那段是他们都不愿细说的事，但也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事。 “嗯，我不看了。” 许汀白：“也别想那件事，以后都别想。” 他的声音温柔，就在她的耳边。林清乐拿下了他的手，转身看他。 她朝他笑了下：“我没有想过，只是今天到了这里才……好啦，你放心吧。” 许汀白嗯了声：“那你不冷吗，站外面。” 林清乐抬眸看着他眼里的关心，方才那瞬间涌来的恐慌和迷茫瞬间就被推了出去。似乎有他在的时候，过去那些事便不会让她觉得可怕。 林清乐裹了下外套：“唔，有一点点冷。” 许汀白：“那进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好。” 从姜婆家出来的那一路上，林清乐都有些安静。 因为旧地重游，回忆太多了。许汀白让她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她也照做了。但不想那些，她还有很多可想的，比如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比如他们一起吃她做的菜……又比如，在死亡面前，他对自己的所有保护。 “我瞧着小白啊，也是喜欢惨你了。” 姜婆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林清乐低眸看着指尖，心里的东西在发酵，在躁动。 其实自许汀白表白以来，就已经有什么在她心里滋长了。 姜婆说，他喜欢惨了她……可其实她觉得，从小到大，喜欢惨了的是她才对。 “你家是这条路进去吗？”车子开到了她家附近，许汀白问了句。 林清乐回过神：“你这里停就行。” “嗯。” 林清乐：“……你晚上住哪？” 许汀白：“在酒店。” “喔。” 林清乐开了车门，人还没下去，许汀白叫住了她，“林清乐。” “嗯？” “郁嘉佑，你一直都有联系吗。” 林清乐愣了下，没想到他突然在这个时候问了这个：“我们？没有啊。” 许汀白见她有些意外的样子，自己也后悔了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问了，可能是今天于亭亭说的话给他造成了影响，也可能是过去郁嘉佑确实让他感觉到威胁。 心里隐约记挂着，便也就问出了口。 “没事，我就是问问你。”许汀白笑了下，“于亭亭说的没错，我要是不上点心，你可要被别人追走了。” 他的话半玩笑半认真，可林清乐听着却有些难受了起来。 “不会。” “什么？” 林清乐下了车，但车门关上后，她没走，只站在车窗外。 姜婆有句话是说对的：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人都不容易。 年少时不容易，分别时不容易，重逢更不容易。 林清乐看着车里的这个人，突然……不太想要那么多不容易了。 “我不会被人追走的。”林清乐缓缓道，“因为从始至终除了你，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第52章 雪还在下，车窗打开着，里面的暖气隐约扑在她的身上，但也只是一点点，因为刚出来一会就会被外头刺骨的风吹散。 林清乐说完后，后知后觉有些羞赧。 她摸了摸鼻子，又多此一举地轻咳了一声，“嗯……反正就是这样，我先回去了，你也快回酒店吧。” 她赶紧回头往里走，但雪地太滑，她始终没法走快，只能一边走一边任由耳根发烫，蔓延至脸颊。 她刚才说的是不是太直白了点？从始至终这个词……好吗。 “林清乐！” 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开车门的声音和他喊她的声音，林清乐没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让我缓缓！ 然而，她的内心戏许汀白并感受不到，没一会她就被他拉住了。 “跑什么。”他站在她身后，呼吸略微急促。 林清乐胡乱道：“……太冷了，我想回家！” 许汀白看着她的背影，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但他表面上再怎么镇定，心里也依然无法平息自己听到她说那句话时的震动。 就好像什么在心口炸开了，血液狂奔，一下子冲到了四肢百骸，抓着她衣服的那只手都在微微发颤。 “等等回去。”许汀白拉着她转过来，眼底发亮，“你刚才说的话，认真的？” 林清乐愣了下：“那我像在开玩笑吗——唔！” 话刚说话，就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拥抱里！ 林清乐顿时怔在原地，只能感觉到身前这人衣服上干净浅淡的味道和显然有些收不住的力。 他抱得很紧，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可虽然要喘不过气，但这一刻她却是不想推开他的…… “林清乐，你答应了是吧？”他的脸颊贴着她的发丝，舍不得放开，好像一放就只是梦境而已。 “我……” “那就不能反悔了，知道吗。” 谁要反悔了。 林清乐轻叹了声，缓缓拥住了他的腰，然后学着他的样子紧紧地抱住，“我没想着后悔。” 对于遇见你并喜欢你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 笠日。 【啊啊啊啊啊啊！牛逼！我真牛逼！】 【恭喜你们俩了，年后回来记得请吃饭】 【果然男人还是需要刺激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感谢我！】 【呜呜呜呜我的cp真的在一起了好开心～】 和于亭亭、董晓倪的三人群里，那两人在她说了自己昨晚和许汀白确认了关系后，刷了一整排下来。尤其是于亭亭，觉得自己昨晚的刺激起了作用，邀功邀得很得意。 林清乐看着两位好友的话，昨晚那种不真实感稍微消散了些。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于亭亭在群里问她昨晚怎么样，她睡了一觉不真实感很强烈，所以便在群里告诉了他们昨天的事，想找点真实感。 然后一说完，就看到于亭亭文字加语音疯狂轰炸。 听完于亭亭所有大喊大叫的语音后，她才清醒了些，确信昨晚那些都不是梦，她和许汀白真的在一起了。 “清乐，走了啊，买菜去。”房间外，林雨芬叫唤她。 林清乐连忙将手机收了起来：“噢！来了！” 林清乐没再看于亭亭在群里的嚎叫，穿上厚外套，跟着林雨芬一起出了门。 “在房间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林雨芬埋怨道。 林清乐：“没……就跟朋友说点事。” 菜市场离家不远，来这边买菜的都是住在他们那一块的邻居。 “雨芬，你女儿回来了啊。”刚走进菜市场就遇上邻居的几个阿姨。 林雨芬：“对，前天回来的。” 林清乐礼貌跟众人打招呼：“阿姨们好。” “啧，雨芬啊，你可真有福啊，清乐学习好工作好，长得还这么漂亮。” 林雨芬对这些话很受用，笑着道：“没有没有。” “哪没有啊，每个月都挣好几万，哪像我家那女儿，几千块钱，自个都还不够用呢。” 林雨芬眉色间隐约是有些得意的，“也还好，生活的地方不一样，工资也不一样，我女儿在首都，花销也大。” “那也很厉害了，哦对了，清乐有男朋友了吗。” 林雨芬：“还没有。” “哎呀，怎么还不找男朋友啊。清乐，你都要二十六了吧？” 昨晚刚拥有了一个男朋友且现在还在飘飘然状态的林清乐有点不自在：“呃……对。” “那你得找起来了啊，二十六可不小了，再过几年行情可不好了。”邻居阿姨道，“女孩子，工作再好那也比不上找个好老公，你可别只知道工作不知道谈恋爱了。” 这话听着很不舒服，不过她也知道上一辈的人有些思想根深蒂固，她跟她们也不熟，没必要在这反驳他们什么。 林清乐是没想着反驳什么，但没想到下一秒，她妈林雨芬突然把她心里那些话都说出来了，“这什么话？！女孩子工作比什么都重要，不管怎么样，自己经济都要独立的。” 邻居阿姨笑道：“哎呀工作是重要啦，但是女孩子嘛，总是要嫁人的，雨芬，你可别不舍得。” 林雨芬面色有些淡了：“这不是我舍不舍得的问题，遇上合适的她自然就去谈了，我不逼她非得在几岁前嫁出去。” 林清乐看着林雨芬的眼神有了些笑意。 “不是逼，就这个年纪得开始认识认识了。诶对了，我有个侄子，平时也在帝都上班，比清乐大了三岁，要不要认识一下。” 林雨芬没说什么，看向林清乐。 “谢谢阿姨，不用了。” “没事，就加个微信呗，我侄子也挺不错的，工资也上万呢。” “真不用……” “诶行了行了，之后再说吧，我们两还着急买菜呢。”林雨芬知道林清乐这样就是没啥意向，所以拉了她一下，把她往前带。 林清乐紧跟着林雨芬，等走远了才道：“妈，你真不着急我嫁不嫁啊？” 林雨芬：“为了赶年纪嫁人有什么好，我当初又不是没嫁过，草率嫁个人还不如不嫁。” 林清乐连连点头：“说的对。” 林雨芬看了她一眼：“你啊，好好工作，自己优秀才能遇到更优秀的人。” “唔……好。” 林清乐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自己昨天刚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了。 如果林雨芬知道了，以她的性子，恐怕立马就要见见。 她和许汀白刚在一起，而且许汀白的性子也不是很能聊的那种，这么快见家长也不好…… 另外一边，几个邻居阿姨望着那两母女的背影，道：“这雨芬怎么这么不着急啊，二十六岁可不小了。” “嗬，我看啊，就是太傲了，觉得自己女儿哪哪都好，瞧不上我介绍的。” “哎呀你家那侄子很不错了，长相端正，在帝都那工资也很有发展空间。” “是啊，我也说啊，虽然说那地方的房还买不起，但在咱们这付个首付还是可以的，这已经很好了啊是吧。” “对对对。” “她那女儿工资是不错，但是要买房还是难的吧，那还瞧不上我侄子呢……” “年轻人现在不着急，以后有她伤的，你就看吧。” …… 林清乐还不知道自己在邻居口中“凄惨”了一回，买完菜和林雨芬回到家后，她便窝到了自己房间。 方才在菜市场时许汀白就发消息过来了，当时她妈就在边上，所以她只说自己在菜市场后就没回了。 这会关上房门，她直接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回家了吧。”接通后，耳机对面传来了他的声音。 林清乐嗯了一声。 “这么久，都买什么了？” 听着他的声音，林清乐便就想起昨晚的画面，觉得手机压得耳朵都烫了：“也没什么，就是我妈非要买一些鸡啊鸭啊，说我太瘦了，要给我炖汤……” “嗯，挺有道理，你是有点瘦。” 林清乐：“那我估计这样吃完，年后回去能胖好多斤。” 许汀白轻笑了声：“胖点好看。” 林清乐喔了声，随口便问：“所以现在这样是不好看吗。” 许汀白停顿了下：“都好看。” 林清乐无声地笑了下：“哦。” “你现在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在房间……” “那，方便出来吗。” 林清乐立马坐直了：“现在？” “嗯。”许汀白犹豫了下，缓缓道，“想见你。” 明明手机声音不可能从房间里传出去的，但林清乐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往房门口看了一眼。这偷偷摸摸的劲，简直跟高中那会在房间里给他打电话时一模一样。 意识到这个，林清乐心口跳得更厉害了：“你在酒店么？” “没有。” “那你在哪？” “昨晚送你回家，停车的地方。” 那地方……不就在她家这条路的路口吗。 林清乐连忙走到窗户那往外看，但是她这个角度，看不到那个位置：“你什么时候到的？” “有一会了。” “怎么不早说，万一我还没回来了。” “想见你就过来了，如果你没回来的话，我就等等。” “那也要微信说一声啊……” “好，以后我提前说。”许汀白道，“那你可以出来吗。” 扶在窗框上手指不知觉地收紧了，林清乐支吾了声：“喔……你等等啊。” “嗯。” 挂了电话后，林清乐精神一振，立刻放下了手机坐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 方才接电话时的冷静淡定在挂了电话后全数不见了，她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上了个淡妆后，打开衣柜开始找衣服。 这一件……不好，太隆重了点，不就是随便见一下。 这一件！嘶……羽绒服未免又太随便吧，会不会显得她有点肿？ 还是这一件吧？黑色的？米色的？ 林清乐把衣柜里的外套全数拎到了床上，可当它们排排趟让她挑时，她又觉得她自己这样有点神经质了。 平时见他都没有这么讲究啊，这会瞎选什么呢…… 不就是，在一起了嘛。 林清乐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了不正常的脉搏后，拿起了一件厚外套穿起来。 “妈我出去一趟。” “我都要做饭了，你出现干嘛呢？”林雨芬从厨房里追出来。 林清乐赶忙换鞋：“同学约吃午饭……那个，中午我的饭你别做了。” 林雨芬：“你这孩子——那我煲个汤，晚上你得回来喝啊。” “行！” 林清乐穿戴整齐，拿上钥匙出了门。 从家的那栋楼到路口那条路不算长，但她今天却觉得尤其漫长，走了一会觉得有点慢，干脆小跑了起来。 不过，这个小跑在快到路口的时候就中止了，林清乐缓了下呼吸，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远远的，她看到他了。他就站在路口边的那颗树下，冬日里很微弱的阳光穿过他上方的稀疏树干，错落洒在他的身上，冬风卷过，他站在那里，像是唯一温暖的存在。 林清乐加快步伐朝他走了过去，而他好像也有了感应，抬眸朝她的方向看来，目光柔和，清浅含笑。 “你没开车过来吗？”林清乐走到了他前面，强装镇定地问了句。 许汀白目不转睛看着她：“嗯，想走走。” 林清乐：“那你吃饭了吗。” “没有。” 林清乐：“那，去吃饭吧？” 许汀白点头：“好，想吃什么。” 林清乐想了一下，说：“昨天晚上去找姜婆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一间叫‘老杨米线’，你说……会不会是以前那个摆摊的大叔开的？” 许汀白现在哪能分神去想吃什么，看到她，便只是想看着她了。 “没注意，不过，也有可能。” 林清乐眼睛一亮：“那我们今天去看看吧！我想吃以前那个米线了。” 许汀白笑：“好啊。” 从她家到许汀白从前的家，林清乐很熟悉了，正常速度走过去要二十分钟，她小时候就算过的。 而这条路，从来都是她一个人走的，她还没想过有一天，许汀白会陪着她一块走。 “笑什么。”许汀白侧眸间，视线停在了她嘴角处。 林清乐收敛了下：“没呀。” “很开心？” 林清乐：“哪有。” “是吗，但我很开心。” 林清乐愣了下，抬眸看他。 许汀白的眼神直勾勾的，温柔却也炙热。 昨晚过后，他怎么都没法平复心情，淡定的表象装得艰难，连此时走在她的身边，身体里都在叫嚣着、愉悦着，想靠近些……更靠近些。 “冷吗。”许汀白问。 林清乐摇摇头：“还好……” “我有点冷。” 林清乐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穿的少了吗？” “穿的不少，但手很冰。”许汀白伸出了手，“你摸。” 林清乐担心他，自然伸手去握了下，但这一握，却没法再松开。因为许汀白牵住了她的手，直接往自己口袋里塞了。 “你这样帮我暖暖吧。” 林清乐眨巴着眼睛，呆了。两人手心相贴，他牢牢的握着她，手掌干燥而温热。 他的手……明明不是冰的。 “走了。”许汀白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林清乐嘴角轻扬，但又给很快把它压了下去：“喔！” 第53章 从小到大她还没跟一个男生这样子在街上走过…… 喔不对，严格来说，小时候她也拉许汀白走过，但那时只是拉着手臂而已，不像现在……牵着手。 他的手很大，还很暖，这会她被这样拽在口袋里，手心都要冒汗了。 “你是说那家吗。”两人走到了岳潜路路口，许汀白看向路边一家店门，问了句。 “嗯，就是那个，我记得大叔说过他姓杨。” “是姓杨，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也不一定是他。” “去看看吧。” “好。” 两人推开店门，朝里走了进去。 这家米线店店面不大，里头摆了六张桌子，有三张坐了客人。林清乐就近选了张桌子要坐下，“松一下手。” 许汀白：“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林清乐示意他坐对面，两人面对面坐，还牵着手不是很奇怪吗。 许汀白懂了她的意思，但手没松开，而是在她边上坐了下来：“并排吧，方便一起看菜单。” 林清乐看着菜单上总共加起来也就四个口味的米线，这菜单还需要看呢…… 但她也没有反驳，被他牵在手里的手轻轻动了下，又乖乖任他握着了。 “两位要吃什么呀。”就在这时，老板从里间出来了。 林清乐抬眸看向来人，现实和记忆中的脸顿时重合了，是米线大叔，虽然老了许多，但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大叔！” 米线大叔见眼前的姑娘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有些发怔：“啊？你……” “大叔你都开店了啊，以前在你这吃米线的时候，你还是在路口摆摊呢。” 米线大叔看了看林清乐，又看向了她边上坐着的安静男人，反应了许久后终于想了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你，你们……你是那小姑娘吧！你是，许汀白那小子！” 许汀白对他淡笑了下：“大叔。” 米线大叔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一会才道：“你们俩怎么在这呢！汀白，你这是，能看见了啊？！” 许汀白点头。 米线大叔：“哎呀，这好啊，太好了！” 林清乐道：“过年回来，昨天路过这看到这家店，想着可能是大叔你开的，所以今天就过来看看。” “是啊，是我开的，开了快三年了。”米线大叔笑得合不拢嘴，“我这生意还不错呢，都是快二十年老店了。” 林清乐：“是是，我知道，我来吃的时候，就已经是十年老店啦。” “哈哈哈对对对。”米线大叔看这两人，突然道，“你们两个结婚啦？” 许汀白接道：“还没有。” 什么还没有啊……这话听着好像快了似得。 林清乐牵着的那只手用力地捏了他一下，许汀白侧眸看了她一眼，笑得纵容。 “还没有就是快了！”米线大叔看眼前小情侣，道，“哎呀，真没想到啊，你们这两小孩最后竟然在一起了！不过我觉得也应该在一起！汀白，这姑娘以前怎么对你的，我可都看在眼里。” 许汀白握紧了林清乐的手：“我知道。” “是吧，风雨无阻的，每个周末都来找你，我看着都感动呢。”米线大叔道，“你可得对她好好的。” “会的。” “那就好那就好。行，你们坐，想吃什么，我给你煮去。” 许汀白：“就以前的老味道吧。” “可以啊，按之前的给你们俩做呗，行吗姑娘。” 林清乐：“嗯，当然。” 米线大叔开开心心地进了里间，林清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小声道：“大叔这个年纪了开个小店，真好。” “你也想开店？” “没呀，就是想着年纪大了自己开个店也挺好的。” 许汀白沉思片刻：“那以后我们年纪大了也开个店。” 林清乐闻言睨了他一眼：“许总，你现在不就在开店吗，各个国家都有店呢。” 许汀白：“那不一样，老了以后开的是我们两个经营的小店。” “……”信你才有鬼勒。 林清乐：“我要是退休了我可能也不开店，我要去导盲犬基地，照顾狗狗。” “哦，那我也是。” 林清乐纳闷：“你干嘛学我啊。” 许汀白从口袋里拉出她的手，另一只也覆上去，捏在手里把玩：“没学你，就是想跟着你。” 林清乐：“……喔。” 没过一会，米线大叔就端了两份米线出来了。 “好好吃啊两位，我去忙了啊。” 林清乐：“好，谢谢大叔。” 米线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其实往后这么多年，她在别的地方也吃过很多次米线，但她总觉得，没有一个地方像这里一样好吃。 “我尝尝。”林清乐说。 许汀白：“嗯，你尝。” 林清乐脸一红，看了眼隔壁桌的别人，小声道：“你先放手。” 他面上看着平平静静，可两只手却一直没放开她过，捏一捏摸一摸，把她的手当玩具一样玩。林清乐往外抽了抽，“哎呀，先放开嘛，吃东西了……” 林清乐说的有些无奈，但也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许汀白目光微深，看了她几眼，总算是松开了。 林清乐得了空，赶紧拿着筷子吃了一大口：“唔……真是这个味。” 许汀白也跟着吃了一口，这味道他是熟悉的，可其实他跟她不一样，从前他并不喜欢吃这些，只是因为没得选择。 “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吃，对吧！”林清乐开心道。 许汀白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淡笑着点了点头。 —— 从米线大叔的摊子出来后，两人又在周边逛了一圈。 “除了你家附近那条巷子，其他地方都变了很多，很多店都是新开的。”和许汀白故地重游让林清乐有些兴奋，她走在他前面，脚步都欢快了起来。 “林清乐。” “啊？”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小心地滑。” “不滑，这边都没雪了。” “雪化的时候也会滑，过来。” 林清乐觉得许汀白好像比小时候啰嗦了，她回头看他，刚想笑话他两句，却发现他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林清乐心口一动，突然就不想笑话他了，走回去，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喔，知道了。” 许汀白牵到人了，心满意足，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兴许谈了恋爱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反正，林清乐觉得时间变快了许多。 没一会就到了晚上饭点，她中午还答应了她妈要回家吃饭的，这会自然不能不回去。 “那我先回家了，你回酒店后记得吃晚饭。”两人走到原先出发的路口后，林清乐说道。 许汀白皱了眉，突然觉得非常不喜欢这个假期。 如果现在是在帝都，他还有办法留下她。 但在这里，他只能放她回家。 林清乐：“怎么不说话？我走了啊。” 许汀白：“好，到家了跟我说。” “嗯。” “……” “…………” 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最后还是林清乐打破了寂静，“那你松手呀……” 许汀白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她没放。不情不愿地松开后，心里的不舍得是更强烈了：“明天中午过来找你。” “这个……中午可能不行。” “为什么。” “这不是要过年吗，我妈说要打扫房子，所以明天我在家帮她。” 许汀白沉默不语，只看着她。 林清乐被看得招架不住：“我晚上出来找你，好不好？” 许汀白：“几点。” “唔，一起吃夜宵！” 宵夜，这么迟……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回去了，再见！”林清乐挥了挥手，赶紧往里走去了。 许汀白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已经空了的手心。 好吧，至少还有宵夜。 —— 林雨芬是一个比较爱干净的人，临近过年了，她准备给家里做个大扫除。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拉着林清乐起来，让她把自己的房间做个收纳。 林清乐吃完早餐后，就蹲在地上收拾小时候留下的那些书籍。 “你快点收拾，收完后把那些不穿的衣服也都拿出来，我先去擦擦窗户。” “噢……知道了。” 林清乐有些没睡醒，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无精打采。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林清乐看了眼屏幕后，精神一振，赶紧拿了耳机戴起来。 “喂？” “起床了吗。”手机那头，许汀白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清乐嗯了声，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不知道怎么的，现在听到他的声音都会想笑……打从心里甜滋滋的。 “起床了，我现在在收拾东西。” “收拾什么？” “我妈让我把没用的东西都归纳起来，她要拿去处理掉。”林清乐道，“你呢，在干嘛？” “开车出来了，到岳潜路了。” “你去那干嘛？” “你中午不出来跟我吃饭，所以我去姜婆家里吃。” 林清乐笑了下，怎么说的还很委屈了呢。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都说了夜宵了。” “哦，那你要请我吃什么好的。” “许总夜宵都还要我请？” 许汀白淡笑：“嗯，要啊。” “好吧……既然老板开口了，我也不敢不请。” “那你晚上早点出来。” 林清乐笑了笑，刚想说“知道了”，突然听到客厅外传来一声巨响和惊呼，她顿了一下，脸色顿变，立马从房间跑了出去：“妈？！” 客厅窗户处，林雨芬脚下踩着的椅子没稳，人一歪，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林清乐立刻跑过去扶她：“妈你没事吧？！” 林雨芬：“哎哟哎哟，我脚好像扭了。” 林清乐连忙去看她的腿：“疼不疼啊？严不严重啊？！我，我带你去医院。” 林清乐想扶着她起来，然而她一个小姑娘，压根就不能将一个体重比她重很多的人从地上扛起来。而且林雨芬腿一时钻心的疼，脸色苍白，也没法自己起来。 “妈你坐着，我打120。” “你打什么120啊你，这么夸张。我腿扭了，人又没事。”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你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事！” “真没事，就腿！我歇歇我歇歇，等会我自己站起来去诊所看看。” “妈——” “林清乐？怎么回事？”耳机里，传来了许汀白焦急的声音。 林清乐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打电话，她心急如焚，一时也没管那么多了，直接道：“我妈擦窗户摔了，腿扭了我拉不动。” “好，你等等，我马上来。” 林雨芬：“你跟谁说话呢？” 林清乐面容焦急，立刻道：“你别管，先好好坐着，千万别动啊。” …… 许汀白来得也是神速，都没到十分钟，林清乐就听到门被敲响了。 她急匆匆开了门，看到许汀白站在门后，“怎么样了？” “进来吧，在里面，你帮我扶一下！” 许汀白点头，走进了客厅。 林雨芬本来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但看到来人的那一刻，表情都凝住了。她反应了好一会，才看向了林清乐。 许汀白在她面前蹲下，“阿姨，我背您下去。清乐，扶一下。” “哦！” 林雨芬拦了下林清乐伸过来的手：“这是你刚才电话里说的要过来的朋友？” 林清乐：“对，妈你别说了，赶紧先去医院。” “等下——”林雨芬愣愣地看着许汀白，“你，你是……” “阿姨，我是许汀白。” 林雨芬当然想起来了，因为震动，眼睛都瞪得老大。她看看林清乐，又看看许汀白，“你，你看得见？” 许汀白点头：“我先带您去医院看看，车就停在楼下了，很快。” 林雨芬：“…………” 从家里到楼下，林雨芬完全是懵的。 直到要进车里时，边上有邻居喊了她一声：“雨芬？你这是怎么了？这，这是谁啊？” 林雨芬回过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许汀白安置进了车子里。 林清乐替她急急跟邻居解释道：“我妈刚不小心摔了，阿姨，我先带她去医院。” 邻居阿姨：“啊？哦哦！那快去，赶紧去！” 林清乐点点头，坐进车里，许汀白很快发动了车子。 等那黑色的车子没了身影，邻居那几个阿姨才开始面面相觑。 “刚才是一个小伙子背着雨芬下来的吗？我没看错吧。” “没看错！长得还可俊俏了！” “那谁啊？” “不会是她那女儿的男朋友吧？不然我也没看过我们附近有这么个人啊。” “那肯定是啊，这不过年了吗，来见家长了吧！” “难怪上次不要加你那侄子，刚那小伙子忒好看，是吧？” 昨天还说着要介绍侄子给林清乐的邻居阿姨老脸一黑：“那，那光好看有啥用……” “但刚刚那车也不错的样子，挺有钱吧？！” 第54章 半个小时后，溪城第二医院。 “别担心，医生刚才说只是扭伤，没有伤到骨头。”科室外，许汀白安抚道。 “嗯。”林清乐站在门口，目光从里头医生给林雨芬做按摩的画面上移开，看向了许汀白：“今天谢谢你了，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把我妈背下楼……” 许汀白拍了下她的额头：“你还跟我说谢谢？” 林清乐一顿：“喔……不说。” 许汀白略无奈地摇了下头，道：“以后不要去擦那些高的地方，你自己也是。” 林清乐也很后悔：“之前我就说了请人来家里打扫，但我妈说我家又不大，没必要花这个钱……早知道我就坚持一下了。” 许汀白：“不怪你，之后注意安全就好。” “嗯……” “家属。”就在这时，诊室里头有人叫了。 林清乐连忙走进去：“来了。” 医生：“回去后每天都要用这个药水擦一次，头两天就不要下地走了，等不疼了再走路。” “好的医生。” “行，那现在可以回家去了。” “嗯。” 许汀白一直跟在林清乐后面，听到这话，走上前道：“阿姨，我背您。” 处理完腿的事，林雨芬总算是有空档好好地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了，关于许汀白，她根本不会忘记，因为她心中乖巧听话的女儿人生中唯一一次叛逆就是因为这个男孩。 她自己也曾为了女儿，跟这个男孩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她以为，这两个人从那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竟然又看到了他出现在自家女儿身边。 而且，还是已经复明了的他。 “妈，有什么话……回去说。”林清乐知道她妈现在有一肚子问题要问，方才她也是太着急了，让许汀白过来这事也没有考虑别的。 林雨芬又深深看了许汀白一眼，点头。 许汀白见此反身蹲下去，像来时那样，将林雨芬又背回了车里。 从他们来医院到治疗完回去，前后也不过两个小时。 车子开到林清乐家楼下时，饭点也过了，邻居们都在看自家店铺。 “雨芬，回来了啊，没事吧你的腿？”一邻居阿姨看到之前那辆车回来，连忙跑过来慰问。 林雨芬开了车门：“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扭伤了。” “哎你可真不注意啊，还好，今天有你这女婿在。” 林雨芬愣了下。 刚从驾驶位出来的许汀白也是微微一顿，他看了眼脸色顿红的林清乐，笑了下。 “阿姨，小心点。” 邻居盯着许汀白看：“这么近看可更好看了，小伙子，你是咱溪城的人吗。” 许汀白：“以前是，但搬走很久了。” “这样啊，现在是不是在帝都工作呢。” “嗯。” “真好啊，跟小清乐很般配了！”邻居对林雨芬道，“前两天燕姐不还给清乐介绍他侄子吗，介绍什么呀介绍，那可比不上你这女婿。” 侄子？介绍？ 许汀白看向林清乐，眉头微挑。 林清乐尴尬地推了他一下：“……那个，你快背下我妈，上楼吧。” “好。” 许汀白背着林雨芬上楼了，林清乐跟在后面，小心护着。 这楼窗户多，隔音很差，上楼的时候，林清乐还听到底下几个阿姨在大声地交谈。 “那小伙是帝都的，我瞧着这身高都一八五了吧！可高了啊！” “这车是什么车啊？我瞧着不错！” “我儿子说是好车，百来万呢！” “什么？！百来万？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 “家里条件看来不错，那大过年的直接来女方家过，这小伙家里人都同意啊？” …… 这些阿姨说话嗓门大，还完全不顾忌别人能不能听见。 林清乐望着许汀白的背影，人都要尴尬坏了。 “我来开门！”终于到家门口了，林清乐赶紧上前。 进门后，许汀白问：“阿姨您想坐哪？” “放我到房间里去。” “好。” 林清乐帮着忙，和许汀白一起把林雨芬安置在了床上。 林雨芬安稳地坐下后，抬眸看向许汀白，许汀白知道她对自己有话说，也没动，静待。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林雨芬面色冷静，问。 许汀白：“真正在一起是在前天。” 林雨芬眉头轻拧，看向林清乐。 林清乐连忙道：“妈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是因为我那天才跟他在一起，怕告诉你你立刻就要见他，所以——” “这么怕我见他，怎么，觉得我会说什么不好听的吗。” 林清乐：“……不是。” 林雨芬叹了口气：“行了，客人来家里，饭也没做，你去外头买点吃的回来吧。” 林清乐：“我叫外卖！” “叫什么外卖，直接去家附近那家餐厅买就好了，叫外卖又得等个半小时，你不饿我还饿了。” 林清乐看了许汀白一眼，有些不放心。 许汀白笑了下：“去吧，我在家等你。” “喔……” 林清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许汀白听到了关门声才道：“我知道您不放心，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我做了准备，不会像以前一样拖累她。” 林雨芬：“你的眼睛彻底好了？” “嗯。” “你们一直有联系？” “没有。”许汀白道，“之前答应过您的没有食言，我是几个月前回的国。” “然后……你们就联系上了？” “有个巧合，正好是同公司。”许汀白停顿了下，说，“不过即便是没有这个巧合，我也会找到她。林阿姨，您放心，我对清乐从来都是真心，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 林清乐知道林雨芬肯定要趁自己不在审问许汀白什么，她怕她妈会说什么不好听的，于是买午餐的路上都是用跑的，匆匆买完后，一路狂奔回家。 “我回来了！”林清乐急急换了鞋，把午餐随手往玄关处一放就要往里她妈卧室跑，结果一进来，发现许汀白一个人坐在客厅。 林清乐顿住了脚步：“嗯？” 许汀白起身走了过来，似笑非笑：“这么快？用跑的？” 林清乐：“你……没事？” “什么事？” 林清乐往房间门口看了眼，小声道：“我妈为难你了么？” 许汀白：“你说呢。” “说正经的……到底有没有啊？” 许汀白见她真的发愁，揉了下她的头：“没有，放心吧。” 林清乐确认似得盯着他看。 “真没有。” 林清乐见许汀白确实没有异色，这才松了口气…… “那我把菜弄一点出来给我妈吃，你管自己吃点。” “好。” 林清乐把饭菜给林雨芬送进去了。 林雨芬见她进来，问道：“他说你们同个公司，是吧。” 林清乐把筷子递给她：“嗯，他是那家公司的老板。” 林雨芬一顿：“什么？” “……不过我之前不知道的，面试进了我才知道。” “所以，他这次来溪城是因为你？到这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林清乐从来没有在林雨芬面前说过感情方面的事，所以说起来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嗯……他过年也没地方去，所以就来了。我们互相喜欢……所以就在一起了。” 她讲的磕磕绊绊，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带了一丝笑意。 林雨芬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自己女儿这副样子显然深陷这段关系里。 其实，她真的是很意外的。 从前她只觉得这是他们年少的一次任性和荒唐，是错的……可没有想到，原来从一开始，错的就是她自己。 “妈，你不喜欢许汀白吗？”林清乐朝门口看了眼，小声道，“我很喜欢他，你能不能不要反对，不要再对他说不好听的话。” 林雨芬愣了愣，拍了林清乐一下：“我说我反对了吗，我说不好听的话了吗，你这都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 “你小声点！”林清乐道，“我就是说说——” 还不是因为以前留下的后遗症。 林雨芬睨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行了你出去，别让人家一个人吃饭。” 林清乐：“啊？” 林雨芬不耐烦道：“别让客人一个人吃饭。还是你觉得人才帮了你妈我，我立马就能说什么难听给他听。” “不是啊……” “那你出去吧，看看饭菜合不合他味道。” “可你……” “我手还没残，又不用你喂。” 林清乐看着林雨芬的样子，心中一喜，她妈这个样子，应该是……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吧。 林清乐顿时高兴道：“行，那我出去陪他吃。” 林雨芬看着她欢快的背影轻笑了下，啧，真是女大不中留。 —— 林清乐出来的时候，许汀白正坐在餐桌边上，他把饭菜碗筷都摆好了，但是没动。待她出来后，才跟她一块把饭菜吃了。 “我妈睡下了。”林清乐轻手轻脚地把里面的饭盒收拾出来后，小声道。 许汀白：“那今天你怎么安排？” 林清乐：“她不方便走路，所以我今天肯定得在家里守着，那……晚上就不能陪你吃夜宵了。” 许汀白：“好，下次记得补上就行。” “夜宵还能欠你啊……” 许汀白笑了下：“要双倍还。” “喔。” “那我先走了。” “嗯，我送你下楼。” 许汀白停了下，眉头轻拧：“这么干脆，你不想我留一会吗。” 林清乐微微瞠目，立刻堵了他的嘴：“不许说这些话。” “怎么？” “你别再这说这些，这么大声，谁知道我妈睡了没……” 林清乐压低了声音，大概是真怕他说什么腻人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眼神带着显然警告。 许汀白本没想做什么，就是想逗逗她。但被她这么看着，心却是骤然有些悸动。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地方不合适，强行收回了视线。 最后，还是被送下了楼。 许汀白方才下来过一趟把车挪了位置，现在是停在了边上一个空地里，林清乐送他到了车边，“今天的事跟姜婆说了吗？” “说了，晚饭会去看她。” “喔，那你快走吧。” “好。” 许汀白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林清乐站在一旁，朝他挥了挥手，“拜拜～” 许汀白抬眸看着她，沉默半晌，突然道：“林清乐，你过来一下。” “干嘛？” 许汀白：“过来，东西给你。” 林清乐不疑有他，走到车窗边，弯下腰往里看。 “什么东……” 话没说完，只感觉一只手揽在了她脑后，把她往里一压。然后她便看到了他的下颌线，下一秒，额头微凉，软软的，是他的嘴唇覆在了上面。 林清乐愣住了。 许汀白稍许放开了些，低眸，和她发怔的眼神对上。他轻抿了下唇，指腹在她颈后动了些，却没松开。 “我是你男朋友。” “昂……对啊。” “那还让别人给你介绍什么人家的侄子。” 林清乐一顿，着急解释道：“……不是！那个阿姨那会不知道我有男朋友，想让我加一下微信，不过我可没有加。” “喔，真的？” “真的啊，不信给你看我的手机！” 许汀白心里自然知道她不会那么做，但就是想寻个借口……靠近她。见她真要拿出手机给他看，他有些失笑，想说什么，可目光往下挪，看到她微微张开的嘴唇时，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也不敢一步登天，不敢走得过快吓着她，可他发现这个距离，浅尝即止似乎更为致命。 他刚才，好像不该亲她…… “不看了，别拿。”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低了。 林清乐说：“啊？” 许汀白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沉默。 林清乐本来还真的有点慌张想要赶紧解释，可现在发现他心思似乎也没在那事身上，他目光幽深，只是看着……她的嘴唇。 林清乐咽了口口水，想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一点，但他的手还在她的颈后，她动不了。 “这次就算了，补偿一下就好。”许汀白说。 林清乐心跳如鼓：“怎，怎么补偿？” 没有回答，只是两人之间好像有了什么自然的吸引力，缓缓地，缓缓地靠近…… 啪—— 一个手掌盖住了车里人的口，隔在了两人之间。 许汀白抬眸，看向了车外眼里巨颤的女孩，只见她慌乱道：“这边上都有邻居呢……下一次，下一次行不行！” 第55章 回去的路上，林清乐整个人都有些懵，走路的时候都险些同手同脚。 “清乐，你妈没事吧？” 邻居的声音让她顿时回过了神，“噢！没事，修养个两三天就行。” “那你的男朋友走啦？” 林清乐：“唔……对。” “大过年的，怎么不留他在家里住。” “他住外面方便些……那个，阿姨，我妈一个人在楼上，我先上去了。” “诶诶，好，去吧……” 邻居们显然八卦得不尽兴，但林清乐实在不太会招架这些，只能赶紧遁走。 回到家后，林雨芬还在睡觉，林清乐在沙发上瘫下来，轻呼了一口气。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盯着天花板看。看着看着，突然又忍不住笑了下。 刚才要是不在那个空地，其实……也可以亲的吧。 —— 林雨芬的腿伤不严重，休息三天后也能下地走动了。 而这三天里，关于自己女儿和她男朋友的八卦在邻里间传开了。这天，她想着出门散散步顺便准备一下除夕夜的食材时，就被平时在一块的几个老姐妹围住了。 “怎么找的呀，让清乐也跟我家女儿介绍一个，我女儿也在帝都上班呐。” “这小伙很有钱吧？年收入很高吧？爸妈做什么的？” “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雨芬你可有福了，女儿这么优秀，没想到女婿也是。” …… 林雨芬被围着这么一通问本该有些烦躁的，可听着旁人对那两孩子的夸赞和对自己的艳羡，这烦躁是一点都积不起来了。 “你这女婿是真不错，你受伤这三天可是天天送餐上门，很关心你啊。” 林雨芬闻言笑了下。 这几天下来，那孩子确实天天都到家里来照顾她们的饮食，有时候她想下地走走，他也会很耐心地扶着她。 她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她女儿，所以才心甘情愿做这些。 “嗯，他确实挺不错。”林雨芬道。 “是吧！可真羡慕你。” …… 这天是除夕，林雨芬跟邻居唠了会后便去买了菜。 林雨芬买了许多吃的，回来后就进了厨房准备，林清乐跟在边上打下手。 “许汀白什么时候过来。”林清乐专心洗菜时，突然听林雨芬问了句。 林清乐愣了下，倏得看向她：“啊？” “今天除夕夜，他不来我们家吃？” 林清乐方才还想着要怎么说呢，没想到林雨芬竟然自己开了口，“可以吗？” 林雨芬疑惑：“他不来我们这吃去哪吃，他父母又不在。” 林清乐眼里顿时满是欣喜，她擦干净手，说：“是啊！那我打电话跟他说一声，让他饭点过来。” 林雨芬瞧她着焦急劲，失笑：“你找他去吧，记得五点的时候两个一起回就行。” 林清乐：“这还要洗呢……” “这才多少事，我用不着你帮忙，赶紧去吧，你在厨房还碍手碍脚。” 林清乐：“噢！” —— 许汀白其实没有想过在林清乐家吃年夜饭，首先是因为他这个身份目前还没达到这步，其次这几天林清乐的母亲没有怎么表态，他知道她是接受了他跟自己女儿谈恋爱，但是不是十分认可他，他还不是很确定。 今天中午，他在酒店吃了个饭后便打算睡一会。公司放假，他来到这除了为了林清乐也没别的事，所以日常还是十分清闲的。 但刚躺下去，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显示，很快接了起来：“喂。” “你在酒店嘛。”对面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明显的雀跃。许汀白无声地笑了下，觉得自己就算看不见也能想象到此时那人的表情，眉眼弯弯，情态明艳，十分可爱。 “嗯，在的。” “我就在酒店楼下了，找你说个事。” 许汀白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在楼下？” “对啊，我就是过来告诉你我妈说今晚你来我家吃饭。” 许汀白一怔：“真的？” “嗯，我本来还想着跟她说一声的，没想到她自己提了。” 许汀白有丝意外，与其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看来你妈是认可我了。” 林清乐低笑了声：“她干嘛不认可你。” 许汀白往后靠在靠枕上，声色浅浅：“你的意思是，我很好？” 林清乐哼了声：“怎么了，你还不自信了？” “嗯，对着你，总不是很自信。” “你这样还不自信了啊……”林清乐嘟囔，“那别人怎么活。” “什么？” “没什么。”林清乐笑道，“那你要不要下来啊，我就在楼下。” 许汀白停顿了下，“你上来吧。” “啊？” 许汀白：“天这么冷，上来坐会，晚点再出去。” 林清乐停顿了下，也是，这么冷也不知道去哪。 “怎么，不敢来我房间？” 林清乐听他这么说倒是纳闷了：“你房间我又不是没去过，怎么不敢啊。” 许汀白勾了勾唇：“嗯，那就来吧，1702，我跟前台说一声。” “好。” 林清乐在楼下做了访客登记，得到前台放行后，她上了电梯。两分钟后，她停在了许汀白房间外面。 林清乐觉得许汀白这人激她激得很奇怪，她去过他从前的房间，也去过他现在的房间，怎么可能会不敢去他在酒店的房间啊。 纳闷着，她直接按了门铃。 门铃才响了两下就被里头的人打开了，许汀白穿着白色浴袍站在门后。 林清乐愣了下，都下午了，他衣服都还没换过么？ 林清乐下意识打量了眼……许汀白穿浴袍的样子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随性慵懒，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刚睡醒”的暧昧中，而他随便系在腰间的带子愈掉不掉，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性感……这跟他平时给人的严肃感觉差很多。 “你，今天没出过门？” 许汀白让了位置让她进来，开口间还有些无奈：“你没找我，我出门也没事做。” 好像也是……他在这里除了姜婆和她，也没别的人需要见了。 林清乐走了进去，打量了下周围。 这酒店是他们溪城最好的酒店了，而许汀白住的那个房间显然也是最好的房间，空间很大，视野很好，装潢低调内敛，还带着一股浅淡的室内香。 刚才在楼下觉得上来也没什么，但上来之后发现，酒店的房间似乎跟平时的房间还是有些差别的，一走进来，气氛就有点不对劲了。 林清乐轻抓了下头发，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尴尬气息：“你刚才在干嘛。” “本来要睡觉的，突然接到你电话。” “喔……那你中午有吃饭吗？” 房间最显眼的位置就是床了，林清乐的视线不得不看过去，眼前这张床被子有些乱，看来刚刚是真的要睡觉。 许汀白：“嗯。” “好的。” 她答得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汀白看她有些迷茫地站在中间，嘴角轻扬，上前拉过她的手：“站着干什么，过来坐。” 他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自己则重新躺回了床上。 林清乐直挺挺地在床沿边坐着：“那，那现在干嘛呀。” 许汀白侧躺着看她：“你想干什么。” “……” 这环境这位置，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林清乐轻咽了口口水：“看电视吧？” 许汀白又是笑了下：“好，遥控在这。” 林清乐接了过来，道：“那我坐沙发上看。” 说着刚想站起来，腰间突然横过了一只手臂，“坐沙发上冷，床上盖着被子看吧。” 他稍稍用力，她便被拦腰拖了过去，与此同时他掀起被子，让她准确地进了他的被窝里。 林清乐：“……！” 电视就在正前方，躺床上确实很合适看，但是……她不认为她跟他一块窝在被子里能把电视看进去啊！！！ “……其实这样挺热的。”林清乐出门穿了一件短款羽绒服，他房间暖气又很足，现在再给她来件被子，是真的有热到。 许汀白：“把衣服脱了。” 林清乐缓缓侧头看他。 许汀白靠在靠枕上，声音淡淡，面色正经，好像并没有一丝旖旎的样子，可这句话说出来，却是暧昧非常。 许汀白看她人都僵了，补充道：“我是说脱了你这外套，没让你脱全部，你怕什么？” “我，没怕啊。”林清乐被说中了，心虚地去拉链子，“我就是说脱外套，我又没想别的。” 许汀白嗯了声，眼里含笑，帮着她揪着袖子，把她的厚外套给脱了。 背后是软度适中的枕头，前面是雪白柔软的被子，脱了厚外套，和他之间阻隔似乎少了很多。林清乐陷在被窝里，很努力地忽视靠在她边上的人，也很努力地看着眼前电视里的剧情。 但……还是好热。 许汀白就是故意把人哄过来的，他喜欢跟她这么待在一块，方才看她故作镇定的样子，也觉得十分好玩。 不过现在两人真的这么平静地躺在床上后……许汀白微微侧过眸，看了眼身边脸色红扑扑的人，似乎这么做不是在逗她，是在逗自己。 —— 林清乐已经很努力地在看电视剧了，可边上那道火辣辣的视线她怎么都忽视不了，忍了又忍后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你看不看电视啊……” 许汀白侧躺着：“不好看。” “那你换个你喜欢看的？” “你在这里，那些都不好看了。” 林清乐怔住，迎着他的毫不避讳的眼神，是紧张，也是甜蜜。 两人对视了良久，最后，许汀白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这么烫，还很热？” “不热！” “嗯。”许汀白轻捏了下，手底下肌肤细嫩光滑，手感尤其好，他忍不住又收了收手指。 “……你干嘛。” 许汀白：“你记不记得前几天你送我从你家出来，在停车的地方你说了什么。” 林清乐脑子一轰，她当然记得了。 许汀白目光沉沉，说：“你说在那里不合适，下次行不行……那你看，这也没别人，在这行吗？” 林清乐瞬间觉得自己呼吸都烫了，她的视线缓缓往下移，落在了他的唇上。就这么看着她就能记起那天的感觉，他的嘴唇可软了…… 许汀白见她没拒绝，还一个劲地盯着他看，再按捺不住，扶着她的脸，倾身便贴在了她的唇上。 碰上的那一刻，两人都是微震。 接着，许汀白才试探性地轻抿了下…… 明明只是亲着而已，林清乐却觉得这一块心脏就快炸开了。是紧张的，但也是激动的。她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异常清晰地想着，他的唇真的很软诶……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张了嘴，伸出去轻添了下。 “……” 许汀白倏地停住了，分开了些，抬眸看着她。 林清乐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愣住了，胡乱道：“我，我……你那个，嘴唇很软。” 眼前的人眼神突得黑压压的，林清乐心里莫名有了一丝恐慌，她往后退了点，“我不是故意……啊！” 身侧的人突然翻身上来，被子被他一扯，两人都被完全笼罩住了！ 林清乐抬眸看着上方的人，眼底都还来不及收敛惊慌，整个人就被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昏暗中，许汀白带着明显侵略的吻落了下来。 不是像刚才那样的蜻蜓点水，他的唇舌仿佛控制不住冲动，肆意进陷，气息瞬间灌满了她的口腔。 林清乐哪受过这么刺激的压迫，第一反应就是想起身推他，可手刚抬起就被他捏住了手腕压了下去。 “唔……” 床上的空间被被子这么一笼罩，分外逼仄。 她被他堵在里面，整个人都被压得牢牢的，攥紧的拳头攥出了手心的一丝薄汗，只能感觉着他不在隐忍的放肆和分外凌乱的呼吸。 两人挣扎间衣料悉悉数数，慢慢的，她连最后一点惊慌和理智都快被他欺负没了，触感撩起神经的刺麻，甜腻疯狂几乎完全淹没了她。 “嗯！”肆意进陷间，他没收敛住力，林清乐溢出了声。 许汀白仿若梦醒，顿时停住了，他靠在她的耳下一些，强迫性停了下来。 曾经熟悉的味道这里最是浓烈，他偏开了头，避开那个让他痴狂深陷的气息…… “你别咬我啊……疼。” 细软撒娇的声音不像埋怨，倒像催化剂，要把他点得更燃。 许汀白听得心惊肉跳，立刻把被子往下拉！ 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他不敢再保持这个姿势，翻身躺在了原先的位置。 许汀白仰躺着，暗搓搓地平复呼吸。 “对不起，不小心的。”他侧眸看了眼林清乐的脖子，方才他险险失控了的位置，那已经有一点血红。 林清乐伸手捂住了：“以后别咬了……” “……好。” 林清乐整个人还懵着呢，转头要去看他，可却被他别过了脸。 许汀白上前抱着她，哑声道：“别看我，安静躺着。” 林清乐被迫侧过了身，人也从背后被他抱着。 “许汀白……”她还是忍不住想回头看他。 许汀白：“再看继续咬了。” 林清乐转到一半的头僵住，立刻转了回去。 许汀白摸了下她的头，轻叹：“嗯……就这样。” 第56章 电视里的演员还在对着话，背景音悠扬，大概是到了什么浪漫的情节。 但林清乐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全身心的感受都被身后那人给占据了。 呼吸终于平稳下来后，他依然没有动，也没有放开她。 “你……睡着了吗？许汀白？”林清乐小声问了句。 “没有。” “喔……那你现在要睡觉吗。” 许汀白把她又往自己怀里塞了塞，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大，能完全把她的包裹在里面。 “你妈说几点去你家吃饭。” “五点就可以了。” “还有几个小时。” “对啊。” 许汀白勾住了她的手指，低声道：“那就睡一会吧。” “嗯……那你睡吧。” 许汀白：“陪我一起。” 林清乐没有午睡的习惯，她觉得自己大概率也睡不着，但是这会躺在他怀里，又暖又舒服，突然也不想拒绝了。 “好啊……那我们睡一会。” 许汀白：“行，等会我叫你。” 林清乐想着，应该是她叫他吧，她可不是下午能睡得很沉的人。 然而……后来的事实让她十分打脸。 她不仅睡过去了，而且还睡了很久。 再次醒来，还真是被许汀白弄醒的。 而且他弄醒她的方法并不是叫她，而是对着她的脸颊捏来捏去，撮来撮去。林清乐张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他，两只手缠在他的腰上，他则对着自己的脸使坏。 “醒了，睡得舒服吗。”许汀白看着怀里的人，趁她还没清醒又掐了两下她的脸，他此前是真不知道，女孩子的脸颊这么软这么舒服，摸起来，还有点上瘾的味道。 林清乐完全清醒后，被此时自己跟他的这个姿态惊到了，她刚才睡觉的时候明明是背对他的，怎么这会脸都快埋他胸口了…… 她讪讪把手拿了回来：“几点了？” “四点。” “啊，那得准备回去了！” “是。” “你怎么不叫我啊，我也睡太久了吧？” 许汀白跟着她坐起来：“看你睡得很熟，没舍得叫你。” 林清乐赶紧掀开被子下床：“走吧走吧。” 她穿上拖鞋回身，“你——” 林清乐喉咙一哽，只见眼前坐在床上的男人胸口浴袍半开，长腿隐约，被子半遮半掩，简直一副被柔\\躏过的美男形象。 林清乐眨了眨眼睛：“你，先换衣服吧。” 许汀白嗯了声，慢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他走到了衣柜边，打开后便开始脱衣服。 脱到一半，他回了头，见身后站着的人果然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许汀白短促地笑了下：“还看？我里面什么都没穿。” 林清乐如梦初醒，立刻回身：“对不起对不起，我背过来了！” 方才看他脱了浴袍露了肩，莫名想到电影里头那些美人出浴的场景，脑子一抽，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了。 她是发什么疯…… 身后悉悉疏疏是穿衣的声音，过来一会后，她听到脚步声往浴室去了，她松了口气，回过头把自己的外套也穿上了。 许汀白在浴室稍微收拾了下睡得有些乱的头发，这才走出来，他拿过车钥匙和手机，牵住了她的手：“走吧，回家了。” 林清乐抬眸对着他笑：“嗯。” —— 这一年是她们家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出现第三人。 这个除夕夜，林清乐过得很开心，因为她的身边是她最爱的两个人，而且，最爱的这两个人之间，也没有她曾想象的，“历史”残留下的敌对。 除夕过后，许汀白又在溪城待了一天，初二那天，他开车返回了帝都。 再之后，他便飞机出了国，去探望他小姨和姨夫。 还有几天的假期，林清乐在家不是陪林雨芬，就是跟于亭亭出去逛街。她以为，她会很喜欢这样的假期，毕竟工作繁忙，有这么几天偷懒，简直是社畜的福音。 可实际上她却发现，自己分外地想回帝都，想去公司，想……许汀白。 他们分开也才几天而已，且每晚都有跨国的视频，但自己还是没由来地想他。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热恋期？？ 林清乐之前还对于亭亭和黄成旭两个人腻腻歪歪成天要粘在一起表示无法理解，现在自己处在这个境地中，突然觉得之前他们也不是很过分了。 终于，初六那天，到了返程上班的日子。 当天下午五点钟，她和于亭亭一块，回到了帝都他们租的房子。 “哎呀……终于回来了，在家快被我妈念叨死了。” 林清乐把东西从行李箱里收出来，接道：“我倒是没被念，就是被喂得撑死了，每天不吃两碗饭我妈不让我离开饭桌。” “难怪你的脸圆了一圈。” 林清乐震惊抬眸：“真的假的？” 于亭亭笑：“真的啊，不过还是漂亮，放心，你家那位依旧喜欢。” 林清乐睨了她一眼：“这跟他什么关系。” 于亭亭：“女为悦己者容嘛。” “他还在国外没回来呢，也看不着。”林清乐摸了摸脸颊，自我安慰道，“我这是虚胖，吃几顿沙拉就回来了。” “是哦，那在他回来前瘦回巅峰的你，对吧！” 林清乐笑了声：“行了你出去，别打扰我收拾行李！” “咿——跟我还害羞。” —— 第二天，工作日。 林清乐一大早起来，妆发齐全，到了公司后吃了个丰富非常的早餐。 “早，副经理。” “早。” “清乐早啊，哇今天这身很好看哦。” “第一天上班，当然要精神点了。” “确实让我们都精神了！” …… 走进部门，一路进去一路打招呼，在工位上坐下不久，身后又响起一阵招呼声，林清乐回头，看到了成总监来了。 她看到成总监就想起放假前一天，在ktv和许汀白一起被他撞上的样子。 她稍许感到一些尴尬，但还是故作淡定地打了个招呼：“早，总监。” “早上好。”成总监走过她的工位。 林清乐松了口气。 “清乐。”突然，又见成总监倒退了几步，转过头看她。 林清乐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嗯，怎么了！” 只见成总监朝她笑了一下：“今天十点开个会，你把年前那些项目整理一下，会上你分个主次讲一遍。” “诶，好的。” 成总监没提那天的事，对她也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这让林清乐松了口气。 之后几天，因为工作重新开启，有很多需要忙碌的地方，而许汀白在国外总公司那边似乎也挺忙的，再加上时差，两人这几天联系很少。 这天，周五下午六点钟。 策划部门大会议结束，林清乐一行人从会议室里出来。 “等会下班你们要去吃什么，我听说衡水街那边开了一家特别好吃的西班牙菜，要不要去试试？”边上一同事姜超超说道 “好啊好啊，周末了，放松！” 姜超超：“就是，诶清乐，一起去啊。” 林清乐点了下头，刚想说“可以”时，经理突然走了过来：“项目资料你这边都有备份吧？” 林清乐：“有的。” 经理道：“行，那你现在送一份到楼上去，给许总办公室。” “哦……啊？许总？” 经理：“对，下班前送过去吧。” “好……” 他回来了？？ 他怎么没告诉她他回来了。 “清乐，那我们等你一下吧，等你下来我们一块去吃。”姜超超说。 “不用了不用了。”林清乐暗喜，脸上已经控制不住带了笑意，“这次就你们去吃吧，我先拿资料。” “那好吧……” 同事们都没再坚持，因为他们都知道，许汀白这个人很可能对项目这些东西有很多要问要审的。 回到工位后，同事们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林清乐拿着电脑和文件夹走出去的时候，他们皆是摇头叹息，副经理真可怜呐！估计又要加个班了！ 正值下班时间，用电梯的人很多，林清乐等了好一会，电梯才从下面上来。 坐电梯往上的途中，她突然开始有点紧张了，是那种充斥着欢喜的紧张，心口砰砰跳，期待又激动。 叮—— 电梯门开了。 林清乐匆匆走了出来。 “林副经理，你来了。”杰森迎了过来。 “嗯。” 杰森：“这些是项目资料吗，那你给我吧。” 林清乐愣了下，给他，那……许汀白还没回来吗。 “这些东西不用给许总吗？” “喔，放我这先就行了。” “好吧。” 林清乐往紧闭的办公室门那看了一眼，原来他还没回来。也是，刚才经理也没说给他送，只是说给他办公室送。 而且，他要是回来了，肯定会跟她说一声的吧。 林清乐有些失落，东西交到杰森手上后，回头便要往电梯方向走。 “诶，林副经理！” “怎么了？” “你怎么要走了，许总还在办公室等你呢。” 林清乐一愣：“他……在？” 杰森笑了下：“在呀。” 林清乐抿了下唇，转身便往办公室那边去了。 原来是真的回来了—— 林清乐按耐着，尽量没让杰森看出来自己走得很着急。 她走到门后，敲了下门，推了进去。 “许……” 刷—— 刚进去，话都还没说，人就已经被一只手臂拽了过去。门在身后被关上了，她被拥进了一个怀抱里！ “上个楼花你这么长时间，走楼梯的？” 第57章 许汀白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很近。 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清冽好闻，让人安心。 他抱得很紧，林清乐心跳如鼓，艰难按压着：“这该问你啊……公司电梯该多造几部，下班时间人好多，很难等。” “那下次去用我的电梯。” “……我才不。” 许汀白轻笑，抱着她没放。林清乐也任由他去了，一门之隔，把她的顾虑都搁在了门外，在这里，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可以放心地拥着他。 林清乐这么想着，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许汀白微微一怔，加深了这个拥抱。 “回来了为什么没有说？”林清乐问。 “本来是后天，有点事，改签了。” “那你也可以跟我说一声……” “直接叫你上来，当面跟你说不好吗。” 林清乐：“喔……还行吧。” 许汀白松开她一些，低眸看她：“只是还行？” “那还要怎么样——唔。” 他突然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林清乐愣愣地看着他，虽然说……两人上次也是亲过了吧，但也就是那一次，这会突然这么一“袭击”，还是让她有种很可不思议的感觉。 “我回来了，不是该高兴么。”许汀白盯着她的嘴唇，淡淡道。 林清乐伸手蹭下了鼻子，看向了别处：“挺高兴的呀，当然……高兴了。” 她说话的时候是紧张了，不自觉伸舌头轻添了下他亲过的地方，嘴唇带上一丝晶莹，娇艳欲滴。 许汀白没办法控制住自己转开视线，掐住了她的下颚，把她的脸转了过来：“林清乐。” “啊？” “上次……感觉怎么样。” 林清乐：“什么？” 许汀白低下头，又在她唇上亲了下：“这个。” 林清乐顿了下，差点当场被空气给噎着：“这，这个？” “第一次凭着感觉了，是不是感受一般？” 林清乐脸色噌得红了。 说实在的，那天在酒店她也懵了，唇齿交缠间或许有磕磕碰碰，可是当时的情况，她脑子空了人也软了，哪里还会有那个空闲去做个评价。 林清乐一时窘得没说话，许汀白见她这样，便觉得他是说对了。 那天他过于急躁，完全压不住心里的那股子欲//念，所以那个吻想必也不是让人很有好感。 “这件事也能学的，我是学习了下，只是，还需要实践。”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解释道。 林清乐见他一脸认真，磕巴着说：“也，也不是很一般，挺好的。” “只是挺好的话，那就叫一般。” “……” 他的手扶在了她的颈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那我多试试，尽量让你觉得舒服。” “你别说了。”林清乐伸手去堵他的嘴，“这种事你非得说吗……” “嗯，也是。少说多做。” “……” 许汀白笑了下，再次亲了下去。 只是这次不是亲一下，而是在认真地“实践”，他放缓了节奏，慢慢地去勾去引，纠缠着她的，推搡、深入，不容她躲。 这个过程漫长又缠绵，林清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如果不是他还有只手搂着她的腰，她都快站不住了。 “唔嗯……”她短暂地换了个气，想结束了。 然而刚躲开一下，下一秒就又被揪了回去。 “等会……停……” 她往后退，他便追寻着她一路，最后直接压着人，抵在了门后。 许汀白是觉得该停一停了，可脑子里这么想，人却闲不下来。她的呜咽之下，他的温柔节奏也慢慢消失，急促莽撞又克制不住显露了出来。 林清乐靠在门上退无可退，被揪着又是一顿亲。 等最后他终于放开她后，她觉得舌头都有点麻了。 “……在这里不是很合适。”许汀白放开他，眉头浅皱。 林清乐当下都有点想骂人了，亲了这么久才说在这不合适嘛！！！ 嗡嗡—— 手机震动了。 许汀白拿出来看了眼，一边拉过林清乐的手往沙发那走，一边接起了电话。 “喂。” “回来了是吧。”对面的夏谭问道。 “嗯，在公司。” “那晚上到我家吃饭吧。” 许汀白：“我现在跟林清乐在一块。” “是嘛，那不巧了吗！一起来一起来。” “不用。” “什么不用啊，你别跟我说话，让清乐接。” 许汀白看了林清乐一眼，林清乐疑惑脸：“谁？” “夏谭。” 夏谭：“哎呀你别占着手机，让清乐接电话啊。” 许汀白把手机递给了她。 林清乐：“喂？” “清乐，你今儿跟许汀白在一起呢，那你们两一块来我家吃饭吧，我今天亲自下厨做的。哦对了，小泉也说好久不见你了，想见你。” “是嘛。” “对啊，你们必须来啊，我这手艺不能没人知道。” “嗯……好啊。” “行！那你们快点啊！” “噢。” 挂了电话后，林清乐把手机还给了许汀白，结果一抬眸，发现许汀白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她愣了下：“干嘛？” “你还真答应。” “夏谭很热情……而且你刚回来，去他那坐坐挺好呀。” 许汀白：“就因为我刚回来，所以我们两个一起就可以了。” “喔。”林清乐忍不住笑了下，“你说这个啊，那我不是也想见见小泉和阳阳吗。我们没关系啊，两个人的话……来日方长嘛。” 来日方长。 许汀白握紧了林清乐的手，他从来没觉得，这个词原来这么好听。 “行了那我们快走吧，其实我也有点饿了。”林清乐起身，拽着他的手让他起来。而许汀白被方才那句话哄得开心了，听话地跟着她走向办公室门。 林清乐伸手去开门，突然又停了下：“不牵手了，你先放开我。” 许汀白：“不牵？” “走出这个门就不牵了，不然，许总和下属谈恋爱，被人知道了也不好。” 许汀白：“哪里不好。” “就……感觉不好啊，每家公司都不提倡办公室恋情。” 许汀白：“我没跟你同个办公室。” 林清乐睨了他一眼：“这不是重点。” 许汀白微微挑眉：“那什么是重点？” “重点是这不值得宣传，而且被人知道了，估计我有一阵要被当熊猫看了，这影响我工作。” 她说的一本正经，许汀白伸手就掐了下她的脸，玩笑道：“所以是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林清乐瞠目：“许总，这话怎么能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我卖命是为谁啊，还不是为你的公司。” “那是怪我自己了。” “当然，谁让你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林清乐拿开他的手，“走了许总，出门后，保持友好距离听到没？” 许汀白轻笑了声，纵容道：“知道了，林副经理。” —— 夏泉今天钢琴比赛得了第一名，夏谭为给他庆祝，亲自为他下了厨。 林清乐和许汀白到他家的时候，他最后一道菜正好出来了。 “你们可算是了啊，快快，尝尝我这个红烧肉做的怎么……”话没说完，夏谭笑意顿时一僵，他放下了手里的菜，看向了走进来的两人牵着的手。 林清乐意识到他的视线，往外抽了下，但许汀白却是握得更紧了。 “我……日。”夏谭丢开围裙走过来，弯腰盯着他们牵着的手看，“这什么？你们在干嘛？” 许汀白哦了声：“忘记通知你了，年前我们在一起了。” 夏谭震惊：“这也能忘？！你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跟我炫耀？” 许汀白笑了下：“现在炫耀也一样。” “……” 林清乐有些不好意思，“小泉呢？” 夏谭：“在里屋……不是，清乐你怎么跟他就这么在一块了啊，太便宜他了吧！太草率了吧！来来，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他骗的！” 林清乐：“我，我去看一下小泉！你问他吧！” “诶诶，别走啊。” 许汀白把要跟过去的夏谭揪住了：“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夏谭回身看了他一眼，阴测测道：“我就想知道你这家伙给人下什么套了，就过了一个年而已，这就在一起了！” 许汀白放开他，幽幽道：“没下套，只是互相喜欢相互吸引。哦，可能这么跟你说，你也理解不了。” 夏谭：“……？” 林清乐走到书房门口时，还听到夏谭在外头对许汀白破口大骂的声音，她摸了摸鼻子，敲了下书房门。 书房门没关，林清乐看到了带着耳机的夏泉和乖乖待在他身边的阳阳。 “小泉。” 夏泉连忙摘下了一个耳机：“清乐姐？等下，我打电话。” 林清乐：“你忙，我看看阳阳。” “嗯。”夏泉又对耳机那头的人说，“我在的，刚刚是一个姐姐来了，对，就是导盲犬基地……” 夏泉跟友人在耳机里说话，林清乐没打扰，蹲下来摸了下阳阳的头。 阳阳对她很熟悉，亲昵地往她手上靠。 一分钟后，夏泉挂了电话：“姐姐，你可算来了，我哥哥的菜做好了吗。” 林清乐：“差不多了，我听说你得了全国钢琴比赛的第一名，很厉害啊。” 夏泉：“还，还行吧，其实赢得也不是特别光彩，以斯身体突然不舒服没有来，不然，她也很可能是第一名的。” 林清乐：“以斯？” “对啊，杨以斯，你应该见过的，就是之前跟我一起在音乐中心学习的那一个。” 这么一说，林清乐也是想起来了，她之前陪着夏泉去上课的时候，见过他跟一个女孩子关系很好。 “噢，我想起来了，那次还看过你跟她四手联弹。” 夏泉有些不好意思：“嗯……就是她。” 夏泉虽然看不见，但他性子挺开朗的，很难见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时候，所以，现在他这幅“羞赧”的模样倒是难得。 林清乐愣了下：“所以，刚才电话的是她吗。” 夏泉：“啊？你怎么知道。” 林清乐：“猜的，看你很高兴的样子。” “嗯……她打电话过来跟我恭喜来着。” “看来你很喜欢她啊。” 林清乐只是随口玩笑一句而已，却没想到眼前坐着的男孩顿时局促了起来，“小，小声点！别让我哥听到了，这个，我是挺，挺喜欢的，不过姐姐，你可千万别在我哥面前说。” 林清乐：“为什么？” “我哥知道了肯定要去看人家，而且还会搞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才不要……万一让以斯知道我也喜欢她，那怎么办啊！” “也？她喜欢你吗？” 夏泉静默片刻，脸颊有些红：“嗯，她说过……她喜欢我。” 林清乐疑惑：“那让她知道你也喜欢她，不好吗？” “当然不好。”夏泉捏紧了拳，低声道，“我又看不见，说这些干什么……而且她那么好，干嘛喜欢我啊。我可不想拖累她。” 林清乐顿时僵住了，那一刹那，眼前的少年似乎跟她记忆里的少年重合，一样的情况……一样的话。 她张了张口，想安慰夏泉说不会的，那女孩喜欢上了这样的你就是喜欢你的所有，不会觉得你在拖累她。 可是，她发现她说不出口。 她无法鼓动夏泉，因为这最后牵连着是两个人的命运…… “姐姐，我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喜欢人的好，你说对不对？不能保护喜欢的人话，干嘛要去耽误她呢。” …… 第58章 许汀白发现林清乐今天来了夏谭家后有些不对劲，吃饭的时候虽然也有说有笑，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到了。”车子停在她家小区门口，许汀白见她看着前面发怔，出声提醒了一句。 林清乐回过神来：“啊？好。” 她伸手去开门，许汀白拧眉，拉住了她：“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林清乐回头：“我没有不开心啊……” 许汀白：“看你从他家出来后脸色就怪怪的，怎么了，跟我说。” 林清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情绪就突然掉下来，她想……或许是因为夏泉方才跟自己说的话。 夏泉说的那些话明明都是许汀白曾经的写照，从前她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许汀白在钻牛角尖，也觉得他不够理解自己，她这么喜欢他怎么会觉得他在拖累她呢。 可现在站在第三人的视角，看到有一个少年跟自己说这些，而她却说不出任何安抚的话甚至心里也清楚地知道他是对的时，她才知道，原来不够理解的一直是她自己。 从前她站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别人都错了，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才是最痛苦的。可现在看着夏泉，就好像直面了以前的许汀白。 最痛苦的，一直他呀…… “如果你的眼睛没有好，一辈子都看不见了，你不会回来找我的对不对。”林清乐突然道。 许汀白面色一滞：“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想问你，是不是这样。” 许汀白缓缓松开了手，看着她没说话。 林清乐心口抽疼，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许汀白：“林清乐——” 她停在车门外。 许汀白突然有些不安心，急急道：“没有那个如果，我不是回来了吗。” 林清乐静默片刻，突然走到了驾驶位外面。 敲了敲门：“你出来。” 许汀白开门下车：“你怎么了……” 话刚说完，眼前的人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她扑得狠，许汀白接住人后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被压在了车门上。 许汀白愣了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把她拥住了。 “今天夏泉跟我说，有个女孩子喜欢他。”林清乐扑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传出。 许汀白轻声问：“然后呢。” “他也喜欢她，可是他不愿意告诉她，他说……他看不见，保护不了她，不想耽误她。” 许汀白眉头皱了下，突然意识到她在不高兴什么了。 林清乐抬眸：“当时我下意识就站在那个女孩子的角度，想告诉他喜欢就是喜欢，别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可是我发现不对，站在其他角度……这对那个女孩子来说也许是不公平的，最后对两人而言也许真的是伤害。” 许汀白摸了下她的头：“这件事是他们的事，他们最后会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干涉不了。” “我知道，我没想干涉什么……我只是想到自己，想到了你。”林清乐紧紧抱住了他，“许汀白，我以前不该怪你的。” 许汀白轻笑：“发什么傻。” “还好。” “什么？” “还好你看见了。” 还好看见了，还好……我们是幸运的。 —— 夏泉的眼睛是彻底失明无法复明的存在，他跟许汀白不一样。 而那个叫杨以斯的女孩也不是她，她不能把自己曾经的想法强加到她身上…… “副经理，财务那边的人来了。” 林清乐朝来人点点头，收拾了下心情，拿上电脑去往会议室。 她是真心为夏泉和那个姑娘心疼，可是她也知道，这件事她虽能共情，可也只是个看客……她做不了任何事。 “副经理，这是新系列的广告预算。” “知道了。” 近段时间是年后复工，一切都显得有些忙乱。 林清乐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为aurora home新系列的家居忙碌，这个系列主打环保风，国内目前少有这类型的家居，要爆出一条路，广告推广这方面十分重要。 一周后，是这个项目的策划案的大会议。 一场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整个会议室气压都有些低，尤其是林清乐在内的所有策划部的人都一脸沉默，没敢坑声。 因为，今天竞争对手突然推出了一系列环保风家居，广告铺天盖地，席卷了网络。这对他们而言，是极其不利的存在。 “对手那边的动静，你们没一个人知道，是吗。”许汀白坐在主位上，声音淡淡。但他看着虽然平静，可下面的几个经理背后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我们其实有进行过调查，知道他们有一些动作，但不知道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这么多……” 许汀白：“这叫调查？上市时间都搞不清楚你还调查什么？” “……” 策划部经理葛辉道：“许总，那，那我们晚点上也没什么。我们或许用产品说话，我们可以……” “这能说什么？”许汀白突然甩下了手里的文件，文件在桌上打了个旋，稳稳地停了下来。 许汀白抬眸，目光沉沉：“这个策划案，我没看见我们家居想打造的重点，也不知道投放的地方受众是谁、合不合适？你说产品说话？广告都讲不清楚，产品跟谁说话？” “因为这次刚复工，时间有点紧迫……” “别家公司怎么就不紧迫了，就你紧迫。” 葛辉喉咙紧咽，不敢吭声。 许汀白：“这个策划案，谁负责。” 葛辉：“我主要……” “好，会先散了吧，负责人留下，其他人出去。” 其他关联部门的人鱼贯而出，那速度，显然是生怕突然被叫住。策划部内部的人也拿上电脑走了，临走前，同情地看着留下的负责人。 肯定得被一顿骂了…… 许汀白看着窗外，等脚步声都没了，这才准备再跟负责人“说道说道”，可他回过身，却是愣了下。因为留下的不止策划部经理葛辉，还有林清乐。 一肚子火突然就被全堵了回去，他眉头轻拧：“林副经理还留这，有话说？” 林清乐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个项目后期在我手上，我知道我们部这次做的不好，许总，很抱歉。” “……”许汀白轻咳了声，转开了眼神。 葛辉道：“这是我主要负责的，到清乐手上也是后期了，会议在即来不及修改。” 林清乐连忙道：“不是不是，许总，我们把我们自己都不满意的策划案放到会议上来，是我们共同的问题。” 还挺会接锅。 许汀白原本是要训斥，可当着自己家小女友的面，哪里还说得出什么重话。 “算了，现在多说别的也没什么用。” 葛辉倏地抬眸。 许汀白扫了他一眼：“那给你们部再三天的时间，好好修改，有问题没？” 葛辉连连点头：“没！没问题！” 林清乐：“好的许总，我们会努力。” 努力……一脸认真就差举手发誓了吧。 许汀白看着林清乐正正经经的模样，方才那些坏心情莫名都好了一大半，无声地笑了下。 葛辉看到他嘴边一抹笑意，愣了愣。 许汀白看到旁人直视着自己，眸色微敛：“还有事？” “啊？” 许汀白冷淡道：“没事就出去，发什么愣。” “噢，噢噢！” 葛辉连忙退了出去，林清乐朝许汀白抱歉地笑笑，也跟着出去了。 “经理，那我就解决线上部分了。”一同走回部门的路上，林清乐说道。 葛辉点点头，突然拉住了她：“你刚才有没有看见许总笑了？” 林清乐：“啊？他，他不是很生气吗，笑什么啊……” 葛辉：“你没看见？那是我看错了？” “唔……可能吧。” 葛辉：“但是这次策划案这么不被满意，他竟然也没说一句重话就让我们出来了，这……可能吗？” 林清乐疑惑，许汀白应该甚少说重话吧，反正……她是没怎么听过。 “经理，许总也许没你说的那么凶。” 作为曾经因为一个策划案被训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葛辉摇摇手：“不不不，那可能是你运气好没遇上。但是今天我运气也挺好的，刚才他在会议上还生气呢，叫我们留下后竟然也没说什么。 ” 林清乐想了想：“那说那么多也没用嘛，我们现在主要是要争分夺秒写方案才对。” “也是也是。”葛辉不多想了，说，“那走吧，线下我负责。” “好的！” 林清乐回去后便召集了手底下的人工作去了，三天时间有些短，到了下班时间的点后，策划部依然灯火通明。 aurora不提倡加班文化，公司平日里都是准时准点下班，就算偶尔加班，到晚上九点钟也是顶天了。 但今天策划部一波人却是肝到十点。 【还没下班？】手机震动，林清乐抽空看了眼，回复：【快了，我先让他们回去】 许汀白：【他们？你自己呢】 林清乐：【我还行，回去状态就断了，我再写一点】 许汀白：【太晚了，明天继续吧，回家了】 林清乐：【不行，许总，今天在会议上你还说我们要抓紧时间，我觉得你说的对】 许汀白：“……” 林清乐放下了手机后，让下属们先回去了。 “副经理，要不我还是留下吧，给你买个夜宵？” 林清乐：“不用了，不早了你们回去吧。经理那边也已经走了，放心。” “喔……” 留下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几个下属收拾了下，一同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讨论： “今天在会议室，经理和副经理一定被许总狠狠训了吧。” “那肯定啊，许总最讨厌没怎么打磨的案子就提交上去。” “啧……那我们副经理也太惨了，这个项目之前也不是她负责。” “谁让后来是了呢，哎呀就被训一通啦，这不又给了期限嘛。” “你以为训一通就那么好消化，我听别的部门说了，许总说话虽然不是表面上那种难听，但超会扎心的。” “是嘛……吓人。” 人走光了，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林清乐支着脑袋，思索手底下的事，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最后停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道：“不是让走了吗，我这现在不用你们。” “不用他们，用不用我？” 林清乐一愣，倏地转头看去：“你怎么在这？” 许汀白靠在工位边：“等你下班，谁知道你一直不下班。” “我忙啊……” 知道因为她忙的由头的许汀白面色微有不自然：“不急着这一时。” “谁说的，我就急。” 许汀白说不动她，干脆拉了把椅子，在她边上坐下。 林清乐一惊：“……你干嘛坐下。” 许汀白往后一靠：“你们部已经走空了，你怕什么。” “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你也知道不早了。”许汀白倾身，看向了她的电脑，“理到哪了，我看看。” “app投放……” “哦。”许汀白过了一遍，翻开她桌上的文件夹开始看。 “你干嘛。” “跟你一起加班。” 办公室灯熄了一片，唯有她头上这盏亮着。 林清乐见许汀白真的不走，就没有再“赶”了，又认真投入到工作中。 而有了身边这尊大佛在边上跟她一块想点子和理思路，她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一个小时后，她点了保存键，打算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身边还有纸张翻页的悉数声，林清乐总算空下来后，侧眸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许汀白正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文件，侧脸英逸，眉如墨画，灯光下，工作中冷冽的气息被柔化，西装领带，只余一种正经又撩人的矛盾气息。 “看什么？”他突然侧眸看了过来，眼神淡淡，可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却莫名勾引人。 林清乐抿了下唇，脱口而出：“你好看……看得我都不想工作了。” 翻页的手指骤然停住了，“好看，就光看着？” 林清乐：“……啊？” 许汀白把文件夹往桌上一丢，伸手扶住了她的椅子，椅子是轮子底，他稍一用力，连人带椅就滑了过来。他把她的腿抵在了自己两条腿中间，稳稳固定住了。 “中场休息是吗。”他揽过她，低声问。 林清乐：“……已经写得挺多了。” “喔，那就休息一会。”他倾身，突然低头咬在她唇上。 林清乐倏地瞪圆了眼睛，推人：“你干嘛……” 许汀白神色暗了下来，缓缓道：“刚才不是说好看？不想亲吗。” 林清乐咽了口口水，被蛊惑地不知东南西北：“想……” 啊不是！ “那也不能这亲！”她赶紧补了句。 许汀白笑了下：“没关系，就当…工作间的小放松。” 第59章 电脑还没来得及按关机键，屏幕幽幽发着蓝光，将前面的一对男女完全笼罩。 许汀白单手捧着她的脸，shi热的唇、舌进陷其中，堵死她的退路。 工位前一方天地安静得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声，林清乐紧扶住座椅边上的扶手，对于他时而缓慢时而凶狠的攻击毫无反击之力。 她紧张着、动情着，迷迷糊糊间只能想，他亲得似乎越来越……熟练了。 但是在这里不能像之前在办公室那样的毫无顾忌，万一有人来了呢…… 林清乐艰难地侧开了脸，许汀白的吻落在了她的耳朵上。 林清乐颤了下，连忙往后仰，红着脸道：“其实工作结束了，回家吧。” 许汀白也知不能继续，再继续……他都怕走不出这里。 他不动声色地呼了一口气：“好，我们回家。” “嗯！”林清乐关了电脑，赶紧收拾文件夹。 “还有人是吗？”远远的，门口方向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林清乐抬眸看去的同时立刻伸手压向许汀白，她完全是由着本能了。单手压着他的左脸，看都没看他，就把人死死按在了桌面上。 许汀白：“……” “林经理啊，你怎么这么晚还没走呢？”有人从拐角处走过来了，是楼下保安。 林清乐正色，朝来人道：“最近工作有点多，我还需要一会。” 保安：“这样啊，那我先去其他楼层检查一下，等会再来。” “诶好！麻烦您了。” “没事。”保安笑了笑，离开了。 林清乐松了口气，缓缓看向了边上的……那颗头。 许汀白面无表情地任由她压着脸，说：“还不松手。” 林清乐看他的脸都要被自己压变形了，赶紧松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太用力了，疼吗？” 许汀白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还要搞躲人，无奈道：“你说呢。” 林清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哄道：“对不起嘛。” “就这样？” 林清乐：“那还要怎样……我给你呼呼啊。” 许汀白没好气道：“哦，那你呼吧。” “……” 她就开玩笑，几岁了还真呼！ 但到底自己理亏，林清乐想了想，凑上去亲了一口他的脸：“这样行嘛？不疼了吧。” 许汀白眉头轻挑：“再来一下。” 林清乐听话得很，凑上去就要再来一口，结果许汀白头一转，准备无误地接住了她的吻。 林清乐愣了下，挪开：“……你干嘛，又不是嘴疼。” “我觉得疼。”说着，他又想凑上来。 林清乐伸手堵住他脸，忍不住笑骂：“不是说回家了嘛！许汀白你有完没完——” —— 最后的最后，折腾了一通的林清乐终于坐上了车。 十一点都快到了，林清乐看了眼手表，有些倦意，这要是回家洗个澡再上床睡觉都凌晨了吧……累死了。 “困了你可以睡一会。”许汀白说。 林清乐嗯了声，闭上眼睛眯了会。 但也真的就是一会而已，她人都还没睡着，许汀白车的车速就已经缓了下来。 林清乐半眯着眼往窗外看了看，这就要进小区了？？ 这小区有点眼熟…… 等等。 可不眼熟吗，因为这是许汀白住的地方啊！ 林清乐顿时精神了，诧异地看向正在开车的人。 “这是你家。”她说。 许汀白：“嗯，我知道。” 林清乐：“不是送我回家么……” “你家那么远，回去都几点了。”许汀白淡淡道，“住我这吧，你这几天要还是这个状态，方便你上班。” “可是，可是……”林清乐支吾了半天，想到了，“可是没有换洗的衣服！” “几个小时前麻烦于亭亭同城寄了一些，之后的话，你跟我说一下你所有的尺码，我买一些放这里。” 林清乐震惊地张了张口：“于亭亭……你们？你刚才就想好了啊！” 许汀白看了她一眼，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知道你今天会很晚下班，回去不方便。” 林清乐一脸懵，于亭亭这家伙怎么也没跟她说一声啊！送她去别人家真是快得很！ 许汀白：“怎么了，住我家有什么问题吗。” 林清乐：“就，就……” “之前你不是说于亭亭经常住黄成旭那吗，偶尔住男朋友家没问题吧。”许汀白想了想，说，“还是你不喜欢住我这，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现在送你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有些失落。 林清乐就看不得他这样，讪讪道：“啊？那太麻烦了……随，随便吧，我也没说不喜欢。” 许汀白看了她一眼，眼底很快换上了一抹笑：“好。” 许汀白住的地方确实地理位置比她优质得多，离公司也近得多了。 住这里好是好，但是…… 进门后，林清乐开始考虑，她睡哪。 分开睡？当代年轻情侣，同在一个屋檐下要分房睡！会不会太矫情了！ 一起睡？当代年轻情侣，同在一个屋檐下要一起睡……很正常！可是，可是有点突然！她都没准备好！ 好紧张。 刚才应该还是说回家稳妥一点。 “饿了吧。”进门后，许汀白问。 “还……行。” 许汀白：“过来，衣服都在衣帽间，不过还没来得及理出来，你先拿上你需要的去洗澡，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我在哪洗澡？” 许汀白停顿了下，指了指主卧：“去我房间。” “……喔。” 于亭亭也是贴心，睡衣都给她拿好了。 林清乐拿着换洗的衣物走进了许汀白主卧的浴室，这个浴室跟她家的完全是两种风格，一眼就能让人知道这是男人的浴室。 很大，灰色系主色调，洗澡的地方还分有浴缸和淋浴区。林清乐看了眼那个大浴缸，当下第一反应着实是心痒痒，累了一天回来泡个澡，应该很舒服…… 不过，她第一回 来也不可能去用人家的浴缸。 林清乐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把换洗衣服放在洗脸池边上，准备洗澡。 洗脸池这块区域很整齐，许汀白使用的东西少，不像她，自己家洗脸池边上的位置都被放得满满的。 笃笃—— 突然有人敲门。 “林清乐。” 林清乐惊了下：“啊？” “洗漱用品在柜子里，第二格，有看到吗？” 林清乐连忙打开柜子确认了下：“嗯！看到了。” “好，那你继续。” “喔……” 脚步声走远了，林清乐拿出浴巾，开始脱衣服。 浴室灯光明亮，她脱得只剩下里衣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许汀白平时是不是也站着脱衣服？ 她盯着镜子里的人，脑子里不自觉地描起他在这里面的样子。 跟她一样，脱咣了的那种…… “呼……”林清乐拍了下脸示意自己别想入非非，疾步冲进了淋浴间。 —— 许汀白在厨房里煮了一些饺子，煮完还没见林清乐出来，便坐在客厅里等。 又等了一会后，主卧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你做什么了？”林清乐走了出来，她已经洗漱完毕了，穿着浴袍型米白色真丝睡衣，腰间系带，发尾微湿。 许汀白目光微微一凝，从她裙下细白小腿上掠过，起身：“饺子。” “我过年期间养的肥都还在减，这么晚吃饺子？” 许汀白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吃一次，不影响。” 说着，拉着她在餐桌边坐下，自己则进了厨房把饺子盛了出来。他盛了两份，坐下陪着她吃了点。 “晚上，我睡次卧吗？”林清乐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许汀白拿着勺子的少微微一滞：“睡主卧。” 林清乐呆了下，人都开始结巴：“不不不，不用，我，我可以睡次卧……” 许汀白看了她一眼，笑了下，说：“你慌张什么。” “……” “我不睡主卧，让给你。” “啊？” 许汀白淡淡道：“次卧平时没人睡，东西都没整理，我等会收拾一下自己睡。” 林清乐后知后觉地喔了声，对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窘。但是，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感。 他原来已经想好了。 他竟然，一点都没跟她一起睡的意思？？ 吃完东西后时间也不早了，林清乐刷了个牙，爬上了许汀白的床。 房间门是紧闭的，偌大的房间里就她一个人。林清乐掀开被子，乖乖地躺了进去。 按照平时，这个时间点她其实已经有点困了，可这会躺在床上，却一点想睡的意思都没有。 她平时也不认床，所以她想，归根结底睡不着的原因只有：这是许汀白的床。 林清乐翻了个身，俏咪咪地拉了下被子，被子遮过半张脸，覆在了鼻子上。 唔……有点香，而且就是许汀白身上的味道，这么躺在里面，好像就在他怀抱里似的，温度，气息，都好像。 越想脑子就越清晰，林清乐骤然拉开被子，翻了个身。 她在干嘛……怎么跟个变态似得闻别人的床啊！！ 睡觉，快睡觉！ 别想入非非了！！ 林清乐伸手关了灯，闭着眼睛强行逼自己入睡。然而—— 十分钟后…… 半个小时后…… 一个小时后…… 林清乐猛得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为什么睡不着！！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坐了一会后觉得有点渴…… 于是从床上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房间后。她开了一点房门，看到客厅那边灯已经没有亮着，许汀白应该是回房间睡下了。 她放心了些，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过长廊，要到客厅的时候，边上的小灯亮了起来。这灯是感应的，有人路过都会亮，所以她也没想太多，直接往左边拐。 “啊——” 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人，林清乐吓了一跳，猛得一退后，发现是许汀白。 他穿着深灰的丝质睡衣，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她。 林清乐惊吓过后，尴尬地抓了下发尾：“你，你怎么还没睡。” 许汀白低眸：“睡不着，你怎么不睡？” 林清乐：“我，我也有点睡不着。” “认床？” “不是……”林清乐支吾道，“感觉在你的房间睡，好像怪怪的。” 许汀白安静片刻，走近了几步，理了下她的头发。 他的声音有些低，问道：“哪怪？” “那，那到处是你的味道，我怎么睡——嗯？！” 话没说话，许汀白突然抬高了她的下颚，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睡不着吗。” 感应灯幽暗，他低眸看着她，眼神完全藏在了黑暗中，她分明是看不清的，可此时却明显感到一种暗藏的压迫。 “你……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你在我房间睡。”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说完这句话后呼吸变得有些重。而他的手理完她的头发，也停在了她耳下，没有拿开。 林清乐：“不然，我去次卧睡？” “……” 他的沉默让她产生了一种被扼住喉咙的紧张感，她有点慌，想后退。 可他似乎没听她的话，反而是呢喃了声：“出来做什么……” 林清乐想问他，什么意思，可她都来不及问出口，他的吻就压了下来。 他吻得又急又突然，林清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摁在了墙壁上，头撞在他的手心，又被压了回来。 深夜，他的唇还有些凉，可撬开缠进来的时候，却又是热得人心颤。 林清乐起初还有些迟疑，可兴许是已经在他的环境里被浸泡了一整晚，此刻拥到了真实的人，还是在这样安全的地方，她也渐渐没了顾及，开始学着用力地回应他。 他们在这条长廊里乱了心神，而她的回应给了他放肆的空间，他拥着她，最后直接拐进了主卧…… 林清乐已经完全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软绵绵的被子上，他的凶狠和狂肆似要将两人仅剩的一点理智都冲得一干二净。 丝质睡衣单薄。 林清乐呼吸不畅，感受到变化相逼，脸颊又烫又红。 许汀白一手攥住了她手腕，一手已由着本能，他现在完全是进退不得的局面。 今晚让她来家里睡一开始确实是故意的，想让她待在他身边。但后来看她这么迟才结束工作，是心疼的，所以真的想让她好好休息，即便……一想到她在自己房间，自己心口就烫得睡不着。 但他是在忍的，直到熬了好一会后出来透口气——谁能想到半路还遇上她。 那么一眼而已，之前的“忍”前功尽弃，再关不住笼子里的野兽。 “不行……”他往下挪动，她得了半秒空闲，呢喃出声。 许汀白攥紧了她的手，停在了她脸颊处，僵住，重重地呼吸着。 林清乐看着天花板，都不敢去看他：“许汀白……” “我没想做什么。”他缓了片刻，声音又沉又哑。 “喔……” “真的。” 他是在说实话，因为他甚至都没有准备那些措施。没有那个，他不可能真的去碰她。 他方才是高估了自己了，才险些停不下来。 许汀白深吸了口气，起身，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他连手都是烫的…… 林清乐坐起来，本想说什么，可一眼就看到睡衣挡不住的…… 林清乐骤然撇过头：“我，我能睡着了，我现在就睡！” 她慌乱地爬到睡觉的位置，掀开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你帮我关房门！” 她的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 许汀白坐在床尾，看着隆起的那块被子，呼了口浊气：“好……” 他下了床，很快往房间外走去。 这里不能留。 第60章 林清乐也不知道昨天是几点睡过去的，第二天一早，她是被自己的铃声闹醒的。 醒来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昨天的画面顿时就涌进了脑海。 是亲了……还是在床上。 林清乐揪着被子自我挣扎，呜咽着滚了好几圈才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后走出房间，经过昨晚那条长廊时，感应灯又亮了。昨夜，她就是在这里和许汀白黏黏糊糊分都分不开。 林清乐撮了撮太阳穴……冷静点冷静点，别想那么多。 “起来了。” 林清乐脚步猛得一滞，抬眼便看到许汀白拿着杯咖啡，站在客厅那里看着她。 他已经换上了要外出的衣服，衬衫西裤，扣子扣得齐齐整整，严谨又板正。但是昨晚……他睡衣扣子后来不知怎么的都松了，她那会都瞄到他胸膛了！ “啊……起了，你这么早。” 许汀白：“嗯，有点事。” “喔。” “那我去换衣服。” “先把早餐吃了。” 林清乐低低嗯了声，立马拐了方向往餐厅去。 早餐是简单的西式，家里没别人，看得出来是许汀白自己做的。 还挺贤惠…… 林清乐心里暖洋洋的，切了口烤肠。 “好吃吗。”他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了。 林清乐点头：“原来你会在家做早餐啊。” “偶尔。”许汀白道，“你第一天在这里睡，后续服务。” 林清乐一噎，抬眸看他。 许汀白放下咖啡杯：“等会让杰森送你去公司。” “送我？那你呢？” “外出一趟，公事。” “那就让杰森送你啊，这离公司这么近，我打车就好。” 许汀白笑了下：“说了，后续服务。” “……” 这一个早上，让林清乐有些莫名的错觉，好像他们一起生活了很久一样。 比如，醒来后在同个屋檐下，比如，一起吃早饭，有比如现在……他们两个都在衣帽间里穿外套。 “戴围巾。”许汀白穿上西装外套后，看到镜子里她脖子上空空，提醒了句。 林清乐昨天就没戴，而于亭亭递过来的衣物里显然也忘了放围巾。 “没有围巾。不过不用了，很快就到公司了，不冷。” 许汀白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从一个柜子前抽了条围巾出来，然后把她拉到身上，一圈圈给她围上了。 灰黑色羊绒围巾，跟她今天的衣服还挺搭配。 “戴好，别感冒了。” 林清乐整了下围巾，偷偷闻了下，有点香香的。 她翘了嘴角：“喔……” “昨晚后来有睡着吗。”许汀白戴领带时，突然问了一句。 他问的很不经意，林清乐却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昨，昨晚吗……睡了！” 许汀白：“睡得好吗。” “……挺好。” 许汀白：“嗯，那就好。” 林清乐看着全身镜里身型修长，衣服架子似得许汀白，小声地问：“你呢，睡得好吗。” 许汀白一顿，看了她一眼。 林清乐：“不好？那要不我不在这睡了。” 许汀白戴好了领带，笑了笑，从身后抱住了林清乐：“你不在这睡，我更睡不好。” 林清乐：“哪会……” 许汀白下颚贴在她脸颊处，声音浅浅：“真的，你别走，我睡得挺好的。而且一起生活这件事，总得先适应适应。” 林清乐：“……” 手机响了，许汀白一只手去拿手机，一只手还绕过她右肩搭在她左肩上，把她扣得死死的。 “许总，我已经在楼下了。”手机那头，杰森说道。 许汀白：“等会送林经理去公司。” 昨天接收过林清乐衣物包裹的杰森十分冷静：“好的。” 许汀白挂了电话。 林清乐待他放下了手机，道：“放开我，我去上班了。” 许汀白，“晚上去接你下班。” “我会很晚的。” “我也不见的很早，客户那边结束了去接你。” “噢……” 林清乐从他臂弯里出来，拿上包就想走，结果衣服被人一扯，又被拉了回去。 “干嘛？” 许汀白低眸看着她：“就这么走了？” 林清乐看了他两眼，他似笑非笑，眼里意思十分明显。林清乐轻咳了声，犹豫了下，扑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个用力的亲亲。 “给你点颜色！走了！” 女朋友从自己手底下溜走了，许汀白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摸了下脸颊。 指腹上沾了点口红。 许汀白轻声笑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还真是给了点颜色。 —— 林清乐从电梯上下来时，心情异常好，即便知道去了公司又是一堆工作。 “副经理。”杰森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见她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林清乐：“早上好。” “早上好，早饭吃了吗。” 林清乐：“噢，我吃过了。” 杰森：“好的，那我们现在出发。” “嗯，麻烦你了。” “不会。” 林清乐和杰森一起走过大厅，随意一瞥间，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她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地看着大厅里站着的那个女孩。 “以斯？” 那女孩听到有人叫她抬起了头，等看到是林清乐后，连忙走了过来：“清乐姐？你怎么在这呢？” “啊……我男朋友在这。”林清乐道，“你怎么在这。” 这姑娘就是和夏泉同个音乐中心，喜欢夏泉的那个姑娘。 “我等夏泉啊，今天要去弹琴，我等他一块去。” 林清乐点头：“你住这附近？” “没呢。”杨以斯道，“我家离这有点距离，我打车过来的。” 林清乐愣了下：“特地打车过来？” “对啊，我想跟他一块去上课。” 小姑娘眼里的喜欢简直毫无掩饰，林清乐从前不知道于亭亭说的“你以前看许汀白的眼神简直就是在叫嚣你有多喜欢他”到底是什么眼神，现在看到杨以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了。 “姐姐，你男朋友住这，不会是夏泉的哥哥吧？” “啊？！不是不是。” 杨以斯：“这样啊，因为之前夏泉跟我说他哥哥喜欢你，我还以为是呢……” 林清乐：“没，他开玩笑的，别听他瞎说。” “昂……” “那，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嗯！” 林清乐和杰森走出了大厅，坐进车里后，她看到电梯门打开，夏泉和导盲犬阳阳出来了。 那小姑娘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凑了上去。夏泉眉头轻拧，似乎是意外于她竟然在这里等他……但那姑娘不知道说了什么，夏泉脸上又有些绷不住。 是矛盾，但也是快乐的。 林清乐收回了视线，轻笑了下……或许，有快乐就好吧。 —— 策划案修改在即，接下来两天林清乐忙得焦头烂额。 这两晚，她依然是在许汀白家睡的，只是一天比一天迟下班，回去后基本上倒头就能睡了。 是的，后来可以倒头就睡了，可能第一晚过后，有他在的气息她习惯了些。 第三天，提交策划案给上层。 邮件发过去的时候，整个部门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晚点开会又和前几天一样，在其他部门的眼皮子底下，被老板说个一文不值。 这个脸他们都丢不起了。 但好在，下午开大会的时候，许汀白和夏谭那边都对新的方案表示满意。 “太好了太好了，总算不用再加班了，果然还是副经理出手才知有没有！”同事季超超说道。 林清乐：“大家共同努力，别都归我身上。” “嘿嘿，那还是你厉害嘛。” 林清乐玩笑道：“干嘛，怕我马屁啊，拍了你的工资也不是我说了算。” “哎哟人家只是说实话！”季超超道，“夏总还好，许总是真难应付，这次一改就过，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林清乐自然知道许汀白不好对付，但……这几天下来，这个策划案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来的，他本人都在边上把关的，一改这版怎么可能不过。 不过这话她自然也不会说出来，boss陪着她加班赶工作，这似乎也不像话。 “诶？你这个围巾是……”季超超突然盯着她放在桌子一旁的围巾问道。 林清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前两天许汀白给她用的围巾。因为这几天她都住在他家，这条围巾便一直是她在用。 “围巾，怎么了？” 季超超突然眼睛发亮地看着她，小声道：“嗬，你有男朋友了？！” 林清乐一愣：“啊？” “这条是男款啊，我之前在店里看过的！” “我，我就不能买男款吗……” 季超超嘿嘿一笑：“那你买了多少钱？” 林清乐一噎。 “你看！你不知道了吧！是九千五一条！”季超超幽幽道，“这是你男朋友的，对吧～” “……” 季超超：“清乐你瞒得挺好啊，咱们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呢，之前还有别的同事想牵线来着。” 林清乐轻咳了声：“因为刚在一起没多久。” “这样啊，哪个公司？做什么的？” 林清乐睨了她一眼：“干嘛，这么八卦，现在还上班呢。” “哎哟，就是好奇嘛。” 林清乐支吾了声：“就一普通人，以后介绍，现在先不聊了。” “好吧好吧。”季超超看她没聊的意思也就不勉强了，说，“那我们泡杯咖啡去吧，累死了。” 刚开了一场大会，林清乐也有点倦意：“嗯，走吧。” 两人一块往休闲区去了，泡咖啡的时候，遇到了hr钱小静，工作不急，三人就在小桌边摸了会鱼。 “刚才看到大老板来了。”钱小静说道。 “大老板？谁？” “咱许总的小姨，知道不，aurora的创始人之一苏寒景。” 林清乐从咖啡里抬起脸，有些意外。 季超超：“卧槽……久闻大名，只在新闻上看见过，她怎么来了啊，而且也没人告知啊。” “不是来突袭的，就是来看看咱许总的吧，但你也知道，她人都出现在公司了，各位总监们还不赶紧去接待一下，刚才一行人去了许总办公室。” 季超超对这种职场女王很是好奇：“等会去蹲一蹲，能碰上面不你说。” 钱小静：“你敢蹲就一定蹲得到。” 季超超：“苏总也很严肃吧，跟许总大概很相似……” 钱小静：“刚才我正好撞见过，看起来确实很严肃，那身居高位的人嘛，肯定是有距离感的。而且你想她一个女人，当年要杀出一片血路让别人服气坐现在的位置，那手腕也是很厉害的。” “嗯……也是。” 咖啡喝完后，短暂聊了会八卦的三人起身准备回工位了。 三人从休闲区出来，前面有一波人突然站着没动，季超超往前探了探：“干嘛呢集中在这？” 钱小静眼尖，看到几个眼熟的总监，“我靠，你刚不是说要蹲苏总吗，我看你蹲到了。” 季超超瞪眼，用口型说“不是吧”。 钱小静连忙拉过两人往前去，站到了原先那波人边上，小声道：“这不给你巧了吗，苏总来了。” 被强行也拖到了一旁当围观群众的林清乐往前面看了眼，果然，一众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一个黑衣女人走了过来，旁边的人一边走一边跟女人说话，显然是在给她介绍些什么。 而那女人身边，许汀白也在，他随行着，偶尔会说一两句。 “公司内部装修都还不错，比视频上看更好些。” “是的苏总，这边是我们公司休闲区，里头供应免费饮品和零食，上班期间累了的话，大家都会到这里来休息一下。平时公司有客人来访要交涉什么，我们也会在这个区域。” “嗯。” 那行人过来了，他们这边站着的这波人看人走进，纷纷打招呼。 原本也就是上级来临，他们站定打个招呼就能走了，但没想到苏寒景跟他们远远点了下头后，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定定看着他们这群人。 林清乐本来还是低眸的，但边上一片安静让她有些奇怪，于是一抬眼，就跟苏寒景的视线撞了个干脆。 林清乐：“……？” 大概是苏寒景看得太直接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看谁，所以边上的人目光也渐渐落到了她的身上。 林清乐正色，感到一丝不安。 怎……怎么了吗？ “清乐？！” 就在林清乐忐忑的时候，突然见原本一脸严肃的苏寒景爆发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几步上前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没认错吧，是她吧。”苏寒景说着还回头看了许汀白一眼。 方才这边站着很多员工，许汀白跟着苏寒景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所以一时都没看见林清乐在这，这会他也愣了下。 “肯定没认错，过年那会我都在汀白手机上看过你的照片了。”苏寒景也没等许汀白点头，很是开心地看着林清乐，“哦对了，你怎么在这呢？等汀白下班呢？” 这块区域外客和员工都可以来，苏寒景从没听许汀白说他喜欢的那姑娘在自家公司，所以也没往那巧合的方向想，只当她是来等许汀白的。 然而她这么开开心心的问完后，林清乐是完全石化了。不仅因为苏寒景突然的“热情”，更因为边上一众同事吃惊到要瞪出来的眼睛。 “苏，苏总你好。”林清乐强行稳住，干巴巴道，“我叫林清乐，策划部的……副经理。” 苏寒景愣了下，诧异地回头看向许汀白。 许汀白轻咳了声，走上前来：“你这么热情做什么，也不怕吓着人。” 苏寒景反应过来，收敛了，对林清乐道：“抱歉啊清乐，之前在国外那会就老听他提你，我想见你很久了。” “没事没事，您不用抱歉。”林清乐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看许汀白，那眼神，显然是求救。 许汀白知道他家女朋友心里应该是窘得要命了，他眼里溢出了一点笑意，很好心地决定先帮她把小姨带走。 “你不是逛别的地方吗，快点看，她还要回去上班，没空跟你在这瞎聊。” 苏寒景瞪了他一眼，然后又一脸柔和地对林清乐道：“还要上班呢，那快去吧啊。” 林清乐赶紧点头：“那，苏总再见。” 苏寒景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好，晚点见。” 第61章 周边除了许汀白和苏寒景的声音，再没其他，在场的人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这么轻巧就吃到了这么大的一个瓜！ 苏总在许总手机里看了林清乐的照片？许总竟然把林清乐的照片放在手机里！ 还有什么“在国外老是提你？”…… 苏总方才那激动劲，简直类似于“母亲”见“儿媳”！ 众人的视线从许汀白身上挪到林清乐身上，几个轮回之下，被震得灵魂出窍。 他们眼里不近女色的大老板，原来心里早就有了这么一个人了，而且，还是他们公司的！ 林清乐在灼人的注视中赶紧走向电梯，她按了按钮后，紧紧盯着跳动的数字。 快点快点快点…… “清乐！” 季超超和钱小静已经一左一右跟上来了，林清乐目不斜视：“回去上班了。” 季超超咽了口口水：“所以你办公桌上那条围巾，是许总的！” 林清乐：“……嗯。” “说好的普通人呢！”季超超扶额，“真的是，太，普，通，了！” “所以刚才我没听错，我真的没听错吧。”钱小静揪着林清乐的衣袖，按捺着激动，“你跟许总，你们是那种关系！我天……你藏得可真好啊。” 季超超：“是啊，公司里都没人知道这事。” 钱小静晃了晃脑袋：“不不不，现在有人知道了，而且相信我……不久后，大家就都知道了。” 是了，方才在现场的，各个部门的人都有。 林清乐吐了口气，没辙了：“这不重要……你们也别说了。” 钱小静：“这哪不重要啊，那可是许汀白。难怪那什么赵小姐追他他一眼都不看，难怪之前我瞧你们好像很熟悉。诶对了，当时你还说你们只是同学关系呢，搞了半天，你们早就！” “不是！那时真没有。” 钱小静：“所以是后来才在一起的？！” “这……” 叮—— 电梯到了，林清乐赶紧走了进去：“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是上班时间！” 钱小静和季超超都跟了进去，“不管怎么样啊，咱公司所有单身的姑娘们算是要心碎了。” —— 公司八卦这种事，真想要传，迅速就可以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下班时间都还没到，公司各个部门私下小群一传十、十传百，消息轻而易举就传遍了。 【听说了吗，许总有女朋友，是策划部的副经理林清乐！】 【听说了！我靠！震惊！也没见这两人有多少交集啊？】 【在场人员传达苏总的意思，应该是！他们早早就认识了】 【对对对，苏总还说以前在国外许总就把人挂嘴边了】 【呜呜呜呜哭了，老板名草有主了】 【想不出那个画面……许总这样的竟然心里还牵挂着一姑娘呐】 【别说，策划部那副经理是真的漂亮，上回酒会艳压群芳啊，难怪人许总喜欢】 【我记得我们部门当时好几个男生想去认识一下来着哈哈哈还好没去！不然工作不保啊！】 …… 别的部门八卦一片，策划部其实也暗流涌动，只是，毕竟林清乐本人在这，他们面上都不敢有太大的变化。 林清乐坐在工位上，这会也冷静下来了。 她不想让大家知道，是因为怕大家太过关注她和许汀白，但如果真的被知道了，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反正……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平日里她和许汀白在工作上的交集确实是不多的。 叮—— 手机里跳出来一个信息。 许汀白：【没事？】 林清乐：【什么事】 许汀白：【小姨今天来的突然，没告诉过我。我之前也没说你在公司上班，所以她突然见到你，有些激动】 林清乐：【也没事……反正大家就知道了嘛】 许汀白：【也是，你是老板娘这件事，他们早晚得知道】 林清乐看到那三个字，轻弯了下嘴角：【那你今天得陪着你小姨吧】 许汀白：【晚上一起吃个饭，下班后来停车场】 林清乐：【我也要去？】 许汀白：【小姨想见你】 林清乐顿时紧张了起来，虽然说……今天在那边见到苏寒景的时候她发现她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毕竟是许汀白的长辈，突然说要吃个饭，让她有种见家长的感觉。 林清乐：【可我什么都没准备！】 许汀白：【不用】 林清乐：【怎么不用？】 许汀白：【林经理，我已经是你的了，你不用再给长辈行贿】 林清乐：“……” 晚上六点，下班时间。 林清乐收拾了下，背着包包去坐了电梯，下班时间人多，门开后，林清乐走了进去，站在了小角落里。 电梯里十分安静，她看了眼电梯门。这门是有些反光的，隐约能看到其他人的眼神。 不出所料，一个电梯的人的眼神都若有似无地往她身上瞥。 果然，当熊猫这件事，虽迟但到。 林清乐略尴尬地蹭了下鼻子，低眸去看手机…… 好不容易挨到地下二层后，电梯一开，她立马就往外走了。 许汀白的车位是固定的，所以她径直往那个方向去了，看到车后，她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呼……”坐下后，林清乐舒了口气。 已经在车里等了她一会的许汀白问：“怎么了？” 林清乐看了他一眼，道：“许总魅力大，我跟你在一起的事超快就传遍了，刚才坐电梯的时候简直如芒刺背。” 许汀白探过身来给她系安全带：“是你魅力大。” “……比不上你。” “这还跟我客气。”许汀白系好安全带后没坐回去，就近亲了她一口。 林清乐慌道：“我刚涂的口红！” 许汀白不语，看着她笑。 林清乐伸出拇指擦了擦他沾上口红的唇，又赶紧从包里拿出口红：“妆还是刚才补的呢，你别把我弄掉了。” 许汀白：“不涂也好看。” “我才不听你的……”说完又看了他一眼，“快开车呀，跟你小姨吃饭别迟到了。” 许汀白意犹未尽地坐了回去：“知道了。” 和苏寒景的晚餐设在一家私厨，他们到了之后，没过多久苏寒景也来了。 林清乐连忙站了起来：“苏总。” 苏寒景笑着让她坐：“叫什么苏总，你跟着汀白叫我小姨就好了，都是一家人。” 林清乐轻点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菜点了吗。” 许汀白：“让他们上今天的特色菜了。” “好。”苏寒景说着又看向了林清乐，“果然人比照片长得好看。” “谢谢苏……小姨。”林清乐看向许汀白，问，“不过，我有什么照片在你手机了么。” 许汀白：“你大学拍毕业照时的一些照片。” 林清乐很少拍照，也基本不发朋友圈，所以她的照片是很少的。但大学毕业穿学士服那会，确实被室友拉着拍了好多…… “你从哪弄到的？”她记得她朋友圈里也没有。 许汀白：“回国后派人去找你，当时传回来那些照片。” “噢……” “他为了找你花了不少功夫呢。”苏寒景道，“这小子多喜欢你，我和他姨夫可都知道。” 林清乐看向许汀白，后者在桌下拉住了她的手。 苏寒景：“现在你们能在一起我也高兴，总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我之前还真怕汀白追不着你，这样的话，我可不知道他这脾性下辈子能跟谁在一块。” 林清乐勾了勾唇：“他脾性挺好的……” “那大概只是对你。”苏寒景意味深长道，“对其他小姑娘可没那好耐心，你不要他，最后可没人要他了。” 许汀白往后靠着，有些漫不经心：“嗯，小姨你这话说得倒是挺对。” “可不，我还不了解你。” 三人聊着聊着，菜也上了。 这家私厨老板是许汀白的朋友，他们吃了一会后，老板进来打了个招呼。 “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方才老板说陈柯他们今天正好也在这吃饭，都是朋友，许汀白便出去碰一下。 许汀白和老板走后，包间里只剩下林清乐和苏寒景。 林清乐之前原本还是很紧张的，但她发现苏寒景的性格真的跟大家想象中的差很多，她并不像外表那样冷峻严肃，反而，她聊天的时候常笑，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清乐，你们能在一块，我真的特别高兴。其实最开始啊，我也不知道他心里一直挂念着你。那会他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我还一度认为他心理出了问题。” 林清乐一愣：“在国外那段时间，他怎么过来的。” “一开始的一年多里，他基本上都在医院和家里来回，眼部手术做了之后视力模糊不清，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需要消炎抗菌，那段时间很难熬也很痛苦，我看着都觉得心疼，可是他呢，一声都不吭……后来啊，视力终于慢慢稳定。可以看清东西后，他跟我说他想上学。”苏寒景道，“当时我其实是不同意的，毕竟也不着急对吧，我想着等他休养一段时间再说以后上学也没关系。可是呢，他很坚持。” 苏寒景：“后来我拗不过他，给他请了老师，因为他的情况实在特殊，拉下太多课程没法直接安排进学校里。不过，汀白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了，他学东西特别快，而且特别勤。我们都没有逼他要他赶紧跟上，可是他一直在逼迫自己。后来见他没日没夜的，我实在心疼，就问他为什么……” 林清乐握紧了杯子。 “他说他学好了就可以早点帮我们，但最重要的是，他想快点变好，回中国找一个人。”苏寒景叹了口气，“我那时才知道，原来这孩子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个姑娘。” 林清乐低了眸，她一直认识他聪明，所以所有事都理所当然。她想着他可以很快赶上来，可以很快变优秀……可是她忘记了，再优秀的人掉队那么多年，也要用很多很多的努力才能赶上来。 “其实他原本可以更早回来的，但之前两年我们公司出了点问题，他当时为了我和我丈夫才继续留下，帮助公司度过难关。公司没事后，他便着手准备aurora 入驻中国……清乐，他一直再拼命地靠近你，也一直在为你而努力。” “汀白那孩子，真的很喜欢你。” …… 和苏寒景吃完饭已经到晚上九点了，司机来接了她去酒店，许汀白便送林清乐回家。 林清乐今天要回自己家，这是之前就说好的，因为住在他那几天，很多换洗的衣服和私人用品都需要回来处理一下。 许汀白送她到小区楼下，将车停好了：“今天真的不住我那了？” “都到家了，你还问这个呢。” 许汀白十分不情愿，但他也知道之前两人已经说好了：“好吧。” 林清乐点了点头，去开车门。其实，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今天苏寒景说的话印刻在了她的脑子里，而那些，许汀白从来没有跟她提过。 车门打开，但她还没下车衣服就被拉住了，回头，见许汀白目光森森：“真的要下车？” 林清乐失笑，这人怎么回事，一会一个意思。 许汀白拧眉，又松了手，“行，你走吧。” 他看向前方，侧脸微绷，心情不太好的模样。 林清乐看着看着，心便软了。 这样一个人啊…… “许汀白。” “怎么。” “今天周五，于亭亭去找她男朋友了，晓妮也回她父母家了。” 许汀白愣了下，转头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林清乐笑了笑，说：“我的意思是，不然，你跟我回家吧……” 第62章 这才是许汀白第二次来林清乐住的地方，进门后，里头没开灯，于亭亭和董晓倪果然没有在家。 林清乐给他拿了拖鞋，又给他倒了杯温水。 “你在客厅看会电视，我这几天都没回来，收拾一下。”林清乐说。 许汀白：“好。” 林清乐回了自己的房间，把之前带去许汀白家的衣服都放回了衣柜里，于亭亭那天拿得估计也是匆忙，她的衣柜里凌乱一片。 收拾完衣柜后，她又整理了下自己的床。 “要我帮忙吗。”许汀白靠在了房间门口。 林清乐回头：“不用的。” 许汀白看了眼她的床，一米五宽的款。 林清乐随着他的视线也看了眼，有些窘：“床跟你家比起来是小了点……如果你不适应，回去也行？” 她方才在车上突然让他跟她回家，是一时兴起，都没考虑好后续。 但许汀白人都到这里了，怎么可能愿意回去。 “够睡了，车开来开去很累，不回去了。” 林清乐想想也是：“那好，那你先洗澡，我给你拿浴巾。” “嗯。” 林清乐去卫生间的柜子里翻了翻，突然发现，新的浴巾上周给她拆了用了，她家……没有新的浴巾。 “怎么了。”许汀白走了进来。 “没有新浴巾，唔……我给你买去。” 说着便想往外走，许汀白一把把人又抓了回来，他唇角轻牵，说：“买什么新的，用这条不就行了。” 许汀白指了下旁边挂着的，林清乐抬眸，耳朵有些烫：“这个我上周用过一次。” “你用很多次我也能用。”许汀白道，“怎么，嫌弃？” “我嫌弃什么……现在又不是我用。” 许汀白俯身，捏了下她绯红的耳朵：“哦，那我就用这条。” 林清乐一缩，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随你！” 浴室门关上了，不久，里面传出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时间也不早了，林清乐没等着，拿上睡衣去外头的浴室洗了个澡。洗完出来后，她把脏衣服都放进了洗衣机里，放完后回身，突然僵住了。 许汀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那了，双手抱胸，悠闲地靠在房间门口看着她。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刚洗完澡，衣服没穿，只是腰间横着她的……粉色浴巾。林清乐猝得站直了，愣愣地盯着他看。 许汀白腿是真的长，且很直，小腿结实有力，腿形估计让很多女生都汗颜。 上半身就更……毕竟连条浴巾遮掩都没有，肌理明显，没一点多余的肉。 “你……冷不冷啊。”林清乐脸都要红透了，好半天才问出这一句。 许汀白：“不冷，不过就算冷你这也没什么衣服能给我穿。” 林清乐僵僵地点了下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那你赶紧上床，盖被子吧！” “我知道，但我不是在等你吗。”许汀白问，“你好了吗。” 林清乐把他带回家自然心里已经默许自己跟他一块睡觉了，其实她也一直不排斥的。 但现在看到这个画面，她突然心颤了，这……真的一起睡吗。 她能睡得着？！ “嗯……还没好，我还要，还要……整理一下客厅！”林清乐连忙把视线挪开，要去收拾茶几上的东西，然而，茶几很干净。于亭亭和董晓倪也没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这里，她都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明天再收拾吧。”许汀白走过来，把她拉了起来。 他将她抱在怀里，贴着她道，“困了，睡觉吧。” 背后是温热的，她身上薄薄的一层真丝睡衣，根本抵挡不住那个热量。 林清乐轻呼了一口气，腿都要软了，几乎是被他拖着回的房间。 门被他反手关上后，她直接被他勾进了被窝里。 林清乐和他面对面，额头都要碰上了，“这个床……两个人睡显得特别小。” 许汀白淡淡道：“还好，我们靠近一点睡就不小了。” 林清乐连忙道：“但我睡相不太好。” “那我抱好你，免得你睡着睡着，睡到地上去了。”说着，许汀白还真揽过她的腰，将她牢牢贴在他身上。 靠得很近，呼吸和温度都交缠在了一起。林清乐抑制住狂乱的心跳，抬眸看他。 房间灯还开着，所以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一瞬不眨，瞳色分明是浅淡的，却让她看出了一股炙热的味道。 其实，她好像还挺喜欢他这样的眼神的，热烈的，欣喜的，这才像是一个有情感和情绪的许汀白。 林清乐想起了不久前苏寒景所说的他在国外生活时的样子，虽只是寥寥数语，但她能想象出来他那时的状态。 孤僻、冷漠……那时候，未来都是未知，其实，他也很害怕吧。 林清乐想到这都有些难受了：“今天小姨跟我说了很多。” 许汀白：“说什么了。” “说你在国外的一些事……之前，我不该怪你。” 许汀白眉头轻拧：“你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 林清乐摇摇头，“才不是……” 他总说是他的问题，但其实，她自己也有很多问题。林清乐心中微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靠近，吻了下他的唇：“还好都过去了。” 许汀白身子蓦得僵住，短暂一秒后，他反客为主，凑上去吻住了她：“嗯……都过去了，现在好就好。” 他呢喃着，再次堵住了她的唇…… 经过头几次后，他似乎更知道怎么去和她接吻了。翻身而上一阵激吻后，缓缓地，移到了耳朵。 如他所料，她果然立刻开始挣扎。 “别……” 许汀白却是轻笑了下，没听她的。她越羞越退，他越想逗弄。而林清乐躲又躲不过，只能由着自己细密发颤。 她受不了这样，说是痒但也不是，很奇怪的感觉，像过电一般窜至四肢百骸，整个人都要软成一滩…… 一床被子之隔，外面的温度和里面温度简直是两个世界。 后来迷离间，她只意识到他的手不安分地覆到了…… 林清乐愣一愣，抬眸：“……许汀白。” 他看着她，咽紧了嗓子。 他僵着没有动，但他这样……她觉得更奇怪啊。 林清乐撇过了头，人都要被烫化了。 “你干嘛啊。” “能碰吗。”他哑着声问她。 你不是已经碰了吗…… 林清乐支吾一声，没说出拒绝的话，脸红得要滴血般。而这样沉默的结果就是，她感觉到他不客气地抓了一把。 “……” 许汀白也紧张得冒汗，与其同时，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好软。 上一回在他家时他没敢过火，所以当时体会并不深刻。这一次没了任何遮挡直接上，那滋味简直欲罢不能。所以一次尝试过后，肆无忌惮的作祟便开始了，并且愈发不知收敛。 林清乐被搓得不知东南西北，人都有些懵了。 “你故意的？”良久后，他在她耳边问。 林清乐：“……什么？” “故意让我难受是不是。” 说着惩罚似得捏了她一下，林清乐吃痛，挣扎着去推搡他，可这碰撞间，却又被他的蓄势待发吓得不敢动。 林清乐突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她让他来这里过夜，同睡一张床，却丝毫没想过，箭在弦上，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情况。 “我，我只是想让你在这睡，我才没故意……” 许汀白闷闷嗯了声：“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扛不住了。” 林清乐感觉自己脑门在冒烟，结巴着道：“那，那你去解决一下？” 许汀白却没去，他俯视着她，眼睛都要红了。 林清乐：“去？” “不去。”许汀白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又沉又哑，缓缓道：“你帮我。” …… 被子里的一方世界，空气稀薄，热度滚烫，一片凌乱。 这一夜对林清乐而言，是无措而迷茫的。而那样的许汀白对她而言也完全是陌生的，他的表情、声音……一切的一切，但让她心跳失常。 好在，最后一片狼藉中，声色总算渐渐停歇。 可马上相拥而眠似乎不太现实……经过方才的心惊肉跳，没人能立刻睡着。 而且没过多久后，身后那人显然又蠢蠢欲动。 “你再这样……我去她们房间睡了。”林清乐声若蚊蝇。 许汀白抱紧了她，无奈又上火：“我控制不了。” 林清乐：“那怎么办。” 刚还尝过点甜头的许汀白轻捏着她的手指，半哄半求：“再来一次就睡，行吗。” “……” —— 这晚有人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也有人手腕都快酸废了。 第二天，没有设闹钟的两人都睡到了很晚。 林清乐还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清乐，你醒了没，中午要不要在家吃？”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和董晓倪喊声，林清乐睁开眼，一下子就醒清了。 她看了看边上的人，又看了看横在自己腰间的手，慌道：“我，我还没起！” 董晓倪听到声音停止了敲门：“噢，都要十点了，要不要把你的外卖一起叫了。” “你不用管我！我等会再说。” “好吧。” 董晓倪从她房间外离开了。 林清乐揉了下眼睛，她亲爱的室友不是应该周日才回来嘛！！ “是有点饿了。”突然，身边抱着她的人淡淡开了口。 林清乐转头看去，见许汀白也挣了眼，显然是被刚才的拍门声吵醒了。 林清乐还是第一次在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有个男人，她十分不适应地道：“啊，你饿了啊，那起床吧。” 许汀白嗯了声：“外面不是于亭亭？” 林清乐：“是另外一室友，你好像还没见过。” “董晓倪。” “对……”林清乐道，“我都不知道她今天会回来，不然，昨晚不会让你过来的。” 许汀白在她腰间揉了一把：“怎么，害羞？” 更害羞的事她昨晚都做了…… 林清乐拎开他的手，清醒的白天想起旖旎的夜晚，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我才没有，快点了……起床。” 她从床上跳下去，颠颠撞撞进了浴室。 许汀白轻笑了下，掀开被子下了床。 林清乐正准备刷牙呢，突然从镜子里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走了进来，她的眼睛立刻往天花板瞟，“你……不穿衣服啊？” 许汀白：“洗个澡。” “那我出去。” 许汀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昨晚都给你看光了，现在出去是不是晚了点。” 林清乐：“……” 许汀白走进了淋浴间。 水声渐起，林清乐快速刷了几下，随便洗了把脸就出去了。 “呼……”帮他把浴室门关上后，林清乐坐在床边，轻舒了口气。 一大早就看到许汀白这个状态……她怀疑多看两眼她要留鼻血了。不对不对，即便不看，想想昨天她都想留鼻血！ 第63章 被窝还是暖的，林清乐坐了会后，回头看了眼有些凌乱的床，突然想起了什么。 昨天两人折腾了一通后就睡了，压根没精力处理什么床单，但现在一想，昨天虽然也擦了……但痕迹还是留下了。 她没经验，那会在他的引导下依然是手足无措…… 林清乐想起昨晚的情况，起身，红着脸把被套和床单都卸了下来。等她套新床单的时候，许汀白也已经洗澡完穿上衣服出来了。 许汀白看着地上睡过的床单，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他走上前拉过杯子一角：“我帮你。” “哦……” 两人安静地把被子都弄好了，床下的被子、被单裹成一团，似乎在陈述着两人昨晚干了什么。 林清乐略感不好意思，随便扯了个话题：“吃点东西吧，叫外卖行不行？” 许汀白看出她不自在，笑了下，说：“随便，什么都行。” “噢。” 林清乐坐在床上，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许汀白则开门走了出去，去厨房倒了水喝。 另外一边，董晓倪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听到外面有声响，就从自己房间出来了，“清乐，我就叫了寿司，咱们再叫点别的——” 声音戛然而止，董晓倪看着厨房里那个高大的男人身影，愣住了。 许汀白闻声回头：“她在房间。” 董晓倪呆呆地盯着他看：“你是……” 许汀白走上前：“你好，我是许汀白。” 董晓倪眨巴着眼睛，“啊，你好你好，我叫董晓倪。” 果然！名不虚传！于亭亭那家伙没有骗人！真一大帅哥！！ “晓妮，我叫了’御都皇’的菜，那个……一起吃。”林清乐猛然想起外头还有室友在，急急追了出来。 董晓倪：“好啊……” “嗯，那我多点一些。” 董晓倪点头，朝许汀白干干笑了下，疾步走到林清乐边上，“我看看你点的什么！” 说着，把她拉到了一边，看许汀白听不见了，才快速道：“好啊，趁我们不注意把男人带回来了！鞋子我都没看见，我刚还以为屋里就你一个人。” 林清乐：“我怎么趁你们不注意了！他的鞋我就放鞋柜里了，又不是故意藏。” “啧～不要狡辩～今天还是基地有事我回来拿东西，要不然我可就错过了！”董晓倪挑了挑眉，道，“林清乐同学，够野的哦～” 林清乐一噎：“你在说什么，昨天是因为，因为……” “找不到借口就不要找了，因为什么一点都不重要。”董晓倪拍拍她的肩，“带男朋友回来睡嘛，应该的，我也懂得。” 董晓倪这个“睡”字说得意味深长。 林清乐想说点什么，但好像又也没啥可说的！因为昨晚……也差不多了。 “这事亭亭不知道吧？” “我没说……” “也是，她要是知道了今天怎么可能不在家，按她的性子，一定快马加鞭回来围观。”董晓倪装模作样地拿过她的手机看菜单，又忍不住偷偷回头看厨房里的那个男人：“靠，是真帅，你赚了你赚了。” 林清乐：“…………” 半个多小时后，饭菜便都到了。 林清乐今天要跟董晓倪一块去导盲犬基地，许汀白则还有事要去处理，所以吃完饭后，他们便各自离开了。 —— 周一，工作日。 经过一个周末的发酵，公司的人已经全部知道老板和策划部一副经理的八卦，林清乐站在楼下等电梯时，侧目众多。 “副经理早！” “清乐，早啊。” 这时，正好有同部门的季超超等人过来，林清乐回头看向他们，松了口气：“早啊。” “早餐吃了吗。” “还没呢。” “喔，那一块吃去。” “行。” 三人在餐厅的楼层下去了，待林清乐走后，里头才有其他部门的几人小声交流。 “刚才那个就是许总女朋友啊，真的蛮漂亮的。” “是啊，诶……你说她年纪这么轻一进公司就是副经理，许总有没有帮忙。” “你可别说，林清乐的能力还真不错，之前就听我们总监夸过。” “也是哈，许总这种人怎么可能开后门。” “林清乐a大毕业的，之前还在一家很厉害的广告公司待过，现在在这个位置绰绰有余啦。你可别拿年纪说事，那我们许总还不年轻啊。” “嘶……那都好厉害。” “可能这叫强强联手？弱鸡我们许总才看不上呢。” …… 公司的声音很多，有些也传到了林清乐的耳朵里，不过她忙于工作，并不太想管大家对于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晚上下班时间，同事们陆陆续续开始收拾，准备走了。 “今天晚上有人要去吃火锅吗？”季超超起身，提议道。 “有有有，我要去。” “算我一个！” 季超超：“还有嘛！清乐，你要不要去？” 林清乐看了眼手机，今天于亭亭和董晓倪估计不在家吃饭，许汀白没发消息应该也是忙的。于是她合上电脑，点头，“我去啊——” “下班了是吗。”林清乐刚答应完，就一个声音穿插了进来。接着，众人便看到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部门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敢说话。 林清乐见到来人也愣了下，因为这还是许汀白第一次在他们部门都是人的情况下到办公室来！ 林清乐：“下，下班了。” 许汀白目不斜视，走到了林清乐边上：“那走吧。” 林清乐迟疑了下，看向同事：“我以为你忙，所以我刚才答应跟他们一起去吃火锅来着。” 许汀白看向了最近的季超超：“她要跟你们去吃火锅？” 季超超还是头一回面对许汀白问话，立正站好，正色道：“没有啊，我们不吃火锅！” 林清乐：“啊？” 季超超看了眼边上的同事：“我突然不想吃火锅了，你，你们呢？” 同事—— “不吃了不吃了，我赶着回家跟我妈吃饭。” “那我也不吃了，上火！” “对对对！” 季超超连连点头，朝许汀白笑了笑：“许总，您跟我们副经理去吃饭吧，你们去你们去。” 林清乐：“你刚才不是还说——” 季超超：“我先下班啦！许总再见，大家再见。” “超超！等我一下！一起！” “……” 部门的人没一会就走光了，林清乐看着溜得迅速的同事们，纳闷：“许汀白先生，你是有多吓人啊。” 许汀白看了她一眼：“什么？” 林清乐：“你一来，人都跑光了。” 许汀白淡淡道：“我又没怎么。” “那更能说明你的可怕程度，什么都没做就让人家那么害怕。” 许汀白拉着她站起来：“哦，你也害怕吗。” “我？我才不怕你……” “那就行了，只要你看见我不跑就够了。”许汀白看了眼时间：“对了，陈柯和夏谭今天喊我去，你跟我一起？” “去哪？” “麦克斯。”许汀白道，“就坐一会，你不舒服的话我们早点走。” “喔……没关系啊，都是你朋友，我不会不舒服。” 许汀白目光柔和：“好。” 麦克斯便是之前他们重逢的那个酒吧，看样子，他的朋友经常来这个地方。 林清乐来过两次，对这里并不算陌生了。 “许汀白！这呢！” 还是在二楼的位置，林清乐跟着许汀白一同上去的时候，看到远远有人朝他们打招呼。 许汀白拉着她走过去，到了卡座后，林清乐才发现今晚人有些多，除了夏谭和陈柯是熟悉面孔，其他男男女女她都不认识。 “许总是……有女朋友了？”林清乐坐下后，看到对面坐着的一个女人问了句。 “这不显而易见吗。”夏谭对这许汀白抬了抬下巴，“喂，你刚也没说跟清乐一起来啊，啧，我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是故意来显摆的吧。” 许汀白给林清乐倒了杯果汁，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行？” 夏谭摊手：“行行行，也不能我一个人吃狗粮，大家一起吃呗。” 陈柯：“之前就听夏谭说你跟这姑娘在一起了，真没想到我们许总也有难过美人关的一天。” “可不是吗，瞧他从前一副女人别靠近我的样子，我他妈都要以为他是gay了。” “哈哈哈哈——” 许汀白拿起酒杯，扫了笑得不行的友人们一眼：“说完了没，喝不喝。” “喝喝喝，来来，咱们一起恭喜许总脱离单身生活。” …… 许汀白给林清乐单独叫了点吃饱的东西，他跟夏谭他们聊事情喝酒，林清乐便坐在一旁吃饭。过了一会后，陈柯在另外一桌遇到几个熟人，招呼许汀白和夏谭过去。 “你坐着吃点东西，我过去一趟，回来我们就回家。”许汀白跟她交待了声。 林清乐：“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等我。” “嗯。” 许汀白起身过去了，林清乐跟在场其他人都不熟，便搁下了筷子，坐着那看着台下正在表演的乐队。 “你叫清乐是吗。” 就在这时，同桌的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跟她搭了话。 林清乐点头。 短发女人：“那些男人一到酒吧就玩自己的去了，咱们也玩咱们的，来，我敬你一杯。” 林清乐拿起眼前的果汁：“谢谢。” 短发女人笑了下：“第一次见面，都是朋友，喝一点吧。” 林清乐并不是不能喝酒，只是许汀白刚才给她拿了果汁，她也就接过了。而现在对面是许汀白的朋友，她不会多做推辞。 “行。” 短发女人给她推过了一杯，蓝色的，小小杯，看着很漂亮：“蓝莓味的，很好喝。” 林清乐接过，短发女人跟她碰了一下：“没想到最后许汀白还是名草有主了，当初上大学那会，可不少女孩子都追不到呢。” 林清乐：“你是他同学？” “对啊。”短发女人道，“我们这好几个都是那学校的，喔，子爱也是啊，不过她今天没来。” 林清乐听到赵子爱的名字，微顿。 “干了。” 林清乐笑了下，喝了。酒确实是蓝莓味的，酒精味有点浓，但挺好喝。 “这酒酒吧新上的，味道不错吧。” 林清乐：“嗯。” 短发女孩给她又推了一杯过来：“你可是带走我们的男神了，太羡慕你了。” “是啊是啊，清乐，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样才能追到他啊。”另一个女孩接道。 林清乐捏着手里新一杯的“蓝莓酒”：“我也不知道。” “诶？你不会还搞什么秘密吧。” 林清乐放下酒杯，说：“真的……” “别啊，说说嘛，让我学一下。等你们分手了，我用用。” 短发女孩笑着瞪了说话那人一样：“啧，说什么呢。” “啊？哈哈哈我就开下玩笑嘛，这不是好奇啊。而且知道一下，到时候告诉子爱去，让她死个明白。” “这倒是有点道理。”短发女孩看向林清乐，“你可是从我们家子爱手里抢了人，其实说一下也不过分啦。” 眼前几个女孩子看起来好像都在好好说话，可明里暗里，又并不是。 而且，她们跟赵子爱或多或少都是关系，至少……站在她那边多一些。 兴许是酒精有了点作用，林清乐在几个女孩或好奇或敌意的眼神中，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追，我没追过，是他追我的。” “啊？” 林清乐拿起新的一杯，和有些怔愣短发女孩碰了下：“而且我不是抢得赵子爱的人，因为许汀白一直也不是她的人。” 短发女孩：“……” 卡座瞬间没有人说话了，就在这时，楼下也换了摇滚乐，很激情，音乐声能盖过所有人的说话声。 正好了，她也不想跟她们说话了。 林清乐拿起一杯蓝色的酒，又喝了下去，唔……这真的好喝。 但林清乐不说，其他人可没闲着，对面的几个女孩拿出手机，在群里疯狂聊天： 【靠……她刚是在拽什么】 【许汀白那性子会追人，骗鬼呢。】 【就是炫耀呗，上次子爱就被这女的气死了】 【听说这女的是许汀白公司的人】 【真的假的？近水楼台？】 【长得是有点姿色，但能在一起多久啊，许汀白那性子你们不知道吗，就没怎么见他对女的笑过】 …… 几个人聊的热火朝天，林清乐独自看着表演，越看头越晕，但不是难受得晕，而是微醺，有些亢奋。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那酒，这么好喝的酒，竟然也会上头哇。 “都坐着干嘛呢，继续喝呀。”短发女孩放下了手机，给林清乐又推了一杯，“来，我跟你喝。” 林清乐摆摆手：“你们喝就好，我酒量很一般。” 短发女孩轻笑了下：“那不行，今天你可是主角啊，当然要跟你喝了。” “但是……” “放心啦，你才喝多少，哪会醉。” “她酒量确实不行，我来吧。”许汀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在林清乐边上坐下，把那杯酒接过来喝了下去。 短发女孩愣了下，笑得有些勉强：“许汀白，你还会英雄救美啊。” 许汀白放下了酒杯，没多说什么，因为他看到林清乐的眼神有些怪，“喝酒了？” 林清乐立刻往后挪：“没。” 许汀白直接把她拉了过来，倾身在她唇边吻了下，“还没喝，这不是酒味吗。” 林清乐掩口：“你是狗吗……还闻。” 许汀白掐了把她的脸蛋，眼里含了笑：“谁让你骗我。” “我就喝了一点点……”虽然，脑子是开始有点晕晕乎乎的了。 “一点是多少。” “一点就是一点。”林清乐轻哼了声，撇过头去看底下的乐队，“你管我……” 她喝了酒特别容易看出来，脸颊发红，眼神亮亮的，带着点迷茫。说话更是明显，又娇又甜，尾音都像带着小勾子。 许汀白看得心痒痒，轻掐着脸又把她的头扭过来：“你看我能不能管你……回家吧。” 林清乐：“这么快就走了啊？这个乐队等会还有个歌要唱。” 许汀白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哄道：“好了，想听下次再过来，你现在还是别再这坐着比较好。” “我现在怎么了？” “你说呢。” …… 许汀白跟友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林清乐走了，从始至终，他跟她说说笑笑，几乎把别人都忽视个彻底。 待人远走后，卡座上，一女人才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我操，早知道录一下刚才许汀白的样子，发给子爱看。” 短发女孩道：“……想气死她啊。” “就让她跟我们一起震惊一下啊！刚那是许汀白？你们刚谁说他不会笑的？？” “什么不会笑？”夏谭和陈柯回来了，“说谁，汀白？” “对啊，刚才看他对他那女朋友啊，不要笑得太开心……” 夏谭：“那可不得笑嘛，心心念念都快十年了。” “什么？！十年？” 夏谭幽幽道：“不知道了吧，那姑娘可是他打小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现在好不容易追到手，那还不得笑开花啊。” 第64章 许汀白带着林清乐下了楼，结果这人好像亢奋得很，一下子看这一下子要看那，愣是不往门口方向走。 “回不回家了？还看？” 林清乐倚靠在柱子边望着台上：“难怪大家喜欢来酒吧玩，听听歌喝喝酒，确实蛮惬意的嘛。” 许汀白笑了下：“感慨什么……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事。走了。” “懒得走，有点累了。”林清乐晃了晃脑袋，突然朝他伸出手，“不然，你背我回家好啦。” 林清乐平日里很少会要求他做什么，所以这种小撒娇很不常见。许汀白见她这样，命都能给她了，还说什么背不背的。 他立刻转了过去，俯下身来：“上来。” 林清乐嬉笑着趴了上去：“你可背稳点，别把我摔了！” “你这小身板，想背不稳都难。” “是嘛，那……出发！” 还真是容易醉。 许汀白无声地笑了下，背着她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慢慢走到了外面。 “以后我不在，不要随便跟别人喝酒。” 林清乐趴在他肩上，盯着他喉结看，他说话的时候，这里一动一动的。 “可那都是你的朋友，难不成还会害我啊。” “有些女孩子我也不是很熟，跟着陈柯他们一块来的。” “嗯？那几个女孩子不是你好朋友吗？” “好朋友？”许汀白笑了下，“我要是有这么多女性好友，你不吃醋？” 林清乐沉默了半晌，突然伸手按在了他的喉结上：“吃的！她们不仅仅当你是朋友！所以你当然不需有那么多女生朋友了！” 许汀白侧眸睨了她一眼，声色微沉：“松手。” 林清乐不肯，嘟囔道：“你听见没嘛？” 许汀白：“我跟她们都不熟，只是从前同校过。” “真的？” “嗯。” 林清乐因为她们方才在酒吧时说的某些话而不舒服，现在听到许汀白这么说，心里自然高兴了很多。于是凑近了他的脖子，更起劲地玩他的喉结。 许汀白被她摸得心浮气躁，偏偏，这人还没停下的意思…… “啊！” 林清乐玩得正高兴呢，眼前的人突然低头，咬在了她的虎口上。 林清乐惊叫了声，缩回来了：“许汀白你真的是狗吗！” 许汀白看了她一眼：“说了松手。” “那你再说一遍啊，干嘛咬人！” “我就是轻轻咬你一下……” “那是轻轻咬啊，你明明是重重地咬，像这样！”林清乐扒拉着他的肩膀，凑上去就学着他的样子，咬在他的脖子上。她咬得毫无章法，在他脖子上瞎钻瞎蹭。 许汀白偏过了头，整个人都有些绷住了。 “别闹了。” 林清乐见他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且眼前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更是嚣张。 她不再折腾他的脖子，盯着那个红红的耳朵，上去就是一口。 “……！”许汀白一震，险些松了手。 “你耳朵红了～”林清乐松开，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许汀白深吸了一口气：“你再玩，我把你丢下去了。” 林清乐哪里会信他这种话，而且对她而言这就是激将啊，“我才不信。”说着，又凑上去咬人。 她咬得也不重，可就是因为不重，所以才让人难耐。 简直比直接重咬还磨人。 车子就在不远处了，许汀白加快了脚步背着她过去。到车旁后，他拉开副驾驶，把在他背上玩得开心的某人直接拉下来塞到了位置上。 他动作有些急躁，林清乐被他这么一甩，人都有点懵了。 接着，她看到车门被他甩上，然后他面色沉沉地坐进来，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许汀白一言不发，那脸色……她觉得她可能惹到他了。 “你生气了么。”酒精助长了她的气焰，但看许汀白好像真不高兴了，林清乐怂得又很快。 林清乐：“许汀白……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我咬疼你了吗？” 许汀白：“别说话。” “……” 车子行进在宽敞的马路上，许汀白目视前方，半秒都没放在她身上。 林清乐摸了摸脸颊，喝了酒后这开始发烫……她手动给自己降温，降了一会后，又转头去看他。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刚才她一定是咬疼他了。可是，她也没有那么用力啊，她就是逗逗他而已，干嘛还真生气。 林清乐想着想着，还有点小委屈了。 这就不理她了啊。 车很快开到了许汀白家的小区，在地下停车场停下后，他下了车，过来给她开了车门。 林清乐从车里出来，看了看四周，有些恹恹的：“你不送我回去吗。” 许汀白冷哼了声：“你还想回去？” 因为酒精而亢奋的脑子渐渐有些冷却下来，她现在就是有些晕晕的：“你不是生气了，你不是不理我了？那你干嘛不送我回去，我要回去，我——” 许汀白拉过她的手，一下就把人往电梯方向拽。 “喂……” 电梯门开了，许汀白拉着她走了进去。 林清乐去扯他的手，“你松开啊——” “有监控。”许汀白突然道。 林清乐不明所以，有监控怎么了，她又没做什么坏事！ “那你也要松开……” 然而，许汀白看着前方，扣着她手腕的手跟什么钢造的锁链似得，压根就弄不开。 叮—— 电梯很快到了顶层，林清乐被他拉了出去，电梯门在后面关上后，他总算松了手。 林清乐抬眸瞪他：“许汀白你……嗯？！” 他什么话都没说，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来，又冲又急，瞬间就撬开她的牙关。 太突然了，林清乐都没反应过来，他的气息就已经席卷了她的口腔。本来就因为喝了酒晕晕乎乎的，现在被这么一碾压，人是更晕了。 “唔……哈。” 他重重地吻了她一阵，她被他舌尖的横冲直撞弄得两腿发软，她狠扯了下他的手，才终于让他抽离了些。 林清乐逮着这点机会，大口大口地呼吸。 “刚才不是还挺能咬，现在怎么不继续了。”许汀白轻掐住她的下颚，沉声问。 林清乐有些迷朦的眼睛因为被折腾了阵，有一片淡淡的水光，很亮，委屈又诱人。 “咬了你你不是不高兴么……”她轻喘着说道。 许汀白：“没不高兴。” “那你刚才不说话。” “林清乐，喝了点酒就为所欲为？你是不是也要我跟你一样，逮着你在酒吧门口就亲？” 林清乐：“……” 他轻叹了口气，低低道：“知不知道很难忍？” 林清乐盯着他看，脑子缓慢开始工作，渐渐有些明白过来了，连带着他方才在电梯里说“有监控”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了。 “你自己开的头，那我回来后继续，不过分吧。” 林清乐心口骤跳，下一秒，他直接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他连房间灯都来不及去开，林清乐被放在床上后，下意识就往上爬，但他动作更快，单手掐住了她的腰，俯身下去把人压得结结实实。 他的下巴从背后磕在她的肩颈处，吐出的热气让她浑身发麻。 不过，他们也是这样混乱过暧昧过的，所以林清乐这会虽然完全被支配了，但也没有多少害怕。 拥抱，亲吻……她接受着，情动着，最后也任由他吻迹一路游走，纵容自己在昏暗中为他神魂颠倒。 直到—— 衣衫在迷乱中不知怎么的就褪了个干净，一直未触碰的那一步就在眼前。 “唔……你要，干什么？” 许汀白眼神完全沉沦，被心底那点冲动侵占了彻底：“可以吗，我想……可以吗。” 他说得艰难，忍得更是艰难。 林清乐对于这件事说到底没有抵触，因为他们本是相爱之人，她只是有些紧张而已，而且，之前都没做到这一步，是因为—— “不是，没有那个吗。” “有。”许汀白埋在她脖子里，低低道，“之前那次后……买了。” 林清乐吞咽了口口水，这下是真紧张了，人都绷了起来。 “不可以，是吗？”他问。 “不，不是……” 许汀白瞬间抬头看她，眼睛都亮了，仿佛乖巧久了、圈养久了的猛兽突然有了自由，凶狠和喜悦齐齐露了出来，就等着寻一个时机，把自己的猎物直接咬死！ 林清乐心惊胆颤地闭了眼，听到声响结束，感觉到他近了。 蓄势待发时，她突然伸手攥住了他，慌得声音都抖了：“你你，你会的……吧？” 许汀白沉默了两秒：“……嗯。” 林清乐后来想，这晚也是有酒精的作用，不然，她哪里起的了这个头。 当然，她也没有后悔撩拨了人。她唯一后悔的就是，临开始前她要多此一举问一句人家会不会。 没吃过猪肉，男人也绝对见过猪跑。 怎么可能……不会。 而因为她问了这么一句，似乎有点伤了某人的尊严了。以至于后来他真的是变着法的欺负人，她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 笠日清晨，闹钟准时准点地响了起来。 林清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感觉眼皮压了十层楼。 她的手从被窝里伸出去，光、溜溜的，摸到了手机。 把闹钟关掉后，她呜咽了声，好困好痛苦……不想起床。 然而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作为一个打工人，挣扎过后，还是得从床上爬起来。 “再睡一会。”身边的人也是被她的闹钟吵醒的，掐着她的腰把人又拽回了怀里。 两人毫无阻隔地贴在一起，又暖又舒服，林清乐默默红了脸，“不行……” “不困么。” “困啊。”林清乐说到这有点怨念，昨天也不知道是谁，折腾到那么迟，她现在完全是睡眠不足的状态。 “那就再睡一会。” 林清乐：“可再睡就要迟到了。” 许汀白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准了。” “准什么准，你又不是人事……” “我说话还不比人事好用吗。”许汀白声色浅浅，也是没睡醒的状态。 林清乐反身撮了撮他的脸，“我才不要你说什么，我是正经人，不走后门。快点了，放开我……” 林清乐坚持，许汀白也只好松了手，跟着她一块坐了起来。 林清乐从床上爬起来后那种腰酸背痛被碾压过的感觉明显压了过来，她眉头皱了下，忍住了，弯腰去捡昨晚被丢在地上的一件衣服。 她捡得的时候死活没松开盖着的被子，显然在遮挡着什么，然而遮了前面却露了后面。许汀白侧眸间就看到一片白皙的后背，还有昨晚没悠住，留下的红迹。 一大早的见这画面，心潮难免再次暗涌。许汀白粘了上去，不死心又问了遍：“真要去上班了？” “真的！你，你别动我……” 许汀白叹了口气，揽着她舍不得松开。 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产生了这么强烈的……厌班情绪。 第65章 最后，林清乐终于脱离了某些人黏黏糊糊的“纠缠”，从床上爬了起来。 而起床走出房间后，许汀白总算也恢复了正常，西装一穿，方才在床边还抱着她不肯放手的那股劲便藏得严严实实。 “你不用这么早去公司吧？”车上，林清乐问道。 许汀白：“陪你。” 杰森还在前面开车，林清乐轻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说话注意：“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许汀白笑了下：“嗯，你认识，但可能我还是怕你走丢吧。” 林清乐：“……” 车开到了公司，林清乐下车后，许汀白也跟着下来了。 正值上班时间，两人走进公司大厅时已经有很多人在了。在边上人有意无意的注视下，两人站在了电梯前等电梯。 “你干嘛在这等。”林清乐小声地问了句，他可以去坐另外一边上层专用的。 “你跟我一起去那边？” “不去。” “哦，那就这样。” “……” 电梯到了，许汀白走了进去，林清乐没法，只好也强行淡定地跟了进去。 门关上，电梯开始上升。 “我要去吃早餐。”林清乐说。 许汀白：“嗯，我也去。” 林清乐看了他一眼：“你不在办公室吃吗？” 许汀白：“你要去吗。” 林清乐：“……麻烦，我不去。” 许汀白：“那就一起在餐厅吃吧。” “……哦。” 电梯里有很多人，可这会却安静得就剩他们两人的声音。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林清乐讲了这两句后就不想再说话了。 叮—— 到了餐厅的楼层，她赶紧走了下去，“你去找个位置吧，要吃什么我帮你拿。” 许汀白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这么多你端不了，你去找位置，我去。” “早餐能重到哪去啊。” 许汀白抬手揉了下她的后脑勺：“行了，快去坐。” “好吧……那我要喝一杯豆浆，一个奶黄包，一个荷包蛋。”林清乐看了眼玻璃里头的早餐，“唔……这个糯米饭看着也不错……算了算了，太多了，糯米饭我就不要了，就刚刚我说的那些就行。” 许汀白：“好，知道了。” 许汀白去点早餐了，林清乐晃了一圈，找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一边等许汀白一边刷微博。 “清乐你在呢，早啊。”钱小静和季超超端着早餐，原本正找位置呢，看到林清乐，自然而然就放下东西坐了下来。 “诶？你早餐呢？吃什么呢？”季超超看她前面空空如也，问了句。 “还没来。” “啊？谁给你拿？” 季超超话音刚落，就见桌上突然放下了早餐盘。她愣了下，抬眸看去，只见自家的老板淡定地坐了下来。 季超超：“……” 钱小静：“……” 两人齐齐僵住，虽知道眼前两位在一起了，但真的见到他们一起做什么，还是有种很神奇的感觉。 “许，许总好。”季超超回过神，赶紧道。 钱小静连忙跟上：“许总早上好！” 许汀白把林清乐要的早餐一一放在了她的面前，对两人点了下头。 季超超和钱小静对视了眼，靠……不知道跟林清乐一起吃早餐的是老板啊！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那个，这是我们部门同事季超超，这是人事部的钱小静。”公司人实在多，林清乐怕许汀白不知道，提前介绍了下。 许汀白确实是不认识，待她说完，跟对面两人道：“你们好。” “许总好！”钱小静和季超超顿时紧张的不行，饭都不敢吃了。 林清乐咬了口包子，看向两人：“你们干嘛不动，吃饭呀。” “啊？噢噢！”两人赶紧低头。 碗筷轻轻碰撞，钱小静和季超超安静如鸡。 “呼……嘶。”林清乐喝了口豆浆，突然又放下。 许汀白放下了筷子：“烫到了？” 林清乐掩口：“嗯，今天的豆浆好烫啊。” 许汀白：“刚出来的，那你先喝我的果汁吧。” 许汀白把自己刚刚喝过几口的推给她，林清乐赶紧接过喝了一口，呼……舒服了。 放下果汁，林清乐看到许汀白把糯米饭也推到她面前，“嗯？你怎么拿这个了，我刚不是说我吃不了那么多，不用了吗。” 许汀白：“不是想吃吗，吃两口，你吃不完给我吃。” 林清乐眼睛一亮：“可以吗？好啊！” 公司的早餐很好吃，每次她都要选半天才行，拿多了，又怕自己吃不完。现在这样正正好，可以吃一点解馋。 一顿早饭后，林清乐想吃的都吃到了，心满意足。 而许汀白见她不再吃那糯米饭，便挪了过来把她没吃完的都继续吃了。 “夏谭有事找，我先去他办公室。”吃完后，许汀白说道。 林清乐：“嗯嗯，那你先走吧。” “好。”许汀白起身，手也自然而然伸过来捏了下她的脸，毫无避讳，“中午一起吃饭。” “不一定，我有事忙。” 许汀白眉头微挑：“那晚上总行吧。” “嗯……好。” “到时候来接你。”许汀白笑了下，走了。 林清乐把最后一口豆浆喝了，看向对面两位：“吃完了吗？要走吗。” 许汀白不在，季超超和钱小静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钱小静：“哎哟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和领导一起吃饭！” “我也懵了好吗……”季超超眼睛发光，“不过清乐，真是活久见系列！原来谈起恋爱，许总是这样的啊！！” “怎样……” 季超超：“呜呜呜就很暖，而且刚才还笑了，好温柔！” 钱小静：“对啊，跟平时路上碰到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清乐，牛还是你牛。” 季超超：“哎，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这样的真命天子啊。” 钱小静：“少想，想要这样的从小就得培养起，就跟我们清乐一样。” 林清乐一噎，还培养…… 他小时候可完全不是这样的。 凶着呢。 季超超：“不过有许总这样的我大概也很难hold住，他这样的人小时候身边一定就都是优秀的人，我这种小透明哪引得起注意！” 钱小静：“那倒是。” …… 两人嘻嘻哈哈地说着话，林清乐被他们这一说，也想起了许汀白少年时期。 她们应该都不会想到，那时的许汀白身边其实空无一人吧…… 哦不对，严格来说，还是有一个的，比如那个叫燕戴荣的女孩。 关于燕戴荣这个人，历史也久远了。林清乐虽然很偶尔会想起这个人，但压根也没想过跟这个人还能见面。 所以后来有一天突然在公司里碰到燕戴荣，她真的十分惊讶。 那天，林清乐在临中午的时候去了休闲区喝咖啡，就是在往窗边方向走的时候，她看到了靠窗位置的燕戴荣。 跟郁嘉佑一样，她这样的人并不是容易让人遗忘的类型。所以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林清乐便想起来了。 一站一坐，两人突然这么碰上，一时都没说话。 “林清乐。”最后是燕戴荣先开了口，她在这里看到她，并也没多少意外。 林清乐：“好巧，你怎么在这？” 燕戴荣说：“是挺巧，不过我知道你在这个公司。我今天来这是代表我们公司聊合作项目的事的。我同事还在楼上，我在这等他。” 林清乐：“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公司？” “有什么好奇怪的么，我也知道许汀白在这。”燕戴荣喝了口咖啡，示意了下她前面的位置，“坐一会？” 林清乐没有拒绝，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你们公司是？” 燕戴荣给她递了张名片，林清乐看了眼，她知道这个公司，一家新材料产业的新公司。不过她没想到的，燕戴荣竟然自己去了一家公司，而不是待在她自己家的企业。 燕戴荣：“许汀白呢，今天不在？” 林清乐看了她一眼：“在办公室吧。” “哦。”燕戴荣点了下头，说，“那个，我就随便问问，你可别以为我对他还有什么意思。” 林清乐愣了下，笑：“我没这么想。” 燕戴荣也跟着笑了下：“但你要是这么想也不奇怪啊，毕竟我以前可跟你差不多疯。哦不对……看样子还是比不过你，我可不能像你一样，傻乎乎地等这么多年。” 林清乐抿了口咖啡：“这没什么好比较的……不过，等这么多年，也很值不是吗。” 燕戴荣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即轻笑了下：“是，是挺值的，不过也就是对你来说值得，毕竟他喜欢你，对别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林清乐没接话，只随口问道：“你现在挺好吗？” “还不错。”燕戴荣摸了下肚子，“孩子都三个月了。” 林清乐愣了愣，这下是真意外了，她看向她明明还很平坦的腹部：“你已经结婚了？” “是啊，去年。年末那会你们班不是开同学会吗，我还是听我表哥说，才知道你和许汀白现在的情况的。” “原来是这样。” …… 时间能带走很多东西，久别重逢，年幼时的很多事都成了不太详细的记忆，对曾经讨厌的人也没有什么残留的厌恶，只剩平和了。 嗡—— 手机震动。 林清乐看了眼消息，是许汀白问她在哪里。 她回复：【休闲区】 许汀白：【过来吃饭】 林清乐：【有点事，你先吃】 回复完后，她放下了手机，看向在说话的燕戴荣，她发现长大后的燕戴荣似乎能说多了，说自己怀孕的事、说他们两公司之间的合作项目，也说自己过去的神经质。 林清乐没想到她会突然跟她聊起来，但看燕戴荣说的挺起劲，她也就礼貌着听着，没有离开。 “林清乐。”过了一会后，突然有人叫了她。 林清乐侧眸看去，这才发现许汀白下来了，“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你先吃吗。” 许汀白走了过来：“我来看看你中午不吃饭待在这里能有什么事。”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碰见过熟人……” “许汀白，好久不见啊。”燕戴荣说。 许汀白走近后，也看到了她所谓的熟人了，他脸上并没什么波澜，朝燕戴荣轻点了下头：“你好。” 燕戴荣支着脑袋，对他这个招呼觉得很好笑很讽刺：“哈？你不会忘了我是谁吧？” 许汀白神色淡淡：“没，好久不见。” 燕戴荣眸色微敛。 “好了那就吃饭。”林清乐见场面略有尴尬，便起身对燕戴荣说，“那我先走了。” 燕戴荣点了下头。 林清乐起身走向许汀白，突然又听身后的燕戴荣说：“林清乐，什么时候要跟许汀白分手了告诉我一声。” 林清乐诧异地回头看她。 燕戴荣看了许汀白一眼，故意道：“到时候我告诉我表哥，他可是对你心心念念，你要是单身了，他可就开心了。” 林清乐：“呃……应该，不会。” 燕戴荣轻哼了声，眼里对许汀白的挑衅十分明显：“谁知道呢，反正我名片也给你，有机会联系。” 林清乐见许汀白脸色顿黑，连忙拉着人走：“那个，再见啊。” 两人离开了，燕戴荣的视线从他们的背影中收回，望向窗外，脸色的神情都淡了下来。 这是时隔这么多年后，她第一次见到许汀白…… 燕戴荣自嘲地笑了下。 都这么久了啊，看到这个人，心里竟隐约还有不甘心的情绪。 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 —— 林清乐拉着许汀白走到了电梯前，她看了眼他的脸色，说：“她开玩笑的，你应该听得出来吧。” 许汀白：“她是不是开玩笑我不知道，但那个郁嘉佑对你还有意思倒是真的。” 林清乐：“不是……哪里啊。而且，就算有，那我们也从来没联系过的！真的！” 见他没吭声，林清乐连忙道：“我发誓我发誓，我就喜欢你。” 许汀白侧眸看了她一会，嘴角微扬：“发誓挺快，算你诚恳。” “那当然。”林清乐道，“不过你说巧不巧，燕戴荣的公司跟咱们公司竟然有合作，她今天和她同事就是代表他们公司过来的。” “哦。” “你不惊讶吗？这么久没见的人，突然见到还是有点感慨吧。” “没有。” 林清乐睨了他一眼：“你刚才的态度不是很好啊，你心里还是很不喜欢她的么。” 林清乐觉得能理解，毕竟燕戴荣从前也给许汀白带来了许多麻烦和伤害。 许汀白淡淡道：“为什么要喜欢，当初在学校撒播你的谣言害你被所有人非议的可是她。” 林清乐愣了下，搞了半天，他刚那么态度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她？ “啊……你还记着这个事呢。” 许汀白：“你的事，我能不记得？” “那事情也过去蛮久了。”林清乐心里暖洋洋的，打趣道，“许总，没想到你为了我，这么小肚鸡肠啊。” 电梯到了，许汀白牵着她走了进去：“嗯，你的事，我就是斤斤计较。” 第66章 后来一段时间，林清乐便再没有在公司里见过燕戴荣。 之后有一回在公司外面的咖啡店倒是碰上了，那会她的肚子隐隐有点意思，只是那次两人遇上除了点头示意，便再没其他。 这天，又是一个周六。 中午吃完饭后，林清乐打车去了一家商场，她今天在这约了一个人。 “小泉。”林清乐下车后走到门口，看到大门边上站着一个男孩子，他安静地站在原地，旁边乖乖坐着导盲犬。 夏泉听到声音，脸上有了笑意：“姐姐，你来了。” 林清乐：“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夏泉：“我让陈叔回去了。” 陈叔是平日里载夏泉出门的司机，林清乐点点头：“那好，我们进去吧。” “嗯。” 今天会来这，主要是因为杨以斯下周过生日，夏泉想亲自给她买礼物，可是他看不见，更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这才联系了林清乐，想让她帮忙。 林清乐当然不会拒绝，所以周末就跟夏泉约了在外面见。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往哪个方向选礼物？”林清乐问。 夏泉：“我不知道……姐姐，你觉得买什么好？” “这个嘛。” “诶等下！”就在要进商场门口时，保安上前拦了人，“你好，我们这不能带宠物进入。” 林清乐：“喔，不好意思，这个不是宠物，是导盲犬。” 保安看了眼夏泉，这才注意到他看不见：“导盲犬？” 林清乐：“对，导盲犬法规上是允许进入公共场合的。” 保安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两人几眼，显然还没遇到过这情况。 林清乐见此对夏泉说：“阳阳的工作证。” 夏泉：“噢噢！” 夏泉忙从挎包里拿出证件，林清乐拿出来给保安看了下：“这是它的工作证。“ 保安看了看，有些好奇地望向狗狗：“噢……这样，那，那你们进吧。” 林清乐收起证件放回夏泉的包里：“好，谢谢您了。” 通过保安那关后，夏泉轻呼了一口气，他有了导盲犬之后虽然可以出行自由，但这些场所他平日里基本也不会来。 夏泉：“我以为那保安会不让我进。” “不会的，放心。”林清乐说，“以后其他地方有拦着，你直接拿证件。” “嗯。” 之后，两人在场上走了一圈，林清乐每路过一个店铺就跟他说里头卖的是什么。走过一家首饰店时，夏泉停了下来：“姐姐，你帮我看看这家吧。” “可以啊。” 林清乐带着夏泉进去了，店员迎了上来，看到夏泉和阳阳的时候，她显然是愣了一下，不过她看出来阳阳是只导盲犬了，没有阻拦，招呼两人进来。 “请问是想送给谁呢？”店员问道 夏泉说：“送一个女孩，十八岁……” “那我们这有很多适合年轻姑娘的手链，我给你们拿出来看看。” 夏泉：“请问，有特别一点的款式吗。” “有呀，最近我们新推出了一款可以刻字的手链哦，就是这个。”店员拿出来给林清乐看。 林清乐接过，确实是很精致的一条手链，刻字的话是刻在里面，不从手上拿下来是看不见的那种。 夏泉：“姐姐，怎么样？好看吗？” 林清乐试戴了下：“嗯，很好看。” 夏泉：“那你觉得……以斯会喜欢吗？” “那肯定呀，你送的生日礼物，怎么可能不喜欢。” 夏泉抿唇笑了下：“那我相信你，就这个吧！” 店门喜笑颜开：“好，这款价格是……” 店员在跟夏泉说项链的细节，林清乐手机响了，便走出来接。 “喂？” 对面那人是许汀白：“在哪。” “我在商场。” “你在那干什么？” 林清乐道：“我啊，在跟一个小鲜肉逛街呀？” “小鲜肉？”许汀白淡淡道，“多鲜。” “反正比你鲜～” 许汀白皱眉：“地址。” “干嘛。” 许汀白轻哼了声：“过去看看到底多鲜。” 林清乐闷笑一声：“哎呀好啦，还真要来啊，我是跟小泉。” “他在跟你逛商场？” “对啊，他要给以斯买礼物，让我过来帮他。” “哦，那我去找你们。” “我们都快买好要回去了，你不用来。”林清乐道，“在家等着吧～我等会反正也要送小泉回去的。” …… 手链刻字需要时间，得过几天才能快递给客人。 于是付完钱后，夏泉和林清乐便走出了商场。 “姐姐，我不想打车，想试一下自己坐公交回去，可以吗？” 林清乐：“啊？人很多，你会不会不方便？” “我之前一直想坐，但哥哥不许。可我还是想试试，以斯平时就坐的地铁和公交。”夏泉道，“她说生日那天想跟我一起出来玩，要是到那会我连交通工具都不会坐，不是很尴尬吗。” 林清乐不知道两人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夏泉对自己的情感不再那么排斥，她也是觉得欣慰的。 “可以，那我陪你试一下。” “好啊！” 商场里面就有地铁，林清乐教夏泉怎么操作手机，怎么指挥阳阳。因为阳阳之前都是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所以有了指令后，他轻松带着夏泉进了地铁。 夏泉还是第一次坐地铁，过程很顺利，从地铁站出来后，他特别高兴。 “坐完地铁还要坐公交，从这里到你们那小区再坐四站公交就可以了，我们在站台这等会。” “嗯！” 两人原地等了十分钟后，途径小区的那辆公车过来了。 林清乐招了下手，“阳阳，车来了，带小泉上车。” 公交车在前面停下了，阳阳引领着小泉往车门走。 “诶诶，等下，狗不能上车。”夏泉刚和阳阳一块踏上了车，司机师傅便立刻阻止了。 夏泉愣了下，连忙去拿工作证，“师傅，这个是导盲犬，可以上交通工具。” 司机师傅五十来岁，对这个不太了解，但看到有工作证递过来，有些新鲜地看了眼。 林清乐站在夏泉后面，也在等着。 司机师傅：“还有工作证呢，那这个——” “爷爷我怕！”公交车前部位置上坐着前面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小孩看到狗，哭着往他边上的老人怀里钻。 那老人看孙子一哭，顿时道：“怎么回事，怎么让狗上来，这么大只怎么能上来呢！” 夏泉表情微僵。 林清乐见此，连忙上前解释道：“你好，这狗不是一般的狗，它是……” “什么不是一般的狗！不管什么狗他都是狗，诶你们这年轻人有没有素质的！别在这里磨蹭啊，我孙子还要去补习班呢！” 林清乐不是没经过这样的事，之前训练导盲犬的时候，她就有过被拒载的情况，但那时因自己只是模拟盲人，所以后来就没坚持坐车。 但现在，看到夏泉明显低落且无措的模样，她真没法像之前一样，就那么离开。 她深吸了口气：“大爷，您看见这是个盲人了吗，另外这只是导盲犬了，它很安全的。” “你说安全就安全啊，万一它咬人怎么办？！” 林清乐：“它训练过，不会咬人的。这样吧，如果您孙子还是害怕，我们可以去后面坐，离你们远点。” 林清乐拉住夏泉的胳膊，要往后走。 结果那孩子哭的更大声了，老人立刻起身，把人拦住了：“诶你这小姑娘有没有点道德！带这么大只的狗上来吓唬谁呢！看我孙子哭的！你说你，看不见就不要出门了，还坐车呢，给社会添什么麻烦！” 夏泉颤了颤，嘴唇紧抿，一言未发。 林清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老人，气得直抖！ 而后面坐着的客人纷纷看着，有些是看热闹，有些则是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林清乐看了眼夏泉，心口一抽一抽的难受，凭什么盲人不能出门，凭什么不能坐公交车，国家都没这个规定，这个人凭什么这么说！ “谁告诉这样就不能出门了？我们就是要坐车！你让开。”林清乐是气极了，拦开眼前的老人。 她这一揽也并没有使劲，那老人却好像被她用力推了似的，坐在了地上。 “哎哟你还推我！你这个年轻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啊！我是因为我孙子害怕，也是因为这狗就不能带！你非上来，还推我！” “你？我没有——” 司机一脸为难，车这会卡在这也不是回事，他回头道：“小姑娘，不然你还是先下车吧，我这车还得开。” “师傅，我给您看证件了！” “可这狗的证件……不然你们坐下一趟，下一趟好不好？” 林清乐：“……” 老人无赖般的指责声，孩子的哭闹声，司机师傅的劝导声……耳边嘈杂一片。 夏泉拉了下林清乐的手臂，低声道：“姐姐，算了，我不坐了。” 林清乐回头看着夏泉，少年眼神空洞，揪着她手臂的手有些发抖：“小泉……” “没事，走吧。”夏泉回头，“阳阳，我们下车。” 老人还在哀嚎自己被推，林清乐看着夏泉的背影，心瞬间凉了下来。 “如您所愿，我们下车。您不用装了，起来吧。” 老人：“什么装？！你说谁装呢！你推了我你还这么没礼貌，还有没有王法了——” 车门关上了，老人闹腾的声音被隔离在里头。 林清乐站在站台前，听到公交车缓缓起步离去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去看，只是盯着眼前沉默的少年。 少年摸索着，坐在了站台的座椅上，摸了摸阳阳的头。 阳阳的状态也不太好，被车里人这么一排斥有些低迷，但它比之前她带过的小悠状态要好些，上次小悠回到基地可被安慰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 林清乐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才安抚道：“小泉，不是每辆公交车都这样的，我们之前有带过导盲犬上过很多交通工具，都是可以——” “姐姐，我们这种人出行真的给别人带来很多麻烦对不对。”夏泉打断了她。 林清乐一怔：“不是的……” “以后，还是不坐了。” 林清乐：“真的很偶尔，他们只是缺乏这方面的认知，其实……” “还是不要了，如果这会在我身边的是以斯，她一定会吓着的。我，我也会觉得难堪。”夏泉淡淡笑了下，“还好今天是姐姐你在，我才没多少压力。” 林清乐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鼻子酸酸的，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这时，手机响了。 林清乐看了眼，是许汀白：“小泉，我接个电话，你在这坐着先。” “嗯。” 林清乐起身，走远了些才接起电话。 “等好久了，怎么还没回来。”许汀白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 林清乐听到他的声音，方才在夏泉身边的淡定顿时维持不住了：“许汀白，你来接我们吧……”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很明显的委屈。 许汀白一怔：“怎么了？你们在哪？” “在十二路口的公交车站这里。” 许汀白：“等我，我马上来！” “嗯……” 这里离小区不算远，驾车距离也不过十几分钟。 许汀白很快就到了，将车子停在站台前。 林清乐帮着夏泉和阳阳上了后座，自己则坐进了副驾驶。 许汀白看这两人都没事，松了口气。只是很明显的是，两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林清乐见许汀白想问，便用嘴型道：等会说。 许汀白点头，没多问，开车回了家。 把小泉送回家后，两人返回了许汀白的屋子。 刚进门，林清乐就扎进了许汀白的怀抱里。许汀白微怔，但很快把她搂在了怀里。 “刚才到底怎么了？” 林清乐紧紧抱着他的腰，闷闷道：“我好生气……” “你说，我听着。” 林清乐埋在他胸口，沉默了好半天才把今天在外头的事说了一遍。 “小泉就是想跟正常人一样，生日那天可以跟以斯一起出去玩，他只是想学一下怎么坐车，可是就这样都做不到。”林清乐说，“我看他被那人那么说时无措的样子，我很难过！还有阳阳，它是只导盲犬不是宠物狗，为什么不让上！” 许汀白摸了摸她的脑袋：“那老人确实霸道。” “是啊……我都说了我们坐后面，不影响他们，可是他还是不肯，还那么说小泉。” 许汀白轻叹：“导盲犬的普及率太低了，很多年纪大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嗯……我知道，可是当时那情况，我真的忍不住生气。” “是，我明白。”许汀白问道，“那你自己没事吗，他说你推了他，他没有没对你怎么样。” “没，我后来就下车了，没管他……”林清乐抬头看他，“我是没事，我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是今天让小泉遇上了，他听到那些话，肯定很受伤。” 怀里的人眼睛都红了，许汀白看得心疼得要死，十分后悔自己当时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没有坚持着过去。 如果他当时也在的话，情况就不会是这样。 许汀白拧眉，安抚道：“我等会告诉夏谭，让他去看看小泉的情绪，你别担心，没事的。至于那件事，我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导盲犬的事，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大家对它的认知太少了。” “嗯……” “这事我来解决，你别难受。”许汀白捧住她的脸蛋揉了揉，又问道：“你刚才在外面，是哭了吗？” 林清乐吸了吸鼻子：“没哭，我才没哭。” “那眼睛这么红？” 林清乐撇过头：“那也不是哭啊。” 许汀白心疼地在她唇上轻吻了下：“还好不是哭了，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我就去揪那老头过来，给你道歉。” 林清乐盯了他两秒，忍不住笑了下，“还揪过来道歉呢……你别给人家倒打一耙说你欺负老人就不错了。” “你觉得我那么容易让人倒打一耙？” 林清乐轻哼了声：“难道不是吗。” 许汀白敲了下她的额头：“这世上能倒打我的只有你，别人，想都别想。” 第67章 国内残障人士很多，但导盲犬却十分稀少，董晓倪他们的基地去年成功培育出来导盲犬也才21只。连帝都这么个大城市都是如此，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很多人不了解导盲犬林清乐也能理解，但是她只是希望在自己解释过后，大家还是能给盲人和狗狗一个机会，而不是用很粗暴的方式来拒绝。 那天的事后，林清乐也跟基地那边反馈了，董晓倪说以后会慢慢好的，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没办法。 因为这事，林清乐心情一直不太好。而许汀白隔天因为公事出差，她没了宣泄口就更是郁闷了。 这天中午，她和季超超一块去餐厅吃饭。 “清乐！”钱小静原本在另一桌，看到她们过来吃饭，蹭蹭地端着餐盘过来了，“清乐你前两天是不是去坐公交车了啊。” 林清乐愣了下：“公交车？怎么了？” 钱小静压低了声道：“你在公交车上，和一个老头……吵架啦？” 林清乐默了两秒：“你怎么知道。” “所以这真的是你吗？我当然知道了，我刚才在网上刷到你了。” “……” 季超超：“什么网上，我看看？” 钱小静连忙把手机拿出来进了微博，又点进一个社会博主的微博里：“你看这个视频。” 林清乐果然看到了自己。 视频开始，就是自己怒视着那个老头，非要拉着小泉去坐车的样子，老人拦住了她，她挡开了。 拍摄的人应该是边上的乘客，从他那么角度，看不出她是不是用了力，能看出来只是她把老人推倒了。 那老人坐在地上，惨兮兮地开始闹——“哎哟你还推我！你这个年轻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啊！我是因为我孙子害怕，也是因为这狗就不能带！你非上来，还推我！” 视频很嘈杂，什么声音都有。最后，是司机师傅的声音传来，好声好气地让她下车，她全程愤怒脸……视频到此就没有了。 林清乐捏着手机的手骤得发紧，她看了下底下的评论，这个博主粉丝不多，视频是昨晚发的。但是因今早被其他的大v转载了，所以转发人数和评论人数都过了万。 【现在的年轻人也太没素质了吧，老人家不让她带狗上来，她就这态度？】 【帝都公交车就是禁犬类的】 【有一说一，这个小姐姐长的真漂亮哈哈哈】 【这素质想必没读书，一看就是等着被包的类型】 【那小孩都哭成那样了，他爷爷也是为了孙子】 【这时候那些爱狗人士怎么不出现了？？】 【那爷爷没事吧，这女的怎么这么恶心啊】 …… 视频不长，手机镜头对着的也只是她和老人，想必拍摄的人就是看他们矛盾激化，临时拿出来拍的，他甚至都没去拍狗，就专注于两人吵架了。 而糟糕的是，这段视频中她也没提到导盲犬。 林清乐脸上看到那些评论，脸色黑了下来。 季超超：“这，这怎么回事，清乐，这不可能是你啊。” 钱小静：“我也说……” 林清乐什么性子他们这些相处过的人自然知道，她怎么可能对老人家这么不客气呢。 “是我，但视频不完整。”林清乐说。 “啊？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的狗，是导盲犬。” …… 林清乐和季超超、钱小静好解释，可对已经给了她罪名的网友却没那么容易解释。而且网友的速度非一般的快，才到下午，林清乐的私人信息就被挖出来了。 评论里关于林清乐是aurora home的部门副经理的言论被顶上了热门。 【aurora留着这种人干嘛？我看解雇了算了】 【就是，这么大公司也不多看看员工的人品】 【欺负老人算什么呀……】 【竟然不出来道歉吗？躲着当乌龟啊】 …… 下班了，经受了一整个下午网友的抨击和其他部门同事异样的眼光，林清乐情绪并不是很好。 她从电梯走出来后，想自己一个人去吃点，但出了公司突然又觉得没什么胃口了。于是她走进公司附近一家咖啡店，点了杯咖啡。 “诶诶，好像是这个人。”不远处，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嘀嘀咕咕。 “真的真的，aurora不是就这边上吗，听说那女的就是aurora 的员工。” “你快手机拍一下！” “嗯嗯！” “真是巧噢，这都给我们撞上，这人好不要脸啊，还有心情来喝咖啡。” “就是……” 另外一边，林清乐咖啡也好了，她接了过来，转身便要走。 她往门口走的时候余光看到有人迎面上来了，她稍微侧了身想要避开，然而那人却奇怪得很，径直撞了上来。 “啊。”咖啡直接被撞出来了，泼了衣服，也淋了一手。很烫，林清乐的手背顿时就红了。 “哎呀，撞到你了啊？对不起哦。”穿着校服的学生随口道。 林清乐吃痛，但看她是个学生应该也不是故意的，便没想计较什么，“……没事。” 可要走时，那人却道：“小姐姐，你可得好好跟我学一下，弄倒了别人一定要说对不起哦。” 林清乐拧眉：“你说什么？” 女学生：“我是说，你非要带狗上公交车就算了，还推人家老爷爷，推了之后也不道歉，真不要脸。” 林清乐顿时反应过来这学生在搞什么正义行为了，刚想说句什么，突然有人疾声道：“林清乐！” 是熟悉的声音，林清乐怎么都没想到这会能在这听到。 诧异转头看去时，果然见许汀白走了过来，他很快拉起了她的手：“疼不疼？” 林清乐缩了下手：“还好……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出差吗？” 许汀白：“提早结束了，刚到公司门口，看到你就过来了。” 林清乐：“我没事。” “这还没事，跟我走！” “喂——”那学生看到许汀白走进来时就愣住了，看着这情况，估计是这恶毒女人的男朋友，她轻哼了声，“哥哥，你是她男朋友啊？哥哥你眼光可不太好哦，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这个人……” “滚。”许汀白侧眸，眼神极为锋利。 那女生顿时僵住了，眼前这人虽然没说别的，可是她直觉，她再说个什么，这男的不会再看她是个小姑娘而跟她客气。 她往后退了一步，一时没敢吭声。 许汀白冷冷看了她一眼，拉起林清乐走了出去。 “嗤……白瞎了一张脸，没眼光。”那学生轻哼了一声，招呼自己同学过来，“诶，刚拍到了吗？” “有，偷拍着呢。” “传传传，搞到网上去，咱们这也是为了老爷爷报仇了。”学生得瑟地笑了下，“而且她男朋友都拍到了，长得这么好看，点击率肯定高啦。” “哈哈哈，也是哦。” …… 许汀白沉着脸把林清乐带回了办公室，杰森送进来冰袋后，默默退了出去。 “嘶……好冰啊。” 许汀白：“别动。” 林清乐撇了撇嘴：“疼……” “现在知道疼了，你做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 林清乐愣了下，惊讶地看着他：“我……做什么了。” 许汀白冷哼了声：“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 许汀白嘴上冷冰冰，可冰敷的动作却十分温柔小心：“网上骂声一片全在指责你，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回来之后也打过电话给导盲犬基地那边，董晓倪说是你让她先别发他们基地为你解释的微博。” “啊……你打过电话啊。” “网上的人都在骂你，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你却故意不解释，甚至连同事也没解释吧。” 林清乐：“没，小静和超超知道的。” “除了她们之外呢。” “是没解释。”林清乐看着自己发红的手，眉头轻蹙：“热度不够啊…我要让这件事让更多的人知道，现在骂我我无所谓，能把我骂上热搜，那最好了。” “你……” “这件事需要热度，我要在顶峰的时候解释，这样导盲犬才能更好的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如果这个新闻让大家了解到导盲犬这个事，很值得。” 许汀白沉默半晌，冷笑了一声：“呵，不愧是干过广告的，不愧是我们公司的王牌策划，遇到这种事想的先是热度和效应，林清乐，你很行啊。” 林清乐一噎：“也，也不是特别行啦……这不是常规操作么。你别生气，我没跟你说这个是因为我以为你还在出差，不想打扰你。那我不跟同事解释是因为我的信息流出去那么快，肯定有内部人士爆料。” 许汀白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在打电话给董晓倪的时候他就看出了苗头。可是他还是很不爽，“骂你你无所谓，那这个呢？” 许汀白抬了下她的手，“伤到了也无所谓？” 林清乐有点窘了：“这件事……意外，我也没想到会碰上，不严重，我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 “……” 许汀白脸色很黑，鬼知道因为那事她才被烫了这么一手他是什么滋味。 “还疼么。” 林清乐看他面色不善，压根都不敢说疼了：“不疼了……真不疼了，你别生气。”她歪着脑袋看他：“许汀白？哎呀你别生气啦，我真的不疼了，冰敷好有用！” “……” 林清乐：“我以后一定事先就跟你说，好吗？我不会瞒着你的，真的，别生气，别丧着脸，来，笑一个。” 她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向上撮了下他的嘴角。 许汀白伸手把她的手捏住了，林清乐讨饶地对他笑了笑。 许汀白叹了口气，完全拿她没办法：“我不想看他们骂你，明天就发澄清。基地和公司两边都会发，至于那辆公交车上的老人和司机，我会让人联系。” “明天？”林清乐为难道，“那个时候热度够不够啊……还不知道能不能上热搜。” “那就买。” “啊？” 许汀白道：“买个热搜，澄清的公告也买个热搜，这样更有保障。” 林清乐眨巴着眼睛：“要这样吗？” “你的手都被烫了，不这样能值得？” “蛮贵……” 许汀白冷冷地盯了她一眼。 林清乐连忙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噢！不贵，不贵……许总有钱。” 第68章 当晚林清乐是哄了好久，许汀白脸色才好了些。 第二天一早，上班的闹钟开始工作。林清乐昨天被某些人折腾得很累，眼睛都睁不开，只伸出手去乱摸一通。 “我来。”背后的人一阵动静，把闹钟给关了。 林清乐吱唔了声，窝在被子里舍不得起。许汀白关了闹钟后重新躺了回来，把她抱在了怀里。 “我得起来……” 许汀白嗯了声，手却没松开。 林清乐在他怀里挣扎了下：“好困，都怪你……” 许汀白嘴角微扬，在她后颈上蹭了蹭，香香的，提神醒脑。 “怪我什么？”他故意道。 林清乐：“……谁让你昨天不让我睡的。” “我让你睡了。” “几点让我睡的？” 许汀白说起这个事不占理的，只好道：“那下次不这样。” “真的？” “真的……以后，第二天不上班的话再玩，怎么样。” “谁，谁跟你玩。”林清乐后肘往后一撞，从他怀里溜了出来，“我先看下微博。” 她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手机打开了微博。 上了！ 她在微博热门第二的位置看到了——#女子带狗上车欺负老人# “…………” 虽然但是……这词条真的很让人上火！ 许汀白起身倚到她身边，看到这个后皱了皱眉，“晚点澄清的公告都会发出去，别担心。” 林清乐自然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是她非要这么做的，要被劝慰“别担心”的应该是她身边这个男人才对，昨晚他因为这个生气，可把她收拾惨了。 林清乐点进了词条，但她没去看那些评论，毕竟网上的人骂起人来，她也扛不住。但往下滑时，她却看到热门里有个新视频被推了出来。 是一个不知名网友发的，转发竟然也上千了。林清乐看到这个视频屏幕上是她自己，于是点了进去。 竟然是昨晚在咖啡店被那学生撞了的视频，当时竟然有人在拍？ 是了……那学生是故意的，有人在暗中拍摄也不奇怪。 原本，林清乐看到这个也不是很在意，但看到视频后面，发现视频里不仅有她，许汀白出现的那一段也在其中时，她有些不淡定了。 她皱了眉，立刻点开了评论。 【该！支持博主！教她做人！】 【在哪遇上的啊？早知道去围观啊】 【这是她男朋友？！卧槽男朋友好帅啊】 【这男的肯定被骗了】 【帅哥快跑啊！你女朋友贼坏！】 【上次那视频前因后果都不知道吧……这么去堵人家真的好吗？】 【圣母心的人就不要出来了，那视频看的还不够明白？】 【这男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的人就是空有一张好皮囊而已】 …… “有病吧！干嘛说你啊！”林清乐火气蹭得一下就上来了，“你等下！我打电话给晓睨问问她澄清的公告写完了没，发，现在就发！” 许汀白就在边上，自然也看到那些网友的评论了，他无奈地笑了下，就这，比骂她的那些好听多了，她自己的倒是能接受，怎么在他身上就爆了。 许汀白：“林清乐，你昨天不是还说最后再热一热，中午再发澄清？” “差不了这一时半会的，骂我可以骂你不行，现在就让他们发澄清。” 许汀白：“怎么我不行？就当跟你一起被骂一下，共患难。” “共什么患难，万一晚点你就让人扒出来身份呢，你是aurora的老板，绝对不行。” “就因为是老板，所以等再发酵一点再说，热度说不定还会更大。” 林清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因她而起，她是这场闹剧中必要的因素，没办法才这样。但是许汀白不必要，她也不想看到他被人骂，她就是看不了。 “不用了，热度够了。你现在让公司那边的人准备一下，可以上了。” 说完她立刻打电话给董晓倪那边，打完后，发现许汀白沉着脸没动。 林清乐：“干嘛？你怎么不打电话。” 许汀白冷哼了声：“现在看着那些言论不舒服了？那我昨天也很不舒服，明白吗。” 林清乐愣了下，懂了。 昨天一箩筐的人在骂她，她却不让他动作，所以他就一直在生气。现在好了，刚轮到他，她就立马做了行动。 林清乐嘿嘿一笑：“那没办法呀，谁让你是许汀白呢……” “呵。” 林清乐轻咳了声，哄人的劲又上来了：“谁，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呢，我小时候就见不得你被欺负，现在更不行了。” 许汀白撇了她一眼，没吭声。 林清乐：“哎呀你快点啦，快打电话，别又开始生气啊，昨天我可都哄过了。” 许汀白不动，林清乐连忙越过他去拿他的手机，“快，打电话。” 许汀白接过手机，趁着她趴着，就把她按在了腿上不让她起来，林清乐扑腾了下：“喂——” 许汀白的掌心按在她的腰后，牢牢固定住。 “许汀白……” “喂。”他打出了电话。 林清乐一愣，立马噤声了。 许汀白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把准备好的东西发出去，对，全部，包括车内录像……嗯，现在就可以……那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好，谈妥就行，尽快……” 对面那人应该是杰森，许汀白跟他说了一会后，挂了电话。 林清乐横趴在他腿上，回过头问：“怎么样？杰森怎么说？” 许汀白：“准备好了。” “那太好了！”林清乐，“快快，放开我，我要起来。” 许汀白没放开，反而俯身咬住了她的耳朵，林清乐剧烈地颤了下：“啊！你别啊……” 她最怕痒最敏感的就是耳朵，他现在专挑这里下手，百试不爽。 “啊啊啊……许汀白！！” “以后还让不让我生气了。” “我……嗯！不了！” “最好是。” 许汀白逗弄着她，最后却是自己按捺不住，直接卷着她缠进了被窝里。 “还上班呢……” “来得及。” “来不及！” …… 最后，林清乐是踩着点到公司的，素着张脸，妆都没来得及化。 而她到公司后，那些公告也都发出去了。导盲犬基地的微博陈述了前因后果，也将阳阳的照片po了出去。 aurora官方微博转发了基地的微博，并且表示相信员工林清乐的为人。 这两条微博出来后，网友们一片哗然。如果这会他们还半信半疑，那到中午，公交车官方那边放出了当天的车内录像时，网络风向才完完全全的转变了。 录像中完整地拍到了狗狗、盲人还有事情的经过—— 【早说过视频太短不全了，可惜当初说了也没人信】 【竟然是导盲犬！那就是完全可以上车的啊，没有拦的理由！】 【看录像的话，这个小姐姐是解释了，但乘客完全不听也不接受，非要赶人下去】 【那个盲人小帅哥好可怜哦】 【搞了半天是老的碰瓷，无语，还说什么盲人出门麻烦社会？照你这么说，老人也很麻烦社会ok？】 【这个角度看这姑娘确实只是稍微挥了一下，那老人就自己坐地上了】 【导盲犬可以上交通工具！望周知！！！】 【之前让小姐姐出来道歉的人呢？？？该道歉的是你们！】 …… 因为这件事涉及了导盲犬，全国各个导盲犬基地和国内很多有影响力的官方看到这个新闻后都响应了，纷纷转发希望大家多多关注国内的盲人。 很快，导盲犬便上了热搜。 这个热搜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下班时间了。林清乐看着微博热搜中那个关于导盲犬和盲人的话题，心里即是欣慰也是松了口气。虽然，离导盲犬需要的关注度还有很长，但至少是前进了一步。 —— 林清乐一直以为这事就是前进了一步而已，直到—— 一周后。 “诶诶诶！你们猜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季超超一进办公室，就大声道。 “什么啊，又大惊小怪的。” “我从家里过来不是需要做地铁和公交车吗，我竟然看到地铁上和公交上都有导盲犬的广告，而且右下方还是我们aurora的logo！你说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搞这个了！太神奇了吧！”季超超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拿出来，“我刚才拍照片，传群里给你们看看。” “好啊好啊。” 林清乐听到季超超这么说也很惊讶，最近几天她住在许汀白家，没坐交通工具，也不知道这事。 她连忙点开了季超超发在群里的照片，照片分别是地铁上下扶梯边上的广告墙，还有公交车和公交站台整个外包装广告位。 图片上，是一只导盲犬领着一个盲人在行走，边上大字上写着：我是你的眼。 小字处更有详细的关于导盲犬可以上交通工具的法规明细…… “清乐，这是许总让人弄的对不对？大手笔啊，太豪了吧！” 林清乐也是懵了，许汀白并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但是看右下角的公司logo，又不可能不是许汀白做的。 “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啊，这件事许总没跟你说？” “没有啊……” 季超超瞪眼，但想了下又一脸了然道：“哦～我懂了～” 林清乐：“你懂什么了？” 季超超艳羡道：“上次你和导盲犬的那个新闻事件啊，你这么帮忙狗狗，许总就这么帮着你呗！爱屋及乌！对不对！” …… 确实，这样的广告方式更能让司机和乘客们了解到，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需要坐交通工具的，最近几天都能被科普。 原来，他之前说的“交给他”是这个意思。 这些广告位和广告材料都需要提前准备，所以，很可能她和小泉那件事发生的当天他就已经着手了，只是一直没告诉她。 林清乐：“我出去一下！” “啊？去哪啊？” 林清乐没来得及回，火急火燎地跑到了电梯旁，按了电梯。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才上班。 叮—— 电梯到了，林清乐跨了进去，毫不犹豫地按了最顶层。 “林副经理？怎么了吗？”杰森看到她出来，有丝意外。 林清乐：“他在忙吗？” 杰森：“没呢，许总的会议半个小时后才开始。” “好的，谢谢。” 林清乐径直朝办公室走去，到门口后，直接推了进去。 许汀白正站在桌边喝咖啡，看到她突然进来，放下了咖啡杯：“这会怎么上来了，什么东西掉我这了？” 林清乐没说话，几步上前，蹭得一下突然跳到了他的身上。 许汀白愣了一瞬，立马稳稳地接住了她，“你……” 啵唧—— 清脆的一声，林清乐在许汀白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大口。 许汀白缓缓眨了下眼睛，被她突然而来的主动弄得猝不及防。 林清乐抱着他的脖子，眼睛发光：“许汀白，你真的太好太聪明了！” 许汀白：“嗯？” “地铁和公交车的广告是你让人放的，对不对。” 许汀白眉稍微挑：“我说你怎么了，原来是为了这事。” “这事很重要啊！这样的话，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导盲犬，那以后像小泉这样的，要坐车什么的就没有问题了！” 许汀白：“这么开心？” “当然。”林清乐道，“你什么时候弄得？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那天看你和小泉那么沮丧，就想着这么做了。”许汀白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说，“这件事其实还任重道远，不过，aurora以后会开始关注导盲犬这块，给导盲犬基地那边提供资金支持。” “真的？” “嗯，我们公司本来就有在做公益项目，现在，就是把导盲犬这块也归进来而已。” 啵唧！ 又是清脆的一声。 许汀白眯了眯眼：“你今天是不想下去上班了是不是？” 林清乐：“没有啊！我就是觉得许总你太好了。嗯……我先提晓睨他们谢谢许总！谢谢公司！” “就这个谢？是不是太随意了？” “那要怎么谢？”林清乐异常亢奋，“你说，我都答应你！” 许汀白轻笑了下：“这是你自己说的，别反悔。” 第69章 几天前，公交车事件出来的时候，林清乐在咖啡店被泼了那个视频也被广为流传。后来真相大白，传上视频的博主被网友骂了一通，这个视频就没有人再传了。 但交通工具全线上了导盲犬的广告后，不知这么的，这个视频突然又被人挖了出来。 【还有人不知道视频里这个男的是aurora的中国区总裁吗？！这几天我们城市所有导盲犬的公益公告全是aurora出资的！】 【真的假的？这男的……很年轻啊】 【千真万确！可自行百度百科】 【aurora不是家装家具公司？怎么搞这类型的广告？】 【公益性质的！上次那个被误会的小姐姐不是导盲犬基地的志愿者吗，小姐姐因为导盲犬上了不好的新闻也是因为很多年纪大些的人不了解导盲犬，所以啊，aurora这算是大型科普现场】 【我操，所以是为了女朋友？！妈的还这么帅！眼红了！】 【什么大型科普现场，这明明是大型撒狗粮现场吧】 【内部人员表示……全公司都知道我们老板和林经理甜得不行】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啊】 …… 微博上关于两人粉红爱情冒泡冒得最热烈的时候，许汀白和林清乐正刚和导盲犬基地的所有人员吃完饭，准备驱车回家。 不论是关注度还是捐款，许汀白这次给基地帮了巨大的忙，董晓倪是说什么都要当面请吃饭，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局。 这会吃完饭，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林清乐坐上副驾驶后，拿出手机看了眼，方才一直在吃饭聊天没注意手机，现在才发现手机里有很多微信消息。 好多还是以前的同学发来的—— 【清乐，那个导盲犬基地我能亲自去看看吗？我也想捐款～】 【恭喜啊！你跟许汀白也太好了吧】 【我说你怎么整个大学都不谈恋爱呢，原来一切都在后面！】 【老同学，又在热搜上看到你啦，哈哈哈哈】 …… 林清乐看到热搜两个字，一个激灵。 那事不是过去了吗，怎么还有热搜？ 她赶紧点进了微博，热搜上，“帝都全线交通工具上了导盲犬广告”这个词条排位很靠前，但点进这个词条后，却发现真正把这个事带上热搜的，是她和许汀白的事。 林清乐浏览了圈网友的评论，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了。”许汀白看她盯手机盯得起劲，问了句。 林清乐把手机屏幕递到他前面：“许总，你又买热搜了？” “我？没有。”许汀白接过她的手机看了一会，说，“我真的没买。” 林清乐摸了摸鼻子，嘟囔了声：“那我们又不是明星，怎么还说起我和你谈恋爱的事来了……” 许汀白：“嗯……可能长得好看。” 林清乐撇了他一眼：“你在夸自己吗。” “我在夸你，林副经理。” 林清乐睨了他一眼：“我看是因为你跟aurora这层关系……不过，也算好事！相当于我们的导盲犬又上了一次热搜，还是免费的。” 许汀白：“喔，那算我的功劳吗，再记一笔。” “什么叫再？” 许汀白看了她一眼：“忘了？上次在我办公室你可说了，要谢我，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林清乐愣了一下，想起来了：“对……那你现在说吧，我听着呢。” 许汀白握着方向盘，没发动车子，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似在考虑。 林清乐：“干嘛？你说呀。” 许汀白侧眸看她，眼神隐隐有些深意。过了会，他突然倾身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林清乐耳朵顿红，嗔怒着瞪了他一眼。 许汀白坐了回去，幽幽道：“是你说，什么都可以。” “我……” “这就是答应了。”许汀白嘴角微扬，道：“那现在先去躺超市吧。” “干什么？” “家里没零食了，给你买一点，还有就是……套也没了，要补货。” 林清乐：“…………” 许汀白开车去了离家最近的一家超市，进去后，他拿了辆推车，林清乐则在边上跟着。 “你别买太多了。”林清乐看他没什么节制地往车里丢东西，提醒了句。 许汀白：“挑得都是你喜欢吃的。” “那也不要买太多，我又吃不完。” 许汀白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吃不完吗？家里的零食可都空了。” 林清乐一噎，伸手便捏了他一把：“你也有吃！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 “嘶……”许汀白吃疼，一把把人抓到怀里来，“我都是捡你吃剩的吃的。” “胡说，别搞得我好像虐待你一样啊。”林清乐气得去掰他的手，可许汀白不依不饶，手臂圈着她的脖子，就这么托着她走。 “好好好，不是虐待，是我心甘情愿。” 林清乐艰难地靠着他：“所以你就是也有吃，对吧。” “对。” “哼……哎呀放开我。” 许汀白仗着身高优势，拎小鸡似得圈着她。林清乐走得不舒服，死活要逃脱出来，可他就偏偏不放，两人挣扎来挣扎去，货架前扭成一团。 “唔！”就在这时，走道上拐进来两个年轻姑娘，突然看到前面一对情侣黏黏糊糊，都愣了愣。 林清乐看到来人了，拍了许汀白一下，许汀白这才慢悠悠地松开了，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诶？这是不是今天视频里那个小姐姐啊？”那两姑娘路过后，突然嘀咕了句。 “是！真的是，那个就是她男朋友！” “啊啊好巧。” “嗯嗯！” 两个姑娘说话不算小声，林清乐也没走远，自然就听见了，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那两姑娘见她回头，下意识抬手打了个招呼。 林清乐愣了一下，也跟着抬了下手。 “你们是aurora的那个……导盲犬，不是不是，你就是热搜上的那个姐姐嘛，对不对！”那姑娘见人跟自己打了招呼，紧张的都结巴了。 林清乐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头：“你好。” “啊！姐姐好！”两姑娘推推搡搡地过来了，“那个，我们都看到新闻了，我和我朋友都给基地捐款了，还约定暑假去申请做导盲犬基地的义工呢！” “真的吗，那谢谢你们了。” “没有没有，我们也就是帮小忙，因为都很喜欢狗狗嘛。”那姑娘看了许汀白一眼，原本也想跟他说什么，但看后者面色淡淡，和方才笑容满面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突然又不敢说什么了。于是她又望向林清乐说，“哥哥姐姐才是真的帮了盲人和导盲犬的人……” “只要有心都一样。” “嗯……也对！” …… 林清乐没有想到逛个超市竟然能碰到认识他们的人，果然，热搜真的很强大。 “笑什么。”许汀白看了眼边上的人，问道。 林清乐：“觉得很欣慰呀，现在有更多的人关注到晓倪她们做的事了。” 许汀白揉了下她的头：“嗯。” “好啦，买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好。” 两人一起来到了收银台，巧的是，他们身后跟上来排队的竟然就是刚才遇上的女生，林清乐忙抬手跟人家挥了挥。 两女孩也笑着回应她。 “要哪个。”林清乐刚放下手，突然听许汀白问了句。 林清乐回头看他：“什么？” 许汀白从收银台边的货架上拿了两盒套套：“要哪个，这个，还是这个？” 林清乐看向他手里拿的东西，等看清是什么后，脑子轰得一声，脸都要红炸了。 而那两姑娘听到他说话自然也下意识看了过去，看到眼前的帅哥拿着什么时，两人都愣了下，然后立刻装作没看见，都望向别处！ 靠靠靠……人不可貌相！要这么刺激吗！！！ 林清乐见身后那两姑娘要笑不笑的模样，窘得要命，低着头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不要……” 许汀白面色淡淡：“不能不要。” 林清乐揪着他的衣摆，讨饶得拉了拉。 别拿着了！！！ 然而许汀白不明所以，只单她是单纯害羞了，于是唇角微微一弯，都放进了购物车里：“那就都要。” “……” 接下来，林清乐就没好意思回头看那两姑娘了，结完帐后，扭头就走人。 “走这么快干什么。”许汀白提着东西跟在后面。 林清乐不理他。 等到了停车场，她才回头道：“你干嘛呢刚才，人家还在后面看，你就拿那个……” “谁？” 林清乐：“就，刚才跟我们说话的两个女孩子啊！” “哦，是吗。” “多不好意思！！” 许汀白想了一下：“我看她们两个的年纪也不小了，能懂。” 林清乐：“这不是重点……” 许汀白幽幽一笑：“那重点是，我们来这最需要买的是这个，不能因为别人看着就不买。” “……” —— 回到家后，林清乐一股脑把袋子里的零食都倒了出来，而零食堆里，那两盒特殊用品十分突兀。她默默拿了出来，搁在了一旁。 许汀白回来后回房间去了，林清乐收拾好零食，又瞥了眼那两盒东西，趁着许汀白不在这，拿起来看了眼。 “至尊超薄型……螺纹持久型……”林清乐愣愣呢喃，“这，这还有区别？” “我也不知道，等会都试试？”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许汀白的声音，林清乐吓得立刻放下了，“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是你太专注了。”许汀白走上前来，把那两盒都拿了起来，“走吧。” “……干嘛。” 许汀白俯身，看着她缓缓道：“浴缸水放好了，可以泡了。” 林清乐支吾了声：“你自己先……” 许汀白眉稍微挑，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提了起来：“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谢礼之一：一，起，泡。” “……” 她才不信只是一起泡那么简单！！ 然而她哪里拗得过许汀白，他三两下就把她拎进了浴室。 浴缸水还在流。 其实，林清乐盯这个浴缸盯很久了，之前就想泡，可她每次说要泡澡，他都说要一起。 浴缸是挺大的，但是两个人一起还是有点挤了吧！而且灯光明晃晃的，太清晰了……林清乐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有些无所适从，所以每次都说自己不泡了。 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记着这事，还用谢礼来说事…… “要我帮你脱衣服？”许汀白低眸看着她，眼里烧起了不可言喻的欲想，快得惊人。 林清乐看得心惊肉跳，知道这下是跑不掉了，“认命”地低了头：“我自己来。” “好，你自己来。” 这么说着，他也真的不动了，就看着她一件一件剥。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了，可林清乐这方面脸皮薄得很，在他直勾勾的视线下宽衣解带，耳根子滚烫。 浴缸的热水开始蒸腾雾气，空气中似被蒙上了一层轻纱，许汀白低眸看着，看到她低头时，白皙细嫩的后脖颈，也看到她半遮半掩，令人心潮涌动的娇俏起伏。 “你，你怎么不脱啊……”林清乐伸手在腰侧要褪下最后一点遮掩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现在还穿着衬衫西裤，一点要解扣子的意思都没有。 “要我帮你么？”她抬眸看他，学着他方才说这话的样子。 雾汽更浓了，她的眼角似漾起了水，淡粉色的唇轻张，可以看到里面一点水润的舌尖。 许汀白眉头轻蹙，下颌线微崩。 “嗯，你来。”他的声音有些紧了。 林清乐没再继续剥自己，点了下头，伸手去接他衬衣的纽扣，一颗，两颗……才刚碰上第三颗，她突然就被他拦腰抱起，直接跨进了巨大的浴缸里。 她诧异地抬眸看他：“你衣服……” 林清乐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人压进了水里。他的衬衫瞬间浸透，水面漫过脖颈，他的吻毫无克制地落了下来…… 水波涌动，多余的水不断溢出来，砸在浴室的瓷砖面上。 地面湿透了，然而，漫漫长夜，一切才刚开始…… 第70章 自公益广告和热搜之后，导盲犬基地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企业和私人的资金捐款，而且还吸引了许多喜欢狗狗的人加入到他们的队伍当中。 除此之外，还有了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是，因为那次的高讨论度后，aurora店面两个月以来的人流量和成交额成倍的翻了翻。 aurora在国内知名度和群众喜爱度不断上升，一个月后，因为新型智能核心器的研发成功，aurora准备召开一个新品的发布会。 发布会当天，林清乐等策划部的人都在现场布置和招待来往人员。 “副经理，所有记者都已经到位，各个企业特派人员和邀请嘉宾已经陆续进场了。” 林清乐点头：“许总呢。” “许总还在后台。” “好我去看看，你们注意下现场。” “知道了。”林清乐把现场交给了手底下的人，自己则去了后台找许汀白。 许汀白是今天的主讲员，所以等会会由他来跟记者和嘉宾们介绍他们公司新型的全屋智能系统。 到了休息室外，她敲了下门。 杰森来开了门，林清乐往里看了眼，里头除了杰森，还有设计部和研发部的核心人员，许汀白坐在椅子上，正在跟几人说着什么。 许汀白看到敲门的是她，朝她勾了下手，“进来。” 林清乐：“许总，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外头记者已经到了。” 每次在工作状态时，他家女朋友就是这幅正经严肃的模样。许汀白看着她的样子，无声地笑了下：“其他人也到齐了吗。” “还在进场，大概还有十分钟。” “好，知道了。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行。”林清乐说，“那我就在外面等你。” “不用，你过来。”许汀白跟屋里其他人道，“其他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们出去吧。” “好的许总 。”屋里的人纷纷退了出去。 待门关上后，林清乐才走向了许汀白。许汀白今天穿了身暗蓝『色』的西装，这身是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给他挑的，领带也是，是她亲手给系上的。 “感冒好点没？”许汀白拉过她的手腕，稍微一拽就把人拉到了自己腿上，“声音还有点哑，不舒服就不要在外面忙了。” “我本来就是很轻微的感冒，已经好了。声音才不是因为感冒，是因为呛水了好吗……”林清乐瞪了他一眼，有些幽怨。自之前那次浴缸“泡澡”之后，他好像就喜欢上了，每次都揪着她一起。 昨晚又是一通扑腾，后来他实在是没了分寸，下手重了，她整个被压在了水里。之后就呛了水，今早起来，声音就哑哑的！ 许汀白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立刻愧疚了，昨天确实是有点失控了……险些伤了她。 “对不起。”许汀白拧眉道。 见许汀白真的担忧了，林清乐又舍不得，她捧着他的脸说：“也没那么严重，你干嘛这么严肃的说对不起啊。” 许汀白不语。 “好啦真没事，你可别这个脸『色』出门啊，开心点。”林清乐捧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哎呀，我们许总真好看，你说，怎么没有人邀请你出道啊？” 她岔开话题在哄人了，许汀白淡淡笑了下，配合着道：“是吗。” “是啊，我觉得你这张脸很适合去当爱豆！” 许汀白两手轻搭在她腰上，任由她在他脸上造次：“当个糊到没人理的爱豆吗。” “怎么会，怎么可能没人理，我送你去培训一下，学学唱歌学学跳舞，你行的！” 许汀白：“不行，我有你。” “啊？” 许汀白『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我有个女朋友，怎么当爱豆。” “啊，对哦，网上都说偶像不能谈恋爱的……哎，好吧，那你要是出道了，我只能在后面默默的了，隐藏身份……”林清乐说着，假模假样地悲伤了两下。 许汀白在她腰上一捏：“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了。” “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忍不住想炫耀。” 林清乐噗嗤一声：“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啊……行吧，那你只能当个糊穿地心的爱豆了，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粉丝的那种！” “嗯……也够了。”许汀白说着，倾身便想去亲她。 林清乐立刻往后仰，又是准确无误地把手盖在他的唇上：“还有三分钟，许总你需要出发了。” 许汀白道：“亲一下又不需要三分钟。” 林清乐：“你想带我的口红去见记者啊。” 许汀白眉稍微挑，去拉她的手，大有也不是不行的样子。 林清乐连忙从他腿上跳下来：“许汀白！” 许汀白抓了个空，只好起身，“知道了，马上出去。” “早该出去了……” —— 现场人已经到齐了，林清乐到了外头后，在工作人员的位置上站着。 到点后，许汀白出场了。 林清乐还是第一回 看许汀白在这种场合做类似于演讲一样的事，虽然以前开会的时候也会看他对底下人说事，但今天到底还是比较不一样的。 镜头下，他认真严谨却又淡定自如的模样，竟让她没由来得心口『乱』跳。 “……红外控制系统，智能安防系统、还有各个简单的智能窗帘，智能地暖等都有我们全新的新型智能器支撑……全屋智能套选方案可以由我们aurora专家针对『性』设计，别墅、平层都可以有不同的方案……” 发布会一共是一个小时，演讲介绍、产品ppt展示后，便是记者提问环节。 这个新型智能核心器许汀白自己也有参与其中，所以不论是哪方便的问题他都能回答自如，毫无破绽。 林清乐看着台上那个仿佛会发光的男人，轻抿了下唇。 她竟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是小时候就遇上了他…… “许总，关于产品的问题我看大家也问得差不多了，我想问一个关于令公司公益项目的问题。”有个记者说道。 许汀白点头：“你说。” “我们都知道，aurora一直都有进行一些公益项目，但按照英国总公司和其他国家分公司的情况看，都是比较针对贫苦地区捐赠和沙漠绿化这两项的。但国内公司却有些不同，您对导盲犬这块投入了大量资金做公益。网上说，您是为了您的女朋友所以才这么做的，这是真的吗？” 边上的同事听到这个问题，皆似笑非笑地看了林清乐一眼。 林清乐轻咳了声，表情有些不自然。 许汀白的视线也落到了林清乐身上，短暂停留后，他看向了那个记者：“是。因为我女朋友是导盲犬基地志愿者，她从大学时期就开始关注导盲犬和盲人，一直在为那边做无偿服务，我想帮她，也想帮所有需要导盲犬的盲人。” 记者艳羡道：“那您可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而且许总您对您女朋友也太好了，我替网友们表示羡慕。” 场内窃窃私语，是轻松的笑声。 许汀白也笑了下：“心地善良的不是我，是她。另外，我对她的好也不过是她对我的万分之一。” 提到这个，边上几个女记者就忍不住了：“那您可以说一下吗！您和您女友是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呀！” 原本这类八卦问题出现在这，许汀白完全可以不用回答，直接走人就行了，但他却并没有离开，甚至脸『色』比方才还柔和了许多。 “十六岁的时候，我也是个盲人。” 底下顿了一瞬，顿时哗然。许汀白曾经的事除了高层几个跟他很亲近的人知道外，别人都不知。很多人都以为许汀白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现在听到他说这个，自然皆是诧异。 许汀白：“那时因为一些原因看不见很多年，当时过的很困难，是她的出现才给了我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林清乐呆呆地看着台上的人，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 许汀白继续道：“那时候，因为她我才觉得人生还有意义，也因为她，我才想着要努力，要变得更好。” “哇……所以后来您就开始追她了是吗！” “长大后重逢自然开始追她了。”许汀白望着她这个方向，眼里是温柔是爱意，他浅浅一笑，说，“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没有她。” 许汀白看得太直勾勾了，场下坐着的人也发现了，于是都随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工作人员位置上站着的那个女人。 穿着正式的小西装和裙子，挂着工牌，长发披肩，长得十分漂亮…… “……发布会到此结束，谢谢各位……” 台上那人最后说了什么林清乐都有些听不清了，她只看到他走了下来，缓缓靠近了她。 然后，她的手便被他牵起来了。 “走吧，回家吃饭。”他浅声说了句，带着她往后台方向走。 身后的现场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了，只能感觉到身边拉着她的那只手，很暖，也很安全。 “你干嘛突然说那些啊。”临末，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许汀白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是说了吗，忍不住想炫耀。” —— 发布会结束后，许汀白“不负众望”又上了波热搜，而林清乐又被朋友们轰炸了一通。当天晚上，于亭亭在微博上看到视频后便给她来了电话。 林清乐刚洗完澡，所以就窝在沙发上听她唠叨。 “妈蛋，许汀白也太能说情话了吧，这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许汀白？？”电话里，于亭亭感慨万千，“不过说真的，他说情话比黄成旭那家伙真诚多了！我看得都感动！” “是吗，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黄成旭说话的艺术就把你圈得死死的了？” 于亭亭：“以前我说黄成旭是情话大艺术家，现在我觉得他需要退位让贤，把这头衔让给许汀白！” 林清乐：“……谁要。” 于亭亭在那边哈哈大笑：“诶，不过我说，都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这么表白了，你们不结婚很难收场啊。” 林清乐：“神经啊你。” “我说真的，你们难道没考虑过结婚吗？” 林清乐：“干嘛说我们，你跟黄成旭不也没结婚。” “那能比吗大姐！他现在需要好好打拼，反正等我们俩凑上首付了我就考虑踏入婚姻！”于亭亭道，“许汀白可不一样，你们两个现在发展都这么好，又甜甜蜜蜜的，完全可以结婚了呀。” 林清乐：“这个……我没想过。” “想！现在给我想起来！你看，跟许汀白结婚好处多少啊，就说没有婆婆这个，真的太便宜你了！” 林清乐失笑：“拜托，你能不能别想那么远。” “我哪有啊，我跟你讲啊——” 房门声响起，是许汀白洗完澡出来了，林清乐道，“哎呀不跟你瞎聊这个了，你无聊死了，挂了挂了。” “喂——” 许汀白走了出来，他穿着居家的睡衣，坐下来后直接把自家女友抱到了怀里。他埋在她脖子里吸了一口，又有些不满足的蹭了蹭。 怀里的女人软软糯糯，又香香的，抱着实在舒服。 “刚跟说聊天。”他随口问道。 林清乐：“于亭亭，她看了你今天那个发布会……打电话过来了。” 许汀白下颚抵在她肩上：“哦，你们刚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她想入非非，说什么结婚啊之类的。”林清乐道，“她跟黄成旭在一起挺多年了都没结婚，突然催起了我跟你，我们在一起还没到一年呢。” 许汀白顿了下，突然转头看她。 结婚…… 林清乐：“我就说她很无聊啊，说这个——” “跟我结婚很无聊吗。”许汀白打断她。 林清乐啊了声：“不是，我是说，她突然说这个很无聊，没说结婚无聊……” “喔。” 林清乐回头看他，两人面面相觑。 林清乐：“呃……怎么啦。” 许汀白凑过去亲了口她的脸：“没什么。” 结婚不无聊，所以说，她是觉得有趣了？ 第71章 在许汀白家住过几次之后，林清乐回原先租的地方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回去住了那么一两天，都会被许汀白直接开车揪回去。 久而久之，吃够了狗粮的于亭亭和董晓倪便开始怂恿她搬到许汀白那去。 室友和男友齐齐发力，最后在某个周末，林清乐终于带着所有的家当搬去了许汀白家，而自己原先那主卧，就被眼馋已久的于亭亭占去了。 “不搬家我都不知道我东西有这么多……”林清乐看着客厅里好几个大包的行李，感叹道。 许汀白：“放着吧，已经预约了人来收拾，晚上我们出门吃饭，庆祝一下。” 林清乐：“庆祝？” “主要是我庆祝。”许汀白笑了下，“庆祝你住到这来。” “喔～” 许汀白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去换身衣服，等会出去吃饭。” “我也要换身衣服，你帮我把这个行李拆开，我拿衣服。” “好。” 两人把其中一个行李先打开了，许汀白帮她把衣服抱了出来，带去了衣帽间。就在这时，来整理东西的阿姨也到了。 林清乐原本还想着跟人交待一下具体哪个箱子是什么的时候，手机却响了，“我接个电话，你帮我跟阿姨说下。” 许汀白：“好。” 林清乐走到了一旁：“喂，总监。” “下周一要提的那个年度营销推广策划我觉得还有些问题，你现在在家吗，我们现在赶紧开个会，不然来不及修改。” 林清乐愣了下，没想到周末突然要加个班。但因为这个策划案是年度型的，她也不敢怠慢，连忙道：“好，我现在有空，我跟手底下人说一下。” “行，半个小时后。” “好的。” 许汀白看她打完电话过来，问：“怎么了？” 林清乐『露』出一个很抱歉的表情：“突然要开会，那个……晚上晚点出去吃，行吗？” 许汀白：“开会？” “嗯，总监刚打电话了，那，我先去开电脑了！”林清乐一溜烟跑进了书房。 许汀白：“……” 阿姨还在拆箱，许汀白推开书房门往里看了眼，林清乐已经坐在他的电脑前面，开始工作了。 他默默关上了门，又回到了客厅。 “许先生，这个小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书籍和文件，要放到书房去吗？” “她现在在书房工作，你就不用进去了，这个箱子我来解决。” “好的。”阿姨点头，带着所有的衣服，先去了衣帽间。 书房里，林清乐和部门相关人员都开了视频会议。林清乐低眸翻阅着手里的文件，正认真地听着经理的修改意见。 “像app这边推广的数据就不够完善，超超，你是负责这一块的，今年一年在各个手机app的数据为什么不全部列出来，只弄了个大体的？” 季超超：“啊……因为之前不是说要简洁明了吗，所以……” “要简洁明了不是说缺胳膊少腿，重点不能截。” “好的，我现在重列，那先跟大家说一下具体吧……”季超超赶忙整理了下文件，但抬眸刚想开始的时候，突然卡了一下，愣愣地看着镜头。 经理：“干嘛呢？” 季超超看着林清乐那个框：“清乐……啊不是，没……我，我马上。” 季超超突然cue了下林清乐，众人自然就看向了她的视频框。这么一看，才发现她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没说话，只是在收拾东西。 这个侧影……不是他们老板吗。 这下不止季超超了，所有人都停住了。 林清乐正低着头看资料，没听到大家吭声，自然抬头看了眼，发现众人都意味深长地对着镜头。 “怎么了吗？”她刚问完，就意识到自己镜头后面多了个人。她方才一直戴着耳机，所以也没听到许汀白进来了。 林清乐倏地回了头。 许汀白见她看过来，便说：“你这些书放这里可以吧？” “……哦。” 许汀白把书放到了书架上，看了眼她的屏幕，问：“怎么不继续？” 见他看向屏幕，一众人反应过来，连忙问好。林清乐对着镜头指了下自己的耳机，示意众人他听不见。 许汀白见此，直接走了过来，他摘了林清乐一个耳机戴在自己耳朵上，俯身看向镜头，“老成，还需要多久。” 成总监：“啊？半，半个小时吧。” 许汀白：“年度总结有很大问题？” 当然有问题！但是在老板面前成总监哪敢说是：“呃……还行，小问题，开个会一起修改一下就好了。” 许汀白哦了声，突然道：“周末加班开会可不是你的风格。” 而且也不是aurora 的风格。 成总监『摸』了『摸』鼻子：“咳……是。” 林清乐见成总监有些不好意思，轻推了许汀白一下：“那不是意外么，要不然谁想周末加班，你快点出去了，还想不想吃饭了。” 许汀白摘了耳机还给她，说：“餐厅订的时间都过了。” 这话不难听出委屈的味道，一众人哪见过许汀白这语气，一个个面上没什么，心里惊得不行！ 林清乐轻咳了声，桌下的手轻捏了他下的腿，小声道：“等会去吃别的，我先开会。” 许汀白显然没有很高兴，但还是很听话地让开了：“你忙，我先帮你把行李收拾了。” “哦……” 我『操』，行李？收拾？副经理是跟许总同居了嘛？ 许总竟然还亲自收拾行李！没想到啊，开个会竟然还捡到了个大新闻！ 底下人八卦心起，成总监却是捏了把汗，见许汀白已经走了，才道：“清乐，你也不提前跟我说声，要是知道你跟许总在一块，我怎么都不会这会开会。” 林清乐一噎：“…这件事比较要紧，我也没想太多。“ 成总监：“你要知道咱们公司可不兴加班这套，等会你可得跟许总说说，我们没有每次都这样的！” 季超超忍不住笑道：“总监，你别慌啦，许总应该不会有啥意见。” “最好是……” “有意见副经理兜一下嘛。”一同事补充道。 其他人闷笑。 林清乐脸『色』有些红：“好了，我们抓紧时间……” “好嘞！” 半个小时后，会议总算结束了，林清乐松了口气，合上了电脑。 “许汀白，我好了！”她从书房出来，一路小跑着到了客厅。 到了之后，看到某人躺在沙发上，没精打采地看电视上的无聊综艺。 听到她的声音，他眉头微抬，朝她勾了勾手。 林清乐蹭蹭跑过去，蹲在沙发边：“阿姨走了吗？” “整理好了，已经走了。” “噢，那我们吃饭去吧。” 许汀白懒懒道：“几点了林副经理。” 林清乐正『色』：“报告许总！七点半！” “很好，餐厅要关门了。” “怎么可能，才七点半呢。” “私厨，那家就是八点关门。” 林清乐：“啊……那，那你是生气了吗？这事你可别怪总监，我们部门可不是天天这么开会的，我们也是以员工为本的！” 许汀白哦了声，拍了下沙发。 林清乐坐了上去，许汀白把她放倒抱在身前：“我说什么了，这么快就给老成说话。” “没有啊……”林清乐『摸』了『摸』他的腹部，“你饿了吗。” 许汀白眸子微垂，无声地看着她。 林清乐『摸』了一下觉得舒服，两手齐上：“饿了没啊，那个吃不到我们就去吃别的好啦。” “我已经饿到不饿了，你呢。” 林清乐：“我本来不太饿。” “既然这样，那做点别的先，晚点出去吃。”说着，许汀白突然翻身而上。 林清乐的手瞬间僵在了他的腰上：“做，做什么别的啊。” “你都这么表示了，我不得做点什么。” 林清乐懵：“……我表示什么了。” “你搁着衣服瞎『摸』什么。”许汀白被弄的心浮气躁，低头缓缓道，“伸进来。” 林清乐都『摸』不清许汀白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说好吃饭呢。怎么她紧赶慢赶开完会，饭没吃上，突然就在沙发上闹上了。 不过她之后也想不了那么多了，被他逮着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思绪和衣服一起，掉了一地…… —— 后来，终于散了一波怨气后，许汀白心情愉悦，从边上抽过来一条毯子，把怀里光溜溜的人盖上了。 “现在有点饿了，出去吃饭吧。” 林清乐半趴着沙发上，软绵绵地裹紧了小毯子，“刚才就要出去吃了啊……我现在不想去了。” “真不去了？” “嗯。” 好累…… 许汀白轻笑了下，掀起毯子一角往里钻，“你说的，那正好。” 什么正好？ 刚这么想着，身后滚烫的人就贴了上来。 某个东西复苏，抵在她腿上。 林清乐一怔，反身就去推他：“你！我，我不要……” 许汀白：“你说不想出去吃东西。” “那我也没想……好吧我饿！我要吃！” 许汀白在她颈后蹭了蹭，低喃：“那等会再带你去吃，行吗？” 不行！ 嗡嗡嗡—— 就在这时，沙发下面扔着的衣服口袋里有手机震动，林清乐立马伸长了手去拿，捞上来后，发现时许汀白的手机在响。 “你的，接电话！” 许汀白看了眼屏幕，是夏谭，他收回视线：“不用接。” “接一下，说不定有急事呢。”林清乐被他捏得心惊肉跳，她可不想再来一次了……于是为防止他再动手动脚，林清乐直接按了接听键。 “喂，汀白。”夏谭的声音传了出来。 许汀白见手机都接通了，这下没法，只好拿过来：“干嘛。” 语气不善。 夏谭愣了下，才道：“不是说清乐今天搬到你家了嘛，我刚才在外面忙，现在好了。所以你们要不要一起过来吃个宵夜，庆祝一下啊。” 许汀白眉稍浅皱，不耐烦：“不要——” “要要要！我们马上到，在哪里啊。”林清乐凑上去说。 许汀白：“……” 夏谭：“哦就在小区边上那个音乐餐吧，我朋友开的，正好今天来吃一点，那我等会给你们发地址啊。” “好呀，马上去！” 电话挂了，林清乐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得瑟道：“你看，我们都答应人家了，只能去了。” 许汀白深吸了口气，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回来收拾你。” 林清乐：“晚上分房！” 许汀白幽幽一笑：“想得倒美。” 第72章 分房是不可能分房的，自住进来之后，两人在家便是黏黏糊糊地腻在一块。 这天，周六。 房间里安安静静，没有闹钟的打扰，床上两人睡得起劲。 “是不是差不多了……”不知多久后，一声呢喃从被子里传出来。 “还好，再睡一会。” “九点半了。”林清乐从被子里探出手伸了个懒腰，“昨天跟晓倪说好要去基地的，顺便十一点一起吃个饭。” 许汀白揽过了她的腰：“那还有一个半小时。” “唔……过去还要时间呢。”林清乐圈住他的脖子，一条腿缠上去，整个人跟个树懒一样半挂在他身上。 “那就半个小时后就起来。” 林清乐半眯着眼睛，很惬意地趴在他胸口：“喔……那你计时。” “嗯。” “数呀。” 许汀白：“现在就开始数？” 林清乐食指轻点，在他胸口数数：“对啊，一、二、三……唔！” 许汀白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你往哪撮？” 林清乐捏住某人胸口的某个小红点，“干嘛，我还不能动了。” “嘶……”许汀白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作祟，“皮痒了是吗。” 林清乐被他扣住动弹不得，说：“你这个人好没道理，怎么你能弄我，我就不能动你，我偏要动……” 许汀白眉稍微挑：“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挣脱开就让你玩。” “你以为我不行是吗……”林清乐拼命地抽手，抽不动后直接拿脚去踹他，结果刚踹了一下，腿就被他的腿压得死死的了。 奋力挣扎一通无果后，林清乐脱力了，“许汀白，你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许汀白笑：“刚才你不是说你行的吗。” 林清乐轻哼了声，不认了：“我说什么了，我没说！你快点放开我。” “放了你可别乱来。” “谁乱来了。” 许汀白见她乖乖不动了，松了手脚，结果他刚往边上躺，林清乐就猝得爬起来，两手并上在他胸口狠狠一捏，然后快速松开，拿过枕头挡在两人之间，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你有本事别用武力！你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许汀白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就把那枕头抽开扔掉了：“我看你是真的皮痒了，行……今天饭不用去吃了。” “喂……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林清乐原本就是想跟他玩一玩振奋一下精神好起床，结果这倒好，起床失败就算了，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最后，等他们都收拾好从屋里出来后，已经十一点了。林清乐只好跟董晓倪说自己吃饭赶不上了，晚点去。 —— 十一点半，林清乐和许汀白到了导盲犬基地。 现在正是放假阶段，加上之间那些宣传后，最近基地有很多大学生来做义工。两人从基地门口进去时，看到很多年轻的面孔。 “清乐姐姐！”走到活动场时，一个穿着义工服的女孩跑了过来，林清乐见着她有些意外，“以斯？你怎么在这。” 杨以斯：“我放假嘛，所以来做义工。” 林清乐：“没听小泉说啊……” “没告诉他。”杨以斯说着看向她身边的男人，“这个就是你男朋友吧。” 林清乐点头：“他叫许汀白。”然后又跟许汀白介绍说，“这个女孩子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夏泉的……好朋友，杨以斯。” 许汀白自是知道这个女孩，朝她点了下头。 “哥哥好，那个，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你和姐姐的事，你那会在台上跟她表白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许汀白愣了下，“喔……谢谢。” 杨以斯嘿嘿一笑，拉住了林清乐的手，“跟你借一下姐姐可以吗，我有话跟她说。” 许汀白：“那你们聊，我去找站长。” “谢谢！”杨以斯，“姐姐，那我们走吧。” 林清乐点头，看了眼许汀白：“有看到晓倪的话跟她说一声我们已经到了。” “嗯。” 许汀白走后，杨以斯拉着林清乐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 林清乐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就是跟姐姐你道个别。” “道别？去哪？” 杨以斯道：“这个假期过后，我要出国了，我申请到了交换生的位置，为期两年。因为路费很贵，我想之后的两年没有特别的事不会回来了。” 林清乐：“你……小泉知道吗。” “嗯，我跟他说过了。”杨以斯说着低了头，“其实，我前段时间又跟他表白了，我说我想跟他在一起，但是，他拒绝我了。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觉得一时喜欢就是喜欢了，以后肯定会后悔。” 林清乐眉头轻拧：“那你觉得呢。” “我当然不认为我只是一时的，可是他相信不了我啊。不过我后来想想……他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我们现在年纪都不大，没办法为自己负责。”杨以斯笑了下，“所以啊，我决定出国了。本来他拒绝我我很难过的，可是那一天听到了你和汀白哥的故事，我突然觉得，暂时的分开也不是不行。” 林清乐：“以斯，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是不一样，可是喜欢是一样的呀，姐姐你以前有多喜欢汀白哥，我现在就有多喜欢小泉！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看不见，我真的不在乎。”杨以斯道，“我想证明我不会变，等哪一天我能为自己负责，也能为他负责了，我就会回来。到那时候我告诉他我依然喜欢她，他就没理由再拒绝我了吧。” 林清乐看着眼前女孩倔强的模样，微微一叹：“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那就去做。” “嗯！” 两人在那里坐着，聊了许多，但大部分是杨以斯在问问题，她在回答。 或许，杨以斯心里其实没有表面那么有底气，所以总是好奇她和许汀白年幼时的事，总是想知道他们分开那么多年，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两人。 “姐姐，你们这样不结婚可很难收场喔。”末了，杨以斯说，“你们要是不结婚，我都不相信爱情了。” 林清乐忍不住笑，这人怎么跟于亭亭说的话一模一样啊。 “所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目前……还没这个打算。”林清乐道，“我们两个工作都很忙。” “这有啥，我就不信你们还找不出时间结婚。” 林清乐想了想，说不定还真找不出，许汀白的工作量她不完全清楚，但她这段时间以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忙是真的。 两人聊完后，许汀白和董晓倪他们也出来了。 基地最近变化很大，所以基地的站长很热情地要带着他们在里头逛一圈。 于是，许汀白在前头和站长一边走一边聊，林清乐便和董晓倪手挽着手在后头跟着。 突然，手机震动了下，林清乐拿出来看了眼，竟然是几百年都不会联系的黄成旭。 【清乐，有个忙想请你帮我一下】 林清乐回复：【你说】 【我下周末想跟于亭亭求婚，到时候你和晓睨能帮我把她带过来吗？】 林清乐愣了下，瞠目，迅速望向董晓倪：“你知道黄成旭跟我说什么了吗？” “什么啊？” “你看。” 董晓倪拿过她的手机看了眼：“我靠……” 林清乐：“他怎么这么突然？！” 董晓倪：“这家伙有没有把握啊。” 林清乐：“我问问他。” “嗯。” 林清乐快速打字：【你真的准备好了？】 黄成旭：【嗯！你放心吧，我现在也找到了稳定的工作，关于房子，首付我爸妈那边也帮我准备了，所以！请你们帮帮忙！我真的很想娶她！】 董晓倪：“看来是下定决心了。” 林清乐：“那我怎么回啊。” “当然还是得帮了，亭亭其实也很喜欢黄成旭的，而且结婚这事她接受还是拒绝都看她自己。” “也是……” 林清乐给黄成旭回复道：【需要帮你什么？】 黄成旭：【到时候我会准备一个地方，你只要找个借口帮我把她带过来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帮忙】 林清乐：【这样，行，具体的地址和时间你到时候告诉我】 黄成旭：【好！谢谢你了！】 把手机放回口袋，林清乐和董晓倪相视一笑。 “看来，很可能没多久就要准备一份红包了。”董晓倪道。 林清乐：“是啊。” —— 瞒着于亭亭这事完全不难，林清乐和董晓倪一合计，便决定骗于亭亭说她们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周六三人一起去聚一下。 于亭亭爽快地答应，于是周六中午，林清乐吃完饭便准备去她们家找两人回合。 “晚上回来吃饭吗。”许汀白看她在衣帽间里换衣服，站在边上问了句。 林清乐：“回来吃饭是不太可能的，黄成旭求婚就在晚上，这件事完了估计就要七、八点了。” 许汀白：“哦，很远吗？” 林清乐：“还行，从于亭亭那开车过去应该要四十分钟左右吧。” “那你那边结束了我去接你。” 林清乐想了想，估计到时候跟他们会喝酒：“行啊，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好。” 换完衣服换完妆后，林清乐下了楼，径直去了董晓倪她们家。 于亭亭今天完全被蒙在鼓里，林清乐到这后，先是不动声色地演着一出只是先来找她们玩会的模样，然后差不多到点后，便和董晓倪一起怂恿着于亭亭去化妆。 晚上五点，整装完毕的三人上了车，终于要出发了。 林清乐开车前偷偷给黄成旭发了个消息，通知他她们要过去了，这才发动了车子。 “那地方你们怎么找到的啊，看着还不错，你们谁去过没。”于亭亭一边搜一边问道。 “没，没呢，就同事的推荐。”林清乐瞎编道。 于亭亭找到了很多网友拍的图片：“喔……高级餐厅啊，那我今天可得矜持点吃饭。” 前面红灯亮了。 林清乐缓缓降了速，踩了刹车停了下来，玩笑道：“行啊，今晚你怎么做作都行。” 今天林清乐担任的是司机的职务，原来一开始她是打车到她们家的，但出发前董晓倪说基地的车在楼下停着，直接开车过去方便些，所以她们就这么出发了。 “晓倪，上次你是不是说要买车来着？”等红灯，于亭亭问了句。 董晓倪：“再看吧，我刚拿了驾照，就周五那天把基地这辆车开回来，我就开三十码，慌死我了。” 林清乐：“多试试就会了，路这么宽你慌什么。” 董晓睨：“我总怕碰到别人的车嘛。” “小心点就是了，哪那么容易碰……” 砰——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碰撞声。 车内三人：“…………？” 林清乐诧异地看向前面，什，什么情况？ 两辆车撞上了？ 她踩着刹车呢？怎么碰到前面车的尾巴了！ “真……碰了？”董晓倪懵逼。 于亭亭：“我们的车动过吗？” 林清乐拧眉：“没动，前面那车溜车了。” 于亭亭：“我操！董晓倪你个乌鸦嘴！刚才说什么碰车啊！” 董晓睨要无辜死了：“我就随口一说……而且这不是我们碰别人，是别人碰我们啊。” 林清乐：“冷静冷静，先别吵。” 前车停下，一个大叔从驾驶位上下来了。他走过来后先是看了眼两车相撞的地方，再走到了驾驶座边上，敲了敲窗户。 林清乐按下了车窗：“……你好。” 大叔：“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开车的。” 林清乐愣了下：“大叔，你溜车了，不是我撞的你。” 那大叔瞪眼：“说什么呢，我停得好好的，明明是你撞上来的！” 于亭亭坐不住，怒道：“诶你这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我们三个可都看到了，是你的车撞下来的！” 大叔：“胡说！我这技术，你开什么玩笑！” 林清乐看了董晓倪一眼，安抚说：“没事，看下行车记录仪就知道了。” 董晓倪呆了呆，轻咳了一声，拉过林清乐小声道：“我忘了跟你说了，基地这辆车的记录仪前两天坏了……” “什么？！” 董晓倪看了眼窗外那臭脸色的大叔：“应该有监控吧这附近……” 林清乐看了眼时间，调监控处理那也得时间啊，今天日子特殊，她们必须准时赶过去。 林清乐望向窗外的人：“大叔，我们真的没撞你，我……” “你这什么意思啊！你一个女司机！开车技术肯定就不好，明显就是你撞了我啊！” 林清乐本来还想和和气气跟他商量一下，但这人的态度显然就不能好好商量。 林清乐：“女司机怎么了？谁告诉你女司机开车就一定不好的？明明是您自己滑下来的怎么还好意思来怪我呢？” “诶你这小姑娘，撞了我的车就不承认了啊，不想赔了是不是？！” 林清乐火气蹭蹭往上涨：“我没做错我赔什么……行了啊，您也不用多说，我们直接报警，报警行吧。” “我怕你啊！” “哦，那等警察来吧。” 林清乐沉着脸报警，报完后转头看向后座的董晓倪：“晓倪，这件事我留下处理，你跟亭亭先打车过去，位置都预约好了，不能迟到。” 林清乐着重强调了“不能迟到”四个字，董晓倪立马懂了，“那你行吗？” 林清乐：“放心，这事我能解决，你们快去。” 董晓倪：“好吧……那亭亭，我们先走。” “啊？？不用吧，不然我留下！你们两去，餐厅不是清乐订的吗，她本人去比较好……” 董晓倪：“哪需要讲究这个，走走走，快点了，我们同桌有人不迟到就行。” 董晓倪下了车，也拉着于亭亭下去。 于亭亭扒住了车座位：“不然，不然这样！咱们赔钱，给他赔点算了，这样我们还能一起去。” 林清乐：“报警都报了，我们得留人在这里等，再说我们也没做错什么，给他赔什么钱……行了行了，你们快去，我很快赶过来。” 于亭亭：“可是清乐——” 董晓倪：“哎呀快走了！” —— 警察来了后，又是挪车又是调解。 最后处理完事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林清乐看了眼手表，估计她们都已经到那边了，而且这个点，婚可能也求完了。 林清乐叹了口气，准备给董晓倪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电话没拨出去，许汀白的电话先进来了。 “你在哪。” 林清乐：“我，那个……我在江弯路派出所门口。” “好，等我，马上到。” “啊？” “我在这条路上。” “……” 许汀白还真在附近，她在门口站了五分钟就看到他的车拐了进来。 “没事了？” “没事啊……” “那上车。” “基地的车还在这。” “没事，晚点我来处理。” “喔。”林清乐拉开副驾驶座坐进去：“你怎么在这？” “董晓倪打电话跟我说你们车出事了，我过来看看。” “这样……” “到底什情况？” “就一个大叔溜车了，撞上来了非让我们赔钱。我还奇怪呢，他怎么这么有底气，原来是知道那里没监控。” “那最后怎么解决的？” “后来发现边上一家小超市门口有监控，正好拍到了，调出来一看他就没声了。反正现在都解决好了，不过……”林清乐苦恼道，“可能要错过求婚了。” 许汀白：“我现在送你过去。” “也行。”林清乐道，“赶不上求婚可以赶上吃饭嘛。” “嗯。”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黄成旭说的地点。 求婚场地设置在顶楼一家露天餐厅，林清乐之前真有听人说过这家餐厅，很有名，但人均也特别夸张。想来黄成旭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竟然把这整个餐厅都包下来了。 电梯坐到顶楼后，门开了。 “哇塞……”刚出门，林清乐就看到了细碎的小灯光和一片花海，“黄成旭还挺浪漫的嘛。” 许汀白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好看吗。” “好看！” 许汀白轻抿了下唇：“这里……夜景也很好看。” “是吗！那等会我们坐边上吧，我想看看。” “行。” 林清乐一边往里走一边张望，走了一会后她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又看了看许汀白：“你干嘛呀。” “嗯？” 林清乐笑：“你干嘛握我这么紧啊，我手都要麻了。” 许汀白愣了下，松开了些：“……有吗。” “有啊。” “没注意……”许汀白轻咳了声，“快进去吧，他们应该在里面。” 林清乐：“嗯。” 曲径幽深一条花香小道，但林清乐没想到的是，走出去后，竟然豁然开朗……城市全景，星光满荧，还有蜡烛鲜花，美酒佳肴。所有布置整齐，浪漫精致的让人仿佛走进了一个童话世界。 林清乐被眼前的场景惊艳到了，愣了好一会才说：“好漂亮啊……不过，怎么都没人，他们结束了吗？” 林清乐奇怪地转身看许汀白：“东西好像也没动过，这到底是求婚了还是没求婚？” “没有。”许汀白说。 “啊？那怎么回事……” 许汀白走到了她面前，轻吸了口气，竟然露出了一点紧张的神色：“因为，主角刚才还没来。” “……什么？” 许汀白低眸，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他捏得很紧，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林清乐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而这种不对劲，在她看到他打开了那个小盒子时得到了证实。 是戒指。 戒指？？？ “求婚的是我。”许汀白看着她，突然，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了。他眼里是温柔是诚恳，却也是他很少会出现的紧张。 “要被求婚的，是你。” “……” 林清乐看着眼前的人，完全僵在原地。耳边隆隆作响，是血液突然蹦腾而来的声音。 她和董晓倪瞒了一周，不是为了黄成旭和于亭亭吗，怎么变成她了？ 还是说……从头到尾真正被瞒着的，其实就是她啊。 “发什么呆呢，说话呀！”于亭亭、董晓倪她们不知道冒出来了，还有许汀白的朋友们，竟然都在。 林清乐：“你们——” 董晓倪：“清乐我可是无辜的啊，我完全不知道，我也以为今天是亭亭，要不是之前出了车的那事，亭亭还不告诉我呢！” 于亭亭：“那是你演技不好，怕你在清乐面前露出马脚才干脆连你一起瞒的！你刚才非把清乐放那，拉我过来，我没办法只好告诉你真相了啊！” “屁！我哪演技不好了！！” “你就是——” 夏谭笑道：“诶诶诶，你们现在吵什么呢，是想要我们许总跪久一点吗？” 于亭亭：“哦对……清乐，快快快，说句话。” 边上一群好友兴奋地观望着。 林清乐喉咙紧咽，心脏也跳得很快，那速度，完全要把她跳懵了。 原来是这样…… “你，你起来，不用这样。”她伸手去扶他。 许汀白却纹丝不动，浅声问：“我们……可以结婚吗？” 夜色笼罩，顶楼却是灯火通明。 一瞬间，世界都是安静的。 滴、滴、滴……不知是那个方向传来的钟表走针的声音，一秒，两秒，三秒，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林清乐看着跪着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小小的男孩。 那时，他们还是同桌…… 那时，那个小孩子朝她伸出了手……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便只记着他，只念着他…… 记忆像流星一样在脑中闪过，过去的那个小男孩和眼前这个男人重合，如故事的**，给了人深刻的一击。 林清乐缓缓红了眼…… 他问，我们可以结婚吗？ 怎么会不可以呢…… 她这一生，面对他时，又哪里会有什么不可以。 “林清乐……” “那，你帮我戴戒指吧。” 男人微怔：“嗯？” 林清乐伸出了手，声音有些颤抖：“结婚呀，我答应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