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约结婚选我我超甜[娱乐圈]》 第1章 律师把笔递过去:“温先生如果对这份协约结婚的文件没意见,就签名吧。” 被律师递笔的男人戴着口罩,黑色碎发肤色极白,露出来的瞳孔颜色偏浅,看人时候有种温和的干净感。 哪里都看着舒服,就是穿得太少,大冷天穿着个薄外套,手指尖都冻红了。 温糯白接过律师的笔,顿了顿:“请问合约里的磨合期是?” 律师解释道:“因为您要和郁先生维持一年的婚姻生活,虽然不会有实质的各种婚姻行为,不过为了两人不出现大的分歧,需要提前了解相处,可能今明两天会联系您。” 温糯白点点头,毫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 律师看他利落签完名字,欲言又止,还是提醒了这温和到让人心生好感的青年一句:“郁先生性格较为冷硬,规矩比较多,温先生注意一些。” 温糯白愣了愣,点点头。 他协约结婚的对象是大商人郁寒,集团旗下产业众多,包括娱乐业,行踪神秘,在圈里有个别称是活阎罗。 温糯白在路上买了杯无糖热豆浆,一边吸豆浆一边往练舞室赶,虽然签的约有点特殊,不过对他来说就是拿钱办任务的事,而且办的事难度也不大,扮恩爱夫夫讨老人开心。 不过想想协约结婚对象的身份,身价百亿的总裁,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等温糯白一路赶到练舞室的时候,训练已经开始了,和他一个宿舍的许凌看到他赶紧做手势让他过去。 许凌挤眉弄眼:“怎么这么晚,刚才老师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温糯白笑笑没说话,真说出来估计要吓到室友。 他刚刚签了个结婚协议,和那位挺高冷的郁总。 许凌也没多问,惋惜道:“刚才有人递花进来,还有个礼物盒,说是感谢你的,好漂亮一姑娘,可惜你没碰上,老师给拒绝了。” 温糯白一个高抬腿,把腿架到把手上,干脆利落侧弯腰,整个上半身和腿贴合成恰好的弧度,不在意笑笑:“可能是我前几天帮过的一个人,她买蛋糕没钱,我代付了。” 许凌想了想那女生的模样:“她一身名牌,还能直接进我们公司,不可能没钱买蛋糕吧。” 这怎么看都像是对温糯白有点意思,专程过来的,结果没见到人,那小表情委屈的。 温糯白换了个压腿姿势,口吻温和:“可能刚好她那天忘带钱和手机。” 许凌摇摇头,自己这舍友,长相勾人自不必说,偏偏气质干净性格清润,不知道让多少人心动过,结果本人一点都没有开窍。 不过他们这圈子,不开窍不动心反而是好事儿。 许凌换了个话题,小声说:“我们练完舞去吃烤肉吧。” 温糯白想了想,思忖片刻,为了练舞,他已经三个月没怎么沾大荤,连甜点都少碰,眼看着这场综艺选拔他上不了,要不去吃一顿? 太馋了,刚好还能喝杯冰橙汁。 想到这里,温糯白应道:“好啊。” 于是两人练舞一结束,就往公司附近最热门的一家烤肉店跑。 温糯白看着菜单:“这顿我请吧。” 最近肉价涨了,烤肉店里的肉菜又变贵了,温糯白知道许凌家境一般,练习生发的工资也不多。 许凌不好意思:“哪能啊,难得吃顿烤肉还让你请。” 温糯白笑笑:“最近接了个单,工资很高,不要紧。” “下次换你请,吃火锅。” 许凌知道温糯白的大学不错,之前就在网上接过私单赚钱,听到这个也不觉得突兀,替他开心:“看你这样,工资不少啊,不错不错。” 温糯白笑而不语。 确实工资高,一个月就有三十多万工资,时限一年,表现好还会有奖金,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就是……未来老板财富滔天,性格冷硬,据说堪比阎罗。 温糯白当时签合约的时候,看到合约上有项入住的保密条款,上面列出来的几处房子都在显贵地。 在南城这超一线城市下,房价本来就飞天了,就那几处房子的价格,好多小老板一辈子都买不起。 更别提其中还有一处根本不会在市面上售卖的金贵老宅。 好像大老板这几幢房子都是换着住。 实在是豪富,好在温糯白一向心气平和,也就刚看到的时候酸了片刻。 一顿饭吃得都还挺满足,太久没这么畅快吃肉了。 两人都为这次的综艺选拔耗费不少精力,练舞和控制体重,临近选拔却知道名额早已经内定了。 许凌喝了点酒,小声嘟嚷:“糯白,我就算了,你条件这么好,就因为那玩意儿有金主,你就得给他让路,多不公平。” 两人这段时间拼了命的练舞,是为了一档预定大热综艺《幻梦之境》的选拔,这档大热综艺准备选一个跳舞好的新艺人,定下在合作的几家娱乐公司里面挑选,其中就有两人所在的这家。 这个机会很难得,不少人盯着这个机会出道,温糯白本来希望很大,结果在选拔的前一个星期,被经纪人找到,威胁他得跟个金主才能得到这机会。 温糯白拒绝了。 过了两天,两人就知道名额内定的消息。 温糯白不愿意打破底线,多的是人愿意。 许凌是觉得惋惜,练习生里好多人都惋惜。 温糯白被选中那是实至名归,好歹能接受,内定那个人舞跳得一般,性格还自大阴狠。 温糯白捏着夹子把烤架上的肉都翻了个面,看着铁质烤盘上牛肉滋滋冒出油来,心态颇好道:“别人愿意走哪条路是他们的事,我们做好自己就行,快吃吧,肉要烤过了。” “也是。” “哎,这个好吃哎。” 这是今年冬的第一场雪,又逢周末,不少人下班后来烤肉店聚餐,好几桌人的视线都往他们这桌瞟,能听见几句没控制住音量的“啊好好看”“真帅”兴奋评价声。 两人都习惯被注视了,满足吃完几大盘烤肉,晃悠着回宿舍。 温糯白回宿舍先去冲了热水澡,出来时候许凌正在打游戏,哒哒哒的枪声。 不嘈杂,反而有点热闹气。 躺到床上拿起手机,温糯白才发现洗澡时候微信有条好友申请没通过。 “y”请求加您为好友。 备注:郁。 是他的协约结婚对象,大老板郁寒。 温糯白心脏重重跳了下,在被子里动了动腿,抿唇点了通过。 手指在界面上敲打几下,顿了顿,点下发送。 [郁先生,您好。] 对方应该是没看微信或者正忙,过了十多分钟才回。 [你好,徐律师说你没有要求任何综艺和影视资源,是有什么顾虑?等价交换,不用多想。] 温糯白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在说什么,当初和徐律师签合约的时候,徐律师隐晦问过他,除了每月的工资,还有没有其他要求,比如综艺资源之类的不能直接写在合约里的需求。 他当时条件反射就拒绝了,也不是有多高尚,不过是对比任务的简单程度,一年拿到的钱已经超出预期,他还没那么贪心。 温糯白始终相信,所有获得的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要说他真的不想要这次综艺选拔的机会吗?不是,他想要疯了,他无比渴望能在星光熠熠的舞台上跳舞。 但如果是拿协约结婚这事儿去贪心地谈条件,总感觉和合约里明文拿工资不同,更像是把自己卖了。 轻轻吐出一口气,温糯白回复。 [不需要的。] 寝室里回荡着哒哒哒的枪声,还有许凌不时响起到底哪个人在打他的疑惑惊叫声,一个枪战游戏活生生被他玩成了恐怖游戏。 但这多少缓解了点温糯白莫名惆怅的情绪。 温糯白握着手机,一时也不知道要干嘛,就这么等着对面回复好像有点傻。 对方聊天的语气和他想象中的差别不大,理性又冷漠。 不过还是有不真实感,类似于原来身价百亿的大佬原来也会用微信聊天。 温糯白听过不少关于这位年纪轻轻就是金贵大/佬的小道消息,好像极度讨厌人爬床,这也是温糯白决定签下合约的重要原因。 过了会儿,大老板回复了—— [抱歉有些忙,浪费你时间了,按照合约,我们需要先磨合,磨合期也会发规定数额的工资。] 后面紧跟着一个一千的转账。 温糯白:…… 这是什么?浪费时间的补偿吗? 他看了看时间,过去还没十分钟,这就要补偿一千块,大老板的金钱观都是这样的吗? 温糯白失笑,没收红包,打字回复道:[没有浪费时间。] 视线看到发工资那几个字,温糯白手指捻着身下的床单,感念大老板的慷慨,抿抿唇鬼使神差又打了一行字—— [那要语音吗?] 那边没有立刻回复消息,意识到自己发了什么,温糯白耳尖发烧。 好像太主动了,说不定大老板的磨合和他理解的不一样。 不过温糯白转念一想,两人是协议和合作关系,也就短短的磨合期,总得要语音和见面的。 他把手机屏幕熄灭握在手里,不知道是不是网上聊天的原因,没有面对真人,他对大老板没太多畏惧,忐忑倒多少有点。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 温糯白按开,男人发来的语音直接外放出来:“嗯,提前适应。” 声线挺冷,低沉且气势十足。 许凌刚结束一盘游戏,耳朵正尖着,隐约听到外放的声儿,下意识说:“白儿你这是在和哪个野男人网聊,声音攻炸了!” 温糯白听到这句话,牙齿不慎咬到了下唇,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 许凌嚎那句也就是随口,没有下文就去淋浴间冲澡了。 温糯白捧着手机愣了几秒,他也没想到大老板这么好说话。 他索性坐起身,喝了口水,插上耳机,揉了揉耳尖发语音:“郁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大老板回复的速度不算快,可能是有事在忙,过了大概半分钟:“嗯,不是大事,可以告诉我你身上比较私密的印记,胎记或者痣的位置吗?” 说完可能觉得有歧义,又打字补充:[家里老人迷信,在意这些,我需要知道,以防露馅。] [毕竟按照我对老人的说辞,我俩应该是上过/床的关系。] 啊。 温糯白脸直接红了。 第2章 温糯白身上确实有,后腰最下面有个小胎记,很浅的淡红色。 不过这么提起来就…… 脚趾蜷缩了一瞬,温糯白强作镇定把印记的位置和形状说了。 之后温糯白有点恍惚地答应过几天见面,然后存下大老板特助的电话,就缩进被子里睡了。 总体来说,大老板虽然冷淡,不过理性也好说话,挺不错的。 嗯,不错。 睡前为了避免过于干燥,两人把室内的暖气关了。 雪下到后半夜变成了冷雨。 温糯白是被冷醒的。 他躺在床上透过玻璃窗的缝隙,能看到天空露出一点鱼肚白,他在被子里动了动,腿已经被冻僵了。 摸索到手机,解锁一看,还不到六点。 手机里一夜堆了不少短信,温糯白直接略过,先看了大老板的助理发来的两条短信—— [温先生,您近期有时间吗?] [郁总过几日会回南城,让我安排时间地点和你见一面。] 温糯白抿着唇,揉了揉冰凉手指,算算时间,回复了徐助理。 他这两天要练舞上表演课和参加选拔,周末有时间。 熄灭手机,温糯白发了下呆,还是点开手机看了剩余的几十条短信,其中有十几条都是经纪人发过来的,措辞严厉让他今早看到短信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不然直接雪藏处理。 温糯白看完这十几条短信内容,其他陌生号码的短信不看也知道了内容。 温糯白僵着手指打了几个字回复经纪人,临到发送又一个一个字删掉。 彻底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给自己套了件黑色的薄款羽绒服。 许凌听到响动迷迷糊糊睁眼,看到温糯白穿了羽绒服,惊道:“白儿,我没看错吧,你竟然穿了羽绒服?” 温糯白:…… 熟悉温糯白的人都知道他不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到最冷的时候,也就是穿一件稍微厚点的外套。 南方的冬天,阴寒入骨,许凌不知道为这事说过他多少次。 温糯白给许凌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出去,把羽绒服拉链拉紧走出去了。 前几天,综艺选拔赛的竞争进入最后阶段,温糯白的经纪人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出去和《幻梦之境》综艺的总监制吃个饭,一路上连敲带打—— “总监制国外进修艺术回来的,很有文化,又惜才,想提供给你更多机会。” “能看上你,是抬举你了。” “这次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这圈子,资源最重要。” 到了地方,一杯酒还没喝完,经纪人口中所说十分有文化的总监制,就拿着房卡神色暧昧,迫不及待动手动脚。 结果温糯白直接把人踢倒在地,顺便淋了那位满脸的白酒。 温糯白靠在墙角喝了口刚从自助贩卖机买的黑咖啡,拨通了电话。 逐渐透亮的天光把他的肤色映得更白,没什么血色。 李经纪接了电话,立刻嘶哑着命令:“温糯白,你今天跟我一起去探病,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总监制那天被温糯白踢倒在地,爬起来气急攻心,直接住进了医院。 温糯白敛下眸,神色平静:“不会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李经纪咬牙切齿:“这个圈子想往上爬必需得付出代价,早晚都要,你现在早点认清了,总监制还愿意施舍你一点甜头,现在不低头,等你吃了大苦头,有你后悔的!” 温糯白知道,李经纪人是急了。 他一年前是在李经纪手上签的约。 李经纪三十七岁,当时一眼看中了温糯白,竭尽所能给了温糯白最宽松的合约,他跟温糯白交心,说自己做了十多年的经纪人,一点起色都没有,对温糯白寄予厚望。 温糯白知道李经纪急迫想要带出一个当红的艺人,他没办法理解温糯白在底线方面的坚持,以往两人心照不宣互相不踩底线,李经纪会想办法试探,温糯白拒绝了他也不会强求,免得真的撕破脸了闹大后一场空。 但这次的综艺选拔李经纪忍不下,《幻梦之境》这个饼太大,这综艺一看就有爆的迹象,常驻嘉宾有影帝和当红流量。 拿到这个机会,就算新人镜头不多,估计也能直接从小透明到圈内有姓名,更不用说那些可能接触到的人脉资源。 温糯白喝着咖啡,不为所动听着李经纪那套理论,等李经纪说累了停下,才心平气和吐出一句:“我确定现在唯一后悔的是,当时没有打得更重。” 李经纪估计想要大发脾气,大声连叫他好几次名字,最后却只冷笑一声。 电话挂了。 温糯白轻轻吐出一口气,十分平和把那位总监制的仇再记上一笔。 他把喝完的咖啡杯按压扔进垃圾桶,舔了舔唇,裹紧羽绒服买了早餐后往宿舍走。 今年冬天好像太冷了,这还没到最寒冷的时候就已经这温度。 温糯白回来的时候,许凌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玩手机。 温糯白把无糖豆浆递过去,许凌赶紧接住吸了一口,感动道:“白儿你就是我爸爸!” 室内暖气开了,温度很高,温糯白咬着脆皮面包,听许凌放下手机和他闲扯,觉得自己逐渐暖和起来。 许凌一边吸豆浆一边聊:“我刚从在影城拍戏一个朋友那儿知道的,刚出来的消息还热乎着,说是有个二线的小演员不死心爬了那位大老板郁总的床,活阎罗的床哎,结果你猜怎么着?” 温糯白怔了怔,无意识咬了下豆浆吸管。 许凌把桌子一拍,跟说相声似的:“结果那演员刚爬上床,还没呆热乎,就直接被踹下床来,连郁总的面都没见两眼,之后还被禁了所有资源,连录好的节目都一剪没,惨得很。” 边说还边演,表情夸张。 温糯听着这绘声绘色的描述模式,弯了弯眼,也没当真。 圈内这种小道消息真真假假,不能尽信,温糯白记得自己刚进公司时候,还听人议论过这位郁总要是生气起来,会把人扔进海里喂鱼。 怎么可能? 一杯热豆浆喝完,身体彻底暖和起来,温糯白就把羽绒服脱了,穿着件薄t恤坐在电脑桌前写稿。 他前段时间接的稿子快到截止日期,编辑每天都在戳他,趁着这几天不用一整天练舞,刚好有时间赶稿子。 温糯白本科学校排名高,他专业是文学,本科四年用笔名写了不少文章,一部分文章发表以后,逐渐积累了一些名气,经常有人找他约稿。 现在进了娱乐圈,他也并没有完全扔掉自己的笔名。 就是太忙了,产出变少。 许凌看他又把羽绒服脱了,在那儿鬼叫:“白儿我看你十分需要个能管你的人,你这不爱穿衣服,吃饭挑食的毛病得被压着改。” 说着想到什么,在那儿开玩笑:“昨天和你聊天那野男人就有管你那味儿。” 温糯白按键盘的手停了一瞬,无奈摇头,温和道:“别瞎说。” * 隔江的港城最金贵地段的老宅,杜生经过了两次身份检查才让进去。 敲门进去时候,刚好看到徐助理出来,徐助理单手拿着文件,和他握手:“杜先生好,郁总在一楼会客室等您。” 郁家是港城本地的老派世家,往前数几代,家里出过状元。祖上最开始做轻工业起家,后来产业领域逐渐向国外扩张,现在本家的大部分产业都在国外。只郁寒顾着国内的产业,并且以极高的远见,十几年间在国内占领了广阔市场。 杜生轻手轻脚开了会客室的门,看到自己的好友郁寒单手支额,坐在玻璃窗的影子下看一本原文书。 椅子宽大,前面摆了张梨花木小桌,椅旁卧了一只雪白雪白的猫儿,正举着爪搓满脸的毛。 挺和静的氛围,杜生却半点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坐到小桌前的凳子上,等着郁寒开口。 郁寒翻了一页书才出声:“这次找我是什么事?” 杜生苦着一张脸坐在桌前:“我编导的那档综艺《幻梦之境》 ,投资人要撤资,郁总帮帮忙吧。” 郁寒坐起身,手指骨节在桌上不轻不重敲击:“你的母亲,昨天给我专门打了越洋电话,说如果我再纵着你胡闹不干正事,她就杀过来亲自把你薅回去读书。” 看杜生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郁寒放下书摘下眼镜:“说吧,怎么回事?” 杜生眼睛一亮,身体前倾语速飞快:“这节目投资人让他小舅子做总监制,小舅子选拔新人时候看中了一个没出道的练习生,动手动脚的时候被打了,气急攻心进了医院,于是人现在在医院叫嚣着要撤资。” “哎对,这练习生还是你集团旗下一小公司的,”杜生拿出手机翻找,拼命扯关系试图让好友投资:“虽然只是个小公司吧,但也是郁总你的公司啊,我看看,” “是界娱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叫做……” “哦对,温糯白。” 杜生继续在手机翻找证明他话可信度的证据,一边找一边嘀咕:“这名儿别说,还挺好听,性格也刚,就是那总监制真不是个东西……” 他在那儿低着头翻找信息,没注意到郁寒神色动了动。 “我可以投资,”郁寒直接打断他的嘀咕,双手交叉看向杜生:“除了编导,你兼任监制,过几天写份完整的节目策划和盈利分析书交给我。” “还有,”郁寒敲了敲桌面:“这位练习生,带上。” 杜生睁眼张大嘴,来之前,他想过自己怎么着才能让好友投资,虽然两人有小时的交情在,但许多年都没密切联系,又涉及到这么大数额的金钱,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办法,不到不得已他不会来打扰郁寒。 只是没想到这么轻易。 策划书和盈利分析都没问题,就是…… 杜生张了张嘴:“那位练习生,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郁寒挑挑眉:“有意见?” 语气寒凉,跟浸透了冰雪似的。 杜生听得一激灵,头摆得跟个摆钟似的:“没有没有没有。” 又犹豫问道:“那这个带上的意思是……直接让他参加节目?镜头和其他方面有没有要求的?” 杜生在业内小有名气,《幻梦之境》这个节目他磨了两年,两年没产出,就指着这个节目让事业再上一个台阶,就是因为要求太高,不接受塞人,好几次和投资商快要签约的时候谈崩了。 好不容易签成一个,结果投资商的小舅子又不是个东西。 郁寒已经重新拿起书,靠在椅上漫不经心:“你看着办。” 阳光的光晕落在书本上,郁寒一手支额一手托书,动作从容不迫,活像是他已经给出了标准答案只用你执行就够了。 杜生脸又皱起来,却不敢再问了,想了想,还是拿出合约狠狠心和郁寒签了。 到时候就看这小练习生到底什么能耐,有什么能耐给多少镜头。 躺椅子旁的猫儿爪巴脸爪够了,就跳起来用尖爪子勾杜生的裤腿,直接挠出好几道痕,这是在赶杜生走。 杜生一边拉自己裤腿一边站起来,郁寒家的这只猫除了自己主人,谁都不认,一双爪子又尖又利,只不敢挠郁寒,谁都敢上爪子。 杜生拉着自己裤腿,拿起合约,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郁总,你家老爷子让我警告你别骗他,说你得找个机会把那个八字相合的人带回去,老人家还特意嘱咐我,那人一定得要绝好的八字,你们感情也要不错。” “只有这样,你才能借那人八字的光。” 郁寒本来已经靠在椅上拿起书,听到杜生这话,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怎么说呢,杜生觉得极深邃,带着深不可测的冷冽气势,冻人。 门缓缓合上。 郁寒半阖眼,想起昨晚和他发消息,明确表示不要任何圈内资源的小练习生,遭了这些事半点不提。 干净温和,却带刺。 认真来说,温糯白在他这里并不讨厌。 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两人在这段协议的婚姻关系里相敬如宾。 过了片刻,徐助理发了条消息来—— [郁总,日程表安排后天有时间,是否和温先生见一面?] 第3章 综艺选拔的前一天,南城又下了场冬雨。 温糯白最近比较放纵,早上练舞后实在馋,带上电脑溜出去吃了两块炸鸡。 吃完炸鸡下午没事儿,还能在咖啡厅坐着把欠的稿子给写了。 正写着,收到了徐助理的短信:[今晚七点,南湖餐厅。] 这就是要和大老板见面了。 刚好他今天穿着丝质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外面裹了件黑色薄款羽绒服,挺正式的,没必要再回去换衣服了。 他回复了好,顺手用手机查了下南湖餐厅。 在南城最繁华区域,整个餐厅是个造型典雅的小楼,从这里过去得转两次地铁,再走十多分钟,介绍上写着是南城的顶级私房菜馆,需提前预约。 温糯白顺便看到了介绍里写的人均参考消费三万。 经过前面大老板的那些事儿,他麻木了。 其实凭借他自己的稿费也能去吃,不过,太没必要。 温糯白看了眼咖啡馆外面阴沉的天色,戳着键盘想了想以后的事。 和公司的合约还剩半年,被雪藏是肯定的,而且可能还会影响到他再签下一家公司,他把那总监制踢了好几脚,以那人的心眼,后续那人不盯着让他在圈内混不下去不可能。 想想,不如在完成协约结婚任务之余,顺便用这时间考个研,以后写写稿件和书,靠文字谋生也不错。继续练舞也可以,表演课也能接着上,有机会可以尝试着去演话剧。 那会儿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这么严苛的控制饮食和体重。 连稍微甜点的橙汁都只能几个月喝一杯。 也不是没沮丧过,温糯白觉得自己应该难过的,世间许多苦楚,求而不得算一种,他练了十几年的舞蹈,想在舞台上跳舞很正常,不能实现也正常。但是底线绝不能破。 到了时间。 温糯白裹好羽绒服,举着伞往地铁站走。 要转两趟地铁,还得再步行二十多分钟,耗时不短。 他今天把额前的碎发都往上梳,露出饱满雪白的额头,一手扶着把手,另一手拿着手机写稿子,这么打字速度慢,聊胜于无。 主要是给自己找点事做,这就要见真人,两人只前几天聊过一次语音,大老板太忙,他也不好过于打扰。 现在……有点紧张。 温糯白打字打得很专心,地铁上有人悄悄看他甚至拍视频他都没发现。 等下了地铁走到地方,刚好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 入目是座三层小楼,白墙灰瓦,门口吊着灯笼,窗框是木质的,能透过纱窗看到里面的温暖的灯光,典致的美感。 温糯白站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该先给徐助理发条短信说自己到了。 外面温度低,他穿着这点衣服走了二十多分钟,有些冷。 “怎么不进去?” 低沉冷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很熟悉又颇独特的嗓音。 温糯白一愣,回头看,瞧见几步远的距离站了一位男士。 深灰色的颇有质感的长款灰呢大衣,长腿窄腰,轮廓锋锐而立体,眉眼深邃,神色淡然,整体像是一幅极出色的工笔画。 温糯白不确定开口:“郁先生?” “嗯,是我。” 郁寒上前几步,走到温糯白身前,不动声色看他,冷冽的气势扑面而来:“你穿的太少。” 温糯白现在有点相信圈内那些小道消息了,这位郁总的气势,跟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说不定那个生气了把人扔海里喂鱼的事儿不是假的。 温糯白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裹在薄羽绒服里缩着,脸被映得雪白,冻得鼻尖都是红的,黑而长的眼睫毛在那儿颤动。 像是冷得不行了。 温糯白仰头解释:“屋内一般都有暖气。” 这时他才发现这位郁先生比看起来还要高,他179,这位郁先生比他还高一个头,而且细看,还很帅。 温糯白更不真实了。 他这是交了什么运,抱着拿高薪和帮人安家里老人心的心态,签了结婚协议,协约结婚对象有钱也就不说了,才发现人这么帅。 在温糯白的想象中,大老板可能发福,或者秃顶,或者很多他被李经纪带着见过的老板形象,很商人气息。 但是郁寒不一样,不仅仅是样貌,整个人有着一种从民国那时代来的气息,像是会被尊称为先生的一方大/佬。 就是……很高冷,只这几分钟,温糯白已经感受到郁先生的气势。 那种让人不敢随便造次的冷漠气质。 “进去吧。” 郁寒转了视线,没再注意温糯白被冻红的鼻尖。 温糯白下意识跟着这话转身先往里走,同手同脚往里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好像没问是在哪个包间吃饭。 于是又停下,求助似地往回看。 郁寒抬步进去:“二楼,靠窗的位置都可以。” 整个小楼空荡荡的,和温糯白想的不同,里面冷冷清清没多少人。 想到自己查到的需要预约,果然只是噱头吧。 两人坐下没多久,菜就陆陆续续上来了。 二楼比一楼更空荡,只有他们这一桌在吃饭。 室内暖气很足,温糯白把羽绒服脱下,坐在对面想着该聊些什么。 好像应该……增加了解? 正想着话题,手机响了,是李经纪。 温糯白对郁寒用眼神表示歉意,把电话接起,他认为自己上次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李经纪在电话接通后,好一会儿没说话,等到温糯白几乎准备挂断了,才颇不是滋味地说:“ 《幻梦之境》 的选拔取消了,那边直接定了人,选择了你。” 温糯白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先是悄着掐了下自己腰间的软肉。 真疼,看来不是假的。 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李经纪口气有点冲,意识到后又说:“不清楚,现在只是把消息递给我了,让你过段时间去签合约,这节目要到国外拍摄,一星期后开拍,具体什么情况之后和你讲。” 温糯白没在意他的语气,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 太突然了。 他捏着手机一时没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 不过他不会被雪藏了,有节目能上。 李经纪的电话挂了,过了几分钟,温糯白的手机发出连续的震动,同期关系还行的练习生,还有一个公司接触过的小艺人,一条一条贺喜的信息陆续发过来。 这个圈子,传消息最快。 “怎么?” 温糯白听到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愣了神,开口:“有个综艺节目选我做了嘉宾。” 语气里还尽是茫然。 “是好事,不开心吗?” 郁寒放酒杯,双手交叉靠后做,很淡然地看着他。 或许是这种淡然的态度感染了温糯白,也或许郁寒的理性给了他安全感。 温糯白吐出一口气,平静下来:“开心的。” 想到刚才经纪人说的,犹豫开口:“不过,这个节目一星期后,可能要到国外拍摄。” 他有些歉意,这才刚刚签合约没多久,就要旷工。 “嗯”郁寒淡然道:“所以这星期你就搬家吧。” “啊?” 温糯白不懂话题怎么就突然跳到了搬家上。 太快了。 郁寒:“磨合期包括同居,你在国外拍摄时间不定,我这几天刚好在南城,提前把家搬了。” 说着他看向温糯白:“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吗?” “不是,我……” 就是觉得太快了。 不过想想,两人迟早要住一起,而且确实是他失约在先,温糯白应道:“好,那郁先生什么时候方便?” 郁寒:“明天就可以。” “啊?” 这已经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惊讶。 郁寒全程都很淡然,疑惑:“有问题吗?” “没,没有。” 早几天搬和晚几天搬也没区别。 温糯白喝了一口汤,感觉自己今天仿佛就是在梦里。 两人喝了几口汤后,郁寒突然想起来般问了一句:“你有想过,我们在扮演合约夫夫的时候,需要拥抱同床甚至接吻吗?” 温糯白:…… 咳。 第4章 这是写在合约上的条款,温糯白自然不可能没看过。 但看文字和当面这么讲差别太大了。 “了……了解过。” 在温糯白设想里,和上表演课没区别,但现在,看来还是很有差别。 郁寒沉吟了下:“你不用紧张,每个人对于亲密接触的敏感程度不一样,不过鉴于两个月后我们需要扮演亲密关系,现在必须循序渐进接触。” “我这样说,你会觉得反感吗?” 温糯白摇摇头。 郁寒的表述方式很客观,像是很冷静地在谈一桩生意,并不会让他觉得冒犯。 温糯白抬眼,开头磕巴:“那……那我们应该先从哪里开始?” 拥抱,还是……接吻? 他今早是带妆练舞,后来赶着溜出去吃炸鸡,眼尾的妆没卸干净,还有细闪,现在跟着主人睫毛紧张地抖动。 郁寒哑然失笑:“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从同床开始。” “两人各盖一床被子。” “对了,”郁寒放下汤勺,自然地换了个话题:“我家里有一只猫,称王称霸惯了,脾气不好,让你提前搬过去,也是和这小东西熟悉点。” “猫?” 温糯白眼睁大,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的眼尾上挑,薄薄一层双眼皮,瞳孔偏浅,睁圆了看着有股天真感。 有点像猫。 郁寒动动唇:“嗯,一只白猫,毛很好摸,你喜欢猫吗?” 温糯白听到毛很好摸,几乎要克制不住,甚至想今晚先去看看。 试问谁会不爱毛很好摸的小猫猫呢? 他一直想养只猫,想了十几年,可惜之前上学条件不允许,毕业本来有机会,又进了娱乐圈,住宿舍,加上又忙,更不允许了。 只能随时带着猫粮蹭蹭路边的野猫维持生活这样子。 郁寒看他这迫不及待的样子,沉默会儿:“明天你如果要搬家,可以先和徐助理说,东西比较多也能让他帮你找几个人过去帮忙。” 温糯白咬着勺子摇头。 “东西不多。” 也就各类舞蹈服比较多,这个也比较好带。 他现在因为过于迅速还忐忑着的心被冲淡了,逐渐被猫冲昏头脑。 猫哎,他可以和一只小猫咪同住在一个屋里。 虽然还是蹭着别人的猫。 想着想着温糯白弯了弯眼,轻声说:“郁先生,相处愉快。” 郁寒此时才发现温糯白的唇边有个小酒窝,不明显,要笑容幅度很大才会出现。 “嗯,”郁寒敛眸:“吃饭吧。” 这家店的口味偏清淡,正宗的老南城味道,尤其是汤,煲得很鲜,合温糯白的口味。 人均三万还是……比较值得? 温糯白觉得自己得多吃点,不然也太浪费了。 饭后,两人一起喝了壶茶。 出去时候发现天上又飘起了雪。 “我送你。” 郁寒撑起一把很大的黑伞,捏着伞柄的左手手指骨节分明,无名指那儿戴着一枚戒指。 温糯白愣了愣,刚才吃饭时候他不好人看,没注意到。 食指不是……结婚戒指吗?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问出口。 他们的关系不至于到能问这么私密事的地步。 虽然两人有名义上的婚姻关系,但本质只是协议,一桩交易,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何况,郁先生看起来那样冷,想必是不会想提起这些事的。 也不重要。 谁没点不能对外人说的事呢? 今年南城的气候反常,往年下雪要到一个月后,这才刚入冬,就下了两场小雨。 车送到隔宿舍一条街。 温糯白礼貌告别下车。 回到宿舍,还觉得自己腿有点软。 冲了热水澡躺在床上,他想了想,又掐了自己一下,还是疼。 看来是真实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开了局游戏。 他技术比许凌好的不是一点两点,三把里面有一把能吃鸡。 不知不觉就玩入了迷。 等到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结束一局游戏。 郁:[怎么还不睡?] 温糯白:…… 他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不对,问题应该是郁先生怎么知道他还没睡? 他看了看,才发现游戏赢了之后的自动分享给朋友的选项,他忘记关了,而且为了方便不错过大老板的消息,他把郁总置顶了。 现在好几条我赢了游戏的炫耀通知都齐齐整整排在两人的聊天框。 撤回肯定是撤回不了了。 温糯白放下平板,躺倒在床上,规规矩矩回复:[玩到忘记时间了。] 并且很心机的发了个大的猫猫表情包,试图把前面一连串令人尴尬的分享游戏刷掉。 郁:[早点休息,别耗身体。] 温糯白揉了揉鼻尖,回复:[好的,马上休息。] [郁先生也早点睡。] 那边可能在忙什么事,过了半分钟才回复:[嗯,乖。] 温糯白手不自觉抓了抓,又看了眼消息,才放下手机。 缩进被子里睡觉。 * 第二天天气难得放晴了。 许凌昨晚给他发了好几条恭喜短信,说自己提前申请了休假,准备回家看看,回来给他带特产,让他记得请吃饭。 温糯白想到自己要搬宿舍,还是得和室友说一声。 编辑好消息发过去。 这才开始收拾东西。 综艺选拔的事情订了,公司现在想着办法要和他续约,他要退宿,还有管理问他要不要另外住单人公寓。 温糯白自然是拒绝了。 他东西不多,大多是舞蹈服,还有电脑和一些小物。 一个背包一个箱子就装好。 和徐助理定好时间。 温糯白先去签综艺的合约。 《幻梦之境》这个项目成立了很久,所有都准备到位,只差人。 温糯白过去后,很快就敲定合约。 给的价格不高,这也很正常,他毕竟是新人。 而且只签了他两期,因为只有前两期需要舞蹈表演。 工作人员给了他节目的风格和定位,让他尽快选择合适的舞蹈,到时候要在舞指和导演面前试个舞才行,一个星期后就要出发。 这么忙下来,搬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徐助理安排的司机过来,温糯白到地方时候是晚上七点。 房子在年安区的别墅群,单排小别墅,院子里很干净。 司机把温糯白送到门口就离开。 温糯白用昨天郁先生说的密码开了门。 客厅里开着灯,地上铺着浅灰色嵌金丝的柔软地毯。 温糯白小心翼翼走进去。 “喵!” 右前方传来一声猫叫。 下意识抬眼看。 郁先生穿着深蓝色的睡衣靠在扶梯上看着他。 脚边趴着一只猫,正盯着他喵喵叫。 啊猫! 看着温糯白十分渴望的眼神,郁寒走几步,随手拿了客厅沙发上搭着的锦缎,用锦缎把猫包着抱起来:“摸。” 温糯白眼惊喜地闪了闪,伸手极小心的摸了摸白猫的下巴。 他常年在外撩野猫,手法好。 白猫本来盯着他不耐烦,结果被摸了几下立刻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温糯白弯了眼。 手感和他想的一样好。 “浴室在二楼,你的房间在二楼的左边第三间,不过,” 温糯白收回手,看向郁寒。 郁寒把猫放下,一双眼黑似墨,有种冷情的理性感:“上次说的亲密接触,既然可以从同床开始,我们最好是一间房。” “你觉得呢?” 第5章 郁寒把一直试图往他身上窜的猫按住:“你要是觉得太有压力,也可以缓几天,主要家里老人急迫想要看见我们,我希望进展能更快一点。” “他对我很了解,如果我们之间太生疏,恐怕不能过他那关。” 郁寒说这话的语气很沉,温糯白敏锐从中听出了一丝隐藏着的悲痛意味。 如果要形容那种感觉,大概是惊涛骇浪的痛苦与苍凉全被掩藏在底下,只露出一线,细细品味,心里会跟着一酸。 “没问题的。” 温糯白仰起头,灯光把他的眼瞳映得发亮。 郁寒侧过眼,一只手抓住猫的后颈:“谢谢谅解,如果这猫敢挠你,你捏住它后颈提起来甩进猫窝就行。” 温糯白看着郁寒提着猫回房间,轻轻舒出一口气。 先把行李放好然后去冲澡。 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都很简约,浅灰色为主调,辅待一些白色的装饰品,温糯白在二楼走廊走的时候,走廊上许多副画,他只认出其中一幅,好像是上过新闻的高价拍卖品。 大老板家里挂的肯定不是假画吧。 磨磨蹭蹭洗完澡,温糯白看着自己带过来的身体乳,橙花味儿的,要不要涂呢? 总觉得这么着涂了有点奇妙的暗示意味。 温糯白从前也不会涂身体乳,他皮肤细腻,很白,基本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是进了娱乐圈后,上表演课的老师专门跟每个人说,必须要保养,不论是脸还是身体的各个方面。 “当你选择进入这个行业,你就得敬业,对于艺人来说,随时让自己的皮肤和精神保持在最佳状态,是必须的。” 温糯白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思索片刻,还是涂吧,这款身体乳味道不多浓郁,很淡,几乎不靠近是闻不出来的。 先回自己房间,湿头发顶着毛巾查了查刚才看到的那幅画价格,后面跟着一串零又让他脑袋发晕。 因为冲澡放松的心情很快又紧张起来,这画都是真的,那屋里的摆件岂不是价格也不菲,他要是一不小心碰到哪个…… 要注意。 正刷着消息,许凌微信转发了好几条消息记录过来。 许凌:[气死我了,那个落选的憨批说你被选上有黑幕,说要让你好看。] 许凌:[他是有病吗?谁不知道他才是不要脸搞黑幕的那个人。] 温糯白点开转发过来的消息记录过来,本来以为是综艺选拔内定那人在发疯,没想到好几个跟他关系还不错的练习生也在义愤填膺,表示如果发网上他们可以作证。 温糯白点点手指:[你别管。] 许凌显然被那些言论恶心到了:[这群人真是不要脸,看你选上了在那儿酸,还单独拉个没有你的群,扬言要搞你,什么货色。] 温糯白看了那些话也不怎么舒服,不过作为被柠檬的人,他觉得自己这会儿更应该爽,毕竟被选上的是他。 许凌好像在那群里骂了几句,过了几分钟才发消息过来:[我那个在影视城的朋友跟我透了消息,《幻梦之境》的阵容定了,除了你还有五个人,有秦笙,你要不要紧?] 温糯白本来慢慢吞吞擦着头发,看到这个名字顿了下。 打字回复道:[没事。]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只要他别找我麻烦。] 把手机扔到一边,发了一会儿呆。 秦笙是他学长,也是他进娱乐圈后的第一道坎,两人当时都是公司的核心出道位,最后一个借着大好资源出道,一个却被降级和刚进公司的新人一起练习。 许凌知道一些大概,但也一直没敢问温糯白,现在秦笙是前途大好的当红流量,温糯白还为了找个好的出道机会努力。 结果很明了。 温糯白垂下眼,有些事错过一次就够了。 如果再遇到,他不会再心软。 把东西都收拾好的,看到快到十点多,也不能再拖,温糯白给自己房间的被子换上带来的被套,抱着被子敲了郁总的房门。 郁寒给他开的门,温糯白仰头先看了大老板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去看房间的布置。 是个套房,外间是书房,里间是卧室。 书房的桌上摆着许多散乱放着的文件和一台电脑。 电脑里突然传来冷静的女声:“现在由我来主持会议,各位对a国的扩张投资计划有何意见?” 温糯白惊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开视频会议,在温糯白看来,大老板这种视频会议都是很重要的。 赶紧闭紧嘴,往里间指了指,意思是我现在进去可以吗? 郁寒看了眼电脑,其实现在他的麦克风关着。 他没戳穿这点,点点头,又指了指温糯白的被子。 温糯白耳尖发红,他总不能说自己很不习惯和人睡一张床,会睡不着,所以有床熟悉的被子会好很多。 他想了想,准备说自己对气味比较敏感。 这其实也是真的,温糯白确实从小就对气味敏感,像他爱喝的橙汁,他光是靠闻就能闻出那个橙汁是哪个品牌的。 借此还问出公司旁边一家店贵价鲜榨橙汁,就是一款浓缩橙汁兑水。 动作表述不出来,只好拿出手机打字:[我对气味比较敏感。] 郁寒看了单手认真敲击手机的温糯白。 感觉自己这样不太好,像是在逗弄他。 郁寒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拿过温糯白的手机,打了几个字递过去。 [知道了,头发没吹干,床左边的柜子里有吹风机,好好睡觉。] 温糯白接过手机,两人手指相触,温热的触感。 一触即离,像是触电,都愣了一下。 很软。 这是郁寒的想法。 不反感。 这是温糯白的感觉。 温糯白捏着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字,顿了顿,抿唇抱起被子往房里走了。 郁寒站了片刻,回到桌前,给电脑插上耳机,依旧没开麦克风。 这房子隔音做得再好,夜里寂静,隔这么近,说话声音依旧会被房内睡觉的人感觉到。 温糯白,裹着被子上了床,发了会儿痴。 怎么说呢,就觉得心里麻麻痒痒的。 他一向会和人保持社交距离,从没这么近地和人相处过,应该是有些无措吧。 温糯白不确定地想。 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温糯白拿出吹风机吹头发。 郁先生应该是很心细的人,他头发这都过了一个多小时,早就干的差不多,还是被看出来,体谅他忘带吹风机。 吹完头发,闭上眼往被窝里一躺。 睡不着。 翻了几个身,郁寒打开门进来。 温糯白下意识绷紧身体。 温糯白能感受到郁寒的动作,先是床凹陷下去一小块,然后是平光眼镜摘下,被子掀开躺进床里,离他很近,两人之间只隔着两层薄薄的被子。 还是很近,只要稍微动动腿都能被对方感受到,连呼吸声也能在寂寂的黑夜里清晰的相闻。 呼吸有点急促。 过了片刻。 “睡不着?” 床头的灯亮起来,冷白的灯光。 在被子里感受到灯亮了,温糯白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刚挣扎出一个头,眼睛就被郁寒捂住了。 “刺眼。” 郁寒解释了一句。 按钮被转动,冷白的灯光逐渐转成暖黄色。 过了片刻,手从他的眼上撤开。 温糯白的心很快得跳动,说不清是因为刚刚住进这间房子不习惯,还是郁寒的举动。 温糯白开口:“郁先生,我住在这里,除了合约里的条款,还有没有什么其余的要求?” 他嘴唇很红,有点干燥,很热,皮肤又白,衬得更红。 合约上对于两人之间的禁止条款规定的很细致,比如互相尊重对方习惯,不询问隐私,不妨碍对方的正当感情生活等。 虽然温糯白很有职业操守,不会在合约期间想着谈恋爱。 郁寒看了他一眼:“目前没有。 ” “要喝水吗?” “啊?” 温糯白不明白话题怎么跳到这儿,不过他现在确实有点渴,下意识点点头。 然后就看着郁总下床,拉开床侧边嵌墙的门,里面还有一小间房,放着冰箱和一些小型的器具,温糯白眼尖,看到了好几瓶威士忌。 “牛奶还是水?” 温糯白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水就可以。” 一个白瓷杯子里倒满了热水递过来。 温糯白接过道谢,小口喝水。 想了想,温糯白觉得自己该主动一点:“郁先生,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去见您的长辈?我是想,郁先生很忙,我们可以两人对个时间出来,在这之前增进了解。” 郁寒靠在侧边门,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加了几颗冰块,轻微摇晃杯子:“如果进展顺利,一个月后,你们的综艺是在哪个国家拍?” 说完这句郁寒喝了口酒,冰块撞击,喉结滚动。 温糯白觉得,有点性感,他发现郁先生有种他没有的气质,很有攻击性的男性魅力。 转开眼,温糯白有些愧疚,他拍综艺就得半个月:“a国。” 郁寒把酒杯放下:“过几天我会出差,也是a国,你可以和我一起住。” 温糯白觉得郁先生很矛盾。 很强硬,但有时候也细致,会照顾人,却有距离感。 很冷感,但是提起同住接吻都是很冷静的语气。 郁寒瞥见温糯白的发红的耳尖,挑挑眉:“你从前有和别人亲密接触过吗?拥抱,接吻或者更近一步?” “咳。” 温糯白刚喝进一口水。 “看来是没有。” 郁寒了然。 温糯白咳了几声,手指一点点捏紧杯子,偏头去看郁寒:“那,郁先生有吗?” 暖黄色的灯光或许在视觉上能让人感受到升温。也可能是暖气开太足。 有点热。 郁寒眼神深邃:“你希望我有吗?” 第6章 温糯白弯眼笑:“自然不希望,郁先生要是有喜欢的人,如果因为某种原因和我结婚,对方会很难过。”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 郁寒靠在那里没有反驳,其实在挺多人心里,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 不过看起来坐在床上的小朋友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或许意识到了,只不过还是坚信自己愿意坚信的。 “睡吧。” 郁寒掀开被子,这次他睡的离温糯白远了一点。 不过两个成年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就算刻意远了距离,也依旧能感受到。 郁先生的呼吸声很平稳,温糯白闭上眼,数猫,可能是太累了,数到三十只,满脑子都是猫,就睡着了。 郁寒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轻微且平稳后,转过身看了温糯白一眼。 睡着的温糯白和醒着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会更乖一点。 郁寒自己也是并不习惯人靠近的,会这么迅速,最重要的还是老人等不及。 常年的失眠经历让他对睡觉的环境要求十分之高,有时候甚至需要各类助眠的药物才能帮助入眠。 不过温糯白还好,可能是本人的攻击性很低,其实就这么看,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直接踢倒潜规则他的人。 娱乐圈那套郁寒是极为厌恶的,刚开始急着找人,只有娱乐圈的找寻资料最为方便快捷,公司里都存着一份,当时选中温糯白,有好友看到年龄笑话他:“哇哦,这个看起来好软,你多注意点,别把人吓跑了。” 郁寒当时想,自己也不是吃人猛兽,哪会那么容易吓跑人。 现在看来有点,温糯白其实对他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但仔细想想,也是正常的,现在除了和他关系极好的两个人,还有家里那位祖宗,基本很少有人在他面前造次。 轻而浅的呼吸声响在耳侧,离得近了 ,能闻到侧边有清淡的花香,郁寒闭眼,很沉地睡着了。 * 温糯白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九点。 他已经很久没有谁这么晚起来。 爬起来拉开窗帘,冬日的太阳都露出云层。 匆匆忙忙跑去洗漱间洗漱,然后随意套了件薄针织衫就往楼下跑。 手机昨天为了不打扰郁先生睡觉,开了静音。 一晚上积攒了不少信息,有节目组让他准备进组的注意事项,还有许凌的在疯狂吹嘘带他打游戏的那个圈内好友是多么的厉害,当然也不乏许多他并不熟悉的人的恭喜。 早上八点郁先生发了一条微信给他。 郁:[早餐在楼下,醒来可以来吃。] 他下来的时候看到桌上摆了早餐,白猫正蹲在个椅子上看着那些早餐没有动,看他过来很是高贵冷艳的盯了他一眼。 温糯白走过去挠猫的下巴,很快高贵猫咪沦落成一只瘫着肚皮嗲叫的猫。 看着这猫这么好哄,温糯白轻笑出声。 这可倒好,高贵白猫立刻惊醒,蹬蹬小腿儿甩着尾巴恼羞成怒地离开了。 从厨房走来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姨,看到这场景“哦哟”了一声:“不容易啊,郁先生这只猫咪寻常人可不敢摸,一摸就上爪子,看来很喜欢你啊。” 温糯白忍不住笑道:“我的荣幸。” “您是?” “哦,你可以叫我陈姨,有时候在这里给先生做饭和打扫卫生,一周一两次。” “温先生先吃饭吧,都还是温的,要不要我给您再做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您。” 温糯白坐在餐桌前吃饭,是豆浆水煮蛋,还有一小盘番茄肉酱意面。 不出奇,但是味道特别的好,尤其是番茄肉酱意面,酸甜适度,冒着尖儿的好吃。 “这些都是郁先生做的,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都没我发挥余地。” 陈姨打扫经过这里说了一句。 温糯白拿着银叉愣在那里。 郁总……做的? 大老板的厨艺这么好吗? 温糯白咬着叉子,觉得人和人真的不能比。 有的人看着那么冷感,其实背后养着一只脾气十分燥的猫,还会做万分好吃的意面。 掰着手指数了数,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在可以称为住所的地方早起吃早餐,有莫名浓郁的生活气息。 正想着人呢,郁总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郁:[语音] 温糯白点开听了,应该是在机场,能隐约听见让登机的声音。 郁寒说有急事,这段时间暂时不能回,国再见。 温糯白回了个好的 然后发了。一个猫猫拜拜表情包。 他觉得郁先生的声音很好听。 有磁性。 接下来几天过得很平顺,既然郁先生不在,他也就不用一直住在别墅里,公司还是专门给他配了个单人宿舍,刚好方便他练舞。 就是别墅里的白猫,虽然陈姨每天会去打扫房子和照顾它,但是显然白猫更喜欢温糯白。 温糯白第一天住了宿舍,第二天回别墅拿东西时,小东西一直跟在他身后很大声的喵喵叫,露出尖尖的牙。 没办法,温糯白只能常过来看看。 等到上综艺那天,温糯白抱着这只猫顺毛了好久。 他觉得,这猫可能有点孤独,主人不在,也没人陪他玩。 当晚直接在别墅歇下了。 第二天温糯白先是匆匆赶到了公司的单人宿舍,摄像会从他出房门那一刻开始拍。 《幻梦之境》是一档旅游游戏类综艺,有剧本,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线索,根据故事线索做任务,但是有人的任务是相互冲突的,这样就有看点了。 温糯白跑回宿舍,他穿着一套白色的丝质衬衫和长裤,毕竟他是团队里的舞担,还是穿简约也方便的舞蹈服比较适合自己的定位。 摄像师到的时候刚好他换完。 这是他第一面对镜头,而且还是一个几人团队专门跟拍的。 他系着衣袖上的绑带对着镜头打招呼:“大家好。” 工作人员递来他的人物卡片。 温糯白双手接过,展开念到:“我是一个出身贫寒但是很有野心的年轻人,一心想要跻身上流社会。于是我准备了一场演出,算准了一位大人物的路线,在大人物经过a城最繁华的街头时表演偷取他的信物。为了能够凑齐这场演出的费用,我决定卖艺一天赚到一千a国币。” “天,”温糯白不是在表演,他是真的惊讶了,瞪圆了眼睛,对着镜头展开这张纸条:“一千a国币。” “折算成人民币是六千多。” 工作人员在旁边问:“多了还是少了?” 温糯白:? 认真的吗?除非郁总那样出手阔绰的大老板亲临,很少会有人给街头卖艺的艺人打赏这么多钱吧。 摄像外的工作人员拿着手机说:“导演说要是嫌少,目标还能再加。” 温糯白:“不不不,够了够了。” 他表情流露出来的慌乱过分真实,跟拍这个团队几个人对了对视线,这个综艺的团队都是跟着名导磨练过的,彼此心照不宣,这段播出去肯定效果很好。 不知道后续这个新人会如何,但节目后涨人气是肯定的了。 落地到a国已经是下午,先休息,第二天才拍节目,工作人员把温糯白带到节目组预订的酒店,酒店的档次居然很高。 好像也正常,从网上传出来的消息,这个节目的配置极高,影帝影后和老戏骨三个人,一个流量小生一个当红小花,再加一个星二代。 然后就是专职跳舞的温糯白。 进了房间,温糯白先把被套换好,想着要不要出去逛逛。 a国比较著名的海滩离酒店不远,不过想想记起舞指和导演随时可能过来看他试舞,也就作罢了。 晚餐去酒店的餐厅吃了一些,摄像团队这会儿只派了一个人跟着他,他吃得很少,也是为试舞做准备。 回房间呆着无聊,温糯白拿着房间一本英文原著看,是《哈利波特》,这本书读起来很简单,温糯白看过一遍中文原著,现在翻英文版读起来也不费力。 这是第五部 ,温糯白翻了几页想起来,小天狼星好像在这部离开了。 温糯白曾经很真情实感羡慕哈利,哈利有了个很好的教父弥补缺失,那时候他会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也能拥有就好了。 最后却是不得不接受现实,小天狼星离开,他也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教父。他十分心疼哈利,就像心疼曾经的自己,拥有后又失去,比从没拥有,更痛苦。 郁先生的消息发过来。 郁:[开门。] 温糯白手指顿了顿,看向酒店的房门。 反应过来赶紧翻身跑去把门打开。 郁寒果然在门外。 这次他换了件长到脚踝的深黑色的毛呢外套,右手戴着皮手套提着一个皮箱,银白边框平光眼镜藏住深邃锐利的眼神。 像几十年前的哪位大人物突然敲响了温糯白的房门。 温糯白说不清这一刻的感受,舌尖扫过上颚:“郁先生,你来了啊。” “嗯,”郁寒走近门,拿出一个小盒子:“路上看到的,很适合你。” 其实是好友在那儿吹嘘自己给小情人买了多少礼物,嘲笑他连个送礼物的人没有,郁寒就想起温糯白来。 虽然他俩并不是情人关系。 刚好路边精致小店的橱窗里摆着一个精致的喵咪挂饰,有雪白的毛,两只眼儿用的是蓝宝石,看着很干净。 于是出于某种心理买下来。 料想温糯白应该会喜欢。 温糯白迟疑接过盒子,坐在那儿打开盒子,一只雪白的猫咪挂饰躺在盒子里。 脸上闪过惊讶的神情。 “不喜欢吗?” 温糯白伸手触了下小挂饰的柔软的毛,心跟着一寸寸软下来,弯起眼笑:“谢谢,我很喜欢。” 唇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郁寒:“那就好。” 他想的是温糯白能喜欢就最好,小朋友应该开心点。 温糯白收好礼物才想起来问郁寒:“郁先生来是有什么事吗?” 郁寒放下皮箱:“爷爷想见你一面,视频聊天,我来问问你的意愿。” 温糯白下意识坐直身体:“爷爷想见我?” 他当然知道这个爷爷指的是郁寒的爷爷,他知道一点自己会和郁寒协约结婚的直接原因,就是郁寒的爷爷在几年前要求郁寒找一个和他相配的上佳八字的人谈恋爱。 郁寒忙于工作,也并不迷信,但为了让家里老人安心,就说正谈着。 结果今年老人身体出了点问题,迫切想看到自己的孙儿找到的这个人。 温糯白清楚这个原因,对这个任务抱有强烈完成的意愿。 他点头,手指捏紧:“没问题,就是……我等会儿该说些什么?” 郁家的情况温糯白通过新闻了解过,豪门世家,分支旁系错综复杂,郁家这几年闹得最热的是海外生意的争产,各类被探寻报道出来的豪门八卦不少,尽管这些争产都和郁寒无关。 郁寒的爷爷掌握了郁家海外生意的大半,这个老人几十年商海沉浮,最疼爱的是郁寒这个自立门户的孙子,温糯白陡然听到要视频见面,有点紧张。 两人正谈着,骤然响起门铃声,是节目编剧和总监制杜生。 “我是总监制杜生,节目总导演快到了,就在你房间试个舞,现在方便吗?” 温糯白下意识看向站在房中间的郁总。 这可怎么办? 第7章 两人的婚姻关系按照协约是绝对不会公布的。 让郁先生藏起来也很不现实。 温糯白很快想好办法,开门就出去,就道歉说自己房间还没收拾好,不方便人进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虽然第一天他一个新人就让总监制随他的意思改地方,也不太好。 到时候多道几声歉。 一双手扶到温糯白肩上让他别紧张,郁寒直接给杜生发了条消息:[我在房里,你们换个地方试舞。] 门外杜生又按了门铃,还在和工作人员说:“你们看到他出来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事,打下电话,或者找前台要下钥匙。” 这酒店的门是按了门铃后,会有一个对讲机,能清楚听到门外的人在说什么。 温糯白被郁寒按住,疑惑看向郁寒,听到门外的话,他更紧张了。 郁寒伸出食指,在靠近他的唇的地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刚好温糯白张口想说话,颤抖的唇擦过了郁寒的指腹。 这下心跳得更快了,他分不清是紧张开门会被看到,还是因为刚才不慎擦过的指腹。 门外。 感受到手机震动的杜生点开,看到信息的一瞬间。 卧槽。 他现在真的想见见这位小练习生了,他哥这么着急,刚落地就赶着来见人? “咳,”杜生对赶着过来的总导演说:“我记错了,我刚才让他去吃饭了,现在他应该不在房间里。” 王平导演还喘着气,综艺开拍,又是在国外,哪里都要忙。 不过虽然是名导,但是是野路子摸爬打滚上来的,脾气好,虽然无语,还是摆摆手示意没事:“现在忙,你错了也是正常的,那现在我们去餐厅?” 哪里能去餐厅啊,这现在人就在房里,去餐厅可不就露馅了嘛。 杜生说:“还是让人吃完饭再消化下,我们先去场地,就让他来场地试个舞,还真实点。” 王导一想,也是。 杜生走之前,还特意招呼了一声:“走了。” 给房间里的人提了醒。 温糯白坐在房间的凳子上,看着郁寒。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郁先生……” 郁寒看向他。 温糯白小声说:“谢谢。” 这个综艺的总监制和郁先生认识,想来节目突然点明要他,应该和郁先生有关系。 不是他幸运,而是郁先生给了他这份幸运。 “不用有负担,”郁寒把手从温糯白的肩上撤下,不知道是不是跳舞的原因,温糯白的肩很薄:“从实力上来说,你也有资格拿到这个机会。” “我擅自这让做,会让你不舒服吗?” 郁寒看过温糯白的详细资料,自小练舞,拿过不少大奖,既然有实力。两人之间有协议那么一层关系,总不能真让人欺负了。 温糯白赶紧摇头,当然不会。 他也没那么不知好歹。 温糯白张张唇,仿佛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换了话题:“和老人家视频,我要不要准备什么?今天晚上可以吗?” 比起多说感谢,更想为郁先生做点什么。 “不急,”郁寒靠在桌旁:“过几天也行,他不会为难你,你只用展现你感觉中的我就行。” 温糯白没太懂这句话的意思。 郁寒言简意赅:“现在,就是真实的我,面对他不用刻意想该怎么说。” 温糯白莫名被这句话戳中了,觉得郁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他扬了扬唇:“好的。” 既然今天不准备和老人视频,郁寒就先离开,温糯白看到总监制杜生发的短信,赶紧往拍摄场地赶。 拍摄场地在临近海岸的街道,节目还特意在旁边租了一幢花园小洋房,供除了温糯白以外的其他嘉宾之后拍摄居住。 温糯白到的时候,眼尖看到影帝影后已经到了。 影后夏光莲去年刚又斩获一个大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提着红色的行李箱,一身轻薄丝质长裙,高挑纤细。 温糯白看过去,正看到一个秦笙摘下墨镜向着影后走过去。 秦笙比以前更有精神一些,正当红的时候,人气给了他随意和高位的气质。 两人站在小楼前攀谈,温糯白看着没有靠近。 可是他不招惹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找他,秦笙看着影后进了房,转头往温糯白这里走过来。 秦笙脸上还挂着亲和的笑,走过来低声说:“糯白你来了。” 和一年前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区别,温糯白觉得有些讽刺。 秦笙姿态很亲昵:“等会儿节目开拍,你可以跟着我,镜头能多扫到你。” “不需要,”温糯白摇摇头:“好意心领了。” 除非必要,他不会再和秦笙有过多的交集。 秦笙就那么看着温糯白,一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温糯白就是在练舞室,清俊少年一个利落的下腰,气质干净得让人想占有,那股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反正是实实在在击中了他。 可惜温糯白这人看着温和,实则又理想又烈性,总要经过一些摧折才知道听话。 秦笙低头眼神晦暗:“你说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听我的呢?” “糯白,你这个机会怎么得来的?”秦笙看着温糯白一截脖颈,轻蔑地笑:“我最后给你机会,你跟了我,起码我不会折磨你对吗?” 又是这样。 人渣就是人渣,不会因为抢了别人的机会红了,就有一丝一毫的愧疚,甚至变本加厉的恶心。 温糯白扬起颈,冷冷说:“秦笙,你的机会是我施舍给你的。” “没有我,你就是个废物。” 秦笙脸色一瞬间扭曲。 杜生正在场地里盯着进度,往这边瞧看到温糯白,赶紧往这边走:“小练习生!温糯白!” 他看到秦笙也在,说了句:“你也在啊,你俩有事吗?” 秦笙换上一副脸,谦逊笑了笑说:“没事,和糯白叙叙旧。” 糯白?叫这么亲热? 杜生狐疑看了两眼,他没那么八卦,不过这不是郁总的人吗,投资人的宝贝他得注意点。 杜生转头看向温糯白:“那行,你跟我过去,试个舞,我再让人把你送回酒店。” 温糯白跟着走了,完全没回头看一眼。 试舞出乎意料的简单,温糯白本来以为会考验较多,没想到最后只是看他跳了半段舞,就过了。 倒是王导多看了他几眼,最后还细细问了他的名字。 结束时候天色还早,温糯白不住小洋房里,他明天拍摄要从酒店出发。 这类综艺玩的就是一个新鲜感,当然也养眼,不过温糯白根据节目组给的地图,算了下自己明天要跑的几个卖艺地点。 这比天桥底下说相声的可难多了。 一天之内要跑三个地点,而且车费得靠自己赚,也就是说他要是在第一个地点没有赚到车费,去第二个地点甚至还要跑过去,几公里的距离啊。 睡前温糯白给郁先生发了条信息:[郁先生,节目应该两天录完。] 等了会儿,郁寒没有回消息,温糯白就先睡了。 * 第二天,温糯白早起去了第一个地点。 他和其余人都是分开拍摄,直接一个三人小团队跟着他。 他这一天的活动,剪辑到节目里应该就几分钟。 不过温糯白依旧很努力,刚到的时候,还放不太开,后来逐渐习惯了,就先跳了街舞。 中间还有同样的街头艺人过来和他斗舞。 歇歇停停,赚的钱不多,不过够车费,温糯白去给工作人员和自己买了水,然后选择了这个城市很特殊的一种景观车。 一边往第二个地点赶,温糯白一边笑着对镜头数钱:“二十,三十,三十五……一百,太难了。” 一千肯定是拿不到了。 第二个地点是游乐场,他练了十几年的舞,什么舞种都会点,干脆现场编动作。 这次赚到的钱倒是比上次多。 温糯感叹自己运气好,到了第三个地点,他开始跳古典舞。 不是专业的舞蹈场地,古典舞很多动作无法真的施展出来。 温糯白尽可能的展示,起手动作腿抬起绷成漂亮的弧度,力度的控制到了足尖,闭眼向后一个空翻。 摄像机镜头里的人十分好看。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昏暗夜色下零碎的灯光铺满整个海滩。 不少人聚过来鼓掌。 郁寒今天本来先谈完一桩生意,晚上本来有个海外华人的饭局,下去时候给杜生发了条信息,知道温糯白下午表演的地点,还是过来了。 杜生连着发了好几条信息: [我为曾经怀疑过郁总的眼光道歉,小练习生舞跳得很好。] [这个舞好像是他自己编的,名字叫做《雪瓷》] [你可以去看看] 雪瓷吗? 青年雪白带绑带的衬衫和宽松的黑色西裤,旋转翻身时在空中划出弧线。 郁寒坐在车里,放下车窗,看着不远处的青年,仰头时候修长的脖颈伸展,整个人都细,白,瘦,像团漂亮的雪瓷。 徐助理按照老板要求吩咐车停下,随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青年。 青年的眉眼在夜色里有点模糊,不过气质干净到特殊,徐助理一眼就认出来,是和老板协约结婚的那位,姓温,名字很软,叫糯白。 徐助理从郁寒彻底铺开国内市场后的两年,就成了郁寒核心圈的助理,自然知道郁寒的冷漠和习惯,会这么停下来。 很少。 温糯白尚且不知道有熟人在看他,他沉浸在自己编舞的世界里。 这是他第一次在大众面前把这支舞展示出来,虽然场地限制可能展示得不是那么完整。 不过他依旧很满足。 也没有一直跳这支舞,一般跳完一支舞他会休息十多分钟,和人聊天,或者在周边逛一逛,毕竟也是个旅游综艺。 快到六点的时候,他最后跳了一次《雪瓷》。 只到中途,一场大雨毫无预兆的来了。 瓢泼大雨,完全没给人一丝反应的机会。 拍摄团队赶紧护着设备,和温糯白一起跑到一家小店檐下躲雨。 灯光在雨天被切割成很多块。 团队的人在打电话,这里离住的酒店很远,他们到第三个地点的时候,他们是拍摄c组,因为在第三地点暂时不需要车,就把车先借给了b组的人。 温糯白浑身湿透了,雨水把他的皮肤洇成透明的色泽。 衣服贴在身上是黏黏腻腻的感觉,难受到心里发慌。 徐助理坐在车里,看了看老板的脸色,很沉。 他自然是懂了,身为助理,总是要帮老板做些不适合亲自出场的事情。 拿着伞下车,徐助理匆匆走向温糯白。 那会儿温糯白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小店里的货物。 他冷且饿,在想常吃的那家热汤面,清透的汤里卧着细白的面,然后浇一勺肉丝,人在饿的时候会觉得什么都好吃,食欲极其旺盛。 “温先生?” 徐助理递过一把伞。 温糯白回神,看到徐助理怔了一怔,徐助理一身正装,西装上还别着很正式的胸针,像是刚刚从很正式的就会出来。 下意识往外看了眼,在街对面停了辆车。 温糯白抿抿唇转身对拍摄团队的的人说:“是我朋友,我和他叙叙旧,之后自己想办法回。” 拍摄团队有些疑惑,不过他们也不是温糯白的助理。 温糯白直接道:“我会和总监制说一声的。” 这下就不好阻拦了。 徐助理没有带他上车,反而是走过了一条街区,车开到这边来,郁寒也下了车。 郁先生撑着很大一把黑伞,看着温糯白浑身湿透,皱紧眉:“还是得配个助理,不然你以后拍节目恐怕不方便。” 温糯白敛下眸,好像每次很狼狈的时候都会被郁先生看到,不过……好像也还好。 温糯白语气很温和地说:“公司本来准备配一个,我还是决定自己请。” 他总要去郁先生的地方住,保密协议有时候也很难防住人心。 郁寒思忖片刻:“找时间我请一个。” 温糯白点头,这样也挺好的,比他自己请肯定放心一些。 酒店太远了,郁寒先让温糯白到了他的住所,在a国郁总也有房。 郁寒和他并排往房子走,尽管夜色在缓缓落下,而且全身湿透了,有人陪着,温糯白倒是没有十分心慌的感觉。 “先在沙发坐一下,我去给你找换洗衣物。” 温糯白听话坐到黑色的皮沙发上刷手机。 总监制杜生还记得关心他,问了他一句:“郁总没生气吧?” 果然总监制和郁总是认识的,可能知道他俩的关系。 温糯白回复:“没有生气。” 杜生满意了,赶紧给温糯白发了个红包,然后发语音:“今天也受惊了,明天休息一天别拍了,后天补下镜头,然后来小洋房里和大家一起拍点,你就杀青了。” 温糯白应了好,放下手机,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端着热水小口小口喝。 郁寒走过来问他:“冷不冷?” 温糯白摇摇头,他只是觉得不舒服,衣服全都粘在身上。 “只能穿我的衬衫,这件衬衫比较长,对你来说应该够。” “等会儿我让人再送点衣服过来。” 这时候也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温糯白也不想太麻烦人:“没事的,这件就可以了。” 郁寒:“那好,记得泡个热水澡。” 温糯白应了,接过衣服就去浴室,冲了澡出来,温糯白套上衬衫,很长,直接到了他大腿中部,袖子还得卷起几折。 一层层费劲往上卷,郁先生的衬衫和温糯白惯常穿的材质不一样,温糯白常穿丝质或者棉质,郁先生的衬衫面料比较硬质,但很舒服。 终于卷到露出细瘦手腕和一小节手臂,行动总算方便了一些。 寻常郁寒也不住这里,很多客房的被子也没铺,只能先去客厅或者主卧。 温糯白找了下郁寒,想把湿衣服尽快的洗完和烘干,想问下这人有没有烘干机。 最后在书房找到了人。 郁寒正拿着ipad在处理事务,抬头。 灯光下温糯白肤色极白,脖子上还戴着黑色的choke没摘,视觉冲击力很强。 郁寒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让温糯白穿自己的衣服,该麻烦点让人送衣服过来,因为就刚在那一刻,他脑海里冒出一些不太好的念头。 第8章 这件衬衫对于温糯白来说大了,各种意义的大,包括领口。 “头发怎么没吹?” 温糯白走近房间,拿出毛巾:“感觉这个温度头发干得快,不用吹风机。” 他站到桌前问郁寒:“郁先生,这儿有烘干机吗?” “嗯,”郁寒捏着ipad的手指骨节泛白:“有,不过不用洗衣服,我已经让人送衣服过来了。” 桌上摆着一包烟,郁寒抽出一根:“介意吗?” 温糯白摇摇头。 他倒是很惊讶郁寒会抽烟,他以为郁先生不会沾这些东西。 郁寒含着烟头,声音沙哑:“很少,一个月几根。” “哦。” 温糯白愣愣点头。 他撑着桌子站着,衣服领口那儿随着他动作的幅度滑出一片来,郁寒拿了桌上的银质打火机,很快起身走到窗边。 开窗点烟。 温糯白有些愣,不明所以地看着郁寒走到窗边,能看到烟被点燃后的缭绕烟雾,侧过脸的时候能看到烟草点燃后的红点。 明明灭灭的。 温糯白没吸过烟,这玩意儿于他来说,属于绝对不会尝试的。 但今天看着郁寒在那儿吸烟,看起来好像还不错,或许真的能解压,温糯白有点想尝试了。 他整个人撑在桌面上,看着桌上那包香烟的牌子,不是英文,更不是中文,橙黄色的包装上画了一根银质绕满花纹的烟,还是燃着的。 包装做得很高级。 郁寒在窗边站了会儿,回来看到人整个探着靠在桌上,领口这会儿拉扯下倒是变高了些,喉结滑动:“在看什么?” 温糯白指了指香烟盒:“烟。” 又说:“我没抽过。” 郁寒挑挑眉“想试试吗?” 其实合约里规定了很多规矩,里面有一条是不能接受协约结婚对象大量吸烟。 温糯白以为郁寒不是很爱这玩意儿。 他迟疑道:“我以为郁先生会劝阻我?” “嗯?”郁寒走近一点:“不会,你尝试后应该不会喜欢。” 温糯白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不信,他从前看周围的人抽烟只觉得稀松平常,没什么想了解的,可能是郁寒抽烟的感觉和很多人不一样。 让他想学习。 郁寒拿出一支烟:“张嘴。” 温糯白含住,姿势类似于叼了一根棒棒糖。 郁寒笑起来,凑近,他的烟还燃着,两人的烟头相触。 火点燃。 这明明是个很暧昧的姿势,但很奇怪,温糯白半点不适的感受都没有。 只觉得很像某部电影里的场景。 两根香烟,点燃,然后燃烧。 可能因为郁先生的气质吧。 明明也只是比他大了几岁,但是一层一层沉淀下来的气质,很沉很深。 郁寒敛眸看着烟头被点燃,在点燃那刻自然后退,吐出一口烟雾。 “咳咳咳咳咳” 温糯白在点燃那会儿吸了一口,然后就忍不住咳嗽。 太刺激了。 “我说过,你不会喜欢。” “年纪小,以后别碰这些。” 温糯白咳嗽的眼睛都红了,忍不住说:“郁,郁先生在我这个年纪也没接触过这些吗?” 郁寒勾了勾唇:“接触过,你别碰。” 很淡然,但不让温糯白碰依旧很理直气壮。 温糯白又去喝了两杯热水,才压下那股呛人的感觉,这么一搞,也不是那么饿了。 红着眼睛先窝进被窝里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郁先生没有过来睡,可能是睡在书房了。 他醒得很早,别墅里静悄悄的。 温糯白下去在别墅翻了翻,没找到食材,只能出去买。 路过一家甜品店,还有中文,难得,看来是中国人来这儿开的店。 温糯白不受控制地走进去。 “一杯冰橙汁,一杯热的黑咖啡。” “现在是冬天,要不要将橙汁换成热的?” 温糯白弯了弯眼:“不用。” a国现在这天气也不冷,好久没喝冰橙汁,他馋。 “好的,红丝绒咸奶油蛋糕要不要换成我们店的招牌轻食蛋糕呢?卡路里含量低,口感没有任何影响哦,入口很丝滑,是店里面的限定款,许多大明星都会让助理提前来订这一款呢。” 店主看到温糯白戴着口罩,猜是来拍摄的明星,眨了眨眼:“如果想要长期购买,可以加我微信哦。” a国确实总有国内团队来拍戏。 温糯白接过冰橙汁,笑了笑继续拒绝:“不用。” 他本来是那种挺有冲击力的精致长相,现在一笑,温润干净得不行,化去样貌带来的距离感,更勾人了。 店主有些脸红,还想再说,温糯白手机震动起来。 温糯白端着橙汁走出去:“郁先生?” “嗯,你去哪儿了?” 有刚起床的慵懒。 温糯白听到耳朵一麻,顿了顿:“去买早餐,郁先生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让人送过来,想吃什么?” 郁寒可能在穿衣服,温糯白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想象了那画面,温糯白轻咳一声:“都可以的,郁先生订就行。” 好在温糯白没有走太远,十多分钟就走回去。 先把冰橙汁和热咖啡放在桌上,温糯白去厨房洗了餐盘和刀叉过来。 郁寒过了十多分钟才下来,依旧是正装,只不过换成了浅灰色,削弱了一点气势。 刚好早餐到了,两人边吃边聊。 “等会儿去拍摄吗?” 温糯白咬着煎蛋点头,吞下去说:“是的,今天就可以杀青。” “这么短?我记得这个节目是要拍十二期,你签了几期?” “两期。” 温糯白半点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郁寒也没戳穿,温糯白这可算是带资进组,只不过当事人一点这心思都没有。 “之后想干什么?” 温糯白喝了口橙汁:“应该会去演戏,如果剧组里有需要的小角色,我试试去演。” 郁寒问他:“很喜欢演戏吗?” 温糯白想了想,挺喜欢的,他对于演戏很感兴趣,也愿意付出,不同于练成习惯称为执念的舞蹈,演戏是他想要去做的一件事。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演戏到一定岁数,转行做幕后。 温糯白把橙汁喝完,吃完小块的牛排和一盘意面。 没郁先生做得好吃。 郁寒慢条斯理吃着意面,问他:“那今晚拍摄完就过来,我还要在这里呆几天,我们一起回?” 温糯白应下。 * 在街道要补拍的镜头很简单。 就是温糯白在跳舞的瞬间,中弹倒地。 杜生给这个综艺写的剧本就是这个,温糯白扮演的人物是歌舞剧演员,其余几个人各有身份,都和温糯白饰演的这个人物有关。 其余几个人要在做任务的过程中,找杀人凶手,顺便旅游玩乐。 不过那些都和温糯白没有关系,他只用好好儿地扮演一个有自己小心思的歌舞剧演员,完成使命后就能杀青。 早上补拍完,下午得去小洋房拍些他曾在这里生活过的照片,作其余几位嘉宾寻找查证的线索。 他到的时候,其余五个嘉宾都在,累了一整天,现在大多坐在一楼的大厅里休息,等着下一场拍摄。 影后坐在沙发上,正拿着粉饼补妆。 秦笙在她旁边很殷勤的递水。 温糯白大概知道为什么,这也是许凌有次八卦跟他说的,影后夏光莲和圈内著名的顾姓导演隐婚,两人虽然各玩各的,但是不妨碍影后支持自己老公的事业。 很多现在出名的演员都是影后给自己老公引荐的。 秦笙想要电影圈的资源。 温糯白给众人打了招呼,几个人都是圈内的人精,就算是心里有想法,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秦笙有意无意:“糯白,你最近练舞感觉怎么样?我记得自己做练习生的时候,一天要练八小时的舞,挺累的吧?” 这里几个人都不知道温糯白到底是什么身份,纯新人,背景白板一片,秦笙一句话点明了——练习生。 温糯白笑了笑:“习惯了,我也记得,那时候徐文老师看你有天赋,对你很严格,常常留你多跳两小时。” 秦笙看着他,没再叙旧。 徐文是秦笙往上爬的第一块跳板。 王导过了一小时才过来,一来就招呼着几个人拍照。 秦笙有意无意靠近温糯白:“糯白,我们先拍吧?” 温糯白笑着说:“好啊。” 上楼梯的时候,温糯白淡淡动唇:“你猜猜我手里有没有证据?” 秦笙脸色变了变。 他看向温糯白:“你现在有靠山了?” 秦笙状若亲昵,语气滑腻,想某种恶心的生物:“温糯白,你怎么得到这个机会的?” “别想摆脱我。” 温糯白看了他一眼,觉得好笑。 拍照花的时间也不长,王平导演拍照速度很快,不知道是不是温糯白的错觉,他感觉王平导演打量了他好几眼。 杜生中途来了一次,偷偷把温糯白叫到一旁:“等会儿我攒个局,和几个业界的人一起吃火锅,你也去,引荐你认识几个人,行不行?” 他现在对温糯白观感不错,不介意带上一把。 温糯白说:“可以的。” 杜生问他:“郁总没意见吧?” 这说得温糯白想起来:“要12点前回去?” 杜生放心下来:“那没问题。” 又凑近,鬼鬼祟祟:“郁总最近心情还好吧?” 温糯白:“还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杜生彻底放下心来。 他最近拍戏发现资金可能还有点缺口,投资人爸爸心情不错,那就意味着他还能再和人商量一下。 现在杜生看温糯白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金娃娃,越看看满意。 拍拍温糯白的肩膀:“慢慢来,不急。” 温糯白被总监制这么关照一番,哭笑不得。 更多是看在郁先生的面子上,温糯白摇摇头。 一群人下工后,杜生组局请人去吃火锅,是他朋友开在a国的私人火锅店。 嘉宾都要拍戏,就拉了几个导演组的导演,还有他在a国的朋友。 捎带上了温糯白。 杜生拉着温糯白解释:“其实不是我硬要拉你,是王导。” 吃饭的地方在城西边很偏的一幢别墅。 占地面积大。 一桌子人坐在那儿。 王导特意坐在了温糯白的旁边:“年龄?” 温糯白坐着,很规矩地回答:“二十二岁。” 旁边有个和杜生关系不错的导演看了这边一眼:“哎哟很年轻啊。” “喝不喝酒?” 温糯白自然是能喝的,不仅能喝,酒量还不错。 于是点点头。 他倒不是拘谨,就是这场面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他本来做好了酒桌上坐在一旁,听这些名导演和圈内小有名气的一群人,大家在那儿严肃地谈谈业内的事情,或者虚假吹捧,互相吹吹近期的项目。 没想到是……这样…… 这么一愣是也就是片刻。 最右边的一个导演,温糯白记得是拍了不少商业大片的大导,在那儿揶揄王导:“王平啊,愁着拿奖啊,我跟你说,你就不如和我这样,该赚钱赚钱,赚钱就够了,拿个奖又没用,是能还你个什么?” 王平喝了杯酒,摆摆手:“我赚够了。” 温糯白:…… 再次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王平是个很高产的导演,自从崭露头角以来,到现在,不知道拍了多少商业大片和大爆电视剧,还接了好几个综艺项目,其中不乏一些烂片。 所以业内名声不行,都说他万事只朝钱看,有时候甚至一次指导两个剧组的拍摄进度。 出来的作品质量仍然高。 但是温糯白也听到过,王平想转型,结果没有人愿意投资。 确切地说,因为业内并不相信一个常年拍商业片的导演,陡然就能拍出获奖影片。 这种奔着获奖去的影片不能获奖,那就是亏本买卖。 王平没理这些人打趣,转头继续问温糯白:“学过戏吗?” “学过。” “嗯,”王平仔仔细细打量了温糯白好几眼:“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温糯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杜生笑起来:“王导,你像是要给人小练习生做媒。” “你自己看看都问得什么问题?” 温糯白无奈,他算是知道了,这就是一次小型的私人聚会,大家都很肆意。 他尽量放下自己的拘谨:“我父亲是做科研的,母亲很早就去了。” 王平说了句“难怪”。 “你自己呢,你的学历,读没读大学,你不是科班出身吧?” 温糯白摇头:“不是,我是齐海大学文学系毕业。” “嚯,小友,”有个涮羊肉的魁梧男人说了一声:“你和我同校啊。” 王平很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学历不错,好好上表演课。” 温糯白自然是应下。 那边有人给温糯白举杯:“王导这是中意你,我看了杜生给你录的舞蹈,基本功不错,练了很多年吧,有兴趣来我舞团看看吗?” 有人跟着说:“要不干脆别做演员上综艺了,直接去我们这边的舞团排节目,我最近正在和秦老师排一出大型舞台剧,你好好磨磨估计能,” “等等,”刚才调侃王平的那个导演夹了筷子香菜:“夏老师,前辈,这可是王导看中的人,您这是明晃晃的截胡!” “哎哎哎,别吵了。” 坐在最左边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劝架:“你们也甭争了,这孩子骨相不错,合该留在娱乐圈。” 杜生连连点头。 “要不这样吧,我那电影里有个出镜好几分钟的角色,你们看看这……” 杜生:??? 这些人都怎么回事? 这里面最淡然的反倒是温糯白,他知道这些名导都是在开玩笑,类似于给王平导演面子。 并不是真的他就突然被这么多导演青睐了。 他到底只是个小艺人。 之后就没温糯白太多事儿。 也就时不时听着这些人讲讲圈内的行情和趣事,跟着喝几口酒。 一顿火锅吃到凌晨11点多,各自都回房了。 杜生把这群好友送离,去找温糯白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晕晕乎乎坐在椅子上,醉了。 杜生呆了下,他们今天喝的酒度数不高啊。 再一看桌上的瓶子,温糯白桌上那瓶是他拿来送人的,放在桌上,被人不慎开了,结果全给温糯白喝了。 这可怎么办? 杜生打电话让郁寒来接人。 郁寒本来还在一个酒会上,觥筹交错,接到电话,迅速让徐助理开车离开。 杜生也很无奈,他就是想带着人来认认圈内的人,混个眼熟,哪知道温糯白喝错了酒,那度数几杯下去不醉才怪。 晚风很凉,温糯白喝醉了也不吵,坐着拿着杯热水喝。 杜生看他这样,心里一动,嘻嘻哈哈凑进去问道:“白白,你和郁寒到底什么关系啊,他对你好不好?” 他和郁寒同龄,小时候两人一起长大的,后来郁寒家庭除了变故,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作为朋友,杜生是很乐意看到郁寒有个放在心上的人,再过几年,郁老去了,郁寒大概还能有所依托。 不过另一方面,他其实挺担心温糯白别有用心。 这倒真不能怪他多想,娱乐圈这圈子,乱得太多了。 曾经夏家那个小少爷,追郁寒追得要死要活,结果进了这圈子,现在怎么样呢? 杜生不想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人,他自小读书多,脑袋瓜灵光,现在进了这圈子人情世故看多了,更是了解人心脏起来有多脏。 要是温糯白就是一个想着拿郁寒资源心机深的人呢? 温糯白茫然看过去,捏着热水杯子:“郁先生对我很好。” 那语气,认真得很。 杜生心里想,难怪郁寒那活阎罗待人不同,就这么着,要是不是演的,换了他,他都忍不住。 但其实他并不看好温糯白。就说郁家,郁老爷子可是点明要个绝佳八字的人。温糯白是这个人吗? 两人这关系隔着层层阻碍啊。 醉酒后的反应逐渐上来,温糯白的脸透白透红。 就连脖颈都透着点浅红色,看起来很诱人。 杜生在旁边瞅了眼,笑嘻嘻地说:“白白,你知不知道郁寒有过多少人爬床,就我所知道了,这几年,也不多,上十个吧。全都是圈内有名的明星,还有个当红的小生,你怕不怕?” 温糯白眼神依旧很茫然。 他有点理解不了爬床的意思,反应了好久才说:“爬床……不好。” 杜生:…… 杜生再接再厉:“爬床反正也不能成,你知道郁寒曾经谈过恋爱吗?家里安排的,门当户对,啧啧,对方条件挺优越的,郁寒那活阎罗,对那人都和颜悦,” “杜,生” 杜生听着冰凉隐含怒气的嗓音,整个人一抖,回头:“寒哥,你来得挺快哈。” “我都不知道你的话这么多。” 郁寒摘下袖扣,卷起袖子,露出有力的手臂线条,始终是慢条斯理的,像是给足了机会让杜生做准备。 “你是认为,我不会对你生气吗?” “哥哥哥,我错了。” “哎哟。” 杜生整个连人带椅子翻到地上。 杜生坐在地上:“至于吗?你总是要找个上佳八字的人去见郁老,你现在这么着宝贝,之后指不定多伤他心。” “我这是帮你!” 郁寒:“就是他。” 郁寒走近,温糯白晕晕乎乎的。 杜生:“什么?” 郁寒不耐烦:“那个上好八字的,就是他。” 这…… 郁寒把西服外套脱下来裹住人:“你以后别带他出去喝酒,聚会也注意筛选人。” 杜生不敢置信。 他几乎不能相信这话是郁寒说出来的。 杜生喃喃:“郁总,你是不是认真的?” 郁寒不动声色:“他既然和我签了约,那么目前他由我负责。” 杜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温糯白跟着郁寒走出去,上车的时候还记得让郁寒先上。 真挺乖的。 郁寒把人裹着西服带回别墅,温糯白还醉着。 他醉起来不闹,很听话。 结果去浴室放了水就变了。 温糯白在浴室门口站了,一看到郁寒往浴缸里放水,就直摇头恐慌:“不,我不要水。” 郁寒明白醉了的人会有些异常举动,解释:“现在你需要泡澡,然后睡觉。” 认真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照顾醉酒的人。 温糯白很认真地辩解:“我真的不能碰水。” 一边辩解一边往外走。 郁寒一手掌控住温糯白的肩膀,他力气大,温糯白挣脱不了,委委屈屈看着他。 郁寒挑眉:“那你为什么不能碰水?” 温糯白说:“因为我是一只猫啊,猫都会怕水。” 郁寒:…… 可以,看来醉到人事不清了。 郁寒耐下心来:“那你要怎样才会碰水?” 温糯白思考了下,弯起眼笑:“这样吧,你亲亲我,我就碰水。” 第9章 温糯白笑过之后就睁眼瞧着郁寒,浴室的灯比外面亮一点,也可能是温糯白的眼太亮了,像剔透的玻璃珠,认真瞧着人。 郁寒拿着放热水的花洒站在浴缸旁边,人站起来了,放水的开关还没关。 温糯白把视线转到那儿,又赶紧转过来,真像一个被迫面对水的小猫。 “疼,”温糯白小幅度往后退,想要挣脱郁寒的钳制,小声说:“好疼啊。” 郁寒一只手捏着温糯白的肩骨,把人往这边拉,本来也可以不泡澡就睡,但是现在温糯白进了浴室身上都沾了水,这怎么着都得擦擦再去床上睡。 “不要,我不碰水,你都不哄我。” 挣扎幅度变大,白色的衬衫的扣子被蹭开,直接从左肩往下滑落,郁寒不经意看了一眼,深吸口气,转过眼,倏地把人一抱,直接往浴缸里放。 很快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碰了水后,衬衫全变成透明的,贴在身上。 郁寒被自己完全被打乱的行事气笑了,跪在地上给温糯白解扣子,又拿了浴巾别开眼把人裹住,他身上昂贵的定制衬衫和西裤全被打湿,皱巴巴贴紧在绷紧的大腿肌肉线条上。 他可真是这辈子第一次干这种伺候人的事,偏偏被伺候的人半点不领情,窝到被窝里还在闹腾,乱扑腾还小声说:“我脏了。” 郁寒按住他乱扑腾的手,以防他把被子全踢到地上,被气笑:“你怎么脏了?” 温糯白理直气壮:“我没被亲亲就碰水了,我脏了。” 郁寒按住温糯白的手,一点点压下/身体,本来就醉了酒,胡乱泡了个热水澡后,被压在下面的人连手指尖都透着粉,嘴唇很红。 郁寒低下头,被打散的碎发落到温糯白的脸上。 “好痒啊。” 温糯白喃喃。 然后他的鼻尖就被郁寒的唇碰了碰,又被咬了一口。 “亲了。” 郁寒嗓音沙哑,说完没管温糯白怎么反应,抓上床头的打火机去了露台。 他可能禁欲太久了。 郁寒点燃一根,想起昨天某人被呛咳到眼眶通红模样,还是掐灭了烟,算了。 银质打火机磕在露台的栏杆上,发出有节奏的细碎声响。 出于过往经历,郁寒对娱乐圈的观感不怎样好,这也是他一直不太涉足娱乐业的原因,与其说是娱乐圈,不如说是大染缸,什么人进去都别想干净出来。 就连杜生,富贵家里养出来的最后也还是得为环境改变自己的行事。 早年郁寒投资过一部影片,主要是题材能让他有所触动,最后出来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他知道自己对这个行业有偏见,且并不准备改变自己的态度。 温糯白更像是来打破这种偏见的。 郁寒看温糯白的第一眼,或者第一次聊天,他就觉得这人不怎么适合那圈子。 “你为什么会想要演戏呢?” 温糯白在房里睡得很沉,注定无法起来解答郁寒的疑问了。 郁寒甚至有点冷漠地想,他可以看看温糯白能在这圈子里留多久。 先去冲了个冷水澡,湿着头发出来,原本准备去书房,转道去了主卧。 刚才闹了一阵的人此刻缩成团子在被窝里睡得很熟,鼻尖蹭在软枕里,半点看不出曾经被咬过的痕迹。 以后得多定点规矩。 郁寒看了几眼,还是去了书房。 一直到阳光破开云层,洋洋洒洒落到人间,温糯白才捂着头爬起来。 他茫然坐在床上,头疼欲裂,半点想不起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好像王导喝醉了,一直在问他家境和曾经的日常生活。 还责备他怎么读文学不读心理学。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后面就没有记忆了。 不对,他好像记得一点,他喝醉了,然后郁先生过去接了他回来。 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温糯白倒在床上,他酒品很好,据说喝醉了都是直接睡觉,应该没给郁先生添麻烦。 就是……洗澡…… 算了,既然已经发生了,而且郁先生这种大家庭的家教,又不会对他怎样。 温糯白懒懒躺在床上。 他猜郁先生已经去处理事务了,现在别墅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手机在旁边震动。 温糯白随手接起,出乎意料,是杜生。 杜总监制语气复杂:“你昨晚还好吧?” 温糯白礼貌温和:“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他哪里知道杜生以为郁寒昨晚会折腾他,只以为杜生看在郁先生的面子上问候他一声。 杜生放下八卦心理,停了下才说:“你知不知道王平导演在准备一部电影?” “算了,当我没问,你还算圈外人。” 杜生没管温糯白的反应,继续说:“这部电影王导准备很久,是部文艺片,里面的主角有些特殊,王导一直没找到合意的人,他让你回国和他见一面。” “你懂我的意思吧?” 温糯白心尖发颤,发懵:“懂了。” 杜生听他这语气也觉得自己可能把人想坏了,多说了几句:“也不是说一定就是你,就是让你试戏,而且你不用对片酬有太高要求,王导选你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片酬低。” 不然怎么可能看遍娱乐圈真的找不到合意的演员呢?无非是合意的演员片酬都太高。 温糯白捏着手机:“我知道了,谢谢您。” “先别谢我,”杜生吊儿郎当:“这机会是你自己争取到的,而且你就算真上了,以后到底会不会感谢我可说不定。” 以王平那卯着劲儿要拿奖的姿态,这部戏的拍摄时间肯定长,也肯定磨人。 最后出来效果,还待定。 一个刚上过大热综艺有点水花的新人,立刻出演业内都不看到的名导转型文艺片,啧,捧到风口浪尖上,再摔下来。 可就彻底完了。 温糯白还是认真道了谢。 挂了电话。 愣愣在那儿发呆,他思考的时候下意识会练些基本功,躺在床上也翻不出花样,也就是趴着腿弯着,上半身抬起和脚尖相触,形成个接近满月的弧度。 门被敲了两下,温糯白抱着被子没反应过来。 郁寒打开门,本想叫醒还睡着的人起来吃早餐。 哪想到人直接在床上做起了高难度动作。 腰腹部的睡衣卷起来,露出一截柔韧。 看起来,很软。 温糯白偏过头看向郁先生,赶紧停下做动作,规规矩矩站起来。 赤脚踏在地上。 “凉,把鞋穿上。” 温糯白又赶紧找了鞋穿上,看起来动作十分自然。 看来是完全忘了昨晚的事。 温糯白哪好意思一直让郁总等,连忙去洗漱坐到楼下吃早餐。 宿醉后他的皮肤反而更白,像是沉沉睡好后养好了精神。 神色也恢复成了惯常的温和模样。 郁寒眼沉了沉:“以后不要饮酒注意量,不要再醉。” 温糯白摸摸鼻尖:“嗯,好的。” 肯定不会了。 哪知道他做了这个动作后,郁先生的周身气场反而更沉了些。 温糯白不明所以。 快吃到结束的时候,温糯白想了想,和郁寒说:“郁先生,王平导演有一部电影让我试戏,虽然我不大可能能选上,不过时间方面,不知道可不可以?” 郁寒放下刀叉:“电影?可以,以后工作事宜不用特意配合我的时间。” “嗯。” 吃完饭温糯白被郁寒要求喝了梨子水去补觉。 坐到书房,郁寒想了想,给认识的人打了电话:“你帮我查一下业界的王平,他最近是不是有部新电影要上?” 第10章 温糯白喝了两碗梨子水,窝在被子里睡到下午三点多。 醒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总感觉忘了点什么事。 等等,今晚是不是要和郁先生家里的长辈视频。 揉着眼睛,温糯白拿上手机往书房走。 敲门。 “进来。” 门把手扭动,温糯白先侧着身子露出个脑袋,厚重的金丝绒窗帘被拉开大半,整个房间亮堂堂的,郁先生拿着钢笔在批阅文件。 没在开视频会议,可以聊天。 温糯白走进去。 郁寒签下一份文件,咔嚓,钢笔被盖上。 他抬头看了温糯白一眼,皱了皱眉:“怎么又没穿鞋?” 温糯白动了动脚,脚底传来羊毛地毯有点麻痒的触感。 整间房都铺了地毯,他过来得急,忘记了。 温糯白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这样显得他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咳,总要人提醒。 郁寒放下钢笔,示意他坐下,慢条斯理道:“我们得订几条规矩。” 温糯白迟疑了下,规规矩矩走过去坐下。 这次郁先生戴了款复古的眼镜,圆形的镜片,金丝边框,左边眼镜架那儿挂着一条细细的金链子,很斯文。 镜片后深邃的眼瞳深不见底,温糯白被晃了下心神,真的很像民国穿来的大人物。 “您说。”温糯白提醒自己专心点。 郁寒看了他透白的肤色,只一眼,就低头拿出一张纸:“在这里。” 温糯白接过,一张硬质的白纸,上面用墨水钢笔写出条款,力透纸背的锋利字体,字如其人。 煮着茶的玻璃壶咕噜咕噜冒着泡。 温糯白吞吞口水,看着这十几条条款。 第一条就是不能过量饮酒,再醉会有惩罚措施。 虽然没具体规定什么惩罚措施。 温糯白心底悄悄紧了下。 明显是他昨天的行为越界了。 郁先生很严肃啊。 越看到后面温糯白的脸不自觉皱了皱,忍不住问:“郁先生,为什么我冬天必须得戴围巾穿羽绒服。” “为了你的身体。” 温糯白轻吸一口气,有点磕绊:“好的,那为什么郁先生让我随时保持,保持衣冠齐整。” “我平时衣冠不整吗?” 郁寒拿着钢笔轻敲下桌面:“比如现在,你忘了穿鞋。” 温糯白:…… 好像,也是。 看到后面,温糯白还看到半个月要看一本实体书籍,还得交流心得。 这种要求,简直像回到高中年代。 “为什么要交流心得?”温糯白真实疑惑。 郁寒很淡定:“为了了解彼此,不一定是要看你没看过的书,看过的重温也可以。” 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的。 交流看书心得,确实很容易了解一个人。 温糯白继续往下看,看到一个条款停下了。 修长有力的手指出现在温糯白视野里,指着他停留时长过多那个条款解释:“为了不冒犯你,就算练习,拥抱接吻也不会超过一分钟,有意见吗?” 温糯白摇头,当然没问题。 就是……他刚才只是在想,原来接吻还能超过一分钟啊。 算了。 是他见识太短。 短短一份条款,温糯白看了二十多分钟,仔仔细细记下来后说:“我记下了,郁先生。” 这样温糯白倒也能接受,他和郁先生本来也是协约关系,会有补充条款很正常。 两人的相差太大了,就比如现在,温糯白扫了眼书房的书,全是经济学巨著,也有很多数学类的书籍,是他很少会碰的书。 温糯白宁愿去背枯燥的拉丁文,也不愿意碰这种书一下。 郁寒看这样,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要拿一本看看吗?” 温糯白本想立刻拒绝,不过看着郁先生理所当然的眼神,硬着头皮说:“嗯,我看看。” 不能给自己的母校丢人。 他也有点好奇,到底自己能从这间房里找到一本能看的书吗? 事实是,当然不能,还有些原文书籍的书名他都没看懂。 郁寒把条款收起,看着踮脚找书却半天没找到一本的温糯白,眼里泛起一丝笑意。 料想温糯白不会看这些书。 “我找到了,这本书。” 郁寒闪过一丝惊讶:“哦?” 温糯白抱着书走过来,深蓝色硬质书封上烫金的书名《pride and prejudice》。 中文翻译是《傲慢与偏见》 。 这本…… 温糯白凑近点,一手拿书一手撑着桌:“郁先生您会看这类书吗?” 郁寒还真没完整看过,只看了个大概,这本书应该是购书时候多出来资金购买放进来的,一直尘封在各类数学经济的大部头里,估计吃了不少灰,现在被温糯白找出来了。 钢笔在纸上洇出一个很小的墨团。 郁寒回答:“自然,世界名著。” 温糯白便笑起来,他穿着一件棉质柔软的白色t恤,领口开很大,现在他整个人半倚着桌,领口跟着往侧边滑。 郁寒看了一眼,转开视线,深刻觉得自己当时该在条款里具体规定好是平时穿什么衣服。 动动唇:“晚上的视频,要是有应付不来的问题,不要怕,直接问我,我就在旁边。” 哦对。 温糯白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来问关于视频的情况的,一拿到条款都给忘了。 “嗯好的。” 温糯白听到不是他一个人面对,勉强安下心来,拿着书快出门才想起来回头说道:“郁先生,有一个条款,关于12点前必须得回来的。” 郁寒放下刚拿起的文件,挑眉。 “就是,我有时候练舞会比较晚。” 虽然进娱乐圈是为了能去演戏,不过跳舞是他坚持十几年,还将继续坚持下去的一件事。 “没问题,提前跟我说明就行。” 郁寒的嗓音一向深沉,听不出情绪。 温糯白在门缓缓合起来时,看到郁先生隐于暗处的侧脸,还是决定以后尽量不要破戒,按照条款来,毕竟住的是郁先生的房子。 他回到房里先去看了王导让人发来的剧本。 里面只是一段,主角是个心理学教授,温文尔雅,戴着眼镜,专业水平高,脸上有温和笑意。因为身体原因,主角在家休养,有天家里来了一位警察,调查一起连环杀人案,主角是嫌疑人。 这幕戏警察咄咄逼人,主角态度平和,并且通过对话和行为软化了警察的态度。 温糯白翻到剧本最前面,上面印着两个大字——情书。 毕竟不确定最后用不用他,合约没签,肯定不能直接就把所有剧本透给他。 要是他泄漏,就麻烦了。 温糯白翻着剧本,发过来的就这么一小段。 只能自己揣摩。 心理学教授,温糯白没有了解过这个行业,不过在不少文学作品里了解过。 他是野路子出身,和科班出身的比,有好也有不好。 好的是就是一块璞玉,没有系统把一些很模范化的演艺公式输进自己的脑海里,不好的是他没经过打磨,也就只上过几节表演课。 只能做个体验派,把角色撕开,自己走进去,去体会这个角色到底是怎样的。 王导也没有太难为他,在后面标注了主角的基础情绪。 这场戏里主角的情绪是复杂,还有恨意。 恨? 这就有意思了,是对来询问这个警察的恨,还是对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温糯白在那儿揣测了几个小时。 总觉得隔着一层膜,不甚清晰,不过不要紧,他还有几天时间,能沉到角色里去。 晚上两人都没很正式的吃饭。 温糯白是要控制体重,郁先生也差不多,会吃一份很简单的健身餐,然后去健身。 温糯白喝着脱脂牛奶,溜溜达达去找郁先生,和郁老视频当然是以长辈的时间为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郁先生对他演戏这事儿不是那么的赞同。 好像,存在着某种很复杂的心态。 而且好像就是在他昨天醉酒后。 难道他昨天醉酒后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温糯白叼着牛奶陡然停下脚步。 不应该吧,他醉酒后的酒品挺好的,大学毕业那会儿,他也喝多了,据室友说,回到寝室就闹了会儿就睡了。 等等,他依稀记得室友当时说他很规矩,只是闹了几分钟,时间不长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没什么要紧的。 会不会问题就出在闹的那几分钟了? 也有可能是昨天郁总去接他,看着影视圈里这么聚餐,对拍戏的观感变差了? 这也有可能吧。 还是不能下定论,温糯白决定之后问问自己大学室友。 郁寒刚从健身房出来,看着路上站了个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问题的人:“在想什么?” “啊?” 温糯白陡然惊醒:“郁先生……” 郁寒刚健身完,穿着短袖,鬓角有汗珠低落,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线条清晰紧绷也不夸张,肩宽腰窄劲,看着就很有偾张的力量。 难怪穿上西装那么有气势。 温糯白有点羡慕,他跳古典舞,且因为自身条件限制,身形偏向于柔韧有线条,而非这种。 过道有点窄,温糯白侧了侧身:“郁先生要先去冲澡吗?” “嗯,”郁寒看着他嘴唇:“你先下楼。” 温糯白有些疑惑。 郁寒淡淡道:“刚锻炼完,身上脏,别碰到你。” 温糯白确实闻到冷香里的很淡的汗味。 于是很听话先下了楼梯。 “还有,”郁寒走到楼梯口,站在上面看着温糯白。 温糯白仰头看过去,嘴角的奶渍显露无疑。 郁寒点了点嘴角,勾唇:“你这里有奶渍。” 温糯白愣了一下,下意识舌忝了一下,一股奶香味儿。 嗯,耳尖又不受控制烧起来。 第11章 牛奶被吸光了,温糯白揉着耳尖去了洗漱间,镜子里的人从耳尖泛起一点薄红,温糯白手接了凉水,用冰凉的手捏着自己的耳尖。 物理降温。 嗯。 就当无事发生。 视频时间没定下来,温糯白先去冲了澡,a国这的天气和南城差别很大,南城现在已经入了冬,a国还艳阳高照。 虽然这一天也没做什么事,温糯白还是出了层薄汗,黏黏腻腻的。 他这次来忘了带自己常用的身体乳,随手在这边买了瓶身体乳,前几天一直没用,今天打开才知道是牛奶味儿的。 犹豫了下,还是擦上了,反正那么一点擦到身上,味道都会淡去,不碍事。 趁着时间还早,温糯白还在床上翻滚出一个高难度的下腰姿势。 “咔嚓” 房门打开。 郁寒磁性的嗓音传来:“嗯,是的,我们现在在a国,主要是他在这里拍综艺。” 一抬头,看到温糯白正把腰弯成弧形,头微微转过来瞪大了眼瞧他。 t恤滑下去,彻底露出白皙柔韧的腰,真是柔软得不可思议。 郁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了眼继续和视频里的人对话:“没事,他比较害羞,爷爷不要调侃他。” 温糯白:??! 他赶紧腰一塌,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着,眼神惊疑不定望过去。 郁寒拔下耳机,把手机递过来,用口型做了一个:“别怕,我在。” 温糯白一手接过手机,一手随便整理了下头发。 抿唇紧张看手机。 视频里是一个老人,一身深黑色嵌金丝鹤云唐装,手里盘着两颗核桃,头发花白眼神矍铄,不过能看出神情是温和的:“小友好。” 温糯白好久没和老人相处过,磕磕碰碰:“爷,爷爷好,祝您福如东海松鹤长春。” “咳。” 郁寒没忍住偏头,笑出了声。 郁老也露出笑纹,看着温糯白说:“我从没在寒寒身边见过别人,你们相处还好吧?” 温糯白赶紧点头:“挺好的,郁先生对我很好。” 他紧张,忍不住看了几眼郁老手里的核桃,缓解紧张情绪。 郁老注意到,咦了声问他:“小友了解核桃。” 温糯白懂一点,他学文学,看过挺多文献,他凑近点:“您这一对核桃纹理走向清晰,大尖儿,看纹路是麒麟纹?” 郁老笑起来:“是的,看来颇懂一点。” 温糯白不好意思揉了下鼻尖:“只看过一些文献。” 郁老看他越看越满意,说:“白白,要是郁寒那孩子有什么欺负到你的地方,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哪里欺负你都不行!” 温糯白好多年没被人这么护着过,一时间手足无措,既想说句好听的收下好意,又觉得不好意思。 “好了,”郁寒把手机拿过来:“您话别说太重,他不好接。” 郁老声音听着很高兴:“这就护上了?” 郁寒淡声:“嗯,我护着他。” 温糯白盘腿坐在那儿,知道这话是应付老人的,他还是偏过头轻轻吸了一口气。 郁寒又关系了几句身体,视频就挂断了。 站在床边跟温糯白说:“抱歉,事发突然,没敲门就进来了。” “没事没事。” 温糯白呼出一口气,抓了抓自己头发。 郁寒的头发还是湿润的,他低头看着温糯白,思忖片刻说:“白白,我觉得,我们得互相改个称呼,商量一下?” “啊?” 好像也对,他一直称呼郁寒为郁先生,其实挺生疏的。 那能喊什么呢? 郁寒坐在他旁边,拿起他散落在床上的剧本:“我能看吗?” 温糯白同意:“可以啊。” 只是片段,也没签保密合约,可以给关系近的人看。 两人挨的很近,一股清淡的牛奶味传来,郁寒翻看剧本的手顿了顿,侧头看温糯白还盘腿坐在那儿,抱着杯水无意识发呆。 乌发和奶白色皮肤。 像块奶糕。 郁寒不动声色:“你换身体乳了吗?” 温糯白眨眨眼,反应过来郁寒在说什么:“咳咳,什么?” 郁寒合上剧本:“之前应该是一种花香,现在是牛奶?” 原来一直都能闻到啊。 温糯白拿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声若蚊蝇:“咳,就是常用的那种这次忘带了。” “嗯,没事,”郁寒侧过一点身子,防止头发上的水滴到温糯白身上:“都很好闻。” 好吧。 既然郁先生说好闻,那就好闻吧。 温糯白羞耻得要命,又有些慌乱,他也不明白,同样的话,郁先生说出来和别人说出来,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他掩饰性喝了口水,说:“那郁先生要闻吗?” 啊不对。 更要命了。 郁寒很深地看了他一眼。 房间很静,外面好像有鸟雀在叫,温糯白赶紧否认:“不是,我是说,影响到郁先生了?” 他不自觉呼吸加快,感觉像是喘不过气来,不过很轻微,不仔细观察甚至注意不到他的呼吸节奏有问题。 郁寒手伸过去很轻地覆盖在温糯白的口鼻上,温糯白在急促的呼吸,皮肤接触到他的手掌,很软。 过了会儿,郁寒才撑着头温和说:“不要紧张,不影响。” 温糯白现在从耳尖到脖颈都泛起很淡的红色,他冷静下来,眨眨眼,眼瞳里含了水光,轻声说:“我好了,郁先生。” 郁寒收回手:“轻微哮喘?” “不是,”温糯白摇头:“情绪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呼吸加快,不怎么影响的,我有专门训练过,一般看不出来。” 郁寒捏着剧本:“没事,你掩藏的很好,是我对这方面比较敏感。” 温糯白睁了睁眼。 郁寒把剧本放下:“我母亲有哮喘。” 他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放在白床上的剧本:“说起来也很巧,我母亲也是娱乐圈的。” 温糯白彻底被转移了注意力。 不过郁寒说了这两句,就没有再说,起身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 夜里细碎的车辆走过的身影,和空气里与南城截然不同的气味。 “什么时候去试戏?” 郁寒问温糯白。 “一个星期后。” “嗯,”郁寒在窗边转过身:“提前祝你成功。” 说完,郁寒拿了条白毛巾,搭在温糯白头上:“晚安。” 温糯白弯眼:“郁先生去书房办公,等会儿过来睡吗?” 半点没意识到自己在邀请人睡觉。 郁寒看了看他的鼻尖,回道:“我看情况,快睡。” “哦。” 温糯白拿着毛巾一点点擦着自己的头发,窝进被子里。 他抬手触了触自己的鼻尖,刚才郁先生的手掌一直停留在那里,他这个毛病很久了,从开始的困扰到后来的习惯,并且碍于他一直以来的掩藏,几乎少有人发现。 温糯白觉得自己是琢磨不透郁先生的。 虽然本来也没必要琢磨,他把头埋进被子里。 过了大概十分钟,手机一亮,郁先生发来一条语音。 温糯白点开。 嗓音很低沉,有质感:“我觉得如果你一直叫我郁先生比较生疏,这个称呼可能让人产生误解,如果,”说到这句郁寒的手机似乎拿远了点,应该是有工作上的事,吩咐了几声回过来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哥哥。” 温糯白眼睫毛颤动,咀嚼着这两个字。 哥哥。 牙齿跟着磕了下唇,温糯白按下语音键:“好的,哥哥,晚安。”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还有点很独特的糯糯音色,像是奶糕裹满了糖稀,很轻易让人心动。 * 第二天温糯白提前跟着剧组的一部分工作人员回了国。 他得准备试戏,不好一直呆着。 何况和郁先生也熟悉了,郁老那儿第一关也过了,暂且不用那么着频繁相处。 温糯白回别墅,先抱着白猫揉了一通。 他准备去自己母校,看能不能拜托学长联系一下心理学的教授吃饭。 整栋别墅只有他一个人,温糯白经常赤着脚在地毯上一个人演戏,练习累了然后再练下跳舞的基本功。 挺寂寞的。 如果不是有一只猫,他估计会搬回公司的宿舍。 温糯白有时候也会想郁先生在干什么,应该在忙吧,大老板肯定很忙。 而且郁寒理性极了,温糯白那天不慎看了眼日程表,精确到每分钟。 每天也就是演戏吃饭。 和学校里的学长约好的那天,温糯白提前把猫的食水准备好,提前到了吃饭的地方。 这个学长姓夏,叫夏启,金融和心理双学位,是南大的学生会主席,因为文案宣传和温糯白认识的,两人还算聊得来,关系不错。 到了时间,向来准时的夏启一身金融人士的正装,走过来说:“糯白,几年不见,你这是看着越来越好看了。” 温糯白把菜单递过去,开启商业互吹模式:“学长也是啊。” 饭吃到一半,心理学教授还没来,夏启状若无意提起:“糯白还叫我学长,太生疏了,既然我长你两岁,不如你叫我哥哥。” 嗯? 换成几天前,温糯白可能也不会怎么想,但关键是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哥哥”,再这么着,好像不太好。 温糯白干笑:“不用了,学长觉得生疏,那我喊师兄吧。” 两人正说着,电话来了。 是杜生。 杜生等温糯白接通电话就直接说:“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确定有个角色。” 温糯白:? 杜生继续说:“王导拍摄需要一幢宅子,别墅,很难组,不过是郁总的房产,你要是愿意说动郁总,让他把这房子给王导租一段时间,保证你一定有个角色。” “怎么样?” 温糯白:…… 这是什么?而且,怎么好意思? 第12章 杜生在电话里问他:“怎么样,你可以考虑一下,主要是王导的要求很高,对这幢房子有执念,所以才会提出这个条件。 “还是不了吧。”温糯白干脆拒绝。 杜生那里停了一下,像是无法理解:“没说让你现在就答应,你能先考虑一下。” 温糯白对夏启比了个手势,抬步走到角落,深吸一口气:“不用考虑了。” 虽然他对郁先生提出要求,大概率会被满足。 不过以此来换取资源,这事儿他真的做不出来,郁先生看着协约对他好是一回事,他得寸进尺又是一回事。 “嗤,”杜生轻嘲一声:“你不愿意,也行吧。” “我还是得跟你说,要房子这事和潜规则半点关系没有,王导就是对电影艺术有追求。” 反正杜生是不明白这小练习生的,放着大好资源不要。 杜生忍不住又劝了劝:“你开个口就行,真的,这跟什么潜规则沾不上关系,王平为这个电影磨了三年了,他家庭出了点变故,唉算了,说了你也,” 温糯白听着杜生的话,摸了摸口袋,前段时间他戒碳水和糖,常放在兜里的橙子糖没带。 急促呼吸了几下,温糯白说:“王导想让我试镜什么角色?” 杜生说:“男主。” “不过要试镜,给你个准话,和你竞争的有三个人,不确定是你。但是你能确定谈下那房子,确定能给你个男二。” “哦。” 杜生焦躁:“到底行不行?” 温糯白靠在窗边,不疾不徐:“我可以去问问,不过用不着男二,有试镜机会就行。” 杜生没明白:“什么意思?你去问郁寒租那房子,但是不要男二那角色。” “嗯,王导不是想让我试镜男主吗?” 杜生心绪复杂,这小练习生,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他张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温糯白看着窗外的雾气:“不过我不确定郁先生能同意,还请王导不要抱太大希望,而且郁先生愿意租,王导该感谢郁先生。” 挂断电话,温糯白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极速呼吸了几口,等呼吸平稳下来,才拿纸巾擦了擦手走回座位。 夏启没问他电话内容,只对他提了别的话题:“你最近还有时间打游戏吗?学校社团组织线上活动,每个社团出人打游戏,按照游戏名次确定招新位置,文学社的人求我找你救场。” 温糯白无语:“我都毕业一年多了。” 夏启说:“本来也就是娱乐性质,你也知道文学社的情况,游戏玩得好的没几个。我们很多老学长都同意了,也算一次线上聚会。” 温糯白犹豫了下:“我看看时间。” 夏启刚刚帮了他,他也不好一口回绝。 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心理学的教授才到。 几个人换了间茶室聊天,主要还是温糯白问,教授人也很爽快,看他迫切,还带他去了自己的私人心理咨询室。 层高很高的房间,米黄色的绒毯,浅色木质家具,侧边摆了很大的一个书柜,还有摆在墙上的巨大挂钟。 桌上摆了沙漏和很多测量表。 “这个咨询室还没有完全修整好,你可以看看,感受一下。” 温糯白走近房间里,他只是突然意识到心理学教授不止是一个名词,就像文学教授,金融学教授一样,代表着对一个专业领域的知识把握。 转了一圈,温糯白说:“我懂了,谢谢您。” “能帮到你就好,你也是我们学校出去的吧?学文学的?” 温糯白刚推开门:“学长告诉您的?” 教授握住门把手走出门:“我猜的,你一进来就看了书柜,又扫了眼书籍,看来你对实体书很关注。” “而且,你有点学者气质,不擅过分掩藏自己。” 温糯白愣愣点头。 这么敏锐……他好像又领悟到点什么。 教授还有事,就先走了,温糯白准备搭地铁回去。 夏启说:“我送你吧。” “我记得你们公司宿舍在城西,很远,这么着回去你该浪费多少时间。” 其实不是,温糯白现在住的郁先生那幢别墅,就在不远处。 不过…… 温糯白一时没想好理由怎么拒绝夏启,而且他确实需要回宿舍一趟。 “那就麻烦学长了。” 在公司宿舍冲完澡躺到床上已经是晚上九点。 刚打开手机,就见到几个未接电话。 有两个是郁先生的,其余几个是李经纪人的。 温糯白没管李经纪的,先看微信,没看到郁先生发的消息。 最近一个没接听的电话,就在五分钟前。 难道是有急事? 温糯白拨打过去:“郁先生?” 郁寒反问了一句:“郁先生?” 温糯白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改口:“哥哥。” 他说得不熟练,后来拖了点长音。 郁寒顿了顿:“你在哪?” 温糯白:“在公司宿舍。” 郁寒问他:“为什么不在这边住,今天要练舞?” 不知道为什么,温糯白莫名心虚:“不是,和人吃了饭,时间晚了,想着明天正好练下舞蹈,就回公司宿舍了。” 郁寒“嗯”了声,过了片刻,说:“我来接你。” 温糯白张口就想拒绝,不过郁先生看起来没有让他拒绝的意思。 几乎半小时,郁寒的语音就发过来。 简短的两个字:“下来。” 温糯白匆匆套上t恤和羽绒服,穿上鞋就跑下去。 南城今年的冬天是真冷,他不过走了一段路,鼻尖和手就冻得冰凉。 郁寒坐在主驾驶,温糯白本来不想触霉头,想坐后座,看到郁寒瞥他的一眼,规规矩矩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旁边递过来一杯热牛奶:“无脂的。” 温糯白赶紧拿到手里,暖手。 尝了一口,嗯,很香。 郁寒一边启动车一边说:“过几天本家那边有人要过来,我们得应付下。” 温糯白捏着牛奶,听到这话,立马明白过来:“抱歉。” 他忍不住愧疚,明知道两人现在在郁总家人那边是新婚关系,还这么着。 “没事,是我之前没和你说清楚。” 郁寒车开的速度很快,就在违禁线的边缘晃荡。 温糯白咬了几下吸管。 好像惹郁先生生气了,温糯白想着办法弥补,悄悄看了眼郁寒,手腕上的表好像换了。 温糯白眨眨眼:“哥哥,你换手表了?” “嗯,想要吗?我让徐助理给你买一块。” “不是,”温糯白立刻拒绝:“这表看着就挺名贵,只能哥哥戴。” 郁寒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温糯白这是在拐着弯儿夸他。 他发现温糯白这人远看温和疏离,凑近了瞧,像是裹着牛奶糖浆。 郁寒把车停到车库里。 刚进屋,白猫就一个速度扑进温糯白的怀里,喵喵大叫。 像是在辱骂一个负心汉。 温糯白:…… 他真的知道错了,现在郁先生还没哄好,猫你就别添乱了。 温糯白抱着猫,亦步亦趋跟着郁寒:“哥哥,你吃晚饭了没?” “还没。” 温糯白小心翼翼:“那我给哥哥下碗面?” 郁寒解开衬衫扣子,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不要葱花不要酱油少盐加蛋加青菜的清汤面。” “好哦。” 要求好多。 温糯白放下猫,颠颠去了厨房,猫跟在他脚后面跑。 于是下面的时候,温糯白先热水,给猫煮了一点点不加盐的面。 让猫自己玩去,他才开始做郁总的面。 等等……不要什么来着? “不要葱花不要酱油少盐加蛋加青菜。” 郁总靠在厨房门口,闲闲来了句。 温糯白拿着锅铲,忍不住暗示:“哥哥,我没你做饭好吃。” 郁寒半点不动:“我只会做西式的,意面或者煎牛排。” “哦。” 温糯白料想郁总也不会动手,他也就那么一问,回头继续下面。 郁寒却走上前:“喝过热的水果汤吗?” 温糯白拿了一把面下锅:“没有。” 郁寒卷起袖子,洗了手,拿起旁边的放着的水果开始处理:“你旁边柜子里有个小锅,拿出来放水热上。” 十几分钟后,一碗卧了个白嫩鸡蛋的清汤细面摆在郁寒面前。 温糯白则得到了一杯颜色很好看的水果汤。 郁寒开始吃面,温糯白这次才发现郁先生的食量还挺大的。 他怕郁先生吃不饱,特意多放了点面,满满一大碗。 这会儿几口下去,面已经没了半碗,那斯文的吃相,完全看不出吃得速度有多快。 要不是温糯白对自己的水平很清楚,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绝世美味。 相比郁寒做得那种冒着尖儿的好吃,他顶多算是普通。 温糯白喝了口水果汤,他没注意郁寒放了什么,不过,还挺好喝的,酸酸甜甜的。 热热的喝了很舒服。 郁寒吃完很自然收拾碗筷去洗碗。 温糯白:“唔。” 温糯白抱着猫在旁边想起来:“哥哥,王导说想找您租个房子。” 温糯白一边说,一边薅了一把厨房台上一盆花枯黄的叶子。 郁寒看到他糟蹋花,挑挑眉:“哪个房子?” “华景路八号,”温糯白补充说:“我只是想帮王导问一声,要不要租全在您,您开租金也不要顾及我。” 越补充温糯白越觉得自己好像很自恋,仿佛郁寒看在他的面上一定会租。 郁寒拿手巾擦了擦沾着水的手,问他:“你帮他问,他有没有许你什么好处?” 温糯白迟疑:“本来是有的,我拒绝了,房子是哥哥的,就算要拿好处也应该是,” “笨。” 修长有力的手指弹了下温糯白的脑门。 郁寒轻微冷笑:“是不是杜生找你的?你以后不用理他,让他直接来找我谈。” 温糯白捂着脑门,不明所以应了声好。 反正他问了,租不租是郁寒的事。 郁寒快走出厨房门的时候骤然停下,温糯白没注意一下撞到他身上。 好硬。 郁寒回头说:“我可以把这房子租给他。” “不过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温糯白:“嗯?” 郁寒低眸看着他,意味不明:“这房子就在我住的这幢别墅的后面,隔很近。” “这意味着,你演这戏,我在二楼随时能看到你们的拍摄场景。” 第13章 第二天要试戏,温糯白洗漱完就先睡了。 半夜迷迷糊糊感觉另一边的床沉了下去。 “哥哥?” 郁寒正摘下眼镜,闻言往那边看了一眼,小夜灯里,温糯白整个陷进被子里,好像很没安全感一样蜷缩成一团,眼睫毛颤动,睡得不是很安稳,抿着的唇很干燥。 把睡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解开,动动有点僵硬的脖颈,问他:“渴了吗?” 温糯白张开唇发出些细微声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郁寒没指望半梦半醒的人回答他,直接倒了杯温热的水,单手把人抬起来,另一只手捏着下颚以防他呛到或者咬住舌头,只能是给温糯白润润唇。 小夜灯的光很昏暗,暖黄色,温糯白的唇很红。 水碰到唇的时候,润湿。 温糯白不自觉张了张嘴,下唇挨到郁寒捏着他下颚的大拇指。 郁寒顿了一下,很快地挪开手指。 喂完水,顺手捏着桌上的银质打火机磕了磕。 捻了捻手指,郁寒略过桌上的纸巾,直接掀开被子睡了。 * 试戏是在第二天的早上九点。 从别墅到试戏的地方做地铁要一个多小时,温糯白订了闹钟七点就醒了。 起床洗漱完,温糯白特意换上了柔软的棉质衬衫,外面套一件浅灰色的毛呢外套。 想了想,又给自己套上一件厚的羽绒服,前几天刚立了规矩,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惩罚措施,温糯白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亲身去尝试了。 到时候试戏就把羽绒服换下。 下楼发现郁寒坐在桌边看着一份报表,早餐已经用完了。 温糯白赶紧坐到位置上,喝牛奶吃面包块。 “不用急,我送你一程。” 郁寒合上报表:“正好我需要见杜生一面。” 华景路八号那处房子有点特殊,这也是为什么杜生不自己来找郁寒借,而是转而拜托温糯白的原因。 郁寒不希望给杜生一种错觉,他就算借出房子,也不代表他允许什么玩意儿都能往那幢房子里搬。 温糯白几口咽下面包,白猫循着味儿跑过来,跳到温糯白的大腿上伸懒腰。 温糯白手里剥着鸡蛋,不能伸手揉猫,他看了眼一边伸懒腰一边爪巴的白猫,想起来问道:“这猫儿的名字是?” 郁寒正拿着ipad在给下属布置任务,忙中抽空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温糯白的错觉,这一眼有些……奇特? 郁寒没立刻回复。 温糯白余光看着ipad的界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曲线图和数字,表示很理解。 等温糯白吃完鸡蛋,捧着一杯牛奶喝。 郁寒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抬头叫了一声:“白白。” 温糯白:“嗯?” 郁寒放下平板:“我是说猫的名字,叫白白。” 白猫懒洋洋躺在温糯白大腿上,听到主人叫了两声后,终于不情不愿叫了声:“喵!” 丝毫没有撞名的觉悟,喵得还很动听。 温糯白:……咳。 最后一小口牛奶还是没能完整进肚子,咳嗽时候溢到嘴角。 原来刚才不是在叫他,白白是猫的名字。 “你如果觉得不妥当,可以给它换个名。” 温糯白想幸好自己牛奶只剩这么一小口,拿纸巾按着嘴角,摆手:“……不用。” 郁寒拿了餐巾纸仔仔细细擦了手指,给温糯白递了个可以抱在怀里的暖手宝:“只有我知道它名儿,之前也不常叫,以后不叫它了。” “白白是你。” 温糯白拿过暖手宝,熨帖滚烫的温度接触到指尖,很舒服。 他听到这话,忍不住捏了捏耳尖,轻声说:“嗯,谢谢哥哥。” 到试戏场地的时候,刚好是八点五十,郁寒旁边的大楼里见杜生。 一路上李经纪给温糯白打了好几个电话,温糯白都直接挂断。 温糯白走近试戏的地方时候,李经纪终于沉不住气发了短信—— [公司已经给你配备了最好的资源,当红流量参与的大热电视剧,只要你点个头,男二肯定是你的。] [你要是愿意继续续约,各类条款还能再谈。] …… 李经纪发了很多条。 温糯白心如止水,扫了几眼,回复:[知道了,都不用,谢谢。] 发完短信直接关了手机,他们试戏的地方在一个大餐厅的包间里。 温糯白走进房间的动作很轻,坐在房间的人都在忙,没发现他。 王平导演正皱着眉打电话,面前摆了几屉点心。 导演助理也在接电话,接完电话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王导,秦笙那边说不来了。” 温糯白关上门,出声:“王导?” 王平导演招手让他过来:“吃早餐了吗?” 温糯白点头:“吃了。” 王导把手机放一边,先打量温糯白,老实说,他的首选不是温糯白,太青涩了,要是人在愚钝,那真是再好的身段和气质也没法演。 温糯白很坦然,任王平打量,他自小跳舞,上舞台很多次,并不惧怕任何目光。 王平先仔仔细细,用很挑剔的眼光看了他的身段,最后才把视线挪到脸上,温糯白长得好,关键是那股有冲击力的漂亮,这很难得,大荧幕不仅要人好看,还要耐看,还要好看得有记忆点。 最后视线停在温糯白优越的眼上,很薄的双眼皮,没刻意戴美瞳,瞳孔很浅很亮。 王平昨天试了三个人,各个都差点意思,不符合他想要的那种感觉,今天除了温糯白,本来还有两个人要来试戏。 结果就刚刚那会儿,两个人都说档期排不上,不来了。 对温糯白他没抱多大的期望,但气质符合,迫不得已选了他,也可以想办法一帧一帧磨。 王平问他:“你单看我给你发的那份剧本,你觉得你要扮演的那个角色是个怎样的人?” 温糯白要扮演的那个觉得姓陈,叫做陈树白,和他的名字倒有巧合的相似,都有一个白。陈树白是很体面的心理学教授,住在一幢摆设十分典雅的小楼里。 剧本上写着,陈树白教授因为身体原因在家休养,住在小楼里,整日就是看书和整理一些患者资料。他嗜睡,所以每天早上会给自己泡一杯黑咖啡,不加奶不加糖。 但是警察来找他那天,不慎给两杯咖啡都加了牛奶,陈教授依旧喝了,一滴不剩。 温糯白思忖片刻:“我演给您看吧。” 王导这个剧本,是悬疑探案剧,陈树白这个人,就温糯白目前的认知,很复杂。 温糯白转身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里面穿的是浅灰色的毛呢外套和白色的衬衫。 再转过身的时候,温糯白拿出一副平光的银丝边框眼镜。 王平发现温糯白转身过来后就变了。 整个人都沉静下来,依旧有洗脱不去的那股明澈温和气质,但不再是一眼见到底。 低垂眉眼添了复杂和厚重。 温糯白拿过桌上的红茶杯,银茶匙敲了敲杯壁:“钟警官,我知道你查案心切,我会竭尽所能配合您,现在要不要先坐下喝杯咖啡?” 他抬眼看向本来不存在的钟警官,平光眼镜遮挡住他真正的眼神。 通透房间的光落到他身上,把他透白的肤质镀上一层温暖色泽,嘴角很温和无奈的翘着,任谁看,这都是一个教养良好气质温润的知识分子。 对面那个人应该问了句很尖锐的话。 陈树白把咖啡杯放下,站起来解释:“钟警官说死者是在榕树大道的居民楼发现的,我整日都在这小楼呆着,出入都有监控拍着。” “我承认我有很强的作案动机,但是作案时间我没有啊。” “至于您说在案发现场都发现了同一本书,我可以给您看,但丁的《神曲》 ,我有收藏,但很少翻看。” 走了几步路,陈树白去书柜那儿找书,他说到底是个知识分子,体质比较脆,想找的那本书放在上面,比较厚重。 忍不住懊恼,怎么当时就修了这么高的书柜。 陈树白无奈叹气,捏着那本书往外抽,书不慎落下来,砸到地上。 他只能蹲下身去捡,眼神是复杂缠绵的凉薄和恨意。 王导那边几个人刚好能看到他的眼神,一时无声。 整个房间气氛都静下来。 温糯白在空气里捡起并不存在的书,扶了扶自己歪掉的眼镜。 半分钟后,温糯白摘下眼镜,吐出一口气:“王导,我演完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揣摩的对不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王平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没说话。 旁边的监制跟他一起做电影几年了,肘了他一下。 王平先是反问了一句:“你这是没演过戏?” 监制也挺满意的,无语王平不会说话,直接忍不住自己说了,换了个问法:“是第一次接触演戏?” 温糯白思量了下回答:“严格来说,是的。” “不过因为我常年跳舞,对镜头比较敏感,也去做过一段时间的群演。” 王平点点头,刚露出点满意神色又收回去,很严肃继续问他:“你这个人物还不错,差点味道,不过我没给全你剧本,怎么体会的?” 温糯白:“其实剧本片段透露的消息很多,人物情绪的恨意和温和多琢磨几次就能补全逻辑,这个人物对于我来说,难在复杂。” 陈树白的层次感很深,他是个温和清高的知识分子,却又藏着和连环杀人案相关的秘密,并且他有恨,难言刻骨的恨。 王平沉默了会儿说:“你去签合同,就现在,整部戏拍下来估计要几个月,你刚拍了综艺人气肯定会上升,报酬你想要多少?不踩我底线我能给就给你。” 监制赶紧拉了王平一把,使了个眼色。 本来资金就不够,还这么费。 王平没理他。 温糯白迟疑了下:“您按照市价定就行。” 最后签了约出来,定下过两天就开机,王平给他递了全本的纸质剧本。 雪白的剧本表面上用油墨印着两个字——《情书》。 叫做情书的悬疑剧。 温糯白看着这剧本,看着王平有红血丝的眼底藏着的决心,莫名感受到一份沉重的野心。 南城的天气这几天很冷,冰凉的空气氤氲在温糯白的鼻尖。 温糯白倒不是很怕冷,但他并不爱鼻尖和手指都冻僵的感觉。 走到一家甜品店,温糯白买了一杯热橙汁,喝了几口暖暖身子。 伸出还有点僵的手指给郁寒发信息:[哥哥,我试镜过了。] 能演电影能赚钱。 温糯白盯着自己无比顺手打出去的哥哥两个字。 抽了抽鼻子,不知道怎么,觉得有点亲近。 郁寒正训完杜生,又接了个电话,有关系还不错的约他去今晚去私人菜馆吃海鲜,顺便喝酒聊聊。 杜生在旁边听到有点馋,郁寒品味好,能请动他的肯定是极品级别,味道鲜美,能蹭一顿就好了。 郁寒瞥了眼杜生,回了朋友一个再说。 挂断电话看到温糯白发给他的消息,语气很乖。 郁寒回复:[开心吗?] 那边立刻回了消息:[很开心。] 两人又聊了几句,郁寒之前就了解过王平这个电影项目,现在知道温糯白直接被定下是男主。 上次托人查王平,知道这个导演还算正派,郁寒就没多过问。 杜生跟着他一起往楼下走,也不试图找骂去看郁寒在和谁聊,在那儿充满希冀地问:“郁总去不去吃?要不捎带上我?我那儿藏了好几瓶好酒。” 郁寒没理杜生,继续发消息问温糯白:[嗯,那介意我看你演戏吗?] 那边没立刻回消息了。 杜生在那儿咂咂嘴,看郁寒聊得认真,嘀咕:“您这是和小情人聊天啊?” 他知道温糯白在试戏,没算到温糯白试戏很快,现在连合约都签了,以为郁寒在和别人聊。 郁寒熄灭手机,对杜生说:“你跟王平说一声,不要带温糯白去见些乱七八糟的人。” 娱乐圈有些导演和制片会带着拍戏的演员见投资人,不是多好的风气。 虽说王平还算正派,万一呢? 杜生“哟”了一声,想调侃郁总这是把小练习生看得太仔细干净了吧,他其实还不多信温糯白,又怕被打,直接应下了。 直到走到停车场,郁寒的手机震动两下。 是温糯白发了语音过来:“不介意的。” 音色干净温软,应该在走路,说的人有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郁寒把手机熄灭,指节敲了几下方向盘,他觉得温糯白现实的声音,比透过听筒传来的更干净一些,听筒有杂音。 把车开出停车位,郁寒拿出手机按开,给温糯白发了语音:“出来吃饭吗?” 第14章 小酒馆里人声鼎沸,温糯白坐在一个被布帷幕遮挡住的小角落里。 面前摆着一整盘新鲜的极品海胆,旁边放着各类调味碟。 布帷幕被掀开,郁寒端着食物进来。 种类很多,温糯白面前被摆了一大盘碳烤海鲜,还有一杯果酒。 郁寒给他递筷子和一个小巧的银勺子:“吃得惯吗?” 温糯白尝了一口,很浓郁的鲜味,他吃这类食物吃得少,对他来说很刺激,也很新鲜,喝了口清淡的果酒,点头:“好吃。” 郁寒切开一个海胆递过去:“今天多吃一点,庆祝。” 两人吃到一半,得了店老板消息,约郁寒吃饭被拒绝的金鹏赶了过来。 金鹏这半年来一直在国外,刚回国约郁寒吃饭,结果没约到人,他以为是郁寒太忙,没想到酒馆老板给他发消息,人郁总不仅来了,还带了个人来一起吃。 金鹏和郁寒认识大概有十多年,两人一起在国外读书时候还住过一间公寓,不同于他游戏人间,郁寒这人要说一个字形容,就是冷,旁人轻易近不得。 其实要金鹏自己说,直到现在,他都对郁寒有敬畏心理,他敢说,不止是他,围在郁寒身边的朋友或多或少都有点这感觉。 这小酒馆是他们常聚会的地方,轻易不会带不熟的人过来,郁寒这性格带人来,稀奇啊。 金鹏一双眼探究看着温糯白,话是对着郁寒问的:“不介绍介绍?” 郁寒瞥了金鹏一眼,简单替温糯白介绍了一句:“年纪小的朋友,现在在演戏。” “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演戏的,也就是在娱乐圈。 金鹏眼神一闪,没理郁寒的问题,他恍然大悟,上次郁寒让他查一个导演的风评,最大可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金鹏坐下,笑眯眯转头看温糯白:“金鹏,互联网行业的,你呢?” 被他问的人坐在角落的灯光下,灰色毛呢和白色衬衫,身段好,很白也好看,气质温和,澄黄的灯光把整个人熏染得很暖。 金鹏猜温糯白应该还在读书?或者是教书的? 温糯白礼尚往来:“我是温糯白,金总好。” 金鹏兴味看着温糯白,就他所知,圈内对郁寒的评价很差。 当初圈内有个很有些背景的当红流量追郁寒追得很凶,没追到人,就造谣生事,在各个饭局宣扬郁寒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活阎罗,加上郁寒本身极其厌恶爬床的人,封杀了好几个,这么相互印证下来,真正敢招惹郁寒的小艺人几乎没有。 金鹏还想和温糯白聊聊天,他对这事儿太有兴趣了。 郁寒手指节直接敲了敲桌面:“说吧,什么事?” 语调有些冷。 金鹏整个人一僵,暗骂郁寒小气,直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有个项目问你愿不愿意投资?” 其实不止是这件事,还有他本家那边有人想和郁家结亲,盯上了郁寒,让他过来探探口风。 不过他今天看到了温糯白,这话哪里还用说出口? 郁寒捏着银刀切盘里的海鲜:“直接拿项目策划书,递给我看就行。” 金鹏应下来,和郁寒聊了聊生意方面的事情,他一向信赖郁寒对市场的把握,这会儿逮着机会就多聊了一些。 温糯白也不插话,静静听着,这店的海鲜味道很美,果酒也好喝,甜丝丝的酒味,浓度应该不高。 他捧着杯子在那里听着两人聊天,郁寒说的话不多,基本只切要害,简明扼要,多是金鹏在讲。温糯白看着这两人聊些生意上的事,气氛比较轻松,应该关系还不错。 不知不觉喝了一瓶。 温糯白喝酒上脸,不过几杯果酒,皮肤就被熏红,小酒馆的空间不大,来吃的人太多,空气很热,他下意识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 郁寒本来和金鹏聊着,给温糯白递勺子的时候注意到对面人的肤色,停下筷子:“白白?” 温糯白反应了下,眨眨眼:“哥哥?” 明显是有点醉了。 金鹏看着郁寒和缓下来的神色,忍不住开腔:“郁寒?你上次让我查那个导演是为了他吧,你这是上哪儿认识的这么个小艺人?” 他真的惊异,谁不知道郁寒对娱乐圈整个圈子都有偏见。 金鹏止不住冒出些荒谬的想法,难不成郁寒是被下了蛊?他自己半脚踏在这圈子里,神神叨叨的东西见多了,思维都变不正常。 郁寒没理他,走过去跟温糯白说:“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 金鹏惊道:“你们还同居?” 郁寒捏了捏温糯白的手腕,温糯白本来也没怎么醉,顶多是微醺,被捏了手腕就清醒了点,跟郁寒说:“哥哥不再吃点吗?” 金鹏在旁边莫名感觉自己像个几百瓦的灯泡。 他心里啧啧出声,想起自己还有没讲,赶紧说:“还有件事,校里那几个活跃分子说过段时间一群人聚聚,问你去不去。” 看了眼温糯白,金鹏说:“你看要不要带人过去?” 郁寒“嗯”了声,给温糯白披上羽绒服。 温糯白和金鹏挥了挥手道别。 他还是觉得有点晕,先掀了帘子出去了。 郁寒落后一步,回答了金鹏的问题:“到时候我看情况带不带他去,你以后眼神放正经点,不要吓到他。” 金鹏听到这话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郁寒这是说得什么鬼话,在娱乐圈的成年艺人还能被他“不正经”眼神吓到? * 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郁寒让人开车过来接他们,酒馆这儿是条小巷,地方不好找,郁寒让温糯白站在路边等着,他过去让车开过来。 温糯白站在冷风里,被冻得清醒了。 酒的度数低,散得就快。 手机震动起来,是大学室友跟他发消息,温糯白想起来,他今天在甜品店记起件事,问了室友他毕业酒醉是什么情况。 点开信息,回复他的是他们寝室的老大,也是他们几个里面酒量最大,毕业时候不少人都醉了,这人喝了几瓶都没倒。 [白儿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也没啥,你喝醉挺听话的,而且不吵不闹就是睡觉。] [不过要说有啥异常的,有一个,还蛮搞笑的,当时我看你渴,让你喝点水再睡,你跟我说自己是猫,不能碰水。我本来想第二天起来跟你说这个,结果一觉醒来忘了。] 装猫?温糯白抬唇笑了笑。 回了句谢谢。 等等。 装猫?!电光火石间温糯白想起来一些片段。 在酒精的刺激下,加上刚才和大学室友的聊天,一分钟后,温糯白终于想起来自己前次酒醉后的记忆,脑袋轰地炸开。 他居然说自己是猫,还,还不肯下水。 后来的更是不能回想。 天色很黑,这里路偏,路灯也没有。 郁寒走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温糯白站在那儿,站姿有点……僵?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回到别墅后,温糯白先去冲了澡,难得没先窝到床上,在露台坐了下。 郁寒惯例先去锻炼了下,洗漱后去房间,看到温糯白坐在露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拿着杯牛奶杯的手腕腕骨凸出,白瘦。 “不睡觉吗?” 温糯白咳了一声,没回头:“就睡了。” 枕在枕头上,温糯白揉了揉鼻尖。 还有两天就要进组,温糯白每天拿着剧本背台词,好在拍摄地点近,不仅在南城,还就在附近,温糯白不用赶着在路上记台词。 郁寒每天都很忙,或者说,他一直很忙。 两人同住一屋,但除非必要,几乎碰不到一起。 直到要进组那天。 郁寒才发觉,这两天,温糯白有意在躲着他。 温糯白清着行李,拍摄地点华景路八号离别墅很近,不过温糯白还是随剧组住酒店,毕竟两人的关系是需要隐蔽起来的。 他随意拿了几件衣服塞进箱子里,又零零碎碎清了一些生活用品。 走的时候碰到郁寒拿着文件要出门。 “要走了?” 温糯白拖着行李箱,有点紧张:“嗯,郁先生是去公司吗?” 听到这称呼,郁寒挑挑眉,点点头没说什么:“拍摄顺利,之后见。” 温糯白松了口气:“好的,哥哥也要好好休息。” 就是……挺紧张和不好意思的。 或许等拍摄结束,时间长了,他就能排解这种情绪了。 不过当他到了华景路八号,他才明白郁寒说的之后见是什么意思。 太近了,和他住的那幢别墅真的很近。 温糯白本来以为说华景路八号在别墅后面,起码是隔着一条街。 哪想到真的就是在后面,实质意义上的正后面。 华景路八号确实在另一条街上,不过这房子和另一条街是交汇点,刚好就和郁先生住的别墅是前后位置。 小楼的门上挂着铜制的门牌,鎏金的华景路八号,院子里种了许多花,现在寒冬,都没开放。四四方方的小楼,开着许多窗户。 温糯白换上服装,先去书房拍剧照,书房的窗户是落地的,正好看到拿着书走到窗边椅子坐下的郁先生。 郁寒似乎也挺惊讶,摇了摇书,看着似乎是笑了下,拉上一半窗帘。 摄像师摆好设备:“先站在书架旁边拍一张?” 温糯白回神:“啊,好的。” 原来,真的这么近啊。 这可真是…… 第15章 不管郁寒是不是能看到他演戏的一举一动,剧组开机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温糯白强行安慰自己,郁先生很忙,哪来的时间看他演戏。 温糯白早就知道《情书》是一个悬疑片,尽管电影的名字更像个文艺片。等到真正拿到剧本的时候,他才感受到名字的贴切之处。 《情书》的主角陈树白是个心理学教授,学识渊博气质温和,很受同学的欢迎,于是还担任着a大两个社团的指导教师。只是身体不太好,不得已休了半年的假。 一个月后,发生了变故,桐花大道旁的居民楼死了一个人,经查证这是近期连环杀人案中的一起,而部分线索,指向了正在家休养的陈树白。 陈树白整日在家看书,或者打理院子里的花,天气好的时候会去学校他带的两个社团看看,一个是话剧社,一个是舞蹈社。 姓钟的警官还有两年到三十岁,年纪轻轻就是刑侦队的副队长,能力出众。他把陈树白定为了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突破口。 但是在相处过程中,他产生了疑惑,这个心理学教授,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白,待人从来温和,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弯起眼笑的弧度都是暖的,像院子里摆的白色山茶花。 可是,凶手是谁呢? 前来拜访陈树白的三个患者,和坚持不懈的钟警官,随着时间的推进,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温糯白要演的这个陈树白,大部分场景都是在华景路八号这幢小楼里。 王平选了又选,最后定下温糯白拍第一场戏,也是影片最开始,温糯白拿着金色怀表看报纸,结果看到桐花大道居民楼出现恶性杀人案件的新闻,完完全全只有温糯白一个的戏。 “这个镜头是要出现在电影的最前面,也是陈树白这个人第一次出现在观众眼前,一定要立住,还要有故事感,你明白吗?” 王平跟温糯白讲戏,他导演起来和平时是两种状态,眉间深深的法令纹皱起,看起来很严肃。 温糯白拿着剧本,揣摩了一下这意思,应道:“好的。” 这场戏在书房,现在拍摄地还在布置,好不容易租来的房子,王平得了信,未免让这房子出现损伤导致无法拍摄,他让工作人员轻手轻脚一点。 化妆师赶着这时间给温糯白补妆。 其实也化不了什么,温糯白的皮肤细腻又白,连粉都不用上,只是细细铺了一层隐形散粉,然后把唇色化淡,陈树白有低血糖,温糯白的唇很红,不太适合。 两人站在屏风后面,外面人看不到。 站在外面调试机器的两个工作人员在小声议论,有个声音浑厚的:“这个房子比较特殊?我刚才挪动三脚架稍微重了点,被副导看到,一顿训。” “你不知道吗?这是万归集团大老板的私人住宅,借出来给拍摄的,哪里损坏了照价赔偿都是小事,拍到中途赶出去那就糟糕了。” 声音浑厚的那个立刻明白:“郁总啊,难怪。” 给温糯白化妆的是业内比较著名真哥,真哥剃着光头举止粗狂,但一手化妆术出神入化,可惜在温糯白这里不好发挥,底子太好,他化不出花样。 前几天试戏他给温糯白化了几次妆,两人聊过几句,要说人与人之间就是讲究个投缘。 真哥对温糯白映像好,投缘,听到这里忍不住八卦:“跟你说个有趣的,你知道他们说的那个郁总吗?” 温糯白自然知道,点点头。 他发现自己虽然不是八卦体质,但身边的人都消息灵通且热衷于让温糯白也跟着吃瓜,对这,温糯白接受良好。 真哥压着嗓子,一边往温糯白的脖子上也细细压上散粉,一边说:“圈内最近特别有名的流量,秦笙,就想搭上这位郁总的线,他托关系都找人拿到了郁总的酒店房卡。结果临到要去的时候被同公司的另外一个艺人偷了房卡截胡。” “然后同公司那艺人爬床,直接被封杀了,谈好的《幻梦之境》直接落到了秦笙手里。” 温糯白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下了结论:“好跌宕起伏。” 真哥被他这结论逗笑,伸手捏了捏他下颚,心里感叹这下颚线就是紧致,嘴上说道:“我说这些,是让你注意着点。圈里都是人精,你这小身板,可别被人吃了都没骨头吐出来。” “还有那郁总,远着点,圈内人称活阎罗。” 温糯白:…… 可能是被人提到了郁先生,他化好妆出屏风的时候,忍不住往隔着窗的另一边看了一眼,隔着点距离的另一扇窗户被丝绒的窗帘阻隔了视线。 没有人。 温糯白感觉好受了一点,拍摄第一天就在郁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很考验他的心理素质。 拍摄地刚布置好,王平就赶紧招来温糯白坐到书桌前。 周围许许多多的工作人员往这里看,其中包括演这部电影的男二宋致逸,也就是扮演钟警官角色的人,他是个实力派的流量,会接下这部电影,纯粹是因为早年欠了王平的人情。 最初宋致逸知道自己接到的邀约不是男一的时候,他还震惊了一下,看了剧本,他确实演不了男一,外形条件差别太大了。 他属于硬朗型的少年气,腹肌都是紧实的六块,打篮球一看就是前锋。 男一很明显要书卷气的清隽,宋致逸倒不在意番位,他在意的是,这个男一,是个新人。 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 经纪人特地跟了过来,看着他说:“你收敛点,我打听了下,这个新人背景很大,好像很有背景那编导杜生都给他行了方便。” “你要是还合眼,照顾下这人,探探口风看到底什么背景。” 温糯白没注意这些,他坐在书桌前,想自己现在变成了陈树白,一个心理学教授。 打板的工作人员喊了声:“《情书》第一场第一次,开始!” 陈树白和往常一样,泡了杯喝咖啡,坐在书桌前,一手捏了片面包,另一手拿着报纸。 在数字阅读普及的今天,他依旧钟爱着纸质书,以及从报纸上获得各类新闻,尽管这些在手机上都能看到。 书桌放摆着一盆白色山茶,细碎的光影从透亮的玻璃窗漏进来,落到书桌前青年的手指上。青年很随意穿着宽松的白衬衫,靠在椅子上,捏着报纸的手指瘦长,很白,几乎能和白山茶的颜色媲美。 他看的那页报纸上有着耸人听闻的大标题,桐花大道的居民楼发生了一起惨案,疑似与最近的连环杀人案相关,现场十分血腥。 摄像机挪动到温糯白的脸上,这无疑是一张让人记忆深刻的脸,散碎的头发搭在饱满的额上,眼睛极出色,上扬的眼尾,瞳孔清亮,只是唇色有些淡,应该是低血糖? 此时青年却皱紧了眉头,唇抿得很紧,有点厌恶,但又像是快意。 捏着报纸的手收紧又松开。 咖啡杯摆在不远处,青年轻吸一口气,拿过咖啡灌了一口,眉蹙得更紧。 滋味太苦。 “咔!” 王平盯着眼前的监视器夸了一声:“不错!” 王导声线激动,他特意挑了个不简单的,结果第一幕就一次过了,向来不爱在片场夸人,也忍不住给予了赞赏。 工作人员互相看了看,明白了,这位新人演技好,王导这都夸了,看来再过段时间,就不是小新人了。 站在旁边等着看好戏的男二宋致逸沉默了下,忽然对旁边的经纪人说:“你刚才让我照顾他?” 温糯白第一场戏结束,闭了闭眼,尽力剥离戏中人物对自己的影响,这个人物太复杂,每次他沉进去,都有种自己出不来的感觉。 连拍了几场戏,温糯白有些焦虑地站在窗边小口喝水,看到对面的金丝绒窗帘裂开一条缝隙。 温糯白心里一跳。 一只白猫出现在缝隙里。 猫爪子拍着玻璃,温糯白看着白猫在那儿迷茫拍了好几下玻璃,似乎在疑惑怎么这东西透明的但是拍不开。 吐出一口气。 温糯白抬唇笑了笑,不是郁先生,是钻进书房的白猫。 “你喜欢猫吗?” 低沉的男声响起。 温糯白回头,看到这部电影里饰演男二的宋致逸正站在他身后问他。 两人以后还要一起拍戏,多了解下也是应该的,温糯白回道:“比较喜欢。” 宋致逸看着对面的别墅说:“能养在这种房子的猫估计性格独特?或者比较名贵,你想要一只吗?” 事实上,这就是目前温糯白住的房子。 而既不名贵性格又很暴躁的白猫天天窝在他大腿求挠肚皮。 温糯白礼貌道:“暂时不需要。” 对话到此结束,两人都忙着拍摄,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聊天。 当天结束拍摄后,温糯白琢磨着回别墅把身体乳拿过来。 是的,他又忘记了那瓶沉重但是气味不浓郁且很滋润的身体乳,有时候温糯白也会问自己,到底擦这玩意儿是不是必须的。 不过既然做一行要适应一行,他就暂且先保留这个习惯。 本来路程就不长,温糯白也不想引人注目,等到了晚上,才随意披了见薄薄的长款羽绒服,里面也就一件丝质衬衫,往别墅跑。 他特意绕了路,免得被剧组的人看到。 走进去的时候,呼出一口凉气,还是有点冷啊。 别墅里的灯已经熄灭了,温糯白按了指纹进去,只开了玄关处的灯,蹲下身体换鞋子。 再抬眼,穿着西裤的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我记得合约里有一条,天冷的时候要穿厚羽绒服?” 温糯白身体一僵,保持这蹲着的姿势仰起头,干笑:“郁先生?” 郁寒垂眼看着他:“你以为我这时候不在别墅?还是说,打算冻病自己好带病拍戏,发通稿彰显自己的努力?” “站起来。” 温糯白慢慢吞吞站起来。 他试图把薄款的羽绒服裹紧一点,以证明自己真的没违反合约。 但这显然无济于事,他这件羽绒服轻薄得很,充绒量估计没到50g,总之挂在身上轻飘飘的,并不能带来一点的安全感。 温糯白微抬头,咬唇看着郁寒:“哥哥。” 冻到了的鼻尖透着红。 郁寒淡声:“有惩罚措施,还记得吗?” 温糯白睁了睁眼。 没等他反应过来,郁寒一步上前,右手绕后捏住他后颈的肉。 刹那间,一股战栗感席卷了温糯白全身。 两人贴得很近,郁寒低头,唇几乎要挨到温糯白的鼻尖。 温糯白惊讶后退,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一手止不住抬手捏了下鼻尖,眼神晃动。 郁寒看着他反应,没再动作,话语中有深意:“你果然想起来了。” “在a国酒醉时候的记忆。” 温糯白脸腾地红了。 第16章 鼻尖被不轻不重咬了一下,轻微的刺痛感传来。 和十几天前的经历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温糯白这次不是主动的那方,而且他很清醒。 他甚至能感受到郁寒唇齿的温度,显然那比他冰凉鼻尖的温度要高很多。 温糯白手痉挛了一下,受惊一样看向郁寒。 郁先生的眼神很沉,里面藏着愠怒,好像就是特意这么做了让他长教训。 明明他今天没喝酒,但是温糯白觉得自己脸在发烧。 郁寒松开放在温糯白后颈的手,嗓音低沉:“我们要不要数一下,不到十天,你犯了多少规?” 温糯白躲开眼神,张张口。 浅色的瞳孔里情绪晃动,轻声说:“脏。” 郁寒挑挑眉。 温糯白摸了摸鼻尖:“鼻尖脏。” 虽然来之前他洗漱过还专门卸了妆,但这一路从街上走来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尘。 温糯白攀着郁寒的手腕,松松握着,硬质的石英表有点凉,他终于慢吞吞移回眼神,小声说:“哥哥,剧组晚上不管饭,我饿了。” 语调里带着鼻音,显出一点可怜的滋味。 也就过了几秒。 “下不为例。” 郁寒退后一步,没再显得那么具有压迫力。 要是杜生或者金鹏在这里肯定得大呼小叫,犯到郁寒的手里,居然这么轻易就过去了,毫发无损! 温糯白松了口气,看着郁寒西装革履往沙发那边走,一边走一边捏着规整的领带结松开,应该是刚开完会,或者刚结束一场晚宴,侧脸能看到眉头皱着。 这画面,不知道怎么就戳中温糯白。 就……挺帅的。 不过不可否认,郁先生看起来有点累。 温糯白跟着走了一步,转脚往厨房走,温牛奶,再煎了两个太阳蛋,温糯白煎蛋和高雅完全挂不上边,他在铁锅里放上一底锅的油,再把鸡蛋磕进去,撒上一点盐。 这么着煎出来的蛋,不像是那种摆在白色瓷盘配着高级料理的太阳蛋,圆圆的蛋白边缘是半透明的金黄焦脆,卖相也不是那么标准。 用锅铲拿起来,还往下洇了点油,摆在盘子里,是很有食欲的煎蛋。 端着牛奶和煎蛋跑过去,温糯白放在郁寒面前:“哥哥吃一点?” 老实说他没把握郁寒一定会吃,但他理亏,自然是得做点实事。 郁寒拿着平板还在处理事情,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了动手指,还未有大动作。 在旁边伺机而动的白猫已经等不及了,一个猫猫飞跃就要往桌上摆着的煎蛋盘子扑。 还刚到半路就被郁寒拎住了后颈,直接被放到沙发下。 “喵!” 白猫愤怒发出抗议,急得喵喵叫。 郁寒慢条斯理捏起筷子:“喝了热牛奶就去睡觉,房里的暖气开了。” 温糯白看着愤愤不平的白猫笑起来,他点点头,抱着牛奶杯子喝,没有拒绝郁寒的提议。 这儿和拍摄地离得这么近,在别墅这里住一晚,也没什么,其实剧组租的酒店里拍摄地的距离,还没有从这儿过去近。 不过要早点起来,窗户也要拉严实,被发现就比较尴尬。 看着郁寒吃完一个煎蛋,温糯白舒了一口气,他没明白郁先生这次生气是他触犯了条款还是……别的什么? 就回来这么些时间,温糯白大致忘记自己被陈树白那个人物拖着砸进深渊的感受,要说演员能够撕开进入角色是个好事。 特别对于温糯白这种技巧不娴熟的,更多靠体验来演戏的。 可陈树白这个人物本身就带着温糯白性格的特质,背负太多又过于复杂,这才几天,温糯白已经喘不过气来。 他会想,到底哪些是陈树白的性格,又有哪些是他的。 再更深一步,他会不会变成陈树白。 演戏原来这么一件玄妙的事,温糯白靠在皮质沙发上,不自觉走神想到陈树白这个角色。 “你们剧组里是不是有个人演警察?” 温糯白回神:“啊,是的。” “郁先生怎么知道?” 郁寒抽了纸巾擦唇角:“猫告诉我的。” 温糯白:? 郁寒从容说:“猫今天把书房的窗帘拉开,我看到你和一个警察扮相的人站在窗边聊天。” “哦,”温糯白想起来:“是,宋致逸,这部剧里饰演男二,是一个警察。” 他有些犹豫,不明白郁寒这么问的用意。 郁寒转开眼神,却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拿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 温糯白疑惑看着这盒子。 郁寒言简意赅:“礼物。” “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一块怀表。” 温糯白有些迟疑,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金色的怀表,按开,表盘里用金丝和碎钻拼成了一朵花的模样。 “哥哥……这?” 是什么意思啊。 突然送礼物,温糯白不是很能反应过来。 郁寒轻描淡写:“是一个朋友做的,他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不值钱,我想你或许会需要。” “如果你每次看到表,能记起在时间里不能触犯一些条款,那就再好不过了。” 半点没提自己这个朋友是著名设计师,也没提到这个表是早就预定,后来却改了方案送到温糯白手里。 温糯白拨弄了下表盘,抿出笑意:“那真的再好不过了。” 或许他看到表能稍微出下戏,他抬起头:“谢谢哥哥。” 温糯白觉得自己拿到片酬,首先得挑一份礼物给郁先生。 这次两人难得是一起清醒睡到床上的,温糯白没先睡。 外面下起了雪,很细的小雪,温糯白订好闹钟,缩到被窝里,和郁寒道了晚安。 郁寒坐到床上,想着今天透过玻璃缝隙看到的一幕。 温糯白穿着白衬衫在书房里演戏,那是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温糯白,像是变了个人,明明是相同的样貌,但是举手投足间很不一样。 青年在拿着书在看,神情和周身的感觉,沉淀着数不尽的情绪,像是下一秒就会爆发,最后却又归于寂静,他演这段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郁寒了解过演戏,温糯白当然不是那些科班的技巧派,或者说,是什么让他对这个角色的理解这样深。 或许是他想复杂了,青年只是天赋过于出众? 好在,青年在他这里。 也只是温糯白,不是其他任何角色。 * 第二天一早,温糯白发现自己睁眼就看到了郁寒的胸膛,他一晚上不知道做了什么,直接蹭到了郁先生的旁边,整个人窝在旁边。 小声叫了一下,又把声音堵到嗓子眼。 郁寒睁开眼,嗓音该死的满是磁性:“几点了?” 温糯白一动不敢动:“应该是五点半。” “怎么这么早?” 真的很早,剧组七点开机,温糯白准备先回酒店,趁众人都没醒再装作他一直睡在酒店的假相。 他把这个想法跟郁寒说了。 郁寒顿了下:“没必要。” 就算被发现也不是那么要紧,不过还是要注意点。 温糯白僵着缩在被子里,一点点往另一边挪动,等到郁寒彻底醒来,他飞速爬下床去穿衣服。 穿好一回头,郁寒正脱了睡衣往身上披衬衫。 不夸张且很紧致的腹肌不慎出现在眼前。 温糯白:!!! 好有冲击力的画面,他慕了! 赶在郁寒看过来前,温糯白赶紧移开视线。 匆匆吃完早餐,温糯白听话裹好了厚重的羽绒服,拿着杯特别热的豆浆出了别墅。 外面在纷纷扬扬撒细碎的雪。 天色很早,路上基本没有行人,这一代的房子并不密集,而且植被覆盖率高。 因此温糯白并没有发现隐藏着草丛里,一闪而过的微弱闪光灯。 他还没有自己要红了,可能会有人蹲点守他的自觉。 实际上,就在前天晚上,《幻梦之境》的先导片上线,不少人已经摸到他微博,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温糯白。 温糯白还是没有去酒店虚晃一枪,直接到了剧组。 剧组没人发现他没住酒店,工作人员还在和他打招呼:“温老师到得好早啊。” 温糯白先去了书房,捏着怀表,再次感受属于陈树白的人生和情绪。 但这次他没那么恐惧,怀表的边缘硌着他的手掌心,随时提醒他,你只是在这部戏里是陈树白而已。 华景路八号的房子窗户都开很大,温糯白站在窗边,隔着细雪看对面的书房。 窗帘露出一条小的缝隙。 不过没有猫,也没有郁先生。 这才是正常的,大老板每日行程都是满的,哪来的时间时时在书房,真的盯着他拍戏。 温糯白觉得自己前两天的紧张有些多余。 第17章 《幻梦之境》播出的前夜,南城下了场大雪,天空泼了墨汁一样的黑,大雪纷纷扬扬往下撒。 今天有一场夜戏。 温糯白坐在院子前面,这次不用郁寒提醒,他自己就裹上了很厚的羽绒服,拍夜戏确实考验人,饰演男二的宋致逸有一场戏一直没过,他在门口看着,坐了半小时,小腿已经冻僵了。 “没氛围,没氛围,你看没看剧本?” 宋导咆哮的仿佛吞了火,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吃红薯吗?”化妆师真哥走过来,给温糯白递了个刚买的烤红薯。 温糯白把手放在口袋里,太冷了,他都不愿意拿出来,而且他得控制体重,于是慢吞吞摇了摇头。 真哥就自己剥开吃,一边吃一边提醒他:“业内消息,最近有人在狙你,真假不知道,不过你注意点啊弟弟。” 温糯白谢过真哥的好意。 他现在和原经纪公司基本属于互不干扰的状态,没经纪人没助理,圈内的消息他全然不知。 不过温糯白全然不在意,他进娱乐圈就是为了有舞台跳舞,要是能拍戏就更好,现在有戏拍,狙不狙,就随意。 温糯白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晚上十点多,今天估计要到午夜才能收工。 他看了眼对面的房子,一片漆黑,不知道郁先生回没回? 今天这场戏是后面的戏提前了。 因为大雪,这是一场在大雪里的戏。 钟警官已经基本确定了杀人凶手,尽管他完全不敢相信。 青年总是种着白山茶,一书柜的书,温和又漂亮,连爬个楼梯都有可能因为想问题想得太过深入而摔倒。 就这样一个人,手里五条人命。 让人胆寒。 王平终于皱着眉头,勉强通过了宋致逸拍了一小时的这条。 下场戏是温糯白和宋致逸的对手戏。 温糯白脱下厚羽绒服,戴上银丝边框的眼镜,深吸一口气,往场中心走。 争取一条过。 工作人员把场地又布置了下,知道这幕戏重要,都不敢发声。 南城太少下雪了,谁都不知道雪什么时候会停,今年冬天还会不会有另一场大雪。 温糯白厚厚的羽绒服里就穿着一个单薄的衬衣,外面套着很薄的羊毛呢黑色大衣。 大衣外面别着一朵白色的绢花。 从他走到场中心,戏就开始了。 工作人员没有打板。 温糯白,不,应该说陈树白,走向钟警官。 钟警官脸上的肌肉都是绷紧的,他的话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为什么?” 为什么,陈树白想,这真是个好问题,他赤脚踩着碳一样,血肉模糊走到今天这一步,终于有个人问他为什么。 “报仇,你查了卷宗,该知道的。”陈树白很平静,还带着笑意。 就是眼神很冷。 “我不知道,”钟警官手机捏着那副手铐,眼睁得很大,用力咬着牙好克制自己的情绪:“按照我查的,你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跳楼身亡,不该站在这里。” 六年前,还在读博士的陈树白,有个同性恋人,陈树白是前途无量的心理学博士,家中颇有资产。陈树白的恋人简霖,却是高中没钱就辍学的舞蹈演员。 不过两人很恩爱,陈树白的恋人是一个很浪漫的人,会窝在房子里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给陈树白烤一个生日蛋糕,只是因为陈树白吃不惯外面蛋糕甜腻的味道。 简霖会把陈树白的衣服一件件和自己的衣服混合挂好,并且记住每一件衬衣的位置。他为了陈树白自学起心理学,晚上睡在被窝里,缠着陈树白跟他讲那些复杂的心理学知识。 简霖总弯着眼笑说:“我不懂,陈老师你多跟我讲讲。” 手却不规矩攀上陈树白的腰。 简霖想自己要更努力一点,想赚更多钱,然后攒钱给他的陈老师买下华景路八号这幢房子,这幢房子曾经是有名的私人心理诊所,两人都很中意。 接到大型舞台剧的邀请的时候,简霖欣喜得恨不得蹦起来。 却没想到邀请他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好货色,别人看中了他的皮相。 想着怎么把他买个好价钱。 简霖被人灌了酒要拖走了时候拨通了陈老师的电话,陈树白刚结束一节晚课,急匆匆跑过来。 后面的事情像是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他在酒店的三楼等来了他的陈老师。 几个人在窗户旁边撕扯,然后好像是谁伸出手,把陈树白推了下去。 简霖愣愣站在窗边,全身发冷,手颤抖地扶上窗框,唇几乎是无法自抑的颤抖。 “不”他抖抖索索往楼下跑。 没有人再拦着他,一条人命,谁都担不起。 简霖找到了陈树白相熟的医生,在一家隐蔽的诊所里,他跪在地上央求医生。 整整一年,他给自己做了整形手术,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像另一个人,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他变成了陈树白。 钟警官缓缓举起手铐,向前一步:“我该叫你陈树白,还是简霖。” 陈树白,也可以说是简霖,温和笑了笑:“看作谁都可以。” 他是陈树白,还是简霖又有什么关系? 夜戏的光打的并不亮,郁寒站在不远处看着场地里拍戏的人。 或者说,看着温糯白。 大雪纷纷扬扬往下洒。 郁寒不知道别人拍戏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像温糯白这样,从嘴角的弧度,到大雪里苍白的肤色,再到干净的指尖,都恰好戳中那个点。 这应该是部好电影。 郁寒不得不放下一点自己的成见。 温糯白好像完完全全变成戏里的那个人,叫什么,陈树白? 郁寒提着保温瓶,走近一点,长长的黑色毛呢大衣上台阶的时候在雪地滑过一道痕迹,他紧紧看着温糯白,看他抬起雪白的脖颈,对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勾了勾唇角,复杂到纯净的易碎感。 大雪应该落在了他的睫毛上,会把他的睫毛染白。 他寄人间雪满头。 手指捻了捻,郁寒想,如果说温糯白跳舞是日积月累的苦工,那这就是几乎让人惊艳的天赋。 “咔” 王平推着摄像机,把最后的眼神特写保留下来,长舒一口气:“过!” 温糯白猛地惊醒,然后弯下腰,半跪坐在雪地里,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他沉浸在情绪里太深了,刚才那场戏要笑,陈树白要笑,但简霖想哭,只是不能哭,护着他让他哭的人早在六年前就离开了。 这是一封阴阳两隔的情书。 温糯白无声咬着唇,急促呼吸试图止住眼泪。 后劲太大了,演戏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痛苦,又很爽,让人上瘾。 王平拦住想要上前的宋致逸:“让他静静。” 这时候,最好谁都不要打扰。 监制在旁边看着,简直要高兴疯了,他使劲拍王平的肩膀:“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这么个宝贝啊!” 他和王平搭档多年,不同于外人只看到了王平拍商业片的娴熟,他知道自己这个搭档最会拍人物压抑状态下的情绪爆发戏,那个度,拿捏得特别准,画面出来,意境和美感兼具。 这不拿点奖都说不过去了,最起码拿个美术奖没问题吧。 对王平来说,能在高规格的含金量赛事上,拿到个奖就是对他的认可,甭管什么奖。 郁寒站在比较边缘的地方,王平激动过后,往那边扫,看到了人。 王平惊了下,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 郁寒摆摆手,指了指场中心。 王平了然,眼神复杂看着温糯白,他倒是见过很多金主和艺人的事,难得对温糯白生出可惜的心思。 这金主总是会有很多要求的,何况是郁寒,据说是个规矩很多的人,轻易没人敢招惹。 温糯白也不好占着场地太久时间,站起来踉踉跄跄往休息室走,走到半途。 突然一只有力手臂揽过他,直接把他带到房子旁边的一辆车后靠着。 有力的手掌很轻但不容抗拒捂住了他的口鼻,不妨碍呼吸,反而让他继续的呼吸略微平息下来。 熟悉的温度和檀木冷香味。 “哥哥。” 温糯白仰头看,鼻尖和眼尾有点红意,刚刚止住了点眼泪,瞳孔像是浸在水的玻璃珠。 郁寒垂眸看着他说:“你看了窗户三次。” 温糯白愣了愣。 郁寒勾了勾唇角:“所以我就过来了。” 温糯白这才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他彻底忘了刚才演戏时候几乎击碎他的情绪,耳尖发烧,结结巴巴:“啊,是,就是方位,我坐的地方正对着郁先生书房的窗户,嗯。” 很快他找到郁寒话里的漏洞:“哥哥也在看这边吗?” 不然怎么知道他看了窗户几次呢。 郁寒松开扶着他的手:“没看,猫告诉我的。” 多么狡猾的回答。 郁寒看温糯白听到答案有点郁闷,沉沉笑了声:“是,我看了,因为很好奇拍戏的具体流程。” “虽然有这方面的公司,不过现场看着人拍戏是第一次,有点新鲜。” 温糯白抬手揉了揉耳尖,轻声问:“那我演得好吗?” 郁寒站在温糯白对面,一手放在长毛呢大衣的口袋,一手提着个保温盒,温糯白听到郁先生很难得带着笑意说:“白白,你这是在让我表扬你吗?” 温糯白最后还是得到了称赞。 并且喝到了热乎的郁先生的水果甜汤,以及接了郁老的视频电话。 这在意料之中,温糯白并不觉得郁寒会专程来探班给自己送水果汤,更大的可能是郁老先生恰好想要见他。 水果汤很暖很热,他捏着勺子舀一口,吹稍微凉点就迫不及待往嘴里送。 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金色的怀表挂在温糯白的胸前,他感觉那股属于陈树白后劲极大的情绪在缓缓消散。 郁寒捏着手机和郁老结束通话,他看了眼抱着保温杯喝得很甜的温糯白,没有提郁家人可能过几天会到的消息。 他认为温糯白的神经需要得到休息,时刻紧绷不利于良好睡眠。 大雪下到后半夜就停了,温糯白沾了满身的雪,还有清淡的檀木香味,他睡得很沉,并不知道网上关于他的一些小道消息迅速传开。 第18章 凌晨两点,微博一个长期爆真料的博主转发了《幻梦之境》的官宣,并且发了一句凌晨五点见[笑脸]。 这条微博炸出了不少深夜吃瓜群众,纷纷在下面猜测会爆出谁的料。 《幻梦之境》这个综艺集聚了现在影视圈里正当红的不少人,影后夏光莲刚拿下大奖,几个当红流量也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还没播放,官方微博关注的人就将近百万,预定的大热综艺。 已经有粉丝在下面祈祷千万不要是恋情瓜,惨遭路人嘲笑。 “这就是在钓鱼吧,居然还有人真信了。” 凌晨五点,博主准点发出长文,不是影后影帝和几位流量的料,是《幻梦之境》咖位最小的那个新人——温糯白的。 长文开头两张图,拍了温糯白从别墅走出来的照片,偷拍的人离温糯白距离很近,温糯白整张脸被拍的清清楚楚,甚至连捧着杯子微微冻红的细长手指都能看到。 下面长篇大论,详细论述温糯白一个新人,出道就拿到《幻梦之境》这么大块饼,大热综艺接着下个资源是名导演王平的新电影《情书》的男主,在电影里还直接压了实力派流量宋致逸的番。 文章前半部分扒完资源,后半部分细细扒了温糯白身后那幢别墅,南城的富豪区,前后都有院子,附近一片住的全是各界名流。里面附了张表,两个月前,附近有一幢别墅拍卖,成交价格后面跟着八个零。 最后提了一句秦笙,说当红流量秦笙曾经接触过王导新电影的男主,不过最后没能成,真是实惨。 这篇长文图文并茂,直接用照片实锤,各种猜测和证据相互映证,十分熟练地带了秦笙和宋致逸的大名,然后还暗搓搓艾特了两家在微博最大的站子。 宋致逸还好说,实力派流量,粉丝比较理智。秦笙刚凭借节目火起来,粉丝正是死忠和撕资源的时候,一看到这长文,直接炸了。秦笙微博最大的站子直接转了这条微博。 几乎发出去一个小时后,秦笙粉群里的粉丝就迅速赶来,转发量迅速过五万,而且还有持续增长的趋势。 “说不定这篇还是反炒,哪里来的小糊咖,在这儿吸血” “没金主我倒立吃手机,有背景就是了不起” “现在娱乐圈真是畸形,什么阿猫阿狗拿着钱就能拍戏” “呕,王平恶心,拍一部烂一部的垃圾导演” …… 也有理智的粉丝试图控场,让大家先不要激动,等等看,不过这种毕竟只是一小部分。秦笙的经纪人包括整个营销策略都是努力上进想要进电影圈的,从开始吸粉就一直在鼓励粉丝撕资源。 温糯白是新人,又据说通过金主拿到了秦笙接触过的电影资源,秦笙粉丝炸得各种嘲讽和辱骂,也有些直接追到《幻梦之境》官博和王平的微博底下要求换人。 温糯白是被电话吵醒的,昨天拍了夜戏,他状态又不稳,王平特意让他休息半天,他就没订闹钟。 摸到手机迷迷糊糊:“喂?” 酒店的暖气开得太大了,他睡了一晚上感觉鼻子有点干,揉揉鼻子拿着手机缩进被窝里,还想睡。 是许凌的声音:“白儿,你没事吧?” “嗯?”温糯白没懂,窝在被子里回复:“没事啊,你回南城了吗,还是还在朋友那儿玩?” 许凌停了下:“李经纪没跟你说?” 温糯白听到这句清醒了点,撑起身子坐起来。 许凌艰涩地说:“有人拍到你从一幢很豪华的别墅里出来,还说你靠着金主抢了秦笙的电影资源,就是王平导演的新作。” 温糯白这下彻底清醒了,他没在意后面那句,直接问:“什么别墅?” 他当时签合约的时候,有一条就是,一定得注意,不能泄露郁先生的住址。 许凌懵了一下,温糯白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他说:“我不知道啊,你开微信,我把那篇长文发给你了。” “白儿你还是联系一下李经纪吧,那边有水军和营销号,你,” 温糯白打断他:“没事。” 他迅速打开微信,这时他才发现不少人你给他发了信息,只不过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点开长文的一瞬间,温糯白就看到了最上面的两张图片,心里一沉,确实就是郁先生的那幢别墅,有人蹲点拍他。 温糯白皱紧眉头,咬了下唇。 点开郁先生的电话,不行,打电话太草率了,还是今晚下了戏直接过去认错。 他看了下时间,先去洗漱,换上衣服去了片场,争取早点过去看能不能和王导商量把戏拍了。 温糯白赶到片场的时候,王平正在拍一幕戏,他不好走过去打扰,就站在一旁等。 宋致逸站在不远处,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人打电话,看到他来看了他一眼,随后说了几句挂电话走过来:“你没事吧?” 温糯白刚看了那篇长文,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很温和:“我没事,谢谢。” “其实那篇长文说得没错,你各方面都比我好,我只是占了角色的便宜。” 陈树白这个角色有身形和气质的要求,宋致逸不合适,如果换成其他导演可能会改改人设,毕竟呈现在大荧幕面前的是演员。 但是王平对这部电影的细节执着到了疯魔的地步。 宋致逸歪头看着温糯白,露出个有些玩味的笑:“你真不适合这圈子。” 想了想,温糯白忍不住笑:“我权且把这句当作夸奖?” 他不太在意这句评价,适不适合也不是别人说了算。 宋致逸听到噗一声笑出来,还想说什么,温糯白看到王导放下监视器赶着跑了过去。 温糯白很紧张,不是为这件事。 是因为郁寒,还有那份合约。 至于别人都以为他或多或少会受网上那些言论的影响,温糯白笑笑,他真的不怎么放在心上。 温糯白刚进娱乐圈,熟悉的朋友很严肃跟他提起过这个问题,公众人物活在别人的目光里,进了这个圈子你受得了吗? 他当时也给不出明确回答,只是他自小就在闲言碎语里长大的,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真的触犯他的底线,别人的态度动摇不了他。 信息爆炸的社会,每个人真真假假接触那么多消息,没法辨别真伪的情况下,对一些事情存在不那么符合真相的判断,他可以理解。 下午拍戏很顺利,顺利到王导在那儿嘀咕要不再多来几条不利消息,把戏全拍完再澄清也不是不行。 当然王导也就是嘀咕两句。 温糯白急匆匆用羽绒服裹紧自己,这次他特意绕了路,还走了侧门。 一个人顶着雪跑回别墅。 郁寒不在。 温糯白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裹紧羽绒服想着等郁先生回来怎么和他承认错误,又怎么弥补过失。 他抱着一个白瓷的杯子,杯子下层表面鎏了金,里面的热水滚烫。 温糯白等了半小时,没等到郁寒回来。 他拿出金怀表看了看,还没到郁寒惯常的回来时间,决定再等等,不然就先打电话。 窗外的雪还在下,真想不到,南城居然也有连续两天下雪的时候。 温糯白自小生活在南城,很少见到这样天气。 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窗框上堆积了一层的雪。 温糯白打开一点窗户,伸出手,捏起一团雪。 郁寒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 温糯白手忙脚乱,捏在手里的雪散落到窗台上,一手赶紧接起电话,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郁先生?” 电话另一边传来凄厉的猫叫,郁寒的声音有点远,应该是没把电话拿在耳边,温糯白听到他颇为不耐烦地低声说了一句:“把它爪子剪点去,别惯着它。” 温糯白意识到这该是把白猫带去宠物医院了:“猫,没事吧?” “猫没事,”郁寒把手机拿到了耳边:“你有没有事?” 温糯白迟疑了下:“我没事的。” 是真的没事,倒是郁先生有没有事才是他现在关心的。 郁寒那边应该是点燃了一根烟。 温糯白听到了打火机打燃的声音,他几乎能想象郁寒点燃烟的姿态,有点漫不经心的娴熟,还有深邃的眼。 温糯白捏着手里已经快化了的雪,他靠在窗边,抿了抿唇:“郁先生抱歉,我不知道有人在蹲我,害郁先生的住处暴露了,您按照合约惩罚我就好,补救措施我有想几个,” “白白,”郁寒打断他:“不用跟我抱歉。” 郁寒的声音是低哑的成熟:“今年南城的雪很大,你见过这么大的雪吗?” 温糯白看了看外面,他确实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今年对他来说是很反常的一年,他初次见到这么大的雪,也是初次拍综艺和演戏,更是初次见到郁先生。 温糯白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的手从窗框缝里伸出去,无意识戳着窗框上堆积起的雪:“可房子暴露了。” 他惦记着这件事,急迫想着该怎么补偿。 郁寒那儿一直没有回复,温糯白也没挂电话,他还想说更多,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果然还是让郁先生为难了。 大概几分钟,门骤然被打开。 温糯白惊讶看过去。 郁寒抱着一只猫站在玄关处,白猫缩在他的怀里,他的肩头上落了雪花,深邃的眼眸看过来。 温糯白有那么一瞬间的目眩神迷,他咳了一声,然后很快意识到两人的电话并没有挂断,郁先生的左耳挂着的耳机应该能听清他说的任何话,包括这声欲盖弥彰的咳嗽。 郁寒没有往前走一步,靠在门边上,漫不经心对着左耳的耳机说:“你说房子,没关系,有很多套,只是要麻烦你再搬一次家。” 偏冷质磁性的嗓音通过听筒清晰传到温糯白的耳里。 很冷,也很好听。 温糯白感觉自己像是郁寒肩上的雪。 在缓慢融化。 郁寒低下点身,让白猫从他怀里跳出来,站起身目不斜视解开外套往里面走,边走边说:“先去冲热水澡,记得喝杯热牛奶。” 第19章 金鹏接到郁寒的电话时,正坐在酒吧里,奇怪道:“郁寒?找我有什么事?” 郁寒把书房的暖气调高,随手把黑色的长毛呢大衣扔在椅子上,松了松衬衫领口:“我记得你有专门的营销公司,而且和几大舆论平台有合作?” 金鹏联想今天刚从朋友那儿听到的八卦,醒悟:“你身边那小演员?名儿有个白的那个是不是?” 郁寒:“嗯。” “不是,”金鹏走到个没那么吵的地儿:“没必要吧,寒哥,娱乐圈的资源你比我手里那点多多了。” 郁寒从旁边的红木小柜子里拿出一瓶威士忌,慢条斯理往玻璃杯里倒:“我这边不太方便。” 酒吧里吵得很,金鹏被吵得头晕,皱着眉听郁寒的话,脑子转了好几道弯才想明白。 郁寒在圈内名声的不太行,他要是直接扔资源,无缘无故,反倒落实了温糯白有背景的消息。 要是直接让有心人给扒出来郁寒和温糯白的有关系,不知道私下里得传成什么样。 金鹏塞了根烟,不理解:“至于吗?” 郁寒这跟护什么一样,娱乐圈里哪有真清白的人,再说,要是温糯白真清白,也不能在这圈里混长久,郁寒能护一时,能护一世吗? “至于。”郁寒靠坐在皮椅上,把玻璃杯磕在桌上,酒液里的冰块叮里哐当响了几声。 他语气很平缓,带着惯常不容置疑的力度。 金鹏换了个手拿手机,拒绝了一杯有人赶着送过来的酒,没再问:“行,需要我做什么?” “我先提个想法,以我这边一个娱乐公司的名义,阴阳怪气温糯白那公司,暗示两个公司在争资源。然后放几个料出去,表示温糯白合约快到期了,以及他条件好但是原公司不重视,这边的公司想着堆这个新人资源直接摘桃子?” 在一些情况下,大部分人不会相信直接给到眼前的说辞,而更愿意相信靠自己挖掘出来的信息。与其解释温糯白是靠实力争到的电影资源,两个娱乐公司争斗下的幸运捡到漏反而更让人相信。 金鹏觉得这计划好:“我顺便还能让人给带下锦鲤人设,最近不是挺火的吗?” 郁寒的手指敲了几下桌面:“不错。” “再加些力度,把两个公司的嫌隙和矛盾扩大,没必要带锦鲤人设。” 啧,这可真是把人护得严严实实。 金鹏应了声好:“要不要查下这事谁干的?” 温糯白还没正式出道,这篇长文从图片到文字都很娴熟,赶着《幻梦之境》播放的前一天,明显是有备而来,这肯定是惹了别人的眼,背后有人要搞温糯白。 “暂时不用。” 《幻梦之境》是预定大热综艺,温糯白一个新人被盯上很正常,现在就算查,也不一定能查出来。 郁寒一口饮尽酒液。 大冬天喝冰酒,还是有点凉。 * 温糯白看着郁先生进了书房,没好意思追上去,心却彻底定了。 他听话泡了个热水澡,又去温了杯热牛奶,老老实实喝了才到房间窝进被子里。 滚了几下,睡不着。 其实现在挺晚了,温糯白穿上棉拖鞋走到露台往侧边的书房看了一眼,灯燃着,郁先生肯定还在处理公务。 想了想,温糯白坐回床上,再打开手机和微博,关于他的那件事热度已经降下去了。 也是,他就是一个还未出道的新人,而且王平导演到现在还没给出关于男主确切的回复,这个事情缺少证据,目前闹不大。 不过这肯定少不了郁先生的帮助。 许凌这时候发消息过来:[我看热度降下去了,还好还好。] [紧不紧张?《幻梦之境》就要播放了。] 只字未提温糯白怎么从宿舍搬到了豪宅。 温糯白感念朋友的体贴,因为保密协议,他确实不能提有关郁寒的任何事。 打字回复道:[不紧张,你什么时候回南城?] 许凌:[啊,看情况,反正我合约也还有几个月就到期了,公司也没通知我回去。] 兴许是打字太麻烦,许凌干脆直接发语音:“南城北剧院年后准备出一场演出,问你要不要出个节目,他们那边联系不到你的经纪人,就问了我。” 说到这里许凌撇了撇嘴:“当初你还没出名时候,想去排个节目那边都是千难万难,现在倒是急着求你过去。” 温糯白忍不住笑了笑:“是北剧院三年一次以“致敬”为主题的演出?” 南城的北剧院是个老牌大剧院,主要承担各类歌舞演出活动,几十年前十分辉煌,后来随着电视电影的兴起,渐渐走向没落。 但是牌子摆在那儿,名气还是有的,所以架子摆得大。 温糯白一年前拿了个舞蹈类奖项,有幸参与到其中一个节目的编排中,结果被空降的人把名额挤了。 许凌压下岁对剧院的不满情绪:“是的,你也知道,这活动办得大,不少知名的业内人士会参加,是个机会。” 不然就以之前对温糯白的态度,许凌肯定一口回绝了。 温糯白算了算时间,没急着回复许凌消息。 他想起在a国时候,郁先生曾经坐在车里,看他在街上跳《雪瓷》。 或者,他可以编一个舞蹈节目,专程赠给郁先生。 南城的北剧院“致敬”主题演出,要求出演节目致敬人类艺术史上的各类经典作品,包括但不限于经典舞蹈。 类似于一种歌舞盛宴,不拘泥于献给爱人还是朋友。 总之,温糯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过了两分钟,温糯白回复:“可以,不过我要安排下时间。” “没问题,不过你也稍微注意身体。”许凌没多说什么,不过他做了温糯白一年多的室友,知道自己这个室友拼起来有多拼,忙起来可以一天只睡3个小时,旁人看着温糯白有颜有实力,可都是练出来的。 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提了提:“白儿,你心思干净,别被人下了套还替人着想,圈内挺复杂的,你多为自己想想。” 温糯白忍不住笑,轻快道:“放心我有分寸,你好好休息,还是得控制体重,别吃太多。” 和许凌聊完,温糯白点开视频网站,《幻梦之境》今晚十点整点播放,本来订的是黄金档八点,不过第一期被一场晚会插了队。况且不少网友表示八点太早,十点刚刚好。 还有几分钟才开播,温糯白看着开场的广告。 是炸鸡广告,紧接着就是可乐的广告。 这大晚上的,谁受得住? 或许是这段时间过得紧绷,今天晚上他突然特别想喝杯酸甜的橙汁,再加上点炸鸡缓解心情。 抓心挠肝地想。 温糯白不自觉打开外卖软件,又加购了炸鸡和鲜橙汁。 临到下单,看了看书房的方向。 要不要去书房问问郁先生吃不吃? 还是算了,郁先生在忙,他这么打扰不太好。 温糯白打定主意今天要等郁寒忙完公务,那等的过程要是饿了,吃点东西也是应该的,王平导演也说他上镜看着,能再增重一点最好。 愉快地用自己的手机小号下单了炸鸡和鲜橙汁。 备注从最侧边后面的铁门塞进来。 那里是别墅区的后院,要证才能进,没人能蹲点。 说到底温糯白有点心虚,总感觉郁先生不会让他吃炸鸡这类食物,而且还是大晚上的。 《幻梦之境》还有三分钟开播。 温糯白开了弹幕,令他惊讶的是,节目剪辑的开场居然是以他开的场。 首先就是他一边整理自己舞蹈服的飘带,一边接过节目组的要求。 数额巨大的要求,让温糯白脸僵了僵,后来变成苦笑。 最后工作人员问他是不是嫌目标太低,温糯白一脸惊恐直接表示不了不了,真的不了。 节目组配上了旁边字幕:被现实击垮。 还在他身上插了了几个带爱心的箭,旁边是心碎特效。 温糯白被搞笑到了,他录的时候真没觉得自己多有梗,剪辑放出来,原来是这种感觉。 弹幕撕成一团,秦笙的粉丝和看节目的路人粉,还有一小撮因为他有梗有颜对他有好感的。 温糯白扫了几眼,把弹幕关了。 节目剪辑节奏很好,画面有意境,而且除了温糯白这边的线,那边主团队的线特别带感,剧情氛围塑造的好。 温糯白的镜头不多,这才正常,他是新人,占的篇幅不大。 看了接近50多分钟,外卖的电话打过来。 温糯白熟练变声,让放在栏杆旁边,他过来取。 赶紧披了件厚袄子,溜溜达达下楼从侧门蹭出去,取炸鸡和他的橙汁。 他点的这家炸鸡在全国都有名,肉嫩鲜香,一咬会有肉汁,混合着些微麻辣的调料,真的好吃。 温糯白恰好在《幻梦之境》中场的时候出去,没看到下部分的预告直接放了他的舞蹈,而且这支舞蹈还把他送上了热搜。 第20章 温糯白戴了口罩,把羽绒服的帽子也盖着,从后院绕到侧门去拿外卖。 院子里几盏昏黄小灯是感应的,温糯白出门的时候特意抬头看了看书房,没看到光,应该是把窗帘都拉上了,他看了一眼后,低着头专心看着路,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往侧门走。 温糯白哪里知道,当初别墅的书房为了采光,全装的是落地的玻璃窗,都是里面看不到外面的单向透视玻璃。 郁寒白天一般都把窗帘拉着,晚上会把其中几面的窗帘拉开。 郁寒又给自己倒了杯水,面不改色加了半杯冰块,坐在桌前准备看文件,余光看到外面感应灯亮了,下意识往那边看,看到意料之外在雪地里移动的人影,一点点在往侧院挪动。 温糯白裹紧羽绒服动作很轻也很速度往侧门走,所以房子太大也有弊端,这拿个外卖都得走好几分钟,好冷。 半点没发现有人看他。 快到了地方,温糯白几乎是小跑过去,外卖盒被塞进了院子植物的花盆边缘,拿到手里还是温热的。 温糯白赶紧把炸鸡和热橙汁抱在怀里,匆匆往房间里跑,上一次吃外卖还是大半年前。 香辣刺激的鲜香鸡肉味从盒子里透出来,勾得温糯白咽了咽口水。 快速打开门,跺了跺被冻僵的脚,温糯白弯起眼关上门抬头。 然后……和郁寒的眼神直接对上了,郁寒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缓慢下移,看到了他怀里的外卖盒。 温糯白:…… 十分尴尬。 抓着外卖盒的手指骨节变白,温糯白考虑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转身把门打开出去,直接把外卖盒扔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饿了?点的什么?”郁寒的语调淡淡的,听不出多少情绪,银色的眼镜边框反射出一点冷质细碎的光晕。 明明没说什么,温糯白就是莫名心虚。 舔舔唇,温糯白举起炸鸡盒子:“炸鸡,哥哥吃吗?” 早知道还是应该点两份的,所以到底是怎么被郁先生发现的,他明明看了书房好几次,房里没灯透出来啊。 郁寒瞥了眼炸鸡,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条斯理说:“书房是单向透视玻璃,我没把窗帘拉上。” 温糯白差点没当场跑回房,他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的举动其实全被人看在眼里,这时候也只好强忍尴尬来一句:“哦。” 他肤色白又细腻,稍微情绪上来,耳尖就藏不住的红。 郁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了看他:“换件衣服。” 温糯白:? 郁寒:“睡衣,室内暖气足。” 五分钟后,温糯白换了件比较厚的浅色睡衣,拿着手机坐到餐桌旁,炸鸡有点凉了,橙汁还是热的,先吸了口橙汁,咬着鸡翅。 好像自从七岁那年开始学舞,就一直是这样,温糯白嗜辣,还尤其钟爱油炸食品,对橙汁更是情有独钟,但这些都不是他能常吃的东西。 一群人出去聚餐,他要是刚好有舞蹈比赛,也就能动筷子吃点蔬菜。 温糯白闻到厨房里传来番茄肉酱煮着的酸甜气息,郁先生应该在煮意面,还有热牛奶的香甜味道,口里叼着的鸡翅突然就没那么香了。 或许等会儿能蹭口番茄肉酱意面? 应该不能吧,他大晚上点外卖吃独食,郁先生那么有规矩的人,没和他生气都是好的。 温糯白恹恹啃着鸡翅,表面的脆皮有点软了,没刚出炉的酥脆可口,很多食物,都是刚刚出炉那一刻最好吃。 餐厅离厨房真近啊,温糯白甚至能清楚听到牛奶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层次丰富的酸甜番茄肉酱味道渐淡。一股更刺激人嗅觉的,微辣的呛人烧烤味,应该是有孜然的味儿的? 好想吃……太折磨人了。 温糯白闷闷吸了口橙汁,牙齿碾过吸管,索性不去想那些食物有多美味。 划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他离开播放的那一幕,他习惯性开了静音,结果这次一划开手机,数不清的微信和消息疯涌来。 直接把手机卡退出了播放界面。 然后不停的闪退几次后才终于正常。 最先的一条消息是许凌的,他还在不停刷消息:[你涨粉了二十万!] [还在涨!我跟着兴奋了] [这算不算小火了一把,白儿你真出圈了,身边好友火了居然是这种感受,好多人在向我打听你] 温糯白:? 他没明白怎么回事,手速极快打开微博,先点开999+的信息,好多评论一瞬间涌来—— “plgg能不能再上个正经舞蹈节目,把舞蹈完整跳一遍” “哥哥我好可以,正面上我!” “哇终于靠着吸血翻身红了,吸我们笙的血你要脸吗?” “雪瓷这个名字好听,有意境” “您好,请问您的经纪人联系方式在哪儿?” …… 温糯白最新一条微博的评论里,有新粉有路人当然也有黑,还有联系不到他的经纪人,不得已直接来问他联系方式的工作邀约。 看了看,半小时前,有个几百万磕颜大v博主看了他的舞蹈,直接截出来发了条微博。《幻梦之境》的官博很快转发,配上了一句:“官博君真的很有原则在挑人。” 这话明显在影射之前说《幻梦之境》选角不透明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国内比较有名的一个舞蹈演员,也是《幻梦之境》的舞指转发了这条,表示舞跳得不错。 在没什么大热新闻和八卦的晚上,这条微博转出圈后,成功上了热搜。 确实是小火了一把。 温糯白反扣住手机,有些愣,心绪激荡了一瞬,他当然是想红的,红了就能去更大舞台,也能演更多的戏。 这种火对那种自带流量和话题的人来说不算什么,而且也不是没人嘲他,但对温糯白来说,这感觉,还挺新奇,有人喜欢他的舞,自然开心。 * 秦笙拿着手机,看着不少吹温糯白舞蹈和颜的微博,阴郁笑了笑。 《幻梦之境》这个节目确实是预定的大热综艺,但是温糯白就只上两期,现在的热度也就只能是水花而已,王平的转型电影能拍出个什么模样可说不准。 他的经纪人坐在前排,回头看他的表情,探究对他说:“你最近是怎么了?不愿意陪张总喝酒?” 秦笙一只手握成拳,故作轻松道:“没啊,就是下部戏要开拍了,我喝酒容易水肿,不方便。” 经纪人听到这里表示理解,说:“行,我帮你跟张总说说。” “对了,你是不是和那个温糯白认识,他好像有点背景,你能不能去探点消息。” 秦笙闪过一丝不耐烦,应了声好,拿起手机,给自己知道的那人发了条短信。 温糯白…… 秦笙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齿,有背景?他和温糯白同期练习生,他能不知道温糯白有没有背景。 现在这样,是攀上了哪位金主吧。 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清白干净的模样,不过也是个攀附金主的,既然不接受自己自甘堕落去找金主,那就别怪他心狠,迟早有一天……秦笙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 温糯白可不知道一个综艺翻出了不少人对他的想法,他慢吞吞啃着鸡翅回复信息,大多是谢谢和同喜,顺便上微博互动了下。 厨房那儿传来动静,温糯白强迫自己不往那边看,他保证自己肯定会忍不住露出渴望眼神。 但他忍不住,人馋起来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 温糯白看着郁寒端着很大的餐盘过来,上面摆着色泽油亮的烤肉,还有一小盘卷成一团散发着可口信息的肉酱意面。 温糯白尝过郁寒的手艺,或许是他见识短,那是他吃过最符合自己胃口的意面。 如果能多吃几次郁先生做的食物,温糯白愿意每天多锻炼一小时。 不过今天应该是吃不到了。 温糯白抿抿唇,对着郁寒笑了笑,低头继续回复剩下的几条消息,回复完就能和郁先生好好道歉,保证自己以后提高防蹲的意识,他也想力所能及的为郁先生做点什么。 温糯白都不知道,他现在低着头,在床上滚过还换了几次衣服的头发乱糟糟的,软软的耸拉在头顶,侧脸看着,杏仁眼的眼尾是垂着的,抿着唇有点倔强的可怜。 一小盘裹着浓郁酱汁的番茄肉酱面出现在眼前。 温糯白一愣,抬起头。 郁寒就站在对桌,肩宽腿长,眼帘垂着,周身颇冷淡而有压迫感因为满是烟火气的食物散去不少。 温糯白动了下,眨眨眼。 他刚吃了几块辣的鸡翅,嘴唇被辣得显出艳色,眼睛里面藏着水光,有些困倦模样,偏偏睁了眼去认真瞧人。 “这是我的一份吗哥哥?”温糯白有点惊喜。 他放下手机坐起身,浅色的睡衣跟着主人动作滑开一点缝隙,露出支棱起来的白色锁骨,温糯白毫无所觉,看着郁寒露出一个绚暖的笑容。 “嗯。” 郁寒不动声色滑过视线,喉结滚动:“还有烤肉和牛奶,别吃太多。” “明天去片场不用刻意躲,这边不会再有蹲点的人。过几天郁家那边会来几个人,不必紧张,我和你一起见他们。” 温糯白咬着意面弯眼点头:“嗯嗯。” 郁寒双腿交叉靠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随意垂落,懒散低声说:“慢点吃,都是你的。” 第21章 郁寒看着温糯白带着十分满足吃着意面,低着头一口口吃得特别认真,忍不住带出点笑意。 温糯白抬头,他有点困了,努力睁了睁眼,想问郁寒要不要喝点牛奶。 郁寒看他努力睁眼,挑挑眉:“困了?” “没有,”温糯白摇头,下意识捏着牛奶杯喝了一口。 好甜,郁先生肯定在里面加了糖。 一口气喝完一整杯,温糯白把碗碟拿去厨房。 郁寒这会儿终于抽空拿出手机,金鹏发了挺多条消息,最近的一条是:[按照你的要求,都布置下去了,让你家小演员不要发声,肯定没问题。] 郁寒回了句:[嗯。] 金鹏几乎是秒回:[郁总总算有时间回复我信息了?我听他们说你今晚的聚会没过去,刚才在忙什么啊?] 语气有点调侃。 郁寒淡声:“做饭。” 金鹏想起当初尝到的味道,立刻发语音争取:“寒哥这么有兴致,大晚上饿了给自己做吃的?留点我尝尝啊。” 垂涎得不得了。 当初几人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一群人吃腻了国外的食物,又都个个手残,不会做饭,只能寻到时间跑到各种餐馆改善伙食。 难得郁寒有时间给他们做了顿饭,一群人吃了后只恨不得叫爸爸。 但是郁寒从不轻易下厨,只除了心血来潮时候,给他们这几个关系不错的做做饭。 郁寒轻描淡写:“做给别人吃的,已经没了。” 金鹏默了一瞬,想问给谁做的,又默默咽下去这句话。 行吧。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金鹏难得感觉自己有点酸。 * 温糯白第二天去片场的时候,王平正和监制还有副导演商量过年放假的事情。 “小温过来下,”王导招了招手:“你过年要不要回家,休息多少天?” 温糯白怔了下,这才想起要过年了。 他肯定是不需要回家过年的,但是郁寒那儿,不好说,说不定得回老宅一趟。 温糯白这段时间拍戏,好久没想到这事儿。 如果要回老宅的话,两人可得扮一对新婚夫夫。 他只好对王导说:“我去问问我家人。” 王导挥挥手:“等你回复。” 宋致逸在旁边看着温糯白和导演对话完,直接上前几步,拦住温糯白往化妆间走的路:“昨晚睡得还行?” 温糯白礼貌点点头,问道:“还可以,宋前辈呢?” 这个称呼把宋致逸逗笑了,娱乐圈论资排辈,新人进圈对着老人都是喊前辈或者老师,温糯白长得显小,嗓音又很干净诚恳,这么喊挺好听的。 就是……平白无故觉得生疏。 宋致逸开玩笑说:“叫前辈像是把我喊老了,我比你大几岁,你不如喊我一声哥哥。” 哥哥…… 温糯白感觉最近不少人想做他哥,他顿了顿,扬起笑:“那我就不客气,叫前辈逸哥了。” 不好直接拒绝,但是叫哥哥显然不可能,对于温糯白来说,这称呼已经被占了。 温糯白想了想,要是哪天自己在郁先生面前和人微信聊天或者打电话,结果喊了别人声哥哥,也不知道郁先生怎么想。 所以,还是保留这一称呼比较好。 宋致逸眼神暗了暗,笑了声还想说什么,温糯白就被真哥拉走了。 “快快快,王导说过年放假长,这几天戏份重,你妆还没上。” 温糯白歉意对宋致逸笑了笑。 王导没说假话,戏份确实重,温糯白连着拍了一早上的戏,连中午的盒饭都是赶着吃完的。 他间隙时候会往对面的别墅看一眼,面对着这边的书房窗帘有一半没拉上,虽然他看不到里面的,但是自从温糯白知道其中几面是单向透视玻璃后,就…… 不过温糯白也不是很有时间想这些事。 下午有一场戏是他跳舞的戏,陈树白的恋人简霖是舞蹈演员,在简霖决意变成陈树白后,一直没有碰过舞蹈。 但是在报完仇后,陈树白的祭日,他跳了支舞。 这幕戏王平的要求很高,几个机位团团把温糯白围住,稍有拍的不如意的地方,就得重来。 温糯白还是跳的自编的舞——《雪瓷》。 王平觉得这支舞很适合陈树白这个人物。 可以说,温糯白就是凭借这支舞,才让王平有了选他做男主的想法。 温糯白一次又一次地闭眼空翻,好几遍后,再跳时从腿到指尖依旧能绷得笔直。 围在旁边的人都没大动静,看着场地中间的青年一遍又一遍的空翻,旋转,现场静得很。 雪瓷这名儿,很配陈树白,配《情书》这个故事,也很配温糯白。 这是温糯白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完整跳出这支舞。 没有删减任何动作,极其干净的易碎感,一团雪瓷被砸碎,又挣扎着黏合。 王平看着监视器,眼里闪过惊艳。 哪个导演不爱镜头感深刻又刻苦的演员呢? 温糯白几样都占了个完全,只缺少经验,但灵气足。 数不清跳了几遍,温糯白只觉得自己有点力竭,王导终于喊了停。 周围不少工作人员眼中都带上了佩服,有人给温糯白去倒温水。 向来严格的王导站起来,用力拍了几下手,拍得特别用力:“这段漂亮。” 温糯白舒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缓,抬了抬唇接过热水,控制着让自己小口地喝。 总监制恰好这时候站出来,清了清嗓子:“这段时间辛苦了,要过年也要放假了,我们剧组今天一起聚个餐,就在院子后面,吃火锅!” “哇!” 大家欢呼起来。 温糯白听着满是欢呼声音,跟着欢欣了下,他止不住抬头看对面,窗户开了一条小缝,一只白猫的爪子不甘心伸出来,还挠了挠。 宋致逸过来拍了拍温糯白的肩:“等会儿火锅想吃什么,我让助理去多买点食材。” 温糯白回头:“都可以,我没有忌口,谢谢逸哥。” “你在看对面的别墅?你和里面的主人关系很熟?”宋致逸探究一样问了问。 “是看猫,”温糯白一瞬间绷紧了身体,又很快放松:“你看了新闻,我去过那幢别墅,是一个关系不太熟的朋友,他家猫很可爱。” 宋致逸演了好几年戏,哪里看不出那一瞬间竖起的尖刺:“放心,我没有探寻的意思。” 温糯白笑笑,再往那儿看,白猫爪子已经看不到了。 有点可惜,昨天白猫被剪了爪子,脾气很大地跑回窝里没出来,温糯白没揉到猫。 后院里摆了几个大火锅,各种装道具的盒子,凳子都搬到了后院。 主要是担心损坏华景路八号的房子,所以就选择在院子里吃。 剧组点的是比较热的河底捞火锅,每种口味的锅底都来了一份,还有火锅店的工作人员倾情表演拉面绝技。 场面十分热闹。 郁寒坐在窗边的黄花梨木椅上,木椅上垫了很厚的绒毯,白猫窝在椅子一旁舔着爪子。 晚餐是从品味轩专程送来的清蒸鲈鱼,还有几样小炒菜,摆在一旁的桌子上,没动几口。白猫试图跳上桌子偷点儿吃的,到半路就被强行按住。 书房最上面,开了扇小窗,很小,对面别墅后院的火锅香味飘荡进来。 华景路八号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郁寒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青年在众人围观下沉浸式的跳舞,身段很好看,是那天他看到的舞蹈,名字好像是叫《雪瓷》 。 青年很适合这个舞蹈的名字。 视线往外看了看,离得太近,能看到温糯白坐在个小凳子上,面前摆着火锅,裹着很厚的羽绒服,这点倒是很听话。 有人坐在他旁边,从这边的视线看,两人挨的很近,郁寒看到温糯白对着那人说话,好像是露出了个笑。 猫跳到郁寒腿上试图讨点人类吃的带盐食物,被利落抓住后颈,郁寒面无表情把猫拎到猫食盆旁边,倒了点猫粮:“吃。” 吃完火锅回酒店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温糯白洗漱完躺到床上,翻微博发现关于他的不良议论彻底平息。因为有家娱乐公司声明是自己要和温糯白的原公司抢艺人,所以才会出现没背景新人有资源的事。 加上温糯白实力也展现出来一些,不少人觉得温糯白就是运气好。 温糯白想,自己遇到郁先生,确实运气不错。 临睡前他给郁寒发了消息:[哥哥晚安。] 过不到一分钟,郁寒的视频通话请求就来了。 本来已经窝到被子里的温糯白惊了下,抓了抓头发按下接听。 温糯白刚开始看到的界面是黑色的,然后才亮起来,郁寒坐在皮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咖啡杯,问他:“半个月一次的读书交流。” 温糯白想起来合约里这一条,愣了下才说:“啊。” 郁寒喝了口咖啡,语气倒是很平静:“忘了?” 温糯白小小“嗯”了声。 这半个月都用来记剧本的台词了,温糯白抿了抿唇:“哥哥,我看剧本算不算读书了?” 咖啡杯搁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郁寒肯定:“算。” 温糯白于是摸了摸鼻尖,露出个笑。 酒店的灯光是冷色调的,把温糯白的肤色衬得极白,唇很红,他喜欢吃辣,但每次吃辣都会有点应激反应,也不严重。 郁寒看了眼,问他:“今天吃火锅了,好吃吗?” 温糯白点头。 “身边有带唇膏吗?涂点唇膏。” 温糯白“啊”了声,下床去包里翻找唇膏,拿到了往嘴上涂,缩进被窝涂得十分随意。 郁寒看他胡乱在那儿涂唇膏,眯了眯眼,说:“猫最近很闹腾,这几天晚上回来吗?” 想到今天伸出来那截猫爪子,温糯白心痒了下:“好啊,这两天要赶夜戏估计不行,过两天可以的。” “对了,郁先生,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郁寒对温糯白每次谈正事就改称呼的习惯明了,思忖片刻:“要回老宅,你有其他安排吗?” 温糯白把唇膏放到床边,摇头:“没有。” 这就订下来过年回老宅。 老实说,温糯白有点紧张。 或许是郁先生提起白猫闹腾,接下来几天拍戏,温糯白好几次都看到白猫的爪子伸出来,还有两次在拍玻璃,温糯白忍不住笑,确实很闹腾。 安生紧凑拍了两天文戏,温糯白又要拍一场高难度的戏,一场在房子里的追逐戏,为了避免伤到房子,王平让人提前订好走位,温糯白走了两遍。 从客厅到书房,温糯白这段戏的速度要很快。 王平在那里反复叮嘱:“他在后面追,你往书房跑,你的表情要很愤怒,表现出那种被冤枉的不平,但是其实你内心知道自己不是无辜的。” “争取一次过!” 准备就绪后,温糯白站在房间中央,和饰演男二的宋致逸对话后,抬高绷紧的下颚隐忍着愤怒说:“你既然要证据,那我就给你看证据。” 温糯白转身往书房走,他的速度很快,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声,王平全神贯注看着监视器,面露满意,温糯白对戏的掌控越来越好了。 上楼梯的时候有个很快的回身动作,点定在第八个台阶,温糯白踩在上面,猛地转身。 不知道是转的太急,旁边的人都看到他的脚一滑,直接崴了脚整个身体往前倾,宋致逸就在他后面,隔着几步距离,想要伸手接,没来得及。 温糯白双手腾空一秒,一只手反应迅速握住了把手,后腰狠狠磕在扶手上。 工作人员赶紧往那边跑,温糯白另一只手往地上撑了下,摸到一手滑腻。 好像是油。 王平直接小跑过来,手纠结地想要扶住温糯白:“要不要紧?” 温糯白冷静道:“手好像有点折了,左脚也有点疼。” “还有,”温糯白伸出一只手:“地上好像是油。” 王平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拍摄时候检查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前还让温糯白走了两次定点,都没有问题,也没有油,这次正式拍摄有了,很明显剧组有人故意的。 监制赶紧让人扶住温糯白去就医,温糯白没助理,宋致逸让自己的助理跟着去了。 事情很快传到郁寒的耳里,王平想到这房子是郁寒,监控权限估计郁寒那边有,又想起郁寒和温糯白的关系,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郁寒。 郁寒迅速结束一场会议,就往这边赶。 温糯白已经被安置在一辆保姆车上,等着剧组叫的医生来看,其余人都去片场,王平要排查整个剧组。 郁寒直接和王平短信说了声,让相熟的医生先把温糯白带去私人医院。 温糯白躺在病床上,脚踝那儿包了纱布,左手也做了处理。 郁寒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温糯白正单手戳着手机给人发信息。 门关上,郁寒走近垂眼:“疼不疼?” 温糯白停下单手敲键盘的动作,抬眼看到郁寒先弯眼笑:“哥哥。” 又说:“还好,不疼。” 语气是习惯的不在乎,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疼。 郁寒坐下来,伸出一直放在背后的手,手上提着一个小箱子,里面是被戴上了领结一脸生无可恋的白猫,从容道:“它在家闹腾,带过来让你揉揉。” 白猫满是营业意味的屈辱叫了一声:“喵。” 温糯白心跳了跳,他看了看猫,又慢吞吞把视线移到郁寒身上。 嗓音有点拖延的温软:“哥哥我想回去。” 第22章 温糯白单手揉着白猫,郁寒没立刻同意他回去的想法,而是先出去问医生他的伤势到底怎样,需不需要住院。 其实温糯白心里有数,他练舞多年,脚踝扭伤或者哪里磕青几个印子,都有过。 这次伤得还好,估计要休息个三两天。 温糯白没骨头一样靠在白色病床上,伤口还是有点痛,他没精力挺直腰板坐着。白猫难得没闹腾,懒懒缩在他怀里,任他揉。 温糯白漫不经心想着刚才满手的油,他心里有点猜测,不过没证据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也不是很疼,以后有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伤得不严重,尽量不活动休养一个星期。” 医生站在走廊上,拿着诊断单,和郁寒对话:“还有饮食要清淡,营养跟上。” 郁寒应下,刚办好出院手续,杜生的电话就打过来。 “那个,查出来了,是和小练习生同公司的艺人秦笙,秦笙让自己助理和剧组的工作人员联系,在温糯白拍摄时候制造意外,本来是准备钻道具的空子,一直没找到机会,就用了这个低劣办法。” 郁寒:“确定吗?” 语气没有丝毫波动的冷酷。 杜生给自己塞了根烟,他有点畏惧郁寒这样:“你准备怎么处理?” 郁寒挥挥手让助理先去开车,他走到医院走廊的窗户旁,外面起了层薄雾,温糯白此时应该躺在病床上揉着猫,浑不在意自己的伤势。 这样的伤对于他来说很常见,被人陷害这件事也没让他愤慨无助。 郁寒手指敲了敲窗框,冷声:“一个会使这种手段的人,之前做过的事应该不少。” 当然不少,就杜生查出来的,抢占同期资源,换了两个金主,还有私下里放同公司艺人的料给八卦号,随便拉出来一件事就能让毁了这人的前程,在圈子里肯定是混不下去的。 杜生烦躁抓了抓头发,秦笙是《幻梦之境》的常驻嘉宾,又正是流量上升的当红期,他当然希望等第一期节目播完,再让这个秦笙付出代价。 郁寒似是知道他的想法,淡声:“杜生,适可而止。” 杜生心里一凛,立刻说:“我知道了。” 吐出一口气,是他魔怔了,就算现在秦笙安生拍完了这期《幻梦之境》,之后爆出来,也还是会给节目带来负/面影响。 杜生心里憋闷,深吸了口烟,手拍着栏杆有点抱怨道:“寒哥,他就是个小演员。” 顶多样貌身段出众,或许性格上有些有些优点,舞和戏很不错,但又哪里值得郁寒这样。 郁寒顿了下,警告般淡声说:“他不同。” 电话挂断,银质打火机在手里转了圈。 郁寒眼前浮现温糯白眼圈泛红咳嗽看着他眼神,轻笑一声,连根烟都没碰过。 至于温糯白到底哪里不同?说不清楚。 * 回去的车上,温糯白腿上盖着毯子昏昏沉沉睡到了家,当时给他包扎打了点麻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影响了,好困。 郁寒坐在旁边拿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刚才结束会议太突然,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处理,温糯白身上发冷,迷迷糊糊睁眼看到,想这是第一次离这么近看郁先生工作的样子。 黑色的毛呢大衣穿到郁先生的身上就显得有不同的深重气势,脊背绷紧唇线清晰,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敲击,想来是在下达一个又一个指令,靠谱又安全感爆棚的炸裂感。 郁寒瞥见温糯白的眼神,动了动唇:“睡不着?还是疼?” 声线有点哑,有冷质的磁性,传到温糯白的耳朵里,不知怎么有种酥麻感。 温糯白想,完了,肯定是麻药让他不清醒了。 摇摇头,小声说:“没有,不疼的。” 本来就不怎么疼,就是有点发冷,温糯白舔舔干燥的唇,觉得这是正常的。 到了家,郁寒扶着温糯白到了沙发,先喝了杯温水,再次问他:“真的不用我帮你擦洗?” 温糯白脸很红,迅速拒绝:“不,不用。” 本来就够麻烦郁寒,何况洗漱冲澡,太私密了,温糯白自问自己没法做到心如止水。 郁寒没有强求,给温糯白准备好睡衣,扶他进去后,修长手指敲了敲房门,眼神深邃:“有事记得叫我。” 等郁寒的身影走远,温糯白才呼出一口热气,他感觉今天自己有点不正常,心跳得很快,口也干,脸也发烧。 别墅的浴室很大,左侧放了很大的浴缸,右边是大理石的洗漱台,旁边还有花洒供淋浴,洗漱台前的镜子很大,几乎可以照到半身。 温糯白捧了把凉水扑脸,清醒了点。 腿不方便,还是不去浴缸泡澡,快速冲洗完比较好,扶着边缘的各种装饰,温糯白顺利开了水,温热的水冲下来,温糯白舒了口气。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比他几年发生的事儿还多。 打了泡沫,温糯白的沐浴露也是配套的橙花味,清淡香甜的气息,能舒缓神经。 拿到沐浴露瓶子,温糯白意外发现少了一些,他这段时间没住这里,会用这款的沐浴露的很显然只有……郁先生。 咳,这是意外用了同款吧。 温糯白倾向于郁寒拿错了,他打完泡沫,把沐浴露瓶子放回原处。 一般来说,一个一直正常的人,陡然受了伤,在做事时候下意识还是会按照原来的动作做,温糯白想着事儿,探出手把沐浴露瓶子往架子上放,完全忘了他现在左脚脚踝伤了。 踩着泡沫的左脚打了下滑,在湿滑的地面毫不意外的没能站稳,温糯白这次完全没反应过来。 “唔”一声闷哼。 紧接着到底,左手不慎打到架子,各类沐浴露香氛用品哗啦啦掉下来。 温糯白手摸了摸自己左腿,唇色发白吸了口气,好疼。 浴室声音大到郁寒在一楼都听得清楚,还来不及思考,郁寒放下咖啡杯,长腿一迈直接走向二楼。 “糯白,有没有事?”郁寒手按住门把手,语气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躁。 “我进来了。” 钥匙旋转的声音那么清晰。 温糯白还来不及感受疼痛,听到郁寒的声音,脸色发红闭上了眼。 不…… 大腿收拢,温糯白尽可能弯曲自己的身体。 咔嚓,门迅速打开。 郁寒一脚踏进去,视线直接定到温糯白,瞳孔缩了下,然后立刻转开视线。 黑色的毛呢大衣利索被脱下,扑到地面的人身上,水流很快打湿毛呢,把黑色毛呢润得更湿。 毛呢被水打湿很重,贴到皮肤上有麻痒感。 有力修长的手臂先从脖颈那儿穿过去,泡沫和水混合在一起,刚开始触到光滑细腻的皮肤还打了滑。 温糯白浑身紧绷,呼吸急促,连细长白皙的手指都泛起浅红色。 郁寒绷紧下颚,神色镇定。 余光不慎瞥见后腰那里,黑色毛呢大衣下,一片白得刺眼,最下面有一个小胎记,浅红色,简直要印到视网膜里。 第23章 温糯白裹着棉被坐在床上,左腿伸了小半截在被子外面,刚才私人医生过来给他看了,比之前伤势肯定要重,没有骨折,但是轻微发烧。 医生只重新给他的脚踝上了药,用纱布包好,然后开了感冒冲剂。 房间里荡着浅淡的药香,有薄荷脑的味道,门附近传来响声,应该是送医生出门的郁寒回来了。 温糯白偏过脸,咬着唇尽量不会回想刚才的事情。 也太尴尬了。 “唔,” 温糯白脚趾蜷了蜷,试图当无事发生。 郁寒端着药走进来:“先把药喝了。” 温糯白不敢对视,双手接过药,拿到手里一口气直接灌完。 “咳咳咳。”喝得太急。 好苦。 银勺摆着一瓣热橙子出现在温糯白眼前。 温糯白愣了愣,抬头看过去。 郁寒的衬衣没来得及换,还是湿的,黑色的发凌乱,眸色深邃,见不到底的复杂,手很稳拿着银勺:“怎么不吃?” 温糯白回神,拥着被子往前挪动,听话一口咬住了银勺。 冰凉的橙子用水煮过,很热,而且好像把酸味煮走了,清甜。 郁寒看着温糯白。 头发还是乱的,上半身现在已经随意套了件很大的浅色t恤,松松垮垮的,脖颈那儿还带着湿意,皮肤看起来很软,整个人有种洒满糖霜的暖甜感。 郁寒把整碗橙子甜汤递过去。 温糯白嚼了瓣橙子,又喝了一碗热的橙子甜汤,总算没那么苦,因为发烧昏沉的感觉好了点,开口说话依旧黏黏糊糊的无力:“郁先生,您那边来人,我,” 每次一紧张,温糯白就换称呼。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郁寒捉住手臂往后推,倒在床上,郁寒力度大,但掌握得很好,锢住他的手臂压到柔软的被子里,不疼,却完全无法挣脱。 温糯白怔了下,一下被推到被子堆里,心脏狂跳,他也不明白,好热,是不是因为在发烧? 像是把神经都挑动起来。 两人里很近,近到温糯白都看不清郁寒的整张脸,只能看到局部,挺直的鼻和极度优越的眉骨,眼帘低垂看着他。 温糯白不自觉抿抿唇,整个人绷紧,眼往侧边飘,床边摆着白瓷小碗,碗边缘印着鎏金的花纹,里面还有一碗底的橙子甜汤。 挺甜的。 “你在紧张,怕我?” 郁寒的声线一向是偏冷质的,这句话却说得很沉,像是压着,有点哑,温糯白又产生那种酥麻感。 “不是。”温糯白终于回过头来,眼睫颤了颤。 郁寒淡声说:“那为什么不敢看我,糯白,其实我和你签合约,并没有约束你的意思,我想厘清一个界限,不让你觉得冒犯。在我这里,你不用小心翼翼。” 虽然这个界限,越来越无法清晰。 温糯白还是觉得热,耳尖也在发烧,鼓膜连着太阳穴一起跳动。 口干舌燥。 签下这份合约,是因为他实在缺钱,以及郁先生当时的理由打动了他,八字,在现代社会,是挺荒谬的理由,但是若是老人要求,加上郁先生这么高的地位,好像也合情合理。 他一直是看不透郁寒的,当然,也不试图去看透。两人的差别太大了,郁寒身居高位,掌控一切,冷峻又气势强,温糯白认为,对于郁寒来说,两人就是合约关系,或许也像外界所说,像是金主和小演员。 那么,他最该做到的,是严格履行合约,不能越界。 面对大老板会紧张,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不是怕,温糯白很清楚,他没有恐惧害怕这类负面情绪。 在温糯白的认知里,合约婚姻,婚姻只是合约的产物,重要的是那纸合约,他不想给郁寒带来困扰和麻烦。真的没想到郁寒会为他考虑这么多。 关键是他做得真的不够合格,马上要回老宅了,稍微亲近的接触就会闪躲和不自觉紧张。 温糯白眼眨了眨,想开口,郁寒伸手遮住他的眼,唇角被咬了下。 轻微的刺痛。 眼前被遮盖住,别的感官就变得清晰。 很轻,大概只有两秒,唇角被传来麻痒,温糯白整个抖了下,心跳得越来越快。 温糯白感觉郁寒在他旁边,很近,呼吸打在他耳边:“厌恶吗?” 语气是十分的克制,只要温糯白点头,他会马上退开。 温糯白手抓了抓床单,颤抖着摇了摇头。 郁寒另一只手改扣为握,牢牢把温糯白撑在床上的手包裹住,双手交叠,掌心的热度透过手掌传到身体。 温糯白听到郁寒低哑问他:“还继续吗?” 明明具有侵略性的是郁寒,选择权却全在温糯白手里。 怎么这么坏,温糯白眼不安地眨动,紧抿唇想,他做不出决定。 郁寒看着温糯白的模样,有点慌,规矩呆在他身下,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唇很红,真的很勾人。 最终他只是把遮住眼的手拿开,换到温糯白后颈那儿,安抚似地停在那里:“没事了。” 温糯白急促呼吸了好几下,捏着郁寒的衣角,着急解释:“不是,我不是。” “我知道。”郁寒安抚道:“不要紧。” 他们这片临着南城的河,现在快过年,解了烟花的禁令,有人在河边放烟花,窗户开着能隐隐听到有烟花的炸裂声。 两人坐在床边,一时都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 “郁先生,” “郁家那边,” 两人同时开口,温糯白撑着床,赶紧道:“郁先生先说。” 郁寒轻笑一声:“不是大事,郁家那边我让他们别过来,你这几天好好休息,然后年前我们回趟老宅。” “好的,”温糯白把被子拉起来:“回老宅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用,”郁寒轻描淡写:“表现得亲密一些就行,你刚刚想说什么?” 温糯白犹豫着小声说:“我没有厌恶,也不是怕,郁先生,我对私密环境里的亲密接触有应激反应,和以前的经历有关,并不是很严重。” 郁寒听到这个答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 “你有过性方面的经验吗?” “啊?” 这,怎么跳到这里来了。 温糯白小声:“没有的。” 一方面是他有这个小毛病,另一方面是温糯白对感情比较迟钝,大学时候,有个学院的院花追了他一年,直到有次真心话大冒险他才明白别人,没感觉自然是拒绝了。 郁寒思索着说:“在a国,你酒醉那次,和我接触过程中,你并没有这么明显的反应?看来潜意识里不讨厌,应该是清醒的时候,某种记忆或者情绪影响了你。” “嗯。” “我也没有。” “没有相关经验,所以你有想法要告诉我。” 郁寒突然道。 温糯白怔了怔,心中骤然酸软了下。 郁寒却转了话题:“回老宅确实需要一些亲密接触,同床和拥抱你没有问题,吻会很少,估计办婚礼的时候会需要。” “婚礼?” 等等。 温糯白摸索着拿了旁边的杯子,喝口水压下惊,他完全没想过会有一场婚礼等着他。 郁寒挑挑眉:“结婚有婚礼应该正常。” 是啊,正常。 温糯白想,但关键是他们是协约结婚。 郁寒温和道:“只是很小一部分人到场,爷爷要求的,麻烦你了。” “如果你确实不能接受,到时候可以借位,或者咬我,唇角,脖颈,都可以。” “啊?” 温糯白脸彻底红了。 “不,不用。” 他也就是紧张,多来几次说不定就克服了。 脸估计很烫,温糯白伸手贴了贴脸,手比较冰,贴在脸上很舒服,他简直无法思考,只说:“哥哥,我会克服的。” 只是婚礼的时候,也不是私密环境,他演戏都没问题,没道理和郁先生不行。 郁寒“嗯”了声,拿过旁边的干毛巾,罩住温糯白的头发,擦了擦:“不急,循序渐进,慢慢来。 “困不困?先睡。” 温糯白的头发很软,和他的脾性一样,被毛巾吸干水分后,服帖地贴在耳侧。郁寒又拿了吹风机吹干,在身后圈住温糯白给他吹头发。 感冒了,就不能湿着头发睡觉。 温糯白咳了几声,说:“哥哥今天去别的房睡吧,感冒会传染。” 这么和郁寒聊了会儿,他也没那么紧张了,甚至还安心下来。 郁寒揉了揉他的头,跟揉白猫一样。 温糯白比白猫乖,没那么躁,乖乖任揉。 最后两人还是一起睡的,两床被子。 温糯白早上起来的时候,郁寒已经起来了,旁边的被窝是冷的。 坐在床上,温糯白检讨了下自己,怎么那么能睡。 早餐已经摆在桌上,用保温桶装着,还是热的,温糯白裹着厚棉袄,坐在一旁,看着郁寒留下的纸条,集团有急事要处理,中午让陈姨做饭给他吃,让他记得喝感冒药。 温糯白喝了一大杯感冒药,窝在沙发上抱着毛毯看电影。 药效上来了,很困。 白猫今天也很安静,没吵他。 中途被许凌的电话短暂吵醒过一次。 许凌兴奋让他看微博上的热搜。 温糯白慢吞吞打开微博,挂在热搜第一的就是秦笙滚出娱乐圈。 默了瞬,点进去,话题里面第一条就是爆料,秦笙和一个导演搂在一起,两人贴特别近,在同性婚姻合法的今天,这种恋情不稀奇。 但问题是,那位导演,已婚。 这锤直接是导演的妻子砸出来的。 一副捉奸的气势。 “他完了。” 许凌肯定说了结论。 是的,彻底完了,导演的妻子背景很强大,秦笙面临的不仅仅是大量脱粉的问题,甚至可能遭遇封杀。 温糯白耸耸鼻子,咳了声。 挺爽的,对秦笙来说,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全都毁了,才是最痛苦的折磨。 不过他没必要再为这种人渣费心思了。 温糯白问许凌:“来打把游戏吗?” 他想起自己还答应过要给社团打游戏来着,现在又没大事要做,不如练练技术。 许凌听到打游戏就激动。 “好啊好啊。” 两人开了好几把,温糯白的技术比许凌好,不过也就中等偏上,有把圈刷在p城,两人开着车刚进房,就听到四周全是枪声。 许凌瑟瑟发抖:“怎么四周全是人,我们是不是被包了。” “你说我现在开全频道,伪声叫哥哥会不会有人放过我们。” 温糯白简直要被这活宝逗笑,换上四倍镜和狙,蹲着往窗口外看人,一边问:“为什么要叫哥哥?” “你不知道吗?”许凌捏着嗓子:“现在都兴喊小哥哥,哥哥我不要撞南墙,要撞你的胸膛,游戏里的大兄弟特别吃这套,叫得好听稳赢。” 温糯白忍不住笑:“我不知道别人喊哥哥怎样,你现在捏着嗓子喊估计死得更快。” 太难听了。 这把估计吃不到鸡了,温糯白很佛,准备多拿点人头就下线睡觉。 “嗷嗷嗷,我听到脚步声,人来了人来了。”许凌哇哇大叫。 温糯白抿紧嘴角,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操作,游戏里的人物利索跳窗,举起枪的姿势十分迅速,啪啪啪几下,刚进房的人就倒了。 是郁寒。 温糯白手僵住,完全被郁寒带着操控。 许凌在队伍频道兴奋大喊:“白儿,你好刚,太猛了!” “又倒一个!你是开挂了吗?” 可不是开挂了吗? 手指交叠,郁寒的手指很干燥,直接叠在他手上,温糯白彻底不用自己打游戏,后仰。郁寒在身后整个把他圈住,眼神专注看着屏幕。 薄唇轻启:“别看我,看屏幕。” 温糯白咳了声:“哦。” 就这么一句对话,被耳尖的许凌听到了,许凌顿了一下,然后是更大声地喊:“白儿,跟你说话的是谁,是不是那个野男人?!” “是不是?!” 温糯白:…… 许凌竟然还记得之前听到的郁寒声音。 “野男人?”郁寒挑挑眉:“你朋友很有意思。” 话落,操纵着刚舔到的awm一枪击倒一个人。 温糯白耳尖的红蔓延到耳垂。 郁先生的操作和意识显然比他好很多。 本来他们的段位也不高,匹配到的人也不强,郁寒直接带他们吃了鸡。 许凌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亟待抒发和八卦,温糯白直接退出游戏,不想再听到许凌的声音。 郁寒笑了声,揉揉他脑袋:“带你赢了,叫哥哥。” 温糯白耳朵红得要滴血:“哥哥。” 本来就是哥哥,很顺其自然的称呼。 “晚饭想吃什么?” 郁寒站起身,脱下外套,胸膛坚实宽阔。 温糯白想到刚才许凌喊的那句骚话,豁然站起来,炸了毛一样:“我去做,哥哥吃面吗?” 郁寒松了松领带,眼眸微垂看了他一眼:“你腿伤了,下什么面,我去熬点粥。” 看着郁寒转身去了厨房,温糯白悄悄舒出一口气。 果然他是被许凌影响了。 两人坐在餐桌上喝粥,温糯白说:“哥哥,你还会打游戏?” “自然,很惊讶吗?” 挺惊讶的,温糯白没想到大老板还会玩游戏,而且玩得很不错,反正比他好。 就,很帅,戳中人心。 温糯白还能感受到当时郁寒叠在他手上的感觉,干燥温暖。 吃饭时候,温糯白放在裤兜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想也知道是谁,许凌估计在疯狂给他发消息。 饭后郁寒切了盘水果,梨子和苹果,白白的切着放在那儿,淡声说:“不能总吃橙子。” 温糯白叉了块苹果,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完全没有克制的想法,这么吃下去,会不会过年来拍不了戏了。 临近过年,周遭年味儿越来越浓,哪怕温糯白因为脚伤没出去,也能听到外面不是传来的烟花爆竹声。还有各类app都换了图标。 许凌还在不停地想要从他这里探听消息。 “到底是不是当初和你在宿舍聊天那个男人?” 温糯白:…… 脚伤本来也不严重,过了三天,温糯白就能下地走路了,郁寒询问他的意见,两人决定趁早出发,这段时间天气不好,航班可能会延误。 温糯白带了几件衣服,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下飞机有车专门接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寒自从下了飞机之后就变得更冷,来接机的人毕恭毕敬:“郁总,二叔公让我先接你去吃饭的地方。” “不用,先回老宅。” 郁寒颇为冷淡。 那人脸色变了变,还是说:“好的。” 温糯白了解过郁家,从各类新闻上。 郁家是港城本地的老派世家,豪富之家,产业遍布国外几个国家,分家争产闹得很大。不过这些和郁寒关系不大,郁寒的产业,严格来说,很大部分已经脱离了郁家。 属于他个人。 所以国内才会说郁寒这人深不可测。 郁家的其他几支就不一样了,家产摆在那儿,郁老爷子的年岁上来了,每家都想多要,自然就会争,最近已经到白热化的态势了。 温糯白捏了捏郁寒的手。 郁先生的手干燥,但有点凉。 两人一路回了老宅,路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郁寒让听了车,下去挑了个酥皮点心,温糯白看着郁寒下车,穿着毛呢大衣站在橱窗旁很认真的选,忍不住笑了笑。 郁寒在几个点心里面选了选,挑了个买下,走进车递给温糯白:“尝尝,我小时总吃,味道不错。” 开车的人隐晦往这边看了一眼。 温糯白立刻会意,弯眼笑:“嗯。” 咬了口,真的很不错。 酥皮的外表,里面的芯是温热的流动的,不过分甜,微酸。 他吃着点心忍不住想郁先生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别墅里好像没有摆郁先生的照片。 温糯白有点紧张,没多话,咬着点心,往窗外看街道,原来这就是郁先生小时生活过的地方。 外面还是有点冷,下车的时候郁寒给温糯白找了条围巾戴上,浅驼色的羊绒围巾,有很淡的木质香气。 温糯白的脸缩在围巾里,被郁寒牵着走近老宅。 宅子的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温糯白满目看过去,只认识郁老。 郁老一见他就笑,招手让他过去:“白白,来。” 有人冷哼了一声:“可算过来了。” 温糯白脚步顿了顿,面上笑意半分不减,弯着眼走到郁老的跟前,半蹲下身:“爷爷,现在才来见您。” 青年身姿笔挺,样貌清俊,气质温和干净,笑起来很讨人喜欢。 郁老仔仔细细看他,对他显然很满意,说:“好,真好。” 温糯白也是第一次这么亲近这一个长辈相处,听着郁老问他工作如何,和郁寒相处怎么样,来港城习不习惯。 甚至有点受宠若惊的慌乱。 郁老看出来,拍着他手笑,拿出一个红布袋子:“好孩子,见面礼。” “爸!” 一个中年女人猛地站起来,惊叫:“您这是做什么?” 在她之后,客厅里响起了议论声,温糯白听得不太清楚。 郁老脸瞬间沉下去:“我做什么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声音不大,但颇有威严,客厅整个就静了。 温糯白意识到这红布袋子里装着的东西可能不简单。 他犹豫着,不自觉去找郁寒。 他这动作太过自然,郁老自然看见了,眼里更满意:“拿着,是个镯子,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温糯白看到郁寒点了头,接过:“谢谢爷爷。” 之后就是用饭,一桌人神色各异,许多道目光扫过温糯白。 温糯白神色如常,做演员在表情管理方面,确实常人比不过。 中途温糯白看郁老吃得少,又嗜甜的样子,还给老人添了碗甜汤。 一顿饭吃饭,暗流涌动,估计之后几天都不会太平。 人散去后,温糯白坐在客厅里又陪着郁老说了会儿话。 郁老跟他说了些郁寒小时候的事,让他以后过得不舒心,就跟他打电话,住在老宅也不用拘谨,温糯白温声应好。 等郁老去休息了,温糯白才去找郁寒。 最后在二楼的露台上找到了。 郁寒靠在栏杆上,看到温糯白走过来,随手把烟按灭。 港城的风和南城的风不一样,这边老宅没有过于远离城区,还能看到高楼大厦,仔细闻能闻到特殊的属于港城的食物香气。 有点儿甜,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感。 温糯白捏着那红布袋子,他刚才打开看了看,是个翡翠吊坠,水色极好,触手温润。 价值肯定不菲。 但是能让见多了市面的豪门贵妇惊叫,肯定还有别的意义。 温糯白往前走了几步,问郁寒:“哥哥,这…吊坠是不是有别的含义?” 郁寒喉结滚动了下,嗓子低哑,能听出些笑意,缓声说:“代表你是我媳妇儿。” 第24章 咳。 温糯白差点呛口气。 媳妇儿…… 郁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按灭了烟,轻描淡写解释:“是家里传下来的,一对吊坠,还有一个在我这里。” 温糯白走近两步。 “别过来,”郁寒制止他,淡声:“我身上有烟味,脏,会刺激你。” “哦。” 温糯白揉揉鼻尖。 继续问:“这个吊坠,是不是代表了其他的含义?” 郁寒把外套解下来,搁在手臂处,并不在意地回答:“有,这枚吊坠代表郁氏几家分公司的部分股份。” 温糯白倒吸了口凉气。 郁家就没有小规模的分公司,再联想大厅里那女人直接站起来的惊怒,这枚吊坠代表的意义简直不言而喻。 “哥哥,这个我不能拿。” 温糯白觉得自己就拿了块烫手山芋,原本触手温润的翡翠吊坠都像是烧手,郁老太大手笔了,见面礼就送这个。 郁寒懒懒散散靠在墙边,长腿随意交叠,开玩笑道:“嫌弃我?” “也是,我岁数比你大很多。” “不是,”温糯白无奈:“这个我真的不能拿的。” 太贵重了,两人只是合约结婚,他直接拿了郁家公司的股份算怎么回事。 郁寒瞥了露台上纱窗一眼,眼神变得晦暗难明,嘴角笑意反而越发深:“糯白,过来。” 温糯白:? 他愣了愣,迟疑往前走几步。 郁寒长臂一身,直接拉住他往怀里揽,一只手托住温糯白的后颈,头埋下来,低沉的嗓音轰在温糯白的耳膜:“有人来了。” 温糯白明白过来,往郁寒怀里缩了缩。 两人的心跳交叠在一起,这严格来说,是两人的第一次拥抱,温糯白再次感受到郁寒的身高,真的很高,估计要一米九,肩宽腿长,就算去做男模也没问题。 温糯白心思放在有人在看他上,埋在郁寒的胸前,紧张小声问:“走了吗?” “还没。” 郁寒看着淡白的窗纱上的人影慢慢变小,然后越来越远,身前的人依旧一动不敢动,像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一样,紧张规矩缩在他怀里。 很乖。 郁寒眼眸微垂,目光凝聚到温糯白脖颈上,第三节 脊椎那儿有颗小痣,在雪白的皮肤上很晃眼,这让郁寒想起后腰那片细腻白上的淡红色的胎记。 呼吸一紧,郁寒松开手,不动声色:“走了。” 温糯白仰起头说:“哥哥,我演技不错吧。” 郁寒伸出一只手,弹了下温糯白的额头:“演技很好。” 太好了。 温糯白怔在那儿,看着郁寒已经大步往房间走,风卷起郁寒的大衣边角,袍角翻飞的冷冽气势。 这么一打岔,翡翠吊坠的事儿就不好再谈。 温糯白叹了口气。 港城这边人多口杂,又有人盯着,还是等回了南城再说。 * 两人睡在一个套房,照常是郁寒处理公务,温糯白先睡了,再醒来的时候,旁边被窝已经没人了。 大老板真的辛苦啊,温糯白打了个呵欠,点开手机看夜里堆积的消息。 快过年了,知道他家情况的好友都在约他出去吃饭。 温糯白仔细温和地回复了每条消息。 他今年应该在港城过年了,年后就得继续拍戏。 温糯白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难得点开朋友圈看,秀恩爱的不少,还有出去旅游过年的,蓝天碧海,也有人放聚餐照片,各种烤串摆得满满当当放在桌上。 这不是招人饿吗? 温糯白有气无力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俗话说,越吃不到就越想吃,要说不是职业原因,温糯白可以天天吃烤串炸鸡火锅,他可能不会那么稀罕,就是吃不到,就总惦记着。 穿好衬衫和西裤,再披上派克服,温糯白出房门被引着坐到了餐桌前。 一坐到餐桌前,温糯白早上被友圈的烤串照片刺激的心情瞬间平复了。 早茶! 金黄的豉汁凤爪,白白胖胖的叉烧包,黑椒牛仔骨,还有晶莹剔透的虾饺…… 边上煮着一壶茶,清苦的茶香,回味悠远,解腻。 紫砂茶壶的把手体面嵌了银。 温糯白腰板挺直,眼笑得眯了眯,跟对面的老人问好:“爷爷早上好。” 郁老保留着读报纸的习惯,拿着一大张报纸看,缓声说:“白白早上好,好好吃,平常你应该没时间吃早茶。” 郁寒扣着袖扣走过来:“起来了?慢慢吃,不要急。” 食物甜咸的滋味刺激着味蕾,老宅处于闹市,闹中取静,早上这会儿还能听到隔壁一条街上的嘈杂声。 温糯白直到现在,才感觉自己真正到了港城。 太好吃了。 难怪郁先生的厨艺那么好,听说郁先生出国读书过,温糯白也去国外住过一段时间,食物方面,也不能说不好吃,不合国人的口味。 郁老看温糯白吃,抖了抖报纸,笑说:“看白白吃饭这劲儿,有食欲。” 又对郁寒说:“你和白白多住一段时间,陪陪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 郁寒皱紧眉:“别说些不吉利的话。” 保姆许姨端着盆花进来,嗔怪道:“就是,郁老爷子就是喜欢说这话。” 温糯白倒了杯茶,端到郁老手边:“爷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喝了茶就应验了。” 郁老笑得眼镜都跟着颤动,扶了扶眼镜,接过茶喝了口茶:“好好好,我不说了。” 温糯白垂眼笑了笑。 他是真心的,从来没有长辈对他这么好过,哪怕这是看在郁寒的面子上。 但温糯白承情,他真的想这位老人好好的。 长命百岁,无痛无灾。 郁寒眉眼动了动,看了温糯白一眼。 上午时间过得飞快,温糯白吃多了,去花园跟着郁老学怎么种花。 中途来了好几拨人,郁老毕竟也是掌着郁氏,大事还是得过他的手。 温糯白不探听这些,倒是郁老有意无意抱怨:“郁寒那小子,也不知道帮我担下担子。” 就差没明说郁氏交给郁寒他才能放心了。 温糯白也不好置喙这些。 下午其他几支来了人。 都对温糯白的态度还算友好,只那个中年贵妇人,眼睛跟针一样往温糯白身上扎。 温糯白一身表演练就的铜墙铁壁,这点针扎样的眼神对他一点用都没。 一群人商量着与郁家的马场去玩。 有个年轻男人看了温糯白一眼:“附近还有恒温游泳馆,难得来一次,大哥你带大嫂去游泳?放松放松。” 温糯白被这男人眼神扫过,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大嫂,这人是郁寒的弟弟。 郁寒没理他,弯下腰,在温糯白耳边说:“另一支的表弟。” 年轻男人尴尬了一瞬,绵里藏针:“我听说大嫂不会游泳,大哥你不趁着机会教一教?还是说……呵呵。” 这话还能藏什么意思,暗指两人不时正经结了婚,而是有协议,不太熟。大厅里谁不知道郁老对郁寒和对象关系的看重。 郁寒面色不变:“你从哪里听说的,找人查我的伴侣吗?” 周遭的气势很冷。 温糯白看到那年轻男人尬笑了几声,没敢说话。 “去吧。” 郁老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带白白出去转转,别总陪着我这老头子。” 郁寒顿了顿,应了声好。 又看了眼年轻男人,锐利的戾气,年轻男人下意识后退几步,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后,脸色难看了一瞬。 温糯白在郁寒旁边没受什么影响,倒是看了出好戏,感觉对自己演技提升有帮助。 郁寒轻嗤一声,回转身勾住温糯白的手指:“出去玩玩?” 淡声说:“教你游泳。” 一群人虎视眈眈看着他们,温糯白怎么可能不应,点点头道:“好啊。” 第25章 泳池的水很凉。 郁寒在更衣室换泳衣,温糯白先换好了,坐在泳池边缘,他腿放下去,游泳馆在最顶层,穹顶是可调节的透明材质,光线照下来,水光粼粼。 温糯白很少接触水,这几年唯一一次接触大面积的水,还是半年前。 半年前夏天公司曾经带他们一群练习生上过一个节目,就是那种素人也可以参加的夏日闯关节目,闯关成功送十箱甜仔牌小馒头和牛奶。 温糯白柔韧度好,许凌对他寄予厚望,结果最后一关是泳池抓水球,温糯白不会水,最后没成。 上次醉酒不也是怕水惹出来的事儿吗? 郁寒端着杯鲜榨的橙汁走过来,看到温糯白手朝后撑着坐在泳池边缘,垂着头看着泳池发呆,裸着上身的白到发光。 游泳馆里穿着泳衣光鲜亮丽的不少,不过温糯白不一样,身段好是一方面,气质很清,干净。 不少视线往他那儿瞟,还有一两个离得近的,视线几乎要黏上去。 偏偏温糯白毫无所觉。 郁寒走过去,单腿曲着蹲下:“橙汁。” 鲜榨的橙汁,里面还漂浮着果肉,金澄澄,明明是冬天,在这里面呆着,过出了夏天的味道。 凝聚在这边的视线更多了,就算不论财力,郁寒也是走到哪儿都被拥簇的存在,不过温糯白对视线不是那么敏感,他对镜头反而更敏锐,别人的眼光,好的坏的看过来,他都习惯了。 温糯白转身,接过橙汁,目光顿了顿。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郁寒的上身,肩宽背阔,就算现在蹲着,腹部依旧紧实,不能看出一点赘肉,伸展间有紧致又不夸张的肌肉,浓烈逼人的男性侵略感。 咳。 温糯白瞟了眼,赶紧回头,他耳尖又有烧的趋势,也不知道为什么。 喝了几口橙汁。 郁寒问他:“下水吗?” 温糯白点点头。 郁寒先跳下水,站在水里朝温糯白伸手:“水不深,下来,我扶着你。” 温糯白犹豫了下,也跳下水,甫一下水,整个人就慌了,两手乱抓,最后是郁寒扶住了他的手臂。 滚烫的热度,温糯白在水里没安全感,牢牢抓住郁寒的手臂。 好像郁寒是他唯一的支撑。 “没事,”郁寒紧绷着手臂,眼神暗了暗:“你先学闭气,我就在旁边托着你,会不会闭气?” 温糯白小幅度点头,很紧张地呼吸:“会一点。” 郁寒的手很克制地只搭在温糯白腰上方的脊椎上,热度从脊椎那片迅速蔓延,一股止不住的颤栗感…… 温糯白身体轻微抖了下。 郁寒敏锐发觉:“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怎么。” 太近了,温糯白侧过脸,眼垂着,摒弃杂念,闭气往水里扎去。 两人在池子里泡了接近一小时,温糯白终于学会闭气浮起来,至于游泳,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学会的。 温糯白吸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他觉得自己这么着练习游泳比他练一整天的舞蹈还累,水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好几次不慎碰到郁寒的大腿。 明明水很凉,但他的脸是红的。 郁寒捏了捏温糯白的手,触感细腻。 温糯白已经没力气了,垂着手指任郁寒捏,他感觉差不多了,两人就一起上了岸。 还是那个提议来游泳馆的年轻男人,他好像坚持不懈地认为郁寒和温糯白是场骗局。观察到两人上岸,拉着郁家几个小辈立刻走过来,眼神扫来扫去。 从某种程度上,他的感觉没出错。 但这不影响温糯白对这人观感不好,他这两天在老宅听了些消息,郁老轻微迷信,结果算命的说,郁寒命太硬,要找个八字极好的配着才能一生顺遂。 前几年还好,这两年郁老发觉自己身体不好,郁寒又一直孤身一人,这事就成了他的心病。 郁老一辈子沉浮,做过不少好事,就温糯白所知,慈善基金就不知道办了多少个。郁寒作为后辈,想让老人安心,有什么错呢? 想到这里,温糯白往郁寒旁边站近了点。 年轻男人实在挑不出来毛病,若无其事收回探究的目光,跟着他们往前走,说着:“快中午了,要不去吃饭?大嫂想吃什么?” “我都好。” 温糯白倒了杯温水递给郁寒。 最后订下去了家附近的餐厅,有几个人还想游会儿,加上温糯白两人,去吃饭的是六个人。 有个长卷发的姑娘到了吃饭地方,大大咧咧问起郁寒:“寒哥,你这两天要去订结婚的西服吧?要不要我跟着去做参考。” 婚礼…… 温糯白端着茶杯喝茶,牙齿不慎碰到瓷杯的边缘,磕到了唇。 用舌尖顶了顶磕出来的伤口,有血腥味,嘶。 温糯白赶紧掩饰性喝了口茶,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卷发姑娘,圆圆眼睛里全是敬仰,是整桌里对郁寒的态度最正面一个。 其余几个人,看着多少都有点畏戒。 郁寒把点菜单递给温糯白:“你凑什么热闹?” 并无明显的拒绝之义。 几个人正点着单,有一行人有说有笑走过来,结果走到他们这桌停下了。 “郁寒,你回港城了?” 温糯白下意识往桌旁看过去,一个打扮挺英伦风的精英男士,看着郁寒语气复杂。 “聊聊吧?” 男士看郁寒没抬眼,径直说,祈求一样:“你躲着我,好几年不见,今天碰到了,聊聊郁老的事吧?” “没躲着,”郁寒把菜单合上,先转头对温糯白说:“我去去就来。” 温糯白明显感受到那站着的男士目光落到他身上,只一瞬。 郁寒走后,坐温糯白对面的人很响亮笑了一声:“哎哟,这是李家的小公子吧,当年和郁寒一起读书,自小就跟在郁总身后跑。” 温糯白垂眼喝了口热茶。 好烫,好像烫到刚才磕出来的伤口了。 那人看温糯白不回应只看菜单,忍不住说:“你记得郁寒爱吃什么啊?感情真好。” 温糯白抬眼,笑眯眯:“我喜欢吃什么,哥哥就喜欢吃什么。” 那人听到这话,表情扭曲了一下。 温糯白笑着继续看菜单,郁寒从头到尾都没有介绍这些人给他认识的意思,料想他不用太客气。 啧,做白莲真爽。 手机震动了下,温糯白拿出来一看,是银行的到账短信,这个月的三十万到账了。 温糯白又笑了下。 做白莲还拿高额工资,更爽了。 还没过十分钟,郁寒就回来,坐到位置上神色如常。 提着茶壶先给温糯白添热茶。 郁寒往旁看了一眼,皱了下眉:“你嘴唇怎么了?” “啊?” 温糯白放下茶杯,意识到郁寒在问自己,失笑:“刚才不小心磕到了。” 不是多大一个伤口,结果郁寒一来就看到了。 “跟我来。” 郁寒绷紧嘴角,拉起温糯白的手,往服务台走。 桌上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两人是真的? 长卷发姑娘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真的,一群不死心挑事的瞎子。 郁寒牵住温糯白的手走到旁边服务台,要了软膏,拿着棉签,自然按住温糯白的下唇,眉一挑:“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糯白都没反应过来,腰靠在桌子上,想说我自己来,冰凉的药膏已经涂在了伤口上。 药膏中薄荷凉丝丝的味道蔓延开来,很凉,有极其轻微的刺痛感,郁寒仔细把药膏来来回回碾过伤口。 手指始终按在温糯白的下唇上,刚开始是为了查看伤口。 温糯白乖乖抬着头,唇很红,湿热的软。 “涂好了,”郁寒不动声色收回手,保持着弯眼拿棉签的姿势,看着温糯白抬唇笑:“嘴可以闭上了。” 第26章 温糯白赶紧闭上嘴。 郁寒看了他嘴唇一眼,伤口确实不大,涂了药后已经没有再流血了。 把棉签包在纸里扔掉,盖上药瓶,郁寒去找服务台要更多的棉签。 药的薄荷味儿很明显,温糯白抿抿唇,用食指触了下唇,好像郁寒的体温一直比他高一些。温糯白常年手脚冰凉,可能是体质问题。 温糯白看着郁寒拿着药瓶在询问有没有别的药,说的是粤语,温糯白听不太清晰,隐约能听到“太刺激”“换一个”。 他转头看了看门外,刚刚那位来找郁寒的男士,正站在门外看着他。 郁寒完全没有注意,拿着药过来,碰了下温糯白的手指,很凉。 “先回去吧。”郁寒皱了眉:“你唇不能吃太烫的食物,回去让人做点,放温了吃。” 温糯白弯眼应道好。 这次饭没吃成,另外几个人看郁寒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有多说,两人回别墅的路上下了场雨。 温糯白敏锐感觉郁寒的心情不是很好。 等下午吃完饭回到房间,温糯白冲了个澡出来,看到郁寒靠在宽大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他擦着头发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郁寒睁开眼,眼底有红血丝:“医生说,情况好的话,还有一年。” 温糯白顿了顿。 窗外的雷声轰鸣,室内没开暖气,温糯白冷得抖了下:“是说,爷爷吗?” “嗯。” 生老病死,束手无策。 郁寒看着温糯白的发梢还滴着水,起身去开了暖气,再回头时情绪已经稳定了。解释道:“吃饭时候来找我的人姓李,他的父亲是我爷爷的主治医生。” 滴一声响,暖气开始运作。 郁寒走过来,靠在桌子上,长腿支着:“我刚才在路上敲定了一些婚礼细节,就在老宅办,只有关系比较好的几家来,我们明天去订戒指和西服。” 温糯白一时有些无措。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酸疼,他没有过亲近的亲人,但依稀能感觉这种悲痛感。 郁寒抬手,揉了揉温糯白的发丝,语气很温和:“你知道为什么郁家的人只敢偷摸着观察我们,不敢使出什么隐私手段吗?” 温糯白摇摇头。 郁寒提了提唇:“因为爷爷曾经说过,我的好感度来是遗产的划分的一个标准。” “所以婚礼时候大可不必对有些人太客气,他们不敢真的惹你。” 说完这句,郁寒没有再提起关于这件事,转而起身出去让人送壶热茶过来,温糯白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候,感觉说什么都是徒劳。 喝了茶,温糯白窝进被子里,翻来覆去,看着外间的灯亮着睡不着,最后实在是太困了,才闭上眼,睡前充了个暖宝宝放进郁寒的被子里。 暖气开了,房子太大,还是有点冷啊。 凌晨三点,等郁寒处理完事情的时候,温糯白已经睡着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把自己裹得很紧,嘴唇上的伤口看着都有愈合的迹象。 拿了药膏,郁寒用棉签还是再涂了一层。 这个药膏薄荷味不明显,是甜的。 往床里一躺,郁寒摸到一个热的暖水袋,他举着黄橙橙的皮卡丘暖水袋,一时失笑,也不知道温糯白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想了想,把暖水袋往温糯白的怀里放,几乎都不用他费力,温糯白自动抱住了暖水袋,砸了咂嘴继续睡。 郁寒忍不住笑了笑。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温糯白整个人懵懵地爬起来,下意识顶了顶唇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嗯?好甜。 温糯白下去的时候,郁寒已经去郁氏帮着郁老处理些事情。 早餐是他一个人吃的,不知道是不是郁老特地说过,老宅里的人对他都很友好。 温糯白吃完饭坐在露台上,看着冬季的雨一点点把花瓣打湿。 他胡乱地想着,想郁老,想郁寒昨晚上的神情,像是已经接受了现实,深藏在表面下的情绪或许惊涛骇浪,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郁寒的父母很早就离世,好像是意外,就温糯白听到的,郁老是郁寒最后一个亲厚的亲人了。 其实按照郁老的年龄来说正常,老人已经接近八十岁,又常年操劳,还经受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 能撑到现在,很大部分是不放心郁寒。 温糯白想,他确实看不透郁先生,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他无法找到线头。 温糯白拿着手里精装书籍,但现在他想找到那个线头。 二十多年的第一次,温糯白想要了解一个人。 港城的天气和南城差别很大,温糯白披着一家毛呢大衣,缓慢把老宅都逛了一遍,在三楼的小走廊里意外发现了郁寒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候的郁寒也是西装和领结,站在老宅门前拍照,脸上居然还有点婴儿肥,温糯白忍不住笑了下,拿起手机想把这张照片拍下来。 “原来在这儿。” 郁寒的声音传来。 温糯白拿着手机要拍照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到郁寒走上台阶。 他赶紧动作迅速按下拍摄键。 郁寒失笑:“不会不让你拍。” 温糯白收起手机,眨眨眼换话题:“哥哥吃饭了吗?” “还没,等会儿吃了饭我们去订西服。” 郁寒配合着转了话题,语气有一丝他没察觉的纵容。 走上前一步,郁寒递了个精致的小盒子:“戒指,你看看合不合适?” 温糯白迟疑接过,打开盒子。 三楼走廊的射灯,直接照到中间那颗戒指上,戒面很素,只是用碎钻拼成一个字母y,在灯光下有耀眼夺目的感觉。 如果温糯白没看错的话,和郁寒那枚是同款。 温糯白下意识看了郁寒的戒指一眼。 “是同款,”郁寒轻声说:“是我父母的结婚戒指,你看看能不能戴上,不能就去改改。” 温糯白捏住那枚戒指,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 他好像天生就很轻易能理解别人想法,就像他理解剧本里的角色一样。 温糯白在这一刻微妙理解了郁寒的心里,戴着父母的戒指,就相当于父母出席了这场婚礼。 戒指很素,男士戴也不违和,温糯白往自己的指上套。 他的手指细长,长期控制体重和练舞,连手指上都没有一丝赘肉,只中间的手指骨节那里有点费力,费了点力气就戴上去了。 郁寒走近一步,捏住温糯白那根手指,问他:“要举办婚礼,紧张吗?” 两人因为一纸契约走到现在,关系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温糯白紧张回捏住郁寒的手指:“还好。” 下午去订西服,温糯白有点恍然。 总感觉不真实,结婚证是拿过的,但是婚礼显然比这更正式一点。 店铺在一条街道的末尾,两层小楼,温糯白和郁寒进去的时候,发现昨天那个长卷发姑娘已经坐在里面了,翻着手里的画册跟他俩招手:“大哥大嫂,来这边。” 无论听了几次,大嫂这个称呼温糯白依旧不习惯。 长卷发姑娘撩了撩头发,显然很得意:“我就知道哥你会带大嫂来这家店,全港城还有我郁黎不知道的订制店而。” 郁黎说着扬起一个大笑,对着温糯白伸出手:“我是郁黎,黎明的黎,大嫂好。” 温糯白和她握手:“温糯白,那个,可不可以不叫我大嫂?” 郁黎看了郁寒一眼,大笑起来:“没问题,以后我叫你白哥。” 郁寒挑挑眉,不置一词。 把画册拿了往温糯白手里递:“看看?” 郁黎跟着凑过来,余光看到什么,惊道:“哇,白哥你这个怀表是从哪儿搞到的,这是g的设计品哎,肯定是限量款,好好看。” 温糯白翻画册的手停了停,拿起兜里随身携带的金怀表:“g的限量款?”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陌生。 郁黎眼都要黏在怀表上:“对啊,我做设计的嘛,g是一位风格很独特的设计师,平常轻易不出设计的,他的设计品上都会有个很小的花体g。” “咦?白哥不知道吗,这怀表是别人送给你的?” “是,是别人送我的。” 温糯白抿抿唇,而且送怀表的人就在他身边。 郁黎恨不得趴过来:“白哥你借我看看好不好?” 郁寒打断他们的对话,指着画册里的一套:“这套,试试?” 郁黎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往郁寒指的那套西装一看:“太沉闷了,大哥,你换套吧,我给你们选,选好了有不合适的地方我来改。” “这次就刷我的卡,当作新婚礼物啦。” 郁黎看着温糯白很轻地单眨了下眼:“新婚快乐。” 温糯白觉得郁寒这位妹妹有点暖,这让温糯白为郁寒开心了些。 郁寒没理她,继续翻着画册,有工作人员带着温糯白进去试刚刚郁寒点的那件。 这款真正统,估计郁寒早前就把两人的数据报了过来,温糯白上身,没有半点的不合适,除了腰那儿大了点。 温糯白开门出去,看到桌前又多了一个人,昨天那位来找郁寒的李家小公子。 李小公子看到温糯白,自然说:“看起来不错,寒哥你订下来,我来刷卡。” 温糯白看到郁黎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用不着你,我来出。” 他笑咳了声,跟着拒绝:“不用了,谢谢。” 郁寒抬起眼,看着温糯白挑挑眉,这款温糯白穿不是不行,或者说温糯白这种身段,穿什么,都可以。 成熟了点。 郁寒突然开口:“换那套吧。” “哇,”郁黎挤眉弄眼说:“那套啊!一般人可不能穿。” 温糯白莫名,他总是配合这举办婚礼的,能完满完成这场婚礼,让郁老安心,他就对得起每个月那三十万了。 工作人员把西服拿来,温糯白穿了才知道郁黎的意思,这西服的腰线收的太紧了,不是夸张那种紧,就是线条流畅下来,很自然地收成弧度。 温糯白这段时间吃的有点多,好险扣上了。 不然多尴尬,他又跳舞又是演员,最近还在演一部主角比较瘦弱的戏。 打开门,温糯白走出来,他正对面就是郁寒他们一桌人,镜子在旁边。 “哇哦。”郁黎兴奋抓了抓头发。 郁寒眼神沉沉落在温糯白身上,一把合上画册:“就这套。” 第27章 温糯白的腰怎么说呢,也不是细,就是韧。 连续不断练了十几年的舞,腰细腿长,剪裁良好的西裤穿到他身上,越发显得腿笔直,温糯白整理着袖口,和郁寒的目光一触即分。 整间店的灯光点都藏在很隐晦的地方,既不会刺眼,也把环境映得透亮,堪比拍摄时候细致的打光,温糯白站在那儿,偏了偏头抿唇,一身西装,白肤乌发。 常年练舞的身段高挑,不仅不是弱不禁风,反而像是民国时候的富家公子。 郁黎站起来,嗓音兴奋到发尖:“太帅了,嫂子你演的剧和红毯我都追定了,我现在就是你的粉!” 工作人员把和温糯白身上这套相配的另一套递给郁寒,郁寒接过,挽在手上站起身,长腿一迈往温糯白那儿走。 即使温糯白知道郁寒是走到他这边的试衣间试衣服,但是就郁先生这么走过来的姿势,就挺有压迫感的,和眼神一样。 两人错开的一瞬间,一朵山茶插到温糯白的口袋里。 透着粉的山茶,给白衬衣里黑色西服的搭配带来一抹亮色,山茶的花瓣层层叠叠,半透明一样。 温糯白不自觉捏紧口袋里的金怀表,硬质的外表磕着他的掌心。 郁寒微低头,淡声:“很配你。” 试衣间的门关上了。 温糯白轻呼出一口气,想起来郁寒确实临出发前在花园里摘了一朵山茶。 但温糯白以为郁寒只是一时兴起。 或许就是一时兴起,现在也是。 温糯白捏着金怀表,回到座位上,表的指针走动声,像是透过手传到心脏,一下又一下的搏动。 郁黎“啊”了一声,双手捧脸看着温糯白坐到她旁边,忍不住说:“我从来没见过大哥这样。” 温糯白还未开口,李小公子就坐直身子说:“郁黎你和寒哥的相处时间比较少,不知道也正常。” 一句话莫名就挑起了火药味,郁黎嘲讽笑了一声,跟李小公子理论起来。 温糯白也没想插进他们的话题,他拿过画册,看郁寒试的那套衣服的款式。这西服掐腰确实做得好,即使坐下来,也没有很勒的感觉。 和他身上这套配套的西服相比,要严谨一些,扣子设计比较高,其余包括领口的银丝暗纹都是一样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端了茶点上来,绿豆饼,温糯白擦了手捻了一块细细地吃,为了试衣服,他中午只吃了一盘蔬菜沙拉,还有一个水煮蛋。 对于和专业沾点边的事情,温糯白一向敬业,也可以说是有职业修养。 圈内不好为了一场晚宴呈现出最好的状态,饿上一天是很正常的事,特别是一些人有水肿体质,那真是一口不能碰。 这个行业说到底也辛苦,有时候正当红的演员,刚熬夜拍戏,要是碰上颁奖典礼,那就得连轴转。 不过一行都有一行的辛苦,早在进这行的时候,温糯白就心平气和接受这些。 郁黎和人打了几句嘴官司,转头看温糯白颇平和,吃着绿豆糕看画册,清清静静的,她跟着火气都降下去。 “李玉明,”李小公子探究看了温糯白好几眼,终于正视他说了一句话:“听说你在娱乐圈?” 温糯白放下画册:“温糯白,目前是演员。” 他的瞳孔很浅,透彻到像是一眼就能见到底。 反而让人看不透。 李玉明耸耸肩:“我孤陋寡闻,没看到你的电视剧和节目,见谅。” 明显有嘲讽的意思。 温糯白点点头:“刚出道。” 他语气温和得很,情绪毫无波动,像团棉花,别人的话没法伤到他分毫。 “寒哥没有投资一个大制作让你演么?” 温糯白皱皱眉,他觉得这人说的话莫名其妙,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需要,”郁寒不知何时试好衣服走出来:“他能凭自己上荧幕。” 温糯白转头,正对上郁寒的视线,很深很沉,带点笑意。 郁寒穿西装的次数挺多的,温糯白不止一次看过,这次看到,心里还是会想,郁先生实在是太适合西装了。 郁寒走过来,低头,就着温糯白的手,把那块绿豆糕吃了,嘴唇碰到手指尖。 温糯白跟烫到一样,手往后缩了缩。 绿豆糕被咬了一口还有一小块,温糯白顿了顿,捻着那一小块,还是一口吃了。 有外人在场,所以得吃。 温糯白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 李玉明表情扭曲了下,憋着气说:“寒哥喜欢吃绿豆糕?” 可惜没人理他,包括他问的那个人,更是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西服订好了,本来几个人是准备一起回去,郁寒出门时候接到一通电话,郁老那边的会议出了点状况,需要他去公司一趟。 最后就是郁黎和温糯白回老宅,郁黎看郁寒走了,立马兴奋说:“白哥我们去买点婚礼的用品吧,捧花和胸针什么的,而且你只订了一套西服,到时候敬酒可以再备一套衣服!” 温糯白迟疑了下。 “去吧去吧,白哥你要是红了,以后就少有逛街机会了。” 温糯白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点点头应了。 隔了一条街就是个大商场,郁黎一进去直拉温糯白去了高端男装区,然后推着温糯白去试。 两人逛了几个小时,郁黎简直像是自己要结婚一样,跟温糯白挑了不少佩饰,还阻拦温糯白刷卡:“这商场就是郁氏的,直接以我的名义记在大哥账上就行。” 逛累了,两人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郁黎坐了五分钟,刚喝了口咖啡,想到自己还有个看中的胸针忘了包起来,直接跟温糯白说一声就跑了。 温糯白失笑摇摇头。 郁寒这个妹妹,挺活泼的。 温糯白往咖啡里又加了份奶,用勺子搅了搅,喝了口,他想着今晚上也不能吃了,下午吃甜食超量了。 一个人坐在对面:“真巧,又见面了。” 温糯白抬头,不疾不徐道:“李小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李玉明直到此刻,才仔仔细细打量温糯白,他本来没把这个小演员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八字好和郁寒凑在了一起,地里的泥,攀到了高处也还是泥。 咖啡馆在商场的顶层,环境清幽,每个座位的间隔都很远,即使如此,李玉明还是把包厢的门关了。 “明人不说暗话,”李玉明轻蔑道:“我知道你和郁寒是协约婚姻,以郁寒的风格,估计是几百万加上娱乐圈资源,不会短你的。” “你现在离婚,婚礼不用办了,开个价,我可以给你一千万以上的现金,加上两部名导的电影资源,不保证男主,男三可以保证有。” 李玉明不确定温糯白不会拒绝,换做两天前,他想不出一个小演员会拒绝这笔划算买卖,但现在,连他都有点迷惑,郁寒对眼前这小演员是不是真的。 温糯白把咖啡杯放下,问道:“李小公子,你不怕郁先生的报复吗?” 李玉明听到这话,感觉这事十有八九能成,这不就是温糯白担心现在反口离婚,郁寒会报复他吗? 所以说啊,他猜的没错,两人全是演戏,郁寒在私底下对这小演员肯定很冷漠,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小演员肯定会考虑。 “这个你不用担心,”李玉明说:“郁家的产业,目前基本不在郁寒手里,你按照要求离婚,到时候保下你肯定没问题。” 温糯白“嗯”了声,把拌奶的勺子扔进杯子里,说:“我现在答应你,你是不是应该先给我点利息。” 没想到这小演员这么贪心,还想着先拿带你利息,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样也好,李玉明按下手里的录音笔,有这段就够了,郁家三房还想着让他帮忙出力,整个圈子谁不知道不能招惹郁寒。 这个小演员……呵。 李玉明讥讽说:“少不了你的,先给你打两百万。” 真是多,随手就是两百万。 温糯白搅了搅咖啡,他唯一一点金融知识还是大学选的一节选修课,就学了一些浅薄的金融学常识。 他不知道这些人在谋划什么,不过他至少能从对方迫切想要让他离婚,还有各式新闻中窥得一些真相。 郁老身体不好,暗潮涌动的家产争夺。 李玉明把点的咖啡喝了一口,露出嫌弃的眼神,站起身:“你记下我的电话号码,到时候直接把卡号发过来,明天就打给你。” 刚出门,李玉明就把录音发给了郁寒。 与其和郁家三房谋那点财产,不如直接乘上郁寒这艘大船。 郁黎推开包厢门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温糯白搅着杯中的咖啡,一圈一圈,玻璃窗透过来的光线把他的皮肤映得有珠光一样的色泽。 郁黎不懂电影的制作和拍摄,她是郁家中难得没有掺和家里产业,反而另起门户做起设计师,所以不怎么接触过娱乐圈。 但她看过电影,她想温糯白在荧幕上,一定出奇地好看。 “我回来啦,是不是等得有点久?” 温糯白笑着摇摇头。 两人喝完咖啡就坐车回了老宅,温糯白在老宅吃了晚饭,又陪着提前回来的郁老说了会儿话。 他看郁老精神好,虽然聊久了有点疲惫。 扶着郁老去房里休息后,温糯白回了房间,躺在窗户边的椅子上背台词。 年前拍的很顺利,年后的戏份不多,有几场外场戏,这也是王导给剧组的人过年假放的长的原因。 王导拍了之后,有了新的灵感,准备加几场戏,估计正在家里磨呢。 天色逐渐变黑,温糯白等到快到椅子上睡着了,郁寒才回来。 温糯白听到开门声,把剧本往旁边一搁,往那边一看:“吃饭了吗?” 郁寒的头发有点湿润,像是淋了点雨,眼瞳很黑,深不见底。 “咦?外面下雨的吗?” 温糯白站起来打开窗户看窗外一眼,细碎的小雨。 “要不要先去冲个热水澡?”温糯白把窗户关严实,又把窗帘拉上,回转身说:“郁老留了集屉点心,哥哥吃不吃?” 郁寒摆摆手,没先回应,解着扣子,一路把西服和袖扣解下放在外面,直接进了浴室。 温糯白愣了下。 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郁家那边又弄出了些事?郁先生太难了。 温糯白去要了壶热茶和一碟点心,给郁寒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打开手机玩开心消消乐。 郁寒出来的时候,正听到“great”的声音,然后噼里啪啦,接着就是“unbelievable”。 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郁寒走近。 闻到湿润的水汽和沐浴露气味的温糯白头没抬:“哥哥等等,我把这个冰块消完,还剩三个。” 郁寒面无表情伸手,弹了下温糯白的额头。 想到自己在录音里听到的那些话,淡声问道:“要涨工资吗?” 温糯白认真玩着消消乐,琢磨着怎么换才能把这三个冰块消除完,听到问话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又按了手机两下:“啊?什么工资?” “协约条款里的规定工资。” “不用啊,”温糯白莫名,看到旁边摆着的茶和点心:“对了,哥哥吃点东西吗?” 三十万已经够多了,他和王导签的合约,演部电影也才拿了二十万,毕竟还是新人。 郁寒视线移到桌上那盘点心上,皱了皱眉。 “不想吃吗?” 温糯白收起手机,被打断了他就没那么惦记游戏了。 “有点腻。” 今天一整天没好好吃东西,郁寒感觉胃有点疼。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郁寒把眸中的烦躁压下去,嗓音低哑:“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去房间休息。” 温糯白说:“不急,昨晚睡得好,我去熬碗粥,哥哥喝粥吗?” 他厨艺算不上出色,但是熬粥和煎蛋还算很不错,他看郁寒还挺喜欢吃他煎蛋的。 默了一下,郁寒说:“青菜瘦肉粥。” “少盐少油。” 温糯白表示没问题,大老板真是太累了。 他一边煮粥一边琢磨争家产这件事,为什么已经这么有钱了,反而争产争得越发凶。 白粥咕嘟嘟在炉子上冒泡。 这边食材丰富,温糯白顺手削了个莴苣,做了盘凉拌莴苣丝,酸辣爽口,正适合配粥吃。 郁寒穿了件睡袍下来喝粥,热腾腾的青菜瘦肉粥。 入口软糯,很香,温糯白做饭有种烟火气。 一口滑下去,很暖和。 看着郁寒垂眼喝粥,温糯白想着客厅随时可能来人,就没说。 等回到房间,郁寒坐在桌后面,温糯白说起来:“哥哥,今天李玉明找我了,想出一千万让我这几天离婚,我掌握的信息太少,不知道他的用意,会不会出什么事?” 郁寒拔钢笔的动作一顿:“他找你?” “嗯。” 温糯白思索着说:“他的要求很迫切,仿佛急切地需要我答应。” “我就先假意答应了他,看看哥哥怎么说,如果有需要我做的,跟我说就好。” 郁寒拿着钢笔磕了磕桌面,眼眸黑沉:“假意?” “嗯,”温糯白仔细回忆着说:“主要是他直接来找我,感觉应该是特别急,才会对我那么直说。” “那是因为他蠢。” 郁寒沉声。 温糯白:? 郁寒抬眼看着温糯白,从来没有人会为他这么细致的考虑,小时长辈把他当作继承人你培养,长大后他又一个人扛起担子,去开拓市场。 这感觉,酸软,就像是有猫爪把他的心挠了挠。 郁寒喝了口茶,热气氤氲了他的眼,喉结滚动:“不用管他,我来处理。” 第28章 自从那天郁寒说了不用温糯白管之后,第二天温糯白就在手机上看到了新闻。 郁寒正式兼任了郁氏集团的重要职务。 没有人能质疑郁氏的这一决策,郁寒本身握有集团百分之六的股份,而自他成年后孤身在商做出的成就,就足以封住大多数人的嘴。 尽管决策如此突然,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竟然有尘埃落定之感。 每个新闻报道都没能看到郁寒的身影,一如既往的低调和冷漠。 李玉明在第二天疯了一样给温糯白发信息,换着电话,刚开始还留了点体面,过了半天后,什么脏话都说,最后升级为咒骂:[娱乐圈的下作玩意,你就是个小演员,是一滩泥,你这辈子都不可能配得上郁家。] 温糯白动动手指回复:[不用你费心,我会拿奖的。] 不是盲目自信,是订立的目标,既然来娱乐圈走了一遭,总得捧个奖杯回去。 他演了场戏,觉得喜欢,哪个演员不想攀登高峰拿奖呢? 或者就如李玉明所说,起码他得更优秀,才是真正堵住被人口舌的铜墙铁壁。 李玉明的下场温糯白还是在新闻上看到的,他们李家的医院涉嫌偷税漏税和滥用假药,耽误了上百人的治疗。 最后数罪并罚,进了监狱。 温糯白当时猜测过,李玉明的父亲是郁老的主治医生,李玉明做这件事,会不会郁老的治疗也有些问题。 港城风云变幻,对温糯白并没有很大的影响,只是看到手机里的财经新闻,甚至微博热搜的时候,才知道 郁寒有时很晚回来,会跟他聊几句,让他安心。 大老板说让他安心,温糯白就真的安心呆着。 郁老和郁寒不一样,反而问他在宅子里呆着无不无聊。 温糯白觉得还好,他挺喜欢这座老宅,黄花梨木和留声唱片,宅子的铁栅栏上盘了藤蔓。 郁老还留了挺多报纸,存在书房的一个角落里。温糯白很钟爱翻旧报纸,经常呆在那儿整个半天。 有些报纸,郁老还会用钢笔做记号,也有少数几张报纸有郁寒的笔迹,郁寒的字笔锋锐利,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风骨俱佳。 温糯白看这两人的批注,有不少收获,郁寒是以极高远见在大陆占下市场的商业大佬,郁老更不用说,沉沉浮浮几十载,不少观点都颇深刻回味。 再往前翻,郁寒的笔迹渐多,大多都比较简短,有时候是一个不错,有时会直接写观点偏颇,像是做批改的老师。 温糯白忍不住笑了笑,觉得真是有意思,意外还翻到了一张文摘报纸,上面介绍了一本书,他很熟悉——《傲慢与偏见》 。 郁寒在旁边难得写了一个长句,那会儿郁寒该年纪不很大,笔触还没有现在这么圆融,钢笔的墨洇在灰色的报纸上——“傲慢让别人无法来爱我,偏见让我无法去爱别人” 这让温糯白很意外,原来出现在郁先生书房里那本《傲慢与偏见》并不是意外,当时郁寒的眉眼情绪很淡,让温糯白误以为这本书只是郁寒空闲时间的消磨。 温糯白手指抚上这行字,他在南城的时候答应拍戏结束后,在知名的北剧院里表演一个节目,他会编一个舞蹈节目,专程赠给郁先生。 本来温糯白还没有思路,现在他看到这本书,突然有了些想法。 临近婚礼的举办,郁寒今天回来的比价早,温糯白翻了下报纸,回房间冲了澡准备看会儿书就睡觉。 刚吹了头发翻开书的温糯白往门边看。 郁寒一身黑灰色大呢,身上带着肃冷的气息,眉目锋锐,在看到温糯白的一瞬缓了下来:“在看书?” “嗯。” “想不想出去逛逛?” 郁寒对温糯白说:“带你去转下港城,估计你以后事业上升期逛的机会会少。” 本来已经换好睡衣准备看会儿书睡觉的温糯白心动了。 扣上书:“可以吗?” “当然。” 于是温糯白利索地进了卧室换上派克服,蹬上马丁靴,临出门前又被围了一条温暖的格子围巾。 两人直接从别墅的后门出去。 郁寒带温糯白绕了一条小路,弯弯曲曲,还有人卖红薯,准备收摊的时候,被郁寒看到买了一个。 烤红薯真是全国哪个地方都有。 温糯白捧着一个红薯,撕开烤的焦酥的外皮,露出金黄的内里,一个塑料的透明小勺,戳进红薯里面,吃一口。 又面又甜。 糯糯的。 郁寒靠在路灯上看着温糯白,昏暗的路灯下,雪花像盐粒一样往下面撒,撒到温糯白乌黑的发上,嘴角还沾了一点红薯碎屑。 吃得倒是挺满足的。 今年雪好像挺多的。 气候比较反常的一年。 温糯白吃了几口红薯,包起来问郁寒:“哥哥,我们去哪儿转?” 眼神是亮的,像是很期待出去。 郁寒忍不住低笑了两声,拉着温糯白去了自己小时最喜欢混的夜市。 著名的景点多的是,他想带温糯白去更暖和更有人情味的地方。 两人先去夜市逛了一圈,温糯白看什么都觉得有趣,只看不买,意犹未尽逛了小半个地方。被郁寒带去了大排档坐着。 今天人不是那么多,但也不少,大排档里有人在划拳喝酒,说得都是粤语,温糯白听得一知半解,不妨碍他高兴。 郁寒按着温糯白的肩膀,温糯白跃跃欲试想要去参加喝果酒速度比拼大赛。 “会有人拍了传到网上。” 郁寒一句话就让温糯白歇了心思。 其实真正原因两人心知肚明,温糯白酒量不是特别好。 点了一整盘的烤串,还是要了一瓶果酒,再加上一个小锅仔。 温糯白咬了一口烤牛肉串,真不一定有他在沙城或者南城吃到的味道好,但是温糯白感觉自己的兴奋的神经传到舌尖,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撒了孜然和各种香料的烤肉很入味,郁寒不常吃这些东西,也跟着吃了好几串。 温糯白看着人声鼎沸的夜市,怎么都感觉和郁寒不搭,不明白郁寒怎么会知道这么个地方。 郁寒看懂他的疑惑,看了看另一边昏黄的电灯泡说:“我有几年常来这里,离宅子进,宅子空荡,这边人也多,各色人都有,我在这儿试着摆过摊,很有意思。” 温糯白有点惊讶,又觉得明悟。 小时候的郁寒估计一个人呆在宅子里,比较寂寞。 “不过过几年可能要拆迁。”郁寒神色淡淡看了周围一眼。 温糯白跟着郁寒的视线扫过,从郁寒口里说出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这片区域很乱,各种小路杂乱,店铺和住房堆叠,人真的很多。 温糯白倒了两杯果酒,先递给郁寒。 郁寒收回视线和温糯白碰杯。 温糯白尝了一口,是梅子味道的。 有点儿酒的冲味,但是回甘。 温糯白这时候也不想着体重了,减重的事留到第二天。 两人一直吃了一个小时,大多数时候是在喝果酒,然后聊几句。 大排档的电视上从球赛变成了戏曲。 郁寒看温糯白吃得差不多了,结账走人。 温糯白最后意犹未尽咬了口烤串,店老板看着满消费送了份白色的糕点给他们,收钱时候看到温糯白,哦哟说了句话,说得很快又不是普通话,温糯白没听清。 他茫然看了看郁寒。 郁寒把糕点接过塞到温糯白怀里:“是说你乖。” 确实很乖。 老板娘笑了一声。 郁寒拉着温糯白出去了。 外面雪已经停了,下得不大,地上几乎没积起来。 温糯白抱着糕点咬了一口,奶香味,味道居然很好。 本来糕点就不大,他咬了几口吃完,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想着要给郁寒尝一下。 侧过头摸了摸鼻头,看着郁寒说:“哥我吃完了。” 浑然不觉自己嘴角还带着白色的糕点渣。 郁寒离温糯白不算远,两人隔着一拳的距离往前走,他比温糯白高,低垂眼就能清晰看到嘴角的糕点渣,晃在他眼前。 温糯白派克服太厚重,这么跑了一圈,领口敞开了点,帽子上的毛领擦过温糯白的皮肤,又像是,郁寒想,又像是擦过了他的心一样,心尖酥麻。 修长有力的手指,伸过去擦了下温糯白的嘴角。 郁寒拿到唇边抿了一下。 很自然也很,暖昧。 郁寒像是真的只想尝尝:“尝到了,很甜。” 本来就有酒精的加成作用,温糯白脸腾一下红了。 第29章 嘴角的糖糕渣已经被揩去。 郁寒的补了一句:“是说糖糕,很甜。” 不然还能说什么? 温糯白面色发红“哦”了一声,刚才郁寒手指伸过来的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差点不自觉蹭了手指,这让温糯白想自己是不是不能喝酒,每次碰点儿酒就出些意外状况。 两人就这么溜达着走回去,快到凌晨一点。 实在是有点晚。 从大门走近客厅,灯光都亮着,郁老竟然还没睡,带着老花镜,坐在客厅落地窗旁的躺椅上。看到两人这么晚回来一句也没多问,反而随意嘟嚷了句:“外面是不是飘了点雪,这都多少年没见了。” “是的,还是我小时候飘过雪,”郁寒把围巾摘下,又自然把温糯白解下的围巾拿到手里,一起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您怎么还不睡?” 郁老把老花镜拿下用眼镜布擦了擦,慢吞吞道:“这就睡了。” 说着就缓缓站起来,往楼上卧室走。 温糯白对着郁老不好意思笑了笑,去桌旁倒热水喝,给郁寒也倒了一杯。 郁老经过他们的时候,又有点怨怪地来了句:“大晚上,让人心里惦记。你俩也是正经领了证的夫夫,我也不是什么不开明的人,想做点什么不用躲到外面去。” “咳咳咳。” 在郁寒背后站着,刚喝了口水的温糯白听到这句,直接呛咳出声。 郁寒难得顿了下,想解释什么,郁老已经摆摆手上楼去了。 客厅一时陷入寂静。 温糯白拿着玻璃杯,僵站在那里没动。 水还是热的,烫灼他的手。 郁寒就站在他旁边,高大笔挺的身姿,几乎不容忽视的气势。 客厅里的落地大钟发出沉闷的敲钟声,两人都往那儿看了眼。 钟只响了一声,确切到凌晨一点了。 郁寒说:“回去睡吧。” 温糯白拿着水杯又喝了口水,咳了咳,清清嗓子说:“好。” * 婚礼确定了时间,温糯白接下来倒两天忙了起来,王平改了剧本,新剧本的台词有变化,温糯白对着新剧本重新揣摩人物心思,然后是背台词。 王平第二天还打了个电话,问他想不想演个电视剧。 温糯白有些惊讶:“王导是说,有人找我演电视剧吗?” “嗯,”王平肯定说:“是我一个好友,来我家喝茶看到了你的表演片段,觉得不错。” “就是……这个角色有点刺激,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王平说到这里有点犹豫。 连王平这种导演都觉得刺激的角色,温糯白彻底起了兴趣,谨慎问道:“是怎么个刺激法?” 剧还没开拍,他不是确定要签的演员,这么问角色有点冒犯。 王导很爽快地说:“是个反派,还是个男扮女装的反派,心理比较扭曲,和你性格差异大。” “告诉你也没关系,古代宫廷剧,小说改编,原著小说名字叫《银丝锁宫阙》,你去看看,了解下。” 温糯白记下这部小说的名字,准备等会儿就去查。 谢了句王导。 “也是你演得不错,”王平说:“你要是想演,等拍完我这电影就准备,试镜是下个月。” “不过这个角色的戏份尺度比较大,你去看看,看了就知道了。” 温糯白挂了电话,捏了捏手指,确实疼,不是他在做梦。 他本来以为自己拍完电影,得换了经纪公司才能有接戏拍的可能。 虽然这个电视剧的机会需要争取,不过能有机会就够让温糯白惊喜了。 温糯白背完台词,立马翻出原著小说看,这部小说太火了,温糯白搜索看到各大论坛都有讨论的。 这么火?! 温糯白决定先登下自己的微博小号看看,他大号是经纪公司申请认证的演员号,小号是用自己笔名开的作者号。 目前,小号比大号的粉丝还多上一点。 温糯白在大学时候就接稿,开了微博写些故事,有不少粉丝,他最近实在没时间兼顾自己的写作事业,回绝了几个接稿,也一直没上这个小号看过,现在以上,999条消息涌来。 比他的大号热闹多了。 温糯白扫了眼,好像是见面会的事情,他对这事没多大想法,没管,直接发了条微博—— 粽子白v:大家看过《银丝锁宫阙》这本小说吗?最近准备看,看的过程在这条微博下和大家聊一聊行吗? 他这号的活粉特多。 发出去不到几分钟就有不少人留言。 粽子太太产粮了吗[铁粉]:您想聊什么都行,球球您填个坑! 檀乐乐:啊啊啊啊粽也开始看银锁了,这部小说特别好看,聊!聊!蹲着等粽子太太的读后感 追更少女:好看!刺激! 隔山海:这部小说神作,好像最近要拍剧了,不知道谁能演李积银这个人 …… 温糯白又在微博搜了搜各种书评,大致了解了这部小说,神作,人物刻画得出奇深刻,架空权谋古装剧。 查了后,温糯白也明白为何王平直接说了,这部剧早就在传要开拍。 一堆人在押圈内谁演书中人物。 温糯白有些激动,不是因为大制作,而是这部电视剧的导演定了,姓钟,老导演了,导过不少悬疑电影,镜头冷酷又犀利,兼顾美感,拿过不少国际上的大奖。 从十几岁第一次接触电影拍摄,温糯白就很喜欢这个导演的风格。 温糯白心里有点底后,去绿江,看了这部小说。 一刻不停歇地看了三分之一。 终于在一个高潮情节停下了。 好,好刺激! 情节又精彩又爽。 而且根据王导的描述,温糯白要试镜的是李积银的角色,这个角色是全书里的反派,男扮女装进了宫墙,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从这个角色名字里带了小说文名的一个字,就知道这个小说的重要性。 关键不是这个,温糯白捂住心脏,这个人物的戏份尺度确实大,虽然亲热戏没有,但好多场裸露戏。 温糯白看得入迷,都没发现郁寒已经回来了。 “在玩游戏吗?” 郁寒看温糯白盯着手机,想他是不是又在打开心消消乐。 “啊?” 温糯白抬头,脸很红。 他正看到刺激的地方,李积银为了报仇,决定用计接近将军府的大公子,于是刻意在庭院乱石之中,脱下外袍,查看伤口。 就是为了激起大公子的怜悯之心。 李积银这个人,就是挺会演,心机藏得深,作者笔力深厚,这段描写得巧妙,阴谋诡计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香艳感,也是,惨的人那么多,将军府的大公子又是凭什么就救下了李积银呢。 郁寒看着温糯白脸色很红,问他:“暖气开太足了吗?” 温糯白赶紧摇头。 第二天就是婚礼,郁寒看了看表,有点晚了:“睡不着,比较紧张?” 看小说被刺激到睡不着的温糯白摸了摸鼻子:“不紧张。” 之前几天还有点紧张,现在呆了几天,体重都长了两斤,吃得好睡得好,也没什么可紧张的。 相比起来,在郁先生旁边看这本小说更让他紧张。 想了想,温糯白说:“就是担心记错了流程。” 婚礼的流程不难,但是那天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不要紧,跟着我就行。” 郁寒的嗓音有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温糯白窝进被子里,还是觉得不真实,也不知道是知道自己可以试镜电视剧。 抑或是,明天就要参加婚礼。 婚礼当天,老宅里来来往往多了不少人。 温糯白五点钟就起来,先去穿上衣服。 人全都是温糯白不认识的,但也不是那么多,大概有五十多人,都是和郁家有些亲缘关系的,郁寒尽量陪在他身边。 婚礼的整个流程就背过,温糯白本来以为自己不会紧张。 结果真的走流程的时候,还是不可自抑地紧绷了身体。 旁人怎么议论,说的话他全没在意。 他全程在想,等会儿要给郁老敬茶,还要交换戒指,还要做什么来着? 郁老确定了温糯白的家人不会来之后,最后敲定,他一个人接受两人的敬茶,还是敬双份,就当他已经是温糯白的家人了。 温糯白敬茶的时候,手有点抖。 郁老穿着深红色的唐装,笑眯眯接过来喝了,然后递过来一个大红包。 等温糯白敬完茶,郁寒捏了捏他的手指。 围观的众人都是和郁家有些亲缘关系的,许多人看到这状况就知道郁老对温糯白的重视了。 “真是命好。”旁系一支的人酸溜溜。 郁黎翻了个白眼,她发现就是总有人拎不清,以为真的只是八字吗?一个人就算八字再好,能让郁老露出这表情,也证明了不仅仅是八字的问题了。 紧接着交换戒指也很顺利的完成了。 站在台上的证婚人说:“请新人表达对彼此的爱意。” 好像在很多时候,接吻才代表着两人的关系的亲密感,只是拥抱显得生疏。 “哥哥,”温糯白仰头看着郁寒,嘴唇有点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接吻吗?” 白皙的耳尖因为紧张染上薄红,郁寒看着他,深沉的眸子翻涌着某种情绪。 修长有力的手抚上了温糯白的后颈,低哑:“别怕。” 低下头,落在了温糯白唇上,没有更进一步。 而是,很轻地咬了一下温糯白的嘴唇。 一种接近于撕扯的酥麻感。 第30章 撕咬的力度很轻,不过郁寒叼住了靠近嘴角那片唇仔细研磨了下。 动作缓慢而有力,甚至有那么几秒,不慎触到唇里面的软肉。 温糯白颤了颤。 心跳得很快,耳中轰鸣,温糯白完全没功夫想自己是过激反应还是其他,他的一只手握住了从口袋里画出来的金色怀表链。 手心里出了汗,捏住表链甚至还滑了下,明明没有握住表盘,但是那种指针一下下走动的轻微咔嚓声仿佛还是传到耳里。 半分钟,应该是半分钟。 郁寒放开了他,一手揽住温糯白把他按进怀里。 温糯白没有抗拒,头埋在郁寒的颈侧。 就,有点腿软。 两人都有点喘息,急促的,杂乱的。 恭喜和拍掌声传来,有人在旁边直接拉了彩炮,金红的彩带“砰”一下飞上天。 郁黎把双手放在唇边短促欢欣尖叫了一声,很用力的鼓掌。 温糯白只能听到郁寒的呼吸声,很清晰地响在耳侧,轰隆一样,混合着他的心跳。 “谢谢你,白白。” 郁寒手虚虚搭在温糯白的腰侧,熟悉的木质焚香味笼罩了温糯白,心跳渐渐平息。 婚礼仪式结束后,酒宴正式开始,男男女女端着香槟说笑聊天。 郁寒被郁老带着和几个长辈聊些商业上的事,温糯白跟着听了几句,说到商业上那些事,他自觉回避了。 走到角落,端了叠食物缓缓吃。 温糯白戳着盘子里的牛排,很嫩,酱汁调的好,入口半丝腥味都没有。 他吃了小块牛排,就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信息。 王平导演跟他发了个信息,问他看了小说没,愿不愿意去试镜。 温糯白回了信息:[看了,愿意的。] 李积银这个角色,不提是不是钟导拍摄或者大制作,他也想演。 还有不少人发消息给他,自从《幻梦之境》播出后,好多以前认识但是不熟的人,不少发来了信息,甚至还有打探娱乐圈八卦的。 温糯白琢磨着该换个手机号码了。 朋友发来多是祝他新年快乐,或者约他出去吃饭,高中同学发来消息问他参不参加年后的同学聚会,温糯白回绝了。 他高中的时候就和几个同桌过的人熟一点,每天忙碌着练舞投稿竞赛,忙碌得很,和班上的同学的联系不深。 同学问他:“这次同学聚会,顾主席也会来,你不来看看?” 温糯白回得斩钉截铁:“不去。” 顾易文要去,他就更不可能去。 就这么着处理完信息,许凌的消息刚好这时候发过来:[白儿!你今年过年怎么不在南城啊,我爸妈还问起你,还有我表妹,说要你的签名。] [白儿,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跟着野男人跑了。] 温糯白:……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温糯白飞速打字:[跟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然后顿了顿:[不是野男人。] 直接按灭手机屏幕,拿起香槟喝了一口。 咦?是冰的? 温糯白此时靠在角落的窗台旁,合身的西服把他的身材衬得更为高挑,腰线明显,腿又长又直,不少人的目光往那儿扫。 想要攀谈的不在少数,看郁老对温糯白的态度,怕是很中意啊。 郁寒和人谈到一半,发现身边人不见了。 他几句话结束话题,满场找了找,发现温糯白靠在角落,正端着个盘子吃东西。 灯光下的青年,被勾勒出发着光一样的轮廓。 郁寒径直朝着他走去。 两人本来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更不用提郁寒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着。 现在看着郁寒拒绝几个急切想要交谈的人,走向温糯白。 郁黎看着这幕吃了口蛋糕,真甜 ,蛋糕真甜! 杜生赶着拍摄《幻梦之境》,本来他不准备来参加婚礼,被他妈连打五个电话,就赶紧订了机票过来了。 正好赶上宴会后半场,看到郁寒直直走向温糯白。 怎么说呢?他觉得郁寒的神情……让他觉得不妙。 想到自己刚得知的那消息,要跟郁寒谈谈。 温糯白正低着头戳着盘子里的蛋糕,戳一小块,尝一口滋味。 他要是想要试镜李积银,就更要控制体重,书中写李积银的锁骨支棱,清瘦的欲感,他现在这个身材,上镜估计不行。 一片黑影把他笼罩了:“无聊?” 郁寒的声音。 温糯白抬头,赶紧把盘子放下,这边角落只有他们两人,他紧张摸摸鼻子:“还好。” 郁寒一瞬不瞬看着他,抬手曲起手指,磕了温糯白额头一下:“想不想吃火锅?” “啊?” 温糯白看了看满场的人,迟疑道:“可以吗?” 这满场的人都是为了参加婚礼而来,结果两个婚礼主角把人抛下了,直接跑出去吃火锅? 这样,不太好吧。 郁寒说:“我想去,陪我吗?” 温糯白视线收回来,小声说:“那我们怎么出去?” 小心翼翼的。 这么乖。 郁寒直接捏住温糯白的手腕,和郁老说了一声,直接走了。 坦荡到一丝异色都没有。 等两人坐到附近的火锅店,温糯白完全没想到这么简单,关键是郁老也没反对,两人就这么撂下一屋子的宾客走了。 郁寒自然在手机上点单:“吃不吃肥牛?” 温糯白下意识点头。 看着温糯白还一脸懵,郁寒慢悠悠把菜品勾选,淡声说:“他们不是冲着我俩来的,郁家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都是我爷爷在管,这些更多是冲着郁氏来的。” 温糯白“哦”了一声。 看到手机屏上有粥的图片,说:“哥哥,点碗粥吧。” “想喝粥?” 郁寒勾选了南瓜粥,温糯白好像钟爱甜粥。 “不是我喝,”温糯白伸出手指,点下青菜瘦肉粥:“哥哥,你是不是胃不好?” 细长的手指在眼前一晃而过,郁寒动作顿了顿:“怎么知道的?” 温糯白给两人倒了温水:“我比较了解这病,看出来的。” “其实得去检查下,开点药,不过胃主要靠养。” 说了两句,温糯白才觉得自己叨得有点多了。 拿起茶杯抬眼看过去,郁寒垂着眼看不清神情。 也就几秒,郁寒唇角抬了抬,看过去:“白白,你是在关心我吗?” 胃病是他的老毛病了,他向来擅长忍耐,很少有人看出来,医生还好说,温糯白也不过和他相处一个月,就看出来了。 温糯白被问地一愣。 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发现郁寒回家后不爱沾重口刺激的,有时候参加了酒会在书房继续处理文件,面色会发白。 温糯白就记下了。 郁先生会不会觉得他多管事了? “我很开心,”郁寒黑沉的眸色透出暖意:“想不想喝橙汁?” 是很酸软的情绪,郁寒感觉自己心里像被猫爪挠过的地方扩大了,酥痒,他站在旁边,看着温糯白投币在自助机上接了两杯热橙汁。 小心盖好盖子,捧着一杯递给郁寒。 杜生和郁黎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幕。 也不知道怎么着,他感觉自己牙有点酸。 想跟旁边的郁黎找认同感,往旁边一看,郁黎双眼放光。 “好甜。” 杜生隐约听到郁黎这么说。 杜生骤然感觉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两人过来就是为了蹭火锅的,郁黎是真来蹭火锅,杜生是找郁寒有事。 郁寒看着两人来了,也没意见。 四个人刚好能多点菜,各种菜品都能尝一些。 温糯白涮着毛肚,一边回答郁黎关于娱乐圈的问题。 郁黎问他:“白哥,你们是不是说哭就能哭出来啊?” 温糯白:“看情况,有些需要点眼药水。” “哦,”郁黎咬着筷子凑近了继续问:“那,亲热戏是不是都是动真格的啊?” 咳。 温糯白下意识先看了郁寒一眼,又赶紧反应过来,自己看郁先生干什么? “不是的。”温糯白措辞严谨:“不全是。” 还是有动真格的。 不过很少,现在很多电视剧连吻戏都借位。 一般恋爱剧会对亲热戏的要求高点。 两人对话声音很小,对面的郁寒和杜生在聊着一些事,应该没听到。 “我去拿点糖。”吃到中途,郁寒站起身去拿薄荷糖,一直涮这同一种口味,吃多了有点腻。 杜生赶紧跟上去。 郁寒懒散拿了几颗薄荷糖:“跟过来有事?” “也不是大事,”杜生往窗边无人处走了几步,还记得上次郁寒警告他的话,狠狠心还是说了:“寒哥,你真的对他动心了?我跟你说,娱乐圈的人不会是你看到的表象,” “停,”郁寒利落打断他:“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 “糯白如何,我心里清楚。” 杜生急了:“你商海沉浮这么多年,怎么就栽娱乐圈的人身上了,现在他还没红,当然万事都好,之后呢?之后你捧红他,他要拍亲热戏,和人传绯闻。” “你都不知道他准备去试什么戏?银锁那项目,他试的那角色尺度多大,” “够了,”郁寒气势沉下来,薄怒:“杜生,最后一次。” 很少有人见过郁寒真的发怒,他一般都是沉着的,让人看不清心思,只是周身气势已经让人畏惧,现在这样。 杜生胆寒了寒,说:“我,我就是看多娱乐圈这些事了,不想看你栽进去。” “收起你的心思,还有,《幻梦之境》后续投资取消,这是教训。” 这话很冷。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他不一样,”郁寒沉声。 “我稀罕他。” 稀罕得不行。 杜生看到了郁寒的眼神,识相地闭了嘴。 他知道错了。 两人回到座位上,郁黎正在疯狂抖设计圈的八卦,温糯白听得弯眼笑。 郁寒拿了一把糖,放到他们那边。 薄荷糖还有一种红色外包装的糖,不知道什么口味。 杜生脸色有点难看,郁寒在旁边,他坐在那儿闷头吃。 温糯白剥开两种糖的糖纸,都尝了尝,红色外包装的糖是酸甜味道,比较温和的甜感。 上次给温糯白涂药膏,郁寒都特意把带薄荷的药膏换成不刺激的。 温糯白剥了颗红色包装的糖,糖纸在手心摊开,里面一小颗糖。 他伸过手:“哥哥吃糖吗?这个好吃。” 第31章 红色的糖果,有点酸,含在口里一会儿。 又很甜。 郁寒眼沉了沉。 两人那天吃完火锅,忙了一天,回去倒头就睡。 第二天就是过年,三个人也还算热闹。 温糯白和郁寒一起包了饺子,也煮了汤圆,还蒸了面点,郁老就在旁边指点。 吃了顿年夜饭。 过完年后,温糯白又和郁寒在老宅住了几天。 主要是陪郁老。 温糯白陪着郁老整理了好几天报纸,老旧的报纸都泛黄了,郁老只要有时间就和温糯白坐在书房的角落里一张张地摊平,然后再一张张叠起来。 郁老很喜欢他,会说郁寒从来就不耐烦陪他,成年后就总是没时间。 年后就要进组,温糯白想要多呆几天,不过剧组等不了。 因为别墅被曝光了,年后趁着两人都有时间,两人还得搬家。 温糯白临走时候,郁老给了他一个小红锦袋子,里面几粒金花生和金瓜子,还有一颗苹果。 专门把他们送到了机场。 郁老没下车,坐在车里,对他们说:“走吧。” “你俩平平安安的。” 郁寒站在车窗外,看着郁老,淡声说:“注意身体。” 很平淡的一句。 机场旁的人来人往,多是形色匆匆,也有不忍离别的拥抱,温糯白看着这两人隔着车窗对视的一眼,不知怎么有点心酸。 郁老摆摆手,升起车窗,对司机说:“开车。”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南城了,南城的天气冷点,不过温糯白穿得厚,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本来回了别墅,温糯白以为搬家会很麻烦,没想到在大老板这里,搬家就是换个住的地方,对郁寒来说,拎个包就行。 温糯白更简单,郁寒让他清了一个行李箱。 出发的时候温糯白只用抱着一个白猫。 白猫恹恹的,对他俩过年期间把它一只猫丢在别墅里不管很有意见。 温糯白把猫塞进自己派克服里,猫不甘心地露出一个脑袋,爪子还在不停地动。 把行李箱放好,郁寒回头正看到温糯白抓住白猫乱动的爪子,手忙脚乱往怀里塞。 郁寒不动声色笑了笑。 等温糯白上车后,郁寒直接抓住这猫的后颈,塞进猫箱里,免得开车时候它乱动出了意外。 白猫龇了龇牙,对着温糯白嗲声嗲气喵了一下,缩在箱子里十分委屈。 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该讨好谁。 温糯白心中有愧,看了眼郁寒,还是把箱子打开,让猫窝进他的怀里:“哥哥,我会看住它。” 郁寒瞥了眼白猫,心底轻哂,启动车辆淡声说:“惯得它。” 白猫听到这语气,身子居然还抖了下,绒绒的毛在温糯白手里颤了下。 噗。 郁先生真是积威甚重,连猫都不例外。 搬到的是个小院子,不是别墅那种,而是一个有前后院的小房子,白墙灰瓦,意外有点年代感,进去一看,发现空调家电样样俱全。 前院还有围了一个小水池,里面居然喂着锦鲤。 搬了家,郁寒和温糯白商议了,第一天就在家里吃,做多点菜,既是过年,也是庆祝搬家。 “前段时间说给你找个助理,”郁寒挽着袖子清着食材,一边说:“徐助理的弟弟,也姓徐,明天你去拍戏的时候带上他。” 温糯白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郁寒处理原材料,把番茄剥皮,然后切开。 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从港城回来后,郁寒身上就多了些烟火气,不过就算如此,温糯白看向郁寒切番茄十足的架势。 只能处理菜的大老板也有自己的风格吧。 一条清蒸鱼,一碗虾仁斩蛋,一盘辣子鸡丁。 在加上番茄蛋汤和几碟小菜。 白猫有幸分到了小半条蒸鱼。 埋头在碗里吃到舔毛。 回了港城,参加了一场婚礼,按理说这场协约婚姻最难的部分已经过了。 温糯白埋头吃鱼,伴着酱汁吃了小碗白米饭,在想以后除非必要,郁先生应该不会需要他多做什么了。 不过之后他要拍戏,也不会特别烦到郁先生。 拍戏挺能让温糯白开心的,他还惦记着要去试镜银锁项目的那个角色,后半年估计得忙了。 “哥哥,”温糯白吃完米饭:“以后要我配合的估计会很少,要不就把月工资减掉吧。” 他这什么事不用做,每个月还拿三十万说不过去啊。 而且演艺事业也是托了郁寒的福。 哪好意思再拿钱? 郁寒挑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温糯白说:“我现在也不用做什么,或许只用郁老来看的时候配合哥哥,况且演艺事业已经上了正轨,也有工资拿,” “糯白,”郁寒把虾仁斩蛋推到他面前:“这是写进协约里的,你做得很好,不用改。” 看温糯白还要拒绝,郁寒直接拒绝了他的话:“不止如此,我可能还要和你续约,爷爷身体好的话,如果你不反感,可以暂时延缓取消协约。” 温糯白听到这话思考了下,也是,郁老在,两人离婚对老人可能是种打击。温糯白已经知道郁老的身体状况,被李家刻意往重了说,其实还算健朗,就是要注意调养。 想了想温糯白应下了。 他心思放在郁老的身体那儿,半点没注意郁寒的紧捏着勺子,听到他的回复,骤然松下来的手。 晚上睡觉两人还是一间房。 其实按理说和郁寒同床这么久,温糯白应该已经习惯了,但是每次睡觉前,他还是不可避免的会紧张。 可能是差别太大了,温糯白本能地对过于强势的人存在一种回避心理,不是害怕,应该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不喜欢招惹这样的人。 外人对他的评价也是这样,说他温和,不被碰到底线攻击性就不强。 但是郁寒和他,完全不一样。 温糯白想,或许他找到能看清郁先生的那根线头后,才不会这么紧张。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温糯白醒得很早,这次他轻手轻脚先下了床,去厨房熬粥和煎蛋。 等郁寒醒来的时候,已经看到温糯白穿着围裙把早餐做好了。 “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 温糯白拿着锅铲把煎蛋放在白瓷碗里,想到要去拍戏,温糯白就很兴奋。 两人吃了早餐,郁寒顺路开车送他去了片场。 把车停到小巷里,附近没人。 温糯白正准备下车,郁寒坐在驾驶座说:“白白。” “嗯?” 郁寒看着他说:“你喜欢拍戏吗?” 温糯白弯眼笑:“喜欢啊。” 格子围巾把温糯白的脖子围住,雪白一张脸上笑意璨然。 应该是很爱演戏。 郁寒不准备再问了。 温糯白喜欢,那就够了。 郁寒伸了伸手,示意温糯白靠近点。 温糯白:? 还是迟疑着往郁寒那儿凑。 略微干燥的唇落在他额头。 郁寒眼里是笑意:“白白,分运气你,拍戏顺利。” 第32章 等车开走,温糯白踩着脚步走出巷子,还捂着额头。 刚才接触的地方……温度好像比别的地方要高。 肩膀被拍了一下,宋致逸拿着豆浆问他:“捂着额头干什么?感冒发烧?” 宋致逸就是《情书》这部电影的男二,饰演钟警官。 “啊?”温糯白转眼看到宋致逸,他的表情有一瞬间没收回去,水光潋滟的眼里带着愣神,只是一瞬间,就又变成温和模样:“啊,是觉得有点晕,试试额头温度。” 清早泛白的天光,把温糯白的脸映得发亮,侧脸轮廓很像拿着已经用了段时间的铅笔,一笔笔勾勒出的柔和弧度。 宋致逸呼吸停了一下,把豆浆递过去:“喝吗?刚买的,还是热的。” 一小杯豆浆,就是路边早点摊会卖的那种。 咔嚓几声,温糯白经过上次那件事,十分敏锐,立刻发现蹲在街对面镜头。 他皱了皱眉,迈着长腿往那边走,宋致逸已经反应过来,十分迅速地跑过去,动作矫健直接勾住挂在娱乐记者脖颈上那根摄像机的带子。 宋致逸显然对处理这种事情十分熟练,靠在树上,打开机器查看照片,边看边说:“拍我俩照片干什么,搞个大新闻,哟呵,这机器里夏光莲夏影后的照片也有啊。” 娱记在旁边干笑。 温糯白冷着脸,他向来好说话,这幅样子不常见,即使在拍摄电影时候,为了贴近陈树白的人设,宋致逸第一次见到,觉得……怎么说,挺有感觉的。 宋致逸在圈内是块铁板,本身是富二代,演技不好人又荤素不忌的刚,娱记心里暗暗叫苦,他就该拍了照片就跑,现在其他照片也被发现了。 快到拍摄的时间,温糯白今天要拍开场戏,站在旁边微有些不耐烦:“删了吧。” “等等,”宋致逸把两张照片通过数据线传到自己设备上,然后删了机器上的照片:“行了,删好了。” 他把摄像机一抛,浑不在意机器会不会摔到。 娱记赶紧把机器接住,转身就跑了。 温糯白往拍摄地走,也不远,就一百来米。 小新人挺有脾气。 宋致逸赶紧跟上,状似开玩笑:“我刚才可是帮了你,那两张照片拍得挺好。” “你有炒cp的意向吗?” 现在一部剧播出,为了热度炒cp是肯定的,就算剧方不炒,也架不住受众磕啊 《情书》这部电影,一旦上映,只要热度高,可以预见的会有cp粉。 男一和男二的关系张力很强。 但是…… 温糯白脚步顿了顿,声音有点凉:“电影里陈树白和简霖才是一对,现实里我不炒cp。” 挺认真的语气。 拍戏是职业,在剧里和人情情爱爱都是角色的事情,出了戏就没关系,现实里他不想炒cp,何况他现在婚约在身,就更不可能。 宋致逸听了直笑:“不用这么严肃,这很正常的事。” “到了。” 温糯白停下脚步,声线温和:“宋前辈,刚才谢谢了,我去演戏。” 炒cp这件事,在协约期间,绝对不可能。 宋致逸脚步停下,兴味笑了声,温糯白这人很会把握相处的度,温和有礼貌,但是对待人有距离……很有意思。 《情书》的拍摄接近尾声,王平赶进度,每天都拍到深夜。 不仅是在别墅这儿拍,也有外景,每天都累。 小徐助理跟着进组,平时帮他跑腿和安排些行程,他和徐助理长得完全不一样,人高马大,看着很可靠。 拍最后一幕的时候,温糯白还有点晃神。 陈树白这个角色,他刚接触也就几个月前,现在这部电影已经要拍完了。 演戏对温糯白说是什么呢? 温糯白捏住兜里的金怀表,演戏肯定不是为了谋生,他也不是不能靠文字谋生,为了钱也不至于,是为了体验吗? 进入一个角色,就像是经历了一个人的一生。 或许这一生是个喜剧,也可能是个悲剧。 血淋淋的,艺术性的悲剧。 就像简霖。 《情书》这部电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简霖和陈树白因为恶意阴阳相隔,陈树白为了救简霖身亡,简霖换了张脸,变成“陈树白”,在几年后杀了五个人,报仇。 温糯白睁开眼,倒在初春的花园里。 王平赶紧打手势,几台摄像机怼着拍过去。 不能太近,特写太清晰,影响那种模糊悠远的意境。 镜头要远,也要清晰。 简霖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是陈树白,最后他变成了陈树白,他有着陈树白的脸,简霖的灵魂,最终也能算是两人一起走到了最后。 真冷啊。 简霖,或者说“陈树白”的眼睫颤动了下,澈凉的眼弯了弯,然后缓缓闭上。 王平看着监视器的画面,紧张到手抓裤子,他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几个月前,选择了温糯白。 这个演员,让他惊喜。 满园的花,温糯白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睡在一盆山茶花旁,姿态和气质,像极了他旁边那盆白山茶,静的就像只是睡着了。 简霖是浪漫,陈树白是沉稳。 陈树白从来不轻易说爱,只会在上头时候写封情书,信纸上很风雅地印茶花。 案发现场都留下了一瓣茶花花瓣,这片花瓣是简霖送给已经去地下的陈树白的情书,也让钟警官发现了端倪。 门轰然打开,钟警官带着人冲进来。 人命太脆弱太轻飘,就像春草易折。 抵不过一封情书的韧度。 《情书》,杀青。 温糯白披着大袄子坐在华景路八号的书房里。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搬着器材,温糯白坐在书桌前面,面容有点苍白,一点点整理这段时间以来拍摄的情绪。 王导让人别打扰他。 华景路八号书房的对面,就是郁寒的宅子。 两幢宅子相对而立,只隔了一堵墙。 “喵!” “哎哟,这里怎么来了只猫。” 工作人员赶紧道:“赶快赶出去,小心猫爪子把家具抓出印子。” 温糯白猛然惊醒。 掌心金色怀表的硬度像是在提醒他,已经出戏了。 白猫脾气差得很,工作人员想把他抱出去,它炸毛伸爪子就要挠。 然后半途就被温糯白抱住:“我来吧。” 白猫来了,那郁先生…… 温糯白抱着猫,他猫爪子往自己羽绒服里塞,免得不慎抓到了人,一边四处梭巡。 郁先生来了吗? 四周都不见身影。 温糯白往对面房子的窗户看了一眼。 暮色四合,南城的傍晚很美,春日的傍晚带着植物的香气,傍晚的光线并不强烈,有种颓丧的昏黄美感。 温糯白看到对面的窗户那儿出现一个身影,黑色的薄款羊绒毛衣,浅灰色的针织长裤,看着是难得休闲的装扮,肩宽腿长,还带点暖意。 两人隔着百米的距离对视,暖黄的光线把玻璃窗映得温暖,连带着的两人的身影也被笼在光线中。 温糯白弯了弯眼。 真好。 杀青宴本来温糯白肯定得出席,他是主演,又是新人,王平显然也跟他有话说。 白猫本来有点躁动,窝在温糯白怀里,被摸了几把,就乖了。 一群人起哄要去吃火锅。 这附近没有连锁火锅店,只能去大排档。 温糯白抱着只白猫正好,要是去连锁店铺,估计只能把猫放进猫箱里,不过以防万一,温糯白还是买了个猫箱。 剧组还有人调笑,说这猫脾气不好,到温糯白手里就乖了,看来是有点缘分。 因为白猫是只小土猫,有凶性,都没人怀疑是别人养的跑出来,都只当这猫是野猫。 还有工作人员提醒:“野猫都有疾病的,要打疫苗,白哥你注意点。” 温糯白无奈,还只能带着小白猫去附近宠物店晃了一圈。 假作给它洗了个澡。 主要是这么多人,他把猫还回去,露馅的几率太大了。 出乎意料,吃的时候,被最多人攀谈的不是当红流量宋致逸,也不是王导,反而是温糯白。 总监制在旁边猛吃,抬头一看小演员被一群人包围了。 他戳了戳王平:“你订的这演员估计要红了。” 娱乐圈的人最是敏感,别看只是工作人员,这些人的嗅觉不一定比经纪人迟钝,稍微有点心的,看着人要红了,自然会上去结个善缘。 能让这么多人一起拥上去。 看来是真要红了。 王平斜了他一眼,端着酒杯过去了。 工作人员看导演来了,说两句话就都散了。 “你这是真要进娱乐圈这圈子了。” 王平开口没谈戏,没谈温糯白以后的规划,闲聊一样说起天。 温糯白一手抱着怀里的猫,一手拿起酒杯准备敬酒。 “不用敬酒,”王导又仔细打量温糯白一眼:“我俩随便聊会儿。” “你做好进这圈子的准备吗?” “没经纪人?刚请的助理?不爱交际还拒绝炒cp?” 王导一坐下就几个问题抛下来。 温糯白睁了睁眼,导演居然连宋致逸想和他炒cp都知道? 王导涮了涮菜,颇为自得:“剧组里什么事我不知道。” “说你呢,难不成就准备靠郁寒?” 声音压的很低。 温糯白:……? 他咳了咳,赶紧否认:“当然不是。” 王导步步紧逼:“那以你和郁寒的关系,他会让你拍大尺度戏吗?” “你知道演员会因戏生情吗?你知道有时候一进组就得待几个月吗?” “他介不介意你拍亲热戏?” 温糯白一手摸着白猫,被问得愣住。 “不是,”他慢慢说:“我和郁总是,” 是什么呢?协约结婚关系,那郁寒会不会介意? 王导话里透着过尽千帆的意味,点了点他:“你去试镜《银丝锁宫阙》,问过郁寒吗?” 还真没有。 温糯白想,他只顾着激动和准备试镜,没想到这事儿还需要和郁先生说。 “我还没想。” 温糯白温声说。 王平心里叹了口气,他逼到这地步,温糯白依旧能不透露两人关系,甚至面上还能滴水不漏,脾气也好。 这控制情绪和不急不躁的性格,真不错。 “你想演吗?”王平最后只问了这句话。 想。 当然想。 温糯白很确定自己想演,他用一只手揉了下猫:“我知道了,谢谢您,王导。” 王导挥挥手:“没事。” 夹着吃了口菜,一时兴起唱起戏来:“从此春入手,秀才渴病急须救,偏是斜阳迟下楼。” 温糯白听着像是昆曲。 大排档的包厢,有蒸腾起的热气,众人聊天的嘈杂声入耳,温糯白垂着眼思考。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陈树白吗?”王导唱了几句,突然道。 温糯白喝了小口酒:“王导是因为我的舞蹈?” “因为你俩韵味像,你有那股文人气质,”王导意味深长:“但李积银那个角色,和你可半点不像。” 确实不像。 李积银这个角色,心思深沉,不择手段,清白这个词跟他没什么关系。 这人就算解下外袍,也必定要达到某种目的。 温糯白索性搁下筷子,揉了两把猫,眨眨眼开了个玩笑:“好在李积银不能从书里出来,不然看我演得不好估计得拿铁鞭子抽我。” 意思是他对这角色势在必得,且还开了把角色玩笑,李积银升至高位后,总爱拿铁鞭教训人,私下里被人叫做李银鞭。 火锅吃到半夜才散,温糯白后来就在王导旁,听王导跟他传授些圈内规则。 宋致逸本来想过来,被总监制拉住了。 王平和总监制搭伙做了好几部剧,监制哪里看不出王平是惜才。 温糯白聊了两个多小时,还跟着喝了几口酒。 散的时候,王导看他助理不在,说让个车送他。 宋致逸看着温糯白和王导挥手,赶着跑出去,街道上空空荡荡。 温糯白已经不知道溜进那个巷子走了。 溜得倒快。 小徐助理等在巷子里,开着车问温糯白:“白哥现在回哪儿?” 这问题问的。 温糯白一时感觉自己成了大老板,想宠幸哪幢房子回哪幢。 “等等,”温糯白给郁寒发了语音消息:“哥哥,我今天回哪儿?” 他傍晚在对面的房子看到了郁寒,说不准是回刚搬的小院子还是回别墅。 隔了大概一分钟,郁寒发消息来。 温糯白点开,磁性的嗓音:“你想回哪儿?” 温糯白捧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啊? 问他? 他迟疑说:“要不回院子?” “好。” 郁寒的语音消息回得很快:“你先回,我开完会就回去。” 小徐助理听着对话,想自己哥说得果然是对的,这位温先生,对郁总来说,不太一样。 温糯白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想着呆会儿怎么和郁先生提。 他又觉得没必要提,银锁这么大的项目,李积银如此火的角色,竞争的人估计不少。 试镜成不成功都不一定呢。 小徐助理的车开得很稳,温糯白不知不觉睡着了,白猫缩在温糯白身边爪了爪脸,也跟着睡了。 等到车开到的时候,小徐助理回头一看,一人一猫睡得香,他先从驾驶座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开了后车门,把人叫醒。 “怎么了?” 小徐助理一惊,回头一看,郁寒走过来。 “郁总?”小徐助理恭敬道:“白哥睡了,我想要不要喊醒他。” 郁寒大踏步走下台阶,把钥匙丢到小徐助理怀里:“不用,我来,你先开我的车回去。” “路上注意点速度,你哥说你性格莽撞爱开快车。” 小徐助理接过车钥匙。 挠了挠头说了谢谢,赶紧跑了。 郁寒打开后车门,一人一猫睡着。 像是疲累到不想醒来。 这么睡不是个事,郁寒伸出手,刮了刮温糯白的鼻子。 温糯白似有所觉,没动,郁寒索性伸手,屈起手指,直接打在温糯白额头上。 “啊。” “喵!” 人和猫这下全醒了。 温糯白醒后往旁边一看,正看到郁先生站在车门前,看着他。 逆着光,面容模糊不清,但能看出英俊的轮廓。 耳边好像响起王导哼的那几句昆曲,温糯白没明白什么意思,就是那调子,百转千回。 莫名的感觉。 “哥哥。” 温糯白刚睡醒,还带鼻音。 小纸袋递到他手里,甜香味传来。 所有的感官跟着味觉一起苏醒。 郁寒黑沉的眸子有星点的光:“路上带的一小块豆乳蛋糕,很小一块。” “尝尝看。” 第33章 温糯白坐在餐桌前,戳着蛋糕吃。 真的很小一块,也就正常三角蛋糕的三分之一还不到。 表面撒了黄的……应该是黄豆粉? 温糯白不是很清楚制作蛋糕的原材料,但不妨碍他觉得很好吃。 白猫蹿到温糯白大腿上,被吵醒后伸了个懒腰,喵喵直叫。 温糯白下意识摸了把白猫的毛。 郁寒直接伸手把白猫从他的大腿上提溜起来,完全不顾白猫喵嗷喵嗷地叫。 “哥哥?” 郁寒放下白猫,站起来淡声:“吃东西别摸它的毛,脏。” 温糯白戳着蛋糕笑出声 脑子里转了转银锁那个事,距离试镜还有几天,要不要考虑清楚,想好措辞后,再说? 屋子里的灯骤然熄灭。 整个院子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外面昏黄路灯的灯光透过玻璃窗的缝隙钻进来。 温糯白惊了下。 思路被打断,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小银勺。 这是跳闸了吗? 温糯白试图睁眼,往郁寒刚才站的地方看,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 倒是在地上的白猫的那团影子清晰一些,毕竟全身都是白的,还有双猫儿眼。 “停电了吗?” 温糯白刚住了一晚就去拍戏,还没记清院子里的摆设,不敢轻举妄动。 郁寒站在不远处:“好像是。” 略微哑的磁性声线穿透黑暗,有那种说不清的意味,很模糊,也很有磁性。 怎么办? 温糯白上次经历停电还是在高中,脱离日常的反常情况,让班上的同学都兴奋了,温糯白甚至看到他前面有一对互相有好感的情侣,挨近后碰了碰唇。 吵吵嚷嚷,全是青春气息。 但这和温糯白五官,他那会儿一心想着学习练舞,也忙着赚钱。他想考个远离家的城市,尽可能多攒点钱,脱离几乎要让他窒息的地方。 本来温糯白想着自己不如开下手机的灯做题,但是大家都那么疯那么高兴,他这样太扫人兴。 停电后班级里的电风扇也停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温糯白觉得有点无聊,于是一个人出教室买个根雪糕,坐在双杠上吃完雪糕,打开手机打了局游戏,盘算着下次月考要前进几名。 整个学校都像沸腾的水,他是个局外人。 郁寒站在那儿没动,过了几秒说:“怕不怕黑?” 有点紧张,但不至于到怕的地步。 温糯白摇摇头,紧接着想到这样郁寒看不到,说:“不怕。” 黑暗里,许多感官能发挥到的作用很小,只是声音听得清晰。 温糯白甚至能听到郁寒动作间西装布料摩挲的声音,震动在他的鼓膜上。 “我几乎没经历过停电,”郁寒淡声说起:“只有过生日的手许愿会短暂把灯关上。” 温糯白能感觉郁寒越走越近。 “这次机会倒是刚刚好。” 郁寒走到近前,伸手拿出一个物件放在桌子上。 温糯白看不清是什么,只能看出是个盒子。 里面装着什么他不是很清楚,郁先生为什么会拿出这个盒子他也不知道。 心跳有点快。 盒子的盖子缓缓揭开。 郁寒拿出打火机,火舌燃起,点燃了盒子里面的蜡烛。 温糯白看到了整盒子的花。 “恭喜杀青。” 郁寒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沉稳冷质,透出一丝很温柔的意味。 盒子里层层叠叠堆着山茶花,透粉的雪白的,就像他今天拍最后一幕时候那座花园,他饰演的陈树白躺在那儿。 郁先生怎么能这么好呢? 温糯白看了看满盒的花,他想他现在的眼眶或许红了,说不定? 他不清楚,温糯白想起自己高中时候,全校停电的时候,他坐在双杠上吃的那根雪糕,好像是奶油味的,挺甜的,也很凉。 那种甜,或许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 “吹蜡烛许个愿?”郁寒隐带笑意:“有蜡烛就许愿应该是什么规定。” 温糯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知道抬眼看着郁寒,愣在那儿,像是被惊到的猫。 郁寒把声线降低:“不要有负担,白白,很感谢你,我一直对娱乐圈,怎么说,抱有偏见。” “即使是现在,这种偏见依旧存在,好了一些。偏见不是好事,我该感谢你。” 即使是感谢,温糯白也能听出郁寒习惯的强制语气。 但温糯白很受用。 他合上掌心,很认真地许了愿。 假设只能许一个愿,他希望郁先生能平安顺遂。 “啪”一下,灯骤然亮了。 一切细节都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温糯白偏了偏脸,他的眼眶应该是红的。 郁寒把盒子往前推了推:“今天太累了,去洗漱睡觉。” 温糯白抱着盒子,跟抱猫一个姿势,珍而重之地拿到房间。 他和郁寒还是分了房,两人聊天起来,说是给温糯白又收拾了一个房间。 本来也确实,两人现在已经足够应付郁家那群人。 温糯白抱着盒子进了自己的房间,对郁寒说:“哥哥,今天谢谢,晚安。” “晚安,好梦。” 温糯白止不住笑了笑。 冲了澡,温糯白滚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明明是自己完成一个协约结婚的任务,反而亏欠感越来越多,郁先生考虑周到,就算不拿钱完成任务,他也想能多给对方做点事。 有时间就回港城陪郁老? 这本来也是他应该做的啊。 啊对,郁先生的胃病要靠养,温糯白决定从这方面入手。 他正在床上翻滚,手机接连来了几条短信。 温糯白拿起手机,看到是杜生的短信。 咦? 温糯白本身就是演戏的,不可能没感觉杜生对他有偏见,虽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怎么在意。 点开一看,居然是在问他要不要继续参加《幻梦之境》的录制。 从杜生的措辞中能看出态度十分诚恳,还隐有急切。 温糯白哪里知道,郁寒直接断了《幻梦之境》的投资,杜生现在还有大半节目没录,急得到处找人。 他也想过要不要直接找温糯白,跟温糯白说明原委,但杜生隐隐觉得,他要是说了,被郁寒知道,肯定会更生气。 只好曲折问问温糯白还想不想来录制《幻梦之境》。 温糯白礼貌回复:[不用了,谢谢杜监制。] 他得准备银锁的试镜,估计是没时间赶着拍近期的《幻梦之境》,而且短期内,温糯白没有上综艺的计划。 杜生在温糯白这儿受了不少挫,要是有个小演员,听到自己能常驻大热综艺,不说考虑下,至少不会一口回绝吧,他想劝,又不敢。 温糯白不来节目,郁寒肯定不会松口投资。 杜生打了删打了删,要是现在叫温糯白爸爸能让郁寒投资…… 关键是,杜生现在隐约意识到,可能他真的叫了,温糯白也不会认他这个儿子,啊不,是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温糯白坐起身,顺道在穿上劈了个横叉,过了半分钟杜生才发消息过来:[是因为你准备试镜《银丝锁宫阙》吗?] 这条信息倒是让温糯白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还在考虑要不要和郁先生说这件事。 温糯白回复:[不全是。] 杜生很快发了消息过来:[那你有没有和郁总说这事?] [别误会别误会,我就是问一下,我和郁寒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应该还有点在意这事,就是想起来多问一句,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啊] 温糯白迟疑了下,打了一行字:那郁先生在意这方面吗? 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掉,打字:[您觉得郁先生在意吗?] 放下手机,温糯白倒在床上。 怎么提起呢? 郁寒正在书房里处理事情,金鹏大晚上发语音过来:“怎么样,我的创意好不好?999朵玫瑰加上烛光晚餐,就是最棒的糖衣炮弹,小演员是不是很受用?” 语音背景嘈杂得很,金鹏估计又在泡酒吧。 郁寒看了份文件,才慢条斯理回复:“没用你的。” “你问问你姐姐,娱乐圈的人比较看重什么?” 金鹏的姐姐是圈内还算有名的经纪人。 过不了一会儿,金鹏马上发消息过来:“郁寒,你不会真栽了吧!” 两人正聊着,杜生发了条信息,点开是小心翼翼的语音:“寒哥,那个,我刚才找白白问了下上不上节目的事情,聊到你了。” “他好像有在意你对他要去试镜银锁那个项目的想法。” 郁寒手指顿了顿,眼里滑过一抹沉思。 先按住按钮发了条语音:“你别叫他白白。” 第34章 郁寒没再理杜生,直接拉黑杜生的电话号码和微信,转而继续和金鹏聊天:“别瞎说,我只当他是弟弟。” 酒吧里全是吵闹,金鹏在那儿纸醉金迷,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没人会给弟弟送玫瑰吧?” 在国外的时候,金鹏和郁寒住着一间房子,互不干扰,有时候聊聊,彼此对对方都比较了解。金鹏哪里不知道郁寒什么性格,能认个弟弟就已经了不得了。 郁寒气定神闲:“送的不是玫瑰,是山茶。” 这时候金鹏还没看过《情书》这部电影,哪里知道山茶的含义,后来上映了再回想起这事儿,只觉得,啧。 金鹏说:“那行,那你介不介意小演员以后拍些大尺度的戏,你刚回国那会儿很讨厌这事情吧?” “好像小演员下部就要试镜这个?” 郁寒刚回国的时候,成功投资一个项目后声名鹊起,就有影视圈一个老导演来找他投资拍电影,说得涕泗横流。 也不是特别大一笔钱,郁寒看了看剧本,同意了。 郁母生前是做艺术的,郁寒对于和艺术沾边的事情比较宽容。 哪里能想到那部电影拍出来是个烂样呢?剧本被改得面目全非,主演换成另一个投资商塞过来的人,用些低俗手段吸引眼球。 后来,郁寒只顺应流量时代的趋势成立了一家娱乐公司,交给经纪人打理,每年只看财报,基本很少过问。 郁寒淡声:“你怎么知道他要试镜,杜生告诉你的?” 这语气里情绪可称不上好。 金鹏喝了口酒:“除了他还能有谁?你就是看在伯母面子上对他过于好,书香世家出来的,你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别说文人傲骨了,进了圈彻底被染黑了。 “你准备怎么做?真的继续不投资他的那综艺?” “不投资,”郁寒没有丝毫犹豫:“除此之外,换节目总监制,保留他的编导名额,顺序往后靠,撤掉所有给他的资源,还有,人脉。” 这有点狠啊。 一般来说,哪个圈子都免不了拜高踩低,娱乐圈更甚。 杜生进圈时候,杜母就求着郁寒给了好几个资源,导致杜生没吃过苦,圈内的人精也都默认杜生和郁家有沾亲带故的关系,郁寒自然不会特意去否认。 现在郁寒这么做,基本明着告诉所有人,郁家和杜生这个人没关系。 金鹏咽下一口酒液,老实说他之前只觉得温糯白对郁寒挺重要的,温糯白看着性子很好,两人相处起来产生点感情也很正常。 现在看来,温糯白在郁寒的心里的重量,估计要再加几个砝码。 杜生的母亲,和郁母有些关系,郁寒看在郁母的关系和小时候一起读过几年书的份上,帮过杜家几次。 其实金鹏觉得,杜母做得很过,郁寒帮杜家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结果杜母仿佛完全没想到这层面,连自己儿子进娱乐圈都要郁寒帮忙。 郁寒,也挺难的。 金鹏心里叹气:“你不担心杜生他妈那边不好过?” “为什么要担心?” 郁寒看完一份报表,把眼睛摘下,揉揉眉头说:“对杜家,我不是做慈善。” 金鹏哈哈大笑,笑完停下来戏谑道:“那你对你刚认的弟弟,是不是做慈善?” 那边停了很久没回复消息。 金鹏也不急,把手机放在一边,转而去和同伴调笑,他身边总是不缺人,情啊爱啊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东西。 不会对一个人珍而重之到一定地步。 大家各取所需,好过真情实感伤透身心。 他这边闹到午夜才散,有人把酒打翻,溅到一点到他身上,仿佛他喝了很多酒,微信里一堆撩他的消息。 嗤,金鹏把手机关了,又觉得有点没意思。 郁寒的消息到他回家时候才发过来。 很简短的语音消息:“不是。” “心甘情愿。” 不是做慈善,是他心甘情愿。 问好友送怎样的礼物是心甘情愿,把玫瑰换成山茶也是心甘情愿。 金鹏把家里的灯打开,敞开领口的衬衫上散发出酒精混合着什么的不知名味道,不过也不要紧,他一个人住,没人在意。 他想起那天见到的温糯白,皮肤很白,灯光下更白,眸色偏浅的温和,弯起眼喊郁寒哥哥,很真诚,很难不讨人喜欢。 明明只是见过一面,映像却很深刻。 金鹏突然觉得,郁寒这段感情,可能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和任何人想象的都不一样。 金鹏歪到沙发上。 啊。 好像有点羡慕郁寒了。 * 温糯白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想了想,他给许凌发语音:“在?睡了吗?” 许凌:“睡了,勿扰。” 温糯白已经说完下一条语音:“问你个事,我有个朋友要去演大尺度戏,还没试镜,但他担心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在意这事儿,要不要提前说?” 许凌:“你说这事儿我可就不困了。” 温糯白:…… 许凌发来一条文字消息:[我有个朋友就是我系列[微笑]] 那个小黄豆豆笑脸仿佛在嘲讽温糯白这个遮掩。 也就相当于没有遮掩。 啊。 温糯白倒在床上举起手机,一边等许凌回复,一边搜索百度。 百度网页一跳出来,前三条是广告。 算了,比许凌还不靠谱。 许凌先问他:“你在意这个人吗?” 温糯白觉得这倒是不必想:“在意。” “那说啊,”许凌甚至都没问多的:“既然在意,不管试镜没,只要有试镜这个想法,直接告诉他。” 这句话一听,温糯白瞬间了悟。 是啊,他无非是在想还没试镜提前说了没必要,但是自己既然有出演的想法,和郁先生商量一下挺好的。 “好,我知道了。” 他错了,许凌还是挺靠谱的。 解决完问题,许凌又开始了:“快!是不是那位野男人?” 温糯白:…… 转移话题:“你还没回南城吗?见的到底是哪个朋友?” 这个转移话题很成功,许凌总算放过继续问温糯白,反而就着这个话题说起来:“白儿啊,你如果有个朋友,两人从身份到性格天差地别,你还会和他继续相处下去吗?” 这不就是他和郁先生吗? “看你想不想。”温糯白的声调在夜里很温和。 两人问的问题差不多,其实自己也不是没答案,不过是旁观者清,需要人肯定罢了。 “我知道了,”许凌说:“回南城一起吃火锅。” “好。” 温糯白把手机放下,深吸一口气,决定明天就商量。 要不还是今晚吧? 但是郁先生可能已经睡了。 这都凌晨一点了。 温糯白看了看旁边的书桌,想了个好主意。 凌晨一点半,温糯白捏着自己花了半小时写出来的信,还把盒子里一朵山茶压平,夹在信里,准备半夜把信透过门缝悄悄塞进郁寒卧室里。 既不会打扰郁先生休息,也省去当面讲的尴尬。 毕竟他还没试镜就提起来这件事,好像他笃定郁先生会在意这件事一样,要是郁先生完全不在意,那就很尴尬了。 大半夜的,温糯白也不敢开灯,先开着手机的灯,蹭过去看了看,卧室的门缝里没有透出一点光亮。 正好。 温糯白小心蹲下/身,把信一点点往里面塞。 门缝太细了,塞到一半卡住了。 温糯白手心都渗出一点汗,捏着信封的另一边用力往里面塞。 又进去了一点。 这院子年代长,当初重新装修的时候尽可能保留了一些原来的物件,包括门,做的仿古木门,墙体想办法做了隔音,门没有。 大半夜,窸窸窣窣的声音。 温糯白终于塞进去大半,松了口气,抬起手甩了甩,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还挺酸胀的。 看着看剩一点的信件,呼出一口气。 门骤然打开。 温糯白还低头甩着手,听到声音,脊背一僵,惊讶睁大眼。 郁先生竟然还没睡? “在干什么?” 木质地板上,郁寒赤着脚站在温糯白的面前。 在干什么? 温糯白低着头看地板,觉得自己在找缝隙看能不能钻进去。 啪嗒一声,房间的灯豁然亮了。 温糯白僵住一动不敢动。 余光看见郁寒捡起信封,又清晰听到信封撕开的声音,夹在信里面的山茶不慎落下来,掉到地上,就在温糯白屈起的腿旁边。 发出很细微的响动。 温糯白捂住脸,啊。 这可太尴尬了。 温糯白听到信封被展开。 他写了大概有600个字,读起来应该是一分半钟? 不,或许以郁先生的速度,应该很快。 好像过了一分钟? 温糯白根本没数出具体时间。 郁寒屈膝蹲下,捏着信封:“睡不着是因为这个?” 和别人对话不看着人不太礼貌,但是温糯白现在不敢对视。 于是转过脸,尽量看向郁寒的衣领,小声说:“嗯。” 他没看到衣领,倒是看到郁寒的喉结,上下滚动间有种独属于郁先生的冷淡弧度。 就,还挺好看的。 温糯白脸有点红。 郁寒看着他头发散乱,曲着膝盖低垂头,旁边还落了朵山茶花。 实在是…… 郁寒伸出手到温糯白的面前,也不做声。 温糯白迟疑把自己一只手搭上去。 然后就随着郁寒手的动作猛地站起来。 温糯白:?! 郁寒轻笑几声,他好像有时候会忍不住逗温糯白。 “要说尺度这件事,我确实有点介意。” 温糯白手还被握在郁寒的干燥的掌心里。 他咳了声,确实和他从众人的态度中推测的一样,郁先生在意。 如果确实很在意,温糯白想,他也可以在协约结婚期间,尽量少接这种戏。 以后还会有接到戏的机会的。 “但是,”郁寒低头看着温糯白微侧着头的白皙侧脸:“白白,你喊我哥哥,我自然得担得起这称呼。” “我说过,分运气给你,喜欢演戏那就去演。” 温糯白愣了下,抬头。 他想起自己年后去演《情书》,郁寒很有仪式感的落唇于他的额头,祝他演戏顺利。 今夜莫名的,额头那儿好像有点烧起来。 第35章 温糯白鼻子酸了酸,有些狼狈地侧过脸,床边侧面的衣柜门开着,里面放着挺大一面镜子,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眼尾含了水色。 轰隆一声,外面突然落下一场雨。 南城的春季要来了,多雨的季节,雨滴落到院子里发出啪嗒的响声。 “哥哥,”温糯白轻吸一口气:“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他会上瘾的。 郁寒只是低垂眼看着他,扫过温糯白渐渐褪了点红色的肤色,还有褶了薄薄一层眼皮的眼尾,隐带水色。 平时不演戏,在这儿住着熟悉了,就时不时会有这种温软的神情,让人有种很莫名的欲望。 银锁那个项目,曾经递到过郁寒面前,当时集团下的娱乐公司主要是在分析这个项目的可投资性。 最后的结果是只要能过审,肯定能火,郁寒当时参加了会议,隐约记得自己看了分析图,签了名字。 他还是这部剧的投资商之一,去探班肯定没问题。 就是……温糯白接受探班吗? 看了温糯白一眼,郁寒没提起这个,不动声色说:“你今晚又熬夜了,坏了规矩,按规定得处罚的。” “嗯,”温糯白自知理亏,他自己不睡也就算了,还把郁寒也吵醒,揉了揉鼻子说:“好哦,郁先生要罚我做什么?” “罚你明天睡到早上十点后才能起来。” 郁寒缓缓道:“然后记得吃早餐。” 这哪里能算惩罚,这简直能称得上照顾了。 然而……温糯白慢吞吞为难说:“哥哥,能不能换一个?或者时间换早一点?” 刚好,他明天早上有事情。 这还是几个月前答应的,那时候他为了找贴近陈树白那个角色的方法,找了同个大学的学长夏启帮忙,找了位心理学教授和他聊了聊。 当时夏启说南大的社团比拼这次换了个有意思的打游戏,问温糯白愿不愿意代表文学社的老社员参赛,温糯白说有时间会考虑。 前几天夏启又问起他,他刚好算着时间也杀青了,就同意了,时间定在了早上九点。 郁寒挑挑眉:“明天有非做不可的事?” 温糯白把情况如实说了。 郁寒沉吟了下,说:“也可以,不过你今后每天晚上都要十点前睡,不能熬夜了。” 温糯白应下来,被按了按肩膀,晕晕乎乎去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温糯白才以极其清醒的状态,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啊。 真是太尴尬了。 早上九点,夏启直接把温糯白拉进了一个群,里面全是人,温糯白一进去,群里消息瞬间刷频,有加他的,有酸他的,还有好奇和热情的。 温糯白直接退了群。 夏启半分钟后私聊温糯白:“他们是不是太热情了?还有些人说话不正常,你可以不用理他们,很多都是其他社团的人。” “抱歉,我没考虑好。” 温糯白揉着脑袋,往他听到响动的地方看,郁寒端着一杯咖啡正开门往这边走,另一只手拿着书和平板。 “早,睡得还好吗?” 温糯白又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做的蠢事,侧了侧脸:“挺好的,哥哥呢?” “我也很好。” 郁寒坐到沙发上,单腿架上,随意把书放下,喝了口咖啡:“还没开始吗?” 一场雨后,出了太阳,也不刺眼,透过木质的雕花窗框透进来,落到两人的身上。 郁寒一身柔软的灰色亚麻衣服,唐装样式,外面披了件深黑色的粗针织毛衣外套,整个人看着挺闲适,正低头拿着平板处理文件。 温糯白咳了声,装作昨天的事都没发生,弯唇笑了笑,点开游戏:“这就开始。” 打游戏有些无聊,温糯白找了个地方蹲着,他今天有点走神。 王导今早给他发了微信,问他要不要试镜。 他当时考虑了一分多钟,还是回复了去。 既然郁寒同意,他也就不再犹豫。 试镜就在下周,王导让他好好准备,别顾及太多,最后还问了问温糯白经纪公司的问题。 温糯白现在所在的经纪公司,是郁寒集团旗下娱乐公司再往下一级的小经纪公司,之前最出名的艺人是秦笙,现在秦笙倒了,正琢磨着捧新人。 联系了温糯白好几次。 温糯白没给答复。 这次签约再以个人名义签也不是不行,但之后要是还想演戏,肯定需要签经纪公司的。 有几家公司接触了温糯白好几次,但是温糯白一直没给准确的答复。 私心里,温糯白看了郁寒一眼。 他是想签在郁先生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的,不同于温糯白现在呆的小公司,总公司没那么黑幕重重,但是这个公司签的艺人少,更倾向于投资影视项目。 肯定是不会主动接触温糯白的。 现在温糯白的咖位不够资格签这家公司。 要不?再努努力? 温糯白想,至少自己签了郁寒的公司,也算是给郁先生挣钱了。 对郁寒,他总有亏欠感。 拿着高薪总该做点事。 他在这儿胡思乱想,游戏里的角色被人打残了都没发现。 微信的语音通话响起来,温糯白接听,是夏启:“学弟,你那边网不好,挂机了吗?” “啊,”温糯白眼眨了眨,果然看到自己的人物都残血了,估计再被人打一下,就得没。 夏启笑了一声:“我来救你,马上。” 说话的音调带着种拿你没办法的刻意宠感。 温糯白半点没听出来,文学社也不是只他一个人参加竞赛,他没多大压力,慢悠悠地回血。脑子里在想怎么帮郁寒养胃的事情。 郁寒签文件的笔尖顿了顿,抬了抬眼。 温糯白随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语音通话,通话的那个人叫夏启。 是温糯白的学长? 白猫听到声音,就立马蹭过来,它这只猫,脾气躁不说,还爱凑热闹,又贪吃。 郁寒瞧见猫往这边跑,一看就是要扑到温糯白怀里。 直接半路就把后颈提起来,白猫气得喵喵叫,又无可奈何。 语音通话那边停了下:“糯白,你养猫了?” 温糯白本来就打的漫不经心,看到猫来了,注意力也被勾走了。 “嗯,”温糯白面不改色,把郁寒的猫认作自己的猫:“养了一只。” 夏启一边在游戏里救温糯白的角色,一边说:“我还说送你一个宠物,没想到你已经有了。” 温糯白客套了几句。 伸手就把白猫抱怀里了,小东西看着脾气躁,其实还有点……爱撒娇? 夏启继续和温糯白聊天,说:“你杀青了接下来有计划吗?” 温糯白摸着猫儿的毛说:“接下来还有个试镜的计划。” “哦?是吗?”夏启感兴趣道:“我家里也有娱乐圈的人,我堂姐,影后夏光莲,对圈内还算熟悉,糯白试镜什么角色?我那天可以送你过去,或许能帮到你。” 郁寒看了看手里的文件,低着头直接改了好几条一看就不对的条款,直接把这份文件退了回去。 徐助理在公司,一直接收郁寒的文件处理信息。 办公室的门打开,营销部的部门经理干笑:“徐助理,今天郁总,退回来的文件的有点多啊?” 心里叹口气,徐助理看着电脑上又退回来的一份策划书,标准回答:“郁总最近要求比较高,各部门一视同仁。” 其实这些让回来重做的都确实有点问题,但是以往郁寒不会每份都看得这么细致,只有比较大的项目才会严把关。 营销部经理认为自己懂了,这是在敲打他们的工作态度。 温糯白摸着猫的毛,单手操纵角色,走路歪歪扭扭。 拒绝夏启道:“不用了,我自己去。” 夏启没继续要求,说起游戏里的事来。 本来夏启是学金融的,温糯白也不会特意冷场,两人只是对话一两句,然后继续打游戏,温糯白为了避免打扰郁寒,把手机拿远点,戴上耳机,声音也压小了。 参加过多次大赛,数次投稿,温糯白交际能力不差。 夏启有意无意提起大学时候的事,还有娱乐圈一些八卦,两人聊得还算不错。 温糯白捏着手机聊天,白猫在他怀里呆够了,伸伸懒腰溜走,温糯白下意识伸手,微转头却看见坐在旁边的郁先生皱着眉处理文件,茶几上的那杯咖啡还没喝完。 “这边有点事,学长我先挂了。” 温糯白赶紧挂了语音通话,他虽然压低声音,肯定还是会吵到郁先生。 游戏过了十分钟结束,温糯白摘下耳机,尽量动作轻微站起来。 准备去厨房熬点粥,养胃,食物还是第一。 郁寒叫住他:“试镜时间和地点定了吗?” 温糯白停下脚步:“定了,下周三下午,水湖大厦三层。” “嗯,”郁寒翻过几页文件,仿佛不经意提起:“有时间,那天我送你去。” 温糯白弯眼笑了笑:“好,谢谢哥哥。” 其实距离试镜时间还挺早,估计郁先生想到就问起来。 他顺带问了句:“哥哥我去煮点粥,想喝什么?” 郁寒直接按灭平板,站起身,有点烦躁捏了捏鼻梁。 不知怎么,温糯白觉得郁寒此时心情不算很好,至少比刚才要差。 可能是工作太多了? 温糯白看着郁寒关切地说:“哥哥要不要休息一下?” 昨晚被他吵醒,可能没睡好。 郁寒走了几步,到了温糯白近前,行动间有股压迫感,不仅是气势,肩宽腿长,那种长期锻炼的紧实身材也是原因。 两人离着不过半步的距离,温糯白仰头茫然看着郁寒。 他的眼瞳比较浅,信任看着人的时候,像颗剔透的玻璃珠。 “青菜瘦肉粥,”郁寒垂着眼,突然勾了勾唇:“还有,白白,你的字很不错,可以再练练楷体。” 温糯白先记下青菜瘦肉粥。 听到后面一句,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是在说昨天自己写信的字体。 啊。 温糯白看着郁寒拿着书回房的背影,好不容易强作无事发生的心情,又有了起伏。 郁先生是故意的吗? 温糯白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 日子在小院里过得很快,温糯白每天煲粥,有时候会煲点银耳莲子汤,经他发现,郁寒的偏好不是清淡口,分情况,要是参加了酒会或者比较疲累,当天就会想要喝清淡的粥。 而且,郁先生喜欢喝冰酒。 在去试镜的前夜,温糯白窝在前院大阳台的椅子上背李积银人物小传,这时候正是春季刚来的时候,夜里有草木很清的芳香气。 和夏夜不同,夏天的草木更浓深,味道也更为浓郁。 温糯白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一点点把李积银这个人物的小传揉碎了去理解。 李积银这个人鲜活复杂到抓点很难抓住,敏感有自傲,明明不择手段偏偏还有家国情怀,他让人爱恨复杂难辨。 他报了仇,害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 这样一个人,温糯白闭上眼去描摹,和他的偏差确实很大。 温糯白读起来自己写的人物经历小传:“十岁丧母,十二岁男扮女装入了宫,十六岁结识侍卫夏侯纯,十七岁入了太子府,当年勾引了,” 这话还没说完,一杯牛奶放在他旁边。 玻璃杯磕在木质的小桌上发出清晰的脆响。 温糯白怔住,窝在躺椅上,看到郁寒站在旁边,正放下牛奶和一碗水果,挑挑眉:“勾引?” 明明是书中角色做得事情,温糯白不自觉脸红了。 郁寒最近在家穿的都很居家,今天依旧是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外套,很长,一般人撑不起来,温糯白窝在椅子上,距离郁寒就一步的距离,能闻到熟悉的木质焚香味道。 郁先生的木香味道有股很冷冽的感觉,温糯白曾经尝试去了解是什么香水,没找到,可能是特调的香水? 很独特。 温糯白说:“郁先生还不睡吗?” “睡不着。” 郁寒淡声回答,有丝疲惫。 很难得的,温糯白竟然听到这个回答。 其实郁寒很少在他这儿表露情绪,这其实也正常,毕竟两人是协约关系,说到底是合作,当然温糯白不至于因为协约就忽略郁寒对他的好。 实际上,郁先生就算在港城的老宅,也很少表露情绪。 郁寒拿出一瓶威士忌,往另一个玻璃杯里倒,然后从冰桶里夹冰块丢进玻璃杯里。 一颗又一颗,叮当脆响。 温糯白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毛衣外套,他今天恰巧也穿了灰色的,比郁寒身上的毛衣颜色要浅一点,质感更柔软。 春寒料峭的时候,听着冰块这么叮当响,有点冷。 温糯白问郁寒:“哥哥你现在喝冰酒……不冷吗?” 郁寒轻笑了笑,堆了半杯的冰块才停手,反问温糯白:“李积银为了达到目的,在冬末解衣服,冷不冷?” “哥哥……” 温糯白没想到郁寒竟然看了银锁这本小说。 郁寒看到温糯白的表情,喝了口酒,挑眉兴味道:“很惊讶?我看了一点剧本,大概知道。” 温糯白看郁寒喝酒,他想劝天这么凉,还是别喝冰酒。 抿抿唇,没说。 郁寒喝了几口,沙哑问他:“白白,你平时演戏,怎么进入一个人设,这应该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出戏,” 温糯白接话:“很危险。” “走近一个人的内心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哪怕那个人是一个纸片人。 郁寒眉眼动了动,确实。 危险,就是这个词。 “刚开始确实很危险,”温糯白拢着毛衣坐起来:“但我有这个。” 一直放在衣兜里,不论是读剧本,还是演戏,抑或是去进入一个角色,都会带着这个。 细长白皙的手上挽着金色的链子,金色的小怀表被提着垂在郁寒眼前,表盖开着,秒针在规律的,一下一下的走动。 露台上的灯不亮,但是映照在金怀表上,显出璀璨的色泽。 像是风暴瞬间席卷了郁寒全身。 心脏有力的跳动,郁寒深黑的眼定在温糯白身上。 温糯白毫无所觉,也没什么目的。 温糯白只是想,在这段协约里,郁寒送给了他很重要的东西,他想展示给郁寒看。 这个几次拉出他走出角色的金怀表,对他其实挺重要的。 郁寒沉默了片刻,又饮了口酒,喉结滑动:“糯白,吃过酒里的冰块吗?味道很独特。” 温糯白摇头:“没有。” 他喝酒也有,次数不多,而且次次坏事。 “要试试吗?” 郁寒拿小银勺,舀出一个冰块。 透明的冰块,刚捞出来,还沾着金黄色的酒液,滴滴答答往下落。 看着……很诱人。 温糯白迟疑说:“我试试?” 郁寒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捏着小银勺到温糯白的嘴边。 温糯白下意识张开唇。 小银勺带着冰块一起进入嘴中。 银勺太短,郁寒中指捏在前面一点,不慎碰到了温糯白的唇,手指很快往后了一点。 只剩一点触感。 温糯白的唇被酒液打湿了,凉,软。 “唔。” 温糯白哪里注意这些,他先是皱眉。 很……刺/激。 酒液混合着冰块瞬间冻麻了他的口腔,还有酒液的那种烧灼感。 比起这个,温糯白更想吃橙子冰,比如把冰块放进鲜橙汁里再捞出来,肯定是冰凉的酸甜,适合夏天。 “怎么样?” 郁寒收回银勺,扬了扬唇。 温糯白皱眉:“凉。” 真的太凉了! 郁寒忍不住轻声笑了笑,低沉略带震动的笑声。 温糯白嘎嘣咬碎了冰块,咽下肚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窝就在露台旁边的白猫被吵醒,气得喵喵直叫。 温糯白把双手撑在身后,略微仰头笑,眼弯起,黑漆的天上挂着寥寥几颗星子,像是都落到他眼中。 郁寒在后来想起,这一夜对他意味着什么,想了想,作罢了。 动心有一千零一夜,是哪一夜并不是那么重要。 第36章 第二天温糯白坐着郁寒的车去了试镜的地方。 他挑了件纯黑的高领针织毛衣,坐在副驾驶看前天发过来的试镜剧本。肤色被黑色的羊绒毛衣衬得极白。 下车的时候,郁寒说等会儿试镜结束给他发消息,他过来接,顺便一起去超市买点菜。 温糯白点点头应了。 《银锁》试镜会在水湖大厦的三楼。 大厦的门口已经守了不少保安和记者,温糯白进去的时候,看到两个正当红的实力流量走,有粉丝拿着应援牌大声喊哥哥。 看来试镜的人不少,《银丝锁宫阙》这部剧原著极其火,书粉战斗力强,自成立影视项目开始就饱受关注。加上剧方颇有心机从选角开始有计划的炒作,热度十分高。 而且这部剧,是周播剧,边拍边播,一周两集,小说作者亲自担任编剧,和知名的电视剧编剧合作,力杠剧情不散。 也就是说,这部剧拍摄大半个月后,立刻送审然后播放,全程保持高曝光度。 以官博现在百万粉丝和超话的讨论量,热度肯定够了。 温糯白戴着小徐助理从一楼上去的时候,已经见到了好几个现在正有热播剧的熟面孔。 他想过来试镜的人会多,没想到这么多。 小徐助理看着每个戴着墨镜的艺人都前呼后拥一大群人,再看看自家,想到自己这几天为了了解工作,每天看的粉圈内容,不由得生出一种哥哥只有我的感觉。 等到了三楼,这种感觉更明显了,大牌的明星被主办方安排了单独的休息室,温糯白只能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拿着打印出来的剧本尝试进入角色。 网上几乎闹翻了天,都在猜会怎么选—— “男主会是谁?宋致逸?前几天看了他拍的那组腹肌照还不错” “认真的吗,宋那长相就适合现代” “看得出来这剧的热度了,我在现场看到影后夏光莲进去了,她会演什么?” “白莲夏什么时候能脱离了他老公独立行走?” “粉黑别吵,这里专心讨论选角问题” “比较好奇李积银的演员,男扮女装,圈内哪些能行?” …… 温糯白听王导提起过一点,李积银这个角色的竞争不大,但是敢来的都是有把握的,让他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他们这组是第二组,温糯白刚好抽签到最后一个,进去的时候,前一个男演员一脸烦躁的出来,温糯白认出是一个还挺火的奶油小生,演过一部校园剧。 总导演钟导坐在第一排的最中间,旁边是位年轻女性,戴着黑框眼镜打量他,后面死副导演和总监制。 温糯白先鞠躬:“导演监制好,我是温糯白,来试镜李积银的角色。” 金鹏靠在栏杆上,转过头:“小演员出来了,看看吗?” 郁寒简短对电话那边说了几句,挂断了走过来,站在金鹏旁边往下看,温糯白站在舞台中央,他鞠躬后,导演低着头在商量事情,没人理他。 “试镜会这样吗?” 郁寒皱了皱眉。 金鹏听着这护崽一样的语气,无语片刻:“很正常,导演在商量前面一个演员演得怎么样,不过圈内名气大的演员一般不会遭遇这个。” 他说着打了个呵欠,正在家里补觉呢,被郁寒拉来看这个。 “你不是挺介意这个的吗?真让弟弟演啊。” 郁寒淡声:“他不是你弟弟,别乱认。” 金鹏:…… 导演终于商议完,对温糯白说:“开始吧。” “你就试下发给你的第三幕。” 第三幕是李积银跪在府门前,求太子放他出府去将军府。 李积银入宫是为了复仇,他全家忠军埋骨,和坐在龙椅上的夏侯家有血海深仇,但他为了谋划周全,跪仇人也毫不犹豫。 这幕戏,难在,李积银对太子有情。 入宫前,夏侯家在李积银眼里全是黑心烂肠的阴私玩意儿,罔顾人伦草菅人命,进宫后,李积银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太子不一样,夏侯家歹竹出好笋。 太子夏侯善是个善良的好人。 他在大雪里从罪人府救下了李积银,只因他认为李积银做得不是错事,接到太子府后又让李积银调理身体。 李积银恨夏侯全家,但他又没办法恨夏侯善。 所以在计划顺利实施要去将军府时,李积银犹豫了。 这幕戏,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只要抓住了李积银这个人物的核心,就不难演出来。 温糯白侧了侧身,然后毫不犹豫地跪下去,他咬着牙,眼里满是复杂难辨的绝望。 其实在温糯白分析李积银这个人物的时候,给他最深的感觉就是绝望,他是为复仇而生,注定这辈子就是飞蛾扑火。 “求殿下放奴婢出府。” 然后重重一磕。 这时候李积银还没有恢复男儿身。 深吸一口气,喊得更大声:“求殿下放奴婢出府。” 此时的宫门外应该飘着大雪,夏侯善站在府门的里面,李积银跪在外面,一个大声在求,另一个站在大雪里,吩咐奴仆,去给李积银送伞。 温糯白的眼神似悲似恨,最终在一遍遍恳求声中逐渐坚定。 咬着唇,头重重磕下:“求殿下,放奴婢出府。” 声似杜鹃啼血,大雪把跪着的膝盖都要淹没,红漆的厚重府门终于打开。 李积银的神色有一瞬的恍惚,他好像进过许多道门,又好像出过很多道门,却始终被困守在城池中,受仇恨焚烧之苦。 额头磕破了,有血滴出来。 温糯白伸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伤口,露出个欢喜的笑来:“殿下出来了。” 这场戏没有人和他演对手戏,温糯白仰着头看一个不存在的人,神色悲喜相加,最后扯出很欢喜的下来,眸光清澈到像是块玻璃珠,盯着那儿欢喜说:“殿下愿意见奴婢了?” 李积银的眼里仿佛真的只有夏侯善,他这人擅于说谎话,认定了谎话说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先骗过自己才能偏过别人。 很难说这一刻,李积银见到夏侯善,或许是真的欢喜。 这幕戏,结束了。 温糯白垂头,喘息了几下,收拾好情绪,才站起来。 跪时间久了,刚站起来还晃了下,还是利索地鞠躬:“谢谢导演,这是我的表演。” 一时无声,温糯白屏息等着。 “寒哥,”金鹏站在三楼上班层突出的包间里,看着下方的人:“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么个宝贝?” 这小演员演技和他想象的,差太远了,他这常年和娱乐圈打交道的,看好坏准得很。 真的,不一样,和很多演员演戏的方式不一样。 金鹏说:“屈才了,他应该去电影圈,不过这部戏热度高,起来了再去,也行。” 这演技配上这样貌,就应该在大荧幕里混。 郁寒手握紧了栏杆。 笑了笑,确实,演得很好。 钟导看了他片刻,说:“刚才那片段讨巧了,还和你本身气质有点类似,之后李积银的性格由守变攻,你能攻吗?” 温糯白思索了下说:其实我认为,李积银始终保留着守的一面,他工于心计,每次选择主动出击,都是退无可退,在他的性格成分中,谋划周全才是最重要的。” 钟导旁边的年轻女性眼亮了亮,转头跟钟导说了几句。 “知道了,”钟导脸上看不出情绪,说:“你先出去,结果今天晚上通知。” 温糯白也没多问,礼貌道谢后离开。 出门挂上口罩,给郁寒发消息:[哥哥,我试镜完了,现在去超市吗?] 金鹏看到郁寒拿起手机。 啧,这才刚试镜完。 “小情人刚试镜完就找你?” 郁寒纠正:“是弟弟,和他一起去趟超市。” “以后,估计难了。” 金鹏看了眼下面的试镜场地,是啊,最多一个月,银锁播出,这小演员,估计要红了。 郁寒回复:[对面第三条街里面,我开车过来。] 其实金鹏说保守了,就在当晚,直接有爆料号出了消息:[期待的银锁选角全定了,李积银的角色我说一下,是个新人,真是爆好资源,吃瓜.jpg] 下面有网友问:[纯新人吗?长得怎么样?] 博主过了五分钟回复:[长得好,不是纯新,友情指路—《幻梦之境》] 很快,网友就锁定了人。 《幻梦之境》,温糯白。 网上炸了锅,这谁? 此时,温糯白正在切豆腐,今天院里吃火锅。 郁寒在旁边炒火锅的底料,两种底料,一个清汤底,还有一个辣椒底。 辣椒的底要炒,郁寒买了一堆尖椒,混合着各色调料下锅爆炒。 瞬间辣味,铺开了整个院子。 温糯白切着豆腐余光看郁寒,戴着表的手腕有力颠锅,依旧西装革履,除了围了条围裙,半分违和感都没有。 弯眼笑了下。 温糯白拿出西红柿切。 手机震动了下,切完西红柿温糯白才拿起手机,银锁剧组通知他试镜成功,没找到经纪公司,就直接联系了他。 温糯白前几天和经纪公司合约已经到期了。 郁寒正炒好辣底,放进鸳鸯锅一边的汤底里。 “哥哥,我试镜过了。” “恭喜。” 郁寒把鸳鸯锅端起来:“过来庆祝下,吃火锅。” “喵。”闻着香味赶到的白猫凑热闹。 温糯白把切好的菜端着,不理白猫在他脚边转,笑着说:“好。” 第37章 郁寒拿了芝麻酱做底给温糯白调酱料。 刚捞了一小碗肥牛的温糯白,刚好接过蘸料能蘸着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温糯白咬着肥牛想,他总感觉从港城回来后,郁先生在把他当弟弟宠,就是那种时不时露出的看崽眼神。 他这么形容有点怪,但确实是这样,包括给火锅调蘸料,还有每天盯着他早点休息,就连压迫感,都有意无意收敛很多,经过温糯白的观察,只有在他面前这样。 “蘸料沾到嘴角了,吃点番茄,要煮过了。” 郁寒自然捞了一勺番茄递给温糯白。 就是这种眼神和语气。 温糯白喝着水,看到煮到刚刚好的番茄入碗,眨了眨眼。 两人吃到一半,郁寒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个收购项目,跟温糯白说了一声,走出去了。 温糯白垂眼笑了笑,说实话,他已经二十多岁,这么被对待,虽然感觉不错,但是也有点哭笑不得。 想着,温糯白去厨房,把蒸好的两个奶香小馒头拿出来,还有他趁机煲的南瓜粥,用白瓷小碗盛了一小碗,端着放到郁寒的桌前。 火锅煮的咕嘟嘟冒着泡,温糯白把火关小一点,等郁寒回来再把剩下的一点捞了吃掉。 他就坐在桌旁打开手机,刚才试镜通过的消息发过来,他正切着菜,只简短回了句好的,也没看具体的要求。 哪想到一打开手机,全是信息。 他又上热搜了。 温糯白:…… 不管大家信没信,但是他真的没买过热搜,其实人的体质很奇怪,有人从出道就是怎么着都没有姓名,只能靠积累刷存在感,有人就是腥风血雨。 温糯白一看,原来是他要演李积银的消息出来了。 可能是经历过王平导演的天降电影男主,温糯白拿到李积银这个角色后再上热搜,脑海里那根弦也不怎么紧绷。 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翻评论—— “新人???代表作一个综艺,逗我玩呢?他有那演技吗” “查了新闻,这个叫温糯白的新人,刚拍完王平的新电影,资源咖吧” “看这出道以来的资源,肯定有金主” “就真是离谱,李积银居然让个新人来演” “圈里有新面孔我喜,这张脸看起来没整容的亚子” …… 也有一些骂的脏的,温糯白看到了就当略过,看了会儿就把手机熄灭,吃了口芝心年糕,拉丝的,香软糯甜,与其说对自己的演技自信,不如说对导演选择他的眼光自信。 郁寒回来,看到温糯白吃个年糕拉了超长的丝,跟没见过的小孩儿一样,筷子夹着年糕,嘴里咬着,眼里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 拉板凳发出点声响,温糯白转了视线,意识自己这么做有点蠢,立马把年糕嚼了。 郁寒轻笑问他:“好吃吗?” 温糯白咽下去,说:“还行,有点软。” 郁寒拿起筷子的动作顿了下:“哦,原来白白喜欢硬的。” …… 这话明明很正常,但怎么听着就不对劲。 * 定完角色,第二天就进组,顺带签约,也只有温糯白是这样,别的艺人,昨天定下来就有经纪公司负责签约事宜。 银锁这个项目筹备时间长,场早就搭起来了,只等着定了角色直接去拍,就在南城的周边影视城。 开机仪式来的人不全,挺多大牌主演都忙着排行程,这部剧安排的时间紧,还有一些演员得拍摄过半才进组。 和王导的剧组不一样,毕竟王导那个剧是为了突破自我去拿奖,这个剧组的商业化和层级感更浓郁,工作人员各类助理全都混在一起,乱而有序,稍微红的流量都有自己的化妆间。 温糯白在娱乐圈的位置不大,虽然是饰演男二,但也是公用化妆间。 赶着参加完开机仪式,温糯白就被推着进了化妆间,开始上妆拍定妆照。 这次的化妆师是颇为干练的女性,好像业界很有名,还是被剧组的副导特意找来给温糯白化妆,没办法,李积银这个角色很吃妆。 昨天的短信里很明确就提起过,要是妆面出来的不行,就直接换人。 整个剧组的运行模式,都十分的有效率,编剧随行剧组,甚至会根据剧的播出情况,适当调整剧本。 温糯白拿着手机,仰头化妆师在他脸上施为。 想着今早郁寒给他戴围巾,老实说,很温和,仿佛邻家大哥哥送弟弟参加高考,但底下暗流涌动的情绪,温糯白分辨不清楚。 李积银定妆照要拍两套,一套是女装,这妆面就得上眼影和口红,甚至要在眉心点朵花,李积银男扮女装的时候,走的是楚楚可怜小白花形象。 温糯白适应良好,他长期要上舞台,化妆对他来说,算很常见的事。 妆面花了很长时间,厚重的头套戴在脑上,十分勒人,温糯白晃动了下,甚至能听到,头上珠翠叮当作响的声音。 还来不及往镜子里看,就被人推着去换衣服,钟导在外面发脾气,昨天有个定好的演员,临时不能来了,开拍在即,搞这一出。 试的女装是广袖长袍,轻纱飘舞,用银丝在裙摆绣了花,总共有三层,还有各种挂在腰间的配饰,和温糯白平时跳古典舞的服饰有类似之处。 再穿上绣花鞋,温糯白感觉很新奇。 一边整理着腰间的系带,一边往外走,公共化妆间人不少,也有不少明里暗里关注温糯白的人。 新人,看着又只带了一个助理进组,却直接拿下男二的角色,看到他出来,本来也就是随意往那儿看一眼。 一看,惊了,这,真的是刚才那个人吗? 白肤红唇,眼波流转,又有股清俊的气质。 女装……女装大佬? 就这前后不同的扮相,放出去,起码能引一波热讨了吧,本来李积银这个角色很多人不愿意来试,就是因为要扮女装,扮相不好可是要被嘲的,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来。 “等等,” 温糯白打开门准备出去,化妆师叫住了他,话语隐隐有点激动:“我给你换个口脂的颜色。” 说着不等温糯白拒绝,拿出一个唇刷,温糯白看着她点了点挺红的一支口红。 朱砂一样的色号。 唇刷来回两遍在温糯白的唇上均匀刷了刷。 才满意点了点头。 钟导正站在定妆照拍摄的场地前面大吼:“那就换人!” “他不愿意来,多的是人愿意来!让选角的导演直接去联系!” 转眼一看看到温糯白站在那儿,钟导近视眼中,刚才发脾气把眼睛摘了,现在隔着段距离没看清楚,皱眉说:“那谁?今天定妆照我是不是说过女演员都要穿颜色饱和度高的戏服。” 场务在旁边尴尬得很,小声说:“钟导,那个不是女演员,是饰演李积银的那个新人,叫温糯白的。” 钟导:…… 围观众人:…… 噗。 有点好笑,怎么回事? 赶紧把眼镜戴上,钟导这在圈内历经风雨的大导,什么场面没见过,直接揭过:“哦,小白啊,这戏服穿着不错,很真,来,过来拍定妆。” 很真这个评价,对钟导这种级别的导演,已经是非常高的夸奖了。 温糯白简直哭笑不得,怨不得钟导把他认作女演员,他学过扮女的身段和姿势,练舞这么多年,这点其实不是那么的难。 没想到能在演戏上派上用场。 钟导看着摄影师拍摄,突然一拍大腿:“小白,你是不是学过舞,我看你拍那个电影有跳舞的片段。” 还没拍完,温糯白摆着姿势,看着摄影师的镜头,动动唇,温和道:“是的,钟导。” “那这剧也给你加段舞吧。” 钟导说要加就加,直接转身去找编剧了。 众人:……? 还没开拍,就已经有人加戏了,这传到别的演员耳朵里,不知道怎么想。 一时间看向温糯白的眼神都变了,不知该羡慕他还是怜悯他,这还没开拍,估计就得成一些人的眼中钉了,但得导演青睐,到底是好事。 温糯白总共拍了两套定妆,还有一套是一身玄衣,手持银鞭,眼神狠辣。 反正就这么把两套定妆照发出去,冲击力肯定很强。 拍了半天的定妆照,简直身心俱疲。 晚上根本也没休息的时间,直接赶着拍夜戏了。 温糯白还是在吃晚饭的间隙,和郁寒聊了聊天,跟郁先生简短说了今天拍摄干了些什么事。 他坐在个小凳子上,吃了半盒饭,钟导踱步过来,直接收走他的盒饭,慢悠悠说:“吃这么多?你这角色得瘦知不知道。” 然后拿着半盒饭离开了。 温糯白:…… 他叹了口气,给郁寒发消息:[哥哥,剧组里盒饭挺好的,就是导演让我不要多吃。] 唉。 做演员就是这点不好。 到晚上拍戏的时候,钟导越看温糯白越顺眼,直接让他拍第二场戏,结果开拍出了问题:“李积银的台词念得不对。” 温糯白愣了愣。 钟导语气很严肃:“你念台词咬字有问题,这场不拍了,先下去琢磨一下。” “下一场!” 温糯白刚上去没几分钟,就下来。 小徐助理跟着心一紧,看到好几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直接拍摄被叫停,不是好事。 温糯白自己也有点懵,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琢磨着钟导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咬字有问题,是什么? 既然拍王导的电影时候,没提过这个问题,那是不是证明他台词还行,只是这两部的差异,他适合那部电影,但咬字不适合这部电视剧。 难不成是……题材? 银锁是古装题材。 温糯白的拍摄进度卡在这,钟导也没让换人,反而在第三天晚上,直接发了定妆照,而且官博,单独给李积银这个角色发了单人微博。 女装照很快被人搬到论坛:[现在男扮女都这么真了吗?] 讨论度迅速飙升。 实力派的当红流量宋致逸在两小时后转了这条博:“事实证明,有的人就是适合女装!” 这源于宋致逸有次上综艺,扮过女装,铁粉都被辣到眼的水平。 这个微博一转,再过一会儿,温糯白再次登上热搜。 但是热搜是#女装大佬撕衣服# 路人:??? 点进去一看,全是在讨论男扮女装的李积银,有个撕衣服的桥段,如果定妆照没骗人,这个小哥哥的颜值,简直喵啊! “呜呜呜我真香了” “有些人脑子是劣质香水做的吧,天天就知道真香” “楼上急了哈哈哈哈,正主没选上银锁” “颜值我真的吃了,求演技不要崩” …… 郁寒回小院已经很晚,刚参加完一个酒会,白猫一看到他回来,跟炮弹一样冲过来,急得在地上滚了几圈。 真蠢这猫。 郁寒去厨房开火,给猫煮食物,白猫这段时间跟着他俩吃惯了,不耐烦吃罐头。 喂完猫,郁寒一边喝水一边打开手机,温糯白还没发消息过来,估计忙着拍戏。 倒是金鹏给他发了个链接,微博的。 郁寒点开,直接看到微博内容:[可耻地开始期待撕衣服的情节了qaq,这个演员叫温糯白是吧!只要撕衣服演得好,我粉定了!] 郁寒:…… 舌尖顶了顶齿根,他猛地按灭手机。 第38章 《银锁》虽然从立项开始就一直在炒作,但真到了拍摄的时候,反而捂得特别严实,别说探班了,连采访都没有。 之前炒得火热,气氛炒起来了,都等着看,这部剧还一堆流量和演技派,近几年少有的大制作了。 演员粉丝和剧粉都吵着要去探班,或者催快点把预告剪辑出来。 偏偏剧方就是不同意,一点风声都不愿意提前透露,只让大家稍安勿躁,官博表示,按照目前的拍摄进度,大半个月后剧就能上了。 拍摄地周边全是蹲点的娱乐记者,等着拍点照片和视频回去,现在只要带上《银锁》的话题,流量是不缺的。 结果真就被记者拍到了,照片是宋致逸和温糯白,两人去吃烧烤。 温糯白的妆还没卸,手腕上的一个为了拍戏的银色的锁扣也还戴着,两人一边往烧烤点走,温糯白一边卸手上的锁扣。 他卸得费力,宋致逸看不过眼,就伸手帮了他,拍的就是这张照片。 两人刚坐到烧烤摊,宋致逸的经纪人就打电话过来,说他们被拍了,还直接借由《银锁》的热度,上了热搜。 温糯白听到,无奈皱皱眉。 宋致逸看温糯白那表情,忍不住笑说:“小新人,你这可就过分了,这次拍摄可不是我的错。” 温糯白捏了串烤青椒,颇为不解:“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炒作的。” “啊哈,”宋致逸看他沾了油红艳的嘴唇,意味深长:“糯白,现在男男cp可是撑起炒作cp的半壁江山,你要是想要炒作cp尽管来找我,热度只会高不会低。” 温糯白不置可否,几口咬完一串青椒。 他饿狠了,这几天卡戏,钟导就盯着他拍,忙到每天就能规矩吃顿早饭。 温糯白吃完两串烤串,才拿起手机,把微博打开,拍照,发了条微博:“和宋前辈吃烧烤,再对对戏。” 他态度这么坦荡,宋致逸也不好再调侃,于是点开手机转发了微博,说了句对戏。 本来两人也确实是出来对戏的。 好巧不巧,《银锁》这项目定下的将军府大公子这个角色就是宋致逸。 主要是宋致逸有武术基础,这戏后面有大场面的战争戏。 两人饰演的角色,在银锁里,有点说不清的意味。 第一场戏,就是温糯白撕衣服,明天就要拍到这幕了,宋致逸提出和温糯白出来,两人对对戏。 温糯白还带着妆,眼尾还有细闪,眼尾特意拉长,吃了烤串,他就低着头看剧本,琢磨着怎么和宋致逸对戏。 宽大的t恤领口开的不算高,宋致逸看着隐隐被遮挡住了锁骨形状,凸出的白皙的。 这个新人真的完全不像新人,宋致逸说不清楚,刚开始拍戏就带着对镜头的敏锐度,镜头下的神情,闪着光。 温糯白动了动,锁骨跟着支棱出来,唇动了动,念出一句台词。 宋致逸忽然觉得有点口干,拿着玻璃杯猛喝了好几口水。 停了下问:“你紧张吗?拍撕衣服的戏。” “还好吧,”温糯白专心在剧本上:“演戏需要。” 而且只是撕扯衣服,又不是亲热戏。 说到底是他的独角戏罢了。 两人在那里对戏,保证明天少拍几次就能过。 当天深夜,又一条爆料出来了,剧组内部人员爆料,近几天机会拍几幕小高潮,李积银撕衣服勾引将军府大公子,太子被逼去江南查贪腐,华贵妃雪地跪宫门自刎。 哇。 太刺激了,看过书的书粉,和提前被吸引过来的剧本疯狂催剧组放花絮。 放!花!絮! 也有网友盲猜—— “今天晚上是不是拍到了演李积银那个角色的演员和宋致逸吃饭,后来说是对戏,是不是就是对撕衣服那场!!!” “天啊啊,我头皮发麻,将军府大公子是宋致逸来演,我可啊啊啊” “没定的事,别瞎猜,别给宋致逸招黑” “太期待了,撕衣服就是这小转折点,没记错,后来还有李积银沐浴出水,然后男身暴露的戏,我可耻的兴奋了” …… 郁寒把小鱼干举着,抿着唇角看白猫疯狂往上跳,想要抓住小鱼干。 两天时间,温糯白都是在凌晨一点多,发消息给他,说拍摄完了,现在准备去休息。 看来拍摄任务很紧。 白猫几乎被看到吃不到的鱼干吊着,气到要窒息了,急得在地上暴躁旋转。 郁寒慢条斯理拿出手机,打开视频拍摄白猫,然后点击发送给温糯白。 现在差不多凌晨一点多。 温糯白刚对完戏,冲澡了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郁寒发了的消息。 是白猫,温糯白点开一看,视频里猫糊成一团,在地上暴躁的旋转,最后一幕还是直接起跳往镜头前扑。 温糯白:? 这是什么惹到猫了。 他赶紧打字,消息还没发出去。 郁寒:[猫这几天很焦虑,可能是想你了。] 温糯白看到这句,打字的手停下,心里一软。 再次点开视频,白猫急得喵喵叫,这猫一见他就很黏,一次都没伸过爪子,但每次都乖乖窝在怀里。 是只很听话的小猫猫啊。 手指点了点视频上的白猫。 他也想猫了。 可是现在拍戏。 温糯白叹了口气,发语音:“哥哥,这段时间忙不忙,白猫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白猫听到手机里温糯白的声音,兴奋叫了两声,温糯白在,它就不用吃个鱼干还这么屈辱了。 郁寒看着猫发亮的双眼,蹲下来把鱼干递过去,温声说:“你听错了,他不在。” 他在拍戏。 白猫如愿以偿得到了鱼干,听到了声音的人却没来,失望转了转圈,爪爪毛脸,叼着鱼干跑回窝了。 郁寒就着蹲的姿势,往地上一坐:“白白,介意哥哥去探班吗?” “带着猫一起。” 温糯白看到回复,赶紧点开听,是语音,低沉磁性的声音,郁寒问他介不介意来探班。 当然不介意啊。 温糯白发完消息,头埋进枕头里。 他觉得郁寒其实是很强势的收敛,譬如郁寒大可直接过来探班,但他会问温糯白,这种强势底下掩藏的让步,让人完全没办法拒绝。 按照温糯白小号,那个作者号下粉丝说的。 就是,郁先生很会。 撕衣服的戏,安排在了下午,钟导要那种黄昏时候,朦胧撩人的欲感。 剧组里的气氛很沸腾。 温糯白……也很沸腾。 本来自己会心如止水,但是这场戏一是李积银这个人物转折点,都期待着看。 二是这个戏真的有张力,尺度大不说,人物那种纠缠的感情。 这次难得把温糯白拉来讲了戏。 钟导不爱讲戏,他如果不满意,就会让演员一遍遍重演。 这几天,重演最多的就是温糯白,但是钟导没对温糯白不满,温糯白也适应良好。 钟导现在真是越来越看好温糯白:“你知不知道这部戏,要体现得是什么?” 温糯白答得很快:“欲望。” 李积银的野心和复仇的欲望,他要复仇他要向上爬,而看的人,会被勾起怜悯,或者还有,其他说不清楚的欲望。 谁知道呢? 几种欲望层层交叠,熊熊燃烧。 郁寒是中午到的,制片说让他吃顿饭,他拒绝了,安顿好后,抱着猫去了片场,随行的只有徐助理。 郁寒的到来,引起了剧组的骚动,工作人员动作都放轻了,连演员和助理的说话声都压小了,尽管郁寒十分低调,但是稍微了解点,都知道这人,和表面完全不一样。 男模一样的身材,深刻的五官,看着衣冠楚楚,但是作风极硬,普遍认为是个阎罗。 钟导还是给投资人面子的,过来和郁寒搭话。 连制片都搞不明白,郁寒从来很少和娱乐圈扯上关系,每次扯上关系,不是他的公司签下影帝影后,就是哪个小明星爬床被他封杀了。 圈内知道这是有点夸张了,但是谁不会多少敬畏点。 钟导斟酌着问:“您来?” “看看进度,”郁寒说:“我对这部剧的拍摄很有兴趣。” 哦,原来是一时兴起。 钟导放下心:“那行,您等会儿坐我旁边,监视器那儿看得清楚。” 郁寒抱着猫点了点头。 白猫也是个见过世面的猫了,或许是在被郁寒捡回去前是只野猫,不是很怕人,埋着猫猫脑袋,睡得很香。 温糯白在上妆,他抓紧时间进入情绪。 上好妆就被推到拍摄的地点,温糯白站在石头前,琢磨着站位和镜头,转头一看,郁寒抱着猫竟然就在监视器旁边站着。 温糯白:! 剧组的人太多了,温糯白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不然要被人发现。 温糯白最近总自费买点吃的喝的给工作人员,在剧组里名声很不错,旁边的工作人员搬着道具,跟温糯白说了句:“是投进人来探班,看个新鲜,白哥不用紧张。” 温糯白“嗯”了声。 其实他心里都要炸开了,跟煮了锅沸水一样。 他知道郁寒回来探班,但是这一天…… 灯光打起来,镜头也开始运作。 宋致逸对他比了个手势。 黄昏的光影落在温糯白的身影上,他盘着发髻,一根银簪上坠着个红豆玉坠,雪白的袍裙被光映衬成朦胧昏黄的色泽。 李积银算好了时间地点,要在这儿撕衣服露出伤口,让将军府的大公子宋珏上钩。 怎么就赶上这场戏了。 温糯白闭了闭眼,脸忍不住发烧,显出一点红泽。 “咦?”钟导看着监视器里温糯白一闪而逝的羞耻神情:“这感觉对了啊。” 欲感可不是靠拍,也不是说随便哪个人撕个衣服就有看点了,要是人物心底情绪勾上来的,泛到表面,那丝撩动人心感。 场记打了板。 温糯白轻吸口气,迅速让自己进入到角色里。 他靠坐在嶙峋的石头旁,靠在那儿看黄昏,脸上的表情漠然,直到,靴子他在石板路上传来的细微响动出现。 李积银的神情变了,他坐直了身,低垂眼,默不作声,右手搭在了肩膀上的衣服,他眼里闪过在火焰里被烧灼的身影,还有落到他身上的血液。 “跑啊,小少爷,跑啊!” 他的乳母,被人拖着,刀往她身上扎,血液溅到出来,面容狰狞让他跑。 雪地里只有他一个在跑,惊慌跪在地上,最后刨了个雪坑,把自己埋进去,才躲过一劫,也是九死一生。 夏侯家的人都是一群畜生,李积银眼里闪过一丝悲愤。 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手上用力,雪白的袍子被撕开一个口子。 那边的脚步声停了。 李积银只做不知,细长白皙的手指,捏着袍子的一角,往下扯,他扯得动作很慢。 钟导全神贯注:“镜头给李积银的肩,还有袍子。” 雪白的袍子,落下堆叠的弧度,还有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某种隐秘的欲望。 被打开,被引诱。 郁寒抱着猫,看着监视器里的一幕,温糯白的皮肤极白,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发着光,锁骨跟着动作细微的动,晃人眼。 真的,很勾人。 片场一点声都没有,都看着场中间。 袍子一点点落下,终于出现那道伤口,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在雪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料想人该有多疼,偏偏扯袍子的人半点不曾感觉。 肩骨颤动,跟随着人的动作,或者心绪。 宋珏上前,嗓音干涩:“是谁?” 李积银似是猛地惊醒,连忙回头,被宋珏直接掐住了下巴,李积银的唇在颤抖,仰起来的脖颈脆弱,眼是湿的,瞳孔浅到,有种透明感。 “眼神!”钟导站起来,看着这一幕紧张道。 调度镜头的人立刻懂了。 李积银捏着袍子的手一抖,整件袍子松垮落下,只是胸前绑着束胸,袍子半掩着,大片的皮肤露出来,光线下细腻的触感,脸很红,李积银惊慌过后就是掩盖不住的羞涩之意。 他整个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像块易碎的瓷器,又引诱着人上手把玩。 想占有。 “奴婢,疼。” 颤音和哭腔消弭在黄昏里,让人心里跟着跳。 宋珏,上钩了。 监视器旁边,郁寒的喉咙紧了紧,他清醒知道,那是温糯白演的角色。 心脏止不住跟着直跳,但是,那也是温糯白。 钟导特意只安排温糯白这场戏,让他能够有情绪缓冲余地。 温糯白下了戏,赶紧去换衣服,匆忙套上针织衫和牛仔裤,跟剧组里的人说了声,看着小徐助理笔着的手势,就往片场右边走。 这是个很大影视城,目前只有他们这个大剧组和两个小剧组,空得很。 温糯白跑在搭建的木质走道上,突然被人扯住手腕,拉进一个小道里,温糯白脚滑了下,紧接着整个人被反搂在怀里,熟悉的木香,是郁先生。 黑暗里只剩温糯白急促的呼吸。 温糯白下意识往后伸手,摸到了郁寒的硬质的皮带,他僵了僵,准备收回手,另一只手撑着墙,想自己站起来。 “白白,别乱动。” 呼吸温热,低沉沙哑的熟悉嗓音。 声线带着冷质的,还有点,道不明白的意味。 第39章 温糯白走的太急,他自己的外套落在了化妆间,本来化妆间杂乱,工作人员也不会这么注意分辨,好巧被去化妆间找人的宋致逸发现了。 宋致逸拉了个工作人员问:“温糯白呢?” “白哥啊,”工作人员想了想:“好像有什么急事,往北边那园子走了。” 宋致逸拿着外套,连温糯白那个跟保镖一样的助理都没看见。 直接提步往北边走。 暮色一点点落下来,昏黄的光线收拢进云层,天色变得昏暗。 温糯白轻声急促呼吸,稳了稳,郁寒让他别动,他就真的没动:“哥哥,怎么了?” 哥哥两字咬得不甚清晰,拖了点尾音,像是带了点小钩子。 勾得人心发痒。 温糯白能感觉郁寒的头动了动,埋了下来,头发擦在他的脖颈后面,有点麻,温糯白条件反射僵了僵。 郁寒捏在他肩骨那儿的手很热,透过皮肤烫到心底,这气氛,像是有什么涌动着想要挣脱出来。 紧迫而又刺激。 “糯白?小新人,你在这里吗?” 宋致逸按照工作人员指的的方向往这边找,心里有点奇怪。 影视城北园这边还没完全建成,也没有剧组在这儿拍戏,人很少,温糯白来这边干什么? 不过他走了这么远,也没见到温糯白的人。 温糯白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惊了下,郁寒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和你对戏的男演员?” 湿热的呼吸,在耳侧麻痒。 温糯白“嗯”了声,他们躲的这个地方,只是两个宫墙之前很窄的缝隙,只要宋致逸走过来,往这边侧头一看,肯定能看到他们。 身体紧绷,温糯白尽量往后面缩,连呼吸都放缓。 怎么就,出现这种事儿。 郁寒的手牢牢捏住他的肩骨,存在感惊人。 温糯白第一次发现,原来郁先生身上的体温这样高,当然也是因为他体质偏凉,就算夏天,手脚也比别人冰一点。 宋致逸又走了好几步,电话响了,经纪人说:“怎么在片场没看到你?有个广告合作要和你商量。” 看了看前面,北边的建筑不多,他这么一眼看过去,也看不到温糯白在不在这边,可能是工作人员看错了。 宋致逸说:“我马上回去。”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温糯白才松了口气。 这会儿郁寒已经放开了手。 “抱歉,刚才胃有点疼。” 郁寒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很深邃。 温糯白立刻紧张起来,急道:“是哪种疼?严不严重?” “是不是今天赶过来没吃饭?” “没事,”郁寒看他这样忍不住笑起来:“这几天太忙,作息饮食不规律,很轻微,只是刚才那一阵。” 温糯白担心看了看郁寒的脸和唇色,没有明显的泛白,疲惫感也不重,终于放下心,小声嘟嚷:“哥哥,你得好好照顾自己才行。” 修长有力的手揉了揉温糯白的头:“好。” 触感柔软温暖,温糯白的头发也是偏软的黑发,很好摸。 两人踏着渐暗的光线,踩着宫墙影子,往北园那边的出口走,沿途没人,两人随意聊着天。 温糯白说:“最近很忙吗?” 郁寒把他往墙这边避风的地方拉了拉,又把身上的风衣脱下,展开披在温糯白的身上。 初春的风还是寒的。 回道:“还好,有些想不明白的事。” “嗯?哥哥也有想不明白的事?” 温糯白神经放松,完全是下意识在说这句话。 很快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蠢话,哪有人能什么事都想明白的。 果不其然,郁寒笑了两声,深看了温糯白一眼:“当然有。” 解不开,绕不清,舍不下。 郁寒问温糯白吃什么,正商量着,电话来了,温糯白一接,居然是钟导给他打的电话,问他人在哪儿,剧组今晚临时计划聚餐。 很快,郁寒的手机也来了信息,徐助理说今天又来了两个投资商,制片问郁总愿不愿意赏光吃顿饭。 两人放下手机,彼此无奈地笑了一声。 温糯白聚餐肯定得露面,导演亲自打电话,他刚进圈能不去吗?郁寒倒是不用去,但是来这一趟,就是带猫来看人的。 郁寒说:“是好事,导演都很看重你。” 金鹏那次评价过,说温糯白这种新人,很得导演喜欢,长了一张电影脸,辨识度高,身段好演技有灵气。 就是得遇到心术正的好导演, 现在看,温糯白运气还不错。 两人上了车,到餐馆旁边的巷子停下,温糯白先下车,刚下车,衣角被郁寒按住了,指了指他身上:“衣服。” 哦对。 他身上还披着郁寒的外套。 温糯白赶紧脱下,抿了抿唇,递给郁寒。 徐助理在驾驶位,眼观鼻鼻观心,当没看到。 《银锁》的剧组比《情书》的剧组人多了不少,聚餐的规模也大,温糯白跟着钟导进了个包房,整桌人除了他、导演,还有男女主演和几个当红流量,剩下坐着的几个人,都是生面孔,应该是投资商。 和钟导隔着两个座位的投资商,瞧了瞧温糯白,举酒杯:“这新人?没见过啊,走一杯?” 钟导皱了皱眉,他本意带温糯白是为了让他跟着见见圈内的规则,他在旁边跟着提点,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个人。 这投资商,在圈内名声不好,阴私的污糟事情没少做。 桌上有几个人的眼里滑过一丝看好戏的神情。 他们哪里知道,温糯白在被威胁雪藏当前,也是面不改色,就这么一个投资商要他喝酒,真的难为不到他。 还没等温糯白回答,门“砰”地打开。 “抱歉,来晚了,没打扰到各位吧。” 郁寒大踏步走进来,黑色的风衣划出凌厉的弧度。 徐助理紧跟在身后,打圆场:“郁总临时有个视频会议,打扰各位了。” “不打扰不打扰。” “难得一见啊郁总。” …… 那人酒杯还端着,郁寒看了一眼,淡声:“敬我?” 不等那人回答,直接拒绝:“不必了,今天不饮白酒。” 那人脸色都青了,挤出一个笑:“那,换酒。” 众人:…… 看这人吃瘪,还挺爽的。 《银锁》这个项目的投资成分很复杂,郁寒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是娱乐圈里的大公司,投资占比很高。 菜陆陆续续上桌,几个人张罗着要喝酒,郁寒把红酒瓶放在桌上,利落把旋转玻璃圆桌转了半圈,酒瓶稳稳停在温糯白面前。 “温糯白是吗?” 郁寒的声线总是有股冷质感,低沉冷质,浸入人耳,隔着半桌人和温糯白对话。 温糯白看过去,发挥出自己的演技,就像初次见一样:“是的,郁总。” 他敏锐看到郁寒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温糯白愣了下,心里哭笑不得,他天天在院子里住着,也没见郁先生要签名。 监制也惊了,说:“郁总家里有人是小白的粉丝吗?” “不是,”郁寒自始至终看着温糯白:“我就是他一个人的粉丝。” 这句话的威力,有点大。 满桌的人都呆滞了片刻。 啊? 大集团的老板郁寒是这小新人的粉丝? 他们是不是没听错? 温糯白脸红了,郁寒话里的意思,很宠。 但这时候没人觉得这不对,很正常,这么大个总裁说是粉丝,换哪个人都会紧张到脸红。 磕了磕牙,温糯白倒了半杯红酒,对着郁寒举了举杯。 钟导一颗心定了,他带温糯白来,是抱着提携后辈的心思,不是来给温糯白招麻烦的,这会儿郁寒出面,就没问题了。 不过……看了看郁寒和温糯白,或许是他拍戏拍多了,总觉得有点别的意思。 更可能是他想多了。 一顿饭吃了会儿才散,温糯白喝了几口酒。 和钟导说了声,温糯白跟着小徐助理,往巷子里走,郁寒抱着猫靠在墙上。 两人隔着一步远的距离,白猫被冷落一天,早就不耐烦了,一下窜到温糯白的怀里,喵喵叫求摸。 郁寒没再抱猫,就拿出湿纸巾,一根根擦着手。 两人并肩往酒店走。 微寒的晚风,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又打着旋儿吹向远方。 到酒店旁巷子就又得分开,温糯白住剧组安排的酒店。 就,有点很莫名地不舍。 温糯白抱着猫,想,可能是才抱了白猫这一会儿吧。 “过段时间有个聚会,朋友组织的,拍完戏和我一起去玩玩?” 郁寒问温糯白。 “嗯。” 温糯白点头。 快到巷子口的时候,郁寒停了停:“白白。” 温糯白抱着猫回头:“嗯?” 有力的手指按住他的唇,不容拒绝塞了颗糖。 不像以往,郁寒碰到温糯白就会撤开,这次明显停留了一瞬,把糖塞进去的时候,甚至碰了碰舌尖。 “唔。” 温糯白睁大眼,薄薄的双眼皮撑开,身子跟着颤了下。 酸甜,还有薄荷味道的糖。 郁寒收回手,捻着手指退后一步,眼神很深:“醒酒糖,甜不甜?” 温糯白的舌尖顶着那颗糖,酸麻的甜感。 是甜的。 第40章 半个月后,《银锁》的前两集已经制作完毕,过审后定了档,周五晚上连播两集。 郁寒刚结束一场会议,半道被金鹏拉出来喝酒。 两人酒量都好,出来喝酒也不是为了醉,郁寒揉着太阳穴,饮了几口酒,他没让加冰,酒液入喉,度数也不高,不是那么刺激。 金鹏看了两眼,打趣:“您这是在养生?” 他和郁寒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郁寒喝这么低度数的酒,而且还不加冰,真是破天荒了。 “嗯。”郁寒面不改色。 这几天堆积的情绪压在他心底,就像高浓度的酒液,差点火星就能燃烧,他一向冷静,还没这样过。 喝了口酒,郁寒按开手机,他这几天新申了个微博号,也没做别的,点进链接给温糯白的舞蹈视频打赏了钱,他想起来就打赏一下,早就是粉丝榜的第一了。 这是温糯白的公司之前参加的一项公益活动,放艺人的歌曲或者视频在公益网站上,粉丝打赏的钱全捐给失学儿童。 参加这个活动的时候温糯白还没红,粉丝寥寥,也就是放在公益网站上凑数的。 郁寒也是无意中翻温糯白微博看到的。 他一个人打赏了几十万,被公益网站注意到,于是直接发了感谢微博,然后就被温糯白的新粉丝发现,摸过来关注了他。 刚登上微博,就有几十条微博消息,郁寒点开扫,不少温糯白的新粉在提醒他今晚《银锁》播放,九点能在电视上看到温糯白。 几十条消息也不多,郁寒往下一拉,就看到一张粉丝发的照片。 温糯白在幻梦之境的一张花絮照片,黄昏的时候,站在小摊前买水,异国他乡,他一身白色的舞蹈服,面孔是柔软的东方精致款。 唇抿着笑意,肤色被橙黄的暖光映得融融的,身上是透出屏幕的温和暖意。 郁寒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的手指指腹按在屏幕里人的手腕那儿,心绪就沉了下来,忍不住跟着抬抬唇,其实现实里,温糯白的肤色比照片里更白。 动动手保存。 金鹏在旁边坐着,又接过一杯酒,啧啧出声:“郁总,你看看,这是第几杯点着要送给你的酒了。” 这家酒吧实行会员制,低消高,人不多,金鹏是这里的常客,以他的条件,一晚上也是会被请那么一两杯酒。虽然他并不需要。 结果这次把郁寒带来,还没坐够两小时,这都第几杯了。 金鹏虚眼看了郁寒一眼,酒吧的灯光昏暗,遮掩了郁寒极强的气势和压迫感,肩宽腿长,脸部轮廓深邃,男性的那种张力即使收敛也能透出来。 这有人送酒真是正常。 郁寒按灭手机,没管看过的暗含意味视线,淡声说:“你喝吧,我先走了。” 说着展开臂弯里的外套穿上,院子里的猫还等着喂,《银锁》过会儿要开播,郁老昨天还打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糯白演的戏要上了。 “哎?等等我。” 金鹏赶紧跟上。 《银锁》晚上九点,电视台和网上同时播出。 郁寒喂完猫,又熬了碗青菜瘦肉粥,端着一瓷碗的粥打开了电视。 金鹏看着自己好友这养身作态,无语了片刻。 想起一起和温糯白吃饭的那次,吃海鲜烧烤,还专门要了碗白粥。 看来习惯改变果然是有其他推动力的。 金鹏拿着手机和人聊天,时不时看眼电视,他这纯粹就是来看郁寒的热闹,顺便聊聊工作上的事和把猫带走,郁寒要出国,猫放在院里不放心:“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早上九点。” 一个跨国公司的大项目,出差时间估计得长达一个多月。 回来的时候,可能温糯白已经杀青了。 《银锁》本来就有点群像戏的味道,温糯白的戏份算里面比较重的,经由钟导的想法,基本都提到前面拍,估计也就拍两个多月。 金鹏啧了一声,他看不明白这俩人怎么回事,这么着聚少离多,难不成真是弟弟? 换做是他,估计会馋到跟蚂蚁啃噬一样地想见面。 电视里响起音乐声。 九点零三分,《银锁》正式开播。 红色的宫墙大门轰然打开,隐带金戈的大气音乐中,宽衣长袖的古代宫廷出现在眼前。 刚开始钟导接下拍这部剧的时候,网上争议不小。 钟导是名导,而且钟爱现实主义题材,拍过的几部代表作,都是战争片和谍战片,《银锁》怎么说都是古装剧,而近几年古装剧大热,大多是古装偶像剧。 《银锁》的感情戏成分也不少。 不过温糯白拿到本子的时候就知道了,钟导和编剧组改了本子,在都想方设法添感情戏的现在,把感情戏删了半成,添了不少权谋,补全整本小说的逻辑,并且增了意义的厚度。 这个本子出色,但是观众买不买账,就看前几集了 不少人以为会看到滤镜和小生,没想到钟导上来就是一场官员以死劝诫不能废太子,最后撞柱而亡的戏,残酷又抓人。 太子被废,半囚禁在府中。 身边只常用的几个人,还有一个,刚从宫里救出来的李积银。 节奏推得极快,第一集 几乎是快准狠地往前推,最后一点,太子坐在书房里,李积银站在雪廊下,两人隔着一层糊了薄纸的窗。 李积银手里握着外面人递进来的消息,将军府的大公子过几日会来看废太子,那是他唯一的机会。 回到房后,李积银捏碎纸条,面无表情撒进火盆中。 火光映进他的瞳孔中,灼烧出阴冷的复仇色泽。 好带感啊。 不是那种刺激人肾上腺素的带感,就是剧的节奏,快却稳,每个人的演技都还很贴,也没加些柔光滤镜,景却很美。 第一集 播放完,还有很多人没回过神,网上讨论热度攀升—— “我要去论坛搞个直播追剧楼,有姐妹一起去的吗?” “呜呜呜李积银的扮演者太可了,他好美,又有清俊感” “书中重立太子的情节看的感觉平平,但这剧看得我好期待,场面肯定热血沸腾” “李积银男扮女装真的不违和!不违和!我想看他!” “太子李积银我磕了,要是李积银真的是女的,是不是能做皇后?” “楼上想屁吃,李积银是真敢爱敢恨,太子却是个渣太子,从头到尾利用罢了” …… 真好看啊!为什么是周更剧! 金鹏靠在沙发,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看了一整集。 电视画面定格在温糯白扮演的角色上,明明是男扮女装,不仅不违和,反而透出柔弱感,阴狠的时候也扣人心弦。 唇红,眼里燃着光,清俊感出众,扮演得却是个阴狠反派。 那张脸,在电视里,看着更加精致。 这温糯白不红说不过去了。 粥已经吃完,郁寒单手拿着碗一直没放下,温糯白演戏时候的姿态,现实里弯眼笑的模样,翻来倒去,没有停歇的意思。 然后是下集预告。 金鹏看时间晚了,不好多呆,去抱猫准备离开。 他一边按着猫想要挠他的后腿,一边跟郁寒道别。 郁寒“嗯”了声,想到明天要去出国,其实之前他出国的次数也不少,集团里业务范围广,和跨国公司有合作是常有的事情。 晚上下了场春雨,细细密密的。 九点的飞机,徐助理早起安排日程,寻思着七点半联系郁总,结果没等他联系郁寒,郁寒已经打了电话过来。 “郁总?” 郁寒说:“你和司机先去机场,两小时后我开车过去。” 徐助理愣着应下,看着挂断的电话还没反应过来。 南城的影视基地外面蹲的人明显变多,昨晚《银锁》的收视率爆了。 爆剧预订,温糯白涨粉百万,而其他当红流量也上了热搜,现在全等着要拿到一手消息。 郁寒开着车停在巷口,银质打火机被掀开,一支烟点燃。 他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疯,清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往这里赶,没有任何知道他过来,包括温糯白。 压抑在心底的隐晦情绪,纠缠不清到了临界点,郁寒闭了闭眼,再睁眼,看了看手上的表,八点二十,他现在得去机场。 打了打方向盘,黑色的路虎呼啸驶向远方。 温糯白拍戏到深夜,整个剧组浮动着浮躁气息,爆火得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连钟导都压抑不住喜色,声音高了八度。 涨粉最快的温糯白,一时间受了最多的打量。 温糯白拍完戏却只想回去睡觉,好困啊,他走到路边,看到有卖豆浆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去买了杯豆浆,小心避过记者,吸溜着回酒店。 他记得今天郁先生出国了,于是发了条信息。 郁寒回得很快:“怎么这么晚?” 温糯白趴在床上,带着点想要睡觉的困倦鼻音:“戏拍的很赶,钟导要求高。” “对了,哥哥,我打了耳洞。” 温糯白有点郁闷:“因为拍戏要求,之前跳舞一直都没打。” 他不太喜欢在身上怎么着。 不过也就这几天的戏,之后就能把耳钉取下,之后不戴可能就会长好。 下了戏,怕刚打的耳洞堵了,还戴着枚银色耳钉。 “耳钉?”郁寒的声音在夜晚有低哑的磁性:“介意我看看吗?” 温糯白怔了怔,困倦地想,郁先生应该是没见过身边男人戴耳钉,好奇了? 他觉得拍张照片也没什么,说好啊。 然后打开前置摄像头,侧扬起自己脖颈,对着自己的耳垂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太困了,温糯白小声发语音说:“哥哥,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郁寒坐在宽大的皮椅上,手机接收照片的速度有点慢,一点点加载出来。 照片拍得十分随意,但和网上能看到的精修图比,更真实,真实得让人心头直跳。 温糯白只拍了半张侧脸,白皙的耳垂那儿闪着一个银色的耳钉,唇微微张开,很红,看着很软。 郁寒甚至注意到温糯白的颈侧有颗很小的痣,很淡很小,在白皙的皮肤上,晃着眼。 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白。 郁寒把照片保存,猛地按灭了手机。 第41章 南城的气温一日胜过一日,《银锁》的热度也随之攀升,温糯白已经快到了要杀青的时候。 不过剧组里告别的气氛不浓,不少人都知道,这是李积银这个角色的杀青,但是是温糯白当红的开端。 李积银,太火了。 演好一个角色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不到两个月,温糯白的涨粉接近三百万,连粉丝站都建起来了,甚至已经有粉丝自发问哥哥怎么没经纪公司,之后资源和演戏怎么说? 这些都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年,温糯白至少在圈内是有姓名的。 但谁能想到,两个月前,温糯白还只是一个新人,纯新人。 红的同时,质疑的声音也不少,金主论是传的最多的,不过也有说运气好的,就连剧组里都有人在聊。 温糯白每天拍戏拍到疲惫,没工夫理会这些事。 他有点想见郁先生,还有白猫,也很久没见到,掰着手指数了数,一个多月了,也快杀青了。 快杀青的前几天,又下了场雨,温糯白连着拍了好几天的夜戏,钟导看着他熬不住了,就放了他半天假。 温糯白一觉睡得奇沉,醒来的时候发现雨已经停了,迷迷蒙蒙睁开眼,点开手机看到了郁先生的消息。 郁寒发了张图片过来,是一个猫形挂件,橘色的毛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毛绒绒的,和郁寒在a国买给他的一个白猫挂件有相似的可爱。 温糯白弯眼发了语音:“很可爱,哥哥这几天忙吗?” 没有立刻得到回复,郁寒可能是忙去了。 跪坐起来拉开窗帘,温糯白想着自己出去买杯豆浆喝,再买点小笼包,影视城周边的豆浆和包子味道都不错。他给小徐助理放了假,小摊子也没外卖,还是自己出去买吧。 其实他还想去给郁寒裁几套衣服,睡衣和休闲服,在院子里藤椅上坐着穿的,温糯白常年自己做舞蹈服,南城的几家裁缝铺他都熟。 虽然郁先生肯定不缺这些,也是一份心意,就是没时间,演戏一旦进组就是几个月的事情。 温糯白叹了口气。 红不是不好,红代表更多的资源,可以演更多的戏,进一步踏进这个圈子。没有人不想红,不然不会选择来做演员。 温糯白在半年前,也想过自己演艺生涯的终点回到哪里,后来他遭到潜规则,差点被雪藏,就再没想过这件事。反而想了不少退路,甚至都准备下单考研的参考书。 半年后,就这么走到这一步了。 也没真的红,温糯白心里很清楚,他现在看着烈焰鲜花,好光景,其实没有作品很快就会消失在众人眼前。 长情只得深爱,情绪本身就是短暂的,就像朝露,短暂,易逝。 但温糯白感念每一份曾经喜欢他的情绪,这种喜欢的情绪值得被善待。 脑海里闪过郁寒的身影,温糯白无意识抿了抿唇,郁先生在这方面估计看得会比自己还要透彻。 今儿温度高,其实能穿件t恤就出门,不过温糯白想着前几天下戏险些被拍到的经历,给自己套了件薄外套,又带好帽子和口罩。 反正就在巷子口,下个楼就能买到。 温糯白穿着普通,外面的外套也不是潮牌,针织外套,也就是压下帽子戴着口罩,和这个年纪的青春大男孩没区别。 娱乐记者白天都蹲在影视城周边了,这边酒店就几个人,温糯白坦然走出去,他现在刚红,娱记连他的常服都不清楚。 温糯白走到巷子里买了小笼包和豆浆,拉下一点口罩,吸溜豆浆,绕了大弯,往酒店后门走,再躺会儿,下午去拍戏。 “温糯白?” 一个惊讶到兴奋的声音:“是李积银吗?” 温糯白脚步顿了顿,抬眼看过去,前面的巷子口有个男人蹲在那里。 “我竟然真的等到你了,特别喜欢你演的李积银,我真的很喜欢你,就想见到你,我买了你的行程,你能不能,能不能和我去吃饭,你以后不要演戏行不行,我可以,我可以养你,我,” 男人神情癫狂,他是一路买了行程,跑到这里蹲了好几天,他买温糯白的行程花了很多钱,来这里又住了这么多天,本来知道可能蹲不到了,又不舍得自己花的那些钱。 就决定再守几天,没想到他真的守到了。 他恨不得再多碰温糯白。 反正网上说他是小新人,只是有个金主。 既然能跟金主,又只是个新人,那就不要紧了。 都说娱乐圈不是好地方,现在新人还没真的红,他现在让他退圈,是为了他好。 温糯白本来以为只是碰到了普通粉丝,结果越听越不对劲,他皱了皱眉,无意与这人起冲突,往后看了看,准备原路回去。 男人看到他退了几步,狰狞着脸,拿着小刀冲过去:“温糯白,你听我的行不行?行不行?” 是一把很小的裁纸刀,但依然锋利。 温糯白练过多年舞蹈,反应极快,他核心力量强,下意识一脚踢过去,男人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又很快爬起来。 巷子里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就一只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喵喵叫着往这边跑,影视城这里总是有很多猫的,这里来往人多,不缺喂猫的人。 温糯白下意识看了猫一眼,是只橘猫,还很小,叼着食物往垃圾桶跑。 男人就倒在垃圾桶旁边,痛哼爬起来,站起来目露凶光,爬起来管也不管往前跑,跟得了失心疯一样,还想攻击温糯白。 小猫吓得僵在那儿。 温糯白看了眼猫,他倒是能躲开再踹一脚,但他躲开,猫肯定得遭殃,坏的情况说不定是被踩一脚,这么小的猫。 受了伤,能不能活都难。 温糯白把豆浆随手一扔,咬牙矮下身子,直接去捞小猫,正面对上了要举起的刀刃,大腿那儿被划开,疼痛传来。 “喵!” 小猫怕得叫了一声。 温糯白顾不上别的,回身直接把人又踹了一脚,迅速夺走刀刃。 大腿那里抽搐一样的疼,男人被踢了两脚,刀也没了,终于开始感到恐慌,但他还是在辩解:“我没准备伤你,我是为了你好,你跟着金主,你,” 温糯白唇发白,拿出手机给小徐助理打了电话。 小徐助理本来也就在附近酒店,赶来的非常快,迅速扶着温糯白进了医院,还直接带了人把男人制住,先制住,再报警。 温糯白躺在病床上,要做缝合手术,打麻药是肯定的,万幸伤得不是特别深,要是好好休养,过个一两年也不会留疤了。 缝合手术是个小手术,但是疼,清创的时候,医生让他尽量想些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温糯白在满目的白中,紧紧握住了自己手,对医院,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进来。他想了想救下的小橘猫,当时小徐助理看到了,就把猫捏着,交给了一个旁边店里的老板照顾。 温糯白觉得救猫也不后悔,人或许比猫重要,但他当时想不了那么多。 橘猫当时慌张下的叫声,很像白猫。 缝合手术结束后,医生还是说得住院几天,观察情况,比较保险。 钟导是一个小时后来的,那会儿网上的消息已经传满天了,剧里的李积银要死了,剧外的温糯白被私生饭跟踪受了伤。 对刚粉上的粉丝来说简直是双重打击。 钟导有点后悔:“我看你有个助理,就没提醒你,红了肯定会有粉丝跟行程,也是没想到你私生出现的这么早。” 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钟导还是知道点明星演员都被什么困扰。 因为私生,导致演员不能随意出门的情况,非常常见,所以当红演员身边跟着人,有时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温糯白嘴唇惨白,麻药的作用下,他还不是特别疼,就是很晕很累,温声说:“导演,是我疏忽了,您别惭愧,就是耽误拍摄进度。” 这个伤肯定需要点时间,这种周播剧,现拍现播,钟导现在肯定很着急。 “我也是担心拍摄,”钟导叹了口气:“但你这身体也要养,你前段时间拍的差不多了,还有些戏,我也不删你的戏份,尽量给你安排出来,你好好休息两天。” 小徐助理站在病床前倒热水,心里也有点慌,他这没顾好温糯白,郁总来了肯定要追究的。 钟导看着他努力睁眼,脸色惨白,他刚从温糯白助理那儿问了,温糯白基本没和亲人联系过。他做导演一向心硬,什么都向着剧的质量看的人都不由自主轻声说:“疼不疼?要不要吃点东西?” 温糯白勉励笑了笑,说:“不用了,有点困,想睡。” 太累了,疼痛也开始蔓延,麻药的作用可能要过了。 钟导看了眼,对着小徐助理打了个手势,两人出去了。 钟导出了门说:“你要是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说一声,还是让人来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角色加成,温糯白把李积银演得好,让他移情了还是怎样,他刚才坐在病床前,看着也没个经纪人,又没有家人关心,一个人咬牙硬抗,就那么,看着,有点心酸。 网上炸了锅。 《银锁》播放接近两个月,后来变成一周四集,剧情已经快到半。 李积银还能再活十集,现在已经埋下了他自刎的引子,李积银,李千岁,拿着银鞭鞭打过人,也上阵杀了敌。他本是要杀尽夏侯家每个人,却深刻意识到,这个世间得有个明君,太子恰恰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所以他以自己的恶名,准备成就这个人,就当还了当初被从罪人府里救出来的恩情。 剧播到这里,真情实感磕过的,都哭崩了。 不少人让编剧改剧本,不要让李积银死好不好? 但也有人支持原著,悲剧血淋淋的倒是成全了这个人。 《银锁》里许多野心家,但李积银赤忱,他以为的未来明君,只是个心机深沉擅于玩弄权术的帝王,他反倒真成了个为所有人着想的好人。 真是讽刺啊。 现在传来温糯白疑似因为私生,受伤住进医院的信息。 粉丝就移情了,多灾多难,更好哭了。 网友在求证消息—— “温糯白真进医院了吗?那几张照片拍得糊啊,是不是炒作?” “楼上你家正主必糊,温糯白现在的流量不需要造这种谣,他受伤了不求你说好话,别在那儿阴阳怪气” “腥风血雨温糯白,褒义” “好担心啊,有没有靠谱的消息,真的很担心” “姐妹,没有,温糯白现在连经纪公司都没有,真真正正的哥哥只有我们了” “私生给爷死” …… 温糯白不知道,如果知道他是会爬起来发一条消息的,但是麻药过去后,他又困又疼,睁着眼,没拿手机。 他脑海里昏昏沉沉地想,要不要跟郁先生发个消息。 今天早上他还给郁先生发了消息,结果发生这件事,还没看呢。 他挣扎着摸索到手机,睁眼看郁寒好像还没回消息他,眼里出现重影,可能郁寒正在开会,有事没回复。 温糯白打字:[哥哥,我很好,不用担心。] 温糯白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郁寒会为他担心。 昏昏沉沉睡过去,梦里是白猫的叫声,还有人在和他说话,问他吃不吃冰块。 温糯白听到自己一本正经地说,冰块不能吃,太凉了猫都是不碰的,除非那人愿意自己含热了,再喂给他。 乱七八糟的。 “白白?” “白白,醒了喝点粥好不好?” 温糯白轻哼出声,迷茫睁开眼,手被温热的手捏着,很舒服,就是大腿那里还是疼,脑袋也晕,他看到郁寒坐在他旁边,一手端着个玻璃水杯,看着他。 “哥哥?” 温糯白心跳一下快过一下,郁先生真的来了,他以为自己叫了很清晰一声,其实黏黏糊糊的,从干燥的唇缝里咬出来,软得吓人。 郁寒把玻璃水杯挨到温糯白的唇,由着他喝了几口水。 才深深看着他,目光沉沉:“是我考虑不仔细。” 明明知道温糯白要火了,没经纪公司,却忘了娱乐圈里人一火,各种状况,演戏的艺人根本应付不过来。 这次只是一个胆子不那么大的私生粉,要是碰到一个更疯得呢? 郁寒心缩紧,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往这里赶,看到人才安稳。 眼前的人脸色苍白到透明,唇也泛着白色。 心脏跟着一阵一阵发紧,郁寒捏着温糯白的手指,一根一根捏在掌心里。 他不得不承认,就是放不下温糯白,哪怕温糯白受点苦,他都看不得。 舍不下,放不了。 扎到心里,比刺更深,更甜。 只想温糯白能泡在蜜罐里。 郁寒按铃找护士过来,换药,检查情况。 又让人送了碗白粥过来,看着温糯白喝下去,看着温糯白一口口咽的艰难,还用一只手拿手机想跟导演说一声。 郁寒把手机拿到自己手中:“先喝完粥。” “你以后要是谈恋爱,需要有个人管着你。” 温糯白咬着勺子,不知道郁寒怎么提起这个来,咽下一口粥,表真心说:“哥哥,我还没想谈恋爱的事。” 真没想,协约结婚期间肯定不会想,之后要演戏要练舞要写作,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是么?” 郁寒眼神深邃,捏着勺子的手指紧了紧。 “是啊。”温糯白浑然不觉,戳着粥笑。 郁先生来了,他就很想开心。 “对了,”温糯白说:“哥哥,我想养只猫,可不可以啊?” 那只小小橘猫,真的很像白猫,比白猫软,但叫声很想,也有点倔的样子。 “好好喝粥,”郁寒拿手试了试温糯白额头,哄道:“都可以。” 想怎么样,都可以。 第42章 郁寒等温糯白喝完粥睡了,才给他掖好被子。 小徐助理做事还算妥帖,来的是一家私人医院,权威或许没有公立医院多,但是环境隐私性好,病房也多。 开了间单人休养病房,有个小露台,还有个很小的厨房,专供家属简易煮点食物。 郁寒看着温糯白窝进枕头里睡着的面容,脸色苍白,手指捏着床单的一角,肯定疼到睡得不安稳。 他想伸手碰一碰,手快碰到抿着的唇,握成拳,又收回手。 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晦涩不清的模糊。 找出锅子,郁寒熟练煮了一锅鸡丝粥,等温糯白醒来后喝,熬粥是个细功夫,不能急,郁寒把锅放在炉子上让慢慢熬,出去到露台上站着点了根烟。 青色的烟雾在黑夜里缓缓飘荡开来,郁寒拿出手机,顺手给几个好友发了同一条信息。 郁:[追过人的给点建议。] 正是九点多,就算再忙的这会儿大部分也休息了。 金鹏还是第一个看到消息的,郁寒的好友里,属他最闲,拿了家族产业分红,自己开着公司,每天事情也不多。 金鹏:[?] 金鹏:[我没看错?] 郁寒淡定回复:[没看错。] 金鹏:…… 这什么跟什么,原来到现在郁寒还没把人追到吗?结婚证都领了,还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要追人? 其实上次问他送礼物的事,就已经挺让他惊讶了。 在金鹏看来,追人很简单啊,送礼物说几句话,那人缺什么就给什么,然后相处段时间,就能直接往床上去了。 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可是郁寒回复,不行。 郁寒按灭手机,发过来的回复大同小异,他也不是不明白,见过不少,不过,总觉得不适合温糯白。 或者说,太过功利不适合温糯白。 郁寒磕开银质打火机,冷静看着火苗颤抖,脑海里存在着两种想法,一种就像最老练的猎手一样,慢条斯理抽丝剥茧分析怎么才能困住人。 一种却全是心疼,只想把人放在手心里宠。 郁老中意他这个孙子继承家业,一方面确实有血脉关系,但另一方面,也是他合适。有老辈评价郁寒,说他天生就晓得怎么利益最大化。 情爱一事,能用利益最大化衡量吗? 掸了掸烟灰,郁寒按灭了烟,靠在门边,松了松领口,手指骨节轻轻在栏杆上敲了敲。 粥已经熬出香味,郁寒过去关火,把锅里的粥盛出一碗凉在白瓷碗里,又切了个橙子摆在盘子里。 再拿了本书,坐在温糯白旁边。 温糯白一觉睡得很沉,和刚才时刻惦记着疼痛不同,他这次睡得很沉,也很安稳。 醒来的时候,发现郁寒竟然还在。 “哥哥?”温糯白惊了下:“没回去睡吗?” 这都几点了。 郁寒把书合上,伸手试了下旁边那碗粥的温度,还是温的,正好入口的温度。 于是把鸡丝粥端起递过去:“喝一口?” 温糯白:…… 他真的不想喝粥了啊。 可惜粥碗不偏不倚就放在他眼前,完全没有要移开的意思,看来是一定喝了。 “你的唇,”郁寒看着他道:“是白的。” 唉,行吧。 温糯白还是接过粥,其实郁先生熬出来的粥很香甜,但他现在病着,又疼,吃什么都没胃口。喝肯定是要喝的。 温糯白吃了几口,想起来说:“赶到这里,国外那边怎么办?” 他可没忘记,郁寒是去国外有正事要谈的。 “已经解决了。” 郁寒轻描淡写:“在这里陪你几天,处理下后续的事情。” 想到这里,郁寒眉心褶皱起一丝戾气,至于伤到温糯白的人,总得要付出代价的。 “陪,陪我几天?” 郁寒“嗯”了声:“刚好等你杀青,和我一起去趟聚会,也能休息一下,连轴转工作很累,伤口也要好好养。” 大腿那儿的疼痛麻痒,一点点透进心底,温糯白喝着粥说:“好哦。” 他现在觉得郁先生和他协约结婚,简直是在做慈善,对他这么好。 温糯白低头搅了搅粥,总要想办法回报才是。 晚上郁寒睡在了另一张陪护床上,看着温糯白睡着,才闭上眼。 很奇怪,只是看着温糯白,就莫名会有很温软的情绪。 第二天,钟导抽空来看一眼温糯白,恰好宋致逸也没戏,就跟着过来。 外面的记者进又进不来,温糯白连助理都没几个,还没经纪公司,在门口发现钟导和宋致逸,扑上来逮着采访。 两人好不容易甩掉记者,钟导感慨:“小白这是真火了。” 他拍戏也捧红过不少演员,温糯白还是他手里火最快的,前两个月还是新人来着。 宋致逸拉下口罩,想,确实,虽然他预见了这个结果,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有人就是运气好,实力强,吃演艺这碗饭几个月抵得上别人好几年。 两人一路走到病房,钟导先看了看,没看到温糯白的助理,考虑到温糯白的腿伤了,不好开门。 也就敲了几下,直接开了房门。 郁寒拿着水果刀正在削苹果。 淡淡扫了一眼进门的人,点点头就当打招呼,继续削苹果了。 钟导:?! 宋致逸:?! 这是荣鼎集团的郁总吧?怎么在温糯白的病房里。 钟导还特意走出去瞧了瞧,哦对,他没走错房间。 宋致逸的眼里闪过讶色。 郁寒倒是十分淡然:“来看温糯白?” 钟导:“啊,是的。” 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温糯白在洗漱间洗了把脸,单腿蹦着出去,他不敢动另外一条腿,医生说恢复良好,不会影响跳舞,要是他比较作,那就说不准了。 推开房门。 钟导和他四目相对。 温糯白下意识看向郁寒。 “过来把苹果吃了,”郁寒把最后一点果皮削完:“今天能吃点面食,不过还是要清淡点。” 整间屋子的人,都处于惊讶或者慌张的情绪里,只有郁寒,还惦记着让我温糯白把苹果吃了。 实在是…… 这是吃苹果的问题吗? 钟导心里想,你俩原来这么熟,那上次探班也说得通了,但他还是震惊,他也是见过金主和演员的事,但是郁寒…… 就是挺惊讶的。 钟导咳了声:“糯白今天恢复得怎么样?” 温糯白强作镇定:“恢复得很不错,还有两天就能进组了估计。” “那就好那就好。” 再次陷入寂静。 尴尬在蔓延,恰恰因为几个人都是人精,才一时没人开口。 宋致逸轻笑了一声,摸摸下巴,往前走了一步,提起手里的保温桶:“带了点豆浆,还有品味轩的小点心,刚好今天能吃点面食,糯白吃点吗?” 温糯白:“啊好的。” 他话音还没落。 郁寒看了眼宋致逸,拒绝道:“谢了,不过不用了,问过医生,他吃不了这些。” 语气强硬又冷淡。 气氛一时之间更冷了。 温糯白张张唇,还是没说话,看了眼郁寒,他抿唇笑了笑,说:“谢谢前辈和导演,不能吃很抱歉。” 郁寒勾了勾唇:“吃苹果吗?” 温糯白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囫囵嚼了下就吞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对劲,不管是现在病房里的气氛,还有郁先生的情绪。 心跳得有点迅速,温糯白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第43章 温糯白杀青那天,非常顺利,本来是一场激烈的打斗戏,碍于温糯白腿上的伤口,加上编剧突然的灵感,直接改成了文戏。 其实钟导本意想浓墨重彩的宣扬李积银的死,最后几天和编剧组商议了下,敲定了开放式的结局,春日的府里,晨光微曦,李积银留下了一封信,然后自刎。 杀青那幕戏一把就过了,剧组的人买了花和蛋糕,专门停下来时间给温糯白办了个简短的杀青仪式,拍摄进度太赶,就没有出去聚餐。 花是十分实用的水果花束,旁边缀以几朵花。编剧强烈要求拍杀青照,钟导就跟着歇了十几分钟,大半剧组的人凑在一起拍了杀青照。 编剧拿到照片在那笑:“等剧播到李积银结局,我就把这张照片放网上,寄刀片的人会减少的。” 众人:……噗。 钟导咳了声,准备把温糯白扯到旁边去叮嘱了几句,余光看到片场入口那儿一道颀长的影子,又把要说的话吞下去了。 算了,温糯白能和郁寒关系融洽,又不是坏事,他一个外人,还是拍戏的导演,没必要多嘴。 温糯白和人道别,演古装要戴头套,勒的慌,现在彻底杀青,不用戴头套,也不用整天穿繁琐厚重的古装,演完戏感觉也像卸下了重担。 郁寒一早上去集团开会,说好了过会儿来接他,温糯白也不知道为何,感觉有点发慌。 整个心绪像是那种被放在锅上煮着的水果汤,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也可能是最近太过于疲累,伤口还没完全好就过来拍戏,累到了。 温糯白抱着水果花束,带着小徐助理往外面走,临到出口,看到墙角那儿出现的熟悉一角布料,深蓝色的衬衫,边缘用银线刺绣锁边,早上他迷迷糊糊还捏着衣角过。 抬眼一看,郁寒正靠在墙边看着他,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沉沉的眼,手里拿着个蛋糕盒子,漫不经心的模样,看到他眼尾扬了扬。 这几天郁寒一直陪着他,在片场附近开了间套房,两人也不是睡一张床,他腿疼晚上睡不着,郁寒会在旁边看书或者处理事情,和他聊几句。 昨晚和之前几天也没区别,不过……温糯白闭着眼其实没睡着,半梦半醒,感觉到郁寒拿了湿毛巾给他擦了额头,又把他的头发整理好。 指腹擦过脸上的触感,干燥,又温暖。 温糯白有点紧张,舔了舔唇。 郁寒说:“先上车上药换衣服?然后去吃饭。” “啊,好的。” 温糯白的伤口伤在了大腿的内侧,之前都用纱布包着,昨天拍完戏抽空去看了医生,把纱布拆了,让他每天记得涂药,尽量不要碰水。 但这个位置尴尬,医生叮嘱最好让别人帮忙涂,自己涂要是弯腰动作幅度大,把自己的伤口撕裂就很麻烦。 当时郁寒就在旁边站着,自然接过药说了好。 温糯白坐到车里,郁寒直接把车开进了影视城,小徐助理开了辆车,两人上了另一辆车,等到开到比较僻静的小巷里。 郁寒把车内的灯打开,拿出一管药和棉签:“给我看看伤口。” 较为窄小的车内空间,郁寒的吐息都像带着磁性的热度。 反正,烧得慌。 温糯白耳尖发热:“咳,哥哥,要不我自己来吧。” 一边说,一边看向郁寒,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求。 “如果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不会强求,”郁寒把棉签的袋子撕开一个口子:“但是伤口撕裂后不仅是恢复问题,还会疼,人受罪。” 郁寒慢条斯理侧过身:“把我当医生就行,腿打开。” 就很强硬。 温糯白“哦”了一声,有点慌乱地听话抬腿,解开裤子,全程头都不敢抬。 他脱得很快,就像是速度快就不会尴尬一样。 “白白,”郁寒咳了,压下笑声:“不用脱那么下。” 温糯白的直接把裤子都褪到小腿那儿,两条大腿白生生晃在那儿,大腿皮肤常年不见光,比手臂的肤色都白。 温糯白的脸瞬间红了,直到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蠢到这样的一天。 赶紧用手又把裤子拉起来。 郁寒手顿了顿,稳着把棉签都蘸上药。 凑近了点去涂药。 外面的天气逐渐升温,车内的空调开了,凉丝丝打在温糯白的腿上,药膏也是凉的,涂在伤口上,化开,又疼又痒。 郁寒的手指指腹有时候也会擦过,干燥,对比下来近乎于滚烫的温度。 大腿内侧的肌肉收紧,温糯白咬着唇,克制住自己要颤栗的冲动。 就真的很羞耻。 “好了。” 郁寒涂了好几次,终于说了这句话。 温糯白松了口气,从恍惚慌张的情绪里回过神来,睁眼正对上郁寒的眼神。 两人挨的很近,温糯白能清晰看到郁寒眼底翻滚的情绪。 黑沉的,深不见底的,又好像要喷涌而出,却又克制住。 温糯白只觉得有什么不受控制了的,破土而出呼啸着卷过他的全身。 “哥哥,你是不是?” 郁寒垂了眼:“白白,你确定要保持这个姿势跟我讲话?” 此时温糯白腿还张开,整个靠在窗户上,完全保持刚才被涂药的姿势。 啊。 耳尖的红彻底蔓延,整个耳朵都开始发热,温糯白口干舌燥,赶紧收紧自己的腿。 郁寒笑了一声。 温糯白也没那么迟钝,或者说他对情绪极其敏感,从小他就对情绪敏感,于是被人恶毒骂过贱命。说会看人脸色的人这辈子就是个讨好命。 话说得刺耳,以为温糯白真会这样活。 结果温糯白看透了情绪,然后完全不在意,甚至能借力打力,一下手就戳要害。 但是温糯白从未刻意揣测过郁寒的情绪。 他守着协约结婚那条线,绝不越雷池一步,两个人只是一份协约结成的婚姻。 不能多想,不可妄想。 郁寒把窗户直接打开。 这里已经是南城的郊区,郁寒开的很远,车辆也没记者跟。 温糯白整个坐在副驾驶的椅子上,傍晚的风一点点渗进来。 暖,又很轻柔。 郁寒拿出一个银质的小盒子。 感情是藏不住的,不论多么精密筹划,又是多么能步步为营。 抵不过情动。 “糯白,有喜欢的人吗?” “啊?” 温糯白手抓着皮椅,指腹都掐白了,紧张摇头,又抿起唇。 “这样啊。” 郁寒把银盒子掀开,里面是上次郁老送给温糯白的翡翠坠子,传家的坠子,温糯白回了南城就还给了郁寒。 “我能追求你吗?糯白。” 温糯白牙咬得很紧。 郁寒的手突然捏上温糯白的膝盖,滚让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皮肤上。 温糯白惊慌又茫然地干咽了下。 “白白,腿部肌肉放松点,”郁寒无奈道:“小心扯到伤口。” 第44章 温糯白垂着眼,脸很红,紧张的,当然,还有慌张和不可置信。 他不自觉腿绷紧,郁寒手贴上膝盖后,只好又强制自己放松。 怎么会……就告白了? 距离他发现郁寒情绪的些许端倪,连半天时间都没有。 “哥哥,我,我没想过要谈恋爱。” 真的没想过,更没想过和郁寒,老实说,他最开始把郁寒当老板看待,后来又真的当亲人看,或许一瞬间觊觎过郁寒的身体,带的欲望感也很少。 不是性向问题,温糯白确实取向为男。 谈恋爱,就是要和郁寒,接吻,拥抱,甚至……上床。 温糯白只是闪过这个念头,全身都像是沸腾一样热起来。 完全不能想。 “好,糯白,放松点。”郁寒的手依旧贴在温糯白的大腿上,薄薄的衣料没法阻隔热度。 低沉的磁性嗓音带点冷质,本来是比较凉的音色,现在跟个低音炮一样轰响在温糯白的耳侧:“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我追你就行。” 既然是他起了心思,温糯白不用承担他的想法,也不用被逼着回应。 都交给他,他来了解温糯白,来软化温糯白的态度。 温糯白更热了。 他只觉得郁寒这个人真是如外面传的一样,凶透了,就连表白都带狠意,狂风骤雨一样,不可抗拒的,强硬的。 偏偏又潜藏着温柔。 温糯白急促呼吸了几下,抿唇脑海里一片混乱。 恰好这时候电话响了,猛地打破凝滞到暧昧的气氛,温糯白迅速接起。 是前几天谈好的经纪公司,在问他什么时候签合约。 “温先生,我们已经和您的助理通过电话,也往您的信箱发了邮件,最后来找您确认。” 就在一个月前,温糯白火后,荣鼎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很快联系了温糯白,虽然给出的合约不是所有公司里最好的,但是是最透明的。 温糯白和负责人联系后,很快就敲定了。 这是他最开始的目标,而且条款透明到合他心意,于是约好杀青后就去签约。 郁寒隐约听到几句,发动车辆问他:“签经纪公司?哪家?” “我可以帮着参考一下。” 温糯白:…… 郁寒挑挑眉,敏锐道:“荣鼎的那家娱乐公司?” “是……” 郁寒:“他们给你签的什么约?” 温糯白把手机按灭,平稳心情,语气重新变得温和:“b约,如果拿奖,直接升a约。” 这家娱乐公司和别家不同,很看重艺人的奖杯,含金量越高,给的合约就越好。 这也是因为公司背靠荣鼎集团,旗下艺人相当于代表了荣鼎一些品牌的形象,艺人形象越好,对品牌形象树立的帮助越大。 温糯白当时选择这家公司,就是看中了这个,接戏不是完全向经济利益看。 当然还有一点,当时他想离郁寒更近。 郁寒打了个方向盘,车完全转向往城区驶去,嘴角提起一点弧度:“怎么不和我说,担心我直接给你升合约?” “不是,”温糯白想了想,认真说:“只是想谈妥后再和哥哥说。” 不想全靠郁寒,也不想郁寒为难,一丝一毫的为难也不想带给郁先生。 郁寒“嗯”了一声,说:“那要是我现在想公司把你的合约改成a约,会生气吗?” 不等温糯白回答,郁寒很淡的解释:“你肯定能拿奖,《情书》那部电影,你能拿奖。” “要改合约不是因为关系,只是相信你的实力。” 郁寒在往城区开,车窗已经升上来,只开了小小一条缝隙,南城的郊区有片景区,车正好经过这儿。吃晚饭的时间,糖糕和各种口味的小食的香味飘进来。 郁寒说完,等红绿灯的间隙,把蛋糕袋子放到温糯白的腿上:“先吃块蛋糕垫垫肚子,等会儿我们直接去温泉山庄吃晚饭。” 温糯白想着郁寒的话,眼眶酸软,他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新人。《情书》那部电影,是他第一次不作为龙套拍戏,能被人这么坚定的相信,真难得。 他低着头咬了一口袋子里的小面包,里面夹了层奶油夹心。 不是很腻,奶油绵软,甜的。 心跳得很快,一下又一下在胸腔里。 温糯白:“哥哥,我们现在去收拾行李吗?” 很早郁寒就和温糯白说过,有个朋友间的聚会,问温糯白能不能和他一起去,温糯白答应了。 聚会时间刚好就在温糯白杀青后,其实聚会昨天就开了,就在南城附近的温泉山庄,郁寒为了等温糯白就推迟了一天。 因为杀青戏是在下午,上午郁寒又去开了会,现在还没清行李。 郁寒等红绿灯间歇看了一眼表:“不用了,我中午回了趟家把东西清好,已经让人送过去了,要是还差什么,就在那里买,可以吗?” 现在有点晚了,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尽早去,还来得及吃晚饭。 温糯白自然无异议。 想起什么,犹豫说道:“哥哥能不能绕道?我订了几套衣服,在紫金巷。” 给郁寒订的,睡衣和睡袍。 换做是今天之前,温糯白不觉得给郁寒订睡袍有什么问题,但放在现在,就感觉这事儿变了味。 可是衣服都订了,还是拿吧。 紫金巷在一个老城区的窄巷里,名儿好听,年代久远有历史感,其实偏僻又窄小,少有人过来。 温糯白戴好口罩,和郁寒说了声,下了车熟门熟路往店里跑。 老板和他熟,正拿着木板门准备关门,一看,哟,来了。 “稀客啊,小白你这算是踩上运道了。” 温糯白忍不住笑了下:“别打趣我了,衣服做好了吗?” “那肯定啊,”老板赶紧招手让他进来:“你让我捡好的料子做,给的价钱又高,又不拘我设计,我先就把你的几套做了,来看看。” 温糯白十多年前就陪着母亲过来裁布料做衣服,那时候老板鬓角还没白,是个国内比较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只是顾着家里的祖产,一年接十几单全自家老人心愿。 现在老板已经看淡名利,一年里大半年就守着自家传下来小店铺,感兴趣的单就接。 温糯白看了两眼再摸两下,就知道好,黑色的睡袍触手柔软,用黑线和金线滚了边,领口下方一点贴了瑞鹤绣片,气势足,确实适合郁先生。 其余的他就没看了。 直接接过说:“挺好的。” 老板嗤笑:“你这看都没仔细看,和你妈一个德性。” 温糯白捏着衣服的手指顿了顿,真诚弯眼说:“德叔,谢谢您,还记得她。” 他母亲走了这么多年,还记得的人不多了。 多不容易啊,人走了,还能活在别人的记忆里,这件事太值得感谢了。 “去去去,”德叔挥了挥手:“赶紧走吧你,你每年还记得联系我就行。” “下次来,身边记得带个人。” 温糯白笑着跑出门,拉上口罩,看到旁边的糖水小店,支了锅在卖粥,压下帽子过去说:“买碗粥,不加糖。” 提着粥和衣服匆匆上车。 没等郁寒发动车,温糯白就把衣服和粥都递过去,急促说:“哥哥,给你的。” “衣服和粥。” 郁寒目光凝聚到温糯白的手上,手指瘦长,很白,上面挂着两个袋子,精致还带刺绣的那个袋子里面装的是衣服,旁边是个塑料袋子,里面放着一小碗黑米粥和一个塑料勺子。 “给我的?” 温糯白另一只手拉下口罩,点头:“嗯。” 郁寒胃不好,他吃了个蛋糕垫肚子,没道理郁寒开着车就这么饿着。 郁寒声音沙哑,叫了温糯白的名字:“白白。” 后面的话停住了。 只是接过袋子,看了眼衣服,把袋子放好,端起粥,拿着勺子舀着吃了两口。 郁寒:“嗯,你记得我的尺码。” 是肯定句。 明明就是一句陈述句…… 温糯白偏了偏脸:“嗯。” 就,记得啊。 郁寒即使是这么喝碗粥,也能喝出自己的气势来,修长的手拿着塑料小勺,慢条斯理地喝了半碗。 才想起来般说:“其实看到睡衣让我想起一件事,因为他们以为我俩是真的结婚了,所以聚会订房大概率给我倆订的一间房。” “糯白,那你要和我睡吗?” 温糯白眼微睁大,磕巴了一下:“啊,啊?” 又不是没一张床睡过。 但现在情况明显不一样啊。 不自觉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耳朵,温糯白急促地呼吸了一口,小声:“好哦。” 第45章 两人到达温泉山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整个山庄的隐蔽处安着灯,远看就是串成珠子一样的灯带,也不刺眼。 郁寒从车后座拿了件深蓝色风衣,把温糯白裹住,现在还没到夏天,南城的晚春,夜晚还是很凉。 温糯白裹好风衣,跟着郁寒往里面走。 这个温泉山庄分了两个区域,外层的大区办卡就能进,人很多,里面的区域比较私密,来的人要么是老板熟人,要么就是有点实力的。 其实如果不是对隐私特别注意,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去外层的大区玩,外层大区的地方大,各类设施非常齐全,酒吧人多,适合玩咖。 金鹏就在群里开玩笑,说他今晚去外层的酒吧,要是遇到合意的,就直接带个对象回来。 众人纷纷嗤声表示,以你花心的程度,找个对象也就谈不到半年。 还有人问郁寒去不去。 郁寒自然拒绝,本来去里面的区域就是郁寒提议的,温糯白现在的热度,估计刚坐在酒吧半小时,就会被人拍照传网上。 郁寒和温糯白往里面走,人都在一个厅里,外面用玻璃屏风隔着,人影绰绰,能听到嬉闹声,有打牌的喝酒的,还有玩游戏的。 都是郁寒读书时候还算熟的朋友,温糯白听着声音,有点忐忑。 倒不是人多了他怕,主要是,都不认识。 刚进去,靠在屏风边的一个人正在打游戏。 看到人进来,打招呼:“寒哥,这是?” 郁寒淡然说:“你嫂子。” 那男生立刻嘻嘻笑对着温糯白单手做了个敬礼手势:“嫂子好!” 这一声嫂子真是喊得响亮,那边打牌的玩台球的喝酒的,都看过来。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嫂子。 零零碎碎的,有喊得格外响的,还有带着笑声喊的。 温糯白:…… 这真的,震撼到他了,而且,好羞耻啊。 郁寒看了他们一眼,淡声说:“喊一声够了,直接叫名字。” 一群人起哄一样地笑,温糯白忍不住侧了侧脸看郁寒一眼,强作镇定说:“大家好。” 郁寒挽起袖子,示意温糯白把外套脱了,他拿着去挂,一边说:“别闹了,厨房在哪里?” 那边有个打牌的人,牌也不打了,探出头大声:“寒哥这么好,一来就做饭给我们吃?!” “你蠢吧,”旁边一个男人拿酒瓶敲了他两下脑袋:“那是给你做的吗?看没看到大嫂就站在旁边。” 温糯白就觉得室内的恒温暖气开得太足了,他有点热。 郁寒带他坐到一个方桌旁,塞给他一瓶橙汁:“先坐着,我去煮碗面,看他们打牌或者玩游戏都行。” “要是有人打趣你,不用理,等会儿直接指给我看就行。” 温糯白紧紧捏着橙汁瓶子,点了点头。 郁寒一走,一群人看了下,就凑上了。 “嫂子,你和寒哥怎么遇到的?” “你问的什么问题,我来,嫂子,你怎么忍受郁寒那狗脾气的?” “对,郁总冷得跟块冰,上学时候就不解风情哈哈哈,居然能谈恋爱” “嫂子,咳,问一下,你和寒哥,做过吗?” 温糯白被问题淹没中听到这句话,直接呛咳出声,这也……尺度太大了吧。 “你骚不骚,问这个问题是脑子里有包吗?” 好几个笑骂那个问的人。 那人:“我就是好奇,校里现在还流传着郁总性冷淡或者干脆不行的小道消息吧。” 温糯白:……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金鹏在酒吧逛了一圈,领着人进来,一来就听到这对话,忍不住翻白眼,这一群什么憨批。 一个个工作时候精明的不得了,私下里聚会就跟智商下线一样。 在温糯白跟前说这话,传到郁寒的耳里。 啧,金鹏怜悯看了那个说这话的大傻子一眼。 看一群人在那儿围着,金鹏直接带着人过去,走到温糯白面前:“还记得我吗?金鹏。” 温糯白侧了侧身,和金鹏握手,看到金鹏身边的人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记得的,金总好。” 金鹏身边站着的人是,许凌。 许凌染了头,戴了耳钉,一身潮牌,和以往走阳光清爽风的人完全不一样,温糯白第一眼看,竟然还没认出来。 “你们认识?” 金鹏看了两人一眼。 温糯白“嗯”了声,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许凌,又觉得好像不奇怪。 许凌看着温糯白,耸了耸鼻子说:“白儿?” 两人气氛有些奇怪,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互相看了几眼,对了眼神,就退开。 毕竟是郁寒盖了章的对象,还是得照顾一点的。 许凌环视了一圈,先开口:“白儿,你野男人就是这里面一个吗?” “他对你,”许凌犹豫了下说:“好不好啊?” 温糯白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傻子来了第一时间,就是担心他好不好。 两人算起来半年没见了,温糯白温声说:“我挺好的,你和金总怎么回事?” 许凌搅着手指:“包养关系啊。” 他自己可能也觉得难堪,扯了扯嘴角:“别说我了吧。” 郁寒下好了面,手臂上的袖子都没卷下来,直接端着一碗汤面就直接往温糯白那儿走,隔着点距离就看到温糯白在和一个人聊天,挑挑眉。 走过去:“白白,吃面。” 温糯白本来略有点凝眉看着许凌支吾,骤然回神,一大碗汤面摆在他眼前,上面还卧了个白嫩的鸡蛋。 “不是很多,只是汤比较多,骨汤有营养。” 怕温糯白嫌多,郁寒还解释了一句。 温糯白赶紧接过,手心被汤碗热的滚烫,弯眼道谢。 吃了口面。 许凌惊了一下。 温糯白咽下一口面,介绍:“哥哥,这是我好友许凌。” “许凌,这是我,”卡了一下:“是荣鼎集团的郁总。” 郁寒勾了勾唇角,随意在旁边板凳坐下,长腿曲着:“许凌你好,我记得你,有次我代糯白打过游戏。” “再做个自我介绍,你口中的野男人,是我。” “咳。” 温糯白直接咳出声,埋头喝了口面汤。 许凌深呼一口气。 他也没想到,自己好友的男人来头这么大啊。 “那个,郁总抱歉啊。” 许凌也知道自己是口无遮拦惯了。 郁寒摇摇头,低声说:“不会,只是我不是野男人,是白白领了证的对象,正经的关系。” 温糯白头埋的更低了,但是他也不能让自己好友独自面对这尴尬,只好抬起头说:“许凌,是我该抱歉,我没说清楚。” 郁寒看他俩还有话说,直接站起身,弯下腰在温糯白耳边叮嘱了一句:“面汤尽量喝,喝不完不要勉强。” 温糯白真的,更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热汤面的缘故。 等郁寒走远。 许凌才反应过来,艰难说:“白儿,你这个,结婚对象,真的是,” 他也说不出来,就是无法表述。 那是郁寒,被喊做阎罗的郁寒,据说嫁给郁寒就是抱着牌位守寡,还随时有被雪藏和封杀的危险。 总之,许凌真的想不到,会看到这一幕。 温糯白吸溜着面条,解释了句:“郁总可能是不想拆穿,我们结婚,是有原因的。” 面汤真的很鲜甜,不咸不淡,面条一根根在汤里浸着,一口下去很满足。 温糯白不自觉吃了好几口,他为了拍戏吃特别少。 许凌用怜爱的眼神看着自己明显迟钝的好友,说:“白儿,就算是有原因,现在对你这么好,肯定是爱啊。” 不然一个总裁特特端了面,还惦记着伤。 温糯白怔了怔,脑海里像是被撕开个口子,有什么东西急不可耐涌出来。 “你傻不傻,真是。” 许凌恨铁不成钢,他不了解两人怎么回事,就看细节,也能看出点东西来。 温糯白吃完面,想着事出神。 老实说,直到现在,他都感觉自己没回过神来。 最后和许凌聊了聊闲事,温糯白是没理清楚自己的想法,许凌是不想说,一句包养和自愿就再不开口。 温糯白看他不想说,就没再问。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温糯白果然和郁寒是一间房。 晚上郁寒和人在外面说话,温糯白先进房冲了澡,擦着头发出来,夜深人静,终于能思考。 温糯白只觉混乱,他赤着脚走到床边坐下,穿着浅灰色的柔软睡衣,垂眼想那一幕。 傍晚的风有点暖,郁寒说那我追求你,还有贴在他膝盖上的手,炽热。 门突然打开,郁寒推门进来,看着温糯白愣愣坐在那儿,他目光落到温糯白还赤着的脚上,脚踝凸出,淡青色的筋在白色皮肤上隐约可见。 只是一眼,郁寒就移开目光,语速缓缓:“白白,该涂药了。” 温糯白抬头“啊?”了一声。 郁寒已经大踏步走到柜边拿了药和棉签,走过来蹲到他身边:“一天两次,涂了才能好。” 温糯白下意识就把腿屈起分开。 一套动作极其熟练。 郁寒眼里闪过一点笑意,拿棉签蘸了药,凑近点给温糯白涂药。 上药这个事,一回生二回熟。 指腹擦过皮肤,有点痒,还有热度。 今天下午走动了下,可能是拉到了伤口,温糯白觉得疼,略微仰头,咬牙不让自己喊出声。 两人都注意着涂药。 甚至没发现门只是带上了,没关好。 下面一群人在那儿算着郁寒刚才说的话,想起一件急事来:“你们是不是忘了告诉寒哥,他那房里床有点问题,刚才服务员来说明要求换房了。” “忘了,刚就顾着聊天喝酒。” 几个人赶紧往楼上跑,最前面的那人看到房门都没关,直接推开:“寒哥!你的床,” 郁寒蹲着涂药,听到声的一瞬间,反应迅速掀了旁边散落的毛巾搭在温糯白身上,直接扫眼过去,冷意凛然:“出去!” 那人:…… 后面跟着的好几个人:…… 打扰了。 这姿势,是在……干嘛啊! 温糯白受惊,手指紧紧抓住床单。 但看郁寒明显怒着,赶紧说:“没事的,哥哥。” 反正也是涂药,并且也没看到什么。 郁寒平复了下情绪,回身看了温糯白一眼。 怎么说呢,温糯白就觉得那眼里,有清晰的欲望在翻滚。 温糯白收回腿,不自觉吞咽了下。 第46章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 刚才那姿势,怎么看都好像,不太,咳。 但是床还是坏的啊,总是要说的。 “发短信啊。” 其中一个人突然说了一句,其余几个人沉默了。 对哦,这都互联网时代了,一堆能通知到的方法,偏偏他们一顿操作上楼就开门。 开门那个人捂着脸,虚弱地说:“我又犯蠢,你说寒哥会不会把我拉散打馆里打一顿,让我清醒点。” 旁边几个跟着上来的也是哭笑不得,也是这么多年没见了,一群在社会摸爬滚打小有成就的人,聚一起还跟学生时候一样,就离谱。 不过,下楼时候都不自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真是想不到啊,郁寒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房里。 两人沉默上完药,郁寒直接拿上睡袍进了浴室。 温糯白赶紧缩到被子里。 他本意是想趁着郁寒冲澡的时候睡着,奈何事与愿违。 毫无睡意,浴室里的水声隐隐约约漏出来。 砸在耳边更是睡不着。 也就过了十多分钟,温糯白感觉自己也才数了会儿猫,郁寒就开门出来了。 过了会儿,郁寒缓声说:“白白,睡了吗?” 温糯白当然没睡,他从被窝里出来,看着郁寒。 跟猫探头一样,只探出自己的脑袋。 郁寒无奈拿出手机示意:“刚才他们发了消息,要换个房,或者换个床。” 最后还是换了床,主要是换房,行李什么的一堆都要跟着换,现在太晚了,不仅麻烦,还会吵到别人休息。 等到睡,已经接近凌晨。 两人一人一边躺着,郁寒存在感惊人。 温糯白睡不着,不自然动了动。 “别动。”郁寒的声音沙哑,压抑得很低。 温糯白瞬间不敢动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温糯白小声说:“哥哥,还没睡吗?” 郁寒翻了个身,面对着温糯白:“白白,给我你的手可以吗?” “只是手。” 温糯白捏了捏右手,他莫名很紧张。 过了会儿,他说:“好哦。” 把右手伸过去。 很快被握住,郁寒紧紧握了一下,像是隐忍,又像是真的只是握手。 手心里出了点汗,握得很紧。 温热,暖昧。 牢牢握着。 直到睡着,手都没分开。 第二天,温糯白睡到中午才醒,醒来发现郁寒早就起了,他赶紧爬起来,去洗漱的时候,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捏了捏,然后继续刷牙。 洗漱完,温糯白先拿出手机,郁寒的消息一个小时发来的,让他醒来跟他发个信息,温糯白立刻发了。 邮箱里也来了新的邮件,温糯白查看了下,是准备和他签的合约,果不其然,改成了a约,而且年限很短,对于之后他要建立自己的工作室的规定也很宽松。 温糯白自然知道是谁做的。 他不能辜负郁先生对他的信任才是,拿奖,肯定要拿奖。 正准备按灭手机,许凌的短信进来了。许凌说自己今天早上先离开了,之后等温糯白有空闲时间的时候,回南城边吃火锅边聊,让他好好玩。 温糯白看到短信,叹了口气,包养,在圈内很常见。 刚进之前的经纪公司的时候,练了一段时间的基本功,考核留下的人都被单个谈过话,艺人部总监一个个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一些资源获取方式。 说得隐晦,其实就是潜规则。 温糯白干脆利落拒绝了,但其实愿意的人不少。 各取所需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出轨或者别的道德法律问题,不过就温糯白所知,圈内很多时候包养都涉及到了出轨。 许凌这事儿,倒是不涉及这种问题,只不过比起各取所需,温糯白看许凌的状态,更像是你情我愿。 情愿啊。 想着这事,温糯白去衣柜里找衣服,昨天的行李不是他清的,今天翻衣柜,温糯白发现郁寒给他清的衣服都是那次在港城买的,还有些是防备着婚礼意外情况订的几件衬衫。 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里,许多和郁寒是同款。 温糯白怔了下,抿唇迅速挑了件白色衬衫穿上了。 下去走到客厅,好几个人围坐在客厅里的大餐桌上,有人一脸严肃在处理事情,还有人早起就在那儿玩牌。 昨天郁寒带着温糯白认了人,温糯白文学专业出身,记台词就快,记人也算快,已经认了大半。 有个挂着耳机的男生,就是昨天第一个喊温糯白嫂子的,姓夏,叫夏光,和温糯白笑眯眯打招呼:“小白哥,郁总在厨房做饭,跟着你我们也能蹭点儿吃的。” 温糯白整理着衬衫袖口的短丝带,听到这话,往厨房那儿看,正好看到郁寒从那边往这儿走。 走进了,餐盘上一碗番茄肉酱意面,一碗牛奶。 “刚醒,就给你做点酸甜的,吃点?” 温糯白赶紧点头,又觉得羞惭,这两天他就给郁寒买了碗粥。 有人起哄要吃。 郁寒看着温糯白坐在桌旁拿起叉子吃面,才缓缓说:“锅里有,自己去盛。” “区别对待啊!” 夏光哀嚎。 下午一群人就在别墅的大厅里打牌,聚着聊天休息。 温糯白跟着打了几把,快到晚饭时间,跑去厨房熬小米粥,加了红枣枸杞,甜粥,没放很多糖,郁寒吃甜的口味淡。 一会儿要去看下锅,温糯白就干脆拿着果盘在旁边看他们玩。 又一次温糯白看着时间进厨房。 金鹏在那儿笑:“你俩互相给对方做饭?这是什么新调情手段吗?” 郁寒淡定接话:“嗯。” 众人:…… 行,可以。 “咱们晚上去干嘛?要不去大区那儿的酒吧开个包间,从后面那个道绕过去,玩下游戏吧。” “可以可以,就玩之前读书时候总开的那个国王游戏。” “正好晚了去泡下温泉” …… 温糯白正好把粥端着过来,夏光看到他说:“小白哥,晚上一起玩游戏吗?” 温糯白还以为和下午的游戏没什么区别,说好啊。 等到了晚上,他就知道不同了。 国王游戏,就是抽到国王牌的的人,能任意命令两个牌的人做事,玩得开就是个成人游戏。 被命令的人可以通过喝酒,抵过要做的事。 但是他们玩的这个,还加了好几个设定,首先是可以看牌,抽到a的人能指定人看牌,还有各种自爆设定,而且要是一个人连续两轮抽到双王,那么就不允许通过喝酒避过要做的事。 总之,就是要让国王看到别人拿到的牌,好命令人做事。 玩得就是心跳。 温糯白:…… 不过还好,一连十几轮,温糯白没抽到国王牌,抽到国王牌的人也没搞他。 毕竟郁寒在旁边看着呢。 结果就在温糯白以为可以混一晚上的时候,一个人抽到了双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抽到双王的人笑得猖狂:“我命令,红桃3和,” 他的眼睛在场里转了一圈。 郁寒就是红桃三。 夏光突然把自己的牌拍在桌上:“我是a,要看小白哥的牌。” 温糯白愣了下,按照游戏规则他必须摊开牌,他是梅花9。 拿到双王的人立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高喊:“红桃3和梅花9接口勿,一分钟,计时,必须一分钟!” 哇哦! 一群人瞬间起哄。 温糯白抬眼看过去,昏暗的灯光下,郁寒漫不经心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隔着这么多人撞击了一下。 温糯白的心跳一下紧过一下。 旁边的人还在起哄。 这也很正常,对于这些人来说,郁寒和温糯白是领过证的关系,而这么多年,郁寒身边没出现过一个人。 酒精的作用下,脑内神经都是紧绷颤抖的。 经常打游戏那男生喊的最大声:“双王牌,不能靠喝酒躲避惩罚!” 金鹏喝了口酒,完全不阻拦,好整以暇看着这幕。 纯情和成人游戏的撞击。 难得一见啊。 温糯白捏住桌前的玻璃杯和小镊子,里面堆着半杯的冰块,浸在酒液里。 他不是真的不懂,文艺片经典电影看了百部,为了学戏,去年的整个夏天,一有时间他就抱着电脑拉片,一句一句学台词。 那时候的心绪跟现在的比起来,激烈程度及不上现在的千分之一。 温糯白拿着小镊子夹起冰块。 “有没有人拍照?” 坐在这儿的已经有人把专业设备拿起来,酒吧里灯光昏暗,单拿手机照根本不会清晰。 温糯白姿势顿了顿。 他现在正儿八经也算红了,对拍照这个词比较敏感。 “不许拍照。” 郁寒冷声警告,转头看了温糯白一眼,想让温糯白别强求,这里只要他拒绝,这圈人顶多会闹着要他喝酒,不敢也不至于真的逼他。 转眼正看到温糯白把冰块放进嘴里,顶上微弱的灯光落在他身上,能看到嘴唇被酒液濡湿。 唇很红,也软。 温糯白呛咳一声。 好冰,还很刺-激,他们这喝的酒太烈了。 冰块留在嘴里,又不能嚼碎,温糯白索性直接站起身。 只是在玩游戏,他捏了捏手。 旁边有人兴奋鼓掌,还有拿勺子敲击玻璃杯的:“我们拿计时器订闹钟,一定要一分钟哦!” 这群人,真的不嫌事大的。 温糯白俯身垂眼,几乎是有点慌张地撞下去,然后他就被揽住了,修长有力的捏住了他的肩胛骨,不重但无法挣脱的力度。 郁寒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了他。 冷调的木质香,混合了酒液的味道,温暖又强势,一层一层扑向他的所有感官。 “唔” 嘴里的冰块已经化到小小一块,冰块很凉,被顶到喉间。 温糯白的手无力抓了抓,很快被握住。 触感就像昨天,不,比昨天更紧密的捏在一起,温糯白甚至能感觉郁寒在一根一根把他的手指捏到手心里。 “呼” 一分钟时间到,闹铃疯狂地响,温糯白猛地惊醒,分开,一只手还撑在郁寒的肩上,急促地呼吸。 好热,夏天要来了。 订闹钟那人轻声“哇哦”一声,对着旁边的金鹏说:“我是不是不该订闹钟?” 金鹏看着那边两人,温糯白低着头,郁寒另一只手牢牢握着他,应该在安抚情绪。 以他老辣的眼光,这两个绝对还没到谈恋爱的地步,差点感觉,但是,这火星四溅的模样。 啧,真是。 郁寒凑近一点:“白白,还好吗?” 他握着温糯白的手,能感受到温糯白有点失力。 “没事的。” 温糯白现在就是不想动,冰块已经完全化成水滑入喉间,但他很渴,又热又渴。 就像踩着危险线,脑海里疯狂拉响警报。 也不是以往那种恐惧亲密关系的应激反应,和那种不同。 刚才那瞬间,他觉得自己被半掌控了。 说不清,很混乱。 郁寒捏着温糯白捏肩胛骨的手换了个姿势,扶住温糯白,凑近他耳边说:“这只是游戏,糯白,希望下次,是我先口勿你。” 温糯白脑海里的警报终于响爆炸了。 第47章 后半场游戏,温糯白寻了个导演找他谈事的理由出来了,郁寒捏了捏他腕骨,也没多说。 心跳真的太快了,温糯白吐出一口气,平缓自己的呼吸。 手指都在不自觉颤抖。 从后门绕出来,外层的大区人太多了,温糯白肯定不能去,拉好口罩戴好帽子,回了内层的别墅,回房间拿着玻璃杯喝热水。 其实导演确实要找他,王平导演说了晚上和他通个视频电话,商量下《情书》的宣发事宜,这部片子已经送去过审了,马上就定上映档期。 温糯白刚回到内层的别墅拉下口罩,王导的视频电话就打进来。 王导手里端着个搪瓷茶杯,看到温糯白,“咦”了声:“你脸怎么这么红?” “啊?” 温糯白下意识用手贴了贴脸,确实有点热,他看了眼左上角视频镜头的自己,确实带了层薄红。 “是不是太热了?南城最近这温度升的。” 王导瞅了眼,也没在意更多。 “嗯,”温糯白转了话题:“您说的要我配合的几个重要宣发是哪个?” 和王导通完电话,温糯白松了口气。 脑子里空白了片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抿着热水坐在沙发上。 温糯白刚签进娱乐圈的时候,就远远见过郁寒一次,他刚进公司的时候,参加过那年的荣鼎集团的年会。 当晚酒会立场的时候,经纪人拉着他,往圈中心凑近,指了指,又酸有妒:“你看,那圈全是高层,中间那个,荣鼎的郁总,那气势,你要是能跟个,” 经纪人说着想到温糯白不爱听,闭了嘴。 温糯白隔着人看了眼,中间的男人身姿笔挺站在那儿,和周围的人气场格格不入的冷,偏偏还能压住,衣摆那儿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映得闪了下。 男人扫眼过来,沉冷,从温糯白身上晃过,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种人,温糯白当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招惹。 那会儿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年后,他会被郁寒的助理找上,然后签下协约结婚的条款。 他那时缺钱,太缺了,逼到绝路,衡量再三,签了约。 这是一场因为协约而起的关系。 温糯白闭了闭眼,唇齿交接的感觉,清晰到他心脏还在有点紧地跳动。 他其实没那么好的。 温糯白知道自己恐惧亲密关系,对于长期的亲密行为,会出现应激反应,他真的不确定。 温糯白往自己口袋里摸了摸,没摸到金色怀表,在车上换外套的时候,被留在了外套里,没带下来。 做演员这行,有点不好。 演戏演多了有后遗症,太入戏了,分不清现实与演戏的界限。 就像现在,温糯白觉得不真实,刚才在包间里,不论是冰块,还是郁寒近乎于咬着耳朵说的那句话,都不真实。 早上出门的时候,开了扇窗户,晚风吹进来,带着热度。 温糯白把头埋进被子里。 今天晚上一定得先睡,不然等会儿就尴尬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温糯白冲完澡后,闭着眼睛数猫迅速睡着了,早上再醒来的时候,郁寒已经不在床上。 温糯白缓过情绪,窝在床上睁着眼发呆。 拿过手机登上了自己的作者号微博,这段时间他在剧组写了几个小故事,制成长图发上去。 又过了会儿,温糯白拿着手机用作者小号发了条微博:“如果有个你喊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对你说要追求你,他对你很好,但是,你确实只是把他当很亲密的人,这时候,答应吗?” 又不是深夜,不少修仙女孩正在网上冲浪,看到这条微博,再看看发的人。 哦豁。 已知大大是男写手,再知哥哥是男性,这是直接出柜了? 前排迅速被占领—— “当然是答应他啊[狗头]” “要是喜欢,那就答应,如果只是不想破坏现有关系所以想答应,博主慎重” “啊啊啊啊糯米大大,你是我们的!” “亲~密~关~系” “哥哥长,哥哥短,哥哥硬了你又不管[吃瓜]” 温糯白看到这些,猛地按灭手机,是他高估自己粉丝的下限了。 过了会儿,又按开,红着脸继续看,还是有不少认真给建议的。 按头让他谈,和让他多思考下自己的想法的各占一半,也有不少调侃开玩笑的。 温糯白想,他这么不确定,不论做什么选择,都对郁寒不公平。 郁先生那么好。 温糯白谢了评论的人,然后关了手机,磨磨蹭蹭下楼,郁寒处理公司的事,不在楼下,夏光赶紧对温糯白招手,让他来吃早餐。 今天是聚会的最后一天,一群人去泡了温泉,温糯白腿上有伤口,只能在池子旁伸腿感受下。 他暂时还想不到和郁寒说什么,郁寒也不知看出什么来,来他旁边,递了鲜橙汁和一个抹茶毛巾卷,第二次又拿了个水煮蛋来。 聚会当天晚上就各自回去,夏光还有好几个郁寒的好友和温糯白加上微信,挥手说下次再见。 当晚回到小院儿,还有一次药要涂,温糯白的伤口恢复得很不错,他坚持要自己涂药,郁寒就没强求。 在院子里过日子是闲适的,家里添了只新猫,隔了这么多天,总算把这只小橘接到了院子里,温糯白主业变成养猫,副业变成了给郁寒熬粥和煮一些汤水。 因为腿伤,加上没合适的戏,温糯白演戏变成兼职一样。 夏天快到了,前院种的花逐渐抽枝茂盛,绿深红浓,温糯白经常抱着猫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就那么睡过去,醒来,脸上落了几片叶子和花瓣都不知道。 这么过真的很舒服。 只除了,温糯白除非必要,减少了和郁寒的接触。 郁寒像是纵容了这种情况,不论是肢体动作还是言语的强势。 不过温糯白依旧觉得,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下一秒就会被按在爪下,彻底捕住。 有天晚上,温糯白抱着橘猫,小橘猫体形明显有变大的趋势。 温糯白温声:“你不能再吃了,我的橘。” 橘猫:“喵喵喵。” 意思估计是我还能吃。 温糯白捏着猫的爪子:“我的橘宝,你爸爸我是演员,不能胖,演员的猫也不能胖。” “我不能吃,你也不能吃,听到没?” 郁寒去花园里铲了土,走进门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 温糯白下意识往门口一看,郁寒深邃的眼里有幽深笑意,就那么看着他。 两人视线接触了一瞬,温糯白垂下了眼。 猫在怀里喵喵叫,试图再搞到几根鱼干。 温糯白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管鱼干,橘猫蹭了下,一跳跑走了。 温糯白抬眼说:“哥哥准备去睡了吗?” 郁寒答非所问,靠在门边看着他:“他很可爱。” “啊?” 温糯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郁寒可能再说橘猫,它等于橘猫。 温糯白弯眼:“橘宝确实可爱,白猫也很喜欢蹭它。” 郁寒笑了一声,心想,真的挺可爱的。 缩成一团,明明是想躲着,还天天惦记着熬粥煮汤看他喝下去。 自从那天晚上起,温糯白感觉小院里的气氛又有升温的趋势,刚好剧院那边在催他去练舞,温糯白琢磨着自己的腿伤基本好了。 这还是去年的事了,那会儿温糯白想着编个舞到时候跳给郁先生看,当作谢礼,就接下了剧院的表演要求。 温糯白还是准备跳,但是……编舞的主题他需要再考虑考虑。 致谢郁先生是肯定的。 温糯白于是跟郁寒说自己得去练舞,郁寒没多说什么,只是一早带着他去医院看了下的伤口,确定真的没问题,就同意了。 练舞的地方离小院子有点远,温糯白让小徐助理接送,有时候练晚了,回来时候小院里只留了几盏灯给他。 温糯白是独舞,和另一个拍舞蹈剧的是同一个练习场地,他刚开始去,身边带着新经纪公司配的保镖和助理,跟他搭话的人不多。 练了大概两天,有个舞蹈演员很羞涩的走过来说:“能不能请你帮我签个名?” 温糯白自然答应,之后和他攀谈的人就多了。 排舞的老师,熟了还想拉着温糯白客串舞台剧一个角色。 他们排的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面有个猫的角色就挺适合温糯白的,要求舞蹈风格轻灵飘逸。 排舞的老师看了温糯白跳舞后,大呼简直就是量身定制。 温糯白这段时间独舞还没思路,被缠得没办法,就同意了。 就这么早出晚归过了几天,几乎和郁寒的时间错开。 温糯白有天晚上回来,发现桌子上多了张纸条,郁寒锋锐又遒劲的字——“白白,这几天早餐吃什么?” 温糯白怔了下,拿起纸条旁边的笔写——“豆浆和全麦面包。” 想了想,又添了一行——“哥哥,晚安。” 第二天温糯白早上醒来,纸条已经换了一张。 郁寒写的——“早安。” 温糯白忍不住笑了笑。 当晚他回来的时候,先往桌子上看,纸条果然又变成了新的——“糯白,明晚我去接你好不好?” 温糯白手颤了下,钢笔在纸条上洇出一个墨团。 落笔——“哥哥,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温糯白失眠了。 他有亲密关系的应激反应,已经很多年了,从初中到现在,温糯白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超出界限的亲密关系。 过近的接触会让他紧张,情绪不稳时候会急促呼吸。 心病。 要不还是坦白吧? 温糯白闭了闭眼,女人尖利的喊声,长街上那些指指点点,他在狭窄阴暗的房间里,点着手电筒背书,竹条抽在身上,很痛。 牙齿磕到唇上,温糯白眼神很冷静,他必须面对这些过往。 也必须告诉郁先生。 隔天去练舞,温糯白跟着跳了好几段,跳得很专心,一直练习到晚上,筋疲力竭,又困又累,不过还要等所有人都练完,再完整来一遍。 他挥挥手说:“我去后台睡一会儿。” 后台堆满了衣服和道具,温糯白实在懒得再清个地方睡了,干脆就在堆着些羽毛道具的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沉沉睡着,入了梦。 是他小时候了,那会儿他刚要上初中,妈妈生了重病,躺在病床上,他长期去病房守着。 病房里都是白的,床单墙壁,还有病人的脸色。 温糯白刚抽条要长个子,每天睡觉腿都疼。晚上睡不着,白天上完课还得去病房,守着日益消瘦的温母。 日子爬过去,温糯白看到病房外的植物慢慢要凋落,温母的意识也逐渐模糊,医生终于来通知了,让他们回去准备。 多日未见的温父终于出现在了医院,表情漠然:“既然没救了,那就出院吧。” 温糯白拿着块真丝布料站在病床前,固执举在女人的眼前,阳光透过玻璃窗户不问缘由落下来,把站在病床前温父的影子拉长,活像是个吃人的恶鬼。 温母爱俏又是个舞蹈演员,总是带着温糯白遍地裁衣料。 逛遍南城的大街小巷,女人有雪白的脸和最温柔的笑意。 情啊爱啊,都不可信。 真丝料子落在地上,被好多人踩过去,消毒水激得温糯白心脏都跟着抽痛。 好难过啊……好难过, “说是在这儿,好像是睡着了。” “郁先生,要不要我去开车?” “不用。” 冷冽又磁性的嗓音。 谁的声音? 温糯白惊醒,猛地坐起来。 温糯白身上还穿着舞蹈服,为了符合猫的形象,舞蹈服上有些地方带了猫,黑发凌乱,脑袋上居然还戴着个毛绒猫耳朵。 起身太急太快,道具羽毛被带起来,炸在温糯白周边。 看在郁寒眼里,简直跟被戳中一样,暴击。 温糯白茫然看过去,从睡意里回了下神,喃喃:“哥哥……” 他的唇干燥,也红,眼里有层水光。 神情茫然失措,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和痛楚。 郁寒喉结滚动,他突然克制不住想要凶狠地去口勿温糯白,然后按住温糯白的眼角,让温糯白别怕。 什么都别怕,有他在呢。 第48章 后台的杂物堆得到处都是,两人中间堆着一堆衣服,还有个大道具箱,零零碎碎一些乱七八糟的道具也散落着,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温糯白终于揉着眼睛清醒过来,被炸开的羽毛搞得打了个喷嚏。 排练的歌声隐约传进来,男低音和管弦乐声结合,第三重奏,温糯白在心里算,这应该到了舞蹈剧的后半期。 两个人就那么看着,郁寒衬衫西裤,臂弯搭着件衣服,手里还提着个面包袋,温糯白认出来,是上次吃过的豆乳蛋糕。 后台只开了一扇小窗,温糯白不过是睡了一觉,居然下起了雨。 这会儿下雨和前段时间不同,直接就是暴雨,下一阵,快到夏天了。 温糯白抿唇,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那层窗户纸被戳破了,有些原本能做的事,反而因为暖昧感,而不能轻易触碰了。 “哥哥,”温糯白慢吞吞说:“我没你想的那样好。” “当时会签合约,就是因为缺钱。” 郁寒在旁边站着,看着青年。 温糯白半低着头,柔软的黑发上还卡着两个猫耳朵,毛绒绒的,侧脸的下颚线是清俊的弧度,皮肤也白,看起来真的很乖,只是神色有点认真的冷。 这让郁寒想起来,最开始他对温糯白的映像是从杜生的口里。杜生说有个小艺人不接受潜规则,所以把要潜他的人直接踹进了医院。 温糯白在他跟前真的很软,眼神是温软的,脾气也是,连对猫儿都不会说重话。 很难想象,这是个能几脚就把人踹进医院躺着的人。 对他软成这样,却还是要说自己不够好。 “有人吗?” “这房门怎么锁了?奇怪,你们带了钥匙吗。” 后台一层薄薄的木门被人拍了拍,小徐助理出去后,郁寒顺手落了锁,这会儿排练结束的舞蹈演员要进来。 两人站在这儿都没注意到前面排练的歌声已经停了。 温糯白心里一紧,下意识抬眼看了郁寒。 后台还有个门,在换衣间的最里面,很小的一个门,通向侧门。 等在外面的人不耐烦,又用力拍了拍门。吵吵嚷嚷的,还有人说可能是有人离开的时候把门锁了,去找钥匙开门。 温糯白赶紧脱下外面套着的舞蹈服,里面是一件很薄的针织衫和修身牛仔裤,他甚至来不及穿上外套。就跨了大步拉住郁寒的手:“跟我来。” 小门在换衣间的最后一个,进去后,是很小的一扇门,里面是条小道。 这门一般都开着,方便送盒饭和拿衣服过来的工作人员。 温糯白握紧了郁寒的手,拉着进了小道,这道一般晚上没人走,就随便装了个灯泡。 昏黄的小灯泡,还会闪,整个道的光线昏暗。 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郁寒在后面被温糯白捏着手,看着抿着嘴角走在前面的青年。 温糯白的手指也是软的,体温又比寻常人低,握着他,凉软,也很坚定。 快走到出口,郁寒被捏住的那只手轻而易举挣脱,然后反手捏住了温糯白的手腕。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温糯白回头,出口的光线被挡住,郁寒的神色被昏黄的光线遮掩住,模糊不清,就像前段时间停电一样。 心跳得很快。 郁寒说:“糯白,你在伤心吗?” 温糯白的手腕被紧握住,烫热的温度牢牢烙在皮肤上。 身体轻微颤动了下,温糯白说:“没有。” “是吗?” 郁寒的声线很温柔:“可是,白白,你好像快哭了。” 不是温糯白演戏时候那种哭法,那是另一个名为角色的灵魂在不甘,在哀嚎,在悲恸。 但那不是温糯白,只是温糯白塑造的人物。 现在是很真实的温糯白,嘴唇是红的,颤抖着说:“哥哥,你好像喝了酒。” 很沉很冷的熟悉木质香下,沾染了微醺的苦酒味道。 混合在一起,莫名温暖又烧灼起来。 “嗯,喝了一点,还有点酒液撒在衣服上了,不喜欢吗?” 温糯白整个人像是被一点火星点燃,酒液被点燃,他也跟着烧灼起来。 “喜欢的。” 温糯白听到自己这么说。 有些湿润的晚风,透过不远处的出口往里面渗透,外面在下大雨,雨点疯狂砸到地面。 郁寒低着头,手指收紧,眼底泛上近乎于要把人溺毙的情绪。 温糯白急促而紧张的呼吸。 郁寒最后却只是挨了下他的额头,嗓音低哑:“那就够了。” 只要你说喜欢,就够了。 两人走出通道的时候,温糯白薄针织衫外面罩了件黑色风衣,这件风衣对他来说明显大了,把整个人裹在里面,越发显得温糯白的修长瘦削来。 郁寒穿着衬衣,拉着人坐上了车。 刚从酒会出来的郁总开了辆豪车,几扇车窗一关,就是静谧的空间,里面很暖和,淋了点雨的温糯白坐在副驾驶上,感觉自己在逐渐变得暖和。 “先去吃饭。” 郁寒看了眼裹住自己温糯白,就算休在家也没养出几两肉来。 刚才他捏着手腕,腕骨凸出硌着掌心,瘦韧,他握着就想还是得稍微养好点。 温糯白没异议,他也确实饿了,想着讨要郁寒给他带的豆乳蛋糕。 是郁先生带来的,他很想吃,于是他看了眼放在旁边的蛋糕袋子说:“哥哥,我先吃个豆乳蛋糕?” 郁寒利落打了方向盘,在雨天控制着行驶速度:“先吃点主食垫了肚子,再吃甜的。” 慢条斯理:“白白,不要因为是我带的蛋糕,就想着要吃掉。” 温糯白的心思直接被戳破,下意识想要辩解:“不,不是。” 又闭上嘴,其实就是啊。 “你要是爱吃,我可以常带。” 车子转了个大弯,停在一个小巷入口,郁寒说:“来,下车,带你吃点好的。” 进了巷子,才看到个小店,专门做粉丝煲的。 外面的雨下的特别大,店里没什么人,老板边看电视边磕瓜子,巧的是,看的就是《银锁》。 温糯白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赶紧侧了侧身,郁寒捏着他的手让他别担心,给自己点了个牛腩粉丝煲,又给温糯白点了个香菇鸡丝粉丝煲,再加一份秘制卤菜和小盘青菜。 两人坐在一个用布帘子隔开的小包间里。 郁寒掰开竹筷子,又看了看筷子上有没有毛刺,才递给温糯白:“是我刚来南城发现的一家不错的小店,还想不想吃点别的?” 温糯白摇头,点的已经很多了。 粉丝煲煮好了,是自己过去拿,郁寒把两碗粉丝煲端过来,顺手拿了瓶醋。 温糯白给自己的粉丝煲淋了辣椒油,又加了醋。 吃了口,好香浓。 汤底很鲜,浸泡在汤里的粉丝咸淡适中,鸡丝软烂但是不柴。 温糯白确实饿了,埋头吃了半碗,吃到鼻尖都冒出一点细汗。 郁寒倒是吃的慢条斯理,还拿勺子舀了几块牛肉放到温糯白碗里。 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温糯白看了眼碗里多出来的牛肉,吸溜了几口粉丝,才夹起牛肉吃了。 嗯,挺好吃的。 郁寒看见,扬了扬唇。 等两人吃完,再回到小院子,已经接近凌晨。 橘宝居然还没睡,等在门口,跳进温糯白怀里,嗲声嗲气喵喵叫。 白猫也从窝里出来,蹭过来蹲在温糯白的脚边,甩了甩尾巴。 温糯白不知怎么眼眶一酸。 郁寒开了灯,回身说:“去冲热水澡,再睡觉。” “哥哥,”温糯白喊住郁寒,温声说:“我有亲密关系的应激反应,属于心理障碍的一种。” 温糯白紧张到喉间发干,捏紧手指。 “具体表现为呼吸急促,身体颤抖,反应都比较轻微,”温糯白耳尖逐渐泛起红色:“并不是讨厌和郁先生接触,或者接吻,只是,应激反应。” 郁寒牢牢盯着温糯白。 他真的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联想到每次温糯白都会轻颤,甚至会失力软着手指撑在他身边。 “糯白,是我的错。” 郁寒从震愕转为心疼,眼神深邃,一字一句承诺道:“你不抵触接近我,那我们就一步一步来。” 从握手,到拥抱,到接口勿,到你能彻底接受我。 舍不得你吃一点苦。 第49章 温糯白没想过谈恋爱这件事,在他设想中,可能五年或者十年后才会考虑。 本来也是,如果他不演戏做艺人,这会儿他就应该在读研,之后可能还会读博,也会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写作事业上。 根本就没把谈恋爱这件事放在未来五年的计划中。 温糯白曲腿窝在床上,现在都快夏天了,就盖着薄薄的毛毯,露台窗户开着,凉风透进来很舒适。 小院子住着就是这点好,每个房间都有露台,前院后院栽种植物和花,也不担心窥伺,很自由。 打开手机查了几张银行卡的余额。 温糯白想在南城买套房子,他之前写作就存了点钱,加上这段时间的片酬和通告费,首付肯定够了。 本来温糯白准备协约结束后,就着手买一套,就当是个落脚的地方。 现在提前想买,只是,既然要谈恋爱,甚至以后婚姻关系都不会解除,那他觉得,他这边总得出点婚内财产。 虽然郁寒肯定不介意,就签合约看到的那串房产,个顶个的金贵。 温糯白不免世俗地想,连文学作品里再好的两人也有磕绊,他俩以后要是有需要两人各自冷静的时候,他总不能跟郁先生说,我想出去住段时间,哥哥你把哪套房子的钥匙给我。 房子早就看好了,是一套精装修的房,南城靠近市中心的一个小区。 距离刚签下的经纪公司很近。 而且,距离郁寒的集团路程也不远,要是他没做演员,出去溜达二十分钟就能到。 私心里,温糯白觉得这地儿好。 他现在的情况不好出面去买房,只能看好后让助理帮忙办手续。 躺在床上,想郁寒说要帮他改善状况,从手指接触,到拥抱,到接吻,再到… 温糯白急促呼吸了下,他又不是不懂。 就,不能想,真的很羞耻啊。 大晚上睡不着,温糯白开了手机,刷朋友圈。 认真算起来,温糯白朋友不少,作者圈里有几个,大学也有几个聊得来的好友。娱乐圈倒算是最少的,毕竟圈内水深,不好交浅言深。 今年温糯白太忙,联系就变少了,不过逢年过节还是会聊几句。 都是成年人,忙于工作和家庭,本来也没法常聚。 温糯白友圈看到许凌半小时前发了动态,想起两人说好回南城要去吃顿饭,于是发了条信息。 温糯白:[最近有时间吗?什么时候出去吃饭,想吃什么?] 许凌过了五分钟回了消息:[现在忙等会儿说] 温糯白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两点,现在……忙什么? 可能是在练舞? 温糯白手指点键盘发过去消息:[忙什么?] 就是拍夜戏他也很少这么晚,而且许凌一向爱睡觉,两人住宿舍那会儿,就经常不到十点卷着被子就睡了。 这次回很快:[做成人要做的事] 平平淡淡几个字。 温糯白:…… 他裂开了,大晚上为什么在他思绪乱着的时候,搞这么成人的话题。 料想许凌是不会回复消息了,温糯白登了作者那个微博号,结果一上线就是好多评论,平时也会有评论,但没这么多。 温糯白点开看——“大大真的出柜了吗?上面还是下面的啊[比心]” 告辞! 温糯白耳尖爬起红色,把头埋在枕头里片刻,还是睡不着,神经是紧绷而又兴奋的。 应该,大概,可能,是下面的吧。 他自从演戏,上这么作者号很少,今天又睡不着,干脆回微博评论。 回了好几个,被人捉住了。 “大大还不睡?熬夜吗?” “太能熬了,这都凌晨三点了,最近有新作吗” 温糯白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已经三点了。 熬夜还好吧,他之前大学时候赶着做比赛项目,也熬通宵,现在进了娱乐圈,拍夜戏肯定得熬。 之前有个好友戏称温糯白血管里流的是冰美式。 温糯白想,还好他们没见过郁先生,郁总每天工作到半夜,早起还会锻炼,估计血管里流的是特浓黑咖啡吧。 这么一通折腾,温糯白按灭手机,想刚才那幕。 他答应了,橘宝当时在怀里挣扎着要跳出去,猫喵喵叫着跳出去了,郁寒走过来捏住了他的手指尖,也就捏着指甲盖。 说那就先从捏手指开始,能接受吗? 心跳漏了一拍。 想着想着也就睡了。 可能是心神不定,也可能是一直惦记着,晚上倒是做了梦。 深夜,咖啡香味,很浓郁。 温糯白坐在床上不清醒地揉眼睛,一双手臂揽住了他,然后被带着倒到一个人身上。 “想不想喝点咖啡?” 睡衣的扣子被解开两颗,腿攀了攀,嘴唇被蹭了下,然后一口咖啡度进来。 “咳” 温糯白猛地惊醒。 天光大亮,是他在做梦。 手机疯狂地响,温糯白接起来,是经纪人的电话:“《情书》那边过审出了点问题,短期可能无法上映,这段时间不用配合宣传,考虑接片子吗?” 温糯白被工作迅速占据了心神,和经纪人聊完挂了电话。 还没去洗漱,门就被猫爪子疯狂挠。 橘宝是个没有多少安全感的小猫,经常会醒来后挠门,要看到人被摸一摸,才会安心去吃猫粮。白猫很纵容,甚至会跟着一起挠门。 温糯白听到声儿,赶紧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确实有猫,还有郁寒。 郁寒穿着温糯白给他订做的睡衣,一手抱着白猫,手里还端着杯咖啡,闲适说:“醒了?” “喝杯咖啡吗?” “不,不用了。”温糯白几乎以为还是在做梦,呛咳了声,赶紧拒绝。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激烈了,就赶紧弯腰把在脚边绕着喵喵叫的橘宝抱起来,揉了几把当作掩饰。 郁寒看着青年泄露情绪的微红的耳尖,挑了挑眉。 “我昨天咨询了医生,”郁寒把白猫随手放下,推了下猫后腿,让两猫自己去玩,摆明了利用完猫开门,就毫不留情让猫离开的架势。 郁寒站起身说:“过程需要循序渐进,一层层加码。” 温糯白掩饰性咳了一声:“那具体是?” “先从最简单的,你不抵触的身体接触开始,”郁寒一只手勾住了温糯白的指尖:“每进一步都由你来掌控。” “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掌控接触的进度,随时喊停。” 郁寒的指勾着温糯白的指头,接触了一小块皮肤,些微火星像是从那儿迸射起来。 温糯白想缩手,又克制住。 他听着这话,刚想的居然是昨晚那条微博评论,问他在上面还是在下面的,既然郁先生交给他掌控。 “好吗?白白。” 温糯白回神,吸了口气勾紧郁寒的手指:“哥哥,不仅接触进度是我掌控,谈恋爱话,也不能全都掌控在哥哥手里。” 既然是恋爱,那还是有来有往比较好。 第50章 《情书》这部电影的关注度很高。 传来这电影要上映的时候,不仅仅是王平的转型作,还有温糯白的金主论又被翻出来讨论了一遍。 说来也挺奇怪,温糯白自出道开始,接的戏关注度都高。 《幻梦之境》这个综艺自不必说,全是请的大牌,又因为和投资商几次闹翻,开播前热度就高。不过那会儿还好,温糯白只是因为舞蹈水平出现了一期。 到《情书》就夸张了,名导一番男主的电影。 李积银那个角色更是从开始就备受关注,传出温糯白要演的时候,还撕过一场。结果这角色直接把温糯白捧红了。 也因此直到现在,网上都有人在传温糯白背后是不是有金主。 粉丝肯定不认,也有说温糯白是不是家境很好自带资源的,要不然就真是运气好实力强? 论坛讨论不知道多少次,回复了上千层。 因此传出《情书》这部电影没过审的时候,还有点出人意料,毕竟常混娱乐圈的都说这部电影有温糯白,过审应该没问题。 同性题材,又是王平的转型之作,还是罪案悬疑片。 关注的人本来就多,选用的又是正在上升期的温糯白,刚粉上的粉丝没多少粮吃,正是热情最好的时候。 传出没过审的那天,《情书》的官方发了预告片。 片头是凋落的山茶花瓣,然后是一个嘶哑清透的声音。 “陈树白,我爱你。” 一声枪响,温糯白戴着金丝眼镜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在光线透亮的书房转头。警官拿着证件,声音冷硬,对他说:“陈教授,一起谋杀案,需要您配合调查。” 预告片剪辑的节奏很快,王平拍商业片拍多了,太清楚观众的点在哪儿。这也是他被饱受诟病的一点,他没什么个人风格,经常是照着题材里观众的喜好拍,卖座,但是流于平庸。 这部片子,王平磨了好几年。 最后却选了个新人担男主,业内消息传出来,说这部电影拍摄时候资金也缺,连拍摄的房子都是借的。 预告片,和很多人的想象很不一样,剧情节奏紧凑得是部很优秀的商业悬疑片。但又有艺术感,这种艺术感居然集中在一个新人身上。 温糯白,饰演陈树白。 最后,紧凑的音乐突然停下,一阵玻璃的碎裂声,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砰”砸到人的心里。 屏幕暗了又亮,初冬的花园,萧瑟,干净,白茫的一片。 山茶花凋落,还是开头那个男声,颤抖偏执:“我爱他,我很爱他。” 情绪饱满到溢出屏幕,代入感强到只是看预告都能戳到心脏。 有蹲这部影片很久的人说:“如果正片如预告片一样,王平能拿奖” 温糯白的粉丝炸锅了:“呜呜呜过审吧!想看哥哥! 国内未定档,但是片子已经入围了国外的主竞赛单元。 温糯白的新经纪人姓赵,叫赵萱,是个女强人,此时穿着黑色的细高跟鞋往顶层走。搞数据分析的助理在旁边迅速说:“温糯白目前的舆论导向词正面负面各占一半,都还算正常,就是有一点,” 赵经纪人翻着各类品牌发来的合作信息说:“怎么?” 助理继续说:“就是关于金主这个,负面的言论占了大半,还有扩大的趋势,得及时应对。” “萱姐,温糯白有金主吗?” 要是有,能不能让金主出面帮着压一压,要是没有,赶紧辟谣啊! 赵萱按下电梯的楼层,听到这句问话,把品牌的报价合上,露出点意味深长来。 金主啊…… 对温糯白来说,那位算金主吗? 温糯白对《情书》不能过审的事也缓了会儿才接受,还温声劝了王导好一会儿。 这部片子是同性题材,又是悬疑片,还涉及到圈内一些潜规则,审核那里卡着也正常。 到底是件糟心事。 郁寒坐在他对面,定声说:“不用担心,审核那边我会盯着。” 只要能松动,就想办法让片子马上过审。 温糯白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得走程序,干脆把手机放下,擦了手后,捻了颗葡萄吃,吃完舔舔唇,抬眼说:“开始吧,哥哥。” 两人坐在后院里,一张木桌摆着,分坐两边,桌上摆着盘水果。 两只猫儿躺在台阶那里晒太阳,肚皮都摊出来。 郁寒安抚说:“不用紧张,昨天你说有个新的想法,是什么?” 这是两人第一次试着过密接触,选了个光线好的天气,就在后院里支了桌子。 温糯白说自己有个新的想法。 “哥哥,你知道角色扮演吗?” 郁寒想了下:“和拍戏一个性质?” “差不多,”温糯白把金怀表拿出来放在桌上:“就是给个人设,然后不能崩人设。” “哥哥,我演戏时候对接触的敏感度会降低,因为心理预设是必须要做到的工作,所以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他像是专业的表演课老师一样,把要素说清楚,然后两眼瞧着郁寒,看郁寒会不会答应。 温糯白这不仅是想改善应激反应,还想教他演戏。 真是个巧妙点子,演戏这方面,郁寒只能听温糯白的,自然而然就能掌控节奏了。 郁寒倒不介意这个,他从容端茶喝了一口:“可以,不过白白,我们公平些,你出方法,那就由我来设定演什么。” 温糯白一顿,点头同意:“好。” “那好,”郁寒把茶杯放下,手指轻敲桌面:“最近医疗剧好像比较火,我看前几天你考虑的本子里就有个医疗剧的本子,就来这个。” “我扮演医生,白白是病人。” 郁寒拿出随手摆在旁边的钢笔和皮质本子,坐直身,颇冷淡又漫不经心撩了下眼皮:“姓名,年龄?” 温糯白都没反应过来,这就进入角色扮演了? 但他专业水准,入戏更快,直接迅速进入病人身份:“温糯白,23岁。” 郁寒拔下笔帽,笔尖在本上划出沙沙的声音:“哪里不舒服?” 其实真正的医疗剧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温糯白有意向接那个医疗剧的本子,看剧本看的仔细,又认真研究过,剧本很扎实,冲突感也强。 不过郁寒的姿态拿捏得还很准,温糯白偷眼看了一眼,正经坐着捏着钢笔写病历的“郁医生”,高鼻深目,有种禁欲的帅感。 就,和平时挺不一样的。 钢笔在骨节分明的手里转了圈,然后敲在桌面上:“温先生,专心点。” 温糯白立刻回神,撞进郁寒带着笑意的眼里,真是,他耳尖发热。 咳了声,掐了下自己的腿进入状态:“眼睛有点不舒服,干涩发痒。” 病挺多的,温糯白下意识选了眼睛。 两只猫摊在台阶上,时不时挠下对方,无心关注人类在做什么。 “眼睛啊。” 郁寒拿钢笔写了几个字,放下笔说:“凑近点,我看看。” 温糯白感觉自己就那么迟疑了下,节奏全给郁寒抢去了。 他撑着身体往前倾,把脸往前凑,睁大了眼,就像真的是要让人看眼睛。 晚春的阳光并不刺眼,柔和的灿色,落在温糯白很白的肤质上,像是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糯米糍。 黑睫颤动,瞳孔很浅,在晃动。 郁寒掐了下手指骨节,半起身,一只手按住了温糯白的眼睛下方。 克制住力度,他仔细注意着温糯白的反应,没有颤抖,呼吸也没有急促。 郁寒靠近了点,手往自己的口袋里伸,居然真的拿出一个眼药水来。 他随身带着写常有药品,胃药和眼药水,眼药水是看电脑和文件太久,缓解眼疲劳的,他不怎么常用。 “放松,给你滴点眼药水。” 郁寒一只手把眼药水的盖子弄开,另一只手按在温糯白眼睛那儿。 触手全是细腻。 阴影盖在温糯白的上方,他能感觉郁寒低下头,越来越近,要滴眼药水,头仰着,眼被撑着,看不清郁先生的面容。 温热的呼吸纠缠,一滴眼药水落进了眼睛。 凉,润。 温糯白猛地后撤,闭着眼,平稳呼吸。 手有点发软,但是还好。 郁寒捏了捏他的小指尖:“还好吗?白白要不要滴另一只眼睛。” 温糯白发现自从滴眼药水开始,节奏全被郁寒掌控了。 缓了会儿呼吸,温糯白抬眼看向郁寒:“郁医生,还想帮我滴另一只眼睛吗?” 自然。 这次滴另一只眼睛就没那么紧张,感官已经熟悉。 等滴完眼药水,温糯白还能眨着眼看郁寒,郁寒半低着眼把眼药水瓶盖盖上。 他半仰着头,恰好看到郁寒的喉结滚动了几下。 温糯白勾了勾唇,捻了颗葡萄,抬手一塞:“请郁医生吃葡萄。” 葡萄饱满得要炸开了,郁寒被塞了个葡萄,愣了下,挑眉吃进去。 又酸又甜。 就是汁水一出来,郁寒找纸巾擦嘴角。 温糯白低笑着收回手,好像,缓解亲密接触的应激反应也不是很难。 他低头去看放桌上金怀表的时间,不经意间瞥到摊在桌子上本子,刚才郁寒把这小本子当作病历在写。 字写得不是很大,但清晰,温糯白又曾是文字工作者,对文字敏感。 一眼看过去就看清楚。 第一行:第一次亲密接触实验 下面跟着一排字—— 他很好,我确定想要他。 温糯白的心漏跳了一拍。 第51章 温糯白满心满眼都是那两句话,趁着郁寒拿着纸巾擦手,赶紧低垂眼用叉子叉了块橙子往嘴里塞,掩饰自己的情绪。 心跳得很快,那种情绪一点点从心上泛到舌尖,橙子嚼在嘴里,都只尝出来了纯粹的甜味。 很青涩的感觉,温糯白想,到底是他经历少了,还是郁先生实在让人上头? 橘宝不甘寂寞,晒够了太阳,几步跑过来,轻巧跳在温糯白的腿上,仿若成精一样用爪子推了推温糯白的手。 想让温糯白揉他,橘宝和白猫性格不同,它是一只很嗲的猫,很会撒娇。 温糯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橘猫的毛,毛乎乎的,很舒服。 郁寒擦干净手,看温糯白低垂着头揉着猫,黑色的软发贴在鬓角,有一小撮翘起来,他忍不住拿指尖蹭了下:“等会儿吃些点心,一起去露台上坐坐?” 温糯白和橘宝听到声儿一起抬头,一人一猫就这么看着郁寒。 郁寒扬了扬眉。 温糯白应道:“好。” 橘宝还跟着喵喵叫了一声。 郁寒就跟助理发了信息,让他下班等会儿顺路带几份德林轩的点心,一定要虾饺、豆乳蛋糕和橙汁,其余的随意。 温糯白坐在那儿剥橘子,一点点把橘子上白色经络都给撕下来,拿着黄橙橙的橘子掰开一小半,往郁寒跟前递。 也不知道怎么着,郁寒直接俯下身咬住那小半橘子。 温糯白顿了顿。 郁寒已经咬住橘子,继续站起身发短信:[帮我问问,《情书》过审怎么回事?] 那边人是和郁寒合作过的一个刘姓老板,有点背景,在娱乐圈的人脉很广。当初合作愉快,两人交换的是彼此的私人号,这老板回郁寒的消息很快:[《情书》?郁总你投资了这部电影?] 郁寒:[嗯。] 刘老板:[有点麻烦,我这得到的消息是画面涉及血腥,需要剪辑重新考虑下,具体什么情况要看,这样,郁总,我给你盯一下,能快就快,有消息就告诉你,行不行?] 郁寒敛下眸:[好,上次你看中的那几瓶酒,明天我让人送过去。] 发完短信,两人先搬着桌子去了露台。 正是黄昏的时候,落日的余晖把整片露台映照得灿亮。 温糯白穿着的白色针织都染上浅金色,看着院子里葱郁深绿的色泽,眼见着要到夏天,南城这段时日的雨多,植物吸收够了水分长得十分茂盛。他坐在露台上喝清茶,郁寒集团那边有个项目找他,开了电脑在处理事情。 明天,温糯白就要去拍摄综艺了。 《情书》暂时在国内还没定档,不用跟着宣发。但是这部电影又随时可能过审,还有入围了国际电影奖项的主竞赛单元。 时间上温糯白不好接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但是综艺还是能接的。 挑来挑去,赵萱给温糯白接下了《幻梦之境》。 本来定的是另一个高智商综艺。毕竟温糯白名校文学系毕业,但一直都没有公开宣扬过这个点,赵萱想出其不意把这个学霸点打出来。 也不是炒作,就是既然书都读了,也就是说出来罢了。 但是温糯白看中了《幻梦之境》的那期节目形式,《幻梦之境》这个综艺爆火后,换了总监制。杜生不再是总监制,只能作为编导组的工作人员存在。 新的总监制借由杜生的思路,开拓了节目形式。 邀请温糯白的那期,就是玩游戏得奖品。 节目组递过来给温糯白看的游戏策划书上,标注了最后获胜的嘉宾能得到大奖,知名易大设计师的独一无二的设计品。 这个设计师国际闻名,这几年在和自己的对象旅行,出的设计品极其稀少,温糯白就很喜欢这个设计师的风格。 温糯白看中了这份奖励。 他一直琢磨着送郁先生点礼物,但是郁寒身处高位,要什么没有。 总得要独特些才行,温糯白也知道,送哪样都是心意,但是私心里,他想独特点。 这个节目的奖品出众,还有他会亲自参与游戏,挺好。 所以两人心照不宣把第一次亲密接触实验安排在今天,也是因为第二天温糯白就要去拍摄。 假设这次温糯白应激反应严重,第二天去拍综艺,多少能缓解些许紧张感。 温糯白掰着手指算了算,过段时间要去拍综艺,紧接着就是剧团的独舞…… 好忙啊。 他好想做咸鱼,不用这么累了。 也就是温糯白练过舞,体力好,不然他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素人,刚进娱乐圈估计得脱层皮。 圈里稍微红点的艺人,基本都是赶场一样,各种品牌代言活动,直播出镜计划。同时还有拍戏和拍广告。 还有各类慈善和艺术节的红毯活动。 温糯白当时从新经纪人赵萱那儿拿到了一份当红男流量的行程表。 经纪人问他:“你想不想这样?代言费不算抽成千万起步,本来你演技好,有好剧缺流量也会优先选你扛剧,粉丝多连高奢品牌都会青睐。” 赵萱给他分析利弊,做当红流量的好坏列出来一条条讲。 温糯白当时想到家里两只猫,想到郁先生,有想到王导跟他说的话。 “你以后会有很多选择,命运这玩意儿转变的时候就是无声的,你选好了,以后想转道就难了。” 温糯白把行程表推了回去说:“萱姐,我选择做当红的演员。” 不是明星,是演员。 “我拿奖,依旧能拿高奢代言和广告费用,质量可以的电视剧,我也会演。” 经济公司还是得赚钱的,现在艺人赚钱,要么从粉丝身上来,要么就是广告,还有就是集数多的电视剧。 温糯白要做演员,短期的经济利益肯定比不上当红流量。 长远看,那就要看温糯白的潜力了。 赵萱本来想劝,想到上面那位。 她仔仔细细看了温糯白一眼,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半点骄矜气。 温润趁手好似一块白玉。 郁寒啊,圈内的名声可有点凶。 温糯白背靠这么一座大山半点不显,也不浮躁,甚至不是有人提醒,她都没看出来。 想到《情书》还没上映,赵萱立刻改了计划,往演员走,那就是往精了走。 温糯白得以在院子里咸鱼了一个多月。 但是以他现在的人气,这么长时间不出现已经是极限了。 他毕竟还想更红,想演更好的戏,甚至,拿下大奖。 就近的说,温糯白还惦记着自己的房贷没还。 前段时间他给继母打完了钱,算了算存款,还是托助理买了房。 其实工作再忙都不要紧,就没温糯白不能刻苦拿下的工作。 就是,舍不得,在小院里住着,很让人有眷恋感。 郁寒拿了点心回来,看到温糯白一脸郁闷靠在椅子上掰着手指算。 挑挑眉,把虾饺盒子放在人面前,好笑问:“在算什么?” 温糯白坐起身说:“算时间,综艺要拍三天,回来就得练舞了。” 他到现在初步设计了音乐和动作,还有得练习啊。 郁寒把点心一个个摆在桌子上,问:“还是在之前的地方练习?” 温糯白:“嗯。” 郁寒沉吟了下:“有点远啊。” “有什么必须要在那里练舞的理由吗?” 温糯白把豆乳蛋糕拖到自己面前:“小剧院那边的练舞场地比较大,设备齐全,而且舞台和大剧院的设计有相似。” 总的来说,利于最后演出。 两人吃了几个虾饺。 郁寒搁下筷子,轻描淡写道:“可以在附近建一个类似的练舞房。” “现在动工,速度快,几个月就可以建成,你以后就能在附近跳。” “咳咳咳…” 吸了口橙汁的温糯白直接呛咳出声,他简直想不打郁寒能够这么说,这也太…… “咳,不,不用吧,”温糯白还没咳完就说:“为了造个练舞房,还得在附近选址买院子,这个,太破费了。” 这个地段位于南城的河边,又是一块保留价值的小院落,环境清幽离市中心也不是很远,价格贵的很。 郁寒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缓声说:“不要紧。” 看温糯白神色有点急切,郁寒无奈道:“这里小半片区域都是我的资产。” ? ?! 温糯白接过热水,一时有些庆幸自己没喝一口。 这……这可真是。 郁寒在温糯白心中一直都是镀了层金光的形象,但平时这个形象不具体。 因为集团里那些动辄上亿的项目温糯白没有实感,现在陡然出现半条街都是一个人的情节,才让温糯白扎实感受到郁寒的金光闪闪。 温糯白:…… 他甚至有点自暴自弃地想,他更红了之后,也能赚钱。 郁寒惯常冷漠深邃的眸中带了点笑意,擦了手捏了个猫耳小点心去喂温糯白:“吃点点心,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白色的小猫糕点做得精致,被捏在人手里喂他。 温糯白凑近咬了口点心,把点心的猫耳朵咬缺了。 他抬眼看郁寒,忽然心中一动,伸手握住了郁寒的手腕。 温糯白有点紧张,握得很紧。 他低头,带着糕点碎屑的唇碰上了郁寒的中指指节。 位置像是颠倒。 临近夏日,晚风都带了暖意,不是那种燥热的,但是有温度。露台上的灯光有好几盏,小小的,细碎的光。 温糯白弯眼温声说:“哥哥很好。” “我也很想要你。” 郁寒的手指瞬间收紧,眼神深邃翻滚着某种情绪。 温糯白已经放开了郁寒的手腕,急促呼吸了几下,站起身说:“太晚了,先睡了。” 说完直接拉开椅子往门那儿走,走到半途又折回来。 动作迅速拿了盘点心和虾饺。 直接溜走了。 郁寒坐在位置上,过了几分钟,轻笑了声。 第52章 《幻梦之境》惯常是从出发开始拍起,不过这次拍摄地在一个海岛,节目组就从上飞机开始拍起。 郁寒磨了两杯咖啡,煎个鸡蛋,又炸了一小份调好的鸡肉。 六点多,温糯白醒了走出来,就闻到了浓郁的咖啡香气,小院子的门大开,晨光从云层里透出来。 他看着郁寒的头发是微湿的,应该都锻炼结束冲了澡,甚至连早餐都做好。 温糯白看了眼时间,六点刚过,这起码五点钟就醒了。 咖啡的香味醇厚,也有点苦。 温糯白拉开凳子坐下,正好看见郁寒往手里那杯黑咖啡里放冰块,离得近了,感觉苦味更明显。 郁先生确实偏好特浓黑咖啡,温糯白拿着牛奶往自己的那小半杯咖啡里倒。 他还是比较奶咖啡的味道,只有录制节目才会喝点咖啡提神。 咬着煎蛋,温糯白抬眼和郁寒碰了下视线。 温糯白心想,下次见面就是三天后,他要是能拿到大奖,就能送郁寒一份礼物。 想着他露出一个笑。 郁寒把番茄酱递给他:“三天后回来,第二次接触实验吗?” 温糯白:…… “好哦” 总是要循序渐进的。 就,还是有点紧张。 两人吃完,上车去机场,郁寒只能送到附近,节目组架着机器在机场旁边等着拍摄,没有决定就在机场拍。 还是这节目请的人都比较红,特别是温糯白好久没出现,要是被拍到出现在机场,怕发生不必要的堵塞。 小徐助理等在外面,郁寒停了车,侧身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温糯白的额头上。 温糯白靠在座位上,手指握了握,郁寒越靠越近,最后唇碰到按在温糯白额头上的那根手指上。 隔着一根手指,亲了温糯白的额头。 和上次他去拍《情书》的动作一样,只是为了不让他有应激反应,垫了一根手指。 郁寒退开,眼中含着温度,又整了整温糯白的衬衫领,指腹擦过脖颈,顿了顿,然后收回。 微妙的距离,近乎于温柔的动作。 “糯白,拍摄顺利” 温糯白在暖昧的气氛里小口呼吸,心中酸软,睁了睁眼说:“嗯。” 关上车门,小徐助理等在那儿。 温糯白难得有很不舍的情绪,他能感觉自己心里的情绪一层层堆积起来,就像做桂花蜜糖,一层糖一层桂花,慢慢发酵。 小徐助理提过行李箱,温糯白上车,慢慢驶离这片区域。 车滑进预定拍摄的地区,是机场旁的一个小房子,不远处机场挂着的巨型液晶广告屏幕,上面赫然是温糯白代言的手机。 这是在拍《银锁》的期间,剧和手机厂商合作的广告拍摄。 本来订的是男主和女主,温糯白火速红了之后,手机厂商立马和他签了广告合约。 在全国各地,此类巨型广告不少。 温糯白,切实的有了人气。 刚走进房子,化妆师赶紧来做造型,他的造型好做,底子好皮肤白,也就上层清透的粉底,然后头发可以抓出凌乱,打造清爽的少年感。 造型做完,摄像机就怼脸拍,温糯白一进拍摄的房间,好几个人站起来热烈欢迎他。 宋致逸也在,两人连着合作一部电影一部剧,节目组有意制造话题度,不想放过一点热度,把宋致逸也请过来。 他招手说:“糯白弟弟,过来坐。” 温糯白放下行李箱笑说:“大公子好久不见。” 宋致逸之前就让温糯白喊哥哥,温糯白不想,镜头前不能闹僵,索性借用了刚拍完的戏。 《银锁》里面,温糯白饰演李积银,宋致逸演的是将军府大公子,李积银曾经入府跟着大公子两年,两人之间既有师生之情,又有陪伴之谊。 宋致逸杀青比温糯白晚,也就前几天杀青,《银锁》还要半月就会播到结局。将军府的大公子临危受命,在李积银的墓前洒了一壶酒。 然后战死沙场,对于主角《银锁》是部权谋爽文,配角个顶个的悲剧。 原著是这么写的,至于后面拍戏时候编剧改没改,温糯白不知道。 不过播到这个情节,热度肯定会涨。 宋致逸笑了一声,没再不依不饶。 人红了,在圈内的待遇完全不同,这次一堆镜头怼着温糯白,上次拍摄没和温糯白说一句话的主嘉宾,也聊了几句。 节目组在那边准备,这边七个人聊天本来还算和谐。 结果没聊几句,话题到了温糯白身上,一个校园剧出身,姓刘的暖男人设男演员兴致勃勃问温糯白:“糯白,你现在有对象吗?” 温糯白刚红,现在男演员都是吸引女友粉,这问题就是个坑。 这是个看点,节目组没制止。 温糯白说:“有没有对象不知道,但是好多人都说我有金主。” 哇哦。 有金主可比有没有对象劲爆多了。 有这句谁还注意有没有对象啊,温糯白装作借着机会辟谣,温声说:“这里可以和大家说,没有金主,粉丝就是我的金主,要是你们一直喜欢我,我能永远躺赢。” 当然没有金主,温糯白颇平静地想,郁寒和他领了证。 关系正当,算金主吗? 众人一时笑出来,宋致逸暗中赞叹,他这会儿信了温糯白是文学系毕业的,这话说的,圆满。 节目组商量好了,导演过来说:“这次节目规则是寻找线索,赢得胜利,你们所有人都会被放到一个小岛的游乐场里。” “每个人都有三张奖券,可以去玩一个项目,项目里有关于最终宝藏的线索。” 导演神秘一笑:“我们还安排了,由两个艺人担任的npc,你们也可以想办法从npc里获得线索哦。” “大家能够合作,但是最后的大奖只有一份。” 影后夏光莲开口:“导演,你只说是易大设计师的独特设计品,没说是什么啊?” “啊?具体什么我没说吗?”导演故作惊讶,然后深沉说:“具体什么设计品不能透露,但是我忘了说,要是能拿到奖,“波澜”将会与其签代言约。” “波澜”是国际有名的品牌,一个把高端轻奢线和大众线都做很好的服饰珠宝品牌。 国民度和格调兼具,给出的代言费也不低。 现在七个人里面,除了影后夏光莲不是那么缺这方面资源,这属于当红流量都会眼红的资源。 火药味瞬间上来了。 节目组很显然满意这种效果,导演拍手说:“海岛寻宝过程中,不允许出现任何作弊行为,不过每个人都有一次场外援助的机会,请谨慎把握。” 温糯白心里叹气,他倒不在意这个代言资源,对他来说,作品是最重要的,有了作品,代言方面公司不会亏待他。 但是他很想要那份独特设计品。 赢肯定要赢,不然怎么送给郁先生礼物。 节目组包了飞机,几个人跟着节目组的车上了飞机,准备去海岛。 要在飞机上度过两个小时,摄像机也架着,稍微有综艺感的现在都聊起天了。 宋致逸对着镜头放狠话:“我怎么感觉这次寻宝我赢定了,毕竟我是个老游乐园玩家了,参加的综艺十个就有一半要去游乐场玩。” 温糯白在旁边补刀:“但是宋前辈的热搜是,连旋转木马都能晕的男人。” 噗。 众人笑起来。 温糯白此时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晕旋转木马。 就离谱,他抽到的第一个项目是旋转木马,本来还庆幸了下,谁能想到是一分钟转一大圈的超快速旋转木马呢? 而且节目组的通关要求居然是要转二十五圈。 他这种跳舞能掰腿圈可以掰十个不停歇,单腿旋转也不虚的人,下来就脸色苍白,只差倒下去了。 节目组怼着摄像机问他什么感觉。 温糯白吸了口气,说:“想吸氧,我慌了。” 第一个项目就这么难,节目组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噗。 工作人员忍笑,也没想到温糯白抽到这么难的,为了安慰他也安抚后面看到节目可能会心疼的观众,说了一句:“越难的项目,得到的线索越重要。” 看温糯白脸色发白,赶紧递水让他先去休息。 温糯白坐到游乐园的长椅上,这是一个还未开园的游乐场,建在一个海岛上,节目组选择这里肯定也有宣传这个游乐场的意思。 旋转木马这个项目的地点临近海边,温糯白坐在长椅上,看有海鸥在岸边停歇,白色的海鸥。 “白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温糯白转头,居然看到许凌穿着一身制服走过来。 这可太巧了,本来约饭没成,结果录节目碰到了。 聊了几句,温糯白才知道许凌也是来参加这个节目的。 “金总对情人很大方,他问我想要什么,我说随便给个综艺就行,他就直接让我进了《幻梦之境》,这节目应该有他认识的人。” 许凌看了眼,周围没摄像头和工作人员,才耸耸肩说。 温糯白静默了会儿,问许凌:“你感觉怎么样,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总是更在意朋友自己的选择。 “感觉,”许凌没骨头一样靠在椅子上,有些狡黠地说:“挺爽的啊,那晚你又不是不知道。” 温糯白有天晚上给许凌发消息,许凌回复自己在做成人要做的事。 温糯白:…… 许凌看他这样,忍不住说:“不是吧,你没有吗?” 当然没有。 怎么可能有? 这几乎想都没想的事。 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过来,温糯白只好停下和许凌聊天,许凌快速说:“晚上回酒店聊。” 温糯白想着刚才两人聊的话题,怎么办,不是特别想大晚上聊这个。 第53章 温糯白拿到了一条线索,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摧着赶去了下一个项目。 《幻梦之境》这个综艺,会叫这个名字,就是里面会有虚构剧情。 这期也不例外,不过因为主要以游乐场的游玩项目为主,所以没有完全设定身份。 第二个项目是七个人抽身份卡,一起去探险鬼屋。探险中途,每个人需要回答关于身份卡牌有关的知识性问题。 每个人有一次场外求援的机会。 如果回答错误,不仅会被淘汰丧失这轮继续的资格,还会被扮鬼的工作人员拖进鬼屋,完成节目组的惩罚。 方式十分惊险刺-激。 温糯白料想就有这个,游乐场怎么可能没鬼屋。 越靠近鬼屋,他的脸色就越白,不过因为第一个项目节目组为了看点,都给的比较难,所以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不要紧。 温糯白捏着口袋里的金怀表,告诉自己,七个人一起进去。 几个人都到了鬼屋门口聚集,等待导演抽取身份卡牌的过程。 站在影后身边的是当红歌星肖靖宇,他身上带着创作人的傲气,看着鬼屋闲聊:“我第一次来鬼屋,还是和郁寒来的,当时我吓得蹲在地上,还是他把我捞着拉回去了。” 旁边的林依依换了麻花辫,符合她的清纯人设,好奇问道:“是荣鼎集团的郁总吗?” 肖靖宇说:“是啊。” 他本来就是歌星,又带着怀念语气,声线动人。 温糯白往那边看了看,想起来,肖靖宇,圈内著名富二代歌星。圈内最出名的是在酒桌上喝醉了,说郁寒就是活阎罗。 那句特别著名的,嫁给郁寒相当于抱着牌位守活寡,也是他传出来的。 圈内谁不知道肖靖宇的心思,就连圈外稍微爱八卦的网友都清楚,影后调侃:“小宇和郁总关系挺好的啊?” “寒哥脾气不好啊,人又冷,我哪来的和他关系好。” 肖靖宇样貌很不错,皮肤奶油脸也小,一身潮牌奢侈品。站在那儿骄矜地说着这话,明眼人都能听出来是在反说。 温糯白捏紧了手里的金色怀表。 捏在掌心,金属的轮廓,有种麻痒的痛感。 导演把身份卡牌拿来,招呼他们:“快抽,快抽。” 温糯白抿着唇,随手抽了一张,翻开一看,数学家。 ? 这是不是意味着等会儿他要做数学题。 他怎么可能会做数学题。 温糯白拿到身份骗就要进鬼屋,这是幢别墅,即使小心翼翼,一推来门,就是一个开门杀。 一个人从上面倒吊出现。 “啊!” 林依依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本来也下意识要发出点声音的温糯白,瞬间被这声尖叫喊得咽了下去。 好,好恐怖。 但这显然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他们沿着节目组规划的线路往下走,几步路一个意外。 当上到二楼,从天花板上滴番茄酱到他们身上的时候。 温糯白被吓得脸雪白。 但他一声都没出,已经麻木了。 想白猫,想橘宝,还想郁先生。 “好可怕,我真的特别怕这种东西,”肖靖宇带着哭腔:“要是寒哥在这里就好了。” 嗯。 温糯白面无表情又往前跨了一大步。 宋致逸本来时时注意着温糯白的情况,这会儿看,好像小艺人不怕? 不过他还是往他身边走近了几步。 上了二楼,工作人员终于开始挑人回答问题。 第一个被问的是林依依,她抽的身份牌好,是网红女主播,问的身份问题是,说出现存的几个知名主播平台,太简单了。 温糯白是第三个,工作人员直接拿出一道题,果然是数学题。 很好,他勉强看懂了题干。 毕竟文学系专业的学生,大学不用上数学课。 工作人员立刻倒计时五分钟。 好几个参赛的人,一脸同情看向温糯白,这也太惨了。 旁边工作人员扮成的鬼怪,完全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工作人员看着温糯白僵在那儿,问他:“是否要用场外援助?” 温糯白站在那儿,嘴唇干燥,他列表好友,大多都是作者和圈内的人,倒是有几个金融系的,但是不一定别人会接电话啊。 等等, 温糯白迟疑说出:“要场外援助。” 工作人员问他拨打哪个电话,温糯白说通讯录第一个电话号码。 备注a哥哥。 电话拨出去,响了十几秒,都没人接听。 温糯白眸光暗淡了瞬,可能郁先生正在忙。 快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听了:“白白,什么事?刚才在开会。” 磁性的低音炮,直接通过节目组的扩音器播放出来。 好几个人被震了下,宋致逸笑说:“糯白,你这哥哥的声音可以出道配音了。” 本来在后面的肖靖宇,听到声音脸扭曲了下,抬头不敢置信看向温糯白。 郁寒何其敏锐,只是隐约听到,就猜出来:“在做节目?” 温糯白:“嗯。” “哥哥,是一个数学题。” 节目组亮出时间:“还剩两分钟。” 温糯白来不及再说多的,把数学题的题干念了过去。 过了半分钟,那边没有声音传来。 有个男演员看温糯白今天录节目的姿态,认为是个可维持关系的人,宽慰了他一句:“节目组给的这题目很难,一看就是大学数学题以上的难度了,你哥哥可能毕业多年,答不上来正常的。” 谁不说句温糯白惨呢? 温糯白抬了抬唇,表示谢意,但他认为郁寒肯定能答上来。 就在他这么想的下一秒,郁寒有点冷质的声音通过扩声器传来:“负根号五分之一。” 冷质淡然的声线,单通过扩声器传来,都有种气势。 温糯白毫不犹豫重复了遍答案。 节目组:“确定吗?” 温糯白:“确定。” 他毫不犹豫,郁寒在那边轻笑了声。 节目组拿出答题板,一点点撕开。 答案,正确。 温糯白松了口气。 通话时间结束,温糯白也免去了惩罚。 等所有人回答问题完毕,一群人也走出了鬼屋。 站在太阳下,温糯白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手脚开始变得暖和。 节目组本来准备让大家聚一餐,但显然几个人都被折磨的没有了胃口。 宋致逸倒是约了温糯白回了酒店休息会儿,出来吃点当地特色菜,温糯白只想睡觉,拒绝了。 温糯白直接和人聊了几句,就回了酒店房间,满脑子都是鬼屋里那些鬼啊怪啊,还有肖靖宇带着哭腔喊寒哥的声音,他也不想出去吃饭了。 甚至想吐。 沉沉在床上睡了一觉,温糯白醒来一摸手机,晚上九点了。 郁寒七点给他打了电话,他没接到。 温糯白摸索着开了盏小夜灯,把电话拨了回去。 响了三声,电话接通了。 “白白?在拍节目还是睡觉?” 郁寒的声线透过手机穿过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有了柔和的意味。 温糯白突然觉得委屈:“在睡觉。” 郁寒劝他出去吃点儿,又问他今天录节目累不累。 温糯白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说:“超快速旋转木马和鬼屋的项目。” “哥哥,鬼屋挺可怕的。” 他从小就最怕鬼了。 黑暗的屋子和鬼怪都属于他不想再提起的事。 温糯白其实还想说,他今天碰到了肖靖宇,那个当红歌星,好像和郁先生很熟,他想问,是真的吗? 但他只是脑海里想了下,就停住了要说的话。 他这是在,吃醋吗? 郁寒顿了一会儿,带着笑意缓缓说:“白白,你这是,在向我撒娇吗?” 什么鬼怪什么歌星,全从脑海里挤出去了。 温糯白睁了睁眼,开口牙齿却不慎磕到唇:“不,不是。” 细细密密的热意爬到身上,温糯白张了张口,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郁寒说:“录完节目没和别人吃饭吗?” 温糯白说:“有个前辈约我吃了饭,不过我想睡觉,就没吃。” “哥哥,我等会儿去吃小碗菠萝炒饭。” 郁寒凉声:“前辈?宋致逸?” 温糯白盘算着去喝椰汁,听到郁寒的话奇怪了下,郁寒竟然知道这期节目有谁,还记得宋致逸的名字? 转念一想,知道也正常,郁先生是这节目的主要投资人。 温糯白没多想,应了声就继续说:“按照进度,应该后天就能回南城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温糯白发觉郁寒语音变得有些微的沉。 再一听,又好像是错觉,可能是他太累听错了。 郁寒挂了电话,揉揉眉心,把橘宝抱起来放进窝里。 揉了把猫的毛脑袋,站起身点燃一根烟,神色有些沉郁。 第54章 温糯白和郁寒通完电话,在被子里磨蹭了会儿,就爬起来去买饭。这个海岛上的游乐场刚建起来,也没有正式开园,来往的航线不多。因此人不多,酒店基本都是《幻梦之境》剧组的人。 出门的时候他正好碰到了肖靖宇。 肖靖宇口罩帽子装扮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双眼,盯着温糯白看了好几眼。 那眼神,落在身上。 怎么说呢,温糯白觉得跟被无脊椎动物缠上一样,他动了动,觉得恶寒。 肖靖宇说:“出去干嘛?” “去吃饭。”温糯白礼貌回答。 要是其它的同行,他或许会问一句吃没吃,但是可以说偏见,也可以说他被那眼神看的不舒服。就不耐烦客套了。 正说着,肖靖宇的电话声响起。 他也没避着温糯白,直接接起来。 “妈,我知道,”肖靖宇的声线可以压低变成软的:“几个星期后我会带寒哥出席的。” 温糯白抿了下唇。 吸了口气,往楼下走了。 酒店附近有海岛最热闹的一条街,一些小摊贩和餐馆知道之后会有游客,已经提前开张。 戴好口罩,温糯白就在一家小店买了一盒菠萝炒饭,看到旁边的小摊摆着冰椰子汁,没忍住去买了一杯。 卖椰子汁的老板娘明显认识温糯白,看到他小小惊呼了一声:“李积银!” 温糯白拉下一点口罩比了下手指,示意不要出声,然后接过纸笔给签了名。 接过超大杯的椰子汁,提上菠萝炒饭,赶紧溜回酒店。 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许凌带上门出去。 大晚上出去干嘛?温糯白想到之前和许凌约好了,晚上去喝咖啡聊天,于是拿着菠萝炒饭和椰汁,几步跟上去。 海岛上的酒店为了迎接游客,做的是特色风情酒店的建筑。木质建筑,消防通道做了很多,电梯只有中间区域,不是消防通道的木质楼梯弯弯绕绕的。 走到二楼,温诺白才追上许凌,拍了一下许凌的肩,问他去干什么。 许凌愣了一下,回头说:“金总让我下去一次,说给我拿了东西。” 这么晚。 温诺白皱紧眉头,本来无意打扰,但是看许凌的神情不对,犹豫问了一句:“需要陪吗?” 许凌本来想要拒绝,看到温糯白脸上担心的神情,自己也很想要有人能陪,就同意了。 他解释了句:“是突然打的电话,我之前不知情,就在酒店旁边不远。” 海岛上的晚风吹的有些凉,本来穿的有点少的温糯白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紧了紧。 “吃饭了吗?”温糯白问许凌。 两人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聊天。 其实除了换了一个地点,现在的情形和他们之前,在宿舍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那会儿练舞很拼,总是不敢多吃,有的时候节食太久,大晚上实在是饿,就会从宿舍楼里跑出来,出去买点吃的,煎饼或者果汁。 许凌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嘶哑的说:“等会儿再吃,现在没有胃口。” 两人走到酒店旁边的一个巷子里,一辆豪车停在那儿,许凌看到那车停下脚步,对温糯白说了一声,然后就往前方走去。 夜风里,温糯白觉得许凌的身影显得异常的单薄。 温糯靠在墙角,不放心往那边看。从他站的角度,隐约能看见远处两个人在撕扯,金鹏把许凌好像拉了一下,然后许凌甩开他的手,紧接着是剧烈的一番推让,金鹏拦腰把许凌直接掐住腰抱进怀里。 不远处两人在很激烈的亲吻,温糯白紧了紧手里的袋子,他也没想到自己能看到这一幕。有点尴尬,于是很不好意思的把脸撇开。 这两人,就真的太成人了。 结果看到巷口那边的光一闪,温诺白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注意到有人在那儿。很明显在拍照,下意识喊了一声谁在那里,往那边走。 温糯白的声音不大,有一点温凉的意味,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的明显。 许凌被这一声惊醒了,猛的推开金鹏往这边望过来。 “啪”的一声响,上次后面那儿的草丛里,有什么重物掉下来的声音,然后就是紧密的脚步声,有一个人飞快的跑走了。 大概率是娱乐记者。 许凌拿好了金鹏递给他的袋子,他也很快意识到是娱乐记者,低低骂了一声,然后往温糯白那边走去。 许凌过去把温糯白的帽子往下压,赶紧拉着温糯白的手往酒店走。 娱乐记者不至于守点拍一个还没出道的许凌,只可能是拍温糯白。 温糯白被许凌拉着往前走,回头看了一眼,金鹏靠在车边,好像在往这边看,没有阻拦。 两人回去的路上有些许的尴尬,许凌还是邀请温糯白一起去他喝一杯咖啡。 咖啡在酒店的最顶层,温糯白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包间坐下,他把椰汁放下,打开炒饭吃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菠萝脆爽的滋味变得有些软。 “对不起,”许凌先道了歉。 本来温糯白现在就正在风口浪尖上,人气正红的时候圈内许多人都盯着,他们在这儿拍综艺又不是什么秘密,刚才陪着下去,肯定是被人蹲着给拍了。 “没什么,”温糯白嚼着炒饭,吞下去才说:“也没拍到我什么,而且,也是我自己疏忽了。” 海岛这里人不多,不代表娱乐记者不会来。 两人默契都没提刚才的事。 温糯白吃着炒饭喝椰汁,陪着许凌喝了一杯咖啡。 许凌皱着眉,神色郁郁,纠缠中有丝痛苦。 喝了几口椰汁,温糯白看着他,温声说:“如果一段关系让你感到不安和痛苦,或许能够试着放下看看。” 温糯白想,他有愧疚,在朋友最难的时候,他丝毫不知。 许凌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问温糯白:“郁总让你痛苦过吗?” “没有,”温糯白毫不犹豫:“他没有过。” 即使是亲密接触的应急反应,郁寒也能想办法解决。 许凌倏地抬眼笑起来,他说:“白儿,真好。” 他喃喃道:“我是得做出抉择了。” 包养,本来就是含有不对等关系屈辱的词。 许凌眼神逐渐坚定起来,认真看着温糯白一字一句说:“白儿,你要做影帝。” 要做影帝,要走到这个行业的巅峰,不会在任何关系中没有底气,也不会轻易被易流失的人气颠覆。 温糯白心里蓦地一酸,又看许凌这样,失笑:“怎么说到我这里。” 本来酒店就没什么人,夜晚顶层的的咖啡馆更是人少,就两人在最里面的包厢聊聊天。 许凌松懈下来,靠到椅子上说:“本来白儿爸爸你的目标就是做影帝。” “不像我,就想着进圈赚钱后开奶茶店。” 温糯白吸着椰子汁,站起身摸了把许凌的头发。 心里想,傻孩子,爸爸现在有钱,之后要是你要开奶茶店,爸爸肯定义不容辞。 明天还要拍摄,也不好聊太久,温糯白陪着许凌聊了几句。 就回去睡觉。 凌晨五点,温糯白被电话的声音吵醒了。 是经纪人赵萱,紧促地说:“糯白,别回应,也别看消息,公司会处理。” “什么都别说。” 温糯白清醒了,坐起来,打开手机。 数不尽的消息从各个软件里弹到他的眼前,温糯白眼睁了睁。 他的继母出现在了新闻里,知名新闻网站独家专访温糯白的家人。 点开热搜,前十有三个是他,还有一个是,#温糯白金主#,这个话题下,是几张照片。一张是金鹏的车开进巷子,一张是温糯白站在巷口往娱记的方向看。 网友已经吵开了—— “温糯白的家人都出来了,从小就撒谎成精喜欢攀附,要不要脸” “继母能是家人吗?” “楼上地图炮没意思,温糯白继母大学副教授,温婉知性,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孩” “等白白回应,突然这么多负面新闻肯定有猫腻” “太惨了,温糯白是不是被防爆了?” …… 温糯白看着独家专访那个女人的脸。 他的继母,在外人看来是个很知性的女人。 嗤笑一声,温糯白躺倒在床上,用手臂遮住眼。 这些人就是不知道收敛。 他懒得追究,不代表他真的不会出手。 圈内好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已经发来消息安慰他,让他别急,宋致逸连发问他醒没醒,醒了回复消息,他过来和他说几句。 六点多的时候,许凌知道这件事,直接发了消息:[白儿,我的错。] [我会处理的。] 许凌心里后悔,要不是他昨晚拉着温糯白下去,也不至于被拍了几张照片那么编排。 温糯白资源好,有金主的事情,在网上不知道会讨论过多少次。但一没证据,二温糯白实力强红的快。 结果借由昨晚几张照片,加上温糯白继母的专访,直接把这件事引爆了。 温糯白回复:[不是你拍照,也不是你找我继母出来,和你没关系。] [不要自责。] 郁寒此时正接着金鹏的电话。 “昨晚我是去见许凌的,温糯白的朋友,抱歉,寒哥,我来处理这件事。” 郁寒面沉如水,挂断电话,拿起手表,一点点扣在手腕上。侧头问徐助理:“机票订好了吗?” 声线低沉没有一丝起伏。 徐助理暗暗心惊,他跟着郁寒做了大几年的助理,很少见郁寒这么沉郁的怒火。 没多说,恭敬说:“订好了。” 工作电话响起,徐助理看了一眼,是杜生。 接连打了很多电话过来,徐助理落后几步,接起来,公事公办说:“杜先生,有什么事吗?” 杜生:“徐助理你可算接电话了,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你直接告诉郁总,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温糯白,当是我的道歉了。” 郁寒站在登机口,给温糯白打电话。 响了几声,就被接起来。 温糯白把酒店房间的窗帘都拉上了,免得有娱记在对面架摄像机拍他。 房内昏暗,温糯白小声说:“哥哥?” 郁寒放低声音说:“白白?睡醒了吗?有没有吃早餐。” 温糯白鼻子一酸,开口说:“醒了,吃了一个小面包。” 他没等郁寒说就解释:“哥哥别担心,我没事,网上的言论影响不了我。顶多这段时间少拍点戏,正好能多点时间在院子里陪,” “糯白,”郁寒说:“我在意,网上那些言论我在意。” 在意疯了。 温糯白弯了弯眼,挤了颗感冒药,他感觉自己昨晚睡觉好像着凉了。 咬着感冒药喝口热水吃了,他安慰说:“哥哥,我以为你不想我演戏。” “这个事刚好我也能停下来仔细思考下。” 这是温糯白很早就察觉的事情。 很早,在两人协议结婚后的两个月,温糯白就发现了。 只是郁寒一直纵容着他。 温糯白想,正好趁此机会停下戏,多思考一下。 “白白,”郁寒的声音里压抑着一种情绪:“我想见你。” 电话挂断了。 温糯白再拨过去,已经是用户正忙了。 他心跳了跳,又灌了自己好几口热水。 这天的拍摄,导演也知道情况,让温糯白集中拍单人的镜头。 温糯白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去拍摄,工作人员本来以为这种情况温糯白拍摄估计难了。 没想到温糯白还惦记着那份独特大奖,眼里燃着光,特别拼的找线索。 等到晚上,温糯白和宋致逸说了几句,又让许凌别多想,太困了,赶紧往房间走。 宋致逸和小徐助理把温糯白送到房门口:“要不要我带碗粥喝?” “不用,”温糯白很累,礼貌拒绝:“我想睡觉。” 他刷了房卡,进门把门反锁,靠在门上急促呼吸了一下。 还没等站起来往床边走,一只手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 是郁寒。 温糯白不可遏制的心跳迅速起来,郁寒捏他捏得很紧,直接把他推到门边狠狠禁锢住。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熟悉气息包裹了他,郁寒低下头,整个圈住他,咬着他唇角,研磨,一下一下,像是在撕扯。 但是不疼。 过了一分钟,大概,温糯白感觉自己嘴角都麻了。 他不知所措,郁寒放开他那一瞬间,他身子就往下滑。 就,腿软。 郁寒捞住了他,紧紧圈住他一下,然后, 又咬了下他的鼻尖。 第55章 温糯白的鼻梁不算高,但很直,天冷的时候,他皮肤白,鼻尖总是最先冻红的。 拍《情书》那会儿,郁寒几次去探班,看到温糯白站在雪地里,哪儿都是白的,只有鼻尖和手指尖冻红了。 监视器里看,配合院子里的雪景,有种干净的洁感。 鼻尖这儿,这是郁寒第三次咬了。 热意一直沿着身上蔓延到耳尖,瞬间前两次的咬鼻尖的经历冲进脑海里。第一次是醉酒,迷迷糊糊的,第二次是称不上惩罚的经历。 不及这次,温糯白全然是清醒的。 甚至能感受到郁寒的牙齿磨了一下,湿润的唇碰到。 酥麻。 反应了好一会儿,温糯白才抖着嗓吐出一句话:“哥哥,我感冒了。” “会传染给你的。” 温糯白穿着一件很薄的衬衫,触手丝滑,几乎能感觉到衣服下皮肤的肌理,一颗扣子解开了,露出一点锁骨。 他整个人都很热,又软,耳尖有红意。 看着真的很乖。 郁寒把他带到椅子上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塞进手里。 沉声说:“糯白,我确实厌恶娱乐圈。” “和你没关系,是过往经历的原因。某种程度,是你让我缓解这方面的偏见,但我还是不多喜欢你演戏。” 温糯白惊讶于郁寒的直白,捧着水杯喝了一口。 “但不是因为我个人喜好,”郁寒压抑着某种情绪:“拍戏是件很累的事,做演员也会承受很多是非,但我并不时时在你身旁。” “白白,人都有占有欲。” 语气很沉,很深。 温糯白捏着杯子的手用力,他浑身忽冷忽热,像是呆在空调房里的感冒反应,但他又知道,不止于此,连握紧了热水杯的手心也会有汗。 占有欲,原来郁先生也会有。 还会这么直白的告诉他。 温糯白心中酸胀,忍不住说:“哥哥知道肖靖宇吗?” “我听说他和哥哥很熟。” 郁寒挑挑眉:“从哪里听说的?” 房间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光线昏暗,也很安静,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温糯白抿唇垂眼:“这次拍节目和他在一起,他自己说的。” 不仅说了和郁寒很熟,还表示自己过几个星期会和郁寒一起出席一场宴会。 郁寒思考一会儿,手指随意把玩着刚摘下来的宝石袖扣。 温糯白半分钟没等到回应,有点焦虑,心渐渐沉下去,但他又不想表现出来。 低头喝了口水。 郁寒突然缓缓说:“抱歉,刚才我在想这个人是谁,好像认识,但是一时没想起来。确切来说,因为两家上一辈人,我和他有过很短暂的交集,可能说过几句话。” “不过,”郁寒隐带笑意,凑近了手指擦过温糯白的鬓角边缘,蹭了下说:“白白,你是在吃醋吗?” 温糯白抬头,看到郁寒深邃眼眸中的笑意,下意识就想否认。 但想到刚才郁寒的坦诚。 温糯白自暴自弃地说:“嗯。” 确实很酸。 他也有占有欲啊。 谈恋爱和他想象的不同的,或者本来就是如此,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不清楚不熟练也很正常。 就是会酸,就算知道了郁寒和肖靖宇一点关系没有,也还是泛着点酸。 温糯白觉得,他变得有点坏,不仅想要占有郁寒的现在,甚至想要占有郁寒的过去,但这显然不可能。 喝完一杯热水,出了点汗,温糯白实在困,郁寒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让他先睡觉。 温糯白爬进被子里窝住,睁着困倦的眼说:“哥哥,你要不要一起睡?” 郁寒身形僵了一下。 温糯白半点没察觉,舔了舔唇,无意识往旁边睡,让出自己一半位置。 郁寒怀疑起自己的自制力,他刚才一瞬间升起了一些很不好的想法,想要制住床上青年的手,这几乎是没法克制的想法。 但温糯白的应激反应刚好一点。 现在肯定没法接受。 “你先睡,”郁寒低哑说:“想吃点什么?” 温糯白闭了闭眼,困倦说:“橙子糖。” 他昨晚就感冒了,还撑着拍了一天的节目,现在吃了强效感冒药,实在撑不住了。 郁寒看温糯白埋进枕头里睡着,脸色有点生病出来的苍白,唇色也变浅。他上前几步伸手指按了下唇。 拿上手机出了门。 肖靖宇吗? 郁寒点了根烟,想了想又按灭,站在楼梯口。 打火机的盖子关关合合,郁寒给一个人打了电话:“帮我查一个人。” “嗯,当红艺人温糯白的继母,只查她就行,不要查温糯白。” “尽快,今晚我就要拿到调查资料。” 杜生提了水果来看温糯白,跟做贼一样,特意选了条最偏的楼梯,转角刚好看到郁寒。 他瞪大眼睛:“寒哥?” 郁寒打完电话站了会儿,手里拿着跟没点燃的烟,冷漠回看到杜生。 没什么情绪的说:“嗯。” 这个时间点,郁寒出现在这儿,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杜生看了眼楼梯口说:“寒哥,来看糯白啊。” 郁寒没理他,还是点燃了烟,没抽,问他:“你说背后做手脚的是肖靖宇,有几成的把握?” “八成。”杜生笃定,其实是十成,但他不好把话说得太满。 “你不关注圈内,就那句说你是活阎罗的话就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肖靖宇有段时间追你没追成功,很丢脸。就仗着小时候跟你认识满圈子编排你,显得你俩熟,捞了不少好处。” “嗯。”郁寒掸了下烟灰:“他追过我吗?” “算了,不重要。” 郁寒虚眼看了下杜生,吩咐:“你去找出证据来,能证明是他做的就行,剩下的我来。” “这两天要是找到了,你想要恢复节目总监制也可以。” 郁寒想,原来这件事还是因他而起,他很自责。 他当初第一眼看温糯白觉得这人不适合娱乐圈,又乖又软,后来发现其实不是,只是对他会如此。 温糯白走到今天,除了第一个资源他提了句,也是出于两人协约考虑。剩下的资源都是靠着他自己的实力走到现在。 温糯白不适合和那些黑料缠上关系,尽管他并不在意。 但郁寒替他在意,《情书》那么好的一部电影,温糯白演得那样好,出点差错,他心疼。 杜生想到这次在节目里那么拼的温糯白,粗声说:“不用了,我应该的,本来我就对不起他。”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进了娱乐圈见惯现实后就偏激势力,是他自己讨人嫌,现在能弥补点是一点。 郁寒靠在窗户边,吸了口烟,青色的烟雾缭绕,把他狠戾冷漠的面容遮掩住。 等会儿买了橘子糖需要在外面透透气,不然会被温糯白闻到。 这晚注定是个吃瓜夜。 接近十点的时候,有个小艺人,叫许凌的,开了直播,澄清温糯白和金主的那件事。 许凌的微博自己在打理,有个二十多万的分析,不是他做艺人积累的,反而是他打游戏录搞笑视频积累的。 他刚开直播,没急着说,而是挂了有半小时,等到直播间的人数破百万后,才打开摄像头说:“大家好,我是许凌,你们认不认识我不要紧,知道我是温糯白的朋友就行。” “要是有不信的,可以去看我之前录制的游戏视频,我总叫爸爸那个人,在视频里出过声。你们可以对比,就是温糯白。” 许凌对着镜头,很认真地说:“他们拍到的视频,不是温糯白和他金主,是我和我的金主。” “我当时和金主吵架,心里有点虚,温糯白只不过那天被我抓到,陪我去了一趟。” 这句话一出,直播间炸了—— “你怎么证明那是你和你金主” “自雷?感天动地朋友情” “确定不是温糯白拿出来当挡箭牌的” “只有我注意到小哥哥很帅啊” “请上自证” …… 许凌这段时间染了头发,打了耳洞戴耳钉,脸是比较少年的那一款。穿着t恤牛仔裤,本来又做过练习生,看着就很男团。 他看到有人夸他帅,说:“我是长得不错,你们去查就知道了,我和糯白是同期。我说的我都会自证,有些你们都能查到。” 许凌一样样把证据往直播间里摆,他曾经和温糯白拍过的照片,他和金鹏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给金鹏打了点码。 甚至连当初和公司的签约文件都拿了出来。 直播间质疑的评论越来越少。 简直是自毁式作证。 “这些差不多是全部证据,之后我会退圈,你们还想看什么,跟我说,”许凌平静看着镜头,讥讽一笑:“还有,那个躲在暗处阴我白儿爸爸的人,你就是个阴沟里的老鼠,只能用些下作手段。” “贱不贱呐,啊?” 直播关了,留在直播间的人,只感觉那句强烈洗脑的轻蔑贱不贱还在回响。 !!! 众人沸腾了,等等等等,信息量是不是太多了。 这是娱乐圈里第一个明明白白说自己被包养的人吧?是吧是吧? 关键还不是被逼的,是自己自爆,而目的是为了给自己好友澄清。 吃瓜群众感觉自己被瓜噎住了。 虽然但是,有点感动……怎么办? 好像有磕到。 但很显然还没完,紧接着,还没等人扒出这小艺人的金主是谁,金主就自己出现了。 金鹏v:不是金主,成年人的感情,我可能有点爱他。@许凌 照片附上了被当时娱记拍到的车。 微博认证是科技公司总裁,网友立马去查,发现单凭资产来说,确实够格做金主了。而且大家心情复杂地发现,这个金主,单身,长得还不赖。 那句我可能有点爱他,直接登了热搜。 论坛笑炸了,说这是不是标准的渣男语录,什么叫做我可能有点爱他啊,这句话好符合金主的身份。 很快,温糯白的新经济公司发了澄清说明。 圈内不少艺人立刻转发,其中包括和温糯白合作过的宋致逸、王导、杜总监制和钟导等等…… “所以,最后就是温糯白陪朋友下去,无辜中枪?” “好爽的团宠模版,温糯白原来拿的是团宠剧本” “多个艺人转发可能是经纪公司公关,但好友才是真的强,所以拿的是好友自爆只为他的脆皮鸭剧本吧” “还有继母那件事没澄清[吃瓜]” “小艺人好友最后不是说了有人在背后搞温糯白吗?或许那个继母是安排好的” “纯路人,那句贱不贱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爽又好笑” “还有瓜没,搞快点搞快点,考研的我要睡了” …… 热搜前二十里面,和温糯白相关占了一小半,有纯吃瓜的,还有趁机说整治圈内潜规则乱象的,粉圈和路人都涌进来,连磕cp的同人文都出来了。 场面一度失控。 而论坛里,也近乎被这件事占满了,各种角度,各种分析,还有讨论到底该磕哪对cp的。 郁寒接近凌晨拿到了温糯白继母的资料。 此时网上的风向几乎已经开始转向。 温糯白的经纪人赵萱打了电话过来,这是她第一次和集团最高层这位说话,虽然见过大风大浪,还是很小心:“郁总,现在网上这件事的热度正热,要不要此时把继母的料放出去。” “不用,”郁寒手指敲了敲桌面,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图,沉声分析:“现在放的刻意感太重,你找个平时很会扒明星八卦的号,在凌晨两点左右,有人但是人不多的时候放出去。” “然后早上开始逐渐联系营销号,炒热这件事。” 赵萱一边听一边手上不停记下笔记。 等挂断电话才反应过来,她才是专业的经纪人吧?怎么……郁总比她还专业? 郁寒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头,看了几个小时的大数据分析,又和金鹏连线讨论这件事,有点累。 网友还在活跃,吃瓜这件事会上瘾,当你被喂着吃了一口又一口瓜,玩了梗后。 就会不自觉想要找到更多有趣的点和瓜吃,为此到处游荡在各个社交软件,和人交谈分享。 有温糯白的粉丝去戳了许凌:“能不能发点哥哥的照片啊?” 还有很多人私信许凌表达感谢。 许凌还真看到了,于是发了几张温糯白的照片。 这是他俩有次周末跑去周边的餐馆吃饭,当时温糯白在一个围墙发现了一只下不来的小奶猫。 温糯白一向爱猫,于是想办法爬上去,抱着猫跳下来。 就这么着照了几张照片,照片找不出专业设备的感觉,但是没开滤镜没修图,很真实。 温糯白出镜一向少,一般都是在戏里,粉丝就很饥渴,特别是刚追完《银锁》的剧粉。 白墙灰瓦,墙内的枝繁茂盛的树伸出来,小奶猫在围墙上不敢动。 温糯白穿着棉质的白衬衫,抱着猫跳下来,扬起来的笑容温和又清俊。 无滤镜的图是真实到让人心动的感觉。 “是我喜欢的少年了呜呜呜呜” “一点不李积银,但还是好喜欢” “糯白啊,糯白,好甜” “我真的心动了,球球接一部校园剧吧” …… 郁寒没睡,倒了杯酒一边喝,一边保存这几张照片,他用自己之前建的一个微博账号,跟着也发了一张。 是温糯白在片场的照片,《情书》的片场,王导拍了这张,有天发给了他。 温糯白穿着大衣,站在雪地里,看天空洒落的雪花,身旁边是山茶花。 晨光撒落在他的脸上,整个人像是被镀了层光的。 这么好的温糯白。 应该让更多人看到。 借着这件事狂欢般的热度,这几张照片都登上了热搜。 温糯白全程都没出面,黑料就被甩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有老粉直接玩梗:“谢谢,这波团宠反转我爽到了。” 温糯白丝毫不知自己明早起来会看到什么,他睡得很沉,也有点燥热,也不知道是感冒了,还是因为别的某种情绪。 “哥哥。”温糯白小声呓语。 即使不在现实里,也好像能尝到橙子糖的甜味。 第56章 温糯白睡到了自然醒,郁寒把他的手机来电调到了静音,只是订了八点的闹钟,因为节目早上九点开始拍,今天是寻找大奖,工作人员需要时间提前做准备。 厚重的窗帘拉着,温糯白醒的时候,感觉和睡下的时候差别不大。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保温杯,拧开里面是热水。 应该是郁寒昨晚放在这儿的,温糯白喝了一口,咂摸一下,甜丝丝的。 有橙子糖的甜味,是把糖化进了热水里,郁寒还是让他吃上了橙子糖。 想到什么,温糯白按开手机,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了。 各类社交软件的消息一瞬间弹出,还有很多个未接电话,来自除了打钱跟他没什么瓜葛的继母,还有他继母的好儿子。 温糯白熟练把这些号码拉黑,手指顿了下,倒是有闲心给他那个异父异母的弟弟发了个短信,简短一句话,说还剩的钱他会打过去,让他把卡号发过来。 那边的人很快就消停了,很快发来一个卡号,还有一句威胁:[你现在赚钱了,我要涨价。] 温糯白嗤笑一声,把这条短信截图。 没再关注这蠢货,点开手机看发生了什么,能让他继母这么沉不住气。 很快,温糯白就知道了,凌晨有人扒出了他继母学术造假,多次和各公司老板出入高档场所,并且还可能有不正当利益交换的情况。 郁寒,温糯白脑海里第一浮现的就是这个名字。 能查的这么清楚,反应又这么迅速,只可能是郁先生。 按照温糯白自己的想法,他会等,等到所有证据都齐全,等到他继母以为已经把他打压下去,再一次性锤到底。 温糯白只是想,原来被人护着是这样的感受。 他泛起密密麻麻的酸软情绪,继续往下看着信息,温糯白的手抓着床单越抓越紧。 许凌…… 温糯白猛地掀开被子,随意换上衬衣,开了门就要去找许凌。 打开门还没走几步,就看到许凌拖着行李箱站在走廊里,两人四目相对。 娱乐圈是个很残酷的地方,拜高踩低,又充斥各种诱惑和规则,很多人到这里追求一些东西,混了好多年,最后甚至都不能出道。 温糯白当年出道的时候,日日夜夜的练舞,回了寝室还要写小说,很累,许凌在练舞上吃得苦不比他少。 而且许凌还馋,每次忍不住出去买块炸鸡,就会一边小口撕着鸡肉一边说要不是为了上舞台哪里愿意吃这么多的苦。 温糯白每次就在旁边跟着蹭块炸鸡,然后继续码字。 温糯白有次深夜练舞和上表演课,累到腿在抽筋,又饿又累,当时他缺钱,所以还在接稿。当晚离交稿日期还有十多个小时,他一点灵感都没有。 晚上从床上爬起来,温糯白走到楼道里买了冰咖啡,一连喝了三罐,然后用手机在那儿码字。 写到一半,许凌走过来,还穿着棉睡衣,打呵欠一言不发坐在他身边,用手机放歌。 温糯白在楼道那儿坐了两个小时,打完了剩下的稿子,许凌就在旁边强撑着眼,坐在他旁边手机静音和人聊天玩游戏。 晨光一点点从天际泛起来,许凌伸了个懒腰说:“白儿爸爸会成功的。” 温糯白弹了下许凌的头发,当晚就请他吃了一顿日料。 两人合得挺来,当时公司对他们两人最看好,对许凌更看重,毕竟许凌要比温糯白听话,也很适合做男团的主舞。 温糯白切实体会到圈内的残酷,又觉得痛心,他自出道以来腥风血雨算多,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但好歹留了下来,还能继续往上走。 许凌拖着行李箱,无奈道:“白儿,你别这样看我。” 又嘟嚷:“又不是以后不会再见面。” 两人进了房间,温糯白感冒没好全,嗓子有点哑:“许凌,你,” 他一时没想好怎么开口。 “白儿,”许凌把行李箱放下,直视着温糯白说:“别自责,是我自己恋爱脑,又和金总差距太大。” “我也没什么演戏天赋,陷进去那刻我就没准备继续混圈了。” 温糯白呼吸了两下:“那还想上舞台吗?” 他的瞳色很浅,这么看着人有种把人看透的感觉。 许凌沉默了会儿,故作轻松说:“混不了娱乐圈,我想开奶茶店,白儿,你赞助我呗。” 两人以前一个宿舍,练舞不能吃高热量的东西。每次一起出门买无糖蛋糕,路过奶茶店,许凌都开玩笑说自己要开奶茶店。 也不能算玩笑,许凌的爸是开小点的,他自小跟着学,煮得一手好奶茶,还研发了新的配方。 许凌说着高兴起来:“到时候店开了,白儿想喝什么奶茶跟我说,我亲手给做送到剧组。” “开,”温糯白眼眶边缘泛起红意,点头,跟两人在宿舍时候一样:“开,开超大的,全国连锁。” 两人对视笑起来,许凌眯着眼笑得奶气,和两年前也没什么不同,说到底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只不过情窦初开,爱错了人。 许凌拿出个胸针,是一个品牌的胸针,他顶开针往温糯白的衬衣上别,说:“白儿,我知道你和郁总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但你得注意,撇开那些一时情动,一定要理性,再做最后的决定。” “别好啦,”许凌拍了下掌:“以后不能和白儿爸爸一起混圈了,白儿要努力。” “谢谢你,许凌。” 许凌是今天的飞机,他在这期《幻梦之境》的戏份又不多,昨天就全部拍完,已经订好机票现在就离开。 温糯白要赶着拍戏,没法去送。 小徐助理带了豆浆和小笼包来,温糯白吃了点热乎的食物,终于缓过来。 他想,说不定许凌退圈是好事,傻孩子去开奶茶店能开个全国连锁,做老板也很好啊。 拍戏的进度很赶,温糯白灌了一大杯热水,给郁寒发了几条信息,甚至都来不及看有没有回复,就要开始拍。 温糯白一进去,剧组里若有似无的视线就往他身上瞟。 昨晚那真是,温糯白连面都没出,直接反转了。 还在调试设备,夏光莲在让化妆师给她补妆,肖靖宇又在旁边打电话:“爸,郁总也很忙的,我只能问问。” 夏光莲闭着眼让人给她上眼影,听到肖靖宇的话,说:“肖家下次的宴会,郁总会出席吗?” 肖靖宇看了温糯白一眼,略掐着嗓音说:“不一定,我尽量劝。” 有人露出点羡慕的神情来。 温糯白抿着嘴角在那儿看线索。 他这两天玩游戏特别拼,手里拿了三条有效线索,合起来能大概能猜出最终宝藏在哪些项目。 肖靖宇一直站在旁边和人讲话。 温糯白皱了皱眉,等到节目开始,一个人就往游乐场走。 其实是具体哪个项目,温糯白已经猜到了。 游乐场有个海洋艺术馆,下面有个游泳池,温糯白想到上次多人游戏的剧情,猜到了这个地方。 但是想去去玩项目,要先去通过做任务赚钱买门票,温糯白选择了做棉花糖,连做六根棉花糖。迅速兑换门票往海洋艺术馆跑。 编剧组没把线索设置的特别难,陆续五个人都发现了海洋艺术馆。 温糯白往艺术馆最里面跑,紧跟在后面的就是宋致逸和肖靖宇,三个人在最前列,有工作人员守在那儿。 温糯白心里一紧。 他没猜错,就是在水池里。 郁寒到的时候,正好是最紧要的关头,总监制看到人:“郁,郁总?” “这是来?” 郁寒盯着里面:“探班。” 温糯白直接扑进了水里,水大概齐腰,溅起来把他的衬衫打湿。 “啊?”总监制往里面看了眼。 这是探谁的班?肖靖宇? 肖靖宇和宋致逸落后一步,而且他们身姿没温糯白那么灵活,刚下水走几步就不适应往水里扑。 肖靖宇紧跟在宋致逸旁边,阴郁看了快到池子中间的温糯白一眼,在后面随手拿过水枪,瞄准了温糯白。 这个水枪就在池子里,好像是为了清理池子的高压水枪。 宋致逸来不及阻止,就只能脚下用力一绊,肖靖宇没站稳,水枪射偏了。 温糯白此时已经到了水池中间,他闭了气,猛地往池子里一扎。 水枪喷到他右前方,水对流让他整个人在水里晃荡。 很慌,他不会游泳。 温糯白屏住呼吸,眼前一亮,看到了,就在不远处,一个中等大小的盒子。 郁寒数着秒数,说:“他怎么还没从水里出来?” 导演还没反应过来。 温糯白举着盒子破水而出。 拿到了! 水珠四溅,温糯白整个都湿透了,往岸上的摄像机看了一眼,结果看到意料之外的人,郁先生?!他眼神晃动了下。 工作人员赶紧拿着大毛巾下水捞人。 后面还有一大段获奖的心得,每个人的对话要录制。 温糯白晕晕乎乎的。 等拍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郁寒坐在游乐场的咖啡厅等,剧组收工就是在游乐场拍的,录制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真累啊。 导演问大家要不要去吃饭,肖靖宇完全没在意导演在说什么,往郁寒那边走,脸上挂着笑意:“寒哥,你怎么来了?” 郁寒站起身,剧组里的视线已经全都落到了两人那边。 连导演都不说话了,忍不住往那儿瞟,哎哟喂,荣鼎集团的老总亲自探班。 徐助理从后面递过来一个猫咪毛绒玩偶,正常猫咪大小,雪白的毛和绿宝石一样的瞳孔,手里还有一束山茶花。 肖靖宇几乎按捺不住激动。 他昨晚给郁寒发了信息,关于肖家的公司的归属问题。在他看来,温糯白顶多算是小情人,只有他,能给郁寒真正的利益。 “寒哥,我,” 郁寒越过他往前走,径直走到了温糯白的面前。 温糯白披着很大的浴巾,愣愣看着郁寒把山茶和猫递到他的面前:“恭喜。” “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给个签名吗?” 卧槽! 这什么情况? 就连导演的表情都没崩住。 郁寒对旁边的摄像人员说:“方便给糯白拍张照发到官博吗?最开始他上《幻梦之境》确实是我提了一句,因为我是他的粉丝。” “但之后的资源我没参与。” 肖靖宇脸色铁青,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尴尬得像是被贴在场景里的劣质油彩画。 “啊,好。” 工作人员接收到导演的手势,赶紧拍了照片。 照片里,温糯白的浴巾被拿掉了,白色衬衫是湿的,领口开了点,衣料贴在锁骨附近,皮肤很白,乌发红唇,臂弯搂着毛绒猫咪玩偶,和一大捧的山茶。 眉目温软含情。 郁寒说:“能有幸请你吃顿饭吗?” 温糯白点头,咳了声跟着走。 两人经过肖靖宇的时候,肖靖宇猛然抬头,用那种很可怜的语气说:“寒哥,你不带我一起吃饭吗?” 郁寒倒是给了个眼神,皱眉说:“你是谁?” 众人:…… 我的妈呀,好惨好尬,又……有点爽? 看了眼,郁寒像是想起来了:“肖家的?” 肖靖宇脸色青了又白,难看得很,赶紧说:“是的,十天后我家举办宴会,寒哥,” “不去。” 郁寒甚至没听完,迈步往前走去。 这几乎就是毫不客气的拒绝。 肖父的孩子多,肖靖宇只是其中一个,不出彩,如果不是他一直蹭着郁寒的名声,资源不会倾斜这么多到他的身上。 肖靖宇又气又恨,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刚才郁总没想起来他们小时候见过。 肖靖宇抬头,看到工作人扫过来的眼神。 他难堪到几乎想要当场发脾气,神经质地想,他是不是完了? 郁寒和温糯白都没在意别人怎么想。 温糯白先回酒店换了衣服,他抿唇说:“哥哥,你怎么?” 来了? 又想以郁寒的行事,确实是会来的。 温糯白弯眼,想到自己拿到的盒子,然后说:“哥哥去吃饭吗?我请哥哥喝冰酒。” “你感冒了,喝什么酒。” 郁寒松了松领带,看到温糯白专注看着自己,只好妥协:“也行,你喝度数低的。” 两人当天直接回了南城。 放下行李,去了南城的一家会员制会所。 在包厢里,流淌着爵士乐,郁寒给温糯白点了一杯mojito。 然后又要了几份点心。 温糯白等着酒上来的过程,把盒子拿出来,从桌子上推过去:“送给哥哥。” “节目组说是独一无二的设计。” 其实本来郁寒不去探班,效果会更好一些的。 盒子外观精致,摆在桌上。 郁寒手顿了顿,他没想到这个是给他的,掀开。 一朵设计独特的玫瑰,静静躺在盒子里,花茎那儿垂着一根金丝线,吊着颗心形的红宝石。 是,玫瑰。 第57章 早在几个月前,郁寒为了送温糯白杀青的礼物,问过金鹏的意见。 金鹏说那就送玫瑰,再加上贵价奢侈品,最后直接带上一份娱乐圈多人争抢的资源。 自诩情场老手的金总,对郁寒说,你听我的,肯定能成。 郁寒听了,没照着做。 选了一盒山茶花,又在路边的蛋糕店挑了个豆乳蛋糕。 他只是觉得,那会儿送玫瑰温糯白不会接受,而资源,当初签结婚协约的时候温糯白就没有要。 郁寒伸手把盒子里的玫瑰拿出来, 没想到最后是温糯白先送给了他玫瑰。 把玫瑰放进盒子,盖上,郁寒缓缓却一字一句:“谢谢,我很喜欢。” 温糯白抿着酒,忍不住抬唇:“哥哥喜欢就好。” 点心还没上,两人就随意聊着天。 说起这几天的事,温糯白再次郑重道谢:“哥哥,我继母的事,谢谢你。” 如果不是郁寒,他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彻底摆平。赵萱后来给他打电话,提到本来他马上要谈的那部电影,导演有些犹豫让不让他去试镜。 毕竟那个角色非常正面,导演也要考虑下舆论,结果第二天就反转了。 赵萱也提了几句郁寒,很隐晦,温糯白哪能不懂。 郁寒慢慢往自己的酒杯里放冰块,摇摇头说:“糯白,我在追你,做这些是应该的。” “要和我聊聊吗?” 温糯白先是被那句正在追他搞得咳了声,听到要聊天还愣了下,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过往。但是今天,可能是气氛太好,也可能是郁先生眼神温和,他很想说。 故事很老套,无非就是嫁错了人,家有积余的温母爱上了个性格孤僻一心科研的男人,然后满腔爱意投了进去,把自己烧成了灰也没得到回应。 男人要的只是个能照顾家庭的人,没过一个月就又领了个女人进门。 “我继母是个大学教授,很擅钻营,我爸不管事,她很厌恶我,但又拿我没办法,”温糯白语音很平静:“只能跟周围所有我能接触到的人,潜移默化说我是个撒谎精和暴力孤僻小孩。” “我长大了,她没办法再管到我。” 于是只能拿着温母留下的一个小房子要挟温糯白,当时温糯白缺钱就是因为,继母发了好几条短信给他:[半年,三百万,房子给你,做不到的话,这房子我毁了卖了也不会给你。] 温糯白确实有存款,几十万,短时间哪里来得及凑齐这三百万。 确实可以借,但是又有谁愿意借这么大数额,而且他怎么跟借的人说,这三百万只是为了小城市里一套很小的房子。 温糯白很冷静对继母说:“我想办法的,但你必须和我签合同。” 他的继母是个看起来很温婉的女人,掐着嗓子对他说话也很柔和:“我相信你,给你指条明路,娱乐圈不是很多愿意出钱包养你们这些小艺人的吗,去试试。” 那份协约结婚的文件就是那时候递到他面前的。 温糯白眼瞳浅,透着浅亮的光,温润说:“哥哥,真的谢谢你。” 他倒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以他的能力,那三百万半年内也不一定凑不齐,就是不那么保险。 而且,最开始温糯白看到合约,是想要帮那位为了哄老人开心的郁总的。 郁寒听到中间眼神沉郁了片刻。 拿小孩糟践的成年人,真是该被教训。 温糯白讲出来,笑着说自己有多幸运。 郁寒心抽了一下,淡声说:“白白,想怎么对她?” 温糯白沉默了会儿:“我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人,她现在学术造假被查,估计有得受,而且她那个暴躁儿子,基本废了,从这里拿了钱总得付出点代价。就我所知,已经有人要起诉他了。” 郁寒冷声:“白白,你不生气,我不可能放过她。” 就她对温糯白做的那些事,换成一个人可能都活不下去,现在付出的代价太少了。 温糯白抿唇,开口:“很多人说,她毕竟养过我。” “我爸昨天就发了短信,让我去过几天见他一面,估计就是要谈我继母的事。” “糯白,”郁寒定声,面容冷峻:“那不叫养,那是作恶。” 温糯白心里酸软成一滩,忽然觉得自己藏着的不想给人看的过往,也不算什么了。 “我陪你去,”郁寒直接道:“见你父亲,我一起去,在旁边等你。” 温糯白垂眼应声:“嗯。” 点心陆续上来,温糯白一时没说话。 郁寒是集团有事找他,他正在和助理还有各部门的人沟通。 温糯白垂着眼想,郁先生真的是,很好的人。 前段时间温糯白大晚上睡不着,和王导聊过天。王平导演其实是个好玩的人,当初拍商业片为了赚钱,他就明明白白赚钱,后来拍《情书》是求个心底的执着,赔钱也要拍。 “人啊,最怕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王导大晚上一边剪着片一边和温糯白聊人生经验:“就像你跟着郁总,是求多点资源拍戏。” “不是,”温糯白哭笑不得,他也知道两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是怎样的,也不多说,温声:“王导,我和郁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王平正顺手修照片,其实很多导演不会兼任这些工作,王平算比较全才的导演,此时他看着照片“咦”了一声。 那是一张温糯白站在书房往窗外看的照片,嘴角有抬起来的柔和弧度,摄像师觉得有意境,就拿专业设备拍下来了,当作之后的宣传物料。 王平放大这张照片,顺着温糯白的视线,放大了书房对面那幢别墅的窗户。 一只猫。 确切地说,一只白猫,这么放大看的不多清晰,但轮廓在那儿,隐约能看到猫在窗户那儿举着爪子。 原来杀青宴的那只白猫不是无缘无故跑进片场的,不是野猫而是家猫。温糯白和郁总那关系,还能抱别人家的猫,何况,他早就从杜生那儿知道对面那处房子就是郁寒的。 王导看着照片,内心叹气:“小白啊,那你求什么,爱吗?” 温糯白失笑:“怎么可能?” “那就好,”王导意有所指:“圈内最好别谈爱,你正是上升期。” 说着说着王导又唱了句昆曲:“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啊” 温糯白挂断电话,怔了好一会儿,爬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含了颗薄荷喉片。 清凉的味道一瞬间刺激的他呛咳出声。 他弯腰咳出声,倒是王导的那句戏腔一直响在脑海里。 “怎么了?”郁寒把一小碟点心推到温糯白面前:“先吃点东西。” 温糯白回神,垂头捏了块点心佐酒吃。 他向来很清醒的知道,很多事情都比露水还要短暂。 就像他曾经笃定他母亲一定会到处裁着衣服漂亮到老,但是结果常常不会按照人的想法来。 但这一次,他很想赌。 温糯白嚼完一整块点心,喝了口酒,其实郁寒给他点的这杯,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饮料,酒精度数很低,有清凉的薄荷味。 著名作家海明威挚爱的酒,温糯白在文学作品里读过,喝是第一次。 清新的青柠和薄荷味道,很冰也很清爽,像夏日,也像酸甜的情绪。 温糯白抬眼看郁寒,对面的人此时一手随意搁在酒桌上,袖口解开,露出线条清晰又很有力量的小臂,正接着电话皱眉。 包间的空调开的很低,南城的夏天也是湿热的,慢慢的一点点仿佛侵入人的骨髓里。 温糯白看着郁寒挂了电话伸手去拿放在桌中间的冰碗。 他又抿了口酒,撑着桌子站起来,往对面人那儿罩过去,郁寒感受到动作抬头,然后被一个冰凉的唇碰到了。 很软,很凉,又有清淡的酒味。 酒液从相触的唇往下滴,滑过脖颈又润到更深处。 郁寒愣了一瞬,手直接狠握住了斜上方的肩骨,很快叼着那片唇。 不顾一切地侵入。 酒精像是在脑海里炸开,薄荷味在冰凉的纠缠里交换。 温糯白几乎无法呼吸,他模糊能感受到郁寒的手在他的右手臂紧握的力度,浑身都像是被怎么样了。 烫热。 擦木仓走火,温糯白猛地向后撤退。 “啵”一声,唇分离发出声响。 温糯白整个愣在那儿,艰难吞咽了下。 也可以说是,他傻在了那儿。 郁寒忍不住低笑出声,他拿过放在旁边装了冰块的酒,一口饮尽,喉结滑动,刚才落到他脖颈处的酒液,和喝进去的一起,灼烧起来。 嗓音嘶哑:“白白,躲什么?” 温糯白这会儿看着郁寒,浑身发热,掐着指节极速呼吸几下。 他好像招惹到了郁先生,深黑的瞳里是不加掩饰的情绪。 温糯白手指都有点抖,慌乱拿过手边的水喝了一口,放下水杯,细白的手指捏住那朵放在盒子里的玫瑰,弯眼:“郁先生,谈恋爱吗?” 郁寒看着那朵玫瑰,手指骨节捏到泛白又猛地松开,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糯白,缓解亲密接触应激反应的事,提前。” 第58章 郁寒眼神深邃:“提前,好吗?” 温糯白吞咽了下,转了转眼神,才轻声:“好哦。” 提前到什么时候呢?本来说好的是一个月一次,继续提前的话…… 包间上面的小顶灯把温糯白的皮肤照得很白,呈现出一种细腻的肤质,唇是湿的,抿着正在想事情。 和刚见到郁寒的状态很不一样。 郁寒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温糯白是警惕的,肤色苍白,很疲惫又强撑着和他说话。 像不亲人的小猫。 郁寒说:“白白,在你看来,我们之前不算恋爱吗?” “算吧,”温糯白忍不住扬了扬唇:“但我想再问哥哥一次。” 一直是郁寒问他,他没给回应,现在该他问了。 温糯白感受到郁寒的视线,口有点干,于是掩饰性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 低头倒是看到手机里又有电话进来,是王导? 温糯白接通,王导很激动:“小白,《情书》过审了。” 还没等温糯白露出笑意,王导又说:“你入围了金棕榈奖,最佳男演员。” 简直是轰天打雷,震得温糯白全身发麻。 掐了下自己。 疼,好疼,不是错觉。 王导也继续说:“有运气的成分,今年不是大热年,片子少,而且有评审团的因素。” “你准备一下,来下这边,我再补几个镜头,拍些短视频做宣传。” 包厢本来就安静,王导嗓门也大,郁寒也听到了。 太突然了。 温糯白整个愣在那儿,《情书》的成片他没见到,也不知道拍出什么样子。 郁寒凑近一点,举起杯说:“恭喜。” 杯子轻碰,发出哐当一声响。 聚到最后还是郁寒把温糯白送到了拍摄地点,走前碰了下额头,郁寒捏着温糯白的手指玩了下,就分开了。 王导拉了自己的班底,加上几个主演已经开始布置拍摄场地。 整个人红光满面,看到温糯白过来也兴奋地说:“恭喜恭喜,下个月颁奖典礼,提前做好准备。” 温糯白一路上已经平缓了心情,露出个笑:“也恭喜王导,《情书》也入围了最佳影片。” 能入围本身就是一种肯定。 网上本来就关注着温糯白新电影的粉丝只差没自己做海报宣传。热度也跟着上升,王平本来愁了宣传资金,现在也不用愁了。 因为前期资金不足,王平和制作组都没抱太大的期待,很多需要宣传的,甚至是预备要拍的采访视频都没准备。 一旦忙起来,温糯白甚至只能晚上给郁寒打个视频电话。 拍到再晚也要视频,有时候郁寒在书房办公,有时候郁寒会在露台抱着猫儿馋温糯白,让他能看到猫揉不到。 有天晚上,郁寒问温糯白什么时候回来进行第二次亲密接触。 温糯白捏着手机,聊了几句,把脸都聊红了。 结果王导拍门进来说补个镜头,看到温糯白奇道:“脸怎么这么红?太热了?” 温糯白摇头,咳了声说:“王导有事吗?” 这种大半夜补镜头的事情常有,《情书》里很多夜戏,现在补拍宣传的镜头和照片也要夜晚,王平追求真实的美感。 温糯白下了戏,郁寒给他发了消息,问他饿不饿。说知道他们拍戏的附近有个小店,里面的粥很好喝,可以去喝一碗。 笑了笑,温糯白本来对那天后直接来拍戏有点遗憾,现在觉得也还好,一个缓冲期。 节目几乎是赶着在上,很多综艺和访谈,都是为了电影的宣传。 中途温糯白请了一次假,去见温父,郁寒知道后,陪他一起去。 两人自那天后,隔了这么多天才见面,郁寒拿了个白色的毛绒猫咪挂件,是当时在a国买的。温糯白拍戏怕弄丢了就一直放在家里。 温糯白接到,触手很柔软。 郁寒把着方向盘说:“上面估计粘了不少白猫的毛,不能回去揉猫,就先揉玩偶。” 温糯白忍不住笑出声,凑近一点,低头啄了下郁寒的手指。 动作跟小鸡啄米似的。 郁寒本来压抑不住想要做点什么,倒是被他这个动作给逗到歇了心思,温糯白看着太累了,眼底一圈青。 “先睡一觉。”郁寒发动了车辆。 温糯白的家在南城附近一个小城市。 温父很早就打了电话,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的二层包间等他。 温糯白睡醒一觉就到了,下车前在车上戴上口罩和帽子,他今天特意挑了意见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后面还背着个包。本来就长得很年轻的,这么一穿,更显得年纪小。 他侧了侧脸:“哥哥,你去周围逛逛,我谈完了就给你带到发消息。” 郁寒伸手压了压他的帽檐:“有事给我打电话。” 手指自然蹭了蹭乌黑的鬓角。 温糯白毫无所觉,把包拿上,刚才的猫咪挂饰被他挂在了包上,雪白的猫咪玩偶晃荡了一下。 他捏着猫咪挂饰对郁寒招了招手,抿唇下了车。 自从高考结束,温糯白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这个地方。 这段时间他红了,高中母校倒是联系过他,问他愿不愿意回来见见学弟学妹开讲座。 当年温糯白的高考分数很高,还上了那一届的光荣榜,照片被摆在玻璃柜里,又从光荣榜换到优秀毕业生那儿。 温糯白拍完《银锁》红之后,被人拍照片放在了微博上,好多人惊叹不仅没有哥哥演技好,还没哥哥高考分数高。 不过温糯白没有把这当做宣传点,赵萱默认了他的演员路线。 温父不耐烦等,大概每过几分钟就要看下手表。 一进包厢温糯白就正好看到温父在看手表,他说:“等急了?” 温父放下手表回头看,正好看到温糯白,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儿子。映像里最后一面是温糯白收拾好行李箱去上大学。 他那天有急事没法送温糯白去高铁站,只送出门,温糯白拖着行李箱,一如既往的沉默。 现在算起来已经五年了。 温糯白现在正红,他本来就样貌好有股沉静气质,人红了后区别更大,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距离感更加明显。 温父一时间没开口。 他先把饮品单推过去,有点局促:“要不要喝点什么?” 温糯白摇了摇头,很清淡地说:“早上吃的多,现在不喝了。” “哦,这样,”温父又把饮品单拿回来,清了清嗓子说:“你继母那件事,” “我不会原谅她。” 温糯白没看温父的神情,接近于冷酷地说:“那都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她自己负责,我不至于落井下石,也不会以德报怨。” 其实他今天愿意见温父,只要想得到一个答案。 温糯白直视温父:“我妈最后那段时间,你为什么一次都没去医院。” 郁寒此时已经开车去了温糯白的高中。 说来很巧合,他曾经资助过这个高中的贫困生,他每年做慈善的钱不少,集中资助南城周边的学校。这所高中每年升学率高,就出现在了资助名单里。 郁寒让徐助理和副校长联系。 这会儿正是学生回校上晚自习的时候,郁寒看着楼下匆匆行走的学生,想当初温糯白是不是也是其中一员。 和副校长寒暄几句,郁寒直接道明来意:“我想要一张优秀毕业生的照片。” 郁寒的慈善基金不知道帮了多少学生,副校长一个教育工作者还是很钦佩他为人,现在听到只是要一张照片,赶紧说没问题。 优秀毕业生的荣誉墙里,郁寒看着玻璃里面的照片,温糯白被摆着右边的第三排。穿着校服,青涩紧张抿着唇,白肤浅瞳,很认真的看着镜头。 那会儿高中生的头发都要理很短,温糯白头发很短,耳尖露出来的,很可爱。 郁寒说:“我想要这张,可以吗?” 副校长看了是温糯白,愣了下赶紧说:“没问题。” 没多问什么,取照片的时候反而聊起来:“我对小温记忆很深,长得好成绩好是一方面。当时我兼任教导主任,有时候六点多起来,就在操场上看到他拿着馒头,一边吃一边看英语书。” “很刻苦,过得也很苦,我说过几次带他去食堂吃热汤面,都被很礼貌的拒绝了。” 郁寒接过照片,敛眼想着温糯白高中时候。 温糯白已经从温父那儿得到了答案,很简单的理由——科研任务重。 这个答案只让他觉得可笑,科研任务重,那现在怎么有时间过来和他见面,因为要给他那个继母求情? “糯白,”温父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我老了,年轻时候不懂。” 是的,人老了,就会平和,就会明白感情比科研任务要重要。 可是错误已经造成了。 多可笑啊。 温糯白摇摇头,得到答案他不会再想这件事,冷静说:“我知道了,原谅不可能,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虽然也没好日子可过了,温糯白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个视频,他继母披头散发接受调查。 而且只是一个惩罚的开始。 温糯白看了眼温父,整个人苍老,坐在那儿显出点佝偻意味,他心中升起一股快意。 挺好的,他不是什么好人,犯过错的人应该得到报应。 温糯白出咖啡馆发现时间没过去多少,他发短信问郁寒在哪儿,郁寒说在他的高中,问他要不要去。 这会儿正是上晚自习的时候,几乎没有学生出来,整个校园只有教学楼的灯是最亮的。 温糯白从咖啡馆走几分钟就到了,他这次伪装成功,加上本来在高中,他跟个高中生没区别,当然也有路上人不多。 门卫那儿打了招呼,他进了副校长室。 “牛老师,”温糯白一进办公室,那种还在上学的感觉就出来了:“好久不见。” 副校长姓牛,笑眯眯说:“小温现在是优秀毕业生,母校以你为荣。” “不过就算没红,也是学校的好学生。” 温糯白揉揉鼻子,难得腼腆笑了笑。 他的高中,确实学风好,老师和同学也很友善,只是他当时一心只想着离开这个城市。 郁寒就坐在旁边,温糯白走到那边坐下,和副校长聊天,主要是郁寒他们两人聊下一阶段的资助问题,郁寒想要在这学校修个图书馆。 温糯白打量会儿办公室,以前只有两种极端的学生会进这个办公室,一种是逃课打架违反校规的,还有一种是代表学校去参赛的,温糯白两种都占了。 打工练舞逃过课,也给学校捧回来奖杯。 “我这里有张学校的平面地图,郁总你看看。” 副校长去翻地图。 郁寒喝了几口茶侧过身问:“无聊吗?” 温糯白摇头:“不无聊,感觉很好。” 他往一边的玻璃柜抬了抬头:“哥哥,那个奖杯是我赢回来的,我不想拿回家,就留在了学校。” 郁寒看他有点得意的笑,心中一动,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小手指。 副校长这时转身:“找到了!” 温糯白心里一紧,紧紧勾了下郁寒的手指,跟过家家一样,就那么勾着摇了摇,迅速放开。 临近高考,外面是亮着灯的教学楼。 两人就像是高中时候早恋的一对儿,避着老师勾了勾手,就很开心。 夏天的风燥热吹进来,是很青涩的甜味。 第59章 《情书》首映当天,温糯白困得站着都能睡着,在这之前,他已经连续熬了三天。 连续几天的拍摄采访,还有王导拉着他见了南边电影圈好些人。 这天晚上要参加首映礼,中午终于得了时间休息。 温糯白躺在酒店的床上,明明已经困倦到极致,但真到了能休息的时候,反而睡不着。 想郁先生。 那天在高中的时候,温糯白戴着口罩去校里小超市挑了两个雪糕,他的是橙子冰,给郁寒买的是巧克力盒装雪糕。 摸索着走到学校旁边小巷子的角落里吃冰。 刚才两人在办公室里,外面下了一场暴雨,巷子里的路上有积水,本来燥热的风随着雨水变凉了点。 温糯白靠在墙上咔嚓咔嚓专心吃着冰。 吃了大半,抬头一个外套猛然罩住了他,薄款的西装外套,直接把温糯白上半身拢住。 “有点冷,你别感冒。” 郁寒低垂着眼拿着勺子挑了点雪糕,漫不经心往嘴里送。他身材高大又挺拔,这么着站在巷子里反倒显得巷子越发窄,显出点桀骜不逊的意味。 温糯白看着,睫毛颤动了下。 他就这么看了半分钟,被郁寒注意,两人在个巷子角落里没说话。 巷子外面那条街有很多小摊贩,麻辣烫或者手抓饼,学校周围这种店铺很多,温糯白几年前读高中,就总是从那条街经过。 好像过了有半分钟,温糯白看到郁寒深刻的眉眼动了动,挖了勺巧克力雪糕,抬起来,也不知道是要自己吃还是往他这边递。 教学楼响起很大声的下课铃声,巷子背后的学校整个沸腾起来。 嘈嘈杂杂的。 温糯白陡然惊醒,几口把手里的橙子冰给嚼碎了。 已经有离得近的学生往这边墙跑,急着翻墙去买吃的,脚步声和笑闹声传来,离得越来越近。 温糯白在这里读了三年,哪里不知道学生会怎么做。 他紧急拉过郁寒的手腕,在燥热的夜风里往车的地方跑。 呼。 温糯白在床上翻了个身,他现在回想,越来越觉得郁寒当时是想把巧克力雪糕递过来,和他换冰吃。 就算不是,温糯白想自己也可以拉着那只手腕,然后凑上去直接咬住吃一口。 郁寒手里的那个巧克力的雪糕,看起来,挺甜的。 翻来覆去一小时,有人来敲门:“温老师,该准备了。” 今天首映礼,《情书》两大国际a类电影节好几项大奖,许多人等着看这部影片到底怎样。 也不是没有有影评人唱衰票房,毕竟获奖不代表能和商业划等号。 温糯白的粉丝“糯米”在网上狂欢,今夜全是事业粉—— “如果把粉明星当作投资股票,我这买的是什么股!股王!” “是白白主担任的第一部 电影,我们糯米不求票房多高,奖项也是,能入围都是对新人的肯定” “划重点,新人” “捂嘴哭,我已经到电影院,海报的白太好看了” …… 糯米是温糯白的粉丝名。 给温糯白做造型的化妆师看到温糯白在刷微博下的评论,忍不住说:“温老师等会儿能给我一个签名吗?我也是糯米。” 温糯白点头应下,放下手机看镜子里的人。 他的青眼圈已经被清透的粉底遮住了,化妆师给他眼皮上扫了层很淡的白色眼影,带着点闪。被温糯白的神色压住,反而有点冷淡味道。 这是温糯白要求的,包括挑衣服也是一件很薄的黑色针织和灰白色长裤。虽然已经杀青了,但是温糯白饰演的角色陈树白,是偏冷调的。 搭配简单有气质,也日常。 等会儿结束活动不用换衣服了。 温糯白想,活动结束他就去见郁寒,要是活动服装复杂肯定得换,现在不用换了。 首映的现场,大晚上电影院来满了人,媒体早就已经就位。 最开始媒体的问题全是对着王导抛的。 王平,一个商业片,还拍过不少烂片的导演,一直不被业内看好这部电影,也算是逆风翻盘了。 “拍摄确实很难,但都是自己想拍的,这里很感谢愿意陪我相信我的朋友和剧组的工作人员,这里想特别感谢下我的主演,温糯白。” 王导很感慨地说:“小温啊,片酬特别低,特给我面儿。拍摄时候也是,大冬天,别的角色都穿个派克服,他不行,他那个角色得好看,只能穿薄衬衫,冻的呀。” 有媒体和不少观众笑起来,王导那个语气,真是好玩。 也有粉丝大喊:“哥哥下凡辛苦了。” 又是一阵笑。 媒体立刻转向温糯白,问了好几个影片相关,听到温糯白在那儿很有分寸的调侃了几句王导。 主办方看时间差不多了,示意让观众问最后一个问题。 有个坐在第三排的姑娘激动到站起来抢到了话筒,大声问:“哥哥你以后会谈恋爱吗?” 事实是,温糯白正在谈。 他坐在高脚椅上,脚点地,背打直,那么坐着在媒体的摄像头里身材很好,确实是很让人喜欢的气质和样貌,更何况演技还好。 温糯白温和说:“你们希望我谈吗?” “我不会骗人,恋爱肯定会谈的,这和我喜欢你们并不冲突,因为你们是我的粉丝,你们很好,很值得我喜欢。” 哇哦。 几个媒体人对视了眼,很棒的回答。 粉丝不少笑出声,在那儿喊哥哥我们支持你,谢谢你的喜欢。 还有人说哥哥你要是谈恋爱告诉我们是谁。 温糯白想你们不会知道的。 郁先生那么低调神秘。 电影开始放映,整个影院安静下来,温糯白在位置上坐下,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这部影片。自己出现在荧幕里的感觉,很陌生,也和有趣。 王平不愧是商业片导演,各种技巧玩得纯熟,几条线交替汇聚到主角陈树白身上,毫不违和。 前面的节奏紧凑,观众心都被吊起来了。 温糯白还听到后面的影评人在讨论凶手。 “凶手就是陈树白吧?” “不可能,主角是凶手不符合王平的风格,对了你看过阿加莎那本……” 后半段剧情开始反转,陈树白站在山茶花花丛里,拿着剪刀剪下花朵,嘴角的笑又冷又狠。 真相慢慢揭露,已经有人开始哭。 这是部泪点很多的电影。 温糯白饰演的陈树白,又实在贴切。 电影结束的时候,陈树白倒在雪地里,旁边就是山茶花的院子,很冷也很静。 字幕打出来——《情书》 下面一行小字:“想送你一行情书,以山茶,以血,以恨,以我的爱意。” 影院里一片哭声。 后面已经有影评人在吵最后这行字是不是画蛇添足。 温糯白想,这是一部很好的文艺片,他拍过,做过几个月的和陈树白,现在看,还是红眼眶。 至于其他,还是留给看的人评价。 最后又是采访以及与观众互动。 结束的时候都是凌晨三点半。 温糯白乘着车往院子里赶,他自从首映礼结束后就急迫,迫不及待想见到一个人。 今天郁寒下午有个很重要的项目会议,他无法缺席,没有来首映礼。 就约好了首映结束见。 温糯白拒绝了首映结束的聚餐,开着车在南城的街道上,下车后手里紧捏着猫咪挂饰往院子里跑。 院里只有盏小灯亮着。 温糯走近漆黑的客厅,还没适应陡然变黑的环境,手腕突然被捉住,眼也被一只手遮住。 “哥哥,你,” 刚张口,嘴里就被塞了一小块冰,橙子冰。 很小一块。 温糯白下意识嚼了几下,郁寒放开了手。 客厅里的灯也亮了。 郁寒离他很近,所有的情绪都无所遁形。 “哥哥,我想吃,巧克力雪糕。” 温糯白吞咽了下口里的冰,忍不住说。 郁寒的动作一时定住,轻微而淡地挑了下眉。 还是伸手按住了温糯白的唇:“我认为,还是橙子冰比较好吃。” 最终温糯白捧到了一小碗橙子冰,和郁寒分着吃了。 勺子来回在两人之间换,温糯白红着耳尖觉得两人周边的空气像是升温,他咬了口冰。 好热啊。 嗯,还是橙子冰好吃。 郁寒唇角弯着看温糯白埋头吃冰,从容说:“白白,现在忙完一阵有时间了吗?” 第60章 时间当然有,温糯白埋着脸一口把冰吃了。 刚放下碗,郁寒伸手遮住了温糯白的眼:“不如从现在开始吧。” “这次我订规则。” 还没等温糯白开口说话,电话就响起来。 郁寒看了一眼,收回手,温糯白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赵萱的名字,他拿起手机:“介意我接吗?” 温糯白自然不介意,他缓过来,靠在竹椅上。 现在温度高,露台上都换成了竹椅,这么靠着有风吹来,还挺舒服。 郁寒按下接听键,还没说话。 赵萱就紧急说:“糯白,《情书》的口碑炸了,今晚已经有很多节目邀约,就明天有一个大电视台的,” “赵经纪,”郁寒听着赵萱迅速到喘不过气的声音说:“是我。” 电话那边立刻一点声儿都没有。 过了会儿,赵萱抖了下嗓子:“郁,郁总?” “嗯。” 温糯白也没想到赵萱这么怵郁寒,凑过去说了一声:“萱姐,我是温糯白,我和郁先生在一起。” “接通告我没有大问题,就是这几天得休息一下。” 为了赶电影的宣传,温糯白熬了好几个整夜,而且是熬夜录节目和拍摄,人很疲劳。 “好,那个,好,”赵萱说:“没问题。” “可以上下微博跟粉丝互动下,我这边没事了,过几天联系你。” “不打扰你和郁总了。” 电话挂了,温糯白把手机拿回来,刚想听经纪人的打开微博看下。 眼就又被遮住了:“白白,是不是该开始了?” 眼睛被蒙住,其它感官就变得更加明显,只能听到郁寒磁性的嗓音响在耳边:“糯白,这次我们换个方式,来我问你答。” “用布料遮住你的眼睛,然后我会接近你,触摸你,每一次你告诉我你的感受,要是真实的感受,可以吗?” 温糯白紧了紧手,迟疑说:“可以。” “那现在开始。” 一根软绸布带子就这么轻柔的覆在了温糯白的眼睛上,在脑后面打了个结。 先是手指,温糯白甚至摸索着反握住了郁寒。 两人就那么交握了一会儿,郁寒的松开,握住温糯白的手腕一会儿,然后一路往上。 黑色的薄针织的袖子本来就很薄软,郁寒就那么从短袖里到了肩胛骨那里,手心干燥而温暖的,就那么贴在肩骨那里。 “还好吗?” 温糯白手颤了颤,仰起头,刚碰到肩胛骨的时候一瞬间升上来的抗拒平缓下来。 他说:“还好。” 就是热,夏夜的晚风也带着点温度,眼睛被遮住,就像感官也跟着失衡,明明之前没这么热的。 郁寒接触温糯白的那种模式,很克制,就像医生在做检查一样,按压。 肩胛骨过了是……锁骨。 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按到这个地方,温糯白就是整个身体不可遏制的弹了一下。 “紧张吗?是什么感觉?” 郁寒很快收回手。 温糯白脸跟着红起来。 这真的是…… 还要描述感觉。 “不紧张,就是条件反射,”温糯白强撑着描述:“不难受,也没持续颤抖,呼吸也很平稳。” 郁寒轻笑了一声:“那白白,喜欢我碰你吗?” 小院子私密性好,露台也算个半封闭的空间,本来温糯白已经觉得气氛够暖昧的了,这句话出来,心跳得更快。 温糯白顿了下,小声说:“喜欢。” “那继续,糯白试试坐我腿上。” 接下来的动作温糯白整个就是发懵的,他看不见,郁寒牵着他的手,给他指导动作,最终温糯白坐到了双腿分开坐到了郁寒身上。 温糯白仰着头,试图看见郁寒,隔着那层绸布,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 然后郁寒低头强硬口勿了下来,暴风骤雨一样。 又热又烫,挤进刚吃了冰的口腔里,存在感惊人。 温糯白觉得自己要爆开了。 可能有一分钟,温糯白实在撑不下去,猛地低头撤开大口呼吸。 郁寒掐着温糯白发软的指尖,感受到温糯白的脑袋整个埋在他的 郁寒掐着温糯白发软的指尖,感受到温糯白的脑袋整个埋在他的身前,呼吸滚烫的吓人,像是温糯白这个人。 内里是热的,烫的,有种不顾一切的理想主义灼烧感。 就连冰凉的唇,颤抖印上来的时候,恍惚都有烫热的温度。 曾经,郁寒不觉得自己是个会被虚幻的理想主义打动的人,但他看温糯白在大街上跳雪瓷,又冷又美,又看温糯白站在雪地里,演陈树白,仰着头,整个人都是苍白的漂亮。 从来都是温糯白在打动他。 “哥哥,我好了。” 温糯白急促的呼吸平稳,埋在郁寒的衬衫里闷声说。 郁寒的手抬上来,五根手指插到温糯白的发丝里,麻痒的感觉,他说:“那怎么办?白白,我反而有点忍不住了。” 此时的姿势是温糯白跨坐在郁寒的大腿上,温糯白僵住了。 他明显感觉有个东西戳中了他。 说起来自从谈恋爱之后,温糯白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有个原因是上次和郁寒一起和那圈同学聚会的时候,有个人提起过一句,说郁寒很冷淡。 再加上郁寒在他面前从来不曾具体展露过,某种程度上温糯白是信了的。 但这次,温糯白僵在那儿,一时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埋着的姿势,让郁寒低眼就能看到温糯白的那节脖颈,在黑色薄针织的衬下,更显得白。然后是些微凸起的脊柱,肩胛骨也是紧绷的立着。 瘦而柔韧的身姿。 像块抹了糖的雪白糕点,就那么紧张的呆在他怀里,有点凉的,软的,咬一口或许能渗出很甜的汁水来。 郁寒呼吸顿了一下,猛地转开眼。 他一只手漫不经心拨弄着温糯白的耳垂,有点想在温糯白的身上留下点痕迹,比如现在就咬下耳垂什么的,留点印记。 估计温糯白不会拒绝,但是可能之后出席活动会被拍到,然后被媒体猜测。 郁寒不忍心温糯白遭受这些非议,舍不得。 温糯白小声开口说:“要我帮你吗?” 明显很紧张吞了下口水:“哥哥。” 怎么帮? 郁寒想,就现在这状况,闸口拉开他都不能保证温糯白明天早上还能不能起来。 “你的手在颤。” 郁寒低声说,捏了捏明显紧张到呼吸又开始急促的人的指尖,温声说:“不要紧,白白,等真的你能适应了,那会儿你再怎么求饶,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郁寒说话的语音平缓,不动声色的强制和温柔,和温糯白现在坐着感受到的东西不是一个温度。 温糯白浑身燥热,又有点不知名的兴奋。 他等两人都冷静下来,仰起头,咬了下郁寒的下颚,然后迅速撤开。 郁寒立刻按住他的后脑勺,大拇指把温糯白额头的碎发拨开,嘴唇在额头上摩挲着说:“白白,你到底还要让我等多久?” 干燥而温暖的触感。 温糯白弯眼,用笑出来的气音说:“哥哥,你男朋友会尽量快点。” 郁寒呼吸紧了一瞬,收紧了圈住温糯白手腕的手指。 第61章 闹腾到半夜,温糯白缓了缓,收拾被子准备换房间到郁寒的房里睡觉。 都是男朋友了,怎么着也得睡一起吧。 正收拾着,王导打了电话过来,喝了点酒开口就是一句昆曲,然后说:“小白啊,我想拍个特辑。” 温糯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接电话,他认床,肯定要带上自己熟悉的被子和枕头。 金怀表不随身携带的时候,就放在床头,温糯白摸到怀表,捏进掌心。 “拍什么特辑?” 温糯白把怀表和白毛猫咪挂饰都收到一个盒子里,盒子里面是几朵制成干花的山茶。旁边摆着当时郁寒探班综艺的大的猫咪玩偶,也是白的。 不知不觉郁寒已经送了他这么多东西了。 王导好像那边很忙,有点吵,拿开手机应该是跟人说了几句话,才对温糯白说:“拍陈树白和简霖的特辑,你肯定演简霖。” 简霖和陈树白是《情书》这部电影里一对儿,但是在电影里,有一个人已经不在了。 温糯白说:“怎么拍?” 难道重新找个演员? 王平说:“不找别人,找郁总和你一起拍,怎么样?” 啊? 温糯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干脆坐到床上:“王导,您没开玩笑吧?” 这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啊,郁寒怎么可能去拍一个特辑?不可能的,简直天方夜谭。 王导好像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那边再没嘈杂:“没开玩笑,不是让郁总出镜,只是和你一起拍,出镜的只有郁总的手或者少部分的身体,你应该能懂我的构思。” 看不见的爱人。 温糯白懂这个构思,但是呢?找郁寒这个彻底的圈外人,还是集团的老总,怎么都比较扯啊,疯了吗? 王平也没继续说自己的构思,深深叹了口气说:“糯白,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想办法找你,让你去问郁总借房子吗?” 温糯白说:“因为艺术需要?” 这也不稀奇,有些导演就是只有在某种特定的地方,才能拍出想要的作品。搞艺术的,就算沾了商业气息,灵感依然占据重要地位。 “一方面是,另一方面是因为郁寒的父母。” 王平叹了口气:“《情书》这个剧本是郁寒的母亲写的,郁寒不知道这件事,这个故事筹备的时候,他被郁老带着在港城,我也不想再戳他伤口。” “当时我还没出名,就是个刚靠着拍点文艺短片有点名声的小导演,有天郁夫人联系我,说喜欢我的风格,等我成熟一点,想和我合作拍部戏。” 温糯白盘腿坐在床上,抿唇听着电话那端和十几年前的郁寒有些许关系的事。 而现在的郁寒,正在隔壁房间,可能在冲澡和处理公务。 王导是个导演,讲故事有数不清的手法,但他说这件事的,一字一句按照时间,严谨地叙述了下来。 在王平还没成名的时候,郁夫人联系他想要和他合作拍一部电影,那部电影就是温糯白现在演的《情书》的雏形。 郁夫人不是专职的编剧,她是个钢琴家,王平很多次受邀上门讨论剧本,郁夫人都付费让他帮着改,甚至还资助他继续拍电影。 “她是个很,怎么说,很有气质的女人,独特,有气质,我们相处的不错。郁先生,就是郁寒的父亲,他那会儿总出差。我撞见过好几次他回来,给郁夫人带礼物,两人很恩爱。” 温糯白动了动嘴唇,后来的他知道了,两人都不在了。 空难。 王导像是灌了杯酒:“糯白,我对不起她,我当时答应好早日把这部电影拍出来。后来我家里出事,我缺钱。” “没她,我连导演都做不成,早就饿死了。” 温糯白觉得王导醉了,醉了才会在他这个只是合作过一部剧的演员面前,崩溃。 好在还是把电影拍出来。 过了好几分钟王导冷静下来:“郁夫人当时就住在我们拍摄的那幢背书,《情书》这个故事的雏形最开始就从那幢房子开始的。” “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郁家当时其实不太承认他俩的爱情,《情书》最开始想要表达的就是,哪怕冲破一切阻碍,包括生死,也会爱到生命尽头。” 所以有了《情书》,一封阴阳相隔的情书,执着到纯粹的故事。 温糯白仰头,他可能拥有演员很重要的共情能力,只是听这句话,就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他很心酸,因为他骤然想到,没搬家之前,郁寒就住在那幢别墅的对面。 郁母和郁父曾经住过的别墅就在那儿,郁寒站在窗边就能看到人去楼空的房子。 那时候郁先生又在想什么? 王导嘶声说:“这是我的愿望,我想把《情书》拍好,我欠她的。让郁总来拍,我有私心,我想让他和这个故事有更紧密的联系。” “出镜一只手也可以,本来没这个想法的,我就是听杜生说你和郁寒现在是情侣,所以跟你讲这些。你要是需要证据,我这里有照片,和好几版《情书》。” 温糯白挂断了电话。 愣愣坐在床上,这个电话的通话时间不短。 温糯白不再耽搁,揉了揉鼻子,抱着被子,和一些物品,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不出他所料,郁寒果然刚冲完澡,在处理事务,手里还拿着电容笔给他开了门。 温糯白抱着被子站在门前说:“郁先生,你男朋友想和你一起睡。” 嗓音有点情绪过于起伏后的闷声,又很黏软。 郁寒挑挑眉,状似玩笑:“投怀送抱?” 他也就是调侃一句,哪想到温糯白抱着被子点点头:“是的哦。” 很乖,唇在门口小吊灯下是红的,湿润的。 郁寒呼吸紧了一瞬,刚刚平复下的躁动又有起来的趋势。 无奈地想,他的小男朋友迟早要憋死他。 温糯白把被子放到床上,夏天都是盖很薄的被子,他窝进被子里说:“哥哥,我们搬回原来的别墅吧?” 郁寒靠在床边,取下眼镜:“怎么说?” 温糯白说:“感觉有点想住在那边的时候了。” 他想,可以陪着郁寒一起守着对面那幢别墅。 郁寒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很深。 好像是看透了什么。 但温糯白坦然说:“哥哥,我都听你的。” 郁寒的五官和气都是很凌厉的那种,但他凑下来对温糯白说话,从来都是温和的:“白白,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我陪你。” “嗯。” 离得很近,温糯白不好意思地仰头又啄了下郁寒。 真的是,郁寒失笑。 等两人睡回到被窝里,温糯白跟郁寒提起王导想拍特辑的事情。 郁寒皱眉:“这样会暴露你,同性和包养哪个传出来都对你不好。” 温糯白斩钉截铁:“我不怕暴露。” “但是我怕,”郁寒沉声:“白白,我不希望你遭受非议” 他不舍得温糯遭受一点来自于这方面的伤害,其实同婚合法,现在的社会舆论环境比较宽松,但他还是,舍不得。 可是,谁说是伤害呢? 温糯白弯眼说:“哥哥只用出镜手,我想和哥哥拍,我和王导商量,不拍特辑,拍照片。” 他们曾经一起咬碎过同一块冰块,也在剧院的小道里牵着手奔跑,在高中旁边的巷子里对视,在雨夜里拥吻。 他真的很爱郁先生。 温糯白想,王导说他有私心,自己何尝不是也有私心。 就在那刻,他不可遏制地想,要是能借此机会,拥有和郁先生恋爱的一丝痕迹就好了。 不拍特辑可以,只拍几张照片。 特辑是陈树白是戏中人,也应该属于《情书》这部电影。 但他只是温糯白,是郁寒的男朋友。 第62章 郁寒把手插到温糯白的发丝里,刚才温糯白冲了热水澡,夏夜头发干得快,但还是有点湿润,这么摸起来湿软的舒服。 郁寒多少有点惊讶。 大多时候,温糯白很少对他提出需求,想要什么,不会开口说。不过郁寒很理解,一种莫名的默契。 其实很多时候也不需要温糯白开口说,他自然会给。 比如现在,郁寒把平板拿过来,解锁进入一个界面,然后摊开给温糯白看。 平板上界面显示了很多地址的名称,温糯白粗粗一扫甚至看到了s国一幢前些年在网上拍卖出天价的艺术家豪宅。 温糯白:? 他从被子里撑起来,浅灰色的柔软睡衣往下滑落一点,他也没在意。 郁寒随意往下滑:“这是我名下拥有的大部分房产,前段时间整理的,你要是喜欢哪套我们就搬去哪儿。想要哪套也可以跟我说,我明天把南城的房产钥匙都给你。” 温糯白心狂跳,他第一时间想到自己那套刚买的小房子,放在这一长串旁边肯定显得可怜巴巴的。 郁寒瞥了眼他的神情,说:“糯白,房子不是重要的,关键是跟谁住在一起。” “嗯。”温糯白手指尖蹭了蹭郁寒的手腕,有点热。 不可免俗的他被和一句话搞得心脏乱跳了,还是郁先生比较会。 床边的灯熄灭了,温糯白重新窝进被子里。 黑暗里,连呼吸都能清晰地听见。 这张床挺大的,两人各自占据一边,也不影响,温糯白僵硬躺着,等听到另一个呼吸声平稳之后。 悄悄往旁边蹭了蹭。 一只手勾住了温糯白的手指。 低沉嗓音带着笑意:“白白,我觉得你在蓄意勾引我。” 被勾住手指的一瞬间,温糯白睁了睁眼,或许是现在他整个都能被隐藏在黑暗里。 因此他肆无忌惮的扬起一边唇角说:“是的哦。” 就是蓄意想要多接近郁寒。 郁寒猛地翻身,抱住他,低声说:“不论拍特辑还是照片,都陪你。” 这晚的心脏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温糯白满脑子全塞了郁寒的声音,抿唇凑近了郁寒,窝进了郁寒的怀里。 两人睡的时候都快天明,是个周末,郁寒倒是也能不去公司。 折腾到那么晚,肯定是得补觉的。 《情书》的的口碑在温糯白睡着后开始发酵。 其实这部电影选的档期有点修罗,主要是运气不好,过审时间长,刚好赶上外国一部大片上映,还有个流量主担的商业片。 这周末好多人进电影院,首选就是商业片。 不能否认的是,大家看电影不仅仅是为了获得艺术感受,更多是为了放松精神。 所以文艺片的票房不高是正常的。 但是温糯白有个梗出圈了,这还是前段时间拍的综艺,《幻梦之境》做宣传的时候,把当时杀青时候,温糯白抱着猫咪玩偶的照片发出来了。 当时郁寒去探班,说自己是温糯白的粉丝,送了猫咪玩偶和一束山茶,照片拍出来,《幻梦之境》的官博一直没发出来。 借着《情书》的首映把这张照片发上来了。 而且官博配了文字:温糯白粉丝探班剧组,直言温糯白没有金主,第一次《幻梦之境》的资源这位粉丝有出力,之后都是靠温糯白自己。(官博说一句,这位粉丝在《幻梦之境》前几期确实以私人名义投资过哦。 官博辟谣没有金主,多新鲜。 现在的互联网时代,太阳底下无新事,大家上网大多为了放松愉快,新鲜有趣的事就是爱看。 这条微博甚至没有买热门,就被转出了圈。 有人说是炒作,也有人说官博不可能发这种假消息吧。 照片里的温糯白抱着雪白的猫咪玩偶,一手拿着一束山茶,看着镜头的眼神很清淡隐晦的笑意,细白的皮肤和乌发是湿的,耳尖是红的。 含不尽的情意,粉丝呜呜说自己被戳中了,就连八卦的人也说不出不好看。 这张照片很生动。 很快有粉丝扒出了温糯白抱着的那个猫咪玩偶,是知名设计师手工制作,猫瞳是宝石。 而更有温糯白的老粉找到了可能送份礼物的粉丝微博。 其实就是郁寒的小号。 当时郁寒申请了一个微博小号,专门看温糯白的信息。当时因为这小号给温糯白一个参加的公益项目投钱过多,还被公益组织的官博艾特过。 这个小号被扒出来之后,不信的人也信了。 这微博小号在温糯白的各类代言和打榜上花了几百万。 还有一个佐证是,小号的按照时间排序的第三条微博,写了几段话—— “不是很容易被打动的人,可舞跳得很好,人生来就是一团漂亮的雪瓷,易碎,碎了很痛,但也只能黏合。” “你热爱理想主义,那我试着热爱你。” 下面配图是一张温糯白很久之前,跳一个名为《雪瓷》的舞蹈照片。 太真了太真了! 本来温糯白有金主的事情讨论度就很广,当时还拍错照片闹过一阵,这个事借着各种热度很轻易的出圈了。 《情书》借由这个热度倒是宣传了一把,很多人看画面漂亮,又是悬疑片,就去影院买了两张票。 真正发酵是临近中午的时候。 看完上午场的人,真情实感在社交平台上哭。 看过的人疯狂哭泣—— “求你们去看《情书》,不好看我提头来见” “同性片子本来以为不会有太多代入感的” “陈树白真惨啊” “案子太好哭,跨越生死的情书” …… 温糯白醒来的时候,也是中午,爬起来看到郁寒站在露台上在轻声打电话,应该是集团的事。 他轻手轻脚起来,洗漱完去厨房煎蛋。 睡太沉了,没多大的胃口,就煮了点面,加上个煎蛋。 一边刷着手机,赵萱给他发了很多剧本和综艺,圈内的嗅觉灵敏,一看《情书》票房和口碑有走高的趋势,就赶紧邀约。 温糯白搅着热牛奶,给王导发信:“郁总同意了,不过不拍特辑,只拍照片。” 王平:“我的天,我晚上醉了,你居然真的问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温糯白忍不住笑。 他也觉得好。 王平甚至都等不及,直接订下明天就拍,就怕郁寒临时改了主意。 拍的地方也近,就在之前的别墅,不过这时节没山茶。 王平见到郁寒,故作严肃负责的导演形象:“郁总好。” 实则温糯白多少了解了王导习性,分明激动到手都在抖。 既然是郁寒来拍,王平自然不能请不知情的人,紧急联系了自己一个圈内的熟人来拍摄。这个摄影师十分有个性。 盯在旁边看温糯白化妆找灵感。 郁寒也觉得新鲜,他没看过温糯白化妆。 化妆师也是温糯白认识的,嘴严,看到郁寒也没说什么,拿了散粉细细地扫。 底妆是清透的,就是眼妆。 温糯白睫毛长而黑,自带眼线,化妆师就没画眼线,而是在眼尾扫了点细闪。 像是阳光反射的泪珠。 郁寒看着倒是有点想伸手擦拭。 他以前从来不会了解这些东西,譬如化妆或者是演员的日常,可以说是傲慢,也可以说是偏见,但是温糯白是不同的。 摄影师在那儿看他们两人,开口突然问道:“拍什么主题?夏日,还是按照情书那个感觉,拍山茶花,阴郁色调的,我可以后期做上去,” “换一个,”王导在那儿说:“这是两人在之前,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摄影师说:“那总得体现下吧,暗示,加点捆绑元素?” “拍理想主义吧。”郁寒突然出声。 他的声线很沉也很有质感,像是扬起来的小提琴声。 化妆师琢磨着要不要带个颈环,黑色的皮质带暗纹的。 郁寒直接接过,卡开皮环的扣子,弯腰给温糯白戴上。 温糯白仰头,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对视,眼中只有彼此。 “爱情本来就是理想主义。” 郁寒手指蹭了蹭温糯白的鬓角,低声直视着他说。 旁观的几个人心里哇了一声,真的很合适,理想主义,爱情确实是啊。 这令人尖叫的气氛。 咔嚓,清脆的环扣上的声音。 郁寒眼神深邃。 温糯白就是他的理想主义。 第63章 摄影师的站在花园的旁边,拿着设备看镜头里的人,悄悄侧身对旁边的王导说,你这位郁总真的不是来做演员的吗? 南城,夏日的黄昏,光线总是非常的柔和,有一种老旧的玻璃碎片的滤镜感。 郁寒穿了一件黑色的真丝衬衫,跟着助理的指导,在手腕上系着黑色的丝带。 气势很强,透在镜头上一看就映像深刻。 这个丝带系得复杂,郁寒看助理示范了一次,基本学会了,就在那儿漫不经心的系,眼神投向不远处的温糯白。 这次的理想主义,得突出一种少年感,化妆师把温糯白的头发弄出凌乱感,又让温糯白去钻下草丛,蹭一头草屑。 摄影师又问:“这两人竹马?” 很和谐的氛围。 “不是,”王导摇头,颇有深意地说:“就我所知道的,认识不久。” 这倒是离奇了。 两人的姿势已经在助理的指导下摆好姿势,温糯白的头枕到郁寒的腿上。 “你们要再近一点,对,再近一点,不行,小温你的头要侧到腹部,哎你,”摄影师无奈了,走过去把温糯白的头摆到应该去的位置:“这样,懂了吧?” 这…… 就碰到了,温糯白在镜头前压抑着情绪,还是泛上一层薄红。 “对,就是要这种感觉,糯白你的表情还能再勾人一点。” 摄影师犹嫌不够,还在火上浇油。 温糯白:…… 枯黄的光映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就像是十几年前的时候用旧胶卷拍出来的照片,温糯白眼角的细闪在光下透亮,直视着镜头的神情,温柔,又有一种干净的透明感。 但脖颈处被套上了黑色的颈环,郁寒的手腕上的黑色绸缎丝带也落到了温糯白的脖颈处。 王平没接受捆绑的提议,但接受了隐晦的束缚,用作暗示。 “那个,郁总,你的手要捏更紧一点,”摄影师点了点:“这样整个画面才会有冲击力。” “手再扣紧一点,抓住他的肩膀,捏住,要有占有欲的那种。” 郁寒皱了皱眉,他的力气已经很大,再大温糯白就该疼了。 摄影师透过镜头看着这两人,明明是温糯白的脆弱处被辖制,但看郁寒的神情,才更像宝贵的东西被禁锢住了。 骨节分明的手捏紧了温糯白的肩骨,青筋显露出来,偏偏有小心翼翼的味道。 被捏的人,白衬衫和乌发,皮肤在昏黄光下是暖白的细腻感,黑色的撞色下,眼神温软。 太绝了太绝了。 拍摄的时间很快,换了几个姿势,本来这套照片就是温糯白和王导的私心,也不好照太多。权且当作宣传照。 摄影师刚喊停,郁寒就松开手,低头抵住温糯白的额头:“疼不疼?” 旁边好几个围观的人,都下意识跟周围的人对视了眼。 真想不到,荣鼎集团的郁总这么,这么的,也找不出形容词。 反正挺甜的,也不假或者让人看着不适。 温糯白被拉着手起来,刚站起来他还趔趄了一下。 腿软。 捏着郁寒干燥的手心,温糯白想,这套照片就算两人有了痕迹,哪怕有天出现意外,也至少能证明曾经他和郁先生是真的。 拍特辑就简单多了,温糯白和王导很熟了,前段又刚拍了不少《情书》的宣传照,这次拍摄很顺利就结束了。 郁寒一直在旁边看着,中途出去处理了下事务,徐助理还拿着文件来过一次。 结束的时候,王导说想一起去吃个烤鱼,问温糯白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 “我去问问郁先生。” 温糯白转头去找郁寒,看到郁寒站在那儿跟摄影师不知道在聊什么。 摄影师察觉到温糯白的视线,看了他一眼。 冲他招招手。 一群人一起去吃了烤鱼,王导找的自己朋友家,很隐蔽一地方,来着这儿吃饭基本都是圈内的熟人。 熟门熟路穿过小门到小包厢,热气腾腾的烤鱼没多久就上来,看他们人多,王导就点了三条烤鱼。 一连摆在那儿特别壮观。 温糯白喜欢吃烤鱼下面埋着的青菜,有豆芽,夹出一筷子,被烤得有点软,浸了汤汁,脆爽香辣。 “喜欢吃?” 郁寒凑过来问了句。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垂那儿,温糯白也没不自在,反而挨近一点说:“好吃,哥哥吃得好吗?” “很新鲜,”郁寒喝了口放在手边的扎啤。 一群圈内的人在那儿聊着天,王导透消息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听。温糯白有时候也会说几句,这里除了王平,圈内名声最大的就是他,还有不少人敬酒。 要不是旁边还坐着一尊大佛,估计找他攀谈的次数会多不少。 郁寒这倒是直观感受到温糯白在圈内的如鱼得水了。不仅是人气红了有人捧着,主要是温糯白比较温和,很好说话。虽然有距离感,但人有点自己的性格也正常。 看到温糯白把他自己这边烤鱼锅里的豆芽都吃完了,才夹了几块鱼肉,意犹未尽啊。 郁寒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喜欢吃,我可以回家做给你吃。” “哥哥还会做这些吗?” 温糯白小声惊呼。 虽然他知道郁寒的厨艺好,但是烤鱼在他看来是高难度了。 “不难,很简单。” 郁寒把温水放到温糯白旁边,香辣的烤鱼,吃多了刺激肠胃。 温糯白喝了口水忍不住说:“那哥哥会做醉虾吗?” 据说特别难做,温糯白吃过一次,很嫩很鲜。 “会做。” 郁寒面不改色。 其实不会做,但既然小男朋友想吃,那学着做也不难。 王导看着两人,抿了口白酒,眯着眼颇高兴的笑了笑。 这晚回去,温糯白有点醉,冲了澡,窝进郁寒怀里睡了。 其实应激反应多少有点,但是克服最开始的感觉,睡熟了就没感觉了。 接下来几天倒是悠闲,郁寒出了趟差,温糯白每天在院子里就是吃饭睡觉养身体,顺便去周围的练舞室练舞,再逗两只猫玩儿。 都把面色养红润不少。 郁寒出差回来那天,温糯白参加了个慈善酒会。 酒会的举办地点是在南城大厦的顶层。本来郁寒也要参加,可以和温糯白一起去,不过集团突发了一些情况,温糯白就自行先去了。 酒会里还碰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肖靖宇,肖家出了点事,他最近又被爆出黑料,焦头烂额。被经纪人带着给人敬酒,狼狈得很。 温糯白看到了也无意去打招呼,端了杯酒捐款完后去露台上吹风。 他不找人,奈何人要赶着找他,肖靖宇不知道怎么摸到这边,整个人都是阴郁落魄的:“温糯白,你在这里。” 咬牙切齿。 温糯白靠着窗举了举杯。 懒得和他对话,他就是不喜欢肖靖宇这个人,连表面的礼貌都不想维持。 肖靖宇眼里红血丝不少,死死看着温糯白好一会,突然一笑:“你以为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温糯白,你不想想你自己各方面比寒哥差多少。” 温糯白抿了口酒,敛下眸说:“在此之前,我觉得肖前辈还是多关心自己。” “毕竟我现在确实占着天时地利人和,不用担心自己的事业。” “还有,你不用录音,我也录音了。” 肖靖宇脸色铁青,他的事业确实快废了,而且更恐怖的是,肖家也出了点问题。 他心里涌起一种恐慌,想再说几句,转身发现温糯白已经离开了。 温糯白此时站在大厦的底层花园里,透透气,还没站十分钟,接到徐助理的电话。 徐助理声线满是严肃和紧张:“郁老来南城的路上晕倒,正在住院,郁先生在这里,不能过来接您,让我跟您说一声。” “在哪个医院?” 徐助理顿了一下:“南城第一医院,您要是过来千万注意不要被发现。” 不然就温糯白现在的人气,很容易被堵。 温糯白愣了片刻,赶紧给经纪人打电话,说了情况后带上小徐助理往医院赶。 他心脏砰砰跳,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啊。 等温糯白到的时候,郁老已经休息了,郁寒去跟院方在讨论病情。 温诺白在私人病房外等候区角落里的长椅上坐着,死死抿着唇,低着头戴着帽子,浑身都在颤抖。 走廊那儿走来两个人聊天,应该是郁家的人,从他们那儿看不到角落里的温糯白,肆无忌惮在说话。 其中一个人比较年轻,含着烟医院也不敢点燃,吊儿郎当说:“郁老那老东西,紧赶着来南城,就是想把所有产业都给郁寒吧。” 另一个是个中年人,皱眉说:“好了,你少说点。” 较为年轻那个还是不服气:“凭什么啊?我们不姓郁吗?他郁寒的爸当时就不听话,非要去个八字不好的烂命女人,生下来个郁寒也是个天煞孤星。” “郁寒还娶了个男人,还搞得多恩爱,生不了,郁家给郁寒还想不想传下一代了?” 那个中年人教训道:“给我沉住气!你都知道郁寒娶的人没后代,到时候郁家只可能分给郁家人。” 过了会儿,又说:“这是件好事,郁老这老东西不就是急着要下一代给急晕了吗?” 温糯白的脑子嗡嗡响起来。 那两个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这边,以为没人,所以说话虽然小声,但是没避着人。 全身都像是冰冷起来。 温糯白想,好像是,郁老说过他很喜欢小孩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那两个人走了,温糯白才走出来,正好碰到过来的徐助理。 徐助理看到他愣了下:“温先生,您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事吧?” 温糯白仓促笑了笑:“没事的,刚才来太急,没吃东西,有点低血糖。” “那就好,”徐助理忍不住说:“您还是注意身体啊。” “郁总让我过来告诉您一声,您来了千万别等,郁老这个病还有专家研讨才能出结果,先回去休息。” 温糯白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点点头,还是进去看了看郁老。 他握住老人的手,老人闭着眼躺在那儿毫无所觉,就这么看看,温糯白就眼眶发酸。 他没有长辈,郁老对他挺好的。 当晚回去,赵萱的电话打过来,催他什么时候进组。 是前段时间接下来的一步电影,医疗题材,本来这几天就要进组了。 “导演催得急那就明天,不过我可能需要请假,家里老人生病了,有情况我要随时探视。” 赵萱连忙说没问题。 温糯白挂了电话,到房间,先煲了汤,明天要是郁老醒来可能用得着,之后草草冲了澡就上了床。 抱着郁寒的被子猛地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来,昏昏沉沉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郁寒还没回来,温糯白发了条短信。 提起行李箱,本来进组也是早就订好的,自己也能趁这个机会,冷静考虑一些问题。 郁寒开了一晚上的会,眼睛熬红了。 就眯了两小时醒来,看到温糯白发来的短信,说了自己要进组,还讲如果这边需要他一定要跟他说。 最后提了提自己煲了汤,很清淡,郁寒要是回小院换洗可以和一碗,要是郁老醒来能喝汤再好不过了。 郁寒连夜的疲惫散了点,回了句好的。 昨晚的结果还不错,他能稍微放点心,估计今天郁老就能醒过来。 徐助理过来跟他把几件事汇报了却没走,站在那儿有点犹豫。 郁寒从文件里抬起头:“怎么?” 徐助理说:“昨晚我去让温先生离开的时候,看温先生的神情和脸色都不太好,好像有点苍白,不过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郁寒皱起眉,想到几个可能,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这样,你去问下赵萱和小徐助理,还有,调下昨天医院的监控。” 第64章 温糯白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想过这件事。 甚至恐慌过。 他和郁寒的差距太大了,各方面,就算两人关系爆出来都没什么。他不是承受不住别人议论的人,也不是不能接受各种可能恶意的揣测。 最可怕的是,他不想带给郁寒哪怕一点儿的伤害。 上次去港城,郁老和他收拾着报纸,看着郁寒留下来的字迹说:“小孩儿真可爱,你要是以后有机会,逗小孩儿好玩。” 语气都是欣喜。 这也很正常,对于郁老来说,他想要个孙子也是老人的想法,也没强加给任何人。 许凌看着他抱着杯奶茶垂眼不说话,心里叹了口气,只是说:“奶茶不好喝吗?我给你做杯咖啡?” 这是在许凌的奶茶店,早就筹备好了,过几天就开业。距离温糯白拍戏的地方很近,剧组里道具出了些状况,温糯白就得了半天空闲。 “其实我还好。”温糯白喝了口热奶茶,许凌给他煮的基本全是茶,加的奶特别少,有点苦,但是他在拍戏,不敢吃高热量的东西。 “但你,”许凌开了个话头,又没说下去。 看着像是很难受。 许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换个话题:“郁家那种情况确实,很能理解你,当时金鹏的母亲就来见过我。好像金鹏后来和家里起了点争执,他妈拿了钱让我不要自不量力来着。” “噗。” 温糯白被转了点注意力:“多少钱?” 许凌用手比了个五。 温糯白说:“五百万?” “不是,”许凌说:“五十万。” 这和温糯白平时看的影视作品完全不一样,他沉默了会儿说:“咳,这,” “是有点少,”许凌郁闷说:“我反正也不会要钱,但这和小说里电视里演得也太不像了。” 温糯白笑出声:“你也不用拿她的钱,等开店了算上我的那份。” 两人对视笑了笑,温糯白吸了几口奶茶,想了想说:“许凌,其实我不是因为不能和郁先生走到最后而难过。我只是很愧疚。” 郁寒没亲人了,郁老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 温糯白知道那种感觉,当与你亲近的人入土,所有和那个人相关的记忆都会一起埋在地下。关于郁寒小时候的事,也只有郁老记得。 记得郁寒从出生到长大,记得郁寒小时吃糕高中打篮球,记得郁寒一个人背离家族产业一个人去创办企业。 这些谁都代替不了的。 要是因为两个人的事情真让郁老有什么好歹,温糯白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有时候温糯白真的想,要是能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见到郁寒,他很想陪着那时候的郁寒。 许凌伸手揉了揉温糯白的头发:“我的白儿,你怎么总是这么容易自责。” “爱没有错。” 电话响起来,是徐助理,温糯白接起来,奇怪的是,那边过了半分钟都没说话。 温糯白不自觉紧张起来,不会是郁老…… 最后徐助理才挤着话说:“温先生,郁老没事了,但有个事。咳,郁总抱着白猫来找您的过程,白猫不见了。郁总很急,在找猫的时候不慎蹭了点伤口,您看,您有没有时间?” “我知道您拍戏忙,要是,” 温糯白:“我马上到。” 问了地址,挂断电话,温糯白声音都在颤:“许凌,郁先生和猫出了点事,我得回去看看。” “没事没事。” 许凌赶紧把外套和帽子口罩都拿过来:“你快去!” 徐助理难得撒了次谎,回头看向坐在车后座上的两个男人。 郁寒抱着白猫,心安理得让白猫背锅,半分愧疚都没有。 金鹏嘲讽:“你有意思吗?骗人吧你这是,你都到这地界了,就不能自己去看他。” “我有没有意思不知道,”郁寒揉着猫先问徐助理:“小徐随身跟着白白了吗?让他开车稳点,赶来的路上看着点糯白,避免出事。” 徐助理回道:“跟我弟说了,一直就在旁边,郁总放心。” 金鹏响亮嗤笑一声。 郁寒终于舍得看他,说:“那你又是为什么跟来?许凌?” “我可能有点爱他,”郁寒慢条斯理:“你觉得你这句话算什么,代表你动了真心?” 每个字都带着嘲讽。 金鹏本来想炸,一看郁寒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等着他承认错误忏悔的眼神,立刻泄气。 烦躁抓了抓头发说:“行吧,是我的错,那你搞这一出我真不明白。” “为了让糯白明白内心,也为了不让我发疯。” 郁寒吐出一口气,靠后闭眼淡声:“金鹏,我怕失去他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糯白是为我考虑,顾及的太多,我等不及,只能加快进度。” 而且,他需要缓冲,就这么直接过去,可能真的会无法控制。 金鹏看他的脸色,就知道郁寒可能又想起了不好的事。 张张口,金鹏想说不会的,郁父郁母只是意外,温糯白哪里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最后闭了嘴,这话哪能说。 于是金鹏把郁寒怀里的白猫捞出来,赶紧跑了出去。 温糯白紧急和剧组说了自己有事请个急假。 就带着小徐助理赶紧往拿到的地址跑。 半小时开到地方,温糯白看到辆熟悉的车停在那儿,徐助理站在外面指了指后车座。 温糯白都来不及思考这件事的逻辑,直接拉开后座车门。 然后被紧紧扣进了一个怀抱。 熟悉的木质檀香味道包裹住了他。 温糯白挣扎着出声:“哥哥,你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 “我没有受伤,抱歉骗了你白白。” 郁寒的嗓音低哑而有磁性:“我看到了医院的监控,知道你听到了那些话,相信我好吗?” 温糯白陡然僵住。 其实这事儿漏洞很多,比如为什么郁寒没有亲自给他打电话,比如郁寒受伤了怎么没去医院。 “可是那两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温糯白费力扬起头来:“哥哥,爷爷他,” “他不会阻止我们,白白,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郁寒眼神很深很沉,说话坚定而有力量。 温糯白因为跑过来很急切,呼吸急促,沉默了会儿。 突然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手是颤抖的,连嘴唇也在抖,眼眶红得很,他说:“郁先生,想要吗?” 这两天他近乎于崩溃的想,值得吗?郁寒爱他值得吗? 怎么值得呢?他有亲密接触应激反应的心理疾病,从来是他在渴求郁寒,而不是郁寒需要他。 最终会分开这柄达摩克斯之剑,就悬在头顶上。 随时等待落下。 温糯白想,是他不够坚定,那两人说的话只是恰好戳中了他最怕的那个点。 他患得患失,他害怕必然的分离。 郁寒猛地捏住了温糯白的解扣子的手。 温糯白微仰起脖颈:“哥哥,我在哭吗?” 向来温和的声线颤抖嘶哑:“我是不是在哭。” 温糯白唇是红的,因为急切和紧张不正常的红,软着问郁寒,眼里的情绪,晃一晃就要碎。 衬衫都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白皙凸起的锁骨。 “没哭。” 郁寒低头用唇去擦温糯白脸上的泪,很咸。 “白白没哭,是我不好。” 他真的拿温糯白一点办法也没有,看着温糯白这样心都跟着皱起来。 郁寒的唇一点点摩挲到温糯白的唇角:“我当然想要你,糯白,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其他。” “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也不应该把我的不安全感加在你的身上。” 是他没压抑自己的情绪,他没想到温糯白比他更没有安全感,这让郁寒更为懊恼。 温糯白缓了好一会,轻声说:“真的不要吗哥哥?在这里做很刺-激。” 其实温糯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近似于破罐破摔,甚至还把自己的真实的欲望说出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有多折磨人。 郁寒呼吸顿了下,起身一颗颗把温糯白的扣子扣上,喉结滚动:“确实很刺-激,不过糯白,我想现在更需要一个能让你感到安全的环境。” “好了,没事了。” 郁寒头抵着温糯白的额头,一手拿出口袋里的糖,撕开一颗含进去去喂温糯白。 橙子糖,是热的,沾了郁寒的温度。 被顶到温糯白嘴里,温热的,很甜的。 就连分开时候的银丝都有糖的甜味。 温糯白闷声说:“哥哥,但我想要。” 他迫切的需要安全感,需要用什么证明这份安全感。 郁寒恨自己怎么就把金鹏和助理带来,而且车里,真的不是个好环境。郁寒深吸口气说:“白白,猫还在外面被人抱着。” 温糯白瞬间红了脸。 这才意识到外面是有人的。 温糯白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有点浪了。 含着糖黏黏糊糊地转移话题:“哥哥吃饭了吗?” 车门终于打开。 徐助理已经避免尴尬去了另一辆温糯白开过来的车。 金鹏抱着白猫站在外面,他本来也不想这么没眼色,但是这猫认人认得太明显了。不愿意在车里带着,非要出来,爪子疯狂挠他。 温糯白刚开门,白猫就迫不及待喵喵叫起来,伸着爪子要温糯白抱。 “小没良心的。” 金鹏说了句,抬头看温糯白,下意识说:“咦,你脸好红。” 温糯白尴尬了一瞬。 还有点无语,原来这么明显吗? 金鹏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不应该啊,这才进去几分钟。 郁寒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扶着车门挑起眼皮沉声说:“金鹏,停止你无意义的想法。” “然后闭嘴。” 第65章 温糯白抱起了白猫揉了揉,听着金鹏在和郁寒说这个城市哪家饭馆好吃。 现在彻底冷静下来,温糯白的眼边缘还有点红,郁寒就坐在他旁边,拿着手机在回复信息,时不时说两句。 两人坐在后座,温糯白揉了几下白猫,为了安全,还是把猫放进猫箱里。 白猫对着温糯白气性好,也不抓人,好几次被带出来表现都非常淡定,蜷进猫箱就睡了。 温糯白的手撑到座椅上,过了半分钟,郁寒的手伸过来,捏了捏他,又塞了颗糖。 很小一颗。 急促地呼吸了一口,温糯白忍不住弯了下眼。 怎么这么甜。 温糯白用口型示意:“哥哥,今晚吃完饭你回南城吗?” 声音压得很低。 郁寒说:“不回,我来探班,就在这儿陪你。” 温糯白:“那等会儿一起去酒店吗?” 说完瞬间意识到这句话有多迫不及待…… 郁寒轻笑了一声。 温糯白脸红了,眼神往旁边移。 是不是,太急切了点啊…… 金鹏这会儿从副驾驶转过身来,装作无意问温糯白:“许凌今天没事吗?要不要让他一起出来吃个饭。” 温糯白把糖拆开,放进嘴里,和刚才是一样的味道,只不过糖衣外层少了被郁寒含着顶进来的温度。 他顿了顿,客气地说:“金总,我想问个问题,你知道您的母亲去找过许凌吗?” 金鹏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很快阴郁皱了下眉:“什么时候?” 温糯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冷淡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金总要是真的有意要复合,需要一些诚意。” 车厢里沉默下来。 郁寒把手机按灭,转头对温糯白说:“这次本来是我一个人来,金鹏硬钻进来,甚至准备跟车过来。” 这意思就差没直接表示自己不是金鹏的帮凶了。 温糯白翘了翘嘴唇,温声说:“没事,许凌也想解决这件事,已经断了还遇到这件事他也很困扰。” 金鹏在副驾驶听到这对话,又酸又苦,但也不敢反驳。 他知道许凌和温糯白关系好。 温糯白给许凌发了消息,几个人先去了奶茶店。 最近这段时间,温糯白和郁寒最近被记者盯得很紧,温糯白不用说,郁寒是因为一个重大开发项目。 许凌提议要不都来吃他店里吃火锅,他再点些外卖。 等到温糯白他们到的时候,火锅已经热起来,点的好几个凉菜还有冰啤酒。 许凌专门给温糯白点了低糖的一小块蛋糕,和一堆清淡的素菜:“白儿,你坐这边,先吃个蛋糕。” 另外三个人啤酒被倒了满满一杯,白色的泡沫都要溢出来。 夏天的感觉。 许凌用眼神示意温糯白:[好没好?] 看到温糯白弯眼笑,就知道差不多了,心里松了口气。 四个人加一只猫吃火锅,吃到一半,许凌和金鹏出去了。 郁寒放下筷子,感叹道:“他终于走了。” 如释重负,完全没有半分的朋友情谊。 温糯白忍不住小声笑,笑完停下说:“哥哥,许凌可能不会原谅金总的。” 郁寒把碗里的酱料拌好,挑了一筷子面条放到碗里。推到温糯白面前说:“吃点主食,而且白白,要是我真做了错事,你也不要原谅我。” “就比如这次的事,糯白,假如我真的有他们所说的类似想法,不要原谅我。” 温糯白抿唇,有些惊慌又心跳加速:“为,为什么?” 其实这两天一夜,他想明白不少,郁寒这样直接过来也让他隐约意识到什么。 可是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他想的那样呢? 温糯白辗转反侧,也无意识为这失眠过许多次,从答应谈恋爱开始,他就觉得自己深陷糖水陷进。 一点点陷进去,直到再也逃离不了。 温糯白近乎于小心翼翼地看着郁寒,等着郁寒给出答案。 像是期待,又像是恐惧。 “因为我不值得,”郁寒看到温糯白这样,心更软,放低声音说:“白白,我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就说在娱乐圈,很多人把我当作什么避之不及的祸事看待。” 郁寒接着继续说:“糯白,我爱那朵山茶,只是山茶值得我爱,而不是我很好。” “一切是因为你。” 直白而热烈。 而且不同于以往,郁寒并不强势,不是暴风骤雨般要挤进温糯白的世界,甚至是放低姿态的。 砰,砰。 温糯白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得响,像是要爆出来。 他从未有这么强烈地想要感谢命运,感谢命运让他遇见郁先生。 要不是场合不对,温糯白现在只想蹭进郁寒的怀里,给他一个很热烈的拥抱。 只要拥抱就好。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有一股很麻辣鲜香的气息,混合了奶制品的味道,很温暖,又很热烈。 温糯白抬眼,抿抿唇,唇很红,他说:“不会的,哥哥不会让我受伤害。” 他是如此的坚信,就像坚信宇宙无穷大,坚信地球绕着太阳转,就像坚信他的理想。 一点疑问都没有。 许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后,进来视线转了一圈,明显感受到两人间的气氛不同了。 如果之前就像一锅要沸腾的糖水,还有一些不安的躁动因素。 现在却平稳下来,不是强压下去,而是水彻底开了,糖化进水里的每一寸。 哇。 许凌想,他家白儿真是了不得。 等火锅吃完,金鹏想要说句什么,最终只是咬着牙没说,先离开了,郁寒出去送他。 许凌把温糯白拉到一旁说:“白儿,你这次来拍戏带了东西吗?” 温糯白:? 许凌紧接着拿出一系列东西,温糯白定睛一看——润滑油套子还有个不知道啥玩意儿的。 瞬间脸爆红,结巴说:“这,这什么?” 许凌也是一脸惊讶:“不会吧,你们还没?”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许凌看着温糯白惊讶睁大眼的神情,怎么办,有点想笑哎。 温糯白强作镇定说:“润滑油和套子我都知道,那玩意儿是?” 许凌一边推他出去一边说:“啊呀,你别管了,反正你家哥哥肯定知道。” 温糯白:…… 不,他不觉得郁寒会知道。 等他出去的时候,口袋里放了这些东西,甚至都不敢直视郁寒的眼睛。 “咳,”温糯白说:“哥哥,我们去哪个酒店,去哥哥的酒店吗?” 夜色很深,郁寒并没有发现温糯白的异常,查着导航说:“就去你们剧组旁边的酒店,剧组里的制片和导演知道我要来,给我订了房。我是以探班名义来的。” “剧组太偏了,只有那个酒店近点,你明早还要拍戏。” 在温糯白的事情,郁寒向来考虑的周全。 坐在车上,温糯白受伸进口袋里,摸到那几样东西,庆幸自己穿了条宽松的裤子,口袋又大,要不然被发现…… 今天情绪起伏过大,两人都累了,一路上温糯白昏昏欲睡,郁寒把车载空调的温度调小了。 等回酒店,晕晕乎乎就跟着郁寒回了他的房间。 半点不适应都没有。 郁寒拿房卡开了门,边解衬衫的袖扣边说:“糯白你先去冲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会儿。” 温糯白看着前方的背影,也不知道哪来的神经跳动,上前一步抱住了郁寒,唇贴到郁寒的肩窝。 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郁寒其实真没准备如何温糯白,他又不能保证自己不留印记,温糯白明天要拍戏,何况今天又发生这么多事。 抵不住温糯白的自投罗网。 抵在墙上,手指从肩上往下移。 突然,是物件落地的声音。 郁寒顿了下,嗓音沙哑:“白白,你东西掉了。” 温糯白从近乎于颤栗的情绪中回神,很快意识到掉了什么。 许凌给他的那些东西。 脑海里有个和他一样的小人整个愣住了。 温糯白结巴了一下:“没,没什么。” 郁寒余光看见地下的一个东西,整个顿了下,挑挑眉才意味深长说:“哦,白白你,” 温糯白紧急情况下一把捂住郁寒的唇。 瞪圆了眼睛一脸紧张看着郁寒,脸还是红的。 某种程度上,郁寒觉得,温糯白谈恋爱的方式,一点不是那么成人,很想情窦初开刚成年的大学生。 很可爱。 就是太可爱了。 郁寒等温糯白放开手,才凑近了说:“我都没想到你准备的那么周全。” 然后郁寒就再没让温糯白说话。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温糯白只觉得自己像是浑身都泡在热水里。 从心脏,到手指尖。 直到,门铃响起。 门外响起制片的声音:“郁总,听闻您已经到了,我们过来给您接接风。” 其实郁寒会以探班的名义来,本意就是陪着温糯白,不论聚餐还是住一家酒店,都不引人注意。 但他显然没想到自己在制片眼里的分量。 因为来晚了,制片和导演一合计,这是不是有什么不满啊。 听到郁寒还是来了酒店,赶紧说来看看是不是要来看看。 最近国内的娱乐圈的发展迅速,都觉得郁寒这么频繁地投资和探班是观察行业情况。 钱好赚,谁不想分杯羹呢? 导演和监制会这样,主要也是圈内郁寒的名声确实不太好。 温糯白反应过来,一瞬间紧张起来。 很快被郁寒摸着脊柱放松。 郁寒用力闭了闭眼,导演和监制还在外面等着,都是德高望重的圈内前辈。 其实郁家家风好,郁寒不至于完全无视,但是现在他止不住的烦躁。 关键是导演和监制已经在争论到底郁总回没回,或者是下午没接郁总助理的电话,是不是把投资商给搞生气了。 郁寒猛地拉开门,脸色有点沉,但尽量压制住了:“怎么了两位?” 这一表现反而坐实了导演和监制的想法。 你看你看,郁总果然不爽了,两人对视一眼,心里盘算着,听说郁总是温糯白的分析,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明天找小温求点独家给这位冷面阎罗吧。 就这么站在门边客套来客套去。 最后郁寒关上门的时候,差点没气笑。 温糯白裹在被子里笑得肩膀直抽。 其实他也郁闷,但是看郁寒比他更郁闷,反而不气了。 这事儿,说到底谁都没错。 郁寒理智回笼,撑在温糯白前面,深深看了他一眼,说:“睡觉吧,你明天要拍戏,今天闹了,明天就要上新闻。” 温糯白闷笑了下,黏软说:“哥哥我可以用别的。” 郁寒整理衬衫的动作顿了下,回转身,反问了一句:“用别的?” 说实话,那眼神,真把温糯白看的瑟了一下,又抿唇想说是的。 被郁寒捏着肩骨说:“白白,考虑清楚,我真的忍不住。” “别高估我的自制力。” 温糯白怂了。 一觉醒来,温糯白难得睡了个好觉。 除了,肩膀上了多了个咬痕,不过拍的是医疗剧,温糯白饰演的医生,连衣服扣子都是扣到最上面一颗。 郁寒原定是早上回南城。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温糯白在房间里戳着蛋饼,想什么时候再见。 郁寒都能看懂温糯白在想什么,最后分别的时候,背着手低头凑近说:“相信我,白白,我比你更想要和你更早见面。” 第66章 温糯白这部电影的拍摄时间很长,从晚夏拍到冬天,他参加完杀青宴,紧接着就要赶到去参加北城的金花奖颁奖典礼。 《情书》这部电影,在国际上拿了好几个大奖,温糯白无缘金棕榈的影帝,但拿了金牛的最佳新人。现在金花奖是《情书》最后一个参与电影节。 温糯白,最佳男演员提名。 入行演的第一部 电影,走到这一步,温糯白没想到,很多人都没想到。 这是一部后劲很大的电影。 王导在车上紧张扯着领结对温糯白说:“我有预感,你这次要拿奖。” 温糯白心绪很稳,笑着说:“那王导这么说我就信了。” 王平点点头,他比温糯白还要紧张,额头上不停冒细汗,用手帕擦。 小徐助理看到把车内的空调温度调低点。 温糯白转头看着外面,拿着手机拍了张雪景。 车外面洋洋洒洒飘的是雪,温糯白穿着西装,前面别着一个山茶宝石针扣,雪白透着点粉色的宝石山茶,很亮,他的眼比宝石还要清亮。 温糯白转头看着外面,拿着手机拍了张雪景。 他很少见这么大的雪。 真的很像鹅毛在天上飘。 许凌在疯狂发微信:[白儿你到哪里了,我在直播间守着!呜呜呜爸爸好欣慰啊] 还有很多人在发消息,朋友同事,甚至大学时候带过他文学史的老教师都发了信息。 温糯白弯眼,把大雪的照片发给郁寒看。 发了个信息:[哥哥,这里有点冷。] 这段时间郁老的身体出了问题,在南城住不惯,回了港城。郁寒跟着陪了郁老很久。 温糯白本来特别疯地,准备拼命拍戏然后请假一天去见郁寒。 得知郁寒陪着郁老,就偃旗息鼓了。 在温糯白的设想里,郁寒现在应该在港城的老宅里,坐在书房里那张黄花梨木的椅子里。白猫和橘猫就在地毯上窝在一起,桌子上摆了杯茶和电脑。 或许窗外会有淡金色的落日余晖。 郁寒回了信息:[看到了,雪很大,记得多穿点] 温糯白说:[贴了好几个暖宝宝] 其实更想说有点想郁先生了。 真打出来,又有点近乎于揭露情绪的紧张。 今晚,最迟明天,就能见面了。 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车开到红毯前,温糯白本来还想聊几句,只好放下手机。外面还下着大雪,一看就知道温度很低,但是走红毯,只能穿西服。 并且为了等会儿采访的掉格调,外面温度低开口说话可能有白气,温糯白快到的时候还嚼了两块冰。 为了好看,里面配的是很薄的丝质衬衫。 一看就是不能抵御寒冷那种。 刚开车门,一阵风吹来,打着旋儿可能还粘了雪花往他脖子里钻。 温糯白:…… 他今天和王导走红毯。 王平导演下来,站在他身边,跟个老父亲一样用慈祥的眼神看他。 这段时间的红毯走下来,王导和温糯白“父子”图不知道传多广。 温糯白一下车,旁边簇拥着的粉丝就开始激动地喊:“白白!!!” “温糯白!哥哥!看我!” 温糯白抬起冻红的指尖招手,露出个笑, 又是一片尖叫声。 人气真的高,场地上的媒体大部分凑上去拍照。 到进场的时候,两个主持拦着温糯白问问题。 女主持穿着露袖的长裙:“糯白,粉丝都期待你能拿影帝,你自己怎么看待,有压力吗?” 温糯白礼貌且温和说:“有的,不过还是看评审团和大家的看法,他们觉得我值得拿影帝就值得。” 女主持又问:“听说糯白最近演了部新电影,预计什么时候跟大家见面呢?” 温糯白冻得快麻木了,眨了下眼,介绍了两句新电影。 直播间的评论已经刷满了—— “快别为难孩子了,感觉都要冻懵了” “这次不拿影帝说不过去了吧?都陪跑几次了?” “楼上别掐挑,拿奖不拿奖粉丝都开心,提名就是认可” “哈哈哈温糯白的鼻尖冻红了” …… 男主持看了眼旁边人打的手势,赶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从百万粉丝评论里抽取了一个问题,名称是‘喵喵要吃猫薄荷’的网友问,糯白你有没有对你特别重要的人?会患得患失吗?” “哈哈,这个问题好像在问获奖感言。” 温糯白说:“有的。” “不会患得患失,他很爱我。” 直播间炸了。 有人在猜那个“他”是谁,是亲人,还是好友,还是……恋人? 男主持哇哦了一声,让开身子让温糯白进场。 走过昏暗的通道后是光线璀璨的大厅,温糯白的位置在第五排,室内暖气开得足。 助理给他倒了杯热水递过来,温糯白揭开杯子喝了口热水往前看。 心口忽然一窒。 前面那人似有所感,回转头,两人隔着好几排的人,对视了一眼。 隐秘,又暧昧。 连心脏搏动的力度都是隐晦而喧嚣的。 前面一排有个拖地蓬裙的女星往里面走。 视线被阻隔掉。 场地里很吵闹,圈内人碰到多少会寒暄几句 温糯白都听不见,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情绪如潮水般上涨。 温糯白缓缓展开一个笑意,满室的璀璨星光都落进了他眼里。 最佳男演员的颁奖在后面。 宣布奖项的是著名国际大导许导,还有影后夏光莲。 许导拆信件的时候遇到点麻烦,夏光莲急得用指甲去划,底下发出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四个提名的男演员,此时都被摄像机架着,此时的表情和状态都被投射到大屏幕上。 温糯白紧张的蜷缩起手指。 原来还是会紧张,他不是第一次等待这个时刻,上次在金棕榈他紧张得几乎没法呼吸,揭晓不是他的时候,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头顶上的灿灿灯光落下来。 温糯白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只是眼神泄露出一丝紧张。 他想,他这是第一部 电影,而且其他的提名演员也很优秀,就算没拿到影帝也很正常。 但他喜欢陈树白这个人物,他用尽全力诠释。 郁先生也陪他走完了全程。 他确实也很想获奖,没人不想获奖。 “最佳男演员是,”许导吸了口气,说:“《情书》,陈树白,饰演者,温糯白。” 大屏幕上出现温糯白此时坐在这儿的半身,眼里有不可置信。 头脑一片空白。 然后是满室的掌声和欢呼声。 一切都是慢镜头,温糯白感觉到被王导紧紧地搂住了。 温糯白闭了闭眼,撩起眼皮首先看向那个方向。 郁寒站起身在拍掌,眼看到这个方向。 好多人在喊他的名字,温糯白只能看到郁寒的眼底。 是深情。 《情书》的配乐响起,温糯白走上台接过了那座奖杯。 份量不是那么重,握在手里刚刚好。 “很感谢一路帮助我的人,圈内的导演和演员前辈,还有我的好友。这里我私心里也想感谢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我知道他在看我,我想说,演艺很重要,你也是,谢谢你。” 温糯白激动到有点红了眼眶。 在心里重复了一句。 谢谢你,郁先生。 * 庆功宴温糯白根本没心思,他逮着敬了王导和监制,还有圈内的熟识敬了好几杯酒。 就跑着往外走,甚至都没披上外套。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 温糯白往车里走的时候,还差点滑了几下。 一到车里,就落入一个很热的怀抱。 并且立马被套了件毛呢大衣。 车呼啸着开到隐蔽的地方。 上次郁寒尚且还能克制,这次停下温糯白摸索着要解开他的扣子他根本就没办法忍。 “哥哥,我想要,” 他根本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唇。 后来解扣子的时候温糯白手都在抖,还在那儿可怜兮兮问郁寒:“我要不要也戴套子。” 脸和唇都很红,眼尾有很勾人的艳色。 西装被揉成一团扔在一旁堆在一起。 丝质的衬衫被揉开。 郁寒在理智崩断的前一刻说:“再打开点,白白。” “别怕。” 温糯白感觉浑身都是酸胀的,热得像是要炸开。 唇齿被挤入的时候。 郁寒咬碎一颗糖,度进温糯白的嘴里。 橙子味的,好甜。 “唔。” 郁寒沙哑轻笑:“补充点体力。” …… 温糯白想到第一次见郁寒的时候,那会儿他是麻木的,只是想,希望两人能好好相处。 最后他能拿钱完成协约。 郁寒玩着他的手腕,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温糯白实在是累,整个人都是软的,埋头在郁寒的肩窝,唇蹭着说:“想吃番茄面。”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挺麻痒的。 郁寒捏了下温糯白手腕:“糯白,别撩我。” 温糯白闷声笑:“哥哥,你男朋友就是很想撩你。” “你得忍住。” “还是说,不想我撩你?” 郁寒简直爱极了他这模样,强行克制还想再来的心思,亲了下他额头说:“想。” 然后起身去煮面。 他们此时在温糯白买的房子里,前段时间温糯白在南城买了幢精装修的小房子,小徐助理帮他置办了家具。 两人晚上在车上折腾了一阵,郁寒包了最近的飞机回了南城。 一路上擦枪走火。 温糯白提议到这所房子,一是温糯白想分半套给郁寒,二是据郁寒说猫带回了院子,院子里那俩猫爱挠门。 这个房子在很高的楼层,每幢房子的私密性好,从全封闭的钢化玻璃阳台能看到外面的灯火。 温糯白挑了件很薄的衬衫,穿上,腿软脚软去冲了个澡,回来继续窝床上,打开电视。 刚好在重播金花奖的颁奖典礼。 温糯白拿出手机,软着手回复手机里的信息。 很多恭喜,也有赵萱发来的工作邀约。 郁寒端了番茄肉-丝面进来,放在床边,让温糯白晾凉点再吃。 有力的手掌给温糯白捏着手指。 捏了会儿,郁寒捏着温糯白食指指节,一个冰凉坚硬的圈被套到了温糯白的指节上。 温糯白心跳了跳,手指下意识弹了下,又被捉住。 另一个小指环被放进温糯白的掌心,郁寒磁性的嗓音带着些冷,但尽量放到了柔和:“白白,你要套牢我吗?” 温糯白干咽了下,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发软发颤:“愿意的。” 另一个指环被套进了郁寒的手指。 窗外下了点冷雨,南城很少有雪。 电视里是星光璀璨与掌声。 温糯白缠上去,唇齿相碰里,是最紧密的拥吻。 是个温暖的夜晚。 他们还有很久,还有很多个一千零一夜。 第67章 番外一猫 白猫是只小野猫。 它发现了一个曾经它不明白的事情,把它捡回来的那个人类,好像有了自己的配偶。 晚秋的阳光又暖又舒适,白猫瘫在苹果树的枝丫上懒懒晒着太阳,这是换了个院子住后,它最近很爱的一个地点。树枝嫩却有纹理,它可以拿树枝蹭蹭肚皮,很舒服。 熟透的苹果挂在枝头上,散发出惑人的果香。 这个院子的后面都栽种着树,寻常人基本看不见里面,周边的房子间隔也远。午后的气温还有些热,白猫甩甩尾巴,把自己伸成长条,伸了个懒腰。 然后,它听到了响动。 从正对树的房间传来的,那扇仿旧红木框的玻璃窗户开着,窗帘也只拉了一半,白猫睁着猫儿眼看到养他的那个人类,总是揉它很舒服的那个人类,叫温糯白的,被抱了进来。 两个人跌跌撞撞,一路纠缠着,把摆在床边的一个黄花梨木的凳子都踢到了,旁边桌子上的两本书也落了下来。 白猫不屑地用爪子蹭蹭脸,人类总是很不灵活。 它懒懒趴在那儿,看着那个叫做温糯白的温和人类被压在了床上,衬衫被掀起,露出很白的一截腰。 这是要做什么? 要睡觉吗? 床对于白猫来说是偶尔才能睡的地方,很软很舒服。但是养他的人类,郁寒是不让它上床的,每次发现都会提溜着它的后颈把他扔出去。 白猫就那么静静地趴在树枝间,看着两个人类的动作,爪巴了几下自己的毛绒爪子,虽然它目前的生活状态是被圈养的,但这不妨碍野性的本能和灵活的身姿。 被压在床下的青年皮肤很白,头发这段时间因为演戏的缘故,挑染了一簇淡金色。那簇头发被窗外招进来的阳光映照得发亮,色泽很像家里另一只叫做橘宝的猫。 很好看,白猫很喜欢,看着那簇头发翘起来,它心情很好的喵了一声。 青年侧过的脸皱紧了眉,眼神却是亮的。 那种表情反正猫肯定是不明白的。 看了会儿,白猫也不觉得无聊,它很喜欢盯着一个地方不动。 而且青年说话的细微嗓音还能传来,声音温和又舒服,白皙细长的手指推了推身前的人,好像是在不满什么似的。 而那个高大的叫郁寒的人类,把它捡回来的主人,埋头在耳边咬着温糯白的耳垂在继续说话。 两人坐起身,在抱着对话。 白猫觉得类比自己和同伴的动作,应该就是在互相的梳理毛发。 直到,白猫看到郁寒拿出了一条猫尾巴,还有耳朵。 那几乎是和真猫能媲美的尾巴和耳朵,毛绒绒的,白色里面夹杂着浅金色,看起来又真又软和,手感肯定很好。 白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它焦躁地动了下,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和它的尾巴好相似,震惊甚至让它低低喵嗷了一声,正准备往前扑的时候。 耳朵被戴到了青年的脑袋上。 房间里很快传来呜咽声。 白猫觉得自己意识到了,这是在发-情。 这很常见,猫也会有。 两人在房间里,甚至根本没发现窗外的树上,有只猫蹲在那儿。 第二天,白猫照常起来后巡视了院子的领地,吃完晚饭,天要黑的时候。 又看到郁寒抱紧了温糯白,两人在墙角笑闹了一下,然后进了房。 很快门关上了,橘宝那傻猫看着温糯白被那么抬着抱进房里,立刻伸爪子挠。白猫知道,橘宝这个嗲里嗲气的小猫咪很爱那个发音是温糯白人类。 橘宝担心这两个人类打架,温糯白会被弄伤。 但其实是恋爱,白猫甩甩尾巴,踩着无声的高傲步伐淡然路过,尽管它已经知道了,但它现在还不能对橘宝说,因为橘宝只是只小猫咪。 橘宝喊了半天没人理,从房间外已经不能听到激烈的响动了,它喵喵叫着委屈退出。 隐藏在深处枝丫的苹果成熟后没被摘下来,熟透了落下来。 烂熟,甜软,捏着都能感受到丰润的汁水。 郁寒伸出手臂把温糯白整个圈进怀里,两人都在急促的呼吸。 他的手指骨节托着温糯白的脖颈,感受着很薄一层的细汗,窗边一阵温热的风透过来,触手细腻,还有点热。 郁寒拿着刚才带进来的那袋橙子冰,拿出来贴了下温糯白的脸。 又冰又舒服,还有点刺-激。 温糯白逐渐从那种失神的情况中回过神来,懒懒抬手摸了橙子冰袋。 他的皮肤是暖白的,唇很红,带着点过于热的艳色。 这是专门买的,就是那种小时候两人常吃的一袋橙子冰,里面是那种一小个一小个带着棒子的橙子冰。 进房放到现在都有点化了,表层变成那种有沙的绵软口感。 温糯白含着冰,冰凉的糖水甜味,带点儿被兑了太多水的童年口感。 糖水混合着一些别的液体被温糯白吞进去,看得郁寒眼神有些暗。 温糯白和郁寒一起尝了下甜甜的橙子冰。 过了会儿,温糯白说:“好像要带橘宝去绝育了。” 他有点无奈:“橘宝把门挠出了不少印记。” 郁寒低头用唇碰了碰自己的爱人,说好。 于是两人寻了个时间有天把橘宝带去了宠物医院,提的是那个防抓挠和保护做了手术猫的柔软猫箱,已经经历过的白猫十分沧桑。蹲在前院看着他们远去。 白猫心想,橘宝回来后就是个大猫咪了。 它可以对橘宝讲了。 从宠物医院回来后,橘宝撒了好几天的娇,娇气地也不愿意吃多少东西,全靠温糯白哄着,才愿意吃点儿鱼肉。 过了几个星期,温糯白惊讶发现橘宝没有再挠门了。 而且也不会在两人腻歪的时候凑过来用小毛爪子抓温糯白的腿了。 “可能是绝育的原因吧。” 郁寒把温糯白手里的冰水换成一杯热水。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猫不挠门也不搅事了是好事。 温糯白喝了口热水,尝到里面一丝很淡的橙子汁的酸甜味,肯定是郁寒放了一点进去。 晚秋的风吹过后院的果树沙沙作响,甜香的味道透过来,温糯白站在窗前感受着余晖的温度,回头对郁寒勾唇笑了笑。 第68章 番外二公开 温糯白入行的第三年,有个本子递到了他面前。 是部掺了点同-性爱的谍战片,大制作,导演也是商业大导。民国背景,谍战背景刺-激也有人性探讨,根据知名小说改编,小说写得动人。 温糯白现在说想推拒了。 赵萱做温糯白的经纪人这两年,多少也知道温糯白选本子的风格,很看本子的质量和制作团队。挑本子的目光一绝,就是,亲热戏太多的不接。 其实是有些任性的。 叹了口气,赵萱转头,正看到落地玻璃又有个小明星站在外面瞟温糯白。 这都第几个了? 他俩现在坐在公司三楼的最大会客室,正对走廊有一面是全玻璃的,帘子打下来一半,外面的人能很清楚从外面看到里面。 知道温糯白在这间会客室,公司不少圈内人专门到这层,凑近了往里面看。 确实有任性的资本。 温糯白入行三年,演得戏不多,但是人气高,也拿了含金量高的奖项,可以说是赵萱带过最省心的艺人。 要是能更活跃的话……事业的高度还能更高。 想到这里,赵萱忍不住坐过去,小声说:“糯白,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郁总才不愿意接亲热戏。” 温糯白正坐在沙发上,随意翻看着手里的剧本。 正是那个民国剧本,名字叫做《潮声》,只发了剧情梗概,导演给温糯白的角色是这部电影的核心人物。 一个青年学生,生得样貌好也读过书,后来被发展入了党,为了获取一份情报接触海城当时的大人物。后来跟着这个大人物身边递了不少情报,只是随着时间发展,做间谍的危险和越来越紧张的环境,身边的战友不再可信,而生死情感纠葛更让他深陷诡谲形势。 赵萱在旁边劝:“你看看这剧本,班底好本子也扎实,谍战片的市场反向好,又是大制作偏商业向,票房肯定不用愁。这都是你的实绩,而且你说不定可以靠这部电影再拿几个奖项提名。” 就是有几场床戏。 床戏嘛,做演员的多多少少也会碰到。 而且,就赵萱看来,郁寒其实对温糯白的演戏放得很宽。 有时候,赵萱甚至觉得,郁寒爱温糯白,更深,更沉。 这说起来很令人惊奇,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这几年间,赵萱去过五六次温糯白住的地方,为了各种合约方面的事。碰到过一次郁寒,当时温糯白站在院子里抱着只橘猫。 赵萱站着和温糯白聊了几句:“你可以接综艺考虑看看,这个综艺虽然在国外取景,但是和广电那儿有合作计划,是个收视率有保证的综艺,你先签约可以做常驻嘉宾,” 还没说完,前面那棵树就出现了动静,郁寒提溜着一个白猫的后颈,从树干里跳下来。姿态潇洒,把白猫往地下一放,郁寒顺手摘个果子递给温糯白:“洗了洗吃点水果?” 那递果子的眼神。 啧,怎么说,很温柔。 “不仅仅是因为床戏,”温糯白把本子合上:“萱姐,另一方面是,这部片子加床戏就是为了博眼球,原著的剧情写得很扎实,这个剧本加了感情线一塌糊涂。” 原著里本来是掺杂这怜悯和监视痛恨的暧昧情绪,到改编的剧本里直接到床上了。 更别说原本扎实的剧情,也为了迁就里面加的几条感情线,改得很凌乱。 温糯白自己本身文学专业出身,看本子自然能看出问题来。 “好了,”温糯白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穿在身上:“谢谢萱姐了,如果还有好的本子和我说一声就行,节日快乐。” 是一年一次的七夕。 赵萱把高跟鞋甩脱,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我还得回去照顾孩子,糯白节日快乐。对了,你最近注意点,业界有人在狙你不接亲热戏份是因为有金主。” “没事。” 温糯白一边给郁寒发短信一边说:“就狙吧。”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言灵之效,这话说完没几天,网上真的有人扒出来他谈恋爱了。 不是业内的谁,而是温糯白自己的铁粉。 起因是温糯白有次去参加一个综艺,当时他背了个包,惯性把郁寒送的白猫咪玩偶挂饰挂在了包上。 那天郁寒来接他,接下来准备去运动馆,刚好包上被温糯白挂上了那个橘猫的玩偶。 结果被火眼金睛的粉丝发现了。 那个猫咪玩偶挂饰实在是可爱,还独特,雪白一小团,眼睛是绿宝石。每次温糯白背出来跟着晃晃荡荡,不少粉丝都知道。 而且更锤的是,温糯白在网上po过两只猫,一白一橘。 这不是谈恋爱这是什么?! 粉丝根据这点蛛丝马迹继续往下扒,先是从各种活动图和宣传图里找那个挂橘猫玩偶挂饰的高大男人,然后一一比对。 找出了不少同款,比如戴在高大男人身上的手表,过几天温糯白戴了同款。比如温糯白在片场披着的大衣,和高大男人是同款。 最绝的是,有人翻出了,当时温糯白后期补拍的一套《情书》宣传图。 这套宣传图出圈,许多人都知道,大部分都是温糯白的个人照,独独有几张里面出现了一个男人的手指和半边身体。 粉丝拿着图一点点叠图,还有找画手来分析的。 不仅是手型,宣传图男人的腕骨凸起的弧度,还有各个手指的骨节度,刚好和拍到的高大男人的手合上了。 哦豁。 这可真是。 不过手型那个锤在圈外人看来比较玄,还是同款锤比较有可信度。 温糯白粉丝内部已经锤了,接受度还行—— “好甜,你白猫我橘猫” “不行我还是有失恋感,虽然白白穿那男人外套窝进里面很小只很软的样子” “姐妹,再软,也是别的野男人的” “组队偷白白吧” “到底是谁,这男人好神秘,连张侧脸照都没拍到” …… 彻底炸锅了。 温糯白粉丝倒还好,早就接受了自己粉的是演员,有实绩宠粉就行。 守着狙温糯白的人立刻联系了营销号,拿温糯白不接亲热戏这件事大做文章。 “原来不接亲热戏是因为有恋人了?这么没职业道德你还拍什么戏?” 稍微了解点温糯白拍戏的都知道这是在说笑话,温糯白是出了名的敬业,大冬天穿着薄衬衫下水都惦记着戏感的人物,就是吹得少。 有些直到内幕的人,比如王导,拿起自己的搪瓷杯喝着热茶,听剧组里一群人议论,慢悠悠来了句:“你们懂什么啊?” 各路不明真相的人还在扒,到底是谁,要是真扒出温糯白的恋人,那热度估计爆炸了。 后来连粉丝都发现不对劲,立马把自己的放大镜帖子删除了,可惜已经传得到处都是。 温糯白又是睡了一觉起来,才发现这事儿。 房间的门是开的,白猫溜进来跳到温糯白的肚子上,差点没把他压到一口气没呼吸上来。 先给赵萱打了电话。 赵萱听起来还算镇定:“糯白,你听我说,现在是直接往下压,就会坐实你有金主的事情。最好的是,宣传你们感情好,是兄弟情。” 温糯白因为要把猫抱下去,两只手没空闲,就把手机开了免提。 “还有一种办法。” 郁寒低沉磁性的嗓音从门边传来。 电话里的赵萱瞬间没声儿了。 温糯白抱猫到一半抬头,他还以为郁寒已经上班了。 “交给我,由我公开。” 温糯白愣住了,他对视着郁寒,看着郁寒越走越近。直接撑到他的面前,低垂身体顺手按灭了电话,和他接吻。 一个有点长又很缠绵的早安吻,有咖啡香气。 郁寒抵着温糯白额头哑声说:“在想什么?白白。” 一手摸上郁寒的手腕,温糯白小声说:“在想要多摸摸老公的手腕,不然网友比我还清楚你手腕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