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做女配》
第八十二章 彼狡女兮,月下诉请
楚非绯轻飘飘的一句话,夏少元听来却如同雷击,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袖中的手,握得骨节青白,才说出下面的话来:“这相府......将来还不知会怎么样,你跟了六王爷,若是有幸生个男嗣,也许就能做个侧妃,就算不能,以我和六王爷的交情,他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亏待了你......”
月光下,眼前的女子晶莹的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夏少元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那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生生地堵在胸口,像要被憋闷得炸开,女子的眼里明明白白地写满了质疑,夏少元,你真的要将我送人?
夏少元猛地仰起脸,明亮的月光刺得眼睛生疼,他却死死地盯着,咬着牙道:“你想要的我给不了,六王爷虽然也给不了,但却比平常人家多了份保障,你跟了他......我也放心些......以我和他的交情,今后想要关照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留下来,祖母怕是会硬将你塞进明园,到时候再想找到好的归宿,却是不易了。”
被楚非绯多次拒绝的夏少元渐渐也琢磨出来,楚非绯怕是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的,虽然这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也不是不能实现,父亲堂堂相国大人不就是终身只有母亲这一位正妻吗?如果不是因为他夏少元要娶的是那位前朝公主,他就算不能给这丫头正妻之位,但独宠一生,只娶一人,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他的婚姻......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楚非绯有些生气,虽然在这个时代,家仆本就是私有物,做主子的替家仆安排出路,本也无可厚非,可是楚非绯就是很生气。她觉得这几个月来,她和这个夏少元之间,脸也撕破过,也合作过,还有那么一丝丝默契在里面,他默默地帮她解决麻烦,她也投桃报李地想出新奇的茶来,讨他喜欢,她明明都已经将他当做朋友了,他却做出这种事,将她送人?
楚非绯想冷笑,想质问他,他那高高在上,替她着想的口吻从何而来?他所谓的她想要的他给不了又是指什么?她就不信凭他这个三分痴性的书呆子,能猜出她想要的是什么!!
但是楚非绯终归不是普通的十七岁小姑娘,她早就学会了戴上一副面具,学会了用那副假面来保护自己。
虽然在夏少元面前,她一度流露过真性情,但是此时,楚非绯却在心里冷冷地笑着,将一张面具戴了起来,一副,她专门为夏少元,量身定做的面具。
“非绯?”夏少元有些惊吓,眼前的女子水润的眼睛此时凝满了水雾,一滴晶莹的泪珠,就凝在长长的睫毛上,要坠不坠地挂在那里。
从没见过这样柔弱的楚非绯的夏少元如锤重击,一颗心疼得都要碎了,恨不得立刻就带着这女子远走高飞,那大业,那前途,那责任,统统都抛了弃了,只带着这个不一般的女子,这个让他不知不觉放在心上的女子相依为命。
她那么爱钱,他就卖画写字赚钱养她,她想要正妻之位,他就三媒六聘,风光地娶她......
只是,只是,老父那未过半百就已鬓角斑白的身影,朝堂上,那对着他们夏家背主求荣的指指点点,这么多年来,他们苦心经营谋划的一切,夏少元喉间腥甜,他不敢弃,不能弃......
夏少元觉得有一只手在撕扯着他的心肺,将他几乎生生撕裂成两半。
然而他能做的只是,低哑地说了一句:“非绯,听话......”
楚非绯突然轻泣了一声:“少爷,非绯从没有要求过什么,为何少爷就是容不下非绯?”
夏少元呆在那里,眼前的女子神情凄婉,欲泣不泣,真是如烟兰泣露,芙蓉凝珠,夏少元一时也是痴了,一个心像是被揉得翻来覆去,只觉得如此佳人,如有所负,定当天厌之,天厌之。
虽然灵台一丝清明,这小丫头怎么今天突然示弱了?要是搁在往常,她要是气了,虽说不至于再撸袖子抽他,至少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如今这婉约的情状,真是稀奇的紧。
但是楚非绯恰到好处地把握了夏少元作为文人的一点痴性,夏少元一时大男子主义发作,觉得楚非绯现在的做派才是真情流露,平时都是强撑着要强罢了,心里真是又疼又怜,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只恨不得将自己刚才说的话,统统收回来,丢进荷花池里喂鱼。
楚非绯见火候已到,很是衷情地表达了自己生是相府人,死是相府鬼的想法。
夏少元自然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心里暗暗决定,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只要他留得一口气在,就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但是如今形势严峻,夏少元也不便多说,只是深深地盯了她一眼:“非绯,你只记住,我定不负你。”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楚非绯望着夏少元的背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为了不被送给六王爷,她也是拼了。
那么肉麻的台词,她如今也是张口就来了,不知道如果陆坤在场,会给她的演技打上几分?
想起夏少元刚才那认真的样子,楚非绯又有些心里惴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虽然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却不知会不会惹了更大的麻烦。
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会,突然觉得,反正自己都快要诈死出府了,随便这几位少爷王爷怎么折腾吧,只要在她出府前,不要再搞出什么妖蛾子就好。
楚非绯想到这里,心情也轻松起来,不由自主地哼起了一支跑调的小曲,向自己的院门走去。
黑暗中,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注视着楚非绯走进了自己的小院,才如一只黑色的大鸟一样,投入了黑暗中。
楚非绯推开自己的院门,脸上轻松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散去,就僵在原地。
院中,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身如青松,五官俊朗,神情间却带着股漫不经心,女的容貌艳丽,身姿妖娆,只是神情偏冷,自有一种诱人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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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脸上轻快的笑容凝住,半晌后,才挂下数道黑线......
这对鸳鸯在哪私会不好,为什么非要在她的小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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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青春期问题
杂乱的小院中,也就靠近水井的那半片院子被楚非绯收拾了出来。靠墙的一侧是大片的荒草,另一侧则是堆积的杂物,披着油布的桌椅......
这样脏乱差的环境下,还有心情谈情说爱的,这天底下,大概也就只有这一对了。
楚非绯心里腹诽着,眼光在木子水的脸上晃了一下,就避了开去。虽然那天她嘴硬,说是什么人工呼吸,她才没有放在心上,实际上,作为十七岁的花季少女,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那样亲密接触,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楚非绯这种程前的脑残粉,一直是想将初吻贡献给程前这种绝世美男的,虽然陆坤的幕后形象已经逐步打破了楚非绯的幻想,一个孤傲高绝的情圣,在她面前彻底化身事事关心在意的事妈兄长,但是这并不影响楚非绯的品位啊。
这木子水的外形就算在天佑王朝再受欢迎,不代表楚非绯就觉得他多么好看,整天被陆坤和夏少元这样,秀美清隽的帅哥洗眼睛的楚非绯,品位其实也是很挑剔的好不好。
总的来说,楚非绯对昨天发生的那件事还是很窝火的,尤其是这个男人还同时和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对面的那对男女,要笑不笑,淡淡地瞅着她,楚非绯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表演,该不会都落入这对男女的耳里了吧。
想到这里,楚非绯不禁有些羞恼,却又不想和木子水说话,只对着方雪晴道:“雪晴,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么?”
方雪晴淡淡一笑,身姿曼妙地迈步向楚非绯走来,在走到楚非绯身边时,却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越过她,推开了院门。
楚非绯隐隐听到一声低笑:“我只是路过借道而已。”
路过?借道?楚非绯想起自己这个小院是临着后墙的,心里隐约明白了方雪晴的意思。大约方雪晴是翻墙进来,借着她的小院掩人耳目呢。
好吧,那么这个木子水又是怎么回事?
方雪晴的离去,让小院里只剩下了楚非绯和木子水两人。
楚非绯看向木子水:“你也是路过借道?”
化名木子水的杜子淇,站在水井边,颀长的身躯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嘴角那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楚非绯看着很不舒服。
“这就是你的真实心思?”杜子淇淡声道,嘴角浮起一丝嘲弄。
该死的,这个家伙果然全听到了,楚非绯脸色暗暗一红,随即又想到,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保命而已,这位木子水和她非亲非故,有什么资格质询她?
“那又如何?”楚非绯梗着脖子,看着一侧的荒草。
“不如何,但是如果你的目的是想成为那位少爷的妾室的话,你知道根据时空管理条例,你会被遣返的。”杜子淇压着心中的火气,试图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她不懂,没关系,他可以教她。心术不正也没关系,趁着年纪小,还能改过来。
楚非绯自然没这个打算,所以很不领情地道:“除非有人举报,时空管理局又怎么会知道,我这种小角色,又不会对历史有什么重大影响。”
杜子淇见楚非绯没有否认,心中火气更大了:“就算不会被发现,你也变成了黑户,这一辈子也只能留在这落后的古代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楚非绯心中暗想,真还让你说对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不过楚非绯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心思说出来,这一整天被六王爷折腾得担惊受怕的,她也是真的有些累了,便淡声道:“这些都和你无关吧,木大哥,这么晚了,你留在后院似乎不太好吧。”你和那个方雪晴不要名声,我还要呢,楚非绯心里补了一句。
杜子淇冷笑:“有何不好,我要是不来,岂不是要错过一场好戏?”
楚非绯很不喜欢杜子淇这种阴阳怪气的口气,她又没欠他的,再加上之前的木芙蓉花丛中的那件事,让楚非绯看到杜子淇时心里就觉得怪怪的,忍不住也心浮气躁起来:“木大哥,我是留在古代还是回现代,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吧!”
杜子淇被眼前的女子那一句与你无关,气得肝疼,却又无法反驳,一向冷静自持的大脑也有那么一瞬间脱了控。
“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给别人做小老婆很光荣吗?”
楚非绯涨红了脸:“什么小老婆!你胡说什么!”
“哈,原来是我小看了你,你楚非绯想做的不是小老婆,而是正妻?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在这事事都看出身的古代,你拿什么去配人家相府嫡子?”杜子淇也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尖酸的天分,这些话简直没经过大脑就滑了出来。
楚非绯觉得这个木子水简直不可理喻,她才十七岁,十七岁,连恋爱都没谈过,什么大老婆,小老婆的,她更是从来就没想过。
在二十四世纪,普通人都是到了三十左右才会考虑婚事,对于十七岁的楚非绯来说,那简直就是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事。杜子淇在这里扯什么有的没的,楚非绯真是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而且他说话又那么难听,楚非绯就算对他有所顾忌,此时也忍不住有了脾气:“我说木大哥,你半夜闯到我的院子里,对我指手画脚,是不是有点太可笑了?我没有羞耻心?你呢?你和方雪晴夜半私会也就罢了,麻烦您二位下次选个僻静的地方,你们想秀恩爱,我还不想看呢!”
说完楚非绯一扭脸,冷哼一声,越过杜子淇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哐”的一声,房门重重地关上。
杜子淇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他和方雪晴?这是哪跟哪啊?还夜半私会?这小丫头也真会联想。
不过......
想到方雪晴,杜子淇的神色冷了半晌,根据他的情报,这个方雪晴的来历很不简单,应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那种杀手级人物,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潜伏在这相府中?这个空间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场将他送到这个空间的意外,究竟和方雪晴有没有关系?或者说,和方雪晴身后的那个庞大的机构有无关系?
杜子淇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微微叹了口气,将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重新放回了怀里,唉,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一个小丫头,居然也能将他气得失控。
看来回去,应该将那家传的心法好好练上几遍,不然迟早有一天要被这死丫头气得脑淤血。
杜子淇咬着牙,出了院门,四顾一下,左右无人,便隐身于草木之中,迅速遁去。
他没看见,他离开后,一个身影从花丛后站了出来,望着那个杂物小院淡淡地出神......
第八十四章 连同破屋一起穿越了
楚非绯站在窗边,看着杜子淇出了院门,心里才松了口气,从袖筒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瓶来,淡绿色的小瓶,上半部被设计成为一簇精巧的绿叶,楚非绯对着月光看了看,嘴角微挑。
回身对着地面仔细看了看,才找到那块被她撬松了的四方形青砖,用手将那块青砖扣开,拨开洒在上面的泥土,露出下面埋着的一个木盒。
楚非绯微微一笑,这可是她的秘密保险箱,她的金贵东西都在这呢,打开那个木盒,里面却又没什么东西,一个细长的油布卷,一排~精致的插在试管架上的小瓶,和楚非绯刚刚拿在手里的那小瓶,看上去像是一套。
楚非绯将手中的绿色小瓶放回到架子上,又拿起一个粉红色的小瓶,淡粉色的瓶身,上半部被雕琢成一朵娇艳的玫瑰花。楚非绯轻轻地旋转了那朵被雕琢成玫瑰花的瓶塞,一阵淡淡的玫瑰花香就飘了出来,楚非绯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
这是陆坤上个月通过走私渠道,特意给她带的。这一排小瓶中的,都是特质的植物精油,可以内服也可以外用,大概是当时陆坤看楚非绯也学着古人佩戴香囊,对那制作粗劣的香囊很是看不上眼,直接带了最高档的精油。
只要楚非绯在那香囊上滴上一小滴,就能发出让人愉悦的香味很久,香型纯净自然,又不会浓烈到令人生疑。不过楚非绯为人谨慎,只是在房里无人的时候赏玩,却没有真的用在香囊上。
今天楚非绯泡绿菊茶时,那奇异的林中香气,就是用了一小滴的迷迭香,迷迭香本身有着镇痛作用,所以六王爷的胃疾才会觉得缓解,并不是那茶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功效。
这本就是楚非绯保命时想到的小把戏,谁知六王爷竟然不为所动,仍然想要杀她。
楚非绯想到这里心中微寒,半晌后,目光淡淡地落在一旁的那细长的油布纸包上,又是一声轻叹。
那人怎么还没来拿这东西呢?
楚非绯有些发愁地打开那纸包,里面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昂贵的金卷,金卷被一个精巧的龙形锁扣扣着,龙嘴衔着龙尾,四爪紧紧地抱着金卷,楚非绯曾经摆~弄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打开,索性就一起放在了自己的“藏宝箱”里。
这个油纸包,还是两个月前,她和薛无房薛大哥一起去荣和斋给老太太买糕点时,不巧正好遇到金鹰队追捕朝廷要犯。当时楚非绯很不巧地挡了那钦犯的路,被抓了当人质,虽说没多久就让薛无房给救了回来,但是回来后却发现身上多了东西。
就是这个油纸包。
楚非绯想,这个东西一定很重要,不然那个钦犯不会将这东西藏到她的身上,自己引开那些朝廷追兵。只是时隔这么久了,为何没有见到那人来找自己要回这件东西呢?
楚非绯当时将这东西藏起来后,本来想告诉陆坤的,但是陆坤近来似乎十分忙碌,不但要关照她开店的事,他自己似乎也有很多事要做。每次见她时,也是来去匆匆,和她确认一些东西后,就急忙离开了。楚非绯就把这件事彻底忘在了脑后,如今看到这个油纸包,楚非绯暗想,这东西放到她这里也是不怎么妥当,还是要找个机会请陆大哥看看才好。
将油纸包原样放好,楚非绯正要合上盒盖,突然发现那排高档精油架上,好像少了一瓶精油,仔细一想,她前些天似乎将那瓶薰衣草精油带在了身上,原想着找个机会泡个新茶贿赂夏少元,让他再找个借口带她出府。
但是后来似乎连同腰包都不见了,楚非绯微微皱眉,那腰包既不值钱,也不显眼,丢了就丢了,也没人知道那是她的,只是里面装着一瓶薰衣草的精油,要是普通小丫鬟拾去,也就罢了,顶多当个稀罕物玩玩,要是被有心人拾去......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一瓶小小的精油究竟会不会对历史有什么影响,楚非绯还真拿不准。
楚非绯皱着眉想了半晌,也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时候丢了那腰包,想到最后,索性不想了,合上自己的“藏宝箱”,覆上泥土,盖好青砖,恢复原样。
然后打了桶井水,就着炉上温着的热水,略擦了擦身,就上床睡了。
月上中天,大半个相府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
杂物小院外,一个瘦削的人影缓步步出,轻轻一纵,便如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了小院中。
房中睡得正熟的楚非绯翻了个身,呓语了一句。
那院中的人影僵直了片刻,才放松下来,缓缓地走到廊檐下,轻轻地推开窗棂,向里面望了望。
借着月光,楚非绯的睡颜显得安详而宁静。
那人静静地看了半晌,嘴角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
回过身来,打量了一下小院,又皱了皱眉头,挽了挽袖子,朝着那片疯长的荒草走去......
楚非绯醒来时,正是清晨,门外的小炉上,烧开的热水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楚非绯有些诧异,她的柴火一向不够烧,到了早上,那炉上的水能有些温度就不错了,怎么会还能将水烧开?
楚非绯披散着头发,踢拉着绣鞋,拉开了房门,随着房门的打开,清晨的阳光缓缓地洒在她的脸上,有些温温暖暖的痒。
楚非绯舒服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眯起眼睛向院中看去,顿时呆在原地。
几秒钟后,楚非绯才回过神来,踉跄地退回到屋里转了一圈,确认这还是她睡觉前睡的简陋的破屋,再回到房门前看着外面。
干净整洁的小院,院中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那原先堆积在一起的破旧桌椅,被劈成木材堆在院角。井台周围居然还摆了一张石桌,两张石凳,另一侧的空地看上去被辟做了花圃,此时种着不知从哪里移来一丛丛的黄灿灿的菊~花......
楚非绯恍若梦游地走到院中,回过头看看自己的那排简陋的破屋,顿时生出了一种自己连同破屋一起穿越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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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其实这章本来起的名字叫“桃乐丝”与“女巫”,但估计喜欢古言的朋友要抓狂,最后还是改了......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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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那丫头可是下了什么蛊?
王府的水阁中,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正在挥毫作画。
一旁立着一个双臂抱胸,背后背剑的黑衣人,脸上的相貌也算英俊,只是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个大活人立在那里,却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丈许的宣纸上,画着大片的木芙蓉,大部分都是用水墨泼就而成,唯有其间的一朵,那男子用紫毫仔细勾勒......
有丫鬟上了一盏茶,又无声的退下。
黑衣人上前打开茶盅看了一眼道:“王爷,您要的绿菊茶好了。”
作画的男子淡淡地落下最后一笔,将笔置于笔架上,伸手拿过了那茶盅,略闻了闻,眉头微皱:“这香味不对。”
黑衣人有些微楞:“属下派人查过,相府那丫头就是在这家花庄买的绿菊,属下已经将他们家所有的绿菊都买回来了。
六王爷略尝了尝那茶,微微摇头:“看来不是这绿菊的原因。”
“王爷是说,那丫头还加了其他东西?”黑衣人道:“要不属下将那个丫头抓来,让她将如何沏这茶,都写下来?”
六王爷放下茶盅,淡淡地道:“小八,知道本王为什么最近让你跟着本王吗?”
“因为王爷想要教导属下?”乾八小心地道。
六王爷冷哼了一声:“因为不想让你坏事!”
乾八脸色一白,急忙跪倒:“属下愚钝,请王爷恕罪。”
“你不是愚钝,是蠢!”六王爷似乎有些心烦,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那把折扇开始摇。
乾八换了个方向,面朝着王爷继续跪着,心里嘀咕,不就是一盏绿菊茶吗?王爷从不爱喝茶,怎么竟然为了一盏茶不合心意就发了脾气?
脑中又闪过那日在房顶上看到的情景,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那少女,嘴角挂着一丝古怪的微笑。
乾八心中暗暗一凛,那丫头该不会给我家王爷下了什么蛊了吧?为何我家王爷对她的茶竟然念念不忘?
六王爷神色淡淡地摇着折扇,但是乾八却知道这是自家王爷心烦或者有事难以决断时的表现。
乾八不敢打扰,只是恭敬地跪着。
半晌后,才听到六王爷若有若无的声音:“小八,你说本王与夏少元,谁长得更好?”
乾八惊讶地挑眉,抬起头看了眼王爷,见王爷看着水阁外池面上的雾气,神色淡淡。乾八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本王要是使出手段来,那丫头会不会心甘情愿地跟了我?”王爷接着道。
乾八眼睁睁地看着王爷说出此番话来,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王爷?”
“不能杀,就只能留着,留着又是祸端,你说我该怎么办?”王爷淡淡地回眸,原本一双含情似水的桃花眼,此时闪着冰冷的光,竟然与人前的六王爷判若两人。
乾八皱皱眉:“王爷,属下觉得为了一个小丫头不值得,属下觉得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一个人方法多的是,如果王爷允许,属下立刻就去安排,管教那丫头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六王爷淡淡一笑:“你太小看夏少元了,也太小看夏家的势力,被夏少元上心的人,平白无故没了,你以为他会就这么算了吗?那书呆子虽然痴性,但也算是聪明人,三年前那件难倒满朝文武的御史被刺案,不就是他查的水落石出的吗?为了除掉一个小丫头,冒这个风险,不值得。”
乾八沉思了片刻:“王爷,属下前几日得到一个消息,相府的老太太似乎要在初一,带着几位表小姐上香祈福,属下还知道那天都山的右麓,新落草了一群流寇,属下想......”
“不妥。”乾八还没说完,六王爷就淡淡否决:“相府的护卫也有几个好手,那群流寇成不了事。”
乾八一计未成又生一计:“属下知道一种毒,无色无味......”
六王爷微微一笑:“小八,为何我总觉得你十分针对那丫头?”
乾八微微一愣:“回王爷,属下纯粹是为王爷分忧......”
六王爷淡淡地道:“你的武功虽好,但是脑子太简单,动不动就取人性命,殊不知有些人用得好了,从那人身上得到的利益原比杀了那人,来得多得多。”
利益?王爷说的是那个瘦小的小丫头吗?乾八有些不以为然。
六王爷的目光落在那副还未着色的木芙蓉上,看了半晌,淡淡一笑:“贱民......”
此时,
相府里一阵忙乱,似乎是玉珠表小姐的病情又有了反复,众多御医在珠苑里来来往往,夏相国一脸阴沉地站在院中。身边是匆匆赶回,尚穿着翰林院官服的夏少元,暗红色的官服前方是鹤纹补服,一条镶玉的腰带挂在腰间,端显得皎如瑶阶玉树,又自有几分官威森严。
玉珠和珍珠表小姐的闺房原各占绣楼的两边,如今玉珠表小姐这一面,廊上拥堵了数位御医,一边紧张地讨论着病症,一边不时暗觑着相国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珍珠表小姐那边,早已房门紧闭,门前站着数位婆子,一副大敌当前的架势。
除此之外,珠苑所有的仆从都垂手站在院子里,大气也不敢出,玉珠表小姐突然间昏迷不醒,众位御医众说纷纭,居然谁都说不出原因。众仆从人人自危,生怕一个背运就做了替罪羊。
站在角落里的方雪晴,望着玉珠的房间眉头微蹙,见众人无人注意自己,暗暗后退几步,身形一闪,便没入了树丛之中。
“父亲,如果真如御医们所说......也是天命,父亲还要当心身体才是。”夏少元低声劝慰道。
夏少元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是,那绣楼中的女人他早已厌恶之极,其实心里大概巴不得她早死早消停。但是那女子的身份,又让他每有此大逆不道的念头,就拼命地打压下去。
父亲常说,这世上本没有昏君,有的只是贪婪的臣子,君上不明,是因为受了奸臣的蒙蔽,如果每个臣子都能做到自己的本分,皇帝自然也就成了明君。
夏少元抬起眼望了一眼那显得有些压抑的绣楼,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第八十六章 误将鱼目做宝珠
看着那边的一群御医,捻着胡须喋喋不休,就是不开方,夏相国心急如焚,目光落在院中那群碍眼的仆妇们身上,又是一阵心烦,正要喝令她们散去。
忽然目光扫视了一圈,心中一动,问道:“金嬷嬷呢?”
一个二等小丫鬟,小心翼翼地道:“金嬷嬷前阵子身子不爽快,已经好一阵没过来了。”
夏相国皱眉:“既然身体不好,怎么也没见禀报?可叫了大夫看了?”
小丫鬟怯怯地摇头:“嬷嬷不让叫。”
“胡闹!”夏相国看了一眼廊下那群一时半会还商量不出结果的御医们,低声对夏少元嘱咐道:“你在这里看着些,我过去看看。”
夏少元微微点头,心想这金嬷嬷也许是病得有些重了,不然玉珠都病成这样了,也没见她来看望,照顾一下。
“父亲可要带位御医过去,顺便给金嬷嬷把把脉?”夏少元问了一句。
夏相国微一沉吟:“为父先去探望一下,金嬷嬷不喜人打扰,还是为父我见了她再说吧,至于这里,你看紧了这群庸医,让他们务必尽心医治。”
夏少元躬身称是,夏相国转身,挥退了要跟上来的随从,独自一人大步向金嬷嬷的小院走去。
瑞苑,
楚非绯站在老太太身边将穿好的针线递过去,老太太对着光,眯着眼,手中的绷子上,一副双燕归巢已经差不多完成。
一旁的彩娥劝道:“这绣活太费眼睛,老太太想要什么,还不是说一声就好,要是不合心意就让她们重做就是。”
老太太放下手中绣了大半的帕子,抬眼瞅着楚非绯叹了口气:“可看清楚了?这柳叶哪怕是平针也不是一针下来的,中间要多次换线。”
楚非绯暗暗吐舌,今天老太太忽然兴致起来,要看她的女红如何,楚非绯哪里会什么女红,她能知道如何穿针就不错了。
才赶鸭子上架地刺了两针,就被老太太眼角直抽地夺了下来:“原来信明身所也不是样样都教,一看你就是半点都没学过。”
楚非绯连忙点头:“老太太明鉴,确实没教过,非绯一直觉得这刺绣是大家小姐才做的事呢。”
老太太微微一笑:“谁说的,难道普通人家就不用做衣裳,就不用绣花了?”
然后老太太也是今天精神好,非拉着楚非绯指导她的刺绣技巧。
楚非绯耐着性子绣了一会,养了一回神的老太太过来检查,看罢叹口气:“罢了,不用绣了。”
楚非绯一听大喜:“老太太可是饿了?非绯去小厨房做些新鲜的茶点来可好?”
老太太看着楚非绯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地道:“这就大概是所谓的人无全人了,也罢,女红这条,过不去也就过不去了,左右又不是......”
老太太在心里叹口气,左右又不是正妻,只要她能伺候得少元高兴就好。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道:“老太太,珠苑的玉珠表小姐不好了,御医们都只摇头,不肯开方呢。”
老太太闻言也变了颜色:“这可怎么是好,好端端的,怎么会就......”
楚非绯心中微楞,难道是玉珠又招惹了方雪晴?让方雪晴忍不住下狠手了?
老太太道:“快去看看日子,明天可就是初一?”
一侧的大丫鬟连忙答道:“明日正是初一。”
“赶紧预备一下,明天一早咱们就去进香。”老太太蹙着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地道:“竟然是天意吗?娘娘,咱们,总是拼不过天命啊......“
珠苑,靠近东北角的小树林后,有一间僻静的院子。
夏相国快步走到院门前,看了眼微掩的院门,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庭院中央,那片娇艳的凤仙花已经凋谢了大半,夏相国淡淡地看了一眼,微微摇头,迈步向廊下走去。
廊檐下,仍然整片地挂着竹帘,夏相国微微皱眉,扬声道:“金嬷嬷在吗?”
竹帘内传出一个淡淡的声音:“相国来了,请进吧。”
那声音全然没有一个仆妇对相爷的尊重,夏相国也毫不在意,自己伸手打开帘子,走了进去。
正房的房门大开着,金嬷嬷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衣裙,站在屋子中央,看到相国进来,福了一福:“相国。”
夏相国微微还礼,称了一声:“金嬷嬷。”
说罢两人分宾主落座,夏相国打量了金嬷嬷几眼:“国涛听说嬷嬷近日身体不太舒服?”
金嬷嬷淡淡地道:“年龄大了,骨头懒了。”
夏相国嘴角直抽,金嬷嬷之所以叫嬷嬷,倒不是因为年纪大,而是一种对宫中有职位的女官的尊称,要说年纪,这位嬷嬷也就三十多岁,正是女人最鼎盛的时期。
夏相国见金嬷嬷看上去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便不由得蹙起了眉:“嬷嬷可知道前面的玉珠已经命在旦夕了吗?”
金嬷嬷淡淡地道:“哦?”
夏相国微微变色:“嬷嬷你?”
金嬷嬷转向夏相国,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相国大人,这么关心这玉珠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夏相国额头青筋乱跳,这金嬷嬷今天是疯魔了不成,玉珠眼看就要药石无医,她居然不为所动,还问出这种话来!
金嬷嬷冷笑着替他答道:“因为那孩子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是么?”
夏相国不答,紧紧地盯着金嬷嬷:“难道不是?当时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分明说过,这孩子就是宫里的那位。”
金嬷嬷淡淡一笑:“相国大人,你再仔细想一想,我当时是确实说了是宫里的那位,还是只是说这孩子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
夏国涛皱起眉开始回想那晚的情景,那一晚,他奉命监察禁卫军清剿余孽,不一会就有人禀报说,抓到了一个宫女带着一个女婴,夏相国当时心中一动,连忙赶过去查看,见到那宫女竟然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大半,上前低声询问了一句:“这孩子?”
那宫女淡淡地道:“宫里带出来的。”
当时情况紧急,又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夏国涛也不能细问,只是命人将这宫女和婴儿关了起来,后又想办法将人换了出来,藏在了相府里。
那女婴就当做了表小姐玉珠养大,而珍珠,则是他手下一个副将的幼女,那副将为国捐躯后,夏国涛将那孤女也收养在了相府,一则是和玉珠作伴,二则也是寥尽寸心。
夏相国想到这里,忽然悚然一惊:“金嬷嬷,你什么意思?难道这玉珠竟然不是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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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你家儿子我们订下了
金嬷嬷淡淡地转开眼:“相国大人,当时情况不明,叛军破城如此迅速,夏相国又在大殿上第一个投了诚,文婷心有疑虑也属正常,相国不会怪文婷当时没有实言相告吧?”
夏相国手脚冰凉,不敢置信地看着金嬷嬷:“金文婷,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金嬷嬷冷冷地一笑:“再说一遍么?好,相国大人,你听好了,当年我带着的那女婴,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那位,早就逃出去了。”
替身?假的?
夏相国面色青白,跌坐在椅上,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一时转不过弯来,就在此刻之前,他还心急如焚,担忧先帝的骨血就毁在了他的手中,现在却突然告诉他,他一心培养的皇储居然是假的......
“怎么可能?那女婴的身上明明有凤印。”夏相国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他那时以防万一,专门检查了那女婴,明明在女婴的右肩上看到一个拇指大小的凤印。
那是天佑王朝的传统,为防意外,所有的皇储出生时,就会烙上印记,如果是公主,那印就是只团凤,如果是王子,那印就是只飞龙。
金嬷嬷讥诮地一笑:“凤印?夏相国,我实话告诉你吧,真正的凤印,光用眼睛是看不到的,能显示真正凤印的方法,咱们这一朝,只有娘娘身边极亲近的几人知道。
而你们外臣口口相传的所谓的凤印,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夏相国到底是多年混迹朝堂之上,那份沉稳和心机,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虽然一开始因为关心则乱,有些失了分寸,但是很快就沉静下来。
沉吟了片刻,夏相国缓缓地抬起眼,目光冰冷地看向金嬷嬷:“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骗我?既然那位已经逃了出去,你又为何仍然将玉珠......你一直就故意在引我误会!”
金嬷嬷淡淡地望着竹帘外阴沉的天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不错,若我不让相国你误会,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公主,放弃大规模的搜查,我家小主子又怎能安然长大呢?”
夏相国气得呼吸一滞,这么多年来,他背的骂名也够多了,不差这一个两个的,只是这金嬷嬷一直在这相府之中,只要不是瞎子,就应该看得出,他对于先帝骨血有多看重,多爱护,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唯一爱子用来冲喜......如今却仍然说出这种话来......
夏相国有些心伤心凉,半晌后方道:“既然如此,你索性一直瞒下去好了,为何如今又告诉我?怪不得那玉珠的教养你一点也不上心,却原来......”夏相国苦笑一声:“原来,这中间被耍得团团转的,只有我一人......”
金嬷嬷目光复杂地看了夏相国一眼,这么多年来,她冷眼看着,见夏相国对那玉珠真的是当做皇储来培养的,只看那亲自设计的园子,精心挑选做先生的鸿儒,吃穿用度无不是相府能做到的顶级。
更别提那少年俊杰的夏少元,见玉珠喜欢,就毫不犹豫地订给了玉珠。
十七年了,夏相国有空就过来考教玉珠的功课,时不时还用心给玉珠讲解天下大势,只可惜玉珠那孩子终归不是龙种,对夏相国的举动表面感激,心里其实厌恶不已,多次在自己面前抱怨。
玉珠的心思很直白,她的眼里就只有一个夏少元,只要有人敢挡了她的路,她心狠手辣,不计手段。
金嬷嬷冷冷地一笑,家雀就是家雀,就算是当做真凤来教养,仍然改不了低劣的本性。
一直以来,金嬷嬷就隐隐猜测,夏相国如此教养玉珠,怕是一直想恢复前朝,拥戴旧主的。
若是夏国涛想打着先帝骨血的旗子,争权夺利,应不会将玉珠向帝王的方向培养,而是将她养得愚昧痴蠢才对。
后来玉珠接连出事,金嬷嬷冷眼看着夏国涛几乎愁白了头,她想也许是时候告诉他了。
再后来她就发现了那件事......
夏相国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沉思,既然玉珠不是真凤,那么真凤又在哪里?看着金文婷的意思,真凤早就逃了出去,会不会现在已经长大成~人?
这金文婷选在此刻告诉他实情,可是因为她已经见到了真凤??
想到这里,夏相国突然想起,几个月前,他与那人接触时,那人言语间似乎就有小主子已经回归的意思,因为只是只言片语,双方又不能完全互相信任,夏国涛也就没有细问。
这么多年来,打着前朝公主的旗号造反的队伍多了,查清楚后,无不是假公主。
夏国涛当时十分笃定真公主就在自己的府中,以为那人口中的小主子无非又是一个西贝货,就没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是否那个才是真的先帝骨血?
冷静下来的夏相国,又恢复了自己两朝权相的风度,淡淡地一笑:“想必金嬷嬷已经见过真公主了吧?”
金嬷嬷也微笑:“不错。”
夏相国心中重重第一跳:“你可能确定,那就是......”
“十分确定。”金嬷嬷肯定地回答。
夏相国吃过一次亏,这次谨慎了许多:“你检查了凤印?有没有伪造的可能?”
金嬷嬷嗤地一笑:“绝无可能。那凤印的模子,在用到小主子身上后,立刻就毁了,这世上绝无第二个相同的凤印。”
夏相国微微点头:“也好,虽然白花了一番心血,但是先帝骨血总算是得以保留。”说到这里,夏相国迟疑了一下:“小主子现在可好?”
金嬷嬷微一迟疑:“也好,也不好,但是暂时安全。”
夏相国蹙起眉:“此事关系重大,如何能......”
“相国大人!”金嬷嬷冷冷地打断了夏国涛:“小主子的真实下落,你就不要问了,我也是偶然才见到,我想暗中一定还有保护小主子的同道,所以小主子的安全相国大人就不用担心了。”
夏国涛叹息一声:“我知你不相信我,但是这么年了,你还看不清吗?”
金嬷嬷淡淡地道:“我若是不相信你,就不会告诉你那玉珠是假的。”
夏相国盯了金嬷嬷半晌,心中不知道是应该觉得安慰,还是觉得可悲,好半天才道:“那玉珠的病可是你做的手脚?因为小主子已经找到,所以用不上这孩子,现在就动手除去?”
金嬷嬷皱皱眉:“我怎会做那种事?我选在现在告诉相国,是因为我怕相国又一时糊涂,用少元那孩子去冲喜。”
夏相国苦笑一声接着又是一声长叹。
金嬷嬷看了夏相国一眼,凤眼眯了眯:“夏相国,我实话说了吧,我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家小主子看上你儿子了。少元那孩子虽然书呆子了些,但还是个不错的孩子,相国大人,我可是把话说明白了,这夏少元将来的婚事如何安排,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夏相国听罢,瞠目结舌。
第八十八章 把她们都除了,不就没了
夏相国离开小院时,有些脚步虚浮,短短一刻钟内,消息接二连三地劈到他头上,让他措不及防下,一时也是思绪混乱。
先是自己苦心培养了十七年,险些把独子搭进去的公主是假的,接着又得知,真公主已然找到,目前安全。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位公主还早就见过爱子,并且芳心暗许。
夏相国一时只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所费的那些心血,竟然都是笑话。
脑子里纷纷扰扰的,一时欣喜,一时忧虑,最后安慰自己,好在真龙骨血总算是找到了,这下也算是大事可成,大业可期了......
正暗自喟叹间,前方树丛后突然闪出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夏相国抬头看去,脸色一沉:“怎么这么没规矩!”
对面的女子冷冷淡淡地道:“那晚我提出的条件,相国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夏相国微微皱眉,看着对面的女子,高挑婀娜的身材,秀丽的五官,再加上清冷的气质,让本来只是中上之姿的女子,平添了一股动人心魄的韵味。
看到这女子,夏国涛的心里又是一阵心烦。
这又是个心思叵测的女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奢想着那泼天的富贵!
夏国涛心里一阵冷笑,进宫?那皇宫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好进的吗?更何况,此女来历不明,他又凭什么替她作保?
夏相国冷哼一声,一甩袍袖,迈步就走:“此事免谈。”
那女子却是身手矫捷,一闪身便堵住了夏国涛的去路:“相爷花了那么多功夫培养那玉珠表小姐,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送她进宫吗?如今这玉珠眼看就指望不上了,难道相爷就打算这样放弃了?”
夏国涛眉心微挑,送玉珠进宫?这是如何说起?
是了,他教导玉珠的那些东西,普通人家的女儿自然是不用学的,这女子不知他是在将玉珠当做未来的帝皇在培养,所以才会猜测,他这样教导玉珠,是为了进宫,争夺权势......
夏相国淡淡地嗤笑:“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代替玉珠?”
对面的女子倒是毫不怯弱,坦然道:“在下要姿色有姿色,要头脑有头脑,要学识有学识,要手段有手段,夏相国觉得,这样的我,可值得相国冒险合作?”
夏国涛大约第一次见一个女子,这样毫无愧色,理所当然地夸赞自己,一时也是气乐了:“值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宫里一抓一大把,而且各个比你会讨皇帝喜欢。”
女子冷笑道:“很多么?把她们都除了,不就没了?”
夏相国面色微凝,好个毒辣的女子,心思狠毒,却又直言不讳,看其神色间,倒是坦坦荡荡,似乎并不以此为耻,观其言行,也是直来直去的做派,没有寻常女子的忸怩。且听她刚才自称在下,似乎也没把自己当做一个女子,倒像是当做一个平等的对象,和他谈起生意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夏相国凝起眉头:“你混进相府又是什么目的?”
“我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我的目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相国想要的无非是权势,我可以帮你得到,我所需要的,不过是请相爷给我一个进宫的身份,怎么样,这生意很划算吧?”那女子轻蔑地冷眼看着夏相国。
夏国涛心中一动,自古以来,后宫乱,则天下乱,现在的皇帝虽然昏庸,但至少也算勤勉,若是搅乱了他的后宫,这皇帝头尾自顾不暇,这天下,怕是也坐不稳了。
虽说不指望这一招来动摇伪帝的根本,但是这一招要是用好了,却也能事半功倍。
想到此处,夏国涛微微沉吟。
对面的女子有些不耐烦:“相国大人,这秀女的身份,我原也不是非要从相国府得来,随便杀个秀女冒充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到时候,再见相国大人时,可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夏国涛心里暗暗皱眉,此女言语间杀气太重,难道竟然是个杀手?
不过,既然是杀手,又非要进宫,该不会是为了行刺?
若是真的让她得了手......罢了,也算省了他们的气力。
想到这里,夏国涛淡淡地道:“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你随我去书房吧。”
此时,珠苑里,
御医们与夏少元都进了花厅,御医们对表小姐玉珠的病,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只有一位刚进太医院供职的年轻太医,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方子,方子中用了几位行血通窍的药,都是用的以毒攻毒的法子,这方子可谓大胆之极,若是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夏少元沉着脸,听众位御医七嘴八舌地否决了那位年轻御医,却又提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夏少元心中冷笑,转向那年轻大夫:“这方子,你有几成把握?”
年轻的御医恭恭敬敬地道:“这方子并不是卑职首创,而是卑职偶然从一个民间游医那里得来,听那位游医说,曾经用这个方子清了恶毒。至于有几成把握能治好表小姐,卑职实话实说,一成也无。”
话音一落,又是引起周围那些老御医的一阵围攻谴责,什么医道,仁心,说得头头是道,却对玉珠的病情半点用处也没有。
那年轻御医倒是沉得住气,被一众前辈围攻,也是不卑不亢,身姿挺得笔直,立在花厅中央,侃侃而谈地驳斥着那些指责。
既没有我行我素的傲慢,也没有对行业前辈的畏惧,宛如一棵挺且直的青松,立在危崖之上,任你风吹雨打,我自飒飒清风。
夏少元虽然此时心情沉重,也不禁对这位年轻御医起了钦羡结交之心。
当下离座,对那位年轻御医微微拱手:“敢为阁下怎么称呼?”
那御医连忙道:“不敢,卑职姓张,张守逸。”
在天佑王朝,太医院的院正算是正五品的官职,其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御医和学医,八品,九品的都有,还有那些医吏,有的连品阶也算不上了。
所以夏少元这个翰林院的侍读,从三品,倒是比这厅里所有的御医的官职都要高,那些御医不管医术多么高明,真要论起品阶来,在夏少元这个年轻后生面前,各个都要自称卑职。
第八十九章 青竹蛇儿口不及妇人心
珠苑的绣楼如今是泾渭分明的分为两边,一边人来人往,各个面色沉重。
另一侧,则相对要轻松很多,此时,珍珠表小姐的闺房里,珍珠穿着桃红色的里裳绸裤,一只脚翘在被子上,上面缠着厚厚的绑带。
一旁的大丫鬟英儿,不停地剥着桔子,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隔壁的热闹。
“您是没听到那御医的方子,真真是吓死个人,什么蝎尾,蛇蜕,光听就毒得不得了,这要是给人吃进去,还不立刻就七窍流血。”
珍珠身后靠着软垫,两只手也懒得动,只张着嘴等着英儿来喂,听到此处,嘴角微翘:“那最后那方子是用了没有?”
英儿用手帕沾了沾珍珠的嘴角:“还在争论呢,看少爷的样子,似乎是想用的,一群老御医跪地恳请少爷三思。”
正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低低的争吵声,珍珠一皱眉,扬声道:“干什么呢?我还没死呢!”
这时,外间守门的萍儿委委屈屈地绕过屏风,进来禀告道:“小姐,是那边的翠玉,非要见小姐,奴婢说小姐现在正在休息,她不肯,还想强闯。”
珍珠脸色微变,还未答话,一个丫头已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萍儿大惊就要阻拦,也被她一把推到一边。
那丫头冲到珍珠床前,扑通一声跪倒,哭道:“珍珠表小姐,您要救救奴婢啊!”
珍珠连忙挥手示意萍儿去将门关好,守好大门,然后才转向跪在地上的丫头,咬着牙低声道:“你作死么?现在过来做什么?不是说了,让你近几日都不要过来?”
地上的丫头,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也算出挑,葱花绿的裙子配着鹅黄色的坎肩,看上去也算清新可人。只是那张脸上,此时布满了惊惧,还未张口,眼泪就淌了下来:“珍珠表小姐,那边的御医现在提出要验毒,若是让他们知道是奴婢下的毒,少元少爷一定会扒了奴婢的皮的。”
珍珠脸色先是一白,接着又浮现出一丝阴狠:“怕什么,你不是说那是苗疆的毒,这些汉人的御医怎么会查出来。再说,你自己不招,他们又怎么会怀疑到你?”
翠玉抽泣道:“怕就怕,那些御医能查出这是苗疆的毒,咱们园子近期去过巫医馆的只有奴婢,到时要是怀疑到奴婢......”翠玉说到这里,抬起眼睛,紧紧地盯着珍珠:“奴婢和玉珠表小姐无冤无仇,自是不会去害她,到时,怕是要怀疑珍珠表小姐......”
翠玉的话还没说完,珍珠就挥起手,狠狠地一个耳光打了过去:“该死的贱婢,居然敢威胁我。”
珍珠一条腿不能动,使不上什么力气,翠玉也只是被打得脸歪向一边,但是珍珠小指上那长长的指甲,却在翠玉白净的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一旁的大丫鬟英儿微微皱眉,扶着珍珠劝慰道:“小姐,当心身子,这丫头蠢,别和她一般见识。”
翠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再看手指上隐隐的血迹,以为自己破了相,一直依仗的东西就这么毁了,当下也是疯了,尖叫一声,站起来就向床~上的珍珠扑了过去:“你这个狠毒的恶妇,我和你拼了!”
英儿唬了一跳,忙探身拦着,抱住翠玉:“你疯了吗?你还要不要命了!”
珍珠也没想到翠玉竟然敢和她动手,吓了一跳,拖着自己的伤腿缩到床角,又不敢大声唤人,只是小声呵斥道:“大胆的贱婢,你这是要死么?”
翠玉挣扎着哭道:“要不是你说能让我跟了少元少爷,我又怎么会听了你的鬼话,去给玉珠表小姐下毒,如今我是活不成了,不如拉了你这个恶妇一起去,也算是给相府清了一个祸害!”
珍珠一边示意英儿捂住翠玉的嘴,一边急道:“胡说什么,谁说你就死定了。”
翠玉一听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倒是一下子冷静下来,睁着泪眼看着珍珠:“珍珠表小姐有办法救奴婢?”
珍珠冷笑道:“我自是有办法,但是我又凭什么救你。你便去告诉那些人是我指使你下的毒,看看可有人相信?人人都知道玉珠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倒是你这个狐媚子,玉珠倒是说了几次要撵你出去,要说你是怀恨在心才下了毒,怕是十个人到有九个相信吧?”
翠玉呆了呆,浑身一软,瘫在地上,不断地磕头道:“求珍珠表小姐救救奴婢,翠玉要是能逃过这一劫,以后一定只听珍珠表小姐的吩咐,绝不敢有二心。”
珍珠面上显出一丝厌恶的冷笑,缓了缓才道:“要我救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替我办一件事。”
翠玉浑身一颤,抬起头来,看着那面色阴狠的珍珠表小姐,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一个蛇蝎心肠的美女蛇,当初她怎么会鬼迷心窍,相信这个女人的许诺?
“珍珠表小姐,还想让奴婢做什么?”翠玉浑身冰冷,颤~抖着道。
珍珠冷冷一笑:“也不算什么,就是让你做完,你家玉珠表小姐让你做的事。”
翠玉想了想,忽然一惊:“珍珠表小姐说的是,雪晴?”
珍珠冷笑着不答。
翠玉为难地道:“珍珠表小姐有所不知,那雪晴丫头,狡猾得紧,奴婢一连几次都没机会下手。”
珍珠冷哼一声:“左右现在命在旦夕的人不是我,你自己权衡吧。”
翠玉还想哭求。
珍珠使了个眼色,一旁的英儿将翠玉扶了起来,搀到一侧的梳妆台前坐下,一边替她脸上扑粉,掩去那血痕,一边劝慰道:“你也是傻,这园子里,要是还有一个人能救你,还不就是我家珍珠小姐了?你跟着的那个玉珠,又蠢又傻,原就是个指望不上的,你以为玉珠嫁了少元少爷后,还能容得下你?”
翠玉此时照了镜子,发现脸上的伤痕其实并不严重,倒也冷静下来。
珠苑这两个小姐,哪一位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和玉珠比起来,珍珠表小姐虽然阴毒,倒也知道取舍,而玉珠表小姐,则是吃死了少元少爷,绝不肯让人分一杯羹。跟着玉珠表小姐,将来的下场不是年纪大了随便的配个小厮,就是卖到别家做粗使婆子。
翠玉自付小有姿色,自然不肯这样平凡一生。
所以翠玉在一年前,就做了珍珠表小姐的内应了。
第九十章 俏丫头代主上香
夏少元这边与老御医们意见相持不下,最后只得去请示了夏相国,相国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怀疑是中毒,便先查清了再下方子。
这自然是最稳妥的方法,只是原来心急如焚的夏相国,是等不及御医慢慢查清病因的,只恨不得立刻逼着御医写出方子来,那药玉珠喝下去,就能立刻好转起来。
如今的夏相国已然没那么上心,自然也就能够做出最理性的判断,倒是夏少元因为还被蒙在鼓里,反而显得有些鲁莽了。
只是这详查倒没有那么快,珠苑闹腾了一夜,最后也没有定论。而那几位心中有鬼的,也只能继续提着那颗心,等着最后的结果。
而瑞苑这边,
也许是焦心上了火,也许是上了年纪受不得累,总之第二天一早,本来说要上天都山上香的老太太,起不来了。
相国和相国夫人闻讯连忙赶来,相国夫人娘家姓郭,四十上下的年纪,看上去却仍和三十多岁的妇人一样的风韵,穿着一身藕荷色的金丝软烟罗襦裙,外罩烟灰色的纱衣,头上插着一只式样简单,却成色极好的碧玉吉祥花簪,显得即庄重又富贵。一双清澈无害的温和杏眼,顾盼间,却又隐隐带着锐利的锋芒。
楚非绯一旁偷眼瞧了,觉得难怪夏相国虽然身居相位,却只有一个正妻,此番瞧着,这为正妻的手段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
老太太既然不舒服,众人自是连忙请了大夫来瞧。如今相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御医,立时就来了两个医声颇旺的老御医给老太太诊脉,一番望闻问切下来,两位御医均说是偶感外邪,吃几副药,养一养就好。
众人松了一口气,但是那天都山大佛寺的上香祈福,老太太却是不能去了。
这说好的佛事,可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先不提相府提前给大佛寺的大师们,布施了大量的香火灯油,订了上等的禅房,就说那大殿里行礼的时间,相府女眷停留的时辰都是订好的,初一又是上香的大日子,要是说好的不去,不但失仪,而且恐有损福报。
老太太犯了愁,想强撑了去上香。
夏相国连忙拦着,一旁的相国夫人也道:“母亲快别起来,这上香的事,媳妇代母亲去了就是,不过是个晚辈的祈福,佛祖不会介意的。”
夏国涛心中微微一动,若是以前,他自然是没有意见,但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那玉珠是假的,便不大愿意让爱妻为那西贝货受这个劳累,再者,这冒充真龙骨血也是大罪,要是佛祖有灵,真要去了怕是才会怪罪。
想到这里,夏国涛就琢磨着用个什么借口阻了这上香,就在这时,门帘一挑,楚非绯捧着熬好的药汤走了进来。
老太太看到就道:“你这丫头,不是说了这些琐碎的事让她们去做?厨房那烟熏火燎的,你那小身子骨,就别往里进了,这秋燥也伤人的很。”
楚非绯笑道:“不妨事,我就在外面看着熬药的小炉子,这方子上有几味药注明了又是“先煎”又是“后下”的,看得很是繁琐,我担心小厨房的姐姐们忙不过来,就自己来了。”
夏国涛在一旁听了,心里暗暗点头,所谓“先煎”,“后下”是指煎药时,不同的药材,进水的次序煎熬的时间都有详细的要求。
御医到底是御医,就算是普通平气降火的方子,也开得甚为讲究,更有甚者还要求煎药前要用明前雨水,寒后融雪将药材进行浸泡,这些繁琐的讲究自然是为了将药材的药性发挥到最大,让患者尽量吃最少的药,最快的时间康复。
只是这方子到了病患这里,煎药的多半是无知的仆妇,有的为了躲懒,哪里还管什么进水的次序,煎熬的时间,大多时候都是看水快干了,将之煎成一碗,这已经算是尽责的了。更有甚者,煎干了再加水兑一兑......
故而,大夫们的这番苦心,到了煎药的仆妇们手里,其实多半没留下什么了。
如今楚非绯对煎药的上心,倒是让夏国涛心里对楚非绯又高看了一眼,但随即就想到昨天金嬷嬷的话,心里蓦然一醒,这公主要是看上了少元,这纳侍妾之事怕是不可能了。
以前玉珠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又是那样的品性,做父母的总怕委屈自己的孩子,才会想着先给夏少元纳一恭顺贤良的妾室。如今可是金嬷嬷明明白白地传了话,自己再想装糊涂,先斩后奏却是不可能了。
看看一旁笑眯眯地服侍老太太喝药的楚非绯,又看看一旁的老妻也是满眼满意地打量着楚非绯,夏国涛心里一阵暗叹,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竟然要便宜了旁人。
眼见老太太如此中意这丫头,夏国涛心中又是一阵为难,这真公主之事自然少一个人知道就越稳妥。
夏国涛连自己的老妻都没打算告诉,自然也不想让老太太烦忧,只是要找个什么借口,让老太太自己打消让少元纳了这丫头的念头呢?
正琢磨间,忽听老太太道:“既然太太要去上香,你便跟着去吧,也涨涨见识。”
楚非绯一听能出府,自然是高兴得满口答应,相国夫人也是看着楚非绯,越看越觉得有眼缘,又想将来这孩子也算是半个儿媳妇,当下也是欣然答应。
只有夏国涛微微蹙眉,罢了才道:“素纹,母亲卧病在床,你不好不在身边伺候着,我看这上香,让这丫头去就行了。”
啊?相国夫人和老太太面面相觑,这上香祈福,不能亲往已经是大不敬,还派个丫头来交差,这也太......
夏国涛接着道:“做丫鬟的给主子祈福本是份内,自古就有丫鬟代替主子出家佛门的,非绯这丫头代替母亲去上香,也说得通。”
老太太还是觉得不妥,张了张嘴,夏相国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微微捏了捏,老太太心中一动,看了眼正在收拾炕桌的楚非绯。
这时夏国涛又道:“不但瑞苑这边让丫鬟去,珠苑那边也要出个丫鬟,一同去上香祈福。”
第九十一章 一命换一命
夏相国快刀斩乱麻地做了决定,和母亲告辞后就出了瑞苑。
这几日为了玉珠的事,夏相国一直在朝堂上请着假,如今也算是放下心来,出了瑞苑就急忙去了内阁,而珠苑那边的事,就全权交给了夏少元。
留下相国夫人和老太太一头的雾水,不约而同地看向楚非绯,难道老爷这番举动还有什么深意?单让这丫头去上香,难道是有什么特殊安排?
其实相国也不过是找个借口,不想让爱妻和母亲掺和到这件事上去罢了。这上香既然不能不去,就越低调越好。只是两个丫鬟去虽然有点出格,但是若只是为一个客居的表小姐祈福,这样也算是说得过去。
玉珠本来就是个不讨喜的,性子又狠毒,如果不是顾念着她的身份,夏相国哪里肯花时间在她的身上,如今知道真~相后,反而越加的厌恶起来,竟连见也不愿意见了。
珠苑,
夏少元和张守逸站在一个偏僻的角房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白瓷碗,碗里的似乎是一碗清水,里面一滴诡异的黑色液体,犹如一个黑色的珠子,悬浮在无色的液体中,随着水波缓缓地起伏着。
夏少元皱起眉:“这就是你说的毒?”
张守逸道:“大人,请看。”说罢,张守逸在随身携带的针包中,取出一根银针来,在中指尖一刺,逼出一滴血珠,滴进碗里。
鲜红色的血珠刚一入水,那黑色的珠子竟然像是活了似的,扭曲着,挣扎着,向那鲜红色的血珠追逐而去。
由于黑色水珠的举动,整个碗里的清水也晃荡起来,竟然像是有人晃动了桌子,那水越来越激荡,有几滴竟然洒出了碗外。
张守逸拉着夏少元后退了一步,夏少元惊异地道:“那东西竟然是活物?”
张守逸道:“据卑职所知,这是苗疆特有的蛊毒,至于其如何制成,却是苗疆中的秘术,千百年来,不曾为外人道也。”
这时,那黑色的水珠已经搅动得碗中的清水洒出了大半,终于追到了那鲜红的血珠,扑将上去,黑色的液体像是一张大口,一口就将那血珠吞了下去,完了之后,那黑色水珠似乎满足,陷入沉睡了似的,又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少元觉得那黑色水珠的个头似乎又大了一些。
眼前的景象有些太过匪夷所思,夏少元惊疑不定:“你是说有人故意给玉珠下苗疆蛊毒?”一个小小的客居表小姐,如何需要人这样大动干戈?该不会是有人发现了玉珠的身份?夏少元心中大震,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立刻让父亲知道。
夏少元想到这里,转身就要离开,张守逸却伸手拦住了夏少元:“大人且慢。”
夏少元回头,见张守逸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打开了塞子,里面一股奇异的恶臭立刻就飘了出来。
夏少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掩住鼻子:“这是什么?”
“大人,请看。”张守逸微微一笑,似乎对那恶臭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拿着那瓷瓶,小心翼翼地在那碗中滴了一滴无色的液体,仿佛像是在水中滴了一滴墨汁似的,整碗的清水竟然因为那一小滴无色的液体,变得像一碗洗笔水,乌黑的颜色中,一滴鲜红的血珠,却又显现出来。
夏少元挑了挑眉:“这就是克制那蛊毒的解药?”
张守逸小心地收起瓷瓶,微笑道:“不错,这正是卑职所说的方子中,那些药材炼制出的提纯品。”
夏少元一喜:“既然证实有效,为何不立刻给表小姐用药?”
张守逸微微摇头:“大人有所不知,这一滴蛊毒是卑职用银针,将部分毒素逼致表小姐的眉心,然后刺破眉心挤出来的,看那毒素的浓度,表小姐的体内,这样蛊毒应该还有不少。”
夏少元想到那蛊毒吞噬鲜血的贪婪样子,心中一寒,这样的毒素如果在人体之中,尽情的吞噬鲜血,那这人......还能活吗?
张守逸接着道:“这方子虽然能褪去毒素,但是大人也看到那水的颜色也成了黑色,也就是说,病人的血怕是到时候不能再用了。”
夏少元盯着张守逸,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明白,为什么他就是听不懂他的意思了?什么叫血不能用了?不能用了那还能用什么?
张守逸知道自己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卑职之前也没料到表小姐所中之毒,竟然如此霸道,冒然提出用虎狼之药的方子,还请大人恕罪。”
夏少元僵住身子,慢慢地道:“你什么意思?”
张守逸方正的面容,显得平静而冷酷,缓缓地答道:“卑职的意思是说,表小姐这病要治好,也是一命换一命,治与不治,都在少爷的一念之间。”
“一命换一命?”夏少元僵了片刻,忽地冷笑一声:“表小姐不能出事,一命换一命也罢,怎么做你说吧。”
张守逸眸光微闪,似乎有一丝厌恶在里面翻滚,片刻后,又隐了下去,拱手答道:“卑职偶尔得了一个前辈高人的传授,知道一种换血的法子,用了那霸道的方子清了蛊毒后,再将污血换掉,表小姐当能无忧。”
夏少元咬了咬牙:“就这么办吧。”
张守逸又道:“大人,此事可谓逆天而行,有违人道,不可让众位御医知晓。”
这点夏少元能理解,张守逸所说的医术,已经是近似于神迹,若是被那帮老学究知道,不信不说,怕是还要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令相府的声誉蒙羞。他若不是亲眼见到那蛊毒的诡异,又见了那解药的神奇,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张守逸的话的。
用人血治病,以命换命,实在有违伦常,不但那帮子御医,就算是父亲,也不能让他知道。
夏少元知道前朝公主,对光复旧朝大业的重要性,暗暗咬了咬牙,哪怕从此要背一辈子骂名,前途尽毁,他也认了。
夏少元主意已定,便立刻出去着手安排,先是恭敬地将那群聚集在前厅的老太医们都好好地送走,说是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玉珠现在的病情也算稳定,请众位回去好好再参详一番,过几日再过府会诊。
送走了众位御医,又下令将珠苑的院子封了,所有的仆妇都聚集到偏院来。
角屋内,张守逸看着桌上那碗奇异的黑水,又看看院子中逐渐聚起的众位仆妇,嘴角微抿,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第九十二章 有我在能出什么事
天佑王朝的规矩,世族官宦人家,如有家仆外出办事,不可乘坐有家族标识的马车,如果真的需要用车,只能去专门的车行租车。
这规矩本是防止刁奴在外仗着主家的势力为非作歹,仗势欺人,败坏主家名誉。只是对于楚非绯她们这样两个小丫头单独出门的,就太不方便了。
一则是车行的车,用料,做工到底不如相府的车精细,平稳性,安全性都差了很多,二则是车行的车把式也不是知根知底的,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么跟着车行的马车走了,想想都不安全。
更何况楚非绯如今是老太太放在心头上的人,自然不肯这么薄待楚非绯。
故而,楚非绯和方雪晴来到角门上时,一辆青色车厢,乌色车辕的四轮马车,就停在那里。
车前套着的两匹毛色鲜亮的枣红马,看上去膘肥体壮,精神头十足。车辕上坐着的马夫是相府自家的马夫,不过此时却穿了一身普通人家的衣衫。
那车厢的橫柱上,原本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豹纹金睛兽,此时也被黑泥抹了去,看不出一点痕迹。
马车不远处,立着两个骑士,都做普通人的打扮,一个身穿黑色短打的劲装,腰间的腰带黑底,用暗红色的红绸在上下两缘,各镶了一道细细的滚边,楚非绯一看就乐了,这不是她的手笔吗?
当时刚做好的时候,还觉得挺难看的,拿不出手,如今陆大哥扎起来,怎么看怎么合适,唉,这人要是颜值高,那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旁边的那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练功服,平时看上去倒是不显山露水的,此时这练功服一穿,那身线条起伏的肌肉,直接让楚非绯看傻了眼。
陆坤看到楚非绯出现,连忙翻身下马,几步来到楚非绯身边:“非绯,相爷那边突然急事招我,我可能又要出去办差,就不能送你去进香了。”
楚非绯微微有些失望,能和陆坤这样的帅哥一起郊游,不是,进香的机会可不多,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机会还泡了汤。
陆坤似乎知道楚非绯在想什么,笑道:“下次轮休的时候,陆大哥专门带你四处好好玩玩,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她们怎么斗花?马上就要菊~花会的时候了,到时我跟相爷告假,陪你玩整天。”
楚非绯连连点头:“一言为定,陆大哥不许食言。”
“哪能呢,陆大哥对谁食言,也不能对咱们非绯。”陆坤微笑道,目光在站在一旁的略显无聊的方雪晴身上转了转,脸色微冷:“方姑娘,非绯年纪小又不会武功,在外面要是遇到什么事......”
方雪晴不耐烦地打断陆坤:“知道了,有我在能出什么事!”方雪晴说完,就自顾自地先上了车子。
陆坤微微皱眉,对楚非绯嘱咐道:“这个方雪晴来历不明,不能太过信任,但是武功确实了得,要是真有事情发生,你呆在她身边,也会更安全一点。”
楚非绯被陆坤的叮嘱搞得有点神经紧张:“陆大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陆坤微笑:“没事,只是防患未然,况且还有木子水那个家伙也一同跟着前去,所以就算有事,也不用怕。”
提到木子水那厮,楚非绯心里有点怪怪的,偷眼看了一眼,见那厮就端坐在马上,眼皮也不往这里撩一下。
她那天晚上可是对这位土豪不怎么客气,如今再见面便觉得有些尴尬。
尤其是方雪晴这次也在,这木子水跟着来,就更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让楚非绯更加的觉得不自在了。
“为什么又是他......”楚非绯低声抱怨道。
“这家伙武功不弱,头脑也精明,而且,长得不错,身材也好......”陆坤打趣道。关键是,木子水这家伙主动要求一起来,陆坤觉得这厮好歹也是一位高手,既然这么积极,不用白不用......
楚非绯脸色微红,她喜欢看帅哥这爱好,陆坤早就知道,经常拿她打趣。可惜相府中能看的帅哥,也就夏少元和陆坤两个,这看久了,就是再帅也审美疲劳了。
偶尔看到木子水那厮,不知为什么,觉得他仿佛长得其实也不错,如今又发现,这厮的身材也很有看头......
楚非绯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眼睛又向木子水瞄去,正巧碰到木子水似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也向这边看来。
这两相目光一触,楚非绯立刻心虚地转开。
马上的杜子淇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天高云淡,神清气爽。
马车中传出几声敲击的声,楚非绯知道是方雪晴在催她动身。
陆坤不满地微微蹙眉,小主子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他自然不放心,多叮嘱一下又怎么了?这方雪晴真是没眼色......
陆坤接着叮嘱道:“这赶马车的马夫,也是家丁假扮的,有几分真功夫。家仆出行,不得用相府的大车,所以咱们相府的车,反而得假装做是车行租来的。”
楚非绯微微点头:“我知道了,陆大哥,我这就上车了。”陆坤本想再多说几句,见楚非绯似乎也心急着动身,只得罢了,伸手扶着楚非绯爬上了后面的车厢,这才转身,又去叮嘱那木子水。
相府的马车,车厢宽敞,里面除了有供坐人的软垫外,车子中央还摆着一个小小的炕桌。
楚非绯惊讶地看着车厢里除了方雪晴外,还坐着一人。
“蔡嬷嬷?您怎么来了?”楚非绯惊讶地道。
蔡嬷嬷看着楚非绯微微一笑:“老太太觉得你们太年轻,担心你们礼佛时不懂规矩,冲撞了佛祖,特地派我来跟着呢。”
有个老妈妈跟着,楚非绯也是松口气,这上香,礼佛什么的,她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虽说临出门前,被老太太拉着手,好一阵叮嘱,但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如今看到蔡嬷嬷,这才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当下眉开眼笑地道:“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
这时,马车开始缓缓地移动。
第九十三章 硕果仅存的六王爷
杜子淇打着马跟上,穿过相府背街幽静的街道,前方左转,进入王府街。
说是王府街,其实这是旧朝的称法,几十年前这里倒是名不虚传,那几位出了名的乱党王爷,都是从这儿出来的。后来杀的杀,抄的抄,这王府街如今是一个王爷也没剩下了。
如今这王府街上,其实住着两位尚书,一位是礼部王尚书,一位是吏部的章尚书,两位都是旧朝老臣,如今也是挂着虚名,多数时间都是称病在家,朝中的事物大多由两部的侍郎主持。
本朝的正经王爷,到如今也就剩下一位,就是那位六王爷。
至于那位六王爷的王府,其实就在皇城边上,与御花园的东明湖,共用一条活水,也是一座不小的府邸。皇帝刚登基不久,就专门拨了银子翻修王府,里面的亭台水榭,样样都是美轮美奂,只不过那里如今也只住着六王爷的生母宜太妃,而六王爷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城外的别苑里。
马车走在寂静的王府街上,宽敞的街道上,只回响着哒哒的马蹄声。杜子淇眼角扫着那车厢上随风轻轻撩起的窗帘,一抹粉色的身影时不时地撞入他的眼。
风中隐隐传来了清脆的话语声,杜子淇忍不住打马快行了几步,离得近了,那丫头脆生生的声音便传进了耳里。
“雪晴也是第一次出城吧?”楚非绯的声音里难掩兴奋。
蔡嬷嬷坐在中央,背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任由那两个小丫头自己去叽叽喳喳,耳边充斥着楚非绯清脆的声音,她也不觉得烦,只是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这一路至少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坐车看上去省力,但是颠簸其实最累人,等到了山上,还有那上千级的天都台要爬,到时候看她们还有没有精神这么多话。
其实说是两个丫头唠嗑,其实也就楚非绯一个人的声音,方雪晴兴趣缺缺地时不时“嗯”一声,有时候还嫌楚非绯烦,丢个白眼给她。
不过这可一点没有影响楚非绯的好心情,来了古代这么久,每个月才能出一次府,而且还必须要去身所见教官,回报情况。其间偶尔能逮到机会出府采买,但是也是为了开店的事,大多数时候都直接去了崔大人的别院。
这古代的郊外的风情,她还真的没正经领略过呢。
“你说我们会不会看到野兔?山上也许会有小鹿什么的吧?”楚非绯说个不停。
方雪晴冷哼一声:“还有狼呢,你怕不怕?”
楚非绯脸色一僵,随即笑道:“不会吧,大白天的,狼才不敢出来。”
方雪晴斜着眼瞥了一眼楚非绯,冷笑道:“谁告诉你白天狼不会出来?我听说有一种狼,专门白天集群扑杀棕熊,几个时辰就能将一头上千斤的棕熊分吃完。”
方雪晴满意地看到楚非绯白了脸,嘴角微翘,补了一句:“你说要是我们遇到那狼群,这车子能不能经得住它们的一扑?”
楚非绯想象着黑压压的一片灰狼,包围着马车的情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郊游的心思登时散了,转向蔡嬷嬷道:“嬷嬷,天都山上真的有狼吗?”
蔡嬷嬷睁开眼,看了眼一旁脸色冰冷,眼带戏弄的方雪晴,又看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殷切等着答案的楚非绯,心里暗暗纳闷,怎么信明身所教出来的丫头就差这么多呢?都是十六七上下的年纪,一个心思深沉,步步谋算,一个天真烂漫,胸无城府,蔡嬷嬷心里暗暗叹了一声,这天真烂漫也不是不好,不过有时候......还真让人替她捉急啊......
“咱们去的地方人多,狼不敢出来的。”蔡嬷嬷安慰地拍拍楚非绯的小手。
楚非绯点点头,却不见得多释然,这一路上也就安静了许多。
方雪晴见达到了目的,总算耳根清净了,微微一笑,探身揭开窗帘,正要观看街景,却不成想正撞上了杜子淇看向这里的目光。
方雪晴微微皱眉,冷冷地盯了杜子淇一眼,心里暗道,这个姓木的还真讨厌,到哪里都能看到他,每次说话,言语间都是试探,好像真的知道她的底细似的,要不是看在和陆坤合作的面上,她才懒得理这个家伙。要是他再敢多事,她也不介意顺手除了他。
由于窗帘被掀开,坐在方雪晴身边的楚非绯也看到了外面的杜子淇,看了眼土豪帅哥,又看看方雪晴,只觉得两人这样当街秀恩爱,实在是太不地道了,不由得往一边挪了挪,算是给两人腾点地方。
杜子淇眼里的那抹粉色才一出现就消失了,心里不免有些不快,再看到方雪晴那暗含警告的冰冷目光,杜子淇微微挑眉,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嘴角一勾,露出个挑衅味十足的微笑来。
殊不知他们现在已经从王府街走到了闹市上,杜子淇那副长相再加上这三分邪魅,七分风情的微笑,直接引起了路人的围观,当然,多数是女子。
一时众说纷纭,纷纷议论:这是哪家的公子,长得如此风光霁月,容华照人,还说要跟着马车去他们家,好认认门,回头及时请媒婆上门......
杜子淇的脸色一黑,大集那日和楚非绯上街时的惨痛遭遇还记忆犹新,眼见着前路几乎已经被围上,连忙道:“我先走一步,在城外等你们。”
话音未落,一人一马已经冲了出去,周围响起一片的惋惜声,跑了美貌公子,但是这家的马车还在,众人又将马车围了起来。
蔡嬷嬷也没料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连忙拉开车壁上的小窗对车夫吩咐了几句。
只听车夫大声道:“各位老爷小姐,奶奶太太,我家主人是进京探亲的官家家眷,你们说的那位公子只是碰巧与我们同路,我们并不相识!”
众人一听是官家的家眷,就收敛了许多,又见那车虽然没有家族标志,但是一看就是做工精良的好车,便没敢再继续围观,纷纷让开了前路。
车内众人松了口气,马夫也连忙催马前行,穿过了半个城区,才敢慢了下来。
这时,一人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马上的骑士朗声道:“车里面的可是相府的老太君,我家王爷就在近前,向老太君问礼。”
第九十四章 骑士,变故,惊马
车内的几人面面相觑,怎么就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六王爷,而且这车子还是经过掩饰改装的,这六王爷怎么就一眼认出来了,而且还追上来要见礼?
不过人都已经追上来了,几人自然不能装作不理,蔡嬷嬷探身出去,掀开车帘道:“我家老太太并不在车中,只有老婆子我带着两个小丫头替她老人家上香呢。”
那骑士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领口,袖口,前襟都镶有金边做饰,确实是王府侍卫的服饰。他的身后不远处停了一辆四驾,挂金顶,镶四足水龙的马车,想来就是王爷的座驾了。
那骑士闻言微微拱手,打马回身,奔到王爷车前,低声回报。
蔡嬷嬷耐心地候着,原想着六王爷知道老太太不在,就会离开,没想到那六王爷的马车竟然朝着她们的马车驶了过来。
相府的车夫,连忙控着马往路边又让了让,王府的马车在相府的马车旁停了下来,本来挺宽敞的街道,让这两辆马车并排一堵,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车夫偷眼看了眼旁边王府马车的车夫,见其也是一身侍卫的服侍,腰间也是佩刀的,便知道这大概也是王爷亲信,连忙拱手陪笑着招呼。那侍卫车夫,淡淡地一扫,没有理会。
蔡嬷嬷惊疑地看着王府的马车驶近,一个马上的侍卫拉开了车窗的窗帘,六王爷那张俊秀的脸露了出来:“原来是蔡嬷嬷。”
“六王爷好。”蔡嬷嬷下了车,恭敬地行礼。
楚非绯和方雪晴对视一眼,拿不准应不应该下车行礼,不过两个人都是不怎么乐意行礼的人,索性都在车上猫着装糊涂。
六王爷淡淡地看了眼那遮掩的严严实实的车帘,淡笑道:“嬷嬷受累了,怎么也没见有护院跟着,这天都山的西麓最近不太太平,不如本王派两个侍卫护送嬷嬷前往?”
不太平?蔡嬷嬷心中一跳:“王爷的好意,老婆子心领了,不过相府其实是派了一个护院跟着老婆子的,不过现在在前面探路去了。”
探路?王爷瞥了眼熙熙攘攘的大道,这四平八稳的天都城有什么好探的?
蔡嬷嬷强撑着一张老脸,面不改色地道:“敢问王爷,不知王爷所说的天都山那边不太平,是指什么?”
一旁的侍卫答道:“朝廷接到举报,天都山的西麓,最近有一伙山寇落草,暂时还没听说有打劫过往商旅的消息。”
蔡嬷嬷脸色微变:“这上香的山道人来人往的,应该不会有事吧?”
六王爷微微一笑:“大户人家家仆护院众多,前呼后拥,人多势众,自然没事。小门小户的贫苦人家,没什么钱财,想来也没事,蔡嬷嬷这车驾看上去不俗,却又没有什么官家的标志,随从又几乎没有,一看就是那家境殷实的富户,倒是正合了山贼们眼中的肥肉。”
蔡嬷嬷一听脸色就白了。
车内的方雪晴眉头微挑,看了眼身边的楚非绯,楚非绯微微蹙着眉,似乎露出了深思的样子。
“怕了?”方雪晴漫不经心地轻声道。
楚非绯看向方雪晴,见她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心里暗叹一声,果然是艺高人胆大,那些所谓的山贼,在这位女高手的眼里,估计就是送上门的菜。
不过楚非绯蹙眉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六王爷的举动有些可疑。
刚才那番话,怎么听,怎么有种故意吓唬蔡嬷嬷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堂堂六王爷这么做,又是为何?
六王爷见蔡嬷嬷果然白了脸色,微微一笑道:“说到上香,本王倒是想起母妃前阵微恙大好,正是应该上寺庙还愿,不如本王与嬷嬷一路,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蔡嬷嬷一听,心中大喜,连忙道:“那感情是好,多谢王爷,王爷仁慈心善,太妃必定福寿康年。”
王爷淡淡一笑,敲了敲车壁,马车继续前行,蔡嬷嬷连忙爬上车,吩咐自家的马车也跟紧了。
坐定后,见两个小丫头都瞅着她,深吸口气,沉着脸道:“你们都听到了,如今这山道不太平,你们无事就不要露面了。”
楚非绯闷闷地点头,如今这郊游越来越没劲了,连风景都不让看了,只能与方雪晴大眼瞪小眼。
对面的方雪晴瞪了一眼一脸郁闷的楚非绯,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以为我很喜欢看你?
王府的马车因为有标识,本身又是四驾马,自然跑得又轻又快,直到出城速度都没有慢下来。
相府的马车因为跟得紧,守城的官兵也没敢阻拦,就这么一路畅行无阻地出了城。
杜子淇果然在城外的树林边等着,远远看到有马车出城,就打马迎了上来,等离近看,才看到是一辆华丽的四驾车,车后还跟着两个骑士,看那马上的身姿都是好手。
杜子淇虽然对王府的标识没什么概念,但是也只知道这辆车里坐着的,怕不是一般人,所以微微勒了缰绳,慢了下来。
王府的马车轰隆而过,马上的两个骑士冷冷地打量了杜子淇一眼,一个骑士突然一掉马头,朝杜子淇奔过来。
杜子淇面色微凝,正暗暗戒备,忽见相府的马车紧跟在后面,轰的一声,就越过了他,连忙拨马跟上。
“怎么回事?怎么跟得这么紧?”杜子淇大声问车夫道。
车夫一边紧张地控马,一边大声回答:“是六王爷的马车,这一次跟我们同行。”
杜子淇微微蹙眉,同行?为何?他一会不在,怎么就冒出个同行的王爷来......
那位骑士见杜子淇和车夫认识,想来就是他们那位探路的护院,便又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杜子淇微微耸肩,这王府的侍卫倒是警觉性挺强,这一路同行也没什么坏处,当下也沉下心来,跟着一路飞驰。
众所周知,这天都山上山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普通的石板路,供僧人行人上下山行走的,另一条要远一点,由砂石铺成,但是却要宽敞些,马车等可以长驱直上,将马车停到半山腰后,再下车沿着台阶上山。
王府的马车此时走的,正是这条砂石宽路,杜子淇远远看到了众多上香的行人,在山的另一侧,缓缓蜿蜒移动,而他们则绕到山背脊处,沿着一条砂石路上行。
正在此时,前方一直匀速疾驰的王府的马车突然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后面相府的车子跟得太紧,险些没有停住,车夫也是会些真功夫,马缰勒得掌心出~血,才堪堪让两匹马停了下来,两匹马都是前蹄高高竖起,长嘶不断,后蹄杂乱地踩踏,似乎是有些惊了,连带着后面的车厢也剧烈地前后晃动起来。
杜子淇的马因为没有套车,往前冲出一小段,才跑了回来,见此情景,连忙帮忙拉着马头的辔头,稳定惊马,王府的那两名骑士见状也赶了过来,一名骑士直接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一匹惊马的背上,两腿利落地一插马蹬,一只手在那惊马的肩胛骨处用力一捏,那马痛得长嘶一声,浑身一抖,竟然就这样平静了下来。
另一位骑士虽然慢了一步,但是更加简单,直接跃起后落在惊马的后臀上,沿着马背几步踏到马颈处,随着他的落脚,那马就如受了千斤重压,砰的一声落在地上,马蹄在砂石地上,竟然砸出坑来。
而那两匹惊马就在这两位骑士的雷霆手段下,平静下来。
第九十五章 事到如今,且看天命
杜子淇看得微微挑眉,这两个侍卫的武功确实不弱,一个手上的功夫了得,另一个脚下如有千斤,定是个腿法见长的高手。
两位骑士见马已经安静下来,又各自跃回自己的坐骑上,往前去了。
车夫此时也跳下来,连忙检查这两匹枣红马,原本是毛色鲜亮,神气活现的好马,此时却是垂着头萎靡不振,用手一摸,马身上的马毛全部湿透,马腿上方的肌肉也是微微发抖,显然是伤了筋骨。
杜子淇就算不懂马,也看出两匹马不大对劲,低声问道:“怎么样,还能跑吗?”
车夫叹息一声:“跑是能跑,却是再也跑不快了,真是可惜了。”
杜子淇微微蹙眉,虽说那两名侍卫是为了安抚惊马,但是以他们的身手,应该还有其他更温和的方式,而刚才一出手就废了两匹好马,却是有些......
正在此时,车厢里的蔡嬷嬷掀起车帘道:“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一番急停,车厢里显然也撞成了一团,蔡嬷嬷的发髻都歪了,也顾不上整理,只是焦急地催促杜子淇去前面看看。
这里正好是个弯道,看不到前面的情形,杜子淇若是到前面去查看,那马车就脱离了他的视线,要是有个万一......杜子淇正在沉吟,王爷的一名侍卫已经打马过来道:“蔡嬷嬷,近日暴雨导致山体坍塌,前面那条路不能走了。”
蔡嬷嬷露出焦急的神色:“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们再回去走那石板路?这样一来一回的耽误,还不知道赶不赶得上礼佛的时间。”
侍卫道:“嬷嬷莫急,在下还知道有条山路,比这条砂石路还更近一些,但是却不太好走,我家王爷已经决定要走那条,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蔡嬷嬷一听有些犹疑:“还有一条路?老婆子却是从没听说过。”
侍卫淡淡地道:“从这边的林子穿过去,有一条隐秘的山路,寻常人是不知道的。”
蔡嬷嬷不禁有些担忧:“那山路可走得马车?连这大路都塌了,那山路还能走吗?”
“嬷嬷放心,那条路连辎重都走得,马车又算什么。”侍卫说完,也不待蔡嬷嬷回答,便打马回去了,不一会,前面的王爷马车又开始移动。
蔡嬷嬷愣了一下,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王爷的马车就要驶进一旁的林子了,蔡嬷嬷才连忙道:“赶紧跟上。”
杜子淇微微眯了眯眼,随着马车跟上王爷的车驾,路过那塌方之处回头仔细看了看,却见似乎是暴雨将半个山体都冲塌了,乱石断树堆了一堆,确实不能走了。
此时他们所走的路,其实已经不是路,而是穿行在林中,只不过此处的林子十分稀疏,而王爷的车驾又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这一路虽然走得不快,却也是顺当。
待出了林子,蔡嬷嬷等人才看到,果然是有一条山路的,而且还是山石铺成的大路。之前听那王府的侍卫说辎重也走得,怕是军队运送给养专门开辟的山路,难怪普通人不知道。
再仔细看去,这一侧的山体大都是石质结构,少有沙土,那山路也是半天然半人工,远远看去,沿着山体蜿蜒而上,有的地方宽阔得可以并行四辆马车,有的地方,则狭窄异常,只够一辆车堪堪通过。
见到真的有路,而且还是条不错的大道,蔡嬷嬷也是松了口气。
这时,前面的王府车驾却停了下来,一名侍卫过来道:“蔡嬷嬷,这就是那条近路了,我家王爷说前面有的地段惊险,现在最好人马都歇一歇,一会好一鼓作气地过去。”
蔡嬷嬷连连点头:“还是王爷想的周到。”
那一边,王爷的车驾已经在林边停了下来,车夫开始照料马匹检查车辆,侍卫已经从车上搬下一个木箱,打开后拿出一堆长长短短的木头来。
这一边,相府的车夫也在尽量让两匹马多吃一点豆饼,可惜那两匹马不知是怎么了,豆饼送到嘴边都不愿意张嘴。
车夫叹口气摇摇头,只从车底拿了个有盖的铁皮桶出来,里面还有半桶水,让两匹马好歹喝一点。
杜子淇也下了马,将马松松地系到树上,让它自己吃草,自己从马上的褡裢里拿出个羊皮水袋来,正要往嘴边送,忽又顿住,向马车那边看去。
此时的车帘已经彻底掀了起来,蔡嬷嬷正探着身子查看周围的环境,背后露出个小脑袋,满头的乌发全都披散着,衬得小脸越发得白皙精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睁得大大的,似乎生怕错过了周围的景致。
杜子淇忍不住微微一笑,走过去道:“嬷嬷,看王府那边的样子,是要歇一会的,咱们不如也下车,活动一下腿脚,喝点水吧。”
这坐车坐久了,蔡嬷嬷的老胳膊老腿也确实酸痛,再看王府那边,已经桌椅茶具都摆出来了,看样子是要歇一会的,便也由杜子淇扶着下了车。
蔡嬷嬷刚下了车,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也噌的一下蹿了下来,甫下了车,就开始伸胳膊蹬腿,活动手脚,看样子也是在车上憋闷得狠了。
杜子淇暗自翻了个白眼,这缺心眼的,蔡嬷嬷是眼花耳聋,看不见她,对面的王府侍卫可是高手,她这样下车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会武功吗?
正心里吐槽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团粉色一闪,心里突地一跳,身体先于大脑反应,急伸出手去。
一声低低的痛呼......
楚非绯捂着酸痛的鼻子,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面前的家伙仰面向天,只看得到那方正的下巴,不过那微微震动的胸膛,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表情......
楚非绯囧极,回头一看,自己裙子上的挂饰,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了那炕桌的边角上,那小几是沉重的实木,怪不得刚才跳车时,觉得被重重地扯了一下,险些就脸朝下,与大地亲密接触了,还好眼前这个家伙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可她的脸也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胸膛上......
疼......
这家伙身上长的是肉吗?其实是包了层人皮的铁吧......
楚非绯觉得自己丢人已经丢到了姥姥家,一手捂着酸痛的鼻子,偷眼向四周打量,蔡嬷嬷去王府的车驾那边了,车夫在伺候马匹,方雪晴不知去了哪里,不在左近......
心里刚好过了一些,眼前的胸膛又是一阵震动,楚非绯抬起眼看去,眼前的的家伙嘴角紧抿,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得都是笑意......
可恶,有什么好笑的......楚非绯有点恼羞成怒,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去扯自己的裙角,心里恨恨地想:好像自己出丑的时候好像每一次都有这个家伙的身影,其实这个家伙是她的霉星吧......
另一侧,王爷刚从车上下来,正巧看到楚非绯险些跌倒的蠢样,刷的一声打开折扇,片刻后才从折扇后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的山峦幽幽长叹了一声:“此番,怕是要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一旁正在取茶叶的乾八听到,问了一句:“王爷可是忘带了什么东西?”
六王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罢了,事到如今,且看天命吧。”
第九十六章 险峰试探佳人意 (求首订)
“别扯,你总不想在这荒郊野外的,春光外泄吧。”杜子淇见楚非绯有些恼怒地拽自己的裙子,眼角一抽,忍着笑,探身帮她将裙角解救出来。
见小丫头下了车也一直低着头,一只手还捂着鼻子,不由得好笑地道:“来,让我看看,流鼻血没有?”
“没有......”小丫头闷闷地道。
“那你总低着头做什么?难道鼻子撞塌了?”杜子淇故意逗楚非绯抬头。
“你才塌了。”楚非绯恨恨地说了一句,用力推开杜子淇,向一边走去。
杜子淇嘴角噙着笑,见那丫头的一头秀发还披散着,回身在车厢里看了看,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铜雀簪,普普通通的款式,质地也是一般,这丫头却一直戴在头上,杜子淇目光微闪。
楚非绯走到一棵树下方才站住,背着身用衣袖将脸上痛出的泪擦去,一边心里暗下决心,今儿回了相府,就立刻把出府的事提上日程,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似乎只要碰到这位土豪,她就没有遇到过好事,自从救了这个土豪开始,她先是因为玉如意的事被陷害,险些就落个被打死的下场;然后和这位一同出门,结果竟然遇到了杀手,生死关上走了一遭;再后来又被他在花丛里吃尽了豆腐,现在还险些搭上自己的鼻子......
罢了,罢了,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不走,她走总行了吧。
楚非绯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忽然发觉自己的头发还散着,这才想起,刚才马车急停的时候,她与蔡嬷嬷撞成一团,雀簪在那时好像就掉了,之后车子颠簸,车厢里也是乱成一团。她也没顾上找。想到这里,连忙转身向马车走去,却看到那穿着一身练功服秀肌肉的家伙。一手拿着她的雀簪,另一手不知在怀里摸什么。
“喂,还我!”楚非绯小声喝道。
杜子淇看看楚非绯,又看看手里的雀簪。露出恍然大悟状:“这个?你的?”
废话,难道是你的?
楚非绯咬着唇不答。只用眼神狠狠地盯着杜子淇。
杜子淇肚子里今天也是笑够了,再加上,看到小丫头那通红的小鼻头,也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走过来将雀簪递给楚非绯:“这个簪子太普通,赶明我送你个新的。”
“不稀罕!”楚非绯干脆地给了杜子淇一个背影,走到树下自去挽自己的头发。
杜子淇摸着自己的下巴。嘴角微翘。
另一侧,六王爷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面前摆着一张竹制的小案,仔细看去,这椅子,这竹案都是由竹管木条组装而成,不用的时候,就拆成零散装箱,倒是极方便出门在外的设计。
蔡嬷嬷站在一旁,她虽是相府的下人,但却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六王爷又是相府的常客,故而,六王爷对蔡嬷嬷也是极为客气,不但请她喝茶,还请她一同坐下。
蔡嬷嬷自然是不敢托大,只站在一旁陪着说话。
这时,却见侍卫摆了茶壶茶具上来,另又取出一个带盖的海碗,打开盖子后,里面盛的,竟然满满的一碗绿菊......
那日楚非绯沏绿菊茶的时候,蔡嬷嬷碰巧因为自家有些私事,告了假,不在瑞苑,所以并不知道那绿菊茶的故事,更不知道那六王爷为了这绿菊茶还曾经开口向老太太讨要过楚非绯,更甚者王爷最后还被拒绝了......
此时见那案上摆出一碗绿菊,便凑趣地笑道:“这菊~花倒是新鲜,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还有绿色的花儿呢。”
六王爷摇着折扇的手微微一顿,又淡笑道:“这不是在相府老太君那里尝了一次,小王回府后觉得意犹未尽,这才想着......”
王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若是蔡嬷嬷有眼力劲,此时就应该接话叫楚非绯过来沏茶,可蔡嬷嬷偏偏不知道这回事,而且看那绿菊~花新鲜,以为王府有独特的手段来处理这绿菊。
听王爷说话说了一半,蔡嬷嬷也有些纳闷,殷殷地看着王爷等着下半句,在老太君那里尝什么尝得意犹未尽?而这和绿菊又有什么关系?老太太那里可没有这种稀罕东西......
六王爷有些无语,怎么就碰到了这么个不通事的。
一旁的乾八,见自家王爷生闷气,顿时不高兴了,冷冷地道:“不就是你们那个非绯丫头,上次在相府老太君那里,我家王爷对非绯丫头沏的绿菊茶赞不绝口。”
蔡嬷嬷这才恍然,原来还有这回事,那现在这绿菊摆出来,又不见他们自己动手,这是等着非绯那丫头呢?
蔡嬷嬷心里暗暗称奇,什么茶,居然让堂堂天佑王朝唯一的亲王,惦记成这样,而且......最让蔡嬷嬷感到奇怪的是,这绿菊怎么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非绯呢?难道这王爷还随时带着这绿菊,只等见到非绯就拿出来?
蔡嬷嬷一边暗自嘀咕,一边又为自己无稽的想法感到可笑,微微摇头,转身对着非绯这边招招手。
楚非绯刚刚挽好了发髻,正在对挡她看风景的杜子淇翻白眼。
忽瞥到蔡嬷嬷冲她招手,连忙走了过去:“嬷嬷,何事?”
蔡嬷嬷低声道:“你以前是不是沏过一道绿菊茶?王爷要你再沏一次,你可有问题?”
楚非绯脸色微僵,此时方才看到那竹案上摆着的那碗绿菊,心中重重一跳,这六王爷想必已经发现了单靠绿菊并没有那种奇特的香味,也没有舒缓胃疼的功效。
这本就是楚非绯的目的,让六王爷知道她的特殊性,省得动不动就想杀她灭口。
可是王爷如今在这荒郊野外的,让她重新沏这绿菊茶,却让她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放那迷迭香?
如果她沏不出那特殊的味道来,六王爷是否会起疑?是否会因此发怒,干脆结果了她?
想到此处,楚非绯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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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杜子淇也不知道这绿菊茶的事,不过倒是看出楚非绯的脸色不太自然,又联想起那天本是捉弄这丫头,故意昧下她的腰包,后来却在楚非绯的自制腰包中发现的那小瓶薰衣草精油,心里隐隐猜出那精油怕就是这丫头沏茶用的秘密武器。
这时,楚非绯笑道:“怪不得后来我再遣人去那家花庄买绿菊,店主却说是绿菊都被一位贵人包了,非绯还纳闷是什么贵人,却原来是王爷。”
六王爷淡淡一笑:“本王确实觉得有趣。”
楚非绯眼珠微转,又道:“王爷有所不知,这绿菊不但稀少而且娇贵异常,那花庄统共也就培养出几株,一株与一株的味道其实也不尽相同。”楚非绯硬着头皮鬼扯,可是她现在也算是黔驴技穷,她自付也没那本事能在这么多高手环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迷迭香加进茶里去。
六王爷微摇折扇,淡笑道:“哦?竟有此事?”
“不错不错。”楚非绯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连声道:“六王爷真要是喜欢那绿菊茶,不如等回去后,非绯亲自去那花庄,挑选绿菊......”
六王爷“刷”的一声合上折扇,面色淡了下来:“不必,就用这碗绿菊,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不同。”
楚非绯脸色微僵,一旁的蔡嬷嬷察言观色,暗暗地拉了拉楚非绯的衣袖,使了个眼色:“别这么多话,王爷等着呢。”
楚非绯心里暗暗叫苦,却也只能勉强上前。
此刻,竹案上已经摆好了一套茶具。连同分茶烫茶等用具一应俱全。楚非绯看得心中苦笑,六王爷这番做派分明是让她一点借口也寻不到。
六王爷的手笔自然是大的,那是一套建阳窑的黑釉斗盏,深沉的背景上,浮着一团团的蓝色的螺旋纹路,像是寂夜深潭中的朵朵蓝莲。单就这套茶具来说已经是价值连城,再看一旁那茶盘上那副工笔雕琢的牡丹图。也是美轮美奂。不用猜也知道那必定是知名大家的作品。
楚非绯心中叹气,想从茶具上挑出毛病来推脱沏茶,是不可能了。
一旁的六王爷虽然神色淡淡。看似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那目光却一直在楚非绯的动作上,让楚非绯倍感压力。
罢了,今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楚非绯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在一旁的铜盆中净了手,又用软布擦干。
这才拿起那奇巧精美的黑釉蓝纹茶壶,端在手中,品评了一番:“此壶瓷质深沉。黝亮养眼,光从内发,是上上品。”
赏评茶具原也是茶道中的一项。不过和茶艺比起来,这鉴赏茶具就要多了些功夫和见识。如果不是有名师指点,却是不容易做到的。故而,在一般的茶道中,这一道程序多被人略去了。
楚非绯此时,按照全套的程序来完成这道茶,一则是代表对王爷的尊重,二则,也是显示自己的实力。毕竟这世人多半已经失传的技艺,她还能展示出一成两成,只要是略懂茶道的人,都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其实楚非绯也不求六王爷能对她青眼有加,她求的,不过是活命而已。
所以听到楚非绯开口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六王爷原本淡然的目光在楚非绯面上微微一凝,眉心微挑,神情也专注起来。
楚非绯眼角瞥到六王爷的神情,见他果然是个识“货”的,心里微微有了些底气,双手将那茶壶一翻,露出壶底的落款,那落款也是特别,是圆形的团花纹章,中间隐约天一两字。
楚非绯心中暗呼庆幸,还好落款的这两个字简单,要是复杂点的篆字,她还真认不出来。
“落款天一,锦花为底,是四百年前的天一局的标志。”楚非绯声音平静地道,又伸出手指轻轻地叩了叩壶身,声音清脆悦耳,竟如乐器一般留有余音。
楚非绯手微微一顿,秀气的眉微微蹙了起来。
和六王爷不同,乾八并不懂什么茶道,见楚非绯明明是来沏茶的,却不动那热水茶叶,反而拿起那茶壶摆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还敲了起来,忍不住就想开口呵斥,但是看到自家王爷似乎神情专注,便只得忍了忍,但是面上的不耐之色却是半点也不掩饰。
不过楚非绯自然是不会去在意那乾八的神色,只是手指在壶身四处轻叩,微微沉吟。
一旁的众人,但凡有点见识的,此时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蔡嬷嬷一个出身大户人家的陪嫁丫鬟,这些茶道花艺都是要学点皮毛的,见楚非绯做得像模像样,不由得也是十分惊奇,心里暗道,这信明身所出来的,果然是不同寻常。就连大家士族中,都不一定有哪家的子弟能够做出这番品鉴。
杜子淇虽然不懂茶道,但是也知道这赏鉴,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心中也是颇为诧异这小丫头居然有这份见识,她又是从何处学来的这项技艺?
那乾八忍了又忍,见楚非绯还在那里叩个没完,终于忍不住开口喝道:“叫你沏茶,谁叫你敲茶壶,那壶可是珍品,要是损了一星半点,卖了你也赔不起。”
楚非绯抬起头,看了眼说话的那人,见那人穿着一身侍卫服侍,身后又背着双刀,就自动将他划到高手那一列,不想和他做言语之争,正想着怎么向王爷解释这件事。
忽然脑中一个闪念,那侍卫的眼睛怎么好像眼熟?再次仔细看去,可不是,那双冰冷漆黑,眼角微挑的眼睛,不就是那晚打昏她的家伙吗,而且还是两次!
楚非绯心里暗暗磨了磨牙,面上却笑了一下:“这位侍卫大哥说的不错,王爷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只是嘛,这东西却有点太好了。”
除了天性有点心思简单的乾八,其他人都听出楚非绯话里有话。偏偏乾八听不出来,还冷哼一声:“算你有眼光。”
楚非绯淡笑不语,只是看向六王爷。
六王爷微微蹙眉:“此话怎讲?”(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她不上我上
楚非绯道:“但凡这瓷器,如果敲击后声音清脆悦耳,代表其瓷质坚硬,且在烧制过程中一气呵成,温度,火候,熔釉,都完美无缺,才能烧出这样的珍品。只是这一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王爷淡淡点头:“不错。”
“此壶上的落款是天一局,四百年前的烧制技术用的还主要是柴窑,想要烧出这样的精品来,需要的可不止是技术,还要有天大的运气。”
王爷脸色渐渐凝肃。
“而且这夜景上的蓝螺纹颜色鲜亮,似乎是两百年前才出现的颜料梅子青......”楚非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只微笑着看着王爷。
乾八此时才听出点味道来:“听你这意思,难道你是说这茶壶是赝......”乾八的话还未说完,六王爷突然抬手,止住了乾八的话头,平静地道:
“此壶乃御赐之物。”
楚非绯了然,既然是御赐之物,不是真品也是真品,楚非绯淡淡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下去。
那乾八看了眼自家王爷,隐隐觉得有些不服,凭什么这小丫头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啊,明明连瞎子都看得出,那壶是极好的东西。
于是乾八冷声道:“叫你沏绿菊茶,你偏偏这么多话,别是因为沏不出好茶而乱找借口吧。”
楚非绯皮笑肉不笑地瞅了一眼乾八,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乾八冷冷哼了一声:“咱们还急着赶路,耽误不起这时间。”
楚非绯暗暗咬牙。这沏茶是逃不掉了,只盼着王爷看在她刚才的一番卖弄上。能够怜惜“人才”,放过她的小命吧。
想到这里。索性也就豁出去了,放下茶壶,就要准备冲烫的步骤。
身后的杜子淇突然上前一步道:“这茶壶上有污迹,恐妨碍沏出来的茶品。”
楚非绯双手微微一顿,有些茫然地看向杜子淇,这茶壶她刚才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哪来的污迹?
不过楚非绯也知道,杜子淇这样的人,既然这样说。定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故而楚非绯眨了眨眼,便掩去了愕然,面色平静地将手中的茶壶递给了杜子淇:“那就先将那处洗一下吧。”
乾八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六王爷却淡淡地竖起了折扇,乾八只能隐忍着,冷冷地盯着杜子淇。
那茶壶是他从匣子中取出来的,哪里有污迹了?这小子分明是胡说!
杜子淇双手接过茶壶,快步走到自己的坐骑旁。拿出水袋来对着茶壶的某一处仔细冲洗。
楚非绯回头笑道:“王爷也知道,这好茶挑剔得很,这水质啊,水温啊。有时候就连这天气变化,也能影响茶的口感。”
六王爷淡笑不语,只缓缓地摇着折扇。一双春水般的桃花眼,似乎在看着楚非绯。又似乎不是,只是穿过她。看着远处的山景。
楚非绯顿生一种她在唱独角戏的感觉,而演对手戏的那位根本早就出了戏。
还好杜子淇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将茶壶拿了回来。楚非绯看向杜子淇的眼睛,只觉得那双深邃的眼里,含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乾八也在不错眼珠地盯着杜子淇,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从杜子淇的脸上没看出什么,楚非绯有些失望地垂下眼,接过了茶壶,就在两人交接之时,楚非绯托在壶底的手指忽然被捏了一下,有点疼......
楚非绯再次看向杜子淇,觉得他似乎对她笑了一下,还是任何提示也没有......
楚非绯心中哀叹,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吗?这土豪能有什么办法救她,他根本连沏茶都不懂。
但楚非绯终归是多了一个心眼,这一次烫壶的时候,她只烫了了壶外却没有烫壶内部,将那绿菊和一小勺铁观音放进茶壶后,先加了一点热水,便将壶盖盖上,片刻后打开,用铜勺轻轻搅动,然后再加上点滚水,盖上盖子,如此反复若干次后,楚非绯再一次打开茶壶的盖子时,一种奇异的香气弥漫了出来。
楚非绯深深地吸了口气,薰衣草......竟然是薰衣草......
在场的人都有些变色,这香气明明白白,不是那绿菊的味道,却在楚非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冲泡下,散发出如此浓郁的香气,这女子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楚非绯面不改色地将壶中淡绿色的茶水,倒进一个茶盅里,然后双手奉上:“王爷请用茶。”
六王爷放下折扇,也是双手接过茶盏,略略闻了闻,那香气很难形容,却有一种让人一闻再闻,渐往密林深处,想要一探究竟的感觉。
略尝了尝那茶水,和那日的绿菊茶明显不同,入口后舌尖留有淡淡的甜味,腻而不去。
“这茶与那日的绿菊茶不同。”六王爷淡淡地托着茶杯,也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楚非绯微笑道:“非绯说过,这绿菊一株与一株的味道不尽相同,而且这冲泡时的水质,温度,手法不同,茶的口感就不同。”
六王爷沉默不语,缓缓地饮完了那茶,站了起来。
周围的侍卫知道这是王爷要出发了,连忙拆了那桌椅开始装箱打包。
楚非绯有些提心吊胆地候在一边,见王爷望了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片刻,突然道:“你的赏鉴师从何人?”
楚非绯答道:“非绯出身信明身所,是身所的老师教的。”
六王爷嗤地一笑:“信明身所?我也见过几个信明身所出来的仆役,不过尔尔,可没有非绯姑娘你惊才绝艳。”
楚非绯微笑道:“六王爷谬赞,非绯不过是与老师投缘,多问了些问题罢了。”
“你那茶艺也是信明身所教的?”六王爷又道。
楚非绯点点头:“不错,王爷。”
六王爷淡淡一笑,信明身所吗?那个挂着皇家特供的牌子,却只会往宫里送一些蠢货的身所?
原来他们也能培养出这样聪慧的女子出来,只可惜,这女子已经订给夏少元了。
六王爷转身上车,楚非绯正要离开,忽听六王爷在身后道:“前方有段石梁十分难走,非绯姑娘可愿与本王同车?这样相府的马车也能减轻些负重,好操控些。”
楚非绯微微一怔,与王爷同车?这有违纲常吧。
正要拒绝,方雪晴却在此时从林中走了出来,冷声道:“她不上我上。”说罢,也不待王爷答话,便轻盈一跃,上了王爷的车驾......(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与我无关
方雪晴的举动让所有的人都吃惊不小,只觉得这丫头不是缺心眼就是疯魔了。
楚非绯也有些傻眼,这雪晴疯了不成,那可是天佑王朝的六王爷,不是整天让她随意欺负的表小姐啊,她这样大喇喇的就上了王爷的车驾,也太无礼了吧,而且,人家王爷好像也没邀请她啊!!
刚才又是泡茶又是喝茶的,耽误了那么久,也不知她去了哪里,这会子一露面就做出这惊人之举,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蔡嬷嬷这时正在车夫的搀扶下上车,没看到方雪晴的疯狂举动,也幸亏她没看到,不然恐怕登时就要背过气去。冒犯了王爷,雪晴这丫头死罪不说,连带着她这个带着小丫鬟们出行的老婆子也要受牵连,她这么大的年纪,要是按家法一顿板子下去,恐怕这条老命就交代了。
一旁的杜子淇先是一愣,接着就有些若有所思起来,见楚非绯还傻在那里,走过去低声道:“先去上车。”
楚非绯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方雪晴,这丫头上了车就直接坐了下来,不但如此,还挑衅地看着六王爷。
“这丫头疯了吧......”楚非绯喃喃地道。
杜子淇微微皱眉,又拉了楚非绯一把:“先顾好你自己吧!”
这时,只听王爷冷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
方雪晴居然不惧,也是冷笑:“王爷刚才不是说,给相府的马车减重?那雪晴与王爷同车,还是非绯与王爷同车。又有什么区别?”
六王爷缓缓地摇着折扇,淡淡地看着方雪晴。虽然还是那双似水含情的桃花眼,但那眼中的目光却无端端让人胆寒。
楚非绯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六王爷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那就是个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笑面虎!她辛辛苦苦,挖空心思沏茶给他,他还时刻打着主意想要她的性命。这方雪晴居然直接挑战他的颜面,这六王爷还不知会怎么收拾雪晴。
楚非绯虽然自认为自私心冷,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对方雪晴。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此时见方雪晴这样找死的行为,忍不住甩开想拉她离开的杜子淇,上前小声说了一句:“雪晴,别闹了,快点下来。”
乾八隐忍地站在车边,紧紧地盯着方雪晴,那样子似乎只要王爷一个眼神,他就立刻将这混账女子揪下来,丢得远远的。
六王爷的目光在楚非绯有些担忧的脸上微微停留。又落在方雪晴那张更加漂亮却有些张扬得刺目的脸上,片刻后,嘴角微勾:“不错,没有区别。”
一旁的乾八呆了一下。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临阵换人的意思么?
王爷淡淡地挥了挥手,乾八虽然满肚子疑问,也只能放下了车帘。回身看到小嘴微张的楚非绯,不由得叹气。这就是命啊,虽然他一直觉得这个小丫头挺招人厌。但是想到等待她的命运,一向冷硬的心也不由得触动了一下,口气也软了些:“就要出发了,上车吧。”
楚非绯没想到六王爷居然这么好说话,就这么认了,愣神之后,心中又是大叹,真是各人有各命啊,她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也不知她今天这番表演,那位王爷有没有打消杀她灭口的主意。
一边心里暗叹自己的苦命,一边转身向相府的马车走去,忽然看到一旁冷着脸的杜子淇,再想想那王爷车驾上的方雪晴,心里幸灾乐祸地一笑,面上却做出同情的表情,叹了口气,拍了拍杜子淇的肩:“看开点吧。”
杜子淇看了眼楚非绯,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以她的身高,居然探着手拍自己的肩,实在有些好笑,嘴角不禁噙起一丝微笑,转身跟着楚非绯到了马车前。
这次楚非绯留了个心眼,先将自己的裙角都拢好了,才拉车门的门框上了车。
杜子淇本来打算帮手的手伸了一半,只好讪讪地缩了回去,心里却在暗笑,这死丫头故意的吧,装作没看到他是不是?最好一会下车的时候别让他再看一次好戏。
前方王爷的车驾已经开始移动,杜子淇也连忙上了自己的马,沿着宽敞的大道往山上行去,风吹车帘飘舞,隐隐可以看到前方的车架上,方雪晴和六王爷相对而坐,却又似乎没有在说话。
杜子淇心中一动,回首往方雪晴从林子里出来的方向看去,那个方向,似乎是山道塌方之处吧,难道刚才方雪晴其实是去检查了那塌方的山道?难道她也在怀疑什么?
杜子淇又想起刚才方雪晴执意要上王爷车驾的作派,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但却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得跟紧了相府的马车,一边留意周围的环境。
王府的车驾里,六王爷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一盏温热的清水,这是六王爷新近养成的习惯。
虽然车子颠簸,那杯底因为有磁石设计,杯子又是下宽上小的美人腰,故而无论怎样颠簸,这水却是一点也没洒出来。
方雪晴嘴角微挑,目光直直地落在对面六王爷的脸上,竟然是半点该有的尊敬也没有。
六王爷也不恼,只是淡淡地道:“这就是相府教出来的下人的规矩?”
方雪晴冷笑一声:“相府什么的,与我无关。”罢了,又意有所指地道:“王爷你想做什么,也与我无关。”
六王爷眼中厉芒一闪,转而,又是微微一笑:“本王想做什么?”
方雪晴不屑地道:“那山道上的塌方是王爷派人动的手脚吧,我刚才去查看了一下,山体上方,落石处明显有撬棍的痕迹,那些断树也是人力所为,我看像是有几个内力好手用内力震断的。”
六王爷淡淡地瞥了方雪晴一眼,折扇又缓缓地摇起,不动声色地道:“竟有这等事?”
方雪晴嗤地冷笑,表示对六王爷的装模作样万分不屑。
正在这时,乾八在外面小声道:“王爷,前面就是那处狭窄的石梁了。”
六王爷沉吟不语,对面的方雪晴眼中嘲弄更浓。(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石梁惊魂
杜子淇也远远地看到了那条险峻的石梁。
那石梁生得甚为古怪,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山腰上盘了一条扭曲的长蛇。蛇身隆起,一侧虽然是山壁,却又不与山壁相连,反而与山壁之间有一条深沟,另一侧则直接是万丈深渊,只看得见云雾不断地从山涧下升腾而起。
杜子淇暗暗称奇,这处的地势也不知是怎样形成,真的是险峻异常。
这时,前方的王爷车驾又停了下来。相府的车夫也连忙吁了一声,停下马车,站起来张望了一下不远处的石梁,咂舌道“乖乖,难道要从这石梁上过去?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杜子淇微微蹙着眉,仰脸向两侧的山峰上看去,只看得到各色的嶙峋山石,偶有树木也不是枝叶繁茂的种类,看上去似乎并无异样......
“兄弟,你说这王爷啊,不过就是上香,竟然走这么危险的路,图的什么啊。”车夫小声抱怨着。
杜子淇心中微微一动,是啊,王爷图的什么呢?而且似乎方雪晴已经明白了,而他还不明白,这种感觉很不好。
杜子淇正皱着眉琢磨,前面的那位侍卫却黑着脸打马过来,对车夫冷声道:“你,下来,到后面去牵马,我来赶车。”
啊?车夫一愣,王爷亲信来驾车?后面拉的还是两个仆妇?这事怎么听上去那么新鲜?
心里虽然疑惑,车夫脸上却是堆着笑,连声说好:“侍卫大哥的驾车技术一定是极好的。这石梁惊险,多谢侍卫大哥援手。”
那侍卫黑着脸。也不答话,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自己被指派的活计。
待车夫让出位子后。侍卫自马上飞身一跃,就站在了车夫的位子上,双手控住马缰,也不坐下,看上去似乎就要这样站着控马。
看那侍卫持缰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好手,相府的车夫悄声对还在打量着那侍卫的杜子淇道:“走吧走吧,咱们去后面去。”
杜子淇皱着眉,看看前面的石梁。王爷的车驾就在前面,两辆车又离得如此之近,在这惊险的石梁上,稍有差池,搞不好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虽然心中疑虑重重,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到后面去了。
蔡嬷嬷这时掀开车帘道:“这位小哥,可是王爷派你......?”
侍卫虽然对车夫和杜子淇冷言冷语,对蔡嬷嬷却还算客气。回答道:“正是,我家王爷担心贵府的车夫应付不了那石梁,小人不才,对控马还小有技能。嬷嬷不用担心,那石梁不算太长,很快就能通过。”
蔡嬷嬷本来见前面的石梁险峻。心中也是打鼓,此时见是王府的侍卫亲自赶车。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又想。都说这六王爷宅心仁厚,看来所言非虚,自己和非绯丫头都是身份低贱的仆妇,六王爷还专门派了贴身护卫来帮忙赶车,真是大仁义。
这时,车子又开始缓缓移动,王爷的车驾是四驾车,速度固然比一般的马车快,但是操控起来,却也难度更大。更别提是在这狭窄,且两边都不靠的险路上,只要有一匹马踏错了脚,失了蹄,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不过王府的那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又经过严格的训练,那前面充当车夫的侍卫也是位好手,手中此时也拿出了一条长长的马鞭,不时地在两侧甩出呼哨来,提醒马匹的步伐。
故而王爷的车子虽大,但是走起这条险道来竟然是异常的平稳。
相府的车子紧随其后,和前面的侍卫车夫不同,这位侍卫并没有拿马鞭,口中也不像平常的马夫一样发出各种驾马的口令。只是全凭一双手控制缰绳,相府的那两匹马本来就没什么精神,此时更是乖乖地低着头走路。
只是令杜子淇觉得奇怪的是,这位侍卫一边赶马车,一边不时仰着脸往上看,看上去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杜子淇心中疑虑更大,更是跟紧了车厢。
王府的车厢里,
方雪晴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冷笑道:“真难为王爷能找到这样适合设埋伏的好地方,只不过,雪晴不明白的是,王爷这样大费周张,却是为何?后面的车厢里,一个是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一个是又傻又蠢的小丫头,这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值得王爷大手笔的对象呢。”
六王爷此时已经沉下脸来,似乎在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对方雪晴的冷嘲热讽也恍若未闻。
方雪晴皱皱眉,她虽然猜出了王爷走这条路必然其中有诈,但却猜不透王爷的目的到底是为何,那埋伏又是什么样的,此时见王爷的神色严肃,她也凝神戒备起来。
由于相府的那两匹马本身就没经过什么训练,之前又伤了筋骨,虽然那名侍卫一心想~操控着马跟上王府的车,最后还是渐渐落了下来。
眼看前面王府的车子就要拐过一个弯道,看不到了,侍卫似乎有些急了,突然跳到前面驾马的马背上,骑在马上催马前行。但尽管如此,王府的车驾还是看不到了。
侍卫突然骂了一句粗话,杜子淇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不由得勒马向上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马车上方的山壁上,不停地有碎石在扑簌簌向下滚动,这是有巨石要脱落的征兆啊。
“快走!不要停!”杜子淇大喝了一声。
那侍卫也知道危险,此时冒险打了身下的枣红马一掌,那马吃痛,长嘶一声,步子又快了不少。
杜子淇此时跟在车后,眼看着那巨石就要落下也是无法可施,快又快不了,前面有车厢挡着,唯一的办法就是掉头撤回,但是那车里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非绯,蔡嬷嬷,山上有巨石就要脱落,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杜子淇催马靠近车厢,急声道。
车帘掀开,露出楚非绯有些发白的小脸来:“木大哥,怎么做?”她身后的蔡嬷嬷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只抖着唇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临时换戏码
乾八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他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犯小人,要不就是出门冲撞了哪路邪神,不然怎么会摊上这倒霉差事?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乾八也没时间的懊恼,相府的那两匹枣红马早就被他重手伤了筋骨,根本就跑不快,在他连连的催打下,也就勉强小跑两步而已。
乾八大悔,早知道还要用到这马,他就绝不会图省事下那样的重手。之前是为了稳妥,故意让相府的车马速度慢下来,到时好和王府的车驾拉开距离。此时,却成了他的催命符了。
乾八一边打马,一边心里暗骂,那乾五,乾六是猪吗?没看到他在这车上,居然还敢动手?
要是乾五乾六此时在一定会说,王爷只下令,等王府的车驾过去后,就摧毁后面那辆没有标识的马车,可没说管不管有没有自己人在上面。
再说了,他们要是不动手,王爷怎么上演英雄救美?相府的车不毁就衬不出王爷的英勇啊!
而且乾五乾六对乾八的功夫也有信心,相信乾八即便在那马车上,也一定躲过巨石的。
可是崖壁上扮强盗的乾五乾六不知道,乾八现在的任务,可不能只管自己,还有车上那个小丫头,要是车上那小丫头少了一根汗毛,乾八可不止被罚半年薪俸了,估计直接发配边疆,永不还朝了。
乾八知道崖壁上面已经准备好动手,此时也是心里大急,拼命地想让马车跑快一点。好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段。
可乾五乾六能让他跑了吗?上面的乾五嘿嘿笑了两声,双手直接擎起一块大石。朝着马车就砸了下来。
下面,杜子淇正努力地将自己的坐骑和马车保持匀速。一边探出身子伸手道:“快抓住我的手,离开那辆马车。”
楚非绯也知道情况紧急,没有犹豫就伸出了手,眼角忽然看到一旁无措的蔡嬷嬷,心中一犹豫,那手就慢了半拍,杜子淇一把没抓住楚非绯,只得回身坐好,重新调整速度。
这时。一块巨石就在他们不远处轰然落下,溅起的碎石泥沙,扑得众人一头一脸。
从没见过如此阵仗的楚非绯,也是一阵手软脚软,强撑着将蔡嬷嬷拉到身前道:“嬷嬷你先走。”
杜子淇心中一急,这傻丫头,这都性命攸关了,还管什么尊老爱幼,那蔡嬷嬷的死活与他何干!但是他也知道这丫头倔。这时候与她分辨,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当下也未犹豫,瞅了个机会,一探身就将蔡嬷嬷拉出了车厢。然后顺势向后一抛,跟上来的车夫家丁,也是机灵。不用杜子淇说话,就拽了蔡嬷嬷上马。然后没命地往来路奔去。
其实杜子淇还真是高看了楚非绯,她想的哪里是什么尊老爱幼。她就是怕万一她获救了,蔡嬷嬷出了事,回到相府不好交代而已。
此时,巨石接二连三的滚落,杜子淇心中焦急,连忙打马追上马车,想拉楚非绯出来。
乾八回头看到,心里也是大急,这算怎么回事!这要让这小子得了逞,那他们王爷还唱什么戏!当即将马往死里一勒,马车一个急停,楚非绯一个没扶住,直接滚成一个球状,直直地撞进了车里的棉垫之中。
而杜子淇的马也因为没有及时停住,撞上了马车,这一撞力道也不小,马车被撞得半个轮子都偏到了石梁之外,而杜子淇的那匹马,则被反冲力冲得连退几步,一脚踏空,跌进了内侧的深沟里。
只听到那深沟中传来马匹的惨嘶之声,而随着马匹一同跌落的杜子淇也不知是生是死。
“王爷怎么还不现身?”
崖壁上,乾五一边装模作样地扔大石,一边和身边的乾六唠嗑。
和乾五不同,乾六不是个多话的,只是默不作声地将身后崖壁上的一块丈许的大石,用内力分割成数块,然后朝着杜子淇跌下的深沟掷了下去,不消片刻,那深沟就被巨石填平了。
乾五暗暗咂舌,果然不叫的狗才咬人狠呢。
这时,乾八终于瞥见前面的弯道处出现了六王爷的身影,心里暗松一口气,正主总算来了,这一次虽然惊险,但总算未辱使命,临时变戏码什么的,可真要了老命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和首领申请一下,将被罚掉的半年薪俸补回来。
崖壁上的乾五乾六还在有一块没一块地扔大石。
楚非绯发髻散乱地从棉垫里挣扎出来,爬到已经残破的车厢门口探头一看,正看到六王爷一身锦衣,衣袂飘飘地飞身上车顶,手中的软剑信手一挥,就挑飞了一块险些砸上车顶的巨石。
完了,六王爷背剑而立,对着楚非绯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含情带笑:“你没事吧?”
楚非绯觉得如果此时能够响起背景音乐,再来几片风送桃花的话,这画面就完美了。
六王爷很满意楚非绯的呆傻表情,嘴角微挑,弯下腰来,伸出手,柔声道:“来,本王带你离开。”
这时,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原来是乾五乾六做戏投下的巨石,崩裂出小块来,击中的马车的轮子,让本来就半个轮子已经在石梁之外的马车顿时失去了平衡。
六王爷脸色微变,还未及反应,楚非绯却一把抓住了六王爷的手,叫道:“王爷快走,这车就要掉下去了。”
六王爷心里骂了声娘,面上却维持着风度,反手抓住了楚非绯,说了一声:“抓紧了。”就要腾身而起,可偏在此时,相府那本来一直没精打采的枣红马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奔跑引发了内伤还是怎么,竟然哀鸣一声,倒地身亡了。它这一倒倒没什么,只是带着身后的那本来就半个车身都在石梁外的马车,一同朝悬崖下落去。
乾八大惊,只堪堪拽住了那枣红马的缰绳,拼全力将那马拖住。可那马车已经坠下了悬崖,只靠着车辕与死马相连,堪堪悬在半空而已。
本来要跃起的六王爷突然脚下失了借力,身后又拖了一个死沉的楚非绯,竟然没来得及跃上来,反而也随着马车坠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那边有棵树
石梁一侧的悬崖上,乾八死命拖着那匹死马的马缰,靴子在地上都蹭出槽子来,还是被拖得向前不断滑动。
另一名侍卫这时也已赶到崖边,见此情景一边大声叫着:“都来帮忙!”一边将那匹仅剩的驾马拉住,吆喝着拼命驱赶那马往后拉,想将已经悬在半空的马车拉上来。
可是相府的这两匹马都是受了内伤的,一匹马已经撑不住先死了,剩下的那匹也是勉强支撑,几下驱赶,就让那马软倒在地,被身后的马车拖着向崖下坠去。
这样一来,乾八这边的重量除了那一匹死马再加上马车外,又多了一匹。就算乾八手力无穷也抗不住了。
“王爷,附近可有树枝等支撑物?这马车就要掉下去了!”乾八慌忙大叫道。
下面本来踩在马车车驾上的六王爷,看了看四周,倒是真让他发现了一处长在石缝里的树丛,看上去似乎还算结实。
只是那树枝禁受一个人大概还行,两个人就不好说了。
六王爷看了眼楚非绯,心里一阵郁闷,假戏真做到这个地步,他也算是够倒霉的了。
原本只是打算做做样子,他带着楚非绯同车先行,后面有手下假扮的山贼毁了相府的车子,他再出手打跑毛贼,让楚非绯感恩戴德,这事就算完了,只可惜让那叫雪晴的丫头打乱了布局。
不过开头乱了,后面还能接着演下去。就是风险大了些,六王爷也就硬着头皮上了,可是后面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失去控制......
如今这局面,六王爷也是够怄的,有心想丢了楚非绯,自己先上去。但是戏都演到这一步了,就这样功亏一篑?而且这丫头也确实有些特别的本事,说不得后面还有大用处,六王爷倒是舍不得就这么丢了楚非绯。
楚非绯也知道自己现在命悬一线,六王爷心思叵测。城府之深。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
当六王爷如天神般降临在车顶,对她深情款款地说出那句本王来带你走,楚非绯就知道自己先前苦心安排的表现起了作用。在那样的时刻,六王爷选择不顾安危。亲自前来救她。哪怕只是做戏。也说明了她在六王爷心目中,也是一位“有用”之人。
六王爷救她,自然不是因为六王爷仁义。而是因为六王爷需要用她。认清了这一点的楚非绯,便更加放心大胆起来。不但在马车下坠的时候,死死拉住了六王爷的手,而且到现在,也紧紧地抱着六王爷的胳膊不撒手。
楚非绯自然看出六王爷有些不耐烦,可是这是她目前惟一的救命稻草,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了的。
“王爷,那边有棵树!”楚非绯也看到了那棵不怎么靠谱的树,眼看这马车就要掉下去了,不管那树行不行都要试一试。
六王爷眸光微闪,如果将这小丫头丢到那棵树上,他还来得及跃上崖顶,到时再想办法救她好了,想到这里,六王爷桃花眼一弯,不忘做戏地柔声道:“非绯,那树恐怕禁不住两个人,我先送你过去。”
楚非绯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六王爷虽然会功夫,但是显然不是高手那种,带一个人绝对上不去崖顶,与其这样被自己拖死,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六王爷丢开她自己先上去,还不如她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六王爷上去后,再想办法营救她。
想到这里,楚非绯也做是一副被感动得泪光盈盈的样子:“王爷......”
六王爷很满意目前的效果,虽然惊险了些,但是效果却比赶走山贼更好一点。
当下,微微用力,将楚非绯抛到了马车斜下方的那棵小树上。
那树的树枝不算茂密,但是支撑楚非绯一人,像是足够了。
见楚非绯已经在那树枝上趴好,上面的乾八又在连声大叫,王爷提气正要纵上崖顶,忽听到“咔嚓”一声断响,六王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跃起,却已是晚了一步,那马车的车辕竟然禁不住马车的重量断裂开去。
马车往下一沉,六王爷的跃起之势也跟着沉了一下,这一跃就没有足够跃到崖顶,眼看离崖顶还有丈许的距离,六王爷挥出软剑在崖壁上一点,身形勉强又升了尺许,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上面的侍卫乾七猛然扑了下来,乾八一见默契地扔掉手中的死马抓住了乾七的脚,将乾七人肉绳索一样的挂在悬崖上,尽管如此,乾七的手还是离六王爷有那么一丝丝的距离,眼睁睁看着六王爷坠了下去,只能空然发出一声嘶喊:
“王爷!”
六王爷此时下坠之势已成,再想借力却是不成了。他手中的软剑虽然是削铁如泥的极品,但终归是软剑,此时勉强在崖壁上拖拉着,缓了缓下坠的急势,却无法停下来。
“王爷,那棵树!”上面的乾七乾八大急,却苦于无法可施,只能大声提醒王爷旁边还有棵树可以救急。
六王爷也看到楚非绯趴着的那棵树,只是他这边的距离似乎远了点,勉强在下坠的过程中用软剑点了崖壁,尽量改变了方向,却仍是不能落在那棵树上,只能用手抓住树枝,堪堪悬在那棵树的下方。不过总算是停在那里了。
上面的两个侍卫一见也是松了口气,连声叫着让王爷坚持住,回身去找绳子。
一直都显得十分平静的楚非绯,看着下面吊着的六王爷,突然道:“王爷!”
六王爷此时心情很糟,也没什么情绪与楚非绯演戏,只是尽力用手攀着树枝,挪了挪位置,向崖壁挪去。
“王爷!!”楚非绯大声了些,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异样。
六王爷抬起头,透过树枝,看到趴在上面的楚非绯看上去脸色惨白。
六王爷觉得心烦,正要继续移动。
忽然觉得那树在缓缓地倾斜,原本趴在上面的楚非绯也慢慢地滑了下来,变成用双手抓着树枝吊在半空,与六王爷吊了个面对面。
“王爷,这树就要断了!”楚非绯看了眼和她一同吊在树上的六王爷,平静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六王爷一愣,还未答话,就听一声不祥的断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王爷,你不累么?
一片弥漫的雾气中,楚非绯剧烈地喘息着,两只手因为脱力已经在明显地颤抖,但是她仍然在用尽全力。手中的圆石被一次次用力掷在一旁坚硬的大石上,终于圆石碎裂成片,楚非绯一边紧张地注意中雾气中的动静,一边从碎石中选了几个形状合适,尖角锋利的,放在一边,然后又重复这一动作。
石头敲击碎裂的声音,让雾气中潜伏的动物极不舒服地抖了抖耳朵,冰冷的眸子嗜血地盯着不远处的女子,不时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伤口。
那动物体型似豹似虎,全身皮毛黑亮不带一丝杂毛,却偏偏长有一张类猫的笑脸,即便阴冷地盯着那女子,也给人一种它在阴笑的错觉。在这几乎不见天日的雾气中,显得诡谲异常。
不过此时,那动物的身上伤痕不少,油亮的皮毛有的地方已经秃了一块隐隐透出血迹,一侧的耳朵更是出现了个豁口,渗出的血珠也已经凝固。
不过最明显的一道伤口是在它的眼角,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整个皮肉都翻了出来,衬着它那张诡异的笑脸,更加的让人心寒。
让人烦扰的敲击声还在继续,动物焦躁地换了个姿势。一只白色的动物无声地自雾气中露出头来,浑身布满了银色的鳞片,两只黑碌碌的眼睛盯着那动物,然后尖嘴一张,吐出一口黑雾来。
动物耳朵一动,闪电般的回身扑了过去。那白色的动物见毒雾居然没起作用,惊慌之下转身就跑,却被那动物一爪子拍住,爪上的尖利指甲无声弹出,刀子一样深深地刺进白色动物的身体,貌似坚硬的鳞甲在这黑色的杀神面前,半点防护作用也没有,立时鲜血淋漓,被那动物残忍地勾着脑袋拖出了浓雾。
原来这是一个一米多长的四足动物,全身鳞甲雪白。尖头尖尾。挣扎间,还不断地吐出黑雾来。只是那黑色的杀神似乎对它的毒雾免疫,绿色的圆眼眯了眯,无声地咧了咧嘴。伸出另一只前爪。尖利的指甲如刀。将那白色的鳞甲动物轻松地划成几块,却又不吃,只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似乎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珠状物,才吞了下去。
楚非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手将那柄六王爷的软剑抓在手里,另一手攥了片棱角尖利的石片严阵以待。
噗的一声轻响,楚非绯神经质地惊跳了一下,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浓雾,再回过头来时,却看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一块鲜血淋漓的尸块,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尸体,皮毛已经没有,只看到鲜红的血肉,冲鼻的血腥味让楚非绯连连后退,差点被自己堆出的尖利石片堆绊倒。
挑衅?还是威胁?楚非绯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那不知名的黑色动物就藏在浓雾之后,窥视着她,等着她自己崩溃,然后再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就像面前的这块血肉一样。
“做梦!”楚非绯咬着牙道,用软剑将面前这块示威的血肉挑起来就要扔到一边,忽然停住,望着浓雾深处嘴角一勾,改了主意。
“正好在发愁晚饭吃什么,这块肉做晚饭正合适。”楚非绯挑衅地看了眼浓雾深处,将那块血肉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一边注意着浓雾深处的动静,一边忙碌起来。
浓雾之中的动物嘴角无声地一咧,又舔了舔脚爪上的伤口,圆圆的绿眼眯了眯,缓缓地向前又爬动了几米。
楚非绯刚才敲石头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有的石头容易撞出火星来,附近本就有一些形状怪异的枯枝,倒是可以用来钻木取火。
感谢孤儿院的枯燥生活,楚非绯连烤蚂蚱都会,这点野外生存的小技巧倒是难不住她。
很快一个简易的篝火堆就准备好了,火也升了起来,楚非绯又费力地在篝火的一侧堆出个石台来,将那块血淋淋的肉块放在火苗边熏着,这东西能不能吃,楚非绯真是拿不准,不过就算吃不了,恶心一下那浓雾中的动物,她也是很乐意这么做的。
做完了这一切,楚非绯累得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了,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似乎好久没有动静了,该不会是死了吧,楚非绯心情复杂地望着雾气中的那个方向,片刻后,还是拖着脚步向那处走去。
地上用来遮掩的树枝还在,下面却空空如也,楚非绯盯着那处看了半晌,满是汗水和污迹的小脸浮起一丝古怪的冷笑。楚非绯提着那柄剑,缓缓地向一个方向走去。
十几步外,有一个大石,大石后,半躺着一个一身锦衣,却浑身狼狈的男子。
楚非绯站在那男子面前,冷冷地盯着他。
那男子睁开眼,轻咳了一声,嘴角一丝鲜血淌了下来。
“王爷,拖着断掉的肋骨爬这么远,你不累么?”楚非绯嘴角微翘,蹲下身来,伸出满是血污的手在男子的胸前戳了戳。
男子闷哼一声:“混账!”话音未落,就发出一声痛吟,原来是楚非绯在他的断腿处又按了按。
男子咬着牙忍过那阵痛去,才睁开眼,狠狠地盯着楚非绯道:“贱婢,等本王出去......”
“出去,你出的去嘛?”楚非绯冷笑一声,忽地反手一掌,打在那男子的脸上,她这一掌带着怨气,也带着一种精神紧张的宣泄,男子被打得歪倒在一边,似乎是触动了伤势,呕出一口血来。
男子撑着地,嗤地冷笑一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挣扎着爬起来靠着大石坐好,一双桃花眼阴寒地盯着楚非绯,嘴角却勾起:“贱婢,本王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出去,但是没有本王,你一定出不去。”
石片已经被敲击出利口,她放在一边,又拿起一块白色的圆石,然后用
崖底雾气蒸腾,阳光勉强能透进来,楚非绯喘着气,两只手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诡异的崖底
楚非绯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六王爷,从掉下来的那一刻起,楚非绯就一直在想,自己是怎么落到这个境地的。
那崖壁虽然看上去高迂万丈,其实也没那么高,只不过崖壁下终年云雾弥漫,让人误以为是万丈深渊罢了。
因此还没等楚非绯想明白,他们就落了地。六王爷运气不太好,给楚非绯垫了底,做了“肉垫”。
楚非绯绝不会承认,她其实在下落的过程中故意假装惊慌失措地抱着六王爷,将之生生调整成这个姿势的。这一路又是突出的石台,又是矮树藤蔓,中间一路磕磕绊绊,楚非绯脸上手上划伤倒是不少,却没有伤到筋骨,被她压在下面的六王爷就惨了点,不但断了腿,还断了肋骨。只来得及吐出一口血,顺带狠狠地盯了楚非绯一眼,就昏了过去。
楚非绯从“肉垫”上下来后,就开始坐在一边检查自己的伤势,浑身摸了一遍觉得似乎完好无损,不禁心中庆幸,还没庆幸完,就浑身冰凉。
不远处一个长着一张诡异猫脸的豹形动物,正阴冷地盯着她。
楚非绯大惊,忙掰开六王爷的手,将那柄看上去很是锋利的软剑抓在手中。
此时她才发现,这崖底诡异非常,她明明是贴着崖壁摔下来的,此时回过头去,身后哪有什么崖壁,十几米内,只看得到嶙峋的乱石,再往远处,便是一片浓重的迷雾,根本看不分明了。
楚非绯脑子一阵混乱,僵硬地转回身来,那黑色的豹形生物已经无声地扑了上来。楚非绯胡乱地用剑一挥,那豹形生物自然是敏捷,尾巴一甩就避过了楚非绯挥出的方向,只是它没料到楚非绯手里的是把软剑,这一剑挥出并不是直线,而是诡异地弯了一个弧度后,又从另一个方向弹了回来。
豹形生物已经跃到空中。见那剑诡异地刺来。只能在空中勉强扭腰摆尾,硬生生换了角度,眼角却仍然没有避开。被楚非绯的软剑开了个口子,险些伤了骨头。
楚非绯也没料到,软剑用起来是这个效果,她只看到六王爷用的时候。好像和平常的宝剑没有区别,却原来人家是会功夫。懂内力的,要是一般人用这软剑,搞不好就会伤了自己。
那黑色的豹形生物似乎知道了厉害,落在不远处。一时也不敢再扑上来,有些焦急地踏了踏地,尖利的爪子将地上坚硬的石头划得粉碎。
楚非绯心里暗暗心惊。那怪物的爪子如此锋利,要是让它抓到。她恐怕立刻就被拆成了零碎。想到这里,也不敢再让那怪物扑过来,只是不停地捡起地上尖利的石头向那怪物扔去。
那豹形动物冲了几次,都被楚非绯用密集的石头给逼得退了回去,它似乎本身也在顾忌着什么,并没有全力施展,反而被楚非绯的石头丢得鼻青脸肿,不得不远远地趴在浓雾中,避其锋芒。
楚非绯也诧异自己扔石头的技术竟然这么好,虽不说百发百中,也能十中七八,而且扔了这么久的石头,以她的体力,早就应该瘫在地上了,她却好像只是觉得胳膊有点酸痛而已。
不过这诡异的崖底怪事太多了,也不只这一样两样的。
比如现在,楚非绯就觉得这太阳的光线似乎从来就没变过。
按常理,这崖底深谷,因为有两侧山壁的阻挡,应该只能接收到短暂的日照,可是楚非绯却觉得她掉下来了这么久,似乎这隔着浓雾的日光就从来没有变化过,那种感觉就像是时间已经在这里停止了似的。
不过楚非绯现在没什么时间想这些奇怪的现象,她现在要做的是保命。
这古怪的浓雾中,楚非绯也不敢乱走,也不知该往哪里走,她只知道至少她现在所待的地方,就是他们掉下来的地方,想要从这个古怪的地方出去,恐怕还是要从这里着手。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厥的六王爷,楚非绯好心地拖过一根枯枝盖在他身上,勉强算是伪装。
然后自己开始搜集尖利的石块,地上没有了,就开始用最原始的方法自己制造,其间那豹形怪物又来试图偷袭了数次,只是楚非绯一回生两回熟,那石头扔得更加得心应手了。那豹形生物愣是没有讨到好,每次都被砸得带伤,逃回了浓雾。
但是楚非绯知道那生物没有放弃,它就隐藏在浓雾中,等着自己放松,等着自己松懈的时候,扑上来给自己致命的一击。
楚非绯不敢停下来,尽管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她仍然在机械地重复着砸石头的动作,尖利的石片已经在身边堆成小山,但是她还是不敢停,那些尖利的石片似乎成了她在这陌生诡异的环境中,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
身体在机械地重复着枯燥的动作,楚非绯的脑子却激烈地运转起来,此时她已经想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了。
方雪晴的怪异举动,六王爷一反常态的态度,街上的偶遇,突然的塌方,奇怪的落石,一件件串到一起,整件事的答案呼之欲出。
楚非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自豪自己先前的努力没有白费,竟然让六王爷如此大手笔地来笼络人心,要是她当时真的跟了这个混账王爷,上了他的车子,那后来相府车里的方雪晴和蔡嬷嬷不是要死在乱石之中?
想到此处,楚非绯一阵心寒,觉得这六王爷真是狡诈狠毒,蛇蝎心肠。后又想到自己现在落到这个境地也是拜这个六王爷所赐,心里对六王爷又多了几分怨恨。
此刻,楚非绯看着面前虚弱的六王爷,心中虽然恨他,但那怨气也因为刚才那一掌消了一些,再加上,自己从那么高的崖上掉下来,全靠着这个“肉垫”才没有受伤,勉强也算他将功补过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想从这鬼地方出去,恐怕还要着落在六王爷在外面寻找他的侍卫身上。
想到这里,楚非绯冷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不伤害,不迫害,不陷害
六王爷淡淡地望了眼头顶的迷雾,他刚才拖着断腿和伤势爬了那么远,就是想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周围奇形怪状的植物,诡异的迷雾,空气中隐隐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吼叫,原本应该就在左近的崖壁消失不见,应该距离他们不远的坠落的马车也不见踪影......
这是什么地方?六王爷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里根本就不是......
断腿这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六王爷皱着眉,尝试着挪动了一下断腿,却疼得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楚非绯带着种恶意的快意,冷眼看着,却不帮忙。
“本王的腿需要包扎。”六王爷垂着眼,掩去了眼中的憎恨淡淡地道。
“真的吗?我看你刚才拖着断腿爬得也挺快嘛。”楚非绯嘲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藏起来,那怪物就找不到你了?或者说它将我吃掉后,吃饱了就会放过你?”
六王爷嗤地冷笑一声,也懒得辩解,反而抬起桃花眼斜睨着楚非绯:“难道本王留在那里,等着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拿本王做诱饵吗?”
“我蛇蝎心肠?”楚非绯差点笑了,看着六王爷半晌,不屑地道:“我楚非绯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至少目前手上还没有血腥,六王爷,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晚上走夜路的时候,都不会怕的吗?“
六王爷撇开眼,眼前的女子满脸的尘土污迹,发髻散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沾着血污。暴露在外的皮肤看上去也伤痕累累,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可是那张脏兮兮的脸上,却露出一副居高临下,看他不起的神情。
六王爷觉得有些刺眼,又有些可笑,淡淡地望了眼远处的浓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种蝼蚁一般的存在。又怎会理解。”
楚非绯觉得牙根痒痒,手指蜷起又伸开,有一种再掴这混蛋一掌的冲动。
“蝼蚁?没有我们这些蝼蚁。你的锦衣玉食从哪来,没有我们这些蝼蚁,你这种只会玩弄权术,只懂享受奢侈的混蛋。早就饿死了!”楚非绯越说越气,手指又戳在六王爷的身上:“你所谓的大事。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换了个人鱼肉百姓,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野心,你不惜以天下生灵涂炭为代价。你有没有想过,百姓何辜?苍生何辜?”
六王爷疼得咬牙,忍不住一把抓住楚非绯放肆的手指。心里恨得想要撅折了这混账手指,手上却没什么气力。
楚非绯只觉得六王爷的手劲极大。像是要捏断她的手骨,心里也是一慌,她原本就是看六王爷重伤之下无力还手,才泄愤似的欺负。
如今六王爷捏着她的手指,阴冷地看着她,楚非绯也是一阵害怕,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便很没出息地换了笑脸:“王爷,你看,咱们现在也算是患难与共了是不是,正应该同心协力想办法出去才是,对不对?”
六王爷心里嗤地一笑,这女子还真的是能屈能伸,狡猾善变,又觉得此女此时半分骨气也没有的样子实在可憎,可是现在他还杀她不得。
心里心思换了几换,才掩去眼里的厌恶,淡淡地道:“不错,如今你与本王也算共患难了,你只要乖乖听话,若是能出去,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
“那感情是好。”楚非绯陪着笑道,又试着抽了下手指,这一次六王爷放开了她。
六王爷此时也是因为伤势实在没有气力,在这恶劣的环境里,还要用到这死丫头,当下也就势勉强地道:“若是本王能平安出去,定娶你做侧妃如何?”
“侧妃啊......”楚非绯心里嗤之以鼻,利诱都不肯下大本钱,难怪这位也就只是个王爷。
六王爷心中暗恨:“其实正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本王的正妃是要皇上赐婚的,你的身份......本王可不能保证,皇上一定会答应。”
楚非绯纠结地瞅着六王爷半晌,这人不会是说真的吧?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和平共处而已。能不能当正妃什么的,楚非绯没有当真,她觉得六王爷应该也就是说说,可是如今看他的神情,他还说得挺认真的......
六王爷见楚非绯不说话,以为她不信,心中大恨,又道:“本王可以起誓......”
“不用!”楚非绯连忙道,她又没想真做什么王妃,倒是这古人的誓言似乎还挺有约束力的,要是六王爷为了誓言真的要娶她为妻,她又上哪哭去。
六王爷冷笑道:“你也不用存疑,我楚浩然说话,言出必行,起不起誓,也没什么区别。”
楚非绯眼珠微转,这样的话......
“王爷,不如你起个誓,一旦我们从这鬼地方出去,以前我楚非绯得罪你的地方,王爷你要既往不咎,再不得生出杀我灭口的心思,不可伤害,迫害,陷害我......”楚非绯说到这想了想,她有没有漏掉什么?
六王爷仰天嗤笑,一个小丫头而已,要想你不说话,方法有的是:“我楚浩然对天发誓,只要......”六王爷说到这里迟疑地看了眼楚非绯。
楚非绯指着自己的鼻子提醒道:“楚非绯,我叫楚非绯。”
楚?六王爷皱皱眉,接着道:“我楚浩然对天发誓,只要楚非绯与我在这异境中通力合作,不离不弃,若能出了这异境,我定然放过......”
“不伤害,不迫害,不陷害。”楚非绯提醒道。
六王爷忍了忍气,一字一句地按照楚非绯的说法起了誓,罢了冷声道:“现在如何?”
楚非绯满意地点点头,其实起不起誓,她与六王爷都要合作。六王爷伤势沉重,离不了她,而她也要靠六王爷的知识以及他在外面的势力找到出去的方法,大家不会相互利用而已。
至于出去后......楚非绯在心里冷笑,想杀我,那你也要找得到本姑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虐得死去活来
达成了协议,楚非绯就做出了一副盟友的样子。
“王爷,你这腿要上夹板,光包扎可不行。”
六王爷不懂什么是夹板,他懂事的时候,父皇已经安定了天下,他没机会没见识战场的血腥。宫廷倾轧中,在冷宫里长大的他也没受过什么正统的皇子教育,所以当楚非绯说出上夹板这种常识性词汇时,六王爷有些茫然。
楚非绯摇摇头,唉,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上夹板,但是感谢现代基础教育的系统性,最简单的急救常识她还是有的。
伸手除了六王爷的靴子,揭开裤管一看,小腿正面的胫骨上有一大块明显的青紫,伸出手按了按,可以感到明显的骨折错位。
“真的断了。”楚非绯一本正经地下了结论。
六王爷一边对楚非绯毫不羞怯地去揭一个男子的裤管感到诧异,一边又忍不住想把那只不知轻重,令他疼得死去活来的手撅折了,最后听到那句断语,六王爷闭了闭眼,用了几辈子的教养忍下了怒气,淡声道:“何谓上夹板?”
楚非绯开始回忆如何上夹板,先去找了几根粗一点的树枝充当夹板,又用软剑将六王爷的锦衣下摆割成绷带,然后想了想:“王爷,你这腿的断骨要先复位,才能上夹板。”
“怎么复位?”六王爷话音还未落,楚非绯就一拳砸在六王爷的断骨处,六王爷一声惨叫就要冲出口。却又生生地忍住,只疼得浑身大汗淋漓,狠狠地盯着楚非绯,楚非绯无辜地抬眼:“不然会长歪的。”
六王爷咬着牙忍着那剧痛过去,心里想象着出去后,将这可恶的女子,剥光了抽打,然后再泡在盐水池里的情景。
看楚非绯还要伸手,连忙道:“等等,你去找个软木。让本王咬着。”六王爷怕下一次。自己受不住会直接咬碎了自己的牙。
楚非绯皱眉:“事真多,这不是已经复位了吗?后面没那么疼了。”
六王爷半信半疑,在楚非绯终于将那条小腿与树枝绑在一起,宣布大功告成时。六王爷已经在心里给楚非绯将十大酷刑都上了一遍。
其中有一件。六王爷臆想了一遍又遍。就是将此女的那双手,钉钢针,抜指甲。砸碎了再接上,接上了再砸碎,最后剁下来喂狗......
楚非绯忙了这一阵也是满头大汗,这接骨不但是技术活,还是体力活呢,抬头见六王爷好像有些脸色惨白,进气多出气少了,楚非绯有些担心地道:“王爷,你还行吗?”
“还死不了。”六王爷虚弱地答了一句。
楚非绯笑了笑:“王爷,这腿骨接好了,还有你的肋骨......”
六王爷险些背过气去,还让这女人接?他确信自己熬不到这女人接骨结束就要魂归地府了。
楚非绯其实也对自己没信心,心里想这肋骨要是不管它会不会自己就长好了?只要没错位的话,应该没有大问题吧,她也不想现在就弄死了六王爷。
楚非绯决定将肋骨的事先放一放。
“对了王爷,你刚才说这是什么异境?”
看到这女人没提继续接骨的事,六王爷诡异地生出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暗暗舒了口气,答道::“海外经曾有记载,渔人逐大鱼而忘归,龙神怒之,遣其入荒岛异境,岛上有异兽,吞云吐雾,不若凡品,盘桓数日,不得而出......”
楚非绯睁着大眼:“什么意思?”
六王爷无语了半晌,方才道:“就是说有一个渔夫,打鱼时误入大海深处,遇到风暴被卷到一个荒岛,那岛上有奇兽可以吞云吐雾,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就是异境?”
“不错,这样的记载还有很多,有的是遇到了奇兽,有的却是遇到了怪人。”
“那些记载没有说那些误入的人,最后是怎么出去异境的?”这才是楚非绯最关心的。
六王爷微微摇头:“先古的记载并不完全,也失传了很多,不过这故事既然流传了下来,必定有人出来过。”
楚非绯若有所思地点头,其实这所谓的异境,在楚非绯看来很好理解,大概就是时空虫点的偶然结合。不同的空间,因为某个契机在某点重合在一起,当这种重合消失时,那被困在里面的人自然就能脱困。关键是,谁也不知道这种重合什么时候会结束。
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怎样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等到出去的那一天......
又想那个黑色豹形生物,这一次倒是挺有耐性,她和六王爷说了这么久的话,它也没过来偷袭一下,会不会已经学乖了,或者是走了?
这时,空气中隐隐传来了烤肉的味道,闻起来还挺香,摔下崖这么久,六王爷也是有点饿了,开口道:“你烤了什么?”
楚非绯这才想起,她似乎是放了块生肉在火堆边,耽误了这么久,不知道烤得怎么样了。
这里距离楚非绯的火堆,也就十几米的距离,火堆的光影还可以隐约隔着浓雾看到。
楚非绯拎着软剑站了起来,正要向火堆走去。
一直有气无力的六王爷却在此时突然坐起,劈手夺过了楚非绯手里的软剑。
楚非绯惊怒地回身:“你!”
下一刻却愣住,只见六王爷一剑猛然向她挥出,楚非绯惊得忘记了闪避,其实她也无从闪避,六王爷此时的速度,哪里是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能闪得过去的。
一声刺耳的尖叫,一个细小的黑影跌落在地,楚非绯觉得脖子有点痛,伸手一摸,居然有血迹。
再看地上那细小的黑影,巴掌大小,毛茸茸的两只大翅膀,却有着四足,头已经被六王爷削断,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似乎是一种吸血的鸟。”六王爷靠在大石上喘息,刚才的拼尽全力的一招,让他的伤势更加严重了。
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如果这个女人死了,他恐怕也撑不了太久,这个女人虽然该死,但是却不能现在死......
楚非绯目光复杂地看着六王爷,刚才六王爷带伤的一击,虽然带有私心,但却是真的救了她的命。楚非绯心里叹息一声,罢了,反正还要用到这个王爷,就当做善事好了。
楚非绯找了一段枯枝,将六王爷拖到那枯枝上,然后又费力地将枯枝拖到了火堆前。
一抬头,那黑色的生物就在不远处,猫样的大脸上,嘴无声地裂开,充满嘲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六王爷的逆袭
“你说它到底想做什么?”楚非绯用软剑将那烤好的肉,分成小块,又找了小树枝做叉子,递给六王爷。
“它要想吃你,你早死了。”六王爷不疑有他,接过来就吃了。
楚非绯其实也觉得那黑色生物本事应该挺大,就是对着她的时候没使出来,倒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楚非绯看了眼吃得嘴角冒油的六王爷,又递了一块,那肉有点腻,烤出来的油很多,闻起来挺香,只是吃起来嘛......
楚非绯有些心虚地看了眼那块肉中间,半生半熟的血丝部分,动手用树枝搭了个烤架,将肉块往火中间移了移,接着烤。
只是六王爷好像饿了,居然没嫌弃,那块肉夹生带血的,竟然让他一个人吃了大半,看样子最后要不是六王爷控制了一下自己,给她留了点,这肉他大概都能解决了。
不远处的黑色生物,脑袋搭在爪子上,看戏似的看着这里。
楚非绯总觉得,那家伙似乎在笑,这让楚非绯对这肉更加的心存疑虑,说起来,这肉其实是这个黑色生物给她的吧,它到底想做什么?它又到底在笑什么?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篝火已经添了数次柴火,天光还是那样柔和的亮着,仿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个清晨。
楚非绯的眼皮有点打架,但是她不敢睡,不远处的那个黑色生物,还在无声地盯着她。似乎只要她一闭眼就会扑将上来。
楚非绯觉得自己最后就算不被这怪物吃掉,也会死在神经衰弱上,也许这就是这个怪物打的主意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怪物的嘴咧得更大了,它一定是在开心吧,楚非绯觉得那生物好像不知什么时候离得他们更近了。
楚非绯强撑着抓起身边一块尖利的石头狠狠地掷了过去,一边扔,一边骂,将从小到大听到的所有的脏话都骂了个遍,半分钟后词穷。于是再从头重复一遍。
那生物不耐烦地左躲右闪。显然对楚非绯的石头有所顾忌,但是它又不想离开。
扔了一会,楚非绯累了,而且她也不想浪费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武器”。她靠在石堆上喘气。对面的黑色生物又趴了下来。
“你到底想干嘛?求求你说话行吗?”楚非绯崩溃地道。
黑色生物自然不会说话。只是盯着楚非绯的样子似乎更专心了。楚非绯瞪着那黑色的生物,眼皮终于支持不住,合了起来。
楚非绯觉得自己只是合了一下眼。就睁开了,似乎根本就没有睡着,可是眼前的情景却吓得她几乎惊跳起来。
一个巨大蛇头就在她的面前,血红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她,楚非绯的身后就是她堆出的“武器”石堆,她颤抖着扶着石堆站了起来,却没有勇气将手里的石头扔出去,太大了,太大了啊,那蛇头足有半人高,大嘴张开将她吞下去真是一点悬念也没有。
好在这蛇头没有吞下楚非绯的打算,反而缓缓地向后退去,只是退后的姿态有点古怪,倒像是被什么拖着向后似的。
待那蛇头退到几米之外,楚非绯这才看明白,原来这条大蛇早就死了,她现在看到的只是这条蛇的前半段,而拖着这条蛇后退的,正是那只豹形的黑色生物。
这条大蛇该不会是它杀的吧?
看刚才那蛇的姿态,似乎是想吞掉她啊?这黑色生物,算是救了她吗?
楚非绯有些混乱,后退了几步,却一脚踩在什么东西上,差点绊倒。
回头一看,感情她是踩到了六王爷。
六王爷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感染引起发烧的缘故,他的脸色有点不正常的潮红,盯着楚非绯的眼神也不太一样。
不是那种常见的清冷,也不是那种故作的多情,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热切,如果楚非绯一定要形容的话,她觉得自己此时在六王爷眼里就像一颗甜美的糖果,而他正在用眼睛剥“糖纸”......
“王爷你没事吧?”楚非绯忍不住道,回头看了一眼,那黑色生物已经将那条大蛇不知扔到了哪里,总之十几米内是看不到那蛇的尸体了。动作够快的,楚非绯心里嘀咕着,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六王爷的额头。
那额头确实有些热,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不算是发烧。
楚非绯觉得六王爷现在看上去气色不错,和刚才半死不活的死人脸比起来,他现在可以用容光焕发,光彩照人来形容了。
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楚非绯嘟囔着,又伸手摸了摸六王爷的肋骨处,这一摸之下不禁一惊,那里原本应该有一处凹陷的,此时竟然完好无损......
楚非绯不敢相信地,又使劲按了按,怕自己记错了地方,又在六王爷胸前的其他地方也乱摸了一通。
六王爷闷哼了一声,一声几乎就要冲口而出**被他咬在唇间,梦里的情景和眼前的女子重合在一起,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眼前的女子虽然脏兮兮的一身狼狈,却在梦里那样妩媚,她的身体蛇一样的攀附着他,缠绕着他,带给他难以想象的快乐。只要想到那些画面,六王爷就觉得有点不能自己,再加上这女子又在他的胸前四处作乱......
六王爷忍无可忍地抓住了楚非绯的手:“要不要本王把衣服脱了让你检查......”
楚非绯愣了愣,六王爷的手握得很紧,却不是先前那种要捏断了她手骨的紧,而是带了一种暧昧的亲密,再加上他那极富侵略性的眼神,楚非绯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楚非绯试着抽回自己的手:“王爷,你没事吧?”
“本王好得很。”六王爷缓缓地坐了起来,没有半点先前重伤时的样子。
“你的伤好了?”楚非绯不可思议地道。
“唔,看来你给我吃了好东西,本王现在精力充沛得很。”六王爷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手腕猛地用力。
楚非绯惊呼一声,跌进了六王爷的怀里。
六王爷紧接着手指猛然扣上了楚非绯的咽喉,将她按倒在自己的膝上,盯着楚非绯惨白的脸色,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那脆弱的嫩滑的皮肤,嗓音轻柔:“美人,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杀与不杀,是个问题
为什么本来重伤得快死的人突然生龙活虎了?楚非绯还没从刚才巨蛇的惊吓里回过神来,就被另一个惊吓打击懵了。
六王爷似乎对楚非绯惊呆的样子不太满意,扣在楚非绯咽喉上的手指微微用力:“爱妃似乎对本王伤势痊愈一事不太满意啊。”
爱妃......爱你的头......
喉间的痛楚让楚非绯立刻回神,同时清楚地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换上笑脸:“王爷说什么呢,咳咳,王爷伤势能够痊愈自然是件大好事,非绯高兴还来不及。”
高兴?怎么可能?楚非绯心里流泪,她之前携恨带怨地借机报复,种种残酷暴行还历历在目,这六王爷只要不傻,就一定还记得啊!
怎么会就让他恢复了伤势呢?老天怎么这么没眼......
“是么?”六王爷的手指松了松,却仍将楚非绯扣在他的膝上,嘴角翘得更高。
这女人知不知道,她一动心眼的时候,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灵动非常,让那张总是挂着假笑的脸突然像是崩碎了的面具。
也不知这样低劣的伪装是怎样骗过了夏少元那个书呆~子,居然待她如珠如宝,连他们之间多年的交情都不顾了。
手指下细腻的触感,让梦境里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
梦境里,妖娆的女子对他百般讨好,臣服着。仰望着,用水一般的身体包裹着他,就在他的身下,娇艳的花儿含露绽放,引着他,困着他,缠着他,在一次次极致中寻找世界的尽头......
六王爷眸光暗了暗,手指缓缓上行,抚过那有些干裂的红唇。想到梦里这红唇曾给他带来的快乐。心里一热,可是转眼就想到之前这丫头对他的羞辱和折磨,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掴耳光。这女子真真是该死......
六王爷心里一阵热又一阵恨。一时想起这女子梦里的醉人。一时又想起这女子之前的可恨之处,既想将她按在身下重温梦里的快意,又想将她拆成几段。剥皮碎骨,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楚非绯察言观色,只觉得六王爷的脸色一阵潮红一阵阴冷,实在是诡异之极,暗付自己这次大概要凶多吉少,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头黑色的生物,大嘴咧成一个怪异的弧度,趴在那里,看得目不转睛......
“爱妃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六王爷阴阴地一笑道:“那肉爱妃似乎一点也没吃呢,是不是想看本王吃过后有没有事?”
楚非绯心中一寒,这家伙果然要开始翻旧账了。
“王爷,你发过誓的。”楚非绯脸上的假笑淡了下去,既然六王爷要撕破脸,索性她也别装了,反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君子,话说开了大家都省力气。
六王爷嘴角翘起:“是,本王记得清清楚楚,本王发誓出去后,不伤害,不陷害,不迫害,可现在不是还没出去么?”
楚非绯大悔,怪不得她当时就觉得那誓言少了点什么,却原来是在这里有漏洞。
“六王爷,怎么你觉得没了我,你就一定能出去么?”楚非绯强撑着心中的慌乱,冷笑道。
“怎么爱妃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其他用处?”说到这里,六王爷又有些心猿意马,身上一阵阵的潮热,他现在也大约明白,那兽肉虽然治好了他的伤,但是大约也有些副作用的,比如他那古怪的梦境,再比如他现在的那股有些压不住的邪火......
怎么会就偏偏梦到了这个死丫头,六王爷心中一阵惋惜,长得也不见得多出色,身材也是干瘦,自己身边的美人倾国倾城的多得是,怎么就梦到了这个货色。
那梦境真实无比,自然也快乐无比,以洁身自好,严于律己著称的六王爷,其实在梦中才是真正第一次行了那云雨之事。又因为是在梦中,虽然是第一次,却没有现实中会发生的青涩和难堪,反而一切都完美的让人心醉......
眼前的丫头虽然罪该万死,但是在他眼里已经有了些不一样的地位。
杀?他有些舍不得,不杀,他咽不下这口气。
六王爷突然想起梦中的这女子,右肩上是有一个印记的,他忽然想看看,现实中,这女子的右肩上是不是也有这个印记。
“本王觉得爱妃唯一的用处,就是好好地伺候本王吧。”六王爷俊秀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狞笑,一只手扣住楚非绯的肩,另一只手就去解楚非绯的衣襟。
楚非绯大惊,这六王爷是要兽性大发了吗?有没有搞错,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这六王爷到底有多**?
楚非绯自然不会躺在那里任六王爷为所欲为,也是发狠地反抗。
六王爷本来只是想看看楚非绯的右肩上,有没有那印记,楚非绯本就躺在他膝上,这一挣扎间,身体相互摩擦,六王爷的邪火越来越忍不住。
猛然翻身将楚非绯压在身下,喘着气道:“反正迟早都是本王的人,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区别。”
“¥#%!!”楚非绯骂了句脏话,曲起膝盖狠狠地顶去。
六王爷轻巧地一掐她的腰眼,就让她软了下来。
“乖乖的别动,本王不想弄痛你!”六王爷一只手钳制着楚非绯的双手举过头顶,一手熟练地解着衣襟的带子,和梦里一样的位置,一样的结法,要不是此女不断挣扎,六王爷还真想像梦里一样,用牙一点点地将那衣衫剥去。
楚非绯一阵绝望,论体力她怎么可能是会武功的六王爷的对手,眼看着里衣的带子就要被解开,楚非绯急得泪水都涌了出来,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那看戏的黑色生物,楚非绯突然扭头对着那黑色生物哭喊一声:“救我!”
黑色生物弓着背缓缓地站起,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大嘴咧成一个半圆,猫样的圆眼微微眯了眯,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向他们走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你往左跑,我往右跑
看到黑色的生物优雅地缓步走来,楚非绯也有些愕然,她只是情急之下的急呼,根本没想过那动物竟然真的听得懂,想起这动物之前对付巨蛇的彪悍,楚非绯就一阵胆寒,它究竟是来救她,还是趁她被压制着的时候过来吃她的?
六王爷此时虽然邪火攻心,但是还没失了理智,见那怪异的生物竟然真的走过来,急忙翻身站起,忽想起地上还有傻住的楚非绯,连忙抓着这丫头一同后退。
那黑色的生物一见,大嘴猛地一张,露出里面犬牙差互的利齿,那根本不是牙齿,那是一根根利刃......
“傻着干什么,真以为它会听你的?”六王爷铁青着脸拉着楚非绯退后道。
楚非绯也有些两腿发软,全靠六王爷的手支撑才能站住,此时她深刻地意识到,这生物跟她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之所以以前她能伤到它,是因为它在逗她玩......
“怎么办?”在陌生的未知生物和人面兽心的六王爷之间,楚非绯选择了人形动物。
六王爷拉着楚非绯不断的退后,却又不敢动作太大,怕激怒了那怪物,直接扑将上来,他们真是不够塞牙缝的。
楚非绯定了定神:“要不我数三声,你往左跑,我往右跑?”
六王爷冷笑一声:“你觉得你跑得掉?”
“那你说怎么办?”此时他们已经慢慢退到了之前,六王爷曾经躲藏的大石附近。
六王爷缓缓地道:“那座大石再往前。半里处应该有水源,一会我拦住这怪物,你就往那边跑,能不能跑得掉,就看你的运气了。”
楚非绯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眼冷着脸的六王爷,她没听错吧?他说的是他拦住这怪物?不是让她做诱饵什么的?
“看什么看,让你拦住这怪物,你行吗?”六王爷不屑地嗤道。
“我数到三,你就开始跑。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停!”六王爷抓着楚非绯的胳膊的手紧了紧。低头看了她一眼:“听明白没有?”
楚非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六王爷猛推了她一把,大声喝道:“还不跑!”
楚非绯才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脑子里乱成一团。真的就这样让她跑了?不是诡计。没有阴谋。就这样简单地让她先跑?他一个人去拦阻那怪物?这还是那个城府深沉,阴险狡诈的六王爷吗?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楚非绯咬了咬牙。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步子......
六王爷看着手中的断剑,脸上浮现起一丝苦笑,原来这怪物真的对那小丫头留了手,之前看它在那丫头手下,似乎讨不了什么好,还以为这怪物不过是脚爪尖利点而已,谁知这怪物不但动作敏捷,而且力大无穷,他在它的手下竟然连一招都走不了,亏他还觉得自己吃了那兽肉后内力大增,应该能对付得了它......
面前的黑色怪物咧着嘴,迈着优雅的步子,以一种戏弄的姿态缓缓逼近。
六王爷望了眼迷雾那边,那女子已经跑得看不到人影,自嘲地轻笑一声,喉头涌起一股腥甜,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希望她会回来吗?如果不是他一时脑子抽了风,再加上错误的高估了自己,也不会做出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来吧。
他们两个原都是一样自私虚伪的人,说起来,还真是绝配呢......
六王爷的手暗暗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还有一颗掌心雷,威力惊人,不过如果是这个距离的话,他大概也逃不掉被炸碎的命运吧。只是现在他没得选择......
“丑八怪,想吃我吗?来吧!”六王爷跳上一块大石,挑衅地将手中的断剑向那黑色的生物狠狠掷去,黑色的生物无声地咧了咧嘴,后腿蹲踞,猛然跃起,尖利的爪子随意地拨开六王爷那凝注了全部内力一掷的断剑,滚圆的绿眼中充满了嘲弄,大嘴一张,那嘴张开时居然比它的整个脑袋还大了两圈,里面的一根根利刃一样的牙齿骤然外翻,像是一个插满了剑刃的铁桶,让人见之胆寒。
六王爷抿紧唇,一边尽力向后跃出,一边将那藏在手中的掌心雷,拉开活扣,朝怪物的口中猛然掷去。
黑色的生物眼里闪过一丝嘲笑,利爪猛然伸出,那掌心雷精铁的外壳,就在黑色生物的利爪下化成了碎片,火药还没来得及爆炸,就变成了一堆黑粉,随风散去......
六王爷心底冰凉,竟然,竟然强悍如斯......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六王爷牙齿咬得咯咯响,双拳紧握,死死盯着眼前的生物,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苦心筹划了这么多年,母妃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怎么能就这样结束,怎么可以?
黑色生物缓缓地摇晃着尾巴,似乎在等六王爷还有什么花招使出,六王爷仰天大笑了一声,握紧双拳摆出一个武斗的起手式:“来吧,让本王看看你的狗牙到底有多利!”
黑色生物轻蔑地伸了个懒腰,爪子将地上的岩石划拉的粉碎,一步一片瓦砾地走了过来。
六王爷全身肌肉~紧绷,汗如雨出,其实面对死亡的时候,并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从容,他其实也怕,而且是很怕,他几乎用了全部的气力去克制自己转身逃跑的念头。
他瞪着眼,眼里只有那双幽碧的,仿佛鬼火般的圆眼,直直地仿佛看进了他的灵魂,仿佛看透了他是多么虚伪,又多么懦弱的家伙,他仿佛看到了儿时的自己,躲在窗下的帐子里,看着父皇在母妃身上施虐,母妃凄厉地哭喊,无数次,他咬着自己的手指,却发不出一声......
懦弱的,无用的自己,即便长大成~人也一样是个无用的东西,六王爷的心神在那一刹那崩溃,瘫倒在地,直到那黑色的生物,缓缓地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杀了我吧......”六王爷喃喃地道。
黑色的生物嘴巴一咧,绿色的圆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缓缓地抬起了爪子。
“不要伤害他!”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
黑色的生物爪子僵在原地。
六王爷歪过头,视线所及,浓雾中一瘸一拐地走来一个女子,一身的脏污狼狈还带着血迹,却那样坚定地一步步走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抽丝剥茧
若干年后,六王爷凝着一双快要汪出水来的桃花眼,哑着嗓子道:“非绯,那时异境之中,凶险如斯,你为何还要回来?”
楚非绯背着手,望着天上的浮云半晌,说出真相:“前有恶兽,不得不还......”
不过眼前蒙在鼓里的六王爷,看着楚非绯坚定地一步步走到他身前,伸开双臂,拦在他与黑色生物之间时,心里冷硬的外壳,某一处轰的一下塌了一角。
他闭了闭眼,眨去眼里的潮意,心里嗤笑自己,说不定这女子只是跑迷了路,又跑回来了而已,她那样自私虚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怎么会走了又回来,自己这样感动实在是太傻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六王爷真相了,只是在那一刻,他一面在心里说服自己这女子并不是真心回来和他共度生死,一面又凝视着她纤细的背影,挪不开眼。
“不要杀他好不好?”楚非绯僵着身体道,清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颤。
六王爷望着楚非绯的眸光柔和一下,其实这女子也只是在强撑罢了。
黑色的生物站在原地,没有进攻,也没有后退,咧着大嘴无声地看着楚非绯,像是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嘲笑楚非绯的不自量力。
楚非绯咽了咽干痛的喉咙,其实她现在又渴又饿,精疲力尽,还要精神极度紧张地面对这样的怪兽,楚非绯觉得自己快昏倒了:“其实你想要的是我对不对?”
在极度的紧张中。楚非绯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这黑色生物的厉害她已经知道,但是它却被她的石头丢得遍体鳞伤,是不是可以推断,它这样做是故意的?
它给她的那块肉,她虽然没有吃,但是却让六王爷不但伤势痊愈,似乎武功也有所精益,这是不是算它的一种示好?
六王爷突然之间心性大变,欲行不轨。应该也和那肉有关。她向它求救,是否也是在它的算计之中?
那么它想要的是什么?这异境中是否有什么在制约着它的举动?
它对六王爷的数个回合,明明可以轻松就杀死六王爷,却一直在戏弄他。直到六王爷心神崩溃。说出那句杀了我。它才打算动手,这是否说明,这的异境中。对这个怪兽有某种制约,而这种制约到底是什么?
“你需要人类的允许。”楚非绯慢慢地道。
黑色生物滚圆的绿眼似乎闪过一抹厉光。
“你需要的允许,不然你不能靠近人类,也不能伤害人类!”楚非绯抽丝剥茧地找到了乱麻中的那个线头。
黑色生物后退了一步,压低了身体,静静地看着楚非绯。
“因为我向你求救,你才能攻击六王爷,因为六王爷请求你杀了他,你才能伤害他。”楚非绯的语速很快,思路越来越顺畅:“你先前被我的石块打得遍体鳞伤,只是你迷惑我的手段,你故意在我面前显示你能杀死巨蛇的强大,同时又显示你不愿意伤害我的意愿,你是在向我示好,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楚非绯定定地看着黑色生物,想清楚这生物其实在受某种规矩的制约,楚非绯就没那么怕了,她盯着它那张似乎总在笑着的脸,一字一字地道:“你其实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吧?”
六王爷已经从刚才的心神崩溃中恢复过来,他隐隐明白眼前的生物大概是有迷惑心神的异能,此时听到楚非绯条理清楚地分析出那生物的目的,六王爷的脑里突然闪过很久之前看到一篇杂记。
“是血契!”六王爷突然道:“它是与人类签订血契的异兽!”
血契?楚非绯有些迷惑地回头,这词听起来很神话啊。
“传说中的一种秘术,多在苗疆化外之地,据说有些兽类可以通灵,用秘术与之结为血契,便可驱使异兽。这种异兽受契约的限制,不能伤害人类,除非得到主人的允许。”六王爷回忆着那残书上的只言片语。
楚非绯小嘴微张了片刻,就接受了现实,好吧,反正都已经是异空间了,就算碰到个妖怪也不奇怪了吧,也许她应该庆幸现在遇到的这个什么异兽是个有契约的,要是碰到个成了精的妖怪,他们两个还真的成了送上门的菜了。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楚非绯认真地道,既然这个是与人类签订过契约的,自然是能听懂人话的,楚非绯便认真地和它对话。
那黑色的生物,肚皮趴在地上,四肢伸展,楚非绯古怪地生出一种,它在五体投地的感觉。
“你需要我帮忙?”楚非绯问道。
黑色的豹形生物,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向楚非绯挪近,似乎怕吓到她似的。
其实如果忽略它那张诡异的笑脸,和它那满嘴骇人的利齿,这动物,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楚非绯因为累了,索性就坐在地上,背后是盘膝坐着,尝试运功疗伤的六王爷。
那黑色的豹形生物一点点蹭过来后,然后小心翼翼地露出了肚皮......
楚非绯有些黑线,你这么大的个头,学家猫卖萌会不会有些太没品了?
六王爷倒是看出点不同:“它的肚皮上有东西。”
楚非绯仔细看去,那怪物的肚子上也是黑亮的皮毛,只是中间有一块颜色似乎有些不同,楚非绯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那处似乎有些隆起。
“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楚非绯觉得那块隆起,大概是这家伙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
黑色的豹形生物无语地盯了楚非绯一眼,突然翻身跃起,跑到几丈外的草丛中,又跑了回来,再回来时,嘴上多了一个东西。
楚非绯一看,正是六王爷的那把断剑。
豹形生物将那断剑放到楚非绯手里,然后又肚皮朝天地躺了下来。
楚非绯额头冷汗地拿着那柄断剑:“你说它想让我~干什么?”
六王爷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是想让你用剑将它肚子的东西剖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怎么就这么被嫌弃
听到六王爷这么说,楚非绯果断地将剑递了过去:“你来?”
六王爷还没来得及回答,那怪物就一翻身,将肚子压在了身下,明摆着就是嫌弃。
六王爷摊摊手:“看来它只让你来。”
楚非绯有些头大:“还是王爷你来吧,我怕见血。”
六王爷嘴角微勾:“本王看你侍弄那块血淋淋的肉块的时候,也没怎么怕血。”说着还指了指,自己那身锦衣胸前的血手印,那显然是楚非绯的杰作。
楚非绯白了六王爷一眼,硬着头皮:“真的要我划开你的肚子?”
黑色的生物露出肚皮,躺在楚非绯脚下一动不动,用姿态说明了回答。
楚非绯举起短剑:“那我真的动手了?”
黑色生物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六王爷看着楚非绯那姿势有些额头冷汗,怎么都觉得她那样子不像是想开小创口,倒像是想一剑解决了那生物。
“喂,剑要这样拿。”六王爷忍不住伸出手抓住楚非绯的手腕,他觉得照这女人拿剑的方法,一剑下去搞不好杀不死那生物,还要将它激怒。
楚非绯耸耸肩,由着六王爷压低她的手腕,慢慢用力,地上的黑色生物睁开眼睛,斜睨着六王爷,明显不信任他。
六王爷决定不去和一个动物计较,这生物的皮毛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皮糙肉厚,六王爷的佩剑又不是凡品。几乎是那剑一接触皮毛就刺了进去。
不过令楚非绯感到惊异的是,随着皮毛的裂开,并没有血涌出来,而是似乎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楚非绯看了眼那黑色生物,见它似乎没露出什么疼痛的模样,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
六王爷将剑从楚非绯的手里拿开,这种利器拿在这女人手里,怎么看都很危险。
楚非绯腾出了双手,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创口处的长毛,指尖慢慢地探了进去。
六王爷的心提了起来。一边注意着那黑色生物的动静。另一手握紧了那柄断剑,确保要是那黑色生物突然发难,他能及时一剑结果了它。
楚非绯手指摸索了一会,皱皱眉。又往里深入了一些。黑色的生物似乎不太舒服。颤动了一下。
“小心点。”六王爷忍不住道。
楚非绯一边摸索着一边道:“似乎是个金属的物件,像是一个锥形体,尖端在最里面。有点深,那东西上面刻有花纹,不过卡得很紧,我拔不出来。”
“这大概就是这怪物想让你拿出来的东西。”六王爷刚伸出手想要帮忙,那黑色生物猛地抬起头来,六王爷连忙缩手。
黑色生物无声地张开大嘴,威胁地露出那一口可怖的利齿,六王爷无语。
“我要拔了哦?会有点疼,你忍着点。”楚非绯觉得已经握住那东西的底端,提醒道。
黑色生物又躺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楚非绯咬了咬牙,猛然发力,那东西纹丝不动,这么紧?楚非绯不信邪,又猛然用了次力,那感觉竟然像是在撼动钉在地上的铁柱似的,根本半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楚非绯皱眉道:“你拉着我的手,一起用力。”
六王爷见那生物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双手环绕着楚非绯的身体,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垂眼,女子小巧的耳垂就在他的脸颊边,六王爷克制住了心里的潮热,轻声道:“我数到三,一起用力。”
楚非绯不太舒服地歪了歪头,六王爷的气息就吹在她的耳垂上,有些异样的感觉。
六王爷嗓子发干,调匀了呼吸方道:“一,二,三!”
两人一起用力,六王爷到底是男人,力气比楚非绯大得多,这一抜之下,那物件没拔出来,倒是把楚非绯的手拉了出来,两人一起仰倒在地。
那黑色生物也一翻身跳了起来。
楚非绯连忙七手八脚地爬了起来,慌乱之间不知道按到了六王爷的哪里,六王爷闷哼一声,一把揪住了楚非绯。
楚非绯此时顾不上六王爷,只是紧张地盯着那黑色生物,只见那生物似乎十分烦躁,原地转了两圈,肚子上敞着一个创口居然也没有流血,也没见它有什么不适。
“我已经尽力了。”楚非绯无辜地道:“那东西太紧了。”看那生物似乎心情很不好,楚非绯又讨好地道:“当初把那东西放进去的家伙,真是太没人性了。”
这句话似乎取悦了那黑色生物,它停下了原地打转,滚圆的眼睛盯着楚非绯,后面的六王爷似乎此时已经忍过了那阵痛,将楚非绯拉到自己身后道:“这样抜是抜不出来的,你杀了我们也没用。”
见楚非绯躲到了六王爷身后,黑色生物似乎又暴躁起来,对着六王爷无声地张开了大嘴,露出那一口可怖的外翻的利刃......
六王爷黑线,总用这一招烦不烦......
楚非绯想了想,从六王爷的身后探出脑袋道:“我觉得那东西应该是用什么特别的方法才能取出来。”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那生物,突然一抬爪子,脚趾上的利爪弹出,六王爷和楚非绯都是一凛,连退几步。他们都见识过这利爪有多锋利,石块在它的利爪下,就和豆腐差不多,要是放在人身上,简直分分钟就成了碎片了。
黑色生物看看自己的爪子,又看看楚非绯,似乎也意识到它的爪子有点过于锋利了,一转眼看到了六王爷手中的断剑,嘴巴咧了咧,踏前两步。
六王爷护着楚非绯后退:“喂,你逼我们也没用。”
黑色生物不耐烦了,猛然冲了过来,六王爷要护着楚非绯便不能跳开,手中虽有断剑,却又不敢真的对这生物露出敌意,只好生生受了这一冲撞。
好在那生物这一冲似乎纯粹是发脾气,并不是太大力,六王爷被这一冲站立不稳向后仰到,忽想起身后还有一个女人,连忙将她兜手搂在胸前,然后就势一滚,卸去那冲撞之力。
这一片因为刚才的打斗,满地都是乱石,这一倒一滚,六王爷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暴打了一顿似的处处都痛。
怀里的女人,去在此时发出低低的痛呼声。
六王爷连忙道:“没事吧?”
楚非绯皱着眉撑起身体,手上火辣辣地疼,抬手一看,果然是血淋淋地蹭破了一大块皮。
下面的六王爷松了口气:“没事就起来,重死了。”
楚非绯瞪了六王爷一眼,泄愤地使劲按了一下才爬了起来。
六王爷被身下的碎石硌得生疼,皱着眉想果然是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这女人果真是睚眦必报。
黑色的生物这时缓缓地走了过来,满意地看着楚非绯,然后再次在她的面前躺倒,露出肚皮。
楚非绯举着受伤的手愕然,但终归是不敢得罪这生物,便忍着痛,将手重新伸进那创口,这一次,出乎意料地,那金属物件,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拔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省得本王费事为难
这是一个暗金色的锥形体,就像一个拉长的金字塔的形状,说不出什么材质,因为触手冰凉坚硬,却又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所以楚非绯猜测,那是个特种金属体。
椎体的四个侧面都镌刻着复杂的纹路,那纹路看不出什么规律来,一道道圆环错综复杂地嵌套在一起,倒像是天然形成的一般。即便是从那生物的身体里拿出来的,上面也没有一丝血迹,楚非绯翻来覆去地查看,也猜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六王爷和楚非绯都在奇怪地打量手中的金属体,谁也没有发觉,那黑色的生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肥大的猫状生物,眯着圆眼,蹲坐在楚非绯的面前,趁着楚非绯一个没留神,啊呜一口就将楚非绯手上的金属椎体吞了下去。
楚非绯吓了一大跳,连忙叫道:“哪来的肥猫!快吐出来,那东西可吃不得,会死的!”
黑色的肥猫退后了几步,眯着眼,警惕地盯着楚非绯,那架势似乎只要楚非绯敢抢,它就立刻转身就跑。
六王爷也是愕然,抬起头四下打量,却震惊地看到不远处,那摔得四分五裂的,不正是相府的马车,那两匹死马也倒在一边,回过头去,虽然四处都是浓雾,但是隐隐绰绰还是可以看到悬崖绝壁......
他们竟然出来了......
六王爷大喜:“喂,女人。我们出来了。”再转过身来时,却不禁呆住,眼前哪还有什么人影,那女人,那肥猫都不见了......
这时,浓雾中传来侍卫的呼喊的声音:“王爷!王爷!!”
六王爷定了定神,大声应道:“在这里。”
乾八乾七几人,循着声音从浓雾中冲了出来,看到六王爷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一个个激动非常。醒悟过来后。又纷纷跪地请罪。
六王爷有些烦躁地挥挥手:“回去再说,先去给本王将那个女人找回来。”
女人?乾八愣了愣:“王爷是说相府的那个小丫头?”
六王爷脸色不太好看:“就是她,刚才还跟本王在一起,本王一转眼她就不见了。应该跑不了多远。你们速速分头寻找。”
乾八连忙道:“是。王爷,不知找到后是就地杀了,还是带回来给王爷发落?”
六王爷脸色铁青。瞪着乾八。
乾五察言观色,在后面踹了乾八一脚:“自然是带回来给王爷发落,还不快去!”
乾八郁闷地起身,这跑掉的女人,找到后第一件事不是杀了,就是关起来折磨死,这不是常理吗?他问清楚总比糊里糊涂地弄死强吧......
乾五看到另外几人奔着浓雾里去了,自己却没有跟上,反而是陪着笑凑到六王爷面前:“王爷,看意思,王爷这次小有斩获?”
六王爷斜了乾五一眼:“你出的馊主意!”
乾五呵呵一笑:“小人别的不说,这女人嘛......倒是懂几分心思。”
六王爷想起异境中那女人的表现,又想起自己在她手上吃的苦头,微微苦笑:“这个不大一样,你的那些馊主意,以后还是省省吧。”
“咦,难不成这个丫头还是个烈性的?”乾五挑挑眉毛。
六王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忽又觉得浑身似乎脱了力似的累,一时连站都站不住了。
乾五连忙扶着六王爷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拉起六王爷的手腕开始把脉,皱眉半晌道:“王爷可是用了什么虎狼之药?这脉象初看似乎是气血充盈,搏动有力,实则乃邪气旺盛,阳毒暴作之像啊。”
六王爷想起那块兽肉,微微苦笑:“是偶然吃了一块兽肉,感觉大有裨益。”
乾五微微摇头:“王爷,这下可能回去要大病一场了,王爷所谓的大有裨益,其实是空耗了王爷体内的精魂,就和某些邪门功夫里,用金针刺穴,逼出身体潜能,从而爆发出惊人的战力,待这爆发过后,那人多半半年之内都是个废人。”
六王爷一惊:“难道本王?”
乾五道:“王爷莫怕,小人有些办法可以调养这种虚耗,二则,王爷这次用的药,其实也算是好药,就是霸道了些。”
六王爷想起那女人在异境里呆了那么久,竟然扛得住一口没吃,就都给他吃了试毒了,心里又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女子揪到眼前暴打一顿。
却又惦记着梦里的旖旎,心里又是酥麻,想看看这女子洗剥干净后,会不会真的像梦里的女子那样妖娆。
想到此处,六王爷又有些心急:“乾五,你说我要大病一场,需要多久才能康复?”
乾五想了想:“如果顺利的话,大概要三个月的。”
六王爷沉吟了半晌:“也罢,三个月就三个月,反正要筹备大婚,也需要些时间。”
乾五仍然在把脉的手吓得不禁一抖:“王爷?”
“何事?”
“王爷刚才说大婚?”
“嗯。”
“不知是哪家的名媛?”乾五小心翼翼地看着六王爷的脸色,前几日老太妃还在他面前念叨,说王爷整天在外面不知忙些什么,她安排的那些相看,王爷不是推掉,就是看不上眼......
如今王爷却说起大婚,乾五不知怎的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六王爷仰起脸望了眼头顶的迷雾,轻佻地一笑:“名媛?乾五,你说我该给那个丫头安个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过皇上那关?”
乾五彻底傻了:“王爷?你说什么?哪个丫头?”
六王爷冷哼一声:“还有哪个!”
乾五喘了口气,按着自己的小心肝,定了定神:“王爷是说纳侧妃?”
六王爷抬起眼瞥了乾五一眼,手端起想摇折扇,却想起自己的扇子早在跌落悬崖的时候就遗失了。
心中涌起一股烦躁:“本王说的是正妃!”
乾五吓得跪倒在地:“王爷说的是,娶那相府的小丫头为正妃?”
六王爷冷声道:“本王会给她换个身份!”
“那也......”乾五急得眼都红了:“王爷,您忘记了您的大事了吗?您的正妃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吗?”
六王爷脸色铁青,正要说话,却听浓雾之中传出了纷乱的脚步声,抬眼看去,却是乾八乾七几人回来了,不过一同回来的却没有那小丫头,而那乾八的手中,还抓着一只血淋淋的兽类......
“怎么回事?”六王爷心中一紧,猛然站了起来。
乾八看了眼几位同僚,那几位都低着头装哑巴,只好自己开口道:“王爷,我们没找到那个小丫头,倒是遇到了狼群,我们几个驱散了狼群后......”
乾八踌躇地看了眼六王爷的脸色。
“怎样?”六王爷咬着牙道。
“我们只发现了一堆碎骨和碎肉,还有从这狼嘴里,抢下一片衣服。”乾八将手中的狼尸扔到地上,将一直攥在手中的血色布片,呈了上去。
六王爷僵着手指接过,那是一件普通的湘布坎肩的衣襟,此刻已经被血色浸成了红色,依稀还可以从边角处辨认出,原来是粉色的底色......
六王爷只觉得心头重重地一跳,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捶了一下,一时眼前发黑,闷得说不出话来。
“王爷,王爷!”跪在地上的乾五,连忙膝行几步,扶住六王爷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六王爷看了眼乾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也好,也省得本王费事为难......”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行也得行
楚非绯扶着腿喘气,前面的肥猫停了下来,回身坐在地上,咧着嘴,一副嘲弄的模样。
“死猫,那东西不是你能吃的......”楚非绯喘得话都说不匀了:“蠢猫,你知不知道那是谁的东西......那家伙随便一挥爪子就能把你变成一堆猫毛,你赶紧给我吐出来......听到没有!”楚非绯疾言厉色地恐吓,只不过配上那快断气似的喘气,就没什么威慑力了。
肥猫舔~了舔爪子,悠闲地仿佛在看戏一般。
楚非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突然之间好像之前支撑她的气力全部都被抽走了,身体好像跑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停过,精疲力竭的感觉泛了出来,且一发不可收拾,楚非绯觉得自己现在连举起一个小指的气力都没有了。
对面的肥猫似乎对楚非绯的情况十分了然,扭着肥~臀,猫脸上的猫嘴大大地咧着,轻巧地走到楚非绯近前,挑衅地坐在地上,漫不经心地舔~着脚爪。
楚非绯郁闷得几欲吐血,却偏偏一点气力也没有,她能撑着没瘫倒就算不错了,楚非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怎么会突然这么累?之前明明如有神助般的,和黑色生物斗了那么久,都没什么感觉。面前的肥猫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那个可怕的黑色生物你?被人抢了东西居然到现在都没出现?
对面的肥猫那咧嘴的样子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楚非绯觉得一个正常的猫应该做不出那种表情。楚非绯越看越觉得心惊,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一扑。
那肥猫到底是身肥体胖,躲闪不及,被楚非绯扑个正着。楚非绯掐着它的脖子正要威胁它吐出那锥形体,肥猫却突然嘴猛地裂开,楚非绯一惊,却见那肥猫耳朵一动,又将自己的凶相收了起来。
楚非绯也察觉了什么,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浓重雾气中。像是亮起了一簇簇幽碧的鬼火。在迷雾中上下浮动,接着一条条灰色的身影显现出来......
楚非绯浑身冰冷:“狼?”
“是狼群。”一个声音在她的耳后响起,接着一只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别出声,六王爷的人就在附近,现在慢慢地站起来,跟我走。”
楚非绯此时浑身无力。基本是被那人架了起来,她也无法回头去看是谁。只是觉得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面前的狼群无声阴冷地盯着着他们,缓缓地合拢着包围圈。在方雪晴口中能吃掉一头灰熊的狼群,此时就在楚非绯的面前。
那人拖着楚非绯缓缓后退,地上的肥猫猛然向楚非绯的身上扑去。似乎想扑进楚非绯怀里,却因为太重,脚爪挂下一片布片。又跌落在地,只好认命地挪着短腿自己跟了上去。
身后那人一手捂着楚非绯的嘴。用自己的身体支持着她的身体,直到退出十几米后,突然扔出一大只血肉模糊的东西,狼群猛然蜂拥而上,可怖地咀嚼声响起。
“快走!这只死鹿支撑不了多久!”那人放开了捂着楚非绯嘴的手,猛然一拉她,跑了起来。
楚非绯这时才看到那人的背影,一身破烂的练功服,虽然脏得已经辨认不出本色,却仍然能看出那人的身材很有看头......
“木大哥?”楚非绯眼眶一热,没想到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救出狼群的竟然是这个一直对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土豪木子水......
她明明记得她跌下悬崖前,他也已经跌下了深沟,如今竟然出现在这里......
楚非绯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混乱地勉强跟着跑了几步,就再也支撑不下去,直直地向地上倒去,前面的杜子淇及时回手捞起了楚非绯的身体,皱皱眉,也不及说什么,直接抱起了就跑。
这样跑了大约几百米,杜子淇就停了下来,楚非绯这才发现,拦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条河。
“会游泳吗?”杜子淇微微喘息地看向怀里的楚非绯。
楚非绯摇摇头。
杜子淇仰天叹了口气,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意外。
估量了一下面前河水的宽度,杜子淇低声道:“坚持一下,我背你游过去。”
说完,就将楚非绯放了下来,扶着她走下河水,河水冰凉,迅速浸透了楚非绯的衣衫,楚非绯打了个寒战,杜子淇拉着她的胳膊,将她负在背上,让她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交代道:“抓紧了,河水有点急,千万别松手。”
冰凉的身体贴上温暖的后背,楚非绯眼里泛起了潮气。
其实刚才站在靠近岸边的水里,她已经感到了河水的湍急,冲击得她几乎站立不稳,以她现在浑身无力的状态,到了河中间,恐怕......
只是现在放弃,等待她的就是身后的狼群,木大哥大概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先走,到时候害的就是两个人......
这一刻,楚非绯明知必死,却也只能咬着牙搂住了杜子淇的脖子。
在杜子淇扑入水中的那一刻,楚非绯轻声道:“木大哥,我很高兴,谢谢你来。”
杜子淇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他想说他也很高兴,看到她平安......
当时的巨石落下来得蹊跷,他掉进深沟后,挂在山壁上并没有受伤,却被上面接二连三砸下来的大石,差点要了命,要不是他身手敏捷,及时离了那处所在,恐怕早就被巨石活埋了。
看到相府的马车掉下悬崖,当时脑子里空白得几乎没有其他念头,只是想着......不管是死是活,总要见到尸体,他才安心......
杜子淇的水性很好,虽然后面背了一个人,影响了他凫水的动作,但几十米宽的河面,不一会就到了河中心,河水愈加地湍急起来,楚非绯的身体被河水冲得歪到一边,杜子淇却感到那双手在渐渐松脱,急得在换气间大叫:“抓紧了!”
河水冰凉刺骨,仿佛是千年的寒冰融化的冰水,楚非绯手足僵硬,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两只手只是本能地扣在一起,却早已没有了气力,朦胧中似乎听到杜子淇的大叫声,脑子里清醒了一瞬,面前的男人辛苦地凫着水大声叫着她的名字,死丫头,死丫头......
你才是死丫头......
突然张开口咬住嘴边的衣服,苦涩的河水从她的口中灌了进去,她呛咳了一下,咬得更紧了。
她不想死,她挣扎了那么久,怎么能死在这里呢,她还要替伙伴们好好的活下去,替他们,将他们的幸福一起活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亲一亲,舔一舔
从河中心到岸边大概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但是因为暗流和漩涡的关系,杜子淇游到岸边时,也是精疲力尽。
背后的小丫头还咬着他的肩头不松口,他疼得麻木了,也就懒得理,趴在河边的乱石上喘了个够,才反手捏了捏楚非绯的腮帮子,将自己的肩头肉解救了出来。
“属狗的你!”杜子淇咬着牙摸了摸那块疼得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的肩头肉,还好,没出~血。
一旁传来哗啦一声水响,一只猫不猫,狗不狗的生物哆哆嗦嗦地从水里爬上岸,一身黑~毛可怜兮兮地贴在身上,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出这动物的肥硕。
杜子淇不在意地瞟了一眼,抱起已经彻底昏过去的楚非绯,向河岸边的树林走去。
怀中的女孩浑身冰冷,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让他联想起儿时救的那只冻僵的花狸。他用体温将那只花狸暖了回来,那只花狸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咬了他一口,然后转身逃进了雪地,而他也因此差点一命呜呼。
从那以后,杜子淇就再没有做过什么善心的事了。
杜子淇将女孩放到树下,皱着眉看着她,她昏迷不醒是因为低温河水造成的失温,需要尽快恢复体温,看她之前无力的样子,身上又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处,也许是伤到了內腑?
无论如何,第一件事都是要尽快回复她的体温。
只是杜子淇摸遍了全身,也找不到什么可以生火。这深谷里终年云雾弥漫,空气也潮~湿异常,钻木取火也不太可能。
地上的女孩脸色发青,脆弱又可怜地躺在草地上,像一条濒死冻僵的鱼,杜子淇叹了口气,开始脱衣服。
一旁一直跟着他们的湿淋淋的生物睁大着圆眼,一瞬不瞬地看着。
杜子淇生出一种被人围观的古怪感觉:“哪里来的怪东西。”
但是此刻也顾不上那奇怪的生物,只是尽快除去了上衣,露出肌肉线条优美的上身。
他在树边坐下。将女孩揽在怀里。一边用体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一边用手在她的各个穴位上推拿着,帮助她已经慢下来的血液循环尽快流动起来。
女孩的身体在他的推拿下渐渐变得柔软,体温也渐渐回升。幽暗的森林中。杜子淇凝视着那渐渐恢复血色的小~脸。忽然想起了那一天,在木芙蓉的花丛中,他和她的亲密接触。
本是简单的推拿动作。却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手下那柔软的触感撩~拨着杜子淇的神经,很软,明明很瘦,却似乎感觉不到骨头。
有些贪心地楼了更紧些,将她的身躯与他完全贴合,她的小~脸就枕在他的肩头,他环着她的细~腰,手指沿着她的脊椎一寸寸捏了上去,体会着女子特有的背部曲线,不同于他的阳刚的肌肉线条,柔软却极有韧性。手掌在她的背部心脉处揉搓~着,却越来越慢,越来越轻,他已经感受到了那有力的心跳,温热的体温透过湿漉漉的衣衫透了出来,烫着他的神经......
垂下眼,女孩歪着白~嫩的颈项,就在他的眼前,白色的衣领微微敞开,隐约可以看到单薄的锁骨,细细的,脆弱得仿佛他的两根手指就能捏断。
杜子淇的身上沁出一层薄汗,说不出是为什么,只觉得心跳得有点快,有点热,还有点心火让他想做点什么。
情不自禁地手臂用力,圈紧了这具身躯,仿佛这样可以让他好过一些,眼前的白~嫩的肌肤勾着他的眼,他挪不开,逃不掉,只能缓缓地俯下头去,带着一股做贼一样的紧张感,又带着一种膜拜珍宝的虔诚,一寸寸低下去,耳边的心跳声已经声如擂鼓......
“嗯......”楚非绯动了一下,睁开眼睛。
杜子淇闪电般地抬起头望天,一边暗暗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心里又是懊恼又是遗憾,自己刚才鬼使神差的是怎么了?还有这个死丫头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醒了......
楚非绯刚醒过来脑子有些不清楚,只觉得身体被箍得太紧,骨头都快要被勒断了,不甚舒服地开始挣扎,只是浑身无力,那挣扎还不如说是在蠕动......
杜子淇觉得刚刚平复下去的心火,似乎又窜了起来......
“醒了?”杜子淇清了清嗓子,将怀抱略略松了松,装模作样地继续着自己的推拿。
楚非绯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当她意识到这具滚烫的拥抱着她的身躯不是梦境时,楚非绯的全身都烧了起来。
身上那陌生的男子的捏~揉一下子清晰起来,所有的感官似乎一刹那苏醒,强烈的男子气息,火热的滚烫的触感,在她眼前不断运动着的,舒张有力的肌肉,楚非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随着那男子的手指,陌生的电流一股股窜了上来,楚非绯张了张嘴,想阻止这家伙,却因为这家伙在腰间的某处穴位用力地一按,楚非绯浑身一颤,那阻止就变成一声轻吟,带着变了调的颤音......
两个人都僵住,杜子淇有些惊奇,又有些心热,那声音那么好听,像是从灵魂中发出的愉悦,他忍不住想再听一次,手指在那处摸索着探索。
楚非绯羞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浑身一下子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身上那始作俑者又开始蠢~蠢~欲~动,楚非绯连忙低声喝道:“够了!”
听到杜子淇耳里,那含~着羞恼的声音,却彷如动人的天籁,心里一阵潮热,脑子里拼命回想他刚才按的是什么所在,为什么小丫头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楚非绯觉得那手指似乎又要动作,心中一急,一口就咬在眼前那隆~起的肌肉上,还嫌不够狠,又用力磨了磨牙。
杜子淇疼得一颤,心里旖旎心思登时消了大半,又想起自己曾经救过的那只恩将仇报的花狸,苦笑道:“我就知道好事做不得。”
楚非绯对冻僵的急救常识也知道一些,知道杜子淇这么做只不过是在救醒她而已,只是她对自己身体陌生的反应有些困惑,又有些羞恼,此时听杜子淇这么说,心里顿时感到有些内疚,又想起他冒着生命危险,下到崖底找她,还将她救出狼群,又背着她渡过湍急的河流,自己现在的做法委实是......太没人性......
想到此处,心里的一分内疚顿时变成了十分,松开牙,见那厮的胸前肌肉上,一圈清晰无比的牙印,隐隐都透出~血来......心中一虚,不由自主地做出了一个小时候和同伴们之间互相安慰的动作,在那伤口上,亲了一亲,又舔~了一舔......(未完待续。。)
ps:今天看阅兵有点太兴奋,这张几乎码不出来了,删了一遍又一遍......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的肉是酸的
杜子淇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在笼里不断冲撞的巨兽,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冲出束缚,而楚非绯那无意无心,其实还带点纯洁的讨好的举动,无异是一种带着强烈诱~惑的催化剂。
杜子淇隐隐知道自己心中躁动的是什么了,那是他们一族埋藏在血液深处的本能,但是不应该这么早,他还没有准备好,他还没有想清楚,他甚至还没有学过如何控制......
杜子淇努力地压抑着,不,不行,不应该......他想将怀中的女孩远远地推开,却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女孩心里歉疚非常,她仰起脸,轻声道:“对不起啊,木大哥,我不该咬你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湿漉漉的眸子带着抱歉,无辜地仰视着他,鲜嫩的红唇吐出娇柔的声音,心里最后的那丝清明也被淹没,女孩还在说着什么,然而他已经听不见。
陌生的情潮席卷了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鲁莽无知的原始本能占了上风,漆黑如寒星的眸子开始隐隐地泛出紫色,血液似乎焚烧了起来,烧得他焦痛无比,而眼前那柔嫩鲜活的身体就变成了渴望已久的救赎,他想要拥有,彻彻底底。
手臂不由自主地圈紧,紧得像要将她勒进身体里,他喘着粗气,以一种想要将她揉碎的蛮力猛然将她按倒在地。
楚非绯痛呼了一声,她以为杜子淇在生气。忙不迭地道歉,却发现杜子淇的那张阳刚英俊的脸似乎有些变了,还是那副相貌,但是却有了明显的不同,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似乎,似乎变得异常的威严,那双眸子紫韵深沉,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旋转,仿佛......蕴含了整个星系。
这是杜子淇又不是杜子淇。
杜子淇一只手按着楚非绯的肩。另一只手按在楚非绯的胸前。他开始快速地说话,古怪的发音,节奏感很强的音节,仿佛一种古老的吟诵。但这不是地球上的任何语言。这甚至不是人类的语言......
楚非绯一阵发慌。她开始拼命挣扎,尖叫,用她能想到的所有办法。
上方的男子不为所动。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般,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神情也越来越肃穆,楚非绯有一种感觉,当这家伙停下来的时候,她就死定了......
一旁一直在旁观的动物突然动了,迈着笨拙的短腿跳上杜子淇的身体,看看自己的爪子,然后估量着挥着爪子挠了下去。
数条鲜血淋漓的伤痕出现在杜子淇裸露的脊背上,完美的好像艺术品一样的健美背部,登时惨不忍睹,像一副破碎的印象派作品。
然而杜子淇不为所动,恍若未觉。
动物有些迟疑,这是它能想到的惟一的办法叫醒这个男人,至于趁机杀了这个男人?它不想,也不敢。
正在这时,它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什么,它迅捷地跳下地去,钻进了草丛里。
一个黑影如风闪过,接着一声闷响,杜子淇一头倒在了地上。
尖叫声嘎然而止,楚非绯喘着气,看着那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影,突然觉得如果有得选的话,她宁愿选择突然变身的木子水,而不是眼前这个穿着虎皮围裙,手持利斧,满脸花纹的......野人......
楚非绯看了眼倒在一边的木子水,他被野人一斧头敲在头上,也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
楚非绯觉得自己真的是够了,短短的一天,从生到死,又死里逃生,从高深莫测,阴晴不定的六王爷到神秘古怪,突然变身的木子水,还有那只一直在戏弄她的黑色生物,她觉得她的脑容量受不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眼前突然冒出来的野人成了压垮楚非绯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想干什么?”楚非绯冷笑道:“想吃了我?我的肉是酸的!想抓我做你的女野人?信不信姑娘我先阉了你?”
落在这野人手里,楚非绯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下场不是被当做食物,就是被当做宠物。楚非绯绝望之下,反而一反常态地硬气起来。
野人怪叫了一声,不知为什么楚非绯觉得那声音里透着兴奋。
这时,树丛中又出现悉悉索索的声音,数个打扮奇形怪状的男人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同样穿着虎皮围裙,却没有赤着上身,反而穿着软甲,手里却拿着一把竹骨的白描折扇。
楚非绯呆了一呆,这副打扮......不像是野人,到像是......
楚非绯手脚并用地往后蹭,直到背靠着大树才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那几个缓缓向她围过来的家伙。
为首的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乱糟糟的毛发中只能看到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楚非绯。
“你们是什么人?”楚非绯强撑着喝问道。
为首的男人原地踱了两步,又看看地上生死未知的杜子淇。
似乎颇为犹豫,再次上次打量了楚非绯几眼,忽然刷的一下打开了手里的白描折扇,露出上面两团墨迹淋漓大字。
楚非绯定睛看去,只见那扇上上书两个大字:
山贼
......
楚非绯只觉得眼睛被那两个字刺得生疼,又有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
山贼......原来真的有山贼......六王爷说天都山的西麓新落草了一群山贼竟然是真的......
“我没钱。”楚非绯嗓子发干地道。
“没钱,爷们就只能劫色了。”那首领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地道。首领回头盯了那人一眼,有人从旁踹了那人一脚。那人捂着嘴,息了声。
首领又看看地上的木子水,又看看楚非绯,然后道:“他是你什么人?”
楚非绯有些犹豫,说是朋友?可是这家伙刚才的样子好吓人,楚非绯真心想离他远点。但是要说是不认识,这群山贼会不会就把他留在这里喂狼了?
楚非绯纠结了一下,还是感念这厮对她的救命之恩,回答道:“是朋友。”
首领奇道:“我明明听到你刚才喊救命?”
楚非绯硬着头皮道:“我们闹着玩。”
首领看看杜子淇那血忽淋啦的后背,又看看娇弱的楚非绯,啧啧有声地摇头。
有人低低嘟囔了一句:“真......的够劲。”
这次不用首领发声,那人就被捂着嘴掀翻在地,拖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姑娘,可以摸你的鼻子吗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楚非绯的意料,虽然她反复强调自己只是不起眼的小丫鬟,不是什么大小姐。
山贼们还是就地取材地做了竹搭子,将楚非绯抬上了山寨,不过全程都是蒙着眼,直到进了屋才摘了下来。
首领见楚非绯似乎身体毫无气力,还请了山寨里的山贼大夫来给楚非绯看病。
楚非绯暗想,她的全部家财连十两银子都不到,山贼这样“礼遇”她,让她的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啊。
一间简易的木屋里,
楚非绯坐在床~上,对面的文士,面孔白净,看上去三十上下的年纪,捻着胡须,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声音,手指在楚非绯的手腕处捏了又捏。
一只候在一旁的首领见不得那大夫装神弄鬼,皱眉道:“我说老十一,怎么样?可有什么要紧的?”
楚非绯额头冷汗地看着那文士捏完了她的手腕,开始捏她的小臂......
“唔......”中年文士终于发出了一声了悟的声音。
“怎么样?”首领焦急地问道。
“骨细肉厚,虽轻却有韧性,确是隐凤之像。”说完,忽又伸出手撩起了楚非绯额前的头发,看了看又摸了摸:“龙虎相已成,可喜可贺,但冲天之势尚待时机,还需贵人相助。”
首领“嘿”了一声:“你个痴货,我叫你看病,谁问你那些鬼扯。”
文士皱眉道:“我这可是正宗的玄学五术。你骂我可以,辱及先师,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楚非绯觉得她每个字都听得懂,就是放到一起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首领知道文士的痴性,忍了忍:“那你刚才把脉,可有结果?”
文士淡淡地理了理袖子:“不过是精力耗尽,养一养便好。”
首领皱眉:“精力耗尽?为何?”
文士被问得一愣,转向楚非绯:“姑娘,你最近可是日夜操劳?长途跋涉,或者使力过度以致力竭?”
楚非绯摇头。心里却隐隐明白了。自己这样浑身无力大概是和那异境有关。在异境中,她与那黑色生物斗了那么久,却不曾觉得十分劳累。倒是杜子淇找到她时,却说她掉到崖底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
很显然。异境的时间与外面的时间不同。所以她的浑身乏力。倒是真可以当做是一次用了几天的精力。
不过这些,却是不能和面前的这些山贼们说的。
文士捻须沉吟,似乎也想不透楚非绯的脉象。
楚非绯这时想起杜子淇。试探地道:“我那位朋友,可还好?”
首领皱眉道:“那人真是你朋友?”
楚非绯咬着牙点点头。
“那人脾气古怪,我们派去给他治伤的人,他全部不让靠近,还数次想冲破守卫,最后无法,我们只好将他捆在了房间里。”首领的络腮胡子里的眼睛闪着寒光:“我看此人桀骜不驯,且不知轻重,不如姑娘,我把他杀了,你另选了一个可好?”
楚非绯额头冷汗,木子水那位是土豪啊,心高气傲,被你们的人一斧背劈昏,自然是不肯就这样算了,现在还捆在房间里,楚非绯可以想象,那家伙现在心里有多恼怒抓狂。杀了?他那样有背景的人,二十四世纪那边能善罢甘休吗?到时候为了报复,整个空间都被毁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外面有人高声说有事禀报,首领告个罪,转身出去,文士转向楚非绯笑眯眯地道:“姑娘,再让我摸~摸你的鼻骨可好?”
楚非绯觉得此人真是奇怪,鼻子有什么好摸的。
“姑娘,你不想知道你将来的婚配吗?”文士捻着胡须,微笑着道:“在下可以告诉姑娘,姑娘将来有几位夫......,咳咳,几位子嗣哦。”
楚非绯兴趣缺缺,她就想找个地方隐居下来,至于婚配,子嗣什么的,她真没兴趣。
文士还要继续劝说,这时首领又走了进来,见文士还在那里要摸楚非绯的脸,不禁冷声道:“老十一,你找死么?”
文士扫兴地收了手,站起来整整衣袍嘟囔道:“现在不摸,将来更摸不到了。”
首领瞪了他一眼,对楚非绯道:“姑娘,你在此地不宜久留,朱某改日再尽地主之谊,你的朋友已经送来了赎金,我送你下山吧。”
哈?楚非绯愣了愣:“朋友?谁?我的赎金有多少?”
首领笑了笑,不过那笑容隐在胡子下,不太容易辨认出来:“姑娘见到那人,就知道了。”
楚非绯又被套上了头套,抬了出去,她现在虽然浑身无力,但是还算五感敏锐,她察觉到四周似乎挤满了人,以至于那压抑的呼吸声都汇集成了一种低沉的嗡鸣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说话,这群山贼的纪律......也委实让人刮目相看了。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姑娘,小姐,救我啊,我再也不敢了,主......”然后那声音似乎就被捂在嘴里,没了声音。
一旁的首领冷声道:“姑娘不用理他,那是个口无遮拦的呆货,饿他十天半月,他就记住了。”
楚非绯微微冷汗,饿个十天半月......这人还能活吗?而且这群山贼对口出不逊也这样严厉惩罚,实在颠覆楚非绯对山贼的认知啊。
出了那压抑的寂静无声的山寨,似乎就进了一片林子,周围的鸟鸣猿啼甚为欢快,又往前行了不久,首领停了下来:“姑娘,朱某只能送到此处,你那位朋友就在前面,此番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恕罪。他日再见,朱某再行请罪。”
楚非绯干笑着,这山贼太有礼貌了,她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竹搭子被放在地上,悉悉索索的有脚步声离开。
那首领却站在楚非绯旁边,直到看到了某个身影,才突然凑近楚非绯道:“在下朱子风,擅骑射,懂谋略,姑娘记住了!”
楚非绯彻底黑线,还有山贼报上大名的么?这是生怕官府不知道,不去通缉他么?(未完待续。。)
ps:顺便说一句,玄学五术是指:山、医、相、命、卜,文士用的就是相术中的摸骨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友不慎
身边的声音消失,前方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楚非绯竖起耳朵,紧张地朝着那个方向。
有人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来,一股淡淡的梨花冷香,楚非绯紧绷的身体便松弛了下来,眼眶酸胀。
眼前一亮,那人揭掉了她头上的布袋子,一张俊美之极的脸,带着欣喜和如释重负,又带着隐忍的恼怒。
“有没有哪里受了伤?”那人急急地上下打量着楚非绯。
楚非绯摇摇头,泪珠跟着甩了出来:“陆大哥,你怎么才来。”
陆坤心疼极了,小主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又是血迹又是污迹,要不是之前的老朱传信给他时,说过小主子完好无损,他几乎就要心脏~病发了。
“咱们回府再说。”陆坤将楚非绯抱到马上,扶着她坐好,然后自己上马坐在她身后,双臂绕过她的身体,控住马缰。
“我们得快一点,金嬷嬷他们已经回到了相府,估计很快就会有官府的人介入,我们必须快点赶回去,赶在他们报官前,将这件事了结。”陆坤一边催动马匹,一边跟楚非绯解释。
楚非绯却心里泛起疑惑:陆大哥为什么这么不愿惊动官府?出了这种山石滚落的事,又差点出了人命,而且还遇到山贼,不管哪一件都是应该报官处理的啊。
马匹穿行在山林间,沿着小道小快步的下行,陆坤似乎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操纵着马匹左拐右绕,时而又从深沟上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过......
楚非绯心中一动:“陆大哥,你是不是认识那些山贼?”
陆坤轻笑了一声,避而不答,反而问道:“那大胡子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楚非绯想了想:“好像说他叫朱子风什么的。还说他擅骑射,懂谋略,陆大哥,这山贼太奇怪了。”
陆坤笑道:“擅谋略?他可真敢说!这个朱子风,别看他身材普通,其实天生神力。他的一双兵器是八宝鎏金锤。若是在马上,罕逢敌手,有万夫不当之勇。至于谋略嘛,也就勉强是个参将的水平。”
楚非绯越听越觉得奇怪:“陆大哥。听你这么说。你和他很熟?”
陆坤顿了顿。又道:“他身边有个神叨叨的白衣文士,你见到了吗?”
又是避而不答,楚非绯郁闷地道:“见到了。把脉都把到胳膊上去了,可见是个庸医。”
陆坤按下楚非绯的头,躲过一根低矮的树枝,接着道:“那是李怀文,据说他的师祖师从鬼谷,有通天彻地之才,到了李怀文这一代,就算能留个十之一二也不可小觑。”
“哦”楚非绯不知道陆坤为什么跟她说这个,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
陆坤低头看了楚非绯一眼,嘴角噙起一丝微笑:“非绯,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发过誓,为了楚非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楚非绯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会心里一热,此刻也不例外,回头看着陆坤道:“陆大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好。”
陆坤微笑点头:“嗯,我还说过,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哈?楚非绯楞了,以前陆坤说的时候,她并没有往心里去,此时此刻,陆坤再提起这件事,楚非绯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陆大哥,你该不会是说......那些山贼......”楚非绯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荒谬,笑了一下道:“陆大哥,你又逗我玩。”
陆坤脸上的笑容扩大,那些山贼?那些山贼只是满盘棋局的一角而已,昔年的旧部正在慢慢集结,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注意,都隐藏在附近的深山之中,这样一来,当山贼就是一个很好的掩饰身份的手段了。
天都山这里到底靠近京城,老朱他们还算低调,没有做什么案子,其他几个偏远的,早就将府衙当成了自家的粮库,动不动就下山打劫一番。
陆坤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不停奔波,虽然辛苦,但是联络到的旧部越来越多,最难得的是,大家不忘旧主,一听说是小主子回归,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打进皇城去。
只是当今皇帝也不是个蠢的,似乎也察觉到了暗流涌动,最近也在不断地调兵遣将,拱卫京城的防务。如此一来,倒是不能操之过急了。
陆坤想到这里,压了压想要对小主子吐露实情的冲动,微笑道:“总之,一会回去的时候,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你挂在崖壁上,后来被我救了,明白没有?不要提六王爷,也不要提山贼。”
楚非绯闷闷地应了,不提六王爷她明白,因为那个人他们惹不起,今天发生的事,就算再有疑问,也只能压下来,哪怕楚非绯真的死了,也只能当做山石滑坡,运气不好,和六王爷半分关系也没有。
但是不提山贼?难道陆大哥和山贼真的有牵扯?刚才陆大哥虽然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楚非绯自动在心里将陆坤和朱子风之间画了一条线,上面还注明了两个字:损友。
楚非绯有些担忧,山贼那可是杀头的勾当,陆坤和这些人搅在一起,会不会有危险啊。
陆坤这时道:“下面的山路平坦一些,我要加快速度了,进了城我就雇车,到时就能舒服一点。”话音一落,马匹向前一跃,就冲了出去。
楚非绯因为惯性撞进陆坤的怀里,只觉得又温暖,又舒服,还很让人安心,加上本就身体累得要死,索性也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着,闭上眼睛会周公去了。
此时,相府,珠苑。
一个偏僻的角屋内,夏少元阴沉着脸坐在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堆空着的竹制小碟,那碟比子一般的茶碟还要小一些,连放块绿豆糕都要嫌小。此时却在桌上摆满了一堆,又摞了几摞。
另一张桌前站了一个身穿暗青色官服的年轻御医,手里拿着最后一个小碟,正在将那小碟中的事物倾倒进面前的一个碗里。
只见一滴鲜红的血珠滴落碗中,碗中原有的粉红色的液体晃了两晃,血珠便于碗中的液体彻底融合在一起。
年轻的御医露出失望的神色,对夏少元摇了摇头:“大人,还是不行。”
夏少元的脸色难看之极:“这试了一圈,不但这珠苑,连老太太,太太那里的仆妇都叫了来,居然没有一个人的血能用?”
年轻的御医有些惶恐,躬身道:“大人,并非卑职不尽力,只是这换血之事非同小可,本就不容易找到血液相配的,通常百中有一就算是幸运的了。”
“百中有一,今天试过的仆妇已经超过百人了吧?”夏少元冷笑道:“张守逸,到底是你的方法不对,还是我相府中真的没有人的血能用?”
年轻的御医惶恐之极,却又露出迟疑的神情:“大人,会不会还有仆妇没有出现验血?此事能在相府内部解决最好,若是出了相府去寻找,怕是会引出风波来。”
“不曾出现?谁敢?”夏少元怒哼一声。
张守逸抬起头,小心地道:“卑职刚才偶尔听说,有两个小丫鬟和一个老嬷嬷今天一早就出府上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说是就是
“验血?做什么?”方雪晴坐在自个屋里的茶桌旁,淡淡地抿着热茶。明明穿着丫鬟的服饰,却有着小姐的派头。
面前的小丫鬟坠儿,惴惴地道:“大少爷吩咐的,我也不知道。”
“除了我,还叫谁去验血了?”方雪晴微微皱眉。
“所有的人都验过了,雪晴姐姐今儿个出门,所以才漏了。”坠儿手里的托盘上,有一个小碟,还有一根竹签,看样子是用来取血的。
“什么事,要这么多人都去验血?”
坠儿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大少爷不让打听,谁要是打听或者瞎猜,就地打死。”
方雪晴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睛瞟了眼一脸茫然的小丫头,将茶杯慢慢地放下:“这取完了血,你要往哪送?”
“就在偏院的角房,有个御医在那等着,坠儿送到门口就可以了。”小丫鬟倒是实诚,有一答十的。
方雪晴淡淡一笑,伸手将小丫鬟手上的托盘接了,漫不经心地道:“就搁这儿吧,取完血我自己送去。”
坠儿有些不安:“雪晴姐姐,少爷那边等着要呢,而且少爷心情好像很不好。”
方雪晴淡淡地瞟了一眼偏院的方向:“知道了。”
说完方雪晴又开始喝茶,也不理面前的坠儿,坠儿站了一会,到底不敢再催方雪晴,只得哭丧着脸走了。
方雪晴慢条斯理地喝完了茶,看了一眼那托盘中的竹碟。拿起竹签子在手指上比了比,“嗤”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拿起托盘,款款地向偏院走去。
偏院中,
一个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捧着托盘进了角房,房里的压抑气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放下了托盘,快速地说了一句:“蔡嬷嬷的血取好了。”便逃也般地离开。
张守逸起身将那竹碟中的血珠倒进了海碗中,不出所料。还是相溶。一旁的夏少元的脸色更难看了。
张守逸叹了口气。走到门边道:“还有两个小丫头的血样呢?怎么还没送来?”
门口候着的小丫头回禀道:“坠儿去取雪晴的血样了,非绯那里,少爷并没有派人去。”
张守逸微微皱眉,回头看了夏少元一眼:“大人?”
夏少元冷冷地抬眼:“她不参与此事。”
张守逸心里一急:“大人。万一最后的那个小丫头。正巧就是血样相合的人呢?”
夏少元盯着张守逸一字一字地道:“我说了。她不参与此事。”
张守逸垂下眼,隐去眼里的利光,躬身称是。
这时。门口的小丫头道:“雪晴来了。”
张守逸回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坎肩的女子窈窈窕窕地走来,神色清冷,姿容秀丽,端是好样貌,好气派。
“这就是雪晴?”张守逸略感诧异,这样的气派竟然是个丫鬟?那被夏少元护在身后的非绯,又得是什么样的天人?
看到方雪晴的样貌气质,张守逸心中一动。
上前两步,伸手接过方雪晴手中的托盘,低声道:“多谢。”
方雪晴打量了张守逸几眼,然后目光落到房里的夏少元身上。
夏少元抬眼淡淡地看了眼方雪晴道:“我听说你们的马车出了事,非绯怎么样?可有受到惊吓?”
方雪晴嘴角微翘,走进房内,眼光在那摆了满桌的竹碟上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也没什么,马车碰到乱石滚落,翻了车,她挂在崖边的树枝上,被后来赶到的陆坤拉了上来,惊吓嘛,总有一点,不过刚才听说已经回了府,想来无恙。”
夏少元心中焦急,却走不开,只能压住不耐道:“张守逸,还不验血。”
张守逸拿着手中的竹碟,嗅了嗅,迟疑地道:“呃,雪晴姑娘似乎还没取血。”
方雪晴轻笑一声,走到桌前,弯腰在那碗淡红色的液体上闻了闻,嘴角一勾:“我不是想着到了这里再取血,那血不是更新鲜。”
说完,伸出纤纤素手,举到张守逸面前:“御医大人,请吧。”
张守逸看着眼前白净的素手,有些微微尴尬,轻咳两声,拿起一旁准备好的竹签:“那姑娘,我就取了,可能会有点疼,但只是一下就好。”
方雪晴轻笑一声:“我这人最怕疼,御医大人轻一点。”
张守逸虽然年轻,看到漂亮的女子也会脸红心跳,但是拿起竹签取血时,倒是稳准狠,一点也不犹豫。
方雪晴淡淡地看着自己的血珠滴进了那碗中,张守逸突然伸出手在碗边敲了敲,碗中的液体晃了两晃,那碗淡红色的液体就突然变成了蓝色。
夏少元猛然站了起来:“碗中水变色,可是找到了匹配者?”
张守逸盯着那水半晌,才抬起头慢慢地道:“大人,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夏少元不耐地道。
“若是找到了匹配者,这碗水的颜色应该变成深紫色,而不是淡蓝色,所以卑职说是,也不是。”
方雪晴盯着那碗变了色的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这是又不是,又当如何?”
张守逸看了方雪晴一眼,面朝着夏少元躬身道:“卑职还得再做些实验,才能确定。”
“那表小姐可等得?”夏少元皱眉追问道。
“卑职会用药物暂时稳定表小姐体内的毒性,直到确定匹配者。”张守逸恭敬地回答。
夏少元冷笑一声:“张守逸,你头上的乌纱,你的身家性命,已经和表小姐连到一起,你自己掂量着吧。”
说完,也不管张守逸难看的脸色,甩袖出门,就匆匆出了珠苑。
屋里只剩下了方雪晴和张守逸,方雪晴端起那碗淡蓝色的液体,仔细打量。
张守逸则在打量她。
片刻后,方雪晴放下那碗液体,冷笑道:“御医大人,这蓝色是颜料吧,想必是大人刚才藏在指甲之中,趁着敲碗边的时候投进去的。”
张守逸淡笑这不答,反而问道:“敢问姑娘芳龄?哪里人氏?可有父母?是何时来到相府当差的?”
方雪晴眉头微挑:“御医大人,我的年纪,这也是配药要用到的?”
张守逸淡笑道:“姑娘可以不说,我自然也能从管家那里要来雪晴姑娘进府时的单子,至于是不是配药需要的,只要我说是,不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内有乾坤
月夜下的天都城,宁静而沉寂,清冷的月光将人影也拖得很长。
空旷的街道上,一人低头急行。
那人浑身都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双手拢在袖中,帽兜下只露出一小截青白的下巴,和削薄的嘴唇。
一小队巡逻士兵脚步声自前方传来,那人迅速闪进街边的阴影里,待那队巡逻士兵经过,才又闪身出来,继续前行。
拐过一个暗巷,前方是一条宽敞的街道,只是这里的店铺似乎十分稀疏,大部分铺面不是破烂不堪,就是已经被木条钉住封了门窗,只有一间店铺门口挂着一个火红的长灯笼,在暗夜里显得尤为显眼。
那人缓缓地向那红灯笼走去,走得近了,便能看清那红灯笼上还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巫医馆。
一声夜枭的厉声划破寂夜的宁静,那人推门的动作顿了顿,警惕地回头打量着四周,见一只夜枭站在街对面的树梢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由嘴角微微一翘,推开了巫医馆那黑色的木门。
木门缓缓地在他的身后关上,将唯一的光源也关在了外面。
眼前一片漆黑,他摘掉帽兜,在黑暗中站了一会,直到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
这是巫医馆的大堂,相对比较宽敞,一侧隐约有几个黑色的人影,他知道那只是木质的人偶。大概辨认了一下方位,他开始迈步。
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蜘蛛。突然从上方落下,八只红色的眼睛,像是火红的宝石,在黑暗中发着红光,一条黏糊糊的蛛丝拖在它的身后,上面的粘液闪着银光......
那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挂在眼前,那挥舞着数条脚爪的巨型蜘蛛,薄唇微启:“又掉下来了吧,小花。你这个笨蛋。”
斑斓的蜘蛛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一个人在嘟囔着抱怨,缓缓地回到了房梁,隐在了黑暗中。
那人继续前行,来到一个正堂坐诊的桌前。然后在桌边坐了下来。黑暗中响起不知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人平静地道:“去告诉她。我来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片刻后,一阵隐约的机括声音响起,那人镇静地握住了椅子的扶手。
下一秒。脚下的地板猛然下陷,像是凭空张开一个大口,吞没了那张椅子连同上面的人,接着地板翻转,一张空的椅子又出现在那里。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平静。
地板下面是一间狭小的房间,一侧有门,有隐隐的笑声从门的那侧传来。
那人一边揉着后腰爬起来,一边低声抱怨着:“说了多少遍,这下面要铺些棉被,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他们那么变~态的体格啊。”
他起身走向那门,门把手上盘着一条碧绿红眼的细蛇,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装饰,对着他吐了吐红信,游了开去。
“小青真乖。”他像对待宠物似的,夸奖了一句,然后拉开了房门。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石质走廊,走廊的那头有隐隐的灯光。黑色的石头镌刻着古老的花纹,带着异域的风情和压抑的肃穆。
他站在这侧冥思苦想了一会,开口小声道:“小青,小青,怎么走,我又忘了。”
门里那条碧绿的细蛇游了出来,对着那人吐了吐舌头,红宝石似的小眼睛闪着嘲笑的光。
“小青最乖了,下次五护法的金蟾产卵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弄几颗。”他利诱道。
碧绿的细蛇不屑地扭头,作势要走。
“喂喂,金蟾产卵百年才有一次,你不要这么贪心好不好,我知道你觊觎那只金蟾很久了,但是人家是五百岁的护坛使者,你才五岁,就算要吃,也要等你有能力的时候,是不是?”
碧绿的细蛇身体盘起来又展开,似乎盘算了一会,最后算是接受了那人的提议,缓缓地游在前面,而那人则小心翼翼地跟在细蛇,那拐着之字形的细长身体后,一步都不敢踏错。
好不容易通过了那条长廊,那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对着细蛇连连道谢,这才向着灯火透出的地方走去。
随着他的一步步走进光影,他的脸也一点点在光线下暴露出来。
端正的五官,鼻梁挺直,嘴唇削薄,眸光清正,单论长相也算英俊,就是此时那张脸神情肃穆,就显得有些木讷严肃。竟然是相府中与众御医据理力争,想出奇方怪法医治表小姐的张守逸!
前方的大殿灯火通明,殿中并无侍女,一层层的纱幔将大殿分隔成一进又一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气,似乎是香料又似乎不是,张守逸脸颊微红地站在了原地。
原来是几个身上只在重点部位穿着裹布的少女嘻嘻笑着走了出来,少女柔润的肌肤闪着青春特有的光泽,不需要多美的五官,就已经花了人的眼。
那群少女见到张守逸,仍是笑嘻嘻地施了礼,有个别的对着张守逸飞媚眼,张守逸眼观鼻,鼻观口,装作看不见。少女们轻轻笑着,捧着手中的事物走了出去。
张守逸微松了口气,又向前行了一进,这时又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人身穿黑袍走在前面,黑色的底纹上绣着红色的飞蛇,飞蛇蜿蜒,蛇头狰狞,利齿张出,正好地停在那人的肩上,两只阴寒的蛇眼对着正前方。
和刚才的局促不同,张守逸沉着气站在原地,目光冷冷地向那人身后看去,数个身穿薄纱的男子跟在那黑袍人的身后,见到张守逸,都是大气不敢出的伏地行大礼。
那黑袍人走到张守逸身前,才躬身施礼,口称:“少主”。
张守逸微微点头,沉着声音道:“大护法,母亲今天可好?”
“女圣今天修行顺利,近日之内应该无忧了。”黑袍人躬身恭敬地答道。
张守逸微微点头:“大护法辛苦了。”
黑袍人躬身施礼,然后无声地退下,行走间脚步无声,衣袍不动,让人忍不住想起那无声而动的大蛇。
后面的众位几乎全~裸的男子也跟着退下,张守逸的脸上浮现起厌恶的神情。
平了平自己的心情,张守逸才继续前行,直到看到一间金色的大帐,才停了下来。
那帐子与大殿的顶端相连,像是什么动物的皮革做成,隐隐能看到鳞纹,那皮轻薄无风自动,又几乎透明,可以看到帐里雾气氤氲,里面竟然是一个浴池。
哗啦一声水响,张守逸连忙低下头,只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逸儿来了。”
张守逸恭恭敬敬地躬身道:“母亲圣安。”
“嗯,母亲交给你的事,办得如何了?”帐里雾气翻涌,隐隐能看到一只玉臂优雅地探出了水面,又落了下去。
“差不多有眉目了。”张守逸迟疑地道。
“既然还没找到,为何来此?”女声威严中带着些不悦。
张守逸想抬起头辩解,忽又省起不妥,连忙低头,皱着眉道:“母亲,您逼我养了那么多年的灵儿一点都不准。”
“不准?”帐内的女声显得十分诧异。
“您说过,如果灵儿嗅到那人的血就会有反应,和它心意相通的我,就会知道,可是灵儿只是开头兴奋了一下,便又装死了,母亲,这到底是为何?”张守逸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竹筒,抜开竹塞,倒出一个白乎乎的肉虫子来。
那肉虫子莹白发亮的身子,小指粗细,背部隐隐有一条蓝线,倒在地上滚了几滚,睁开一双金色的小眼,四下看了看,就扭动着胖滚滚的身子向张守逸爬来。
张守逸认命地伸出手指,胖虫子细小的前腿捧住指尖,一口叼住,大大的吸了一口,连白莹莹的身子都变成了粉红色,才放开了张守逸,翻身滚落在地,睡觉去了。
“就知道吃!”张守逸嘴上抱怨着,手上却小心翼翼地要将那胖虫子重新放回竹筒里。
这时,一只玉白的纤手却拦住了张守逸,将那虫子放到掌心,仔细查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找个地方埋了吧
楚非绯这一觉睡了两天两夜,中间陆坤,夏少元都来看过她数次,她也睡得死猪一样毫无知觉。
半夜里,院中一声闷响,楚非绯猛地睁开眼,确信听到什么声音的她,一翻身下了床,在屋里环视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趁手的“兵器”,只得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握在手里,权当利器。
轻轻地推开门,只见院中清辉一片。
今晚刚过满月,清冷的月光将院中照得纤毫毕现,楚非绯诧异地睁大眼,几天没见,院里好像又变样了。
那井上的白色石台好像是重新砌的,打水的辘轳也换了新的,井边的石桌好像换了个大的,原来只是够一人独酌,现在可以开一桌麻将。
院子原来荒草的地方本已被移种了菊~花,这下好像又多了些品种,都是正在开放的种类,姹紫嫣红的,让整个小院也有生气起来。
一回身,发现廊下也多了些东西,一个新砌的石台,上面摆了四个红泥小炉,看上去比她原来的那个要好得多。楚非绯毫不怀疑,她会在石台下发现上好的白碳。
相府的规矩,除了相爷特许,各院不能开小厨房,楚非绯原先有个小炭炉其实都算是逾矩了,那还是当时的管家觉得她这里条件实在太差,将一个厨房嫌弃烟大,报废不用的小炉,给了她烧热水用。其他人看她一个人住在偏僻的杂物院可怜,便也没人和她计较顶真罢了。
如今她却有了四个......
“陆大哥真闲。”楚非绯喃喃地道。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小院的变化是陆坤的手笔。其实她这次倒是“冤枉”了陆坤。替她的小院除草栽花简单修葺的,是一直暗中关照她的金嬷嬷,而给她的院子进行二次升级改造的,则是后来在她昏睡期间,前来看望过她的夏少元。
楚非绯环视了半晌,忽然觉得自己住杂物院,也住得很有格调起来,这一人一院的待遇,不是和金嬷嬷一样了么?楚非绯嘿嘿地傻笑两声,又觉得自己无聊得紧。她都快要出府的人了。还在乎这些个做什么。
环视了一圈也没见有什么异样。秋日的夜晚也格外的寒凉,楚非绯搓搓胳膊便打算回去。忽然脚下一个黑影先于她一步窜进了她的半开的房门。
楚非绯吓了一跳,什么东西?野猫吗?
紧跟着进了屋,摸索着点燃了烛火。四下一看。最后在自己的床角发现了一团黑影。
楚非绯惊疑不定。举着烛火慢慢地凑近去看。
突然。两团绿幽幽的鬼火似的东西,缓缓亮起,带着森森寒意盯着楚非绯。
楚非绯僵住。身上的汗毛炸起,一股寒意自脚底升了起来,盯着那两团鬼火,虽然心里拼命地叫着逃走,脚底下却动不了半分。
片刻后,楚非绯突然将手里的烛台丢到一旁,扑将上去,就是一阵捶打。
“死肥猫,叫你装神弄鬼,叫你居然敢吓我!”
黑乎乎的动物被楚非绯按在手下,一阵胖揍,也不敢亮出爪子反抗,只在心里哀叹,它早知道它的精神控制对这女人无用,原想着她还没......大概能有点用,没想到......
楚非绯蹂~躏了一番这动物,总算是出了气,拎起它的后颈皮毛,冷声道:“看你这身脏兮兮的,自己去洗干净,不然别想进我的房间。”
动物被拎着后颈皮毛扔进了院子,在石板地上一滚,灵巧的跃起来,对着那女子的背影挥了挥爪子,利刃一般的趾甲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但最终也只能无声地仰天一叹,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跳到井台上看了看,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身材,跳下去再上来的可能性不大。跳下井台,溜溜转转地到了廊下,突然发现一只半人高的水缸,嘴无声地咧开,奋力一跃......
半刻钟后,留下了一缸满是草叶枯枝虫尸黑毛的脏水,动物舒爽地抖了抖身上的毛,颠颠地向房门跑去......
楚非绯坐在床前,冷冷地看着那个顶着一身湿漉漉的黑毛,仍然难掩肥硕的动物。
动物小心小意地蹲在她面前,尾巴讨好地在地上扫着,猫脸上诡异地咧着一个笑脸,圆圆的绿眼里也自以为温顺地透着柔和的绿光,殊不知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仿佛灯泡一样的绿眼,怎么看怎么可怖。
“你不是猫。”楚非绯冷冷地道:“说吧,你跟着我做什么?”
动物眨了眨眼,说?它没那本事......
楚非绯等了一会,觉得那动物的肚皮贴在地上的样子有些眼熟,再加上那诡异的笑脸......
“你不会是异境里的那个豹形生物吧?”楚非绯迟疑地道。
动物的笑脸咧得更大了,那嘴几乎都横跨了整张猫脸......
讨好地向前爬了两步,露出自己的肚皮......
看到这一模一样的动作,楚非绯便肯定了,这就是异境里那动物。
楚非绯知道那动物的厉害,一时有些冷汗后怕,但又想自己之前那样揍它,它都没有反抗,大约是不能伤害自己的,胆子便又大了些。忽想起之前那个古怪的金属锥形体,心中一动,循循善诱地道:“你之前吞下去的锥形体是什么东西,吐出来给我看看。”
动物转过后背,用肥~臀对着楚非绯表示拒绝。
楚非绯暗暗磨了磨牙,她也知道那是个好东西,说不定还是个宝贝,哄到手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那样她不就轻轻松松能找个桃源之地,开始自己的隐居生活了吗?
只是这个动物似乎有点油盐不进......
想到这里,楚非绯换了个策略:“既然你非要跟着我,我也不能白养着你,你总得交点房租什么的吧?”
动物鄙视地看了楚非绯一眼,肥~臀一扭,转身出去了。
楚非绯诧异,这么有骨气,这就走了?不是,它肚子里还有那个宝贝,她其实还挺舍不得的......
楚非绯纠结着等了一会,忽听院里又是一声闷响,心中一喜,这是回来了?
然后就看到一团红色的东西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楚非绯定睛看去,那团被丢到自己脚上的东西,大红色的绸子上绣着戏水鸳鸯,旁边还坠着几根金链子......
楚非绯黑线了半晌,盯着那动物慢慢地道:“蠢猫,这东西你找个地方埋了吧,这里你想怎么呆,就怎么呆,还有,以后再去偷女人**,我就阉了你,你听懂没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爷我,不行啊
相府的马车跌落悬崖的事,在几方蓄意的掩盖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听说六王爷受了惊吓,回府后大病了一场,至今一直卧床不起。当今圣上甚表关切,多次派御医前往探视。御医看后都是说只需要静养就好,但没过几天坊间就传出风声,说六王爷这次是伤了根本,怕是不容易大好了。
圣上这天在早朝上将御医叫来细细问了,御医支支吾吾,算是变相承认了坊间的传闻。圣上在朝上涕叹:弟自幼聪敏早慧,不想竟是慧极必伤,若弟有个万一,朕岂不是孤悬一世,要这江山又有何用......
众文臣武将纷纷跪倒劝慰不提。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夏少元却心中微动,所以这天下了衙门,就去城外六王爷休养的别院。
听说夏少元来访,六王爷强撑着病体出来见客,夏少元一见六王爷那青白的脸色,大吃一惊:“六爷,难道坊间传闻竟然是真的?”
六王爷披着一件不合季节的裘袍,一边手里握着白娟低咳,一手虽然还抓着一柄折扇,却是再没见他打开过了。
“不妨事,不妨事,御医只说是静养就好。”六王爷强做笑颜,却是挥挥手叫过来一个站在门边的穿着精致的女子:“阿莹,过来。”
那女子长得极好,身材窈窕曼妙,一双杏眼灵动非常,顾盼间又带有三分勾人的媚|态,却不会让人觉得流俗。只觉得这女子的媚|态就犹如水墨画上的那一抹嫣红,少了就失了灵气,多了则流于俗艳。
女子纤腰款摆,弱不胜衣地走到六王爷面前,跪倒在地,眼中泪光点点,哽咽地唤了一声:“王爷......”
一声王爷,声如黄鹂婉转,又如杜鹃啼血,让人听了既觉得说不出的好听。又觉得说不出的悲切。
六王爷长叹一声:“阿莹。你去给夏侍读行礼吧。”
女子凄然俯身,美人垂泪,转到夏少元面前,却又是强露出柔美的笑颜来:“奴婢给夏侍读请安。”
夏少元沉着脸:“六爷这是何意?”
六王爷叹了一声:“这阿莹。原是我精心调|教的。琴棋书画无不是女子中的佼佼者。样貌才情也是上上之选,原想留着讨皇兄的欢心,如今却是......也罢。就当给了少元兄做个玩物,闲时把|玩吧。”
夏少元微微皱眉:“六爷何必如此,皇上也是心忧六爷的身体,才说出那番话来。”
六王爷冷笑一声,又低咳一阵:“有皇上那话,我这病还能好吗?慧极必伤,是早夭之像啊,皇上这是要我死呢。”
夏少元沉吟不语,皇上的心思,谁也摸不准,今早下了朝,大家都在纷纷议论,说皇上兄弟情深,为了六王爷的病吃不下,睡不好,可看六王爷的意思,却又似乎是皇帝对他猜忌极深。
其实皇帝猜忌贤王之事,满朝文武心里都有数,只是皇帝时不时做出兄友弟恭的姿态来,六王爷也时常进宫,或陪伴太后,或陪王伴驾,大家便把这事放在了心里,谁都不说出来罢了。
那天都山上发生的事,王爷府讳莫若深,蔡嬷嬷那里又问不出个所以然,非绯那个傻丫头更是一问三不知,夏少元心里就算有疑虑也无法证实。
如今看六王爷这个情状,难道天都山上的事,竟然是皇帝所为?夏少元想到这里心中一震,皇帝这是要下手除掉唯一的眼中钉了吗?
阿莹在一旁强颜欢笑地递过一杯茶来:“奴婢给夏侍读上茶,夏侍读试试奴婢的手艺可好?”
夏少元抬眼看了眼那美人阿莹,觉得那番姿态确实柔美堪怜,恰到好处地拿捏了男人的心思,就像一杯酿得恰到好处的葡萄酒,色泽赏心悦目,酒香绵|软香甜,却又余韵无穷,带着一丝丝痒地往人心里钻,让人起了一品再品的念头。
六王爷在上面借着饮茶,眼角的余光暗暗观察着夏少元,见夏少元欣赏归欣赏,却不见有半分动心,心中不禁一阵失望,心里暗道,那小丫头究竟下了什么蛊,将这个夏少元迷得如今连阿莹这样的美人,都入不得眼了。
而自己......六王爷心中泣血,他也不知是中了什么毒,如今连御医也没办法了......
那日六王爷回府后,用了府中珍藏的上好伤药,那伤势也算稳住了,今后身体的亏空只要潜心静养,便无大碍。
只是六王爷到底年轻,又在梦中第一次尝到了滋味,又是那样完美,再加上之前禁得有点过,如今就像猫儿沾了腥,真是日也想,夜也想,最后六王爷觉得自己这样也没法静养了,干脆就叫了别院中专门用来侍寝的女子,想着大约这火泄|出去就好了。
谁知他忍着恶心耐着性子,等那些女子将衣服脱完,却只觉得那些本是万里挑一的精选出来的美人,各个肌肤粗|黑,媚|态可憎,故作娇羞的让他作呕,大胆的又让心生厌恶,竟然是连看都看不下去,就将她们统统地赶了出去。
后来想了想,兴许是梦中那丫头太过完美,才让他有这么大的落差,便将第一美人阿莹叫了过来。
阿莹原是他花了心血培养的,自然风情非同凡响,那取|悦男人的技巧也是受了专人调|教的,可惜如今的六王爷再见阿莹的娇|态,再没了以往的赞赏,反而觉得矫揉造作,那精心刻画的一颦一笑,愈加显得空洞虚假,竟然有些怀念那丫头转着眼珠动心思时的灵动样子,好像还比眼前的美景更勾人些。
阿莹舞也舞了,歌也歌了,酒也喝了,醉也装了,衣衫半褪地倒在六王爷的怀里娇|态可掬,泪光盈盈,娇|喘吁吁,搂着六王爷的颈子颤着声唤:王爷,王爷......
六王爷搂着阿莹苦笑:“阿莹啊,本王是不是该送你去相府向那丫头学一学......”
你如今这手段,王爷我,不行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她欠下的,我来还
连号称第一美人的阿莹都救不了六王爷,六王爷便有些慌了,便在一次御医前来问诊时,隐晦地说了自己的状况,也许他说得太隐晦,那御医便以为六王爷不能人道了。
这医道上,男人若是大伤后那方面出了问题,就是亏了根本,所以这才有了坊间那些传言,什么六王爷伤了根本,怕是不好了之类的。御医被皇帝叫去当庭问话,自然不能说得太明白,所以六王爷这病入膏肓,倒是坐实了。
六王爷索性借势做出一副哀兵的情状,现下的局势,他越显得被皇帝压迫,将来的胜算才越大。天都山的那场意外,也被他祸水东引,如今差不多人人都知道,贤王六王爷在天都山受的伤,和当今圣上脱不开关系。
夏少元接过阿莹手里的茶,却不喝,而是放在了一边:“六爷如今有何打算?”
六王爷淡笑了一下:“我已经上了折子奏请辞去户部的差事,过几日无事一身轻,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等死吧。”
夏少元心中有些不忍,他和六王爷的交情中虽然各自都有目的,但是却也是彼此真心的相互欣赏,如今听六王爷如此消沉,也不禁黯然。
“六爷也不用如此悲观,朝廷上的事,瞬息变幻,帝王心术,谁又敢断言。如今河道的粮草,两江的大旱,皇上正是用人之际,断不会允了六爷的请辞的。六爷还是放宽了心,将身体养好才是。”
六王爷淡淡地不语。眼角却撩了下阿莹。
阿莹心领神会,微笑道:“夏侍读,可是阿莹沏的茶火候不够?夏侍读竟然连试都不试呢。”
夏少元微微一晒,美人微嗔,他见得多了,阿莹美虽美矣,却来来去去也不过那几招,只是照顾六王爷的颜面,夏少元才重新拿起茶来,略品了品。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和非绯那丫头沏的茶比起来,少了点什么。
“不错。”夏少元淡淡地道。
阿莹银牙微咬,面上却笑道:“对了,夏侍读。我家王爷前几日在天都山救下的那个女子。听说就是相国府的侍女。沏得一手好茶,似乎是叫非绯什么的,夏侍读可听过此人?”
非绯?
夏少元微微吃惊。向六王爷望去:“六爷,可有此事?”
阿莹抢着道:“我家王爷就是因为那个女子才受的重伤呢。”
夏少元脸色严肃起来:“少元并不知此事,非绯只说是马车翻车,她挂在了崖边的树上,后来家仆赶到,救了下来。”
六王爷心中冷笑,她自然不敢说是她在摔下山崖时,将本王当做肉垫,又在异境中百般折磨本王,还掴了本王一掌......
六王爷放下手中的茶碗,低咳一声:“是我不让那丫头说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阿莹却有些不满:“王爷怎么这么说,性命关天的大事,怎么到了王爷这里就成了不要紧了,要不是为了救那丫头,王爷至于会跌下山崖吗?现在伤成这样,还说不要紧?”
夏少元冷冷地看了眼那阿莹,阿莹嘟着嘴道:“王爷恕罪,夏侍读恕罪,阿莹放肆了,想我家王爷还没对哪个丫头这么上心过,阿莹就是好奇,那个非绯莫不是比阿莹还要漂亮,还要好看?”
想起那丫头掩了半边脸的刘海,夏少元嘴角微翘,好看么?也就是尚算清秀吧......
六王爷想起异境中那丫头一身血污,满脸泥灰,偏偏在梦境里竟然媚态天成,让他不能忘怀,心里也是暗叹,他要是为了个天仙似的女子着了魔,他也就认了,偏偏,可偏偏就是个其貌不扬的黄毛丫头......
夏少元抿唇不语。
六王爷心里冷嗤,想他和夏少元十几年的交情,居然还抵不上一个小丫头,可惜,夏少元放不下的,他偏偏也离不得......
“那丫头还好吗?那日大约受了些惊吓,后来我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六王爷说到这里又是一阵低咳。
阿莹急得泪光盈盈:“王爷快别说了,那丫头自回了府,连面都没露过,想来早就忘记王爷的救命之恩了。”
六王爷捂着嘴低咳,摆摆手道:“什么救命之恩,不提也罢,我只盼着那丫头平安就好,我如今这样子,也是苟延残喘......“
夏少元听不下去了,站起身道:“滴水之恩尚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我相国府的人没有那知恩不报的小人,少元这就回去,亲自带非绯那丫头,上门谢恩!”
六王爷微微一怔,连忙摆手:“少元兄何苦如此,那丫头......“
夏少元却打断了六王爷:“六爷,我明说了吧,六爷对那丫头的心思少元知道,但是少元对她的心思,六爷却不知道。
那日六爷对少元表明对那丫头有意后,少元就去问过那丫头,她明明白白地说了不愿意。六爷,我夏少元虽然在乎你这个朋友,但是也断没有将心上人往外推的道理,若是非绯那丫头属意于六爷也就罢了,但她即说不愿意,那我夏少元只能对不住六爷了。”
六王爷听得心里发堵,不愿意?竟然是不愿意?他还以为是夏少元舍不得,没想到竟然是那个丫头不愿意。这混账丫头......真真是混账透顶......
阿莹听得心里一阵发酸,她家王爷为了这个女子也算是绞尽脑汁了,连示弱装病,唱双簧都用上了,居然最后换来的是个对不住,她都替她家王爷臊得慌。
夏少元又道:“非绯那丫头欠下的恩情,我夏少元替她还,六爷,以后但有差遣,少元定当竭尽全力。”
六王爷心中稍微舒服了点,做了这么久的戏,总算有点收获了。这夏少元现在虽说只是个小小的侍读,但是他的才华却是天佑王朝公认的第一位,假以时日,定是进入内阁成为下一任权相,有他的一句但有差遣,竭尽全力,却是比六王爷收服了一个军队还要有用。
想到这里,六王爷顿时觉得浑身都松快了许多,但想起那小丫头,又开始发愁,这小丫头他要是近不得,难不成这以后都要当和尚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闲了也会出事
楚非绯最近比较闲,相府的大夫说她受了惊吓,又精力亏损需要静养,老太太心里是将楚非绯当半个儿媳的,自然不肯让楚非绯亏了身子,便大方地给了楚非绯一个月的假,并给了楚非绯去厨房随便点餐的特权。
不过说到吃,有陆坤在楚非绯倒是不缺好东西,而且她如今又可以自己开火,只要不要太招眼,她基本上是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
不过这几天休息下来,楚非绯便觉得有些闲得发慌起来。
近日里秋高气爽,正是出游的好时节,偏偏陆大哥忙得经常看不到人,夏少元这厮最近也是天天要去衙门,很晚才能回来。楚非绯就是有心出府,也找不到机会。
坐在石桌旁,手里拿了个线团,楚非绯有气无力地掷出,肥猫慢悠悠地踱过去,尾巴一扫,线团准确地滚回楚非绯的手边......
楚非绯无语地看着肥猫......这到底是谁在陪谁玩......
珠苑,
因为今天天气晴好,大多数的房间都是门窗大开,通风散潮,或将容易发霉的事物拿出来晾晒。
就连表小姐玉珠养病的房间都开了扇小窗通风,倒是表小姐珍珠的房间门窗紧闭,显得有点与众不同。
房间内,珍珠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个镶着珍珠的玉梳,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发尾,镜中的女子肌肤赛雪,朱唇嫣红。就是有些眉眼高挑,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此女刻薄的感觉。
英儿站在自家小姐身后。一边小心地窥视着自家小姐的脸色,一边道:“过几日就是菊~花会了。小姐不趁着今儿天气好出去挑几件首饰?前几日,太太遣人送来的那几匹江南的贡绸正适合做福裙,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可有什么新鲜样子?”
墙角的阴影里传出一个讨好的声音:“正是,奴婢还听说这次菊~花会,圣上打算与民同庆呢,小姐品貌出众说不定就被圣上看中了。”
“谁准你说话了!”珍珠猛然转身,厉声喝道。
阴影里的女子立时噤了声。
英儿连忙道:“小姐别和那个蠢的生气,小心气坏身子。”
珍珠咬着牙道:“什么菊~花会,我如今这脚走两步就疼得要命。怎么参加!这几日都没见到少元表哥,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那个雪晴也不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勾~引表哥了!”
这时,阴影里那个声音怯怯地道:“奴婢听说,雪晴的血好像是玉珠小姐的药引,这几日都和御医在一起,给表小姐配药呢。”
“药引?”珍珠手里的顺发的动作一顿:“什么药引?”
阴影里的女子见珍珠没有生气,小心地向前跪行几步。双手扶着头顶上满满的一铜盆清水,也试探地小心放下。那脸抬起来,却是玉珠的大丫鬟翠玉。
“前几天满园的仆妇都被叫去验血,据说是给表小姐配药要用。谁的都不行,最后验到了雪晴,竟然能用。那药似乎挺麻烦,御医天天地叫雪晴过去。两人关在房里也不知道做什么。”翠玉说到这里讨好地看着珍珠的脸色:“照奴婢说,那御医和雪晴肯定有奸~情。接着配药的名义见天厮混还差不多。”
珍珠皱眉道:“别说那些没用的,那雪晴又不是傻~子,一个七品御医,她能看上眼?你没看表哥和相爷都对她另眼相看着呢。”
英儿跟着道:“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两人天天在一处也太不避嫌了。”
珍珠眉眼高挑地冷冷一笑:“是么?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可就不能不管了,说什么也不能坏了咱们珠苑的名声不是。”
英儿翠玉两个丫鬟连忙附和。
珍珠又对着翠玉骂道:“都是你这个废物,叫你弄死那个雪晴,这么久也没见动静,最后还得劳烦本小姐亲自出手。”
翠玉有些委屈:“小姐有所不知,那雪晴就是个人精,防谁都跟防贼似的,脑后勺像是长了眼睛,奴婢实在没机会啊。”
“是么?”珍珠忽地转过身来,将手里的玉梳抛给了翠玉:“你刚才说雪晴和那个御医每天都见面?”
翠玉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那玉梳,面露喜色道:“谢小姐赏!”
英儿露出嫉妒的神情,那玉梳本是相国夫人生日时,收到的贺礼,不说那做工,单论材质就值几千两银子,后来让珍珠看到觉得好看便讨了过来,现在居然让她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打了赏......
英儿按按胸口的心疼,从妆匣里重新找了把象牙梳,继续给表小姐梳头,一边梳一边心里安慰自己,反正玉珠小姐死了后,这相府就剩下一位小姐,到时候什么好东西不是珍珠表小姐的,一把玉梳算什么,以后好东西有的是......
珍珠冷眼看着翠玉欣喜若狂地反复摩挲着那玉梳,显然翠玉也是识货的,知道那是好东西。
珍珠嘴角冷冷翘起:“翠儿,我还有事要你办,要是你办成了,我那里还有和这梳子相配的一套头面,就一起赏了你了。”
翠玉闻之大喜:“翠儿先谢过珍珠小姐了,不知小姐要翠儿做什么?”
珍珠不答,却转向一旁一脸心疼的英儿道:“我这几日脚疼得厉害,你去将那御医请来,给我瞧瞧。”
相府外院,一个幽静的小院,
杜子淇正坐在房间里,把玩着手里的一只腕表。腕表上此时显示着一小块屏幕,屏幕上一个红点正在做小幅度的往返运动。
杜子淇皱皱眉,将那图像调大,屏幕上清晰地显出了一个院子的轮廓线,那红点似乎是在往院墙那里搬运什么。
“这死丫头又折腾什么呢?”杜子淇喃喃自语。
看了一会不得要领,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无聊,要说偷~窥吧,人家偷~窥好歹还能看到点春光什么的,他就对着一个红点,也不知看得这么起劲做什么。将那腕表扔到一边,杜子淇一声长叹仰倒在床上。
因为救楚非绯有功,杜子淇近日里被陆坤放了长假养伤,他背上的伤本就是皮外伤,养个两天就不碍事了。
只是二十四世纪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着催他回去,可是他这边的调查才刚有点眉目,就这样回去了,那幕后黑手想要再揪出来就难了。
再说了,他走了,就剩下那个又傻又倔的小丫头,他也有些放心不下。
杜子淇想到这里就有些烦躁,那天被山贼打昏后,之前的事就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背着那小丫头拼命游过了河,再后来就记不太清了。至于怎么被山贼偷袭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现在他只是庆幸,陆坤说他及时交了赎金,小丫头完好无损,不然,要是小丫头发生了什么,他还真的过意不去。
想到这里,他又摸起一旁的腕表,瞥了一眼,忽然翻身坐起,#%!!!
杜子淇跳下床就冲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惯女友也不带这么惯的
楚非绯扒在墙头进退两难,她也没想到,墙外竟然比墙里高了这么多,而且还贴着墙还有一个排水沟。
下面早就挖穿了墙角钻洞出来的肥猫,慢悠悠地舔着自己的脚爪,一边幸灾乐祸地等着那蠢女人自己掉下来。
“死猫,会挖洞为什么不早说,不会挖大点啊。”楚非绯吊在墙头上,不敢松手,又爬不上去,一边担心这背街有行人路过,看到她的惊人之举,一边又想自己掉到排水沟里,到时一身湿漉漉的,可怎么溜回去。
说来说去,还是怪这个蠢猫,要是它能把洞挖大点,让她一起钻出去,她至于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吗?
远处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楚非绯心里一急,拼命想爬回去,可是她那二两力气,吊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挣了两下,不但没爬上去,反而手一滑,掉了下去。
楚非绯一声惊叫还没发完,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猛然揽住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一张轮廓分明,阳刚帅气的脸,嘴角带着嘲意翘起:“这又是玩什么呢?前几天还没过瘾是不是?”
看清搭救了自己的人,楚非绯脸红了,挣扎着支起身子,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上,心里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木大哥,你怎么会刚好路过?”
杜子淇心里暗哼了一声,要不是他通过腕表上的监视屏,发现这丫头已经到了围墙外面,急忙赶来。她这次是打算摔断腿还是摔断脖子?别以为上次从悬崖上掉下去没事,她就是女超人了。
杜子淇心里越想越气。揽着楚非绯细腰的手,就狠狠地勒了勒:“我要是没有碰巧路过。你怎么办?”
楚非绯哎呦一声差点岔气,挣了一下,没挣开,用手暗暗在那手臂上掐了掐,肌肉太硬掐不动,只好放弃,改了策略,讨好地道:“还好木大哥经过,木大哥今天出去办事吗?”
杜子淇见小丫头想挣挣不开。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舒服了很多,手臂略松了松,一时又觉得这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似乎似曾相识,小丫头身上有种淡淡的自然清香也直往他鼻子里钻,一时有些心猿意马,忘了答话。
楚非绯还记得那天杜子淇变身的事,有些紧张,她到后来也没想明白。那天的杜子淇怎么就突然变身了,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连陆坤也没有。
一则是陆坤太忙,每次见她也呆不了多久。就要匆匆离开,她没机会说,二则。她觉得以陆坤的性子要是发现杜子淇可能会伤害她,搞不好就要除掉这家伙。眼前这家伙虽然变身时挺吓人。但到底也没有对她有实质性伤害,而且之前又救过她的命。楚非绯便决定自己小心点好了。反正这家伙迟早要回二十四世纪,等他走了,不就万事大吉?
杜子淇不说话,楚非绯也就没敢再接着问,寂静的背街里,两人坐在马上相对无言。还是杜子淇先醒过神来,轻咳一声:“你想去哪?我送你去。”
楚非绯一喜:“真的可以吗?木大哥,我想出城。”
杜子淇皱皱眉:“出城容易,没有腰牌再进城就难了。”
楚非绯得意地一笑,手中擎起一个小巧的腰牌,松木的质地,上面刻着一只豹纹金睛兽,正是相府的标志。
这是陆坤给她备下的,原想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倒成了楚非绯偷偷溜出府的利器。
杜子淇仰天叹气,这个陆坤有没有脑子,惯孩子有这么惯的吗?不是,惯女友也不带这么惯的啊。
“你这样迟早把自己的小命玩掉。”杜子淇冷哼一声,拨转马头,向街外走去。
走了两步,楚非绯突然叫起来:“等等,木大哥。”
杜子淇勒住马:“怎么了?”又见楚非绯挣扎着要下马,不明所以,松了手,将小丫头送了下去。
楚非绯跑到墙角,捣鼓了一会,又跑了回来,笑眯眯对杜子淇道:“木大哥,我有话和你说。”
杜子淇觉得小丫头脸上的笑很有问题,半信半疑地弯下腰:“什么?”
楚非绯踮起脚,仰着脸:“再近一点。”
杜子淇看着眼前的小脸,心中一动,觉得小丫头那狡黠的笑容不知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鲜活可爱,灵动的大眼弯弯,满满都是直白的算计,偏偏她自己还以为自己伪装得不错。
杜子淇心里好笑,带着股自己都不怎么明白的微醺,好像只要这小丫头高兴,陪她玩玩又何妨,她要是闯了祸他替她收拾,她要是遇了麻烦,他替她摆平,就算她想捉弄他,只要她开心就好......
杜子淇嘴角噙着笑弯下腰去:“又干什......”话音未落,只觉得脸颊一凉,楚非绯哈的笑了一声,就往后跳。
杜子淇闪电般的伸手将小丫头的腰揽住,抱回了马上,一手搂紧了她,一手摸摸自己的脸,好么,一手的黑泥。
楚非绯笑嘻嘻地道:“木大哥太帅了,到大街上又被人围观,还是化点妆比较好。”
杜子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泥气味难闻,也不知是多少年的沉泥,见小丫头笑得得意,忍不住将手上的泥尽数涂到小丫头的脸上,引来她的一阵尖叫。
罢了,还嫌不过瘾,又按住小丫头,用自己沾了泥的脸和她的脸一阵乱蹭。
柔软的红唇划过他的脸颊,杜子淇僵了一下。眼前花猫似的小脸,让一副旖旎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快得他来不及捕捉,却觉得心跳加速,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楚非绯像一只被猛兽按在爪下的猫,伸着脖子挣扎:“不要不要,我已经够丑的了,不用啦!”
爪子一阵乱打乱蹬,倒是让杜子淇醒了神,看着那丫头的小样,不禁笑道:“反正已经够丑的了,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楚菲菲哭丧着脸:“不要,这样怎么见人。”
“那就不要见了。”杜子淇坏心地将楚非绯的花脸一把按进怀里,同时一踢马腹,马儿嘶鸣一声就窜了出去。楚非绯惊叫一声,却因为马上颠簸,不由自主地抱住了杜子淇的腰。
杜子淇心中一荡,那马儿飞驰得就更加癫狂了。
二人一骑就这样驰出了背巷,院墙内的黑瓦上,却翻身坐起了一个蒙面黑衣人,望着两人驰出的方向骂了一句:“又被乾五那混蛋坑了,我早说监视这小丫头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嘴上抱怨着,脚下却运起轻功,穿房越瓦地追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敢问姑娘怎么卖
相府,珠苑,
紧闭的房门内,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英儿紧张地抱着一截烛台,身边站着一脸惨白的珍珠。
床边的地上站着一身青色御医官袍,却神色阴冷的张守逸,床上的女子被掐着脖子拖到地上,身上的衣衫半解,春光外漏,此刻那女子满脸乌黑,已经看不出相貌,乌黑的脸衬着身上雪白的肌肤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居然算计到我的头上。”张守逸嘴角缓缓勾起,一张虽然英俊却略显木讷的脸立时带了三分生动,三分邪气,还有三分说不出的魅惑,瞟了眼手里掐着的那个女子:“你这么喜欢脱,我就把你的这身皮肉剥下来可好,我有一种小虫子,专吃筋骨,把你吃空了只剩下一身皮肉,看上去还和活着一样......”
女子被掐着脖子自然说不出话来,只能颤得筛糠一样拼命地摇头。
张守逸轻蔑地斜了眼那两个冲出来捉~奸的女子:“你们这么喜欢看热闹,那就眼睛留下来好了,剩下的,化成水做肥料吧。”
扑通一声,英儿手中的烛台跌落在地,整个人也瘫倒地上,见识了张守逸一接触翠玉就将她的一张脸毒成乌黑,英儿绝对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御医每一个字都不是虚言。
“公子饶命,大人饶命,这都是我家小姐的主意,奴婢我也是被逼的啊。”英儿伏地哭道。
已经被吓傻了的珍珠此时才回过神来,听到英儿如此推脱,连忙跪倒:“大人。不是的,都是这个贱婢出的主意。我才是被迷惑的啊。”
张守逸冷冷一笑:“哦?原来你才是小姐?那床上的这个又是谁?”
珍珠讷讷不敢言,英儿连忙道:“那是玉珠小姐的丫鬟翠玉。是她贪图大人的美色,妄图勾~引大人,和我们确实无关。”
已经被毒得只剩半条命的翠玉只能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张守逸嫌恶地丢开她,一甩衣袍,在床边坐下,冷眼看着下面一面抖一面哭的三个女人:“说吧,为什么算计我?”
与此同时,
杜子淇一口气冲到了正街。才放慢了马速,一则是这里人多不便奔马,二则是,他估计小丫头快要被他捂死了。
好不容易得到解放的楚非绯,一边喘气,一边使劲地捶杜子淇:“你想捂死我是不是,你想捂死我是不是。”
杜子淇呵呵笑着,将那双小拳头拢在手里,一边享受着这种花脸猫的嗔怒。一边又暗暗唾弃自己越来越低级趣味了。
这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杜子淇连忙仔细看去,只见到那窈窕的身影一晃就掩入了人群中,似乎是进了一个暗巷。连忙下马要追过去,忽想起马上还有个楚非绯,连忙将她抱下来。
“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会。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杜子淇叮嘱道。
楚非绯眨眨眼,没说话。
不过那神情。就是杜子淇也看懂了,这意思是说。乖乖的才怪......
杜子淇嗨了一声,忽然摸出一两银子:“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等我回来,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
楚非绯眼睛一亮:“真的?你去多久?超过一个时辰再加一两!”
杜子淇在心里替陆坤烧了柱高香,就你这小女友见钱眼开这品性,你还敢放她在外面乱走......
杜子淇将马拴在一旁的拴马桩上,又将那马缰套在楚非绯手腕上,绕了几绕,打了个死结。确信以这小丫头的手劲估计是解不开了,才满意地离开。
楚非绯皱着眉看着自己手上的死结,那马缰虽然不至于紧的勒手,但是她想把手脱出来也绝没可能。
死土豪,好吧,看在一两银子的份上,她忍了。
这时,已经走远的杜子淇突然又挤了回来,肩上还抗了一个糖葫芦的架子,一个草轱辘上,插了不下十个红艳艳的糖葫芦。
“给你的,乖乖在这里吃糖,等我回来,带你去吃腾云楼。”杜子淇将糖葫芦架子塞进楚非绯的怀里,又摘下一个放在她手里,然后认真地盯着她道:“你不会跑的,对吧?”
楚非绯忍着微抽的嘴角:“给钱就不会。”
“没问题,只要你乖乖的,我的月钱都是你的。”杜子淇松了口气,放心地走了,以这个小丫头财迷的品性,估计这下能拴住她了吧。
她的脸花成那样,身子又单薄,估计连坏人也没什么兴趣,自己快去快回就好,难得让他跟上了那个方雪晴,他可不想错过这个可以调查清楚真相的机会。
楚非绯看着杜子淇的背影汇入人流,又看看自己怀里的那一大坨红彤彤的糖葫芦,认命地对着手里的糖葫芦咬了一大口......
日头已经渐渐挪到头顶,楚非绯在心里估计着自己已经赚了二两银子,那架子上的糖葫芦已经被她全部解决,此时正坐在那草轱辘上,望着过往的人流发呆。
拴马桩所在的位置,一般都是在闹市的街角,那里通常是雇车的马车停靠的地方。楚非绯坐在那里看着那些赶车的车夫一个个喜气洋洋地接了生意离开,很快这街角就孤零零地剩下了她一个人。
唉,楚非绯叹口气,本来偷溜出来,是想出城去崔大人的别院,好好商议一下自己出府的事,却被这个土豪碰上,生生毁了她的大好机会,不过没关系,她有一个月的假呢,而且今天她已经赚了二两银子......
想到这里楚非绯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房顶上,乾八从怀里摸出一个饼,一边啃,一边心里道:“该,叫你折腾,这下好了吧,小爷我还有饼吃,你就只能饿着了。”
其实楚非绯吃了那么多糖葫芦,还真不饿,她就是有些渴了,看了眼拖着小短腿姗姗来迟,现在趴在一边缓劲的肥猫,楚非绯琢磨着有没有可能让这肥猫卖萌去讨点水......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道:“这位姑娘......”
楚非绯抬起头,一张年轻干净,看上去很讨喜的脸。
见楚非绯打量他,那少年笑眯眯地拱手:“敢问姑娘怎么卖?”
楚非绯的脸黑了:“本姑娘不卖!”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只见旁边玉立着一个文衫公子,容颜如玉,眉如春山,眼如秀水,只是眉心似乎总带着股愁容,偶尔一笑,真如云开雾散,皎月升空。
房顶上的乾八,盯着那公子张大了嘴,手上的饼掉了下来,才发觉,连忙一把捞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黄金万两
“咦?”那少年笑嘻嘻地道:“姑娘难道不知,咱们天佑王朝的规矩,集市之上,将货物放在草垫之上就是要出卖的意思吗?”
有这种说法?她还真不知道,当初新人培训的时候到底讲了没讲?
楚非绯眨眨眼,不对,说放到草垫上才是出卖,我这又没草垫。楚非绯低头一看,自己坐着的那个插糖葫芦的草轱辘早就被她压扁,要说草垫的话,也勉强可以算是......
再抬起头看看那少年一脸的狡黠兴奋,那位公子虽然看上去漫不经心,神情间有些百无聊赖的无聊,但也没有阻止那少年,反而是一种听之任之的态度。楚非绯看出来了,这两位其实就是来消遣她的。
楚非绯沉下脸:“我不卖,这马也不卖,这猫也不卖,你们可以走了。”
那少年又笑道:“姑娘是不是有所不知,咱们天佑王朝的集市还有个规矩,这拿出来卖的东西,如果买家付得起价钱而不卖,是要坐牢的。”
哪那么多规矩?
楚非绯黑着脸看着面前的白净少年,又看看站在一边,背着手淡淡地看戏的文衫公子。
突然呲牙一笑:“要买也可以,一万两黄金,你付得起就卖。”
“呦!”那白净少年嗤笑了一声:“姑娘可真会狮子大开口,一万两黄金可以买下一座大城了,姑娘难道还真觉得自己有倾国倾城之能?”
楚非绯现在整个一个花猫脸,坐在破草垫上,一不小心就会被当了乞丐。此时竟敢说出万两黄金的开价来。白净少年忍不住嘲笑。
楚非绯翻了个白眼:“我自己觉得自己金贵成不成?买不起还不快走?挡着我做生意了。”
白净少年气得眉毛一竖,指着楚非绯喝了一声:“大胆!你!”
旁边的文衫公子淡淡地道:“价钱要得太离谱属于欺诈。也是要坐牢的。”
楚非绯瞪起眼:“真的假的??你信口开河吧!”
白净少年冷笑一声:“我家公子说有,那就是有。就算原来没有,现在也有了,死丫头,你要是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证明你值万两黄金,我就立刻报官抓你!”
楚非绯郁闷了,她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坐在这儿等人都能被麻烦找上门来。
怎么办?早知道她就不说这么贵了,万两黄金.....楚非绯知道自己进相府的卖~身银子其实只有二十两......
说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也不值万两黄金啊。而且万一对面这两个家伙要考教自己呢?说自己会看相,会赌石,会辨珠宝,可预知吉凶?让玩意很容易被拆穿的好吗?
而且听着两位的口气,好像是很有来头的,自己搞不好就要把小命玩进去了。拿出相府的名头来吧......说不定帮不到,还要起反作用。
楚非绯快哭了。
对面的白净少年幸灾乐祸地道:“快点啊,我数三声,数到三。你要是说不出来,就跟我去衙门吧。”
文衫公子淡淡地瞥了一眼楚非绯的哭丧脸,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淡淡地道:“四喜。”
那白净少年连忙躬身道:“公子。这小丫头敢冒犯公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楚非绯瞪着那白净少年,恨得牙痒痒。那位文衫公子明明都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这少年却追着不放。简直可恶之极。
那文衫公子微微皱眉:“那便直接叫衙门来处理吧。”
楚非绯又瞪向那文衫公子,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相貌。原来也不是个好东西。一个大男人,这么小肚鸡肠,明明是他们过来消遣她,却因为她言语上的得罪,就要送她去衙门,真真不是个东西。
那白净少年恭敬地道:“是,公子,公子稍等片刻,四喜这就去。”
文衫公子淡淡地看眼日头:“不必了,快到午时三刻,巡市的兵将就要路过,顺便交给他们就好了。”
楚非绯急了:“等等,我能说出我为什么值万两黄金。”
白净少年哼了一声:“胡说八道可是要罪加一等,我看你还是乖乖去坐牢比较妥当,坐个十天半月就能出来了,要是敢说瞎话,我告诉你,那可是死罪!”
呸!
楚非绯在心里暗呸了一声,编,你就使劲编,说个瞎话就死罪了,你真以为我傻啊!
房顶上的乾八捏了一手的冷汗,不知道是应该赶紧回去找王爷报信,还是趁个不备将这小丫头抢了就跑,那位可是个喜怒不定,心思叵测,动不动就杀人的主啊,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倒霉,就摊上他了呢。
文衫公子淡淡地看了眼楚非绯:“说!”
楚非绯发现这个文衫公子话不多,惜字如金,但是还蛮有威势的。
当下定了定神道:“小女子会沏一种茶,好茶,稀罕无比,每盏价值千两银子,卖出十杯就是千两黄金,卖出一百杯就是万两黄金了!”
白净少年被那换算绕进去了,算了半天也没算明白,扭头问文衫公子:“公子,她说的可对?一杯一千两银子,一百杯就是万两黄金?”
文衫公子沉静地想了想:“不错。”
房顶上的乾八眼睛一亮,对了,这小丫头会沏茶,而且她沏的茶,连王爷都放不下,这天佑王朝,稀罕的好酒好茶,叫价千两一杯也不是没有过,虽然大部分是噱头,但是这样说总是没错的。
文衫公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非绯:“你居然会心算?”
楚非绯汗颜了一下,还好这是古代,大家都没受过什么基础教育,普通人最多能做个十以内的加减法,也是在日常的银钱花用方面。大宗的数字加减,却是要用到算盘的。楚非绯刚才说的,已经用到了乘法,相信天佑王朝大概还没有这个概念。
楚非绯抿唇不答,反而道:“我说出了我为何值万两黄金,你可付得起?”
白净少年原本就是来消遣楚非绯的,如今竟然被她反将了一军,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说你能沏出千两一杯的茶来,有何证据?你说值一千两就值一千两吗?”
楚非绯冷笑道:“我的茶,芳香四溢,余韵留香,令人饮后难以忘怀,若是在密闭的室中,那香气可终日不散,且对身体有益,可治多种病症,天佑王朝中绝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沏出这样的茶来。这位公子,你说我这茶值不值一千两?”
文衫公子淡淡地看着楚非绯道:“若是真如你所说,或可千两。”
楚非绯花猫一样的脸上,两只灵动的大眼微弯:“如此,公子可付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改日再约
熙熙攘攘的集市在仿佛在那一刻静了下来,花猫脸的小姑娘闪着灵动的眼睛,声音纯净得像水晶杯里的露水。
可付得?
文衫公子淡淡地浮起一丝带着冷意的笑。
白净少年额头已经沁出冷汗,不停地用眼角窥视着主子的神色。心里暗骂自己,选什么不好,非要选这个灾星,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眼前的女子眼睛纯净无暇,并无半点心机,没有他见惯了的逢迎讨好,也没有那诡计百出的世故,文衫公子挥去那让他不快的念头,淡淡地道:“那茶值不值千两,需试过方知。”
楚非绯感到有些无语:“这位公子,其实你们就是无聊来消遣我的,大家心知肚明,何必如此呢?”
楚非绯转向那少年:“这位小爷,我就是坐在这里等人的,你也看出来了。现在你乐子也有了,时间也消磨了,刚才言语得罪之处,小女子在这里赔罪,您继续逛您的集市,小女子继续在这里等人,大家皆大欢喜,这不好么?”
白净少年有些犹豫,他本就是看主子闷闷不乐,存心给主子找点乐子,这小丫头傻乎乎地坐在那里,刚好被他看到,便拿来做由头,逗主子一乐而已,没想到这小丫头牙尖嘴利,最后竟然越闹越大,竟然扯上了衙门,不但如此,这小丫头还敢最后反将一军,万两黄金是不算什么,可是现在这时候......
白净少年有心借坡下驴,但是偷眼看主子的神色。发觉主子冷淡中倒是透着一丝兴味,心想。反正就是出来散心的,只要主子高兴怎么都行。这小丫头要是能讨得主子高兴,也是她的福分,要是因此送了性命......唉,那也是命里该有这一劫。
想到此,便冷笑道:“怎么,现在打退堂鼓了?刚才不是直着脖子让我们给金子吗?”
楚非绯皱着眉,这人有完没完,这还真要较真是不是,我罪也赔了。好话也说了,你们非喊着要试茶,难不成试完了,真要付黄金万两?再说了,就算你们愿意付,我还不愿意卖呢。
“若是不敢让我们试茶,就是撒谎,那可是死罪。”白净少年又紧跟了一句:“我说小姑娘,你大话已经说了。现在再想收回可来不及了,赶紧的吧,前面就有一座茶楼,正好咱们便去那里试茶。”
楚非绯瞪着那白净少年。心里很想骂脏话,可惜她这方面造诣有限,充其量就是混蛋和不是东西。翻来复去地暗骂了几遍,自己也觉得乏味。转向那文衫公子:“这位公子,当真要试茶?”
文衫公子淡淡地道:“怎么?不敢?”
还叫板......
楚非绯瞪着那文衫公子:“要是那茶真的值千两。公子是不是准备付黄金万两给小女子?”
文衫公子淡淡一笑:“能沏出价值千两银子的茶的女子,自然值黄金万两。不过小姑娘,要是你沏的茶本公子觉得不够好,那可是死罪。”
我%¥%#!!!
楚非绯喘了口气,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冷声道:“要是我沏得出,你却故意耍赖说不够好呢?”
白净少年眉毛一竖:“大胆!”
楚非绯反唇相讥:“反正左右都是死罪,我就大胆了怎样?”
文衫公子轻笑一声,摆了摆手,止住了要发作的白净少年,秀丽的眉眼微弯:“本公子的话还没有人敢怀疑过,小姑娘放心,要是你沏的茶真的够好,就算不值千两银子,本公子也恕你无罪如何?”
楚非绯觉得那文衫公子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实在很好看,可惜那眼睛大部分时候都是淡淡地扫过,根本不曾落在谁的身上,但若是真要让那双眼睛注视着,楚非绯竟然生出一种希望那眼睛在她身上再多停留一会的感觉。
回了回神,楚非绯心里叹道,还好她早就见识过六王爷的春水桃花眼,算是已经身经百战,不然被这双秀水秋潭似的眼睛一望,恐怕还不要失了魂。
“我那茶别处没有,要回我的住处才能得到,而且我沏茶是秘法,不能有人旁观。”楚非绯对那文衫公子满怀希望地道:“不如我们约个时间,改日再试?”
“扑哧”一声,文衫公子终于忍俊不禁。
这小丫头说来说去,还是不想让他试茶,看她那期冀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心情好了起来。究竟是夸了海口,还是有本事不想显露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就很想看看,这小丫头被逼到绝路时,又是什么样子。
白净少年大喜,看来找这个小丫头解闷算是找对了,这大半年都没见主子这么开心过了。
当下连忙道:“还约什么约,你有空,我们公子可忙着呢,就今天了,你家住哪?带我们去!”
楚非绯暗暗磨了磨牙,抬起手,示意那绑得死死的马缰道:“你看,我是想带你们去,但是我现在走不开啊,我得看着马。”
文衫公子淡淡地看了眼道:“四喜。”
“是公子。”那白净少年嘿嘿冷笑两声,走到楚非绯面前附身看了看楚非绯腕上的死结:“呦,感情姑娘你是被拴着呢?”
你才被拴着呢,你全家都被拴着。
楚非绯咬着牙道:“怎么样?解不开吧?”
白净少年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唔,是不太好解。”
楚非绯心中一喜:“我没骗你吧,你看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改日再约吧。”
文衫公子嘴角又忍不住翘~起,只好作势望天,心里淡淡地想着,这小丫头别的本事不知道怎样,倒是个容易让人开心的玩意。
铮的一声,白净少年从靴筒里抽~出一柄匕首来,手起刀落。
楚非绯遗憾地看着自己的手终于解放出来。
“走吧。”白净少年笑嘻嘻地将匕首擦回靴筒。
楚非绯脚蹭着地,踌躇地道:“那个,其实我住得挺远。”
白净少年偷眼打量主子的脸色,知道自己今天这一趟走对了,觉得这小丫头还真是个福星,当下笑眯眯地道:“咱们不是有马么?”
“那个,我住的地方得翻墙......那墙挺高,我怕你们翻不过去......”楚非绯有些脸红,其实是她自己翻不过去。
白净少年脸皮微抽:“放心,有小爷在,就是皇城的高墙也不在话下。”
啊?楚非绯抬起头,眨眨眼。
咳咳,身后传来文衫公子的轻咳声,白净少年醒悟连忙道:“不过咱们可从来没做过那种事。”
“哦。既然如此,那走吧。”楚非绯认命地道,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在前面领路,
马也不要了,反正相府其实就在前面几条街,那马是木子水带出来的,他恐怕还需要还回去。可怜她的二两银子就这么没了,枉费她枯等了这么久......
楚非绯在心里流泪,木子水啊,木子水,你真是太靠不住了,不但靠不住,而且还触霉头,和这家伙一起出来从来就没遇到过好事。
楚非绯心里发誓,下次就算这木子水出五两银子,她也不跟他一起出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能喝一口
夏少元大概从来没想过,他给楚非绯的后院升级改造,自己没用上,倒是便宜两个不速之客。
杂物院中,文衫公子坐在石桌前,面前是楚非绯精心炮制的茶品,粗制的白瓷茶碗,里面的茶水漆黑,既不清亮,也无浓香。
白净少年皱着眉道:“这就是你说的价值千两的好茶?黑漆麻黑的,这能喝吗?”
楚非绯坐在桌对面,双手托腮,十分欣赏对面两人的迟疑表情:“试试看嘛,这两杯免费,不收你们银子。”
文衫公子眉心微锁,打量着那碗茶,然后拿到手中。
白净少年连忙想阻止,被文衫公子淡淡地一瞥,又咽了回去。
楚非绯怂恿地道:“尝尝看,不会死人的。”
文衫公子瞟了一眼有点小兴奋的楚非绯,嘴角浮起一丝淡笑:“小丫头,本公子可是说过,要是这茶不好,可是死罪。”
楚非绯“嗤”了一声:“别总拿死罪吓唬我,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啊,天佑王朝的死罪就那么几条,什么谋反啊,恶逆啊,不义啊,不敬啊,哪有什么撒谎就死罪的。”
白净少年心里道,你这就属于不敬你知道吗,按律法你今天已经够死好几次了。
文衫公子淡淡一笑,低头打量手中的茶碗,茶碟茶碗都是最普通的粗制白瓷,质地粗糙不说,颜色也不纯正。粗瓷的茶碗上结了露水,用手轻触,果然十分寒凉。
“你这茶是用阴凉的井水泡的。”文衫公子秀水般的眸子在楚非绯面上一扫。楚非绯泡茶前已经讲花脸洗干净。此时看上去还算清秀。
楚非绯笑眯眯地点头:“不错,来。尝一口,不过只能尝一口哦。”
文衫公子不由得又是唇角微翘。在白净少年有些担心的目光下,小小地啜了一口。
白净少年眼巴巴地盯着文衫公子,心里祈祷千万别因为喝了这见鬼的茶出了什么事。
楚非绯则是一脸的兴味,似乎等不及要看文衫公子的反应。
文衫公子静静地品了品口中的余味,半晌后才道:“水质清凉,幼滑爽口,还不错,却不值千两。”还有就是这茶水太过寒凉,好像舌头都麻木了似的。文衫公子在心里道,这茶要是搁在三伏天喝也许还不错,现在这个季节却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文衫公子话音一落,白净少年就叫起来:“瞧瞧,瞧瞧,我就说吧,这茶又破又黑,哪里会值千两银子,小丫头。你惨了......”
“等等!”楚非绯不慌不忙地打断那白净少年,从石桌下搬上来一个小巧的红泥小炉,里面烧着红碳,炉上有一铜盆。比海碗略大,却比一般的水盆小些。
楚非绯看见对面两人有些惊诧的样子,满意地一笑:“我这茶叫八道锦。公子刚才品的只是第一道。”说罢,将文衫公子面前的茶。又放进了面前的铜盆中,略等了片刻。又拿了出来,擦干外面的水珠,放进文衫公子面前的茶碟里:“公子,现在尝尝这第二道吧。”
文衫公子微诧,这是将凉茶稍微加热了些吗?又有何不同?
拿在手中,不知为何,觉得那漆黑的茶水颜色似乎淡了些,也有隐隐的香气飘了出来,但是却又淡得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瞟了眼小丫头信心十足的脸,文衫公子微微一笑,又小小地尝了一口,这一回,只觉得那茶水似乎多了点味道,但又不太分明,刚才已经冰得麻木的舌头,一接触这温水,有些麻麻痒痒的感觉,那痒明明在舌头,不知为何却给人觉得直痒到心里,再加上那茶水中若隐若现的味道,让文衫公子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上一口,好让它清醒过来,好好尝尝那味道。
楚非绯却在一边笑嘻嘻地道:“公子,只能一口哦。不然你这八道锦,就尝不到了。”
文衫公子按下心里的痒,放下茶碗,有些期待地等着楚非绯的下一步动作。
一旁的白净少年察言观色,心里暗暗称奇,像咱们主子什么好茶没喝过?还从没见过主子脸上露出这样期待的神情,难道这小丫头片子沏的这黑茶真这么神奇?
想到这里白净少年心里也有点痒,偷偷拿起自己面前的黑茶,小小地尝了一口,一时也是冰得舌头麻木,只觉得那茶水冰凉无比,又似乎不像是茶水,倒像是什么粘稠柔滑的东西,倏地一下就滑入了喉咙,口里半点都没留下来,倒是唇齿之间有一股隐隐的甜香,又不明显。砸吧半天嘴,想再喝一口,又想起那只能喝一口的规矩,只能按捺着,眼巴巴地看着楚非绯替主子制茶。
说话间,文衫公子已经七道茶入腹,只觉得那茶香一层层各有不同,那茶色却越来越淡,茶碗里此时只剩下一口茶,却已经是近乎无色,文衫公子不禁无比期待那最后一道茶又会给他怎样的惊喜。
楚非绯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这最后一道却是不在原来的茶碗里,而是换了一个一直在热水里煮着的茶碗,用竹镊子捏了出来,放在茶碟里,然后将文衫公子喝的那口剩茶倒了进去。
文衫公子不禁睁大了眼睛,白净少年已经惊呼出声。
原来那最后一口剩茶,倒进那滚烫的茶碗中,最后竟然变成了清亮的淡粉色,同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不同于刚才那一层层逐渐显露的茶香,里面居然还带着一丝清香果味......
“怎会如此?”文衫公子惊诧非常。
楚非绯拦住文衫公子就要去拿茶碗的手,笑道:“公子且慢,这最后一道茶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闻的。”
白净少年连连抽着鼻子:“这香气好奇特,不是寻常的茶香,也不是任何一种香料,从来没有闻到过,而且里面似乎还有些果香,当真是稀奇无比。”
文衫公子心里也是暗暗点头,目光却落在笑吟吟的小丫头身上,没想到那小小的一口剩茶,竟然在最后能爆发出如此亮色,如此技艺,堪称神技......
楚非绯很满意两人的反应和表情,笑嘻嘻地道:“公子觉得我这八道锦如何?”
文衫公子秀水般的眼睛看着楚非绯,张了张口,刚想说好,脑子里却想起了那万两黄金,不由便沉吟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人得志
珠苑,绣楼
“居然是雪晴?”张守逸挑了挑眉头,没想到让相府的表小姐算计他的原因,居然是因为那个女人。
“那个雪晴阴险毒辣,手段狠毒,小女子的腿就是她故意弄断的,小女子虽然贵为相府的表小姐,但是那贱人不但勾搭着相爷,还勾~引着表哥,小女子也是为了保命,迫不得已啊......”珍珠哭得梨花带雨。
张守逸面无表情,淡淡地听着,那个雪晴......他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已经知道她心思深沉,胆识过人,无论说话还是做事,目的性极强,与寻常女子颇为不同,如今听到说她与相爷和夏少元都纠缠不清,张守逸竟然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
想起这几天不断地试验,灵儿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张守逸心里就一阵烦躁。
灵儿的反应告诉他,要找的那人就在相府之中,他曾经一度以为就是这个雪晴,但是灵儿却先兴奋了一下,就不认了。母亲说灵儿的反应代表那血并不纯净,可是这几日~他用尽了手段,找尽了借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取了数次雪晴的血,灵儿还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张守逸便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用自己的血养育了灵儿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那人,如今明明知道那人就在附近,却寻她不到,让张守逸一向坚韧沉静的性子也变得急躁起来。
母亲说灵儿绝不会认错,本命灵虫,一旦开始饲喂。绝不会认错自己的主人,那么这个雪晴到底是还是不是?如果是。为何灵儿会拒绝认主?如果不是,灵儿为何又对她的血有所反应?
张守逸觉得与其这样拖着。还不如彻彻底底地验个明白,不过这样一来,相府里究竟是不方便......
张守逸的目光淡淡地在那两个胆战心惊的女人身上一扫:“既然你们这么想除掉那个雪晴,我就帮你们这个忙。”
珍珠惊讶地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
“我有办法让雪晴昏睡过去,之后你们想办法将她运出相府,到时候她就能永远消失在你们的视线中了。”张守逸的嘴角淡淡地勾起,木讷的脸上忽然浮起三分邪气:“记住,完好无损地运出去。要是她少了根头发......”
张守逸说到这里停下来,淡淡地一挥手,珍珠和英儿莫名地一抖,却又不明所以,忽然听到屋内似乎响起了隐隐的沙沙声,寻声看去,却骇得连叫都叫不出。
就在她们的身边,那昏迷过去的翠玉,竟然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一堆衣裙。地毯上隐约有些血迹,却不甚明显,而翠玉的身体......却消失了......
“是不是很奇妙?”张守逸淡笑着道:“我的宝贝虫子本事可不止这些,你们的身上都被我下了虫引。不管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我的虫子找到,然后吃得一点不剩。所以,乖乖地按照我的话去做。不然......”
张守逸冷哼了一声站起,理了理衣襟。大步走了出去。
珍珠和英儿抖着抱成一团,好一会,才大哭出声。
杂物小院,
初秋的天气,干爽中,又透着丝丝凉意,如果不是坐在太阳下,这石凳上坐久了还是有些凉的。
楚非绯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双手捧起,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浑身都暖了起来。瞟了眼对面的主仆俩人有些变幻莫测的脸色,楚非绯又喝了一口水,掩去嘴角浮起的笑意。
其实楚非绯今天看似是被这两位胁迫着来试茶,其实却并不尽然。
一则固然是被这主仆俩逼到门上,楚非绯不想得罪贵人,半推半就,二则,则是她想试试看,自己研发出的这道“八道锦”到底在天佑王朝的富人中,接受度如何。
这“八道锦”看起来确实奇妙无比,温度每上升一点,茶的颜色和味道都会改变,香味越来越浓,茶色却越来越淡,到了最后那由无色转为粉红的变色,还有那混合异香,是整道茶的高~潮和亮点。
而那第八道茶,虽然精彩,却又不能喝,只能闻,让人心痒不已,既有满足又有遗憾。可以说这道茶里即利用了心理学,又利用了人体的味觉和嗅觉的错觉,以及视觉上的效果,楚非绯为了这道茶,可谓费尽心思,也难怪她敢说千两银子一杯。
在楚非绯的计划里,等她的新店开张后,她本就是打算用这“八道锦”当做自己的招牌茶,在这天都城给自己的新店打开局面。这茶里不但用了遗族的秘制黑茶,还加了纯度极高薰衣草的精油弱化那黑茶中有些冲鼻的发酵气,最后又用了点柠檬汁,让薰衣草和柠檬汁发生化学反应,从而变色。
有了这道茶,楚非绯真敢夸下海口,这天佑王朝没人能再复制得来。
因为哪怕有人也是穿越来的,哪怕有人认得出薰衣草,他们也不见得用得起楚非绯用的那种高纯度的精油。
越是纯度越高的精油,香薰分子结合就越紧密,常温下并不会发出香味,而是随着温度的升高,逐层地散发出香味,这是一般的普通精油做不到的。
就算有人砸得起钱,弄得到那高级精油,他也不一定能得到遗族的秘制黑茶,那奇特的幼滑口感,以及药用价值,是其他的种类的茶比不来的。
故而,楚非绯对自己研发的新茶是信心十足,现在她想要确认的是,她的这奇思妙想,究竟在这古代的天佑王朝,能否被接受。
而眼前的这两只,就被她当做了小白鼠,而且看上去,这两只小白鼠,还要倒找她万两黄金......
想到这里,楚非绯就心里笑翻了天。
文衫公子淡淡地看着对面的小丫头,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地望着天,嘴角的笑意却掩都掩不住。
真真是......小人得志......
文衫公子在心里叹了一声,原来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小丫头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只是万两黄金......文衫公子淡淡地想,他若是真要付了,不知道那群天天找他哭穷的老头子们,会不会来个以死相谏,撞柱而亡什么的......
万两黄金不算什么,但是现在的时机却不好,只是他堂堂......难道居然要赖账吗?
文衫公子秀水般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杀机,要是这小丫头不存在了的话,就无所谓赖账不赖账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你是我的人了
一旁的白净少年,自然极为了解自家主子,主子眼光一闪,他就知道这小丫头要糟糕,心中不禁一阵惋惜。
想想,这件事的开始还是因为自己要替主子寻开心,再加上这小丫头的茶确实有些本事,白净少年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偷眼看了主子一眼,觉得主子似乎虽有杀机但是也在犹豫。
心里暗暗咬了咬牙,轻声地对文衫公子附耳道:“主子,奴才觉得这是好事。”
文衫公子冷冷地斜眼,白净少年连忙接着道:“您看,户部的那几个老不死的天天嚷着开源节流,这节流还能怎么节,太后那里,后宫的娘娘那里,哪个都少不了,奴才倒觉得可以在开源上做做文章。”
文衫公子面色不动,眸光却是微闪。
白净少年察言观色,接着道:“这丫头不是说她的茶卖出一百杯就是黄金万两吗?奴才觉得,就算这茶卖不出千两一杯,也是个财源滚滚的生意,倒不如......”
白净少爷适时地停住,后退了一步,安安静静地站好,话已经说到了,主子也听懂了,至于主子怎么决定,那就要看这小丫头的运气了。
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那丫头,见那丫头嘴角噙着笑,捧着杯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高兴事,一个劲地傻乐。白净少年心里叹了一声,他如今的地位,也算是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了。居然还要替一个傻丫头费心,这就是世人说的傻人有傻福么?
文衫公子淡淡地垂下眼,手指无声地把~玩着拇指上戴着的一个金色的扳指,对面的楚非绯正在憧憬自己的新店,也不去催那对主仆,由着他们踌躇考虑。
不知过了多久,文衫公子出声道:“好。”
楚非绯因为走神,一时没听清:“什么?”
文衫公子抬起眼,秀水般的眸子注视着楚非绯:“本公子说好,万两黄金。”
楚非绯一愣。不是。那是万两黄金啊,用车拉也要好几车的金子,不是木材,也不是铜钱......楚非绯有些怀疑地看着文衫公子。
天佑王朝的富户除了商家外。就是王公贵族。但是天佑王朝改朝换代才不久。当初的老牌世家抄的抄,杀的杀,其实没剩下几家了。新兴的贵族家底还单薄,这黄金万两,说多也不多,但却也绝不是小数目了,眼前这位公子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面对着楚非绯怀疑的目光,文衫公子沉下脸,手指一弹,一件事物落在楚非绯面前石桌上,当的一声发出脆响。
“这是定金,那黄金万两本公子应了,只是手头暂时没那么多现钱,你收了这定金,便是我的人了,以后便只能听我的指令做事,听明白了吗?”
楚非绯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了看面前的那事物,像是金质的扳指,一边高一边低,正面是个看上去挺威严的兽首,不过楚非绯也不认识。
不是,关键是,她没想把自己卖了啊??这和黄金万两没关系,这是原则问题好不好?
楚非绯连忙拿起那扳指递还回去:“这位公子,之前什么黄金万两都是玩笑话,咱们今天就是以茶会友,说什么金子不金子的太俗,这扳指看上去挺贵重的,您赶紧收好,过了今日咱们就是朋友了,以后想喝茶就来找我,我给你免费如何?”
文衫公子淡淡地瞅着楚非绯,面上的神色似笑似嘲,白净少年面皮直抽,这死丫头能不找死不?
连忙喝道:“快点住口,你这丫头好不知好歹,我家公子愿意出黄金万两买你,那是你的福气,这扳指即是定金,你拿起来就是收了定金,再想反悔,可是要坐牢的。”
哈?楚非绯连忙丢了手中的东西:“我没收啊,我只是想还回去。”
那扳指被楚非绯随手一丢,好巧不巧,那肥猫就在左近,见一物飞来,想也不想就一口吞下。
院内的三人都傻了眼......
半晌后,白净少年才大叫一声:“你个贪吃的肥猫,快给小爷吐出来,不然小爷将你抽筋扒皮!”说罢就扑了上去。
没想到那肥猫别看身肥腿短,笨拙异常,这时候倒是突然身手敏捷起来,白净少年本身功夫不错,竟然被那猫左一闪,右一避,愣是抓它不住。
楚非绯也站了起来急道:“蠢猫,快吐出来,那东西不是你能吃的,快点还给人家!”
可那肥猫本来就是个只进不出的主,哪里会听楚非绯的话,似乎是怕楚非绯也上来逮它,竟然顺着早前打出的墙洞,滋溜窜到墙外去了。
白净少年想跳墙去追,又省起自家主子还在这里,保护自家主子才是要事,只好脸色惨白地回来,扑通一声跪倒:“奴才无用,请主子恕罪!”
文衫公子脸色阴沉:“传我的令,调集四城人手,捉拿那肥猫!生死勿论!”
楚非绯脸色微变:“这位公子,只是一只猫而已,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
白净少年忍不住跳起来道:“你懂什么,你知道那扳指是什么吗?你知道......”白净少年指着楚非绯抖着手,气急,下面的话却咽了回去。
楚非绯也急,那肥猫肚子里还有个宝贝呢,要是真被他们逮住,开膛破肚地将那扳指取出来,那个宝贝不也落到他人手里了吗?
“这位公子,您刚才也说那扳指是给我的定金,我便算是收下了,既然已经是我的了,我的猫吃了也是我的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楚非绯看着文衫公子阴沉的脸色,接着道:“我的猫只要没人追它,它自然会回来,到时候我哄着它吐出来也就是了,还请公子饶了我那蠢猫吧。”
文衫公子听到此处,脸色才算是缓了缓:“你这是答应收定金了?”
“收,绝对收!”楚非绯信誓旦旦地道。
文衫公子站起身来,淡声道:“既然如此,你便记住了,你收了定金就是本公子的人,以后只能按本公子的吩咐做事,你那茶,在没有本公子的允许之前,不准给第二人尝试,可听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重色轻友
杜子淇从杂物院的后墙翻进来时,楚非绯正坐在石桌前发呆。
杜子淇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之前的焦虑,紧张,担心,看到那被砍断的马缰时,刹那间的惊慌,所有的负面情绪此时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与满身的疲惫一起汇集成了一句冷冷的话语:“你倒是清闲,枉我在外面找了你半天。”
楚非绯恍惚地回过头,目光落在一身冷然的杜子淇身上,眼中渐渐有了焦距,是了,就是这个家伙,要不是他将她留在那里,她怎么会碰到那两个混蛋,她也不会将自己给卖了......
杜子淇皱起眉头,小丫头脸色惨白,看上去有些神魂落魄,该不会是在外面一个人的时候受了什么惊吓了吧?杜子淇突然就对自己刚才的态度后悔起来。
他大步走到楚非绯面前,仔细地看着她:“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身体不舒服?好好的怎么把马缰砍断了?不是叫你等着我么?”
楚非绯本来对杜子淇是满心的埋怨,却被杜子淇这关心的态度一激,一时全化成了委屈,眼圈便红了。
杜子淇纳闷地看着楚非绯,这小丫头这是什么表情?这该不会是要哭吧?杜子淇有些慌了手脚,连忙道:“唉,别哭啊,我这不是也没说什么啊,少爷给你赔不是还不行,乖,给少爷笑一个。”
呸,你调~戏良家妇女呢!
楚非绯想笑。但是生生忍住了,她发现这哀兵政策对杜子淇这样的大少爷还挺管用,正想变本加厉......
这时,院墙处一声轻响,一身鹅黄色衣裙的清丽身影,飘飘然落下,看到站在院里的两人,眉头微挑,随即像没看到两人似的,窈窈窕窕地从两人旁边经过。推院门而出。
楚非绯小~嘴微张。看着方雪晴又看看杜子淇,露出恍然的神情,私会美女?原来这就是这家伙突然急急离开的原因?可是你去私会干嘛要把我绑在那里?楚非绯愤愤然地看向杜子淇。
杜子淇却看也没看楚非绯,而是皱着眉看着方雪晴离去的方向。
“看了一天还没看够啊!”楚非绯忍不住讥讽道。话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几分酸味。
杜子淇心里叹了口气。他确实看了一天。但是只敢站在远处看,他的轻功和方雪晴比差了好大一截,离得稍微近了点。就会被发现。
而且他跟到西市就跟丢了,在那里寻寻觅觅找了好半天,才又看到方雪晴重新出现,赶紧跟上,这一回,方雪晴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他而故意的,居然逛起街来。
杜子淇又跟了一会,最后还是担心楚非绯,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结果看到拴马桩那里马缰已经被砍断,登时全身冰凉,赶紧摸出腕表来查看,发现小丫头已经回了自己的杂物小院,才缓过劲来。
此时听到楚非绯隐隐透着酸味的话,杜子淇一肚子的闷气和疲惫似乎一下子就不翼而飞了,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非绯,觉得她的样子也不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兴许就是小女孩发发脾气?
想到这里杜子淇释然了,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对了,你自己翻墙进来的?”杜子淇还记得小丫头翻墙出去时的狼狈样子,如今却好端端地坐在院子里,不禁问道。
楚非绯没好气地道:“飞进来的。”确实是飞进来的,被人带着飞进来的......
杜子淇忍不住一笑:“行,长本事了,看样子下次不需要我帮忙,你也能自己翻墙出去了?”
听到杜子淇这样说,本来在心里琢磨着,和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绝交的楚非绯心里一动,是了,她还有一个月的假期呢,总不能全耗在这个小院里,经常出去是肯定的,她自己的翻墙本领又实在有限,眼前这个好像是个很好的利用对象啊......
不过她好像刚下了决心,要和这个家伙绝交......
楚非绯有些纠结。
杜子淇看着小丫头刚才明明还在噘嘴赌气,一转眼就转着眼珠,似乎心思活动的样子,心里也是好笑,也不做声,故作高深地望天望地,忽而看到那石桌上的茶具:“呦,看样子兴致不错,来来来,少爷我也累了渴了一天了,小二,上茶!”
楚非绯暗呸了一声,你们谈情说爱,废寝忘食的,饿死渴死都是活该,但是一则是这位木子水对她有救命之恩,二则她还想要利用人家,只好忍着腹诽去沏了壶碧螺春。
她这里的茶都是夏少元送来的,绝对是好茶,还有些小点心则是陆坤给她的走私品。
想了想,楚非绯去自己的房间取了一个小竹篮来,里面是各色小巧的糕点,全是高级大厨的纯手工烘焙,楚非绯自己也得了没两天,这会就拿来款待杜子淇,楚非绯觉得自己还蛮有分享精神的。
杜子淇也真是饿了,他已经知道了陆坤在现代的身份,看到楚非绯这“奢侈”的生活,自然不会觉得奇怪,反而还带着点诡异的心理,将陆坤给楚非绯弄来的甜点,当晚饭给全部干掉。
楚非绯一开始还板着脸坐在一边看着,后来便有些撑不住了,这杜子淇不是在吃点心,这是在把饼干当正餐吃啊,当下也顾不得矜持了,连忙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大口。
杜子淇嘴角带笑,吃得更快了。
楚非绯翻着白眼,这位不是土豪么?难道在二十四世纪没吃过饼干么?这样吃她的存粮太不地道啦。
“噎着了?喝茶!”杜子淇故意地道。
楚非绯嘴里塞得满满的,两只手还一手一个,对面的杜子淇则像是没有喉咙的无底洞,往嘴里装填的动作就没有停过......
楚非绯决定放弃和非人类的竞争。
“别心疼,赶明我给你更好的。”杜子淇见那篮子见了底,终于心满意足。
楚非绯欲哭无泪地看着空荡荡的竹篮,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五两银子。”
杜子淇扑哧笑了一声:“你知道你这篮子东西,在黑市上的价格吗?”
“多少?”楚非绯有气无力地问。
“二千两,最少。”杜子淇呵呵一笑:“别哭丧着脸,这种东西,等我回去,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楚非绯哼了一声:“你回去那地方,我又去不了,我还要打工呢。”
杜子淇脸上的笑容微僵,是了,如果他回去的话,这小丫头又回不去,想到这里,杜子淇沉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再说那乾八,在文衫公子和白净少年离开后,就急急忙忙地去城外的王府别院报信,却被告知王爷去了山上打猎,乾八心里一阵叫苦,天都城外山脉大大小小连绵十几座,王爷要是兴致来了,跑出几百里都是有可能的,林子里要想找个人,却也不易。
而这消息却是要尽快让王爷知道的,乾八无法,只好耐着性子在别院里等着,其间乾五过来调~戏数次:“小八,怎么样,哥哥这次给你安排的活计轻松吧?”
乾八翻冷笑一声,懒得理这个无赖。
过了一会乾五又过来:“小八,那小丫头有没有对咱们王爷朝思暮想啊?”
乾八翻个白眼,怎么可能,前几日睡得跟头猪似的,后来又和那怪猫在小院里折腾,想王爷?怕是没什么时间。
乾八坐在园中的一块假山大石上,远远看着乾五又踱了过来,心烦地想躲。
乾五却抢先一步道:“小八,来来来,哥哥有好事交给你做。”
乾八不屑地嗤鼻,好事,好事能轮到他吗? 那几个比他早出师的,哪个不是人精,真以为他还是一年前刚出道时,被他们几个玩得团团转的傻~瓜吗?
乾八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用眼睛斜着乾五。
乾五也不介意,晃到假山的大石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来,朝乾八晃了晃。
“小八,真是好事。”
乾八冷哼一声:“什么东西?”
乾五嘿嘿一笑道:“前两日。王爷思念佳人,画了一幅画,又题了几句诗,我觉得吧,既然王爷已经相思入骨,咱们做下属的,总要替王爷分忧是不是?”
说到替王爷分忧,乾八觉得理所应当,点点头道:“你想怎么做?”
乾五嘿嘿一笑:“小八,你将这信交给那小丫头。一定对王爷大有助力。说不定。小丫头一感动,就自己过来投怀送抱了。”
乾八将信将疑,将那鼓囊囊的信封接在手中,就要打开。
乾五却压住了他的手:“哎。这可不是你能看的。”
乾八冷冷一笑。又丢了回去:“五哥的轻功不比我差。这好事还是五哥留着自己做吧。”
乾五一嘬后槽牙,嘶,这小八现在不好玩了啊。
看到乾八冷冷地就要离开。乾五连忙道:“好好好,就给你看看,但是记得,这可是哥哥我从王爷的画案上顺来的,千万可不能让王爷知道。”
乾八皱着眉,接过来,拿出那叠了多少层的宣纸,利落地抖开。
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合上,脸涨得通红:“乾五,你找死,这种东西,你也敢碰!”
乾五嘿嘿一笑:“小八,你该不会是还没开过荤吧,哪天哥哥带你去见识一下。”
乾八将那宣纸叠好,扔了回去:“五哥,小八劝你,这画你还是悄悄地放回去吧,那小丫头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子,这画要是给那小丫头看到,投怀送抱是肯定不会,王爷性命堪忧才是真的。”
乾五挑挑眉:“真的这么邪乎?我就觉得王爷不太对劲,现在连你也这么说,那小丫头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连王爷亲自出马都没拿下?”
乾八苦笑,本事?那小丫头本事大着呢,出趟门就把自己卖掉了,还卖了万两黄金......
乾八叹了一声:“我说五哥,你就别添乱了,那小丫头......确实特别,你要是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替王爷想个办法,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
说着,乾八就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乾五瞠目结舌,卖,卖了?还万两黄金?还是卖给喜怒无常的圣上?而且,最匪夷所思的是,圣上居然买了......
完了,他家王爷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不省心的小丫头呢。
乾八等到王爷回来时,已经是近晚间,王爷带着一身的风尘,混着满身的汗水,沉着脸进了内院。
乾八连忙迎了上去,乾五却暗暗拉了他一把:“等等,王爷现在情绪不好,你这时去,怕是要糟糕。”
乾八皱皱眉,他最不喜欢乾五的圆滑,这事情该怎么处理,什么时候处理,那也是主子的事,轮不到他们做下属的替王爷决定。
当下甩开了乾五,跟着就进了内院。
乾五嗨了一声,抢上两步,拉住乾八:“王爷一身风尘,你总要王爷沐浴更衣,休息一下吧,而且王爷一整天都不在,有的是政事需要处理,你那事虽然重要,但是还能大过王爷的政事去?”
乾八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便耐着性子,捡了块大石坐下。
谁知没过多久,就有侍女来传:“八侍卫,王爷叫你进去。”末了,又补了一句:“王爷在涤尘池。”
涤尘池,就是浴池。
看来王爷是打算一边沐浴一边见他了。
乾八连忙称是,匆匆离去。
乾五望着乾八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来他要重新估计那小丫头在王爷心目中的份量了。
浴池氤氲,数层轻薄的纱帐遮挡住里面的春色。
那池中的水是天然的温泉活水,故而就算是数九寒冬,这里也是一边热气蕴然。
乾八一进入帐幔就冒了一层薄汗,周围分立着数个捧着洗浴用具的侍女,都是穿着异常清凉,乾八连忙低头,快步前行,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八侍卫止步。”
乾八急忙停了下来,就地跪倒,也不敢抬头,屏息等着。
此时他停的位置,与浴池也就一帘之隔,里面隐隐听到水声,想来就是王爷在沐浴了。
王爷淡淡的声音传来:“何事?”
乾八连忙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
哗啦一声水响,连着几声压抑的惊叫。
乾八连忙抬头,却看见几个侍女惊慌失措地奔了出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起身抢了进去。
却看到王爷一边系着身上的袍子,一边踢开跪在地上挡路的侍女,一连怒容地大踏步走了出来。
乾八连忙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干净的外袍跟上。
六王爷像一阵风似的,向前疾走,乾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连忙道:“王爷,王爷,王爷可是要去书房?”
王爷沉着脸大步走到廊下,喝道:“备马!叫乾一乾二乾三乾四都来见本王!”
乾八吓出一身冷汗,连声道:“王爷三思!”
乾一乾二乾三乾四,这四位都是从小就跟着王爷的亲信,现在在外面替王爷训练着私军。这时招他们回来,王爷这是......这是要造反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又多了一位主子
王府别院,书房
不同于一般的书房,王府别院的书房设在一个莲花池的中央,一间四面通风的水榭,就是六王爷舞文弄墨,兼或商量政事的地方。
整个水榭只有一条细长的回廊与岸边相连,不用说,回廊的那一端自然是守卫森严的,非王爷的亲信,绝对踏不上这条回廊。这水榭的正下方的水里也养着凶恶的东西,如果有人想从水下悄悄接近水榭的话......侍卫们只需等着打捞尸体就好。
此刻,这平日里通常门窗大开的水榭,却拉上了暗红色的厚重帘幕,从岸边远远地看去,只觉得整个水榭仿佛一个巨大的红灯笼,而里面的人影却是看不到的。
水榭中,
六王爷坐在上首,脸色阴郁,下面跪了一地的家将侍卫,一个个脸色严肃凝重,却没有人发出一声。
六王爷头发未及束起,身上也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看上去即脆弱又诱~惑,不过下面跪着的众位家将,却无一人敢抬头看上一眼,反而各个屏息凝神,生怕下一个就被王爷点到名字。
六王爷冷笑道:“去年冬天,不是给了你们二十多万两打造兵器?皇兄河患灾情的抚银也不过二十万两,如今却跟我说,兵器不足?”
下面的一位年龄稍长,上唇蓄着一字胡的侍卫连忙道:“回王爷,那二十多万两,确实都用来买兵马了。但是咱们私营正在扩充,原先将士们的兵器也要更换,故而,二十多万两确实不够用啊。”
六王爷冷笑一声,转向另一人:“你呢?叫你训练新人,现在却连一个像样的营队都拿不出来?”
那人脸膛黝~黑,不知是不是整日操练晒的,小心地道:“回王爷,前一阵水患的时候,咱们私军的新兵所在地也受了波及。很多兵士都得了疫症。一病不起,所以才耽误了训练。”
六王爷冷笑连连,又转向两外两人:“你们呢?”
那两位对视一眼,正要回答。六王爷却猛地一拍桌案:“够了!将你们那套鬼心眼给本王收起来!”
“王爷英明!”众家将连忙跪伏。以额触地。不敢再言。
六王爷背着手原地走了两步,仰天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道:“你们不用跟我玩这套。你们手下有多少兵,有多少人能用,本王心里有数!”
说到这里,六王爷站定,扫视着下面的众人:“本王急急招你们过来,只是看看你们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乾一乾二乾三乾四一听,齐齐看向乾五,既然如此,这小子在进水榭前,跟他们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六王爷见状,冷笑一声:“怎么?如今倒是乾五才是你们的主子了?”
众人齐称不敢,乾五冷汗淋漓,向前跪行几步请罪道:“王爷息怒,属下也是担心王爷一时气急攻心,做出什么......”乾五抬眼偷~窥了一下王爷的脸色,将后悔莫及几个字吞了回去,换了台词:“乾五愚笨,王爷千古奇才,自然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是乾五猪脑误会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六王爷冷冷不语地盯着乾五,乾五冷汗一滴滴滴下,已经打湿~了面前的地板。
“你确实是猪脑袋。”六王爷淡淡地道:“惯喜欢自作主张,仗着本王的信任,就敢替本王做主!”
这罪名可太大了,乾五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磕头如捣蒜:“王爷饶命,乾五对王爷的忠心天地可鉴,天地可鉴啊!”
一旁的乾八淡淡地看了眼王爷的画案,两丈有余的大案上,铺着一副尚未完成的卷轴,依稀可辨是一副木芙蓉朝露图,乾八微微皱眉,看样子乾五似乎还未把那幅画送回去,王爷该不会是发现丢了一幅画,才发作乾五的吧。
却听王爷冷哼了一声道:“不过有时还有点用处。”
乾五险些虚脱,头挨着冰凉的地板,一时竟然连直起身的气力都没有了。
王爷这时对站在他身边的乾八道:“小八,把今天的事再说一遍。”
乾八便干巴巴地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又重复了一遍。
王爷这时道:“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本王要第二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兄不顾体统,当街强逼民女卖~身,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不管天灾也好,人祸也好,我要皇兄,他付不出那万两黄金!”
从六王爷的水榭出来后,夜风一吹,刚才或多或少都出了些冷汗的众人,都觉得凉飕飕的。
乾一拦住了没精打采的乾五:“老五,那什么非绯,是何方神圣,怎么以前都没听过。”
乾五苦笑一声:“也就是这几个月而已,不知怎地,王爷突然就上了心,而且还非她不可的意思,就连阿莹那日也在我面前哭诉,说是王爷厌了她了,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非绯姑娘。”
“有这等事?不过是个丫头,王爷喜欢,或买或抓,这算个什么事!”乾二不以为然地道。
“就是,老五,你们怎么办事的,我看王爷心火旺~盛,这分明是......”乾三话还没说完,就被乾五按在了嘴里:“你消停会行吗?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咱们王爷现在猛于虎也。”
乾三扯掉乾五的手:“我的意思是说王爷欲求......”
乾五又给捂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实话给你说了吧,除了那个非绯,其他人都没用,明白没有?”
乾一几人面面相觑,其他人都没用?这是什么毛病?
乾五叹了口气:“这也不是你们能操心的,你们各自回去,想办法将王爷吩咐的事办了就是了,我看扮成匪患最好,总之就要皇帝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国库本就空虚,要是再拨银子治理匪患,采买粮草,我估计那皇帝是拿不出万两黄金了。”
几人纷纷点头,抱拳告辞离去。
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乾八也要飞身离去,却被乾五叫住:“小八,等等,哥哥还有话要交代你。”
乾八站定,警惕地看着乾五。
乾五叹了口气:“小八,记着,以后要寸步不离那小丫头,要是有什么急事需要禀报,就用咱们紧急的传信方式,总之,你就当是咱们主子一样伺候那位就对了。”
乾八皱皱眉,但还是应了,经过今天这一次,乾八也算是看清了那小丫头的地位,王爷嘴上说什么试验下属的应变能力,实际上,乾八知道,王爷当时是真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虽然事后冷静了下来,但是那道命令,“不管天灾也好,人祸也好”,却是让人心惊,王爷这是为了不让皇帝得到那个小丫头,连天下百姓都不要了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高手遍地走
月亮初上,相府,杂物院,
楚非绯坐在院里又喝了一碗小炉上温着的热腾腾的鱼汤,无聊地开始哼歌。
那歌没什么调子,凝神静听的话,依稀能辨出反反复复就是一个句子:猫咪猫咪快快来,这里的鱼儿香又香......
院角的花圃处,一只躲在花丛中的肥硕猫型生物,不胜其扰地转了个身,恨不得用爪子将自己的脑袋摁进土里,好离了那魔音穿脑。
这时,院门处传来轻叩的声音,楚非绯连忙起身去开门。
门扉开处,一个穿着二等丫鬟服侍的女子提着食篮站在那里,见到楚非绯,一双斜飞的丹凤眼愈显得更加高挑,略带讥讽地道:“你点的菜,松鼠桂鱼,醋熘鲤鱼,糖醋酥鱼,炸酥全鱼......”
楚非绯陪着笑连忙打断那丫鬟的继续报菜名:“有劳秋芳姐姐,我也是一时糊涂,点了这许多菜,不如秋芳姐姐拿两道去和房里的其他姐姐尝尝?”
秋芳冷哼一声:“这是老太太给你的恩典,我们哪有那个福气。”
说着眼睛淡淡地瞟了一眼楚非绯身后的院子:“点了这么多菜,里面宴客呢?”
楚非绯不好意思地笑笑,让开身子,让院里的情形一览无余,她今天也是为了那肥猫下了狠心,将自己能想得到的鱼有关的菜肴,都要了个遍。
反正老太太特许她休养期间可以随意点餐的,这特权不用白不用。过期作废啊。
搞得厨房的厨娘眼神怪异地看着楚非绯,嘴里念叨着,这丫头上辈子是猫投胎。
此时秋芳淡淡地瞟了一眼楚非绯身后的院子,突然咦了一声,推开楚非绯走了进去。
楚非绯虽然不喜欢别人进她的院子,但是也不能拦着,只能提着食篮跟在后面。
秋芳站在院中四处打量了一下,冷笑一声:“可真是大变样了,这样的待遇在咱们相府可是头一份,怪不得少爷下令不准任何人来这个小院打扰你。原来是......”
楚非绯淡笑着不答。如今她也是有了后路的人,自然底气不比从前,反正筹办妥了就出府,她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秋芳的状似无意地在院里踱了几步。眼光忽然往房顶某处一瞟。手里暗暗扣了一物。手指一屈一弹,房顶上那人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本想避开。忽又觉得那飞来之物并无伤人之意,便急伸手几个手势翻转,化去那急势,接到手中,才发现,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珠子。
只是那珠子上刻了些花纹,那人并不认识,当下微一沉吟,并没有动,而是将那珠子收了起来。
下面的秋芳等了一等,发现竟然没有回应,眼里闪过一抹厉光,猛然看向楚非绯,见楚非绯正在将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在做什么,细观那神情,见她似乎是真的毫不知情,脸上的厉色才缓了缓。
走到楚非绯身边,拍了拍她的肩:“我听说最近城里闹贼,你这院子到底偏远,晚上睡时警醒一点。”
楚非绯听了抬头露出笑容:“谢谢秋芳姐姐提醒,我知道了。”
秋芳仔细看着楚非绯,见她脸上并无异色,自己那暗含~着试探的一掌,似乎毫无知觉,就知道这丫头应该是真的不会武功的。
但凡有内力在身的人,遇到外力会自然而然地运功抵抗,这已经是一种条件反射或者本能,除非是绝顶高手,不然秋芳那样试探是绝对会探出点端倪的。
心中去了怀疑,秋芳的神色便轻松了下来,那屋顶上的趴着的,既然不是自己人,一会她去收拾了便是。
再看看这院中如今看上去还不错的布局,心里暗叹,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原本是一个人人都能欺到头上的傻丫头,如今不但得了老太太的青眼,就连少爷也摆明了要罩着她,要不是碍着和表小姐上有婚约在身,估计少爷直接就将这丫头抬进明园了。
楚非绯已经将菜摆好,拉着秋芳留下一起吃。
秋芳心里感叹完,端出了惯常冷笑的脸:“不敢,即是老太太给你的恩典,你便好好享受就是了。”
说完就向院门走去,楚非绯跟在后面默不作声地送着。
秋芳走到门边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终还是忍不住回头道:“非绯,你就真打算一直这样被金屋藏娇着?”
哈?金屋?和她啥关系?
秋芳恨铁不成钢,一把揪住楚非绯拉到近前,压低声音道:“别以为现在是你的,将来也是你的,珠苑那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今一个躺倒了,还有另一个呢,满府的丫头都盯着那个位子,就你这个傻的......”
秋芳说不下去了,楚非绯的傻样让她失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冷哼一声,转身走了,秋芳觉得自己在这相府潜伏得久了,性子都变得快不是自己了,一个傻丫头而已,就是死了被吃了,也不关她的事,她说这么多,还真是多事!
秋芳冷哼着离了那小院,找了个僻静去处,飞身上了墙。
楚非绯缓缓的关了院门,脸上浮起一丝奇异地笑,夏少元的心思,她当然明白,陆坤也和她讨论过,陆坤认为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最好,夏少元愿意罩着她,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珠苑那边的婚约,让夏少元在娶表小姐玉珠前,不会对楚非绯有什么举动。
而楚非绯便在这老太太和夏少元的双重保护伞下,度过这段过渡期,等外面的事安排好,楚非绯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假死出府,到时,这相府里的破事,便和她没关系了。
只是,这样一来,好像有些对夏少元不住,不过楚非绯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这里就是个过客,从一开始进入天佑王朝,她就打了主意要隐遁的。所以对夏少元也好,对陆坤也好,对任何人,她都没有投入半点感情。只是陆坤后来很强势地走进了楚非绯的生活,楚非绯抗不住,便只好接受。
至于夏少元,在楚非绯心里也就是有点微微的内疚而已,再要有点别的,那是真真是没有了。
抬眼看到,面前摆了一桌的全鱼宴,楚非绯叹了口气,绕着桌子开始唱歌:“猫咪猫咪快快来......”
乾八赶到这里时,隐约听到前方有打斗的声音,心中一紧,连忙跃上房顶,见那丫头守着一桌子的鱼,唱着招魂似的小调,虽然怪异,但是搁在这丫头身上,乾八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想起之前听到的打斗声,乾八终究还是觉得应该去探一探,再次确认了四周并无异状,乾八飞身往打斗处而去。
远远地就看到月色下,两个人影在房顶腾挪闪躲,一个身材高大,显然是个男人,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身后背着一个又长又宽的布包,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一只手持着一根木棒,看上去倒像是从哪家后院里随手捡来的柴火,但是在此人手中,竟然能够与对方的刀刃相碰而不伤,可见此人的内力非同小可。
另一方明显是个女子,穿着一身显眼的衣裙,鹅黄色的坎肩,翠绿的裙裾,手里持着一柄短剑,招招凌厉阴狠,却丝毫奈何不得那人。
乾八看得暗暗心惊,这不是相府的丫鬟的服饰吗?竟然有如此高手?而那个灰衣人又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出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楚非绯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暖暖的阳光透着窗棂晒了进来。
楚非绯懒洋洋地伸出手,晃动着五指,感受着那温暖的阳光,忽然觉得现在这样睡到自然醒,无灾又无病,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至于昨天临睡前还让她烦心的那些破事,似乎一下都不算什么了,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陆坤和崔大人吗?再不济,陆坤不是还有山贼朋友,她还可以上山落草为寇......
总之那对变~态的主仆想要再找到她,也不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楚非绯精神抖擞地翻身下床,对着晨光做了一阵伸展运动,才上前拉开房门。
院内晨光满地,果不其然地,看到一只肥硕的黑猫蹲坐在石桌上晒太阳,不过人家猫咪晒太阳都是躺着晒,自家的这只怪猫,坐得直直的,眯着眼睛盯着太阳晒......
而昨晚摆在桌上的那一桌全鱼宴,却是不见踪影了。
楚非绯摇摇头,慢悠悠地踱了出来,似乎状似要去井边打水,从石桌边路过,却冷不丁从背后向那黑猫扑去。
黑猫绿眼眸光一闪,咧了咧嘴,没动。
下一刻,楚非绯却哎呦一声,却原来是扑过来时,不小心脚趾踢到一旁的石凳。
黑猫无语地转过身来,看着楚非绯皱着鼻子苦着脸,两只手捧着踢拉着绣鞋的脚趾。坐在石凳上哎呦,嘴咧得更大了。
楚非绯一抬头看到那肥猫的一脸的嘲笑,登时怒了,也顾不上自己的脚了,一把将那肥猫按在石桌上,却见那猫摊手摊脚地躺在石桌上,露出肚子,一副任你欺凌的样子,顿时失去了兴趣,手在肥猫的头上使劲揉了揉。叹了口气:“你这个怪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肚子。”
肥猫咧了咧嘴,悄悄地挪了挪,避开了楚非绯的魔爪,楚非绯也没介意。脚上的疼一会就过去了。便想起了昨天那一石桌子的鱼。问道:“那么多鱼你全吃了?怎么没见菜盘子?你不会连菜盘子也吃了吧?”楚非绯觉得自家的怪猫很可能做出这种事。
肥猫不屑地跳下石桌,将桌下的食盒拖了出来,食盒晃动。可以听到里面的碗碟碰撞的声音。
“呦,你还挺本事的。”楚非绯惊讶,这怪猫居然还知道吃完收拾桌子?
弯腰打开食盒,里面的一摞盘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真不愧是猫舔的......”楚非绯喃喃地道。
屋顶上的乾八一阵无语。
肥猫嘲笑地向屋顶上瞟了一眼,又跳上了石桌,继续瞪着太阳晒太阳。
楚非绯开始梳洗自己,无意间发现,灶边的水缸里的水竟然是满的,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她烧水洗澡用了至少一半啊......
楚非绯摇摇头,心想大概是陆大哥半夜过来帮她挑的水,下次遇到他,要好好谢谢他。
楚非绯收拾好了自己,又将灶上熬了一碗上的粥喝了一小碗,开始规划新的一天的生活。
想来想去,还是出去比较好,虽然跟着那个木子水不怎么靠谱,但是她自己一个人想要爬出这个院子,也确实有难度。
想到这里,楚非绯又开始在墙下面堆桌椅。
屋顶上的乾八心里苦笑,这丫头怎么就不能安生会呢,琢磨着一会这丫头要是再挂在墙头上,不上不下的,自己要不要出面相助。反正乾五已经说了,当主子一样伺候着,他碗也洗了,水也挑了,露不露面也不差什么了吧。
楚非绯踩在椅子上扒住了墙头,却没继续往上爬,而是将自己的簪子抜了下来,放在墙头上。
昨天木子水那厮离开的时候就说,她如果想找他,就把簪子放在墙头上,他路过的时候就能看到。
楚非绯也奇怪,这位没事总从后街路过做什么,也许是巡逻什么的?反正楚非绯也没细想,既然木子水这么说,那大概就一定能看到。
楚非绯放好了簪子就下来等着,一边逗着猫玩,黑猫不胜其烦,一边用尾巴继续陪楚非绯玩,一边继续瞪它的太阳。
好在楚非绯并没有等多久,院墙外就响起了得得的马蹄声。楚非绯连忙踩着桌椅扒到墙头一看,果不其然,正是木子水那厮,而且今天这厮很有先见之明,先行在头上戴了斗笠。
楚非绯一乐,连忙招手:“木大哥,木大哥,我在这里。”
杜子淇老远就看到一颗松松挽着发髻的小脑袋扒在墙头上,嘴边的笑意就掩不住地溢了出来。
看着小丫头亮晶晶的眼睛,杜子淇就忍不住捉弄的心思,当下抿着嘴跳下马,站在墙下道:“跳下来吧,木大哥接着你。”
“好嘞。”楚非绯快乐地应了一声,费力地爬上了墙头,颤巍巍地站稳了,却发现从这里看下去还挺高的,楚非绯觉得自己刚才答应得太快了。
“木大哥,你接得住吗?我挺重的。”楚非绯有些担心。
杜子淇心里暗笑,就你那二两肉,还重,嘴上却道:“早叫你别吃那么多零食。”
楚非绯苦着脸:“那怎么办?”
杜子淇庆幸自己今天带着斗笠,遮住了大部分表情,小丫头没发现他现在忍笑忍得很辛苦。
“跳下来吧,木大哥今天豁出去了,就是胳膊断了也不能摔着你。”杜子淇忍着笑做出一副沉重的声音。
楚非绯微微感动了一下,闭上眼:“那我就跳了,木大哥,你一定要接住我啊。”说完就闭着眼往下一跳,却觉得半空中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了过去,再睁眼时,已经坐到马上了。
抬起头,只看到一个方正的下巴,和微翘的嘴角,楚非绯知道自己上当了,白了杜子淇一眼:“木大哥,逗我很好玩吗?”
杜子淇哈哈一笑,调转马头问道:“今天想去哪里?”
“我想出城。”
“出城?城外正在布置菊~花会,要过几天才好看,不如今天我带你去吃腾云阁?你应该没吃过吧。”杜子淇自作主张地替楚非绯决定了去处。
楚非绯想想反正她的假期还有很多天,去城外哪天都能去,这外面的酒楼她确实还没见识过,一时也有些向往,便同意了。
杜子淇一路轻快地行到热闹的主街,照旧将马拴在拴马桩上,便领着楚非绯沿着街道随意地前行。这大概是楚非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一时也有些兴奋,东看西看,问个不停。
杜子淇今天心情好,有问必答,他到底是外院当差,出去的机会多,对于古代的风貌比楚非绯倒是多了几分见识,虽然有的问题回答不上来,但是架不住人家家学渊源,胡诌也能把楚非绯诌晕了。
立时杜子淇在楚非绯眼里的形象,由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变成了一个博学多知的精英子弟,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眼看前面一座三层高的酒楼出现在视线里,楚非绯兴奋地道:“木大哥,是不是那个?那个高楼就是腾云楼?”
杜子淇却突然僵住,视线里,一个鹅黄色的身影窈窈窕窕地进了前方的酒楼,那人不是方雪晴是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咱们赶快吃
腾云楼,顾名思义,华楼高矣,高可腾云。
此楼高五十五尺,宽三十三丈,是天都城除了皇城的钟楼外,最高的建筑,也是天都城最大的酒楼。
但凡达官贵人想要宴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腾云楼。而且,还有一个传闻,据说这个腾云楼的主人很有背景,似乎是前朝的第一才子开的。但这也只是传闻,毕竟谁也没见过这腾云楼的主人真正露过面。
这腾云楼之所以有名除了上述几点外,其菜肴精美,定期推出新鲜的菜品,才是腾云楼在这天都城的酒楼餐馆中,稳居龙头的主要原因。
杜子淇也是听人说过这腾云楼的好,自己却没来过。想起楚非绯这小丫头来了趟古代,似乎一直呆在府里,什么都没见识过,便动了心思,带楚非绯来尝尝新鲜。
只是杜子淇没想到,在这里他又看到了方雪晴。
杜子淇微微有些迟疑,昨天跟丢了方雪晴,他自然是心有不甘的,现在看到方雪晴便有一种忍不住跟上的冲动,但是低头看到身边的小丫头,杜子淇便将那念头压了下去,心想既然是带这小丫头出来开眼界,就安安心心陪她吧,那个方雪晴短时间内大概也离不了相府,他还有机会。
于是杜子淇便佯装无事地带着楚非绯走进了腾云楼。
腾云楼既然知名,客人自然是少不了的,一楼的大堂里几乎人满为患。迎客的小二看到这两位。上下打量了几眼,端着笑道:“两位客官,是喝茶还是用餐?”
“用餐!”杜子淇答道。
小二笑道:“客官,这一楼满了,您看?”
杜子淇淡淡地道:“一楼满了,不是还有二楼吗?”
小二微微一笑:“二楼是雅间,客官要是想......”其实小二这样问是给两位面子,因为杜子淇和楚非绯身上穿的都是家仆的衣服,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家仆,但是这腾云楼的消费也不是一般的人家消受得起的。
要是在一楼用餐的话。菜品和价格就平民一些。到了二楼雅间,菜单换了不说,还要加收雅间的服务费,所以要在二楼雅间消费。那银子可能就是一楼的数倍。
楚非绯这时道:“那边不是有位子?”
楚非绯指的是。茶楼中间处。有一个高台,上面摆着一张方桌,铺着蓝布。此时台子上空无一人。高台的周围也摆着些桌子,不过此时只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人。
小二见楚非绯眉目清秀,声音悦耳,心里面多了几分好感,陪着笑道:“这位姑娘是第一次来吧,那里是吃茶听书的地方,现在离书场开始还有段时间,所以那里还有些位子。”
楚非绯一听说书,眼睛一亮,直拉杜子淇的衣袖:“木大哥,我们听书好不好?好不好?”
杜子淇哪里能说不好,他对这丫头基本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只是最近他刚因为救了楚非绯得了一笔赏钱,故而想带着楚非绯奢侈一下,这喝茶听书自然花不了几个钱,杜子淇便有些遗憾。
小二察言观色,一边引路,一边对着杜子淇低声道:“客官,小店还有些茶点,也是外面不常见的式样,客官要不要点一些。”
杜子淇连忙道:“捡精致的上,价钱不是问题。”
小二了然地微微一笑:“好嘞。”显然他将杜子淇当成追女仔的年轻后生了。
楚非绯和杜子淇在那说书人的台子的正前方坐下,就有茶倌上了两杯茶水,又托了一个大托盘,上面各式的小蝶茶点,供两人挑选。
楚非绯很是客气的只选了一碟豆皮酥,杜子淇微微一笑,估摸着小丫头喜欢的,瓜子,花生,奶酥,枣糕,各式各样,摆了半个桌子。还好杜子淇想着之后还有更好的茶点要上,不然他能将桌子铺满了。
楚非绯有些担心:“木大哥,这些会不会很贵啊?”
“放心,今天我做东,想吃什么都没问题。”杜子淇豪气地道。
楚非绯有些不信,外院的家丁护院一月就五两银子的月钱,就算加上主子的打赏,杜子淇的身家也不会超过二十两,这天都城的物价,楚非绯既然要开店,也做过一些调查,心中也有数,知道就是面前这些精致的茶点,差不多也要二十两了。
楚非绯开始想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忽然看到那只一直跟着她的肥猫,正趴在她脚下无聊地舔爪子,心中便决定了,要是真的付不起茶钱,她说不得就只好威逼利诱地让这蠢猫把那金扳指吐出来了。它要是不肯,她就只好将它押在这里了。没办法,押这只肥猫总好过押自己啊。
地上的肥猫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楚非绯的想法,抬起头,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这时,周围的茶客陆陆续续多了起来,想来是说书的快要开始了,楚非绯有些兴奋。那之前去准备的小二此时也托着据说是不常见的茶点,来到桌前,一张脸笑得一朵花似的:“客官,小店新推出的茶点,小的就要上了。”
杜子淇不知道小二为什么这么慎重其事,有些莫名地道:“好啊,上吧。”
小二嘴一咧,开始唱道:“这是
百年好合,
花好月圆,
天缘巧合,
吉祥美满,
......”
随着那碟子一碟碟落下,杜子淇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连忙抬眼去看楚非绯,只见小丫头小~嘴微张,已经傻了。
这茶点的名字......是婚宴才用的吧?
杜子淇连忙拦住:“够了够了,放下就好,多谢小二哥。”
小二有些遗憾地住了口,他还有最后一句,夫唱妇随,没报呢。看样子这对年轻男女都是脸皮薄的,小二意犹未尽地呵呵一笑:“那客官慢用,小的告退。”
杜子淇有点不敢看楚非绯的脸色,周围一下子仿佛安静得要命,似乎所有的茶客的眼光都注视着这里,见惯了大场面的杜子淇突然觉得心跳如鼓,掌心也渗出汗来,他想说些什么,想说这都是误会什么的,忽然又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想解释,心里正煎熬反复间,忽听对面的楚非绯道:“木大哥,这小二送错桌子了吧?”
杜子淇松了口气,却又不知为什么有点发堵,还未答话,对面的楚非绯接着用带点诡异的兴奋道:“木大哥,咱们赶快吃,这天佑王朝的规矩,送错了桌的菜,吃了也不用付钱的!”
杜子淇咬着牙,捡了一块花好月圆丢进嘴里,闷声道:“那敢情好。”
话音还没落,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冷冷地道:“没座了,搭个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冤家路窄
在看到方雪晴的那一瞬间,楚非绯本能地去看杜子淇,见杜子淇微蹙着眉,冷冷地看着方雪晴,那表情似乎一点惊喜也没有,楚非绯不知为什么微微松了口气。
在楚非绯的心里,方雪晴和木子水是有点不清不楚的,至于是谁看上了谁,谁在追求谁,楚非绯闹不清楚,不过想来以方雪晴那清冷的性子,多半是木子水这厮一头热的。
原本这不关楚非绯的事,可是自从深谷获救后,楚非绯和杜子淇之间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虽说那时,杜子淇就为了救醒楚非绯才有了那些举动,但是作为一个少女,尤其是一个豆蔻年纪的少女,那几乎是强势的亲近就未免在纯净的心湖上重重地留了一笔。
从那以后,楚非绯再见到杜子淇,总是有种怪怪的感觉,像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人似乎应该是亲近的,理智上又要和这人保持距离。
此时见到方雪晴,楚非绯一忽想到方雪晴和杜子淇的不清不楚的关系,一忽又想到自己和杜子淇这样男女单独出游似乎说起来也有些暧~昧,虽然她本质上是利用杜子淇带她出府,但是同乘一马,同桌吃茶听书,要是让女朋友看见似乎也会吃味的吧......
想到此处,楚非绯便有点心虚地看了眼方雪晴:“雪晴也在啊,来来,快坐,正好点了很多茶点,一起吃吧。”
方雪晴毫不客气地坐下,有机灵的茶倌上来加了杯子。续了茶。
方雪晴沉着脸,拿起茶喝了一口,皱皱眉,又放下。
楚非绯见状笑道:“雪晴是习惯了喝明园的好茶,看不上着外面的大碗茶了吧。”
方雪晴似乎心情不太好,也不答话,在桌上一望,捡了一个由各种干果,核桃和着糖浆黏在一起制成的板糖,小小的咬了一口。眼光在酒楼的大堂若有若无地扫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杜子淇似乎不喜欢方雪晴这样大喇喇的坐下,冷着脸不说话,方雪晴是根本就当两人不存在。自己捡着顺眼的吃着。眼睛也不知在找着什么。
楚非绯这种圆滑惯了的人。还真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便尝试着道:“雪晴喜欢这个板糖啊,还有个很有趣的名儿。叫百年好合......”话刚说完,楚非绯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方雪晴淡淡地瞟了一眼手里的板糖:“不就是核桃酥吗,什么百年好合。”说完忽然回过味来,看了眼楚非绯,又看了看杜子淇,突然指着一盘月饼大小的白皮馅饼,上面的褶子捏成了一朵花道:“这个叫什么?”
楚非绯僵着脸笑道:“好像是叫花好月圆什么的。”
方雪晴扑哧一声笑了,楚非绯心想这是不是怒极反笑?
方雪晴调侃地看向杜子淇,晃了晃手中的茶:“这心思倒新鲜。”其实方雪晴想说,都是二十四世纪来的,表个白还弄得这么含蓄婉转,就不担心那傻丫头领会不来吗?而且看这情形,好像是真没领会啊。
这时,一个穿着对襟长褂的老先生,走上了高台,一旁有徒弟拎着胡琴,响板,醒木,各种家什,在那蓝布桌上一一摆开,老先生坐下,先喝了碗徒弟泡的开场茶,这才一拍醒木:“列位客官......”
附近茶桌上的闲聊停了一停,所有的茶客都静了下来,向高台上看去。
楚非绯微微松了口气,这古怪的气氛,她也快撑不下了,还好说书开始了,安安静静把这书听完,咱们就各自回家吧。
那说书的老先生大概五十岁上下,脸上皱褶挺多,但是声音却洪亮,中气十足,可见也是有功底的。
开场说的是武德皇帝开疆扩土的故事,其实就是替当今皇帝的先皇歌功颂德,这是说书的惯常用的开场段子,说是讨好官家也好,说是拍马屁也好,这也是这一行的行规。不管下面要说什么,这第一个段子总要是歌颂一下当今掌权者的光辉形象的。
楚非绯是第一次听,自然听得津津有味,但那老先生确实也说得好,阴阳顿挫,绘声绘色,就连听过很多遍的老茶客,也听得入了神。
就在此时,楚非绯突然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她看,回头看去,却发现大堂里还是那么些食客,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再看方雪晴,似乎也发现了什么,看上去似乎是在喝茶,其实眼睛也在看着某个方向,楚非绯看出来了,方雪晴是在找人,而现在她似乎已经找到了。
这时,台上的说书告了一个段落,老先生喝了口茶,开始了第二段:“说完了那武德皇帝,咱们说说一件新鲜事,据说有人在那大海的另一端发现了一个岛,岛上有一国,名叫地佑国......”
底下有人笑道:“咱们是天佑王朝,哪里又冒出个地佑国来,难不成还是学我们取的国名?”
老先生亮白的折扇轻轻一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客官们就权当听个乐子。”
说到这里,老先生一拍醒木,继续道:“这个地佑国有一个皇帝,年方二十,正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朝里政事烦闷,有一日这年轻皇帝就带着一个小太监,翻墙出了皇宫,来到外面的都城游玩......”
楚非绯一开始听到地佑国时,还觉得有些好笑,等听到这里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再继续听,到老先生讲到那拴马桩前的小姑娘要价万两黄金时,楚非绯的脸彻底白了。
她就是再迟钝此时也听出来了,这不分明就是她前两天发生的事吗?而且既然这个故事里说那人是皇帝,联想到那天的种种细节,她遇到的那对变~态主仆,该不会也是皇帝吧......
只不过在说书先生的口中,这个故事里的皇帝贪财好色,用了万两黄金骗小姑娘卖了身,却最后又拒不付银子......
而她遇到的皇帝,付了订金,好像是一时付不出银子......
杜子淇发现楚非绯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忙道:“可是太闷?要不要我们先出去透透气?”
楚非绯看着杜子淇有些虚弱地道:“木大哥,我觉得我这次大概是死定了。”
杜子淇皱皱眉,好端端地说什么死啊活啊的,招手让茶倌给楚非绯换了杯热茶,心想会不会是昨天院子里坐得太久,着凉了?
这时,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来到桌前,恭恭敬敬地道:“几位客官,楼上天字号雅间的客人,请几位过去小坐。”
楚非绯抬头看去,只见二楼的楼梯口上,一个白净少年,面带冷笑地站在那里,楚非绯手一软,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就掉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美女救英雄
站在天字号的雅间里,楚非绯的腿有些软。
雅间不大,一张八仙桌就占了小半间屋子,另一侧放着案几,上有笔墨纸砚,是给客人备着兴致来的时候可以舞文弄墨。
雅间的一侧是临着街的窗户,此时窗户开着,又因这里地势高,虽是二楼也可以看到大半个天都城的景象。
和窗户相对的,是一扇扇移门,打开了,就是开放式的茶室,合起来就是私~密场所。
此时楚非绯就站在这移门旁,而那白净少年就站在她身后。
杜子淇和方雪晴已经应了邀请,在八仙桌上坐下,而楚非绯,则是无论如何不敢坐的。
不但因为面前这文衫公子的身份,更因为那说书先生说的段子。
此时,那说书先生正在眉飞色舞地讲到那皇帝如何调~戏良家妇女,明明答应了给银子最后又赖账,还说这皇帝打算挪用军饷给自己再修一个行宫。下面的茶客一片骂声,更有有心者,就扯出了前几年当今圣上要在温泉山修行宫的事,最后因为南疆战事吃紧,不得不算了。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这本就是有心引着大家往当今皇上的身上去想,众茶客就纷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文衫公子冷哼了一声,白净少年上前合上了一扇移门,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杜子淇微微蹙着眉,打量着对面的文衫公子。只觉得此人气势不凡,应该是世家候爵出身,眉宇间似乎总有一股郁结难散,应是有什么棘手事缠身。再看小丫头的神色,似乎是有些畏惧,难道这小丫头竟然认识此人?
方雪晴自进了这茶室就像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喝着茶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杜子淇见楚非绯连坐都不敢坐,不禁有些心里不舒服。朝那文衫公子拱手道:“这位公子。敢问如何称呼?”
文衫公子淡淡地看了杜子淇一眼,似乎是不想答话,又似乎是根本没把杜子淇看在眼里,而是对着楚非绯道:“说吧。怎么回事?”
楚非绯一凛。连忙道:“公子。我真不知道,这事,我谁都没说过。”
“哦?”文衫公子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白净少年道:“小丫头,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招了吧,欺......可是死罪。”
楚非绯现在知道,这白净少年没有忽悠她,欺君确实是死罪啊。
楚非绯尽管腿软,现在也是强撑着站着,一是因为她估计这两位不想暴露身份不见得愿意她大礼参拜,二是,她实在太讨厌下跪了。
“我说的是真的。”楚非绯诚恳地道:“昨天你们走了后,我一直在府里,没见任何人。”
杜子淇心里话,我不是人吗?他现在隐约猜测出,这对面的公子大概是昨天他不在的时候,楚非绯认识的,心里便有些懊悔。
其实楚非绯也就是不想牵连任何人而已,何况她本就没对任何人说起此事。
文衫公子淡淡地瞥着楚非绯,楚非绯睁大了水灵的眼睛,迎着那人的目光,生怕自己眨一下眼,那人就会以为自己在撒谎。
文衫公子嘴角微翘移开了目光,这大眼瞪小眼的功夫,他是不如她,这件事他谅这小丫头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既然猜得出他的身份,又怎会将此事传扬出去,定是那日被有心人看到了......
想到这里,文衫公子冷冷地道:“四喜,传我的话,限胡子李三日之内查清此事。”
白净少年恭敬地躬身应了。
方雪晴眸光微闪,起身走到窗前,似乎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文衫公子淡淡地道:“还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吧。”
楚非绯陪笑:“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
白净少年从后面暗暗推了楚非绯一把,楚非绯晃了一下,只好过来做到侧面下手。
这张八仙桌,文衫公子坐了背墙的一边,楚非绯坐在左手这一侧,方雪晴原本坐在右手那边,而杜子淇则坐在文衫公子的对面。
楚非绯坐得很拘谨,端端正正,脊背挺直,手放在膝盖上,正是孤儿院里标准的等待用餐的姿势。
文衫公子尽管心情恶劣,但是看了楚非绯和昨日截然不同的样子,也是有些好笑,目光落在戴着斗笠的杜子淇身上,淡声道:“他是何人?”
杜子淇正要抱拳回答,楚非绯抢先道:“路人,路人,不怎么认识,公子不用介意。”楚非绯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就不想任何人因为她牵连进来,现在想想自己居然敢问当今皇帝要万两黄金,还嘲笑他付不出,就禁不住冒冷汗,深知昨天自己在生死间已经来回走了几次了。
她深知和此人牵扯上,前途生死未卜,故而就不想连累其他人。
杜子淇不明白楚非绯为什么这么做,但也没有反驳,只是坐在那里生闷气,不过他戴着斗笠,就算生闷气,别人也不知道。
“路人就在一起喝茶?”文衫公子淡笑道:“小丫头倒是豪放。”
楚非绯尴尬地笑笑,岔开话题:“公子很喜欢出来玩啊?”皇帝不都是日理万机吗?这个皇帝怎么闲得天天微服私访?
文衫公子面皮一僵,他是出来玩吗?他是出来躲清静的!好不容易下了朝,那群老头子还要围在他的御书房前请见,他现在看到那几张脸,就做噩梦!
文衫公子不答,端起手上的茶碗道:“这茶本公子觉得不错,你品品看。”
楚非绯自然不敢不从,
就在这时,白净少年和方雪晴同时动了,只是方雪晴因为是站在窗边,所以快了一步。
楚非绯只听到一声隐约的啸叫声,从茶碗上抬起头来,就看到方雪晴持着一根羽箭向文衫公子冲去。
楚非绯惊得小~嘴还没张开,白衣少年已经上前和方雪晴对了一掌,方雪晴并没有像楚非绯想的那样向后飞出,反而只是堪堪停住。一只箭头乌黑,带着倒钩,长约半米的羽箭,就堪堪地停在文衫公子的鼻尖前。有血迹沿着那乌黑的精铁箭杆蜿蜒而下,那血却是从方雪晴的手上而来。
文衫公子的秀水秋眸第一次放到了方雪晴的身上,方雪晴轻启朱~唇,冷冷的几个字:“追魂箭!”
话音未落,哗啦一声碎响,一群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破窗而入。又是一排激射的羽箭,不过这一次只是普通的小弩,杜子淇一把拉倒了楚非绯,而方雪晴则扑倒了文衫公子。
白衣少年一看活计被抢,只好骂了句脏话,两手一翻从袖中滑出两柄短剑,朝着黑衣人扑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就这样保护本公子的?
茶室里已经乱成一团,桌椅碎裂的声音,杯盏破碎的声音,压抑的惨叫混杂着茶客们惊惶失措的惊叫声,所有的人都在试图夺路而逃。
杜子淇护着楚非绯来到走廊上,就被纷纷奔出的人流挤带得不由自主地向楼下冲去。却又听得前面又是一阵惊呼,人群又纷纷退了回来,却原来楼梯上也有一伙黑衣人在往上冲。
杜子淇见状一揽楚非绯的腰,一手抓着栏杆,直接纵身跃下,重重地落在了一张空桌上,桌子颤了一下,彻底垮倒。
此时大堂里的客人也在纷纷往出跑,杜子淇匆匆低头看了楚非绯一眼,见楚非绯除了脸有点白,此外似乎无恙,微松一口气,便拉着楚非绯混在人群中往出跑去。
刚一出酒楼的大门,就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几米开外,阴冷地盯着他们,手中的短剑缓缓地抬起。
一个片段闪过杜子淇的脑海,这短剑他见过,这不就是当日追杀他的杀手之一吗?
#¥%……以后出门一定要看黄历!杜子淇暗暗咬牙,他在古代呆了这么久,都没被那些杀手发现,怎么偏偏是今天,偏偏是此刻!!
杜子淇本想让楚非绯一个人先跑,他来对付那杀手,但那杀手已经冷笑一声,快步逼上前来,杜子淇只好带着楚非绯退回酒楼。
那杀手的目标既然是杜子淇,其他食客的逃跑,他自然不会理。眨眼间,大堂里就空荡下来。
杜子淇身上没带兵刃,就抄起了一把凳子,一边盯着那杀手,一边对楚非绯道:“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楚非绯白着脸点点头,一躬身矮着腰,找地方躲去了,身后已然传来两人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这时,楼上的栏杆哗啦一声碎响,一个黑衣人似乎是被人一脚踢了下来。直直地摔在楚非绯面前。从胸口到肚腹一条长长的伤口,人还在抽~搐,但显然是不能活了。
楚非绯心里一颤,向上看去。只见方雪晴冷冷地一收刀。另一手抓着身边的文衫公子也跳了下来。
方雪晴的轻功显然比杜子淇好很多。带着个大男人,落在桌子上也纤巧无声。
方雪晴冷眼看了眼大堂中正在打斗的杜子淇和另一个黑衣人,微微皱眉。似乎不明白那个多出来的一个黑衣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但是此时她也顾不上查问,看到一旁傻着的楚非绯,冷冷地将刀抛给她,楚非绯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
“你保护......他!”方雪晴一指文衫公子,又纵身跃回楼上。
楚非绯傻眼,我?保护?他?
文衫公子望着方雪晴的背影,脸上露出兴味的表情,回头看到楚非绯,淡淡一笑:“小丫头,本公子的安危就靠你了。”
“我不会武功......”楚非绯哭丧着脸,双手擎着那把在她感觉来重逾千金的刀。
“本公子也不会。”文衫公子答得面不红,气不喘,一甩衣袍在一张尚算干净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公子,现在不应该是叫人什么的吗?”上面就白净少年和方雪晴两人,要对付那么多黑衣人,这位皇帝怎么还坐得住?
文衫公子淡淡地看了眼外面:“刚才逃出去的食客,应该已经去了街市的管理所报告,管理所得到消息,去衙门里领兵,至少要一刻钟,再赶到这里......估计上面也打完了。”
不知道这个皇帝是对方雪晴有信心还是对白净少年这么有信心?楚非绯腹诽道,三拳难敌四手,没听过吗?再好的高手也架不住人多啊。
可是似乎是为了印证楚非绯的错误似的,楼上的惨叫一声接一声,全都是那些黑衣人的,偶尔有黑衣人的尸体跌落,也是死得不能再死,这下连楚非绯也有些放下心来,再看杜子淇那边被那黑衣人一只短剑逼得左支右拙,楚非绯低头看看手里这无用的刀,便猫着腰来到那打斗的两人附近,小声道:“木大哥,我这里有刀,我抛给你,你接着啊!”
杜子淇无暇答话,那黑衣人瞥了楚非绯一眼,忽然一踢就近的桌子,那桌上的一只筷子就如一只离弦的箭一般,直向楚非绯射去。
“快躲开!”杜子淇大叫。
可惜楚非绯这样的身手哪里躲得开,只听夺的一声,那筷子直直~插在楚非绯脸颊旁的桌腿上,楚非绯吓出一身冷汗,却也激起了心底的倔脾气,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大叫一声,将手中的刀向杜子淇抛去。
杜子淇趁着一个空档,飞扑而出,顺手捞到了那柄刀,有了兵刃,这一面倒的局势,似乎就好了些。
楚非绯得意地冲那黑衣人做了个鬼脸,猫着腰回到文衫公子处,文衫公子冷冷地看着她:“你就这样保护本公子的?”
楚非绯心说反正我们也用不上,嘴上却道:“公子放心,一会就算拼上非绯的命,也不会让那歹人伤了公子一根汗毛。”
“是么?”文衫公子嗤笑一声,看了酒楼外面,淡淡地道:“来了。”
什么来了?楚非绯扭头看去,却见一个蒙面灰衣人缓步走进了酒楼的大堂......
那灰衣人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布包,脚步凝重,站在大堂里,冷冷地一扫,发出一声冷笑,伸手将身上的布包解了下来,打开布包,露出里面一柄青色的厚重宽剑......
楚非绯眨眨眼,那宽剑有些眼熟......
还没等楚非绯想清楚,那人已经持着宽剑走到楚非绯面前,手中大剑斜指,淡淡地道“让开!”
楚非绯心说,我也想让开,但是我敢嘛?
灰衣人皱皱眉头,再次道:“我杀这狗皇帝,与你无关,让开!”最后一声让开,那灰衣人似乎用上了点功力,楚非绯只觉得心神一震,禁不住就要迈步挪开,却听得身后一声冷哼,那抬起的脚,就不得不放下了。
“这位壮士,有话好说。”楚非绯强撑着道。
灰衣蒙面人一皱眉,手中的宽剑一扬:“和狗皇帝同流合污者,该死!”
说着那大剑就不管不顾地劈了下来!
楚非绯大惊,心里狂喊,这位壮士,她也是被逼的啊!!!!
眼看着那大剑带着风声就这样劈了下来,楚非绯浑身直冒冷汗,却碍于身后那文衫公子的冷意,不能移开,心里明白反正今天她要是躲了,一定会被那文衫公子弄死,不躲大概还有一线生机,楚非绯反而心里一片清明,伸开了双臂,大声道:“不让!”
灰衣人眼中寒光一闪,本来去势颇缓的大剑,骤然势急起来。
楚非绯吓得闭眼,
这时,一个黑影落在楚非绯身前,手中一柄长剑挑开了那柄宽剑,与那灰衣人斗在了一处......
楚非绯睁开眼有些发傻,这都是哪跟哪,谁跟谁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衙门靠不住
杜子淇虽然一直与那黑衣杀手缠斗不休,注意力却一直在楚非绯身上,那手持大剑的灰衣蒙面人对楚非绯出手时,杜子淇心里大急,却被那杀手纠缠着无法出手相救,手中一乱,就被那杀手一剑挑掉了头上的斗笠。
一张轮廓分明,阳刚俊朗的脸立时暴露出来。
“果然是你!”黑衣人冷笑道,此时才听出,那黑衣人竟然是个女子:“怪不得我找遍相府都找你不到,原来竟然躲在外院当差!我倒是小瞧了你!”
此时,楚非绯那边已经有个黑衣蒙面人跳出来解围,杜子淇也放下了心,当下又露出了那惯常的漫不经心的淡笑:“其实我还挺喜欢现在的活计的,为了我那五两银子的月钱,说不得,就要把你的命留下了。”
杜子淇自然不肯让这黑衣人将自己隐藏的身份泄露出去,当下就起了杀机。
杜子淇的武功虽然平平,但是只要不是碰到内家高手,或者被人围攻,他的搏斗技巧还是自保有余的。那黑衣杀手的武功本就走的是杀人的路子,招招都是致命,但是碰上杜子淇这种修习搏击体术的,讲的也是直接攻击敌人的弱点,务必一击伤敌。
两人打了半天,可谓是阴狠对阴狠,直接对直接,那杀手一时竟然也占不了上风。
此时见杜子淇放出狠话来,心中暗想也许这厮还没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心中一凛,掏出一个黑色的哨子。吹了起来。
其实说是吹,杜子淇并听不到任何声音传出。只是从那黑衣杀手的动作中猜出,她大概是吹的一种特殊的哨子。只有经过训练的人才能听到。
果然不消片刻,又是一群黑衣杀手从天而降,这下大堂里顿时显得热闹很多,连楼上楼下的打斗都停了片刻,似乎在场的众人也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就冒出了这么多黑衣人,而且彼此都不明白彼此的主子到底是谁。
不过相较于方雪晴和白净少年对战的那群有些惊疑不定的蒙面黑衣人,楼下新冒出的那群黑衣杀手倒是训练有素,略一扫视。便将杜子淇围了起来,先前的那名女杀手冷笑道:“这次可别再让这厮跑了。要不然楼主怪罪下来,大家都别想活!”
为首的一名杀手看了眼楼上楼下还在打斗不休的人道:“那其他人呢?”
女杀手冷笑:“咱们出手,手下什么时候有过活口!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众杀手就扑了上去。
杜子淇大急,一下子冒出十几个杀手来,哪里是他应付得了的,当务之急只有一个逃字,可是他逃了。那小丫头怎么办,那女杀手可是说了一个不留!
杜子淇情急之下,猛然想起陆坤前几日给了他一件东西,大概是陆坤想着以后还要用到杜子淇关照楚非绯。所以就给了杜子淇一个金色的响箭,说是如果非绯再遇到危险就拉响这个响箭求救,到时必然有人帮忙。
想到这里。杜子淇一边狼狈的躲闪,一边从怀里摸出那个小巧的金属球来。按照陆坤的说法,用力捏碎了外壳。找个空档,长臂一挥,那金色的小球,便划过一条耀眼的抛物线,落在了酒楼大门外的街道上。
那群黑衣杀手也不知那是何物,见那东西落在了外面,也不去管它,只管照着杜子淇劈头盖脑地砍去。
其实有时候人多了吧,围攻一个人的时候反而碍手碍脚。一个人面前就那么大点地方,围上三个人便已经有些施展不开,刀刀之间都要小心不要误伤自己人。人多围攻的时候,多数情况下只是围住不能让敌手逃脱罢了,再则就是可以车轮战消耗敌手的体力和精力,从而抓到空隙致胜。
故而杜子淇虽说是被一群黑衣人围攻,但是也还能勉强支撑一时。
单说那金色的小球滚落在街道后,滴溜溜地原地打了个转,啪的一声裂开,里面燃出一道火光,就在这时,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巨大的车轮正好从那金色的小球上碾过。
马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压扁的金属饼子......
看到这一幕的杜子淇心中一凉,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当下只好咬着牙硬拼,想向楚非绯那边靠近。
此时,缩在某个柱子后,楚非绯正在给文衫公子做工作:“公子,你就没有什么响箭,响炮,信号弹什么的吗?现在情况这么紧急,你那个衙门明显靠不住啊!”
文衫公子脸色微沉,按规矩,管理所接到警示后,应该在半炷香的时间内,前去衙门报信,并带着兵将赶往现场,现在算时间,早就超了。
看到楚非绯焦急的样子,文衫公子有些无奈:“你说的那些,本公子没有。”
“那你就带着一个小......”楚非绯指指楼上:“就他一个?”
文衫公子点点头:“四喜一个就够了。”
其实文衫公子想说,要不是那个黄衣裙的丫头将他带下来,其实呆在四喜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楚非绯气结:“这时候万一有个黑衣人过来暗算我们,怎么办?”
似乎是为了印证楚非绯的话,就在这时,一个黑衣杀手不知从哪跌了过来,压碎了一张桌子后,滚了两下,正滚到楚非绯脚下,正挣扎着要爬起来。
楚非绯见状,想都没想就一脚踢出,想将那黑衣杀手手里的刀给踢飞了。可惜人家到底是练家子,楚非绯这一脚确实结结实实地踢在了那杀手的手腕上,但那杀手却没松手......
楚非绯干笑了一下:“对不住,不小心。”
那杀手本来大概还没有心思对付楚非绯,此时也是被楚非绯惹怒了,反正上面发了话一个不留,当下骂了一声臭丫头,手中的刀就向楚非绯砍来。
这次这杀手的目标是楚非绯,楚非绯自然要躲,一猫腰就钻在了桌子下面。顺手将地上的破碟子,破碗什么的,乱七八糟地向那杀手丢去。
杀手冷笑着用刀拨挡开那飞来的“暗器”,猫戏老鼠般缓缓逼近,楚非绯没头没脑地乱钻,捡起东西就往后扔,根本没看到那杀手早就不在她身后了。
忽然一抬头看到前面有个一根廊柱,上面垂着装饰用的彩锻,连忙几步窜了过去,躲在那彩锻后面。
正要趁机喘上几口气,忽然觉得身边有人,扭头一看,竟然是那杀手早就站在那里等着她,阴狠的眼里都是嘲弄。
看着那举起的利刃,楚非绯的心脏几乎停跳,她站在这个角度没人能看到她从身处险境,如果大叫的话,她相信还没叫出声喉咙就先被割破了。
楚非绯的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电闪过。黑衣人一手捂着不断冒血的脖颈,双目圆睁,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胳膊掉在不远处的地上,那断臂的手中还握着他的刀......
一只肥硕的黑猫坐在地上,冰冷地盯着他,一双幽碧的竖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带着无尽的嘲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质量很过硬
黑衣人不甘地倒地,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练了十几年的功夫,居然死在一只猫的爪上。
黑猫不屑地转开头,看向楚非绯。
看到那冰冷的竖瞳,楚非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猜测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楚非绯现在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这肥硕的黑猫就是异境中的黑色生物。至于它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楚非绯一时也没心思去想。
异境中,那黑色生物有多凶悍,她还记忆犹新。她只是没料到变成猫型的黑色生物,其可怕的攻击力丝毫未减,想起自己之前对这黑猫任意欺凌的片段,楚非绯便忍不住冷汗冒了出来。
黑猫咧了咧嘴,拱起后背,伸了个懒腰,然后缓步向楚非绯走来。楚非绯强忍着后退的冲动,看着那肥猫走到她脚边,然后啪嗒一声,躺在了她的脚上。
热烘烘的体温顺着那肥胖的身体传了过来,温暖了楚非绯冰凉的身体,急跳的心脏似乎因那温热的体温渐渐稳了下来。
有什么好怕的呢?楚非绯对自己道,就算它是个恶魔,也是个对自己好的恶魔,刚才要不是这只黑猫出手,她可能已经惨死在那杀手的刀下了,说起来,这黑猫倒是她的救命恩人。
楚非绯定了定神,弯腰将那肥猫抱了起来,轻声道:“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是下次如果不是性命攸关,千万别这样了,会暴露的。会被当做猫妖的!”
黑猫幽碧的猫眼流光一闪,嘴无声地咧开。
身边有个血淋淋的尸体。楚非绯不想在这里呆,转身绕出了廊柱。琢磨着干脆找个旮旯拐角藏好了,等他们打完了散场,她再出来好了。
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那文衫公子就站在廊柱后。
文衫公子看到楚非绯出来,一背手,将手中的一条凳子腿顺势扔了,目光落在她怀中的黑猫身上,微微一凝:“又是它?”
楚非绯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文衫公子,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到底看到了多少?可看到自己的黑猫杀了那黑衣人?
“公子......”楚非绯迟疑地道。
文衫公子淡淡一笑,拉了拉那装饰的彩锻:“我看这廊柱后。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就过来了。”
藏身的好地方?那里还有具血淋淋的尸体呢。
楚非绯不想文衫公子看到那黑衣杀手的凄惨死法,连忙道:“这里不好,公子,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是厨房,我估计黑衣人们应该一时不会过来。”
文衫公子淡淡地瞥了一眼:“也好,对了,刚才追杀你的黑衣杀手呢?”
文衫公子静静地瞅着楚非绯。楚非绯不知为什么,被那双秀水寒凉的眼睛一瞅,就觉得压力倍增,一时连脑子都迟钝起来。张口结舌地回答不上来。
文衫公子淡淡地摇头:“看样子是不想在你这个小丫头身上浪费时间,去杀肥羊了。”
楚非绯缓过来了劲,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文衫公子不由得嘴角浮起一丝淡笑,正在此时。酒楼外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利响,有点像响箭。但是那声音却短了很多,像是刚刚窜出去的响箭被什么生生摁回到地上。
文衫公子和楚非绯都向临街的窗外望去,却看到街中央像是燃了焰火,一道金色的火柱直冲出十几米高,火花四溅,那金色的火柱又不是笔直,在冲高的过程中似乎在蛇形飞舞。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不禁都有些目瞪口呆,大白天的放焰火?这是唱的哪一出?
杜子淇在打斗空隙间扭头看去,心里先是一松,又是一紧。
松的是,陆坤给他的响箭质量实在是强大,被马车压扁了,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能自燃。紧的是,那响箭到底是被马车压扁了,那本应该冲到天际的金龙,只在近地的十几米处燃放,会不会有人看见?
如果杜子淇知道这腾云楼是谁开的话,大概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此时,腾云楼的三楼,
腾云阁有三层,一层是大堂,二层是雅间,三楼是贵宾室,不过不对外开放,至少名义上是,偶尔也有一些客人被请上三楼喝茶,但是那必然是和楼主交情匪浅的客人,总之一般人就算再有钱,这三楼也上不去的。
今天情况特殊,下面打成一团糟的时候,掌柜活计都避上了三楼,楼梯口有两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伙计把守,那意思很明显,要打,你们在楼下打,三楼是禁地,想闯的话,就试试看放马过来。
三楼的中间是一个大堂,伙计们悠闲地散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有的喝茶,有的吃点心,还有的站在临着走廊的窗前观战,一边看,还一边兴奋得直播。
掌柜的坐在中间的主位上,桌子上摆着一把乌黑精亮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一边打一边叹气。
这时,窗外冲天而起的金色焰火引起的众伙计的注意,那焰火也就堪堪比腾云楼高上那么一点点,要是再低一点,估计三楼的人都看不到。
一个伙计扒在栏杆上往下看,距离太远,并看不清街道上的是什么,有人笑道:“这倒是奇了,大白天的放烟火。还嫌咱们腾云楼今天不够热闹?”
掌柜皱着眉抬头看了一眼,那冲高的焰火已经势微,正在慢慢回落。
掌柜的心烦意乱地低下头,重新关注在自己的数字上,这二楼和大堂的装潢家具,大换的话怕不要上万两银子,老板前两天还说现在缺钱,大家都省着点,这可怎么是好。
怎么会突然之间冒出这么多的黑衣人,也不知都是哪条道上的,刚才那焰火也蹊跷......
掌柜打算盘的手指突然僵住,焰火?焰火???
众伙计只看到掌柜的,以着和他肥胖的身躯极为不相称的速度从座位上跳起来,就弹到了栏杆边,那名站在栏杆边的活计,急忙闪开,才避免了自己被掌柜的一头撞下楼的悲剧。
又见掌柜的冲势太急,几乎半个身子都冲出了栏杆,活计连忙一把抓住,又有两个伙计这时赶上前来,一人抓住了掌柜的腰带,另一人抓住了掌柜的肩头,才让掌柜半球形的身体堪堪停在栏杆上。
而掌柜的却不管不顾,似乎拼命想看清楚,那正逐渐消失的焰火究竟是什么。
焰火逐渐熄灭,只剩下了街道中央一个烧黑的圆形空壳,一只流浪狗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口叼起,又小跑着窜进了陋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民兵来了
几名伙计合力将掌柜的拉了下来,掌柜的呼哧地穿着粗气,一把揪住了旁边的一个伙计的衣领:“刚才是你看到焰火的?”
那名伙计有些愕然,但看掌柜的急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不敢耽误,连忙道:“是小的,那金色的焰火也就窜起来两口茶的功夫就落回去了。”
“什么样子的,那焰火,什么样子的!”掌柜的紧紧地盯着活计,眼睛瞪得太大,似乎连眼珠子都有些充~血。
伙计被吓住了,一时说话反而有些结巴:“从,从没见过,金色的,好像一条蛇,蛇一样旋转着往上窜,就在街道的中央,没看到是谁,谁放的......”
掌柜的眼睛猛然睁大,对面的那名伙计不禁有些担心,那眼珠会不会就这么脱眶掉了出来。
“什么蛇,那是龙,龙你懂吗,那是龙箭!”
掌柜的狠狠地喘了口气,拨开挡路的活计,几步来到走廊上,扶着栏杆往下望去。
此时二楼上的打斗场所也已经转移到了一楼,一个身穿仆从打扮的白净少年和一个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正游刃有余地收拾着剩下的黑衣人。
两人显然功夫比围攻的黑衣人高上很多,那女子连兵刃都懒得出,通常是夺过一个黑衣人的刀顺手将他解决了,然后再冲向下一个,那白净少年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显然未尽全力。动作甚是敷衍,眼睛总瞄着那女子的一举一动,所以这群黑衣人大半倒是那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收拾的。
掌柜的看了看觉得这一拨稳操胜券,应该不是放龙箭的。
再看另一边,一个黑衣蒙面人和一个灰衣蒙面人斗在一处,两人武功都不是泛泛之辈,打得甚是激烈,尤其是那灰衣人手中的一柄又大又重的宽剑,让掌柜的眼光一凝,口中喃喃道:“青铜大剑。居然是青铜大剑......”
一旁的伙计莫名地问道:“掌柜的。什么青铜大剑?”
掌柜的微微摇头,并不回答。
灰衣人和黑衣人这一对目前看上去胜负难分,但其实拿着大剑的灰衣人内力雄厚,再打下去。必胜无疑。所以这一对应该也不需要求救。
掌柜的目光最后落在那被一群黑衣杀手围攻的杜子淇的身上。见此人的功夫似乎偏向于体术,简单实用,但是灵巧不足。变化简单,很容易就被看穿了套路,此时也只是勉强支撑而已。
伙计在一旁道:“掌柜的,看他们的武功路数似乎是杀手楼的人,杀手楼的规矩向来是一个不留啊,咱们......”
掌柜的一摆手,打断了那伙计,全神贯注地向杜子淇看去,觉得那人面生得很,能够手握龙箭,必然是组织中的重要人物,不,应该说必然是那位身边的人,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还有没有人了?”掌柜扒着栏杆探着身子往下看,既然放了龙箭,那位一定就在附近,可是满场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有谁像是那位......
伙计有些点心地看着掌柜的肥胖身躯,一手拉着他的腰带,一手指着个角落:“那里还站着两个,似乎不会武功。”
掌柜的凝目看去,眼睛一亮,十六七岁,小姑娘,年龄对得上,就是怎么会穿着相国府的丫鬟服饰?掌柜的此时也顾不上细想,回身大手一挥:“换装,下去帮忙!”
伙计们一听,二话不说,纷纷进了厅房,有人打开一道暗门,里面一水的锃亮的朴刀,摆得整整齐齐。伙计们纷纷脱掉身上的短褂,从怀里掏出手巾汗巾各种巾蒙在脸上,然后上前各自拿了兵器。
腾云楼的伙计,上装都穿着统一的长袖短褂,袖子向上卷到半臂处,下裳却没有统一的规定,不过那个时代,男人的下裳也不过就那几种颜色的裤子。因此一脱短褂后,便看上去和普通的老百姓没什么区别,这些年轻小伙子,里面大多穿着无袖的练功服,各色各式,什么都有。
掌柜的也脱了自己的锦袍,露出里面一身紧身的黑色练功服,虽然肚子大得扣子都快要崩开,却此刻浑身都透着股狠劲。
“一会下去了,放开手脚干,黑衣人一个不留,小武小丁,你们两个将小姑娘给我保护好了,一根头发丝都不许掉,还有个穿灰衣的,不许伤他性命!”
小武小丁应了一声,又想了想:“掌柜的,下面有两个小姑娘呢!”
掌柜的瞪了两人一眼:“另一个用你们保护吗?没看到那位的功夫比你们两个加起来还强!”
说完,掌柜的一挥手,众人纷纷钻进了暗门。
楼下,大堂,
文衫公子现在神色比较悠闲,四喜那边看上去在清扫战场,所有的刺客只剩一两个还在负隅顽抗,四喜已经懒得动手,全交给了方雪晴。
这时,似乎是看到这边的打斗告一段落,有几个在那边插不上手的黑衣杀手,就打算先过来解决这里的几人。
方雪晴见状自然也不会客气,与那几个杀手打在一处,既然是杀手,杀人的功夫自然了得。方雪晴冷冷一笑,越发打得好看,招式武功像花中舞蝶一样,果然让文衫公子看得目不转睛。
四喜却没将那几个杀手放在眼里,而是来到文衫公子身后,束手站好,低声道:“主子,那黑衣人身上并没有什么标识性的物件,武功路数也平常得很,奴才一时也看不出端倪。而这几个黑衣杀手,奴才估计是杀手楼的,杀手楼出手向来一个不留,咱们这次也是遭了鱼池之殃。”
文衫公子淡淡地摆手,似乎不想在此处谈及此事。
四喜闭了嘴,目光落到一旁的小丫头身上,看到她怀里的猫,想起什么:“哎呦喂,可让小爷逮住你了,那扳指呢,吐出来没有?”
楚非绯看四喜作势就要上来捉猫,警惕地后退一步:“你干嘛,这是我的猫,那扳指也是我的,我乐意放到猫肚子里行不行?”
四喜气乐了:“你知道那扳指有多贵重吗?你居然放在猫肚子里,你就不怕哪一天,那猫拉~屎......”
文衫公子轻咳了一声:“粗俗!四喜!”
四喜张了张嘴,换了个词:“你就不怕哪天那猫五谷轮回之时......”
扑哧,楚非绯就算是心里担忧着杜子淇,也忍不住乐了:“我不怕,我这猫懂事着呢。”
文衫公子听到此处,若有若无地瞥了那猫一眼,黑猫却在此刻突然抬起头,对着文衫公子诡异地一咧嘴。
文衫公子微微一僵,半晌之后才转开眼去。
黑猫满意地缩回了楚非绯怀里。
就在这时,酒楼对面的民居里突然冲出一队穿着各色练功服的蒙面人来,那脸上的面巾也是各色各样,毛巾手帕什么都有,唯有一点,他们手中的刀却都是一水的好刀,在这个铁器受到管制的时代,想有这么多上好的兵刃可不容易。
一时,文衫公子和四喜脸上都有些变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狐狸的好东西不少
那伙杂兵冲进酒楼四下一看,就奔着最中间,人数最多的黑衣杀手去了。由于这队杂牌军的加入,立时扭转了大堂里的战局。
杜子淇心里大概猜到了这些人是应他放出的响箭而来的,一时也松了口气。他此时也是实在精疲力尽,见有了援兵,心神一泄,就被对手重重地踢了一脚,直飞了出去。
那杀手还想上来再补上一刀,却被几个蒙着大红汗巾的家伙团团围住,只好罢了,一边招架,一边向自己的首领退去。
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楚非绯自然也看到了杜子淇被踢飞出去,但却没有看到他再起来,心中一惊,该不会是受了十分重的伤吧?
楚非绯见杜子淇飞出去的方向,离战团还有些距离,似乎还算安全,便向那处跑去。
四喜叫了两声,楚非绯也充耳不闻,文衫公子淡淡地一笑:“路人?”
四喜察言观色地道:“主子,要不要?”
文衫公子淡淡地瞟了一眼四喜:“要不要什么?”
四喜嘻嘻一笑:“得,奴才知道了,管教这小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文衫公子微微皱眉,一抬手敲了四喜一个爆栗:“蠢货!“
四喜有些委屈,敢跟皇帝争女人的家伙,难道处理了还不对了?难不成皇帝还想和那个男的,来一场公平竞争什么的?
文衫公子淡淡地看了眼那处:“查清楚那男子的身份就是了,本公子可不想。到了手的万两黄金,就这么飞了。”
四喜点头称是,低着头琢磨了一会,才恍然道:“主子是想?用那个男的牵住这丫头?”
文衫公子秀水般的眸子透着寒凉之意:“若是他们之间没有私情,也就罢了,若是有,少不得本公子要利用一下。”
说到这里,又突然一皱眉:“算了,明天就给那夏老狐狸下旨,让他把这丫头送进宫来。”
算?算了?四喜诧异地看着自家主子。自从他伺候主子以来。见识过主子的天威森然,无情冷漠,也见识过主子的一言九鼎,不容置喙。更见识过主子多思多疑。心思多变。主子话不多,但是一旦说出话来,那是决不允许有半丝的质疑。就连朝堂之上的那些老臣,也知道皇帝这毛病,一但皇帝开了口,那么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要是再多说一句,就是自讨没趣了。
如今皇帝却自己说出来的话改了主意,这还真是新鲜......
四喜若有所思地看着楚非绯的背影,那里地上的那位被翻倒的桌子挡住,并看不到情况,只看到小丫头蹲在地上,脸上似乎有焦急之色,心里暗暗琢磨:这小丫头在主子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份量?
这时,方雪晴已经收拾了自己手上的几个黑衣人,走了过来。
文衫公子的目光重新落在这女子身上,嘴角微挑:“多谢女侠援手。”
方雪晴微微咬牙,突然跪倒道:“臣女方雪晴,乃夏相国夏国涛新收之义女,亦在此次秀女参选之列,愿进宫陪伴皇上。”
文衫公子微微挑眉,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楚非绯身上,又是夏国涛,这老狐狸手里的好东西倒是不少,一个有能赚万两黄金的大才,一个又是武功相貌都十分出众的美女,要说这老狐狸心里没什么打算......呵呵,怎么可能!
四喜到底年轻,那脸上的惊讶之色掩也掩不住,还有这么大胆的女子?这还没到选秀的时候呢,就说出愿意陪王伴驾的话了,这也太......不知廉耻了。
方雪晴见面前的皇帝并不答话,不禁抬起头来。
文衫公子恰逢此时垂下目光,一双秀水秋潭般的眸子,淡淡凉凉地对视一眼。
那一眼,仿佛看透了方雪晴的用心,又仿佛其实什么都没看。
方雪晴心里微微一颤,接着又涌起一股怒意,仿佛她精心烹制的大餐,被人弃如敝履地嫌弃。
方雪晴一生冷傲,自从学成出道以来,还未逢过敌手,自然也未曾尝试过与人卑躬屈膝的滋味,这一次要不是干妈说了重话,她又怎么肯对着酒囊饭袋的皇帝低头!
方雪晴低下头,掩住眼里的不忿。
文衫公子嘴角微挑,忽然俯身伸出手来,轻轻地搭在方雪晴的手上,缓声道:“既然是秀女,那便不是外人,起来吧。”
那手有些冰凉,指骨修长,指腹略有薄茧,搭在手上时,只觉得似乎只是若有若无的轻触,却给人一种极其有力的感觉。
方雪晴盯着那手,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条件反射地将那手甩了出去,就这样让一个陌生人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腕脉上。
四喜此时,上前两步,从侧面扶起方雪晴道:“方姑娘真是好福气,还没进宫呢,就得了皇上的青眼,快起来吧,这里不是宫里,这地上又脏又破的,别跪坏了姑娘。”
方雪晴顺势起身,忍不住又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却看到皇帝的眼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楚非绯那里,不禁微微皱眉。
四喜嘴角浮起一丝讥嘲,放开了手,状似无意地问道:“方姑娘好功夫啊,不知姑娘师从何派?尊师怎么称呼?”
方雪晴知道这类问题一定会被问到,因此倒是答得毫无破绽:“小时候是孤儿,跟家乡尼姑庵的老尼姑学过几手防身的功夫,后来家乡遭了水灾,我便逃了出来,中间陆续又遇到过几位高人,受过指点。要是问我何门何派,师父是谁,我却是答不上的。”
四喜微微点头:“怪不得方姑娘的武功路数有些奇怪......确实有些驳杂。”
方雪晴心里微微冷笑,她刚才用出来的功夫,既有古武,又有技击,这小太监当然会觉得驳杂。目光转到一旁的皇帝身上,又不禁有些烦躁,她怎么说也是这皇帝的救命恩人,怎么没见他有半丝感激之情?她安排了这么多,死了这么多人,要是再没有个半点效果,怎么和干妈交代?(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才是霉星
杜子琪躺在那里闭着眼只管喘气,楚非绯有些不知所措。
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从一旁的桌子上,找了个还算完好的茶壶,摸了摸,那茶水还有点温度,便倒了点,捧在手里:“木大哥,要不要喝点水?”
杜子淇此时连摆手的力气也没有,他一个人支撑了那么久,换做普通的武者,早就累趴下下了。如果不是他从小接受过特殊的训练,再加上他身上一半的血液来自母族,他现在哪还有机会喘气。
说起来,几十个杀手楼的杀手车轮战都拿他不下,这些杀手也够没用的。
其实不然,杜子淇心里也明白,杀手们拿他一时没办法,只是因为杀手们的武功路数,和他的打法近似罢了。
杜子淇的武功除了来自母族的教导,剩下的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摸索出来的,没有什么花哨,却是招招都攻向敌人的致命部位,力求一击致命的阴狠打法。
而杀手楼的杀手们,自然也是擅长杀人的功夫,刺杀,轻功,暗器,用毒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现在这么多人围攻一个,暗器用毒自然是施展不开,只能全靠手上功夫。
本来杀手楼的杀手武功怪异,诡异叵测,防不胜防,也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可惜在杜子淇眼里,那所谓的诡谲叵测,不过都是最直接的杀人招数,只不过比一般的武者更了解人体的弱点罢了。
人体的致命要害可不只像普通武者理解的那样,只是咽喉或者心脏。有时在敌手的腋窝下的大神经上划一刀,就足以让敌人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任你宰割。在敌手的肝脏处扎一刀,有时候比扎心脏更有效,因为心脏有肋骨保护,而且还有可能长偏......
总之那些杀手一挥刀,杜子淇就能看出那刀会刺向哪处要害,自然能提前防范。
故而,杜子淇的武功虽然是个半吊子,再加上一点战场上磨练出的搏击术。居然还让他在一群杀手的围攻中。支撑了下来,其实此刻只要有一个内家高手,给这家伙一掌,绝对立刻就将他放倒。
可惜。杀手楼的杀手中。内家高手不多。而这一拨围攻杜子淇的杀手中,竟然一个没有。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杜子淇能撑到现在也是体力严重透支,虽然知道楚非绯担心自己。却说不出话来,累到了极点,似乎身体所有的器官都已经罢工,只剩下了心脏还在尽心尽责的跳动,而他能做的,只是多呼吸些氧气,让自己尽快恢复过来。
楚非绯皱着眉,盯着杜子淇。
狼狈是狼狈了点,似乎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喘气的声音虽然粗重,但没有什么杂音,想来內腑没有受什么伤害,伸手摸了摸~他胸前的肋骨,也未发现什么异常。
楚非绯稍稍放了心,抬起头看看四周,却发现有两个身穿老百姓常见的无袖练功服的蒙面人,站在她不远处,见她望过来,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小心地警戒着四周。
楚非绯见他们似乎没有恶意,也就不去管他们。见杜子淇似乎还要恢复一段时间,便索性坐了下来。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倒霉呢......”楚非绯无聊下,开始自言自语:“好像每次出门都会碰到血光之灾。”
“第一次是在陋巷中被杀手追杀......”楚非绯开始扳着手指头数杜子淇的霉事。
如果杜子淇现在能说话的,他一定会反驳,那不是追杀我,明明是追杀你......
“第二次是上香,却掉下悬崖......”
那还不是因为六王爷在你这死丫头身上用心思......
“第三次是,唔,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嗯,害得自己将自己卖了......
杜子淇无语,好吧,那一次算是自己大意了,不该将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第四次,你看你居然招了这么多杀手......”
这一次,杜子淇也是无话可说,这些杀手确确实实是冲着他来的。
楚非绯开始总结:“我说木大哥,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觉得你真是太不适合古代了。再呆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惹出更大的乱子,你说你一个二十四世纪的富家少爷,怎么就这么能闯祸呢......”
杜子淇猛地睁开眼睛,瞪向楚非绯。
楚非绯吐吐舌头,若无其事地转开眼睛。
相处久了,楚非绯也觉出来这木大哥虽然脾气臭点,毛病多点,说话不讨喜点,其实对她还算不错的,尤其是曾经冒着生命危险救过她的命,故而一开始将杜子淇敬为杀神的楚非绯,也渐渐胆敢调侃杜子淇了。
杜子淇有些郁闷,他为什么留在这里?如今他藏身之处已经暴露,似乎真的是没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杜子淇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此时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便缓缓地坐了起来。
楚非绯连忙捧着手里的温茶:“木大哥,好点了?要不要喝点茶?”
杜子淇有些不太痛快地瞪了楚非绯一眼,但还是就着她的手喝了口茶,喉咙间的那股火辣辣的气息才算是好过了一点。
“你刚才......”杜子淇上下打量着楚非绯,见她衣衫整齐,发丝未乱,看样子似乎并没有受到打斗的骚扰,便将那句关心的话咽了回去,心里又气楚非绯刚才数落他霉,便忍不住说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带你出来,才遇到这群杀手,哪次我倒霉不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说我霉,我看是你霉才对吧!!”
楚非绯有些张口结舌,猛地一听,觉得挺有道理,但是好像又不是那回事,到底是年轻,十七岁的少女再装成熟,其实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争强好胜,而且,楚非绯发觉自己受不了杜子淇这么说她,便脑子一热,冲口而出:“明明是遇到你后,我才这么倒霉的,我看我和你根本就是犯冲,为了我的小命着想,还是离你远一点才对!”
啪的一声,楚非绯手中的茶杯毫无预兆地炸开,楚非绯张着嘴盯着手中的茶水和碎瓷,忽觉得脸颊有点微凉,伸手一抹居然有血迹!
楚非绯深吸一口气,就要尖叫出声,却被杜子淇一把捂住了嘴,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楚非绯只觉得那怀抱那么紧,那么紧,像是要将她肺里的空气全部挤出去似的,那副火热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劳累,还是因为......
“对不起,对不起......”
头顶上传来喃喃的低语声。
楚非绯的头被摁在杜子淇的胸前,没有看到,那男人一双紫眸,正在慢慢褪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皮面具
其实楚非绯的脸上,也就是被飞溅的碎瓷擦破了一丝皮,没几秒种那血就自己止住了。
只是杜子淇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捧着楚非绯的脸端详了半天。
楚非绯被迫仰着脸,给杜子淇检查,嘴里猜测道:“好端端的杯子怎么会炸了呢,难道是暗器?”
杜子淇黑线了一下,暗器,这小丫头可真能想......
至于那茶杯......大概只是意外吧,杜子淇默默地想,他太累了,以至于血液中的某些因子压抑不住,就暴烈起来。至于是什么挑得他火气这么大......杜子淇也一时想不清楚,总觉得大约是这小丫头说他霉,从而惹怒了他。
那两个本来站在不远处守望的两个年轻人,此时走了过来,皱着眉看着楚非绯脸上的那一小道红痕:“这怎么算?”
另一个同情地道:“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倒霉。”
楚非绯幽怨地看着杜子淇,杜子淇叹了口气:“好吧,是我霉,我回去就艾草烧水泡澡熏香。”
一个年轻人热心地出主意道:“我娘说街角的那个王半仙挺灵的,不如兄台去请一张转运符带在身上。”
王半仙......杜子淇无语。
这时,那队杂牌军已经掌控了大堂里的局势,其中一个肚子很显眼的蒙面人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过来。
杜子淇扶着楚非绯站了起来,谨慎地打量着几人。那大胖子也打量着杜子淇和楚非绯。
罢了,那胖子突然伸出双手抱拳道:“在下无名小卒,兄台如果不嫌弃可以叫在下诨名洪胖子。”
杜子淇也微微抱拳还礼:“在下木子水,多谢兄台施以援手。”
楚非绯此时却咦了一声,杜子淇低头看去,楚非绯悄声道:“你看他抱拳的姿势好奇怪。”
杜子淇这才注意到,对面的胖子看似双手抱拳,实际上,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是曲着的,看上去确实有些怪异。但是杜子淇却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只估计着大概是什么堂口的暗号。便依葫芦画瓢地曲起手指,干笑。
那胖子皱皱眉,竟然不是组织里的人。
若是自己人便应该知道,一方打出观音莲指的手印问讯。另一方则应该有相应的手印回答。而不同的分部。回答的手印是不同的。
而眼前的这位显然是个不懂行话的,可是不是组织里的人,怎么会有龙箭?
胖子一时也纳闷得紧。只好看向楚非绯:“这位小姐?敢问怎么称呼?”
楚非绯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姐,我叫邵非绯,我在相国府当差。”
邵非绯......大约是假名吧,胖子上下打量着楚非绯,觉得这丫头眼神清明,眉间舒展端正,看上去神清灵秀,是个好姑娘,但是这也看不出是不是小主子啊。
而且听说小主子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估计问也问不出来。
胖子有些踌躇,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出来救驾,要是救错了人,那才叫冤。
但是眼下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是没什么办法,便挥挥手,手下便押上两个人来。
一个就是一开始追杀杜子淇的女杀手,另一个,则像是一个小头目。
胖子道:“这两人都已经打脱了下巴,搜了身,一时也不怕他们自杀,两位可有什么想问的?”
杜子淇自然想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但是心里也知道,既然是职业杀手,恐怕想问出雇主来,基本也没这个可能。
当下便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问的。”
楚非绯自然更是不感兴趣,连连摇头。
胖子顿生一股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感,话说要是这两位想问点什么出来,他正好有好手段可以施展,若是能在未来的主子眼里留下点印象,这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偏偏这两位都没兴趣。
胖子顺手摘了那两人的蒙面巾,脸上挤出狞笑道:“说吧,谁派你们来的?说了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不说,就叫你后悔爹妈生你到世上。”
随着面巾的摘下,楚非绯震惊地道:“秋芳姐姐?怎么是你?”
胖子一见,连忙道:“这位小姐,你认识她?”
楚非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相国府的丫鬟秋芳啊,怎么会变成了杀手?”
胖子略一思索,笑道:“小姐不知这江湖人的把戏,什么秋芳,这分明是杀手楼的银牌杀手。想来那真正的秋芳,早就遭了毒手了。”
说着突然在那秋芳的脸侧摸索了半晌,然后猛然一扯,一张人皮面具便被胖子揭了下来。
楚非绯低低地惊呼一声,这听说过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眼睁睁地看着从一人的脸上撕下另一张脸来,还是蛮惊悚的。再想起这张脸皮很可能是从真正的秋芳身上剥下来的,楚非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那张人皮面具下,是一张相貌平平的女子的脸,此刻眉眼间尽是狠厉:“死丫头,就是你一直窝藏了这个家伙吧,想不到我赖冰儿竟然栽在了一个蠢丫头的手上。”
胖子皱皱眉,运起功力,一耳刮子打掉了那女子半嘴的牙:“教你个规矩,我问你答,不想受苦就乖乖听话。”
这时,有望风的手下来报,说是官兵快到了。
胖子打了个呼哨,所有的杂牌军就像出现时那样突然的,又退了下去。
胖子不慌不忙地笑道:“小姐,请问这两人是带走还是就地杀了?”
杜子淇皱眉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非绯见那胖子问自己,便道:“这位壮士,要是你能查出是谁派他们来的,那是再好也不过。”
楚非绯虽然不知道这胖子的身份,但是也看出这胖子对他们两人心存善意,因此也就没那么多的避讳,直接将心里所想讲了出来。
那胖子是求之不得,楚非绯能有吩咐,当下开心地应了,又抱拳道:“既然官兵就要来了,在下这就告辞了,以后若是有缘,自能相见,告辞!”
说完,那胖子连同手下,带着俘获的杀手潮水般退下消失。
偌大的大堂里,除了一地的狼藉和尸体,竟然一下子冷清下来。
那早先的那对缠斗不休的灰衣蒙面人,此时也不知去了哪里。
楚非绯呆了半晌,这时才想起,此间还有个大~boss,连忙向角落处的文衫公子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指桑骂槐
那天的事,楚非绯和杜子淇在四喜的授意下,先走了,至于官兵到了后,是怎么处理的,楚非绯并不知道。
后来隐约听说天都城最大的酒楼腾云楼被官府查封了,至于原因,众说纷纭,最靠谱的一个说法是说那里出现了江湖火并,看官府的意思,似乎认为腾云楼也牵扯其中。
在那之后,楚非绯老实了好几天,每天逗逗猫,浇浇花,偶尔也去厨房刷刷存在感,点几个菜。
只是有一天楚非绯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房间似乎被人动过了,床~上的被褥似乎有被翻动过的迹象,衣柜里的衣服也被弄乱,一角衣服都被拉出了衣柜。
楚非绯站在房间门口微微冷笑,目光落在床前的青砖地板上,又不露痕迹的转开。似乎没发现异状似的,将那些弄乱的衣服都放进一个筐子里,看样子是打算拿出去洗了。
房顶上,灰衣人失望地合上了屋瓦,不远处趴着一个蒙面黑衣人,也同样合上了屋瓦,瞟了一眼那灰衣人,挑衅又嘲笑地轻轻冷哼一声。
故意弄出进贼了的痕迹,想骗小丫头去检查自己的值钱东西是否安好吗?可惜这灰老鼠不知道那丫头精着呢,这点把戏怎么会上当!乾八有些得意,似乎小丫头精明没上当,他也与有荣焉似的。不过,乾八接下来冒出的念头,又让他的得意消失殆尽。其实那小丫头没去找......还是因为她没有值钱的东西吧!
灰衣人懒得理乾八,反正真要动手。那家伙也打不赢他。这几日两人天天房顶上见面,你趴在这一头,我趴在那一头,不说话也不动手,这时要是再有个高手路过,一定会很惊诧,这院中究竟住了什么人物,竟然要劳动两大高手同时保护。
院中的饭菜香气渐渐飘散了出来,灰衣人颓丧地躺倒,好一会才道:“喂。有吃的没有?”
乾八心里冷嗤一声。有没有搞错,自己和他很熟吗?
心里想着,手里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摸出一个饼来。扔了过去。
灰衣人也没嫌弃。接住了几口吞了下去。看上去倒像是几天没吃东西了。
乾八忍不住道:“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你天天这样跟着有意思吗?”
灰衣人刚才吃东西的时候,已经把蒙面巾摘掉。此时用蒙面巾擦了擦嘴,又将面巾戴上......
乾八黑线,就你那张脸,用得着戴蒙面巾吗?满脸的脏污,也不知多少年没洗的泥垢,估计把那张脸倒过来扣一扣,就能磕下来个人脸泥灰模子。
“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你天天跟着有意思吗?”灰衣人学着乾八的语气反问。
乾八冷哼一声:“我这是保护,你懂吗?专门防的就是你这种宵小。”
“那你防住了吗?”灰衣人嗤笑一声,然后想起自己还吃了人家的一个饼,这样嘲笑似乎不太厚道转过脸补救了一句:“其实你功夫不错,就是倒霉遇上了我。”
乾八心里一阵骂娘,可惜他确实打不过这只灰老鼠,前两天在腾云楼里,他也看出来了,这灰衣人内力雄厚,要不是他一直留着一手,自己恐怕也撑不了那么久。
乾八不理灰衣人,探头向下看了一眼,那丫头已经将饭菜都放在了小炉上,在石桌上摆了一圈,就着这秋风阵阵,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怎么看,怎么舒服......
唉,可惜自己苦命的,却要在这里啃干饼。
“喂,那小丫头摆了那么多菜,我估计她也吃不了,你和她那么熟,不如下去要一两道?”灰衣人撺掇道:“我看那道鱼不错。”
乾八翻了个白眼:“我和她不熟,不但不熟还有仇呢!”可不是有仇,当初将这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晕的,就是他啊!他还记得上香的那一次,那丫头看到他时的眼神,分明是记仇的样子啊。
这时,楚非绯将菜摆好,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灰衣人眼睛一亮,噌的一下窜了下去。
乾八皱着眉看着,这种事,他要是打得过,早就将这灰老鼠赶走了。可惜他打不过,回去搬救兵吧,一则是太过丢人,二则是这灰衣人似乎对小丫头也没什么恶意,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乾八也想知道那灰衣人究竟在找什么,所以才一直与这灰衣人敌不敌,友不友地相处着。
下面灰衣人窜到了石桌前,嘿嘿地笑了两声,伸手就对着一道红烧鱼块抓去。
却猛然脑中一紧,条件反射般地向后撤去,只见石桌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黑猫,正缓缓地收起爪子,一双碧绿的眼睛嘲笑地盯着他。
灰衣人一时身上一冷,原来是冷汗浸透了衣衫,又被秋风一吹,这才觉得浑身冰凉,几乎要打了一个冷战。
灰衣人暗暗心惊,刚才要不是他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向后躲了一下,他恐怕就要伤在了这猫爪之下了。本来被猫抓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灰衣人刚才分明感觉自己如果没有及时后撤,这胳膊怕就要保不住了。
灰衣人有些惊疑不定,眼前这猫诡异得很,不但行动如风,诡谲无声,而且那双眼睛似乎也是颇通人性,满满都是蔑视和嘲弄。
这时小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灰衣人顾不上那满桌的佳肴,急速飞身上了房顶。
门扉一响,楚非绯捧着一个小罐子走了进来,看到黑猫蹲在石桌上舔爪子,呵斥道:“肥猫,说了多少次,爬高上低的,真没规矩!”
房顶上的两位同时黑线,这话听着怎么像指桑骂槐呢?
黑猫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跳到石凳上坐好。
楚非绯将手中的小罐子放到了桌上:“前几天请秦大娘腌了些鱼片,也不知入味了没有,便宜你了。”
说着便将小罐里的鱼片倒了在碟子里,又转身将那小罐放到井台上,打算一会再洗,再回身来时,那碟子里的鱼片已经一个不剩,干干净净......
楚非绯无语......你就不能讲究一下风度礼貌么?
房顶上的两位此时却是冷汗淋淋,楚非绯是没看到那猫是怎么吃的,其实即便楚非绯在一旁盯着看也看不出什么,只会觉得那盘里的鱼一下子就不见了。
而房顶上那两位都是练武的好手,所以才勉强看清了那猫的动作,那猫分明是将嘴咧到最大,根本已经超过它的脑袋两个大,然后一口吞下去的啊!
都说蛇的颚骨结构特殊,可以扩张然后吞下比自己大几倍的动物,没想到猫也可以......
不过,那玩意还是猫吗?
身后的肥猫若无其事地舔~着爪子,楚非绯瞪了它一眼,开始将食盒里的菜摆上桌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巷马车来
入夜,楚非绯在院子里唱了会儿跑调的小曲,就回了房。
桌子上留了一桌的剩菜,除了鱼都被那猫解决了,其他的菜其实都没怎么动。
灰衣人见今天又是了无成果,不禁有些焦心。一扭头看到一旁,乾八似乎在房脊上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地方,已经躺下开始闭目调息了,不禁道:“你就这样日夜守着这小丫头?你主子就没有派个人和你换换班?”
乾八睁开眼望了眼漫天的繁星,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王爷生性多疑,虽然说手下能人不少,但能让王爷信任的,却并不多,能把乾八派来看着这个小丫头,王爷对这个丫头的重视程度已经不言而喻。
至于换班,乾八苦笑,乾一到乾四在替王爷练兵,轻易走不开,乾五是王爷的智囊,需要常伴左右,乾六乾七是王爷的护卫,自然一刻也不能离,数来数去,目前唯一能用的就是他乾八了。
别说换班了,如今他连每天回王府述职的任务都省了。王爷说了,有什么要紧事儿就用紧急的方法通知乾五,至于他,就老老实实的把眼睛放在小丫头的身上,确保在王爷动手之前,小丫头安分守己,不出什么乱子就行。
这活看上去简单,但是乾八却有一种预感,这小丫头这几天在院子里这么老实,其实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时,乾八听到灰衣人那边似乎要起身。闭着眼睛淡淡地道:“我说过了,不准你接近小丫头三尺之内,你要是想找东西,等小丫头不在的时候再找。”
灰衣人翻了个白眼,他当初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麻烦的小丫头藏他的宝贝呢。
当时他被金鹰队追杀,边打边躲,一路西逃,半个月后才甩掉那群鹰犬,回到天都城。
原想着那小丫头和奇特的车夫应该挺好找,谁知打听了一圈。也没听说哪个士族大户。有武功这么好的车夫。
无奈之下,只好天天守在酒楼闹市这样的地方,希望能再遇到那小丫头和他的车夫,这样一等就是几个月。前几天。终于让他看到了那小丫头。傻乎乎地被绑在拴马桩上。灰衣人正在感叹皇天不负有心人,却见那对主仆,向小丫头走去。
见到狗皇帝。灰衣人自然是恨不得上去立刻取了他的性命,但是一则担心暗处还有埋伏,二则,他还要取到那件东西。
他自己的命死不足惜,但是若是将先皇的托付遗失了,他便是千古罪人。
故而,灰衣人跟着那对主仆也来到了楚非绯的小院,亲眼见识了那丫头怎么把自己卖了万两黄金......
原想着晚上就摸进那丫头的屋里,将东西拿了,谁知却被那个伪装成丫鬟秋芳的女杀手给发觉,后来纠缠了半宿,总算是甩掉了那女疯子,再偷偷摸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房顶上已经趴了一个黑衣人......
这小丫头的院子可真热闹......
灰衣人仗着内息醇厚,隐在了一旁的屋顶上,见识到了那位看上去武功不错的黑衣人,半夜跳下房去,洗碗刷碟,打水清扫......
灰衣人只觉得一头的黑线。
再后来跟着那小丫头到了腾云阁,正巧有人行刺,灰衣人便打着趁火打劫的念头,想将那狗皇帝趁机做了,谁知那小丫头居然冥顽不灵地挡在前面,灰衣人有心吓吓她,那大剑劈下去时,真是又快又急,不想昨晚房顶上的“邻居”,这时却跳了出来。
两人一交手,灰衣人才发现这黑衣人的武功真心不错,只不过因为年轻,功力浅了些,但是自己想要甩开他,去进攻皇帝,却也是很难。
总之,自那天以后,这杂物小院的房顶,就成了一块有着几分热闹的所在,灰衣人虽然不惧乾八,但是也怕他的纠缠,除非一个重手立毙了这小子,他还真怕了这小子不管不顾的纠缠打法。
灰衣人有些郁闷地盯着房脊上闭目养神的乾八,不无恶意地道:“这就睡上了?碗还没洗呢。”
乾八眼也不睁,淡淡地道:“晚点再说,这丫头睡觉轻,一点动静就醒了,再则她那只猫也是诡异,要是弄出的动静稍微大了点,那猫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你。”
提起那猫,灰衣人也是心有戚戚焉,本来他下去在小丫头的房间里翻找时,并没把那旁观的猫放在眼里,那猫也未曾露出什么异样。等他对着那盘鱼出手的时候,那猫却突然跳了出来,要不是他身经百战,五感敏锐,提前做出了反应,恐怕就要在那猫手下吃了大亏。
这下别说旁边有个难缠的乾八,就算没有乾八,灰衣人想要再探楚非绯的房间,也要思量一下了。谁知道会不会黑暗中,那猫就无声无息地给他一下。
正在灰衣人有些踌躇时,这条背街却突然响起了得得的马蹄声。
乾八一翻身坐了起来,凝目看去。
只见一辆普通的青布马车缓缓地驶进了相府的背街,那车看上去就是平时街头常见的那种拉客的马车。
只是这个时辰却出现在相府背街,还真的是让人生疑。
马车上的车夫佝偻着背,深秋夜间寒凉,那车夫除了身上的薄褂子外,还套了一个狗皮坎肩,但是似乎仍然抵不住夜里的寒气。
乾八和灰衣人都注视着那马车,见那马车又走出了几十丈,便停了下来,不由得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暗自奇怪。
马车上的车夫跳下马车,开始在原地小声地跺着脚取暖。看那意思,似乎是在等人。
只是这个时辰,相府的背街,又会等谁?
过了没多久,那马车停靠处的院墙,突然打开了一道小门。
接着两个仆妇嗨呦着将什么东西抬到了马车上,一个丫鬟的声音急速地道:“这是五两银子,把货物给我安安全全地送到了,我再给你五两。”
那车夫欣喜非常,千恩万谢:“老郭头说有好生意介绍给我,我本还不信,想着这老东西诓我,不成想,真的是笔好生意。姑娘放心,我陈五做事,稳妥得很,管保给姑娘安全送到了。”
丫鬟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听好了,翠缕胡同,万芳楼后门,自有人在那里接应,你只需说是相府的货物便好。”
万芳楼?车夫陈五微微一怔,那不是青楼吗?他虽然没什么银子去见识,但是却听得不少万芳楼的传说,据说那里有天都城最美的女人,最醇的美酒,最艳的歌舞,最贵的花销。
这堂堂相府居然会往哪里送货物,这还真是奇了。
丫鬟不耐给车夫解释,又似乎担心在这里逗留久了被人看见,连连催促车夫立刻动身。
陈五虽然心有疑虑,但是摸了摸怀里的那五两银子,便将那点疑虑彻底抛在了脑后。赶起马车,缓缓地掉头,向外面的主街驶去。
乾八微微皱眉,突然起身在屋顶几个纵跃,最后无声地落在了一棵巨大的槐树上,借着那仆妇手中的灯火,那丫鬟的脸便暴露在了火光之下,却是珍珠表小姐的丫鬟英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哪来的血
华灯初上,天都城像是粉墨登场了一天的戏~子,此刻卸去了浓妆,若有若无地哼唱起清淡的小曲。
闹市的酒楼飘出诱人的香气,食客们或呼朋引伴,交杯换盏,或酒足饭饱漫步缓行。南城的脂粉味勾~引着男人们的神经,那条知名的百花街,便渐渐热闹起来。
车夫还从没有在这种时刻来过百花街,平日里送客人的时候偶尔也路过,白日里的百花街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将马车在墙角边停下,车夫陈五张着嘴,傻乎乎地看着那梦里都从没见过的美人,披着轻纱站在台阶上与客人们说笑。
那一幢幢亭台楼阁,仿佛入了夜就被施了法术,一个个像是水晶琉璃做的金碧辉煌。远远地看去,能看到一个个艳~丽的倩影,在上面轻歌缓舞。
那款摆的腰~肢儿嫩得好像随时都能掐断,那曼舞的手臂柔得仿佛能勾了人的魂魄,陈五看得目眩神迷,只觉得自己要是能在这楼中住上了一晚,哪怕是就此魂飞魄散,他也认了。
一旁响起了一个轻笑声,陈五回了魂,低头看去,只见马车前站了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女,大约十四五的年纪,梳着双环髻,一副还未长开的摸样,却眉目间已经带了三分风情。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绿衣少女脆生生地问道。
陈五有些受宠若惊,他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没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家跟他主动搭过话。
“我来送货。”陈五连忙答道。
“送哪?”绿衣少女看了眼马车的后车厢,突然转身从后面跳进了车厢。
那女子看上去身材娇小,身手却甚为敏捷,陈五一时不察,来不及阻止,本想大声呵斥,又觉得恐吓住了娇滴滴的小姑娘,压着声音道:“你这丫头,怎地这样无礼,快快下来。那后面是相府的货物。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车厢里的绿衣姑娘轻笑了一声道:“等的就是相府的货物,你是要送到万芳楼吧,前面的巷口右转就到了,都是你在这里耽搁这么久。害得姑娘我还要亲自来迎你。”
陈五见那丫头能说出万芳楼来。想来是真的来迎他的。便赶起马车前行了。
那翠缕胡同,就是万芳楼的背街,和前院的旖旎风光比起来。这背街就显得晦暗阴沉了点。
马车行到一处小门处,陈五犹豫地停了下来:“这位姑娘,是停在这里吗?”
暗巷中空空荡荡,陈五的声音经过这暗巷的回荡,凭空带了丝空洞的死气。
“姑娘?”陈五没有得到回答,转头撩~开了身后的车窗小帘,借着万芳楼的灯光,那车厢里除了一个大木箱子外,哪还有人!
陈五倒抽了一口凉气,自从那绿衣小丫头上了车后,他一直赶着车就没停过,那丫头是什么时候下去的?陈五悚然一惊,他该不会是遇到了那东西了吧。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笑,接着脖子后直冒凉气,像是有人对他吹气一样,陈五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只看到视线中一小团黑影扑了过来,接着就觉得面上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又是一声轻笑,一个绿色的身影轻巧地从车顶跳下,踢了脚地上那已经肿得看不出面目的车夫,脆生生地道:“一个又丑又老的车夫,真是委屈我家环儿了。”
一条白底绿色条纹的细蛇从车夫的脖子下游了出来,抬起蛇头,接着居然临空一跃,跳到了绿衣少女的手腕上。绿衣少女摇摇头:“唉,又要我来收拾垃圾,好羡慕姐姐们的虫子,直接连骨肉都化了,省了多少工夫啊。“
绿衣少女一边抱怨着,一边迅速将那乌黑肿~胀的尸首拖上了马车,然后叩响了角门,角门无声地打开,绿衣少女跳上马车直接将马车赶了进去,那角门又缓缓地合上,整个过程,并未看到一人出现,那门竟然像是自己在动似的。
马车一路前行,避开了前面灯火辉煌的主楼,倒是绕过一片竹林,来了一处僻静的所在。
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正站在水池边,侧耳细听那远处传来的丝竹之声。
绿衣少女收了早时的跳脱,规规矩矩地下了车,屏息凝神地候在一边。
那男子淡声道:“送来了?”
绿衣少女连忙恭敬地回答:“是的,少主。绿环刚刚亲自去接的。”
男子淡淡地回身,一张尚算英俊的脸,衬着那身玄衣,在这灯火影映的夜色里,竟然也有了几分邪魅的味道。
正是当朝的堂堂御医,张守逸。
这时,一个黑影,在竹林处远远地跪倒,高声禀告道:“禀主子,大护法有请。”
张守逸微微皱眉,他今晚有要紧事要做,没什么心情应付大护法,正要装没听见。
却听那黑影用更大的声音道:“大护法让属下转告主子,若是主子不来,大护法便亲自去主子的竹楼教主子控术,大护法说主子前两天三行术法,背错了两行半......”
张守逸呛咳了一下:“闭嘴!”
远处的黑影嘿嘿一笑:“少主,您知道大护法的脾气,何必呢,要是劳动他老人家用出手段来,受苦的还不是少主你!”
张守逸怒哼了一声:“闭嘴,你跪那么远做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毒哑你!”
那黑影再次嘿嘿一笑,无声地消失。
张守逸烦躁地看了眼那马车,忽见那绿衣少女正努力地将自己的脸上的笑抹平了,心中更怒:“绿环,你是不是觉得你的环儿天下无敌了。”
绿衣女子连忙使劲摇头,袖中的那白底绿条纹的细蛇竟然也滑了出来,跟着蛇头一阵摆动,那模样真是滑稽之极。
“少主是我圣域术法的正宗传人,绿环的这点小把戏,连少主的一个趾甲盖都不如。”绿环掐着手指比着,十分认真地道。
张守逸哼了一声:“你去将那人送到竹楼中去,然后守好了,在我回来之前,你一步也不许离开。”
说完走出两步,忽又回身,果然看到绿环脸上未及掩去的笑容。
恨恨地伸手指了指,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生着闷气离开。
绿环暗暗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打开车厢,从上面拖下一个大木箱来,那箱子沉重非常,落在地上,砰的一声闷响,但是刚才在绿环手中时,却又似乎那箱子是草编的一样。
“唉,不知是什么人物,居然要我家少主费这么大的心思掠来,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是不是比咱们寨子里的姑娘还好看。”
绿环自语着,打开了那木箱,见里面折手折脚地蜷着一个女子。伸手扭过那女子的脸来,借着灯光一看,“唔,倒算是个美人。”
忽然嗅了嗅,觉得不太对,伸手再摸了摸,咒骂一声:“该死的,这哪来的血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竹林凤印显
在这片竹林的正中,掩映着一座吊脚竹楼,楼体三层,全靠下面几根老竹支撑,竹楼一半空悬于水塘之上,另一半则悬于地面。
此时竹楼上的灯笼全部点亮,映着碧池中的繁星点点,四周万竹影动,那斑竹上的湘妃泪似乎也染上点点光影,令人顿生一种天上人间之感。
只是绿环此时没什么心思欣赏少主这里的风雅美景。
竹楼内的一张软榻上,此时躺着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女子面容平静,似乎已经沉沉睡去,但身上的那件鹅黄色的衣裙,却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半。
绿环不禁感叹,少主这毒用的是越来越好了,你看这姑娘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昏得像死人一样,一点醒转的意思都没有。
绿环小心地剪开女子的衣衫,检查究竟是哪里有伤口,直到剪掉了半幅上裳,才发现,那伤处是在右后肩,似乎被什么锐器刺出了个血洞,那创口虽然不大,却有半寸深,加之那处碰巧又是经脉流通之处,血气旺~盛,故而才流了这么多血。
这种细小的伤口究竟是什么兵器造成的?绿环盯着那伤处冥思苦想,目光突然落在那女子裸~露的肩头上,似乎有一团印记,拿过一旁的帕子将那处的血污擦去,一只金色的团凤,便在那洁白的肩头显现出来。
“咦?这印记好精致,是凤吗?”绿环从一旁的桌子上取来了一盏油灯,凑进了仔细打量。却发现那印记居然慢慢消褪~下去。
绿环微微诧异,突然伸出手指在那血衣上一抹,然后将沾到的血,重新涂在了已经消褪的印记处,果然随着血的涂抹,那只金色的团凤又慢慢显现出来。
那印记竟然是遇血才显的,绿环啧啧称奇,研究了好半天,忽然省起,应该给这女子包扎伤口。可是这少主的竹楼中。怕是没什么外伤药的,即便有,她也没胆量四处乱找,便打算去找姐姐们要上一点。一会便回来。
绿环拉了条被子给床~上那女子盖好。转身下了竹楼。
几息后。一个身背长条形布包的灰衣人,出现在竹楼里。
那灰衣人灰巾蒙面,看不出表情。只觉得那人眼睛紧紧盯着软榻上的女子,似乎十分激动,以至于浑身都有些微微颤~抖。
但尽管如此,那黑衣人也未轻举妄动,而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打开了塞子,举在手中。不知道是风声还是错觉,竹楼中忽然响起了一片沙沙声,片刻后才消退了干净。
灰衣人此时才收回竹筒,快步走到榻前,先是抱拳深施一礼,道一声得罪了,才伸出手,仔细查看了那女子肩头的印记,果然是遇血才显的一团金凤,灰衣人的眼里凝出泪光来,当下也不耽误,用被子将女子卷了卷,便扛上了肩,飞身离去。
片刻之后,竹林中响起一片低沉的竹哨声,无数色彩斑斓的蜘蛛,毒蛇,蜈蚣等毒物,自土里,自水中,自竹梢纷纷现身,慌慌张张地爬来爬去,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如果此时有客人从万芳楼的前院闯进来的话,就会看到地面上已经铺满了花花绿绿的毒物,远远看去,就像是铺上了一层色彩斑斓的地毯。
而引起这番骚乱的灰衣人,已经扛着那女子迅速离开了南城。
乾八刚刚把院中的碗碟收拾干净,顺便再把水缸添满,就看到灰衣人扛着一个卷被子从天而降。
乾八吃了一惊,这灰老鼠要做什么?不会打算在屋顶上打地铺吧。
灰衣人似乎神情焦急,看也不看乾八,就在小院里随便踢开了一间角屋,见里面堆满了杂物,实在是没有下脚的地方,又推开另一间,也是同样的情况。
灰衣人便直接转身向楚非绯的房间走去,乾八连忙闪身拦住:“喂,你做什么?”
灰衣人现在不想和乾八起冲突,便压着声音道:“我这里有个伤者,要借用一下这个小姑娘的房间,都是女子,也不妨事吧。”
乾八皱眉道:“什么伤者?你去找间客栈不行么?”
灰衣人有些抱赧:“我没银子。”
乾八忍了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抛给灰衣人:“这里有二十两,算我借你的,你去找家客栈,再找个大夫,连带抓药都够了。”
灰衣人接了银子揣怀里,转身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不行,客栈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我要是离开一会也不安全,我还是觉得这里好。”
乾八一皱眉:“喂,我给你面子,你不要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说完,乾八直接亮出了配剑。
灰衣人冷哼一声,沉声道:“我想做的事,还没有人拦得住,小子,识相的赶紧让开!”
乾八冷笑:“想进去,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吧。”说着,便攻了上来。
灰衣人躲闪了几下,发现乾八是真的不依不饶,似乎想趁着他现在背着一个人身手不便的时候,将他拿下。
便心里也打出了火气,再加上身后的女子还有伤势未曾处理,心里也是焦急,眉头一皱,捡了空档将背后的女子放下,倚着墙靠好,然后直接亮出了自己的青铜大剑。
乾八一凛,知道灰衣人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便也加倍小心地应付起来。
好在两人拼命归拼命,但是谁都不想惊动了旁人,所以都尽量避免兵器的相碰,化解剑招也多是用闪躲和拳脚的功夫,故而两人在院中打得不可开交,倒也没有打出多大动静。
不过那拳脚打在身上的闷声,还是听得见的。
房中,
楚非绯睡得很不踏实,梦里,她躲在床下,透过一排排钢铁的床腿,可以看到过道上,一群看上去营养不良的大男孩正在殴打一个瘦小的身体。
她很害怕,想哭也不敢哭出声,她蜷缩着,直到看到鲜血从那瘦小的身体下~流淌了出来。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将头埋在臂膀间,仿佛只要这样,那可怕的景象就不存在了。
直到外面的殴打声渐渐地停止,纷乱的脚步声远去,她才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穿过一排排的床腿,爬到那瘦小的身体旁。
那是一个瘦削的男孩子,大概七八岁的年纪,一张脸已经被打得青肿不堪,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多处,隐约可以看到血迹渗透了出来。
感觉到楚非绯的接近,那男孩勉强睁开了肿裂的眼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别怕......他们已经走了......”
楚非绯的泪水滴在那男孩的脸上,蛰得他疼得嘶气:“别哭了,下次别偷吃的了......被他们抓~住,你会被打死的。”
“对不起,对不起......”楚非绯流着泪喃喃地道。
男孩艰难地伸出手,握住了楚非绯冰凉的小手:“别怕,以后我会照顾你的,要是实在太饿了,就来找我,别再去惹那些人。”
楚非绯睁大眼睛,黑暗的世界似乎因为这张看不出面目的脸,有了一丝亮光。但是她的泪就是止不住,因为她知道,这个男孩没过多久就死去了,他没有撑过那个冬天......
那一年,她三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我是来看着你的
又是砰的一声的重击,楚非绯猛然坐了起来。
侧耳细听,发现那砰砰的打在人体的闷声并不是梦境,而是真的就从窗外传来。
楚非绯连忙披衣下床,踢拉着绣鞋就拉开了房门,却不想迎面就是一道剑光。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那人一伸手将楚非绯拉出了房间,便放开了她。
楚非绯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她能感觉到那大剑的沉重,其实那剑刃离她的脖子还有段距离,但是那剑上散发的寒意,却让楚非绯浑身都起了一层战栗。
“壮士有话好说!”楚非绯强自镇定道。
对面的乾八在灰衣人向楚非绯冲去的同时,没有上前阻挡,而是奔向了靠在墙角的那昏迷的女子,故而在灰衣人用剑指着楚非绯的时候,乾八的剑也指向了那女子的颈项。
乾八一挑眉,发出一声冷笑。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意思却十分明显,你要是敢伤了那个,我就杀了这个。
“卑鄙!”灰衣人大怒。
“无耻!”乾八也不客气回嘴。
楚非绯能感到灰衣人的愤怒,她小心翼翼地将颈项往外挪了点,斜着眼睛向后看,也看不到那持剑人的样子,只好保持着诡异的斜眼姿势道:“这位大侠,小女子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真的没什么钱财,但是,尽管如此,只要大侠需要,小女子一定将所有家财奉上,五两银子的盘缠。大侠尽管拿去!”楚非绯说的好像很割肉又很豪爽的样子,五两银子在她嘴里好像五千两一样的肉疼。
连对面的乾八都想翻白眼,五两银子,这小丫头出手还不如自己大方呢,还好意思说自己价值万两黄金。
灰衣人沉默了一下,有心想问她将值钱的东西藏在那里,说不定自己要找的东西也在一处。但又想起白时天翻她的衣柜,确实看到角落里有一包散银,想来就是她口中的全部家财。
便将心中的念头压了下去,改口道:“我也不需要你的全部家财。我需要你的房间!”
房间?楚非绯惊诧。但此时利刃加身,楚非绯便痛快得不得了:“没问题,不就一个房间吗,大侠尽管用。”
灰衣人冷哼一声。撤下了大剑。对着乾八道:“你还有何话说!”
乾八也哼了一声。收了配剑,虽然这事有些憋屈,但是两人这样打下去。打到天亮也没什么结果,两两人都没有心思要对方的性命,缠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况且这丫头已经首肯,自己便有了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下也不再坚持,站到院中,抱着手,算是放行了。
灰衣人不再耽搁,收了自己的大剑背好,一转身抱起地上的女子,同时吩咐道:“去烧点热水!”说完,便进了房,关上了房门。
楚非绯有些发傻,刚才那借着月光的一瞥,她怎么觉得,那灰衣人怀里抱着的女子,是方雪晴呢!!!!
低下头,那只黑猫若无其事地舔|着爪子,仿佛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
蠢猫,要你何用。
楚非绯叹息一声,转向乾八。
其实乾八在腾云楼现身时,楚非绯就认出来了。虽然说这黑衣蒙面似乎没有什么特征可循,但是别忘了楚非绯这人有些记仇,像乾八这种连着两次将她打晕的,她想忘掉都难。
而且乾八的眼睛也有些特殊,就是他的眼睛有点向上斜飞。要是再描一下眼线,那就活生生是戏里面花旦的眼睛。说白了,就是那眼睛长得挺不男人的。
楚非绯沉默地走到乾八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是叫乾八吧?”
乾八轻哼了一声,转开眼,乾五是说了要将这小丫头当主子一样伺候,可没说真的要将这个小丫头当主子,既然还不是主子,想让他行礼低头是不可能的。
楚非绯也不生气,继续道:“那天在腾云阁,是你救了我?”
乾八望着天道:“我只是奉王爷之命而已。”
楚非绯跟着望了望天,天上无云,月亮挺亮,明日晴好。
“你家王爷派你保护我?”楚非绯猜测道。
乾八嗤了一声,低下头看着楚非绯一字一字地道:“我家王爷派我看!着!你!”
楚非绯心里一跳,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要假死遁逃的事败露了,然后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这王爷没道理知道这么隐秘的事啊,而且她还没开始行动呢,怎么会走漏了风声?
而且那次出事后,夏少元不是说六王爷一病不起,哪里还有功夫找自己的麻烦,故而楚非绯才安安心心地在小院里“休养”。
如今......楚非绯心里一沉,看来六王爷倒是一直没打算放过她。
“看?我有什么好看的?我还能去哪?就这么大的一点院子,我还能钻到地下去不成?”楚非绯因为心虚有点语无伦次。
乾八瞥了楚非绯一眼,意有所指地道:“那可说不准,说不定就飞天上去了。”
楚非绯语噎,决定不和这家伙计较:“刚才我好像看到了珠苑的雪晴,是怎么回事?”
乾八也是困惑:“不知道,上半夜,后街的角门运出去个大木箱子,接着那灰老鼠就跟上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就背着那个女人,我看他那紧张的样子,还心想会不会是他的老相好。”
楚非绯皱眉,从后街运出去的大木箱子?难道那时雪晴就在木箱之中?
“你可看到送木箱出去的是谁?”
“是珠苑的英儿,就是那个珍珠的丫鬟。”乾八常年负责和潜伏在明园的雪樱联系,对相府的人事也大概知道一点,至少大丫鬟,他还是叫得上名的。
“又是珠苑......”楚非绯皱皱眉,慢慢向灶台走去,那里本来一直就温着热水,她只要将水端进去就好。
屋内,
灰衣人心情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又停下来,目光烁热地盯着床|上的女子。
那女子肩头的伤处已经止血,灰衣人有江湖上常备的金疮药,止血后略包扎一下就好。那伤口本就不深,若不是正好在经络汇集处,也不会流这么多血。
楚非绯敲门进来时,灰衣人正在原地打着转,不知想什么入了神,根本就没发现楚非绯进来。
楚非绯对这个用剑指过她的家伙心有余悸,绕过他来到床前,低头检查方雪晴的伤势,隐约听到那灰衣人喃喃地道:“上天保佑......遗珠回归......复兴有望......”
楚非绯觉得这家伙神神叨叨的,刚低下头打算清洗伤口周围的血污,却听到身后扑通一声。
楚非绯连忙回头,却见那灰衣人跪倒在地,面向北方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在抬起来时,已经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他该如何选择
楚非绯被猛不迭地拉起来,一时有些发蒙,不是说好了等一会的吗?怎么这才几秒钟,就变卦了?
杜子淇冷声道:“你看他的脸。”
此时,那小贩非但没有躲避反而仰着脸,直直地看向楚非绯,仿佛因为杜子淇的话而故意作对似的,露出那脸上,大小不一的红斑,虽然并无溃烂,但却因为红斑分布的面积较大,而显得甚为可怖。
楚非绯吓了一跳:“你病得这么重,怎么不好好休息,反而还出来做事?”
那小贩听后却是一微微一愣,用沙哑的嗓音道:“你说什么?这是病?”
楚非绯也是一呆:“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你是中了什么奇毒?”
小贩似乎情绪有些激动,脸上的红斑显得更红了,原本那就因为凸起而显得极薄的皮肤,像是要被撑破了似的。
杜子淇变色,拉着楚非绯连退几步,喝道:“别过来!”
小贩却对杜子淇充耳不闻,倒是直勾勾地盯着楚非绯:“我这个真是病?你怎么知道这是病?我的族人都说这是诅咒。”
楚非绯恍然,肯定地道:“是的,这是病,是一种狼疮,我以前见过,所以知道。”
楚非绯见杜子淇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微笑道:“这病不传染,不过可能会遗传。
我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有一个孩子得了狼疮。所以我见过,也知道大概的情形。"
小贩连连点头,神情颇为急切:“是的,我母亲也有,但是她比我更重,已经起不来床了。部落里只有我们家得了这种怪病,族人说这是因为我父亲娶了外族的女子招来的诅咒。”
楚非绯点头道:“怪不得,你病得这么重还要出来摆摊,你们家一定很不容易。”
小贩神色黯然:“族人们将我们赶到了村子的边缘,说我们是不祥之人,还好他们看在我死去父亲曾经的战功上,没有将我们彻底赶出部落……”
楚非绯的目光落在那黑色毛毡上一坨坨的块状物上,那个原本影影绰绰的念头,在见到此物后渐渐成形。心中虽然知道这个小贩对于她的计划十分关键,但却因自己的主意过于冒险,而且有可能牵连到他人,心里便有些犹豫起来。
小贩这时道:“这位小姐,您说您以前见过这种病,那那个人最后可是被治好了?”
楚非绯迟疑地道:“是治好了,可是那药……”那可是在医药相当发达的二十四世纪啊,那个得病的小姑娘刚出现早期症状的时候就被确诊了,后来用了特效药,很快就好了。
而在天佑王朝这样的病,差不多就应该算作是绝症了吧。
小贩闻言却立时跪倒,神情急切地恳求道:“这位小姐,您发发慈悲,告诉我如何治病,我阿木达从此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楚非绯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黑色的物品上,心中一阵动摇,她太需要这样东西了,如果她将来想自己开店,这样东西就是她的一大助力。
可是她又不能对这个小贩打保票,毕竟从二十四世纪搞特效药这种事,不但违法,而且是重罪,并且一旦处理失当,很可能会严重影响空间进程,从而颠覆原本的历史也是有可能的。
楚非绯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神情殷切的小贩,半晌后才道:"我也希望我能帮你,但是那药却不是我能弄来的。"
杜子淇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楚非绯是指走私药,皱眉道:"他的病在这个时代是绝症,你帮不了他。"说着就要拉楚非绯离开。
楚非绯被迫跟着杜子淇退开,回头看到那小贩绝望的脸,没有什么比看到希望后又失去希望更痛苦的吧?楚非绯想起了那个小姐姐,她说: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事是活下去,为了这个目的,背叛也好,伤害也好,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不用去怨任何人,不用去恨任何人,没有人有义务帮助你,大家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所以利用也好,阴谋也好,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楚非绯喃喃地催眠自己道。
杜子淇皱眉低头:"你说什么?"
楚非绯突然回头大声道:"明天还在这里等我,我会带来好消息的。"
小贩灰暗的眼里突然迸发出亮光,他对着楚非绯的方向狠狠地点头,楚非绯隐隐听到那暗哑的声音:"我一定会来!"
杜子淇冷哼一声:"你想从哪里搞走私药?你知道想要在空间中走私药品,需要专门开辟时空虫道吗?你知道时空管理局花了多少时间精力来防止和杜绝此类事的发生?你知道走私药的影响有多恶劣,很可能会颠覆历史,这些你都知道吗?"
楚非绯白着脸,并不说话。
杜子淇冷笑道:"你不知道,你只是看着他可怜,想做好人,却忘记了,你的做法可能会伤害到这个时空中所有的打工者,而且那个帮你搞走私药的人,最后很可能被终身监禁。"
"别说了。"楚非绯低声道,想把自己的胳膊从杜子淇的手中抽出来,但是杜子淇的手如铁钳,无论她怎样用力,都无法让自己的胳膊脱困。
"为了你那点浅薄的同情心,你就要所有的人替你陪葬,邵非绯,你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杜子淇冷冷地放了手。
楚非绯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我是自私,你现在才明白吗?跟我有关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你知道吗?我的命是他们换来的,我要替他们活下去,活得好好的,这样他们才没有白死。你这样的富家公子是不会明白苦苦求生是什么。"
楚非绯抬起头,直视着杜子淇,脸色依然惨白,神情却渐渐坚定:"所以,说我自私也好,卑鄙也好,我都会坚持这么做的。"
杜子淇气得脸色铁青:"强词夺理,这和活下去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小心谨慎,相府难道还会吃了你?身所有义务保证打工者的生命安全,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向他们求救,因为你那些可笑的理由,就要做这种严重违背法律的事,威胁到整个空间的稳定,你是不是疯了?"
楚非绯望着天,轻轻地一笑:"是的,我是疯了,木大哥,我先走了。"
杜子淇脸色阴沉地看着楚非绯纤细的身影混进了人流,紧紧地咬住了牙关,刚刚才决定以后离这个是非多的丫头远一点,她就替自己惹下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走私药的严重性不只是在改变历史,而且走私者钻出的虫洞,对整个空间的稳定性都有影响,很可能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
那么,作为......的他又该如何选择?(.. )
第五十九章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今日与杜子淇的不欢而散,并没有在楚非绯的心中留下太多的痕迹。和杜子淇的怒斥比起来,楚非绯更在意的是自己要做的事,对陆坤有什么影响。
杜子淇并不知道陆坤的真实身份,楚非绯却是知道的,她更知道以陆坤那样红极一时的明星在二十四世纪到底有多大能量。
在二十四世纪,明星们早已不是几百年前可以被人称作戏子的贱业。如今他们是偶像,而作为偶像的他们有义务维持自己在民众中的形象。同时,又享有民众们几乎是无脑的崇拜和爱戴。
可以说,偶像们的能量其实早已超过了政要,就连当今联盟的第一首脑,不也是陆坤的粉丝吗?
所以说,如果这世界上,有谁能在时空管理局的监视下,拿到走私药,并且全身而退的,陆坤必定是其中之一。
只是楚非绯还是希望和陆坤确认一下,她并不希望真的应了那句话,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楚非绯神色黯淡下来,如果真的......
此刻,楚非绯坐在床沿上,望着青石板上的光影,额发被拢在耳后,露出那张精致却显得有些苍白的小脸来。
她今日回来时已经在外院留了话,相信陆坤今晚就会来见她。
**白色月光悄悄地流淌进室内,给那如画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看上去有点柔和,又有点落寞。
"非绯?"陆坤轻轻地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进来,楚非绯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如墨,不带有一点星光。
"出了什么事?"陆坤微惊,这样的楚非绯并不常见,虽然陆坤和楚非绯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因为他的心思全放在楚非绯身上,所以反而比那些认识了楚非绯很久的人,更了解她。
他知道他的小主子虽然防备心极重,性子倔,不听劝,但是很多时候都是开朗积极向上的,一旦认定了目标,就会排除万难地去努力。
而眼前的楚非绯那种落寞的神情,陆坤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一阵心慌:"非绯,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也没关系,陆大哥会摆平的。"
楚非绯看着陆坤关切的脸,心中忽地一暖,露出一丝笑颜,那件事反而更加犹豫,不想出口了:"陆大哥,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以前的事,自然是指孤儿院中发生的那些事,陆坤了然,小主子过去身上发生的事,他差不多都调查过,他知道那些事对小主子的影响很大,她现在这样多疑,不肯相信人的性格,就是因为那些事,才会这样。
陆坤一方面心疼小主子的遭遇,一面又觉得这样也好,先帝就是太过仁慈,才导致叛变丛生,如今小主子虽然多疑,但是却是身为帝王的必要心性,所以陆坤也就没有再试图改变楚非绯。
"陆大哥,我一定不会让那些事再次发生的。"楚非绯淡笑着道,目光穿过陆坤似乎在看着虚无中的某一点。她身边的人,她所热爱和关心的人,她也会用尽全力去保护。
陆坤在楚非绯的身前蹲下来,认真地看着楚非绯的眼睛:"非绯,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发的誓?那是真的,不是戏言,我陆坤愿意为楚非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以,你可以相信我,明白吗?"
一片水雾迷上了楚非绯的眼,酸涩,热流,惶恐,对失去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楚非绯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喃喃地道:"陆大哥,我其实不是好人,我很自私。我只想着自己......"
陆坤打断了楚非绯:"陆大哥觉得那也不算什么缺点,非绯你要记得,有陆大哥在你身边,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用在意别人,你是楚非绯,你知道吗?"
陆坤握着楚非绯的肩,坚定地道:"非绯,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愿意为你舍生忘死,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
楚非绯吃惊地微张着嘴,有一个陆坤如此帮她,她已经觉得自己是上神的宠儿了,现在还告诉她不止陆坤一个?
陆坤看着眼前这张越来越显现出当年主子风采的脸,轻轻叹道:"非绯,等时机成熟,你便会知道的,在这之前,别问我好吗?"
楚非绯能说不吗?顶着程前那张祸国的脸,用着这么深情的语调,楚非绯心里的那点不愿轻易就被陆坤的魅力浇灭了。
"对了,非绯,你今天找我来,可是有事?"陆坤想起今晚来的目的。
楚非绯略一犹豫,但转念一想,陆坤刚才的口气,分明是指这里不止他一人,也许他的能量大得自己也无法想象也说不定,而她也确实太想离开相府了,而且要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她要有自己的力量,遂道:"是有一件事,我不知道陆大哥方不方便弄到一种特效药。"
楚非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有些忐忑地看着陆坤。
陆坤脸色微变:"非绯,可是你?"
"不是不是,"楚非绯连忙摆手:"是我今天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个人他得了狼疮,我觉得他挺可怜的......"楚非绯说到后面,在陆坤似笑非笑的神情中,渐渐没了声。
楚非绯一阵羞恼,陆大哥那是什么表情,为什么她就不能偶尔同情心泛滥一次?
停了半晌,见陆坤并不接话,只是淡笑着看着她,便赌气道:"当我没说。"
陆坤噗嗤一笑,漫声道:"弄到走私药,在别人来说可能难比登天,对我来说却是小事一桩。而且治狼疮的特效药不是管制药品,要想弄到,也比较容易,就是似乎这种药要吃够一个疗程,可不是一瓶两瓶就能治好的,你也知道这走私药的价钱......"
楚非绯心领神会,连忙道:"价钱好说,不过,能不能赊账?"楚非绯有些羞赧地道:"要不陆大哥先替我垫上,我以后还你,行不行?"楚
非绯知道以陆坤在二十四世纪的身份,必然是不差钱的,在天佑王朝他可能和她一样是穷人,但是在二十四世纪,他就是身价数万亿的土豪啊。
陆坤挑眉,楚非绯有多爱钱,他是知道的,就看她身上,总穿着那两件褪色的衣裙,头上的发簪还是信明身所发的制式,就知道了,一两银子的月钱,虽然不多,但也够普通人家吃穿几个月了。
可见他这位小主子,全将钱存了下来。如今却为了一个路人,还说出价钱不是问题的话来......不由得让陆坤越发起了兴趣,也生出逗弄楚非绯的心思来。
"那价钱可是天文数字,非绯确信要为了一个路人,背上这么重的债务?"陆坤故作为难地道。
"天,天文?"楚非绯有些张口结舌,那得是多少个零?楚非绯开始算自己的预期收益,因为考虑到不能引起时空管理局的注意,所以她的摊子不能铺得太大,不然倒是可以考虑做成御供的生意,那时候就算是多少天文数字,大概也不用愁了吧,但是现在......
陆坤好笑地看着楚非绯在那里自言自语,他还从没见过小主子这一面,看她专注的样子,好像她真能弄到很多钱似的,陆坤不由得好奇,当年主子可是连自己宫里的库房有多少好东西,也不清楚的。难不成小主子这点倒是遗传了先帝的精明?
陆坤心中暗笑,忽见楚非绯正色道:"每年八千两,不管多少钱,每年八千两,慢慢还总能还完的,就算我有生之年还不完,我的后代还可以继续还!"
陆坤呛咳了一下,后,后代?
楚非绯说完才惊觉不妥,脸瞬间也红了。(.. )
第六十章 贼子的帮凶
既然小主子都愿意用一辈子,乃至小小主子去偿还了,陆坤自然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便忍着笑道:"既然非绯如此坚持,那我便试试吧。"
楚非绯欣喜万分:"我就知道陆大哥有办法,不过这件事不会给陆大哥带来什么麻烦吧?"
陆坤微微一笑,说到走私渠道,他倒是有一条,这些年来,他替小主子养的那些军队,可都是吃银子的老虎,要是没个几项,可怎么成?
陆坤在二十四世纪虽然是家财万贯的壕,但那些钞票却是不能拿来直接在天佑王朝换银子的。说白了,陆坤走的不过是个洗钱的路子,将他在二十四世纪的财富,通过走私品的方式,在天佑王朝变成真金白银。
不过这些,小主子是不用知道的,小主子只要平平安安的,等着他将通往王座的路铺好便好。只是自家的小主子,却不是个一般的小姑娘,懂策略,会谋划,这才出去一天,就给自己找出一条年入八千两银子的路来。
陆坤真是又欣慰,又担忧。小主子有主见自然是好事,只是如今他的力量都在暗处,生怕自己一个疏忽,让小主子遭遇到什么危险,就悔之晚矣了。
而且小主子到现在也没告诉他,是何原因要就救那个所谓的路人,这就让陆坤心里有些不安,虽然隐隐有些猜测,但是总要小主子亲口说出来,他才能放心。
正当陆坤暗自琢磨着如何能从小主子这里套出更多的话来时,楚非绯却已经道:“陆大哥,我明日就要去见那人,这特效药可有一个大概的日期可以拿到?“
明日?明日他已经被夏国涛吩咐了任务,要出趟城,怕是走不开的。
陆坤微微皱眉:“明日我走不开,不如还让那个姓木的陪你去?“
姓木的?那个土豪帅哥?还是算了吧,想起木子水杀人时,那浑身冷凝的血腥气,楚非绯就打了个寒战,至于后来木子水对她的斥责,反而被她丢在了脑后。
"陆大哥,明日不是大集,街上也没那么多人,我一个人上街不会有事的。而且那个木子水,是被人追杀的,总和他在一起,搞不好会被连累。"今天她不就是被连累了,还被迫目睹了一起杀人案……
“怎么?”陆坤脸色一沉:“你们今日出去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楚非绯不想让陆坤担心,连忙道:“没有,没有,就是我和那个人很合不来,不见最好。”
陆坤微微沉吟,他虽然也不喜欢木子水,但是相比让楚非绯一人出府,他还是倾向于至少有一个人跟着,如果木子水不行的话,那就派……
“陆大哥,真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穿的是普通丫鬟的服饰,怎么会有坏人打我的主意,而且我身上还有相府的腰牌,要是真有那不长眼的,也能当点用。”楚非绯心想,我这次去是要谈生意的,让人跟着我还怎么谈?要是陆坤也就罢了,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陆坤,但若要是其他人,她还得想办法遮掩,那多麻烦。
陆坤还在犹豫,楚非绯笑道:“陆大哥,难道我是泥捏的吗?还是我脸上写着人傻好骗几个字,怎么我不过就是出趟门,你倒是如此担心起来。”
陆坤只是微笑,心中却不以为然,你是我要用性命守护的小主子,是将来身系天下万民之人,现在怎么慎重都不过分。想到这里,陆坤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反正那个人早就嚷着要见小主子了,索性,明天让他跟着吧。有那天下第一聪明人跟着,小主子总吃不了亏去。
既然主意已定,陆坤便嘱咐楚非绯早点睡觉,那特效药他尽量一周内弄到,然后自己便高飞低走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前两日,因为相府闹贼,处置了几个家丁,这间小院便清静下来,此时,只有陆坤和他那位远房表亲住在这里。
陆坤宛如一只夜色中的黑蝶,轻飘飘地落在院中,却没有立刻进屋,反而背着手对着廊下的阴影冷冷一瞥,淡声道:“表弟好兴致,今晚的月色如何?”
廊下传出一声冷哼:“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表兄这是从哪玩回来了?”
陆坤抬起头,淡淡地看了眼那隐在黑云后的黄月,嘴角勾起一丝淡笑:“看来表弟今天的心绪不佳,愚兄我,就不打扰你一个人静静了。”
“嗤”地一声冷笑,廊下走出一个身材颀长的青衣身影。
此时,去掉了累赘的假发,一头微卷的黑发带些凌乱的不羁,几缕发丝下透出一双略显冷锐的黑眸,明明姿势懒散地站在那里,却给人感觉相当具有威胁性。
陆坤负手立在院中,淡淡地看着那人,表情闲适,却因为对面那个男人与生俱来的锋芒,全身不由自主地戒备起来。
“可是那丫头,找你帮忙搞走私药?”杜子淇缓缓地踱进院中,开门见山地道。
陆坤挑眉,这人和小主子今天一同出去的,小主子做的事,大概瞒不住这个人的眼睛。不过此人来历不明,陆坤就算有什么疑问,也绝不会问他。
陆坤淡淡地撇开眼睛,模棱两可地道:”走私药么?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杜子淇一皱眉:”陆坤,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走私是重罪,最高刑罚是终身监禁!“
“重罪?”陆坤不屑地轻笑一声:"木子水,木先生,要不是刚见你时,你身上那价值不菲的行头,我还真会以为你是警察来的。"
杜子淇冷着脸道:“我虽然不是警察,但是维护空间的稳定性,不是每一个打工者的义务吗?"
义务?陆坤闻言脸色骤冷,缓缓盯向杜子淇,语气森然地道:"木子水,你和时空管理局,究竟是什么关系?"
要说陆坤在二十四世纪最恨的一项高科技是什么,就是时空穿梭了,当初要不是时空机构搞什么试验,小主子又怎会被时空乱流卷进去,从此在孤儿院吃不饱穿不暖地孤零零度过了十七年的岁月。
他陆坤这些年来白日里要演着那让他作呕的情戏,只有晚上才能用尽自己的人脉和力量,四处寻找小主子,索性皇天不负苦心人,小主子终于找到了,可是他们也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反攻时机。
十七年过去了,当年的贼首已经去了地府,他的儿子做皇帝也已经做了近十年,天下虽然不稳,但是大局已定,而且那贼子从没放弃过寻找先帝的遗孤,至今还听说有某地献上所谓的前朝公主,以求封赏的消息,而那些被送进宫的所谓公主,最后无不暴病而亡。
当今皇帝的心思不可谓不狠毒,他以为娶了前朝的真龙血脉,就能改变他篡位的丑陋事实吗?殊不知伪龙就是披上龙袍,也不过条蛇而已,而他很快就会将他们的蛇皮都扒下来,给先帝先皇后祭陵!
陆坤阴冷地淡笑着,目光落在那看上去义正严辞,正气凛然的杜子淇身上。
当年的叛贼固然罪该万死,但是当时的时空管理局的试验,却成了叛贼的帮凶,先帝的遗部纵然有心为主尽忠,却因为没了主子,成了一盘散沙,导致叛贼那江山竟然是越坐越稳。
陆坤越想越恨,连带着可能和时空管理局有牵扯的杜子淇,也一并的恨起来。
一柄袖剑缓缓地从陆坤下垂的右手袖口滑出,细长的银色剑身,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材质做成,看上去韧性很好,但是在这几乎是无光的黑夜里,竟然发出隐隐的荧光。(.. )
第六十一章 清枝梨雪满庭芳
杜子淇的目光落在那缓缓滑出的细长剑身上,直到那黑色的剑柄落入一只修长的手中,五指缓缓地合拢,黑色剑柄上缠着的不知种类的红色虬筋,仿若有生命一般,随着那只手的抓握,虬筋的形状立刻发生了变化,与那只手掌完美契合。
杜子淇眸光微凝,
剑,是好剑!
人,是剑师!
此刻的陆坤,丁八站立,剑尖斜斜飞挑,看似只是随意地摆出了一个起手式,实则外松内紧,似实还
虚。
从陆坤露出袖中剑的那一刻起,陆坤的气势就不一样了。
平日的陆坤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俊美倜傥,但实际上那双看似多情的凤眼里,总是流露出几分清冷的疏离。那样的陆坤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丝人气。
而此刻的陆坤,身为剑师的陆坤,却如一株风姿卓越,虬枝华美的梨木花树,那剑就是他的花枝,他的气势就是那满树繁盛如雪的梨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生机勃勃的味道来,像是那剑已经通了灵性,正含苞待吐,蓄势待发。
古武中的剑道,分为剑侍,剑士,剑师,大剑师等,而剑师已经是剑者中对剑道的奥义一窥门径的中级存在。
剑道之难,对习剑者的悟性要求之高,使得世间剑道高手寥寥无几,大多数习剑者都是停留在剑侍这一入门级,便停滞不前。而杜子淇自己也不过是刚刚脱离了初学者的剑士而已。
此时,看到陆坤的气势,杜子淇就知道,只要自己一动,那剑尖瞬间就可以化出无数剑影,犹如万千朵花瓣,将自己的前后左右上下全部封死,而后就在这方寸之间,被那柄袖中剑,一剑封喉。
“你是杀手。”杜子淇淡淡地道,面对着一招似乎毫无解法的剑招,面对着一个超出自己一个层次的对手,杜子淇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你学的功夫,杀机太重。”
陆坤冷笑一声,剑尖微颤,一簇香雪繁梨的花影,在他的剑尖隐现:“杀机?呵,我只恨当年学艺不精,辜负了师傅交给我的重任!"
杜子淇敏感地感到陆坤的气势变得更盛了,他知道陆坤要出手了,当下反而卸了全身的防备,淡声道:"我不认为我们是敌人。"
"时空管理局的人,就都是我的敌人!"陆坤冷笑道:"你口口声声都为时空管理局说话,恐怕你不但有关,而且还是他们中的高层吧。"
杜子淇微微皱眉,打量了一下陆坤:"时空管理局造福于民,你为何对时空管理局耿耿于怀?难道你是偷渡?"
陆坤不屑地一笑:"不好意思,我有正式的身份,是合法打工,至于你所说的造福于民,切,只是你们狂妄的,自以为是罢了!"
说罢,陆坤剑尖一抖,万千剑影犹如漫天飘飞的梨雪花英一般,朝杜子淇笼罩而来。
杜子淇身姿笔直地负手而立,不动如松,眸光冷冷地盯着陆坤,直到一点如雪的剑尖,点在他的咽喉处。
"我说过,我们不是敌人。"杜子淇淡声道:"我也不是时空管理局的人。"他确实不是,时空管理局只是一个小部门而已。
陆坤阴冷地一笑:"我陆坤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但是为了你,我愿意破例。不好意思,我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
话音未落,陆坤的剑尖就往前一送,一滴殷红的鲜血,从杜子淇的脖颈处渗了出来。
而陆坤的剑尖也堪堪停住。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对告密也没有兴趣。"杜子淇小心地,缓缓地道,剑尖冰凉刺骨,喉间的一点刺痛,让他不得不异常小心,以免因为说话,而让那剑尖将创口扩大。
"为何不躲?"陆坤冷冷地撤剑。
"躲不过。"杜子淇没有一丝惭愧地淡声道。
陆坤嗤地一笑,回眼上下打量了杜子淇几眼:"我本不欲与你有任何牵扯,要不是非绯要坚持救你,你早就死了。"
杜子淇苦笑,用手一摸喉间,有点微痛,知道陆坤之前也没有真的想杀他,但如果他反抗的话,那试探可能就变成了真的杀机。
陆坤顿了顿道:"非绯是我要用性命保护的人,是我的底线,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没有妨碍到非绯,我便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你若是感伤害非绯,或是损害了她的利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杜子淇只觉得耳边似有疾风刮过,待再回头看去,却发现自己身侧的那棵老槐树上,被用利器新刻了个龙飞凤舞的“死“字……
"下一次,这个字会出现在你脸上!"陆坤冷冷说完,收剑,回屋。
杜子淇站在院中,望了会漆黑的夜空,半晌后才嗤地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造型奇特的腕表出来,在手里摆弄了数下,又放回怀里。
"我越来越好奇了,不知调查一下你们的背景,会给我怎样的惊喜呢?"杜子淇喃喃地道。
停了半晌,又从怀里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整钻雕成的领带扣来,上面那朵开得繁盛荼蘼的牡丹栩栩如生,在夜色中发出柔和的光辉。
杜子淇想起那个著名的巫星巫女的预言,心中暗暗耻笑自己,怎么就会鬼迷心窍地信了她的话,还花了一艘星舰的造价买下了这颗钻石,大概还是那时太过年轻吧,总还幻想着......
杜子淇嗤笑一声,将那颗昂贵又精巧的钻石牡丹又塞了回去,其实他还是信的吧,不然不会这么多年了,还将这颗钻石戴在身上。
脑子中不经意地又浮现起那个小丫头苍白的脸:"你们这种富家公子,是不会明白什么叫苦苦求生的。"
看样子经历过什么不太开心的事呢,杜子淇微微地蹙起眉,索性就顺便一起调查了吧。
真是个麻烦的小丫头,本来还想离她远一点,如今看来,到似乎还要再和她牵扯一段时间了。杜子淇淡淡地想,她那个陆大哥要是真的背景清白,也是个可用之人。
现在的情况,敌暗我明,他到现在也不清楚,让他进入时空漩涡的那场爆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在将这一切弄清楚之前,他还不能回去。
而这个陆坤显然不是普通人,若是能够结交,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
第六十二章 文人就是虚伪
第二日,楚非绯去小厨房磨了一个给老太太买糕点的差事,拎着挎篮,领了腰牌,兴冲冲地出府去了。
嘴里哼着跑调的小曲的楚非绯,没有发觉,自她离开府门的那一刻起,一辆乌棚黑漆,黄木窗棂的马车,就缓缓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马车前的车辕上,坐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车夫。车夫的帽檐压得极低,看不出长相,只觉得那人身形甚为魁梧。其操控马车的技术也极为巧妙,马车走走停停,仿佛马车内的主人在欣赏街道两侧的店铺摆到外面的货品。
所以这一路跟下来,楚非绯竟然也没有发觉,有辆马车一直在跟着她。
马车内,装饰豪华奢侈,和马车低调的外表天差地别。
一个漂亮得雌雄莫辩的男子,靠在一堆丝绵软垫之间,透过车侧的雕花棂窗窥视着外面,不时用折扇敲着掌心叹道:“天真烂漫,天真烂漫阿!”
车辕上坐着的那位心里冷哼:不就是说小主子傻吗?文人就是虚伪?……
这一次,楚非绯老老实实地走着大路,之前的那条所谓的近路窄巷,她这辈子大概都不敢走了。
对未来的憧憬,对自由的渴求,让楚非绯越走越快,再加上今日街上人也并不是很多,竟然只用了昨天三分之一的时间,便赶到了西市。
此时的西市,却又是另一番情景,街道两侧除了本来就有的店铺外,街上再无一个商贩,与昨日的热闹相比,这冷清的集市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早,也许是因为今日人流太少,两侧的店铺也大多没有开铺。
兴冲冲出门的楚非绯,在看到眼前萧条的情景后,脑子才冷静下来。
此时的她方才想起,除非大集之日,四城的城门都要收极重的城门税的。那个得了狼疮的小贩,可有钱付那城门税?
若是他不相信她,而没有来,又怎么办?
她那些计划都是在昨天见了那小贩之后才明晰起来的,但如果她得不到他的帮助呢?那么她的计划不就成了一纸空谈?
楚非绯想到这里,之前的兴奋之情早已不翼而飞,站在原地呆了片刻,才脚步沉重地向昨日记忆中的街道走去。
待到了昨日遇见那小贩之处,远远的,只看到一眼就能望穿的空荡荡的街道。风沙卷着尘土从楚非绯的脚下打着旋刮过,楚非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小贩的名字,而那个小贩又凭什么相信她一个小丫头?
楚非绯立在空荡的街道中央,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是她傻了,将一切想得太简单,楚非绯拖着脚步走到街边的廊下,开始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如果得不到那样东西,她又该如何在这古代给自己打拼出一份天下。
不远处的那辆乌棚马车,车内的男子看到楚非绯忧郁的脸色,叹道:“怪可怜见的,无房,你说我此时上前去安慰小主子,小主子会不会对我印象大好?“
车辕上的那位冷笑一声:“你这样冒冒失失地上前,会被小主子当做登徒子吧。”
车内那位美男叹息一声:“要说都怪阿坤的那个家伙,我原本想了那么些个拜见小主子的法子,随便哪一个都能让小主子对我印象大好,可惜全让他给否了。”
车辕上那位嗤笑一声:“你是说你那些玩烂了的,拾帕子,掉钱包的把戏?”
美男折扇刷地打开,微微摇了摇,淡笑挑眉道:“虽然老套,然屡试不爽。”
身材高大的马夫抬了抬帽檐,懒得理车厢里那位所谓的天下第一才子,突然跳下车辕,大步向站在街边屋檐下的楚非绯走去。
美男在车里小声急叫道:“无房,莽夫,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拜见小主子!”马夫冷冷地道。
另一侧,楚非绯正皱着眉头想心事,忽然听到身侧传来低低地呼声:“小姐,小姐!”
楚非绯一愣,扭头看去,才发现在两个店铺外墙之间,有大约半尺宽的间隙,而那里此刻竟然藏了一个人。
那人全身都笼罩在深色的长袍中,帽兜的帽檐下露出一张遍布红斑的骇人的脸孔。
“是你?”楚非绯大喜,随即又疑惑地问道:“你在那里做什么?”
小贩似乎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外面,而后道:“小姐,我闯关了。”
闯关?那是什么?
“他们的入城税太重,我交不起,而我又必须要进来。”小贩说到这里,目光急切地看着楚非绯:“小姐,你可带来了消息?”
楚非绯回过神来,愕然地道:“你是说,你闯进了城门?那么现在一定有官兵在全城抓捕你?”
“是的,他们在追我,但是我不会连累你的,小姐,我只是想知道……”小贩暗哑的嗓音有些哽咽:“我只是想知道,我这病能治吗?”
楚非绯连忙点头:“能治,我的朋友说十天内就能找到那特效药。”
小贩的眼睛迸发出狂喜,若不是他身处在狭窄的夹缝中,恐怕又要立时给楚非绯跪下了:“小姐,若是我和母亲能够得救,我阿木达一定粉身碎骨报答您的恩情。”
楚非绯听到这里,却是脸色微变,糟了,她忘记了这小贩还有个母亲,她好像问陆坤只要了一套特效药吧?
楚非绯脸色微红:"那个,我忘记说你母亲的事了,大概,药只够一个人的。"
小贩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便先治我母亲好了,小姐,阿木达永远感念您的大恩。"
楚非绯抿唇不答,心里暗暗埋怨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忘记了呢,陆大哥搞一次走私药,肯定要冒极大的风险,他肯帮一次忙,已经是天大的人情,怎么好再次麻烦他?
"对不起......"楚非绯喃嚅地道。
就在这时,身边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一套两套对陆坤那家伙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楚非绯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身边竟然站了一个身材如此高大的男人,而她和那小贩竟然都没有发觉?
反应过来的楚非绯,接着又有些恼怒:"你是谁,怎么偷听别人说话?"(.. )
第六十三章 高手遍地走
还有,这人刚才是不是提到了陆大哥?而且他似乎对陆大哥非常熟悉,连陆大哥能搞到走私药这种事似乎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楚非绯心中又惊又疑,那男子身材魁梧,帽檐又压得极低,甚至连长相也看不到,但浑身却有股让人不可小觑的气势。陆大哥和她一样都是才到天佑王朝不过两月,什么时候交了这样的朋友?
这时,只听那小贩压低声音道:"?此人是外家功的好手,小姐切勿在言语上得罪了此人。"
楚非绯额头冷汗,如今已经是高手遍地走的时代了吗?话说最近她身边出现高手的概率也太高了一点。也顾不得去想,这小贩怎么会看破他人的功夫,再抬头时,脸上已经端起了惯常的笑容。
"那阁下......怎么称呼?"楚非绯从善如流地换了表情,改了口气,高手嘛,一根指头就能戳死她的存在,陪个笑脸算什么,是吧?
那高大汉子隐在帽檐下的目光,犀利地盯了小贩一眼,并未对那小贩可怖的脸有何反应,似乎早已知晓那只是一种普通的皮肤病似的。倒像是对那小贩能看出他的武功路数有些好奇。
楚非绯轻咳一声,略略侧身,挡住了那大汉探究的目光:"咳咳,阁下?壮士?"
那大汉低沉地笑了一声,双手拱手道:"不敢,在外不便行大礼参拜,在下......"
大汉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马夫,那莽汉是在下的马夫。"
楚非绯回头看去,见一辆乌篷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缓缓地驶到近前来,一只乌骨描金的折扇挑开车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楚非绯的目光落在那执着乌骨扇的男子手上,只觉得那只手也不见得多么细腻白皙,但就是说不出的好看,仿佛那只手每一个线条都已趋近完美,带着含蓄的力度,强大却又不张扬。
楚非绯看看站在身前的这位高大的高手马夫,又看看马车里的那位,心里琢磨着,能用得起高手做马夫的,大概也是个高手吧,当下便客气地福了一福。
马夫冷哼了一声,马车里猛然发出咚地一声闷响,然后是"哎呦"一声,听动静像是猛然起身不小心撞到了脑袋:"不敢当,不敢当,折杀死小生了。"
楚非绯忍不住抿唇偷笑,这一对主仆也是有趣,不知里面的那位主人是不是也认识陆大哥?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街尾传来官兵的呼喝声:"开门,开门,捉拿反贼了!"两侧的店铺紧闭的门板被蜂拥而至的一队官兵擂得山响,楚非绯一惊,看向躲在两墙夹缝中的小贩。
小贩也是神色紧张:"他们是来抓我的。小姐,我家就住在离这不远的逐鹿山里,那里有一个遗族部落,我母亲姓云,要是我不幸被擒,烦劳小姐去救我的母亲,你那日看中的东西,我母亲也会做。"
说完,小贩深深地看了楚非绯一眼,沿着墙缝向后缩去。
楚非绯被小贩的一番话说得一阵羞愧,原来那小贩早就看出她昨日是看上了那东西,才答应帮助他的。
此时,见小贩试图从狭道中转到后街逃走,楚非绯知道以他的衣着和那张脸,要想逃掉可能性太小,不由得道:"你能往哪逃?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暂且躲上一躲?"
楚非绯本想带他去身所,找教官帮忙,邵飞教官心肠那么好,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马夫却道:"来不及了,都先上车吧。"
楚非绯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得一声低低的"恕罪!",然后就觉得肘部一紧,一股力道在腰间轻轻一托,她竟然就此轻飘飘地离了地,一声惊呼尚未出口,就滚落进了车厢里。
车厢内,一双温热的大手接住了楚非绯,扶着她坐好,方才撤回,然后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楚非绯面前,深深地施了一礼:"事有从权,在下崔澹雅,见过小姐。"
楚非绯吃了一惊,来不及惊讶对面那个漂亮得雌雄莫辨的美男,这时马车已然动了起来,楚非绯大急:"等等!"
崔澹雅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小姐放心,我那马夫擅长易容,你那位朋友就算坐在外面,在那些官兵面前经过,也不妨事的。"
楚非绯还是有些不放心,探身将车前部的窗帘,稍微掀开了缝隙,见赶车的位子上坐了两人,矮小的那个头上戴着斗笠,身上的粗布长袍下部被撕掉,变成了一件短褂,腰间缠着一条马鞭,显得身形瘦弱异常,却和最初的小贩不大一样了。
高大的马夫,将马车赶得飞快,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吆喝声,似乎所有的控制都在他手上的疆绳上,端是一位控马的好手。
楚非绯暗暗松了口气,撤回身坐好。但随后又发起愁来,信明身所离西市太近,官兵们既然已经怀疑了西市,搞不好也会去搜查信明身所,那样的话,再带这个小贩回身所,就不太明智了。
"小姐可是担心这小贩的去处?"对面的美男笑眯眯地沏好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楚非绯愁眉不展地谢了接过,完全没有注意到,以她一个丫鬟的身份,在这天佑王朝,怎么会有男子给她奉茶,更别提还是一位容颜秀美的士子了。
要说当初身所的教官们担心楚非绯闯祸,不是没有道理,这丫头那些子礼仪规矩,学是学了,也记住了,但却没往心里去。
用红枝姐的话说,楚非绯看上去柔顺没脾气,其实骨子里有傲骨,那些子卑躬屈膝的东西,她其实是极看不上的,但是她这种人又是能屈能伸的,逼急了,便做得比谁都好,要是有人护着她,她能瞬间就将所有的规矩抛在脑后。
此刻的楚非绯,就半点不记得规矩礼仪了,大大方方地接了茶,道了谢,一边随意地打量着车内的装饰,一边暗暗思虑如何安排那小贩。
崔澹雅在对面的小几后端正地跪坐着,也在暗暗地打量楚非绯,越看越觉得小主子的气度坦然大气,早先他还担心小主子在相府中当下人当久了,会变的懦弱,畏缩,此时看来,不愧是真龙血脉,主子的亲骨肉啊,那气度,那心性,那仪态......
崔澹雅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小主子真是块璞玉,只要稍加雕琢,他日还怕不成为一位旷世明君?
直到楚非绯投过来警惕的一瞥:"我们这是要去哪?"(.. )
第六十四章 赚点钱,置点田
崔澹雅连忙整肃了颜色道:"在下不才,也有几处宅院,安置个把人却是没有问题的。"
楚非绯心中将信将疑,面上却不显,只是有礼地笑着:"那倒是麻烦公子了,小女子是相府的下人,今日出来办差的,现在看时辰也不早了,小女子还要尽快赶回相府,不然怕是主子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会派人来寻。"
崔澹雅摇起折扇,嘴角微勾,陆坤说小主子防备心极重,人也聪明,看来所言非虚,瞧这番话说的,即表明了自己有后台,又说了自己是个受宠的,断没可能不见了,主子也不在意。崔澹雅要是个心怀不轨的贼人,此时就要考虑再三了。
"小姐不用担心,在下和小陆子是好兄弟,他的那条走私渠道,在下也有股份。"崔澹雅摇着折扇,笑得云淡风清。
"啊?"楚非绯有些傻眼,不是走私是重罪吗?怎么如今走私犯子都这么明目张胆,直言不讳了?
这时,崔澹雅用折扇敲了敲车厢壁,淡声道:"去别庄。"
楚非绯透过身后的窗棂,清楚地看到马车在拐出西市后,竟然直接出了城,而那守城门的士兵,在看到马车上的标识后,居然远远就撤开了路障,连盘查都没有,就直接放行。
楚非绯心中更加疑惑,上下打量着崔澹雅,半晌后才迟疑地道:"你是做官的?"
崔澹雅淡笑道:"以前也曾在官场混迹过一段时间,现在也不过是个生意人罢了。"
楚非绯恍然地点头,怪不得敢做走私也做得如此嚣张,原来是有后台:"原来是崔大人,失敬失敬。"
崔澹雅清笑道:"大人算不上,不过小姐如不嫌弃,可以叫我崔先生。"
早年,先皇后和先帝,都说过将来的皇储,由崔澹雅做太傅,所以崔澹雅让小主子叫他先生也不为过。
崔澹雅心想,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小主子真~相,但是这帝王的培养,还是及早抓起来比较好,所以就开始问楚非绯,都读过什么书啊?背过什么文章?
楚非绯有些黑线,感情这位以前做的也是翰林院的文官吧?这一见面就考教学问算怎么回事?
问了一圈下来,崔澹雅发现小主子的学问水平非常不容乐观,那些四书五经就不必说了,连启蒙的学本都没读过,崔澹雅虽然知道小主子是异界长大,但是这连基本的对对子都不会,将来殿试的时候如何能钦点状元?
楚非绯心里想着,这位崔大人长得挺不错的,就是性子太过古怪,她一个丫鬟,能识字就算不错了,居然问她对“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看法,她说大概是指聪明的人喜欢水?没道理啊,水和聪明的人有什么关系!
再看崔大人那一脸古怪的表情,楚非绯心中腹诽道,那些文言文,二十四世纪早就被从基础教育中剔除了,也只有研究古语言学的人才会去学什么四书五经,她能从字面意思解释这句话就算不错了!这还是夏少元没事在她面前掉书袋,熏陶出来的结果。
崔澹雅叹口气:“这句话如果从字面意思上来解,你说的也不算错,不过它的意思其实是指,智者的思想通达事理,反应敏捷而又思想活跃,性情好动就像水不停地流一样,所以用水来形容智者的思想罢了。”
楚非绯恍然:“哦,原来是比喻,那仁者就是仁厚的人安于义理,仁慈宽容而不易冲动,性情好静就像山一样稳重不迁,所以用山来进行比喻?”
崔澹雅眼睛一亮:“不错,不错,小......”崔澹雅将险然冲口而出的小主子三个字咽回去,然后忍着心中的激动道:“小姐,你天资聪颖,不如以后我教你读书如何?”
“哈?”楚非绯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还有当街收徒的嗜好?而且她一个女子,学什么读书?天佑王朝虽然不禁女子科举,但是女子为官的事却也是极少数。这位崔大人的举动也太匪夷所思了。
楚非绯连忙道:“谢崔大人的好意,但我区区一个丫鬟,做学问这些学来也没什么用,就不劳烦大人了。”
崔澹雅脸色微僵,在心里将陆坤骂了好几遍,这么聪明的小主子,非让他弄去做什么丫鬟,早点跟着他做学问,说不定现在已经出口成章了。
崔澹雅心里暗暗咬牙,半晌后又换了脸色笑道:“丫鬟这个身份好说,你要是拜了我为师,自然不用再去做什么丫鬟。而且我也不收你束脩什么的,还管你吃住花销如何?”
楚非绯惊奇地睁大眼,还有这种好事?上学不花学费,还包吃住?
不过她的目的是赚点钱,置点田,做学问这件事,除非参加科举在朝为官,不然是不可能赚钱的。而且,如果在朝为官,势必要把自己放在明面上,时空管理局怎么会允许这样明显干预历史的事发生?
楚非绯觉得有些遗憾,如果不是有时空管理局的存在,去参加科举这件事,对她还真有些吸引力。
“崔大人,非绯在这里谢过崔大人的好意,不过您知道我们穿越打工的,有诸多限制,我要是去您那里做学问,恐怕就要被立时遣返了。”楚非绯端正地跪好,诚恳地道。
崔澹雅沉着脸,这他倒是没有想到,那个该死的什么时空管理局还有这样的本事?小主子本就是他们天佑王朝的主子,什么时候轮到什么时空管理局来管了。
不行,他要和陆坤好好商量商量这个事,崔澹雅心里思索着,脸上却淡笑道:“此事不急,你且考虑一下。”
正说间,马车已经驶进了一处别院,停了下来。
车帘撩起,有人在车前放了踩凳,楚非绯却没用那凳子,直接跳了下来。
后面的崔澹雅看得眉心直跳,心里安慰自己,小主子聪明,这礼仪什么的,日后悉心教导,很快就能改过来了。
这时,那小贩也走到楚非绯面前,深施一礼:“多谢小姐搭救。”(.. )
第六十五章 此事宜早不宜迟
待那小贩抬起头来,楚非绯也不禁称奇,眼前这人一张黝~黑的脸孔,看上去竟然浑然天成,好像真的是在外终日劳作,晒得油~黑似的,就连那原本的红斑突起,也看不太出来了。
这修容术......楚非绯暗暗感叹,这比现代的化妆技术也不遑多让啊。
楚非绯赞叹地看向一旁的高手马夫,高手马夫谦虚地拱手:“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崔澹雅在一旁轻轻一笑道:“我这个马夫有大才,以后小姐就知道了,他当年可是......”崔澹雅说到这里神色微冷,顿了顿才道:“若不是他现在无心仕途,不然就是做个兵马大元帅也不算什么。”
楚非绯再次傻眼,这高手的档次真是越来越高了,不由得看向崔澹雅,心想这家伙敢用兵马大元帅这样的大才,做马夫,想必他的本事定然更加强大。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崔澹雅轻摇折扇,淡笑着看着小主子的脸色微变,他知道依照陆坤的说法,小主子性子谨慎,不喜是非,要是知道他们有势力,反而可能越避越远。
不过他崔澹雅又怎会让小主子如意呢,他们苦等了十七年才等来的小主子,哪还容她就这样逃了去。
按照陆坤的做法固然稳妥,但是将来小主子是否能一下子应付得来,那复杂的局面,却是个问题。
陆坤的内侍身份决定了,他事事只会将小主子的利益为先,而崔澹雅不同,他心里想的是大局,是天下,是江山社稷,是百姓疾苦。
若是按照陆坤的想法,将一切都安排妥了,再让小主子知道,那时交到小主子手上的天佑王朝,怕也只是一个空壳了。
此事,崔澹雅嘴角笑意微冷,既已决定,便宜早不宜迟。
崔澹雅的目光落在那无声地站在一边的小贩身上,心中便有了主意,既然小主子暂时看重这小子,那便借他做做文章吧。
当下嘴角微勾,浮起一个风雅的笑来:“这位小兄弟,就暂且在别院住下吧,那药的事,我自会找人安排。至于你那母亲,我也会找人接来。”
此事如此安排自然是甚好,只是这两人为何如此帮她?楚非绯微蹙着眉,沉吟不语,崔澹雅又笑道:“小姐不用多疑,我这样做,一则是卖陆坤一个人情,二则,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楚非绯听到崔澹雅这样说,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若是毫无条件的帮助她,她反而会更加担心。
“我崔澹雅年轻时也曾金殿提名,小有才名,只是如今已经过了半生,一生所学所想,却无人能够领会。我看小姐甚为聪颖,与我也十分投缘,故此想等此间事了,小姐前来拜我为师如何?一来免了浪费小姐的才智,二来我这一身所学也有个流传。”
这话说的,好像并无破绽......
楚非绯蹙着眉,怎样也想不透,这“小有才名”的崔大人,怎么就看上她这个连启蒙课本都没读过的“才智”了,而且看他那外貌,也不过是二十出头,就算保养得当,也不过三十上下,这句“半生已过”还实在有点令人笑场。
“我怕是没什么时间......”楚非绯有些为难地道,她到时候要忙着赚钱,哪有时间做学问?
“这个,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每三日来学一个时辰便可。”崔澹雅做出了让步。
楚非绯觉得这个时间还在她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她现在也急需这个崔澹雅帮忙,收容这个小贩。
将来等她出了相府,出入自由了之后,每三天匀出一个时辰,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楚非绯略略思索了片刻,转向小贩:“你可愿意?你治病的药,他们便能安排,还能将你母亲一并接来,我想你便留在此处,等病好了,再做打算如何?”
小贩凝视了楚非绯一眼,垂下头道:“全凭小姐安排。”
楚非绯微微点头:“既然如此,崔大人,我便告辞了。”
崔澹雅知道不能一次将小主子逼得太紧,如今预订下个师傅的局面,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了,当下点头道:“也好,我便让我这马夫,送小姐回去。”
那马夫冷冷地盯了崔澹雅一眼,显然对崔澹雅一口一个马夫,很不满。这酸秀才倒是给自己弄了个准师傅的名份,他还什么都没有呢,他总不能对小主子说,他其实就是她的大元帅......
心里郁闷了半晌,只能对楚非绯拱手道:“在下薛无房,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楚非绯笑容微僵,这话若是一个马夫说出来,原也没什么,只是眼前这人浑身的气势,哪里像个马夫了?崔大人刚才也说此人有元帅之才,他此时这句犬马之劳,就很让人回味了。
再看崔澹雅,只是淡笑着摇扇不语,楚非绯暗暗咬牙,反正最近闹不清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左右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此瞻前顾后,又所为何来?
所以楚非绯很光棍地道了谢,上了马车。由薛无房一路赶着回了相府,快到相府,楚非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差事没办呢,连忙道:“薛大哥,麻烦你去南城的荣和斋。我还有东西要买。”
薛无房干脆地应了一声,马车掉头,奔南城而去。
楚非绯在车里的软垫中一阵乱翻,总算找到了自己的篮子,检查了一下,蓝底藏着的两钱碎银还在。
楚非绯松了口气,今天虽然惊险,但是收获却不小,那小贩得了她的恩惠,将来的忠心自不必说,那位崔大人虽然神秘,但也是一身的正气,就连这位赶马车的薛无房,那通身的气势也让人不敢小觑,与这样的人交好,总比交恶要强,而且说不得,她将来在外独自谋生,还真要借了他们的势力。
要是放在以前,楚非绯一心在相府当丫鬟,自然是不肯与这些看不清背景的人来往的,只是如今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离开相府,铤而走险,就不得不考虑得更多了。
而崔大人,在此时送上门来,就像是瞌睡时有人送上了枕头,楚非绯其实心里暗暗高兴才对。
薛无房的驭马技术极好,这马车想必也是经过改装的,跑起来又平又稳,还没什么声音。
这样很快就到了城南,楚非绯坚持自己进去买,薛无房见这荣和斋并不算大,他坐在马车上,一眼就望个通透,想着小主子左右也离不开他的视线,便就同意了。
谁成想就在此时,数个黑影,从天而降。(.. )
第六十六章 看戏者突成戏中人
楚非绯只觉得眼前一黑,已经被薛无房护在身后,其间似乎听到几声兵器交鸣的声音,薛无房好像也动了手,楚非绯睁大眼睛想看清怎么回事,但她能辨别的,只是眼前几个黑影穿梭腾挪,身法之快,犹如鬼魅,眼睛刚盯住一个,下一秒就失了踪迹......
楚非绯唯一依稀能够辨别出的,就是似乎有个人影数次想向马车冲击,但是都被薛无房用拳脚挡了回去。
楚非绯想起那小贩说,薛无房是外家功的高手,想来那拳脚应该是异常刚猛,声势浩大。
没想到他的出拳也能如此迅捷,往往敌人招数未至,他的拳脚就已发出,将敌人来势生生打断,以硬碰硬,以快打快。就连楚非绯这种外行,都看得目弛神迷,心中生出无限敬佩。
看着眼前这群黑影腾挪之间,已经数次交手,楚非绯觉得以前电影里看的那些,不停地摇镜头的武打场面实在是逊毙了,真正的高手......根本没看清就已经分了胜负......
此时,场中的数个回合已经结束,众位高手四下分立,楚非绯这才看清,原来刚才这一通乱打,其实是分了三个阵营。
一方是数个黑衣蒙面人,形成合围之势,看那服色甚为统一,看样子是同属一个组织的。这群黑衣人手中所持兵刃各异,想来武功路数也不甚相同,其中两个已经挂了彩,身上的血滴滴答答地流,却不为所动地守着包围圈。
与这群黑衣人对峙的,是一个灰衣人,身上的袍子灰扑扑的,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随意撕下的一幅衣襟胡乱地蒙在脸上,只露出精光四射的一对眸子,冷冷地环视着四周。
而自己和薛无房,正巧就是那第三方了,楚非绯一直纳闷自己这一方是怎么搅进这战团的,此时一看,便明白了,原来己方的马车,正好拦住了那灰衣人的去路啊。
而薛无房大概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那灰衣人向这边突围时,薛无房就直接将那人拦了下来,无形之中,倒是帮了那群黑衣人的忙。
想到这里,楚非绯不由得有点同情那灰衣人,身边的薛无房可是能做兵马大元帅的人,那武功自然是数一数二,这灰衣人碰上薛无房,还真是倒霉。
场中,
那灰衣人装扮虽然不起眼,手中所持的那柄宽剑,倒是十分引人注意。那长剑比寻常剑身宽了两指,厚了几分,看上去厚重异常,半点也没有剑走轻灵的感觉。
最怪异的是,那剑身不是常见的精钢,而是一种古怪的古铜色,与其说那是把钢剑,倒不如说更像是一把铜剑......
“青铜大剑......”身边的薛无房震惊之下,喃喃自语。
楚非绯小声吐槽道:“那哪里是青铜,分明是黄铜嘛!”
薛无房低头看着楚非绯,目光微闪,低声道:“那剑变成金色,是因为见了血。”
哦?就是说这种青铜见了血会发生化学反应什么的?楚非绯觉得很惊奇:“这剑好神奇,这个人是不是很有名的大侠?”
左右被围在中间的又不是他们,而且薛无房的武功显然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楚非绯现在很有看热闹的兴致。
薛无房淡笑:“大侠也未必,不过能用那青铜大剑的,想必也是得......信任之人。”
谁?楚非绯糊涂地看向薛无房,薛无房说话含糊,楚非绯刚想问清楚,这时场中,那群黑衣人的首领亮出一块金牌,冷声道:“金鹰队办案,无关人等退开!若有误伤,与人无尤!”
金鹰队?楚非绯仔细看去,见那黑衣首领的手中一块乌金的金属牌上,雕琢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展翅金鹰。
一听到金鹰队的名号,四周看热闹的百姓立刻鸟兽散去,似乎十分忌惮这金鹰队。
楚非绯向来不是惹事的人,自然也想退了开去,却发现薛无房竟然没有退下的意思。
楚非绯心中狐疑,却不好自己就这样退开。这薛无房和木子水不同,楚非绯当初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木子水扔下,是因为她觉得他们之间根本不会再有交集,而薛无房,却可能是将来需要依仗和合作的对象,轻易得罪不得,所以楚非绯即便心中忐忑,也只有硬着头皮留下。
那金鹰队的首领目光犀利地在薛无房身上一扫,想起刚才这人似乎也算帮了点忙,武功也不弱,便没有坚持让他离开。
那灰衣人淡淡冷笑:“什么金鹰队,走狗而已,这么多人追了我三天三夜,也我的衣角都没碰到,我要是你们,早就一头撞死了。”
金鹰队的首领闻言大怒:“姓扈的,早点把东西交出来,爷爷们赏你个全尸!”
灰衣人嗤笑一声:“想要?先问过我的手中剑!”
说罢,灰衣人重剑一挥便又攻了上去。
楚非绯悄悄一拉薛无房的衣角道:“薛大哥,我们走吧,这金鹰队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
薛无房冷哼一声:“不过是群走狗而已。”
咦,这口气怎么和那个灰衣人一模一样?这薛无房到底是哪头的?
楚非绯眼光在场中乱转,此时那灰衣人似乎不想再逃,竟是沉下心,一剑一剑和那群黑衣人硬拼起来,他的剑沉势重,那群黑衣人硬拦之下,又有几人受了内伤,黑衣首领呼哨一声,黑衣人一阵穿梭变换,似乎结成了某种阵势。
如此一来,灰衣人的凌厉攻击倒是有大半落了空,时间一长,就不免动作迟滞,险象环生了。
薛无房皱着眉看着,突然拉着楚非绯向一侧退了几步,然后手指在车辕上一扣,楚非绯眼尖地看到车辕上的乌木少了一小块,下一刻,围攻灰衣人的黑衣人中,有一人突然脚下一软,出现一个破绽,灰衣人见势立刻一个疾冲,冲出阵势。
金鹰队的首领气急败坏地大叫:“拦住他,他跑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薛无房嘴角微挑,他已经让出了逃走的方向,想来那个灰衣人趁此机会,便可以逃出重围了。
谁知那灰衣人不知道是记仇还是怎的,竟然一剑向薛无房劈来。
薛无房皱眉闪开道:“我等只是路人,阁下要走便走!”
那灰衣人却像是不管不顾,又接连劈了几剑,薛无房手中并无兵刃,那灰衣人的剑势强盛,他也不得不避其锋芒,竟然这一闪躲,就离了楚非绯几步远的距离。
灰衣人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一把抓~住了一旁看热闹的楚非绯,冷笑道:“想要这女子的性命,就替我拦住他们!”
说罢,竟然抓着楚非绯腾跃而起!
薛无房大怒:“小子,敢尔!”(.. )
第六十七章 前朝余孽
楚非绯大悔,她早该撤早该撤的啊,看热闹什么的,真是害死人了。
那灰衣人似乎轻功极好,楚非绯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上了街对面的房顶,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同时一指顶~住她颈部的某处,虽然不是很疼,但她却无法挣扎,也无法发声。
此时,楚非绯才算明白了,为什么说薛无房是外家功的高手,因为这个家伙好像......不会轻功啊!!!只能站在下面怒骂,却不见他跳将上来。楚非绯一阵黑线,这高手果然是帅才,就是当保镖水了点。
灰衣人冷笑道:“兄台要是想要这女子的性命,便替我拦住那帮子鹰犬,在下一旦逃脱,就
会放了她。”
薛无房气得眼睛冒火,但似乎也不擅长骂人,翻来覆去就是几句:“混账!”“无耻!”“你会后悔!”
灰衣人冷笑:“在下要不是无耻又如何能够苟活至今,早就追随了主子去了。”
薛无房忍了忍气道:“那女子伤不得,你且放开她,我保你离开如何?”
身后的那群黑衣金鹰队的首领哼了一声,冷傲地道:“那人是朝廷钦犯,这位壮士确定要与那钦犯同流合污?”
薛无房转身对那群黑衣人道:“众位,那女子是我家主人的贵客,如果受了什么损伤,我家主人怪罪下来,想来众位也要担上关系,不如就卖在下一个薄面,放此人去吧!”
金鹰队的首领听薛无房这样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在那马车的标识上看了看,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原来是崔大学士的客人,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恕我等不能从命。”
薛无房冷冷一笑:“如此,我便只有得罪了。”
薛无房说完就双手一错,挥拳攻了上去,那首领连忙挥刀应战,其他人则留下两个帮忙,剩下的,便纷纷上房,朝灰衣人追去。
楚非绯暗暗叫苦,可惜口不能言,被抓着肩头的衣服在房顶疾奔,这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
灰衣人轻功极好,但是毕竟带了一个人,不多时就被几名黑衣人赶上,围在中间,灰衣人冷笑一声,手中的重剑抬起,离得近了,楚非绯清楚地看到那剑身上竟然刻有龙纹!
那些黑衣人可不管楚非绯的安危,挥刀攻上来时,刀剑可没避着楚非绯,倒是那灰衣人又要顾及楚非绯又要躲闪反击,似乎很不顺手,没两个回合,就将楚非绯推到一边,自己上前与那几个黑衣人缠斗起来。
楚非绯此时虽然被放开,得了自由,可惜身处在房顶之上,那瓦片上青苔不少,又是斜坡,滑不留脚,楚非绯只敢蹲坐在那里,更别提起身逃跑了。
见灰衣人与黑衣人在房顶辗转腾挪,如履平地,楚非绯又嫉又羡,心想这些人都是壁虎投胎的吗?还是属蜘蛛的?
不过害怕归害怕,脚软归脚软,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楚非绯的作风。楚非绯强撑着胆子,咬着牙一点点地往房顶边挪,琢磨着要是运气好,能遇到个梯子,矮墙什么的。
还好不远处的薛无房也无心与那金鹰队的首领缠斗,见楚非绯往房顶边挪动,吓得心脏几乎停跳,连忙一拳逼退那首领,跳上自己的马车,驱车往楚非绯这边而来。
那金鹰队的首领原本目的就在灰衣人,此时见状自然也不会阻拦薛无房,一声呼哨,所有的人都奔着灰衣人而去了。
“小姐,这边!”薛无房将马车停到街边的房檐下,自己站到车顶的拱桥上,这样一来,他倒是比房顶还高了些许。
楚非绯见状大喜,连忙臀~部着地,手脚并用地蹭了过来,然后不用薛无房发话,就很干脆地投怀而去。
薛无房也是磊落,半分都没停留,就将楚非绯顺势送进了车里,然后自己驾着马车扬尘而去,将那仍在边打边追的灰衣人和金鹰队,远远地抛在身后。
楚非绯坐进车里才觉得手脚都在发抖,她这人一向谨慎胆小,别说爬房顶了,就是爬树她也没干过。
刚才孤零零地被扔到那房顶上,一群人还在一旁喊打喊杀,刀光剑影,要说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还好这薛无房还算靠谱,也没让她孤单多久,就来救她了。
马车一路飞驰,楚非绯拍着胸口定了定神,忽然发觉有什么不对,自己的衣襟里似乎被塞了什么东西。
低头正要拿出来查看,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薛无房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小姐,荣和斋那里,我们现在不宜过去,小姐要买什么,我找人去买来即可。”
楚非绯一听忙道:“正是,麻烦薛大哥,我要买荣和斋的绿豆糕,一份就好,要荣师傅亲自做的那种。”说着楚非绯将自己的小篮子递了出去。
薛无房接过,也没听到什么动静,片刻后,就听薛无房道:“我已经安排了人去买,小姐,我们就等在这里便好。”
楚非绯悄悄揭开车帘向外看去,只看到薛无房挺直的背影,此时马车所停的地方应该是一条背街,并没有什么行人路过。
“那个,薛大哥?”楚非绯小声道。
薛无房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回头道:“小姐莫怕,这里很安全。”
楚非绯点点头,其实她知道自己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要不是碰巧挡了那个朝廷钦犯逃跑的路,又怎么会落入刚才那样的麻烦?
其实逃离了那个战圈后,楚非绯就不怕了,此时闲来无事,反而有心情唠嗑道:“薛大哥,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
薛无房冷笑一声:“金鹰队是朝廷的鹰犬,只听皇帝的号令,专门干那种暗杀抓捕的勾当。”
楚非绯“哦”了一声:“我看到那个朝廷钦犯的手中的剑上有龙纹,他是不是也很有来头?”
薛无房目光微闪,片刻后才道:“那是青铜大剑,在前朝,只有皇上最信任的侍卫,才能被赐这种宝剑,那剑是西方陨铁铸就,无坚不摧,如果使用的人内力得当,万军之中,以一挡千也不在话下。”
这么厉害?楚非绯神往地道:“怪不得刚才那人一个人能对付那么多黑衣人。”
提起那个灰衣人,薛无房的脸黑了:“那就是个蠢货,也不知先帝怎么会赐了这种家伙青铜大剑。”
楚非绯敏感地察觉,薛无房在提到当今的皇帝和前朝皇帝时,明显不同的语气,又想起刚才看到的,薛无房暗中~出手相助那灰衣人,心中不禁暗惊,一个从身所教官那里听到的词跃入脑海,
前朝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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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水深火热的表小姐
最近楚非绯过得很悠闲,自从提了二等丫鬟后,小厨房的众位厨娘们也收敛了许多。
夏少元这家伙时不时地找楚非绯过去沏茶,也让众人看楚非绯的眼光也有了些变化,再加上老太太那越来越明显的态度,分明就是巴不得,将楚非绯给了夏少元。
这样一来,这瑞苑里,倒是没有几人再有胆子明目张胆地指使楚非绯了,而楚非绯也乐得清闲。
至于珠苑那边,玉珠小姐清醒了之后,就有了新的目标,早已把楚非绯忘在脑后。
那夏少元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记挂着方雪晴,时不时的就让雪樱捎些精巧的物件或者稀罕的吃食过去,这样一来,珠苑的两位表小姐如临大敌,也顾不得别人了,眼光全在那方雪晴身上。
可是方雪晴是那么好拿捏的人吗?这不才没两个月,珠苑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火灾水灾轮番上演不说,今天是玉珠表小姐掉进了锦鲤池,明天是珍珠表小姐摔断了腿,那边刚从高烧中缓过来,接着就不知道吃什么犯了冲,脸肿得像猪头一样。
这边的因为不得不卧床,而脾气暴躁异常,将屋里伺候的都远远地赶出了院子,结果屋里却进了什么可怕的毒虫,据说一只碗大的蜘蛛在这位断了腿的表小姐身上爬上爬下数个时辰,将这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生生吓昏了醒来,醒来又吓昏过去......
楚非绯在老太太房里听到这些禀告时,嘴角直抽,她知道方雪晴的性子强硬,不肯吃亏,两位表小姐在她手下绝对讨不了什么好,但是目前的情况......这两位表小姐也太惨了点......
老太太皱着眉叹气:“真是造孽,这也不知是冲撞了哪位神仙,这样吧,下个月初一的时候,就让这两个丫头随我一起去天都台上香吧,也好去去这晦气。”
楚非绯在一旁点头称是,转身将这安排记录在一个小册子上。
她如今虽然是二等丫鬟,但是极受老太太看重,所以时常近身跟着老太太,也不用做什么,陪着老太太说话解闷就好。
如今老太太身边的那几个大丫鬟,也对楚非绯客气异常,心里都知道,要是她们放了出去,这补缺的,一定非楚非绯莫属,所以也都趁现在结个善缘。
楚非绯如今在相府也算是苦尽甘来,混得惬意,不过楚非绯的主意已定,这相府一定是要出去的,所以眼前这些主子的恩宠,她倒是淡淡的,半点也没放在眼里,越发让老太太觉得楚非绯不同寻常了,看得直往心眼里喜欢。
这厢,听了下面珠苑来的消息,老太太揉着额头:“离下月初一还有几天,非绯啊,你去把我房里摆着的那副观音像请去瑞苑吧,希望能镇镇那里的魑魅魍魉。”
楚非绯脸上却恭敬地答是,心中却在暗笑,观音像?就算是如来佛祖也没用吧,那小鬼可是从二十四世纪来的,而且能干能打,聪明漂亮,除非她自己出了气,愿意放过那两位不安生的表小姐,不然,就算是将四大国师请来开坛做法也没用啊。
不过能够去珠苑看看那两位表小姐的惨状,楚非绯还是很乐意这趟差事的。
现在外面正是初秋,天气晴好,凉风送爽,楚非绯怀里抱着一座长匣,缓步走在小路上,嘴里胡乱地哼着一首无词的歌。
“非绯!”一个清爽的声音叫住楚非绯。
楚非绯回头,小径深处,海棠花树下,一个月白色衣衫的玉人公子,从花影中转了出来。
“见过少爷。”楚非绯轻快地行礼,心情愉悦地道。
“嗯。”夏少元淡淡地应了一声,走近楚非绯,上下打量了她一会:“我最近忙于公事,不怎么回府,你还好吗?”
楚非绯俏皮地笑道:“好得很,吃得好,睡得好,这不还长胖了呢。”
夏少元淡淡一笑,眼睛瞥了眼楚非绯明媚的笑颜,只觉得耀目非常,不禁移开了目光,心想这丫头几天没见,好像越发水灵出色了,也许真是吃好睡好,长了肉的缘故?不过也没见她长了几两肉,还是那么单单薄薄的,听说南疆进贡的茯苓脂挺滋养的,要不也给这小丫头弄一点?
楚非绯看了眼远远地坠在后面的雪樱,雪桐两个大丫鬟,微笑着点头示意,那两个丫鬟也连忙微微躬身回礼,竟是一点也没敢拿大。
“这是要去哪?”夏少元背着手,压着心里翻涌的东西,淡淡地问道。
楚非绯抿唇一笑:“珠苑。”
夏少元斜了眼楚非绯那唇角压不住的笑意,嘴角也不禁微翘,笑骂了一声:“瞧你那点出息!”
楚非绯现在是心情真好,而且与夏少元也是熟了,也不避讳,低声笑道:“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怎么还不准我看热闹了,当初被整得死去活来的,那可是我!”
夏少元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微沉,片刻后才恢复了轻松的语气:“话虽这么说,你也不可掉以轻心,我到底不能常在府中,那毒妇现在眼光不在你身上是好事,但是万一......”
楚非绯笑着打断他:“我知道了,少爷,只是她们现在自顾无暇呢。”
夏少元微微一笑:“那雪晴倒是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你说我要是当初选了她......”夏少元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白,有些心虚地看了楚非绯一眼:“我是说,要是我当初早点让她顶了缸......”
楚非绯微笑不语,她知道夏少元一开始是打算利用自己的,他所说的当初,其实是指如果他一开始就利用方雪晴,会不会没有后来那些事了。
不过夏少元一开始的心思虽然恶毒,但是后来却也着实帮了她很多忙,楚非绯如今心里也算是原谅了夏少元,将他当做一个朋友了。
“非绯,我......”夏少元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失言,后悔不已,心里正想着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
楚非绯已经笑道:“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只是这个方雪晴,我劝少爷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而且你那些小花招,她现在是一时不察,要是将来让她明白过来,那变成猪头的人,就是你了。”
夏少元微微一愣,随即正色道:“既然如此,你这次去珠苑,便更要小心,若是那雪晴也是个毒妇,就让她们自己窝里斗,你切记站远一点。”
楚非绯听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动,若是让雪晴知道,夏少元拿她挡箭牌都是为了替自己解围,那她不知道会怎样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楚非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更加坚定了要离开相府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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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既然来了,上柱香吧
楚非绯到了珠苑的时候,正是午时已过,众人小憩的时间。
珠苑里除了几个当值的小丫头,四下静悄悄的。两位表小姐都已喝了御医特配的汤药,各自歇下。
楚非绯想了想,便没去惊动两位表小姐,而是去找了珠苑的主事嬷嬷,金嬷嬷。
说起这位金嬷嬷,在相府里还有那么点传奇的故事。
据说当初改朝换代时,夏相爷能够保住地位官职,这位金嬷嬷功不可没。当初那件事的各种传闻,惊险的有之,狗血的有之,楚非绯就姑且当话本听着,听到精彩处也跟着惊叹几声,至于这些传言可信度究竟有几分,那真是见仁见智了。
不过有一点,却是确实无疑的。
那就是这位金嬷嬷的确是从宫里出来的,而且曾经在贵人跟前伺候过,在这相府里,别说太太,老太太了,就是相爷见了金嬷嬷也要客气几分。
不过相对于金嬷嬷神秘的背景,楚非绯更在意的是,明园那几个丫头的死,这金嬷嬷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大家都说当初明园那几个贴身丫头,心太大,太贪,逾了规矩,老太太才请了宫里出来的金嬷嬷来整顿家风。
这话原也有理,只是考虑到那两位表小姐的心事,这金嬷嬷到底是老太太请的,还是表小姐请的,就不好说了。
况且这金嬷嬷还是两位表小姐的教养嬷嬷,表小姐如今的心性变成这样,这教养嬷嬷难辞其咎,换句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想来这教养嬷嬷的品性也不怎么样吧。
因楚非绯对珠苑不熟,便点了一个看门的小丫头带路,那小丫头是个刚进府没多久的粗使丫头,看样子也没受过什么调~教,这一路叽叽咋咋地说个没完。
楚非绯本就因为没能亲眼见到两位小姐的惨状,感觉有些遗憾,如今有了这个小丫头,倒是听到了不少外面听不到的趣事。
于是灌了一耳朵的关于两个表小姐的笑话后,楚非绯遂觉得心满意足。
行了不多久,小丫头站住,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绿荫道:“非绯姐姐,金嬷嬷的院子就在那里,我就不过去了,前几日我偷偷摘她院子里的凤仙花,刚刚被嬷嬷罚过呢。”小丫头说罢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
楚非绯轻笑,从腰包里摸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有小厨房自己炮制的葵瓜子,味道不错,每次去小厨房,厨娘们总喊着她装一袋回去磨牙,这一来二去,也给她养成了随身带零食的习惯了。
“拿去吃吧,记着当值的时候吃零嘴会被罚的。”楚非绯叮嘱道,看着小丫头一蹦三跳的离去,心情也轻快起来。
回过身,看着远处掩映在绿树丛中的院落,静了静气,走了过去。
金嬷嬷在相府中的地位超然,在这珠苑中便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专门给她备下的,那院子精致而幽静,四周花木环绕,映着中间一座乌瓦青砖的院落,显得古朴静谧。
楚非绯来到那座小院的院门前时,院门并没有关,透过敞开的院门,可以看到院中间种着大~片的凤仙花,粉粉紫紫地一簇簇,给这沉静的小院染上了一抹鲜活的亮色。
楚非绯暗道,怪不得那小丫头要来摘这金嬷嬷的凤仙花,现在已经快九月,凤仙花的花期已过,别处的凤仙花早已凋谢,而此处的凤仙花还能开得如此繁盛,想必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
穿过这片花圃,来到了正房的廊下,廊下还打着夏季用的软篾竹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楚非绯垂着眼,有礼地道:“金嬷嬷在吗?非绯奉老太太之命,给小姐们送来一副观音像。”
片刻后,竹帘后传出一声淡淡的声音:“拿进来吧。”
楚非绯微微挑眉,这金嬷嬷果然是名不虚传,旁人听到是老太太的赏赐,哪个不是立刻起身相迎的?这金嬷嬷倒好,只说了一句拿进去。
楚非绯一手捧着长匣,一手打起了竹帘,走进了廊下,眼睛微微一抬,就看见厅房的房门大开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嬷嬷坐在桌前,正看着手中的一件事物发呆。
见楚非绯进来,老嬷嬷将那事物拢在袖中,淡声道:“让老太太费心了,如今小姐们都大好了,想来不过几日就能痊愈。”
会好才怪,楚非绯心中暗道,只要方雪晴还在这里,那两位表小姐就好不了,雪晴那丫头是断不会让两位表小姐缓过气来,回头算计她的。
心里虽然腹诽,楚非绯面上却仍是恭敬地笑道:“嬷嬷说的是,您看我将这匣子放哪儿合适?”
金嬷嬷看上去年不过四十,肤白净,眼狭长,想来年少时,也是颇为动人的颜色,如今虽已青春不在,但也是风韵犹存,只是这身打扮太过素净了些,这居室里的摆设也简单得很,不像是教养嬷嬷的做派,倒像是庵堂里的清修苦持似的。
金嬷嬷看着楚非绯怀中的长匣,轻轻叹息一声:“跟我来吧。”
说罢缓缓起身,明明穿着短褂长裙,窄袖青衫,抬步间却有一种芙蓉裙钗,袜步香阶的优雅。
楚非绯跟在后面,也情不自禁地屏息静气,将刚才那股跳脱躁意压了下去,拿出身所里红枝姐言传身教的仪态来,小碎着步缓行,身姿平稳,环佩不响。
金嬷嬷在一个侧门前站下,回头看了楚非绯一眼,嘴角微翘:“倒是懂得几分规矩,听说你是信明身所出来的?”
“正是。”楚非绯垂着眼回答。
金嬷嬷见楚非绯没有半分自傲的神色,从始到终都是恭敬有礼,不禁也微微点头,看样子夏家少爷看重她,也是有缘由的,这丫头倒和一般的狐媚子不大一样。
伸手揭开那藏青色的门帘,金嬷嬷淡声道:“跟我进来。”
楚非绯连忙抬步跟上,才发现这里面竟然是一间小小的佛堂。
只不过香案上供的不是佛像,而是一个牌位。
楚非绯正要凝神看去,一旁的金嬷嬷淡声道:“既然来了,就给贵人磕个头,上柱香吧。”(.. )
第七十章 抬头三尺有神明
上香?那不是又要下跪?楚非绯不大情愿。
磨磨蹭蹭地将那装着观音像的长匣在香案上放好,顺便瞟了眼那牌位,见上面只写了“恩主之位”几个字,还真是简单......
不过那牌位的木料似乎用的是上好的紫檀,但是雕工技巧却是一般,写的字也似乎是出于普通人的手笔......用那么贵重的木料,却请个外行做牌位,还真是奇怪......
楚非绯心里嘀咕着,感受到身后金嬷嬷冰冷的视线,不敢再做耽搁,于是佯装慎重地自香匣中,慢慢拿起三炷长香,目光再次落在那牌位上,心中突然一动,恩主......
楚非绯想起关于金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传言,加上她刚才又说这恩主是贵人,那这个牌位该不会是她在宫里时曾经伺候过的妃子吧?
想到这里,楚非绯更加不情愿了。所谓的妃子,也不过是皇帝的小老婆而已,凭什么她要给这种人下跪?
但是碍于身后金嬷嬷的逼视,楚非绯再不情愿,也只得将那长香在长明灯上点燃,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死者为大,便宜她了......
正在此时,那本凑在长明灯上待燃的长香突然爆出一团火光,像是香上浸了热油似的,火花四溅。
楚非绯吓了一大跳,连忙又是扇又是吹的,这样小的一个房间,香案上摆的又是易燃物,搞不好真会出火灾的。
一旁的金嬷嬷也是吃了一惊,显然也从没有见过这等情形,好在那香上的火花也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恢复了正常,楚非绯有些忐忑地看向金嬷嬷:“金嬷嬷,这香好像有点问题,要不我再换其他的点上?”
金嬷嬷盯了楚非绯片刻,深吸一口气:“无妨,上香吧。”
楚非绯有些惴惴,虽然二十四世纪早已不信鬼神,但是刚才那事,也委实太诡异了点,再加上之前楚非绯心里本就有些不敬的想法,如今也赶紧抛在脑后,恭恭敬敬地在垫子上跪下,心里默念道:“上面的恩主,小女子年少不更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计较啊。”然后拜了三拜,起身将那香插在香炉之上。
抬起头,再看那牌位,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那牌位可亲了很多,楚非绯心中诧异,缓缓地退开,转向金嬷嬷道:“嬷嬷您看......”
却见金嬷嬷脸色发白,死死地盯着那香案,楚非绯吓了一跳,心想她刚才不会是不小心又闯祸了吧,连忙也顺着金嬷嬷的目光看去,不禁也呆住。
那金色的香炉中,三柱长香,香烟竟然笔直冲天,凝而不散,让人觉得要不是有这屋顶,那香烟就要直冲云天了。
楚非绯就算再没见识,但是凭常识也知道,在这屋里,若是没有风,香烟凝而不散不稀奇,但是要像这样笔直的冲高数米,就太违反自然规律了。
可是楚非绯偏偏此时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种奇异的激动,望着那香烟冲高之处,心越跳越快。
“娘娘......”金嬷嬷眼中含泪,跪倒在地,嘴唇颤~抖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楚非绯只觉得一阵奇特的暖意,裹住了她的全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温暖,一种久违了的依恋,像是触动了记忆中久远得她已经忘记的东西,像是一种她心底渴望了已久的东西,此刻,就在她身边,紧紧地拥着她,楚非绯鼻中一酸,眼角竟流下泪来。
房中寂静,直到那长香成灰,全盘散去。
金嬷嬷方才起身,仔细地打量着楚非绯:“丫头,你到底是谁?”
楚非绯茫然地回头,脸上的泪痕犹在:“那牌位上的人究竟是谁?”
金嬷嬷盯了楚非绯半晌,叹息一声,拉着楚非绯的手将她带离了那间小小的佛堂。
重新回到阳光下,楚非绯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在那灵案前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可以说服自己刚才那些异象都只是碰巧,香烟的不寻常也许是香的质地不纯,她那奇异的感觉,也许只是因为在狭小的空间中,空气不流通,而产生的幻觉,再或者,那香中大概本身就有致幻的药物......
楚非绯坐在桌前,茫然地望着竹帘外那片繁盛的凤仙花,真的只是偶然吗?有没有可能万分之一的机会......
“喝茶。”金嬷嬷放了一盏茶在楚非绯面前,然后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了下来,捧着茶盏,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淡淡地打量着楚非绯。
楚非绯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捧起了茶盏,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开口。
那茶并不热,尝起来倒像是凉茶兑了点热水,对于楚非绯这种将沏茶当做手艺的人来说,手中这茶简直就是入口不得。
只是楚非绯现在满腹心事,这似是而非的茶水,也将就着喝了,而且还喝得一口接一口,眼看那茶就要见了底。
对面的金嬷嬷早已放下了茶盏,只直直地盯着楚非绯。
然后在楚非绯手中的茶盏脱落的那一瞬间,一手接住了茶盏,另一手扶住了楚非绯软倒的身体。
院子还是那样寂静,竹帘外的凤仙花在微风中摇曳,屋内,金嬷嬷放下手中的茶盏,捧起楚非绯的脸仔细地看了看,脸色渐渐变得惊异,她伸出手捋开了楚非绯的额发,随着发丝的退去,露出一张精致安详的小~脸来。
盯着那张脸,金嬷嬷的脸色似哭似笑,好半晌才强自平静下来,伸手去解楚非绯的衣襟......
半个时辰后,
楚非绯打了个喷嚏抬起头来,发觉自己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对面的金嬷嬷淡淡地喝着茶,脸色喜怒难辨。
“金嬷嬷?”楚非绯有些茫然,上一刻她好像明明在喝茶的,下一刻就睡着了,这也太古怪了......
“那香有些安魂的作用,我经常夜里睡不着,闻着那香味就会睡得很好。”金嬷嬷淡声道:“你从来没闻过那香,第一次闻,效用大一点也是正常。”
楚非绯恍然,原来如此,看来那香果然是有些古怪的,不然先前自己也不会有了那种奇怪的幻觉。
想起之前灵案前的幻觉,楚非绯又是一阵心酸,强掩去神色,起身告辞。
金嬷嬷淡淡地道:“我看你也是投缘,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尽管来找我,在这相府里,嬷嬷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楚非绯虽然觉得诧异,但是现在真是没什么心情应付,只是含笑应了,便退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院门,仍能感到金嬷嬷凝视的目光,心中的疑惑更大,有些闷闷地向珠苑正门走去,忽然看到那锦鲤池边,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看服饰似乎是方雪晴那丫头,那男的被挡住了大半,看不太真切。
楚非绯有些惊诧地停住脚,凝目看去,此时那男子转过头来,面上带着疏离的淡笑,眼光往楚非绯这里瞟来,嘴角似笑非笑地一勾......
楚非绯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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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木子水那厮?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珠苑,这两个唱的什么西厢记啊????(.. )
第七十一章 芙蓉横祸泥里栽
许是因为楚非绯看到了他们,木子水淡淡地说了一句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方雪晴转回身来,冷冷地看着楚非绯的方向,那绿树掩映下的一抹纤巧的淡粉亮色,直直就撞入了人眼。
楚非绯原也就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见被发现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
左右这池边私会的也不是她,那两个人都不怕,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楚非绯心里腹诽着,这两人的胆子也太大了,站得那么显眼,估计池对面的明园那边都看到了。
而且她从这里出园子的路线,势必要路过锦鲤池,她就算有心想避也避不开啊,能不能麻烦你们下次私会的时候也找个僻静点的地方......
不过对了,木子水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和方雪晴混到一起的?是了,他们都是二十四世纪来的,而且都有背景,也许他们以前就认识?要么就是因为同从二十四世纪来的,两颗寂寞的心擦出了火花?
楚非绯一边脑洞大开,一边端起笑脸,走向站在池边的方雪晴:“雪晴,好久不见。”
方雪晴淡淡地道:“嗯。”
楚非绯知道方雪晴就是这冷淡的性子,于是并不介意。此时见了方雪晴,倒是早前从那个多话的小丫头那里听到的一个消息,突然就跳进了脑海。
由于夏少元那厮的下作手段,总将众人的视线引向方雪晴,故而楚非绯见了方雪晴,就总带着那么一点点心虚和内疚,这时想起那个消息,便想着提醒方雪晴一下,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心意。
“雪晴,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说是表小姐玉珠,前几天派身边的丫鬟去了城里的一家巫医馆。”
方雪晴淡淡地瞟了绣楼的方向,冷笑一声:“巫医也救不了她。”
楚非绯摇摇头:“雪晴,我倒觉得,玉珠表小姐做这件事,不一定是为了她自己,她现在身边这么多御医轮番诊治,实在没必要去找什么巫医,我是觉得......”
方雪晴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非绯有些无语,虽然知道方雪晴喜欢直来直去,但是这件事,她又没什么证据,仅仅是怀疑而已,怎么能直接说出来......
于是楚非绯有些郁闷地道:“我是说,雪晴你要小心点。”
方雪晴冷哼一声:“这两个女人,要是老实也就罢了,要是再敢生事,我不介意直接结果了她们。”
楚非绯微微一惊,此时她才发觉,原来方雪晴不只是武功好,性子冷,手段狠,原来人命在她的眼里,也不值个什么,这一点倒是和那个木子水很像,怪不得这两人能走到一起。
只是让这个方雪晴再这样闹下去,这个空间迟早要出事,看来她还是应该尽快出府,及早为将来的做些准备。
楚非绯打定了主意,便也不介意了,随便这位女高手怎么折腾吧,反正她是不陪他们玩了。
楚非绯淡笑着道:“你自己小心便好,我还要回去复命,就先走了。”说罢便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方雪晴淡淡地点头,抬眼看了眼楚非绯来时的方向,那里正是金嬷嬷的小院。方雪晴微微皱眉,略一犹豫,最后还是转身离去。
楚非绯走得很快,如今老太太已经习惯了她跟在身边,一时不见就要叫人来找,现在看天色她知道自己在珠苑也耽误了挺久的时间,楚非绯暗暗嘀咕着,别回去晚了,又被老太太念叨。
相府的规矩森严,下人无事不能在府中闲逛,所以这园子间的**上,通常都是寂静无人的,冷不防要是有个人冒出来,还真能吓人一跳。
楚非绯瞪着路中间突然冒出的那人,生生将一声就要出口的惊呼给咽了回去。
那人背着手站在路中央,一身青色的家丁布衣竟也让他穿出几分洒脱不羁的味道,深刻的五官在阳光下更显得阳刚气十足,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却有一种让人退避三舍的气势。
“木,木大哥啊。”楚非绯撑起笑脸,没办法,眼前的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惹不起。想了想,楚非绯又补了一句:“那个,刚才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
杜子淇似笑非笑地瞟了楚非绯一眼,并不答话。
楚非绯有些郁闷,您说您站在路中间,又不说话,这是为哪般呢?知道的,是您就是这阴阳怪气的臭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拦路抢劫呢。
楚非绯见杜子淇还是不说话,索性拎着裙脚,走到了一旁的泥地上,想从杜子淇旁边绕过去。
昨夜刚下了场雨,这花圃中还有些湿~滑,楚非绯嫌弃地踮着脚尖,在那泥地上挑着还算干爽的地方落脚。因为既要避开一旁的花枝,又想离那位杀神远一点,这几步就走得有点惊险,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捉弄楚非绯,她越不想在此人面前出丑,她就越要出事。
眼看着前面就要绕过了那杀神,偏偏却在此时脚底一滑,楚非绯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连忙伸手去扶身边的花枝,可那脆弱的花枝哪经得住楚非绯的体重,啪的一声脆响,楚非绯抱着一本碗大的木芙蓉以着无比狼狈的姿态向地面扑去......
耳边响起低低的笑声,楚非绯只觉得衣领一紧,整个人便悬停在半空中,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却又要倒不倒地停在那里,耳边的笑声越来越大,楚非绯又羞又囧:“笑够了没有!拉我起来啊!”
杜子淇觉得这大概是他郁闷了一整天后,唯一的一件让他觉得开心的事情了,哪会这么容易放过楚非绯,一边忍着笑意,一边绷紧声音道:“这就是你请别人帮忙的态度?”
楚非绯恼了,挣了挣,杜子淇故意手一松,楚非绯惊叫一声,手四处乱舞:“别,别,木大哥,木大~爷,你行行好,拉不我起来行不?”
杜子淇觉得楚非绯这番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做派,真是把他这两月来的郁气都给驱散了,嘴角噙着笑,心满意足地将楚非绯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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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杜子淇看着因为刚才一通挣扎,发髻松散,衣襟散乱的楚非绯,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笑意又冒了出来。却是知道自己再这样肆无忌惮地笑下去,小丫头怕是要和他翻脸,只好强行忍住,但那要笑不笑的神情,才更恼人好吗。
楚非绯快哭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没这么狼狈过,头上的雀簪已经岌岌可危地要掉不掉,大半个发髻都散了下来,衣襟被这混蛋拉领子拉得七零八落,拥堵成一团,此时要是有人路过,还指不定会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呢。
楚非绯抿紧唇,忍着羞恼,也顾不上避讳杜子淇,只急忙地收拾着自己,先将腰间的丝绦散开了,挂在胳膊上,然后整理那乱成一团的坎肩和里衣。
此时楚非绯一边在心里暗恼自己刚才的愚蠢,又气杜子淇的毫无风度,一边又在庆幸还好她将襦裙和裳裤都改良了,加了绑带,不然这丝绦一除,不是要立时糟糕。
杜子淇看着楚非绯的脸色忽白忽红,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妙,小丫头郁闷的样子似乎有种风雨欲来之势,想想自己刚才兴许是有点过了,见楚非绯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也顾不上避嫌,竟然伸手帮楚非绯拿起就要滑掉的腰带。
楚非绯微楞,但现在把衣服打理好才是要紧事,有个人帮手自然更快一点,便毫不客气地将杜子淇当做了衣服架子,将腰上坠着的香囊,腰包,裙坠之类的全都一股脑地挂在杜子淇的胳膊上。
楚非绯本就长得单薄,腰~肢更是纤细,那丝绦当真要是扎紧了,那小~腰真是不盈一握,所以楚非绯平时就爱往那腰间垫东西。什么自制的腰包啊,香囊啊,便宜的珠子穿成的压裙脚的珠串啊,关系不错的丫鬟送的平安结啊,总之楚非绯身上挂着的东西还真不少。
这零零碎碎地往杜子淇胳膊上一挂,杜子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大概和圣诞树相去不远,还好这是在遥远的异空间,也没有相熟的人可能看到,不然他还怎么有脸再见昔日的同僚。
不过和自己此时不忍睹的形象比起来,楚非绯衣衫乱套的样子更狼狈,杜子淇带着股恶趣味,嘴角翘~起,开始扫视楚非绯挂在自己胳膊上的贴身之物。
“唔,这腰包有点意思,你自己做的?”
楚非绯不答,只顾着将那里衣乱掉的带子系好,拉平。
杜子淇手指捻起那个半个巴掌大小的腰包,捏了捏,猜不出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也没什么重量。不过,这么小心地揣在身上,里面肯定是这丫头的宝贝,杜子淇促狭地一笑:
“我看这腰包挺精致的,我正好缺个钱袋子,不如给我了,你自己再做一个?”
杜子淇说着便将那腰包蜷在了手里,眼睛瞟着楚非绯的脸色,他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楚非绯注意听的话,不会听不到,只是楚非绯现在却是在全神贯注地应付那繁琐的衣带,故而半点反应也没有。
杜子淇无声地一笑,将那小巧的腰包顺手塞进自己的怀里:“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楚非绯擦了下额头的薄汗,总算搞定了那乱成一团的衣带,现在开始将坎肩的侧带重新绑好。
杜子淇这时耳朵微动,一拉楚非绯,低声道:“快点,有人来了。”
楚非绯大急,连忙拿过腰带,胡乱地绑好,正要将杜子淇胳膊上的那些零碎拿过来。杜子淇已经拽着楚非绯的胳膊,几步闪身到了花丛中:“来不及了,暂且躲一下吧。”
这一片是新栽的木芙蓉,半人多高的花株,枝叶繁茂,此时正是花开最盛的时候,大朵大朵的粉~白,玫红,将这一片花蹊绿径装点得荼蘼而热烈。
杜子淇拉着楚非绯钻进了花丛深处,一扭头瞧见身后正好有块天然的矮石墩,便索性坐了下来,将他高大的身材彻底掩在了茂绿的花叶后。
再看一旁的楚非绯却十分麻烦地不停拢着裙脚,似乎不想让裙子沾到地上的泥泞。
“快蹲下,你不想让人看到你这个样子吧?”杜子淇抿着嘴角严肃地道,眼里捉弄的笑意却掩不去。
“别拉我,裙子沾上泥才不好解释。”楚非绯低声抱怨着,辛苦地将自己的长裙都抱在怀里,半矮着身子,难过地弓着腰,却不肯听话蹲下。
因为她要是蹲下,那繁琐的裙子势必会沾到地上的湿泥,到时候难道要向老太太解释,她回来的路上弄了一身泥,就是为了摘朵花吗?老太太会信才怪,而且那些碎嘴的丫头,还不知要往哪里编排。
这时,人声已经隐隐传来,杜子淇脸色严肃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楚非绯咬住唇,紧张地透过花叶间的空隙,看向外面。
人声渐渐近了,楚非绯微微挑眉,那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夏少元的声音。
“六爷怎么看?”夏少元的声音清爽而淡雅,不过那语气此时听起来却有些意兴阑珊。
那位六爷漫不经心地笑了几声,然后道:“不过是给宫里添几个人而已,少元兄又何必如此较真。”
楚非绯听出来了,这想必是夏少元和他的好友六王爷了,看起来,六王爷今日又是过府做客。
此时人声已经渐渐到了近前,杜子淇无声地拉了楚非绯一下,楚非绯扭头,见杜子淇做了个捂住口鼻的动作。
楚非绯眨眨眼,莫名其妙地看着杜子淇。
杜子淇翻了个白眼,突然伸手捂住了楚非绯的口鼻,然后手法迅速地一掐楚非绯的腰眼,楚非绯一声没吭就软了下来,正好跌落在杜子淇的腿上。
楚非绯大怒,但是身体又软又麻根本动不了,此时,夏少元和六王爷就在他们前方几米处,楚非绯也不敢太过挣扎,只能任由杜子淇捂着她的鼻子,强自屏息静等他们经过。
这时,只听夏少元叹道:“国库连年赤字,河道修堤的款子到现在还没拨下来,皇上这会子倒是有闲心选秀女了,他......”
“啪”的一声,似是折扇敲到了夏少元的肩上:“少元,不是我说你,这河道欠款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如今那大堤不是还好好的呢,这汛期说话就要过去了,皇上难得心情好,你又何必这会子给皇上找不痛快。”
“可是......”夏少元还要再说。
六王爷呵呵一笑,伸手摘了一朵粉~白的木芙蓉:“这忠臣嘛,也不差你这一个,那帮子御史言官们,这会子正憋足了劲要给自己青史留名呢,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说完将那碗大的芙蓉插在夏少元的前襟上,然后摇着扇子笑道:“但求朝廷无大事,探花自醉芙蓉妆......”(.. )
第七十三章 花影重软玉温香
六王爷和夏少元停下来说话,却苦了躲在花丛中的楚非绯。
此时楚非绯心里也明白了,大约是六王爷身边的侍卫中有高手,木子水捂住她的口鼻,是防止她呼吸粗重引起侍卫的注意。
只是她屏息一小会还行,但现在这样十几秒下来,她便不免憋闷难受,只用眼睛瞪着木子水,盼望他能够大发慈悲,略松一松,让她缓口气。
杜子淇听着外面的动静,也是微微皱眉,虽然他一开始是带着捉弄的心思,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六王爷的随从中确实有高手。同时他也看出来这丫头体质太弱,屏息不了多久,若是外面那两人再废话下去,小丫头怕是要撑不住了。
可是此时松开手,小丫头势必会本能的大口吸气,别说是高手了,就算普通的习武之人怕也是能听见。
杜子淇瞥了眼楚非绯那已经完全散下来的秀发,心中暗想,若是这样的情形被发现,那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自己到无妨,在这相府中本就是个过客,但这小丫头怕是要因为行为不检点被赶出去了,到时候这个打工的身份能不能保得住还真难说。
想起之前传回来的调查情报,这小丫头在二十四世纪孤儿院的黑暗生活,杜子淇心中微微一沉,他总算是明白小丫头总把活下去挂在嘴上是为什么了,他也明白了小丫头为什么不择手段地也要留在这个空间。
所以......杜子淇看着楚非绯憋得有些发红的小脸,眸光微暗。
楚非绯真的快要不行了,偏偏不知杜子淇做了什么,让她浑身酸软,无力挣扎,她也知道此时要是被人发现,就真的全完了,只能在心里祈祷外面的夏少元和风雅王爷快些聊完,赶紧走开。
此时楚非绯的长发早就完全散了下来,雀簪也不知道在刚才的慌乱中掉到了哪里,一双本就秋水般水润的大眼,此时更是泛着水光,虽然瞪着杜子淇,但配上那软绵无力的姿态,就带了种奇异的诱人的娇态。
杜子淇觉得心跳有点快,他下面要做的事,虽然是无奈之下的应急之举,但是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小脸,感受着怀里软绵的触感,他几十年都不曾波动过的心,突然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花丛外的夏少元嗤笑一声,将衣襟上的木芙蓉扯下,拿在手中:“六爷是兼着户部的差事的,这国库无银,军中无饷之事,想必比少元更清楚,朝廷无事?呵呵,不过是虚享太平罢了。”
六王爷淡淡一笑,缓缓摇着手中的折扇,指着那花丛道:“你看这木芙蓉,花色鲜艳,花枝繁盛,比那富贵牡丹也差不许多,为何却做不得国花?”
夏少元手指捻着手中那朵粉白的木芙蓉,对六王爷的话题跳跃似乎早已习惯,闻言倒是正色答道:“这木芙蓉朝开暮谢,是凋零之象,其意不吉,自然做不了国花。”
六王爷轻笑道:“不错,但是这秋日之中,满园凋零,也就这片木芙蓉能耐霜寒,纵然花期极短,也能日日绽放,何以?”
夏少元道:“自是因为枝头蓓蕾不计其数,纵然朝开夕落,也能无穷无尽,繁盛如斯。”
六王爷微微点头:“不错,木芙蓉虽然脆弱但是胜在韧性,前赴后继,无穷尽也,纵然寒霜欺凌,但因其性坚韧,也能挣扎出一番颜色来,你不觉得这样的花品,倒是像极了那些贱民吗?”
夏少元脸色微变,看向六王爷。
花丛中,杜子淇一手仍然捂着楚非绯的鼻子,一手托着她的头,早已经度了好几口气过去。
楚非绯瞪着眼前这张帅气之极的脸,眼里泪光盈盈,羞极恨极,几次张口欲咬,但因为无力,唇刚张开,就被那家伙用舌尖顶了回去,其间还与她的舌尖小碰了几次,一种怪异的感觉,瞬间流遍楚非绯全身,身上一阵热,一阵紧,耳中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却不知道是木子水这厮的,还是自己的。
为了防止楚非绯不能自控地喘气,杜子淇索性用嘴唇堵着楚非绯的,觉得她不行了,就度口气过去。
原本就是简单的人工呼吸,只是这其中的滋味只有杜子淇自己清楚。唇下水润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新奇又有些躁动,不得不生生忍住那与之辗转斯磨,一探究竟的念头,只是若有若无地试探地唇瓣加重了力道,却觉得仿若那隔靴搔痒,根本止不住心里不断萌发的骚动,反倒像是沾了蜜的蜂儿,尝了第一口,就想要更多......
“难道六爷是说,皇上如今的国策,是有意为之?”夏少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以为当今皇帝昏聩无道,才会将大好的江山搅得一团乱麻,民不聊生。如今听这六王爷的意思,竟然是......
六王爷淡淡地笑道:“逝帝当年留下的本就是个烂摊子,国库空虚,河道不稳,不过那厮治国虽然不怎么样,拉拢民心倒是有一手,皇兄登基这么多年,也没做到天下归心。你以为修几次河道就能收拢民心了吗?只怕是那银子都砸下去,也听不到响。”
“但是......”
“当务之急,并非拉拢民心,而是肃清朝纲,前朝余孽,除之不尽,必生大患。”六王爷冷笑一声:“你以为皇兄昏庸吗?你错了,他比谁都聪明!少元兄那些子迂腐的治国之道,还是省一省吧,咱们这个圣上,可是师从的“大巧在所不为”的荀氏!”
夏少元不语,荀氏是旧史诸子的流派之一,虽同属儒家,却化儒学为儒术,言人性恶,故人之化性而勉于善。说穿了,当今皇帝对待百姓的态度,不是将之视为载舟之水,而是覆舟之祸矣。
夏少元心中冷笑,淡淡地想起那天与父亲的长谈:“于今之计,只等时机而已......”
时机......怕是快到了吧......
眼见六王爷面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只欣赏着那大片的木芙蓉,心里微微一动,这楚浩然看上去无心政事,但却眼光犀利,这样的人真的甘愿做一个闲散王爷?
夏少元想到这里,嘴角微翘,如今这局势不怕它更复杂,水越浑才越好摸鱼。
“说好今天是请六爷喝好茶的,却说起这气闷的国事来,来来来,先去我的明园小酌几杯,再叫非绯那丫头来沏两手新茶。”夏少元的声音恢复了清朗,哈哈一笑,当前领路。
六王爷无声地一笑,目光在那丛开得最艳的木芙蓉上淡淡一瞥,踱着步子,向前行去。(.. )
第七十四章 不过是人工呼吸而已
脚步声渐渐远去。
花丛中的那对男女,还维持着那引人遐思的姿势,两双眸子静静相对,一双越来越怒,仿若要喷出火来,另一双却愈见深沉,却又带着一丝隐隐地戏弄和克制。
随着夏少元和六王爷的远去,楚非绯先是一喜,以为自己的呼吸终于可以重获自由,却不成想眼前这男人却似乎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这混蛋还要借机揩油多久?楚非绯怒视过去,眼前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潭,让人看进去时,仿佛要灵魂都被吸进去了一般,楚非绯心中微微一颤,躲闪地转开了目光。
上空那花枝繁茂的木芙蓉,数朵碗大的艳红色的花朵像是撑开了一道水红色的穹顶,阳光从花隙间散了下来,有些晃眼,有些晕眩。
唇上逐渐增加的力道,让她一阵阵的战栗,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似乎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一点,他的唇瓣变得滚烫,又或者其实是她的脸颊快要火烧起来?
她觉得她现在迫切地需要空气,而那个男人却在这档口停止了度气,就那样深沉地凝视着她,浑身都散发着强势的压迫感。
胸腔间的憋闷越来越明显,楚非绯又挣了几下,不过在杜子淇感觉来,那就和轻颤没有区别。
杜子淇在挣扎,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从不知道女人抱起来竟然是这种感觉,这样软,这样舒服,却又仿若无骨般地脆弱,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保护欲。
那嫣红水润的柔软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舍不得放开,反而引诱着他更加深入,本能告诉他,那里有更美好的东西等待着他去探索去开发,理智又告诉他应该适可而止,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头发披散下来的小丫头带着一种奇异的脆弱的美丽,精致的五官,水盈盈的大眼,尤其是现在这双水润的大眼,流露出祈求的光来,杜子淇觉得心底那股蠢动更加强烈了。
突然小丫头红唇微张,小舌颤巍巍地顶了进来,杜子淇蓦地愣住,下一刻,舌尖相触,像是什么在脑中轰然炸开,心底压抑的念头疯长,全身的血似乎都沸腾起来。
陌生而原始的躁动,令杜子淇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猛然推开了怀中的身体,却又瞬间回过神来,赶在小丫头跌落泥泞前,一兜手,捞了回来。
被这一抛一接后,楚非绯发丝散乱地靠在杜子淇的怀里大口地喘气,心中已然气极,却也只能无力地靠在那混蛋的怀中,动弹不得。
想起刚才差点跌落在地的难堪,楚非绯心中又气又恼又是委屈。
刚才她实在憋闷得忍不住了,只能向眼前这个无赖求救,试着引起他的注意,她拼尽气力能做的,也不过是张开口求一点气息而已,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混蛋居然嫌恶地一把将她推开。
难道她想这么做吗?要不是他捂着她不让她呼吸,她至于做出那种羞人的举动吗,最可恶的是,她居然被嫌弃了!!
十七岁少女的自尊心被深深地打击了,楚非绯盯着眼前那人的胸膛,恨不得狠狠地一口咬下去,但终归是磨了磨牙,没敢。
她还记得当初僻巷之中,此人杀人时的血腥样子,罢了,就当是被狗啃了,人总不能和好坏不分的蠢狗一般见识是不是?楚非绯恶意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我......”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杜子淇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杜子淇从小良好的家教,早就将他培养成了一个自持自律的人。多年的闯荡和历练,更是让杜子淇养成了冷静内敛的性情。
刚才瞬间那无法自控的感觉,让杜子淇觉得陌生而危险,身体先于大脑进行了防卫反应,所幸,他及时回过神来,没有酿成“大错”。
不过这些又如何向这个小丫头解释,总不能说他杜子淇反应过激,是因为从没有过类似经验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丫头受制时的又羞又怒的模样,倒是比平时那副虚假的笑,要动人得多......
杜子淇有些心猿意马,揽着软玉温香的手也不自禁地紧了紧。
“让我起来。”楚非绯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咬着牙道。
杜子淇眸光微闪,抬手在楚非绯的腰侧推拿了一会,随着那不轻不重的**,楚非绯的身上也渐渐恢复了气力。
一恢复气力,楚非绯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杜子淇怀中猛然一空,眸子微眯,缓缓地随着站起,看着小丫头理也不理他,就要走出花丛,脸色一沉,突然一伸手,抓住了丫头的胳膊,淡声道:“不过是应急几口气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楚非绯气极这人的无耻,却在心里忍了忍,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有点狰狞的笑容:“可不是呢,不过是人工呼吸而已,我也没放在心上。”
杜子淇看着小丫头那明明怒极却又勉强自己强笑的神情,突然心情又好了起来,强硬地将丫头拉到近前,替她整了整衣襟,然后又从怀里掏出她的那些零碎,一一替她挂上。
楚非绯本要推拒阻止,但是杜子淇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眼,就阻住了她,那眼光带着点威胁,又带着点嘲弄,让楚非绯想起杜子淇提着滴血的长刀向她走来时的情形,那时这厮的嘴角就是这样似笑非笑的神情。
楚非绯推拒的手很没出息地软了。
而且杜子淇看上去粗手粗脚,其实长指灵巧,动作比楚非绯自己来快得多,楚非绯本就担心再有人经过,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所以也变得十分配合,一边挽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指点着杜子淇,那香囊应该绑在右边,那珠串要再拖得长一点。
杜子淇嘴角微翘,也不生气,只是迅速地将那些物件挂好后道:“你的簪子呢?”
楚非绯这才想起,簪子早就不知掉在哪里了,连忙弯腰在花丛中一阵乱找。
杜子淇微微摇头,缓缓地朝他们躲进花从前站着的小径走去,果不其然,一只乌金色的铜雀簪,正静静地躺在小径边,旁边的那株木芙蓉上还有一个明显的新鲜断口,显然是有人从刚这里摘了一朵花。
杜子淇淡淡地看了半晌,又抬起头看了眼六王爷和夏少元离去的方向,嘴角抿起,想起之前六王爷议论朝政时的精辟,微微冷笑,原来这六王爷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
第七十五章 醉吟风月借酒消
明月当空,水榭竹影间一座古朴的书舍中传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拨弦,一人击节唱道:
“兰桂空自芳,
宝剑匣中藏。
自饮千杯彷徨,
此恨化愁肠。
苑中轻歌曼舞,
城外英雄重冢,
庆氏安当哭?
狂笑出门去,
千里寒雪风
......”
屋外,一个穿着粉色坎肩的少女,靠在门框上,大大地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角,暗暗撇嘴。
明明说了是让她来沏茶,结果却让她来斟酒,这一来二去的,都什么时辰了,两人还是兴致高昂,斗一回子酒,又飙一回子诗文,现在又唱上了,可怜她这个来沏茶的,走又走不得,困得要死,还得在这里候着,这丫鬟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楚非绯这里心里埋怨着,里面又传来了不羁的笑声:“少元兄这阕水调歌头,平仄有误,韵脚不整,当罚,当罚!”
另一个清爽的声音笑答:“随性而发,何来的韵脚平仄,六爷着相了。”
六王爷含笑不语,手中的琴弦轻拨了两下,却是接着夏少元的那首水调歌头唱了下去:
“红烛泪,
墨香灰,
空寂寥。
白发长歌如是,
孤身凄神怅骨。
回首平生湖海,
除却醉吟风月,
究竟百无功。
雷雨皆神力,
俯首拜东城。”
夏少元长饮一杯,长袖挡住微闪的双眸,六王爷这首下阕,虽然隐晦,但有志难伸,无以报国的郁意却极为明显,最后那句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却又是很突兀地给之前的抱怨画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结尾。
再联想起从不谈国事的六王爷,今天在那**之中一阵见血地针砭时弊,夏少元心中微动,眼光借着袖子的遮挡,看向六王爷。
那六王爷慵懒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一手举着酒杯,一手随意地在怀中的瑶琴上拨弄几下,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似醉非醉,半睁不睁,衬着这厮本就清秀不俗的外表,更是显得恣意风流。
夏少元心里拿不准,六王爷这是在酒后吐真言,还是借酒装疯,想了想,将空酒杯掷于竹案,大声道:“非绯,再去烫一壶酒来!”
楚非绯在门外应了一声,看了眼已经高悬中天的明月,任命地叹息一声,沿着九曲竹廊渐行渐远。
屋内,夏少元淡笑着道:“六爷对皇上的忠心,当真是处处可见。”
六王爷轻轻嗤笑一声,荡了荡手中的酒杯:“我们这一支,如今只剩下了我和皇兄两人,皇兄从小就不喜欢我,我要是再没个忠心捧着,早就成了黄土了。”
夏少元隐约知道,这六王爷和当今的皇帝并非一母所生,当初皇帝登基时,似乎也颇费了一番手脚,六王爷能留得一条性命,大概要归功于他那个无心争宠的母妃了。
夏少元拿过一旁未空的酒壶,捡了个大盏的酒杯斟上,探身递给六王爷:“莫要说那些气闷之事,难得今日清闲,趁着好兴致,正该多喝几杯!”
六王爷桃花眼微微一眯,遂又笑道:“正是。”
那厢,楚非绯已经到了明园的茶房。
此时夜色已深,除了几个值夜看烛火的小丫鬟,大部分下人都已经入睡休息,只有大丫鬟雪樱还站在廊下,看到楚非绯行来,微笑道:“可是少爷还要酒?”
楚非绯忍住一个哈欠,点头道:“可不是,我离开时,正在唱曲呢。”
雪樱轻轻笑道:“我这边已经温着一壶,非绯且进来坐坐,我已经让人去灶上新要些下酒的小菜,说话就能送来,非绯趁这空档,正好喝点热茶,醒醒神。”
楚非绯现在确实又累又困,站得久了也是腰酸背痛,闻言笑道:“还是雪樱姐姐想的周到。”
茶房内,靠窗处被隔出了一个小小的隔间,当中的案上摆着两个小巧的炭炉,一个上面座着烫酒的银壶,另一个上面则烧着一壶热水。
淡淡的酒香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许是怕这酒香污了里面的好茶,夜深露重,这外间也是门窗大开。
雪樱手脚麻利地沏了盏热茶,递给楚非绯,楚非绯双手接过,那微烫的杯壁表明,里面的茶水正是绿茶最适宜的温度,楚非绯凝神向那茶水看去,见里面的叶片根根舒展直立水中,竟然是火候老道......
“姐姐这茶沏得真好。”楚非绯由衷赞道。
雪樱微笑道:“不过是主子不要的陈茶,泡了这许多年,也熟了而已。”
对茶艺有些研究的楚非绯却知道,雪樱这是谦辞,当下也不点破,只是微笑称谢。
心中却在暗想,既然这雪樱的沏茶手艺也是了得,为何夏少元却不知道,难道她也是有意藏拙?难不成她也是个无意富贵,难得的聪明人?
楚非绯状似随意闲聊地道:“老太太身边的彩娥姐姐说是开春就要嫁人了,男方听说是个外院的管事。”
雪樱微笑道:“正是,老太太房里那几个大丫头,可不是都到放出去的年纪了。”
楚非绯抬起头,天真地笑道:“雪樱姐姐可到了年纪?家里可已经找好了如意郎君?”
雪樱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微红地啐道:“死丫头,净说混话。”
楚非绯眼珠微转,拖长了声调,玩笑道:“哦~,我知道了,雪樱姐姐舍不得明园呢。”
雪樱从一侧的隔间里拿出一小碟红枣来,放到楚非绯面前,笑道:“那那,堵住你那张利嘴,南方来的蜜枣,黏住你的嘴,也省得净说些疯话出来。”
楚非绯笑眯眯地拿起一个蜜枣含在口里,心里却转着念头。察言观色,这雪樱似乎既不盼着出府,对夏少元也没什么兴趣,这倒是奇了,那她留在相府到底是为什么呢?
正在此时,有婆子来到窗外,恭恭敬敬地回话:“雪樱姑娘,下酒菜送来了,荤素小炒,清凉拌菜,各四样,雪樱姑娘看看可还需要加点什么?”
雪樱快步走道廊下,将食盒打开看了看,点头道:“我看不错,替我谢过李大娘,赶明我再去看她。”
婆子知道雪樱说的去看,其实是指打赏,忙喜滋滋地谢了,转身离去。
这时楚非绯站了起来道:“既然下酒菜也来了,我就一起送过去吧。”
雪樱回头看了楚非绯一眼,见她似乎有些强撑困倦,便微笑道:“你再坐会吧,这食盒也不轻,我找几个小丫头一起抬过去,这酒我也一起送过去,若是少爷唤你,我再来叫你,若是不叫,你便在此眯一会也无妨。”
楚非绯确实是累了,闻言连忙道:“那多谢雪樱姐姐,我便在这里等着,若是用到我,还烦劳雪樱姐姐遣人喊我一声。”
雪樱微笑颔首,招手叫了几个候在外面的小丫头帮忙,将这一堆食盒连同热酒都送了过去。
楚非绯松了口气,坐在桌前,侧耳细听着水榭那里的动静,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什么,心想,夏少元大概早就忘记她还在这里的事了,也就放松了下来,在桌上趴了一会。
也许是因为喝了茶,明明觉得累得不行,闭上眼却偏偏睡意全无,趴了一会便觉得无聊,索性站起来走到这茶房里间,举着油灯,研究起夏少元那据说是囊括天下好茶的收藏来。
说是夏少元爱茶成痴,其实楚非绯也差不了多少,这一看茶就入了迷,直到身后一阵微风,手中的烛影晃动了两下,楚非绯才恍然回头......
一个冷凝的黑影无声地站在她身后,楚非绯头皮发炸,一声尖叫还未出口,那黑影迅速地挥手一劈,楚非绯软软地倒下。
-------------------------------------本文中的诗词大多是作者随手杜撰,写得不好,大家姑且看之,姑且读之......(.. )
第七十六章 此女狡猾如狐
子时已过,相国府外院,
位于东南角的角落里,有一座僻静的小院,一排四间的青砖瓦房,此时都已陷入了沉寂。
月光照在院中的青石地面上,映照出清冷的白光,廊下那棵亭亭如盖的月桂树,桂香已残。
忽然,几片桂叶飘飘落下,“吱呀”一声,左侧的瓦房房门打开,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男子缓步走出。
月光下的男子神情淡淡,深刻的五官俊朗,面上虽然挂着一丝若有若无地淡笑,却显得冷漠而疏离。
男子回身望了眼那黑瓦屋顶,嘴角浮起一丝嘲意:“这个陆坤,倒是越来越忙了。”
背着手站在院中,望着内院的方向出了会神,然后抬手在怀中摸出了什么东西。
一个青色小巧的腰包,角落上用粉色的丝线绣着花体的字母,针法低劣,隐隐能辨认出大概是一个大写的c,旁边坠了几朵飘零的花瓣,不知道是不是主人针力不够,将花朵生生绣成了碎片......
一丝淡淡地笑意浮上了男子的唇角,清寒的眸子中也染上了一层暖意。
内院之中,明园后院,
一间偏僻的角屋,此时却透着隐约的灯光。
屋里站着几个人影,一个身穿水红色坎肩的丫鬟手里举着一个烛台,神色忧虑。
昏暗的灯火下,地上躺着一个纤细的少女,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额头上的一块青紫,清晰可见。
阴影里坐着一人,身上披着黑色描金的披风,懒洋洋的声音:“啧啧啧,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这小八真不知怜香惜玉。”
一个冷凝的声音自那坐着的男子身后传来:“回主子,此女看似柔弱,实际狡猾如狐,当时,卑职误将她当成雪樱,在她面前现身欲替主子传话,发现不对后,就立刻打昏。本想着是个体弱的小丫头也没有防备,没想到此女明明已经醒来却居然装昏,偷听我和雪樱的谈话,无奈之下,卑职才下了重手再次打昏。”
“哦?小丫头还有这个心机。”阴影中端坐的男子声音里带着丝调笑淡声道。
举着烛火的丫鬟叹息一声:“主子,这个丫头要是一般的丫头也就罢了,偏偏她还有一番沏茶的手艺,颇得夏家大少爷看重,夏家老太太那边似乎也极中意这丫头,要是就这么杀了,恐会多生事端。”
坐在阴影里的男子,淡笑着不语,手中握着那柄名家手笔的折扇,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
阴影深处冷哼一声:“再受宠也不过是个没名分的小丫头,就说进了匪徒劫了去,夏少元还能将整个天都城翻过来找?”
“嘶,那还真说不定。”男子折扇一收,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地上的女子身前,昏暗的烛火下,男子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弯了弯:“现在还杀不得,待我与少元商量商量,也许拿阿莹那丫头来换,说不定可行。”
举着烛火的丫鬟微微皱眉:“主子,阿莹可是花了不少心血训练出来的,就这样给了夏少元......”
男子轻轻嗤笑:“左右是送人,给了夏少元和给了皇兄又有什么分别?”桃花眼微微一眯,手中的折扇挑起那丫鬟的下巴,轻柔地道:“就连阿樱你,也是王爷我花了血本培养出来的,不也是给了夏少元了吗?”
雪樱脸色微变,慌忙跪倒:“王爷明鉴,雪樱只是尽自己的本份,并未有逾越之处,雪樱一家受王爷的大恩,粉身碎骨难以报答,断不敢做背主之事。”
六王爷淡淡地笑,桃花眼弯如一泓春水,伸出手来,柔声道:“本王知道你忠心,起来吧。”
雪樱的心跳禁不住地加快,慌忙垂下眼,将手放在王爷的手中,冰凉的指尖接触到那温热的手心,温热似乎从指尖一直涌进了心里,暖融融的,又带了点甜蜜的微醺。
六王爷浅笑吟吟地将雪樱拉起来:“这丫头既然已经知道你的身份,终归是不能留的,只不过要想个稳妥的法子。”
被王爷触过的指尖似乎还在发烫,雪樱蜷起手指,努力冷静下来,脑子里急速转着法子,既然是王爷说不能现在杀,那她就要替王爷解忧,想出个稳妥的法子来。
隐身阴影中的声音冷声道:“卑职有一种药,能让人形如疯傻......”
六王爷扑哧一笑:“看来小八是真讨厌这个丫头,不过我在此做客其间,疯了个丫头,却也不甚妥当。”
雪樱这时抬起头来,轻声道:“主子,雪樱觉得倒不如索性跟这丫头摊牌,说不定还能再多个助力。”
“哦?怎么说?”六王爷似乎颇感兴趣地问道。
雪樱被六王爷那双似水含情的桃花眼一瞟,顿时耳根一烧,似乎连要说话也忘记了:“雪,雪樱是想......”
雪樱压住心中的急跳,暗暗狠狠地掐了一下掌心,深吸一口气,才声音平稳地道:“这个丫头是个聪明人,性子也谨小慎微,若是让她知道主子的宏图大业,为了小命着想,她怕是不敢说出去。”
“哦?”六王爷摇起折扇,不知想起了什么,淡淡一笑:“聪明嘛,不过是有点小聪明。”
雪樱偷偷看着王爷的脸色,见主子似乎不置可否,便接着道:“而且这个小丫头在夏少元的心目中份量不轻,要是王爷想拿捏夏少元,这丫头倒是一个好的筹码。”
六王爷微微挑眉:“拿捏?为何雪樱觉得我需要拿捏夏少元?”
雪樱暗暗咬唇,狠了狠心才抬头直视着六王爷道:“王爷以天下为棋盘,雪樱只是王爷手中小小的棋子,虽然愚钝看不透王爷的布局和策略,但却知道王爷从不下无用之棋,雪樱在夏少元......”
雪樱还没说完,六王爷突然俯下身去,抽出了地上女子发髻上的一枚雀簪,拿到烛火下仔细看了看,桃花眼渐渐弯起:“这倒是有趣了。”
雪樱不解地看着六王爷。
六王爷淡笑着将手中的雀簪递给她:“就依你吧。”(.. )
第七十七章 但有差遣莫敢不从
楚非绯醒来时觉得头好疼,床边的雪樱淡淡地收了手上的帕子:“醒了?”
楚非绯看清床边坐着的那个身影时,本能地身体僵了一下,但随后脸上就浮起惯常的笑容:“雪樱姐姐怎么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脑子乱哄哄的,什么都不记得。”
雪樱轻轻一笑,瞟了眼楚非绯因为紧张而紧紧揪住被角的手指:“是么?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楚非绯笑道:“可不是,我就记得夜里雪樱姐姐去竹屋送酒,然后我仿佛是困了,再之后......”楚非绯抬手轻触额头的淤青,嘶了一声:“好疼,也许是跌倒了撞到了头?”
雪樱不置可否地微笑,一双杏眼微微地弯着,原本耐看无害的一张脸此时竟让楚非绯心底起了寒意。
雪樱越是不语,楚非绯就越紧张,眼睛胡乱地在屋里飘着,不知道是应该现在就夺路而逃,还是将失忆假装到底。
窗棂上的窗纸泛着浅蓝色的光,天快亮了......昨夜的事又回到了楚非绯的脑海,雪樱,黑衣人,还有他们提到的主子......
话说那个时候楚非绯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碰巧醒来听到了一点,就继续听下去了,说实话,听到后来,楚非绯就后悔了,真恨不得立刻再昏死过去。
就算楚非绯再笨也知道那所谓的主子必然所图非小,将雪樱安插在夏少元身边超过五年,却从未让雪樱做过什么,这位主子的心思也真够深沉的,这棋子埋得也够早,够深......
“不记得了?无妨,姐姐我可以告诉你。”雪樱伸出手中的帕子,又醮了点药油,轻柔地涂在楚非绯的额上。
楚非绯心中一跳,连忙摇头:“大晚上的,大概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吧?要不就是少元少爷又找我了?唉,这个少爷什么都好,就是离不开我的茶。”
雪樱轻笑出声,罢了曼声道:“那倒是,少元少爷离不了非绯呢。”
楚非绯干笑着,心里盘算着这雪樱到底有几分相信她失了忆,夏少元的怪癖差不多是她目前唯一的保命符了,不管夏少元是不是真的离不了她,她都得咬死了。
“那天我和少元少爷说,我学了种新茶,少元少爷就一直惦记着,这不昨儿六王爷来做客,少爷便紧喊着我沏茶,可惜昨晚少爷和六王爷光顾着喝酒了,我寻思着,少爷怕是酒醒了就要唤我。”楚非绯在最后一句上加重语气,然后有些惴惴地看着雪樱的脸色。
雪樱想起昨晚,夏少元醉得不省人事,还一叠声地唤着:“非绯,斟酒......”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嘲意,难怪主子说要杀这丫头也要寻个稳妥的方法。这小丫头此时咬死夏少元离不开她,固然有保命的用意,但却也是事实。
那夏少元......雪樱淡淡地想,一个是虽然不起眼,但是却有些古灵精怪的小聪明的小丫头,一个是性格孤傲,又有些痴性的大少爷,这两人凑到一起,还真是......有点绝配的感觉。
想到这里,雪樱微微一笑,涂药油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楚非绯疼得呲牙咧嘴,却没敢叫出声来。
那药油不知是含有什么刺激性的药物,涂上去疼得厉害,楚非绯也不敢多问,只是脸上强撑着微笑,不一会就觉得连表情肌都要僵掉了。
雪樱将手中的染了药油的帕子丢到一片,从怀中重新掏出一个白净的绢帕,抖开了,缓缓地擦着手指。
屋里一片寂静,楚非绯心中忐忑,眼光小心地在雪樱的脸上逡巡,希望能看出点蛛丝马迹。
雪樱眼角微抬,嘴角淡笑,心里暗道:这丫头到底是年轻,聪明急智倒是有一些,但终归还是沉不住气,不过这样也好,心思太深沉的,反而当不得用。
擦好了手指,雪樱又开始整理帕子,楚非绯心里焦急,却只能耐心地等着雪樱开口。
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帕子,雪樱才淡淡地道:“在这相府中,可不止我一人。”
楚非绯眼皮一跳,该死,她不想知道啊!连忙岔开道:“雪樱姐姐,这是什么药?味道怪怪的。”
“你说呢?”雪樱越发地轻描淡写:“自然是可以穿肠蚀骨的好药。”
楚非绯脸色一白,那笑就有点挂不住了:“雪樱姐姐真会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你现在不是觉得很疼吗?这才是开始,过上几天,那伤处就开始溃烂流脓,再过上几天,就要蚀穿头骨,然后烧穿脑子,不过你放心,即便到了那时,你也死不了,大概再拖上个把月,才会全身溃烂而死呢。”雪樱说罢,用那叠了好几层的帕子,将那瓶据说是能蚀穿头骨的药油包仔细好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怀里。
楚非绯笑不出来了,额头上的伤处似乎越发地疼起来,手不自禁地抬手去摸,却又僵在那里,半晌后,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样的好药用在我身上,真是浪费了。”
“可不是说呢,你这样的,一刀杀了,才最简单。”雪樱站起身来弹弹衣裙,淡声道:“我的差事也办完了,这就走了,你便好好歇着吧,这毒发啊,大概还要再等上两天。”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楚非绯脸色数变,其实雪樱说的那番“好”药的话,楚非绯并没有全信。楚非绯到底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古代小丫头,这样神奇的“毒”药,先别说古代的科技能不能制造得出来,就算他们得了走私的技术,真造出了这样逆天的好药,那也必是十分珍贵的,断没有可能用在她这样的小丫头身上。
但是楚非绯却明白了一件事,雪樱这样说,除了吓唬她外,还有一个意思。
那就是,雪樱要杀她楚非绯,让她生不如死的手段多得是。
楚非绯知道这雪樱既然是那位主子多年训练出来的,想必也不是个只会拿话吓唬她玩的人,必有其他用意,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雪樱姐姐要想杀我这样的小丫头,只要动动小指就行了,何必这么费事,雪樱姐姐说了这么多,是有事情想让我做吧?”
楚非绯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雪樱的背影。
雪樱背着楚非绯静立了半晌,嘴角浮起一丝得逞的笑意,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才转过身道:“你能做什么事?我又有什么需要你这个小丫头帮忙?”
楚非绯微微一呆,是啊,她这个小丫头能做什么?充其量会沏两壶茶而已,难道那个所谓的主子还缺个打下手,跑腿的?
雪樱心中暗笑,让这个小丫头明白主子的布局,那真是太高看她了,当下便轻笑着道:“我也不怕你知道,主子心在天下,这相府也不过是主子手里的一个棋子,你觉得你对主子能有什么用?”
楚非绯绞尽脑汁,也没找出自己有什么用处,眼珠微转,陪笑道:“我这么笨,自然猜不到主子的用意,不如雪樱姐姐告诉我啊?”
雪樱见楚非绯这么快就改了口叫主子了,心中不禁好笑,心里想,这丫头倒是个见风使舵,不吃眼前亏的伶俐人,如此一来,事情倒是更好办了,既然她肯投效,也省了自己的口舌。
雪樱淡笑道:“要杀你,自然不用这么麻烦,我虽然不会武功,但这府里能用一根小指就碾死你的,可不止一个两个。”
楚非绯僵着脸陪笑。
“你昨晚听到的......”
“我全忘了,半点也不记得。”楚非绯连忙表忠心道:“雪樱姐姐放心。”
雪樱嗤地一笑:“忘了可不行,你得记住,而且要记清楚了,你的命是主子的,饶你不死也是主子的意思......”说到这里,雪樱停住话头,目光骤冷,森然地盯着楚非绯。
楚非绯白着脸,半晌才强笑道:“非绯明白,今后主子但有差遣,非绯莫敢不从。”(.. )
第七十八章 烟菊茶暖品异香
正在这时,屋顶突然传来了两声轻叩之声。
雪樱脸色微变,盯着楚非绯道:“少爷醒了,我这便要离开,你刚才说的话,好好记着,辰时少爷必然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该怎么回话,你自己心里明白。”
临出门前,雪樱又回身淡淡地道:“记住我的话,相府里可不止我一个,今后说什么,做什么,都当点心,要是被人误会了你要叛主......”雪樱说到这里冷笑两声。
楚非绯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微笑,看着房门打开再闭合。
简陋的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勉强的笑容散去,楚非绯缓缓地抬起手,摸了摸额上的青肿之处,然后慢慢地仰起脸,看向漆黑的房顶,一处隐约的光线,从缝隙处透进来,然后又消失。
楚非绯眸光微闪,半晌后,一丝古怪的笑意浮上她的嘴角。
房顶上,
尚未离开的黑衣人,轻轻地合上了屋瓦,纤细的女孩那抹怪异的微笑,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带着点挑衅,又带着点晦暗,仿佛寂夜里的缓缓绽放的一朵柔嫩的花,尽管脆弱异常,却让人产生一种危险的错觉。
错觉......一定是错觉......
黑衣人摇摇头,甩掉那古怪的感觉,纵身投入晨曦的薄雾之中。
瑞苑,
正房里传出众人凑趣的笑声,六王爷刚刚说了两则宫中的趣事,让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也听得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
花窗下坐着夏少元,虽然看上去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那眼下的青白还是能细辨而出,再加上他那有些勉强的笑容,显然是正在承受着宿醉后的后遗症。尽管此时头痛欲裂,但见祖母兴致很好,也只能在一旁陪着笑,看六王爷变着法子逗老太太开心。
楚非绯进来时,六王爷正好讲到一个新晋的才人在花园小宴上和淑妃的衣服撞了色,情急之下,竟然将外衣解了,里外一翻,反穿面圣,虽然当众出了丑,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但却也因此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就连淑妃也淡笑着帮了腔,故而那个才人倒是她们那一批里第一个承宠的。
老太太听了笑道:“这位才人也有几分急智,是个聪明的。”
楚非绯笑着将手中的一盏虫草药茶递到老太太手里:“能得老太太夸奖,那位才人也确实是个有福的。”
老太太看到楚非绯,笑着嗔道:“死丫头,自昨天被少元要去后,就不见你回来,可是去哪躲懒了?”
楚非绯连忙笑道:“非绯不敢,昨天......”非绯说到这里略略迟疑,偏头看了夏少元一眼,见夏少元又是挤眉,又是摇手的,不禁微微一笑,回身替老太太打开茶盅,吹了吹茶末:“昨天少爷和六王爷诗性大发,一直在对对子,很晚才散,非绯见瑞苑已经熄了灯,就没过来打搅老太太了。”
“诗性大发?对对子?”老太太诧异。
六王爷折扇掩着半面扑哧轻笑了一声,夏少元难堪地轻咳:“回祖母,不是对对子,是在接诗文。”
老太太笑道:“我说呢。”
楚非绯脸色微红,明明是一个说完,另一个说,和对对子又有什么区别啦?
趁着老太太品尝药茶,楚非绯又捧起了盏厚瓷宽口,造型古朴的茶盏,**白的底色上,被名家用水墨手法勾着一丛墨菊。
楚非绯浅笑吟吟地到了六王爷面前道:“王爷尝尝我们府上的鲜花茶,味道很特别的。”
六王爷淡笑着一收折扇,单手接过茶盏,楚非绯适时地一揭茶盖,一股淡淡的松木清香顿时弥漫了满室,六王爷微微诧异,再向那杯中看去,只见绿色的茶水中,一朵淡绿色的菊~花在水底缓缓绽放着,仿佛正是那朵绿菊,将这满盏淡色的茶水都映得澄碧,再加上那仿若从树林中吹来的清新的气息......
就是见多识广的六王爷,也挑了挑眉,抬起一双春水般的桃花眼淡淡地瞟了眼面前的楚非绯,目光在她额头厚厚的刘海处微微停留,然后嘴角微勾,缓缓地低头品茗。
楚非绯并未在此等候,而是又捧起了一盏更大的茶碗,走向了夏少元,夏少元早就闻到了那奇异的清香,正在一旁心~痒难耐,见楚非绯捧着茶碗向他走来,连忙等不及地站起,就要接过。
楚非绯却微微一笑,身子微微一侧,双手稳稳地托着茶托,避开了夏少元的手,轻声道:“少爷且坐好,这茶可烫。”
夏少元只好坐下,眼巴巴地看着楚非绯。
楚非绯等夏少元坐好了,才将茶碗放在夏少元手里,然后揭开了顶盖。
只见淡红色的茶水上面,一朵小巧的白玉兰干花,色泽,花型,茶香,都不错,只是看上去好看是好看,但是却好像没多么特别。
夏少元微微皱眉,抬眼斜着楚非绯,见楚非绯淡笑着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夏少元立刻没了脾气,默默地拿起茶碗喝了起来。
楚非绯微笑着退回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喝的是自己惯常喝的药茶,此时见楚非绯过来,便笑着开口问道:“看你这丫头一脸鬼精灵的样子,可是又弄了什么新鲜玩意?”
楚非绯笑道:“回老太太,也没什么特别,六王爷那一盏用了少见的绿菊,而少爷那一盏则是花草药茶。”
说着将另外准备好的一盏绿菊茶呈了上来,老太太看到那澄碧的水底一朵舒展的绿菊,不禁也啧啧称奇:“难为你找得到这样稀罕的花来,这林中的清香也是这绿菊来的?”
楚非绯微笑道:“正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技巧,就不用为外人道了,左右除了她也没人能沏出这种味道来。
那边的夏少元苦着脸喝完了自己的解酒茶,连忙伸手道:“快给我一盏,苦死我了。”
一旁的小丫鬟抿着嘴偷笑,自然也捧上了楚非绯早就准备好的绿菊茶。
夏少元等不及丫鬟服侍,自己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茶盖,看到那新奇的绿菊和澄碧的水色,也是连连赞叹,而后嗅了又嗅,品了又品,眉心微蹙:“非绯啊,你真的没加其他材料?这样浓郁的清香,真的只靠这绿菊?”
楚非绯微笑道:“自然水温,选材,冲泡的讲究也不少,能泡出这样的清香来,就是非绯也只能说运气呢。”
另一侧六王爷神色淡淡地抿了几口茶。
其实他胃疾已久,不喜喝茶,只不过有时是不得不为之罢了。
此时即便看到这稀奇的绿茶,色泽,气息都是上乘,也只是神色淡淡,象征性的地抿了两口,便想放下,却不想那温热的茶水入腹后,竟然让他微微一怔。
一直隐痛的胃部竟然因为那几口茶水,舒服了很多,当下便不由得一口接着一口,将那盏绿菊茶,喝得见了底。(.. )
第七十九章 神仙药,太和汤
上首,虽然陪着老太太说话,却一直在暗暗留意着六王爷的楚非绯,此时嘴角微挑,知道自己的估计没差,这六王爷确实有胃疾。
昨夜她斟酒的时候就发现了,六王爷每次陪夏少元满饮的时候,就会眉心微蹙,楚非绯当时就疑心可能六王爷饮酒时胃部不适。
故而后来,除非六王爷要酒,楚非绯便不上前,而喝得有点高的夏少元竟然一直没发现,六王爷一直在浅酌的那杯酒,愣是在手里捧了一整晚。
因此,楚非绯今日准备的这绿菊茶,确是为了六王爷的胃疾特意炮制的,至于为什么六王爷喝了绿菊茶会觉得胃部舒适,倒不是因为这绿菊,而是楚非绯在里面加了“料”。
楚非绯淡笑着微微招手,一侧的小丫鬟又捧了一盏茶来。
楚非绯示意了一下六王爷那边,轻声道:“王爷的茶喝完了,去将茶换了吧。”
小丫鬟听话地将一个镂花云纹的湛蓝茶盅放到六王爷手边,又将已经空掉的茶盏收了。
六王爷心中正诧异那绿菊茶的功效,琢磨着回府以后也让下人找些绿菊来,见小丫鬟换了茶,以为还和刚才的绿菊茶一样,又因那绿菊茶喝下去腹中确实舒服许多,便将那新茶端了起来。
待揭开茶盅,不禁一愣,那杯中所盛却不是刚才的绿菊茶,蓝色镂花瓷杯中,那水无色无香,与其说是茶,倒更像是一盏清水,略略尝了尝,不禁失笑,可不是嘛,这不就是一杯中规中矩的热白开吗?
不过此时的他,本来就因为腹空而有些隐痛,刚才喝了绿菊茶,才觉得好了一点,此时喝这单纯的热水,居然也觉得腹中很是舒服,就算六王爷再城府深沉,不动声色,此时也不禁抬眼盯了一眼楚非绯。
楚非绯浅笑着,佯装没有注意,只是帮忙将茶点摆在老太太的炕桌前。
一侧的夏少元倒是看到了六王爷的表情,以为六王爷又得了什么特别的好茶,连忙道:“可是非绯又给六爷上了什么新鲜茶?”然后斜了楚非绯一眼,半真半假地训斥道:“这个丫头,平时在我面前就会藏拙躲懒,要不是六爷来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尝到她的新茶。”
楚非绯扑哧一笑,也不辩解。
六王爷也只是微笑,缓缓地喝着热水。
夏少元见六王爷和楚非绯竟然都不为他解惑,不禁有些奇怪,刚才他那话虽然是玩笑话,但是六王爷可以不说话,楚非绯却不应该不辩解。
夏少元怎么说,也是相府的正经主子,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怕是要说楚非绯这是想攀高枝呢。
夏少元自然相信楚非绯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夏少元自付这丫头连他夏少元都看不上,更别说六王爷了。
在夏少元心里,这六王爷相貌颜色虽上乘但不如他清雅,文采也稍逊他一筹,权势嘛,一个闲散的王爷也就是表面光鲜罢了,哪有他这个未来的大学士前途锦绣。
夏少元是绝不会相信,楚非绯会舎瑾瑜而就芳草的,所以既然不疑心楚非绯,言语上便更加的放开了,二来,夏少元这也是为了在老太太面前逗趣,添点笑料罢了。
只是夏少元虽然文采出众,空有探花之才,却是不怎么适合讲笑话:
“我说非绯丫头,你不会是真的有了二心了吧?”
这此话一出,屋里一时寂静。
顷刻间,只闻杯盏的轻微碰撞声,众仆妇都屏息凝气,小心翼翼地偷眼打量着主子们的神色。
就连正拿起一块绿豆糕打算入口的老太太,也停下了动作,看向楚非绯。
楚非绯眼光微微一扫屋内的情状,不禁黑线,夏少元这笑话可真冷。
在这个时代,忠孝两个字轻则可以让人身败名裂,重则便要家破人亡。
夏少元自以为玩笑的指责,要是搁在一般的下人身上,那可是要了命的大事,幸好楚非绯如今也不是一般的下人了。
故而,楚非绯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浅笑着,对着老太太眨眨眼,然后微微摇头,一边铺了一张锦花团帕在老太太的前襟上,以防茶点污了衣物。
老太太微松了一口气,轻笑道:“就你机灵。”
那一侧,因为楚非绯一直不说话,夏少元又好像有些急了的样子,六王爷只好开口道:“少元兄真想知道我手里的这杯茶有什么稀奇之处?”
夏少元正盯着楚非绯和老太太说悄悄话,心中隐隐有些眼热,这死丫头为何对着祖母就是嫣然浅笑,对自己大多时候都是皮笑肉不笑呢......
心中正在腹诽不已,听到六王爷的问话,回首叹道:“六爷,到底什么好茶,这样宝贝?”
六王爷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不过就是一盏太和汤。”
夏少元刚送入口中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上首的老太太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险些笑得呛住。楚非绯忙捧了茶碗来:“老太太当心,喝口茶润一润。”
老太太就着楚非绯的手喝了口茶,擦了擦嘴角,才笑道:“你这鬼丫头,好大的胆子敢捉弄六王爷呢?还不快去给王爷赔礼。”
太和汤,古医中讲:调和阴阳,气血相续,脾升胃降,滋养五脏,又说“助阳气,行经络”还说:“一副養生平胃散,三分順氣太和湯”,可是不管将之说得多么神仙灵药,其实就是一碗热白开......
夏少元和老太太这些多少懂点医术常识的,都知道这太和汤是什么。
倒是楚非绯和一众仆妇,这群没文化的,有些云里雾里,楚非绯心中暗道,她明明给的就是一杯热白开,怎么又变成什么汤了?
六王爷一手握着折扇,一手托着那镂花的薄胎茶杯,似乎在欣赏那精美的工艺,其实眼角的余光也在审视着楚非绯,他也想知道,这丫头是究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还是真的如此有心机,居然知道他素有胃疾。
六王爷小时的生活环境并不好,出生时正逢父亲刚刚起兵,整天东征西讨,母亲在月子中却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作为婴儿的六王爷更是从小的就体弱,后来好不容易江山初定,父亲的妻妾之间又开始争权夺势,六王爷的生母是个软弱的,一来二去,就成了宫廷倾轧下的牺牲品,六王爷小时候其实是在冷宫中长大的。而他的胃疾也是自那时就落下了。
六王爷看似文弱,实则要强,胃疾这件事,只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老家仆以及母妃知道,就连乾一,乾二这样贴身保护他的护卫,也不知道这件事。
那么这个丫头又是从何得知?
如果是瞎猫碰到死老鼠,这开头的绿菊茶还好说,那么后面的热水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丫头真的有天大的胆子,居然敢戏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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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强推,明天开始双更,^_^
本书大纲100万+,现在才是刚开始,真正的情节在后面......不过前一本星际,60万的大纲,硬让我写成142万,看来大纲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也就是废纸.....囧
至于上架我还没得到通知,不知道现在的程序是怎么安排的,
能不能上,什么时候上,都不知道......
万一要是哪天突然上架了,还望大家继续支持~~~~要是上不了......_(:3ゝ∠)_,我会哭的,我真的会哭的......(.. )
第八十章 老太太就赏了小王吧
楚非绯面上淡笑,心里却在急转,胃不好的人喝热水会缓解症状,这是楚非绯的常识,但她知道六王爷那样城府深沉的人,必然不愿让人知道他有胃疾这件事。
于是,只是笑着回老太太道:“老太太有所不知,那绿菊茶虽然对人有益,却是不宜多喝,非绯见六王爷似乎有些口渴,故才上了清水。”
老太太淡淡地笑:“话虽如此,但以水代茶,到底不是待客之道,来人,去给王爷上些好茶来。”
一旁的大丫鬟彩芸兴奋地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自从非绯进了上房后,这老太太的衣角她几乎都摸不到了,此时见非绯犯了错,心里别提多快意了。
楚非绯面不改色地依旧伺候老太太吃茶点,老太太吃了两口道:“你年轻,不懂咱们高门里的规矩,以后跟着我多看多学也就是了,以后那弄茶烧水的事,就让其他人去做,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
旁边捧着食碟的彩娥,彩芸两人,听得险些咬碎了一肚子的银牙。
彩芸,彩娥,彩雯三人都是同一批进府的小丫鬟,七八岁的年纪,从打扫粗使小丫头做起,一步步往上爬,这期间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使了多少银子,才熬到了大丫鬟这个分位。
而这个非绯,仗着信明身所出身,一进来就进了小膳房,成了三等丫鬟不说,这才几个月,就成了老太太身边的红人了,老太太一时半刻不见她,就会遣人问。
更别提,这死丫头在明园那边的脸面了,听说连明园的雪樱大丫头,也要对这个非绯好言好色地说话。
这些日子来,老太太越发地抬举楚非绯,沾身的事,都要楚非绯伺候,倒是她们三个大丫鬟要站在一边打下手了。
如今更是说出什么跟在身边多学多看的话,老太太这是要干嘛?难不成真的动了心思要将这死丫头给了大少爷了?
想到这里,几位大丫鬟的心里都是又嫉又恨,却偏偏面上还要笑得愈加的和善,小声地恭喜楚非绯:“恭喜非绯姑娘,能跟在老太太跟前,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呢。”如今非绯是跟在老太太身边教导的人,虽然名义上还是二等丫鬟身份没变,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丫头将来怕是大小也算半个主子的,故而连称呼都改了。
楚非绯笑着点头,一时还没回过味来,老太太说多学多看是什么意思,听见彩娥等人改了称呼,也以为这是打趣,只是敷衍地笑。
心里却在暗暗叫苦,老太太这番好意,要搁在以前大概算件好事。在老太太身边跟着,总比当个普通的丫鬟有油水,也更安全。
可是楚非绯如今是要筹划出府的,而且这两月来,因着陆坤和外面那位崔大人的帮忙,这开店的事都筹备得差不多了,那些店面,装潢,店员等琐事,陆坤和崔大人可以帮忙,但是这开店要准备的稀罕物,却是只有楚非绯才能做的,陆坤他们就是想帮也帮不上手。
今后要是被老太太缠住,她可怎么经常出府?而且将来她诈死出府时,大概也要多了很多麻烦。
楚非绯这心里转着心思不提。
一旁的夏少元和六王爷听了却都是脸色微变。
夏少元自然知道祖母一直都想将非绯给了他做房里人,如今祖母这样说,看来是下了决心了。
只是夏少元心里明白,他和玉珠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抗争也抗争过了,能争取的也争取了,他能给楚非绯的,顶天不过是个姨娘而已。
而以那个女人的恶毒性子,再加上将来若是大事可成,他身边的侍妾恐怕都没有好下场。
时间愈过得久,他的想法也就愈加变了,他觉得非绯拒绝他也挺好,这样他还可以远远看着她,关照着她......
想到此处,夏少元心中黯然,低着头抿着手里的茶,面上却愈加的沉静。
六王爷经年在宫廷高门中打混,自然知道夏老太太的意思,抬眼看那夏少元似乎不动声色,料想夏少元可能早有此打算,心里暗暗皱眉,如今这丫头还只是个丫鬟身份,哪怕就是在没人的地方处置了,也顶多是麻烦点罢了,但如果真让她成了夏少元的侍妾,就算是个妾,那也算是有了身份,再要除了她,怕是要惊动官府了。
六王爷略一沉吟,随后展颜笑道:“看来老太太是真喜欢这丫头,小王本来还想着能向老太太讨个赏,将这个会沏稀罕茶的丫头,给了小王呢。”
老太太面色一僵,这六王爷什么意思,她的话说的这么明显,六王爷不会听不出她有意将这丫头调~教好了给夏少元吧,六王爷这时候将这心思说出来,难道是对这丫头上了心,势在必得?
夏少元也是微微愕然,看向对面的六王爷:“六爷?”
六王爷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摇了摇折扇:“老太太,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小王自然不好空口白牙地讨老太太的赏,小王府里有个调~教好的丫鬟,名叫阿莹,论颜色,论性情,论身段,论才情,都是一等一的,我本来是要留着给皇兄的,如今便用那阿莹和老太太换这个非绯如何?”
能够留给皇帝的,自然是好的,老太太一点也不怀疑六王爷的话,只是真要拿非绯丫头和那个阿莹换,老太太心里还是有点不乐意,这人和人之间也要有眼缘的,老太太就是看楚非绯顺眼了,别说六王爷拿个丫鬟来换,就是拿个天仙来,老太太也不一定就乐意。
而且老太太看重楚非绯的,是在她的不争不抢,安守本分的性情,再加上这丫头会沏茶又正好合了夏少元的爱好,怎么看怎么合适。要是真和王爷说的那个换了,换来的要是个狐媚子可怎么好,漂亮是漂亮了,却只会搞得家宅不宁,老太太这个年纪只想要平安富贵,至于那面子上的浮华,却是不怎么在意了。
所以听到六王爷这么说,便淡笑道:“六王爷能看上非绯这丫头,自然是她的福气,不过六王爷备给皇上的人,老身却是不敢用的,老身老胳膊老腿,也就用用非绯这种愚笨的丫头顺手,这些日子啊,还真觉得离不开了,不过要是王爷喜欢,老身就送给王爷,也不是什么事,那备给皇上的人,就免了吧。”
----------------下午还有一章o(n_n)o(.. )
第八十一章 你真愿意将我给了他?
老太太这大大方方地一送,六王爷还没说什么,楚非绯却是心中巨震,一时小脸都有些白了。
别人不知道,她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六王爷表面上说是要用她,其实还不是因为碍着夏少元的面子不好杀她,才勉强连唬带哄的稳住她。如果她真的进了六王爷的府,还不知道死得有多快。
夏少元在下面看得清楚,以为非绯这是不愿,心中暗叹,其实在他看来,去六王爷的府上,倒也不失个好的去处。
这六王爷的品性他也算清楚,不是个好色无德之徒。
况且,跟着一个不愁衣食的闲散王爷,总好过跟着他们夏家。
如今他们夏家要做的事,可谓是大逆不道,须臾间就可能满门抄斩,祸连九族,非绯这丫头要是能趁此机会离了这里,也是好事。
可是看到非绯似乎不愿的样子,夏少元心底又是欣喜,又是酸楚,又有些不忍,便开口道:“六爷,你要是喜欢沏茶的丫头,我们府上倒是还有一个会沏茶的,叫雪晴,也是信明身所出来的,比这丫头漂亮,能干,手艺也好,本来是我的丫头,后来表妹看着好,硬是要了去......”
上面,正惴惴不安,脑子里急速思量着脱身之策的楚非绯听到这里,额头冷汗,夏少元啊夏少元,你知不知道那个方雪晴是什么人啊?你这样没事就拿她当挡箭牌,将来会不会死得很惨......
六王爷微笑,淡淡地道:“是么?”
其实六王爷有些郁闷,正所谓姜是老的辣,老太太刚才这话说的,虽然嘴上说送,但是言语上却在挤兑六王爷:我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有个用得顺手的丫头,你六王爷还要跟我抢,你于心何忍啊?你换来那人是给皇上备的,我老婆子敢用吗?还不得日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要是真的要啊,那我也没办法,送给你好了,可怜我老婆子活了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个后生欺负到门上来......
六王爷春水含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看向上首的楚非绯,这丫头,今天是动不得了么?错过了今天,等她真成了夏少元的侍妾,再想杀她,势必要闹出些动静来,于他的大事却是不利。
六王爷心中暗恼,这丫头要是个普通丫头该多好,偏偏是个得宠的,不但有老人缘,而且又受主子的赏识,怎么偏偏是她撞破了他的秘密,而且她这沏茶的手艺也算个人才,杀了也是可惜,留着却又是祸端......
楚非绯看到六王爷的目光,心中一凛,今天她准备这道绿菊茶的用意,本意是想显示自己的价值,暗示六王爷,她这样的人留着比杀了更有用。
她不但打算用这绿菊茶让六王爷对她留了心,而且还要这六王爷为了绿菊茶而留她的命。
可是现在的情形......楚非绯觉得有点失控,这六王爷还没有回府确认那绿菊的真正功效,就开口向老太太讨要自己,楚非绯觉得六王爷倒不像是生出了惜才的心思,倒像是起了杀心。
是什么让他突然起了杀心?竟然当场就向老太太讨起人来?楚非绯尚未想明白老太太对她的好到底是什么用意,自然也就猜不透六王爷为何突然急着要杀她。
六王爷心中暗付,看来今天这样讨要怕是不成了,倒要想个办法让夏少元主动将那丫头送过来才好。等到了他的手里,是杀是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里,六王爷冲着上首的夏老太太淡笑道:“罢了,既然老太太离不开这丫头,小王也不好夺人所爱,不过我那个丫头阿莹确是个好的,就当做小王孝敬给老太太的吧。”
老太太连忙推辞,一旁的楚非绯听到六王爷暂时打消了讨要她的念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终归是心里不安,连老太太都看出她的神色不好,故而今天也没留她太久,刚掌灯的时候,就早早就打发她下去休息了。
楚非绯心事重重地走向自己的杂物小院。
当一个人影从墙边的阴影里转出来时,楚非绯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
那人穿着月白色的儒衫,身材修长,一张清俊的脸,在这明亮的月光下,更显得有些清雅绝伦。
“少爷?”楚非绯诧异地道。
“嗯。”夏少元淡淡地点头,在楚非绯面前站住,神色忧郁地看着楚非绯。
“您,这是找我呢?”楚非绯猜测地道。
夏少元依旧淡淡地嗯了一声。
楚非绯觉得今天的夏少元看上去有点奇怪,她见过写字时气势凝重的夏少元,见过诗性大发时狂放恣意的夏少元,见过算计她时,一脸冷酷无情的夏少元,还有被她欺负时,一脸郁闷的夏少元,却从没见过今天这样的他。
浓重的忧郁笼罩了这个品貌出众的第一才子,就像是月下水边,一丛清雅孤绝的水仙,让人赞叹的美丽外表下,却透着孤独和浓浓的惆怅出来。
楚非绯默不作声地看着夏少元,她能感到夏少元的心情不太好,不过她现在的心情也不太好,似乎没什么情绪来应付大少爷的郁闷。
楚非绯看了眼几步之外的杂物院的院门,眼珠微转,做了个困倦的动作,正要借口离开。
夏少元却在此时开口道:“去六王爷那里,比留在这里好。”
啊?楚非绯吓得一个激灵,连本来有些涌上的倦意也吓没了,这夏少元抽什么风?好端端地堵着她的门给她说这个?
“今天六王爷与我长谈了一次,他说他是真的对你动了心,才开口向老太太讨要你,他这个人我了解,是个有担当的君子,他若说会好好待你,就一定会做到。”
夏少元这番话说得有些阴郁,楚非绯忍不住在心里飙出一连串的%#¥@......
好个阴毒的王爷,今天在老太太那里碰了壁,回头又在夏少元身上做文章,如今看这意思,难道夏少元真的愿意将她给了六王爷?
楚非绯有些诧异,又有些郁闷,感情这几个月来她卖弄自己的茶艺都白忙活了,这夏少元说将她送人,就将她送人,想到这里,不禁也觉得有些心凉,半晌后才开口道:“你真愿意将我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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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次绝对不加料
楚非绯眉心直跳地给方雪晴清洗了伤口。
看到一个满脸泥灰的大个子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估计谁都不能淡然处之吧。尤其是那大个子还拿着蒙面巾拧鼻涕。
清理完伤口,楚非绯逃也般地来到了院里,乾八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一样的位置,站在院中央。
“怎么办?”楚非绯有些头大,方雪晴在她的房间里,到了天亮,珠苑的人就会发现方雪晴一夜未归,就算方雪晴在珠苑有特权,或者那个做贼心虚的英儿有意遮掩,让大家没有立时发现,这事也瞒不过几天。
要是只有方雪晴也就罢了,那个大个子怎么办?看他的样子似乎打算寸步不离地守着方雪晴,要不是楚非绯清清楚楚地知道方雪晴是从二十四世纪穿来的,楚非绯几乎都要以为他们两人是生死相依的兄妹了。
乾八淡淡地瞥了眼紧闭的房门:“且等那雪晴醒来再说吧,她伤的怎么样?”
楚非绯摇摇头:“不严重,那伤口很小,要我说,倒像是被钉子扎伤了。奇怪就奇怪在,那伤口虽小但到底是在皮肉上扎了个洞,雪晴那样警醒的人,居然都现在都没醒.,这迷|药可真厉害.....”
钉子?乾八诧异:“这江湖上,倒是有几种武器是钉子的形状,像是丧门钉,五星钉,板钉锤之类的。”
“不,就是钉木板的钉子”楚非绯肯定地点点头:“因为我在清洗伤口时,发现了生锈的铁屑。”
虽然觉得有点扯,楚非绯还是慢慢地道:“我怀疑那钉子其实是大木箱里的,不知道是修补木箱时的疏忽,还是那箱子脱了椽,露出了钉子,总之雪晴在进入木箱前肯定就被迷晕了,而将雪晴装进去的人也没有发现那箱子里的钉子会伤人,雪晴那时被迷晕自然也不会喊痛。然后一路颠簸,那钉子在肉中反复......”楚非绯说到这里觉得有点肉疼地摸了摸肩膀:“大概就是这样原因,才流了这么多血。”
乾八没有见到伤口,所以对楚非绯的说法不置可否。也不甚关心,他的任务就是看住这个不安分的丫头,那个什么雪晴冬晴的,和他可没有关系。
房间里睡着方雪晴,还守着那个灰衣人。楚非绯自然不能此时进去,而且她估计那灰衣人也不会放她进去,她感觉在灰衣人的眼里,方雪晴就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盯着她的眼神,简直比热恋中的情人还要火热几分。
既然不能回房,其他的房间也堆满了杂物,楚非绯只好坐在了石凳上,深秋的夜里已经带了十分的凉意。刚出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楚非绯便觉得有些受不住了。连忙将几个小炉都堆到石桌下。将炭火拨大,这才好了一点,抬起头看到乾八还是那副姿势站在那里,不禁有些黑线:“喂,你总站着不累吗?”
乾八想了想,这丫头还不是他主子呢,他何必这么拘束,当下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精神一松。那空了半夜的肚子便响亮地咕噜了一声。
楚非绯微怔:“你还没吃东西啊?”
乾八硬声道:“我不饿!”
楚非绯想笑,但是又有些笑不出来,她忽然发现,其实这乾八的工作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轻松。而她那样做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我去看看有什么食材可以煮一点。”楚非绯说着就要起身,乾八连忙拦住:“不用麻烦”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灶台:“我看那有几盘菜,你也没动,我就放在灶台下面了,你看,要是被猫儿什么的吃了。那多浪费。”
楚非绯看了眼那绿眸冷冷地瞅着乾八的肥猫,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忍了忍,终还是开口道:“那菜我留在桌上,你们没有吃?”
楚非绯有些心虚地眨着眼,她连着三晚上在桌上留了菜,第二天起来发现碟碗干净,还以为是乾八他们吃了顺便帮她洗了碗。
乾八皱眉道:“不问自取谓之贼,我乾八怎会做那样的事?前几晚的菜我都倒掉了,不过今天,我实在觉得浪费......”
楚非绯想问,那你难道每晚义务帮我洗碗?这算哪门子监视?心中虽有疑问,但是楚非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的好,便依旧起身:“那我去煮点面,会快一点。”
“真不用,我吃剩菜就好。”乾八心里道,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我让你小丫头亲手给我煮食,我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非绯干笑了一下:“那菜吃不得。”
乾八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就是一黑,带着丝不可置信:“你下了毒?”
“也不算是毒,加了点牵牛花的汁|液而已,吃了大概会小小的拉一下肚子。”楚非绯讪笑着去摆|弄炉子。
乾八不信地盯着楚非绯,他觉得以这个丫头记仇的本事,肯定不会是小小的拉一下肚子......
楚非绯心里暗呼好险,前两天她觉得那牵牛花似乎没什么效果,今日又将那汁|液多加了几倍,估摸着就算是头黄牛也能给拉虚脱了,她还奇怪怎么这位还这么精神,原来人家竟然一点没吃。
楚非绯一时觉得自己十分小人。
乾八黑着脸来到灶台前:“不用你做了,我也不敢吃,我喝点水,吃点饼就好。”说到这里,乾八的肚子又大大地叫了一声。
楚非绯顿时有些内疚,虽说她十分反感被人监视,自从察觉有人在监视她后,就一直琢磨着怎么报复,但是这个乾八到底是在腾云楼替她解过围,更可以说是救过她的命。人家白天“保护”她,夜里还义务替她“打扫”卫生,她却用泻药招待人家,说起来还真是挺过分的。
“那个,我来煮,真的,这次绝对不加料。”楚非绯诚恳地道。
这对话听起来真#¥@......的诡异!乾八翻了个白眼,他虽然相信楚非绯的诚意,但是终归还是不敢让这丫头亲自煮面给他。
便道:“这样的话,你就在旁边打打下手就好。”
楚非绯奇道:“难道你还会做饭?”
乾八冷哼一声:“那算什么,我不但会做,而且做得不比腾云楼的大师傅们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化干戈为吃面
楚非绯的食材是有的,她在小厨房的人缘不错,偶尔去小厨房要菜时,那些大娘都会让她带点新鲜的蔬菜瓜果拿回去尝鲜,再则,楚非绯现在是老太太眼前的红人,谁还不上心巴结,所以楚非绯的灶台下,其实存货还不少。
乾八说做就做,楚非绯帮忙找出面粉和盆碗来,乾八娴熟地加了清水,然后那手就像开了挂一般的揉搓起来。接着又将用手掌将面团在案板上几下抹平,然后用手刀切成了细丝......
整个过程大概没有花了几口茶的时间,楚非绯还没回过神来,一锅手刀细丝面已经下锅了。
“青菜,辣椒,萝卜,大葱......”乾八一边搅动着面条,一边毫不客气地下令。
楚非绯眨了眨眼,这家伙对她的存货挺熟啊,还好她没把陆坤给她的零食放在外面,不然要是被这家伙看到了还真不好解释。
楚非绯这边刚把食材找好,放到案板上,那边的面已经出了锅,这一次,乾八倒是没有再用手刀,而是拿起楚非绯的菜刀,舞了几个刀花,案板上的菜就片是片丝是丝了。
接着又将那菜放到已经盛到碗里的面上,再用掌力助着炭火烧了一锅热油,各种花椒调料往里一滚,再往那面上一浇,刺啦一声,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就算楚非绯现在不饿,闻到这香气也有点饥肠辘辘了。
乾八一口气做了三碗,他吃两碗。一碗留给楚非绯。
两人端了面,坐在石桌旁,开始毫无吃相地扒面。乾八为了吃面方便,索性面巾也卸了。
楚非绯抬头一看,扑哧一声笑了,怪不得这家伙总是戴面巾,原来这家伙居然长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戴着面巾时还不觉得,此时露出整张脸时,只觉得那脸甚为好笑,就像将一张青少年稚|嫩的脸安在了一米八几的大汉身上。然后那青少年。还总挑着眼睛装冷酷。
楚非绯觉得要是和这张脸比武,一般人都认真不起来吧。
“乾八,你多大了?”楚非绯一边用帕子擦着被辣出来的眼泪,一边笑着问。
乾八这张脸已经被那些哥哥们笑过无数次了。所以对楚非绯的反应也不介意。在吃面的空隙中道:“过了年就二十二了。你呢?”
楚非绯嘻嘻一笑:“我过了年就十八了,可是乾八你看上去比我还小。”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方雪晴披着一件外衣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灰衣人。
而乾八则在门响的那一刻,就戴上了面巾,站到了一边。
方雪晴走到院中,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对院中的一切视而不见,眼光恍惚地扫过迎上来的楚非绯,忽然就飞身上了院墙。
灰衣人似乎并未见怎么吃惊,只是也跳上墙跟上。
楚非绯猜测以方雪晴的性格,在一醒来的时候,大概就动手显露了武功了。
“别跟着我,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认我做你的主子,你就乖乖地等在这里,别跟来!”方雪晴冷冷地说完,蹿房越脊而去。
灰衣人溃然地叹息一声,对着方雪晴的背影躬身抱拳,才跳将下来。
楚非绯咬着筷子头挑眉,认作主子?这情节发展得完全出乎意料啊。
灰衣人在院中焦急地走了两步,此时才闻到那诱人的香味,忽然转身大步向石桌走来。
乾八见状不好,赶紧将自己吃了一半的面抢在手中,又想将另一碗给自己留的面也端上,但终归是慢了一步,被灰衣人抢先一步,拿在手中,哈哈一笑:“好香的面。”说着就要往嘴里倒。
楚非绯大喝一声:“慢着!”
在这寂夜里,楚非绯这一声,还真挺有气势的。
灰衣人大手一顿,挑起眉,看向楚非绯。
楚非绯缓了缓口气:“那是油泼面,你想烫死你自己啊。”
灰衣人恍然,怪不得摸着碗挺烫,却没什么热气,原来上面有一层油。
当下,嘿嘿一笑,放下碗,也在石桌旁坐下:“劳驾姑娘,给我也找双筷子?”
乾八冷哼一声,也懒得计较,坐在离灰衣人远点的桌旁,继续自己的吃面大业。
而楚非绯也起身给灰衣人找了双筷子,然后坐在对面看着两人吃,此时两个蒙面人都将面巾摘了下来,一副毫不介意被对方看到脸的样子,吃得像比赛似的。
楚非绯虽然觉得面好吃,但是她到底不到吃饭的点,吃了两口菜就觉得饱了,便将自己的碗向乾八推了推:“这面我还没动过,你要不要都吃了?”
乾八自然毫不客气,一伸手将那碗面全部倒进自己的碗里,灰衣人慢了一步,没抢到,惋惜地叹息一声。
楚非绯见状,心想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索性让他们吃饱吧,便又去灶台下翻出几个白天得的烙饼,用刀切成小块,摆在桌子中央。
“不够的话,再就点饼吃吧。”
“那敢情好。”灰衣人呵呵一笑,也不客气,用手抓了几块饼扔进碗里,和面汤一起吃也是十分好吃。
乾八更是连客气话也省了,直接吃完了面,就接着和饼战斗。
楚非绯觉得这一幕挺怪异的,大概就是一个月前,这乾八还视她如仇敌,恨不得分分钟就让她消失,而那位灰衣人前几天还要对她痛下杀手,如今大家竟然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吃面......
这世事还真是难料啊。
既然两人都露出了真面目,楚非绯便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那乾八楚非绯已经瞧过了,至于这个灰衣人,楚非绯仔细看了看,觉得那脸的轮廓应该不丑,就是那泥灰实在是太碍眼了。
对面的两人此时都告一段落,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楚非绯又盛了两碗下面的清汤:“都说原汤化原食,喝点吧。“
大概是有了些食物垫底,两人都斯文了很多,道了谢,各自喝汤。
灰衣人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放下汤碗,打量了一下小院,又看了看楚非绯,开口道:“我看你这小院不错,你这丫头心地也挺好,我看不如就让我家小姐搬来和你一起住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另一个有凤印的人
灰衣人话音一落,楚非绯还没说话,乾八就不乐意了,那方雪晴身怀武功来历不明,让她和这小丫头住一起,万一惹出什么事来,不是要连累小丫头。
再说了,他将小丫头当主子伺候,已经够勉强的了,他可没兴趣再加一个。
“住这里做什么?既然是你的主子,你干嘛不带她离开?”乾八道。
灰衣人叹气一声:“不瞒你们说,这方姑娘其实我的小主子,主人对我有大恩,我不能不报。现在外面形式复杂,我家主人的仇家还在四处搜捕我家小姐,所以,我看这相府虽然简陋也算安全,便委屈我家小姐在这里暂住一下吧。”
楚非绯听得有点云里雾里,别的不说,这方雪晴的来历她可是清清楚楚的,怎么会就变成了什么主人的女儿?
灰衣人长叹一声:“可怜我家小姐金枝玉叶,竟然沦落到要给别人当丫鬟,但是为了长远的大计,也只能委屈我家小姐了。”
楚非绯忍不住道:“你家小姐那丫鬟当得比小姐都舒服。”整个珠苑有谁敢指使方雪晴?珍珠玉珠更是让她收拾得面都不敢露。那里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要不太过分,那珠苑就是她的天下。
灰衣人很感兴趣地盯着楚非绯:“真的?我家小姐这么厉害?”
你家小姐更厉害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呢,楚非绯默默地吐槽道。
乾八这时道:“你那个千金小姐还是住珠苑吧,这小院简陋。怕是委屈了她。”
灰衣人扫视了一眼,赞同地点点头:“也是,这小院虽然僻静,但终归不像个闺阁所在。”
楚非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家小姐就算以前是金枝玉叶,现在也就是个丫鬟,你的标准会不会有点太高了。
此时,西市,信明身所后院
一个身影矫捷地翻过了高高的院墙,落在了院中。
那身影并没有急着前行。而是静立了一会。似乎在等待什么,果不其然,一阵脚步声缓缓地自林中传来,一个蓝衣儒袍的清俊男子缓缓地走出了林子。
“方小姐。”男子似乎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一下方雪晴那大致套在身上的外衣。
方雪晴没什么心情和这男子废话。只是淡淡地道:“我要用一下密室。”
男子微微挑眉。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摆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方雪晴冷冷地向林边的一排竹舍走去。蓝衣儒袍的男子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道:“前两日,我又收到消息,那边催着方小姐尽快进宫呢。”
方雪晴皱眉道:“催我有什么用,能做的我都做了。”
男子淡淡一笑,似乎毫不意外方雪晴会这样回答,换了个话题:“上面对杀手楼很失望,希望方小姐能接手那件事。”
方雪晴的脚步微微一顿:“不过是个公子哥,连杀手楼都搞不定?”
蓝衣儒袍的男子浅浅地微笑:“那个公子哥可不简单呢,一般的人在这古代毫无生存技能,人生地不熟且不通风俗人情,在已经受伤,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活下来。而那位公子,似乎还活得挺好。”
方雪晴在一扇竹门前停了下来:“那公子哥现身了?”
“虽然当时杀手楼的人或死或俘,没有一人逃出去,但是那赖冰儿确实负责的是那公子哥的事,她动用了召集令,唯一的可能就是发现了那公子哥。”蓝衣儒袍的男子清浅一笑:“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那公子哥就躲在相府里。”
方雪晴推门的姿势微微一顿,男子的话让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人,木子水,那人自称是陆坤的远房表亲,不明不白地就冒了出来。其实陆坤的身份她还不明白么?哪里来的远房表亲,这么大的破绽她居然一直都视而不见!
不过以前这追捕公子哥的事,不归她管,她自然也不用上心。
方雪晴蹙了蹙眉:“这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有要紧的事要和上面联系。”
男子不再说话,在方雪晴推开竹门后,跟着进了竹舍,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下,这竹舍内摆满了书架,看样子是一处藏书阁。
“终端还在老地方。”男子将油灯递给了方雪晴,然后在一旁的书案下摸索了一会。
一阵轻微的木器摩擦声响起,方雪晴举着油灯向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
身后的竹门啪嗒一声轻响,方雪晴知道那男子退了出去。
穿过一排排的木质书架,在这竹舍的最里端,一排原来放在那里的书架无声地移开,露出后面一块空白的竹制墙壁。
方雪晴将油灯放在不远处的书架上,盯着那空白的竹墙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掌贴了上去。
仿佛方雪晴的手掌带有魔力,原本是暗绿色的墙壁突然就发出了荧光,点亮几尺见方的墙面。
接着就听方雪晴报出了一串号码,墙壁上的荧光闪烁了一阵后,淡淡的背景音乐声,从墙里传了出来。
方雪晴显得有些紧张,微微咬住唇,墙壁上显现出一个身穿红色晚礼服的女人,正一边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妆容,一边瞥了眼屏幕道:“雪晴?现在不是你那边的晚上吗?什么事这么急?”
画面上的女人妆容精致,看不出多大年龄,只是从她的眼神里大概能猜出这女子也有过很多经历,大抵是不年轻了吧。
方雪晴咬了咬牙,突然扯掉身上披着的外衣,露出里面破烂的裙衫,然后咬破中指,将血涂在了那洁白的右肩上。一团金色的团凤就这样显现出来,方雪晴紧紧地盯着屏幕中的女子,指着自己肩上的团凤道:“干妈,这是什么?”
屏幕上的女人淡淡地瞥了眼屏幕,似乎丝毫不惊讶方雪晴肩上的印记,反而是回头吩咐了一句。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停止了,似乎是有人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怎么搞得那么狼狈!”女人漫不经心地道,一边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假睫毛上刷上星粉。
“干妈,你总让我寻找有凤印的人,然后杀了她,那这是什么?这不就是你给我看的凤印吗?难道我现在应该杀死我自己?”方雪晴压着声音道,但是谁都听得出,她的情绪十分激动。
屏幕中的女子似乎终于正视了方雪晴,她推开面前的镜子,涂了星粉上了浓妆的眼睛,显得有些变幻莫测。
“不错,你身上的就是凤印,而你需要杀死的,是另一个有凤印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那本就是我的
月色下的信明身所,不同与白日的喧嚣和热闹,学员们经过一天的疲惫学习,早已沉沉睡去,这里的一片竹舍位于园林的后方,是身所里禁止普通人进出的所在。
此时邵飞站在竹舍的门外,淡淡地看着远处月色下,一排排房舍静谧的黑影,若有若无地低叹一声:“看来这样平静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竹舍内,方雪晴盯着屏幕中的女人,一字一字地道:“干妈,这凤印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也会有这种东西?”
屏幕中的女人转开了眼睛,似乎在看着某一点。但是方雪晴知道,干妈在看的是一幅画,一副价值连城的古画,几年前干妈不知从哪里得到,喜爱非常。
画上画的是八马秋猎图,画作的作者似乎名不见经传,但是那画却很有功力,人物情态和细节都把握得都很到位,整个秋猎的场景栩栩如生。
那画上最显眼的一位,是一位身穿黄袍的男子,飒飒风姿,神采飞扬,张弓搭箭间,自信从容,眉宇间隐含|着一股傲视天地的傲气。
方雪晴常常看到干妈望着那画出神,有时候雪晴心里暗想,还好是副古画,不然干爹会不会吃醋还真说不定。
方雪晴压抑着内心的焦躁,静静地等着屏幕中的女人理清思绪。
她本是被遗弃的孤儿,是干妈捡到了襁褓中的她,将她抚养长大。又送她去最好的学校接受教育,学成后,她又在干妈的安排下接受了雇佣兵的训练,而她本身的武功更是干妈手把手教的。
干妈对她有再生再造之恩,就连她的姓也是随了干妈的姓,方雪晴早已认定,无论干妈说什么,她都会去替她做,哪怕双手染满血腥,她也不在乎。
现在她只要一个答案。哪怕是假的也好。只要是干妈说的,她都信!
方雪晴咬着牙缓缓地披上了衣服,屏幕中的女人也动了一下,转回了目光。不过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入宫的事怎么样了?”
方雪晴微微蹙眉:“能做的我都做了。用几十条人命换来的救命之恩。就是不知道那皇帝心里到底进了几分。”
屏幕中的女人微微冷笑:“楚家的男子历来薄情寡性,救命之恩算什么,你就是救他十次。他也不见得会放在心上。”
这话说的有点奇怪,好像干妈对楚家的男人很熟似的,方雪晴忍不住猜想,干妈其实是不是也来过这个空间?这个空间虽然不开放旅游,但是对干妈这种人来说,想去哪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这个空间开放了其实也没几年,干妈近几年都这么忙,哪有时间会进行空间旅游?
看到方雪晴不解的神情,屏幕中的女人淡淡地道:“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我叫你进宫,可不是给姓楚的当妃子的。”
方雪晴心中一凛,干妈这话其实说过不只一次,她一直以为干妈的意思是,到时会有其他任务派给她。只是此时此刻,再听到这句话,却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再加上自己肩上的凤印......
方雪晴犹疑地道:“干妈,你不会是想让我......”
“有何不可?”屏幕中的女人眼中迸出冰冷的光:“让他们看看我方锦仪的女儿到底能不能做女皇!”
方雪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道:“不过是个落后的空间,干妈为何非要......”
“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屏幕中的女人脸上现出厉色,一直在人前维持着贵妇一般优雅的方锦仪,此时就像一条亮出了毒牙的毒蛇,她盯着方雪晴,但是又似乎透过方雪晴看到另外一个人:“你不将我放在眼里,那我就夺给你看,让你看看,曾经被你视为尘泥的我,如何将你心心念念的天下夺过来,玩弄掌中!”
方雪晴也算是久经历练的人,此时见到方锦仪的样子,也惊得后退了一步:“干妈,你怎么了?”
方雪晴的话让方锦仪蓦然回神,才看清眼前哪有那个冷情的男人,有的只是那个女孩子,从出生起就注定要被她利用的女孩子。
“乖女儿,你只要记得,楚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方锦仪缓了缓气,温声道:“你进了宫后,随便你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要对那男人用真情,喜欢的话,玩玩就是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这个天下。”
方雪晴压住心里的震惊,天下,天下!!她一直以为干妈将手伸到天佑王朝,只是要杀某个影响了她的利益的人,没想到干妈的野心竟然是这个天下!
不过,既然这是干妈要的,她尽力做到也就是了,原因,并不重要。
方雪晴沉默地点点头,片刻后道:“干妈,你说我还要杀掉另一个有凤印的人,她的凤印和我的凤印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有什么区别?”
方锦仪此时已经恢复了优雅,淡淡地开始继续上妆:“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凤印罢了,前几年我就派人去天佑王朝的太庙偷来了制作凤印的全套用具,你肩上这个凤印就是我亲手做的。”
方雪晴诧异:“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方锦仪淡淡地瞥了方雪晴一眼,方雪晴闭了嘴,想来是干妈不想让她知道此事,将她迷晕了做的吧,她虽然警醒,但是在干妈面前总是没什么防范的。
“这么说,这世上就只有我和另外一个人有凤印?”方雪晴接着问道,既然要杀掉另一个,她得先弄清楚,这有凤印的到底有几个。
方锦仪漫不经心地道:“当今的天佑王朝没有公主,想来是应该没有第三个了。”
方雪晴忍不住道:“公主?我要杀的,是一个公主?”
“你要杀的,是一个贱种!”方锦仪突然狠狠地道,方雪晴闭上了嘴,她看出来了,似乎一提到和皇室有关的事,干妈就很容易情绪失控!
方锦仪闭了闭眼,沉了沉气,缓声道:“这真正的凤印是遇血才显,要用特殊的手法,特殊的药水,特殊的模具制作。除了那个人外,这世上应该只有你才有真正的凤印了。如果你再见到其他样子的凤印,应该都是瞒天过海,混人耳目的假凤印,当初那个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也没少找民间的女婴当替身,不过那些替身的凤印,只是直接纹上去的,和你的,是不同的。”
这时,方雪晴听到屏幕里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方锦仪淡淡地道:“时间到了,我要走了,你记住我的话,只有另一个有真正凤印的人才能威胁到你,我要你进宫,就是等她!如果我的预料不有错,那个人用不了多久也会进宫的,十七年了,大家都等不及了。”
方锦仪冷冷一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华丽的长裙,然后拿起一款同色镶钻的手包,款款地转身:“乖女儿,路,我会替你铺好,你要做的,就是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方雪晴默默地看着,干妈的身影消失在画面外,然后缓缓地伸手关掉了屏幕。
天下吗?她没什么兴趣,不过如果是干妈要求的话......方雪晴的面上现出了一丝狠色,那她就夺夺又何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针对血脉的秘术
方雪晴回来的时,已经换过了衣服,看上去又是那个冷情冷性,没有什么再让她能动容的方雪晴了。
灰衣人神情激动地迎了上去:“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楚非绯和乾八坐在一处,一脸看八卦的神情,都觉得如果灰衣人此刻身后再安个狗尾巴的话就更应景了。
方雪晴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了眼坐在院中的楚非绯,微微点头:“非绯,我借你的房间用用。”说完,也不待楚非绯回答,便对灰衣人道:“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乾八看不惯方雪晴的不客气,冷哼了一声,楚非绯倒是不在意地道:“乾八,你怎么看?”
乾八冷声道:“鸠占鹊巢!”
楚非绯轻笑了一声:“我是说,你觉得方雪晴是那傻大个儿的主子小姐这件事,到底有几分靠谱?”
乾八想了想:“分析这种事,不是我的擅长,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乾五,他是我家王爷的智囊,脑子比我好使。”
楚非绯淡淡地道:“那倒不用。”缓了缓,又用一种飘忽的语气道:“乾八,我忽然觉得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乾八摸不着头脑地看向楚非绯:“什么意思?”
楚非绯不答,沉默地看了眼已经渐亮的东方,那初升的霞霓,在楚非绯眼里,竟然映出几分血色的味道。
屋内,方雪晴坐在一张简陋的矮桌前。灰衣人则跪在她面前的地上。
方雪晴对古代的礼数倒也适应良好,这么个大个子跪在她面前,她也面色淡淡:“你之前说我是你的主子,但却没有详细说过原因,现在说吧。”
灰衣人对方雪晴平淡的口气很是惊异,觉得自家小姐果然是天赋秉异,金枝玉叶,这气势,真大气!
“小姐,详情请恕奴才不能细说。这也是为了小姐好。等奴才将外面的事都筹备好了,到时小姐就明白了。”
方雪晴并没有显得多意外,淡淡地打量了一下灰衣人:“那么你的身份是?”
灰衣人连忙拱手回禀道:“小姐,奴才扈之城。不过在外面化名是扈二。奴才是老爷的亲信。”说到这里。扈之城突然有些激动起来:“小姐。以前奴才只觉得报仇无望,整日被那群鹰犬追得东躲西藏,但是现在不同了。小姐回来了,咱们就有了主心骨,小姐,您放心,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小姐将那......将属于小姐的家业夺回来!”
方雪晴淡淡地看着扈之城因为心情激荡而有些湿|润发红的眼,片刻后才道:“我肩上那印记是怎么回事?”
扈之城微微犹豫,那印记很明显是一团凤,普通人家可不敢用凤来做标记,这倒是不好解释。
扈之城犹疑间,方雪晴眸光微闪已经转了话题:“你可知世间还有人像我一样也有这相同的印记?”
扈之城见小姐不再追问那团凤的来历,心中一松,当下笑道:“怎么可能,那印记就只有小姐你一人有,绝无第二个。”就算有,也早就死了上百年了,扈之城在心里补充道。
方雪晴抬起眼,看着头顶黑漆漆的一块承尘出了会神,才道:“你确信吗?这印记是不是很好做?也许有人会伪造也说不定。”
扈之城本想嗤笑,但是总算是想起面前这位的身份,才忍着不屑道:“小姐有所不知,这印记别说制作方法复杂,就是那模具一般人也不可能弄到。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弄到了全部的药水和模具,也知道制法,那也只有小姐家传的血脉才能成功。”
方雪晴微微一震,看向扈之城:“什么家传血脉?你什么意思?”
扈之城呵呵一笑:“小姐,这印记本就是为了小姐这一族专门研制的,那药水,方法都是针对了小姐这一族的血脉,话句话说,除了小姐这一族真正的金枝玉叶,旁人他就算有了模具药水,这印记也种不成功的!”
听到此处,方雪晴一向平静无波的表情,突然一下就像是有了裂缝的镜子,她猛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扈之城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哪一点刺激到了方雪晴,有些不安:“小姐?”
方雪晴吸了口气:“你刚才说,不是这一族的血脉,那印记就种不上,可有例外?”
“绝无!”扈之城这点到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有什么方法能够让非这一血脉的人也种上印记?”方雪晴努力控制着声音的平稳问道。
扈之城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总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干脆坦白地道:“小姐,你也看到了,那印记铜钱大小,通常都是一出生就种上的,但是小姐肩上的印记却还是那么大。若是只是一般的印记,那印记应该随着孩童的长大而变大吧,现在怎么也该有巴掌那么大了。
可是小姐的印记还是那么小巧的一团,就和刚种上时一样,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小姐这一族的印记是种在血脉里的。也只有种在血脉里,才不会因为身体的长大而变化。据说这是当年开国......咳咳奴才是说,这是小姐这一族的老祖宗遇到了高人指点,才得了这么个秘法,专门用来标记族中的子女的。而遇血才显,也是只有遇到小姐这一族的血才会显现啊。”
方雪晴溃然坐倒,虽然她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干妈手眼通天,一个古代的秘术,她破了也就破了,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有没有可能,有没有那么一丝可能,她的血......
扈之城觉得面前的小姐,眼神有些混乱,即便她早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时,骤然睁眼就看到个蒙面大汉立在床边也没见她有任何慌乱,此时,小姐的眼里竟然有了几丝迷茫。
扈之城不明白小姐为什么突然会对这个印记反应这么大,于是小心翼翼地道:“小姐,那印记其实也不妨事,只要不见血就不会显露出来,所以......小姐不必过于担忧。”
方雪晴慢慢回了神,她真是魔怔了,她明明是从二十四世纪来的,怎么会有天佑王朝的血脉呢?十七年前,她刚出生的时候,空间穿越技术还在试验阶段,她断没可能和天佑王朝有任何关系的。
方雪晴想到这里定了定神,看着扈之城道:“我知道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相爷很缺钱
“今后一段时间,奴才可能要在外面奔波联系一些旧日的朋友,小姐便暂且在这相府里委屈段时日......”
“不可能!”方雪晴断然道:“我已被夏国涛收为义女,过了中秋就会参加选秀,不日就会进宫,你在宫里可有眼线?”
扈之城闻言勃然变色,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小姐,那狗皇帝竟敢......”扈之城激动的话在方雪晴冰冷的目光下咽了回去,他重新跪好恳切地道:“小姐,小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才会觉得进宫好,小姐......”扈之城不知道怎么劝解方雪晴:“小姐,咱们别进宫好吗?那狗皇帝,他配不上小姐!”
方雪晴淡淡地看着扈之城:“我心里有数,这皇宫我一定要进,不过我对皇帝没兴趣,我只对权力有兴趣,扈二,现在你告诉我,你在宫里可有耳目眼线?”
扈之城看着面色冰冷镇定自若的方雪晴,心中忽然觉得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小姐流落在外十七年,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接触过些什么人,他根本就没调查过。眼前的小姐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气度沉稳,气质冷锐,根本不像一个流落在乡野长大的女孩子,是什么造就了今天的小姐?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口口声声说的权力,是否和他想的相同?
在方雪晴逼视的目光下,扈之城将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不管怎么样。小姐身上的凤印总是没错的,也许是先皇保佑,小姐才能如此天资卓然,年仅十七岁,就显露了帝王的潜质。也罢,既然小姐说了进宫是为了权力,也算是一条捷径,扈之城想到这里,想了想道:“小姐,奴才倒是还有些旧日的相识。不过要联系一下才能确定。奴才保证,在小姐进宫之前,一定会替小姐在宫里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方雪晴嘴角微挑,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楚非绯正在和一只猫绕着井台疯跑。乾八一脸黑线地站在墙根。似乎十分不理解,这种无聊的晨练。
方雪晴淡淡地想,这一届的秀女背景她都已经调查过了。此次。她是作为相府的义女入宫,除了几个高官的女儿外,没有人的身份能比她更高。选不选得中,似乎已经没有悬念,只是......方雪晴盯着楚非绯又叫又跳的身影,没来由的突然觉得,一阵心悸。
那天之后,相府发生了几件大事,一是,多灾多难的珠苑又出事了,表小姐珍珠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突然之间就不认人了,整天只会傻笑,而她的大丫鬟英儿则是自己溺死在洗衣盆里,是的,那个浅浅的,就是一岁大的小孩也能爬出来的洗衣盆,却溺死了一个大活人。
另一件则是,夏相国夏国涛高调认了原明园的丫鬟雪晴为义女,还为此大摆筵席。之后,方雪晴方小姐的闺阁就设在了珠苑,而珠苑的两位本来的表小姐,则以养病为由,被送到郊外的别院休养去了。
楚非绯知道这个消息时,正在院里陪着客人。
那客人是一位儒雅的文衫公子,淡淡地品着粗瓷茶杯里的茶水。
一旁站着的白净少年正八卦地道:“据说那天相国收义女宴客的时候,全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到了,那场面,啧啧,比太极殿的上朝也不遑多让啊。”
楚非绯偷偷用眼觑着那喝茶的文衫公子,一边对白净少年挤着眼睛使眼色。
白净少年视而未见地道:“听说那些品级不够,不能入场的官员,更是在侧门排起了长队,只为了送礼。那门房负责誊写礼单的书记,生生写秃了几只笔......”
楚非绯忍不住扑哧一笑:“四喜,你说的好像你亲眼看见似的,那日的动静我也这里也能听到一些,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见到文衫公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楚非绯连忙又添了一杯:“公子,这茶去火,清秋燥,正好,公子多喝一点。”
文衫公子默默地瞅了一眼楚非绯,端起茶,继续去火。
那边四喜撇着嘴道:“都说这夏相国清正廉洁,是两朝廉相,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楚非绯也有些纳闷,以夏相国的官声,应该不会做这种明目张胆受贿的事,如今这是要干什么呢?
文衫公子这时淡淡地道:“他这是给他的那位义女进宫铺路呢,他这边筵席的声势越浩大,就越显得他重视这个义女,将来进了宫,自然也是依仗。只是这大肆收礼,倒像是有些缺钱......”
文衫公子淡淡地瞥了支着下巴,似听非听的楚非绯,楚非绯楞了一下神,连忙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在老太太面前当差,前院的事,我是半点都不知道的,而且我也有些日子没去老太太那里了,这不,我们表小姐出事,还是四喜告诉我的呢。”
文衫公子轻轻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这猪脑袋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楚非绯气结,说谁猪脑袋呢,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惹急了我,我一样请你喝泻药。
四喜察言观色地插科打诨道:“非绯姑娘,我家公子这是心疼你呢,你瞧,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给你带了这么多外面见不到的吃食。”
楚非绯想起四喜翻墙过来时,提着的那个食盒,心里舒服了点,御制的东西,总归是要比外面精致点的,更何况,那御厨中似乎有信明身所身的厨子,那几款小蛋糕,还做得似模似样的,楚非绯一看就爱上了。
“对了,下次再来,别总带点心啊,那东西太甜,吃多了腻。”楚非绯笑眯眯地道:“带点鱼啊什么的最好。”
四喜无语,这小丫头还真不客气,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嘶,这小丫头准早就知道了,那她怎么就这么二杆子呢?
文衫公子淡淡地道:“本公子看你在腾云阁点了满桌子的粗制点心,想来是没见过什么好点心的,这才想着让你开开眼。”
楚非绯气闷,这家伙说话怎么就这么不讨喜呢。
四喜见状连忙道:“非绯姑娘,这中间几款点心,还是我家公子特地命人做的新鲜货色,外面保准没见过。”
楚非绯决定原谅这个没口德的皇帝,大度地道:“既然如此,你今天喝的这壶茶,值五百两银子,算我请客,就不收你们银子了。”
噗的一声,文衫公子口中的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本公子也很缺钱
五百两银子,你可真敢开口!
文衫公子默默地接过四喜递过来的巾帕,拭去衣襟上的茶水。
提到银子,院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僵硬,其实楚非绯也就是随口一说,她哪知道,眼前这位目前最大的心病就是银子了。
四喜有些埋怨地看了楚非绯一眼,楚非绯无辜地眨着眼,她也没说错啊,这壶茶可是上好的大红袍,要不是夏少元送了点珍藏给她,外面有钱都买不到。
文衫公子有些头疼的地揉了揉额角,银子又是银子,河道那边的银子还没填上,这边又闹了匪患,河道还可以缓一缓,匪患却是不能不平的,这行军粮草,军饷哪一样没个几十万两能拿下来?可是国库现在真是捉襟见肘啊,眼看太后的寿诞就要到了,花钱的地方还在后面
文衫公子想到这里,不由得烦心地叹了口气。
四喜瞪了楚非绯一眼,他本来带主子是到这丫头这里解闷的,怎么弄得好像越来越愁了?
楚非绯看四喜眼睛抽筋似的,使着眼色,恍然明悟:“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解之事?”
文衫公子淡淡地远目:“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捌九,罢了。”
什么十之捌九,楚非绯皱皱眉,当皇帝当得这样+ 满面愁容也是够窝囊的,于是道:“公子手下就没有能人为公子分忧吗?什么事再难,大家商量着来。总能找出办法的。”
“分忧?”文衫公子轻笑了一声,秀水秋潭般的眸子,更是染上了一层阴霾:“那帮子人嘴上一套,做的又是一套,避重就轻,祸水东引,明哲保身,一个个倒是用的纯熟,指望他们”文衫公子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下去。
文衫公子本就长得俊雅。此时又添了一番阴郁的愁绪。秀水秋潭般的眸子像是乌云下的深潭,深不可测。但是楚非绯并未觉得害怕,反倒觉得有几分同情。
“公子可愿说说是何难事?有些事说出来也许能明晰思路。”楚非绯没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有时候把难题说出来。确实比闷在心里想更有帮助。
文衫公子看了眼楚非绯清澈的大眼。只觉得那眼睛仿佛一泓清泉。一眼就望到底去,文衫公子有些恍惚,好似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眼睛了。望着这双清澈见底的眼。突然似乎就有了倾诉的念头。
文衫公子转开目光,望着远处的秋景沉默不语。他身份所限,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倾诉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楚非绯耐心地等着。
四喜眼睛转了转,忽然有了主意:“主子,这非绯姑娘不是价值万两黄金吗?何不?”
文衫公子目光微动。
楚非绯心中警铃大作,噌地一下跳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四喜痞痞地一笑:“非绯姑娘,如今咱们公子可是付了订金的,非绯姑娘你也算是咱们公子的人了,这为主分忧,不是应该的吗?”
楚非绯瞪起眼:“只是订金而已,要是尾款不及时付清,这交易要作废的。”
四喜不甘示弱:“订金?那咱们的订金你还的回来吗?”
楚非绯语噎,低头四处找那肥猫,也不知这肥猫是不是有先见之明,居然提前躲得不见人影。
花丛中,肥硕的黑猫懒洋洋地舔着爪子,露出一个轻蔑的嗤笑,吃进去的吐出来,可能吗?
“你想怎么样?”楚非绯警惕地道。
四喜沉下脸:“做奴才的为主子分忧,不是份内的事吗?非绯姑娘说呢?”
楚非绯有很不好的预感,她看向文衫公子,文衫公子淡淡地叹了口气:“本公子其实现在也很缺钱。”
楚非绯瞪着文衫公子,这好歹大小也是个皇帝,天下谁都可以说自己缺钱,但你皇帝好意思说自己缺钱吗?
可是这文衫公子就是面色淡淡地说了,而且说得很是语气平常,仿佛他一个坐拥天下的人,缺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楚非绯忍不住道:“你们该不会是想将我卖了吧?”
文衫公子淡淡地不答话。
四喜狞笑了一声:“有何不可,万两黄金虽然不多,但也能顶个急用。”
楚非绯柳眉倒竖,瞪着四喜,下一刻却又变了脸,款款地坐下,对着文衫公子笑眯眯地道:“不就是缺钱嘛,算个什么事,公子,我有办法。”
“讲。”文衫公子看也不看楚非绯,淡淡地道。
楚非绯心里气得咬牙,脸上却带着笑:“公子找借口给哪个宠妃办个寿宴,或办个满月酒什么的,以公子的身份还怕不会收礼收到手软吗?”她这是受了相爷收礼的启发,也算是活学活用。
文衫公子淡淡一笑:“本公子还未有子嗣,这满月酒是办不了的,至于宠妃一时倒也难找出这样的人来”
楚非绯惊诧地睁大了眼,没有子嗣好说,这皇帝毕竟看上去很年轻,没有宠妃?不是都说做皇帝的都是后宫佳丽三千吗?
此时,这文衫公子的身份算是说开了,四喜便不再忌讳地道:“咱们宫里,正宫,四妃的位子都空着呢,太后娘娘就是想趁着这次选秀,替皇上将后宫充实了,至于其他那些嫔妃,以她们的品级,是不值得百官朝贺的。”
“那就赶紧封一个嘛,你是皇帝,你说了算。”楚非绯撺掇道。
文衫公子淡淡地一扫楚非绯:“这四妃是主位,非品性家世皆重者不能封赏,你以为是民间嫁娶那么简单?”
楚非绯也是小说看多了,觉得皇帝在后宫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想到似乎还有很多顾忌。
四喜这时道:“非绯姑娘,这就是你的办法?要是没有其他法子,说不得咱们主子就只能忍痛割爱,将非绯姑娘”
“等等!”楚非绯一抬手阻住了四喜的话,顺便给了他一个白眼。
“公子到底缺多少钱?”楚非绯认真地问道。
“国库每年亏空五百万石粮食,每年河道维护治理大大小小拨银需百万两,各州匪患不断,军需各种开支又是近百万两,还有这朝廷的各种开支,一年也要几十万两,万一要赶上灾年,调拨粮食,拨银赈灾,又是要几十万两”文衫公子倒是不怕家丑,娓娓道来。
楚非绯听得脸色难看,半晌后才道:“你不是还有税收吗?我听说你的税收最重了。”楚非绯想要开店,自然是研究过天佑王朝的税制的,天佑王朝对农业收税还算合理,但是商业的税收十分严苛,算下来,一家酒楼的利润,百分之七十都要交给官家,这也是天佑王朝商铺不怎么发达,商品交易大部分时候还要依赖集市的主要原因。(未完待续……)
ps:说好不熬夜的,结果今天又只睡了三个小时,干什么呢?修文!为什么要修文,因为风向又变了,“脖子以下”什么的早过时了。估计下一步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了。没看到我又少了本书吗?vip章节修改起来很麻烦,字数只能增加不能减少,还有一章我到现在都改不过来,大家也不用回头看了,修过的肯定不如第一版的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又要杀头了
按照崔大人给楚非绯普及的基础知识,一国的国库当“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治国当以“量入为出”或“量出制入”,不同的条件,采取不同的策略。
也就是说,一个有着健康财政的国家,国库的贮备当以三十年内的通货流通为考量,财政支出方面,可采取多收多支,少收少支的办法,还有一个比较极端的做法就是,在战争等不可抗力的条件下,根据必须的支出增加税收。
显然天佑王朝的国库离这个健康的标准,所去甚远。
楚非绯盯着文衫公子的那俊雅淡然的脸,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明明坐拥天下,本应该是这天佑王朝最意气风发的男子,眉宇间偏偏总笼着一股愁绪,不过也就是因为这股愁绪,让这男子平添了一股让人心动的气质。
楚非绯皱着眉道:“公子的国库不会是已经空了吧。”
四喜无声地叹息一声,转身去拨弄着炭火,谁能想到,一国之君也会天天为银钱发愁呢,偏偏咱们朝就像是个无底洞,到处都是填银子的地方。
文衫公子淡淡地不答,楚非绯猜想估计是差不离了。
想起相府前几个月老太太过寿时,那收到的种类繁多的贵重礼品,再想想前两天的那场声势浩大的认女大宴,楚非绯觉得天佑王朝的国民并不穷,穷的只是这个皇帝,这样的情况是怎么产生的?
似乎是看出了楚非绯的疑问,文衫公子淡然道:“你以为本公子不知道要充盈国库吗?怎奈前朝的皇帝为了博个美名,减税轻赋,以至于先皇接手江山时,那国库简直稻米可数,要不是先皇在建朝之初实行了一系列苛税政策,你以为到了本公子手里,这国库还能剩下几成?”
文衫公子也许真的是有了倾诉的愿望,明明是个看上去傻乎乎的小丫头,他竟然跟她说起了朝政大事。这国库之事,本就是国家的头等机密,如何能让一个小丫头知道,但是他就是说了。他不但说了,他还有点期待地看着这小丫头,似乎想听听她的看法。
楚非绯皱皱眉,她不太喜欢这个皇帝对前朝逝帝的评价,崔大人说。前朝的先帝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明君,也是名符其实的仁君,但是他的失败也就是失败在一个仁上,而让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夺了江山。
崔大人是前朝的大学士,楚非绯自然理解他对前朝的感情,而且崔大人说,前朝先帝一向认为,富国之道在于养民,这也是她深以为然的。
至于眼前这个满脸愁云的皇帝,楚非绯心里只能表以同情。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但是她想,有机会她可以问问崔大人。
不过对于眼下,楚非绯问道:“公子最近可是要有大笔的开支?”
四喜在一旁道:“还不是那个花神会,太后发了话,要大办呢,顺便将主子的选秀也一起办了。”
花神会?楚非绯一愣,隐隐好像在哪里听过,她却又想不起来。
四喜这时自己动手重新泡了壶好茶,他看出主子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的。故而就便宜这个小丫头了,让她也尝尝他喜公公的手艺。
“这花神会是宫里的叫法,民间大约是叫菊宴吧,斗花会吧。”文衫公子拿起了四喜的茶。尝了尝,然后微微皱了皱眉。
四喜无辜地看着主子的脸色,不是吧,天天在宫里喝的都是他亲手泡的茶,怎么这会就挑上了。
听到文衫公子的解释,楚非绯这才想起。隐约是听陆大哥提到过的,还说要带她好好玩一玩。
“这花神会花销很大吗?”楚非绯问道。
四喜看傻帽一样的看着楚非绯:“这天子出游,大宴天下,你说花销大不大?”
大宴天下?楚非绯眨着眼,好大的手笔。
“这也是给太后积福。”文衫公子低低叹道:“咱们家其实也好久没有好好热闹一下了。”
前几年他忙着争夺皇位,兄弟姐妹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只单单剩下了个六弟,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天都城那段日子愁云惨雾,连天上的云都似乎带着点血色。
如今那段阴暗的日子,好不容易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渐地淡去,正该趁着这个好机会收拢民心,他不得不做,不能不做。
楚非绯托着腮,其实对于出主意她没什么压力,左右她就是个小丫头,皇帝也就是找个人说说话,解解郁闷,楚非绯心里也明白。
她也不是十分担心皇帝会将她卖了,反正现在天都城差不多酒楼茶社都知道了那件传说,说是皇帝用黄金万两强买了个小丫头,还拒不付钱赖账,故而楚非绯觉得皇帝就算为自己的面子,也不能做出将她卖了这种事。
听到皇帝再次叹了口气,楚非绯随意地道:“俗话说,以形补形,以物补物,公子要是觉得这大宴天下有些捉襟见肘,何不就在这花神会上,做点文章?”
文衫公子和四喜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地看向楚非绯:“怎么做?”
楚非绯一呆,她其实就是随便说说,她还不知道花神会是什么样呢。可面前这两只眼珠不错地盯着她的样子,委实让她惊恐了。
“干什么?”楚非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朕觉得丫头你的想法挺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吧。”说着文衫公子就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朕?连朕都用上了,这是打算借强权压她了?
楚非绯脑子有点乱,跟皇帝叫板,她还没这个胆子,但是这么大的一个花神会交给她?这不是扯吗?
四喜看着楚非绯苍白的脸色眼珠微转:“主子,这做生意还要个本钱呢,您看......”
文衫公子这时仿若想起地道:“对了,看朕这记性,五千两银子,你就给朕将这花神会承办了,至于这花神会的细节,自会有专人教给你,十天之后,朕要看到一个不丢天朝脸面的花神会。”
说到这里文衫公子放缓了语速:“记得,要是你办砸了,可是欺君之罪,这可是真要杀头的。”
说完,文衫公子在四喜公公的帮助下,飘然而去,留下一脸呆滞的楚非绯木立院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有什么打算
入夜,天都皇城,承明殿
一个二十多岁年纪的年轻臣子恭恭敬敬地从殿里退了出来,又冲着殿门外的四喜深深地一揖,便转身大步离去。
身着暗红色大太监服饰的四喜,此时白净的脸上也多了几许威严,淡淡地看着那年轻臣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从一旁的宫婢手中接过夜宵,进了殿去。
当今皇上偏爱承明殿的幽静,便将御书房改在了此处,这里离后宫是远了点,但却也清净了许多,至少这入了夜,没有传召,后宫的嫔妃们,是过不来了。
殿内的御案上,照例堆满了折子,那个明黄色的身影,似乎也被埋在了这如山的奏折中,只看得到隐约的一角。
四喜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抬起脸来,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皇上,夜宵好了。”
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抬头。
四喜垂头静立,直到皇帝批完了手上的一本奏章,才再次道:“皇上,歇歇吃点东西吧。”
皇帝抬起头来,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光影作用,俊雅的脸上,眼底有些青影。
皇帝目光落在四喜身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四喜,贺俭之来了没有?”
四喜微微一笑,将夜宵放在了西面的桌案上,回禀道:“皇上,您午时不是说让贺呆子想好了明天再来?这件事不好办,奴才估计贺呆子今晚要彻夜难眠了。”
“唔。”皇帝若有所思地搁下手中的御笔,四喜伺候着皇帝净了手,在桌案前坐下,见皇帝端起碗来尝了一口,便小心仔细地看着皇帝的神色。见皇帝一口一口吃完了,也没显出什么不一般的神色来,忍不住问道:“皇上觉得今天这夜宵如何?”
皇帝似乎此时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手中的空碗:“完了?朕刚才吃了什么?”
四喜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没敢显露分毫,笑道:“皇上没觉得今天的夜宵和往日有些不同?”
皇帝想了想:“好像甜甜的。有什么不同?”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回到御案前,继续批阅奏章。
四喜心里叹了口气,还好他不是后宫的那些妃子。不然这精心炮制的夜宵,皇帝就给了一句有点甜,估计会哭的吧。
看来那丫头给的方子也不怎么样,要不皇上怎么都吃完了也没什么印象。
皇帝手中的御笔刚刚拿起,突然道:“四喜。你刚才给朕吃了什么?”
四喜心中一惊,皇帝该不会有何不适吧:“皇上可有不妥?”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胃里暖暖的,倒是比以往的夜宵舒服了很多。”皇帝淡淡地道:“以后便还上这种夜宵吧。”
四喜眉开眼笑地应了,收拾了空碗就要出去,忽听身后传来皇帝淡淡的声音:“是那鬼丫头教你的法子吧。”
四喜笑道:“皇上英明,正是今日那丫头说起现在是吃南瓜的季节,又说起南瓜的好处来,还说了几种药膳的药材,奴才便想着试试。”
“南瓜?”皇帝抬起头来:“你说刚才朕吃的是南瓜?”
南瓜这种东西。易种易活,又多产,是民间普通百姓秋季的主要蔬果,但正是因为其在民间的普遍性,宫里反而不常见到。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辅料,糅合在面点之中,单独做主料是从未有过。
四喜有些惴惴,皇帝的脸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晦涩难明,看不出喜怒来。南瓜毕竟是贱品,上面这位又是惯常的喜怒无常的,因此就算是四喜也有些拿不准皇帝会不会发怒。
却见皇帝已经低头继续看折子,似乎已经对刚才的话题失去了兴趣。四喜暗暗舒了口气,轻手轻脚的退出,忽又听到身后传来皇帝的声音。
“去把我的私库点一点,找个合适的物件赏给那丫头吧。”
四喜微笑应了。
相府,杂物小院。
楚非绯的房间,今晚比较热闹。此时房门大开着,楚非绯一脸愁容地坐在床沿上,陆坤站在房中,乾八站在院里。
陆坤皱着眉看着乾八:“这是怎么回事?”
楚非绯有些头疼地道:“他是六王爷的人,六王爷派他来监视我,今天我急着要见陆大哥,就请他帮忙给陆大哥传个信。”
陆坤俊秀的脸上怒容浮现,就要抬步,楚非绯连忙一把拉住陆坤的袖子:“陆大哥,随他去吧,这个乾八还救过我的命。”说着楚非绯便把腾云楼的事说了。
陆坤微微蹙眉道:“腾云楼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也是太大胆了,不跟我说一声就偷偷溜出去,还好木子水那厮跟着你。”陆坤从来不会对楚非绯生气,这样蹙着眉已经是陆坤的极限了。
楚非绯自然知道陆坤不高兴,讨饶地晃着陆坤的衣袖:“陆大哥,我以后不会了。”接着赶紧转了话题:“陆大哥,先说说这花神会的事怎么办吧,这皇帝真是疯了,才会把这么大的事交给我办。”
陆坤想起近日来楚非绯做的那几件“惊天动地”的好事,心里一阵无力,这就是那神棍说的,冲天之势压也压不住的意思吗?小主子注定命里不凡,自己将她藏在相府,小主子还是一步步显露出自己的锋芒来。
只是这么快就面对了那个皇帝,却是陆坤所料未及的。在陆坤的预想中,这布局还要有半年的准备时间才能妥当,先帝的兵符还没找到,先帝留下的最大一个后手,还没有收到手中,陆坤最近忙的就是这件事。
没想到就这么几天功夫,小主子居然就废了他们在天都城的一个重要堂口腾云楼,还将自己卖了万两黄金......陆坤想到此处又是咬牙,小主子真是越来越本事了......
转眼看到院中站着的那位,陆坤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什么六王爷也来插一脚,还嫌这天下不够热闹吗?
楚非绯知道自己近期的作为是有点“出类拔萃”了,态度非常良好地陪着笑脸:“陆大哥?”
陆坤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烦扰的事抛在一边,看向楚非绯温和地道:“非绯你有什么打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表现的时候到了
什么打算,她能有什么打算?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很想跑路好不好,但是她还记得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往哪跑,而且这样东躲西藏的生活也不是她的梦想啊。
“陆大哥,你说皇帝到底什么意思,他是真的想让我承办这次花神会?”楚非绯带着一丝期望问道,也许那皇帝只是随口说说的?
陆坤轻轻一叹,小主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皇帝说出来的话,能当儿戏吗?
楚非绯从陆坤的脸上看到了答案,沉默了。
这时,院中的乾八上前一步道:“要不,我回去问问我家王爷,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陆坤冷冷地看了乾八一眼,没有说话。那什么王爷的意见,他并不放在心上,陆坤只是觉得这个家伙戳在院里很碍眼,巴不得他快点离开。
楚非绯缓缓地摇摇头:“不必了,六王爷知道了又能如何,这件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件事难吗?说不难也不难,只要有银子,什么事办不了,但是这件事难就难在银子上,天子宴客,那得花多少银子
六王爷估计是不缺银子,但他还有私军,断不会用来给皇帝长脸的,找他也没用。
楚非绯迷茫地将眼落在陆坤的身上,陆坤眸? 光微闪,他也知道这件事难在银子上,银子他有,但是要用这银子给那狗皇帝办什么花神会。帮那皇帝收揽民心,他是断断不肯的。更何况,他的银子还要替小主子招兵买马,怎么能浪费在狗皇帝身上。
故而,陆坤对楚非绯微微摇头,示意他爱莫能助。
楚非绯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没想着用陆坤的银子,一则她不知道陆坤到底有多少银子,一个在相府当家丁的,就算有点门路。能搞点走私货。又能多有钱?二则,就算陆坤有钱,也愿意借给她,她借了今后又拿什么来还?
“我得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楚非绯喃喃地道。
陆坤默不作声。小主子为难固然不是他想看到的。帮小主子搞定这件事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陆坤忽然想起了李怀文那神棍的话。
那神棍说小主子是隐凤冲天的命,断不会像他想的那样。安安静静地藏在相府里,等着他铺好路,再稳稳妥妥地上位。换句话说,小主子就是招事的体质,而且专招大事,这不,他一眼没看到,小主子就和皇帝对上了
原本陆坤还没将那神棍的话放在心上,此时此刻,想起最近接连发生的几件事,陆坤忽然觉得李怀文说的也许没错,他是太一厢情愿了。崔澹雅也说他将小主子保护得太好,未见得就是好事,小主子将来是要主宰天下的,一个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小丫头,怎么坐稳这江山?
想到这里,陆坤压了压心中的不忍道:“这件事我是没什么办法,不过我可以去问问朋友,看他们”
楚非绯知道陆坤说的是崔大人,因为乾八在这里,所以他说话比较隐晦。
楚非绯点点头:“好,有什么消息就通知我。”
陆坤这时看了眼外面的乾八,低声道:“这个家伙,我可以让他消失。”
楚非绯摇摇头:“不用,其实最近我倒是要用他帮忙,陆大哥,你这么忙,也不能总在我身边,我要出门的时候”说到这里,楚非绯的心里划过一个人高大的身影,她摇摇头将那人影甩掉:“也需要有个帮手。”
陆坤皱皱眉,他在想是不是该给小主子配个暗卫什么的了,但是再一想这样一来,容易暴露小主子的身份,自从匪患四起后,狗皇帝的神经越来越紧张,追捕前朝余孽力度也越来越大,他不想因此将小主子陷入危险的境地。
这样一想,倒是这个乾八可以利用一下。
有这个乾八在明处,他暗处安排人手才更好掩人耳目。
想到此处,陆坤便同意了:“既然如此,那你就等我的消息吧。对了,那个木子水过几日就要离开了,他说想找个机会,大家聚一聚。”
“离开?”楚非绯一愣。
“是啊,看样子是想通了,终于要回那边去了。”陆坤的口气里带着轻松,着木子水来历不明,虽说对他们没有恶意,但是总让他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如今他肯离开,那真是再好不过。
楚非绯微笑道:“那感情好,等他走之前,来我的小院大家聚一聚吧。”
陆坤点头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小主子说那话时,脸上的笑有些勉强,大约是在心愁银子的事吧。
小主子总要成长起来的,这件事就当做她帝王之路的历练吧,陆坤硬起心肠,总归搞砸了丢的也是那狗皇帝的脸,至于小主子的性命,他自然能保小主子无忧的。
陆坤离开楚非绯的小院后,就来到自己位于外院的清净小院,不出所料地,木子水就站在院中等着他。
“出了什么事?”杜子淇看着陆坤从墙上跳下,淡淡地问道。乾八来找陆坤的时候,他也看到了,知道是楚非绯找陆坤,他便有些操心,总觉得小丫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陆坤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身上都有了露水,想来是站在院中等了挺久了。
“也没什么,对了,我跟非绯说了,她说等你走的前一天,去她的小院,大家聚一聚。”陆坤淡淡地答道,就要进屋。
杜子淇却横移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陆坤淡笑道:“小丫头几天没见我,找我说说话。”
杜子淇拦住陆坤的手臂,突然无力地放下,陆坤俊秀的脸,在他眼里变得那么刺眼,连那句明显是敷衍的话,他也听不出来,只是心里充满了自嘲的念头,自己真%@¥可笑,他这样操着心算什么呢?
杜子淇的神色落在陆坤的眼中,陆坤张了张嘴,又闭上,说再多有什么用,这个男子再优秀和小主子也不是一条路上的,在二十四世纪深有背景的他,也没可能留在天佑王朝陪伴小主子,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陆坤走进屋内,随手关上的房门,留下杜子淇一人呆呆地立在院中。
杂物院里,楚非绯坐在房中,盯着桌上的烛火出神。
院中的乾八咬咬牙,飞身上墙,向城外的王府别院赶去,此事还是要亲自禀报王爷才好,而且乾八隐隐有个预感,他家王爷表现的时候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本王的女人
王府,别院,水榭
六王爷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握着粗毫,正立在画案前挥毫泼墨。画上是一片墨意浓重的山水,山势磅礴大气,九曲十八弯的河堰渠塘在其间缠绕。
要是平日,乾五此时一定会奉承几句,什么王爷胸中丘壑,世间无人能及,天下大势只在王爷股掌之间之类
不过此时,一旁的乾五却是束手而立,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爷身后跪着垂着头的乾八,此时也是额间布满冷汗,王爷不说话的时候,代表王爷心情不好,王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他们这些亲信也要提心吊胆。
但是乾八不后悔,他甚至还想,幸好他自己回来了,要是真的像乾五那样传信,现在指不定王爷会怎么发作呢。
乾五在一旁低着头想心事。自家王爷近日里是越来越暴躁了,动不动就发作身边的侍女,如今连阿莹也不怎么敢近前了,乾五有些担心,自家王爷在这样下去,会不会哪一天,咳咳,爆体而亡什么的
六王爷此时那副山水已经成了大半,信手将杯中之酒倒进了一旁,一方雕着龙首兽身辟邪兽的端砚中,然后拿起那砚台往画卷的留白处重重一泼,又拿起一只细毫粗粗的勾勒了几下。
乾五偷眼看《 去,从他这个角度,那一大团带着酒渍的墨团,倒像是云雾中的一座黑城。墨迹自泼洒处晕染开去,越来越淡。就像是缭绕的云雾一般,而王爷此时在那云雾中勾勒的,果然是连绵的殿宇。
乾五恍然,再看那那连绵的山势,这不就是三面环山的天都城吗?
此刻,王爷已经掷笔于案,忽然一转身大步到乾八面前,一把抽出了他背在背后的佩剑。
乾五大惊,一句王爷息怒还未出口,就见王爷又疾步回到案边。双手持剑。狠狠的一剑刺在那团墨迹之上,用力之狠,那剑锋竟然刺入了质地坚硬的沉木桌案。
六王爷双目充血,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楚浩初。你欺人太甚!”
撤开手。六王爷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衫已经明显被汗湿。
乾八刚才屏着的一口气,这时才算呼了出来。
乾五也是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走到水榭门外。招招手。
那些一直小心翼翼远远候在水榭外长廊上的侍女们,此时才敢走近前来,静悄悄地入殿,手中捧着热水,毛巾,常服等物,在乾八身后跪了一排。
乾五小心翼翼地道:“王爷,不如歇歇?”
六王爷抬起眼来,冷冷地看了眼乾五,又瞟了眼乾八以及那些侍女,缓缓地坐在一旁的椅上,乾五连忙上前伺候着王爷净手更衣,一边心里念叨着,本来这些活计都是阿莹那些近身侍女来做,如今却要换成他这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他家王爷说起来也真是可怜
正想到这里,王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推开了乾五,猛然站起身来:“给本王备正装,本王要进宫面见太后!”
乾五吃了一惊,看了眼外面月上中天的天色:“王爷,这么晚了,宫门早落锁了。”
“本王想进宫,谁敢拦着!”六王爷冷笑,那神情竟然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
乾五心里哀叫,完了,王爷疯了,这是怎么闹的,好端端的一个城府深沉,忍辱负重,谋算精明的王爷,怎么如今疯魔成这个样子。
再看乾八,还是一副木头人的样子,跪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乾五在心里道了声命苦,却也不敢直接拦着,一面连声叫人去取衣服,一面对小心地对王爷道:“王爷连夜求见太后,这是想?”
六王爷开始在原地打转:“自然是请太后下旨赐婚,不然本王的女人迟早要被那混蛋玩死。”
本王的女人??乾五眼角直抽,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明明那夏少元都已经说了绝不放人,他还以为王爷也就是心里惦记一下,没想到王爷竟然视那丫头为
乾五在心里深吸一口气,顺便送了那貌不惊人,惹祸本领却不小的小丫头一个词,祸水!
“王爷说的有理,自然是不能听之任之。”乾五深谙如何顺毛之道,一边顺着王爷说话,一边将原地打转的六王爷不知不觉地引到椅子上重新坐下。
“王爷先喝口茶,瞧王爷这一身汗,要不要沐浴一下再进宫?不然要是被有心人挑出理来,反而误事。”乾五尽量语气温柔地道。
一直装木头人的乾八,忍不住抬眼瞥了一眼乾五,这话要是让那温柔可人的阿莹说出来,那是真让人舒心,可惜如今这话,却是个五大三粗,面目猥琐的大汉所说,乾八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
乾五自己何尝不是胃里一阵翻滚,他也是被逼无奈啊,心里暗嘲,原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当内侍的天分。
那边,王爷缓缓地喝着乾五递上来的茶,绿菊茶,虽然比不上那丫头的沏出的清香,但是颜色上倒也赏心悦目。
喝着喝着,王爷便叹了口气,将茶放到一边,然后挥挥手,让那些侍女都下去了。
乾五暗舒一口气,看样子王爷这是冷静下来了。
王爷抬眼看着乾八,一双桃花眼已经褪去了血色,只剩下冰寒:“那丫头有何打算?”
乾八恭敬地回答:“禀王爷,属下离开之前,那丫头还在发愁。”
王爷微微叹息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冷笑:“活该,什么人不好招惹,非要招惹那心思诡谲,喜怒无常的主!”
乾五乾八深有同感,面上却是不显,垂头静听。
王爷缓了缓,对乾五道:“去查查,咱们还能拿出多少余银?”
乾五微微一惊,王爷难道这是打算拿自己的银子,帮那皇帝办花神会?王爷虽然不缺钱,但是那银子却是要用在刀刃上的,怎能替那皇帝往水里砸银子?
乾五心里皱眉,嘴上却道:“属下粗粗估计,大概有个七八万两的样子。王爷要是问具体数目,属下还要查一下方知。”
“七八万两”王爷拧眉沉思:“乾一那里不是说兵器不够,总得留出点给他,乾二那里”
乾五这时忍不住抬头道:“王爷,咱们这银子自己都是捉襟见肘的,恐怕没什么余钱”
王爷沉着脸望着夜色中的池面,半晌后缓缓起身,走到画案旁,将一旁画桶里的卷轴挑了几幅,对乾五道:“这几幅,本王没有落款,你去找个匠人,刻一个木莲居士的章子,将这几幅画卖了吧。”
乾五乾八心里一阵凄凉,堂堂天佑王朝唯一的亲王,居然要卖画筹银子
王爷擅画,世人并不知,那木莲居士也没什么名气,这画能不能卖出价钱来,还是未知。
乾五心里暗暗叹息一声,上前将画接了,默默地退了出来。
王爷又对乾八道:“这几日,你看紧了那小丫头,别让她又闯出什么祸事。”停了停又道:“告诉她,这差事,本王会想办法揽下来,让她不用太焦心。”
乾八应了。
王爷又道:“她”嘴张了张,却终是无声地挥了挥手。
乾八起身告退,转身间抬眼一瞟,只见王爷一脸的落寞,竟然有几分神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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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吃下去的吐出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了相府的那座杂物小院。
坐在石桌边闭目练功的乾八长舒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正要活动一下四肢,却被桌上那物吓得险些岔了气去。
石桌上,一只肥硕的黑猫在晨曦中闪着诡异的绿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乾八已经懒得去想,这只黑猫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坐在这里,他却毫无察觉,反正这只黑猫的诡异也不只这么一件两件了。
乾八缓缓地往后挪了挪,拱手低声道:“猫兄早。”
黑猫无声地咧了咧嘴,依旧阴阴地盯着乾八,直到乾八退到丈许开外,才满意地舔了舔爪子,转身对着阳光初生的方向坐好,开始“晒”太阳。
这怪猫诡异的爱好,乾八以前不是没见过,此时方才明了,自己这是占了这怪猫的位子了。
苦笑了一下,站在院子一角,离那怪猫远远的,开始练拳。
这时,屋里突然传出“通”的一声闷响,乾八练拳的动作顿了顿,额角挂下几许黑线,又开始行云流水。
桌上的黑猫无声地咧了咧嘴,连动都没动。
屋里,楚非绯哎呦着,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昨夜坐在床边想主意,不知不觉就这样靠着床柱睡了过[去,刚才一翻身,掉床下了。
楚非绯踢拉着绣鞋,打着哈欠,散着头发,就这么拉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那晒晨光的肥猫:“早啊,猫猫。”揉着脸颊正要出门梳洗。下一眼,是那个站在墙角,恨不得自插双目的乾八。
楚非绯愣了愣,好不容易才把那崩溃的尖叫压了回去,强自镇定地退回去,关上门。
乾八忍了忍笑,去灶台那里将热水倒好,然后想了想,还是飞身上房暂时避开。
楚非绯在房里对着枕头棉被一阵捶打,仿佛那枕头就是那bt的六王爷。好端端地非派什么人监视她。她还有没有隐私了啊,啊,啊!!!
水榭,同样在晨练舞剑的六王爷突地停下。然后莫名打了个喷嚏。怪事。难道今天气息不顺?
天都皇城,
随着朝阳的升起,金色的阳光在紫宸大殿中一层层铺开。大殿玉阶之上。那个头戴前圆后方的冕旒(miǎnliu),一身九龙明黄的男子,高坐御座,威严地俯视着下方跪了一地的臣子。
满朝文武,文官着红,武官着黑,又随着品阶的不同,由低到高颜色依次加深。此时,就在这朝日的晨光中,混合出一片暗沉的紫来。
“朕意已决!”龙座上的帝王声音低沉,却其音铿锵。
下方的众位臣工心里暗叹一声,纷纷站起,抬头看向那还跪在那里的夏丞相,无声地摇头退回了班位。
当今圣上的脾气,这几年大家也算摸出了路数,此时要是再多说,少不了要一番血光之灾。
夏国涛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家的一个他几乎想不起名字的小丫头,就成了皇帝眼里的大才之人。
皇帝的一句:相国心忧百姓,广揽天下大才,朕心甚慰,你府里那丫头,既然有才,理应报国
夏相国听得后心只是一阵阵发凉。
广揽天下大才?这要是往重里说,可是杀头的谋逆罪名!而且,这是皇帝在暗示他,他养在城外的聚贤庄,已经被皇帝发现了吗?
夏相国一时冷汗淋淋,连那什么丫头承办花神会的事,也顾不上了,只想着今日是不是一朝败露,要命丧于此
御座上,皇帝隐在玉旒后的嘴角讥讽地勾起,却又对一旁侍立,神色肃穆的四喜道:“相国年纪大了,还不扶相国起来,赐座!”
四喜连忙称是,小快步下了玉阶:“哎呦,老相国,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咱们皇上体恤臣工不讲究这虚礼,您快请起,快请起。”
四喜手上有功夫,任是夏国涛此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也轻松地将夏国涛搀起,然后交给另外两个庭上的内侍,又有内侍搬来把红木大椅,四喜挥挥手,让人扶了夏国涛坐下,才快步回到皇帝身旁。
夏国涛定了定神,此时方才缓过神来,强撑着起身道:“臣多谢皇上体恤,只是臣”
“相国不必过谦,如今朝里诸事都要众位臣工操劳,这花神会本是与民同乐,让民间承办原也是情理之中。”皇帝果断地打断了夏相国的推辞。
“不过”皇帝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朕听说相国门客众多,前一阵的收女大宴也是京城瞩目,这一次花神会,虽说是让那小丫头承办,但到底也是相府的面子,要是办砸了”皇帝淡笑不语。
夏国涛心里电石火光般一闪,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自己前阵大肆收礼,让皇帝看不下去了,这次让小丫头承办花神会是假,让相府将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是真!
而自己在城外的聚贤庄的事,估计皇上也是查到了点什么,此时没发作,想来还是证据不足,不能确定吧。
想到这里,夏国涛心里也是一阵冷笑,如今天下已是大乱,知道了又如何,想要动他,他也不是没有底牌!
夏国涛此时心中想清楚了,脸上便也越发的平静,躬身道:“臣领旨,定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期望。”
金色的阳光一点点铺到玉阶前,却也只能止步于此,高坐御座的男子淡淡地挥手,四喜上前一步大声道:“礼部侍郎,贺俭之留下,其余臣工,退朝!”
众臣工山呼万岁,鱼贯而出,只留下了一个身穿暗红色官服,腰佩犀带的年轻官员立在原处。
皇帝淡淡地走下玉阶,站在朝阳的光线下,一身耀眼的黄袍,浑身却散发着化不掉的阴郁。
“贺俭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皇帝的声音一贯的冷淡。
贺俭之垂着眼恭敬地道:“臣昨夜连夜算了算,按照太后的意思,不论怎么省,十来万两银子总是需要的。”
皇帝半天没有做声,好一会才道:“今天你去见一个人,将花神会的规矩好好跟她说说,那丫头聪明,说什么以形补形,以物补物,朕觉得她应该有些想法。”
贺俭之心中诧异,但仍然躬身称是。
皇帝又道:“朕给你交个底,朕能拿出的,只有两万两,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贺俭之面色肃然,跪倒郑重地磕头,一字一字地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皇帝微微点头,叹道:“朕知,如今这满朝文武,也就你们几个是朕一手提拔的,朕能放心用着,好好去做吧,再难,也有朕在后面撑着。”
贺俭之清秀的脸上,涌起一遍激动之色,只是重重地叩头,然后起身退去。
刚才还拥挤着满殿文武的紫宸大殿,此时就剩下了皇帝和内侍两人。
皇帝静立在光影之中,目送着那身姿挺得笔直的年轻臣子一步步远去,忽然嘴角微勾:“四喜,朕是不是太狠了?”
四喜面色素整,躬身道:“皇上,其实奴才觉得是真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大才的姑娘
别看夏相国在朝上看着似乎年迈体衰,下了朝走在宫道上,却是步履生风。
下朝后,走在前面的往往是站班时站在后面的低级官员,此时见到相国大人神色匆忙,都是纷纷侧身避让,待相国大人经过后,又忍不住议论纷纷。
“什么丫头这么有才,连万岁都惊动了?”
“谁知道是真丫头,还是假丫头,前几天那义女收的也是蹊跷,那老狐狸......”
各种各样的猜测纷纷冒出,但不管怎样,大家也就是私下说说,这花神会民间承办一事,已经算是板上钉钉,而花神会上会将选秀女一事一并办了的消息,也迅速传了出去。
一般的人家还好,这消息顶多听个稀奇,而那些家里有待选秀女的人家,便动起了心思,纷纷打听今年的花神会打算怎么办,这秀女是怎么个选法......
夏国涛此时真是心急如焚,顾不得形象,快步走出宫门后,看了眼迎上来的家仆,指着其中一个面目俊秀的道:“陆坤,你立刻到城外的庄子上,叫他们都散了,去住酒楼也好,去客栈也好,青楼也好,总之立刻离开那庄子。”
陆坤目光微闪,躬身称是,然后问道:“相国,可是出什么事?”
相国低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切回府再说,其实本相也是防患于未然罢了,你且去吧。”
说完相国又指了一个家仆,吩咐将夏少元从翰林院叫回来,然后相国轿子也不坐了,直接拉了随从的一匹马就奔回了相府。
夏少元虽然是二品官,但是翰林院相当于研究机构,平时编编书,写写文,除了大朝会,是不用上朝的。故而即便朝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夏少元却一点风声也不知道。
夏少元听到消息赶回家时,相国正沉着脸,在房里缓缓地踱步。
见父亲神色少有的凝重,想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夏少元一时也不敢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一侧。
夏国涛此时心里正在想皇上说的话,将皇上说的话,一字字反复琢磨,揣测着皇帝到底知道多少。用意是否真是那么简单。
皇上说的那个什么非绯丫头,他大概有点印象,似乎是母亲房中的丫头,沏得一手好茶,母亲还似乎很中意她。只是这丫头什么时候出府惹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抬头看到夏少元,夏国涛示意夏少元过来在桌边坐下,脸色沉重地将今天朝堂上的事说了,没想到夏少元居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非绯?这和非绯有什么关系!”
夏国涛抬眼看着风神俊秀的儿子。突然开口道:“你喜欢那个非绯丫头?”这么大的事,自己的好儿子不去关心聚贤庄,不去关心皇帝的险恶用心,倒是一开口就是那个非绯?
夏少元脸色微微一红,避重就轻地答道:“那是祖母房中的丫头,沏得一手好茶,儿子也是常叫她去明园沏茶。”
知子莫若父,夏国涛知道夏少元对茶有痴性,那么一个沏得一手好茶的丫头,在儿子眼里大概是有那么点不同的。再加上前一阵母亲和老妻都在他面前常常念叨给儿子收房的事......
夏国涛低低叹了一声:“那丫头招惹了皇帝。这相府也留她不得了,这件事了了后,为父会送她入宫。”
夏少元脸色一忽惨白,一忽铁青。双拳紧握,站在那里不说话,分明是气急攻心的模样。
夏相国不忍心见到儿子这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你与这丫头相熟,你便去问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见到皇帝的,皇帝又为什么说她有大才。”
夏少元强压了心里的如波翻涌,向父亲施礼告退,大步向杂物小院走去。
只是现在楚非绯却并不在杂物小院中,而是在一家酒楼里。
这酒楼虽不如腾云楼高雅,却也是天都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
此时,就在这酒楼的雅间里,一个身穿暗红色官袍的男子站在桌边,暗暗打量着对面专心读着卷宗的女子,心里好奇,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皇上居然说她有大才?
雅间中间的大桌上已经铺满了卷宗,楚非绯还握着一只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纸笺上写写画画,贺俭之瞄了一眼,只觉得鬼画符一般,哪里看得出那写的是什么。
也难怪贺俭之不认识,楚非绯写的分明是粗细不一,深浅各异,时不时夹着一个大大的墨团的阿拉伯数字!
再看楚非绯猴子般握笔的手势,贺俭之额头一阵冷汗,这有大才的姑娘,莫不是不会写字?
雅间靠窗的位置上,还有一张小桌,此时,四喜正坐在那小桌旁,捧着一壶好茶,一边看街景,一边笑嘻嘻地看楚非绯因为太过专注,无意识地在脸上添上一道又一道墨迹。
贺俭之悄悄地挪到窗边,低声问道:“喜公公,这姑娘?”
四喜笑嘻嘻地道:“且看着吧,皇上的意思,贺大人也听明白了,皇帝在贺大人面前说的是二万两,在这丫头面前说的可是五千两。”四喜冲着贺俭之挤了挤眼,没有说下去。
贺俭之心里一片苦笑,他以为自己就够可怜的了,要用二万两做出十来万两银子的事来,而这位姑娘更可怜,皇上竟然只给了她五千两,巧妇尚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这么大的一个花神会。花神会也就罢了,皇上选秀女也要同时进行,这要是办砸了,皇上那里先不说,就是太后也饶不了他啊。
这时,那边的楚非绯已经告一段落,抬起头道:“十二万四千八百两。”
贺俭之面色微变,快步走上前去,打开自己计算出的数字,十一万二千四百两......他这个数字是精简过的,楚非绯比他的数字略大属于正常,只是这么短的一盏茶的功夫,这小丫头就算出了需要的银子,就这份算术的功夫,也让人不能小瞧。
四喜早就知道楚非绯古灵精怪,有些本事,故而并不惊讶,反倒是看着微微变色的贺俭之,有些洋洋得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开源节流
那一侧,楚非绯又开始在那张纸上,涂涂画画,一边喃喃自语,贺俭之凝神细听了一下,她似乎是在将她觉得不需要的东西划掉。
贺俭之拧起眉,没有打断楚非绯,只是等着她最后的结果。
片刻之后,楚非绯欢叫一声:“看,我算好了,去掉那些不必要的项目,现在只需要五万两就好了。”
贺俭之拿起楚非绯手里的那张纸,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看懂,便虚心地道:“不知非绯姑娘的数目是怎么得出来得?俭之愿闻其详。”
楚非绯抿唇一笑,又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纸笺,将上面的阿拉伯数字誊写成汉字数字一二三,然后又简要地写了,食材,工程,人工,打赏等几个大项。
虽然那字写的歪歪扭扭,且笔画不全,但是贺俭之也是五年前的状元出身,这份机敏还是有的,连蒙带猜地弄清楚了楚非绯的意思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非绯姑娘,你留下的这些项目固然是此次花神会的重中之重,但是你划去的那些,也是省不了的。例如这项车马费,就是陛下出游时的銮驾以及随从所花费的费用,除了皇上外,还有个太后以及后宫的嫔妃,这车上的熏香,内饰,外部的车马翻新,重新涂漆,更换顶盖挂饰,这几百两银子** 看着少,却是省不下来的。”
楚非绯想了想,觉得有理,过古时的车马上的装饰多是丝绸制成的挂件。这风吹日晒雨淋的,大概很快就会褪色损坏。皇帝出游是大事,自然不能乘着一辆褪了色的龙辇,想来这些东西每次出游前都是要重新翻新一遍的。
贺俭之又道:“还有这脂粉杂费,这个也是不能省的,皇帝带着众位嫔妃出游,按惯例要赏新绸布匹,胭脂水粉,娘娘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行,不但是嫔妃们。就是随行的宫女太监。也要穿新衣的。”
好吧,这个也能理解,普通人上街还知道拣件干净衣服穿呢,何况是天下最贵尊的皇帝以及皇帝老婆。
贺俭之又随意地拣出了几项讲解了一下。楚非绯发现了。其实贺俭之给她的名目里。已经是少得不能再少的部分了,而她刚才划掉的,其实都是皇帝的“脸面”。
楚非绯叹了口气。转向四喜道:“喜公公,能不能跟皇上商量一下,这部分银子从内库走?”
就是说皇帝自个的花费让皇帝自个掏腰包。
四喜笑眯眯地道:“您说呢?”
“当我没说。”楚非绯嘟囔着,拉过贺俭之算出的数目仔细看了看,然后分门归类地抄写了一份,指着数字道:“贺大人,我看这里工程费用太高,有没有什么办法砍下去一点?”
贺俭之有些为难地道:“这彩台是皇上御驾所在,不能太过寒酸,而且一定要够高,这下面才能藏得了官兵”
“哈?藏官兵做什么?”楚非绯吓了一跳。
贺俭之微笑道:“非绯姑娘有所不知,这保护皇上,不但要在明面上,暗地里也有很多措施的。不过这些普通百姓并不知道罢了。”
得,看样子想节流是不行了,现在只能在开源上做文章了。
楚非绯将那些纸推开,双手支腮,目不转睛地看着贺俭之:“贺大人,给我讲讲花神会具体步骤吧。”
贺俭之年不过二十上下,身材修长,长相也算清俊,本身又有一种宁静的雅致,端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平时大概也没少被天都城的女子围观过。
只是此时,被一个小姑娘这么不错眼珠地盯着,却不知为什么有些脸热心跳起来。心里只觉得这小丫头好大胆,居然敢这样直视陌生男子,而且那目光清澈如泉,纯正无邪,让你觉得此时不管你起了什么念头,都是大大的亵渎。
四喜在一旁轻咳了一声,贺俭之回神,白净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潮,半晌后才道:“这花神会原本的意义,只是在秋季斗花,尤其是菊,我朝有菊五十余种,民间百姓也喜种菊花。
菊花花形大气,在这霜寒的季节还能竞相开放,花品高洁,故而每到深秋,便会举办斗花会,女子们头上簪着自家最美的菊花,互相品评,要是觉得那位姑娘的花比自己漂亮,就将自己的花送给她。
才子们也会即景赋诗,谁从才子那里得的诗最多,从姑娘们那里得到花最多,谁的花就最美,谁就是那一年的花神,而夺得花神称号的那户人家,会得到五百两的赏银。”
楚非绯听完笑了:“这不是变着法让青年男女们相亲吗?只是可惜深秋时节女孩子们不能穿得太单薄,不然人比花娇倒是赏心悦目。”
贺俭之有些新奇地看着楚非绯,这话要是一个男子说,倒是正常,若是让一个女子说出来,让人未免觉得此女有些过于大胆。
楚非绯知道自己言论有些过了,俏皮地吐吐舌头,然后深思地手指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脸颊,那里已经早有一团墨团了。
贺俭之忍了忍笑,又道:“不过今年既然要将选秀和花神会一起办,便不能只选花美了,还要选人美的,这样一来,这规则便要改改。”
这时,楚非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
相府,杂物小院,
夏少元坐在院中的石桌边,面沉似水。
楚非绯的房门边,一只黑猫悠闲地坐在那里,你要是以为那猫只是在晒太阳你就错了,如果你敢趁此间无人的时候摸进房去,你的身上一定会挂彩。
夏少元刚才就受到了这样的招待,不得不退到石桌旁,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气闷,却又不能对着一只猫发脾气。
这一等就是日近黄昏,楚非绯才在四喜的帮助下,飘然落在院中。
看到夏少元,楚非绯也没有多惊讶,只是淡淡地招呼了声:“少爷来了,我去泡茶。”
夏少元是天佑王朝的第一才子,四喜自然是认识的,笑嘻嘻地施礼道:“夏大人,这是在等非绯姑娘?”
看到有人将自家的院子当菜市场随意出入,是个人都会不快的。
但四喜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夏少元就算再不快也不好怠慢,只得勉强地笑道:“正是,家父今天得了谕旨,就急急忙忙地回来向那丫头询问,却不想这丫头是随喜公公出去了。”
四喜微微一笑:“不错,咱家是带着非绯姑娘出去了,不过不是去玩,是和礼部的贺俭之商量花神会的事了。夏大人,不瞒您说,贵府这丫头,咱们皇上很喜欢,想必夏大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四喜常年在宫里厮混,那就是一个人精,看到夏少元的脸色,就知道这年轻才子心里想必对这丫头有些想法的,于是干脆提早出言敲打,省得后面生出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慕虚荣
夏少元脸色一僵,即便是有心给这宦官几份颜面,也有点掌不住了。
四喜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咱家还要给皇上回话,就告辞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相府如今和这丫头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这件事办好了,将来这丫头得了宠,相爷在后宫,也多了个能替相爷说话的人不是。”
说罢,四喜便飞身上墙,离去了。
夏少元阴沉着脸,看向楚非绯,见这丫头说是在煮水,其实那铜壶中的水都滚得噗噗有声了,她还在盯着那水汽发呆。
心里又是一叹,大步走过去,将那水提了,动作麻利地沏了一壶茶来。
楚非绯醒神,却也没有阻止,见夏少元脸色不好,她心里自然知道为什么。
只是默默地跟着夏少元在石桌边坐下。
“来,今天,少爷我伺候你,祝你将来为妃为后,权倾后宫!”
夏少元给两人都倒了杯茶,然后拿起茶杯憋着气说了一句,就要往嘴里倒。
楚非绯吓了一跳,连忙拦着,那可是刚沏的热茶啊,这真要让他灌下去,还不立刻要烫伤。
夏少元也是心中悲愤,一时气糊涂了,被楚非绯一拦,也醒过神来,低头看着非绯拽着他衣袖的= 手,眼圈竟然微红,只好仰起脸看那明月。
“少爷。”楚非绯缓缓地放了手:“那茶烫。”
“你可是愿意的?”夏少元心想,只要这丫头说句不愿意。他就算拼着命不要,也要想法子带这丫头离开。
楚非绯淡笑了一下,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那位是当今皇上,动辄就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就算夏少元对她是真心真意,也愿意为她舍生忘死,到头来。也不过是连累了旁人罢了。
“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非绯觉得那里是个好去处。”楚非绯缓声道。
“好去处?”夏少元哭笑一声,手里攥着的粗瓷茶杯,几乎都被他的大力,捏出裂缝。
“你知不知道。后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多少妙龄少女。在宫里孤老一生。都说君恩浩荡,但是三千佳丽,分到你这里的。只剩下了寡薄。”夏少元压了压心里的悲苦:“你不知道那宫里的苦,你只看见了她们的荣华富贵!”
楚非绯心里一刺,这是说她贪慕虚荣吗?纵然是楚非绯已经下了决心,和夏少元说清楚,从此两人再无瓜葛。但终归还是只有十七岁,被自己心里看重的朋友这样指责,还能撑着没有变色,掉下泪来,也是难得了。
至于大家都在口口声声说她入宫的事,楚非绯倒是没往心里去。在楚非绯看来,她承办花神会,是因为那皇帝打了个她措手不及,她没来得及跑掉。但是等这件事了了,皇帝放松警惕,她再筹谋一下,在入宫的路上,或者刚入宫的时候假死跑了,那时,谁都不连累,岂不是皆大欢喜。
此刻,楚非绯想的只是莫让夏少元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来。夏少元心里有她,她知道,其实这里面还有她自己的“功劳”,要不是她为了不被送给六王爷,在月下假意诉情,夏少元恐怕还不会对她这么上心。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想到这里,楚非绯忍着心中的难过缓缓地道:“非绯在相府做丫鬟,和进宫做宫女,也没什么区别吧,少爷也听到了,那皇帝对非绯极为看重呢,想必非绯进了宫,也不会太受冷落”
“够了!”夏少元猛然站起,背对着楚非绯,高大的身影在月下微微颤抖。
楚非绯嘴角浮起一丝淡笑,眼里却凝出雾气:“少爷对非绯的好,非绯铭感五内,若是有朝一日在宫里得了势,非绯定然报答少爷。”
夏少元仰天大笑了三声,那笑声却比哭还难听,什么都没说,夏少元甩袖快步离开,仿佛这杂物小院是那腌臜之所,慢了一步,就要污了他的高洁。
此时,楚非绯的泪才缓缓滑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失去一个朋友了,一个在这黑暗残酷的内宅,一直在尽心尽意关照她的好朋友。
她会沏茶,他酷爱茶,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她还想着将来开了自己的店后,站稳了脚跟,便不再瞒他,大家又可以一起品茶论茶了,那时,岂不快哉。
现在,看来再没可能了。
脚边传来一股温暖的暖意,楚非绯低下头,原来是那肥硕的黑猫,趴在了她的脚上。
楚非绯弯腰将肥猫抱起,紧紧地搂在怀中,轻声道:“没关系,没关系”
不知道是在说给猫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月上中天,
明园的竹林水榭,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雪樱站在廊下,望着几个身影狼狈地从回廊那里退了出来。
一个小丫头哭丧着脸道:“雪樱姐姐,少爷醉成那样也不让人服侍,嘴里一个劲地叫非绯,雪樱姐姐,咱们去叫非绯来吧。”
雪樱微微皱眉,从那丫头的手里接过醒酒汤:“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
小丫鬟们今晚折腾了一晚,也是累了,纷纷听话退去。
雪樱微微叹了口气,踏上了九曲竹廊,远远地,就听到哗啦一声碎响,然后是夏少元的声音:“酒,给我酒!人呢,拿酒来!”
竹屋的门大开着,一眼就看到屋内的竹榻歪斜,瑶琴在地,夏少元一个翩翩佳公子,喝得酒渍满襟,狼狈不堪。
雪樱暗暗摇头,上前道:“少爷?”
夏少元醉眼朦胧,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心中一恍惚:“非绯,是你吗?你终于肯来了?”
“少爷,你喝醉了。”雪樱将醒酒汤放下,试着去扶起瘫在地上的夏少元。
夏少元却一把拉住了雪樱的手:“非绯,别入宫好不好,别去,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留下来,我会对你好的,我拼尽全力也会对你好的,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别去那里,别去那里”
雪樱微微诧异,怎么非绯也要入宫了?她倒是刚听说雪晴成了秀女,没想到非绯那丫头
雪樱努力让夏少元坐好,拿过醒酒汤来,劝慰道:“少爷,非绯想必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她要是知道了,也会伤心的。”
“你说什么?”夏少元努力睁着朦胧的醉眼,终于看清眼前是雪樱。
“少爷,你先把醒酒汤喝了吧。”雪樱试着将汤碗送到夏少元嘴边。
夏少元却挡开了,定定地看着雪樱:“你刚才说什么?”
雪樱有些微楞,她刚才说什么了?她刚才好像就是随口地劝慰了一下。
夏少元却没等她回答,就突然坐直了身体:“是了,非绯不是那样的人,我真蠢,我怎么会那样说她,她一定会生我的气了。”
夏少元说完就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雪樱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醒酒汤,又看看外面的夜色,叹息一声,情之一字,还真是奇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突然变脸
夏少元借着酒劲一路冲到了杂物小院,却被那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前面已经能看到杂物小院的影子,他却踌躇起来,一面想非绯那丫头是个记仇的,大概不会再原谅他,又想起那丫头当初为了不做他的人,敢对自己下狠手,他却误会她贪慕虚荣,实在是该死。
夏少元一开始也是有些急怒攻心,又被楚非绯有意的话误导,这才失了分寸,相信了楚非绯的鬼话。此时明白过来,心里一阵悔,又一阵心伤,她为何要那样与他撇清关系?她是怕他做出什么危害到家族的事吧,确实,确实,他当时是想带着她一走了之的,可是他确实也有本钱带着她一走了之!
夏少元望着杂物小院的方向在心里反复地想着:非绯,你知不知道,即便你已经进了宫,只要你说一声想离开,我夏少元也会带着兵马打进皇城,带你离开,你根本不用这么委屈求全
但是,随着酒精的热度一点点降下来,深秋的夜风吹得身上一阵阵寒凉,夏少元也一点点冷静下来。
父亲斑白的头发和疲惫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浮现。那些日日夜夜的谋划,那些耗尽心力的筹谋,父亲,自己,以及所有人担着性命的风险,为了那个缥缈的目标努力着
这些,一点一? 滴地,都在他的脑海里重现。
夏少元仰天望月,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淡笑。他还,真是混蛋啊,为了一己之私就要废了父亲多年来的布局吗?若是父亲在此一定会骂他是个不肖子吧,说不定还会迁怒那丫头,说她是红颜祸水
不,他不能这么做,即便他有那个本钱
他不能这么自私,将自己,将那丫头,送上那从此受人鄙视的逃亡之路
他抿紧唇望着那个本应黑漆暗沉。此时却显得有些过于明亮的小院。心里反复地念着:非绯,非绯,非绯,我必须忍。你也再忍忍。用不了多久。真的用不了多久的
“少爷。”
身后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
夏少元转身,看到那窈窕的身影走近,神色渐冷:“你来做什么?”
雪樱似乎对夏少元的冷脸很能适应。面不改色,微笑道:“奴婢带了醒酒汤,还有一些夜宵,如果少爷想进去和非绯说会儿话的话”
雪樱说着递上了食盒:“也有个借口。”
夏少元微微一怔,他似乎第一次发现,雪樱也是个颇为聪颖的女子,而且事事考虑周到,只是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夏少元不知道,要不是两个狠毒的表小姐已经被撵去了别院休养,而他夏少元心里又只有楚非绯,雪樱无论如何是不会在夏少元面前显露的。
雪樱面带着微笑,平静地面对着夏少元的审视,手上递出的食盒的动作,稳定而坚定。
夏少元突然有些微赧,被一个丫鬟看出了心事,让他这个大少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雪樱微微一笑,拉起夏少元的手,将食盒塞进了他手里:“去吧,那里灯火明亮,非绯一定还没睡。”
夏少元借坡下驴地轻咳一声,接过了食盒,忽想起:“今天晚上的事”
雪樱轻笑一声:“没人知道,老太太那里打发人过来问过,奴婢回说,少爷在即兴作诗呢。老爷那里,奴婢早就打发人去回了,说少爷在书房忙着,明天才能向老爷详禀。”
这下,连夏少元都不得不对雪樱另眼相看了,这样周全的行事,可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能做到的。
夏少元困惑地看着雪樱:“怎么?”怎么雪樱突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这丫头好像都不怎么在他面前出现啊
雪樱淡笑抿唇,望了眼杂物小院的方向,状似无心地道:“非绯那里,远远看上去像是点了篝火似的,这小丫头真会玩。”
雪樱这样一说,夏少元也觉出似乎有些不寻常,这丫头一个人在院子里弄这么亮做什么?
再回头看雪樱,夏少元心里忽然觉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雪樱见夏少元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又笑了一声:“少爷快去吧,迟了那菜就凉了。”
夏少元淡淡笑了笑,却突然出手如电地扣住了雪樱的脖颈,声如寒冰:“少爷我是太久没发落人了吧,什么魑魅魍魉也想算计到我头上来!”
雪樱大惊失色,不知夏少元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少爷,雪樱,雪樱只是看少爷心伤,想要帮忙而已,真的没有其他意思”雪樱只觉得喉间的那只手正在越扣越紧,一时吓得心魂俱散,这夏少元是真想要她的命!!!
“你想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少爷我警告你,非绯这丫头,你算计不得,将你那些小心思,趁早给我收起来,不然,少爷我不介意明园里再多一条人命。”
夏少元说完,冷冷地丢开手,任由雪樱跌落在地上,狼狈不堪。
“滚!”夏少元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雪樱惊惶不已地离去,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望了望杂物小院的方向,眼里涌起复杂的神色。
雪樱一路低头疾走,一面捂着自己的脖颈,不想被人看到她的狼狈,悄悄地回到房中,才打开妆匣,对着镜子,看到脖颈上那清晰的淤血指痕,心里一阵后怕,片刻后,面上又浮现出一层阴狠。
“邵非绯!”雪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缓了缓气,雪樱从妆匣的夹层中找到一个瓷瓶,拿在手中摩挲了半晌,才珍惜地打开,在颈项上缓缓涂抹。
这药是王爷亲赐的,她本是舍不得用的,只是时常拿出来把玩,摸着那瓷瓶,就想起王爷那时,拉着她的手,柔声道:“阿樱在相府万事小心,这药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本王希望你永远用不上。”
雪樱觉得那时她就已经醉倒在王爷的春水般的目光里,从此就算为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了。
只是,如今王爷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过她了,而那乾八居然被直接派去保护那死丫头,听阿莹说,王爷如今的一颗心都在那死丫头身上,为了她,曾经不惜打算出兵逼宫。
雪樱镜中的俏脸扭曲起来,邵非绯,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想跑也跑不掉了
夏少元提着食盒站在院门外,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来打扰非绯,是不是明智,尤其是在他已经很可能惹怒了小丫头的情况下。
至于小丫头在里面做什么,他其实不甚关心,还能怎么样呢?翻了天去,也不过就是......
夏少元突然发现自己贫瘠的想象力还真想不出这丫头能怎么翻天,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头能招惹到皇帝,她折腾的本事不小也就是了。
夏少元没发现自己此时已经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光棍心理了,当然楚非绯才是那个破罐子。
这时,院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夏少元有些惊慌地抬起头,却愣住。
门内,一人身姿修长,相貌俊美,淡然而有礼地看着他:“少元少爷。”
“陆,陆头领?”夏少元楞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推开陆坤迈进院子,然后迅速关上了院门,眼角好像扫到一个黑影跃上了房顶,再定睛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院中,燃着数个火盆,还真的插着火把,当中的那个石桌上,铺满了大张的图纸。楚非绯披着一件斗篷,一手握着毛笔,一手捧着一盏热茶,脸都快埋进了茶杯里。
夏少元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上前:“非绯,我带了点夜宵。”
楚非绯抬起眼,带着几分惊诧地看向夏少元,看到她的院里有人,少爷的反应似乎不应该是这样啊,怎么的,也得怒斥一声,你是何人,深更半夜,为何在此什么的......
楚非绯的安静让夏少元心里一慌,快走几步来到石桌前:“很好吃的,你试试看。”
“别。别!”楚非绯见夏少元就要把食盒往她的图纸上放,连忙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一阵收拾。
夏少元的一双眼睛本都在楚非绯身上,哪里看到石桌上的东西了。此时见楚非绯有些埋怨地收拾着图纸,心里更加难受,只盯着楚非绯,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他堂堂大少爷,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讨好逢迎的事。而楚非绯表现出的不在意,让他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灰心,还带着一丝丝委屈。
陆坤背着手站在不远处淡淡地看着,此时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相国大公子,行止间似乎是将小主子的利益安危放在第一位的,这......到底是不是好事?
楚非绯收拾好自己的宝贝图纸,才看到神情尴尬,僵立在那里的夏少元。
长身玉立的公子此时看上去有些狼狈,一缕头发从额上垂了下来。身上的外袍穿得也不怎么齐整,身上似乎还有酒渍,一股股酒气钻进楚非绯的鼻中,楚非绯忍了忍,才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
在楚非绯打量的目光下,夏少元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继续在这丫头面前丢了颜面。他有些仓惶地拉过楚非绯的手,将食盒塞进她手中:“给你。我走了。”
夏少元转身大步离开,忽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等等!”
夏少元浑身一僵,心如擂鼓地跳起来,他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很怕。怕那小丫头真的恨上了他,连他的一丝东西都不肯要了,他立在原地,不敢回头,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等了一辈子。方听到楚非绯的声音:“这醒酒汤凉了,我热热,你喝了再走吧。”
夏少元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来,脸上神色平淡,却不为人注意地将攥出水的拳头展开,在身上擦了擦。
陆坤淡笑了一下,上前帮楚非绯热菜。
夏少元摆出少爷谱来,在石桌前坐下等着伺候。
“大半夜的,喝那么多酒做什么?”楚非绯将醒酒汤倒进一个砂锅里,数落着:“这酒气呢,秋季容易入肺,上火多咳,还是少饮为好。”
夏少元听着心里热乎乎的,嘴角不禁泛起笑来,嘴上却道:“哪有那么多说道。”
楚非绯轻哼一声,不说话了,夏少元大悔,连忙道:“我以后不喝了就是。”
楚非绯不禁扑哧一笑:“也不是让你戒酒,只是要适可而止。”
夏少元虚心地点头:“非绯说的不错,酒由谷气生,少饮养身,多饮伤神。”
楚非绯嘴角噙笑,微微挑眉,其实这些养生中医的学问,这些大户人家都多多少少懂一些,尤其是夏少元这种天下第一才子,博览群书,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基本常识。
楚非绯倒觉得自己是在班门弄斧了,又觉得夏少元今天出现后的态度就有些异常,忽然醒悟,看向夏少元,这厮......该不会是来道歉的吧......
陆坤忍不住轻笑一声,碰上小主子这种迟钝的人,也活该这大公子倒霉。
夏少元坐在那里等着楚非绯热菜,有些无聊,便对桌上的那些纸张起了兴趣,拿起来翻看。
只见上面,多是各种线条,圈圈,上面注有少许文字,只是那文字又有些似是而非,且歪歪扭扭,夏少元看了只觉得头大如斗。
“非绯啊,少爷早说教你认字的,你看看你这字,简直连少爷我开蒙时都不如。”夏少元痛心疾首地道。
楚非绯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这个神童比。”十几岁就点了探花的奇才,几百年才出一个吧。
夏少元还要再说,楚非绯已经捧了醒酒汤过来:“温度刚刚好,赶紧喝了去睡觉。瞧瞧你这一身酒气。”楚非绯毫不客气地道。
夏少元讪讪地捧着汤喝了,喝完了却不肯走:“非绯,我知道你承接花神会,有很多事要忙,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楚非绯想了想:“少爷,你虽然是天下第一才子,但是这事你帮不上忙。”她现在缺的是银子,会做文章有什么用,能拿来卖钱吗?
等等!
楚非绯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
夏少元有些惊悚地看到楚非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仿佛他就是一个金坨坨。
“帮得上,太帮得上了!”楚非绯嘿嘿地笑着,拍着夏少元的肩:“少爷,这次你想跑也跑不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英明尽毁
从那天起,楚非绯的小院就热闹起来。
相府内院的仆妇们议论纷纷,却又被相爷的严令压了下来,不准议论,不准外传,不准窥视。
于是大家只能尽量对小院那里奇异的动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比如今天,相国府后街的院墙外,就比较热闹。
“非绯姑娘,非绯姑娘。”有人在院墙外叫道。
楚非绯用毛笔杆捋了捋碍事的额发,将毛笔咬在嘴里,一手抓着几张纸笺,念念有词的起身,晃晃悠悠地往墙根去了。
那里,各种桌椅板凳搭起一个梯台,房顶上的乾八紧张地坐直了身子,紧紧地盯着那个一边爬高,一边眼睛只顾盯着手里数字的女人。
爬到顶处,墙头刚好到楚非绯的腰部,墙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略略斜过,车尾冲着院墙,一个穿着青衣常服的年轻后生,一手攀着车厢,一手举着手里的纸笺,踮着脚尖:“非绯姑娘,这是工坊那边按照非绯姑娘的要求和格式给出的数目,请非绯姑娘过目。”
楚非绯探手出去,差了一点点够不到:“贺俭之,你再高一点。”
贺俭之也是拼了命地踮脚,最后还跳了一下,这是马车,不是平地,他这样折腾,那马能愿意? 吗?
马匹不乐意地原地小踏步了一下,贺俭之哎呦一声,一闪,差点栽下车去。
楚非绯刚才拼命去够,也是接了个空。闪了一下,脚下的椅子桌子也是一阵乱晃。
乾八不忍视地跳下房来,一把夺过贺俭之手里的纸笺,然后轻轻松松跃上墙头,递给楚非绯。
楚非绯黑线,你一个暗桩,这样大张旗鼓的现身,真的好吗?
再看贺俭之,一脸的感激:“多谢壮士,多谢壮士!”
楚非绯无语。感情这位真是书呆子。看到这么诡异的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非绯翻了翻手中的纸笺,见上面按照她列的表格,已经填上了预计工期。用料。人工。杂费,分门别类,倒是清楚。
楚非绯翻了翻最后的总数。两万两,唔她只有五千
“跟他们说赊账,月息三钱银子。”月息三钱银子,就是30%的月息,算是很高了。
贺俭之却面露踌躇:“这个工坊说他们从不赊账。”
楚非绯挑挑眉:“我让你刻的牌子呢?给他们看了没有?”
“看了”贺俭之从怀里掏出个红木牌子来,做工精致,上面一个大大的镶金的“御”字,下方是一个牡丹花为背景的本色“绯”字。木牌周围各种缠枝雕花,光从这个牌子的做工来说,已经是价值几十两的精品,要是再算上那稀有的红杉木的材料和镶金,光这牌子怕就值百十两。
不过楚非绯是不心疼这牌子金贵的,因为这牌子是皇帝出的银子
“唔,居然敢不认我绯然居的牌子!”楚非绯拧着眉哼哼道。
贺俭之心里一阵嘀咕,谁知道你绯然居是什么啊,除了一块木牌子,还什么都没有呢。
楚非绯提起毛笔,在那纸笺上,写写画画一番,然后冲着盘膝坐在房檐上的乾八挥了挥。
乾八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将纸笺送了下去。
贺俭之略一翻看,好么,二万两直接改成了一万八千两,再一看,原来是在人工那里给砍了一块,不但如此,工期还给提前了一天,而且赊账的月息给改成了一钱
贺俭之额头冷汗,姑娘啊,你生气归生气,但这事情不能这么办啊。
贺俭之望着楚非绯欲言又止。
楚非绯却视而不见,只是淡淡地道:“贺俭之,这次你穿上官服带着小喜子再去一次。”
小,小喜子贺俭之趔趄了一下,险些从马车上摔了下来,那喜公公是皇上面前的第一红人,朝中上至两朝老臣,下至新晋才俊,谁不要尊尊敬敬地称一声喜公公,就这个二杆子姑娘敢这么放肆。
贺俭之暗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非绯姑娘,这个喜公公要陪王伴驾,这个怕是没空管这些小事。”
楚非绯眼睛一瞪:“有什么不好,没空的话,就给我银子,给银子什么都好说。”
贺俭之又想擦汗了。
楚非绯有些不耐烦:“你就照我的话去说,就说我请他一起去,顺便将什么集市管理所的差役,衙门里的闲兵也带上一点,就说我怀疑工坊有不法操作,比如偷税,比如熔炉超标,总之怎么做,小喜子比我清楚,你去就是了,我包你无事。”
天佑王朝,铁,酒,茶,矿等都算是管制商品,要经过皇家许可才能经营,其价格,经营规模都有限制。工坊虽然有炼铁的权利,但是民间工坊和皇家工坊又有很大的差别。
楚非绯这次找的是民间的工坊,因为只有这家给出的工期最快,楚非绯就不相信这样一个高效的工坊,其内部的工具就没有超标的?
说完楚非绯就两步跳下了桌台,一旁的乾八看得直皱眉,这莽撞的丫头,这样几次非得出事不可,要不干脆在这后院再开一道门好了?
这时,墙外又传来贺俭之的声音:“非绯姑娘,非绯姑娘。”
“又怎么了?”楚非绯刚走到桌边想继续自己的计划,听到贺俭之叫魂似的声音,直翻白眼。
“非绯姑娘,不如你去我们礼部衙门办公吧,在下觉得,在下觉得,这样隔着墙头传递,那个,于礼不和。”贺俭之其实早就想这么说了,没看到他现在来见楚非绯连官服都不敢穿了吗?要是被人看见,堂堂二品大员,站在相府后院扒墙头,还不知要被传成什么样!
其实当然他也可以从相府正门进出,但是相府地方太大,规矩又繁琐,从外院走到楚非绯的小院,大概就要半个时辰,他又不能在内院大步急行,请楚非绯出来的话,估计小丫头走得比他还慢,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了,实实在在耽误不起那功夫。
故而,贺俭之才咬咬牙,明知于礼不和,也偷偷摸摸地在墙外与楚非绯商量事务。
好在相爷大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绯这丫头更加是明目张胆,与他隔着墙头说话时,大呼小叫,半点偷摸的觉悟都没有,搞得最后贺俭之也是麻木了,反正已经做了初一,也不差那十五。
“去衙门?”楚非绯歪着头想一想,去衙门可没有在自己小院舒服,想躺就躺,想睡就睡,吃喝零食随意,还可以随时点餐。
“不去。”楚非绯干脆地回绝。
墙外的贺俭之叹了口气,好吧,他本就没指望那二杆子姑娘会答应。
反正一世英名已毁,那就继续扒墙头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银子都是朕的
天都皇城,承明殿内
四喜笑着道:“那坊主看到奴才带着四门的兵将去,脸色早就变了,奴才哪能给他机会呢,当即就抓了几个反贼”
皇帝在书房内躲着步子,听到此处,微笑道:“小丫头要那工坊赶工,你抓了人,会不会影响工期?”
四喜连忙道:“不会,奴才留意着呢,抓的都是不顶事的杂工。”
皇帝淡笑,继续踱着步子,示意四喜继续。
“这时,贺呆子上前作保,说他与坊主正在做生意,又说这工坊正在替皇上赶工期”四喜说到这里嘿嘿地笑了两声:“奴才自然不能耽误皇上的事不是,那坊主也是明白人,当即就求上了贺呆子,签了合约不说,还又让了几千两银子的工钱”
皇帝“扑哧”笑了一声:“这倒是省钱的好法子,这丫头做得好。”
四喜见皇帝高兴,连忙又添油加醋地将那坊主的狼狈说了,皇帝却似乎无心再听下去,而是摆了摆手:“四喜,你说那工程值二万两银子?”
“是的,皇上,听贺呆子说,这工期还赶得很呢,设计的图纸也是那丫头亲自画的,奴才是没看到,不过听贺呆子的意思,倒是个大工程。”
皇帝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步子望着门外的秋日的光影出了会神,忽然道:“四喜,这些日子。你去跟紧那丫头。”
四喜有些不解:“皇上?”
“二万两银子的工程,不是一个彩台那么简单,这小丫头又敢开出一钱银子的赊账利息,她怕是有什么打算的,我要你去盯着她。”皇上秀水般的沉静的眸子里,像是突然点亮了什么东西,带着股异样的兴奋,四喜暗暗心惊,这样的神情,他可是好多年没见过了。上一次见到。还是皇上谋算夺位那会儿
“皇上是担心?”四喜一时没明白皇帝让他盯着小丫头做什么。
“担心?朕不担心,朕是高兴,哈哈哈”皇帝笑了两声,回到龙案前坐下。拿起了一本折子。像是要继续看折子。但是眼底的兴味却掩不去。
四喜没敢打扰,躬身站在那里等着吩咐,过了好一会。才听到皇帝淡然的声音:“你便盯着她就是,只记住一点,不管她在这花神会上圈了多少银子,那银子都是朕的。”
圈银子?这花神会不是烧银子的地方吗?四喜心中纵有疑问,也不敢再问,只是躬身应是。
此时,楚非绯正在城外的工地上,还全然不知道,她那没到手的银子,已经被皇帝惦记上了。
秋风已经一阵紧似一阵,对于工地上满头大汗的工人们来说,这是秋风送爽,对于站在土台上的楚非绯来说,却是喷嚏一个连着一个。
她身后的乾八都看不下去了:“非绯姑娘,不如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站着?”
楚非绯摇摇头,神情似乎不见轻松,只盯着某个角落,过了一会,只见一行几人向高台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身材敦实,虽然穿着长袍,但那袍子的下摆却掖在腰里,走起路来也是带风一般,看上去是个麻利爽快的。
“邵老板。”那人走到近前一拱手道:“在下和几个工头商量了一下,工头们说,要是按照邵老板的要求,用石块筑基的话,要熬糯米灰浆来粘合石块,这石块不是问题,但是这灰浆熬制起来,却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么大的面积,这五天怕是来不及。”
楚非绯拧起眉:“江坊主,工头们可说了,全部用石块筑基需要多久?”
那坊主拱手道:“按照工头们的估算,铺石块需要三天,而熬灰浆又要三天。”
“这么久”楚非绯喃喃地道。
那坊主看了看楚非绯,忍不住道:“邵老板,您不知道咱们建房的规矩,这地基可马虎不得,咱们信盛工坊在这一行是出了名的稳妥,这个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
楚非绯沉吟不语。
坊主又道:“邵老板,江某也知道这花神会是替皇上办差,万万不敢怠慢的,您看看是不是还按照咱们当初的安排,用土墙做基?这样的话,咱们赶一赶,一天就可以完工。”
用土墙做基不是不可以,就是离楚非绯心目中的建筑安全标准,差了十万八千里,在楚非绯的心中,她的第一栋楼不但要防火,而且要抗震,她可没打算就给花神会用一下就废弃了的,她还有大用场呢。
楚非绯拧着眉沉思,这时,两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的骑士行到近前,身手矫捷地飞身下马,快步向楚非绯走来,楚非绯回头望去,前面的那个是陆坤陆大哥,后面的那个咦,怎么是木子水那厮?
陆坤行到近前,对着江老板微微点头,然后对楚非绯道:“非绯,那几个工坊都在按照进度生产,明天开始就可以陆续送来,误不了事。”
楚非绯微微点头:“谢谢陆大哥,辛苦。”然后缓缓地走到一边,望着远处正在夯土打地基的工地,皱眉沉思。
陆坤微微诧异,询问地看向乾八,乾八低声将为难之处说了。陆坤也皱起眉头,这个糯米灰浆要论黏性其实比现代建筑材料的水泥还要牢固,就是有一点,熬制需要时间,石灰的陈化,糯米浆的干燥也非常耗时,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偏偏现在工期很紧,要是耽误在地基上,后面所有的安排都要延后。
陆坤开始和江老板低声商量增加人手是否能解决这个问题,乾八也在一边说,要是需要更多的人手,他们家王爷手下有明面上的四千私军,可以帮忙。
杜子淇站在人群之外,远远地看着那纤细的身影,秋风鼓动着她身上的斗篷,像是下一刻那柔弱的身影就会被风卷了去。
杜子淇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不舒服,他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那丫头:“站在风口上是想生病吗?”
楚非绯本在沉思中,猛地被杜子淇一拉,吓了一跳,登时就没好气地瞪去,待看清是木子水那厮,才缓了缓神色道:“木大哥,你还没回去?”
杜子淇心里一堵,好半天才闷声道:“你就这么盼着我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暴殄天物
楚非绯眨眨眼,其实她也就是随口一问好吗?
不过楚非绯现在没什么心情和这公子哥唠嗑,敷衍地笑了笑,就踱了开去。
杜子淇心里更不舒服了,皱着眉盯了一会小丫头的背影,便转身走了。
楚非绯也没在意,反正她在意也没什么用,他总归是要走的
楚非绯垂着头想了一会,又好似什么都没想,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一忽想着自己熬夜做的那些计划,一忽又想起那一天,那人从天而降,将她救出狼群,一忽又想起那人突然变身时的陌生样子,一忽又想起那人孩子似的惫赖,将她的零食全部吃光
“非绯!”有人叫她的名字。
楚非绯恍然抬起头,那眼里透着几许迷惘。
“非绯,别担心,这事大概能解决了。”陆坤微笑着道,伸出手握了握楚非绯冰凉的小手:“你去马车上坐一会吧,手太凉了。”
楚非绯看了看陆坤的身后,刚才围着的一群人,这时走的一个不剩。
连乾八那家伙都不见了。
“什么解决了?他们去哪了?”楚非绯诧异地道。
“木子水说他有办法解决糯米灰浆的熬制和凝固问题,和工头们去商量着办法去了乾八去找王爷借一些士兵,这样施工速度就能快一点,误不了事,别担心。”
“木大哥?他有什么办法?”楚非绯被陆坤牵着向马车走去,一边心里奇怪。公子哥不是通常都是不学无术的吗?好吧,虽然这公子哥平时表现上没那么不学无术,可是这种古代的科技,他怎么可能知道?很多东西在二十四世纪根本就是早已失传了啊。
陆坤这时也微微蹙了蹙眉,这个木子水,背景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不过看在这厮一心帮忙的份上,暂时自己就不追究了,只希望这件事了了后,这公子哥能尽快离开。
“对了。木大哥怎么会今天跟你一起过来的?”楚非绯上了车。找个舒适的角落,窝进了锦垫中。
陆坤点起一个小炭炉,淡淡地道:“昨夜他遇到点麻烦,我让他在回去之前。都跟我在一起。”
“什么样的麻烦?”楚非绯接着问道。
陆坤抬起眼。淡笑着瞟了眼楚非绯:“非绯好像很关心这个木子水?”
“哪有!”楚非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定了定神,笑道:“这木大哥不是救过我吗,二则。我还惦记着在他离开前,一起聚一聚的事呢。”
陆坤微微一笑,将炭炉放在离楚非绯较远的地方,现在秋风寒凉,但也不是太冷,离太近了反而容易燥热。
“自从腾云楼他的身份暴露后,就一直有人想要刺杀他,我看他的功夫平平,便让他跟我在一起,省得出事。总之等他离了天佑王朝,这事便了结了。”陆坤淡淡地开始煮茶,波澜不惊的语气,仿佛说的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其实在陆坤心里,那来历不明的木子水确实是个不相关的人,不但如此,那木子水还是个他不太想有牵扯的人。只是作为非常了解二十四世纪强大势力的他,不能让木子水死在天佑王朝,不然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他不能预料,也承受不起。
楚非绯沉默了片刻:“若是如此,他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谁说不是呢。”陆坤淡淡地道。
相府,珠苑,
一身淡色衣裙的方雪晴站在一座临水的凉亭中,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锦鲤池出神,这时,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另一侧翻了进来。
方雪晴微微皱眉:“大白天的,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灰衣人嘿嘿笑了一声:“小姐放心,奴才刚才看了,四下无人。”
“这几天都没见你,干什么去了?”方雪晴淡淡地道,一边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洒在水中。
“奴才去联络了昔日的几个旧识,差不多已经有眉目了。”
方雪晴淡淡地应了一声:“这次选秀,我势在必得。”停了停忽道:“我听说非绯那丫头,又在折腾什么花神会的事,你去打探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灰衣人那几日不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当下便应了飞身离去。
方雪晴看了眼杂物小院的方向,微微蹙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看到楚非绯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仿佛遇到了生平罕逢的对手似的,可是那丫头分明又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方雪晴心想,等这次入了宫,那丫头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想到这里,她没来由地轻松了许多。
百花街,万芳楼,
白日的万芳楼就和普通的秦楼楚馆没什么两样,静悄悄的,仿若美人春睡。
竹林中,一个玄衣公子坐在水潭边的大石上,身边放着一个吊杆,吊杆上缠着一条黑底蓝色条纹的怪模怪样的细蛇
只见那蛇时不时地猛然将半截身子探入水中,仿佛是想捕捉水里的什么东西,但等那蛇头抬出水面,往往都是无功而返。
玄衣公子淡淡地低头看了一眼:“笨蛋,半天一条鱼都没抓到。”
那蛇无比悲愤地冲玄衣公子吐着信子,人家是旱蛇,旱蛇好吗,不是水蛇啊!!
玄衣公子不再搭理那蛇,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来,拿在手里叹气。
那蛇无奈,只好继续这惨绝人寰的训练。
“灵儿啊灵儿,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呢,连自己的主人都找不到。”玄衣公子叹着气道。
竹筒轻颤了一下,一只银色的肉虫从竹筒里探出头来,两只黑豆似的眼睛,鄙视地看了眼玄衣公子,然后对着眼前的手指就是啊呜一大口。
玄衣公子皱皱眉,接着道:“养了你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是这么个丑样子,我那些精血,要是用来喂我自己的本命蛊,早就成了圣虫了。”
肉虫不干了,身子一翻,肚皮朝上,做装死状。
一旁的蓝纹细蛇羡慕嫉妒恨地看着玄衣公子叹了口气,从中指挤出一滴鲜血来,喂进肉虫的嘴里。
那可是圣域嫡正传人的中指血啊,和身体其他地方挤出的血可不一样。人类的精血有三处最宝贵,眉心血,心头血,中指血。这三处血都是带着人类本身功力和生命力的精血。尤其是有功力的人,那三处血尤其宝贵。
它要是能得了一滴,别说抓鱼了,搞不好翅膀都能长出来,这个蠢虫子吃了这么多年,还是幼年期的样子,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杨柳岸丝丝回肠
听说后来那位木子水将自己关在工坊的一间工作室里,要了一堆各种各样的矿石,然后再出来时,就说他有了一种新的配方,可以让糯米灰浆不用熬制,加水立刻使用,并且稍微加热就能迅速凝固。
楚非绯听了后,第一个感觉就是,莫不是木大哥“发明”了即开即用的水泥?后来又想到这个人又教条,又死板,怎么会做这种严重干扰空间进程的事。
由于那厮坚持所有的配料由工坊按照他的标准,先准备好底料,然后由他亲自将辅料掺进去,故而那辅料究竟是什么,始终没人知道。
陆坤猜测,那木子水大概是从矿石里得到了一种催化剂,可以加速糯米迅速形成黏性结构,但是这种催化剂,木子水却是不肯泄露的。一直到准备了足够工程使用的灰浆,木子水才离开了工坊。
等他回到工地时,工地上已经多了几百身穿普通百姓服装的劳工,那是乾八从王爷那里请来的私兵假扮的。
王爷也是有心,这几百私兵都是受过架桥铺路训练的工程兵,因此打个地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快。
楚非绯早在马车上坐不住了,兴奋地在下面走来走去,陆坤看着楚非绯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兴奋的,不禁微笑:“非绯{ ,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一会我还有些事要办。”
“啊,不用。陆大哥有事便先走好了,我自己坐马车回去。”楚非绯看了眼周围,咦,那个总戳在附近的乾八居然不在。哦,对了,他被自己派去找贺俭之了。
陆坤连劝带利诱地哄着楚非绯上了马车,正要驾车回府,却有一人拦住了他。
“陆兄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送她回去。”
陆坤淡淡地看了眼拦在车下的高大男子,又看了看天色。现在不过未时刚过。这一路回去经过的都是大路,人多眼杂,想来应该无事。而自己确实有要紧的事需要处理,便微微点了点头。下了车让出了驾车的位子。
车厢后的楚非绯撩起窗帘。看到那坐在车驾上的高大背影。眸光闪了闪,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放下车帘。安静地坐好。
陆坤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缓缓离去,嘴角浮起一丝兴味的微笑。
楚非绯选的工地本就在近郊,故而没多久,马车便入了城。
楚非绯今天在外面吹了一天的风,此刻也是累了,便有些昏昏欲睡。
这一睡便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忽觉得马车竟然是静止的。
难道已经到了?为什么不叫她下车?
楚非绯刚睡醒时,脑子通常会有些不清不楚。
她撩开车帘,发现马车其实停在河边,这是穿城而过的通衢河,河水并不算太深,此时在秋日的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楚非绯靠在车厢上发了一会呆。
旁边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楚非绯扭头看去,才发现那人就站在车厢旁,刚转开眼去,似乎有些忍俊不禁。
楚非绯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大概有些不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刷的一下放下帘子。
车厢中光线有些昏暗,楚非绯定了定神,镜子,她需要镜子,回身在锦垫中一阵乱摸,又打开一侧小几的暗格,幸好,相府的车子规矩,都备着女眷整妆用的小物。
对着镜子看了看,楚非绯懊恼地咬着唇,发髻松了也就算了,脸上还有睡痕,这下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车厢外传来一声轻笑:“既然醒了就下来走走吧,现在阳光正好,河边的风景也不错。”
楚非绯用手使劲地揉着脸颊,希望将那睡痕消掉,一边含糊地道:“等会啊。”
外面静了静,忽又戏谑地道:“反正刚才已经看清楚了,无所谓了吧。”
楚非绯揉了一会,发现收效甚微,又听那人这样说,索性破罐子破摔,将镜子一扔,很光棍地一掀开车帘就往车下跳。
却不想大约是刚睡醒,腿脚有那么点不灵光,身子离了车,脚却绊了一下,一声惊呼未出口,脸便撞在那人坚实的胸膛上。
那人一手撑着车厢笑叹:“这是第二次了。”一回手,将楚非绯揽了下来,语带关心地问道:“可有伤到脚?”
楚非绯挣扎着站直了身子,脸涨得通红,将那人存在感十足的身体往后推了推,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那张俊脸。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样微笑着瞅着她,楚非绯的心突然不争气地越跳越快,脸也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你今天没戴斗笠,没被围观啊。”楚非绯用手扇着风,东张西望地没话找话。
杜子淇微微一笑不答,却道:“沿着河走走吧。”说罢当先走去。
楚非绯松了口气,在后面跟上,她也不知怎么回事,被这人的眼睛盯着,就觉得脸皮烧得慌,不只脸皮,浑身都快烧起来了,楚非绯用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心里暗道,自己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午后的秋日,阳光和煦,岸边的柳枝绿绿黄黄的,带了点别样的韵味。
两个人这样慢慢地走了很久,谁都没先开口说话,仿佛都沉浸在这静谧的风景中。他享受她静静的陪伴,而她则在想自己的计划。
“我过两天就走了。”杜子淇突然停步开口道。
走了神的楚非绯一头撞在了杜子淇的背上。
杜子淇叹了口气,闪电般地回手扶住了小丫头歪倒的身子:“你多大了,走路还不看路。”
楚非绯眼泪汪汪地捂着鼻子:“你这人走路走得好好的,干什么突然停下来。”
“好,是我不好。”杜子淇沉默了片刻,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调侃楚非绯,手扶着楚非绯的腰,也没有放开。
楚非绯有些不习惯地看着杜子淇,觉得这厮的黑眸中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凝神看去,却像是心都要漏跳了一拍,她慌张地挣开了他的手,她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杜子淇眸光微黯,转开眼去,望着河水道:“那边一直在催我回去,我不能再拖了。”
楚非绯无声地点点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发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刀光影离恨渐生
“本想着能看着你办出天下最耀眼的花神会,但是”杜子淇勉强露出一个笑脸,看向楚非绯道:“不过我相信小丫头你一定会办出轰动天下的花神会的。”
楚非绯闷闷地点点头:“嗯。”有了堪比现代水泥的建筑材料,再加上古代本就巧夺天工的建筑技巧,楚非绯毫不怀疑她心里的那些构想,都会变成现实。
而在杜子淇帮助下获得那种新式糯米灰浆,无疑在其间起了重大的作用。
楚非绯知道这是这位木大哥在他的法则内,能做到的最大的帮助,楚非绯承这个情,她在想,用什么方式感谢一下木大哥。
杜子淇看着小丫头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这满心的离愁真是可笑之极。有心转身大步离开,但脚却像是黏在了地上,只能瞪着那丫头,心里一回回的生气,又被一层层泛起的苦涩压了下去。
到最后杜子淇只能长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小丫头扯进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似乎要将自己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都由这紧紧的一抱全部发泄而去。然后,他便可以走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从此大家隔着层层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再无瓜葛了。
怀里的小丫头被勒得一叠声地呼痛,杜子淇没来由的< 心情一好,松了手,揉了揉小丫头本就有些散乱的发髻,深吸一口气笑道:“陆坤武功不错。对你也上心,你跟着他我也放心。”
楚非绯不满地拍掉杜子淇作乱的手:“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陆大哥当然是好的。”
杜子淇脸上的笑差点就维持不下去,咬了咬牙又道:“六王爷心思叵测,不是好人,你以后记着离他远一点。”
六王爷?少爷说六王爷身体不好,大概以后都不足为虑了。
发髻已经被杜子淇彻底弄乱,楚非绯索性将雀簪叼在嘴里,散开了发丝。重新挽起。
杜子淇注视着小丫头的一举一动。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贪恋,他知道一旦他离开,他就再也见不到这灵动的丫头,见不到她的蠢。她的虚伪。她的胡闹。他终将成为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从她的记忆里逐渐褪色,被她淡忘
想到此处。杜子淇突然发现他不能容忍,心里有那么一股子莫名的执念,他不想她忘记他,他也不能忍受她忘记他。
淡淡的紫色在杜子淇的眼里氤氲开,仿佛灵魂深处的什么东西被点燃,冲破了那层层的束缚,反了上来。
“少元少爷说”楚非绯一边挽着发,一边回过头来,眼睛却突然惊恐地睁大。
“小心”楚非绯的示警还未发出,就被杜子淇狠狠地一推,扑通一声跌进了河中。措不及防下,一口冰凉的河水灌了进去,河水瞬间没顶。
河水寒凉,但所幸那河水并不深,又是靠近河边的位置,楚非绯扑腾了几下便站了起来,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了十几个黑衣人,与杜子淇打在一处,而有两个黑衣人正在跳下水,向她追来。
岸上杜子淇大吼一声:“快跑啊!到河对岸去!”
河对岸?河对岸靠近皇城,那里守卫相对森严一些,说不定就会碰到巡城的兵将。
楚非绯立刻明白了杜子淇的用意,她虽然不会游泳,但是此时两个手持钢刀的黑衣人涉水追来,她就算不会也得往河心逃。
楚非绯一边跌跌撞撞地往河中心扑去,一边回头,只看见杜子淇似乎已经抢了一把钢刀,虽被十几个黑衣人围住,尚能自保。
楚非绯松了口气,但是很快就发现,她应该担心的不是杜子淇,而是她自己。
那两个黑衣人的速度显然要比她快得多,眼看就到了她的身后。
一柄钢刀就这样明晃晃地砍了下来,“非绯!”岸边传来杜子淇声嘶力竭地大叫。
楚非绯腿一软,在水里栽了一下,勉强躲过了那一刀。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也围了上来,直接拦住了楚非绯的去路。
蒙面巾上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楚非绯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楚非绯心中一阵绝望,两个蒙面黑衣人一前一后地夹住了自己,她想逃,可是她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小丫头,怎么逃?
她紧张地喘息着,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那蒙面黑衣人,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钢刀,耳边似乎没有其他声音,只有那两人猫戏老鼠般的狞笑声。
她盯着那刀缓缓地落下,像看一场慢动作回放,而在那一刻,她的脑子里似乎响起了那人撕心裂肺的声音,非绯!
她恍然回头,无视那几乎就要落在她身上的钢刀,看向岸上那人。男人拼尽全力掷出了他手中的钢刀,而他的身后,一个黑衣人正在一刀狠狠砍下
“木”她的呼声刚出口就被凝住,血光自那人的背上飞溅开,那么鲜红,那么刺目,她看到他扑倒在地,青色的衣衫霎时就被鲜血染成乌紫。
什么东西自她的额上淌了下来,她僵硬地用手抹了一把,满手的鲜红。
木然地回过头,一个蒙面人捂着受伤的臂膀,似乎不敢相信地盯着对面。
而那里,一个黑衣人胸前插着一柄钢刀,顺着河流飘了下去。
那受伤的黑衣人喊了一句什么,楚非绯已经听不见,她只记得岸上那受伤倒地的身影,那么多黑衣人,一刀刀地砍了上去
“木大哥”
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离了水面,她没有兴趣去看是谁,她的眼里只有那岸上被黑衣人包围的身影。
“救他,求求你,救他!”冰凉的泪模糊了她的眼。
身旁的那人叹息一声,将她丢在地上,吩咐了一声:“看好她。”
然后一个身影一跃而起,在水面蜻蜓点水般点了几下,便跃到了河对岸。
楚非绯心里终于一松,坠入一片黑暗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广明殿旧居
承明殿内,熏笼的暖香怡人。
四喜垂着头站在御案前,案后的皇帝撂开了一本奏折,又拿起了另一本。
“御医怎么说?”皇帝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回皇上,非绯姑娘那里,只是受了点惊吓,喝了一些安神暖身的汤药,睡一觉就没事了,就是另一个......棘手一点。”四喜恭敬地回答。
皇帝淡淡地抬起头,盯着四喜片刻,哼了一声:“那人朕还有用。”
“是,奴才明白,奴才知道怎么做了。”四喜心想好悬自己没有自作主张,暗暗回身向门外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那小太监立刻飞奔而去。
皇帝又垂下眼,奏折上“恳请皇上赈粮拨款”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烦躁地将那折子撂开,站起身来:“陪朕出去走走。”
四喜连忙称是跟上,走了一会,看出了皇帝去的方向,四喜回身对后面跟着的一队服侍的人摆了摆手,那群随侍便在原地停住,静候在那里。
皇帝走得有点急,四喜不得不小快步跟着,直到皇帝停在了一个岔路前,四喜才有机会说话:“皇上,这边。”
四喜指的路是一条偏僻的小道,看上去这里常年没什么人行走,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有着落叶,石板缝里已经长了些野草。
皇帝皱着眉看着那条路,四喜连忙道:“皇上放心,这广明殿虽然弃了这么多年,但是里面一直有人打扫着,就是因为去的人少,所以这外面才看着荒凉了点。”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踏上了这僻静的小道,小道两侧种着不知品种的花树,此时也已经落叶稀疏,只剩下暗红色的枝桠,由于没有人修剪。显得有些参差不齐。
皇帝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穿过花树的枝桠,看向某一处,四喜踮起脚尖看去。只见一方形状有些奇特的白石,从这个角度看,倒有些像个石猴子。
四喜笑道:“皇上,那猴子还在呢。”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但是四喜却听出来。那声音带着几分儿时的回味。
前面朱红色的宫墙已经隐隐在望,皇帝加快了脚步。
四喜一边跟着一边道:“皇上莫急,御医说了,非绯姑娘喝了药,要睡一会才能醒,咱们这会儿去,说不定......”
正说间,前面的皇帝突然停住了脚步。
还好四喜身手好,及时停住,才没有一头撞在皇帝身上。
小路狭窄。皇帝身材又高大,四喜垫着脚尖才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原来是那广明殿的宫门前,不知为什么站了一队的太监宫女。
四喜皱皱眉,从皇帝身后走了出来,绕过花树,出了林子,方才喝道:“哪个宫的,在这干什么?”
为首的宫女见到四喜,自然认识,连忙恭恭敬敬地道:“喜公公好。奴婢们是猗兰殿的,我家娘娘此时正在广明殿内。”
猗兰殿?丽嫔?
四喜暗暗皱眉,面上却不显,大声呵斥道:“不知道规矩吗?广明殿是你们随便进的?你们怎么伺候主子的。丽嫔不懂,你们也不懂?”
此话一出,那队太监宫女呼啦啦便全部跪倒。
为首的宫女满脸惶恐,只不停地求饶恕罪,不敢辩解。
四喜是皇上的近身内侍,又是这皇城的一品大总管。在这皇城之中,如果说除了皇帝外,还有一人能对他们生杀予夺,就是这位大总管喜公公。
四喜虽然看上去总是笑眯眯的,但惩罚起人来,那也是心狠手辣,绝不容情。
不过,别人害怕喜公公,这猗兰殿的宫女太监们,却没那么怕的,因为她们的主子丽嫔,是皇城里少数几个受宠的嫔妃之一。
故而,为首的宫女一边嘴上求饶,一边却暗暗地打量四喜出来的花树林子,心里想,既然喜公公在这里,皇帝怕是也在附近,这喜公公再大,也不过是个奴才,还能大过主子去。
这时,一角明黄自**处出现,宫女连忙低下头去,心中暗喜,皇帝来了,定会看在娘娘的面上,放过众人的。
四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连忙回身:“皇上。”
皇帝行至近前,微微皱眉:“都堵着门做什么?”
四喜连忙道:“还不快让开!一群没眼力界儿的东西。”
众人连忙连滚带爬地到路边跪好,倒是那为首的宫女却站了起来,施礼道:“皇上,我家娘娘是丽嫔,好奇广明殿的景致,正在里面赏玩,奴婢等人自然不敢擅入广明殿,因此在此等候娘娘。”
皇帝淡淡地瞟了一眼一地的奴才:“猗兰殿的?”
“正是!”宫女心喜,壮着胆子抬起头来:“前几日皇上来咱们猗兰殿,就是奴婢上的茶。”
四喜见那宫女仗着几分姿色,眉目含情地盯着皇帝,心里一叹,转开眼去。
皇帝却看也没看那宫女一眼,径自迈步进了宫门,一个淡薄的声音飘来:“没用的奴才,留之何用?那双眼讨厌得紧,挖了吧。”
那宫女一听,顿时脸色惨白,瘫倒在地。
四喜微微摇头,点了两个小太监将这宫女拖了下去,又道:“你们该拦着主子的时候不知道拦着,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宫女太监痛哭流涕地哭求饶命。
四喜冷笑道:“仗着自己主子受宠,就罔顾规矩的下场,今儿都看见了,以后都机灵着点。自个去掌刑司那里领二十板子,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造化吧。”
二十板子,可生可死,喜公公如今这样发落,已经算是开恩了,众太监宫女连声叩谢。
四喜挂念着皇帝,匆匆说了两句,就进了宫门。
广明殿并不大,在这皇城中,无论是位置,还是大小都不起眼,但它却是当今皇上幼年时的居所。
四喜见前殿已经看不到皇帝的人影,便急匆匆地往后殿去了,却远远见皇帝负着手,站在一个廊柱后。
而不远处,一身银红亮色宫装,发间金簪翠玉耀眼的女子,正在发脾气:“含瑛,你是不是仗着在承明殿当差,连本嫔也不放在眼里?”
台阶上,一个衣着素净的女子,淡笑着欠身:“含瑛不敢。”
“不敢?那就让开,本嫔今天就非要进去看看。”那宫装华丽的女子作势就要硬闯。
“恕含瑛不能从命。”含瑛淡淡地上前一步,一只手不知道怎样一带,那宫装女子便站不稳似的,踉跄几步,险些跌下台阶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有这样的狐媚子吗
四喜这时已经走到了皇帝身后,小声道:“皇上,要不要奴才”
皇上淡淡地不语,四喜索性也袖着手看着,那含瑛的武功不在他之下,有她在这里,丽嫔讨不了好去。其实四喜倒是不担心这丽嫔能闯进去,他就是担心含瑛这家伙下手没轻重,这丽嫔要是碰了,磕了,传出去就不好了。
这丽嫔虽然不足惧,但她在外朝的父亲却是当今的振武大将军,正在替皇上驻守南疆,所以不管这丽嫔多么刁蛮任性,皇帝总要忍让一些,而且还时不时地去她的宫里坐坐,以示君恩。
后殿的殿门前,含瑛伸手扶住了丽嫔的胳膊,淡笑着道:“丽嫔娘娘小心,这台阶高,摔了可疼。”
丽嫔恨恨地想甩开含瑛的手,却半分也动不了,心里也知这含瑛是会功夫的,有她在这里,今天她是闯不过去了,便眼珠一转,挤出几滴泪来:“含瑛姐姐,我这不是担心皇上又从外面弄来了什么狐媚子吗。”
含瑛淡笑道:“哪来的什么狐媚子,丽嫔娘娘听谁说的。”
丽嫔哭道:“很多人都看到了,喜公公亲自驮了个人进了广明殿,谁都知道这广明殿是皇上幼时的居所,一般人怎么住得进来。肯定是”
含瑛微微皱眉,如今这宫里的规矩越发的松了,什么都敢嚼舌根。
含瑛淡淡地看了不远处的廊下一眼,四喜苦了苦脸。小声道:“皇上,不是奴才不谨慎,让这么多人瞧见了去,奴才也是着急非绯姑娘的身子,您看这么凉的天,非绯姑娘又是一身的水,这要是耽误了医治的时间,转了重症”
皇帝淡淡地摆了摆手,四喜开心地一咧嘴,好了。这事算是揭过去了。
那边丽嫔趁着含瑛松手。又想往里冲,含瑛有些哭笑不得:“丽嫔娘娘,您就别再为难奴婢了,有奴婢在这里。您进不去!”
丽嫔哼了一声。放弃了一般地退后了几步。整理了一下衣衫,突然尖声道:“里面的狐媚子听着,不管你长得貌若天仙。还是沉鱼落雁,都出来给本嫔瞧瞧,你进了宫,就要遵守宫里的规矩,本嫔身为九嫔之一,正二品,莫说你还未被册封,就算是被册封了那很大的可能大不过本嫔去,教你个乖,快快出来拜见本嫔,本嫔要是瞧着你顺眼,说不定将来还能关照你一下,若是敏顽不灵”丽嫔说到这里冷笑了几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含瑛眼角微抽,该说这丽嫔到底是天真呢,还是蠢傻呢,这将心思都叫出来的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到底是怎么当上九嫔之一的?
四喜见皇帝仍然淡淡地不语,心里奇怪,刚才看皇帝在路上走得那么着急,还以为皇帝担心那非绯姑娘的伤势,如今见皇帝似乎又在这里看起戏来,四喜一时也拿不准,这非绯姑娘到底在皇帝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丽嫔见殿里没有动静,便越发地大声叫起来:“狐媚子,狐媚子,你听到没有!快点出来!”
含瑛有些头疼,对方到底是皇上的宠妃,她纵然有手段,也不能太过分,不然她还真想一掌打昏了这女人清净。
四喜暗暗觑着皇帝的脸色,心里闹腾,皇帝怎么还不下令将那丽嫔拉回去?就任她在这儿吵闹?里面的非绯姑娘想必早就被吵醒了,御医可专门交代了,要服过药后安睡的。他到底要不要出手?这皇帝到底是个怎么心思?他怎么觉得跟着皇帝越久,反而越发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了呢
皇帝的目光淡淡地看着那殿门处,见尽管丽嫔如此叫嚣,那殿内之人仍然不为所动,不理不睬,嘴角浮起一丝淡笑,若有若无地道:“还真是沉得住气。”
四喜隐约听到了一句,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皇帝刚才说啥,为什么他这样听力超群的练武之人都听不清了?
这时,皇帝身子微动,看样子是打算结束这场闹剧,四喜也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忍受那丽嫔的尖声叫骂了。
却在这时,一直毫无声息的殿门开了,一个穿着素净宫装的少女站在门内,一头秀发随意地披散着,小脸带着不正常的苍白。
“你在叫我吗?”那少女平静地看着外面的丽嫔问道。
含瑛回身看着殿内的少女,微微皱眉,进去又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那披风是黑底上绣着湛青的纹路,隐隐可以看到波浪中隐着一条露尾,露爪的海龙。
那披风显然是皇子的规格,但又不是太长,应该是幼年皇子的衣服。
丽嫔乍一见门内的少女,愣了一愣,觉得那丫头和自己想象中的狐媚子相差挺大,但随后看到那少女身上的披风,又炸了毛:“你好大的胆子,皇上幼年的衣服,也是你这个贱人可以用的!”
门内的少女皱皱眉,就想脱了身上的披风,却被含瑛阻住了:“姑娘不用担心,皇上既然准许你住在皇上幼年的寝宫里,就不会在意姑娘用了皇上幼年时的衣服。”
丽嫔又气又恨,忽然道:“大胆,见到本嫔还不行礼叩拜!”
少女打量几眼丽嫔,忽然身子一歪,靠在了身边的含瑛身上:“姐姐,我的头好晕,你扶我去坐一坐好吗?”
含瑛嘴角带笑:“好,姑娘小心。”
说着就扶着少女向殿内走去。
丽嫔气得眼睛冒火:“喂,狐媚子,你不要装死,你以为这样就不用给本嫔行礼了?”
说着就要上了台阶,冲进内殿,却听到含瑛淡淡的声音传来:“丽嫔娘娘,这内殿你进不得。”
丽嫔迟疑地在殿门外停住脚步,看着那少女被含瑛搀扶着坐在了案前,心中气恨,但是想起皇帝那寒凉的目光,却终归是没敢闯进去。
这时,只听那少女有气无力地道:“我说门外这位娘娘,我刚才听了半天,都没闹清楚,您是要谁出去,敢情是叫我呢,娘娘,您见过我这样的狐媚子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个娘娘有点二
坐在案前的少女,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手拉了拉有些松松垮垮的上襟。
和身材妖娆,凸凹有致的丽嫔比起来,眼前的少女就是飞机场加搓衣板,再看看那张掩盖在秀发下,显得不过是清秀的小脸。
殿门外的丽嫔也露出困惑的神情:“是不像,那你不是狐媚子是什么?”
含瑛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少女揉着额角,似乎也觉得头疼。
“姑娘,可是觉得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再去请御医?”含瑛仔细地看着少女的脸色,能住在广明殿的女子,她可是不敢怠慢的。
少女微微摇头:“我没事”停了停,水润的大眼忽然蒙起一丝雾气:“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还有一个人他现在怎样了?”
含瑛微笑道:“主子吩咐奴婢时,就只有姑娘一个人,奴婢并不知道其他人。”
少女盯着含瑛那端庄得体的微笑,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却只能垂下眼,轻声道:“这样啊”
含瑛眸光微闪,终只是道:“姑娘可要再睡一会?御医说了那药服了后要安眠”
安眠?怎么安眠?少女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她好像没睡多久,就被殿外的大呼小叫给吵醒了,不过吵醒也好,至少她不用在梦里一手机看小说哪家强? 手机阅读网遍遍重温那血淋淋的场景。
他不顾自身掷出钢刀,用他的命换了她的。她被路过的四喜救起,而他却还生死未知
含瑛瞥了眼站在殿外还不肯走,却也不敢进来的丽嫔,眉心微蹙。这位姑娘刚醒,自己本应该泡茶端水伺候,但是丽嫔在这里,自己却也不敢离开。
“丽嫔娘娘,奴婢送您出去?”含瑛这是在直接赶人了。
丽嫔此时真见了殿中的女子,反而没了刚才那满心的嫉恨,倒是似乎对这少女充满好奇起来。
丽嫔没理含瑛。对着少女道:“喂。你不是进宫伺候皇上的?”
少女似乎没什么心情说话,垂着眼,没有说话。
“那你是四喜的什么人?”丽嫔又问道,看这女子的样子实在是普通。不像是进宫伺候皇上的。再联想起这女子是四喜带进来的。丽嫔琢磨着,该不会是四喜这奴才偷偷带进宫来的什么人吧?
什么人?少女此刻眨去了眼中的水雾,抬起眼。慢吞吞地道:“熟人。”
丽嫔扑哧一笑,这丫头真有趣,一时忘记了规矩,竟然走进了殿内,走到少女面前仔细看着她:“喂,你挺有趣的,这广明殿是皇上幼年的寝宫,你住这里不合适。四喜这奴才胆大包天,居然敢私自带你入宫,还窜通了含瑛,要是被抓住了,他们两人就算是皇帝的心腹,也少不了被打板子。”丽嫔说到这里,得意地一笑:“这样吧,本嫔就送四喜个人情,你去本嫔的猗兰殿吧,在那里当个宫女,总好过藏在这个偏僻的地方。”
含瑛在一旁无语,这是得有多蠢能推出这样的结论啊,她含瑛是那种被人一句话就和人串通的人吗?这世界上除了皇帝,还有能指挥得动她的人?真是笑话!
少女也有些发傻,眼前这位逻辑强得她都不知该说怎么回答了。
皇帝在丽嫔进入寝殿后,就悄悄地移步到了窗下静听。
此时听到丽嫔的结论,淡淡地看了四喜一眼,四喜满脸堆笑悄声道:“皇上,丽嫔这人情奴才是断断不敢要的,奴才心里只有皇上,其他人在奴才眼里什么都不是。”
皇上微微晒笑,继续听里面的对话。
含瑛身负武功,自然知道皇帝在外面偷听,见丽嫔也没什么过激的举动,便也没有阻拦,只是在一旁站着。
而丽嫔已经自来熟的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少女的对面。
“喂,你觉得怎么样?”丽嫔道。
少女小脸上浮起一丝微笑:“这位娘娘,您刚才说您是九嫔之一,是不是很高的品阶啊?”
“那当然。”丽嫔自得地道,忽对含瑛道:“含瑛,本嫔渴了,去泡壶茶来。”
含瑛想着这位姑娘应该也口渴了,确实是想去泡茶的,但看看丽嫔,又看看少女,有些犹豫。
丽嫔瞪着含瑛道:“看什么看,难道本嫔还能吃了她不成,再说她不是皇上的女人,跟本嫔也没什么仇怨,本嫔还能把她怎么样?
含瑛看着丽嫔的样子,确实还算和气,又想着反正皇帝都在窗外,真要发生了什么也能及时阻止,便依言去了。
含瑛来到殿门外,瞟了一眼站在窗边,正大光明地偷听的那对主仆,不露痕迹地微微施礼,便快步离开。
丽嫔见含瑛出门,才拉着椅子离少女又近了些,神秘地道:“本嫔告诉你哦,本嫔很快就要升位了,到时可就不仅仅是九嫔了。”
少女眨眨眼:“那会是皇后吗?”
丽嫔忍不住嘴角一翘:“说不定哦,不过九嫔上面还有四妃,本嫔猜皇帝未有子嗣前,大概是不会封后的。”
少女点点头:“娘娘好厉害。”
“那当然。”丽嫔心中得意,打量了一下少女觉得越发的顺眼:“怎么样,跟本嫔去猗兰殿吧?正好本嫔手下还两个大宫女的位置还缺一个,就让你当了如何?”
少女眼中带笑:“娘娘真是爽快人。”
“那当然,我可是在军营长大的,哎,我告诉你,后宫那些女人之间,心眼可多了,你要是想留下来,没人庇护可不行”
窗内,丽嫔开了话匣子般,细数宫廷内的种种阴暗。
窗外,皇帝听得一头的冷汗,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后宫里还有这么多阴私
“所以啊,安嫔就在惠嫔手上吃了个大亏,后来嗓子也毁了,再也没听她唱过歌了”丽嫔说到这里有些口渴:“我说你这里怎么连个凉茶都没有。”
少女有些歉然:“不好意思啊,娘娘,我对这里不熟”
“哎,你也别叫我娘娘什么的,我看着你觉得挺投缘,不如我们结拜姐妹吧?”丽嫔想一出是一出地跳起来。
窗外的皇帝觉得再任由这个丽嫔这么“二”下去,就没法收拾了,遂朝四喜使了个脸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千里之驹不在皮毛
四喜站在殿门外轻咳一声,然后迈步走入殿内:“丽嫔娘娘,非绯姑娘。”
丽嫔有些微的吃惊:“四喜,你怎么来了?”
四喜心说,我能不来吗,再不来,您就将皇上的万两黄金拐到猗兰殿去了。
“娘娘,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奴才送您回去吧。”说完,就上前作势要扶起丽嫔。
丽嫔皱皱眉,站起身:“四喜,你搞什么鬼,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你这样偷偷”
“娘娘!”四喜开口打断了丽嫔:“这位是承办花神会的非绯姑娘,在宫外偶遇歹人受了点伤,奴才是奉旨请非绯姑娘在广明殿养伤。”
“花神会?”丽嫔惊讶得嗓音都尖利起来:“你就是那个承办花神会的邵非绯邵老板?”
要说那个承办花神会的民间姑娘,这阵子在这宫里宫外,那简直就是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想想看,千百年来,第一次有人承办皇家主持的盛会,而且还是位女子,虽说天佑王朝民风开放,不禁女子为官入商,但这么些年来,真正出彩的女子还是少数。此时出了一个邵非绯,这怎能不让天下的女子都觉得扬眉吐气。
当然宫里议论的还有一个因素,就是这次的选秀也是这个邵非绯承办,这就不能(不让这些后宫的娘娘们挂心了。
丽嫔一想到自己刚才和这位大名鼎鼎的邵非绯废话了半天,居然错失了问清楚选秀内幕的机会。顿时悔得肝都疼了。
楚非绯微笑点头:“娘娘叫我非绯就好。”
丽嫔瞪着身子单薄的楚非绯,觉得她看上去即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传说中的男人样的五大三粗,这样单薄的一个小丫头,竟然是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邵非绯?
四喜这时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道:“娘娘,咱们走吧。”
这时,正好含瑛端了热茶进来,便道:“奴婢送娘娘回去吧。”说着上前直接搀了丽嫔的胳膊,半扶半架的将丽嫔带了出去。
远远的。还听到丽嫔不可思议的声音:“真的是她?我刚才真的见到了邵非绯?”
四喜这时上前捧了一盏茶。递到楚非绯面前:“非绯姑娘,请用茶。”
楚非绯却没接那茶,只是盯着四喜的脸,认真地问道:“四喜。他怎么样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敷衍我。告诉我。”
四喜微一沉吟:“非绯姑娘,这事,你还是问皇上吧。”
“那皇上在哪?”楚非绯猛然站了起来:“带我去见他!”
“朕在这儿!”一声淡淡的男声。带着几许威严和冷意。
楚非绯扭头看去,只看到一袭明黄色的身影,站在殿门处,秋日的阳光从他的身后映照进来,明明应该是温煦的阳光,却被那身明黄衬得耀眼刺目。
这是楚非绯第一次见到身穿龙袍的皇帝,当日那带着淡淡愁绪的寒凉公子,此时带着几许威仪,几许阴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曾经秀水秋潭般的淡然眸子,此时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让人心悸的深不可测,楚非绯脑子里一时有些空白,直到那耀眼的明黄走到她身前,直到四喜在一旁小声的轻咳提醒。
楚非绯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你是皇帝!”
“朕,是皇帝,你不是早就知道吗?”皇帝似乎很满意楚非绯刚才见到自己的傻样,轻快地道。
不,不一样,要是早见到他身穿龙袍的模样,她哪里还敢和他煮茶论茶,还三番四次地让他登墙入院。以前的皇帝即便是皇帝,在楚非绯眼里也是一个整日为银子发愁的穷公子,现在的皇帝,却让她深深地感觉到,即便是困龙,那也是条龙!翻手成云,覆手为雨,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
楚非绯垂下眼,身上冒出一阵冷汗。后怕,此时楚非绯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有多找死。
“非绯姑娘,见到皇上还不行礼!”四喜在一旁轻斥道。
楚非绯僵硬地挪动身子,皇帝却淡笑道:“今儿就免了,你受了惊,身子虚,以后有你跪的时候。”
什么叫以后有她跪的时候?难道以后她还会经常和这皇帝见面?
楚非绯忍不住道:“皇上,你不会以后年年花神会都让我办吧?”
皇帝淡笑了一下,在殿内随意地走动着,带着些缅怀的情绪,拿起案上的书本略翻了翻,又放下。
“这是朕小时候的居所,朕在这里孤零零的一直住到十六岁,后来父皇仙逝,朕才搬到了永延宫”说到这里,皇帝抚着案上的笔架似乎陷入了沉思。
楚非绯没敢打扰,只是心里惦记着那个问题,又焦心得很,偷眼去看四喜,只见四喜一脸的悲戚状,似乎对皇帝的回忆感同身受。心中又不禁腹诽,这四喜的演技真是直追二十四世纪的程前了。
皇帝又道:“那时,朕的母妃并不得宠,朕也不是个讨喜的性子,父皇膝下五子一女,论才华朕不及大哥,论策论朕不及二哥,论武功三哥曾经跟着父皇出生入死,四哥又惯会讨父皇欢心,朕那五姐姐,更是巾帼不让须眉。”皇帝一口气说到这里,连连冷笑了几声,似乎对那位五姐姐颇为怨怼,然后又换了个语气,带着几分嘲笑地道:“更别提朕还有个惊才绝艳的六弟。”
楚非绯低着头听着,她看出来了,这皇帝现在是触景生情,根本就不需要她答话。
四喜在一旁做扼腕叹息状,楚非绯鄙视地斜了他一眼。
皇帝这时转过身来,寒凉的眸子颇有深意地注视着楚非绯:“怎么,你就不奇怪,朕既然这么不出色,又是怎么得到皇位的?”
自然是用了卑鄙的手段,阴谋陷害,各个击破,逼宫篡位
不过这话楚非绯只敢心里说说,嘴上却慢吞吞地道:“俗话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自然是皇上的父皇慧眼识英雄,看出皇上其实是千里之驹,不在皮毛”
四喜在一旁扑哧了一下,连忙又整肃脸色,规规矩矩地站好。
皇帝无语地看着楚非绯:“什么包子不包子的,你把朕当什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五年之约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橘色的斜阳透过藤花棂窗,洒了满室的金黄。
楚非绯捧着一杯热茶,却怎么也暖不过手心的冰凉。
对面那个明黄色的身影用一种淡淡的语气:“你自己想想吧,想好了便叫四喜送你回去,朕虽然不算什么君子,但是,小丫头,朕觉得朕也不算亏待了你。”
明黄色的身影迈出了殿门,四喜看了眼楚非绯,无声地跟了出去,反手关上了殿门。
寝殿内一点点昏暗下来,暗色的阴影一点点吞噬了那个单薄的身影,仿佛用一抹重笔,将殿中的色彩全部抹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月光渐渐地洒入殿内,楚非绯才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放下了手中捧了良久的茶盏。
听命五年吗?楚非绯嘴角浮起一丝淡笑,用五年唯命是从来换木大哥的一条命,还是很划算的吧
可是,楚非绯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一旦上了那条船,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下来了,她的田园隐居的梦想,可能真的只能是一个梦了。
从此她将站在明处,替皇家卖命,身所那边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干扰空间进程吗?一次花神会还好说,要是真的要像皇帝说的那样,大张旗鼓地敛财,身所那边大概会= 采取极端手段吧。
殿门无声地被打开,四喜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处:“非绯姑娘,皇上问姑娘可想清楚了?”
楚非绯心中涌起一股怒意。冷笑一声:“怎么,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四喜淡淡一笑:“姑娘错了,不是皇上等不及了,是姑娘的那位朋友等不及了,这救命的好药,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呢?”
楚非绯闭了闭眼,忍住了心中的怒气:“皇上答应我会救活他的。”
“是的,前提是姑娘答应皇上的条件。”四喜不紧不慢地道。
楚非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起身,一步步向四喜走去。随着她的迈步。响起毫无情绪的声音:“不就是五年吗,不就是充盈国库吗?好,我答应!”
四喜满意地一笑:“非绯姑娘,早这样不就结了。这黑灯瞎火。冷屋冷茶的。你也真坐得住。”四喜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皇上还等着非绯姑娘一起用晚膳呢。”
楚非绯冷冷地瞥了四喜一眼,淡声道:“不必了吧。我虽然答应替他卖命,也是被逼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做这种表面文章。”
四喜淡笑道:“非绯姑娘怎么想的,咱们管不到,不过咱们知道皇上却是真心想帮助非绯姑娘。”
楚非绯冷笑不语,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喜公公,不必多说了,劳烦你送我回去。”
四喜微微地叹息了一声:“非绯姑娘,其实”
“喜公公!”楚非绯冷冷地打断了四喜。
四喜闭了嘴,微微摇头,有些事总是会旁观者清的,皇上虽然利用那男子要挟了这个丫头,但是皇上许下的条件,也已经是开了天恩了。凭心而论,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这丫头又早就万两黄金卖给了皇上,皇上要想用她,有的是手段,何必来一个五年约定呢。
不过,也不怨这丫头不明白,就是自己作为从小就伺候皇帝的近侍,不也是没看明白吗?
相府,珠苑
珠苑那座华丽的绣楼已经人去楼空,早已闲置,如今的小姐方雪晴,却是住在锦鲤池边的水阁里。
方小姐不喜欢有人近身服侍,于是此时入了夜,那水阁就只剩下了方雪晴一个人。
此时,方小姐的房间里,一个灰衣人正在小心替方雪晴的胳膊上药。
一个长长的刀口,自上臂划下,虽然不深,但也有些触目惊心。
“怎么会伤成这样,小姐,你有什么事要自己亲自动手,告诉奴才”灰衣人皱着眉道。
方雪晴冷冷地打断了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灰衣人皱皱眉,但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妥善而迅速地包扎好伤处,
而后,退后几步,突然跪倒在地,神情有些微微的激动:
“小姐,您是千金之躯,不可再涉此险境,若是小姐再有个闪失,奴才扈之城万死难辞其咎。”
方雪晴转开眼,不去看扈之城眼里的恳求,她要做的事,扈之城帮不上忙,也不能让他知道。
上面催的紧要杀了那公子哥,而那公子哥又总和武功高强的陆坤在一处,好不容易让她找到一个那公子哥落单的机会,却让那什么喜公公给搅了局。
她自己受伤不说,那公子哥也被救走,此时不知藏在哪里,方雪晴想到此处就一阵心烦,眼前的扈之城也尤其碍眼起来。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小姐!”扈之城还想再说。
方雪晴冷喝道:“出去!”
扈之城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行了礼就要告退。
却听到方雪晴在身后道:“等等,今天让你去打探非绯那丫头的事,你可打听清楚了?”
扈之城回道:“奴才只打听到选秀和花神会要一起举办,但是具体的细节,却没什么人知道,小姐,您既然和那个非绯丫头那么熟,何不亲自问问她呢。”
方雪晴微微蹙起眉,什么?选秀和花神会一起举办?竟然有这种事?这个非绯什么时候得了皇帝这么大的信任?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难道是自那次腾云阁之后?那次腾云阁刺杀明明是自己的苦心安排,最后竟然让那个非绯捡了便宜!
方雪晴心里涌起一股恼怒,猛然站起,连带着胳膊的伤口一阵剧痛。
扈之城连忙道:“小姐,小心点,您这是怎么了?这选秀不管在哪里举办,不过是个形式,小姐的路,奴才已经铺好,小姐只要安安心心地去参加便好。”
方雪晴捂着伤处,皱着眉,等那阵剧痛过去,才开口道:“不行,我最近一想到那个非绯就有些不安,那个丫头看似傻乎乎的,其实古灵精怪,这花神会和选秀搅在一起,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我总要问清楚,才能安心。”
“小姐,您是打算现在?”扈之城吃了一惊:“您现在身上有伤,还是早点休息,养好伤,不然选秀时要是出了差错”
方雪晴此时就算再心浮气躁,也知道扈之城说的是对的,皱着眉坐下:“你继续打探花神会的消息,一有什么新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是,小姐。”
扈之城出了水阁,静立了一会,便向杂物小院而去。
方雪晴望着桌上的烛火,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非绯啊非绯,最好你别挡了我的道,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还剩两天
三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三天后,在城郊的西门外,百姓们忽然发现在那通衢河边,出现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坊市。
说它是坊市吧,其实又不像,通常的坊市都是一条狭长的街道,然后街道的两边是各种店铺。而眼前的坊市倒像是在棋盘间错落有致地遍布着一些亭子,石砌的柱子已经全部搭好,但是顶子还没装上。
坊市的中央是一个两层楼高的楼阁,此时也只是用石柱子搭好的框架,正有工人将一些看上去是隔扇门窗样的木件吊了上去。
楼阁前还有一个几亩地大小的大坑,也不知用来做什么用,只看到工人不停地用大石将那深坑的四壁砌了起来。更有工人在大坑四处点起了火盆,不一会坑里的工人都汗如雨下,却无一人停下来休息,反而都咬着牙加快了速度。
这样的工地,百姓们可从来没见过,纷纷猜测着,难道将这些木质门窗装上,那怪模怪样的石柱子就变成了楼阁?
自古只有石板做基,哪听说用石头造楼的,木质的承重决定了,楼的高低和稳定度,有懂行的人在一旁摇头叹道:“这样的楼即便造好,也恐怕支持不过百天。”
而此刻工地的另一侧已经堆满了各种大小的木质配件,看上去工匠们是想要将这些木质配件和那些石柱子组装在一起。
二天后就是花神会了,这工地上连个像样的台子都没搭起来,花神会真的能如期举行吗?
不但是百姓有如此疑问,此刻,就在楚非绯的杂物小院中,身穿便装的喜公公,也是绕着圈地追问楚非绯:“我说非绯姑娘,这城外的彩台还没扎好,过两天皇上亲临时,可怎么办......”
楚非绯此时的小院里一溜摆开了几张书案。每个书案后,都有一个账房先生坐在后面,面前一摞纸簿,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楚非绯刚从后墙的桌椅堆成的高台上跳下来。院墙外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显然是有人刚刚离开。
见四喜又凑了上来,不禁头疼地道:“我说小喜子,你不陪着皇上,总在我这转什么?”
“咱家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非绯姑娘您了。”四喜是真的有些焦心:“非绯姑娘。要是不行,咱家可以求皇上出动禁卫军,好歹连夜搭个台子出来。”
楚非绯忽然停步转身:“这样也可以?”
“这样当然不合规矩,但是总比花神会上出丑要强啊。”四喜无奈地道。
楚非绯笑了笑:“小喜子,这样说的话,我倒还真需要你帮忙。”
说罢对着四喜低语了几句,四喜诧异地抬起头:“修,修渠?”
楚非绯笑着拍了拍四喜的肩:“小喜子,我这选秀上的节目成不成,可就全靠你了。”
四喜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楚非绯信心十足的样子,却让他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急急地去了。
连皇上都说放手让她去干的人,他一个内侍,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楚非绯看着四喜离去,又望着皇城的方向出了一会神,才走到那裙账房先生面前:“各位先生,怎么样?可算出了结果?”
这时,坐在最左手的一位中年人站起身拱手道:“邵老板,根据邵老板要求的方法。在下觉得这样测算下来,应该能得到六成利。”那中年人话音一落,其他几个账房先生也是纷纷点头,不错。不错,差不多就是六成利的样子。
“才六成?”楚非绯蹙起眉,她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六成利,恐怕连今年国库亏空的十分之一都补不足,更别提五年内要将国库丰盈了。
楚非绯在这里皱眉沉思。那几个账房先生却都是擦汗,这六成利已经算是暴利了,这邵老板居然还不满足,她这是要哪样啊?
楚非绯沉吟了片刻:“将我给你的成本降低一成,规模扩大二成,按照刚才的方法再算一次。”
几个账房先生一阵头大,那么多数字,又要重新算一次,可真是要了老命了,不过相爷说了,如今这邵老板身上的差事,关系到了相府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他们是不敢不尽全力啊。
小院里又响起了一片算盘的噼啪声,楚非绯却转身打开院门,对着门外侍立的一众仆妇道:“去请少爷过来一趟,如果少爷没空,就请相爷来。”
这口气......门口的仆妇们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楚非绯,楚非绯见没人动弹,一皱眉:“怎么?”
一名仆妇连忙躬身道:“非绯姑娘,您看,是不是应该姑娘您移步......您看,这少爷,相爷好歹是主子......而且,公务繁忙......”仆妇说的小心翼翼。
自从楚非绯和皇帝有了五年之约,她便不再遮遮掩掩,第二天便直接将找了相爷要了她需要的资源,相爷也许是从皇帝那里得了什么指示,二话不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楚非绯小院中那些正在做测算的账房先生,便是相府自家的账房。
而且相爷还主动提出,他认识一些奇人异士,可以帮楚非绯出谋划策,楚非绯自然是也不客气,捡自己需要的收了,然后统统扔给陆坤陆大哥,让他去调配使用。
相爷听到这样的安排,也只是捻须微笑,并不插话,其实他当初养的那些聚贤庄的能人,本就是陆坤在联络打理,如今楚非绯让陆坤去调配那些人才,还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错有错着了。
此刻,楚非绯听到那仆妇的话,叹了口气:“大娘,其实我也公务繁忙,您就去吧,相爷不会怪罪的。”
楚非绯话这样说,那仆妇终归还是没敢直接去麻烦相爷,而是去找了夏少元大少爷。不过那仆妇心里也是嘀咕,听说少元少爷最近改了脾性,衙门也不去了,天天关在书房里练字。不知道听到自己的传话,会不会大发脾气......
唉,到时倒霉的又是自己这些下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将皇帝卖了
距离花神会还剩一天,城外的工地越发的神秘了,远远地隔着大路,就拉起长长的丈许的青色帷幔,隔绝了好奇者的视线。
这西城的地势也高,唯一能看到西城外情景的就是腾云楼了,而腾云楼此时却还在查封中。西城墙是军事重地,自然也不是等闲人能上得。百姓们一时猜不透那青色帷幔里的情形,反而越发的好奇起来。
接着,又出了一件稀奇事,西城大集,南城的花街,北城的书市,东城的酒坊,整个天都城的闹市区都贴出了一个大告示:
今日午时,开始出售花神会的坐席,坐席分甲乙丙丁四等,末席免费。
甲等坐席限量十席,享甲等酒水佳肴,与天子同楼。
乙等,限量二十席,享乙等酒水佳肴,与九卿同楼,可仰视天颜
就在告示贴出的同时,各大官宦士家也接到了一张朱红的请柬,上面详列坐席的详情,并且附有一张请购单,今日未时之前,将填好金额的请购单送往四城的售卖点,时辰一过,便由礼部侍郎贺俭之亲自汇集验单,坐席有限,价高者得。
坐席还能卖?还能这样卖?这离天子越近的位子不是通常都是天子重臣才能坐的吗?怎么如今只要出得起银子就可以了?
{天都城的世家权贵一片哗然,纷纷义愤填膺,谴责这邵非绯目光短浅,浑身铜臭。真是掉进了钱眼里,竟然连以前的天子恩典也敢卖。
而不同于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那些小门小户,家中或有秀女待选,有心钻营,却投报无门的低级官员,却眼睛发了光,这是拿银子买机会啊,想想看,这银子花出去可是实打实的在皇上或重臣面前露脸。谁知道说不定就被狗屎运砸中。得了皇帝的青眼呢。而以前就算他们有银子也没有这个门路啊。
于是,天都城在那一天出现了两个车潮,一个是中低级的富户涌往四城抢购坐席,一个高门权贵。纷纷进宫力求皇上阻止这场闹剧。
此时。皇城。承明殿内,
皇帝盯着案上的那张请柬,面无表情。
四喜板着脸低头站着。但是那微抽的脸皮可以看出这小子其实一直在压抑。
又有小太监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四喜快步走出去,小声询问了一下,然后面皮一抽,又回来板着脸装死人。
皇帝淡淡地抬起眼:“又是谁来了?”
四喜躬身道:“回皇上,三殿三阁的大学士到齐了。”
皇帝冷哼一声:“还有谁?”
“六部除了礼部王大人和户部的张大人,六部也差不多到齐了,在京的武官,各将军,都统,提督等也来了七八位。”四喜低眉顺眼地答道。
“这么说,朕的一品大员,今天这是打算要在朕这开个会,聚一聚了。”皇帝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四喜偷眼瞄了一眼,又垂下眼睛。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皇帝又道。
“回皇上,午时三刻。”
“贺俭之那里有消息了没有?”
“回皇上,目前丁等席位已经供不应求,平均价格是一百两,粗粗算来,这一百丁等席位就是一万两的白银了皇上。”四喜显得有些兴奋。
皇帝却微微蹙起眉头:“其他甲乙丙等席位呢?”
“回皇上,丙等据说是均价在五两银子上下,但是还有剩余,而甲乙两等席位,目前只收到了一个甲等席位一万两,似乎是个商人所买,乙等也有若干,也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买的。”
“就这些?”皇帝的脸沉了下来。
四喜觑了一眼,垂手不语。
皇帝又拿起手中的请柬,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摔在一边,冷笑道:“与天子同楼,与天子同楼,小丫头这是明摆着将朕卖了啊!”
四喜用手抹了抹嘴角,才将笑模样隐了去,心里道,可不是卖了吗?
皇帝背着手,在案前踱了两步,气恼地道:“朕逼她黄金万两卖了自己,她就反过手来,将朕卖了,还”还敢公然拍卖!皇帝这心里怄得说不下去了,这些坐席银子其中八成都是要归国库的,他现在正要银子救急,虽然气恼,但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只是,只是,要是他这一圈银子算下来,还不够黄金万两,那岂不是他还不如那小丫头值钱!!
笑话,他堂堂一国之君
皇帝猛然转身,将桌上的请柬摔到四喜的脸上:“你去,叫他们回去,朕谁都不见,有什么话,明日花神会再来跟朕说!”
四喜连忙躬身应了,拾起落在地上的请柬,匆匆地出去了。
来到外殿,一圈重臣还在义愤填膺地议论纷纷,什么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什么如此作为有失体统啊
四喜在心里哼了一声,一群老不死的,平时就知道哭穷逼皇上拿钱,这里水患,那里灾情的,皇上好不容易想了个办法,给国库弄点银子,他们还叽叽歪歪,挑鼻子挑眼
想到这里,四喜将脸上那不甚明显的请柬印子,又掐红了些,然后捧着自己的脸进了配殿。
“呦,喜公公,这是怎么了?不小心摔着了?”工部的赵尚书眼尖,第一个看到了四喜,连忙迎了上来。
四喜捧着脸,一面说不妨事,不妨事,一面将自己脸上的请柬印子给大家看了。
“喜公公,这是折子砸的吧。”九门提督胡子李是个粗人,此时一看那明显的印子,便哈哈大笑起来。
四喜皮笑肉不笑地道:“可不是呢,不过不是折子,是请柬。”
请柬?
“可是那花神会的请柬?”众位大臣一听,连忙围了过来:“皇上震怒了?怎么说?可是同意取消这荒唐的席位叫卖了?”
“老夫早说皇上英明,定不会允许这等荒唐之事发生的。”
“是啊是啊”
四喜端着那张印子脸,不言不语,等众位大臣静了下来,才嘿嘿冷笑了几声,道:“各位大人说的不错,皇上是震怒了。”
四喜扫了眼,紧紧地盯着他等待下文的众位大臣,面无表情地道:“各位大人,皇上口谕,有话明日花神会再说!”
说完一拱手,就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众位大臣静了静,文渊阁大学士周大人皱了皱眉:“皇上只说了这些?”另一位文华殿大学士杨大人沉吟了一下:“这话只说了一半,不好猜啊。”
三殿三阁,在天佑王朝是文官之首,与丞相并列,其下门生遍布天下,故而,这两位大学士的态度,基本上就代表了整个朝堂清流的态度。
工部尚书赵大人,是新帝登基时提拔上来的,这一次跟着六部几位尚书一起来进言,其中多半是却不开同僚的面子。此时见两位大学士沉吟,赵大人仗着年轻,腿脚利索,几步就追上了四喜,一把揪住四喜的袖子,顺势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塞进了四喜的袖中。
“哎,喜公公,别走啊,这话还没说完呢。”赵大人牢牢地拉住了四喜的袖子不撒手。
四喜摸了摸坠手的袖筒,拖着腔道:“这是干什么,咱家只是传个皇上的口谕,各位大人要是有什么话想说,那得去找皇上,找咱家没用啊。”
赵大人呵呵地笑着:“瞧喜公公说的,这天底下除了太后,还有谁能比喜公公您更了解皇上的意思。”
这时,后面回过神来的众位大臣也呼啦啦围了过来,将四喜的去路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道:“喜公公,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喜公公,这席位到底是继续卖还是不继续卖?”
四喜等众位大臣的询问告一段落,才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各位尚书。将军,大学士大人们,您们可都是朝中的栋梁,一品大员,是皇上的手臂啊,今天早朝的时候,周大学士,是不是您指责皇上挪用了河道的银子?还有您杨大学士,说皇上对南疆政策过于苛刻,应该抚大于征。还有您武大将军。这粮草的事,哪一天上朝的时候您不要在皇帝面前提上一提?”
周大学士微蹙着眉,拈了拈须:“老夫没有说错,皇上要是不改。老夫明天朝上还要再谏!”
杨大学士冷声道:“在下也没说错。苛政之下。百姓不安,民不聊生,则官逼民反!”
这位大人可真敢说。四喜瞪了杨大学士一眼,转向武大将军,武大将军是武将,不太会说话,只是呵呵笑道:“本将军自然是要天天讲的,不然咱们前线的儿郎们吃什么。”
四喜吸了口气:“各位大人,知道为什么礼部王大人和户部的张大人,今儿没来吗?”
赵大人道:“这个我知道,礼部的王大人年老体迈,不太方便,户部的张大人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四喜嗤笑了一声:“礼部年年都是花银子的大户,王大人也确实是年老体迈,也就比周大学士小了那么几岁嘛,至于户部的张大人公务繁忙,那是,您们各个都提着银子的事,户部张大人能不忙吗?”
听话听音,几位大臣见四喜反复提起银子的事,不禁都露出沉吟的神色。
文渊阁的周大学士到底是饱读诗书,又在朝堂上混迹多年,先一步悟出味来,迟疑地道:“喜公公,可是国库那里出了问题?”
四喜脸色一整:“什么国库,周大学士,咱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什么国库不国库的,咱家可不知道。”
四喜见几位大臣脸色难看,微微一笑,将那请柬从袖里掏了出来,晃了晃:“各位大人都收到这请柬了吧?”
“不错!”
看到这请柬,周大学士脸色一沉,今天这事不正是因为这张请柬而起吗?
“大人们可知,这坐席银子的收入,有八成是要入国库的?”四喜接着道:“不但如此,这花神会上所有的利得,均有八成要上缴国库。”
“花神会,还会有所得?”工部赵大人惊奇地道,在他的印象里,这年年的酒会宴会,不就是砸银子的地方吗?
四喜淡笑一下:“要不您以为咱们皇上为什么这次会让民间承办花神会呢?难道就是为了图个新鲜?”
四喜见众位大人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淡淡的加了一把柴:“这甲等席位呢,只限量十席,十席啊,大人们,就算皇上与民同乐,召见十个百姓,又有何不可,更何况此举还对于国有益!”
杨大学士听出点味来:“喜公公,您是说,这十席是额外的?不在往日花神会的席坐中?”
四喜笑了一声:“自然,难不成各位大人还以为,要自己花银子买座位吗?各位大人的座位自然早就安排好的,这新增的席位,其实是给那些家有秀女的人家准备的,这选秀的时候,谁不愿意往前坐一些,让皇上看清楚点呢,但这坐席毕竟有限,秀女们身家背景又差不太多,您说这是安排谁不安排谁呢?所以啊,那邵老板才想出这么个办法,一则是为国创收,二则也是求个公平吧。”
此话一说,众大臣方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差了,众位权贵一时群情激愤,主要还是以为如今自己的恩宠是要花银子买了,若是银子不够,岂不是恩宠不在,那怎么行。
四喜轻咳一声:“众位大人,那坐席限量十个,到底有多金贵,咱家就不用说了,看各位大人热情,咱家再多透露一句,听说那午时刚开始,就有一位商人出了五万两,买了一个席坐,您们猜皇上怎么说?”明明是一万两,四喜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成五万。
“皇上怎么说?”赵大人配合地道。
“皇上啊”四喜瞟了眼这些重臣,慢吞吞地道:“皇上拍案说好,说此子忠心可见,忠心可嘉!”
说完,四喜意味深长地盯了一眼众人,转身走了。
赵大人也没再拦着,若有所思地望着四喜离去的方向。
周大学士和杨大学士对望了一眼,突然同时拱手道:“忽然想起家中有事,告辞告辞!”
周大学士当先一步,快步向外走去,杨大学士笑了一下,紧随其后。
这两位还顾着斯文,再看那位赵大人,已经提着袍子,护着帽子,一溜小跑地跑前面去了。
周大学士叹了一声:“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就被后面冲上来的一众武夫差点挤倒。
“莽夫,莽夫!”杨大人气得跳脚,几位大学士互相拉着扶着跑到殿外,一叠声地叫道:“备轿,备轿!”
隐在殿门外的四喜笑嘻嘻地看着这群回过味来的一品重臣,争先恐后地去了,才从袖中拿出那包银子,掂了掂:“呵,这赵大人出手真大方。”一边笑着,一边往皇上的承明殿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掉进钱眼里了
且不说未时前后的四城集市到底有多热闹,单说听到这个消息的方雪晴,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楚非绯,可惜楚非绯并不在她的小院中。
珠苑水阁中,方雪晴皱着眉站在桌前,身后是同样有些愁容的灰衣人扈之城。
“小姐,其实这能不能坐到甲等也不妨事,不管小姐坐在哪里,最后都一定能入选的。”扈之城有些内疚地开口道。这甲等现在都叫到上万两银子了,哪里是他这个穷人拿得出的,而且上万两银子买一张坐席,扈之城也真心觉得没必要。
“我要的不只是入选,我要的是入皇帝的眼!”方雪晴不耐烦地打断了扈之城:“这甲等席位我一定要拿到。”
扈之城叹息一声:“小姐,不是奴才不尽心,只是着一万两实在是......”
方雪晴突然转身:“这事你不用管了,你只要盯着那个非绯就好”说完方雪晴转身走出房门。
扈之城连忙跟上:“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方雪晴冷笑了一声:“我既然是夏国涛的义女,自然有事就要找这个义父了,我没有一万两银子,夏国涛一定有!”
扈之城在水阁的内门那里停住脚步,看着那淡色的身影,快步远去,心里渐渐涌起一个疑问,小姐为什么对入宫如此热衷?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权势?这些年小姐是如何长大的,他用尽人脉去查,也查不清楚,该不会......
扈之城摇摇头,甩掉了心中的疑问,无论如何,小姐身上的凤印是做不了假的。扈之城翻身上了房,将心里隐隐的不安压了下去。
楚非绯的小院今日不同以往的喧闹,显得尤为寂静,除了院门外安静地站着的几个仆妇。院里只是摆着空荡荡的几张桌案。
前几日这小院热闹非常,白天就不必说了,到了晚上还常常夜夜灯火通明,一直想找机会将先皇的遗物拿回来的扈之城。愣是找不到机会下手。就连想和那非绯丫头单独说句话都没有可能。
扈之城只好耐着性子天天过来找机会,今天正好,那丫头不在,那碍眼的乾八也不在,扈之城心中暗喜。
扈之城趴在房檐上仔细观察了半晌。他倒不是在乎那几个仆妇,他是在看那只诡异的猫在哪里。
细细地观察了好一会,扈之城判定那只猫大概跟着那个丫头出去了,便放心大胆地揭起了房瓦,打算从上面进入房间。
扈之城的动作很快,而且轻巧无声,不一会就跃进了房间内。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屋里的陈设还是那么简陋,除了案上的油灯似乎换了盏大一点的,其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扈之城皱着眉打量着四周。就这么点地方,那丫头能把那东**到哪里?
他先是随意地翻了一下那妆奁,里面还是几只简陋的绢花,又来到衣橱前,拉开看了看,还是以前那样的就那么几件衣服。
扈之城有些沮丧地来到床前,掀开了床幔。
随着床幔的掀开,扈之城突然全身僵直,他的面前,一双绿色的亮瞳浮在半空中。缓缓地睁开,仿佛恶魔的眼,冷冷地注视着他。
这情景太诡异了,更诡异的是。扈之城发现他竟然动不了,就算他用尽全力运起功力挣扎,他也不能移动半分。扈之城心中大骇,这是什么鬼东西?那不成这世上真的有妖怪,而且还会妖法?
过了好一会,扈之城发现他终于能动了。再仔细看去,哪有什么浮在半空的绿眼,明明是那只黑猫卧在那里,正懒洋洋地看着他。
扈之城心里一松,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将猫眼看成了什么恶魔的眼睛,但是刚才那僵硬无法行动又是怎么回事?
盯着那黑猫片刻,扈之城终还是没敢在屋中久待,有些仓惶地从原路跃出房间,草草地合上屋瓦,便匆匆离去。
此时,西城,
不知从何时起,西城的一条商街上,出现了一座崭新的商铺,粗粗看去,大概有四间联排,在这个地段上,算是颇大的商铺了。
不过这间商铺似乎还在准备中,大部分时间都是门窗紧闭,偶尔能看到门口停着富贵的车马,也有一些穿着斗篷的人往来此处。
附近的街坊尽管对这个商铺充满了好奇,但是却没有胆量上去打听,因为据说这商铺的后台很有背景。
在天佑王朝,在商街买了铺子,是必须要在规定的期限内开张的,而这家铺子眼见着已经买了几个月,到现在也没有开张的意思,往来的巡城官兵们,每次路过也都视而不见。这其中的内情,稍微有点见识的,都能猜出几分来。
秋后的阳光照得街道上暖洋洋的,今日的客流也似乎比不上往日。
对面布坊的钱老板,捧着一壶水烟,站在店门外的太阳地惬意地晒着太阳,一边打量着对面的那间颇为神秘的商铺。
今日那商铺门前,停了好几辆马车,看上去,似乎有多个贵人到访。想来,这铺子也快开张了吧。
其实如果钱老板此时推开店铺的门,就会发现里面其实早已经准备妥当,桌椅茶具,都是崭新的上等货,四面的墙上也挂着名家的字画点缀。当中的一座半米高的高台,台上有琴案,茶几,香炉,蒲团,一旁摆着一个红木矮柜,其上也是陈列了各式名贵的茶具,看上去是个表演茶艺的地方。
转过半副影墙,是一条长长的四方回廊,廊下两侧是厨房,账房,伙计们休息的房间,还有储藏间,再往前就是一道内院的院门。
此时从那院门内,传出了爽朗的笑声。
“非绯姑娘说的不错,皇帝这次算是吃了哑巴亏了。”一间敞亮的厅房里,或坐或站着数个男女,正在品茶谈论。
其实在品茶谈论的,也就是那位一身团花锦袍,美得雌雄莫辨的男子,另外几位则手底下都没闲着。
靠西的一面墙上,已经被茶架占满,上面排满了各种各样的茶叶罐子,一个鼻子挺翘,满头都编满了小辫子的姑娘正在小心翼翼地分茶,而她身侧趴在柜台上,手里抓着毛笔的丫头,正是楚非绯。
“阿木达,太多了太多了。”楚非绯抬起头,看到阿木达分出的茶叶越来越多,连忙心疼地阻止。
阿木达白了楚非绯一眼:“非绯小姐,这分量不够,味道出不来的。”
楚非绯噎了噎,一侧正帮忙打包的陆坤笑道:“非绯这次是真的掉进钱眼里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美人羞怯现桃妆
陆坤此时所做的事,是将阿木达分出来的茶,用裁好的竹棉纸包好,做成一个个小茶包。然后在放在一旁的箱笼里,过一会儿就会有伙计进来将这些箱笼收走。
另一侧,那个号称有兵马大元帅之才的薛无房,正在用自己的外家功夫,将那一坨坨坚硬如石的黑茶茶块,碎成碎末。闻言也抬起头笑道:“非绯小姐,这次光席位就能够卖出几十万两银子,也不差这点茶钱了。”
楚非绯皱着眉叹气:“这几十万两中有八成是要上缴朝廷的,我这些日子欠的那些工程,货款,也差不多有几十万两了,你们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陆坤同崔澹雅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均觉得小主子能从这件事中学到经邦济民的道理也是好事。这收归国库嘛,说到底最后还是小主子的国库。至于银子不银子的,两人均没放在心上。
陆坤是二十四世纪的天皇巨星,身后又有一条走私线的帮助,这银钱方面要不是要顾及官方的数据关注,其实还真能说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而崔澹雅这些年来经商,也算是小有家底,一个腾云楼被关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权当陪小主子玩个热闹。
此刻见小主子为几十万两银子发愁,心里也只是好笑,却也不动声色。
这时,有伙计进来拿走包好的茶包,去做二次加工。
楚非绯叫道:“那个小四,茶包还差多少?”
那伙计是个二十岁上下的黑脸膛,闻言笑道:“掌柜的说了,还差两箱才到小姐的要求。”
楚非绯哦了一声,在纸上写了两笔,又问道:“其他那些事物呢?”
“大掌柜和二掌柜还有相府的几位账房还在核对数目,那些作坊的老板在咱们后街都快排出一条长龙了。”伙计一边说一边笑着将箱笼抬了出去:“掌柜的说了,保准误不了事。”
楚非绯满意地点点头,门扇的开合间,可以看到偌大的一个院子。里面已经堆满了高高低低的箱笼。有伙计正忙着将写好了名目用途的纸笺贴到已经验了货的箱笼上,然后从另一个侧门运了出去。
楚非绯转头对陆坤和薛无房略带歉意地道:“陆大哥,薛大哥,那就辛苦你们了。再做一些出来。你们知道,这第一批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太方便被那些伙计们经手......”
陆坤活动了一下灵巧的手指,俊美的脸上浮起温暖的浅笑:“不辛苦,不过是两箱而已。很快就好了,再说了,能够经手咱们绯然居头一批金茶,那也是福气啊。”
一旁的高手薛无房也笑道:“可不是,这可是替非绯小姐制茶,将来说不定要被那些家伙羡慕死。哈哈哈!”
崔澹雅淡淡地一摇折扇,嘴角也是浮起一丝微笑,可不是吗?要是被那几个知道了,怕是又要吵到他的门上来,说什么轮流换岗之类的胡话。
不过。小主子这花神会动静闹得这么大,几乎天下皆知,那几只却没见什么动作......崔澹雅微微皱起眉,似乎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边楚非绯笑道:“不过是些茶叶,有什么好羡慕的,总之这次是要多谢陆大哥和薛大哥的帮忙。”
这时,阿木达故意撅起嘴道:“我呢?难不成我就是那个活该累死累活的?”
楚非绯嘻嘻一笑,一伸手揽过阿木达的肩,对着姑娘粉嫩的桃腮吧唧就是一口。
阿木达低低惊呼了一声,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楚非绯笑嘻嘻地看着,然后叫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大家含笑看去,只见阿木达白皙的侧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个桃花形状的红色印记,看上去,就像是用彩笔画上去一般精致,衬着粉嫩的肌肤,说不出的好看。
“小姐每次都这样。”阿木达嗔怪地斜了楚非绯一眼,对于楚非绯对自己脸颊上那个奇特印记的热衷已经习以为常。
楚非绯一手抓着毛笔。一手捧着腮叹道:“阿木达,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上去有多漂亮,那桃花有多美,我也好想要啊!”
阿木达扑哧一笑:“这不过是那狼疮的后遗症罢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真是的,净说傻话。”
陆坤抿起唇微笑,这阿木达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狼疮即便治好,最后多多少少都会留些印记,阿木达这印记却恰巧形似桃花,平时也不显,只有脸红时,热血上涌才会浮现出来,还真是有些奇特。
崔澹雅摇着折扇笑道:“这美人羞怯时才浮现的桃妆,不知道要羡煞多少闺中女子。”
楚非绯使劲地点头,阿木达抬眼悄悄瞥了崔澹雅一眼,脸更红了。
原来这眼前的美女阿木达,其实就是当初楚非绯在集市里碰到的那个满脸狼疮的小贩。
当日,楚非绯将那小贩带去崔大人的别院后,便没什么机会再去看她。等到她好不容易一个月后找到了机会再见到阿木达时,哪里还有那形容可怖的小贩,分明是个鼻梁挺翘,肌肤赛雪的美丽姑娘。
阿木达见了楚非绯就立刻磕头认主,说楚非绯救了她和她的母亲,她的命从此就是小姐的。
崔澹雅和陆坤在这段时间,已经考教了阿木达的品性,觉得她既然有这份忠心,本身也有些本事,又身为女子,倒是十分适合做小主子的随从。便也就默许了阿木达的认主。
不过楚非绯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原来在孤儿院里不可能有朋友,后来进了相府,那种地方又哪来真正的友情,此时见了阿木达这样真诚,也是喜欢得不得了,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便突飞猛进到姐妹相称了。
陆坤心疼小主子没个同龄的闺中密友,虽然觉得阿木达有些逾越,但也是默许了。而崔澹雅只是淡淡地看着,不知道心里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时,外面又有人来报,说贺俭之贺大人求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在下奉旨而来
屋里静了一瞬,陆坤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茶包站了起来,看向楚非绯,淡声道:“终还是找来了。”
楚非绯轻叹一声,放下毛笔:“本也就没指望能继续瞒着,知道就知道了吧,这天子脚下,又能瞒多久呢。”
阿木达这时连忙上前,张罗着要楚非绯净手见客,楚非绯淡淡摇头:“贺呆子是熟人,讲究那些做什么!”又对陆坤道:“陆大哥,你们继续忙你们的,贺俭之那里,我自去应付,别担心,我有分寸。”
楚非绯此时身上穿的仍是相府的丫鬟服饰,只不过为了方便,将两只袖子都挽起在半臂处。院子里已经堆满了箱笼,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楚非绯沿着回廊走到了角门。那里,果然看到两个伙计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人。那人一身青衣的儒生打扮,虽然身形削瘦,但却站得笔直,两手背于身后,与两位伙计大眼瞪小眼。
楚非绯微微一笑,这贺呆子的呆气有时还真是好笑。
“贺大人。”楚非绯招呼道。
那两位伙计见楚非绯亲自来了,躬身施礼,便各自去忙了。
楚非绯微笑道:“贺大人倒是来得挺快。”
贺俭之脸色微僵,片刻后才道:“非绯姑娘,俭之是奉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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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未出楚非绯的意料之外,她淡淡地挑了挑眉:“这样的话,请走这边吧。”
这小院原本是预备了将来给楚非绯做住处的,不但有楚非绯的卧室。还备了几间客房,可惜现在除了楚非绯的卧室,所有的房间都堆满了货物。
贺俭之跟着楚非绯穿行在廊下,抬眼看了眼那堆积如山的箱笼,心中有些暗暗心惊,难怪皇上如此看重这位邵非绯,看这规模,怕是这位非绯姑娘铺的盘子不小啊。
贺俭之这阵子帮着楚非绯跑腿,也多少知道点她的计划,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在外面有这么大的一个私宅。
楚非绯将贺俭之领到了正房。推开房门。是一间厅室,布置得简单大气,厅室两侧各有一个菱花屏风,屏风后面则是一间卧房。一间书房。
不同于时下高背大椅。中正堂桌的布置。这间厅房只放了一张颇大的红木茶桌,不知用了什么特殊的油漆,漆色油亮。桌边雕刻着喜鹊登枝等喜庆图案,光看雕工,就知道出自大家之手。
桌边摆着几个闲适的藤椅,厅的角落又散了几个矮几和蒲团,看上去可以自成一方天地,或读书或小酌。一只落地大花瓶里插了几枝梅枝,上面虽然没有梅花,但却散发着淡淡的梅香,脚下厚厚的长毛地毯是贺俭之从未见过的花色,只觉得踩上去甚为舒服,让人忍不住想盘膝坐下来,好好地休息一番。
楚非绯淡淡地让道:“贺大人略坐一坐,非绯去沏壶茶。”
贺俭之连忙道:“不必麻烦了,俭之有一封信要交给非绯姑娘。”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来。
楚非绯微顿,并不急着去接信,而是缓缓地关上了房门,然后走到茶桌前坐下,微微摆手,示意贺俭之也坐。
贺俭之将那信放在了楚非绯手边的桌上,便也垂着眼坐下。
“贺大人刚才说是奉旨而来,就是这封信?”楚非绯看了眼那放在信封里的信,语气平淡地道。
贺俭之看了眼楚非绯淡淡的脸色,有些微微蹙眉道:“非绯姑娘先看了信,俭之再传皇上口谕如何?”
“那信倒是不忙看,贺大人先说皇上口谕吧。”楚非绯淡淡地理了理袖子,将卷起的袖管放下。
贺俭之目光随着楚非绯的动作,落在那半截滑腻凝脂般的手臂上,又慌忙转开眼:“皇上说,只要非绯姑娘守约,皇上便守信。”
楚非绯的动作微微一顿,手指无意识地抚着袖边。
贺俭之垂着眼道:“非绯姑娘,俭之劝非绯姑娘一句,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非绯姑娘还是要看清楚形式才好。”
楚非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贺大人说得真好。”
贺俭之沉默了片刻,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俭之,俭之其实也是极佩服非绯姑娘的大才的,俭之觉得非绯姑娘能够为国效力,实乃我天佑王朝之福,只要非绯姑娘尽心报国,若是有朝一日,非绯姑娘想要归隐,俭之定然拼尽全力成全。”
“是吗?”楚非绯答得不痛不痒,水蒙的眸子里翻滚着什么,一忽怒,一忽又是无奈。
厅房内陷入一片沉默,贺俭之有些不安,他抬起头去看旁边的女子,只觉得那女子端坐在桌旁,衬着棂窗映进的阳光,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可忽视的气质,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贺俭之暗暗心惊,这女子,还是那个酒楼上第一次见面时,将满脸涂成花猫样的小姑娘吗?
“皇上还说什么了?”楚非绯淡淡地开口道。
贺俭之不知为什么竟然松了口气,连忙道:“皇上还问了些花神会的细节,说非绯姑娘辛苦了,将来定然论功行赏。”
楚非绯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讽刺的微笑,她低下头,看了眼那桌上的信笺,缓缓地拿了起来。
贺俭之注意地看着楚非绯的表情。
只见楚非绯拿在手里停了半晌,才缓缓地打开,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字,便丢在了一边,问道:“那人现在如何了?”
贺俭之答道:“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御医还在加紧用药。”
楚非绯坐得端正,望着棂窗外来往穿梭的身影,放在膝上的手指慢慢地蜷紧。
“皇上的意思,大概会留他在内护军当差”贺俭之说到这里小心地看了眼楚非绯的脸色,又继续道:“非绯姑娘若是能得到皇帝的恩典,也不是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楚非绯微微皱起眉,清澈的眼眸看向贺俭之:“守什么云?那人不过是救了我一命,我替皇上卖命五年也算是偿还了他了,他若是能活命,今后怎样与我无关!”
贺俭之微微一愣,四喜交代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楚非绯又道:“劳烦贺大人转告皇帝,五年之约非绯会遵守,条件就是那人的性命,至于其他,非绯没有兴趣,皇帝也别想拿这个抵我的功劳!”
说罢,楚非绯便站起身,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贺俭之有些摸不到头脑,但也只得站起身道:“既然如此,俭之便回去复旨,晚间再过来,想来今晚非绯姑娘还有用到俭之的地方。”
楚非绯深深地吸了口气,绽出一个微笑:“可不是,今晚可要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朕不信她
楚非绯站在廊下,看着贺俭之在伙计的引领下出了角门,这才缓缓地退回到桌边坐倒。
桌上的信笺随意的摊开着,可以看到那墨迹有些深浅不一,笔锋也有些颤抖,看样子写字的人不是过于虚弱就是太过紧张。
那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安好,
有我。
那“我”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楚非绯眼前浮现起那人撑着重伤的身体,写下了几个字,最后一个字因为无力那笔便失手掉落下去,有人抓起他的手指,然后在信笺的底部印了个手印
楚非绯抬起手指抹了下眼角,抓起那信笺,又细细地看。
安好,是代表他说他现在已无性命之忧,让她安心,那么有我是指什么?楚非绯瞪着眼睛去想,却扑簌簌数滴泪水打在了纸笺上。
傻子,他还以为这是他呼风唤雨的二十四世纪吗?他一个富家公子哥,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楚非绯将信胡乱地叠了叠,快步走进内室,带着一丝慌乱地想将那几个刺目的字塞进哪个角落。
但最后终还是改了主意,她走到窗前,将那信笺在妆台上铺平了放好,又用一把玉梳压着,一只菱花形状的光影恰巧落在那“有我”两个字上< ,仿佛给那两个力不从心,歪歪扭扭的字镶上了一圈金色的花边。
楚非绯凝视着那张纸笺,泪迹在阳光下渐渐隐去。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那两个字,有我,有我
皇城,承明殿
贺俭之在御案前,恭恭敬敬地复旨。
御案后的皇帝,有些疲累地向后靠着,整个脸都隐在了堆积得山似的奏折阴影里。
四喜一旁垂着头站着,默不作声。
整个承明殿像是陷入了某种时间结点,寂静得连风都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站起身来。背起手。缓缓地开始踱步。
贺俭之微微地撩起眼皮看去,忽然目光微微一凝。
乌金色的地板上,纹着二龙抢珠的花纹,一双明黄色龙靴看似随意地踏在上面。但每一步都恰巧落在那挣抢的珠上。
贺俭之垂下眼。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片刻后。皇帝发出一声嗤笑,停下了踱步,轻声道:“朕。不信她。”
四喜又开始掏耳朵,最近他的听力越发不济了,难不成补身上了火?
贺俭之也没听清,但他却知道皇帝会说什么。
皇帝转向四喜:“御医那边怎么说?”
四喜冷笑一下:“那帮子老东西,自是推三阻四,诸多借口,无非是不想担责任罢了。”
见皇帝沉着脸看着他,忙躬身道:“回皇上,目前还是用老参等吊着命,一忽清醒,一忽昏迷,太医院那里,谁也不敢说能彻底救活。”
皇帝冷下脸来:“传朕的旨意,这人不管是吊着也好,还是活死人也好,朕要他活着,如果这事办不好,这太医院也没必要留着了。”
四喜连忙躬身称是,转身出去了。
贺俭之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垂着头不说话。
皇帝缓了缓口气:“俭之,你是不是觉得朕有些太狠了?”
贺俭之连忙摇头:“臣不敢,皇上为了天下殚精竭虑,臣只恨一介书生,不能替皇上分忧。”
皇帝微微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些文人,自然是看不起这些手段的,你不用骗朕,朕心里也知道。”
贺俭之低着头不敢回答。
皇帝又道:“这个非绯丫头,远比你看到的要精明的多。”
贺俭之抬起头,看着皇帝,这段日子他也接触到了一些,这丫头头脑灵活,想人之不敢想,每每行事都能出人意表,贺俭之在与这丫头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受到的惊吓,大概比他一生受到的还要多。
但是他想,这丫头也就是有些经商的头脑罢了,而看这皇帝的意思
皇帝淡淡地看着贺俭之一眼,摆了摆手:“详情,你也不必知道,你只需明白,这丫头不简单,她身后的背景,朕调用了所有的人手,都看不清”
皇帝说到这里,也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朕也不明白,还有谁的力量比朕还强大,还有谁能躲得过朕的眼睛”
贺俭之知道皇上的金鹰队,也兼有情报机构的任务,他们在天下眼线遍布,要是皇帝想知道某个巡抚内宅的趣事的话,不出一天,就会有飞鸽传书直达天听。
而这一次,显然金鹰队也爱莫能助了。
贺俭之心里也涌起了一层困惑,那端坐在椅上,在光影下看不出心思的小丫头,在他的眼里更加添了一层神秘。
皇帝这时又道:“不过这些也无妨,她要保有她的秘密,朕也不是不能容她,只要她安安心心地替朕充盈国库,朕就是许她个皇后也不算什么。”
贺俭之悚然一惊,皇后?一国之母的封号,皇帝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说送人就送人?
皇帝却在此时苦笑了一下:“但是俭之,朕却觉得那丫头定不会看上朕的皇后的,所以朕只好用其他的法子。”
贺俭之这两天受到的冲击也太多了点,此时只能僵直地站着,反应无能。
皇帝停住了脚步,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贺俭之道:“所以,那个人不能死,无论如何,那个人不能死。”
天都城,西城,
楚非绯盘整了心情,走回配茶的厅堂。
推开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楚非绯耸耸肩:“走了,皇上说,只要我守约,他便守信。”
陆坤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楚非绯沉默了一下:“陆大哥,我想咱们水路那边,大概要停一停了。”
陆坤微微挑眉:“你是说?”
楚非绯点点头,叹息一声:“我猜皇帝大概是有所察觉了,我也是傻,他总是天下最贵的那个皇帝,我怎么会以为,我在他的眼皮下面搞小动作,而他却一无所知呢。”
崔澹雅缓缓地摇着折扇:“要想瞒过他,自然有办法,只是非绯小姐,这样一来,咱们的重心怕是要转到江南去了。”
楚非绯缓缓摇头,她不能,皇帝到底是坐拥天下的皇帝,而他她冒不起这个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九月初八,黄道吉日,六神当值,诸事皆宜。
旭日东升中,楚非绯对着晨光正了正头顶的乌金色的幞头(futou),又捋了捋小翻领的鸦青色对襟长衫,散开的下摆上用了黑色的金丝绒镶边,正好衬这寒凉的天气。
束着细腰的腰带上用银线和细碎的蓝宝石组成了波浪的图案,波浪翻腾,其间珊瑚数点,抢眼却又低调。
足上那双黑漆软皮的厚底快靴,也用银线在靴筒上绣上翻腾的云纹,若要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晕开的云际闪着微光的,竟然是一颗颗碎钻。
楚非绯对着镜子很是欣赏了一番自己,才侧过头,将目光放在了一旁那宽长的梳妆长案上。
抛开那些做工精致,美轮美奂的妆奁,花镜,梳妆长案上还一溜排开三个造型别致的花蓝,里面的鲜花尚带着露水,花大型美,色彩浓艳。
一个花篮里盛的是大朵艳色的菊花,据说是叫做麒麟角的珍稀品种,花瓣一层层翻开去,颜色也由深到浅,若是将那些花瓣摘下来,就会发现每瓣颜色都不相同,这是夏少元专门遣人为了花神会的斗花送来的。
第二个花篮里,盛的是木芙蓉,大瓣繁复的紫色花瓣边缘坠着银色的镶边,花蕊金黄,看上去颜色/ 异常鲜亮,也有一个极好听的名字,叫仙子衣,想来也是六王爷不知从哪淘弄来的稀罕货。
第三个花篮里盛的是绯色的大朵牡丹,这个楚非绯倒是认识。这不就是国花绯云嘛,不过这个季节还能看到这样盛开的牡丹还真是稀罕,没想到崔大人这前朝第一才子,养花也有一套。
楚非绯将这三篮奇花好好的欣赏了一番,最后还是从那盛着绯云的花篮里捡了一只稍小朵的,插在襟前。
今日是花神会,虽然自己穿了男装,但是也要应应景不是,再说了,楚非绯觉得这绯云浓烈而不张扬的暗红色特配她身上这身行头。
又对着镜子臭美了一番。楚非绯拉开房门。走入院中。
院中立着的两人回过头来,一个身材颀长,一身黑色的武士打扮,相貌却俊美出奇的。正是陆坤。另一个一身暗红色的官袍。腰间玉带。手里正捏着一团纸念念有词的,则是礼部侍郎贺俭之,此时回身看到楚非绯。傻傻地张大了嘴。
此时的楚非绯额发全部都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而她的那张脸似乎随着额发的褪去,而一下子抢眼起来,五官精致,眉目如画,肌肤如瓷,水濛濛的大眼一弯,便要男女通吃的将所有人的心都化了去。偏偏那身简洁线条的长衫,又添了几分英气,这种娇软与坚硬的对比,反而更让人觉得心动不已。
楚非绯微微一笑,一抬手从袖中拉出一把描金折扇,刷的一声打开,侧过身子端起架子,水汪汪的大眼斜斜地一挑:“如何?”
陆坤不禁微微一笑,然后很是仔细地打量了几眼:“不错,很合身,那间衣坊也算用心,就是那腰带上的蓝宝石用的尚显突兀,不过也算不错,我看就她们家好了。”
楚非绯点点头:“陆大哥你做主就好。”对于陆坤的时装品位,楚非绯毫不怀疑,立刻便听从了。
陆坤微笑着走到楚非绯近前,将她那幞头往上推了推,下面的丝带也重新绑了一下,然后凝视着这张精致的小脸,带着点怀念的意味,低声道:“很漂亮。”
楚非绯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被陆大哥这样凝视着,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陆大哥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楚非绯眨眨眼,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陆大哥这样长得万人迷一样的长相,怎么感情生活好像一直是空白的?难不成陆大哥心里早就有了人?而且还和她长得挺像?唔,这好像解释了陆大哥为什么对她这样好的原因了吧?只是那人为什么会和陆大哥分开?也许这其中有什么悲伤的故事?楚非绯的脑子里迅速闪过几幕程前以前演情圣时演的几部悲情戏,立刻觉得自己真相了。
“陆大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要好好向前看啊。”楚非绯握着陆坤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陆坤微微愕然,不知道小主子这是唱的哪一出,但他一贯的性子,就是小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只是微笑着点头。
贺俭之在楚非绯开口后,才回过神来,此时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抱赧,开口道:“非绯姑娘穿起男装来,俭之都不认识了。”
楚非绯抿唇一笑:“走吧,咱们自己的场子,总不能迟到了。”
后街的角门处已经停了几辆马车,当先最显眼的,是一辆乌棚红木的双驾马车,车身不显眼处纹了一个缠枝繁花,精致非常的绯字,楚非绯知道这是自家的,便踩着车后可折叠的架子直接上了车。而贺俭之还处在一种不在状态的晕眩里,那是震惊混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惊喜,直到楚非绯的马车走远了,贺家的车夫才小声提醒自家大人:“大人,咱们也跟上?”
贺俭之此时才恍然,定了定神,方才道:“柴叔,一会到了花神会,你立刻回府,想办法给我爹传信,叫他无论如何都来天佑王朝一趟,就说,这件事和他藏的那副画像有关。”
此时还是清晨,天佑王朝的诸多人家此时都是刚刚升起了炊烟做早饭,清脆的马蹄声,在沾着露水的街道上响起,带着一种轻快的韵律。
这时,车外嘭的一声轻响,楚非绯正在研究自家马车里的那些小机关,并没有在意。
只是那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楚非绯奇怪地掀开了车帘。
却看到陆坤单手锁住了乾八,毫不客气地将乾八的脸按在了车座上。
楚非绯扑哧一笑:“陆大哥,你们又在玩什么?”
陆坤勾唇一笑,轻柔地道:“小子,记住,这车不是你说上就上的,下次给我在下面先请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惊鸿一瞥
乾八郁闷到极点,这死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一群高手,一个两个都能将他碾压,还有这个陆坤明明长成一个小白脸,偏偏武功高得出奇,你说你这么一个高手窝在相府做护院,你缺德不缺德啊。
此时,乾八技不如人,也只能委曲求全地双手抱拳,从压得变形扭曲的嘴里挤出几个字:“给小姐请安。”
楚非绯忍着笑道:“好了,陆大哥,乾八也算熟人了,不必如此。”
陆坤冷哼一声,放了手,乾八有些委屈地揉了揉自己差点变成肉饼的脸颊:“非绯姑娘,我家王爷已经一大早就进宫了,王爷让乾八给非绯姑娘带句话,说皇上辰时起驾,但是因为车驾较多,大约巳时才能到城外,要非绯姑娘不必着急,还有,王爷还说让非绯姑娘当心庆安殿的安嫔。”
楚非绯微微挑眉:“哦?为何?”
乾八摇摇头:“王爷没说,但是王爷给乾八交代此事时,手里拿着一卷宫里内廷的脉案。”
哦楚非绯眨眨眼,脉案?怎样?然后呢?
陆坤星眸微眯,心里已经隐约明白了王爷的暗示。
这宫里的脉案按理不是王爷这样的身份能拿到的,更何况还是后妃的脉案,王爷这样明着暗示,实为明示是摆明了立场,想要和小主子结盟的意思么?
陆坤默默地想,多一个六王爷也不算是坏事。所谓浑水摸鱼,这水越浑,小主子才越安全。想到这里,陆坤已经暗暗决定,要去会一会这个六王爷。
楚非绯到底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再说二十四世纪时,宫斗戏从来不是她的菜,所以看到陆坤露出了然的神情,她还一头雾水。
“陆大哥,你听明白了没有。六王爷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陆坤微微一笑:“嗯。”
乾八松了口气。好悬,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想到这里同情地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楚非绯,唉,这脑子。真让人捉急。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在经过西城门时。所有的兵将都躬身行礼放行。楚非绯有些诧异地探出头来,看着那些兵将们恭恭敬敬地连眼皮都不撩一下,心里直纳闷。平时她坐相府的车经过,也没见能有这样的派头啊,这今儿个是怎么了?
车驾上的陆坤,却在看到这情景后,脸上浮起一丝阴沉,看样子,皇帝是打定主意了。
西城外,那处巨大的建筑群,此刻周遭还拉着青色的帐幔,不过在入口处,已经搭起了彩楼,竖起了彩旗,一副一人多高的大字卷轴,自上而下地垂挂下来,上面铁画银钩的“花神会”几个大字,真真是太气派了。
此时周遭的空地上,已经停了若干马车,那是附近郊县的,风闻了这天子脚下的花神会的热闹,从远处赶来的。
乾八过去打听了一下,回来禀告说,原来竟然还有连着赶了两天的路,专门来参加的百姓。
楚非绯微微蹙起眉,吩咐了乾八几句,就放下车帘。
陆坤驾着马车朝正门入口驶去,门口站着的守卫兵丁见了立刻拉开了简易的大门,陆坤的马车片刻未停地就驶了进去。
众人还未来及诧异这是谁家的车子,居然能够在此处畅行无阻,就被大门拉开的那一瞬间,被那内部景致的惊鸿一瞥惊呆了。
一条笔直的白玉般的大道,一直通往远处的一座美轮美奂的高楼,大道两旁几乎被花海淹没,其间坐落着错落有致的无数亭阁楼台,轻纱曼舞,花香四溢,真真是天宫也不过如此吧。
那匆匆的一瞥,让他们觉得自己仿若看到了仙境,直到大门复又关上,才发出了惋惜的惊叹声。
想到自己一会竟然能进入到这样奇境般的地方,百姓们兴奋得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又过了不多久,陆续又有些性急的人家或乘车,或步行,纷纷聚集了过来,后来的人向先到的人打听,先到的人绘声绘色地形容那内里的景致,让后来的人不断地发出惊叹的声音。
这时,那大门又开了一条缝,一队几十人的女子,手里捧着各种事物,鱼贯走了出来。
百姓们一时静下,好奇地看去,见这群女子年龄不一,十几岁到三十上下的妇人都有,却统一穿着鹅黄色的鲜亮衣裙,脸上都洋溢着阳光的笑容,为首的年龄稍长的女子大概吩咐了几句,那群女子便散开来到了人群之中。
“各位乡亲,老爷,太太,小姐,少爷们好,”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来到一群聚集的百姓面前,大大方方脆生生地开口道:“奴家是此次花神会的女侍,名叫阿月,一会进到了里面,各位阿爷阿奶阿叔阿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不明白的,尽管找我们姐妹。”
百姓们被这小姑娘一顿阿叔阿目姐姐弟弟的叫乐了,一位年轻的后生壮着胆子调笑道:“阿月妹妹,什么都能找你帮忙吗?咱们还没媳妇,相中了阿月妹妹,能娶回家做老婆吗?”
有年长的妇人敲打着那后生,呵斥他满口胡咧咧。
小姑娘阿月倒是不恼,笑着道:“这位哥哥,阿月是签的终身制给我们邵老板的,这终身大事,奴家可做不了主,要我们邵老板亲自看过了才行呢。”
那后生倒像是上了心问道:“哪个邵老板?”
阿月扑哧一笑:“这天都城还有几个邵老板,当然是咱们承办花神会的邵老板啦。”
众人发出一声神往的惊叹,看看人家的老板,连手底下人的终身大事都要操心着,这哪里是衣食父母,简直就是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啊。
这时小姑娘又道:“咱们这花神会辰时三刻正式开始,到时大家领了牌子便可以进去赏玩了,皇上的圣驾大约是巳时到达,接驾后,花神会就会正式开始了。”
众人纷纷点头,知道了安排,便等得没有那么心焦了。这时又看到青布帐幔外,沿着帐幔一溜摆出了一个个长桌。众人纷纷问道:“阿月姑娘,那是做什么的?”
阿月笑道:“现在离辰时还有段时间,我家邵老板感念各位乡亲们捧场,特地奉出些茶水点心,大家一会去排队取用便好,现在请有车驾的人家,先跟奴婢去将车子停到停车场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保驾护航
停车场,顾名思义,停放马车的广场。
在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青布帐幔的末端,此时已经可以看到停了半满的马匹车辆。
那车也不是随意停的,整个停车场分了若干区域,马夫们在入口处登记了自家马车的颜色,马匹品种等特征,领了号牌,自有那懂行的人看了那马的脾性和车子的宽度,将马车分门别类的停放,还有专人在花神会其间,给马喂水喂料。
虽说那些黄衣女侍在一开始就已经通知了大家,主子可以先下车,让马夫将车赶去登记就好。但总有那么几户人家不是没放在心上,就是没听清楚,到了停车场才发现,要往回走这么远,便当场发起脾气来。
一个三口之家的少爷,就是因为没有通知到,不知道规矩,此时被告知要自己走回到正门去,立刻发起飙来:“凭什么小爷自家的马车不让小爷用,孙二,你去把马车给小爷牵回来!”
停车场也分为若干个入口,那少爷堵在这里,倒也没有妨碍其他马车的停放。
那些停车场忙碌的杂役,虽然都是穿着统一的蓝布衣衫,但是神色间,却给人感觉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
少爷的父母看样子也是溺爱儿子的主,虽然看出那些仆役不是普通人,但也只是拉着自家儿子低声劝着,明知自家儿子是个不嫌事大的主,也不知仗了什么,倒像劝得有点漫不经心。
有已经将马车登记好的马夫拿着号牌,三三两两正要往回走,此时看到这里的热闹,便围了上来。
那少爷是个人来疯,见人越围越多,越发的起劲:“孙二!听到没有,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告诉你们,小爷长这么大,就没自己走过路!”
那停车场的入口处。一大汉当中而立,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那三十多岁上下的马夫孙二,只这么一小会。孙二便觉得两腿发软,这大汉虽然长得也不是多么凶神恶煞,但是孙二就是觉得从心底往外冒寒气。
这时,一旁的一个负责登记车辆,稍显文气的差仆皱眉道:“这位公子。咱们停车场的规矩,花神会开始之前,停车场只进不出,这规矩那边有张贴着告示,正门处也有提示,还请公子见谅。”
这差仆虽说天生就长了个面瘫脸,但言语间也算客气,那公子反而来劲:“规矩?谁定的规矩?凭什么就要小爷遵守?”又看那大汉拦在入口处,孙二窝窝囊囊的好险没跪下去。
登时怒了,二脾气上来。楞冲冲的上前,指着那挡路的大汉的鼻子:“给小爷让开,在这充什么大头蒜,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我告诉你......”
“咳咳......”身后那少爷的父亲使劲咳了两声,那少爷不耐烦地皱皱眉,伸手将那没用的孙二一推,那孙二本就被那大汉震慑得手软脚软,此时在被自家少爷猛然一推,惊呼一声就向那大汉撞去。
那大汉怒目圆睁,大喝了一声:“大胆!”同时。一手习惯性的往腰间一握,另一手回手做了一个抽抜的动作,他这一抜,自然是抜空了。但是这个动作一做,那蒸蒸杀气却是连孙二这种马夫都感觉到了,愣是硬生生地左脚拌右脚,将自己的去势歪了一歪,啪叽一声,尘土飞扬。那孙二却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这会才算捡回了一条命。
这时,围观的人已经有人看了出来,小声议论道:“看到没,这些杂役都不是普通人,看到刚才那大个儿的架势没,那是要拔刀呢,这一群人不是衙门的,就是吃军饷的,这家少爷也是个夯货,竟然连这些手上带血腥的军爷也敢惹。”
另一个说:“早就听说这邵老板手眼通天,这天都城里的商家,甭管多大的身家都要给这邵老板面子,早前不是听说有个作坊的老板似乎不肯给邵老板面子,直接四门的兵将上门差点封了那作坊。”
“有这等事?这邵老板什么来头?”
一听到有八卦,一群马夫立刻忘了那堵在门口的少爷,热情地询问起来。
“什么来头?”先头说话的马夫似乎消息比较灵通,手指指了指天空:“这样算不算有来头?”
一群马夫莫明地顺着那根手指向天上望去,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一行大雁一会排成一字,一会排为人字,向南飞......
众马夫齐齐发出一声:哦......
这时,一匹快马小步跑近,马上一个黑甲将领冷着脸喝道:“何事喧哗!”
那挡在入口处的大汉一见来人连忙抱拳行礼:“见过冯都尉。”
众位马夫好歹都是官家里当差的,一听来人是都尉,便知道那大小也是手下有千余人的将官,顿时纷纷噤声,只等着看那少爷如何收场。
冯都尉打量了一下那闹事的少爷,皱皱眉,用马鞭一指那负责登记的杂役道:“杨小宝,你来说!”
那被称作杨小宝的面瘫杂役,不慌不忙地道:“启禀都尉,这位少爷不愿走去正门,非要他家的马夫将已经入了停车位的马车再牵出来。”
冯都尉皱眉道:“没解释规矩给那位少爷听?”
杨小宝还未答话,那少爷便叫道:“什么规矩,别跟小爷我谈规矩,谁定的规矩?叫那定规矩的来见小爷,小爷倒要看看,这位定规矩的是长了三头六臂了还是怎的,连小爷我也敢拦着!”
杨小宝面瘫脸浮起一丝嘲弄,退到一旁不说话了,那冯都尉冷笑了一声,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少爷:“小子,给你个机会,说出你是谁,本都尉也好做个决断!”
“什么决断?”那少爷大大咧咧地道:“你这个当官的,快叫他们还小爷的马车来。”
冯都尉气极反笑:“真是个不知死的,也算你倒霉,今日是邵老板的大日子,咱们王爷特地交代过,凡是敢给邵老板找不痛快的,哪怕是皇亲国戚,也得绑了,你既然不愿意说,那便不用说了! 来人,给本都尉将这个大胆狂徒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辰时四刻
那位都尉一句来人,呼啦啦不知从哪里冒出数个身着软甲的军兵来,抹肩头拢二臂的就将那少爷绑了,顺便还塞了块破布在那少爷的嘴里。
看到爱子被绑,那对老夫妇才急了,那老妇人尖叫起来:“好大的胆子,敢绑我儿,你可知我女儿是当今皇上的最宠爱的娘娘!我儿就是当今的国舅,我老婆子就是皇上的丈母娘!还不快将我儿放了,不然叫我女婿砍了你的脑袋!”
那老头子倒没有那妇人这样狂妄,上前来客客气气地向冯都尉求情,但那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却一点也不比那老婆子少。
冯都尉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摸着尚未蓄须的下巴,琢磨着是将这几位请到哪儿喝茶好呢?城中的兵马司那里他还有点交情,将这一家子关他个十天半月应该不成问题
这时,又有一小队人马驶了过来,为首的一人银甲黑马,冯都尉眼眸微缩,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冷冷地看着那银甲将官驶到近前。
“冯都尉!”那银甲将官见到冯唐有些微的诧异,又看向那绑在地上的少爷,以及那撒泼打滚,满嘴叫着自家女儿是皇上宠妃的老妇人。
“李都监!”冯唐抱了抱拳,并未下马,都监虽然在武阶上比都尉高了那么几级,但是辖下所= 带的兵将数目是差不多的,唯一不同的是,都监手下带的是皇城禁军,而都尉带的则是地方官兵。
禁军都是统一的银甲。那自称是皇帝的老丈人的老头,立刻就认了出来,扑到李都监马前,仿若看到了亲人般,痛哭流涕地哭诉,他们如何如何被冯唐等欺负。
冯唐也不拦着,就冷冷地看着那老头表演,眼角瞥见那面瘫的杨小宝已经暗暗地溜掉去叫人,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
那李凯皱着眉听了半晌,开口问道:“不知老丈说的娘娘。是哪一宫。哪一位?”
“是惠嫔,是皇上最宠爱的惠嫔娘娘!”那老头答得甚为响亮,眼角带着得意扫了眼冯唐,那意思似乎是要看看冯唐有没有吓得屁滚尿流。
可惜冯唐此时也是个面瘫。那面色动也未动半分。心里却在冷笑。惠嫔?一个小小的九嫔连四妃都不是,也敢自称皇上的老丈人,他呸。这要是让皇上听到了,这惠嫔不受罚他冯字就倒过来写,再说了,就冲着那地上的小子敢对邵老板叫板,以自家王爷的脾气,这惠嫔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那厢,李凯听到惠嫔的名号,微微挑了挑眉,看向冯唐,冯唐冷笑一声回望:“怎么?李都监怕了?”
李凯笑了笑,眼角一扫,发现不知何时,周围多了许多身穿杂役服的壮汉,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批禁军。
李凯淡笑着眯了眯眼:“六王爷消息倒是灵通,这早早就未雨绸缪的功夫,李某还真是佩服得紧。”
冯唐不知李凯为何这么说,只是冷眼看着不答。
李凯打马靠近冯唐,压低声音道:“冯都尉打算怎么处置?”
“处置?”冯唐夸张地挑了挑眉:“李都监,冯某没听错吧?那可是惠嫔娘娘!”
李凯嗤笑了一声,看了眼冯唐,忽然亲热地改了口:“看来冯兄弟还不知道那消息。”李凯拍了拍冯唐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冯兄弟,李某这么说吧,冒犯了那位,别说她一个惠嫔,就算是九嫔全都到齐了”李凯说到这里,嘿嘿笑了几声,没说下去。
这话说的含糊,哪位?什么九嫔到齐?
冯唐挑着眉斜着眼,这皇城禁军不是一向都自认为高人一等吗?这李凯平时眼睛不都是长在头顶上吗?这会子做出这副做派,又打得什么鬼主意?冯唐盯了眼李凯那张长得也算方正的脸,愣是从上面看出点狐狸的味道。
李凯淡笑着摇摇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兄弟,等今天花神会结束了,你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李凯回身对手下喝道:“这几个刁民胆敢冒充皇亲国戚,对皇上不敬,且对邵老板口出不逊,罪大恶极,来人,给本都监押回去好好审问,定要查出谁是主谋!”
那群禁军一声得令,如狼似虎地扑将上来,将那老头老婆也一起绑了,堵上嘴,连同那地上不断挣扎的少爷,一起拖了下去。
李凯看了眼围观的众马夫,大声道:“都给我听着,刚才那几个贼子,冒充皇亲国戚,已经送交衙门处理,尔等都将嘴看紧点,要是传出点什么不该说的,那就去刑部大牢尝尝牢饭吧!”
围观的众人连忙连说不敢,纷纷散去。
李凯回身正要告辞,却发现冯唐脸色异常难看。
“冯兄弟,你这是?”
冯唐黑着脸道:“刚才一时不察,让那老匹夫家的马夫跑了。”
这时,辰时四刻已到,花神会的大门正式缓缓打开。
一片超出众人想象的仙境出现在众人面前,前面的人已经忘记了迈步,只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后面的人也忘了催促,傻傻地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还好还有一群黄衫女子不断地提醒着人们继续移动,并且不断地提点着,进去后可以自行找到散落在花间各处的席位,以户为单位,一户一席。
百姓们震惊完了,便有些迫不及待,但也许是那门里的风景太过震慑,那大门前排了数千人的队伍,竟然雅雀无声,一个个怀着敬畏的心,在门口领了牌子鱼贯而入。
进到了大门里面,也有身着黄衫的女子,不停地将人流分散开引领到各处,以防大家都拥堵在门口。
楚非绯站在楼上,俯视着下面的人流,看着那各色的人流按照事先的安排均匀地分流到了花神会的各个角落,才满意地点点头。
一直在她身后守着的陆坤这时道:“非绯,坐下歇歇吧,一会那皇帝来了,少不得你要辛苦。”
楚非笑了笑,从窄袖中拉出她的描金折扇,刷的一声打开:“陆大哥,走吧,趁皇帝没来,咱们也去赏赏这花神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风波渐起
其实现在花神会还算不得真正的开始,至少花神会中心的那片区域还没有开放。民众们只能看到那贴近地面翻滚的云雾,将那美轮美奂的高楼几乎都掩了一半去。
那些错落在花丛间的亭子样的建筑此时也是保持着纱幔四垂的样子,风吹帘动间,似乎可以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有着人影,却不知那些人在里面做什么。
不过那些黄衫女子早就解释过,花神会在皇上到达后,才会正式开始,故而百姓们好奇归好奇,此时也只顾着赏看那满地的鲜花。
今年这花神会的规模,无论是场地的大小还是参与民众的人数已经远超了往届。要想用鲜花将这场地铺满,楚非绯也是废了老大的力气,不但天都城连同附近郊县的花庄被她席卷一空,连那据说是家里有奇花的富商或世家,她也没放过。
遣着贺俭之拿着她的金字御赐的腰牌,按图索骥地敲门,一句为皇上办差,让那些世家们敢怒不敢言。碰上那冥顽不灵,拒不买账的,贺俭之也学了乖,直接找喜公公处理。所以楚非绯那手眼通天的名声也不是空穴来风,这花神会未开,邵老板在天都城的富人世家圈里的霸道名声,已经无人不晓了。
不过,楚非绯也没亏待那些花庄和借花的人家,这些花按《 照品种,租借一天便是几十到上百两银子,除了花庄的花是完全买下来外,那额外租借的奇花也是一笔巨大的花费。其实楚非绯肉疼着呢,不过此刻,看到百姓们对着那平时只闻其名,不得一见的奇花异树啧啧称奇,赞叹不已,楚非绯便觉得这银子花的值了。
此时,大部分百姓已经找到了自己中意的坐席,纷纷坐下来一边欣赏周围的景致,一边略作歇息,在外面排了那么久的队。老人家们一坐下来。就舒服得大声叹息。
这些席位算是末席,免费提供,简简单单的几米见方的草席,上面有蒲团。有石墩或树桩做成的小案。散落花丛间。因为场地巨大。这上千个席位散落出去,并不见拥挤,反而席位间还能有些空间距离。
这又是和往届花神会绝然不同的一点。往届的花神会名义上说是大宴天下,其实不过是在皇家排得上名号的人家入宫赏宴。而普通百姓们的花神会则是民间自发的聚会,只不过夺得花神头魁的人家,皇家也会有赏银。除此之外,皇帝也会象征性的进行一次全国范围的减税,不过这种象征性的减税,在地方官府的操作下,早已名存实亡了。
除了那些年纪大的老人家坐下歇息一下,赏赏景致外,年轻的一代,已经迫不及待地四处游玩起来。
那些少女们大部分都头上簪着鲜花,多是时下常见的家菊,野菊。少女们手上都提着大大小小的竹篮,迎面要是遇到了同样簪着花的少女,若觉得那姑娘的花比自己的好看,就将自己的花摘下来,放到对方的篮子里。
而年轻的后生们,自然是看美人多过看花,不过现在还没到他们一显才华的时候,待少女们互相送花完毕了,有几个候选人出现后,才是才子们赋诗赠诗的时候,那才是往年花神会的高潮。
楚非绯和陆坤便这样混在人流中,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这有趣的风俗,一边巡视着整个会场。
楚非绯这样一身装扮虽说挺打眼,但也不是那么突兀,这天都城的权贵人家有资格陪王伴驾的,自然是少数,除了普通的百姓外,也有那富户身穿锦衣,携着妻女在其间赏玩。还有一些是因为中心区域尚未开放,那些提前买了甲乙丙等坐席的,也只能先四处逛逛,等着那些黄衫女子通知才能入席。
至于楚非绯的这身衣服到底有多稀罕,那些富人世家们也许心里有数,但普通的百姓是看不出的,只觉得好看就是了。
这时,前方不知何事,围聚起一群人来,隐隐有争论声传出。楚非绯摇着扇子晃了过去,才看到原来是此次花神会的茶水点被围了。
花神会多处设有茶水点,一根旗杆上,飘着一个偌大的茶壶旗子,隔老远就能看到。
旗杆下有茶水车,一排铁皮大桶在车上排得整整齐齐,铁桶下方被巧匠设计了特殊的开口,先插上壶嘴再拔去塞子,里面的茶水就能倒出来。另一辆马车上,是满满当当的粗瓷茶杯,这是用来给百姓们提供免费茶水用的。
此刻,就是这样一个茶水点,不知什么原因被围了起来。
楚非绯站在人群之后,踮着脚尖,隐约看到是一个身材壮实的妇人,堵在了茶水车前。
陆坤见楚非绯看热闹看得费力,轻笑了一声,拉了拉她的袖子,指了指一旁一株植在花盆里的海棠树,花树下有方一尺高的顽石,原本是放在那里做装饰的。
楚非绯一乐,知我者陆大哥也,连忙趁旁人还没发现这块制高点,跳了上去。那石头上面也不是十分平整,陆坤连忙在一旁扶着。楚非绯找了个适合下脚的地方站定了,一手抓着折扇,一手扶着陆坤的肩头,举目看去,一片黑压压的头颅,楚非绯刷的一开折扇,心满意足地看起戏来。
那堵在前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手里捏着个粗瓷杯子,正尖声道:“这样的破杯子,在外面一个大钱买十个,你这里居然一个杯子就要十文钱,你怎么不去抢!”
周围的人群也是刚刚围上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听到这妇人这样说,顿时附和起来:“就是啊,别的茶水点,杯子都是免费,你这里怎么收钱?”“你这什么杯子啊,卖这么贵,这不是奸商吗?”
楚非绯微微皱起眉,这件事她并不知道,提供免费茶水的主意,确实是她提出的,可是这杯子卖钱一事,她却不知道,而且听这个意思,竟然只有这个茶水点在收费,难道是这几个人胆大包天,竟然敢中饱私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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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佛爷来了
那妇人身边还围着数个半大的小孩子,年龄从四五岁到捌九岁不等,看上去不是这妇人的孩子,就是和她一起来的,此时那些孩子有些怯生生地看着那茶水点的杂役。
在妇人的推搡暗掐下,小声道:“刚才,明明刚才都不要钱。”
楚非绯向那杂役看去,只见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布衫,正是此次花神会杂役的指定衣衫,再看那身板站姿,楚非绯就知道这位一定是六王爷手下的那五百亲卫,友情客串的。
楚非绯微一沉吟,便没有出声,她知道六王爷治下极严,他借给她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断不会做出这种中饱私囊的事来。只是这卖钱又是怎么回事?
中年妇人的尖声此时又响了起来:“明明刚才就是不要钱的,怎的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十文钱?再说了,谁不知道邵老板财大气粗,难道还缺这几吊大钱不成?”
围观的群众又附和起来,但是总还是对邵老板有丝敬畏,虽有微词,但多是对着那个杂役,倒没有人说楚非绯的坏话。
那杂役见人群一边倒地帮着那妇人,急得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倒是他旁边还站着个来帮忙的黄衫女子,此时静静地开口道:“这位大娘,您别口口声声地扯我们邵老板。我们邵老板办这个花神会,为了让大家吃好玩好,不知垫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这在场的乡亲们,有见识的老爷太太们,哪个不说我们邵老板仁义?”
围观的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可不是,从一开始门外的排队等候时的免费茶点,到井井有序的入场安排,贴心的讲解提点,再到花神会中那堪比仙境的景致,以及独具匠心。淳朴雅致的坐席,这邵老板这一番布置是确实花了心思的,只要不是糊涂人,大家都领这个情。
黄衫女子眼光微扫。见围观的众人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微微一笑,接着道:“再说您喝这茶,要是在咱们绯然居里,最少也是几两银子一壶。一模一样的茶。在花神会就是免费供应,如此,大娘现在还觉得一个杯子收您十文钱收贵了?”
那中年妇人张了张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女子说的句句都在理,好像并无可辩驳之处,可是她又明明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个一身儒衫的书生道:“听姑娘这样一说,小生倒觉得一个大子儿都不付,这茶喝得不甚安心。这位姑娘。小生刚才领了杯子,却没付一个大钱,这里是十文钱,就算小生补上的可好?”书生说着就从袖中摸了十文钱出来,双手奉上:“区区十文自然是不够付这茶钱的,小生也只是略表寸心。想来邵老板是慷慨大义之人,一定不会怪小生唐突,小生也是仰慕邵老板的声名,权当借个彩头,来年能有好运。”
那书生一番话。说得甚是流畅,话里话外都是捧着邵老板的意思,楚非绯听得甚为舒服,一边听还一边摇着扇子满意地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非绯觉得那书生直起身来时,若有若无地向这边瞥了一眼。
陆坤仔细看了看那书生,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
此时周围的百姓们听了那书生所言,均觉得有理,纷纷都要掏钱买杯子。
黄衫女子对那书生感激地福了福。却没有收那钱,而是看向那大个儿杂役。那大个儿杂役此时见黄衫女子已经挽回了局面,脸也不红了,反而瞪起眼大声道:“这位秀才,你是个明理的,咱们不收你的钱,咱们只收她的钱。”说着大个儿一指那中年妇人。
那妇人呆了呆,尖声叫起来:“哎呦喂,这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是怎么的?凭什么不收别人的钱,只收我的?”
黄衫女子微微皱着眉,她其实也不知那杂役为何这么做,她本是看到这边围了人,过来帮忙的,见那妇人咄咄逼人,句句都指着邵老板,才开口解围,至于这其中的原委,她并不知道。
“这丫头不错。”楚非绯摇着扇子品评道。陆坤嘴角微笑,仔细地看了眼那黄衫女子,将那女子的相貌特征记了下来。既然小主子说不错,自然是要提拔一下的,小主子别的本事还在学习磨练中,不过看人这一项,陆坤对小主子还是很有信心的,能被小主子说不错的人,那就是真不错。
那妇人还在不依不饶地尖叫:“说啊,凭什么只收我的钱?要不咱们去邵老板那里评评理?”
那大个儿杂役此时似乎已经回过神来,和刚才那只会憋得脸红脖子粗的莽汉判若两人,清清楚楚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是赶紧走吧,我们邵老板心肠好,但也容不得你这样的腌臜人糟蹋!”
“你敢骂我?”那妇人的声音又高了八度:“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付三娘的名声也金贵着呢,你污了我付三娘的名声,不说清楚,我就去衙门告你去。”
那大个儿杂役冷笑一声:“刚才有好心人跟我说,你带着这群孩子,专门在各处茶水点,领茶领杯子,还有免费的茶点,然后将这些东西都偷偷运到了花神会的帐幔外,这些东西是拿去卖了还是自己吃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咱们邵老板准备了这么多,花了这么些银子,为的是图个大家同乐,可不是专给你一个的。”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纷纷谴责,那妇人的贪婪,竟然连这种便宜也要贪。
那妇人神色尴尬了一瞬,眼珠一转,又撑起腰叫道:“你少血口喷人,你说有人告诉你,那那个人呢?叫他站出来,看老娘我不啐到他脸上,叫他红口白牙地胡扯!”
大个儿杂役皱了皱眉,刚才有人悄声跟他提了个醒,便转身走了,他一个人忙着给大伙倒茶,也没看清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这妇人反咬一口,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陆坤看了看天色道:“快到巳时了,要准备接驾了。”
楚非绯微微点头:“这事虽有缘委,但扯下去也是个没完。”说着楚非绯就要跳下大石,亲自去解决这个问题。
却听人群外,一声洪亮的声音:“某家倒要看看谁人这么大胆,敢往佛爷爷脸上啐唾沫。”(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山贼来了
楚非绯刚抬起的脚又放下了,佛,佛爷爷?咱们花神会是斗花看美女的地方,一个出家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陆坤一听那声音,脸就黑了,顾忌着身边的小主子,好不容易将几乎冲口而出的粗口咽了回去。这二货怎么来了!!
花神会最不缺的就是人,何况这里的热闹还很有戏剧性,此刻,除了楚非绯站的那块大石外,这里外里的,已经围了不下几百人去。不少人也学着楚非绯的样,找了制高点站着。
从楚非绯这个角度,只看到人群如潮水般分来,仿若来的那人身上有股先天罡气,所到之处,人群便被无形的力场推开。
待那人走进楚非绯的视线后,楚非绯忍不住扑哧了一下,这就是那位佛爷?
头上缠着印度缠头的简化版本,已经深秋的天气,别人都穿着夹衣,这位佛爷居然敞着怀,露出肌肉纠结的胸膛上黑乎乎的一片纹身。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巨灵金刚般跺着脚,端着两只胳膊就走到人群的圈内。
看体格这位佛爷绝对是战斗佛,楚非绯好奇地向那佛爷的脸看去,此时那佛爷恰巧也转过身来,那一张脸竟然是深红色,猛地一看竟然就如泥塑上的油彩一般,再仔细看去,却原来就是那人本来的肤色,大概传说中的面如重枣就是这种人了。一般人如果肤色太深,五官倒是不容易让人注意,但这位佛爷那双犹如铜铃般的大眼。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更别提他那双疑似胸毛的笔刷眉了。
楚非绯摇着扇子微笑,倒是个怒目金刚。
那佛爷虽然长得狰狞,但是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平和的气势,百姓们也不害怕,反而发出低低的笑声。
有小孩子更是叫了出来:“庙里的金刚,庙里的金刚活了。”
那佛爷呵呵一笑:“这娃娃说得好,佛爷就是那现世金刚,专门捉那魑魅魍魉,打入十八层地狱。”
说到这里。那佛爷对着一直有些惊疑不定的妇人一瞪眼:“兀那泼妇。佛爷爷在此,你可敢将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佛爷身材高大,肌肉纠结,居高临下地瞪着那妇人。那妇人顿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梁爬了上来。慌张地道:“你是什么人。老不认识你!”
佛爷嘿嘿一笑:“你是不认识佛爷,但是你做下的那些好事,佛爷却全都看到了!你和你那同伙。将这花神会里的免费东西,偷偷往外倒腾,被佛爷我看个正着,你还有何话说!”
那妇人心中一虚,扫了一眼周围,见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就算她此刻想溜也溜不掉,索性把心一横,谅这和尚也拿不出证据,便死撑到底地叫道:“你这和尚休要血口喷人,你说看到便看到了?可有证据?老娘倒说你和那贪财的杂役一伙的,串通着污蔑老娘,想背着邵老板捞点好处!”
那佛爷没想到这泼妇居然敢颠倒黑白地胡乱污蔑,气得眼睛圆睁,那脸更红了:“你这泼妇,再敢胡说,佛爷打碎你的脑袋!”说着就提起铜锤一样的拳头,威胁地挥了挥。
那妇人却顺势撒了泼,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这是要灭口啊,咱们孤儿寡母地参加花神会不过是带着孩子凑个热闹,没想到碰到这群挨千刀的,不但抢钱,还要杀人啊!!”
一群小孩子这时也跟着哭了起来,那泼妇也就罢了,这一群孩子跟着呜呜地一哭,是个人心里都觉得可怜起来。如今这情状,要是不知情的人路过看了,也许还真以为是那恶和尚欺负了人。
楚非绯却面色如常,依旧淡淡地摇着扇子,并不是楚非绯不看重名声,相反的,她很看重。她做了这么多免费的善举,固然有体恤百姓的心思,但又何尝不是为了给她的绯然居搏个善名?
绯然居要想做到她理想中的规模,单靠一点新奇的商品还是不足,必须要将这个牌子深入人心,如此一来,这品牌形象就很重要了。
不过此时,楚非绯确实不太担心,因为她已经看到一群黄衫女子在外围隔离了人群,防止不明事实的百姓继续加进来看热闹,一边向周围好奇打听的百姓解释,这是有人在故意闹事,劝大家继续游玩,不要在此处围观。
既然事态不会扩大,楚非绯倒起了看戏的心态,站得有点累了,索性半靠在陆坤身上:“陆大哥,你说那佛爷会怎么做?”
陆坤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佛爷见那妇人撒泼打滚,一时也有些无措,空有一身力气,却不能对着个妇人下手,只气得原地打转,似乎想寻个东西出气。
那杂役和过来帮忙的黄衫女子也是脸色难看,均知道让这泼妇继续叫下去不好,却又不知该如何让那妇人停下,捂住她的嘴?那还有那么多孩子呢!
黄衫女子当机立断地对那杂役道:“你先撑一会,我去叫人。”
说着那黄衫女子便要挤入人群,却又听到人群外,传来一个大叫声:“死秃驴,你走得倒是爽快,将这肥猪留给老子,快点过来帮忙!”
那正在爆发边缘的佛爷,听到这声音,哈地叫了一声,大步向人群外走去。
人群呼啦啦闪开一条路,楚非绯才看到人群外此时站了两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手上拖了一个绑成粽子的胖子,一边拖一边骂:“死肥猪,爷爷今天早上是没吃东西,现在身上没劲,不然就你这块头,老子一手能举两个。”那胖子一边往后蹭,一边挣扎,嘴里虽然堵着破布,但也是呜呜有声,似乎甚为不服。
另一个看上去倒像是普通的农户,怀里抱着个大包袱,也是一头大汗,看样子那包袱重量不轻。
打量了那几人片刻,楚非绯突然“咦”了一声:“陆大哥,那个络腮胡子好生眼熟。”
陆坤心里道,可不是眼熟吗,你还在他手下做过肉票呢。陆坤又向那络腮胡子的身后看去,心想既然这家伙都来了,那其他的也应该来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犯大案了
围观的百姓兴奋了,如今这剧情真是比唱戏还好看,大伙纷纷猜测那络腮胡子拖来的胖子是什么人。
最主流的意见是,这胖子就是这付三娘的奸夫。为什么?因为那络腮胡子此时拖这个胖子来,定然是这付三娘的同伙,这付三娘不是说自己孤儿寡母吗?如今又冒出个同伙来,不是奸夫是什么?
群众们的八卦热情被充分地调动起来,来楚非绯都看得很兴奋,一个劲地用扇子敲陆坤的肩。还好陆坤是练过功夫的人,也不在乎楚非绯那二两劲,就是觉得有些黑线,小主子看得这么高兴,她到底究竟有没有搞清楚,她看的根本是自家的热闹!
那佛爷此时已经大步迎上,一伸手,就将那胖子抓着身上的绑绳拎了起来,然后几步走到那妇人面前,将那胖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掼:“这就是你那同伙,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那妇人此时已经面如土色,但还是在硬撑着:“我,我不认识他。”
这时,那络腮胡子叉着腰喘着气也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那个农夫模样的人,将手里的大包袱,小心地往地上一放,然后打开。
随着包袱皮的打开,里面哗啦啦,几十件杯子散落下来,还有若干茶点,这也就罢了,里面居然还有几株带着``土的鲜花,看那花型都是名贵的花种,被人连着根从盆里挖了出来,胡乱地和那些杯子包在一起。此时也揉得不像样子,估计就是再栽回土里,也活不了了。
楚非绯的脸黑了,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些花都是她逼着贺俭之拿着绯然居的招牌,连威逼带利诱租来的,这些花有的在世面上根本那就是有价无市,千金难寻,竟然叫这蠢妇人这样糟蹋。这要让她拿银子赔,那得多少万?楚非绯想到这里心疼得脸都白了。
那些百姓就算再不懂,也看得出这花那都不是普通的花草。恐怕十分贵重。纷纷谴责起那妇人来。
那胖子自从见了肌肉男状的恶和尚,就老实了很多,再加上恶和尚将他往地上扔的时候狠了点,他索性就在地上装死。闭着眼一动不动。
那妇人见那些人连脏物都拿到了。一时也有些着慌。推着那胖子小声道:“死鬼,现在怎么办?”
见那胖子还是装死,便急了。尖声道:“宋六,这都是你的主意,你这会子装死狗难道想让老娘背这黑锅?”
络腮胡子眼里精光一闪,一弯腰将那胖子嘴里的破布拉了出来。
那宋六“呸”了一声,睁开眼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娘们,要不是你不开眼,连那些不值钱的破茶杯也想要,能让人盯上吗?跟你说了只要那些花,你看看你都弄得什么破烂玩意儿!”
那妇人呆了呆,忽然哭嚎起来:“你个挨千刀没良心的,老娘贪这些小钱,还不是被你这混蛋给逼的,要不是你欠了赌债,整日里在老娘那里搜刮,老娘能看上这点小钱,我付三娘在西市也是数得上名的人物”
宋六不耐烦地打断了付三娘的哭号:“闭嘴,你嚎什么,咱们又不是没有后台,这件事自有贵人给咱们撑腰,要是这些人知道了咱们是给贵人办事,只怕那什么邵老板还要恭恭敬敬倒送咱们几盆花!”
楚非绯气乐了,贵人?如今天佑王朝最贵的人她都见过了,她还怕那瘪三嘴里的贵人?
陆坤也是冷着脸,这胖子宋六的话他自然听明白了,这是有人在背后给小主子使绊子呢,只是小主子如今风头正劲,眼红眼热的人估计也不在少数,这要查出背后指使的人是谁恐怕还要费些功夫。
络腮胡子听到这里,嘿嘿地冷笑了几声:“贵人?怎么你还指望有贵人救你们两个?看到你那婆娘挖的那个白色的花儿没有?那花儿名叫龙牙,你那婆娘哪里是不开眼,我看她眼光好得很,这几千两一盆的花,她都给你挖了去。还有旁边那个红色的,那叫朱砂红霜,这是一种菊,大概便宜点,不过听说这世间也就城府司大人家里的老太爷爱花,伺候了那么一盆,你那婆娘可真会挑啊”
宋六眨着猪朦小眼道:“那贵人说了,只管捡贵的挖。”
那妇人却似乎听出点味来,一个劲地用脚踢那胖子宋六,让他闭嘴。
络腮胡子啧啧地摇头:“猪脑袋,你这一包就这几株名花,就价值几万两银子,按照咱们天佑王朝的大律,犯事涉案脏银百两以上就要坐牢三年,你这上万两,小子,妥妥的死罪,你懂吗?”
宋六呆了呆,脸色发青:“你胡说,不过几盆花而已。”
络腮胡子冷笑道:“况且,你偷的这几盆花,都是朝中的王公大臣府里借给花神会摆放的,各个珍贵着呢,你将那些花糟蹋成这样,你觉得你还能有什么好下场?那些官家老爷能饶了你?贵人?只怕这次就是你的贵人也保不了你了。”
那宋六虽然蠢,但也不是太蠢,一听自己弄来的这些花居然价值几万两银子,那真算是几年来的大案了。宋六此时还好是趴在地上,若是此时还是站着,他怕是已经瘫倒了。
那妇人看到那宋六的怂样,知道狡辩无望,便手脚并用地爬到那络腮胡子面前,哭求道:“这位大爷高抬贵手,绕了我们吧,我们也是受人蒙蔽”
络腮胡子低着头看着,心想此时正是个机会问清楚是谁主使,只是现在人多眼杂,又不是个问话的地方。想到这里不由得去望向那株海棠花树,只见那花树下高高站着一身穿男装的女子,英姿秀丽,只是此时脸色不愉,见他看过来也没什么表示,倒是她旁边的那漂亮得不像话的小白脸,一个劲地用眼瞪他。
络腮胡心里嘿嘿一乐,他这样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估计崔大人和小陆子都窝火着呢。
不过这件事倒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络腮胡子心里开始琢磨其主意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可造之材
正在这时,人群又呼啦啦分开了,却只见一个中年文士带着一小队银甲禁军站在人群之外。
那中年文士对着禁军的小头领低声说了几句,那头目皱着眉大踏步上前,看了看地上涕泪横流的妇人,还有那捆成粽子的宋六,再看看那包袱里的花株,倒抽了口冷气:“这花是你们两个挖的?”
那妇人不敢答,早就抖得筛糠一般。
禁军头目皱着眉看看络腮胡子和恶和尚:“你们两个又是什么人?”
“佛爷爷”那恶和尚刚要开口,就被络腮胡子狠狠地踩了一脚,脸上的肌肉一抽,闭了嘴。
络腮胡子拱手陪笑道:“这位军爷,咱们都是普通的百姓,只不过生得粗犷一点,在下和几位朋友都看到了这妇人将花神会里的东西往外倒腾,可做人证。”
禁军头目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络腮胡和恶和尚,怎么看也觉得这两人不像是良民,恶和尚此时勉强地在脸上堆着笑,大概是不太习惯做这表情,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
禁军头目又看了看那农夫一样的人道:“他也是人证?”
农夫垂着眼,木讷地不答话,络腮胡子微一踌躇,答道:“此人是被我们拉来帮忙搬包袱的,不是人证。”
禁军头目微微点头:“既然如此,就麻烦两位人证跟着走一趟吧,去城府司做个记录。”
络腮胡子连连点头“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那恶和尚却叫起来:“那这花神会怎么办,佛爷辛辛苦苦”
络腮胡子及时回身捂住了那和尚的嘴,对那禁军头目陪着笑道:“我这朋友就是个急脾气,咱们走,咱们走。”
那禁军头目再次打量了一下恶和尚:“我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络腮胡子笑道:“我这朋友长得像张屠夫,军爷可是和谁混了?”
那禁军头目想了想,确实通缉在逃的名单里,也没有一个长成这样的和尚,便就丢开手去。
叫了两个手下将地上的那妇人付三娘和胖子宋六各自重新绑了。便押着先走。络腮胡子和恶和尚也连忙跟上,临走前给那农夫打了个眼色,那农夫微微点头应了。
陆坤看到此处,却眉头微皱道:“非绯。我去交代几句。你在这里等我。”楚非绯看着陆坤分开人群。去找那禁军头目说话,那禁军头目认出陆坤是跟在邵老板身边的人,显得十分客气。陆坤不知说了什么,那禁军头目露出为难的神色,陆坤客气了两句便让他走了。
这时,围观的人群见热闹已散,便渐渐散去,但是那茶水点前还剩下一群小孩子,有些无措地看着众人,小一点的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黄衫女子温和地询问,才知道这群孩子并不是那付三娘的亲生孩子,而是付三娘出于某种目的收养的,平日里在那付三娘的指使下,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行骗讹诈更是常事。
黄衫女子微微摇头,这群孩子看上去似乎都有些营养不良,但是面目却都十分清秀,可以想象长大以后,势必一个个都是美少年。这付三娘的心思可当真歹毒,这些孩子的未来可以想象不是进了秦楼楚馆,就是被那为富不仁的人渣买去做玩物。
楚非绯这时也跳下了大石,来到那茶水点前,黄衫女子和那杂役见了连忙施礼,楚非绯淡淡地摆手免了,也不说话只细细打量那些孩子的神色。
为首的一个男孩,已经大约捌九岁的年纪,见楚非绯穿着不凡,那黄衫女子和杂役又口称邵老板,心里便知道眼前这漂亮人儿,就是天都城人尽皆知的那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了。
当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几个响头,大声道:“请邵老板收下我们兄弟吧,我们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愿意做。”那领头的孩子一跪,剩下的孩子们也呼啦啦跟着跪下,异口同声地道:“收下我们吧。”
楚非绯微微一笑,摇了摇扇子:“我收下你们,做什么呢?我这里可是正当生意,不需要什么小骗子。”
那为首的男孩脸一红:“邵老板,我们也是被逼的,那坏婆娘抓了我弟弟,我要是不为她做事,她就不给我弟弟治病买药。我的这些小兄弟们,也都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在这天都城举目无亲,除了听那坏婆娘的吩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若是跟着邵老板,我们自然不会再做那骗人的事,请邵老板收下我们吧。”
楚非绯心里惦记着接驾的事,便没有再多说,只是让那黄衫女子将这些孩子暂时安排一下。那为首的男孩子倒也是有眼色,说是花神会人多事杂,他就留在这茶水点帮忙跑腿了,让那黄衫女子带这些小点的孩子去安顿便好。
楚非绯不由得又留心地看了那男孩子一眼,那男孩也不躲避,脸上虽然不甚干净,但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却是坦坦荡荡地回视着楚非绯。
楚非绯眉眼一弯,不错,善度时势,又懂得抓住时机,心性也不算差,是一个可造之材。
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楚非绯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拖进了花树之后。
黄衫女子和杂役一见之下,急忙追上两步,又有些踌躇地停住,那抓住邵老板的人,明明是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倒不像是歹人,便扬声道:“邵老板,可有吩咐?”
半晌后,楚非绯的脑袋从花树后探了出来:“没事,我的一个朋友跟我说几句话。”
黄衫女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大声道:“奴婢在此候着,邵老板有话尽管吩咐。”
花树后,方雪晴放开楚非绯的手,冷笑一声:“你的手下倒是忠心。”
楚非绯一边打量着一身华服,装扮美艳的方雪晴,一边揉着微痛的皮肤,认真地道:“雪晴,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你要绑票的。”
方雪晴嗤笑了一声:“我倒忘记了,如今你可不是相府的小丫头,是人人都仰望的邵老板了。”
楚非绯淡笑一下,也不着恼方雪晴的态度,只是淡淡地道:“雪晴找我是想问选秀的事吧,我昨天不是已经遣人把流程送到珠苑了?难道雪晴没收到?”(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威胁结盟
不提那流程还好,一提那流程,方雪晴立时没好气地道:“那唱歌跳舞是什么玩意?你赶紧给改了。”
楚非绯扑哧一笑:“这选秀除了选美色外,才艺也是一项啊,这女子的才艺不比唱歌跳舞,难道还比舞刀弄剑吗?”
方雪晴冷哼了一声:“有何不可。”
楚非绯额头挂下几条黑线,轻咳一下:“那个雪晴啊,皇帝马上就要到了,我看你还是赶紧准备准备,大不了,我到时做点手脚,让你晚点上场好了。”
楚非绯说完,作势就要走,方雪晴一把又拉住了楚非绯:“等等,你这节目一定要改!”
“怎么改?”楚非绯有些无奈:“我说雪晴,不过就是唱歌而已,随便找一首唱唱就很好了,难道咱们穿过来的还比不过那古代的女子吗?那跳舞要是你实在不会,来段剑舞也行啊,你武功那么好,一定会很好看的。”
楚非绯觉得自己真应该走了,拍了拍方雪晴的手:“放心,你是相爷的义女,不管你的才艺如何,皇帝都会让你入选的。”
方雪晴皱着眉,咬了咬牙,最后还是道:“我要的不是入选,我要的是入皇帝的眼!”
楚非绯挣开手的动作顿了顿,惊诧地向方雪晴看去。当初自从知道方雪晴要入宫后,楚非绯一直就没有多想,她总觉得方雪晴那样的人,入宫大概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至于什么原因楚非绯没那么有空,也没兴趣知道。
只是现在方雪晴明摆着说出来,她要入皇帝的眼,楚非绯真的有点惊讶了。这要入了皇帝的眼,势必要以色侍君,什么事要方雪晴牺牲这么大?难道她也不打算回去了?
方雪晴冲口而出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再见到楚非绯这小嘴微张的样子,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做什么那个表情?帮不帮这个忙,给一句准话吧。”
楚非绯回过神来:“能帮忙我自然是要帮的。但是雪晴,这选秀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我能做的余地也不多啊。”
方雪晴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道:“你将第一局的唱歌改掉就好,其他的不用改。”
“改成什么?”楚非绯觉得她当初选了唱歌跳舞。而不是安排刺绣女红,已经是很考虑到她的情况了。如今要改,还有什么才艺是方雪晴觉得能胜过古代女子的?
“改成作诗!”方雪晴果断地道。
“雪晴擅长作诗?”楚非绯更惊讶了。
“不懂那玩意!”方雪晴很干脆地道。
楚非绯无语。
“你身边那么多才子状元的,让他们做一首不就行了。”方雪晴不耐烦地道:“怎么把他们做好的诗送到我手上,就是你的事了。”
原来是作弊啊......楚非绯微微皱起了眉头。楚非绯虽然不是什么高尚的好人。但也算有原则的人,作弊这种事,她本能的不喜。
方雪晴冷笑一声:“你用二十四世纪的理念来办这个花神会,就不算作弊了?大家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楚非绯沉默,片刻后才道:“我想想办法。”
方雪晴却拉着楚非绯没有放手:“楚非绯,我承认我以前小看了你,你根本就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愚蠢软弱,相反的,你有头脑又有心计,连我都看走了眼。”方雪晴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又道:“至于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心里大概清楚,我想你是不打算回到二十四世纪了吧?”
楚非绯慢慢地抬起头,淡笑道:“雪晴说的什么话,打工期满了自然要回去。”
方雪晴嘴角浮起冷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楚非绯,实话告诉你,你办这个花神会,大肆使用现代技术,时空管理局已经知道了。你不是对规矩很清楚吗?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来着?啊,好像是遣返吧!”
楚非绯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不动声色地听着。
她使用现代技术不假,但是因为技术没有外泄。并未对现有科技水平造成影响,时空管理局怎么会知道这种小事?除非,有人举报......
“你大概也不想回到那个肮脏的孤儿院吧?其实说起来,留在天佑王朝,似乎是个更好的选择呢,我想非绯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方雪晴松开了楚非绯的手。淡淡地理了理妆,慢条斯理地道。
楚非绯淡笑着不答,静静地等着方雪晴的下文。
“楚非绯,我明说了吧,你和我合作,帮我达到我的目的,而你,你不是喜欢赚钱吗,那就尽管去赚,我保你不会被时空管理局抓捕,将来就算你想永远在天佑王朝呆下来也不是问题,如何?”方雪晴觉得自己提出的条件够优渥的了,只要楚非绯不傻就应该会接受。
楚非绯嘴角浮起微笑道:“雪晴竟然能干涉时空管理局,真让非绯惊讶。”
方雪晴切了一声,不屑地道:“时空管理局算什么,楚非绯,我的背景是你这种人不能想象的,说实话,除了和我合作,你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因为我不许!”
真霸气,真威风!
楚非绯眼里隐隐闪过一丝怒意,却呵呵笑了两声:“看来我也没什么选择,不过雪晴要和非绯合作,还没告诉非绯,雪晴究竟想要非绯帮你什么?”
方雪晴见楚非绯已经服了软,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其实她还真怕这丫头倔脾气上来,和她硬磕到底,她固然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弄死她,但是好像利用她,才是上上之策呢。
方雪晴缓了缓口气:“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目前,你便帮我在这选秀上夺得头筹吧。”
楚非绯脸上挂着笑,她知道现在还没到和方雪晴翻脸的时候,方雪晴对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却对方雪晴一无所知。
所谓打蛇打七寸,在没有摸清楚方雪晴的弱点之前,楚非绯不想打草惊蛇。
楚非绯心里压了压,又沉了沉气,开始打量着方雪晴。
只见方雪晴浑身上下,从头面到腰饰,到绣鞋都是精心搭配过的。红色的上衫,淡黄色的丝绦,橙色的八幅襦裙又用黄色的丝线绣着隐隐的落叶,这颜色搭配倒是出彩,发髻上除了常见的金玉头饰外,还簪了一朵名唤墨荷的珍贵名菊,想来是相府的珍品。
楚非绯微微沉吟:“这悦人一项,我帮不上忙,不过我想以雪晴的姿色肯定会给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至于那才艺表演,如何要入皇帝的眼,我想雪晴还是要在第二局的舞蹈上费点心思,至于第三局的采花,我想这更不是问题。”
方雪晴皱着眉:“第二局,我打算舞剑,剩下的细节你来搞定,总之,我要赢!”方雪晴说到这里,冷冷地盯了楚非绯一眼:“楚非绯,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方雪晴说完,转身窈窕地离去。
楚非绯目送着方雪晴的背影,脸上的笑渐渐冷了下来,威胁?她不怕威胁!赢吗?她便让她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楚非绯从花树后走出来,看到那黄衫女子还等在那里,见楚非绯出来,松了神情,施了一礼便要离开。
楚非绯却叫住了她:“等一下,你叫什么?”
那黄衫女子闻言回身微微一笑:“邵老板,奴婢阿房。”
楚非绯打量着阿房,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端正,肤色白皙,不是十分漂亮,却又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面对楚非绯的打量并不见局促,虽然垂着眼,但却腰背挺直,肩部打开,这是接受对方审视的表现。
楚非绯微微一笑:“你现在可有什么差事在身?”
“回邵老板,奴婢的任务就是巡场,并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差事。”阿房答道。
“既然如此,花神会期间你便跟着我吧,我自会的给你家崔大人说一声。”楚非绯说到这里,看了眼远处,那里陆坤正引着一个中年文士向这里走来。
阿房微微躬身,上前一步,立在楚非绯身后,依旧垂着头,嘴里却轻声道:“奴婢等本就是主子的人,主子不必特意通知崔大人。”
楚非绯一怔,什么叫本就是她的人?
但此时陆坤引着那人已经到了近前:“非绯,怀文兄说那雾即将散去,但是皇帝的圣驾还没有到,恐怕你费心思布置的那些奇景,到时要打了折扣了。”
楚非绯看向那怀文兄,只觉得那人长相普普通通,看了一眼。却脑子里什么印象也没有,忍不住又仔细地看了看,心里想,长成普通成这样也当真不容易。
楚非绯转向陆坤:“陆大哥,你认识的那位懂天时的奇人,可有办法延长那雾存在的时间?”
陆坤笑道:“哪有那么多懂天时的奇人,你这云雾的布置,就是这位怀文兄帮忙的。”
楚非绯听了连忙施礼:“非绯不知,怠慢了先生。”楚非绯现在男装,自然施的是拱手礼。那中年文士却没敢受礼。侧身避开,然后一揖到地:“小姐不必如此,怀文受之不起。”
楚非绯觉得这人的礼行得有点太大了,尴尬地笑笑:“先生尊号怎么称呼?”
中年文士道:“在下李怀文。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李怀文?听上去有些耳熟。楚非绯凝眉寻思。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来着?
李怀文这时直起身子笑道:“小姐。可以摸摸你的鼻子吗?”
楚非绯眼睛一亮,想起来了,这不是天都山西麓的那伙山贼吗?这样一想。刚才那络腮胡子不也是熟人吗?那不就是那个自称擅骑射,懂谋略的朱子风?
“你们怎么也来了?”楚非绯笑道,这些人虽然是山贼,但是当初在山上时,也对她以礼相待,而且现在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楚非绯倒是不怕他们,而且还能带着笑模样说话了。
李怀文微微一笑道:“这一届的花神会名气这么大,咱们怎么也得下来见识一下不是。不但咱们来了,附近道上的兄弟也来了。”
这是说,她这花神会里已经是悍匪汇集了吗?楚非绯额上冷汗,想起那恶和尚的凶恶样子,便知道这恶和尚大概就是他们口中的道上的兄弟了。
陆坤轻咳了一声:“那些人都是我的朋友,非绯不用担心,禁卫军要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不能帮我们巡查会场,我刚才已经请那群山贼朋友,帮忙在会场里巡视,以防还有其他的人像宋六一样,打这些花的主意。”
楚非绯连连点头,不错,那所谓的贵人能找一个宋六,自然也可能再找其他人,还是陆大哥细心,想得周到。
想到这里,楚非绯豪气地道:“既然如此,陆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李先生,到时席上,只管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需要什么尽管找陆大哥要,不用和我客气。”
“好,小姐真是爽快!”李怀文击掌笑了一声。
这时,一个身穿蓝布衣的杂役打扮的人,快步走近,五步外停下施礼道:“邵老板,陆总管,皇上的圣驾还有一柱香的功夫就要进大门了。”
李怀文微笑道:“一柱香吗?那倒还难不住我。”
说完就向陆坤和楚非绯告辞,径自去了。
楚非绯有些莫名其妙:“陆大哥,李怀文李先生干什么去?”
陆坤微笑道:“大概是要施术拖一拖那雾散去的时间。”
咦?这样也可以?楚非绯吃惊地道:“难道真的有什么仙术?”
陆坤忍不住一笑:“哪有什么仙术,这世间的人能窥半点天机便已是逆天的存在,那所谓的仙术,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楚非绯道:“那你刚才明明说李怀文去施术了,那他施的什么术?”
陆坤微笑道:“李怀文继承的是道家的道统,这其中玄学的奥秘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我知道的是,这厮绝对是个凡人,最多会点江湖骗术罢了。”
哦,楚非绯点点头,但仍然觉得不解,这江湖骗术怎么能延长雾的时间?
陆坤这时已经拉着楚非绯向出口走去,看到楚非绯仍然在皱眉纠结,笑道:“我以前说过,怀文他师从的是鬼谷,虽然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术法凋零,但是借着天时地利,施点小术还是可以的。”
楚非绯似懂非懂,忽然想起:“对了,李先生好像不是当初见他时的样子了。”
陆坤笑道:“这厮擅易容,他要是不主动表明身份,就是最亲近的人也认不出来。”
这时,楚非绯和陆坤已经来到了大门处,那里的大门已经完全敞开,自有宫里的太监内侍来来回回,急急忙忙地黄沙垫道,净水泼街。
楚非绯叹息一声,论柏油马路的重要性啊。
有一个小太监小跑至两人跟前,恭恭敬敬地道:“邵老板,皇上有旨。”
楚非绯点点头:“说吧。”
那小太监眼角一抽:“邵老板,你得跪下接旨。”
楚非绯看了眼那铺着一地黄沙的地面,嫌弃地道:“那就一会再宣你那旨意吧。”
小太监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眼前这位好歹也是皇上眼里的红人,他就只当自己没听见那杀头的话。
“皇上召邵老板前去銮驾,与皇上一同登车,进入花神会的会场。”
楚非绯笑了笑:“劳烦小公公转告皇上,非绯谢皇上的美意,不过咱们会场里,就算是皇上,也要下车步行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见君不跪
楚非绯淡淡地看着那小太监,脸色发青的离去,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楚非绯无辜地眨着眼道。
陆坤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丝忍笑:“对于一个手里握着八成国库收入的人来说,非绯已经很低调了。”
楚非绯十分同意地连连点头。
其实楚非绯也不是故意跟皇帝过不去,她也是有苦衷的。
这次花神会工期太紧,前后总共就给了她十天的时间。要不是崔大人和六王爷不知从哪里又借来了一批熟练的工匠,如今这花神会的规模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至于那些工匠的来历楚非绯真是越看越心惊。六王爷的那一批,楚非绯已经猜到可能是他私人军工厂里借来的,而崔大人的那一批楚非绯真是不敢想。
不过尽管已经得到了多方的支援,但是那石料最后还是不够,除了满足建筑用料外,剩下的要是铺会场的大道,连十分之一都铺不满。
最后还是相爷那边过来的,有位能人异士出了个主意,说是天都山出产一种白石,色泽晶莹,与玉石相仿,但是石质较脆,基本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如果用来铺路的话,倒是勉强堪用。而且那石头开采打磨容易,铺在地上支持个几天** 应该是没问题的,待花神会结束后再换成青石板就好。
所以花神会会场里,那些看上去像上好的白玉一样的大道。就是这么来的,这路也就看上去好看一点,人流在上面踩踩也就罢了,若是换了车驾,马蹄踏上去,恐怕立刻就要碎了。
故而,就算是皇帝,楚非绯也不能让车驾进来。
一旁的陆坤眯着眼,看着那小太监疾步离去的背影,突然招呼过一旁一个杂役。附耳了几句。那杂役便跳上一匹马飞奔去了,眨眼间便超过了那小太监。
此刻,皇帝的仪仗已经远远可以看到,当先的是数百名禁军骑士开道。各有两名武将率领。其后是十二面龙旗。远远看去旌旗招展,气派非常。
“就自家门口开个花神会,至于排场这么大吗?”楚非绯撇撇嘴。照着败家皇帝这么铺张的花法,她猴年马月能把国库填满?
陆坤瞧了楚非绯一眼,心想小主子这见识也太让人捉急了,于是决定给小主子普及一下基本知识:“非绯,这皇帝现在的车驾规模,算是小驾,真正的大驾卤簿要公卿引路,上万骑士开道,光皇帝的仪仗车辇就要近百架,那帝辇需要二十四匹御马引导,还有帝辇前后的乐工鼓手也要上千人,更别提围绕帝辇前后左右十二队精卫,以及前卫后卫的布甲,骑甲,弓甲。这些都要算上,这皇帝大驾的总人数要超过两万人才是。”
楚非绯咂了咂舌,“唔”了一声:“这么说,皇帝今儿还算节省?”
陆坤实事求是地点头:“至少现在还没听到鼓乐之声,应该是减到极致了。”
楚非绯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像个皇帝的样子,这皇帝不错,对了陆大哥,你好像对宫里的事挺熟?”
陆坤微微一噎,白了楚非绯一眼:“天天陪相爷上朝,听那些守卫宫门的侍卫们闲聊知道的。”
楚非绯笑了笑,没说话,陆大哥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反正她该知道的时候陆大哥自然会告诉她,楚非绯对陆坤就是这样无条件地信任。
这时,陆坤派去的那个蓝衣杂役,已经穿过了前方的引路仪仗,和清道仪仗,在精卫那里被拦了下来,盘问后,有精卫上前请旨,那蓝衣杂役才被带到帝辇之前。
跟在帝辇旁边一路走过来的四喜,擦了擦额上的汗,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那蓝衣杂役,迈步走了过去:“可是邵老板有事要禀告皇上?”
那蓝衣杂役垂着头道:“喜公公,邵老板让小的给喜公公带句话,说她想求个恩典。”
四喜微微一笑:“恩典?行啊,邵老板如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一个恩典算什么,就是十个,四喜也敢说没问题。”
那蓝衣杂役面无表情地复述道:“邵老板说她想求的恩典是,见君不跪。”
四喜脸皮抽了抽,缓缓地转身,无声地用口型骂了一句:“臭丫头又找死!”却还是来到帝辇旁,小声禀告了。
帝辇内一阵寂静无声,片刻后一物猛然被掷了出来,四喜闪电般地跳开,才躲过了热茶浇身的命运。
哗啦一声碎响,描金的珐琅细瓷就这样碎成了渣渣。
四喜心里一阵心疼,那可是八件套啊,全天佑王朝就这么一套,今儿就这么废了。这臭丫头可真会招事。
帝辇又开始继续前行,四喜冲着那仍然跪在地上的蓝衣杂役道:“还不快滚,回去叫你们邵老板好好办差,别尽想那些没谱的事。”
那蓝衣杂役心理素质也是过硬,面对着龙颜大怒,居然面不改色地行了礼,退到了路旁,四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臭丫头手下的人不错啊,这份镇定和胆识就是在普通禁军军士中也找不出几个来。
四喜不知道,楚非绯如今这手下的人,哪个是普通人了。
先不说那五百杂役本就是六王爷二千亲卫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算是精英中的精英,是六王爷放在明面上的保命王牌,各个不说以一当十,也是差不多了。
而那数百黄衫女子,明面上说是崔大人从各种产业抽调过来帮手的,实际上是崔澹雅给小主子训练的护卫私军,一个个不但武功可以独当一面,头脑心性都是严加选拔的。
崔澹雅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小主子下落不明,遍寻不见,故而大概也是想找个寄托,这群娘子军就训得不但要求精通武艺,熟读兵法,而且还要学经商通货,歌舞礼仪除此之外,这群女子还被分为九个分部,在上述的基础上各有侧重的进行训练。
可以说要是单独拉出来,这里面的任何一个女子,远可带兵打仗,近可坐镇分店,如果需要的话,派去做卧底也是可以胜任的
这些楚非绯自然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这些派来帮忙的女子们,行止气度都颇为不俗,心里还在赞叹到底是崔大人产业里的人,这大企业里做过的就是不一样。
殊不知这些人原就是按照天子近卫的标准培训的,几百名天子近卫在这里做女侍,真真是大材小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时,皇帝的前队仪仗已经到了跟前。
贺俭之急急忙忙地过来,塞给楚非绯一个册子:“这是你遣人要的本次秀女的资料,本不应该给你看的”贺俭之匆匆说了一半,就迎着那前队的两个武将去了。
楚非绯淡淡地看了那大队人马一眼,没动,而是低头翻看那册子,陆坤也没动,神情淡淡地道:“那领队的两位,一个兵部尚书曹慎,另一个是九门提督李统。”
楚非绯头也没抬地“唔”了一声,手里的册子翻得哗哗作响。
陆坤有些奇怪地低头望去:“怎么突然对秀女的资料起了兴趣,想找什么?”
楚非绯一边翻,一边道:“没事,就随便看看。”
厚厚一叠册子,五十位秀女的资料,楚非绯三分钟翻完,啪的一声合上,没好气地道:“一个个都写着温婉端庄,贤良淑德,骗鬼呢?!这资料呈上去有什么用?”
别的也就罢了,连那方雪晴后面的资料上也写着,端庄贤淑,性情温顺,楚非绯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声。
陆坤笑道:“那些个女子,就算平时骄纵跋扈,在殿选时,也要装成贤良淑德,那些人这样报也说得过去。”
这时,一直不起眼地跟在楚非绯身后的阿房轻声道:“主子若是想知道那些秀女的真实资料,奴婢这里还有一份。”
楚非绯诧异地回头,只见阿房手里捧着一卷轻薄的册子道:“前十个是较大可能中选的秀女的资料。其他的在后面。”
楚非绯挑挑眉,拿过来打开,只见第一页上娟秀干净的的字体写着,苏水云,国子监大学士苏清方之女,六岁能诗,七岁能文,十二岁时,一首《子夜歌》名动京城,被称为当世才女第一人后面还附有这苏水云的生辰八字。兴趣爱好。日常饮食,作息习惯,闺中密友,圈内口碑
这资料简直比现世狗仔队的弄的明星资料库还详细
楚非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阿房:“这哪弄来的?”
阿房恭敬地垂着眼道:“刚才听主子吩咐去找贺大人要秀女资料。奴婢想那官家的资料大概是不中用的。所以就从姐妹那里要了一份。咱们自己的资料。”
咱们?姐妹?楚非绯眼角抽了抽,脑海里闪过崔大人那雌雄莫辨,高深莫测。忠奸不明的脸,楚非绯决定放弃继续想下去。而且现在时间紧急,她也没空去想。
倒是陆坤认出这阿房就是楚非绯今天夸奖不错的那个,温和地问道:“哪个部的?”
阿房垂目答道:“奴婢苍部阿房。”
阿房?那就是苍部三首领之一了,难怪,陆坤微笑着点点头:“既然主子看中了你,你便好好跟着吧。”
阿房仍然波澜不惊地道:“奴婢当尽心竭力,万死以报。”
正在闷头读资料的楚非绯忍不住眉心抽了一下,她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这时,贺俭之带领着众杂役已经指引着皇帝的仪仗,在专门的场所停放好车马,所有的骑士都必须下马改当步兵。
九门提督李统在那里叽叽哇哇地叫嚷着,贺俭之擦着额头的汗安抚。
那兵部尚书曹大人远远地看了眼,连眼皮都不撩的楚非绯,在心里叹了口气,对李统道:“算了吧,如今连皇上都只能步行,你也就别那么挑剔了,你手下的那些骑兵,就改在这会场外警戒吧,所有的步甲,弓甲跟进去也就是了。”
那九门提督外号胡子李,是个暴脾气,但能坐到这个职位,那也不会是个傻子,便借着兵部尚书给的梯子,下了驴:“好了,我也不难为你,省得王尚书说我老李欺负他们礼部的人。”
贺俭之到此时才松了口气,陪着笑看着胡子李咋咋呼呼地,让所有的骑兵将花神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
兵部尚书曹慎此时也下了马,和贺俭之一起退到路边候驾,一边看了眼一里外,那还站在大门口神色不动的邵老板,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位真是有依仗呢,还是胆大蠢傻,这候驾有候在大门口的吗?不说迎出十里外了,这里离城太近,地儿也不够大,好歹一里外迎驾是必须的吧。
贺俭之见曹大人脸色不愉,有些尴尬地道:“邵老板那里还有些事要安排,片刻就到,片刻就到。”
曹慎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他虽然是兵部尚书,身为文官却也兼武职,性情里也有武人的爽快,看不惯便是看不惯,但也不会|阴阳怪气地讥讽,此刻,曹慎不愿就此多说,而是换了话题:“贺大人这差事办得好啊,此次花神会结束,皇上定然少不了封赏。”
贺俭之其实从今天天亮起,这心就一直悬着,毕竟这花神会无论从规模还是内容上,已经开了先河。贺俭之到底年轻,心里惦记着后面的那些个可以说惊天动地的事儿,对着曹慎善意的客套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拱着手不停地道:“过奖,过奖。”
曹慎微微一笑,以为贺俭之是第一次独自承办这大差事,紧张。
其实曹慎弄错了,在这件大差事里,贺俭之就是个跑腿的,没事穿着官服在需要的时候秀秀官威罢了,真正担纲的,那是楚非绯。
或者确切的说,楚非绯只是做出规划,提出要求,真正担当重头戏的,则是背后那不为人知的庞大团队。
这时,有一禁军小校飞奔着往那胡子李的方向去了,贺俭之没来由地心里一紧,向那处看去。
只见胡子李皱着眉,听了一会,抬头看了眼那花神会的大门,以及门前正低头看什么的楚非绯,最后还是打马向贺俭之跑来。
贺俭之盯着胡子李,心也悬了起来。
胡子李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大步踏近:“喂,贺大人,你们花神会今天可是逮了几个贼子??”
贺俭之微楞,随即想起好像是听到禀告有这么一回事,是偷花贼,连忙点点头。
胡子李皱眉道:“我刚得到消息,那几个贼子在押送城府司的路上被人截杀了,跟着的四个禁军也全部死了,那两个人证倒是功夫不错,没有受伤,此刻就在城府司的衙门候着。”
一旁的曹大人道:“小贼也有人截杀,此中必有隐情,怕是要好好调查一番。”
贺俭之连忙点头:“尚书大人说的是,只是下官现在实在有些”贺俭之苦笑道:“分身乏术啊。”
胡子李看了眼贺俭之的苦相,摇摇头:“算了,我老李这次就做个好事,这件事我派人去查。”
曹大人眼中眸光一闪,淡淡地转开眼去,没有说话,心里却道到底是个大老粗,这样的事,躲都躲不及,居然还自告奋勇(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七彩华楼
已时快要过了一半,圣驾终于到了。
一众文臣武将兵荒马乱地停车的停车,下马的下马,楚非绯袖着手笑眯眯地看着,近百名杂役伺候这群老爷们将车马停好,场面看上去虽然乱,但也很快就收拾停当。
虽然也偶有怨言,但是有六王爷和相爷这两位大神在那里镇着,那群大臣们也就只能心里抱怨抱怨,明面上还得客客气气地将车马按照规矩停好,连个喧哗的声音都没有。
已时三刻,随着四喜的一声中气十足的:“圣驾到~”
文臣武将们呼啦啦跪倒一地,楚非绯作为一个无官无爵的白衣,自然站在最后面,此时磨磨蹭蹭地收扇子,撩袍子,等她将准备工作做好,前面的文武大臣已经乌压压跪了一地,楚非绯便是那立在鸡群里的鹤,突兀得不得了。
帝辇里传出一声冷哼,四喜脸皮微抽地看了眼那装腔作势,作势要跪的楚非绯,拖长了声音:“皇上有旨,邵老板免跪。”
本来就心疼自己新衣服的楚非绯一听就乐了,连忙直起身响亮地答道:“草民谢皇上!”
四喜白了楚非绯一眼,接着道:“皇上有旨,邵老板承办花神会有功,深得朕意,特许邵老板见君行半礼,自帝以下同!”
嚯,行半礼,那就是不用跪了?自帝以下同,这岂不是见谁都不用跪了?这天下还有谁大过皇帝去,楚非绯觉得这次皇帝的旨意下得太对她胃口了。
楚非绯可以不跪。她身后的陆坤阿房等还是要依足规矩跪接圣驾的。此时陆坤跪在地上,看着楚非绯得瑟地又拿出扇子摇,不由嘴角微翘,心里道,这皇帝倒也不算迂腐。
其实陆坤心里对小主子是否要跪皇帝并没有那么执着,在陆坤的看来,现在让小主子受辱的人,将来砍了就是了,跪不跪的,他并没有那么介意。只是今天看小主子似乎不想下跪。便做主替小主子讨了个恩典。
陆坤本意也就是试一下,就算不成也没什么,反正小主子现在手握国库八成的收入,皇帝就算不满。也不会发作小主子的。
只是陆坤没想到皇帝不但准了。而且准得相当彻底。真的只是因为皇帝需要小主子充实国库吗?陆坤微微地凝起眉头。
帝辇已经到了大门前,按照楚非绯的规矩,便不能乘车进入了。文武大臣分列两边。看着皇帝自帝辇上下来,打量了片刻大门内云雾缭绕的华楼,遍地争艳的奇花,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四喜回过神来,连忙跟上,一边忍不住偷眼去看那楚非绯。
其实今天在路上,四喜已经听说了花神会的盛况,但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时见到这梦里才会出现的美景,四喜也是惊诧万分,心想没想到这臭丫头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只凭着五千两银子的起家,就将这花神会办得像天宫琼宴一样。
楚非绯作为地主,此时上前引客,见皇帝面色淡淡,心里暗暗撇嘴,你就装吧,嘴上却故意道:“草民仓促之间准备,这会场略显简陋,不如人意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正盯着远处那迷雾中的华楼,只觉得那楼顶好像被万丈霓光笼罩,不时地闪出七彩的光芒来,心里正自疑惑。忽听到楚非绯如此自谦的说法,心里骂了一句混账,脸上却不动声色:“邵老板过谦了,这花神会和往年相比,确实还入得了眼。”
呸,说一句好话会死吗?
楚非绯面上端着笑:“皇上请。”
皇帝稳着步子,缓步前行,目光落在脚下晶莹的大道上,心里暗暗心惊,这该不会真的是玉石吧,随即又想不可能,这玉又不是随挖随有的石头,何况是这么大的玉料。
有心想问,但是看到楚非绯那故作平淡的脸,便将问题又咽了回去,心里偏偏就是不想如这丫头的意。
这时,跟在皇上身后的文武大臣们也已经看到了那发出七彩光芒的华楼,以及这晶玉似的地面,震惊之下也顾不得御前失仪,纷纷惊诧莫名地议论起来。
四喜看了眼在一旁端着架子摇扇子的楚非绯,悄悄地说了一句:“别作了啊,赶紧的自己说明白,小心”四喜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楚非绯白了四喜一眼,切,吓唬谁呢,皇帝就算不心疼她,那也得心疼银子不是。
四喜暗暗咬牙,用手肘捅了楚非绯一下:“邵老板,咱们看那楼上好像有七彩霞光万丈,该不会是有什么仙家|宝贝吧?”
楚非绯眯起眼,看了眼那远处的华楼,语气平淡地道:“哪有什么仙家|宝贝,不过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油漆,在阳光下可以映出七彩的闪光罢了。”
众人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四喜看了眼皇帝,接着问道:“邵老板说的这油漆可真是稀罕,以前可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那是,这不是我刚发明的么,楚非绯笑笑不答。她可不会告诉他们,那七彩的光,不过是在油漆中混了金刚砂而已,其实就是一种最普通的晶体砂。
天都城这一带多山多水,故而河水卷下来的泥沙里常常混有那种透明的晶体砂,沙子会在阳光下发光,本是很常见的现象,只是大家一时想不到罢了。
偏巧楚非绯突发奇想,而她手下的那批能人异士,又刚好有能人懂得用比重的方法,分离出那河沙中混杂的少量晶体砂,故而在油漆中混上金刚砂还真没什么稀奇的。
再加上这会场设计的巧妙,刚好这个时辰,站在这会场的大门口,配合太阳的角度就可以看到那七彩的闪光,要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又或者站错了地方,就看不到这样的奇景了。
一听说还有这样的稀奇的油漆,皇帝动没动心不知道,身后那些文武百官,都是身家丰厚,或多或少对奢华有些追求的人,听到有这种油漆,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给自己的府苑涂上是什么效果。
不过碍着皇帝在前,强忍着不敢询问罢了,心里都暗暗打了主意,等皇帝走了,一定拉着这邵老板好好问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惠嫔娘娘
皇帝带着一众臣子,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致,一边向前逛去。^^%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这摆在主路两边的珍稀花木,多是楚非绯“仗势欺人”“巧取豪夺”弄来的,那些熟识的大臣们一看就认出来了。
这个说:“呵呵,王大人,这不是你家的紫龙卧雪吗?”
那个说:“呵呵,吴大人,怎么你家的白玉珠帘也在啊?”
然后大家都同病相怜地呵呵呵呵,原来你也没逃过那邵老板的毒手啊......
楚非绯陪着皇帝走在前面,隐隐约约听到了后面的议论,心想,看样子只给银子,这些人还是会有怨言啊,心里便有了主意,忽然大声道:“皇上觉得这花神会上的这些奇花异树如何?”
皇上本也在欣赏这些名贵的花木,发现这里的名贵花种竟然比他的御花园还多,心里正自不舒服,听到楚非绯如此问,以为这丫头又在得瑟,冷哼了一声,正要挑点毛病。
却忽见楚非绯猛然凑近,低声道:“皇上,这些花可都是草民从王公大臣那里借来的,草民还有几十万两银子着落在他们身上呢。”
一听银子,皇上立刻改了主意,朗声道:“不错,朕看着很不错,尤其是那株残雪惊鸿,难得的很。”
皇上又随意地指了几株花夸奖了一番,楚非绯心里暗笑皇帝一听到有银子,那真是配合得很。
贺俭之在一旁翻着手中的小册子,在一旁小声地禀告,皇上夸奖的那几株花都是哪个府上的。
楚非绯眼珠微转,只让这几个府上占了便宜可不行,便对皇帝道:“皇上。这些愿意将花租给草民的大人们是不是应该嘉奖一下?”
楚非绯着意地在租那个字上加重了读音,皇帝心领神会,轻咳一声道:“传朕旨意,众位爱卿将自家的爱花,无偿借给邵老板,装点这花神会,实乃为君分忧。其心可嘉。其忠可表,回去后,酌情有赏。”
大臣们一愣。当初不是说好租的吗?怎么变成无偿借了?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几百两银子换皇上一个嘉奖还是很划算的,于是纷纷谢恩。
那家中无奇花的,心中暗叫可惜。纷纷想着下次花神会之前,花多少银子也要弄一盆来借给这个邵老板。不然不是显得自己不够忠心。
楚非绯满意地袖着手,其实手指在袖中掐着算,自己这次又省了多少银子。唉,有时候吧。这赏赐啊,恩典啊,其实比银子还好用。看来自己在这方面还是考虑欠缺了些,不过既然已经知道这一点。以后自是要多加利用。
楚非绯微微一笑,心里已经又有了个计划。
那一厢,皇帝则看出来了,楚非绯是打算在这些王公大臣们身上狠狠地宰上一刀了,嘴角也是微翘,酌情有赏,酌情有赏,怎么个酌法,就要看众卿给朕贡献多少库银了......
正在这时,远处的队尾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在这连数千百姓都屏息静立的时刻,显得分外突兀。
皇帝这仪仗,自下了龙辇后,就留在外面了,只有之前负责护卫的布甲,弓甲,抢先进入会场,在周围布防,清场。
皇帝当先走,身后跟着诸位有身份的臣工,再后面就是嫔妃宫女太监一众服侍的人。
而发出尖叫声的,正是在嫔妃的队伍中。
皇帝停步拧眉望去,只见一个粉衣小宫女,低着头快步而来,禀告道:“皇上,惠嫔娘娘滑倒了。”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嘴上却道:“伤得可严重?让随行的御医看看吧。”
这时,却见一个紫衣宮妃在侍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远远地就听到那宮妃一叠声地娇声叫着:“皇上,皇上。”
楚非绯挑着眉,好端端地怎么会滑倒?她那地砖上可是刻着防滑的纹路的。
倒是陆坤上前一步,在楚非绯耳边低声道:“小心点,这其中可能有诈。”
楚非绯微微点头,看了眼皇帝,见皇帝脸上一贯的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见那宮妃一瘸一拐地走来,也不见迎上前去。
再看那四喜,只是垂着头,连看都懒得看的样子,似乎对这样的把戏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宮妃尽管一瘸一拐,但是走的却不慢,几步就扑到了皇帝的怀里,哭诉道:“皇上,惠儿的脚好痛,腰好痛,哪里都痛。”
皇帝被那惠嫔扑得向后退了一步,却不见生气,反而顺势搂着惠嫔道:“哪里痛?来,朕看看。”惠嫔娇笑一声:“皇上好坏......不要啦,这是在外面呢......”
楚非绯小嘴微张,肉麻地退后几步,给那两位腾出点地方。
被这惠嫔一闹,本来跟在最后面的嫔妃们此时都纷纷找借口上前,嘴上说着惠嫔娘娘当心脚,手上却将惠嫔从皇上怀里拉了出来。
然后又有几个宮妃围上去对皇上嘘寒问暖,一个说:“太阳这么大,皇上头上都出汗了,来来,臣妾帮皇上擦擦。”
另一个说:“皇上,这秋日风寒,臣妾给皇上带了一间披风,皇上快穿上吧。”
惠嫔被拉到圈外,气得跳脚:“你们都给我放手,别拉我啊!”
楚非绯险些笑出声来,这些个宮妃争宠的戏码,她是第一次见,只顾着看热闹,早把陆坤刚才的警告抛在脑后。
皇上被这一众宮妃搞得不胜其烦,推开那些个“狼爪”,冷声道:“都给朕退后,今天太后身体欠安,没有一同前来,你们就没了规矩是不是?”
宮妃们见皇帝变了脸,连忙退后,跪地说不敢。倒是那惠嫔还站在原处,得意地看了眼那些跪地的妃嫔,一瘸一拐地走进皇帝:“皇上,人家走不动了。”
皇帝的脸色缓了缓,温声道:“爱妃既然受了伤,就回去吧。”
“不要嘛,人家还要看花神会呢,听说后面还有些新奇的节目。”惠嫔说到这里,突然从皇帝的胸前抬起脸,看向楚非绯:“是不是啊?邵老板?”(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惠嫔输了
啊?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看着那惠嫔娘娘,什么精彩节目?有吗?
再说了,如果选秀的才艺表演算作节目的话,她保证这位娘娘看得不会太开心。
此时,一身紫袍华服,过早地披着镶白狐领裘衣的六王爷,将手下传来的纸团不露声色地揉了,他身旁的夏国涛淡淡地看了一眼,装做没看见。
六王爷目光扫过周围的大臣。众臣子见皇帝和宮妃秀恩爱,自然赏花的赏花,望天的望天,总之都多多少少的背过身去,只有几位老臣盯着那惠嫔,好像盯着祸国殃民的祸水,那样子似乎憋足了劲,想上前参上一本。
六王爷略作沉吟,他记得乾八说过,楚非绯那丫头后面还安排了一些把戏,而且那雾的时间也有讲究,这皇兄在这里耽误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影响。
抬眼去看那丫头,见她一脸的不耐,心中不禁好笑,这丫头现在有了底气,那真是一点面子功夫也不肯装了,想当初,她那小模小样地在他面前办温良的时候
唉,可真怀念啊
六王爷缓缓地踱步上前:“皇兄,这时辰也不早了”
皇帝搂着惠嫔正有些心不在焉,此刻,略略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六王爷,这六弟平时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点到他,轻易不肯开口,今天这是怎么了?
“六弟说的不错。”皇帝淡淡地点头,又对站在一旁的宫女道:“还不将你们主子扶着!”
惠嫔却不依地道:“皇上。臣妾走不动,臣妾要坐车。”
皇帝微微皱眉:“这花神会的规矩,不能坐车,爱妃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人家的脚好痛,而且腰也痛,都是这该死的地板,这样滑,连臣妾都会摔倒,这还好太后没来,要是太后来了。有个万一”
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孝顺。这一提太后,皇帝果然皱起眉向地板看去。
惠嫔眉眼一转,又添了把柴:“臣妾也就罢了,要是哪个姐姐妹妹已经怀了龙种。要是再这么一摔”
是皇帝就没有不看重皇嗣的。惠嫔此话一出。楚非绯还没什么反应,她身后的陆坤和阿房的脸色却微变了,陆坤忍不住上前一步。在楚非绯耳边小声道:“这女人来意不善,要小心应对。”
宮妃的队伍本就在最后,有一半宮妃借着惠嫔的闹事跑到前面来,还有一半仍然规规矩矩地站在后面。
但是惠嫔的话却清晰地传到了那些宮妃的耳朵里,一个襟上绣着荆花宫女不着痕迹地靠近了自家娘娘,牢牢地搀住了:“娘娘小心。”
那位娘娘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上面用银纱做饰,层层叠叠的,将本来窈窕的身段掩盖在那繁复的装饰下,许是在太阳下站久了,此时额上也有了些虚汗
“娘娘今日就不该来。”那宫女担忧地道,那位娘娘淡淡地拍了拍那宫女的手,示意她放心。
楚非绯淡淡地看着惠嫔,她到此刻才看出来,感情这位惠嫔就是来找茬的。
这七绕八绕了这么一堆,原来目的在此。明知道花神会必须步行的规矩,她却非要坐车。既然她敢提出来,想必也是有依仗的,难道这个惠嫔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不过这皇帝看上去,也不像是个没原则乱宠女人的人啊
难道她竟然看走了眼?楚非绯又看看皇上,那秀水秋潭的眼里,始终凉凉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色令智昏的主儿。
坐车?楚非绯自然是不能让她坐的,不然地板裂了,她怎么跟皇帝解释,难道说自己偷工减料吗?
楚非绯轻咳了一声:“皇上,草民还有些稀奇的安排,这个时辰过了,可能就看不到了。”
皇上看了眼怀中的惠嫔,有些为难的样子。
六王爷却在一旁“哦?”了一声:“难道除了这七彩华楼,满地的奇花外,邵老板还有其他的奇巧心思?”
“那是自然。”楚非绯看了眼六王爷,也觉得六王爷今天的话有点多,似乎不是他以往的风格。而且,六王爷不是一直重病吗?如今看这脸色好像也没重到哪里去
见皇帝有些犹疑,楚非绯干脆对着皇帝道:“皇上,后面众位公卿一定也很好奇那云雾中的景色的。”
这些富得流油的王公大臣们才是今天的重头戏,你说你和一个小妃子在这拉拉扯扯的,你腻歪不腻歪啊?
皇帝淡淡地斜了眼楚非绯,开口道:“四喜,去叫一个步辇来。”步辇就是四人抬的轿子,算不得车驾,主子在步辇上需要端坐在双腿上。
楚非绯打量了一下那惠嫔的身段,觉得四人步辇大概压不碎地板,便没有出声。
可那惠嫔却不依不饶:“皇上,那步辇坐着不舒服,臣妾腿疼,乘不得步辇。”
皇帝的俊脸骤然沉了下来:“既然腿疼,就回去吧,来人!将你们娘娘送回去!”
惠嫔一惊连忙道:“皇上不要,惠儿知错了,惠儿就算腿再疼也不会给皇上添麻烦的。”
这惠嫔撒娇讨好似乎有一手,简单几句话就让皇帝缓了脸色,着下人将惠嫔扶到一边,才对楚非绯道:“走吧,去看看你说的奇景。”
楚非绯大大方方地看了眼惠嫔,又笑了笑,当先领路。
如果这算是后宫嫔妃对楚非绯面对面的第一次较量的话,那么惠嫔输了,不过不是输给楚非绯,而是输给银子。
而对于楚非绯,这只是小小的一个插曲,惠嫔的挑衅,楚非绯并没有放在心上,宠妃也好,权贵也好,在皇帝的眼里,还有什么大得过那日渐空虚的国库去?
所以楚非绯才这么大胆放肆。她仪仗的就是自己赚钱的本事,在皇上国库没充盈之前,她可以想怎么作,就怎么作。至于国库充盈之后的事楚非绯胸有成竹地淡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都是人精
皇帝当先走着,一边走一边若有若无地道:“丫头,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楚非绯翻了个白眼:“知道,皇上看着就是了,总之今天就是捞银子的日子,皇上别让什么事,挡了我们的财路就好。”
我们......皇帝忍不住黑线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和这丫头同流合污了?你捞银子也就罢了,朕还要明君的形象呢。
想到这里,皇帝克制住想站远点的念头,接着道:“你到底有何打算,好歹也和朕交个底,省得朕到时措手不及。”
楚非绯眨眨眼:“咦,草民要做什么,不是贺俭之贺大人都知道吗?”
皇帝无语,想糊弄那贺呆子简直太容易了,而且据他的了解,贺俭之根本就是一直在跑腿,这中间楚非绯的详细计划,还有那些奇巧机关的设计制造,贺俭之根本连边都没摸到。
“丫头,你该不会要将朕再卖一次吧......”皇帝叹息一声。
楚非绯呵呵地笑了,皇帝惊悚:“丫头,你不会是真的吧?”
楚非绯正色道:“皇帝乃天下万民之主,为了天下苍生,做点牺牲也不算什么吧。”
皇帝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那空虚的国库,现在就是皇帝的梦魇,莫说楚非绯打算从他的臣工那里弄银子,就算楚非绯要从他的后妃那里弄银子,他也会支持的。
那一侧,惠嫔被宫女搀扶着退到了一边,看着文武大臣,诸位妃子从她面前经过,时不时的就有一声讥讽的轻笑传入她的耳中。
惠嫔心中又气又恨。脸上却还得维持着体面,优雅地微笑着。
那些宮妃款款地从她面前走过,那脸上的神情,在她眼里都带了丝嘲笑的味道。当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康嫔从她的面前路过时,惠嫔抓住宫女的手倏地缩紧,尖利的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
宫女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却一动也不敢动。已经涌出来的泪花,拼命地眨掉,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在外面让娘娘丢了脸面。回宫后,等待她的,将是生不如死......
面对着康嫔骄傲的孔雀一样的挑衅,惠嫔昂起了头。她可是被皇上赐了步辇的人呢,相比那些连皇上的面一个月都见不了几次的。她可是得了天大得荣耀了。应该气得发疯的是她们才对。
想到这里,惠嫔脸上的笑越发的灿烂,康嫔看不下去了,在经过会惠嫔的时候停了下来:“姐姐。这当众被皇上驳了面子的感觉不好受吧?我说姐姐也真是的,这连皇帝都要下车步行的地方,姐姐却提出这种不知高低的要求来。还真是任性呢!”
惠嫔反唇相讥道:“那是,这么多随行的宮妃。能够乘坐步辇的,就本嫔一个,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呢,尤其是那种无论打扮得多漂亮,皇帝连多看一眼也不会的人。”
康嫔脸色一变,惠嫔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她的父亲头上的候补知府的乌纱其实是捐来的,不过是有钱后。搏个官身罢了。在宫里的那数得上的妃子中,康嫔的出手最大方,身上的各种珠宝首饰常常让人眼花缭乱,但是无论康嫔多么努力,皇帝的眼睛似乎从来未曾留在她的身上。一个月也就象征性的在她那里留宿一下。
倒是眼前这个惠嫔,一样的出身小户人家,而且前身还是宫女,凭什么她就能得了皇帝的青眼?要论长相,惠嫔长得也就算清秀,要论家世,就算是她康嫔也要比惠嫔高上几分,凭什么?凭什么?
惠嫔见康嫔气得脸色发白,心里的气顿时顺了些,理了理衣袖,淡笑道:“妹妹还是赶紧跟上队伍吧,本嫔有步辇代步,妹妹可没有呢,一会跟着这些个太监宫女一起入楼,那就难看了。”
康嫔咬紧唇,手指在袖里紧紧地掐着另一只,才没有一掌打在惠嫔的脸上,不过是个低贱的宫女,康嫔缓缓地退开两步,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不过是个低贱的宫女,她看着四个小太监小快步地抬了一个明黄色的步辇过来。
惠嫔不屑地冷笑一声,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康嫔,款款地坐入其中。
“抬稳着点,本嫔腿疼!”帘子放下前,惠嫔颐指气使地道。
康嫔的目光在那四个抬步辇的小太监脸上划过,突然嘴角一勾,上前一步道:“我姐姐身体不好,你们几个要小心抬着,莫要摔了姐姐,我这姐姐出身寒门,怕也没什么打赏你们的,我就在这里替姐姐赏了吧,你们拿着,好好办差。”
康嫔说着,手从袖子里摸出几个金瓜子来,一人一个,四个小太监千恩万谢地谢了,纷纷说康嫔娘娘人善慷慨,定能得到皇帝宠爱。
惠嫔气得脸色发白,但是她的抠门在宫里是出了名的,此时也只能冷声喝道:“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康嫔缓缓地退到一边,脸带冷笑地看着步辇快步离开。
她的宫女此时凑到身后道:“娘娘这是为何,白白便宜了那惠嫔,要知道她在宫里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打赏从来都是按铜钱算的,娘娘这一出手就是一颗金瓜子,我怕那惠嫔会忍不住自己抢来自己用了。”
康嫔扑哧一笑,白了宫女一眼:“就你的嘴毒,看着吧,那些个小太监都是人精呢,是不是替惠嫔做了人情,还不知道呢。”
那宫女有些不明白,康嫔也不解释,反而此时有了游园的兴致,也不急着跟上前面的队伍,反而在奇花异树间游览起来。
惠嫔气得脸色发白,但是她的抠门在宫里是出了名的,此时也只能冷声喝道:“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康嫔缓缓地退到一边,脸带冷笑地看着步辇快步离开。
她的宫女此时凑到身后道:“娘娘这是为何,白白便宜了那惠嫔,要知道她在宫里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打赏从来都是按铜钱算的,娘娘这一出手就是一颗金瓜子,我怕那惠嫔会忍不住自己抢来自己用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国之大计
此时,缭绕在花神会中心区域的迷雾终于渐渐散去。^^^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一座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华楼在皇帝和众位臣工的眼里渐渐清晰。和那些一眼就能望穿格局的高楼不同,这华楼远远望去,只觉得内部的结构层层叠叠,也不知里面有多少个房间,房屋无穷尽似的。
就连皇上也只顾着盯着那华楼看,直到引路的楚非绯停住了脚步,说了一句:“皇上当心。”并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皇帝的去路,皇帝才停了下来。
一阵婉转悠扬的歌声自雾中传来,那声音清亮悦耳,却又温婉圆转,只是简单的吟唱,并无词句,却声声悠悠绵长,让人有直抒胸臆,闻之忘忧之感。身处这似真似幻的雾气中,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华楼,听着这彷如天籁般的歌声,一众人等顿生一种,何处有仙府,便向此处寻之感。
楚非绯见皇帝等人已经听得呆了,又得意地摇起了扇子,她只是说要找个善歌的,唱些清雅的曲子,没想到陆坤给她找来的,竟然是这种绝世之音。
此时雾气又散去了些,众人已经可以隐隐看到,有一个仙衣袅袅的身影在云雾中缓缓飘来,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正要看个清楚,那身影却突然一个曼妙的转身,向远处去了。
众人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这时有人突然惊呼起来:“有河,此处怎么会有河?”
原来此时雾气更淡,众人已经可以看到那缥缈如凌波微步般的身影,其实是站在一条小舟之上,手里撑着一个竹篙,轻轻一撑之间,小舟便飘出数丈之远,原来那临空虚渡的感觉,其实是这么来的。
“难道此处还连着通衢河吗?何时挖出条河道来?本官居然毫不知情?”
“咦?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好大的池子......”
文武大臣们此时已经顾不上礼仪,纷纷挤到前面来。以求看个清楚。
楚非绯站在皇帝身边,自然没有人敢挤到她,但是陆坤和阿房还是防备地拦在她身后。
楚非绯依旧淡淡地摇着扇子,心里却想。还好她叫人安了铁索围栏,不然就这光景,还不得挤下去一个二个的?
“快看,快看,那池子上的是什么?”又有人叫了起来。
那还在试图看清那远去的倩影的大臣们。又连忙往池子处看去。只见淡淡的雾气蒸腾中,一团金光隐隐闪现。
众人惊诧莫名,纷纷猜测那又是什么宝贝。
皇帝忍不住低头看了楚非绯一眼,楚非绯得意地冲皇帝挑眉一笑,皇帝立刻失去了询问的兴趣。抿着唇背着手,盯着那雾气中渐渐显现的光影,皇帝气闷地想,反正这雾总要散去,是什么东西,他总会知道。总之他就是见不得这丫头得意的嘴脸。
这时,一身侍卫服的乾八,不知何时挤到前面来,在陆坤耳边耳语了几句。
陆坤微微皱眉,看了眼前面和皇帝并肩而立的小主子,转头同阿房小声商量起来。
此时所有的人都屏息地注视着那池中的景物,没有谁注意到,那一直跟在楚非绯身后的侍女阿房,悄悄地离开,又悄悄地回来。
雾气越来越浅。原来高达数丈的缭绕云雾,此时散得只剩下了水面上数尺的雾气,看上去竟像是滚水的蒸汽一般,在水面上波涛翻涌。而这层雾气也在渐渐变得稀薄。
“是菩萨?”对于池面上渐渐显露真身的金色事物。大家纷纷展开了猜测。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看成是菩萨的那位,大概是个向佛之人。
“是皇上的金身塑像吧?”看成金坨坨的这位大概是个爱财的,可是就是马屁拍得有些拙劣,皇帝还健在呢。塑金身是不是早了点?
“难道又是一个仙子?”看成美女的这位显然是个热爱美色的,不过谁家美女没事穿成一身金啊?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打扮不是?
此时围绕在那金色事物上的雾气已经若有若无,时近正午,晴朗的阳光铺陈下来,那金色的事物不但没有让人看得更清楚,反而觉得更加耀眼,如虚似幻。
正当大家都不禁眯着眼睛去看,却突然一阵漫天的水雾自那团金光中喷洒出来,霎时间,一条环形的七彩霓虹在水雾中出现,仿佛那神圣佛光一般,笼罩在那处。而那霓虹的中心处,那团金光才显现出了真实的面目。
竟然是一朵娇娆多姿,堂皇华然,朵瓣繁复,恣意张扬的巨大盛荷。
隔绝了那耀目的阳光,众人才发现,那盛荷并不是什么金子制成,隔着水雾虽然影影绰绰,但那透明的质感却不是金子那样的事物能做出的。再看那盛荷曼妙的姿态,显然也不是雕刻这种技法能够表现的张扬和艳丽。
皇帝终于憋不住开口:“这是如何形成的?”
楚非绯终于找到了卖弄的时候,捋了捋前襟,正了正冠帽,清了清嗓子,手中扇子一合往那远处一指:“皇上请看!”
此时雾气已经完全散去,远处的通衢河也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一条宽约五丈,长约二里的人工河渠将通衢河与眼前的水池连结在一起。
那河渠的尽头,竖立着一座巨大的水车,水车缓缓地旋转,造型奇特的车斗将河水带起,然后在最高处翻转,注入一个高高竖起的巨大箱体。
“那是何物?”皇帝凝目望去,这水车他自是认识,但是那旁边那巨大的箱型建筑却从未见过。皇帝隐隐觉出这奇异的喷涌而出的水雾,就和那高高的怪异箱型物有关。
楚非绯微微一笑道:“回禀皇上,那叫水塔,下方有一铜管与池下相连,只要这河水奔流不息,那喷涌的水雾就永远不止。”
此时,工部的赵大人突然一拍脑门大叫了一声:“皇上,皇上,这,这......”
赵大人一时情绪激动,指着那远处的水塔,对着皇帝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皇帝回头看了眼赵大人,嘴角终于也浮起了一丝微笑,是啊,他也想到了,这种利用水车上水,高塔输水的方法,可以解决很多地势不利的农田灌溉问题啊。
农业乃国之根本,水利更是重中之重,这看似奇巧的玩意,其实才是大利国本的宝贝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又生意外
在场的诸位文武大臣终究是国之栋梁,就算没有工部的赵大人那样术业专攻,第一个反应过来,但是都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一时都是神色隐现激动之色。
皇帝低头看向那自得摇扇的丫头,此时心情好,也就不计较她那小样,温声道:“这些都是你的主意?”
楚非绯漫不经心地道:“草民不过是有些想法,这些东西,都是民间的工匠们做出来的。”
皇帝望着远处那不停轮转的水车,平了平激动的心情,缓声道:“这水塔可适合在民间推广?”
楚非绯微微一笑:“草民不知,这个却要问工部的大人们了。”
皇帝微微诧异地看向楚非绯,不明白这丫头为何这时又卖起关子来。
楚非绯无辜地眨眼,她做一个供赏乐的玩意是一回事,如果做出个改变农业进程的工具就是大事了,她可不想被时空管理局盯上。所以这水塔关于农业的用途,楚非绯是绝不会插手的。
皇帝却想岔了去,了然地淡笑,背着手道:“说吧,想要什么赏?”
其实皇帝心里此时也在心里琢磨,他是赏这丫头什么比较好?原本是打算但是看到这丫头的大才,他倒是一时不忍心用那名头困住她了。
* 楚非绯的脸色沉静下来,半晌后才缓缓地道:“皇上将答应草民的事做好就行。”
皇上轻哼了一声,想起昨日太医院的回复。心里又是一阵烦躁,若是,若是他做不到,这丫头会如何?
他可还有其他方法控制她?听说她只有一个远方表哥,还不怎么来往,而她身边的人皇帝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觉得像这丫头这样心有天下,胸怀大才的人物,就算是能干的下属大概也不会成为她的牵绊。
唉,还是莫要轻举妄动。惹怒了她才好。
这时。水面上的雾气已经彻底散去,露出了蓝盈盈的一方池水,那池子长四十余丈,宽二十丈许。如果按照楚非绯的说法就是比标准足球场小那么一点点。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那池水竟然呈现这与河渠中截然不同的碧蓝色。仿佛将整个天空都装进了水底。更让人吃惊的是,那池水波动间水下竟然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快看!快看!”如今这些大臣重卿们也顾不上体面了,刚才那一辈子也难见到的奇景。已经彻底洗刷了他们的脑筋,此时只想着看清楚那水底,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曹大人,你踩到本官的脚了!”
“李将军,您别推啊,您再推小将就要掉下去了!”
“啊,本官的帽子!”
“别挤,老大人,您这是,哎呦,别扯下官的腰带啊!”
周围的文武大臣已经是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围在池边,争相探长了脖子,希望能够一睹那水中的景象。
另一侧,那宮妃们也早就忘了仪态地挤在水池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那些宫女太监们虽然还不敢忘了规矩,但也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踮着脚,想看清楚那池水下是什么。
皇帝身后自有侍卫拱卫,倒是没受什么打扰,此时也是一手抓着铁索栏杆,探身往下望。
倒是楚非绯此时反而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听陆坤说着什么。
“就是这样,这惠嫔大概是父母因为咱们的原因被禁军抓了,心中怨恨,所以才会在一入会场就假装滑倒,试图挑衅咱们。”
“怪不得她一进来就找事。”楚非绯淡淡地道,眼光往那群花枝招展,美艳缤纷的宮妃处看去,隐隐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明黄色的步辇,似乎也正想往水池边挤,但是周围那些宮妃早就看惠嫔不顺眼,哪还会在这时给她的步辇让路,一时抱怨声,尖叫声,斥责声不绝于耳。
楚非绯微微皱眉:“派几个人去那边维持一下秩序,小心这些娘娘们一会生出事来。”
陆坤看了那边一眼混乱的景象,微微苦笑道:“那边都是身份显贵的嫔妃,咱们的人过去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正说间,乎又有人叫起来:“看,动了,动了!”
这一声喊叫,将所有人的眼光都引去了那水面,却不想另一侧传来一声尖叫,众人连忙抬头看去,却看见那一架明黄色的步辇不知为何竟然掉落进了水池中。连着四个抬步辇的小太监也在水中惊惶地扑腾。
皇上变色,怒道:“怎么搞的?还不快去救人!”
顿时宮妃那一侧,扑通通跳下一群小太监,纷纷向那步辇游去。
步辇此时还浮在水面上,里面的惠嫔掀开帘子,吓得脸色惨白,凄惨地大叫:“皇上救我,皇上救我!”
楚非绯微微摇头,对脸色不好的皇帝道:“皇上不必焦急,这池水不过一人高,只要镇静,普通人也能自己爬上来。”
皇帝看了眼楚非绯,微微点头:“如此就好。”
果然,那下水的小太监中,有身材高大的已经发现这池水并不深,已经扑腾了两下就到了步辇前,站在了齐肩的水中,对着惠嫔道:“娘娘莫怕,这水不会没颈,娘娘坐在奴才的肩上即可。”
惠嫔战战兢兢地钻出了步辇,一身华服沾了水便重得挪步都难。还是几个小太监合力将惠嫔拖了出来,像抗木头一样,抗着就要向岸边去。
惠嫔却一叠声地叫:“去皇上那边,去皇上那边!”
小太监无法,只好听令,涉着水往皇帝那边去了。
楚非绯却此时脸色一变,扇子一合,大叫了一声:“退后!”
那四个小太监不明所以,而惠嫔还在一个劲地叫着:“皇上皇上。”
一时也是有些迷茫,正四顾无措间,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奇异的动静,仿佛那悠远的钟声自冥冥中传来。
一声声,清越无比,岸上的众人也是惊奇的四顾,但那声音就仿佛自耳边响起,却似乎找不到出处。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叫道:“出来了,出来了。”
“噹”的一声,又是一声清越的钟鸣,水波哗啦一响,碧浪四开,一座丈许长宽两尺的古铜色宝船自水中浮起,那船上龙桥旗帆俱全,船头通常悬着护船神兽的地方,此时有一个小人站在那神兽头顶,面前悬着一口小钟,正慢慢地又敲了一下:“噹!”
而那惠嫔和小太监们,则在宝船浮出水面时,被带起的水底漩涡掀得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这次彻彻底底地跌进了池水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美到极致
惠妃落水的闹剧在皇家有意的遮掩下,匆匆落幕,圣驾也已移步绯然居的主楼,花神会的景点至此全部开放。
那谜一样弥漫在花神会中心雾气全部散去,百姓们这才发现,这花神会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那原先隐在雾中的部分,竟然是连着通衢河的。
河渠的两侧的空地上,原本只是荒地,此时已经被平整了种了梅树的树苗,几年后,这里又会是一片别致的风景。
那人工开凿出来的河渠,河水清可见底,又因为极为清澈,所以显得很浅,但是按照河渠边的警示告示上的说法,这河水其实深约数丈,可不是看上去的那几尺的深度。
而和那河渠相连的通衢河,却因为来自山中,河水中总是卷带着泥沙,远远看去,竟然像是一条浊浪中伸出了一条极清浅的触手,而那触手的尽头,是一方碧水清砚。
既然这河渠来自通衢河,但那水质为何又有如此大的不同?
有那细心的人,在河渠和通衢河的连接处仔细观察,发现那河渠与通衢河的连接处在水下筑了层层样式古代的矮坝,矮坝似乎表面极不规整,遍布孔洞。通衢河的河水扑打在那矮坝上,每经过一道矮坝,那河水便清澈一点。如此数次,到了最后,便成为了清* 澈至极的渠水了。
那设计河道的人也是巧思,河渠的侧壁由齐整的青石石料砌成,河底却并不是一色的青石打底。而是用了各种各样的天然岩材,并未着意打磨,故而那河底凸凹起伏,呈天然态势。
漫步在河边,仿若行走在山谷间一般,那河底便如同一幅五彩缤纷的壁画,步步不同景,在清澈的河水的折射下,竟然也很有看头。
而此时,那聚集了所有工匠巧思的碧池。自然也围满了民众。只不过碧池的两侧均设有席位,那百姓只能站在一侧,排着队观看那奇景,而皇帝的禁卫军则在一旁维护着秩序。
由于太阳位置的移动。此时那池中的盛荷喷出的水雾。已经看不到环形的霓虹。但是还是有拱桥型的彩虹,也十分好看,又由于那水雾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喷洒。故而这彩虹是大部分角度都能看到的。这本应须臾即逝的霓虹,在这座碧池中,仿佛用了神奇的法术,让它永远的留存了下来。
那曾经让众人惊奇不已的自鸣宝船,此时又沉在了水中,据说每半个时辰,那宝船就会破水浮出,自动鸣响。百姓们啧啧称奇,均说这花神会的邵老板怕不是得了天神的庇护,怎的连这种神奇的宝物,她也能弄到。
而之前买了席位的,此时方觉得真是占了大便宜,这丙丁等的席位,虽说离皇帝远了点,但那景致真是没话说,又可以享用这平时高档酒楼都难得一见的佳肴。这池边的席位,价格数百两到千两不等,虽说不便宜,但是这几百两银子若是花在一般的酒楼,可享受不了这样的景色。
这买下丙丁席位的,多是这天都城的富商,其中也不乏那有钱的异族人,那留着大胡子,眼睛碧蓝的,就是从西边番邦来的香料商人,还有那脑门铮亮的光头则是东海海上的海货商客,那没事总穿着一身雪白,习惯用皮子镶在衣服上做装饰的,则是北方来的皮毛贩子,而那穿着百彩衣,身上挂满银饰的,则是南边来的草药商贩。
天佑王朝,商业虽然不甚发达,但是却对异邦没有过多的排斥,虽然边境时不时的总有战事爆发,但是一般百姓的往来和通商,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故而这穿着打扮奇特的异族商人,在这天都城也是一道亮丽的景色。
不过此刻,那丁等席位上一个席位,却颇引人瞩目。
因为那席位上坐了一男一女,虽然穿着汉家的服饰,但是那容貌长得可不像是汉人。
居中那位女子肤色异常白皙晶莹,不像是寻常汉家女子的肤色,那容貌一眼看去只觉得极美,但是低头一想,却又发觉对那容貌其实没什么印象。再抬头仔细看去时,又是那种美得摄人心魂的感觉,仿佛那女子的美貌已经不在皮相,不在那眉眼,多看一眼便觉得更美一分,却心中的敬畏也多一分,最后竟连再看那女子一眼都会觉得亵渎。
故而,那女子虽然美貌非凡,周遭的坐席上,无论男女却无人敢直视。
那女子的下首,端坐着一个百无聊赖的年轻男子,似乎对那女子的美丽熟视无睹,只是对着周围的景致东看西看,时不时的摇摇头,似乎极为不屑似的。
不过周围的人,却无人对那男子产生恶感,因为那男子也是长得俊美逼人的一位,而且美得极具有攻击性。一般的美男子,大家也许还会生出欣赏的念头,尤其是天佑王朝,民风开放,围观美男子实是常事。但是这位俊美的男子,众人却生不出围观的心思,仿若那色彩斑斓,艳到极致的蝮蛇,极美,却也极危险。
“御儿,有那么无聊吗?”那女子晃着杯中之酒,颇有一种自得其乐的感觉。
“这种破景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咱们圣域里的恶魔瀑,那里的霓虹才叫好看呢。”那男子小声地抱怨道:“真不知母亲为什么要到这花神会来,还居然非要用真颜。”
那女子叹息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母亲长这么美,却不得不闷在地宫里,整日里就面对着那几个护法长老的死人脸,唉,有时候母亲都要忘记自己究竟有多美貌了。至于你呢,总贴着那张死人脸,你不闷,母亲都替你闷。”
那男子极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正好被一个在各席添酒的黄衫女子看到,那手就一颤,好险将那手中的酒壶跌落在地,好在那女子似乎也有些身手,急伸手捞了回来。
那极美的男子微微一笑,对那黄衫女子招了招手。
那黄衫女子定了定神,垂着眼过来:“公子有何需要,可是要酒?”
那极美的男子带着丝意兴阑珊:“喂,你们这花神会一会儿可还有什么表演,总坐在这里看这所谓的风景,也太过无聊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守花守御
居然将小主子苦心设计的奇景说成是所谓的景致?这美公子长得不错,可品位教养却差得不只十万八千里,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黄衫女子眉心微微蹙了蹙,仍然表情不变地答道:“这位公子,咱们花神会主要是赏花,斗花,其次就是天子设宴与民同乐,若是公子想看什么节目表演,那还是去酒肆坊馆比较好。”
那极美的男子微微挑眉,似乎没料到,居然有人还敢这样对他说话。
对面的美艳女子轻轻一笑:“御儿,看样子人家小姑娘对你不满意得很。”
那极美的男子对母亲微微皱眉,似乎不满母亲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转而对那黄衫女侍道:“你们邵老板呢?这么大的盛会,她居然也不出来见见宾客,说几句话?”
黄衫女子沉声道:“咱们邵老板现在正与皇上同席,怕是没什么时间见所谓的宾客,这位公子,您要是对咱们邵老板心怀仰慕,有心拜访,不如改日再来,这花神会结束后,绯然居会继续营业的,公子如果能及早预约,说不定还能预定到个席位,也说不定运气好就能看到咱们邵老板了。”
说完,那黄衫女子便微一施礼,转身走了。
极美的男子有些愕然地摸《 摸下巴:“还预约?还要运气好??我”
对面的眉眼女子已经掩着嘴笑得风情万种:“御儿,母亲对这个邵老板越来越好奇了。你看人家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能这样维护自己的主子,这份御下的功夫,倒也有些特别。”
极美的男子冷哼了一声:“不过是相国府出身的小丫头,要不是灵儿一直有些躁动不安,我才不会来这无聊的花神会呢,还有母亲你,笑得端庄一点成吗?大长老在一旁看着呢。”
那女子敛了笑,眼光往不远处的一席瞥了瞥,果然看到一个一身黑袍的瘦削中年人。端端正正地跪坐那里。满桌的酒菜也不见取用,反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
女子无声地叹息一声,柔弱无骨地晃着身子坐直,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四周:“御儿。被大护法盯着。母亲我也觉得无聊了。”
极美的男子却面色一变:“母亲。你可别生出什么事来。”
那女子妖娆地一笑:“生出什么事?母亲觉得那池水蓝得有趣,你说我把它变成红色的,会不会更好看?”
极美的男子微诧道:“变成红色?怎么变?母亲还带了颜料?”
“傻孩子。咱们圣域的人出手,哪里用得着颜料。”女子微微一笑,手指在耳垂上摸了摸。
极美的男子大惊:“母亲,你别胡闹!”
那女子脸色一沉:“御儿,怎么跟母亲说话呢。”
那男子跪正了身体,郑重其事地道:“母亲,你忘记了吗?临出门前,您是怎么答应大长老的?还有御儿答应陪母亲一起来,还用了真颜,是以什么为条件的?如若母亲违反了约定,又是什么后果?”
一提到大长老,那美艳的女子便有些泄了气,深邃而迷人的眼睛四处瞟了瞟,漫不经心地道:“那我刚才用了一只小小的尸蚁,应该不算违反约定吧?”
男子脸色一变,猛然撑着桌子立起了身形:“尸蚁?母亲用在了何人身上?何时用的?”
美艳的女子一脸无辜,还带着丝埋怨:“母亲那么明显的手法,御儿居然都没有觉察?御儿的术法太差劲了。”
男子咬了咬牙:“母亲,你别想扯开话题,快告诉我你何时用的,我也好及时去解了那麻烦,不然,母亲难道想被大护法按照圣律惩罚吗?”
说到圣律,那美艳女子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那虎视眈眈的大护法,小声道:“就在刚才嘛,那小姑娘对御儿这么不客气,做母亲的当然要替御儿出气了。”
刚才,那还有救,极美的男子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带着警告意外地盯了母亲一眼,转身快步走到大护法那桌,低声说了几句。
那黑袍的中年男子便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那极美男子方才的座位坐下,直直地盯在那美艳女子的脸上。
美艳女子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溃,但随后又恢复了迷人的风情,举起手中的酒笑道:“大师兄,咱们也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来,守花敬大师兄一杯。”
那黑袍男子淡淡地道:“小花的酒,大师兄可没有胆量喝。”
那女子无语了半晌:“大师兄,不是说好了不准叫我小花的吗?怎么听都像是宠物的名字啊!!”
黑袍男子面无表情地咧了咧嘴:“那叫阿花?”
“当我没说。”女子郁闷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时,绯然居的主楼,宾客众臣都已经入座,只是主桌御座处此时还空着。
众大臣都知道皇上现在在询问惠妃娘娘落水一事,故而也就散坐着闲聊,也有人站起来四处走动,或站在栏边,俯视那水池中的奇景。
那本来买了甲等乙等的座位,就是为了结交权贵的人,更是趁着此等机会,上前攀谈,一时倒是人人都没落单。
那水波荡漾中的沉没宝船,此时从绯然居上方看便更加明显,不仅如此,那池底还有特意放置的宝箱,珠宝等装饰物,让这艘意外沉没的宝船,显得更加逼真。而宝船一见龙颜便破水而出,更是极好的兆头。让人不得不感叹,此间的设计者,心思奇巧,出乎人意啊。
这绯然居的主楼看上去并不十分宽广宏伟,只有上下两层,但是每层的层距却十分高大,虽然只有两层,但却是寻常高楼三层楼的高度。
而其内部格局巧妙,宽敞的大厅四周又被若干隔扇,隔成了大小不等的小室,此时嫔妃们就坐在主座后面的小室里,拉开移门,便是通间,合上移门,便是雅室。
虽然皇上未升宴,大家不能开席,但是这茶水茶点倒是不妨事的。
一众嫔妃命妇们,正在对这新鲜的茶水品评不已,议论纷纷。
由于每个妃子手里的茶,不论是茶具还是里面的茶水都各有不同,众妃们连那惠嫔的闲话都顾不上讲,只是兴致勃勃地说起这各具不同的茶水来。
“妹妹,我看你那茶水怎么是有些发红?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嗯,这茶竟然有种奇异的花香,和咱们宫中用干花沏出来的茶又明显不同,这花香可是真真的。”
“瞧瞧,我这茶还是紫色的呢,这颜色衬着这白瓷可真好看,而且这气味也说不出的好闻。”
门外一众黄衣女侍,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对众位妃子的追问只是有礼地答道:“娘娘们莫急,这些茶的名目,咱们绯然居以后会公开出售,娘娘们若是喜欢,派人来提前订了,咱们绯然居会定时派人送茶进宫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信口开河
绯然居看上去是两层,其实不然,在主楼宴客厅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半层,被修建成半开放的天台样式。
四周都是移门,此地空间可大可小,现在,这间花榭里,便只有皇帝,四喜,以及跪在地上,披着披风,头发仍然湿漉漉的惠嫔,还有站在一旁看戏的楚非绯。
皇帝脸色阴沉,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愠怒:“那四个抬步辇的混账东西呢?”
四喜微微躬身道:“皇上,惠嫔娘娘换装的时候,奴才就去审过那几个奴才了,据他们说,是当时嫔妃们都拥堵在池边,步辇里的惠嫔娘娘也催着他们往池边挤,这拥挤间,也不知是谁推了他们一把,就掉下去了。”
“有人推的?”皇帝皱起眉,看向四喜:“此话可当真?”
四喜微一迟疑,躬身道:“皇上,当时那情形,奴才也曾看到一二,确实众位娘娘或多或少都有些推挤,至于其中要是有哪位娘娘失了手,也是有可能的,那几个奴才倒是说了几位娘娘的名号,皇上”
四喜停到这里,抬眼看着皇上,等着皇上示下,是否将那几位娘娘的名号说出来。这要是说出来,对那几位娘娘而言,那轻重都是要略施惩戒的,要是不说,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正在抹泪的惠嫔此时抬起头来:“都是谁推本嫔下去的?你倒是说啊!”
四喜只看着皇上,没理惠嫔。
楚非绯在一旁觉得有些无趣。这后宫之间的纠纷,她虽然是此间的主人,却也不便多听,便要告退:“皇上,草民还有些事要安排,这就告退了。”
皇帝微微颔首,楚非绯正要退出,却听到地上的惠嫔突然道:“皇上,惠儿觉得邵老板走不得。”
楚非绯心中微微一沉,想起陆坤之前的叮嘱。慢慢地转过身来。瞥了眼惠嫔,嘴角浮起一淡笑:“惠嫔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惠嫔冷哼一声:“本嫔虽然当时身在步辇之中,却也在透过帘子观看那池中的景象,本嫔分明看到当时有几个黄衫女子。就在本嫔的附近。究竟是谁推本嫔下去的。恐怕还要好好查问一番。”
楚非绯微微皱眉:“皇上,那些黄衫女子,是本次花神会的女侍。她们的职责就是给各位前来花神会观赏的客人提供方便。当时,那么多娘娘围在水池边,那些女侍上前,维护一下秩序,提醒娘娘们小心意外,也是她们份内的事。”
皇上微微点头:“不错,这些黄衫女子只是在那里做事,倒也没什么奇怪。”
惠嫔却厉声道:“邵老板,既然那些女侍的职责是维护宾客的安全,如今本嫔却被人推入水中,难道这不是那些女侍失职,难道这不是邵老板管教无方?”
楚非绯凝起眉,在她的地盘上发生客人落水这种事,她作为此间的老板,无论如何难脱关系。而且这落水的要是一般的嫔妃也就罢了,偏偏又似乎是皇帝的宠妃,而且还是个与自己结怨的。如今看来,要想脱身也要被她咬去几口肉去。
惠嫔冷笑连连:“皇上,臣妾还听说,这邵老板仗着皇命,在天都城里为所欲为,各大工坊都被她强行勒索,要人要物,贪婪无度。明为替皇上办差,实则中饱私囊,拖欠工款无数,让天都城的商家怨声载道。不但如此,还在各位重臣家里强行征用奇花异树,如若不从,就以皇命威胁。”
惠嫔说到这里,端正地跪好:“皇上,此人心思狠毒,贪得无厌,这些日子大肆败坏皇上的名声。臣妾落水只是小事,但是此人的恶劣行径如若不做处理,恐怕会寒了群臣和天下百姓的心啊!”
“娘娘好口才。”楚非绯在一旁袖着手,凉凉地道。
四喜眼皮微微一撩地上的惠嫔,嘴角浮起一丝轻蔑,恶劣行径?那强行征用奇花异树,还是小爷我亲自操办的呢,娘娘你是不是要将小爷也一起参了?
皇帝面沉似水,拖欠工款?当然得拖欠,不然就凭那五千两银子,这花神会能造出这么大的规模?
再说了,那些工坊整日就琢磨着如何偷税漏税,一个个肥的流油,却不肯上交一点给朕的国库,朕正想找个机会狠狠地收拾一下他们,如今只是拖欠工款又怎么了,要按照朕的意思,还就霸王不付了!
惠嫔不知道上面的那对主仆心里转的心思,正心里暗喜,自己这一项项罪名扣在这邵老板的头上,就算搞不死她,也要她脱层皮。皇帝有多爱银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只要她说邵老板贪墨钱财,皇上就算不追究她落水的事,也要追究那银子的事。
只是惠嫔低着头,等了半晌,上面的皇帝也没有半点动静。
而楚非绯则站累了,自发自动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皇帝眼角抽了抽,将那句赐座咽了回去,算了,反正这里也没外人,随她去吧。
惠嫔却瞪大了眼睛:“邵老板,你好大的胆子!”
楚非绯微微冷笑,这惠嫔也是棋错一招,她要是咬着落水这件事不放,皇上可能还要碍于礼法,对楚非绯这个主人略作惩戒,以儆效尤,只可惜惠嫔却扯去了这次花神会的承办。
楚非绯既然敢作下那些事,自然是知道这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的,当时不但礼部侍郎贺俭之在替她跑腿,连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内侍四喜,也时不时地客串一下爪牙的角色。更何况她绯然居的金字腰牌,还是皇帝亲自下旨,自掏腰包给刻的。惠嫔此时说什么百姓怨声载道,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再说了,她楚非绯签下的合同,那赊账的货款可都是有利息的,而且还许了诸多条件,就算是刚开始这合同的商谈,还有些不顺利,到最后几天,花神会的场地立起来后,那些商家可是上赶着给她供货的,别说利息了,就算倒贴钱,这些商家也要在这花神会中谋上一席之地,此时这惠嫔说什么怨声载道,那真真是信口开河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借机要挟
惠嫔见楚非绯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摇着扇子,一脸看戏的神情,一时怒火上涌,噌地站了起来:“邵非绯,你好大的胆子,皇上在此,本嫔在此,哪有你坐下的份。”
楚非绯瞥了皇帝一眼。
皇帝轻咳一声:“惠嫔,这件事实属意外,就这么算了吧,那几个小太监办差不利,四喜,按照你们内廷司的规矩处理了就好。”
四喜躬身称是,心想,这要是让他处置了,那这件事便可大可小。这件事往大的说,那是险些危及主子的性命,这便是打死也不为过。要是往小的说,就是大意疏忽,打几板子略作惩戒也就是了。
四喜和惠嫔一向不对付,这是内宫里人人都知道的秘密,皇帝此时让四喜处理,那便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四喜自然对皇帝的意思心领神会。
再说了,这惠嫔掉进水里的狼狈样子,他可是心里暗爽呢,心里正琢磨着回去给这几个机灵的小太监调调位子,安排个肥缺什么的。
至于这惠嫔娘娘落水,究竟是有人推的,还是那小太监们自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事让惠嫔出了丑,爽到了他喜公公。
想到此处,四喜嘴角微翘:“惠嫔娘娘,您看这外面还有众多大臣娘娘们等着皇上开宴呢,奴才这就送您出去?”
惠嫔狠狠地瞪了四喜一眼,再看那邵非绯。已经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似乎也是等不及她走了。回头再瞧皇上,还是那一贯寒凉寡薄的眼神。
惠嫔心中一凉,突然悲从中来,自己在后宫苦苦挣扎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让皇上另眼相看,家里才刚刚过上点好日子,如今却全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邵非绯断送了。父母弟弟现在都在城府司的大牢,生死未知。她派去的人,根本连城府司大人的面都见不上。也不知父母年纪那么大了。这一番惊吓身体可还经受得住。弟弟又一贯的娇生惯养,定是受不了那牢狱的苦。
故而惠嫔自从从自家马夫那里得了消息,就一心想拿住邵非绯,逼迫她开口。放了她的父母弟弟。倒不是惠嫔不知道利用自身的宠爱向皇帝求情。实在是惠嫔知道皇帝的脾气。这涉及了外朝的政事,内宫的嫔妃是绝对不准插手的,就算是挂着宠妃名头的她也不行!
惠嫔一时又气又急。又苦又悲,再看着楚非绯一脸的不耐烦,一时气急攻心,竟然不管不顾地向楚非绯扑去!
皇帝猛然站起,急喝:“惠嫔住手!”四喜也是一个箭步冲了下来。
哐的一声巨响,有人踢门而入,四喜身形一顿,回身护住了皇上。而惠嫔则惨叫一声倒飞而出,重重地跌在地上,脸色煞白,爬不起来了。
门口处,楚非绯一脸的惊诧莫明,她刚才心思都在下面要做的事上,根本就没注意惠嫔向她扑了过来,等到陆坤踹门进来,一掌推开惠嫔,她才惊觉发生了什么事。
陆坤将楚非绯护在身后,冷冷地看了眼地上的惠嫔,然后才看向那四喜和皇帝。
四喜沉着脸喝道:“大胆,什么人敢擅闯!”
楚非绯连忙从陆坤身后探出头来道:“皇上恕罪,这是草民的结义大哥,名叫陆坤,我家大哥只是关心草民的安危,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皇帝轻咳一声,四喜闪开侍立一旁,但仍然保持着警惕,盯着陆坤。
都是习武之人,陆坤一出手,四喜便知道对方是个高手,而且他的武功路数和自己还有点相似,四喜上下打量着陆坤,总觉得这人看上去有种熟悉的感觉。
被人破门而入,皇帝倒是显得十分平静,淡淡地打量着那容颜俊美的陆坤:“结义大哥?朕倒是第一次听邵卿说起。”
“刚结不久。”楚非绯陪着笑道。
陆坤微微抱拳:“草民陆坤,见过皇上。”
皇帝微微点头,正要再问,却听到地上的惠嫔发出微弱的呼声:“皇上,皇上”
皇帝淡淡地看了一眼四喜,四喜点头,走过去探身查看。
楚非绯有些担心地道:“陆大哥,她没事吧?”
陆坤淡淡地道:“我有分寸,顶多让她一时半会起不来罢了,躺两天便好。”
另一侧,四喜探查了惠嫔的脉象,冲皇帝微微点头。
皇帝淡淡地道:“惠嫔身体不适,来人,送她下去休息,然后安排人送她回宫吧。”
四喜应了,出去安排,皇帝缓缓地踱到楚非绯面前,又看看陆坤,嘴角微挑:“邵卿,你这位结义大哥,打伤的,可是朕的二品宮妃,而且还是朕的宠妃”
楚非绯对皇帝这种嘴角微挑的表情特别熟悉,前几次跟她就协议讨价还价时,皇帝就是这种表情。生生将五五分成,给她压成了二八分成,楚非绯现在只要一看到皇上这表情就心情不好。
当下楚非绯翻了个白眼,肉疼地道:“那草民这次就再出五万两,给娘娘压惊,皇上看如何?”
“五万?”皇帝淡淡地挑眉。
楚非绯一瞪眼:“五万还嫌少,你也太贪了!”
陆坤嘴角微抽,自家小主子也真是太彪悍了,对面那个好歹现在还是皇帝
皇帝轻咳两声:“好吧,五万就五万,不过晚些时候,朕会颁道旨意,你可不准当场拒绝,给朕难堪。”
“什么旨意?”楚非绯谨慎地道:“你要是要砍我的头,或者没收了我的绯然居,我也要同意?”
皇帝忍俊不禁:“朕还要指着邵卿给朕充盈国库,自然是舍不得砍你的头的,至于你的绯然居,朕的金字腰牌都赐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楚非绯想想也是,只要不要她的命,也不要她的钱,楚非绯还真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陆坤在一旁微微皱眉,心里暗暗思虑这皇帝的用意,想来想去,皇帝还是要用到小主子,自然不会下什么伤害小主子的旨意,充其量不过是陆坤微微冷笑一下,总之无论哪种,他都有办法应付。(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奇门遁甲
时近未时,皇帝开宴,花神才算是正式进入了重头戏。
那些花了银子买了坐席的,自然有流水般的美酒佳肴送上,就连百姓们的坐席处,除了一些量大实在的菜式外,也有些平时不常见的菜肴送上。
普通的民众自然是喜气洋洋,往日的花神会哪有这样的待遇啊。普通百姓们参加花神会都是要自己带席子带吃食的,再加上往返席间的黄衫女侍们有意无意地提了那么几句,大家便都知道了,这是绯然居的邵老板为了让大家尽兴,自己在掏腰包啊,为了这个还欠了不少商家的银子。
于是,在百姓们的心中,邵老板慷慨仁慈,关爱百姓的形象算是竖立起来了。
主宴处,那桌上的菜肴自然是在形色味上都费尽了心思,精巧与稀奇也占了具足,但此处的宾客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往日那天都城第一酒楼腾云楼,每个月都有新鲜的菜品推出,这些人都是腾云楼的常客,见眼前的菜品一件件虽然精巧新奇,但也没超过腾云楼往日的水平。就有人小声议论,说那腾云楼被关了快一个月了,也没见说要解封的意思,那楼里原来的掌柜活计似乎也不见了踪影,该不会都被这绯然居的老板给招揽了吧。
还真让他们猜着了,此时在绯然居后厨里忙碌的``,可不就是腾云楼的原班人马吗?当然除了腾云楼,还有那崔大人从各处抽调来的其他产业的精英帮手,总之这次为了小主子的赚钱大计。崔大人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在绯然居的主楼后方,有一个小巧的建筑群,凭着数条回廊与主楼相连,由于回廊花树的掩映,即便站在绯然居的主楼上也看不到那里的建筑群是做什么的。
其实那里就是绯然居的管理总部,别看这里看上去毫无防备,连围墙都没有,但是谁要想就这么闯进去的话,恐怕就这些回廊就够那心怀不轨的人转一辈子的了。
此刻,那回廊中就困了一位。
一个身穿淡色长衫的年轻人。正在一段回廊里来回地走动。此人头上束发却无冠。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连外敞都没有,腰间的腰带倒是精致,却并无佩戴任何装饰。一张脸长得也算五官清俊。就是那张脸似乎总没什么表情。让人觉得死板了些。竟然是太医院的张守逸。
暗处盯着这里,两个身穿黑色短衫,挽着白袖。腰间系着围裙的伙计正在小声议论:“你说咱们是把这不开眼的直接打昏了拖下去呢,还是将他放了?”
另一个道:“能走到这里,必然也是懂些奇门遁甲的,定不是普通人,还是禀报大总管,看大总管怎么处置才好。”
两个伙计商议定了,留了一个继续看着那张守逸,另一人匆匆报信去了。
此时,张守逸正在廊上打转,也不知这回廊是怎么回事,明明在远处看时,就那么几条,好像几步就能走出来似的,真要进入其中才发现,这些回廊九曲十八绕的,走了一刻钟也没走出去,他便知道这回廊有蹊跷了。
不过好在他身上带有能感应其它蛊虫的虫子,那黄衫女子中了尸蚁,而他带着的那种虫子是可以感应到尸蚁的方位,故而张守逸知道,那黄衫女子此时就在那长廊尽头的建筑物中。
可是在这回廊中,就算知道大致的方向,也不见得就能走到那里,有心弃了这回廊,穿过那廊外的花树,直接穿过去,却发现不知是哪个缺德的设计的,这花丛灌木选的都是带刺的月季蔷薇等不说,这脚底下居然也是布满了木刺,只要他敢踏上去,管叫他血流满地
此时在这里转悠了一会,张守逸也觉得有些冷了,刚才为了不引人起疑,他索性将自己的锦衣华服都脱了,连着自己身上那些金贵的装饰一起卷了,藏在某个花坛下面,又将自己带在身上的那张死人脸贴上,这样即便被人发现,也会以为他只是个来参加花神会的御医,碰巧懂得点医术,能解了那尸蚁的毒。
可是自从踏进这个回廊起,他就发现灵儿不对劲了,越往里走,灵儿就越兴奋,他知道这是因为离那人不远了,心里也是兴奋莫名,一边暗暗猜测那人的身份,一边更加急切地想尽快穿过这回廊。
只可惜这回廊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困住不速之客的。张守逸虽然对奇门遁甲也知道一点,但是和这回廊的设计者比起来,他就太小儿科了。而且他仗着身上有感应蛊虫,还试图破解这里的阵法,现在可好,生生被困在这里,前路后路都成了死路,明明他刚才走过的地方,现在却没有去路,倒像是这些回廊还能自己移动似的。
张守逸终于放弃,找了一个背风地缩在那里。为今之计,也只好等这此间的主人过来搭救他了。
袖子里的灵儿又开始闹腾,他却没胆量再把灵儿放出来了。
刚才因为灵儿闹腾得厉害,张守逸不得不将灵儿放出来,喂了一滴中指血。可是,以前百试百灵的方法,今天像是不怎么管用,灵儿跟疯了似的,对着他的手指就是一阵乱咬,倒不是为了吸血,而是为了泄愤。明明都离主人那么近了,这个笨蛋却在这里转悠,就是找不到出路,死笨蛋,大笨蛋,咬死你算了。
所谓十指连心,就算是条虫子,这么咬也是很要命的。
要不是灵儿和他心神相连,他都有心将这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肉虫子拍死算了。
“别闹了,你再闹也没用,我知道你感应到她了,但是你也得等我能出了这回廊啊。我告诉你,你别现在给我找麻烦,这找不到她,我比你还着急呢,喂了你这么久的精血,害得我自己功力进展缓慢,天天被母亲身边的那些小丫头们嘲笑。你以为我乐意喂你啊,等见到了她,我一定立刻把你送出去,你放心!”
年轻人的一番话起了作用,那竹筒总算安静下来了。年轻人哼了一声,真真是个没良心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我来帮忙
回廊尽头的建筑群,也是一幢幢飞角亭阁,不过彼此间,有回廊相连,看上去倒像是连成一片了。
其中有一间,外观看上去并不甚起眼,里面也不见得多么奢华,就是给人一种感觉,此间的主人一定很懒
倒不是因为此间显得脏乱,相反的,这里精致异常。只是此间软榻躺椅简直随处可见,给人一种感觉,此间的主人怕是那种能躺着,就不会坐着的主儿
此刻,转过里间的屏风,一身男装的楚非绯正很没形象地抱着一个软枕,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小碗,小碗里不知盛着什么,鲜红晶亮,煞是好看。用小勺舀起时,粘稠异常,却似乎离了那碗,就凝固成固体,变成晶亮透明的红色晶体,仿若红宝石一般。
一旁的桌子上,一溜排开还有好几个精致的小碗,里面盛的粘稠的液状物,各种颜色都有,都是极鲜亮好看的颜色。
楚非绯心满意足地舔着那勺子上的晶体叹道:“我看这样的就行,也不用太甜,这东西成型后,保存是个问题,要想大规模推广首先要解决的是河运的事,唉,也急不得。”
一旁侍立的侍女阿房,轻笑着将楚非绯手里的碗拿了下来,顺手将楚非绯舔个不停的勺子也取了。
楚非绯伸手去拿另一个碗,阿房手疾眼快地都收在了一个托盘里,笑道:“主子既然已经都尝过了。奴婢就去回了唐掌柜。”
楚非绯有些意犹未尽舔了舔嘴角,期望地道:“我尝都尝了,不如我吃完吧,怪浪费的。”
阿房扑哧一笑:“大总管专门交代过,不让主子吃这么多糖,还说了,主子要是想吃糖,就吃玻璃橱里那包着漂亮糖纸的,那种糖吃多了对身体也没坏处。”
楚非绯撇撇嘴:“那种代糖有什么好吃的,就算味道做得再好。也没有什么能比上真正的糖啊。”
阿房抿着唇笑。自去推门出去。迎面碰上了快步走来这里的陆坤,微微施礼:“大总管好。”
陆坤微微点头:“主子在做什么?”
“回大主管,主子刚才试了筵席上要上的糖块原浆,说不错。奴婢正要去给唐掌柜回话。”
陆坤看了眼那托盘上五颜六色的精致小碗。微微点头。正要转身,忽然道:“主子没有多吃吧?”
“没有,奴婢记着大总管的话呢。不过,大总管专门带来的,那些很好看的糖块,主子倒像是不太喜欢。”阿房微微施礼,自去办差了。
陆坤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他上次带的糖,不是上流社会小姐们正流行的什么代糖吗,无论吃多少都不会发胖,怎的自家小主子不喜欢,算了,下次将那各种高级糖统统弄点过来,小主子总能找到自己喜欢吃的了吧
陆坤敲门而入时,楚非绯正在喝茶,刚才试了那么多糖,嘴里甜得厉害。
“非绯,前面的主菜已经上完了,大臣们正在给皇帝敬酒,你看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开始了?”
楚非绯看了看墙边的刻漏:“再等等,这种事总要酒足饭饱,心满意足,才方便行事。”
陆坤微微一笑,在楚非绯的下首的一张软椅上坐了下来:“今天也算顺利,除了出了惠嫔那事。不过咱们已经派人将惠嫔的父母和弟弟都接出来了,一会找个机会和她和解了,也就是了,都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惠嫔到底是皇帝的宠妃,虽说我们不惧她,但也没必要让这人给咱们添麻烦。”
楚非绯轻笑一声:“反正陆大哥已经给我出过气了,我无所谓。”
陆坤知道楚非绯说的是,在皇帝面前,他踹门而入,将惠嫔一掌击飞的事。有些尴尬地笑笑:“就是因为这件事,最后害非绯又多出了五万两银子。”
楚非绯淡淡地道:“钱算什么,不管多少,总能赚回来,皇帝从我这里拿五万两银子,我就从他的后宫嫔妃们身上再多捞点也就是了,也不知道谁最后占便宜,哼!”
陆坤失笑,小主子原来还是个记仇的性子,他到今天才知道。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在外围的回廊处困住了一个闯入者,看上去懂些奇门遁甲,请示如何处理。
陆坤起身说他去看看,楚非绯也是个好事的:“居然还有人敢闯怀文先生的四象小衍阵,我也要看看谁人这么大的胆子,龙潭虎穴也敢闯!”
陆坤无语地看了眼兴奋的楚非绯,想了想,小主子总归多些见识也是好的,便同意了。
故而,张守逸被带进来时,是在一间宽敞的厅房里,那厅房里除了上首的数张桌椅,几乎也没什么摆设。看上去倒有点像是梁山上的聚义厅。
此时那聚义厅的上首坐着一人,站着一人。
坐着的,是个女扮男装的清秀女子,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自己。而一旁站着的那一个,他却是认识的,他在相府里呆了那么久,这长得俊美异常的护院头目陆坤,他自然是认得。
既然陆坤在这里,那上面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就是那个邵非绯了?
“来者何人?”陆坤见张守逸,一双眼睛就盯在自家小主子身上,立时不悦,冷声喝道。
张守逸回了神,其实也不是他想盯着看,是灵儿的心神太过集中在那女子的身上,他和灵儿心神相连,便一时也有些走神。
“小生”张守逸微微施礼,顿了顿,突然改口道:“在下是太医院在册的御医,张守逸。”
御医?陆坤微微拧眉,御医没事跑绯然居的后楼做什么?
“原来是张大人。”陆坤冷淡地拱了拱手:“不知咱们绯然居可是招待不周?张大人突然闯到咱们后厨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张守逸心思急转,灵儿急着要吸血确认主人,但是这邵非绯现在也不是普通人了,他也不能平白无故地就上前要求这丫头给他的虫子咬一口。
“在下”张守逸灵机一动:“在下其实是来帮忙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不情之请
“帮忙?”陆坤和楚非绯都有些奇怪,一个御医在他们绯然居有什么能帮忙的?难道这御医还擅厨?
张守逸不慌不忙地答道:“在下刚才在外面的席位上,无意间看到一位黄衫女子面色里隐隐暗含着青气,怕是中毒之像,故而,在下就想提醒那位女子,却没想到在回廊外跟丢了。”
“中毒?”陆坤面色微变,这可是大宴天下的皇家宴会,要是出了歹人想要投毒,后果可不堪设想。
楚非绯也知道其中的厉害,站了起来:“陆大哥,你去查问一下,看可有人出了异状。再让咱们后厨的人都当心一点,别让外人浑水摸鱼。”
陆坤点头应了出门,却没有走远,只是在门口吩咐人去查问,便走了回来。
张守逸刚刚想接近楚非绯的步子,不得不又踏回了原地,心里与灵儿不停地沟通,叫它别急,再等等,他自有办法。
这时,楚非绯淡淡地问道:“张御医可在御前当过差?”
张守逸以为楚非绯在随意地拉闲话,便道:“在下的品级较低,御前是轮不到在下的,平时也就是做些跑腿打下手的活计罢了。”
“这样啊......”楚非绯微微点头,又问道:“张御医可曾听说过......”楚非绯说到这里顿了顿,张守逸奇怪地看着她:“听说过什么?”
“听说过,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病人?”楚非绯慢慢地道,她在想木大哥也不知被皇帝藏在哪里,一个太医院的底层御医,怕是不知道的。
张守逸看了楚非绯一眼,在心里暗暗琢磨着,嘴上却道:“这太医院虽然只负责皇城,但是也见过几个奇怪的病人,只是不知道邵老板说的是哪个?”
楚非绯心中猛地一跳,却又将冲口而出的话压了回去。她还不知道这个张守逸是不是皇上派来试探她的,若是皇帝知道她心里是对木大哥极为在意,她岂不是自己将软肋送了上去。
楚非绯背起手,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说你刚才看到那个黄衫女子有中毒之像,可看到周围有什么可疑之人?”
张守逸佯装着拧眉细想:“可疑的人......倒是不曾看到。”
这时,门外有人禀告,陆坤听了后对楚非绯耳语了几句。
楚非绯微微挑眉,讶然道:“解不了?”
他们绯然居这会子也汇集了不少能人。崔大人手下的那批黄衫女子中,就有专攻医术的,此时竟然说解不了?楚非绯的目光落在张守逸的身上:“张御医,你既然能看出那女侍中了毒,你可能解了那毒?”
张守逸淡淡地拱手:“在下愿意一试。”随即又道:“不过......”
楚非绯等着张守逸的下文,陆坤在一旁淡淡地看着也没有说话。
张守逸有些无趣,便接着道:“如果守逸能够治好那位姑娘,守逸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
楚非绯还未说话,陆坤就冷冷地打断道:“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用说了!这毒,我们自己想办法!”
楚非绯看向陆坤,见陆坤脸色沉郁,似乎对张守逸有些敌意,不禁有些诧异,再看张守逸似乎神情间有些尴尬,便开口道:“陆大哥,听听也无妨,如果真是什么让咱们为难的请求,不答应也就是了。”
与此同时。
绯然居的主楼上,觥筹交错间,已然宾主尽欢。
贺俭之并非一品重臣,按身份是轮不到他与天子同楼的。但是由于他算是花神会的主办方之一,这次也算是破例了,让他一个侍郎,和朝中的大佬们坐在了一起。
此时,贺俭之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得半酣。心里还记着楚非绯的交代,就走到御前,小声道:“皇上,这一次花神会的甲等席位,总共卖了近三十万两,其中有一位富商单他一人就出了五万两,皇上看是不是......”
皇帝拿起一杯酒浅酌了一口,一边抬起眼睛淡淡地瞟去,那甲等席位说是与天子同楼,但是与主|席间,还是隔了半人高的隔扇,且有盆花掩映。
要说可以一睹天颜嘛,那是自然,但是要想,看得多清楚,听得多明白,那也是不能够。
这感觉就像是这甲等席位上的人,买了好座位看戏,而那唱戏的主角,就高高的坐在上面,他们可以听,可以议论,但是想参与到戏里,却也是不行的。
方雪晴正在气闷,她原以为这甲等席位是在君前的,没想到却是现在这个样子,有心说楚非绯骗人吧,人家请购单上确实是明明白白地说了,是与天子同楼,不是与天子同席。
但是这一个观景的位子,居然卖了几万两一个席位,也是太黑了些。
而且方雪晴因为是女眷,不能一个人坐在这里,身边同席还坐着老太君和相爷的夫人。
按照礼仪,高官们的家眷们,如果有命妇封号的,可以在圣驾后面的隔间里与娘娘们同席,而老太君和相爷夫人都是一品命妇,自然是可以入女眷主|席的,只是为了方雪晴,相爷才请母亲和爱妻在外面坐着罢了。
有两个长辈在旁边坐着,方雪晴就是有心想做出什么引起皇帝的举动来,也是要顾忌一二。
再看甲等席上的其他宾客,一半都是富商,剩下的基本都是各府的秀女由长辈陪着坐在这里。那些秀女无不是偷眼打量着皇上,面有娇羞,似乎的十分中意皇帝的相貌威仪。
方雪晴心里暗哼了一声,要论容颜长相,她别的不敢说,就在这甲等席位的秀女当中,她绝对算得上是头筹。至于剩下的那些,连一个甲等席位都争不到,想必家世实力也有限,恐怕也是不足为虑吧。
这时,旁席一阵骚动:
“快看,皇上在看这里!”
“皇上在看谁,是我吗?”
有的女子干脆站了起来,向皇上含羞遥遥施礼,方雪晴心里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反正不过是跳梁小丑,她又何须将她们放在心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件奇事
“我的血?”楚非绯讶然地道:“你配什么药非要我的血?”
陆坤在一旁看张守逸的眼神已经起了杀机,不动声色地移动到了张守逸的背后。
张守逸面不改色地道:“邵老板不知道吧,守逸是一个药痴,若是见到什么奇毒,总要绞尽脑汁地找出解毒的方法,前一阵在相府,那位玉珠表小姐便是中了一种奇毒,守逸琢磨出的药方里,就是需要一滴人血作为药引。”
楚非绯想了想,好像有这回事,偶尔路过厨房时,听厨娘们说的,那时,内院的每个仆妇几乎都被逼着取了一滴血,自己那时似乎是因为悬崖出事后,身体不好,总之那取血的事,便没有找她。
“那你的药后来配成没有?”楚非绯问道。用人血做药引这事......听上去挺没有科学依据的,楚非绯原本是不大信的,但是一想到外面那由回廊和花木组成的四象小衍阵,以及李怀文那神鬼莫测的术法,楚非绯坚定的科学观,就已经动摇了。
“没有,因为那些人的血都不是守逸需要的。”张守逸有些热切地盯着楚非绯,其实不是他想这样,实在是那死虫子太热切了,与虫子心神相连的他一不小心就被影响了。
楚非绯被张守逸盯得不太舒服,那样子就像是她是什么可口的菜肴一般,不由得后退一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想说我的血恰巧就是你需要的?”
张守逸使劲点头,但随即就回过神来,连忙补救道:“守逸其实也不能确定,但是邵老板当时在相府的生辰八字守逸是知道的,按照五行推算,邵老板的血最合适,只是那时因为夏大人的阻拦,守逸没有机会......”
原来自己没有被取血打扰是夏少元在其中起了作用,嗯,这少爷不错。有机会倒是要谢谢他。
说到五行......楚非绯是不懂的,不过她在相府卖身契上的生辰八字,却假得真真的。这样推论出来的什么阴阳五行,肯定也是错的啊。
楚非绯轻咳一声:“张御医。你还是提个其他要求吧,我的血,大概也是不合你用。”
张守逸心里一急,竹筒里的死虫子闹腾得更加厉害,他连忙一手握住袖子。一边心里心思急转,一边道:“邵老板,你还没试,怎么就知道?”
陆坤这时冷冷地道:“不用试了,御医大人,咱们绯然居的事,不敢劳动御医的大驾,在下送你离开吧。”
张守逸自然不肯这么离开,就算他肯,那死虫子发起疯来。他也是招架不住的。
陆坤见张守逸不肯走,便伸出手抓住了张守逸的肘部,这看似随随便便的一抓,其实已经拿住了人身体的**位,张守逸若是不懂得怎么化解,便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陆坤拖出去。
在陆坤面前,张守逸如果不用蛊术,单论武功,那真是十个他也是白给,一旦被陆坤拿住。那是半分也动弹不得,心中大急,还得不停地安抚灵儿,让它不要轻举妄动。坏了大事。
也许真是急中生智,张守逸突然眼睛一亮:“邵老板,你刚才问守逸可见过什么奇怪的病人,守逸倒是想到近日确有一件奇事。”
楚非绯眼神微变,却并不说话,陆坤熟知楚非绯。自然知道她这是很在意张守逸的话,只不过强行压住自己罢了。于是陆坤拉人的动作,便缓了缓。
张守逸也不等楚非绯发问,就竹筒倒豆子般地说道:“前两日,守逸在御医房里当值,那时已经是后半夜,御医房当值的御医有六个,大多数已经在班房里休息,守逸因为在研究一份药方,故而就在药房里秉烛夜读,却不想让守逸听到一桩异事。”
上面的楚非绯依然面无表情,但是张守逸却敏感地感到自己手肘上那只手,微微地松了松力道,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连忙接着道:
“太医院的药房有还几个,守逸因为贪静,所以就选了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然而那处,却存放的都是珍贵的药材,不经许可不能进入的。大约子时刚过,守逸就听到药房外面有脚步声,似乎是要进这间药房,便连忙吹熄了烛火,躲在了架子后面。”
楚非绯沉静地听着,即便被张守逸铺垫了这么多,也没有任何发问。
张守逸多次觑看楚非绯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继续道:“守逸原想着,那人若是取药材,怕是取了就会离开,我便接着读我的药方便好,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院正和院判两位大人。守逸不禁奇怪,这两位大人,平时只负责皇上和太后的身体,此时他们出现,难道是皇上或者太后出了什么大事?谁知,那两人竟然商议起来,守逸才知道......”
楚非绯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地开口:“知道什么?”
张守逸这时抬起头来,盯着楚非绯一字一字地道:“他们在商量一个人的病情,却不是皇帝或者太后,堂堂的太医院院正以及院判,这么晚了,还到小药房来商量法子,这个人可真是非同小可啊。”
楚非绯垂下眼,半晌后,淡淡地道:“那他们商量出法子没有?”
张守逸微微一笑:“守逸因为好奇,便详细听了听,原来那个非同小可的人,其实是受了严重的刀伤,因为伤势过于沉重,一直吊着命罢了。”
楚非绯垂着眼没有说话,身后的陆坤却放开了钳制着张守逸的手,沉声道:“那两个太医有没有说,这个人可还有救?”
这个木子水身份特殊,以陆坤的能力,居然在二十四世纪都查不出他的真实身份来,陆坤便知道这个人死不得,他原是一心想将这位少爷早点送回二十四世纪的,没想到后来却出了那场意外,小主子虽然脱险,最后却因为那个少爷,被皇帝拖进了泥潭。
原本这也没什么,不过是赚银子而已。小主子总归是要历练的,这历练,不管是沙场还是商场,都是一种历练的方式。而且说到国库,单靠崔大人的那些产业,确实也不足够,小主子现在借用皇帝的力量充实国库,对天佑王朝也是件好事。
只是......陆坤没料到的是,小主子似乎对那个木子水,有些过于在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财源滚滚
绯然居的主楼之上,
皇帝召见了甲等席位的客人,一一问过姓名,并大加褒奖,说这些人付出的银子都是给国库的,今年镇灾时,必然也有这些人的一分力在里面。
皇帝言辞间,情真意切,仿佛眼前这些买了席位的人,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立时便有一些大臣坐不住了,纷纷起来表明忠心:“皇上,臣等也是想去认购那甲等席位的,只是那席位有限,臣等不过是晚到一步啊”
皇帝微微点着头,心里琢磨怎么把楚非绯交代的话不那么露骨的说出来。
这时,一旁的贺俭之又道:“皇上,邵老板刊印的《佑年集训》已经好了,皇上是否过目一下?”
皇帝带着丝惊喜:“哦?拿来,给朕看看。”
下面的群臣面面相觑,什么东西?看样子是本书啊,翰林院编的?那现在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贺俭之便捧出了一本,装在红绸袋子里的蓝皮书来,呈给皇上,皇上翻了翻:“印制的不错,确实是朕亲笔的字体,邵老板在这件事上,下了大工夫,不错不错。”
下面的群臣一听,奇了,什么?这整本书都是皇帝的御笔?不是誊抄?是御笔??
有大臣道:“{皇上,不知皇上何时出了一本书,不知臣等可有幸拜读?”
皇帝淡淡地道:“这书既然印出来,当然是给人读的。这里面是朕对百官的一些训诫和教导,众卿自然应该要读。”
下面的群臣连忙附和,纷纷说,自己一定请回去好好拜读,早课晚课,勤学不缀。
皇帝嘴角微挑,又道:“这本《佑年集训》虽然是朕写的,但是每个字都是邵卿遣人重新刻的模板印制,这里面的每个字都是朕的御笔,所以这本书的印制成本却也不低。朕总不好让邵卿替朝廷垫银子”
贺俭之往下面淡淡地瞟了一眼。这时,之前和贺俭之同席的吏部章尚书,立刻站了出来:“皇上说的是,皇上攥写这本《佑年集训》功在千秋。利在社稷。是咱们朝廷的大事。自然不能让一个白衣替咱们出银子。这银子应该国库出才对。”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仍在慷慨陈述的尚书大人,心里暗暗咬牙,国库国库。朕的国库要是有银子,还用得着行此下策吗?
贺俭之眼角一阵直抽,这章尚书今天是怎么了?平时挺明白的一个人,今天是喝多了不成,难道他刚才说的话太含蓄,这尚书大人竟然没听懂?
章尚书慷慨激昂的说完,就发现皇上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再看贺俭之一个劲地对他皱眉头,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难道自己会错了意?正在想怎么补救,一旁的一众因为传召而立在这里的商贾,却有人跪了下来道:“启禀皇上,皇上对百官的训诫,草民自然是没有资格拜读,但是草民实在仰慕皇上的御笔,草民愿出五千两银子,请回这本《佑年集训》回祖祠供奉,还请皇上恩准。”
五千两贺俭之压了压砰然急跳的心脏,楚非绯那丫头给他定的价格是五百两一本,这下他可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皇帝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位是丝绸坊的谭老板吧。”
“正是草民。”那谭老板激动万分,能被皇上记住姓名,这简直是祖坟烧了高香,他谭家此后要想捞个皇家御贡的牌子,看来也不是问题了。这可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名额啊。
这时,一旁的群臣们才回过味来,这刚才甲等席位的认购,已经被这些商贾抢了先,现在这本来就是给百官写的训诫,要是再在这些商贾比了下去,他们可真是没脸在皇帝面前说自己忠君爱国了。
一时就有人说,自己要请回去两本,一本放衙门一本放书房,好时时都聆听皇上的教诲。
总之,这二楼的一品大员,现在是人人都没拉下,少则二本,多则三四本,自有小太监在一旁跟着不停地记录。
而下面一楼的那些略低级的官员们得到消息晚了点,此时竟然比这一品大员更加积极,纷纷堵在楼梯口,要求见皇上贺俭之连忙去安排,求见就不必了,说请多少本就行。
而后妃命妇那里,楚非绯也没拉下,那御笔题诗的风雅帕子,她本来是给外面那些正打算一展才华,让皇上另眼相看的才子们准备的。后来因为惠妃的事,被皇上敲去了五万两银子,楚非绯这记仇的性子,就全算到皇帝的后妃头上了。
此刻,听说有皇帝御笔提写的帕子,后妃们都疯了。
那负责服侍的黄衫女侍们,自然也不会此时给妃子们解释,这些帕子其实只是用特殊的工艺印刷上去的,不是皇帝一个个亲自写的。只是笼统的说,这是御笔,帕子数量有限。
对那些妃子们而言,别说是御笔了,就是皇帝摸过的东西,也比平常物件珍贵不少。她们的荣宠可全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此时更恨不得将全部家当捧出来,只求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今后好多得宠爱一二。
那些命妇诰命们初时还有些迟疑,但是自有外面的老爷们给她们传消息,如今的情势,不管是买还是捐,少了便是不够忠君,这后宫的风雅帕子不过几百两一个,心疼什么!
于是这各府的夫人小姐也弄了人手一个,这一下,最后汇总到贺俭之手里的数字,便让贺俭之激动得差点将手中的茶盏掉了下去。卖席位算什么啊,这卖皇上的御笔才是真正财源滚滚,以后要是国库再缺钱,皇帝再写两本书就好了嘛。
皇帝却没有贺俭之这么呆,自然知道这种事,不可再行。而且这皇帝敛财的名声,他也背不起。此次是邵老板借了花神会的机会,替他背了这个名头,下一次,恐怕这丫头还等费心思想个别的法子。
一旁的四喜附耳,悄声地禀报了贺俭之汇集的数字,皇帝的身子微微一僵,又放松了下来,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既然是个聚宝盆,那么他就更加放她不得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取点利息
绯然居的后部。
那座掩在回廊和花木间的建筑群中,其中有一幢两层的小楼看上去比别的建筑更大了一些。那小楼呈中空的天井状,围绕着中央的天井,上下两层都是房间,看数目应该不下近百间。
张守逸目光微扫,心中便有了估计,随即垂下了眼。那个带路的陆坤看自己的眼神已经颇为不善,他索性也就不为这种小事,因小失大了。
身后不远处,楚非绯一边和一个黄衫女侍讲着什么,一边向这里走来。
陆坤在一间挂着号码的房门口站住,门口原本站着两个黄衫女子,此时微微施礼退了开去。
陆坤冷冷地盯着张守逸:“还请张御医多费心。”
张守逸淡笑道:“医者仁心,那是自然。”
在张守逸入门关门的刹那,他隐约听到了楚非绯的声音:“居然有南疆的人出没?”
“主子,咱们也不能肯定,但是听那报事姐妹的说法,那人的相貌五官,确实不像是汉人”
张守逸心里微微一沉,门彻底地关上,将低低的人声也关在了外面。
这房间很小,几乎只容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但是墙上却打着架子,还放着几本书和花瓶,笔墨纸* 砚等物也是放在桌前墙上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并不见凌乱。房间的窗户虽然不向阳,但却开有天窗。此时阳光正从天窗照进来,屋里反而有种亮丽的明媚。
看样子这房间虽小却精致,设计房间的人,也是费了心思,不知道这绯然居的这座楼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房间,看这房间的面积,恐怕自己先前的估计有误,这里的房间,绝对不只百间
张守逸缓缓地走向床边,那里睡着一个女子。脸色已然发青。五官看上去已经浮肿。女子的身上被扎着数根金针。张守逸略略一看,便知道这是高手在用金针封穴之术,封住了毒素的扩散,只是这方法只能缓一缓病情。并不能根治蛊毒。
张守逸不屑地嘴角微微一挑。圣域秘传的蛊术。女圣亲手下的惩戒,哪是一个金针封穴便能封住的,要不是他提早用术法召回了那只尸蚁。这黄衫女子恐怕早就毒入內腑,七日之后就是一副白骨了。
这时,门外陆坤敲门道:“张御医,可有法子解毒?可需要有人帮手?”
“不必!”张守逸扬声道:“这毒在下能解,只是解毒时不得有人旁观。”
陆坤眉心微蹙:“也好,张御医如有需要,请吩咐就是。”
一直在与阿房说话的楚非绯扭头道:“怎么样?能解吗?”
“那御医说能,只是,我总觉得这个张守逸身上透着股邪气,非绯,他说的那滴血,我总觉得有问题。”陆坤眉头深锁,作为一个演情圣的顶级大帅哥,这样的神情,是个女子都会觉得心疼。何况是楚非绯这样的脑残粉。
“陆大哥,你别担心了,顶多一次一滴血而已,多了我也绝不给他,而且是我给出血,又不是从他那里接受什么,总该不会对我本身有什么妨害吧。再说,我当初留在相府的资料本就是假的,他取了一次,就会知道我的血并不是他期待的那种,后面也许就不找我了。”
陆坤叹息一声:“非绯,你不了解,这世间针对人血的秘法不知有多少种,而且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南疆的蛊术,东海的降头术,西域的巫毒总之这世上说不清的事不知道有多少,非绯,有的邪术只要得了一滴血,就能要人命的啊。”
楚非绯眨眨眼:“陆大哥,要是都像你说的这么厉害,天佑王朝和南疆的战事,怎么还可能胶着,如果南疆的蛊术那么厉害,不是早就把天佑王朝的那些普通士兵打得稀里哗啦了。”
“你不懂,南疆的”陆坤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只是叹息一声:“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就不必提了,要不是如今的皇帝不知轻重,非要向南疆动手,咱们和南疆哪来的战事!”
楚非绯盯着陆坤,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陆大哥近期越来越透着怪异了,也罢,反正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那陆大哥觉得那个疑似南疆的人怎么办?就这么放任着?万一那人对皇帝行刺杀之事,咱们到时怕是也脱不了干系。”楚非绯蹙着眉头道:“而且这花神会才刚刚开始,也没理由这么早就让皇帝回宫”
“先别急,再看看吧,据我的估计,南疆是不会派人来刺杀皇帝的,在他们眼里,现在的皇帝根本不是正统,也不值得他们费心。”
楚非绯似懂非懂地应了,但是还是让阿房吩咐下去,仔细将那个疑似南疆的人盯紧了。
这时,房门一开,张守逸抖抖袖子,走了出来。
见门口的几人都不错眼珠地盯着他,张守逸微微一笑:“毒解了,调理调理,补补身子就好,我想你们那位会金针封穴的高手,应该能处理好后续问题的。”
陆坤微微使了个眼色,候在一旁的两个黄衫女侍连忙走进屋去,片刻后出来道:“阿井妹妹已经醒了,看样子已无大碍。”
张守逸对着楚非绯微微一笑:“在下答应的事已经做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得等在下回到宫里才行,不过,在下的报酬,能不能现在先取点利息?”
楚非绯盯着张守逸那张方正的脸片刻,半晌后方才转身道:“好!”
陆坤皱皱眉,紧紧跟在了后面。
来到一间干净的静室,楚非绯在桌前坐下,对随后跟进来的张守逸道:“你想怎么取血?”
“在下有特殊的工具,不过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还请陆兄和这位姑娘在外面稍等。”张守逸不慌不忙地答道。
陆坤在张守逸那明显是单衣的身上上下一扫,觉得他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带了什么工具。
那是绯然居的宿舍。秉承了楚非绯的一贯理念,店开到哪,宿舍就修到哪,两人一间的宿舍面积并不大,但是绝对舒适,下面又有公共的开放区,可以用来休闲娱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好大一条
再看楚非绯,一张宛如细瓷般精雕细琢,清秀可人的小脸,本来应该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此时却蹙着眉,显得有些心事重重。陆坤只能暗叹一声,阻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其是陆坤心里也知道,自己阻止也是无用。小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倔强,她要是决定的事情,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这性子还真是随了先帝了
陆坤见张守逸背着手站在那里,没有开始取血的意思,冷声道:“是不是又是,不得他人旁观?”
张守逸微微一笑:“不错,陆总管真是善解人意。”
楚非绯对陆坤微微点头,陆坤无法,警告地盯了张守逸一眼,转身走出门去,带上了房门。
房内,张守逸带着丝压抑的兴奋,从袖子里摸出了竹筒来:“邵老板,守逸这就要开始了。”
绯然居的主楼
皇上其间起身去更衣,方雪晴眼眸微闪,推了旁人的陪伴,悄悄地跟了上去。
绯然居的四角均设有若干休息室,男女贵宾休息室的方向也不同,方雪晴不便跟得太近,便趁左右无人时上了房梁。
绯然居的楼层设计时,就比普通的楼层要高,这要是一般的宵小,可能还上不去,不过这难不住@ 方雪晴。
借着地形的掩护,方雪晴接近了皇帝的休息室,就连门外那些御林军的高手也没发现她。
房间里隐隐传来说话声。
“皇上。要不要将邵老板传来?差不多也该开始选秀了。”
“不急,那丫头应该自有安排,咱们等着就是。”
四喜正在替皇帝整装,此时轻笑道:“皇上,这次等银子入了库,就能宽松好一阵子了。”
皇帝一向清淡寒凉的神情,此时也露出一丝淡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一旦起了战事,那银子花的就和流水似的。眼前的银子看着多。其实也撑不了多久,更何况,这样并非长久之计。”
四喜察言观色,知道皇帝此时其实心情极好。凑趣地道:“能不能长久。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皇帝淡笑了一下:“要是真的如你所说就好了。朕现在是真的觉得有些无法可施。”
“皇上,难道改主意了?”四喜惊讶地道。
“嗯,改了。这后位到底不适合她,而且身在后位,就要被规矩束缚着,也不适合她的性子。”
四喜略想了想:“也是,那丫头的性子就是个野丫头,以前在外面即便知道了皇上的身份,也没见她就多么恭敬守礼了,这要是进了宫,光这些个请安的规矩,奴才估计啊,就要将这丫头逼疯了。”
皇帝低低笑了两声:“这不是还要了个见君不跪的恩典吗?你可见过哪个女人有这么大胆,竟敢见君不跪。”
“可不是,后宫那些嫔妃们,见了皇上,那是恨不得跪在地上不起来才好。”四喜打趣地道。
“胡说八道!”皇帝笑骂道:“大胆,朕的后妃也是你这个奴才编排的。”
“奴才不敢!”四喜与皇帝在这里说笑。
梁上的方雪晴,却听得脸色铁青,后位?皇上居然曾经打算许她后位?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就已经将后位攥在手里了?而她却还在为封妃费尽心机!
房间里的皇上又道:“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放任她在江湖上逍遥,朕得用个什么法子绑住她。”
四喜这时压低了声音:“不过那个人”
皇帝冷笑了一声:“那个人,怕是指望不上了,不过朕自有法子。”
梁上的方雪晴,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绯然居的后楼,
陆坤站在门前,强自压着心里的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但是又拗不过小主子的意思,这张守逸的身份,他已经派人去查问过,确实是太医院在册的御医,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医术却也是小有名气。
只是这取血做药引总让他联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
正在陆坤心里七上八下,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房内传出一声尖叫,陆坤急忙踹门进去。
只见楚非绯脸色惨白,一见陆坤,就噌的一下跳了过来,躲在了陆坤身后,而那张守逸则急忙将什么塞进了袖口。
陆坤脸色一沉,冷声喝道:“张守逸,你做了什么!”
张守逸的脸色也不好看,淡声道:“没做什么。”
陆坤回身打量了一下楚非绯,见她似乎完好无损,就是好像被什么吓住了。
“虫子,好大一条虫子。”楚非绯颤声道:“我最怕的就是那种软乎乎的虫子了。”
陆坤狐疑地看向张守逸,张守逸看着楚非绯的脸色都快哭了,好像十分难过似得。
陆坤现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虫子?”
张守逸此时正了正脸色,施礼道:“在下并不知道邵老板如此惧怕虫子,既然如此,不如守逸换个方法取血?”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陆总管这次旁观便是。”
陆坤回身看向楚非绯:“真的只是虫子?”
“嗯”楚非绯使劲地点头:“好大一条。”楚非绯用手比了一下,陆坤一看,所谓的好大一条不过是一寸半的大小,这外面化蝶前的毛虫都比这大好吗?
陆坤有些无语,转向张守逸:“不过,张御医,你好端端的身上怎么会有虫子?”
张守逸从袖中摸出一包精巧的银针来,打开放好,又将一旁桌上的茶碟拿过来,放到旁边。此时闻言,淡淡地道:“医术中用蚂蝗取血本就是常事,守逸刚才用的,不知比蚂蝗高级多少倍,既方便取血,又不会痛,而且还方便守逸保存血液。”
楚非绯在一旁皱皱鼻子,吐吐舌头。
医术中将蚂蝗入药,这陆坤是知道的,至于取血这事,医道博大精深,陆坤毕竟不是学医的,不清楚也是正常。
张守逸这时已经将准备工作做好,看了眼躲在陆坤身后的楚非绯,凉凉地道:“邵老板,请吧,不过这次可能就有点疼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字千金
当楚非绯出现在绯然居的主楼时,手指上包了老大一块绑带,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恹恹的。
皇帝在楚非绯给他行礼时,心情极好地笑了笑:“邵卿这是怎么了?难道切菜切到了手?”
楚非绯有气没力地道:“不妨事,一点小伤。”是一点小伤不假,就那么针扎的一点小伤,居然让她血流不止。陆坤差点撕了张守逸,张守逸也是无辜,谁知道楚非绯竟然有凝血障碍,破了一点皮就容易血流不止。好在也不是不能停,就是比平常人慢一点罢了。
楚非绯也算是幸运,长了十七年竟然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楚非绯虽然出身孤儿院,但是被周围的朋友保护得好,没什么机会受伤。而孤儿院的惩罚大多是关在黑屋子,不给饭吃。所以楚非绯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在凝血方面有问题。
不过这样一来,张守逸就悲惨了,因为陆坤再也不许他取血了。而且眼睁睁看着楚非绯的手指尖往下滴血,陆坤居然只准他取一滴,剩下的都浪费了啊!!
张守逸真是万念俱灰,这丫头怕虫子怕得要死,让她喂灵儿基本已是无望,他金针取血,这家伙居然凝血有问题,这不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吗?
一想到自己还要继续用自己的精血去喂这虫子** ,张守逸就有种想死的心,那可是精血,精血啊,对于有功力的人来说,一滴都宝贵无比。他却隔几天就得给这贪吃的虫子喂一滴,他辛辛苦苦修来的功力都喂了这死虫子不说,这死虫子还到现在一点变化也没有,你说你要是能进化一点,也不至于让那丫头怕成这样
已经回到自己席位上的张守逸,不,这时去了伪装的他应该叫守御了。
对面的女子惊诧地道:“真的已经找到了?”
“嗯,可是她怕虫子怕得要死,我刚拿出灵儿,她就尖叫起来。害得我险些将灵儿扔到地上。”守御哭丧着脸道。
女子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知道知道儿子那表情其实受了灵虫的影响,此时最沮丧的应该是那灵虫了。
“唉,灵儿,你也别心急。以后时间长了。说不定那丫头就能接受你了。”女子说到这里。不知想起来什么,扑哧一笑:“说起来阿怡,也是怕虫子怕得厉害呢”
守御也在心里安慰那虫子。你也别伤心了,那丫头是不知道你的好处,等将来有机会慢慢说给她听,她就不会那么怕你了。再说了本少主好歹也是堂堂圣域传人,总顶着张如丧考妣的脸算是怎么回事?你赶紧给我收拾心情,等会再给你滴中指血吃好不好?
虫子心里哭道:不好,吃了主人的血,谁还要吃你的,我要主人的,呜呜呜
守御浓如春山的眉头一竖:你不要不知好歹,她一个凡人,那血再好吃,能有我的血好吃?再说了,白让你吃了这么多年的精血,就是喂条金蚕,现在也是蛊王了,你再看看你
虫子:呜呜呜,人家不要活了
守御:
对面的女子笑道:“好了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灵儿不许闹,我儿那么漂亮的一张脸,都快让你弄成苦瓜了。”
守御回来后,大护法并没有离开,而是挪到了侧面的座位上,此时道:“既然已经认主,这本命灵虫总要主人亲自喂养,才能进化,总让少主带着怕是于灵虫无益啊。”
女子微微点头:“不错,本命灵虫只有带在主人的身上,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得到更好的成长”
可是那丫头怕虫子,这事可怎么解决?
绯然居的主楼,
宴会已经告一段落,花神会那本散落在花丛中的亭台楼阁,此时方才揭开了面纱,原来这里面竟然是一间间商铺。不过这里面的商铺可不是普通的商铺,都是楚非绯严格挑选的,里面的货物也是新奇少见。如果货物够新奇,这摊位费就可以免费,最后只要在货款中抽取一定的比例即可。如果货物不够新奇,那这摊位费可就高了,贵了好几倍不说,事后的抽成也高。
但是即便如此,天都城的商家也是挤破头了往里钻。如此大的客流量,哪怕是倒贴钱,这摊位也划算得很啊。
除了商家外,楚非绯还专门安排了唱戏的,杂耍的,各种各样的民间艺人,也散落其中,免费表演,给这花神会平添了几许接地气的热闹。
更有那民间各类小吃也有专门的摊位,有些大众化的小吃更是免费。
除了这些外,还有些风景极好的亭子,则是有才子在里面作诗作画。
那自觉自家的花能夺魁的,便去那亭子前展示一番,若是那些才子们觉得不错,就会以诗相赠。自有专人将那些诗展示在显然处。
不过往年这诗词,都是才子们自发自愿的,今年还出了个新规矩,那些家中有余银的,则可以花银子买诗,以夺得头魁,这斗花本就是图个乐子,这花钱买诗自然是有,但大家也不见得多积极。
不过没过多久,大家就没这么淡然了,因为那些有些见识的人家已然看出,这些隽写的诗词里,竟然有大家的手笔。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连那些世家重臣也坐不住了。
皇帝便淡笑着给大家放了假,都下去与民同乐吧,自己却站在高楼之上欣赏满园的景致。
从这里看下去,那姹紫嫣红的人流,都往一处建在高台上的亭阁涌去,和别处的亭阁不同,这里的亭阁不但面积更大,而且四面仍然围着帐幕,不曾打开。
只是可以看到里面隐隐约约若干人影,虽看不清面目,但应该一个个都是风流俊雅的人物。
而从这间亭子里出来的诗画,那真是各个都是精品,虽然那些咏花的诗多是用的前人的旧诗,但是那字画却是极好,当即就有人叫起价来。
自有小厮在外面,淡笑着一一问了姓名,报价,然后进去回话,有应承了拿出诗画来的,也有客气婉拒的。
开头还好,那些字画虽然金贵,却也没超出平常书坊的价格,不过等到了最后,一人的诗词拿了出来,外面就沸腾了,那些重臣派了家丁声嘶力竭地喊价,一张绝句,竟然喊出了上万两银子的价钱,真真是一字千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金蕊红玉
那亭子的帐幔里,散着若干张书案,书案前大多都无人,只有些小厮在整理卷稿。
而那些天都城甚至整个天佑王朝都赫赫有名的才子们,此时却聚集在某个书案前,那里一位清俊过人的年轻公子,一身淡蓝色的儒袍,宽袍广袖,手中持着一只大毫,正在潇洒地行一副狂草,上写:
金蕊红玉紫,
绯然暗香新。
西风喧碧树,
愁煞看花人。
写完四周一片赞叹之声,均夸那字写的笔意纵横,让人惊叹,至于那诗写的什么,倒被人忽略了。那年轻公子写完,淡淡地吩咐一旁的小厮将裱字画的用具准备好。
有才子叹道:“少元兄这副字写得如此之妙,也不知被哪家有福之人能得了去。可惜我秦某是一介穷书生,不然还真想散尽家财,也要得了这副字。”
那年轻公子淡笑道:“此字是少元随感所发,并不打算卖。”
也有人在一旁细细品了品那诗句,心中一动:“少元兄,这首五绝所咏乃是何花?”
那年轻公子往那绯然居的华楼看了一眼,淡淡一笑:“自是那绯云牡丹。”
“这绯云自然是花中王者,可是小弟今日似乎并未曾看到有()人佩戴牡丹,难道少元兄竟见到了?”
年轻公子小心地将那副字裱成一幅锦轴,这才淡声道:“自然看到了。”
问话者也是天都城的一位出名的才子,出身诗书世家。名唤秦少阳。此次也是被绯然居拿着御赐的牌子慕名请来的。
这秦少阳素日里也是极为仰慕夏少元的才名,如今在这花神会上,才有机会一睹天下第一才子的风采,自然十分珍惜,除了却不过,写了几首诗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夏少元的案前,与之攀谈。
此时,又有人求诗,其他才子便散了去。而秦少阳却留下。低声笑道:“小弟读了那诗,只觉得少元兄的护花之意跃然纸上,不知那簪花之人,可是少元兄的心上人?”
夏少元淡淡地瞟了秦少阳一眼。并不答话。这交浅言深。这位秦兄有点太过自来熟了。
“唉,这首绝句写的如此情真意切,小弟要是那女子。怕是定要芳心暗许了,对了,少元兄,看你裱得如此精心,是要送给那位女子吗?”
夏少元将裱好的锦轴放到一侧挂好晾干,转身对着秦少阳淡声道:“秦兄可完成了邵老板定的任务?至少十副作品,形式不限,少元记得,秦兄才写了三四副吧。”
秦少阳立刻苦了脸:“小弟平日里素来懒散,这几日里能写一副字便算勤奋了,这一日里写十副,真真是要了命了。”
见夏少元淡笑不语,又笑道:“还是少元兄近水楼台先得月,居然提前写好了作品,如今在这花神会上,真是赏花赏景赏美人啊,我等就没有这样的闲情了。”
夏少元在一侧有花丛掩映的栏杆边坐下,捧起了一盏茶,悠闲地道:“这花神会的行程,早就通知了的,少元也并未比秦兄早得一刻通知,如何说是少元占了便宜?”
秦少阳腆着脸凑上前来:“好好好,少元兄说的都对,小弟就是有些好奇,少元兄可打算将那副字送出去?其实吧,小弟是觉得,这诗写的好归好,但是含义还是太过含蓄,相思之意不够浓烈,那女子要是愚钝一些,怕是不能领会啊。”
夏少元品茶的手微微一顿,愚钝吗?倒是未必,那丫头精着呢,不过说到领会夏少元想起那丫头的一手烂字,连字都写得半半拉拉唉,还真的实在是堪忧啊
花神会的主楼上,皇帝与楚非绯并肩而立,看着下方的盛景,叹道:“如此盛会,朕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过了,上一次,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那时刚刚平定北方的蛮族,先皇下令普天同庆,又恰逢新年,那时的太平盛相,至今想起,还让人追思不已。”
楚非绯捧着一碗特制的补血茶,懒洋洋地小口抿着,阿房知道她的毛病,怕她嫌弃苦,放了不少红糖进去,不过这是第三盏了,就算是甜的,她也快吐了。
“邵卿看上去有些精神不佳,可是过于劳累了?”皇帝看了眼楚非绯的脸色关切地道:“后面选秀的事,并无什么要紧,邵卿便静坐一旁看看热闹便好。”根据贺俭之报上来的银子总数,他已经很满意了,后面的选秀本是此次花神会的重头戏,但是在皇帝的眼中,已经是无关紧要了。
无关紧要?那才是最让她烦心的好吗?而且,楚非绯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当初夏少元迫她,她敢跟夏少元见血。但如今这件事,她偏偏反抗不了。连时空管理局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确实,也不是她能抗衡的人啊,这种感觉,真的太憋屈了。
楚非绯有气无力地道:“皇上啊,草民”
“邵卿不必自称草民,你我之间早有约定,可以算是朕的家仆”
家仆你的头难道还要我自称奴才?楚非绯暗暗翻了个白眼。
“而且,邵卿很快”皇帝说到这里,嘴角微勾,并未说下去,心想提早让这丫头知道,恐生变数,还是到时再说吧。
楚非绯本就不喜欢草民草民的,如今皇帝既然开口,她索性就顺水推舟。
“皇上,你要是真有心帮忙,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皇上感兴趣地挑眉,难得,这丫头竟然能对他开口,皇帝侧过身子看着楚非绯:“说吧,只要不违反协议,朕一定答应。”
说起协议,楚非绯又是一阵肉疼,别看今天那账面上的银子十分好看,可是最后落在她手里的,还不知道够不够还上欠款。不过好在这收益也不在这一时,这绯然居的名头做出去了,赚钱的日子还在后面。
楚非绯压了压“心酸”,开口道:“皇上,今天选秀的秀女中有一个叫方雪晴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帝心莫测
不知道是不是楚非绯的错觉,她这方雪晴三字刚一出口,楼下的人群中,便有一道视线灼然地射来
高手了不起吗?
楚非绯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楼下的视线。
楼下,一个艳丽之极的女子道:“这丫头,我刚看她一眼,她就躲了起来,真是不乖。”说着就要上前。
“母亲,你要干什么?”同样容颜逼人的守御连忙阻拦道。
“自然是去见见我的宝贝干女儿,御儿,这孩子将来可是咱们”
一身黑衣的大护法这时沉声道:“师妹慎言,而且现在也不是相见的时机。”
艳丽女子白了一眼师兄,但是还是依言停了脚步。
此时这绯然居的主楼,已然有些空荡,大多数的嫔妃和大臣都得了皇帝的特许,下去与民同乐了。那些嫔妃也是难得出一次宫,这些亭阁间的民间技艺表演,也让她们大开眼界,一时也忘了争宠,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绯然居主楼的大厅里,只有几个近臣随侍一侧,也是站得远远地候着。连四喜都站开了几步,显然是给皇帝和楚非绯私语提供空间。
楚非绯有些额头冷汗,她要说的也没那么见不得人吧。
再看皇帝+ ,听到这方雪晴三个字,微微蹙起眉,沉吟了片刻:“这名字,朕好似哪里见过。”
楚非绯刚要说话,那边的四喜轻咳一声。提醒道:“皇上,腾云楼,行刺。”
皇帝恍然,哦,原来就是那个武功不错的女子。
楚非绯替方雪晴默哀了一下。
腾云楼刺杀事件之后,和陆大哥说起这件事,陆坤说那些行刺的人,很可能是方雪晴自己安排的,楚非绯当时听了也就听了,没放在心上。此时见到皇上这个样子。楚非绯心里一叹。所谓最是莫测帝王心,方雪晴费了那么大的劲,死了那么多人,偌大一个救命之恩换来的。却是连名字都记不住。也真是可悲可叹了。
“怎么?那女子和你有仇?”皇帝挑起眉。他依稀记得那个方雪晴和这丫头都是出身相国府,难道这两人之间还有什么恩怨?
“若是你不喜她,让她落选就是了。若是还不解气,就找个名头,惩戒一下也不是不可。”皇帝淡淡地道。
楚非绯张口结舌,不是吧,皇帝,那是你的秀女,虽然还没被选上,那也是你的候选女人,你这样大方,会不会太无情了。
四喜在一旁连声轻咳:“皇上,那方雪晴是夏相国的义女。”
皇帝微微蹙眉:“如此,倒是要难办一些。”转眼看到楚非绯有些古怪的脸色,立刻改了口:“不过若是邵卿真想出气,朕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是不是。”楚非绯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太可怕了,堂堂一国之君在这里跟她密谋怎么整自己的女人,太摧毁皇室形象了。
皇帝微微挑眉,他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丫头还不满意?:“不如这样”
“皇上!”楚非绯连忙阻住皇帝,再让他说下去,还不知会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主意。
“我是说,那个方雪晴和我没仇没怨,就是我得帮她做件事,至于为什么,皇上就别问了,总之这次选秀,不管她有没有拿到第一,她最后的封号都要是这次当选的秀女里最高的,我想以她的参选身份,以及她的容貌,这个要求,应该不会让皇上太过为难吧。”
皇帝诧异地回头看了眼四喜,四喜两手一摊,表示不知,他私下也查过楚非绯的底细,只知道那个方雪晴和她有过往来,但到底之间有什么纠葛却是不知道的。
皇帝微微颔首:“这确倒是不难,方雪晴乃夏国涛之义女,就是为了给夏国涛那个老狐狸面子,她的份位也不会过低。”
这个楚非绯也知道,但是楚非绯就怕万一。对于方雪晴的才艺表演,楚非绯实在是没什么信心,就算自己再有百般巧思,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方雪晴除了武功好之外,她那脾性,还真让楚非绯捏把汗。
楚非绯只盼着方雪晴不要一会不管不顾地使起性子来,这样就算她求了皇上的首肯,这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皇帝也难堵悠悠众口啊。
这时,阿房又捧了一盏新茶过来,远远地行礼,四喜走过去接过来看了看。
阿房小声道:“喜公公,我家主人今日身体不适,劳烦喜公公了。”
四喜嗅了嗅那茶,知道里面是一些补身补血的药材,再想想楚非绯那手指上那显眼的大包,嘻嘻一笑:“倒是难为你们这么费心,这是谁的主意?倒是将你们邵老板放在心尖上疼呢。”
谁的主意?阿房想起陆总管的神经质,以及崔大人如临大敌的脸色,暗暗擦了一下冷汗,陪笑着躬了躬身。心里暗想,这算什么,还有正在赶来的数十位隐世名医呢,自家主子金贵着呢,又岂是这些人能明白的。
四喜微微一笑,这丫头手下的人,倒是各个不俗,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教的,再想起自己那内廷司的一群只会添乱的兔崽子,四喜心里暗叹,这人和人啊,还真是不能比。
四喜捧了那新茶,走到皇上和楚非绯身后,躬着身,拖长了音调:“邵老板,您的茶来了。”
楚非绯回身,看了眼那茶,又看了眼站在廊柱下的阿房,小脸一垮。
皇帝轻笑一声,伸手将那茶接了,嗅了嗅:“嚯,邵卿,你”皇帝本想调侃楚非绯可是重伤初愈,竟然需要饮这么多补血的药茶,但忽又想起这丫头是女子之身,恐怕是有些女子的不可言之事,尴尬地轻咳几声:“邵卿,这女子的血亏之症,不可小视,回去还是让御医详诊,好好调理一下才好。”
血亏?楚非绯茫然。见皇帝和四喜都面色古怪,半晌后,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以为她那个楚非绯也是脸色一红,其实在二十四世纪,女性的这个功能已经被人为抑制了,只有在有生子的需要时,才会注射药剂恢复子宫的正常功能。所以,皇帝隐晦地说她血亏时,楚非绯一时还没明白。
皇帝又对四喜道:“给太后调理身子的张怀境不是精通妇科,就让他去吧。”
四喜在一旁点头称是,楚非绯一想,这御医要是诊出她的子宫功能休眠,不是还要开方子给她医治?到时才是麻烦,连忙推辞。
这时,贺俭之上前躬身道:“皇上,邵老板,时间差不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第一财迷
绯然居的后楼,一间清净的雅室里,
陆坤皱着眉懊悔地原地打转:“我早该发现的,我早该发现的,早先小主子额头擦破点油皮时,那血就流得比常人多点,我却没有警觉,后来天都山上香时出事后,身上的擦伤也好得很慢,我却仍然没有重视,我......”
一旁的桌边,坐着一个面目普通的文士,正提着笔,琢磨着方子,被陆坤吵得心烦,此时道:“我说小陆子,我早说了小主子面相是大福之人,绝对不会早夭的,不过是血凝得慢一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今天那血看上去多了点,是因为那金针刺的地方恰好连着心脉,调理调理也就是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一旁穿得花团锦簇的崔大人却拧着眉,缓缓地摇着扇子,脸色也是沉重。
文士奇道:“崔大人,你不会也和小陆子一样......”
崔澹雅抬起头,淡淡地道:“今天流那么几滴血自然无事,但是以后呢?我记得小主子的姑母就是产后死于血崩吧,现在想起来,咱们朝往上数,倒有好几位公主不是死于血亏之症,就是死于产后血崩,李怀文,现在你还觉得这是小事吗?”
李怀文脸色一变,手里的笔也僵住了。小主子如今是楚家直系的唯一血脉,如果她不能有子嗣,这一脉岂不是要断掉,百年后将来大统谁来继承?
陆坤经崔澹雅一提才想起还有这个大问题,急道:“明明主子和先帝都没有这个毛病,怎么偏偏就是小主子......”
崔澹雅沉重地道:“据说这种病也是隔代遗传,只不过在女子的身上更加明显罢了。”
李怀文这时道:“小陆子,你不是说你那个二十四世纪医术发达吗?难道也没有办法?”
陆坤此时也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找了椅子坐下:“据我所知,这种凝血障碍目前一直采用的是人为凝血因子的补充和输血疗法,但是都是治标不治本,至于基因疗法还在研究中,我已经传了信,让他们详查,希望能找到更有效的办法。”
崔澹雅此时沉声道:“小主子的凝血症。必须严格保密。不能被他人知道。”
在座的几人都是纷纷点头,深以为然。现在小主子身份未显,还算安全。将来一旦走到台面上,这种病就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绯然居的主楼,
此时,原本的宴会厅已经将筵席圆桌。换成了矮几。其间的隔扇也全部撤去,顿时这大厅就变成了一座宽敞的大殿。由于这主楼在设计时。就考虑到了这点,层高设计得较高,因此,此刻这大殿。除了那红漆廊柱上没有金龙外,倒是和皇帝的紫宸殿有的一拼。
皇帝居中坐在上首,九嫔的座位则低了几个台阶。分坐两边。而众位大臣托此次花神会的福,也有了可以观礼的地方。沿着大殿的两侧,数排小几铺陈开去,倒也让这些一品大员将这一片塞得满满当当。
大殿的正中空出偌大的场地,秀女们十人一组,站在御前,倒也显得宽敞。
楚非绯正在想,一会要是方雪晴耍起剑来,这地方大概还够她折腾。
皇帝却在此时身子后仰,低声道:“邵卿,除了夏国涛的义女,你可还有其他什么人需要帮忙?”
楚非绯暗暗翻了个白眼:“皇上,这帮忙又没钱拿,我那么积极做什么?”
皇帝轻轻一笑:“是么?怎么邵卿没将这秀女的名额也拿去卖了?”
楚非绯无语,没理这皇帝,她其实不是没转过这样的念头,只是这选秀女到底还是要从德言工容考虑,若也是价高者得,万一当选的是个无盐丑女,又该如何?到时怕是第一个不满的就是这位皇帝了。
皇帝这里和楚非绯窃窃私语,台阶下的嫔妃们,倒是有几人注意到了这里,若有若无的视线飘了过来。
楚非绯此时是跪坐在皇帝左侧后的一个软垫上,这位置通常是仆从的位置。若是以前,就是四喜站在这里,不过现在四喜站在了右后侧,这里让给楚非绯了。
前面有嫔妃开口问话,下面的秀女恭恭敬敬地答了。那些秀女们的容貌,也有出挑的,但大部分还是只能算是中等之姿。不管真实的性情如何,此时一个个看上去那真是贤良淑德,说话也是温柔婉转,只不过看上去有点千篇一律。
楚非绯觉得有些无聊,便向皇帝道:“皇上,可想好了一会赛诗时的命题?”
皇上今天心情极好,闻言道:“邵卿这是要朕透题?”
“我是怕皇上一会想不出精彩的题目,到时冷场。”楚非揶揄地道。
皇帝嘴角微勾:“邵卿,这透题不是不行,只不过......”
又是这表情......
她真是够了!
楚非绯翻着白眼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开。
皇帝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邵卿,朕还没说完呢。”
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楚非绯在心里恨恨地道,不是说皇帝富有天下,是第一贵人吗?怎么她碰到的这个财迷成这样,什么第一贵人,第一财迷才对......
皇帝心情愉悦地低笑:“四喜,朕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四喜嘿嘿一笑:“皇上,奴才算不太好,不过奴才粗粗一算,这目前报上来的银子数目,刨去八成,最后落在邵老板手里的,也就不到二十万两了,想来连个本都收不回来。”
“哈哈哈”皇帝大笑出声。
下方的嫔妃惊异地回望,又看看下面的秀女,不知道这一组秀女中是谁得了皇帝的青眼,让皇帝开心成这样。
楚非绯向殿后走去,侍立在那里的阿房连忙迎了上来:“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楚非绯看了眼不远处侍立的御林军,低声道:“夏少元那边现在怎么样?”
阿房笑道:“奴婢刚才还听说,宣城的那位擅长醉画的言公子,现在正在亭外泼墨作画呢,如今那处风墨阁现在可是这花神会上最热闹的所在了。”
唔,热闹是好事,楚非绯微微点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拿人手短
这什么言公子,楚非绯是不知道的,但是她知道陆坤给她的那份名单上的名字,都是当世闻名的才俊。这些人自然不会单单为了那点字画银子而折腰,来她这个花神会自贬身价。
楚非绯之所以能请动这些人,还是因为用了皇帝的名头。而且,这些才子们虽说是清高,但所求的也不过是名利两字。那爱财的,楚非绯就给了他们赚银子的机会,而那爱名的,这花神会就是一个扬名的场所。况且,又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字画能入了皇帝的眼,被皇帝评上一字半句的呢。
这些字画的收入,楚非绯要抽其中的三成,按照楚非绯最初的保守估计,这座风墨阁最少能给她提供十来万两银子,不过后来听说夏少元这厮早有准备,带了不少在家里写好的字来。这样一算的话,倒是远不止这个数目了。
如今风墨阁如此热闹,想来那些人的字画价格也是水涨船高,说不定兴致来了还会多写几幅,不过这样一来,夏少元这厮大概就会比较忙......
楚非绯开始清点自己认识的擅诗歌的才子,要说天下第一才子博学广记的要数崔大人了,不过崔大人算是自己的老师,这种代笔捉刀的事自然不好劳动他。
夏少元是当今天都城的第一青年俊杰,斗诗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现在在替自己赚银子,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礼部侍郎贺俭之是往届的状元,想来也没有问题,不过今天的盛会由礼部主导,他的心思怕是都在仪程上,也是不妥。
楚非绯皱起眉头。开始想陆坤推荐过来的那群能人中可有擅长作诗的。
正在这时,不远处,身着侍卫服的乾八,匆匆走进大殿,楚非绯心中一动,隐在帐幕后,扫视着殿内那些一品重臣。
果不其然。在玉阶下的不远处。文官之首,坐着的那位披着白狐镶皮大氅,一双桃花眼正对着场中秀女放电的。不就是六王爷?
楚非绯看着乾八从后面绕到了王爷身后,附耳了几句,王爷目光微凝,忽然抬眼向楚非绯这处看来。楚非绯一僵,有种窥视时被逮了个正着的尴尬感。
六王爷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借口更衣告了罪,带着乾八离了那处大殿。
楚非绯突然有种心虚的想躲的感觉,这六王爷现在和她的关系也算是古怪。在天都山的谷底。两人喊打喊杀的,什么撕破脸的话都说过了,出来后。楚非绯原打算立刻遁逃的,却得到了六王爷危在旦夕。几乎重伤不治的消息。楚非绯的遁逃计划便搁置了下来。
再后来,乾八名为监视,实为保护,楚非绯撵又撵不走,只好将就着。再加上后来的实在是忙,能抓到一个人用,便抓一个人用,这乾八也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已经可以堂而皇之地自由出入楚非绯的宅院了。
花神会期间,六王爷出人出钱,大力协助,虽然楚非绯当时迫于工期紧急,只能受了这个人情,但她不是不感激的。后来有心登门拜谢,但又总觉得有些尴尬,大概六王爷在当初异境里的举动,还是让她心存芥蒂,无法坦然面对吧。
这拖得越久,人情欠得越重,楚非绯反而越来越不敢再见六王爷了,仿佛楚非绯心里隐隐觉出了点什么,但她本能地不想去明白。
“本王看你还能躲到几时。”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楚非绯身后响起,正拽着帷幕想心事的楚非绯吓了一跳,连忙回身。
风流俊雅的六王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身后,而几步开外,阿房和乾八已经无声地过了几招,此时正互相拗着关节,扭在一起。
不远处的御林军似乎注意到了此处的动静,有个将领模样的要过来查看。
六王爷淡淡地道:“像什么样子,放开!”
乾八轻哼一声,松了锁住阿房臂膀的双手,阿房也撤了顶住乾八咽喉的指尖。
那御林军的将领见此情景,便又退了回去。
“主子,奴婢一时不慎,请主子责罚。”阿房走到楚非绯身边,低头请罪道。
楚非绯瞪着眼睛,她还不知道这阿房居然会武功,而且似乎还不错。
六王爷淡声道:“你这个丫头不错,本王这个护卫虽然功夫不济,但是在顶级高手手下也能走上几个来回,你这丫头竟然能和他打成平手,也是实属不易。”
楚非绯拍了拍阿房的手,示意她放心,才对六王爷拱手道:“王爷此时找在下,可是有事?”
六王爷淡淡地打量着楚非绯,虽然不是今日第一次见她,但是却每见一次,心里便惊艳上一分。也不知这丫头以前用了什么手段遮掩容貌,明明还是那张脸,现在看起来竟然眉目如画,精致绝伦,这一身男装又将女儿家的精致里,添上了几分英气,端是让人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觉得心动不已。
楚非绯被六王爷那一双春水波光的眼睛看得很不自在,轻咳了两声,从袖子里抽出那柄乌金扇子,掩饰地打开摇了摇。
六王爷回过神来,看了眼楚非绯那装腔作势的派头,嗤地一笑,伸手将楚非绯的扇子拿了过来,检视了一下,然后道:“这扇子不适合你,扇骨太重,尺寸也不对,本王就说怎么看你打扇这么奇怪,你也不觉得手疼。”
楚非绯汗颜,其实还真有一点,这扇骨为了做得好看,上面不知镶了什么,死沉死沉,她那双小手抓着扇子摇上两下,就觉得指骨酸痛。
要不是为了配她这一身翩翩佳公子的行头,摆出派头来,她才不会带那把破扇子。
“不过这上面的字画倒是珍品,这样吧,这扇子就给了本王了,回头本王给你找个合适你的。”六王爷自顾自说着,就将楚非绯的扇子塞进了自己的袖筒。
楚非绯无语,这就是明抢啊,可偏偏她就是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这就是所谓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魑魅魍魉
“本王有个消息,你想不想听?”六王爷收好了扇子,背着手,慢条斯理地道。
楚非绯正在心疼自己亲自挑的那把精品扇子,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啊,此时闻言,也只是闷闷地道:“什么消息?”
六王爷自是不知道楚非绯在不开心些什么,淡笑着凝目于这丫头半晌,忽然上前一步,凑近了她,俯身在她耳边缓声道:“惠嫔死了。”
被六王爷过于亲密的动作弄得不自在的楚非绯,正要身子后仰避开,却因为六王爷随后的那句轻飘飘的话,浑身一僵,呆在原处。
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怎么偏偏就是在陆大哥出手惩戒她以后死了......
感觉到这丫头明显僵住了的身体,六王爷满意地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肩:“别怕,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那门口的侍女都换成了本王的人,这花神会结束之前,都不会有人发现,咱们还有时间想办法应对。”
咱们?楚非绯抬起头,看向六王爷。
六王爷发觉,他最爱的还是这丫头小脸煞白,吓得惶惶的样子,让他心里翻着滚地想要怜惜,至于她今日里摆出来的张扬派头,也就是偶尔看看觉得新鲜有趣罢了,他觉得这丫头还是这小可怜的摸样,看着最顺眼,也最好看。
“有本王在,没道理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六王爷说着直起了身子,背起手淡淡地笑道,要欺负也是本王自己欺负,什么魑魅魍魉也想在本王面前耍花枪,真是笑话!
楚非绯此时心中很乱,六王爷这种明摆着将她至于羽翼之下的诡异态度,她也来不及分辨:“可知道是怎么死的?”
“伤重吐血。”六王爷看了眼大殿里的选秀,那里已经在进行第四组了。
楚非绯心里一紧,伤重?之前惠嫔被陆坤一掌击飞的情景,又浮现在她眼前。可那时。明明四喜也查看了惠嫔,说是无妨的,怎会突然伤势恶化?若只是打伤,她还可以和皇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打死了......人命关天,就算皇帝现在再宠信她,也不能由着她的人打死他的宮妃吧,别说是个皇帝了。就算是个普通男人也不能忍吧。
六王爷虽然声音小,但是一旁的阿房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耳力自然远胜常人,此时也是心中焦急,对楚非绯道:“主子,可需要奴婢去报信?”在阿房心里,出了这种事,自然应该第一时间禀告给崔大人,由大人调配人手尽快查清此事,不然陆总管这次恐怕难逃牵连。
楚非绯并未答话。而是看了眼神色轻松的六王爷:“看来王爷是相信非绯是被奸人陷害了,看王爷神色轻松,可是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
“不知”六王爷慢悠悠地道:“不过,想你一个相国府的小丫头,短短时日做出最大的事,也不过就是这个花神会,又能有几个仇家,这样一想,要害你的人也就昭然若揭了。”
“是谁?”楚非绯瞪大了眼睛,昭然若揭?她怎么想不出?她觉得自己最近结的最大的仇。就是惠嫔了,现在惠嫔却自己死了,还有谁要害自己?
六王爷伸出修长的手指往那大殿之上的花枝招展的嫔妃处一指:“就在那里。”
“后妃?她们为什么要害我?”楚非绯皱起眉,她和这些人一点交集都没有。怎么会惹到她们?
六王爷轻笑一声:“丫头你今日在皇兄面前,可是得了老大的脸面,又被许了见君不跪这样的恩典,要说那些妃嫔没有觉得你是个威胁,连本王都不信。”
竟然是因为这个......楚非绯心中一时悲愤,她殚精竭虑。绞尽脑汁地替皇上充盈国库,皇上的女人却在背后捅她刀子,有心想找皇帝理论,却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证据。
“现在怎么办?”楚非绯沉郁地道。
“自然是查出来是谁下的手,再做计较。”六王爷说到这里,眼里波光流转,俯身凑近楚非绯:“这件事就包在本王身上,不过,要是本王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事后,丫头你可怎么答谢本王?”
楚非绯此时有些心烦意乱:“自然是要好好答谢。”
六王爷眉眼一弯,轻笑一声:“好,本王记下了,只是丫头你,也别忘了自己的承诺才是。”
六王爷说完,便背着手离开。
楚非绯低头沉思片刻,方才回神道:“六王爷刚才说什么?什么承诺?我承诺什么了?”
阿房眸光微闪,躬身道:“主子刚才说,要好好答谢六王爷。”
“是要好好答谢。”楚非绯长出了一口气:“这次筹备花神会,六王爷出了大力,等花神会结束,我自会在皇上面前替六王爷表功,说不定,就算这亲王衔不能再提,再多点封地总是好的,也算是答谢了王爷的好心。”
阿房抬起头,瞅着自家主子看上去挺聪明的一张脸,心里暗叹,怕是人家王爷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答谢。
对于六王爷的态度,陆总管和崔大人那里早有定论:非敌非友,见机行事。就是说这六王爷要是一再示好,咱们也不是不能与他结盟。至于六王爷的小心思......陆总管的意思是顺其自然,因为以自家小主子对感情的迟钝劲,能不能明白都是两说,那六王爷最后八成得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阿房想到这里,便也不去提醒主子,那六王爷的话外之音。
楚非绯这时回身,看了眼大殿上首的皇帝,见他似乎心情不错地和四喜在说着什么,至于下方正在娇滴滴自报家门的秀女,竟是瞟都没有瞟上一眼。
楚非绯心里暗叹一声,又看了看那坐在下首的诸位妃子。
阿房这时小声道:“此次跟着皇帝来的,是宫里份位最高的九嫔,分别是:德嫔、贤嫔、庄嫔、丽嫔、惠嫔、安嫔、和嫔、僖嫔、康嫔,除了惠嫔外,这上面坐着的,是剩下的八位嫔位。”
楚非绯微微点头:“你去将消息告诉陆大哥和崔大人,六王爷虽然说他会想办法,但是毕竟时间太紧,我担心......”
阿房领命快步离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明争暗斗
阿房离去,楚非绯心情沉重地背起手,打量起那些嫔妃。
此时,坐在皇帝下手的那些嫔妃们,早就不复选秀开始时的端庄贤淑,看着那些秀女的眼神也没了最初的戒备和敌意。众位妃子此刻仿佛轻松了许多,一个个也有心思品起案上的香茗茶点来,还有那性格刁钻的,专门提些古怪的问题让那些秀女回答。
本来历届选秀应该是皇后主持,九嫔相陪。如今的中宫后位空悬,那就只能太后多操点心,只是这次太后因为身体微恙没有前来,这些嫔们才算是有了在选秀上开口的机会。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妃子们还矜持着,毕竟皇帝坐在上面,她们就算心里再嫉妒,再不开心,也只能忍着,顾忌着身份形象,更不想给皇帝留下个善妒的印象。随着选秀的进行,这些嫔妃们发现,皇帝竟似对这些秀女半点兴趣也没有,甚至连看的心思都没有,那些娘娘们便明白了,这次选秀,皇上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不过是迫于子嗣的压力,充实后宫而已。
这样一来,这批秀女最后到底有几人选中,选中的都是谁,那就很有可为了。
这在座的娘娘在后宫之中,都是二品宮妃,宫内宫外都有些势力,既然一定要有新人进宫,自然最好是自己人。
每个娘娘面前都有一堆牌子,牌子上写着那些秀女的姓名,娘娘们要是觉得眼前这秀女合适,就将写着那秀女姓名的牌子留下,不合适的,就将牌子撂了。这是初选,然后这一轮由娘娘们留下牌子的秀女,再同皇帝看中的秀女一起,会进行二次挑选。不过此次选秀典礼似乎改了规矩,二次挑选则是要进行才艺竞技了。
这宫里的各位娘娘之间,自然也有相互的制衡。也有暗地里结盟的,这秀女哪些能留,哪些不能留,心里多少也有数。
原本着。大家在选秀开始时还做做样子,碰到自己人,便叫出来问上几句,让皇帝留意一下。后来看到皇帝根本就不上心,这些娘娘们。便连样子也懒得做了,索性直接将自己人的牌子留了,倒是将对手的人拿出来戏弄。
此时,那庄嫔优雅地抿了口香茗,正在问一个看上去长得颇为英气的秀女:“朱姑娘,本嫔虽然身居深宫,不知道外城里的那些事,不过皇上体恤,经常允本嫔的亲眷进宫看望,故而。本嫔也对朱姑娘的名字有所耳闻。”
另一侧,容貌俏丽,性子鲜活的僖嫔嗤了一声,对安嫔撇嘴道:“又显摆着自己的那点恩典,还不是厚着脸皮求来的,当谁不知道呢。”安嫔淡淡地一笑,并不接腔。
僖嫔的声音并不小,也存心就是让庄嫔听到。那庄嫔仗着家世显赫,书香门第,在宫里每每总喜欢拿规矩说事。教训他人,好像那中宫之位非她莫属了似的。在这九嫔之中,不服气的人多矣。此时听到僖嫔奚落庄嫔,都只是轻轻地笑。不过那笑中的意味,却恼人得紧。
但庄嫔却连眉头都未动一下,淡淡地接着道:“听闻朱姑娘武艺超群,朱府上下的家丁护院,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这可是真的?”
那朱姑娘倒也不怯场。垂着眼朗声道:“兰军幼年身体不好,家母与家父郊外踏春时,曾遇到一个云游的道长,说兰军需要女当男养,方能长大,故而,兰军确实自幼就和哥哥们一起习武的。”
庄嫔微微点头,又道:“听说朱姑娘不但武艺超群,而且力大无穷,可是真的?”
这武艺超群也就罢了,这力大无穷,放在一个姑娘家身上,可不是什么优点。庄嫔此话一出,另一侧的德嫔就脸色一沉,连忙看向皇帝,见皇帝正和四喜说的兴高采烈,没注意到这里,暗舒一口气,转向庄嫔道:“庄嫔妹妹从哪听到的这些谣言,难道庄家的女眷,进宫无事,就喜欢说三道四吗?”
庄嫔出身诗书世家,养气的功夫自然比常人更好一些,闻言只是淡声道:“小妹蓉儿,确实多话了些,不过这朱姑娘的名声到底也是太出名了。”说罢,淡淡地撂了牌子。
德嫔却冷哼一声,留了牌子,这只要有一位嫔妃留了牌子,这秀女就能入到第二轮,所以她也懒得和庄嫔在这上面斗气。
楚非绯心里暗叹了一声,这群嫔妃真是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丽嫔,她早先在宫里见过,是个直肠子,此刻只一口一个茶点,毫不掩饰开心地看热闹。其他的几位楚非绯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是也看得出都不是好相与之辈。也不知是这其中的谁,竟然下黑手害她。
这时,又有一个秀女被点了名字,叫上来问话。楚非绯看了眼角落处的刻漏,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再让这些娘娘们拖下去,这后面的才艺表演怕不是要在夜幕中进行?
刚想到这里,楚非绯猛然一拍脑门,糟了,她怎么把这事忘了。一旁的御林军诧异地看着楚非绯一提袍子,狂奔而去。条件反射地上前追了两步,但随意又想起这位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御前失仪也轮不到他们多事,便忍了忍将抽出一半的刀入了鞘,站回位置。唉,随便吧,这人和人终究是不能比的。
楚非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天知道自从她到了古代有多久没这么跑过了。她那专门垫高的厚底靴子,跑起来简直和踩高跷一般,不过她也顾不得了,前面眼看着六王爷带着乾八就要转过了廊柱,进入大殿了。
楚非绯心中大急,要是让王爷进了大殿,众目睽睽之下,再想将王爷叫出来密谈就太招眼了。
可惜楚非绯心中急归急,但是脚下却快不起来,眼看着前面就到了那大红廊柱,楚非绯扑到柱子上,正要借力转弯,却不知怎地脚下一滑,快速奔跑中的惯性本就很大,又是急转弯,楚非绯这一停,一滑,整个人便飞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学无术
一阵天旋地转间,楚非绯后脖衣领子一紧,失重的感觉终于停住,双脚还没落地,那身后的手却倏地一松......
楚非绯闷呼一声,便被某人抱了满怀,末了,那人还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做什么跑那么急,本王还能上天不成。”
我......楚非绯忍了忍,将那句脏话咽了回去,回头怒视着抱胸而立的乾八,这混蛋明明已经抓住了她,怎地又松了手?害得她直接投怀送抱,好不狼狈!还有刚才害她脚底打滑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六王爷不满楚非绯的分心,伸手捏着楚非绯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扳了回来。
楚非绯挣扎着站好,拍开六王爷的狼爪,拉了拉领子,正了正衣襟,六王爷忍着笑,伸手将她头上歪掉的幞头也解开重新绑好。
楚非绯这才想起,自己跑到断气是为了什么:“王爷,你可会作诗?”
“作诗?作什么诗?”六王爷觉得手指偶尔碰到这丫头的肌肤,细腻如瓷,忍不住有些爱不释手,对楚非绯的问话,答得也有些心不在焉。
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王爷!
楚非绯有些绝望地去看乾八,乾八一呆,然后连忙摇头:“我也不懂!”
得,既然指望不上,楚非绯便急急地转身去找陆坤帮忙,六王爷手中一空,心里顿时不满,一伸手拉住了楚非绯:“干什么,给本王说清楚!”
楚非绯焦急地道:“我现在有急事,你快放手!”
六王爷挑眉:“什么急事,说来听听?”
楚非绯没好气地道:“说了也没用,你又不会作诗。”
六王爷嗤地一笑:“你家王爷我,好歹也在文人圈里厮混多年,作诗算什么,就是立时做出篇策论来,也难不住本王。”
“真的?”楚非绯的眼睛亮了,一把拉住六王爷。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堆。
六王爷皱起眉头:“这闺阁中婉约诗词,倒确非本王所长。”
“那你长什么?”楚非绯问道,心想,大不了一会逼着皇帝用她选的题好了。最多多付他几千两银子总行了吧。
六王爷负手淡笑:“本王擅长的,自然是沙场秋点兵那样铁血峥嵘的豪情。”
......
让秀女们做这个太难为人了,楚非绯皱皱眉:“王爷,你就不能来个咏花咏月什么的吗?”
六王爷犹疑了一下,咏花咏月不是不行。就是那诗写出来大概不会太惊艳,万一要是被那些秀女比了下去,他今后还怎么在这丫头面前抬起头来。
“其实要说这吟花弄月,还是少元兄比较擅长。”
“我知道,但是他在忙。”楚非绯皱着眉敲敲脑袋:“算了,我还去找陆大哥,看相府的那些师爷里有没有擅长的。”
这是说本王连那些师爷都不如了?
六王爷不高兴了,喝了一声:“站住!”
楚非绯刚要转身迈步,此时不得不放下脚来,无奈地道:“王爷。我真的很赶时间啊。”
王爷负着手,慢条斯理:“有本王在这里,什么事解决不了?这咏花咏月的诗没有,咏美人的本王倒是有一首,自觉颇入得眼,以前也没人看到过,倒是可以借你一用,如何?”
咏美人?倒也算合了今日的场合。
“好吧,快点写出来给我。”楚非绯眼睛亮晶晶地道。
六王爷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刮了下这丫头的鼻头:“你且去吧。稍后本王让乾八给你送去,误不了你的事。”
楚非绯放心地去了。
乾八这时道:“王爷,属下这就去寻些笔墨来。”
“不必了。”王爷淡淡地道,转身又向大殿内走去。
啊?什么叫不必了?难道王爷其实是诓那丫头?不能吧。照咱们王爷的性子,只要是那丫头的事,王爷他可是比谁都积极啊,怎地这次......
乾八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不敢发问,只能闷着头跟着王爷进了大殿。
那厢楚非绯又回到了早先的帐幔处。这里视角好,又隐蔽,是个窥视的好地方。
此时,这大殿内的选秀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组,也不知道是不是贺俭之故意安排,将最好的放到最后,这一组秀女一出场,连那些有些昏昏欲睡的老臣们都精神了。
楚非绯一眼就看到了方雪晴,她那身艳丽的服装衬得她像一朵盛开的芳华,虽然脸上的神色有些过于冷淡,但是却不妨碍她精心装扮过的美丽。相反,倒像是一株生在高崖上的山茶花,明明灿烂荼蘼得勾人,却偏偏高高在上让人难以企及。对于男人来说,这样的女人才最有征服欲,也最有吸引力。
这一组秀女普遍的姿容水平都比较高,最出挑的除了方雪晴外,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奶黄色的裙衫,身上的配饰华贵却低调。那女子姿态典雅,容貌秀美,玫瑰色的唇角恰到好处地微弯着,即显得端庄,又亲切可人,让人一见之下,顿生好感。
楚非绯想起来了,之前阿房给她的资料上,有这女子的小像,这就是那个当世第一才女,苏水云啊。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非绯看看苏水云,再看看方雪晴,觉得苏水云那**黄典雅的装扮像一朵清雅娇嫩的水仙花,而方雪晴则是美得张扬逼人的山茶。这究竟谁更胜一筹,还真不好说,只能看个人的品位了。
那些娘娘们在这一组秀女出场后,就静了下来,一个个端正地坐好,摆起了宮妃的架子,一边挑剔地打量,一边暗暗比较这秀女与自己到底谁更胜一筹。
楚非绯看向皇帝,那皇帝此时像是有些累了,歪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正就着手里的茶和四喜说话,似在评论这茶的妙处。
楚非绯翻了个白眼,这皇帝能不能敬业一点,好歹你也做足了样子,下面那些秀女可眼巴巴地等着你挑选呢。
此时下方的秀女按照规矩都自报了家门,楚非绯听着方雪晴的声音也算温柔,便放了一半的心。
宮妃们开始问话,几乎这一组的秀女都被人挑了问话。
庄嫔问的是那个苏水云,问得那叫一个详细,还叫苏水云把那首成名作《子夜歌》拿出来颂读。这样一来,谁还不知道这苏水云其实是庄嫔的人啊,想来也是,这苏水云的父亲是国子监大学士,庄嫔的祖父是保和殿的大学士,而且还有师生之仪,这两人走得近点,也是正常。(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木珠暗器
点到方雪晴的,竟然是安嫔。楚非绯觉得颇为诧异,她虽然不知道那位娘娘的名字,但是看那安嫔的容貌仪态却是温柔娴静的,实在看不出,她竟然会和那老奸巨猾的夏国涛有关系。
“雪晴自幼熟读诗书,对武技也有涉猎。”方雪晴中规中矩地回答了安嫔的问题。
楚非绯忍不住心中嗤笑了一下,自幼熟读诗书?她可真敢说。
“呦,又是一位女中豪杰,这要是和那位朱姑娘都入了选,咱们后宫以后可就热闹了。”僖嫔自负容光艳丽,是后宫九嫔中长得最美的那个,也最是年轻气盛,见不得长得比自己好的,此番第一眼看到方雪晴,就已经很不顺眼了,此时听到方雪晴说对武技有涉猎,立刻忍不住出言嘲讽。
安嫔淡淡地道:“咱们朝,女子也可以入朝为官,女将军也不是没有,这女子习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僖嫔撇撇嘴,懒得和那水样性子的安嫔争论,反正你说什么她都不生气,和这样的人斗嘴太没意思了。
这时,又有一个嫔妃拖着声音道:“话是这么说,但咱们后宫的女子是要侍奉皇上的,本嫔听说那习武的女子通常都五大三粗,身上肌肉纠结,像铁疙瘩一样,而且那手上啊,都磨出老茧来了,试想这样一双手给皇上捏肩捶腰,那怎么得了?”
一众的嫔妃此时竟然有志一同地吃吃笑起来,看样子,这方雪晴的美丽太过张扬,居然成了这群嫔妃共同的敌人。
安嫔眉心微蹙,正要说话。方雪晴却此时抬起头来,冷冷地道:“后宫有那么多嫔妃,这喜欢捏肩捶背的,自有人抢着去做,又何需我多此一举!”
那出言嘲笑方雪晴的康嫔,脸色一变。怒道:“你这是在讥讽本嫔吗?你......”
另一个轻笑道:“可不就是讥讽,这位方姑娘是在说康嫔姐姐你,总喜欢抢宫女的活计呢。”
那些嫔妃本就觉得方雪晴的美丽太过有威胁性,巴不得她落选。此时那康嫔更是想要借题发挥。
安嫔连忙道:“康嫔妹妹,这方雪晴从小习武,想是性子直爽了一点,还望康嫔妹妹不要见怪。”
“性子直爽?我看是性子粗鲁才对。”康嫔冷笑道。
方雪晴眉头一皱,又要说话。安嫔轻咳一声,阻住了她。
两侧陪坐的那些一品重臣里,也有知道这方雪晴是夏国涛义女的,小声道:“夏相国,您这位义女,那容貌真是没话说,但是那性子,还真是......”
夏国涛淡淡地道:“老夫看着挺好,皇帝身边奸诈善妒的小人还少吗,多一个耿直谏言的红颜知己不是更好。”
那位朝臣无语。
楚非绯一看这情景。搞不好要让方雪晴那臭脾气弄得没法收拾,那康嫔更是想直接喊人将方雪晴撵出去。再看皇帝,那皇帝靠在靠枕上,淡淡地瞅着下面,也不知是在想心事,还是在发呆,竟然是一句话也没有。
简直就是死人啊,这下面的嫔妃都快把方雪晴给撕吃了,这皇帝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非绯想叫几声提醒皇帝,他可是答应了自己要给这方雪晴开后门的。现在要是弄得方雪晴连初选都落选,后面的戏还怎么唱。只是她这里离皇帝到底有些距离,又是在后侧,皇帝既看不到她。大概也听不到她的声音。而她的身份也实在不合适没有通报就上去跟皇帝悄悄话的。
楚非绯心中一急,顺手从帐幔上挂着的装饰木珠串上,揪下一颗来。瞄了瞄四喜的脑袋,就扔了出去。
一旁的御林军面色古怪地看着,那木珠自然不是暗器,他们也没必要阻止。只是那木珠飞去的方向......
正在盘算着自己的库银该怎么花用的皇帝,突然觉得后脑勺一痛,一颗木珠滴溜溜地落在他身边的果盘里,一旁的四喜袖着手抿着嘴笑。
“什么东西,大胆!”皇帝揉着后脑猛然回头,见那殿后的帐幔下,楚非绯苦着脸,跟个松鼠似的,不停地朝着他赔罪作揖。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御林军,看那意思似乎是,只要皇帝一个眼神,他们就将这胆大包天的家伙拖下去。
皇帝看那楚非绯的赔罪讨好的样子也是有趣,忍了笑意,板着脸,唤她过来:“什么事?”
楚非绯猫着腰上来,跪坐在皇帝身后,先狠狠地给了四喜一个白眼,然后才小声道:“皇上,下面那个红衣女子就是方雪晴。”
皇帝这才注意地看向下方:“唔,就是那个是夏国涛的义女?”
“是的,她好像得罪了几位娘娘,皇上你再不出声,她就要被赶出去了。”楚非绯急急地道。
皇帝却眸光微闪,淡笑了一声:“傻丫头,夏国涛那个老狐狸,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你就安心看着吧。”
楚非绯想说,就算夏相国思虑周全,安排得万分稳妥,也架不住方雪晴那个臭脾气坏事啊。
但是皇帝却直接塞给她一个苹果,楚非绯气闷地捧了,一旁的四喜坏笑着:“丫头,这扔暗器是需要技巧的,要不你给咱家五百两银子,咱家教你?”
呸,楚非绯白了四喜一眼,狠狠地咬了口苹果,主子是个财迷,奴才也好不到哪去。明明是个武功高手,看到木珠过来,用根小指就能接到,偏偏他就是不接,偏偏他就是要看她的笑话。
下面安嫔正在苦口婆心地劝康嫔消气,那康嫔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方雪晴这个威胁提前清理掉了,非嚷着要治方雪晴一个不敬之罪,而且看到皇帝也注意到了这里,更是向皇帝哭诉自己的委屈。
方雪晴也是不惧,抬起头直视着皇帝,大大方方地道:“皇上,雪晴不服,雪晴所说字字守礼,全无半点讥讽的意思,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位娘娘能从雪晴的毫无讥讽之意的话里听出讥讽来,这位娘娘是不是应该先问问自己的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明贬暗夸
皇帝微微挑眉,并不说话。自有人跳出来和那方雪晴理论,既然皇上已经关注了这里,这些嫔妃们哪里容得皇帝的眼睛落在别人的身上,一个个当真是积极踊跃,安嫔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
这样热闹的场面,那些旁观的一品重臣可就乐了,这场面可是难得一见啊,这些能做到二品宮妃的,大多数都家世显赫,还有的父亲兄长就坐在旁席之中,这边热闹一起,那外朝的官员们自然也坐不住,虽然不至于和这些娘娘们理论,朝臣们之间也分成几派,争论开了。
皇帝在上面冷眼看着,也不阻止,楚非绯在后面啃着苹果,和四喜说悄悄话。
“那谢御史原来是相国一派的,真没看出来。”四喜抄着手,跪坐在地上,啧啧地摇头。
楚非绯啃苹果,啃得咔擦有声:“还是相国的势力大,你看人数上就占优势。”
“那也未必。”四喜很有见解地摇头:“相国一派势大,其他几派的就会联合起来,这样一来,相国一派的人数就不占优势了。”
楚非绯很有同感地点头。
前面的皇帝忍不住回过头来:“胡说八道,又不是上战场,人数多有什么用?”
四喜缩缩脖子,退到一边。
{ 皇帝看楚非绯还一脸的无知,叹口气道:“相国势大,单看那六部那实权机构之中,就有一大半是他的人,那些阁老们身份显贵。三殿三阁更是文官之首,但毕竟手中没有实权,也就是看上去风光罢了。”
楚非绯吃完了苹果,觉得有点意犹未尽,指了指皇帝身边的小案,皇帝随手拿了一碟金桔递过来,楚非绯默默地忍了,其实她想要那枣糕的。
“你看,就连那些武将,本应该远离朝堂。不懂谋权的。现在一个个也是拉帮结派,要不是今天这件事闹出来,朕还不知道这些国之重臣的真实面目。”皇帝连连冷笑。
楚非绯随意地道:“拉帮结派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们一心忠心为国。皇上又何必介意他们谁与谁走得近呢?”
皇帝呆了呆。半晌后回身看了眼楚非绯:“水至清则无鱼,丫头你这句话倒说得不无道理,只是身为帝王”皇帝心里苦笑了一下。身为帝王,玩弄的就是制衡人心,又怎能允许下面的朝臣拉帮结派,一家独大呢。一旦有了势力,这忠君的心还有几分就难说了,自古以来,那得了势的朝臣,把持朝政的还少吗?
皇帝目注那端坐在首位,垂着眼似乎在闭目养神的夏相国,心里冷笑,这夏国涛现在表现出来的,恐怕还不是他全部的势力,此人的势力一日不除,他便一日难安
想到这里,皇帝的眼睛又落在那艳若桃李,冷如冰霜的方雪晴的身上,至于这来历不明的女子
这时,有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内侍走近四喜:“喜公公,这回宫的时辰,可要推迟?老奴看着,这情形恐怕还要拖上段时间。”
四喜看看外面的天色,俯身对皇帝道:“皇上,再这么下去,这回宫的时辰就要耽误了。”
皇上出宫的时辰和回宫的时辰都是钦天监计算过的,那是吉时,轻易改变不得。
皇帝淡淡地摆了摆手,坐正了身子。
那些嫔妃正吵得厉害,而吵闹的话题,早已离题万里,至于当初引起这场争论的方雪晴已经被晾在一边,而康嫔和庄嫔针锋相对的,竟然是上一次晚宴上,康嫔的华丽服装有没有逾矩
而下面朝臣的争论议题,也已经偏离到了后宫干政的问题上,夏国涛的胡须下,嘴角隐隐含着一丝嘲弄,想搞倒他的人?一盘散沙,又能成什么气候!
皇帝寒薄地淡笑一下,对着下面吵闹不休的众人突然喝了一声:“够了!”
皇帝的声音不大,但是下面那些人虽然吵闹,但是心思还是分了一半在帝君的身上,此时,皇帝一出声,下面立刻跪倒了一片。
皇帝冷笑道:“不过是一个新选的秀女,也值得你们拿出这么大的阵仗辩论,这方雪晴,朕看着天真烂漫,性直率真,就算有什么言语不当之处,朕也赦免了。”
下面几个跪地的宮妃,脸上露出不忿之色。
皇帝目注那几人,淡淡地道:“你们几个,好歹也是二品的宮妃,那些新人入了宫,还需要你们的教导,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半分贤良淑德的典范?尤其是你,庄嫔,你是书香世家,祖上出过两代的大学士,朕对你寄有厚望啊,怎地也和那些市井妇人一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那庄嫔听到皇上说对她寄有厚望,嘴角忍不住一翘,又连忙整了颜色,叩头请罪:“臣妾知罪,臣妾愿领皇上责罚。”
皇帝又转向康嫔:“还有你,当初入宫时,只是个小小的美人,如今升到二品的嫔位,也算是不易,你居然不知惜福,还在朕的面前吵吵闹闹,朕平时疼你的心真是白费了。”
那康嫔本是有些战战兢兢地听着,此时听到皇帝说疼她,顿时沾沾自喜起来,白了一旁的庄嫔一眼,娇滴滴地道:“臣妾知错了,臣妾愿给皇上赔罪,还望皇上给臣妾这个机会。”
一旁的庄嫔心里咬碎了银牙,真真是个下贱的狐狸精,出身低贱,就会使那不入流的手段,勾吊皇上。
楚非绯在一旁听着有点莫名其妙,这是贬还是夸呢?她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一旁的四喜见这丫头一脸的莫名,心里嘿嘿一笑,想明白皇上的手段,这丫头还是太嫩了点。
刚才朝臣群情涌动时,举止风雅的六王爷,一直手里握着盏酒杯把玩,时不时淡淡地瞥一眼隐在皇兄身后的楚非绯。
其实楚非绯现在这个位置并不起眼,要是在内宫,这个位置跪着的通常是捶肩打扇的宫女。所以那些宮妃们,倒是对楚非绯跪坐在那里没什么反应。
但是六王爷却知道皇兄的性子,那位置在他的身后,若不是完全信任之人,是绝不会允许楚非绯呆在那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本王疼你
如今看皇兄这样子,像是已经将这丫头当做自己人了,再联想起之前皇兄与这丫头万两黄金的半成半不成的交易六王爷的心气顿时不顺起来。
这时,上面的皇帝训完了嫔妃,开始训群臣。
六王爷啪地放下了酒杯,从怀里贴身之处掏出了一方叠得小小的帕子,跪坐在他身后的乾八很有眼力地低头附耳。
“咱们府上的那株南海木芙蓉,是不是现在也在这花神会上?”六王爷淡淡地道。
乾八点头:“是的,属下还去看过,花盆下有炭炉,还有专人看护着,王爷放心,不会有事的。”
王爷冷哼了一声:“你去给我剪一枝最大的来,那后将这绢帕拿了,连同那花一起给那丫头,记着,什么都不要多说,如果那丫头不明白,你手里的诗就不要给她!”
乾八狐疑地双手接过那还带着体温的绢帕,转身去了。
六王爷抬起头,淡淡地看了眼那跪坐在阴影里的纤细身影,心里一声冷哼,孙猴子就算是本领通天,也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本王让你折腾,那是本王疼你,若是起了别的心思,本王就让你知道本王的手段。
上面的楚非绯还浑然未觉,她忙了一天,该吃正餐的时候,又被张守逸{ 那个家伙给搅了,后来那就是在不停地灌药汤,要说饿也不饿,喝了一肚子人参怎么会饿,但是腹中空空也是真的。
此时皇帝身边的吃食又多。还有四喜在一旁善解人意地端茶递水,楚非绯索性就趁此机会,将自己喂饱。
皇帝训了半天,有些口渴,伸手一摸,茶盏却不见了。
还好四喜眼尖,连忙将递给楚非绯的茶水撤了回来,端给皇上:“皇上请用。”
皇帝轻哼了一声,接了喝了一口,又道:“外面天色也不早了。这选秀的初选就到此为止。礼部清点了牌子,进行下一步吧。”
秀女们退了下去,文武朝臣各自回归原位,嫔妃们也各自坐好。
贺俭之上来将此次的二选的流程禀告了。这第一轮是赛诗。请皇上出题。
皇上略一沉吟。忽觉有人在身后拽他的衣袖,然后一个压低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道:“咏美人!”
皇上心里一笑,却故作没听到:“朕看外面鲜花开得如此艳丽。不如就以这鲜花”
身后那人急了,猛地拽了一下:“咏!美!人!”
皇上黑线,这丫头,好险就将他的龙袍拽脱线了,好在有那不得直视君颜的规矩,嫔妃朝臣们都低着头聆听教诲,不然她这样无法无天,要是被那些阁老御史们看到,就是他想保也保不住她。
四喜在一旁脸皮直抽,虽然这丫头一贯都是行找死之事,不过今天这出也是上了新高度了。
皇帝轻咳一声,整了整衣襟,道:“这鲜花来喻美人,让这些闺阁中的才女们,咏一咏美人如何?”
下面的朝臣自然凑趣地说好,这要是皇帝在金殿上殿试才子,出了咏美人这样的题目,那些朝臣们一定会大加谏言,说什么这是昏君亡国之像之类的。
但是现在是皇帝和自已后宫的女人玩个情趣,这他们百官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而且美人咏美人也别有一番意趣。他们就当饱了自己的眼福,看着乐着就好。
场中自然开始准备,黄衣女侍们又上来给各个案上添些新奇的点心茶水,嫔妃们的桌上还有些形状精巧,色泽鲜艳晶莹的糖果,让众嫔妃惊喜不已。
皇帝也起身去更衣,楚非绯趁此机会溜了出来,还在那处隐蔽的帐幔后等着,阿房这时也回来了,也候在那里。见到楚非绯就禀告道:“崔大人说让主子放心,惠嫔之事他们自会安排。”
楚非绯对崔大人的能力,那是相信的,心里的那份担心也就少了一点,况且现在还有其他事让她操心。
“看到乾八没有?”楚非绯有些焦急,这诗会就要开始,六王爷答应好的诗还没给她呢,再探出头去看六王爷,见六王爷好整以暇地喝着酒,身后的乾八却不见了,想来是应该给她送诗来了,该不会这家伙不知道去哪找她吧?
楚非绯心里正在焦急,忽然看到身穿侍卫服的乾八快步走来,楚非绯惊喜地连忙招手,这里这里!
那乾八走到近前,与阿房互瞪了一眼,才拱手道:“邵老板,王爷让属下将这个交给你。”
说着乾八将手中捧着的木盒奉上。
楚非绯笑道:“一首诗而已,还这么慎重,六王爷真是”
楚非绯打开盒子的手一僵,那盒子中躺着的,是一株大瓣繁复,沾着水珠的木芙蓉,紫色的花瓣上镶着银色的花边,这花她认识,这不是早些时候,六王爷派人送来的仙子衣吗?怎么又放到木盒中是做什么?
楚非绯拿起那花,盒子下面也没什么诗,也没什么暗格什么的,这六王爷搞什么鬼?
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看着乾八:“就这个?”
乾八心里替自家王爷叹息一声,看着楚非绯也不说话。
楚非绯急了:“你倒是说话啊,我叫六王爷给我写首咏美人的诗,他明明也答应了的,这时候送朵花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当初的话,他没听明白?”
一旁的阿房眸光闪了闪,倒是隐隐明白了六王爷的意思:“主子,六王爷今晨给您送来的花,您不是没戴吗?”
“啊,怎么了?这紫色和我的衣服颜色不搭啊。”楚非绯低头看了眼自己衣襟上簪的那朵绯云牡丹,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这花看上去还是和刚摘下来的一样,果然是绯云,这生命力就是不同凡响。
乾八在心里替王爷默哀了一下,王爷当初弄到那盆南海木芙蓉,也是费了老大的心力,这种花产于南方,想要在北方养活耗人耗力不说,还要精心呵护,要是王爷早知道他精心准备的花是败给了这丫头的衣服,王爷一定将给这丫头制衣的作坊都买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有些眼熟
阿房心里好笑,觉得这王爷也真是运气背了点。六王爷为了自家主子做了那么多,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六王爷的心思,可惜自家主子对这方面天生迟钝,也活该六王爷多受些煎熬之苦。
阿房见楚非绯还是不明白王爷的用意,便忍着笑对乾八道:“喂,你身上到底有没有带我家主子要的诗?”
乾八觉得自己要是真照着王爷的吩咐一句话也不说,那这诗今天大概是送不出去了,而且最后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乾八斜了阿房一眼,一手捧着盒子,一手从怀里掏出那绢帕,手腕一抖,在两人眼前晃了一晃,又塞回了怀里。
乾八的动作也不算快,楚非绯可就看清了那绢帕上明明题有一首诗,于是乐了,刚想伸手,却见乾八又将那绢帕收了起来,立时悟了:“不就是花嘛,真是,早说不就得了。”
楚非绯利落地将前襟上的那朵绯云牡丹摘了,递给阿房,又将那盒子里的紫色木芙蓉簪在自己襟上:“这样行了吧?”
乾八暗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总算是明白了。
乾八收起盒子,将绢帕又掏了出来,捧给楚非绯,眼睛却斜着阿房道:“誊抄一下,这绢帕我还要带回去。”
阿房白了乾八, 一眼,没理他,而是就着楚非绯的手,看那首诗。
那是一首七律,楚非绯到底给夏少元磨过几天墨,也算受过点熏陶。知道那字写得洋洋洒洒,似乎是极好的,至于里面写了什么,楚非绯是没看明白。
阿房却微微点头道:“看不出六王爷虽然是个富贵亲王,却还有些文采。”
“是么?写的好么?可以用么?”楚非绯毫不羞愧地展示自己的无知。
阿房忍不住替主子报赧了一下。
对面的乾八一副我家王爷自然是好的表情,阿房对其翻了个白眼,转而对楚非绯道:“主子,这首诗用是可以用,但是能不能胜过那位当世第一才女的苏小姐,就不好说了。”
楚非绯将绢帕草草叠了叠。塞给阿房:“只要不是太差就行。剩下的,你去安排吧。”
阿房领命离去。
楚非绯这时总算是松了口气,开始琢磨第二场歌舞的事,对面的乾八抱着臂站着。楚非绯也当他不存在。反正这些日子早就习惯了这个人在附近戳着。
乾八看着楚非绯那样子。心里忍了又忍,终还是没忍住:“邵老板,你不觉得那绢帕有些眼熟吗?”
啊?楚非绯被打断了思路。茫然地看着乾八。
乾八真替自家王爷心酸,那帕子自家王爷贴身藏着,连他这样的近身护卫都从没见过,这位却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阿房的速度很快,没多一会就带着帕子回来了,却没有直接还给乾八,而是捧着帕子有些迟疑:“主子”
“怎么了?”楚非绯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着下一场的才艺竞技。
这第一场的斗诗解决了,还有第二场的歌舞,原本想着方雪晴的舞剑就算舞得不够好,但在形式上也算新颖,从皇帝那里走个后门,给个优胜也不算显眼。但如今那秀女里可不只方雪晴一个会武功,而且人家那位也没打算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
如果那位朱姑娘也选了类似武技的表演,方雪晴那传承自二十四世纪的古武,还不知道比得过比不过。
唉,为什么这些事,都要她来烦心,楚非绯觉得自己这些日子脑子简直超负荷运转,当初计划着赚点钱,买点田的梦想,如今已是山高水远,遥不可及了。
阿房瞥了乾八一眼,没有说话,却将那绢帕展开了一角,给楚非绯看。
那本是一方最常见的白色绢帕,亚麻的质地,因为洗过多次已经比较柔软,用起来也舒适。和民间百姓们常用的粗布帕子相比起来,已经是极好了。但是对于六王爷这样的上流社会的贵族来说,这样档次的绢帕确是看不上眼的。
楚非绯的心思本就不在这上面,故而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为什么六王爷会拿出这样一条次等的绢帕,还将诗写在那绢帕上。
此时,阿房特意地指给她看,她才发觉这帕子还真有点眼熟。这不是和自己日常用的帕子是一样的吗?楚非绯喜欢亚麻的吸汗和触感,对于绸缎什么高级料子,反而不太中意。
而且楚非绯有个“占地”的毛病,就是只要是自己的东西,都喜欢写上名字。这大概也是孤儿院那种集体生活留下的后遗症。为了防止自己的牙刷,杯子,枕头之类的被别人拿去用,素有洁癖的楚非绯自己的东西上都写有名字,连**都没放过。
到了古代,因为毛笔的不方便性,这写名字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楚非绯改为绣花又因为她的技术实在太烂,名字是没本事绣了,所以就绣了名字的缩写字母。然而那字母即便在二十四世纪来的人眼里,恐怕也要费老大的劲才能认出来。
此刻,阿房指给她看的,就是一团像叶又像花的图案。
楚非绯咦了一声,拿过来仔细看,没错,自己的绣工自己明白,那一团也不是什么花,那是她自己的姓名花体缩写。
“六王爷怎么会”楚非绯奇道,但话说了一半就沉默了下来。
低着头想了片刻,便将那绢帕还给了乾八,淡声道:“替我谢过六王爷。”
乾八看着楚非绯的神情,知道她已经看明白了,却还想装不懂,心里不由得替自家王爷不值,忍不住多嘴道:“这帕子我家王爷一直贴身带着,还有,这首诗的名字叫,神女思。”乾八说完抱拳离去。
阿房悄悄地觑着楚非绯的脸色道:“主子,主子要是不喜欢,就算费些事,咱们也能将那帕子弄回来。”
楚非绯静静地抬眼,望着望乾八的背影,慢慢地道:“这事,我还要再想想,这六王爷和咱们绯然居,以后还是别走这么近了。”
阿房低头称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王爷的手段
乾八回到大殿,将帕子还给了六王爷。
六王爷淡淡地放回了怀里,然后问道:“她可说了什么?”
“邵老板说多谢王爷。”乾八低声道。
六王爷静默了一会,拿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她就没问这帕子怎么来的?”
“没问。”乾八小心翼翼地道:“不过她认出来这是她的帕子,没问,想来是猜出来了”
才怪!乾八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那个脑筋迟钝的女人,要不是她身边的侍女提醒她,她连自己的帕子都认不出来。只是乾八真的不忍心这样回复自家王爷,王爷对那女人的用心,全王府都知道,可那个女人早先迟钝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已经明白还想装糊涂,可真真是可恶了。
“她可是还怪我那日在崖下对她”六王爷喃喃地道:“我那时也是受了那药性的影响,她知道的”
嗯?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乾八愣了愣,忽然脑子里浮现起早些时候,乾五那厮从王爷案上顺来的那幅画。他虽然当时只看了一眼,便急忙合上,但是因为那画画得太过传神,故而仅仅是一眼,他也永生难忘。
那画上画的是相拥依偎在大石边的一对男女,那男子寥寥数笔,只勾勒出了背影( ,微微露出一张侧脸,凝视着那女子。
而那女子整个人伏在男子的怀中,明明只露出一张俏脸。以及一只玉足,却给人感觉媚态天成,勾人魂魄。明明那女子的身躯都被男子的宽袍大袖所遮盖,却让人一见之下,不由得脸红心跳,浮想联翩。
仅仅是回想起那幅画,乾八的脸便红了,那画上的女子,脸孔五官描画得甚为精致,虽然当时乾八觉得那脸和那女人并不十分相像。但是第一眼看去。他就知道那画得就是那个女人。
现在想起,王爷既然能画出那种春意萌动的画来,恐怕那崖底真的发生了什么,而且王爷又说什么药性控制乾八自己将话本中的情节套用到王爷身上。自行脑补。然后自觉真相了。
不由一叹。唉,也难怪那丫头对王爷不冷不热,这女子要是遇到了这种事。多半是要心有怨怼的。不过既然已经是王爷的人了,那她再闹脾气,还能翻了天去。怪不得王爷对这丫头百般容忍宠爱,原来早就是自己人了啊。
嘶,乾五那厮这一次倒是没坑自己,将这丫头当主子伺候,确是没错的。
乾八在这里自行脑补,六王爷心里又开始翻腾,这些日子,那丫头忙得团团转,他也是知道的,别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是出点人力,出点银子,让她好把这件差事了了,同时心里也想看看这丫头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得皇兄如此看重。
那日崖底,这丫头泼辣的另一面,毫不掩饰地展示在他面前,他当时怒意冲天,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但却又因为那旖旎的梦境,心里莫名多了份牵扯。
再后来,误以为那丫头遭了狼吻,自己一时竟然气急攻心吐血,醒来后,便让下属将那破烂的马车翻了翻,找出了一件她的“遗物”,就是这帕子。
此后的种种,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报应,当初被他计划着玩弄股掌之间的,随时一根小指头就能碾死的小丫头,现在却成了他梦里的魔星。
那丫头对他冷冷淡淡,想必还是因为他在崖底的孟浪,可是现在他都这样百般讨好了,她难道还不肯原谅他?乾五说过,这女人可以宠,但是也不能宠得太过,有时候也要让她尝尝鞭子的滋味,六王爷抚摸着手里的酒盏,现在是不是让她知道他的手段的时候了?
六王爷抬眼扫视了一下皇帝那里,皇上已经归座,那丫头却不在那里。
大殿的正中央,十条书案已经摆好,十名秀女已经各自在书案前静立凝思,有那文思敏捷的,已经开始提笔书写。
一只古朴的香炉摆在玉阶下,用来计时的香已经燃了一半。
六王爷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站在角落的书案前,红衣耀眼的方雪晴,扭头低声道:“那惠嫔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有些眉目了,御林军,禁军中都有咱们的人,排查一下,靠近过惠嫔休息的静室的人,如今已经有三个嫌疑最大。
一个是庄嫔的宫女,说是主子更衣时遗落了首饰,前来各处查找。
一个是康嫔身边的小宫女,说是内急,找错了房间。
还有一个,却是外围仪仗中的宫女,说了奉命来请惠嫔起驾回宫的,但是惠嫔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再躺一会。”
这一次花神会中,六王爷看上去没带什么随从,其实这满会场帮忙的蓝衫仆役,都是他的人,所以要查个什么事,传递个消息,那真是不要太容易。
六王爷听到此处略略沉吟:“那惠嫔既然是重伤而死,那行凶之人必然会武功,你叫他们好好拷查,会武功的那个必是凶手。”
乾八点头称是,忽又犹疑了一下:“王爷,咱们还得到个消息,不过不知道重要不重要。”
六王爷从袖中摸出那柄从楚非绯那里抢来的乌金扇子,淡淡地道:“说来听听。”
“绯然居的总管陆坤,派了人去城府司,将惠嫔的父母和弟弟保出来了。”
六王爷淡淡地道:“看样子这丫头也是不想结无谓的仇恨,也不算什么。”
乾八却道:“奇怪的是,陆坤派去的人,不但保了惠嫔的父母,还想将那偷花案作为人证的两个人证也一起带走。但是城府司却不肯放人,当时陆坤派去的人还搬出了皇帝亲赐的绯然居的牌子,说那两个人是绯然居的贵客,一定要带走,但是城府司却说,这两人不但是偷花案的人证,而且是禁军被杀案的人证,没有九门提督胡子李的亲笔手书,绝不放人。”
六王爷听到此处,目光微凝:“人证?怎么回事,详细说给本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共抚长剑
通常所谓一炷香的时间,大约是半个时辰,但是今天斗诗会上用的计时香燃烧的时间可没那么长。
香的原料不同,燃烧的时间也不同,有的快点,有的慢点。
此时在香炉中燃烧的香,是刻香,就是一炷香燃烧的时间其实只有一刻,换算成现代的二十四小时制,一刻就是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作一首诗,还是很考验文采的。
此时场中,大多数秀女已经提笔在写,也有的秀女急得满脸通红,却憋不出一个字来。
满场的文武朝臣,妃嫔们此时倒是轻松,这候选的十名秀女,虽是要经过二次挑选,但是如果不出意外,其实是都能留下来的,所挣的,不过是在皇帝眼里的看重和受封份位的高低罢了。
上面的庄嫔怡然自得地品着茶,脸上带着丝志得意满的微笑,刚才皇上的那句,对你寄有厚望,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熏熏然,姿态也越发坐得挺直,摆出端庄的样子来。
一旁的和嫔瞥了眼庄嫔,微笑着道:“我看那苏家的小姐似乎已经停笔了,看样子这次斗诗,这位苏才女大概是毫无疑问地拔得头筹了。”
庄嫔淡淡地抿唇一笑:“那苏家小姐的才学确实不错。”
不远处的( 德嫔没好气地斜了庄嫔一眼,苏家小姐是庄嫔的人,她自然这么志得意满了,只可惜自己这边的那位朱小姐自小习武,如今自己只盼着那位朱小姐不要出太大的丑就好。不然岂不是让那个装腔作势的贱人笑话。
皇上端坐在御座上,手里捧着一盏茶,若有所思地出神,一旁的四喜有些提心吊胆地看着,随时准备在那茶水倾倒出来前,出手解救。
八位嫔妃,选出十位秀女,这后宫中宮妃的手伸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长啊,皇帝心里淡淡地冷笑着,这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这皇帝每多当一日。他的感触便越深一分。
父皇的皇位来历不正,至今还被天下人诟病,他们这一支素来又没什么根基,在这朝堂之上真是束手束脚。随便一个老臣就敢指着鼻子骂他昏君。后宫之中那些宮妃。也多半都是朝堂上势力的延伸。这些宮妃们看上去对他奉承有加,却可能转过头来就能含着笑递杯毒酒给他。
而这场大张旗鼓地所谓的选秀,也不过是替那些不安分的人补充人手罢了。皇帝噙着一丝冷笑。目光缓缓地自前排的苏家小姐,一个个从这些秀女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角落处,那个一身红衣,张扬冷艳的方雪晴身上。
苏家小姐已经交了诗卷,娴静地站在案前静候着,而那位方雪晴似乎还在奋笔疾书,这里离得远,那方雪晴站得又是角落。远远的,也看不清她写的如何,只不过看她用笔的姿势,却是有些特别,仿佛她手里拿的不是笔,而是把剑似的。
皇帝淡淡地嘴角勾起,抛开夏国涛那个老狐狸不说,这个方雪晴本身还是有点意思。
此刻,方雪晴身侧侍立着的一位黄衫女子,上前凑近方雪晴道:“时间差不多了。”
方雪晴微微抬眼,见此时无人注意自己,假意整理了一下面前的诗稿,她之前写的“狂草”被她压在了最下面,而一张提前准备好的,誊写过的诗稿,则被她翻到了最上面。
那诗稿上的字迹娟秀工整,但是撇捺间却也透着股铁画银钩之意。方雪晴的国学底子和楚非绯是半斤八两,楚非绯好在有崔大人和夏少元教她,总算是比方雪晴高了半筹,而方雪晴,纯粹就是半个文盲就对了。
此刻,一炷香的时间已到,各个侍女上前将众位秀女的诗稿收了上来,交于四喜,而四喜则将之呈到皇上面前。
场中的的秀女们重新站为一排,自有仆役迅速地将场地清理掉。
皇帝先大致地翻了翻,然后捡了其中的几篇细细看了,笑了笑:“本次的秀女中,倒也有几位才华横溢的,实在令朕惊喜,众卿也赏鉴一下吧。”说着就让四喜将那些诗稿一一读了。
下面站着静立的那些秀女有自付文采不好的,面色忐忑,不时地偷觑自己父兄的脸色。有干脆交了白卷的,此时也是低着头不敢抬头。唯一此时还算面色坦然的,就是那位苏小姐以及方雪晴,还有一位竟然是那位朱小姐。
皇帝嘴角挂着一丝寒凉的淡笑,目光从这些秀女面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那毫不避讳,正在直视他的方雪晴的俏脸上。
两双天生都透着冰寒的目光冷冷相对了片刻,最后居然是方雪晴先转开了目光,冷艳的容颜似乎也有一丝破裂,仿佛那初春消融的冰层,咔嚓一声,里面被封藏的瑰色便透了出来。
皇帝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目光却仍然落在方雪晴的身上,此时四喜拖着声音读到的,也正是方雪晴交上来的七律。
下面在座的一品重臣,武将也就罢了,文官哪个不是才学横溢之辈,一个个至少都是三甲出身,这些秀女的诗作,他们怎么会入得眼。听了几首,便觉得简直贻笑大方,平仄不合不说,且对仗不整,有的连韵脚都对不上。
只不过碍着皇帝的面子,这些文官们还会适时地捧上两句,赞两声好,只是那脸上的神色都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玩笑之意。
当方雪晴交上来的《神女思》的前两句读出来时,下面的百官便静了下来,一个个流露出讶异的神情,凝神再听下去。
只听喜公公念道:
“寂寥幽谷生兰木,
涤紫菁兮沐彩霓。
冰魄为肌玉做骨,
香鬟堕髻画罗衣。
含笑凝睇流光舞,
鸦色云撒醉花溪。
欲揽九天摘星璀,
共抚长剑抵灵犀。”
等这首《神女思》读完,百官们先是静了一静,接着便纷纷议论起来。
当皇帝听到最后两句“欲揽九天摘星璀,共抚长剑抵灵犀。”时,眉峰也不由得挑了挑,颇为玩味地注视着方雪晴,而那方雪晴盯着房梁上的枕木,那脸上的瑰色,也越来越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豪气过了
这时,下面的嫔妃互相看了看,也纷纷诧异,她们虽然算不得什么才女,但是也能听出这首诗和前几个秀女比起来,那真是天壤之别,实在让人刮目相看。而做出这首诗的秀女,又是那个相貌气质都十分出众的方雪晴,一时大家竟然默默,纵然心里再觉得好,却也说不出夸奖的话来。
倒是那个僖嫔见方雪晴出了风头,不开心地撇撇嘴道:“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说什么共抚长剑,难道不应该是共抚瑶琴什么的更恰当吗?”
这话说得在理,一旁也有几个嫔妃纷纷附和。
倒是衣着淡雅,一向不与人争执的安嫔淡淡地道:“我倒觉得不错,这方姑娘本就深谙武学,此处用长剑反而彰显了女儿家的英气,并无不妥。况且我朝自太祖皇后以来,女子中的英才已经日渐凋零。我倒是觉得,多几个方雪晴这样的女子未尝不是好事。”
僖嫔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天佑王朝立朝五百余年,当初开国的太祖皇帝就是和皇后一起打下的江山,后来太祖称帝时,皇后则是被加封护国神武大将军,掌全国兵权,女子在天佑王朝的地位与男子并无不同,而神武皇后的麾下女将更是比比皆是,当时那一朝的女子真真是占了朝堂的半壁江山。
后来随着太平盛世日久,天佑王朝无论男女都意志消磨。女子渐渐退回闺房,赏花扑蝶,而男子也只知道流连酒肆,吟风弄月。武运不昌并不只是女子,整个天佑王朝的风气都是这样。再加上后来冒出的儒学思想。如今天佑王朝的女子虽然没有受什么太大的束缚,但是那女中的英才却真是越来越少了。
然而当年神武皇后的英姿,却仍然是女子们心里敬仰憧憬的对象,如今安嫔提起太祖皇后,僖嫔就算再和安嫔不对付,却也不会在这上面反驳安嫔。
但是对于下面的文武百官来说,僖嫔的话。却是有不少人赞同。均以为如果用瑶琴,会意境更美一些,此处用了长剑。却是一败笔。
皇帝嘴角勾起一丝寒凉的冷笑,长剑是败笔?看来这些酸儒们也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一个个只知道附庸风雅,这首诗里的难得的豪气。却让他们评得一文不值。
玉阶下的六王爷手里把玩着那柄乌金骨的折扇,略带嘲讽地淡笑着。听着周围那些文官头头是道地品评这诗。说是这首诗,描写的是一个男子对神女的思慕,立意遣词都是好的,就是不够工整。但其中又有几分刻骨的相思极为传神。尤其是那句“含笑凝睇流光舞,鸦色云撒醉花溪”描述了神女与男子相依相偎,神女一头鸦色的秀发如云。撒了男子满膝,令人如痴如醉。这句诗已可堪称香丰色了。在这君前做出这种诗来,未免不妥。
二则那句“欲揽九天摘星璀,共抚长剑抵灵犀”倒是有几分豪气,欲登九天称霸,将思慕的神女据为己有,也好过这样断肠的相思,这句好归好,但却有些过了,要不是看这方姑娘是个闺阁中的女子,就有那性格死板的御史想要参奏本诗的作者有不臣之心。
一旁的乾八也听到了那些文官的评论,心里暗道,要是让这些老学究们看到王爷的画,他们恐怕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香丰色。还有我家王爷是何等人物,自然是要登九天挥长剑,拥神女的,那瑶琴什么的,实在不适合我家王爷。
这时,皇帝抬抬手,示意四喜继续读下去,这下一首,恰好是苏水云,苏才女的诗,这是一首看上去极为简单的五言绝句。
花好鸟栖枝,
池静雨蛙鸣。
帘卷双烛泪,
梦回马蹄惊。
此诗一出,众人皆点头,说听了这么多诗,总算碰到一个对仗工整,韵脚合适,中规中矩的闺阁诗了。倒是那庄嫔的脸色却阴了下来,淡淡地眼风扫了眼苏水云,不动声色地低头饮茶,连周围的妃嫔们假意的称颂祝贺,也是脸色勉强地应付。
那苏水云仍然是淡雅娴静地立在那里,听到称颂也不见欣喜,倒是有一翻宠辱不惊的气度。
皇帝看了眼那苏水云,也淡淡地说了声:“不错。”
庄嫔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倒是下面的文官中有人道:“常闻这苏家小姐是我朝第一才女,当年的那首和当初的那首比起来,倒是逊色了许多......”
那苏清方也是国子监的大学士,此时也在座,沉着脸听着这些议论,一言不发。
上面的四喜又接着读了下去,这次是那位朱兰军朱姑娘,诗名叫做:
美人春睡中,
窗外蝉声扬。
呼婢赶出去,
树下人人忙。
扑哧,四喜的话音刚落,皇帝的一口茶便喷了出来,四下的百官们也纷纷笑场。
有人忍着笑道:“这诗也算是朴实有趣,难得的是音律相合,没有错处。”
对于这位朱姑娘,其文采大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看那句子还算整齐,便齐齐说好。
皇帝忍了笑,也道:“不错,也算生动有趣。”
那朱姑娘皱起眉,瞪了眼武官之中笑得最凶的那两个,那是她的两位兄长,都在京畿营任武将,此次跟着护驾而来,故而也在席中坐着。
要说这朱门本是武将出身,但是武大将军却并未放松子女的诗书教育,这夫子先生,那是请了一堆,那些书香门第要学的东西,他这武将世家一样也没拉下。
故而,朱姑娘的两位兄长,虽然比不上那专门舞文弄墨的才子,但是也是算粗通文墨,至少要比她这个树下人人忙,要强了几倍了。
这朱姑娘的粗浅的诗句一出,那庄嫔本想讥讽几句的,但见皇上已经开口说好,又想起皇帝刚才说不喜她像市井妇人一样争吵,便只好面露不屑之色,将那尖酸的话忍了下去。(未完待续)
ps:这诗自己写自己评,还自己说好,其实挺不好意思的......这古人写诗也真是麻烦,不但要对仗工整还要押韵并且平仄都有要求,而且还要立意新颖,用词准确,用句精彩隽永,那些能写出千古名句来的,真是真才子,叹服啊叹服。
就要做女配
第二百三十章 地狱的旌歌
六王爷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根廊柱下,淡淡地望着池面上那显得金光夺目的金莲,其实看得久了,就发现那掩在水幕下的金莲,其实是纱绢做的。
换句话说,这池子中央,让大家啧啧称奇,赞叹不已,掩在霓虹之下,让人五色神迷的金莲,其实只是一朵巨大的绢花。只不过用了什么特殊的染色方法,让人感觉那花瓣上竟然泛着金属的色泽。
六王爷不由得淡淡笑了一下,这丫头大概也是缺钱得紧了,竟想出这等主意来。
此时所有的朝臣都在二楼观礼,这一楼便显得有些空旷了,外面的筵席也已接近尾声,大多数人纷纷起身在园内四处游玩。也有那还坐在席面上的,也只是品着茶,谈天论地。
身后传来脚步声,六王爷淡淡地回身,乾八躬身施礼退到一旁,露出后面那个强做镇定的小丫头来。
一身鸦青色的长衫,上面滚着黑丝绒的镶边,本是沉静素雅的颜色,却衬得那张小脸眉目如画,精致得仿佛瓷雕一般。也许是今日大殿里人多太闷,此时这张小脸白里透着红,粉粉嫩嫩的,就似那含着露水的花枝,六王爷一瞧之下便觉得有些移不开眼。
心里头忽地涌出一种冲动,想问她,本王那首《神女思》,你可看懂了?% 你可愿意等本王夺得那九天之位,再与你鸳鸯交颈,从此长欢?
但他又害怕听到这丫头无情的回答,想起那崖底时。这丫头狠辣的一面,他想他还是不要太过于迫她。兵法之道,在于迂回取之。他楚浩然这么多年蛰伏都能忍了,何况是个小丫头。既然对于这个丫头志在必得,那么他也有的是耐心。
想到这里,六王爷强迫自己移开了胶着在那张小脸上的目光,落在她襟前的那朵淡紫色的木芙蓉上,一丝淡淡的笑意浮上嘴角,本就无事也含三分情意的桃花眼,此时更是春水涟漪起来。
楚非绯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顺手想摸自己袖中的扇子。却郁闷地发现那扇子早被六王爷抢了。
小手空虚地在袖子中掏了掏,只摸到了一块糖块,楚非绯心里叹息一声,压了压心里的不安。抬起眼直视着六王爷:“王爷有急事找我?”
六王爷将楚非绯揣在袖子里的手拉了出来。淡淡地道:“怎么。本王没事就不能找你?”
六王爷在这次花神会上出了大力,抛开前尘往事的牵扯不谈,楚非绯也不能不给六王爷面子。于是陪着笑道:“哪能呢。刚才的斗诗还要感谢六王爷的援手,王爷写的诗真好,皇上给了优胜呢。”
六王爷春水般的桃花眼在楚非绯的面上一绕,轻笑一声:“是么?丫头也觉得好?”
楚非绯使劲点头:“好,极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亲耳听到两个大学士在称赞呢。”
六王爷淡笑着目注那双水灵灵黑白分明的灵动大眼,直到楚非绯有些招架不住地闪开了目光,才缓缓地道:“既然丫头你也觉得好,本王便记住了。”
楚非绯尴尬地笑,王爷说的这句话好生奇怪,什么叫他记住了,记住什么了?
六王爷不等楚非绯琢磨清楚,就淡淡地转身道:“随本王来。”
“王爷,我后面还有事”楚非绯站在原地没动,迟疑地道。
六王爷回身冷笑了一声:“本王刚才听手下禀报,说是抓住了一个可疑的宫女,而且还招供了惠嫔的案子是她做的,本王正想去看看。”
楚非绯一听眼睛就亮了,连忙回身对阿房道:“去叫陆大哥来。”
阿房抬眼看了眼六王爷,微一迟疑,但想到这花神会中到处都是自己人,主子的安全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而这六王爷,看上去也像个谦谦君子。阿房心里想着,便低头称是,匆匆去了。
楚非绯对六王爷陪笑道:“六王爷的手下真是神速,这么快就有结果了,不知道非绯能不能也跟着去旁听一下?”
六王爷轻哼一声,转身当先走了,楚非绯连忙跟上,嘴里还念叨着:“王爷这是将人藏在哪儿了?这一片可没有藏人的地方啊?对了角落里还有几间储物的屋子,难道是在那里?”
六王爷眉心微抽,他怎么不知道原来这丫头还有聒噪的一面,看来他还是对这丫头了解太少了,以后要找时间多和这丫头处一处才是。
穿过这一楼的主厅,是一排用门扇隔出的隔间,大部分都是用来更衣的休息室,因为现在所有的官员都在二楼,所以此处也是无人的。
狭长的走道上,光线并不太好,虽然每隔一段距离就立着一个落地灯台,对于楚非绯这种习惯了现代照明条件的人来说,还是太过昏暗了。
前方六王爷的身影在这狭长的走道上愈显高大,这走道本就狭窄,六王爷又穿着大氅,这前方的视线就挡得严严实实。
这时,前方六王爷的脚步突然停住,后面快步跟着的楚非绯险些没刹住一头撞在六王爷的身上。
“怎么不走了?”楚非绯奇道。
跟在楚非绯身后的乾八也低声询问:“王爷?”
六王爷沉声道:“乾八,你可闻到什么气味?”
乾八皱眉:“属下”话还未说完,六王爷忽然回身抓住了楚非绯的手:“丫头,离开这里。”
楚非绯根本没机会反驳,就被六王爷拖着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故而,楚非绯就没机会看到,那自一个盆景架子后面露出的一只血手,而那只手属于一个死人。
刚急行了几步,六王爷猛然顿住,一道火线自走道的尽头烧了起来,像是黑暗中的一个火种,带着让人所料未及的速度,迅速扑将过来。
三人震惊回身。
却看到走道的另一侧,原本空无一人之处,此时也在迅速蔓延成一片火海。
再看与主厅相连的那一侧的隔扇,已经可以看到跳动的火苗,显然那里也已经起了火势。
楚非绯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那迅速席卷而来的火红像是来自地狱的烈焰,卷带着催魂的旌歌,以着不可抗拒之势,扑将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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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剧毒毒物
这火来势凶猛,且迅速无比,转眼就扑到了眼前。
楚非绯脸色惨白,双手汗湿,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曾经的那些巧思急智都不知跑到哪里,明明身体叫嚣着要逃,脚下却迈不出步子。
这火也烧得奇怪,只看到熊熊的火苗,却不见浓烟,但是三人也顾不上研究这火的蹊跷之处,因为那逼人的温度转瞬就到了眼前。
六王爷沉着脸,转身一脚踹开了一侧更衣室的隔扇木门,还好这里还没有起火,六王爷一拉楚非绯正要往里进,眼角却闪过一道虚影。
六王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楚非绯往怀中一带,伸出胳膊挡了一下。王爷身后的乾八急叫了一声:“王爷小心。”同时抽出背上的宝剑,猛然挥去。
冥冥中似乎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嘶声,一截枯黄色的蛇头掉落在地,而蛇身还盘在门侧的棱柱上,扭动不已。
这一切,楚非绯虽然被六王爷护在怀里,但是看得却真真切切,那狰狞的蛇头一口咬在六王爷的手臂上,若不是六王爷替她挡了一下,那蛇攻击的位置,明明就是她的脸。
“王爷可曾伤着?”乾八因为跟在六王爷的身后,视线受阻,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楚。
六王爷淡淡地垂下胳膊:“无事,先找出路。”
乾八应了一声,将房门关了,那火势就被暂时隔在门外。这间更衣室,外间放有桌椅软榻,里面的帐幔处才是更衣的地方。乾八提着剑,来到帐幔处,先谨慎地挑起了帐幔,确定没有什么古怪的毒物后,才快步走了进去。
帐幔里传来了砰砰的巨响,显然是乾八试图打破那一侧的外墙。
楚非绯这时从六王爷的怀里挣了出来,急急地反手拉过六王爷的手臂,将那袖子往起一撸。却只见半条胳膊都已经微微发青,古怪的是,小臂上只有一个尚在流血的小孔,看大小明显是蛇牙的杰作。但不知为何只有一个牙印。
毒蛇,而且是剧毒......楚非绯的心颤了一下。
六王爷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楚非绯,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一日的崖底,这丫头检查他腿部的伤势时,就是这么不避嫌地直接揭开了他的衣服。不过那时的这个丫头,满脸都是嘲弄的冷笑,而现在的她,则是一脸的担忧。
六王爷有那么一瞬居然有自己这一下挨得真值的错觉,但随后就暗暗唾弃自己,这都是什么古怪的念头。
“王爷,我们先去那边坐下,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我估计这火烧不起来,咱们撑过这一刻便好。”楚非绯的声音说到最后隐约带了颤音。这火是没事,但是这蛇毒呢,看这毒发的迅速劲就知道这毒蛇一定是了不得的剧毒之物,这才一瞬,这半条胳膊的颜色都变了。
六王爷依言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楚非绯眼睛在室内一扫,上前将那帐幔上的装饰丝绦取了,抽出细细的一条来当做绷带,在六王爷的上臂处,死死地绑住。因为紧张,那双小手便有些颤抖。
六王爷淡淡地看着,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覆住了楚非绯的小手。握了握,然后自己将那绷带缠紧,然后由楚非绯打了结。
那边,乾八一掀帐幔走了回来,满脸的焦急:“王爷,那边的外墙是打开了。但外面不知种了什么古怪的植物,将外墙整个包裹,且满身都是可怕的荆刺,看上去密密麻麻,也不知种了多少,看样子想从那边硬闯是不成了。”
乾八一边说一边走到近前,才看到六王爷胳膊上的伤势,大吃一惊:“王爷被那蛇咬了?”
六王爷看了一眼低着头“专心”绑绷带的楚非绯,淡淡地道:“去看看火势如何了。”
乾八一见自家王爷受伤,立时就急了,他本就是一张娃娃脸,这一焦急起来,那神情好像快哭了一样。
六王爷见不得乾八这样子,冷哼了一声:“本王还没死呢,还不快去。”
乾八张了张嘴,又闭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来:“这是属下师门传下来的圣药,只要不是必死的伤势,都能拖上一拖,王爷也吃一颗吧。”乾八说着就打开药瓶,倒了一粒出来。
楚非绯却这时道:“救命的药通常都会加速血液运行,你不想你家王爷立时毒发身死,就把那药收起来吧。”
这话说的不怎么中听,却是有道理,六王爷也道:“小八,本王中的是蛇毒,你那虽是好药,却不对症,本王吃了也是浪费。”
乾八皱着眉将药收了,又提起剑来,对着楚非绯冷冷地道:“让开,这蛇毒要挤出来才行,你把胳膊扎住有什么用。”
乾八当时虽然在王爷身后,没看清怎么回事,但是王爷将楚非绯护在怀里却是看到了。自家王爷乃千金之躯,又有鸿鹄之志,这个小丫头何德何能,能让王爷舍命相护!乾八心思简单,心中只有自家王爷,此时见王爷因为楚非绯受了伤,立时对楚非绯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楚非绯却没和乾八计较,打好了最后一个结,侧过身,将王爷的手臂放在桌上,露出伤口处,双手扶好:“你要是想用剑划开伤口去毒,最好先将你的剑在烛火上烤一烤,消毒一下。”
乾八一听有理,这房间里也有落地的烛台,乾八自去将剑尖烤了烤。
楚非绯抬起眼,审视着六王爷的脸色:“王爷现在感觉如何?”
六王爷觉得楚非绯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心中一软,温声道:“本王无事,莫要担心。”
楚非绯垂下眼,眼眶却红了。
无事,怎么可能无事,今天这火起得奇怪,此时静下心来一想,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安排,三面都有火,独独留了这间更衣室,这不是陷阱是什么,那布置在陷阱里的毒物,还能是什么良善的东西,就算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肯定也是能立时取人性命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她亏大了
六王爷在毒蛇袭来的那一刻,第一动作是将自己护住,楚非绯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这六王爷又有设计人心的前科,楚非绯感动之余,心里又有些隐隐的怀疑,这一切会不会又是六王爷布的一个局。
但那剧毒之物终归是凶险无比,就算六王爷提前吃了解毒之物,对身体的损伤也是必然的,她楚非绯既非天香国色,又非财势倾国,又有何德何能,能让六王爷冒了生命危险去设计她。
楚非绯心里一时翻腾,一面不敢全心全意地相信六王爷的“好心”,一面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怀疑一个刚刚不顾性命救了自己的人。
于是,在乾八在仔细用烛火烧烤剑尖的时候,屋里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而外面的嘈杂也就传入众人的耳中。
六王爷侧耳倾听了一会,淡声道:“看样子,不只这里,楼上也起火了。”
乾八这时回头看了六王爷一眼,欲言又止。
六王爷眸光微闪,目光落在面前这低着头的丫头身上,凝视了片刻,终还是没有动。
乾八心里暗叹了一声,这楼上要是起了火,倒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也许是天意的安排,恰巧此次他们在花神会遍布人手,只要王爷一个示意,这小火,也能变成大火。这皇》 帝就算不被烧死,也能死于其他意外。可是王爷
乾八心里默默地想,自家王爷自从天都山回来之后。行事就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冲动暴戾,一点小事就能惹怒王爷要打入皇城,有时明明是绝好的机会,王爷却又能耐下性子,按兵不动。
不过王爷终归是王爷,机谋百变,心思诡谲,也许王爷是有其他安排吧乾八自小在深山中修行,出师后就一直跟着六王爷。王爷的机变巧谋在乾八的眼中。就和神人一般,此时虽然觉得王爷的决定不妥,但也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家王爷必有深意。
只是乾八不知道的是,六王爷此刻其实也没什么深意。他就是不忍心毁了这丫头一心筹办的花神会罢了。不管是继续放火还是趁乱弑君。这个花神会势必是要毁了。而这丫头也必然脱不了干系,这丫头在这花神会上费尽了心思,他还真不忍心就这么陷这丫头于困境。
此刻。六王爷见楚非绯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楚非绯担心自己的伤势,突然用那只伤着的胳膊反手握住了楚非绯的小手,然后用力一拉。楚非绯微微一惊,但顾及到六王爷的伤势,不忍过于挣扎,只能迁就着被六王爷拉到了身前,差点跌坐在六王爷的膝上。
“王爷!”楚非绯低叫了一声,用手撑着桌角就要起身。
六王爷却倾身附耳,轻声道:“还记不记得那日在崖底,你给本王吃的那块兽肉?”
楚非绯的身体僵了僵,当日崖底的事,她又怎会忘记,那六王爷吃了兽肉之后,伤势全好不说,还似乎有其他的副作用,要不是那黑色生物当时相助,她现在是否还有清白都两说。
六王爷感到楚非绯的身子僵硬,心想这丫头果然还是介意那日的事的,心里叹息一声,双臂将那丫头固定在怀里,继续轻声道:“当日那兽肉自有奇效不说,但是也让本王那时血气上涌,做出一些有违本心的事来,还望丫头你不要怪我。”
想起那日的事,楚非绯只觉得尴尬非常,而现在的姿势,又暧昧无比,楚非绯的脸红了起来,也顾不上六王爷的伤势了,掐着他的胳膊就要起来。
乾八此时烤好了剑尖,猛然转身,不想却看到这相依相偎的一幕,不得不无奈地又转了回去,心里想,外面烈火熊熊,这下一刻能不能逃得出去都未知,况且王爷身上还有未清的剧毒,却能在此时有和美人温存的兴致还真是真英雄,真本色
总之在乾八的眼里,自家王爷做什么都是对的。
楚非绯挣了两挣,六王爷却不肯放手,楚非绯有些恼怒地道:“放手。”
六王爷轻笑一声,反而手臂更紧了紧:“本王这次也算是舍命救美人,就算当初有些无礼,是否也能功过相抵了?”
楚非绯咬着唇皱眉:“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清理你的蛇毒要紧。”
六王爷低叹一声,用了更轻的声音:“当时你给本王的兽肉,不但有治愈伤势的奇效,后来本王还发现了一个好处,就是百毒不侵。”
楚非绯挣扎的动作一缓,惊异地回头看着六王爷:“真的?”
那六王爷本就在楚非绯的耳边说话,此时楚非绯猛然回首,简直就像是将小脸凑到六王爷嘴边一样,粉嫩的俏脸,嫣红的朱唇,沁人的幽香六王爷心里一阵急跳,忍了又忍才没有行那孟浪之事,只是有些贪婪地凝视着那水润的眸子,此刻那圆睁的水灵大眼里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
“此事除了本王外,只有乾五一个人知道,现在丫头你也知道了。”六王爷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了手。
楚非绯站起身来,略有激动地看着六王爷,怪不得这王爷自中毒以来,都不怎么上心的样子,而且那蛇毒也是只发作在伤口周围,并没有上行心脉的迹象,却原来是这个缘故。只是他为何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这种事不是应该是极隐秘的保命手段吗?
六王爷完全可以隐瞒他百毒不侵的事,而示恩于自己,以着六王爷往日的性情和做事风格,他是理应如此的。可是他却选择了告诉自己实情,这又是为何?
楚非绯一面惊喜,一面又有些混乱,瞪着六王爷,直到一个念头突然跳进她的脑海:该死,原来那兽肉竟有这等好处,当初她怎么会一口都没吃?要是她也吃了一口半口的,现在岂不是也是百毒不侵了!
六王爷有些黑线地看着楚非绯,这丫头那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一副她亏大了的样子,唉,六王爷在心里暗叹,指望她感恩戴德是不可能了,只盼着她能看在自己倾心相交,毫无隐瞒的份上,不要再记恨他的以往就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与你何干
这时,门外隐约响起了呼叫的声音,楚非绯凝神细听一下,面露喜色:“是陆大哥,是他们找来了。”
六王爷不满地看着楚非绯弃了自己,奔到门边,刚抬手去开门,却被一旁提着剑的乾八毫不客气地一把拉住。
楚非绯不解。
乾八瞪了楚非绯一眼,一手将她往后一扯,同时一脚将那门扇踹开,楚非绯这才看到,原来外面整个走道大半被烧得焦黑,想来那门经过火焰的烘烤,必然也是十分烫手的。
乾八自己提着剑先走到了门外探查了一下,才冷哼一声又走了回来,自去处理自家王爷的毒伤。
楚非绯知道乾八是好意,道了声谢,奔到了走道上,此时那四处响起的呼叫声更加明显。
此时突如其来的火势去得也离奇,狭长的走道上除了一些装饰用的家具盆景等还在零星地冒着火苗,那曾经宛如地狱烈焰样的大火,竟然就这样突然消失了。
走道的那一头传来巨大的砰响,像是有人踹开了房门依次查看,远远看去只见到数个人影晃动,并看不清是什么人。
楚非绯扬声叫道:“是陆大哥吗?我在这里!”
几乎是几个眨眼的瞬间,陆坤颀长的身影便落在楚非绯的眼前一张俊美之极的脸此时泛着青白,一手抓着她的肩上下急急地打量,一边连连问道:“可有伤着?可有哪里觉得疼?”
楚非绯只觉得肩头被抓得生疼,心里却是觉得极暖。笑着道:“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陆大哥别担心。”
陆坤盯着楚非绯,一颗揪在一起被提着吊着的心,此时才算是慢慢舒缓了开来,然后才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那么急促,仿佛要把刚才几乎停了的心跳补回来。
那火势刚起的时候,陆坤和阿房正在赶来的路上,刚踏入主厅就看到了那诡异的火沿着内墙烧了起来。几乎在一瞬间就蔓延了整个主厅的内侧。那火势极大,温度也极高,两人都想硬冲,却被那高温逼得根本无法靠近。
那火也是燃得奇怪。偌大一个主厅。火焰偏偏沿着里侧的隔扇烧。就像在那里形成了一道火墙,将整个绯然居的一楼隔成了两个部分。
这时,二楼也起了喧哗。显然二楼也着了火,陆坤便让阿房先去二楼看一下情势,别让皇帝现在死在这里。皇帝的生死陆坤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皇帝若此时死在这里,却会让小主子惹上麻烦。那皇帝虽然该死,但却不应该是现在。
正当陆坤打算翻上房梁,从火墙的上部翻过去时,这火却又像刚刚燃起时那么突然的,又骤然熄灭了。
主厅的内侧,只留下了一排焦黑的隔扇,那熊熊大火竟然像从来没发生过似的,再无迹可寻。
此时,绯然居的其他杂役帮手也纷纷赶到,陆坤定了定神,将大家略作分派,该去二楼的去二楼帮忙,一楼也留下几个得力的帮他一起找小主子。
由于火起的突然,灭的也快,整个花神会中的普通民众还没察觉到出事,这火已经结束了。故而虽然这绯然居内部已经乱成了一团,而花神会的普通民众们还在怡然自得的赏花游玩。
陆坤带着人破开了那焦黑的隔扇,果不其然,隔扇背后的走道里也烧得一片焦黑,这火倒像是有目的的在这一片烧,那么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随着一间间空屋被踹开,陆坤的心也越来越沉,要是一般的大火,小主子和六王爷在一起,逃生的可能性还较大,但是这种火那帮人会给小主子留下一线生机吗?
此刻,陆坤盯着面前完好无损的楚非绯,心中涌出一股后怕,忍不住第一次逾矩的将小主子圈进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感谢上苍,主子保佑,小主子安然无恙,不然他真是百死莫赎其罪了。
楚非绯能感到陆坤的关切和紧张,心中不禁感动:“陆大哥,你瞧我好好的呢,别担心了啊。”
陆坤勉强地笑了笑,松开了手,低声道:“这次是陆大哥不好,怪我事先没考虑周全,竟然让”陆坤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带了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总之你放心,陆大哥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个惊吓的。”
楚非绯微笑:“我知道,我相信陆大哥。”
这时,楚非绯身后传来了一声清咳,陆坤抬眼看去,见一身清贵的六王爷站在门边,背着手看着这里,那看自己的眼神虽然并不怎么犀利,却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陆坤看看楚非绯,又看看六王爷,心中了然,知道这小主子这次毫发无伤,怕是要多亏了这个六王爷,便拱手道:“多谢六王爷援手之恩,陆坤记下了,他日必将报答。”
六王爷微微皱眉,毫不客气地道:“本王救那丫头,与你何干,又何须你来报答。”
陆坤淡淡一笑,也不争辩,楚非绯这时道:“陆大哥,六王爷被毒蛇咬伤了,需尽快找个大夫。”
陆坤脸色微变,知道这次是真的凶险,心里不由得对那六王爷又多了几分感激。
六王爷却冷着脸道:“本王的伤不妨事,乾八已经处理过了,用不着大夫。”
楚非绯微微皱眉,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得了消息的阿房也匆匆赶来:“主子可还好?皇上正派人到处找主子呢。”
楚非绯心中一沉,花神会上出了这样的大事,还惊了圣驾,她这个花神会的承办者难辞其咎:“皇上那里可还好?”
阿房早已得到消息,知道楚非绯没事,在楼上将安抚嫔妃娘娘们,和朝臣的事安排好,才赶了下来。
此刻上下打量了楚非绯几眼,又看了看六王爷,语气带着一丝轻松:“多亏主子当时坚持给这些木件都刷了防火的涂料,所以火起时,只有一些帐幔着了火,楼上人又多,火刚起没多久就被扑灭了,倒是有几人被突起的火燎伤,不过也没有大碍,皇上和娘娘们都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人受伤。”
楚非绯微微松了口气,六王爷这时道:“走吧,本王送你上去,这一次你也算遭了无妄之灾,皇兄那里,本王替你解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亡国余孽
无妄之灾?六王爷这话说得几人都是一头雾水。
陆坤拱手道:“不知王爷说的无妄之灾是指?”
六王爷冷笑了一声:“这火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先用火势将本王困住,再留出一道生门来,本王被火势所逼,必然要避入内室,然后那人又在内室布下了剧毒的毒物,当真是一环扣一环,歹毒无比。现在想想,恐怕一开头的惠嫔之死,就是他们特意安排好的,就是为了引本王入他们的圈套。”
陆坤眸光闪了闪,慢慢地道:“六王爷的意思是,有人试图刺杀王爷。”
“不错!”六王爷的目光落在楚非绯身上,柔和下来:“所以这次的事,错不在你,这群人手段歹毒,防不胜防,你不用担心,本王自会向皇兄解释。”
楚非绯点点头,松了口气,六王爷肯把这件事揽上身,确实能减轻不少她的罪责,转念一想,又道:“这群人真是歹毒,王爷你惹上他们真是太倒霉了。”
六王爷无语本王不跟你小丫头计较
楚非绯这时走到一侧,伸手在那焦黑的隔扇上摸了摸,此时那木头还有些热度,却已经不怎么烫手了。随着她手指的动作,一片片黑簇簇的粉末扑簌落下,露出里面结晶晶体一样的涂层来。
众人都惊异地咦了一声,陆坤惊讶地问道:“这就是你让工坊搞出来的防火涂层?”
六王爷也伸手随意在墙上捡了一处,摸了摸。果然,那焦黑的粉末背后,竟然是一层凸凹不平的晶体状物,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包裹着的,才是原木。再看那没被火焰烧到的部分,还是看上去毫无异状的木头,大红色的鲜亮油漆,只是离近看了,就会发现那油漆中似乎掺杂了什么,有一种雾雾的感觉。
六王爷本以为这看上去有些不一样的油漆。就是楚非绯专门研究出来的。那种会反光的油漆,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防火这样惊人的功能。
六王爷震惊地看向楚非绯,这丫头还有多少本事,他不知道?
楚非绯低着头研究那结晶层面半晌。才惊觉众人惊异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一种晶体砂。正如你们之前看到的,在阳光下可以反射出七彩的光芒,但是它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在高温下可以膨胀数倍并结晶化,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正是这种结晶涂层包裹住了木头,形成一层阻燃隔层,才使这些木件没有燃烧起来。不然”
楚非绯说到这里也有些后怕,不然这一次,以着她先前看到的那样的火势,这绯然居恐怕早就化成一片火海了,不但是皇帝和嫔妃,还有这天佑王朝满朝的一品重臣,都要毁在这大火中。这一招,真可谓是绝户的毒计!
“原来这才是你宁愿耽误工期,也要坚持使用这种油漆的原因。”陆坤叹道:“还好你当初坚持了意见,不然这次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六王爷此时也微微有些震动,心里知道若不是楚非绯当初用了这所谓的阻燃涂层,这一次,他可是首当其冲,难逃厄运。心里暗叹:原想着自己这一次救了这丫头,也算是给自己记了一功,没想到其实还是这丫头救了他一命。
六王爷想到这里,对着楚非绯道:“不错,如此说来,这次你不但无过,而且有功,走,本王带你去向皇兄讨赏去。”
楚非绯被众人的神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这种晶体砂的特性本是工坊的工匠发现的,只不过他们当做废料处理了。我只是无意间知道了这个信息,也算不得什么功劳。而且这种晶体涂层也不是完全的防火,只是延迟燃点罢了,就是说,顶多能给救火拖延些时间。要不是今天那怪火熄得突然,就算是有这防火涂层,最后还是要烧起来的。”
陆坤凝着眉听着,这时道:“王爷刚才说是有人刺杀王爷,难道已经对刺客的来历有了猜测?这火燃得十分古怪,不知那刺客用的是什么手段?”
六王爷冷冷一笑:“还有谁,不过是那些亡国余孽罢了。”说完似乎不想就此事多说,一拉楚非绯,就迈步向外走去。
楚非绯小快步跟着:“王爷,什么亡国余孽?他们又是怎么和王爷结仇的?难道是王爷灭了他们的国?不对,王爷你是文官啊!”
六王爷轻哼一声:“谁说本王是文官了,本王虽然在户部兼着职,但是在京畿大营也挂着督军的职衔。不然你以为本王凭什么能拥有二千私军?”
“王爷真是文武双全!”楚非绯赞道。
六王爷心里明明知道,这丫头现在表现得又懂事,又贴心,其实还是因为要靠他一会在皇兄面前替她说好话。但是明明知道这一点,听到丫头赞他,六王爷就是忍不住心情愉悦地浮起一丝笑意。
倒是跟在后面的陆坤这时道:“王爷说的可是小月国?”
六王爷惊讶地回头看了陆坤一眼:“你居然知道小月国?”
陆坤微怔了一下,然后笑道:“在下也是听那走南闯北的商贩们说起,据说这小月国地处沙漠边缘,土地贫瘠,也没什么物产。如果不是国内有一眼灵泉给他们提供了一片绿洲,那里几乎就是不毛之地。”
六王爷淡淡地道:“你倒是会打听,虽说是道听途说,但也相差不远。”
陆坤又道:“在下还听说,这小月国之所以条件恶劣,但是民众还能生存下去,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地下有一处宝藏。”
六王爷的脚步猛然停住,回身目注陆坤,陆坤面上带着得体地微笑,毫不躲闪地回视。
六王爷冷笑一声:“不知这位陆总管是从何处听到这个消息?那个告诉陆总管这个消息的人,本王倒是很有兴趣见上一见。”
陆坤微微一笑:“在下不知道王爷居然还有听故事的爱好,如果下次再见到那位喜欢说书的商贩,在下一定将之带到王爷府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小月独步
六王爷站在台阶之上与陆坤淡淡对视,无形的压力在四周弥漫开来。可惜楚非绯这个迟钝的家伙,感受不来那气场,倒是觉得这两个都是世上难寻的出色人物,神情又带着自己难以理解的高深莫测,该不会“惺惺相惜”了吧
楚非绯眼睛亮了。
陆坤的风度一向是无可指摘的,淡笑着转开眼,落在楚非绯那张满是八卦和好奇的脸上,心里知道这丫头肯定又开始发挥腐女的想象力了,忍不住轻笑一声:“快走吧,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楚非绯这才收了满脑子的旖倦情深的桥段,对六王爷露齿一笑:“王爷,您先请。”
六王爷没来由地觉得这丫头笑得有些让他头皮发麻,心里暗暗琢磨着不知她刚才又在转着什么念头,看那陆坤是明白了,可是自己却不明白,这让六王爷对那陆坤更加看不顺眼了。
三人上了楼梯,那焦黑的走道处,却在此时转出三个人来。
为首的那个艳绝的女子叹道:“还是我家干女儿厉害,居然能做出防火的木头来,真是了不起,要是阿怡还在世,不知道会多开心。”
她身后的瘦高的黑衣人,伸手摸了摸那木头,点点头道:“确实难得,虽然这晶体砂的奇特特性,可能大多数工* 匠都知道,但是此女能想到用来防火,确实不易。”
旁边的艳美之极的年轻人,一边按着自己的袖子。一边撇嘴道:“运气好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那艳绝的女子瞪了那年轻人一眼:“御儿,灵儿既然已经认主,那丫头就是咱们圣域下一代的女圣,你给我把态度放尊重一点。”
年轻人露出委屈的神色,不说话了。
艳绝的女子看了看儿子,又笑道:“御儿,你看那丫头这么漂亮,难道你不开心吗?”
那年轻人微蹙起眉:“有什么好开心的。”袖子里的灵儿还在闹腾,年轻人索性将那竹筒拿了出来。举在眼前威胁道:“别折腾了。再闹,我就几天都不给你精血吃!”末了,又冷笑道:“你是认了主没错,不过你那主人是个怕虫子的胆小鬼。你大概这辈子都没可能跟着她了!”
话音刚落。年轻人突然捧着头痛叫了一声。艳绝的女子并不见着急,反而凉凉地冷笑:“知道厉害了?咱们圣域的灵虫,也是你这样欺负的?”
年轻人恨恨地扶着额头。盯着手中的竹筒,敢怒不敢言。
艳绝的女子见此情景,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好了,你和灵儿心神相连,你会痛,它也不好受,要不是你口不择言,真的惹怒了它,灵儿怎么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惩罚你。”
大约是,刚才那些对守御的惩罚,也让灵虫耗尽了精力,此刻那竹筒倒是安静了下来。
年轻人神色沮丧,将那竹筒收了起来:“母亲,你看那丫头这么笨。”刚说到这里,被母亲瞪了一眼,年轻人只好改了口:“这么迟钝,如此明显的圈套,她都看不出来,还往里钻,这样的人怎么做女圣啊?”
美艳绝伦的女子走近那已经焦黑的隔扇,附身嗅了嗅,然后淡淡地道:“你是咱们圣域的传人,天下蛊术的术法,你虽不算精通,但在各位长老的督促下,也学了七七八八,自然能一眼认出这隔扇被撒了火蚁的引诱剂,可是非绯那丫头现在还是普通人,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说罢又转向那瘦高的中年黑衣人:“说起来,这次也是多亏了我们在这里,师兄刚好有能克制那火蚁的蛊虫,不然这次,还真是凶险,对了师兄,你可能确定那人是谁?”
瘦高的黑衣人淡淡地道:“这火蚁培育不易,除了放火也没什么大用处,除了那个蠢货,我还真想不出还有谁会有这么大量的火蚁。”
美艳绝伦的女子若有所思地点头,片刻后才道:“既然是七师兄,他怎么又会和小月国的人搅在一起?”
年轻人听到这里挑了挑眉,七师兄?他只知道圣域有五大护法,什么时候母亲又冒了一个师兄出来?
中年黑衣人这时道:“单靠一个小月国,怕是请不动他,只是不知道那个六王爷是如何这么肯定,就是小月国的余孽。”
说到这里,两人都沉思起来,倒是那年轻人有些无聊地四处打量,时而皱皱鼻头,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十分不满。
二楼之上,此时已经整理干净,如不仔细看,并看不出此前这里也着了大火。
后开据陆坤了解到的消息,这二楼当时的火势,并没有一楼那么剧烈,只是零星地在几个廊柱下起了火焰,烧着了一旁的帐幔。当时被在场的武将和御林军一阵扑打,立刻就熄了。那摆放在楼层四角的太平水缸,根本就没用上。
此刻,皇帝已经移了驾,进了主殿后部的一间静室,六王爷和楚非绯正在御前回话,乾八因为当时也在现场,所以站在一旁。
“小月国?”皇帝听到六王爷的回禀,眉心微微一拧,片刻后才道:“六弟为何如此肯定就是那小月国?”
六王爷回身对乾八伸出手,乾八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撕下的帐幔包裹着的布包来。
六王爷接过后,缓缓地打开,露出里面一个拳头大小,枯黄色的蛇头来。
“皇上请看,这叫独步蛇,臣弟当初”六王爷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顾忌到这里还有旁人,隐晦地道:“臣弟当初碰巧见过这蛇,这种蛇剧毒无比,之所以叫独步蛇,除了是说中毒之人只能走出一步外,它的毒牙也很古怪,只有一颗,所以极为好认。”
皇帝脸色难看,半晌后才缓了表情道:“六弟可曾受伤?”
“谢皇上垂问,臣弟侥幸,不曾受伤。”六王爷低头恭敬地回答。
楚非绯在一旁低着头,心里知道六王爷不想暴露自己百毒不侵的事,一面心里暗叹,这帝王家真是亲情淡薄,这两个明明是血亲兄弟,如今却虚与委蛇,之间的信任,连她这个外人都及不上。
其实楚非绯这点倒是错了,六王爷又何尝拿她挡了外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东窗事发
小月国的事,君臣两人似乎都有些忌讳,不愿在此时多谈,故而,皇帝便转了话题,询问楚非绯这防火的涂料来。
楚非绯便将之前与众人的解释再说了一遍,皇帝也是惊异非常:“这世间竟有这样奇异的好东西,邵卿真是朕的福星。”
楚非绯谦虚地笑着,趁机道:“皇帝这意思就是允许我将功赎罪了?以后这花神会失火的事,也不会再追究了?”
皇帝无语地看了楚非绯半晌,不追究?他本来还打算趁机再敲她几万两的压惊费呢,倒是让她将话堵在这里。
四喜在一旁忍不住偷笑,轻声道:“皇上,奴才看着这防火的涂料实在是好东西,不如咱们宫中以后都用了这种涂料吧?想必邵老板定不会跟皇上计较这银子的事。”
皇帝眼睛一亮,嘴角一挑,可不是,以这丫头的性格,这样好的涂料,她肯定是明码标价大赚特赚的,他的皇城那么大,要是都刷上这种涂料,还不知这丫头要给他算多少银子,他身为皇帝,总不能说太贵了不买了,要是趁此机会让这丫头主动给他免了费用,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皇帝淡笑着看着楚非绯不说话。
楚非绯狠狠地瞪了四喜一眼,不情不愿地道:“如果皇上想用这[ 涂料刷涂皇城,也不是不可,不过这涂料制作起来,挺花功夫的,将整个皇城都刷了,没个三五年。怕是不成的。”
皇帝微微一笑:“时间上倒是无妨,朕相信邵卿对朕的忠心。”
呸,财迷皇帝!
楚非绯心里磨了磨牙,突然道:“皇上,我替皇上刷皇城没问题,不过今天这花神会的事,可就算揭过去了,皇上可不能和我秋后算账,再冒出来这个娘娘受惊,那个大臣受伤之类的。”
皇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倒是算得精细。这花神会上失火。邵卿作为承办方,难辞其咎,不过看在邵卿忠心为国的份上,朕就不再追究。就算是朕的妃嫔们真有谁因为这场火有了什么不好。朕也恕你无罪如何?”
楚非绯心里默默地道。皇上啊。重点是,你真有个嫔妃死在我这里了。但是楚非绯这话又不能明说,只得没精打采地拱了拱手。算是将这差事接了。
六王爷知道楚非绯担心惠嫔的事,心想如今之计还是尽快离开此处,只要这惠嫔的死不是在花神会爆出来的,就和这丫头没有关系,于是道:“皇上,之前的选秀被这意外打断,这后面?”
皇上有些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算了吧,就这么着吧,你们随朕去了前面,将这件事了结了。”皇帝说完起身,又对正想开溜的楚非绯说了一句:“邵卿也跟着一起来。”
楚非绯翻了个白眼,她很忙的好不好,你封个妃子,还要拉我旁观,你无聊不无聊。而且因为惠嫔的事,楚非绯现在也其实是心虚得很,一点也不想在皇帝面前戳着。
那四喜更是可恶,对着一旁的御林军努了努嘴,那两个御林军便站在了楚非绯身后,这是押也要将她押去啊。
楚非绯气闷地瞪了四喜一眼,慢慢地跟上,在路过陆坤时,求救地望了他一眼,见陆坤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无妨。
好吧,既然陆大哥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四喜在前面长声唱到:“皇上升座。”
本来宣吵的大殿才安静了下来,皇帝缓步步入了大殿,在御座上坐了,等着下面的一众人等依礼参拜。
楚非绯装模作样地弯了弯腰,算是拜过了。
皇帝装作没看见,缓缓地扫视了一下众人,目光微微一凝。
八位嫔妃分成两排跪在阶前,第二排侧面的一位宮妃似乎有些不妥,虽然跪着低着头,但是看得出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一旁宫女的身上。
皇帝盯着那名宮妃缓缓地道:“都平身吧。”
果然那名宮妃要靠着宫女的搀扶才能站起来。
皇帝缓缓地打量周围宮妃的脸色,见众人脸色不一,有幸灾乐祸的,有愤愤不平的,也有事不关己面色平淡的
皇帝目光寒凉地扫了眼众臣,最后落在夏国涛的身上,见那老狐狸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这殿上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皇帝心里冷哼了一声,罢了,且看你们又准备了什么好戏,给朕表演。
这时,位高权重的乔阁老,起奏道:“皇上,不知皇上对这纵火之人是否已有头绪?”
皇帝淡淡地道:“不过是宵小之徒罢了,禁军守卫防护不利,禁军统领罚俸半年。”
乔阁老微微皱眉:“皇上,这花神会失火,其承办方邵非绯也有责任,不可不罚。”
楚非绯眉心一跳,看向皇帝,只见皇帝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此次失火,原是有宵小故意纵火,与承办方无关,而且这绯然居的主楼用了防火的材料,才使得火势没有扩大,这邵非绯不但无过,而且有功。”
防火的材料?众臣一听,都是大奇。
如今这个时代,建筑材料主要就是木材,一旦起火,很可能连绵数里,毁了一个城市,要是有了防火的材料,那可真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一时就有几位重臣频频追问楚非绯关于防火材料的事,倒是之前的罪责没有人再提起了。
皇帝在上面淡淡地看着,目光不时地落在那名看似不妥的宮妃身上,却也并不开口询问。
其实在场的众人都看出了那名宮妃不妥,却没有一人开口,皇帝心里只是冷笑,只等着看这戏如何演下去。
这时,有御林军上来禀报,说惠嫔的宫女有要事求见皇上。
皇上有些不耐烦:“她怎么还没回去?撵走!朕现在没那功夫!”
四喜奇道:“奴才明明”
四喜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大殿外面传来尖利的哭叫声音:“皇上,我家娘娘死得好惨啊,皇上一定要给我家娘娘报仇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龙颜大怒
宫女凄厉的哭喊声在大殿中回响,有御林军的长官脸色难看地上前,一巴掌就打脱了那宫女的下巴。御前喧哗,那宫女就是死罪,他们负责守卫的也脱不了干系,故而那位长官出手就没容情。
殿内,楚非绯手脚冰凉,她没想到陆大哥本来说安排好了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这件事爆了出来,而且是在最糟糕的时间,以着最糟糕的方式。
御座上的皇帝面沉似水,侍立在旁的四喜也是一脸震惊:“皇上,怎么会?”
楚非绯不由得回头看向殿角的帐幔处,可惜并未看到自己期待看到的人,就连阿房的身影也没看到。楚非绯心里一沉,难道发生了什么突发的意外,打乱了陆大哥的安排?
楚非绯觉得有些不安,惠嫔之死,离奇的火灾,突然冒出来的惠嫔的宫女,一条隐隐的线将这些串在一起,那么线的终端,指向的究竟是谁?
六王爷曾说过那场火是冲着他去的,可是如果是这样,此时爆出惠嫔之死来,似乎对六王爷并无损伤,相反的,这些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事件,最后都和她这个花神会的承办者脱不开关系。
楚非绯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一旁的六王爷也是脸色阴沉,冷冷地盯着大殿的入口处,那里% ,宫女已经被两个御林军按在了地上,只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就带进大殿,或者拖出去杀了。
楚非绯忐忑地看向皇帝。皇帝寒潭似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楚非绯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将那宫女带上来。”皇帝缓缓地开口。
殿外的御林军将那宫女押了上来,将之摁在阶前,并合上了了她的下巴,但那宫女已经被刚才御林军长官的一掌打得惧了,不敢再喊,只是不停地磕头。
这时,六王爷靠近楚非绯低声道:“一会,无论皇兄问什么。都由本王来应付。你不要说话。”
大殿内所有的人都被那宫女吸引住了目光,没有人注意到六王爷对楚非绯的低语。
楚非绯僵硬地微微点头,身侧,六王爷的大氅就挨着她的手臂。温热的感觉透过她的皮肤。让她从心里泛着寒意的肢体好过了一点。还好。无论发生什么事,至少她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皇帝这时冷声对那宫女道:“抬起头来。”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抬起脸来,四喜仔细看了。小声禀告道:“确实是惠嫔娘娘宫里的宫女没错,不过不是近身宫女。”惠嫔到底是宠妃,皇上一个月倒是要去惠嫔那里十来天,故而四喜对惠嫔宫里的宫人还是熟悉的。
扫视了一眼寂静的大殿中,那些垂头静立的大臣们,皇帝嘴角浮起一丝冷嘲。
惠嫔出身贫寒,在朝中也并无根基,出了这么大的事,这满朝竟然连一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要不是这个宫女拼死在殿外哭叫,这惠嫔的死,是不是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揭过去了?若死的不是惠嫔,而是下面嫔妃们中的任何一位,恐怕早有人跪在御前,请自己为之做主了
想到这里,皇帝盯着那宫女,冷声道:“你刚才说什么?惠嫔死了?如何死的?”
宫女连忙回道:“是伤重吐血而死,皇上,我家娘娘是被人打伤后,重伤不治啊!”
重伤?皇帝狐疑地看向四喜,四喜也惊疑不定:“奴才那时查看惠嫔娘娘时,确实并无大碍。”
楚非绯心中一沉,这宫女的话中,字字都强调伤重,这不是有意要将惠嫔之死,赖在陆大哥身上吗?
楚非绯急急看向皇帝,皇帝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问那宫女道:“既然是重伤,为何伤势恶化时不来禀报?”
宫女哭道:“娘娘不让奴婢来禀报,娘娘说,皇上现在正在选秀,兴致正好,不让我们用这种事让皇上扫兴。”
皇帝脸色难看,那惠嫔名义上也是他的宠妃,如今他的宠妃重伤不治,他却还在挑选新的秀女,这听起来实在也太过凉薄了些。自古做皇帝的大多都在乎名声,那宫女此话一出,皇帝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她说不报就不报?你们进宫时是怎么学的规矩?是规矩大,还是主子大?进宫时嬷嬷到底有没有教过!”皇上越说越气,顺手抓起案上的一个茶盏扔了下去。
宫女不敢躲,那茶盏正正地砸在那宫女的额上,宫女手忙脚乱地将那茶盏接了放好,才又端端正正地跪好,一缕鲜血从那宫女的额上淌了下来。
四喜连忙道:“皇上消消气,保重龙体。”
皇帝忍了忍气,又道:“什么时候死的?”
“大,大约一个时辰前。”宫女颤声道。天威难犯,这宫女之前也是胆大包天,竟敢御前咆哮,此时真的见了皇帝龙颜大怒,便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个时辰前,那便是在起火之前了,皇帝又问道:“惠嫔死时,是哪个御医在场?”
皇帝出游,自然有御医随行,这时,此时一同跟来的太医院院正张大人,连忙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惶恐地躬身启奏道:“回皇上,此次花神会,太医院一共六人随行,但臣等并未得到惠嫔娘娘有任何不适的消息,故而故而并无人前去诊治。”院正说到这里,额上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
皇帝沉着脸不语。
惠嫔当初被陆坤一掌击飞,四喜当时就上前把了脉,说是无事,而皇帝本就有意将这件事掩盖下来,故而惠嫔被陆坤打伤一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皇帝既然敲了楚非绯的银子,敲得心满意足,自然得替楚非绯做点事,所以惠嫔那时就算想请,也请不来御医的。
“既无御医在场,如何就能确定死了,来人,还不快派人去看看!太医院都是死人吗?”皇帝怒道,自己的后妃在这花神会中,死了居然连个验看的人都没有,皇帝一时觉得面上难看,忍不住迁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死了,没死
太医院院正张大人连忙躬身应了,一边暗暗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急急忙忙地叫了几个同僚,一同去了,等出了殿门,急走了几步,才发觉根本就不知道这惠嫔休息的房间在哪里。
还是一旁御林军的长官好心指了个御林军给他们带路,他们才来到了惠嫔休息的那间静室,就在二楼一角,二楼火起时,这里并没有受到波及,此时那间静室外,空荡荡并无一人。
几位太医有些疑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惠嫔乃九嫔之一,堂堂二品宮妃,按规格这次花神会跟来的,就有宫女四人,嬷嬷一人,另杂使小太监四人,怎会此刻静室外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就算已经死了,也得有人守在这里啊
那御林军倒是浑不在意,说了声:就是这里。便转身要走。
那院正张大人却眉心一皱,急忙叫住了那位御林军:“这位小兄弟慢走,既然一道来了,不知小兄弟可愿做个见证?”
那御林军略一沉吟,点头应了。
众御医有些惊疑不定,纷纷闪开,张大人身为太医院院正,自然当仁不让,深吸一口气,上前扣了扣门,高声道:“臣等,太医院诸人,叩见惠嫔娘娘。”说罢,略等了等,里面果然没人应门。
张院正皱了皱眉,伸手推开了房门。
这间静室比他们在一楼所见的休息室略大了些,布置也精致了许多。想来是专门准备给贵人们休息的。
进门一入眼就是半扇月圆的菱花隔扇,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摆着一张软榻,但是此时那榻上,却没有人。
众御医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还是张院正当先踏了进去,众御医鱼贯而入。
绕过那菱花隔扇,整个内室便一目了然,除了简单的梳妆,洗漱。妆台用具外。这静室里还有一张书案,上面的用具也摆得整整齐齐。
一位御医咦了一声:“这洗手的水盆里还有些水渍,想是今天确实有人用过的,但是惠嫔娘娘却不在这里。难道这位小兄弟。带咱们进错了房间?”
那位御林军皱了皱眉:“就是这里没错。今天除了惠嫔娘娘,也没人用过静室,所有的贵人们都在前面伴驾呢。”
众位御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那位张院正在那张书案前站了片刻,忽然转身对那御林军道:“这位小兄弟,你也看到了,咱们进来时,这静室内并无他人,也无异状,一会在御前回禀时,若是皇上问起,还请小兄弟据实回答。”
那位御林军欠身道:“这是自然。”
大殿之上,一片肃静,皇上心情不好,没有人敢这时候再生事端。
楚非绯站得腿都僵了,却一动也没敢动,手心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明明那些御医只去了短短的一刻钟,在楚非绯感觉来,却像是漫长得没有尽头。
当众御医回到大殿上的时候,楚非绯觉得自己的胃都痉挛了起来,也许她的脸色太过苍白,以至于一旁的六王爷忍不住借着大氅的掩饰,暗暗地握了握她身侧的手:“别怕,一切自有本王应付。”
不远处站在众嫔妃身后的,是本次初选出来的十位秀女,和那些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的秀女不同,方雪晴倒是冷着脸,大大方方地打量对面的群臣,不过那些群臣现在都是垂着眼,和泥菩萨一般,方雪晴看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致。
倒是玉阶下,楚非绯的神色引起了她的兴趣,而六王爷的小动作,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方雪晴在心里暗暗冷哼,看不出这丫头还是个招人的,先有一个陆坤,然后是那个木子水,现在又多了个六王爷,她还真是如鱼得水,四面玲珑啊。怎么当初自己就会以为这是个蠢丫头呢?
太医院的院正张大人这时开始回话。
一句静室中并无一人,让本来寂静的朝堂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众嫔妃们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不见了?那是不见了尸体还是根本就没有死?
那些嫔妃们自然是巴不得这个眼中钉死了,此时那僖嫔因为年轻,最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头问道:“张大人,您什么意思?那惠嫔到底死了还是没死?”
张太医轻咳了一声,僖嫔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连忙陪着笑脸向皇帝娇声道:“皇上,臣妾并不是盼着惠嫔姐姐有个不好,臣妾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皇帝冷哼了一声,没有理僖嫔,这些人什么个心思,他还能不知道,往日里他去的惠嫔的宫里勤了点,这些女人就恨不得将惠嫔撕吃了,如今惠嫔死了,怕是才如了她们的意!
想起惠嫔虽然学识浅薄,出身贫贱,性格无趣,但是好在乖巧懂事,温柔安静。挂着他宠妃的名头,确实也给他省了不少的事。此时再看看这些人在惠嫔死后的表现,心里更替惠嫔觉得凄凉。
此时听到御医说那静室中无人,便对着那先前的宫女冷声道:“怎么回事?不是说死了吗?尸体呢?”
那宫女也是一头雾水,惶惶地道:“奴婢明明看到惠嫔娘娘满襟都是鲜血,已经断了气了!”
“大胆!既然你早就看到,为何那时不立刻禀报!”皇帝的怒气又涌了上来,伸手想砸东西,案上却没有个趁手的。
四喜在一旁连忙给皇帝背上顺着气:“皇上,莫要动怒,这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宫女惶恐地道:“奴婢,奴婢当时害怕,娘娘死时的样子好可怕,眼睛还圆睁着,嘴边都是血,那时静室内一个人都没有,奴婢一时慌乱,就跑出了静室,找个地方躲了起来。后来”
“后来什么?”皇帝咬着牙道。
“后来”那宫女惶惶然地在大殿中望了一圈:“后来后来”
皇帝“啪”地一拍龙案,怒喝道:“快说!”
宫女吓得浑身一震,大哭道:“后来奴婢想着不能让娘娘就这么白白死了,所以就来给皇上报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话越少活得才越长
“这么说,你倒是个忠心的了。”皇帝连连冷笑:“惠嫔乃二品宮妃,就算出门在外,用人减少,也至少应有两个近身宫女在身边随侍伺候,为何你却说当时室内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还是你根本就是在满口胡言?”
那小宫女吓得连忙磕头:“皇上明鉴,奴婢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拿惠嫔娘娘的死撒谎啊!”
皇帝想想也是,这等性命攸关的大事,这个小宫女拿此做文章又有何益处。
这时,倒是那一同与张院正做见证的御林军,这时跪下回话道:“启禀皇上,今日二楼起火后,御林军奉命捉拿纵火嫌犯,抓了几个可疑的宫人,这其中似乎就有那位惠嫔娘娘的宫人。”
皇帝一皱眉,那纵火嫌犯分明是小月国的余孽,和这惠嫔有何关系,怎么会抓到惠嫔身边的人。
“九门提督李统,禁军统领吴义何在?”
随着皇帝的声音落下,殿外传来一阵盔甲的铮鸣声,禁军统领吴义正在殿外当值,所以听到宣召立刻赶到,而九门提督李统还在安排捉拿纵火犯的事,要晚一步才能到。
身穿细麟铁甲的吴义在阶下行了军礼:“皇上,请恕微臣甲胄在身,不便行全礼。”
皇上沉声道:“吴义,御林军抓了几个惠嫔的宫女,可有此事?”
吴义垂着眼道:“微臣的下属确实抓了一些可疑的宫人,至于有没有惠嫔娘娘的宫人。微臣尚未及查问,故而并不知情。”
皇帝不悦地道:“你身为禁军统领,这外面团团围了几千禁军,竟然让朕的爱妃不见了踪影,你可知罪?”
吴义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皇上的意思是?哪位嫔妃不见了?”
皇帝没好气地道:“惠嫔静室失踪,你却抓了她的宫女”皇帝说到这里,忽然停住。
那宫女说,惠嫔死的时候是一个时辰之前,那时还没起火。而禁军抓人则是在起火之后。这还是不能解释为何那名宫女当时会一个人撞到惠嫔的惨状。
皇帝皱起眉头,沉吟起来,难道当时惠嫔身边的宫女真有问题?之前不在惠嫔身边服侍着,又去了哪里?难道这惠嫔的死。其实和这些宫女有关?
皇上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头疼。便将目光放到了刑部许尚书的身上。心想这样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刑部去处理吧,只是这刑部是那夏国涛老狐狸的人。这件事交给刑部,终还是有些不妥。
皇帝正在沉吟。
那吴义迟疑地道:“皇上,说的是惠嫔娘娘?半个时辰前,微臣刚派了人护送惠嫔娘娘回宫,至今还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啊。”
皇帝一愣,什么?半个时辰前?惠嫔回宫了?
四喜这时也躬身道:“皇上,奴才也接到了传报,惠嫔娘娘确实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楚非绯有些发傻,离,离开?那就是没死了?她不由得看向六王爷,而六王爷却一脸沉思地盯着禁军统领吴义,楚非绯只好垂下眼继续将自己当泥塑,只是之前紧绷着的心,此时却松了一松,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皇帝勃然大怒:“大胆贱婢,惠嫔明明已经回宫,怎地你又说惠嫔惨死?你可知道欺君是死罪!”
宫女惊惶地哭道:“皇上,奴婢没有撒谎,那时娘娘是真真的死了啊。身上榻上,全是鲜血,就算奴婢看错了,娘娘洪福齐天,没有死,但是伤成那样的娘娘,怎可能起身回宫!”
皇帝见那宫女一口咬定,倒也不像是说谎,拧起眉头,转向太医院的院正张大人:“张怀镜,你们进到静室之时,可曾看到血迹?”
张院正躬身道:“回皇上,不曾看到,那间静室非常整洁,看得出即便是有人曾经用过,也在事后清理过。”
皇帝皱了皱眉:“吴义,你说你派人送惠嫔回宫,可曾亲眼看到惠嫔?”
吴义答道:“虽然不曾与娘娘说话,但是确实见到惠嫔娘娘自己走上步辇的。”
皇帝的狠狠地盯了那宫女一眼,又问道:“那时惠嫔身边跟着什么人?”
“似乎只有一个嬷嬷,除此之外就是几个杂使的小太监,微臣当时也奇怪为何没有宫女,但是因为心思都在捉拿纵火的嫌犯上,便只派了兵将护送,并未细问。”
吴义也是皇帝亲政后,亲自提拔上来的亲信,故而吴义的话,皇帝自然是信的。
此时皇帝不愿再听那宫女的哭求辩解,皱着眉挥了挥手,让人将之拖了下去。
那宫女吓得浑身抖个不停,软著身子被拖到了一半,才惊恐万状地嘶声大喊:“奴婢冤枉,娘娘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啊!!皇上饶命,奴婢是来领赏的,奴婢没有撒谎!”
“领赏?”皇帝嗤地冷笑了一声,吩咐道:“将这贱婢看好了,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指使!”
御林军将那宫女捂着嘴拖了下去。
张怀镜眸光微闪,嘴唇蠕动了一下,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那名作见证的御林军也告退了下去,在路过张太医时,低低地说了一句:“张大人,话越少,活得才越长,大人应该明白吧。”
张怀镜身躯微微一震,回过头来,那名御林军却已经走远了。
经此一事,皇帝在这花神会上的兴致算是败了个极致。
周围的嫔妃这时才纷纷开口劝慰皇上,纷纷表示还好惠嫔没事,真是虚惊一场。
僖嫔撇撇嘴道:“这惠嫔姐姐也真会教养奴才,这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敢红口白牙地在金殿上咒自己主子横死,这惠兰殿的规矩也该好好整整了。”
一旁的康嫔淡声道:“惠嫔姐姐可是宫女出身,这教宫女的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嘛,哪用得着咱们在这闲操心。”
僖嫔瞟了康嫔一眼,不屑地想,说到出身,你不也是一个捐官的商贾,又比惠嫔高贵到哪去了。便没搭理康嫔,径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吃茶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一场闹剧落幕,众人纷纷归了座,继续喝茶,这花神会到底还没结束,选秀还没个结果,众人心里都是明白,这选秀后面的竞技,怕是要免了,就由皇帝直接封赏了。
皇上也淡淡地端起了一盏茶,垂着眼,若有若无地吹着茶末。一旁的四喜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皇上,要不要奴才派个机灵的去瞧瞧?”
皇上轻哼了一声:“瞧什么,既然能做到这一步,还能让你个奴才瞧出端倪来?罢了,暂且不要打草惊蛇,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敢在朕的面前玩什么瞒天过海。”
罢了放下茶杯,又道:“你去告诉吴义,让他将抓到的惠嫔身边那几个宫女都给朕看好了,一个都不许死,朕要亲自审问!”
四喜应了,自去殿外吩咐吴义,而那九门提督李统此时也到了,看到四喜,连忙道:“喜公公,皇上找我什么事?”
四喜看了眼咋咋呼呼的胡子李,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事,提督大人就在这里候着吧,要是皇上想起什么,再宣提督大人。”
胡子李哦了一声,忽道:“不是,喜公公,皇上没事找我,但是我有事要禀告皇上。”
本已经转身回去的四喜,听到胡子李的话,停步转身:“有事/ ?什么事?重要吗?”
胡子李踌躇了一下:“这事不好说,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四喜“嘶”了一声:“我说胡子李,到底重要不重要,你自己不知道啊,我实话告诉你,皇上现在心里不痛快,要不要说,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四喜白了胡子李一眼,径自去了。
胡子李有些无奈地摸了摸满下巴的络腮胡子:“喜公公,喜公公,唉。我到底是应该说还是不说啊。”
那四喜不但没停步。反而加快了脚步,胡子李纠结地在殿外徘徊。
一旁的禁军统领吴义,此时走上前来,拱手道:“见过提督大人。”
胡子李看到吴义。打了哈哈:“是吴义啊。你怎么也在。你不是在忙着抓纵火之人吗?”
吴义虽是禁军统领负责保卫皇城,而李统作为九门提督,却总管京城防务。按官职来说。李统应该算是吴义的顶头上司。
只不过吴义所统领的禁军是直接对皇帝负责,如有需要就算是九门提督的调令,也可以不从。故而两人虽是上下级的关系,但这两人私下里,其实也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吴义身为新贵,本就被朝中的老臣们看不太起,所以也不介意李统的态度,守着礼仪道:“末将也是奉召前来,抓捕嫌犯的事,现在由李凯暂时在领着。”
胡子李心中有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继续在地上推磨,忽地停住,道:“你刚才说谁?李凯?那个都监李凯?”
吴义微微点头:“不错,提督大人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不是不是。”胡子李胡乱地摆了摆手:“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吴义带着丝狐疑,盯着李统,那李凯是他的得力下属,他可不想让李凯在这胡子李的手上吃了亏,又联想起刚才胡子李说有事要禀告皇上,难道这件事还和李凯有关。
胡子李在地上又推了会磨盘,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吴义面前站定:“吴将军,这事吧,先前我也不知道,所以糊里糊涂地就接了过来,我胡子李是个粗人,你也别往心里去。”
吴义挑着眉:“提督大人何出此言?”
胡子李犹豫了一下:“我这里查到一个消息,这花神会上,恐怕有前朝余孽,而那个李凯,怕是也卷了进来。”
“前朝余孽??”吴义因为震惊,声音也大了起来。
胡子李连忙嘘了一声:“你小声点,你天天在皇上身边,还不知道皇上最听不得前朝余孽这种事,一个不小心,就是大开杀戒的事。”
吴义醒悟过来,点点头:“可是,这事怎么和李凯扯到一起了?”
胡子李唉了一声:“也不知道今天李凯抽了什么风,明明和他没关系,他偏偏派了几个禁军将惠嫔的父母兄弟,押到城府司去了,这也就罢了,偏偏因为另一件案子,那两个疑似前朝余孽的人证,也是他的手下给送到城府司的,而且那几个禁军为了保护那两个前朝余孽,还被杀了。
你也知道城府司司正周德仁是个什么东西,这事关前朝余孽,李凯又得罪了当朝宠妃,这周德仁还不像个苍蝇见了腥,可劲地将这案子往大的整啊。”
吴义皱起眉头:“惠嫔的父母那件事我知道,他们狂妄自大,扰乱会场秩序,圣驾到临在即,这些扰乱秩序的人,关个几天也没什么打紧。只是那前朝余孽又是怎么回事?”
胡子李正在跟吴义解释。
大殿里却又起喧嚣。
胡子李探头看去,却见几个御医急急忙忙地往玉阶那里赶去。
而玉阶之下,已经被宫女嫔妃们围成一圈,也看不到什么,只听到一个宫女尖声的哭叫:“娘娘,娘娘,你醒醒啊!”
胡子李啧啧了一声,缩回头来:“今天这花神会可真不太平,也不知这邵老板冲撞了哪路邪神,倒霉的事,似乎都让她碰上了。”
吴义看了眼殿内的情形,走到御林军的头目那里,吩咐了几句。
胡子李又摇着头叹道:“所谓福祸相依,我看这邵老板也是风光过头了,如今这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啊。”
吴义在一旁淡淡地道:“老不老天的,末将不知道,不过要是宵小之徒作祟,我吴义一定饶不了他。”
胡子李看了吴义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唉,年轻就是好,想当年咱们年轻的时候,不是也相信一把青峰剑,能平天下事吗?
只是如今上了年纪,才渐渐明白,这世上最厉害的,并不是武力。
那在前线挥洒热血,却被奸臣陷害,从背后捅了刀子的事,他还见得少吗?
胡子李背着手,站到一边,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眼光,看着有御林军抬了一张步榻过来,匆匆进了大殿。(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字字珠心
大殿之中,皇帝脸色铁青,甚至青得有些过了,以至于带了一丝血红。
大殿上的几个御医相继把了脉,然后战战兢兢地跪成一排。
张怀镜身为太医院的院正,此刻就算心中叫苦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禀:“皇上,安嫔娘娘脉象细滑,气息羸弱,冲任不固,怕是”
在皇帝寒凉冰冷的目光下,张怀镜那句“血海不稳,胎漏之像。”竟然卡在喉中,说不出来了。
好在皇上阴冷地盯了张怀镜片刻,并没有逼张怀镜继续说下去,而是挥了挥手,让人将已经昏过去的安嫔抬到步榻上,抬到后面去照料。
谁知这时,本已昏迷的安嫔却醒了过来,弱弱地哭了一声:“皇上,我的孩儿,我的孩儿还好吗?”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这安嫔居然已经有了龙种,但是看那御医的神色,怕是已经不好了啊。
安嫔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当时大殿中一片寂静,那句孩儿,就连站在殿外的吴义和胡子李都听到了。
胡子李感叹地摇了摇头:“唉,邵老板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皇上子嗣艰难,登基七年来,后宫之中一直未有喜讯,如今好不容易唉”
吴义一身软甲,在殿外站得笔直此时闻言,淡淡地看了胡子李一眼,道:“这事和邵老板又有什么关系?”
胡子李摩挲了一下自己的络腮胡子,本不想多说。但是想到吴义很快就要痛失一名手下爱将,而这事还和自己有那么点关系,便决定,还是提前卖个人情给吴义:“吴老弟,这个看事情呢,不能只看表面”
吴义是北方出身,身材高大,就算比那不算矮的胡子李,也高了一头去,此时一手按剑。居高临下地看着胡子李。让胡子李顿觉出一些压迫感来。心想自己不喜欢这小子是有原因的,就那傻大个的个头,自己也不可能喜欢他。
此时,殿内安嫔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她身边的宫女也跟着哭。周围的嫔妃们有假意劝慰的。有一脸关心实则心里暗喜的,还有那努力隐忍着失落,幽怨地看着皇帝的
群臣们也是议论纷纷。这天子子嗣是大事,如今在这花神会上失了子嗣,断不可能就这么算了。那些惯喜欢察言观色的,看御座上皇帝的脸色已经难看之极,便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好机会,如能参奏些人,让皇上出了这口气,今后自己在皇帝的心里自然地位也会有些不同。
只是这参奏谁,就是个学问了。
要说宮妃滑胎,这第一个有罪的,就应该是她身边服侍的人照顾不周,但是看那安嫔的样子,估计皇帝也不忍心处罚她身边的宫人,让她更加难过。
要是究其滑胎的原因,其实大家都有看到,这安嫔分明就是在火起之后,才看上去不太好的,明显就是受了惊吓才造成的滑胎。但是这纵火之人一时又找不到,禁军统领刚才已经被罚了薪俸,此时也不宜揪出来再处置一次。
这样算下来,也就是这承办花神会的邵老板能做皇帝的出气筒了,但是这邵老板好像圣眷正浓,且又是相府出身,这夏国涛老狐狸都没说话,自己还是看看情形再说,别圣宠没捞到,反而惹了一身腥。
故而,就算安嫔哭泣不已,哀伤自己的孩子,这百官只管小声议论,却无一人上前说话。
而那夏国涛也只是皱着眉头,一副深为皇上子嗣忧心的样子,但是却不见有任何举动。
这朝堂上,大部分人都是看着夏国涛的眼色行事,如今夏国涛按兵不动,倒是有一大半人安静了下来。
这时,按资历,按官职都堪称天佑王朝第一人的乔阁老开口了:“皇上,安嫔娘娘是否滑胎还在未知,老臣认为还是莫要先如此忧伤,再让太医调养一下,说不定”
那张怀镜一脸苦相地回头看了乔阁老一眼,乔阁老顿了顿,心里暗叹,看样子已成定局,唉,也罢,这也算天意了吧。
这时,一直站在皇帝身后垂着头的四喜,小声地道:“皇上,您看是不是先让安嫔娘娘下去歇着?”
皇帝僵硬的身体方才微微动了动,目光冰冷地扫过下方的众人,每一个被皇帝的眼光扫到的人,都觉得从心底泛出了寒意,忍不住深深地低下头去。
皇帝的眼光落在了安嫔的身上,安嫔性格温婉,即便知道了自己的孩子就要不保,也只是无声地流泪,并未哭闹。也正是这样无声的悲伤,看上去才更让人心酸。
只是皇帝看着安嫔的眼光也未见疼惜,反而带着一种让人莫名的寒意。
“下去吧。”皇帝转开目光,坐直了身体。
众嫔妃都是心中一惊,这是就这么算了?即便失了子嗣也不见发作什么人,就这么算了?这安嫔好歹是九嫔之一,也不是那种无关紧要的低贱宫人,其父还曾是颇有军功为国战死的将军,就算安家现在没落了,皇上对安嫔一向还算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嫔妃,独独安嫔怀了龙种,但是皇上现在这表现
众嫔妃一时心中惊疑不定,不敢多说,纷纷让开,让内侍们抬起了那步榻。
这时,安嫔只是掩面暗泣,并未有什么异常,倒是那安嫔的宫女突然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对皇帝道:“皇上,我家娘娘的孩子被人害没了,皇上就这么算了吗?难道皇上平日里对我家娘娘的浓情蜜意都是假的?天家骨肉,就这样任人宰杀,今天是我家娘娘,明天就可能是后宫中的任何一位,皇上,你不惩治那杀子仇人,将来九泉之下,你可有颜面见你的列祖列宗??”
这话简直是字字诛心,皇帝的脸色已如暴风骤雨前的天空,满殿的大臣嫔妃跪了一地,连四喜都连忙跪下,惶恐地道:“皇上息怒。”
本来卧在榻上的安嫔,也吓得跪伏在榻上,浑身发抖,不敢说一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清不白
殿中为二还站着的,一个是六王爷,一个是楚非绯。
六王爷是这么多年了,对皇兄的性情也有些了解,虽说天威难测,动辄血流成河,但是皇上究竟还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个敢直言谏言的宫女固然最后难逃一死,但是皇帝却不会因为她的话而迁怒众人。
而楚非绯则是被那敢指着皇帝鼻子叫骂的宫女惊呆了,二则,她骨子里确实也没有应该跪下的意识。
六王爷沉着脸,盯着那宫女,此时的皇帝似乎才从心肌梗的空隙了缓出一口气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人!”
大殿四角本就站有御林军,此时一听皇上令下,立刻呼啦啦上来四人,就要将那宫女拉下。
那宫女见此阵仗,竟然不惧,喝了一声:“皇上!”同时上前了一步:“皇上这是不让婉柔将剩下的话说完吗?是皇上心虚,还是想掩饰什么?”
那安嫔昏倒时,本就离玉阶极近,此时那叫婉柔的宫女所站之处就在玉阶之下,这大殿的玉阶比不得紫宸殿的高度,只有三阶,此时宫女上前一步,竟似要逼到了案前。
四喜立刻上前,就要亲自出手,拿下这胆大包天的宫女。
皇上却抬手止住了四喜以及要抢上前的御林军,阴冷 地盯着那宫女,慢慢地道:“好,朕就让你将话说完。”
“皇上,婉柔肯请皇上惩处害死小皇子的元凶,替小皇子报仇。”宫女跪倒案前大声道。
“元凶?”皇帝的凌凌的眼光快要凝出冰刃来:“你来告诉朕。谁是元凶?”
这时那安嫔终于鼓足勇气,弱弱地喊了一声:“婉柔住口,还不快向皇上请罪!”
皇帝发出一声寒意四射的嗤笑:“请罪?不必了,想来你敢说出这话,也有了必死的觉悟,你口口声声说有人害安嫔,有何证据,那人又是如何害的?”
宫女婉柔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突然抬手向一侧一指:“那邵非绯就是元凶。小皇子就是被这个蛇蝎女人害死的!”
话音一落。大殿中一片寂静,似乎没有人想到,这宫女冒死要指认的对象,竟然是当前最当红的邵老板。邵非绯。原本惊变刚起时。大家还想着。这大概又是一出宫廷争斗的戏码,这嫔妃之间尔虞我诈,阴谋陷害的腌臜事。古来有之,大家都等着看安嫔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又是想拉哪位娘娘下马。
那宫女婉柔站出来时,那些娘娘们也是人人自危,手心里都攥了把汗,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要倒霉,又想别看这安嫔平时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倒是个狠角色。
皇帝冷冷地顺着那宫女的手指,向楚非绯看去,楚非绯无辜地眨眨眼,摊摊手。
四喜在一旁脸皮一抽,这死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就算皇帝相信她,但是这种时候,怎么也该做做样子为自己辩解一下啊,你看她那个作死的样子,这是有恃无恐呢。
皇帝闭了闭眼,这就是个蠢货,他不生气,不生气。
皇帝沉沉了心绪,又冷声道:“你指认邵老板害安嫔,可有证据?”
那宫女清楚地回禀道:“皇上,今天那场火势,起的如此奇怪,分明就是有人纵火,这别处都不起火,偏偏那火就从廊柱之下起来,我家娘娘当时就坐在廊柱旁,被那火立时就撩着了衣裙,要不是我等在旁扑救及时,我家娘娘恐怕就”
皇帝冷声道:“纵火之人,朕已下令严查追捕,此事与邵非绯无关!”
“皇上!”那宫女露出悲愤之色:“那邵非绯行迹可疑,她本一直都在那帐幔后窥视选秀,偏偏火起时不见了踪影,这花神会的会场就是她设计的,座位也是她安排的,如果不是她存心要害我家娘娘,那火怎会起的如此突然,又灭得如此离奇!”
这时,六王爷在一旁道:“邵老板要统筹负责整个花神会,当时不在场也算不得奇怪,本王当时也不在场,你是不是也要指认本王也有嫌疑。”
那宫女冷笑一声:“六王爷不必着急,这花神会还有您老大的功劳呢,谁不知道这花神会上有一半的杂役都是您王府的亲兵,您和邵非绯之间不清不白的关系,也就不必奴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吧。”
六王爷怒意隐现,还未说话。
皇帝已经冷冷喝道:“住口!该死的贱婢,这花神会是邵非绯奉旨承办,六弟体恤朝廷,自愿出人出力,帮助花神会会场的修建,朕还未及嘉奖,哪容得你这贱婢这样污蔑于他!”
四喜在一旁插口道:“不错,这次花神会,礼部的贺俭之贺大人,也是全程参与,就连公公我,也是跑前跑后的忙活,你是不是也要说公公我与那邵老板不清不白?”
四喜此话一说,下方的众人不禁露出忍笑的表情。
那宫女婉柔环视了一下众人,悲愤地道:“既然皇上有意包庇,奴婢我无话可说,可怜了我家那小皇子,还未出生,就惨死在贱人的手中,而他的亲生父亲,居然对他的惨死无动于衷!”
皇帝忍着气道:“真是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四处攀咬,究竟是谁指使的你,现在说出来,朕还能给你痛快,不然你就等着活剐之邢吧!”
活剐,只是传说中的刑罚,因其太过残忍血腥,自天佑王朝建朝五百年来,还从未有哪一朝真正用过这个刑罚。
可见皇上此时也是气到了极点,连仁君的名声也不要了。
那宫女此时站起身来,冷笑道:“皇上,奴婢只是替自家小皇子不值,并无人指使,皇上也不要迁怒我家娘娘,她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只可惜奴婢不能亲眼看着那歹毒的贱人为我家小皇子偿命了。”
说罢,那宫女突然从袖中掏出一物,向皇上掷去。
四喜伸手急拦,却不想抓到手中的,竟然只是一枚果子,而那宫女却在此时,趁机向一侧的廊柱撞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血溅五步
那宫女动作极快,来势也是狠绝。
楚非绯本就站在廊柱旁,惊得呆住,纵然想退开,身体却不听使唤。
就算是六王爷也只来得及拉住楚非绯退了一步,同时大氅一挥,掩住了她的头脸。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殿寂静异常。
安嫔发出一声凄厉的:“婉柔!”便昏了过去。
楚非绯的眼前被六王爷的大氅遮着,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那宫女怨毒的话音,却传入了她的耳中:“邵非绯,你歹毒心肠,必不得好死,我死了也会变成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
楚非绯颤抖着拉下六王爷遮在她眼前的手臂,触手之下只觉得那大氅上一片温热粘稠。
“别看!”王爷低声道。楚非绯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拉下了王爷的手臂。大红色的红漆廊柱下,歪倒着那个满脸是血的宫女,已经气绝身亡。只是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还对着她的方向。
楚非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的眼像是被那宫女死前施了魔法,定定地看着那双怨毒的眼,怎么也挪不开。
六王爷摘掉身上的大氅,随手一扔,掩住了那宫女凄厉的死相,回头低声喝道:“拿杯热茶来。”
此时,御座上的皇帝才回过神来,一连声地恨声道:“该死的贱婢,该死的贱婢,便宜了她。”
有御林军迅速上前,将那宫女的身体,连同大氅裹着快速抬下去了。
皇帝看了眼,有些失魂落魄的楚非绯,心里怜惜她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又是如此近距离的血腥四溅,温声道:“邵卿,可是受到了惊吓,如果不适,下去休息一下也好。”
四喜也早机灵地从一旁的宫人手中接过一盏热茶。捧到楚非绯那里:“来,喝点热的,这撞柱什么的,咱们朝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了就好。”
对于四喜故作轻松的调侃,楚非绯想笑一下,但是脸上的肌肉僵硬,那笑比哭还难看。抬起手,却看到自己的手上一片血红。那是刚才从六王爷的大氅上沾到的,那是那个宫女的血......
楚非绯的手颤抖起来。
六王爷叹息一声,从四喜的手里接过茶盏,递到楚非绯口边,低声道:“来,喝一口,然后本王送你回去。”
皇帝和六王爷这番举动,只要不傻都看得出,这邵非绯在皇帝心中的份量,纷纷心中暗叹那宫女撞柱算是白死了。皇帝根本就没打算追究邵老板的责任。
“唉,这血溅五步,也不是次次都有用啊,也要看,你谏的是什么人。”御史台的长御史,御史大夫陆一昭,袖着手叹了一声。他身边一个同样穿着御史官服,不过品阶却是极低的七品御史,苍白着一张脸道:“一个不够,二个呢?我就不信。皇上敢不顾天下悠悠众口,包庇一个妖女。”
长御史一愣,还未及反应,那名年轻的御史。已经快步走到殿中,扑通跪倒,大声道:“臣,御史张易,欲谏天听!”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那年轻御史的身上。
皇帝本在看着六王爷和四喜安慰楚非绯,心里琢磨着,一会将那件事赶紧办了,这丫头也可以下去休息。这一天也够她受的了,先是险些丧命火海,然后又近距离看到人惨死,也算这丫头坚强,要是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就崩溃了。
此时听到有人谏言,皇帝沉着脸看着那御史。
御史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历来在朝中地位超然,颇受尊重,就算是昏君也不敢轻易将御史怎么样。
皇帝此时再不喜,也只得沉着脸道:“朕洗耳恭听!”
那御史张易一字一字地道:“臣恳请皇上惩处邵非绯,以证律法清明!”
皇帝的目光变得阴冷,盯着那张易,半晌后才缓缓地道:“为何?”
御史张易毫无惧色,大声道:“此次花神会,状况频频,花神会的承办者邵非绯组织不利,难辞其咎,此为其一;安嫔娘娘因火灾导致龙胎不保,那宫女以命指认,皇上不可无视,此为其二;本次花神会上,邵非绯贪婪无度,借天威之名,行敛财之事,中饱私囊,此为其三。故而,微臣认为,此祸国殃民的妖女,皇上不可不罚,不得不除!”
楚非绯捧着一盏热茶,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那年轻的御史。
那是一个模样清秀的文弱书生,御史台的一身鲜红色的官服,没给他的脸上添上一丝血色,反而衬得更加苍白。只是那文弱的脸上,神情却是坚定无比,口中的话也是条理清楚,大义凛然。
楚非绯忽然觉得,如果皇帝不听从那御史的话,倒真像是个昏君了,只是这样一个有口才的御史,前途远大,为何偏偏和她过不去。
皇帝脸色难看地沉吟,要是旁人也就罢了,他可以斥责,可以怒杀。但是御史,却是一个独特的群体。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御史出手。除非他也想死后的谥号是什么“厉帝”之类的恶谥。
既然不能杀,御史的话他总要反驳,可是一时,他竟然也找不出话来驳斥。因为那御史说的竟然句句在理。就算邵非绯与此事无关,但是在她的花神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都应该收押详审的。他现在这个样子,本就是明显的包庇,一般的大臣看出来也不说。偏偏这个不知从哪跳出来的硬骨头,居然在这个时候给他难看。
皇帝想到这里,咬着牙道:“今日能进花神会的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你一个七品御史,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时,朝臣中,御史台的御史大夫陆一昭连忙走出来,启禀道:“回皇上,这张易是御史台新近的后辈。臣见他是个认真上进的,便有意带在身边教导,也算给皇上培养几个能用的人才。这一次花神会,这张易也想来见识一下,只是身份低微,臣便以子侄之名,将他带进来,也算是开开眼界。”(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结死仇,硬碰硬
此次花神会是与民同乐,这些一品重臣都是可以带家眷的。选秀开始后,原本在一楼用宴的低级一些的大臣和家眷们都上了二楼,算是观礼。
女眷们的席位在一片半墙的花木隔断后,也还好她们坐得位置较远,刚才那血腥的一幕,才没被多少人看到。
而男丁子侄们,此刻则是和父辈们在一起的。而那张易所待的地方,就是子侄的席位。
皇帝总算挑到了点错处,斥责道:“既然不是子侄,又为何带入大殿,退下!”
其实这个带衙门里后辈入宴,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也算是惯例了,皇上就算知道也从来没有发作过谁。这一次,众人心里都知道,这是因为这个张易惹恼了皇帝,借题发挥罢了。
御史大夫陆一昭连忙请罪,退到一边,一面对那张易小声斥道:“还不快点下去,真的想死吗?”
那张易脸色愈显苍白,却跪在那里没动,反而带了丝啼血的声嘶力竭:“皇上如此包庇那妖女,是想做昏君吗?”
“放肆!”皇上大怒,猛地一拍龙案,气得脸色发青。
做皇帝的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成昏君,这个张易,这个张易,真是好大的胆子!
况且他虽然只有七品,但是身为御史,这一句质问昏君,八成是要记入史书了。就算张易后来被自己杀了,他也算是青史留名,死得其所,而自己这个皇帝却要落下个昏君的名声!
真真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皇帝恨得心里将这些用皇帝的名声给自己搏美名的大臣们,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一面还得自己平着气,脑子里想着用什么方法将这个张易堵回去。
大殿上一片寂静,所有的朝臣虽然面色肃穆,但是都有点看好戏的心理。这皇帝平时高高在上,生杀予夺,但是遇到御史。就束手束脚,成了没了爪的老虎。
这张易未来虽然官运是毁了,但是这青史留名一项,却是每个清流文人的梦想。哪怕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故而,这满朝文武中,还真有那么几个人心里在暗暗羡慕张易,想着一会要不要也站出来附议一下。
这时。四喜不露痕迹地靠近楚非绯,塞了一个小纸团在她手里,一旁的六王爷见了,上前半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楚非绯连忙将手中的茶递给四喜,自己将那纸团展开看了。
这时,御座上的皇帝正在绞尽脑汁,强词夺理:“你刚才的那些指控,均证据不足,邵老板此次承办花神会与朝廷有功。你肆意指责有功之臣,又是何居心!”
那张易厉声道:“那邵非绯不过是一介白衣,皇上何来的“有功之臣”!那妖女作为一介白衣,竟然面君不跪,于礼不合,此为礼教不振!那妖女谋害皇子,皇上有意包庇,此为后宫秽乱!皇上准许那妖女借着皇上的名义大肆敛财,鱼肉百姓,此为朝纲不清!皇上。如此祸国殃民的妖女,皇上还要包庇到底,难道是想做我天佑王朝的千古罪人吗?”
此番质问,竟然在满朝文武中起了共鸣。这些朝臣们今天可是被楚非绯敲了不少的银子,纵然是有心在皇上面前表忠心,但是终归事后觉得肉疼,所以听到那张易如此斥责,心里都是暗爽,觉得出了口闷气。
二则。那邵非绯见君不跪,比他们这些一品重臣的荣宠还甚,这些老臣们,心里怎么会舒服。此时竟然纷纷附和。
皇帝一时脸色难看之极。
这时六王爷上前一步,正欲辩驳。楚非绯却在后面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说了一句:“王爷我来。”
六王爷惊异地回首,只见这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肩部的小丫头,脸色镇定,一步步地从自己身后走了出来。
鸦青色的长衫,衬得她身姿挺拔,长身玉立,明明是一个弱质的小丫头,却在此时显露出让人刮目的气度和刚毅来。仿佛纵使脚下踩的是刀山火海,她也能游刃有余,步步生莲。
六王爷的嘴唇动了动,终还是侧身让道,带着一种奇异的复杂心情,目送她一步步走到大殿的中央。
看到楚非绯站了出来,原本有些嘈杂的大殿立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在短短数日,红遍了整个天都城,成了众人羡慕和非议的焦点的女子。
楚非绯面色沉静,一直走到大殿的正中央,才对皇帝拱手道:“皇上,这位御史大人句句都直指我邵非绯的鼻子,倒让我不能不辩解一番了,还请皇上恩准。”
皇帝见楚非绯从容不迫,自有一番成竹在胸的气度,又见四喜在一旁点头示意,知道这丫头可能有了什么对策,便点头应允。
楚非绯这才转过来,面对着那一身刺目的红衣官服,神色凌然的御史张易,双手一背,淡笑道:“这位张大人刚才口口声声给非绯罗列了许多罪状,非绯一时还不知从哪里开始呢。”
张易怒道:“妖女......”
楚非绯“欸”了一声,打断了张易:“张大人好歹也是读书人,当知非礼勿言的道理,你这口口声声,出口不逊,不知是哪家的先生教导出来的?”
读书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侮辱师长,这要是发生在民间,那些文人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也是可以和你拼命的。
楚非绯一上来就说这张易的老师没教好,这是要结死仇,硬碰硬了。
众位朝臣,各宫的嫔妃,都起了好奇,这楚非绯到底有什么底牌,竟然敢如此张狂大胆。
张易自然不能忍,差点跳将起来,好在他及时醒悟这是在御前,只能隐忍着满腔的怒意:“邵非绯,你所承办的花神会,状况频出,大殿起火,不但危及到天子的安危,更加导致安嫔流产,此事,你有何话说!”
楚非绯慢条斯理地道:“危及天子安危?不过是小小的几丛火苗,且不说这几千禁军,御林羽卫,就单说这满殿的将军提督大小武将们,难道还能让皇上受了惊吓?真是笑话,张大人这么说,是在说咱们这大殿上的将军们都是吃干饭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居心不良
张易闷得气息一滞,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了含怒的血丝:“你胡说什么!”
楚非绯又道:“至于安嫔娘娘,这点我倒是有些奇怪。”楚非绯转向玉阶另一侧,站在昏迷的安嫔的步榻旁,一个个垂着头的御医们:“几位御医大人,谁能告诉我,一个正常的怀孕的妇人,可是被吓了一下就会滑胎的?”
那几位御医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大概是擅的妇科,回答道:“惊吓自然会对孕妇产生影响。”
楚非绯一字一字地重复问道:“御医大人,我问的是,一个健康的孕妇,可是被吓了一下就会滑胎?”
那位御医踌躇了一下:“娘娘身体娇贵,自然是寻常的妇人不能比的。”
“哦,那就是安嫔娘娘的身体本就比寻常妇人要弱了?”楚非绯哦了一声,紧跟着道。
那御医有些紧张地瞄了一眼御座上的皇帝,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
上面的皇帝面沉似水地听着,此时道:“平日里,安嫔的平安脉是谁负责的?”
那位御医连忙跪倒回道:“是微臣。”
“余善业。”皇帝缓缓地道唤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微臣在。”御医惶恐地叩头。
“安嫔有孕为何不报!”皇帝啪地一拍龙案,冷喝道。
御医余善业吓得浑身一抖,叩头不已:“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安嫔娘娘说要给皇上一个惊喜,并且这怀孕的头三个月最是危险,安嫔娘娘不让小臣说啊。”
皇帝冷笑:“你倒是听话,也不知那安嫔给了你多少好处!”
余善业只是拼命磕头,不敢答话。
皇上转向剩下的几名御医道:“后宫嫔妃的脉案,是谁负责复核?也没发现安嫔有孕?”
太医院院正张怀镜连忙道:“启禀皇上,那安嫔娘娘的脉案,前几日就不见了,微臣已经通知了太医院的守卫。正在查找。”
“不见了?”皇帝皱起眉:“一个普通的嫔妃,不过是日常脉案的记载,怎么会有人偷这种东西?”
张坏境忍不住抬手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臣,臣不知。”
楚非绯心中跳了一下。忍不住悄悄地瞄了眼六王爷,见那六王爷面色淡然,负手而立。脱去了大氅的六王爷,此时一身紫衣华服,倒是翩翩君子。玉树临风。殊不知,此人才是那贼也。楚非绯心中一叹,道貌岸然,道貌岸然啊。
皇帝皱着眉转向那余善业:“你素日替安嫔请脉,可曾发现有何异样?”
余善业此时为了保命,那是什么都说了:“娘娘这孕脉本就比较奇怪,这也是微臣没有及时禀告皇上的原因,实在因为是微臣也拿不准啊。”
“哦?御医大人何出此言?”楚非绯问了一句。
那御医抬起头看了眼楚非绯,又看了眼皇上。
皇上皱着眉道:“快说,邵卿与张易当庭对峙。既然邵卿问你,你便据实回答。”
那余善业便说了:“回皇上,安嫔娘娘的脉象,一直细滑无力,这孕像若有若无,本就无法判断,微臣是结合了其他的症状,才能判定娘娘有孕,但是这孕像实在是不好,八成是......”余善业说到这里偷眼看了一眼皇上。
皇上咬着牙道:“接着说。”
余善业心一横。竹筒倒豆子般地全说了:“以微臣看来,就算是小心保养,这孕胎也撑不过三个月。但是天家骨肉,微臣身为御医。自然要全力保胎,故而便开了很多固胎的方子,同时叮嘱娘娘,最好卧床安胎,不要走动。”
张怀镜这时微微皱眉道:“方子呢?我怎么没见到?”太医院院正有负责审核的职责,御医们平时开出的方子。都要在院正的手里过一遍,才能最后交付药房。而这保胎的方子如此明显,张怀镜要是看到绝不会认不出来。
余善业一时又冒出了些冷汗:“微臣也不知娘娘是出于何种考虑,要臣尽量替她隐瞒,故而那些方子都没有从药房走,而是娘娘派人从宫外的药铺买来的。微臣想着这胎八成是保不住,不让皇上知道,也省得皇上伤心,便就答应了娘娘。”
步榻上的安嫔此时还昏迷着,自然不会为自己辩解。
皇上微微冷笑:“张怀镜,你有何话说!”
张怀镜肃着脸道:“臣回去定会详查,看是哪里出了纰漏,不过皇上,微臣以为,除非是有人蓄意地钻了空子,不然那药绝无意外。”
这句对答听上去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那君臣两人却是明白了。
六王爷此时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原来那传闻竟然是真的。
皇上此时沉着脸道:“救醒安嫔,朕有话要问,朕倒要看看她明知自己孕像不好,还非要出宫奔波,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安的是什么心?这大殿中的众人都是七窍玲珑心的聪明人,自然知道安嫔这是安的什么心。只不过不知道安嫔这回算计的到底是谁?
众位嫔妃互相看了看,心里都暗道真是好险,要不是那一场意外的火,这安嫔滑胎罪责落在谁头上,还真是未知。然后又心里暗想,这安嫔也真是歹毒,连自己的孩儿都要利用。
有御医拿出金针来,准备金针刺**,救醒安嫔。刚才没有这么做,是顾及到安嫔的胎儿,如今看皇上的神色,估计即便胎儿出了事,也怪不到自己身上,那御医便放开下手了。
既然安嫔的滑胎赖不到自己身上,楚非绯也就没兴趣了。在大家都看着那御医施治的时候,她却看向那位年轻的御史,微笑道:“这位御史大人,你看到了,这安嫔滑胎是否为绯然居的主楼起火所致,自有皇上圣裁,就不用我在这里多嘴了。至于御史大人说非绯大肆敛财一事,我想麻烦户部的张大人,上前解答几个问题。”
楚非绯话音一落,一旁的席位中,一个身穿暗红色一品官服的中年官员快步走了出来,方正的五官,颌下一缕修剪得当的胡须,看上去严谨而精神。(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滴水不漏
“微臣张之诚叩见皇上。”张之诚先对御座上的皇帝行了礼,才转向楚非绯道:“本官户部尚书张之诚,请问邵老板有何问题。”
张之诚看上去为人严谨,一丝不苟。
楚非绯也拱手施礼道:“多谢张大人,非绯想问一下张大人,咱们绯然居此次花神会的账簿张大人可曾过目?”
张大人微微点头:“本官尚未查看汇总账目,但是户部的官吏却在实时回禀,故而本官也略知一二详情。”
楚非绯带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微笑道:“户部的官吏真是负责。那么张大人,非绯想请张大人说一句公道话,这花神会大肆敛财,非绯到底是冤还是不冤?”
张之诚撩起眼皮看了眼楚非绯,又看了眼也注意地盯着他的皇帝,轻咳一声,答道:“绯然居自开始筹办以来,每一笔账目都会抄送一份单据给户部,户部有专人负责集合成册,隽录备案。
在花神会当天,更是有数位户部的官吏,与绯然居的账房一起进行核算。为防万一,在下还派了若干官吏便服易装,散布于花神会会场,这花神会有多少收入,这些收入是否都通过正常渠道汇集到账房,张某敢有九成的把握。”
皇上听到此处,忍不住低下头轻咳了几声,张之诚办事,朕果然放心,不过这会不会做得太明显了,大家今后还要长期合作呢,这张之诚也太耿直了些。
朝中大臣听到此处,这才想起之前有隐约的传言,说这花神会八成的收入,都要上缴国库的,现在看来这传言竟是真的,不然户部的张之诚能这么上心吗?不过这和防贼似的,也有点太过了吧。
楚非绯凉凉地道:“张大人果然谨慎,这国库有张大人替皇上守着,非绯想。旁人一根针都不要想拿出去。”
张之诚面色淡淡地拱手道:“过奖。”
“噗”前方的一位阁老终于忍不住扑哧了出来,众人也是有些好笑,这张之诚平日里的作风就是一丝不苟,大家对户部的抠门作风也早已习惯了。如今看着张之诚对别人收银子的狠手段,不禁暗叹,看来这老张平时对自己人还是留有情面的。
楚非绯这时转向那御史张易道:“御史大人,可听清了?这中饱私囊的罪名,非绯可不敢当。我实话说了吧。刨去上缴国库的收入,此次花神会算下来,我绯然居赚钱就不要想了,还得倒贴几万两银子出去。”
楚非绯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对满朝文武道:“各位大人,朝廷需要用银子,咱们老百姓不能不替皇上分忧,何况是各位肱骨之臣呢?咱们绯然居今后的收入,照例要有八成入国库,所以今后绯然居的生意。就仰仗诸位大人了!”楚非绯说到这里,对着众位朝臣连连拱手。
诸位朝臣这才恍然,怪不得这个邵老板这么得皇上的看重,感情这就是皇上的金库啊,这绯然居八成收入都要入国库,那岂不是可以说,这绯然居就是皇上开的,而这邵老板就是堂而皇之的御商,而且是想做什么生意做什么生意。
有人这时想起来楚非绯之前总拿出来显摆的那面绯然居的金字腰牌,心里感叹。怪不得连那腰牌都是御赐的,感情皇上早就打算好了,糊涂的是他们这一众大臣而已。
众人想到这里,再没人敢将楚非绯当做一个商贾看待。纷纷对楚非绯拱手还礼,口称:不敢不敢,自然自然。
那御史张易没料到楚非绯上来几句话,就把她最重要的两个罪名给洗刷了,绯然居起火皇上没事,安嫔也赖不上她。大肆敛财也是皇帝授意,这么说来,她不但无过而且有功了。
可是,可是,如果是这样,婉柔不就白死了!张易脸色白了白,转眼又涌上了一层血色,猛然站起:“邵非绯,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你目无君父,藐视天威的罪行!在皇上面前,你一介白衣,不自称草民,而胆大妄为地自称我,你是将自己摆在和皇上一样的地位了吗?此为大不敬,是死罪!”
张易说到这里,神情激动地向皇上道:“皇上,此人藐视皇上,就是藐视朝廷,此等目无君上的小人,若是委以重任,他日必将后患无穷。请皇上万万看清此人的真面目,不要被一时的小利所蒙蔽。张易不才,愿死谏以醒天听!”
张易的动作很快,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向一侧的廊柱一头撞去,这廊柱旁站的都是几位大学士,学问胡子都是一大把,见那张易一头撞来,只惊得面如土色,却一步也挪不开。
楚非绯也是一惊,但是她到底是不会武功,离得又远,根本做不了什么。
皇上也只来得及喊了一句:“拦住他!”
也有那身手敏捷想要上来相救,但终归都是差了一步。
那张易既然之前已经存了死志,跪倒的地方也是精心挑选的,必然让他人相救不及。
众人只道今日又要血溅当场了,有那胆小的已经捂住了眼睛,却只听到啪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众人呆呆地看着大殿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穿甲胄的将军,正是面无表情的禁军统领吴义。
而他的脚下,则是被摔得七晕八素,半天缓不过劲来的御史张易。
吴义这时抱拳施礼道:“情况紧急,请皇上恕微臣擅闯大殿之罪。”武将无召不得入殿,这是死规矩,故而吴义的第一件事是先请罪。
皇上这时长长地出了口气:“无罪无罪,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吴义,干得好!”
楚非绯看看那几丈远的大门,再看看那气息不乱的吴义,忍不住道:“将军好功夫啊。”
吴义淡淡地看了楚非绯一眼,平淡地道:“本将不过是看那张易情绪激动,心中料想可能要出事,便提前进了殿内,事情发生时,本将离那张易也不过一丈左右的距离,能够施救,算不得什么武功高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半真半假
皇上恍然,当时张易站起来神情激动,大声指责皇上偏听偏信,宠信奸佞小人,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被张易吸引,这吴义什么时候进来的,还真没人注意。
此时那张易爬了起来,知道死谏无望,伏地大哭:“请皇上明鉴,此人目无君父,无法无天,不得不除,不得不除啊!”
“住口!”皇帝皱着眉,忍着怒气。这张易竟然敢真的死谏,这让皇帝心里窝了一肚子的气。但是作为一个敢于死谏的御史,那脑门上就等于刻了忠臣两个大字,皇帝就算是恨得想诛他九族,却也只能为了名声忍着。
吴义这时已经退到了一旁,为了防止这张易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他便在旁边站着,并未离开。
六王爷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眼光注视着那吴义,不知这位心思诡谲的六王爷,心里又在转什么念头。
张易在地上砰砰磕头,皇帝指了指张易,用一种气得肝疼的语气道:“你有完没完,邵卿已经明明白白地讲了,你参奏的那些罪状都不成立,你还口口声声揪着什么草民什么白衣不放,你懂什么,你知道朕为什么会将花神会给邵卿承办?”
皇帝的手指又指向了楚非绯:“你知不知道,当初,朕花了”
楚非绯连忙轻咳一声,打断了皇帝的话:“皇上!”
皇帝嗤笑了一声,没好气地看向楚非绯。这丫头还真是上脸了,朕说话也敢打断!
皇帝自然知道楚非绯打断他,是不想自己将她万两黄金将自己卖掉的事说出去。其实皇帝自己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一则是这万两黄金买个丫头听上去太过昏君,二则是当初这件事被坊间的说书先生传得不像样子。
只是那御史张易追着这丫头的大不敬的罪名不放,而这大不敬涉及皇家脸面,作为皇帝他不得不重视。故而才打算说出那件事,解释一下,这丫头其实早就算是他的家臣,不算什么白衣。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才一直邵卿邵卿地唤着楚非绯。
此刻。皇帝斜着楚非绯,看她可有什么办法,不行的话,他也不管丢不丢人了。只好将这桩事说出来了。
楚非绯哪肯让皇帝将这件事昭告天下。别说那是她的黑历史了。退一万步讲,皇帝这万两黄金她影还没见着呢,要是这样就先把名传出去了。她多亏啊!
楚非绯见皇帝也是被这御史逼得有些焦头烂额,好笑道:“皇上,非绯得到点消息,大概能解释这位御史大人以及那名撞柱而亡的宫女,为何这样攀咬非绯。”
“哦?”皇上大奇,这今天的事蹊跷非常,连他这个皇帝都没搞清楚,这个小丫头却得了什么消息?
“皇上,今天我绯然居的一个女侍,无意间撞到这御史张易与那婉柔在一角密谈,我那个丫头好奇,就听了听壁角,听他们似乎在说别院的珍珠表小姐,表妹之类的话。”
楚非绯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眼夏相国。
别院的珍珠?是自己家那个珍珠吗?夏国涛皱起眉,显然不明白楚非绯此时提起别院的珍珠表小姐是什么意思。
看来相国也是不知情的,楚非绯心里微微一松,知道她的敌人不是权倾朝野的夏国涛,这是个好消息。
“什么珍珠表小姐?”皇上一头雾水:“谁家的表小姐?”
楚非绯微笑道:“皇上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那女侍听了两句便要离开,却听到那婉柔说了一句,此事若是不成,还请张大人替婉柔报仇,张将军对婉柔一家有活命之恩,这恩情便由婉柔今天还了吧。”
那张易跪在地上,听到楚非绯说到此处,苍白的脸上涌上一层血色,目龇欲裂地喊道:“一派胡言!妖女!你胡说八道!”
一旁站着的吴义,本就是防着这张易又出什么幺蛾子,此时见张易情绪又激动起来,直接从袖中掏出一团事物,塞进了张易的嘴里:“张大人,御前咆哮可是死罪,本将军也是为你好,你就先安静一会,等会皇上问话的时候,你再说话吧。”
御史台的长御史就站在旁边,见此情景皱了皱眉。这张易现在虽然惹恼了皇上,但是乌纱还在,还是朝廷命官,这随随便便的就把嘴堵上,也太不像话了。这是当他们御史台的都是死的?
但那长御史转念想到这张易刚才的疯样,心又想,还是堵上吧,省得一会又冒出什么咬舌自尽的事来,那时才是更加不可收拾。
那吴义也是会做人,堵上张易后,又回身向长御史告罪。吴义是禁军统领,皇城中的第一武将,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长御史有了面子也就算了。
玉阶下的楚非绯见此情景,向吴义投去感激的一瞥,又对皇帝接着道:“那位张易又说,当初要不是舅父,家母早就死于战乱之中,哪还有张易的今天,如今表妹有求,张易绝不会袖手旁观,你便去吧,今天你我定让那邵非绯死无葬身之地。”
那张易嘴虽然被堵上,但是却因为楚非绯的话激动不已,口中呜呜有声,不断地摇头,似乎还想站起来拼命,一旁的吴义干脆在点了张易腰眼上的穴道,让他一时半会只能跪着,站不起来了。
皇帝看看下面神情激动的张易,又看看一脸坦然的楚非绯,狐疑地道:“真有此事?”
也怨不得皇上怀疑,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两人偏偏就在这丫头的地盘上密谋,还偏偏就让这丫头的人听到,而且还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别说皇上了,这大殿上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楚非绯的这种鬼话,他们能信一半就算好的了。
不过楚非绯也不怕他们不信。
楚非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而是转向张易道:“张大人,你现在情绪过于激动,不适合与我对峙,但是今日之事必须了结,我便问你问题,要是我说的对,你便点头如何?”
张易警惕地盯着楚非绯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忠良之后
楚非绯背起手,闲庭信步地道:“张大人与那婉柔是不是早就认识?”
张易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楚非绯微微一笑,又道:“那相府别院的表小姐珍珠,是不是你的表妹?”
张易面现疑虑之色,又点点头。
楚非绯嘴角翘起,晶亮水润的大眼瞟了一眼殿角的帐幔处,缓缓地道:“今日张大人与婉柔是否密谈过?”
张易瞪着楚非绯,情绪激动,口中呜呜有声,却不点头也不摇头。
楚非绯叹了一声:“张大人,你身为御史言官,当以忠为衣信为裳,你当真要为一个宫女,将你当初做言官的根本抛了吗?”
张易急得眼珠乱转,涨红着脸,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楚非绯故意道:“张大人这到底是同意我的话还是不同意?非绯没读过几天书,却也听街上的市井妇人讲什么,言无常信,是为小人。张大人,你这是愿意做小人吗?”
张易拼命摇头。
楚非绯嘴角翘起,最后问了一句:“张大人,宫女婉柔今日要对付我,你可是早就知情?”
张易红着眼瞪着楚非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楚非绯回身对皇帝道:“皇上您也听到了,这御史张易与宫女婉柔早就相识,宫女婉柔今日所行之事,那御史张易也早就知情,今日之事本就是他们谋划好对付我的。现在也算是真相大白了吧。”
皇帝迟疑了一下,这结论下得有些快。不过此时此刻却不是和这丫头较真的时候,皇帝正要点头。
但是刑部尚书许时监却在此时站了出来:“邵老板说真相大白,未免为时过早,老朽掌管刑部,故而不能无视。邵老板说这张易与婉柔谋划对付你,可有证据?”
楚非绯微微一笑:“我那偷听壁角的丫头就是人证。”
许时监捋了捋长髯:“好,既有人证,可有动机?那两人好端端地,为何要陷害邵老板?而且还用出撞柱这样惨烈的手段?”
对啊,满朝的文武此时也是满脸挂着问号。刚才这邵非绯一通问话。貌似句句都是指认张易与婉柔合谋,最后又快速地下了结论。满朝文武一时也被楚非绯的快节奏牵着鼻子走,连停下来的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此刻被许时监站出来一提。众人都回过神来。是啊。就算两人密谋是实,但是一个深宫的宫女和一个御史言官,又是如何与邵非绯结了死仇。竟要用性命陷害?
楚非绯叹息一声:“这事,其实非绯也觉得困惑,但是说起来,却和相府的表小姐珍珠脱不开关系。”
这时,站在文官前列,一直沉默不语的夏相国不得不开口了:“邵老板说的可是,住在我城外相府别院的珍珠?”
楚非绯点点头:“不错,正是。”
夏相国皱眉道:“那珍珠犯了错,被本相罚在别院思过,平时连外人都见不到,又如何会和此事扯上关系?”
楚非绯淡笑了一下:“珍珠表小姐如何与外界传递消息,我想只要相爷肯查,肯定会查出来的,相爷养了珍珠表小姐十几年,怕是也不知道这珍珠表小姐还有一个表哥也在天都城吧?”
夏相国缓缓摇头,当年张青山张副将在城外血战,叛军绑了他的一家大小|逼他归降,张青山不从血战至死,阖府老小也一并阵前归天,唯有一幼女,因为去邻居家玩耍,躲过了一劫。
夏国涛事后设法找到那幼女,接回府中养着,也算是以慰英烈在天之灵。
至于说表哥一事那张青山的当时倒是有个妹妹,嫁的是当时的御史汪清晏。叛军攻入大殿,先皇先皇后双双自尽,那汪清晏就是头一个撞柱而亡殉主的,也是个赤胆忠心的忠臣。事后得了消息的张青山,为防叛军报复,提前将妹妹送出了城,反而没来得及安顿自己的家小,这才被叛军拿了空子,造成了张家满门忠烈的惨剧。
夏相国看向那一身血红的御史官服,跪在大殿上的张易。虽然此刻形容狼狈,但是那份烈性的气度,倒是真有几分汪御史的风采。
难道这张易,竟然是那汪清晏汪御史的遗腹子?
夏国涛想到此处,不禁心神有些激荡,看着张易也不说话。
楚非绯自然不知这其中的原委,还以为夏相国这个老狐狸又在盘算什么,心里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等着接招。
这时,上面的皇帝说话了:“相府的珍珠表小姐,可是当初夏相国收养的那个小丫头?”
夏相国心里微微一惊,皇上竟然知道珍珠?而且还知道是收养的?
未等相国回答,皇上又接着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那珍珠好像是张青山之女吧!”
此话一出,朝堂上大多数老臣都变了颜色。张青山,这是前朝的名将啊,最后死得也异常惨烈。张青山在前朝老臣心中,那是一等一的忠臣。此时听到那张青山还有一女被相国收养,心里都略感安慰,但是这事竟又被皇帝知情,恐怕那张珍珠,今日也是难逃一劫了。
谁人不知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前朝余孽,何况是当初力敌叛军,消灭叛军无数,宁死不降的将军。
这朝堂上也有年轻的,是皇帝新提拔上来的新贵,虽然没见过张青山,但是对那位忠烈将军也是有所耳闻,此时心里也有些唏嘘。
夏相国心中一沉,原来这皇帝早就暗中调查他许久了,既然知道珍珠,那么那个玉珠,皇帝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夏相国心中瞬间过了千万个念头,表面却不显,只是快步走到殿中跪倒:“请皇上恕罪,皇上明鉴,并非老臣有意隐瞒”
皇帝却面色淡淡地摆了摆手道:“夏相国不必请罪,张青山是前朝的忠臣,朕也是敬佩的,只可惜如此忠臣良将,不能为我朝所用。既然是忠臣骨血,收养就收养了吧,不必请罪。”
皇上此时看向那张易道:“既然张珍珠是张青山之女,那么张易和张珍珠是表兄妹,这张易怕是从的母姓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臣无罪!
皇上问话,张易自然不敢不答,只是如果回答自己从了母姓,那他当初科考时的身份信息就造了假,这也是死罪。
张易脸色苍白地看着皇帝,今日之事的发展到现在早已超出了他的所料。按照表妹的说法,那邵非绯根本就是个心思歹毒,奸恶狡诈的大恶人。
那妖女在相府就诡计百出,将那样一个温柔可人的表妹,害得幽居别院,除了自己的丫鬟,一个外人都见不到。而且听说她在相府中不但勾搭相府的少爷,连相府的相爷也没放过,不然相爷怎么会在背后对这次花神会如此全力支持?
最让张易不能忍的是,这邵非绯祸乱相府也就罢了,她的心倒是比天大,想方设法地搭上了皇帝这条线,不但哄得皇帝将这花神会的承办权给了她,而且还掏空了国库,给了大把的银子供她花用。
在表妹的口中,这花神会办得再漂亮,也和邵非绯没半点关系,都是相府在后面操持的,这邵非绯唯一的作为就是大肆敛财,欺压商户,甚至连京中的达官贵人都没放过。
既然邵非绯是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祸水,张易又正是满腔热血,打算报国的时候,而且身为御史言官,本就负有谏言以正君身的职责,自然不肯眼睁睁地看着邵非绯祸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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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表妹的一番恳求,张易便打定了主意,要在这花神会上揭穿邵非绯的真面目。
只是张易没想到,那婉柔。看上去一个温温柔柔的小丫头,居然采用了这么激烈的手段,张易一时热血沸腾,心想既然一个小小的宫女,为除奸佞,都敢舍生忘死,他身为御史言官,又怎能退缩。
故而,刚才张易站出来时,也是抱了皇上不听。他便死谏的念头。只是后来的事情,已经完全出了张易的预料。
张易看向那邵非绯,只见这女子本是从一而终的气度从容,现在明明是她占了上风。她却在此时蹙起眉头。水润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张易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妖女,就算她刚才说的都是事实,她既没有敛财。也没有意图对他人不利,但是这妖女目无君上,无视礼法却是证据凿凿,最可恨的是,这妖女狡猾如斯,满口胡言,惑乱人心!
自己和婉柔认识不假,但那也是前几日在表妹的别院才认识的。今日与婉柔见面说话,那也是偶尔碰见,寒暄了几句,哪里就密谈了!如何在这妖女的嘴里,就成了自己和婉柔苦心谋划,要陷害于她!真真是可恶之极!
张易瞪完了楚非绯,又想到自己现在,根本就已经自身难保,心中又是悲凉。虽然他早存死志,但是谏言而死,和身份作假而死,却是两码事,一个流芳千古,一个却连子孙后代的官途都要断送。
张易看向等着他表态的皇帝,心中悲叹,也罢,就这样吧,正要点头,却见那邵老板快步走了过来。
“既然皇上问话,张大人还是开口说话吧。”说着楚非绯来到张易身前,弯身将他口中的堵布摘掉,却在此时小声说了一句:“张大人若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就按我说的做。一会不论皇上问什么,张大人只需说一句,臣无罪!”
楚非绯这话虽然声音小,但是周围站着的几位大臣却全都听到了。
长御史陆一昭也是前朝的御史,与汪清晏有同僚之谊,如今见到张易可能是汪清晏的儿子,心里也是不忍,见那邵非绯似乎有搭救之意,便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其他几位大臣,上了年纪的,都是念旧的,听到了就装没听到。
而吴义,虽然身为禁军统领,是朝中的新贵,但是此刻也是望着御座,似乎刚才楚非绯的举动一点也没看到。
那张易瞪着楚非绯,有心不听这妖女的吩咐,长御史陆一昭却在背后轻咳了一声道:“张易,皇上问话,你要好好回答,有罪便认罪,无罪说清楚便是。”
张易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上官兼师长,想起自己入朝这几年来,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小子,在长御史的悉心教导下,渐渐了解御史的涵义,明白了什么事该谏,什么事又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这几年来,他写的弹劾折子,长御史都会先行看过,给他讲解如何行文,才会让自己的弹劾更加犀利有效。
这些张易一直是铭感五内的。此时长御史开口,张易就算心里再对楚非绯气闷别扭,却也不忍心违逆长御史大人。心里长叹一声,叩拜下去:“回皇上,臣无罪!”
皇上面色清冷:“这么说,你真的姓张?”
张易伏地,咬了咬牙,又说了一句:“臣无罪。”
皇帝冷声道:“吏部章任年何在?”
吏部尚书章任年,一头冷汗地站了出来:“臣在。”
“这张易的当初入朝时的身份登记是怎样的?”皇帝面上浮起一丝冷笑,好,真好,他可以不计较一个张珍珠,那毕竟是个小女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而且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大不了过几年赐婚将她嫁到偏远塞外也就是了。而这张易却是从哪冒出来的?而且竟然还入了自己的朝廷,真是好大的胆子!
再想起早先张易欲死谏,分明就是要毁自己的名声,皇帝心中更恨,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一点把柄,他不趁此机会将这个该死的张易除了,他就枉为皇帝!
章任年听到皇帝问话,真是汗如瀑下。
这满朝文武,文有三公九卿,三殿三阁,六部五监,十九省州府郡县;武有上中下左右禁,征东西南北等十军。百姓们都以为戏文里唱的文武百官,那真就是只有百名,其实这吏部历来稽考,这官员是以千计数的,这光在京的官员就近千名了,还别提那些捐了官只有官名没有实权的编外虚职!
如今这皇上随口一问,吏部尚书真是有口难言,要是问个四品以上的实权官员,这吏部尚书还是答得上来的,这一个七品的御史,这,这也太难为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信口开河
但是心里叫苦归心里叫苦,章任年确实没胆量埋怨皇帝的。正急出一脑门子的汗来,楚非绯在一旁又说话了:“皇上,我还有个消息,皇上想不想听?”
“哦?”皇帝斜了眼楚非绯,倾过身子,手肘支在膝上,看上去似乎很感兴趣,口里却凉凉地道:“邵卿又有什么消息?”
楚非绯微笑道:“皇上何不问问夏相国,那相府的表小姐是犯了什么错,才被砭到别院去的?”
皇帝似乎兴致不大,但是碍于楚非绯的面子,才转向夏相国道:“相国,为何?”
夏相国本来正自额头冷汗,心里心思百转,此刻冷不丁地被皇上问道,惊了一下,才道:“那张珍珠心术不正,设计陷害老臣的义女方雪晴,差点害雪晴丧命,不但如此,张珍珠手上还沾着几条人命,老臣虽然不忍,但也只能忍痛将之禁足在别院,让她好好思过。”
那张易听到此处,脸色惨白:“表妹不是那样的人,表妹明明说是那妖女”
楚非绯冷冷地打断:“说什么?说是我陷害的她是吗?请问我那时在相府只是一个二等丫鬟,又如何害得了她一个受宠的表小姐。”
皇帝这时皱起眉,他本是想处置这张易,这丫头怎么又把话题扯到什么相府内宅的恩怨上去了?
楚非绯这时拱手道:“皇上,不是非绯要翻旧账。想我还在相府当差的时候。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表小姐,差点就命丧在她手里。如今这张珍珠已然幽居别院,还不肯放过非绯,巧言如簧,颠倒黑白,骗得一个当朝御史以为非绯是个奸佞之人,欲除之后快。皇上,非绯虽然不欲与那张珍珠计较,怎奈她不肯放过我,还请皇上为非绯做主!”
嚯。这是有旧怨啊。怪不得!
难得这丫头说出请他做主的话来,皇帝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那碍眼的张易也不那么刺目了,皇帝的重点已经转移到如何替这丫头出气身上。
“张易。可有此事?”皇帝沉声问道:“可是那张珍珠教唆于你。诬陷邵卿。”
张易脸色涨得通红。这邵非绯说的话,和他从表妹那里听到的,完全相反。难道真的是他被骗了?可是表妹看上去温温柔柔,可比眼前这张嘴就说瞎话的邵非绯看上去可靠多了。
楚非绯这时道:“张大人,那张珍珠是如何同你说的,你就原原本本地再说一遍吧。”
张易神色复杂地盯了楚非绯一眼,便将表妹同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别人都只当看戏来听,那夏相国却气得面色铁青,这张珍珠句句都是颠倒黑白,真是枉费了他这么多年,还待她视如己出。
这时,一直没找到机会显示存在感的方雪晴,突然窈窈婷婷地站出来道:“雪晴愿意作证,那张珍珠所说都是一派胡言,与事实截然相反,雪晴就是因为张珍珠嫉妒雪晴能够入宫选秀,居然用药迷晕了雪晴,意图将雪晴运出府外,还好相爷及时察觉,才免了这桩祸事。”
皇帝微微点头:“竟有此事。”
张易呆呆地看着楚非绯,如果表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那眼前这个女子,却是一个有才有德,且对社稷有益的大功臣啊,那他刚才做的那些,不都是笑话!还有婉柔,她死得不也是极冤!
皇帝这时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这张珍珠失德属实,且草菅人命,着刑部收押立案详审,到时递个折子上来就好。”
刑部许时监躬身应了。
“至于你”皇帝转向张易,冷笑一声。
楚非绯这时又道:“皇上!”
皇上气恼地抬起眼,这丫头打断朕说话还上瘾了不成?是不是非要朕找个机会教教她规矩!
“这张大人与张珍珠是表兄妹一事,也是张珍珠杜撰出来的,当年张家满门并无一人活下来,这件事人尽皆知,哪里来的表兄。”
夏国涛此时微垂的眼里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暗光,躬身道:“启禀皇上,当时老臣确实查访过,除了这张珍珠,张家确实已经没人了。”
陆一昭也上前启禀道:“臣与张青山也是旧识,事后也留心过此事,确实无人了。”
有几位老臣也随声附和。
皇上狐疑地看了眼众人,又看了看楚非绯:“邵卿,这又是你的消息得知的?”
楚非绯笑道:“非绯这绯然居本就是茶庄为主,招揽的伙计侍女原先也都是在酒楼茶肆做惯了的,自然这市井传言听得多了,见的多,听的多,这打听点消息,那自然也是比旁人快一点,不过多是些小道八卦,当不得大用。”
皇帝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你那八卦小道可比朕的金鹰队管用多了,以后朕是不是也要招些市井之人来补充朕的情报机构?
皇帝又道:“那这张珍珠是如何骗得张易相信他就是表兄妹?”
楚非绯道:“这张大人的母亲是寡居,现在住在天都城的南城,与那相府的别院共用一个集市,那相府的采买婆子和张大人家的采买婆子就这么认识了,一来二去地说起自家主子都姓张,就嘴上攀了亲戚。
这本是下人们嘴上说说,但那张珍珠不知怎么知道了,便惦记上了张大人,不但平日里打着亲戚的名号送些刺绣来,还总拉着要张母去那她那别院坐坐。
张大人的母亲也许是却不过,便派了张大人上门回礼,只说是个远房亲戚,想是张大人上门后,那张珍珠又编了什么谎话出来,骗张大人他们是姨表亲吧。”
姨表亲,那就是张珍珠的母亲和张母是姐妹,这就和张青山这一脉没什么关系了。
这话说得毫无破绽,但是,那市井的活计女侍这么快就能打听到这么详细的消息?这也太神了。
皇帝半信半疑地转向张易:“张易,可有此事?”
张易心里暗骂,这个妖女又开始信口开河了,这番话里面十句倒有八句是假的,但是那两句真的,却也让张易心惊了,原来这邵非绯是真的知道他的底细的,连主管吏部的吏部尚书都答不上他的资料,这丫头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家住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专用密码
此时皇帝问话,张易略略踌躇,回禀道:“臣确实家住南城,家母也是寡居不假,不过这相府表小姐是如何与母亲认识的,微臣却是不知。”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件事跟母亲一点关系也没有。介绍他和张珍珠认识的,根本就另有其人。如今看来,这妖......咳咳,这丫头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张易到底是御史言官,也是有操守的,能帮楚非绯圆谎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不错了。
楚非绯心里自然明白,这些书生将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张易能配合到这一步,已是极限。连忙道:“张大人忙于衙门里的公事,这些内宅的小事,不知道也是正常。”
皇帝瞅着楚非绯,忽然道:“邵卿上前。”
楚非绯心里一紧,但还是提步上了玉阶,来到皇上的书案前。
皇帝和四喜低语了几句后,才转向楚非绯压低声音道:“丫头,你老实说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有几分是真?”
楚非绯眨了眨眼:“自然......大部分都是真。”
皇帝寒凉地一笑:“四喜说,当时给你传的那纸条,就那么小一点,里面竟然写了这许多信息?”
楚非绯笑了笑,从袖管里将那纸条摸了出来,呈给了皇帝。皇帝倒也不客气,将那团成一团的纸条拿过来展开,看了半晌,不语。
一旁的四喜也凑过来看了半天,一脸茫然。
那纸条上,用极细的笔写了几排极小的图案状字迹,显然不是汉字,但也不是皇帝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
皇帝抬起眼:“这是什么东西?”
楚非绯面不改色地道:“这是咱们那绯然居专用传递消息的密码。每个字符都有很多含义,所以这小小的纸条上,所传递的信息可就多了。”
楚非绯觉得自己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纸条上那明明就是一堆拼音,陆坤为防止这纸条落在别人手里,直接用了汉语拼音,那纸条上传递的信息也只有三行。
“张易乃张珍珠之表兄。婉柔之死是她授意。张易婉柔今日曾会面。”
至于楚非绯的说辞中,那些细节描述,其实都是楚非绯自己连蒙带编。即兴发挥填充进去的。
这样也能被她蒙混过关,不光是她运气好,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皇帝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没见识过汉语拼音的皇帝,盯着眼中的纸条。心里暗叹,这样的传递消息的方法又简单又有效。为何自己手下就没有人想出这样的好法子呢。
“你这......”皇帝还没开口,楚非绯就笑道:“皇上觉得这法子不错?不过这法子培训起来比较麻烦,非绯现在其实也就教出了一个人能读写简单的,皇上要是也想用。非绯也可以帮皇上训出几个人来,不过要学个三年五年的才行。”
楚非绯心想,这拼音是不可能教他们的。到时大不了拿什么拉丁语来应付,没个三五年自然是不成的。
皇帝皱眉:“这法子好是好。就是太耗时间了,不适合大力推行。”
楚非绯嘴角挂着笑,自然是不行,不过嘴上却道:“皇上圣明。”
不过皇帝却没将那纸条还给楚非绯,而是给了四喜,四喜对楚非绯挑挑眉,笑嘻嘻地叠了叠收了。
楚非绯眉角微抽,心里暗道:没事,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弄回来。
皇帝看了眼下面跪着的张易道:“那张珍珠朕已经处置了,安嫔的宫女听上去似乎也是受人蒙蔽,但她既然已经死了,便不再追究了吧。”
楚非绯点头称是。
“至于这张易......”皇帝说到这里,瞥了眼楚非绯:“朕听你的意思,似乎是要保他?他这样对你,你倒是大度!”
皇帝那语气里分明是起了怀疑的意思,楚非绯心里暗叹一声,这皇帝可真不好对付。
遂端起笑脸道:“要是非绯说,是非绯怜惜人才,皇上信不信?”
皇帝轻笑了一声,那意思不言而喻。
楚非绯叹息了一声,突然后退几步大声道:“启禀皇上,非绯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直言敢谏者,是为贤臣。纵然张大人冤枉了非绯,但是非绯却不敢因为一点私怨,就使得朝廷少了一个赤胆忠心的大忠臣,如果那样,那非绯不就真成了戏文里所说的奸佞小人了吗?”
皇帝挑着眉,瞪着楚非绯,这丫头突然这么“贤惠”,让他一时好不习惯。
楚非绯这话一出,四周的大臣也纷纷附和,皇帝见此情景,只得道:“既然邵卿不欲计较,张易,你便起来吧。不过你偏听偏信,不加调查就敢谏言,却一定要受罚。就罚你在府中思过二个月。念你家境也不宽裕,朕就不罚俸了。”
张易此时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叩首道:“臣叩谢皇上,谢主隆恩!”
这件事至此也算是落了幕了,楚非绯也站回了自己的原位。一旁的六王爷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本王倒不知,你的消息如此灵通。”
其实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猜出来,楚非绯的这番说辞编得滴水不漏,其中必然有诈。越是完美的东西越不真实,这个道理聪明人都知道。不过皇帝不说,大家也就一起装糊涂吧。
楚非绯笑了笑,并不言语,心里却有些沉重。这件事自己当庭圆过去了,但是心里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单靠一个张珍珠,骗了那热血御史也就罢了,那宫女婉柔可是在这诡谲阴暗的深宫里呆了多年的,如何能被张珍珠利用到如此地步?
想起那婉柔临死前怨毒的神情,楚非绯就一阵发冷,那婉柔,是真的恨她啊......
拖了这么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大殿里四处都点有灯火,倒是不曾察觉。
皇上正要宣布选秀的结果,了结此事,却听到一个弱弱的声音:“皇上。”
大家这才发现,那一直昏迷的安嫔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醒来,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张易的身上,没发觉罢了。
此时,安嫔颤颤巍巍地要起来请罪,皇上皱了皱眉:“你身体不好,就躺着吧,这件事回宫再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六部尚宫
安嫔性情本就温婉,温顺地应了,由御医和内侍抬了下去。
而楚非绯却望着安嫔的方向,心里起了一丝疑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安嫔在步榻调转方向的一瞬间,若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而那一眼,却让楚非绯浑身都泛起了寒意。
等楚非绯再仔细看去时,那安嫔已经恢复了弱不禁风的模样,被抬下去了。
六王爷注意到楚非绯盯着那安嫔看,轻声道:“可有什么不对?”
楚非绯困惑地摇头:“不知道,但是觉得很危险,那个安嫔,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六王爷若有所思。
这时,皇上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道:“今日这花神会虽然出了些波折,但也算圆满结束。”
众臣都垂着眼,听着皇帝睁眼说瞎话。
皇帝轻咳了一声:“今次的秀女,各个钟灵敏慧,朕觉得都很不错,其中,方雪晴举报张珍珠有功,所做诗文也很出彩,着封为三品婕妤,赐号雪。”
方雪晴款款地走出队列,跪谢了皇恩。
在抬起头时,皇帝与方雪晴对视了一眼,一个带着居高临下的玩味,一个带着桀骜不驯地挑衅。楚非绯在一旁看了,心里冷笑,这下皇宫可要热闹了。又想,不过好在从此方雪晴入了深宫,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以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再见。想到这里,楚非绯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皇上又将其他的几位秀女也封了,其中苏水云封了四品昭仪,朱兰军封了五品昭容,剩下的贵人。美人也封了一堆。
到最后看下来,除了方雪晴是这次秀女中被封了品阶最高的婕妤外,还是唯一一个有封号的。这三品婕妤本就比九嫔只低了一等,一旦加了封号,便只比九嫔低那么一点点了。
玉阶之下的那些嫔妃们,顿时起了危机感,看向方雪晴的眼光也更加的防备警惕。
可惜方雪晴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对于这么嫔妃们飞过去的眼刀。方雪晴全部忽略,连回敬一个眼神都欠奉。
皇上这时又道:“今日惠嫔与安嫔的宫女接连出事,说明朕的后宫规矩越发松散了。朕暂时还未有立后的打算,太后又身体欠安,朕不忍用这种小事来打扰她老人家。故而朕决定重设尚宫。”
尚宫是内宫女官的最高官职,历朝历代都有。通常为正五品,本朝因为建朝时就对宫里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原先有品级的女官都没逃过一劫,新进的宫女又缺少经验,故而尚宫这一职就名存实亡了。
此时皇上提起重设尚宫,众位大臣纷纷附和。一个小小的尚宫。他们还没放在眼里,不管皇上指派谁的人,只要有这个职位。最后总能换成自己人。
皇上扫了一眼下方的群臣,微微一笑。话锋一转:“朕想着,既然要重设尚宫,整顿内宫,这尚宫的权利就不能太小,所以朕打算设的尚宫为六部尚宫,统管后宫,品级正一品,与三公同!”
本来还在点头的一品大员们全体僵住,什么一品尚宫?还与三公同?那岂不是朝廷上除了太傅,太师,太保外,又多了个六部尚宫??
而且既然是尚宫,统管内宫,必然是个女子,这位及一品人臣的女子,除本朝的太祖皇后被封为神武大将军,为正一品,这五百年来还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做到一品人臣。
此刻皇帝在这花神会上提到此事,有那心思敏捷的,已经暗暗猜测到了,那尚宫的人选,心里都是暗暗叹息,这件事,虽说有些逾制了,但到底是反驳不得。谁让那人手里握着国库的收入呢。
皇上的话音落了很久,大殿上一片安静。
皇上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怎么众卿可有意见?”
这时,户部尚书的张之诚出列道:“臣觉得这重设六部尚宫,整顿内宫的主意极好,至于品阶,若是比这后宫里的娘娘们品阶低了,也不好管理。臣觉得一品尚宫,甚为合适。”
夏相国此时也出班道:“老臣也以为,内宫之中,中宫尚缺,确实需要女官帮忙整顿管理,一品尚宫此事甚为妥当。”
长御史陆一昭,礼部尚书王大人,纷纷上前表示赞同。
六王爷微微一笑,这些人都是从这丫头那里受了益的,此时出来表态,也算他们是明白人。
既然六部尚书中有两部都已经赞同,夏相国又代表了另外一半的意思,这设立尚宫一事,就可以板上钉钉了。
皇上心里满意,却故作谦虚地询问乔阁老:“乔太师,您看呢?”
乔阁老身为三公之一,自然是不愿意一个内宫的女官与他地位相同的,但是看那殿上的架势,实权六部都已经同意,最有权力反对的御史台,也早已表态,自己此时再跳出来反对已经没有意义。
虽然心中不快,也只能道:“皇上所言有理,只是不知皇上属意的人选是谁?这一品女官非同小可,内宫之中又中宫空悬,这六部尚宫的人选,定需慎重。”
皇上点头微笑:“不错,各位爱卿可有人选推荐?”
众位朝臣在心里暗道,都到这份上了,还要端着架子等我们说出来,皇上你也太虚伪了。
此时夏相国倒是不易出面,因为楚非绯本是出身相府,他要避嫌。而户部,礼部,御史台,也是明显受了楚非绯的好处,也不宜出来提名。
夏相国心中转了转,正要给刑部尚书使个眼色,由他来提名。
谁知一直站在殿边,未说话的禁军统领吴义,却站出来道:“皇上,臣有一人选。”
皇帝微微诧异,这吴义平时闷声不响,看上去耿直木讷,没想到今天居然也会主动请奏。只是他所谓的人选,到底是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可还真的难说。
皇上带着丝兴味道:“难得朕的禁军统领也有人选,说来听听。”
禁军统领吴义一字一字地道:“皇上,朕推举此次花神会的承办者邵非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又是一年三月三
早春三月,冰雪初融,天都城的城郊已经冒出了点点新绿。
当初那轰动了全国,规模盛大的花神会的会场,如今已经撤去了帷幔,形成了一处集市。
大大小小错落的亭阁,是一处处店铺,而那绯然居的楼下的广场,则开辟成了给普通民众摆摊交易的地方。
和天都城的大集不同,在这里,普通百姓摆摊是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的,唯一要做的,就是遵守这里的规矩。
故而,虽然初春寒风料峭,而这天都城的西城城郊,永远都是车水马龙,人流鼎盛。
此刻,和西城城郊的热闹相对应的,是天都城皇城的宁静。
在天都皇城的一角,有一间幽静的的殿宇,据说是多年前一位皇族清修的地方,那里终年松柏长青,绿意油然。
和天都城大部分殿宇朱墙黄瓦的金碧辉煌不同,这一处殿宇则是青砖白石,深沉内敛许多。
此时,一队宫女在那殿宇前停了下来,为首的女官看了眼殿门上方,那黑底金漆的太极殿几个大字,又垂下了头,静静默立在殿门旁。
片刻后,暗红色的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尺宽的缝隙,一个青衣内侍走了出来,看了眼那门口的女官道,拖长了音调:“谢司药,今儿怎么是您亲自来了?”
那女官微微躬身行礼:“邵大人吩咐了要着意小心的事,谢瑶环不敢不精心。这些药材都是瑶环亲自检查过的。还请公公接收。”
提起一品尚宫的名头,那内侍立刻收了傲慢的嘴脸,陪着笑,奉承着,从里面叫了人出来一一将那药匣检查了,才接了进去。
那内侍在外面陪着笑道:“怎么邵大人如今也关心起这太极殿的这位了?”
那女官淡淡地道:“咱们邵大人虽然事务繁忙,但是这宫里哪个角落,她老人家没看顾到了?”
“那是,那是。”内侍连连道:“咱们也是小心伺候着呢,请谢司药转告邵大人。绝不敢半点不精心。不然,不用劳烦邵大人,就是太医院的张大人,也饶不了小的不是。”
女官淡淡地瞥了那内侍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上回的药渣怎么处理的?”
内侍陪着笑道:“自然是张大人带回去存档了。谢司药放心。一切都按照太医院的规矩来,奴才们半点错都不敢出。”罢了,又补充了一句:“谢司药这么冷的天。大老远送药,本来咱们是该请谢司药和各位姐姐进去坐坐喝杯茶的,只是咱们太极殿规矩死,还望谢司药多多包涵。”
女官轻哼了一声。
殿门外,两队人无声地交接着事物,这样的情形,每半个月就会发生一次。而太极殿里的情况究竟如何,也始终没有人知道。
离太极殿不远,就是御花园,因为中间隔着一座莲池,要是从御花园那边走过来,要费不少功夫。莲池旁有一座观景台,如果是夏季,这里倒是个纳凉的好地方,不过这个时节就显得有些风大了些。
此刻观景台上就站了两人,尚带着寒意的春风吹得其中一人小脸通红,身上裹着绛红色的官制大氅,雪白的狐皮帽兜衬得那人皮肤粉嫩晶莹,一双水润的黑眸定定地望着那太极殿的宫道处,那里正在上演一出无声的默剧。
那队内侍从宫女那里接了药匣,就鱼贯地进了一间配殿,再出来时,手上便换了一批空药匣,然后将之交还给殿门外的宫女们。
殿门前的女官神色肃然,而那内侍则是频频点头哈腰,奉承不已。
“还是进不去么?”观景台上的女子露出失望的神色,
她身后站着一位身穿女官宫衣的女子,不过却没穿大氅,站在风中也不显丝毫瑟缩之态,此时道:“上次四喜下令杖死了几个奴才,这太极殿的门户就越发的紧了,如今想从那里得个消息,不太容易,只有想办法从太医院处下手了。只是这太极殿的东西都是张怀镜亲自经的手,不但亲自配药,连药渣都自己保管,要想从中探出点眉目来......”
“不急,操之过急反而让皇帝起疑,皇帝要是知道我在乎那个人,就更不可能放过他了。”裹成桶状的女子回过身来:“这太极殿,张怀镜不让旁人插手,我就不信,他要是忙得顾头不顾脚,还能不找人帮忙!”
“主子的意思是?”
那女子微微一笑,精致的小脸上浮起一丝狡黠。
此时,紫宸大殿中,皇帝正有些焦头烂额。
“水患?怎么又是水患?你们就不能将河堤给朕修结实一点?”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摔到工部尚书的脚下:“年年拨给水务的银子,都够再造几个皇城了,却一到春汛就给朕决堤,这才是春汛,到了雨季,那是不是要将朕的半个江山给淹了!”
工部赵尚书额头冒着冷汗,却无话可说,水务司的司长都换了好几个了,这河堤是越修越差,他现在也是急得上火,却无法可施。这隔行如隔山,这水务他是不懂的,可那些懂的人,也没见就将问题解决了。
上面的皇帝还在发着脾气,一旁的夏相国这时道:“皇上,这群水务司办事不利,自然应该降罪,但这水患不解决,却是遗祸子孙后代的大事,还请皇上息怒,早做裁决。”
皇帝冷笑:“裁决,你让朕怎么裁决,朕是没给银子,还是没派兵将?赵德胜,你给朕听好了,这次要是再出了岔子,你就自己去河堤上,别回来了!”
赵尚书苦着脸应了,擦了冷汗退到一边。
这时又有人出班启奏,说是北边的边境上,又不太太平,那些蛮族熬过了一个苦冬,趁着冰雪融化,又开始出来大肆劫掠。
皇帝忍着怒气道:“这群蛮子,朕的大军派过去,他们就像一群虫子一样一哄而散,朕的大军一离开,他们又聚拢了回来,真是一群可恶的臭虫。”
有武将出班请战,皇帝想起刚才折子上申请的大笔银子修堤赈灾,脸色溃败地支住了额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太医爬墙
开了春后,张怀镜突然发现自己忙了起来,太后那里也许是积了一冬病气,突然发了出来,频频地出现状况,他不得不一天三次的请脉。
太后老人家身上不舒服就脾气古怪,不但乱发脾气,而且还将张怀镜拘在延寿宫,说自己身上不利落了就不许他回去。
张怀镜就算急得额头冒汗,也不能对太后发脾气。
别的也就罢了,要是太极殿的那位在这几天出了什么岔子,他这一家老小可能就要彻底交代了。
此刻,张怀镜刚刚给太后请了脉出来,身后几个老嬷嬷沉着脸,看着他进入了配殿,才关上了殿门,守在门口。
延寿宫的配殿也是有院子的,张怀镜急得在院子里打转,门口那几个老嬷嬷是软硬不吃,他已经试过了威逼利诱,统统没用。想让她们替他传递个消息就别想了。张怀镜转悠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
这配殿的宫墙外,就是宫道,而且也不算太高。张怀镜撑着自己的老骨头,将院中的一张石桌挪到了那院墙下,然后又从屋里搬了张椅子出来,架在石桌上,撩起官袍,踩着桌子,爬上椅子,这才算够到了墙头。翻出去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能看到外面路过的宫人,能给皇帝传个消息也行啊。
<张怀镜望眼欲穿地顶着冷风,冻得鼻涕都滴到了胡子上,才看到有人出现在宫道尽头。张怀镜喜出望外,不敢大声呼喊。只是拼命地挥手。
那人走得近了,张怀镜才发现,这一身暗青色衣袍的人竟然不是内侍,而是他太医院里的一个七品御医。只是名字是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那人袖着手,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任凭张怀镜在宫墙上拼命地招手,小声呼叫,他就是不抬头。
眼看那人就要走过了这里。张怀镜心中一急。这太后寝宫的宫墙修得甚是齐整,连个碎石都找不到。张怀镜从怀里一阵急掏,却发现连个碎银都没有,好不容易掏出一个硬物。却是一枚御赐的腰牌。张怀镜此时也是逼急了。就将这御赐的腰牌掷了下去。正中那人的头顶。
那人哎呦了一声,一手捂着砸歪的官帽,看了看那地上的腰牌。捡了起来。
张怀镜焦急地等着那人抬头往上看,那人却瞅着那腰牌半天不说话,也不动弹。
张怀镜心急,正欲再次小声呼喊,却不想那人又将那腰牌一扔,正了正帽冠继续向前走去。
张怀镜知道这人是不想惹麻烦,想装没看到。这样的人太医院里太多了,张怀镜心里苦叹了一声,又不能就这样放这人离开,而且他的腰牌都扔了下去,要是被其他人捡到,这丢了御赐腰牌的罪过,他也承受不起。
“站住!”张怀镜低声喝道:“说你呢,别想装听不见,本官都看到你的脸了!”
那继续前行的身影顿了顿,半晌后才抬起头来,看向张怀镜:“呦,这不是张大人吗?您爬这么高,这是看风景呢,还是摘果子呢,您就不怕被巡防的禁军看到,将您当贼抓了?”
张怀镜气得呼吸一滞,但是此时也不是和这后生小子置气的时候:“你叫什么,本官知道你是跟着曹太医的那个,别想给跟本官装糊涂!”
那年轻御医微微一笑,一张本有些死板的脸顿时生动起来:“现在张守逸,院正大人,您将这御赐的腰牌丢给在下,这是什么意思?”
张守逸张怀镜在脑子里想了想,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这个人似乎是负责给不受宠的嫔妃看病的,看那性格也是个不讨喜的,便道:“张守逸,你去替本官给皇上送个信,就说本官现在被太后扣在了延寿宫,请皇上务必来一趟。”
张守逸慢吞吞地“哦”了一声,迈步向前走去。
张怀镜想起自己的腰牌还在他手里,连忙道:“喂,张守逸,你先将本官的腰牌还给本官!”
张守逸停住脚步,仰起脸:“院正大人,没有腰牌,下官可见不到皇上啊,下官刚从大殿那边过来,皇上此刻还在紫宸殿和群臣议事呢。”
“议事?这都什么时辰了?”张怀镜心中大急,皇上要是忙得分身无术,自己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自己倒是没事,但是太极殿的那位却耽误不得。
张守逸慢吞吞地道:“似乎又是什么水患,又是什么战事的,而且城郊的一个村落又起了春疫,院判大人担心那疫情传到城中来,带着人去了,现在也不在太医院。”
张怀镜一阵绝望:“那太医院里现在还有谁?”
“也就是按表当值的几位。”张守逸说着就要将腰牌扔回给张怀镜:“看来院正大人,要另想办法了。”
张怀镜此时也是无法可施,只得道:“别忙,你拿着那腰牌,再替我去做一件事。”
张守逸面现为难之色:“院正大人,下官只是小小的七品御医,这在宫里过了时辰不出宫,是要受罚的。”
张怀镜现在怕这张守逸胆小怕事,不替他办事,连忙安慰道:“你拿着本官的腰牌,没人敢拿你,要是禁军查问,你就说是本官派你去的。”
张守逸方才不情不愿地将那腰牌揣了起来,问道:“院正大人有何吩咐?”
此刻,太后的寝宫里,本来在张怀镜面前哼着喊头疼的太后娘娘,此刻却好端端地歪在软榻上,和旁边的一位秀丽的女子说笑。
那女子一身裁剪合身的暗红色宫袍,那样式并不是常见的宫衣样式,而是像男装一样,整体是一件外袍,窄袖收腰,上面纹着大朵暗色的牡丹花的纹路,腰间的玉带也是别致异常,不过看那玉的成色,却是一品大员才能使用的玉带。
这时有宫女进来回禀笑道:“太后娘娘,那张太医果然在爬墙了。”
太后笑道:“这张怀镜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真做出这种事来,罢了罢了,就算你这鬼精灵的丫头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宠冠后宫
那坐在榻边的楚非绯,浅笑盈盈,将手里的一盏药茶递给太后:“这红枣茶此时喝才最好”。
太后笑着接了,尝了一口,微微点头:“不错,只可惜这丫头许给哀家的一个月的水果茶,哀家是没福气享用了。”
一旁侍奉的宫女们都凑趣地低笑。
楚非绯笑着道:“瞧太后说的,非绯哪次短了太后的孝敬,不过太后若是能再关那个张怀镜几天,今年初春成衣坊的新花样,就全是太后的,其他那些娘娘们,就只能等第二批了。”
太后掌不住险些喷了茶:“我这老太婆了,要那么多新花样的衣服做什么,没得让那些娘娘们心里怨恨哀家。”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到底没拒了楚非绯的话,楚非绯抿着嘴暗笑,这只要是女人啊,没有不爱漂亮衣服的,和年龄无关,天性而已。
这时,有宫女进来禀报说,几位嫔位的娘娘在宫门外问安,那新晋的雪婕妤也在一道。
太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怎么又一道来了,这雪婕妤和谁都不对付,倒每次都爱凑热闹。”
楚非绯垂了眼,起身告辞。
太后点头道:“你事忙,去了也好,不然一会又是一脑门的官司。”
《 楚非绯弯起眼,轻声道:“太后凤体违和,莫要劳累了。”
太后恍然:“哦,是了,哀家倒忘记了。”
一旁的宫女忍着笑,铺上毯子。将太后手里正在喝的枣茶拿走,又添上几个靠枕扶着太后半卧。
在楚非绯掀帘出去的时,回头望了一眼,那太后已经蹙着眉,微闭着眼,一副没精打采的病容了。楚非绯挑唇暗笑,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皇帝是个无利不早起的性子,太后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
和楚非绯想象中的严厉刻板的太后形象不同,天佑王朝的这位太后娘娘。倒是个和气的。其实和普通人家的老太太也没什么不同。
楚非绯本身就是个有长辈缘的,再加上平时拿些稀罕的玩意孝敬太后,一来二去,没过多久。这太后的延寿宫上上下下都知道。这邵大人的话。太后是言听计从。
这不,就因为太医院和邵大人手下尚食局的司药起了点争执,这邵大人就要捉弄那太医院的院正大人。还拿院正大人打赌。这邵大人虽说是一品尚宫,但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喜欢胡闹也就罢了,这太后这么大年纪了,居然也就由着那邵大人胡闹,不但自己装病,还真的拘着张太医不让离开。
这延寿宫上上下下,也是心中感叹,如今这内宫之中中宫空悬,唯一能够当家的太后娘娘又对这位邵大人宠爱成这样,这内皇城中,看来真的是这位一品尚宫的天下了。
楚非绯出了太后寝殿,早就等在套间里的阿房将狐毛大氅给楚非绯从头到脚裹严实了,又将一个烤得热烘烘的袖笼给楚非绯套上,再塞了绣球花型的暖手熏笼进去,才算是收拾停当。
一旁的延寿宫的大宫女银杏笑道:“这都已经开春了,邵大人穿得倒像是腊月。”
阿房笑了笑:“这里面已经少了许多了,你不知道我家大人,在腊月的时候,那是没人帮忙路都走不动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楚非绯推了推狐皮帽兜,露出一张闷得通红的小脸,抗议道。
楚非绯在这天佑王朝的第一个冬天,算是彻底领教了什么叫寒风凌冽,二十四世纪因为全球气候变暖,以及人为的因素影响,这四季更迭早就没那么明显,室内更是常温。这古代纯天然的白雪皑皑,楚非绯第一次见到时,很是兴奋了一下,跑出去撒了会欢,就冻得哆哆嗦嗦地逃了回来。
陆坤也是好笑,没想到自家小主子居然这么怕冷,还以为小主子身体有什么毛病,赶着让几个神医挨个诊了脉,各种补药开了不少,但是这怕冷的毛病,却是根深蒂固,就那样了。
楚非绯身边的人,也没少拿这点打趣楚非绯。
此刻,楚非绯裹成一团,这屋里可就热得呆不住了,急急忙忙地往外走,正好看到宫女引着几位嫔妃娘娘们,穿过院子,往这里走来。
楚非绯现在是一品尚宫,这后宫里除了太后,就属她最大了,自然那些娘娘们是要给她行礼问安的。
楚非绯站在廊下,淡淡地看了眼,站在人群最末,一身月白色的宫装,打扮得出水芙蓉一般的方雪晴。
别的嫔妃们还披着斗篷等物,她却一身单衣,站在那里显得亭亭玉立,在这一众美女中,让人一见就瞧见了她。
众位嫔妃都低头行礼,那方雪晴却站得笔直,淡淡地看着楚非绯,虽没有挑衅之色,但却自带这一股冰冷。
楚非绯微微一笑,也不生气,推了推挡眼的帽兜,笑着道:“各位娘娘们不用这么客气,这天天见面,礼来礼去也是麻烦,二则非绯年轻,也当不起各位娘娘的大礼。”
为首的庄嫔垂着眼,一板一眼地道:“尚宫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圣人有云:礼不可废,废则乱。如果尚宫大人没读过这本书,我那里倒是有个珍本,回头可以给尚宫大人送去。”
楚非绯呵呵:“我还有事,告辞告辞。”
楚非绯逃也似的,出了庭院,回头见那队嫔妃已经进了套间整衣,才松了口气。这在后宫的时间久了才知道,那庄嫔看上去端庄娴静的一个美女,竟然是个喜欢掉书袋的书虫。和她说话,三句就要引经据典,楚非绯在这古代也算是半个文盲了,每次都听得头大如斗,完了还要悄悄问身边的阿房,那庄嫔说了大段,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楚非绯见了庄嫔就有一种,此地不宜久留的感觉,通常是能溜则溜,能避就避。
“唉,也不知皇帝是怎么忍受这位娘娘的。”楚非绯一边走一边抱怨:“难道两人没事相对互相掉书袋?”
阿房在身后跟着,心中暗笑,小主子这学问水平,每每都能将崔大人气个半死,让庄嫔刺激刺激小主子也是好事,说不定下次小主子上课时,就能认真点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镇魂灯,活死人
太极殿的一众内侍今日没等来太医院的院正大人,倒是等来了面生的一位。
看了院正大人的腰牌,那领头的内侍上上下下打量着张守逸:“这位大人好生面生啊,不常在宫里当值吧?”
张守逸板着脸道:“在下奉院正大人的手令,公公可还有什么疑问?”
张守逸的那张脸,不板的时候,就已经很死板了,再这样板起来,那真和死人脸没什么区别,那首领内侍看得背后发凉,不敢再问,连忙将张守逸引到了配殿的药房。
“大人,这里的药都已经配好熬好,只要大人按照张太医的吩咐,将之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就可以给那位服用了。”
张守逸看了眼殿中一张长条大案上,摆了一溜十几个小药炉,上面药罐上都冒着缕缕白气。每个小炉前,都有一个小太监在看火,此时看到首领带着张守逸进来,都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张守逸袖着手,站在门边,打量着这间配殿,也不进去,也不着急。
那首领内侍心里暗暗打鼓,这位面生的年轻太医,该不会不知道怎么做吧?
“大人,您不配药?”又等了一会,那首领太监见张守逸还不动手,不禁有些急了,太极殿里的那位现在全靠着药物= 吊命,要是耽误了时辰,那人有个什么不好,他们这满殿几十号人,可就要全给那位陪葬了。
张守逸皱了皱眉,淡声道:“急什么。叫人将门窗全部打开,散散这药味!”
首领太监“啊?”了一声,这往常张太医配药的时候,那门窗都是紧闭,配完了还要将药装在专门的匣茏中,说是防止散了药性。怎么今天这位倒是要门窗大开?
张守逸冷声道:“愣着干什么,这么多珍奇的补药混在一起,要是身体弱一点的,在这里站久了些,恐怕就会熏得昏过去。”
首领太监心说。可不是。这煎药的时候,哪回不得抬出去一个两个的。听到这位太医说的有理,首领内侍,也不再坚持。唤人进来将门窗全部打开了。
张守逸道:“这里的药味还要再散一会。你带我去看看那病人吧。”
首领内侍连忙引了张守逸到了那人养病的寝殿。同样的门窗紧闭。不但如此,那门窗上全都挂着遮光的黑帘,殿内点着烛火。倒不算太暗,只是这满室的冲鼻的药味张守逸皱了皱眉,还是忍着走了进去。
而那首领内侍却没敢跟进来,依照规矩在外面合上了房门。
这间寝殿规格不小,看上去原来殿中的隔断全部都被撤去,偌大的殿堂里,只有居中摆着一张大床,床帐此时合着,床的四周点着一些烛火,看上去像是摆成了某种图案。
张守逸微微嗤笑,连巫医中的镇魂灯都用上了,看来这太医院已是无法可施。
张守逸绕着那大床转了几圈,又举了烛火在殿内四处检查了一番,连房梁也抬头仔细看了,这才回到大床前,先是将那可以摆成阵法的烛火吹熄了几只,改了阵势。又从袖中拿出一根颜色鲜红的线香来,在烛火上点着了,四下看了看,没有让他可以插香的地方,回身正巧看到床柱上镂空雕着不知道是八仙还是什么神仙的图案,一个个腾云驾雾的,形态各异,张守逸便顺手将那香插进了一位神仙的眼洞里
做完了这些,张守逸又开始袖着手,不一会,四周响起了一片沙沙声,隐约觉得那殿角的阴影处,摇曳的烛火也照不到的地方,似乎涌起了一片黑云,聚了片刻,又散去。
张守逸这时方才撩开了帐幔,望着那床上的人片刻,摇了摇头:“用这种方法强留着,也是造孽了。”
那床上的人是个男子,此时看上去面色苍白与死人无异,只是浑身都插满了金针,粗粗看上去,竟然有几百个之多。
大部分金针都是扎在至关重要的穴位上,这要是个活人,恐怕早就被扎死了,只可惜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能算个活人了。
张守逸啧啧地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筒来,扒开塞子,往出倒了倒,却什么都没倒出来。
张守逸皱了皱眉,又使劲倒了倒,还是什么都没有。
张守逸叹了一声:“我知道你嫌弃这味道,我也嫌弃,但是这是你那主人看中的人,他要是死了,恐怕我再见到你那主人就难了,他要是活了,说不定你那主人一高兴就多给你几滴血喝。为了咱们的将来,你就忍一忍,将这人救了吧。”
张守逸苦口婆心地一番劝说,那竹筒中才算是有了点动静,一条银色的白胖虫子,磨磨蹭蹭地爬了出来,身上的一条蓝色的背线,比以往更加的显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透着一种荧光。
张守逸见那虫子还在犹豫,趁其不备,手猛然一抖,那虫子小爪子没抓稳,啪的一声掉在了那人身上,险些就被那插得满地钉板似的金针,插成肉串。
肉虫子回头用那黑豆似的两只小眼,幽幽地盯了张守逸一眼,才蠕动着身体,寻了一处,从衣襟钻了进去。
张守逸摸摸鼻子,知道这次是被那虫子记恨上了,不过他也不怕,反正这虫子要是敢折磨他,它自己也不会好过,再则,这虫子还要靠他讨好那丫头呢,它再记恨,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见那虫子已经去干正事了,张守逸也开始抜金针,抜一个,扔一枚,寂静的大殿里,只听到叮叮的金针落地的声音。
这数百枚金针,拔起来也要费些功夫,而且这张守逸看似随意,这抜的顺序和时机,却是要精心计算过的。抜了没多久,张守逸的额上也是见汗了。
这时,殿门外传来那内侍的声音:“大人,药房的气味散得差不多了。”
张守逸擦了擦额头的汗,回道:“我正在扎针,还要半个时辰,你们让那药味再散散。”
首领内侍迟疑了半晌,还是应了,转身去吩咐小太监,既然这年轻太医手里拿着张大人的手令腰牌,那腰牌又是真的,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这太医院如今神神秘秘的,他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搞什么名堂,唉,算了,听天由命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以命相保
于是,在绯然居的观景雅室里,此刻就坐了三人。
六王爷与赵德胜坐在茶桌前,而那高挑的吴义嫌弃那桌边窄小,自去坐到栏边,身边一张小几上,放了壶清茶,倒是不用人招呼地,一边观景,一边自饮。
赵德胜有些无奈,也不知这位吴将军今天是抽了什么风,不冷不热地非要跟来。
禁军统领虽然是二品官,但是到底是皇城第一武将,皇帝身边的近臣,赵德胜与六王爷虽然官阶比他高,却也只能平辈相论。
这时,赵德胜心中有事,决定忽略那长手长脚的吴义,向六王爷拱手道:“王爷,关于今日在朝堂上,您提到的治水方略”
六王爷晒笑一声:“什么治水方略,不过是本王道听图说,提了一句而已,赵大人就当没听到,忘了吧。”
赵德胜急了:“那怎么行,不知王爷听何人所说?可否替下官引荐?”
六王爷淡淡地道:“本王不记得了。”
赵德胜知道这是王爷不肯说,不禁站起来一揖到地,恳求道:“王爷,谁不知道六王爷您是咱们天佑王朝的贤王,也是唯一的一位亲王,皇上如今为这水患之事愁得茶饭不思,也只有王爷您这个亲兄弟,能为皇上分忧了。”
<六王爷冷冷地嗤笑一声:“本王可没那个能耐,谁不知道本王身体不济,撑过这个冬天已经是上天怜悯。这分忧一事,本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旁的观景栏边传来一声冷哼。
六王爷斜了一眼,决定忽略。
赵尚书见此时大家都只穿了夹衣,而那六王爷还披着大氅,心中也是惋惜,叹了一声:“下官也知道不应让王爷再劳心劳力,但是下官也是无计可施了啊
六王爷今日在朝上说,那淇水泛滥,不是因为水满堤决,而是因为淇水改道。下官觉得甚为有理。下官不敢劳烦六王爷劳神,只请王爷能够教教下官,这淇水为何改道,又当如何治理?”
六王爷缓缓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慢慢地放下。赵尚书的心便跟着六王爷的动作提得老高。又空落落地悬着。
在赵尚书殷殷的目光下,六王爷淡淡地道:“本王不知。”
赵尚书大失所望之下,瘫靠在椅背上。仰天长哭道:“这是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娘啊,咱们赵家三代单传,到了儿这一代,就要断了啊~~~以后重阳端午,筹神祭祖,谁来给您老人家上香啊~~”赵德胜一介书生,哭起来也是阴阳顿挫。
六王爷以手扶额:“赵大人,何必如此!”
赵尚书跐溜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顺势就跪在了六王爷的脚边,拽着六王爷的袍子哭道:“王爷,您就救救下官吧,就算不为下官这条小命,也要为了这天下百姓啊,这淇水是我朝的第一大水,淇水改道非同小可,现在春汛才刚刚开始,此时如果不能有所作为,到了真正的汛期,恐怕,恐怕,你我都要成了千古罪人了啊~”
六王爷皱皱眉,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他也知道,只是那人虽然能说出淇水改道这样的话,但恐怕也无法解决吧,既然如此,何苦将那人拖进这泥潭。
赵尚书见六王爷沉吟,声音一提,大哭道:“六王爷,您就救救咱们天佑王朝的黎民百姓吧!”
这雅间虽说是静室,但那木门的隔音,到底不如墙壁,这屋里一阵大哭,这一区外面往来的又是非富即贵,这不一会外面的走廊上,就聚集起了一群茶客,低声议论纷纷。
六王爷头疼不已,生怕这赵德胜一时情急,说出什么招祸的话来,连忙拉着他起身,在椅子上坐好。
“赵大人,这淇水改道,本王也真的是听那人猜测了一句,他既非圣贤,也非大能,不过是个聪明点的人罢了,这治水,还是需要专才的,别说本王找不到那人,就算找得到,也是于事无补,白拖个人下水罢了。”
这时,那吴义站起身来,走到了雅室的门边,停了停,猛然拉开了房门,门口倒是无人偷听,但是那赵德胜的声音,就算站在走廊上,也听得清清楚楚。
吴义这脸色阴沉地在这里一站,门口回廊上的闲客顿时一哄而散。
吴义这才关上房门,回身走到桌前,看了看六王爷道:“王爷不是找不到那人,是不想说吧。”
六王爷抬起头,看了眼高大的吴义,淡淡地道:“将军何出此言?”
吴义冷笑了一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胆小怕事,遇难即退,非我辈所为,王爷,那人如果真是这样的小人,您也不用说了,我就将当初惠嫔娘娘的事说出来,请皇上好好思量思量吧。”
六王爷脸色一沉:“吴将军!”
吴义冷笑不语。
赵德胜一脸茫然:“惠嫔娘娘?和惠嫔娘娘什么关系?惠嫔不是年前就因病过世了吗?”
六王爷目光冰冷地盯着吴义,吴义一双狭长的冷眸,毫不示弱地回视。
“吴将军可想清楚了,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六王爷一双春水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冷如寒冰:“有些话要是说错了,可就收不回来了。”
吴义冷笑一声:“吴义只知道,这天下是皇上的,只要对皇上有利的事,就是对的,至于旁的,吴义并不关心。”
六王爷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缓缓地端起茶来。
吴义抱着肩,冷冷地道:“王爷何必如此左思右想,这件事关乎黎民社稷,身为天佑王朝的子民,就是一贩夫走卒也应该尽自己的一分心力,何况是”
六王爷冷冷地打断了吴义:“要是那人治不好这水呢?吴将军,你口口声声都是为着皇上社稷,你倒是告诉本王,这样的人,如果折在治水上,可是对皇帝,对社稷有利的事?”
吴义的眼里闪过一丝犹疑。
赵德胜忍不住跳了起来:“六王爷,吴将军,你们说的到底是谁?我赵德胜用项上人头保证,不管这水治得好,治不好,只要我赵德胜不死,那人就不会死。”
吴义这时也冷哼一声道:“不错,我吴义也用命来保那人,不管这水能不能治好,只要我吴义不死,那人就不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以一换百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更久,那虫子已经爬了出来,张守逸的金针却只拔了一半。
此刻,他一只手搭在那男子的腕脉上,拔针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仿佛每一次下手都要细细斟酌,不但如此,张守逸拔出来的金针有时还要换个地方再扎进去。
那银白色的肉虫子此刻看上去恹恹的,背上的那条莹蓝色的背线黯淡了许多。
爬到一角就不动了。
张守逸瞟了一眼趴在床边的虫子,皱了皱眉,到底是用自己的精血养了多年的,别看平时他嘴上都是嫌弃这虫子,现在看到这虫子累成这样,张守逸立刻心疼了。
“这次看那丫头怎么还我。”张守逸并起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眉心轻轻一点,引了一滴鲜红的精血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那灵虫的嘴边。
灵虫闭着眼不动。
张守逸也不急,便在那里等着,过了一会,那灵虫才睁开眼,懒洋洋地吃了那精血,然后翻山越岭地爬到张守逸的膝上。
张守逸叹息一声,也不急着将灵虫放回竹筒,继续着自己抜金针的动作,一边道:“这次那丫头欠了咱们大人情,总要让她一个月喂你一次才算划算。”
灵虫闭着眼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养神。
张守逸自顾自地唠叨着:“一个月一次太少,本少主损失了一滴眉间血,怎么的也要她用十滴,不,一百滴血给我偿还回来。这样算的话,一月取三次,取个几年也就差不多能还清了......”
那装死的灵虫突地支起了上半身,拼命地点头。
张守逸淡淡地瞟了它一眼,似乎丝毫不意外这灵虫,突然变得这么精神。
“如果顺利的话,再花个一两年的时间。你也就能进化了,到时让她带着你,也算是没有辱没你圣域灵虫的身份。”
膝上那虫子点头如捣蒜,也不知那软乎乎的身体是怎么做到这种高难度动作的。
殿门外。那首领内侍不停地来回打转,一脸的焦急。
这太医在里面呆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这越是珍贵的药,熬到了时辰如果不用,这药性就要变了。不能再用了,尤其是里面那位现在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首领内侍知道太医行针时,不能打扰,万一下错了针,就是要出人命的大事,所以尽管焦急,也不敢再催问,琢磨了半晌,才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去将今天的药份,再熬一次。原先熬好的也不要扔,也照旧热着。还有,找个机灵的去趟承明殿,看看喜公公有没有空,就说有个面生的太医拿着张院正的牌子来看诊。”
此刻,紫宸殿刚刚散了朝,一众老臣在班房里歇了歇,润了几口茶,才慢悠悠地往宫外走。
有那心急公务的,一溜小跑。已经快到了宫门。
近百名官员在这长长的禁宫宫道上,拉出一条暗红色的阵线。
这时,工部的赵尚书眼尖地看到了穿着一身黑底银丝大氅的六王爷,立刻提着袍子追了上去。
六王爷耳廓微动。却加快了脚步。
赵尚书大急,眼看前面就要到了宫门,六王爷的车驾可是四马的规格,等王爷上了车,他那顶青呢小轿再想追上王爷是不可能的了。
“王爷,王爷。等等下官。”赵尚书心里一急,也顾不上禁宫之内的不准喧哗的规矩,大呼小叫起来。
前方宫门处,已经有禁军向这边观望,角楼上也有禁军沿着天桥跑了过来。
六王爷无奈地站住了脚。
赵尚书呼哧呼哧地跑过来:“王爷,王爷,您走得太快了。”
六王爷看了眼宫墙上方的天桥处,那一队盔明甲亮,虎视眈眈,手持劲弩的禁军,苦笑道:“赵大人,这是禁宫皇城,你不想活了,本王我还惜命呢。”
赵尚书也是刚才急了一时忘形,此时见到这阵仗也是脸色一阵发白。
这时,赵尚书又看到了一位救星,没敢再呼叫,而是拼命挥手。六王爷趁机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耳聪目明的赵尚书一把揪住了袖子,哀求道:“六王爷,您先别走,下官还有事要请教。”
六王爷无奈,这赵德胜一介文官,他真想走自然走得掉,不过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能做得太明显了。而且赵尚书如今身上的差事又是国中之重,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只得等着。
这时,赵大人等的人已经走到近前,一身黑底暗红纹路的武将朝服,外面罩着精娟暗色布甲,飞肩紧袖,青底银线,上面绣着各式山海云兽,看上去威严而精美。那人身材高大,站在这宫道之上,显得鹤立鸡群,一张脸方正瘦削,双目狭长,此时沉着脸看着赵尚书,不用说话,已经威势逼人。
“吴将军。”赵大人深深一揖,恳切地道:“本官也是一时情急,绝非罔顾宫中规矩,还请将军原谅。”
那将军沉着脸不语,一旁的六王爷轻笑一声:“自从吴将军当了禁军统领,咱们这禁宫的禁军果然是不同以往了。只是这下面宫道上都是国之重臣,这万一要是有个失手......”
吴义冷冷地盯了六王爷一眼:“王爷这是信不过末将手下的兵将?”
六王爷淡淡一笑,转开了眼去,不欲与这吴义置气,如今这朝堂上,谁不知道这吴义除了皇上,谁的面子都不给,跟他较真,那就蠢了。
赵尚书额头冷汗,对着吴义连连作揖:“本官错了,本官错了,还请吴将军见谅。”
吴义瞥了眼六王爷,轻哼一声,摆了摆手,那天桥上的禁军便迅速退回了原位。
赵尚书这才松了口气,想起被自己拽了半晌的六王爷,连忙拱手拱手笑道:“六王爷,下官有事相询,不如一同去绯然居坐坐?”
六王爷眸光微闪,不置可否,继续向前走去。
赵大人知道这六王爷没拒绝就是有戏,连忙跟上,忽觉那禁军统领吴义似乎还跟在后面,这距离不远不近,倒叫赵尚书不好忽略他。
便客气地道:“吴将军,今儿不在皇城中当值?”
那吴义淡淡地哼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想死还是想活
几天后,
太极殿里一如既往地门窗紧闭,只不过窗上遮着的黑布却已经撤了。
早春三月的阳光虽然不怎么热烈,倒也将室内照得几分暖意洋洋。
大殿还是以往那样空荡荡的没什么摆设,虽然此时一览无余,但是那殿角的阴影处,总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聚集在那里。
“说吧,想死还是想活?”袖着手站在床前的御医,漫不经心地看着那条一尺多长的黑红色蜈蚣,在病人的背上缓缓地游走,然后选了一处,对着一块烂肉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榻上俯卧着的那人,肩上的肌肉紧了一下,似乎极疼地吸了口气,闷声道:“有什么区别?”
面色死板的御医,抬起一只保养修剪得极其精致的手,用小指挑了挑,那插在神仙眼洞里一只绿莹莹的线香,拖长了声音:“区别大了。”
今天这香插在了一个女神仙的眼洞里,这几日,他也算是一个都没拉下,这几个神仙的眼洞,他都照顾了个遍。
榻上的男子冷哼了一声:“我还真没觉出区别来,怎么御医大人觉得我现在比死又好了多少?”
御医冷冷地嗤笑:“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要不是她求到我头上,你早就是个死人,而且还是个活死人再晚一步,三魂七魄散了一半,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你。”
榻上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放在头侧的手,缓缓地握紧成拳。
“她许了你什么好处?”半晌后男子问道。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总之,死和活的收费不一样。不,应该说差大发了,你好好想想吧,等过了明天,我估计那位院正大人,也找到法子出来了。到那时候,生死可就由不得你了。”
榻上的男子本来脸朝床里侧趴着。此时猛然扭转脸来。
一张轮廓分明。五官深刻的俊脸,此时显得瘦削非常,漆黑如寒星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竟然带着隐隐的紫色。那带着丝神秘的冰冷目光直直地盯在张守逸的脸上,让这位圣域嫡系传人,堂堂的圣域少主。竟然产生了一种危机感,那是一种动物本能的直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不想惹,大概也惹不起。
张守逸不甚舒服地后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咳咳。别这么激动,万一惹怒了我家小红,在你的心脉上咬上一口。那我可没办法了。”
男子盯着张守逸的脸,一字一字地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生死不由我?”
也许是男子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他背上的那只黑色花斑蜈蚣也躁动起来,一股黑血从蜈蚣的嘴下涌了出来。
张守逸皱了皱眉,从那莹绿色的线香上掐了一小段下来,在手里碾碎了,洒在那蜈蚣的身上,那蜈蚣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这药很贵的。”张守逸皱着眉抱怨道,一边按着那男子的肩,让他趴好,一边手上挥挥洒洒,不知道是什么灰色的粉末就落在了那涌血的伤口上,不一会,那血就止住了。
“别激动,其实也没什么,那丫头不是会赚钱吗,皇帝给她五年时间充盈国库,也就是她赚到的八成银子都要上缴国库罢了。”张守逸从旁边拉了一张帕子过来,略略清理了一下那伤口:“至于我这里嘛,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她也没什么大损失就是了。”
榻上的男子沉默了片刻:“八成收入?她那么财迷,居然答应了?”
张守逸想起楚非绯那无孔不入的敛财手段,觉得这财迷两字甚为贴切,嘴角浮起一丝轻嘲:“可不是么。”
此刻,绯然居的后楼群,一间宽敞的书房。
书房中摆放着若干书案,此刻,居中的一张,后面坐着一身紫衣白昙,花团锦簇的崔澹雅崔大人,与他相对的另一张案前坐着的,则是一身青色劲装的陆坤。
和绯然居大多数的房间相同,这间书房也非常敞亮,天顶上开有天窗,屋里摆放着若干绿色盆栽。
不过相对于一般的书房而言,这间书房却是少了许多书架,也只有靠墙的地方,放了几张书柜,上面的书也是稀稀拉拉,看上去没什么人翻动过。
崔大人合上了面前的一摞卷宗,对一旁的黄衣侍女道:“所有和水患有关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黄衣女侍躬身道:“是的,大多数都是以前的资料,这次洪水来得突然,咱们的人手多集中在京城和南边,一时仓促之间,拿到的资料不多。”
见崔大人皱起眉,那侍女连忙道:“不过幽天部的姐妹们已经在加紧收集资料,咱们颢天部也在汇集各部能够拿到的信息,一定在主子离开前,将卷宗呈上。”
崔大人微微点头:“重点是,这次水患的起因,至于如何解决,你们还拿不出主意,就不用费那功夫了。还有让玄天部也加紧准备,各种储备药材也不要吝惜,这次她们也跟着主子一起去。”
黄衣女侍领命离去。
陆坤微微皱起眉头:“你这是真的决定了?”
崔澹雅微微一笑:“怎么?舍不得?难道你打算将小主子一辈子护在身后不成?”
陆坤脸色不太好看:“我也没说不让小主子历练,但是有那么多种历练的方法,这水患毕竟太过危险。淇水那种地方,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下一刻就再来一波洪水,到时候万一”
崔澹雅沉默了,水火无情,为人力所能抗也,他怎会不知。但是,还有比这样更好的机会可以收拢民心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伪帝根基已稳,心心念念恢复旧朝的还有多少人?也就是他们这些曾经跟着先帝出生入死过的人了吧。
小主子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到底年轻,若是没有什么功绩,他日真的登高一呼,闻声响应者,有多少,还是未知
崔澹雅看了眼对面眉目俊美的陆坤,心中一叹,他知道小陆子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的心里,小主子到底是比社稷更重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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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若是小主子这次彻底解决了水患,载誉而归呢?”崔澹雅慢慢地道:“小陆子,你也是咱们天佑王朝土生土长的人。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当初就是因为淇水的水患跟着父母逃进了京城。
那一年因为水患,疫情遍生,又因为逃难的民众,使得疫情扩展至八个州二十四个郡县,连天都城都没逃过那场大疫。那一年水患加上疫情,死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的父母也在那时过世,是你师父救了你,你才跟着你师父入了宫。”
提起过去的那件悲惨的往事,陆坤的俊美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凭什么就觉得小主子就能解决”
“你凭什么觉得小主子她不能解决?”崔澹雅提高了声音,截口反问道。
“那么多水务司的官员,一个个都是治水的世家,他们都没有办法,小主子才刚过十八岁的生日,根本连大河都没见过,更别提什么治水了。”陆坤的神情激动起来:“我也想彻底解决淇水的问题,但是这淇水流淌了上千年,岂是一个小小的人力能解决的?崔澹雅,你是不是太高看小主子了,你也太高看了人的力量”
崔澹雅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从你陆坤嘴里说出来,真让我惊讶,你不是从那二十四世纪来的吗?你不是说过那个世界的人相信人定胜天吗?”
“那是有积累了几千年的高科技在做后盾崔澹雅,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人只有人你明白吗?”陆坤急得站了起来,差点拍桌子:“你是让小主子用人去填那大堤吗?”
崔澹雅脸色严肃:“虽然你没有什么科技,但是你有脑子不是吗?你嘴里的那些治水世家。治了这么多年的淇水,有哪一个说出,这一次的决堤不是普通的溃堤,而是淇水改道?”
陆坤呼吸滞了一滞:“那不过是小主子看了几本闲书,随口说出来的。”
“是不是随口说的,你说了不算”崔澹雅也一甩袖,站了起来。一个是俊美无缺。一个是雌雄莫辨,两个都是不世出的美男子,在这充满了阳光的书房里。隔着两张书案,互相瞪视。
站在门外听了很久的楚非绯,轻咳一声,推开了房门。
“啧啧啧。这是干什么呢?比谁的眼睛大?来来来,都站好了。让我评一评。”楚非绯一边调侃着,一边脱下大氅走进室内。
崔大人和陆坤都是一怔,看了眼外面负责站岗的女侍,那女侍吐了吐舌头。小心地合上了房门。瞪她也没用,崔大人和陆总管再大,总大不过主子去。主子要听壁角,她还能拦着不成?
崔澹雅整了整神色。他现在挂着老师的名头,得站在这里等着小主子过来见礼。
陆坤则主动走过去,将一把椅子挪到了天窗的阳光下:“坐这吧,这里有太阳,你骤然脱了大氅,怕是会觉得冷。”
楚非绯笑着谢了,先给崔大人行了礼,才坐了下来。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什么治水什么的?听得我一头雾水。”
崔澹雅看了眼陆坤,陆坤冷哼一声,抱起手臂,拦在他和小主子中间,看样子是不打算妥协。
崔澹雅叹了口气:“小陆子,你让我问问清楚总行吧。”
陆坤沉吟了一下,闪开了。
崔澹雅道:“小姐,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你曾经在六王爷面前,提到过这次淇水发水,是因为淇水改道的事,崔某想问的是,小姐是如何推断出这次水患是淇水改道?”
楚非绯想了想,才想起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和六王爷在绯然居正在商量运茶的事,忽然有人禀告说,淇水大水,冲垮了附近十几个郡县。
楚非绯一向爱用水路运输,这淇水大水就直接影响了她的计划,当时楚非绯就随口叹了一句:“终于改道了,算起来也该改道了。”
六王爷追问了几句,楚非绯也忘记了自己当时怎么回答的,此刻见崔澹雅脸色严肃地追问此事,连忙道:“我是说过,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的。”
崔澹雅脸色难看地盯着楚非绯:“当真只是随口说说?”
楚非绯点点头,无辜地眨眨眼:“好像是吧,我都不记得了。怎么?我惹麻烦了?”
崔澹雅和陆坤脸色严肃地点点头。
楚非绯跳了起来:“什么?随口说说也犯法啊?我只在六王爷面前说过,难道是六王爷把我卖了?”
崔澹雅和陆坤又点点头。
楚非绯怒了:“这个六王爷,才给他几天好脸色,就背后害我,原还想着这次多分他一成利,哼,这次他一两也别想拿到了”
陆坤忍不住抹了下额头的冷汗,那六王爷又是出船,又是出人的,这些日子合作下来,也算是不错的合作伙伴,小主子一生气就一个子都不给,会不会太过分了?
崔澹雅脸色难看地在书案后坐了下来,现在他没什么心情同情六王爷,他现在要解决的是,如何从皇帝那里截住这件事。
楚非绯又道:“不过就算皇帝追究我也不怕,本来就是淇水改道,我又没说错”
崔澹雅猛地站了起来,一手支着书案,紧紧地盯着楚非绯:“小姐刚才不是说,只是随口说的?”
楚非绯眨着水润的大眼点头:“是啊,我当时是随口说的啊,但是我也没说错啊”
崔澹雅觉得自己的心一松一紧,又一紧一松,已经快被小主子搞出心悸病来了。
陆坤也有些激动起来:“非绯,你真的懂治水?”
“治水?”楚非绯摇摇头:“那玩意太高深了,我就是研究水路运输的时候,看过几本水经注之类的杂书而已,那淇水是天佑的第一大河,几乎所有的水系支流都会汇集到淇水的水系里。
但是这几百年来,下游的堤坝越造越多,分流灌溉,平山造田本是好事,但是堤坝造起来,分流却没做好,一到汛期,这堤坝就被冲毁大半。这下游光冲毁的堤坝,粗粗一算这几百年间有记载的就有数百个。
崔大人,用脚趾头也知道,这冲毁的堤坝堵在河床上,这几百年下来,那堵在河床中的石块等物,不知道要将河床垫高多少尺。这上下游的水位落差太大,淇水不改道,才是怪事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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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死不悔改
房间里一时安静之极,崔澹雅定定地盯着楚非绯,陆坤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堤坝毁损的事,太常见了,几乎每年一到汛期,就能听到哪里的水坝被冲断了的消息。
但是淇水泛滥了这么多年,筑坝引流是水务司的大事,朝廷每年都拨了大量的银子反复地修堤坝,这冲断了再修,大家已经习以为常,谁也没想过,这历年冲毁的堤坝滞留在淇水下游,会造成什么后果。
楚非绯被那两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崔澹雅缓缓地摇头,低头沉思了半晌才道:“小姐,你是如何想到,这冲毁的堤坝,就是淇水改道的原因呢?”
楚非绯耸耸肩:“建造石块大多是用藤编绑在一起的,以加强大坝的牢固,而这种藤编因为要防止在水下浸泡腐烂,都提前泡过一种动物的胆汁,这样的藤编就是在水下好几年也不会烂掉。这样做对修建好的堤坝固然是好的,但是对于冲毁的堤坝来说,这些堤坝的碎石却没那么容易被洪水卷带太远。所以,堆积在下游是必然的。
崔大人,其实不是我在听闻水讯时,想到了堤坝,是当初我看那些讲水系的闲书时,就想到这些堤坝会带来的问题。”
“那么,小姐的意思是,如果将这些堵塞河道的碎石清理出去,这淇水的问题就会解决?”崔澹雅满含希望地道。
楚非绯点点头:“那是自然,河道通,则流水畅,淇水年年发水,除了本身水系过于庞大,现有的水道难以应付汇集而至的汛期洪水外,这河道堵塞,也是一个重大原因。”
陆坤神色隐现激动,转到一边,开始来回踱步。
崔澹雅看了眼陆坤。又道:“若是让小姐主持清理河道,小姐可有良策?”
楚非绯想了想道:“没有亲眼看到淇水的状况,现在说什么都是纸上谈兵。”
崔澹雅微笑着点头:“不错,如果让小姐去治理这次的水患。小姐可愿意?”
楚非绯低头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治水,我并不懂,我知道的只是一些粗浅的道理,况且这治水非一日之功。岂是我这样一知半解的人能够主持的。”
崔澹雅和陆坤对视了一眼,小主子说的有理,但是小主子口中的这些粗浅的道理,朝廷里那么多饱学之士,却无一人想到。
现在但凡是有一点办法,他们也绝不会让小主子去那种险地。只是若这样对水患袖手不管,等将来收回江山时,那才真是个满目疮痍的烂摊子。
连最心疼楚非绯的陆坤,也犹豫了。看小主子对水患确实有独到的见解,说不定还真能把这次水患给解决了。淇水乃天佑的母河。淇水之患不能解决,则天佑就一日不得安宁,这担子最后终归还是要落到小主子的肩上,如果能解决,自然是越早越好。
陆坤迟疑了半晌,终还是开口道:“非绯,这次水患非同小可,朝廷已经束手无策。任由这淇水自行改道,到了汛期,受灾的可就不止现在这十几个郡县了。若是你有办法。不如......”
楚非绯打断了陆坤:“我知道,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我也在愁着这个事,我们的货大部分都从水路走。这淇水泛滥,不能通航,我担心我们的货源要断啊。”
崔澹雅微微皱了皱眉,他们在这里说的是天下大计,小主子心里惦记的还是自己的那点生意,这格局太小啊......
楚非绯接着道:“这次水患虽然是天灾。但是未尝不是个契机。”
契机?崔澹雅和陆坤都是一愣,什么契机?
还是陆坤最了解楚非绯,脸色古怪地瞅着楚非绯:小主子不会是想发国难财吧......这在商言商虽然没错,但是这到底是小主子的天下,在这个时候发国难财,实在是......
那崔澹雅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聪明人,略略一想,就猜到了楚非绯的意思,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盯着楚非绯,心想只要小主子敢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他也不管陆坤拦着不拦着,非要请出戒尺来,好好抽醒小主子,读书人当以天下为重,这小主子倒是一身的市侩,真是愁死他了......
楚非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崔澹雅的戒尺惦记上了,一双大眼闪着光,接着道:“这次水患冲毁了十几个郡县,固然是不幸,但是这些幸存者也会从其中得到好处。”
“怎么讲?”崔澹雅沉着脸道。
楚非绯这时的思绪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只是两眼冒光,嘴里不停地喃喃地道:“这下发了,这下发了......”
一旁的陆坤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忙伸手拉了一下楚非绯的衣袖,再抬头看那崔澹雅,已经撸着袖子转身去拿戒尺去了。
“非绯,你疯了!”陆坤小声道:“这是水患,你在这个上面动脑筋,有违天道!”
楚非绯眨眨眼:“怎么不行?这淇水改道明明是天赐良机,怎么有违天道了?”
另一侧靠近墙壁处,传来崔澹雅噼里啪啦翻箱倒柜的声音。
陆坤急得皱眉,这崔澹雅现在是帝师的身份,他要教训小主子,他就算想拦也不能拦啊。
“非绯,听话,赶紧把那个念头丢了,这银子什么时候都能赚,就是不能在这上面动脑筋!”陆坤严肃地道。
“为什么?不趁这个时候动手,还上哪找这么好的机会去?”楚非绯不满地叫起来:“我好不容易想到这么好的主意,你拦着我干嘛?”
崔澹雅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知悔改!”,说罢将手中的盒子一丢,伸手扳动书柜上的机关,就要打开密室,去真正的书房,寻那戒尺去了。
陆坤急道:“非绯,快说你知错了!”
“哈?”楚非绯这才发觉崔澹雅的神色有些不对:“先生这是要去找什么东西吗?”
陆坤见楚非绯还没搞清楚状况,干脆自作主张地扬声对崔澹雅道:“先生,非绯说她知错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就这么决定了
“我错什么了我。”楚非绯不满地道:“这几千年的河道,里面的淤泥不知有多肥沃,趁此机会将河道的淤泥挖出来造田,那简直是戈壁滩也能变成绿洲。”
陆坤傻了眼:“这就是你刚才想的主意?”
“啊,怎么这主意不好吗?而且,既然淇水已经改道,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将失去的损失补回来?”楚非绯兴奋地道:“这样大面积的良田造出来,那昔日洪水泛滥之地,变成鱼米之乡,也只是时间问题啊。”
墙壁那里已经打开了密室的崔澹雅,轻咳一声,整了整衣襟,顺手从密室露出来的书架上取了一个卷宗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合上密室,走了过来。
楚非绯看向崔澹雅:“先生刚才就找这个?”
“嗯。”崔澹雅淡淡地哼了一声:“这是晋州下属三郡十四县的地方志,你拿去看看吧,没事就多加研读,对你到时拟定治水方略,定会大有帮助。”
“哈?真要我去?”楚非绯睁大眼睛:“我只出主意不行吗?”
崔澹雅也蹙起眉沉吟:“水务司现在已经全体下狱,工部尚书赵德胜到底根基尚浅,也搬不动什么救兵。朝中那些大臣们,遇到事也只会躲着走,这事本就是工部的责任,也推不到别人身上去,况且要是让那些老学究们主持水患,小姐你的想法就不一定能得到彻底的执行了。”
楚非绯点点头:“这倒是,那些人一定会引经据典地说我胡说,之乎者也的一大堆,听都听不懂。要和他们辩论,我可没这本事。”
崔澹雅捶了捶心口,他的一世英名啊,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冥顽不灵的弟子......满屋子的经书到现在一本都没背完不说,而且还一背书,就睡觉,简直......
陆坤在一旁抿着唇笑。其实小主子不是愚钝,相反的,小主子聪明得很,而且还有一个奇特的本事。就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就是说,只要小主子愿意看,那书她读得奇快,而且还全都能记住。当初在信明身所培训的时候。也就那么几天功夫,她就将身所图书馆里的书,看个七七八八了。
小主子之所以对崔澹雅教的东西这么迟钝,其实主要一个原因还是字认不全......大概心理上又有些排斥,觉得这些字又麻烦,又浪费功夫,所以一到学写字的时候,就拉七扯八的找理由,不是借机开溜就是找借口遁逃。崔澹雅为了这个也是没少愁得掉头发。
不过,就算咱们小主子认不得多少字。读不了几本书,做不得诗,吟不了月,但那还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不是,你看这满朝文武都没想到的主意,咱们小主子随便一想,就想到了。
崔澹雅在瞪了楚非绯半晌后,顺便给满脸微笑的陆坤一个白眼球,顺了顺气,才道:“其实这朝中还有一个人合适。大概也会愿意配合小主子,就是六王爷,但是这件事,却是不能给他的。”
楚非绯似懂非懂地点头:“是啊。六王爷身体不好,自然不能舟车劳顿。”
崔澹雅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身体不好?骗鬼呢,也就骗骗你这个......
崔澹雅忍了忍,最后还是瞪了陆坤一眼,小主子这么蠢。都是这个家伙保护太过的原因,看来以后得找个机会将这个家伙调离了才行,不然小主子永远这么蠢下去,可真要愁死他了。
陆坤看着楚非绯也有些无语,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好骗呢......主子和先帝当初两个人,都是人中龙凤,怎么就生出你......
崔澹雅决定点醒小主子:“这件事,就算六王爷的身体可以,他也愿意去,皇帝也不会给他这个捞民心的机会的。”
楚非绯恍然地点头,对了,六王爷好像曾经说过,皇帝对他猜忌的事。这次治水的事,要是做好了,可是天大的功劳,皇帝自然不愿意让六王爷抢了风头。
楚非绯皱起眉道:“先生说的有理,如果六王爷不行,那夏相国呢?夏相国看上去也是个明事理的,大概会听从建议的吧。”
崔澹雅嗤地一笑:“那个老狐狸,这种担风险的事,他怎么会做,而且工部本来就不是他的人,他大概巴不得这次工部彻底倒台,然后换上他的心腹呢。”
楚非绯听到这里无奈地道:“难道真的只有我去吗?可我不会游泳啊。”
崔澹雅有些哭笑不得:“叫你去治水,又不是叫你去戏水,要会游泳做什么?”
楚非绯还有些犹豫,崔澹雅又道:“这件事其实已经由不得你推辞了,那禁军统领吴义,手里掌握着证据,能证明惠嫔当初在花神会的绯然居里有过不测,也能证明后来是有人冒充了惠嫔,瞒天过海进了皇宫。虽然皇帝为了国库,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但是如果一旦埋下心结,以后你行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楚非绯脸色微变:“惠嫔的事,后来查清楚了吗?”
崔澹雅和陆坤对视一眼,淡淡地道:“差不多吧,这件事小姐就别管了,总之惠嫔的事已经了结了,吴义那里,小姐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个人性情固执,又认死理,只要小姐目前对皇帝有用,他就不会真的对小姐不利。所以,小姐不用将他放在心上,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他倒是个可以求救的可靠之人。”
楚非绯苦笑一下,就因为她对皇帝有用吗?那日在花神会上,那吴义就很明显地站在她这一边,却原来是因为她是对皇帝有用之人。
崔澹雅看上去并没有将吴义放在心上:“不过,既然决定去了,这一次的随行的人选便要慎重。”崔澹雅说着,就回到案前,打开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
陆坤也走了过去,站在一旁,和崔澹雅小声斟酌着名单。
楚非绯有些傻眼,就这么决定了?她这个当事人明明还没点头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承明问药
天都皇城,承明殿,
“什么?死了?”皇帝猛然从龙案后站了起来,案角堆的一堆尚未批阅的奏章,哗啦啦全部散落在地。
太医院院正张怀镜跪在案前,浑身发抖:“老臣无能,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冷冷地看了眼四喜,四喜会意地赶紧过去关了殿门,想了想,又吩咐十丈之内,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否则就地格杀。
待看着大殿四周的侍卫侍从脚步迅速地退出十丈之外,四喜才关好上殿门,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案前的皇上努力平息一下自己的怒气道:“怎么会死了?前阵子不是说还可以吊些日子?”
张怀镜战战兢兢地擦了擦汗:“回皇上,前些日子,那千年的参精已经用完了,不得已用了五百年的人形参掺了些,也许,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皇帝咬了咬牙,却发作不出来,那千年的人参据说都是快成了精的,全天下就这么一株,原本那是留给太后万一的时候吊命用的,现在却全用在了那个人身上,最后居然还没能救过来。
“现在怎么办?”皇帝压低声音道:“那尸身还能保存多久?如果将尸身处理一下,让人看不出是死了,可行得通?”
张怀镜浑身打了个冷战,支支吾吾地道:“皇上,当初微臣与那阎王抢命,就已经用了秘法,现在再对那尸身做手脚......有伤天合,恐生不测啊......”
皇帝恼怒地将案上剩余的奏折也一股脑地拂下案去:“什么不测!难道那死人还能自己跳起来吃了朕!!”
“皇上,抬头三尺有神明,皇上慎言!”张怀镜面色死灰,头狠狠地叩在地上,咚咚有声。
一旁的四喜也连忙跪倒,不敢说话,只是不停地叩头。
皇上溃然坐倒在龙椅上。喃喃地道:“你让朕怎么办?你让朕怎么办?还有什么法子能让她死心塌地地替朕办事,你们谁知道,你们教教朕,教教朕。啊!”最后那个字,皇帝是吼出来的,殿中的两人都是一个激灵。
那四喜偷偷抬头觑了眼皇帝,小声道:“皇上,皇上已经尽力了。那全天下没第二份的珍稀好药,皇上也没吝啬,全填了那个人,最后没救活也是天意,皇上......”
一方砚台砸了过来,四喜没敢躲,那砚台正砸在四喜的肩上,朱砂四溅,四喜顶着一脸刺目的血红,伏在地上。不敢再劝。
承明殿里静了片刻,只闻皇帝粗重的呼吸声,而另外两个人,则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连呼吸都隐了去。
“四喜,前些日子听你说过,民间有些高手,能够易容换形......”皇帝毫无温度地声音从龙案后传来。
四喜抬起头,巨大的龙案遮住了皇上,只看到在其后画着万里江山的屏风上映出一个斜长的影子。与那龙椅上的怒目簸张的龙头合在一起,像是一条困龙昂首嘶吼,又像是一条怪兽压住了那神龙......
四喜垂下眼睛,小心翼翼地回了声:“是。”
“你去安排吧。”皇帝无力地挥了挥手。四喜垂着头退了出去。
张怀镜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半晌后,才听到御座后传出一声冷哼:“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朕很卑鄙?”
“臣不敢。”张怀镜连忙叩头:“都是臣等无用......”
皇帝冷嗤了一声,摆了摆手:“罢了,你也尽力了,太医院历年来珍藏的好药。怕是也用得差不多了吧。”
张怀镜深深地伏了下去。
皇帝幽幽长叹:“这些珍稀好药,固然难求,但是总还是有价,只要有价就无妨,朕总能从她身上收回来。”
皇帝说到这里顿了顿,望着画着四海傲龙图的殿顶,出了会神,声音越发飘忽起来:“朕自登基以来已近八载,国库日益空虚,朕也急,可是你让朕有什么办法,天下四处不是水患,就是蝗灾,要么就是大旱,朕的疆土虽大,富庶的却不多。朕登基八年,已经加赋四次,你以为朕不知道那些民众心里在怨恨朕?
四境愈来愈不安稳,那些南疆,北漠,东边的,西边的,各个都想从朕这里分杯羹,朕也不想穷兵黩武,但是朕不养兵,谁来保这江山?那养兵的银子又从何来?有时朕真想......”皇帝说到这里嗤笑了一声:“这皇帝谁愿意当谁当去吧。”
“皇上......”张怀镜颤声叩头:“皇上是万民之主,万万不可如此颓废,臣虽然在太医院不知朝政,但臣也知道,那南疆北漠对我天佑虎视眈眈,皇上,南疆歹毒,北漠荒蛮,如果被这些财狼得逞,天佑大地必将生灵涂炭。”张怀镜说到这里连连磕头:“请皇上振作起来,万万不可再有这样的想法。”
本来瘫靠在龙椅上的皇帝,缓缓地直起身来,双手放在膝上,一张袭承了父亲九分英武的俊朗轮廓,却在殿内的烛火映照下,带了几分晦暗不明。
“张怀镜,你以为天佑最大的敌人是南疆和北漠吗?你错了,最可怕的敌人其实在东边,那是连前朝的逝帝都没有办法解决的恶瘤。”
“皇上说的可是鱼族?”张怀镜迟疑地道,在他的印象里,东边是海,唯一还有人烟的,就是几个小岛了吧。
皇帝嗤笑:“蛮夷岛民,不足为虑。”
皇帝说到这里,却停住了,似乎没打算再多做解释,而是淡淡地盯着张怀镜:“张怀镜,朕说了这么多,你可明白了?”
张怀镜心里一阵翻腾,明白了,明白什么了!他一个太医院的御医,能够做到太医院的首座也不过就是经验多一点,药方背的熟点罢了,这朝堂上的揣测圣心,实在不是他的所长啊。
但是张怀镜却不敢说不明白,只是叩头答道:“是。”
皇上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朕也不指望你明白,朕只问你,这世上可有一种药,能够让人死心塌地地服从他人的?”
张怀镜抬起头,震惊地看向皇上。
龙椅上的皇帝,嘴角上挑,寒凉的眼里,带着几丝嘲弄,几丝疯狂。(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龙吟鳞甲
“主子,四喜在外面说是皇帝有事找您商量。”屏风外的阿房轻声回禀着。
楚非绯头疼地折腾着自己的衣服:“下次跟制衣坊说,给我做的衣服别这么多扣子,还有给我再放一个尺码,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得有点多,这衣服又紧了。“
身穿着女官浅红色宫装的阿房,抬起头,觑了一眼那屏风上婀娜多姿的身影,抿着唇微微一笑:“主子不是胖了,主子只是......长得更美了。”
“嘻,就你会说话。”屏风后的楚非绯总算是收拾好了自己,走了出来,一身绛红色的束腰窄袖官服,上面照例纹着独属楚非绯的大朵暗纹牡丹。头上的官帽虽然也是乌纱,但是后面伸出来的帽翅却是金丝凤尾。
这官服的规格是礼部商量出来的,楚非绯是一品尚宫,她的头上若只有双凤尾,那后宫的嫔妃们,就不能再用凤做装饰了。将来若是有了皇后,那再另说。于是楚非绯上任的第二天,礼部就派人从后宫里哗啦啦没收了好多带凤的饰品,全部融了充了国库。皇帝很是满意,直夸礼部办事细心。至于那些满腔怨言的嫔妃们,从皇帝到朝臣,齐齐地将之忽略了。
阿房捧过一个盘子,上面是一条和正式朝服相配的玉带,上面,楚非绯嫌弃地道:“重死了,算了吧,我就这样了。”阿房也深感这已经算是超小号的玉带,也实在是不衬她家小主子。还是主子身上现在这条精娟丝绣,镶顶级东珠,坠玛瑙珊瑚的带子更好看。
“主子可要快着点,奴婢看到禁军统领吴义就在宫墙外面呢,估计这一次主子再不去,那吴义就要进来押人了。”阿房抿着嘴角,一边帮楚非绯整装,一边笑道。
楚非绯淡声道:“古代还有刘备三顾茅庐呢,他一叫我我就去。那不是太没面子。”
“刘备是谁?”阿房奇道。
“咳咳,杂书里的人物。”楚非绯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轻咳一声,岔了开去。
待收拾整齐了。楚非绯披上件黑色金丝绒的斗篷,带着阿房走了出来。
那正站在院子里,团团转的四喜,此时抬起头来,砸吧着嘴道:“邵大人。如今您是贵人事忙,连皇上要见您一面都难了啊。”
楚非绯淡淡地走到院中:“说什么呢,我这还不是替皇帝忙,我赚的那些银子还不是都是国库的?我自己能落下几个子?”
四喜见楚非绯脸色不愉,知道这丫头一提起银子就心情不好,干脆地闭了嘴:“行,您忙,你有理,那今个儿有空了,咱们走快点总成了吧?”
楚非绯冷哼一声:“走吧。”
楚非绯在内宫中的寝殿。用的就是皇帝儿时的广明殿,这殿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因为是皇帝旧时的寝殿,一直修缮的不错,而且也清净。
楚非绯出了门,就看到了站在殿门外,一身甲胄的禁军统领吴义。
见楚非绯出来,那吴义按品级行了礼:“邵大人。”
楚非绯想起崔大人说这吴义手里有自己的把柄,看吴义立刻没那么顺眼了,淡淡地冷哼一声:“我都不知道。我这广明殿如今要劳动禁军统领大人亲自站岗了,这可真是......”
四喜在一旁轻咳一声:“吴将军只是顺路和咱家遇上,听说咱家要接邵大人去见皇上,就一道走着。”
楚非绯不置可否地前行。四喜看了吴义一眼,陪着笑跟上:“邵大人,我听说绯然居又新推出了一种好东西......”
那吴义板着脸,跟在后面,似乎对楚非绯的脸色毫无所觉。一路淡淡地东张西望,似乎还很享受这种被人冷落的感觉。
前面七拐八拐地到了承明殿。
皇帝正站在殿门外看风景。见楚非绯来了,微笑了一下,迎了上来:“邵卿来了,快进来坐,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楚非绯见此,干脆连那个半礼也省了。
“咦?什么好东西?”楚非绯奇了,她还以为皇帝找她是为了水患的事,一定显得心急如焚,焦头烂额才对,怎么现在看来却像是心情很好,颇为悠闲?
楚非绯跟着皇帝进了殿内,承明殿里一如既往,居中的龙案上堆了一堆的奏折。只见皇帝走到龙案后,随手将那些奏折扒拉扒拉,移了一些到龙椅上,才露出那案上有一个硕大的盒子。
“邵卿,你来,吴义,你也来看看。”皇帝一脸的兴奋,抬头招呼道。
楚非绯这才发现,那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地跟着的吴义,居然一直跟到了承明殿内。
“什么好东西,这么大的盒子,可是吃的?”楚非绯也有点好奇,这皇帝也算是富有天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能让他这样一脸兴奋地献宝的,必然不同凡响。
楚非绯和吴义一左一右地站到了皇帝身侧,那四喜脸上带着笑,远远地站在门边,显然早就知道了那里面是什么。
皇上一脸的神秘,伸手吧嗒一声,打开了盒子的锁扣,然后瞅着楚非绯的脸,缓缓地揭开了盒子。
在盒盖揭开的那一霎那,楚非绯只觉得眼前仿佛一道白光闪过,脑子了也有一瞬的空白,再仔细看去时,哪有什么白光,那盒子里面的东西,黑黝黝的,看不出是什么事物。
这时,站在皇帝另一侧的吴义迟疑地道:“这,像是什么巨兽的鳞片?”
皇帝哈哈一笑:“来,你们都看看,用手摸也可以,告诉朕,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非绯背起手,一听说是什么动物的鳞片,她的背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绝对不会想用手碰了。
倒是那吴义毫不客气,伸手拿起了那盒中之物,举在手中,反复看去。
那是一个尺许大小的鳞甲,看不出是鱼鳞还是兽甲,只觉得那乌幽幽地仿佛泛着金属的色泽,又质地极为坚硬。
吴义屈指轻轻一弹,那鳞甲竟然发出清越之声。
吴义面色大变:“龙吟?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龙鳞?”(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直钩钓鱼
“话虽如此,但这神龙蚌珠,到底是虚无缥缈之事,朕也是当个传奇趣闻说说罢了。”皇帝淡淡地说着,将案上的折子整了整,见吴义有些恋恋不舍地将那鳞甲放回了盒内,笑了笑道:“吴义,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鳞甲就赏了你吧。”
吴义大喜,跪倒谢恩,皇帝淡笑道:“罢了,不过是个玩物,对了,邵卿,朕听说你的绯然居又出了个新玩意。”
楚非绯回神:“啊?自鸣钟而已,不算什么。”
皇帝挑唇一笑:“是么?朕可听说,这城里的富商,趋之若鹜啊,还一个月只售三台,那价格已经长到天上去了。”
楚非绯心思还在那巨珠上,嘴里敷衍道:“这算什么,这才是开始”
这时,四喜进来禀报道:“皇上,工部赵尚书同几位阁老大人求见皇上,说是已经有了治理水患的人选,请皇上定夺。”
“哦?”皇上大喜:“赵德胜这些日子总算做出点事情,他举荐的是谁?”
“回皇上,似乎是一个水务世家的新秀,名叫关定川。”四喜躬身回禀。
皇上想了想:“关家,嗯,治理淇水确实也有些年头了,关家别的不说,忠心这一条,朕是信得过的,叫他们进来吧。”
《 楚非绯眼皮一跳,怎么回事?又冒出来个关家?不是说赵德胜急得快上房了,朝中已经没人了吗?看样子皇上今天叫她来。就是随便聊聊天?看看稀罕东西?
不是,这要是让那个姓关的去治水,这河道中挖出东西来,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啊,那滚滚而来的银子就要和她失之交臂了,楚非绯怎肯答应。
“皇上!”楚非绯突然朗声道:“臣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皇上惊讶地抬眼:“哦?”这还是这丫头第一次在他面前称臣,皇帝心里一时万分感慨。
连那本来出去传话的四喜也停住脚步,好奇地看向楚非绯,看她有什么好主意。
吴义将那皇上赏的盒子夹在腋下,也看着楚非绯。嘴角挂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嘲弄。
楚非绯面不红气不喘地道:“臣也是刚刚想到。这淇水年年泛滥,抛开河道人为堆坝造成的拥堵不谈,这天下水系都汇集到淇水,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既然如此。何不人为开挖渠道。将淇水引入干旱的地区。一则缓解淇水的压力,二则也是一项利农利民的好事。”
皇帝想了想:“这想法好是好,但是历年堆坝引流。也用的是这个法子,但是似乎成效都不甚好,而且这堤坝年年被冲毁,也是劳民伤财”
楚非绯截口道:“什么堆坝引流,根本就是瞎搞。河水压力分流,那堆坝是其次,引流才是重中之重,臣观书中的记载,不知是几百年前出的那么一个二货,出了这个馊主意,又献了堆坝的方法,那法子倒是没错,可惜只做了一半,后面的挖渠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河渠浅而窄,根本达不到引流的效果。那堤坝建得再好,也架不住淇水的洪峰啊。”
皇帝听到此处,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么说,邵卿知道如何正确地引流?”
楚非绯傲然一笑:“那是自然,皇上没看到我那花神会上连接通衢河与观景池的河渠吗?臣敢说,就是通衢河的水再涨上一倍,那水也倒灌不进我的观景池。”
皇上在龙案前踱了两步:“朕想起来了,那河渠还是朕的禁军替你挖的,朕依稀听说,那河渠是上下两层?”
楚非绯微微一笑:“不错,不过臣设计这样的河渠,主要是为了过滤通衢河的浊水,二则也是防止汛期河水倒灌。如果是为了引流而挖的河渠,就不用这么麻烦,反而简单了许多。”
皇帝兴奋地道:“既然如此,一会邵卿便将这挖渠的方法告诉那关定川,这样一来,这淇水的问题就有望解决了。”
楚非绯胸口一闷,怎么她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便宜了那个关家的小子?
“皇上,这法子,不是那么简单说一说就能明白的。”楚非绯硬着脖子道。
正在兴奋地来回打转的皇帝惊讶地扭过头来:“邵卿这是想亲自去监督修渠?”
监督?那多麻烦。
楚非绯道:“臣是想”
皇帝却没等楚非绯说完就道:“不行,那水患之处,通常多发瘟疫,邵卿是朕倚重的重臣,又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决不能亲身涉险,亲临灾区。”
楚非绯道:“臣不怕,皇上”
“邵卿不必再说,朕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何况那淇水之中,还可能有未知的怪兽,如此危险的地方,朕怎忍心派邵卿前去,那淇水虽然是朕的心中大患,但也绝不能用邵卿的性命来冒险。”
楚非绯差点“热泪盈眶”。我想去,我自己要求的行不行,皇帝你就行行好,让我去吧,我的巨珠在等着我啊。
这时,一旁的吴义道:“皇上,如果皇上是担心那洪水中的未知怪兽,微臣可以陪同邵大人一起前往,有微臣在定可以保证邵大人的安全。”
楚非绯连忙点头,神情“恳切”地道:“不错,吴将军乃天佑第一武将,有他在,什么怪兽都不足虑,再带上数万禁军帮忙挖渠,何愁水患不除啊,皇上!”
皇帝沉吟:“邵卿这样说,朕觉得也有道理。”
楚非绯连连点头,可不是,太有道理了,就算没道理,她也要说成有道理,反正这巨珠她要定了,有了这巨珠,她得少奋斗多少年啊。
“可是这修堤挖渠,可不是小工程。”皇帝又道:“这数万禁军的开支也是个大项目,朕现在的国库紧张,一时也”
一提到银子,楚非绯立刻警觉起来:“皇上,你不会是不想出银子吧。”
皇帝微微一笑:“邵卿说的哪里话来,朕有多少银子,你还不知道吗?这南疆的战事一触即发,北漠那边又虎视眈眈,今年的军饷朕还没凑齐呢,哪有银子来修渠。朕看还是让关定川和赵德胜去想法子吧,几万两银子凑一凑,估计户部还能挤出来些。”(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讨价还价
楚非绯悲愤了:“皇上,你知道那修渠要花多少银子吗?”
皇帝点点头:“这个朕还真的知道,这修渠筑堤,价格从每丈三十两到三百两不等,端看你这渠打算怎么修了。”
楚非绯倒没料到,这皇帝其实还是个明白皇帝。只是每丈三百两未免太贵了些,要是让她来主持,定然花不了这么些银子,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皇上只打算出几万两银子,这连淇水改道后的新河堤都不够吧?”楚非绯冷笑道。
皇帝长叹一声:“邵卿,不是朕不想修,朕也真是为难啊,这修渠筹款的事,你就别管了,还是让那关家的小子和赵胜德他们去伤脑筋吧。”
说到修渠,楚非绯的心思就转了起来,抛开那诱人的巨珠不说,她绯然居的生意走的都是水路,而且本来就有自己挖渠改造水路的打算。如果全国境内的水渠都能由她规划,这带来的好处,那真不是一点半点的。
楚非绯想到这里道:“皇上,赵尚书是工部的尚书,说白了也就是个会写写画画的书呆子,你让他上哪筹银子去,那关定川到底是个平民,又能筹到多少银子?”
皇帝也深深地皱起眉:“这也是朕愁得茶饭不思的原因啊。可是朕这国库......”皇帝看向楚非绯:“邵卿,要不你看能不能将下半年的公银先交上来?朕顶顶急用?”
楚非绯忍不住瞪了皇帝一眼:“下半年的银子,我还没影呢,上哪给你先交出来?再说了,你还让不让我周转了,没银子,我拿什么进货,拿什么付那些商家的工钱?”
皇帝苦笑:“朕也知道,朕也就是这么一问。唉~~”皇帝仰天长叹,愁苦之情溢于言表,似乎又回到了楚非绯最初见到他时的那个样子。眉如春山,眼如秀水的俊雅公子,只是那眉间总带着股愁容。
这时,一旁的吴义道:“邵大人。若是让你主持这次水患修渠,你可有办法筹到银子?”
楚非绯觉得一阵肝疼,那巨珠,那水渠,都是她志在必得的东西。可是这要是全让她自己出银子,她得心疼死,而且她现在也没那么多银子啊。
楚非绯皱着眉不答。
皇帝虽然愁苦,但是一直在观察着楚非绯的脸色,知楚非绯这是真的为难了,便道:“邵卿,不如这样,下半年的公银,朕就给你免了,你全拿去修渠如何?”
楚非绯没有回答。而是开始原地踱步,心里计算着自己需要的银两,能够做到的规模,还有什么其他渠道能弄到银子。
殿内的其他几人都屏息看着楚非绯,目光随着楚非绯的身影转动而转动。
终于,楚非绯停下了脚步,转向皇帝道:“皇上,这次水患修渠,我可以出全部的银子,但是我有几个条件。皇上要是不能答应,那这次水患治理,您还是派别人去吧。”
皇帝压了压心底的激动,谨慎地道:“邵卿请说。”
“第一。我要晋州下属十四个郡县的军政大权,为期二十年。期限内晋州由我治理,不用万事禀报朝廷,朝廷可以派人监察,但是不允许插手我的地方事务。期限内,晋州财政独立。不会从朝廷要一个子,但是也不会给朝廷缴纳各种税收。期限后,晋州下属郡县,五年免税,十年减税。皇上可能答应?”
皇帝微微皱眉,禁军统领吴义在一旁冷笑道:“邵大人,你这是要将晋州变成你自己的封地吗?邵大人一不是亲王衔,二不是皇亲国戚,这给大臣封地,可不是咱们朝廷的规矩!”
楚非绯嘴角噙起一丝冷嘲,看向皇帝:“皇上,这晋州自古就淇水泛滥,用民不聊生来形容也不为过吧,别说我只要二十年的使用权,就算是真的讨封地,我想皇上也不会给我这么块破地方吧?”
皇帝轻咳一声:“邵卿如果这次治水成功,就是加封亲王衔也不算什么,这晋州如果邵卿喜欢就拿去也无妨,朕自会再赏赐其他富足的郡县,补给邵卿。”
楚非绯冲吴义挑挑眉,接着道:“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五万禁军做帮手,期限嘛,以河道修成为期限。修建河渠期间的军饷由我来承担,皇上可答应?”
“五万?”吴义忍不住上前一步:“邵大人可知道禁军总共也不过十万的数目?你拿走了十万禁军,这京城防卫怎么办?皇城的防务怎么办?”
楚非绯无辜地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我看京郊的京畿大营驻扎了那么多军队,也有个几十万了,难道竟然不归吴将军管?”
吴义气得咬牙,跟这个女人解释军方的权利划分,就是对牛弹琴!她以为他的禁军是那些乌合之众呢,随随便便就要了五万去,他手下的禁军可是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那五万禁军拉出去,攻打任何一个大城都够了。让他的兵给她挖河渠?她知道什么叫大材小用吗?
吴义气哼哼地转向皇上:“皇上,臣......”
皇上却眸光微闪,抬手阻住了吴义:“朕准了。”
吴义大急:“皇上,禁军的职责是守卫皇城,怎可轻易被抽离了一半!”
皇帝淡笑着道:“吴义,你的禁军固然不错,京畿大营那边也闲得太久了点,既然现在人手不足,朕看你就将京畿大营那边的兵权接了吧,全部编入禁军如何?”
吴义心中重重地一跳,垂下头,沉声答:“是!”
京畿大营那边,虽然兵符在皇帝的手里,但是六王爷却在先帝时期就任了京畿大营的监军,几年下来,那京畿大营中还有多少人肯听皇上调令,已经不好说了。皇帝早就视京畿大营为心腹大患,如今邵大人要了禁军一半的人手,倒是个绝佳的机会将京畿大营的兵权收回了。
吴义垂着头,心中暗暗琢磨着这收编的细节,这一次,对六王爷的势力不啻是一次沉重的打击,那六王爷与这邵大人之间似乎又有些牵连,不知道若是那六王爷得知,自己的损失全来自这个女人,是何感想?(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讨价还价(二)
吴义想到这里,抬起头,看向那个身穿着一身绛红色官袍,头戴双凤乌纱的女子。纵然那官袍样式简单利落,但也难掩婀娜的身姿,一张小脸本长得精致秀美,却在这身官袍的映衬下,显出几分别样的英气来。
此刻那女子身姿笔挺,直视着皇帝的眼睛,侃侃而谈:“除了人手外,还有一件事,我要皇上给我个承诺。”
皇帝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弄着自己的右手拇指,那里的拇指关节上有一道淡淡的压痕,皇帝的心思似乎已经飘远,此时听到楚非绯说话,强行集中了精神道:“讲。”
“这晋州二十年内,不管地上挖出什么东西,那都是我的,皇上可答应?”楚非绯一字一字地道。
皇帝心中一笑,脸上却是肃然:“如果邵卿治水成功,这整个晋州就都是你的,邵卿不必多虑。”
楚非绯斜着皇帝那张淡笑的脸:“皇上的意思是,要是治水不成功,我就白忙活了?”
吴义在一旁忍不住道:“邵大人,治水不利,按律是要削官降爵的,邵大人还想要什么好处?”
楚非绯冷笑一声:“这么说,这个差事还真是出力不讨好,这淇水千百年来,第一次改道,谁敢说就能彻底治理好,我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到最后还什么都落不下,皇上,我看你还是派别人去吧!”
皇帝有些头疼地道:“吴义说的虽然有理,但是邵卿朕是信得过的重臣,而且此次治水,全靠邵卿里外周旋,朕特旨,不管结果如何,朕都不会怪罪邵卿如何?”
楚非绯淡淡地哼了一声,斜了吴义一眼,又对皇帝道:“这么说,我刚才说的三点。皇上都答应了?”
皇帝脸色郑重地点头:“既然邵卿提了三点条件朕都应了,朕也有三个要求,邵卿可能答应?”
咦,还有条件?这银子我都全出了。你还想怎样?楚非绯挑挑眉,道:“皇上说说看吧。”
皇帝微微一笑:“这第一条嘛,邵卿身负重任,安全自然是第一,朕知道邵卿的绯然居如今已经今非昔比。里面也有些好手,不过朕总是有些放心不下。这吴义虽然看上去粗笨了点,但好歹是我天佑的第一武将,朕就派吴义跟着邵卿,保护邵卿的安全,邵卿可答应?”
在皇帝口里“粗笨”的吴义,沉着脸,上前一步,对楚非绯抱拳道:“今后还请邵大人多多指教。”
楚非绯皱皱眉,有这么一个人跟着。她自然不愿意,但是皇帝也没可能将晋州给了她,却不派人盯着,按照崔大人的说法,这吴义性情耿直,至少不会在背后捅她刀子,相比之下,这个“粗笨”的吴义,却是比那些奸猾的文臣更让楚非绯放心。
皇帝见楚非绯没有反对,忙接着道:“那五万禁军。朕虽然借给你用,但是兵权上,还归吴义节制。”皇帝见楚非绯的脸色沉了下来,连忙道:“你一个小丫头不懂军中事务。朕这样安排,也是希望吴义能分担些杂务,好让你专心治水。邵卿放心,朕再加封你一个大将军衔,在兵部备案,这吴义虽然是禁军统领。但是还是在你之下,听你的调用,如何?”
楚非绯的脸色缓了缓,她虽然官阶一品,禁军统领是二品武将,但是文武是两个系统,武将的二品可比文官的一品值钱多了,单论那朝廷每年的岁俸,吴义就是她自己的两倍。如果吴义到时候不听她的号令,她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如果她自己也有军衔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楚非绯嘴上却道:“这不太好吧,我一个小丫头,怎敢在军衔上高过第一武将呢。”
吴义嘴角闪过一丝冷嘲,但还是干脆的单膝跪地:“既然皇上有旨,末将拜见邵大将军。”
楚非绯装模作样地道:“吴将军快请起,本官可不敢当此大礼。”
“谢大将军。”吴义沉着脸利落地站起,身上的甲胄发出低沉的铮鸣声。
皇帝又道:“还有一件事,邵卿,这晋州的税收,朕可以不要,但是若是你绯然居在晋州开了分店,那收入中,还是有八成是朕的。”
楚非绯胸中一闷,这皇帝倒是个精明的,没忘记这茬。
在皇帝殷殷的目光下,楚非绯郁闷地道:“那是自然。”
皇帝微微一笑,顿觉心满意足:“对了,邵卿,近日天气晴好,朕听说太极殿那位经常会出来晒晒太阳。虽然御医说那人还不能见外人,但是远远的看一眼还是可以的,也可以一解邵卿的相思......”
在楚非绯冷冷的目光下,皇帝将后半句咽了回去,轻咳两声:“那个,四喜,带邵卿去观景台上看看吧,邵卿还要准备出行的事,朕就不多留你了。”
楚非绯垂下眼,微微行礼,转身走出了承明殿。
四喜连忙后面跟上:“邵大人,这边请。”
楚非绯淡淡地瞅了一眼四喜,依言走了四喜指的路。阿房因为承明殿的规矩,还等在宫墙外,此时楚非绯和四喜走的,却是另一条近路。
这路是从湖边的花林中穿过去的,楚非绯一路走,一路想着心事,四喜则一面走,一面暗暗觑着楚非绯的脸色。
“喜公公不用送几位阁老大人出去吗?”楚非绯突然道。
“啊?什么阁老?”四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道:“自然邵大人最重要,那几位阁老自有人通知他们离去。”
楚非绯嗤地冷笑出声:“你们主仆唱的一出好戏!”
四喜见楚非绯已经明白过来,忙陪着笑道:“皇上这不是担心邵大人不肯去,才出此下策吗,前几次皇上召见邵大人多次,邵大人都不肯前来......”
楚非绯停住脚步,冷冷地盯着四喜:“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小喜子,我只问你一句,你要跟我说真话。”
四喜脸色肃然地道:“是,绝不敢欺瞒邵大人。”
楚非绯一字一字地道:“那盒子里的鳞甲,到底是不是真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真的假的
承明殿内,四壁龙纹,金碧辉煌,只是似乎总少了那么一丝暖意。
皇帝淡淡地看着殿门外的金色阳光灿烂,却始终照不进他这天下最尊贵的地方。
站在殿门边的禁军统领吴义,一身暗色的细麟软甲,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半个殿门,此时回过身来:“恭喜皇上,邵大人肯揽了这差事,又愿意自出银子,总算是了结了皇上的一桩心事。”
皇帝的嘴角挂起一丝寒凉的淡笑:“能骗得这个小滑头自己主动揽了这差事,朕也算是费尽了心力。”
吴义想起刚才殿上三人的一唱一和,心里也是一笑,能让天下第一尊贵的皇帝,朝廷第一武将,内廷第一大总管联起手来算计她,她也算是不虚此生了吧。
此间事了,皇帝已经拿起了案上的折子,吴义正打算告退,脚下却突然踢到了一只大盒子。正是方才因为要向那邵非绯行礼,而随手放在地上的,据说里面装着龙鳞的盒子。
吴义伸手捡了起来,拿在手中晃了晃,突然回身道:“皇上,这盒子中的东西?”
皇帝从折子上抬起眼,淡淡地瞟了一眼,注意力又回到了眼前的折子上:“那确实是祈兰县的县丞献上来的,据他说,也确实是淇水改道后发现的。”
吴义微微吃惊地叹了一声:“竟然是真的......”
皇帝嗤地一笑:“朕可没说过。”
吴义有些摸不到头脑,皇帝也许是因为将水患的大包袱扔给了楚非绯,今日心情好,便多说了几句。
“这每年各地献上来的祥瑞还少吗?什么龙骨凤羽,什么石碑宝鼎的,朕要是相信这种东西,那就真是蠢了。”
吴义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闷着头躬身退了出来。
观景台上,楚非绯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台上的春风带着冰雪消融的冰凌之气,吹得她脑后的凤尾帽翅,扑棱棱作响。
不远处的那座青砖白石的殿宇,在明媚的阳光下。仍然显得古朴暗沉。
一队内侍小心翼翼地从殿内抬出了一张软榻,放在院中,周围又拉起了挡风的屏风,独独朝着观景台的这一侧没有遮上。
楚非绯忍不住上前了一步,一手扶着观景台的栏杆。仔细看去。
一旁的四喜小心地观察着楚非绯的神色,轻声道:“看上去好多了呢。”
楚非绯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那院内,首领内侍抱了一件毛皮的大氅出来,仔细地将榻上那人裹严了,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推开了那内侍,却将头上的帽兜卸下,满头黑发全部散了下来。
首领内侍连忙唤人拿梳子来,亲自将那人的头发梳拢,在脑后结成一束。首领内侍脸上堆着笑。说着什么,那人似乎并不怎么搭理。
随着头发的梳理,那人的脸渐渐露了出来,一张轮廓分明,五官深刻的俊脸,此时脸颊深陷,一双漆黑如寒星的眸子,淡淡地盯着某处,对那首领内侍的讨好,充耳不闻。
梳好了头发。内侍又捧上了一盏热茶,架好了炕桌,桌上摆着茶点,几本书卷。
那人捧着手中茶杯低头出了会神。似乎忽有所觉,抬起头向观景台看来,透过层层松柏的枝头,观景高台上的女子一手扶栏,紧紧地盯着这里。
那人淡淡地说了一句,内侍抬起头向这边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那人漆黑如寒星的眸子,再次扫了眼高台上的女子,便低下头拿起了一本书,读了起来。
“他不认得我了。”楚非绯缓缓地后退一步,离开了栏杆,一张眉目如画的精致小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中的寒意,显得异常惨白。
四喜连忙道:“邵大人不用着急,太医说大难不死的人有时候记忆会出些问题,慢慢养一养,就会好的。”
“是么?”楚非绯隐在斗篷中的双手冰凉,目光死死地定在那个颀长的身影上,不能移开。
“说起来这位也是有福气之人,皇上的千年参精都全给了他用了呢。”四喜小心地道:“邵大人也不用着急,有这全天下最好的药材供着,何愁这位不能痊愈呢。”
“说的也是。”楚非绯勉强地笑了一下,僵着身子又看了一眼那个身影,才缓缓地走下高台。
四喜有些担心地跟上,一边伸着手,似乎随时防备着楚非绯一个心神不稳,从那台阶上跌了下去。
只是楚非绯虽然脸色不好,但是看上去还掌得住,一直回到了承明殿的大门外,见到了那里的阿房,楚非绯都没露出什么失常的举动。
阿房有些担心地上前搀住了主子,楚非绯一反常态地没有拒绝。
四喜站在宫墙外,目送这对主仆离开,才微微叹息了一声,回去回话。
承明殿中的皇帝淡淡地道:“怎么样?”
“回皇上,看上去是相信了。”四喜躬身道。
皇帝淡淡地一笑:“她可有开心?”
四喜微微皱眉:“回皇上,依奴才看,那人失忆这件事,似乎对她的打击很大,从头到尾,她也只不过强撑着罢了。”
皇帝嘴角勾起一丝寒凉:“强撑着?这就对了,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不能让朕知道她有多在意那人。既然她心里明白,那朕也就放心了。”
四喜心中微微一紧,躬身不再说话,想起那丫头惨白的脸色,心里又是一阵暗叹,这找个替身,也不知算不算是帮了她,看她那样子,要是知道那人死了,怕是会伤心欲绝吧......现在这样......也算是有个寄托......
天都城的大街上,一辆乌棚红木的双驾马车,平稳而匀速地行进。车身不显眼处纹了一个缠枝繁花,精致非常的绯字,这天都城的人都知道,那是天都城邵老板的车驾。
车内,阿房正绞着手巾,不停地给楚非绯擦眼泪。
“主子也是,明知道那是假的,还哭成这样。”阿房无奈地道。
楚非绯抽噎着,水润的大眼里,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到那人的样子就心酸得不行,我拼命忍着才没在四喜面前露出破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谁占了谁的便宜
阿房心里一沉,嘴上却笑道:“那人怎么了?是少条胳膊还是少了条腿?”
楚非绯本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了,此时被阿房的话一逗,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讨厌,就是,就是瘦了些......”说到这里,楚非绯的鼻子又是一酸。
阿房连忙道:“好了好了,这漂亮眼睛,回头再哭肿了,可不好看了。”
楚非绯也觉得自己这眼泪有点莫名其妙,自己抓起手巾擦了擦,岔开了话题:“对了,张虫子那里可有消息了?”
阿房微微黑线了一下,人家好歹也是御医,是在太医院排得上号的,刚刚将你那心上人起死回生地救了回来,主子你背后这样叫人家真的好吗?
阿房轻咳了一声:“张御医那里,还没消息传来,只说现在还在休养,有消息了自然会遣人通知,还叫咱们别总派人去找他,太引人注目。奴婢想着也有道理,咱们绯然居如今也是声名赫赫,确实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那张御医既然有本事将人救了回来,又偷运出皇城,奴婢觉得主子不用过于担心。”
楚非绯微微点头,虽然觉得那张守逸古古怪怪,但是阿房已经亲眼见过他将人救了出来,自己确实也不需要在这个时候过于引人注目。
今天自己在四喜面前的表现,固然是因为情不自禁,但是想来也让皇帝放了心,有了这么一个软肋握在他手里,相信自己今后行事,皇帝便会放开很多。
以前,她总要装着自己不将那人放在心上,今后却要反着来,让皇帝觉得自己越在意越好。不但如此,自己还得经常去看看那个冒牌货,省得皇帝起疑。楚非绯想到这里。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淡笑:“说起来,我还得多谢谢皇上呢。”
阿房见楚非绯总算不掉眼泪了,暗暗松了口气,但随即心里又沉了一沉。这件事,还是尽快让陆总管和崔大人知道才好。主子年纪还小,还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思,趁主子尚未情根深种,还当早作打算。
楚非绯的马车进了绯然居的大门后。就转上了一条专用车道,直接停在了绯然居主楼的大门口。和下面集市不同,绯然居的主楼走的是精品路线,里面的客人自然不会太多,但往来的,却是非富即贵,是这天都城顶级的消费场所了。
绯然居的主楼在大堂里没有设开放的客座,全部是一间间隔间,故而楚非绯沿着楼梯向上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直到快进了自己位于楼顶的那间半开放的阳光花房。才碰到了六王爷和陆坤说着话走出雅室。
见到楚非绯,陆坤对六王爷拱了拱手笑道:“我家小姐回来了,六王爷,请恕陆某不能远送。”
六王爷淡笑着摆摆手,缓缓地迎着楚非绯踱了过去,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久没见了,陪本王喝一杯?”
说罢也不等楚非绯回答,自去挑了一间风景好的雅室,走了进去。
楚非绯冲着六王爷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还敢出现在她面前,看她一会怎么整他。
回头看到浅笑吟吟的陆坤,想起刚才看到两人的样子似乎甚为熟稔。楚非绯奇道:“陆大哥,你什么时候和六王爷这么熟了?”
陆坤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即笑道:“六王爷现在和咱们绯然居是合作关系,自然谈话的机会多一些。”
见楚非绯似乎还不太相信,陆坤只好补充道:“这不是前一阵子,花神会的时候。陆大哥有几个道上的朋友被官府拿了,是六王爷帮忙解救出来的,这一来二去就熟了。”
“哦。”楚非绯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一阵陆大哥和六王爷都神神秘秘的,好像什么都不让她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想起那时出现在花神会上的那几个装束怪异的朋友,楚非绯扑哧一笑:“陆大哥,你那些朋友啊,就是穿上百姓的衣服也不像良民,还是让他们别到处乱走了。”
陆坤背着手微微一笑,那些人装良民自然不像,要是让他们穿上银盔亮甲再出现在小主子面前,不知道小主子是什么反应。
楚非绯说着进了那间半开放的花房,这里是她的私人包间,说是半开放的,是因为再上半个楼层,就到了屋顶,这屋顶一半有房檐遮着,一半却是露天的,从这里看上去,整个花神会的会场可以尽收眼底。
此刻虽然刚开春,这露台上已经鲜花盆栽满地。楚非绯走进一侧,由花树和雕花柃木隔成的衣帽间,脱了斗篷,又摘了官帽。一旁的阿房帮着楚非绯换上更舒服的常服。
陆坤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水患的事,今日定下了吧?”
这里因为有阳光直接照射,所以虽然是半开放的,但却是暖洋洋的,楚非绯一边解着扣子,一边道:“嗯,定下来了,银子我们自己出,但是晋州的大权,我也要过来了。”
陆坤哈哈一笑:“皇帝一定以为自己占了个大便宜,大概他做梦也想不到,咱们会将晋州变成天下最富庶的地方。”
楚非绯脱掉外衣,又赶紧将阿房递过来的外袍披上,才道:“对了,陆大哥,我今天得到个消息,那淇水中,可能有好东西呢。”
本来背着身子站着的陆坤,听到这里不由得回过身来:“好东西?是什么?”
那花树隔间本就不是完全封闭的,花树掩映间,一个少女婀娜柔软的身姿微微晃动,陆坤微微一呆,又背回了身去,心里暗叹一声,不知不觉间,小主子已经长大了啊。
“可能是一个绝顶东珠哦。”楚非绯嘻嘻一笑,从花树后探出头来:“而且可能有篮球那么大哦。我觉得有很大可能,那巨珠就藏在淇水故道的淤泥里,陆大哥,这珠子我志在必得,咱们可有什么能人,懂得水族的习性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蛤蟆金蟾
楚非绯走进六王爷的茶室时,六王爷面前的那壶茶已经喝了一半。
六王爷淡淡地抬起眼来,面前的丫头又是一身中性的长衫打扮,束腰,窄袖,翻领,靛蓝色的底上用暗色的丝线绣着团花的图案,不用细看,六王爷便知道,那必是大朵的牡丹。
本是一身低调的颜色,腰间的那条腰带却十分打眼,金丝黑底的腰带上,缀着琥珀,黄水晶,玉髓等组成的的淡金色花朵,颈间堆叠着牙色的衬领子,让这身本来显得有些暗沉的衣服立刻清爽跳脱起来
六王爷的目光落在那张细腻如瓷,眉目如画的精致小脸上,有一瞬觉得挪不开眼,那丫头明明还是那个样子,却又像是有哪里不同了。明明只是冷冷地斜了他一眼,他却心跳得像个青涩的小子。
“王爷近日里,倒是咱们绯然居的常客了。”楚非绯淡淡地说着,打开了六王爷面前的茶壶壶盖,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扔了什么进去,略略晃了晃,便斟出一小盏茶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六王爷摇着扇子心里感叹,想当初在那天都山的山顶,这丫头洗手烹茶是何等的小心小意,如今事过时移,她能为他沏杯茶,他却需要感恩戴德一番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丫头固然是可心,但是现在的这个......却更叫人魂牵啊。
六王爷感叹着,端起茶,一口饮了。
楚非绯在一旁冷笑:“六王爷就不怕我投了什么毒?”
六王爷桃花眼微弯,低头瞅着楚非绯,嗓音低柔地道:“只要出自邵大人之手,就算是断肠酒,本王也甘之如饴。”
楚非绯翻了个白眼,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这世上脸皮最厚的,就是这个六王爷。和他斗嘴,两个她也不是对手。
“六王爷......。何必浪费我的毒呢,不过就是蛤蟆卵罢了。”楚非绯淡笑道:“王爷送了我一个大人情,我怎么能不回报王爷呢?”
六王爷脸色微变,但仍是强撑着笑道:“邵大人真会开玩笑。”
楚非绯微微一笑。手掌一翻,露出一团黑黑白白的蛋状物,比米粒略大,黏糊糊地挤在一堆。六王爷脸色大变:“这是何物?”
楚非绯大眼一弯,玉白的手掌。举到六王爷眼前:“王爷出身富贵,千金之躯,怕是没见过蛤蟆卵长什么样吧,瞧瞧,就是这样的小东西,等长大后,能长巴掌那么大呢,身上满满的都是流着脓液的疙瘩,你要是用棍子一捅啊,那......”
楚非绯的话还未说完。六王爷手中的折扇已经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脸色惨白,弯下腰去。
窗外啪的一声轻响,乾八一身黑衣,翻了进来,急急地扶住六王爷:“王爷,王爷,您怎么样?”
见六王爷的唇色都紫了,不禁大急:“臭丫头,你疯了。你给王爷吃了什么?”
楚非绯呆了呆,回头叫道:“再拿壶热茶来!”
乾八怒道:“谁要喝你的茶,你这丫头心思也恁地歹毒,王爷为你的事。劳心劳力,比自己的事都上心,你倒好......”
这时,阿房捧着热茶进来,冷冷地截口道:“我家主子怎么了?我家主子也算是对六王爷不薄了。让开!”
乾八看到阿房,脸色就古怪起来。正要再开口。六王爷却蹙着眉,微微摆手阻住了他。
阿房倒了杯热茶出来,“哐”地往桌上一放,便不再理那对主仆,而是伺候着楚非绯净手。
楚非绯看上去有些不安,偷偷地用眼睛觑着六王爷的脸色,一边小声对阿房道:“张虫子有没有说那东西吃了后会这么难受啊。”
阿房摇摇头:“好像提过那么一句吧,主子那时对着那虫子大呼小叫的,没注意吧。”
楚非绯有些抱歉地看了六王爷一眼,又悄声道:“现在怎么办?”
阿房忍不住一笑,主子有胆量做,没胆量收拾残局啊。连她们这些旁观者都看得出来,六王爷对主子有多上心,别说只是蛤蟆卵,就算是给六王爷下了泄药,六王爷怕是也不忍心对主子怎么样的。
这时,六王爷似乎已经缓过来了,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唇色却没那么吓人了。
六王爷这时拿起那半壶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来就要再饮。
乾八大急:“王爷!”
六王爷淡淡地瞟了乾八一眼,乾八只能躬身后退。
六王爷就这样一杯又一杯,将那半壶茶全喝完了,才放下茶杯,温声道:“这样,你可出气了?”
楚非绯此时已经洗干净了手,有些愣愣地看着六王爷。
阿房对着一旁的乾八白了一眼:“傻站着干什么?”见乾八还未明白过来,便一伸手拉着乾八的袖子,将之拖了出去。可笑乾八一个七尺大汉,就这样被娇小的阿房两根手指拉了出去。
六王爷微微一笑,挑花眼里泛着涟漪:“如果这样还不够,邵大人尽管随着高兴来,本王受着就是。”
六王爷的这双桃花眼,无情时尚含着三分情意,此时更是带足了十分,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就溺死在了王爷春水柔情的眼光里,再加上六王爷那情意绵绵的情话,连六王爷自己都觉得,这一次,这丫头就是再铁石心肠也要动心了吧。
楚非绯眨了眨眼:“王爷其实知道那是金蟾卵吧。”
六王爷一僵:“金蟾?”
“嗯,五百年的金蟾卵,据说很难得的,能治百病,祛百毒。我好不容易得了一粒,看王爷为我们绯然居操劳甚多,本身又有胃疾,便刚才将那金蟾卵,投进了茶壶。金蟾卵呈金色,遇热水即溶,王爷刚才将那壶茶全喝了,也算是没辜负那第一灵药了。”
六王爷微微发愣:“所以刚才你手上......”
“我手上的那些?哈哈,那是厨房里做鱼子酱的鱼子啦。”楚非绯见真的骗到了六王爷,开心得哈哈大笑。
六王爷盯着楚非绯的笑颜,嘴角也浮起微笑,忽然觉得哪怕真是蛤蟆卵呢,只要她高兴,怎样都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倒霉的六王爷
楚非绯整了六王爷,也算是给自己出了口气。这茶室里的气氛便平和下来。
茶桌上重新上了茶水糕点,楚非绯心情好,便向六王爷推荐着自己喜欢的茶点。
六王爷自然珍惜这难得的好气氛,楚非绯推荐什么,他便含笑吃什么。
只是不知不觉间,那俊逸的脸上却是带了一抹艳色,好像喝多了酒一般,那眼光也比平时多带了几分勾人的味道。楚非绯觉得六王爷这神情有些眼熟:“王爷,你还好吧?”
六王爷又灌了一杯清茶:“无事,就是觉得有点热。”
楚非绯看了眼大开的窗子,又看看早就被六王爷扔到一边的大氅,此时的六王爷身上就穿着件单衣儒袍,看上去身体修长,肌肉匀称,但配上那神情举止,却又从骨子里透着股性感来。
楚非绯觉得自己多虑了,便道:“陆大哥的朋友的事,还要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六王爷嘴角一勾,又灌了一杯清茶:“陆大哥?”
楚非绯认真地道:“嗯,虽然陆大哥不肯认我,我却一直将陆大哥当做我的兄长的,六王爷救了陆大哥的朋友,就是救了我的朋友,我邵非绯承这个情。”
六王爷轻笑了一声:“难得啊,本王为了你这丫头做了那么多,也没见你放在心上,倒是那个陆坤......”六王爷淡笑着瞥了楚非绯一眼:“丫头,你可知道那陆坤的真实身份?”
楚非绯心中一动,真实身份?难道是指陆大哥在二十四世纪巨星程前的身份?
楚非绯点点头:“没想到六王爷也知道。”
六王爷微微挑眉:“你居然知道?既然知道你还......”六王爷看着楚非绯那浑不在意的神色,将心中的话咽了回去,罢了,这丫头心里只有银子,恐怕不知道皇兄对前朝欲孽的忌讳,现在告诉她也是徒增她担心罢了,还是自己多操点心吧。
想了想,六王爷又交代道:“丫头。记着,万万不可在皇兄面前提起陆坤的身份。”
楚非绯点点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没事在皇帝面前说程前干什么。皇帝又不知道程前是谁。
六王爷暗叹了一声,暗暗皱眉。当日,城府司扣了陆坤的几个朋友,说是他们和前朝欲孽有关,正要将案子闹大。是他带了人从城府司将人强行带了出来,还顺手将城府司几年前的黑案揪了出来。
城府司自己有把柄在六王爷手里,自然听话老实了许多,这件事,就算是压下来了。
唯一让六王爷有些担心的是,这件事中间还牵扯到禁军统领吴义的人,那吴义虽然也不想这件事闹大,但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也落进了他的眼里,万一让皇兄知道。恐怕又要再次打压于他了。
只是当时他也考虑不了这么多,那时,他满脑子都是,怎样将那丫头的把柄握在手里,然后好收服她让她乖乖听话。
后来因为这件事,他和陆坤多打了几次交道,无意间因为一种酒,让他发现了陆坤的真实身份。
那是一次专门为陆坤设计的晚宴,席上上了一种极烈的酒,一般人喝了恐怕一杯就要上头。口吐真言,陆坤却连喝几杯都无事,乾五便在一旁小声说,这陆坤练的必然是一种极阴的功夫。六王爷便有些上了心。后面遂安排人上了一种与酒性相冲的山珍,如果是正常人,恐怕就要口鼻出血了,那陆坤却仍然无事。六王爷心里便有了断定,索性开门见山地挑明了说话。
没想到陆坤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反而坦然承认自己就是当年内宫中逃出的小内侍。而之前的那些朋友,也确实是前朝余孽。他先前蛰伏在相国府,后来隐藏在这绯然居中,都是为了能够推倒这当今的皇帝,并且透漏了他们也有些人马的消息。
六王爷便心中一动,套了些话出来,方知他们在暗地里是拥戴一个前朝公主的,就藏在相府的别院里,名叫玉珠。六王爷心中暗叹,那玉珠早就在皇兄的掌握之中,只怕他们一起事,那玉珠就立刻被杀了祭旗了。遂对陆坤晓以大义,只要他们合作,将来他可以让那玉珠做女皇,而他来做摄政王。陆坤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六王爷如今实力不错,合作比相斗来得有利,便应了。
于是六王爷和陆坤,除了这绯然居明面上的合作外,私下里,也是密切往来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瞒着楚非绯的。
如今六王爷见楚非绯一副不知愁的样子,心里也是替她暗暗焦心,她这样信任陆坤,那陆坤又是一身的麻烦,到时若是连累了她可怎生是好。
想到这里,六王爷又忍不住想,不如早点将这丫头娶回府里,到时若是那陆坤身份瞒不住了,自己这亲王正妃的名头,也能护她一护。可是这丫头现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又怎会答应。
堂堂一品尚宫,与三公同,这放到任何一个女子身上,已经是顶级的地位了,就算是那内宫中的中宫皇后,恐怕也没这丫头现在风光。恐怕自己这亲王正妃的名头,她也看不上了。
只是,只是他现在已经丢不开手了。六王爷扯了扯衣领,看了眼那大开的窗户,明明是初春的天气,怎的突然就这么热了起来。再看那丫头,粉嫩嫩的一张精致的小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怎么看怎么看不够,怎么看都觉得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六王爷呼吸急促起来:“丫头......”
楚非绯低着头,将一个糕点上的芝麻粒剔出来:“嗯?”
十指纤纤,美得像是不似人间凡品的玉器,六王爷忍不住想,若是这双小手握在手中,该是有多么**,六王爷心里一热,身体先于大脑发反应,就将那双手握在了手里。
还没等他感受一下,楚非绯就惊叫一声:“六王爷,你怎么了?”
六王爷只觉得鼻下有些微痒,用手一抹,满指血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只认兵符
六王爷用一张帕子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远远地坐在了靠窗的位子上,而楚非绯则被阿房护在了身后,坐在房间的另一头。
乾八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王爷,心里道:王爷,你至于吗?虽然您对这丫头朝思暮想,咱们心里都明白,但不过是和那丫头单独独处了一会,您就流鼻血......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六王爷觉得此刻,哪怕是六月飞雪也彰显不了自己的冤情了,看到阿房那一脸看色狼的神情,六王爷苦闷地仰天长叹,他这辈子算是载在这丫头身上了。
楚非绯瞅着六王爷半天,忽然恍然大悟,拽拽阿房的衣袖,小声说了几句,阿房才收了那副防狼的神情,冷哼一声:“金蟾卵乃大补之物,想是六王爷身子底子太好,有些冲了,回去吃几幅降火的药就好。”
乾八心想,自家王爷自从天都山谷底回来后,那火就从来没有降下来过,看现在这情形,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六王爷苦笑一下:“只是本王现在这样子,恐怕还没回到王府,就失血而亡了,还需麻烦邵大人的手下,尽快煮一碗去火的药来。”
楚非绯看到六王爷那狼狈的样子,哪还有半分的风流倜傥,忍不住轻笑一声:“那是自然,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当初给我那金蟾卵的人,可没说过,会有这样的效果。”
六王爷心知大概是因为自己曾经吃过那块神奇的兽肉的原因,心里长叹一声,这丫头虽然给他的都是好东西,但是却每次都害他不浅啊。
第一次在那谷底,让他失了本性,险些铸成大错,到现在他见到这丫头还得陪着小心。这一次这金蟾卵他也听说过,确实是传说中难得的圣药,可是又让他出了丑,这以后万一他一见到这丫头就流鼻血。他的一世英名不是要毁于一旦。
阿房被楚非绯推着出去煮药了,乾八见王爷这总血流不止也不是个事,便道了声罪,点了王爷的肩膀上的某个穴道。算是暂时止住了鼻血。不过这暂时封住血脉,却是不能时间过长,还是要尽快服药去火才行。
乾八做完了这件事,也退到了房门外。六王爷为防万一,还是远远地坐在窗边。楚非绯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坐在了屋中间的茶桌旁。
“对了王爷。”楚非绯忽然想起什么:“今天我和皇帝将水患的事定下来了,我管皇帝要了五万禁军做帮手。”
五万禁军?王爷惊讶地挑眉:“皇兄答应了?”
楚非绯点点头:“嗯,说是让吴义从京畿大营补充禁军人手。我依稀记得王爷说过,在京畿大营挂着军职吧。”
王爷皱着眉略一寻思,微微冷笑:“京畿大营?京畿大营有四十万驻军,少了五万又能如何,皇兄这一招未免过于小人了。”
楚非绯大眼忽闪了一下:“好像不只五万,我听皇帝的意思,是要将京畿大营全部由禁军接手的。”
“什么?”六王爷猛地站了起来。
楚非绯不知道六王爷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好像皇上夺这京畿大营,就像夺了他的私军似的,一时惊得送到嘴边的瓜子都忘了嗑。
六王爷沉了沉气,又道:“皇兄可说过何时交接?”
楚非绯想了想:“没说,不过我觉得应该很快,因为最多五天我就要动身去晋州了,五万禁军我也要直接带走,想来那时,皇帝就会动手了。”
六王爷沉着脸,原地踱了几步。突然扬声叫道:“乾八,乾八!”
门外的乾八应声而入:“王爷有何吩咐?”
六王爷站定,沉声道:“你立刻去通知蔡靖,如果皇上有圣旨来调拨军队。一定要按祖制,见了兵符才能调用。”
乾八肃然答是,转身去了。
楚非绯莫名所以:“有没有兵符有什么区别?”
六王爷望着皇城的方向冷然一笑:“区别大了,兵符传自本朝太祖皇帝,又是父皇所赐,本王倒要看看。他要怎么说出口,他将父皇钦赐的兵符给弄丢了!没有了兵符,本王看他怎么调得动我的京畿大营!”
“王爷怎么知道皇帝的兵符丢了?”楚非绯奇道,兵符这种东西通常都是藏在一个稳妥的地方吧。
六王爷微微冷笑,并不回答。
是夜,天都皇城,容华殿
皇帝背着手,观赏了一会台阶下那盆蔫头巴脑的滴水观音,终于淡淡地道:“既然雪婕妤还没有回来,朕便改日再来吧。”容华殿的一位掌事太监急得额头冒汗,一面又递过来一杯茶,一面道:“要不皇上再坐一会,奴才已经派人去找我家婕妤娘娘了,估计马上就到。”
皇帝脸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淡笑,远处的一处处殿阁都已经亮起的灯火,各宫的嫔妃都在等着皇帝的驾临。独独这容华殿,黑灯瞎火,里面的主人也不知所踪。
一旁的四喜将那掌事太监的茶挡开,顺便瞪了他一眼,这皇帝都快等了大半个时辰了,茶都喝了快一壶下去,还喝,那今天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婕妤娘娘经常晚上出去散步?”四喜问那掌事太监。
掌事太监擦着汗点头哈腰,比对着皇帝还紧张:“喜公公,其实,我家娘娘也就是这几天天气好,出去勤了点。”
四喜冷哼一声,突然脸一沉,森然地道:“这外面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逛的,就算出去怎么也不叫人跟着,这要是有个好歹,你们有几个脑袋?”别看四喜平时在皇上面前,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无害的模样。可是要是在这些奴才面前沉下脸来,那是真威风。
掌事太监抖着身子跪下,颤声道:“喜公公饶命,不是奴才不懂规矩,实在是我家娘娘,她不让跟啊......”
皇帝瞟了一眼,那跪了一地,神色紧张的宫女太监们,淡淡地道:“雪婕妤平时都去哪里逛?”
掌事太监抖得更厉害了:“奴才,奴才问过,但是,但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春天到了
这时,四喜突然闪身挡在了皇帝身前,皇帝淡淡地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立在宫墙之上,似乎正要往下跳,但是看到敞开的殿门外站着的几人,又想转身离开。
皇帝嘴角勾起一个寒凉的淡笑,缓缓地走下台阶:“看来雪婕妤是不欢迎朕来啊。”
墙上的身影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飘然而下,款款地走到皇帝面前,微微下拜:“见过皇上。”说完也不待皇帝说平身,便直起腰来。
皇帝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身宫女样式的浅红色衣裙,头上也没什么钗环,但是那张脸,却仍然清丽绝伦,又因为那神情中的三分冰冷,让人看了更觉得分外不同。
四喜见了那方雪晴的装扮,皱了皱眉:“雪婕妤,您这不按品级穿衣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您这样让奴才这个内廷总管很难做啊,这要是按宫规......”
方雪晴看也没看四喜,只是直视着皇帝道:“皇上这时候来,是有事找我?”
四喜暗暗翻了个白眼,这雪婕妤以为自己是朝廷大臣呢,还有事找你,真要有事,找你有用吗?你以为你是邵非绯那丫头呢。
皇帝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淡笑,方雪晴有些莫名其妙,忽然醒觉,自己现在是宫妃的身份,这时候皇帝找自己,自然是......办事......
方雪晴有些惊讶地看着皇帝,冰雪的脸色渐渐浮起了红晕。
皇帝微微一笑,觉得这雪婕妤含羞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韵:“也没什么事,陪朕说说话就好。”
方雪晴默默地应了,跟在皇帝身后,却见皇帝没有进内殿,而是在这院中转了起来。
“雪婕妤没进宫之前,是在相国府当过一阵子丫鬟吧。”皇帝随意地道。
方雪晴微微皱眉,她秀女的资料上。分明写着,自己是被相国偶遇,才认为义女的,如今皇帝这样说。看样子是暗地里调查过她。
方雪晴淡淡地嗯了一声。
“说起来,邵卿也在相国府当过丫鬟呢,雪婕妤想必也是认识邵卿的吧。”皇帝在一株玉兰花树下停了下来,摸了摸那含苞待放的玉兰,状似无意地道。
听到皇帝提到楚非绯。方雪晴微微皱了皱眉,仍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皇上回过身来,看着方雪晴:“朕听说邵卿有一只黑猫,十分奇特,雪婕妤可见过?”
黑猫?方雪晴想了想,她好像还真没什么印象,她和楚非绯接触有限,从她的院子里过,一般都是借道,好像还真没留意过什么黑猫。
“好像有一只。皇上问这个做什么?”方雪晴有些纳闷。
皇帝微微一笑:“这不是邵卿的生辰快到了,朕想着要赐邵卿一件生辰礼物,但又不知邵卿喜欢什么,你说朕要是再赐邵卿一只黑猫,跟她那只猫配个对,可好?”
方雪晴表情古怪地看了眼皇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了句:“随便。”
此时,花神集市,绯然居后楼群。
书房内。陆坤与崔大人正在商量晋州之行的随行名单。
书房外响起了叩门声,接着阿房推门走了进来。
“小主子睡着了?”陆坤抬起头道。
阿房点点头:“是,拖了一个时辰才睡着,奴婢留了一盏灯。外面也有人守着。”
自从那日花神会上,宫女婉柔在楚非绯面前血光四溅,楚非绯的睡眠就不太安稳,刚开始那段时间,如果没人在房间里陪着,她根本无法入睡。即便勉强睡着,也会噩梦连发。
楚非绯这人戒心本身也重,这世上她唯一能全心信任的,大概只有陆坤一人,所以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都是陆坤在房间里坐着,楚非绯才能安稳入睡的。
后来时间长了,那血腥的记忆大概也慢慢淡了,才不用陆坤陪着了。可是那发噩梦的毛病,却是怎样都无法摆脱。陆坤知道,那件事已经成了楚非绯的心结,想要摆脱这噩梦,只有解开那个谜团,弄清楚那婉柔为何要害她。
崔大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阿房,问道:“有事?”
阿房点点头,将今天在宫里见了太极殿的冒牌货后,主子失态的事说了。
崔大人微微皱着眉沉吟,陆坤看了眼手里的名单,忽然提笔在上面加了个名字。
崔大人探头一看,只见陆坤写的是,夏少元。
崔大人微微一愣:“我说小陆子,这夏大少爷一介书生,武不能保护小主子,文又不懂治水,他去有什么用?”
陆坤淡淡地放下笔道:“武有阿房他们,还有吴义那个第一武将,文有咱们备好那班人,自然用不上这夏少元,但是夏少元对小主子,是全心全意,事事以小主子的利益为先,加上这些日子,我们也知道夏国涛其实也没有忘记旧主,也在暗中筹划,如此一来,我倒觉得这个夏少元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崔大人听陆坤说了这么一大堆,还是没弄清楚重点:“人选?什么人选?治水?你刚才说的那些理由和治水有什么关系?”
陆坤白了崔大人一眼:“不是治水,是陪王伴驾!”
崔大人张了张嘴:“嘶,我说你操的这个心,小主子才多大,你这会子就......”
陆坤截口道:“小主子已经十八岁了,先帝那会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大婚了,我安排个人在小主子身边有错吗?”
崔大人无语地抓起一旁的折扇,打开摇了摇,这些事陆坤身为内侍,确实比他想的周到一点。说起来小主子的年纪确实也不小了,但是小主子一看就是对情事还朦胧未懂的时候,这时候将那夏少元安排过去,会不会有点太心急了?
沉吟了一会,崔大人道:“你是想用夏少元替代那个身份不明的家伙。”
陆坤微微点头:“那人身份不明,又不太可能留在咱们天佑,小主子若是玩玩也就罢了,若是真的上了心,将来又留不住那人,岂不是空自伤怀。我看还是趁小主子没明白过来之前,先提前安排了较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望山亭前
那一日,天都城郊的望山亭,真是人山人海。
一身书生儒袍的张易,隐在人群之中,远远地望着那个被簇拥得如众星拱月般的耀眼身影。一身绛红色的暗纹团花一品官袍,头戴金丝凤尾乌纱,小脸明明被风吹得通红,却始终带着明媚的微笑。
百官送行已经停步在了望山亭那里,送别酒已喝,开路的号角已鸣,那女人骑在一匹枣红马上,一马当先。她的身后是银甲铮铮的数万禁军,军队的方阵中又夹杂着数个车队,车队上都插着绯然居的黑底红字缠花的旗子。
那女人又拿出惯会玩弄人心的手段,此刻嘴角噙着笑,对着两边夹道欢呼的百姓不停地挥手致意。
人群从张易的身后往前涌去,张易身不由己地跟着人群前行,被迫站在了人群的最前端。
女人骑着马从他的面前经过,含笑的目光淡淡地掠过他,他知道她并没有认出他来。五个月过去了,当日大殿上发生的事,令他昼思夜想,寝食难安,而在她的眼里,大概只是个不知量力的跳梁小丑的表演吧。
张易垂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眼光紧紧地盯着那女人娇小的身影。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就算是状元游街,白马夸官,也不如这女人现在风光。
张易身边的一位老太太激动得将手里的一尾鲜鱼扔到了那女人身后的一位侍从身上:“给邵大人补身子的啊,这河鱼用来熬汤最好!”
那侍从有些狼狈地将那鱼捉了,抬起袖子擦了擦被甩了一脸的鱼鳞水珠,朝着那老太太点点头。
老太太激动地道:“这邵大人自己长得好,连身边的仆人都长得这么好看。”
张易凝目看去,心里嗤笑,可不是好看吗,那不是天都城的第一才子,最年轻的翰林侍读,相国府的大公子夏少元吗?
张易又想起那张珍珠的话来。说这邵非绯和夏少元之间不清不楚,如今看起来,倒也并非空穴来风。
张易嘴角凝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队伍缓缓前行,那军队的方阵经过时。百姓们倒是没敢放肆,等那夹杂在军队方阵中的车队经过时,两边的老百姓便沸腾起来,纷纷将手中的瓜果山货之类的,往那车队上抛。车队的伙计们都笑呵呵地接了,连声称谢。
还有那车队中随员的亲友也赶来送行的,有送吃食的,有送平安符的,还有送匾额的,那大概是随行的城里的大夫们的车队吧,听说这女人重金聘请了不少懂时疫的大夫,连略懂草药的伙计,也是给了大价钱来者不拒。
张易默默地垂下眼,这女人很懂得经营名声。至少在百姓中的口碑很好,知道她要去治水,这么多百姓自发的前来送行。
只是若是他们知道这女人嘴里十句话有八句都是假的,他们还会不会这么热情?但那日,若不是这女人胡说八道,他恐怕早就性命不保了吧。
张易的心里翻腾着,一面对那个女人的行径不齿,一面文人的风骨又迫着他必须还她的恩情。
张易的脚迈出又放下,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那件事,又或者那个女人手眼通天。恐怕早就知道了,根本无需他多此一举。
张易身边的老太太唠叨着:“邵大人是好人啊,听说这一次的治水的药材和粮草都是邵大人自己掏的银子,咱们朝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好官啊。”
张易忍不住在心里道。咱们朝什么时候也没出过这么有钱的一位大官啊。
“但愿佛祖保佑,好人有好报,邵大人此去平平安安,一帆风顺。”老太太双手合十念叨着。
张易看了眼那老太太,又看看周围真心送行的百姓们,咬了咬牙。突然拔足狂奔起来。
队伍行进得不算快,但也不慢,张易犹豫的那么一会,楚非绯的马已经在前面几百米外了。
张易这突兀地跑出人群,立时就有负责防卫的禁军拦了上来:“干什么的,来人止步,这里是邵大人带领的治水队伍,无关人等不得乱闯。”
张易正了正头上跑歪了的帽子:“在下御史台言官张易,有要事要禀告邵大人。”一个骑马的禁军头目这时驰来,正好听到张易的回答。
“御史?”那禁军头目上下打量了身穿便装的张易几眼,忽然恍然道:“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我记起你来了,几个月前的花神会上,就是你弹劾的邵大人吧,还差点触柱而亡。”
张易脸色微微一僵,原来这个禁军头目碰巧是当时殿上当值的禁军,居然将他认了出来。
“我说御史大人,按理来说,您是官,我是兵,我可管不着您,您是御史,只要看谁不顺眼,想弹劾谁,就弹劾谁,不过,请恕在下说一句,这邵大人可是少有的好官,您就不能放过她,找别人的麻烦去?”
张易皱皱眉,前面楚非绯一行已经越发的远了,他正要开口,那禁军头目又道:“御史大人,看到了吗?这里几千担的粮食,还有那数百斤的药材,都是邵大人的绯然居自己出的银子,从附近郊县调来的,这些都是要运到晋州赈灾的,而且这只是头一批,后面源源不断的还有上万斤的粮草。
不提这银子,就说您是当官的,总该听说邵大人有办法治理好淇水吧,单就冲这一点,我说御史大人,您就行行好,放过邵大人吧。”禁军头目在马上拱了拱手,然后冷哼一声:“此人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赶远一点,不要惊扰了邵大人。”
一旁的禁军士卒应了声是,上前就拉张易。
张易大急,挣扎着道:“你们不能这样,我真的有事找邵大人,很重要的事。”
那禁军头目冷笑着不答,对手下左右使了个眼色,挥挥手示意手下将此人拖下去。
张易急得大叫起来:“邵非绯,邵非绯,你站住,我有要事!我真的有要事!”
也许是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前面的队伍,有一匹黑马从那队伍中驰了出来,快速接近。
禁军头目凝目望去,眼光闪了闪,脸上带了笑,拨马迎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出口闷气
来人是一位身穿黑色镶金边侍卫服的骑士,眼见那禁军就要将那不断挣扎的书生拖走了,一踢马镫加快了马速,绕过那禁军头目,直接停在了那队禁军士卒的面前。看小说到【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
那骑士马术极佳,这么快的速度,那马说停就停,只是扬起的灰尘,扑了这群士兵一头一脸。
“何事喧闹?”马上的骑士冷冷地问道。
身后的禁军头目这时才催马赶到,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嘴上却道:“一个普普通通的闹事书生,惊扰了王爷和邵大人,是小的错。”
那张易早就被那队禁军士兵勒着脖子堵了嘴,此刻只是涨红了脸,拼命挣扎。
那骑士冷冷地瞥了那禁军一眼,只对着那群禁军士兵道:“放开他,让他说话!”
那队禁军士兵并未动,而是看向那禁军头目。禁军头目微微蹙眉:“侍卫大人,小的知道您是六王爷的亲信,按理来说六王爷有令,咱们不敢不从,只是这个人要是放开的话,恐怕会生事端,还是先押下去,容后再审吧。”
那侍卫听到这样说,也是微微皱起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书生,突然目光一凝道:“张易!你是御史张易!”
张易心里一愣,怎么这个侍卫也认识他?他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但是张易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只是拼命点头。
那侍卫仰天“哈”地笑了一声:“真是有意思,你这时候跑出来,难道当日那花神会的大殿上还没闹够吗?”
“就是他,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禁军头目也在一旁冷笑。
张易胸中一闷,他怎么这么倒霉,一个两个都是目睹了那日花神会上的事情的,这下他想见到邵非绯将那事说清楚就难了。可是这事要不说,万一这女人遭了暗算,他又良心何安?
张易有口难言,只能拼命摇头。
那侍卫沉吟了一下。对那禁军头目道:“此人我要带去给王爷回话,这位兄台,可否让你的手下放开此人?”
禁军头目眼光微闪,还要寻理由推搪。
那侍卫已经不耐烦。一踢马镫,胯下骏马前蹄高高扬起,下面的那队禁军连忙退开,随着马蹄的落下,那侍卫已经一把抓住了吓傻了的张易。甩到自己的马前鞍上,拨转马身,飞速去了。
禁军头目脸色难看,却也无法阻止。
禁军士卒此时方才围了上来问道:“现在怎么办?”
那禁军头目没好气地道:“还不快去通知咱们将军,就说六王爷抢了御史张易,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招。”
这时,前方的队伍已经快到了山口,后面的车队才刚出了城门。送行的百姓们,前队这里已经看不到了。
楚非绯停住马匹,回头望了望。松了口气,揉了揉已经笑得有些僵硬的小脸。
一旁的阿房递过来一个保温的水壶,里面装的是热牛奶,这是陆总管专门吩咐的,说这一路风餐露宿的,不要把小主子的胃搞坏了,这奶性温,一定要多喝。
楚非绯在马上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还得端着架子,笑得脸都僵了。此刻也是又累又冷,索性下了马,喝点热的,歇上一歇。后队因为送行的人群。拉得太开,他们也需要等上一等,倒是不着急赶路。
后面跟着的车驾上,迅速拿下来了软椅小桌等物,又架起了隔风的屏风。楚非绯舒舒服服地坐下,尚未离开的六王爷微微一笑。也下了马:“这就累了?这还没出天都城的城郊呢。”
楚非绯翻了个白眼:“我现在是知道了那明星也不是好当的,光长时间端着笑脸这一项,那一般人就做不来。”想起程前在二十四世纪开米分丝见面会时,那从始至终都一成不变的温柔笑脸,楚非绯砸吧砸吧嘴,那是真功夫啊。
明星什么的,六王爷自然不懂,不过这丫头嘴里奇奇怪怪的词听多了,六王爷也见怪不怪,听不懂便直接忽略了。
这时,乾八带着张易也飞马赶到。
也不知乾八是不是故意的,直接将那张易从马上扔了下来,张易虽然没被绑着,但是一介书生身手也没那么灵活,措不及防下,也是摔得甚为狼狈,连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都散了下来。
楚非绯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
六王爷桃花眼微眯,乾八下马在王爷耳边低语了几句。六王爷晒笑了一下,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另一盏茶来,慢慢地品了起来。
那张易被乾八带到马上后,就自己将嘴里的堵布摘了,脸朝下在马上颠了这么几里路,早就脸色惨白,头晕目眩,再在地上这么狠狠一摔,张易手软脚软地爬起来时,已经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直了。
六王爷本因为那日花神会上的事,对这张易很不顺眼,此时看他如此狼狈,也觉得乾八下手过分了点,张易好歹也是一七品御史,如此一来,朝廷脸面何在。
六王爷对乾八使了个眼色,乾八轻哼一声,上去将那张易提着领子,站直了。
张易忍过眼前的一阵金星乱冒,透过满头的乱发,看到了那坐在山水屏风下,手里捧着一个暖壶,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的楚非绯。
胸口又是一闷,他觉得自己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两次,大概都被这女人看去了,想到这里,他反而生出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豪气,猛地推开乾八,大步向那女人走去。
楚非绯现在身边高手环绕,六王爷又坐在她旁边,自然是不惧的,只是挑着眉,好奇地看着。
那张易走到近前来,伸手将脸上覆面的头发,从中间一分一拨,露出自己的脸来,然后才抱拳道:“下官张易,见过邵大人。”
楚非绯呛了一下,抓起一旁的帕子掩了小嘴,好不容易将口里的奶先咽了下去。然后才忍着笑,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人。
当初那个在大殿上,一身鲜红刺目御史官袍,气愤填膺,言辞凿凿地指责她是奸佞的七品御史,此刻一身狼狈,披头散发,躬身站在她面前,要说楚非绯没觉得出了口闷气,那就虚伪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破朔迷离
但是楚非绯也想起了陆大哥和崔大人都说过,这张易是忠良之后,嘱咐她今后不可针对于他。
就连那害了她的张珍珠因为是大忠臣张青山之女,最后也被陆大哥用了法子从刑部大牢里换了出来,妥善安排了。
楚非绯虽然不喜欢张易,但是却不敢不听陆大哥和崔大人的话,此刻笑够了,才道:“原来是张大人,本官都没认出来,张大人真是盛情,居然赶了这么远来送行,本官可真是愧不敢当。”
张易心里冷哼了一声,不去看那女人张狂的嘴脸,只低着头将自己要说的迅速说了:“张某此时赶来,是特意提醒邵大人提防一个人。此人身居高位,又与邵大人关系密切,邵大人若是不加提防,很可能会遭了那人的暗算。”
正在低着头喝茶的六王爷,手中的动作一顿,诧异地抬起眼,身居高位,还与这丫头关系密切怎么听着像是说本王呢?
楚非绯也呆了一呆,身居高位的她认识的不少,但是关系密切的就不多了,数来数去,除了皇上外,大概就是身边这位六王爷她打的交道最多。
楚非绯表情古怪地看向六王爷,六王爷觉得极冤地张了张嘴,啪的一声放下来茶盏,对着张易沉下脸道:“大胆张易,信口胡言!看来皇兄上次的处罚还是轻了,你可知诽谤亲王也是死罪?”
那张易撩了撩覆面的乱发,似乎此时才看到六王爷坐在那里。但也是不惧地冷笑一声:“王爷说笑了,张易怎敢胡说,那日引下官与张珍珠见面的女子,虽然蒙了面纱,掩了容貌,下官却记得她的身形和声音。那日见面之后,下官心中也有疑虑,曾悄悄跟着那位女子,亲眼看到那女子出入王府。前几日,又撞到那位女子与王爷身边的的这位亲信侍卫在一个小面馆里会面。王爷现在这么说。是想否认与那女子有关吗?”
楚非绯歪了歪脑袋,带着三分玩味地看着张易,这个张御史还真是不怕死啊,一般人就算是要举报。也会背着当事人来吧。这张易倒是敢明着指着六王爷的鼻子。说他居心叵测。
楚非绯又看向六王爷。
六王爷皱着眉想了想,似乎也没想起这张易口中的什么女子来,遂问乾八道:“你这几日见了谁了?”
那乾八略一思索:“属下前几日。倒是在属下常去的一家面馆见到了雪樱。”乾八说到这里顿了顿,瞥了眼楚非绯,又道:“自从邵大人离了相府后,属下就没怎么和雪櫻联系过了。看样子雪櫻是专程在那里等属下的,雪櫻说有要事向王爷禀报,但是属下想着王爷最近事务繁忙,就擅自做主替王爷挡了。”
雪櫻六王爷想了起来,这一阵子忙起来,他倒是忘记了他布在相国府的那些暗棋了。这雪櫻想是有阵子没见他,有些沉不住气了吧
六王爷轻咳一声转向张易:“这雪櫻确实与本王有些渊源,但是本王可没有派她去引你见什么表妹,雪櫻也不会擅做主张,做出这种无谓的事来。”
张易冷笑了一声:“六王爷撇的倒是干净,就算那雪櫻之事跟王爷没关系,那婉柔呢?张某这段日子也着实查访了一下,据那婉柔相熟的宫女说,那婉柔在宫外有个弟弟名叫狄扬,而这个弟弟如今就在六王爷手上,可有此事?”
六王爷桃花眼微微一眯,这张易居然连这件事也查到了?看来这段日子,他还真是没闲着。
楚非绯垂着眼,缓缓地啜了口热奶,嘴角不着痕迹地浮起一丝淡笑,真有意思,如今这故事的发展方向还真让她惊讶呢。
六王爷盯了张易半晌,缓缓开口:“那狄扬确实在本王手中,但婉柔之事,确非本王授意。”
张易一撩乱发,仰天一笑:“张某虽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不是偏听偏信的蠢人。当初那张珍珠说邵大人欺压商户,巧取豪夺的时候,张某也曾去暗访过一些商户,只可惜那些商户其实都是那雪櫻提前安排好的,一个小小的女子,何以有这样的心机和算计?要是没有人背后支持,她又何以能说动那些商户和朝中权贵与张某做假证?王爷,你轻飘飘一句,与你无关,未免说的也太轻巧了吧!”
六王爷阴沉着脸,“啪”的一声摔了茶盏:“本王说无关就是无关,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毫无证据就敢指认本王,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来人,拿着本王的名帖,将此人送到城府司去,等本王有空了,再亲自审他!”
乾八略一犹豫,就算是只是七品,那也是御史,御史风闻奏事是份内的事,这样随随便便就下狱不好吧。但是看王爷此时的脸色,也是气急了,乾八遂上前就要将那张易拉下去。
这时,一小队人马飞驰而来,六王爷凝目看去,脸色更难看了。
那队人马在几十米外下了马,当先一个一身甲胄,披挂整齐的高大将领,一边大步走来,一边高声道:“邵大人真是好兴致,不过要说看风景的话,前面二十里外,有一个静波潭,那里的风景更适合浅酌几杯。”
楚非绯瞥了眼脸色阴沉的六王爷,嘴角浮起一丝淡笑,缓缓地站了起来:“吴将军不是在后队押运粮草吗?怎么到前面来了?”
那吴义走到楚非绯面前,略略施礼:“本将的第一要务,自然是邵大人的安全,刚才听说有人惊扰了邵大人,所以就来看看。”说着吴义扭头打量了那披头散发的张易几眼,伸手用马鞭撩起了他覆面的头发,咦了一声:“这不是御史张易吗?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张易没好气地后退一步,略一施礼:“下官御史台张易,见过吴将军。”
楚非绯淡笑道:“张大人赶着来送本官,跑得急了点,来人,送张大人下去整理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示好?警告?
吴义淡淡地看着张易被楚非绯的人引了下去,转向六王爷:“王爷,这是还要接着送吗?”
六王爷此时面上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神色:“本王不过是看这里风景不错,多走了几步而已。现在景也看了,本王也该回去了。”
说完六王爷转向楚非绯,春水涟漪的桃花眼里,似乎有道不尽的情绪,却也只化作了一句:“本王就祝邵大人一路顺风,待得治水功成之日,再为邵大人接风洗尘。”
楚非绯谦逊地笑了笑。
吴义目送六王爷带人离开,才走至楚非绯面前,低头盯着她,面无表情地道:“我要是你,就离六王爷远一点。”
楚非绯眨眨眼:“为什么?”
吴义微微冷笑:“邵大人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就别装糊涂了。”
楚非绯很认真地道:“其实我一点都不聪明,真的,吴将军千万别听那些人瞎说。”
吴义盯了楚非绯半晌,才嗤地一笑:“本将不管你真聪明也好,假聪明也罢,只要你能治理好淇水,其他一切好说,本将即答应了要护你周全,自会做到,至于别的,邵大人好自为之吧!”
吴义说完带着人如来时一般,风卷而去。
楚非绯优雅《 地又喝了一口热奶,轻声道:“他这算是示好呢,还是算警告?”
一旁的阿房淡声道:“主子不用将此人放在心上,到了晋州。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楚非绯挑挑眉,不动声色地淡笑。
看来崔大人在晋州已经铺了盘子,就是不知道铺得有多大了,唉,本以为此行只是挖宝治水而已,现在看来,恐怕到时也少不了风波啊。
“对了,张虫子这次也跟来了吧。”楚非绯忽然想起什么。
阿房躬身答道:“是,这次太医院派出的十名太医,就是张御医领队的。”
楚非绯微微点头:“叫张虫子来给那张易看看吧。乾八手下没有轻重。别伤了筋骨还不知道。”
阿房应了。
楚非绯也缩回到了车驾上,补眠去了。今早天没亮就被折腾起来,收拾行装,先进了宫辞行。又在宫门外阅兵。然后又是百官送行楚非绯现在也算是精疲力尽。一上车,便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会周公去了。
大队出了山口。便离开了天都城的地界,一路上车辚辚,马萧萧,将士们盔甲铮鸣,吴义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拖出数里的队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跟着的督监李凯是此次行程的副将,这时上前道:“将军,这样的速度太慢了,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这才走出几里地去,原来预计在五十里外的松子林扎营,怕是不行了。”
吴义微微点头:“这次队伍里夹杂了太多的平民,没受过军队行军的训练,走得慢点也是正常,不过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等到了晋州,估计要至少一个月,晋州的灾民可等不了这么久。”
李凯皱起眉头:“那怎么办?将军,京畿大营那边的人,可等着看咱们笑话呢,前几日在酒楼里碰到那个都尉冯唐,将军您不知道那个家伙有多嚣张,说什么咱们就算有圣旨,也不能拿京畿大营怎么样,只能眼馋着干看着,气得我。”
吴义冷冷地打断他:“打赢了?”
李凯尴尬地一笑:“后来被人拦着,没打起来。”
吴义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又道:“那六王爷是个心思深沉的,京畿大营现在是一个铁板,皇上又拿不出兵符,这件事实在令人忧虑。”
李凯连连点头:“就是说嘛,您说也奇怪,那六王爷不过是个监军,却不知怎么弄的,才几年时间就将京畿大营收服了。”
吴义想起之前那六王爷在天都山受了重伤,命不久矣的传闻,又想起今天见到六王爷时,那神清气爽,一身儒雅的样子,凉凉地一笑:“六王爷现在也是不打算藏着掖着了。只不过京畿大营,皇上是调不动,他六王爷没有兵符一样也调不动,他现在得意,也未免太早了点。”
李凯点点头:“对了,将军,那兵符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不在皇上和六王爷那里,又能在哪呢?”
吴义皱皱眉,斜了李凯一眼:“闲得没事做了?去前面的静波潭探查一下,今天暂且就在那里扎营吧。”
天色渐晚时,大队人马终于到了静波潭,天都城三面环山,这静波潭其实就是天都山山脉的一个支脉上的瀑布留下来形成的。
那瀑布水量并不大,却是极高,尺许宽的水流从数百米的山崖上冲落下来,竟然经过千百年的时间,也将这里形成了一个深潭。
吴义骑着马在营中巡视,看着手下的将士有条不紊地扎营布防,将车队马匹一圈圈围在中央,却也并不挤在一处,而是由士兵的营帐将之分成数层。
吴义满意地点点头,吩咐身边的几个副将继续巡营,自己拨转马头,往那静波潭的潭边走去。
那里,已经支起了一个牛皮大帐,帐顶印着一个黑底红字缠花的绯字,整个大帐呈乳白色,在这绿茵茵的静波潭边,像是一颗镶嵌在画屏上的明珠。
吴义下了马看了一会,发现这邵大人的帐篷扎营的地址选的也好,既不会离水太近,地势又干爽平坦,四周也没有可以藏野兽的树丛,外围是她的随从的车马,围成一个简单的阵势,如果真有敌人攻到这里,恐怕还要在这车马中,绕上几绕,才能攻进去。
看来这绯然居的能人果然不少,吴义心里暗付,这邵非绯虽然只是一个商贾,但是这聚人的手段,却让人不可小瞧。
那车对外围,自然有负责站岗的侍从,此时见到吴义牵着马走了过来,一位身穿着窄袖长裙的侍女走上前来:“吴将军可是有事找我家主子?”
吴义微微皱了皱眉,邵非绯现在已经是一品尚宫,外面都是尊称她为邵大人,她自家的奴才却只肯称呼她为主子,这倒是有点奇怪。
这吴义也太高了点,站这么近说话,她仰头实在太累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认错了人
天边的晚霞将碧色的潭水,映成一片橙紫。
芳草萋萋的水岸边,一座座青色的营帐已经搭好,无数个火堆燃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盏盏跳动的灯笼。
“今晚就动手吗?”一个女声冰冷地道。
四周一片静谧,身穿黑色斗篷,头戴帽兜的女人猛然回身,除了一丛随风轻晃的灌木,哪有什么人......
和营区里的喧嚣相对的,是湖边车队的静谧,来来往往的侍从准备着晚餐和过夜的用品,却无一人发出声响。
在所有的车辆排列的最里端,是一辆宽大的乌棚红木车驾,马匹已经卸了辕,自去安置。车厢的车门正对着潭水,此时车厢门开了半扇,露出里面绯色的垂帘来。
车厢前用来下车的台阶已经展开,里面的人却似乎没有下车的意思,如果此刻有人走得近些的话,还能听到车厢里传出的轻微的鼻鼾声。
“张御医,对不住,主子还没醒。”换回了黄衫女侍衣裙的阿房,拦住了饭后遛食的张守逸一行人。
一身暗青色御医官袍的张守逸,袖着手,看了看暮色渐沉的天色,又看了看那辆马车:“她什么时候开始睡的?睡了多久?”
阿房有些无奈地道:“大概出了山口上了车就开始睡,现在也有几个时辰了。”
“真能睡。”张守逸叹道。
张守逸的身旁跟着两人,一个是此时已经收拾整齐的御史张易,另一个却是面生的面孔,看服饰也是一位御医。
那御医这时轻咳一声:“张大人,按照《内径》上的**,睡过了劲也不利于养生吧?”
有吗?张守逸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眼那御医。
阿房苦笑道:“奴婢也不是没有试着叫醒主子,就是......主子想睡,谁也没办法啊......”而且那只黑猫守在里面,谁敢不经允许就进车厢,那直接就是一爪子。绝对是六亲不认,谁的面子也不给啊。
张守逸想了想,又瞅了眼那御医,才对阿房道:“我有办法叫醒她。”
阿房因为刚才那位御医说的不利养生的话。心里也是实在有些在意,见张守逸说的这么胸有成竹,心里纳闷着,但拦着的手,却放下了。
张守逸踱着步子来到了马车旁。果不其然,听到了里面轻微的鼻鼾声。
张守逸轻笑了下,伸出手微微挑起了车帘。
“小心。”阿房在一旁连忙道。话音还未落,一个黑影就从车厢里窜了出来,轻巧地落在地上后,一双幽绿的圆眼漫不经心地瞟了眼众人,然后轻纵几下,便消失在了暗沉的暮色里。
“那是什么?”张守逸吃了一惊。
见那黑猫自己离开,阿房也是松了口气:“那是主子养的猫大人,护主得很。有它在谁也别想接近主子。”
“已经有宠物了啊......”张守逸摸了摸下巴,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句,又看了眼阿房,忽然从袖子里掏出几团毛茸茸的东西:“半个时辰内烤了,你家主子醒了吃,刚刚好。”
阿房疑惑地伸手接了,那事物入手还有些温热,借着一旁的火光,阿房这才看清原来是几只小鸟,脖子都古怪地歪向一边。想来是被扭断了。阿房到底是女子,见这鸟儿可怜,不由得微微皱眉道:“这么小才有几两肉,张御医要是想吃鸟肉。咱们一会派人去打几只鹰来。”
张守逸淡笑一下,也不恼那阿房的态度,只淡声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鸟,将毛抜了,烤出油来,再用容器将那油接了。你家主子不是怕冷吗?这东西就治这个。”
阿房听说能治主子的畏寒之症,便半信半疑地接了,转身去处理。
张守逸在后面补了一句:“记住,除了那烤出来的油,其他部分都不能吃,有毒,剧毒!”
阿房的手一颤,手里那几团温热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见阿房走远了,四周又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张守逸贼兮兮地从袖管里掏出一只竹筒来,不着痕迹地从那车帘下塞了进去。
那张易并没有注意到张守逸的动作,而那御医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也并未阻止。
张守逸一脸得逞的微笑,袖着手对着潭水叹道:“这夜色真是好看!”
那御医冷冷地道:“你这样捉弄她,就不怕她过后报复你?”
张守逸脸色一垮,是了,他这样做,那丫头一定恨死他了,刚才他怎么就受了那虫子的蛊惑......张守逸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回身就要将那竹筒拿出来,还没等他伸手,车厢里已经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接着车帘一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落出来。
车厢边站了三个男子,要论距离远近,那是张守逸最近,御医次之,张易最远,要论身手的敏捷,别看张守逸是圣域传人,倒是那位御医比他快了一步,身体拦在车厢前。车厢内那娇小的身影跌出来时,那御医的身体刚好就挡了一挡。
慢了一步的张守逸玩味地摸了摸下巴,然后趁着几人都没注意这里,将那得了手的虫子赶紧收了起来。
听到楚非绯的尖叫声,一时众人都围了上来,却见自家主子扒在一个御医身上,那御医倒是手脚规规矩矩地放着没动,倒是自家主子抱着那御医不撒手,还不错眼珠地盯着人家看,一众侍从顿觉有些尴尬,轻咳之声响成一片,随后便都散开了。
阿房擦着手也赶到了,先将自家主子从那御医身上拉了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主子,怎么了?”
楚非绯回了神,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实在是有些失态,小脸上晕染起一片粉红:“这位御医大人,真对不住,我刚才......刚睡醒,头脑不清楚,一时认错了人,还望你不要见怪。”
那御医淡淡地道:“邵大人客气了,不妨事。”
阿房看了那御医一眼,只觉得那御医除了身材相较而言高大了一点外,也没什么特别的,那张脸五官还算端正,但也说不上英俊,怎么会让主子认错了?话说小主子熟识的人里,哪有长得这么普通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赶远一点
楚非绯嘴上道着歉,眼睛却还是黏在那御医的身上,神色间也有些恍惚,放佛在透着那御医看什么人。
阿房心里大奇,不由得也仔细地打量那御医,怎么看都是普通,难道主子的品位如今是变了?不过既然主子喜欢,她做侍从近卫的,当然要贴心不是,想到这里,阿房脸上挂上笑意,开口道:
“这位御医大人看着面生,怎么称呼?”
那御医淡淡地回答:“在下姓杜。”
“哦,原来是杜御医,那不知可否告知名讳?”阿房笑吟吟地瞥了一眼主子,见自家主子大眼里波光粼粼的,不错眼珠地盯着那御医,又想起主子刚才跌倒在那御医身上的事,心里一笑,这难道是撞出的姻缘?
“在下杜子淇。”那御医一直淡淡地垂着眼,此时抬起头来,看了眼楚非绯。
那双眸子......楚非绯微微一震,眼圈慢慢地红了,转过了身去。
阿房心里暗暗奇怪主子的反应,但见主子似乎心情不好,忙岔开话题:“主子刚才突然惊叫,是又发噩梦了?”
那杜御医听到此处,抬眼看了楚非绯一眼,微微蹙起眉。
楚非绯这才想起来刚才的事,秀气的眉头立时竖起,气势汹汹地回身:“张虫子呢?”
正悄悄退到人群外围的张守逸,见势不好,立刻拔足狂奔。
楚非绯冷笑一声,到了我的地盘,你还想跑吗?
“给我将他拿下!”楚非绯冷声喝道。
那杜御医瞟了一眼威风凛凛的楚非绯,微微挑眉,往后退了几步,也不管那张守逸挣扎呼叫,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观起来。
几个侍从将张守逸推到了楚非绯面前,张守逸讪笑着,整了整帽冠:“有话好说嘛,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呢?”
楚非绯阴沉着脸,两步走到张守逸面前:“谁跟你是自己人!那死虫子呢,给我拿来!”
张守逸一惊。连忙捂住自己的袖子:“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拿去喂猫!”楚非绯咬着牙道。
“猫?猫它不吃虫子。”张守逸陪着笑纠正楚非绯的常识。
“我家猫什么都吃行不行?”楚非绯见张守逸捂着袖子不肯给她,伸手就去拽他的袖子。张守逸自然不肯,一边转着身子躲,一边叫道:“哎哎哎,你怎么能这样呢。别扯啊,再扯衣服都破了,女人,我要喊非礼了啊!”
楚非绯身材娇小,那张守逸高高地举起胳膊,楚非绯还真的够不着他,只能死命扯着他的袖子,那御医的官袍本就是宽袍大袖,这一扯,那张守逸的整条胳膊就露了出来。竟然白皙晶莹无比,比女人的皮肤还好看。
“非礼?你喊啊,在我的地盘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的!”楚非绯拿出地痞恶霸的作风来,扯得更起劲了:“不想走光就快点把那死虫子给我,我告诉你啊,我今天就是把你扒光,我也要那死虫子!”
围观的众人都是一阵好笑,阿房自然随着自家主子闹,只在一旁保护着。不要自家主子不小心伤着就好。
那御史张易虽然觉得不成体统,但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倒是那位杜御医蹙起了眉头,一张脸也沉了下来。
“哎呀。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凶悍,破了,真的要破了!”张守逸虽然是一个男人,但却也被任性起来的楚非绯弄得颇为狼狈,不但官帽掉了,半个衣襟也被扯得散开。再这样扯下去。他可真的要走光了。
“哎,我让着你,你知不知道,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啊。”张守逸急了,突然一手抓住了楚非绯的手往怀里一带,同时脚下一伸一绊,楚非绯哎呦了一声,就朝着张守逸怀里栽去。
阿房见状忍笑,身形刚动,却发现那位杜御医竟然比她还快,一个眨眼间就闪了过去,架开了张守逸的手,将楚非绯扶着腰,带到了一旁。
这动作说起来慢,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作为不懂武功的楚非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已经被那杜御医带到一边了。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楚非绯怔住了,仰起脸,盯着那张陌生的面孔,突然伸手朝那杜御医的脸上摸去。
阿房惊讶地张大了嘴,主子这进度也太快了点吧。
那杜御医本想躲,但似乎忍了忍,仍站在那里没动。
楚非绯踮着脚尖,在那杜御医小麦色的脸上摸了摸,按了按,然后又掐起一块脸皮使劲揪了揪。
那杜御医疼得嘶了一声,终是忍不住道:“邵大人,玩够了没有?”
阿房心里好笑,连忙上前将主子拉开,小声道:“主子,您真要是喜欢,最好还是慢慢来,您这样,怕不是要吓坏了人家。”
楚非绯的眼圈不知为什么红了,一转身向自己的帐篷跑去。
阿房一惊,连忙去追,跑出两步,又不忘回头对那杜御医道:“御医大人千万别介意,我家主子平时不是这样的。”
杜御医淡淡地点头:“不妨事。”
张守逸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抱怨道:“你听她丫头说的好听,其实这女人又粗鲁,又凶悍,还是个胆小鬼,一条虫子就怕成那样......”
那御史张易从地上拾起官帽,走过来递给张守逸,凉凉地说了一句:“活该!”便转身去篝火那里了。
张守逸刚要瞪眼,那杜御医又踱了过来:“你和她挺熟?”
张守逸没来由地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帐篷里,楚非绯将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
阿房追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在榻边坐下,先拿起主子的手检查了一下,果然右手的中指上,有一个红色的小点,看样子是那虫子咬的,怪不得主子一出来,就要那虫子出气。
想起那位杜姓的御医,阿房心里觉得主子的反应有些古怪,但却也猜不透为什么,只好试探地道:“
主子可是觉得那杜御医不解风情?这男人啊,有的温柔可人,有的呢,就生性木讷了些,那杜御医大概是后者,主子要是真喜欢这样的,不如......”
“谁喜欢他了!”楚非绯猛地翻身坐起,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却一脸凶狠,咬牙切齿地道:“我看到他就觉得讨厌,你给我将他赶远一点,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布饵施钩
“龙?”楚非绯吓了一跳,不是吧,虽然古书上说,龙在古时乃常见之物,可楚非绯绝没想过自己到古代来,能真正见到一条,而且还是这么大的家伙。一片鳞片都有锅盖那么大,那这条龙,还不得几十米那么长?
皇帝哈哈大笑:“龙?朕不信,不过总是个大家伙就对了。”
楚非绯撇撇嘴,原来是这吴义胡说。
“皇上从哪找来这么个怪东西,看上去怪渗人的。”楚非绯失了兴趣,一转身,身上的斗篷碰掉了桌角的一个奏折。折子散开,露出里封上写着的,祈兰县曾至诚敬献的字样。楚非绯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随意地放在桌上,转身踱开。
皇帝淡淡地看了一眼。
吴义那边还和皇上辩论:“此物一侧尖锐锋利,另一侧圆钝,摸之腻滑,观之油光,又不如兽甲那样厚重,分明就是水族的鳞片,敲之又有龙吟之声,若不是龙,还有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鳞片?”
楚非绯嘴角噙着丝淡笑听着,目光淡淡地看着某处,像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又像是在等吴义和皇帝争出个结果来。
其实楚非绯在脑子里想刚才看到的奏折上的几个字,“祈兰县曾至诚”,祈兰县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看到过,对了,那不是前几天崔大人给她的地方志上看到的?这祈兰县属于日厚郡,是这次晋州的灾区之一啊,居然有人献上这么大的鳞甲,莫不是......来自这泛滥的淇水?
楚非绯瞟了一眼,那吴义拿在手中,仍在翻来覆去研究的鳞甲。如果这鳞甲来自淇水,那皇帝将这个拿给她看,又是何用意?
吴义还在引经据典地证明这确实是龙鳞:“古书上有记载:【龙,水物也,水官弃之,故龙不生得】,上古三皇时期更有豢龙氏一族。说明这龙确实是存在的嘛。”
皇帝笑着摇头道:“龙麟一说。太过牵强,你只知道豢龙氏,你可曾听说。龙乃神物,能大能小,能隐能现,非圣人开五眼者不能见。”
吴义皱着眉想了想。想不通,便丢开了一边:“不管是什么。这鳞片倒是打造兵器,制造铠甲的好东西,皇上,这是在哪得来的?可还有?”
皇帝笑道:“还有?吴义。这样的大家伙,还能让你逮住了乖乖地剥鳞?偶尔得到一片掉落的鳞片就已经算是幸事了。”
吴义似乎有些不服气:“再大的家伙,也不过是个畜牲。我就不信,万箭齐发地射过去。就算它的鳞甲再坚硬,难道还能刀枪不入!”
皇帝淡笑,看向一侧的楚非绯,见其似乎颇为无聊地研究柱子上的龙图,便道:“邵卿难道对这巨型鳞甲不感兴趣?”
楚非绯笼着手道:“不过是条大鱼,有什么好看的。”
皇帝笑道:“邵卿就不好奇何处竟然有这样大的大鱼?”
楚非绯撇了撇嘴:“这大鱼嘛,当然需要大水,这天佑境内,除了海以外,也就是淇水了,那鳞片上又没有海腥气,自然是从淇水中来。”
皇帝挑着眉点头:“不错,不错,怪不得众人都说邵卿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这鳞片确实是祈兰县的县丞献上来的。据说是淇水改道后,在故道的河床中发现的。”
听到淇水改道几个字,楚非绯脸上的笑,越发的端庄了。皇帝果然是已经得了消息,不知道这时将这鳞片拿出来是唱哪一出?难不成还觉得自己会因为好奇去猎龙?笑话,就算不是龙,那也是水里的巨兽,这要是真的,她躲都躲不及,哪可能自己去送死。
皇帝带着股异样的兴奋接着道:“不但如此,他们还发现了房子一样大的龟甲呢。”
楚非绯淡淡地拖长了声音:“淇水流淌几千年,里面有些水族活得长些,长得大些,也不奇怪。”
“而且还有传闻,说淇水改道的那一天,水中有一瞬光芒四射,邵卿这么聪明,来来来,告诉朕,那光芒是什么东西?”皇帝将那盒子推到一边,又将龙椅上清出点地方来,自己坐下,饶有兴趣地等着楚非绯回答。
楚非绯迟疑了一下,皱着眉想了想:“淇水是淡水,水中有光......古时倒是传说中有记载,大蚌吐珠,异光四射。难道竟然是蚌珠?”
皇帝哈哈一笑:“朕也觉得是,但是能够在洪水滔天之中,被人看到,可见那蚌珠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既然淇水已经改道,邵卿想一想,那蚌珠留在了何处?”
楚非绯的眼睛蓦然大睁:“蚌类遇到危险,就会钻泥,这淇水突然改道,大蚌受惊吐珠,又因为移动缓慢不能跟着淇水一起改道......所以这大蚌应该带着那巨珠藏在淇水的故道河泥里!”
楚非绯的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了起来,一颗篮球大小的明珠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东珠一颗指肚大小的都要价值连城,那这篮球大小的明珠那得值多少银子?
这时,尚捧着鳞甲的吴义却道:“也不一定是大蚌,传说中,龙类喜欢戏珠,也许是那淇水中的龙留下的。”
皇帝淡笑着看了被龙鳞迷住了的吴义一眼,又看了眼一脸神往的楚非绯,缓缓地道:“不管是龙戏珠,还是大蚌,那珠子一定还在淇水的故道中!”
大殿中一片寂静,吴义望着手中的鳞甲出神,楚非绯则在想那篮球大小的明珠要是让她得了,是应该拍卖呢,还是放在高楼上展览。
唔,还是展览划算,谁想看一眼,就收他几十两银子,不但是天佑王朝,这周遭的番邦古国也不能放过,到时候全世界都到天佑来一睹天下第一珠的风采,她光收银子就要收到手软,更别提这些客流带来的其他产业的收益了......楚非绯想到这里,嘿嘿地傻笑起来。
皇帝的嘴角挑起一丝意味不明地淡笑,看了眼门口的四喜,四喜躬身退了下去。(未完待续)
ps:春秋时代史墨説:龙,水物也。水官弃矣。故龙不得生......若不朝夕见,谁能物之?(《左传.昭公二十九年》)意思是:水官负责养龙,后来不知何故放弃了,如果不是整天可以见到龙,又有谁能描绘它呢?
本文这里借用了《左传》中的原话。
第二百八十一章 祖传之物
阿房见主子实在有些孩子气,忍着笑站起来,拖着声音道:“好,趁着现在离京城也不远,我就连夜打发这杜御医回去得了。”
“等一下。”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了楚非绯犹豫的声音。
“晋州现在缺大夫,他既然是御医,赶回去倒是可惜了,还是让他跟着吧,就是别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了。”
阿房想起陆坤出京前交代的话,心里叹了一声,这夏家少爷也不靠谱,这正需要他的时候,他跑哪去了?才这么一会时间就让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杜御医在主子面前得了眼,这夏公子还真是够倒霉的。
“还有,把张虫子叫进来,我有话问他。”楚非绯停了停又道。
阿房领了命出去,见最大的那个篝火前,张御医等人正站在那里说话,便上前传了主子的话,又对那怎么看怎么普通的杜御医道:“御医大人,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家主子起床气有点重,要不您看您改天再过来?”
那杜御医淡淡望大帐处瞥了一眼,见那帐帘微微一动,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淡笑:“也好。”
还未离开的张守逸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
御史张易也想跟着杜御医离开,倒是阿房道:“御史大人再等一等吧,我家主子过会有可能还要召见大人。”
杜御医淡淡地道:“如此,在下便先告辞了。”
张守逸摸着下巴,看着那杜御医踱着步子离去,这才对阿房道:“你家主子还生气吗?”
阿房冷着脸道:“您说呢?我说张御医,看在您帮过我家主子的份上,我今天才没动手,要是再让我知道您用那虫子吓唬我家主子,不用主子吩咐,我就将您那宝贝虫子扔火堆里。”
张守逸脸色一僵,心里哼哼:要不是看在那女人的份上,就冲你敢威胁本少主。本少主就将你毒得这辈子话都说不出来。
“张御医,请吧!”阿房引着张守逸来到大帐前,然后在帐外站住,示意张守逸自己进去。
张守逸一边在心里安慰着。那因为被威胁要被扔进火堆里,而暴跳如雷的灵儿不要轻举妄动,一边揭开了帐帘,走了进去。
大帐很宽敞,被一道屏风隔成了前后两部分。前面的部分用来见客,后面的部分则是用来休息的。
大帐的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那女人就坐在居中的一张软榻上,面前摆着小几,上面架着一只精致的铜炉,其上的茶水冒着缕缕白气。
小几旁随意地摆放着几个软垫,张守逸老实不客气地捡了一个看上去最舒服的,盘膝坐了下来。
楚非绯淡淡地挑起眉,说起来,这个张御医倒是没有太多文人的迂腐。在她面前也很少大人长大人短的,反而给她一种很是自来熟的感觉,却并不会引起她的反感。
就是有时候看她的眼神热切了点,让她有些不舒服,因为那眼神给人的感觉不是看女人,而是看食物......
楚非绯抬手沏了两杯茶,做了请的手势。
那张守逸端正了身子,神情肃穆地捧了茶,先举起茶杯敬了天地,又敬了楚非绯。才低头啜了一口。
楚非绯有些惊诧:“怎么张御医喝茶前都要先敬天地的吗?这不是中原的风俗吧?”
张守逸放下茶杯,心里默默地道:旁人的茶自然不用先敬天地的,这不是因为你是我圣域的下一代女圣么?
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让这女人听到的,母亲说了。时机未到......
张守逸抬起眼,有些气哼哼地瞥了楚非绯一眼,一个怕虫子的胆小鬼,还女圣呢,哼!
灵儿在神魂里警告张守逸,不准说主人坏话!
张守逸翻了个白眼。开口道:“家族的传统,算不得什么风俗。”
楚非绯觉得这张守逸在她面前的时候,表情有些过于丰富了些,倒是与平常时候判若两人。陆坤调查过张守逸,说他在太医院的名声虽然不差,但也是没什么人缘的,生性木讷严肃,不怎么讨人喜欢。
怎么在她面前时,她就觉得这人又跳脱,又喜性,和严肃这个词一点边都不搭,不过最重要的是,楚非绯觉得这个人看她的眼神相当的直白,墨色的瞳仁里经常满满都是她的影子,如果将那眼神翻译过来的话,应该就是,给我点血,给我点血......
“你那条虫子......”楚非绯慢慢地开口道。
张守逸戒备地护住自己的衣袖:“干什么?你要想将灵儿怎么样,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灵儿?这虫子还有名字?楚非绯黑线了一下,半晌才道:“我是想问,这虫子到底有什么来历,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血,别拿什么配药的药引这种话来糊弄我。”
张守逸一向死板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又开始生动地眼珠乱转。
“别编了,你那虫子的事,太医院就没人知道,咱们中原的医术里也没有什么用虫子储血的说法,张守逸,其实你不是中原人吧。”楚非绯瞟了张守逸一眼,淡淡地道,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张守逸表情生动的时候,那张脸看上去很奇怪,倒像是带了副僵硬的面具似的。
张守逸心里叫苦,这女人不是一向挺迟钝的吗?怎么今天突然聪明起来了。但是母亲说过,现在将她的真实身份爆出来,这胆小怕虫子的女人能不能接受是一回事,圣域那边一直蠢蠢欲动的黑暗势力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再加上这女人的身份还是天佑下一任的女皇,当今的皇帝也是欲除之而后快,所以这件事还是得先瞒着。
张守逸想了想道:“那虫子,其实是我的祖传之物,是灵虫,通人性的,你别看它那么小一点,其实传到我这一代,它已经几百岁了。”
“哈?”楚非绯觉得自己在听神话故事,几百岁的虫子?还才那么一丁点?
张守逸郑重其事地点头:“它的父辈可是个了不起的......唉,说了你也不懂,总之,灵儿是很珍贵很珍贵的生物,将来若是它能长成,对你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再漂亮也是虫子
“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血?”楚非绯纳闷地道:“我的血到底特别在哪?”
张守逸也有些郁闷,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个胆小鬼呢,他圣域嫡传的少主到底哪点不如她?
“因为你还没出娘胎的时候,沉睡了几百年的灵虫也出现了异动,然后我母亲便用了祖传的秘法确定了你的位置,碰巧我母亲和你的母亲是好朋友,所以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用了你的脐带血让灵虫苏醒。”张守逸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小嘴微张的楚非绯,认真地道:“是灵虫选了你,我也没有办法的,其实做这灵虫的主人,是世人求也求不来的,只是隔段时间需要你的一滴血而已。”
说着,张守逸将那竹筒又掏了出来,一只银色的肉虫子从里面滚了出来,可怜兮兮地用两只黑豆似的眼睛看着楚非绯,背上的莹蓝色背线也一明一暗,放佛在祈求什么似的。
在见到那灵虫的一刻起,楚非绯已经从小几边缩到了榻上。
“你看,它多可爱,多漂亮,多有灵性。”张守逸伸出手指,那灵虫便用小细爪子抓着张守逸的手指爬到他的手指上,然后支起上半身,对着楚非绯点点头,像是打招呼似的。
楚非绯惊讶极了,以前见这虫子时,由于她太紧张,几乎都是闭着眼,让虫子咬一口就逃之夭夭了,根本没有仔细看过这虫子,其实如今看起来,这虫子还是挺漂亮的,而且还真的颇通人性。
不过再漂亮也是虫子啊。
张守逸手里举着虫子,又往楚非绯眼前凑了凑:“你看,一点都不吓人吧?”
楚非绯快哭了,强忍着没逃而已,这怕虫子是天性,和虫子可不可爱没关系啊,只要是虫子她都怕。哪怕是只蚂蚁也能让她大呼小叫的好吗?
“你一定认错人了。”楚非绯认真地对虫子道:“什么脐带血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是我。”
虫子拼命地摇头。
张守逸心里叹息一声,他知道楚非绯说的是她在异世长大的事。当年,小公主失踪后。母亲就用秘法确认过,说是小公主流落到了异世。一时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连通异世的空间,只好寄希望于老天保佑,能够让小公主重新回到天佑。灵儿那时已经苏醒,必须小公主的血才能活下去。母亲万般无奈。才用禁术将灵儿和自己的神魂连接,由自己用宝贵的精血喂养灵儿。不过这样也只是维持着灵儿不死而已,要想继续成长,只有那小公主的血才行。
“你母亲也不可能认识我母亲。”楚非绯又对张守逸道:“你们肯定弄错了。”
灵儿伤心地垂下头,张守逸有些心疼,用手指抚了抚灵儿的背线:“这已经不重要了,非绯,灵儿现在既然肯吃你的血,就是认你做了主人,它一旦认了主。穷其一生是不会变的,如果你不肯喂它,它就要死了,你真的忍心这样一个美丽的小生灵,就这样消失了吗?”
楚非绯有些纠结,她也觉得这灵儿挺可爱的,可是有些东西她改不了啊,比如怕冷,再比如怕虫子......
“那它到底多久需要吃我的血一次?多久才能长大呢?”楚非绯话音一落,就见那虫子突然又精神地抬起头。热切地盯着她,楚非绯克制住自己想要往后缩的念头,奇怪了,这虫子的眼神怎么和张守逸这家伙有点像呢。
张守逸见楚非绯的口气终于有点松动。也是喜不自胜,想了想道:“这灵虫有记载的,还是几百年前的那一条,不过那时的主人......”张守逸说到这里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非绯:“和你可不太一样。”
楚非绯觉得张守逸的眼里有点嫌弃的意味,不满地道:“什么不一样,难道那位主人还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张守逸郑重地点点头:“非常了不起。”
楚非绯有些郁闷。这是在嫌弃自己配不上那灵虫吗?
“所以,需要多久喂一次这灵虫,我也拿不准,我看暂时就定为十天一次好了,如果灵儿长得太慢,咱们再加多喂几次。”
楚非绯撇撇嘴:“说得轻巧,又不是你的血。”
张守逸笑了笑:“你以为我喂得少吗?在没找到你之前,都是我的精血在喂啊。只可惜我的精血虽然珍贵,但终究不是它的主人,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它的生存罢了。”
楚非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看在它也算珍稀动物的份上,我也就勉强答应了。不过先说好,以后不准趁我不备,偷偷咬我。”
张守逸连忙点头,看了看同样兴奋的灵儿,试探地道:“要不,今天我就把灵儿留在这里?跟在你身边,它会很开心的,也会长得更好。”
楚非绯想到自己睡着的时候,旁边还趴着一只肉虫子,浑身就打了个寒战:“不行不行。”
张守逸叹息一声,将失望的灵儿收了起来,一边心里安慰它,慢慢来,别急,今天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总有一天,我定要让她抱着你睡觉。
灵儿得了安慰,自去休息。
楚非绯这才想起来,自己找张守逸是要问其他的事的:“其实我找你来,是想问......那个人怎么样了?”
张守逸眸光微闪,淡笑了一下道:“什么那人?”
“别给我装糊涂!”楚非绯又坐回到小几旁,冷冷地盯着他:“你知道我答应让你的虫子咬我,是有条件的。”
张守逸做恍然大悟状:“啊,那个活死人啊。”
楚非绯胸中闷痛了一下,半晌后才道:“你不是说大好了?”
张守逸袖着手点点头:“是啊,我叫人将他送到我老家休养去了。”
楚非绯狐疑地道:“好端端地,干嘛送到你老家去,病人应该不能长途跋涉的吧?”
张守逸淡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他那样的伤势,又被太医院用药吊命吊了那么久,早就伤了根本,如果不小心调理的话,将来也活不长的,我家乡的气候更适合他休养,二则有些药也只有我家乡那种地方才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大人好美色
张守逸擦着额上的冷汗,从楚非绯的帐子里钻了出来。如今这女人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了,就这么冷冷地盯着他不用说话,他就浑身冒虚汗,难道这就是灵儿认了主的缘故?书上也没这个记载啊?
抬头看到守在帐门外的阿房,才整了整神色,若无其事地道:“你家主子叫张易呢。”
阿房盯了张守逸一眼,似乎不放心单独留张守逸这里:“张御医,您给的那几只鸟烤好了,您不去看看?”
张守逸这才想起来那几只鸟的事,略一沉吟,开始绕着大帐转起圈来。阿房招手叫了附近的一个侍从,去给张易传话,自己则狐疑地跟在后面,见那张守逸绕了大帐一圈,才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药包来:“这是防虫的药粉,你们在营地周围撒上一点,也许能有点用。”
现在这刚开春,哪来的虫子?阿房将信将疑,但还是接了,看了看张守逸袖起手的样子:“那咱们主子的大帐呢?”
张守逸淡淡地望了望天:“有我在这里,无妨。”
阿房忍不住心里腹诽,难不成您还有防虫的功能?这张御医真是越来越邪门了。
大帐内,
张易拘谨地正襟危坐。
楚非绯则一手支着头,一手用铜钳子拨弄着小炉里的炭火,一边撩起眼皮瞟了那张易一眼,淡淡地道:
“汪鸿涵是吧?倒是个好名字。”
张易微微一震,抬起头盯了楚非绯一眼:“下官不知道邵大人在说什么。”
“你自然知道,十八年前出事的时候,你虽然还不记事,但是你那御史爹爹给你起的名字,你总不会忘记了吧。”楚非绯扔了一块黑色的香料在那炭炉里,然后淡淡地合上了盖子。
一阵淡雅的香气隐隐约约地飘了出来,张易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人,额头的汗珠却一滴滴渗了出来。
“你早就知道!”张易开口道,明明觉得自己在质问。那声音却带着虚弱的黯哑。
楚非绯微微点头。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我这样的人,一旦被发现,就是株连九族。一概牵涉人等,都逃不了株连,这些年来,因为前朝余孽的事,抄家的人还少吗?难道邵大人以为自己隆宠如斯。连皇上的大忌也不需要忌讳了吗?”张易撑着面前的小几,可是被宽袖盖住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听到被叫出那个名字的一霎那,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怕成这样。他虽然不畏死,但是他却害怕连累他人,连累母亲,连累近邻,连累御史台的那些同僚,连累一心提携自己的长御史陆大人。
张易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你究竟想怎么样?我这样的人,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你冒这样大的风险?”
楚非绯嗤地轻笑出声:“你也算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楚非绯的话并没有让张易放松下来,他的脑子在迅速过着自己听闻到的关于这个女人的传闻:贪财,这是朝中的公论,这女人敛财的手段已经无孔不入,匪夷所思。在这女人的影响下,皇帝的财迷程度也是直线上升,连朝官在朝堂上犯了小错,原先的打板子也变成了罚银子。
这还不算。还有一个传闻说,这邵大人好美色,她身边的仆从无不是赏心悦目,她手下的第一大总管相貌气度更是人中龙凤。往来紧密的几个大人也是清俊风雅之辈,六王爷如是,夏少元如是,如今......难道是......
张易想到此处,突然慌张地垂下了眼睛,一张苍白文弱的俊脸。也慢慢地泛起了红晕。
楚非绯有些莫名其妙,这御史的反应也忒奇怪了,好端端的脸红什么?难道是帐子里太热?
楚非绯想到这里,将那炭炉又往自己这里挪了挪,见那张易因为夜寒还穿着夹衣,便道:“张大人要是觉得热,将衣服脱了也无妨。”
张易的一张脸涨得通红,猛地抬头盯着她:“邵大人,虽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我汪家世代忠良,鸿涵不才,却也不敢做那给祖宗蒙羞之事。”
楚非绯吃惊地小嘴微张:“什么?什么事这么严重?”
张易见楚非绯似乎还不以为然,愤然起身:“邵大人,张易今天追上来,就是想告诉你,提防六王爷,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请恕张易告辞!”
楚非绯见张易转身就走,连忙站起来:“哎,站住!”却不想站起来太匆忙,身上的斗篷居然带翻了小几上的铜炉,哐的一声脆响,铜炉打翻,几块火红的炭火滚落出来,而其中一块就好巧不巧地落在了楚非绯的斗篷上,那金丝绒的黑色斗篷虽然好看保暖,但却是见点火星,就立刻燃了起来。
张易听到动静回身时,正是看到一个冒着火星的大洞从楚非绯拖在地上的斗篷上窜了起来。
“快把斗篷脱掉!”张易大急,几步抢上来,随手从一旁抓起一个垫子就去扑打那不断蔓延的火星。
楚非绯也吓了一跳,手指连忙去解那颈间的带子,谁知越是着急,越解不开,反而还让她给拉成一个死结。
金丝绒实在是易燃之物,哪里是扑打几下就能灭的。眼看那一丁点的小火星瞬间烧掉了半个下摆,再晚一步,就可能烧到这张粉嫩的小脸上,张易也是情急,想起这帐子正对着潭水:“快,跳进水潭里!”
不等楚非绯反应,就拉着楚非绯冲出了帐子,可是这帐子扎营的地点,虽然对着水潭,但是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张易冲出了帐子才看到跳进水潭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邵大人得罪了。”
张易说着就伸手去扯楚非绯颈间的带子,那带子本已是死结,张易用了力气去扯,楚非绯差点背过气去。
还好此时周围的人赶了上来,有人拉开了那张易,又有人用什么包裹住了她,抱着她在地上滚了几滚。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楚非绯头晕目眩地睁开眼睛时,只看到自己的上方,是一双漆黑如寒星的眸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借机生事
楚非绯怔怔地望进那眸子里,漆黑得仿佛极夜,又深邃得仿佛蕴含了整个星空,你永远不会理解那里面的含义,如果你想去探寻,就会迷失在其中。
“主子,主子!”阿房的声音惊醒了楚非绯,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拉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着的,是不知从哪随手扯下来的一块毡垫。
而那个给她裹上毡垫,又抱着她在地上打滚,熄灭火星的人则已经远远地退到了人群之外,只留给她一个青色的背影。
楚非绯的心密密地痛了起来。
一场虚惊,
帐内,张易跪在大帐中央请罪。
楚非绯伸着脖子,细嫩的皮肤上,一圈乌紫的血红。张守逸一边上着药,一边凉凉地道:“算你命大,你可知这脖子上的动脉,要是用力再大一点,会死人的。”
帐中的张易愧疚地伏地。
楚非绯摇摇手,嗓音黯哑地道:“没事,意外意外。”
刚才这起火确实是因为她自己不小心,不过她身上的伤,倒有八成不是因为那火苗,而是因为那张易鲁莽弄伤的。
张守逸听楚非绯说话的声音明显是伤了嗓子,一皱眉,瞪了张易一眼:“这还好,吃几幅药就能调理过来,不然你就等着绯然居将你撕吃了吧。”心里又补了一句,就算绯然居不动手,咱们圣域也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房在一旁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差点眼泪都流了下来,一个劲埋怨自己没照顾好主子。
这时,又有人来报,说是禁军统领吴义听到这边的动静,亲自过来看看。
楚非绯头疼地捧着额头,其实她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应付那吴义了。
看到地上跪着的张易,她哑着声音道:“将他连夜送回城吧,他今天说的话,也一并让陆大哥知道。让陆大哥安排吧。”
阿房躬身应了,对着张易冷哼一声:“跟我来吧。”
张易又对楚非绯深深地施了一礼,歉然地起身,垂着头出去了。
那吴义正大步而来。远远地看到张易的背影,皱了皱眉,对着身边的副将李凯使了个眼色,那副将心领神会地去了。
吴义进了大帐,楚非绯已经披了一件高领的衣衫。坐在软榻上,而那张守逸则面色平静地跪坐一旁,搅拌着手里的药膏。
吴义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并无异状,才拱手道:“邵大人,刚才听到这里喧闹,不知可出了什么事?”
楚非绯挑起眉:“有吗?啊,大概刚才是一只兽类窜进了营地,众人一阵大呼小叫地追赶,最后还是让那小东西逃了。”
吴义听到楚非绯的声音有异。皱皱眉:“大人的声音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楚非绯轻咳一声:“也不妨事,上火,嗓子有点痛,这不张御医正在配药呢。”
那吴义居然走到张守逸身边低头看了看那粉色的药膏,还凑近闻了闻。张守逸不满地斜着他:“怎么吴将军还懂得医术?”
吴义淡淡地道:“吴某是粗人,不过这战场上血腥见多了,这金创药的味道还辨别的出的。”
张守逸挑起眉,他手上这药膏,虽然底子是金创药,但是里面加了不少修复肌肤。消除疤痕的奇花异草,故而这颜色粉粉嫩嫩的,这吴义居然能从这里面闻出金创药的味道来,这吴义是狗鼻子吧。
楚非绯见那吴义非要弄出个水落石出来。不情不愿地一拉衣领,露出了自己脖子上的伤痕:“刚才不小心打翻了炭炉,斗篷着了,扯斗篷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脖子,就这样,吴将军现在满意了?”
吴义见那伤痕确实像是什么勒的。又见地毯上确实有一块烧焦的痕迹,心里约莫着大概是真的,心里好笑,脸上却露出愤然的神色道:“这分明是有人行刺!”
楚非绯一愣,还未说话,吴义已经大步走到帐外,大声道:“来人,邵大人的营地刚刚遇到了此刻袭击,刺客可能还藏在这里,给我将邵大人的营地围了,好好搜查!”
楚非绯脸色一变,猛然站了起来:“吴义,你想做什么?”
吴义回过身来,冷冷一笑:“自然是捉拿刺客,邵大人,我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望邵大人不要怪末将越俎代庖了。”
楚非绯脸色难看之极。
外面已经传来了盔甲铮鸣的声音,显然吴义是有备而来。
楚非绯冷着脸越过吴义,走至帐外,只看到数百名军士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人人手里点着火把,正挨个在营帐里搜查,就连那些车马也没放过。
楚非绯冷笑:“吴将军这是找什么呢?不如告诉本官,本官帮你一起找,不是更快一点。”
吴义冷着脸不答,直到那副将李凯小跑着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吴义转向楚非绯,沉着脸盯了她半晌,冷笑一声:“邵大人,动作够快的啊。”
楚非绯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你说什么。”
吴义暗暗磨了磨牙:“邵大人,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御史张易,您给藏哪了?”
楚非绯莫名其妙地道:“不是今天送行完就回去了吗?吴将军怎么问起本官来?”
吴义冷笑一声:“邵大人,末将说过,那六王爷,您沾不得,这御史张易,您也保不了!”
楚非绯竖起眉头:“吴义,按品级我是一品尚宫,你是二品武将,按官阶,我是大将军,你是副将统领,怎么这就是你吴将军对上司说话的态度?”
吴义听楚非绯摆起官威来,暗暗咬牙,却还是低头拱了拱手:“末将失礼,请大将军恕罪。”
楚非绯微微冷哼一声:“吴将军,我这个人简单得很,全天下都知道我邵非绯爱财,我也只喜欢这个,你们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我没兴趣,也不想掺和。你明白了吗?”
吴义脸色难看,还未答话,潭边却突然起了喧哗:“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楚非绯和吴义都抬眼望去,只见月华下的那片漆黑的潭水,不知什么时候汹涌了起来,仿佛下面有一个庞然巨物,正在搅动这深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被包围了
cpa300_4();都说无风不起浪,但是现在那不断涌动的潭水,却生生颠覆了这个常识。
这潭水本是瀑布冲击而成,潭下遍布碎石,潭底应该有出口连通着地下水道。白日里,那潭水澄碧安静,给人感觉那潭水十分浅显。此时这汹涌的浪潮涌起来时,众人才惊觉,这潭水竟然深不可测。
“退后,都退后!”副将李凯大声呼喝。
那原本在靠近潭边想要看清楚里面是什么的禁军将士都纷纷后退,但仍站在最前沿,形成了一个保护圈。而楚非绯这边的侍从,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也在楚非绯前排站成一扇人墙。
阿房去安排张易离开的事,暂时不在这里,现在站在楚非绯身边的只有一个张守逸。
楚非绯看着那汹涌的潭水,又看看天上半隐的半月,这既非初一,又非十五,应该不可能是天文因素等引起的大潮,难道是什么奇异的水文现象?
楚非绯虽然有超出古人认知的常识,但是毕竟不是在天佑长大,便问张守逸:“你可见过这样的涨潮?”
“涨潮?”张守逸扭头看了楚非绯一眼,有些无语:“这么大动静的涨潮,我是没见过。”
一旁的吴义此时按着手中的剑,站在楚非绯半步之前,闻言微微侧脸淡声道:“不管是什么,有我吴义在,邵大人不用惊慌。”
还别说,吴义这样的大个子一身甲胄,手按佩剑,往前面一戳的样子,还真的挺给人安全感的。
不过楚非绯抿了抿嘴角,将客套话咽了回去。她还记恨着这家伙刚才搜查她营地的事呢,别以为这会子装忠心,她就原谅他了。
那潭水的涌动越来越大,浪头也掀了起来,白花花的浪花一层层地往上翻,潭水也像是水量突然暴涨,沿着岸边往上侵了数丈。这样一来。原本自以为站得挺远的人们,此时又像是站在水潭边了。
吴义脸色凝肃,回头道:“邵大人。这水涨得古怪,未防万一,邵大人还是先和手下侍从撤到后面的营地去吧......”话未说完,就听到营地那边也起了喧哗。
吴义皱起眉。对着身旁的副将李凯道:“去看看。”
还没等李凯起步,楚非绯这边的车队外围也有人叫了起来:“有蛇。好多蛇!”
吴义脸色微变,这开春化冻,冬眠的蛇都醒来纷纷四处觅食,会比平时常见点也是常事。但是这么多蛇都聚集到营地来,就古怪了。
李凯这时小声道:“将军,这蛇类聚集到一起。实在古怪,恐怕是有人......”
吴义抬起手reads;。阻止了李凯继续说下去。转向楚非绯时,已经面色平静:“邵大人,既然营地中出现了蛇,末将看邵大人还是先避一避吧,等末将把这营地的蛇都清理了,邵大人再回来安睡可好?”
吴义嘴上虽然是询问,态度上却不容楚非绯拒绝,一旁的副将李凯已经牵了一匹军马过来:“邵大人,请吧。”
楚非绯听到有蛇的时候,脸就已经白了,她怕虫子,而蛇这种更大的滑腻软体动物,她就更怕了。
当下也觉得吴义说的有理,便依言上了马。张守逸淡淡地看了眼那古怪的潭水,迈步跟在了楚非绯的身边。
楚非绯的侍从见楚非绯离开,便除了要留下看守营地,照顾马匹的,剩下的十几人也纷纷去取了兵器,列队跟上。
李凯则替楚非绯牵着马,走在前面,穿过那一层层排列的车马,终于到达了营地外围,却不禁呆住。
一层层五颜六色的蛇类拥挤在一起,在营区外围翻滚着,远处还能听到人们的惊呼声,还有源源不断的蛇类正在向这里赶来,而那些蛇类的目标,竟然就是楚非绯的营区。
古怪的是,那些蛇类只聚集在营区外围,却似乎被什么阻住,不能再进一步,后面的蛇源源不断地爬过来,一层层的堆叠上去,却似乎是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不能再前进半步。
李凯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到面前这已经堆了一尺高的蛇“墙”,一咬牙,从一旁的车驾上取下一个火把,就向那蛇堆掷去。
火把落在蛇堆中,一片渗人的嘶声响起,蛇群骚动起来,却不见逃散,那被火把直接烧着的蛇类拼命地挣扎扭动,空气中散发出难闻的焦臭味。而那堵蛇“墙”竟然没有半丝崩溃的意思。
李凯脸色发白,又取下了一个火把来,还要再扔出去,张守逸却上前一步,淡声道:“没用的,你这样只会激怒它们。”
李凯扭头看了眼这个他一直没怎么留意的御医:“你知道怎么对付这些蛇?”
张守逸淡淡地道:“它们是被王蛇招来的,只要王蛇不除,这附近方圆百里内的蛇,还会源源不断地赶来,无论怎样驱赶,它们都不会离开。”
李凯惊异地道:“王蛇?你是说邵大人的营区里有王蛇?”
张守逸袖着手叹了口气:“看样子是。”
李凯狠狠地一皱眉,将手里的火把塞进张守逸的手里:“那老子就去将那王蛇揪出来,扒皮抽筋......”说着刷的一下抽出佩剑,对周围的禁军道:“兄弟们,跟我走,去将那什么鬼王蛇找出来!”
张守逸忍不住仰天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阻止那李凯,只淡淡看着他带人离开,这里就只剩下了楚非绯,和她身边的亲信侍从了。
楚非绯看到那些蛇,害怕归害怕,但还没有失了神智,她坐在马上,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外面的大营区,虽然因为蛇群引起了骚乱,但还算有序,显然禁军在维持着秩序。普通人都聚集在了车马之上,或者高处。而禁军则在最初的慌乱后,已经形成了一条银色的防线,扑杀那些仍在源源不断赶来的蛇类。
而这蛇“墙”的外围,也有参将带着禁军赶到,隔着数丈的距离,远远地跪倒大声道:“邵大人不用惊慌,末将这就带人将这蛇群清理掉。”(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神秘血印
cpa300_4();我看上去很惊慌吗?我有吗?有吗?
楚非绯苍白着脸,却稳稳地坐直了身体,用平静的声音道:“在大营外围挖壕沟,注油点火,阻止后续的蛇群加入!这里的蛇“墙”,先不要动它!”
楚非绯现在的嗓音因为受伤而有些黯哑,却也给她本来脆生生的声音,添加了几分冷凝和森然的感觉。
那参将见楚非绯面对着,任是他们这些见惯了血腥的硬汉也会觉得毛骨悚然的蛇“墙”,虽然被包围在其中,却仍能面色冷静,头脑清晰地做出正确的判断,心中也不禁收起了一开始的轻视之心,恭敬地道:“遵命!”
那将领领兵离去。
楚非绯的脸垮了下来,在斗篷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转向马下的张守逸:“张虫子,你刚才说什么王蛇,究竟是什么样的?有多大只?”
张守逸淡淡地笑:“通常百条蛇里,能产生一条王蛇,个头大约是普通蛇的两倍。我看这聚集在这里的蛇,也有成千上万条了吧,有多大,你自己算。”
楚非绯算不出来,不过她想那王蛇的个头应该不小,也许比她当初在异境里见到的那半条蛇更大?
可是这样大的家伙,是怎么躲到她的营区来的?
等等,难道?
楚非绯悚然一惊:“你是说那潭水?”
张守逸看了眼不远处那还在咋咋呼呼,在各处搜找王蛇的李凯,高深莫测地笑了。
“现在怎么办?你看上去这么清楚,可有办法?”楚非绯心里有些慌,那么大的家伙。还在水里就能搅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要是上了岸,那真是.....楚非绯想象着,一条巨蛇张口一吸,就将一小队士兵全部吸进肚腹的情景,脸更白了。
“给我把剑。”楚非绯回身道。
张守逸纳闷:“你要干嘛?”
“干嘛,一会那蛇上了岸。难道让我坐以待毙吗?”楚非绯从身后侍从那里接了把长剑过来。坠在手里。
张守逸看着楚非绯连剑都几乎举不起来的小身板,笑了笑,将那剑取了下来。递还给那侍从:“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见楚非绯瞪他,又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楚非绯忍了忍,才没有吐槽。就你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到时候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不过见张守逸这样胸有成竹,想来似乎是知道那蛇的底细:“你知道些什么?”
张守逸淡笑道:“那王蛇只是看上去大一些罢了,但也不过就是条大蛇而已。这王蛇麻烦就麻烦在,能招千千万万的蛇子蛇孙过来。现在既然外面的蛇进不来,也就没什么好怕的reads;。今晚这吴义带着兵闯进来,也是错有错着。一会就让他的兵将全部围上去,将那王蛇杀了也就是了。”
楚非绯听张守逸说那王蛇也不过就是条大点的蛇。这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留了人在这里看着那蛇“墙”是否有异动,便和张守逸回到了大帐那里。
吴义想是已经从李凯那里得到了禀报,见楚非绯回转也没有多惊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此时,那深潭的水似乎又涨了一些,白花花的巨浪掀起数米,拍打在岸边,将站在前排的禁军全部浇得一身*的。那潭水此时再没有白天时看上去山清水秀的清澈,此时带着浓重的腥气,楚非绯忍了忍,才没有抬手捂住鼻子。
水潭另一侧的瀑布,不知何时那瀑布已经断流,似乎是有什么堵在了上面的源头处。水浪拍打在崖壁上,发出轰然巨响,这时,一直半隐在云层里的半月终于露出了全貌,亮白的月色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那高耸的崖壁。
周遭的士兵突然惊呼起来:“有血,有血!”
月色的照耀下,那原本漆黑一团的崖壁像一块高耸的石碑,上面不知何时布满了蜿蜒而下的血迹,那血迹呈鲜红色,看得出是刚流下不久,不知道是不是楚非绯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那些血迹组成了一副巨大的图画,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古老的字体,只是这古怪的念头只在她脑子里闪过了一瞬,等她再想去细想时,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而面前的那崖壁上的血迹,在她眼里又变回了普普通通的杂乱无章的血印。
身边的吴义“锵”的一声,抽出了身上的佩剑,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邵非绯,一会我让你跑的时候,你就骑着马开始跑,别回头,向天都城的方向跑,听懂没有?”
楚非绯轻轻地哼了一声,此时再跑,那她还怎么有颜面再做主将!
她刚才可以走,是因为她觉得那只是营地进了普通的蛇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她不喜欢蛇,便暂时避开,等他们清扫干净再回来就是了。
可是眼前的情景,那水中的未知生物,明明是人力几不可对抗的。她作为主帅,此时不与大军共存亡,难道让她做临阵脱逃的败类吗?
不过吴义总归是好意,楚非绯也算是心领了。
她想起奇奇怪怪的张守逸,也许应该知道那崖壁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扭头看他,却见那张守逸表情僵硬,一双眸子漆黑得毫无亮光,如果楚非绯一定要说的话,她觉得那双眼,满满都透着震惊和绝望。
楚非绯大吃一惊,自这古怪的事发生开始,张守逸就一直显得漫不经心,似乎没有将那成千上万的蛇群放在心上,说起那王蛇来,也是轻松说笑,为何此刻竟然是这副神情,难道那水下的,竟然不是王蛇?
楚非绯哑声道:“张守逸,你是不是知道那是什么?”
张守逸盯着那崖壁血印,似乎对楚非绯的问话恍然未觉。
楚非绯从马上俯下身子,抓住他的肩,用力摇了摇:“张守逸!”
张守逸回神,看清了眼前的那张精致的小脸,苦笑了一下:“这次玩大了。”
楚非绯盯着他的眼:“你知道那是什么,对不对?那崖壁上的血印是什么?那水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黑暗禁术
“非绯,我送你出去,立刻,马上!”张守逸突然疯了一样地将楚非绯从马上拉了下来。
楚非绯到底是个弱女子,在突然发起疯的张守逸面前,简直就没有还手之力,猛然被拉下马,险些跌倒,那张守逸却一把拉起她,转身就走。
一旁的侍从也是愕然,但现在那水潭的情形实在是诡异,阿房又不在,一时也没人能做主,只能有些无措地跟在主子后面。
吴义等一干人只是冷冷看着,并不阻止。
“张守逸,我不能走。”楚非绯抽着冷气,刚才膝盖撞到地上的碎石,钻心地疼。
“不,你必须要走,带着灵儿一起走。”张守逸眸色漆黑,带着一种横冲直撞的强硬,将那竹筒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楚非绯的衣襟。
楚非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不要!”
一半是因为对虫子的恐惧,一半是因为她对张守逸突然疯魔的举动不能理解。
“张守逸,就算让我逃,你也要告诉我,那是什么吧?”楚非绯用力地拽着张守逸的衣领,将这个有些陷入半疯的家伙拉到自己面前,直到他漆黑的眸子中终于映出了自己的影子:“张守逸,你醒一醒,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张守逸僵住了身子,瞪着楚非绯的脸,眼神渐渐有了焦距。
身后漆黑的潭水已经停止了上涨,看上去似乎又平静下来。
众人惊疑不定地盯着那潭水。
楚非绯回头,呆了呆:“这就结束了?”
似乎是在嘲笑楚非绯的愚蠢,那漆黑的潭水又开始动了起来,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潭水的中间形成,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着整个潭水,那漩涡之大,让人感觉那漩涡的底部已经触到了潭底。
“水退了,水退了!”有人叫起来。
那原本漫延到岸边数丈的潭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退去,一路上岸边留下的鱼虾蟹类无数。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无力地挣扎着。
这诡异的情景,让众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仿佛水下一个未知怪兽吸干了潭底的水,那么下一步。它要干什么?
“将军?”已经放弃了寻找王蛇的李凯,此刻也有点沉不住气了:“要不要撤?外面的蛇“墙”要是强冲的话,也不是完全冲不出去。”
吴义皱着眉沉吟,忽然回头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楚非绯,以及那个行为古怪的张守逸。大步走了过来:“张守逸,你可知道水底的古怪究竟是什么?又该如何对付?”
“对付?”张守逸干哑地笑了两声,像是一株枯死的树在狂风中吱呀着挣扎:“我都对付不了,你又拿什么去对付?”
吴义沉着脸不语,眼光看着张守逸已经不善。
楚非绯皱起眉,厉声道:“张守逸,你把话说清楚,不然你就给我闭嘴,不要在这里惑乱军心!”
张守逸闭了嘴,沉默地看着楚非绯。
在那一瞬间。楚非绯突然觉得这个人十分陌生,他不是那个总用带着点热切的眼光盯着她的张守逸,也不是那个想方设法要将虫子留在她身边的张守逸。此刻的他,漠然,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他看她的眼光让她觉得他在看一个可怜虫。
一股怒气从楚非绯的心里涌了上来:“张守逸!”她攥起拳:“你如果知道什么就说出来!要是再装神弄鬼,你就给我滚远一点!”
张守逸漆黑的眸光终于闪动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低沉地开口:“那是黑暗那伽。是用禁术招来的东西,我对付不了,这世上能对付的人屈指可数,但是现在却不在这里。”
“那是什么怪物?”吴义沉声道:“有什么厉害之处?”
身后的水潭水位已经退到了平时的一半。然后停止了继续下降,只留下中心那个漆黑的漩涡,还在不停地旋转着。
张守逸的脸皮僵硬地冷笑了一下:“那是禁术里的东西,会生成什么样子并不一定,我只知道记载中说,那伽出世。人烟全灭,寸草不生。”
楚非绯冷笑道:“一个传说里的东西,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张守逸,你要是害怕就站远一点!吴义,召集你能用的人手,在岸边点起火堆,能多大就多大!”
吴义眸光微闪,微微躬身,去安排了。
楚非绯又对着紧跟着自己的那队侍从道:“你们去把咱们特制的弓弩全部拿来,用不了就分给禁军。”
那队侍从也领命去了。
张守逸脸色古怪地道:“你打算用弓弩对付黑暗那伽?你知不知道......”
楚非绯回头冷冷地盯了张守逸一眼:“你,要么帮忙,要么闭嘴!”
张守逸闭上了嘴。
这时,一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张守逸旁边。
楚非绯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此刻她也没有功夫理会。
张守逸看了眼身边那人:“你一直没走?”
那人淡淡地不答,反问道:“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种东西?那崖壁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张守逸叹了一声:“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小打小闹,便用秘制的药阻了那蛇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做法激怒了那人,现在竟然玩大了。他动用了禁术,我也没有办法,我虽然是......但术法一直不是我的长项啊”
张守逸有些后悔,要是他当初学术法时再专心一些,现在就不会落到这个境地了,没想到他堂堂圣域的嫡传少主有一天竟然被一个传说中的禁术逼得束手无策。他死了也就罢了,只可惜他圣域的灵虫和女圣也要葬身此处,从此圣域传承不是就要断绝了吗?
身旁那人的肤色本就暗沉,此时脸色更是像布满阴云的天空:“真的逃不出去?”
“除非你有瞬间逃出百里的方法,不然,逃也是无用。”张守逸苦笑道:“这次,我们真是死定了。我只是没料到,那人居然会想杀了她,这完全没有道理,完全没有道理......”张守逸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喃喃自语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巨浪滔天
他盯着前方那个娇小的身影,营地里的人乱纷纷地按照她的指示,在岸边堆起了大火堆,并将那特制的弓弩分发下去。
那漆黑的潭水,熊熊的火焰,纷乱的人群都成了她的背景,而她那娇小的身影,在这样的背景的衬托下,竟然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
她变了,他一阵胸闷。
在他昏睡了半年多的时间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糊里糊涂的笨丫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又是什么让她如此快速地成长起来?当杜子淇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她的世界隔离在外的时候,他有些生气,不过却是对自己。
岸边的人已经就绪,巨大的火堆被浇了油,火苗冲高数丈,就算是几里外也能看到那光亮。
几百名禁军手持着弓弩,利剑,在火堆后形成第一道防线,严阵以待。
楚非绯的侍从紧跟其后,是第二道。
吴义仍然以着前进半步的姿态,站在楚非绯身前。
而张守逸和杜子淇则一人握了一把剑,站在了楚非绯的两侧。
楚非绯扭头看了眼杜子淇,沉默地转开了眼。
这时,整个潭边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响动,没有虫鸣,没有风声,潭水无声地搅动着,一切都像是一场奇异的默剧。
而就在此时,一声似有似无的嘶鸣声划过众人的脑中,那声音似乎就在你的耳后响起,但你却又找不到它的来源,那声音持续着刺激着人的神经,像是一把锯齿在脑中肆虐,已经有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器,捂着头发起狂来。
吴义厉声大喝道:“稳住,受不了的,打昏拖下去!”
张守逸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这是它的宣告,它要出来了。”
楚非绯小脸紧绷,也举起了手中的弓弩。她手中的弩要小巧一点,金色的不知名金属,杜子淇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走私品,看样子这是陆坤特意为她准备的防身之物。
“把你的东西收起来吧。”杜子淇若有若无地道:“那就是玩具。真要遇到什么怪兽,除了会激怒它们,一无是处!”
楚非绯不悦地皱起眉,但随即想想,陆大哥好像确实说过这东西是二十四世纪贵族小姐们打猎时用的。因为轻便很受欢迎,不过也就是打打兔子什么的。要对付那传说中的黑暗生物,大概是不够看,但手里有个东西,总归能给她壮壮胆不是吗?
楚非绯没放下弓弩,反而压低声音冷冷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阿房的话你没听懂吗?”
杜子淇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片刻后才道:“我要是走了,不就看不到某人差点变烤鹌鹑的好戏?”
楚非绯气得一滞,虽说刚才那场意外,是这个家伙及时出现解救了她的脖子。又用正确的方法扑灭了她身上的火星,但是这家伙说话也太气人了,什么叫好戏,什么叫烤鹌鹑,他还知不知道她是一品尚宫,他只是七品御医啊!!!
“小心你的嘴巴,不然到了河道上,你就去挖河泥吧!”楚非绯狠狠地威胁道。
真是好吓人的威胁,杜子淇心里一笑,嘴上却依然道:“那倒是好。说不定还能挖到什么宝贝!”
楚非绯心里又是一堵,想得美!挖到宝贝也是我的!楚非绯心里转着怎么折腾这位讨厌的御医的主意,倒是忘记了对眼前的情景的害怕。
一旁的张守逸听得满脑门的黑线,这都生死关头了。麻烦你们两人认真一点好不好。
此时,漆黑的漩涡已经从底部鼓胀上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水下浮起,但是有古怪地连带着潭水一起上浮。
片刻后,水潭的中央形成了一个二丈多宽,数丈高的水柱。白花花地水花翻滚着,以着完全违反地心引力的姿态向空中冲去。
水花中央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又根本看不清。
只是因着潭边巨大的火堆,那诡异的水柱在那血色的崖壁上映出巨大的黑影,像是一条大蛇在水中抬起了半身......
“吴义,你来指挥!”楚非绯厉声道:“在它还没有完全出来前,务必给它一击!”
吴义当仁不让地发出口令:“预备!上弦!”
楚非绯也抬起了小巧的弓弩,瞄准了那高耸的水柱。
随着吴义一声大喝:“放!”
连发弓弩以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射出一排箭雨。楚非绯的金色弓箭也混在那群漆黑的箭头中,射了出去,就是有点偏......
因着那巨大的火堆的照亮,众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箭矢全都没入了那高耸的水柱,单却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下去,全都不见了踪影。
吴义面无表情,继续道:“换火箭,预备!”
一排燃着火苗的火箭矢呼啸而出,众人睁大了眼睛,想着这次就算伤不了那怪物,至少也可以看清那水里究竟是什么了。
谁知不知道是不是那怪物计算好的,就在火箭矢即将靠近那水柱时,原本翻滚了水花的巨大水柱突然溃倒,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似的,巨大的水量砸在潭水上,激起滔天的巨浪。
而众人射出的火箭矢则全部击空,射在了对面的崖壁上。
巨浪滔天,岸上的人谁都没能幸免,火堆早就被熄灭。张守逸狼狈地吐着嘴里的水草,在齐腰深的水里找着楚非绯的身影:“非绯,非绯!”
水在退去,有人惊叫着被卷进了潭水里,好在又挣扎着爬了上来。
似乎那涌上岸的巨浪,除了将众人打湿以外,没有其他什么作用。
“非绯!邵非绯!”
触目之下,没有看到楚非绯的身影,张守逸撕心裂肺地喊起来。
“这里!”上面传来一个声音。
张守逸抬起头,身后不远处的车驾上,杜子淇带着楚非绯站在车顶上,虽然都是一身**的,但好歹没有他这么狼狈。
张守逸松了口气:“你就在那,别下来了啊!”
话音未落,有一个巨浪打来,张守逸一个不防备被扑倒在水里,又被退下的水带着冲出去还几丈,好不容易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远处抱着马车轮子的李凯笑了一声。
张守逸叹了口气,摘掉自己的乌纱,从里面倒出一尾小鱼,再看那群禁军,真聪明,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退到了车马那里,各自抱着沉重的东西,稳住了自己。
吴义提着宝剑,涉水而来,在路过张守逸的时候,顺手拉了他一把,找了处高地站着。
而潭水那里仍然巨浪滔天,但却已经无法触及他们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满心疑问
此时岸边的众人,都是从头到脚地滴着水珠。夜风一吹,均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杜子淇看了眼身边那落汤鸡一样的丫头,觉得她这副冻得浑身发抖的狼狈样子有些眼熟,却一时也顾不上细想。
此时,张守逸已经爬到了他们这座车驾的车辕上,正绞着袖子哗啦啦地拧水。
杜子淇探身道:“张守逸,看一下车里可有御寒之物?”
张守逸撩开身后的车厢里的小窗往里探了探,里面不知堆了了什么货物,用厚厚的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却没有什么能御寒的东西:“没有,都是货物!”
杜子淇皱皱眉,他倒是不怕冷,也有办法让她暖起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是一品大员,他是七品御医,他就算心里再不舍,也只能退开半步。
看了眼不远处的大帐,那里地势较高,只被淹了一半,也许那里有一些干燥的毯子也说不定。
“张守逸,你看着她!”杜子淇说完就跳进了下面齐膝深的水里。
楚非绯一惊:“喂!你疯了,干什么!”
吴义也在这辆马车附近,此时留意地盯了一眼杜子淇的背影,又转回眼来,关注着那翻腾的潭水。
月色不明,潭水漆黑,《 浪声震天,一众人等虽然还手里紧紧握着刀箭,却也知道此时已经非人力所能为了。只能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那黑色的起伏。心里暗暗祈祷着满天的神佛,保佑这诡异的噩梦快点结束。
张守逸这时吭哧吭哧地爬上了车顶,坐在了楚非绯旁边,看了眼已经快要到大帐的杜子淇,意有所指地叹了一声:“挺感人的,是不是?”
楚非绯冷哼一声:“蠢得要死。”
张守逸嘴角一勾,望了望毫无星辰的墨黑色夜空,淡淡地叹了口气。
这时,那翻腾的潭水突然又涌出了一个巨大的浪花,众人连忙各自抓好身边的东西。严阵以待。
却见那巨浪翻起之后。却像是后继无力般重重地跌落下来,接着那汹涌的潭水也渐渐平静下来,积漫到车驾前的潭水开始退去。
众人纷纷从高处跳了下来,有人拿了尚未被水浸湿的火把。小心地上前查看。
潭水退得很快。几乎是几息间。就退到了正常的水位。
潭水的中心还在从下面翻涌着什么,隐约觉得那里的潭水似乎更加的墨黑。
过了一会,有人大叫起来:“是血。好多血!”
似乎老天也为了配合此时的气氛,一时云开月明,满天的繁星照耀下,那一潭的血色带着让人作呕的腥气,席卷了每个人的感官。
楚非绯终是忍不住弯腰干呕了一下,张守逸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腕在某个穴位轻轻按摩着:“按压这里能让你稍微舒服一点。”
身后有人给她披了一条干净的毯子。楚非绯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板着脸说了声谢谢。
那人嘴角嘲弄地一勾,似乎对楚非绯的谢谢不屑一顾。
又是一声巨大的水花声,让神经已经高度紧张的众人险些惊跳起来。却见崖壁那处掀起了巨大的水浪,像是有什么重物从高空中落下。接着,早已断流的瀑布又开始流淌,那崖壁上的血色印记,也被这瀑布的水流渐渐冲刷殆尽。
“终于过去了。”张守逸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口气叹道。
不远处的吴义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张守逸,开始大声下令,清点人数,清理营地,检查损失。
这时,李凯过来禀告,外围的蛇群也在逐渐散去。
吴义到此时才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大步走向楚非绯:“邵大人,外面风大,请进帐吧。”吴义嘴上对楚非绯说着,眼睛却淡淡地瞧着张守逸。
楚非绯知道吴义恐怕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张守逸,她也一样,便转身朝自己的大帐走去。
在水刚退下的时候,她的侍从已经迅速将大帐收拾了出来,地上浸湿的地毯已经换掉,帐里也点了数个火盆,一身湿漉漉地从外面进来,那暖烘烘的空气,就算是吴义也禁不住松了脸上的表情。
楚非绯打量了一下,淡淡地道:“事有从权,叫人将干衣送到这里,你们就在这里将湿衣服换掉吧。”说完,楚非绯便径自进了后面的隔间,有侍女连忙跟了上去。
这里虽然从外面看是一个整体的大帐,其实里面可以说是两个帐子。所以楚非绯这样安排也并无不妥,而且大家现在身上都是湿淋淋的,等走回自己的帐子,就算身体再好也会轻微受寒的。
此刻,帐里的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倒是吴义不客气,开始脱掉身上滴着水珠的甲胄。张守逸见状,也凑到了一个火盆前,将外衫脱了,对着外面喊道:“外面那个谁,随便找两件干衣过来。”
杜子淇皱着眉,对这两个男人老实不客气地在楚非绯的外帐宽衣解带很是不满。
张守逸见杜子淇站在那里不动,轻笑了一声:“你那身子骨可不比从前了,赶紧将湿衣脱了吧,要是真病了,可就真的只能回老家了。”
吴义自顾自地将自己脱成了上身赤裸,端坐在火盆前烤着火,对张守逸和杜子淇的对话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张守逸说的回老家,只是指杜子淇不能再跟着队伍了而已。
而杜子淇却知道,自己这次跟着一起来本就是勉强,张守逸曾威胁过他,只要他生了一点病,就得被送回他的老家泡药池。杜子淇可不想因为这个再耽误时间,他在这个空间已经呆得太久,前不久联系时,父亲已经发了脾气,他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了,只是他总归是不放心
吴义的手下速度很快,第一个拿来了干爽的衣物。
接着也有侍从送来了两套侍从的长衫,张守逸毫不嫌弃地穿了,看着一旁磨磨蹭蹭的杜子淇笑。
收拾妥当,有侍女上了热的姜茶,三人在软垫上席地而坐,各自捧着热茶,想着心事。
这时,内间的门帘一挑,有侍女通报道:“主子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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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虎头蛇尾
当那个精致的身影缓步走进大帐时,大帐里的三个男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杜子淇有些恍惚,他到这一刻才发现,那个一度被他当做不懂事的小女生的丫头,已经成长为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了。尽管那件绛红色牡丹纹的斗篷,将她浑身上下裹得一丝不露,但是那精巧的下巴,嫣红的唇角,湿漉漉的眸光,连那带着潮气随意披在脑后的黑发,每一举手,每一抬足,都在诉说着一代佳人的风韵。
而那张明明已经带足了风情的小脸,此时却淡淡地板着,毫不自知地纤腰款摆,微微一个旋身在软榻上坐下,裙角如莲花绽开,露出里面牙白色的常服来。
杜子淇攥着膝上的衣襟,手心已经出了汗,他的目光无法自控地黏着在她俏丽的身影上,直到她冷冷地投过来一瞥杜子淇诡异地没有生气,反而心中透出一股喜来。
张守逸自楚非绯出来后,喝茶的动作就僵在了那里,一双眉越挑越高,手里的茶几乎要倾倒了出来也不自知。
吴义垂下眼,轻咳了一声,打散了空气中隐约跳动的暧昧,端正地坐好行礼:“末将保护不力,大人今日受惊了。”
楚非绯淡然地道:“此事与你无关,无需请罪。”
吴义今日本也不(是请罪来的,便接着道:“本不该打扰大人休息,只是今日此事实在蹊跷,末将必须问个明白。”说罢目光就落在坐在对面的张守逸身上。
楚非绯捧起一旁的女侍奉上的药茶。轻飘飘地瞟了一眼那差点打翻手中茶盏的张守逸,无谓地道:“你随便问,我只旁听。”
吴义端正地坐着,一手压在佩剑上,眸光逼人地道:“张御医,张大人,不知可否为在下解惑?”
张守逸放下手中的茶盏,清了清嗓子,坐正了身子:“吴将军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张御医似乎对今天水潭里的东西很清楚。可否告知那东西的来历?”吴义紧紧地盯着张守逸道。
张守逸微微迟疑。抬眼看了眼楚非绯,楚非绯不动声色地饮了口茶:“不错,不过相比那东西的来历,我更想知道。召唤那东西出来的。是什么人。”
张守逸低头想了想。方道:“这个我其实也不能确定,如果真是我猜测的那样,那人应该是南疆皇族的叛徒。”
“南疆?”吴义皱起眉:“怎么又和南疆扯到了一起。”
张守逸连忙道:“那人即是南疆的叛徒。自然所作所为与南疆无关的,只不过他的术法,却是传承自南疆罢了。”
杜子淇听到这里微微蹙起了眉:“既然不是南疆在背后推手,那名叛徒又为何和我们作对?”
张守逸困惑地仰脸叹了一声:“就是说呢,他既然已经离了南疆,凭他的本事,在哪都能称霸一方,又为何和这女人过不去。而且杀了这个女人,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楚非绯轻咳了一声,白了张守逸一眼,那意思是提醒他,我是一品,你是七品,注意规矩。
张守逸不以为意地一笑,这些日子,因着活死人那件事,他和这女人斗智斗勇,讨价还价(主要是为了灵儿的福利),已经十分熟了,对这女人所谓的官威,根本无感,此时袖起手道:“这件事,我也搞不清楚,那禁术我也只是在书上见到过,至于有多厉害,你们也看到了”
张守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些尴尬,他们是看到了但好像也没多厉害,简直有虎头蛇尾的感觉,就这么个东西将他一开始吓成那样,张守逸想到这里,自己脸上也觉得挂不住了。
张守逸状似牙疼地嘶了一声,转向楚非绯道:“最后怎么变成这个结果,其实我也不明白。”
楚非绯因着现在有外人在场,才忍住了没翻白眼。
对面的吴义果然不甚满意地道:“那东西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张大人既知道那东西的来历,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依本将看,张大人是不肯说吧!”
张守逸盯着吴义叹道:“吴大将军,那禁术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提过那么一两句,而且书上的描写只是寥寥几笔,我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吴义面上浮起一丝冷笑:“哦?不知是什么书,竟然记载这么有趣的东西,张大人不若说出来,大家也稀罕稀罕。”
张守逸慢条斯理地道:“是在下祖传的一本医书。”
“医书?这是哪位神医编写的,里面居然还有什么禁术!”吴义显然是不信张守逸的鬼扯,冷笑连连。
张守逸不慌不忙地道:“自古巫,医是一家,医书上带点巫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吴义沉着脸,盯着张守逸,张守逸也是不惧,两眼大睁地回视。
楚非绯垂着眸光,微微晃动着手里的茶,半晌后才道:“张守逸,你可知后来那潭中的血水,是怎么回事?”
张守逸垂下眼,摇头道:“不知,我猜想可能是那黑暗那伽吃了潭水中的什么生物,得到满足,所以离开了?”然后又呵呵一笑:“不过无论是什么,看那血量,这潭底的生物,可真是个大家伙。”
楚非绯微微蹙起眉,真的这么简单?那什么那伽这么容易就满足了?楚非绯脑子里又划过那崖壁上的若图若字的血印,一种隐隐的感觉告诉她,她明明知道那是什么,她只是想不起来。
杜子淇淡淡地瞥了张守逸一眼,抿起嘴角不语。
对面的吴义半信半疑地盯着张守逸,心有不甘地正要开口再次追问。
却在这时,门帘突然一响,一个黑影窜了进来,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楚非绯而去。
吴义手腕一震,佩剑已经出鞘,杜子淇站起来了一半,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软榻那里,楚非绯手里拿着一个火炭钳子,指着一团湿淋淋的肥硕东西,嫌弃地道:“把毛烤干了再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束手无策
扑到半空中,生生转了向,被迫跌到地上的生物,不满地伸了伸爪子,终还是无奈地扭着肥臀,趴到了火盆边。
张守逸笑了一声:“呦,这猫也是命大,又是蛇群,又是涨水的,它居然还没事。”
这时,门帘又是一开,又进来了个湿漉漉的人影,气喘吁吁地站在门边:“我好像看那东西跑进来了。”
楚非绯抬眼看着那人,有些无语:“夏少元,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夏少元此时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还在滴水,一张俊雅的脸已经冻得青白,说话也有些哆嗦:“还不是这,这只猫。”
楚非绯有心想问清楚,又看夏少元的样子实在是可怜,便道:“你的帐子估计还没整理好,就去里间将衣服换了吧。”
一旁的侍女闻言,不由抬头多看了夏少元几眼:“夏大人,请跟奴婢来吧。”
那里间虽然是帐篷,但说起来也算是楚非绯的“闺房”了,夏少元青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晕:“这,这不太好吧。”
楚非绯有些不耐烦:“我都不介意,你又啰嗦什么,还不快去换掉湿衣,要是生了病,你就直接回京吧。”
楚非绯本就觉得夏少元跟着来没必要,但是(陆大哥说什么,他虽是文职翰林,但好歹挂着从三品的官衔。等到了地方上,那些与地方官员打交道的事,可以让他去做。楚非绯才答应了。不然,以着夏少元那没事也要吟两句诗,逮着空就想教她认字的痴性,楚非绯哪肯让他跟着。
夏少元虽然在楚非绯的面前表现得人畜无害,但是本质上,他的坏水其实都在肚子里。单就看楚非绯刚到相府时,他做的那几件事,就明白了。
此时夏少元见楚非绯不悦,立刻收了那副严守礼数的嘴脸,谦逊地低着头进了里间。将外面握着拳的杜子淇看得牙根痒痒。
作为二十四世纪思想的楚非绯可能不觉得夏少元在她的房间里换衣服有什么。但是张守逸和吴义就不同了。两人看着夏少元的背影,都露出了意味深长,恍然大悟的神情。
再看楚非绯,一脸的坦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张守逸摸了摸下巴。扭头瞟了一眼沉着脸的杜子淇。笑了一声:“杜兄,你还没见过夏大人吧,那可是咱们天佑王朝第一等的才子。相国府的大公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杜子淇皮笑肉不笑地道:“略有耳闻。”
楚非绯这时拿了一块布巾将那又偷偷靠过来的肥猫抱在怀里一阵揉搓,一边揉一边数落:“说你命大,你还真是命大,跑哪疯去了?现在才回来,瞧你这一身水,难道还跑到水潭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楚非绯说到这里,动作突然一僵,怔怔地盯着这黑猫。
黑猫舒服地在楚非绯膝上翻了个身,露出了鼓囊囊的肚皮。
“不可能”楚非绯喃喃地道。
夏少元动作很快,此时也已经换了一身侍从的服饰,走了出来。尽管穿着一身布衣,但那俊雅的风华却是在这几个男人中最显眼的。夏少元见楚非绯对着那猫出神,便无声地在吴义的身边找了个垫子坐了下来。
吴义打量了一下夏少元,忽然道:“刚才似乎没看到夏大人,难不成夏大人刚才不在营地?”
夏少元点了点头:“不错,当时我看到那黑猫跑了,想着这里地形复杂,这猫别跑丢了,就跟在了后面,谁知道这猫跑得也真快,刚进了林子就跟丢了,找了一会也没找到,正要回来,却不想遇到了蛇群。”
夏少元说到那渗人的景象,也是心有余悸:“好在那蛇群也没攻击我,只是不停地往营地的方向汇集,但又似乎被什么阻在了营地外围,越积越多,我虽然着急,但也没法回到营地了,只好爬上了一块大石,等着那蛇群自己散去。”
楚非绯这时抬起头道:“你在哪里看到这只猫的?”
夏少元听到楚非绯问话,立刻精神起来:“说起这只猫,唉,真是,那蛇群渐渐开始散去,我就往营地赶,路过潭边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只猫在水里扑腾,你说大晚上的,这猫也不知怎么就这么笨,居然能掉水里,我自然不能看着非绯的猫溺水而不管,只好跳下去将这笨猫捉了上来。”
吴义这时面色古怪地道:“这么说,今晚那水潭里发生的事,夏大人根本没看到。”
夏少元有些莫名:“发生了什么?我只听到水花挺大的动静,但是林子里也看不到什么,是半夜涨潮了吧?刚才我在外面的时候还奇怪,怎么到处都湿漉漉的。”
众人都有些无语,要是这夏少元知道那水潭中曾经有一个那样的怪物,想来他是无论如何没有胆量跳进去救猫的吧。
张守逸笑道:“夏大人运气好,这猫更是命大。”
杜子淇看着那湿漉漉的生物,突然觉得眼熟,好像当初在天都山谷底的时候就见过这生物,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却有些想不起来了。难道天都山谷底的那不猫不狗的东西,就是后来楚非绯院子里的那只黑猫?它是怎么跟过来的?
杜子淇心有疑问地打量着楚非绯膝上的那尽管浑身濡湿,但仍显肥硕的生物。
那黑猫绿色的圆眼闪了闪,转了个身,用肥臀对着杜子淇。
楚非绯这时缓缓地道:“既然已经知道今夜袭击的那人,用的是南疆的秘术,吴将军,你可有什么办法防范?”
吴义脸色不好地沉吟了一会:“大人,实不相瞒,咱们天佑与南疆对战,一向是不牵扯秘术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前朝的皇帝与南疆的约定。因为一旦牵扯到了南疆皇族的秘术,士兵的死伤就会太过惨重,两国再无相安的可能。那时战争的规模,就不是现在这样小打小闹了。”
楚非绯微微蹙起眉:“你是说,天佑对南疆的秘术毫无对策?”(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我说了算
吴义脸色难看地不语。
张守逸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子淇盯着那黑猫的肥臀,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抓不住那一缕思绪。
夏少元听到南疆秘术几个字,脸色微变,联想起之前看到那古怪的蛇群,心里渐渐明朗起来,此时也是脸色冷峻,低头沉思。
帐里一时寂静非常。
片刻后,楚非绯缓缓地开口:“既然如此,我有一个决定。”
众人抬起头,看向楚非绯,这种几乎是僵局的局面下,这个每每出人意料的女子,又会有什么主意?
楚非绯若有若无地抚着那肥猫的皮毛,缓声道:“从明天开始,我决定轻车简行,先行赶往晋州。吴将军,你带领着大部兵马以及粮草随后而来,夏少元,你从旁协助。张守逸,你与我同行。”说到这里,楚非绯看了眼那从头到尾都不应该在出现在这里,却又存在感十足的杜子淇,转开目光,忽略了他。
帐里静了片刻,才突然爆发出几声:“不行!”“不妥!”“不可!”
杜子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不语。
楚非绯早就料到是这样的反应,眼皮也没抬地道:“这里我官阶最大,我说了算!”
吴义堵心地张了张嘴,又闭上,忽然想起那个身份颇为微妙的夏少元,连忙道:“夏大人,你不会看着邵大人做这么危险的事吧?”
夏少元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楚非绯“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非绯,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一定支持你,不过只有一点,我要跟着你一道走。”
吴义差点惊掉了下巴,对面的张守逸仰天翻了个白眼,感情这当今第一才子早就被这女人洗脑了。
吴义直接忽略夏少元,对着张守逸道:“张御医,晋州多山,这一路过去,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险山恶水。没有大部队的保护。无论如何不能成行的吧?”吴义早就看出张守逸与这位邵大人私交似乎不错,故而希望张守逸能够开口劝阻。
哪知张守逸在最初反对了之后,忽又摸着下巴改变了主意:“吴将军派一队精英禁军跟着,什么险山恶水也不是问题吧。我想邵大人也是心急想尽快看到晋州的灾情。只是这大队的粮草拖着队伍。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晋州啊。”
在座的四人,有两个已经倒戈,吴义看向那第三人。叹了一声,想这杜子淇一个御医,又能有什么见识,充其量是邵非绯的另一个仰慕者罢了。
楚非绯此时淡淡地抬起眼:“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夜深了,大家想必都已经疲乏,都去歇着吧,明天一亮,不要惊动他人,我们提前出发。”
楚非绯说完就站了起来,众人只得起身告辞。
吴义心里翻滚着各种各样的念头,甚至想着要不要干脆将这个女人绑起来,塞到车里,押到晋州再放出来好了。
楚非绯却像是看穿了吴义的心思,冷冷地敲打道:“吴将军,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什么算盘,要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作为此间的最高文武官长,就是收回你手中的兵权,也是名正言顺!如果你想找皇帝给你撑腰,也要想一想,我手里那八成的国库收入!想一想皇帝是看重你,还是看重银子!”
吴义脸色愈加的难看,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张守逸瞟了一眼一身冷意,明明身材娇小,却官威十足的楚非绯,轻咳了一声:“那个,那我也告辞了啊。”说着一扯杜子淇就转身离开。
楚非绯的声音在后面冷冷地响起:“张守逸,我不管你和南疆有什么关系,但若是你敢背后算计我”
张守逸身子一僵,回身勉强地笑道:“我绝对是非绯你这边的,如果你不放心,要不我把灵儿放你这儿当质子?”
楚非绯无语地瞅了他半晌,一字一字地道:“不必了!”
张守逸一脸失望地扯着杜子淇出去了。
帐中只剩下夏少元一人,深深地注视着楚非绯。
想起刚才这位大少爷无条件的支持,再触到这位天下第一才俊的深沉眸光,楚非绯静谧的心湖也不禁起了一丝涟漪,却也仅仅只是一丝涟漪。
“夜深了,夏大人也去休息吧。”
“非绯”夏少元仿若有千言万语,却将之都包含了在这两个字中。
“少爷。”楚非绯打断了夏少元,缓缓地转身,淡漠的声音传来:“时过境迁,非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邵非绯了。”
夏少元望着那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帘幕后,俊雅的脸上浮起一丝苦意涩然的淡笑:“事过时移,少爷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夏少元了。”
夏少元脚步沉重地一步步离开这大帐,离开那让他眷恋的气息。他已经知道了她高贵的身份,他终究还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她了。
在整座营盘的东北角,有一座偏小的营区。
这里的营帐虽也是青色,帐顶却有蒿草枝叶的纹饰,这是朝廷御医的驻扎处。
惊吓疲累了一晚,人马大多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是其中的一个营帐的帘缝里,还透出微弱的荧光。
这里的营帐本就不大,两张地铺加上中间的一个炭炉,就将这地面占得满满。
地铺上的两人都是和衣相背而卧,身上盖着薄毯,其中一人的毯子里,却发出微弱的淡蓝色荧光。
杜子淇盯着腕表屏幕上的那个红点,视图已经被放到最大,那红点醒目无比,小幅度地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缓缓地运动着。
看样子,这丫头只是表面强硬,其实也是满腹的心事,睡不着啊
杜子淇对楚非绯至今还带着那根簪子感到有些开心,即便已经没再见她戴在头上,却随时揣在身上。他心里隐隐地猜想,莫不是因为这丫头知道他能通过这个簪子找到她,才这么做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好像从没有说过,他可以通过这个簪子监视她这样的话吧。
身后的张守逸翻了个身,杜子淇迅速合上了腕表,闭上眼睛,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张守逸懒懒的声音传来:“我都看到了,杜子淇,其实你也是从异世来的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未来的媳妇
窄小的营帐里,杜子淇翻身坐起,冷冷地盯着对面的那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守逸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帐顶:“那女人也是从异世来的,我早就知道了。”
杜子淇沉默。
张守逸侧过脸看了一眼杜子淇:“你那个奇奇怪怪的玩意,也是异世的东西吧。当初为了找到它,你差点活剥了那个小太监。”
张守逸说到这里淡笑了一下:“其实你们以前在异世就认识吧。”
杜子淇沉着脸,理了理袖子:“夜深了,该睡了。”
“哦。”张守逸淡淡地应了声。
帐里重新陷入沉默。
就在杜子淇以为对面的那位已经重新睡着了的时候,张守逸又突然开口了:“她很看重你。”
杜子淇抬起头,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原本没这么爱财,她这样疯狂的敛财,不过是因为她和皇帝有个五年内将国库充盈的约定。天佑王朝如今就是个烂透了的空架子,这样的条件,就是神仙也没法完成吧,但她却答应了。”张守逸的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接着道:“她那样一个怕虫子的胆小鬼,却答应了以血喂养灵儿,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杜子淇。”
<杜子淇眸色如墨,心里却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酸甜。原来这丫头也没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原来在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同时,她也做了同样的事。
想到这丫头那天初见面时。似乎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望着他泪光盈盈的样子,他闷痛地吸了口气。可是他终归是要离开的,与其诸多牵扯,还不如就这样默默地再陪她段时间的好。
对面的张守逸不知是否是被今夜的事情刺激过度,显得毫无睡意:“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然知道她在意你,你也在意她,又为何要这样改换容貌的藏匿在她身边?她今日还向我问起过你。”
杜子淇闷声道:“你如何回答的?”
“自然是说。你被我送回老家休养去了。”张守逸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你给我的那瓶药丸确实是好东西,我既收了你的东西,自然要信守承诺。”
杜子淇沉默地望着帐顶片刻,然后目光重新落在张守逸身上:“其实你和那南疆是有关系的吧。你给我治病的手段应该就是所谓的蛊术吧?”
张守逸好奇地翻身坐起:“咦。你居然知道蛊术?你一个异世的凡人。竟然有这等见识?”
杜子淇忍不住额头黑线了一下,凡人难道这些人自诩是神仙不成?
张守逸却自顾自地说起来:“其实在给你治伤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血有些奇怪。难道异世也有蛊术的传承?”
杜子淇见张守逸已经一口咬定了他来自异世,知道自己再否认也是无用,索性道:“有没有蛊术传承,我不知道,但是蛊术这种东西,书上却是有记载的。”
张守逸上下打量着杜子淇:“那你”
杜子淇挑起眉:“我怎样?你在我的血里发现了什么?”杜子淇不信张守逸就凭着那些虫子,就能发现他的母族血统,如果是那样,这所谓的蛊术也太神奇了些。
张守逸皱着眉想了想:“我说不太清楚,可以这样解释吧,蛊术这种东西,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修习的,就像是楚非绯那个丫头,就算她是”张守逸说到此处愣神了一下,似乎有人在他的耳边警告了他,他轻咳一声:“扯远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血里蕴含着某种能量,倒是很适合修习蛊术。”
能量?杜子淇嘴角微微翘起,这样说倒也不算错,看来这所谓的蛊术,还是有些道理的。
张守逸低着头,杜子淇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张守逸在和什么人交流。
过了一会,张守逸重新抬起头道:“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问你,你可有兴趣修习蛊术?你也知道,那女人的敌人中,已经出现了懂得南疆蛊术的人,如果你也能修习蛊术,对她也是一大助力。”
杜子淇有些惊讶地挑眉:“我以为蛊术都是血统传承的不传之秘,居然我这样的外人也能学?”
张守逸叹了一声:“如果她喜欢你的话,那你也不算什么外人了。”
杜子淇抿起了嘴角,听到张守逸说那丫头喜欢他,他的心里无法自控地雀跃了一下,但性格冷静的他,很快就压下了那种欣喜,冷着脸审视地盯着张守逸:“看上去,你挺为她打算的,就因为她的血可以喂你的虫子?”杜子淇显然不信地冷笑了一声:“蛊术是南疆皇族的秘术,那么张大人,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张守逸瞥了杜子淇一眼,用火钳将火盆里的炭火拨大了一些。
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道:“我嘛,不错,我确实是南疆皇族,而且身份不低。”
杜子淇没料到张守逸居然就这么毫无狡辩地承认了,不禁愣了愣:“那你跟着她是为了?”
张守逸扔掉了手中的火钳,袖起手,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道:“如果我说,她是我未来的媳妇,你信不信?”
杜子淇差点惊掉了下巴,接着下一刻浑身就爆发出了惊人的冷意。
张守逸袖着手,砸吧着嘴:“啧啧啧,这杀气,收一收啊,这禁军里也有高手的,小心把他们招来。”
杜子淇努力压着心中的怒气,一点点地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张守逸摇了摇头,忽然转了话题:“对了,你们异世有女皇吗?”
杜子淇有些心烦意乱:“大约很多年前有,几百上千年前吧。”
张守逸摸了摸下巴:“唔,估计你是接受不了。算了,喂,杜子淇,我劝你还是早点回你的异世去吧,天佑王朝不适合你。”
说完,张守逸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倒在床上,看样子打算入睡了。
杜子淇哪肯让他话说了一半,就这样睡觉的。
张守逸无奈地看着揪着他衣领的杜子淇:“喂,你到底要怎样?你既然和这女人没什么关系,也没打算留在这里陪着她,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一句话说得杜子淇浑身冰凉,是啊,他和这丫头注定毫无交集的,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还是我心眼好
队伍离开驿站时,后面的车上堆满了鲜活的鸡鸭不说,连骑士们的马上也大大小小地挂了些活的野味。
一时车队中鸡鸣兽吼,好不热闹。
楚非绯一脸的讪然:“那个,对不住,错怪了你,害得你跪了一跪。刚才在你的后院似乎看到了小孩子,这个小玩意就拿去给孩子玩吧,权当我的赔礼。”
楚非绯说着从腰带上拽下了一腰坠,那是一个相当精巧的金色貔貅,不但栩栩如生,而且造型也独具匠心。
官吏连忙惶恐地连称不敢。
楚非绯不由分说地将那东西塞进了官吏的手里,自己急急地转身上了车。
车队开始行进,吴义打着马从那官吏身边过,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要是你就找个地方将那东西埋了,然后就当这赏从来没得过。”
官吏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捧着这东西,像捧着烫手的山芋。
夏少元的马跟着路过,冷冷地跟了一句:“记住,邵大人没赏过你任何东西。”
张守逸路过时,看了眼那无措的官吏,仰天长叹一声,跳下马来:“还是我心眼好”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金子,径自将那貔貅抓了过来,然后将金子塞进官吏的手里,然后脸色严肃地道:“记住,你从没有见过这东西。”
说罢上马扬长而去。
杜子淇淡淡地看了眼那尚搞不清状况的官吏,打马跟上。与张守逸走了个并排:“你们几个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张守逸拎着手中的腰坠,对着光打量:“到底是御赐之物,确实是珍品。”
“御赐?”杜子淇哑然,这丫头居然随手就将御赐之物拿去赏人,还真给皇帝面子。
不过想起那吴义等人的态度,看来对这丫头也是诸多维护,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放心了?
杜子淇抬起眼,看着前面那辆乌棚红木的车驾,心里又闪过了那只古怪的黑猫,便觉得应该再等等。让他将那只黑猫的事弄清楚了。再离开也不迟。
杜子淇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继续留下来的理由,还是他真的想弄清楚那黑猫,又或许他只是需要给自己一个借口罢了。
再往前走,就进了梁州的地界。然后就要进山了。
车队的速度慢了下来。这里的山路虽然不算多么险峻。但是到底不是平坦的大路。
当晚在山间休息时,楚非绯面前铺着一张桌面大小的羊皮地图,用一只炭笔在她现在的所在位置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又在几座山后的晋州那里画了一个圆圈。
楚非绯支着下巴看了会,用炭笔在两个圆圈间画了一道直线
这时,已经快马赶上来的阿房,捧着水盆,进了帐篷,一边倒着热水,一边凑近地图瞅了一眼,然后笑了:“主子,这是干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样能最快地赶到晋州。”楚非绯蹙着眉头道。
阿房笑道:“主子选的那条路自然是最快的,不过主子得长上翅膀才行。”
楚非绯叹了一声,丢开炭笔,仰面倒在身后的软榻上:“后有恶人追命,不快不行啊。”
阿房拧了热手帕,一边替楚非绯净手,一边道:“主子是想将那夜袭击的人甩在后面?”
“嗯。”楚非绯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们是快车快马,又走的是大路,前后二十里之内都有斥候来往奔驰,那人就算也是一样的快马,却要隐藏行迹,想要追上我们却是不容易。”
阿房觉得有理,连连点头:“不错,那人行的是暗杀的手段,自然不敢跟得太近,以防我们有了防备,不过我们在这里过夜,那人不就能赶上来了?”
楚非绯点点头:“所以我打算后半夜就出发,那人就算赶上来,也只能被我们拖着走,同样,这后面的路,他不敢跟得太紧,又会拉出一段距离去,等我们前面休息时,他才能抓紧时间追上,等他追上时,我们已经又开始赶路了。”
阿房眼睛一亮:“主子的意思是,将那人拖得精疲力尽,无力再出手?”
楚非绯叹了一声:“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好在这次吴义带来的都是精兵,各个武艺上都能以一当十,且战斗经验丰富,又相当机警。现在我也就盼着这法子能有点用吧。”
这时,营帐外传来了一阵击节的高歌声:“黑云万里摧,怒涛千帆竟,华楼玉阁连霄汉,转眼都成云烟”
阿房见楚非绯侧耳细听,笑道:“这是吴将军在唱呢,是此地流传的一首歌谣。”
楚非绯挑了挑眉,这吴义平时看上去板着一张脸,要多无趣,就多无趣,没想到倒是有一副好嗓子,这歌谣唱到高处,真有直冲霄汉之感,这要放在二十四世纪,恐怕也是一红星啊。
楚非绯披了斗篷,走出了帐子。
帐前燃着巨大的火堆,火堆前坐着吴义和夏少元,其他将士也纷纷在周围席地而坐,这是在外面,本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何况下半夜还要继续赶路,军士们也是匆匆就了水吃了干粮,便互相背靠着背,抓紧时间休息。
吴义看到楚非绯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时忘形,没吵到邵大人吧。”
楚非绯笑了笑:“唱的很好,怎么不继续了。”
吴义难得腼腆地岔开了话题,举了举手中的酒囊:“这是此地的特产,红娘酒,邵大人要不要尝尝?”
“咦,这酒的名字好别致。”楚非绯就着吴义的手闻了闻那酒:“就是太烈了些,我还是算了吧。”
夏少元笑道:“说到这酒的名字,这本地倒是有一个传说”
正说到此处,张守逸连着杜子淇走了过来。
张守逸笑嘻嘻地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刚钻出帐子的阿房,招了招手:“来,老规矩,给你家主子烤了。”
阿房狐疑地上前,接过张守逸手里的东西,见又是脖子被折断的几只鸟儿,不禁奇道:“怎么这里也有这种鸟?”
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什么鸟儿?拿来看看?”
阿房放低了手,借着火光,让众人看清了,那几只鸟个头也就比麻雀大一点,蓝羽红嘴,颜色十分鲜艳。
“这鸟的毛色好奇怪,以前从来没见过。”吴义惊讶地道。
楚非绯也是好奇地上下打量,心里涌起古怪的感觉,她觉得她好像在哪见过这种鸟,在哪呢?想不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媳 未来的媳妇
窄小的营帐里,杜子淇翻身坐起,冷冷地盯着对面的那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守逸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帐顶:“那女人也是从异世来的,我早就知道了。”
杜子淇沉默。
张守逸侧过脸看了一眼杜子淇:“你那个奇奇怪怪的玩意,也是异世的东西吧。当初为了找到它,你差点活剥了那个小太监。”
张守逸说到这里淡笑了一下:“其实你们以前在异世就认识吧。”
杜子淇沉着脸,理了理袖子:“夜深了,该睡了。”
“哦。”张守逸淡淡地应了声。
帐里重新陷入沉默。
就在杜子淇以为对面的那位已经重新睡着了的时候,张守逸又突然开口了:“她很看重你。”
杜子淇抬起头,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原本没这么爱财,她这样疯狂的敛财,不过是因为她和皇帝有个五年内将国库充盈的约定。天佑王朝如今就是个烂透了的空架子,这样的条件,就是神仙也没法完成吧,但她却答应了。”张守逸的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接着道:“她那样一个怕虫子的胆小鬼,却答应了以血喂养灵儿,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杜子淇。”
杜子淇眸色如墨,心里却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酸甜。原来这丫头也没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原来在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同时,她也做了同样的事。
想到这丫头那天初见面时。似乎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望着他泪光盈盈的样子,他闷痛地吸了口气。可是他终归是要离开的,与其诸多牵扯,还不如就这样默默地再陪她段时间的好。
对面的张守逸不知是否是被今夜的事情刺激过度,显得毫无睡意:“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然知道她在意你,你也在意她,又为何要这样改换容貌的藏匿在她身边?她今日还向我问起过你。”
杜子淇闷声道:“你如何回答的?”
“自然是说。你被我送回老家休养去了。”张守逸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你给我的那瓶药丸确实是好东西,我既收了你的东西,自然要信守承诺。”
杜子淇沉默地望着帐顶片刻,然后目光重新落在张守逸身上:“其实你和那南疆是有关系的吧。你给我治病的手段应该就是所谓的蛊术吧?”
张守逸好奇地翻身坐起:“咦。你居然知道蛊术?你一个异世的凡人。竟然有这等见识?”
杜子淇忍不住额头黑线了一下,凡人......难道这些人自诩是神仙不成?
张守逸却自顾自地说起来:“其实在给你治伤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血有些奇怪。难道异世也有蛊术的传承?”
杜子淇见张守逸已经一口咬定了他来自异世,知道自己再否认也是无用,索性道:“有没有蛊术传承,我不知道,但是蛊术这种东西,书上却是有记载的。”
张守逸上下打量着杜子淇:“那你......”
杜子淇挑起眉:“我怎样?你在我的血里发现了什么?”杜子淇不信张守逸就凭着那些虫子,就能发现他的母族血统,如果是那样,这所谓的蛊术也太神奇了些。
张守逸皱着眉想了想:“我说不太清楚,可以这样解释吧,蛊术这种东西,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修习的,就像是楚非绯那个丫头,就算她是......”张守逸说到此处愣神了一下,似乎有人在他的耳边警告了他,他轻咳一声:“扯远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血里蕴含着某种能量,倒是很适合修习蛊术。”
能量?杜子淇嘴角微微翘起,这样说倒也不算错,看来这所谓的蛊术,还是有些道理的。
张守逸低着头,杜子淇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张守逸在和什么人交流。
过了一会,张守逸重新抬起头道:“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问你,你可有兴趣修习蛊术?你也知道,那女人的敌人中,已经出现了懂得南疆蛊术的人,如果你也能修习蛊术,对她也是一大助力。”
杜子淇有些惊讶地挑眉:“我以为蛊术都是血统传承的不传之秘,居然我这样的外人也能学?”
张守逸叹了一声:“如果她喜欢你的话,那你也不算什么外人了。”
杜子淇抿起了嘴角,听到张守逸说那丫头喜欢他,他的心里无法自控地雀跃了一下,但性格冷静的他,很快就压下了那种欣喜,冷着脸审视地盯着张守逸:“看上去,你挺为她打算的,就因为她的血可以喂你的虫子?”杜子淇显然不信地冷笑了一声:“蛊术是南疆皇族的秘术,那么张大人,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张守逸瞥了杜子淇一眼,用火钳将火盆里的炭火拨大了一些。
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道:“我嘛,不错,我确实是南疆皇族,而且身份不低。”
杜子淇没料到张守逸居然就这么毫无狡辩地承认了,不禁愣了愣:“那你跟着她是为了?”
张守逸扔掉了手中的火钳,袖起手,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道:“如果我说,她是我未来的媳妇,你信不信?”
杜子淇差点惊掉了下巴,接着下一刻浑身就爆发出了惊人的冷意。
张守逸袖着手,砸吧着嘴:“啧啧啧,这杀气,收一收啊,这禁军里也有高手的,小心把他们招来。”
杜子淇努力压着心中的怒气,一点点地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张守逸摇了摇头,忽然转了话题:“对了,你们异世有女皇吗?”
杜子淇有些心烦意乱:“大约很多年前有,几百上千年前吧。”
张守逸摸了摸下巴:“唔,估计你是接受不了。算了,喂,杜子淇,我劝你还是早点回你的异世去吧,天佑王朝不适合你。”
说完,张守逸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倒在床上,看样子打算入睡了。
杜子淇哪肯让他话说了一半,就这样睡觉的。
张守逸无奈地看着揪着他衣领的杜子淇:“喂,你到底要怎样?你既然和这女人没什么关系,也没打算留在这里陪着她,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一句话说得杜子淇浑身冰凉,是啊,他和这丫头注定毫无交集的,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太祖皇后
“冒充?”方雪晴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洒了出来。
扈之城担心引来附近的禁军,连忙上前一步:“小姐,现在纠结这样的事,没有任何益处,既然小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便应该多为将来筹谋。”
方雪晴的笑声低了下去,她伸出手指,抹去了眼角的水珠,淡淡地道:“筹谋?筹谋什么?为了这皇位?这皇位有什么好,我还没放在眼里。”
扈之城皱起眉:“小姐,这是祖宗的基业,小姐怎可如此轻易,说抛就抛!”
方雪晴抬起眼,看了眼神情严肃的扈之城,又是嘲弄地一笑:“扈之城,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弄错了,我根本就不是你找的那个公主?”
扈之城肯定地道:“小姐,这件事我已经解释了很多次了,小姐身上的血脉做不了假。”
方雪晴垂下眼,半晌后,用一种奇异的语调轻飘飘地道:“不错,我也是公主啊,就算是私生女又怎样,这一切的一切我也有份啊,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非人的训练,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扈之城心中暗惊,小姐现在的这样子好古怪,还有她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听不明白?
方雪晴抬起眼,带着那抹奇异的微笑:“扈之城,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又冒出个公主来,你会怎么选?”
扈之城坚定地道:“先皇先皇后只有一位公主,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小姐不用多想,如果将来再有人宣称自己是公主,必然是居心叵测者假扮的,奴才定然会为小姐扫去障碍,小姐放心就是!”
方雪晴仰天笑了一声:“好,扈之城,我相信你。”
扈之城看着方雪晴一向冰冷的脸色如今却笑得笑靥如花,心中暗暗觉得不安,却又不明白自己在不安些什么。
“小姐,最近您还是不要频繁外出了。皇帝已经派人在暗中监视你。只不过,那些人都被我顺手除去了。”
方雪晴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外出?确实也没必要外出了,该查的已经都查清楚了,至于那个皇帝。我确实也冷落了他太久了。”
方雪晴迈步继续前行。扈之城急急地跟在后面:“小姐想做什么?是想刺杀皇帝吗?”
方雪晴微微侧过脸。淡笑道:“有何不可,难道这不是最快的办法,杀了皇帝。杀了敢反对我的人,这天下不就是我的吗?”
扈之城哑然,小姐到底是在民间长大,对这复杂的朝局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
“小姐,并不是这么简单的。”扈之城急行了几步,拦住了方雪晴的去路。
“小姐,这朝局并不是小姐看到的那样,就算是皇帝死了,接任皇位的第一顺位应该是六王爷,而不是小姐。”
“为什么?我不是前朝的公主吗?”方雪晴微微一愣。
扈之城有些黯然:“小姐,十八年过去了,还想着前朝旧主的人已经不多了,伪帝登基后,将兵权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里,那些重兵将领,大部分都被换成了他的心腹,旧朝老将不是强制赋闲在家养老,就是被派去镇守边疆。就算我们能掌握内廷,外面的六王爷登高一呼,就能引着大军打进皇城。”
方雪晴冷笑一声:“知道了,那将六王爷杀了不就行了。”
扈之城无语:“小姐,这坐天下,最重要的是正统,只有是正统,才能号召天下的军队响应。”
方雪晴不耐烦地皱起眉:“我不就是正统吗?”
“但是到时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会说小姐的凤印是伪造的。”
方雪晴心中重重地一跳:“你不是说这是种在血脉之中,没法伪造?”
扈之城点头道:“不错,但是小姐,这人心并不是小姐想的那么简单,皇帝一死,下面魑魅魍魉都会趁机起事,妄图染指龙位,至于小姐的血脉身份,他们就算知道是真的,也会假装不信!”
方雪晴厌烦地道:“你刚才不是说正统最重要?怎么这会子正统又没用了?”
扈之城觉得自己真不适合当老师,看来还是给小姐找个师傅比较好:“小姐,正统重要,兵权更重要,两者缺一不可!”
“兵权?”方雪晴皱起眉,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军队听她的?只是简单地将将领杀掉恐怕没什么作用吧,这样收编来的军队也是一盘散沙。
扈之城见方雪晴终于没有喊着将谁谁杀掉就好,松了口气:“小姐,这件事让奴才来就好,奴才这阵子一直都在联系先帝旧部,等我们手上有了兵将,倒时候打进皇城,小姐在内廷里顺势拿了皇帝,让他下旨解除军队的武装,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么说,这皇帝一时还杀不得?”方雪晴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办法,不情不愿地道。
扈之城暗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姐,杀戮太过,将来史书上的记载也会不太好看的。”
方雪晴冷笑一声,似乎对史书不屑一顾。
扈之城有些忧心,公主这心性,可太不适合当帝王了,可是现在再纠正,会不会有点太迟了。
方雪晴背着手想了一会:“扈之城,你联系旧部的事,可有什么成果?”
扈之城脸色微僵,片刻后才道:“那些人听说公主还活着,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只是说到起事,却不甚积极,奴才看他们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血性都磨没了。不过等奴才找到那物,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不听号令!”
“找到什么?”方雪晴抬起眼。
扈之城微一沉吟:“是先帝的兵符。”
方雪晴冷笑一声,似乎将那兵符没放在心上。
“这么说,就指望不上了。”方雪晴冷冷地一笑:“兵权吗?看来只有靠我自己了。”
扈之城心惊:“小姐,你想怎么做?”
方雪晴慢条斯理地道:“我听说,五百年前开国的皇后,也是御封的神武大将军吧。”
扈之城点点头:“不错,开国的太祖和太祖皇后,是并肩打下这江山的。太祖皇帝为了表达自己的敬意,同时彰显皇后的功绩,便封了太祖皇后神武护国大将军,掌全国兵权。”
方雪晴冷冷地望向扈之城。
扈之城一惊:“小姐,您该不会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二十三章 未来的媳妇
窄小的营帐里,杜子淇翻身坐起,冷冷地盯着对面的那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守逸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帐顶:“那女人也是从异世来的,我早就知道了。”
杜子淇沉默。
张守逸侧过脸看了一眼杜子淇:“你那个奇奇怪怪的玩意,也是异世的东西吧。当初为了找到它,你差点活剥了那个小太监。”
张守逸说到这里淡笑了一下:“其实你们以前在异世就认识吧。”
杜子淇沉着脸,理了理袖子:“夜深了,该睡了。”
“哦。”张守逸淡淡地应了声。
帐里重新陷入沉默。
就在杜子淇以为对面的那位已经重新睡着了的时候,张守逸又突然开口了:“她很看重你。”
杜子淇抬起头,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原本没这么爱财,她这样疯狂的敛财,不过是因为她和皇帝有个五年内将国库充盈的约定。天佑王朝如今就是个烂透了的空架子,这样的条件,就是神仙也没法完成吧,但她却答应了。”张守逸的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接着道:“她那样一个怕虫子的胆小鬼,却答应了以血喂养灵儿,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杜子淇。”
杜子淇眸色如墨,心里却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酸甜。原来这丫头也没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原来在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同时,她也做了同样的事。
想到这丫头那天初见面时。似乎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望着他泪光盈盈的样子,他闷痛地吸了口气。可是他终归是要离开的,与其诸多牵扯,还不如就这样默默地再陪她段时间的好。
对面的张守逸不知是否是被今夜的事情刺激过度,显得毫无睡意:“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然知道她在意你,你也在意她,又为何要这样改换容貌的藏匿在她身边?她今日还向我问起过你。”
杜子淇闷声道:“你如何回答的?”
“自然是说。你被我送回老家休养去了。”张守逸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你给我的那瓶药丸确实是好东西,我既收了你的东西,自然要信守承诺。”
杜子淇沉默地望着帐顶片刻,然后目光重新落在张守逸身上:“其实你和那南疆是有关系的吧。你给我治病的手段应该就是所谓的蛊术吧?”
张守逸好奇地翻身坐起:“咦。你居然知道蛊术?你一个异世的凡人。竟然有这等见识?”
杜子淇忍不住额头黑线了一下,凡人......难道这些人自诩是神仙不成?
张守逸却自顾自地说起来:“其实在给你治伤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血有些奇怪。难道异世也有蛊术的传承?”
杜子淇见张守逸已经一口咬定了他来自异世,知道自己再否认也是无用,索性道:“有没有蛊术传承,我不知道,但是蛊术这种东西,书上却是有记载的。”
张守逸上下打量着杜子淇:“那你......”
杜子淇挑起眉:“我怎样?你在我的血里发现了什么?”杜子淇不信张守逸就凭着那些虫子,就能发现他的母族血统,如果是那样,这所谓的蛊术也太神奇了些。
张守逸皱着眉想了想:“我说不太清楚,可以这样解释吧,蛊术这种东西,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修习的,就像是楚非绯那个丫头,就算她是......”张守逸说到此处愣神了一下,似乎有人在他的耳边警告了他,他轻咳一声:“扯远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血里蕴含着某种能量,倒是很适合修习蛊术。”
能量?杜子淇嘴角微微翘起,这样说倒也不算错,看来这所谓的蛊术,还是有些道理的。
张守逸低着头,杜子淇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张守逸在和什么人交流。
过了一会,张守逸重新抬起头道:“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问你,你可有兴趣修习蛊术?你也知道,那女人的敌人中,已经出现了懂得南疆蛊术的人,如果你也能修习蛊术,对她也是一大助力。”
杜子淇有些惊讶地挑眉:“我以为蛊术都是血统传承的不传之秘,居然我这样的外人也能学?”
张守逸叹了一声:“如果她喜欢你的话,那你也不算什么外人了。”
杜子淇抿起了嘴角,听到张守逸说那丫头喜欢他,他的心里无法自控地雀跃了一下,但性格冷静的他,很快就压下了那种欣喜,冷着脸审视地盯着张守逸:“看上去,你挺为她打算的,就因为她的血可以喂你的虫子?”杜子淇显然不信地冷笑了一声:“蛊术是南疆皇族的秘术,那么张大人,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张守逸瞥了杜子淇一眼,用火钳将火盆里的炭火拨大了一些。
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道:“我嘛,不错,我确实是南疆皇族,而且身份不低。”
杜子淇没料到张守逸居然就这么毫无狡辩地承认了,不禁愣了愣:“那你跟着她是为了?”
张守逸扔掉了手中的火钳,袖起手,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道:“如果我说,她是我未来的媳妇,你信不信?”
杜子淇差点惊掉了下巴,接着下一刻浑身就爆发出了惊人的冷意。
张守逸袖着手,砸吧着嘴:“啧啧啧,这杀气,收一收啊,这禁军里也有高手的,小心把他们招来。”
杜子淇努力压着心中的怒气,一点点地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张守逸摇了摇头,忽然转了话题:“对了,你们异世有女皇吗?”
杜子淇有些心烦意乱:“大约很多年前有,几百上千年前吧。”
张守逸摸了摸下巴:“唔,估计你是接受不了。算了,喂,杜子淇,我劝你还是早点回你的异世去吧,天佑王朝不适合你。”
说完,张守逸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倒在床上,看样子打算入睡了。
杜子淇哪肯让他话说了一半,就这样睡觉的。
张守逸无奈地看着揪着他衣领的杜子淇:“喂,你到底要怎样?你既然和这女人没什么关系,也没打算留在这里陪着她,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一句话说得杜子淇浑身冰凉,是啊,他和这丫头注定毫无交集的,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五章 还是我心眼好
队伍离开驿站时,后面的车上堆满了鲜活的鸡鸭不说,连骑士们的马上也大大小小地挂了些活的野味。
一时车队中鸡鸣兽吼,好不热闹。
楚非绯一脸的讪然:“那个,对不住,错怪了你,害得你跪了一跪。刚才在你的后院似乎看到了小孩子,这个小玩意就拿去给孩子玩吧,权当我的赔礼。”
楚非绯说着从腰带上拽下了一腰坠,那是一个相当精巧的金色貔貅,不但栩栩如生,而且造型也独具匠心。
官吏连忙惶恐地连称不敢。
楚非绯不由分说地将那东西塞进了官吏的手里,自己急急地转身上了车。
车队开始行进,吴义打着马从那官吏身边过,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要是你就找个地方将那东西埋了,然后就当这赏从来没得过。”
官吏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捧着这东西,像捧着烫手的山芋。
夏少元的马跟着路过,冷冷地跟了一句:“记住,邵大人没赏过你任何东西。”
张守逸路过时,看了眼那无措的官吏,仰天长叹一声,跳下马来:“还是我心眼好”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金子,径自将那貔貅抓了过来,然后将金子塞进官吏的手里,然后脸色严肃地道:“记住,你从没有见过这东西。”
说罢上马扬长而去。
杜子淇淡淡地看了眼那尚搞不清状况的官吏,打马跟上。与张守逸走了个并排:“你们几个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张守逸拎着手中的腰坠,对着光打量:“到底是御赐之物,确实是珍品。”
“御赐?”杜子淇哑然,这丫头居然随手就将御赐之物拿去赏人,还真给皇帝面子。
不过想起那吴义等人的态度,看来对这丫头也是诸多维护,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放心了?
杜子淇抬起眼,看着前面那辆乌棚红木的车驾,心里又闪过了那只古怪的黑猫,便觉得应该再等等。让他将那只黑猫的事弄清楚了。再离开也不迟。
杜子淇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继续留下来的理由,还是他真的想弄清楚那黑猫,又或许他只是需要给自己一个借口罢了。
再往前走,就进了梁州的地界。然后就要进山了。
车队的速度慢了下来。这里的山路虽然不算多么险峻。但是到底不是平坦的大路。
当晚在山间休息时,楚非绯面前铺着一张桌面大小的羊皮地图,用一只炭笔在她现在的所在位置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又在几座山后的晋州那里画了一个圆圈。
楚非绯支着下巴看了会,用炭笔在两个圆圈间画了一道直线......
这时,已经快马赶上来的阿房,捧着水盆,进了帐篷,一边倒着热水,一边凑近地图瞅了一眼,然后笑了:“主子,这是干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样能最快地赶到晋州。”楚非绯蹙着眉头道。
阿房笑道:“主子选的那条路自然是最快的,不过主子得长上翅膀才行。”
楚非绯叹了一声,丢开炭笔,仰面倒在身后的软榻上:“后有恶人追命,不快不行啊。”
阿房拧了热手帕,一边替楚非绯净手,一边道:“主子是想将那夜袭击的人甩在后面?”
“嗯。”楚非绯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们是快车快马,又走的是大路,前后二十里之内都有斥候来往奔驰,那人就算也是一样的快马,却要隐藏行迹,想要追上我们却是不容易。”
阿房觉得有理,连连点头:“不错,那人行的是暗杀的手段,自然不敢跟得太近,以防我们有了防备,不过我们在这里过夜,那人不就能赶上来了?”
楚非绯点点头:“所以我打算后半夜就出发,那人就算赶上来,也只能被我们拖着走,同样,这后面的路,他不敢跟得太紧,又会拉出一段距离去,等我们前面休息时,他才能抓紧时间追上,等他追上时,我们已经又开始赶路了。”
阿房眼睛一亮:“主子的意思是,将那人拖得精疲力尽,无力再出手?”
楚非绯叹了一声:“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好在这次吴义带来的都是精兵,各个武艺上都能以一当十,且战斗经验丰富,又相当机警。现在我也就盼着这法子能有点用吧。”
这时,营帐外传来了一阵击节的高歌声:“黑云万里摧,怒涛千帆竟,华楼玉阁连霄汉,转眼都成云烟......”
阿房见楚非绯侧耳细听,笑道:“这是吴将军在唱呢,是此地流传的一首歌谣。”
楚非绯挑了挑眉,这吴义平时看上去板着一张脸,要多无趣,就多无趣,没想到倒是有一副好嗓子,这歌谣唱到高处,真有直冲霄汉之感,这要放在二十四世纪,恐怕也是一红星啊。
楚非绯披了斗篷,走出了帐子。
帐前燃着巨大的火堆,火堆前坐着吴义和夏少元,其他将士也纷纷在周围席地而坐,这是在外面,本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何况下半夜还要继续赶路,军士们也是匆匆就了水吃了干粮,便互相背靠着背,抓紧时间休息。
吴义看到楚非绯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时忘形,没吵到邵大人吧。”
楚非绯笑了笑:“唱的很好,怎么不继续了。”
吴义难得腼腆地岔开了话题,举了举手中的酒囊:“这是此地的特产,红娘酒,邵大人要不要尝尝?”
“咦,这酒的名字好别致。”楚非绯就着吴义的手闻了闻那酒:“就是太烈了些,我还是算了吧。”
夏少元笑道:“说到这酒的名字,这本地倒是有一个传说......”
正说到此处,张守逸连着杜子淇走了过来。
张守逸笑嘻嘻地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刚钻出帐子的阿房,招了招手:“来,老规矩,给你家主子烤了。”
阿房狐疑地上前,接过张守逸手里的东西,见又是脖子被折断的几只鸟儿,不禁奇道:“怎么这里也有这种鸟?”
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什么鸟儿?拿来看看?”
阿房放低了手,借着火光,让众人看清了,那几只鸟个头也就比麻雀大一点,蓝羽红嘴,颜色十分鲜艳。
“这鸟的毛色好奇怪,以前从来没见过。”吴义惊讶地道。
楚非绯也是好奇地上下打量,心里涌起古怪的感觉,她觉得她好像在哪见过这种鸟,在哪呢?想不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二十七章 太祖皇后
“冒充?”方雪晴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洒了出来。
扈之城担心引来附近的禁军,连忙上前一步:“小姐,现在纠结这样的事,没有任何益处,既然小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便应该多为将来筹谋。”
方雪晴的笑声低了下去,她伸出手指,抹去了眼角的水珠,淡淡地道:“筹谋?筹谋什么?为了这皇位?这皇位有什么好,我还没放在眼里。”
扈之城皱起眉:“小姐,这是祖宗的基业,小姐怎可如此轻易,说抛就抛!”
方雪晴抬起眼,看了眼神情严肃的扈之城,又是嘲弄地一笑:“扈之城,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弄错了,我根本就不是你找的那个公主?”
扈之城肯定地道:“小姐,这件事我已经解释了很多次了,小姐身上的血脉做不了假。”
方雪晴垂下眼,半晌后,用一种奇异的语调轻飘飘地道:“不错,我也是公主啊,就算是私生女又怎样,这一切的一切我也有份啊,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非人的训练,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扈之城心中暗惊,小姐现在的这样子好古怪,还有她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听不明白?
方雪晴抬起眼,带着那抹奇异的微笑:“扈之城,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又冒出个公主来,你会怎么选?”
扈之城坚定地道:“先皇先皇后只有一位公主,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小姐不用多想,如果将来再有人宣称自己是公主,必然是居心叵测者假扮的,奴才定然会为小姐扫去障碍,小姐放心就是!”
方雪晴仰天笑了一声:“好,扈之城,我相信你。”
扈之城看着方雪晴一向冰冷的脸色如今却笑得笑靥如花,心中暗暗觉得不安,却又不明白自己在不安些什么。
“小姐,最近您还是不要频繁外出了。皇帝已经派人在暗中监视你。只不过,那些人都被我顺手除去了。”
方雪晴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外出?确实也没必要外出了,该查的已经都查清楚了,至于那个皇帝。我确实也冷落了他太久了。”
方雪晴迈步继续前行。扈之城急急地跟在后面:“小姐想做什么?是想刺杀皇帝吗?”
方雪晴微微侧过脸。淡笑道:“有何不可,难道这不是最快的办法,杀了皇帝。杀了敢反对我的人,这天下不就是我的吗?”
扈之城哑然,小姐到底是在民间长大,对这复杂的朝局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
“小姐,并不是这么简单的。”扈之城急行了几步,拦住了方雪晴的去路。
“小姐,这朝局并不是小姐看到的那样,就算是皇帝死了,接任皇位的第一顺位应该是六王爷,而不是小姐。”
“为什么?我不是前朝的公主吗?”方雪晴微微一愣。
扈之城有些黯然:“小姐,十八年过去了,还想着前朝旧主的人已经不多了,伪帝登基后,将兵权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里,那些重兵将领,大部分都被换成了他的心腹,旧朝老将不是强制赋闲在家养老,就是被派去镇守边疆。就算我们能掌握内廷,外面的六王爷登高一呼,就能引着大军打进皇城。”
方雪晴冷笑一声:“知道了,那将六王爷杀了不就行了。”
扈之城无语:“小姐,这坐天下,最重要的是正统,只有是正统,才能号召天下的军队响应。”
方雪晴不耐烦地皱起眉:“我不就是正统吗?”
“但是到时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会说小姐的凤印是伪造的。”
方雪晴心中重重地一跳:“你不是说这是种在血脉之中,没法伪造?”
扈之城点头道:“不错,但是小姐,这人心并不是小姐想的那么简单,皇帝一死,下面魑魅魍魉都会趁机起事,妄图染指龙位,至于小姐的血脉身份,他们就算知道是真的,也会假装不信!”
方雪晴厌烦地道:“你刚才不是说正统最重要?怎么这会子正统又没用了?”
扈之城觉得自己真不适合当老师,看来还是给小姐找个师傅比较好:“小姐,正统重要,兵权更重要,两者缺一不可!”
“兵权?”方雪晴皱起眉,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军队听她的?只是简单地将将领杀掉恐怕没什么作用吧,这样收编来的军队也是一盘散沙。
扈之城见方雪晴终于没有喊着将谁谁杀掉就好,松了口气:“小姐,这件事让奴才来就好,奴才这阵子一直都在联系先帝旧部,等我们手上有了兵将,倒时候打进皇城,小姐在内廷里顺势拿了皇帝,让他下旨解除军队的武装,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么说,这皇帝一时还杀不得?”方雪晴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办法,不情不愿地道。
扈之城暗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姐,杀戮太过,将来史书上的记载也会不太好看的。”
方雪晴冷笑一声,似乎对史书不屑一顾。
扈之城有些忧心,公主这心性,可太不适合当帝王了,可是现在再纠正,会不会有点太迟了。
方雪晴背着手想了一会:“扈之城,你联系旧部的事,可有什么成果?”
扈之城脸色微僵,片刻后才道:“那些人听说公主还活着,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只是说到起事,却不甚积极,奴才看他们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血性都磨没了。不过等奴才找到那物,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不听号令!”
“找到什么?”方雪晴抬起眼。
扈之城微一沉吟:“是先帝的兵符。”
方雪晴冷笑一声,似乎将那兵符没放在心上。
“这么说,就指望不上了。”方雪晴冷冷地一笑:“兵权吗?看来只有靠我自己了。”
扈之城心惊:“小姐,你想怎么做?”
方雪晴慢条斯理地道:“我听说,五百年前开国的皇后,也是御封的神武大将军吧。”
扈之城点点头:“不错,开国的太祖和太祖皇后,是并肩打下这江山的。太祖皇帝为了表达自己的敬意,同时彰显皇后的功绩,便封了太祖皇后神武护国大将军,掌全国兵权。”
方雪晴冷冷地望向扈之城。
扈之城一惊:“小姐,您该不会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二十八章 深夜访客
火堆前,楚非绯审视地打量着张守逸。
“你们刚才干嘛去了?”
张守逸若无其事地道:“扎营之前下了几个野兽套子,刚才去看看,有没有抓到什么猎物。”
楚非绯狐疑地打量着这两个御医,觉得这两人身上好像都没什么猎人气质。
“那抓到猎物没有?”
杜子淇淡淡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团皮绳来,举在手中晃了晃:“野兽狡猾,弄断绳子,跑了。”
楚非绯一看那皮绳的断口相当整齐,倒像是用利器一下割断似的,怎么这位杜御医却说是野兽自己弄的?
这时,有什么东西从一旁挤了过来,楚非绯低下头,那只肥硕的黑猫,正费力地钻进她堆砌在地的斗篷里。
楚非绯毫不客气地将那肥猫揪了出来:“又是一身草叶子,又去哪疯了?”
黑猫挣扎着逃脱楚非绯的“魔爪”,锲而不舍地又钻进了楚非绯的斗篷里。
“咦,这猫今天怎么了?”
一旁的夏少元笑道:“也许是在山里见了什么野兽,打了一架,吃了亏也说不定,这猫在府里当惯了霸王,出来就知道厉害了。”
楚非绯心中一动,说要打架打输了,楚非绯还真不担心,这黑猫可是连杀手楼的杀手都一招致命的。只是这黑猫的表现,倒确实像是吃了什么大亏。又联想到杜子淇刚才说什么捉野兽的事,楚非绯看向杜子淇的眼光不由有些不善。
杜子淇毫无所觉似的。接过张守逸递过来的一个水袋,仰头喝了一口。
又是那种古怪的熟悉感,楚非绯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起身回了营帐,黑猫一步不拉地跟了进去。
张守逸回头瞟了一眼,小声道:“你完了。”
杜子淇淡淡地一笑:“又能怎样,都到了这里,难道还能把我赶回去不成?”
“你说你也真怪,干嘛跟她的猫过不去。”张守逸十分不以为然。
杜子淇沉默,只怕......那不是猫吧。
天都皇城。
方雪晴回到寝殿时。连当值的太监侍女也已睡得东倒西歪。
方雪晴淡淡地扫了眼门前那歪倒在地的侍女,然后缓缓地推开了寝室的房门。
随着房门的打开,居中站着的一人缓缓地回身。
方雪晴似乎毫不意外,冷冷地盯着那人:“你来做什么?”
那人身材颀长。看身形似乎是个男子。从头到脚都遮掩在一件黑色的披风中。此时,那人掀开了帽兜,露出一张温文儒雅的俊颜。
面对着方雪晴的冷脸。那人温和地微笑,微微欠身:“大小姐。”
方雪晴淡漠地进了房间,回身插上房门,然后看也没看那男子一眼,就走进里面的套间。
那男子面上有礼的微笑不变,姿势也未变,似乎对一切都成竹在胸,又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
里间隐约传来了抽屉开合的声音,男子俊秀的眉心微动,一抹了然浮上眉眼。
“拿去。”方雪晴手中拿了一个精巧的木匣,走了出来。
男子优雅地转身,目光在方雪晴手上微微一瞥,又有礼地注视着方雪晴:“大小姐,这是?”
“这是我给干妈的礼物,你什么都不用问,只管拿给她就是了。”方雪晴语气生硬地道。
那男子微微一笑:“大小姐真是孝顺。”说着双手接过了那木匣,只觉得里面所盛之物似乎没什么重量,然并未迟疑,行云流水地收了起来。
方雪晴嘴角带着一丝古怪地冷笑:“我劝你最好别动心思,那东西,你要是看了,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邵飞不敢。”男子微微欠身,恭敬地答道。
方雪晴冷哼一声:“说吧,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我不是说过,要是找到了那个人的消息,自然会通知你们。”
邵飞垂着眼,温润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主要是夫人见小姐这么久都没有传消息过去,有些担心罢了。”
方雪晴清冷的眼中,眸光微微闪动,半晌后才轻哼一声:“她还会担心我吗?”
邵飞抬起眼,仔细地打量着方雪晴:“大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属下看大小姐似乎对夫人有什么误会。”
方雪晴淡淡地道:“能有什么误会,对干妈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字。”
邵飞微微一笑:“大小姐孝顺,夫人心里是知道的,夫人其实也是很挂念大小姐的,就算大小姐这段时间没有传讯息过去。咱们身所也是时刻关注着大小姐的情形,随时回报的。”
方雪晴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是在警告我,我时刻在监视之下么?
“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方雪晴在一旁的梳妆台边坐下,开始解开挽起的发髻。
邵飞略一沉吟:“其实,倒是有两件小事,第一件,是关于大少爷的,大房那边已经决定要隐退,这家族的事业由谁来掌管,就成了最重要的事,夫人的意思是,那位一日不死,大少爷的事就一日存有变数。”
方雪晴握着玉梳的手微微一顿:“杜子沃?”随即冷笑一声:“那个花花公子,要是凭真本事的话,与杜子淇还真不是一个层次的。”
邵飞淡笑,将方雪晴的话忽略,接着道:“第二件事是关于那个邵非绯的,夫人最近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这丫头在二十四世纪的身份信息被有意遮掩过。她的那所孤儿院也在十几年间,因为火灾等意外,几经合并。故而......”
方雪晴惊奇地回身:“非绯?那丫头又怎么了?”
邵飞温文儒雅的面色不变:“夫人怀疑,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方雪晴吃惊地道:“邵非绯?不可能!”
邵飞淡笑道:“其实她刚到身所时,本名叫楚非绯,只不过因为楚是国姓,才由属下和红枝在安排身份时,改了名字。”
方雪晴皱了皱眉:“不过因为是姓楚,就怀疑她?这也太牵强了。”
“不只是因为姓楚,属下当初也不知道原来非绯这个名字......”邵飞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似乎将什么隐了去,面上浮起一丝淡笑:“其实这丫头当初来天佑的机会,就有些奇怪。”(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缘是宿命
方雪晴皱着眉听着:“我记得干妈当时遣我来天佑时,只说那楚非绯乘坐的时空穿梭车出了事故,数据终端那里被毁,而那丫头是唯一的幸存者,故而怀疑她是别有用心的人,还嘱咐我查验她的肩上是否有印记,难道那时,干妈就怀疑了?”
邵飞微笑道:“那时,也只是怀疑罢了,如今,却是可以确认了。”
方雪晴一皱眉:“不对,我明明验过,她身上根本没有凤印。”
邵飞脸上难得露出困惑的神色:“不错,这也是属下丝毫没有怀疑她的原因,只不过那时夫人说宁愿错杀,不能放过,属下才派了杀手......后来,大小姐与楚非绯等有了合作的约定,属下便也暂停了刺杀的行动。”
方雪晴站起身,在室内踱起步来:“抛开凤印不谈,这丫头又是哪里引起了你们的怀疑?除了贪财外,也就是运气好一点罢了。”方雪晴停下脚步,想起那日治水送行时,楚非绯那风光的模样,冷笑道:“而且这丫头愚蠢又自大,她以为就凭她那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就能解决千年泛滥的淇水吗?我看干妈也是小题大做了,她这样的人,不用我们动手,我看她这次治水,能不能回来,还难说!”
邵飞眸光微闪,微笑道:“大小姐说的有理,不过,大小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有一件事,大小姐还不知道。”
“什么事?”方雪晴停下踱步,看向邵飞。她发现无论这个邵飞表面看上去,多么儒雅,多么君子,她却始终对他没有好感。在她看来,这个邵飞就像是带着一张面具的傀儡,对干妈的指令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而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却没人能知道,因为他的一切都已经完美地掩藏在他的面具之后。
邵飞对方雪晴略带敌意的打量适应良好地微笑:“大小姐应该还记得时空管理局,是一直监视着各个时空的数据的吧?”
“那又怎样?”方雪晴看不惯地转开眼去。她不喜欢邵飞那一成不变的有礼的微笑。说好听了,那叫绅士,说白了,那就是虚伪。
“楚非绯如今是天佑的一品尚宫。她的绯然居对天佑的商业模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且她正在进行的治水一事。也是将会影响整个历史进程的大事,但是时空管理局那边的数据却没有报警。”邵飞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淡笑着望着方雪晴。
“为何会如此?”方雪晴虽然对时空管理局的规矩从没放在心上。但是也依稀听过楚非绯提到过,什么改变历史的严重性。如今却听说,楚非绯做出那么几件大事来,居然对数据没有影响,方雪晴也是诧异:“难道这小丫头还有什么办法能躲过时空管理局的监察?要是这样,我还真是小瞧了她。”
邵飞微微一笑:“躲过时空管理局的观察,谈何容易,可以说从演算模型上讲,是不可能的。”
“那楚非绯是如何做到的?”
“其实数据没有报警,还有一个可能性。”邵飞的一向淡然的脸色郑重起来:“那就是这个楚非绯本身就是天佑王朝的人,不受监察系统演算模型的制约。”
方雪晴吃惊不小:“她?怎么会?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直在孤儿院吗?难道?”
“不错,她应该是在十几年前,就被时空乱流卷入了二十四世纪,在孤儿院长大。而帮助她掩盖痕迹的人,就是那个陆坤,而陆坤的真实身份,则是二十四世纪的影星程前。”邵飞一字一字地道:“大小姐不必怀疑了,这件事夫人已经查得很清楚了,虽然二十四世纪,程前还偶尔会在公开场合露面,其实都是替身假扮的,真正的程前已经在天佑王朝做了绯然居的大总管。”
方雪晴被这一连串的信息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邵飞缓了缓神情,又露出了那温文尔雅的微笑:“其实,属下这次来,只是将结果通知大小姐而已,一则大小姐不必再花费时间寻找那人,二则,大小姐也可以在适当的时机,采取行动,除了她了。”
方雪晴愣了半晌苦笑一下:“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竟然是她,为什么是她?”
邵飞俊秀的眉心微微蹙起,仔细地观察着方雪晴的脸色:“难道大小姐与这楚非绯之间?”
方雪晴有些混乱地摆摆手:“不,我只是没想到......”一个声音在方雪晴心里小声地道,真的没想到吗?难道她在看到楚非绯时,那种莫名的心悸的感觉,不是因为长期残酷训练培养的警觉性在示警吗?
又或者,只是同父异母的血缘在提示她?那个一直被她看不起的蠢丫头,竟然就是真凤公主?她正牌的姐姐,而她则是个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到这个世上的副产品,而且一出生开始就被当做工具来培养?
方雪晴的脑子很乱,但她却不想在邵飞面前表现出来。她强自镇定地坐在桌前,重新开始梳理自己的发丝:“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还有一件事,要大小姐知晓,属下已经着手除去楚非绯的动作,大小姐只需静观其变就好。”邵飞微微欠身:“夜深了,请大小姐安寝,属下告退。”
邵飞的身影无声地离开了寝室,就算是方雪晴这样的轻功高绝的人,也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只是此时,方雪晴顾不上惊讶邵飞的身手,她一下下地梳理着自己的秀发,仿佛在梳理自己纷乱的思绪。脑子里闪过那丫头故作萌蠢的脸,巧笑倩兮的脸,镇定自若的脸,最后定格在那一天,她站在城头上,看着这丫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笑脸......
楚非绯......
啪的一声,玉梳在她的手里断裂成两半。
方雪晴垂下手,望着镜中那张秀丽绝伦的丽影,喃喃地道:“原来这就是宿命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招待见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金色的光线丝丝缕缕地穿透淡青色的雾霭,照亮了潭水边的营区。
此时天色尚早,大部分营区还未苏醒。
一小队人马已经无声地穿行在大营中,穿过层层叠叠的营帐,在一队队巡营士兵无声地注视下,来到了辕门外的一条小道上,那里,车马已经就绪。
为首的女子,从头到脚裹得严实,此时推掉帽兜,露出一张精致可人的小脸来,秀气的眉不悦地皱起:
“吴义,你这是干什么?”
已经换下了将军甲胄的禁军统领吴义,穿着一身普通的武士革甲常服,面无表情地站在那辆专属楚非绯的乌棚红木的车驾前,冷冷地一抱拳:“吴义曾在御前夸下海口,说有吴义在,定能保邵大人平安。吴义不想御前失信,既然不能阻止邵大人任性妄为,只好自己跟在邵大人身边,也算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
楚非绯一皱眉还要说话,吴义已经截口道:“禁军大队人马由副将李凯统领,李凯曾经带领过数万兵马在北漠杀进杀出,也有过统筹粮草的经验,大人可以放心。”
楚非绯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能说的都已经被吴义堵了回来,只好转向下一位:“夏少元,不是说了让你留在营地,从旁协助?”
夏少元一身书生儒袍,淡雅地笑:“临行前,陆大总管与崔先生都对少元多有嘱咐,少元不敢辜负嘱托,只好一道跟着。”
楚非绯呼吸一滞,好。搬出陆大哥和先生来,欺负她不敢违拗他们的话是不是?
楚非绯又看向下一个。
张守逸袖着手,露齿一笑。
楚非绯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身边的杜子淇身上。
“他跟着做什么?”楚非绯好像很不待见杜子淇,眉心皱得竖纹都出来了。
张守逸呵呵一笑:“我这人吧,话多,喜欢路上找个伴。要是非绯不喜欢他跟着。那我找其他人说话也是一样的。”张守逸说罢笑吟吟地瞅着楚非绯。
楚非绯有预感,如果她不让杜子淇跟着,这张守逸一定会来烦她的。
“随便你。”楚非绯冷哼一声。上了自己车驾前的登板。
站在车缘上回首望去,那薄雾中闪着微光的潭水,已经恢复了澄碧的颜色,似乎昨夜那血腥的一幕只是众人的幻觉。
张守逸顺着楚非绯的目光望去。淡声道:“这么快就能恢复水色,想是这潭底连着海眼。”
牵马过来的吴义奇道:“这离海远着呢。哪来的海眼。”
张守逸嗤地一笑,冲着吴义拱手:“在下瞎说的,吴将军就当没听到吧。”
海眼难道被禁术召唤来的东西是从海里而来?楚非绯心里微微一沉,弯下腰正要进车。一个黑影从她的脚下窜过,楚非绯微惊,随即怒道:“臭猫。又去哪里疯了,把脚擦干净再上车”
众人额头挂着黑线。看着那只肥硕的黑猫,从车上不情不愿地跳下来,在一旁的草地借着露水擦了擦脚掌,又草草地用前爪洗了洗脸
这猫会不会也太通人性了?吴义是第一次见那黑猫的作风,惊奇地挑着眉。
张守逸袖着手,看着这猫整理着皮毛,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杜子淇这时却突然上前,似乎是要抱起那黑猫,那黑猫却如临大敌地跳了起来,如风般地窜回了楚非绯的车里。已经放下车帘的楚非绯,奇怪地打起帘子,想看看是什么将自己的猫吓成这样,却正对上杜子淇那张不辨情绪的脸。
两人对视了片刻,楚非绯扁扁嘴:“我的猫不喜欢你,你离它远一点。”我也不喜欢你,你也离我远一点,楚非绯在心里补充道。
一旁的张守逸很不厚道地笑了一声。
杜子淇沉着脸,盯着楚非绯,那目光暗沉看不出情绪。
楚非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自己好歹是一品尚宫,大将军衔,张守逸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那是因为私下打过太多交道,彼此间又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故而熟了。
这杜子淇一个小小的七品,却敢直视于她,态度上也是不卑不亢,似乎并没有将自己这个一品官放在眼里,这让楚非绯觉得有些古怪。难道此人竟然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楚非绯下定了决心,等到了河道上,一定让这家伙去挖河泥,也算教教他什么是官场的规矩。
楚非绯想到这里,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放下车帘,车驾启程。
这时,隐在林子里的一个五百人的骑兵队伍才跟了上来。马上的骑士虽是普通武士的打扮,但一看就知道是精兵,一个个身材高大,面色冷峻。马上的吴义微微做了个手势,这队骑士便无声地分为前队后队,将中间的几辆车马保护起来。更有几个斥候打着快马,前面探路去了。
楚非绯的车辆都是经过改装的,比寻常运粮草的车辆不知快了多少,只要道路合适,马匹奔跑起来,与快马也没什么两样,这样,刚到了第一个驿站时,已经甩出大部队三十多里了。
此时已经近午,众人便在驿站小作歇息。
驿站的小吏殷勤地忙前忙后,这里距离天都城不算太远,官吏的消息还算灵通,这天下第一宠臣邵非绯的大名,这官吏是如雷贯耳的。而且此处是大队的必经之处,那官吏早就做了准备,此时摆出来的菜肴竟然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楚非绯沉着脸坐在主座上,一旁的吴义也是脸色不善。
官吏本来还在一旁陪着笑,笑到最后已经笑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擦汗。
“当初筹粮的时候,调集了几百石的粮食就已经费了本官老大的气力。如今看来,本官却是使劲使错了地方。”楚非绯冷冷地看向那驿站官吏:“这位大人,你这驿站的库房,不知道方不方便本官参观一下。”
官吏此时已经站立不稳,扑通跪倒:“大人容禀,大人容禀,这些确实都是附近郊县的百姓们自愿捐赠的,并非卑职巧取豪夺啊,这些山珍,都是附近的猎户送来的,这些鲍鱼干货,也是附近的富户捐出的存货,大人,卑职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大人。”未完待续
...
第二百九十六章 皇城旧事
窄小的营帐里,杜子淇翻身坐起,冷冷地盯着对面的那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守逸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帐顶:“那女人也是从异世来的,我早就知道了。”
杜子淇沉默。
张守逸侧过脸看了一眼杜子淇:“你那个奇奇怪怪的玩意,也是异世的东西吧。当初为了找到它,你差点活剥了那个小太监。”
张守逸说到这里淡笑了一下:“其实你们以前在异世就认识吧。”
杜子淇沉着脸,理了理袖子:“夜深了,该睡了。”
“哦。”张守逸淡淡地应了声。
帐里重新陷入沉默。
就在杜子淇以为对面的那位已经重新睡着了的时候,张守逸又突然开口了:“她很看重你。”
杜子淇抬起头,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原本没这么爱财,她这样疯狂的敛财,不过是因为她和皇帝有个五年内将国库充盈的约定。天佑王朝如今就是个烂透了的空架子,这样的条件,就是神仙也没法完成吧,但她却答应了。”张守逸的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接着道:“她那样一个怕虫子的胆小鬼,却答应了以血喂养灵儿,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杜子淇。”
杜子淇眸色如墨,心里却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酸甜。原来这丫头也没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原来在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同时,她也做了同样的事。
想到这丫头那天初见面时。似乎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望着他泪光盈盈的样子,他闷痛地吸了口气。可是他终归是要离开的,与其诸多牵扯,还不如就这样默默地再陪她段时间的好。
对面的张守逸不知是否是被今夜的事情刺激过度,显得毫无睡意:“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然知道她在意你,你也在意她,又为何要这样改换容貌的藏匿在她身边?她今日还向我问起过你。”
杜子淇闷声道:“你如何回答的?”
“自然是说。你被我送回老家休养去了。”张守逸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你给我的那瓶药丸确实是好东西,我既收了你的东西,自然要信守承诺。”
杜子淇沉默地望着帐顶片刻,然后目光重新落在张守逸身上:“其实你和那南疆是有关系的吧。你给我治病的手段应该就是所谓的蛊术吧?”
张守逸好奇地翻身坐起:“咦。你居然知道蛊术?你一个异世的凡人。竟然有这等见识?”
杜子淇忍不住额头黑线了一下,凡人......难道这些人自诩是神仙不成?
张守逸却自顾自地说起来:“其实在给你治伤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血有些奇怪。难道异世也有蛊术的传承?”
杜子淇见张守逸已经一口咬定了他来自异世,知道自己再否认也是无用,索性道:“有没有蛊术传承,我不知道,但是蛊术这种东西,书上却是有记载的。”
张守逸上下打量着杜子淇:“那你......”
杜子淇挑起眉:“我怎样?你在我的血里发现了什么?”杜子淇不信张守逸就凭着那些虫子,就能发现他的母族血统,如果是那样,这所谓的蛊术也太神奇了些。
张守逸皱着眉想了想:“我说不太清楚,可以这样解释吧,蛊术这种东西,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修习的,就像是楚非绯那个丫头,就算她是......”张守逸说到此处愣神了一下,似乎有人在他的耳边警告了他,他轻咳一声:“扯远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血里蕴含着某种能量,倒是很适合修习蛊术。”
能量?杜子淇嘴角微微翘起,这样说倒也不算错,看来这所谓的蛊术,还是有些道理的。
张守逸低着头,杜子淇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张守逸在和什么人交流。
过了一会,张守逸重新抬起头道:“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问你,你可有兴趣修习蛊术?你也知道,那女人的敌人中,已经出现了懂得南疆蛊术的人,如果你也能修习蛊术,对她也是一大助力。”
杜子淇有些惊讶地挑眉:“我以为蛊术都是血统传承的不传之秘,居然我这样的外人也能学?”
张守逸叹了一声:“如果她喜欢你的话,那你也不算什么外人了。”
杜子淇抿起了嘴角,听到张守逸说那丫头喜欢他,他的心里无法自控地雀跃了一下,但性格冷静的他,很快就压下了那种欣喜,冷着脸审视地盯着张守逸:“看上去,你挺为她打算的,就因为她的血可以喂你的虫子?”杜子淇显然不信地冷笑了一声:“蛊术是南疆皇族的秘术,那么张大人,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张守逸瞥了杜子淇一眼,用火钳将火盆里的炭火拨大了一些。
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道:“我嘛,不错,我确实是南疆皇族,而且身份不低。”
杜子淇没料到张守逸居然就这么毫无狡辩地承认了,不禁愣了愣:“那你跟着她是为了?”
张守逸扔掉了手中的火钳,袖起手,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道:“如果我说,她是我未来的媳妇,你信不信?”
杜子淇差点惊掉了下巴,接着下一刻浑身就爆发出了惊人的冷意。
张守逸袖着手,砸吧着嘴:“啧啧啧,这杀气,收一收啊,这禁军里也有高手的,小心把他们招来。”
杜子淇努力压着心中的怒气,一点点地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张守逸摇了摇头,忽然转了话题:“对了,你们异世有女皇吗?”
杜子淇有些心烦意乱:“大约很多年前有,几百上千年前吧。”
张守逸摸了摸下巴:“唔,估计你是接受不了。算了,喂,杜子淇,我劝你还是早点回你的异世去吧,天佑王朝不适合你。”
说完,张守逸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倒在床上,看样子打算入睡了。
杜子淇哪肯让他话说了一半,就这样睡觉的。
张守逸无奈地看着揪着他衣领的杜子淇:“喂,你到底要怎样?你既然和这女人没什么关系,也没打算留在这里陪着她,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一句话说得杜子淇浑身冰凉,是啊,他和这丫头注定毫无交集的,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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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深夜访客
火堆前,楚非绯审视地打量着张守逸。
“你们刚才干嘛去了?”
张守逸若无其事地道:“扎营之前下了几个野兽套子,刚才去看看,有没有抓到什么猎物。”
楚非绯狐疑地打量着这两个御医,觉得这两人身上好像都没什么猎人气质。
“那抓到猎物没有?”
杜子淇淡淡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团皮绳来,举在手中晃了晃:“野兽狡猾,弄断绳子,跑了。”
楚非绯一看那皮绳的断口相当整齐,倒像是用利器一下割断似的,怎么这位杜御医却说是野兽自己弄的?
这时,有什么东西从一旁挤了过来,楚非绯低下头,那只肥硕的黑猫,正费力地钻进她堆砌在地的斗篷里。
楚非绯毫不客气地将那肥猫揪了出来:“又是一身草叶子,又去哪疯了?”
黑猫挣扎着逃脱楚非绯的“魔爪”,锲而不舍地又钻进了楚非绯的斗篷里。
“咦,这猫今天怎么了?”
一旁的夏少元笑道:“也许是在山里见了什么野兽,打了一架,吃了亏也说不定,这猫在府里当惯了霸王,出来就知道厉害了。”
楚非绯心中一动,说要打架打输了,楚非绯还真不担心,这黑猫可是连杀手楼的杀手都一招致命的。只是这黑猫的表现,倒确实像是吃了什么大亏。又联想到杜子淇刚才说什么捉野兽的事,楚非绯看向杜子淇的眼光不由有些不善。
杜子淇毫无所觉似的。接过张守逸递过来的一个水袋,仰头喝了一口。
又是那种古怪的熟悉感,楚非绯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起身回了营帐,黑猫一步不拉地跟了进去。
张守逸回头瞟了一眼,小声道:“你完了。”
杜子淇淡淡地一笑:“又能怎样,都到了这里,难道还能把我赶回去不成?”
“你说你也真怪,干嘛跟她的猫过不去。”张守逸十分不以为然。
杜子淇沉默,只怕......那不是猫吧。
天都皇城。
方雪晴回到寝殿时。连当值的太监侍女也已睡得东倒西歪。
方雪晴淡淡地扫了眼门前那歪倒在地的侍女,然后缓缓地推开了寝室的房门。
随着房门的打开,居中站着的一人缓缓地回身。
方雪晴似乎毫不意外,冷冷地盯着那人:“你来做什么?”
那人身材颀长。看身形似乎是个男子。从头到脚都遮掩在一件黑色的披风中。此时,那人掀开了帽兜,露出一张温文儒雅的俊颜。
面对着方雪晴的冷脸。那人温和地微笑,微微欠身:“大小姐。”
方雪晴淡漠地进了房间,回身插上房门,然后看也没看那男子一眼,就走进里面的套间。
那男子面上有礼的微笑不变,姿势也未变,似乎对一切都成竹在胸,又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
里间隐约传来了抽屉开合的声音,男子俊秀的眉心微动,一抹了然浮上眉眼。
“拿去。”方雪晴手中拿了一个精巧的木匣,走了出来。
男子优雅地转身,目光在方雪晴手上微微一瞥,又有礼地注视着方雪晴:“大小姐,这是?”
“这是我给干妈的礼物,你什么都不用问,只管拿给她就是了。”方雪晴语气生硬地道。
那男子微微一笑:“大小姐真是孝顺。”说着双手接过了那木匣,只觉得里面所盛之物似乎没什么重量,然并未迟疑,行云流水地收了起来。
方雪晴嘴角带着一丝古怪地冷笑:“我劝你最好别动心思,那东西,你要是看了,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邵飞不敢。”男子微微欠身,恭敬地答道。
方雪晴冷哼一声:“说吧,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我不是说过,要是找到了那个人的消息,自然会通知你们。”
邵飞垂着眼,温润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主要是夫人见小姐这么久都没有传消息过去,有些担心罢了。”
方雪晴清冷的眼中,眸光微微闪动,半晌后才轻哼一声:“她还会担心我吗?”
邵飞抬起眼,仔细地打量着方雪晴:“大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属下看大小姐似乎对夫人有什么误会。”
方雪晴淡淡地道:“能有什么误会,对干妈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字。”
邵飞微微一笑:“大小姐孝顺,夫人心里是知道的,夫人其实也是很挂念大小姐的,就算大小姐这段时间没有传讯息过去。咱们身所也是时刻关注着大小姐的情形,随时回报的。”
方雪晴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是在警告我,我时刻在监视之下么?
“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方雪晴在一旁的梳妆台边坐下,开始解开挽起的发髻。
邵飞略一沉吟:“其实,倒是有两件小事,第一件,是关于大少爷的,大房那边已经决定要隐退,这家族的事业由谁来掌管,就成了最重要的事,夫人的意思是,那位一日不死,大少爷的事就一日存有变数。”
方雪晴握着玉梳的手微微一顿:“杜子沃?”随即冷笑一声:“那个花花公子,要是凭真本事的话,与杜子淇还真不是一个层次的。”
邵飞淡笑,将方雪晴的话忽略,接着道:“第二件事是关于那个邵非绯的,夫人最近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这丫头在二十四世纪的身份信息被有意遮掩过。她的那所孤儿院也在十几年间,因为火灾等意外,几经合并。故而......”
方雪晴惊奇地回身:“非绯?那丫头又怎么了?”
邵飞温文儒雅的面色不变:“夫人怀疑,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方雪晴吃惊地道:“邵非绯?不可能!”
邵飞淡笑道:“其实她刚到身所时,本名叫楚非绯,只不过因为楚是国姓,才由属下和红枝在安排身份时,改了名字。”
方雪晴皱了皱眉:“不过因为是姓楚,就怀疑她?这也太牵强了。”
“不只是因为姓楚,属下当初也不知道原来非绯这个名字......”邵飞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似乎将什么隐了去,面上浮起一丝淡笑:“其实这丫头当初来天佑的机会,就有些奇怪。”(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山道埋伏
夜深沉,天都城西城的一座占地颇大的宅院里,一位蓝衫儒袍,温润如玉的年轻公子坐在石桌旁,对月浅酌,神色不明。
扑簌簌一声轻响,一只红嘴蓝羽,毛色鲜艳的小鸟儿落在了石桌上,对着桌上洒下的一簇金黄的米粒频频啄食,蓝衫公子淡淡地瞟了一眼,仰脸对月一饮而尽。
此刻,梁州通往晋州方向的山道上,一队人马正在漏夜急行。
数百名护卫簇拥着一辆乌棚红木的马车,山道狭窄,护卫只能分为前后两队,将车子护卫住,山道两边是成片的密林,连绵起伏的山势,在黑暗的夜色中像是起伏不定的波涛,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因为队伍中有一半骑士都举着特制的防风火把,倒是将山道照得清清楚楚,故而马速都是极快,与白天相比,也并不慢上多少。
远远看去,这只队伍就像是一条明亮的火龙,在漆黑的山幕上蜿蜒攀行,就算是几十里外,也看得清清楚楚。
(天都城的那座宅院里,蓝衫公子淡淡地展开手上的一块细窄的薄绢,轻叹一声:“开始了。”)
这时,前面探路的斥候突然奔回:“百夫长,前面有一头黑熊带着两个熊仔拦在路上,还拍倒了几棵大树,恐怕要费点时间才能清除。”
带队的首领微微皱眉。
那斥候又道:“想是冬眠刚苏醒的熊饿极了出来找吃的,这种时候最容易凶性大发,尤其是带着熊仔的母熊......”
那名百夫长摆了摆手止住了斥候的话,转身喝令队伍暂停,自己奔到车驾边,低声回禀,得了命令后,又转回前队,大声命令:“一队去驱赶黑熊,四队去搬开挡路的大树。动作要快!”
寂静的黑夜里,首领斩钉截铁的命令声传出老远。
话音刚落,前队后队中便各分出一只小队,急马奔驰而去。
一个看上去脸上还带着青涩的护卫。靠近那首领,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周围的漆黑密林:“百夫长......”
“注意警戒!”百夫长打断那护卫,大声命令。
然后在拨转马头时,瞪了那年轻的护卫一眼,低声道:“小打小闹。你看着就是了!”
那护卫碰了一鼻子的灰,但是还有些紧张,手紧紧地按在佩剑上,目光紧紧地盯着随风起伏的山林。
这时,林间突然传出一声猛兽的吼叫,接着整个山林似乎都颤动起来,仿佛无数兽类在听到号令的那一刻起,一起奔腾起来。
马上的骑士,虽然吃惊,但还算镇定。
只是那些战马就算久经沙场。此时听到猛兽的吼声,也禁不住受惊腿软,纷纷嘶鸣不已,原地乱踏。
骑士们连忙安抚自己的坐骑,勒紧缰绳,强迫马匹留在原地。
首领紧紧地盯着那山林起伏最剧烈的地方,一棵棵大树被蛮横地挤开,细弱一些的则被直接践踏,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利箭从怒涛中分开了一条路来。一路破山开石,势不可挡,而那箭头后,跟着的。则是更大的山林起伏......
“预备!”首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几乎失了声。
就算是早有心里准备,此时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禁心惊肉跳,连那声命令都带了丝颤音。
但这支部队毕竟是吴义亲自挑选出来的,是禁军中精英中的精英,那首领随即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用镇定洪亮的声音大声命令:“预备!!”
一群骑士听令,立刻从马上摘了一个巨大的背囊,背到自己的背上。
首领神情紧张地盯着那逐渐接近的兽潮,他身边的那位青涩的骑士,已经脸色发白:“赵大哥,赵大哥......”
“闭嘴!”首领狠狠地骂了一声。
青涩的骑士白着脸,将身上背囊紧了紧,另一手不停地摸着自己的爱马的鬃毛:“别怕,别怕......”不知道是说给马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弃马!散开!注意队形!”首领终于喊出了那声命令。
青涩的骑士松了口气,翻身下马,松了马缰,拍着爱马道:“珊瑚,记得回来找我啊!去吧!”说完用力一拍马臀。那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此刻,所有的骑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了这个动作,就连车驾上连着的驾马也被车夫卸了辕,逃命去了。
而这数百名骑士,则以着超出常人数倍的速度,纷纷捡了高大的树木上了树。
几乎就是在最后一名骑士刚攀上树干,一只巨大的黑猿已经从密林中冲了出来。那黑猿目测有两人多高,一只猿臂简直比树干还粗。
冲出密林后,那黑猿傲然人立,宣告似的,捶着黑毛胸膛仰天长啸。
冰冷的猿眼闪着红光,狂躁地四下一扫,便朝着那乌棚红木的车驾扑去。
首领骑在一棵杉树的粗枝上,喘着粗气:“xxx,这是什么鬼东西,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猴子!”
他的上方的另一个粗大的枝桠上,是那个青涩的骑士,此时正忙着给手上的弓弩点火:“这哪是猴子,这是人猿,赵大哥,这东西可是吃人的!”
首领瞪了那年轻的骑士一眼:“做你该做的!”
这时,尾随着那只巨大的黑猿,无数山兽跟着冲出,虎豹财狼,山猫野猪,应有尽有,里面竟然还夹杂着麋鹿,瞪羚等温顺的动物,而此时这些野兽混杂在一起,狂暴地互相冲撞着,那灰狼和羚羊跑在一处,却彼此视而不见,这场景委实诡异。
此时那黑猿已经一巴掌拍断了车驾的车辕,正吼叫着,跳跃着,似乎在对里面的人示威,又或者想迫使里面的人出来。
而冲出的大群野兽则找不到施暴的目标,在山道上乱成了一团,互相冲撞,踩踏。
这时,那黑猿嗅了嗅空气,闪着红光的猿眼猛然看向高处的树梢。
首领吃了一惊:“小心,抓紧了!”
黑猿仰天大吼了一声,野兽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目标,纷纷朝着周围的树木撞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山道埋伏(二)
此时,远处的另一道山梁上,几人站在悬崖上,静静地看着远处那混乱的山道。
为首的那人是个女子,身材娇小,全身上下裹在厚实防风的斗篷中,只在帽兜下露出一个白皙小巧的下巴。她的身后,站着一名身穿革甲的武士,一个青衫儒袍相貌俊雅的文士,一个脸孔死板的死人脸,还有一个身材高大肤色暗沉的黑脸秀才。
一只肥硕的黑猫蹲在那女子脚下,颇为兴奋地注视着那里的情景,一边脚爪不为人注意地伸开张合,不一会,它的脚下就形成了一个浅坑,里面的山石都成了碎末。
“行不行啊。”楚非绯轻声道。
张守逸板着死人脸道:“行,怎么不行,这火药的量就是最厚的城墙也能炸开。”
楚非绯有些可惜地道:“那还是最新式的火药,我准备开渠用的。”
吴义淡淡地看了楚非绯一眼:“末将天明就传信回去,让他们从绯然居再运点大人说的新式火药来,误不了大人的事。”
楚非绯微微点头。
这时,远处的兽吼已经响成了一片,在寂静的山间回荡着,格外的震人心魄。
那黑猿已经失了耐性,突然直立而起,双爪举起那百斤重的车驾,嘶吼一声,似? 乎要将那车驾抛将出去。
首领大喝一声:“放箭!”
早就准备好的火箭,如一排火墙箭阵射出。目标正是那黑猿,以及它手中的车驾。
这样大的目标,这样密集的箭雨,根本无从躲闪,也来不及躲闪。
那一刻,那巨大的黑猿就像是一个浑身插满了火箭的巨大火刺猬,连那乌棚红木的车驾,也插满了火箭,那木头似乎被提前处理过,简直一沾火。立时就燃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那黑猿强悍如斯。如此情况下,居然还能屹立不倒,反而狂性大发,双臂用力。想要将那车驾从中一撕两半。
首领此时也不禁变色。下方的野兽们此时已经找准了气味。开始有目标地冲撞树干,众人都不得不解开腰带,将自己捆在了树上。此刻。纵然还能单手发射弩箭,却也失了准头。
“抓紧!抓紧!”首领抱着树干大吼。
上方的青涩骑士,脸色惨白,手中的弓弩早不知掉在哪里,双手紧紧地抱着面前的树干,一面回头望去。
数个野兽围着一棵树冲撞,就算骑士们挑选的都是几十年的深根大树,也经不起这么多蛮狠的野兽不停地冲撞。更何况其中有些山猫豹类还会爬树。
情况十分不容乐观!
那骑士已经带了哭音:“赵大哥,赵大哥!”
“闭嘴!”下方的首领抽出腰刀,狠狠地射向几丈外的另一棵大树,那里一只试图偷袭的斑斓山猫惨叫着掉了下去。
“小打小闹,有什么好怕的!”首领怒声训斥:“你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的传人吗?你不是武功高强吗?老子一会还指望你多杀几个牲畜!”
那青涩的骑士定了定神,在粗糙的树干上蹭了蹭脸上的泪痕,手里扣上了几只金钱镖,见到情况危急的同伴,就发射暗器支援。
童翰在交通壕里剧烈地喘息,刚刚的一轮冲锋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的体力。
左腿小腿处,火辣辣地疼,他顾不上去看,只是用脱力的手从胸袋里拿出一个形状酷似保险套的方形塑胶小袋,娴熟地用牙齿撕开,然后将里面的药片咬到嘴里。
“童翰,童翰,你在流血。”有人从交通壕上面连滚带爬地翻了下来。
童翰侧侧身,避开那滚下的碎石,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童翰,你吃药了没有?”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凑到他面前,红黑相间堪比京剧脸谱,只剩下那双耀眼的眼白,紧张地盯着他。
童翰猛然推开那张脸,干呕了一下,抗病毒药有副作用,有时候还挺激烈,比如现在。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嘶吼:“放弃阵地,全员撤离!”
“童翰,听到没有,快点走!”张晓波拉了童翰一把,童翰猛然站起,却因为小腿的伤处,疼得浑身一颤,又坐倒在地。
“晓波,你先走,我后面跟上。”童翰忍着晕眩感道。
“开什么玩笑,我背你!”张晓波拉着童翰的胳膊就往身上背,童翰强忍着断骨般的剧痛,搭着张晓波的肩:“你扶着我,这样快一点。”
两人猫着腰在复杂的交通壕里穿行,隆隆的炮声开始响起,他们知道这是炮兵在用炮火覆盖阵地。
“我们排,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排长死了,就在我前面,其实第一声撤退命令的时候,我就在往回跑了,没想到你这个冲在最前面的人,居然比我先跑回来。”张晓波擦了把脸,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东西,将脸上冲出一道道白沟。
“这回真要和一营合并了,咱们营这次,大概全都打光了。”张晓波带着哭腔喘了一声:“张神棍那个乌鸦嘴,总算让他说中了一次。”
张神棍已经牺牲在丧尸的嘴下了,就在刚才,就在他们面前。
他们三营的突袭战突然间就变成了突围战,数不清的丧尸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丧尸不具有生命特征,他们如果躺在地上装尸体的话,没有仪器能发现,而这一次,这群丧尸竟然利用了这一点,欺骗了飞行侦测,突然之间包围了他们这几百人,数万丧尸对几百士兵,他们能逃出一条命还真是命大。
小腿处的痛感越来越剧烈,这不正常,童翰猛地推了一把张晓波,敏锐的耳朵已经从那隆隆的炮声中扑捉到了丧尸特有的沉重。
童翰靠在壕沟的墙壁上疼得打战:“小波,你自己走吧,它们追上来了。”
“说什么呢,哥们是那种人吗?”张晓波瞪着童翰,突然脸色一变,向着童翰扑了过来。
童翰却立起胳膊狠狠地将张晓波掼到地上,同时肋下的钢刀抽出反手一削,一颗流着黑血的头颅滚落在交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看不下去
天色渐明,金色的晨曦透过薄雾,穿过花树的间隙,在石桌上映出斑驳的金色光影。
石桌前的儒衫男子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微亮的天空像是隔了一层玻璃外的世界,而那人,恐怕也和他一样,等了一夜的消息了吧。目光落在石桌上,那一簇新撒的粟米,仍然原封未动。
“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邵飞轻轻地低叹,儒雅的脸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淡笑。
“邵飞?”
薄雾处,走出一个颇有风韵的年轻妇人,暗红色的袄裙,外罩黑枝团花银纱,看上去雍容又不张扬。
邵飞拂了拂身上的露水,优雅地起身:“红枝姐。”
红枝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邵飞:“你怎么在外面坐了一夜?”
邵飞温润地微笑:“睡不着,起得早了点。”
红枝其实看上去也就比邵飞大上几岁,但是说起话来,却像是差了一个辈分:“睡不着也不能在外面吹冷风啊,这虽然开了春,但是晚上的温度还是很低的。”
红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圆圆的杏眼上下打量着邵飞:“邵飞,你该不会又受什么情伤了吧?”
邵飞不禁呛咳了一下,有些无奈:“红( 枝姐,没有,以前也没有过,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红枝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笑道:“不承认也没用,红枝姐我的眼睛毒着呢。最近你做事总有点神不守舍,昨天给我的分配人员名单上,还有几人居然都写错了名字。”
邵飞微楞:“有这种事?”
红枝笑道:“是啊,将韩斐写成韩非绯,将张小菲也写成张非绯,我说邵飞,你到底有多想非绯啊?”
邵飞脸色微变,隐在袖中的手,暗暗握紧成拳,垂下眼轻笑一声:“竟然有这种事。我这就去修改。给红枝姐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邵飞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
红枝姐望着邵飞急步离开,直到那儒雅的身影消失在了晨雾中。才从袖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笺来。那上面大概有二十多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注有分配的去处。纸笺上的字迹清俊飘逸,看得出写字的人在书法方面也是有一定的造诣的。
红枝涂着丹蔻的手指在那韩斐两个字上轻叩了一下,目光又落在那张小菲三个字上。轻笑一声:“就这么诈他一下,居然真的相信了,要说他心里没鬼,我还就不信了。”
红枝姐脸上浮起一丝兴味:“早就觉得这家伙对非绯那丫头过于关心了,如今看他还怎么狡辩。”
但是转念又一想,这邵非绯如今的官是越做越大,而且坊间风闻,相府的大公子还有六王爷都对她颇为不同,这邵飞的一番心思,恐怕要付之流水了,唉
红枝背着手,摇摇头,看破世情般地仰天长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一群鸟儿呱呱地鸣叫着,从上空飞过
梁州,定军山
一处避风的岩角,燃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火堆上架着一只铜锅,里面的水正冒着热气。
火堆前围着几人,无声地看着对面那个坐在背囊上,支着下巴不停点头的女子。
张守逸一手的树枝上戳着一只山薯之类的根茎物在火边烤着,一边带着点期待地看着那女子越来越歪的身体
杜子淇斜了张守逸一眼,又看看那丫头打瞌睡的样子,有些担心,又有些好笑。有心想过去让这丫头靠在自己身上好好睡一会,却又顾忌着诸多因素,心里正自翻腾。
对面的吴义轻手轻脚地从手上的烤鸡上,撕下块翅膀,然后无声地嚼着,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对面的女人,那神情分明是生怕错过了一场好戏。
眼看那丫头身子越来越歪,张守逸的嘴已经忍不住咧开,吴义嚼食的动作也期待地停止。
杜子淇终是忍不住,轻咳一声,正要站起身,却见本来坐在吴义身边的夏少元,突然长身站起,衣袂飘飘地来到楚非绯身边,然后面色自然地盘膝坐了下来。这样一来,就算楚非绯歪倒,也只会倒在他肩上,不会伤着自己。
杜子淇看着夏少元理所应当,行云流水一样的动作,一股心火就窜了上来,刚才酝酿了那么久,翻腾了那么久,才终于下决心要做的事,被这个所谓的大少爷抢了先,杜子淇看着夏少元的目光已经十分不善。
吴义一副没看到好戏的样子,不满地开始吧唧大嚼。
张守逸投给夏少元一个意味深长的白眼。
不过夏少元对这几只的反应都没放在心上,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将楚非绯脚下的斗篷拉了拉,遮住她穿着羊皮软靴的小脚。
装模作样!
惺惺作态!
杜子淇在心里狠狠地道。
酸腐!
肉麻!
见那丫头还睡得毫不自知,杜子淇心里更不爽了,眼看这天色已经大亮,差不多也该有消息了,杜子淇索性大声咳嗽了一声。
寂静的清晨,这一声又是故意为之,十分响亮,楚非绯当然惊醒了,不但楚非绯惊醒了,连附近山林中的鸟儿,都惊得扑簌簌飞起数群。
几人惊讶地看向杜子淇。
杜子淇若无其事地道:“啊,早上空气凉,嗓子不舒服,失礼了。”
再看楚非绯因为吓了一跳,懵懂地四下张望的样子,忽觉得十分可爱,心里的那点不爽也消了。
夏少元对着杜子淇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从铜锅里舀出一碗热汤来:“煮了几个时辰了,这汤估计不错,喝点吧。”
刚刚睡醒的楚非绯脑子还有点不清楚,似乎一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明白这一堆人坐在这里做什么,木木呆呆地接过那碗,捧在手里,却不知用来干什么。
这种傻样的楚非绯,张守逸还是第一次见,那张嘴咧得都快到后脑勺去了。
夏少元轻笑一声,接了楚非绯手里的碗,拿起一个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口汤,吹了吹,送到楚非绯口边:“来,喝口汤。”(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不死不休
楚非绯木偶般地低头。
杜子淇看不下去地又用力咳嗽了一声。
夏少元手一颤,那汤勺一抖,里面的汤全洒了到了汤碗里。
林子深处突然传出一声摄人心魂的怒吼,仿若是被惊扰了的山林之王,不满地警告。
吴义紧张地跳起来,抓了兵器,全神戒备,等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动静,才松了神情。
杜子淇也是一惊,侧耳细听了半晌,才松了口气,扭脸看到众人谴责的目光。
杜子淇讪笑了一下:“空气凉,嗓子不舒服。”
众人齐齐给他个白眼。
天都城,信明身所
天光大亮,新的一天又要开始,教学区也开始喧闹起来,三三两两的学员在宽敞的庭院里,或晨练或闲聊。此刻离上课还有段时间,大家心情轻松地聚在一起,顺便对将来的分配情况做一下猜测。
教学区的后半部,是一片竹林,那里学员止步。传闻中,那里是教员们的生活区,不过生活区放在这么一片密集的竹林后面,会不会有点太不方便了?
其实这问题历届学员都有问过,从未得到过正面回答,那竹林后的世界,在学员们心中,也变得神秘起来。
* 此时,竹林后的一排竹制的精舍里,一个蓝衫儒袍的温润男子,正在桌上的纸张中翻找着什么。
竹舍比看上去要大了很多,里面的摆设虽然看上去古香古色。但其实却不然。
比如现在,
那书桌上的一方玉狮镇纸,玉青色的狮头上,双眼无声地变红。
如果有外面不知情的本土古人这时误闯进来,见此情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地大呼妖怪,逃了出去。
而那男子只是抬起眼,淡淡地一瞟,又垂下眼,继续自己的翻找动作。
过了一会。似乎为了引起那男子的注意。那双眼的红光,一闪一闪地闪烁起来,亮度也增加了不少,整个室内都被映得一明一暗。
男子终于停了手。在那镇纸的狮头某处按了一下。红光熄灭。
男子静静地注视了那镇纸片刻。随手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张,塞进袖中,然后转身进了里面的内室。
这内室有些奇怪。一般人的内室,通常都是卧室,而这间内室,看上去更像是书房。
一排排书架密密麻麻地铺陈开去。
男子缓步走向最里侧,在一面竹墙前站定,抬起手掌,放在竹墙上的某处,就像是随着他的手掌接触,那块墙壁融化了去,一张屏幕显现出来。
屏幕上,一个盛装的妇人侧身端坐在那里,望着某物出神。
男子淡淡地看着,并未出声。
直到那妇人淡声道:“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男子垂下眼,一贯温润的嗓音:“夫人,属下也是刚得了消息。”
那妇人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勾画得精致异常的妆容,像是带了副精美的面具,被重重的深紫勾勒出的眼睛深邃异常,就像是那眼睛也变成了紫色。
“所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妇人打量着屏幕中的男子。
“袭击成功了,但还没找到那丫头的尸体。”男子垂目道:“这次去的是驱兽师,在山林之中,此举可以说万无一失。就算没有成功,想来那丫头也是损失惨重。”
那妇人神情并未因此显得愉快,反而冷笑道:“以前你也是这样跟我说的,可是现在那贱种已经做了一品尚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邵飞,你是不是在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
男子垂着眼没有回答。
屏幕上的妇人打量着他,神色渐缓:“阿邵,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可知道?”
“自从六年前,我们再次见面,我就将我的全部计划讲给你听,我带你到了二十四世纪,请了最好的老师教你。我记得那时你吃了很多苦,那么多的知识,对你来说完全陌生,但是你咬着牙全部撑下来了。”
提起过去的事,邵飞平静的神情终于微微波动:“师姐,邵飞一直都愿意帮你,现在这一点也从未变过。”
妇人神情微松:“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担心你,担心你误会我”
邵飞垂着眼,浮起一丝温文的淡笑:“怎么会。”
“阿邵,那楚非绯是天佑的继承人,她必须死,我想你应该明白。”屏幕中的妇人紧紧地盯着邵飞的表情:“阿邵,抬起头,看着我的眼,告诉我,你会尽心尽力杀死她,就像你小时候对我说的那样,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阿邵,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吗?”
邵飞淡淡地抬起眼,直直地望进那双被浓重的彩妆,映得看不出本色的眼睛。
“师姐,我会尽力。”
梁州,定军山
一名骑士正在对吴义禀报着什么。
吴义听完,点了点头,又下了几道命令,那骑士领命去了。
“没有找到那个驱兽师。”吴义转身大步走来:“喂,张御医,是不是真的只有脸上长着花纹的,才是驱兽师?”
张守逸袖着手纠正道道:“不是脸上长着花纹,是在施法的时候,用特殊的材料画上去的,照你这么说,这驱兽师还怎么上街啊!”
吴义皱眉道:“要是那人施完法术,就把那花纹洗了,不就是和普通人一样了?”
张守逸摇头:“那特殊材料的花纹不是那么容易洗掉的,施术后,至少会存在三天,所以这三天里,这个驱兽师一定是躲藏在某个地方。我们要想一了百了,就只能趁这三天时间,抓到那个家伙。不然那个驱兽师混进人群之中,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楚非绯这时道:“要不,就这么算了,我们还是赶路吧,那些人一击不中,短期内,应该不会有第二次袭击了。”
张守逸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楚非绯:“小姐,你以为驱兽师是和你闹着玩呢,他们这一派,邪门着呢,如果目标不死,就是不死不休的纠缠,你大概也不想,以后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稳吧?”
楚非绯愕然:“不会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大巫一族
二十四世纪的一间装饰豪华奢侈的起居室里,方锦仪在屏幕上输入了一串号码,然后面无表情地道:“我不相信他,你盯紧他。”
屏幕上的人垂着头躬身,虽然看不清相貌,但是那身儒袍,却是信明身所的样式。
梁州,定军山
“我看传信将大军调来算了,我就不信,将几万人将这片林子犁一遍,还找不出一个大活人来!”吴义双手抱在胸前,不耐烦地皱着眉。
楚非绯断然道:“不行,大军是要保护赈灾物资的,六王爷临行前曾经提点过,要我此行提防别有用心之人。我死了固然水治不好,但是没了赈灾的粮食,这水一样治不好!”
楚非绯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张守逸“嘶”了一声:“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别说小鬼了,就是阎王亲临,他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楚非绯懒得吐槽张守逸,前天被一个没看到原型的怪物,吓得魂不守舍的,不知道是哪一个!
吴义也道:“邵大人何出此言,真要有什么事,也是吴义站在最前面,邵大人这么说,是觉得吴义做不到吗?”
楚非绯憋闷地闭着嘴,她其实也就是随便说说,怎么好像犯了大错似的。
夏少元倒是不忍心看到楚非绯这么憋屈的样子,好言宽慰道:“非绯身系万民,那晋州的老百姓还盼着你呢,怎好讲这些不吉利的话。”
身系万民?楚非绯疑惑地瞥了眼夏少元,虽然细究起来,那晋州的数万灾民,好像也算是万民了,不过这话听起来,确实怪怪的。
杜子淇站得离众人稍远一些,此时走过来沉着脸道:“张守逸,你说的这个驱兽师。也是南疆的?和那天水潭里的那个,是否同一个人?”
张守逸叹了一声:“很可惜,不是一人,驱兽这种东西。算巫的一种,和南疆的术法无关,要不是连着几次见了那种奇特的鸟儿,我还不至于想起那个已经在传中消失的驱兽术。
至于南疆的那个叛徒,我已经传信请了一个我认识的很厉害的人。相信那个叛徒很快就没工夫找我们的麻烦了。”
吴义瞥了眼眼张守逸,眼中闪过什么,又隐了下去。
杜子淇皱眉微微沉吟:“这样说来,已经出现了两拨不同的人想要刺杀。”
众人脸色都凝重起来。
吴义抱着肩拧眉自语道:“一拨是南疆的叛徒,另一拨又是什么人?为什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家伙,要是来点杀手什么的,咱们倒是不惧,我手中这把剑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如今这种什么驱兽什么的,真的让人防不胜防啊!”
楚非绯倒是神色轻松地耸耸肩:“按照六王爷的说法。淇水的灾患拖累天佑多年,这次要是能治理好,绝对是国力大振的好事,天佑的那些敌国,是不会看着咱们顺顺利利地治水的。”楚非绯说到这里,笑眯眯地看向吴义:“其实这才是我要了五万禁军的真正原因,你以为我真的要你的精兵去挖渠吗?”
吴义沉默地看着楚非绯,不过十七八岁的小丫头,面对着两次匪夷所思,险之又险的刺杀。尚能神态自若,若无其事,自己这样忧心忡忡,倒是被她比下去了。
不过提到六王爷。吴义却又不能不说两句:“那六王爷心思叵测,邵大人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夏少元却道:“六王爷的心思先不提,他说的话,却是有理。非绯自花神会以来,做的一直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在民间的声望也很高。对朝上的百官,也并无利益冲突,要是说这天佑还有一个人会对非绯不满的话,那就只可能是皇帝了,只是非绯现在是皇帝的金库,皇帝还要用到非绯,断断不会在这时对付她的。”
吴义冷冷地道:“皇上自然不会,本将就是证明!”
夏少元淡淡一笑,没去与吴义争辩,接着道:“除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国,现在明着与天佑开战的有两个国家,一个是南疆,一个是北漠。”
张守逸斩钉截铁地道:“与南疆无关!”
夏少元背着手瞟了张守逸一眼,淡淡一笑:“好,便先假设这两件袭击与南疆无关,但是那位用南疆术法的人,却一定代表了某种势力。既然与南疆无关,那就有可能是北漠了。”
张守逸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
杜子淇道:“那这个驱兽师呢,难道也与北漠有关?”
夏少元看了眼张守逸,见张守逸只顾着沉思,没有听到杜子淇的问话,便答道:“关于驱兽师,少元在这方面虽然孤陋寡闻,但确实在杂书上看到过记载。五百年前,咱们天佑还没建朝的时候,天佑大陆被分为数十个诸侯小国,那时巫术盛行,延请大巫为一国的国师,也是当时的风气。而驱兽则是他们博取君主眼光的手段之一。”
这些历史,作为半文盲的楚非绯自然是不知道的。崔澹雅辛辛苦苦设计的帝王教育,还处在基础教育阶段,这么高端的秘史,楚非绯是没机会接触到的,故而像听故事一样听得睁大了眼睛。
杜子淇觉得楚非绯那样子看上去非常的蠢,当下冷笑一声,插口道:“不知道夏大人看的是什么书,在下也算将天佑的历史了解了七七八八,却从没有见过关于什么大巫的记载。”
夏少元淡淡一笑:“杜兄不知道也正常,因为当初那段历史......已经被从正史中抹去了,而大巫一族,其实在天佑大陆已经算半绝迹了。”
“大巫一族?”一直留心听着的吴义奇道:“难道大巫是个族群?”
夏少元微微摇头:“准确的说,是一个教派,之所以称他们为大巫一族,是因为,这些大巫当了国师,用一些小术,障眼法,取得了君主的信任后,就开始大肆发展他们的信徒,并试图把持国政大权。他们将自己的法力说成神力,称自己为神之子,而将普通的百姓视为奴隶。他们大肆敛财,用最昂贵的金属和宝石为他们的神明修建神庙。”
吴义这时插嘴道:“这我倒是听说过民间传说,说是曾经有个人在山里采石,无意间凿开山壁,发现了里面用金子和宝石堆砌的殿宇。”
“哇......”楚非绯的眼亮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地动山摇
在场的几人,也算是了解楚非绯的秉性了,一见那楚非绯两眼闪着金光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打那神庙的主意。
夏少元笑道:“山壁中的神庙什么的,只是民间的传说,那大巫一族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的神庙就算藏起来,又怎会让普通的民众找到,就算让普通的民众发现了,又怎可能让他人带走里面的一丝一毫。别忘了,他们可是有术法的人。”
楚非绯有些不甘心:“你不是说他们绝迹了吗?既然那么厉害,怎么会又消失?”
夏少元点点头:“不错,他们是在天佑绝迹了。当年的太祖皇帝与太祖皇后,联合天下不愿被大巫奴役的有志之士,将他们赶出了天佑,并且建立了天佑王朝,统一了这片大陆。而那些神庙,也被太祖皇帝下令捣毁,还金于民,所以这天佑的境内,应该没有什么神庙了。”
“哦。”楚非绯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几人不禁忍笑。
就连惯常面无表情的吴义也别扭地咧着嘴道:“既然那驱兽的人有可能是巫族的遗民,那么来找大人的麻烦也想得通了。为今之计,还是先赶到汇合点,然后再做打算。不然大人的那位侍女,恐怕要急得冲过来找人了。”
楚非绯笑了笑。
按计划,各部人马完成了分派的任务后,就会到汇合点集合。那汇合点就在这山崖的不远处,下了山崖,很快就到了。阿房已经先到了那里,估计此刻正在给自己准备新的车驾,如果自己过了时辰还不出现,阿房倒是真有可能过来寻的。
“那就走吧。”楚非绯站起身来。
众人一阵收拾,熄灭早已熄灭,马匹就在不远处的树上拴着,众人正向马匹走去,却突然听到轰隆一声。连带着脚下的地面也颤动了几下。
“地震?”楚非绯吓了一跳,见吴义刷地一下抽出了佩剑,挡在她身前,又不禁黑线:“吴将军。我知道你忠心,但要真是山石塌方,地动山摇什么的,你那剑搞不好还会伤了自己,还是先收起来吧。”
那震动只持续了几息。就没了动静,众人有些惊疑不定,但决定还是尽快离开此处最好。
杜子淇已经大步走到拴马的地方,将楚非绯的马先牵了过来:“快点上马,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其他几人也纷纷走向马匹,唯有吴义虽然还剑入鞘,但还在疑神疑鬼地四下打量。
楚非绯正要上马,忽然眼角一道黑光闪过,扭头一看,那只本来跟着她的肥猫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疯。挪着短腿,一头往林子里扎去。
楚非绯大叫:“喂,回来,我骑马走了,你追不上的!”
楚非绯话音还未落,那猫已经不见了踪影。
杜子淇皱起眉,目光犀利地盯着那猫消失的方向。
就在这时,整个山崖又晃动起来,这一次比刚才还厉害,几人都是站立不稳。杜子淇牵在手中的马更是受了惊,长嘶一声,前蹄扬起。
吴义连忙拉着楚非绯后退,免得被那马误伤。
杜子淇使劲全力坠着那马的马缰。不过杜子淇到底不是内家高手,这人力和马力还是悬殊很大的,居然被那马拖着往林子的方向移动。剩下的几匹马因为还没解开,此时虽然挣扎不已,但是一时也挣脱不开。
张守逸和夏少元也连忙上前帮着杜子淇拽着马缰。
吴义见那几人都是文弱书生,上前帮忙跟没帮一样。便对楚非绯道:“大人,你就站在这里别动,末将去帮忙。”
楚非绯强做镇定地点点头。
吴义刚离开一步,地面又剧烈震动了一下,楚非绯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呲牙咧嘴,心疼自己的屁股,就忽然觉得身下一空......
!!!该不会自己将地面坐塌了吧......最近糖吃得太多了?
还没等楚非绯的心里哀嚎完,脑后便撞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也坠入了黑暗中。
震动渐渐停止,那惊马也安静下来,几人都累得满身是汗,回过身来时,却震惊地发现,楚非绯不见了,吴义也不见了。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此时却是一个黝黑的几尺宽的大洞。
杜子淇趴在洞边大喊楚非绯的名字,只听得到无数回声,却没有任何回答。
几人心中都是一凉,这么深的洞,要是毫无防备地跌进去的话,会武功的人还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楚非绯那个女孩子,恐怕......
张守逸这时已经从马上找了一个火把出来,点燃了探进洞口观察。
却发现,这洞口其实并不规整,倒像是天然形成的一般,下面隐约可以看到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并不是直上直下,而是有一定的坡度,几人看到这里才微微松了口气,这样的坡度,掉下去倒是生还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受伤是肯定的了。
正在几人仔细观察那洞口下的通道时,杜子淇已经脱了外面的长袍,露出里面一身黑色的练功服,准备从洞口攀下去了。
夏少元眉梢微动:“杜兄?”
杜子淇没有回答,而是劈手夺过了张守逸手中的火把,然后踩着两侧坑坑洼洼的岩壁,一点点挪了下去。
张守逸叹了一声:“喂,你这急性子,好歹带点东西下去啊。”张守逸说着快步走到马前,从马上取了个背囊下来,略略检查了一下,又拿了两个装满了水的水袋,塞了进去,自己的药箱,一柄短剑,再加上一些熟食,拎拎重量,觉得差不多了,才背着来到这洞口。
此时下面的杜子淇已经看不到了,连光亮也无法透得出来。
夏少元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张守逸收拾行囊,此时见张守逸也要下去,突然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张守逸一边往下小心地出溜,一边道:“大公子,你赶紧去叫人,这下面有什么我可说不准。”
夏少元冷笑一声:“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张大人知道得很清楚。”
张守逸抬起头,看了眼几尺外的洞口外,那张俊逸出尘的脸,嘟囔了一句:“看在那女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通道渐渐转弯,夏少元已经看不到他了。
这时,上面传来夏少元的声音:“张大人,非绯她还好吗?”
张守逸心里暗叹了一声,一个个都比猴子还精,但是还是大声道:“死不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一分为二
张守逸顺着通道往下蹭,前面的杜子淇已经远得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虽然是南疆圣域的少主,但是主攻的是术法,要说武功嘛,也就是比一般普通人稍微强一点,所以要论身手,杜子淇比起他那是要强了不少。
这洞壁一开始还只是有些潮湿,越往下爬,那洞壁就渐渐地渗出水来,有些地方还长了不知道是苔藓还是藻类的滑腻东西,滑不留手,张守逸一边爬一边心里抱怨杜子淇爬得太快。
再说了,爬得再快有什么用?难道没有本少主,你就能找得到那女人了?
洞口往下有越来越宽的趋势,开头张守逸还能叉手叉脚地踩着洞壁往下蹭,到了后来,便只能攀在一侧的洞壁上了,要是脚下碰巧有孔洞让他落脚还好,不然就只能全靠臂力了。
“杜子淇,你是不是人啊,这种地方,你也爬这么快?”
张守逸喘着粗气,一只脚点着脚尖踩在一块凸起上,一只手试图扣住下方的一个孔洞,只是换手之际,手指一滑,脚下的那块凸起也不怎么靠谱,也在此时断了开去。
张守逸带着一声长长的惨叫,沿着洞壁滑了下去。
此时距离张守逸已经有了几百米远的杜子淇,正停在一个岔道上。通道从这里开始分成了两条路,大致的方向虽然没有改变,但是却诡异地分成了两条。
杜子淇从怀里摸出腕表,打开仔细查看。
从腕表上的红点显示来看,那丫头现在还在移动,不过移动非常缓慢,应该已经出了这个通道了。既然还能动,就应该没有大问题。杜子淇这时也是微微松了口气,只是这里的地形太过复杂,就算知道明确的坐标,也不一定就能选了正确的通道到达那里。
杜子淇正在拧眉细想,忽然听到上方传来的动静。一皱眉。刚收起腕表,就看到一个人影带着惨叫滑了下来。杜子淇闪电般地撤身让开了通道,身体像是壁虎一样紧紧地贴在洞壁上,冷眼看着那人要跌进哪条通道。杜子淇已经决定了。如果这家伙跌进左边那条,他就选右边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张守逸运气太好,还是杜子淇的运气太不好。
张守逸哪条通道也没跌进去,而是仰面朝天地停在了岔道处窄窄的横梁上,一时疼得龇牙咧嘴。却一动不敢动,现在他的上半身在一个洞里,下半身在另一个洞里,全靠腰下那巴掌大的横梁支撑着。
张守逸手脚略略划拉了一下,发现自己是前后都没有着落,想起来也没可能。
“喂,拉我啊,拉我啊!”张守逸看到贴在洞壁上的杜子淇,连忙叫道。
杜子淇一手举着火把,一手反手扣着洞壁。冷冷地道:“你觉得我有办法拉你吗?”
张守逸看了看觉得要杜子淇腾出一只手来,确实不太可能,把火把咬嘴里?那么粗的火把好像也有点强人所难。
“把脚给我,把你的脚伸给我。”张守逸退而求其次。
好在这通道不算太宽,也就一米左右的直径。杜子淇嫌弃地往下挪了挪,伸出了左脚。
张守逸好不容易才算是将自己的姿势调整了过来,坐在了那横梁上,虽然硌了点,但好歹比挂在洞壁上省力多了。
“现在怎么办?这里怎么有两条路?”此时有了火光,张守逸才看清了周围。
原来这洞壁上真的是在不停地渗水。越往下水越多,已经快成了一条小溪了。那杜子淇浑身都是**的,却纹丝不动地挂在洞壁上,手里的火把也一直好好的没有熄灭。张守逸叹了一声:“你们异世的人都像你这样?”
杜子淇一边用火把四下照着,一边冷冷地道:“只是我比较强而已。”
张守逸无语,感情异世的人不知道什么是谦虚。
丢开自大的杜子淇,张守逸开始打量身下的两条通道,借着火把的光亮,那两条通道没什么大的区别。都大致朝着一个方向。
“怎么会分岔呢......”张守逸皱着眉道。
杜子淇用火把照了照下面的通道:“这一带大概是溶岩地貌,水流侵蚀形成的通道,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张守逸抬起头,挑着眉:“你说这是水冲出来的?”
“不然呢?难道还是这么大的地蚯蚓挖出来的?”杜子淇淡淡地反讽。
张守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闭上。
杜子淇没听见张守逸惯常的反驳斗嘴,不禁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别告诉我,你们什么南疆的秘术里真有这么大的蚯蚓。”
张守逸轻咳一声:“哪能呢,这是什么地方,离南疆远着呢,那禁术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用的。”
张守逸显得有些心情沉重,不知道是对杜子淇还是对自己道:“再说那人现在一定自顾不暇,顾不上对付我们,肯定不是的,肯定不是的。”
杜子淇心中微微一动,目光落在张守逸身后的背囊上:“你背的什么?”
“没什么,药,一些吃的,还有水。”张守逸用手指沾了一点洞壁上的水,尝了尝:“现在看来水是没必要带了,这岩壁上的水,就是淡水。”
杜子淇盯着张守逸:“你知道下面是什么。”
张守逸呵呵一笑:“我怎么知道。”
杜子淇冷冷地盯着张守逸不说话。
张守逸干笑了两声,笑不下去了,杜子淇虽然现在其貌不扬,但是那双眼睛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我真不知道。”张守逸正色道:“不过这一带,在古时候,确实是巫教鼎盛的地方。那时,这里有个小国叫番宇国,因为盛产玉石黄金,所以被巫族十分看重,故而成了巫族最大的聚集地。几百年前,天佑的开国皇帝建朝的时候,在这里颇费了一番手脚,巫族死守在这里,而天佑的开国皇帝也是下了决心要将这颗毒瘤拔除......”
张守逸说到这里,停了停,似乎陷入了沉思。
杜子淇追问:“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番宇国被夷平,巫族的圣池被填成山丘,城寨祭坛被推倒铲除......”张守逸奇异地笑了一下:“说起来,当年的那位开国皇后,可真是了不起的人物。”(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恭喜大人
楚非绯是被冻醒的。
梦里她掉进了一个又脏又臭的水沟里,里面不知有什么东西,滑腻腻地缠着她的全身,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明明吓得要死,却一声也发不出。就在楚非绯拼命地在心里叫着,醒来醒来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瀑布,楚非绯连同那缠着她的东西,一起一头栽了下去,然后......
然后,她就醒了。
楚非绯摸索着坐了起来,周围并不是一片漆黑,有隐约的光从上方映照下来,使得周围的景物依稀可以辨认。
不远处,是一条潺潺的小溪。水面很宽,但水势清浅平缓,可以看到溪底上,似乎有什么在反射着光亮。
楚非绯试探地摸了摸周围,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块凹进去的山壁里,上方的山壁像是一块探出来的屋檐,左右也有岩壁遮挡,开口处,也堆着几块大石,像是要挡在此处。
看起来像是有人将自己藏在了这里。难道除了自己掉了下来,还有人一起掉了下来?不过不知道会是谁。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里,楚非绯便没那么害怕了。
那些石头的遮挡作用,仅限于遮挡视线,以她的身形想要钻出来还是很容易的,楚非绯小心翼翼地从那处山壁中爬了出来。
眼睛渐渐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楚非绯可以看清这里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空心山腹。
光亮是从上方透射下来的,丝丝缕缕,歪歪斜斜地洒在水面上。楚非绯涉着水,向溪水中间走去。直到她站在了一丛最亮的光线下,然后眯着眼,向上看去。
楚非绯的小嘴越张越大......
吴义回来时,就是看到的这副情景,裹着黑丝斗篷的少女站在金色光柱之中,仰着脸逆着光柱向上看去,精致的小脸。仰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细腻如瓷的肌肤在光影中,仿佛透着柔和的珠光。
吴义想起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哇......”楚非绯发出了惊叹声。
吴义抱起肩。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没见过世面......
不过却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岸边,一边带着一贯的警惕打量着周围,一边时不时地瞥上那女人几眼。
楚非绯现在不但眼里在冒着金光。简直全身都在散发着,我要!我要!!我要!!!的气息。
原来那投下来的光影,竟然是山壁上的东西反射的太阳光。而那光源则是,几百米高的一线天上,透下来的。
“金子,一定是金子......”楚非绯兴奋地喃喃地道。
吴义额头黑线,感情这女人就只认得金子,于是忍不住开口道:“要是原金,没有这么亮的。”
楚非绯骤闻人声,居然也没有惊讶。可见全部心神都在那发光的物体上了。
“不是金子?那就是水晶?钻石?不,不对,这光的颜色不对。”楚非绯使劲地眯着眼睛,想看清那洞壁上的发光物,不知道是不是她用力过猛,她好像看到一个黑影从光影中闪了过去......
“走吧,百丈高的地方,除非你的猴子,不然爬不上去。”吴义开口劝道,他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开口。这女人大概会看上一辈子。
楚非绯这才注意到了吴义,由于眼睛刚才盯着明亮的东西太久,此刻骤然看向暗处,眼睛一时很不适应。楚非绯盯着吴义半晌,才看清了那人是谁。
吴义被楚非绯盯得很不自在,他拉了拉有些破烂的革甲,又无意识地捋了捋头发。
“怎么是你?”楚非绯奇道,她原来以为是张守逸的,最不济也是夏少元。哪怕是那怪脾气的杜子淇,她都不会惊讶,就是没想到会是吴义。
吴义有些郁闷:“大人以为是谁?”
楚非绯讪笑了一下:“对了,那时你离我最近,大概是一起跌了进来了吧。”
吴义更郁闷了,想他堂堂天佑第一武将,就算脚下真突然出现个大洞,他也能仗着武艺逃脱,退一万步就算他真的掉了进去,难道就不能自己逃出来吗?那洞口又不是直上直下的......
不过吴义不打算跟这个女人置气,反正这个女人脑子里除了银子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此刻楚非绯终于看清了吴义身上似乎多处带着伤,有的地方还出了血,连忙道:“出了什么事?难道这底下还有野兽?”
吴义面无表情:“尚未发现。”
“你的伤口清洗了没有?行军在外,伤口感染了,可不是小事,搞不好一条胳膊就没了。”楚非绯一边念叨着,一面向吴义走去。
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哗啦一声脆响。
楚非绯低头看去,眼睛突然大睁,连忙弯腰捡了起来。
那是一串金黄色的装饰物,看样子应该是挂饰或者项链的一部分,金色的链子上坠着一大串各种形状的金色宝石,以楚非绯粗浅的鉴赏能力,她认出了黄晶钻和黄宝石。
楚非绯的小脸此刻布满了红晕,兴奋的......
连刚才一直抖抖索索的寒意都忘记了,眼里只有那金灿灿的宝石。
她想她知道那崖壁上发光的是什么了,是珠宝吧,是各种各样,价值连城的珠宝吧!!
吴义似乎早就发现了这溪底的珠宝,倒是没怎么惊讶,只是一脸踌躇地看着楚非绯。
“好多银子,好多银子啊!!”楚非绯终于顺过气来,举着那串宝石,对着吴义兴奋地大叫:“这么多,这么多,如果全挖出来,够天佑用好几年了!!”
吴义原来有些不屑的脸色,终于消失。这女人虽然爱财,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和皇上的那个约定,是为了天佑的国库。
吴义突然对着楚非绯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恭喜大人,喜得宝藏。”
宝藏?心思全在手中珠宝上的楚非绯终于听清了吴义的话。
“什么宝藏?”
吴义惯常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微微一笑,竟然也透出了几分俊朗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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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守逸和杜子淇此时终于决定了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其实本也没有多大区别,那两个通道的方向是大致一致的。
杜子淇是根据自己腕表上的标记做出的判断,而张守逸则有灵儿在不停地告诉他,这样走是离楚非绯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
但是这两种方法在判断正确的通道方面,其实都是半斤八两,不怎么准确。
故而爬在最前面的杜子淇,爬着爬着,就停下来了。
下面的通道已经拐了弯,坡度更加的平缓,被拉了老远距离的张守逸,只看到前方光影似乎停止了移动,便小声道:“喂,前面出了什么事?”
杜子淇没有回答。
张守逸加快了速度,连滑带蹭地挪了到了弯道处,这才知道杜子淇为什么停下来了。
原来,通道到头了。
通道的末端淹没在一片浑浊的水里,火光下,只看到乳白色的一片浑水,如果他们想继续前行,就要下到水里,而那水,怎么看都不像是淡水。
杜子淇又拿出腕表看,代表楚非绯的红点就在前方,似乎只要穿过这片水域就能到了。
“难道他们也是游过去的?”杜子淇纳闷地想。
张守逸也从灵儿那里确认了楚非绯的位置,只是看着这水有些发憷:“喂,真要下水啊,这水看上去可不像是什么好水。”
杜子淇收起腕表,将火把塞到张守逸手里,自己紧了紧袖口绑腿,一边冷笑“怎么?少王子怕了?”
张守逸举着火把,梗着脖子:“笑话,你都不怕,我能怕吗?”
杜子淇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先下去探探路,你举着火把等在这里,我看到光亮就能游回来,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原路返回,选另外一条路,听明白了吗?”
张守逸目光深沉地看着杜子淇,郑重地点点头:“杜子淇。谢谢你!”
杜子淇阴阴地盯了张守逸一眼:“@#$,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你懂吗?”
张守逸点头:“我知道,你能为我媳妇做到这一步,我是应该谢你的。”
杜子淇盯着面前这张死人脸。强自压住了一拳打碎它的冲动,咬着牙转身扑通一声下了水。
他身后,张守逸举着火把在水边蹲了下来,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微笑。
此刻,
楚非绯正跟在吴义的后面,涉水前行。←百度搜索→
这里溪水清浅,只堪堪没过楚非绯的靴面,她的靴子本就是为了出行在外特制的,防水性很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头顶上方。始终有一线光亮投下来,看上去倒像是因为之前的地震,震裂了山体,让这处藏在山腹中的所在,终于见了天日。
地面并不平整,有种天然的粗犷感,散落的珠宝随处可见,楚非绯开始还见到就捡,后来见多了,也就视金钱如粪土了......
在一片金色的光影中。脚下的溪水里还遍布金灿灿的珠宝,楚非绯心情轻松地开始有兴趣聊天:
“吴义,你说这处山腹怎么形成的?”
吴义抬起头看了眼头顶上方遥远的裂缝,摇了摇头:“末将不知。这处山腹看上去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不过那珠宝,总是有人放在这里的。”
楚非绯背着手,点点头。山腹中气温恒温,倒是没有外面那么寒冷,楚非绯走了一会便有些冒汗。身上本来湿漉漉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蒸干了。
“吴义,你觉得是什么人将珠宝放在这里的?”楚非绯索性解掉了斗篷,搭在手臂上,露出里面一袭修身的绛红色暗纹官袍。
吴义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之前,夏少元说的什么巫族啊?”楚非绯没有发现吴义的异状,自顾自地道:“说不定这就是他们什么神庙的遗址呢。”楚非绯有些兴奋:“这里已经这么多珠宝了,里面会不会真的有纯金的大殿什么的?”
在楚非绯贫乏的想象力里,最金碧辉煌的东西,大概就是金子了。
吴义有些无语:“前面就要到了,大人自己看吧。”
楚非绯满怀期待地加快了脚步,甚至都超过了吴义也不自知。
吴义面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神情,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楚非绯的身后。
前面的地势越来越低,水流似乎也大了起来,楚非绯不得不慢了下来,走得小心翼翼。
“这水从哪里来的,怎么突然这么大?”此时的水流已经没过了楚非绯的小腿,就算她的靴子再防水,此时也浸透了。
吴义虽然跟在楚非绯身后,但是一直留意着楚非绯的情况,此刻见楚非绯已经站立不稳,忙一步上前,扶住了楚非绯的手臂:“大人小心。”
楚非绯倒是毫不客气,反手揪住了吴义的袖子,笑道:“吴将军真是中流砥柱。”
吴义无语。
“前面就是洞口了,大人跟着末将就好。”
“洞口?什么洞口?”楚非绯奇道。
吴义不答,只是引着楚非绯沿着洞壁向前行。
渐渐,水声大了起来,楚非绯发现,前方真的出现了一线亮光,不是那种反光的明亮,而是真正的太阳光!
“出口?前面就是出口?”楚非绯惊讶极了,她原以为,这样走下去,会看到什么宝藏的,没想到这就到了出口。
吴义面无表情,继续前行。
楚非绯觉得吴义有些奇怪:“吴义,这前面是什么?是出口吗?你说的宝藏呢?”
吴义低头看了眼楚非绯,避而不答地道:“大人,小心脚下。”
楚非绯有些郁闷,这个吴义,忠心方面,楚非绯是不怀疑的,先生和陆大哥也说过,只要自己对皇帝还有用处,这吴义就会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过这种闷葫芦一样的性情,还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很快,楚非绯就顾不上对吴义不爽了,她突然明白吴义为什么让她小心脚下了,不知从何时起,脚下的天然溪底已经变成了台阶,而且那台阶巨大无比,一个台阶,楚非绯需要走好几步,才能走到下一阶。
随着他们的前行,前面那一线光亮也越来越宽,像是在他们面前渐渐出现了一道门......
楚非绯终于停住了脚步,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情景。
吴义低头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九章 第五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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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所站之处,真的是一个洞口。
脚下是一条宽约数丈的台阶,笔直地向下方延伸了下去。溪水哗哗地从她的身后流淌下来,一部分从台阶的两侧漫了下去,一部分顺着巨大的台阶,流淌在地面上,然后汇进了下方一片巨大的池水。
那池水中翻滚着乳白色的液体,浑浊非常,从上方根本看不透分毫。
不过最令楚非绯震惊的,还是池对岸的那座巨大的黑色堡垒。
黑色的不知名的岩石,与周围的岩壁格格不入,一块块堆砌起来,形成一道数十丈高的厚重底座。
那底座的上方是一片废墟,隐约可以看到曾经耸立着巨大的塔楼残骸。
由于那底座的垫高,楚非绯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略微俯视那堡垒,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废墟上不但有那独特的黑色岩石的碎块,更多的,则是巨大的山石,看上去,倒更像是从两侧的山壁上,剥落下来的。
一声禽鸣自上方传来,楚非绯木然地抬起头看去。
一方圆形的碧蓝色天空,映进她的眼里。那天顶的开口比下方的空间略小,但却是一个十分规整的圆形,看上去,似乎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一只不知名的禽类收起翅膀,俯冲进了这片诡异的天地,在接近那池水时,突然受惊般地凄厉鸣叫了一声,迅速折返从天顶的出口飞了出去。
虽然天顶的阳光尽情地挥洒在面前的这片空间里,楚非绯却觉得浑身发冷。
“这是什么地方?吴义,宝藏呢?”楚非绯扭头看向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吴义。
吴义静静地凝视着对面巨大的废墟,听到楚非绯的问话,似乎被打断了思绪。
楚非绯又问了一遍:“吴义,宝藏呢?”
吴义露出无奈的神情,见到这样的诡异的空间,第一件事关心的还是什么宝藏,这样的人,大概天下第一爱财的邵大人了。←百度搜索→
“大人。您往下看。”吴义指了指台阶下面两侧的池岸。
楚非绯小心地走到台阶边,探头向下看去,突然欢呼一声:“找到了!”
吴义无语地跟在她身后,半伸着胳膊。防止这位大人太兴奋,一头栽了下去。
台阶下方是堆积如山的珠宝,粗粗看上去,也可以填满数个库房。
“一定是溪水冲下来的,想来这些珠宝应该是被人埋藏起来了。但是因为时间久远,地下水的侵蚀,这山体中间居然侵蚀出了一个巨大的山洞,而埋藏在山石里的珠宝,就被溪水带到了这里。”
楚非绯兴奋地自言自语着。
吴义对这些理论没什么兴趣,只是一面注意着别让楚非绯掉下去,一面打量着周围的岩壁。
“吴义,我猜下方池子里一定有更多的珠宝!”楚非绯说着就兴奋地要沿着台阶下到下面的乳白色池子那里。
吴义却拦住了楚非绯:“大人且慢。”
楚非绯回头醒悟:“是了,我们两个人也拿不了多少珠宝,还是要赶紧找出路叫人。”
“大人!”吴义拦住扭头就往回走的楚非绯:“回头的路走不通。末将刚下来的时候,就查看过了。”
那样的距离,从上往下滑也要几刻钟,要是从下面往上爬,恐怕要几天几夜,就算他可以,这个女人肯定也不行的。
更何况他们下来时的出口,是在几丈高的洞顶,要不是他仗着有功夫垫了底,这女人早就摔死了。再想从那里爬上去。难度太大了。
“那就试试,从这里爬上去?”楚非绯还处在看到金银财宝的兴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不妙。听到吴义说回去的路走不通,不见忧心。反而兴冲冲地,回身往山壁上打量,好像她真的是攀岩能手似的。
“大人!”吴义恨不得掐住这女人的脖子,让她好好看清自己的处境。
“嗯?”楚非绯漫不经心地瞥了吴义一眼。
吴义忍了忍,沉声道:“大人,您往那边看。”
“那边有路?”楚非绯回身向对面看去。这里的空间相当广大,除了池水这一片因为有阳光的照射,清晰可见外,对面的空间,其实是隐在阴影里的。此时仔细看去,只觉得那堡垒似乎非常宏大,隐在阴影里的部分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
“看那山壁!”吴义提点道。
楚非绯经过吴义的提点,才留意到,对面的处在阳光下的山壁上,是有壁画的,这里的山石本是有些发红的赭石色,那壁画也是用一种土黄色的颜料画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这样一看,不但是对面,其实自己这便的崖壁上,也是有壁画的,只不过刚才离得太近,反而没有引起人注意罢了。
楚非绯盯着看了一会,脸色渐渐地凝肃起来。
吴义看着楚非绯的脸色,知道这女人这时的脑子终于摆脱了金银珠宝的兴奋,开始恢复正常了。
“大人怎么看?”吴义平静地道。
楚非绯先是盯着崖壁对面的壁画看了一会,又走下台阶,在阶梯的中部停了下来,回身看去。
楚非绯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吴义一直跟着楚非绯,此时道:“这第一幅画,看上去像是无数军队,当先为首的,是一辆双马车驾。”
楚非绯沉着脸不语。
吴义接着道:“第二幅,看上去那位领头人已经下了车,军队似乎正在与什么交战,画得模糊,看他们手持弓弩的样子,应该是什么怪兽吧,那首领站在高处俯视战局。”
吴义又指向了第三幅,楚非绯的目光顺着吴义的手指看了过去。
“这第三幅,倒是有些奇怪,那首领站在那里,似乎什么也没做。但是那上方不断垂下的黄色线条是什么?”吴义看了眼楚非绯,问道。
楚非绯沉默了半晌:“那些黄色的线条,应该就是珠宝的反光。”
吴义眸光微闪,接着道:“这第四幅,那首领来到了一处所在,他的对面是巍峨的殿宇,大人,您看前几幅画,对那首领的身形画得都不甚明显。唯有这第四幅画,明显地可以看出,那首领......”
楚非绯沉声打断了吴义:“是个女人!”
吴义闭上了嘴,沉默地看着楚非绯。
既然这个女人这么聪明,他也就没必要说得那么明白了。
楚非绯沉默了片刻,忽然嗤地一笑:“吴义,我要到下面去,我要看看那隐在阴影里的第五幅画,画的究竟是什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一章 谁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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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守逸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行,我走不动了,歇一会。”
黑暗中,前面的杜子淇冷冷地回身,死死盯了他片刻,但还是没说什么,也贴着洞壁坐了下来。
两人身上都是湿淋淋的,却也都是大汗淋漓,又要猫着腰,走在这漆黑的通道中,对精神和体力是双重考验。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人呼哧的喘气声,又因为通道狭长,这本来不大的喘气声却因为通道的多次反射,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微弱的嗡鸣,就像是一只怪兽蛰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不远处的张守逸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在背囊中掏着什么。杜子淇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扭头吼了一声:“你歇够了没有?够了就继续走!”
啪的一声轻响,一道火光燃了起来,原来是张守逸点燃了火折子。
火光下,是一张美得极致,艳到极致的脸。又因这跳动的橘色,带了几分妖冶,几分魅惑。
杜子淇的身子猛地僵直,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通常是他放武器的地方,此刻现在自然什么都没有。
杜子淇心里惊疑不定,之前他在水下探了路后,发现,那里并不是通道的尽头,而是通道在那里有一个坡度缓慢的弯度,一直向下的通道,在经过那个弯道后,开始缓慢地向上倾斜。
只不过,这段弯道已经完全浸没在水下,如果速度快的话,可能也要十几分钟才能走出来。杜子淇自付自己能做到,但是张守逸恐怕就不行了。
杜子淇本打算让张守逸原路返回,他自己前行。没想到张守逸漫不经心地让他先走,他后面会跟上。
杜子淇心里牵挂着楚非绯,自然不会跟张守逸在这里浪费时间,再说张守逸的死活又与他何干,而且在杜子淇的潜意识里,恐怕还巴不得这个讨厌的未婚夫死翘翘。
只是杜子淇没想到。他这边刚出了水没多久,张守逸也跟出来了,当时已经没了火把,杜子淇也没有看到张守逸的样子。只是听声音还是张守逸,便没有多想,只是继续赶路了。
此刻再看到那张完全陌生的脸,杜子淇心里悚然一惊,莫不是在水下的时候。换了人?可是这深达几百米的地下,怎么会突然冒出个陌生人来?如果这个陌生人一直跟着自己,自己怎么会从未发现?
张守逸嘴角微挑,一双波光涟漪的眼瞟着杜子淇震惊的神情,低笑道:“本少主是不是很好看?比之易容之前的你,又如何?”
那声音还是张守逸的声音,杜子淇一开始的震惊过后,随即也想明白了,张守逸既然能用蛊虫给自己改变容貌,自然也能给他自己改。
杜子淇冷嗤了一声。松了戒备:“装神弄鬼。”
张守逸淡淡一笑,并不介意杜子淇的态度,又打开那背囊摸索,一边嘴里念叨着:“这绯然居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你看这背包看上去普普通通,居然系紧了后,比油纸还防水。”
杜子淇闭上眼睛,不去想刚才看到的那张美艳的脸,也不想去听张守逸的废话,他要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杜子淇心里一阵烦躁,想来他们大概是选错了通道。刚才的那片积水,以那丫头的本事肯定是通不过去的。
想到那丫头,杜子淇的脑子里又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要是那丫头看到张守逸那张妖冶的脸,一定会很着迷的吧,他还记得这丫头最喜欢看美男,像陆坤啊,夏少元啊......
杜子淇狠狠地一皱眉,将这些让他恼怒的念头赶出脑海。沉声道:“我要走了,要不要跟着,随你便!”
张守逸不知道在忙什么,嘴里呜呜有声。
杜子淇本已走了几步,此时回身看去,见那张守逸将火折子放在地上,自己一双手在脸上不知忙着什么。
杜子淇厌恶地扭身就走,他还记得这家伙给自己易容时,那些恶心的虫子咬破皮肤,钻进血肉的可怕经历,那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噩梦,他发誓他不想看到第二次。
“好了,好了。”张守逸手忙脚乱地收拾行囊,然后跟了上来。
杜子淇忍不住回头看去,身后那人一张普普通通的脸,除了表情有些僵硬外,还算是五官端正。这家伙又变成个表情死板的张守逸了,放佛刚才那张艳绝人寰的脸,只是杜子淇的一个幻觉。
杜子淇沉默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身猛地揪住了张守逸的衣领:“你用的什么方法易的容?为什么你给我易容时用的什么虫子,自己却这么简单!”
张守逸僵硬的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在杜子淇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那笑容隐去,张守逸正色道:“我当初就说过,那个女人精明着呢,你要想骗过她,就得整得彻底一点。我也说过用易容蛊的方法会很痛苦,可是你当时很坚持。”
杜子淇气得一闷,是,他当时确实不想让那丫头认出来,既然已经知道皇帝用自己要挟她,又知道这丫头将计就计地在皇帝那里放了一个假的软肋,他就不能破坏这个局面。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天佑呆不久,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让自己下一个决心,将来好毫无牵挂地彻底淡出。
只是,看到这家伙轻轻松松,就改变了容貌,而自己却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杜子淇心里非常的不平衡。他冷笑一声,伸手在张守逸的脸侧又揪又摸,既然这家伙觉得自己那张脸挺好看,不如就让他彻底敞着好了,看他还有什么办法再隐藏在那丫头身边。
张守逸被杜子淇的手劲弄得疼得哀叫连连,却也不挣扎躲闪。
杜子淇惊疑不定地松开了手,他以为张守逸只是在脸上贴了张人皮面具,但是为何他却揭不下来?而且无论他怎么摸,竟然毫无破绽......
张守逸揉着自己被掐得生疼的脸,低笑道:“别摸了,我这种方法,你用不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二章 圣池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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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淇觉得他受够了这个世界,至于张守逸为什么说那奇特的面具他用不了,他也不想知道。
杜子淇自付在星际闯荡的那些年里,奇奇怪怪的生物,神奇诡异的事件也见了不少,经历了不少。但是像在这个空间里的所见所闻,还真是有点挑战他的极限。
杜子淇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族那边都在催他回去。父亲是厌倦了地球,想要去和母亲团聚,催他回去接班。而母亲那边急着催他回去,却又不肯说明原因。
原本杜子淇留在天佑只是为了查清是谁想要害他,谁知后来却莫名其妙地牵扯越来越深......
一开始,杜子淇确实是毫无头绪的。想他从小在异星长大,刚回到地球不久,连族人还没见过,又有谁会想害他?杜子淇一时也是摸不到头脑,故而才在天佑潜伏下来,慢慢观察。不过当前不久得到父亲要隐退的消息后,杜子淇心里已经慢慢有点明白了。
地球的势力,他虽然不放在眼里,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大概还是垂涎欲滴的吧,再加上方雪晴的身份已经确认,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杜子淇是个不愿吃亏的性子,属于他的东西,他自己不要可以,要是有人敢惦记,他就是毁了也不会让那人得到。杜子淇早就打算,等此间事情一了,就回去动手收拾那几个跳梁小丑。
可是,杜子淇恨恨地在心里想,这个死丫头怎么就这么让人不能省心。这才走出京城没有几百里,就遇到了两次刺杀,而且一次比一次凶险。
要是他不在,她身边的人,究竟能不能保护得了她?
杜子淇猛然停住了脚步,后面的张守逸没有防备,一头撞在杜子淇的背上,哎呦一声:“又怎么了?”
杜子淇的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他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真是当局者迷了。既然他不放心,为何不将这丫头带回现世?什么身份什么的,只要他放弃原则。有什么是难事!顶多瞒着那个顽固的父亲罢了,相信母亲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到时候就算父亲发脾气也没有什么用了吧。
张守逸听着前面的家伙发出几声古怪的低笑,有点毛骨悚然,这家伙该不会是气疯了吧:“喂。杜子淇,我刚才说的是真的,这面具只有我们这一族的人才能用,那面具和普通人皮面具不一样,里面其实是有蛊虫的。贴在脸上,就像是真的皮肤,但是也只有我们这一族的人才能控制。”
前面的杜子淇冷哼了一声,又开始前行。
“唉,是真的,我没骗你啊。其实你要是想用这种面具,我也可以教你,但是你要先修习蛊术才行。”张守逸在后面急着解释。
杜子淇头也不回冷冷地道:“不必了。”
张守逸闭了嘴,闷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猫着腰移动的声音。
这种环境很容易让人的心理产生压抑的感觉,要是心理素质弱一点的,搞不好就会出现幻觉,发疯了也有可能。
杜子淇倒是不担心自己,他只是怕身后那个奇奇怪怪的家伙,万一发起疯来。放出些奇奇怪怪的虫子出来,他可不好对付。
“喂,你那个面具是不是怕水?”杜子淇开始没话找话,他自然知道张守逸的那个面具是高级货。自然不会见水就掉什么的,他只是借着此事,让张守逸捡一个他喜欢的话题说话,这样能减轻心理压力。
张守逸果然上钩,得意地道:“怎么会,就是游水。泡澡,在水里几天几夜也不会有事。”
杜子淇淡声道:“那刚才怎么掉了?”
张守逸嘿嘿一笑:“刚才那水有些古怪,会损伤面具里的蛊虫,故而本少主提前摘掉了,放在了防水的背包里。”
杜子淇心中一动:“那水有什么古怪?”
张守逸的脸上又浮现起那种奇异的微笑:“怎么杜兄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杜子淇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终于停在那里:“你什么意思?”
张守逸慢条斯理地道:“这里漆黑无一丝亮光,杜兄竟然走得极快,遇到弯道也能毫无障碍地通过,我想杜兄其实是眼能夜视的吧?”
杜子淇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习武者眼能夜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张守逸点点头:“有道理,那么刚才水下那段距离,张某都要连换两颗换气丸,才能撑过那段距离,杜兄你好像是毫无憋闷的感觉,难不成练武者还能练成鱼一样的功夫?”
杜子淇嗤地一笑:“孤陋寡闻,习武者呼吸绵长,一息比别人长一点,也不算什么。”
张守逸心里道,你那是长了一点吗?欺负本少主不懂呢,普通武者就算是呼吸绵长,也顶多是比普通人长上一倍也就是了。就算你修习了什么逆天的功夫,本少主就算你能憋气再长上一倍。那也顶多撑到那水下一半的距离。你那刚才都有一刻了知道吗?你到底是鱼还是人啊?
不过张守逸不打算跟杜子淇在这点上纠缠,他淡淡地从腰带上,揪下了一物,然后另一手燃起火折子,淡笑道:“杜兄,还记得这是什么?”
杜子淇有些不耐烦地回身,这洞穴低矮,两人都只能猫着腰,保持这个姿势走路已经很累了,要是这样一直站着不动,腰更累好吗。
张守逸手里举着的,是一个挂件,不过却坑坑洼洼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杜子淇皱着眉道。
“貔貅啊!”张守逸晃着手里的挂件,低笑:“前日从那驿站的小吏那里用一锭金子换来的,据说是御赐之物,被那女人随手就赏了人了,杜兄不记得了吗?”
“那怎么......”杜子淇的话嘎然而止。
张守逸淡笑着道:“我下水前,这东西可还是好端端,金灿灿的呢,再看看现在这个样子,啧啧,杜兄,要不要解释一下?”
杜子淇冷冷地盯着张守逸:“你早知道那水有问题?”
“不错!”张守逸随手扔了那已经被融得看不出原样的貔貅,用手里的火折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杜子淇:“衣服完整,看来这圣池的水,果然只能消融皮肉和金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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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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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淇冷冷地盯着张守逸。
张守逸则因为猫着腰站得太久,干脆盘膝坐在了地上,好整以暇地等着杜子淇自圆其说。
杜子淇阴沉着脸半晌才道:“小爷天赋秉异,行不行!”
张守逸喷笑:“行,怎么不行。”说着从背囊里抽出一把短剑来,递给弯着腰的杜子淇。
“天赋秉异的大侠,那一会这圣水里的东西,就麻烦大侠您了。”
杜子淇是习武之人,又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本身又没带武器,此刻看到一把短剑,第一个反应自然是拿到手里再说。但转念一想,此刻这姿势,他要是接了这剑,那不成了授剑了吗?
于是杜子淇也盘膝坐下,与张守逸面对面,直视着那张在火折子的火光下,显得有些诡异的死人脸:“你不是也毫发无损,看样子少王子也是天赋秉异?”
张守逸笑了笑:“谁说我毫发无损?回去后还不知道要掉多少头发。”说着又将袖子撩了起来:“瞧瞧,全红了。”
杜子淇冷笑,眼角都没扫一下:“那不是还在么,也没少块肉。”
张守逸叹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脸:“你不知道,我们这种人玩的就是世上最毒的东西,从小都是药池里泡大的,这身皮肉看起来普通,却不知要比寻常人金贵多少!要论起真金白银来,从小到大,我泡药水的银子,就够那女人赚一辈子了。
说句不夸张的话,就算将本少主泡在销骨蚀金的剧毒里,本少主也能撑他个几天几夜,但是这巫族圣池的水,确是名不虚传啊。”
杜子淇冷冷地盯着张守逸:“你既然知道这水有问题,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要不是我天赋秉异,皮糙肉厚,岂不是要被你害死了?”
张守逸抬起眼,瞟了眼脸色阴沉的杜子淇。嘲讽地一笑:“杜大侠,您那是皮糙肉厚吗?被太医院的那群庸医那样玩都没死,您的那身皮肉,得数天下的这个!”张守逸对着杜子淇一翘大拇指。
杜子淇有些黑线。这是说自己天下第一皮厚吗?
“我说过,你的血里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你的身体强度也远超常人。”张守逸的神色带着一丝玩味:“我当时说过那水看上去不是好水,但是你连试都没试就跳下去了。杜大侠,这就是所谓艺高人胆大吧?想必你也知道,这水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吧?”
杜子淇有些气闷地盯着张守逸,本来明明就是这家伙在算计自己,怎么让他一说,反而倒像是自己的不是了?
杜子淇劈手将张守逸手中的短剑夺了过来,短剑入手颇为沉重,比之寻常的刀剑,要重了两倍还不止。杜子淇眸光一沉,猛地拔出了那短剑。短剑出鞘无声,剑身厚重暗沉,即便在火光的映照下,也是黑漆漆的,连一丝反光也没有。
张守逸一直打量着杜子淇的脸色,见杜子淇并没有惊讶的神色,他反而有些纳闷了:“你见过这种剑?”
“没有!”杜子淇还剑入鞘,将短剑插在自己的腰带上,那意思似乎是这剑是他的了。
张守逸翻了个白眼:“这是我们这一族的宝物,你用完要还的。”
杜子淇嗤了一声:“一块破陨铁也宝贝成这样。”
张守逸见杜子淇一口就说出了这剑的出处。对杜子淇的评价,又高了那么一点点:“杜兄这是答应了?”
“先说说那水里的是什么吧!”杜子淇冷哼一声。
他来这里本来就是救人的,如果水里的东西会威胁到那丫头,自然不用这死人脸说。他也会尽力去杀了那东西。不过这些却不用跟这个家伙说那么清楚,既然他似乎知道内情,倒是趁这个机会,将他所知道的一次挤出来才好。
就在这时,整个通道突然晃了一晃,张守逸的火折子一个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灭了。
楚非绯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吴义面无表情地跟在她半步之后。
这台阶宽大,也并不陡峭,站在上面时还不觉得,此时一走才发现,这台阶的长度竟然占了这个空间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是那诡异的池水,而池水的对面,则是那黑漆漆看不到尽头的堡垒了。
随着他们位置的降低,对面的那座黑色的堡垒越发显得巍峨雄伟。此时离得比刚才近了,可以看到那黑色的底座上已经多处损毁。
“这就是巫族的城寨吧?”楚非绯轻声道:“那黑色的基座上的,是弹痕吧?”
吴义轻哼了一声:“传说中,数百年前这一带繁华鼎盛,远远看去,琼楼玉阁连接天际,就是指这里吧。”
楚非绯想起那一夜吴义唱的本地的民谣:黑云万里摧,怒涛千帆竟,华楼玉阁连霄汉,转眼都成云烟......
不禁一时有些感慨:“看那壁画上所画,那殿宇巍峨,层层叠叠连绵不尽,当真气势非凡,现在却已经成了一堆废墟......”
走到了台阶的底部,楚非绯回身看去,发现那台阶的上方,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拱形山门,山壁两侧其实应该有雕塑之类的装饰,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以及水流的侵蚀剥落了,看上去斑斑驳驳,故而自己还以为那是天然的洞口。
“你说在城寨对面造这么大的一扇门,是为了什么?”楚非绯纳闷地道:“而且这台阶也巨大无比,好像是给巨人准备的似的。”
吴义皱着眉摇头。
楚非绯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此刻她已经站在一片珠宝当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溪水的关系,那水池边,已经布满了各种各样金灿灿的珠宝,一脚踩进去,几乎没了半条小腿,猛地看上去,倒像是用金银珠宝筑起的这个池子。
楚非绯早就过了一开始的兴奋,此刻也是审美疲劳了,踩着一地的金银珠宝,居然也面不改色。
从台阶到池水,仍然有数丈的距离,因为铺满了珠宝,已经看不出地面的原貌,只觉得那池子似乎不是天然形成的,虽然边缘并不规整,但却明显是一个巨大的圆形。
楚非绯抬起头,看向天顶处那个圆形的开口,阳光从那天顶处照射下来,正好布满整个池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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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她觉得那天顶的开口似乎就是为了这个池子专门设计的,但是需要阳光做什么呢?
和楚非绯的关注点不同,吴义似乎更加留意对面的黑色堡垒,手也始终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楚非绯顺着吴义的目光瞟了那黑色的堡垒一眼,没觉得那黑漆漆的大石块有什么好看的,便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那池水上。
池水是一片乳白色,没有一丝波动,其质粘稠,猛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大块乳白色的固体。楚非绯微微蹙起眉:“你说巫族的人,弄这么一个大池子做什么?”
吴义看了眼那古怪的池水,实话实说:“不知。”
楚非绯无语地看了吴义一眼,好吧,是她错了。
唉,要是夏少元在这里就好了,大少爷博览群书,一定知道这池子是做什么的,再不济张虫子也行啊,偏偏此刻跟在她身边的是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吴义。
那池水上淡淡地笼着一层雾气,这里没有风,那雾气也不见飘动,仿佛凝固在了那里。楚非绯伸出手轻轻地一捞,就像是从一大团棉絮上掏了一块下来,不过那部分雾气接触了她的体温后,便极快地散去。
楚非绯微微一愣,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感觉,仿佛这个山腹里的世界已经尘封了数百年,连这雾气都是久远的时代留下来的,而就在今日,才第一次被阳光重新照耀。
难道,真的是地震的缘故?
楚非绯抬起头望着那规则的圆形天顶,心底原本因为看到那壁画而产生的一丝不安,逐渐扩大。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吴义突然道:“大人,你听到了吗?”
楚非绯惊讶地回头:“什么?你听到了什么?”
就在楚非绯回头之际,本来平静无波的池水,突然出现了一丝波纹,从池水的另一侧迅速扩散而来。只可惜两人都没有发觉。楚非绯是因为正在回头。而吴义的眼光一直都黏在那黑色的堡垒上。
“大人,末将觉得那里似乎有东西。”
楚非绯有些毛骨悚然,不禁后退了一步,与吴义站了个并排:“什么东西?吴义。你看到什么了?”
吴义微微皱着眉,神色严峻:“大人,末将刚才就一直觉得那堡垒那里似乎有隐隐的响动传来,但是又听不真切,所以没有说出来。但是刚才似乎又有动静传来。这次末将可以肯定,一定有什么在那里移动。”
楚非绯看着几十米外的黑色堡垒,此刻越发觉得那半隐在阴影中的堡垒显得阴气森森,不禁又退了半步:“吴义,你觉得会是什么?”
“末将想......”吴义见楚非绯已经小脸发白,便将到嘴边的话改了口:“也许是野兽也说不定。”
“嗯,我也觉得,这是在山腹之中,有野兽也正常。”楚非绯不知道是在安慰吴义,还是安慰自己。
这时。那隐隐的声音又传来了,吴义面色微变,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大人,现在你听到了吧?”
楚非绯白着脸点头:“听到了,像是有人在哭。”
吴义黑线了一下,那明明是一种震动的声音,怎么会是哭声,这位大人分明是自己吓自己。
“大人,这堡垒少说也有数百年了,怎么可能还有活人。”
楚非绯的声音都发颤了:“说的是呢......”
吴义觉得自己真不适合安慰人。好像越说越可怕了。
正在此时,整个地面都震动了一下,那震动异常明显,连他们身后堆积成小山一样的珠宝。也哗啦啦地滚落下来。
吴义脸色微变:“大人,到台阶上面去。”
楚非绯却没动。
“大人!”吴义扭头,发现楚非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揪住了自己的衣袖。
“那哭声就从上面传来的。”楚非绯快哭了:“真的,真的有哭声。”
“末将什么也没听见!”吴义有些不耐烦,女人什么的真麻烦,这里动静这么大。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大家伙要出来,这女人却在这时候扯什么没影的东西。
就算真有哭声,难道还能......
吴义心里的吐槽在看到楚非绯已经莹出水雾的大眼时,无奈地散去。
“大人,末将和你一起去,总行了吧。”
楚非绯连忙点头,手里的衣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吴义一面全神戒备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面缓缓地后退。而楚非绯的脑袋则像拨浪鼓似的,看看那堡垒,又看看那上方的台阶,脸上的惊惶越来越明显。
这时,那池水已经很明显地波动起来,仿佛下面有什么在翻滚似的。吴义狠狠地一皱眉,突然一转身拉住了楚非绯向台阶上方奔去。
楚非绯白着脸,被吴义拖得跌跌撞撞也不敢叫疼,后面那池水明显是有东西要出来,而前面,前面那哭声却越来越大了啊,怎么吴义却听不见?
“轰”的一声巨响,连带着整个长阶都颤了一颤。
吴义猛地停住脚步,长阶的尽头,那巨大的拱形山洞处,一只巨猿人立在那里,猩红的猿眼冰冷地俯视着下方,仿佛君主在俯视自己的王国,又像是山神在接受民众的跪拜。
“嗷~”巨猿突然发出一声仰天长啸,巨大的啸声在山腹间不断的往返回荡,震人心魄,连山壁上那些本来不怎么牢固的山石也扑簌簌地不断跌落下来。
吴义拉着楚非绯狼狈地躲避着那些从台阶上方滚落下来的巨石,那巨猿带着一种看蝼蚁一样的轻蔑,仿佛故意似的,抡起树干一样粗壮的猿臂,重重地,不断捶在两侧的山壁上,更多的山石滚落下来。
吴义咒骂了一声:“大人,你躲在那块大石后,末将去杀了这只畜生。”
这时,这片空间里又响起一声诡异的声响,明明听上去只是摩擦的沙沙声,却在这山石轰然滚落的噪杂环境里,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中。
楚非绯木然回头。
原本平静无波的水池中,此时已经探出了一只怪物的半身,丑陋的,长满瘤球的头部,仿佛就是一堆大大小小的恶瘤被胡乱地粘合在一起,形成了这么一个硕大的丑陋东西。
一双黄色的眼球也如那瘤球一样凸显在外,没有眼皮,没有瞳孔,就像是一双电力不足的浑浊灯泡。但此刻,就是这样一双诡异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台阶上的两人,却让两人浑身都起了寒意。(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五章 摄魂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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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鬼东西!”吴义忍不住道,他这辈子就连做梦恐怕都没见过这么丑的生物。
又一块巨石从他们的身侧滚下,吴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拉着楚非绯躲在了一块相对较大的巨石后。
这巨石虽大,其实也不怎么安全,不但一半已经悬在了台阶的外面,本身也是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会因为震动跌下台阶。
那台阶下虽然堆满了金银珠宝,但如果是人从这么高摔下去,也会死得不能再死。
现在,前有力大无穷的巨猿,后有那丑陋无比的未知生物,除了背水一战,似乎别无选择。
吴义冷冷地盯着那黑色的巨猿,对楚非绯道:“大人,你在这里躲好,末将去去就来。”那口气好像是他要去摘果子。
有时候人怕到了极致的时候,反而就没什么反应了,比如楚非绯现在就处在一种麻木的状态,前面的巨猿,怪物,再加上耳边那绵绵不绝于耳的哭声,楚非绯的神经已经绷成一条细线,只要再加上一丝丝,就会断掉了。
但越是在这样的时刻,楚非绯反而显得越镇定,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空白得没有任何表情。
吴义说完本打算跳出去,但又因为没听到楚非绯的任何回答,不禁又回过身来,打量着楚非绯:“大人?”吴义想,这女人不会是吓傻了吧。
楚非绯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道:“吴义,我知道那第五幅画是什么了。”
吴义惊诧地道:“是什么?”
“一定画的是我被这个怪物吃掉了。”楚非绯接着又对吴义认真地道:“吴义,你要是能冲出去,就自己逃吧,记得带着人给我报仇!”
吴义无语。
这话要是别的大人说,吴义大概会以为那人是担心他只顾自己逃命,故意用话挤兑他。然而若是这个女人说出来,吴义却觉得她是真的想让自己先逃。
“大人不必如此,吴义在御前......”吴义的话刚到此处。突然停住。
因为此刻上方那不断锤击山壁的巨猿突然停止了动作,整个空间又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百度搜索→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却让人感到更加的不安。
楚非绯回头看了眼,那池子里的生物。好像暂时还没有什么攻击的意思。便壮起胆子,探出头去,向那台阶上方的巨猿看去。
那巨猿此刻蹲坐于地,两只长臂支在地上,冰冷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别看它的眼睛。”吴义低声道。
盯住猛兽的眼睛是一种挑衅的表示。这有可能会激怒猛兽。
“它在等什么?”楚非绯紧张地道。
吴义握紧了手中的剑,此刻,那巨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反而不是好的攻击时机,需要用什么东西让它分心才是。
吴义想到这里,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一侧的山壁上扔去。
吴义是天佑第一武将,臂力自然远超普通人,十余丈远的山壁,还不在他的话下。←百度搜索→
石块击中山壁发出一声脆响。那巨猿居然眼角都没扫一下,反而嘴唇一翻,一呲獠牙,发出几声嘲笑的尖啸。
两人都有些黑线,这巨猿的智力显然已经超出了兽类的水平,简直已经成精了。
被一个畜类嘲笑,吴义显然不能忍,正打算抄剑硬攻。
这时,楚非绯却突然一扯吴义的衣袖,用一种惊喜的声音道:“哭声停了。吴义,哭声停了!”
吴义有些纳闷,他根本就没听到什么哭声,他本以为是这女人的幻觉。如今看来,却似乎另有隐情。
“竟然能听到摄魂笛的声音。”
一个古怪腔调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此刻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突兀。而山腹之间反复的回声却又让人感觉不出声音从何处传来。
吴义握紧了手中的剑,从巨石后站了出来,喝道:“宵小之辈,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
那声音咯咯地一笑,说不出的轻蔑:“一介蝼蚁,竟敢妄言!”
随着那话音,从巨猿身后走出一个人来,一身赭石色的短打衣衫,倒是和这山壁的颜色异常相似,要是此人刻意地隐藏自己,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那人脸上蒙着面巾,看不出长相,声音也因为腔调古怪,连是男是女都无法辨认。那人手里把玩这一只金色的笛子,在那巨猿的身边站定,开口道:“既然能听到摄魂笛的声音,却只敢躲到石头后面不敢见人吗?”
楚非绯本就在石头后面偷偷地探头张望,此时见已经被那人发现,便索性大方地站了出来:“喂,你刚才说什么摄魂笛,难道那难听的哭声,就是你那破笛子吹出来的?”
那人上下打量了楚非绯一会,才轻蔑地冷哼一声:“我还以为那人的后人要多么了不起,没想到只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楚非绯自从知道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只不过是这人手中的笛子发出的,就没那么怕了,其实眼前的巨猿和身后的怪物虽然看上去恐怖,但既然已经现身,总让人心里还有些准备。而那种看不见,摸不到的存在,才是最让人感到危险的。
楚非绯见那巨猿对此人的出现毫无反应,便知道这大概就是之前张守逸口中的那个驱兽师了。
“你就是那个驱兽师吧?这里还真是个躲藏的好地方,要不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山洞,恐怕这一次还真让你逃脱了。”楚非绯背起手,淡淡地道。她现在本就穿着官袍,这话说出来,就自然带着一股官威。
台阶上方的那人,冷哼一声:“算你没有白活一次,死前能见识到咱们的圣地。”
“圣地?你是说那片废墟吗?”楚非绯哈地笑了一声,仿若对身后那片巨大的黑色堡垒不屑一顾。
台阶上方那人,目注那巨大的废墟,冷笑了一声:“死到临头,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说着,就要将那笛子重新放到唇边。
楚非绯急急地道:“吴义,那笛子是关键,别让他吹响笛子!”
吴义自然也知道,不等楚非绯发话,已经一跃而起,冲了上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人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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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里,杜子淇汗如雨下地挥动着手中的短剑,挖着前面的洞壁。
张守逸则用耳朵贴在洞壁上,不停地道:“就是这个方向,快,再快点,不然我媳妇就危险了。”
杜子淇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张守逸此刻也没心情跟杜子淇斗嘴,只是神情越来越紧张。
杜子淇挖了一会后,又忍不住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张守逸听了一会:“似乎打起来了。”
杜子淇眉头狠狠地皱着:“你最好保证这个方向正确,不然,我把你的头扭下来!”
张守逸一反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冷声喝道:“圣殿的大门已经被碎石堵住,通往大殿只有这一个方向,那墙再厚也不会超过一尺,你要是真担心那女人,就再快点!”
杜子淇气闷狠狠地一剑刺进了面前的洞壁,然后猛地发力一撬,一大块石块滚落下来,再接着一剑刺下去,却听到一声刺耳的金器交鸣的声音,手腕也被震得发麻,前方竟然出现了金属的墙壁。
杜子淇一阵绝望,猛然回身揪着张守逸的衣领大吼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这个方向一定会是出口吗?”
张守逸猛地推开了杜子淇,点燃了火折子,只见前方剥落的山石后,果然是一方金属色泽的墙壁,在火光下反射着幽幽的色泽。
“接着挖,我有办法。”张守逸沉声道。
杜子淇此时顾不上质疑张守逸,只是又用尽全力,迅速挖空了面前的山石,露出一个刚好能通过一人大小的金属墙壁来。
“你退后。”张守逸神色严肃,将手中的火折子塞进杜子淇的手里:“拿着。”
杜子淇不明所以,但见张守逸此时面色慎重,便依言退后,举着光源,等着看张守逸有什么手段。
那张守逸从袖中掏出一只玉瓶来。拔掉盖子,向那金属墙壁泼出一种乳白色的液体来。
那金属的墙壁就像是冰见了热水,无声而迅速地融化了开去......
“这该不会是?”杜子淇觉得那白色液体有些眼熟。
张守逸见那液体果然有效,而且被融掉的金属成了液体后。溶解的效用会继续保持,心里也松了口气:“是,幸好刚才顺手装了一瓶。”
杜子淇看着面前金属墙壁终于出现了一个大洞时,心里也不禁暗暗心惊,这不知道是什么成分。这样古怪,居然对金属有这样强烈的腐蚀效果。
此刻,山腹中,
吴义已经挥着剑与那巨猿战到了一处。
既然大家都知道那摄魂笛才是关键,那驱兽师自然不会让吴义轻易得手,此刻高高地站在一块山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吴义被那巨猿逼得狼狈不堪,时不时地再吹奏几下笛子,指点那巨猿如何进攻。
楚非绯看得替吴义捏了把冷汗。
那巨猿和吴义,就体型而言。真不是一个层级的,又力大无穷,挥起长臂抡下来,吴义也不敢硬抗,只得躲开。
这台阶上能发挥的空间,本就不大。那巨猿在驱兽师的指点下,又有意将吴义往台阶的边缘逼去,这样一来,就算是它的拳头砸不死吴义,吴义也会自己跌下去。摔得骨断筋折。
楚非绯看得心焦,吴义虽然空有武艺,但力量悬殊太大,任何技巧都是空谈。
楚非绯回头。见那池中的生物,仍然一动不动地浮在那里,就像是按了暂停键似的,楚非绯决定暂时忽略那家伙,先把这巨猿解决了再说。
巨猿眼中猩红,它的蛮力虽然强大。但是相对的,灵巧上就差了一点,每一次带着风声的重击,都被那渺小的人类险之又险地躲过,巨猿也是渐渐急躁起来,猛地人立而起,捶着胸膛发出怒啸。
这时,一块石头正正地砸在巨猿的脑袋上,让啸声嘎然而止。
“傻瓜!”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那巨猿猛地扭头看去,一个渺小的人类在台阶下方上蹿下跳,一边不断地扔着石头,一边嘴里叫着:“大笨蛋,过来啊!”
巨猿不屑地一喷鼻子,忽略了那个小虫子。
“大人,别闹了!”吴义挫败地道,又怕巨猿真的被那女人激怒了,连忙趁那巨猿分心的时候,狠狠地一剑斩在它的小臂上。
巨猿的手臂本就受着伤,此刻也是疼痛不已,顾不上楚非绯,又对着吴义发出了新的一轮猛烈的进攻。
楚非绯丢了一会石块,见巨猿根本对她不理不睬,自己也是累的气喘吁吁:“看不起我是吧?”楚非绯从地上找了一块大一点的,嗯,比排球小那么一点点。
搬着,吭哧吭哧地爬上了一块滚落的巨石,然后大叫道:“吴义,把它引过来!”
吴义额头黑线,这女人当他在闹着玩吗?引过去,万一被那巨猿擦上半点,她就死翘翘了!
楚非绯见吴义非但没有将那巨猿引过来,反而还有越引越远的意思,登时怒了:“吴义!我的官阶比你大,我命令你,将它引过来!”
吴义心里一堵,有心不听这女人的命令。但是他现在已经退到了台阶的边缘,再往后退一步就要掉下去了。
只得就地一滚,引着巨猿往台阶中央而来,楚非绯兴奋地叫着:“就这样,就这样,再近一点。”
吴义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蠢货!
此刻吴义也是被巨猿逼得无计可施,正好回身看到下面那个定住不动的生物,突发奇想,不知将这巨猿与那生物引到一处,会怎样?
吴义心中主意一定,便朝着台阶下方飞奔而去。
楚非绯大叫:“咦,不对,不对,是这边啊!”
巨猿狂躁地追着吴义而去,路过楚非绯这块大石时,冷冷地盯了她一眼
楚非绯被那巨猿瞪得一愣,她觉得她很清晰地明白了那巨猿的意思,那意思是:你给我等着,我回来再收拾你!
有没有搞错,楚非绯楞了一下,又回过神来,手中的石头也勉力举起,砸了过去。
也许是楚非绯的运气好,又是从上往下扔,那石头正好砸在那巨猿的耳朵上。
但凡是野兽,耳朵都是相对脆弱的地方,那巨猿许是疼得紧了,怒吼一声,掉头向楚非绯冲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七章 算计黑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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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巨猿朝着楚非绯扑去,吴义听到动静不对,回头一看,吓得心胆俱裂。
巨猿四肢着地,只要几个扑跃就能到了楚非绯面前,而楚非绯那女人此时却像是傻了似的,居然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吴义目眦欲裂地嘶喊了一声:“快躲!”
楚非绯像是这时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爬下那巨石,可那巨猿正是极怒之中,怎会让楚非绯逃掉,长啸一声,一跃而起,向着楚非绯的所在之处重重地落下。
吴义扯着嗓子喊了一半的声音嘎然而止,最后一个躲字只来得及做出口型,却发不出声音。
巨大的黑猿轰然落在了那巨石上,粗大的长臂猛地挥起,带着风声狠狠地砸下......
吴义的手一软,那把削铁如泥的上好宝剑,险些滑落在地。
全完了,那一刻,吴义心里只有这一个声音。
皇上的重托,治水的希望,天佑数十年的国库充盈,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还有......
吴义打断了自己继续想下去,他恨恨地抬起头,盯向那高处的驯兽师,都是这个该死的巫族,几百年前就被灭了族的余孽,现在还敢兴风作浪!
吴义握紧了剑,向着那驯兽师冲去。
这时,那本一直站在高处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好整以暇地观战的驯兽师,突然疯了似的扑到岩石边,嘶喊了一声:“不要!”
吴义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巨猿背对着他,人立在大石之上,至于巨猿那里发生了什么,他是看不到的,但是看那驯兽师的样子,倒像是事情有所转机。
就在这时,吴义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咔嚓”一声碎响,接着那巨猿脚下的巨石突然向着台阶外翻落。而上面的巨猿,正一拳狠狠地砸下,这无疑加速了巨石的倾落。
巨猿失了平衡,惊慌地尖啸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但那巨猿到底是猴类,掉下去的瞬间猿臂急伸,居然抓住了台阶的边缘,挂在了那里。
巨猿愤怒地咆哮一声,正要挣扎着爬上来。
怎奈那块巨石此刻也已经跌落。正压在这巨猿的头上。
巨猿再力大无穷,也不能只靠着双臂支撑自己的体重以及那块巨石。
挣扎半晌,还是惨啸一声,猿臂一松,连着那块巨石一起砸落在珠宝堆上,没了声息。
堆如小山的珠宝堆,如瀑倾倒,瞬间那珠宝山就倒了大半,而这倾落的珠宝,则大部分都被推挤着落入了那乳白色的池子。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池中的那怪物,竟仍然一动不动,仿若对这巨大的动静毫无反应,对那拥挤着落入自己身边的珠宝也无知无觉。
台阶上的吴义,呆在原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反应无能。
巨石落下,那片台阶就重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位一身暗红色官袍的大人,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背着手,探着头。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吴义说不清此刻从嗓子里往上翻的血腥气是因为什么,此刻看到那女人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他没有什么惊喜,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恼怒。不过好在此刻他还有理智。没工夫去找楚非绯的麻烦,而是趁着那驯兽师心神大乱之际,迅速接近了他。
见那巨猿跌落,驱兽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喊,因为太过凄厉,听上去竟然已经不像是人声。而像是受伤的野兽。
原本在注意观察,那巨猿到底有没有死透的楚非绯,听到这声嘶喊,也不禁抬起头来,向上看去。
“你这个奸诈狡猾的恶人,你怎么敢!你该死!你该死!!”驱兽师盯着楚非绯的痛恨眼神,像是恨不得吃了她的血肉。
楚非绯咬着牙冷冷地回视。虽然她的手段不怎么光明,但就算是她算计了那巨猿又怎样。那巨猿不死,死的就是自己,这个时候还讲什么光明磊落!
吴义见那驱兽师形如疯狂,便停在了原地,提防着那驱兽师会驱使那水中的怪物攻击楚非绯。
谁知那驱兽师最后恨极地盯了楚非绯一眼,竟然一转身,逃了。
让吴义更加惊讶的是,那驱兽师不是往身后山洞中逃,居然沿着洞壁上凸凹不平的石槽,向上爬去。难道这山壁上还有什么出口?
没了巨猿的驱兽师,就像是失了盔甲的软体动物。
而吴义那一身精湛的武功,此时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当下几个纵跃就赶上了驱兽师,先一脚将那驱兽师手里的摄魂笛踢飞,然后将之一脚踏倒,狠狠地一剑钉死在岩石上。
那驱兽师惨叫一声,立时死的不能再死了。
吴义回头看了眼下方,见那女人只是盯着台阶下,那巨猿的落下之处看,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形。
吴义心里暗叹一声,拔出宝剑,在那驱兽师身上擦了擦剑身上的血污。想了想,又俯身拉下了那驱兽师脸上的面巾。
一张黑漆漆的脸,上面画满白色的,红色的纹路,根本连五官都看不清。但是此时离得近了,却看得出,那身形其实是个女子。
吴义心里冷哼一声,心想,真是死有余辜,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学什么不好,非要去学驱兽,将自己的那张脸,搞成这个丑样子不说,连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变得不人不兽,真是可恨可叹。
就在这时,下方的楚非绯突然动了。
吴义连忙站起来看去,见那女人,突然一转身,毫无形象地提着袍子,没命地向着台阶上方跑来。
又出了什么事?吴义的念头还没转完,就明白了。
原来在台阶的尽头,出现了那个黑猿的身影。
虽然身上血迹斑斑,但是没妨碍它一步几个台阶地向上冲来。
#@%!!吴义忍不住爆了粗口,这样还没死?
连忙从上方一跃而下,快速来到楚非绯面前,一把拉住了气喘吁吁的女人:“往山洞里跑!”
楚非绯连连点头,顾不上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吴义的肩膀,那意思尽在不言中:哥们,就交给你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八章 怪物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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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义冷冷地站在台阶正中,挡住了那黑猿的去路。
那黑猿尽管伤痕累累,口鼻都出了血,却动作并不见缓慢。吴义神情凝重,手中的剑也严阵以待地平局举。
谁知那黑猿竟然没有向他扑来,而是在靠近他时,纵身一跃,向着山壁上扑去。
吴义连忙回身看去,只见那巨猿跳了几下,就到了那驱兽师的尸体处。一手扒着山壁,一手抓起了那驱兽师的尸体,放在鼻下闻了闻,又用嘴拱了拱。
驱兽师一动不动。
巨猿仰天发出了一声哀伤的嘶吼。
楚非绯本在全力向着山洞跑,此时那巨猿就在山壁上,她此时要是还往上跑,岂不是离那巨猿越来越近?
楚非绯提着袍子站在原地,一时也不敢动了。
巨猿吼完,小心地将那驱兽师的尸体放下,猩红的猿眼冷冷地扫了下方的两人,最后落在了手里握着宝剑的吴义身上。
吴义全神戒备。
那巨猿怒吼一声,挟着从未有过的威势,朝着吴义扑去。
吴义见状不敢硬抗,连忙向后一跃,避开了巨猿的攻势。那巨猿此刻大概因为伤心驱兽师的死,也是孤注一掷,虽然双臂都是鲜血淋漓,竟然从地上捡起那几乎和它体型相当的巨大石块,向吴义掷去。
那样的重量和速度,吴义自然不敢硬抗,只得狼狈躲闪。又没有机会欺近巨猿进行攻击,一时比刚才搏斗时更加凶险。
楚非绯见状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她可以骗那巨猿一次,总不能期望那巨猿第二次上当。
正焦急间,脚下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叮当一声脆响。
楚非绯低头,竟然是一只金色的笛子,正是那只被吴义踢飞的摄魂笛。
楚非绯想起那驱兽师就是用这笛子控制的巨猿,突发奇想。不知道自己吹一下,会不会也能控制这巨猿。
反正试一下也不会死,楚非绯想到这里,就捡起了那笛子。略略用袖子擦了擦,就放在嘴边,用力一吹。
果然这笛子吹出来的不是普通的笛声,而是一种凄厉的尖叫,那声音之大。楚非绯差点失手扔了这笛子。
但看看场中,吴义显然是没听到这笛声,而那巨猿也只是略停了停,仍然接着进攻。
楚非绯想,自己也许是吹得太短了,便鼓足了劲,吹出了一声又尖又利,且悠长无比的啸叫。
一息终止,楚非绯脸色发青,猛然扔掉那笛子。坐倒在地剧烈地喘息,刚才那一刻,楚非绯觉得自己好像被那笛子控制了似的。明明自己气息已尽,想要停止,那笛子却像是能自动吸取她的气息似的,那声音越吹越想,连楚非绯自己都觉得无法忍受,却无法停下来,也无法松开手。
就在楚非绯觉得自己已经被这笛子抽空,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那笛声才嘎然而止。
楚非绯才终于能够喘上一口气,忙不迭地扔掉了那诡异的笛子。
这笛子太邪门了,巫族的东西,果然还是不要碰的好。
楚非绯坐在台阶上拼命喘气。突然发觉周围安静异常,连忙抬头看去。
只见那巨猿不知为何已经停止了攻击,四肢着地,拱起身体,似乎十分戒备地盯着下方。
一身狼狈的吴义有些不明所以,手中剑平举着缓缓地退开。那巨猿连眼角都欠奉,已经完全无视了吴义。
楚非绯觉得有些不妙,那巨猿的神情分明是遇到了什么更厉害的对手,该不会是......
楚非绯站了起来,台阶的下方,那方巨大的乳白色池水开始出现了波纹。
沙沙......
又是那种摩擦声,明明应该是不引人注意的声音,却给人的感觉,像是清晰地要钻进人的脑里。
吴义此刻已经退到了楚非绯的身边,神情郑重地道:“大人,那水中的怪物好像动了。”
“好端端地,怎么又动了。”楚非绯莫名其妙,忽然目光落在那被她随手扔掉的摄魂笛上,心中莫名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该不会是因为这笛声吧......
水中的怪物终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动了起来,那怪物本就只在水面上露出一个头部,此刻动起来时,就像是一节不断拔高的竹竿,一节节地露出水面。
楚非绯两人从一开始俯视那怪物,渐渐变成了仰视,而那怪物还在继续拔高......
露出水面的部分倒不见得多么粗大,直径也就最多两尺,但是那身长,光现在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已经超过了几十丈,而且还在不断地伸展。
那怪物通体漆黑,身上似乎布满了一层层圆环形的鳞甲,虽然它的拔高,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也越来越响。
楚非绯忽然明白,原来这沙沙声,就是那怪物的环形鳞片蠕动的声音,本来不起眼的声音,却因为这成百上千的鳞片一起蠕动,而变成了清晰入耳的声响。
“这是什么玩意......”吴义喃喃地道。
如果此刻,这露出水面的部分,还只是那怪物的脖子的话,这怪物的脖子,也未免太长了。
“是蛇吧......”楚非绯仰着头猜测,可是那家伙身上的鳞甲倒不像是蛇鳞,如果要楚非绯说的话,她觉得更像是蚯蚓那种环形节。
可是巫族在水里养这么大一只丑陋的蚯蚓做什么?
此时,那怪物终于停止了继续伸长,头在高空中,四下转了转,突然朝着楚非绯的方向喷出一道水柱来。
那水柱呈乳白色,看上去就和池子里的水差不多。不过即便如此,楚非绯也不想被那水沾上。
此刻他们离着洞口,还有段距离,躲进洞里是来不及了。
吴义伸手一拉楚非绯,飞快地向台阶下跑去。
而那巨猿则在那怪物发起攻击的那一刻,就一扭身,往洞穴冲去了。
于是,吴义两人往下冲,而巨猿往上冲,那怪物的头前后摆了摆,终于还是选定了,那个就要逃出它的领域的巨猿,又是一口白水,喷了出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九章 未及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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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猿似乎知道那水柱的厉害,急忙闪避。
可是水这种东西是会溅射的,就算那水柱没有直接喷到巨猿身上,但是溅射出来的水花也是十分可观。
被吴义拉着闷头跑的楚非绯,只听到后面的巨猿发出一连声的惨叫,忍不住回头看去。
只见那巨猿此刻已经扒在山壁上,本来就血迹斑斑的身体,此时更是狼狈不堪,黑色的毛发已经完全纠结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当初黑亮浓密的本貌。
那巨猿一边哀叫着,一边将肩头在山壁上拼命地蹭。赭石色的山石已经明显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但那巨猿尽管疼得浑身打颤,却没有停止这种自虐的动作。
“那水能腐蚀皮肉!”吴义扯了把呆愣的楚非绯:“快躲到台阶下方去!”
这时,那怪物又喷出一道水柱,这一次比刚才的量还大,还要迅猛。那巨猿拼了命地沿着山壁往高处逃去,却因为受伤太重,终于还是跌落下来,沿着山壁一路翻滚,最后落在一堆珠宝上,一动不动了。
楚非绯和吴义都是一惊,那巨猿看上去如此凶狠,将两人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却就这么几息的功夫就被那怪物收拾掉了。若是那怪物转头对付自己,他们可有办法应对?
见那黑猿死了似的一动不动,竹竿似的细细长长的怪物,终于将目标移向了楚非绯两人。
此刻不用吴义再提醒,楚非绯也是没命地跑起来。显然在那怪物的“高压强酸水枪”下,只有这巨大台阶的下方还算安全。
眼见那怪物头部的瘤球一阵蠕动,吴义就知道不好。
此刻他们离台阶的下方还有百米的距离,跑下去是来不及了,那腐蚀性的水,就算没有直接喷到他们身上,也会顺着台阶往下流的,那时......想想都悲惨。
“大人。”吴义突然一扯楚非绯,往台阶侧面跑去。
而那怪物的酝酿的水柱。也已经喷出。
楚非绯被吴义拉着奔跑,自己却回头盯着那怪物,只见那怪物的头部在那一瞬间似乎膨胀了一下,然后一大片乳白色的液体便喷涌而出。禁不住连声道:“来了,来了。”
吴义没工夫回头,奔到台阶边缘连停都未停,就伸臂一环楚非绯的腰身:“大人,得罪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跳了下去。
楚非绯这时才惊觉吴义打的什么主意,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这可是几十米的高空啊,从十层楼上往下跳,还不是必死?就算下面有珠宝堆做缓冲,但也......
楚非绯还没在心里抓狂完,吴义已经调整了下落的姿态,将楚非绯公主抱一样的抱在手中。
楚非绯本能地双手抱住了吴义的脖子,吴义微微一愣:“大人放手!”
楚非绯现在只顾着尖叫,哪管吴义高不高兴。
吴义腾出一只手来,扯了一下没扯开。时间已经来不及他再做什么,只得万般无奈地在即将落到珠宝堆上时,将楚非绯护在怀里,顺势一倒,沿着珠宝堆滚了下去。
楚非绯只听到耳边哗啦啦的珠宝翻滚的巨响,那金子,钻石,水晶,宝石,各种各样的珠光宝气就在她的身下滚动。如果此时没有性命之忧的话。这一幕真是太美了,对了,如果抱住自己的不是这个吴义,而是......
珠宝堆大概有个十米高的样子。从上面滚下来也就是一秒的时间,所以楚非绯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一下在珠宝里打滚的感觉,他们就落地了。
吴义第一个爬了起来,拖着还在闭目体会的楚非绯又向前跑了几步,躲到了台阶的正下方才停住。
台阶上方传来了,水流喷涌的声音。想是那怪物还在不断地喷射水柱。
“现在怎么办?”楚非绯问道,台阶下昏暗,楚非绯并看不清对面吴义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呼吸似乎有些粗重。
“末将不知。”吴义似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隐忍地发出一声**。
楚非绯有些担心:“吴义,你受伤了?”
吴义闷声道:“无妨,刚才扭到了肩膀。”
“是落地时伤着了吧?你也是,你武功那么高,怎么就不知道保护自己。”楚非绯伸出手去,试图摸摸吴义的肩膀伤得如何。
吴义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要不是大人你紧紧地扒着我不放,我至于那样硬抗着落地吗?那十余丈的距离,就算是轻功高手也不敢就这样直接落地的。
本来吴义是打算在快落地时,将楚非绯抛出去,有他的抛力作为缓冲,楚非绯应该无事,而他则可以仗着身法在着陆前卸去一部分下落的力道,落地时再施展一下轻功,就应该无事了。
只可惜,这世上有一件事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吴义在心里叹了口气,默然无语。
楚非绯毫不自知地,仍然在黑暗中伸手乱摸:“咦,人呢?让我看看伤得如何。”
吴义黑线地看着楚非绯的手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有心想不理她,但最终还是没忍住,猛地一抓楚非绯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吴义穿着革甲,其实楚非绯也摸不出什么来,只是感觉了一下,似乎没有出血,便拍了拍:“好像没什么事。”
吴义疼得直抽气,他出身军旅,自然知道肩膀那里恐怕已经骨裂了,而不是什么简单的扭住了。这死女人还居然敢拍他。
吴义瞪了黑暗中的楚非绯一眼,往后挪了挪,避开了楚非绯的魔掌。
这时,台阶上方的水声哗啦不断,像是那怪物因为看不到楚非绯两人,开始毫无目标地乱喷。
楚非绯有些担心,这水是会往低处流的,照这怪物喷水的架势,搞不好这里一会要水漫金山。
“吴义,我们往高处挪一挪吧?”
吴义也觉得这台阶上的水,可能会漫到下面来,便也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里越靠近山壁,地势越高,往山壁的方向走,应该能够无忧。只是这里太过黑暗,除了地面上薄薄地一层珠宝本身发出的光亮外,基本上是伸手不见五指。(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章 黑暗中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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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伸手要搀扶吴义,被吴义疏离地挡开了:“末将无事。”
楚非绯好心地道:“真的没事?有事要说啊,别跟我客气。”
吴义默然。
由于水流将珠宝带下来时,多是堆积在台阶的两侧,而台阶下方,只有薄薄的一层。
其实珠宝中会发光的,也不过是明珠之类,以及极少数的几种夜光宝石罢了。然而反射周围微弱的光源,却是大多数珠宝的特性。
故而此刻呈现在楚非绯的眼中的,两侧如山的宝石堆,像是散发着柔光的墙壁。脚下的那条漆黑的道路,也似被星星点点的星光点缀。每走一步,脚下就传来一声金玉相撞的哗啦声响,在楚非绯耳中,这声音简直比仙乐还美妙。
“真美啊。”楚非绯叹道。
吴义一手捂着肩膀,一面忍着疼,一面留心这池中怪物的动静,哪有心情欣赏什么美景,听到楚非绯的赞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时,外面的喷水声停止了,吴义停下脚步,侧耳静听。
楚非绯则还在一边感叹,一边前行。
忽然前方出现了两颗极亮的红宝石,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十分显眼。
楚非绯惊讶万分,这是什么宝石,怎么这么亮?
那宝石看上去就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楚非绯快步走了过去。
而她的身后,吴义则抽出了宝剑,全神贯注地盯着外面的珠宝堆,那里,一些珠宝正在不起眼地小幅滚落。
楚非绯迎着那醒目的红宝石走了过去,眼看就要走到近前了,那宝石突然不见了。
楚非绯愣在原地,宝石自然不会自己消失,除非那不是宝石......
那一刻,楚非绯觉得自己的头发根都竖了起来:“吴义......”她轻声地,小心地后退。
吴义没有扭头而是“嘘”了一声。
珠宝堆上不断地有珠宝滚落。但是却没有其他声响,吴义心里惊疑不定,那水中的怪物移动时会有沙沙的声,而此刻那珠宝堆上。却没有任何其他动静,显然不是那水中的怪物在移动,难道这诡异的地下巫族遗迹,还有什么其他未知的生物潜伏着?
想到这里,吴义也是一时后背冷汗。一个喷毒水的怪物已经让他们束手无策,此刻再来一个,难道这次真的要凶多吉少?
这时,楚非绯又颤着声叫了一声:“吴义!”
精神高度紧张的吴义不耐烦地回头,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两颗精亮的红色宝石正在缓缓地升起,悬浮在半空中,不,准确地说,就悬浮在与人等高的地方。
楚非绯僵着身体缓缓地后退。而那两颗红宝石却似乎也在向前移动!
楚非绯看不清那黑暗中的是什么,吴义却是习武之人,眼力比普通人强得多,猛地一看时,吓了一跳,此刻已经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一时汗如浆出,低喝了一声:“跑!”
楚非绯没有废话,眼一闭转身就跑!
与此同时,吴义也持着剑冲了上去。
空间里骤然响起一声兽吼。接着地面也震颤起来,显然有什么沉重的巨型怪物正从背后快速追来。
楚非绯一边跑,一边心里泪奔,太倒霉了。太倒霉了啊,原以为掉进洞里,无意间得了大宝藏,其实这哪里是宝藏,这是怪兽窝啊!
而这一声兽吼,也惊动了那一时失去目标的水中怪物。瘆人的沙沙声又响起,并且越来越近,显然那怪物正在向台阶下接近。
那怪物身体虽长,但并不算粗大,可以想象,要是那怪物想钻到台阶下面真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时,吴义已经与那怪物交上了手,“铮”的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楚非绯回头,正好看到火花四溅间,那怪物露出了原貌,竟然是那只死了几次也未死的巨猿。
而此刻这家伙不知从哪找了一套盔甲,本来血肉模糊的双臂,居然套上了金色的铠甲做保护,与吴义的宝剑相磕,立时火花四溅。
不过那盔甲显然是人类的盔甲,一套盔甲被这巨猿拆成两半,上本身套在左臂上,下半身的护身裙甲套在右臂上。
有没有搞错......
楚非绯停在原地扶着膝盖喘气,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处。
吴义也因为刚才那一下被震得双手发麻,连退了几步,没想到这巨猿伤得如此之重,还有这样的神力。
吴义心里暗暗心惊,要是自己在全胜时期,可能还能抵抗一会,现在自己的肩部也受了伤,右手几乎不能用力,这样一来,这重伤的巨猿,也成了非常棘手的麻烦,而外面,那珠宝不断滚落的声音,以及怪物移动时的沙沙声还在不断传来,眼前的境况真是不能再坏了。
巨猿蹲坐于地,冷冷地盯着吴义,一时也不急着发动攻击。
楚非绯想到它先是被火药炸得双臂重伤,后来又被巨石砸得半死,然后又被那水中怪物的毒水喷得遍体鳞伤,最后又从高高的山崖上跌落,居然装死藏匿在这里。
而且,在自己和吴义进入这片领域后,它刻意地收敛了呼吸。不然以吴义的武功,断没有可能察觉不到这么大一头兽类藏匿在左近。
要不是它的那双猩红的眼睛暴露了它的存在,楚非绯和吴义很可能根本发现不了它!
不但如此,这巨猿竟然还知道找了盔甲给自己穿上,保护受伤的身躯。
楚非绯一时也觉得这巨猿作为一个兽类,智力有点逆天了。
说起来,这巨猿身上最重的伤,其实大部分都是楚非绯造成的,但是此刻,它的智力和顽强的生命力,也让楚非绯不得不佩服,以至于楚非绯居然生出了和它谈一谈的念头。
“喂,你也不想将外面那东西引进来吧。”楚非绯小声道。
巨猿盯了一眼楚非绯,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吴义的身上。
楚非绯见巨猿没有急于发动攻击,觉得有戏,缓缓地向吴义靠近:“我们要到那里去。”楚非绯指了指山壁的方向:“你可以一起来,我保证他不会攻击你的。”
吴义瞥了一眼楚非绯,不置可否。(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一章 这是猿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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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的珠宝堆不断地塌落,渐渐透出了外面的亮光,透过那渐渐露出的缝隙,可以看到黑色的布满环形鳞甲的黑色影子不时闪过,瘆人的沙沙声像一把锯齿在折磨着人的神经。
巨猿再顾不上楚非绯两人,转身就逃。
吴义深吸了口气:“大人,快走。”
楚非绯连连点头,快走了几步后,却发觉吴义没有跟上。
“吴义?”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那一丝亮光,楚非绯看到吴义双手举剑,凝视着那缝隙处,神情沉静。
原本身材高大的吴义,在那透射进来的亮光下,显得不动如山,凝重异常。
楚非绯这才意识到,吴义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要在这里迎战那只怪物。
楚非绯张了张嘴,又闭上,这些日子她也隐隐对吴义有一些了解,她知道吴义是要履行自己在皇帝面前的承诺,有他在,她便平安。
即便需要用生命去履行,他也不会退缩。
楚非绯觉得如果此刻她劝他和她一起走的话,便是对他的侮辱。
所以楚非绯缓缓地退开了,但是她也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一处可以清楚地看到吴义的地方停了下来。
身旁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湿漉漉的毛发擦过她的手背,楚非绯一惊,随即看到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楚非绯也有些无语,自己竟然无意间又走到这个巨猿的藏身处,这也算是猿份吧......
不过此刻那双红宝石样的眼睛并没有在看她。
楚非绯知道巨猿此刻没心情对付她,又觉得呆在这只智力超群的巨兽身边,总比孤零零一个人呆在黑暗里要强那么一点点。
楚非绯小心地挪了远了点,留出些安全距离来。
这时,珠宝堆猛然塌倒大片,一个巨大的,丑陋的,布满瘤球的东西随着滚落的珠宝,探了进来。
楚非绯敏感地察觉到。不远处的那只巨猿已经收敛了气息。
于是,楚非绯也有样学样。她自然不知道如何收敛气息,但是她可以用手捂着口鼻,小心不让自己发出呼吸声。
再看那吴义也是一动不动。看样子,他也意识到,这怪物那头上硕大的眼睛其实不怎么好使,恐怕靠的主要是听觉。
巨大的头颅找不到目标,开始盲目地四处滑动。长长的布满鳞节的身体不断地涌进台阶下的这片区域,楚非绯再次觉得这绝对是一条巨大的虫子。
而楚非绯最怕的就是虫子。
楚非绯僵着身体,缓缓地后退,不远处的那只巨猿还是毫无声息,就算楚非绯离这么近,也无法察觉有只巨兽潜伏在那里。
吴义屏着呼吸,无声地向空旷处移动,给那只生物不断涌进的身体腾出空间来,同时又试图在那丑陋的头颅靠近时,给它致命的一击。但却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这时,本来极其小心地后退的楚非绯,脚下突然发出一声脆响。这里本就遍地珠宝,就算她再小心也不可能避开,而此刻她大概就是踩碎了什么易碎的珠宝。
那生物的头颅猛地转向楚非绯的方向,楚非绯僵在原地,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可怖的“大虫子”,一动也不敢动。
下一刻,那“大虫子”突然动了,带着可怖的沙沙声。朝楚非绯的方向冲去。
楚非绯大惊,转身就跑。
而吴义也大喝一声,对着就近的那怪物的身躯就是狠狠地一剑。
“哐”的一声大响,吴义手中的宝剑居然被弹开。那怪物似乎一无所觉似的,毫不停顿地朝着楚非绯追去。
那“大虫子”的速度很快,几乎转瞬间就追到了楚非绯身后。楚非突然福至心灵地猛一转弯,那“大虫子”一时不及停住,依旧向前冲出老远,撞到了一侧的珠宝堆上。发出巨大的砰响。
“大人,这里!”吴义迎着楚非绯奔来。
身后,那“大虫子”已经从珠宝堆里拔出了身体,一扭头像离弦的箭一样弹射而来。
吴义大吼:“趴下!”
楚非绯没有犹豫,向前一扑,摔得干脆。
头顶带着风声,什么东西呼啸而过,楚非绯不敢抬头去看,只是闭着眼就地滚开,又爬起来继续跑。这一次,她跑的方向,正是那“大虫子”钻进来的地方,那里的珠宝堆已经被它钻出来一个缺口。
吴义显然也明白楚非绯的打算,在另一侧大喊大叫起来,引起“大虫子”的注意。
那怪物果然一扭身,冲着吴义的方向去了。
楚非绯很庆幸,这只“高压强酸水枪”居然此刻没有喷毒水,看样子它大概是想吃了两人。如果不喷毒水的话,楚非绯估计以吴义的身手,想要躲开这“大虫子”的攻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楚非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这时,又有什么窜了过来,楚非绯扭头一看,竟然是那只巨猿,目不斜视地从楚非绯身边跃过,几个纵跃就爬出了这里。
而楚非绯却被它的沉重身体踩下来的珠宝,埋了......
楚非绯好不容易从珠宝堆里挣扎了出来,身后还可以听到吴义的呼喝声,听声音中气十足,楚非绯放了心,尽量忽视身边不远处,那怪物丑陋的身体,拼命地往高处爬去。
楚非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在珠宝“山”上攀登,而且还会嫌弃这珠宝太多了......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楚非绯站稳了身体,见那巨型虫子的身体从池子里一直延续到台阶下,就像是一条巨大的黑色管道。
此时离得近了,可以看清那黑色的鳞节状身体散发出黑色的幽光,看上去竟然像是散发着金属的色泽。
楚非绯喘了口气,看了眼上方那巨大的台阶,又看看吴义与那巨型虫子搏斗之处。
嘴角忽然一挑,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我真是受够了,既然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楚非绯的眼睛开始四下寻找:“那就别逃了吧。”
这里既然有金质的铠甲,自然也可能有什么贵重的宝剑,楚非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情,在珠宝堆里乱翻。
“锵”的一声响,什么东西落在她的左近。
楚非绯扭头一看,不禁大喜,竟然是一把剑柄镶满宝石的长剑。(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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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大喜,连忙伸手抓起,单手没拿动,那便两只手。
那剑也不知镶了几吨重的装饰,楚非绯心里抱怨着,拖着那柄剑来到了那怪物黑色的躯体便,用尽全力,抡起了大剑,砸在了那怪物的身躯上。
“砰”的一声,楚非绯仰身摔倒,那把华丽的大剑倒飞出老远,楚非绯双手发麻,摊手摊脚地躺在珠宝堆上,正好看到上方台阶处,那只巨猿嘴唇一撅,露出一口獠牙,那张难看的猿脸上,满满都是嘲笑。
楚非绯怒了,猛地坐了起来:“喂,你故意的!”
楚非绯刚才不是没疑心那剑是从哪冒出来的,但是当时她急需要一把武器,就算那剑是谁故意丢给她的,她也没时间嫌弃。
此刻见那巨猿笑得让人恼恨,方知那巨猿明知道这“大虫子”刀枪不入,还将剑丢给她,分明是想看她的笑话!
不过楚非绯现在没功夫和那巨猿斗气。
她不信邪地爬起来,奔过去又将那大剑拖了回来,再次狠狠地抡起,这一次,她使的力更大了些,故而反弹起来,也更加的厉害。
那剑自然脱手飞出了,整个人也差点倒飞出去,楚非绯已经做好了准备,再一次狠狠地摔在珠宝堆上,只是这一次,出乎她意料的,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眼睛对上一双漆黑如寒星的眸子,楚非绯的呼吸一滞。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放开了她,将她推到一边,冷声道:“站远一点!”
而自己拎着一把幽黑的短剑,对着那“大虫子”的身体,狠狠地刺去。
这一次,那短剑应声而入。
冥冥中,像是响起了一声惨嘶,又像是那可怖的沙沙声突然汇集成了一股尖利的洪流。
那怪物本来一动不动停在外面的巨长的身体,突然颤动起来。
楚非绯傻呆呆地站着:“杜御医?”
“还有我。张御医。”一人从后面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完全的地方。
楚非绯扭头,正是一身湿漉漉的死人脸张守逸。
“你们怎么来了?”楚非绯在看到杜子淇的那一刻,脑子就迟钝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惊喜,还是因为惊讶,她只觉得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每次都会在她危难的时候出现,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尽管。尽管那张脸明明已经不同,尽管眼前的人身形削瘦,与木大哥完全不同,但是,楚非绯就是忍不住将两个人重合起来......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啊,乖,跟我上去。”张守逸拉着楚非绯往台阶上方爬去。
楚非绯微微挣扎:“吴义还在下面,还有杜御医......”
“杜御医?别担心,他就是这东西的克星,至于吴义。我看就更不用担心了。”张守逸嘴里说着,脚下可没停,一刻不停地将拉到台阶上,还要继续往上走,看样子似乎想拉她进洞。
楚非绯挣开了张守逸,奔到台阶边,只见那杜子淇一下下,砍得起劲,那怪物的身体本就不是多粗大,此时被杜子淇几剑下去。居然差点砍断了。
楚非绯纳闷,这么简单就杀死了?杜子淇手里拿的究竟是什么剑?
张守逸跟在楚非绯身后向下看着,此时幸灾乐祸地摇摇头:“蠢货啊蠢货!”
楚非绯扭头瞪他一眼:“你在这里做什么?”
张守逸一脸无辜:“保护你啊!”
楚非绯冷冷一笑:“我不用你保护,你下去帮忙!”
张守逸脸色一僵。随后又笑道:“我一介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是在这里陪着大人你吧。”
楚非绯想了想也是,此时赶张守逸下去,似乎也没什么用。那怪物普通刀剑根本无关损伤,这张守逸下去也是添乱罢了。
此时,杜子淇已经将那怪物彻底砍成了两段。巨大的“虫子”被如此轻易地断成了两截,分别各自不断地扭动翻滚,黑色的体液撒得到处都是,而那液体所到之处,珠宝等物,沾之即溶。
楚非绯虽然有些心疼,但也庆幸,总算是将这该死的怪物解决了。,这样,就算它立时不死,定然也活不久了。
谁知张守逸却在一旁叹了一声:“非绯,此处太过危险,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还有什么危险?这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楚非绯莫名其妙。
张守逸欲言又止。
这时,那片乳白色的池水又剧烈颤动起来,那怪物后半截的身体,开始翻滚着向池子中缩进。
楚非绯紧紧地盯着那池水,诧异为何这“大虫子”的后半段都已经断了,还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却突然听到身后山壁那处,传来一声砰然巨响。
楚非绯连忙扭头看去,却见那只巨猿倒在台阶上,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又往山壁上攀去,但奈何伤得太重,刚爬了几丈,又摔了下来。却锲而不舍,不断地尝试,似乎拼命也想爬上山壁。
楚非绯心里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这巨猿智力极高,此刻它一副逃命的样子,难道此处比刚才更加的危险?
楚非绯连忙向着下面大喊道:“吴义!杜子淇!都上来!快!”
下面的杜子淇拎着那把剑,抬起头盯了眼楚非绯,没有动,反而朝着那不断震动的池水走去。
而下方那“大虫子”的前半部,此时也终于挣扎着退了出来,似乎疼痛非常,在珠宝堆上不断地翻滚,片刻后,猛然立起了身体。
那虫子细长,立起来时,轻易就高过了楚非绯所站之处。
楚非绯大惊,张守逸连忙拉着楚非绯后退:“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楚非绯吃惊地仰着头,被张守逸拖着连连后退。
那怪物在空中疯狂地扭动了片刻,突然转向了,那正在向池中走去的杜子淇,头部的瘤球猛然一胀,一口巨大的水柱就喷了出来。
“快躲开!”楚非绯尖声大叫。
但是杜子淇似乎毫无所觉,楚非绯眼睁睁地看着那可以腐烂皮肉的毒水,将杜子淇浇了一头一身,而杜子淇居然连脚步都没停,继续前行。(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三章 跟不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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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一口气憋在嗓子眼,猛地弯腰咳了起来。
张守逸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不无酸意地道:“那厮就是个怪胎,天生的铜皮铁骨,你不用理会他。”
楚非绯推开张守逸的手,自己顺了顺气:“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怪物的毒水伤不了他?”
张守逸瞅着楚非绯,突然伸手一拉袖子,露出自己肌肤细腻的手臂:“可是伤得了我啊,你看我为你从那池子里游过来,这层皮都快掉了。”
楚非绯连眼风都没扫了一下,只是看着下面,那里杜子淇已经快走到了水潭边,同时口里漫不经心地道:“你们南疆的本事那么大,这毒水算什么。”
张守逸的眼睛猛然睁大:“你?”
楚非绯斜了他一眼:“我什么?你古古怪怪的,对南疆的事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要是还猜不到你是南疆的人,不就是傻子?”
张守逸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以为你不傻么?到现在才猜出来。
楚非绯瞪了张守逸一眼。
张守逸连忙改口:“大人英明!”
这时,下方的水池那里,杜子淇已经到了水池边,而那只剩了上半截的“大虫子”还在不停地冲杜子淇喷水,但明显的,水量已经越来越少。
楚非绯见杜子淇似乎真的是毫发无伤,便松了口气,又想起吴义还在下面,连忙叫了几声吴义的名字。
下面传来了吴义的回答,听上去似乎无事。
楚非绯这才真正放了心,这心里一松,浑身的疲累才涌了上来,方才觉得自己浑身都痛。可不是吗,那珠宝说穿了不就是金属块和最坚硬的石头吗?她在那上面摸爬滚打这么久,浑身不淤青才奇怪呢。
张守逸体贴地扶住楚非绯:“非绯,你看这里也没什么事了,要不,咱们先出去等着?阿房肯定已经担心坏了。”
楚非绯微微摇头:“再等等看。”
此刻她也是精疲力尽。想她自出生以来,还从没有这么活动量大过,加上精神又一直高度紧张,此刻真有一种全身的气力都被用尽的感觉。如果不是张守逸及时扶住了她,恐怕刚才她就要腿一软,站都站不住了。
不过楚非绯现在的心神都在杜子淇的身上,至于张守逸什么时候搀扶住她的,她根本没注意到。
张守逸眸光微闪。身形略略移动,不着痕迹地让楚非绯靠在了他的身上,而楚非绯也是精神不济,竟然毫无察觉。
下方的杜子淇已经彻底忽略了喷水的半截“虫子”,而是严阵以待地对着池中不断涌动的白水。那半截虫子见喷水似乎已经无用,便身子一弓,向着杜子淇俯冲过来。
杜子淇头也未回,只是在那虫子硕大的脑袋就要欺近之际,手中的短剑猛然反手回刺,那怪物自然躲闪不及。正被刺在眼睛中间的地方,极长的身体剧烈翻滚了一会,便一动不动了。
杜子淇冷冷地拔出剑来,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台阶上,楚非绯依偎在张守逸的怀里,而张守逸则环着她,低着头对她说着什么。
杜子淇只觉得心里重重地一刺,猛然扭过头来,随即又觉得自己好生可笑。人家是未婚夫妇,郎情妾意,他在这里有什么好酸的,他又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面前的池水翻涌。终于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挟着如山巨浪,猛然冲出,在空中转了一个极窄的弧度,便向着杜子淇扑去。
那东西速度极快,又躲在乳白色的水浪之中。根本看不清是何种怪物。
而杜子淇此刻心里正有一股郁气,无处发泄,此刻见那东西终于冲了出来,竟然不闪不避,直接用短剑迎了上去。
楚非绯大吃一惊,不禁往前又走了几步:“怎么还有一条?”
身后的张守逸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走至楚非绯身后道:“这是巫族当年的圣虫,在这里沉睡了几百年,今日终于被唤醒。能不能解决掉那虫子,全看这厮的造化了。”
楚非绯紧张地盯着杜子淇,嘴里却道:“圣虫?真的是虫子?这东西到底有多少条?该不会那池子里还有吧?”
楚非绯想起刚才那巨猿拼命想逃的样子,一时又担心起来,此时回头,哪还有那巨猿的影子,这个智力超群的狡猾巨兽,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张守逸背着手,目注水池边正与黑色生物搏斗的杜子淇,眉心微微地蹙起。
那池中的生物,动作极快,以楚非绯的眼力,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不停地攻击。而杜子淇手中的短剑,也舞成了一片光影。
“那虫子看上去很厉害,他能赢吗?”楚非绯心里紧张,不知不觉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张守逸扭头瞅了她一眼,知道楚非绯现在不是在跟他说话,仰天长叹一声,忽然道:“如果杜子淇死了呢?”
楚非绯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张守逸冷着脸:“这巫族传承了几百年的圣虫,自然非同小可,你以为就凭一把锋利点的剑,以及一把傻力气,就能杀得了吗?”
楚非绯吃惊地道:“你是说,杜子淇对付不了这虫子?”
张守逸冷笑一声:“他要是能对付得了,我南疆千年的传承就是笑话!楚非绯,留在这里就是陪他送死,现在我要走,你跟不跟我走?”
张守逸突然的态度转变,让楚非绯有些发愣。
这个张守逸最初接触时,做事一板一眼,表情僵硬严肃,看上去就和太医院的那些喜欢拽医书的古板御医没什么两样。
接触多了才知道,这个人又惫赖,又跳脱,还死缠烂打,面皮极厚。因为灵儿的事,楚非绯经常对他没有好脸色,这张守逸从来都是不恼不气,反而每次都想方设法讨好楚非绯,只为了给灵儿争取一点福利。
故而,楚非绯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张守逸,一副陌生的嘴脸,冷冰冰地看着她,似乎只要她说个不字,他转身便走。(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四章 选他还是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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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蹙起眉,慢慢地道:“张守逸,你什么意思?”
张守逸冰冷地盯着楚非绯,那双原本平淡无奇的狭长凤眼,此刻竟然给楚非绯一种极为冰艳的感觉。←百度搜索→
楚非绯甩了甩头,将那种古怪的感觉甩去,吸了口气道:“张守逸,如果情况真的像你说的这么严重,你要走,不会拦你,但是我不会和你一起走!”
张守逸眸光微闪,冷笑一声,还未说话,就听楚非绯接着道:
“张守逸,你和杜子淇是随军的御医,吴义是我这次治水的副将,我虽然没什么用处,却是这里最高的长官,如果我走了,那就是临阵脱逃。就算要走,也要大家一起走!”
张守逸面沉似水,他那张脸本就僵硬,此刻沉下来时,真是从未有过的阴沉无比,楚非绯倒是不惧,盯着他道:“张守逸,我不管你作为南疆的传人,为何要混在我的队伍中,不过既然你也到了这里,想来,你也有你的目的。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帮助杜子淇杀了这所谓的圣虫,这巫族遗迹里的东西,你想拿什么随便你,就算要这全部的财宝也没问题。”楚非绯说到这里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然而却眼睛眨也没眨地盯着张守逸的表情。
张守逸瞅着楚非绯冷笑:“全部的财宝?实话告诉你,楚非绯,你口中所谓的财宝,我还不放在眼里!”
楚非绯心里松了口气,这就好,只要不要银子,其他东西随便他拿。
谁让她就是一个俗人,她只知道治水要银子,修渠要银子,赈粮要银子。至于其他什么宝贝,就算再无价,只要不能换成真金白银,那在楚非绯眼里什么都不是。
楚非绯虽然脸上惯常喜欢端着面具。但是到底年轻,越是关键时刻,那心思却都全然写在脸上。
张守逸被楚非绯那明显如释重负的神情,气得怒极而笑:“楚非绯。你不要眼皮子这么浅行不行,这世上谁都可以缺钱,唯有你不会!”
楚非绯眨眨眼:“不是啊,其实我最缺钱,别看我的绯然居看上去挺赚钱的。←百度搜索→其实......”
张守逸仰天翻着白眼,伸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这就是个蠢货,咱不和她一般见识,张守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对了,扯远了,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张守逸整了整神色,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多说无益,我只问你,留下来就是死。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楚非绯盯着张守逸的脸半晌,却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我不能走。”
张守逸发出“嗤”地一声冷笑,指了指下方有些狼狈的杜子淇:“就因为他?”
楚非绯认真地道:“我说过是因为我的责任,但是既然你只说杜御医,那么我也便只说他。杜子淇一介御医,营救我本不是他的责任,而他却能不顾安危地深入地下来救我,我怎能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
张守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我呢,我也是御医,我也不顾安危地......”
“张守逸!”楚非绯口气冷硬地打断了他:“张守逸。张大人,你有你的目的,我一开始就知道,只不过我不想明说罢了。只要你不妨碍我。我可以不管你们南疆与天佑的恩怨。你帮我救了木大哥,我用血喂养你的虫子,这是交易,无关其他。”
楚非绯说到这里,见张守逸的脸色实在难看,便缓了缓口气:“张守逸。大家都合作这么久了,也算是熟客了,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易吧。”
张守逸冷笑着道:“你拿什么和我做交易?你也就那身血有点用,为了那个活死人,你的血已经卖给我了,现在你还拿什么跟我做交换?”
楚非绯微微一笑:“张守逸,你对我这么好,除了我的血可以喂你的虫子外,恐怕我还有其他用处吧?不然怎敢劳动你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到这巫族遗迹来?”
张守逸冷笑着不答。
楚非绯又道:“我想下面那巫族的圣虫,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张守逸看了眼那水中不断进攻的黑色生物,微微蹙起眉,要说这圣虫嘛,他确实有点兴趣,不过也就只是有点兴趣罢了,不过此时他倒是想听听,这蠢女人的脑袋瓜里转的什么鬼念头。
楚非绯接着道:“你看到那墙上的壁画了吗?那上面画的人就是我,既然巫族的人在几百年前就将我画在壁画上,想来我对于巫族也不是可有可无的无关人等。而你,张守逸,你如果想得到什么巫族的秘宝,我恐怕就是关键吧?”
楚非绯说到这里,看到张守逸变得有些古怪的脸色,有些洋洋得意,看吧看吧,我聪明吧,我猜到了你的心思了吧?
“你说那壁画上画的是你?”张守逸抬头瞅了眼那因为巨猿的破坏,而显得有些残缺不全的壁画。
楚非绯点点头,正要解释。
张守逸打断了她:“那壁画都画了几百年了,你不会真以为几百年前,就有大巫能预见到你的到来,还把你画在壁画上吧?”
楚非绯微楞,她还真是这么想的,难道不是?
张守逸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那明明画的是几百年前,领兵灭了巫族的太祖神武皇后,你到底哪只眼看出那画的是你了?”
......
楚非绯无语,半晌后才道:“明明就很像......”
“一点也不像!你有太祖皇后的气势吗?再说了,太祖皇后有......”张守逸说到这里停住,他想起来他是从堡垒那边过来的,可以看到剩下的壁画上的情景,而这丫头却没看到,怪不得,她只看了几幅画,就认为那是自己了。
张守逸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思绪,总是被这女人带偏话题,害得他不得不重新酝酿情绪。
“楚非绯,我再问你一次,你选他还是选我?”张守逸指着下面的杜子淇冷声道。
这话问的......怎么那么古怪。(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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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山腹中,一个黑衣男子手持一把短剑与那池水中的黑色怪物战得如火如荼。←百度搜索→
高大的台阶上,一男一女面对面而立,似乎对身外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杜子淇在闪躲的空隙间回头看了一眼,一分神,一只脚就被那怪物的长须缠住,拖倒在地,立时陷入了险境。
台阶上的楚非绯还在与张守逸互相瞪眼。
片刻后,楚非绯慢慢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叫楚非绯?天佑王朝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姓邵,你又是从何处得知楚非绯这个名字?”
张守逸一噎,硬着脖子道:“我说过吗?说错了不行吗?邵非绯,你不要总打岔行不行,回答我的问题!”
楚非绯微微冷笑:“你这个人,古古怪怪,遮遮掩掩,心思叵测,我要是跟你走了,恐怕被卖了还在替你数钱!张守逸,要走你自己走!今日要是杜子淇打不过那虫子,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张守逸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楚非绯,楚非绯冷冷地回视,虽然她此时自觉理直气壮,但是被张守逸那双不知含着什么的眸光盯了半晌,突然生出一种气短的感觉来。
想这张守逸,自从与他相识以来,除了用几滴血喂灵儿外,自己还真没付出过什么,倒是这人在宫里冒了大风险,费尽心思将木大哥救了出来。
虽然这人没有说,但是楚非绯也自知,要将一个太医院用尽好药都束手无策的将死之人,救得回魂,必然用了什么稀世的奇药。这份人情,就凭她的几滴血,楚非绯自认是还不完的。
后来这一路上,张守逸也是尽心尽力,帮了不少忙。那日被南疆的叛徒用蛇群围攻时,要是没有张守逸的暗中出手。营地恐怕早就被蛇群淹没了,她虽然没问,但是心里也是明白的。
这一路危险异常,张守逸却不离不弃地一直跟着。到目前为止除了为了灵儿外。也没见他要求过什么,楚非绯心里其实是觉得欠了张守逸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这道理楚非绯自然明白,只是她一直琢磨不透张守逸的目的,此时唯一能够和她商量的陆大哥还有崔大人都是山高水远。←百度搜索→联系不便。
张守逸就成了梗在楚非绯喉中的一块软骨,吞下去,不放心,吐出来,又吐不出。
如今楚非绯想,如果几句重话能说得张守逸弃她而去,也是好事,弄不清目的的人跟着她,总让她无法信任。至于她欠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还吧。
想到此处。楚非绯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气,又迎着张守逸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回去。
张守逸连连冷笑:“好得很,好得很,你可记住了,是你自己选的杜子淇,就算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楚非绯皱皱眉,这话听着好奇怪,但此刻也只是冷着脸:“绝不后悔!”
张守逸仰天“哈”地大笑一声,猛一转身,
捡了一块大石坐下了。
楚非绯诧异地看着。
只见张守逸打开身上背着的防水背囊。从里面摸出一包油纸包好的熟肉来,在衣袍上擦了擦手,便撕了一块大吃起来。
楚非绯努力板着脸道:“你这是做什么?”
张守逸冷哼一声:“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说着。撕了一块递给楚非绯:“喏,你要不要?”
楚非绯差点眉开眼笑:“你不走了?”
张守逸嫌弃地瞥了眼努力忍着笑脸的楚非绯:“要笑就笑吧,丑死了。”
楚非绯就真的开心地笑了,一时间,那张精致的小脸就如初蕊绽放,耀得张守逸一阵眼花。心里也砰砰地剧烈跳动了几下。连忙垂下眼心里道,这女人平日看上去普普通通,真心笑起来时,还是挺好看的。
这时,下方突然传来吴义的一声大喝。
两人一惊,连忙来到台阶边缘,向下看去。
却见杜子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身都被触须缠着,连头脸都看不到了。而触须的另一端,就是那水中的怪物,此时已经全身没入了水下,看样子正要全力将杜子淇拖入水下。
吴义一手拽着杜子淇身上的触须,单手持剑,拼命想斩断那些布满滑腻粘液的触须,但是寻常的刀剑显然对那怪物无用,眼看着杜子淇就要被拖下池子了。
楚非绯大急,扭头一把抓着张守逸的胳膊:“快想想办法啊!”
张守逸凉凉地道:“我早说了,这圣虫不好对付,留下来只是死路一条,你非要和他同生共死,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楚非绯瞪了张守逸一眼,推开他向台阶下跑去。
张守逸连忙一把抓住楚非绯:“你干什么?”
“帮忙啊!反正迟早都是死,难道要我坐以待毙?”楚非绯不耐烦地扳着张守逸紧紧抓着她的手指:“你放手!”
张守逸瞪着楚非绯那小身板:“你帮忙?你去送菜上门还差不多!”
“张守逸,你不帮忙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要拦着我!”楚非绯也急了,杜子淇被拖下去,下场可想而知,那池子里看不出深浅,下面还不知有多少虫子虫孙。杜子淇要是死了,下一个自然就轮到了自己,抛开责任人情不谈,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杜子淇被拖下去。
张守逸翻了个白眼,大声道:“我去,我去行了吧!”
楚非绯停止了挣扎:“真的?”
张守逸冷嗤了一声:“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看着你夫......咳咳,要论气力,我总比你大点不是?”
扶?服?楚非绯虽然觉得张守逸说话没头没脑,但是此刻情况紧急,也来不及说什么:“那你快去!”
张守逸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楚非绯缓了缓,挤出个笑脸:“小心点啊!”
张守逸气哼哼地从台阶上跳下去了,他们此刻待的地方离池子也不算太远,故而这个高度跳下去,张守逸在珠宝堆上打了个滚,就站了起来。
这时,杜子淇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进了池子。(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这是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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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义一条腿已经鲜血淋漓,显然已经吃了那池水的亏。←百度搜索→
但吴义却没放手,一只肩膀本已经受伤,使不上什么力,又要注意躲避那怪物不断抽打来的其他触须,此时也是勉强拉着杜子淇,勉力支撑而已。
张守逸连滚带爬地从珠宝“山”上滑下来,跌跌撞撞地到了池边,抓住杜子淇身上的触须使劲一扯,没扯动,反而被那怪物的另一条触须狠狠地抽中,一头栽进了池水里。
吴义大惊,以为张守逸这下就算不死,也势必全身鲜血淋淋了,没想到张守逸挣扎了一下,却好端端地站了起来,只是小心地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水迹。
吴义心里一阵翻腾,难道这作御医的都有什么奇特的本事,还是他们有什么保命的手段?这池水腐蚀皮肉,他只要沾了一点,这半条腿的肉都快掉了,这杜子淇泡在水里没事不说,这张守逸居然也没事,看来他平时还是小瞧了这些御医了。
这时,张守逸擦干了脸上的水,手在那怪物的触须上摸了几下,就赶紧爬上岸来,又在杜子淇的身上摸了几下。
吴义离得近,可以看到张守逸手摸过的地方,那黑色的触须竟然变成了绿色,像是被抹上了一层绿色的荧光,然后几乎是立刻的,那变成绿色的触须就断了开去。
而且那绿色的荧光似乎还会自己移动,迅速地在各种蔓延着。
吴义本来全力拽着那触须,此刻眼看那绿色就要到了自己的手边,吓了一跳,连忙要松手,张守逸却大喝一声:“别松手,那东西不伤人!”
吴义见张守逸神色慎重,便咬着牙没动,只见那绿色很快就侵上了他的手指,却又迅速退了下去,吴义只感到一阵麻麻的感觉。手下的触须就像融化了似的,断了开去。吴义连忙抓住了杜子淇的衣服。
这时,那怪物的触须倒是断了大半,虽然还不断地有触须从水里涌出来。但是那绿色的荧光像是有生命似的,一部分沿着触须四处蔓延,另一部分则沿着触须的末端,向水下的怪物侵去。
然而那池水的腐蚀作用,似乎是这绿色荧光的克星。那绿色荧光在接触到池水后,就变成了灰白色,停止了移动。
张守逸心疼地叹了口气:“果然是不行啊,这圣池的水太厉害了。”
此刻杜子淇身上的触须断了差不多了,他被缠住的手也终于能够活动,连忙用手中的短剑割断了那剩余的触须,脱了困境。
几人相扶着连连后退,小心谨慎地盯着那因为被断了触须而在水下不停翻滚的怪物。
吴义到了此刻也是实在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倒在地,腿上被池水腐蚀的伤口似乎还在不断扩大。吴义此时才明白那巨猿被毒水伤了后,为什么要在山壁上将死肉蹭掉,原来这东西会不断腐蚀的。
吴义咬咬牙,正要用手中的宝剑剜掉死肉,却被一旁的张守逸拦住:“等等,你这样剜掉,以后这条腿就算废了。”说着张守逸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来,抜开瓶盖后,一股奇异的清香立时弥漫出来。
吴义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立时知道这药里面大概有雪莲等稀世奇药。当下也是感激非常:“张御医,这怎么好意思,这么珍贵的药......”
张守逸一边将那药倒在吴义的伤处一边道:“反正今天是九死一生,这药虽然宝贵。我要是死了,还不知便宜了谁,还是用了的好。”
杜子淇在一旁一边全神注意着水池里的怪物,一边抓紧时间喘气。
刚才被那怪物缠得极紧,根本无法呼吸,要不是张守逸用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将那触手断去,他再被缠得久一点,就算没被那怪物吃了,也要憋死了。
想起他这么多年闯荡,异星的怪物也见了不知多少,还从没遇到过这样凶险的时刻。带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杜子淇忍不住回头看了台阶上一眼,那丫头不知躲到哪里,看不到了。
杜子淇心里闷得难受,却又安慰自己,躲起来也好,这怪物难缠得紧,这一次说不好,还真要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处,杜子淇看了张守逸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刚才谢了!”
张守逸抬起头,露齿一笑:“你答应过的事,可要做到啊,杜大人。”
杜子淇脸一黑:“等解决了这怪物,我再跟你算账!”
张守逸不以为然地一笑:“杜大人,要是你真能解决了这怪物,我答应的事,我也会做到!”
杜子淇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吴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一边扯下衣襟,将伤处包扎起来,张守逸的药很有效,那伤处果然已经停止了继续扩大,就连疼痛也少了很多。
这时,伴随着一声嘶吼,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破水而出。
众人一惊,杜子淇一个箭步拦在众人之前,舞动手中的短剑,挡去了大多数泼溅出的池水。
“这条长得不太一样,难道是公的?”吴义吃惊地道。
此时那怪物才算是露出了真面目,露出水面的部分,分不出头颈,黑黑粗粗的一团,比之前的那只看上去还要再粗大一些,头上也没上瘤球,反而布满了恶心的触须,此刻那些触须断了大半,正疯狂地扭动着。
那触须的中间是那怪物的大口,此刻随着怪物的嘶吼,大口张开,露出里面杂乱无章的遍布口里的利齿,犬牙差互般,交错在一起,说不出有几千几百个。
可以想象,如果杜子淇刚才真的被触须拖下水去,然后被这样的大口咬上一口,恐怕分分钟钟就成了碎末了。
杜子淇也忍不住骂了句粗话。
这样的怪物也太违反自然规律了,大自然中的生物,有的虽然强大,但总有这样那样的弱点,而眼前这怪物简直就是铜墙铁壁,且已经武装到牙齿,浑身上下简直一点破绽都没有。
他手里的这把短剑,虽然能伤到这怪物,但却是尺寸太短,恐怕他还没刺中那怪物,自己就被那牙绞碎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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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之前本是靠着挥舞触须进行攻击,因为速度极快,又是水花四溅,故而看不清真面目,此时触须断去,众人才知道,其实这怪物的大杀器还没使出来。
就在众人心惊这怪物的可怖大嘴时,那怪物突然又长嘶一声,向池岸上扑来。
杜子淇连忙挡在最前面,一面侧身躲过攻击,一边手中的剑顺势朝那怪物切去,谁知那怪物不但奇快,而且异常灵巧,居然一扭身躲了开去。
杜子淇忍不住爆了粗口,欺步上前,又是一剑,那怪物的身体却像是能变形似的,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后缩了一缩,然后那张大嘴以着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杜子淇咬来。
杜子淇急挥短剑一挡,剑尖在那差互的利齿上一磕,借势跃起,落在后面的珠宝堆上,躲过了那怪物的攻击。
砰的一声巨响,怪物的脑袋砸在地上,整个山腹似乎都颤了颤。
这样的力量,要是砸在人身上,恐怕立时就要骨断筋折了,杜子淇心里一沉,这怪物竟然如此难以对付。←百度搜索→
吴义现在一条胳膊和腿都不能动,算是完全失了战斗力了,此时被张守逸半拖半扶地往后退。
吴义道:“张大人,你别管我了,还是找到邵大人,带着她躲起来吧,这怪物......”吴义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似乎非人力所能及啊。
张守逸气喘吁吁地一边将吴义这个大块头往远处拖,一边道:“反正这怪物今天不死,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帮忙。”
吴义想这位古古怪怪的御医大人,大概是还有什么手段的,便点头应了。
那一侧,那怪物已经欺上了池岸,虽然后半截身子还在水里,但是池岸边数丈之内。已经是它的天下,并且还在不断地向前欺近。
原本地面上是遍布珠宝的,此时因为这怪物的扭动,大部分珠宝都被它扫进了池里。露出了同样漆黑沉重的大石砌成的地面。←百度搜索→
怪物的身体探起,异常迅速地不断对着杜子淇快速咬下,杜子淇仗着身法灵活,还在勉力支撑,但是想要反击。却是明显不成了。
张守逸一脚深一脚浅地在珠宝堆上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在满耳的嘶吼和不断的震动中,从袖里掏出一小段线香来。
杜子淇眼角瞥到,知道张守逸大概要施展什么蛊术,便打起精神,将那怪物缠住,不让怪物打扰到张守逸。
张守逸心疼地叹着气,举着那线香对着光照了照,然后又在地上转了转,找了找方位。
被怪物的紧密攻击逼得狼狈不堪的杜子淇气恼地大喝:“快点!”
张守逸白了杜子淇一眼。终于站定了,一手举着线香,一手摸出了火折子。
“嚓”的一声,火折子燃起,张守逸小心地将线香凑上了火折子,红色的线香冒出一缕青烟,张守逸神色严肃地盯着。
不远处的吴义一直紧盯着这里,此刻觉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线香燃起的一瞬间,整个山腹似乎突然一暗。然后一种若有若无的沙沙声,响了起来。
却就在此时,一大股白水兜头浇下,张守逸举着熄灭的线香木然看去。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只大家都以为早已死去的,满头瘤球的虫子却活了过来,不但如此,还趁着众人没注意,灭了张守逸的线香!
此刻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张守逸抹了把脸上的白水,又捡起火折子打了再打,却是燃不着了,他袖中的口袋本是特制,一路上虽然多次入水,但是火折子都一直被他保护得好好的,此刻却被这怪物,直接用水打湿,再也不能用了。
张守逸溃丧地扔掉了火折子,叹了口气,将那线香小心地揣了回去。
对着杜子淇大声喊道:“全靠你了!”
“你负责另一条!”杜子淇在连连挥剑挡去几个进攻后,抽空大喊道。
张守逸看了眼那虽然活过来,但是明显行动迟缓的瘤球虫子,叹了口气:“你说你要是再晚醒过来些,该多好。”
吴义见状,也强支撑着拄着剑站了起来,一步步挪了过来,此刻他们就算是杀不了那瘤球虫子,缠住那虫子不去打扰杜子淇也好。
张守逸从地上捡起大块的宝石,向那瘤球虫子掷去,一边大声叫着:“过来啊,死虫子,几百年也没长脑子是不是?知道我那线香点一次有多贵吗?你给我过来!我要将你剁碎了炼成虫油,不对,你这傻大个应该被丢进虫窟里做饵料!”
那虫子自然是听不懂张守逸的话的,它突然醒来也不过是本能地感受到了那线香的危险。此刻它本就是重伤,张守逸那不痛不痒的攻击,它根本没放在眼里,而是摇摇晃晃的向着杜子淇去了,似乎是想用细长的身体将这杜子淇缠起来。
张守逸也是大急,助跑几步,居然跳上了那瘤球虫子的细长身体,手指扣住那环节鳞片,拼命地想要揭开。
吴义此刻也到了近前,帮着张守逸用剑撬开那鳞甲,但是那怪物长了几百年的鳞甲何其坚硬,两人合力也没有撬起分毫,反而是被那瘤球虫子拖着前行,进入了那大嘴尖牙的攻击范围。
台阶之上,楚非绯正在费力地推一块“巨石”,大约有石凳那么大,气喘吁吁地将那石头推到了台阶边,然后瞅准机会推了下去。
张守逸和吴义本就被那瘤球虫子拖得跌跌撞撞,忽然头顶一阵沉重的风声,张守逸急忙缩头侧身,一块大石险而又险地贴着他的身体砸在了珠宝堆里,溅起的珠宝差点埋了两人。
张守逸心有余悸地仰头看去,只见台阶上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此刻吐了吐舌头,缩了回去。
张守逸咬咬牙,将冲口而出的蠢货两字咽了回去。
吴义也是额头冷汗,这位大人添乱的本事是有增无减啊。
然而楚非绯却没有这种自觉,锲而不舍地去寻找另一块大小合适的巨石,却一抬头,看到一头黑色的巨兽立在她的身后。(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九章 咱们和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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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一惊,连退了几步,要不是那巨猿一伸手臂,将她拍回来,她就要掉下去了还不自知。
楚非绯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扶了扶歪掉的官帽,又理了理衣襟,才一本正经地道:“趁人之危是不对的。”
巨猿嘲弄地一撅唇,露出一口惨白的利齿,猩红的眼轻蔑地盯着强自镇定的楚非绯。
楚非绯回头看了眼台阶上方,那遥不可及的洞穴,又看看下方各自自顾不暇的三个男人,叹了口气:“你看,我虽然伤了你,但也是为了自保不是?我给你陪个不是,咱们就和解了吧。”
巨猿两只长臂支着身体,压低了前身,硕大的猿首逼近了楚非绯,铜铃一般猩红的眼睛压迫地盯着她。
楚非绯向后仰着身体,手向前伸着,似乎想将那不断逼近,喷着腥气的猿首推开,但是又没胆量接触那巨兽。
巨猿盯着楚非绯片刻,突然大嘴一张,楚非绯尖叫一声,眼一闭,手里早就暗藏着一块尖利的石头拼命地砸了上去,猿首一动不动,呲着牙,任由楚非绯手中的石头不断地砸在它的鼻子上,嘴唇上,牙齿上......
楚非绯刚才只是吓惨了,此刻稍微镇定下来,眼睛睁开条缝看去。只见那巨猿定定地看着她,神色中有种莫名的严肃感。
楚非绯缓缓地放下了手:“你只是吓唬我的,是不是?”
巨猿皱了皱鼻子,那里因为无毛比较脆弱,此刻破了点皮,有血迹渗了出来。
楚非绯干笑:“对不住,要不回头我给你上点药?”
当啷一声,什么东西被巨猿长臂一伸,拨拉到楚非绯身前。
楚非绯低头一看,咦,这不是那只金色的笛子?早先不知被她丢在哪里。这巨猿这时把这笛子捡回来做什么?
楚非绯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巨猿,那巨猿用手指一碰,那笛子滚到了楚非绯的脚下,靠着她的靴子停住。
楚非绯看看巨猿。又看着脚下那只金色的笛子,真心不想碰它。
早先差点被这笛子搞得断气的情景,还记忆犹新,这摄魂笛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摄的谁的魂......楚非绯心里嘀咕着。←百度搜索→但是在巨猿的逼视下,还是勉强地捡起了那笛子。
笛身冰凉,泛着金黄的色泽,但是入手却极轻,完全不是金子应有的重量。
楚非绯磨磨蹭蹭地用衣袖擦着笛身。
巨猿回头看了眼那三人两虫的搏斗之处,催促地低哼了一声。
楚非绯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巨猿古古怪怪地,到底干什么非要她吹这笛子,难道是怀念以前的驱兽师?
楚非绯不情不愿地将笛子凑到嘴边,轻轻地一吹。没响。
巨猿警告地低哼一声,楚非绯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刚要吹出。
那巨猿却低吼一声,长臂一推,楚非绯立时被顶了个跟头,这一下摔得挺狠,帽子都掉了,满头的秀发也披散下来。
楚非绯披头散发地坐了起来,怒了:“你有完没完。我告诉你我也是有脾气的!”
巨猿没理楚非绯,而是去将那笛子捡回来,又丢到楚非绯面前,威逼地盯着楚非绯。
楚非绯瞪了巨猿一会。很没骨气地萎了。
重新捡起了那摄魂笛,一边嘀咕道:“到底要怎样吹嘛,我又不是驱兽师,怎么知道......”
巨猿似乎也有些焦躁,一张猿脸皱在一起,没来由地给楚非绯一种它很生气的感觉。
楚非绯可不想真的惹的这巨兽发怒。面子算什么,小命要紧啊,不就是吹笛子吗?楚非绯想刚才吹得太轻,没吹响,吹得太用力了,那巨猿又发怒,要不这一次不重不轻地吹?
楚非绯想到这里,便用了普通吹笛子的力道,轻缓地吹了起来。
一阵呜呜的哭声从笛身里传了出来,楚非绯毛骨悚然,那巨猿却对着她点了点头。
楚非绯心里有了底,便继续吹着,随着那哭声的继续,她的心神也似乎被那哭声带进了某种的境界,手指无意识地在笛身上按动着。那哭声也变得阴阳顿挫,缠缠绵绵起来。
巨猿神色严肃地盯着楚非绯片刻,然后转身看着那池边搏斗的两虫三人。
随着呜咽声在空间中回响,那两条虫子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杜子淇等三人此时都是精疲力尽,见那虫子渐渐停止攻击,一时也无力再追击,只是退后,抓紧时间休息喘息。
随着笛声的继续,两条虫子停了片刻,尖牙利齿的先缓缓地缩回了水里,而那只瘤球虫子,也艰难地向池子滑动。
就在这时,水池中突然一声大响,那只尖牙利齿的怪物又窜了出来,几人大惊,连忙戒备。
却见那只怪物绞住了满头瘤球的虫子,将它拖了下去。
三人此时才算是松了口气,只是闪开,给那条极长的虫身让开了道路。
随着那虫子所有的身体,都进入了池水。
张守逸仰面瘫倒在地:“我的妈呀,总算结束了。”
杜子淇和吴义虽然不解,但既然张守逸这样说,想来是没错的。
也纷纷脱力躺在了地上,全身像是被抽了骨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池水还在不祥地翻涌着,而杜子淇三人此时连看也省了,就算这时那怪物再窜出来,他们也没有气力反击,随它去吧。
张守逸此时喘了一会,觉得缓过来些,便大声叫道:“邵非绯,出来吧,没事了!”
张守逸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却没有任何回答。
张守逸咦了一声,又大声了些:“邵非绯!”
杜子淇猛地坐了起来,侧耳细听,空间里除了张守逸的回声外,并无其他声响。
杜子淇脸色大变,跳了起来,向台阶上冲去。
张守逸也是面现惊惶,挣扎着爬了起来,紧跟其后。
吴义因为身体受伤较重,比其他两人的动作慢了点,但也是神情紧张地向台阶而去。
最先冲上台阶的杜子淇僵在那里。
不远处,一只黑色的巨猿如山蹲踞,它的脚下躺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头发散乱,头歪向里侧,不知是生是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神秘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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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非绯,邵非绯!”张守逸急叫了几声。
杜子淇盯着楚非绯一动不动的身体半晌,然后漆黑暗沉的目光缓缓地落在那巨猿身上。
离杜子淇最近的张守逸,明显地感到杜子淇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气势,一种阴暗冰凉的气息弥漫出来,搅动着周围的气场,张守逸忍不住退开了半步,看着杜子淇阴沉的侧影,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张守逸被那种气势逼得极不舒服,就像是面对着一只危险之极的生物,那生物没有感情,只有杀意,张守逸此刻只是被那种杀意波及,就已经浑身冰冷,而正面面对杜子淇的巨猿,已经毛发皆竖,龇出獠牙,后肢蹬地,看上去随时都要发起进攻了。
张守逸知道杜子淇现在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与巨猿相拼实属不智,连忙道:“她只是昏过去了,昏过去了而已!”
杜子淇缓缓地侧脸,看向张守逸,一双眸子紫韵暗沉,一片氤氲中又跳动着流光雷电。
张守逸大吃一惊,这哪里还是人类的眼睛,这杜子淇到底是什么东西?接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圣坛古籍上的一个片段,禁不住退了一步,这杜子淇,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一族的族人?
巨猿压抑地低吼了一声,显然已经被杜子淇的杀意迫得极为不安。
张守逸回了神,连忙道:“真的,我保证,她只是心神消耗太多,昏过去了。”
杜子淇阴冷地盯着张守逸,张守逸压力极大地回视,片刻后,杜子淇眼中的紫色开始缓缓散去,那迫人的杀意,也淡了。
张守逸松了口气。
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杜子淇,突然身形一晃。支持不住地单膝跪倒,低声道:“去看看她。”
张守逸无声地叹气,这都叫什么事,一边快步走了过去。巨猿警告地低吼了一声,张守逸安抚道:“没事,我媳妇。”
身后一道视线如刀刺来,张守逸打了个寒战,改了口:“自己人。我们不会伤害她的。”
巨猿低头嗅了嗅,似乎在张守逸上确认了有楚非绯的气味,才后退了一步,猩红的眼不再关心张守逸,而是落在了那曾让它分外不安的杜子淇的身上。
杜子淇冷冷地盯了那巨猿一眼,确信那巨猿并无敌意,又见张守逸已经将楚非绯背了回来,小丫头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看上去确实无性命之忧,心里松了口气。便盘膝闭目调息起来。
吴义这时拖着伤腿也来到了近前,见杜子淇在运功,巨猿也在抱着自己受伤的长臂舔舐。
张守逸拿着一只玉瓶,不知道在给楚非绯灌什么东西。
看上去似乎一切无恙,吴义心里卸了劲,瘫倒在张守逸身边:“这回算是真的无事了吧?”
张守逸小心地将那玉瓶收了起来,叹息一声:“应该是吧,巫族的圣虫重新沉睡,没有驱兽师的驱使,那巨猿也不会和我们为敌。除非再有什么猛兽出现......”
话音还未落。山壁处突然传来轰然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山壁内破壁而出。
杜子淇猛地睁开眼睛,抓住了手边的短剑,吴义也勉强拄剑站起。
张守逸紧张地盯着那处。
只见山壁处烟尘渐渐散去。一个黝黑的一人多高的大洞显现出来,里面却不见什么巨兽冲出。
再看那只巨猿也是全身绷紧,异常防备的样子。
众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屏息地盯着那黝黑的洞口。
片刻后,就在众人疑惑不已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肥硕身影。迈着优雅的步子,跳上了一堆碎石,伸了伸懒腰,施施然地从巨猿面前走过,然后向众人走来。
杜子淇目光微闪,却是放开了短剑,重新闭目调息。
吴义惊讶地道:“这不是大人的那只宠物猫吗?它怎么跟来的?”
张守逸面色古怪地看着那只肥硕的黑猫,脚步无声地来到众人面前,幽绿的圆眼扫了眼众人,然后贴近楚非绯,啪叽一声躺倒。
......
再看那黑色的大洞,哪里还有什么巨兽,分明就是这只黑猫打出了一个大洞来......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要说吴义无法接受,就是张守逸这种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异物的人,也是接受无能。
再看杜子淇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想起这厮之前一直在和这只猫过不去,心里隐约明白这只猫的来历大概和这家伙一样,都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张守逸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无声地叹息一声,也不知这女人是倒霉,还是幸运,竟然惹上了那一族的人......
寂静的山腹中,随着时间的流逝,阳光的光影渐渐移动,已经从圣池那里,斜斜地照到山壁上。
众人这才看到,原来在山壁上,是有一个洞口的,不过那里原本画着巨大而巍峨的宫殿群,所以没有引人注意罢了。
不过因为山壁上的山石脱落了不少,即便那里原本有一条可以下来的小路,此时也已经毁了。更何况现在几人伤重的伤重,昏迷的昏迷,要想从山壁上爬上去,又谈何容易。
现在看来,倒是那古怪的黑猫打出来的大洞,是唯一的出口了。
杜子淇本就是体力消耗太过,此时用母族的心法调息了一阵,自觉恢复了不少,便睁开了眼睛。
张守逸和吴义还没反应,那只似乎早已睡着的黑猫却跳了起来,如临大敌般地盯着杜子淇,那只巨猿也停止了舔舐,斜着红眼瞪着杜子淇。
杜子淇沉着脸,目光缓缓地扫过那只黑猫,又看看那只巨猿,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黑猫以着与肥硕的身体异常违和的灵敏,跳到一旁。杜子淇淡淡地瞟了它一眼,无视地从它面前走过,往那处大洞那里去了。
黑猫无声地对着杜子淇的背影咧了咧大嘴,悄没声息地溜回了楚非绯身边,拱起了楚非绯平放在地上的手,然后钻在了她手下,仿佛这样就能得到庇护似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有来有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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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醒来时,是在自己的营帐里。
外面一片漆黑,营帐里点着烛火,四角各点着一个火盆,温度适宜,只是帐里却没有其他人。
楚非绯懵懂地坐起来,拥着被子开始回想。
她最后的记忆是被那巨猿逼着吹笛子,那笛子十分古怪,似乎能够控制吹笛人,自己吹着吹着就有点身不由己,尽管心里还有一丝清明,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就像是自己被分成了两部分,而清醒的那部分被逼在角落里,看着自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熟练地吹奏着乐曲。
古怪的笛音,复杂的指法,每一次呼吸都是极其绵长,以她这个从没有习过呼吸之法,也不懂得武功是什么的普通人来说,那一呼一吸之间简直就像是被人强行从肺里抽尽了空气,然后又用外力灌了进来,到现在楚非绯还觉得自己的肺,部像是刚跑完了一千米似的,火烧火燎地疼。
然后......楚非绯就想不起来了。
帐外响起了隐隐的说话声,楚非绯侧耳细听。
似乎是阿房的声音,只是不知在与谁说话。
这时,帐帘掀开,阿房捧着一碗药香浓郁的东西走了进来。
见到楚非绯已经醒来,惊喜地叫了一声:“主子,你醒了。”
随着阿房的话音,又有几人涌了进来。
楚非绯连忙拉高了被子,涌进来的那几人似乎这才想起于礼不合,纷纷背过身去。
阿房连忙上前,帮着楚非绯披上了外衣,一边轻声道:“张御医,杜御医,夏大人一直在外面等着主子的消息,还有吴将军也是一会就派人来问问情况。”
楚非绯这才看清,那营帐门口的阴影处,那几个人影。确实是熟人。
楚非绯这才放松了神情:“我睡了多久了?”
阿房还没说话,张守逸调侃的声音传来:“三天三夜了,你可真能睡!”
楚非绯咂舌,竟然这么久?怪不得这几人这么担心。
“那......”楚非绯的话还没说完。夏少元的声音又传来:“李凯已经带着大军粮草继续赶路了,大人不用担心。”
唔......楚非绯望着帐顶出了会神:“对了,吴义呢?他的伤重吗?”
“末将无事。”
帐帘一撩,吴义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想是听到了楚非绯已经醒来的消息。吴义也赶来了。
楚非绯此时已经穿好了外衣,阿房手脚麻利地将被子卷了,堆到一旁。
众人才转过身来,各自在帐内寻了位置坐下。
这个营帐只是临时的小账,虽然比起普通军士的营帐大了许多,但是和以前楚非绯的大帐是不能比的。
几个大男人往里一塞,立刻就将营帐填满了。
楚非绯缩着腿盘坐在了榻上,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在沉着脸的杜子淇身上略停了停,又挪了开去。落在笑嘻嘻的张守逸的身上。
“大半夜都不睡觉,挤在这里做什么?”楚非绯看到张守逸那张脸,就觉得她在看那只叫灵儿的虫子,不由得白了她一眼。
张守逸早就习惯了楚非绯的白眼,那张违和的笑脸丝毫不减地道:“这不是怕你......”
杜子淇冷哼了一声。
张守逸将剩下的几个字咽了回去,哈哈了一声,指了指小几上的药:“赶紧趁热喝了,里面都是好东西。”
楚非绯因为以前在药膳房帮忙,对普通药材还是很熟悉的,加之在身所里。林林总总的书也背了不少,这碗药里的那浓郁的山参味道,她一闻就闻了出来。
“用不用得到这么补啊。”楚非绯皱皱鼻子,捧起了那碗药:“只不过睡了三天而已。这山参都上百年了吧。”
张守逸袖着手。笑了一下,山参?这是参精好吧,算了,跟这个女人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有些人穷其一生,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这女人却是自有“人”给她送上。
这时,远处的山林中传出了一声兽吼,楚非绯一惊。
阿房却笑道:“看样子那只巨猿也知道主子醒了,这是打招呼呢。”
楚非绯惊诧地看向阿房,什么时候那巨猿和阿房这么熟了?
经阿房解释,楚非绯才知道,原来这几天,自己吃的药里那么多好的山珍,都是这巨猿给送来的,什么灵菇啊,山参啊,首乌啊,总之传说中,见都见不到的好东西,那巨猿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每天都往营地送一点。
一来二去,大家也都知道这巨猿并无恶意,看样子,倒像是挺关心楚非绯的身体的。
楚非绯想了想:“说起来,倒是我对不住那只大猴子了。”
说着楚非绯站了起来:“张守逸,把你的药箱拿来。”
“干什么?”张守逸袖着手,莫名其妙。
楚非绯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叫你拿,你就拿,那么多废话!”
张守逸带着一鼻子灰去自己的帐里拿了药箱,再回来时,楚非绯已经到了营帐外,正站在熊熊的篝火前,望着山林那边的方向。
杜子淇与吴义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神情间都有些紧张。
远处的山林一阵晃动,一个黑色的小山样的黑影出现在月色下,猩红的眼像是夜里的两盏红灯,炯炯有神地看着这里。
看到张守逸出现,楚非绯对着那巨猿招了招手:“你过来。”
张守逸明白了,感情这女人是要用自己的药箱给那巨猿看伤。
张守逸想到此处就要缩回去,楚非绯眼尖地看到,喝了一声:“张守逸!”
张守逸僵在原地,半晌后才不情不愿地蹭了过来。
那只巨猿四肢着地,缓缓地来到了篝火边,火光下,那巨猿身上的毛发比之那天巫族遗迹里,干净了许多,但有的伤口处,还是在淌着脓血。尤其是肩头处,曾经被那虫子毒水溅伤的部分,此刻还有碗大的创口。
“把你的好药统统拿出来。”楚非绯冷冷地道。
张守逸心疼地抽气:“你知道我这药箱有多贵吗?”
“少废话。”楚非绯从张守逸的手里夺过了一个玉瓶,示意那巨猿趴下,小心地将那药倒在了伤口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兽言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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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女人,败家女人,张守逸在一旁捶胸顿足。
楚非绯无视张守逸,将整整一瓶清香扑鼻的奇药倒在了巨猿的伤口处,巨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鼻子抽动了几下,轻哼了几声。
张守逸手里的那些个玉瓶,都是天下独一份的好药,不说白骨生肉,也差不太多。就算是财大气粗如圣域,也拿不出多的来,此刻被楚非绯这样“浪费”,张守逸一片心里流泪,一边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是她的圣域,浪费的也是她的东西......
阿房看到主子要给巨猿治伤,早就贴心地准备了干净的白布等,这时帮着楚非绯在巨猿的肩部包扎起来。
吴义和杜子淇本还是一脸戒备,现见这巨猿确实颇通人性,也松了神情。
包扎完毕,楚非绯这时轻轻拍了拍巨猿的脑袋:“虽然是你先袭击的我的车队,但也是因为那个驱兽师的驱使,与你无关,后来,你也算帮了我们,且承蒙你送了那么多好药,谢谢你。”
巨猿猩红的眼睛闪了闪,缓缓地直起了身体。
此刻天边已经微明,淡红色的霞云覆盖了远处的山林。
楚非绯目注那一望无际的墨色,叹了一声:“天亮了,我们就要赶路了,这一路不知道还有多少座这样的山林要翻。”又对着巨猿微微点头:“我们走了后,你便去林子深处,不要再出来了,小心再被心怀叵测的人捉住,被人驱使,白白送命。”
巨猿顺着楚非绯面朝的方向望去,突然扭头对楚非绯低吼了一声。
楚非绯莫名:“怎么,你让我不要去?”
张守逸惊讶地看向楚非绯,这女人听得懂兽语?
阿房等人也是讶异非常。
楚非绯却毫不自知地接着道:“这里只有一条山路,不从这里走,难道要我从林子里穿过去?不行。我还带着一些必须的车驾货物,不能丢掉的。”
巨猿又是一声低吼。
楚非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晋州的灾民在等着我,就算再危险。我也必须要去。”
楚非绯这里与巨猿一对一答,似乎毫无交流的障碍,旁边围观的一众人已经彻底呆住。
巨猿突然大吼了一声,长臂挥起,猛地捶了下地面。
吴义的长剑“锵”地一声出了鞘。杜子淇则一把将楚非绯扯到了自己身后。
楚非绯一个闪神间,就已经被杜子淇高大的身子挡在了后面,有些莫名其妙:“干什么,它只是在说,前面山谷处有埋伏。”
众人额头冷汗如瀑,竟是这个意思?这一人一兽都是怎么沟通的?
楚非绯从杜子淇身后走了出来,对阿房道:“阿房,我的地图还在吗?”
阿房连忙去了车驾处,一阵翻找,找出了一张羊皮地图来。与夏少元一人一边在楚非绯面前扯开。
楚非绯对吴义道:“吴将军,你来看看,咱们的大队走到了哪里?”
吴义看了眼对面那巨猿,收剑入鞘,对着地图上的一处指了指:“入夜前的回报说,到了这里。”
楚非绯的手指沿着吴义指的那一点,向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这里就是山谷了,咱们的大队到那里需要多久?”
“大约要一天,如果走得快,当晚就可以在山谷里扎营。”
楚非绯打量了一下那处地形。目光落在那半山腰处的一个天然湖泊处,想了一会道:“吴将军,你看这里的地形,如果是你。会选择怎样埋伏?”
吴义拧眉道:“这处山谷狭长,我们的车队又拖得极长,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大队切成几段,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分而破之。”
巨猿本来蹲坐在地。脸色严肃地皱着脸,此时听到吴义的话,嘴唇一撅,发出一声类似嗤笑的声音。
吴义黑线,瞪着巨猿道:“难道本将说的不对,兵法有云......”
也许是楚非绯刚才与这巨猿一问一答,太过流畅,让众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巨猿是听得懂人话的,所以吴义竟然对着巨猿说起兵法来。
楚非绯轻咳一声:“吴将军,你说的那法子,要多少兵马才能执行?”
吴义微微一愣:“咱们这次大队有禁军三万,各种工匠技工,大夫文员等,约五千人,大人的绯然居的侍从伙计又有两千人,要想埋伏这样的队伍,少说也要八千一万吧。”
张守逸怀抱着药箱,在一旁笑了一声:“吴将军,你觉得那些行刺杀之事的匪类,有可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吴义很没面子地白了张守逸一眼。
吴义是前几届的武举出身,因为武艺出众,熟读兵法,在武科中脱颖而出,成了那一届的武状元。
当时的皇帝刚登基不久,迫切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正是求才若渴的时候,吴义本身又忠信耿直,故而就被皇帝看中,委以重任。
事实证明,皇帝没有看错人,吴义也确实是个极好的禁军统领。不但武功高强,训练士兵也有一手,但唯一的一点缺憾,吴义从没有亲自上过阵打过仗,故而刚才那法子确实有些纸上谈兵了。
不过被张守逸等人笑也就罢了,连巨猿也耻笑于他,令吴义感到如果不将这一局扳回来,以后怕是在这位邵大人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于是吴义认真地想了想,斟酌了一番,才说了好几种埋伏的方法,比如滚木礌石,火攻水淹,自然也没忘了驱赶野兽这种已经见识过一次的手段。
对于行军打仗,夏少元是纯粹的外行,此刻自然是插不上嘴。阿房所在的苍天部主攻统筹,要说到行军布阵,用兵攻城,那是变天部和炎天部的专长,此刻也只是凝眉静听。
张守逸作为圣域嫡传的少主,这军事常识是基本课程,自然是学过的,此刻也是一边听,一边点头。
杜子淇则因为母族的身份,曾经主导过多次星际战役,对吴义的分析虽然面色淡然,但显然也是同意的。
楚非绯的军事素养,纯粹来自影视作品,以及话本小说,不过好在楚非绯不知“耻”为何物,不懂就问,很快也就明白了吴义的意思。(未完待续。)
ps:节假日期间,家里人多,某梦没什么自己的时间,对不住等更新的朋友们。
顺便说一句,某梦已经连续好几天上不去起点的前台了,不知道会不会哪一天后台也上不去,那时就搞笑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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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义的论述告一段落,众人陷入一片寂静。
刚才的那些方法,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楚非绯的车队受到重创。吴义的禁军虽然战斗力强大,但是那些大批的粮草,车队货物,平民工匠,又该如何应对从天而降的这些攻击?
“也许,他们只是想除掉我,不会和大队过不去呢?”楚非绯满怀希望地道。
吴义微微摇头:“若是只是为了刺杀大人,这处山谷并不是最好的伏击地点,相反的,而是攻击大部人马的好地方。他们既然选在这里设伏,想来不只是为了刺杀大人。”
“那怎么办?”楚非绯有些急了,她不但是去治水,而且是去赈灾的,如果物资受到损毁,她此行就算失败了一半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一路上险山恶水,适合设伏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如果对方存心想损毁大队的物资,真是防不胜防啊。
“不如,末将带了一队人去,将山谷那里的伏兵先行清了?”吴义皱着眉道。
张守逸抱着药箱,也凑在一边看地图,这时道:“没用,这里地形复杂,先不说你找不找得到那些设埋伏的人,就算找得到,也剿灭了,后面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呢!”
吴义从地图上抬起头,盯了眼张守逸:“什么其他的?除了你那个南疆的叛徒,还有巫族的遗民外,还有什么人?”
张守逸愣了一下,哈哈一笑:“我就随口一说,吴将军忘了吧。”
吴义冷着脸盯着张守逸。
楚非绯也抬起眼,淡淡地道:“你又知道些什么了?”
张守逸看着楚非绯的脸色,知道糊弄不过去了,便正色回答:“我也是才得到消息不久,原来那个南疆的叛徒其实是北漠在后面撑腰,那叛徒现在被......缠着脱不开身,我们倒不用担心他,就怕北漠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不只是北漠。治理好淇水,天佑国力一定大振,这是周围的小国都不愿意看到的,非绯。你要提防的其实是这些想要阻止天佑国力恢复的各方势力啊。”
楚非绯皱皱眉,她只是想要修堤挖渠而已,怎么扯得这么复杂。至于张守逸从哪得到的消息,她暂时没心思去追究。
吴义冷笑:“那帮子北蛮,明着打不过。就开始使阴的,有我吴义在......”
一直沉着脸的杜子淇这时突然出声,打断了吴义:“既然如此,你便死了,让他们如意好了。”
众人一片寂静。
楚非绯瞪着杜子淇,又看了看周围的几人都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道:“什么意思啊你?”
夏少元这时慢慢地道:“杜御医的意思是,要大人诈死?”
杜子淇无视夏少元,一双漆黑如寒星的眸子直视着楚非绯:“既然防不胜防,便不用再防。这么多势力想要除你而后快,你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
张守逸在一旁连连咳嗽:“那个杜兄,说笑了吧。”
杜子淇冷笑一声:“我可没有开玩笑!”
楚非绯听得莫名其妙,她自然知道杜子淇不会是说让她真的去死,但是什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样的话,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张守逸一把扯住杜子淇,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就硬将他扯到了一边,小声道:“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到了晋州再说?”
杜子淇阴沉地盯着张守逸:“我怕她的小命到不了晋州,就已经玩完了。”
张守逸张了张嘴,又觉得无话反驳,这么多势力惦记着这女人。她这一路可以预见,必是九死一生。
“可......”张守逸皱着眉:“我也说过,你想带她走可以,但是要她自己愿意才行,你觉得她现在会答应吗?”
杜子淇冷笑道:“我自有办法让她答应。”
见张守逸皱着眉头不说话,又沉声道:“当初在地下。咱们可有过约定,我帮你解决那圣池怪物的麻烦,而你则不准阻扰我带这丫头走,如今这约定可还作数?”
张守逸拧着眉,半晌不语。
当初在地下巫族遗迹的时候,他为了让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答应对付那圣池中的怪物,确实答应了杜子淇的条件。事实上,当时那种情况,无论杜子淇提出什么条件,张守逸都会答应。至于后面这约定怎样履行,张守逸心里自有一副算盘。
只是从圣殿的出口出来后,张守逸看到了山壁上的壁画,震惊之下,便改了主意。
他想,既然这是她命中注定的事,那么就给她一个选择,走还是留,全由她自己决定。
在杜子淇冷冷的逼视下,张守逸冷哼了一声:“要说那圣虫最后能够沉睡,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也好歹出了大力,我就算你符合约定好了。
不过杜子淇,还是那句话,你想带她走可以,得要她自己愿意,你要是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威胁她,那我丑话也说在前面,咱们圣域也不是好惹的。”
“好!”
两人冷冷地对视了片刻,各自一甩袖子,向楚非绯快步走来。
楚非绯扭头看向他们,秀气的眉皱起道:“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可商量出什么办法,如何诈死?”
张守逸看了眼杜子淇,没说话。
杜子淇沉着脸看着楚非绯,还未张口,楚非绯又道:“我倒是想了个主意,你们过来一起听听。”
清澈干脆的声音,让杜子淇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目光无法自控地随着这丫头纤细的手指在那羊皮地图上移动,听着她有条不紊,侃侃而谈的声音,他的眸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
清晨的阳光,给她秀丽的侧影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阳光下,圆润的耳垂泛着诱人的嫣红,她的声音像潺潺的泉水一样在他的耳边流淌,却又带着一股铿锵有力的坚定和自信。
杜子淇在那一瞬间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他不确定自己给她安排的道路,是否真的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一个人人都梦寐以求的a区的身份,一张可以保证她衣食无忧的货币卡。
而在他有空的时候,他也可以偶尔关照一下她。这样的安排,应该是像她这样身份的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吧,原本自信满满的杜子淇,却在此刻不那么确定了。(未完待续。)
ps:诸位,愿你和你的家人,一生平安喜乐,merry christmas!
第三百三十四章 铁血廷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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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州与晋州交界处的一处山谷,名唤鱼藏谷,至于这谷名从何而来,已经不可考。
山谷地势狭长,首尾两端开口却宽广,最宽处,足够摆下两军车马对阵,最窄处,却只够四辆马车堪堪并行。
谷底遍布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由于常年商队行走,已经清理出一条可以勉强行车的碎石路来,但是这条路也十分狭窄,且颠簸非常,人在车上是坐不住的,势必要下车步行。
山谷两侧是数十丈的山壁嶙峋,其上遍布险松青苔,虽然不甚茂密,但一眼望去,也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蒙蒙细雨中,这绿意殷翠的山色,就像是一副浸湿了的山水墨画,令人见之忘忧,如果你忽略那山壁后偶尔传来的刀剑铮鸣的话。
此刻,就在这陡峭的山壁后,静立着一队人马,竹笠蓑衣,身材魁梧,悄无声息地静立在细雨中。
为首的一位从头到脚都裹在一件黑色的大氅中,隐在长袖中的手,握着一根马鞭。马鞭在那手中展开又蜷起,像一条吞吐不定的毒蛇,不知道是在对即将到来的猎物急不可耐,还是对无法预料的局面感到焦虑。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响动,那人猛地回身,帽兜下露出一个尖削白皙的下巴,竟然是一个女子。
“左廷卫大人到了。”有蓑衣人小跑着前来通告。
那女子下巴绷紧,手中的马鞭也缩进了袖中,直直地盯着雨雾中,渐渐出现的一队人马。
“没想到大人亲自来了。”女子的音色柔和,却不知为何总给人感觉那话音中带着一股嘲意。
后来的那队人,同样穿着蓑衣,只不过样式略有不同,看上去也轻便许多,为首的那个身材颀长,此刻下了马。随意地摘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眉目宁秀,温润如玉的脸来:“迟迟没有消息,我便亲自来看看。”
“看来邵大人。是信不过雪櫻。”女子轻轻一笑:“不过就算大人亲自来了,此刻也只能和雪櫻一起干等在这里。”
左廷卫,地位与神教护法相当,只不过不管教务,而是负责统管外围的教众。
邵飞名义上是信明身所的礼仪教官。其真实身份却是极隐秘的东乌神教的左廷卫。
雪櫻当初通过黎王子杰这条线,找到邵飞时,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一介儒生,竟然是那神秘之极的东乌铁血廷卫。
虽然这位左廷卫大人言语温和,举止文雅,雪櫻却自始至终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在那位古怪的金长老已经无缘无故失踪的情况下,雪櫻更是加倍小心谨慎。
只是这一次事关让她恨之入骨的邵非绯,雪櫻一想起这位廷卫大人还挂着邵非绯表哥的身份。就有些淡定不起来。
“进来之前,邵某绕路去谷口看了一眼。”邵飞的目光缓缓地从地面上堆积的滚木礌石,弓弩长箭等物上扫过,又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一堆用油纸盖着的木箱上。
“赈灾的队伍一直在原地休整,可查清楚是为了什么?”邵飞口中淡淡地问着,缓步走到了那堆木箱边,随意地揭开了一角油纸,下面的箱子木盖没有盖严,露出里面黑坨坨的霹雳弹来。
“听说是邵非绯生了重病。需要休养。”雪櫻跟在邵飞身后,抬手将那油纸又拉严了些。
“生病?什么病?”邵飞诧异地回身。
雪櫻露出厌恶的神色:“谁知道,说不定又是那贱丫头勾引男人的手段。”
邵飞目注雪櫻,面色微冷:“不知道?雪櫻姑娘在这里白白耽误了三日的功夫。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看来黎王子杰信中,那所谓通天晓地的大才,也不过如此。”
雪櫻掩在帽兜下的脸,气得煞白。黎王子杰给邵飞的信中,说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当初与黎王子杰的相识也本就是偶然。
半年前,雪櫻也没想到,自己在天都城的一条背街上,随手帮了一个傻乎乎的富家公子,竟然就是北漠最得宠的小王子黎杰,而且是北漠王庭继承人中,呼声最高的一位。
不但如此,那黎杰似乎还对她一见倾心,不仅将自己的身份坦然告知,并且在得知她对邵非绯心存杀意后,无私给予全部的帮助,就连他手里的隐秘暗线,也拿出来供她调配。
东乌教,这一一直游离在世外,近年来才与北漠有所接触的神秘大教,也被他拉出来讨美人的欢心。
想来为了让这位左廷卫大人与雪櫻合作,黎王子杰没少在信里对雪櫻的聪慧夸大一番。
通天晓地的大才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是雪櫻好歹也是六王爷花了心血训练出来的,平时也是自视甚高,此刻被邵飞这样轻蔑地嘲笑,心中自然不服,虽然又气又怒,但却还记得黎王子杰临行前的嘱咐,让她切莫得罪了东乌神教的人,于是只得忍气吞声地道:“邵大人说的是,雪櫻......疏忽了。”
这时,有人上前禀报,谷口那边,有赈灾的队伍开始进谷了。
雪櫻大喜:“太好了,等了三天,总算是来了。”连忙急急地回身下令手下准备。
这一次黎王子杰给了她三百人的队伍,都是北漠的好手,全都被她安排在这一侧的山壁后,每隔数丈就有几人一组的小队,粗粗看去,也排满了半条山谷。
只等一声令下,先用滚木礌石扰乱车队,阻止车队的行进,再用火攻之法,烧了其最重要的粮草物资。然后万箭齐下,趁乱绞杀。就算不能全歼,也要灭了邵非绯大半的力量。
雪櫻的打算很简单直白,如果邵非绯能死在乱军之中,固然最好,如果不能,没有了物资,看她又拿什么去应对灾民。
紧紧地盯着车队前来的方向,雪櫻隐在帽兜下的脸庞,浮起一丝狰狞的冷笑:“邵非绯,这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在北漠的兵士各就各位,准备袭击车队的时候,邵飞微微抬手示意,他身后的那队人也分出了数人上前帮忙。
雪櫻回头看了一眼那明显敷衍的人数,微微冷哼,既不阻止,也不言谢。
而邵飞自己则带着剩余的手下,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静静地看着雪櫻安排布置。
他的身后,一个身材略矮,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人上前了一步,轻声道:“这种天气,火攻的效果,恐怕要减半了。”
邵飞微微点头:“那边选了这个时候进谷,看来也是有所防备。不过雪櫻占了地势之利,就算火攻不成,也会给车队造成一定损失,最不济也能拖慢车队的行程。咱们现在争的,不就是时间吗?”
那矮胖的中年人叹道:“只可惜,不能借此机会一举灭了那邵非绯。”
邵飞的脸上浮起一丝淡笑:“以后有的是机会,又何必急在一时。”(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赖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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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壁上,雪樱隐在山石后,探头看去,一队车队缓缓自雨雾中走来。
谷底的碎石路本就不甚平整,雪樱又提前派人将这一段挖得更加的坑洼难行,故而这一队车队从谷外行来,行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了雪樱的视线中。
雪樱的眼里闪过一丝迫不及待,手中握着的马鞭也高高地举起,马鞭抽下时,就是发起攻击的信号,雪樱的手已经抑制不住兴奋地颤抖。
那队人马在视野中愈来愈清晰,雪樱却轻咦了一声,露出迟疑的神情。
那确实是邵非绯的赈灾队伍没错,财大气粗的禁军各个都骑着军马,乌黑沉重的车驾上也插着绯然居的旗子,只是看人数,这一队车队不过千人而已。
车队毫无所觉地进了伏击范围,因为道路已经被有意破坏,时不时就会有车驾的轮子卡在了石缝中,不得前行。
那些骑马的兵士们,此时也只能下马步行,兵器大部分都挂在马上,由马匹自己挑路行进,而兵士们,则都去帮忙推那沉重的辎重车驾,有那特别笨重的,往往需要几十人前拉后推,才能通过一个大坑。
此刻眼前的这队人马完全就是不设防的状态,而且辎重沉重,行进缓慢,正是绝好的袭击目标,雪樱却迟迟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
眼看这队人已经快要走出了这段山谷。
雪樱身边的一个北漠的小头领低声道:“姑娘,再不下令,就来不及了。”
雪樱蹙着眉:“再等等,这应该只是那个贱丫头派来探路的,咱们此时攻击,不就暴露了咱们的计划,且让这队人过去,让那贱丫头以为一切平安无事,咱们才好袭击她的大队。”
这时,雪樱另一侧的一个蓑衣人小声道:“姑娘。他们将路填平了......”
什么?雪樱探头向下看去,原来那些被她派人故意挖坏的道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填平了,虽然不甚平整。但是已经足够车子畅行。
什么时候......?雪樱拧起眉,难道是刚才那些禁军帮忙推车时,顺便填的?好快的动作,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竟然都没有发现。
不过。填平了又能如何,雪樱扫了一眼,一旁堆积的大块的山石,一会这些石头砸下去,那些辎重车驾目标大,就算能行得快点,也根本无法躲避从天而降的巨石,那贱丫头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雪樱冷冷地盯着那队人马走出了她的视线,然后强迫自己静下心,等待邵非绯的大队人马进入她的伏击圈。
两个时辰后。高处的邵飞轻笑了一声,而下方的雪樱已经气得脸色发白,银牙紧咬。
两个时辰内,已经有十个车队经过了这段山谷,都是千人的小队,除了第一个车队因为道路原因,行得慢了点外,其余几个车队,都是快速通过了山谷,但是彼此之间又相隔较远。让雪樱是袭击也不是,不袭击也不是。
袭击一旦发动,就是要用她所有的布置,去攻击邵非绯几十分之一的队伍。就算她能全部摧毁那个小队又如何,对那丫头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而她的苦心布置,却成了一个笑话。
“看来那丫头早有防范。”邵飞背起手轻笑:“难道她是要将自己那几万人的队伍拆成零碎,这样通过山谷?”
雪樱回身冷冷地瞪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邵飞:“邵大人,你们信明身所教出来的。都是只会这样下三滥不入流手段的赖皮么?”
邵飞淡淡地还未说话,他身后的那中年人已经皱眉道:“这法子虽然不怎么高明,但是对付你的埋伏,却极有效,攻不攻击在你,扯上身所做什么!”
雪樱气得咬牙,却又无法反驳。确实,攻不攻击在她,但是用她所有的布置去攻击一个千人小队,她还真不甘心。而且一旦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邵非绯的大军人多势众,势必上来清剿,到时她这三百人能不能逃掉都难说。
现在那已经出了谷的车队,也有近万人了,正集结在一起,就地扎营,显然是要等后面的队伍跟上来,再一同出发。
邵非绯的算盘已经很明显,她就是利用雪樱想重创她的心理,将队伍拆成小队,分批出谷,雪樱一心想一举毁了她的物资车队,自然不会贸然进攻,浪费自己埋伏的资源。而邵非绯就利用雪樱这犹豫不决的时候,趁机将自己近一半的队伍送出了谷去。
邵非绯这主意虽然看上去有些儿戏,但确实行之有效,雪樱等了又等,也没见到邵非绯的大队过来,反而眼睁睁地放过去了半数的队伍,此刻心里也是怄极,不禁有些心浮气躁。
“这已经差不多走了一半了,再等下去,怕不是所有的车队都要过去了。”有蓑衣人在一旁小声地提醒。
正在这时,又有一队人马走入了视线,粗粗看去还是千人的队伍,和之前的那些小队没什么不同。
雪樱气极反笑:“这贱丫头是打算把这下作的手段用到底了?”
站在高石上的邵飞,看得比雪樱更远更清晰一些,此刻目光微微一凝,又不动声色地转了开去。他身后的中年人却微咦了一声,上前了一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
邵飞淡淡地开口:“这一次是雪樱想在王子杰面前挣功露脸,我们又何必抢她这个功劳。”
那中年人看了邵飞一眼,缓缓地退回远处,躬身道:“廷卫大人说的是,只不过,这次到底是个灭掉邵非绯的好机会,就怕这雪樱成事不足......”
邵飞截口道:“既然是王子杰力荐雪樱,我们便给王子杰这个面子又何妨?再说杀个弱质女子又有多难?就算她这次能安然无恙地出了这鱼藏谷,这一路上能够设伏的地方多了,你还怕没有出手的机会?”
中年人耷拉着眼皮,躬身称是,只是再抬起来时,看向邵飞的背影,已经多了一丝意味不明。(未完待续。)
ps:某梦到1月4日才能空闲下来,近期太忙,只能尽量更,对不住大家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真是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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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下,车声辚辚,这一队相比之前的几队,似乎明显车驾要少一些,虽然都是近千人的队伍,但是车驾一少,就显得这队伍更加的不起眼了。
雪櫻银牙咬碎,手里的马鞭攥得几要断掉,就这样让邵非绯那个贱丫头用这种可恶的方法逃过这一劫?那她以后还怎么在王子杰面前抬起头来。如果不能让王子杰对她另眼相看,她又有什么资本让六王爷的眼睛重新放在她的身上?
就在雪櫻心中又气又恨,万般不甘,难以决断的时候,身侧的那个北漠小头目突然道:“姑娘,那个是禁军统领吴义!”
雪櫻顺着那小头目的手指看去,只看到一排排身穿银甲的禁军兵士,倒没有看到什么将领。
那小头目道:“就是那个,中间的那架辎重车驾旁边,穿着普通军士的军甲,但是身材特别高大的那个。之前的阅兵仪式上,我见过他,所以记得。”
雪櫻并没有见过吴义,此时微微皱眉道:“你确信?吴义是这次的统军,按道理应该与邵非绯那贱丫头同行才对。”说到这里,雪櫻蓦地僵住,下一秒猛然推开一旁挡视线的北漠兵士,趴在岩石边几乎探出了半个身子。
下方的队伍中间,确实有一个黑色的车驾,与平时赈灾队伍用来装载粮草的车子也没什么不同,前方侧车辕上坐着两名赶车的车夫,一个双手紧紧地控着缰绳,另一个扬着马鞭不停地催促驾马快行。
车身两侧窗户密封,后面的车帘,也是双层的牛皮,就怕这粮草受了潮,发了霉。
此刻,车驾的一侧,果然护卫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禁军兵士,胯下的骏马也是比寻常军马雄壮。不但毛色黑亮,且胸臀肌结实有力,又腰细腿长,只要懂马的就知道这一定是匹千里良驹。
雪櫻好歹是六王爷花了心血培养出来的。这点起码的相马常识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这禁军胯下的骏马正是传说中耐力最好的骓马。
一个普通的禁军自然没资格骑天下名驹,再加上那北漠的小头目的指认,这禁军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雪櫻盯着那辆黑色的车驾。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好你个邵非绯,竟然想这样混出谷去!传我的令,所有人的攻击目标,全部集中在中央的那辆黑色车驾上,再将每个埋伏点抽出一人来,组成一个强弩队,今天我要那邵非绯就算不粉身碎骨也要万箭穿心!”
站在高处的邵飞微微地蹙起了眉,走到山壁边,仔细看去,车队走得很快。一箭的距离,很快就到了眼前,那辆黑色的车驾边明显围拥着更多的禁军兵士,禁军统领吴义虽然已经易装,但是因为本身的身材高大,特征太过明显,又舍不得他的爱马名驹,故而戳在车驾边,就像是一面旗子。
“真是败笔......”邵飞无声地动了动唇。
“看来天意如此,邵非绯打的好算盘。只可惜那吴义却已让人认了出来。”邵飞身后的中年人凉凉地道。
邵飞并未说话,此刻,下方的雪櫻已经下令攻击。
巨大的轰隆声响彻山谷,前方山谷的最狭窄处。已经被埋藏的炸药彻底炸毁,倒塌的山壁将道路堵得死死的,根本无法通行。
下方的车队一阵惊慌,吴义大声下令,后队变前队,立刻撤出山谷。
雪櫻跳出了掩身的巨石。站在了一块大石上,手中马鞭一指,狠狠地道:“将那辆车子给我砸烂了。”
雪櫻这次准备的,除了普通的滚木礌石外,还有小型的投石器,此刻随着雪櫻的命令,三架简易的投石器,调转了方向,“嗡”的一声,坚韧的木杆弹起,一块车轮大小的巨石,朝着那正在掉头的黑色车驾而去。
吴义大惊,亲自上前狠抽两下那车驾的驾马,又一手拉住了车辕,催动自己的跨马一起拉车。
简易投石器的准头不太好,石块在距离车驾几丈外砸在地上,裂成数块,所幸那里的禁军躲闪及时,并无伤亡。
雪櫻本来的布置就是要用滚木礌石重创邵非绯的车队,此刻见了那辆邵非绯很可能就藏身其中的车驾,也不管其他的车辆了,只连声喊着让人盯着邵非绯的车驾攻击。
除了巨石外,霹雳火弹也不要钱似的扔了下去。
只可惜今天细雨,霹雳火弹的威力大减,大多数落了地,被地上的积水一沾就自动熄灭了,也有那落在禁军人群中的,尚未熄灭的霹雳火弹,也被禁军中的好手,用马鞭卷了,向远处掷了去。
只见下方山谷处,巨石滚滚,火光阵阵,但是对禁军的杀伤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这一队禁军不是普通的禁军。”邵飞身后的中年人突然道:“他们都是武功好手,这样程度的巨石,他们轻松就躲过去了。看来邵非绯一定在那辆车驾里。”
邵飞拧眉不语。
雪櫻此刻也看出下方的禁军各个身手不俗,他们的马匹,早在第一波攻击时,就放了马缰,让马匹自己逃命去了。此刻这些禁军虽然是徒步,但是身手却异常矫捷,且分工明确,一圈圈地将最中央的车子团团围住,有掌力惊人的,用掌力击飞巨石,有善使兵器的,用刀剑架开。
虽然雪櫻攻击的热闹,下方也是防守严密,竟然就让他们有条不紊地调转了车头,向谷口退去。
雪櫻连连冷笑,她既然设了埋伏,又怎会让邵非绯全须全尾地离开。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雪櫻身后的一个天然湖被炸了一个缺口。大水沿着引流槽磅礴而下,下方的禁军们虽然是武功好手,但是在大水中也无法施展,一时被冲得东倒西歪。就连那辆沉重的车驾,也在水的冲击下,渐渐歪斜了。
吴义和数位禁军立在齐腰的水中,用尽全力,才稳住了那辆车驾。
“大人,下车,这水越来越大,我们必须往高处爬!”
车帘掀开,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浑身裹在黑色的斗篷中,看不出面貌,但那身形确确实实是个女子。她的旁边还有一个黄衣女侍,身材高挑,此刻扶着邵非绯跳入了水中,立刻有禁军围上来,用身体组成了一道人墙。(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各自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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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邵非绯,杀了她!”雪樱声音尖利,终于见到了让她寝食难安的身影,雪樱连平时顾及的淑女形象都忘记了再装,只连声尖声喊:“放箭,放箭!所有的人,都给我放箭,如果邵非绯不死,你们就给我死!!”
她身边的北漠小头目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但却也没有反驳,只是回身用北漠语下令,所有的人都拿起弓箭,一起射杀邵非绯。
强弓劲弩是早就准备好的,这一批北漠勇士又是王子杰带入中原的精兵,一时张弓搭箭,如雨的箭矢向着那个纤细的身影射去。
禁军早有防范,数层禁军围了上来,纷纷舞动兵器,拨打箭矢。
吴义则拉着邵非绯沿着山壁往高处爬去,那黄衣女侍跟在后面,手中也是一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邵非绯的身后完全护住。
雪樱见如此密集的箭雨,那邵非绯却在众人的保护下,渐渐爬到高处,气急败坏地喊:“再射,再射,一群没用的东西,这就是你们北漠的精兵??”
北漠小头目冷冷地盯了雪樱一眼,他们都是北漠的勇士,是王子杰的亲兵,此刻被这个中原女子指手画脚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侮辱他们北漠武士的荣誉!
北漠小头目垂下了手中的弓弩,耳边充斥着雪樱的尖叫声:“继续放箭啊,等什么!”
忍了忍,北漠小头目又重新举起了箭矢,不过那双阴鸷的眼中,却闪出了几许寒光。
邵飞紧紧地盯着那在崖壁上攀爬得惊险无比的丫头,他还记得这丫头一直笨手笨脚的,用托盘端杯水,也能摔跤,在相府也是三天两头的闯祸,此刻看她手足并用在崖壁上攀爬,还算灵巧。不禁心中有些感慨,都说环境造就人,这一个笨手笨脚的小丫头,如今也被迫成长起来了。
这时。邵飞身后的中年人,突然回身从马上取了一个强弩下来,从大石上一跃而下,走到雪樱近前:“雪樱姑娘,我这个弩机括更加强劲。用这个试试吧。”
雪樱低头一看,见那把强弩浑身乌黑,却泛着幽光,一排四只劲弩,竟然连装了八排,通常裸露的机括也被暗藏在匣中,就算雪樱这种半吊子的外行,也知道这是高级货。
当下也不犹豫,直接对北漠小头目道:“你用这个!”
那北漠小头领见了那劲弩,也是面现惊讶之色。接过来后有些爱不释手地翻过来覆过去地看。
雪樱不耐地连声催促:“快点,快点,放箭啊!”
那北漠小头领却对中年人道:“小王子要是知道东乌神教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中年人微微一笑:“雕虫小技而已,请头目转告黎王子杰,只要小王子遵守约定,将来光复神教之时,比这更好的东西,小王子也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北漠小头目满意地点点头,方才举起了手中的弓弩。无视雪樱在一旁愤恨的神色,缓缓地瞄准了崖壁上的女子,按动了机簧。
机括在匣中震动的声响闷沉如雷,北漠小头目紧紧地盯着那一排三十二只劲弩朝着那女子射去。
那名黄衣女侍本就在竭力抵挡箭雨。此刻那三十二只又快又沉的箭弩射来时,黄衣女侍似是知道力有所不及,回头呼喝了一声,那吴义放开了邵非绯,手中的剑也迎着那箭弩挑拨挡刺。而邵非绯则独自向高处攀去。
中年人见此情景,嘴角闪过一丝狞笑。低声急促地道:“按动手柄上的机关!”
北漠小头目不及细想,手指一滑,便摸到手柄的下方确实有一个可以按动的机关,便用力按下。
又是一只黑色的劲弩射了出去,原来这只强弩竟然不只是箭匣中的三十二只弩箭,还有暗藏的劲弩,专门用来攻人不备。
崖壁上传来一声惨叫,众人失色,只见邵非绯后肩插着一只箭矢,从崖壁上滚落下来。
吴义大惊,疾步一跃而下,拦住了邵非绯滚落的身体,正要将她揽起来查看伤势,又是一阵如雨的箭矢激射而来,黄衣女侍恰在此时赶到,拦住了箭雨,而一只乌黑的劲弩则夹在箭雨中再次向邵非绯射来。
黄衣女侍似乎已是强弩之末,臂力不足以阻拦那只劲弩,只堪堪阻了阻那劲弩的去势,吴义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刚要舞起,那箭矢却在此刻一分为二,一只射向吴义,一只射向邵非绯。
吴义本能地先挡去了射向自己的那只箭矢,而射向邵非绯的那只则正中她的胸口,邵非绯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太好了!”雪樱喜不自胜,看那邵非绯的伤势,除非是有大罗金仙救命,她断没有可能活过这一次了。
主将重伤,下方的禁军军心大乱。
吴义焦急归焦急,但总算是禁军统领,冷静地叫了两个轻功极佳的手下,负了邵非绯先回大营,自己则组织禁军开始从崖壁上反攻。
雪樱达到了目的,也无心恋战,正要下令撤离,却听到有人急急来禀报,说是禁军从后面杀过来了。
雪樱一惊。
中年人眸光微闪:“既然如此,雪樱姑娘,咱们就此别过。”说完便回到了邵飞身边,邵飞那里早已经上了马,此刻看到中年人归队,只是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拨马疾驰而去。
中年人面色沉郁地紧跟其后,他们的后面,是随他们一同前来的东乌神教的属下。
远处已经传来兵器交鸣的声音,显然从后面抄上来的禁军已经到了跟前。
雪樱有些慌了手脚:“怎么办?”
那北漠小头目用北漠语大声呼和了几句,北漠勇士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雪樱脸色惨白:“你做什么?”
那北漠小头目冷笑道:“做什么?自然是逃命了,邵非绯的大军已经已经发现了这里,难道姑娘还指望咱们三百人与三万人拼命?”
雪樱慌乱地点点头:“好啊,那就逃吧,咱们一起逃。”
北漠小头目冷笑着道:“雪樱姑娘,既然是逃命,自然各凭本事,就恕在下不能送雪樱姑娘一成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大人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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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小头目说完头也不回,向那树丛茂密处大步而去。
雪櫻急红了眼,声嘶力竭地追了两步:“你不能丢下我不管!王子杰不会放过你的!”
北漠小头目回头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家小王子用完就弃的废棋罢了。要不是你对邵非绯多有了解,又一心要杀她,我家小王子又怎么会搭理你这种货色!”
说完,那北漠小头目,便一头扎进了密林消失了踪迹。
雪櫻此刻又惊又怒,她一个弱女子,暗杀的手段大概懂一点,武功却是一点不会。在这深山密林之中,靠她的两只脚恐怕走不了多远,就被野兽吃了。
该死的北漠!该死的黎杰!
禁军的呼喝声已经近在咫尺,雪櫻不敢耽搁,连忙也顺着那北漠小头目的方向,钻进了密林,慌不择路地一路跌跌撞撞狂奔。身上的大氅还是王子杰送的成轩坊的新品,据说光料子就价值百两,此刻也被树枝挂得多处破损,她也顾不上心疼。
身后隐隐传来树枝踏断的声音,雪櫻紧张地回头,只看到暗沉的重重树影,每个树干后都像是藏了一个人。
“谁?出来!”雪櫻的声音紧张地变了调。
回答她的是,远处禁军的呼喝声:“那边!追!别让他们跑了!”
雪櫻顾不上疑神疑鬼,转身提裙便跑,却不想脚下一脚踩空,惊呼一声便跌了下去。
却原来前面是一个陡峭的斜坡,只因为林间光线昏暗,又植被茂密,她不曾留意。
这斜坡虽然陡峭,好在不是十分长,雪櫻狼狈翻滚间,后腰撞上一块山石,虽然疼得两眼发黑,差点背过气去。总算是停了下来。
此刻的雪櫻头发也散了,脸上手上都是划伤的血痕,后脊梁也像断了似的,几乎直不起来。她哼哼着一点点地往下挪,好不容易到了坡底,却又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雪櫻连忙在一颗大树后掩好了身体,才看到山路的尽头,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当先的那个头顶的竹笠压得极低,虽然看不清脸孔,但雪櫻却认出来,这正是那个明面上和她合作的东乌神教的邵飞一行。
雪櫻如见救星,跌撞地冲了出来:“邵大人!”
突然冲出个人影来,邵飞的坐骑立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邵飞仗着马术精湛才没有被甩下来,待看清眼前这个狼狈的人影是谁,邵飞冷哼了一声,一抽马鞭。坐骑便绕过雪櫻,绝尘而去。
“邵,邵大人?”雪櫻不及阻拦邵飞,却看到了邵飞后面的中年人,扑上前去,拉住了那人的马缰:“大人救救我。”
中年人诧异地看了眼狼狈的雪櫻:“雪櫻姑娘,你怎么没和北漠的人在一起?”
雪櫻咬了咬牙:“我们走散了。”
中年人高深莫测地“哦”了一声,又看了眼前面邵飞几乎已经不见的身影,忽地马鞭扬起,狠狠地抽下。
雪櫻惨呼一声。捧着几乎断掉的手骨,踉跄后退。
中年人轻蔑地一笑:“雪櫻姑娘,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是认命了吧。”说完朝着身后喝了一声:“都快点跟上。天黑前要是能进城,我王有义花街请客!”
后面的骑士轰然叫好。
雪櫻佝偻着身体慌忙后退,恨恨地看着这队人马在她眼前风卷而去,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只是即便恨之入骨又能怎样,如今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十指连心,被马鞭抽中的手指现在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后背也疼得根本直不起来,雪櫻只能弓着身体,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一样,一边走,一边痛苦地哼哼。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双官制的皂靴,雪櫻僵住,视线缓缓地上移......
“雪櫻姑娘,怎么搞得这么狼狈?”那人嗤笑着道。
此刻,在邵非绯的大营中,居中一顶白色的牛皮大帐,帐门口围了一群神情紧张的医师,正自议论纷纷,却谁也没有得到允许能够进入。只看到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邵大人贴身的黄衣女侍们,脸色惶然地进进出出。
片刻后,一个身穿青色御医官袍的男子,掀帘而出。
等在外面的医师们立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张御医,邵大人怎么样?”“邵大人她没事吧?”
张守逸沉着脸,扫视了一眼众人,沉沉地叹了口气:“都散了吧。”
“张御医,您给咱们一句准话吧。”围着这里的医师,大部分都是绯然居从民间征召来的,此刻一个白发老者在徒弟的搀扶下,走上前来:“张御医,老朽这里还有一瓶续命丹,是我白家传了数代的金丹,据先祖说,只要一息不断,就能救活。”
说着老者从怀中捧出一个白玉瓷瓶来,殷殷地递给张守逸:“张御医,行不行,都请试试,邵大人是难得的好官,晋州的百姓,还在等着邵大人啊!”
张守逸看看那白玉瓷瓶,又看看鹤发鸡皮的老者,重重地叹了一声,接了那瓷瓶:“那就多谢白老了,张某会看时机用的。”
然后又对其他的医师道:“为防军心涣散,大人的伤势,必须严格保密,想来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请诸位暂且回到各自的营帐,就权当邵大人的伤不碍事,如果需要找各位商议,张某会再行通知各位。”
主将重伤,这无疑是极打击军心的消息,绯然居这次征召的医师,都是有过见识的,经验老道的医师,故而这些浅显的道理,张守逸一提,大家便就明白了。也不用张守逸多说,纷纷称是告辞,只是神色间,都难免带了些沉重。
张守逸目送众位医师远去,又看了看将大帐围了数层的绯然居的侍从,忽然嘴角一勾,一掀帐帘,又钻了回去。
大帐内,照例点了数个火盆,居中的软榻上,坐着一个穿着暗红色官袍的女子,头上戴着双凤尾翅的乌纱,玉白的小手托着腮,正笑眯眯地听着对面女子的抱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有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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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防弹衣好是好,就是太重了,穿着这一层,好几次奴婢都差点从崖壁上掉下来。←百度搜索→”阿房正在用茶水不停的漱口,一件黑色厚重的背心状物,堆在她的脚边。
“还有这鹿血也太腥了点。”阿房灌了一壶茶,还是觉得嘴里一股血腥味,不禁又向一旁的女侍讨茶:“好姐姐,再给我点。”
那女侍轻声笑道:“这可是百金一两的上等茶,都被你这么糟蹋了。”嘴上说着,却还是递了一壶过来。
帐内的角落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从身上往下扒裙衫,就是有点急,只听刺啦一声,整幅裙子成了两半。
众人回头,那男子略略有些尴尬:“不小心。”末了又补充道:“我赔你。”
楚非绯目光在那男子插着珠翠的发上一转,嘴角微翘:“不用,还要多谢杜御医肯假扮女侍,阿房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阿房也连连点头:“不错,杜御医的功夫了得,当时那箭如雨下的情景,就是阿房看了也觉得胆颤心惊。”
楚非绯这时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里面有没有伤着?”
阿房略一踌躇,还是上前,在楚非绯的面前跪坐好,任由楚非绯小心地拉开了前襟。
楚非绯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弓弩竟然这样大力?”
阿房白皙的胸口上,有一块明显的三角形乌紫,显然是箭头的重击造成的。
楚非绯做出的防弹衣,是在现有布甲的基础上,中间夹了厚厚的钢板夹层。古代的冶炼技术有限,钢板要想达到楚非绯设想的强度,有两寸厚,几十斤重,前后两块钢板加在一起,阿房就像是扛了两大袋粮食在身上,也难怪她不住口地抱怨那防弹衣太重。
但是这种程度的钢板。居然还没有能够分散巨大的冲击力,在人体造成了点伤,那劲弩的力量,已经远超楚非绯的预计。
楚非绯蹙着眉。轻轻地按压了一下:“骨头可伤着?受了伤怎么不说?”
阿房见主子的小脸上全是忧心,心中感动,连忙陪着笑道:“这算什么伤,咱们学武之人,身上有点淤青那是家常便饭。主子别担心。奴婢皮糙肉厚,这淤青明天就不见了。”
楚非绯瞪了阿房一眼:“什么话!”眼睛在帐内一扫,看到张守逸和杜子淇正在帐角小声嘀咕什么,扬声道:“张守逸,将你的好药统统拿来!”
张守逸翻了个白眼,他的好药不要钱吗?是天上掉下来的?地上白捡的?怎么每次一张口就是统统拿来,感情用他的东西,她不心疼是吧?
不过张守逸腹诽归腹诽,嘴上却不敢说出来的,在杜子淇一副幸灾乐祸的目光下。张守逸袖着手,蹭上前来:“我看看,怎么了?”
“你不准看!把头转过去!”楚非绯冷声道:“把药给我就好了!”
张守逸心里嘀咕,不看伤处怎么用药?哪怕是瘀伤,这份量用多少,多久用一次也是有讲究的好吗......
不过和这女人讲道理不太明智,张守逸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暖玉色的瓶子,背着身子递了过来:“用这个吧,管保明天就好了。”
楚非绯接过来。打开闻了闻,挺好闻的,淡淡的花香,想来是修复肌肤的好药。
至于张守逸肉疼的表情。楚非绯表示非常不屑,轻哼一声,倒出来些,替阿房前胸和后肩都涂了,然后将那玉瓶直接塞给了阿房:“回去要是伤处没有转好,记得告诉我。这药你就拿着吧,挺好闻的,当香水也不错。”
张守逸听得额头青筋乱跳,忍了忍,才没有将那玉瓶夺过来。
阿房看着楚非绯有些故意的神情,心中好笑,便也没推辞,将那玉瓶揣了,退到了一边。
张守逸有些气哼哼地转过身来,往小几旁一坐:“你可别后悔。”
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白了他一眼:“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张守逸心中一堵,是他想留在这里吗?明明是那个没出息的死虫子想留在这里啊,不过嘴上却冷笑道:“邵大人重伤濒死,身边怎么能没两个御医守着?这不我和杜御医也只能勉为其难......”
正说到这里,帐门处门帘一掀,一个年轻书生走了进来,清俊儒雅的脸上带着丝不太常见的暗沉:“非绯,有人送了礼来,你想不想看看?”
“送礼?”楚非绯打量着夏少元的脸色,觉得这礼可能不是什么好礼。
夏少元沉着脸走到了楚非绯身边,在小几的另一侧坐下,方才扬声道:“进来吧。”
帐帘再次掀起,楚非绯眼前一花,一团黑影就重重地跌在了帐中的地毯上,口中惨呼不已,但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听不出是男是女。
一只穿着官制皂靴的脚,在地上那人身上点了一下,那人便发不出声来,只是不断地挣扎抽搐,想来是极为痛苦。
楚非绯抬起头来,看向那抱着肩,蒙着面,身背双剑,一身黑衣的家伙:“乾八?”
“这女人就在这里,王爷说了,怎么处置随你!”乾八微微拱手算是行了礼。
女人?
楚非绯看向地上那个披头散发,一身脏污的人:“什么女人?”
夏少元面上浮起一丝冷笑:“就是这次伏击的主使者,非绯,这人你也认识,本少......我也没想到,原来明园里还藏着这么头狼心狗肺的畜生。”
这时,一旁的阿房上前来,瞪了乾八一眼,乾八眼光闪烁,有些诺诺地收了脚,乖乖地退后。
阿房伸手撩开那人脸上的乱发,手指捏着那人的双颊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个女子,主子可认识?”
那人被捏住脸颊,不能说话,只是口中呜呜有声,手指抓上阿房的手腕,却因为伤重无力,阿房也懒得理她。
楚非绯仔细看了看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摇了摇头:“不认识,这是谁?”
夏少元冷冷地哼了一声,正要说话。
地上那脏污的女人,本在试图挣脱阿房的钳制,听到楚非绯的声音,眼珠急急转向楚非绯的方向,蓦地大睁,接着口里发出了一声近乎惨嘶的嗷叫,竟然挣脱了阿房,向前扑了半步。
楚非绯一惊,夏少元猛地坐直,倾过身子拦在楚非绯身前。
对面的张守逸凉凉地道:“别激动,脊骨已经错位,你还担心她扑上来咬人不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一心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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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也是不曾料到,这女人伤重如斯,竟然还有这样的爆发力,竟然被她挣脱了去,当下眉心一竖,正要出手。乾八已经抢上一步,将那女人的头发扯住,用力一拉,同时一脚踏在那女人的腰椎上,对阿房低声道:“你身上有伤,我来。”
地上的女人因为被扯着头发,被迫仰起脸来,虽然满脸脏污,但是还能辩出依稀的轮廓。
楚非绯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那女人本来轮廓较好的脸因为愤恨扭曲着,又因为错位的腰椎被踩住,惨呼不已,其间又夹杂着几声嘶喊:“邵非绯,邵非绯,你为何还没死!”
阿房眉头一皱,冷声威胁道:“再敢口出不逊,打碎你的狗牙!”
那女人狰狞的脸上,浮起一丝嗤笑,呸了一声,断断续续地道:“我......我这个样子......还在乎牙吗?你打啊,不然......就是用牙咬,我雪櫻也要咬死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雪櫻?楚非绯吃了一惊,竟然是相府明园的大丫鬟,那个容貌姣好,恭顺温婉的雪櫻??
一旁的阿房已经毫不客气地一掌掴下,雪櫻被打得一歪,但又因头发被扯住,一时只觉得头皮都似被生生拉脱了似的。一阵喘息呛咳后,一张口,几颗带血的牙吐了出来。
楚非绯皱皱眉:“放开她,我有话问她。”
阿房警告地盯了雪櫻一眼,退到了楚非绯身侧。
乾八也后退了一步,放开了雪櫻,不过也是警惕地盯着她,防止她又有什么举动。
雪櫻趴在地上,费力地抬着头,恶狠狠地盯着楚非绯:“诡计多端的贱丫头,当初在相府,我就不该劝王爷留了你一条性命!”
楚非绯眸光微动。似笑非笑地瞟了眼乾八,淡声道:“是么?原来我还能活到现今,还是拜你雪櫻所赐。”
乾八皱起眉,当初王爷对邵非绯这个女人确实是有杀心的。但是后来不是改了主意么?而且现在王爷这个上心劲,他在一旁看了都替王爷心酸。此刻任由雪櫻这个女人乱说,搞不好又要给王爷添麻烦,于是上前一步道:“这女人胡说,王爷对邵大人一向一心一意......”
楚非绯冷着脸。微微抬手,阻住了乾八继续说下去。
地上的雪櫻听到乾八的话,眼里猛然迸发出惊人的恨意,本来已经满口是血,此刻更是腥血上涌,险些呕出血来。
一心一意,一心一意,雪櫻嚼着这四个字,心中恨意翻滚,当初她对待王爷何尝不是一心一意。
自从八岁那年和雪莹一起进了王府。王爷见她姐妹容貌姣好,聪慧伶俐,便选了她们精心培养,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抬足都是经过专人的教导的。文韬武略,不求精通,也要有所涉猎,琴棋书画,不求全才,也要精于一门技艺。
阿莹生得娇媚。便选了更能衬托她美姿的琴来研习。而她,则选了画,并不是她多么喜欢画画,只因为她心底有个小小的奢望。王爷精于画技,若是她选了画,也许能得到王爷更多的关注吧......
雪櫻所料不错,王爷对待女子一向温柔可心,又因为雪櫻与雪莹是他着意培养的,所以更是经常垂询。平时把炉赏雪,也是多点了她们姐妹相陪。而她的画技,更是得过王爷亲自指点。
当初王爷握着她的手,深情地嘱咐她到了相府万事小心时,雪櫻是愿意为了王爷粉身碎骨的。后来王爷与夏少元相交,便经常到明园做客,有时也会找机会与雪櫻说上两句话,偶尔也会带点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给她,雪櫻每次心里都是如蜜般甜美,那些小礼物也是珍宝般收着。
王爷不知道,其实他并不需要这么费心,只要一个小小的关注眼神,雪櫻就满足了。这么多年来的点点滴滴,有意的无意的,一缕一线早就织就了一张情网,雪櫻已经深陷其中,无法逃,也不想逃了。
雪櫻在相府呆了五年,年龄一天天大了,心也一天天大了,她开始幻想有一天离了相府,与王爷日夜相伴,耳鬓厮磨的日子。因为这个原因,她远着天下第一才子夏少元,藏拙守绌,扮出一个平淡无奇,安分守己的大丫鬟来。
王爷本也答应了,要找机会接她出去的,只是后来,事情渐渐变了......
一切,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叫做邵非绯的贱丫头!!
楚非绯不动神色的打量着雪櫻,这女人对她的恨意已经浓得犹如实质,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楚非绯想,自己身上大概已经多了几百个窟窿。
“为何要杀我?”楚非绯垂目抿了口茶,入口留香,感情阿房刚才就用这茶漱口啊,真造孽,楚非绯不禁白了阿房一眼,又转向雪櫻:“我自问在相府也没有得罪你的地方。”
雪櫻连连冷笑,恶毒的句子在舌尖翻了几番,忽又想起乾八刚才说的什么王爷一心一意的话来,心中大恨,遂改了主意:“你确实没得罪过我,不过我家王爷要杀你,就算是再难雪櫻也要完成!”
乾八脸色一变,大声喝道:“胡说八道!再要信口雌黄,我现在就解决了你!”
楚非绯淡淡地看了眼乾八,乾八郁闷地闭了嘴,后退了一步,心里暗暗嘀咕,怎么这女人穿上官袍,整个气势就变了,一个眼神竟然就让自己不由自主地遵从。
雪櫻回头对着乾八恶毒地一笑,再转过头来时,脸上的神情忽然就变了,挣扎着爬行了半步,急切地道:“邵大人,你饶了我,真是王爷的命令,我不得不从啊,我的妹妹雪莹还在王爷的手上,如果我不杀你,他就会杀了我妹妹!”
“你胡说!”乾八急急地道,乾八是暗卫出身,擅长的是手起刀落,这种和人打嘴仗的事,却不是他的所长,此刻听雪櫻胡乱攀诬王爷,他气归气,但是翻来覆去也不过是一句,胡说八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吃茶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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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樱回头冷笑道:“八侍卫,雪樱我八岁进府,承蒙王爷抬爱,悉心调教,这些年雪樱自问也替王爷打探到了不少消息,相信说到忠心这两个字,雪樱还当得起吧?”
雪樱藏身相国府,虽然身在明园,但是与各院的丫鬟婆子都有交好,这打探消息一项,这些年确实很是给了六王爷一些隐秘的消息,六王爷确实也看重雪樱,此刻雪樱说自己忠心,乾八急切之下反而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只急得眼都红了:“你!”
雪樱像是吃定了乾八不善口舌,又道:“王爷将我放在外面打探消息,却将更漂亮的雪莹藏在王府,难道不是为了将雪莹做人质吗?”
乾八缓过劲来,连忙道:“当然不是,雪莹王爷另有用处,与你无关。”
雪樱嗤笑一声:“另有用处,无非是做禁脔罢了,全王府谁不知道,王爷经常点阿莹陪夜。”
乾八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抬眼觑了眼上面的楚非绯,心里暗道,王爷啊王爷,您说您既然对阿莹没心思,干嘛又总让那阿莹值夜,现在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反驳无力。←百度搜索→
虽然心里埋怨王爷,乾八还是大声道:“什么陪夜,明明是值夜,阿莹是府里的侍女,给王爷值夜不是份内的吗?”
雪樱嘲讽地冷笑道:“值夜?上次我回王府,阿莹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乾八急了:“你休要胡说,那明明是......”乾八张口结舌,他也知道王爷有一阵心火大,点了好多侍女侍寝的事,可是,可是最后那不是都没成吗?可是他现在又不能将王爷不行的事讲出来,只急得脸红脖子粗,好在他蒙着面,旁人看不出来。
楚非绯低着头拉开小几的几个抽屉翻找,她记得阿房在这里放了些瓜子。不知道还有没有。
张守逸在一旁看到了,嗤地笑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蓝布袋子扔到桌上:“你那个大猴子朋友送的,我看是有些年份。多吃点没坏处。”
楚非绯将信将疑地拿了,打开那蓝布袋子一看,里面十几颗松子,是松子吧?只是这松子的个头比拇指还大,而且黑油油的。反光处隐隐透着金色。
楚非绯狐疑地拣出了一颗,立时一股清新的松林气息萦绕鼻尖:“好香。”楚非绯忍不住赞道。
下面的乾八还在对雪樱辩解:“根本没有的事,休要污蔑王爷,那件事也不是像阿莹说的那样。”
雪樱冷冷一笑,扭回头来向楚非绯看去,见那丫头正和一个御医凑在一起对着什么使劲,一旁的另一个脸色暗沉的御医不耐地伸过手来,将那蓝色的布袋子抢了过去,然后双手一揉,又丢了回来。
楚非绯打开一看。立刻眉开眼笑,一边忙不迭地自己捡了吃,还招呼旁边的人一起吃。
雪樱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敢情她刚才说了这么多,这贱丫头根本没往心里去。
乾八也有些黑线,他这里都急了一身汗出来了,上面那位这是看戏呢?还吃上了?
看到下面两个人都不说话只盯着她,楚非绯用茶润了润喉,那松子的清香似乎沁入了肺脾,整个人都舒爽极了。楚非绯心情极好地道:“我只问你。你是如何与北漠接上头的?你如实答了,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雪樱此刻也知道自己的后脊骨在从山坡滚下来时,可能受了重伤,这辈子想再站起来。恐怕都难了,一时也存了死志,又觉得六王爷无情无义,负她良多,故而死死地咬住了六王爷。
她也看出邵非绯似乎对六王爷根本不上心,但是六王爷对邵非绯的心思。雪樱却看得明明白白,心里既暗恨六王爷辜负自己的情意,又痛恨邵非绯得到了却不知珍惜。
如今邵非绯身边高手环绕,又生性诡计多端,想要再算计这丫头恐怕很难成事了。
于是雪樱的报复对象,便转到了六王爷身上,她想自己反正是要死,临死前,让六王爷也尝一尝痛彻心扉,求而不得的滋味,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自然是王爷搭的线,不然你以为我这样的小女子,又如何能与北漠的小王子有什么牵扯?”雪樱冷笑道:“不但如此,邵大人还记得当初花神会上那个触柱而亡的宫女婉柔吧,那也是我家王爷安排的,只是没想到邵大人运气好,那日金殿上竟然让邵大人全身而退了。”
提起宫女婉柔,楚非绯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六王爷为何要这样做?”
雪樱冷笑:“邵大人,咱们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邵大人是当今皇上的金库,王爷要想起事,第一个要杀的,自然是邵大人你了。”
唔,这个理由倒是有点道理。
楚非绯托起腮,瞟了眼目眦欲裂的乾八。
乾八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大声道:“喂,你不会真的信了这女人的鬼扯吧?别告诉我,你对我家王爷的心思不明白!”
“我明白什么?你家王爷又是什么心思?”楚非绯脸色沉了下来:“他们兄弟阋墙的事,我不想管,也不想明白。阿房,送乾八出去,将雪樱也一并带走!”
乾八还想说话,阿房已经上前一步,冷冷地道:“请吧,八侍卫!”
乾八看到阿房就有些气短,此刻虽然不甘,也只能提了那半废的雪樱,大步而出。
楚非绯保持着托腮的姿势一动不动,小几旁坐着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夏少元开口道:“非绯,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这雪樱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张守逸也道:“虽然我看那个六王爷很不顺眼,但是这一次,六王爷却是有点冤。”
杜子淇对六王爷并不是很熟悉,他对六王爷的印象,还停留在天都山六王爷设计算计楚非绯的那次,此刻听到夏少元和张守逸都替六王爷说话,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六王爷原就心思叵测,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一个心眼也没什么坏处。”
楚非绯似乎突然从沉思中惊醒,恍然抬头:“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色令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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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阿房冷着脸,将乾八送到了大营外,乾八默默地牵着两匹马,其中一匹马上驮着被捆成一团,且昏过去了的雪櫻。
“你说......”乾八偷偷看了看阿房的脸色,踌躇地道:“你说你家大人她,不会是真以为我家王爷有心害她吧?”
阿房冷冷一笑:“你家王爷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儿,我家主子凭什么信他?”
乾八急了:“话不能这么说,我家王爷就算计谋百出,对待邵大人从来都是掏心掏肺的,这一年来,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阿房森然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瞎?”
乾八连忙道:“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见阿房仍然冷着脸,便压低声音,软声道:“阿房......”
阿房仰天翻了个白眼:“干嘛?”
“抛开王爷不谈,我的心,你还不明白么?”乾八七尺男儿,愣是将声音放得腻人的濡软。
阿房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作死啊!”
见乾八有些委屈地看着她,阿房皱皱眉,心一软,开口道:“主子既然派我来送你,自然是没把那女人的话放心上。要不然你早就被打出去了,还能劳动姑娘我来送你?”
乾八听了立时喜笑颜开:“真的?你确信你家主子没有上当?”
阿房无语地看着乾八,有心想说,你当我家主子傻么,但是随后心里自己给自己又补了一句,自家主子有时候,真傻......
营帐内,楚非绯直直地看着杜子淇,水莹莹的眸子里似乎点燃了什么东西:“你刚才说什么?”
杜子淇沉了脸:“我说六王爷心思叵测,难道我说错了?你忘记天都......”杜子淇说到这里,猛然醒悟自己差点说漏了嘴。顿了顿,改了口:“天都城前一阵子不是传说六王爷快死了么?我看前几天六王爷那样子,气色不知道有多好!”
水濛濛的大眼里,亮起的星光一点点暗淡下去。楚非绯无声地叹息一声,默默地转开了眼。
刚才有那么一瞬,这位杜御医说话的口气像极了一个人。
楚非绯还记得,那一日杨柳岸边,最后一次见到木子水木大哥时。他也是这么自大自负地说着“六王爷心思叵测,不是好人,你以后记着离他远一点。”
刚才一直在出神的楚非绯蓦然听到这句话,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住,她费了极大的力,才让自己神色无异地看向那张暗沉陌生的脸:“你刚才说什么?”
然而这位杜御医毫无破绽的解释,让楚非绯的血凉了下来。心里一阵苦笑,她到底在想什么?木大哥明明在南疆养伤啊。
陆大哥也说过,木子水当初那样重的伤势,能活下来没死就是奇迹了。如今被救回来卧床半载都是短的,又怎么可能跟着她风餐露宿,长途跋涉。
只是明白归明白,但是每次看到这个杜子淇,楚非绯都会忍不住想起木大哥,然后一种让她极不舒服的心痛酸楚的感觉,就会细细密密地泛上来。
楚非绯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她决定讨厌杜子淇。
不过这位杜御医当初在地下巫族遗迹,也算是不顾安危救了她的命的,故而楚非绯才强忍着没让阿房将他从她的帐里赶出去。
只是她这里忍得好辛苦。这杜子淇却偏偏时不时地跳出来秀存在感......
楚非绯捧着脑袋努力忽略杜子淇的存在,然后理了理思路:“我刚才在想,那个北漠王子现在在哪里?”
夏少元见楚非绯的茶盏空了,向一旁的侍女招了招手。方才道:“非绯是担心?”
“你觉得那个什么北漠小王子,能带多少人进天佑?”楚非绯刚才那几百年的铁松子吃了不少,现在确实口渴,见夏少元递了茶来,忙不客气地接过喝了。
张守逸在一旁凉凉地看着夏少元殷勤地又递了一个热手巾过来,不屑地撇撇嘴。方才道:
“北漠人大多身材高大,皮肤黑粗,五官深刻,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来,那什么小王子,偷偷地跑到咱们天佑的地盘上,自然不可能带太多的随从。”
楚非绯赞同地点头:“据之前回报说,这次埋伏的北漠人大约有二三百人,想来大概是这位小王子能带来的全部人手了。
你说这位小王子真的放心让这个雪櫻带了他的全部人手来袭击我的车队?”
张守逸微微沉吟。
夏少元对军事不在行,也不怎么感兴趣,只在一旁张罗着侍女拿些充饥的糕点来。
杜子淇坐的地方,本来被张守逸挡得严严实实,偏偏他却不甘寂寞地冷哼:“色令智昏,有何不可?”
楚非绯额头青筋一跳,又是这种冷嘲带讽的口气,明明挺招人厌恶,却又带着点记忆中熟悉的味道,让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张守逸望着帐顶,不怀好意地仰头笑了一声:“色令智昏?这话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那北漠小王子不是继承人里呼声最高的一位吗?区区美色,应该还不至于昏了头吧。”楚非绯蹙着眉道。
张守逸袖着手,坐得端正,斜着对面虽然一身宽袍大袖的儒雅春衫,动作却如行云流水,将那糕点干果,依次摆上小几的夏少元。
那号称天下第一才俊的年轻公子,此刻一手执袖,另一手逐次将侍女托盘上的茶点,一一摆上。
广袖抬起放下间,自有一种洒脱不羁的潇洒,却又不失圆润儒雅的风姿。
这些原本琐碎,平淡无奇的动作,让夏少元做起来,不知怎地就带了那么点风雅的味道。
仿佛他所在之处不是一个简陋的行军大帐,而是他的竹林小舍,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一个盘子,而是一支紫玉狼毫。
再看楚非绯果然被夏少元吸引了目光,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厮。
张守逸心里骤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忍不住嗤笑:“我可没说什么北漠小王子,我说的是,色,令,智,昏,这句话有道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拿得起,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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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令智昏这四个字,让张守逸说得颇为意有所指,只不过,得来的只是楚非绯扭头一个白眼:“别打岔!”
张守逸见楚非绯的视线终于离了夏少元,顿时满意了,也不在乎这女人的白眼,反正被扔白眼,扔了这么久,他也习惯了。
这时,杜子淇大概也是饿了,原本跪坐在张守逸的身侧,此刻自发自动地挪到了小几旁。这样一来,这个让楚非绯很刺心的身影,就正正地戳进了楚非绯的眼里。
楚非绯无语地闭上眼,心里反复念着,反正等到了晋州,就将此人撵去挖河泥,再忍忍,再忍忍就好。
忙碌了一整天,大家都有些饿了,楚非绯现在名义上身受重伤,饭菜自然不能明着往里送,只好暂且拿那些精致顶饥的糕点充数。
杜子淇今天在山谷里出了大力气,此时已然腹中空空,雷声滚滚,看到糕点上来,便毫不客气地坐到小几跟前。
略一打量,一碟黄橙橙的黄金饼,一碟晶莹剔透的枣泥糕,一碟山药红豆酥......
这好像都是这丫头爱吃的,本饿得有些迫不及待的杜子淇抬起手又放下了。
默默地看了眼对面的楚非绯,杜子淇抿起嘴角,双手放在膝盖上。
其实楚非绯刚吃了五百年树龄的铁松子,现在并不饿,只是看到一堆自己喜欢的甜点上来了,便有些食指大动。
张守逸瞅了眼桌上的点心,啧啧有声:“照这么着吃下去,我估计你那个制衣坊,又得给你改尺寸了。”
提起这个衣服的尺码,楚非绯就一阵郁闷,她确实觉得自己的衣服越来越紧了啊,难道真的是因为甜食吃的太多?
这时,夏少元又放下了一碟小天酥来,这种酥点是用鸡肉和鹿肉做的馅。外面裹了一层酥皮。
这小天酥做法简单,行军在外,用野味作原料也容易,故而这小天酥。倒是这些日子来常上的糕点。
杜子淇一见眼睛立刻亮了,但根深蒂固的教养还在,虽然心里有些迫不及待,却还是坐得端端正正,等着夏少元将那碟子放下了。才伸出手去。
而楚非绯还在计较着衣服尺码的事,这手在桌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朝着那盘唯一不是甜品的小天酥而去。
杜子淇的眼睛只在点心上,而楚非绯不想看见对面的杜子淇也没有抬头。
这样两厢一差,杜子淇小天酥没抓到,反而抓到了一段滑腻如脂,柔若无骨的东西。
那东西肉厚骨细,手感极好,杜子淇握在掌中,竟然有些不想放开。
楚非绯呆住了。半晌后才觉得手腕处的传来的那人的体温,像是燎原的星火,瞬间席卷了全身。
她不能言语,也不能移动,脑子里烧成一团浆糊,忽想着应该将对面这个登徒子碎尸万段,又想这小天酥,他想要给他就是......
杜子淇盯着对面那张通红的小脸,目光暗沉,他明知道自己应该放手。既然不能留下,就应该无牵无挂地离开。
可是一旦将这只小手握在手中,再要放开,却需要太大的意志力。杜子淇觉得自己放不下。他也不想再逼自己放下。
张守逸看不下去地大声清咳。
夏少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杜子淇,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碟子。
这时,帐帘一撩,吴义咋咋呼呼地进来:“清了,清了!”
楚非绯回神,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杜子淇只觉得掌中一空。心里也是一空,不悦地微微眯眼。
楚非绯将那只手腕藏入袖中,强自镇定地道:“什么清了。”
吴义的身上还有血污,便没往楚非绯身边凑,不过探头看到了桌上的糕点,长腿几步就来到了近前,端了那碟小天酥又退回原处。
“饿了一天了,这个就归我了啊,剩下的你们随意。”吴义毫不客气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指,抓起一块酥糕,大大地咬了一口,然后不住口地称赞:“不错,不错,这鹿肉做得刚刚好。”
杜子淇沉着脸,盯着对面的楚非绯。这小丫头表面镇定,其实慌乱的样子,不知怎么让他联想起了那一日,在大片木芙蓉的花丛中,他与她唇齿相接的事。
那时,这丫头也是这样强做镇定,说什么人工呼吸而已。
回想起那日的细节,杜子淇的呼吸乱了一瞬,眸中的紫韵忽显又隐。
“你随我出来。”杜子淇盯着楚非绯沉声道。
楚非绯有些混乱,眼前的这位杜御医明明是另外一个人,却总是给她一种木大哥在同她讲话的错觉,她望进那双漆黑如寒星的眸子里,看着自己的倒影,就像曾经她望进木大哥的眼里一样。
张守逸紧张地坐直了身体,看看杜子淇,又看看楚非绯:“你们俩要做什么?”
“你随我出去,我有话和你说。”杜子淇再次道。
吴义吃得满嘴的糕点渣滓,不在状态地道:“什么话非要出去说?大人现在可是重伤濒死着呢”
“如果你不想出去说,我也不介意在这里说。”杜子淇嘴角一挑,阴沉的神色中,又带了几分邪气。
楚非绯觉得喉咙发干,眼前的杜子淇咄咄逼人,让她很不适应,她明明在官阶上压了他数倍,却此刻生不出半点用官威压他的心思。
夏少元淡淡地把玩着手里茶盏,眼皮微撩,冷冷地瞟着杜子淇。
张守逸则如临大敌般,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拦在楚非绯面前,对着杜子淇急道:“你要做什么?难道你想毁约?”
杜子淇盯着楚非绯忽红忽白的脸,嘴角那一抹笑,越来越扩大:“怎么样?”
“杜子淇!”张守逸厉喝了一声。
杜子淇冷冷地抬眼盯了眼张守逸,张守逸心里一阵发寒,却还是坚持道:“杜子淇,你答应过的!”
在场的人,除了张守逸和杜子淇,没有人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和张守逸的紧张神色不同,杜子淇的盯着张守逸的眼神越来越森然。
张守逸后背冷汗直冒,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杜子淇,你不会是想做,反复善变的小人吧?”
因为脱离了杜子淇的逼视,而回过劲来的楚非绯蹙眉道:“张守逸,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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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淇现在的神色固然是森然肃杀,但张守逸到底是圣域的嫡传少主,这点脸色还不放在眼里。
真正让张守逸毛骨悚然的,是杜子淇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势,如果一定要张守逸形容,那是一种猛兽居高临下的碾压,一种将对方看做蝼蚁,可以举手之间彻底摧毁的蔑视。
张守逸撑着桌子的手微微一颤,但随即一股力量从神魂中传来,他知道那来自灵儿,有了灵儿的相助,本被杜子淇压得几乎腿软的张守逸硬着脖子瞪了回去。
杜子淇微微挑眉,居然能抗得住?
杜子淇的母族天生精神力就比地球人强大,而杜子淇又是其中的佼佼者,被他有意施压的人,意志力差的,多半都会瘫倒在地,没想到这张守逸在他着意的“关照”下,居然还能抵抗,不但如此,似乎还想反过来压制他!
有意思,杜子淇的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看起来,这所谓的南疆皇族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不过这样也好,一个一击就倒的对手有什么意思!
原本杜子淇并没有将张守逸当一个对手,一个没事总舔着脸在小丫头面前晃来晃去的家伙,如何能被他放在眼里?除了那个所谓的皇族身份外,张守逸在杜子淇眼里什么都不是。
要不是这小子自称是小丫头的未婚夫,杜子淇当初连那个约定都不会提出来。
本来还因为要将带走非绯,而对张守逸心里有些愧疚的杜子淇,这一回彻底没了歉意,既然大家旗鼓相当,那便好好各凭手段吧。
杜子淇的嘴角缓缓地翘起,一字一字地道:“约定?当然算数,只怕你到时反悔!”
那迫人的气势一去,张守逸绷紧的肌肉一松,差点软倒,缓缓地撑着桌子坐下。强自镇定地道:“你若守约,我便守信,杜兄不用多虑。”
杜子淇转眼看到蹙着眉打量着他们两个的楚非绯,微微一笑:“也没什么。我与守逸兄打赌,赌你那个大猴子朋友,还会不会再来找你。若是我赢了,按照约定,张守逸一个月内。不得再出现在你面前。”
这算哪门子赌注......楚非绯碍于杜子淇这个外人在场,才没有翻白眼,再看张守逸,一副肠胃不适的神情。
“怎么了?”楚非绯好笑地道:“张虫子,你输了?”
张守逸咬着牙道:“怎么可能。”
杜子淇淡淡一笑:“三日之内,若是那大猴子没有再来找你,张守逸便输了。”
张守逸瞪着杜子淇:“要是那大猴子来了呢?”
“那便是我输了。”杜子淇淡淡一笑,从桌上捡了一块五香糕放在口中。
张守逸的眼睛一亮:“要是那大猴子真的来了,你保证一个月内不再出现在非绯面前?”
杜子淇一转眼已经几口干掉了那碟五香糕,正喝着清茶润喉。此刻瞟了一眼两眼发亮的张守逸,淡淡地嗯了一声。
“好,一言为定!”张守逸一拍桌子:“杜子淇,你到时可不准反悔!”
“绝不反悔!”杜子淇捧着茶盏气定神闲。
对面的楚非绯狐疑地看看张守逸,又看看杜子淇:“你刚才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嗯。”
楚非绯暗暗磨牙。
这种事有什么好出去说的?难不成这位杜御医还指望和她密谋坑张虫子?别说她楚非绯没这么无聊,就算真要坑人,那也是坑他杜子淇啊!
要论新疏远近,她可是欠了张虫子一个大人情的,断没有可能帮着他这个外人欺负张虫子的道理。也不知道这杜御医脑子到底怎么想的。还有那个不准出现在她面前的赌注......要不要这么无聊。
这时,吴义已经吞下了一整盘的小天酥,觉得有些口干,凑上前来找茶喝。一边道:“我说你们两个也太闲了点,按照计划明天大人的死讯就要传出去了,我看那大猴子这么通人性,扶灵的时候,准来给大人送行。”
夏少元挡开了吴义的脏手,从一旁的茶盘里拿了盏茶。打发吴义站远点喝。
张守逸无声地嘿嘿一笑,别说那大猴子通人性,一定会来,就算大猴子不来,他也有办法将那大猴子招来。就是不知道杜子淇为何这么笃定,大猴子来不了。
吴义吃了点心喝了茶,觉得肚子里有了底,这才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对了大人,这山谷要清理出来,还得两三天的时间,您看要不要在附近再搜索一下,以防万一?”
楚非绯微微点头:“你决定就好,对了,你刚才说,北漠的残兵全部清了?”
“是的,死伤合计二百多人,应该是他们的全部人手了。”吴义看上去很满意这次的清剿。
楚非绯淡淡地笑了:“这么说,这位北漠小王子手里也没几个人了,不知道下一次他又会使什么伎俩出来。”
第二日,天佑王朝的第一个六部尚宫,一品大将军邵非绯因为伤重不治,卒于军中。
噩耗传出,全军素裹,悲声一片。
楚非绯站在一处山梁上,侧耳听着大营那里传出的低沉的悲鸣,心里一阵感动,一阵感慨。
张守逸在一旁吭哧吭哧地爬树,杜子淇背着手,站在树下凉凉地看着。
夏少元和吴义一边整理着马鞍,一边瞅着那两个“神经病”,低声议论:“你说这两位御医,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吴义比划了一下脑袋,小声道。
夏少元淡淡一笑,瞟了眼楚非绯,见她没有注意这里,方才道:“不好说,我听说医生这一行,什么药方验方都要自己亲自试过才能用在病人身上,说不定他们两个就是因为这样,将脑子搞坏了。“
吴义深有同感地点头:“那个杜御医也就罢了,我就觉得这个张御医啊......”
吴义的闲话还没讲完,张守逸已经大叫一声,跌了下来。
杜子淇及时后撤了一步,给张守逸腾开了地方。
砰的一声,张守逸四仰八叉地摔在了树下,半天缓不过来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你可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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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回头无语:“张守逸,你又在搞什么?”
张守逸扶着腰爬起来,将手中的一物塞进了袖中,方才道:“没事,没事,刚才好像看到树上结了果子,便上去看看,却原来我看错了,上面什么都没有。”
杜子淇在一旁毫无风度地嗤笑了一声,张守逸揉着腰咬牙忍了。
山风阵阵,有些凉意,夏少元这时从鞍旁的背囊中,找了一件丝绒斗篷出来,细心地给楚非绯披上。
楚非绯回首微笑:“我倒是忘记了,阿房要扶灵,不能一起来。”
夏少元微微一笑:“无妨,这不是还有少爷我吗?”
楚非绯忍不住扑哧一笑:“是,谢谢你,大少爷。”
吴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出发,牵了马过来:“大人,可以出发了,这条小路比较难走,可能有一段地方要弃马步行。”
楚非绯微微点头。她的死讯一旦传出,暗地里想要她性命的人,大概可以安生一阵了。军中人多口杂,恐走漏消息,所以她这一次真要轻车简从,悄悄地去晋州了。
远处的山林传来了一声野兽的嘶吼,张守逸面色一喜:“是大猴子。”
“大猴子”是楚非绯的叫法,后来她身边的人便也跟着这么叫。而那巨猿似乎也认可了这个弱智的称呼,之前还在巫族遗迹附近扎营的时候,只要楚非绯对着山林喊一声“大猴子”,那巨猿就会从山林里横冲直撞地跳出来。
然后两人就会一个说人话,一个说兽语,叽叽咕咕毫无障碍地交流,让旁边一众人看了,只觉得匪夷所思。
大家曾一度以为楚非绯竟然是懂兽语的,不过后来经楚非绯解释才知道,其实不然。
楚非绯只不过是能和这个巨猿交流罢了,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明白。但是张守逸却似乎是明白的,在一旁露出高深莫测,恍然大悟的神情。
此刻,远处的那声兽吼。让楚非绯奇怪地挑眉:“大猴子?它来干什么?我可没叫它啊!”
夏少元淡淡地看了眼一脸“奸笑”的张守逸,无声的冷哼一声。
想起之前杜子淇和张守逸的打赌,如果大猴子出现,杜子淇便输了,按赌约一个月内不得出现在她面前。楚非绯忽然心情好了。挪揄地道:“看样子杜御医要跟着大队走了。”
杜子淇神态自若地瞟了一眼楚非绯,从袖里摸出一只金色的短笛来。
楚非绯诧异地道:“咦,那不是摄魂笛,怎么在你那?”
当时,在巫族遗迹的时候,她在地底昏过去,醒来后见众人无事,就将那怪异的摄魂笛抛在脑后,除了对那地底的宝藏还有些惦记外,巫族遗迹的事。楚非绯其实一点也不愿意想起来。
尤其是那圣池中,可能还有两条未死的大虫子。对了,不是两条,其实是一条,张守逸说那是条变异的双头虫。总之,楚非绯这种怕虫子的人,是绝对不想再回想那日的情景的。
此刻见了杜子淇手中的摄魂笛,楚非绯想,大概那日离开巫族遗迹时,这位杜御医顺手捡了。不过他此时拿出来却是为了什么?
仿佛为了回答楚非绯的疑问,杜子淇盯着山林中一条横冲直撞,不断晃动起伏的痕迹片刻,然后缓缓地将摄魂笛凑在了唇边。
就在那痕迹快要接近密林边缘时。杜子淇吹响了摄魂笛。
一声声短促的,却刺耳的啸叫,从那笛子中传来。
楚非绯皱起眉头,向其他人看去,却见夏少元和吴义等人也是难耐地皱着眉,不禁大奇。他们竟然也能听见?
山林中,树木起伏的痕迹停止了移动,片刻后,一声焦躁的兽吼响起,似乎在回应那笛声似的。
“大猴子讨厌那声音,他在用笛声驱赶大猴子!”楚非绯瞪着杜子淇,原来这才是他敢于和张守逸打赌的底牌,他知道怎么用这摄魂笛!
张守逸在一旁气得脸色发青:“杜子淇,你居然使诈!”
杜子淇手中的笛子再次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啸叫,才缓缓地放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守逸:“守逸兄,你可认输?只要我手中的笛子在,这大猴子,它就来不了。”
张守逸指着杜子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反驳,只好转向楚非绯,委屈地道:“他赖皮!”
楚非绯没来由地觉得张守逸那双狭长的凤眼里,竟然露出了灵儿黑豆般可怜兮兮的目光。
真是太诡异了。
而楚非绯看到这目光,还就真觉得杜子淇欺负张守逸了,这时,山林中的巨猿又发出了兽吼。
楚非绯皱皱眉,迈步走到杜子淇面前,将手一伸,冷声道:“把笛子给我!”
杜子淇看着楚非绯板得平平的小脸,握着笛子有些踌躇。
楚非绯再次道:“给我!”
杜子淇想了想,不但没将笛子给楚非绯,反而一转手将笛子塞回了袖中。
无视楚非绯的面色不渝,淡声道:“这笛子邪门,你还是不要碰了。”
这笛子有多邪门,在场的人恐怕没有人比楚非绯更清楚的了,楚非绯见杜子淇将笛子收了起来,便也没再坚持要那笛子,只是警告地道:“大猴子有事要跟我说,你不准再驱赶它!”
杜子淇不置可否地瞥了一眼,一旁显得有些喜不自胜的张守逸,淡淡地哼了一声,踱了开去。
楚非绯这才对着林子喊了一声:“大猴子,出来吧。”
密林一阵晃动,巨猿黑色的身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不同往日那巨猿看到楚非绯就飞奔过来的情景,这一次,巨猿站在密林边,审视地盯着众人,直到楚非绯再次招了招手:“大猴子!”
巨猿才慢慢地走了过来,巨大的鼻翼扇动了几下,猩红的眼在几人身上扫视着,最后目光定格在杜子淇身上。
杜子淇淡淡地回视那巨猿,一人一猿互相盯了片刻,巨猿鼻子里喷出一股气,一转身,用屁股对着杜子淇,朝楚非绯低吼了一声。
“别理他!”楚非绯安慰地拍了拍巨猿撑在地上的手臂。
张守逸在一旁没品地笑了一声。
杜子淇面无表情。(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有条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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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猿就这样人言兽语地嘀咕了好久,一旁的几人竖着耳朵听,也没听出来那巨猿的吼声里,有几个意思。
倒是楚非绯不停地“啊”“哦”“真的”?
除了张守逸显得有些镇定外,其他几人都是面色古怪。
与巨猿沟通完了的楚非绯,一脸的兴奋:“大猴子说它知道一条近路,可以在三天之内赶到晋州。”
三天?怎么可能?除非是插上翅膀飞过去。
吴义率先摇头:“畜生的话,不可信,也许它这三天是以它的标准,这大猴子可以在山间飞腾,自然是快。但咱们骑着马,走得是小路,断没有这么快的。”
巨猿冷冷地盯了吴义一眼,吴义顿时闭嘴。
夏少元则从马鞍上的背囊里找了副地图出来,递给一旁袖着手看戏的张守逸:“守逸兄,来,帮个忙。”
张守逸慢腾腾地伸出手来:“不用看,这大猴子说有近路,那就一定有近路。”嘴上说着,手上还是和夏少元一起将羊皮地图展开了。
夏少元挑了挑眉,看了眼总是喜欢故作高深的张守逸,转而对楚非绯微笑道:“非绯,让你的大猴子将那条近路指出来,咱们也好心中有数。”
楚非绯还没说话,那巨猿已经俯下身来,巨大的脑袋凑在地图前,仔细地看了看,似乎迷茫了一会,最后才伸出巨大的手指,在地图上的一处点了点。
楚非绯几人探头看去,吴义迟疑地道:“那一处,不是巫族遗迹的所在地吗?”
接着巨猿的手指,沿着那一点开始往上移动,那里有一条已经被碳笔画出的黑线,而巨猿的手指就沿着那条黑线一直前行到了淇水之滨......
这下楚非绯也不淡定了:“大猴子,你是不是弄错了,那条黑线不是路,是我自己瞎画的。”
巨猿冲着楚非绯低吼一声。除了楚非绯,没人听出那吼声里的笑意。
抬头看到众人疑问的目光,楚非绯两手一摊:“大猴子说,那里就是有条近路。我看反正这里离巫族遗迹也不算太远。咱们过去看看,也不打紧。”
吴义一想也是,便点头同意了,而夏少元一向对楚非绯的话没什么意见,张守逸总是一副他知道内情的样子。自然也不会阻拦,而杜子淇,显然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众人骑马,而巨猿则在山林中行进,时不时用吼声告知楚非绯的方向。
这样急行了大约有半日,才到了巨猿所说的那处。楚非绯是半个路盲,站在山林里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倒是吴义看出了这是哪里,指给她看:“大人请看,那座山头,应该就是巫族遗迹的山口。”
楚非绯看那处山顶似乎已经彻底塌掉。远远看去,可以看到翻倒的参天巨木,遍地狼藉。
张守逸在一旁道:“看样子巫族遗迹已经合上了,如果不知道机关,再想进去就难了。”
楚非绯大失所望:“那里面的珠宝不就拿不出来了,那些珠宝换成银子,绝对够修渠的了。”
张守逸看了眼楚非绯,欲言又止,其实那日后面的大战,这台阶下的珠宝。大部分都被扫进了圣池的水里,圣池水能融金销骨,这珠宝掉进去,就算是彻底毁了。
那些圣池边残留的珠宝。大概也就够他圣域一月的花销。楚非绯后来是昏过去了,没看到,要是她看到的话,大概能再昏一次。
张守逸望着天想,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以这女人爱财的性子。怕是要痛不欲生好几天。至于巫族遗迹里的那些壁画,也不能让她看见。
于是张守逸吓唬楚非绯:“那池水里的虫子,大概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非你想和虫子再大战一次,不然就别打那些珠宝的主意。”
这时,一直在林子里与他们同行的巨猿好像消失了,楚非绯叫了几声大猴子,也没有回应,便索性原地等着,几人闲聊。
“这巫族的人,几百年前就能造出控制山体的机关来,还真是让人挺刮目相看的。”楚非绯打量着远处的那座掩埋了巫族遗迹的山头,感叹道。
张守逸点头同意:“传说中,大巫一族的人都有异术,如今看来,这话算然有些夸张,但是大概也不是空穴来风,而那所谓的异术,大概就是指这鬼斧神工的本事吧。”
正说间,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隆隆地震动,接着一阵隐约的轰隆声传来,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他们附近。
“怎么回事?又来一次?”楚非绯诧异地道。
“我看大概又是巫族的什么把戏。”吴义这次没有抽出佩剑,只是紧紧地贴着楚非绯站着,看样子是打算,如果地上再出现一个洞,他好一把扯住楚非绯。
夏少元等人看上去还算镇定,毕竟这种震动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此刻只是四下打量,看究竟哪里会出现入口。
这时,张守逸突然道:“看那边!”
众人朝着张守逸所说的地方看去,之间几十丈开外有一堆嶙峋的乱石,看上去就像是某次山体滑坡留下的遗迹,此刻那些堆积的乱石纷纷滚落,露出里面一块平整的山壁来,而那山壁上,正在裂开一个巨大的洞口。
这时,山壁的上方,出现了巨猿的黑色身影,纵身一跃,仿佛那几十丈高的高度,就如同几阶台阶。
巨猿来到楚非绯近前,蹲坐在地,和他们一起等着那震动的结束。
“这就是你说的近路?”楚非绯看着那逐渐出现的巨大山口,看这样的宽度,这个山洞,不只能骑马,连车辆辎重都可以走啊。
震动终于停止,巨猿用粗大猿臂轻轻推了下楚非绯,示意她上前。
夏少元从马上拿了火把点燃,跟在了楚非绯身边,吴义牵着马走在后面,而张守逸和杜子淇对视一眼,张守逸冷哼一声,牵了自己的马跟上。
杜子淇淡淡一笑,目光往远处的密林处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这才牵了马迈步。(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巫族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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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漆黑,不知深浅,外面的阳光也仅仅可以照进几丈远的距离。
洞口堆积着乱石无数,有些大概真是年代久远的山石塌方,更多的,还是是当初制造这个洞口时的刻意掩饰。
那洞口大约两丈高,三丈宽,目前军中最大的四马车驾也可以轻松通过。靠近洞口的地方可以看到地面铺着石板,只是大部分石板已经碎裂,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因为曾经经过什么重物。
夏少元举着火把,站在楚非绯身边,火苗在山风中忽明忽暗。
后面的吴义上前,接了火把,将马缰交给夏少元:“我去探探路。”
说着吴义举着火把,沿着漆黑的山洞向里走去。
楚非绯站在洞口,蹙着眉看着吴义手里那点微弱的光源,在这山洞中越来越远,然后突然一下就不见了。
楚非绯一惊,夏少元连忙道:“别担心,这山洞大概不是笔直的。吴将军只是碰到了一个弯道罢了。”
这时,张守逸和杜子淇也各自牵着马进了山洞,张守逸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洞壁道:“传说当年那场存亡之战时,大巫一族突然一夜失踪,原来就是走了这条密道。”
楚非绯看了眼站在洞外的巨猿,猩红的猿眼默默地看着他们,好像有些缅怀,又好像有些不舍。
“大猴子说,这里一直走下去,就到晋州了,不过......”楚非绯迟疑地道:“张守逸,你真觉得巫族人真能挖出这么长的地道来?这可是几百里的距离啊。”楚非绯觉得以古代的科技水平,挖这么长,这么大的过山隧道,绝对要许多年。
张守逸笑了一下:“巫族人的手段多着呢,谁告诉你,一定是他们自己挖的?”
不是自己挖的......难道巫族人其实也用的是前人的遗迹?这样说起来,那些挖了这隧道前身的人也够逆天的。
楚非绯对这隧道的猜想被张守逸的动作打断。
只见这厮在洞口转了一圈。突然撩起袍子,抬腿对着山壁上的一处猛力地踹去。
砰的一声闷响,张守逸捧着脚脸皱成一团,无声地哎呦。
楚非绯用看神经病的眼神:“你又干什么?”
张守逸没理楚非绯。换了一处,又踹了过去,当然毫无意外地,他的脚没讨到好。
楚非绯决定忽略这个“疯子”。
再看原本站在她身后的杜子淇杜御医,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山壁近前。用手摸索着,时而侧过头,逆着光,仔细查看。
“这两个人在搞什么。”楚非绯狐疑地道。
夏少元微微一笑:“咱们只管等着就是了。”
张守逸连选了几处踹过去,都没有什么作用,不禁有些泄气,正叉着腰喘气:“见鬼了。”
杜子淇在另一侧凉凉地道:“我猜你找的是这个?”
张守逸扭头看去,之间杜子淇正在用手指,将山壁上的碎石干苔剥掉,露出里面的一处石槽来。石槽上有个很明显的石制扳手,杜子淇握着那扳手,望着张守逸微微一笑,然后用力一扳。
山壁内,传出生锈般铰链似的嘶响。
张守逸翻了个白眼:“瞎猫碰到死耗子!”
一股黑色的液体从石槽的侧壁涌了出来,沿着石槽向下蔓延......
杜子淇嗅了嗅,露出了然的神情,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往那黑色的液体上一凑,哄的一声,火苗窜起足有半尺高。杜子淇急急闪身,才没有被那火苗撩伤。
看到杜子淇狼狈的样子,张守逸在一旁哈哈大笑。
杜子淇冷哼了一声,收了火折子。退后几步,静静地看着,那火苗沿着石槽迅速向前烧去。
本来因为山石风化,生物植被等因素,被岁月的痕迹掩藏起来的古老石槽,在火焰的帮助下。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其上覆盖的碎石苔藓等物纷纷烧化掉落,只看到一道尺许宽的火带,沿着洞壁向前迅速延伸,而整个通道也亮畅起来。
“你早就知道这里有照明机关?”楚非绯怀疑地看向张守逸:“别告诉我,你是从书本上读来的。”
张守逸无辜地道:“真是书上读来的,家传的古书,外面没有的。”
“你那家传的古书,连火槽在左边还是右边,都弄错了?”楚非绯轻嘲道。
张守逸无语,要说古书,他虽然是圣域少主,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掌权者,这藏经阁里面的秘籍,他也只能看一小部分。
这些个巫族的密闻,其实大多数都是三长老没事当故事给他讲的。就是这三长老也是不靠谱,明明那火槽在左边他怎么说成在右边?害得他在非绯面前出丑。
等等,三长老说的到底是左边还是右边?会不会自己记错了?
就在张守逸冥思苦想之际,吴义已经快步走了回来,老远就喊道:“这下可好了,这火槽里的火苗真够大的,火把都不用了,刚才突然燃起来的时候,真吓了我一大跳。”
楚非绯微笑。
吴义走到近前,熄了火把,插回到马鞍上,一边对楚非绯道:“这洞里的空气没有异味,里面一直有股微风,想来一定有出口与外面相连。从这里笔直向前,没有岔道,我看这条路可行。”
楚非绯点点头,这时,巨猿在洞外吼了一声,那意思是催促楚非绯动身。
楚非绯回头看了眼巨猿,无声地挥了挥手,巨猿也极通人性地点了点巨大的头颅。
于是吴义当先,楚非绯第二,杜子淇殿后,一行人迈步向洞的深处走去。
巨猿蹲坐在外,猩红的眼深沉地看着那行人彻底地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过身来,对着密林一声怒吼。
密林深处,树木一阵猛烈的晃动,一头黑色动物,迈着优雅的步子自林中走出,体型似豹,偏偏长着一张类猫的猫脸,一双绿眼圆圆,嘴巴诡异地咧着,像是在无声地嘲笑。
巨猿警惕地压低身子,似乎对这奇怪的生物非常忌惮。
其实按体型,这巨猿一只猿臂也比那黑色生物的身体粗,但是巨猿显然没有小瞧那生物,随着那生物的移动,巨猿也小心地移动着身体,始终保持自己的正前方,面对着那生物。
优雅的黑色生物,无视巨猿地从它面前走过,站在洞口处四下打量了一下,嘴一咧,轻盈地跃了进去,落地之际,已经变成了一条四腿短粗的黑猫,吧唧着四条短腿,急急赶去。
巨猿到此时才松了口气似的喷了喷鼻子,四肢并用地冲进了密林,片刻后,隆隆声再次响起,巨大的山壁又像是当初打开时那样,合拢了。
随后又是一声轰响,似乎什么东西在山崖上方被引爆,如瀑的碎石铺散下来,那块鬼斧神工的山壁,便彻底地被掩盖在碎石之后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有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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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梁两州以定军山脉为界,定军山以北算是梁州界内,定军山以南就是晋州了。
如果从天上望下去,整个定军山脉,就像是一团发坏了的面团,中间多山谷沟裂,山峦连绵起伏,虽不见得多么高大雄伟,但却也险峻异常。
偶尔有一两条瀑布从山壁上垂下,高高地跌落谷涧,山风卷起水雾,在阳光下画出半幅七彩的霓虹,给满目的青山黛雾中,又添了丝生动的亮彩。
此时,就在某处隐蔽的高地上,一小队人马无声地伫立在那里。
为首的男子身材颀长,面如美玉,只是那双惯常温和的眸子里,此刻却如黑云翻滚,看不透深浅。
下方的山谷处,大队的兵马连同辎重车辆在静默中前行,所有的银甲禁军,胳膊上都绑了白带以示哀悼,而那些车辆上,原本插着绯然居黑底暗红色缠花的旗子,也都已撤去。
有那车帘鲜亮的,也临时扯下,挂上了草帘,竹帘等暂作遮盖。
车队中随行的民夫工匠们,用自己的方式在车子上,衣服上扎上白布或黑布。←百度搜索→
而绯然居的侍者们则一律披麻戴孝,簇拥着中军之中,那辆乌黑的灵车。
“大人,你说邵非绯真的死了吗?”队伍中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人催马上前,与那男子并辔而立。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语调平平地道:“那夺命连环弩,只有你用过,效果如何,你最清楚。”
中年人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那日的情形,大人也看到了,一记重箭正中心口,又当场吐血,按理确实拖不过一夜的。只是......”
男子眸光微闪:“只是什么?”
“只是,按照朝廷的一贯做法,主将阵亡。不是应该秘不发丧吗?怎么如今却大张旗鼓,似乎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
男子抿唇不语,中年人突然道:“大人,我看这其中可能有诈。不如派一小队人袭击一下灵车?死了没死,一看便知。”
男子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一群浑身裹在黑衣中的下属,微微皱眉:“人数悬殊太大,绯然居那边又是好手如云,明着去刺探。恐怕难有成效。”
“廷卫大人的意思是?”中年人迟疑地道。
“死了没死,等到了晋州,不就知道了?”邵飞神色间有些微的不耐烦:“不过再等半个月而已,却可以避免人员伤亡,王友慎你不会连这个帐也算不清吧。”
王友慎明着是信明身所的先生,实际上也是东乌神教的三十六神使之一。东乌神教自教主以下,有三位护法,左右两名廷卫,下各统领十八神使,其下又按地域。分为若干教区。
神使在东乌神教的地位虽然比不上护法和廷卫,但也不算低了,邵飞的冷声斥责,让王友慎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邵飞缓缓地拨转马头,目光不带有任何情绪地从王友慎的脸上扫过:“王友慎,如今可比不得当年,咱们的人手,也容不得你这样糟蹋。”
王友慎僵着脸色沉声道:“廷卫大人教训的是。”停了停,仍是忍不住道:“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万一这邵非绯是诈死。等到了晋州重兵环绕,再想杀她就难了。”
邵飞冷笑一声:“一个小丫头而已,就算没死,又能翻得出什么大浪。”说完看也不看王友慎。径自带着人离开了。
王友慎看着邵飞离开的背影,脸色阴沉,又回身看了眼下方那辆被簇拥在中军中的灵车,冷哼了一声。
时至正午,赈灾的大军在谷涧处停下休息,喝点水。略作休整,便又要继续出发。
这时,那辆被团团围绕的黑色灵车,车后车帘一撩,一个穿着麻衣的女子从车上跳下,站在鹅卵石遍布的溪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一旁有一位青衣御医递上水来:“阿房姑娘,喝点水吧,刚才李副将遣人过来,说是这里地势不利,只能略作停顿,让马匹喝些水,就要继续赶路了。”
阿房微微点头:“不错,这两侧山高林密,倒是伏击的好地方。”说到这里又看了眼灵车,嘴角紧绷,眼里却带着笑意:“到时候,打扰了咱们大人就不好了,是不是啊,张大人?”
那位被称为张大人的御医抬起头来,脸色严肃,只是那张脸哪里是张守逸,不过是绯然居的侍从穿上御医的官袍假扮的罢了。
不但如此,从这里一眼望去,正在大口喝水的身材高大的吴义,背着手站在水边的夏少元,一旁站着的脸色暗沉的杜子淇......楚非绯身边惯常跟着的几个人都能找到身影。
阿房低下头,佯装拍打着襟上的灰尘:“就怕他们不来,他们若是不来,咱们准备的大礼,可不就送不出去了。”
邵飞并没有走得太远,在王友慎暗暗带着几个亲信随从,悄悄从队伍中离开时,邵飞也停了下来。
有属下凑上前来,悄声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邵飞淡淡一笑:“看着吧,我总觉得,要有场好戏上演了。”
溪谷边,大队已经准备上路,车夫用木槌在车体四处紧要处敲了敲,确保一切正常,又抓了把豆子喂给车前的两匹黑色的骏马,嘴里念叨着:“乖一点啊,一会走得稳一点。”
那两匹骏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顺着耳朵低头吃了,车夫正要拉缰上马,却在这时,异变突生。
两匹本来好端端的骏马突然同时发起狂来,连声惨嘶,挣扎不已,马夫大惊失色,拼命地勒紧缰绳,也不能阻止这两马的暴动。
一旁的军士想过来帮忙,却被那马匹高高扬起的蹄子逼得连连退后。
马夫只得大叫:“都闪开,都闪开,这是马前疯!”
两匹疯马不管不顾地四处冲撞起来,车队一时大乱,人还能避让,车辆却不行,一时真是人仰马翻,其他马匹也被那两匹疯马带的躁动不已。
马车上的车夫,虽然极力控马,但是也无法阻止两匹疯马拉着车子向山壁撞去,只得在千钧一发之际跳了车。(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有份大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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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巨响,两匹疯马带着灵车正正地撞在了山壁上。
那马儿固然骨断筋折,倒地不起,而那辆乌黑的沉重灵车,也因为巨大的惯性冲上马身,再撞到山壁上,巨大的撞击力令这看上去十分结实的车驾也散了架。
车体裂开,从里面滚出一个清漆原木的简易棺木来。
那棺木一看就是临时锯了大树做成的,烤漆等都没来得及做,只涂了防腐的清漆,还透着木头的原色。棺木落地之时,发出一声碎响,合得严实的棺盖也被摔出了一条缝隙。
阿房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大人!”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将灵车团团包围。
周围因为被这场突然而来的变故而惊呆了的兵士们,这才醒悟过来,发了一声喊,团团围了上来。
这群黑衣人通通黑巾蒙面,没有任何特征,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且武功都不错,仅仅不到十余人,竟然将圈子守得水泼不进。←百度搜索→
“不能让他们伤害大人的灵柩!”阿房厉声喝道。
绯然居的侍从各个也是武功好手,比禁军的水平又不知高出了多少,此刻围将上来,那群黑衣人立时就险象环生了。
这时,只听得那群黑衣人中有人低喝了一声:“吃药!”
众黑衣人纷纷手迅速一抬,将什么喂进了嘴里。接着砰的一声轻响,一团粉色的烟雾突然爆了出来,附近数丈之内,一时人影不得分辨。
“速退,烟雾有毒!”绯然居那边也有用毒的高手,连忙示警,同时迅速将解毒的丹药发了下去。
那烟雾颜色古怪,且凝而不散,众人一时也是不敢靠近,但也不知那烟雾之中。那些黑衣人在做什么。
那假冒的吴义一身甲胄骑在乌骓上,远远地观战。
副将李凯到了近前,大声喝道:“来着何人?报上名来,是何来意!”
烟雾之中传出几声低语。也听不清说什么,片刻之后,那群黑衣人便冲出了烟雾,钻山林的钻山林,爬山壁的爬山壁。一转眼的功夫,便四散逃逸而去。
“给我追!”李凯怒喝一声,带着一众禁军往林子里追击而去。
有绯然居的用毒高手上前驱散了毒物,再看地上那棺木,盖子已经被完全打开,露出里面一个身穿官袍的面色发青的女子来。
“大人!”阿房哭喊一声。
一旁有人拉住了她,绯然居的众侍者神色悲痛地将棺木合好,将之抬上了另一个车驾。
阿房也随即上了车,车帘放下,呜呜的哭声从车内传来。
车内。
阿房一边哭,一边打开了棺木,里面的女子确实是楚非绯的摸样,是身高好像更高了一点。
阿房拍了拍那“尸体”,“女尸”睁开眼,长长地出了口气:“可憋死我了。”
阿房在哭声的间隙塞了颗药给她:“别起来,先把这药吃了,虽然闭着气,但是阿虚说那毒烟诡异,还是谨慎点好。”
见棺木中脸色发青的“女尸”将那药丸吞了。阿房才道:“怎么样?知道是什么人?”
棺木里的“女尸”摇头:“不太好辨识,他们讲的话是官话,不管是北漠还是南疆,会讲官话的人太多了。不太好确定,他们的主要目地就是确认我是不是死了。”
阿房微微皱着眉,偶尔哭泣几声:“那张大人交代你的事......”
“女尸”笑了笑,配上那发青的脸色显得有些鬼气森森:“当然,不然我阿箕在里面闷了那么久,不就太亏了。”
轰隆一声巨响。两匹疯马带着灵车正正地撞在了山壁上。
那马儿固然骨断筋折,倒地不起,而那辆乌黑的沉重灵车,也因为巨大的惯性冲上马身,再撞到山壁上,巨大的撞击力令这看上去十分结实的车驾也散了架。
车体裂开,从里面滚出一个清漆原木的简易棺木来。
那棺木一看就是临时锯了大树做成的,烤漆等都没来得及做,只涂了防腐的清漆,还透着木头的原色。棺木落地之时,发出一声碎响,合得严实的棺盖也被摔出了一条缝隙。
阿房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大人!”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将灵车团团包围。
周围因为被这场突然而来的变故而惊呆了的兵士们,这才醒悟过来,发了一声喊,团团围了上来。
这群黑衣人通通黑巾蒙面,没有任何特征,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且武功都不错,仅仅不到十余人,竟然将圈子守得水泼不进。
“不能让他们伤害大人的灵柩!”阿房厉声喝道。
绯然居的侍从各个也是武功好手,比禁军的水平又不知高出了多少,此刻围将上来,那群黑衣人立时就险象环生了。
这时,只听得那群黑衣人中有人低喝了一声:“吃药!”
众黑衣人纷纷手迅速一抬,将什么喂进了嘴里。接着砰的一声轻响,一团粉色的烟雾突然爆了出来,附近数丈之内,一时人影不得分辨。
“速退,烟雾有毒!”绯然居那边也有用毒的高手,连忙示警,同时迅速将解毒的丹药发了下去。
那烟雾颜色古怪,且凝而不散,众人一时也是不敢靠近,但也不知那烟雾之中,那些黑衣人在做什么。
那假冒的吴义一身甲胄骑在乌骓上,远远地观战。
副将李凯到了近前,大声喝道:“来着何人?报上名来,是何来意!”
烟雾之中传出几声低语,也听不清说什么,片刻之后,那群黑衣人便冲出了烟雾,钻山林的钻山林,爬山壁的爬山壁,一转眼的功夫,便四散逃逸而去。
“给我追!”李凯怒喝一声,带着一众禁军往林子里追击而去。
有绯然居的用毒高手上前驱散了毒物,再看地上那棺木,盖子已经被完全打开,露出里面一个身穿官袍的面色发青的女子来。
“大人!”阿房哭喊一声。
一旁有人拉住了她,绯然居的众侍者神色悲痛地将棺木合好,将之抬上了另一个车驾。
阿房也随即上了车,车帘放下,呜呜的哭声从车内传来。
车内,
阿房一边哭,一边打开了棺木,里面的女子确实是楚非绯的摸样,是身高好像更高了一点。
阿房拍了拍那“尸体”,“女尸”睁开眼,长长地出了口气:“可憋死我了。”
阿房在哭声的间隙塞了颗药给她:“别起来,先把这药吃了,虽然闭着气,但是阿虚说那毒烟诡异,还是谨慎点好。”
见棺木中脸色发青的“女尸”将那药丸吞了,阿房才道:“怎么样?知道是什么人?”
棺木里的“女尸”摇头:“不太好辨识,他们讲的话是官话,不管是北漠还是南疆,会讲官话的人太多了,不太好确定,他们的主要目地就是确认我是不是死了。”
阿房微微皱着眉,偶尔哭泣几声:“那张大人交代你的事......”
“女尸”笑了笑,配上那发青的脸色显得有些鬼气森森:“当然,不然我阿箕在里面闷了那么久,不就太亏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神女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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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友慎大怒,刚想破口大骂邵飞含血喷人,就觉得什么东西从口里掉了出来,低头一看,地上那乌紫血淋的,不就是半条舌头?
王友慎大骇,连退几步,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邵飞冷笑着缓缓后退:“你自己转身看看吧。”
王友慎僵硬地转身,随着他的动作,还有什么东西在陆续地掉下来。
他的身后,是这次和他一起去袭击赈灾车队的亲信,此刻,已经早已不成人形,偏偏自己还不知道,傻乎乎地站在那里。
等到王友慎转过身来,他身后的亲信才看到他的模样,惊恐万状地想要退后,才发现自己早就成了一堆烂肉,只要轻轻一动,便碎了一地。
王友慎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指,指向邵飞,似乎心有不甘,想说些什么。
邵飞不为所动,冷眼看着,直到那副摇摇欲坠的骨架彻底瘫倒,覆盖着骨架的衣服中一阵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那堆烂肉中钻出来。
邵飞手势急挥,不知掷出了什么,一团团蓝色的烈焰自那些碎肉中燃起。冥冥中隐隐传来一阵凄厉的嘶鸣,恶臭传来,众人纷纷掩鼻。
这样大约烧了有一刻钟的样子,蓝色的火苗渐渐淡去,留下一地皑皑白骨。
“大人?”身后有下属心有余悸,小声道:“王神使他,该不会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吧?”
邵飞冷冷皱眉:“南疆蛊术!”
一众属下微微变色,南疆蛊术以诡异狠绝著称,无形无影,便能取人性命,纵使逃出千里之外,也能杀人无形。如今亲眼看到,方知传说不虚,心中均生惊恐:“大人。这中了蛊术的尸体烧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邵飞望着定军山的方向,微微出神了片刻才道:“我刚才掷出的爆炎弹里,混有克制毒物的药粉,如果不是这样。只怕寻常的火还伤不了这些蛊虫。”
“如果那蛊虫没死会怎么样?”那名下属有些胆颤地问。
邵飞微微苦笑:“如果那些蛊虫没死,恐怕我们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了。”
众下属面色惨白,面面相觑:“大人,照您这么说,那岂不是和南疆蛊术的人对上毫无胜算?”
邵飞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下属。见他们似乎已经被刚才的情景震慑,便微微一笑道:“王友慎今日该绝,碰上的应该是南疆的高手,寻常的南疆人最多能操纵一些普通的毒虫毒蜂,而其中的高手可以说都是传说中的存在,基本上是碰不到的。”
邵飞说到这里笑了笑:“而且这控蛊看着厉害,其实也脆弱异常,一旦蛊虫被毁,操纵蛊虫的人也会受到损伤。只要找到克制蛊虫的方法,纵使什么南疆高手。也不算什么。”
此刻,定军山山腹的密道中,
张守逸正在和杜子淇打嘴仗:“传说中的巫族有通天彻地之能,打个隧道又算什么。”
杜子淇冷声道:“这里的山体岩石质地坚硬,绝不是寻常的锹铲可以挖出来的,不管这隧道是如何形成,肯定不是人类干的。”
张守逸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下一秒,却脸色一白,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夏少元连忙伸手扶住了险些跌倒的张守逸:“张兄。你怎么样?”
张守逸借着夏少元的搀扶微微喘了口气,抬眼看到了楚非绯担忧的目光,又忽地一笑,站直了身体:“最近有点上火。大概是铁松子吃多了。”
楚非绯打量着张守逸的脸色,在洞壁火槽的映照下,确实有些泛红,便狐疑地点头:“既然如此,等到了晋州,便好好调理一下吧。你自己是御医。怎么也会犯这种错误。”
张守逸笑了笑:“御医也是人,也逃不脱生老病死啊。”一扭脸看到皱着眉,深思地看着他的杜子淇
,挑衅地挑眉:“是不是啊,杜御医?”
杜子淇冷冷地盯了张守逸一眼,又看了眼正瞅着他的楚非绯,勉为其难地哼了一声。
楚非绯见张守逸此刻还有心情和杜子淇斗嘴,大概是没什么事的,便又转身前行。
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吴义这时却淡淡地道:“什么铁松子这么厉害,我看是......”
夏少元轻咳一声:“吴将军,当心脚下。”
吴义微微皱眉,停了下来。
原本一直平坦的隧道,前面却出现了浅浅的积水,又因为隧道中的光线暗淡,使得这积水看上去漆黑一片,十分不祥。
张守逸上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积水,又用手指醮了点闻了闻,又尝了尝,方道:“是山泉。”
山体隧道,有岩层渗水很正常,只是不知道这积水到底还有多少。
“看上去前面有些下坡,估计积水不少,小心一些就是。”吴义回头看了眼楚非绯:“大人,你跟紧末将,前面要是水深了,咱们就上马。”
他们带来的几匹马都是军中的训练出的好马,这里又是隧道,此刻那几匹马就在放着缰绳,在后面缓缓地跟着慢行。
几人之所以一直没有骑马而是步行,是因为他们来时并不知道这是封闭的隧道,只准备了人的干粮,却没有准备马的。
这一路走到晋州,怕是要走两三天,马没有饲料,势必没有力气,故而几人便步行,给马省些气力。
楚非绯望着前面的黑水,心中有些不安,原本就是陌生封闭的环境,又是神秘诡异的巫族挖出来的,此刻出现积水,让楚非绯不由得联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圣池里的那只大虫子。
杜子淇不动声色地上前,低声道:“别担心,有我......们。”
楚非绯心中一动,侧过脸,一身青衣的杜子淇明明身材瘦削,普普通通,却浑身透着一种不动如山,无人能挡的气势,此刻杜子淇的身影,和记忆中的那个总一副傲视天下的家伙,瞬间重合在一起,楚非绯心中又酸又胀,疼得眼泪都快淌了下来。
咬了咬唇,楚非绯没有说话,只是涉着水,跟上了吴义。
杜子淇目光深沉地盯着小丫头的背影,一旁的张守逸袖着手做作地叹了一声:“唉,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什么东西?”杜子淇一皱眉。
张守逸“哈”的笑了一声:“文盲!”说罢无视阴沉的杜子淇,追着楚非绯去了。
夏少元慢慢地踱了上来,看了眼杜子淇,忽地微微一笑:“杜兄听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不知祖籍何处?”
杜子淇冷冷地看了眼这位举止风雅的年轻公子,微微皱眉,没有理他,而是抬步便走。
夏少元淡笑着理了理袖子,望着杜子淇的背影,目光深沉。(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得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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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壁一侧的火槽像一条火蛇,蜿蜒向前,其间若是有弯道,或者地势起伏,从火槽的走势上就能看出来。
这一路走来也有大半天了,也没见那火槽中的火势有任何减少,想必那洞壁之后,必然有不断补充燃料的装置。
吴义在前面淌着水,一边道:“当初巫族人挖这么长的隧道,真的就为了逃跑?”
夏少元紧紧跟着楚非绯,必要的时候,便出手扶上她一下,这时道:“想来这隧道早已存在,只不过是逃跑时用上罢了。”
张守逸和杜子淇跟在后面,均有些眼光不善地盯着夏少元。
片刻后,张守逸悄声道:“要不,咱们先休战?那约定的事,先放一放?”
杜子淇眸光冷冷,不置可否。
张守逸又道:“看到前面那个吗?夏大公子,相国的大公子,身份尊贵,又有大才,长得那模样大概也挺得女子喜欢,听说天都城有一半的小姐都想嫁给他。”
杜子淇冷冷地打断张守逸:“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守逸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拉着杜子淇又落后了些,假装去牵那几匹在后面信步游缰的马儿,一边小声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夏少元可是陆坤派来的。”
“陆坤?”杜子淇挑眉,陆坤?当初在相国府时,陆坤对小丫头那个上心劲,他可是印象深刻。后来夏家少爷对小丫头也是关怀照顾,这事他都知道。
只是陆坤派夏少元什么的,杜子淇一时还绕不过这个弯。
张守逸斜了眼杜子淇,口气有些酸酸地道:“就是那个多事的家伙,这不是生怕他主子受了委屈,寂寞了没人疼吗?”
主子?杜子淇瞪大了眼睛?主子???
张守逸给了杜子淇一记白眼:“陆坤是绯然居的大总管,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杜子淇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想起陆坤那身可以跻身一流高手的武功,还有那张让天下美女汗颜的俊颜,就算是他杜子淇自视甚高。在陆坤面前,也会觉得矮了那么一点,这样的人,竟然甘心管那个小丫头叫主子?
张守逸似乎无心与杜子淇在这上面纠缠。又贼兮兮地道:“总之,咱们暂时结成同盟,一起将这夏家小子除去,可好?”
杜子淇淡淡一笑:“不过是个无用的书生,你不是南疆的王子吗?还怕了他?”
张守逸郁闷地道:“不是怕。就是看他不顺眼行不行?”
“我和你联手,对我有何好处?待到了晋州,我就带这丫头离开,那夏少元又与我何干?”杜子淇语气淡淡。
张守逸瞟了他一眼,愤愤地道:“你可别忘了,我当时说的,可是那女人要自愿跟你走。这姓夏的小白脸现在鞍前马后地献殷勤,万一真的入了这女人的眼,到时候她舍不得这小白脸,不肯跟你走。怎么办?”
杜子淇微微一顿,入了眼?怎么可能?有他在......杜子淇突然郁闷地发现,现在他这副尊容,其实也就是一路人,这小丫头看他的眼神,从来都是能避则避,难道这臭丫头真的认脸不认人吗?
肤浅!
杜子淇在心里闷闷地骂了楚非绯一会,才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张守逸嘿嘿冷笑。
杜子淇瞥了他一眼:“以你的手段,想让一介书生无声无息地消失,应该有很多手段吧?又何须我帮忙?”
张守逸脸色一垮:“以我的手段。想弄死他当然有千万种方法,只是要是这小子死了,这女人搞不好第一个就怀疑到我啊,再说了。我也就是想让他消失而已,也没说非要弄死他啊。”
杜子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幸灾乐祸:“你不是未婚夫吗?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古代不是夫权至上,拿出你的权威来嘛。”
张守逸磨了磨牙,突然凑近杜子淇阴阴一笑:“不错,我是未婚夫,那小子也是。你懂了吗?”
杜子淇脸色一僵,猛地扭头:“你什么意思?”
张守逸得意地一笑:“我告诉过你,这女人是咱们天佑土生土长的人吧?”
“是。”杜子淇的心情不太好,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浑身就会冒冷气。
张守逸不怕死地接着道:“咱们天佑的规矩大概与你们不同,这皇位呢......”
张守逸刚说到这里,走在前面的夏少元忽然回头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快点跟上!”
听到夏少元的声音,楚非绯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这两人,目光在浑身飙冷气的杜子淇身上顿了顿,落在了张守逸身上:“张虫子,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张守逸无辜地摊手:“哪有,我这不是怕马走丢了嘛。”
楚非绯撇撇嘴:“就这一条道,你还怕马跑丢了不成,快点跟上!”
楚非绯说完转身继续前行,此刻水已经到了小腿,每走一步都带出哗啦的水声,在这寂静的隧道中,更加的响亮。
张守逸看了眼夏少元,觉得以这个文人的耳力,应该听不到他们刚才密谈,脸上浮起了一个假笑:“夏大人放心,我们这就跟上。”
夏少元目光清冷地打量着两人,张守逸做贼心虚地笑着,而杜子淇则脸色不善地回视。
一个温文的微笑慢慢浮上夏少元的嘴角:“不错,这里虽是隧道,但到底是巫族的手笔,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张兄,杜兄,正要好好小心才是。”
张守逸的脸色僵了一僵,连忙笑道:“正是正是。”
杜子淇冷哼一声,扯了一下身后的马匹,迈步前行。
夏少元转过身去追楚非绯,嘴角的微笑冷冷地卸去。
定军山,密林
林间的空地上,有一片新起的新坟,七八个坟包杂乱地散落在林间,看上去似乎是仓促之间挖成,连掩盖痕迹也没来得及做。
一个身穿短打皮袄的老者,悄寂无声地来到坟包前,打量了片刻,伸手抓起一把土,在鼻尖嗅了嗅,又看了看周围的痕迹,突然手掌连拍,面前的一座土石堆积的坟包,竟然被他的掌风毁去,露出里面的一堆白骨来。
老者盯着那白骨片刻,从地上捡了一段枯枝,默默地翻检,片刻之后,突然发现了什么,开口道:“少爷,应该就是这个了。”
寂静的林间,突然又响起了脚步声,听上去随意悠闲,仿佛那人是漫步在风景优美的花园之中,而不是这阴暗密林间的坟场。
一个锦衣华服的俊美少年,背着手,从树林后绕了出来,一张脸看上去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眉宇间带着股玩世不恭的轻佻,淡淡地瞥了眼老者面前的坟包,开口道:“如何?”
“确实是南疆的恶魔蛊,歹毒非常,看样子,这邵非绯的身边,确实有南疆的皇族随行,按照金长老的说法,很可能就是南疆少主守御。”
少年嘴角微挑,似乎提不起兴趣:“什么蛊术,不过是一群玩虫子的家伙,倒是那位左廷卫的火,我还更感兴趣。”
老者微微点头:“不错,那位东乌神教的左廷卫,确实有些深不可测,他那水火不侵的恶魔蛊都能对付,看这骨头上的痕迹,似乎连骨膜也融化了。想来再烧久一点,连这堆骸骨也剩不下了。”
少年摸了摸光洁无比的下巴:“所以说,我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天佑的皇帝,而是这个东乌神教?”
老者微微躬身:“小王子要一统天下,东乌神教必然是极大的助力,只是等到功成之时,这个什么神教,却是不得不除。”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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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城城郊,王府别院
六王爷下了朝,还未来得及换下朝服,就得了禀报,匆匆地赶到了别院。←百度搜索→
早就等在院门外的乾八远远地迎了上来:“王爷。”
六王爷阴沉着脸,脚步也未停,只是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人呢?”
“已经带回来了,在地牢。”乾八连忙道。
六王爷恨恨地冷哼一声,就向位于莲池下方的地牢疾步而去。
乾八小跑地跟在后面,一边连声道:“王爷,王爷。”
六王爷虽然武功平平,但是此刻心中隐怒,恨不得将那个吃里扒外的雪櫻扒皮抽骨,故而轻功不错的乾八竟然都觉得撵不上六王爷。
一直跟在六王爷身边的乾五,此时将王爷带回来的公文交代给侍女,方才赶了上来,一把拉住了乾八,小声道:“怎么回事?我听说抓住雪櫻了?”
乾八急着赶上王爷,有些不耐烦地扯着乾五的手:“嗯,放手。”
乾五不以为意,他的那双手连生铁也能握断,他倒是不担心乾八能挣脱出去,反而笑道:“你急什么,既然已经送回来了,就没你的事了,来来来,跟哥哥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雪櫻到底怎么和北漠的人搅在一起的?”
乾八虽然轻功不错,手上功夫也不弱,但是一旦被乾五拿住,他还真挣脱不了,只能丧气地回头:“五哥,你放手好不好?我怕王爷会有危险!”
乾五却没放手,笑嘻嘻地道:“你还怕那雪櫻丫头刺杀王爷不成?”
乾八皱皱眉,挣脱不开,索性扯了乾五运开轻功,在别院中几个腾挪,就赶到了莲池边。
乾五还在啰嗦:“你就放心吧,雪櫻那点功夫还是王爷手把手亲自教的,她那点鸡零狗碎的心眼,连王爷的脚趾甲盖也及不上。”
莲池波光粼粼。亭亭荷叶旁,竖着一座凉亭,此时凉亭中央的石桌已经移开,露出下面一道长长的石阶来。
一个娇柔艳丽的女子。泪光莹莹地跪在入口处,看到乾八和乾五的身影,泣了一声:“八侍卫,五侍卫,求你们向王爷求求情。请王爷饶了姐姐吧。”
乾八看到阿莹,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倒是乾五笑道:“哎呦,阿莹姑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不管你姐姐犯了什么错,只要你没参与,跟你都没关系。你跪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阿莹面色微微一僵,又垂泪道:“虽然和阿莹无关,但是姐姐她实在太可怜了,王爷一向疼爱姐姐,五侍卫,八侍卫,你们就帮帮忙吧,请王爷饶了姐姐吧。”
乾五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八字胡,轻笑道:“王爷确实待雪櫻不薄,不过雪櫻这背后一刀。捅得可够深的,那日邵大人离京之时,御史张易可是口口声声地指认了雪櫻,阿莹。你也知道咱们王爷的脾气,这背背主求荣的,能有好下场吗?”
阿莹拭泪的动作顿了一顿,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乾五在阿莹的身边蹲了下来,轻声道:“我说阿莹啊,五哥劝你一句啊。这人活一世,真的不容易,别作啊,别找死。”
阿莹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乾五已经追着乾八下了地牢。
王府别院的地牢,建成了这么多年,其实也没关过几个人,除了偶尔用来审审刺杀者以外,这地牢其实干干爽爽,空气也不错。
穿过长长的甬道,前面就到了一间大厅,大厅的里摆着简单的刑具,看样子用来审问的地方,再往深处,就是牢间,一排十余铁栅隔成的牢间,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森暗沉。
乾八顺手拎了一张长凳,快步走了过去。
牢间外的通道上,一身华贵亲王暗紫飞龙朝服的六王爷,背着手立在那里,冷冷地盯着地上的女人。
那女人一身带着血迹的破烂衣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金贵,满头乱发纠结,蓬头垢面。
乾八本以为那雪櫻昏过去了,等走近一看才发现,躺在地上的雪櫻竟然睁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六王爷,下巴上鲜血流淌,不过不是吐血,却像是自己咬出来的。
“王爷,坐下歇一歇吧。”乾八小心地将长凳放在六王爷的身后。
“好,好,本王调教出来的好丫头。”六王爷怒极反笑:“本王年年打雁,今日却让雁啄了眼。”
已经赶到的乾五,看了眼雪櫻的惨状,无声地摇摇头,上前轻声道:“王爷息怒,为了这小妮子,伤了身体太不值得。”
六王爷冷冷地斜了乾五一眼,冷笑一声:“伤身?自从那丫头走了之后,本王早就五内俱焚,千疮百孔了。”
乾五有些黑线,虽然事实如此,但是王爷您也不用就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吧,这面子,尊严啥的,还要不要了?
一旁的乾八早已见怪不怪,花神会的那段日子里,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绯然居王府两边跑,自家王爷那副肝脑涂地的样子,他早就习惯了。
地上的雪櫻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哼哼声,听上去像是什么卡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听着让人难受,几人盯了雪櫻片刻才发现,那是雪櫻在笑,一边笑,一边嘴角流血。
乾八不忍视地仰起脸,无声地叹了一声:“雪櫻啊,你老老实实将你做下的事交代了,五哥我答应你,一定替你在王爷面前求情,赏你个全尸如何?”
雪櫻的眼,看也不看乾五,仍旧死死地盯着六王爷,像是要用眼光将眼前的人,一寸寸凌迟。
六王爷深吸了一口气:“雪櫻,本王自认待你不薄,如果不是本王,你姐妹二人早就成了别人的砧上肉,骨头渣都不剩了。你......”
雪櫻用动作打断了六王爷,她挣扎着向前爬,十指在地板上抠出血来,她的头已经抬不起来,便用牙咬,用脸皮蹭,也要爬到牢房的栏杆前。
六王爷心里虽然深恨雪櫻忘恩负义,背主求荣,但是此时见到雪櫻这样的凄惨样子,心中也是不忍,遂对乾八道:“看她要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危机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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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八依言上前打开了牢门,拎着雪樱后背的衣服将她提了起来,让她可以面对着六王爷。←百度搜索→
雪樱贪婪地看着六王爷的身影,这个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男人,这个她曾经以为她会爱一辈子的男人。
“王爷......”她颤抖地伸出手,她想她临死前也许可以再摸一摸他,但是她失望了,王爷冰冷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怜惜。
是了,她现在废了,丑了,像一条软趴趴的无用虫子,他看不上她了,不,他的眼里早就没有她了,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贱丫头。
雪樱心中一时自怜,一时又怨恨,脑子里也不清不楚起来,她的手根本抬不起来,却还死命地伸着,眼前的六王爷又变成了她八岁时进府时的样子,翩翩少年公子,清清冷冷地立在假山的亭子中,看着她姐妹二人淡淡地道:“这两个丫头,本王要了。”
于是,从那一日起,她便有了名字,有了锦衣玉食,她的生活也从地狱到了天堂,现在想起来真是傻啊,其实那时才是她步入地狱的开始吧。←百度搜索→
雪樱喘了口气,咽了咽口中的血腥,眼前的王爷忽又变成了那一日,骑在高头大马上洋洋得意的贱丫头,百官送行,万民欢送,好威风,好气派,那贱丫头冷冷地看向她:“六王爷是我的,你在他眼里算什么东西!”
“贱丫头!贱丫头!!”雪樱形如疯狂地嘶喊,拼命地向前扑去。
只是在旁人看来,她不过是口里发出难听的嘶叫,不停挣扎罢了。
乾八不得不用了点气力才没让这雪樱挣了开去,心中不禁纳闷,这断了脊骨的人,还有这么大力道?真是好生奇怪。
六王爷微微拧眉,乾五叹息一声:“王爷,属下看,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六王爷恨恨地冷哼一声:“便宜了这个贱人。你们处置了吧。”说完王爷便要转身,却突然听到雪樱的嘴里发出了一段叽里咕噜的声音。
六王爷的脚步凝住,猛然回身。
雪樱双眼发直,盯着面前的某一点。双手拼命地想要合在一起,像是要对什么膜拜一样。她嘴里的音节含糊不清,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却显然不是官话。
乾五面露惊异,乾八莫名其妙。
再看那雪樱伤痕遍布的可怖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然后,她看向六王爷,像是小时候那样甜甜地道:“王爷,雪樱给你唱支曲子好不好?”
不等王爷回答,雪樱就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她的眼前是风流倜傥,含情而笑的少年王爷,而她翘着兰花指攥着一方帕子,遮住半面,未长成的身段款摆。自以为风情万种地唱:“良辰美景奈何天......”
牢房里,雪樱黯哑难听的含糊唱腔,终于渐渐消失......
乾八轻轻放开了这个已经断气的女人,抬起头,王爷与乾五都是一脸的震惊。
乾八有些不解,雪樱对王爷的心思,连他这种跟了王爷没几年的人都知道,王爷和乾五这副表情是为了什么?
“王爷,刚才......”乾五面上露出迟疑的神情:“属下觉得......”
“小月国!”王爷冷冷地笑:“小月国,真没想到。本王真没想到!”
乾八也吃惊不已,难道雪樱刚才嘴里那古怪的方言,竟然是小月国的话?这雪樱八岁就进了府,又是如何同小月国扯上关系的?
王爷深吸了一口气:“花神会时。小月国的余孽就冒了头,那时本王就该警醒的,只是当时皇兄说无需打草惊蛇,暗暗查访就好,没想到,没想到这些该死的东西。竟然将手伸进了本王的王府里。”
乾五也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没想到王爷当初救下的两个无依无靠的玩物丫头,竟然是小月国的人。只是不知道这雪樱究竟是早就当了小月国的内应,还是近日才......而且她做下的那些事,究竟是小月国的授意,还是她自己......”
王爷面色阴冷:“非绯那丫头如今是天佑的金库,只要是天佑的敌人无不想除之后快。不管是谁授意,这贱人做下这种事,本王就饶不了她,如今既然已死,也就罢了。若是未死,本王便将帐好好地算上一算!”
王爷想起那日在花神会险之又险的情景,就浑身戾气,那时,若是他没有同小丫头在一起会怎样?如过他没有及时拦住那条毒蛇又会怎样?
乾八和乾五都明显地感觉到了六王爷阴冷的杀气,同时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这种杀气,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很熟悉了,每次听到有人刺杀那位邵非绯的消息,六王爷就是这样杀意冲天,似乎想立刻冲过去将那些敢动他的女人的家伙们,碎尸万段。
可惜六王爷身份特殊,根本离不了京城。
乾五乾八暗暗地擦了擦冷汗,还好王爷离不了京城,不然恐怕天下早就打起来了。
这时,乾五一拍脑门:“对了,既然这雪樱是小月国的人,她妹妹雪莹必然也是啊。”
六王爷想起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微微皱眉:“暂且关起来吧,若是查清她确实与小月国有联系,便斩草除根!”
两名侍卫躬身称是,跟在王爷的身后出了地牢,原本跪在亭中的雪莹,此时已经不见踪影,乾五和乾八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分头行动,去搜捕雪莹去了。
六王爷面色冷冷地合上了地牢的机关,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现在当务之急,倒不是小月国,而是北漠,据他得到的消息,那位黎王子杰这些日子可没闲着,重金收买了不少贪财无德的武林好手,要是这些人一窝蜂地去找非绯的麻烦......
绯然居固然财大气粗,高手如云,不将这种武林草莽放在眼里,但是也难保一个疏忽......
王爷深深地叹息一声,要是他能够,他多想身插双翼,飞到那丫头身边啊。
书房里,一如既往地整洁,靠近窗边的画案上,是一副画了一半的美人图,美人没有眉眼,只有轮廓,乌云鬓角簪了一朵娇艳欲滴地木芙蓉。
六王爷静静地望了那画半晌,微微一笑,信手拿起一旁喝了一半的半壶清酒,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画笔,细细地描绘起来。
片刻后,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六王爷猛然回头,一个紫衣少女盈盈一拜:“王爷,是阿莹。”(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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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爷失踪了,阿莹也不见了。
莲池之上的书房里,乾五乾八还处在无法接受现实的状态。
王爷最后被人见到,是进了位于莲池上的书房,之后就没人再见过王爷。
而莲池的书房只有一条水榭长廊与外面池岸连接,又除了亲信不能接近,故而一直到了掌灯时分,有侍女来询问晚膳的事,才发现王爷不见了。
从京畿大营赶回来的乾六,正在仔细在书房中搜索痕迹,最后验看了画案上一个空的青玉酒壶,露出恍然的神情:“是一种叫梦魄的迷药,中了这种迷药,短时间内会失去神智,被人控制。”
乾七看了眼一脸懊悔的乾五乾八,补充道:“就是说,王爷很可能是自己从密道走出去的,所以府里也没人发现。”
“一定是那个雪莹,该死的小月国!”乾五恨恨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
乾六这时道:“这梦魄在中原并不常见,我也是当年出师历练的时候,遇到一个番女,才碰巧得知。”
乾八皱着眉:“番女?这么说雪莹不但和小月国有关,还和番邦有联系?还有这小月国为什么要针对王爷?”
在场的其他人纷纷摇摇头,乾五道:“当年小月国被灭的时候,我还没跟在王爷身边,这件事乾大乾二大概比较清楚。不过我猜测,当年大概就是王爷领兵灭的小月国,至于为了什么,我却猜不出。”
“现在怎么办?”几人看向乾五,乾五是王爷的智囊,又多是他跟在王爷身边,他的主意也一向最多。
“我已经拿了王爷的腰牌,暂时封了四门,相信很快皇上就会知道消息,派人来问。王爷失踪的事,大概瞒不住。既然如此,索性禀告皇上,请皇上出动禁军搜城吧。”
众人纷纷点头,王爷的力量都在暗处。不好轻易拿出来用,皇上能够派兵搜城,自然是最好的。
乾八这时,却转身就走。
乾五连忙叫住:“小八,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陆坤!”乾八脚步未停。出了书房,就疾步离去。
乾六乾七走了过来,不解地道:“陆坤?哪个陆坤?”
乾五叹了口气:“自然是绯然居的那个,绯然居如今分店遍布天下,消息灵通。又网罗天下好手,如果绯然居能帮忙,找到王爷的胜算也大了许多。”
乾六乾七微微点头。
定军山脉,山腹隧道
幽长的隧道中,几人停在水中,漆黑的积水已经快要没腰。再往前几丈,那洞壁上的火槽也没入了水下,前路已经一片黑暗,完全无法判断再往前走,这水要多深。
当先的吴义回身道:“大人,再往前走,这积水可能就要没顶了,也不知道这积水的隧道到底有多长,多深,不如大人先等在这里。待末将先去前面探探路。”
楚非绯微微点头,在吴义迈步前行时,又叫住了他:“等等吴义,看这地势。隧道似乎一直在向下走,这积水很可能已经淹没了大段的隧道,我们的马匹上应该有扎营用的绳子,你绑在身上,以防万一。”
吴义听了觉得有理,一直落在后面的张守逸和杜子淇这时也拉着马赶了上来。张守逸从鞍桥上取下一挂绳子,上前替吴义绑在腰上,然后冲吴义道:
“吴将军,我和你一起去吧,这绳子也没有多长,到了水深的地方,你就往前游一游探一探,若是不行,还能抓着绳子回来。”绑好了,冲着一脸怀疑的吴义笑了笑:“我张守逸武功不行,但是保命的手段还有一点,到时也许还能帮到将军。”
吴义盯了眼张守逸,又看看站在楚非绯身后的夏少元和杜子淇,最后目光落在脸色有些苍白的楚非绯身上,咬了咬牙,忽然从身上抽出佩剑来,上前一步,塞进了楚非绯的手里:“大人,拿着这个,以防万一。”
楚非绯措不及防,手中猛地一沉,险些将剑掉进水里,连忙用双手持了,有些莫名其妙地道:“吴义,你去探路,才应该带着剑才对啊。”
吴义看了眼夏少元,又看了看黑着脸的杜子淇,怎么看都觉得不放心。
夏少元的忠心虽然不用怀疑,但是只是一介书生,真要有什么事发生,恐怕也顶不上什么用。
杜子淇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御医,且和张守逸那厮一样的神神秘秘,还真让人放心不下将这位大人单独和这两个人留在这里。
吴义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多带点人一起进来了,现在也不至于发现自己分身乏术。
夏少元却道:“既然吴将军是好心,非绯你就拿着吧,吴将军一身武艺,想来就算遇到什么,自保是没问题的。”
楚非绯还想再说,吴义已经转身大步涉水而去,张守逸手里一边放着绳子,一边缓慢地跟在后面,还不忘了回头道:“等我回来啊。”
楚非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叮嘱了一句:“小心点。”
随着哗啦的趟水声越来越远,那两个人的身影也终于没入了黑暗中,楚非绯屏着呼吸,侧耳细细地听着,到了最后,一点声息也听不到了。
“怎么会走了这么远?”楚非绯有些担忧,若是前面已经全部淹水,他们应该尽快回返才对,按照现在隧道的走势,前面不出五百米,隧道就会全部被水淹没,可是现在这情形,他们似乎走了不止五百米。
身后的两人没有回答,楚非绯回身,却发现夏少元和杜子淇互相冷冷看着对方,杜子淇眸光冰冷,夏少元眸光暗沉。
“发生了什么事?”楚非绯觉得从刚才开始,这个杜子淇就有点不太对劲,而现在他这样看着夏少元的眼神太过寒意逼人。楚非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剑,缓缓地后退了一步,而这一步使得她离夏少元更近了。
因为楚非绯的动作,杜子淇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楚非绯只觉得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在火槽火光的映照下,似乎旋转着什么,她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再仔细看时,杜子淇的嘴角已经挂起了一丝冷意凌凌的淡笑:“没什么,邵大人现在打算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咬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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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被杜子淇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弄得有些心慌,不由自主地看向夏少元,夏少元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将楚非绯挡在了身后。
杜子淇冷笑了一声,看了眼漆黑的前路道:“这里是密闭的隧道,声音应能传出很远,现在这两人毫无声息,看样子大概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楚非绯脸色一白:“意外?会是什么样的意外?”
杜子淇对着挡在面前的夏少元冷冷一声:“夏大人,你说呢?”
夏少元风俊儒雅,就算是冷笑,也比常人显得清贵,此时缓缓地道:“不过是一个封闭了多年的隧道而已,又能出什么意外。”
楚非绯心里道,那可不一定,一般的隧道可能没什么妖蛾子,但这可是巫族的隧道,这一族可是能在水池子里养大虫子的变态。
“要不,我们去前面看看?”楚非绯费力地抬了抬手中的重剑,吴义的佩剑不知道是什么精钢铸的,拎在手里比寻常的刀剑还要重上几分。
杜子淇大概是觉得楚非绯拿着剑的样子很碍眼,突然一探手,楚非绯还没看清楚,手中的剑就被杜子淇夺了去。
夏少元阻止的手也只刚刚抬了一半,看来论武功,杜子淇比夏少元强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杜子淇斜睨了夏少元一眼,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屈指弹了一下手中的三尺青锋:“看上去硬度还行,不知道一会用来挖洞,顶不顶用。”
“挖......挖洞?”楚非绯结舌:“挖洞做什么?”
“不挖洞,难道你想被困死在这里?”杜子淇嗤地一笑:“你不会还想着原路返回吧?你忘了我们进了隧道没多久听到那声轰响,那隧道的入口早就封闭了,我相信没有火药,是打不开的。”
“可是......”可是就算挖洞,也是从出口那里挖更快吧?楚非绯的话还没说出来,杜子淇突然一扯楚非绯:“别愣着了,走吧。如果能看到他们出事的地方最好,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就地挖洞了。”
楚非绯觉得脑子有些乱,明明这位杜子淇说的完全不合情理。但是他那霸气的态度一放,楚非绯竟然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只能一边被迫拉着往前走,一边回头求助地看向夏少元。
夏少元此时却回身去马上又拿了把短剑,冷着脸握在手里。这才跟了上来,这样一来,他同两人的距离便拉了开去。
“杜御医,杜大人,你慢点。”楚非绯被杜子淇拉着手腕,扯得有些跌跌撞撞,这水越走越深,已经漫过了她的腰部,水波一荡,便有些站立不稳。更何况还要跟着杜子淇大步前行。
而且这杜子淇态度怪异,看她的眼神,活像是她欠了他几百两银子,楚非绯心里想,最近她没得罪这家伙吧?她好像一直都避着他来着。
前路漆黑,杜子淇却像是毫无障碍,仍然走得毫不停顿,后面的夏少元却显然不行,时不时就能听到磕碰的声音,这隧道水淹得久了。地板洞壁都已经被不同程度地侵蚀,人在黑暗中很容易不辨方向,一个磕绊就可能转了方向,走岔了去。
撞了几次洞壁后。夏少元不得不停下来,仔细地听着前方的水声,辨了辨方位,才继续前行,而这时,他与前面两人的距离。拉得可就不止十几丈远了。
“杜大人,咱们等等夏大人吧,小心走散了。”楚非绯有些不安,和这位杜子淇比起来,她显然更相信夏少元。
走散了才好,他看这装腔作势的小白脸不顺眼很久了,杜子淇心里冷哼着,速度可一点也没慢下来。
漆黑的环境,又是在水里,楚非绯的心里难以抑制地联想起巫族遗迹里那些可怕的记忆。不知不觉地,她的两只手都拉紧了杜子淇的胳膊。
杜子淇扭头看了她一眼,小丫头茫然地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蒙大眼,精致白嫩的下巴微微前探着,一脸的惊惶无措,看上去又可爱,又可怜。
杜子淇磨了磨牙,一震胳膊,楚非绯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自己便身不由己地双手松开,向后倒去,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一只有力的胳膊猛地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狠狠地一带。
楚非绯撞在结实的胸膛上,腰间紧箍的胳膊差点让她背过气去。
楚非绯回过神来,刚想挣扎,脚下却突然一空,原来水已经更深了,她若不是被杜子淇揽着腰,根本无法保持稳定的直立姿势。
楚非绯放弃了挣扎,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找麻烦,而且,在这个人的怀里,似乎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体温隔着湿漉漉的衣服传递过来,带着他侵略性的热度,她推拒的手无力地软了下来,她想起了那一日的崖底,她冻得像一条僵死的鱼,木大哥用体温暖着她,就是这样,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她也一寸寸活了过来。
可惜眼前的人不是木大哥,楚非绯心里一酸,又有些发怒,嘴角边刚好碰到这人的衣服,便有些泄愤似的,狠狠地咬了下去。
杜子淇肌肉一绷,轻轻松松地将她的牙弹开,冷哼一声:“属狗的?”心里暗叹,这好像是这小丫头第二次咬他了,还两次都是在水里。
楚非绯牙口发酸,委委屈屈地不说话了。
杜子淇身材高大,又懂得沉气的功夫,在这样深度的水中,仍然走得平稳,就是速度更慢了些。
“怎么,疼了?”杜子淇低头瞥到小丫头捂着嘴的样子,嘴角噙起一丝笑意。
“没有!”楚非绯捂着嘴含糊地道。
“没有,捂着嘴做什么?”杜子淇故意逗她。
“你属猫的吗?这么黑你也看得见!”楚非绯愤愤不平地道。
杜子淇刚要说话,却突觉不好,脚下坚硬的地板突然颤动了一下,杜子淇正要提气纵起,却骤然感到一股大力席卷而来。
下一刻,两人已经被卷入了突然出现的漩涡,一转眼便看不到了。
ps:作者的ps功能好像不能用了,我写到正文里吧:某梦今天遇到了一件很糟心很糟心的事,糟心到某梦差点写不下去了......
还有谢谢默默支持的书友们,我记在心里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成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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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密室中,张守逸正对着墙上一块凸起的圆形石头按了又按,摸了又摸,嘴里还在念叨:“怎么没动静呢?三长老明明说过.....”
吴义在一旁举着火折子,皱眉听着,几次不耐地想催促,又忍了。
“难道我又记错了?”张守逸嘟囔着,开始在旁边的石壁上摸来摸去。
“你到底在找什么?”吴义忍不住道。
之前张守逸能在洞壁上一阵瞎摸就找到了这个密室,确实让吴义有些刮目相看,但是此刻见张守逸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墙壁上乱摸,吴义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直跳。
此刻那位有时鬼主意挺多,有时又挺笨的邵大人,正同两个不靠谱的人待在一起,吴义一路走着,就心里一直有些不安。
再看这位同样不靠谱的张御医一阵乱摸也没找到什么,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张御医,不如咱们先回去?我想邵大人大概等急了。”
张守逸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的机关,便又回到之前的那面墙壁前,对着那凸起的圆石端详了一会,突然抬起脚狠狠地踹去,吴义连连皱眉,却见那石头果然动了,不但动了,还掉下来了。
当的一声,蛋形的石头落在青石地板上,听声音那貌似石头的东西竟然是金属。
再看现在那缺了一块的凹槽处,明显在石壁中镶嵌着金属的连动轴,不过此时已经齐齐地断掉,除非将整个石壁砸碎,不然是没法用了。
张守逸有些傻眼,捧着掉下来的那块伪装成石头的金属把柄,试图再给安回去。
吴义干脆地灭了火折子,反正自己的胳膊也举得发酸,这时也是够了:“张御医,既然你也没搞出什么名堂,不如咱们先回去。与大人商量一下?那夏侍读博览群书,说不定也知道点什么。”
张守逸摸了摸下巴,无奈地耸肩,这间石室的房门是简易的可推开的石壁。设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洞壁上凿有浅浅的石梯,只要会点功夫的人,轻松就可以上来。
不过他们到这里时,那刻在洞壁上的石梯已经全部淹没在水下。要不是张守逸早就知道这附近有机关石室,还真没人能发现。
此刻,两人打开机关房的石墙,这才发现,外面的水竟然已经退去了,地面上只有浅浅的水迹。
不但如此,因为水的退去,墙上的火槽里的火又重新点燃,整个隧道一览无余。
张守逸哈地笑了一声:“看吧,我就知道能行。”
吴义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刚才满墙乱摸的是哪一个。
两人从高处纵了下来,上方的机关室缓缓地自动闭合。
张守逸袖着手感叹:“这巫族里真有能人啊!”
吴义没心思听张守逸的感叹,下了地就大步往回走去。
张守逸快步跟在后面,一边唠叨着:“那巫族的能人,早就料到这山腹中的隧道,必然会有渗水的问题,所以提前就在地势低处,设了这种排水的装置,而且据说,这水要是积到一定的程度。那机关就会自动开启,将水泄掉......”
吴义本来没心思听张守逸废话,此刻也不由得对这几百年前的巫族匠人,生出一丝钦佩来。
“这么说。咱们要是再来晚一点,也许这隧道中就没积水了?”
张守逸点点头:“这可不好说,这山腹中的渗水,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积满的,也许要等它积满,还得一百年。”
隧道在这里有个弧度颇大的弯道。吴义心里惦记着那位邵大人,紧走了几步,转过了弯道,却看到夏少元呆呆地立在隧道中央,而邵大人以及那位杜御医却不见踪影。
“夏侍读?大人呢?”吴义一惊,疾步上前。
夏少元身上的衣服还淌着水迹,手中的短剑握得指骨都泛了白。
他对吴义一连串的问话没有丝毫反应,却在看到张守逸的身影后,猛然活了过来,大步上前,急伸手揪住张守逸的衣领,低声吼道:“你做了什么?”
想夏少元乃天都城的第一风雅俊秀的公子,可能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疾声厉色地说话。
张守逸被夏少元的神色震慑,乖乖地答道:“我开了机关,将水放掉了。”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自己又没做错什么,这夏少元发什么疯!
张守逸回过神来,不满地挣开夏少元的手:“夏兄,你这是干什么?非绯呢?还有杜子淇呢?”
吴义此时已经等不及夏少元的回答,自己往回小跑了一段距离,只看到几匹马,却仍然没看到楚非绯,方觉不妙,疾步奔了回来,大声道:“夏侍读,怎么回事?大人和杜御医都不见了!刚才水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夏少元失魂落魄地垂下手,喃喃地道:“放水......放水......”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夏少元猛然推开了挡路的张守逸,在这一段路上来来回回地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用手中的短剑在地上敲击。
吴义又是焦急,又是不解,本能地伸手想去握自己的佩剑,却发现那里只剩下了剑鞘,他的佩剑已经给了那位大人防身了。
张守逸盯着夏少元的动作片刻,突然脸色惨白:“夏少元,你什么意思?”
夏少元冷冷地抬头:“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
张守逸身体微微一晃,靠在了洞壁上,也许是突然心神激荡引发了早些的伤势,竟然一弯腰吐出一口血来。
吴义见了连声叹气:“唉,张御医,你就别添乱了,你是御医,有什么好药,赶紧自己先吃了吧。”
张守逸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好像才缓了过来,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夏少元用短剑在地上四处敲击,吴义不明所以,但也将自己的剑鞘解了,在地上乱敲。
张守逸抿着唇,跟着两人,神情间分明在注意地听着。
夏少元突然停住,抬起头盯着张守逸道:“她还好吗?”
张守逸微微皱眉,这话夏少元以前也问过,难道他与灵儿心神相连,以及灵儿认主的事,他竟然都知道?只是这么隐秘的事,恐怕连绯然居的陆坤都不见得很清楚,这夏少元又是怎么知道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绝美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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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洞穴里,杜子淇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那小丫头拖了上了岸。←百度搜索→
当时措不及防下被卷入漩涡,杜子淇还能及时闭气,小丫头却没这么幸运,直接被大水呛得昏了过去。
杜子淇只好掐着这丫头的鼻子,哺了好几口气进去,才算撑到了现在。
此刻的处境虽然糟糕,但是杜子淇的心情却诡异地挺好,尤其是哺气这种事,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上瘾。
从张守逸自发自动地跟着吴义去探路那一刻起,杜子淇就猜到了这厮大概一定是知道怎么解决这积水问题,故而脚下的大洞刚一出现,杜子淇就明白了,这大概是张守逸动了什么机关,打开了泄水的通道。
只是倒霉的他们正好当时就在泄水通道的上方,直接被漩涡卷带了下去。
在巨大的水流中,被裹卷着急坠而下,杜子淇不由得紧紧地抱紧了怀里的小丫头,如果下面是水潭还好,若是什么乱石堆,自己两人今天大概要交代在这里了。
许是人濒临死境时,都会回顾一生。杜子淇那一刻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这些年来经历的那些残酷的,血腥的,丑恶的,严苛的,一幕幕快速闪过,最后定格在那一日的午后,粉白淡紫的木芙蓉的花丛中,他与她唇齿相接,她怒意冲天地用眼睛凌迟他,而他则带着逗弄地心思,一点点研磨......
杜子淇发现那竟然是他这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
想起那一日的情景,杜子淇情不不禁地搂紧了小丫头,在黑暗中视物毫无障碍的他,凝视着这张显得有些苍白脆弱的小脸,缓缓地像那日一样,将唇凑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落水了。哗啦一声轰响,两人被激流砸进了水底。
他们很幸运。泄水通道的下方,是一条地下暗河。
杜子淇如游鱼一样带着楚非绯迅速从水底浮了起来。
暗河的水势很急,不知下一刻会冲向哪里,杜子淇虽然夜能视物。但这样的条件下,也看不了多远。他深知这样随波漂浮在地势不明的激流中非常危险,便尽力向岸边游去。
楚非绯怕冷,这个初春的季节还穿了一层又一层,外面又裹了斗篷。一见水,真是比铁都重。
杜子淇在心里一个劲地抱怨小丫头没事穿这么多做什么,但是抱着小丫头的手,却一丝也没有放松。
最后将小丫头拖上岸时,杜子淇自己也是精疲力尽,躺在石头上先喘了半天。
怀中的小丫头无知无觉地趴在她的胸膛上,看上去似乎无恙,杜子淇不放心地又上下捏了捏,以防刚才被冲入激流时,他没留意。小丫头伤到了哪里。
那地下暗河的水还好并不是十分冰凉,故而这洞穴之中,虽然黑暗,但却不十分阴冷。
然而即便如此,对野外生存常识在行的杜子淇迟疑了一会,还是先将自己的衣服剥掉,考虑到此处漆黑,小丫头什么也看不到,杜子淇索性将自己剥得十分干净,将衣服摊到一旁的石头上。任它自行风干。
剥完了自己,杜子淇开始剥小丫头,一边剥,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件事他好像以前做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难道是在梦中?如果是在梦中的话,剥完之后,他又做了什么?
杜子淇脑子里想得出神,就没注意,他那双在楚非绯襟前试图解开绑带的手。逗留的时间有点长,不但有些长,还有点说不清的意图......
楚非绯醒来时,就是这个情景,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却能感到一双大手正在她的胸前“肆虐”。
楚非绯惊得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下一秒,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右手轮圆了,就向想象中的那人所在的位置扇去。
楚非绯虽然是一介女子,但是真要气极时,那巴掌也是带着风声的。
“啪”的一声脆响,巴掌正中目标......楚非绯呆住了,她虽然挥出一掌,但是没想到会打中的,她原以为那人就算躲不掉,也会拿住她的手腕,毕竟这个在她胸前“肆虐”的家伙,是有武功的。
杜子淇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盛景,连脸上火辣辣的疼都感觉不到了。
原来杜子淇刚才费了半天劲,已经将楚非绯的衣服解得差不多了。楚非绯现在有自己的制衣坊,又有陆坤那条走私线,她那官袍夹衣里面穿的,自然不会是古代的**,而是最高档的胸衣。
因为楚非绯刚才动作较大,外袍的前襟已经散开,露出里面那嫩白柔软,又弹性十足的......此刻正随着楚非绯怒意之下的呼吸,微微颤动着。
杜子淇被这眼前的美景轰得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也僵直的一动不能动,脑子里只有几个模糊的母族词语,要是翻译过来的话,大概是绝美无暇,天之杰作......
楚非绯一击而中,愣了愣,忽觉得那人的手还在她的胸前,似乎还动了一动:“大胆!”楚非绯的左手也轮圆了,扇了过来。这一次楚非绯知道此人不躲,便更加使足了气力。
可惜杜子淇能让楚非绯得手一次,断没可能让她得逞第二次。
杜子淇轻轻松松地架住了楚非绯的手,一边强迫自己望着洞顶,一边继续自己的剥衣大业。
只是刚才那片雪色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衣服啰啰嗦嗦又实在难缠得紧,杜子淇心浮气躁地拉着那腰带用力扯了一下,楚非绯痛叫一声,杜子淇连忙松了力道,转为小心地摸索。
可这种动作在楚非绯看来,简直是禽兽无异。
楚非绯尖叫起来:“你放手,你好大的胆子!”
杜子淇听到楚非绯摆官威,就气往上撞。
张守逸这个没用的是个七品御医,连带他这个冒牌的御医也只能是七品,这小丫头平时就没少给他脸色看,现在都这样了,还在摆官威!
杜子淇冷哼一声,略一用力就将那两只小爪子稳稳地抓住,拎了起来。
楚非绯被迫半坐了起来,这样一来,倒是更方便杜子淇剥衣服,于是,三下五除二,楚非绯的身上只剩下紧要部分还有遮挡。
“我杀了你!色胚!”楚非绯羞怒交加,又根本无力反抗,这样双手被制,胸前大开的姿势,让她感到屈辱非常。双腿也被那人压在结实的腿下,而且她敏感地感觉到,对面那人,似乎也没穿衣服。
“混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只要我楚非绯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楚非绯咬着牙撂出狠话,随后却又悲从中来,水蒙的大眼中,泪珠滚滚而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真的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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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子淇的观念中,男女大防什么的,是在古书上才会出现的东西,他觉得从二十四世纪过来的楚非绯应该也不会介意这个。现在小丫头虽然穿的少了点,但是也没过分吧,至少比有些泳装还遮得多一些。
而这里又是漆黑一片,自己虽然脱得彻底,但是小丫头也看不见。故而杜子淇觉得自己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妥,再说了,还不知道要在这地底被困上多久,要是小丫头因为这个着凉感冒,又无处寻药,到时才是更麻烦。
可是无论杜子淇心里是多么理直气壮,在看到楚非绯扑簌簌晶莹而下的泪水时,那些他给自己找的理由,顿时烟消云散。
杜子淇沉着脸,觉得自己真的挺混蛋的。
眼前的小丫头就如剥了壳的鸡蛋,嫩嫩的很是秀色可餐,但杜子淇也没了心思欣赏,呆了半晌,闷声道:“哭什么,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楚非绯抽噎着又大力挣扎了一下,杜子淇害怕她伤到自己,连忙松了手。
楚非绯一脱了控制,就急急地手足并用地往后退,杜子淇吓了一跳:“小心后面。”
在漆黑的环境中,楚非绯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一块大石上,她要是再后退一步,就要跌下去了。
杜子淇急伸手将小丫头揽了过来,又怕小丫头生气,这次没敢抱进怀里,而是虚虚地用胳膊环着:“这是一块大石,你再退就掉下去了。”
“掉下去就掉下去,也比让你这混蛋占便宜强!”楚非绯抹着眼泪,怒意冲天地道。
至于么......杜子淇低着头看着小丫头含泪的小脸,惯常冷意嘲讽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解释:“穿着湿衣会着凉,这里又是地底,我可不像张守逸那家伙身上随时都装着瓶瓶罐罐。”
楚非绯乍听之下觉得有理。但是随即就想到自己刚醒来时,那双可恶的大手,冷哼一声:“说得好听,那我刚醒来时。你在我胸前......”楚非绯到底还是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那胸前乱摸几个字,她说不出口,只能咬住唇,气愤瞪着黑暗中的那人。却不知自己其实瞪错了方向。
杜子淇嘴角忍不住一翘,最近看这丫头摆官威,甩脸子看得多了,心里的郁闷可是憋了很久,这时候看这小丫头吃瘪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再逗逗她。
“我那不是怕你着凉,要将湿衣脱掉吗?这里这么黑,我一时解不开也很正常吧。”看着小丫头蹙起眉,似乎在想自己的话里有几分是真,杜子淇忍住嘴角的笑意又道:“再说了。就你那二两肉,有什么好看的,至于一醒来就喊打喊杀的吗?”
见小丫头的脸色难看起来,杜子淇的毒舌也适时地停止,他可不想真的将她惹毛。
楚非绯瞪着杜子淇右边的岩石,恨恨地道:“你不是像猫一样能夜视吗?这种黑暗对你来说,不算障碍吧?”
杜子淇无声地笑了笑,这种毫无光源的环境下,就算是夜行动物,也看不到什么的。所谓的夜视。只不过是最大程度地利用周围的可见光罢了。
然而杜子淇觉得此刻伪装成自己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应该更有利的,故而清了清喉咙道:
“哪有什么夜视,只不过是习武之人比常人的目力好一点罢了。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就算能比你强一点,也强不到哪去。”
“真的?”楚非绯将信将疑,在她的常识里,正常生物确实是不可能在毫无光源的环境下视物的,或者说。至少不是用眼睛来看,多半是用热量,震动,声音等方式感知。
然而楚非绯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只,不属于正常范围。
想到对面这家伙其实也看不清什么,楚非绯心里好过了许多,这才感到周围的空气湿冷,抽了抽鼻子,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看,我说的吧。”杜子淇皱起眉:“把手给我。”
“干什么?”楚非绯警惕地道。
“我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也算修习过内功心法,用内力给你取暖还是能做到的。”杜子淇耐着性子解释:“把手给我,我给你输一点真气。”
输送内力取暖这种事,楚非绯以前经历过,当初刚到相国府时,被表小姐嫉恨陷害,关进冰窖,夏少元就是用他粗浅的内力,维持她的体温。
后来在天都山的谷底,木大哥将冻僵的她暖过来时,也是用的内力。
楚非绯一向惜命,和她的小命比起来,羞涩什么的,就往后排了。
何况说起来,对面这位行为古怪的杜御医,也算是救了她的命,不然骤然掉进水里,她又昏了过去,如果没有这位杜御医拖着她,她早死了。
想到这里,楚非绯略略侧了身子,一手抱膝将身体蜷在一起,然后伸出手去。
杜子淇看着小丫头将手差点戳到一旁的岩石上,忍着笑探手拉了过来:“我在这里。”
“你又看得到了?”楚非绯皱眉道。
杜子淇一醒,自己可是假装也看不见的,轻咳一声:“我是听声音。”
楚非绯在黑暗中撇了撇嘴,算了,真看不见也好,假看不见也罢,总归湿衣脱掉是应该的。反正她是看不见他,至于这位杜御医能看到多少......楚非绯想,就当自己去海滨游泳了。
杜子淇有些心虚地没敢看楚非绯的脸色,而是低头将楚非绯的五指摊开,与自己的手掌相对,然后五指交握在一起,这种手势带着一种诡异的亲密感,楚非绯不安地缩了一下。
杜子淇微微用力:“别动!”
楚非绯皱皱眉,这时, 一股热融融的力量,从两人交握的掌心处传递过来,像一条有生命的小蛇在她的经脉中先缓缓地试探了一番,然后便沿着经脉四处游走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你分明觉得有什么钻进了你的身体,麻麻痒痒地在体内运行,但是又摸它不着,触它不到。却偏偏还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股热融融的力量,在强硬地探入一道道从未被打开过的经脉中。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可曾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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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热力在经脉中运行,其实挺舒服的,但却又有一种让楚非绯比较抗拒的侵入感。楚非绯咬着牙忍着,不由地想,当初大少爷给她输内力时,可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功力等级的差异?
又想起那时天都山谷底,木大哥那游走的内力,说起来,这位杜御医的内力倒是和木大哥的挺像。
楚非绯不懂武功,要是她懂得一点经脉知识,就知道杜子淇现在探查的都是她的奇经八脉,和夏少元当初规规矩矩沿着任督两脉运行的内力可不一样。
要是楚非绯懂得再多一点,就会分辨出,木子水和杜子淇的内力与寻常的武林人士并不相同,如果再说得深一点,就是这股力量,不但是用内力来催动,还需要精神力的配合。
当那股力量探入小腹丹田位置时,楚非绯忍不住紧紧地咬住唇,将那声颤音封闭在唇瓣间。
杜子淇却在此时轻咦了一声,那股力量开始在那处反复试探......
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一个柔软的指尖在那处反复画着圈按摩,却又带着不能忽视的力道,时不时地又这里轻刺一下,那里冲顶一番。
一种陌生而怪异的感觉泛了上来,楚非绯忍不住更加蜷紧了身体,但却无法阻止那种从身体内部产生的酸麻。
“你在干嘛?”楚非绯咬着唇,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
“有点奇怪。”杜子淇的声音听上去很专注。
楚非绯只好继续咬牙忍着,当那股力量突然调转了头向下冲去时,楚非绯大叫了一声:“停下!”
杜子淇一惊,从刚才专注的境界中惊醒,抬眼看去,只见小丫头浑身都泛起了潮红,鼻翼急促地扇动着,身体紧紧地蜷在一起微微颤抖。
杜子淇恍然,随后又有些抱赧,那几处穴位原就比较敏感。是他疏忽了......
楚非绯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静了体内的骚动,她知道自己这样和杜子淇这厮脱不开关系,又羞又恼地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杜子淇盯着小丫头浑身泛红的样子。有些挪不开眼,直到被小丫头狠狠地一瞪,这次小丫头倒是没瞪错方向。
杜子淇清醒过来,轻咳一声:“我刚才......”杜子淇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在他的记忆中。他明明是第一次探查小丫头的经脉,但是刚才他的内力探进去时,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以前做过这件事,他以前探查过小丫头的经脉!
杜子淇觉得匪夷所思,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他好像忘掉了什么,但是究竟是忘掉了哪一段?又是为什么会忘掉?
不过这还不是让杜子淇轻咦出声的地方,他之所以越来越感到惊讶,是因为他发现楚非绯的经脉被扩宽过。不但如此,她的丹田也远比一个不懂武功的人,要宽广得多。
以他母族的标准,如果楚非绯之前的经脉还只算是资质平平的话,那么拓宽经脉后的楚非绯就可以算是一个好苗子了。
难道这小丫头有过什么奇遇?
杜子淇打量着这个怎么看都不怎么起眼的小丫头。唔,他说的不对,其实小丫头现在已经很漂亮了,但是在杜子淇的眼里,她还是当初那个刘海遮了半面,只能算作清秀的小丫鬟。
也许是因为小丫头最近吃了不少好东西。杜子淇知道问这丫头也问不出什么,开始自觉自发地替她找理由。
那个巨猿大猴子,这段日子,可是没少给这丫头带什么天材地宝。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但是杜子淇又说服不了自己,什么天材地宝能将经脉扩展数倍?要是真这么逆天,他也去挖些吃好不好?
楚非绯等了半天,没等到杜子淇的回答,不禁有些奇怪:“干什么不说话,难道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楚非绯想起刚才那股力量在下腹游走时的情景。心中突地一跳,该不会是这杜子淇发现她的子宫功能休眠了吧?杜子淇是御医,这种事,把脉就能察觉,何况他还用内力在她的体内查看。
楚非绯有些脸红,不知道该怎么跟杜子淇解释,她其实不是得了什么病。
杜子淇决定将这件事先放一放,总之经脉被扩宽是好事,就算楚非绯不习武,也会比正常人更健康,也更长寿的。
杜子淇笑了笑道:“无事,就是发现你,其实挺适合习武。”
楚非绯也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很笨的,那种闪转腾挪的功夫,我学不来的。”
杜子淇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是继续握着楚非绯的手,缓缓地输送内力,这一次,他的内力并没有再四处探查,而规规矩矩地沿着脉络运行,楚非绯也松了口气,那种怪异的侵入感终于消失了。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地下暗河水势虽急,但因为河道被冲刷多年,已经十分通畅,故而也是没什么声音。
楚非绯现在有内力暖身,自然也是不冷,想起对面那个拉着自己手的男人此时很可能不着寸缕,楚非绯就脸颊一阵发热,只觉得尴尬非常。
楚非绯觉得这寂静的环境下,她得说些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于是开口道:“杜御医当御医多久了?”
杜子淇一直在思考自己缺失记忆的问题,骤然听到楚非绯的问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楚非绯耐着性子道:“杜御医在宫里当差很多年了吧?”
“也没几年。”杜子淇含糊地回答。
楚非绯其实也不是想知道什么答案,她就是迫切地觉得需要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杜御医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御医,一定医术非常高明。”
杜子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楚非绯磨牙,和这种闷葫芦聊天,真是太窝火了。
“啊,说到年轻,杜御医可曾定亲?说起来我们绯然居里,可是有不少好姑娘呢。”楚非绯决定自说自热闹,将杜子淇彻底地抛到一边:“杜御医年少有为,今后有空不如多上绯然居喝茶,咱们绯然居虽然不是什么高档场所,但是在茶这一项上,我敢打包票,这天都城中,没有哪一家及得上。”
杜子淇含笑听着,似乎又回到了花神会之前的那段日子里,这小丫头费尽心思地要将自己的茶推广出去,计谋百出,四处钻营......
“说到定亲。”杜子淇突然打断了楚非绯:“邵大人,可定亲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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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楚非绯好笑地笑了一下。
天佑王朝的风俗,女子一般十五岁及笄可以开始物色亲事,男子则到了二十岁加冠之后,才着手相看。
双方相中了之后,便可以下订礼定亲,而正式成亲圆房,则要看女方的意愿,如果女方想将女儿再多留几年,到了女子二十出头才正式成亲,也是常见。
不过上述的风俗,指的是权贵之家,普通人家因为生计所迫,通常都要再晚几年,大多数人可能拖到了二十七八岁,才能凑齐彩礼,成家立业。
所以,楚非绯的年纪在相府当丫鬟时,可以说还小,但是一旦离了那个阶层,以她如今这样显赫的身份,十八岁还没定亲的,就少见了。
故而杜子淇这样问,倒是很正常。
楚非绯也没有女儿家通常都会有的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道:“我?没有。”
杜子淇嘴角挂起一丝玩味,没有?那张守逸言辞凿凿地说他是小丫头的未婚夫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张守逸的一面之词?还是这小丫头没有跟他说实话?又或者,这定亲她自己也不知道?
当初张守逸只说过小丫头是天佑土生土长的人,他那时只顾着震惊,倒是忘了追问细节,现在想起来,也许这小丫头被卷入时空虫洞之前,就已经定亲了,不过张守逸那家伙又凭什么能确定小丫头就是他多年前失散的娃娃亲?
想到张守逸说自己是南疆皇族,想起那神秘莫测的蛊术,还有他手里那条奇奇怪怪的虫子,再联想起刚才探查到,小丫头的筋脉被扩宽的事,杜子淇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但是一时又想不太清楚。
杜子淇沉吟不语,楚非绯也在想心事。
临行前,陆大哥意有所指地跟她讲,夏家少爷对她多么有心。多么关心照顾,还有夏少元原来在相府维护她的那些事,有些小事楚非绯根本就没注意到,倒是陆坤看在眼里。现在特意给她提出来。
现在经由这位杜御医提起定亲的事,楚非绯心中忽地一醒,陆大哥该不会是想将她和夏少元配一对吧?要说夏少元人品风采都是一顶一的出色,只是......她现在好像提不起兴趣想这些事啊。
如今表面上她在天佑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但其实她心里时刻都担心着,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就被时空管理局遣送回去了。
只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无路可退,谁让她不小心招惹到了那个财迷皇帝呢,就算她现在想隐居,那皇帝也不会答应的。
是被时空管理局遣送回去,还是被皇帝追杀,楚非绯想了想,觉得还是顺着皇帝的意思比较明智。
“唉。也不知道少爷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和我们一起掉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想起夏少元,楚非绯就想起自己和杜御医掉下来时,夏少元当时好像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心中不觉有些担心。
杜子淇正在纠结张守逸的娃娃亲的事,蓦然听到小丫头提起了夏少元,忽又想起张守逸还说过,那夏少元也是小丫头的未婚夫......
杜子淇皱起眉,怎么会有这么多未婚夫?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风俗?嘶,等出去了一定揪住张守逸问问清楚。
“怎么?你很关心夏侍读嘛。”杜子淇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牙酸的话。
楚非绯歪歪头:“嗯。我们以前就认识,当初我还在相府当丫鬟的时候,少爷就很照顾我。”
我知道......杜子淇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一个相府的大公子。堂堂翰林院的侍读,不操心国家大事,眼光尽放在内宅上,和一群小姐丫鬟们斗心眼子,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他都打定主意要带小丫头离开了,一个未婚夫,二个未婚夫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杜子淇心情愉悦地一笑,违心地道:“夏大人人不错。”
“嗯。”楚非绯点点头:“少爷人是不错,而且又有才华,等到了晋州之后,那些灾民的安顿,赈灾的统筹,还需要他的帮忙。”
等到了晋州就由不得你了,杜子淇在心里冷笑,什么灾民什么少爷的,统统跟你没关系。
至于和张守逸的约定中,关于楚非绯必须是自愿跟他离开的条款,杜子淇选择性忽略了。而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开出的那些优渥的条件,只要是女孩都会心动,何况是个孤儿院长大的小丫头呢。
“这次路上耽误了几天,不知道又要多死灾民。”楚非绯想起这次赈灾之行一步一难,心情沉重地叹息。
杜子淇却心里嗤了一声,十八岁的小丫头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忧国忧民,指不定就是跟那个少爷学的,看来到了晋州,事不宜迟,立刻就将她带走。至于天佑的水患,关他什么事,一个空间自有它自己的进程,出手干预反而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虽然将身为天佑土著的小丫头带走,也算是干预了空间进程,但是他现在也顾不上了什么后果了,他只知道,将这个小丫头自己单独留在古代,他就是不放心,也做不到。
至于回到二十四世纪后,怎么安排这小丫头......杜子淇一样选择性忽略了,他只觉得自己现在不能容忍让小丫头离开他的视线和保护,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杜子淇心中主意一定,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阴沉的脸色,也云开雾散,虽然相貌普通,但是和那熠熠生辉的星眸衬起来,倒也有几分原本的风采。
只可惜,对面的楚非绯看不到。
这时杜子淇暗暗摸了摸晾在一旁的衣服,觉得差不多了,便停止了输送内力,先将自己的外袍扔给小丫头,然后自己将衣服穿好。
楚非绯听到对面悉悉索索的声音,连忙背过身去。
杜子淇盯着小丫头线条柔美的背影,嘴角微翘,目不转睛地看着小丫头,自以为没人看到地,站了起来,伸长手臂,美好的身姿在他的眼前展露无余,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动人......
只可惜楚非绯穿得太快,杜子淇还没看够,那美好的身体就掩盖在宽大的袍服下了。
杜子淇遗憾地无声叹气,他觉得这些年穿梭星际间,看到的那些个所谓的美女,连小丫头的脚趾头都及不上,唉,只可惜她不是自己命定中的那位,这样美好的世间尤物,不知道最后要便宜哪个混蛋。
想到这里,杜子淇的心里就不舒服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顺水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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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淇等小丫头收拾停当后道:“你的衣服还没有干透,先披着我的衣服坐一会,我去探探路。”
楚非绯点点头:“杜御医,小心点。”心里隐隐觉得这位杜御医脾气真是古怪,言辞之间半点尊卑都没有,虽然她是不介意啦,但是这样的人,是怎么在官场上活下来的?
楚非绯简简单单的一句叮嘱,却让杜子淇心情极好地浮起笑意,将之前一直拎在手里的佩剑拿了,沿着河岸往远处走了一小段,觉得小丫头应该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方才停下来。从他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小丫头,所以杜子淇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找了块大石,杜子淇隐身其后,方才将自己的腕表翻了出来,略略甩了甩上面的水渍,就打开了来。
随着他的操作,一张地下洞穴的地形扫描图,慢慢地显示出来。
杜子淇的眉头越皱越紧,竟然是河上河......
所谓河上河,就是他们此时所处的水道,只是一个支流,而真正的暗河其实就在他们的脚下,而这条支流最后也会在前方汇入那条最大的暗河,而问题在于,那条暗河主流的位置,竟然在他们脚下几公里处......
杜子淇不甘心地继续扩大数据的扫描,结果还是一样,沿着目前这条激流走下去的话,最终会遇到一个峭壁,而几公里的落差,就算是杜子淇自己也没把握能生还,别说还有个娇娇嫩嫩的小丫头了。
往前走不成,难道只能往后?杜子淇匆匆划动地形图向后翻看,沮丧地发现,这激流来自巨大的岩层渗水,也许山壁后就是一个地下天然湖,看样子,除非他们拥有高科技的爆破手段,这一次。大概要困死在这里了。
杜子淇心情有些沉重地走回了楚非绯所在的那块大石,小丫头已经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将衣服穿好了。看来小丫头还是对他不放心,连衣服没干透。也顾不得了。
杜子淇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丫头,嘴一咧,差点笑出来,左右襟系反了不说,帽子还是歪的。只顾着将上襟拉平整了,下面还皱成一堆呢。
大概小丫头是怕他很快就回来,穿得有点急,白嫩的脚丫还露在外面,显然她不知道那靴子就在她手边的石头上放着。
杜子淇忍了忍笑,本来沉重的心情也忽然敞亮了许多,翘着嘴角在小丫头的对面坐下,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小丫头还不知道自己这形象有多么奇葩,惯常地背着手。挺直着腰板,眼光循着声音冲着杜子淇的方向问道:“探查得如何?”
这官腔打的......杜子淇无声地砸吧了下嘴,用手支着下巴:“前方无路,不知大人可有良策?”
楚非绯呆了呆:“无路?怎么会无路?这水总要从什么地方流出去吧。”
杜子淇发现自己就喜欢看小丫头被难住了傻傻的样子,至于她平时那副官威十足的模样,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人,这水自然是有去处的。不过那去处,我们可去不得。”杜子淇慢条斯理地道。
楚非绯蹙起眉:“你是说,顺着这条水道走下去,会离地面越来越远?”
杜子淇淡淡地嗯了一声。将地形图上看到的情况大致给小丫头讲了,当然,他不会说是仪器上扫描的,而是说自己探查的。
楚非绯听着听着,脸色也变得难看,这岂不是前无去路。后无退路吗?他们当初可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按照杜子淇的说法,这里距离上面的隧道少说也有几十丈高,除非他们生了翅膀能飞,不然断没有可能爬上去的。
杜子淇除开一开始的郁闷,此时倒是心中有了些想法,反而有心情好整以暇地欣赏起小丫头的脸色变换来。
看着小丫头的脸色由希冀到沉重,又从沉重到绝望,又从绝望到......
等等,这一脸坚毅的是什么意思?杜子淇警惕地坐直了身体。
对面的楚非绯已经坚定地道:“我决定了,我认为我们应该顺水而下!”
......
他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
杜子淇仗着小丫头黑暗中看不见,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大人,你知道顺水而下,代表着离脱困越来越远吧?”杜子淇忍住嘲讽的念头,难得好声好气地道。
“未必!”对面的小丫头黑白分明的大眼定定地看着他的右边。
大人,你又看错方向了......
“此话怎讲?”杜子淇嘴角忍不住一咧,小丫头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像回事的,就是这主意蠢了点。
楚非绯斟酌了一下措辞:“我这次来之前,被先生抓着恶补了一阵淇水附近的地理山河物志。比如这梁州与晋州之间多山,而且均属于定军山山脉,京城附近的天都山等大大小小十几座山,其实也算是定军山脉的支脉。”
那又怎样?杜子淇耐着性子听着。
“这造山运动......”楚非绯说到这里停了停,想着这位杜御医大概听不懂这名词,正想换个词解释,对面的杜子淇已经道:“沧海桑田,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杜御医脑筋倒也不笨,话又说回来,学医的哪有傻的呢?
咳咳,跑题,楚非绯此刻的心思全都在脸上,那水蒙大眼中少许的赞赏也让杜子淇的嘴角越翘越高。
“我的意思是说,这一带的山脉多见直上直下的峭壁,说明当初的造山运动很可能是地震造成的断裂地形。”
有道理,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地下河上河的地貌,一方岩层被地震运动强行抬高了,但是这和脱困又有什么关系?
杜子淇磨了磨牙,他觉得自己本来就很稀有的耐心就快要消磨光了。
不知道是不是楚非绯听到了磨牙的声音,连忙补救道:“其实我想说的是,天佑的地势是北高南低,而且落差很大。”
杜子淇心中一动,大概明白小丫头想说什么了。
楚非绯这时背起手,信心满满地笑道:“杜大人就算不知道北高南低,至少也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天下水系终汇淇水吧?”
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小丫头,歪戴着双凤帽翅,赤着一双雪足,那形象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此刻却背着手,挺着腰,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天下在握的自信。
杜子淇呼吸一滞,心也漏跳了一拍,他突然发现,如果说以前小丫头傻傻的样子只是让他觉得可爱的话,那么现在这个虽然衣冠不整,却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小丫头,才真正耀花了他的眼。(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跟他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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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腹的密道里,夏少元的手中的短剑快撬弯了,也没撬开地下的石板。
吴义不信邪地将夏少元推到一旁,自己来试,那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石板,依旧纹丝不动。
这样一来,吴义也看出来了,这地上铺的所谓的石板,恐怕也是像机关石室一样伪装成石头的黑色金器。
吴义不禁抬头看向张守逸,张守逸神色沮丧地无声摇头,唯一能开启下水通道的机关已经被他破坏,除了硬行撬开,没有其他办法。
“我就不信巫族这么邪门!”吴义双臂发狠地用力。
之前一直没放弃的夏少元却在此时缓缓地道:“算了,此路不通,需另想办法。”
虽然已经通过灵儿知道楚非绯此刻还算安全,但张守逸的心情也是很糟糕的,此刻听夏少元说算了,口气便有些冲:“怎么你有办法?”
夏少元冷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可没有什么古籍秘籍可以读,也不知道什么巫族的机关术,我倒是想问问无所不知的张大人,除了这里,可还有其他的通道?”
张守逸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反驳,从一开始就在显摆卖弄的,可不就是他吗,现在张守逸只能郁闷地蹙着眉回忆,当初三长老还讲了些什么。
这些关于巫族的记载,三长老也是从古籍上看来的,然后在他们这群孩子们面前卖弄。而张守逸小时候确实也只是当故事听,此刻真要他回忆起什么重要的细节来,他还真一时想不到。
在吴义和夏少元专注的目光下,张守逸不禁擦了擦额头的汗:“这里之所以有泄水的通道,是因为这一段地势低洼,容易形成积水。前面还有没有这样的地段,我可不知道,要不我们往前再寻寻看?”
吴义面露疑虑,大人是在这里失踪的,如果他们往前寻找。会不会离她越来越远?
夏少元却略一沉吟,抬眼紧紧地盯着张守逸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张守逸瞪着夏少元,这家伙以为他是神仙吗?
夏少元冷笑:“别装了,南疆那档子事。当谁不知道呢!”
张守逸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夏少元淡淡地瞟了一眼吴义,只管冷笑不语。
吴义皱皱眉道:“张御医,你和南疆有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佑与南疆现在正在开战。按理来说,我应该将你抓起来严加审问才是。”
张守逸冷冷一笑:“那吴将军为何没动手?”
吴义板着脸正色道:“一则是张御医和邵大人私交不错,吴义看在大人的面子上,不能越过大人动手。二则是,张御医这一路上对邵大人也是真心实意,确实帮了不少忙,我吴义也看在眼里,才能容下你。不然就凭你以着南疆的身份,隐匿在天佑皇宫中这么多年,我吴义就能不用上报。直接处置了你。”
张守逸知道吴义说的毫不夸张,都是实情,故而只是冷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吴义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话都说开了,张御医,就请你给咱们交个底吧,邵大人她,现在到底如何,你又是如何知道她的行踪的?”
“谁说我能知道她的行踪了?”张守逸瞪了眼夏少元,转向对吴义道:“我只是知道她还活着罢了。”停了停。见吴义仍然一脸的不信,不禁苦笑道:“我们南疆蛊术听上去神奇,不过也就是对虫子多懂一些罢了,说多了你也听不明白。你就当我在她身上也放了虫子,然后可以通过母虫的感应,知道她的大致方位就好了。”
“你在大人身上放了虫子?”吴义眉头一皱。
张守逸连忙道:“对她没有损害的,很小,她也发现不了。”
吴义皱着眉还想再说什么,张守逸连忙岔开话题:“我觉得她大概往前面去了。我们沿着这条密道走,说不定还会发现什么其他的机关。”
夏少元嘴角浮起一丝晒笑,什么感应虫子,也就是骗骗吴义这样的人罢了。只不过吴义是皇帝的人,这其中的细节自然不能让他知道。
想到此处,夏少元也未追问,只是去马匹那里拿了点淡水干粮,几人略吃了点,便沿着密道继续前行了。
而此刻的楚非绯,因为从泄水通道掉下来时,在激流中漂流了一段,此刻所处的位置,已经比张守逸他们多出了几公里去了。
寂寂的水道中,两人正在黑暗中高一脚,低一脚地沿着河岸行走。
前面的杜子淇有些不耐烦:“我早说我背着你好了,你这一步一绊的,还没走出去,自己就先摔死了。”
楚非绯揉着生疼的膝盖,咬着牙想,这混蛋不是说看不清楚么,现在看他走这乱石堆成的河岸如履平地,简直看得不要太清楚。想来刚才剥她衣服时,这家伙也没有少满目春光啊。思及此处,楚非绯就恨得牙痒,最可恶的是,这家伙看就看了,还没胆承认,真真乃小人也。
杜子淇还不知道自己在楚非绯心里已经和色狼淫贼划上了等号,还在毒舌地道:“以你这速度,就算没摔死,走出去也七老八十了,可怜晋州的灾民望眼欲穿,盼来的却是个白头发老......”
一物带着疾风射来,杜子淇动也没动地看着那块石头砸在了八丈远的岩壁上,调侃地道:“没想到邵大人听声辩位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
楚非绯气得肝疼,这家伙怎么这么讨厌,一个大男人嘴巴这么毒,简直比......楚非绯原来觉得这世上说话最不讨喜的就是木子水那个土豪了,现在看起来,她还真冤枉了木大哥,最可恶的其实是面前这个。
偏偏她此刻又不能拿他怎么着,再加上之前摔了几跤确实也疼得厉害,便索性就地坐在了地上,将裤脚卷起来,检查伤势。
杜子淇开始见小丫头不肯让他背着走,就想她摔上几跤,知道疼了,自然就乖乖地让他背了,没想到小丫头还倔强得不行,看这样子,是要跟他杠上了啊。
杜子淇愁得皱眉,这丫头怎么就这么难缠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青春期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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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遍地乱石,有的地方棱角锋利,虽然有杜子淇在一旁一直小心的提醒,楚非绯还是狠狠地绊了两跤。
此刻忍着痛一掀裤脚,还没来得及用手感受一下,一旁那人就窜了过来,挡开她的手,声音中隐有怒意:“怎么这么不小心!”
楚非绯被杜子淇的怒意冲得一愣,差点想说这是我的腿!!
还没等楚非绯开口,那人就用手指粗鲁地捏了捏楚非绯的腿骨,又在伤口周围按了按,楚非绯疼得直抽气,心中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在天都山的谷底折磨六王爷的情形来。
如今这算是报应吗?
“没伤到骨头,只是擦破点皮,虽然血流得多了点,但应该没有大碍。”这时,对面黑暗中的那人用松了一口气的语气道。
流的血有点多?楚非绯心中知道自己凝血方面有点障碍,一点小伤也容易血流不止,但也不是止不住,只不过是慢点罢了,便也没放在心上,正要将裤脚放下来。
那人却挡住了她的手:“就这样敞着,伤口还好得快点,你这样还能走吗?”
楚非绯看不到黑暗中杜子淇一脸的希冀,只觉得对面那人的语气中充满嘲讽。←百度搜索→
“能,这点小伤本大人还不放在眼里。”楚非绯气哼哼地站起来,杜子淇恨得咬牙,都摔成这样了,还嘴硬,说一句软话会死么?
见这丫头真的打算这么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行,杜子淇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也不管这丫头愿不愿意,直接将之扛到肩上:“为了晋州的百姓着想,我还是勉为其难,驮着你吧。”
说完也不管楚非绯如何挣扎尖叫,几个纵跃,成功地让肩上的丫头住了口。
杜子淇肩上负了个人,自己的轻功其实也不怎么高明,也就开始时卖弄地纵跃了几下。到了后面,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行走,忽觉得肩上的小丫头过于安静了:“睡着了?”
睡你的头,我的胃快疼死了。
楚非绯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好歹是个大活人,被他扛面袋似的扛在肩上,胃部正好顶在他的肩头,能舒服吗?
楚非绯是因为黑暗中看不见,又因为刚才这家伙几个纵跃。心中觉得危险,强行忍着没叫罢了,此刻见杜子淇停了下来,连忙虚弱地道:“放我下来。”
杜子淇听着小丫头声音不对,连忙放了下来,搂在手里:“怎么了?怎么一头汗?脸色怎么这么白?”
楚非绯推开杜子淇摸向她额头的手,弯腰干呕了一下,才喘着气道:“杜大人,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背我好吧,想怎么背都行。”
杜子淇不由微微一笑。
早这么着不就行了。至于遭这罪吗?唉,这小丫头就是脾气倔,也不知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杜子淇心满意足地背起了小丫头,一步一步走得极稳。
楚非绯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刚才真是自找罪受的感觉,可是她就是不怎么想让这家伙如意,尤其是他还骗她看不见,在黑暗中用眼睛吃豆腐!!
杜子淇走得平稳,这黑暗中又静谧安详,只有一旁的水道中有隐隐的水声,楚非绯本也有些累了。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杜子淇觉得小丫头有点往下滑,连忙道:“可别睡着了掉下去,再走一会,我们就歇一歇。你到时想睡便可睡一会。”
楚非绯强打起精神,往上又蹭了蹭,觉得还是没什么精神,便道:“杜御医,咱们说说话吧。”
杜子淇无可无不可地道:“说吧。”
楚非绯知道这是个闷葫芦,于是自己找话题:“杜御医今年多大了?我猜有二十了吧?我今年已经十八了。来这里也一年了呢,当初......”楚非绯说到这里停下了,默默地想,当初可没想到,她的打工之旅会是这样的波澜壮阔,其间生生死死,不知多少次,还连累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二十六。”杜子淇淡淡地道。
嗯?楚非绯没想到杜子淇会搭腔,一时没反应过来。
杜子淇耐心地道:“我今年二十六,四月生人。”
楚非绯轻笑了一下:“杜御医面相倒是年轻得很。”
杜子淇心中一动,小丫头这么说,该不会是嫌弃他比她老吧,二十六对十八,整整差了八岁,杜子淇有些纠结。
背上的小丫头又没了声音,杜子淇不由得道:“我父母的年龄差了二十岁。”
?楚非绯觉得这个话题跳得有些突然,出于礼貌道:“也不算多。”
“嗯。”杜子淇满意地点头:“我父亲遇到我母亲的时候,我母亲刚刚成年,本来我外祖父母是不同意的,但是我母亲那一族的风俗就是遇到了,就是了,所以,他们就在一起了。”
楚非绯奇道:“什么叫遇到了,就是了?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撞婚?”
杜子淇笑了一下:“也可以这么说吧,只不过我母族那一族比较特别,遇到了自己命定的人,就会有感应,然后作下记号,禀告上神,就可以永结连理。”
楚非绯好笑地道:“做记号?怎么做?”难道是在身上盖章什么的吗?楚非绯心里异想天开,嘴上却没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笑翻了天。
杜子淇却支吾不语。
“咦,难道这还是秘密?”楚非绯想这杜御医那一族的风俗可真有趣,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识一下,看看他们怎么互相“盖章”。
杜子淇有些郁闷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我不知道罢了。”
“不知道?”楚非绯大奇,这遇到命定的人,有感应什么的,不是天生的吗?难道还需要后天训练学习不成?杜子淇越是吞吞吐吐,楚非绯的好奇心便越强烈,连连追问。
杜子淇却不过,只好实话实说:“本来这种事,族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去族里的祭坛接受这方面的指点和祝福,就知道感应是什么样的了,但是我本该去祭坛接受指点的时候,正好在外面历练,一来二去,这事就拖下来了,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那感应是什么样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恋爱启蒙
楚非绯吃吃地笑:“那杜御医要是遇到命定的人,却不知道感应是什么,岂不是要错过了?”
杜子淇自己也觉得好笑:“应该不会,这种东西是刻在血脉中的,我相信只要遇到了,总会觉出不同来的。”
对于杜子淇说的这种神奇的感应能力,楚非绯接受起来倒是很快,毕竟连黑暗禁术都见识过了,让楚非绯彻底相信了什么叫天外有天。
说起来,楚非绯还挺羡慕杜子淇一族有这样的能力,遇到了就能知道,这样岂不是永远也不会错过真命姻缘?
“真羡慕你们。”楚非绯感叹地道:“我要是有这种能力就好了。”
杜子淇本想取笑小丫头是不是思春了,脸上刚露出笑意,却又凝了下去。
他忽然想到既然小丫头不是自己命定的那位,冥冥中必然还有一位在等着她,张守逸也好,夏少元也好,都和自己无关。就算他将小丫头带到二十四世纪,她也总归是要嫁给其他人的。
这一认知让杜子淇的心里闷得发慌,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可遇到过让你动心之人?”
楚非绯呆了呆,动心?动心是什么感觉?她懵懵懂懂地过了十八年,其间各种波折,经历的也不算少了,似乎朦胧地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怎么样才算是动心?”楚非绯不耻下问地道。
杜子淇皱了皱眉,这问题问他可不合适,他还未找到自己命定的人,怎么会知道。
不过鉴于小丫头难得这么好声好气地求问,杜子淇决定尽量解答:“动心嘛,就是看到那个人,你会觉得心跳加快。”
楚非绯想了想:“我看到很多人都会心跳加快,比如皇帝,比如虫子,比如......”
你那是吓的好吗?杜子淇有些哭笑不得。决定换个说法:“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糖啊!”楚非绯欢快地答道。
看样子是挺喜欢的,一提起糖,小丫头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了,不过你这喜好会不会太简单了点。糖这种东西,不是随处可见的吗?杜子淇在心里暗暗吐槽。
“什么时候你看到一个人就像你看到糖一样的感觉,就对了。”杜子淇觉得这样解释够到位了吧。
小丫头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考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而杜子淇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想起来了?遇到过这样的人?”杜子淇努力稳着音调,淡淡地问。
小丫头迟疑地道:“好像......是。”
“是谁?”杜子淇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唔......说了你也不知道。”小丫头好像有些困惑。声音中带着犹疑。
“说说看,也许我认识呢。”杜子淇心底隐隐有些希冀,模模糊糊地觉得小丫头口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当初的木子水,但是却又不敢确定。一面心里有些雀跃,一面又像是在悬崖边跳舞,担心自己一高兴就跌了下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背上的小丫头却在此时突然变脸,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杜子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想这小丫头真是太不可爱了,随即又觉得她没有随随便便对一个陌生人吐露心事还不算太笨。这么一小会时间。杜子淇只觉得一颗心忽上忽下,忽冷忽热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他这是着了什么魔?
这时,前面的水声渐渐大了起来,杜子淇长长地出了口气,将自己强行从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中拉了出来:“看样子就要到了。”
背后的小丫头没有回答,想是累了,不想说话。杜子淇便寻了处平坦点的大石,将她小心地放了下来。
小丫头睡着的时候浑身软绵绵的。由着他摆弄,杜子淇坏心地将小丫头靠在石上,摆了个美人春睡的姿势,退后两步欣赏了一下。才在一旁坐了下来,长臂一揽,将小丫头揽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声:“我看你啊,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乖了。”
杜子淇软玉温香在怀,心情愉悦。絮絮叨叨地唠叨了一会,一会说小丫头平时怎样怎样给他脸色看,一会又抱怨阿房像条看守小绵羊的牧羊犬,每次想靠近她的营帐,都要费尽心思。
抱怨了一会,杜子淇也觉得有些乏了,便搂紧了小丫头,打算就这么着眯一会,只是手无意间拂过她的衣摆,却感到一手的濡湿。
杜子淇诧异,连忙凝目看去,只见自己手上湿漉漉一片的殷红,不是鲜血是什么。再看小丫头的衣摆本是暗红色,此刻已经被鲜血浸得发黑。
“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杜子淇心中大惊,连忙掀开衣摆查看,却没发现什么大伤口,只是膝盖上摔伤破皮之处,还在缓缓地渗血。
这从受伤到现在,也快小半个时辰了,居然还在流血。杜子淇心里隐隐觉得不妙,连忙摇醒楚非绯:“非绯,非绯!”
楚非绯迷迷糊糊地睁眼:“别吵,我好困。”
杜子淇拍着她的脸:“别睡,你的伤口还在流血,非绯!”
楚非绯的小脸被拍得啪啪作响,虽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勉强瞪起眼道:“大胆!”
杜子淇咬着牙道:“你在流血,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到底......”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伤口好得慢一点罢了。”楚非绯说完这一句,就坠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无论杜子淇怎样摇她,唤她,再也不肯睁眼了。在昏过去的那一瞬间,楚非绯还不忘在心里给杜子淇记上一笔,以下犯上,再多挖一倍的河泥。
杜子淇心中一凉,好得慢一点?怕是凝血功能障碍吧,这种病在二十四世纪也不见得有什么根治的方法,不过是用药物强行补充凝血因子罢了。而在古代,这就是慢慢熬死人的必死之症啊。
这丫头怎么会有这种病,他以前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杜子淇悔得眼前发黑,早知道她凝血有问题,他怎么会故意让她摔跤,又怎么会任由她受了伤,却不包扎伤口。
可是如今后悔有什么用,他上哪给她找补血的药来,又如何让她的伤口停止出血?(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珍稀动物
杜子淇心中又悔又痛,急忙先撕了半幅里衣,将那伤处细细包扎了,一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速地想出对策来。
只可惜他的脑子纵使能想出千种方法,也没法在这黑暗的地底实施。
怀中的小丫头身体渐渐变凉,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但他此时除了紧紧地搂着她,用体温暖着她,竟然无法可想。
难道就这样让小丫头在自己的怀里生命流逝,渐渐死去?不,他不答应,任是谁都不能抢走他怀里的小人,就是死神也不行!
一种力量从杜子淇的血液深处冲出,他的眼里开始积聚起紫韵,那双原本漆黑的星眸早就失去了焦距,此刻就像两颗黑暗中闪着荧光的宝石,隐隐射出光来。
那股力量越来越强大,直接影响了整个地穴,山石开始动摇,水流开始混乱,整个空间都发出隐隐的轰鸣声,似乎不堪其负,随时都会崩坏碎掉。
黑暗中,肥硕的猫型动物小心地避开头顶滚落的碎石,谨慎地接近那形同疯狂的男人,在他还没有彻底失控前,它得阻止他,但是它心里却又一百个不愿意接近这个危险的家伙。
黑色的肥猫以着进两步退一步的速度,慢慢地接近了那狂暴的中心区域。
男子察觉了它的靠近,一双溢着紫光的眼冷冷地看向它,此刻的男子清冷高贵,宛如神祗,面上无悲无喜,若不是他还紧紧地抱着那个女人,它几乎以为那个男人已经彻底不在了。
它讨好地咧了咧嘴,绿色的圆眼里全是满满的谄媚,它试探地,一步步蹭近那男人,它深知他的脾性,它也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他的逆鳞,它心里计算着安全距离。好让它能够有足够的时间躲开,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突发的攻击,又足够近到,能让男人看清它的来意。
当啷一声。一个金色的椎体落在黑色的地面上,即便是漆黑无光的环境,也发出金色的荧光。肥猫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小心地将那金色的椎体,推向男子的脚边。
男子溢着紫光的眼。缓缓地落在那金色的椎体上,看了半晌,终于松开紧紧抱着那女人的手,捡起了那金色的椎体。
肥猫暗暗松了口气,蹲踞在那里,尾巴拼命地讨好摇动。
只是那男子看了半晌,却发出一声冷笑,将那金色椎体像丢垃圾一样丢还给了肥猫:“跟了她这么久,就为了这么个玩意?”
肥猫不能置信看着那金色的椎体滚回到自己的脚边,本来就滚圆的绿眼。此刻瞪得快占了小半个脸,这男人知道他丢在地上的是怎样的存在吗?当初为了藏好这个东西,他害得它受了多少罪?
不过经过肥猫的这一打岔,那男人身上的能量暴动,倒是慢慢地消散了,眼里的紫光也黯淡下去,恢复了正常的杜子淇冷冷地道:“星际中最稀少的空间兽,据说身负神话时期的神兽血统,生性狡诈奸猾,肚大能容万物。如今却死乞白赖地跟着一个小丫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肥猫圆睁着绿眼,紧紧地盯着这个男人,纠结着要不要趁此机会干掉他重获自由。但是想想这男人的身份,最终还是没敢,只能暗暗泄愤地磨了磨爪子。
“那个东西有什么用?”杜子淇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地上的金色椎体,以他的见识,也无法辨认出那东西出自何处,只是能隐约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杜子淇想。能被这空间兽献宝似的献上来的,定不会是普通的东西,也许这东西能救小丫头的命?
肥猫被杜子淇这句话气得绿眼直翻,磨了磨爪子,咽了这口气,慢腾腾地蹭上前,刚探出爪子,就在电光火石间向旁一跳,险而又险地避过了杜子淇突如其来的一剑。
那剑去势太急,不及收住,剑尖在黑色的岩石上噹的一声,磕得火花四溅。那一瞬间的光亮下,杜子淇单手持剑,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你听好了,我可不管你是多么珍贵的空间兽,若是你敢伤了她一分一毫,我照样将你剁碎了做花肥!”
肥硕的黑猫圆睁着绿眼瞪了杜子淇一会,然后大大地咧出一个笑脸,杜子淇权当它听懂了,冷哼一声,撤了剑意,剑尖斜指,手却始终握在剑柄上,没有松开。
黑猫保持着诡异的笑脸,试探地伸出爪子,见杜子淇没有再不管不顾地攻击它,才小心地在楚非绯的衣摆上沾了点血,然后拍在那金色的椎体上。
说来也怪,那血迹沾上了金色的椎体,竟然闪烁了一下,就不见了,倒像是被那椎体吸收了似的。
杜子淇蹙起眉,盯着那肥猫费力地用小短腿,扒着楚非绯,试图拨拉她的手。
“你是要她将手放在这东西上?”杜子淇猜测。
黑猫脸上的笑更加的谄媚了,杜子淇犹疑地握住小丫头的手,盯着那黑猫诡异的笑脸,缓缓地靠近金色椎体,一边冷冷地威胁:“你最好保证这不会对她有什么损害。”
黑猫的嘴咧得更大了,杜子淇暗暗咬牙。虽说空间兽生性奸猾狡诈,但是这一路他观察下来,这只空间兽对小丫头还算是忠心,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相信它一次?其实他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但凡他有一点选择,他也不会听从空间兽的建议。
古怪的黑猫,弯弯的大嘴,几乎横跨了整个猫脸,在楚非绯的手指接触到金色椎体的一霎那,杜子淇确信他看到那猫嘲弄地笑了一下。
楚非绯是疼醒的,
冰凉的地面硌着她的后背,而膝盖处则火烧火燎都疼。她抽着冷气坐了起来,这是一个浅浅的石洞,大约也只有一间厅房那么大,石洞外是一片白色的迷雾,柔和的光自天顶照射下来,光影下,迷雾缓缓地蒸腾。
楚非绯觉得那雾有些眼熟,她呆呆地坐在那里,试图弄清这是梦境,还是她该死的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太不结实
身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楚非绯回头一看,一只肥硕的黑猫,从一堆碎石中钻了出来,晶亮的圆眼盯着她,然后谄媚地咧了咧嘴。
“猫咪?”楚非绯惊讶地道:“你怎么在这里?”等等,楚非绯忽然想到,这见鬼的迷雾之地,不就是这只怪猫的老家吗?她突然到了这个古怪的地方,该不会又和这只该死的猫脱不开关系吧?
楚非绯虽然刚从昏迷中醒来,脑筋一时不太灵光,但是这种生死攸关,深仇大恨的基本矛盾,她还是马上就判断了出来,一伸手将那只肥猫按住,一顿死命的揉搓:“你这个死猫,好端端地怎么又把我弄进这个鬼地方做什么,快放我出去,听到没有?”
肥猫咬着牙忍着,爪子上的利刃暗暗亮出又收回,如此忍了数次,才趁着楚非绯因为失血体虚,骤然头晕手软的一瞬间窜了出去,跳到一块石头上,才算是脱了这女人的魔爪。
楚非绯尚不知道自己为何浑身无力,这么一点活动就累得气喘吁吁,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忍着头晕,指着黑猫:“臭猫,我告诉你啊,我现在有正经事要做,你赶紧送我回去,不然我叫人扒了你的皮做垫子,你听懂没有?”
肥硕的黑猫咧了咧嘴,好整以暇地蹲坐下来,舔了舔爪子,反正这个女人现在也没什么战斗力,这样的威胁,它听听就好。
楚非绯被那黑猫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得够呛,忽又惊觉自己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裸露的皮肤上,都被涂上了一种绿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体液,居然腥臭异常。
“这又是什么......”楚非绯正要抓狂,却被抬眼间的景象吓得立时消声。
洞口外的迷雾中,一只巨大的竖瞳黄眼无声地显现出来。因为其巨大,根本看不到那眼的全貌,只能看到一个可怖的竖瞳,冰冷地注视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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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张着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一个眼球都有一人多高,那么整个这怪物还不得像个小山一样了。她这样的体格,连塞牙缝都不够好吗,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刚出场就上大boss?
再看那只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她的身后,想当初这家伙在异境中大战巨蛇的威风样子都哪去了?感情这位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楚非绯此时顾不上吐槽这只怪猫,只紧紧地盯着那只可怕的竖瞳。却见那竖瞳似乎盯了他们一会,便不感兴趣地转开了眼,消失在迷雾中了。
楚非绯到此时才算喘了口气,吓得僵掉的四肢渐渐回暖,一回身就要揪住那黑猫质问,那黑猫此时却身手异常敏捷,滋溜一下窜到远处,楚非绯气得咬牙。却不敢再大声骂猫,只能压低声音:“这是什么东西,啊?你这只臭猫,你不是很能耐的吗?关键时候躲我后面算什么意思?”
黑猫不屑地扭过身去,用屁股对着楚非绯,继续顺自己的毛,它是很厉害不错,那也得看是什么量级的,外面那个,它对付得了吗?
楚非绯瞪着那猫缓了缓气。也许经过刚才的惊吓,脑子倒是清楚了许多,忽想起自己之前不是和杜子淇在地下水道吗?膝盖上的伤处虽然钻心的疼,但却明显是被涂了药。包扎过的。想来杜子淇应该也一起来了吧。
只是他现在人在何处?这异境中步步惊险,还有外面那潜伏着的巨眼怪物,他一个会点武功的半吊子御医,能应付得了吗?
再看看身上这绿色的恶心粘液,如果她不是被什么怪物吞进去又吐了出来,就是杜子淇特意给她涂上的。这又是什么用处?和外面那个可怖的怪眼是否有关?
楚非绯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她的性情向来是靠自己,自然不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等在此处,故而顾不上此刻身体虚弱,便慢慢地扶着洞壁站了起来,两腿有些发抖地一步步向洞口走去。
黑猫转身看着她,小心地在后面跟了两步。
楚非绯回头瞅了眼黑猫:“我去观察一下那怪物走了没有,要不,你去?”
黑猫一屁股坐在地上,拒绝之意甚为明显,楚非绯嗤笑了一声:“胆小鬼!”
黑猫无声地咧了咧嘴,蠢女人!
楚非绯小心地挪到了洞口,这才发现,这个山洞竟然是在一个峭壁上,迷雾从山涧的下方蒸腾上来,带着阵阵潮湿的寒意。
那怪物此刻已经不见踪迹,又或者就隐藏在迷雾之后,反正楚非绯看不到它,便当它不存在。
伸手捡了一个小石子丢了出去,然后侧耳细听,没想到楚非绯等得脖子发酸,都没听到回声,一旁的黑猫脸上的嘴咧得更大了。
难道她所在之处,竟然是一个无底的深渊?那她是怎么爬到这里的?或者说,杜子淇是怎么把她带上来的?
楚非绯支持不住地靠着洞壁坐倒:“臭猫,这次你玩大了,你知道吗?”她的身边半尺之外,就是寒意升腾的深渊,但她也顾不得了,她只觉得浑身无力,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
黑猫讨好地摇了摇尾巴,楚非绯眼前的景物也模糊起来:“我这是怎么了?臭猫,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黑猫无语地看着楚非绯软倒在地面上,只要差一点点,就要掉到山洞外面了。
真会找事,黑猫无声地抱怨着,身体虚化了一下,再显现出来时,就已经是豹型的黑色生物,一张酷似猫的猫脸,上面诡异地咧着一张弯弯的大嘴。
伸出爪子拨拉了一下那女人,没拨动。豹型生物猛地张开大口,口里的利齿全部外翻,宛如一个插满了利刃的大桶。
懒洋洋地收了凶相,豹型生物伸了个懒腰,亮出爪子上的利刃,开始小心地勾着那女人的衣服往回拉,撕拉一声,豹型生物无语地看着半裸的女人。
它不是故意的好吗,这衣服也太不结实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好大一口
杜子淇回来时,肥硕的黑猫已经十分乖巧地在山洞后打了一洼池水出来,杜子淇伸手一摸,居然还是温热的。
他此刻一身的血污,和楚非绯一样,脸上身上都涂满了绿色的汁液,此刻见到干净的池水,尽管一身的疲累,也不禁露出了微笑:“小东西,做的不错。”
黑猫讨好地咧着嘴,高高地蹲坐在一方大石上,杜子淇没有注意到,这黑猫呆的位置,正好是他的直接攻击范围之外。
将带回来的一堆枝条像是烧黑的木炭一样的植物,在洞口堆好,杜子淇才算是松了口气,抬眼看了眼窝在一角,面朝里睡的小丫头,依稀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杜子淇略放了心,本想去看看她,但想想自己这一身的血污,便决定还是先将手上的猎物收拾出来再说。
杜子淇从一旁的藤编的背篓里,掏出两只狐狸型的生物来,用长剑剥了皮,割了肉,在一旁放好,又用水将地面洗刷了,才拿出火折子点了火,同样先将那种焦黑的植物放在火堆边烤着,然后才将肉架在了火上。
这都算弄完了,杜子淇也是浑身大汗,去池子边舀着水略略洗了洗自己,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刺鼻的味道了,才去到楚非绯那里,轻轻地拍了拍她:“非绯?”
楚非绯没有回答。
杜子淇知道她这些天来都是这么昏睡着,也不奇怪,只是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凝神把脉。
杜子淇是冒牌的御医,自然不知道如何把脉的,他做的,不过是在数心跳罢了,如果心跳过慢代表着小丫头还是有生命危险,而过快的话,则代表他给她用的药。有些过犹不及了。
所幸小丫头现在脉搏正常,看样子她正在逐步恢复中。
杜子淇看到小丫头的手上还涂有绿色的汁液,心想这蔓枝草虽然有隔绝气味的功效,但她醒来必然是不喜的。反正现在已经找到了替代的方法,还是洗掉吧。
想到此处,就弯腰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却不成想,这一伸手将小丫头揽在怀里。才惊觉有些不妙,这小丫头的衣服,后面看还正常,怎么前面竟然......
杜子淇一时僵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将人放下,还是先将眼睛闭上,脑子似乎瞬间转过千万个念头,又似乎根本什么都没想。
原来在地下水道的黑暗中,他还算只看个七七八八,现在......可是真真切切。完完全全,毫无遗漏了啊!
楚非绯觉得胸前有些凉,脖子有些硌,不甚舒服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杜子淇有些慌张躲闪的眸子,楚非绯一愣:“你回来了?”随即发现自己的胸前的衣服,竟然已经破碎成片......这是怎样的色魔才能做出的事情!
楚非绯咬紧牙:“杜子淇,你做什么?”
杜子淇张口结舌。
“你这个变态!”携怒含恨的一掌,那力道却像是在他脸上抚摸了一下一样,这种程度杜子淇自然是不会疼的。反而像是被羽毛在心尖上搔了一下的微痒,那手也不觉得抱得更紧了。
怀中的小丫头挣扎起来,杜子淇回过神来,连忙将小丫头放下。退到一旁,脑子静了静,猛然转身去找那黑猫,那猫已经跳到了更高处的石壁上,咧着嘴,笑得很是讨好。
“你这个该死的肥猫。”杜子淇咬着牙道:“你干的好事!”回身就要去拿长剑。却看到小丫头气得浑身发抖,一边无助地拉着破碎的衣服想要掩住自己。
杜子淇顾不上那黑猫,连忙将自己的衣服脱了,扔给楚非绯:“先穿我的吧。”
“谁要你的假好心!”楚非绯怒气冲天地道。
杜子淇苦笑:“真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难道是衣服自己破的?我之前醒来时,明明衣服还是好的。”楚非绯虽然生气归生气,但是还是迅速穿上了杜子淇的外袍。
杜子淇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这里确实没有第三个人,但是有第三只猫啊,怪不得他一回来,那猫就小意地讨好,感情准备了这么一大口锅呢。
杜子淇郁闷地去火边翻了翻烤肉,然后用剑割了一小块最嫩的,用树枝戳了,陪着笑道:“来,趁你醒了,吃点东西。”
“不吃。”楚非绯瞪着杜子淇,刚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现在又来装好人,这人是不是人格分裂?
“乖,你不吃,身体会越来越弱的。”杜子淇好声好气地哄着。
楚非绯皱皱眉,这杜子淇神情间透着疲惫,再看看那洗剥好的猎物,还有大捆的堵在洞口的黑色植物,楚非绯觉得杜子淇大概应该没有什么“兴致”对她做些什么。
“刚才,真不是你?”楚非绯迟疑地问。
杜子淇心想,就你那满脸绿汁,浑身腥臭的样子,我能想做什么啊?但是这话,他却是没有胆量说出来的,只是干咳了一声:“我真是无辜的。”
楚非绯见杜子淇一脸的真诚,有些半信半疑地抬手去接那烤肉,却不想烤肉刚一入手,手却一软,烤肉差点掉在地上,还好杜子淇手疾眼快地捞了回来。
楚非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就是身子虚。”杜子淇笑得有些勉强,伸手拉了拉小丫头的歪掉的衣领:“别担心,有我呢。”
楚非绯抿着嘴,瞅着杜子淇:“我怎么会突然就身子虚了?还有我这样已经多久了?”
杜子淇沉默下来,脸上本就勉强的笑,也渐渐消失。
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高处跳下来,此刻蹲坐在杜子淇身后,无声地注视着两人。
楚非绯慢慢地道:“恐怕,我这个样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杜子淇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直视着楚非绯:“是,这里没有日夜之分,我只能大概推测,从我们进来那天起,你就这样昏睡着,算起来应该也有十天了。”
楚非绯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我们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那晋州!”
杜子淇连忙按住情绪激动的楚非绯:“别急,这里虽然过了很久,外面却不一定,说不定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外面也就过了一两天。”(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微起涟漪
山洞中,
火光在洞壁上映照出两道依偎在一起的长长的身影,像是两只缠绵的鸳鸯交颈。一只肥硕的黑猫蹲坐在高石上咧着大嘴看戏,尾巴悠哉地摇来摇去。
火堆旁,楚非绯气喘吁吁地骑在杜子淇的身上,双手卡着他的脖子:“我警告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对你不客气!”
杜子淇双手虚虚地扶着小丫头的细腰,防止她一个不小心自己掉下来,一边气得发笑:“我只是替你擦一下手脸而已,你要是不嫌弃自己臭,我倒是懒得管你。”
楚非绯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气味冲鼻,有些羞赧,却又强撑着咬牙道:“还不是你给我涂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杜子淇看着眼前这个绿脸妖精一样的小丫头,本来被小丫头骑在身上打,是应该生气的,此刻不但气不起来,反而闷声笑道:“好好,我早就计划好的,看你现在这么精神,不如你自己洗吧。”
说着一挺身坐了起来,顺势抱起骑在他身上的小丫头,连着衣服放进了池水里:“真不要帮忙?”
池水温热,隐隐泛着硫磺的气息,黑猫挖的池子也是偷工减料,小丫头坐进去连腰都没不到,杜子淇想这样也好,省得他提心吊胆,担心小丫头溺水。
楚非绯也嫌弃自己身上的气味,顾不得再和杜子淇赌气,见了水,就连忙自己洗了起来,可惜洗了没两下,就没了力气。
杜子淇本就在一旁看着,此时忍笑道:“需要帮忙说一声啊。”
楚非绯趴在池边喘气,闻言扔来两记眼刀,只可惜配上那一半绿一半白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喜感。
杜子淇勾起嘴角,也不管小丫头反对。对着那小脸就是一阵揉搓,小丫头略略挣扎了一下,就昏沉起来。杜子淇眼里浮出心疼,手势也温柔起来。
微有薄茧的指腹从细嫩的皮肤上抚过。像是琴师在精心擦拭自己的瑶琴,半晌后,一声沉重的叹息。
洞外的迷雾数日如一地升腾,柔和的光线让人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楚非绯晕晕沉沉地睡睡醒醒,醒来时。有时杜子淇在她身旁,有时却不在。偶尔的几次清醒的时候,杜子淇都是连哄带骗的让她喝下难喝之极的药汁。
天知道那里面都是什么东西,不是红红黄黄,就是诡异的紫色,还有一次,杜子淇不小心让她看到了那药汁其中的一味辅料,如果她没眼花的话,那是什么动物的眼珠子吧......
楚非绯现在已经到了一看到杜子淇手中的石碗,就想反胃的地步了。
“乖。再喝一点。”
这一天,杜子淇又耐着性子劝楚非绯喝药。他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眼睛下面也是浓浓的疲色。
楚非绯是真不想矫情找麻烦,只是她现在嘴里真不知是什么恶心的味道,她觉得再这样喝下去,她还不如死了的好。
“杜大哥,今天就喝这么多好不好?”楚非绯可怜兮兮地道:“你看我现在比前几天好多了。”
杜子淇锁着浓眉,沉默地看着楚非绯,她是看上去好多了,但是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他真的担心哪一天她就这样一睡不醒......
可是,能试的,他都试过了,他。真的是无法可想了。
杜子淇一反常态地没有再坚持,而是沉默地将石碗放到一边。
楚非绯有些过意不去,她自然看得出杜子淇为了她的身体,花了不少心力,这个异境这样危险,他还天天出去给她找药。楚非绯心里不感激是不可能的。
可是......那药也太要命了......
“杜大哥,对不起。”楚非绯小声地道:“我知道是我不好,又娇气又矫情,你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不如这样,明天我喝双份的?”
杜子淇虽然愁眉紧锁,此时也不禁微笑了一下:“真的?”
嗯,楚非绯使劲点头。
杜子淇注视着楚非绯“诚恳”的小脸半晌,忽然长叹一声,一伸手,将楚非绯揽在了怀里:“非绯......”
楚非绯一惊,不自在地挣了挣。
这些日子来,杜子淇照顾着昏睡中的她,擦身什么肢体接触是必然的,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起来。
鉴于杜子淇是御医,楚非绯一直强迫自己将他当做男性护理来看待,而杜子淇似乎也处之平淡,倒让楚非绯觉得自己如果大惊小怪的话,就太矫情了。
而像今天这样明显的感情流露,杜子淇还是第一次。
杜子淇抱得不算太紧,但以楚非绯现在虚弱的状态,也是挣不开的。
“别动,乖。”杜子淇的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倦意。他的下巴就搁在她的后颈处,有些刺刺的痒,他的呼吸温热着她的肌肤,像夏季的热风吹拂过清凉的池面,卷带起一阵阵涟漪,楚非绯的心里也泛起了微微的疼。
她知道他原不需如此劳累的,如果没有她这个累赘,以他的本事,在这个异境活下去,应该还是轻松的。
在这个性命朝不保夕,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世界里,她虽然官拜一品,也不过是个无用的废物,他确实有理由,也应该将她抛在一边,独自逃生的。
但是他没有,不但如此,他还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在外面替她寻找伤药。每一次外出,他都带回来不同种类的药材来尝试,她亲眼看见他熬好了药,自己喝了试了,确定无害,才给她服用。
她虽然大部分时间昏昏沉沉,但是也经常能闻到他身上有血腥的味道,她知道他一定受了伤,只是不着痕迹地悄悄处理了。
这些,楚非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不说,只是因为她拒绝去深想。
她不想去想他凝视着她时,那沉沉目光后的更深层的含义,她也不愿去想他对她不避嫌的照顾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是的,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年仅十八岁的楚非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问题,她只知道她不能给他任何回应,无论他待她怎样的好,她也不能做出丁点回报。
所以,楚非绯逃避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先入为主
杜子淇的怀抱很温暖,又带着男性特有的气息,楚非绯却无法放松地僵着身体,直到杜子淇轻轻地抚着她的肩背:“非绯,对不起......”
“杜大哥没必要道歉,是我不好才对。”楚非绯以为杜子淇道歉是因为那药汁太难喝,微微苦笑:“凝血障碍是我自己的毛病,流落到这个异境,杜大哥没有嫌弃我这个累赘,抛弃我独自求生,我感激还来不及。”
楚非绯想起当日花神会时,她的手指出血不止,陆大哥和崔先生紧张的样子,那时她还在心里笑话他们小题大做。此刻她方才知道,原来这种看似无妨的小毛病,在关键时刻,却是真的可以要人命的,只是她明白的终究是太迟了。
杜子淇胸口闷痛,他想如果他告诉她,是他故意让她摔跤才导致她出血受伤,又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才造成了如今的后果,她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恐怕会恨死他了吧。
“我会治好你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杜子淇低沉地道。
楚非绯又有些昏沉起来,连杜子淇骤然拥紧了她也无力抗拒,在昏过去前,楚非绯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念头,试图用手抓紧杜子淇的袖子,但终归是无力地落下。
杜子淇小心翼翼地将楚非绯放到了兽皮垫子上,那是一整张白色的长毛兽皮,头和四肢都已经剁去,只剩下了身体的部分。
这些日子小丫头越发削瘦单薄了,躺在长毛的皮垫上,几乎要将她彻底埋了去。
杜子淇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如今无论如何他都要尝试一下。抛开那他自己也不愿意细想的复杂感情不谈,这也是他欠她的,他杜子淇一向光明磊落,既然是他害她成了这样,他自然要尽力补救。
他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那单薄的身影片刻,开始将自己要紧的东西。一件件掏了出来,一只金属腕表,一颗整钻雕成的牡丹领带扣,一只金色的摄魂笛。
杜子淇沉吟了片刻。将那摄魂笛放在了一旁显眼的石头上。又摩挲了那颗奢华的钻石牡丹片刻,才和那只腕表一起抛给了一直静静缩在一角的黑猫。
“替我收好,若是我没能回来,便给了她吧。”
黑猫无声地用爪子拨拉了一下那两样东西,又看了看楚非绯。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吞了。
杜子淇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小丫头额间的发丝,低沉地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她,但是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她,就请你保护好她吧。”
黑猫瞪着杜子淇的背影,无声地呲了呲牙。有没有搞错,什么叫它选择了她,它不知道有多想摆脱这个笨女人。
杜子淇沉郁地叹息一声,他不想这么婆婆妈妈的,可是有些事。事到临头,他却发现他放不下。他满心的忧愁,却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担心自己如果真的死了,这小丫头可能一个人活下去?
不远处的黑猫圆睁着诡秘的绿眼,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
杜子淇终还是站了起来,攥紧了手中的长剑,盯着洞外的迷雾半晌,突然道:“你过来。”
黑猫眯了眯绿眼,缓缓地踱了过去。在杜子淇身后半步处停下。
杜子淇转身盯着那只黑猫:“我说的话你可记下了?”
黑猫有些不耐烦地抖了抖耳朵,敷衍地咧了咧嘴。
杜子淇慢慢地弯下腰,似乎要去抚摸这只黑猫的皮毛:“我走了后,你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你一定要......”
黑猫隐忍地晃着尾巴,有完没完,它怎么不知道这男人还有这么啰嗦的一面。
却在此时,杜子淇食指中指相并,猛然按上了它的额间。
一阵灼烧般的痛楚,黑猫猛然亮出利齿。整个身体骤然恢复了原型,然而杜子淇的手指却仍然稳稳地黏在那里,同时双眼直直地盯进它已经放大的瞳孔。
黑色的豹型生物四爪利刃尽出,将洞底的地面划出数条深槽,它的利齿可怖地外翻,似乎只要碰上一点就会骨碎筋折,皮肉尽碎。
杜子淇眸色漆黑如墨,仿若蕴含着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滑下,似乎他在尽最大的努力与什么做着抗争。
片刻后,杜子淇闷哼一声,向后跌倒。
黑色生物也闪电般地后撤,伏低身体,保持着警戒攻击的姿势。
“竟然已经有主了。”杜子淇捧着生痛的额头,不能置信地盯着黑色生物:“既然已经有主,为何还要跟着小丫头?”
黑色生物的绿眼里闪过嘲弄,收了凶相,趴到地上。
杜子淇回想起刚才下精神印记时,遇到的那股强大的力量反弹,他自诩精神力出色,这些年间在外历练,罕逢敌手,如今却遇到了一个强大得不可战胜的对手。
最初的震惊过后,剩下的便是被激起的斗志:“没想到你的主人,竟然是精神力如此强大之人,如果我这次侥幸不死,一定要见上一见。”
黑色生物眼里的嘲弄愈加明显,看戏般地将脑袋搁在前爪上。
精神印记下印失败,杜子淇自己也会受到反噬,此刻脑内疼痛不已,不得已只得靠着洞壁坐下,按照母族的心法暗暗调息。
片刻后,他睁开眼,那黑色生物又恢复成了肥硕的黑猫,好整以暇地趴在小丫头的旁边。
杜子淇无声地注视了半晌,蹙起了眉。
这只空间兽之前拿出来的那金色的椎体,竟然是打开异空间的钥匙,而那钥匙的启动,居然需要经过小丫头的dna验证。难道这只空间兽的主人竟然认识小丫头?
可是小丫头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接触到那个层级的人物?
如今这空间兽跟在小丫头身边,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竟然是它的主人的命令吗?
杜子淇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勉强宽慰自己:
罢了,既然它的主人如此强大,它又这样执着地跟着小丫头,想必不是为了谋害她。如此,他也可算是放了一半的心了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以命换命
楚非绯再次醒来时,山洞里只有她一个人。
一旁的黑猫趴在不远处,无声地注视着她,脚爪下已经是一堆碎石。
楚非绯照常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浑圆的膝头一条有些肿胀的伤口,创口并不大,只是当时大概跌到了岩石的尖角上,看上去有些不规则的狰狞。
原本常人只要片刻就可以结痂止血的小伤,她却拖了这么许久。好在现在已经愈合了大半,只是仍有些缓缓地渗着血珠,其上敷着用来止血的干苔已经被血泡软。
一旁的石头上就放着用来替换的裁剪好的干苔片,干苔片上涂着厚厚的黑色膏体,那是杜子淇研究出来的土方膏药。
“今天怎么准备了这么多,这够用好几天的了。”楚非绯熟门熟路地拿了替换的干苔自己包扎好,然后靠在一大卷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毛上喘了一会。
缓慢失血的直接后果就是贫血虚弱,她知道杜子淇这些日子想着法子替她补身体,看起来效果还不错,至少她现在除了觉得疲累外,倒没有一动就头晕眼花了。
黑猫蹲坐在一边,不时望着外面的迷雾,脚爪无意识地划拉着地面。
楚非绯休息了一会,觉得有些气力了,开始扶着洞壁站起来,缓慢地来回走动,活动一下虚弱的肌肉。只是不想还没走两步,宽大的衣摆就不小心碰掉了一旁石头上摆放着的石碗。
石碗滚落在地,哗啦一声裂成两半,楚非绯眼皮一跳,虽然平时无数次地希望这个“可怕”的石碗消失,但是此刻看到裂成两半的青色石碗,她心中却升起了一股不祥。
一旁的黑猫淡淡地回头看了一眼,又开始用爪子挠石头。
楚非绯觉得今天的黑猫有些奇怪,要是往常,它看到她做蠢事,一定会露出嘲笑的表情。而今天,那黑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猫咪,杜大哥去哪了?”
黑猫望着洞外甩着尾巴,没有理她。
楚非绯也没指望这只黑猫回答。她只是心中有些不安。
洞里的火堆早已熄灭,想来杜大哥应该出去有段时间了,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楚非绯心中一紧,连忙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一定没事的,杜大哥那么厉害。”她喃喃地自语着。开始捡了些干柴,用火折子重新点燃火堆。
洞角存储的干柴也比往日多一些,小山似的地堆在那里,一旁还有晒好的肉干,够她吃个把月了。简易的石制水缸里,是过滤好的饮用水,此刻也是满满。
杜大哥这是......
一个模糊的念头划过脑海,楚非绯甩甩头,否定了那个念头。
他不会的,她肯定地对自己道。没有任何理由的,楚非绯相信杜子淇绝不会抛下她独自离开。
也许,他这一次只是去了较远的地方找药了,也许,他只是因为什么耽搁了......
杜子淇选的干柴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见火就燃,且一点烟也没有,楚非绯很容易就架起了火堆,然后折了一小段焦黑的枯枝,放在火边烤着。杜大哥说过。这种树枝烘出来的气味,可以驱赶兽类。
至于杜子淇怎么会知道异境中的知识,楚非绯还没来得及询问,一则是她清醒的时间其实不多。二则,她醒的时候通常很希望自己昏过去。
做完了这一切,楚非绯在火堆边坐了下来,橘色的火焰映照着她的小脸,给那苍白的色泽染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一定没事的,她尖削的下巴搁在手臂上。反复对自己说着,但是无法自控的,心跳慢慢地急促了起来。昏迷前,杜子淇那个痛苦的紧拥,闪电般地划过她的脑海,他决定了什么,他那时一定决定了什么,究竟是什么?
隔着橘色的火焰,她看到黑色的肥猫一反常态地没有过来烤火,而是蹲坐在洞口,一下下地挠着石头,楚非绯无声地注视着那坚硬的岩石在黑猫的爪下,纷纷化成粉末。
这猫虽然名义上是她的宠物,但一向对她爱理不理,近来却对杜大哥的话唯命是从,如今它这样反常,可是因为杜大哥出了什么事?
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地跳动起来,一种闷痛的感觉蔓延开去,楚非绯的手无意识地揪紧身下白色的长毛皮垫。
黑猫察觉到她的气息不稳,扭头看着她,圆圆的绿眼带着她看不懂的冰冷。
“猫咪......”楚非绯的手不自禁地捂上胸口,久违了的心痛的感觉,上一次,还是在皇宫的广明殿旧居,她坐在黑暗中,想象着那人一身血迹,在生死线上挣扎......
而此时此刻,杜子淇是否也在生死线上挣扎?
黑猫无声地盯着楚非绯,少见的没有露出古怪的笑容。
“猫咪,我想帮他,虽然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我想帮他。”一滴晶莹的泪水从楚非绯的眼角涌出,在黑冷的岩石上,跌得粉碎。
黑猫眯了眯眼,片刻后,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楚非绯身前,当啷一声,一只金色的笛子落在她的脚边。
“这是......摄魂笛?”楚非绯眨掉了眼中的水雾,伸手捡起了那只笛子。
冰凉的笛身,暗金色的色泽,摸上去是金属,但是重量却又颇轻。当时杜子淇用这只笛子驱赶巨猿,她还为此给他脸色看,此时再看到这只笛子,楚非绯只觉得心酸。
黑猫无声地看着楚非绯抚摸着那笛子,圆睁的绿眼里闪过一丝犹疑。只是,它也没什么选择吧,说起来,它也不过是一只宠物而已,为什么要它来做这么重大的决定啊?
楚非绯缓缓地站了起来:“你想我用这只笛子去救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黑猫晃了晃尾巴,转身向洞口走去,楚非绯咬着牙强撑着站起,虽然她一向惜命,明哲保身,但是此刻明知杜子淇可能身处险境,她却做不出袖手旁观的事来。
哪怕以她这副病弱之躯,去了也可能是送死,楚非绯却无法容忍自己坐等在这里。她想,就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以及不弃之恩吧,哪怕需要她以命换命。
楚非绯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生死未卜
洞外一如既往地迷雾蒸腾,楚非绯将那只摄魂笛在怀里放好,又将腰带紧了紧,宽大的袖子也被她收了袖口打了结。
楚非绯不知道杜子淇平日里是怎么进出的,她想既然杜子淇能背着那么体型巨大的猎物回来,想来这里是有可以上下的路的。
楚非绯一手扶着洞壁,探身了出去,目力所及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而这十米之内,竟然是光秃秃的峭壁,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别说是她这个病秧子了,就是岩羚来了,也得跌得骨断筋折。
她身后的黑猫无声地变换了形态,弯弯的大嘴诡异地一咧,突然后退了几步,猛然向前冲去。
楚非绯只觉得背后一股大力传来,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撞得飞了出去。
“死猫,你疯了!啊~~”楚非绯拖着长长的尖叫,急速下坠。却看到上方的黑色生物跟着一跃而下,诡谲地咧着大嘴。
死猫!死猫!!死猫!!!
楚非绯心里抓狂地咒骂,在急速地下落中试图抓住些什么,但是她失望了,就在楚非绯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气流从下方卷了上来,楚非绯的下坠之势猛然一顿,内腑一阵翻腾,险些吐出血来。
下一秒,她惊吓地发现,自己正被那股气流卷带着向上而去。难道这竟然是深渊中的龙卷风吗?
一旁的黑色生物咧着诡异的笑脸,在气流中旋转着,盘旋而上。
楚非绯忍着让她恶心的头晕,闭上了眼,反正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索性听天由命吧。
这样的旋转不知过了多久,楚非绯才重重跌落在地。
楚非绯趴在地上好一会,才缓了过来,一旁的黑色生物体贴地用头顶了顶她,帮助她坐了起来。
楚非绯有气无力地道:“你们平时就是这么上来的?天然电梯啊?”
不远处传来啪嗒一声轻响。楚非绯悚然住了口,黑色生物扭转了头,冷冷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生物。
那是一头巨大的火蜥蜴,趴在不远处的大石上。布满鳞甲的大嘴微张,长长的舌头足有一米,软软地垂了出来。绿色的不知名的液体顺着那舌头流淌下来,滴在漆黑的岩石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楚非绯屏息僵了半晌。才看出那蜥蜴,似乎已经死了。那绿色的液体,应该就是它的血。
血还在流,说明死了不久,是谁杀死了它,会是杜大哥吗?楚非绯站了起来,壮起胆子靠近那火红的巨大蜥蜴。
黑色生物无声地跟在她身边,在路过那蜥蜴的前腿时,突然抬爪,利刃闪过。蜥蜴的前爪应声而落。
楚非绯没有去管黑色生物的古怪行为,在这个异境里,它才是原住民,楚非绯相信它这样做一定有它的理由。
蜥蜴大约有十几米长,如果不是已经死了,楚非绯绝没有胆量敢靠近这种庞然巨物。火红色的硬甲皮上布满了菱形的暗纹,楚非绯试着用手摸了摸,冰凉而刺手。
片刻后,她找到了这只蜥蜴的死因,原来这只蜥蜴的眼睛那里已经是一片绿色的大洞。耳朵那里也有一个明显的创口。
楚非绯觉得有点像是长剑捅出来的伤口,但是她也不能确定。
如果这只火蜥蜴是杜大哥杀掉的话,至少到目前为止,是个好消息。
“现在往哪里走?”楚非绯问黑色生物。
黑色生物注视了那火蜥蜴片刻。突然跳上了火蜥蜴的脊背,向远处望去。
楚非绯也费力地爬上了火蜥蜴所在的那块大石,四下一望,不禁低呼了一声。
原来他们竟然是在一个火山口上,脚下的黑色岩石,其实就是火山的沉积岩。前方几十米处,便是火山口,只不过这火山似乎并不活跃,黑黢黢的碗型坑底,只有几处不大的岩浆池暴露在外,火红色的粘稠的岩浆像是煮沸的番茄汁,滚滚地冒着气泡。
黑色生物神色严肃地盯着某一处,楚非绯看看它,又看看下方的火山口:“猫咪,杜大哥该不会是在火山口里吧?”
黑色生物转过头来,大嘴一咧。
楚非绯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下去吧。”
黑色生物却用头轻轻地推了楚非绯一下,阻止了她。
楚非绯不明所以,见黑色生物又一动不动地蹲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什么,楚非绯便耐着性子也等在旁边。
也许是因为火山口附近的空气较热,这里的迷雾倒是没有深渊那里那么浓郁,几十米之内,还是看得清的。
就在楚非绯等得有些不耐烦,忍不住想催促的时候,一道火红的线体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楚非绯凝目看去,却见下方碗型的黑色坑底,似乎突然裂开了一条裂缝,露出了里面红红的岩浆。
接着,一道火红的岩浆像是有生命似的,从那缝隙中伸了出来,蜿蜿蜒蜒地向上生长,直到长到七八米的时候方才停止了长高,然后又开始四散地长出枝蔓。
楚非绯惊讶地张大了嘴,那究竟是岩浆还是什么植物?看上去就和岩浆一模一样,却像是有生命似的在不停地生长。但是什么植物能在岩浆那样的高温中生长?这也太诡异了。
那棵岩浆树此刻已经长出了亭亭的树冠,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在漆黑的碗底,长了一只巨大的火红色蘑菇。
接着一颗颗红色的果实,在那些枝桠上结了出来,一开始似乎还有些晶莹透明,仿佛火红的灯泡似的,片刻后,那火红色的果实,就渐渐暗淡下来,然后逐渐变成暗沉的紫黑色。
楚非绯还没来得及惊叹这奇异的景象,就被接下来的情景吓得发不出声来。
随着那岩浆树的果实结出,数头巨大的爬行生物,出现在碗型底部,也不知它们是不是平时就住在火山口的洞穴里。看那些怪物的形状都属于蜥蜴,只不过颜色和细节上略有不同罢了
黑色生物猛然站直了身体,楚非绯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就在他们的正对面,一只墨色的巨型蜥蜴摇摇摆摆地爬了出来,和周围那些火红色的蜥蜴不同,这只墨蜥的体型还要更加巨大,背上长满了嶙峋的骨刺,而此刻,那骨刺上就挂着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惑人心智
其他的各色蜥蜴在看到那只巨大的墨蜥出现后,均犹疑地停在了原地。在一阵阵带着不甘的嘶鸣声中,那头巨型墨蜥摇摇晃晃地向盆地中央的岩浆树爬去。
而那个挂在它背脊骨刺上的人类,则随着它的摇摆,无力地晃动着。
那人面孔朝下,看不到长相,但那身杜子淇惯常套在御医外袍下的黑色练功服,楚非绯是认得的。
一截骨刺透胸而过,从他的后背穿刺了出来,他就这样垂着手脚挂在那漆黑狰狞的骨刺上,墨蜥的每一次晃动,就有血从伤洞中涌了出来。
若不是那人的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一把长剑,你会以为他早就是一个死人。
楚非绯捂着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泪水磅礴地涌了出来。
黑色生物无声地从那火蜥蜴的尸体上跳了下来,伏低身体,向火山口移动。楚非绯见状连忙抹去泪水,也从大石上爬了下来,小心地伏在黑色生物的旁边。
巨型墨蜥的步履似乎有些不稳,爬到一半便有些跌跌撞撞起来。周围的其他蜥蜴见此情景,显得有些蠢蠢欲动,试探地向着那棵岩浆树围了过去。
“那只巨蜥受了伤。”楚非绯低声道,她这里地势较高,可以看到那墨色的巨蜥身后,拖出一条斑驳的莹绿色湿迹。
看样子杜子淇虽然受了重创,但是那只墨蜥也没讨到什么好。
巨型墨蜥对周围蜥蜴的不敬举动感到愤怒,它猛然扬起前足,重重地踏在地上,巨蜥重逾千斤,这一有意的施威,让整个火山口都震动起来。
本就不稳定的火山基岩被那震动震裂,像是漆黑的碗底出现了一道道裂纹,火红的岩浆显露出来,然后夹着气体的尖啸声猛然喷出。
附近有那倒霉的巨蜥躲闪不及的,被岩浆喷到身上。发出凄惨的嘶鸣,只消片刻,便随着那岩浆的冷却,化成了漆黑基岩的一部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蜥蜴们不安地骚动起来,巨型墨蜥昂然地嘶吼,宣示着自己的权利。
蜥蜴们恋恋不舍地后退,巨型墨蜥又开始向着岩浆树爬去,因为刚才的震动。那岩浆树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其上悬挂的暗紫色果子有的突然就爆裂了开来,化成焦炭一样的粉末,随风四散。
巨型墨蜥有些焦急,加快了速度,每一步落下都带动了周围地面的震颤,隆隆的脚步轰鸣声中,岩浆树渐渐地歪倒。其上的果实,也一个接一个的化为飞灰。
墨色巨蜥大急,嘶鸣一声。猛然后肢蹬地,用力一冲,到了那裂缝前,歪倒的岩浆树正在缓缓地融化,仍然露出地面的枝桠上,尚有一颗硕果仅存的岩浆果。
巨蜥抬起前爪正要去够那岩浆果,就在此刻,一直像是死人一样挂在它背脊上的杜子淇,却突然动了。
他手中的长剑急挥,挟带了他全部的功力。尖利的骨刺应声而断。巨蜥怒吼了一声,猛烈地摇动着背部。
杜子淇借着巨蜥的甩力,向那仅存的岩浆果扑去,岩浆树灼热。杜子淇的剑尖尚未接触到岩浆果,便被那逼人的热度,撩着了头发,身上的衣服也燃了起来。
杜子淇咬着牙用力挥剑,当的一声,剑尖如同刺在坚硬的岩石上。那岩浆果竟然分毫未动!
而杜子淇也因那反冲力向后翻去,重重地仰面跌落在地,本就刺穿了背胛的骨刺,因为这撞击,再次入肉。杜子淇喷出一口鲜血,反手握住那胸前突出的骨刺,狠心抜了出来。
随着骨刺的拔出,鲜血如泉喷涌。杜子淇晕眩了一下,随即猛然扑倒,连着几个翻滚,才躲过了那墨色巨蜥含怒的踩踏。
周围的巨蜥此时也围了上来,对于一个渺小的生物也敢抢它们的宝物,巨蜥们表示非常愤怒,纷纷张开血盆大口,仰天嘶鸣。
杜子淇捂着胸前的伤口喘息,嘴角浮起一丝冷嘲,看来天要亡他,本想从这群蜥蜴的老巢中偷出一颗赤炎果来,没想到却一时大意险些死在那墨色巨蜥的手上,本以为此命休矣,却又柳暗花明,赶上了赤炎果的果熟。
原想着能够趁机一击得手,抢了那赤炎果,却不想他手中的剑虽然削铁如泥,却对付不了这古怪的果树。
如今怪兽环伺,自己又身受重伤,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在此等情况下,逃出生天了。
杜子淇此刻也是力竭,却仍然单手握紧了剑,对着那狂躁的墨色巨蜥冷笑:“还等什么,爷爷在此,来吧!”
墨色巨蜥对杜子淇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长鸣一声,也不管那颗就快要化掉的赤炎果了,沉重地踩踏着地面向杜子淇扑来。
杜子淇冷眼盯着那高高扬起的巨足,身形一矮,猛然向巨蜥的下腹冲去,之前他就在这里给这巨蜥开了个口子,如此再补上一剑,想必就算杀不死它也够它受的。
巨蜥如山般的巨大身躯压下来的那一刻,杜子淇擎着剑,脑子里闪过小丫头站在大片的木芙蓉中回眸一笑的俏脸,心里遗憾地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再次震动起来。杜子淇没有等来预料中的重压,吃惊地睁开眼睛。
一头火红色的巨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和那巨型墨蜥撕咬在了一起。其他的蜥蜴也纷纷赶来加入了战团。
杜子淇踉跄着退后,一头绿色的巨蜥从他的头顶一跃而过,看也没看他一眼,直奔那墨色巨蜥而去。
杜子淇有些发愣,原以为是必死之局,怎的又生出这样的变故?
直到他看到一个黑色的豹型生物,口中叼着一只火蜥蜴的前爪,轻轻松松地拍掉了那赤炎果,然后无视那撕咬成一团的巨蜥们,衔着暗紫色的果实向他走来。
杜子淇心中一动,向山崖上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宽大袍服的小丫头,神情肃穆地吹着一只金色的笛子。那笛子无声,却能够迷惑心智。
杜子淇一身狼狈,千疮百孔,右胸上一个涌血的大洞,身上的衣服也烧得斑斑驳驳,却在看到那个吹笛少女时,慢慢地微笑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拙劣谎言
一片迷雾中,楚非绯跌跌撞撞地前行,心里仿佛装着千斤重担,但却又茫茫然然不知该往何处。
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人影,楚非绯连忙奔了过去:“喂!”
那人背对着她,一身青石色的御医官袍,身材高大挺直。
“杜大哥?是你吗?”楚非绯心中一喜,扑了上去:“杜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你是来接我的吗?”
杜子淇背对着楚非绯没有回答。
楚非绯拉着他的袖子急切地道:“不过都无所谓了,杜大哥,你来了就好,我们快走吧,这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太吓人了。”
杜子淇冷冷地道:“走?走不了了。”
楚非绯一惊,不觉松开了拉着杜子淇袖子的手:“为什么?”
“因为......”杜子淇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暗沉的脸,面无表情:“你见过死人走路吗?”
楚非绯悚然后退了一步,只见杜子淇的右胸上,突然就破了一个大洞,鲜血猛然喷了出来,溅了楚非绯一头一脸。
楚非绯慌乱地用手去堵,但是那血哪是用手堵得住的。好像全身的血都在从那个洞争先恐后地涌出,楚非绯颤着手哭喊起来:“杜大哥,怎么办?怎么办?”
“别怕,有我......”杜子淇低沉地道,楚非绯抬起被泪水冲得一道白一道红的小脸,眼前杜子淇暗沉的脸孔,突然变成了风光霁月,俊朗阳刚的土豪木子水。
“木大哥?”楚非绯只觉得心中似乎被大锤重捶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来。
“非绯......”木子水艰难地抬起手,似乎要去抚摸她的脸,但却在此时,他的背后爆出数团血光,整个人也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不要!”楚非绯凄厉地尖叫起来。
“非绯!非绯!!”有人拼命地打着她的脸。
楚非绯喘着粗气睁开了眼。
眼前的血色还没有褪去,梦里的撕心裂肺的景象还充斥着她的脑海。她的泪滚滚而下。
“非绯!你做噩梦了,没事了,没事了。”那人的声音低沉,却带着股让人安心的气息。
一只略显粗糙的大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虚虚地环着她,安慰地拍着她的背。
是梦......
在那不轻不重的轻拍中,怦然急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楚非绯看清了眼前的人。一张暗沉方正的脸,星眸漆黑,像是无尽的夜空能将人的灵魂吸了进去。
“杜......杜大哥?”楚非绯艰难地发声。
杜子淇赤裸着上身,右胸的伤处被黑色的布条草草地包扎着。他有些忧心地打量着楚非绯,然后将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触手之下,小丫头的额头上满是虚汗,但却没有了让他心焦的热度,杜子淇暗暗松了口气。
“来喝点水。”杜子淇环着小丫头的肩,另一只手递了一只石碗过来。
楚非绯闭了闭眼,在心里反复对自己道:那是梦。那不过是梦罢了,木大哥好好地在南疆养伤呢。
她伸手去接那石碗,杜子淇却避开了:“我喂你。”
楚非绯没有坚持,因为她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着,那个梦境,太可怕了。
一口冰凉的山泉入了喉,方感到火烧火燎地痛,她在梦中究竟用了多大的气力嘶喊?以至于现实中的喉咙里都泛着血腥气。
想起梦中的情景,楚非绯这才想起杜子淇是受了重伤的,怎的现在是他在照顾她?
她连忙向身边的杜子淇看去:“你的伤?”
杜子淇微笑了一下:“我没事。只是皮肉伤罢了。”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她明明看到那骨刺透胸而过,要是放到医疗条件极好的二十四世纪,大概还可能说无事,这里可是缺医少药的古代啊......
可是杜子淇现在看上去。确实似乎没什么大碍......
楚非绯疑惑地看着杜子淇,对了,之前在巫族圣地时,那圣池里能蚀骨销金的圣水也对他无效,这人的体质会不会有点太好了?
楚非绯忍不住想,这家伙该不会不是人类吧?随后又唾弃自己异想天开。
杜子淇轻咳了一声:“是我运气好。当时那伤看着严重,其实既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肺叶,后来你那只怪猫又衔了奇异的果子来,我吃了,便大好了。”
一旁趴在火堆边烤火的黑猫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无声地咧了咧嘴。
楚非绯知道这异境本就是那怪猫的老家,如果说它能找到什么神奇的果子,楚非绯一点也不奇怪。当初,六王爷那么重的伤,肋骨,腿骨都断了,不是后来吃了几块兽肉就好了吗?不但伤全好了,而且还精力旺盛......
想起六王爷那时的反应,不由得惴惴地瞄了一眼杜子淇。
杜子淇倒是面色无异,伸手拉了一块拉过来一卷毛皮,让楚非绯靠在上面,又转身去忙碌:“你昏了很久了,趁你醒了,赶紧把药喝了。”
虽然以前提起吃药,楚非绯就很想死,但是现在又听到杜子淇惯常的语气,楚非绯却觉得安心了很多,能够再听到他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杜子淇现在赤着上身,只在胸前缠了自制的绷带,这样转过身一忙碌,楚非绯目光便落在杜子淇的后背上,不由怔住。
小麦色的肌肤上,疤痕纵横,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虽然伤口早已痊愈,有的疤痕也已经淡去,但是仍然能看得出,当初受伤时,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楚非绯僵了半晌,才缓缓地开口:“杜大哥,你的后背......”
杜子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小丫头说的是自己后背的刀伤,遂笑道:“小时候曾经不小心跌倒在碎瓷上,后来伤好了,疤痕却留下了。”
杜子淇心想,当初张守逸给他用的药,里面都含有修复成分,他背后曾经异常狰狞的伤口,也因为那些药物,淡了不少,一点也不像当初受伤时的样子了,只是不知道他这番说辞能不能骗过小丫头。
碗里的药汁已经倒好,杜子淇回过身来,见小丫头还在发怔,便笑了一声:“对不住大人,卑职的衣服也差不多全毁了,这段日子也只能请大人多包涵。”
杜子淇和楚非绯在异境中相依为命,彼此间的称呼早就改了,此时杜子淇突然叫起大人,未尝不是想逗楚非绯一笑。
楚非绯笑得很勉强:“杜大哥说笑了,说起来,都是因为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火上浇油
楚非绯对杜子淇端上来的药,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这一次那石碗里盛的,倒像是无色的清水。
楚非绯迟疑地抬眼看着杜子淇:“杜大哥,你是不是拿错了?”
杜子淇微微一笑,将碗凑近楚非绯嘴边:“没错,不过要小心一点,别呛着。”
楚非绯心中疑惑,但那碗已经凑到嘴边,便张口喝了,下一秒,楚非绯的脸绿了。
“别吐别吐,忍着,咽下去!”杜子淇连忙道:“赤炎果这玩意可遇不可求,废了那么大的劲才弄回来一颗,你可千万别浪费了!”
楚非绯含着泪咽下了那说不出什么怪味的液体,此刻她只希望自己没有舌头,要不杜子淇把她打昏了硬灌下去也行啊。
杜子淇看着楚非绯痛苦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不由地想,要不还是像以前她长时间昏睡时那样,他将药哺喂进去?
想到这里,杜子淇的手就摸上了楚非绯细嫩的脖子,微带薄茧的手指在动脉那处轻轻地抚摸着:“非绯,记载中,这赤炎果能重生血肉,说不定就能解决你的凝血问题,再难喝也要喝掉。”
楚非绯也知道,杜子淇几乎是拼了性命才弄来的赤炎果,就算是再恶心,她也应该闭着眼喝下去,当下便真的闭上了眼睛,轻轻嗯了一声,小嘴微张,等着杜子淇往里灌。
心思纯净的小丫头不知道自己这样仰着小脸,红唇微张的样子有多诱人。杜子淇心头重重一跳,只觉得那微张的红唇像是一颗极好吃,极可口的甘梅,而他就是久渴的旅者。采撷的渴望像是见风就长的妖草,此刻就算是天火雷霆也不能阻止他半分。
他鬼使神差地松开了按在她动脉上的手指,而是改为固定住她的后脑,抿了一口药汁,就含了上去。
楚非绯本屏着呼吸,打算不管多难喝。她就当自己是个死人,直着脖子咽下去也就是了。
谁知猛然间一只大手牢牢地固定了她后脑,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药汁就涌了进来,随着那药汁。还有什么软软滑滑的东西也伸了进来,在她的口腔里肆虐。
楚非绯骇然,猛地睁眼,眼前是杜子淇那双眸光暗沉的眼,漆黑的瞳仁中仿佛又跳跃着火光。
这一惊吓。那药汁倒是毫无阻碍地咽了下去,但是“异物”还在......
楚非绯的大脑停摆了片刻,随即意识到那在她口中肆虐的是什么时,拼命挣扎起来。
只是她本就是体虚无力的时候,那小猫似的二两劲对杜子淇来说,完全没有存在感,反而大手将她的细腰一揽,往怀里一带,与他的身体贴合得严丝合缝,至于那双乱舞的爪子。他就完全忽视了。
杜子淇觉得自己早就想这么做了,以前度气哺药时,就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现在方知了其中的妙处,愈发地欲罢不能。
可怜楚非绯活了十八年,这种事听说过,见过,但却从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以前在孤儿院时,有时候在僻静的楼梯拐角,也能撞到血气方刚的男孩女孩腻在一起。她那时看到了只觉得好奇,不明白咬来咬去有什么好玩的,为何这些大孩子们如此乐此不疲。
便经常躲在暗处,仔细观摩。只是每每看到关键处,总是被大哥哥带走,还神色严肃地告诫她,那种事只能长大了才能做,如果她一定想找人做的话,也只能和他做......
只是那大哥哥后来也被人带走了。从此她再也没见过他。
楚非绯那时承蒙大哥哥的关照,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又因为年纪小比较实诚,这一条便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此刻被杜子淇如此强势地纠缠着,除开一开始的惊傻,渐渐明白了杜子淇正在做的,就是大哥哥说的那种只能和他做的事。
想到此处,楚非绯挣扎得更厉害了。只是杜子淇此刻将她抱得极紧,推是推不开了,小爪子在他的背上挠了几下,到底顾忌着他的伤势,没敢用力。无奈之下,便想用自己的舌头将那“异物”顶出去。
俗话说,火上浇油,就是这种情形,杜子淇本来也只是借机由着性子偷香揩油,楚非绯这小舌一阵乱顶,倒像是让杜子淇开了窍,立刻吮住与之纠缠。越品越觉得难舍难分,越深入越想得到更多。
要不是看小丫头实在喘不过气来,快要晕过去了,杜子淇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盯着那被自己连亲带咬,吮得微肿的红唇傻笑。
楚非绯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仰着小脸一阵急喘。杜子淇连忙抚着她的背顺气:“慢点,慢点。”罢了,又嘴角微挑着道:“咱们接着喝药?”
喝你的头,楚非绯又羞又气,红唇倒现在还又麻又痒,心跳得又快又急,偏又手足无力,只能倚在这混蛋的肩头**。
听到杜子淇说还要喝药,不禁用力一推,杜子淇也顺势后撤了些。他知道小丫头现在身体弱,禁不住他这么孟浪,反正今后有的是机会,他倒也不急于一时。
便又含了口药汁,作势要哺喂。
小丫头猛地捂住杜子淇的嘴,气愤地将他的脑袋推开,一手夺过那药碗,视死如归地大口灌了下去。
杜子淇心中好笑,拉下小丫头的手,硬是将口中的那药汁也哺喂了进去,才算罢了。
药效上来,小丫头眼皮渐沉,却还强撑着警惕地盯着杜子淇,终还是扛不住药性,昏睡过去。
杜子淇看着小丫头昏睡了过去,两只小爪子还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嘴,不禁轻笑,小心地揽之在怀里,轻车熟路地给两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又拉了张毛皮小心地将小丫头盖得严实。
做完这些,杜子淇也有些累了,他到底是受了重伤,就算有异境的奇果救命,但也是元气大伤,更何况他身体的底子早就不如从前了。
杜子淇闭上眼,仔细地回味刚才的那番滋味,嘴角又浮起一丝痴傻的笑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无暇顾及
楚非绯觉得这一觉睡得挺久,一睁眼,火堆旁坐着一个头发蓬乱,络腮胡子的野人。手里拿着木棍一样的东西,正在用皮绳扎在一起。
楚非绯瞪着眼,好半天才不确定地叫了一声:“杜大哥?”
火堆前的野人扭头一看,呵呵一笑:“醒了啊,醒了就起来吧,也睡得够久的了。”
楚非绯有些惊吓地坐起来,真的是杜大哥的声音,天哪,她到底睡了多久?难道有几个月吗?
杜子淇一边忙着手上的东西,一边瞥了楚非绯一眼:“既然醒了,就别闲着,帮我把那边的那张皮子打薄了。”说着杜子淇示意了一下放在洞角的一堆黑簇簇的皮革。
楚非绯想起自己膝盖上的伤,连忙撸起裤管检查了一下,白皙浑圆的膝头,连半点疤痕都看不到了,不禁一阵欣喜,又站起来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在地上蹦跶了几下,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气力。
杜子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不去管小丫头欢天喜地地喊,我好了,我好了......只低头忙着手里的活计。
“杜大哥,我到底睡了多久?”楚非绯一边按照杜子淇的要求,用一块粗石,刷着皮子,一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杜子淇含混地道:“也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楚非绯不放弃地问。
杜子淇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也就大概几天时间吧。”
“几天?几天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楚非绯惊讶地叫起来。
杜子淇似乎不怎么愿意回答,直到被楚非绯逼得躲不过了,才道:“那只蠢猫给我吃的东西,虽然能治好我的伤势,但是也有其他影响,比如说像我现在这样。”
“头发长得比较快?”楚非绯没明白杜子淇的意思。
杜子淇呛咳一声:“若是头发长得比较快,倒不算什么了,我说小丫头,你说话归说话,手下的活计可别停啊。再在这里耽误下去,我真要变成老头子了。”
啊?难道那救命的奇果的副作用,是加速老化吗?看着杜子淇那张藏在乱发和络腮胡子后的脸,楚非绯忍不住猜想。那张脸现在不会已经满脸皱纹了吧?
“那出去后,这种副作用就会解除了吗?”楚非绯有些担心地问。
杜子淇叹了口气:“希望吧,但愿我能在老死之前,离了这个鬼地方。”
楚非绯想象了一下满脸皱纹的杜子淇是什么样子,发现她想不出来。又想到杜子淇是吃了那奇异的果实才变成这样,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她的缘故,便低下头闷声不吭气地加紧干活了。
而火堆旁的那位蓬头垢面的野人,隐在乱发后的眼,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时,一只黑色的豹型生物带着风声冲了进来,啪叽一声,将一大坨棕色的皮毛扔到了杜子淇面前,楚非绯猜测,那应该是什么动物的尸体。
杜子淇瞟了眼呲着牙示威的豹型生物。探手翻检了一下,摇头道:“不行,还是不够大,再去!”说着就将那团皮毛抛出洞外。
黑色生物的利齿猛然外翻,无声地嘶吼,杜子淇不为所动:“快点去,我忙着呢,别拿这些小角色来糊弄我,总之你要是今天逮不到合适的,你就别回来了。”
黑色生物垂头丧气地收了凶相。咧了咧弯弯的大嘴,讨好地摇了摇尾巴,转身跃出洞外。
楚非绯有些好笑,这只怪猫在她面前一贯的耀武扬威。倒是难得看到它吃蔫的样子。
“杜大哥,你要做什么?”楚非绯好奇地问。
“你不是要顺水而下吗?自然是能顺水而下的东西。”杜子淇举起手中扎好的架子调整了一下角度,又拿起另外两根木棍忙了起来。
楚非绯猜测杜子淇大概是要做艘皮筏,后来事实证明,楚非绯的想象力太贫乏了,杜子淇要做的东西。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在两人一兽几乎不眠不休的忙碌下,大约两天后,杜子淇的设计终于成型。
楚非绯看着那怪模怪样的皮筏子,觉得那东西能浮起来的可能性不大,就算能浮起来,大概一个浪头就打散了。但显然杜子淇不这么想。
山洞的地方不够大,杜子淇便带着楚非绯坐天然电梯,来到了峭壁顶端,这里原是一处活火山的火山口,里面住着一群凶猛的巨蜥。数天前,楚非绯为了救杜子淇用摄魂笛迷惑了巨蜥,引得巨蜥们一场惨烈的自相残杀之后,这里的巨蜥就几乎绝迹了。
楚非绯看着杜子淇将那简陋的皮筏放在地面上,然后又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兽皮包袱来,和自己的长剑一起放在那皮筏上,然后朝着一旁发傻的楚非绯招招手:“还愣着干嘛,上来吧。”
上来?上来干嘛?难道要旱地划船?
楚非绯莫名其妙地上了皮筏,看着杜子淇从包袱里摸出个金色的椎体来。
楚非绯的眼睛猛然睁大,张口结舌地道:“这不就是......就是......”
满脸络腮胡子的杜子淇微微一笑:“你那猫儿吐出来的妖物,我正想着要不要扔了呢。”
扔什么啊,这玩意很可能是能启动异空间的宝贝,不知道有多珍贵,古代人就是什么都不懂,做个筏子也跟搓衣板似的,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御医什么的,最不靠谱了......
楚非绯一阵腹诽,筏子上的黑猫戏谑地眯着眼,看着杜子淇不知道拿什么在楚非绯的指尖一抹,小丫头痛叫了一声,下一秒,空间变换,四周就是一片黑暗了。
“你手里有什么,很疼啊。”黑暗中,楚非绯埋怨地道,她以为杜子淇手上拿着什么粗糙的东西,不小心划破了她的手。
杜子淇确实当时手里藏了一根木刺,却不是不小心,而是有意的,因为他需要楚非绯的血启动空间器。
“不就是扎根刺吗。”杜子淇漫不经心地道,一边拉着楚非绯的手指在嘴里抿了抿,一边将金色的椎体抛给了黑猫。
黑猫腾空跃起,一口吞了,然后跳上一块岩石,一双绿莹莹的眼珠子,在黑暗中像两颗发亮的宝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其乐无穷
湿热柔软的东西裹着她的手指,细密地绕了一圈,楚非绯猛地一颤,触电了般地缩回了手。
记忆中那被她刻意压抑,有意无意忽略的一幕,又涌了上来,楚非绯涨红了脸,呼吸急促地瞪着黑暗中的杜子淇。
这个混蛋,那一日的事她不是忘了,她只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何况醒来后就一直在忙碌,她也没功夫静下心想一想。
可是如果这个混蛋以为她软弱可欺,就想继续占她便宜的话,她也会让他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杜子淇嘴角带笑,看着黑暗中的又气又羞的小丫头,心中泛起一片麻麻的痒。那日的事,他这几日时时想起,只觉得美妙不可言,心里便寻思着定要找个机会重温一下。但是又想到这小丫头的性子,心里还是有些发憷,怕这小丫头万一生起气来,犯了倔脾气,他可怎么是好。
那日的事,他固然是情不自禁,但也有些趁人之危,小丫头昏睡的那几天,杜子淇就在绞尽脑汁地想,如何让小丫头醒来后,不要恼他。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碰巧他吃的那枚疗伤圣果,确实有加速新陈代谢的功效,他一天长出的头发胡子差不多是以往一个月的量,于是杜子淇就可耻地混淆了概念,让楚非绯以为他很快就要老死,一心帮着他赶紧做出皮筏,离了这里,顾不上找他的麻烦。
至于出了异境后怎么办,杜子淇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此刻,小脸涨红的楚非绯,看上去秀色可餐,鲜嫩可口,杜子淇虽然心痒之极,也只能强压着自己,清了清嗓子,信口胡诌地道:“不是怕你又血流不止?”
楚非绯一愣,对啊。她原本是有凝血障碍的,也不知异境中的那果子吃了有没有用。
只是这里漆黑,楚非绯举着自己的手指到了眼前,也看不到自己的伤口。略一迟疑,便也学着杜子淇的法子,将指尖放到嘴里,舔了舔......好像没有血腥气,应该是止血了吧......
等等。她的手指是刚才杜子淇含过的,现在她又含了,这算不算间接亲吻?念及此处,楚非绯的身上也烫了起来,口中那指尖的味道也变得有些不同起来,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一日,被这混蛋按着脑袋肆虐的情景,楚非绯只觉得轰的一下,像是掉进了火山口里,脑子烧得都快当机了。
杜子淇看着小丫头满脸通红。含着指尖发呆的情景,只觉得心里一热,再不将眼睛挪开,他就指不定还要做出什么来,连忙闭了闭眼,然后一把将小丫头的手指拉了出来,使劲地在手里握了握:“干嘛呢?好吃吗?”
好吃......呸!
楚非绯面红耳赤,使劲抽自己的手,杜子淇噙着笑看着,他不愿意放。小丫头自然抽不动,不过他要是愿意的话......
楚非绯没提防杜子淇这个混蛋居然突然放手,惊叫一声,仰身便倒。杜子淇无声地迅速贴上前去,双手急伸,虚虚地圈在了她的身后。
小丫头也没辜负他的“期望”,惊惶之下乱舞的双手,碰到了什么就慌忙抓住,这不现在就紧紧地搂在了他的脖子上。
杜子淇无声地笑得好不得意。嘴上却道:“大人,这是干什么?”
“拉我起来!”楚非绯咬着牙道,她现在几乎仰成铁板桥的姿势,身后不知道是大石还是深渊,她是绝对没胆量松手的。就算心里将这个杜子淇骂上一百遍,她也只能紧紧地攀着他。
杜子淇依旧裸着上身,楚非绯虽然穿着杜子淇的御医外袍,但是因为那蠢猫干的好事,她里面其实也差不多算是真空了,上面的杜子淇却故意紧紧地贴着她,身体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她几乎可以感到他力度饱满的肌肉线条......
这个色胚!
楚非绯在心里磨着牙:“快点拉我起来!”
杜子淇的手本就虚虚地环在楚非绯身后,倒是不担心小丫头一个支撑不住摔着,此刻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亲近,杜子淇自然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大人,你这样紧紧地抱着我,我怎么拉你啊,你想我拉你啊?那你得先放开我。”
楚非绯不能置信地瞪大了眼,怎么能有人这么无耻!
杜子淇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无聊的时候,用这么低级的招数欺负一个小丫头,但话虽这么说,可他怎么就觉得此刻其乐无穷呢?
这样费力地弯出这个弧度,已经差不多是楚非绯的极限,楚非绯觉得这姿势再多保持几秒钟,她的腰就要断了。
“杜子淇,你够了啊,快把我拉起来,大不了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楚非绯禁不住自己的腰酸,终于主动松口。
“以前的事?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什么?”杜子淇心中一喜,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本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如何让小丫头不生气,而小丫头此时却主动松了口。
“自然是......”楚非绯瞪着想象中的杜子淇,虽然此刻杜子淇的脸几乎就要凑到她脸上,但是因为楚非绯在这里就是一个睁眼瞎,而杜子淇又刻意敛着呼吸,故而楚非绯其实根本不知道杜子淇的唇和她也就一线之隔。
“大人不说清楚,卑职也不知该如何办啊。”杜子淇故意压低声音说着,同时又有意贴紧小丫头柔软的身体,往下又压了压。
楚非绯哀叫一声:“我的腰!”双手攀着杜子淇拼命想抬起来,却不想挣扎间,红唇似乎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虽然一触既分,但是那温热触感......
楚非绯本就在发烫的身躯,此刻又上升了至少十度。
杜子淇带着得逞的笑,声音却十分惊悚地道:“大人,你?你居然?”
“误会,不小心,对不起。”楚非绯语无伦次,刚才她拼命往上抬,嘴唇猛然间碰到的那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该不会是这个家伙的唇吧?那她刚才那样算不算是强吻了这家伙?
作者ps:这两章甜得我自己也要腻死了,明明我现在心情很不好的......我也是佩服我自己。(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肝肠寸断
刺啦一声轻响,黑暗的空间中亮起了一道光源。原来是杜子淇点燃了在异境中制作的火把。
火光下,杜子淇顶着那张方正暗沉的脸,眉眼都是沉肃,嘴角却诡异地上翘着。
这是气疯了还是忍笑的意思?楚非绯有些拿不准,只能强撑着瞪着杜子淇,她亲也亲了,歉也道了,还想怎样?
对面的杜子淇声音严肃地道:“大人,你这样我很难办的,我家里还有未婚的妻子。”
楚非绯的脑子嗡的一下,未婚妻?什么未婚妻?哪来的未婚妻?他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
“而且我们这一族的规矩也十分严格,只能娶一个......”杜子淇看着小丫头有些惊愕的脸,心里快笑翻了天。
“你有未婚妻,关我什么事?”楚非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事关下官的名节,若是大人对下官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杜子淇演戏演上了瘾。
“非?非分之想?我?”楚非绯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对面的杜子淇一脸严肃,看上去好像真的将这件事看得很严重,等等,楚非绯突然反应过来,那你之前借着灌药之名强吻我,那事怎么说?
“第一,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半点想法也没有,第二,就算我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但你之前也做了那么多,大家也算扯平了吧!”楚非绯瞪着杜子淇道。
杜子淇抿起嘴角,忍了好半天,才没让自己那张脸破功,慢慢地控诉地道:“之前,之前怎么了?之前还不是为了让你喝药,我不那样做,你这药能喝下去吗?你以为你昏睡的那些日子都是怎么喝药的?正所谓人命关天,我牺牲一下我的清白也就罢了,现在你好端端地强吻我。你让我怎么跟我的未婚妻交代?”
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在杜子淇做来真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这话胡诌起来,竟然半个磕绊都不打。
楚非绯被杜子淇绕得一阵发晕,明明觉得他说的不对,但是好像听起来又有那么点道理,更何况此刻她脑子都是杜子淇的那句话。“你以为你昏睡的那些日子都是怎么喝药的?”难道,难道,这种事不是只发生了一次,而是其实天天都在发生吗?
楚非绯脸涨得通红,下一刻又变得雪白,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忽然蹲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杜子淇一惊,他本来就是逗她玩,顺便给自己多弄点安全筹码。怎么突然就哭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啊?我也没说让你负责啊?”杜子淇手足无措,一手还要举着火把,一手试图拉楚非绯起来,却被她哭着甩开:“别碰我!”
楚非绯哭得叫一个肝肠寸断,似乎几辈子的眼泪都要在这一刻流出去了,抽噎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杜子淇开头还以为小丫头只是闹脾气,后来才有些怕了,连忙抚着她的后背,输送一些真气过去。帮她缓过这口气,嘴里连连道:“你别哭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我的错,我不该,只要你不哭,让我怎么着都行,要不我让你打一顿出出气?”
杜子淇的真气沿着楚非绯郁堵的脉络顺了下去,倒是真让小丫头慢慢停止了抽噎。不过那眼泪还是哗哗地止不住。
“唉,你说你这是为什么啊?你说出来,总有办法解决,要杀要剐随你,好不好?唉,我说你能不能不哭了?”杜子淇现在满心后悔,要是早知道小丫头对这件事这么难以接受,他还不如不告诉她,都怪自己脑子一时抽风,想要看看小丫头的反应,现在反应看到了,却没法收场了。
杜子淇见楚非绯不理不睬,就是只一个劲掉眼泪,又心疼又自责,干脆将长剑拿了过来,往小丫头手里一塞:“喏,给你,你要是真气不过,就往我身上戳几个窟窿,要是还不解气,就往这来!”杜子淇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虽然体质强悍,但是心死了,我也活不了。”
楚非绯握着手中的长剑,满脸泪痕地盯着杜子淇。
杜子淇心里一阵发虚,小丫头不会真这么狠心吧,虽然戳几个窟窿不算什么,但是也很疼啊。
一旁的黑猫在岩石上惬意地舔着爪子,一副既不担心,也不在意,看好戏的样子。
就在杜子淇觉得小丫头的神情越来越琢磨不透的时候,楚非绯却当啷丢掉了那剑,将脸埋在臂弯里闷闷地道:“我戳你做什么?”
杜子淇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道:“对对,要戳就戳那罪魁祸首,比如打开水道的张守逸啊,或者建造这个密道的巫族......”
“什么打开水道?”楚非绯忽然抬起头来。
杜子淇哑然,敢情这小丫头还什么都不知道,说的也是,自从从上面掉下来后,他们就一直状况频发,小丫头也没来得及发问,他也没什么心情解释。
“就是那小子吧,不是懂得巫族的机关术吗?我当时看他那么积极地跟着吴义一起探路,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是去找泄水的机关去了。”杜子淇见楚非绯终于忘了哭泣,注意地听着,心里松了口气,越发将那本来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事,讲得阴阳顿挫,恨不得说出花来。
“所以,是张守逸打开了泄水的开关,我们又碰巧在出口的上方,才跌了下来。”楚非绯从杜子淇的长篇大论中,弄清楚了中心思想,慢慢地道。
杜子淇坐在楚非绯身边,仔细地看着她:“其实吧,虽然这小子挺讨厌,挺招人恨,这事吧,也不能全怪他。”
楚非绯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杜子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楚非绯的神色,试探地道:“非绯,你看咱们在异境中耽误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外面现在究竟过了几天,不如咱们抓紧时间赶路?早点出了这地底?”
楚非绯慢慢地扭过脸看着杜子淇,神情是杜子淇从未见过的陌生。
“杜子淇,异境中发生的事,我们都当做没发生吧,你未婚妻不会知道,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杜子淇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有些发堵:“为什么?”
“因为,我对不起一个人,我不想他知道了不开心。”楚非绯慢慢地道:“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就算是杀人我也愿意。”
杜子淇悚然一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火花四射
杜子淇此时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一忽惊诧看上去如此无害的小丫头居然也有如此狠厉的一面,一忽又忍不住猜测她口中的那人会不会就是当初的自己。
楚非绯定定地看着杜子淇,莹润的水眸此时漆黑一片,让杜子淇觉得又陌生,又有些诡异的兴奋。仿佛已经翻了好几遍,看得烂熟的好书,突然发现里面还有未读的暗黑插画,那感觉里既有意外之喜的惊喜,也有偶得宝藏的幸运。
至于小丫头嘴里的杀人灭口,杜子淇倒是不担心的,一个小奶猫一样的小丫头,最多就是说狠话吓唬人罢了,真要让她拿起剑来杀人,她怕是自己就先吓死了。
杜子淇目光沉沉地盯着小丫头,压了压心里那个转个不停的念头,冷声道:“哦?我要是不答应,大人打算什么做?”
楚非绯转开眼,避开了杜子淇有些灼人的目光:“保守这个秘密,对你我都好,你为何不答应?”
杜子淇冷笑一声不答,瞅了小丫头半晌,突然道:“我倒想问问大人,要是我哪天不小心说出去了,大人打算怎么杀人灭口?”
火光下的楚非绯,精致的小脸显得有些阴晴不定:“我说了,我要保住这个秘密,杜子淇,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我有权势,想要对付一个七品御医,想来不难。”
杜子淇胸中一闷,该死的七品,他要是真是一个七品御医的话,可能还真就被这小丫头拿捏住了,可惜他不是。
想杜子淇也是一个肆意纵横的人,又因为身份的原因,这么多年来只有人敬着他,畏着他,还从没有被人威胁到头上过。此刻虽然没有将小丫头的威胁放在心上,但是心里到底是不太爽的,又因为小丫头要保守的秘密。偏偏是和他的亲密举动,仿佛和他亲近是见不得人似的。
杜子淇此时也忘了小丫头要维护的那人很可能就是他自己,只是觉得心里有股闷气顶着,突然伸手将小丫头的脑袋按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上去。
楚非绯措不及防之下,连惊呼都未及发出就被堵住了口,只觉得这厮像是疯了一样,动作又粗鲁,又大力。她明明觉得疼,浑身的骨头都要被他揉碎了,却又从那人蛮横的动作中体会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和以前的那种探索的亲吻不同,这一次,他带着惩罚,带着气闷,又带着一种想要确定什么的迫切。
她想咬,想喊,想将他的后背抓得鲜血淋漓。却被那大力辗转压得只能承受,放佛被他试图传递的东西沉沉地压进水底,挣扎不能。
她无法呼吸,也不及呼吸,她的手脚似乎已经不再存在,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这厮的强势,她的所有的感官都在被迫地接受着他。
脑子里轰然一片地炸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纷纷涌了上来,她的身体如火般滚烫。她的脸上却是冰凉一片,她知道那是泪,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是为了谁而流。
火把早就被丢在了地上。火光挣扎着跳跃了几下,就彻底灭了去,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黑暗中的那对男女纠缠着,撕咬着,像两只原始的野兽,最后渐渐归于沉静。
杜子淇将小丫头按在怀里。紧紧地搂着,像是要将她按进骨血里,他的眸子中紫光跳跃,仿佛酝酿着什么风暴。
楚非绯急喘着,嘴里还有股血腥气,不知道是谁咬伤了谁,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那巨大的冲击中缓了过来,脑子拼命醒了醒,咬着牙道:“杜子淇,你不要逼我恨你。”
杜子淇狠狠地皱眉,闭了闭眼,眼中的紫光才褪了下去,他冷冷地道:“反正以前已经天天做过了,多做一次,少做一次,又有什么区别?”
楚非绯又大力地挣扎了一下,只可惜这次杜子淇铁了心肠,宁可将她捏碎了也不放手。
“杜子淇,你忘了你的未婚妻了吗?”
哪来的未婚妻,杜子淇在心里冷笑,不过是逗你玩罢了,这世上能配上他的,还不知道在宇宙的哪个旮旯拐角,在找到他的命定之人之前,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这个小丫头了。
不管她口中那个看重的人,是不是他,她这辈子也别想逃离了他。
杜子淇想到此处,松了松怀抱,手掌缓缓地抚摸着小丫头的线条柔美的后背,嘴角带着一丝恶意的淡笑:“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现在撇清会不会有点太迟了?”
小丫头僵了一下,突然悲从中来:“那不算,是你逼我的,不算!”
大哥哥说过,这种事只能和心爱的人做,虽然她不能肯定那人就是她心爱之人,但是经过杜子淇半吊子的恋爱启蒙,也隐隐约约地察觉自己对那人是不同的。所以楚非绯想,以那人高傲的性情,大概是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做这种事的,更何况那人为了她受了这么大的罪,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让那人不开心。
可是偏偏这个杜子淇,这个家伙......楚非绯在心里咬着牙,之前她昏迷未醒,他还可以说是为了救她的命,可是刚才这又算什么?一会说什么未婚妻,一会又说什么他的清白,现在又一口咬定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他到底要怎么样?
楚非绯趁着杜子淇松了手劲,挣扎着坐了起来,杜子淇略松了松,防止将她捂得背过气去,却也不肯放开。之前的一阵纠缠,小丫头的胸前早已衣襟散乱,此刻这样退后了些,更是风光无限。
杜子淇目光沉沉地盯了片刻,终还是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她的衣襟拉好,又看小丫头睁眼瞎似的,一边挣扎一边瞪着他的头顶,又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笑意,双手固定住小丫头的脸,强迫她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睛,慢慢地道:“既然咱们也算是有了共同的秘密,不如敞开了谈谈吧。”
“谈什么?”楚非绯挣不开杜子淇,也就不去和自己的脸过不去了,水蒙的眼里仿佛跳动着火花,让杜子淇看得又爱又恨,连嘴角的淌血的疼也忘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狼心狗肺
“你先放开我!”楚非绯被固定着脸,小脸在杜子淇的掌中几乎变形。△壹看书._1―k看a︿
杜子淇带着股恶趣味地欣赏着,不但没放开,反而还揉了揉:“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开,如何?”
“什么问题?”楚非绯的嘴被挤成个o型,含糊地道。
杜子淇盯着那圆圆的樱桃似的红唇,忍了忍才没有一口咬下去:“你口口声声说你对不起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a%”
杜子淇扑哧了一下,松了松手:“说什么,说清楚!”
“关你什么事!”楚非绯一得以解放,立刻破口大骂:“你这个变态!a$#^*......”
“嗯?”杜子淇这次没有忍着,直接在那挤成一团嫣红的樱桃上咬了一口,还不过瘾地又吮了吮。
楚非绯闭了嘴,悲愤地瞪着杜子淇。
“好好说话,乖!”杜子淇这次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这小丫头敢扎翅他就多吃几口,反正那水润嫣红的东西尝起来极好,他怎么品都觉得不够。
“来来,乖乖地告诉我,那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就放开你。▲要看书.◇1◇k看”杜子淇循循善诱地道。
“你又不认识。”楚非绯的爪子扳着杜子淇的手,可惜那双手像是铁铸的,她扳不动。
“说说看嘛,说不定我认得呢。”杜子淇无视楚非绯的努力,嘴角微挑,其实他现在百分之八十地肯定,小丫头嘴里的那人,就是他自己,不过他总要亲耳听到小丫头确认了才能放心。
杜子淇已经想好了,只要小丫头亲口说出,那人就是木子水,他立刻就坦白自己的身份,既然小丫头这么为自己着想。想来如果他想做点什么过分的事,小丫头也会配合的吧。
杜子淇的脑子里已经忍不住出现了香艳的画面,之前他一直跟做贼似的,想看也没敢大方地看。如今小丫头心里有他,那是不是就可以......
可惜楚非绯现在看不到杜子淇一脸的坏笑,不然她肯定会骂他一句,色胚!
杜子淇想到这里,威胁地揉了揉小丫头的脸:“还不说?”
“放手。放手,我说!”楚非绯不知道为什么杜子淇非要纠结在这一点上,心想反正她随便说一个人的名字,他也不知道真假,更何况那人是她的软肋,她自然要好好保护,哪会随随便便让人知道。
杜子淇松了手,由着小丫头理着衣襟坐好,只是带着丝期待地盯着小丫头的红唇,没留意这小丫头眼珠转了转。望着洞顶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他的名字叫6坤。”
杜子淇浑身僵住,不能置信地盯着那张小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6坤,都说了你不认识!”楚非绯有些不耐烦,知道名字又有什么区别,这人的关注点怎么总是这么奇葩。
杜子淇没有说话,楚非绯敏感地觉得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几度。对面的杜子淇的气息一下变了,就算是她这样对气息不敏感的人,也明显地觉得杜子淇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
楚非绯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但是还是觉得不安而危险。那种冷凝迫人的气势像是一个提刀渐近的暗影,楚非绯终于承受不住那种压迫,尖叫一声,转身就逃。
可惜她还没逃出两步。就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里,然后一双铁钳一样的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肩:“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声音冰凌刺骨,仿佛来自地狱的寒潭。
“6,6坤......”楚非绯被那气势逼得话都说不顺了。
“真的?”那人从牙缝中又挤出两个字来。
楚非绯直着脖子认了:“真的!”这时候她不死撑到底。也要死撑到底,要是给对面这人知道她撒谎,她觉得他大概会撕了她的。
“你!!!”
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在周围炸开,楚非绯觉得什么划过了她的耳际。然后她被猛然拥进了那人的怀里,她听到什么碎石不断滚落的声音,本来寂静的水道开始出震天的水声,似乎整个洞**都在经历一场动荡,然后她感到脚下挤了一团温热的东西,她想大概是那只黑猫。
不知过了多久,那动荡渐渐停止,那人也放开了她,她刚想后退,却听那人低喝一声:“别动。”
楚非绯就真的没敢再动,一则她在黑暗中看不见,不知道身后会不会是什么深坑等危险的地方,二则,杜子淇此时气势迫人,她完全被震慑住了。
她听到那人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近,然后她觉得什么湿热的东西含上了她的耳廓,火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鼓上,然后沿着她完美的耳型,一路舔舐了下来。
楚非绯双膝一软,要不是那人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她几乎要跌到地上。
“你做什么?”她呼吸急促地颤声道。
杜子淇的唇停在她的唇角,终还是停在了那里,如果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他做这些事,又有什么意思。
杜子淇看着那这些日子引得他无限遐思,夜不能寐的娇艳红唇,忽然间也失去了兴趣。
他想推开她,想将这个有眼无珠的女人彻底抛弃,最好让她在这漆黑的地底自生自灭,也好过看着她和那个该死的男人双宿**。
但是他的肌肉僵直着,尽管脑子里一个声音在叫着,扔掉,扔掉,她不值得,你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她却心里始终惦记着另一人。
他用了最大的努力,将她推开,却在握着她的肩后,无论如何不能移动半分。
最后,杜子淇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狼心狗肺。”
什么?楚非绯没听清,但是她也没胆子问,黑暗中她看不见杜子淇的样子,越觉得可怖,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此人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她的样子,就像她是一块鲜嫩多汁的羊肉,而他则是头恶狠狠的凶狼。
“你如果杀了我,6大哥会替我报仇的。”楚非绯颤着声道。
杜子淇的嘴角慢慢地浮起一丝淡笑,6坤?是了,他怎么一时糊涂了,既然自己舍不得又何苦为难自己,那个什么6坤除了就是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将这6坤从这女人心里彻底拔除,然后再让他彻彻底底地死在她面前,这样,她总能安安心心地跟他走了吧。(.. )
第三百八十一章 在下做不到
杜子淇的嘴角噙着一丝狠绝,面上的笑却越发地淡然。
在他的世界里,强力为尊,从来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在杜子淇的观念里,根本就没有先来后到这种东西。
心里有人了又如何,对他没想法又如何,哪怕就是嫁了人,也不会成为阻碍杜子淇行动的理由。
是他的,谁也夺不走,人类的道德伦理都是废话。
最重要的是,他决定了要她,既已决定,便没有什么能阻拦他,就算是母亲大人亲临也不行。
杜子淇此刻心里有了打算,之前那愤懑之气似乎也散了些,又见小丫头脸色惨白似乎还有些微的发抖,心里又生出些疼惜来。他的精神力原就不是这个小丫头能承受的,刚才直面他的怒气,此刻还能站在这里,已经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但是那疼惜的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强压了下去。
惹他生了这么大的气,不惩罚一下怎么行?他惯她宠她是没问题,但也得将她先驯服了之后。
杜子淇忍住了将小丫头搂在怀里抚慰的念头,背起手,盯着那张让他挠心挠肺的小脸,开口道:“你想保密,可以,但是得先答应我几个条件。”
楚非绯处在黑暗中,心里本就在发慌,杜子淇刚才又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她的精神已经紧张地绷到了极点,只觉得杜子淇就像是黑暗中潜伏的怪兽,随时都会扑上来将她一口吞掉。
此刻杜子淇开口,虽然声音冰冷,又是在提条件,楚非绯却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才觉得全身无力,软得好像跑了几个千米。
“什么条件,你说。”楚非绯微微晃了一下,杜子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扶着她的胳膊。
“第一,我要成为你的专职御医。”
“专职御医?做什么?”
杜子淇感受着手中握着的手感极好的胳膊,轻轻捏了捏,竟然感觉不到骨头。软软的一团,凉凉得好像握着一捧清水。
“杜子淇?”楚非绯听不到杜子淇的回答,又觉得这人无聊得在捏自己的胳膊,不知道又是发什么疯。
杜子淇强迫自己收回了心思,目光又落在那娇艳的红唇上。一时又有些走神。
“杜子淇?”楚非绯提高了声音,同时试图挣开自己的胳膊。
杜子淇一皱眉,手猛地一紧,将小丫头直接拉进了怀里,狠狠地搂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放开。
楚非绯被那大力勒得险些岔气,好在杜子淇只是一瞬就放开了她,楚非绯警惕地退后了些,与杜子淇拉开了安全距离。
而杜子淇则嘴角噙着戏弄的淡笑,像一只暗夜中捕食的猛兽。落步无声地悄然逼近。
同时口中漫声道:“自然是调理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好得很。”楚非绯又退了一步,奇怪,她怎么觉得这家伙说话的声音,总是近在咫尺呢。
“大人的凝血障碍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是日后的调养还是少不了的。你说是不是啊,大人!”杜子淇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读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说起凝血障碍,楚非绯就不由得想起,杜子淇为了那枚赤炎果,差点丧命的事。心里便先萎了。
“跟着就跟着,不过你也说了,你跟在我身边只能当御医,不准再做越界的事。”
杜子淇嘴角的淡笑。挂起一丝狰狞:“越界?不知大人指什么?”
楚非绯忍不住连连后退,为什么这杜子淇在黑暗中就变得这么可怕,明明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觉得危险异常。
“杜子淇,你不要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楚非绯强撑着硬着脖子道。
“不如大人再亲自指教一番。好让下官明白如何?”杜子淇此时与楚非绯几乎呼吸相闻,但是因为他气息,声音控制得当,楚非绯始终没有察觉他其实已经欺近到她的身前。
楚非绯脸涨得通红:“杜子淇,你不要太过分,我说的是,不准再亲我,不准再对我动手动脚,时刻与我保持一丈以上的距离。”
“唔......”杜子淇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道:“在下做不到。”
“啊?”楚非绯气急,这人是要讹上她吗?她念着他的救命之情,自然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之前那样说只不过是吓唬他,希望他能替她保守这个秘密罢了。
如今这混蛋反而拿这个反过来要挟她,向她提条件,什么专职御医的也就罢了,又不肯与她保持距离,难道他打得还是继续占她便宜的主意?
“杜子淇,你真的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楚非绯气得浑身发抖。
杜子淇淡笑着隔空亲了一下她的红唇,漫不经心地道:“不,其实在下觉得大人很棘手。”
“杜子淇,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我......”楚非绯本想说我就死给你看,但是说实话她这种惜命的人,这话说出来也没人会信。故而楚非绯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下文来,一时眼圈又红了
杜子淇挫败地叹息一声,后退了些:“好,我答应你,不经过你的同意,绝对不对你动手动脚,至于一丈以上的距离,我可做不到。”
楚非绯抹了下眼泪,咦,还以为他要就此耍赖下去,没想到这么快就松口了,楚非绯的水蒙大眼转了转,她好像应该趁机再提出什么约法三章的。
对面的杜子淇将小丫头鬼机灵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好笑,连忙抢先道:“不过,我也有条件,既然我已经是大人你的专职御医,这官阶是不是应该也提一提了?”
嗯?官阶?作为一个男人,关心仕途也是常事,只是御医这一行,真的不是什么做官的好路啊,就算是太医院的院正院判也不过是四五品的样子,你让她给一个连号都排不上的御医能提多高的官阶呢?
“六品?”楚非绯心里道,不是她舍不得给官职,只是她也只能这样了,五品就是院判了,曹院判曹大人还在职,她总不能弄个小御医和院判同级吧?就算她答应,上面还有皇帝呢,就算皇帝答应,还有满朝文武,那群老学究们总不会由着她这么瞎胡闹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咋不上天尼
杜子淇淡笑着不语,六品?打发叫花子呢?
“那......五品?”楚非绯狠了狠心,大不了一正两副,弄两个院判总行了吧,杜子淇这家伙解决了她的凝血问题,怎么说也算是有“科研贡献”,破格提拔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杜子淇冷笑一声,觉得他真是浪费时间。
对面的楚非绯听着杜子淇情绪不对,连忙道:“那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官职?”
杜子淇拖长了声音:“也不用多高,就比大人你,高半级就好。”
楚非绯瞪大眼睛,高半级?她是正一品好不好,而且还挂着武职的大将军衔,比她高的那就只有皇帝了,这杜子淇是想造反吗?
楚非绯在心里顺了顺气,咬了咬牙道:“杜子淇,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吧。其实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官职吧?”
杜子淇嘴角弯了弯,小丫头倒是不笨,不,其实挺笨的,但是有时候又一点就透。
“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是你的专职御医,所以我得跟着你,寸步不离,你不能赶我,不能用官衔压我,更不能给我脸色看。”杜子淇说到这里无声地笑了笑:“别人怎么看我不管,只要大人你将我当成高你半级就行了。”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楚非绯皱起眉,这人捏着她的把柄,绕了一大圈,最后居然就为了这么个条件?
她现在是正一品,手下又节制着数万禁军,又有晋州的管理权,杜子淇要是求的是泼天富贵,楚非绯也能满足他,哪怕他想成为一方枭雄,自立为王也不是不行。
可这家伙居然只求了个跟在她身边的条件,而且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要她对他好一点罢了,这家伙脑子是不是有毛病,等等。他不会还有什么更深层的打算吧?
楚非绯深思地皱起眉。
楚非绯看不到杜子淇,杜子淇却将楚非绯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小丫头这是起了疑,不由得心里暗叹。这丫头的脑部结构怎么就和常人不一样呢?一般的小姑娘,听到他的条件,怕是第一个就会想自己被她迷住了吧,所以才不管不顾地要跟在她身边。
而这小丫头,怎么看上去却是怀疑他别有用心呢?你说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随后杜子淇又哑然,是了,他忘记了,如今的小丫头已经不是相府那个毫无权势的小丫鬟了,如今的她要权势有权势,要人手有人手,而且小脑瓜子里还经常有些让人惊艳的主意。
她此刻能想到他可能是别有用心,倒是让杜子淇又觉得欣慰,又觉得心酸。欣慰的是,小丫头不是那种会被感情迷了眼的蠢女人。他眼光确实不错。心酸的是,他其实就是简单的要跟在她身边而已,如果一定要说别有用心的话,也不过是想将她心甘情愿地拐到二十四世纪去罢了。
嗯,心甘情愿。
按照杜子淇的性子,原是不用考虑楚非绯的感受的,不过自从知道她心里有了人,杜子淇就不这么想了,他觉得他既然要她,就得要个完完全全的她。她心里的不管是谁,他都要抜得干干净净,然后他才能把自己塞进去,势必要这丫头眼里心里全是他。他才满意。
楚非绯皱着眉不说话,杜子淇也不说话,他倒是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就算她心里万般怀疑,猜测他的别有用心,她也会暂且安抚着他。谋而后动。
果不其然,楚非绯凝眉了一会,缓缓地开口:“当真只是跟在我身边而已?”
杜子淇嘴角挂起一丝果然如此的嘲讽,跟着道:“是寸步不离!”四个字,他一字一字地念给她听。
楚非绯张了张嘴,面上忽地浮起一个冷笑,她想她明白了,这是要她做所有的事情都不避开他啊,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军情?商业机密?绯然居的秘方?她楚非绯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如今手上的资源也足够让天下人称羡。其实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吧?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御医吧?
楚非绯的脸色越来越冷,杜子淇的心也越来越凉,只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真是好赖不分的混账,他就不该对她这么好,他根本就应该将她直接打昏了,带回去关起来,要么直接给她打一针,将所有记忆抹去算了,但是他终还是舍不得这么对她,二来,他也不相信自己就真的不如那个陆坤。
一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他有时间和她相处,他就不信这小丫头不移情别恋。
高傲如杜子淇自然是不肯承认自己比不上陆坤的,那厮除了脸比他好看点,武功比他高点,天生一个情圣胚子,还有哪点比他强了?
其实杜子淇不愿承认,在潜意识里,他早就将陆坤当做一个强劲的对手,不然他也不会提出这个寸步不离的条件,因为他实在是觉得不这样做的话,他可能还真不见得能干过那个小白脸。
“就是寸步不离吗?”楚非绯抿着嘴角道。
杜子淇淡淡地应了一声。
楚非绯脸上浮起一个奇异的微笑:“好。”
杜子淇有些心惊,这小丫头看上去似乎是有了什么主意,难道她有办法应付自己?不过随即又想,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就算聪明点,还能蹦跶到哪去?
“楚非绯,我劝你不要动什么歪脑筋,老老实实地履行协议,对你我都好,你也不想你那个心上人,知道异境里的事吧?”杜子淇终还是不放心,跟着威胁了一句。
楚非绯脸上挂着奇异的微笑,点头道:“好。”
真就这么简单?
杜子淇觉得不太可能,这小丫头一定想好了什么诡计对付他了,不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楚非绯确实有了主意,不过那主意其实也不怎么高明罢了。
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楚非绯默默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然后杜子淇那个霸道的强吻突然涌上了她的脑海,那里面蕴含的她一时无法领会,或者说拒绝去领会的东西......
楚非绯心里一颤,强迫自己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抛掉,他是不是另有目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决定了要撵他走,无论采用何种方法,她都要他自己离开。(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不管她了
冷眼瞅了楚非绯半晌,杜子淇终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谁叫他看上了呢,谁叫他喜欢呢,谁叫他放不下呢,此刻就算明知道这小丫头已经挖好了坑,他也只能含泪咽血地往里跳。
“走吧。”杜子淇捡起那火把,重新点燃,然后一把塞进楚非绯的手里:“拿着。”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沉默地走在尚算平坦的碎石滩上。
杜子淇扛着他那个怪模怪样的筏子走在前面,而打着火把的楚非绯则跟在后面。
楚非绯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因为前面那个怪物明显不需要她的照亮。
黑猫无声地跟在楚非绯脚边,出了异境,它仿佛又变回成了她的宠物。而在异境里,这只怪猫分明是把杜子淇当主人的。
楚非绯盯了那怪猫几眼,最终还是将疑问压了下去,这段时间以来,她遇到的怪事也多得数不清了,现在恐怕就算杜子淇告诉她,他所谓的族人其实是外星人,她也不会惊讶了。
前方的水声越来越大,楚非绯突然发现前方的空间隐隐发着亮光。
“看样子,用不上火把了。”杜子淇回身道。
楚非绯傻傻地看着远处那仿佛暗夜前的黄昏一样的光亮所在,她该不会是又到了什么诡异的地方了吧?
杜子淇微微一笑,上前将小丫头的火把拿了,在碎石中碾了碾熄灭,和挂在筏子上的包袱收在一起。
又看楚非绯还傻乎乎地发着呆,忍不住心里一笑,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走吧,到跟前就看到了。”
楚非绯被杜子淇拖着走了好几步,才回过神来:“喂,你怎么又动手动脚。你明明答应了的。”
杜子淇暗暗磨了磨牙,丢开楚非绯的手冷笑道:“既然如此,一会可别求我。”
楚非绯很想硬着脖子说,打死我也不求你。但是在这地底洞**中,她还真没这么硬气。
见杜子淇已经大步向前走了,连忙一边迅速跟上,一边问道:“杜子淇。你知道前面的光亮是怎么回事?”
杜子淇冷笑一声:“杜子淇?楚非绯这就是你对待长官的态度?”
长,长官?楚非绯觉得胸口疼,沉默了片刻才道:“杜大人?”
“叫杜大哥!”杜子淇觉得这丫头真是榆木脑袋,谁稀罕当什么大人,就算给他皇帝做他也未必看在眼里。
这丫头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小女生一样想问题?一般小女生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善解人意地哥哥长,哥哥短了。
虽然在异境中也没少杜大哥这样的叫,但是此时两人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再这么叫,楚非绯就觉得那三个字中有了点格外亲密的意味,便抿着嘴,不肯叫。
杜子淇回身冷笑:“怎么,这才没走两步路,就想毁约?如果你不介意你的心上人......”
“杜,大。哥!”楚非绯一字一字地咬了出来。
这是叫仇人呢?杜子淇沉了脸。
楚非绯磨了磨牙,缓了语气:“杜大哥?”
杜子淇冷冷地哼了一声。
楚非绯瞪起眼,却在杜子淇冷气四溢的逼视下,无奈地败下阵来,软了声音,轻轻地唤了声:“杜大哥......”
杜子淇听得心中一热,忍不住想若是此刻能将这死丫头搂在怀里,听得她这么软软地叫一声杜大哥,该有多**。
只可惜,这死丫头现在嘴上叫得好听。心里指不定怎么在咒他。
杜子淇盯着那张有些微红的精致小脸,慢慢地道:“楚非绯,我再说一遍,记住你我的约定。别跟我玩心眼,哥哥我玩心眼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切......楚非绯暗暗翻了个白眼,她没出生的时候,他也就顶多八岁大,一个小屁孩而已。好意思说自己会玩心眼。
楚非绯本就是那种一不留心就将心思放在脸上的人,此刻她内心的吐槽,不用放旁白杜子淇也能清楚地读出来。
不由得心里好笑,他还真不是说大话。母亲是个狠心的人,六岁时,就让他加入了联军。十六岁时,他已经成为负责一方战区的最年轻的将领。
所以不管小丫头是否准备了算计和手段,他还真没放在心上,不但如此,其实他心里还有点隐隐的期待。不知道她那看似聪明,其实愚笨的小脑袋瓜,到时候会不会给他什么“惊喜”。
“对了。”楚非绯突然想起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杜子淇一醒,是了,他怎么叫成楚非绯了,他暗中调查过她在二十四世纪的背景,自然知道她的真名姓楚,但是身为御医的他却不应该知道啊。
“叫你非绯啊,不然该叫你什么?你总不是还想着我叫你大人吧?”杜子淇又开始混淆视听。
楚非绯皱了皱眉,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姓楚这件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
当初信明身所的人大概都知道,六王爷也知道。虽然她的姓大逆不道,但是六王爷知道后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这杜子淇知道又怎样,她又怕他何来?
想到这里楚非绯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默默地跟着杜子淇往前方那处光亮走去。
那处地方看着挺近,其实走起来还颇费功夫,楚非绯估摸着走了约有十几分钟,才看到了水道的尽头。
震耳欲聋的水响中,又夹带着尖利的风声呼啸。
飞流直下的地下暗河,由于巨大的落差,在这里形成了一片诡异的气旋,而洞顶那些本就参差不齐的岩石,裂缝,则在这片气流中,肆意发挥,形成了一部天然而宏大的交响曲。
至于那亮光,则来自几公里之下的河道,不知道河道两边铺了什么,从这里望下去,竟然到处都是一片片莹莹的金黄色,好像是无数巨大的萤火虫群聚在了那里,又像是站在摩天大楼的楼顶俯视车河。
“那是什么?”楚非绯问道,可惜这里的巨大轰响,已经无法让两个人用声音交流了。
杜子淇笑了笑,开始将他那架怪模怪样的筏子展开,然后将一条带子绑在自己腰上。
做完这些,杜子淇后退了几步,作势就要从这几公里落差的悬崖上跳下去。
楚非绯睁大眼,这是什么意思?不管她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You jump I jump
杜子淇活动了下手腕脚腕,又做了下伸展运动,然后开始助跑。
楚非绯抱着肩冷眼看着。
只见杜子淇几步跑到悬崖边,瞥了她一眼,竟然真的一纵身跳了下去。
......
楚非绯呆在原地,不能反应。
黑漆漆的崖壁上此刻就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伴随着轰然的巨响,像是对她自大愚蠢的嘲笑。
他真的不管她了?尽管眼前的事实铁证如山,楚非绯还是觉得不能相信,他怎么可能不管她?怎么会?
楚非绯脑子一时乱成了一团,在异境中那么危险,他都没有弃她而去,她曾是那么地笃定他不会抛下她不管。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在脑子里琢磨着用什么手段赶他离开,而现在,他就这么简单地走了?
不,不可能,楚非绯不知道心里的那股笃定从何而来,她定了定神,快步走到气流呼啸的崖边,跪了下来,双手牢牢地扶着地面,向下望去。
几公里的落差,看上去就让人晕眩。
在一片金黄色的光晕中,她看到了一个黑点,正在气流中打着旋,时而随着气流上升,时而又一头栽了下去。
楚非绯屏着息看着,终于发觉那人是在熟悉气流的运动,并在调节他绑在身上的那个破皮筏子。
楚非绯本来跳成一团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一定会回来接她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就是这么肯定。
那个气旋中打转的身影终于在视线中渐渐清晰,看来他已经逐步掌握了气流的特点,正在自如地控制着他的自制“滑翔翼”。
不过有这么丑的“滑翔翼”吗?一般的滑翔翼不是应该是三角形,或者至少也是对称图形吗?
而杜子淇的这个自制皮筏子,说实话,楚非绯说它是皮筏子都牵强了,这东西根本连个基本形状都没有。
除了中间那一堆乱得看不出是什么的骨架外。周围的皮革就像是堆在一起的裙褶子,几次楚非绯都想建议杜子淇将那多余的皮革割掉。
然而现在看来,这些她看不明白的怪东西,似乎都是有特殊功用的。
楚非绯在崖边坐了下来。盯着那个在气流中穿进穿出的身影,她努力不去想这厮怎么会知道这么高深的力学知识,也不去想这人在异境中表现出来的博学,还有他提到的他们一族那奇特的风俗。
楚非绯心里有个隐隐的念头,她觉得越了解他。就越摆脱不了他,而她和他之间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发生什么交集。
他口口声声说要跟她寸步不离,楚非绯心里第一个念头自然不是怀疑他的别有用心,但是她却逼着自己往那个方向去想。
她不想对不起木大哥,所以任何会让她动摇对木大哥信念的念头,她都会彻底掐死在萌芽里。
她不需要知道他的真实目的,而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她要他离开,她要这个会搅乱她心湖的人。彻底离开。
视线中的那个黑影像一只离弦的箭,猛然冲天而起,然后画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了悬崖上。
杜子淇解开了身上的绑带,瞅了瞅坐在地上的小丫头,脸色虽然有点苍白,但是还算平静,看到他回来也没什么惊喜。
嘻,杜子淇在心里一笑,他就知道他骗不到她。
没理小丫头。杜子淇自顾自地开始调节他的“皮筏子”。
楚非绯站起来,在旁边看了一会,慢慢地蹭了过去,帮他扶着架子。
杜子淇心情不错地冲她一笑。
楚非绯却觉得那笑容里充满了小人得志......
杜子淇的动作很快。没用几分钟就做好了调整,然后从之前放在地上的兽皮包袱里,摸出两个橄榄大小的绿油油的果子来。
一个直接扔进了嘴里,另一个则递给楚非绯。
楚非绯伸手接了,想问这东西有什么用,但是此处水声风声太大。她就是发问,杜子淇也听不到,便只紧紧地盯着杜子淇的反应,似乎是想看这东西难不难吃。
杜子淇自然知道这小丫头转的什么主意,含着那果子,闭紧嘴,眼神严厉地指了指她的嘴。
见小丫头还在犹豫地瞅着他,便做出作势哺喂的动作来,果然小丫头动作迅速地将那果子扔进了嘴里,然后脸绿了。
杜子淇哈哈大笑。
楚非绯的眼里凝聚起泪水,酸的......
杜子淇笑够了,擦了擦自己眼角流出的泪水,无声地用口型道:对你有好处,反正我陪你一起吃,你也不吃亏。
楚非绯心里磨了磨牙,最后还是决定算了,不和这个混蛋一般见识。
然后杜子淇开始将楚非绯推到那皮筏子旁,将各种带子系到她的身上,不但手脚都被缚住,各处关节上也连着皮质的绑带。
楚非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也没有发问,这人既然能用这种垃圾造出能在气流中自由飞行的飞行翼来,她确实也没有任何资格质疑。
杜子淇仔细地检查了各种的绑带后,将绑成.人形风筝一样的楚非绯夹在腋下,往崖边走去。
楚非绯心里一阵尖叫,不会是就这么把她扔下去吧,会死的,她根本不懂怎么操纵这飞行翼啊!!
杜子淇将楚非绯在悬崖边放好,然后走到了她身后,手放在她的后背上。
楚非绯此刻已经被恐惧完全抓住,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尖叫起来:不要,救命,我不玩了!!
崖底翻上来的气流本就让她站立不稳,身上那飞行翼的皮革鼓动得像是翻飞的翅膀,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腾空而去。
她不行,她真的不行,可惜楚非绯的撕心裂肺的抗议没人能听见。
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已经腾空而起。各种关节所有的皮带都骤然拉紧,然后就像是乘坐过山车一样,一阵剧烈的失重......
啊~~~~
凄厉的尖叫声在风中飘散,一个像是深海软体动物一样的飞行翼在气流中打着旋迅速下落。
直叫得嗓子都哑了,楚非绯才睁开眼睛。
这时她才发现,她并不是一个人,那个可恶的混蛋正抓着飞行翼的骨架挂在她身前,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楚非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看到杜子淇那张暗沉的路人脸,也会这么开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水陆两用
杜子淇嘴角挂起一丝淡笑,突然一挺身,整个人都贴到了她的身上,有力的长腿也透过那皮筏的空隙绞在了她的腿上。
现在他们就像是两人合体,楚非绯本能地想反对,但是发觉似乎自从杜子淇改变了姿势后,飞行翼就停止了急剧下落,取而代之地,是在气流中摇摇摆摆地悬浮起来。
杜子淇凑近楚非绯的耳畔,带着戏弄的语气:“现在你应该不会反对我动手动脚了吧?”
楚非绯很想狠狠地给他个白眼,但是她知道这个姿势他也看不见,就不浪费表情了。
又觉得这厮连脸也和自己贴在一起,不由得心里嘀咕,要不要贴这么紧
杜子淇这时开始在楚非绯耳边指点她如何划动手脚移动,来改变飞行姿态。
她这时才知道,原来她的关节上都被绑上绑带,是为了操纵这架飞行翼的。
一个合格的驾驭者应该根据气流调整飞行翼的形状,最大限度地利用气流进行滑行。
然而显然她是不合格的那类。
楚非绯虽然也很想按照杜子淇的指点去做,但是她究竟是没有经过训练,且运动神经本就不甚发达,常常杜子淇下了指令,她慢半秒才能反应过来,而且还常常搞错方向。
第三百八十六章 我在下面?
“读只切,奴湖大......”楚非绯被捏着颚骨,口齿不清地道。
楚非绯现在四肢还被缚在皮筏上,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只能用怒目凌迟着杜子淇。
“什么?非绯,你说什么?”杜子淇轻笑着,伸出拇指,抚了抚那被自己吮得红肿的唇瓣,又顺便擦去了纠缠中带出的一丝银丝。
“付科午!!”
杜子淇无声地笑了一声,放开了手,不然小丫头怒火攻心,也伤身体不是。
“杜子淇,你混蛋,你毁约,你趁人之危!”楚非绯终于得了自由,一连串地怒骂。
杜子淇好整以暇地单手撑在楚非绯上方:“我怎么趁人之危了?我那是拯救自己的耳朵!”
楚非绯有些语噎,她刚才叫的声音是大了点,又恰好正在这混蛋的耳边,大概是有点难以忍受,但是,但是,真的就只能用这种办法吗?
“你说我当时要控制飞行翼,除了用嘴来堵,我还能用什么办法?”杜子淇皱着眉,板着脸,好一副正人君子。
楚非绯沉默,好吧,确实也没什么其他办法......只是,只是她就是觉得这家伙根本就是借题发挥!
前方大概水下有个漩涡,皮筏猛烈颠簸了一下,楚非绯这才察觉他们现在似乎正漂流在水面上。
而她仍然保持着四肢被缚的姿势,呈一个大字型,而这个混蛋就将自己至于她的双腿之间,虽然他用手肘撑着自己,并没有压着她,但......
“你给我滚下来!”当发现这个姿势有多难堪后,楚非绯吼了出来。
杜子淇嘴角微挑:“这里地方不大,也就只能容下一人,你要是不喜欢我在上面,那我在下面也行。”
“谁说不大。我看明明就挺大的!”明明就是一个色胚,还找这么弱智的理由!
杜子淇叹息了一声,一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先解开了楚非绯的左手。
随着左手的解开。本来平撑的骨架便顺着水流与主杆合拢,而那堆见了水就膨胀的皮革,也跟着推挤了过来,居然离楚非绯的肩膀只有一拳的距离。
楚非绯无语。
杜子淇露出一个我早就告诉过你的表情。
楚非绯很想吐槽,你做的什么鬼东西。一见水就原形毕露。
但考虑到现在她四肢不自由的处境,以及上方那个虎视眈眈的色胚,她决定暂时忍气吞声。
两人这样四目相对地瞪了一会,楚非绯先熬不住地转开了眼,之前那在空中扑啦得欢腾的皮革,此刻像是泡发了的海参,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圈类似船邦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还真有趣。”楚非绯喃喃地道,在空中轻得如羽翼一般,在水里又能膨胀。倒是海空两栖的好东西。
杜子淇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拂了拂小丫头脸上的发丝,淡笑道:“你现在觉得好,殊不知这种凶猛的火蝠,要是跌进了水里,就会立刻涨得像个皮球,虽然平时强悍无比,罕有敌手,但是一阵暴雨也能要了它们的命。”
楚非绯看了眼杜子淇,终还是忍不住道:“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
杜子淇正在捡着小丫头脸上的发丝。顺便偷摸那柔嫩的肌肤过瘾,此刻闻言手不由得一顿。
楚非绯疼得“嘶”了一声:“你拽到我头发了。”
杜子淇敷衍地替小丫头顺了顺毛,一边心里琢磨着怎么圆谎。
当初在异境中小丫头病得昏天黑地,他也就从没有遮遮掩掩的。如今小丫头问起来,他一时倒是不知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她,是他在星际历练中知道的吧。
除开他不愿意暴露二十四世纪的身份不谈,就是外星人这一条,他也有些担心小丫头会不会接受不了。
毕竟像父亲那样神经强悍的地球人还是少数。而且说起他们那一家子......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母亲的手段高明吧......
“自然......”杜子淇慢吞吞地道:“是你那只怪猫搞的。”
怪猫?那只怪猫确实不简单,但是她怎么觉得那怪猫在他面前就跟孙子似的。
对了,说起那只怪猫......“我的猫呢?你跳下来的时候,怎么也不把它带上?”
杜子淇嗤笑了一下:“你就放心吧,就算你我都死了,那怪猫也死不了。”
此刻,杜子淇口中那只死不了的怪猫,正在一片荧光中跌跌撞撞,终于抗不过莹粉的麻痹作用,啪叽跌倒在地。
而那一片金黄色的美丽荧光中,无数细碎的触手,缓缓地,试探地伸了出来......
楚非绯想了想,觉得那只怪猫连黑暗那伽也对付得了,一个几公里的悬崖,应该还难不住它,便也放了心。
两人沉默下来,这里的暗河不知流淌了几千年,又因为在地底少了许多外界因素的影响,水道平顺,连弯道都几乎没有,这样顺水漂流了一会,本来就有些困倦的楚非绯便支撑不住了。
眨了眨酸困的眼睛,楚非绯警告道:“我先睡一会,你老老实实地趴着,不准动手动脚。”
杜子淇嘴角噙着一丝讽意十足的笑,盯着她不答。
楚非绯瞪了杜子淇一会,终还是没有抵抗过困意,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杜子淇凝视着那安静的睡颜片刻,无声地叹了口气,小心地支起了身体。
皮筏子确实不大,杜子淇探出手去,在水中摸阿索了一会,捞出了一个水淋淋的皮包袱来。
这包袱之前就一直挂在他的飞行翼上,折腾了这么久还能好端端地挂在那里,也只能说他们运气极好。
杜子淇从包袱里抽出了那柄长剑,拎在手里,然后看着来处的水面,面色沉沉。
片刻后,杜子淇开口道:“既然已经跟了这么久了,不出来见见吗?”
远处泛着荧光的金色河水开始汹涌,像是水下有什么极大的巨兽正要破水而出。
河底的荧光被翻涌的水花搅散,在那里形成了一个漆黑的大洞,而什么东西就隐藏暗沉的黑暗里,带着森森冷意,打量着他。(未完待续。)
ps:新春大吉,祝大家福运满满,好运连连,财源滚滚,桃花甜甜~~~ \(^o^)/\(^o^)/\(^o^)/
第三百八十七章 你有问题
晋州下属三郡十四县,幅员数千里,北接梁州,南邻雍州,中间只隔着一条淇水与雍州隔水相望。
淇水连年泛滥,本应晋州与雍州同时遭灾,但却因为雍州有一座伏龟山作为天然屏障。
每当淇水溃堤时,洪水冲入伏龟山的山谷,便被层层叠叠的山峦所阻拦,然后仿佛被山体吸收了似的,大水就慢慢退了下去,这才保住了那雍州的万里平原。
百姓们传言,伏龟山的山底,镇压着一只千年巨龟,每当洪水冲入山中,就会被巨龟一口吸下,那洪水自然就不惧了。
如今淇水改道,伏龟山的山脚就变成了可以人行牛走的浅滩。而昔日号称良田无垠的晋州,则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而作为晋州受灾最重的日厚郡,其郡府所在的风应城,更是半个城池都被水淹没,就连那府衙也只距离浑浊的黄水,数百米而已。
当初淇水突然改道,风应城虽然地势较高,但是却因为位于淇水改道后的最前沿,故而也受灾严重。
郡守刘敬之倒是个难得的好官,水难当前,没有只顾着自己逃跑,而是站在府衙的屋顶上,调派府兵,领着全城的百姓往山上退。
风应城一度成了空城,待水势平稳后,刘敬之才领着百姓回到城里,只是此时大水已经占了半个城池,任他刘敬之再有雄心大志,也只能望水兴叹了。
半个月后,盼星星盼月亮,刘敬之盼来了前来赈灾的几位大人,只是没见到传说中的一品尚宫,加封大将军衔的邵非绯,倒是见了她身边的几个副手。
更奇怪的是,这几位大人也不知走的什么小路,说是比大队人马还早了半个月到达。
虽然没看到赈灾的车队,让刘敬之有些失望。但是见到几位大人,也让他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一半。
此刻坐在府衙里的几位大人,看上去虽然人单力薄,但身份却不同凡响。一个是皇帝最信任的禁军统领;一个相国府的大公子,皇帝亲封的三品侍读学士,还有一个虽然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却是此次赈灾的数百名医师团队的带队人,想来将来做到太医院院正也是指日可期。
一番寒暄下来。因着这几位大人的身份,刘敬之倒是对此次赈灾多了几分期待。
至于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邵非绯,刘敬之并没放在心上,只当又是一个娇生惯养,吃不了苦的官老爷,此刻怕是在哪个安全的地方享福着呢。
这样的事,刘敬之为官十余载,见得多了。晋州年年遭灾,又有几个负责赈灾的官员是亲临水患灾区的。不但如此,还假借赈灾之名实为中饱私囊。其间各种名目,各种克扣,到最后,真正到了灾区手上的粮钱,哪次不是只剩下了个零头。
此次虽说粮草未到,大人们倒是先到了,算时间应该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地赶路,才能在半个月赶了几千里路。
而且又是如此身份贵重的几位,让刘敬之这种本就对朝廷死了心的地方官。如今倒是有了些盼头。
此刻,空空荡荡的府衙大厅里,或坐或站着几位衣着简朴,却气势卓然的大人。
夏少元自不必说。这位第一才子,就是穿上乞丐服,那也是天下第一俊秀非凡的乞丐,更何况他现在衣着整洁,虽然只是一身儒衫,但仍难掩他的俊雅清秀。
吴义此刻也是一身平常的武士革甲。手按剑鞘冷着脸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就已经气场逼人。
张守逸本就长着一张呆板的死人脸,若是心情不好,那张脸便更加阴沉得不能看,让刘敬之忍不住往夏少元那边又挪了挪,生怕惹怒了这两尊大神。
大厅里空荡荡的,大多数家什都拿去劈了烧柴生火,如今就只剩下了三把椅子,夏少元坐了一把,张守逸坐了一把,吴义不想坐,而刘敬之则是不敢。
吴义是二品将军武将,夏少元是从三品的侍读学士,刘敬之虽然身为一郡郡守,却也只不过是个五品的地方官,就算夏少元客气地让他坐,他也是不敢坐的。
此刻,夏少元手里翻着一本皱皱巴巴的册子,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个丫鬟模样的丫头捧了几盏茶进来,见此情景,不敢上前,只怯怯地站在一角。
刘敬之暗暗地擦了擦额上的汗:“几位大人,要不先喝两口热水?之前发水,下官的茶都受了潮,吃不得了,还请几位大人多多包涵。”
夏少元皱着眉,只盯着手中的册子不说话。
吴义见夏少元脸色不好,也走到他身后,凑近了一起看起来。
张守逸见那两人都不搭理刘敬之,又见这位风评还算不错的地方官,脸上的笑肌都僵了,便站了起来,走到那丫鬟身前,随手从托盘了拿了一碗。
茶盏是常见的青花瓷,不见得贵重,也算精致,张守逸拿在手里却没有急着喝,而是先闻了闻,皱了皱眉,又对着光仔细看了看,然后走到扇形的雕花窗棂前,将那盏茶放在窗台上,背着手仔细打量。
刘敬之额上的汗更多了:“那个,张御医,可是这水有什么不对?”一边脸色不愉地看向那上茶的小丫头。
小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对着刘敬之连连摇头:“奴婢什么也没做,就是用咱们常喝的井水沉淀了,然后烧开的。”
张守逸这时淡淡地回身:“不关她的事,水也没问题,只不过,你有问题。”
啊?刘敬之有些傻眼。
一旁的夏少元和吴义本对着那册子小声商量着,此刻也抬起头来,脸色严肃地看向张守逸:“张御医,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张守逸淡淡一笑,背起手,在大厅里沿着四角转了一圈,然后走到刘敬之身边在他的身上闻了闻。
刘敬之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做完这一切,张守逸袖起手,瞅着刘敬之,淡淡地笑了。
夏少元皱眉:“张守逸,别故弄玄虚,如果水有问题可是大事,弄不好就要爆发疫情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捞过界了
“水虽然不怎么干净,但是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张守逸慢条斯理地道:“有我在,小小手段就能解决。”
夏少元虽然与张守逸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张守逸的身份他却已经隐隐猜到,如今既然南疆的少主都说这水没问题,他便也放了心。
但是随即又想起张守逸刚才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叫刘敬之有问题?
夏少元眉心微蹙,正要开口,张守逸却抢先道:“你们看粮仓的记录,可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夏少元眸光微闪,知道张守逸不欲在此时谈论那问题,便顺着张守逸的话道:“其实风应城的粮食储备,倒是高于我们之前的预计,但是即便如此,以活命的最低标准每人每天一碗稀粥计算,七天后,这风应城的数十万百姓也要面临断粮的困境了。”
张守逸皱眉不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了粮食,就算是他有通天的手段,也使不出来。
沉吟了片刻,夏少元转向刘敬之道:“晋州下属还有两个郡,现在情况怎么样?”
刘敬之苦笑了一下:“太平郡和卫宁郡都是大郡,其中卫宁郡还是钱太守亲自坐镇。水患一发生,下官就派了人向钱太守求援,只是卫宁郡的灾情似乎比咱们还严重,而且钱太守所在的守备府,早就人去楼空了。”
“人去楼空?”夏少元皱起眉:“什么意思?”
吴义冷笑了一声:“就是跑了呗,这个钱太守我以前倒是听吏部的章尚书说过几句,每次稽考的时候,他的出手最大方,晋州这破地方,虽然土地肥沃,但是年年遭灾,又能有什么油水,他那些银子哪里来的,不用想也猜得出来。”
夏少元虽是侍读学士。但是到底是不用上朝,这朝中的人脉关系网,倒是吴义这个武将比他还清楚。
刘敬之苦笑不语,他们晋州出了这样临阵脱逃的父母官。他也觉得丢人,但是他一个小小的郡守,又有什么法子。
夏少元将那粮仓的记录还给了刘敬之,让他好好再斟酌斟酌,尽量多拖几天。邵大人的大队也在快马加鞭地赶来,想来最多十天,也能到了。
刘敬之觉得看到了一线曙光,满心感激地走了。
大厅里的三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夏少元艰涩地道:“她现在怎么样?”
张守逸面露古怪的神色:“虽然我知道我不可能弄错,但是......”
“怎么?”吴义也有些紧张起来,急急地追问。
张守逸透过窗棂,望了眼远处一望无际的黄汤,苦笑了一声:“这女人,好像跑到淇水对岸去了。”
“什么?”夏少元猛地站了起来。
张守逸微微点头:“大概三天前我就发觉了。只是当时觉得不太可能,一直不太敢确定,如今我却是能肯定了,这女人,确实在对岸。”
当时楚非绯和杜子淇入了异境,张守逸也一度失去了方位感应,只知道楚非绯还活着,只不过一直很虚弱。
众人心里再焦急,也不能一直在隧道中停留下去,何况夏少元和吴义都是朝廷命官。虽然担心楚非绯,到底都有各自的责任,便决定先去晋州,一边安抚灾情。一边慢慢寻找。
此刻听到张守逸如此肯定地说楚非绯有了消息,其余两人心里都是一松。
但随即夏少元又微蹙起眉,缓缓地坐回到椅子上:“我们在隧道中呆了五天,出来又赶了两天的路,才于今日到了风应城,你说三天前。那岂不是说我们还在隧道里的时候,非绯就已经到了淇水对岸?”
张守逸摸着下巴道:“是啊,咱们走的可是一条平坦的直通隧道,那小丫头掉进了地底,如今却比我们还早出了山,确实不可思议。”
吴义突然嘿了一声:“不管她是不是比我们快,关键是她是怎么到对岸的?淇水周边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完好的船只?就算她找得到,那洪水上不时冲下的残垣断壁,大树巨石,哪里能够行船,唉,就算抛开这一切都不谈,大人她跑淇水对岸去做什么?那里是雍州的地界吧?皇上派她来,治理的可是晋州啊!”
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同时发出一声苦笑,可不是么,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捞过界了?
此刻,被三位下属认定捞过界的楚非绯,正站在一处低洼的泥水坑里。
身上披着简陋的蓑衣,泥水冰寒,楚非绯一边发着抖,一边掘着黄泥坑里的泥沙。泥坑边放着两个箩筐,一个已经半满,另一个还是空的。
一个身穿黑衣,监工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根皮鞭,在岸边来回巡视。
像楚非绯这样的黄泥坑,这里还有很多,远远看去,这一片山谷中的河道,就像一个漏了底的筛子,或大或小的泥坑,将这片河谷毁得完全看不出全貌。
楚非绯一边挖,一边眼睛暗暗四处打量,她的不远处是另一个泥坑,里面的人同样穿着蓑衣,看身形动作应该是个壮年男子。
这时,又有一个黑衣人快步走来,他们的监工则迎了上去,微微施礼。
楚非绯趁机对着“邻居”低声道:“喂!喂!”
隔壁坑里的“邻居”回过身来,一张泥糊得看不出底色的脸,除了眼白,全是黄泥。
楚非绯不由得想,自己现在的尊容一定比这位好不到哪去。
“兄台,知道这是哪吗?”楚非绯粗着嗓音道。
“邻居”冷冷地盯了楚非绯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挖泥。
楚非绯不气馁地道:“兄台,这里是晋州吧?”
那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楚非绯一眼,背转身去。
楚非绯有些气闷,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友好呢。
这时,岸边上的争执声隐隐传入了楚非绯耳中,楚非绯连忙竖起了耳朵,留意听去。
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只字片语:风应城......必须加快......船翻了......人手......
那个黑衣人似乎是来传话的,说完了便转身离开。
他们的监工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啪的一声甩了甩鞭子,大声喝道:“都给我动作快一点,没有用的人,就不用浪费粮食了,今天谁再给老子完不成任务,老子就拿他祭河神!”(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兄台兄台
监工的话,让泥坑里的劳工们,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加快了挥舞铲子的速度。
楚非绯低着头,假装卖力地干着,其实她卖力与不卖力也没多大区别,每一铲下去也就两指来深,然后撬起小半铲泥来,再扔进筐里,要是没扔准说不定还能全落回到坑里。
楚非绯压根就没指望自己能完成任务,她正在脑子里转着主意,想着其他法子。
河谷的水似乎退去不久,有的地方已经风干,有的还是积水的状态。
风干的河泥人走在上面并不会陷进去,但若是用铲子往下挖的话,半米以下就能见水了。
监工阴着脸拎着鞭子,在无数的泥坑间巡视着。
楚非绯有些纳闷,这么多的民夫,一眼望去就有上百个,看守的人却似乎只有眼前的这位监工一个。
难道这些黑衣人有什么手段,能防止人逃跑吗?
楚非绯看那黑衣监工已经巡视到了百米之外,估计应该听不到这里,便又对着她“邻居”低声叫了起来。
“兄台,兄台。”
隔壁泥坑里的“邻居”回头冷冷地盯了她一眼,手下挖泥的动作倒是没停。
楚非绯努力露出友好的笑容,满是黄泥的脸上露出一排雪白的槽牙:“兄台,你也是被抓来的吧?”
“邻居”难得地多打量了楚非绯几眼,楚非绯笑得更“友善”了:“小弟姓杜,兄台叫我小杜就行,小弟昨天晚上刚被抓来,今天第一次上工,不懂规矩,还请兄台多多指点!”
楚非绯说着搂着铲子笑嘻嘻地做了个揖
“穷书生可真够酸的。”“邻居”嘟囔了一句,便不再理睬楚非绯,背过身去。
楚非绯无语,这人怎么这样......
有心想找其他人寻问,但是离她最近的泥坑也有十来米远。想要“密谈”显然不可能。
楚非绯虽然不知道一天的任务是多少,但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完成不了的,索性也不去烦恼那任务,而是一心想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隔壁那“邻居”挖着挖着。突然发觉旁边多了一个人,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过来了?你疯了?不要命了?”
楚非绯抱着铲子笑:“我看你这块地比我的好,不如咱们一起挖?”
那“邻居”紧张地看了眼已经到了河谷另一头的监工,低声道:“你赶紧回去,你第一天来不知道厉害。这里看守的人都有妖法,隔着几十丈远一挥手就能让你没命!”
几十丈远?一挥手?楚非绯砸吧着嘴,这暗器功夫很是了得啊。
“邻居”见楚非绯似乎没露出害怕的神情又接着道:“你没来的时候,这河谷上天天都死人,有时候一天死好几个,挖着这泥沙,挖着挖着,就能挖到血水。”
“血水?为什么?”
那“邻居”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楚非绯:“自然是死的人太多的缘故!”
“哦......”楚非绯探头看了眼那巡视的监工,又估计了一下距离,觉得还有些时间。便接着问道:“我是被打昏了抓来的,兄台也是吗?”
“邻居”见楚非绯这么“不怕死”索性也就随她去了,自己加紧干起活来:“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被抓来的,有的是从洪水里捞上来的,有的是逃难的时候落了单,被抓到的。”
“那他们抓咱们干什么?挖这泥沙又有什么用?”楚非绯见那人不愿意理她,便讨好地拿起铲子帮着那人挖了几下。
“邻居”这下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你就别帮我挖了,快去忙自己的吧,一天要挖二十筐泥沙才算完成任务,我看你那身子骨也不怎么样。这任务完成不了,可就真的没命了!”
二十筐?她连半筐都没完成好吗?
楚非绯本还想多问几句,但那“邻居”急着催她回去,生怕那监工发现了连累他。
楚非绯只好拖着铲子回到了自己的泥坑。她消失这么一小会,倒是没人察觉,大多数劳工都在闷头挖泥沙,挖满了一担,就送到岸边的一个草棚子那里,看样子里面有人专门计数。
楚非绯一边装模作样地挖着泥沙。一边盯着岸边那里的草棚子,想弄清楚他们是怎么计数的。
这时,那监工已经快要巡视到了她这里,楚非绯连忙卖力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楚非绯表演得太过,监工路过楚非绯的泥坑时,停了下来。
楚非绯心里一阵紧张,大半天了她就挖了半筐的泥,不知道这位监工会不会突然发怒抽她一顿?
就在这时,手中的铲子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砰的一声,楚非绯的双手震得发麻,哎呦一声坐倒在地。
那监工却喝道:“起来!继续挖!”
楚非绯低着头怯懦地称是,拎起铲子换了个方位继续挖。
那监工却又喝道:“就挖刚才的那个地方!”
刚才的那个地方?那明明是块石头嘛,挖石头可比挖泥沙费劲多了。
楚非绯一边心里腹诽着,一边慢吞吞地用铲子先将那石头周围的泥沙略清了清,然后找了一个点,试图将那石头撬出来。
只是那石头也不知有多大,她费了半天劲那石头居然纹丝不动。
楚非绯拄着铲子喘气。
上面的监工啪的一声甩了下鞭子,厉声喝道:“快点,想吃鞭子了!”
楚非绯无奈,只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撬,还是不行。便拿着铲子试图在那石头上砸下小块来,她想,既然撬不动,砸成小块总行了吧。
这办法虽然挺蠢,但是还别说,那石头还真让她砸下一小块来。
楚非绯捡起泥浆里那块掉下来的看不出本色的石头,在蓑衣上擦了擦,隐约看到是一块普通鹅卵石色泽的石头,断口处有些斑点纹路,看上去不像是什么易碎的石头。
楚非绯叹了口气,随手将那碎石一抛,继续用铲子在那石头附近挖掘起来。
她没看到,她那随手抛到一边的石头,却被那监工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看了半天,又从腰间取了水袋,细细地洗了,对着天光仔细打量。(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不如一起?
楚非绯正在卖力地清着泥沙,冷不防被人推到一边,手中的铲子也被夺了过去。
楚非绯吃惊地看着那名监工,站在齐膝的泥水里,手里握着那把铲子,两下就将那块大石挖了出来。
那是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估计有几十斤重,周围泥沙覆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那黑衣监工却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嘴里喃喃念道:“也该老子出次风头了。”
然后楚非绯便见那黑衣监工从泥坑中一跃而出,几个腾跃,便上了河谷边的山峦,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连监工的武功也这么好?楚非绯咂舌地看着监工消失的方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转过身来,却看到旁边的泥坑里,自己那位“邻居”也停止了挖泥,望着那监工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楚非绯对那块石头是什么不感兴趣,反正不像是什么宝贝。她四下望了望,确信整个河谷此时真的一个监视的人都没有。
而岸边草棚那里,也看不到她这个方向,河谷中的大部分劳工还没有发现那监工已经不在了,楚非绯一阵兴奋,天赐良机啊。
“兄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楚非绯好心地叫了一声旁边的“邻居”。
那人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楚非绯没理他,这人说话总是怪声怪气的,她也没兴趣再和他废话。
楚非绯大致判断了一下河谷的走向,河谷的水势必要与外面的大水汇合的,由此可以判断,那监工消失的方向的那座山,很可能就是与外界相隔的最后一道屏障。
楚非绯打定主意,便迅速跳出泥坑,猫着腰向山侧跑去。
她跑得很顺利,眼看前面再有一百米就能进山了,倒时候躲在那茂密的山林中。那些黑衣人总不会为了她这个小角色,大举搜山吧。
就在楚非绯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数声惨叫。
楚非绯心中一颤,正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山林再说。却猛然被身后的一人扑倒,然后在泥地上滚了两滚,跌进了一个泥坑里。
楚非绯被泥水呛得一阵大咳,好不容易挣扎起来,身旁将她扑倒的那人低喝道:“噤声!”
楚非绯眨眨眼。捂住了嘴。
这个泥坑可能是个废弃的泥坑,此时并没有人,两人躲在里面小心地向外看去。
原来在楚非绯拔足狂奔的时候,也有那机灵的发现了监工此刻不见踪影,便纷纷逃了起来。
只不过,大多数人是往就近的河谷出口那里逃。有一个逃命,其他的人不明所以便跟着逃,一时间,倒是有大半的民夫扔了铲子,向出口逃去。
然而。那些民夫刚逃到河谷口,就被一阵弩箭射了回来。
原来这个河谷看上去似乎只有那一名监工巡视,其实河谷两侧的出口,都有弩箭队把守。
冲在最前面的民夫,立时被射成了刺猬。
一排五人的黑衣弩箭小队,排成一线,自谷口缓步推进,为首的黑衣人冷声喝道:“都退回去,违令者格杀勿论!”
民夫们面面相觑。
人群中一个声音尖声道:“反正留下来也是累死,不如拼了!”
又一个人喊道:“他们只有五个人。我们却有这么多人,大家抄家伙一起上啊!”
民夫们蠢蠢欲动了,虽然面前还摆着数具血淋漓的尸体,提醒着他们。那群弩箭队手里的弩弓可不是吃素的,但是生和自由的渴望却有着更大的诱惑。
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后面的推挤着前面的,前面的不得不往硬着头皮前冲。
弩箭队的小头目面上现出一丝冷笑:“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
随着小头目的手势一挥,一阵机括铮鸣声响起,前排的民夫惨叫着纷纷中箭。那弩箭的射力强大,中箭的民夫没有倒下,反而被弩箭带着向后飞出,将后面的人砸倒数排。
这样的弩箭威力,这些民夫哪里见过,纷纷呆楞在原地,失去了继续冲击的勇气。
弩箭队的小头目冷笑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退回去,或者死!”
民夫们明显露出了怯意,但又舍不得近在咫尺的自由。
弩箭队的小队长冷笑道:“知道咱们为什么不放人手看着你们吗?就因为咱们有这神弓弩,这神弓弩可不是你们天佑军队中的那种破弩箭,咱们这个可是二十支连射,射力强劲,就是头水牛,也能给它射飞了,而且每人身上至少带着十个箭匣。你们要是不怕死,就只管来试试!”
楚非绯缩在泥坑中,皱起眉,二十支连射的强弩?这比起他们绯然居的改制弓弩也不差了啊。
这群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楚非绯突然不期然地想起在定军山的那次被袭,雪櫻带着北漠的人埋伏在鱼藏谷,当时暗杀阿房假扮的她时,用的就是一种强弩,连她的土法钢板防弹背心都差点抵挡不住。
难道这群黑衣人,竟然和北漠有关?
想到这里,楚非绯打量了一下将她扑倒的人,大家都滚得一身是泥,根本看不出来分别。
楚非绯试探地道:“兄台?”
那人回过头来,有些不耐烦地给她一个白眼。
哦,那眼白挺熟悉的,这不是那个不愿意逃跑的“邻居”吗?
楚非绯笑了笑:“看来兄台也不是像表现出的那么镇静啊,既然大家都想逃,不如趁此机会,一起?”
楚非绯是这么想的,一来,她呢,对地形不熟,又方向感极差,万一要是跑错了路,迷在深山里就遭了。多个人一起跑,至少迷路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二来,两人一起跑,要是遇上追兵,倒时两人再分两个方向逃,还有个人能替她分担压力。
所以楚非绯才很热情地邀请“邻居”和她一起逃。
那人冷笑了一声:“你以为那山上就没有暗哨了?只要你敢进入百米范围,我保证你会被射成刺猬。”
楚非绯心惊地看了眼那绿林起伏的山峦,这样一说,还真的很有可能啊。
“那你怎么也往这个方向逃?”楚非绯想了想,忽然道。
那人看白痴一样地盯了楚非绯一眼,没说话。
楚非绯悟了:“你是想,那暗哨射我的时候,你可以趁机钻进林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大事不妙
河谷边对峙的民夫们,终还是没有胆量挑战那让他们胆寒的神弓弩,纷纷退缩了。
河谷口的黄泥上,只留下了数十具残破的尸体,鲜血沿着干涸的河床流淌,浸出一道粘稠殷红的弧,像是河床咧了血红的大嘴,嘲笑民夫们的不自量力。
楚非绯和她的“邻居”也趁乱回了自己的泥坑,一边低着头劳作,一边暗暗四下打量。
这时,河谷入口处,又传来了动静,几匹快马冲进了河谷,在尸体那里下了马。
来的人似乎级别较高,楚非绯看到弓弩小队的头目上前施礼回话。
没有人关心那数具尸体,片刻后,那几人将马留在谷口,快步向河谷内走来。
楚非绯连忙埋下头,祈祷这几人不是来追究刚才的逃跑事件的。
“大人,就是这里。”
楚非绯抬起头,发现那几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泥坑边。
她认出了说话的就是他们的监工,因为其他的黑衣人均衣着整洁,只有这位监工的半截裤腿都结了黄泥,那是他刚才跳下泥坑挖石头时弄上的。
此时离近了,楚非绯注意到,这些黑衣人的服饰,也不是完全一样的纯黑,其实腰带,袖口,衣领,衣角的纹饰等多多少少都有区别。
比如这里面瘦高的那一个,身上就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的下角,还绣着蓝色的海水图案,楚非绯觉得这大概是个头目。
“叫几个身强力壮的过来挖。”那瘦高个头目似乎嫌弃楚非绯的身板,板着脸道。
监工连忙称是,转身对楚非绯喝道:“你,出来,一边儿呆着去!”然后又点了附近的几个看上去身材高大的民夫,挤在这一处本来只容一人的泥坑里,继续挖掘。
楚非绯乐得不干活,抱着自己的铲子就爬了上来。又担心自己坐在那里碍着这几个黑衣人的眼,干脆拖着铲子去了“邻居”的泥坑。
“邻居”嫌恶地盯了她一眼,低头干活,楚非绯不以为忤地笑了笑。有一下没一下地帮着忙:“兄台,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问那么多做什么?有那力气留着挖泥吧!”“邻居”显得有些恶声恶气。
楚非绯叹了一声,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地碰上了这么个没人味的“邻居”。
楚非绯发愁地拄着铲子,一边用手挠着脸上的干泥,这黄泥干了后。脸上就痒得难受,她也不敢将黄泥抠掉,担心下面露出的白皙肌肤会暴露了她的女子身份。
唉,也不知道那个色胚现在怎么样了,楚非绯望着天,想起了那个被点了穴后,像扔麻包一样被扔到驴车上的杜子淇。
一丝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她倒是不太担心他,一则,杜子淇的武功虽然跟高手比不够看。但是也不算差,只要不犯蠢跟那些黑衣人正面对抗,自保是有余的。
二则,她依稀记得那些黑衣人当时是这么说的“这个看上去还有把蛮力,送到右边去吧。”
既然说有把蛮力,自然是抓了杜子淇要他出力,就不会轻易地杀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当时说的右边,到底是哪一边?
楚非绯看了看两侧的山峦,在心里琢磨着到底哪边算右?
这时又有几个黑衣人赶了过来。
楚非绯纳闷地看着,怎么今天她这个泥坑人气这么旺。
后来的黑衣人地位不高。先向穿斗篷的那个瘦高个行了礼。
瘦高个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无需多礼,快来看看,这里可有什么特别?”
一个黑衣人直接跳进了泥坑里,将那几个本就挤在泥坑中有点转不开身的民夫。抓着后背,掷了出去。
四周噼里啪啦一阵下饺子,四五个民夫就被那人单手扔了出来。身体砸在黄泥地上,虽然不至骨断筋折,但是也疼得够呛,民夫们却一声痛叫也不敢发出。爬起来就如蒙大赦地逃回了自己的泥坑。
楚非绯瞪大了眼睛,这随随便便便一个个都是武功高手,她逃跑的希望不是更加渺茫?
这时那跳下坑的黑衣人,已经挖了几铲子,正捧着那些泥沙仔细查看。
看这些人的阵仗,难不成刚才挖出的石头还真是宝贝?
楚非绯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看,但是那眼睛却是不时偷摸地扫着那里。
“怎么样?”瘦高个儿声音里带着期待地道。
“回大人,属下说不好,这事,恐怕还得请我师父亲自来看看。”泥坑里的黑衣人有些迟疑地道。
“那就去叫你师父来。”瘦高个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随手点了身边的一个属下:“你去将钱老请来。”
那名黑衣人躬身称是,正要离开,泥坑里的黑衣人却急忙道:“大人且慢,我师父现在在山里。”
瘦高个阴鸷地一笑,抬手阻止了那黑衣人继续说下去:“山里?那又如何!本大人现在这边见了真东西,我倒要看看,那小狐狸还敢与本大人抢人不成!”
楚非绯听得入神,冷不防被人猛地拽了一下,险些栽倒在泥坑里。
楚非绯正要不满地瞪去,却又听见那瘦高个沉吟着道:“这件事若是真如我们所料,这里的这些人,便留不得了......”
楚非绯惊出一身冷汗,什么?这是要杀人灭口?
身边那人又拽了她一下,楚非绯这才发现所有的民夫都已经出了泥坑,往岸边的草棚走去。
楚非绯连忙也爬出了泥坑,几步赶上她那好“邻居”小声道:“兄台,大事不妙!”
那人低低地嗯了一声:“一会再说。”
一会?她只怕一会他们全部都要没命了。
草棚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了好几个大木桶,另一边的大锅里烧着开水,看样子这是要开饭?
楚非绯看看自己满是泥浆的脏手,又担心着要被灭口的事,完全没什么食欲。
那些民夫们尽管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倒是规规矩矩地排着队,轮到自己了就一人一个窝头,拿了就啃。
木通边有一个黑衣人抱着肩冷冷地盯着,要是有人敢多拿,立时就是一鞭子。
轮到楚非绯,楚非绯也上前拿了一个窝头转身就走,却听到那黑衣人喝了一声:“慢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真的死定了
楚非绯心中一颤,难道这黑衣人看出了自己的什么破绽?连忙将手上的黄泥往脸上又抹了抹,才回过头来陪上笑脸:“这位大哥,有事?”
那黑衣人上下打量了楚非绯几眼:“李头说有个瘦得跟鸡仔似的小子挖到了那东西,就是说你吧?”
楚非绯的笑脸一僵,你才鸡仔,你全家都鸡仔。
嘴上却陪着笑道:“今天小的确实挖出块石头,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大哥说的那东西?”
那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一个黑布钱袋在手里抛了两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楚非绯,忽然阴阴地笑了一下,又将钱袋塞回了怀里:“算你小子运气好,这窝头,你就拿两个吧!”
呸!楚非绯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句,不用想也知道,这黑衣人定然是将那李头赏下的银钱自己昧下了。这也就算了,居然还用两个窝头打发自己,真真是......
后面有人推了一下她,楚非绯知道是自己的那位“邻居”在暗暗提醒自己,便强忍着恶心笑了笑:“那就多谢了。”拿了两个窝头,走到一侧去,找了块人少的地方,也和那些民夫们一样,席地而坐。
不一会,她那位好“邻居”也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石碗,里面看样子盛的是热水。
楚非绯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面:“兄台,这边坐。”
那“邻居”哼了一声,却也没再拒绝,在她的身侧盘腿坐下了。
楚非绯将自己的两个窝头都塞给了那人:“你吃吧,我现在不饿。”
“邻居”皱着眉道:“不饿也得吃,现在靠的就是体力,你别以为你今天挖到了宝贝,以后天天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楚非绯嘻嘻一笑:“我知道,我只是现在不饿,要不,我拿这两个窝头换你那碗水?”
“邻居”闷声捡起了楚非绯塞过来的两个窝头。楚非绯便当他答应了,捧起那个石碗小心地喝了一口,嗯,水质还好。没什么怪味。
“兄台......”
“我姓关,行二,你可以叫我关二哥。”“邻居”闷声道。
楚非绯一口水没含住,喷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喝得太急。”楚非绯连忙道歉。
见那关二定定地盯着自己看,楚非绯有些莫名其妙地用手背抹了抹嘴,却忘了自己的手上本就是一手的泥,这一下全到了嘴上,忙不迭地呸呸呸。
“见鬼了。”关二低低地嘟囔了一句,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带着泥沙的窝头。
“对了,关二哥,我刚才听到那黑衣人的头目说,好像是想事后灭口,我们怎么办?”楚非绯见周围的民夫没有注意他们。小声道。
关二低低地嗯了一声:“我也听到了,现在他们人多,防范又严密,不是逃跑的好时机,而且我看他们的意思,似乎要等那个钱老到了,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他们要的东西。在此之前,我们还有时间。”
楚非绯眨了眨眼,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关二,只可惜她看到的就差不多是个泥俑。和周围那些歪七扭八地躺在泥地上歇息的民夫们,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这番话说得却是条理清楚,分析得也很有道理,再加上之前他的表现......这人绝不是普通百姓。
楚非绯微微笑了笑:“关二哥。你是怎么被抓来的?”
关二皱着眉不答,楚非绯毫不气馁地继续微笑。
关二终于受不了地道:“你这小子就是问题忒多,还不是发水逃难的时候,被这群人抓到的。”
“哦。”楚非绯又抿了口碗里的水,突然道:“关二哥,你知道右边是哪吗?”
右边?关二莫名其妙地看着楚非绯。
楚非绯苦恼地叹息一声:“其实我们被抓住时。我还有个同伴,当时我听到那黑衣人说,我那同伴看上去有把力气,就被送到右边了,可是,我不明白,右边到底是哪边?”
关二也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我想,他们口中的右边,应该就是指山里。”
“山里?”楚非绯打量了一下河谷两侧的山峦,都是山高林密的大山,这“山里”两字的范围,还真大啊。
“对了,关二哥,这是什么山?”楚非绯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还在定军山里吗?”
关二又露出那种看白痴的神情来:“你小子从哪冒出来的,水喝多了,喝傻了吗?”
楚非绯被骂得有些发愣。
“这里离着定军山好几百里呢,这是雍州,定军山是梁州的地界,中间隔着晋州的风应城!”
雍,雍州???
楚非绯有些傻眼,她怎么跑雍州来了?这不是跑过头了吗?
唉,都是那个色胚干的好事,她在筏子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出了地下暗河,然后又是瀑布,又是深潭的,好一顿折腾,才算上了岸。
还没等他们喘匀了,将身上的泥水弄干净,又被几个黑衣人围上了。
你说那色胚欺负她时,武功不是很强吗?怎么在那群黑衣人手下也没撑多久,就被拿下了?
那色胚被点了穴,丢上了驴车,而她的待遇更差,直接被打晕了。
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天然的山洞里,身边是一群和她同样满身泥泞,又脏又破,惶恐不安的逃难的难民。
就这样,一人给了一身蓑衣御寒,领了一把铲子,她就开始了苦命的挖泥生涯。
好在她泥没挖上半筐,倒是让她挖出了什么宝贝。
“关二哥,你说我挖出来的那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群黑衣人觉得这么重要?”
关二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听到楚非绯的话,扭头盯着楚非绯:“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楚非绯露出一口白牙:“关二哥,你一定知道的吧?”
关二皱皱眉:“我当时离得远,并看不太清,所以不能确定,要是真像我想的那样......”
“怎样?”楚非绯期待地问。
“那我们就真的死定了。”关二阴森地一字一字地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有个熟人
关二的话让楚非绯剩下的半天时间里都在提心吊胆,不过直挨到了天擦黑,那个什么钱老也没请来。
瘦高个儿头目等了半日,等了一肚子的气,领着人怒气冲天地走了,看样子是要去找什么人的麻烦。
楚非绯心情很好地跟着关二回了睡觉的山洞,晚饭的待遇还是一人一个窝头,楚非绯就着水咽了两口,实在是咽不下去,索性都塞给了关二。
楚非绯原打算着,到了晚上趁着大家都睡着,好好和关二商量一下逃跑的事,没想到他们刚在地上找了位置躺好,就有二个黑衣人跟了进来,二话不说,一人一边,每个人都给点了睡穴。
这下可好,这要是谁有失眠的毛病也不用愁了,楚非绯悲愤地睡了过去。
两个黑衣人点了一圈,确信没有遗漏了,才回到洞口,互相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其中一人留下,坐在洞口看守。
山洞里安静得只剩下一片粗浅的呼吸声。
月上中天,
半截山壁被月光照得一片雪亮,白天看上去的翠绿荫然的崖壁,到了晚上风摇影晃,说不出的诡异。
负责看守的黑衣人叼着草棍,靠在洞口的山石上,眼睛却有些不安地盯着远处的山口。
今日满月,大潮。
数里外,泛滥的淇水轰然奔腾,连这里也清晰可闻。
黑衣人忍不住想起了当日淇水改道时,那势不可挡的滔天水势,便有些坐立不安。
在自然界宏大的力量面前,再高深的武功也变成了小孩子过家家,一个武功高手和一个平头百姓,在洪水面前,没什么两样。
这时,河口那里隐约传来呼喝的人声,黑衣人忍不住站了起来,凝神静听了一会。也听不清什么。
他焦躁地原地走了几步,又回身厌恶地看了看山洞里一众睡得人事不知的民夫们,咬咬牙,终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慌。运起轻功,往河口那里去了。
片刻后,
崖壁上的树影中,有什么微微晃了晃,一条本来看似是枯木的树影。却缓缓地移动起来。
随着那黑影移动到明亮的月光下,那黑影也渐渐清晰起来,那哪里是什么枯木,分明就是一个人。
此刻那人沿着上方的崖壁,壁虎游墙一般游了下来,闪身到了洞口旁,四下望了望,便探身钻进了山洞。
山洞内,民夫们躺得横七竖八,完全没有什么规矩可言。借着洞外的月光一眼望过去,全是一身的黄泥,身上或盖着,或铺着黑色的蓑衣,哪里看得出谁是谁。
瘦高的黑影战在洞口一动不动,月光从他的背后照射进来,在地上拉出一条瘦长的影子。
他上身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对襟短打,下身是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练功长裤。一张脸虽然因为背光看不清五官,却给人一种感觉,那人的眼睛是极寒极亮的。即便在黑暗中,也仿佛夜行的猛兽,射出锐利的光来。
黑影微微侧着脸,凝神静听着。近百道浑浊的呼吸声在山洞中此起彼伏。他的五感全开,在洞内仔细搜索着,试图找到那一道纤细的,在异境中听了数日,已经深刻到融进骨血的声音。
片刻后,他的嘴角浮起一丝淡笑。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从一堆摊手摊脚的民夫身下,将一个娇小的身影拎了出来。
他并没有急着解穴,而是先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呼吸平稳,气息绵长,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
他微微地松了口气,连忙抱着小人走出山洞,找了一处茂密的林子钻了进去,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靠着树坐下,先将小丫头的身上碍事的蓑衣先剥了,然后心满意足地狠狠地抱了抱那娇软的身子,这才按着那小丫头后脑的穴位,将她唤醒。
楚非绯迷茫地睁开眼睛,眼前那张既熟悉又可恶的脸在她的眼里慢慢清晰。
“杜大哥。”她看上去似乎没怎么惊讶,反应平淡地道。
杜子淇有些惋惜,他原打算在这小丫头张嘴欲呼的时候,故技重施地将她的嘴堵上的。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这小丫头满脸泥灰的样子,也有些挑战他的底线了。
“怎么样?做河工的感觉如何?”杜子淇低沉地道,声音里难掩笑意。
楚非绯察觉自己正窝在杜子淇怀里时,不自在地挣了挣,说话就好好说话,干嘛非要用这种姿势。
“晚上风大,我怕你着凉。”杜子淇一本正经地道。
没了蓑衣的楚非绯就穿着一件青色的御医外袍,确实觉得有些冷,而且现在可不是生病的时候,楚非绯便安静下来。
杜子淇微微用力紧了紧怀抱:“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担心你。”
楚非绯不知怎么回答,便轻轻地嗯了一声。
杜子淇却从那轻轻的鼻音中,听出了别一番滋味,心中泛出一股甜蜜,低沉的嗓音愈加的柔和:“你今天没受什么欺负吧?累不累?”
楚非绯更加不自在了,她能感觉到杜子淇盯在她面上灼热的视线,脑子里开始有些混乱,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早知道他会来,她睡觉前就将脸洗了。
此刻楚非绯全然忘了,她若是真的睡觉前将脸洗了,她怕也见不到杜子淇了。
好在楚非绯混乱地纠结了一会,思路就恢复了正常:“对了,你怎么逃出来的?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继续逃?”
杜子淇难得露出歉然的神色:“对不起非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楚非绯惊讶地道:“他们抓你去做什么?”
“不过是些体力活罢了,我还不放在眼里,我说我不能离开,是因为我今天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杜子淇用手指笨拙地理着小丫头结成缕的秀发。
楚非绯疼得直皱眉,但也顾不上抱怨,只是注意地道:“熟人?是朝廷中的?”
“不,是我家乡的,如果真的是他,我便不能丢下他不管。”杜子淇认真地道。
楚非绯沉默,她很想说,如果她再不逃,可能就会被灭口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人要靠自己
可是看到杜子淇认真的脸,她的话在嘴边萦绕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再开口时,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另一句:“你说的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自然是......”杜子淇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一丝笑容在嘴角扩大:“非绯,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在紧张我?”
楚非绯的脸红了,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来,她真是喝水喝傻了,怎么会问出这种没脑子的问题。
“我就随便问问,你千万别误会。”楚非绯囧得声音都发了颤。
杜子淇的回应却是带着狂喜骤然抱紧了她,似乎想将她整个人都揉进骨血里。
楚非绯浑身都烧了起来,杜子淇的怀抱更是火热,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在这阵阵寒凉的夜风中,竟然也出了一身薄汗。
杜子淇的呼吸有些粗重:“非绯......”
“杜子淇,你答应过的,你别忘了。”楚非绯觉得那声非绯,带着让她觉得危险的信号,却又缠绵得让她从骨子里泛出无力来,她想将他推开,却抬不起那手。
杜子淇的脸埋在她的颈侧,那里因为衣服的掩盖,尚算有几分白皙的本色,杜子淇贪婪地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才强迫自己抬起头来,他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他得赶紧将一些事交代给她。
杜子淇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非绯,我今晚来,是有几件事要告诉你。”
楚非绯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被这色胚吃了豆腐,尚在纠结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此刻听杜子淇说正事,便只能涨红着脸道:“嗯,你说。”
杜子淇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随即又隐去:“第一,你记得一定不能暴露你的身份。我现在怀疑这群黑衣人,很可能和当初在鱼藏谷埋伏你的那些人,属于同一个组织。”
鱼藏谷?楚非绯暗暗点头,她今天也这么怀疑过:“杜大哥说的是北漠吗?”
“看长相的话。倒是不太像,不过......”杜子淇想起今天看到那些人组织严密,等级森严,一个个又功夫了得,所图必然非小。只是他们现在四处抓逃难的难民。却只为了挖挖河泥,打打地洞,又有些太古怪了。
如果不是今天碰巧看到了那人,杜子淇还真想带着趁夜里带着小丫头跑了算了。至于这些黑衣人,哪怕他们翻了天去,他也不关心。
“就算不是北漠,他们也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你切记要小心。”杜子淇皱着眉叮嘱道。
楚非绯点头应了,又连连追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你需要多久能找到你的那个熟人?”
杜子淇轻叹一声,将小丫头露在外面的小手拉了回来。塞进怀里暖着:“其实我决定暂时留下来,不只是为了找到我说的那个人。如今我们所在的地方与晋州之间,隔着泛滥的淇水,如果没有船,是绝对过不去的,就算有船,在洪水上行船,也是十分危险。最稳妥的方法,应该是隐藏下来,等着你的人马来接你。”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在哪里。阿房她们说不定还在定军山里找我呢。”楚非绯有些急了:“而且晋州的赈灾也需要人来主持......”
杜子淇轻笑了一声,用下巴蹭了蹭小丫头的头顶:“行了行了,知道你是皇帝的钦差,一品重臣。不过你也要对你的下属有点信心才行。那个夏少元不是自诩天下第一才子吗?赈灾这种事,应该难不住他吧。”
“什么叫自诩,少爷本来就是天下第一才子。”楚非绯不满杜子淇的语气道。
杜子淇沉了脸,森然地道:“什么少爷!他是你哪门子少爷!”
楚非绯懒得解释她原来是在相府当过丫鬟的,只是觉得杜子淇这脾气发得有点莫名其妙。
杜子淇紧了紧怀抱:“记住,你以后只有一个少爷。那就是少爷我!”
这人......
楚非绯有些无语,这会子不当杜大哥了?要改当少爷了?赶明他兴致来了要是看吴义不顺眼,是不是还要扮将军?
楚非绯决定转移这个诡异的话题。
“抛开赈灾不谈,你怎么那么肯定她们能找到我?阿房她们肯定想不到我现在在雍州,这么久找不到我,她们一定急死了。”楚非绯蹙着眉道。
这点杜子淇也不担心,张守逸那个家伙可以追踪到小丫头的位置,他隐约是知道的。至于这追踪的原理,他并不清楚,想来又是什么南疆蛊术的名堂吧。
又想起夏少元和张守逸这两个人都挂着小丫头未婚夫的名头,杜子淇心里冷笑,天下第一才子是吧?什么南疆的小王子是吧?最好让他们在这件事上狠狠地栽个大跟头,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小丫头面前抬起头来。
“张守逸那厮是有些手段的,恐怕可以追踪到你的方位,所以你大可不用担心。阿房跟着大队,一定会和张守逸他们汇合,到时不就知道你的消息了。”
张守逸......想起张守逸,楚非绯不期然地就想起那条银色的肉虫子,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总是殷切地,全心全意地望着她......
如果是这个家伙的话,还真有可能......
杜子淇看着若有所思的小丫头,用心险恶地又补了一句:“若是张守逸够忠心的话,一定很快就找来了。”
言下之意,如果张守逸拖了很久才到,那他就是不够忠心。
这样的人还做什么未婚夫,趁早扔了吧。
杜子淇嘴角高挑:“所以,为了避免折腾和麻烦,我们还是原地不动,等着他们就好。”
好像有些道理,只是她现在是朝不保夕啊,鬼知道那瘦高个的黑衣人头目,会不会突然就下令将他们屠了灭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听上去,倒像是什么火药爆炸的声音。
两人都是一惊。
杜子淇皱皱眉,拿起一边的蓑衣,迅速给小丫头穿上:“我先送你回去,你这几天乖乖的,别生事,等我找到了我那熟人,就来和你汇合。”
楚非绯不及反驳就被杜子淇抱起来,送回了山洞。
望着杜子淇离去的方向,楚非绯郁闷地长叹,唉,这人啊,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总要对上
不得不说风应城的郡守刘敬之,确实是个有才干的地方官。按照和夏少元几个人合计出来的法子,只用了一天功夫,当初被洪水冲垮的南城城墙,已经在水里重新立了起来。
尽管此刻的城墙不过是用填了砂石的麻袋堆起来的,但却有效地堵住了城墙的豁口,阻止了洪水的继续涌入。
而城里原本的积水,则被吴义带着人连夜在后城的定屏山那里炸了一个豁口出来,将积水泄进了定波潭。
那定波潭的潭水四季水色不变,无论旱涝水面也不见升降起伏,城里的老人们传言,那定波潭的潭水,连着海眼,就算是整个淇水都倾倒了进去,也填不满。
此刻,夏少元与张守逸走在刚刚退了洪水的街道上。昔日可四车并行的繁华街道,如今遍地淌着黄泥汤样的浑水,其间夹杂着各种破椅烂木,冲垮的墙石,还有淹死的鸡鸭。
一眼望去,竟然找不到一家院墙完好的民居。
夏少元愁眉深锁地叹息一声:“要想风应城恢复旧貌,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么多百姓露宿在后山上,时间久了,怕是又要生出疫情。”
一旁的张守逸有些心不在焉,扭着头漫无目的地四下打量着,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夏少元在说什么。
夏少元看了眼张守逸,皱了皱眉。他觉得张守逸自从昨天见了刘敬之后,就有些神神秘秘的。
自己与吴义为了退水的事,不停地商议,连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而这家伙却一直在刘敬之的郡守府衙四处转悠,也不知道在寻什么。
此刻也是,他在这里发愁风应城的灾民安置问题,而这家伙却袖着手,望着远处的积水神游天外。
纵是夏少元一向养气的功夫不错,此刻也是忍不住了:“张守逸。从昨天开始你就古古怪怪,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可是非绯有了什么消息?”
张守逸扭过脸漫不经心地看了夏少元一眼:“那女人?那女人不是好好地在对岸吗?”
夏少元皱皱眉:“对岸是伏龟山,荒无人烟,非绯在那里做什么?总不会是欣赏风光吧。
说不定她被困在了那里。正等着我们去救,你身为她的......”夏少元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极不愿意说出那几个字来:“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想她回来吗?”
张守逸嘴角微挑,转身面对着夏少元。一字一字地道:“我身为她的什么?”
夏少元冷哼了一声:“自然是她的御医,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说罢夏少元甩袖又大步前行。
身后跟着的几位府兵连忙撵了上去,路过张守逸时,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便越过他去追夏少元了。
张守逸玩味地摸了摸下巴,这位夏少爷知道的可真不少啊。嘶,不知道这位大少爷背后到底是谁在支持?除了陆坤还有谁?
他与那女人订娃娃亲的事,知道的人只有当年先皇后身边极少数的几个亲近的人,就是先皇恐怕都不知情。
这个夏少元却开口闭口间,似乎对这些隐秘了如指掌。看来背后支持他的人,不简单啊。
张守逸脸上浮起一个怪异的微笑,不过知道了也好,反正大家今后总是要对上的,也省得他多费功夫解释。如今便是鹿死谁手,各显本事吧!
想到这里,张守逸也不去管在前面越走越远的夏少元,而是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刚刚堵好缺口的城墙走去。
城墙下方,郡守刘敬之正吩咐兵丁将就近的民居拆了。拆下来的砖石,就拿来修补城墙。扭头瞥见一个青衫的御医沿着街道晃悠了过来,连忙迎了上来:“张御医您这是?”
张守逸四下打量了一下,笑了笑道:“你忙你的。我就是随便看看。”
刘敬之也是真忙,见张守逸这么说,便也没有再多做寒暄。这时正巧有兵丁上前禀告什么,刘敬之听完,便神色郑重地随那位兵丁去了。
城墙下方搭着竹制的脚手架,兵丁们正在那临时堵上的缺口后重新砌起一道石墙来。
张守逸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忽然撩起袍子,笨拙地也攀上了脚手架。
一旁的兵丁看得心惊胆战,连声道:“大人,您慢点,您这是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小的代劳不成吗?”
张守逸自顾自地爬上了脚手架,站在城墙的顶端,面前的汪洋一览无余。
淇水的河道在风应城这一段本就狭窄,又是一处弯道,一侧是伏龟山这样的天然屏障,另一侧则是人工堆砌的大堤。
淇水是在风应城的上游改道的,直接弃了河道沿着风应城冲了下来。风应城的城墙据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在这样的滔天洪水中还能只被冲垮了少数的几个缺口,不得不说这城墙当初造得有够结实。
此刻面前的淇水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数十里的良田全被淹没,远处隐隐可以看到洪水中露出黑色的一线,那是淇水旧时的大堤。
淇水汇集天下水系,水量巨大,水势湍急,又是突然改道,此刻水面上卷带着各种从上游冲下来的事物,大到房顶巨石,小到枯枝烂木桌椅家什,在波浪中起起伏伏,顺水而下。
张守逸蹙起了眉,这样的水势,平日里行船已经是危险,何况水中还夹带着这许多事物。
昨夜大潮,水势极大,之前的旧河堤似乎也被冲断了几处,看上去似乎比前几天的水面更宽了。
张守逸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几十里外的伏龟山的山形地貌。
伏龟山虽然不像定军山那样是连绵的山系,本身也不算小,除了那座造型像一个蛰伏的老龟的主山外,前后还各有几片起伏的小山头,远远看去,就像是巨龟的头部和尾巴四肢。
一条淇水的支流从山中穿山而过,在伏龟山的山脚汇入了淇水,只是如今淇水改道,那条支流大概也已经枯了。
仔细看了片刻,张守逸喃喃地自语:这财迷女人该不会是不想回来了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血光之灾
此刻,伏龟山中的河谷里,楚非绯还在苦命地挖着河泥。
不过和之前只有一个监工不同,今天河谷上又多了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圭盘似的工具,沿着河谷走来走去,一边将一种漆成红色的竹签,插在泥地上。
昨日楚非绯挖出石头的那个泥坑,已经被扩大了数倍。大多数身高体壮的民夫都被安排进了那里,沿着河谷的走向继续挖下去。挖出的泥沙,照旧由专人用驴车运走。
楚非绯这种瘦弱的,就被赶到了一边,随意地安排了一处泥坑给她,挖多挖少也没人管,看样子,黑衣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特别的泥坑上。
楚非绯现在呆着的这处泥坑,碰巧靠近山林,她便一边磨洋工地挥着铲子,一边仔细观察,希望能找到那个所谓的暗哨来。
不过直到她眼睛瞪酸了,也没看到什么暗哨,心里不禁嘀咕,那个什么关二哥,会不会是瞎说的?
这时,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随意地点了几个民夫,让他们从插着红漆竹签的地方挖下去。路过楚非绯时,嫌弃地打量了一下她,大约是人手不够,想着这人虽然看上去瘦弱,但好歹也是一个帮手,便将她也一起叫上:“你也一起去吧。”
楚非绯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跟着那队民夫来到了那所谓的插着红漆的泥地上。
抬眼望去,这一片河谷上倒是插了上百根竹签,每个竹签之间相隔数丈到几十丈不等,看上去毫无规律可言,就像是一个人从天下随意地扔下了一把签子,任由它们插到泥地上一般。
“天衍之数......”身后有人喃喃地道。
楚非绯回头,乐了,这不就是她的好“邻居”吗?可巧又在这里碰到了。
“关二哥,你刚才去哪了?我还在拼命找你。”楚非绯开心地道,其实她哪里拼命找关二了?她明明拼命找暗哨来着。找不到暗哨。她就想起这个关二来了。
关二的脸上和她一样,糊着一层数日未洗的黄泥,此刻用眼白白了楚非绯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想吃鞭子?”
楚非绯回头。原来一起过来的那些民夫们,已经各挑了一个竹签从那里挖了下去。
楚非绯连忙跟着关二:“关二哥,咱们一起。”
关二想了想,似乎那些黑衣人也没说不能几个人一起挖,便没管楚非绯这个跟屁虫。而是在四处走了走,然后挑了一处,挖了下去。
楚非绯跟在旁边,装模作样地用铲子插着泥地,一边小声问道:“关二哥,你刚才说什么天衍之数,是指什么?你知道这竹签是什么名堂?”
“我怎么知道!”关二没好气地道。
“嘻,关二哥,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来来。别藏着掖着的,告诉我嘛。”楚非绯用手肘顶了一下关二,笑嘻嘻地道。
关二无语地看着自来熟的楚非绯,这小子到底懂不懂看脸色?他现在满脸都写着嫌弃,不想搭理,这小子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可惜脸色什么的,对于孤儿院长大的楚非绯来说,那简直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
故而无论关二怎么冷脸,怎么白眼,楚非绯都毫不介意。似乎非要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打听出来才算罢了。
就在这时,又一队人马驰进了河谷口,数个黑衣人簇拥着一个身穿赭石色长袍的老者,下了马。向河谷内走来。
原本散落在河谷泥地上的数个黑衣人见状,连忙恭敬地迎了上去。
楚非绯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该不会是那个什么钱老来了吧。
那位老者在数个黑衣人的簇拥下,到了昨日楚非绯挖出大石的泥坑旁。
一个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碎石,双手捧与老者,一边低声禀告着。
楚非绯不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紧紧地盯着那里。
风声带着老者的苍老的语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三......四......”
楚非绯皱起眉,什么三,什么四?这老者在说什么?看周围那些黑衣人的神情,都是恭恭敬敬地听着,仿佛老者说的是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楚非绯不武功,这数十丈的距离,她是听不清什么的,支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只好作罢。回头看向关二,见关二果然也在留心注意着那里,见她看过来,那关二便低下头继续挖起黄泥来。
楚非绯嘴角微翘,故意地道:“关二哥,我刚才听到那老者说什么三,什么四,你说那老者莫不是个教算术的?”
关二埋着头挖泥,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三山四不露,果然这些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果然知道!
楚非绯微微眯了眯眼,又笑道:“原来真是来数数的,不过那老者说的可不对,这里可不止三座山呢,我看倒有五六座才对。”
关二嗤了一声:“那些山可不算,他说的是迎门山,关门山......”关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起头给了楚非绯一个白眼:“五六座?你识不识数?这里算上伏龟山明明是九座山头。”
楚非绯见关二不愿意深谈,便也没有强求,心里倒是坚定了一个想法,这关二不管是什么来头,看他的才学见识,跟着他逃,倒是比自己一个人想办法胜率要大得多。
想到这里,楚非绯脸上的笑更甜了:“是的啊,要不是关二哥这么一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这时,又有一队人马来到谷口,楚非绯一看,这一次是熟人,这不就是那个穿斗篷的瘦高个儿头目吗?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好像就是他们以前的监工。
楚非绯低声道:“关二哥,他们的首领来了,你说一会会不会......”
关二看上去也有些紧张:“按道理来说,确定方位之前不能见血光,但是这些人行事诡异,真不好说......”
楚非绯翻了个白眼,不能见血光?这河谷上哪天没见血光了,看来这些人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规矩。(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选错了地
河谷上的一众民夫们,见到那个瘦高个儿大步而来,纷纷埋下腰去挖泥,连头都不敢抬。
本来围拥着那名老者的黑衣人们,此时在那老者身后列成一排,远远地对着瘦高个儿就单膝跪下行礼,齐声道:“见过大人!”
倒是站在最前面的那名赭石衣衫的老者,仿若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只专心地摆弄着手里的一个玉盘,直到那瘦高个儿的黑衣首领来到了他身前,微微躬下腰去,称了一声:“钱老。”
那老者才惊觉地抬起头来:“哎呀,这不是赵大人吗?瞧瞧我,光顾着摆弄我这玩意,竟没瞧见。大人切莫多礼,小老儿可当不起大人的礼。”
瘦高个儿首领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阴狠,但随意又隐去,假意地笑着:“钱老说的哪里话,钱老肯纡尊降贵地指点赵某这几个不成器的属下,赵某感激不尽。”
赭石衣衫的老者,淡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纡尊降贵倒是不敢当,但是能得到咱们赤色门下的指点,他们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赭石老者这话说得傲气之极,但是他身后的一众黑衣人,却丝毫没有不忿之色,反而连连陪着笑附和着。
瘦高个儿脸上的怒气一现即隐,强自压着心中的不快道:“正是应该多让赤色门的前辈们指点指点才对,只是赤色护法将几位前辈当成宝贝,咱们想请也请不到啊。”
钱老仰天呵呵一笑,嘴上虽然谦逊着,那神色却是得意之极:“咱们这一门传承不易,曹护法宝贝着也是正常。”
瘦高个儿黑衣首领本就是个阴鸷的长相,鹰眼钩鼻,此刻虽然淡笑着说话,却让人无端地觉得胆寒。
“听说钱老这些日子都在山上,可是发现了什么?”
钱老哈哈一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可不是。上一次找到那东西,还是跟着我师父,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老朽风烛残年之际,还能有幸再找到一次。”
“真的找到了?”瘦高个儿大惊。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那个小狐狸防得够紧的啊。
“可不是,这要是都挖出来,一统......”钱老有点得意忘形,他身后的徒弟却连连低咳提醒。
钱老醒悟。扫了眼那泥坑里的民夫们,不再说话了。
瘦高个儿阴冷地一笑:“无妨,这些个民夫,最后谁也传不出去。”
钱老自然知道瘦高个儿说的是什么意思,沉吟了一下:“大人,这里是你负责,原本小老儿不该多嘴,只是咱们这一门讲究的是和合天道,尤其是血光之气,可能会冲了......”
瘦高个却截口拦住了钱老:“钱老不用担心。这事是赵某做的,与钱老一门毫无关系,赵某保证在彻底确定那东西的方位之前,绝不再见血如何?”
钱老叹息了一声:“我也知道你不好做,但是,赵大人,小老儿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要是杀戮太重,这到了手的东西,也会飞的。”
瘦高个儿脸色微僵。随即又想,这赤色门惯喜欢故弄玄虚,这老不死的说的话,能有几分真。
便岔开了话题:“钱老。您已经看了那石头,这片谷地到底能出多少?”
钱老笑了笑,摇了摇头:“这片谷地,就算你能将它全翻过来,也得不到多少,真正的大头。在那里。”说着钱老往上游的方向一指,那里一座山头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河谷在那里骤然收口,形成了一处类似一线天一样的狭窄通道。
瘦高个的脸色变得难看:“赵某负责的区域,正是以那座山为界限。钱老,您说的那地方,不归赵某管。”
钱老呵呵一笑:“这小老儿就爱莫能助了。”说完也不管瘦高个的脸色铁青,收了自己的玉盘,就要离开。
钱老身后的那一众黑衣人,有一个年轻的连忙上来,牵住老者的袖子,急急地道:“师父师父,您先别忙着走,可有其他解救的法子?”
老者看了眼自己的徒弟,突然冷哼一声骂道:“你个不成器的,学艺不精,还敢四处卖弄,这事你自己想办法吧。”
徒弟急了,连忙跪倒,拉着老者的衣袖不松手:“师父,当初两位大人分管区的时候,是徒弟挑的这块地方,师父,如今您说这大头都在那边,您叫徒弟怎么跟大人交代啊!”
老者冷哼:“虽然你学艺不精,但是也不算选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那徒弟回头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瘦高个儿,额上的冷汗冒了出来。这河谷原本上面是分给那位大人的,要不是自己一力主张要这河谷,大人也不至于闹得差点与那位翻脸。
如今却说大头都在那边,这不是打自家大人的脸吗?
“师父,您救救我!”徒弟抱住钱老的大腿,死活也不肯让那钱老离开,一边小声道:“师父,那赵胜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他为了这个河谷使尽了手段,如今师父这么说,徒弟还能活吗?师父我可是在右庭当差的,比不得您的赤色门,师父,您不能不管我,我这条小命还要留着给您养老送终呢。”
钱老看着自己那年轻的徒弟,心中叹息,他们这一门传承不易,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有点根基的,虽然不成器,但也好歹能将他们这一门传承下去。
他悉心教导了这么多年,心里自然也舍不得。只得仰天长叹一声,转向瘦高个儿道:“赵大人,我这徒弟虽然挑的不是最好的地方,但是也没算挑错,这片河谷虽然出的不多,但是也足够让大人向上面交代了。”
瘦高个儿冷笑一声:“钱老,您别在这儿给我装糊涂,我要的不是和上面交代,我要的是比那小狐狸强!”
话说开了,大家都不用藏着掖着,钱老也是冷笑:“左右廷卫年年相争相斗,这戏码老头子都看烦了,你们倒是不厌。”
瘦高个冷笑不答。
“赵胜,我实话说了吧,我徒弟给你选的这河谷没选错,你看上的那地方,就是给了你,你也采不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今不如昔
钱老的话一出,赵胜的脸色铁青,那徒弟也吓得面如土色,暗暗摇着师父的大腿。
师父这是疯了吗?就算他们赤色门地位超然,但是也要听从左右廷卫的调派的,如今师父这样说话,难道是要和右廷翻脸?
“师父,您,您......”徒弟急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胜也是城府深沉之辈,脸色阴了阴,便又恢复了正常,冷冷地道:“哦?钱老何出此言?难道那小狐狸还有什么特别的手段?没想到赤色门一向中立,如今钱老倒是投了左廷了?不知道您那曹护法知不知道?”
钱老冷笑道:“你们左右廷卫互相别矛头,我们赤色门不参与,我钱多谁也没投靠,无论是左廷还是右廷,我谁也不偏不向!
山金难采,这是常识。就算我指给你那金脉,赵胜,我保证你就是将那山挖空了,你也得不到金子!”
赵胜咬着牙冷笑,身上的杀气隐隐显现出来。
徒弟吓得连忙拖着钱老连连后退:“大人息怒,我师父老糊涂了,您千万别生气,看在曹护法的面上,您别和我师父计较!”
钱老听这不成器的徒弟向赵胜求饶,气得回手就是狠狠地一耳光:“混账,以后别说你是我徒弟!”
“师父!”徒弟哭喊一声,跪倒在地:“师父,你醒一醒,如今神教早就不是以前的神教了!师父,赤色门人才凋零,死的死,伤的伤,还剩下几个啊!曹护法就算再有心护着大家,又能护着几年!”
钱老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徒弟,咬着牙手掌抬起,似乎就要往那徒弟的顶门上拍下去。
徒弟涕泪交流地道:“师父,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说!师父。您醒一醒吧,如今教主未归,三大护法又失踪的失踪,重伤的重伤。如今神教就只由左右廷卫把持。前些日子,那左廷卫一句话,蚩师妹那样的宝贝,不也要跟着去办差?曹护法可说什么了?后来蚩师妹折在了外面,曹护法又说什么了?”
钱老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徒弟摇着师父哭道:“师父。咱们赤色门原是神教的根本没错,但是如今不是那时候了啊,蚩师妹那样的人,都折在了外面,何况是我们这种......”
“住口!”钱老骤然暴喝了一声,没想到一个瘦干的老头,竟然也能发出如此令人震惊的怒喝。
整个河谷的人都向这边望来,楚非绯拄着铲子摇头道:“看样子,这是要打起来了。”
关二冷笑一声:“打起来更好。”
楚非绯点头同意。
这时,那瘦高个儿赵胜缓缓地走上前来。阴阴一笑:“钱老,这是干什么呢,教训徒弟也等回去了,关起门来教训不是?到时候要打要骂都随您,您瞧瞧,这还有许多弟兄看着呢,您这样让小林以后怎么在弟兄面前抬起头来。”
说着赵胜抬起手来,看似轻飘飘地抓住了那钱老抬起的手掌。
那钱老猛地回头,怒视着赵胜:“你!”
赵胜冷冷一笑,手上运起功力。那钱老虽然也有武功,到底不能与他抗衡,被他轻轻松松地擒着手腕推了开去。
钱老在地上连退几步,方才站稳。惊怒交加地道:“赵胜!你好大的胆子!”
赵胜却看也不看钱老一眼,反而亲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徒弟小林:“你师父脾气不好,你也是,非要和你师父顶嘴,还不快去给你师父道歉!”
赵胜的话语虽然听上去和颜悦色,但是那张脸上。却半点笑容也没有。
小林僵着身子站了起来,赵胜一松手,就快步奔到钱老面前,颤抖着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师父,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说了。”
钱老怒视着赵胜:“赵胜,你如此跋扈,莫不是以为你能只手遮天了!若是有日教主回归,我看你......”
“哈哈哈”赵胜仰天大笑了几声,森然地盯着钱老:“教主?钱多,你别做梦了!”
“你!你说什么!”钱多惊得面色惨白:“赵胜,你大胆!”
赵胜阴森地冷笑,不去与钱多辩驳,而是缓缓地逼近他,一直到他的鹰钩鼻子都快要碰到了钱多的脑门,才停了下来,阴阴地道:“我实话说了吧,教主,早就死了!祭坛上的神灯,十多年前就灭了,姓曹的一直瞒着你们而已。教主你就别指望了。
现在,你有两条路:第一,你去将山里的金脉给我毁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要那小狐狸一粒金都采不到,第二,就是死!”
赵胜说完,转身长笑而去。
一众黑衣下属跪倒恭送:“恭送大人!”
钱多惊怒交加,脸色赤红,一旁的徒弟小林小心地摇着他的胳膊:“师父?师父?”
钱多转向自己的徒弟,突然怒目圆睁,一张口,一口心血猛然喷了出来。
“师父,师父~”小林骤然被鲜血喷了一脸,满眼的血红中,见师父面如金纸地仰面跌倒,便不管不顾地哭喊起来。
一众黑衣人也连忙围了过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楚非绯突然戳了戳一旁看戏的关二:“关二哥,跑吗?”
关二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往哪跑?”
“你说往哪跑,咱们就往哪跑。”楚非绯狗腿地道。
关二没理楚非绯,而是扭头看了眼河谷上游的那座山,出了会神地道:“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
“什么传说?”楚非绯看着远处乱成一团的黑衣人,之前面熟的那个监工,正在大声喊人拿水来。
那个徒弟小林抱着钱老放声大哭,周围的黑衣人也是神色凄然。
楚非绯心有不甘地道:“多好的机会,真的不跑?”
关二不耐地道:“你可以跑,尽管跑,我又没拦着你。”
楚非绯白了他一眼,既然关二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她也就权当他是对的,相信他吧。
“现在怎么办?他们看上去好像闹翻了,这老头都被气死了。”楚非绯挠了挠脸上的黄泥:“你说那个首领还会急着灭口吗?”
关二冷笑了一声:“既然这地方藏金,他自然舍不得杀我们,他还得留着我们给他采金呢。”
“藏金?什么金?等等!”楚非绯突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泥沙藏金
关二猛地捂住了楚非绯的嘴,压低声音道:“不想死就别嚷嚷!”
楚非绯瞪着眼连连点头。
待关二放开了手,楚非绯忙不迭地擦着自己的嘴,往出呸泥沙。
这关二的手劲很大,又是一手的脏泥,不管不顾地就往人嘴上捂,楚非绯没防备真是吃了一嘴的沙子。
嫌弃地瞪着关二,楚非绯一边擦着嘴,一边后退了几步,与之拉开距离。
关二有些无语,整天在泥里打滚的人,谁又比谁干净多少了?这小子人长得女气,性子也矫情。
忽又想起,那一日这小子喝了几口水后,露出一张唇瓣嫣红,秀气之极的薄唇来,心中一动,不禁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楚非绯。
见之虽然长得身材瘦弱,蓑衣下露出的长袍下摆,虽被挂得破破烂烂,但确是男式的长袍,说话的声音又粗哑,满脸满身的黄泥,也没见到他清理过,要说他是个女人,那还真不像。
想到这里,关二便将刚才闪出的那个念头抛到脑后,低声道:“这里许多河工在这里挖了大半个月的泥沙,从不知道自己在挖什么,可见这些人是想瞒着我们的,你现在冒然嚷嚷出来,不是找死吗?”
楚非绯深觉有理,陪着笑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关二哥,你刚才说这里有金矿?”
关二看着眼前这张狗腿的脸,心中自嘲地一笑,自己怎么会生出那样的念头,眼前的这个,分明就是一个厚颜贪财的穷书生而已。
“我也是猜的。”关二又开始低头挖泥。
猜的?怎么猜?教教她行不行?楚非绯不信地盯着关二,目光灼灼。
关二觉得自己那张裹着黄泥的脸,都快被楚非绯的目光烧出两个洞来,不禁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抬起头道:“我真是猜的。”
楚非绯笑了笑:“行,就当你是猜的。关二哥,我那天挖出的石头,是不是里面真有金子?”
关二无语,这人究竟有没有在听他说话?他都说了只是猜的。而这小子的样子,分明是没信啊。
也许是楚非绯的目光太热切,让关二觉得他今天要是不回答这个问题,这小子绝不会放过他,关二便老老实实地答道:
“这我可说不准。你要是挖出块狗头金,那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但那天你挖出的石头,还是石头的本色,上面又裹了许多泥沙,我也只能猜可能是石包金,也可能只是含了一点金的石头。所以这我可真不好说。”
“总之不管多少,肯定都含金就对了。”楚非绯有些兴奋,什么狗头金,石包金的。她也没听大懂,总之里面都有金字,总之她亲手挖到了金子就对了。
关二张了张嘴,又忍住了,看这小子这么兴奋,他有些不忍心打击他。
“关二哥,你说为什么这么多人挖了这么久,就只有我挖出一块含金的石头呢?”楚非绯急切地道:“如果是金矿,这里应该有很多才对吧?”
关二微微摇头:“这寻金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也只是知道点皮毛。而且看这里的山形走势,这真正含金的地方,应该在上游。”
“哦。”楚非绯有些失望:“那就是说我们在这里挖下去,很可能什么也挖不到?”
“那也不一定。这河谷里的金,很可能是沙金,虽然淘金费时费力了点,但好在工序简单便宜。”
楚非绯有些头晕:“沙金?你是说这泥沙里也有金子?”
关二点头:“你看咱们挖出的泥沙,都被运出了河谷,我想河谷外面。应该有另一拨人是专门淘金的。”
哈?他们挖出的泥沙,让别人去捡金子?楚非绯觉得胸口疼。
她弯腰抓了一把泥沙在眼前仔细看着,除了碎石就是沙子,对着阳光,里面偶尔也有闪光的东西,但因为太细小,根本就没办法分离出来。
“这里面真能淘出金子来?”楚非绯有些半信半疑。
关二笑了笑:“早年的时候有个传说,说淇水边有一家农户,天天将鸭子赶到淇水里放养。有一日,这农户家里来了客人,那农户就宰了一只鸭子待客,却在鸭朜里发现了金粒。”
“怎么会有金粒?”楚非绯奇道:“这鸭子运气真好,不对,应该说这户农家运气真好。”
关二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是以为那鸭子直接吞了金粒,得,他这故事白讲了。
“我的意思是说,这鸭子吃了泥沙,泥沙里含金,这长年累月下来,那金子就在鸭朜中积攒了下来,时间长了,就变成金粒了。”关二耐心地解释。
楚非绯明白了些,原来所谓的沙金,其实极为细小,寻常方法根本淘不出来,要不是那鸭子的器官比较特殊,可能那金子也就随着这泥沙滚滚而下,与那位农户失之交臂了。
“关二哥,你说要是将这个河谷的泥沙都淘一遍,能淘出多少金子来?”楚非绯无限神往地望着巨大的河谷,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
关二笑了笑:“要是主脉不在这里的话,能淘个几百两就顶天了。”
“这么少?”楚非绯低声叫起来。
关二古怪地看着他,这么少?那可是金子,几百两金子都快可以买下半座县城了,他居然还嫌少?
楚非绯醒悟地低咳了一声,她如今是绯然居的老板,账目见得多了,有些大宗生意,都是以金子结算,故而在楚非绯眼里,百两的黄金,还真不算什么。
“我是说,这么大的河谷才淘得这么点金子,这么少。”楚非绯连忙补救道。
关二叹道:“是啊,金脉本就出金极低,大多数都极难开采,不过要是碰到成色极好的金脉,出了几万两也是有的。”
哇,几万两黄金,楚非绯的眼亮了:“所以,关二哥的意思是,那河谷的上游,很可能埋着几万两黄金?”
关二恨不得将这小子的耳朵拧到跟前来:“我说了,我只是猜的,我一没看到原金,二没亲自探勘,我怎么会知道!”
见楚非绯仍是两眼发亮,似乎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关二咬了咬牙,猛地揪住楚非绯的衣领,将他拎到身前来:
“我警告你,别打着那些金脉的主意!我不管你是想私吞,还是想禀告官府,你且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那些黑衣人哪个不是武功高强,穷凶极恶之辈,况且他们有胆量做出采私金的事来,就没把官府放在眼里。
你快些把你那副贪财的嘴脸给我收起来,不然就死远一点,省得到时候连累了我!”(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山上有妖
这话说的,还真是绝情啊,楚非绯瞪了关二一眼,却没生气。
大家不过萍水相逢,又没什么交情,此事性命攸关,关二会这样警告她,也是常理。况且他话虽说的难听,未尝没有含了为了她好的意思在里面。
只是要让楚非绯明知道眼前可能埋着几万两的黄金,而无动于衷地走开,怎么可能!
她如今辛辛苦苦,殚精竭虑地开绯然居,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银钱啊,天佑那千疮百孔,处处漏风的国库,是那么好填的吗?
虽说当初她答应皇帝五年内充盈国库,是因为木大哥当时在皇帝手上。如今木大哥虽然已经安全在南疆养伤,但是她也已是家大业大,无法脱身了。
陆大哥,崔先生,阿房以及那些成千上万绯然居的伙计,她能抛下他们一走了之吗?
若是她毁约,皇帝会不会拿绯然居开刀?没了木大哥要挟她,还有陆大哥,崔先生,在天佑待的时间越久,她与天佑的牵扯就越深。她在乎的人那么多,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一心只想着自己,只需独善其身的小丫头了。
如今的她,已经被那皇帝绑在了天佑这条风雨飘摇的大船上,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拼了命地帮皇帝稳住这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得她在乎的人,一方平安。
关二冷冷地说完,也不管这小子难看的脸色,丢开了他,自己闷头挖起泥沙来。挖了一会,觉得周围有点安静,不禁有些纳闷,那个话多聒噪的小子,怎么还真因为自己的一顿骂,改了脾性?
“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关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几天日日听这小子在耳边聒噪,真的安静下来了。他还有点不习惯。
周围没有回答,关二奇怪地抬起头来,浅浅的泥坑里,只有他自己一个。四周哪还有那小子的影子。
关二心里一紧,这小子该不会真是去上游找金子了吧?
他连忙跳出了泥坑,四下望去,如今河谷里一眼望去,都是一片身穿蓑衣的人影。哪里还分得出谁是谁。
那小子也不知道溜走了多久,关二青着脸望向上游的那座山头,额上渗出汗来。
风应城,郡守府衙。
“什么?妖怪?”夏少元诧异地从手中的人口名册上抬起头,看向下方满头大汗的刘敬之。
吴义照例按着剑鞘,很有存在感地站在一边,此刻听到刘敬之的话,微微皱眉:“什么人妖言惑众,现在乃非常时刻,这种惑乱民心的人。就应该立刻拿了,还来禀报什么!”
刘敬之连连躬身:“将军说的是,下官也这么想,当时就带了人去了,只是,只是这件事确实蹊跷啊。”
“怎么说?”夏少元坐正了身子,将手中的册子放到了身旁的一块湖石上,这是吴义从院子里搬进来的,此刻权当桌子用了。
“大人容禀,自从风应城淹水之后。大部分百姓都在后城的定屏山上暂且避难。下官也派了府兵维持秩序,又派人砍了树木做了些简易的窝棚容身。虽然条件艰苦,但是百姓们也没什么怨言。”刘敬之擦着汗道。
夏少元微微点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做的不错。”
“谢大人。”刘敬之紧张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又正色道:“如今城里的水已经大部分退去。城墙的修补也快告一段落,百姓们差不多也可以回来,修葺家院了。
只是按照张御医的说法,为了防止疫情的发生,这淹了水的区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居住,要等他全部撒了药粉才行。”
这时,说曹操曹操到,张守逸甩着袖子走了进来,一边大声嚷嚷着:“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来人,上茶!”
夏少元冷冷地扫了眼毫无形象的张守逸,对着刘敬之道:“这事我也知道,张御医做的是他的本份,大灾之后要防大疫,原也没错。”
“嗯?说什么呢?”张守逸在厅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捶着大腿:“可累死我了,这风应城看上去不大,但走一圈下来,我这两条腿哦......”
吴义看不下去地重重地咳了一声。
张守逸看看冷着脸的夏少元,又看看下面躬着身的刘敬之,不情不愿地端正了坐姿:“怎么了?一个个看上去像是别人欠了你们几万贯钱。”
刘敬之心里叹气,这张御医按品级比他可低了不少,但是在他面前却从没有当下官的自觉,此刻他站着回话,这张御医大喇喇地坐在上面......简直成何体统......
唉,也罢,反正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就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夏少元没搭理张守逸,而是对着刘敬之道:“刘大人,接着说吧。”
刘敬之躬了躬身,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措辞:“正如下官刚才所说,山里条件差,城里的水又退了,百姓们便急着想回来,但是下官也将张御医的吩咐给百姓们解释了,百姓们听说是为了防疫,都愿意配合。”
张守逸在一旁插口道:“算你们有福,本大人的药,保你们五年之内,疟瘴不生。”
五年?刘敬之睁大了眼,这位大人吹的吧?
夏少元却知张守逸自然是有这手段的,五年不生疟瘴,这位少主也是下了本钱了,便神色淡淡地道:“还不谢过张御医。”
既然夏大人吩咐了,刘敬之就算心里不信,也恭恭敬敬地对张守逸施了一礼:“谢过张大人,张大人的恩情,风应城全城百姓,铭感五内,待得水患退了,一定略备薄酒,好好感谢张大人。”
张守逸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谢就不必了,只是过些天,那位邵大人到了的时候,你别忘记说我的功劳就行。”
邵大人?哦,刘敬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位赈灾的钦差邵大人还真的要来啊,也是难得。
刘敬之自然不住口的应了。
张守逸得意地瞥了夏少元一眼,夏少元淡淡地冷哼一声,随后又恢复了他那惯常云淡风轻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针锋相对
“刘大人,请接着说。”夏少元淡声道。
刘敬之连着被打断了几次,一时也想不起刚才说到哪了,夏少元淡淡地提醒道:“你刚才说百姓们在山上都想回去,但是为了防疫,都愿意配合。”
“是是,下官正是说到此处,虽然百姓们归心似箭,但是为了大局也是愿意配合的,但是就在这几天,突然闹出了妖怪吃人的传闻,这百姓们便不肯再在山里呆了,纷纷嚷着要回城避难。”
刘敬之说到这里抬眼瞟了眼张守逸:“不知大人?”
张守逸皱起眉:“自然不成,我刚撒了药粉,这些人回来影响药效不说,还可能发生误食的危险。”
吴义在一旁皱着眉道:“什么妖怪吃人?可有人看到了?我看是有什么野兽伤人,被百姓误传了吧?”
刘敬之又擦了擦额上的汗:“下官也这么想,可是领着几个府兵四下看了,根本没有看到什么野兽的踪迹,也没有血迹。
听那些露宿的百姓们说,其实这人口失踪的事,从水难开始就一直在发生,只不过之前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少了人也以为是被水卷了去,或者被野兽吃了,也没人往那处想。如今山上的秩序已经安顿下来了,还在不断地少人,百姓们这才不安了。”
“竟然有这种事?”夏少元的神色也严峻起来:“可知少了多少人?”
刘敬之有些惶恐地道:“确切数字,下官一时还统计不出,就从这几天下官了解的来看,这失踪的人口,已经好几百人了。就算是野兽吃人,这也太多了点。”
风应城不算大,里面人口不过三万多。风应城受灾虽重,但是郡守应对得当,这三万多的百姓,大多数都在后山安顿了下来。
这么多人中少了几百人。本是不起眼的,主要是有些失踪的人,还有妻儿老小,这一失踪。家属闹了出来,大家才惊觉这样失踪的事,一直就在发生,而且近期更加严重了。
夏少元沉吟不语,吴义皱皱眉道:“管他什么野兽妖怪。有我吴义在,就是妖怪我也给它打出原型。”
夏少元看了眼吴义,忽转向张守逸:“张大人,你怎么看?”
张守逸本是对什么妖怪野兽不感兴趣的,只在一旁坐着等丫鬟上茶,猛然听到夏少元问他,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一下:“夏大人,这风应城如今是你在主持,这是按妖怪处置。还是按野兽处置,还不是您的一句话?”
夏少元冷冷地看着张守逸,张守逸挑着嘴角,淡淡地回视,看情形竟然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
一旁的吴义皱眉道:“张御医,你怎么这么说话,你如果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我相信如果大人此刻在。张御医怕是不会这样回复大人吧?”
张守逸白了吴义一眼,这吴义什么都不知道,添什么乱!
要是那女人在,他自然不会这样。但是现在那女人不是不在么?而且,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踩一踩这位天下第一才子,他又怎么会放过?
夏少元淡淡地冷笑了一下,转向刘敬之:“刘大人,你先下去吧,这事容我们几个商量一下。”
刘敬之答应着退了下去。
张守逸理了理袖子:“这人都死哪去了。我的水呢?我都快渴死了我。”说着就站了起来,打算出去。
“张守逸!”夏少元冷冷的声音传来。
张守逸的身形顿住,回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夏大人,我只是一介御医,你们商讨大事,我就不参与了啊。”
“小王子这么说,就不怕堕了圣域的威名?”夏少元冷笑道。
张守逸看了眼外面的院子,眼见那丫鬟已经捧了茶盘过来了,却一抬手将大厅的门扇合上。
那丫鬟不知所以,只好呆立在院中。
张守逸转过身来,袖着手,盯着夏少元,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地淡笑:“怎么着?连圣域都知道,夏少元,你还真不简单啊!”
夏少元仍是那淡然风雅的样子,端坐在椅子上,淡淡地道:“圣域不过是南疆皇族为了统治愚民搞出来的把戏罢了,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但是显然一旁的吴义是不知道,有些惊讶地看向张守逸:“什么圣域,我怎么不知道!”
张守逸冷笑一声:“是么?”话音一落,本来就因为关上了房门,显得有些暗沉的大厅骤然一暗,像是有什么黑色的雾气自屋子四角升腾了起来,周围似乎响起了一片瘆人的沙沙声,但你仔细去听时,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吴义脸色一变:“张守逸,你这是做什么?”
张守逸冷冷地扫了吴义一眼:“闭嘴,不然本少主帮你闭嘴!”
吴义瞪着张守逸,嘴张了张,又郁闷地闭上了。南疆的蛊术他不想领教,况且,他也看出来了,这张守逸只是和夏少元不对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如果只是意气之争的话,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虽然此刻屋子里发生的事异常古怪,夏少元却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对张守逸的手段不为所动。
张守逸看得暗暗磨了磨牙,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位故作风雅清高的样子,偏偏那个傻女人就吃这一套。
“说吧,夏大公子,这些隐秘,你究竟怎么知道的?”
夏少元淡淡地一笑:“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张守逸的神色有些郑重起来,夏少元知道的这些隐秘,除了他们圣域的人外,外面的人知道的用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当年的那些人,早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这夏少元现在说有人告诉他,难道当年的那些人里还有人活着?
不过如果那个人会告诉夏少元这个,难道?
张守逸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夏少元清俊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浅笑,在这阴暗的房间里,他的浅笑就像是一道划破暗沉的闪电。
张守逸死死地盯着夏少元的动作。
只见,夏少元缓缓地卷起了袖子,小麦色的,肌肉匀称的胳膊一寸寸露出,直到卷到了大臂处才停住。
张守逸屏住了呼吸。
“小王子,这东西你见过吗?”夏少元淡笑着道,平淡的语调里,却带着说不出的嘲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神鸟朱雀
夏少玉的左臂上,有一团火红的印记,离远了看,似乎觉得那只是一个胎记,要是离近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神鸟朱雀。
一旁的吴义本就站在夏少元身后,此时俯下身仔细看了看,赞道:“这是画上去的啊?画得真好!”
张守逸脸色铁青,夏少元举着手臂刻意地让他看清楚了,才慢条斯理地放下了袖子。
“你竟然.....你从哪搞来的?”张守逸咬着牙道。
夏少元微微一笑:“你心里既然已经明白,何必再问。”
张守逸的脸色难看之极,周围的沙沙声更大了。
一条五色斑斓的尺许长的蜈蚣突然从房顶上掉落了下来,就正落在夏少元的膝盖上,两根长长的触须摆了摆,便顺着他放在膝上的手,向上爬去。
一旁的吴义惊得大叫了一声,连忙抽出佩剑,他自己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好剑给了楚非绯,此刻他的剑则是随便找了一把,虽然不起眼,但是拿在吴义的手里,也是很有威胁的。
那蜈蚣似乎感到了吴义的危险,突然探起身来,对着吴义晃了晃两个黑亮的螯牙。
吴义尽管武功高强,此刻见到这瘆人的毒物,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小王子,你不是要玩真的吧?”
此刻被那巨大的剧毒蜈蚣爬在身上的夏少元,却不为所动,反而淡笑着道:“吴将军不必担心,小王子他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吴义不知道夏少元的信心从何处而来,那张守逸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滴出水来了。而且不是说南疆的人都性格古怪,行事莫测吗?
你看这张守逸平时在大人面前无害得跟条哈巴狗似的,现在发起威来,大人又不在,谁能制得住他?
夏少元无视身上那可怖的蜈蚣,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淡笑:“小王子,事已至此。还是接受现实比较好。”
张守逸咬着牙,他此时纵然有千百种方法让这该死的夏少元生不如死,但他都不能这么做了,因为这家伙既然已经有了朱雀印。我吴义管不到,但是这趟出来办差,虽说是大人的差事,但是咱们做下属的也要尽力不是?等大人回来了,如果这夏大人真的得罪了你,让他当着大人的面,给你赔礼如何?”
夏少元此时嘴角微挑,笑而不答。
张守逸从牙缝里道:“本少主可不敢当!”这厮有了朱雀印,他便矮了一截,将来谁给谁行礼都不知道呢。
夏少元见张守逸怄得都快内伤了。淡笑着道:“小王子,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想小王子自会做出正确的决断,眼前有两件事。夏某还需要小王子的帮忙,一是这后山的妖怪吃人,小王子觉得此事可是真的?二是,我看小王子对那刘敬之似乎有所怀疑,难道那刘敬之有什么问题?”
“对啊对啊,说正事要紧!”吴义也连忙道。
张守逸沉着脸盯了夏少元片刻。终还是一甩袖子,坐回到椅上。
“什么妖怪吃人,无稽之谈,我看是人作祟才对。至于那刘敬之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是我倒是看出了另一个大问题。”
其实夏少元也觉得什么妖怪吃人是无稽之谈,只不过想从张守逸那里再确认一下罢了。南疆蛊术在外人的眼里,本来就和妖法一样,故而夏少元觉得要是真有妖怪,张守逸这种人应该能察觉。
至于刘敬之,夏少元几人现在要兵没兵,要人没人,虽然身份贵重,但是其实风应城一直都在刘敬之的掌控之下,如果此人真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大问题了。
“那刘敬之......”夏少元沉吟地道。
张守逸有些不耐烦:“一个地方官而已,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他下蛊就好了,他要是有什么异心,便叫他生不如死。”
吴义和夏少元脸色都是微变,不由得想到自己,这张守逸会不会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们下了蛊?
张守逸微微侧脸,看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本少主的蛊可不是那寻常的蛊,很贵的,你以为本少主是见人就下吗?”
吴义松了口气,刚才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听到张守逸说什么下蛊,身上就不自在起来,仿佛有虫子在身上爬似的。
夏少元心里也暗自庆幸,好险,那人说有了朱雀印,这南疆的小王子就不敢对他做什么,看样子倒是真的,不然有这么一个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对手,还真是让人日夜不安啊。
“刚才张兄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是指什么?”夏少元淡笑着道。
张守逸白了他一眼,别叫这么亲密,谁和你是兄弟。
“那一日,丫鬟上茶,我发现那水里似乎含有金气。便疑心这刘敬之可能是个贪官,这院子的地下可能埋藏了大量的金银。”
金气?夏少元和吴义都有些发呆,这是什么气?难道还可以看到?他们喝了这几天水,也没发觉水里有什么金气啊?
张守逸嗤笑了一声:“凡人自然察觉不到。”
夏少元和吴义都面色古怪地看着他,这是说他张守逸不是凡人了?不是凡人,难道是妖怪?其实南疆的皇族都是妖怪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需要人手
张守逸冷嗤了一下,懒得理这两个天马行空的“傻子”:“我碰巧带着一种蛊虫,对金气很敏感,也只有大量的藏金,才会在水里表现出来,所以当时我以为这刘敬之的府衙地底,藏了大量的金银。”
还有这么一说?吴义觉得非常新鲜:“照你这么说,你那蛊虫可是个寻宝的好东西,哪里地下埋着金银,它一靠近就知道了。”
张守逸真是嗤笑都懒得嗤了。堂堂南疆少主的蛊虫用来找金子?知道这蛊虫是用什么养大的么?他堂堂......算了,他不和凡夫俗子一般见识。反正没见识的也不只面前这两个,河对岸不是还有一个财迷女人么?
张守逸在心里平了平气,打算将刘敬之的事赶紧说清楚了,他好离了这里,他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谁还没顾上喝一口呢。
“后来,我四处找了找,发现那井水里的金气,不是来自府衙的地底,而是来自泛滥的淇水。”张守逸说到这里,看了看那两人,两手一摊:“就是这样。”
屋里静了片刻,显然对面的两人都没有听明白什么叫金气来自泛滥的淇水。
张守逸是真渴了,没理这两人,径自上前开了房门,对着还站在院里的小丫鬟招手:“茶呢?快点,嗓子都快冒烟了。”
小丫鬟慌慌张张地上前递了茶,却没走,只用眼睛小心翼翼地瞟着张守逸。
张守逸一口干掉了茶水,将茶盏放回到托盘上,挥着手撵那小丫鬟:“赶紧再去沏一壶来,没眼力劲的,也别泡什么茶了,白水就行。”
小丫鬟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但见张守逸一脸的不耐烦,只得垂下头转身离去。
张守逸留意地看了眼那小丫头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屋里夏少元和吴义低声说了几句。转向张守逸:“张兄的意思可是,淇水下其实有金?”
张守逸回身背着手淡笑:“我可没说过,不过这淇水中突然带了金气,倒是个让人觉得蹊跷的事。”
“突然带了金气?”吴义觉得自己今天听到的新鲜事。大概比他这辈子听到的还要多。
夏少元沉思地道:“突然?张兄为何说是突然?”
张守逸淡笑了一下:“天底下的能人可不止我一个,这淇水中携带的金气可不少,要不是突然变成这样,这晋州还能像现在这么平静吗?。”
夏少元猛然抬起头,看向张守逸。
张守逸袖着手。淡淡地回视,阳光从他的背后照射进来,让他那张原本平淡死板的脸,也显出几分高深莫测来。
雍州,河谷
楚非绯正躲躲闪闪地往河谷口的山脚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面前那座山,据说这就是什么“迎门山”,为什么这么叫楚非绯弄不明白,不过这山的造型。倒是挺像一个金元宝的。
难道就是这座山里藏着万两黄金?他们口中说的上游,到底是指这座山,还是指上游的河道?又或者两个地方都有?
楚非绯正看着那山出神,冷不防身后突然扑来一人,将她重重地扑倒在地。
措不及防下,楚非绯结结实实地摔在泥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气来,背上压着那人咬着牙在她耳边道:“你真是为了金子,连命都不要了!”
关二?背上压着一个大男人,楚非绯蚍蜉撼树地挣了几下。就放弃了,只拍着地面低声嚷着:“让我起来!”
关二冷哼一声,放开了她。
楚非绯揉着自己快被压断的后腰转过脸来,怒道:“你干什么?”
关二觉得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干什么。救你命!”
楚非绯瞪着关二,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处小树林:“不知道茅厕那里,是有豺狼虎豹啊,还是有妖魔鬼怪?”
关二顺着楚非绯手指望去,不禁有些汗颜,楚非绯要去的那处。其实就是指定的方便之所。
那小树林看上去茂密,其实也不过几棵树而已,其后与山林之间,其实还有很大一块空地,故而那些黑衣人们,倒是不怕民夫们从这里逃跑。
关二的脸红了红,不过因为裹着黄泥,看不出来罢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反正我也要去,一起吧。”
楚非绯僵了僵,一起?这种事谁要和你一起!
“我突然又不想去了!”楚非绯气哼哼地爬了起来。
关二跟在后面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内急吗?反正都到这儿了,不如一起吧?”
楚非绯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往回走。
却突然听到有人叫道:“你们两个,过来!”
楚非绯四下看了看,此刻大部分的民夫此时都被聚集在了一起,在指定的地点挖泥。
她所站之处,泥坑虽多,但却空荡荡的,此刻还戳在泥地上的,好像就只有她和关二了。
楚非绯微微皱眉,暗暗撩了撩眼皮,只见两个黑衣人站在河谷的岸边处,其中一个正指着这里。
楚非绯犹豫了一下,本能地觉得那不是一个好差事,还是不要应的好,便低了头,想装没听见跳进旁边一个泥坑里。
谁知那黑衣人又喝了一声:“那个小个子,说的就是你!”
你才小个子,楚非绯在心里骂道,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动作,磨磨蹭蹭地向那黑衣人走去,关二沉默地跟在后面。
到了近前,楚非绯的眼睛在那两个黑衣人面上转了一圈,便木讷地低下了头。这两个黑衣人一个她认识,就是那位监工,还有一个似乎没见过。
只听那位面生的黑衣人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监工淡笑道:“还请转告左廷卫大人,咱们这里本就人手紧,能匀出两个来,已经是极限了,这个看上去虽是瘦弱了一点,不过旁边那个,看上去还有把力气。就请大人将就一下,等过几天再送了劳力来,全尽着左廷用如何?”
面生的黑衣人似乎不愿意多谈,只是淡淡地冷哼一声,抱了抱拳:“既然如此,我便回去复命了。”
说罢皱眉对楚非绯和关二道:“跟我来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山金难采
左廷?楚非绯心中一动,左廷是不是就是杜大哥被送去的地方?
她还依稀记得,当初他们被抓的时候,有个黑衣人说杜大哥看上去有把子力气,就被送到“左边”去了。难道这个左边,就是他们口中的左廷?
想到能和杜大哥汇合,楚非绯的心里有些雀跃起来,倒不是因为她有多想念杜大哥,而是因为她觉得有杜子淇在身边,她的小命的安全系数,好像又高了些。
相比身边的不知底细的关二,楚非绯显然更信任那个脾气不好,嘴巴毒舌,性格莫测,城府深沉,而且动不动就威胁她的杜子淇。
黑衣人大步在前面走,楚非绯脚步轻快地跟在后面,倒是关二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时不时地暗暗打量着周围,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这一路走出河谷,还是像以前那样,根本没有看到几个黑衣人,之前因为那个赭石衣衫的老者突然吐血,原本显得有些热闹的河谷又空荡荡起来,只剩下一众民夫们,死气沉沉地挖着泥沙。没有人再试图逃走,因为他们已经被鲜血“驯服”了。
楚非绯有意慢了几步,和前面的黑衣人拉开距离,凑到了有些心神不定的关二旁边:“关二哥,你不会是想现在?”
楚非绯伸出两个手指,指尖朝下,无声地比出一个两腿跑路的动作。
关二皱皱眉,将她的手拍了下去,低声道:“他们都是武功高手。”言下之意,让她说话小心点,前面那个是习武之人,耳力比普通人强了很多。而且既然是武功高手,他们现在是没机会逃的。
楚非绯点点头,不说话了,虽然前面那个黑衣人看上去连头都没回过,但是楚非绯相信。只要关二敢踏错一步,那人就能瞬间取了他的性命。
出了河谷,就到了那座状似元宝的“迎门山”脚下,河谷在这里收了窄口。再往前,便被山挡着,看不到了。
从关二的口中,楚非绯得知这个山头的真名叫做定龟山,因为这山比其他几个山头都要高大。而且结构上也比较**,看上去就像是在那座伏龟主峰旁,异军突起地竖起了一座山头。
所以在民间传说中,这山就成了仙人的宝贝,用来镇压那座造孽的巨龟的。
黑衣人在山脚处停了下来,这里河谷最窄处,只够过两条小船并行,水浪将笔直向上的山崖腐蚀得坑坑洼洼,有的地方凹进去老大一个洞**,黑漆漆的。不知会不会藏匿了什么凶猛的动物。
楚非绯仰着头,看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头晕,这山怕是有几百米高了吧......
这黑衣人停在这里,该不会是,要从这里爬上去?
楚非绯不能置信地看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回身打量了几眼两人,指了指关二:“你先来。”
关二也有些傻眼:“我?爬上去?”
黑衣人有些不耐地徒手从崖壁上抠下一块岩石,然后在手里揉得粉碎:“爬上去,或者......”黑衣人轻蔑地张开五指,让那碎石末像是流沙一下洒落在地。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楚非绯有些腿软,真的要爬上去?虽然山壁上看上去确实有些下脚手抓的地方,但这毕竟是直上直下啊,又没有安全绳这种东西。这要是失手掉下来,可就死定了。
关二看上去也有些胆寒,但是在那黑衣人威胁的目光下,便只能硬着头皮,攀着那坑洼之处,向上攀去。
楚非绯仰着头看着关二一步一惊险地往上面爬。虽然慢了点,但是似乎还算稳妥。
这时,黑衣人又道:“该你了。”
楚非绯看了看那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山壁,又看了看黑衣人,笑了:“这位大哥,您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去了也不顶什么用。要不您换一个人?我去给您找个身强力壮的,保管您满意!”
楚非绯的狗腿让黑衣人不屑地嗤笑一声,抬眼看了看上面:“是没什么用,但是咱们现在缺人,也只能将就了。”
“别将就啊,这挖矿可是大事,您说这要是风声传了出去,让别人知道了,那还不得都来抢啊。”楚非绯一副替您着想的样子。
黑衣人瞥了一眼楚非绯,冷笑道:“原来右廷司都是吃干饭的,居然连这么个没用的小子也能知道这消息。不过咱们也不怕你知道。”
黑衣人说到这里淡淡地看了眼上面停在那里,似乎已经爬不动的关二,伸手又抠下块石头来,屈指一弹,关二只听得咔嚓一声,身边的一棵幼小的岩松突然就断成了两截,磕磕绊绊地跌了下去。
关二知道这是黑衣人在警告他,继续爬,不准停。心里骂了一声,不得不又继续向上爬去。
楚非绯心里又是一凉,不怕知道?这是说不担心走漏消息?难道这什么右廷司也是打了用完了就杀人灭口的主意?
这到底是什么组织?听上去还挺有架构的,而且各个又武功高强,天佑境内,她还从没听说什么组织能有这么多高手,而且还能在官府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私采金矿。
“上吧,还等什么?”黑衣人冷冷地瞥了一眼楚非绯。
楚非绯再次看了看那陡峭的崖壁,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那本事,与其摔下来让人看好戏,还不如搏上一搏。
“大哥,其实你们采的是金子对吧?”楚非绯慢慢地道,眼睛紧紧地盯着黑衣人的表情。
黑衣人不置可否地看着上面的关二,手里又扣了一块石子。
“大哥刚才说急着要人,怕是上面出了什么问题了吧?可是矿塌了?”楚非绯手心里有些冒汗,她便背起手,将那有些微颤的手藏到了身后。
黑衣人本要射出石子的动作微微一顿,扭头看了眼楚非绯:“你怎么知道?”
楚非绯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是不显:“山金不好采,我当然知道。”
这时,山崖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叫,楚非绯连忙抬头,只见关二似乎是滑脱了手,从山崖上直直地掉落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努力圆谎
楚非绯惊得张大了嘴却无法发声。关二沉重的身体一路砸落,夹带着崖壁上的矮树枯枝,发出让人心颤的断裂声。
她仰着头,僵着身体,她不想看那悲惨的结局,但是她却挪不开眼,关二垂直下落的身体像是一道箭,射进了她的眼里,将她钉在原地。
直到眼角一道黑影闪过,那黑衣人身手矫捷地在崖壁上几个腾挪,便探手抓住了关二的肩头,脚尖在崖壁上接连数点,下沉数丈后才止住了坠势,然后又是几个纵跃,那黑衣人便携着关二,上到了顶峰。
到此楚非绯方才缓过气来,揉了揉因为一直张着嘴而酸疼的腮帮子。心里一面震惊那黑衣人的武功高强,一面又暗暗怀疑,那黑衣人逼着他们爬山壁的目的,该不会只是要看看两人是否会武功吧?
如果他们真的爬不上去的话,这黑衣人大概也会带他们上去的。
只是这样的话,她刚才急急忙忙地透露自己懂金矿的举动,不就是毫无必要,且蠢到了家?
最要命的是,她根本不懂什么采矿啊,如果让那黑衣人知道她骗他,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大概会直接将她手起刀落吧!!
楚非绯觉得嗓子有些发干,还没等她想好一会儿怎么圆谎,那黑衣人就从崖壁上,轻轻松松地纵了下来。
黑衣人落到楚非绯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走吧,你运气好,我们大人要见你。”
楚非绯手足冰凉,大?大人?楚非绯觉得就算刚才看到关二从高处跌下来,也没现在这么让她紧张。
“什么大人?见我这种小角色做什么啊。”楚非绯勉强地笑道。
黑衣人蹙着眉打量着她,似乎也有些拿不准,这瘦弱的小子到底有没有他自己吹的那么厉害:“你既然能猜到矿塌了,想必是懂一点,你也不用害怕,我们大人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只要你不是信口雌黄地乱讲,就算说的不好,大人也不会怪你的。”
我就是信口雌黄地乱讲,我就是瞎说的啊!!楚非绯在心里狂喊。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一个谎话需要更多的谎话去圆,楚非绯现在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真是真理。
其实百米高的崖壁顶端,还远远不是这座山的顶峰,等上到了岩壁顶端。楚非绯才明白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充其量只能算是这座定龟山的中部而已,而前面那座圆形的峰头,大概可以算是这座状似元宝的山峰的顶峰。而他们所在之处,可以说只是在元宝的外沿罢了。
关二此时不知被带到了哪里,楚非绯并没有看到他。不远处的林边空地上,有几座帐篷,居中的一座大一些,大概就是他们所谓的大人的所在了。
“走吧。”黑衣人在后面催促。
楚非绯吞了吞口水。慢腾腾地向那帐篷走去。
那帐篷是常见的牛皮帐篷,不像寻常帐篷为了要透光顶层被打磨得很薄,这个帐篷倒是从头到脚都被刷成了黑色。靠近地面的位置,又画了一圈红色的火焰,看上去有些诡异。
楚非绯不由得联想起河谷那位瘦高个儿穿斗篷的黑衣人,他的黑色斗篷上绣着蓝色的海水波浪,难道这就是他们的标识?
黑衣人见楚非绯在帐篷门口踌躇不前,不耐烦地推了她一下,楚非绯的小身板哪禁得住他那一推,哎呦一声。就跌进了帐篷里。
帐篷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楚非绯跌在上面倒是不觉得疼。四周的光线有些昏暗,靠近门口的地方燃着一个火盆,算是唯一的光源。
楚非绯缓缓地爬了起来。四下打量着帐篷内部。帐篷里有些空荡,一眼望去,似乎除了居中一张原木做成的大案外,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大案上似乎堆着很多卷宗,因为光线昏暗,楚非绯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书籍。还是什么其他东西。
帐篷的尽头隐在黑暗中,并看不清楚,空气中弥漫这一股奇怪的味道,楚非绯皱着眉嗅了嗅,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听说你懂采矿?”帐篷的深处传出一个声音,音色低沉,冰冷而毫无情绪。
楚非绯想象着一个黑衣魔头,就坐在黑暗中,猩红的眼带着嗜血的光,紧紧地盯着她,仿佛只要她答错一句,那魔头就会将她撕成碎片。
“一点点,一点点而已。”楚非绯僵硬着身子道。
“以前可采过矿?”黑暗中的声音又冷冷地问道。
楚非绯的眼睛在黑暗中乱转:“嗯......我爹......我爹采过,我也只是听他说的。”
黑暗中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你是如何猜出矿塌了?”
她这不是瞎蒙的吗?紧急需要人手,连二个人都不嫌弃地收了,可见是缺人缺到了极点,突然这么缺人,一定是发生事故了,矿上发生事故还能是什么事,不是塌方就是渗水啊。
不过这些理由楚非绯却不能说出来,眼睛又转了转:“小的只是看这里的山石多呈片状,如果冒然挖掘的话,容易出事罢了。”而且按照她之前在地底看到那些奇异的水道,这一带根本就是地震形成的断裂结构,不稳定是必然的。
换句话说,这一带当初的造山运动,是地震的断裂挤压形成的,就如同一堆倒塌的积木碎片堆积在了一起,在这样不稳定的结构上进行发掘,若是没做什么防护措施,会发生塌方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黑暗中的魔头沉默了片刻,又道:“你可知怎样避免这样的事故?”
她怎么知道?楚非绯不由得瞟了一眼声音传出的方向。她本就是信口瞎猜,随便说说也就罢了,要是真瞎出了主意,造成更大的伤亡,那她就是造了大孽了。
楚非绯虽然珍惜小命,但是此刻也不肯胡说八道的,便低下了头:“小的不知,这采矿自古就是用性命搏财,小的能说的,也就是挖得慢一点,小心一点,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慢一点......”黑暗中的魔头低低冷笑了一声:“本大人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死寂矿洞
楚非绯低着头不语。
对面的魔头这么说,她倒是可以理解。这采私金一旦消息走漏,自然各路的“妖魔鬼怪”都会蜂拥而来。
别的不说,就说她自己要是逃了出去,必定第一时间领着大队禁军将这里包围了。
这可是几万两黄金呢,就算她绯然居财源滚滚,号称日进斗金,也要赚个三五年才行,怎么也不可能便宜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
更何况这里和晋州本就一河之隔,只要她在皇帝面前“运作”一下,说不定这片山头也能划到晋州去。
说白了,这片山头,楚非绯已经视作囊中物,这伙黑衣人敢在她的地头上采她的金子,她能放过他们吗?
楚非绯在心里微微冷笑,别说她没有办法,就算她有办法,又怎么可能真的给他们出主意!吞了多少她的金子,到时候还得原样吐出来,要不要加收利息,全看她高兴不高兴!
“出去吧。”黑暗中的魔头,低沉地道。
楚非绯低着头弓着腰,无声地退了出去。
骤然从昏暗的环境中退出来,外面的日光让楚非绯有些晕眩,一旁的黑衣人诧异地道:“就这么让你出来了?大人没说什么?”
楚非绯憨笑着看着他,心里吐槽,不让我出来,难道还要在里面吃了我不成?
黑衣人皱皱眉,掀帘进了里面。
楚非绯老老实实地站在帐篷前,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她既已知道现在这里缺人手,倒是一时不太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指派去危险的地方挖矿而已。楚非绯相信,以她自己来自二十四世纪的基本常识,在这种古代的简陋矿井保住小命,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片刻后,那黑衣人又出来了,斜了楚非绯一眼:“走吧。”
“这位大哥,咱们去哪?”楚非绯陪着笑跟在后面。
“自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黑衣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那是去矿坑?”楚非绯心里其实还是有有点期待的。那可不是一般的矿坑,那可是金矿啊。
“你不是懂金矿吗?”黑衣人的声音里带着点郁闷:“我还以为这一次能在大人面前立上一功,谁知又是个只会吹牛的。”
“我是懂一点啊,但是只懂一点点。”楚非绯笑嘻嘻地道。
黑衣人回头看了楚非绯一眼。没好气地道:“不管你真懂还是假懂,大人说了,带你去塌方的地方看一看,说不定你会有什么想法。小子,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有点想法出来,不然......”黑衣人突然提起手掌往远处虚虚一拍,一棵碗口粗的大树,咔嚓一声,突然断裂。
楚非绯吓得一步跳到黑衣人的身后,紧张地看着那正在不断歪倒的大树,口中抱怨着:“这位大哥,这树突然断了很危险的,搞不好会砸到人的。”
黑衣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小子不只会吹牛。而且还有些缺心眼吧。
懒得再和楚非绯废话,黑衣人抓起她肩头的衣服,直接飞身上树,运起轻功,往矿坑赶去。
楚非绯又免费坐了一次云霄飞车,这一次,她倒是镇定了许多,而且还有工夫观察周围的地形了。
原来这矿坑就在那元宝型的山峰脚下,从远处望去,那山峰脚下分布着数个矿洞。西边那几个,洞口散布着几个黑衣人,不时有民夫背着竹筐进进出出,而东边的那一个。却似乎死气沉沉,连那些民夫们走路都特意绕远路,也不愿意经过那矿洞的洞口。
而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个死寂的矿洞。
楚非绯站在矿洞的洞口,望着漆黑的洞口发呆。
那黑衣人已经去点了一个火把过来,淡淡地斜了她一眼:“走吧!”说完就当先走了进去。
楚非绯自从在地底经过了那场惊险之旅后。对漆黑的地方就有些发憷。
但此刻也容不得她推脱,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那黑衣人走了进去。
矿洞不算小,黑衣人那样的身材可以自如地在里面行走,在火把的照耀下,洞壁两侧的岩石发出隐隐幽暗的反光。
楚非绯特意靠近仔细看了看,那岩石上的反光来自于一种暗色的金属矿,但是她却不认识。
“怎么没看到金子?”楚非绯忍不住问道,在她的想象里,金矿的矿洞,就算不是遍地黄金,也得金光闪闪才对啊,怎么会如此晦暗。
前面的黑衣人嗤笑了一声,咬着牙恨声道:“我早就该料到你是信口胡说,其实你根本就没见过金矿!”
楚非绯心中一紧,她确实没见过,难道她说错了什么?但是此刻她自是不能让这家伙拆穿她的谎言的,硬着头皮道:“我是没见过,但是我爹见过啊,我只不过是听他老人家说的。”
“你爹挖过金矿?”黑衣人狐疑地回身看着楚非绯。
楚非绯孤儿院出身,自然对父母是没什么感情的,此刻拿那两位素未谋面,也不知是生是死的双亲大人撒谎,倒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嗯,小时候听我爹讲过一点,我爹常年不在家,所以我也知道的不多。”
黑衣人又问道:“你可知道你爹在哪里采金?”
楚非绯装作迷茫地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官矿吧。”
天佑王朝,采矿也是管制行业,只有官府参与才能开采。如果没有经过官府的批准而私自采矿,是要杀头掉脑袋的。而这群黑衣人现在做的事,就是那杀头掉脑袋的营生。
黑衣人皱眉道:“如果是官矿,那应该在南边,你怎么会生在晋州?”
楚非绯睁着大眼摊手,果然一个谎话就要一堆的谎话去圆,她现在算是吃透了这个道理,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说话。
好在黑衣人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越往里走,矿洞里的气温就越低,楚非绯紧了紧身上的蓑衣,小声道:“这位大哥,还要走多久?”
“到了。”前面的黑衣人停住了脚步,楚非绯缓缓走近。
一堆碎石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前方的矿洞已经完全坍塌,碎石的上方,被扒出了一个洞,大概是当初逃生的人扒开的,又或者是后来营救的人。
楚非绯的目光落在那狭小洞口的周围的岩石上,突然脸色大变:“将火把灭了!快!快!”(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洞底火龙
黑衣人还未及发问,楚非绯已经抢上前来,也顾不得眼前的黑衣人其实是个武功高绝的高手,直接就将火把夺了下来,扔到地上一阵乱踩。
四周立时陷入一片黑暗,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楚非绯急促的**声。
片刻后,那黑衣人迟疑地道:“你发现 了什么?”
楚非绯瞪着黑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咬牙切齿地道:“其实这里不只是塌方,你是不是有什么忘记告诉 我了?”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是指什么?”
“到现在还不肯说真话?你知不知道 你刚才那样直接打着火把进来,很愚蠢?你知不知道 差一点我们两个就会步那些死在这里的冤魂的后尘?而且弄不好整个山头都会被夷平!”
楚非绯此刻情绪比较激动,要不是她还有一丝理智,她很可能已经将口水喷到了对面那个蠢货的脸上。
而且这里是矿洞,她也不敢大声说话,那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更显得她恨意难平。
黑衣人显然被楚非绯的态度弄得有些发懵,好半天才也像楚非绯那样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清楚些。”
“先出去再说!”楚非绯口气恶劣地道。
黑衣人这次倒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在了前面,楚非绯听着声音磕磕绊绊地跟上。
好在这段漆黑的矿道并没有多长,前面拐了一个弯后。就能看到洞口亮光了,两人都加快了脚步。
出了矿洞,重新站在阳光下,深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楚非绯紧张的情绪才松弛了下来。
一旁的黑衣人抱着肩皱着眉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倒是先告诉 我是怎么回事?这矿洞只是简单的坍塌吗?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那坍塌的地方,岩石都烧融了,你当我瞎吗!”
楚非绯瞪着眼,要不是她还要顾忌着声音不能流露出女声而粗着嗓音,估计此刻满山的飞鸟都能惊了去。
黑衣人本来抱着肩。姿势很是闲适。此刻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安地将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我不知道 ,塌方发生时,我并不在山上。后来倒是听到了一些传闻。我以为只是那些山野愚夫们的谣传。”
“什么谣传?”楚非绯留意地盯着这黑衣人的眼睛。
“唔。他们说,洞底有火龙”黑衣人显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尴尬地笑了笑。
楚非绯沉默。地下勘探有时会遇到瓦斯层,这是常事。瓦斯泄露达到一定浓度,遇到明火就会爆炸 ,当时,民夫们口中的火龙,其实就是瓦斯爆炸
只是,这里不是金矿吗?怎么会遇到瓦斯层?瓦斯不是煤矿的伴生产物吗?
楚非绯的地理常识,也仅限于常识这一范畴了,太高深的知识她也不懂,只通过那表面明显溶解了的岩石来判断这些岩石曾经经li 过极高的温度。
而在矿洞里,会出现高温的,她能想到唯一的可能就是瓦斯爆炸 了。
“当时有多少人在里面?”楚非绯心情沉重地道。
“三十多个”黑衣人看了眼不远处,西边几个矿洞的民夫,他们显然对这个矿洞甚为忌惮,火龙这个传闻虽然无稽,但是却被传得有鼻子有眼,有几个民夫口口声声说,亲眼看到了火焰从矿洞口喷了出来。
后来似乎连大人都相信了,特意找了几个目击的民夫仔细询问。
现在这个消息被彻底封锁着,除了他们左廷司的人,和这山上的民夫,没有人知道 。
大人为这件事也十分发愁,因为他们封掉的这个矿洞,就是钱老指出来的,最可能有原金的金脉。
“你可有什么法子?”黑衣人有些期待地看着楚非绯。
楚非绯冷笑了一下,糊着黄泥的小脸带着一丝森然:“法子?你是想要命还是要金子?”
黑衣人愣了愣,忽然怒道:“臭小子,别以为懂点挖矿的事,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你信不信”
“信。”楚非绯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止住了黑衣人的发怒:“这事我得找人商量一下。”
黑衣人有些郁闷地看着楚非绯,这小子刚来的时候不是唯唯诺诺,要多没用就多没用吗?怎么此刻看上去,竟然还有那么点气势。
“找谁?”
“我二哥。”楚非绯想关二似乎也懂一点金矿的事,那矿洞里到底是不是瓦斯,问他也许能知道 。
其实她本想借机找杜子淇的,但再一想她要逃出去,恐怕还得着落在杜子淇身上,还是不要过早暴露两人之间的关系为妙。
至于杜子淇的安全,楚非绯倒是不太担心,那个家伙知识渊博,连飞行翼都能做得出来,本身也有武功,在矿洞中保命这种小事,应该是难不到他的。
“你二哥在哪?”黑衣人看着楚非绯,心想这小子可千万别说他二哥也在什么南方的官矿。他们现在可没什么时间耽误,大人说了,这件事一定要半个月内了结。
楚非绯白了黑衣人一眼:“我二哥就是今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个。”
“那是你二哥?”黑衣人狐疑地打量着楚非绯:“怎么和你一点也不像。”
楚非绯冷着脸不答。
黑衣人无语,这小子现在越发的来劲了,敢情当初那满脸狗腿的人不是他似的。
黑衣人想了想:“我得先去问问,安排人手的事不归我管。对了,你二哥叫什么名字?”
“他姓关行二。”楚非绯答道。
黑衣人微微点头:“关二。”走出了几步,又回身问道:“那你叫什么?”
楚非绯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行三啊。”
这个时候穷苦人家只有姓,没有名是常事。很多时候,穷人们都是只用姓加排行来当名字,故而楚非绯这样说,那黑衣人也没觉得奇怪。
黑衣人运起轻功,飞身离去。
楚非绯玩味地摸了摸下巴,就这样把她留在这里?也不找个人看管一下?看样子那黑衣人是完全不担心她会逃跑啊。
楚非绯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那黑衣人回来,便开始四处溜达起来。
西边那几个矿洞的外围倒是站着几个黑衣人,见她四处溜达也没理她。
楚非绯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这溜达的范围便越来越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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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眼睛绿了
“那小子怎么回事?”一个脸孔白净的黑衣人走近同伴,示意了一下越走越远的楚非绯,随意地问道。
“不知道 ,好像是杨言知带过来的。”另一个淡淡地瞟了一眼那瘦小的身影,不甚感兴趣地回答。
“小杨子?这小子是不是又想在大人面前出风头了。”那名黑衣人嗤笑了一下:“哎,咱们在这里也挺无聊的,不如去玩玩那小个子?”
“我没你那个爱好。”同伴白了那人一眼:“一个又干又瘦的小子有什么好玩的,我说你这才在山上呆了几天,眼睛就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前几天你偷偷去了山里。”同伴笑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定龟山的另一侧,压低声音:“怎么样?山里的姑娘够劲?”
那白净面孔的黑衣人笑得好不得意 :“野味十足,但也不失一番情趣。”
同伴低笑了一声:“陈永,我看你这修罗鬼手的名号应该改一改,干脆叫中恶鬼算了。”
那名黑衣人脸孔白净,长得也算有几分俊俏,手上功夫又好,又善使暗器,江湖上便人送名号修罗鬼手,只是这人虽然武功不弱,但是却有个不入流的爱好,便是沉迷女。
这些日子,满眼都是又脏又臭的大老爷们,这陈永确是不堪忍受,晋州遭了灾,花馆自然歇业,有心去雍州,但是雍州最近的县城往返也要四五百里,而且中间还隔着数重山峦。即便他轻功高绝。但是这温柔乡里爬起来就要翻山越岭,也忒不是人干的事了。
而那所谓的山里的姑娘别看陈永笑得猥琐,其实,他要是再见到了,保准跑得比江湖上轻功第一的水上蚤还快。
所以他那同伴倒是说着了,陈永现在眼睛确实绿了。
眼看着那瘦小的身影钻进了林子,陈永的心里有些痒痒,远远看上去那身影虽然穿着臃肿的蓑衣,但是显然蓑衣下空荡荡的,里面的身材相当单薄。又看那小子肩膀瘦削。行走间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陈永这种花丛中的老手。看人眼睛毒辣,只用脑补,便知道 那小子必定细腰窄臀,腰肢柔软。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有这种风韵的少年。又怎会丑到哪去。
况且,就算他的脸不好kan ,只要他那身子好就行了。
陈永现在逼急了也是男女通吃。但是到底是顾忌杨言知是大人面前的红人,便想找个同伴一起担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就不好奇,那小杨子干什么巴巴地带了一个瘦干小子来那见鬼的矿洞?”
同伴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陈永趁热打铁地道:“这小杨子最近越来越得大人的重用,他武功又不如你,才干也不如你,你就不生气?”
那同伴冷笑道:“我生什么气,咱们大人是什么人?杨言知这小子拍马屁搞不好还会拍在马腿上。”
陈永嗤道:“行,你大度,我可不行,我看到姓杨的那副嘴脸就恶心,你不去我去!”
同伴刚想阻止,陈永已经飞身进了树林,那同伴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过是个乡下小子罢了,就算陈永真把他怎么样了,难道杨言知还能为那个小子和自家兄弟翻脸?
再说了,他也确实看那杨言知不顺眼已久了,一丝冷笑浮上他的嘴角。他背过身去,选了一个看不见那树林的位置,对着一个休息的民夫喝道:“干什么,别偷懒,快一点!”
陈永进了树林,飞身上了树,略一打量,便看到了那瘦小的身影正往树林深处走去。
陈永心里暗暗一笑,好小子,真贴心,这是等着哥哥来疼你呢。
陈永此刻已将楚非绯看做了砧板上的肉,倒也不急着上去成事,反而下了树,隔着重重树影,背着手,慢慢地跟上了上去。
楚非绯走了一会便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看,觉得这里应该是毫无人迹了,便选了一处蹲了下来。
过了一会,传来隐约的水声。
陈永看了一眼,便背着身隐在树后,嘴角翘起,原来这小子是来找地方方便,只是用得着走这么深吗?这林子可是多年人烟罕至,虽然没有什么大型的豺狼虎豹,但是毒蛇毒虫却是有的。唉,幸好自己跟着,说不得一会正好来个英雄救“美”。
陈永虽是中恶鬼,但也是讲究情调的,这种事最好是你情我愿,当然如果那小子真的抵死不从,他自然也有办法,但是那其中的乐趣,便少了许多。
不远处又传来脚步声,看样子这小子打算出去了。陈永微微一笑,从树后闪了出来,正琢磨着要不要抓条蛇什么的,吓他一吓,却发现 那小子不是往林外走,而是往林子的深处走去。
咦,难道这小子是要逃?陈永微微一笑,这倒好了,若是要逃,那事后就算是将这小子灭了口,杨言知也没啥可说的。
林子再往前走,便有些稀疏起来,楚非绯加快了脚步,没有留意,一个黑衣身影已经毫不掩饰地跟在了她的身后,距离她也就一丈多远。
楚非绯停住了脚步,前方是一个万丈悬崖,下方因为有树木遮挡并看不清楚,但显然普通人是无法从这里上下的。
怪不得那带他们来的黑衣人要试试他们攀爬的能力,想来要是没本事爬上那崖壁,便可以丢在这里,不用看守了。要是像杜子淇那样有些本事的,想必是安排在另外的地方,有专人监视。
楚非绯有些不甘心地又沿着悬崖四处走了走,对面的山峦上传来一声猿猴的鸣叫,楚非绯叹了口气,看来要想从这里逃走,非要生成猿猴才行。
楚非绯站在这里出了一会神,便郁郁地转身打算原路返回,却冷不防撞上背后一个身体。
楚非绯大吃一惊,连连后退:“你?你是谁?”
陈永翘着嘴角,调笑道:“我是你亲亲好哥哥,小子,你在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想逃走?”
楚非绯的背后就是万丈悬崖,不能再退,而陈永却邪笑着步步紧逼。
“跑是跑不掉的,小子,还是到哥哥这里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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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我跟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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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没想到她这辈子还能遇到劫色的,一时又惊又怒,又有些啼笑皆非。
想她现在这副尊容,这泥里水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天了,估计和兵马俑也差不了多少,居然还有人来劫她的色,而且还口口声声喊着小子......
这人的口味也太重了点吧......
那人抱着肩,轻佻地笑着挡在她面前,明明没见他怎么动,她却左冲右突地闯不过去。
楚非绯心知这黑衣人必然也是个武功高手,索性省了那力气,只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我是你们大人请来的客人,你竟敢对我无礼?”
还别说,楚非绯到底是做过几天一品大员的人,这板起脸耍起威风来,还真像回事。
陈永微微一愣:“呦呵,装得还挺像。”
楚非绯瞪着大眼厉声道:“你家大人特意请我来看看出事的矿洞,求我拿出个法子来,你胆敢对我无礼,就不怕我告诉你家大人,惩处于你!”
陈永联想起杨言知那个惯会拍马屁的,心里有一丝犹豫,该不会真是杨言知从哪里找了个懂采矿的,带上来的吧,又确实是去了出事的那个矿洞,也许也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但若是真是他请来的,怎么会是这副装扮?而且还弄得如此脏兮兮的?
这小子现在的样子,分明和河谷那里挖河泥的民夫们没两样啊。
陈永此刻离得近了,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小子的身板和长相,越看越觉得这小子必定身段风流,那张小脸虽然糊满了黄泥,但也依稀可辨的清秀,一双水蒙大眼虽然此时目光凌厉,轮廓却是极美的。就是声音粗哑难听了些,大概正是变声期吧。不过若是这副嗓音在他身下百般哀求他疼他爱他,又该是多么销魂......
陈永此刻也是色急,尽管心中有些疑虑。也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管这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难得碰到这么个极品,就算是为此真受了惩罚他也认了。
当下轻佻地又逼近了一步。此刻楚非绯要是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你!”楚非绯大急,难道她今天真要逃不过这人的魔掌?
“宝贝,你看这里风景秀美,人烟罕至。不如咱们就在这而成就好事吧。”陈永嘿嘿笑着,伸出手去。
楚非绯退无可退,又无路可逃,尖叫一声,猛地矮身蹲在了地上,陈永呵呵一笑:“蹲着干嘛,刚才还没蹲够?”
楚非绯心中一愣,什么刚才?刚才她蹲......
“你这个变态!偷窥狂!色魔!你居然偷看......”楚非绯气急,蹲在地上仰着头大骂。
那陈永却像是突然呆在原地,伸着手。慢慢地低头看向她,带着一种不能置信地口吻:“你怎么会蹲着方便?”
“关你什么事,你这个大变态!”楚非绯心里觉得又恶心,又愤恨,见陈永的双腿就在自己眼前,便一头向那双腿撞去。
陈永的脑子有些混乱,当时他只是瞟了一眼,见这小子蹲了下来,便没有继续看。此刻想起来,一个小子怎么会蹲下方便?再想起这小子的身段和那长相......该不会......陈永瞪大了眼。该不会真的是......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自腿上传来,陈永此时僵着的姿势本就重心不稳,又是心神混乱的时候。冷不防被楚非绯这一撞,竟然一头朝着悬崖外栽了下去。
楚非绯也没料到自己能一击得手,呆了一呆,转身拔腿就跑。
身后,跌落悬崖的陈永,在伸出峭壁的树枝上轻轻一点。便翻身上了悬崖。脸上竟然没有怒意,反而带着一种捡到宝了的惊喜:“没想到老子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
见前面那小子正在拔腿狂奔,嘿嘿笑道:“老子今天要是让你跑掉了,陈字就倒过来写!”
楚非绯自然没指望自己刚才那一下偷袭就能解决掉陈永,这些人高飞低走的,早就是非人类了。
她也不过是给自己多留了一点逃命的时间罢了,只希望那去找关二的黑衣人能快点回来,不然这一次,她可就真的清白难保了。
陈永此刻也是担心杨言知马上就要反转,而到了嘴边的鲜肉,他又怎会放过,更何况,眼前这个还很可能是个真正的美人!
陈永盯着前面飞奔的人影眯了眯眼,嘴角挂起一丝邪笑,手中已经捏了一根毒针来,这针上的毒虽不致命,却能麻痹人的神经,只要这美人中了毒针,动弹不得,后面还不是由着他扛回去,任意摆弄?
楚非绯正在狂奔,冷不防一个黑影自上面落下,将她一掌推开。
楚非绯头晕目眩地一头跌进了灌木里,挣扎了半天,直到有人将她扒了出来。
“关二哥?怎么是你?”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楚非绯诧异地道。
关二皱着眉,捡了捡她头发上的草叶:“你怎么会跑到这么深的林子里来了?”
这时,一旁传来的打斗的声音吸引了楚非绯的注意,悬崖边的空地上,两个黑衣人上下翻飞地打在了一起。
两人都是黑衣,动作又快,楚非绯的眼力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也看不出谁胜谁负。
关二拉着楚非绯站了起来:“我是被那个黑衣人带来的,这里的人都不是好人,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楚非绯心有余悸地点头,连这种变态偷窥狂都有,这个地方真是太可怕了。
那两名黑衣人过了几招后,便各自分开。
陈永冷笑道:“杨言知,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干什么?”
杨言知沉着脸道:“这小子,我有用处,你要是想找人消遣,找旁人去。”
陈永瞥了一眼躲在关二身后的楚非绯,笑了笑:“杨言知,我就看上这个了,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把这个小子让给我,这一次采金的分红,我都不要了,全给你如何?”
杨言知诧异地回头看了眼楚非绯,也不知这小子有什么好,陈永居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他们这一次的分红,少说也有几十两黄金,居然就被陈永这么轻轻松松地让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找到关大
那在民夫们口中甚为邪门的火龙矿洞,此时洞口站了几人。`
两个黑衣人各把着洞口,站得像两个门神,只不过通常门神都是凶相朝外,这两个“门神”却是面对面地互相瞪着。
洞口稍微靠里的地方,站着两个一高一矮身穿蓑衣的民夫,正低着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门神”之一冷笑道:“陈永,这里不是你负责吧?你这么闲,要不要禀报大人给你加点差事?”
另一个瞟了眼洞内那个瘦小的身影,邪气地笑道:“我的差事本就是巡场,这片矿区都是我的职责范围内,我看那小子可疑,待这儿看着,不行吗?”
杨言知有些气结,虽然明知道这陈永只是乱找借口,但是他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他。
只得气闷地回头喝道:“关三,快点,大人还等我回话呢。”
关三?关二盯了眼楚非绯,楚非绯露出一口白牙,举了举手中的石头:“二哥,这种矿石你认得吗?”
关二无语,这二哥叫得好顺口,虽然以前也听这小子这么叫,但是带姓和不带姓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想起小时候,那个光着屁股穿着肚兜,跳进河里不住口地喊二哥的小小子,关二的心中一阵酸楚,若是三弟还活着,也许也有这小子这么高了。.?`c?o?m?
“二哥?”
关二眨去眼中的潮意,闷声道“不认得。”
楚非绯皱起眉,又不死心地道:“那二哥可能猜出可能是什么矿石?”
关二从楚非绯的手里接过那暗黑色的矿石,仔细打量,那是一个条状的锥形体,被包裹在暗青色的石头中,这种石头很常见,这晋州雍州一带的山脉,大多都是这种石头,只是里面包裹的金属矿却不曾见过。
“不是铜。锡等,也不是银金,书上也没记载过这种样子的矿石。”关二沉思了片刻答道:“这里人烟罕至,若不是这些黑衣人武功高强。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这里,故而这也可能是从没有人现过的矿石。”
楚非绯有些失望,无法确认矿石,就无法确认那引高温的是否真是瓦斯。
从那位大人的重视程度来看,这个矿坑大概才是真正产金的矿脉。不然不会在生了那么惨烈的事故后,这位大人还执意要继续开采。
楚非绯现在不只是为了那位大人的吩咐,她其实也是为了自己,这矿脉她早就将之当做了自己的囊中物,如果明知道有金却不能开采,不是要怄死人吗?
楚非绯凝眉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二哥,淇水的对面,是风应城吧?那里情况如何?”
关二有些诧异楚非绯的思维跳跃,不过还是答道:“是风应城。w?ww.`刚水的时候,半个城都被淹了,不过那风应城的郡守是个好官,虽然遭灾严重,但是百姓们大概是现在这几个郡县里过得最好的。
昨天我还碰到一个刚被抓过来的民夫,听说风应城那里朝廷赈灾的大人们已经到了,现在就等着大队粮草,粮草一到就立刻开仓赈粮。”
楚非绯心中一喜,想来那人口中的几位大人,就是夏少元和吴义他们吧。看来他们走隧道果然比大队人马快了许多。
“怎么样?”洞外的杨言知又在催促,楚非绯心思转了转,暗暗有了主意。
“这里的矿藏古怪,我二哥也不认识。看样子,得找我大哥来。”楚非绯答道。
关二面无表情地看了楚非绯一眼,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杨言知挑起眉:“你大哥?你大哥也在山上?”
楚非绯摇摇头:“我大哥在晋州做生意,现在了水,也不知在何处。”
杨言知失望地道:“那就是找不到了。”
楚非绯微微笑了一下:“也不一定,我大哥在风应城的后城有宅院。听说风应城只被淹了一半,如今了水,生意做不成,我大哥可能会回风应城也说不定。”
风应城?杨言知沉眉想了想,风应城离这里也不算远,如果有宅院的话,花钱雇人打探一下,应该也不费什么事。这个矿洞至关重要,大人现在心急如焚,就算此事希望渺茫,他也得尽力替大人办了。
“既然如此,等我先去回过了大人,再去找你大哥。”杨言知转身便想走,忽然看到了一旁脸上带着丝期待的陈永,又停住了脚步,冷声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陈永露出失望的神情:“小杨子,你有事你去忙你的好了,这两个民夫,我帮你看着。”
杨言知冷笑:“你看着?我怕是羊入虎口,这矿洞的事还要着落在这小子的大哥身上,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差子。”
说完杨言知便一手一个,拎着楚非绯和关二运起轻功而去。
陈永在后面摇着头叹息了一声,又嘿嘿地笑道:“左右出不了这座山,小美人,被哥哥我惦记上,早晚你还不得落入我的掌心。”
杨言知带着楚非绯和关二一阵上下飞腾,就回到了山腰处的帐篷区。将两人随意地丢下,自顾自地进了帐篷回话。
楚非绯站在树下,按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肝喘气,这云霄飞车这种东西,一次二次还好,长久以往,她恐怕要得心脏病。
一旁的关二脸色也是极差,看样子十分不适应这样的赶路方式。
楚非绯还没来得及跟关二通通气,对对台词,杨言知就又掀帘走了出来,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个进来,大人有话要问。”
楚非绯趁机低声道:“你什么都别说,都由我来回答。”
关二闷声应了。
再次踏入这昏暗的帐篷,楚非绯觉得这里面的那股奇怪的气味更浓了,明明她觉得似曾相识,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皱了皱眉,尽力往帐篷尽头的黑暗处看去,仍然是一片浓重的黑暗,根本连人影都看不到。
黑暗中传出那位大人的声音,生硬而冰冷:“可查看了矿洞?”
“是,小的进到了塌方的地方,仔细看过了。”楚非绯小心地回答。
“可有什么想法?”
“小的说不好,小的的见识不如我大哥,大人如果想知道确切的信息,还是派人找到我大哥为好。”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一表人才
帐篷深处的黑暗中,沉寂了片刻,那位大人缓缓地开口:“你大哥懂得采矿?”
“我大哥小的时候,在我爹身边跟过几年,我爹也耳提面命地教了他不少东西,只不过大了后,我大哥却喜欢上了做生意,没再进过矿洞了。”楚非绯这番话说得很谨慎,并没有夸张地打包票,她大哥一定能解决矿洞塌方的问题,这样反而增加了她所言的可信度。
在这个时代,知识的传播缓慢而低效,就算是楚非绯口中这种仅仅是因为跟在父亲身边采过几年矿的“关大”,其实也是十分难得的。
由于矿产是管制行业,真正懂得找矿勘探的技师,大多都被官府控制在手里,民间除了那些懂点异术的风水师外,普通人是不懂找矿的,即便偶尔发现了露天矿产,也缺乏必要的挖掘知识。
更何况现在时间上,也不允许他们去南边的官矿找一些真正有经验的人。
因此即便是楚非绯这种对采矿一知半解的半吊子,黑暗中的那位大人,也相当的重视。
在楚非绯信口胡诌的过程中,关二一直低着头站着,心里暗暗想着这小子的谎话越说越大,最后怎么收场?难道她还真能从哪变出个关大来?
这时,黑暗中的那位大人又道:“那是你二哥?”
关二抬起头,正要回话。
楚非绯却抢先道:“是,我二哥生性木讷鲁钝,是个只会干活的粗人,怕他言语得罪了大人,大人有话还是问我吧。”
“你倒是伶俐。”黑暗中的大人冷哼了一声:“杨言知,此人的大哥在何处,你可问清楚了?”
杨言知连忙看向楚非绯,楚非绯微笑道:“我只知道我大哥在风应城的后城有宅院,具体地址我可不知道。不过我想只要花几个小钱,雇几个乞丐。在街上大声喊我大哥的名字,喊上几天,他总会听到风声的。”
这法子虽然不怎么好,但也算是个办法。杨言知微微点头,转身就走。
楚非绯连忙叫住:“等一下,我大哥行走在外,用的是化名。”楚非绯嘴角挂着一丝淡笑,一字一字地道:“他现在姓吴。名叫吴夏张。只要派人大声喊,就说吴夏张的弟弟找他,我想我大哥很快就会出现的。”
“吴夏张?”杨言知觉得这名字有点奇怪,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还少了重名重姓的麻烦。
杨言知知道时间紧急,问清了名字,转身就走,却又被楚非绯叫住:“等一下。我大哥那人生性谨慎,我怕他听到了却不肯来。你叫那喊的人说他弟弟有封信给他,然后将信张贴在府衙门口,他认得我的笔迹,自然就会来了。”
杨言知觉得有理,看向黑暗中的大人。
黑暗中一片寂静,杨言知便知道这是大人没有反对,便径自走到帐篷中央的那张大案前,抽了一张纸笺,又拿了一支醮了墨的毛笔来。
大人的书案,外人自然是不能靠近的。杨言知便拿着纸笔来到楚非绯身前,往前一递:“给!”
楚非绯不动声色地接过了纸笔,心里却急转着心思,这信究竟应该怎么写才好。
杨言知催促道:“随便写点什么就好。反正你大哥看的是你的笔迹,只要他肯出现,我自然有办法让他来。”
这话说得好生土匪,楚非绯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
一面磨磨蹭蹭地将纸笺铺到地上,一面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写才能让那三人知道她的打算呢?她这信写完了。那位大人很可能也会过目,她也不能写的太露骨。
想来想去,楚非绯开始在纸上画圈圈。然后,又在圈圈周围写了几个字。
罢了,满意地看了看,吹了吹墨迹,递给杨言知:“就这样吧,我大哥一看一准知道是我。”
杨言知接过来一看,一阵黑线,那狗爬的字体他就不说了,有些字写的还是错的,半半拉拉的,居然有些字还不会写,用圈圈代替,用圈圈代替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一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诗。
“这是什么玩意。”杨言知有一种将之撕碎的冲动。
“这是我小时候写的一首诗,我大哥一定记得。”楚非绯有些得意地用笔杆挠了挠脸颊的黄泥。
“诗?”黑暗中的大人诧异了一下。
杨言知摇摇头,大声念道:
“村里大狗什么......,村外万什么......唉,大人,这小子的字也太差劲了,我看除了他大哥,也没人能认出来。”
然后转向楚非绯挫败地道:“算了,你关三那名字,估计重名的也多,写这种四不像的鬼画符,还好认一点,就这么着吧。对了,你大哥长什么样?”
楚非绯想了想,笑着道:“一表人才。”
这话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么?
杨言知瞪着这满脸黄泥的小子,觉得自己再不赶紧离开的话,搞不好会忍不住一掌劈了这小子。
将那张纸笺叠了叠,塞进袖中,杨言知想起不能就这么将这两人留在这儿,就回身道:“大人,没什么事,我就带这两个小子下去了。”
黑暗中的大人略一沉吟:“这个小的,既然认识字,让他留一下,另一个你带下去吧。”
认识字?大人是没见到他写的字!杨言知鄙夷地斜了眼楚非绯,转身将关二带出去了。
帐篷里只剩下了楚非绯与黑暗中的大人,楚非绯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
黑暗中传来那位大人低沉的声音:“你既然认识字,我有些东西想让你看看。”
楚非绯心想她是认得字,不过只认得字的一半啊,大多时候都是连蒙带猜的,也不知这位大人想让她看什么?
“你上前来,到书案那里去。”
楚非绯抬起眼看了眼黑暗处,心里隐隐升起古怪的感觉,但还是没敢违拗那位大人的吩咐,慢慢地向书案走去。
“把案上的灯点着。”黑暗中的声音接着传来。
楚非绯暗暗地抬起眼,此时所处的地方比刚才又近了很多,已经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帐篷的底部,一个颀长的身影就站在那里,被浓浓的黑暗包裹着,似乎都快要融化在黑暗中。(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图书馆日
借着帐篷入口处那火盆的光亮,楚非绯看到这张大案上,除了笔墨纸砚外,确实堆着很多书卷。
桌案的一角有一盏油灯,一个火折子就在油灯旁放着,楚非绯便熟练地点燃了油灯。
那油灯是乡间常见的铜油灯,虽然不见得多明亮,却也让帐篷里一览无余。
楚非绯克制了自己抬头去看的**,只垂着手站在桌边。她觉得这位大人既然喜欢呆在黑暗中,必定脾气古怪,她还是小心不要冒犯了他的好。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桌上的那些书卷上,那是一摞线装版的蓝皮书,是书坊的常见样式。
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封皮上写着《考工记》三个楷体大字,看书名应该是和工业制造有关的书籍,大概里面会有些采矿记录吧?
楚非绯暗暗猜测着,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但是因为对面那个沉默的大人的压力,楚非绯一时也顾不得去细想,只是敛着呼吸,压下繁杂的念头,等着应对这位大人。
烛火微晃,那位大人的身影也缓缓地向桌案走来,身上黑色斗篷将他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楚非绯的目光落在他的衣角上,果不其然,那里绣着一圈红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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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既然教过你一些采矿的知识,不管多少,总比常人多一点,我这里有些书,里面提到了采矿,你看一看,也许能想到什么法子。”
说着,那位大人伸出手来,那手上居然也戴着黑色的手套,只见他从那堆书卷中翻翻捡捡,找了一本出来,丢到楚非绯面前。
这是一本蓝色的线装本,封皮上写着《劉躍圖記》,楚非绯一阵眼晕。又是繁体字,还是竖文的,她看半行就会串行了好吗,当初先生为了让她好好读书。不知道费了多大的气力,也没教会她几个字,没想到如今离了先生还是要遭这份罪。
楚非绯万般不情愿地拿起了那本书,脑子里却电光火石地一闪,急忙向一侧看去。那里,刚才瞥到的那本摞在最上面的书,《考工记》几个大字明晃晃地映进她的眼里。
这,这,这不是简体吗?
楚非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猛然抬起眼看向那位大人的脸,却只看见了暗黑的帽兜。
那位大人已经在案前坐了下来,手里也拿着一本书读了起来,楚非绯隐约地看到,书名似乎是《巷聞筆談》。
“大人。我看这本书有些奇怪。”楚非绯努力控制着,才让声音不至于发颤。
那位大人微微地仰起脸,原来帽兜下的脸竟然还蒙着一层面巾,昏暗的灯光下,只觉得那两道目光极为冰寒,冷冷地射了过来。
“这书的字,好生怪异。”楚非绯强迫自己迎上那冰冷的目光道。
“嗯,那些书你不用管,只捡你看的懂的读,就是了。”那位大人冷淡地道。说完便又将注意力回到了书本上。
楚非绯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暗暗翻开了那本《考工记》,横排的简体排版,那纸质虽然是仿古的。但是韧性明显要强了许多,上面的油印也相当的清晰,远不是书坊的那些印刷作坊出的书可比的。
翻到最后一页,只见封底上盖着一个四方图章,里面清清晰晰地印着,信明身所四个字。
楚非绯眼前一阵模糊。在天佑漂流了这么久,生生死死都经历过了,又看到了二十四世纪熟悉的产物,想起了身所里温润儒雅的邵飞教官和面冷心热的红枝姐,楚非绯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大人,这书,这书您是从哪得来的?”楚非绯伸手翻了翻,这样的简体书,这里还有不少,都是身所的印制。看样子这位大人和身所的交情不错,居然连绝不外传的图书也能借到。
那位大人缓缓地抬起眼来,冷冷地道:“为何发问?”
楚非绯猛然一醒,这位大人和信明身所关系好,和她可没什么关系,她要是骤然惹恼了他,不是要小命不保?
“小的,小的只是觉得这些书印得好生奇怪,您也知道我大哥就是做生意的,喜欢贩卖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楚非绯连忙解释。
感觉到那双冰寒的目光盯了她片刻,才挪了开去,楚非绯暗暗松了口气,却忽又听到大人淡淡地道:“你以前可见过这种奇怪的书?”
楚非绯勉强笑道:“穷人饭都吃不上,那里还会读什么书,不过是见这些书看上去值钱,多看几眼罢了。”
“你不是会写诗?”大人冷哼了一声。
楚非绯额头微汗,她那诗......要是让天下第一才子夏少元看到,会吐血吧,说不定还会禁止她今后再说她在相国府当过丫鬟。
楚非绯的嘴角浮起一丝隐笑,有些期待那几位看到府衙外贴出这首打油诗的表情。
不过他们能领会她的意思吗?能吧?应该能吧?
“还愣着干什么?我让你待在这里,不是让你发呆的。若是看不出什么来,你还是去和你二哥一起挖矿吧!”大人在一旁冷哼道。
楚非绯醒神,挖矿?她觉得她那二两劲恐怕连一块石头都撬不下来。只是让她看繁体字的书,还不如挖矿呢。
楚非绯相当纠结。
见那大人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书本上,楚非绯眼珠转了转,悄悄地将那本考工记藏在了手中的那本《劉躍圖記》下,然后无声地滑坐到了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坐在地上也不觉得寒凉,倒是比站在那里舒服多了,就是光线暗了点,算了,非常时刻,她也就不这么挑剔了。
楚非绯靠着大案的桌腿,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将那本考工记捧了起来,至于那本竖文的繁体,则被她坐在了屁.股底下,当垫子用了。
因为是简体字,楚非绯在阅读方面本身又有天分,可以说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这本本就不太厚的线装书,楚非绯一会就翻完了,这本书里其实大部分都介绍的是手工艺的制作,对矿产也有提及却是很少。
楚非绯悄悄地探出头去,见那位大人仍然在专注地读书,便又悄悄地从案上顺了一本简体书下来,读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生死对头
其实楚非绯对矿产是不感兴趣的,但是金矿就不同了,尤其是眼前这金矿,还很有可能是成色极好的原金金矿,楚非绯想起来来就觉得血沸心跳。
故而她翻找起资料来,也格外地起劲,不知不觉间,桌上的简体书已经全被她搬运到地毯上。寂静的帐篷里,只剩下了她哗哗的翻书声。
全身裹在黑袍中的大人无声地立在她身后,凝视着她异于常人的看书方式,默默不语。
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翻”着看书,还是一年多之前吧。那时他正坐在图书馆的一角发呆,从那里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一条长长的回廊,一眼就能望得通透,又似乎根本望不到底。
他常常觉得他自己的命运就像那条石廊,走下去甚是无趣,不走却又不知何去何从。
他心情沉郁地望着窗外,忽然听到不知哪里传出“哗哗”地翻书声,像是一个没什么耐性的人,随意地翻着书页。
他以为是有学员前来找资料,找到了自然也就走了。
谁知那虽然不大,却挺扰人的翻书声,竟然一直持续了下去,于是他带着几分被打扰了的不快,起身去寻那声音的来源。
直绕过几排书架,他才看到了那个快被书本埋了一半的女孩。
她并没有察觉他的到来,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书本上,她看书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以每秒一页的速度在读,如果没有留意她全神贯注的神情,你会以为她只是在简单地翻着书页。
怎么会有人这样看书呢?他当时心里这样想,她这样看又读进去了多少?
他微微摇头,走了过去,从她的手里抽走了书本,那是一本天佑的风物志。女孩吃惊地抬起头,厚厚的刘海滑落脑后,露出一张轮廓姣好。清秀精致的小脸。
他认出了她,他教过她的礼仪课,一个笨手笨脚的迟钝孩子。
他随意地从那本风物志上,捡了几处问她。她有些局促地答了。他不信邪地又从地上的书本中挑了几本出来,继续考教。她却腼腆地笑着说记不清了,但他却从那乌黑水蒙的大眼里,看到了一丝隐晦地嘲弄和倔强。
他知道她其实都记得她看过的内容,只是她不愿意再满足他的好奇心了。
这是一个奇特的女孩子。他想。
自那以后,他渐渐留意到了她,他知道她并不像她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害,她也许真的是笨手笨脚,却有一个绝顶聪明的脑子,只是她刻意地敛了自己的锋芒。
他想她真的很聪明,很特别,只不过,她倒霉地乘坐了一辆错误的时空穿梭车,作为那场事故的唯一幸存者。上面不愿意让她活着。
他淡淡地旁观着,既不插手,也不阻止,他看着她一次次侥幸地活了下来,从各种各样的诡计,谋害,甚至是刺杀中活了下来。
他带着一丝惊奇,像是在追看一部每日播出的连续剧,每一天的结尾,他都会开始期待。明天,她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他觉得他给自己暗沉晦暗的生活找到了一点调剂,这让他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再后来,事情已经脱离了上面的掌控。也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料。刻意遮掩,默默无闻的女孩开始耀眼起来,是什么改变了她?她又是为了谁而改变?
直到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在心里叹息,明珠蒙尘,终还是明珠。原来不平凡的她原本就有一个不平凡的身份。
只是她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会是死对头,他的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丝淡淡的惋惜。
现在他站在这个昏暗的帐篷里,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背影,一页一页地翻着书页,她的肩背紧绷着,专注得似乎想把自己也投入到书本中去。
他拿起了案上的油灯,缓缓地俯下身去。
光影渐渐明亮,那糊满黄泥,厚薄不均的小脸像是一具斑驳的泥雕。只有那双专注的眼睛还可以依稀辩出昔日的影子,他就这样弯着身,保持着这别扭的姿势看了片刻,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外面的天光已经渐渐变暗,帐篷里仍然是一片昏黄。
手里的书终于合上,楚非绯揉了揉酸痛的眼,身边看完的书本已经摞了一叠,她忽然想起这帐篷中的另外一个,连忙探头看去。
那个浑身包裹在黑袍中的家伙,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手中的书都没换过。
楚非绯有些小小的得意,忍不住微微一笑。
“都看完了?”端坐在那里的大人突然出声。
楚非绯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站好,陪着笑脸道:“哪能呢,只是翻了翻图画罢了。”
“把这些也看了。”他淡淡地示意桌上剩下的书本。
楚非绯扫了一眼,露出苦相,那都是繁体啊,而且还是书坊的土版印刷,她看几页就恨不得自己瞎了好吗?
大概是她脸上踌躇的表情引起了那位大人的注意,他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了她片刻:“都学了这么久了......”
他想说:都学了这么久了,怎么还看不懂繁体?但随即又想到,自己也学了几年,不是依旧看不进简体......
啊?楚非绯莫名地抬眼看他。
大人淡淡地摇头:“可看出什么来了?”
唔,其实为了不影响空间进程,身所图书馆里的书,都是二十四世纪复制的古籍罢了。本身从科技层面上,并没有超出天佑的发展水平。
而古代流传下来的科技记载的书籍,其实屈指可数,尤其是矿产记载,大多是在游记或者杂记里提到的。故而楚非绯看上去虽然读了一堆的书,其实中间能用到的,也并不多。
然而这些所得不多的知识再加上楚非绯那个奇奇怪怪的脑子,就已经够用了。
楚非绯现在想的是,她到底要不要告诉这位大人。
那位大人静静地看着她,既不催促,也不放弃,不知道是不是楚非绯的错觉,她觉得大人的目光好像没有了之前的冰寒,倒是带了股了如指掌的熟悉感。
话说,她以前是不是见过这位大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将洗干净
楚非绯带着一丝困惑,在记忆中拼命搜索着,却想不起何时见过一个这样怪异的人。又想到此人和身所的关系密切,难道是以前在身所的时候见过?为何完全没有印象?
楚非绯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将自己裹成一团黑暗的大人,这样从头到脚连一丝皮肤也不肯暴露的人,大概是有什么病吧?畏光还是风疹?
她印象中唯一将自己包成一团不肯见光的人,就是得了狼疮的小美女阿木达了,当然阿木达的狼疮早就好了,现在是一个水灵灵的小美女,而且听说与崔先生已经好事将近。
那么这位大人又是为了什么?此刻离得近了,楚非绯又闻到了那股奇特的气味,她的记性本就极好,没道理想不起来的?
这种明明有一丝线索,却抓不到的感觉让楚非绯有些焦躁,而对面大人那平静却坚持的目光,让她更加感到压力倍增。
“想到一些,但是还没想好。”楚非绯慢吞吞地道,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位大人,而在接应她的人到来之前,她必须想出什么办法稳住这位大人。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她自然是想到了办法,但是她却不想说。
罢了,其实他也没那么想知道,在没见到她之前,他只是在尽自己的本份,如今既然她已经亲自来了,他便不愿意再费那个心思。
说穿了他也不过是按照自己的命运轨迹走下去罢了,至于未来会如何,他其实也没那么在意。
他淡淡地站了起来,吹熄了油灯,四周顿时陷入了黑暗。只剩下靠近帐篷口的一个火盆,还在发出微弱的光线。
黑暗让楚非绯有些紧张,她想从桌子边退开,却不想被脚下的一堆书本绊倒。
他淡淡地伸手抓住了她肩头,将她放好,黑暗中,他无声地一笑。还是那么笨手笨脚。
“走吧。”他轻推她的肩头。将她带离了那堆她自己造出来的“障碍”。
楚非绯有些惊魂未定地向帐篷口走去,这位大人的武功果然也很高强,上一刻分明还在大案之后。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还出手解救了......
不过,作为一个黑暗组织的首领,他会不会太好心了一点?
出了帐篷。楚非绯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
一抹嫣红在天际铺陈开来,像是水中浸开的朱砂。带着一种血光的不祥。
她回过头,一身黑袍的大人就站在她身后,似乎也在凝视着天际的重彩。夕阳的暗红,冲淡了他黑袍的浓重。她看到了一双漂亮的眸子,只不过里面充满了沉郁晦暗。
她没有见过他,她肯定地想。如果她见过这样一双眸子,她一定会记得的。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她满脸的黄泥上,面巾下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跟我来。”他低沉地道。
她有些不安地跟上,他的口音有些生硬,似乎吐字间颇有些费力,是因为太久没说话吗?她蹙起眉,但是这位大人看上去似乎并不像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啊。
楚非绯低着头脑子里纷纷乱乱地想着心事,一会想着怎样在这几天应付过这位大人,一会又猜测这位大人的来历身份。
直到前面的大人停住了脚步,她也没有发觉,一头撞了上去。
大人轻飘飘地闪开,探手抓住了她的肩头。
楚非绯这才吓得大叫一声,原来大人已经走到了悬崖边,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峭壁了。
而她那样冒冒失失地撞上去,半个身子都已经在悬崖外面。此刻,只要这位大人一松手,她准保跌得尸骨无存!
啊~~~~~~~~
“闭嘴!”大人冷声道。
楚非绯闭了嘴,半秒后:“拉我起来,拉我起来啊!!”
大人的手非但没有拉她起来,反而故意地松了松,楚非绯又尖叫起来。
一群已经入林栖息的夜鸟不堪其扰地从树上飞起,在空中盘旋着,似乎想弄清楚是什么生物,发出这样可怕的噪音。
大人淡淡地笑了一下,开口道:“吴夏张是谁?”
什么吴夏张?啊,对了。
楚非绯的脑子冷静下来:“我大哥啊,本名关大,化名吴夏张。”
吴夏张......他在心里将那几个字反复地琢磨了片刻,忽地一笑,原来如此,居然还让他的下属去替她张贴求援的信笺,这小丫头真是打得好算盘。
“那张信笺上,你到底写了什么?”他轻轻地抖了抖手,又引来那丫头刺耳的尖叫。
“没什么,就是一首打油诗了,我三岁时做的,拉我起来,我要吐了~~~~”
他无语,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赖皮了?
不过他却没有将她拉回来,反而带着她纵身跃起,在一片尖声惊叫中,他带着她在崖壁上连连纵跃,轻松娴熟地像是在自家的后院里闲庭信步。
楚非绯的嗓子已经哑了,后来索性也不叫了,精神紧张到一定程度,就会变得麻木,所以在前方那个波光粼粼的水潭对她扑面而来的时候,她一声未吭地扑了进去。
“将自己洗干净了。”岸上那人冷冷地说完,转身离去。
楚非绯扑腾着从水里站了起来,狭窄的岸边早已空无一人。
夜色渐沉,一道月光透过山间的缝隙,投射在这水潭上,倒将这清浅的水潭照得清澈见底。
她的身后是一道百丈高的崖壁,但却像是被鬼斧从中劈开,形成了一道丈宽的裂缝,月光就透过这道裂缝,从山的另一侧映射过来,将这方小小的天地映得银辉闪耀。
一道细小的瀑布沿着裂缝坠落,无声地汇入这水潭。水潭并不大,也许富贵人家的澡堂还要比它大一些,水底是细碎的青石,因为水的浸润,踩上去并不觉得硌脚。
楚非绯吃惊地打量着周围,然后小心地向另一侧移动,攀着池边的岩石向外探去,却发现另一侧竟然也是峭壁,笔直得像是刀削一般,连岩松都没有,看得她一阵头晕,连忙缩了回来。
原来这水潭不过是峭壁上的一个断层,日久年深,被水流砸出的坑洼罢了。
不过,却是一个相当幽静的所在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怎么穿衣
被这大自然奇巧的心思所震慑,楚非绯呆立在水中半晌,潭水荡着微微的涟漪,将那个泥俑一样的倒影揉碎了再聚起,聚起了又荡开......
她抬起手,看着那因为池水而已经变得白皙的双手,忽然不能忍地将整个人都投进了潭水里。
黑色的蓑衣从水底飘了上来,在水面浮浮沉沉,青色的破烂衣袍从潭水的中央浮起,崖壁下,一个婀娜的身影猛然从水底钻出,秀发摔出的水珠,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亮丽的弧。
如果此时有人旁观的话,定会怀疑这是否是山间的精灵在月夜银辉下戏水,又会惊叹世间竟然有如此完美的尤物,竟然找不到一丝的瑕疵和不足。
她将自己埋在崖壁下的阴影里,仔细地洗刷着自己,至于洗干净之后要如何面对那古怪的黑衣大人,此刻她已经不愿去想了。
坚持了这么多天的脏污,已经差不多到了她的极限,如今看到这天造地设的一方银潭,她再也忍不住了。
更何况,那位大人将她丢在这里,也由不得她不洗。
这潭水因为清浅,又刚经过西晒,所以水温并不算寒凉,楚非绯惬意地将自己埋在了水里,然后透过水波去看那世界。
漫天的星光浸润了水色,美到了极点,却渐渐地化成了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带着一种贪婪的热切,深深注视着她,她看得呆了去,直到呼吸憋滞,猛地呛咳起来。
“咳咳”,岸边传来重重地咳嗽声。
楚非绯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重新埋进水里。悬崖那一侧岸边的大石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颀长的人影,背对着她立在那里。
“洗干净了,就把衣服换了。”生硬的语调,平淡的声音,正是那位古怪的黑衣大人。
楚非绯这才看到,那位大人的脚边。还放着一团黑色的东西。难道是这位大人准备的衣物?
这位大人也未免太好心了些,楚非绯腹诽着,只是现在她也没有多少选择。
她小心地往岸边移动。眼睛谨慎地盯着那位大人,到了岸边,却又迟疑了,要是这人突然转过身来怎么办。
那位大人似乎料到了她的顾虑。淡声道:“放心吧,我不会偷看的。先把身上的水擦干了,再换衣服。”
说着那位大人就扯下来身上的斗篷,反手丢在了地上。
咦,这是让自己用他的斗篷擦水?楚非绯挑了挑眉。却毫不客气地迅速裹上那斗篷,然后背过身去,遮遮掩掩地穿上了衣物。
那位大人拿来的是一套上下裳的短打簇新衣物。男式。大概就是黑衣人常穿的那种练功服,显然用刀裁掉了一部分。宽大是难免的,但用腰带仔细扎紧了也勉强能穿。
只不过,楚非绯盯着一条半尺宽,丈许长的白色棉布......这是什么玩意?
楚非绯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好像是从什么被单上裁下来的,这要是腰带也太长了点,而且那里不是有条练功腰带吗?
大概是她这里太过安静,那位大人清了清喉咙:“有什么问题?”
“啊?没有。”楚非绯果断地回答,捧着那宽布条上下打量。
大人耐着性子等着,半晌后,还是没什么动静,便忍不住道:“那布条是给你裹胸的。”
裹......裹胸?楚非绯呆了一瞬,脸腾地红了。
这位大人居然已经看出了她是女子?什么眼睛啊,也太毒了吧。居然还准备什么裹胸布之类的......楚非绯心里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但还是迅速将自己打理好。
片刻后,她转过身来,见那位大人仍然老老实实地背朝着她站着。本想从旁边找点烂泥将脸涂了的,却发现这里全是青石,干干净净的,连杂草都没有,上哪找烂泥去,又想反正这位大人也猜到了她是女子,涂不涂脸也无所谓了吧。
“好了?”大人开口道。
“嗯”楚非绯低低应了一声。
大人缓缓转过身来,面巾下的目光淡然地打量着她,却又带着楚非绯看不懂的沉思意味。
在那双目光的打量下,楚非绯低着头,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襟,心里想着一会怎么解释自己是女子这件事。
却听到那位大人道:“没人教过你怎么穿衣吗?”
啊?怎么了?楚非绯莫名其妙低头看看自己,她觉得自己穿得挺好的。
大人见她仍不醒悟,不禁带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了多少次,男子左襟在上!”
哦,楚非绯醒悟,自己习惯性地按照女式的穿法,系成右襟在上了。连忙转过身去,调整了过来。想起刚才这位大人的语气,心中古怪的感觉更浓了。
等她悉悉索索地弄好后,再转身时,大人已经在她的身后生起了一堆火来。
“过来将头发烤干。”大人淡淡地说着,同时从怀里拿出两个油纸包来,放到火边,一个里面包着两个白面馒头,另一个居然是只烧鸡。
楚非绯对自己的待遇感到有些惊悚,这大人待她这么好,难道只是因为她那半吊子的采矿知识?
却见大人说完,也不再搭理她,而是坐到一边的大石上,拿出一把短刀,削起一根树枝来。
楚非绯踌躇地蹭到了火边,她其实现在不饿,她怀疑杜子淇那厮在地下河那里,给她吃的那枚酸得要死的青色果子是有特殊功用的。至少这么多天了,她就没感到饿过。
她还记得当初天都山谷底,第一次从异境出来时,浑身无力了好久,好像所有的精力都被消耗尽了,这一次却似乎没什么不适的反应。
看来杜子淇一定做了什么,不是因为她在异境吃了那个珍稀的赤炎果,就是因为杜子淇给她吃了别的什么东西。
如今也不知那厮,现在到底在哪里,他有武功,劳作的地方一定看守严密,想要找到他,恐怕还要费一番气力。
楚非绯默默地想着心事,虽然此刻不饿,她觉得还是不要拒绝那位大人的“好意”,便拿了一个馒头啃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彻底涂黑
不知不觉啃完了一个馒头,那位大人也完成了手中的活计。
“给。”一只不怎么精美的木簪子递了过来,楚非绯有些受宠若惊。
她进异境之前,好歹还戴着官帽,穿着官袍,出了异境时,身上只有杜子淇的外袍,头发也是随意找了根树枝在头顶挽着。
刚才在水下的时候,那树枝已经不知掉到了哪里,此刻这根木簪倒是救了急。
楚非绯讪笑着接了过来:“多谢大人。”
然后便在那位大人的注视下,在头顶挽了一个难看的发髻,其实她本可以挽得更好的,就是那大人审视的目光让她觉得有些紧张,倒像是原来在身所参加毕业测试时的样子,越紧张,那发髻就越难看。
大人的手指动了动,终还是不忍视地转开眼去,敢情当初身所学的东西,都还给他了。罢了,随便吧,反正丑点也好。
想到这里,他又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布包,扔给了她:“将脸涂黑了。”
楚非绯接过来打开一看,布包里面,是一个条状的膏体,通体漆黑,淡淡的松脂味,不知是什么成分,在手中试着涂了一下,黑得和墨条似的。
用这个将脸涂黑?再穿上黑衣服?大晚上会吓死人吧?楚非绯迟疑地抬起眼:“大......这是什么?”
大人淡淡一笑:“手下们出任务的时候用的,挺好用的,用特殊的药水才能洗掉,平时就是风吹雨淋都不用担心掉色。”
楚非绯干笑了一下:“那要是我想洗掉......”
“找我要药水就行了。”大人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楚非绯却心里暗暗叫苦,这岂不是说,她要是惹了他不高兴,他就不给她药水,那她岂不是要变成黑鬼一辈子?
“那要是没那药水......”楚非绯不死心地问。
“没有药水,那颜色就只能跟你一辈子了。要是时间实在太久,就是有药水也洗不掉了。”
楚非绯的脸色难看起来,不信邪地将涂黑了的手放到潭水里死命地洗了洗,果不其然。那黑色半分减退的样子都没有,还因着水,有了一种更加黑亮的错觉。
“不,我不要!”楚非绯坚定地摇头,虽然她自认为长相平平。但是要让她顶着这张黑脸一辈子,她是决计不肯的。
哼,她就知道这个变态黑袍大人没那么好心,说什么让她洗干净,还给她吃的,还给她做木簪,其实心里打的主意是怎么控制她!
大人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自己涂,要么我帮你涂。”
楚非绯一脸坚定的表情立刻碎裂,对面那个可是武功高手啊,她有反抗的余地吗?
抗争半天最后的结果。还不是被点了**,被那变态按在手下彻底涂黑?与其那样,她还不如自己涂,还能下手轻一点。
“不用,我自己来。”楚非绯挤出一丝笑容,悲壮地举着那黑条往自己脸上涂去。
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在眼前一点点消失,他的嘴角也越翘越高,嘴上却训道:“鼻子,鼻子不是你的?一张黑脸顶着个白鼻子。你以为你唱丑角的?”
楚非绯一边涂,一边在心里组织咒骂的语言,手上却不得不按照这变态大人的指示一点点将所有的裸露部位都涂黑。
罢了,那大人还嫌不过瘾。拿过那黑条来,将她遗漏的地方一一补上。
楚非绯悲愤地盯着那张面巾下的脸:“好了吧,够黑的了。”
大人低笑一声:“你也不想被人看出是女子吧?我手下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为你着想,还是越黑越好。”
“你将我涂成这样,别人就不怀疑吗?”楚非绯气愤地道:“正常人会长成这样吗?”
“正常人是不会。但如果是得罪了左廷司大人的话,这样的惩罚还是轻的。”大人慢条斯理地道,不过配上他那生硬的语调,莫名地带了一丝喜感。
得,得罪?楚非绯张口结舌,她什么时候成了得罪他了?她分明一直小心谨慎地在讨好他好吗?
“大人我给您赔不是还不行吗?您让我洗掉成吗?”楚非绯十分没骨气地妥协了,骨气算什么,能吃吗?能换银子吗?如果不能,那在楚非绯眼里,就什么都不是。
“你可真有出息。”他有些无奈地叹道。在她的红唇边最后狠狠地抹了一笔,退远了仔细打量了一番,忽然道:“现在若是你那大哥,吴夏张来了,可还能认出你?”
楚非绯惊愕。
他收了那黑条,对楚非绯的表情很满意,仰面笑了两声,方才道:“这样才有趣不是吗?看看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惊喜吧。”
没头没脑的话,让楚非绯一阵错愕,还没等她开口发问,这位大人就又抓着她的肩头,在峭壁上纵跳起来。
总还是楚非绯顾忌着现在是半夜,没有尖叫扰人,一趟云霄飞车后,他们来到了山脚的一片宿营区。
数个简易的草棚,凌乱地散布在空地上。一眼看上去,有十数个之多。
他们刚刚站定,一个黑衣人就从树上飞身下来,来到近前,单膝跪地:“见过大人。”说罢抬起头,目光诧异地扫过涂得只剩下眼白的楚非绯:“大人这是......”
“还有空着的草棚吗?”大人淡声问道。
“有,前几天因那矿洞......倒是空出来一些。”那黑衣人站了起来,打量一下楚非绯,笑道:“大人,这小子得罪您了?这么金贵的隐魂松用在他身上,太浪费了吧。交给属下,准保让他后悔从娘胎里爬出来。”
大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属下连忙笑道:“属下说笑呢,属下明白。”
说着对楚非绯道:“走吧,黑蛋!”
你才黑蛋,你全家都黑蛋!
楚非绯忍着悲痛,跟着那人往其中的一间草棚去了。临行前回头看了眼那大人,只见那大人背着手,淡淡地看着她,月华下的他,身影颀长,虽然一身黑衣,布巾遮面,却也隐隐有种清贵的风华。
只可惜,这样的人,竟然是一个变态。(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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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二累了一天,本睡得迷迷糊糊,却被一个黑衣人提了起来,将他推到另一个草棚前。
“你以后就睡这里。”黑衣人简单地说了一句,留下丈二摸不到头脑的关二,走了。
草棚很简易,棚顶铺着干草,四面是树枝扎成的篱笆墙,居中挂着一个挡风的草帘,权且当做是门。
关二呆愣了片刻,掀开草帘走了进去,借着缝隙透进来的星光,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地上有些草垫。
关二困顿中也不及多想,随意地捡了一个草垫,倒头便睡。
却不想被身边的一个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关二哥。”
关二瞪着身边声音传出的方向,那里明明没有人影,却清晰地传出了人声。
“关二哥,是我。”那声音又道。
“小三?”关二迟疑地道,经过仔细分辨,他才看到了身边那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也就只能看清眼睛了,因为楚非绯此刻的肤色已经完全融入了黑暗中。
小三?小三不是千人踩万人唾的玩意吗?能不能换个叫法。
“关二哥,你怎么来了?”楚非绯问道。
关二盯着面前的黑炭,有些不能置信:“你怎么黑成这个样子,这是你本来的样子?”
楚非绯默了默,除了非洲来的,谁能长成这样的肤色?
但此刻也只能长叹一声:“一言难尽”。
关二觉得楚非绯大概是得了什么病,以前在村里就听说有人得了病,全身肤色一夜变成灰白色,连头发也是。村里人都说那人是妖怪,将他赶出了村子,后来听说那人死在了后山上。
关二默默地想,也许这孩子也受尽了歧视,他便不可再对他的肤色露出惊异,想到这里便转了话题:
“是他们让我过来的,我本还觉得奇怪。原来是你在这里。”
楚非绯郁郁地嗯了一声。
“他们那位大人有没有为难你?”关二关心地问。
楚非绯默默地想,将她变成黑人算不算为难?
“关二哥,你今天从帐篷里离开后,都做了什么?”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挖了一天的石头。”关二说着又倒了下去:“赶紧睡吧,我估计天不亮,我们就要开工了。”
开工?楚非绯郁闷地望了眼露着星光的棚顶,此刻。那风应城,恐怕也得到了她的消息了吧。
风应城,郡守府衙。
夜深人静,此刻的风应城本就算半个空城,入了夜,更是漆黑沉寂,连犬吠都没有一声。
府衙前的告示墙上,贴着几个悍匪的通缉告示,画像上的匪徒各个面相凶神恶煞,其上悬赏的银两从五百到二千不等。一旁违和地贴着一张削薄的纸笺。上面是潦草的墨迹,纸笺随着夜风微微扇动着,看上去随时都会被风卷走。
白日涂米浆的那位乞丐舍不得浪费宝贵的米浆,仅仅将那纸笺上米浆涂了四个角。如今夜风凛冽,那纸笺便在夜风频频的撩动下,终于抗不住,随风去了。
这时,远处街道的尽头,现出一个灯笼的光影,随着那微弱的光源走近。可以看到前面提着灯笼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武士,后面跟着一个暗红色官袍的俊雅文官,还有一个青衣御医模样的男子。
这几人正是白天到后山访问民情的吴义。夏少元,张守逸三人。
几人在山上忙了一天,一边安抚民众的情绪,一边还要查问民众失踪一事,张守逸身为御医更是没得闲,不停地在给生了病的民众们。诊脉开方。
此刻累了一整天,几人都是极为疲乏,原本有几个护送的府兵,也被吴义打发了下去休息,说来也是,有他吴义在,要府兵做什么,如果他吴义对付不了,那几个府兵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张守逸拎了拎轻了一半的药箱,嘴里心疼地嘟囔了一句:“这女人得赔我。”
一旁的夏少元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南疆少主药箱里的药,能差吗?这厮往那熬草药的大锅里加药水时,他正好也在旁边,方圆百米之内都能闻到那奇异的清香之气,让周围的百姓啧啧称奇。可见里面不是有雪莲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奇药,就是什么奇花异草。
张守逸当时用了可不止一种药,也难怪他现在这么心疼。不过,如今他这么大方,自然不是因为他心怀悲悯,怜惜百姓,而是为了在非绯面前讨好罢了。
这样一想,张守逸这厮看上去无私的举动,就没那么感人了。
“你也算求仁得仁。”夏少元微微冷哼一声。
张守逸一瞪眼:“你说什么......”话音未落,夜风卷着什么东西,扑面而来,啪的一声,正盖在张守逸的脸上。
张守逸气恼地抓了下来:“什么玩意。”见是一张乌七八槽的废纸,便要揉了扔掉。
夏少元却突然叫了一声:“等等!”
张守逸莫名其妙地看着夏少元,连前面打着灯笼的吴义也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
只见夏少元将张守逸手中已经揉着一团的纸笺小心地展开,仔细看了片刻,手指突然微微颤抖起来。
一旁的吴义莫名地看向夏少元:“夏侍读,这是什么东西?像是谁家娃娃的涂鸦吧,又是墨团,又是圈圈的。”
夏少元缓缓地抬起头,俊秀的凤眼似乎亮起一道光来,嘴角含笑:“不是谁家小孩的,是你家大人的。”
“我家......大?大人?”吴义有些发傻,连忙将灯笼举高了,仔细看去:“不可能吧,夏侍读,你是不是认错了,大人的字,不可能这么丑吧......”
夏少元微微苦笑,说起来,也是羞于启齿,但是非绯的字,好像就是这么不能见人啊。
张守逸探长了脖子,看着夏少元手中的字笺,看了片刻笑道:“这真是那女人写的?”
夏少元点了点头:“之前花神会的时候,我也曾帮忙筹备,见过非绯写的字,就是这样怪模怪样的。”
张守逸点了点头:“是有些怪,除了这女人,估计也没人能写得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坐得挺稳
回了府衙,郡守刘敬之今天一直在城墙那里督促城墙的修复,此刻也是疲累了一天,故而府衙的后院里漆黑一片。
三人虽然心里激动,却还是轻手轻脚地进了大厅,吴义摸出火折子点燃了烛火,几人凑在一起,又仔细地看那纸笺,看了半晌也觉得摸不到头脑。
吴义嘟囔道:“夏侍读,就算是大人的笔迹,但也许是大人写着玩的,被风从淇水对岸吹了过来?这四句话根本读不通,而且有的根本不是字......”
夏少元盯着那纸笺,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我觉得不可能,这一定是非绯想办法传的消息,她一定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也许今天我们不在城中的时,发生了什么,得找个人问问清楚。”
张守逸听到这里,立即起身:“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人还没睡。”
正在这时,大厅敞开的门口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几位大人,可要用热水?”
张守逸一喜,连忙大步上前,见一个小丫鬟捧着一个茶盘,神情怯怯地看着他。
连忙道:“来的正好,赶紧进来,大人我有话要问你。”
小丫鬟被张守逸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不等她犹豫,张守逸已经一手接过茶盘,另一手将这小丫头拽到了油灯前。
厅内光线昏暗,只有中间这盏油灯提供着有限的光源,烛影摇晃,那三人的面目也明暗不定起来,灼灼的目光让小丫头心里一阵发颤,腿一软,跪倒在地:“奴婢什么也没做啊,这水就是日常的井水......”
张守逸打断了小丫鬟:“没说你的水有问题,你也别怕,我们问你,今天城里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小丫鬟愣了愣:“啊。有,西边的城墙被水泡塌了,刘大人带着亲兵亲自上城墙,将缺口堵住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受伤或被水卷走。大家都说大人是水神下凡。”
张守逸不耐地道:“不是这个,还有没有?”
“还有......”小丫鬟冥思苦想:“对了,是有一件事,不过我一直在后院里,没见到那热闹。但是听姐妹说,今天全城的乞丐都疯了魔,一起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大家都说,那名字就是丐帮帮主。”
帮主?三人面面相觑。
张守逸心急火燎地问:“也不是这个,还有没有?”
夏少元却抬手止住了张守逸,对小丫鬟道:“你说那乞丐们喊的,是什么名字?”
“好像是,吴夏张还是吴夏霜什么的,奴婢也没记清,后来还听说乞丐们在府衙门口贴了帮主弟弟的书信。不过那信没人看得懂。”
信?夏少元心中巨跳,连忙将铺在湖石上的纸拿起来仔细看,果然见到了曾经张贴过的痕迹。
“这信,是那人的弟弟写的?”夏少元追问道。
“大家都是这么传的,奴婢也是听说。”小丫鬟连忙回答。
这时,一旁的张守逸突然大叫了一声:“吴夏张!”
吴义下了一跳:“张御医,你干什么?”
张守逸指了指吴义,一副愚子不可教的表情,一字一字地道:“吴!夏!张!”
吴义愣了愣,顿时恍然:“那不就是......”
夏少元轻咳一声。对小丫鬟挥挥手:“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如蒙大赦地出去了。
张守逸点着那纸笺笑道:“肯定是那女人写的,吴夏张这么古怪的名字。也只有她能想得出来,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满城的乞丐都帮她喊这个名字。居然还递了封书信过来,还张贴在府衙门口!”
吴义砸吧着嘴,摇了摇头:“确实像是大人的风格。”除了这位大人,谁人有这么逆天的本事?
只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原委,可那纸笺上写的,究竟是什么?
纸笺上墨迹团团,极难辨认,上面写了四句话:
村里大狗〇,村外万〇逃
心急跑不〇,直要喊如〇
〇的地方,大约是不会写,就以画圈代替,这首打油诗异常的粗浅,那画〇之处原也没那么难猜,只是这字迹太丑,再加上有些字根本就写错,才让这几位自诩有些才学的大人发了愁。
“这到底写的是什么?”研究了半晌,高大的吴义直了直弯得酸痛的腰,指着纸笺道:“根本认不出来啊!”
吴义摇着头道:“夏侍读,你确信这是大人亲手写的?我看不像,大人虽是女子,但是也学识渊博,这字......”吴义想说这字连开蒙的小孩子还不如。
夏少元微微苦笑,可不是吗?要不是他亲眼见过她写的字,他也不会相信那样钟灵敏秀的女子,竟然写出这种狗爬还不如的字来,最重要的是,丑也就罢了,居然还写不对。
张守逸盯着那纸笺,只觉得眼睛疼,叹了口气,将一旁的油灯拨了拨亮,又凝目看去:“村里大狗什么?大狗咬?大狗吠?狗叫?这又是什么字?”
夏少元是见识过楚非绯的笔迹的,此刻凝眉思索地道:“这大概是个万字。”夏少元以前帮楚非绯准备花神会时,也帮忙整理过一些草稿,别的他没记住,但是那万字,他却是见过多次了。
“村外万(人)逃......”既然知道是个万字,那个〇就好猜了。
吴义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村里大狗(叫),村外万(人)逃!这两个圈代表的字,就是“叫人”!”
众人急忙往剩下的两句看去。
夏少元轻轻地读了出来:“这两句应该是:心急跑不(快),直要喊如(来),那两个圈里的字,就是“快来”!”
“叫人,快来!”张守逸猛然站了起来:“这女人有麻烦!”话音未落,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待到了院中,才发现,似乎只有他一人这么焦急,而另外两个还坐在屋内没动。
张守逸一拧眉,又走了回来,直直地走到夏少元面前,冷笑道:“夏大人,坐得挺稳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夜半出行
夏少元本蹙着眉沉思,这时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张守逸:“你想怎么做?”
他想......他什么都没想好吗,张守逸语噎,他只是一听到那女人说快来,心就像被火烧油煎似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此时静下心一想,前方漫漫大水拦路,他就算是水性再好,也游不过去。至于船,虽然他们一到了风应城就开始着手造船的事,但风应城是遭了灾的,现有的船都毁了不说,原有的船坞也被水淹了,要想造船,谈何容易!
张守逸溃然地坐倒,看到一旁摆着茶盘,便拿起水来一饮而尽,沉了沉气,然后道:“那你说怎么办?”
夏少元不答,而是转向吴义:“大队还有几天能到?”
“算日子还有六七天,刘敬之昨天已经派了人去迎,过两天就能有确切消息。”吴义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夏侍读的意思是,大人在信上说叫人,是指要大队的人马?”
夏少元微微点头:“不错,我想非绯还能传消息回来,说明她的处境应该还好,如果她的处境很危险,她一定是写救我,或者救命!而不是先写叫人。”
这一点分析说得有理,就算张守逸惯喜欢与夏少元抬杠,此时也是微微点头。
“至于为什么叫人,需要多少人,我们却不知道,如果就我们三个冒然闯过淇水去,可能没帮上忙,还将我们自己也陷了进去。就算我们几个死不足惜,只恐后来的大队没有非绯的消息,失了方寸。到时候非绯救不出来,这赈灾一事,也要毁了。”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干等着?”张守逸觉得心火上撞,忍不住道。
“目前,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夏少元垂下目光,放在膝上的手。慢慢地紧握成拳。
“你!”张守逸猛然站起。瞪着那风雅俊秀的男子。
虽然夏少元说的句句在理,但是张守逸就是觉得无法接受。那女人既然需要帮忙,他便应该想方设法地去帮她。怎可只这样坐在这里干等着!不行,他一定要找个办法过河去。
吴义这时劝道:“张御医,现在的问题是,就算咱们想过河。也过不去啊,淇水改道。受灾的何止千里,恐怕没等咱们找到一条能用的船,这大队人马已经到了。
大队人马一到,要工匠有工匠。要人手有人手,别说造船了,就是架座浮桥出来也不过一两天的事。到时咱们带着大队去接大人。这才是大人的本意吧。”
张守逸咬了咬牙,没理吴义。只是目注夏少元:“夏少元,你也这么想?”
夏少元垂着眼缓缓地道:“非绯她需要人手。”
张守逸冷笑一声:“好好,你们便在这里慢慢等着吧,我自己想办法去。”
说完张守逸转身便走。
“站住!”夏少元猛然站起,冷声喝道。
张守逸的身形一顿,回身冷笑:“怎么?在我面前摆威风?还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现在耍威风是不是太早了点。”
夏少元沉着脸盯了张守逸半晌,开口道:“张守逸,咱们谈谈吧。”
“切,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张守逸不屑地甩了甩袖子。
夏少元看了眼吴义,吴义识相地往门外退去,一边退一边好言相劝:“正该好好谈谈,我说张御医,有什么心结,谈开了就好,大家以后还要在大人下面共事......”
张守逸冷冷地盯了吴义一眼,吴义闭了嘴,快步回了自己回廊下的临时卧房。合上房门的一霎那,吴义给了夏少元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唉,这南疆皇族的手段......他还是躲远点好。
整个府衙已经彻底沉静了下来,寒凉的空气混着远处的水声,湿寒地沁着人的皮肤。
张守逸冷着脸站在廊下,夏少元眸色沉沉地立在厅中,两人默默地盯视了片刻,夏少元开口道:“走吧,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陪你?”张守逸尾音扬起,声音说不出地惊诧。
“你也可以不去。”夏少元说完,便迈步走出了厅房,向府门外走去。
张守逸愣了一下:“你这是要出府?”
一个时辰后,风应城的后山。
夏少元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脚底是黑漆漆的百丈深渊,张守逸叉着腰站在树上,冷笑:“夏大人,这么本事,自己上来啊。”
夏少元咬着牙道:“张守逸!你别太过分了!”
张守逸嗤地一笑,却没也没再出言嘲讽,探身抓住了夏少元的胳膊,将他拉了上来。
两人出来得匆忙,都没准备灯笼火把,好在今夜月色还不错,勉强能够看清前路。
只是夜晚的大山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这不,夏少元就一脚踩空,掉了下去,好在他运气好,下面正好有棵多年根深的大树,才让他堪堪抓住,挂在了上面。
“上去吧。”张守逸斜着眼,看着夏少元抱着树干一阵喘息。
“你先上,让我歇一会。”夏少元抱着树干不肯松手,刚才真是惊险,他到现在还有些手软脚软。
离山顶还有段距离,他们这样什么都没准备就敢爬大山,也真是太二了,可是,他当时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非绯需要人手,那他就去给她找人手。
张守逸嗤笑一声:“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夏少元喘了一会,觉得好点了:“走吧。”
张守逸见夏少元不愿多说,皱皱眉,也没有再追问,从下面推了一把夏少元,助他爬回了山路,自己也攀着树枝爬了上去。
就这样一路惊险无数,也不知跌了多少跤,碰到了多少夜行的野兽,好在有惊无险,两人终于爬到了山顶。
两人也不知这是什么山,当时夏少元只说要找一个最高的山爬,两人便在山头上爬了一个又一个。
夏少元和张守逸都是男子,也都有些武功傍身,故而虽然都是气喘如牛,但速度却都不慢,这才在黎明之前,爬上风应城后山一座最高的主峰。(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异变陡生
此刻两人站在主峰的大石上,往下方看去,风应城像一座突出的孤岛,三面都被淇水包围,泛滥的淇水绕城而过,就在他们的脚下奔腾。
张守逸叹了一声:“风应城能撑到现在,可真不容易。”
夏少元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里算是最高了吧。”
张守逸冷笑一声:“上面更高,你要不要爬?”夏少元顺着张守逸的眼光看去,那是一棵虬然的老松,也不知在这里长了几百年,郁郁亭亭的像一座小山。
夏少元叹了口气:“时间不够了,天色也快亮了。”说完,他低下头,解开衣襟,从那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蓝色布袋来,布袋被一根带子栓着,与他的里衣相连。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张守逸探头看去,夏少元也没避他,解开那布袋,从里面倒出一个金色的金属球来,也就鸡卵那么大。
张守逸轻“咦”了一声:“这是什么?”张守逸作为南疆少主,自然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金属球造得异常精妙,上面的暗色纹路严丝合缝,绝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做出来的。
夏少元没说话,只是尽量往高处站了站,又打量了一下方位,方才站定了。
张守逸看着夏少元都快站到悬崖边了,忍不住道:“喂,要是再掉下去,可别指望我能救你。”
夏少元回眸淡笑了一下,风华无限:“睁大眼,看好了。”
只见他手指在那金属球上按了几下,金属球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夏少元用力将金属球向上抛起。金色的球体在暗紫的晨曦中划出一道闪亮的细线,然后突然爆开,带着刺耳的啸叫声,往空中窜去。
张守逸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着,那金色的球体此刻就像一个火球,旋转着喷出金色的尾烟,在到达最高点后。突然旋转着往南方飞去。闪着火光的球体就像是一颗龙头,而后面拖着的长长的尾烟,就像是在天幕上翱翔的龙身。
片刻后。火光熄灭,但是那金色的烟雾却在空中凝而不散,四周的暗紫晨光越来越亮,那条金龙也更加的醒目动人。就像是一条巨龙的残影,在空中发出朦胧的金辉来。
张守逸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夏少元回眸而笑,俊雅的面庞在晨光中显得更加的容光耀眼。
张守逸强迫自己收了那副眼馋的表情,撇了撇嘴道:“不就是响箭吗?有什么了不起。”
夏少元微微一笑,不与张守逸计较。背起手,仰望着那条金龙:“现在只希望那些人能看到,快些赶来。”
“谁?”张守逸狐疑地道。原来夏少元大半夜爬山,就是为了放这个响箭?放给谁看?
大队人马离这里还有五六天的路程。根本看不到,就算看到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插翅飞过来?
而这风应城前后都是荒山野岭,除了风应城的百姓外,还有什么人?
夏少元看着张守逸疑惑的神情,心情很好地笑了笑:“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在哪?”张守逸极其痛恨这种感觉,明明他才是那个最早就订了亲的,凭什么陆坤却只给这个小白脸好东西,却不给他?而且他对陆坤的组织根本就一无所知,而这个小白脸好像什么都清楚。
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还搞到了朱雀印。
不过还没等张守逸发问,一旁的那株巨大的老松上,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我也想知道。”
两人吃了一惊,还没等夏少元反应,一个黑影便如鬼魅一样,出现在夏少元身边,冰凉的手指扣住了他的脖子。
张守逸也是震惊不已,这人是刚才才到的,还是早就潜伏在这里?为何有人在近旁,灵儿却没有提醒他?但是此刻他也顾不上联系灵儿,只是厉声喝道:“你是何人,放开他!”
擒住夏少元的,是一个黑衣人,身上穿的是普通的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面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
那人轻蔑地看了眼张守逸,显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反而是上下打量着夏少元:“看你的穿着,是个当官的?”
夏少元要害被制,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神色却还算镇定:“本官乃皇上亲封的三品侍读,此次晋州赈灾的主事,你又是何人,敢对本大人无礼!”
“赈灾的主事?”黑衣人转向张守逸:“你又是何人?”
张守逸作为南疆少主,自然不会把这黑衣人放在眼里,纵然这黑衣人武功高强,但也敌不过他的蛊虫,只是现在这黑衣人离夏少元太近,又肢体相连,他怕自己的手段施展出来,会误伤夏少元。
“在下无名小卒,壮士不用放在心上。”张守逸淡笑着开口道:“这位壮士,有话好说,你想问什么便尽管问好了,先把那位大人放开。”
黑衣人冷笑一声,不但没有放开,手指反而又紧了一紧:“废话少说,你刚才放的是什么东西?目的何在?”
夏少元被勒的一阵呛咳,嘶声道:“自然是用来求救的,我劝你还是快点逃吧,不然等我的救兵来了,你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你一个赈灾的主事,不在风应城的府衙好好呆着,跑后山做什么?又是为谁求救?”黑衣人显然不信夏少元的说辞,手指又紧了紧。
夏少元的脸色已经发青。
张守逸一急,抢上两步:“你快把他勒死了,你先放手!”
黑衣人冷笑:“不肯说实话,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黑衣人与夏少元所站之处,本就在岩石的边缘,此刻因为年久风化,又骤然承受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两人脚下的大石突然毫无征兆地化成碎片,跌落下去。
黑衣人与夏少元措不及防,一起跌了下去。张守逸急得大叫一声:“夏少元!”扑到岩石的边缘,只见那黑衣人仗着轻功,点着崖壁又翻了上来,而夏少元那暗红的身影,则连同纷纷坠石,往波涛滚滚的淇水中落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第四百二十二章一流术士
(章节顺序错了,后台改版,作者蠢,不会用,老扑街就不去麻烦编辑了,请大家多多包涵。顺便说一句,作者十分想完结,十分十分地想..)
吴义今天照例起了个大早,在院中耍了一套拳,出了一身的热汗,又用院中的井水兜头浇下,冲了个痛快,这才回屋换了衣服。
等他收拾停当,再出来时,正好看到郡守刘敬之匆匆忙忙地从后院走了出来。
“刘大人,早啊。”吴义虽不怎么爱结交朋友,但是对于这个刘敬之,却很是赏识。觉得他一个文弱的文官,却能够身先士卒地督战在洪水的第一线,其忠勇不亚于武将,是个难得的好官,故而虽然身份相差悬殊,倒是对刘敬之十分客气。
“吴将军早。”吴义客气,刘敬之却不敢托大,远远地就作着揖陪着笑迎了上来:“吴将军这是晨练完了?下官这就去催一下早膳。”
“不急,本将现在也不饿。”吴义在院中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瞟了一眼另外两个紧闭的房门,心里诧异,平时这个时候,夏少元和张守逸应该也已经起了,今日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难道是昨晚谈得尽兴,聊得太晚?
“刘大人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里?”吴义随口问道。
刘敬之听到吴义发问,连忙站好了,规规矩矩地回答:“启禀将军,刚才下官得到禀报,说是有人高价贩卖粮食,下官正要赶去查看。”
“贩卖粮食?这风应城的粮仓不是已经快空了吗?各家大户的存粮也早就收缴了上来,何人这时还有余粮?”吴义也感到诧异。
刘敬之叹了口气:“可不是。下官也困惑,最可气的是,此人竟然一个窝头收一锭金子,这是分明是要趁人之危,发水难的横财。”
吴义听到这里,猛地皱眉:“居然有这种事!这厮怎的恁的可恶,在哪。本将和你一起去。顺便看看他还有多少余粮,统统给缴了!”
刘敬之一听求之不得。刚才手下禀报时,就提到那贩卖粮食的人武功高强。他本就在暗暗担心自己手下那些府兵会不会不是那贼人的对手。
而吴义武功高强,当年曾经在校场一人单挑满营的官兵,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天佑王朝,如今这位禁军统领肯出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当下说走就走。吴义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回到夏少元的房门前。大声道:“夏侍读,我跟刘大人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说完也不待门里回答,就扯着刘敬之匆匆而去。
府衙的大门外。街道上还没什么行人。四五个府兵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看到大人出来了才站了起来。粮食紧缺,大家都吃不饱肚子。这些府兵就算是有心,此刻也是无力。
刘敬之叹了口气:“咱们去抓那倒卖粮食的奸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别让吴将军看了笑话。”
众府兵看了眼一旁身材高大,器宇轩昂的吴义,挺直了腰板,响亮地答了声“是”!
吴义赞赏地微微点头。
府兵带路,吴义大步跟上,刘敬之提着官袍小跑地跟着。一行人转眼就转过了街角,这时,从府衙旁巷道的阴影里,却转出了几个人来。
为首的那个头上缠着缠头,眼如铜铃,面如重枣,看了眼四周,大步走了出来:“这就是那个什么禁军统领?看上去倒是有把子力气,不知道跟佛爷爷比起来..”
“闭嘴!”一旁的老农冷冷地呵斥。
大和尚喃嚅了一下,还是乖乖地闭了嘴。
那白衣书生,则走到那府衙前的告示墙前,看了看,忽地一笑,手指敲了敲那上面的告示:“智多星赵某?”
大和尚大步走上前去,见那书生所指的,是一副画像,画上的悍匪,阔盆大嘴,吊斜眼,塌拉鼻,下面写着:定军山匪首,人称智多星,赵某(姓名不详),活捉赏银一千两,提供消息赏银五百两。
“嚯”大和尚砸吧了下嘴,又去看其他几张告示,突然叫起来:“凭什么我只有八百两,还只是首级!”
“住口!”老农扯了一把那和尚,快步离开那告示牌:“你找死是不是,这可是府衙!”
好在此刻四下无人,那府衙也早就半空,门口连站岗的都没有,都去城墙那里帮忙了。
不然此刻要是有人路过,一定会大呼发财了,那榜上的四名悍匪,此刻就在榜下站了三个,算一算,这合计可是三千两银子啊。
那白衣书生跟在后面,低声笑道:“这就是用脑子的和用蛮力的区别,大和尚,记住,以后要用脑子,不然你那首级就是割下来也没人要!”
“你!臭算命的,你再说一遍!”大和尚一点就着,瞪着铜铃似的眼睛,浑身的肌肉隆起,看上去真像是怒目金刚。
老农低声斥责道:“博文!”
白衣书生嘻嘻一笑,抱了抱拳:“好好,我错了,小生失礼,不过大和尚,我祖传的是观星术,和算命半点关系也没有,你可给我记住了。”
“切,还不是看祖坟骗钱那一套。”大和尚撇着嘴道。
白衣书生倒是不恼:“你不懂,我教你,拿着罗盘看祖坟的那是三流术士,观风水的是二流,咱们这一行观星术是货卖帝王家,掌观星台,职钦天监,和那些江湖术士可不一样!”
大和尚铜铃似的圆眼瞪了瞪,忽然望了望天:“说白了,不就是白天是个没用的废物吗?”
“你!”白衣书生脾气再好,此时也恼了,揪住大和尚的衣襟,就提拳要揍。
老农头疼地道:“你们两个再胡闹,那吴义可就走远了。”
白衣书生正了正神色,放开大和尚:“都是你,差点误了正事。”
大和尚嘟囔道:“要不是敬你是军师,我让着你,你以为我怕你个书生?”
白衣书生眼睛一瞪,大和尚望向别处,不说话了。
“刚才我打听了一下,这次先到的有三位大人,吴义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不知道是谁,我想办法混进府衙打听一下,傅老大人和大和尚,就负责跟上吴义,看能不能得到小主子的消息。”
白衣书生神色严肃地分派任务,两外两人此时倒是毫无异议,商量了一下碰头的办法,就各自去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竟然寻死
暗红色的身影在波涛中沉浮了一下,就彻底地没了踪影。±頂點小說,x.
张守逸僵在原地。
身后那已经飞身上来的黑衣人冷声道:“晦气,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说吧,别逼我动手!”
张守逸没有理那黑衣人,而是盯着淇水喃喃地道:“这不是逼我吗?”
“你说什么?”黑衣人没有听清。
“那女人一定会怀疑我的。”张守逸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最讨厌水了。”
“喂!”黑衣人皱眉,这人莫不是是个傻子?一个人对着悬崖嘟囔什么?还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傻了?
黑衣人想着就伸手向张守逸抓来,却没想到张守逸却在这时纵身一跃,那黑衣人竟然抓了个空。
黑衣人大吃一惊,这人疯了,竟要寻死?但是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他惊恐地看到自己伸出的那只手,皮肉像是化掉了一样,突然纷纷掉了下来,他惊得张嘴欲呼,却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在火边融化了的蜡人,顷刻间便只剩下了一副森森的骨架,在悬崖边摇摇晃晃了半晌,最后一头跌下了悬崖。
山风凛凛,吹散了一切气息,虬然的老松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血腥残忍的一幕不过是这世间万物的一曲,和一只山猫吃了一只兔子,又有什么分别?
一个时辰过后,几个人影出现在了人迹罕至的山顶。为首的一个面如重枣,眼如铜铃的大和尚咋咋呼呼地道:“军师说的可是这里?”
他身后。跟着一个面色沉静的老农,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书生。
“看那腾起的方向,就是这里了。”
“可这里分明没人啊。”大和尚大步上前,山顶平坦,本身地方又不大,除了那不知长了几百年的老松外,一览无余。
“仔细看看,可有什么踪迹留下。”那老农此时开口道。
大和尚应了一声,四下看了看,便看到了那悬崖边的碎裂岩石。以及地上一滩乌黑的似焦油一样的可疑东西。
三人站在悬崖边。望着下方奔腾的淇水,面面相觑。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在我们到达之前,有其他人赶到了?”年轻书生蹙着眉道。
老农盯着岩石上的那团黑渍拧着眉不语。
大和尚看看书生。又看看老农。沉不住气地道:“我说书生。傅老大人,你们倒是给个话,现在该怎么做?龙箭已出。那是小主子要召集人手,你们站在这里光看不说话,不是急死个人吗?”
此时天空上的龙型烟雾已经淡去,天光大亮,淇水对岸的薄雾中,可以看到数座青山隐隐。
书生背着手看了对面片刻,喃喃地道:“难道小主子竟然在淇水对岸?”
那老农蹲了下去,仔细地用树枝在地上那团焦油状物中寻找,却一无所获,迟疑了一下,他用树枝挑起了一团焦油,凑近鼻尖。
书生一见连忙阻止:“傅老大人且慢!”
那老农已经嗅了一嗅,沉思片刻:“这是人油。”
另外两人吃了一惊。
“多年前,我那时还是总捕头,被一群悍匪困在一个破庙里,那时,我以为自己必定难逃一死,没想到却被路过的一对主仆所救,那些匪徒也被他们骗进了破庙,一把火烧了。”老农盯着树枝上的焦油,脸上的神情有些迷惑,有些不能置信地震惊。
“然后呢?”大和尚见傅大人说了一半,又不说下去,急急地催问。
“然后那对主仆就飘然而去,等天亮了之后,我再去那烧毁的破庙查看,却连一具尸骨都没有发现,倒是见到了不少这种黑乎乎的油膏。”
“傅老大人,您是说,这黑乎乎的东西,是人烧死后留下的?”书生蹙起眉,四下看了看,可是这里并无曾经着火的痕迹。
老农微微摇头:“我那时虽然年轻,但做捕快也有些年头,经手过几个大案,烧死的人我见得多了,却没有见过这样尸骨无存的。”
“傅老大人是说,那对主仆用了什么异常的手段?”书生的思维很敏捷,每一句问话都能恰到好处地抓住要点。
老农亦赞赏地微微点头:“不错,我还记得当时,那对主仆离去之前,我感激他们的救命之恩,请问他们的大名,那主人淡淡地道:我与你那主子的妻子是好朋友,一件小事,不足挂齿。”
主子的妻子?那时傅老大人是总捕头,能称为他主子的,只有先皇了,先皇的妻子就是先皇后。。书生惊异地道:“傅老大人口中的那对主仆,那主人竟是个女子吗?”
“不错。”老农扔掉树枝站了起来:“后来我才辗转得知,那对主仆很可能来自南疆。”
“如此说来,傅老大人认为,这里曾经有南疆的人来过?”
“不错,而且还很可能是南疆中身份贵重之人。”
书生和老农的脸色凝重,大和尚在一旁摸不到头脑地干着急:“管他什么南疆不南疆的,现在的问题是小主子,小主子啊。”
书生和老农干脆一起忽略了大和尚,互相低声商量着:“现在的问题是,这南疆的人到底是敌是友,若是那放出龙箭的还好,若不是,那就麻烦大了。”
“看那龙箭的方向,指的是淇水对岸,小主子怎么会到了淇水对岸?那里不是雍州的地界吗?我记得小陆子传信过来时,说的是晋州吧?”
“不错,算日子,小主子还要几天才能到风应城,就算她快马先行,也不可能这么快,更何况,现在哪有船可以过淇水。”
书生频频点头:“此事确实颇为蹊跷,但这龙箭又做不了假,如果不知道确切的使用方法,那龙箭也不会放出来,反而会自爆。”
大和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急得在一旁团团转:“你们说来说去,到底商量出什么没有?现在到底怎么办?”
老农回头瞪了大和尚一眼:“董世通,你能不能改了你这个暴脾气,因为你这脾气,误的事还少吗?”
大和尚对那老农似乎十分尊敬,向一个熄了火的炮仗,憋屈地站到一边。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挖矿生涯
天光大亮,山间的薄雾在晨光中渐渐散去,数座简陋的茅草屋显露出来,带着一种新鲜的湿意。∮,
“开工了!开工了!”有人扯着嗓子吆喝。
关二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那吆喝声在他们的草棚前停了一停,似乎要掀帘进来,关二连忙答道:“起了起了,就来!”
那吆喝声便又往前面去了。
关二扭头两侧找了找,才看到睡在对面草垫上的那团“黑炭”。
“三儿,三儿,起了。”他探身过去,推了推对面的人。
楚非绯朦胧地睁开眼,她明明刚合眼,怎么这就要起了?日光从草棚的缝隙里透了进来,划出一道道参差的光柱,楚非绯仔细看了看对面那张满是黄泥的脸:“关二哥?”
“嗯,快点,那伙人可不是善茬,迟了会被惩罚的。”关二将楚非绯扯起来,打量了一下她那身不太合身的黑衣,心中觉得古怪地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推着她向外走去:“走吧,先上工,这里一天只有一顿饭,就是在午时的时候。”
出了草棚,楚非绯才看清了这里的地形,这是一处洼地,爬上斜坡后,就到了她昨日看到的矿洞。
民夫们沉默着,排着队依次从一个草棚里取了锄头和竹筐等工具,开始新的一天的劳作。楚非绯这样的黑炭头加入到这个行列中时,并没有引起民夫们过多的关注。
毕竟在矿洞里劳作的,谁又比谁干净多少。一个个脸上都是灰扑扑的,楚非绯虽然黑得有些过分,但也不算多么醒目。
一个黑衣人抱着肩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看到楚非绯时,嘴角一翘:“嗨,黑蛋。”
楚非绯白了他一眼,上前拿了矿锄,拎了竹筐。她后面跟着的关二见她身高太低,那竹筐就算抱在手里,也是磕磕绊绊。便直接将自己的竹筐背在身上。然后伸手将楚非绯的竹筐和矿锄都拎了。
山脚下分布着四个矿洞,一个黑衣人站在路口,随意地指派着民夫们将他们分派到西边的那三个矿洞,而最东边的那个。则是有着火龙传说的矿洞。此刻。自然是没人的。
关二和楚非绯被分到了一处。他见前面的楚非绯不停地东张西望,便低声道:“别看了,这里没有机会。一会进了矿洞再说。”
矿洞口照样站着一个黑衣人,楚非绯看了一眼,连忙低下了头,这人她认识,这不就是那个叫陈永的变态吗?
楚非绯低着头,打算快步进洞,那陈永却一抬手:“等等,这是哪来的黑炭?”楚非绯低着头不说话,陈永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关二身上,忽然了悟:“是你?”
楚非绯一咬牙甩开陈永抓着她肩头的手,小跑着进了矿洞。
陈永看着那瘦小的背影,玩味地摸了摸下巴:“隐魂松?有意思。”
为了避免陈永的纠缠,楚非绯一直往矿洞的深处走去,关二紧紧地跟着她,小声问道:“你怎么得罪那个黑衣人了?”他昨日被那杨言知带过去,只看到陈永追着这小子似乎要杀他,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他是不知道的。
楚非绯厌恶地皱眉:“我怎么知道,那就是个变态。”
此刻他们已经身处矿洞的最里端,矿洞并非笔直,这些民夫也并非什么专业的矿工,这矿洞挖的歪七扭八,且岔道纵横,很快他们所处的位置,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矿洞的洞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插着火把。虽然昏暗,但也视物无碍。
楚非绯可没打算真的挖矿,见关二将竹筐放了下来,拿起矿锄就哐哐当当地挖了起来,她却在一边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捡了一块地上的碎矿,低着头研究起来。
关二回头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在河谷的时候就能偷懒就偷懒,他早就习惯了,罢了,大不了他多挖一点,匀他一些也就是了。
楚非绯借着火光研究了一会周围的矿石,发觉这里的矿石质地坚硬,不是容易塌方的岩层,换句话说,这里的矿洞根本不需要什么框架支柱,而且又是水平矿洞,考虑到头顶山头的高度,这样的矿洞确实不存在塌方的隐患。
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西边的那个火龙矿洞的惨案?
楚非绯皱着眉想了一会,也没什么头绪,索性丢在一边,抬起头见关二每挖出一块石头下来,就放在一旁的竹筐里,她这么出神了一小会,关二的竹筐倒是已经半满了。
“他们到底要这些石头做什么?”楚非绯支着下巴困惑地道。这些石头看上去和普通的石头也没什么两样,就是上面有些五颜六色的纹路。
关二抬头擦了一下头上热汗:“总归是有用,这些石头会运到一处专门的所在,那里全都是黑衣人,咱们是过不去的,有时候还会有奇怪的声响。”
“什么奇怪的声响?”
“不好说,离得太远,听不真切,倒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声音。”关二说完又哐哐当当地挖了起来,他如今要挖两人份,得抓紧时间。
既然连看上去对金矿很有研究的关二也不知道,那她这种半吊子,就更不可能研究出什么来了,想到这里,楚非绯也就释然,丢了那矿石,站起来拎着矿锄四处敲敲看看。
关二挥汗如雨地挖了一会,忽觉得似乎好久没有那小子的动静了,连忙回头看去。见这小子正趴在矿洞的洞壁上凝神静听,见他停了下来,连连做手势示意他继续。
关二有些黑线,也不知这小子搞什么鬼,但也没有多说,倒是矿锄挥舞得更大力了。
过了一会,楚非绯一脸神秘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关二喘着气停了下来:“怎么?”
“关二哥,往这个方向挖。”楚非绯拉着关二来到了一处,指了指那里。
关二打量了一下,没觉得这处有什么特别。
楚非绯笑嘻嘻地道:“关二哥,说不定,咱们的逃跑大计,就指着这里了。”
关二将信将疑地狠狠抡了几锄头下去。当的一声,锄头下去的声音有些异样。
楚非绯捡起落在地上的一块碎石,对着光看了看,笑道:“果然。”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意欲何为
话说吴义与刘敬之去了那据说有奸商高价贩卖粮食的所在。果然见到了那奸商,要说他那所谓的粮食也实在简陋,不过是一筐粗粮窝头罢了。
那奸商身上的穿着也是普通,一身打着补丁的渔民短衫,一张脸脏兮兮,灰扑扑,隐约看得出此人尖嘴猴腮,怎么看也不像是赚了金锭的人的装扮。
见到穿着官袍的刘敬之以及那些府兵,那奸商也不见惊慌,反而无所谓地淡笑:“呦,这是郡守大人?可算来了个有钱的主儿了,喏,这一筐窝头,算你便宜点,五十两金子,一手交金子,一手交货如何?”
刘敬之爬上一块大石,官威十足地冷喝:“大胆刁民,非常时期,竟敢私藏粮食,来人,给我将此人拿下!”
四周本围着一圈百姓,对那奸商的做法十分厌恶,此刻见了刘敬之,都纷纷叫起好来。
那奸商自然不将那些府兵放在眼里,背着那筐窝头,一个纵跃就到了刘敬之身前,伸手就向刘敬之抓去,看样子,是打算擒贼先擒王。
刘敬之惊得脸色发白,脚下却根本来不及移动,眼看那人的手就要抓住了他的脖颈,一柄朴刀却从他的身后,骤然伸出,角度刁钻地斜着削下。
那奸商大吃一惊,他虽然看到了这刘敬之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士,但是却没将那人放在眼里。只当一个郡守的护卫,又能高明到哪去。
此刻见这武士出手,心中大惊,知道此人的并非一般的府兵可比,立刻斜斜地跃出,避开了那刁钻的一刀,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吴义:“你是何人?”
吴义冷笑:“果然有些本事,不过算你倒霉,老子也有段时间没活动手脚了,今日便拿你松松筋骨。”说着便提刀逼上。
那奸商本只是为财。并不想多生事端,如今见这吴义似乎是个硬角色,便心生退意。
只是吴义恨他发水难财,又怎肯就这样放过他。一把普普通通的朴刀舞了起来,将他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部封死。吴义是天佑第一武将,武功高强绝非浪得虚名。
那奸商左突右冲都冲不出去,便也狠了心,将身上的那筐窝头扔掉。从后腰的衣服下,掏出两柄造型奇特的匕首来,说是匕首,又比一般的匕首细长一些,要说是峨眉刺,又只有一端有刃。
吴义皱皱眉,这分明不是普通的奸商,看那武功出处,竟似不是来自中原。当下更加起了不能放过此人的念头。
树林掩映处的一方大石上,站着一个面如重枣。相貌粗犷的古怪大汉,以及一位面容朴实的老农。
正是定军山匪首:大和尚董世通,以及被尊称为傅老大人的傅泽野,前朝的刑部尚书。
大和尚此时砸吧着嘴道:“这吴义武功不错,也就比我大和尚差了一点点。”
傅老大人没理大和尚的自吹自擂,倒是关注着那名奸商:“此人武功诡异,不是出自中土。”
大和尚无所谓地道:“也许是从雍州那边过来的,我听说雍州那边倒是经常能见到从西边番邦来的女人,长得跟妖精似的。这人的武功说不定也来自番邦。”
傅老大人微微摇头:“我倒是觉得这人的武功有些似曾相识。。”
这时,下面的吴义打得兴起。大喝一声,突然刀势一变,大开大合,那奸商本不想与吴义硬拼。但是此刻也是无奈,被迫用匕首架住了那吴义的一招泰山压顶,却不想手中的匕首咔嚓一声,竟然断成两段。
奸商大惊之下,勉强向一旁避开,却只避开了要害。被吴义一刀劈在肩头,好在吴义有意要留活口,不然这一刀下去,他的半个肩膀可能就没了。
吴义一刀得手,将重伤的奸商一脚踹倒,对着左右看呆了府兵喝道:“绑了!”
绑绳这种东西,是府兵的标准装备,几人回了神,立刻上前,将这血流如注的奸商绑得看不到手脚。然后按着这奸商,满眼崇拜地看着吴义。
刘敬之也暗暗咂舌,到底是禁军统领,果然不一般,上前陪着笑道:“将军神勇,下官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有将军在我晋州坐镇,何愁水患不除啊!”
吴义有些无语,我武功高跟水患有什么关系,真正能治理水患的人,还在淇水对面哪猫着呢。
“此人就交给你了,务必好好审问,他的武功来历还有他是怎么过的淇水。”吴义交代道。
如今的风应城三面环水,唯一靠山的一面,又是荒无人烟的,此人背着窝头,武功又怪异,很大的可能是从淇水对面过来的,既然他能过淇水,就必定有船。。想到这里吴义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去告诉夏少元这个消息。
他嫌府兵们拖着一个重伤的囚犯走得太慢,就上前将那奸商的穴道封了,一方面是暂时止血,让他不至于立刻死去,一方面也是防止他运用武功挣脱逃跑。而他自己,则急匆匆地赶回府衙去了。
暗处的傅老大人和大和尚,当然急忙跟上,吴义的身材高大,走得又急,大和尚还好,傅老大人虽然是总捕头出身,但到底是上了年岁,跟了一会,便气喘吁吁,就吩咐大和尚自己先行,无比弄清楚吴义去了哪里,到时候就在约定的地点汇合便好。
大和尚看了看傅老大人,觉得有些不放心,傅老大人怒道:“如今事关小主子的安危,你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你是欺负我老了,不敢教训你了是不是!”
大和尚对傅老大人十分尊敬,自然不敢再说,便急匆匆地去追吴义去了。
傅老大人扶着一片塌倒的院墙,心里感叹到底是不服老不行,略休息了一下,便又尽力向前赶去。
却没想到,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傅老大人僵在原地,那人单手按着刀柄,缓缓转身,一身普通武士的革甲,一张脸方正瘦削,双目狭长,此刻沉着脸看向傅老大人,目光带着嗜血的森然:“你是何人,偷偷摸摸跟着本将,意欲何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野兽暴动
时近午时,矿洞前的空地上开了饭。
山上的伙食比河谷好的多,不但有白面馒头,还有山间的野味做的肉汤。虽然里面的肉不多,但是也让这些民夫们的脸上现出了笑模样。
民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谈笑起来,与山下河谷的那些死气沉沉的民夫们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楚非绯和关二找了一处平坦的大石坐了下来,她照例没什么食欲,既不饿也不想吃,看着四周有了吃的,就兴高采烈的民夫们,楚非绯想起皇帝总是为这里那里的匪患发愁,心里感叹:原来普通百姓的要求也就无非是温饱而已,若是能做到这一点,天下怎么还会有匪患。
这时,一个纸包突然掉在她的怀里,楚非绯抬头一看,只见陈永背着手,从她的身边踱了过去,见她看过来,还对她挤挤眼。
变态。。楚非绯忍不住翻个白眼,低头打开了那纸包,里面是热腾腾的一大块红烧兽肉,闻上去喷香扑鼻。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楚非绯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却没将那肉扔掉,而是给了关二:“关二哥,你多吃点,今天你受累了。”
关二转眼间已经三个馒头下肚,还是觉得没饱,陈永给楚非绯丢那纸包时,他也看到了,此时纳闷地道:“这人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楚非绯咬着牙道:“好什么!说不定里面有毒呢,你到底要不要吃?”
关二呵呵一笑,接过那兽肉闻了闻,便咬了一大口:“就算是有毒也先吃饱了再说”完了又看着楚非绯笑道:“他们要想杀你,一个小指头就够了,还用得着下毒这么费事?”
楚非绯冷哼一声,手里捧着一个白面馒头,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这还是关二逼着她吃的,楚非绯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吃东西。关二可能会把自己当妖怪了。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响起一声震天的兽吼。楚非绯一惊,四周的民夫们也纷纷惊疑地站了起来,那兽吼听上去似乎就在左近。可这片山脚他们已经待了将近一个月,哪里有什么野兽?
正当人们惊惶地议论纷纷时,又是一声摄人心魂的兽吼响起,这一次,就算是楚非绯也听出来了。这是山林之王老虎的吼声啊!!
关二猛地站了起来:“糟了,地下的东西跑出来了!”还没等楚非绯发问,人群中已经响起了尖叫声,只见空地的尽头,一头两人多高的巨大棕熊跳上了大石,仰天发出一声狂暴的怒吼,就扑进了人群。
民夫们惊恐地四散奔逃,那棕熊异常凶残,跑得慢的,立刻就被踩扁了脑袋。巨掌一挥,便有人少了半个身子。只不过几息间,就有数人在它的巨掌利齿下丧命。
还没等楚非绯从震惊中回神,又一头斑斓猛虎跳了出来,身形有楚非绯印象中的老虎的两倍大,金红色的条纹皮毛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泽,慑人的虎眼却充满了残暴血腥。
“跑啊!”楚非绯对着不远处吓傻的民夫们嘶喊一声。民夫们回过神来,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开始奔逃,可是往哪逃呢,一边是矿洞。东边和南边都是悬崖,唯一的西边,是他们的宿营地,但是也是这些巨兽们袭来的方向啊!
“进林子!”关二果断地扯了一把楚非绯。楚非绯点头,转身向南边的林子跑去,林子的后面虽然还是悬崖,但那里总还有些遮挡。
不少民夫显然也和关二楚非绯一样的心思,纷纷朝着林子跑来。却不成想,刚跑到林子的近前。一条树干粗的巨蛇却从林子里游了出来,上半身高高的扬起,一双冰冷的蛇眼冷冷地注视着楚非绯和关二。
@#%。。这是什么日子,动物大反攻吗?平时一个野兽都看不到,此刻出现的全是巨型动物!
如果这不是没什么科研力量的古代,楚非绯真要怀疑这些巨型动物是不是从哪个丧心病狂的科学家的实验室里跑出来的。
前方巨蛇拦路,后有巨兽肆虐,惨呼声此起彼伏,饶是楚非绯开始还算镇定,此刻也慌了手脚,惶惶然回头看去,竟然看到空地尽头,还有野兽在不断地涌出。。
就在这时,关二大喝了一声:“躲开!”同时用力推了一把楚非绯。
一道黑影带着渗人的风声从楚非绯头顶扫过,楚非绯晕头晕脑地爬了起来,却看到关二被那巨大的蛇尾扫到了空中,“关。。”楚非绯嘶声大叫,刚出口一个关字,又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把抓着她的肩头,在那巨蛇再次攻击之前,带着她腾身跃起,上了一棵大树。
楚非绯惊魂未定地回头,身后那带她上树之人,竟然是那个变态陈永。
“你待在这里,抱紧了别掉下来,你身上有隐魂松,野兽们不会攻击你。”陈永脸色严肃地交代了一句,自己却抽出了背上的佩剑,跳了下去。
隐魂松?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什么松这么神奇?还有她身上除了那身不合身的黑衣外,可没有半点其他东西啊!
这时站得高了,下方情形也看得更加的清楚,那些野兽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居然有十几只之多,虎豹财狼,野猪黑熊,都是凶狠力大的种类,而且各个体型巨大,远远超过了寻常的同类。
民夫们在这群野兽面前,简直就是可以被任意碾杀的蚂蚁,这时,数十名黑衣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嘴里吹着古怪的哨子,像是试图将这些野兽驱赶回去。
可是这群巨兽已经发了狂,见人就咬,根本不再听人号令。那些黑衣人武功虽然高强,但是自然界的霸主也非同小可,二个黑衣人对上一个巨兽,竟然一时只能斗个平手,不过如此一来,民夫们倒是有了喘息的机会,纷纷往林子跑来,能上树的就上树,不会上树的就往林子深处逃去。
却在此刻,那只吊眼金睛的金红色巨虎突然跳上一块大石,仰天怒吼了一声。慑人心魂的虎啸在山间往返激荡,远处的山峦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应声。。(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非洲来的
糟了,这老虎居然在召集手下。楚非绯大急,眼睛焦急地在奔逃的民夫中试图找到关二的身影,刚才关二被巨蛇扫飞,她也没看到他落在了哪里,此刻也不知是生是死。
林子里虽然相对安全,但却是有一条巨蛇肆虐,民夫们跑得慢的,便被它用蛇尾扫飞,轻则骨断筋折,重则血溅丧命。那巨蛇见民夫们上了树,竟然挺着沉重的身体,也爬上了树,这林子里的树木都已年岁久远,生得高大粗壮,这巨蛇虽然粗大,但那树还能禁得住。
可那巨蛇也是凶狠,竟然爬到一半就弹起半条蛇身,缠住了另外一棵大树,就这样蛇尾缠着一棵,上半部蛇头缠住另一棵,然后开始用力缠紧。
只听得咔嚓声不断,那二人合抱粗的大树,竟然被这巨蛇用这种方式,生生扯断,轰然倒下。而树上的民夫,自然惨叫着跌落。从这么高的大树上跌落下来,就算不立死,也活不成了。。
那巨蛇也不去管跌在地上的民夫,而是故技重施地去拉倒其他的大树。
楚非绯心惊地意识到,这大蛇是在虐杀。。
就在这时,一头从黑衣人那边的拦截圈里漏掉的巨型野猪也冲进了林子。
野猪皮糙肉厚,蛮力巨大,猩红的眼里全是嗜血,在林子里一阵横冲直撞,那些因为惧怕巨蛇而不敢上树的民夫们,又面临了野猪的威胁。
楚非绯此刻的位置还算安全,不管是巨蛇还是野猪,似乎都没把她当回事,从她的树下绕过去,也没搭理她。楚非绯想起刚才那陈永说的什么隐魂松,野兽不会攻击她,看来好像是真的。。
觉得自己性命暂时无忧,楚非绯放了一半的心,倒有心情关心起那些民夫来。如今她也算是一方大员,挂着钦差大臣的职衔。拿着朝廷的俸禄,自然不能再只顾着自己。
便双手抱定了一根结实的树枝,大声喊道:“全都上树,上树还有活路!”
又对那些匆忙间挤做一堆。往同一棵树上爬的民夫们喊:“别挤在一起,散开,散开!往林子里面逃!”
就在这时,楚非绯忽然觉得下面有动静,透过层层树枝一看。一个民夫竟然爬到了她这棵树上来。
楚非绯愣了一愣,忽然觉得不妙,她现在安全,是因为她身上有什么隐魂松,那野兽不会攻击她,但是若是这民夫也爬了上来,那岂不是会把那些巨兽也引过来。
可是,若是赶这个民夫走,别说那民夫不见得会搭理她,就算那民夫肯听。她也开不了这个口,大家都是命,谁又比谁金贵了?
更何况,楚非绯当官当久了,思维方式也有些变了,以前发生危机,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逃命,如今的她,倒是会替别人着想了。当然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喂,你在那里就好了。别再往上爬了啊!”楚非绯觉得自己所站的这个树枝大概禁受不住两人的重量。
那民夫向上看了一眼,没理楚非绯,看上去倒像是就冲着她站的这个树枝来了。
楚非绯紧张地看着那民夫手脚灵活地攀了上来,倒像是个经常爬树的。
那民夫攀上树枝后。看了看四周,居然还嫌不够,又往楚非绯这边挪了挪。
楚非绯心惊胆战地道:“喂,那边那么大的地方,你干嘛非要跟我挤在一起?”
那民夫一脸的泥灰,此时笑了笑:“这不就你这棵树最安全吗?”
楚非绯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这人居然还能观察到,只有她所在的大树没有被攻击,这人真的是普通的民夫吗?
和陌生人挤在一起,让楚非绯不甚舒服,但此时非常时刻,她也只得忍了:“那你自己抓好了,别再挤了,这树枝可不怎么结实。”
那民夫干脆地哎了一声,自发自动地抱紧了另一根树枝,打量了一下楚非绯,笑道:“你怎么这么黑?非洲来的?”
非?非洲?楚非绯一愣,难道天佑王朝也有非洲?还没等楚非绯细想,那民夫突然叫起来:“看那边,那个民夫的武功真高!”
楚非绯顺着那人的手看去,只见矿洞前的空地上,本来是一群黑衣人与那些巨兽缠斗,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民夫打扮的人,身上的衣服灰尘扑扑,手中也拿着一把长剑,却与一头巨熊搏个旗鼓相当。
楚非绯盯着那身影一会,突然没命地喊起来:“杜子淇!杜子淇!我在这里!”
此时这片区域里,充斥着兽吼与呼喝之声,夹杂着民夫们的惨叫。楚非绯的声音虽然尖利,但却没有传出多远。
倒是她旁边的民夫惊异地看着她:“你?你是女的?”楚非绯情急之下,大声尖叫,自然女音尽显。
不过楚非绯此刻也没心情去管自己的女子身份会不会暴露,那巨型老虎已经招了手下过来,此刻她的小命危已,女不女的,倒是其次了。
那民夫突然又抓住她的肩急问道:“你喊什么?杜子淇?在哪?”
楚非绯任由那民夫扯着她的肩连声追问,只是用尽全力喊着:“杜子淇!”
皇天不负有心人,楚非绯喊得嗓子出血,那缠斗中的杜子淇终于在空档里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楚非绯大喜,伸出一只手拼命地挥舞,忽又想起,她现在是隐在树枝中的,杜子淇离这么远,可能看不到她。
便扯着一旁的树枝用力摇了起来。那民夫在一旁连声惊叫:“喂,你疯了,会掉下去的!”
楚非绯所在的那棵树,本就在林边,此时一侧的树枝剧烈摇晃起来,看起来确实比较怪异。
杜子淇盯着那里看了半晌,心里疑惑他刚才似乎听到了非绯那丫头的声音,只是那丫头此刻不是正在河谷那里吗?
他前两天才去看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不去确认一下,他终归是不放心。
这时,那头巨熊又扑了过来,杜子淇不想再做纠缠,当下也不顾黑衣人所嘱咐的,不准绞杀,只准围困的命令,直接下重手,长剑瞅准机会从巨熊的一侧脖颈中刺入,剑尖飙着血花从另一侧刺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似曾相识
那巨熊受到了重创,倒是没有立时就死,杜子淇却无心再战,甩脱那重伤的野兽,就往林子里奔来。
待到了树下,向上看去,可以看到树冠里有两个人,一个身材矮小的黑炭头,另一个他却认识。。
“杜子淇,我在这里!”黑炭头挥着手叫,杜子淇吃惊地盯着那黑得看不出面目的家伙,那声音明明就是非绯那丫头的声音,却怎么黑成这样?
杜子淇当下二话不说,就往树上爬去。待到了近前,仔细看看那黑炭头,一张脸五官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轮廓来的,就是那脸黑的只剩下了眼白和白牙,实在有些好笑。
杜子淇忍了忍笑:“这是谁的主意?你自己涂的?”
是她自己涂的,可她是被逼的。楚非绯郁闷了一瞬,就急急地道:“刚才那只大老虎可能招了更多的野兽来,这些黑衣人很可能抵挡不住,这里不能再待了,杜大哥你带着我,能从悬崖那里下去吗?”
杜子淇擅长的虽不是轻功,但是如果只带一个人,再用藤条麻绳之类的辅助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是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那个民夫身上,有些古怪地道:“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的?”
楚非绯不明白杜子淇干嘛这样问,没好气地斜了眼一旁的那个民夫,这个家伙刚才抓着她的肩头拼命晃,她还没有跟他算账呢:“他自己爬上来的。”
“这山壁你能自己爬下去吗?”杜子淇对着那民夫道。
民夫没有回答,反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杜子淇:“就是你叫杜子淇?”
杜子淇想起自己的容貌已经变了,这家伙认不出自己也是正常,但此刻时间紧急,也顾不上与他解释,况且,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在非绯面前暴露身份。
又想这家伙玩枪可能是把好手,拳脚功夫却没见他用过,从那么高的崖壁上爬下去,估计对他也挺挑战的。看样子得按照带两个人下去打算了。
当下杜子淇便没再理那民夫,探头估计了一下这树的高度,觉得自己背着这丫头爬下去应该没问题,便对那民夫道:“把你的腰带解下来!”
啥?民夫傻眼。杜子淇冷硬粗暴地道:“不想死就别废话!”
民夫看看楚非绯,楚非绯表示爱莫能助地摊手,民夫大概觉得此人武功高强,且好汉不吃眼前亏,便哭丧着脸。将腰带解了。
古人的衣服,全靠那腰带维系,这腰带一解,那裤子可就只能用手提着了。杜子淇忍了忍笑,接过腰带,先让楚非绯爬到他背上,又将她拦腰和自己绑在一起,然后开始抱住树干,小心地往下滑去。
那民夫在上面喊道:“大侠!别忘了回来接我啊!”
杜子淇将楚非绯送到了地上,四下看了看。野猪与那巨蛇已经往林中深入去肆虐了。四周虽然一片惨乱,但暂时还算安全。
而那些黑衣人正在逐渐缩小包围圈,似乎他们也已经意识到,这么多狂暴的巨兽,想将它们逼回去已经没有可能,便也下狠手,将那凶残的难对付的先宰了。
杜子淇看了眼上方那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民夫,大声道:“自己跳下来!”
“我的腰带!”民夫郁闷地吼道。
杜子淇嘴角坏心地挑起,想着以前这家伙一身西服革履,风度翩翩地在美女堆里打混时的光鲜。再看看他此刻手提裤腰的狼狈,便忍不住想让他再多提一会儿,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他也只能想一想罢了。
便将那腰带团成一团。用力扔了上去。
那民夫也是利索,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己,蹭蹭地爬下树来:“大侠,现在怎么办?”
杜子淇皱起眉,看了看楚非绯:“你可有什么想法?”
楚非绯摇摇头,她曾经是有想法。但是如今这情况已经将她的打算全盘打乱。如今也就是从崖壁上强行往下爬这一条路了。虽然惊险,但却机会难得。
杜子淇凝眉思量带着这两个人爬下山崖的可行性,楚非绯指了指东边那个火龙矿洞:“杜大哥,从那边下,那边悬崖下面就是淇水,万一要是失手,还可能有条活路。”
杜子淇凉凉地瞅了楚非绯一眼,“嘶”了一声:“说什么呢,我可能失手吗?”
楚非绯无语,这厮自大的样子还真像极了一个人。
“这悬崖太高,我得去找些绳子来,将咱们绑在一起,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林子深处,树木倒塌冲撞的轰响,民夫们凄惨的哀嚎还在不时传来。杜子淇觉得这林子太不保险,就看中了那火龙矿洞:“你们两个去躲在那矿洞里。”
楚非绯看了眼那矿洞有些踌躇,杜子淇拉起她的小黑手:“你还真信里面有火龙什么的啊,快点,我送你过去。”
矿洞前的空地上,黑衣人们都在全力对付那些巨兽,倒是没人留意到几个人影,飞速地穿过了空地,往东边那个无人的矿洞跑去。
不过就算看到了,也无人会在意,毕竟这个地方,除非像他们这种武功高强的,这些民夫们就算跑到悬崖边上,也逃不掉。
杜子淇拉着楚非绯在前面跑,那民夫在后面紧紧跟着,到了矿洞前,杜子淇松了手,楚非绯正要好好喘气,却冷不防被那厮紧紧地拥进了怀里,带着丝恼怒的声音:“你不是在河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放手,快被你勒死了!”楚非绯哑着嗓子道。杜子淇到了此刻方才觉得十分后怕,刚才那样凶险,若是他没看到她怎么办?若是她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怎么办?想起刚才那一地的血肉模糊,很可能其中会有她的身影,他的心脏骤然紧缩,钝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楚非绯虽然被搂得很不舒服,但是也感受到了杜子淇的那份心慌心疼。便顺从地没有挣扎,好半天,见杜子淇还是紧紧拥着她不说话,便忍不住道:“大哥,咱们还没脱险境呢。”
民夫在一旁频频点头,开口催促:“对啊,对啊,这位大侠,您赶紧去拿绳子,等咱们离了这鬼地方,您想抱想搂想亲都随您,行不?”
杜子淇没好气地冲那位一瞪眼:“闭嘴!”
民夫挑了挑眉,咦,这口气挺熟悉的。。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被包围了
杜子淇最后使劲了拥了一下楚非绯,才放开了她,低声道:“你乖乖在这里等我。£∝頂點小說,”
楚非绯点点头,杜子淇又转身对那民夫瞪眼道:“你,保护她!”
民夫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理所当然的命令口气,居然从骨子里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杜子淇又逼近一步,低声威胁道:“要是她掉了根头发,你就死定了。”
#¥。。要不是这人的脸和身形都完全的不一样,他真怀疑这人其实是少爷假扮的吧。。
就在杜子淇提步欲走之际,一头金钱豹突然从矿洞上方的山壁上跳了下来。
三人都是一惊,杜子淇的剑还留在那头巨熊的身上,此刻也是手无寸铁。骤然面对一头尖牙利齿的凶猛野兽,也感到无从下手。
“那只老虎的救兵到了。”楚非绯说了一句就回身四下寻找,终于让她在洞壁下方的一堆乱石中,找到一把断掉的锄头木柄,连忙拿起来递给杜子淇。
杜子淇黑线地接过来,这丫头随地找武器的习惯还是没变,不过这次有进步,这锄头木柄总比晾衣服的竹竿要强一些。
杜子淇双手握紧锄头木柄,紧紧盯着那花斑豹子:“你退后,到矿洞里面去。”
楚非绯应了一声,一边退一边叮嘱:“杜大哥,你小心点。”
杜子淇心里一甜,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小丫头一贯的心口不一,她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指不定只把他当做卖命的工具。
但是他就是止不住地心里高兴,连这丫头那之前因为喊得太过,而已经有些沙哑的嗓音,也变得美妙无比,反反复复地在他的耳边重放。。杜大哥,你小心点。。
杜子淇觉得自己心里身上充满了干劲,正要抖擞精神。上前拿下这挡路的金钱豹。却眼前又掠过几个黑影,他连忙就地一滚,才堪堪躲过了那利爪的袭击,只是右肩已经被那尖爪撩到。顷刻间血珠就渗了出来。
身后的楚非绯惊叫了一声。杜子淇连忙回头。却看见一头灰狼已经越过他,向矿洞口的两人扑去。
杜子淇大急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却听得脑后生风。似乎有利刃在向他的后脑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那民夫狠狠一脚踹开了那灰狼的扑击,杜子淇心中一松,连忙反手抡起木柄敲飞了偷袭的金钱豹。那金钱豹悲鸣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便翻身跳了起来。而杜子淇手中的锄头木柄,也断了。
杜子淇低头看了眼手中脆弱的木棒,叹了口气,罢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便双手持着短棍上前与那两人汇合到了一处。
“完了,被包围了。”民夫心惊地道。
此刻矿洞外,一头金钱豹带领着几头灰狼,在洞口外嘶吼连连,冰冷的兽眼嗜血地盯着几人,似乎不将这几个人类撕吃下肚,绝不离开。
而矿洞前的空地上,大批的野兽加入了战团,黑衣人尽管武功高强,也有些应接不暇,场面一时非常混乱。
“现在怎么办?”民夫本能地去问杜子淇,杜子淇皱着眉道:“不能就这样被这群畜生困住,我必须冲出去,但是你们。。”
民夫连连摇头:“别看我,我不行啊,一头还好,这么多头野兽,没武器我也搞不定。”
“废物!”杜子淇恨声道。早叫他不要过于迷恋枪械这种外物,武者的根本是自身的强大!这次回去了,一定将这家伙送去星际历练,不达到一级武者水平,就不要跟着他了。
民夫郁闷地瞅着杜子淇,没有还嘴。
一旁的楚非绯趁这个时间检查了一下杜子淇的伤处,确信那里只是皮外伤,而且这家伙体质过于强悍,那伤口本就只是破皮,此刻竟然已经止血结痂。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类。。楚非绯在心里腹诽着。
楚非绯看了看外面那几头蠢蠢欲动的兽类,又看了看犹如修罗场一样的矿洞前的空地,野兽们源源不断地加入战局,黑衣人们支持不住退却已是定局。而拖着她这个累赘,徒手从那么高的悬崖上爬下去,风险还是太大。
楚非绯皱起眉,回头看了看身后漆黑的矿洞,咬了咬牙道:“杜大哥,我们往里面逃吧。”
这小丫头一向有主意,杜子淇便没有多问,低声道:“你们先退。”
那民夫倒是没有废话,一边退一边问:“这里面?不是已经塌方封住了吗?”
楚非绯有些担心地看着立在矿洞口守在那里的杜子淇,但心想没有自己拖累,他的武功自保应该没问题,便道:“杜大哥,数到三十,你就进来!我在尽头等你!”
说完,楚非绯转身用尽全力跑了起来。民夫连忙跟上,跑了几步就哎呦了一声,狠狠摔在地上:“该死,这里怎么这么黑。”
不是废话吗?楚非绯懒得吐槽那民夫,洞外能射进矿洞的光源有限,再往里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了。
楚非绯的速度慢了下来,心里一边计数,一边用手摸着周围的洞壁,一边全力地快跑,绊倒了,撞到了也顾不上喊疼,差不多数到三十的时候,终于脚下踢到了一堆碎石,心中一喜,连忙摸索着沿着那石堆向上爬去。果然摸到了一个只够一人爬入的洞口,楚非绯大喜,回身大喊了一声:“杜大哥快来!”
洞口传来了野兽的嘶吼声,夹杂着受伤的悲鸣。楚非绯紧张地爬进了洞口,洞口的另一侧也是一个碎石堆成的坡道,楚非绯便趴在那里屏息等着。
那民夫这时也跌跌撞撞地赶了过来,睁眼瞎地跌倒在碎石上,爬起来摸了摸,骂了一声:“x,死路啊?”
楚非绯在洞口后急声道:“往上爬,中间有一个洞口,快点!”
民夫听到楚非绯的声音,连忙循着那声音爬去,果然摸到了洞口,也爬了进去。两人在黑暗中撞做一堆,楚非绯恼怒地将那人往一旁推了推:“让开洞口,别挡着路!”
民夫哎呦一声:“喂,那是你情人啊,要不要这么偏心,我这一路跌得浑身都肿了。”
楚非绯对这个莫名其妙和他们组队的家伙,十分没有好感,此时没好气地道:“没人请你跟着!”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真是矿洞?
洞口的传来了奔跑的声音,听上去甚为顺畅,完全没有两人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狼狈。+◆,
楚非绯连声叫道:“杜大哥,这里,这里。”
杜子淇已经看到了碎石上方的洞口,见这丫头躲的地方挺安全,也放了心,扔了手中的短棒,回身对着紧追不舍的金钱豹冷笑:“今天就是用拳头也能将你这畜生打碎了。”
黑暗中,楚非绯并看不到杜子淇的身影,却能看到金钱豹那双眼睛,宛如黄绿色的灯泡发着森然冷光。不远处,还有几双绿色的亮点,她知道那是那几头灰狼。
“杜大哥,快上来吧,咱们把洞口堵上,它们进不来也就是了。”楚非绯有些担心杜子淇没有武器,应付不来这么多野兽。
杜子淇应了一声,缓缓往后退去,那金钱豹却在此刻猛然跃起,一口朝着杜子淇的脑袋咬来。一丝残忍的笑浮上杜子淇的嘴角,他猛然矮身,闪过那血盆大嘴,同时右手急伸,揪住了那金钱豹下颚的皮毛,顺势将那豹子掼到了碎石上,却没松手,而是跟着扑了上去,一膝盖猛压在豹子的腰骨上,然后左手抡起拳头,在豹子痛极扭头欲咬之际,狠狠地砸在那豹眼上。
金钱豹悲鸣一声,还想挣扎,杜子淇却狠狠地一拳又一拳地砸了下去,如此数十下,直到他觉得拳头下已经粘稠一片,而那豹子也已经停止了挣扎。他才喘息着站了起来,双手举起那豹尸用力掷出。
沉重的豹尸重重地砸在几头灰狼的面前。灰狼们从喉咙中发出畏惧的嗥叫,畏畏缩缩地不敢再向前。
杜子淇这才转身,爬进了那狭小的洞口,楚非绯连忙问道:“杜大哥,有没有受伤?”
杜子淇没有回答,倒是抓住楚非绯上下打量,口里连连问道:“刚才那么黑,有没有摔到?可有哪里觉得疼?”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地去拉她的裤管。
楚非绯心里一暖,微笑道:“嗯。摔得可疼了。不过破皮的地方没有出血,杜大哥,别担心,我那毛病已经好了。”
杜子淇还是不放心地。将手伸进裤管摸了摸。楚非绯虽然尴尬。但也忍了。她的凝血毛病,让他们在异境里吃尽了苦头,眼前这家伙虽然很多时候很可恶。但却是为了她这毛病差点将命搭上,此刻他这样紧张,楚非绯觉得是在情理之中,便忽略了他这有点吃豆腐的行为。
确信跌倒处真的只是些微的破皮,并没有出血,杜子淇在那伤处轻轻地揉了揉,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撤了回来。
黑暗中的小丫头嘴角带着丝脱离险境的微笑,虽然黑得几乎和周围的黑暗都快融为一体,但那双水蒙大眼,却在黑暗中熠熠有光,眼底带着丝调皮的笑意。
杜子淇的心漏跳了一拍,只觉得那双眼勾得他恨不得将她吞进肚中,融入骨血,才能解了他刻骨的痒。
杜子淇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狠狠地将小丫头搂进了怀里,死命地揉了揉:“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楚非绯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断了,心里哀嚎,这人勒死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至于分不分开的,在此事未了之前,她还得仰仗他的保护呢,当然不能分开。楚非绯挣扎着嗯了一声。
杜子淇欣喜若狂地道:“你答应了?”
嗯?楚非绯一愣,她答应什么了?
却在这时,一旁的民夫不合时宜地轻咳道:“大侠?大侠?”
杜子淇恼怒地回头:“干什么?”
“那个,咱们是不是该先把这洞口堵上?”民夫小心翼翼地道。
楚非绯这时也道:“正是,那几只狼,明显是属于一个狼群,说不定后面还会有更多的狼进来,我们先把洞口堵上,等野兽散去了,咱们再出去。”
杜子淇微微点头,四下看了看,突然轻咦了一声。
“怎么?”楚非绯连忙问道。
“有些奇怪,这里不是传说矿洞发生塌方了?”
“是的,而且据说还有一条火龙在洞底。”楚非绯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烧融的岩石,心中有些不安。
她听到杜子淇似乎起身离开了原地,向下方走去:“杜大哥,你发现了什么?”
“待在那里别动。”杜子淇的声音从几十米外传来,楚非绯暗暗咂舌,这里的空间竟然这么大?
这时,他们身后的洞口外,传来了一声隐约的悠长的狼嗥,那民夫跳了起来:“不好,那狼在召集同伴。”
楚非绯一听也急忙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起稍大的石块,试图堵住那洞口。
黑暗中两人都是睁眼瞎,又都急匆匆地扑向那洞口,便撞做了一团,那民夫只是捂着脑袋痛叫,楚非绯到底身轻,直接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那民夫低咒了一声,循着那声音扑了下去。
楚非绯在碎石上翻滚而下,惊慌中还记得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依稀仿佛听到了杜子淇的急叫声,但却似乎十分遥远。
滚落似乎无休无止,她已经感觉不到碎石切割的疼痛,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这一次,她大概死定了。
直到有人扑了上来,用身体当做肉垫,翻滚停止了,但是向下的滑行却没停止。坍塌形成的碎石堆发出可怕的鸣响,无数的碎石从上面滚落下来,争先恐后地想将他们埋葬。。
她以为抱着她在下面当肉垫的是杜子淇,直到那人咒骂了一声,她才知道自己错了。那民夫一边下滑,一边脚底连蹬,试图止住坠势,但却无果。而上面赶下来的碎石流,眼看就要埋了他们,他咬咬牙,抱着怀中的黑炭头猛然向一侧连续翻滚,才避免了被碎石掩埋的命运。
也许是因为向一侧翻滚,卸去了下滑的势头,他们终于停了下来。楚非绯闻到了隐隐的血腥味,连忙忍着浑身的疼痛从那人身上翻了下去。
那人痛苦地哀叫了一声。
“你怎么样?”楚非绯没想到在危急关头,这个她一直挺嫌弃的民夫居然会保护她。
“还死不了。”民夫痛呼连连地坐了起来:“这是什么见鬼的鬼地方,这里真的是矿洞吗?”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大家一起
杜子淇到此刻才方从上面赶了过来,这两人下落的速度太快,而他当时距离的方位,又偏差太大。△頂點小說,
此刻惊魂未定地赶到近前,见楚非绯看上去还好,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埋怨:“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条坡道相当长,还不知道尽头是什么。”
又看了看那民夫后背的擦伤,觉得以他的体质,应该没什么大碍,便拍了拍他的肩,真心地道:“做的不错。”
民夫“切”了一声,甩掉了杜子淇的手,这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少爷了。
杜子淇笑了笑,也不生气,回头看了看上面,这里距离他们进来的那个洞口,已经近百米,按照他们现在的坡度计算,已经深入地面数十米了,但是这坡道似乎远没有看到尽头。
杜子淇蹙起眉,这里的地形太奇怪了,当初真的只是简单的塌方吗?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空洞?
眼光落到楚非绯身上,见她正在揉胳膊,连忙将她拉进怀里,上揉下揉:“还有哪里疼?”
“杜子淇,你够了啊!”楚非绯忍着羞恼道,说好了不准动手动脚的,这家伙哪一次遵守约定了?
杜子淇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虽然松开了怀抱,但却拉紧了楚非绯的小手:“为了防止你再滚下去,还是这样保险一点。”
楚非绯对刚才的险情也心有余悸,便没再反对。
“现在怎么办?”民夫这时道:“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杜子淇看向楚非绯:“你说呢?”
楚非绯有些茫然,干嘛问她啊。她在这里两眼一抹黑,又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既然这家伙问她,她当然也不能丢了面子不是?
楚非绯凝起眉开始思考:“这山腹中形成了这么大的一个空间,很古怪。”
杜子淇微微点头:“确实古怪,而这里大量的碎石,却又不像是天然风化形成的。”
楚非绯想起那融化的岩石,从地上抓了把碎石,摸了摸,只觉得那些碎石似乎表面光滑,但棱角分明。
“这石头什么样的?”楚非绯问道。
杜子淇一开始被这巨大的空间吸引了目光。倒是没注意到这些碎石是什么样的。此时楚非绯问起,他才仔细看去:“哦,这是。。”杜子淇将冲口而出的矿石学名咽了回去,支吾了一下:“我不大认识。不过好像在什么书上看到过。名字忘记了。这种矿石挺少见的,而且十分坚硬。”
书上?关二哥却说书上从没有记载。。
楚非绯的脑里闪过一丝疑问,但也就是一瞬间而已。她接着问道:“那杜大哥记不记得,关于这种矿石,书上还说了些什么?”
其实杜子淇也觉得暗暗奇怪,这种矿石在地球上属于稀有金属,通常被用于建造外层空间的航空器。没想到在这个空间也有,而且看样子蕴含量巨大。
“也没说什么,这石头打磨好了的话,可以当做黑宝石卖钱,不过。。”杜子淇笑了笑,当做黑宝石卖,倒是贱卖了,而且他怀疑以天佑王朝的工艺水平,大概还加工不了这种坚硬的矿石。
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楚非绯想起之前一直期望这个矿洞里面会看到原金,不禁失望地道:“看来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金矿。”
杜子淇心中一动:“也不一定。”
“怎么说?”
杜子淇自然不能告诉她,这几种稀有金属形成原因相似,很可能会处在同一个地质岩层中,换句话说,如果你发现了,其中一种,很可能附近找找就能发现其他几种。只不过蕴藏的含量是高是低,就只能看运气了。
看着小丫头希冀的眼神,杜子淇想反正外面的野兽一时半会也散不去,这里大概还要再躲一会,闲着也是闲着,便带她四处看看也好。反正有他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者,杜子淇确实自己也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会在地底形成这么巨大的一个空间。
想到这里,杜子淇拉着楚非绯站了起来:“走吧,下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点其他什么。”
“会是金子吗?”楚非绯念念不忘她的金矿。
杜子淇忍笑,这个小财迷:“确实有这个可能。”
这时那民夫在一旁惊异地道:“真的有金矿?那些黑衣人抓咱们做苦力,是挖金矿?”
楚非绯因为这民夫刚才舍身救了她,心里倒是对他的观感好了很多,便回答道:“我也只是猜的,在河谷的时候,依稀听到那么一点风声。”
“要是真的有金子,那咱们可就发了。”民夫兴奋起来,杜子淇回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个个都什么品位,金子有什么好,俗不俗啊!
杜子淇牵着楚非绯小心地沿着碎石坡下行,因为害怕再引起上方的碎石滑落,他们采用了之字形的路线,这样不知走了多久,楚非绯觉得要是按照外面定龟山的高度计算,他们大概已经下到山底了。
坡道似乎还是没有尽头,不过前方却隐隐出现了光亮。
三人迟疑地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
“我觉得像火光。”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楚非绯想起那洞底火龙的传闻,心中一突:“杜大哥,该不会真的有火龙吧。。”
杜子淇拧眉,以他的常识,这个空间的能量等级根本维持不了火龙这种高能量的生物存在。
但是,这个天佑王朝早已发生了太多违背常理的事,就比如那总跟着他们的黑猫,又比如那深潭中被召唤来的黑暗那伽,还有那个封闭的空间异境。。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杜子淇道,说着就松开了手。却没想到那小手反手将他的手握住:“杜大哥,我们一起去看看。”
杜子淇回头,小丫头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他不得不正视的力量。杜子淇微笑,点头:“好,一起。”
三人继续下行,下方的光亮也渐渐清晰起来,坡道终于在此处终止,前方是一方悬崖一样的峭壁,而那火光,就自峭壁下方而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知情不报
风应城,府衙
厅中三把椅子,上面此刻坐了三人。▲∴,一个老农,一个书生,还有一个眼如铜铃的粗犷汉子。
吴义抱着肩膀站在厅中,冷冷地注视着那大汉:“你看上去挺眼熟。”
粗犷汉子哈哈一笑:“是吧?哎呀,他们都说我长得像张屠夫。”
吴义也是冷笑:“是挺像屠夫的,不过本将记得你好像被城府司的人关起来了吧?后来怎么出来的?”
汉子脸色一僵,不知所措地看向白衣书生。
书生哈哈笑了两声:“吴将军真会说笑话。”
吴义冷冷地盯着他。
书生笑不下去了,啪地一拍大腿,果断地道:“将军贵人事忙,一定是记错了。”
吴义冷冷一笑:“去年花神会的防卫本就由本将负责,此人长相凶恶,又因为他的事牵扯到了本将的一个得力手下,故而本将不但记得这个人,而且这件事的始末本将也清清楚楚。”
书生的嘴角维持着微笑,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心里暗付:此刻府衙空虚,就凭吴义一个人,大和尚虽然打不过他,但是逃出去却是可以的。自己本就安排了人在后山埋伏着,只要大和尚去带了人来。。书生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厉:就算占了这府衙,接管了这风应城,也不算什么!
这时,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站在大厅的门外道:“将军,茶来了。”
厅中有些紧张的气氛。被这突然的打断缓和。
吴义回身看了一眼,突然大步上前,从那茶盘上拿了一盏热茶,然后恭恭敬敬地呈给那老农,口中尊敬地道:“傅老大人,请用茶。”
那老农也未推辞,伸手接了,有些踌躇地看着吴义:“吴将军。。”
吴义连忙道:“傅老大人叫我阿义就好,当年要不是傅老大人平了家父的冤案,吴义一家早就满门抄斩了。哪还有吴义的今天。吴义那时虽然年幼。但是傅老大人当年法场救人的英姿,吴义还记得清清楚楚,老大人的大恩,吴义片刻不敢忘。。”
傅老大人抬手止住了吴义:“不用感谢老夫。要谢也应该谢先皇。你父亲既是冤案。先皇了解了原委后。便谴了老夫,法场救下了你一家,连送你们返乡的盘缠。也是先皇所赐。”
吴义有些吃惊,呆愣地看着傅老大人。
“你父亲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谋逆,但是与逆贼有来往却是事实。先皇仁慈,免了你们一家罪责,你父不能再为官,皇上便送了盘缠,让你一家回乡后也能好好度日。”傅老大人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先皇仁慈清明,是千古难得的明君,只恨那贼子可恶,居然逼得先皇大殿自刎。”
吴义此时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恨了十几年的狗皇帝,此时却告诉他,他能活下来,能习武成材,都是因为那个狗皇帝的帮助。
而眼前的傅老大人口口声声说的贼子,却是他现在效忠的对象。
吴义有些混乱,他盯着厅中这三个通缉榜上的匪首,脑子里一忽想将他们全部关进大牢,又一忽想傅老大人怎么也算是他吴家的恩人,要不要装作不知道,将他们全放了算了。
这时小丫鬟已经给书生和大汉都上了茶,正要退出去,吴义却忽然想起夏少元来,连忙问道:“等等,夏大人和张大人何时出去的?可知道去哪了?”
小丫鬟惶惶地道:“奴婢不知,奴婢今日午时去询问午膳的时候,才发现两位大人都不在房中。至于何时出去的,奴婢也没看到。”
吴义皱了皱眉,又问:“大人的房中可留了什么纸笺之类的?”
小丫鬟摇摇头。
那一侧,粗犷大汉已经一口干了那茶,口中嚷嚷道:“这茶什么味!堂堂郡守就只有这破茶啊?”
一旁的书生淡淡地喝了一口,也皱了皱眉。傅老大人见状,便直接放下了茶盏。他们在山中用的是甘泉,喝的是自制的新鲜岩茶,外面的那些所谓的好茶,自然是入不得口的。
那小丫鬟却不知这个原委,只以为他们真从水里尝出了什么,脸色大变,嘴唇也紧张得哆嗦起来。
吴义见状心中生疑,沉声道:“你可做了什么?还不说实话!”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慌慌地连声道:“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
吴义观其神色,哪里肯信,冷笑一声:“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本将军还能放你一条活路,要是敢说瞎话,便将你扔到淇水喂鱼!”
小丫鬟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真真还是个大孩子。
那吴义身材高大,平日里本就不苟言笑,此刻沉下脸来冷声威胁,小丫鬟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那大蜈蚣爬出来时一瞬就不见了,奴婢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奴婢并不是故意隐瞒不报。。”
大蜈蚣?吴义拧起眉,难道是张守逸的那条?前一晚,张守逸还让那条五色斑斓的蜈蚣出来吓唬夏少元,这事他还记忆犹新。
“什么样的蜈蚣?从哪爬出来的?”倒是那书生郑重地问道。
小丫鬟惶恐地道:“就昨天,后院的水井里,奴婢去打水的时候看到的,一条老大的蜈蚣,这么长”小丫鬟两手伸展,比了一下:“灰不灰,白不白的,从井台上爬下来,一眨眼就不见了,奴婢觉得自己一定是饿昏了头,看花了眼,哪有那么怪模怪样的蜈蚣,便打了井水,那水看上去也没什么异样。但是奴婢还是觉得不放心,烧了好几滚,又沉淀了好几遍,这才给大人们上茶的。”
那小丫鬟双手一比,差不多快一丈了,就算是张守逸的蜈蚣也没那么大的个头啊,而且怎么会是灰色的?
吴义也觉得这小丫鬟可能是饿昏了眼花,如今风应城所有的百姓,也不过是稀粥裹腹,后山的还好一点,有时还能打到野味,但城里的,就真的只能靠余粮了。一碗稀粥对于人来说,也就是勉强活命而已,会眼花也是正常。
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训斥道:“既然看到了异常,为何不禀告!水源清洁非同小可,要是真被污染了,你又知情不报,你可知道这是大罪!”(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出手相助
小丫鬟急急辩解:“奴婢并不是知情不报,实在是,那水并没有异样啊,奴婢喝了,府里的下人都喝了,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所以奴婢才觉得一定是自己看花了眼。∑頂點小說,而且,而且,那位御医大人,他后来也喝了,也没说有什么不对,故而,故而。。”
吴义微微点头,心想张守逸那个家伙,连水里有金气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都能察觉,那水要真有问题,他怎会发觉不了?恐怕还没等那怪模怪样的蜈蚣靠近府衙,他就先察觉了。
看样子,大概是真的看花眼了,吴义这时心里已经有了结论,脸上却依然阴沉:“起来回话。”
这时,那书生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地道:“等等,你说那蜈蚣是从井水里爬出来的?”
小丫鬟已经吓昏了头,刚站起又连忙跪倒:“是奴婢看花了眼,大人饶命,将军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傅老大人此刻也是脸色凝重:“你不要怕,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你仔细想想,当时你看到的,那蜈蚣真是从井水里爬出来的?”
傅老大人神色郑重,本身又有一种让人信任的气势,那小丫鬟在傅老大人的注视下,期期艾艾地道:“奴婢奴婢,虽然看花了眼,但当时看到的时候,确实那怪模怪样的东西,是从井台里爬出来的。”
这时大和尚哇哇叫了起来:“什么意思,你是说老子刚才喝的茶里有毒?”
“闭嘴!”书生冷冷地喝了一声。然后对着小丫鬟认真地道:“你再仔细想想,你看到的那怪模怪样的东西,长什么样?”
小丫鬟白着脸,并不太愿意去回想那丑陋的东西,但是眼前这几人看上去神情郑重,好像她看到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而那位吴将军则一直冷着脸站在她身后,她只要一想到这位将军手持普通朴刀,就一刀砍断碗口粗的小树时的样子,就浑身发寒。
便只得望着房顶努力回想:“奴婢也没看太清楚,那东西的颜色和井台很像。要不是它在动。奴婢还真发现不了,奴婢并没有看到它的头部,只看到长着很多对足的身子,还有它的尾巴中间分了叉。看上去倒像是长了两个尾巴。所以奴婢猜测。大概是条大蜈蚣。。”
丫鬟话音落了。大厅里几人一时无声,这种怪模怪样的东西,纵然傅老大人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没听说过这种东西。书生则在记忆中努力回想,可曾看到过类似的记载,却没有头绪。
一旁的大和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大声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这水里到底是有毒还是没毒,你们给句准话行不行?”
书生皱眉正要开口。
吴义轻咳一声,示意那丫鬟先下去,然后对傅老大人道:“老大人不用担心,吴义敢保证,这水没有问题。”
傅老大人诧异地抬眉:“你为何如此肯定?”
吴义笑了笑:“不瞒老大人说,这次赈灾咱们有三个人先到了,其中有一位张御医,很是有些门道,要是有毒物,他准能看出来。断不会他自己喝了水,却没有发觉。”
“什么叫有些门道?”书生在一旁插口道。
吴义自然不能说张守逸是南疆的少主,玩毒物的祖宗,便支吾地道:“总之你们放心就是了,在这位张御医面前玩毒物,那就是班门弄斧。”
傅老大人和书生对视了一眼:“你说的这位张御医,可是钦差邵大人的随行御医?”
“不错,这次大队的医师团队,就由他来带队。”吴义答道:“他的本事大着呢,老大人尽管放心。”
书生眸光闪了闪:“敢问一句,这位张御医与邵大人的关系如何?”
吴义奇怪地看了眼那书生,这书生不过一个匪首,为何关心这个?这时傅老大人也道:“正是,此人可得邵大人的信任?”
傅老大人的问题,吴义不能不答,连忙道:“很得信任,张御医是常伴邵大人左右的,还有夏大人也是。”
傅老大人和书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书生这时道:“吴将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位张御医,其实是南疆来的吧?”
吴义心中吃惊不小,脸色却是不显,只盯着那书生不答。
傅老大人这时道:“实不相瞒,今日我们在风应城后山的山顶,看到了南疆蛊术的痕迹,故而有此一问。”
南疆蛊术?难道真的是张守逸去了风应城的后山?只是他去那里做什么?夏少元又是怎么回事?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在一道?
书生见吴义不答,心中便更确定了三分:“那后山的顶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崖边的山石也有塌落的迹象,如果真如我们所料,吴将军,你那位张御医,现在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说什么?”吴义这时纵然面瘫,也微微变了脸色。
傅老大人在一旁又添了一把柴:“吴义,你口口声声说那张御医是玩毒的行家,断不会察觉不出那水中的毒物,但你可曾想过,要是那毒,就是专门针对那张御医的呢?”
吴义心里有一瞬一乱,但忽然想起那张守逸的身份,又定了定神:“不,不可能,那人身份特殊。。”张守逸是南疆的小王子,怎么会有人敢对他下毒?就不怕被南疆报复吗?
但是他随即又想起了那时深潭中被召唤出的未知怪物,当时张守逸不是也在场?那暗中之人,似乎并没有顾忌到他啊。
吴义有些心乱地原地踱了几步,忽然停住:“如果那小丫鬟看到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几人都喝了水。。”
傅老大人道:“正如我们所说,如果那毒是针对的那位张御医,对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倒可能是无妨了,那暗中之人为了防止露出破绽,被那张御医察觉,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大和尚在一旁松了口气:“这就是说老子没中毒了?”
另外几人没有理他。
吴浓眉紧锁,原地转了两圈,忽然走到傅老大人面前,深深施礼:“老大人一向高义,又是办案的行家,这件事小子实在是有些无措,还望老大人出手相助,小子感激不尽!”
傅老大人捻须微笑,微微点头。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什么少爷
定龟山,山腹。☆→,
三人站在悬崖边,呆呆地看着下方的景象,如果他们中有人相信地狱的话,一定会以为看到了地狱的入口。
这个峭壁并不算高,大概只有百来米的高度,其下方是一个深潭,而深潭的中心,却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此时熊熊的火焰正从那里滚滚喷出。
那火焰温度很高,喷出火焰的洞口明显呈半融的状态,因为火光的照亮,又因为水质的清澈,可以看到水下几十米甚至更深的距离。
一座座影影绰绰的石柱在水底显现出来,在目力可及的范围内,铺陈开去,也不知道有几千几百个。
“这是什么玩意?”民夫喃喃地道。
“水中火。。”杜子淇四下打量着:“这地方还真是有趣。”对于眼前这种奇异的景象,作为从少年时期就星际历练的杜子淇来说,不算什么稀罕事,比这看上去更诡异的,他也见过。
因此当另外两人还在因为眼前的景象发呆的时候,杜子淇则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脚下的峭壁并不是直上直下,而是呈碗型向下延伸。峭壁下方的空间很大,那喷火的洞口就在深潭的中央,距离他们还有几百米远。
“想不想下去看看?”杜子淇握了握掌中的小手,问道。
楚非绯看着那水底密密麻麻的石柱,有些发憷,她本能地不想去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她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
杜子淇自然没有勉强,眼前的景象虽然奇特,但对他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如今他不过是闲着没事,陪着小丫头四处转转,如果她不想去,那便不去好了。
于是杜子淇牵着楚非绯,缓缓地沿着峭壁向前走去。
因为潭水中的火光照亮,此刻这方空间,倒是隐约可见了。一侧是他们下来的那道斜波。另一侧是深潭峭壁。而前后都隐藏在黑暗中,并看不真切。
头顶上方的空间无穷无尽,可以想象这元宝型的定龟山,其实就是一个底座被挖空了的元宝。如果当初民夫们打出的矿洞是直上直下的话。大概早就发现这里了。
“对了。杜大哥,你知道那些巨兽怎么来的?”楚非绯这时静下来,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杜子淇皱皱眉:“也不知这些黑衣人什么来头。就在你们宿营区的另一侧。有一处深坑,那里被安置了一些巨大却简易的机械,用来将挖出的矿石碾碎,从中筛选出金子。而给这些巨大的机械提供动力的,就是这些巨兽。”
“啊?你是说那些巨兽会帮他们碾磨矿石?”楚非绯听得睁大了眼。
杜子淇笑了笑:“那些野兽们通过推动一个巨大的传动装置,来提供动力。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一个改良过的大磨盘而已。让我奇怪的是,他们中似乎有人懂得驯兽,那些野兽身材都比同类巨大,想必在各自的族类里,都是一方霸主,如今却乖乖地被驱使做苦力。”
说到驱兽,楚非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巫族遗迹里碰到的那个驱兽师,难道这些黑衣人中也有驱兽师,他们其实也是巫族遗民?
“后来这些巨兽怎么又突然发狂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民夫这时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似乎是突然之间,野兽就开始四处攻击。”
杜子淇回身看了眼那民夫,又看看楚非绯心有余悸地道:
“今天你们也算是幸运,还不知道外面的那些民夫们死伤会有多惨重。这些原本被控制的野兽一旦发狂,似乎极为愤恨人类,外面那些黑衣人如果没有将巨兽们全部杀光,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无休无止地报复。”
“那个驱兽师呢?怎么没出现?难道一开始就被发狂的野兽杀死了?”楚非绯忽然问道。
杜子淇微微蹙眉,他也是见过巫族遗迹里那个驱兽师的尸体的,知道驱兽师都是脸上涂得古古怪怪,根本看不出男女和面貌,说起来,这片营地,他还真没见过什么驱兽师。也许这些黑衣人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驱使野兽?
杜子淇看着楚非绯默默地摇头。
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难以预料,杜子淇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他觉得他现在握着这个小丫头的手,却握不住她的未来。
掌中的小手柔软而细滑,显得脆弱易伤,他克制住自己想将她揽进怀里的冲动,抬起另一只手,将那只小手合握在掌里,郑重地一字一字地道:“非绯,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一侧的碎石斜坡上方,不时有碎石滚落,楚非绯分心地向上看了看。
杜子淇抬手固定住小丫头的头部,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非绯!”
眼前的那双眼,漆黑中又带着跳跃的火光,楚非绯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被这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身上开始发烫,她的手心开始冒汗,她的喉咙发干,她吞了吞口水:“杜,杜大哥,我觉得上面可能有人。”
杜子淇心里叹息一声,这丫头还是一贯的滑不留手,就算自己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也不肯给他一句承诺。哪怕只是骗骗他呢。。杜子淇自嘲地想,难道在她的心里,那个什么陆坤就这么重要,连说句瞎话敷衍一下他,她都不愿意?
嫉妒像是野草,在杜子淇的心里疯长,但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他觉得自己迫切地需要什么去填满那空洞,不然他会成狂成魔。
他丢开了那只小手,向碎石斜坡上方而去:“我去看看,路明,你看好她!”冰冷的声音自那瘦削的背影传来。
楚非绯吃惊地看着杜子淇几息之后就消失了身影,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又变脸了?
而那民夫却僵在原地,好半晌才僵硬地看向楚非绯:“他刚才叫我什么?”
楚非绯眨了眨眼:“好像是叫什么陆明?你的名字叫陆明?”
“我确实叫路明,可他怎么会知道!”民夫有些抓狂地揪着头发:“这是什么鬼地方,每件事都这么诡异,这人的脸和身材根本就不是少爷,他却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就算脸可以易容,身材怎么会变了?”
楚非绯缓缓地扭头,看着纠结的民夫:“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少爷?”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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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夫没有回答楚非绯的问话,反而突然抓住楚非绯的肩膀,猛一阵摇晃:“黑炭头,你快点告诉我,这个家伙你是怎么认识的!?”
楚非绯被晃得头晕,此人又手劲极大,她挣脱不得,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冒出来了。”
“什么叫突然就冒出来了?”民夫心急地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天上还是水里?”少爷当初进入这个空间是因为意外的爆炸,所以如果少爷是突然出现的话,那么从天上掉下来,或者水里冒出来都很正常。
楚非绯无语,这人疯了吧,正常人会从天上或者水里冒出来吗?等等,要说从水里冒出来,木子水那个家伙倒确实是从水里冒出来的。
“你放手!”
民夫这才醒悟自己这样比较过分,连忙松手,换了口气:“小黑妹,快点告诉哥哥,这人究竟是何来历?”
来历?她好像一直没怎么留意过杜子淇的来历吧?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和张守逸在一起,两人都是御医,并没有什么不对。
后来张守逸渐渐暴露出了南疆的身份,但是这位杜子淇却似乎和南疆没什么关系。虽然他没有展示过他的医术,但在异境中他表现出的对那些奇花异草的了解,让楚非绯相信此人阅历一定很丰富。再加上后来他做出的那古古怪怪的飞行翼..
楚非绯突然发现,她其实对这个杜子淇一点都不了解,好像除了杜子淇这个名字,她对他一无所知。
“我真的不知道。”楚非绯无奈地道。
民夫盯着楚非绯不信地道:“他不是你情人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什么情人!”楚非绯脸色一沉,冷声道:“杜子淇跟我只是同伴关系,你要是再敢乱说话,就别跟着我们了!”
民夫张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却突然看着楚非绯的背后脸色大变。
楚非绯也僵在原地:“你看到什么了?”
民夫嘴皮子微动地轻声道:“两头饿狼,就在你的身后。你又看到什么了?”
“同样,三头..”
不知何时开始,两人已经被五条灰狼包围,而那碎石坡的上方。却似乎还没有什么动静。
杜子淇啊杜子淇,现在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了?不是说好不分开的吗?楚非绯心里呐喊着,男人什么的,真是太靠不住了!
“我数到三。咱们就分头跑。”楚非绯低声道。
“怎么跑?两边都有狼。”民夫道:“要不你往下跑,我往上跑?”
楚非绯瞪了民夫一眼,这人想的真美,下方可是深潭,那就是条绝路,往上跑还可能有杜子淇接应,不过生死当前,她也不指望着民夫能再次舍己为人。
便点点头:“好!”
“那我要开始数了。”民夫深吸了一口气:“一,二,三!”
三字话音未落。两个人都突然动了,楚非绯本就站在较靠边的地方,此刻一矮身,便从坡度不太陡峭的崖壁上,臀部着地,滑了下去。
而那民夫也一个箭步,往碎石斜坡上方跑去。
跑了两步回头一看,那小丫头倒是溜得快,转眼就看不到了,可是那五头狼。却全部都奔着他来了。
@#¥..“见鬼!”他早就该想到这小丫头一定有什么古怪,当初在林子里,那条巨蛇和巨型野猪那样肆虐,却独独放过了她所在的那棵树。如今明明两个人,这些狼又放过了她,全都向他追来。
“杜子淇!”民夫大喊了一声,一转身高高跃起,越过那几头紧追不舍的灰狼,朝那小丫头追去。
楚非绯连蹦带跳地下到了崖壁的中部。见那些灰狼果然没有追过来,便松了口气,坐在原地喘息。
还没喘两口,就突然听到那民夫的倒霉声音:“快跑,快跑啊!”
楚非绯跳了起来,骂了一句阴魂不散,但也只得认命地继续奔逃。
那民夫身手敏捷,在这种嶙峋的山石上跳跃,速度倒是比她快多了。
转眼间就已经超过了楚非绯,却没有自己逃,而是回身一把拉住了她,拖着她往前奔:“快点,属乌龟的啊!”
楚非绯心里流泪,恳切地道:“你别管我,你自己跑就好了。”只要你不在我旁边,我安全的很。
民夫扭头露齿一笑,满脸泥灰的脸上,却有一双黑亮的眼睛:“这哪能呢?我是一定不会丢下你的。”
我拜托你丢下我好不好..
楚非绯流泪的独白没人能听到,而他们转眼间已经到了崖底,前方几丈处就是深潭,已经再无前行的可能,而那几头灰狼已经狺叫着缓缓逼近。
“跳水。”
“不要!”
“不跳就是死!”
“就是死我也不要!”楚非绯坚定地摇头,她本能地觉得那看上去透明的水底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而且这些灰狼虽然看上去凶残,其实却对她没什么威胁。
“要跳你自己跳!”楚非绯想挣开自己的手。
民夫又露出那种狡黠的笑容:“我说了,绝不会丢下你的。”
说完不等楚非绯抗议,那民夫就猛地一扯楚非绯,跳进了潭水中。
“我..不会..”楚非绯在水里一阵扑腾,这潭水古怪,并没有什么浅滩,就算是在岸边,目测也有几十米深,可以隐约看到水底嶙峋的怪石。
楚非绯孤儿院长大,没什么机会学游泳,故而一进了水,立刻就淹了个半死。
“见鬼,你怎么连游泳都不会!”民夫低咒一声,一边踩水,一边托着楚非绯的腋下,将她带得离岸边又远了一点。
楚非绯呛了好几口水,此刻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怒声道:“不会游泳很奇怪吗?哪有女子学游泳的?”是啊,天佑王朝这种地方,女子会游泳的,太少了吧。
民夫无语,也有道理啊..
岸边的几头灰狼狺狺嚎叫,却在岸边徘徊,似乎并不敢跳入水中。
民夫笑了一声:“你看,我就说吧。”
楚非绯却突然道:“狼会游泳吗?”
民夫一愣,迟疑地道:“好像,那得看是什么地方的狼吧?”
楚非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淇水边的狼呢?”
“那一定会啊!”民夫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怎么忘记了,狼是会游泳的啊,那他们跑到潭水里,其实也逃不掉啊~~~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搏上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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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淇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在这个空间,和一个老虎拼精神力。
碎石斜坡的上方,杜子淇紧紧地盯着对面那双暗红色的虎眼。
都说猛兽的眼睛有震慑心魂的效果,意志力薄弱的人,被猛兽盯上,可能就会立刻腿软,而眼前这只金红色巨虎的虎眼更是其中之最,杜子淇必须集中精神,才能应对。
下方路明的那声大叫,杜子淇并没有听见,因为他的任何一个分神,都可能导致对面这头巨型老虎扑将上来。
徒手和这样的巨兽搏斗?杜子淇还没那么自大。
只是既然这只巨虎都能进来,想来当初那个狭小的洞口已经被这些野兽挖得更大。还不知道多少野兽也跟了进来。
想到下面的非绯可能也面临着同样的野兽威胁,杜子淇漆黑的寒眸中闪过一丝焦急,而对面的巨虎,就是趁此刻些微的松动,猛然一跃而起,扑了过来。
杜子淇连忙闪开,碎石斜坡并不稳固,杜子淇在上面滚了几滚,便止不住地向下滑去。
而那巨虎一击不中,便再次高高地跃起,向正在不断下滑的杜子淇扑来,沉重的身体,险之又险地落在杜子淇的身侧,杜子淇腰力骤然一扭,向侧面翻滚,才躲过了那巨虎的血盆大嘴。
碎石斜坡本身就处在一种非常不稳定的状态,而巨虎身体沉重,不管不顾地几次扑击后,整个碎石斜坡都颤动起来,那种曾经听到过一次的嗡鸣声再次响起。
杜子淇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不再与那巨虎缠斗,而是猛然跳起,拼命向侧面跑去。
巨虎虽然有一定的智力,但到底还是兽类,见那曾经和他对峙的渺小人类逃开,哪里肯罢休。
就算那陌生的嗡鸣声已经响彻整个空间。它也充耳不闻,嗜血的虎眼紧紧地盯着那人类,后腿蹲踞,前爪虚按。正要猛力一跃,最好一举将那人类扑倒咬掉他的脑袋。
就在它要跃起之时,脚爪下的碎石斜坡突然一软,它的两条后腿立时陷了进去,巨虎挣扎了两下。【ㄨ】不得挣脱,反而两只前腿也跟着陷入,此刻就算它力大无穷,面对这种流沙般的碎石堆,也无计可施,恼怒地大嘴一张,正要仰天长啸,却被自上而下的滚滚碎石流猛然吞没。
微妙的平衡一旦被打破,随之而来的是滔天巨变。那碎石斜坡的成因本就古怪,其体量巨大。用半个山腹的石量来形容也不为过。
此刻滚滚洪流而下,席卷了其间的一切活物,就算杜子淇之前尽可能地逃开,也没能避免被埋葬的命运。
而此刻深潭中的路明以及楚非绯两人,也被这巨变惊得面如土色。那景象就像是这山要塌了似的。
滚滚的碎石顷刻间已经奔腾了数百米,带着轰响冲下峭壁,水潭岸边本来徘徊着几头灰狼,此刻连哀叫都未及发出,就被碎石吞没。
黑色的洪流泄进潭水,潭水剧烈地波动起来。路明此刻方才惊醒。连忙带着楚非绯往潭水中心游去。
“杜大哥......”楚非绯望着那惊天动地之处,喃喃地道。
路明一边划着水,一边神色复杂地回头望去,那样的洪流下。就算是少爷......不,少爷一定会没事的!路明狠狠地皱眉,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直到他们快游到了潭水中心处,那正喷着火焰的洞口附近,整个空间的震动才渐渐停止。
潭水边的峭壁已经被碎石流彻底掩埋,黑色的斜坡一直延伸到潭水里。潭水的波动已经减缓,但还是在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两人。路明努力地划着水,以避免两人被水波推到那燃烧的洞口。
此处已经离那洞口较近,可以明显感到空气的热度在升高,而潭水则一直保持着冰凉的恒温。
路明低头向黑炭头看去,只见她漆黑的小脸上,满脸的泪痕。
“他会没事的。”路明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
楚非绯轻轻地嗯了一声,泪眼朦胧地望着那处,漆黑的斜坡像一个巨大的坟墓,目力可及之处,没有一个活物。
那个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家伙,那个总是对她威胁命令的家伙,那个让她常常又羞又恼,又不时觉得刺痛心酸的家伙,就这样消失了......
楚非绯觉得她应该松口气的,这一下,再没有人可以左右她的情绪,她可以像以往一样,平平静静地生活,安安生生地赚钱,专专心心地等木大哥彻底康复......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泪水泉涌而出。
“唉,别哭了,我觉得你还是先担心咱们吧。”路明有些微微的喘息:“我可没力气再游回岸边了。”
楚非绯醒神,是啊,他们已经在距离岸边数百米之外,路明带着一个人,能支撑到现在已是极限,游回去怕是不能了。
楚非绯扭头看了眼那喷着熊熊火焰的洞口,咬了咬牙:“去那里。”那洞口尚且高出水面几十米,从这里看到,那洞口在水下是一个山石形成的锥形体。
“那里?你是想变烤乳猪啊?”路明忍不住吐槽:“这还隔着这么远,就已经感到火烧火燎的,恐怕没等靠近,我们就死翘翘了。”
楚非绯望着不远处那宛如地狱烈焰一样的喷涌火苗,低声道:“那你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路明无语,没办法那也不能这样自杀啊。
楚非绯这时道:“你看,这里空气温度在升高,但是水温却没有明显改变,说不定那喷火之处岩石有一定的隔热作用。”
路明有些惊异地看着这黑炭头,隔热?温度?等等,这黑炭头该不会也是现代来的吧?不对,这个空间注册登记的打工者,活动范围都被限定在天都城周围,这家伙怎么跑到淇水以南来了,而且还没被抓回去?
没等路明瞪着眼,想清楚这黑炭头的来历,楚非绯又道:“路明,你憋一口气潜水能游多远?”
路明想了想:“就算带着你,几十米应该没问题。”
“那便试试吧。”楚非绯扭头看了眼路明:“留在这里也是一死,不如趁你力尽之前,搏上一搏。”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竟然是你
黑暗的空间中,曾经惊天动地的坍塌又恢复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巨大的黑色斜坡像是黑暗中吐出的恶魔的黑舌,一直延伸到潭水里。
而潭水的中间,就是那妖冶的火洞,热焰的喷涌并没有受到山体震荡的影响,甚至连火焰的姿态,都没有改变。
洞口的下方,漂浮着两个渺小的人类,远远看去,就像是两块微不足道的浮萍,时而隐入水中,时而又冒出水面。
楚非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冒出水面,只露出口鼻,吸了一口靠近水面的微热的空气,又急忙缩了回去。她的手脚都牢牢地扒在充满孔洞的岩石山体上,又有水的浮力做支撑,一时倒也不用担心力竭。
一旁的路明也在做着同样的事,这里虽然就在烈焰洞口的脚下,岩石山体却依然冰凉,烈焰周围的空气虽然灼热,但是靠近水面的那部分,却因为水温的影响,反而温度并不算太高。
看样子,两人的性命暂时保住了,但也是暂时而已。
路明一直在望着那黑色的碎石山体处,期冀能看到那个身影,那个家伙那么妖孽,这种程度应该难不倒他吧,他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
他没有看到,一旁的楚非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双手双脚,瞪着一双大眼,盯着水中的某处,然后缓缓地沉了下去。
等到路明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楚非绯已经在几十米的水下了,就那样人立地漂浮在水中,在那些宛如水底石林一样的石柱上方,一动不动。
路明大吃一惊,连忙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几十米的水深,对于他来说也是从未及过的考验,他的手指刚刚探到她的衣领,便迫不及待地用手指勾住。拼命向上游去。
待出了水面,猛吸了一口气,才有功夫看了眼那黑炭头,只见她浑身僵硬。还保持着刚才的直立姿态。一双漂亮的眼大睁着,却没有焦距,她的体温温热,脉搏微弱,但却已经没有呼吸。
路明惊得张嘴欲呼。一串气泡喷涌出来,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这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路明脑子里一阵混乱,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所有的事都透着怪异,都不能用常理解释。现在怎么办?少爷临走前,可是交代了说,要看好她的。现在这不死不活地算怎么回事?
还有她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难道那水底的石柱处,真的有什么古怪?想到这里,路明突然没来由地觉得毛骨悚然起来。似乎那看似一眼就望到底的水下,真的有什么巨兽潜伏着,正用那双森然无情的眼睛,盯着他的魂灵。
路明突然开始没命的划水,一手夹着那僵得好像石像一样的黑炭头,一手拼命地划动。离开这里,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机械地划动着手臂,腋下的黑炭头越来越沉,似乎真的变成了石像。要将他坠入那诡异的石林。
但是他没有松手,尽管手臂越来越沉,他也没有兴起一丝一毫抛下这个累赘的念头。
因为少爷交代过了要看好她,这是他的任务。他便拼死也要完成。再说了,他对这个黑炭头有一种奇特的熟悉感,就算没有少爷的命令,他也不希望她死掉。
胳膊越来越沉,他开始呛水,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着空气。空气,他却在向水底沉去,原来淹死是这种感觉,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这样想着。
黑暗中,碎石斜坡的一角突然爆出一团耀目的紫光,周围的碎石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卷到空中,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作齑粉。
半晌后,一个瘦长的人影自深坑中艰难地爬出,一张脸方正暗沉,一双眼紫韵氤然。
那人站在黑色的山体上,宛如神邸般地面无表情,低头俯视。那里,透明的深潭边,两个渺小的身影正随着水波荡漾。
他的目光凝在其中一个身影上,娇小的身体,漆黑的面庞,她一动不动地仰面漂浮在水中,一双眼无神地大睁着,黑色的秀发在水中如水草般荡漾。
僵硬的面容一寸寸破碎,紫韵氤然的眼里开始闪烁起雷光,空间在震动,碎石斜坡又开始轰响,而这一切都被一股巨大的能量所控制,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被限制在了原地,刚才肆意奔涌的碎石山体此刻再也不能肆虐分毫。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嚎在空间中响起,往返激荡。下一刻,那人从那处跃了起来,似乎这个空间的重力规则已经不再对他生效。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到了水潭边。
他颤抖着手,捧起水中娇小的女子,他抖着唇,小心地用唇瓣触碰那湿漉漉的小脸:“醒来,醒来,请,醒过来......”他的嘴里反复地念着,泪水从他的眼里滚落,沿着女孩的脸颊流淌。
女孩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无神的大眼望着须弥中的某处。
一声似兽似人的哭嚎从那人的喉咙中溢出,他的周身紫光翻滚,他的眼里已然有如星云风暴。
血液深处有什么翻滚出来,他的手按上了她的胸前,他的嘴里开始吟诵一种古老的语言,怪异的腔调,充满异域风情的音节,他神色肃穆,用了他全部的力量,开始祈祷。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周身的紫光也全然散去,他的眼恢复了漆黑。
怀中的女孩,眼睛已经闭上,恢复了轻缓的呼吸。
杜子淇望着怀中的女孩像望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突然泪如雨下:竟然是你,竟然是你......
一旁的民夫这时猛然呛出一口水来,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男子,愣了一愣,猛然惊喜地叫起来:“少爷,你没死!”
杜子淇抬手快速地拭去了泪痕,方才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路明见到了辛辛苦苦找了大半年的少爷,开心得无以复加,目光落在他怀中的黑炭头身上,神色一黯:“少爷,她?”
杜子淇紧了紧怀抱,淡淡地道:“她很好。”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你我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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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浩瀚的宇宙比喻成大海,那么地球只是其中的微不足道的一粒石子,而人类的文明,就像石子上附着的细菌,生命才刚刚起步。
此刻,在银河系的另一端,有一颗体积与地球相当,却绿意盎然的原生态高等文明星。
一座拔地而起的巍峨高山占据了整个地平线,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顶绿色的王冠。
在那绿色的王冠之巅,坐落着一座由天然树藤纠结缠绕而成的巨型宫殿。
殿内,一个姿容俏丽的女子,嘟着嘴,蹙着眉,眼波里带着娇嗔地盯着屏幕上的英俊男子。
屏幕中的男子沉稳内敛,一张的脸线条分明,却并不显得冷硬,反而英气十足。他深沉的眸光让人觉得此人一定有丰富的阅历,但是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却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
此刻,这英俊的男子,脸上带着无奈,嘴里却柔声哄着:“我只要把这些事安排好了,立刻就飞过来,好不好?”
“真的?”女子喜笑颜开,本就娇美的容颜显得更加令人炫目。
屏幕另一侧的男子也未能免俗,眼中浮起深深的眷恋:“阿铃,我真想立刻就出现在你的身边。”
“我也想你,不过,这次你要把子淇一起带回来。”女子娇俏的眼波流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屏幕另一侧的男子苦笑,他就知道,他的宝贝哪是那么好说话的,那小子一日找不到,他就得一日在地球守着。唉,那死小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窝在一个普普通通的空间,就是不回来。
杜守正带着满腹的苦水,凝视着娇妻。
宫殿中的阿铃适时地收了眼中的强硬。用温软的声音道:“阿正,我想子淇了~~”
“我知道。”杜守正微微叹息:“只是子淇这孩子......到底还是随了你的性子。”一旦他决定要做的事,就算他这个父亲再疾声厉色地命令他,他也不肯屈服。
“这次不一样。”阿铃踌躇了一下。觉得权衡厉害,还是将事情说清楚吧:“这次真的不能由着他胡来,阿正,你一定要尽快找到他,将他带回来。还有那个命定的人,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什么命定的人?”杜守正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阿铃咬咬唇,还是一股脑地说了:“子淇他糊里糊涂就完成了授印,你也知道,没有长老们的帮助,普通人类根本接受不了我们的能量。”
屏幕里的杜守正脸色沉了下来,阿铃急急地说道:“你先别急着生气,趁他还没酿成大错,赶紧将他们带回族里,说不定还有救。不然......”
杜守正阴沉着脸道:“他现在是在另一个空间,他知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在干扰空间进程!”
阿铃暗暗吐了吐舌头,她就知道这个人原则性太强,又死板,又强硬,本来不想告诉他实情的,只是又担心他不够重视这件事,到时干扰空间进程是小,她的宝贝子淇伤心一生,才是大事啊!
“阿正~~”阿铃软著声音:“先把他们带回来好不好?”
杜守正对娇妻的软语央求从来就没有抵抗力。虽然心中恼怒,但也沉着脸应了。
阿铃隔着屏幕给了爱人一个响亮的啵吻,紧接着叮嘱道:“记得是两个哦,两个人要一起回来!”
杜守正脸上刚浮起的笑容又沉了下去。重重地哼了一声,关掉了屏幕。
阿铃面对着消失了图像的屏幕,无声地叹息。甜美的面庞上,娇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愁容:“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把这小子那么早就送去历练了。就算去,好歹也等基础教育完成了之后......”
阿铃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转身向外走去:“不过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点,这么早就让他碰到了命定之人,很多长老活了几百岁,还没遇到呢,唉,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是我儿子啊,哈哈哈......”带着几分张狂的银铃般的笑声,惊起了一树的飞鸟。
定龟山,山腹
楚非绯慢悠悠地睁开眼,发觉自己是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我......我怎么睡着了?”她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却发觉自己浑身酸痛,像是睡梦中被人暴揍了一顿,全身每块骨头都痛。
“你感觉怎么样?”头顶上方,那人关切地问。
楚非绯惊讶地抬起头,这才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杜,杜大哥?”楚非绯带着惊喜地叫道。
“是我。”杜子淇柔声道,帮着她坐直了身体,仔细看着她:“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很好,杜大哥,你没事吗?有没有受伤?”楚非绯急急地打量着杜子淇,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看样子,那碎石斜坡的塌陷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杜子淇眼里凝着微笑,不语,有些享受怀中的小人上上下下地检查他的身体。
也许是杜子淇的态度有些反常地平静,楚非绯清醒过来,讷讷地收回了上下乱摸的手:“对,对不起......”
杜子淇轻轻地搂了搂她:“没事,你我已经是一体,回去后,想怎么摸都随你。”
一?一体?楚非绯的脑子僵了一下,什么意思?难道她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楚非绯惊得跳了起来,杜子淇也没拦着她,只是带着一种反正你也蹦不出我手心的纵容,看着小丫头捂着腰,一脸惊慌地打量着他,完了又打量自己。
楚非绯觉得自己除了浑身疼外,好像也没什么异常,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对面那家伙看上去也是整齐。楚非绯羞恼地瞪了杜子淇一眼,好端端地突然说什么一体,害得她想歪,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杜子淇见小丫头站得离水潭边太近,站起来将她往后拉了一些,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让她坐下,认真地问:“你真的没什么感觉?”
“啊?什么感觉?我睡了多久了?怎么浑身都痛。”楚非绯发现她好像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她只记得山体塌陷,惊天动地,然后她和路明避到那喷火的洞口下方,再然后......好像就没有记忆了,至于她是怎么会睡在杜子淇的怀里,她完全没有印象。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原是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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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疼?”杜子淇皱起眉,这是什么反应,接受了他的能量,至少也应该是精神充沛什么的吧,就像父亲一样,自从和母亲结合后,和他明明是父子,站在一起却像兄弟。
“除了浑身疼,没有其他的感觉?”杜子淇不死心地又问。
楚非绯活动着僵痛的脖颈:“没有啊,应该有什么感觉?对了,我是怎么回到岸边的?是你救了我们吗?还有那个路明呢?”
“别管那个路明,我倒是要问你,在水里发生了什么,你一点都不记得了?”杜子淇想起之前丛路明口中得知的情况,神色严肃起来。
楚非绯凝着眉,使劲想了想,终还是缓缓摇头,从躲避到火洞的下方,到在杜子淇的怀中清醒,这段记忆是空白的,难道她是在火洞那里就失去了意识?
杜子淇也沉默地看着楚非绯,当时她的状态已经是假死,如果不是他因为心情激荡,激发出本能进行授印的话,她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路明说她当时似乎着了魔,呼吸自闭,却仍有脉搏。说起来她前后在水下呆了足有十几分钟,还没有溺死,在人类的历史上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究竟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杜子淇望向潭水中心,那喷涌着烈焰的洞口。那里又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这时,他们身后的碎石斜坡上方,又有动静,楚非绯一惊,杜子淇揽着她,轻拍她的背部:“别怕,是路明,我让他上去看看出路。”
果然,片刻后,路明连滚带滑地从斜坡上下来,喘着气道:“少爷。让你猜着了,我们下来时的那洞口,下方的碎石已经大部滚落,要想原路返回。得爬十几米的山壁,才能到达洞口。但是那山壁却是内凹的,我试了一下,除非咱们有壁虎那样的本事,不然要想原路返回。比较困难。”
这本是意料之中,杜子淇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伸手替小丫头拢了拢披散的秀发。
“喂,你醒了?”路明看到坐在杜子淇身前的楚非绯,笑着打声招呼:“醒了就好,你都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吓我一跳......”
咳咳,杜子淇清了清嗓子,在楚非绯身后目光森然地盯着路明。
楚非绯奇怪地问:“我怎么了?”
路明醒悟地改口:“突然就昏了过去。唉,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用......”
咳咳!!杜子淇不悦地重咳。
路明张了张嘴。不是吧,一句坏话都不能说啊?
楚非绯笑了笑:“是,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太没用了,既然到了淇水边,等出去后,不如趁这个机会一气儿学会游泳好了。”
杜子淇理着楚非绯秀发的手微微一顿,漫不经心地道:“淇水又黄又浑,满是泥沙,不适合学游泳,你要是真想学。【ㄨ】等回去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楚非绯想想觉得也是,如今淇水改道,一路席卷。里面真是什么都有,要想淇水重新恢复清澈,大概还要一年半载,便将刚才的念头打消了。
而杜子淇却望着不远处的深潭,沉思起来。
路明看看杜子淇,又看看那黑炭头。觉得自家少爷的品位也太独特了。不过这黑炭头虽然黑了点,但是长相仔细看,其实也挺顺眼的,而且没有女孩子的娇气,逃命的时候也不拖泥带水,挺和他的胃口。
打着和未来当家主母搞好关系的心思,路明笑着道:“我叫路明,你叫什么?”
“我叫邵非绯,之前水潭里的事,谢谢你啊。”楚非绯感激路明之前的不离不弃,真心实意地道。
“邵非绯?”路明挠了挠头发:“这名字有点耳熟啊,对了,我以前认识一个朋友,名字里也有非绯两个字,不过,她可没有你这么黑,呵呵。”
杜子淇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想起,路明其实也是出身孤儿院的,非绯她也是孤儿院出身,这两人该不会以前真的认识吧?
楚非绯听到路明说她黑,也不生气,只是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发愁,还不知道那个黑袍大人肯不肯给她药水呢,要是实在不行,不知道那个自称南疆高手的张守逸有没有办法......
“对了,你的脸怎么回事?好像洗不掉?”杜子淇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楚非绯的小脸,心想刚才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也没见黑色褪去一点点,这黑色该不会是永久的吧?
楚非绯愁眉苦脸地道:“嗯,都是那个变态的黑袍大人,他说不给我药水,这黑色就洗不掉。”
杜子淇一皱眉:“什么黑袍大人?”
楚非绯奇道:“你没见过?有一个怪模怪样的,全身从头到脚都裹得密不透风的黑袍人,那就是他们的首领。”
杜子淇缓缓摇头,他所在的地方守卫森严,要不是他经脉特殊,黑衣人的点穴术对他无效的话,他想从那些黑衣人的看守下溜出来,根本就不可能。
杜子淇看向路明,路明也连连摇头:“我也没见过,我被抓来后,就一直起早贪黑地当矿工,除了那几个常见的黑衣人,我也没见过什么怪模怪样的黑袍人。“
杜子淇这时道:“你怎么会跑到淇水这里来了?”
“还不是找少爷你!”提起这个路明就一肚子苦水,要是少爷你老老实实地听老板的话,回二十四世纪去,我用得着受这份罪吗?要不是少爷你将联系腕表里追踪信号关了,我至于这么没头苍蝇一样地乱找吗?
路明控诉的目光下,杜子淇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非绯,总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可有什么出去的主意?”
楚非绯凝起眉:“既然原路返回困难大了点,不如我们沿着水潭继续往前走走?这水潭的水不像是死水,都说天下水系终汇淇水,也许沿着水流的方向走,就能看到出口?”
杜子淇沉思不语,目光落在那水底的石柱林上,忽然发觉从这个角度看,那石柱林似乎并不是散乱随意的排列的。
如果抛开其中倒塌的石柱,和不知何处掉落的众多巨石的干扰,单纯地看这片石柱林,可以发觉,这片石柱似乎是在向着一个方向延伸。
如果说的再形象一点,这片石柱中间,似乎是有一条道路的。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兵分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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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风应城
郡守府衙内火把林立,远远看去,不大的府衙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盆,连夜空中低垂的乌黑云层,都被照得隐隐泛红。
吴义脸色铁青,持刀站在回廊之下,他的对面是面色闲适的白衣书生。而书生的身后则是数百人的杂装队伍。
乌压压的人群,却无半点声响,吴义看得暗暗心惊。这样整肃的军纪,就是和他的禁军精兵相比,也差不了多少。这真的只是一群山贼?
“赵文博,你这是要造反吗?”吴义咬着牙道。
书生笑了笑,啧啧有声:“啧啧,吴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天佑的良民,我身后的这些兄弟,看上去是彪悍了些,其实只不过是山间的猎户,平日里抓抓狍子,打打山鸡,勉强糊口罢了。这不是看将军一时调不出人手,特意来帮把手的吗?”
山间的猎户?吴义气得冷笑。山间的猎户能一水的朴刀吗?而且吴义瞧着,那些“猎户”手中的钢刀比他手中的这把,看上去还要精纯。
“赵文博,你私铸武器,纠结匪类,你可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吴义怒视着明明一身书生长袍,却带着几分痞气的赵文博。
赵文博脸色一沉:“诛九族,哼!就算文博犯了什么国法,也轮不到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狗皇帝来处置!”
“大胆!”吴义大怒,此贼猖狂,竟敢侮辱皇帝,说着就要提刀上前。
一旁被几个山贼挤在廊角,一直没敢出声的刘敬之,连忙一边低声道着借过,一边赶了上来:“将军且慢,将军息怒。”
“刘大人自己躲好就行,这几百山贼我吴义还不放在眼里。”吴义怒气冲天地大步前行。
“将军神勇,自然是万军莫敌。”刘敬之一把拉住吴义的胳膊。拼命将他往后拖:“只是现在咱们人少,山贼们势众,而且张大人和夏大人失踪也急需人手帮忙寻找,将军且忍一忍。”
刘敬之瞥了沉着脸的赵文博一眼。压低了声音:“将军忘了,您还有几万禁军大队不日就到,到时别说面前的几百匪类,就是端了他们的老巢,也不过是将军一句话的事。”
吴义的脸色依然难看。但是手中的刀却缓缓垂下了。
赵文博脸上现出一丝冷笑,却也不阻止他们密谈。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一清二楚。说起禁军,他倒是真想与天佑的精锐之师,会上一会。
一旁的手下递过来几张从榜上揭下来的通缉告示,赵文博信手接过来,抖开看了一眼,哈地笑了一声,斜了眼吴义和刘敬之,然后当着他们的面。烧了。
刘敬之死死地拉着吴义的胳膊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吴义气得喘着粗气:“反了,真是反了!”
这时,府衙门口的众山贼无声地让开,一个大和尚搀着一个老农大步走了进来。【ㄨ】
“找到了,找到了,那贼子死不松口,不肯透露藏船的所在,还是咱们老大人厉害,居然在离地二丈多高的山洞里。找到了那厮藏着的小船,不但有船,还有不少窝头呢。”
傅老大人一阵急赶,此刻虽然被搀扶着。也是累得气喘吁吁。
早有有眼色的山贼从屋里搬了把椅子过来,又有人递了随身的水袋。
老大人喘了口气道:“那贼子口风很紧,不过咱们也得到了点有用的消息,这贼子并不止一人,淇水对岸还有他的同伙,水难后百姓们不断失踪的案件。也与他们有关。老夫推断,这群贼人似乎是在劫掠百姓,替他们做苦力,而这贼人带来的窝头,就是他偷出来的,那些苦力的口粮。”
“做苦力?做什么苦力?”刘敬之不知不觉地放开了吴义,对傅老大人道:“淇水对岸是荒芜人烟的山峦,其上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连猎户都没有几家。要是真的需要人手,为何要度过淇水从晋州这边掠人,从雍州那边,不是更方便吗?”
白衣书生此刻站在傅老大人身后,正在殷勤地给傅老大人递手巾擦汗,这时道:“想来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营生,不想被官府察觉罢了。淇水水难,晋州灾民流离失所,死伤无数,其间少几百人,也不过是泥中取沙,根本察觉不出。要不是刘大人将这风应城管理得井井有条,即便遭此大难,也没乱了分寸,这百姓失踪一事,还真要被他们瞒混了过去。”
傅老大人这时微微点头:“不错,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如今还不知道那淇水对岸的贼人人数几何,但是要看守管理几百劳工,想来人数少说也要近百。”
吴义这时也忘了刚才书生侮辱皇帝的事,恍然地道:“怪不得大人传信来,要人手,却原来是因为这事。”
“什么传信?”傅老大人留意地问。
吴义便将楚非绯那件匪夷所思的,发动全城乞丐都替她找吴夏张的事说了,还有楚非绯那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诗。
傅老大人笑着捻须:“这倒是个好法子,看样子邵大人在那边暂时无忧。”
书生和大和尚站在傅老大人身后嘿嘿傻笑,似乎对楚非绯这其实挺幼稚的法子,深以为荣。
吴义这时道:“傅老大人,如今您的打算?”
“如今有两件事要紧,一个自然是接应邵大人,另一个则是尽快找到张大人和夏大人。”傅老大人有条不紊地道。
吴义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不瞒老大人说,这夏少元乃三品侍读,又是相国的独子,唉,这也就罢了,那张守逸却是身份特殊,要是在咱们天佑出了事,后果,严重啊。”
傅老大人眸光微闪,心里闪过早年的时候隐约听到关于南疆皇族的传闻,心想当年那位女圣与先皇后是好朋友,如今她派到小主子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而吴义又说张守逸身份特殊,要是出事后果严重,那么这张守逸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如此,便事不宜迟。”老大人果断地道:“我这里的一群孩子,都是当用的好孩子,正好用来沿岸寻找张大人与夏大人,至于接应邵大人一事,便咱们几个好好合计一下,先过去探探路吧。”
吴义抬眼看了一眼,对面那群虎背熊腰,气场霸气的“好孩子”,心中苦笑,暗暗长叹一声罢了,躬身道:“全听老大人的。”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传授经验
定龟山,山腹
杜子淇牵着楚非绯沿着潭水缓慢前行,路明在后面磨磨蹭蹭。
杜子淇也不去管他,只是觉得牵着这丫头的小手在水边散步的感觉极美极好,只可惜这里的环境有些另类,水底的那些石柱林也显得有些鬼气森森......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杜子淇的好心情,原以为自己的命定之人还不知藏在宇宙的哪个角落,却没想到就是身边这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小丫头。
现在想起来,怪不得自己这么放不下她,原来她本就是和自己最契合的那个啊。
杜子淇忍不住用力握了握那只小手,心里想着,要不是路明说他丢了联系二十四世纪用的定位仪,他真想立刻就带着这个丫头穿回二十四世纪去。
对了,父亲一定会大发雷霆,不过没关系,大不了瞒着他,先回母星去算了。母亲虽然对他要求严格,但是找到命定之人这种大事,母亲大概高兴还来不及,一定会帮着他搞定父亲的。
想到回到母星,接受了长老们祝福后,身边这小人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杜子淇心里就有点心急火燎的。唉,也不知那只怪猫躲哪去了,他的腕表还在那只怪猫的肚子里呢,要是那只怪猫此刻能出现该多好,只要那拿到他的腕表,他们也可以立刻穿回去。
楚非绯觉得杜子淇走得越来越快,忍不住轻轻拽了拽他的手:“杜大哥,咱们等等路明吧?”
杜子淇醒神,瞅着这小丫头,越看越觉得可爱,就连那黑漆漆的小脸,都黑得特别有格调,便柔声道:“叫什么杜大哥,叫子淇。”
子淇?太亲热了吧......这人怎么自从她醒来后就变得怪怪的?这一会子他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她这一个月来看到的都多。这家伙该不会是被埋在碎石堆下的时候,脑子出什么问题了......
“乖。叫一声子淇听听。”杜子淇晃了晃楚非绯的小手,叫回她不知飞到哪里的神智。
“不要,我觉得杜大哥挺好。”楚非绯觉得脸颊发烫,不过她现在太黑。也没人能察觉。
“叫杜大哥多生份,叫子淇,我喜欢听。”杜子淇柔声哄道。
“杜大哥你没事吧?”楚非绯有些担心,这人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人格分裂?魂穿?附体?
杜子淇磨了磨牙:“没事。”以前路明这小子在美女丛中游刃有余的时候,不就是说过。女孩子都喜欢温柔体贴的男子,还批评他说,他脸上的礼貌性微笑太假,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拒人千里”。
以前他是不介意,也本就烦那些莺莺燕燕,自然没把路明的调侃放在心上。但如今不同了,他看上了,上心了,自然她喜欢什么样的,他就努力去改变自己。只是如今看起来。怎么好像起了反效果?
“杜大哥,你有没有哪里疼?”楚非绯忍不住摸了摸杜子淇的额头,她现在极度怀疑杜子淇撞到头了。
杜子淇咬着牙扭头暴喝了一声:“路明,你给我滚过来!”
正在水边捣鼓什么的路明吓了一跳,连忙奔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他为了避免当电灯泡,故意落后了那么远,怎么还惹到少爷了?
“你跟我过来。”杜子淇看到路明就火气不打一处来,扯着他往远处站了站,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说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
“啊?哦,是啊。没错啊。”路明莫名其妙地道。
“没错个p!”杜子淇火大地道:“我憋着自己说话,非绯以为我撞傻了!!”
路明看看水潭边无聊地东看西看的黑炭头,又看看憋屈的少爷,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说杜子淇。你霸道惯了,突然改变,当然会让人觉得意外啦。”
“对了,还有你的脸,温柔体贴没错,还有最重要的四个字。英,俊,潇,洒!!”路明臭屁地一撩头发,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也不自知自己现在有多喜感。
杜子淇本是一肚子气,此刻也不禁笑了一下:“得了,就你那张脸,也就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唉,我是没有少爷你帅,但是咱有女人缘啊。”路明不服地道:“咱身边的美女,哪个不是天香国色?”
杜子淇嘲弄地道:“那我怎么听说,你还是单身呢?也没见你真的有女朋友?”
路明撩了撩乱发,理了理破衣,臭屁地道:“我那是留着我的清白给我妹妹呢”,见杜子淇瞪大了眼睛,连忙补充道:“干妹妹,我在孤儿院的时候认的。”
杜子淇脸色古怪地道:“叫什么?现在人在哪?”
“我只记得叫非绯,至于姓什么,我倒是忘记问了,后来一直忙,那孤儿院也搬家了,下次休假的时候,我再好好找找。”路明想起过去的往事叹息一声:“其实也不知道她还活着不,那个地方能活下来,需要很好的运气。”
杜子淇看了眼水边的楚非绯,又问了一句:“你妹妹长什么样?”
“啊?我离开的时候她才十二岁,现在算起来也有十八岁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我也想不出她现在长什么样,不过我妹妹的眼睛很漂亮,想来张开了后,应该是个美人吧。”
杜子淇觉得在那个城市,同时有两个年龄相仿,名字相仿,身份都是孤儿的女童的概率,低于彗星撞地球。
“那你要是找到她了,你会怎么做?”杜子淇语气不善地道。
路明毫无察觉危险的临近,笑嘻嘻地道:“自然是娶回家好好疼了,少爷,你不知道,我这妹妹可招人疼了......”
杜子淇忍着想要出手打掉那臭屁的笑容的念头,咬着牙根接着问:“怎么疼?详细点说。”
路明以为杜子淇是在求教怎么疼女人,连忙将自己的手段和心疼一股脑地传授,最后总结道:“少爷,你看吧,这疼女人其实说穿了,就两个字,一个是宠,一个是纵。宠嘛,就是她想要什么你给她什么,纵呢,就是她想干什么,你就给她铺路,她要是搞砸了,你就给她收拾摊子......”
杜子淇眉头紧锁:“怎么能这样。这样纵容,万一要是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
路名搭着杜子淇的肩,痞痞地笑道:“大少爷,一个女人,还能捅破了天去?就你这身份,就咱这身手,这世上有咱们爷们摆不平的事吗?”
杜子淇看着不远处的无聊地踢石子的楚非绯,心里苦笑,别的女人他不知道,但是这个女人,估计真有将天捅破的本事。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你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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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楚非绯身边,杜子淇十分自然地牵起楚非绯的小手,继续前行。
路明在后面笑得贼眉鼠眼。
楚非绯有些纠结地低头看着那两只颜色迥异的手,有心想挣开,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好像有点过河拆桥。
抬头看看牵她的手,显得特别理所当然的杜子淇,楚非绯心里暗叹一声,算了,有什么,等出去再说吧。
杜子淇能感受到小丫头的挣扎,他掌中的小手先是僵了片刻,又软了下来。
杜子淇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如今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他有时还会兴起个念头,这小丫头再这么不知趣,他就将她丢了算了。虽然只是憋气时心里想想,其实一直也没怎么做到过。
如今这小丫头既然是他的命定之人,茫茫宇宙,也就只有一人是专为他准备的,自然再不会兴起丢开的心思。而且他如今也明白,他其实早就丢不开了。
如今小丫头抗拒也罢,心中另有其人也罢,哪怕她恨他厌他,他也需百折不挠,迎难而上。嗯,就像母亲当年一样,哪怕当初手段尽出,各种诱惑各种威逼,就算父亲那样刚烈的一个人,最后还不是化成绕指柔......
想到此处,杜子淇有些翻腾的心,微微定了下来,开始琢磨如何拿下这个小丫头:
路明这小子说烈女怕郎缠,嗯,好吧,厚脸皮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了这丫头,他忍了。
温柔体贴这种东西,他尽量吧,不就是不能板着脸嘛,嘶,其实父亲大人不是一脸到晚都板着脸,母亲不是一样爱得死去活来的。唉。算了,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还有路明说的宠和纵,宠这点好说,纵嘛......那总要看是什么事吧?杜子淇有些惴惴地看了眼身边看上去脆弱无害的小丫头。他心里清楚知道,她惹事的本事大着呢,不但会惹事,而且还专招大事。
这离开天都城还没到二个月,你看看她中间就生生死死多少次?巫族遗迹。地下水道,异境,还有眼前这个诡异的地底矿洞......
这还亏得是他这个体质特殊的异类,要是换成陆坤那个小白脸,恐怕早就被玩死了。
杜子淇心里暗暗哼了两声,就算这丫头眼光差,喜欢那小白脸又如何,配不上她就是配不上,长得好看了不起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陪她到最后。
楚非绯觉得杜子淇的心绪有些波动。反应到他牵着她的手上,就是时不时地使劲捏她一下,这是在泄愤呢?还是在干吗?
楚非绯觉得有点忍无可忍,在杜子淇又不自觉地捏了她一下后,正要开口喊停。
后面的路明却这时道:“我说少爷,你们两个浓情蜜意,不觉得饥渴,我可是有点饿了,能不能先想个办法,整点吃的?”
杜子淇回头嫌弃地看了路明一眼。低头柔声问楚非绯:“宝贝,饿不饿?”
楚非绯恶寒:“杜子淇,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杜子淇在心里给自己的脸皮增加几厘米的厚度:“好,那叫心肝好不好?”
“杜子淇。你要是再这样轻浮,就别和我说话了。”楚非绯认真地道:“我觉得我们在地下水道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做不到,咱们的协议就作废。”
“你敢!”杜子淇的脸色骤然阴沉,刚才的一脸温柔早就不翼而飞。
“我便叫你看看我敢不敢!”楚非绯蹙着眉,使劲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杜子淇。你曾经救过我,我很感激你,真的很感激,但也仅止于此了。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你现在对我做的事,会让他不高兴,我不想他不高兴,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
杜子淇只觉得心血一阵翻涌,喉头几乎有些腥甜,他此刻为了得到她的心而处心积虑,连面子自尊都打算不要了,她却认真地跟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仅仅是因为她不想让那人不高兴。
路明在一旁吃惊地张着嘴,什么?那黑炭头竟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还这么直白地拒绝少爷?
杜子淇死死地盯着这死丫头,心中恨不得将她口里的那个喜欢的人,撕成碎片。
路明看着少爷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连忙凑近,在杜子淇耳边低声道:“少爷,温柔。”
温你的大头鬼!杜子淇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对路明吼道:“去前面探路!”
路明摸摸鼻子,连忙消失,少爷现在不仅是面子,连里子都没了,他还戳在这儿,就是找死。
温柔个p,温你的头!杜子淇在心里连连咒骂,眼前的小丫头倔强地瞪着他,让他看得又爱又恨,要是有一天她能这样维护他,就是让他献出一半的寿命为代价,他也心甘情愿,只可惜,这死丫头这么忠心,对象却不是他。
杜子淇喘了两口粗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咬着牙道:“协议不准作废,你不想让那个家伙不高兴,就老老实实地遵守协议!”
楚非绯强硬地道:“那你也必须遵守协议,不准动手动脚!跟我保持距离!也不准言语轻浮!”
杜子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做梦!”
说完一把拉住了楚非绯的手:“根据协议,我要跟你寸步不离,你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我还得跟着跳下去,所以,为了保险,你就老老实实让我拉着吧。”
楚非绯其实对拉手这点也没那么抗拒,这潭水边本就地形复杂,崎岖难行,有的地方没有杜子淇的帮助,她还真跃不过去。
只要杜子淇别突然鬼上身似的,说那些肉麻的话,楚非绯也不想这样让他面子难看。
此时正好前方一个裂隙,不算太宽,半丈左右,但是楚非绯自己也跳不过去。
杜子淇站在裂隙前,冷着脸,盯着楚非绯。
楚非绯看看那裂隙,又看看脸色阴沉的杜子淇,讷讷地道:“杜大哥,其实你是好人。”
杜子淇嗤笑一声,无声地仰天长叹,也只有用到他的时候,这小丫头才会给他点好脸色,可是就是这点好脸色,也足够让他舍生忘死了,他可真%@¥贱!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人格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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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的脸涨得通红,就算脸色漆黑也能隐隐看到血色。
她也觉得自己挺过分的,可是把话说清楚,才是她应该做的不是吗?
杜子淇以前虽然经常有些暧昧的举动,但也经常言语讥讽,时冷时热,若即若离,那时她还可以骗自己说,这家伙其实对她没兴趣,他就是个罔视礼教的性子,她只要留意一些,别被他轻轻松松占了便宜就好。
可是自从她这次在水潭边醒来之后,杜子淇就变了,他看她的眼神,他亲昵的举动,他口口声声说什么一体,说什么回去,都让她感到不安。
她隐隐地察觉,如果说杜子淇以前还只当她是个玩具,兴趣来了就不时逗弄一下的话,现在的杜子淇是真的认真了,而且他好像已经将她视为他的己物。
这让楚非绯脑子里响起了警钟,她觉得自己必须要说明白,即便她明知道自己还要靠着杜子淇的帮助离了这地底,即便她明知道,她的话可能会让这家伙没面子而大发雷霆,但是她还是要这么做。
因为她觉得只有这样对他才公平,含含糊糊地拖泥带水,引人误会,这才是利用吧。不知为什么,她不想让他最后误认为她是那种可耻的女人。
“不,我不是好人。”杜子淇冷冷地道,要是有机会,他一定将她的心上人碎尸万段,好人?留着给别人做吧!敢和他抢命定之人,一定会死得很凄惨!
杜子淇的嘴角带着一丝狰狞,楚非绯心里一慌:“杜,杜大哥......”
“叫子淇!”杜子淇从牙缝里阴阴地道。
......其实和现在这个邪魔上身的杜子淇比起来,楚非绯还是觉得之前那个肉麻的比较好......
“杜,杜大哥,咱,咱们......”楚非绯觉得自己在杜子淇的逼视下,脑子有些僵滞,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眼里只剩下了那双寒星似的黑眸,里面似乎还有什么在跳动。
杜子淇微微挑眉,这小丫头的精神力见长啊,被他这么有意施压地盯着。居然还能扛得住,居然还没有糊里糊涂地接受他的意愿......
嘶,果然是他的命定之人,这让他怎么不爱到心坎里呢。
杜子淇突然云开雾散地展颜一笑,虽然那张脸长得普普通通。却也让楚非绯的心突然急速地跳动了几下,只觉得那笑极温暖,极好看,若是她可以,她愿意......
另一张脸适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俊朗阳刚的轮廓覆盖了这张普通的脸,只剩下那双寒星似的眸子重合在一起。
楚非绯暗暗嘘了一口气,怪不得她对这位杜子淇总有些奇怪的,自己也解释不清的感觉,她明明讨厌他的言语举动。却又常常在他的眼神下觉得脸红心跳,浑身发烫,就像当初面对木大哥时一样。
却原来,他们两个确实是相像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对他产生那些复杂的感情了。而这些让她感到困惑纠结的感情,相信在重新见到木大哥后,就会彻底消失了吧。
想到这里,楚非绯一直以来。心里隐秘之处压着的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如今也烟消云散。
她迎着杜子淇的笑容,也微笑了,像是一朵暗夜中的牡丹。蓦然打开了层层包裹的花瓣,所有繁华绝美一瞬间绽放,耀花了人的眼,也摄了看花人的魂。
杜子淇的心脏急跳,他不得不暗暗运起心法平静自己,才忍住了一把将这勾人的丫头狠狠搂进怀里的举动。
慢慢来。慢慢来,他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反复叮嘱自己,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和人类短暂的生命比起来,他们一族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这小丫头就算再死心眼,也不可能去继续去喜欢一个死人,他不急,他等得起。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杜子淇的手扶到小丫头的腰间,微笑着道。准备好应对我的攻势了吗?准备好接受我的全部了吗?因为我已经不可能放过你了,无论你怎么挣扎,逃避,拒绝,我都会在最后的那一刻,将你据为己有,因为这是命里注定的,你我都逃不掉!
“嗯。”楚非绯点点头,双手扶上了他的双臂,你看,这家伙又变脸了,刚才还像地狱邪魔一样阴森可怖,现在这会又如沐春风,温文尔雅。
这人百分之百人格分裂,只是不知道除了邪魔,文雅,肉麻这个三个人格外,还有没有其他的?
杜子淇的嘴角挑起,这丫头的心思从来都是挂在脸上,他根本不用猜就读得出来,也罢,反正日子还长着呢,她有的是机会了解自己。
杜子淇坚定地将她搂向自己,在她还没来得及抗议前,轻轻一跃......
就在这时,一股疾风突然袭来,杜子淇大惊他现在双脚已经离地,来不及躲避,只能运用腰力,上身急闪,可是就算他能闪开要害,他怀里还有个小丫头。
杜子淇咬了咬牙,即便知道那疾风的目标就是他的脑袋,也只能搂紧了怀里的小丫头,用身体将她完完全全地护住。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下一刻,杜子淇也已经带着楚非绯落到了裂隙的对面。
不远处,一只皮毛散乱的金红色老虎,上身压低,后肢蹲踞,紧紧地盯着碎石坡上方黑暗中的某处。
“这畜生居然还没死。”杜子淇搂着小丫头有些后怕,他当时被小丫头气得够呛,居然没有察觉这只畜生的接近,而这只巨虎也是狡猾,居然等着他跃起无处着力的时候,才发动攻击。
若不是那黑暗中的什么东西,阻止了它,他刚才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杜大哥,咱们快逃!”楚非绯见杜子淇盯着那老虎,似乎有上前动手的意思,连忙拉着他:“趁这老虎现在没注意我们,我们快逃吧。”
杜子淇缓缓摇头:“这畜生太过狡猾,不一次性解决它,终是隐患,路明就在前面,你且去寻了他吧,等我解决了这畜生,就跟上来。”
楚非绯放开了杜子淇的手,却没有离开,只是轻声道:“那杜大哥,你小心一点。”
杜子淇微微一笑,突然闪电般地在楚非绯唇角吻了一下,低声道:“我去给你卖命,总得得点好处吧?”
楚非绯脸一黑,她刚才少说了一个,这家伙还有一个分裂人格,就是色胚!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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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明有恶虎,暗有未知的生物,楚非绯就是心中再气恼,也不能在此时发作。
而杜子淇就是吃定了她这一点,带着点可恶的得意洋洋,舔了舔嘴角,情人样地低声道:“那我去了啊。”
“等等,”楚非绯伸手拉住了杜子淇,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再等等吧,那巨虎似乎对黑暗中的东西颇为忌惮,最好等它们两败俱伤,你再出手。”
杜子淇笑眯眯地低头看着小丫头拉着自己的手:“都听你的。”
大约是杜子淇的笑太碍眼,楚非绯终还是没忍住,拉着杜子淇的胳膊的手突然双指一并,捡了一点肉皮,使劲地拧了下去。
杜子淇无声地哎呦,但是脸上却满是甜蜜的笑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打是亲,骂是爱,此刻胳膊上虽疼,但却明显地觉得这丫头待他,比以前亲近了许多。
这时,不远处的那只金红色的巨虎,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吼,像是被什么制住了身体,脚爪不停地在地上乱蹬,却不能移动半分。
这情形看上去分外古怪,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了那巨虎,它的四爪可以挣扎,身体却僵着一动也不能动。
楚非绯看得心惊,早就放开了掐着杜子淇的手,转而变成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
杜子淇神色严肃地盯着那巨虎,心里隐隐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相对于那巨虎,他倒是更关心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巨虎的挣扎到最后变成一阵哀鸣,虎嘴里也渐渐渗出了血来,它身下的地面已经被它的利爪刨出了一个大坑,可是仍没有挣脱那层束缚。
巨虎终于停止了挣扎,僵硬的身体沉闷地砸倒在碎石中。楚非绯松了口气,而杜子淇却全身都戒备起来。
一阵隐约的声响从碎石坡上方的黑暗中传来,像是有什么从那里滚落下来。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楚非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杜子淇低头看了她一眼,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有我。”
楚非绯抬起头,有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不知为什么让她听出了一种认真的承诺,楚非绯心里微酸。却点了点头:“嗯。”
那从高处滚落的之物,终于停在数十丈之外的斜坡上,依稀可分辨出,那是一个人,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中的人。
杜子淇与楚非绯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到了意思:去看看。
杜子淇在前,楚非绯在后,听到动静赶回来的路明惊诧地撵了上来,悄声问道:“什么情况?那老虎是少爷杀的?”
楚非绯摇摇头,她现在没心思回答路明的问题。因为越靠近,她就越觉得那躺在斜坡上一动不动的身体有些眼熟。
那裹在黑衣中的人,面朝下趴在那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偶有血迹。杜子淇上前将那人翻了过来,却发现那人连面上都覆着面巾。
杜子淇皱皱眉,伸手摘了那面巾,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黑黑白白红红的颜料。将那张脸涂得根本已经看不出五官。
“哇。”路明怪叫了一声:“这是唱得哪一出?”
“驱兽师。【ㄨ】”杜子淇回头看了眼楚非绯。
楚非绯微微点头:“巫族。”
潭水边,几人坐在了一处,怪模怪样的驱兽师躺在不远处的一块稍显平坦的地方。
路明用那驱兽师身上撕下的一块布巾,沾了潭水。使劲地擦了擦那皮肤上的涂料,当然,什么也没擦下来。
楚非绯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颊,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杜子淇凝神沉思了一会,抬眼看到小丫头的神色,不禁笑了一下:“别担心了。那家伙虽然伤重,但是死不了,等他醒了,逼他将药水的配方说出来也就是了。”
楚非绯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杜子淇连忙接着道:“其实我看这样黑得也挺好看的。”
一旁的路明扑哧了一下,楚非绯翻了个白眼,杜子淇虽然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总归是好心,其实这世上,她只在乎一个人的看法,若是那个人不嫌弃她,她其实也没这么在意自己的长相。
“对了,他怎么会受伤的?”楚非绯转移了话题。
“他身上有多处外伤,我猜是当时碎石斜坡震荡时,他正好也在,被埋了进去。不过他运气挺好,虽然受了伤,但也没有大碍,他现在昏迷不醒,我看还是和驱兽有关。”杜子淇将自己刚才的猜想一一说了。
“所以,是他杀了那头巨虎?”
“应该是这样。”
“他为什么这么做?”
杜子淇也有些不解:“也许是因为这巨虎已经发了狂,他无法再控制?”但是这样似乎不能解释,这个驱兽师为什么会在那巨虎攻击他们时出手。
两人都蹙着眉望向那驱兽师,外面动物暴乱,这驱兽师不在外面控场,跑到这地底做什么?还有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到底是在动物暴乱之前,还是之后?
问题太多,却没有答案,楚非绯也懒得再去想,还是等这驱兽师醒了,再问他吧。
想到外面可能仍在继续的混乱,楚非绯忧郁地叹了口气:“唉,也不知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关大哥有没有脱险......”
“什么关大哥?”杜子淇有些郁闷,他才几天没见这小丫头,怎么又从哪里冒出一个关大哥来。
路明这时打断了他们:“我说少爷,虽然这里没日没夜的,但是难道你们的肚子都不会饿吗?”
杜子淇笑了一下,他和非绯都吃了异境中的一种奇果,半个月内是不会感到饥饿的,不过路明就不行了。
“这里既然有水,说不定也有鱼,你要是饿了的话,便自己下去抓些鱼吃好了。”杜子淇给路明出主意。
路明看了眼那在火光下,显得透明清澈的潭水,脑子里闪过那诡异的被盯视感,心里一阵心悸,但是又熬不过腹中的饥饿,尽管害怕,但还是站了起来,开始脱掉上衣,准备下水。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虚弱的声音:“我要是你,就不会下去。”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好大好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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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扭头一看,却原来是那个驱兽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挣扎着坐了起来。黯哑的声音,生硬的吐字,如果之前楚非绯还不能确定,这黑衣人与外面的黑袍大人是否是同一人的话,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了。
“你......”楚非绯有些迟疑,她对这黑袍人的感觉还真有些复杂,拿不准此人到底是友是敌。
要说是友吧,他可是巫族的人,而她前不久才毁了人家的圣地,弄死了人家的圣虫,还杀了一个驱兽师,这梁子怎么想都结得挺大的。
要说是敌吧,这黑袍大人其实除了将她的脸涂黑外,也没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而且他给她涂的那什么隐魂松,今天确实帮了她大忙。再加上刚才他重伤之下,仍然出手对付那巨虎,在某种程度上更是救了她和杜子淇。
故而楚非绯迟疑了半天,还是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那驱兽师看了她一眼,似乎挺诧异她居然会问出这样显得有些关心的话来。
杜子淇不乐意地挪了挪位置,挡住了那驱兽师看向小丫头的视线,方才冷声道:“既然醒了,就自己说吧。”
驱兽师捂着胸口低低地咳嗽了几声,黯哑地道:“说什么?”
杜子淇冷笑一声:“别装傻,你是驱兽师吧,外面那些巨型动物,一直是你在暗中控制吧?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动物怎么会突然暴动?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驱兽师没有回答杜子淇,而是摸索着自己不能动的左臂,突然下死手,一捏一拧,那脱掉的关节便被他装了回去。
杜子淇冷眼看着,也不帮忙,那驱兽师又故技重施地修正了他角度诡异的脚腕。
做完这些,他也是疼得满头大汗,靠在一处凸起的大石上喘了一会,方才道:“今天这事。是我被人算计了。”
“被谁?”
“一个鼠辈。”驱兽师似乎不想详谈,只含糊地道:“他今天故意约我出去,将我调离营地,又派了人给那些动物下了药。他的目的就是要毁了我的金矿,要我一粒金也采不到。”驱兽师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他以为毁了我的金矿,他就有出头之日了,殊不知......”
“殊不知什么?”杜子淇皱起眉头,看样子今天这事似乎是巫族内部的权利纷争造成的。这些他本没有兴趣,只是这驱兽师会出现在地底,怕是知道这地底的秘密,这却是和他有关了。
驱兽师似乎累了,闭上眼调息不答。
一旁的路明肚子饿的难受,忍不住道:“喂,你说这潭水下不得,为什么?”
驱兽师看了路明一眼,哑着嗓子道:“你若不信,便只管下去吧。”说完便闭目不再理路明。
路明气结:“喂。你这人说话不要说一半好不好?你说这水到底有什么问题?”
杜子淇止住了要发火的路明,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也没有再说话,只等着那驱兽师的调息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跟着那头老虎进来的。”驱兽师调息了一会,似乎精神好了一些,他似乎不习惯在人前露脸,便又将帽兜戴了起来,还从身上破烂的斗篷上撕了一块下来,当做面巾,重新绑上。
路明没好气地道:“还遮什么遮啊。早看清了。”
驱兽师没理路明,转而对杜子淇道:“倒是你们,你们跑到这里做什么?”
杜子淇淡声道:“我们是被野兽追得无处躲藏,无意间躲避到这里来的。”
驱兽师冷眼打量了杜子淇片刻。忽然站了起来:“既然如此,便在此作别吧。”说完便转身沿着水潭向前走去。
杜子淇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即未阻止,也未询问。
“少爷,我觉得这家伙一定知道出去的路。”路明肯定地道。
一直被杜子淇挡在身后的楚非绯,此刻也探出脑袋来。连连点头:“我也觉得,杜大哥,我们应该跟上他。”
杜子淇看了看这两个狗头军师一样的家伙,淡淡一笑:“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就跟上吧。”
杜子淇牵着楚非绯的小手,路明紧紧地跟在后面,一行三人,便朝那驱兽师追了过去。
那驱兽师也没有刻意地躲避他们,只是沿着潭水走走停停,三人便无声地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直到他们看到那驱兽师似乎停在了一块大石面前。
山底虽然有火洞的光源照亮,但到底光亮有限,三人并看不清那驱兽师到底在看什么,杜子淇毫不避讳地拉着楚非绯走上前去,问道:“是什么?”
那驱兽师隐藏在帽兜下的双眼,冷冷地看了眼杜子淇,然后目光落在了楚非绯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楚非绯的错觉,她觉得那驱兽师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玩味,然后只见他回身在那大石上拍了一掌,便缓缓地向一侧退开,那块大石就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里。黑乎乎的大石,因为那黑衣人的一掌,碎裂开来,随着外面石层的掉落,里面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楚非绯呆愣愣地看着,直到眼睛被那光亮刺得发酸,才连忙眨了眨眼。路明发出痴傻的惊叹声:“好大......”
“好亮......”楚非绯同意地点头。
驱兽师的目光从三人的面上缓缓地扫过,最后凝在楚非绯的身上,一丝笑意一闪而过。
杜子淇觉得这两个家伙太丢人了,冷哼一声:“不就是一块狗头金吗?你们两个土豹子!”
楚非绯挣开杜子淇的手,上前将那覆盖着金子的碎石拍掉,激动得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中间是实心的吧?这有几十斤了吧?”
路明也是兴奋不已,连连道:“抱都抱不动,一定是实心的,这么大,不知道还有没有?”
对啊,这里突然出现一块这么大的狗头金,这里一定就是高含金的矿脉啊,楚非绯的眼里,这一片黑漆漆的碎石都已经变成了闪着金光的金子,而那斜坡上端的黑暗中,还有一座金山在等着她。
楚非绯觉得自己已经兴奋的快喘不过气了。
杜子淇上前一把拉住了着了魔的楚非绯,恨铁不成钢地道:“瞧你那点出息!”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不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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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有了这些金子,我就可以造快船,就可以挖运河,可以将天佑大地都铺上快马可以奔行的大道,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楚非绯的大眼亮晶晶的,喘着气道:“这意味着便利的......”
“好了好了。”杜子淇将小丫头搂进怀里,敷衍地拍了拍背:“我懂了我懂了。”说什么交通便利,不就是她可以赚更多的钱吗?
杜子淇嘴角微微勾起,其实金子这种东西除了化学性质稳定一点外,真是一无是处,也就地球人将它当做了宝贝。不过嘛,既然这丫头喜欢,那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帮她多找一些也就是了。
懂了才怪!楚非绯气恼地从杜子淇的怀里挣扎出来,不过倒是被杜子淇这一打岔,清醒了过来,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黑袍大人,而此刻,她势单力薄,这金子到底归谁,还说不定呢。
那黑袍大人似乎看戏看够了,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楚非绯想了想,拉着杜子淇追了上去:“喂,你等一等。”
黑袍大人缓缓地回身:“嗯?”
“这处金脉,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东西吧?”楚非绯盯着黑袍大人问道。
黑袍大人抬起头打量着四周,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你们要这么多金子做什么?”楚非绯又问。一般人就算是贪财,也不会去打一个金矿的主意,而如果能够拥有一个高品质的金矿,也就有了和朝廷抗衡的能力。
黑袍大人发出了一声低哑短促的笑声,然后低下头看着楚非绯道:“你要这么多金子做什么?”
她当然是用来做大事的,但是楚非绯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又问道:“现在发现了金脉,你不去通知你的属下吗?晚了,也许会被别人抢先哦。”
抢先?你是说你自己吗?杜子淇在一旁有些黑线,这丫头明明是想将这金矿据为己有,上前巴拉巴拉地问那么多。还不就是想问清这黑袍人的下一步打算。
黑袍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嘲弄,低哑地道:“不,我有更重要的事。”
楚非绯一呆,那黑袍人又继续向前走去。
更重要的事?还有什么比发现金矿更重要?她还以为这个黑袍人是在找出路。却原来另有目的。
杜子淇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却不动声色,只是牵起楚非绯的手,低声问道:“还跟不跟?”
楚非绯回头看了眼那金光闪闪的金子,咬了咬牙:“跟。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比金矿更重要。”
杜子淇微微一笑,回头招呼了一声路明,继续跟了上去。
那黑袍人并不是在随处乱走,而是在四处寻找着什么,因为没有工具,他就用掌风四处拍碎裸露的岩石。楚非绯远远地跟着,一边提心吊胆地担心这家伙会不会又引起山体滑坡。
“杜大哥,你说他在找什么啊?”楚非绯纳闷地道。什么东西能比金子还贵重?
杜子淇淡淡地轻哼一声:“且看着吧,我倒是好奇。他找到后又会怎么做?”
路明这时在后面道:“我现在只关心他找到的东西能不能吃,现在谁要是给我一块馒头,我用刚才的那块狗头金跟他换。”
楚非绯回头瞪了路明一眼,那金子是她的好吗,谁打她的金子的主意,她就跟谁急。
杜子淇轻笑了一声,轻轻扯了扯楚非绯:“丫头,要是我也找到一个金矿,比你刚才看到的那个还大,还好。你可愿......”杜子淇本想说,你可愿嫁给我?
只是他的话还没出口,楚非绯就小声叫起来:“他好像找到了。”
杜子淇抬眼看去,果然那黑袍人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在潭水边连连挥舞手掌,掌风所到之处,岩石纷纷碎裂。
楚非绯想走近点看,杜子淇却拉住了她:“再等等。”
楚非绯只好耐着性子,见黑袍大人将潭水边的那片岩石都击成了碎石,形成了一个大坑。潭水漫了进来,那黑袍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待潭水溢满大坑的时候,那黑袍人突然跳了进去。
楚非绯忍耐不住又想往前,杜子淇坚定地拉着她的手:“再等等。”
楚非绯回过头来,狐疑地看着杜子淇:“你知道他在找什么?”
杜子淇微微一笑:“我怎么会知道。”
楚非绯气闷,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哪里像是不知道了?这家伙阅历丰富,又见多识广,怕是早就猜出了那黑袍人在找什么。哼,装高深什么的,最讨厌了。
楚非绯白了杜子淇一眼,这时,那黑袍人齐腰深的潭水了一阵翻捡,似乎真的找到了什么,拿在水中,对着火光仔细打量。
楚非绯凝目看去,只见那黑袍人手中拿着的,是一块鸡卵大小的菱形矿石,呈嫩绿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透明晶莹。
黑袍人着迷地看着那块晶石,半晌都一动不动。
路明在两人背后嘟囔道:“那是什么?看上去挺好看的,宝石吗?”
杜子淇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东西如此稀少,还真让他找到了。”低头看到楚非绯睁着大眼,脸色严肃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连忙道:“也没什么,除了好看点,也没什么大用。”
楚非绯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向黑袍人走去。
杜子淇连忙上前,重新拉住那小手:“这东西不太干净,咱们还是站远点看就好。”
“要么说清楚,要么你就放手!”楚非绯板起小脸,冷冷地道。
说清楚?自己倒是能说清楚,但你听得懂吗?杜子淇暗暗苦笑,但也不肯让这小丫头挣开他,只是牢牢地抓住她的双手,嘴里哄道:“我依稀记得看过一本杂书,上面提到这种晶石,说是人接触了就会生病,咱们站远点看看就好,别靠近了,乖啊。”
矿石?人接触了就会生病?因为细菌?还是......楚非绯的眼猛然睁大。
一旁的路明还没反应过来杜子淇说的是什么,开口问道:“少爷,什么矿石这么神奇,还一摸就生病?”
杜子淇白了路明一眼:“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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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一起一落
我才发现 之前的444章连击了,新后台居然有这种bug,真是
vip章节不准删除,我又发现 得太晚,只能在本文快完结的时候多放几章免费章节,权当补偿大家了对不住。
那一侧,黑袍人已经在水坑里,又找到了几块那样的晶石,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的袋子,将那几块晶石装了进去,然后又小心地收了起来。
到了此刻,杜子淇才牵着楚非绯缓缓地上前。楚非绯向水坑看去,只见坑里水质清澈,可以看到铺满了一些异的花纹石头,不过此时已经都成了碎片。
黑袍人没有理睬杜子淇一行人,只是站在那里,望着水潭中间的火洞出神。
杜子淇看看那火洞,又看看那黑袍人,蹙起眉头不语。
而楚非绯则显得有些忐忑不安,看着黑袍人似乎张嘴欲言,又生生地忍着。
片刻后,那黑袍人才动了一下,沿着水潭继xu 前行。
楚非绯忍了半天,终还是问道:“你找到你要的东西了?”
黑袍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是什么?”
“你不需要 知道 。”黑袍人生硬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 ”楚非绯欲言又止。
“我知道 。”黑袍人的声音简短而干脆。
楚非绯呆了一呆,杜子淇微微挑眉。路明则完全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说”楚非绯觉得那黑袍人根本就不知道 她在说什么。
“东极之地,出异石,新绿,质晶莹,触之温热,时人以为宝,一日地动,天火降临,山川夷,天坑现。所近之城镇。皆化为尘土”黑袍人在前面且行且吟。
“什么东西?”路明听不懂,嘟囔着抱怨。
楚非绯一僵,这一段虽然是古言,但是她曾经一瞥间看过。所以倒是听了个半懂。
这还是那一日在这黑袍大人的帐篷里。随便翻书翻到的。因为是繁体,她看不进去,只匆匆翻了几页。碰巧读到了这段。
当时只是读到了就抛到了脑后,此时再听这黑袍人重新诵出,倒是有了另一番领会。
楚非绯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杜子淇眸光微闪:“你既然知道 ,为何还要这么做?”
黑袍人停住脚步,回身看着杜子淇,似乎是第一次,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你是何人?”
杜子淇淡淡地晒笑:“我是谁并不重要 ,我只是好奇,既然你知道 这东西这么危险,为何还要寻找它?你到底想用它做什么?”
黑袍人微微沉默,片刻又转身而行,他黯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为什么,如果不做些事,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楚非绯僵硬地盯着那黑袍人的背影,他想做什么?他究竟想做什么?古籍上记载的那种矿石虽然所说不详,但是如果和杜子淇的话对照起来理解的话,就很容易明白那是什么了。
这东西在二十四世纪是稀有元素,地质中含量极低,但是经过人类的改造,却变成了让人闻之变的终极武器。
而古籍中的那一段天火降临,其实也不是什么天火,而是地震引起的岩层变动,引发的巨大爆炸 。那爆炸 威力之大,山川都被夷平,附近的城镇全成齑粉,可见当时的爆炸 之剧烈,就算是二十四世纪威力最大的终极武器,恐怕也赶不上。
杜子淇望着黑袍人的背影皱眉,忽觉得掌中的小手冰凉,连忙双手搓着那小手低声道:“别怕,这只是原矿,没有那么恐怖,至于古籍中所说的悲剧,我想那大概是一个含量丰富的矿脉,又碰巧恰逢地震”
楚非绯僵硬地点头,忽然目光落在潭水中的火洞上,猛然反手抓住杜子淇的手,指着那里说不出话来。
杜子淇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那火是挺奇怪的,这里的矿脉分布也颇为奇特,但是只要不发生地震之类的大变动,倒是不用担心悲剧的再次发生。”
也许是杜子淇温热的大手,一直坚定地握着她的,也许是他沉稳自信的声音,有效地安抚了她,楚非绯紧张的情绪终于微微缓解。
然后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就算是身后还有含量巨大的金矿也顾不得了。
黑袍人不再寻寻觅觅,而是坚定地循着一个方向前行。
楚非绯几人无声地跟在后面,路明一直想开口问问题,但是看到自家少爷警告的眼神,只好闭上了嘴。
“你刚才说那矿石摸了就会生病,那他?”片刻后,楚非绯轻轻地开口。
杜子淇淡笑了一下:“也没那么严重,我只是不想让你冒险罢了,这东西如果只是单纯地接触的话,一次两次并不会有什么影响,端看这个人用那矿石来做什么了。”
“他刚才说他知道 。”楚非绯沉默了片刻:“他知道 这是什么?他知道 这东西的危害吗?”
杜子淇冷冷一笑:“我看,他知道 得很清楚,而且他专门准备 的那个银的袋子,就是专为这种矿石特制的。”
前方黑袍人已经停下,杜子淇牵着楚非绯缓缓地走了上去。
面前是一方山壁,看样子,他们已经走到了山腹的尽头,下方的潭水看似平静,却可以看到隐隐的波纹,显然这不是一方死水。这潭水下方一定有通道与外界相通。
杜子淇看着那一直在水底延续的石柱林,在这里倒塌了不少,水底遍布乱石,也看不出水流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杜子淇看向黑袍人,只见他默默地打量着那处山壁,看样子似乎是想从那山壁上,寻出一条路来。
楚非绯看看杜子淇,又看看黑袍人,见两人都有些高深莫测地若有所思,忍不住道:“杜大哥,这山壁外面,就是淇水了?”
杜子淇想了想:“嗯,算起距离来,也应该走到这座山的尽头了,不过这外面到底是水,还是另一座山,可不好说。”
黑袍人这时转过身来,目光在楚非绯的身上一转,最后落在杜子淇身上,至于路明,被当做路人忽略了。
“你的内力如何?”黑袍人开口问道。
“刚刚入门。”杜子淇老老实实地回答。
黑袍人皱起眉,原地坐了下来。
杜子淇见状也拉了一下楚非绯:“歇歇,累不累?”
累?身体倒是不累,累得是心。
一会因为发现 明金而欣喜若狂,一会又发现 自己其实是踩在巨大的火药库上,旁边还有一簇看上去永不熄灭的明火
这一起一落的,就算是心脏是铁打的,也要受不了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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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知道底细
路明还在对潭水中是否有鱼念念不忘,坐在水潭边的大石上,盯着水中隐约的石影发呆。
杜子淇在一旁低声安慰楚非绯:“不过是个矿脉而已,以后还能找到更好的。”
矿脉......那可是明金啊,开采几乎毫无难度,简直就是地上摆着金元宝,她却没胆量捡......楚非绯觉得世上最悲惨的事,也莫过于此了。
“怎么会和那东西伴生在一起呢......”楚非绯不甘心地低声抱怨着。而且伴生在一起也就罢了,到底是原矿,辐射程度有限,只要想想办法,做些防护,还是能开采的。可偏偏旁边怎么会有个火洞,而且那火看上去似乎没有半枯竭的意思。
这种放射性元素一旦压力达到临界值就会发生聚合反应,那古籍中记载的那场灾难,方圆百里之内化为齑粉,很可能并没有夸张。
因此,就算是这里有明金,楚非绯也没胆量进行大幅开采,只恐这山腹的奇特地质结构不稳定,那火洞下面不知道是原油还是岩气,一旦开采引发未知变动,那和引爆一颗核弹没什么区别。
杜子淇见丫头还有些耿耿于怀,便低声笑道:“好了,别想了,不就是金子吗?等回去了,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就吹吧,楚非绯用手支着脑袋,望着水潭中心的火洞出神,懒得去理那满口大话的家伙。
金子这种东西之所以贵重。除了它的固有特性外,地质中含量极少,也是一个主要原因。哪怕你有透视眼,金脉一找一个准,也不可能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所以楚非绯觉得杜子淇根本就是信口吹牛。
只是楚非绯不知道,这金子在地球上是稀罕东西,在有些星球上,可能就是普通石头呢。以杜子淇这么多年的星际历练经验来,给她找金矿算什么。找颗金“星”都不是问题。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得回到二十四世纪。但回到二十四世纪后,她还要金子做什么?二十四世纪的货币系统早就脱离金本位了,金子6666,也不过是稀罕些的漂亮金属罢了。
“这火洞真是太讨厌了......”楚非绯望着那火洞喃喃地道:“要是能将它熄灭了就好了。”
杜子淇看了眼发愁的丫头,蹙起眉。开始想熄灭那火洞的可能性。
对面山壁下的黑袍人本一直闭目不语。不知道是在调息还是在想出去的法子。却在这时睁开眼睛,深思地盯了楚非绯一眼。
杜子淇想了想道:“熄灭这火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等出去后做一些准备。”
楚非绯惊讶地抬起头:“真的能熄灭?”杜子淇微笑着头:“是。只不过会比较麻烦。”所以你还是别惦记着这里的金子了,早早跟我回去多好?杜子淇带着几丝期望地看着楚非绯。
“我不怕麻烦,要是你知道方法,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楚非绯仿若绝处逢生一般地兴奋起来。
杜子淇失望地“哦”了一声,这丫头怎么就和这么金子杠上了呢,看来眼界急需提高啊......
这时那黑袍人却黯哑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想要熄灭那火洞?”
楚非绯奇怪地扭头看了那黑袍人一眼,想起之前这黑袍人回答她问题时的态度,心眼地回了一句:“你不需要知道!”
黑袍人低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我劝你还是不要打那火洞的主意,那火已经燃了几百年,绝不是寻常人能熄灭的。”
“几百年?你怎么知道?”楚非绯诧异地问:“难道你早就知道这些有火洞?”等等,楚非绯的眼猛地睁大:“那矿洞塌方该不会是你早就设计好的吧?”
黑袍人呛咳了一声:“我可没那个本事。”见楚非绯不信地盯着他,声音中带了无奈:“我也是今日跟着那只老虎下来,才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存在,不过这水中火,石中金,却都是在我们一族的古籍之中有记载的。”
水中火,就是那潭水中的火洞了,石中金,就是那明金吧......这些东西居然古籍中早有记载?难道巫族的先祖早就到过这山腹?
黑袍人的回答没有解答楚非绯的疑惑,反而令这山腹显得更加神秘诡异。
“那你后来找......”
黑袍人似乎料到楚非绯想要问什么,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有些事是我们族中的秘密,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去打那火洞的主意。”
楚非绯气闷,这黑袍人不知道是不是不是中原人,吐字本就十分生硬,再加上话里又透着一种自大的味道,让她十分不爽,当下冷哼一声:“你不行就不行吗?你们巫族自诩天下第一,最后还不是被灭了!”末了,楚非绯还在心里补了一句,你们所谓的圣虫,那么嚣张,最后不是也被我们弄得半死不活。
黑袍人猛地盯向楚非绯,帽兜下的目光尖锐得让楚非绯心惊。但现在人数比例是二打一(楚非绯没算上自己),且这黑袍人本身就带着伤,故而楚非绯非但不惧,反而很有胆色地回瞪回去。
一旁的杜子淇也缓缓地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跨前半步,虽未话,但是回护之意甚为明显。
黑袍人与楚非绯互相瞪视了半晌,倒是黑袍人先转开了目光,淡淡地冷哼一声:“倒是长进了。”
“喂,别的你好像和我很熟似的。”楚非绯不满地道。
黑袍人淡淡一笑:“我虽然和你不熟,但是却知道你的底细。”
楚非绯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自己冒充关三,一直天衣无缝来着,现在看来,难道这黑袍大人早就知道她真实身份?
“什么底细?”楚非绯皱着眉问道。
“你原来胆怕事,又笨手笨脚,就算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也是能忍就忍。”那黑跑人的声音虽然生硬,但却又带着一种淡淡的怀念的味道。
我那时不是势单力孤,不得不忍吗?楚非绯默默地在心里道。
杜子淇在一旁牵起了丫头的手,用力握了握,淡淡地开口:“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她现在有我,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巫族,她还不用放在眼里。”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出口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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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那么瞬间,楚非绯看着杜子淇的侧脸,确实觉得他此刻的气势挺帅的。
只不过,这话要是木大哥说的,她应该会更开心。
楚非绯暗暗地使劲,想将自己的手从杜子淇的手掌里抽出来。
杜子淇面上神情不变,手上却用力一捏,楚非绯小脸一垮,放气 了。
“很多人所谓的勇气,来自于对世界的无知。”黑袍人微微冷笑:“我要是你们,就担心一下你们自己现在的处境。”
杜子淇淡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巫族不是擅长机关术吗?你们的先祖既然来过这里,想必是有办法出去的。我说你既然歇够了,不如好好找找。”
黑袍人有些无语,有些人将坐享其成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得多无耻?
楚非绯暗暗笑了一下,反正他们如今落到这个境地,还不是和巫族私自采金有关。所以楚非绯倒是半点内疚也没有,还点点头道:“就是啊,既然你知道 出去的方法,就赶紧的啊。”
黑衣人瞪了楚非绯一眼,转过身去,又开始打量岩壁。
杜子淇这时也缓步上前,也在四处敲敲打打。楚非绯看了一会,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便觉得有些无聊,忽想起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的路明来。
转身一看,之前坐着路明的那方大石上空空如也,哪还有半点路明的影子。
楚非绯一惊,连忙叫道:“杜子淇!路明不见了!”
这里虽然离火洞较远。但是因为水质极为清澈,故而水下的情景仍然一览无余。
水底遍布各种倒塌的石柱石块,大多呈灰白,也有从山壁上滚落的黑岩石,掺杂在一起,倒是比之前的火洞附近的那片水域看上去还要莫测。
三人站在潭水边,盯着这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潭水半晌,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刚才三人只顾着唇枪舌剑地斗嘴,竟都没发现 一直坐在一旁的路明,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里的山腹是密闭的。路明只有两个可能的去处。一个是往上走,进入了碎石斜坡上方的黑暗中,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进了潭水。
若是沿着碎石斜坡往上走,一路行来。势必有碎石滚下。他们不会毫无察觉。
若是进入了水中。这潭水又清澈无比,里面要是有个人的话,一眼就能看到。然而此刻这潭水中除了碎石外,并无半个人影。
难道这路明就这样凭空地消失了?
楚非绯盯着那潭水时间久了,忽然觉得有些头晕,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杜子淇关心地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潭水有些古怪,看久了,就像是会自己跳进去似的。”楚非绯迟疑地答道,这种感觉,她以前从未经li 过,难道这潭水真有什么古怪?
这时,黑袍人在一旁冷冷地道:“我早说过,这潭水进不得,你那位朋友,看样子凶多吉少了。”
路明虽然是杜子淇的保镖,但是他两人的关系却一直处得不错,杜子淇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其实是将路明当做朋友的。
此刻听到黑袍人说路明恐怕凶多吉少,心中一股怒气便冲了上来:“你说什么!你到底知道 些什么,说清楚些!”
黑袍人淡淡冷笑:“这里本就是禁地,你们冒然闯入,会付出代价,也是正常。”
“什么狗屁禁地!不过是你们藏着掖着的一处矿坑罢了。那潭水到底有什么古怪,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就让你付出代价!”杜子淇怒意勃然,双拳紧握,紧紧地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有些惊异:“矿坑?”罢了,也不待杜子淇回答,蹙起眉自言自语起来:“原来是这样,我竟没有想到。”
“你!”杜子淇上前就要揪住黑袍人的衣领逼他说出实情,楚非绯却在这时指着潭水叫了起来:“杜大哥,快看,快看!”
杜子淇顺着楚非绯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靠近山壁的潭水处,无声地出现了一个漩涡,那漩涡本是透明状,但随着那漩涡越来越大,整个漩涡也变得暗沉起来,在这光线本就不怎么充足的环境中,这漩涡就像是一张漆黑的大口,越张越大,等待着猎物进入它的口中。
杜子淇与楚非绯互望一眼,心中都已明白,此刻水潭中出现漩涡只说明了一件事,就是那里的水底一定有出口。但是从他们所在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潭底遍布的巨大石块,根本看不到什么类似于出口的所在。
“路明”杜子淇攥紧了拳头,路明不见了,平静的潭水却在此时突然出现了漩涡,可以肯定,这件事一定和失踪的路明有关。
是他发现 了什么?还是他无意间触动了机关?如果是他打开的机关,他现在又在哪里?是否安全?
杜子淇心中焦灼不已,有心跳进潭水一探究竟,却又不放心将小丫头单独留在岸上,与那个古怪的黑袍人待在一起。
“杜大哥,怎么办?”楚非绯看着那漩涡有些发憷,即便知道 那里可能就是一个已经打开的出口,但是就这样跳进漩涡里?要是运气不好,被漩涡卷着撞上水底的大石,那就是立刻 丧命的下场啊。
“我要去看看。”杜子淇咬了咬牙道:“路明是为了找我,才到这里来的,我不能就这么不管他。”
杜子淇艰难地握着楚非绯的手,想要松开,却发现 自己根本做不到。但是那样危险的漩涡,他也不可能带着小丫头一起冒险,他承受不住那个万一。
楚非绯能感到杜子淇的挣扎,她心里也很挣扎,在黑袍人和那危险的漩涡间反复比较,楚非绯终于还是决定,跟着杜子淇可能要更安全一点。
“杜大哥,我和你一起去。”楚非绯反手握着杜子淇的手,坚定地道。
杜子淇还有些犹豫,楚非绯已经扯了他一下叫道:“你看,那漩涡在变小,出口一定快要关上了,杜大哥,没时间犹豫了!”
杜子淇咬了咬牙,终于一把揽住了小丫头的腰,然后一纵身跳了下去。
他们身后,传来了另一声水响,显然黑袍人也跳了下来。
不过杜子淇没有心思去管那黑袍人,因为他发现 他很快就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一个剧烈的撞击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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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石室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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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液体滑过她的身体,她睁开了眼睛,一眼所及之处,全是混沌的大水,单一的,枯燥的大水,像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唯一。【ㄨ】
这是哪里?她的脑子有些迟钝,恍恍惚惚地仿佛记得自己是谁,但那些记忆又像是被一层薄膜隔开,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些模糊的光影,却看不真切。
然后她动了,她觉得她动了,她在水中如箭般穿行,她的所到之处,大水被搅起滔天的巨浪,她肆意地在水中翻滚着。原来没有束缚的感觉,是这样自由。
然后她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笛音,很好听很好听的笛音,像是从她的灵魂中响起,让她忍不住想流泪,想大笑,想冲出去抓住那吹笛者,质问他怎么会了解她的心事。
她急速地分水破浪,循着那笛音而去,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红袍金甲的女子,一人一骑地立在一艘小船上。
浓重的黑云是她的背景,天空中闪烁的雷电是她的点缀,小船在怒涛中,如一片枯叶,被巨浪高高地抛起,然后重重地砸下。
那女子却丝毫不惧,站得稳稳当当。
她有些好奇,这女子到底有怎样的本事,居然能在泛滥的大水中乘舟而行。她更加起劲地搅动起大水。
平地生狂风,飓风卷起的水浪如天龙吸水,在水面上形成一道道接天的水柱。大水翻滚着,沿着山壁向上蔓延,直淹没了山顶。
女子在风浪中回头,望着她的所在之处,脸色一沉:“太过分了!”
温缓的笛音骤转,一阵阵呜咽声仿佛万千厉鬼破了鬼门关,呼啸着奔腾而来,她感到十分难受,什么东西束缚了她的身体,她像是一块巨石一样沉了下去,砸在水底的河床上。腾起的泥沙让水下变得一片漆黑。
她拼命地挣扎,一个小小的人类,如何能束缚她这样的存在,她不服。她不服!
她翻腾着,冲撞着,她感到她的鳞甲在脱落,她正在将自己搞得鲜血淋漓。
然后那女子的声音突然闯入了她的脑海里,就像是在她的耳边轻语一样:“好了。别闹了,你不属于这里,你也想家了吧。”
家吗?她的挣扎缓缓地停止了下来,一种浓重的忧伤,从心底漫了上来。
她缓缓地探起了身体,水面上顿时涌起了浓浓的云雾,那女子却毫无障碍地向云雾中看来,黑亮的眼睛诧异地睁大:“真是个大家伙。”
......
楚非绯猛然坐了起来,捧着头喘息,钝痛像是一把锯齿。在切割着她的神经,她压抑地低喊起来。
片刻后,那钝痛终于散去,她溃然躺倒,这才发觉,她现在处在一个狭窄的石室中,独自一人。
之前的记忆一点点回到脑海,她想起了杜子淇带着她跳进了漩涡,然后她几乎在入水的那一刻,便已经失去了知觉。
然后她是撞到头了吗?怎么会。突然做了个那样奇怪的梦。梦里,她是变成了一条大鱼,还是怪兽?
身下的石板冰凉,她却一动也不想动。她觉得刚才那场梦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她现在浑身酸痛,脑里还在隐隐作痛。她合上眼睛,想再次睡过去,最好一觉醒来,能将那惊悚的梦境全部忘记。
但是她未能如愿。她一合眼,一双晦涩难懂的目光就撞进她的眼里。她惊吓得连忙睁眼,却发现那双眼并不是幻觉,那双眼就刻在上方的石壁上,它属于一条隐在云雾中的龙。
楚非绯喘了两口气,暗暗唾弃自己居然被一条雕刻的龙吓得够呛。又暗暗怀疑,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条雕刻的龙,她才会做了一个那样奇怪的梦吧。梦中那能翻天搅海,吞云吐雾的家伙,就是龙?
而那个梦中的女子又是谁?虽然是梦,但是那女子的飒飒英姿却是那么真实。黑云压城,金蛇电舞,那女子于怒涛之中搏浪驱舟,是怎样的恣意潇洒,又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现在回想起来,楚非绯发觉她似乎并记不清那女子的长相,只记得她有一双晶亮有神的眼睛,让人一见之下,再也难以忘怀。
楚非绯盯着石室顶上的云龙看了半晌,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龙纹雕刻在民间并不常见,不过如果是变态巫族的话,楚非绯就不觉得奇怪了。况且天佑的太祖皇帝起兵灭了巫族的起因,不也是巫族把持朝纲,惑乱天下吗?
不过虽然是一条雕刻的龙,但是被那双龙眼盯着,还是让楚非绯不太舒服,尽管她浑身酸痛,根本一动也不想动,但她还是勉强自己往石壁的角落移去。
“为什么每次睡醒,都会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我是不是该去烧柱香什么的......”楚非绯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蹭到了石室的一角,正要给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好好地休息一下。至于逃出去什么的,等她缓过来再想吧。
却没想到她刚靠下去,背后却突然一空,还好楚非绯在巫族的环境里,潜意识里总保持着一丝惊醒,一觉得不对,就急忙往前一扑,然后才回头看去,不禁目瞪口呆。
她身后的石壁突然倒了下去,而另一侧还是一个石室,不但如此,那间石室的四壁都在变动着,不是在翻起,就是在闭合。
还没等楚非绯看清楚,她自己这间石室的墙壁突然又从上面翻了下来,带着风声哐地一声在她的面前合得严丝合缝。
楚非绯保持着跌坐的姿势,僵在那里。虽然早知道巫族的机关术强大,但是眼前的情形对于天佑王朝的科技水平来说,还是太逆天了。
而且她此时才注意到,四周的这些石壁看上去是石头,却发着一种浅浅的荧光,故而即便没有灯火,她也能看清室内的情形。巫族的东西果然都没有正常的。
从睁眼看到这间石室起,就没什么危机意识的楚非绯,现在才开始忧心起来。
之前她还以为,这间石室她既然能进来,就一定有开启的机关,以她的小聪明,好好找找,总能找到,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害怕。
而现在,她才开始发愁,眼前的机关术好像相当复杂,而且很显然,她搞不定。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变态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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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盯着那石壁呆坐了半晌,开始试探地伸出手去,轻轻地点了一下面前的石壁。
石壁岿然不动。
楚非绯便用了点力,推了推,还是不动。
咦,那她刚才是怎么触发机关的?楚非绯懊恼地揪了揪秀发,她发觉她开始想念杜子淇了,那个家伙虽然臭屁了点,爱吹牛了点,但他也确实肚里有货。
能做出飞行翼来的家伙,一定能看出来这种机关是怎么回事
不过想念归想念,此刻她还是得靠自己。
楚非绯将满头的乱发拢了拢,然后像结绳结一样的在脑后挽了一个结。还好她的头发现 在还湿着,又不怎么干净,故而那发结,还不至于滑脱。
然后楚非绯挽了挽袖子,凑到那石壁前,开始敲敲打打。
然后也不知她敲到了哪里,面前的这堵石壁又突然倒下,露出对面那间变动的石室来。
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她看到一个人从那间石室上方翻转的石壁处掉了下来,砰的一声落在地上,还没等那人呼痛,地上的地面突然弹起,将那人从一侧露空的侧面拍了出去
楚非绯小嘴微张,突然发现 她现在的境遇还算是好的,至少没有受到这种变态石室的非人虐待。还有,她刚才看到的那人,应该是路明?
楚非绯盯着面前的这方已经合拢了的石壁,在她刚才似乎仿佛敲到的地方。又敲了两下,没有反应。难道不是因为位置,而是因为力度?
楚非绯这次狠狠地捶了一下石壁,果然,石壁立时翻到,对面的石室四壁开始变换,一人被拍了进来,还没看清脸,就从地板上掉了下去。
好像是黑袍大人
楚非绯带着一种诡异地兴奋,让面前的石壁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终于在看清了那个身影时,大叫了一声:“杜子淇!”
杜子淇在被石壁拍出去前回头看了一眼,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楚非绯兴奋地搓着双手,看到她就好。看到她。以他的身手。大概能趁石壁翻转的空隙里,跳进来。
楚非绯揉了揉已经敲石壁敲痛的小手,嘿嘿地笑了两声。又狠狠地垂下。
这一次,石壁翻转,一个黑影闪电般地扑了进来。
楚非绯躲闪不及,被扑个正着,悲惨地被压在下面做了肉垫。
“起,起来”楚非绯气都喘不匀了:“快点,重死了”
上方的黑袍人翻了下去,躺在一旁**。楚非绯翻身坐起,揉着自己被撞痛的肩骨抱怨道:“怎么是你。”
黑袍人没理楚非绯,只是在不停的喘气,看样子之前没少受那石室的折腾。
楚非绯也不去管他,又来到那方石壁前,打算故技重施。
黑袍人这时却道:“不想玩死我们,你就消停会。”
嗯?什么意思?楚非绯举着小拳头回头。
黑袍人喘了一会,像是缓过来了,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石室顶的那条石刻的云龙上。
楚非绯因为黑袍人的话,没敢再轻举妄动,便耐着性子等着那黑袍人有什么举动。
只见那黑袍人突然跃起,两只手指在那云龙的眼睛处狠狠一戳,咔哒一声轻响,云龙的眼珠,居然陷了下去,而四壁的石壁却也在这时,同时翻倒。
楚非绯这才发现 ,原来不止她面前的这方石壁,翻倒的四壁外,都各有一间石室,其中两间空着,另外两间各有一个人。
被石室折腾得不轻的杜子淇扶着后腰站了起来,踉跄着扑进了中央的石室。另一侧路明也连滚带爬地跌了进来,嘴里喊着:“我的妈啊,可别再来了。”
楚非绯讪讪地笑,将敲得通红的小手藏在身后。
“这是什么鬼地方?咦,怎么好像你一点事也没有?难道只有你这间石室是正常的?”路明见其他几人都有些鼻青脸肿,黑袍人虽然看不见脸孔,但是站立的姿势,显然也是骨头疼。
只有楚非绯看上去精神烁烁,而且神情轻松。
楚非绯睁着水蒙大眼,无辜地摇头:“不知道 啊。”
路明还想说话,倒是一旁的杜子淇打断了他:“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想想怎么出去?还有你,你是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路明皱着眉想了想:“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当时就坐在水边,想看看潭水里到底有没有鱼,然后,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到了这石室里了。开头还好,后来这石室不知道 怎么就突然发了疯,我估计我现在这张脸,已经肿得我妈都不认识了。”
杜子淇半躺在地上喘气,此时支起身看了眼路明,嘲弄地道:“反正你妈本来就不认识你。”
楚非绯很秀气地笑。
和杜子淇与路明劫后余生般地开玩笑不同,黑袍人沉默地打量着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楚非绯身上。
楚非绯觉得那目光很有些探究的意味,便往杜子淇那里又挪了挪。
杜子淇揉着脖子坐了起来,打量了一下楚非绯:“你没事。”
“没。”楚非绯露齿一笑,然后伸出小手帮着杜子淇捶了捶肩膀:“还有哪里痛,我帮你捶捶。”
杜子淇有些受宠若惊:“非绯,你还好?”这丫头没撞坏脑子?
楚非绯态度很好地微笑着摇头,殷勤地继xu 捶肩。她这不是有些内疚吗?也就这一次,过期作废啊。
黑袍人低低地笑了一声,不知道 是不是楚非绯的错觉,她怎么觉得那黑袍人的声音变了,似乎没那么难听了,反而有了一种温润的味道。
“喂,巫族的,这是你的地盘,怎么出去,你总知道 ?”杜子淇拉着楚非绯站了起来,似乎对黑袍人打量楚非绯的目光很不满。
黑袍人看了眼杜子淇,又看了看杜子淇拉着楚非绯的手,开口道:“这事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身边这个丫头。”
“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楚非绯莫名其妙地道:“我在中间这间石室里,应该是碰巧?”
黑袍人低低地叹了一声:“如果不是早就知道 你的来历,我还真会以为,你才是真正 的遗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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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未婚夫!
遗民?什么遗民?
楚非绯表示她只听过遗族,那还是很久之前第一次遇到阿木达时,阿木达说她是遗族人,而楚非绯对遗族的了解,也仅限于他们的秘制黑茶。
黑袍人似乎并没有想要继续解释的意思,而是在已经连通成十字形的几间石室里,走来走去地查看。
楚非绯的目光追随着那个黑袍人的身影,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刚才黑袍人说话时,听上去虽然仍有些生硬怪异,但是和之前却有些不同,如果一定要楚非绯形容的话,她倒是宁愿说,这黑袍人现在的怪异腔调,倒有一点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杜子淇不太喜欢小丫头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开始对小丫头嘘寒问暖:“刚才我不在你身边,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哪里痛?有没有想我?”其实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楚非绯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被杜子淇不满地捏了捏手指,才回过神来,蹙起秀气的眉:“好好说话行吗?很疼诶。”
杜子淇没好气地道:“知道疼就还没傻,既然没傻,你盯着那家伙做什么?”
楚非绯懒得解释她是从那黑袍人身上察觉出了一点熟悉的味道。只是初见时,这黑袍人无论是形象还是气质,又或者声音,都与那人差别太大,故而楚非绯即便看到了身所的图书,也没有将两人联系起来。
而如今因为这黑袍人有些刻意伪装的声音,她产生了些微的怀疑。这让她十分在意,因为那个人,是她在这天佑王朝除了陆坤外,最信任的人啊。
黑袍人在几个石室转了一圈后,似乎一无所获,最后又回到了中央的这间石室。杜子淇嘲弄地道:“看来巫族的机关术,并没有传承下去。”
黑袍人并没有理会杜子淇,而是对楚非绯道:“你仔细想想,可有印象你是如何进入这石室的?你一个人在这间石室的时候。可发现过什么异常的情况?”
如何进入的?她一进水就昏过去了,完全没有印象啊,至于异常的情况,做那个奇怪的梦算不算?
楚非绯纠结地看了眼头顶的石刻云龙。其实要说最奇怪的,就是这条石刻云龙了,之前她就一直有被这条云龙盯着的感觉。而刚才由于黑袍人触动了机关,云龙的眼睛沉进了眼眶,那种古怪的盯视感就消失了。
“我觉得这个石室的关键。还是在这条云龙吧?”楚非绯想了想道:“这间石室明显是中央的控制石室,它既然有关掉外间石室机关的功能,很可能也有打开出口的功能。”
楚非绯的话,另外三个人都同意,然后四双眼睛盯着那云龙看,也没看出端倪来。
这间石室虽不算大,但那天顶,也有两人多高,黑袍人跃起将那云龙的四爪都试探过了无果后,转而打量了一下杜子淇和路明的身高。然后对着杜子淇道:“借你的肩膀一用?”
杜子淇冷冷地看了路明一眼,路明叹息一声,上前来:“来吧,来吧,我是苦命的,这石墩就让我来做吧。”
黑袍人倒是也没挑,跃到路明的肩上,开始摸索那条云龙。路明在下面抱怨:“你还真踩啊,喂,你们高手不是都有轻功什么的吗?你的轻功呢?重死了。我的骨头要断了,我说你快点......”
杜子淇此刻也仰头注意地看着黑袍人的动作,不胜其烦地道:“忍着!”路明只好咬牙忍着。
片刻后,黑袍人似乎发现了什么。跃了下来。杜子淇紧紧地盯着他:“怎么样?”
黑袍人站在那里沉思了片刻,开口道:“龙心处的龙鳞中,暗藏着一个符文,我怀疑可能要用血才能打开出口。”
“什么符文?”杜子淇看到黑袍人的目光落在楚非绯的身上,警惕地踏前一步,将楚非绯挡在了身后。
黑袍人淡笑了一下。转开目光:“你是她什么人?”
“未婚夫!”杜子淇答得铿锵有力。
楚非绯瞠目结舌,这种话怎么好乱说的,可是杜子淇握着她的大手,警告地捏了捏,楚非绯只好闭上了嘴,事有从权,这事等出去再说吧。
黑袍人低沉地笑了一声:“她的未婚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杜子淇冷声道:“不劳你操心,你还是说说怎么打开出口吧。”
黑袍人看了眼从杜子淇身后探出的那个小脑袋,沉声道:“我需要她的血。”
“不行!”杜子淇斩钉截铁。
连一旁揉肩膀的路明也变了脸色,站到杜子淇身边,一副你要是敢,就从我身上踏过去的模样。
黑袍人有些无语,至于么?
“就一点点,死不了的。”
杜子淇沉着脸盯着黑袍人:“为什么一定要她的血?你的不行?你才是巫族的人吧?”
黑袍人低低地叹息一声:“我也希望我的能行,但是你也看到了,进入到中央石室的人是她,而不是我,所以那符文也只有她的血才有用。”
一定要用某人的血才能打开出口?听上去怎么像是dna验证?杜子淇相信巫族再神奇也不会有这样高端的科技,他只能猜测,那所谓的符文,可能对某种特定的能量有反应。比如张守逸就曾说过,修习蛊术的人血里就蕴含着某种能量,难道小丫头的血里,也有巫族需要的某种能量?
楚非绯这时在后面小心地拽了拽杜子淇的衣袖,悄声道:“杜大哥,要是真只是一点点的话......”要是真的只是一点点的话,她倒是可以牺牲一下,而且她的凝血障碍已经好了,也不用担心这么一点点的失血吧。
杜子淇的手用力地捏了一下,楚非绯皱皱眉,只好闭嘴。这个杜子淇护着她固然是好心,但是这样大包大揽的,她却不怎么喜欢。只是现在不是和杜子淇计较这个的时候,楚非绯蹙着眉,隐忍地保持了沉默。
“我凭什么相信你?”杜子淇冷冷地道:“你先用你自己的血试试。”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先生讲古
黑袍人盯着杜子淇暗暗皱了皱眉,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却自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頂點小說,
而且居然还自称那小丫头的未婚夫,而那小丫头居然也没否认?
石室中,黑袍人与杜子淇互相审视地对视了片刻,黑袍人暗暗猜测杜子淇的身份,而杜子淇则在暗付,这黑袍人的话里有几分真。
若是真的只需要一点血,就能打开这石室,他虽然舍不得,但总不能因为舍不得而带着小丫头困死在这里。但若是这是黑袍人的圈套呢?巫族的手段,千奇百怪,匪夷莫测,他又如何能确定这黑袍人用非绯的血,不是做什么其他恶毒的事情?
“现在大家都被困在这里,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如抛开嫌隙,合作如何?”黑袍人缓缓地道。
“合作?你可是巫族,这里是你们的禁地,想要我们相信你,拿出点诚意来!”杜子淇微微冷笑,合作?说的好听,只怕合作是假,利用是真吧?
“你想要怎样的诚意?直说吧。“黑袍人沉声道。
“那你就说明白,你们这巫族的禁地,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杜子淇毫不客气地开口。
路明在一旁帮腔:“不错,咱们掉进潭水后,就来到了这种鬼地方,还有这变态的折腾人的石室,这些,总不会是因为巫族的先人因为好玩而设下的吧?”
黑袍人沉默不语。
杜子淇冷笑:“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还谈什么合作!”
黑袍人深吸了一口气:“实不相瞒,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也不知道。”
对面的三人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不信的神情。
黑袍人微微苦笑:“咱们巫族自五百年前那场大难后,就在中原销声匿迹了,族里的传承也在那时大部分断了,如今神殿里保存下来的古籍,少得可怜,连昌盛时期的万分之一,都达不到。我只是从某片残存的书页上,了解到了曾经有这么一处所在。至于其他细节。我也是不知的。”
黑袍人虽然蒙面,但是语气诚恳,杜子淇便已信了几分。
倒是楚非绯道:“你说你不了解这处禁地,那你又如何知道如何关掉外间石室的开关?”
杜子淇与路明并不知道。那控制外间石室的开关是黑袍人关掉的。刚才这人又说他对这处禁地一无所知。前后矛盾,岂不是撒谎?杜子淇脸色一沉:“遮遮掩掩,我看这合作也不必谈了。”
黑袍人无奈地看着楚非绯:“小姐。这石室看上去空空如野,只有天顶上的一条石刻云龙,就算是胡打乱撞地尝试,也会先从那条龙开始吧?”
唔,好像有道理。只有她这种不会武功的人,才会去琢磨敲石壁的事,楚非绯耸耸肩,默认了黑袍人的辩解。
杜子淇似乎也接受了黑袍人的解释,虽然依然沉着脸,却没有再咄咄逼人了。
楚非绯歪着脑袋想了想:“你们说这间石室,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石室好生奇怪,四周的石壁用拳头一敲就开,倒是关掉的机关设在那么高的地方,一般要是没有武功的人,岂不是困死也打不开那机关?
路明这时回身贼兮兮地笑道:“哎呀,我告诉你啊,这喜欢设机关的地方,不是古墓,就是宝藏,要我看啊,这里恐怕是巫族埋宝藏的地方,你想啊,外面连明金都有,指不定,这水潭下面还有多少好东西呢。”
真是好有道理!楚非绯眼睛发亮。
杜子淇蹙眉不语。
黑袍人轻咳一声:“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想什么宝藏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能肯定,但是绝不是什么埋宝藏的地方。”
杜子淇这时沉声道:“不管你知道多少,全部说出来吧。”
黑袍人垂着眼权衡了片刻,微微点头:“好吧,我就将我能说的,都说出来。至于不能说的,你们要是能自己猜出来,是你们的事。”
楚非绯挑挑眉,看样子这人打算是和盘托出了,但是因为某些禁令还是有些顾虑,楚非绯有些期待地连声道:“好好,是我们自己猜的,与你无关,快说吧。”
黑袍人轻咳一声:“在这里采金,会发现这处禁地,本在我意料之外。我也是看到那水中火,石中金,才联想起了曾经在残页上看到的一处圣地的记载。当时的记载说是圣地,但是在后来长老们的口口相传中,这一处圣地,已经变成了禁地。”
“为什么?”楚非绯已经席地坐了下来,看样子是打算听故事了。杜子淇有些黑线,但想这小丫头可能也累了,便也没去管她。
黑袍人低头目注楚非绯,眼里闪过一丝温和,好像又回到了身所的时候,他站在书案前讲课,下面是一群坐在草垫上的学员。其中一个笨笨的小丫头看上去最认真,坐在那里支着脑袋一动也不动。只是身为教员的他,一眼就能看出,那小丫头其实早就神游天外了。
“因为......”黑袍人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因为这处圣地给巫族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昌盛,但也是因为这处圣地,给巫族带来了灭族之祸。”
“你是说五百年前,天佑的太祖皇帝带兵灭了巫族的事。”杜子淇这时插口道。
黑袍人微微点头:“不错,史书上说,是太祖皇帝领兵灭了巫族,但是当时的事实是,太祖皇帝的兵将根本不能奈何巫族,当时战况惨烈,死伤无数,是他手下的一员女将出手,才拯救了天佑的败局。”
“你说的是神武皇后。”楚非绯叫起来:“我还见过巫族地下遗迹的壁画上,画着她带兵攻打巫族的情景。”
杜子淇低头看着小丫头,觉得小丫头举起手嚷嚷的样子很是违和,怎么看,都像是小学生在举手抢答问题。
“不错,就是后来的神武皇后,不过那时她还只是一名将军,她手下有数千女兵,就叫做红娘军。”黑袍人微笑着点头:“后来,梁晋一带,还有一种出名的酒,叫做红娘酒,就是据说是那时的红娘军教会百姓酿的。”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两虎相争
说到这种红娘酒,楚非绯依稀还有印象,似乎听吴义还是夏少元提到过。神武皇后在天佑百姓中的声望极高,威望也颇重。百姓们都说,若不是神武皇后与太祖皇帝感情极深,不分彼此,天佑开朝的时候,太祖到底是皇帝还是女皇,还说不定呢。
楚非绯自从到了天佑之后,对神武皇后的故事也是耳熟能详,对这个几百年前叱咤风云的女子,也是心生敬佩和向往,心想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定要去神武皇后那个时代,看一看那闻名天下的大将军,到底是怎样的英姿。
杜子淇瞥了眼小丫头,在一旁清了清嗓子:“那什么皇后到底有什么本事,能灭了巫族?”
黑袍人看了眼听得目不转睛的楚非绯,温和了眼神:“神武皇后是个很特别的人,用我们一族大巫的话来说,她的根基极好,若是能够修习巫术,将来必然是一代大巫。”
“根基到底是什么东西?”楚非绯支着小脑袋问道:“巫术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太过抽象,比较难以回答,黑袍人低下头思索了一会才道:“所谓的力量,其实就是对自然能量的运用,武功讲究的是气,蛊术讲究的是神,而我们巫术则讲究的是魂。”
好高深的样子......楚非绯眨眨眼,表示听不懂。
黑袍人有些无奈,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给她。他知道从二十四世纪来的人,都是讲究科学的,但是所谓的科学连自然宇宙的一角都没有窥到,又如何能理解对宇宙力量运用的奥妙呢。
而杜子淇到底是有些底子,结合自己的知识则大概明白了一些,武功讲究的是筋骨的熬练,从而达到对力量的掌握,这种力量突破一定的界线后,就是产生了气这种东西。
蛊术的神,和巫术的魂。说白了都是对精神力量的运用,只不过所凭借的媒介不同罢了。
“所以你的驱兽术,其实使用的是魂的力量。”杜子淇抱着肩道。他其实也蛮好奇这所谓的驱兽术的,那只巨虎他曾经与之对峙过。如果单用精神力与那只巨虎对抗,虽然他不至于落下风,但是想要让那只巨虎屈服,也是颇费力的。
而这黑袍人的驱兽术,竟然能一次驱使这么多巨兽。这点还是让杜子淇十分刮目相看。
黑袍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驱兽术的秘密:“这个......自然不只是魂的力量,也需要其他外力的辅助。”
“比如你脸上涂的颜料吗?那些颜料会让你的魂力发挥到最大吧?也许那些野兽也要吃一些特殊的药物吧?”楚非绯发问道。
黑袍人有些赞许地看了楚非绯一眼,却是避而不答:“驱兽只是巫术里的一个极小的分支,魂的力量毕竟对巫者的资质要求太高,且损耗过大,所以千年前的大巫,都借用了其他各种手段,才能达到驱使野兽与军队对抗的目的。”
“其他手段指什么?”楚非绯似乎对这个驱兽十分在意,不停地追问。
黑袍人含笑沉默。
“是摄魂笛这类东西吧?那只金色的笛子,就算不懂驱兽的人。用了也可以对野兽产生影响。”楚非绯紧紧地盯着黑袍人道。
黑袍人原本低沉的声音惊诧地扬起:“摄魂笛在你手里?你竟然能用摄魂笛?”
唔,摄魂笛曾经在她的手里,不过如今,她也不知道那东西在哪。
楚非绯看向杜子淇,当初离开异境时,包袱都是这个家伙收拾的,他到底有没有把摄魂笛装进包袱里,她可不知道。不过就算装了包袱,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包袱早就不见了。那摄魂笛恐怕也遗失了吧。
想到这里,楚非绯摇摇头,坚定地道:“没有,我只是曾经见过。在巫族遗迹的时候。”而且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能吹响摄魂笛,她本能地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事。
黑袍人沉思地道:“旧寨遗迹的入口已经被彻底毁掉,无法再进入了。也罢,就让那笛子和旧寨一起永远沉睡吧。”
楚非绯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将自己的头发散开了又重新结上。杜子淇垂头看了一眼心虚地摆弄自己头发的小丫头。心里暗笑摇头,这小丫头是打算将说谎两字写到脸上吗?
“看你的口气,那摄魂笛倒像是个稀罕东西?我还以为你们驱兽师会人手一支。”杜子淇此时开口,成功地将黑袍人的注意力从楚非绯身上吸引了过来。
“人手一支?”黑袍人忍不住嗤笑了一下:“你当是竹笛呢,那摄魂笛是千年前的大巫时代传下来的,据说当年那位大巫单凭此笛就可以驱兽百万。”
“我看也没那么厉害。”楚非绯撇撇嘴道:“我看那日定军山中,那个驱兽师也不过是驱了百十只猛兽罢了。其实要我说,那驱兽师驱使的,其实只是那只大猴子,而剩下的那些野兽,不过是听从大猴子的调派罢了。”
“大猴子?”
“咳咳,一只巨猿。”楚非绯不自在地理着刘海,她发现她一说谎,就无法直视黑袍人的眼睛,真是诡异......
黑袍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巫族如今人才凋零,那位驱兽师虽然功力不济,但在如今的巫族,也算是难得的,只可惜竟然折在旧寨遗迹,而且还失落了摄魂笛这样的宝物。”
宝,宝物?楚非绯又抬眼去看杜子淇,心里很想问,那包袱到底还在不在?里面有宝物啊!
杜子淇一看就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而对黑袍人道:“你刚才说这么多,还没有回答我,那神武皇后究竟有怎样的本事?总不会是那神武皇后也有个什么摄魂笛,还能驱使大批野兽与你们对抗吧。”
黑袍人平静地看着杜子淇不答。
楚非绯睁大眼:“不会吧?难道那个神武皇后也会吹摄魂笛?你不是说那摄魂笛是很稀罕的宝物吗?神武皇后怎么也会有一只?”
“摄魂笛当然是宝物,天下也只有一支。”黑袍人慢慢地道,目光落在了石顶的那条石刻云龙上:“那位神武皇后运气很好,当时两虎相争,她却渔翁得利,得到了摄魂笛。”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召唤神龙
神武皇后,摄魂笛......
楚非绯忽然想起了刚进入石室时的那个梦境,滔天巨浪中,一个红袍金甲的女子,手持一支金笛缓缓吹奏......
她的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天佑的军队除了皇帝直辖的禁军外,都是黑甲,梦中那女将的衣服颜色却有些特别。
“你刚才说,神武皇后的军队叫红娘军,可是因为她们都穿的是红色的战袍?”楚非绯紧着声音问道。
“不错,红娘军的名字,确实来自于红色战袍,而那位神武皇后,更是红袍金甲,不让须眉。”
竟然,真是的是她......楚非绯心中暗暗吃惊,她以前可从没听说过神武皇后红袍金甲的故事,如何会这么巧梦到?而且神武皇后用摄魂笛肯定是个大秘密,她根本不可能从哪里听过这个信息,然后在梦里反映出来。
而且在梦中,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旁观者,她是那只水兽。与水兽融为一体的感觉那么真实,它的喜怒,它的思想,她感同身受。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水兽所拥有的搅海翻天的力量,那种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
那么这个梦真的只是她凭空臆造出的梦境?又或者根本就是某种力量在影响她,引导她做了这个梦?
楚非绯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条石刻云龙上,此刻再看去,她觉得那条云龙已经凹陷下去的龙目,多了丝深沉。少了些冷漠,沉沉地注视着她,仿佛在期待她能了解什么。
杜子淇觉得小丫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低头一看,小丫头呆呆地望着石顶的那条云龙出神,便俯下身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楚非绯微微犹豫了一下,终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想有些太过玄幻,便没有将那个梦境说出来,只轻声道:“没有,我只是想。如果我的血真的可以打开出口。倒不妨试一试。”
杜子淇微微一笑,低声道:“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不趁此刻套出些实情来,以后便没这么好机会了。你不是也想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宝藏吗?”
宝藏?楚非绯困惑地抬起眼。那黑袍人不是说了。这里没宝藏吗?
杜子淇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便等着瞧吧。”
黑袍人讲古的时候。路明早就忍耐不住,没骨头地坐在地上。他之前在外面就喊着饿,此刻更是饿得手软脚软。但看到杜子淇杜子淇与楚非绯悄悄话,便蹭了过来,此刻悄声插嘴道:“少爷,真的有宝藏?”
杜子淇斜了路明一眼:“你以为巫族为什么要采金?早年就有传说,说巫族的神庙都是金子建成的,后来巫族的地下遗迹里也是遍布珠宝,如今这处所在,圣地也好,禁地也罢,我就不信,会没点金光闪闪的东西!”
路明一反刚才没精打采的模样,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肯定有,这黑乌鸦一定是怕咱们找到了他们的宝藏,故意骗我们。我说大少爷,赶紧把宝藏地点套出来,好歹我来一趟也不容易,也让我在这里过过富翁的瘾啊!”
楚非绯眼也不眨地盯着杜子淇,杜子淇瞧着那张小脸,好笑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然后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给他点希望,省得他一会不出力气。”
......
楚非绯无语,她就知道,这人一向对金银珠宝视如粪土,如今突然露出对这些俗物有兴趣的样子,一定是有诈。
果不其然,可恶,她刚才差点就信了......
楚非绯没好气地将杜子淇推远了些,顺便给了他一记白眼球。
杜子淇有些不甘心地将楚非绯的小手抓在手里,又凑了上去:“不过宝藏什么的,是骗那傻子,但是我估计这里肯定有好东西。”
楚非绯皱着眉挣了几下,没挣开,又听杜子淇说有好东西,立时停止了挣扎,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杜子淇。
杜子淇被那双水蒙大眼看得心里发痒,却偏偏旁边有两只大灯泡,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忍着心痒道:“若是我给你找到了好东西,你怎么谢我?”
楚非绯眨了眨眼:“你想要我怎么谢?”
“嫁给我!”杜子淇深情地道。
“不可能!”楚非绯斩钉截铁。
杜子淇暗暗磨牙,这小丫头不是最爱财吗?怎么如今这招不灵了?
这时,对面被冷落了挺久的黑袍人轻咳了几声:“那个,你们可商量好了,可愿意打开那符文?”
杜子淇暗暗捏了捏小丫头的手,才直起身慢条斯理地道:“你刚才话只说了一半,讲了半天神武皇后,还没有说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黑袍人似乎也被几人弄得有些疲累了,索性也盘膝坐下道:“既然你们这么坚持,我就直说了吧。不过我先说明,我所说的,只是我的猜想,因为这处禁地的记载已经在战乱中被毁去了。”
四人中,倒是有三人都坐下了,杜子淇便也没再坚持,也坐到了楚非绯身边,还对她拍拍自己的肩:“累了,就靠一会?”
楚非绯轻哼了一声:“你靠得住吗?”
嗯?这话怎么这么不是味。“嘶,你什么意思?”杜子淇瞪眼道。
对面的黑袍人有些黑线,让这两人再打情骂俏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开这石室,连忙道:“我之前就说过,五百多年前,是巫族最为昌盛的时候,那时,几位大巫集合神力,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而巫族也因为那件事,而变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什么大事?”杜子淇和楚非绯同时开口问道。杜子淇冲楚非绯一笑,看我们多心有灵犀,楚非绯回他一个白眼。
“他们召唤了神龙。”黑袍人一字一字地道。
三人有些呆愣,开玩笑吧?但是对面的黑袍人虽然看不见脸孔,但是声音里却透着郑重。
“那只是传说吧?”楚非绯忍不住道:“这世上哪有龙这种东西,那根本就是人编出来的。”
黑袍人淡笑了一下:“你不信也不奇怪,就连我们巫族也认为那只是一个远古的传奇。毕竟......这件事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败也神龙
楚非绯和路明的脸上,此时写满了不信。接受起来最快的,反而是杜子淇。
“姑且算这个传说是真的,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事,族里讳莫若深,当年的记载更是一点也无,我只能从零星的传说中拼凑一个大概。”黑袍人垂下眼,似乎整理了一下思绪,方才道:
“这件事原本是我族的大秘密,大巫们当初也是极力掩盖,故而神龙之事,世人并不知晓。大巫们利用神龙的力量,很是做了一切神迹出来,那时巫族在民间的声望真是如日中天。只可惜......”
黑袍人抬头望了眼石顶上的石刻云龙,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只可惜,成也神龙,败也神龙。”黑袍人这一声叹息,在这空荡的石室中,显得沉重而萧索。
楚非绯忍不住轻轻拉了下一旁杜子淇的衣袖,悄声道:“你真的信有神龙?”
杜子淇低着头瞅着小丫头,故作高深地一笑,不答,反是对着黑袍人淡声道:“我猜,你们的大巫最后控制不住那条神龙了吧?”
黑袍人猛然抬眼,目光锐利地盯向杜子淇:“你到底是什么人?”
杜子淇晒笑一声:“普通人。”见黑袍人似乎不信,仍紧紧地盯着他,便又道:“其实这并不难猜吧?你不是也猜出来了么?”
黑袍人垂下了目光,心中隐隐翻腾,他确实是猜到了,但他作为巫族身居要职的护教廷卫,能猜出来并不奇怪。他的身份让他能接触到外界所无法了解的巫族秘闻,就连神教圣坛秘云洞。他也曾经进去过,并在里面阅读典籍达数天之久。
他搜集了这么多资料,才将当初的情况拼凑了个七七八八,而眼前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杜子淇,居然只凭一两句话,就猜出了那件事的结果?黑袍人心中顿生讽刺之感。
“不错。”黑袍人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按照我的推断,当时大巫们确实已经无法继续掌控神龙。又适逢一个大魔头听到了消息。前来向大巫们挑战。”
“那个大魔头,该不会是什么魔教教主吧?”楚非绯半吐槽,半脑洞地道。这黑袍人的故事。越说越像话本了,神龙什么的也就罢了,居然还出来了大魔头,下一步大概就是召开武林大会。争抢天下第一的名头了吧?
黑袍人宽容地看了楚非绯一眼,并不因为她带着些讥讽的态度而生气:“自然不是。那个大魔头,其实是南疆的女圣。”
南疆?楚非绯愣了愣,对于所谓的巫术,她并不了解。但是南疆的蛊术,她却是见识过的,当初出现在深潭中的黑暗那伽。她虽然没窥到全貌,却也知道那是一个可怖的大家伙。
也因为南疆人的参与。这黑袍人的神龙故事,在楚非绯的心中,可信度竟多了几分。
“你之前说两虎相争,神武皇后渔翁得利,得到了摄魂笛,可是就是说的南疆的女圣与你们大巫之间的争斗?”相比那条不知所谓的神龙,楚非绯其实还是对神武皇后比较感兴趣,大概是因为梦里曾经见过这位神武皇后的英姿吧,心里总是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确实如此,南疆的女圣得知了巫族拥有神龙的消息,心生贪念,便来向大巫挑战,意图染指神龙。而控制神龙的关键,就是那只摄魂笛。”黑袍人微微点头:“南疆的女圣与大巫斗法,两败俱伤,那位神武皇后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也不知怎么就捡了漏,让她得到了摄魂笛。”
摄魂笛控制神龙?那她梦里的那只水兽竟然就是?楚非绯惊愕地小嘴微张,她竟然在梦里与神龙合为一体,怪不得那水兽的力量那样强大,且神武皇后在她的梦里也说过什么,“你不属于这里”之类的话。却原来那就是被召唤来的神龙啊。
“原本那摄魂笛非常人所能使用,却偏偏那位神武皇后是一个神魂力量强大的奇才,竟然让她用摄魂笛操纵了神龙,反毁了巫族的大寨,令天佑大军长驱直入,大巫们在那一役中死伤殆尽,巫族,从此也在中原销声匿迹了。”
黑袍人的话音落后,石室中久久没有人说话。楚非绯还在想梦中神武皇后的英姿,路明是对这些故事没什么兴趣,而杜子淇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杜子淇方才打破了沉默:“这处所在,其实就是你们召唤神龙的地方吧?”
黑袍人看了眼杜子淇没有回答。
没回答就是默认了?楚非绯瞪大了眼睛:“你找到这里来,该不会是也想召唤什么神龙吧?”
黑袍人有些啼笑皆非:“怎么可能,当年施术的大巫们,个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召唤术本就是大禁术,如果不是那几位大巫自恃资质为数千年来所罕有,也不会行此妄举。”
杜子淇这时却笑了笑道:“其实就算你资质超人,此事也无法再行吧?”
黑袍人不答,只是看向杜子淇的眸光却渐渐冰冷。
这家伙又知道什么了?楚非绯悄悄地扯了扯杜子淇:“你什么意思?”
杜子淇微笑着拍了拍小丫头的手,却并不回答,而是接着对黑衣人道:“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你之前捡了那几块矿石,是想做什么?”
杜子淇的每个问题似乎都触碰到了某个敏感点,黑袍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知是不能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楚非绯看看神色散漫的杜子淇,又看看对面目光冰冷的黑袍人,有些郁闷,怎么这两人好像在打哑谜似的,偏偏她每句都能听懂,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而杜子淇这厮也是可恶,明明知道她急着想知道,却不肯告诉她,难道他在记恨她刚才说他靠不住?
楚非绯想到这里,不由得瞟了一眼身边那位坐在那里也高出她两个头的家伙,心里暗付,这厮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杜子淇却在此时晒笑道:“怎么,这也是什么秘密?炼金术而已,也没什么稀奇。”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下不去口
炼金?说穿了不过是初期版的化学实验探索罢了。↖,
炼金术在古代又叫炼丹术,或黄白术,大致分为两个方向,一种偏向医药,另一种则希望点石成金。
楚非绯此刻听到杜子淇说到炼金术这个词,方才想起那日在这黑袍大人的帐篷里,确实看到过几本炼金方面的书,其中一本《火记六百篇》就提到了如何在丹炉中分离黄金的技巧,她当时只当做矿产知识,囫囵吞枣地读了,此刻再细想,那本书,其实远不止于此,更多的,是在说各种矿石之间,煅烧在一起会发生的化学反应。
再联想起巫族巧夺天工的机关术,楚非绯就有些明白了,天佑王朝的巫族炼金术想必不是炼丹或点石那么简单,大概比她那个空间的古代更加先进一些。
而巫族热衷珠宝,采金,大概也不是因为贪财,而是这些稀有矿石是他们炼金术的主要原料......
楚非绯虽然对着矿产的常识不多,但也知道大多数矿石都是有辐射的,如果用另一个侧面来解释,这些矿石都蕴藏着不同种类的能量。
人类目前能检测到,或者能够利用的辐射射线,也不过寥寥数种,但这并不表示人类现有科技已经彻底了解了这些矿石的奥秘,并能够合理利用。
比如水晶以及玉石,人类在实践中,已经确定了这些矿石的能量,能对人体产生一些有利的影响。但却无法用现有仪器检测来证实。
而巫族的炼金术,显然是对这些天然矿石能量的有意识的运用,至于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楚非绯联想起刚才杜子淇之前提到的几个零星的片段: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矿坑,
这里是召唤神龙的地点,
就算黑袍人能力超群如今也做不到......
一个念头在楚非绯的脑中形成,让她心惊得小嘴越张越大......
“下巴掉了。”杜子淇低头看了一眼显然是有些明白了什么的小丫头,低笑道。
楚非绯回神,瞪了杜子淇一眼,神色复杂地看向黑袍人:“既然你们的炼金术已经达到了那种程度,为什么不造福百姓呢?如果你们能够用你们掌握的力量。来经营这个天下。称霸整个大陆也不是问题吧?”
黑袍人默然,他们的先祖虽然掌握了超出常人的力量,却只将普通人当做被奴役的对象。巫族曾经一度已经把持了朝纲,以着神子的身份。比那普通的帝王还要更加尊贵。但是他们却败在了那些无论是武器。还是力量。都远不如他们的普通民众手上。
黑袍人默默地打量着对面的小丫头,如果是她来坐这个天下,她又会怎么做?是像她嘴上说的那样。万事以天下先,还是像自古以来的那些位高权重者,一旦身居高位,就忘了自己的初衷?
“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用,炼金术于巫族,因为那场大劫难,已经算是失传了,金色门也早就名存实亡。”黑袍人的声音中带着种浓重的落寞:“就连今日这禁地的传说,也只留下了只言片语,复兴......谈何容易。”
杜子淇这时突然道:“后来那条神龙呢?”
黑袍人微微摇头:“这我就不知了,想来,是应该被送回去了吧。”
杜子淇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如果这条神龙已经回到了属于它的地方,那么当日他在地下水道时,感应到的那个大家伙,又是什么?
室内重新陷入寂静,忍着饥饿的路明看看这几个面色各异,却都是沉默不语的家伙,忍不住道:“喂,你们能不能等出去了再发呆?”
黑袍人这时也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目注杜子淇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已尽力回答,现在你的决定?”
杜子淇看了眼身边的小丫头,小丫头似乎还处在消化巨大的信息量中,见他看过来,便有些茫然地回望,却似乎神思根本不在这里。
杜子淇心里暗叹,这种糊涂丫头,要是他不在身边,可怎么办?伸手握了握她的小手,让她回神,然后温声道:“你怎么想?”
楚非绯慢吞吞地道:“其实我确实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是我的血?”
黑袍人眸光微闪,却缓缓摇头:“我也不知,这间石室接受了你,那便只有你的血合适。相信我,我绝对比你更希望我的血能够有用。”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杜子淇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口气:“不如你先用你的血试试?”
黑袍人忍耐地道:“这间石室是用来甄别闯入者的,如果我的血不能被接受,很可能会引发攻击来敌的机关,这一点,我想你们应该有所认知吧?”
甄别闯入者?怎么甄别?就用那变态的石室?楚非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而杜子淇却大致明白了,所谓的甄别,其实很可能是甄别,在几人被迫激发出人体潜能后,展现出的能量反应。只不过,巫族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杜子淇的目光落在四周那发着荧光的石壁上,难道这些未知的石壁,其实也有某种能量甄别的作用?
“我觉得可以一试”杜子淇这时低声道:“但你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便回绝他也没什么。”
楚非绯微微笑了,杜子淇虽然凡事大包大揽,让她有些反感,但是关键时刻,却是为她着想的,好吧,她就在心里暂且收回他靠不住那句话。
“我应该怎么做?”楚非绯转向黑袍人问道。
黑袍人见对面这几人终于松口,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很简单,咬破你的手指,将血涂在符文上即可。”
“喔。”楚非绯举起自己纤细的食指,放在眼前打量,之前在水里不知泡了多久,指腹还有些难看的发白。
楚非绯露出嫌弃的神情,正要对着手指一口咬下去,却被一旁的杜子淇一把抓住手指,不容抗拒地含进口里。
指尖被温热地包裹,楚非绯呆了一瞬,下一秒全身都烧了起来。
接着指尖骤然一痛,楚非绯还没来得及喊痛,又感到一个温软的东西,在指尖上****......
太色.情了......
楚非绯脑子轰然短路,片刻后才猛然将手指抽了出来,颤着声咬着牙道:“杜子淇!”
杜子淇带着丝痞笑,舔了舔嘴角:“我怕你下不去口,帮帮你。”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一盘蚊香
色胚!楚非绯举着手指,愤愤地起身。杜子淇这厮还真没有口下留情,指腹上已经凝聚起血珠来。
黑袍人这时上前道:“我带你上去,符文的写法不能错。”
杜子淇虽不乐意,但无奈他不知如何写那符文,只好背起手,沉着脸,站在一旁看着。
黑袍人自然地一手揽住了楚非绯的细腰,轻松地带着她一跃而起,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指在那龙鳞上画下了一笔。待下落后,又再次跃起,写下第二笔。如此几个纵跃,那符文终于完成,楚非绯歪着头打量,觉得当初刻符文的那人的笔力,比起她的狗爬毛笔字,其实也强不到哪去。
黑袍人落地后就放开了楚非绯,退了开去,从始至终,都显得坦荡自然。倒是楚非绯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黑袍人迟疑地蹙起了眉头。
杜子淇上前将她拉了过来,低声道:“怎么了?”
“有点奇怪,味道不见了。”楚非绯喃喃地道。
“什么?”杜子淇没听明白。
楚非绯微微摇头:“没什么,也许是我的错觉。”
这时,路明突然叫起来:“看,出口。”
原来就在楚非绯与杜子淇说话之际,一间石室的侧壁已经无声地打开,露出后面一条幽长的通道来。
黑袍人看了楚非绯一眼,率先走进了通道。杜子淇拉着楚非绯连忙跟上。
这条甬道与石室相同,也是由那种会发着荧光的石块建造的,通道内虽不明亮,但也视物无碍。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通道并不是笔直,而似乎一直以着某种弧度,在转着圈子。如果让楚非绯形容,这通道就像是一圈圈盘起来的蚊香,楚非绯忍不住猜测,这一圈圈的通道走下去。那通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会是杜子淇口中的好东西吗?又或者是什么可怕的入口?
前面的黑袍人越走越快,由于甬道的弧度,他的身影也时隐时现。杜子淇不得不拉着楚非绯快步地跟上。
楚非绯有些气喘:“还......还要走多久,我快走不动了。”
前面的黑袍人的身影已经被石壁的弧度挡住,只看到石壁上的黑影一闪而过。
杜子淇低头看了眼喘息的小丫头,停了下来:“那咱们就歇歇吧。”
楚非绯抓紧时间手撑着膝盖缓了两口气,便又直起腰来:“不......不能停。那家伙......分明是想甩开咱们。”
杜子淇见小丫头喘得话都说不匀了,有些心疼地皱皱眉,一边用手轻拍着小丫头的后背一边道:“随便他,这里他也不见得比我们多知道多少。”
楚非绯想了想,也是,如果这个黑袍人所说属实,这地方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处完全陌生的所在,倒是不用太担心被他算计。更何况,她的血还是打开符文的关键,前面说不定还有要用到她的地方呢。
想到这里。楚非绯便索性坐到了地上:“那让我歇会,我......我快累死了。”
杜子淇皱皱眉,随着小丫头坐到了地上,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楚非绯好笑地看了一眼,这家伙扮御医还挺入戏的,大家相处了这么久,谁还相信他真是个御医啊。现在想想当初她也是够蠢的,这种人和张守逸天天厮混在一起,又怎么会是普通的御医。
杜子淇的眉头渐渐拧起,小丫头的脉搏很快。即便考虑到剧烈运动的因素,也仍然是太快了些。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杜子淇忧心地打量着楚非绯,这旋转的甬道固然是长了点,但也不应该让她累成这样。可惜他虽然扮御医扮了这么久。但也就是和张守逸这个冒牌货在一起。御医的真本事他连见识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学了。如今虽然觉得小丫头的状态不太对,但除了数脉搏,他也没什么其他更好的手段,能确认小丫头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楚非绯歇了一会。觉得好一点了,便站了起来,看到杜子淇的脸上仍然有着担忧,便笑道:“也许只是饿了,异境中的果子虽然有奇效,但是到底不是食物吧。唉,其实这种不用吃东西的日子,也没什么好,还是怀念那种饿得可以吃下一只烤全羊的日子啊。”
杜子淇不禁微微一笑,捏了下小丫头的鼻头:“眼大肚子小,等出去后,哪怕你想吃飞龙都行,只要你吃得下。”
飞龙?这家伙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楚非绯神经粗大地忽略了杜子淇的话,不过说到吃的,她倒是想起了那个总嚷嚷饿的路明。
“咦,咱们歇了这么久,路明怎么还没跟上?该不会是饿昏了吧?”楚非绯半开玩笑地回头。
杜子淇淡淡地嗯了一声:“不用管他,我们继续走吧。”
不用管?楚非绯诧异地睁大眼,被动地被杜子淇拉着前行,这人不是一直挺关心他这个家仆的吗?怎么突然又态度大变?
杜子淇不想说其实路明的脚步声,在刚出石室不久就消失了,这长长的甬道必有古怪。不过当时他急着追上那黑袍人,并没有回头去检查。他心里一直有个隐隐的猜想,如果他的猜想属实,那么路明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要他们走出甬道,便自然能打开机关,放出路明。
但是此刻,他并不想让小丫头太过担心,便淡淡地道:“让那家伙歇着也好,省得聒噪。”
“可......”楚非绯还想再说,前方已经出现了黑袍人的身影,甬道在那里被一道石门截断。黑袍人站在石门前,望着上面的龙型石刻,凝眉沉思。
“该不会又要用我的血吧?”楚非绯喃喃地道。
黑袍人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温声道:“不错,又是一道符文。”
楚非绯抬起手指,那里的伤口,血液已经凝住,楚非绯叹着气,挤了挤那指尖,又挤出几点鲜红的血珠,嘟囔着道:“这种符文再多一点,我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恋爱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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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不禁微笑,声音里也透出点笑意来:“我想当初刻下这符文的人,可不会舍得让你失血而死的。”说着,黑袍人上前,引着她来到那扇石门前。
石门上仍然是刻着一条神龙,不过姿态与之前的石顶上的神龙有些不同,这条神龙的头部,是隐在云雾中的,只能看到隐隐的龙角,龙身倒是比之前那条云龙刻画得更加细致,也显得更有力量。
只不过,若不是黑袍人指点,楚非绯还真找不到这石刻神龙上,到底哪里藏着符文的痕迹。随着黑袍人握着她的手指,引着她一笔一划地写下那符文,楚非绯的心也动了一下,那符文看上去是一些歪七扭八的线条组合在一起,没有一点规律可言,但是她却莫名地涌起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东西......”她喃喃地自语。
黑袍人有些惊异地低头看了她一眼:“竟有此事?在哪里?”
“想不起来。”楚非绯困惑地摇摇头,最近的信息量有些大,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太够用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杜子淇也拧眉望着那符文,眸光微动。
黑袍人微微点头道:“这符文,应该是上古时期的一种古老文字,但也有传说,说是来自神族的咒语。”黑袍人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显然认为后一种说法,是无稽之谈:
“其实这种符文,我也只是在族里的秘籍上,偶尔见过一两次。所以你若是在哪里见过,那可是个了不起的大发现。”
“唔,也许我记错了。”楚非绯暗暗吐吐舌头,干什么说这么严重,不过是歪七扭八的字而已,还不如她的狗爬字呢,唉,先生总说她的字不堪入目。哼哼,让来看看这个符文好了,一定会觉得她写的,还可圈可点呢。
眼前的符文已经完成。淡红色的血迹,也渐渐干涸,可是这扇石门却纹丝不动,并没有任何要开启的迹象。
“会不会是血不够?”楚非绯正要从指尖上再挤出点血来。
黑袍人却阻住了她:“不用,让我想想。”说完黑袍人便不再理会楚非绯。开始原地踱起步子,凝眉沉思。
楚非绯举着手指,傻乎乎地看着。
杜子淇看不过眼地上前,将小丫头的手指上的血迹抿掉,然后埋怨道:“没见过你这么积极献血的。”
又,又舔......楚非绯的脑子一遇到这种事就慢了半拍,片刻后才愤然缩回手:“杜......”
“我知道你在哪见过这符文。”杜子淇却在此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温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耳廓上,有一种奇异的痒,那痒仿佛一道电流,从耳廓一直传到心底。楚非绯颤了一下。连忙躲开。
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方才瞪着杜子淇道:“你刚才说什么?”见杜子淇带着丝痞笑,又要凑过来,连忙道:“就站在那儿,好好说话。”
杜子淇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一旁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黑袍人,那意思很明显,是要避开那人。
楚非绯无奈,只得任由杜子淇一步步逼了过来,直到她后背都靠到了那道石门上。退无可退,杜子淇才心满意足地欺身上前,将小丫头笼罩在他的阴影里,方才悄声道:“定波潭。”
三个字。如一道惊雷,劈开了楚非绯因为杜子淇的强势的气息,而有些迟钝的脑海。
定波潭,黑暗禁术,断流的瀑布,崖壁上那似乎是杂乱的涂鸦。又似乎是一副画的血迹......
“召......召唤......”楚非绯结巴地道。
“不错......”杜子淇的嘴唇轻轻地碰触小丫头形状小巧的耳廓,最后目光落在那可爱的耳珠上,那里此时已经一片嫣红了,看上去实在是令人垂涎欲滴。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小丫头的脸被涂得漆黑,她现在浑身上下,应该都是这种诱人的嫣红。
杜子淇喉头发干,呼吸也有些粗重起来。
楚非绯敏感地察觉到了这厮发情的信号,被他欺负了这么久,她也算是经验老道了,连忙用手拼命地推着他的胸:“杜子淇,约定,约定!”
去他¥%#的该死的约定,杜子淇心里狠狠地骂着,却不得不直起了身体。
“退后!”楚非绯恼怒地低声道。
杜子淇的嘴角浮起一丝残忍的冷笑,缓缓地退后:“楚非绯,你倒是没有一刻忘了他!”
“自然不会忘!”楚非绯绷着小脸道。
还真是痴情,杜子淇心里冷笑,真是个蠢得要死的臭丫头,我才是你的命定之人,你知不知道!
“若是他死了呢?”杜子淇心里怒意升腾,咬着槽牙。
楚非绯呆了呆,突然觉得杜子淇的话那么不能忍受,一股又痛又苦的感觉从心里涌了上来,冲上眼眶,模糊了她的眼,她带着哭音叫道:“他才不会死,你胡说!”
晶莹的泪水刺痛了杜子淇的眼,他明明怒极,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将挣扎不已的小丫头紧紧地揽进怀里,好半天才磨着牙憋出一句:“我瞎说的,你哭什么!”
一旁的黑袍人此时有些无语地抬头,这就是所谓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吗?好端端地,怎么就闹上了?
“瞎说也不行。”楚非绯呜呜地道,说不清为什么,泪水不断地涌了出来。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不能接受想象木大哥的死,还是因为这个杜子淇的暧昧态度,已经迫她到了极限。
“我恨死你了。”楚非绯带着那股复杂的情绪,对着嘴边就近的杜子淇的胸膛,狠狠地咬了下去。
杜子淇没有像以前那样将小丫头震开,只是拧着眉咬牙忍着,和这身体的痛比起来,他心里的痛才更加的彻骨。
“随便你!”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愈加搂紧了小丫头,恨他也好,喜欢别人也好,反正她是他的,就算是天地崩裂,宇宙毁灭,也不能改变。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得不入
“咳咳。”黑袍人在一旁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杜子淇目光森然地看去。
黑袍人无语,转开目光,指了指不远处的弯道:“那我去那边看看,你们继续。”
算你识相,杜子淇用阴冷的目光回答他。
怀里的小丫头还在抽噎,杜子淇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纵然满腹的闷气,也只能自己咽了下去。
“别哭了,有完没完啊?”他带着满腔的无奈:“该生气的是我,知道不?”
呸,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咬你一口吗?楚非绯没理这色胚,只低着头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一脸的狼藉。
你倒是不见外......杜子淇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将小丫头的脸强硬地托了起来,嘴里念叨:“行了行了,你还来劲了,我看看,眼睛肿了没?”
小丫头虽然被抬起了脸,却犟着垂着眼,没看到杜子淇一脸的惊讶:“呦,这是哪来的花猫啊?”
你才花猫,楚非绯没好气地拍开杜子淇的手,用手背抹了一把脸颊,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背白了一块......
这是......掉色了?楚非绯一阵惊喜,连忙用衣袖在脸上一阵乱抹。
对面的杜子淇忍着笑,抬起衣袖帮她擦着:“轻点,轻点,还是我来吧,你看你把皮都擦红了。”
楚非绯这时也顾不上生气,只连声问:“都擦掉了吗?还有没有?”原来那个黑袍人是骗她的,这什么隐魂松到了时效,用水一冲就掉了。嗯,眼泪也一样。
“我看看啊。”杜子淇装模作样地端详着小丫头已经变得精致雪白的小脸,最后目光落在那娇艳的红唇上。
“这里还有一点。”他伸出手指,带着点恶作剧的报复心理,在那水润的唇瓣上使劲地揉了揉,却又因为指腹下那柔嫩的触感,心里又生出些不舍来,手劲也转为温柔。
楚非绯为了自己的形象着想。乖乖地让杜子淇摩挲着她的红唇。这厮的指腹有些粗糙,让她在微微的疼里,又带了丝麻麻的痒。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异境之中。被这厮肆意轻薄的情景,细腻如瓷的肌肤上,淡淡的红晕洇晕开去,让那张本就赏心悦目的小脸。更加的娇艳欲滴。
看着那渐渐泛起的红霞,杜子淇也想起了那一日的情景。心里一阵火热,但总算是知道此刻时机不对,更何况要是将小丫头气狠了,她又生出什么约法三章来。他不是要糟糕。
杜子淇只得闭了闭眼,暗暗平息了一下自己,心里暗道这小丫头真是越长越勾人了。当初他怎么会觉得她姿色平平呢?
“好了没?”总这样仰着脸,脖子也是很累的。而且这厮的眼神也让她很不自在。
“嗯。”杜子淇最后在那红唇上,重重地抹了一下,撤了手,看着小丫头不甚舒服地舔了舔微痛的红唇。
该死......杜子淇猛然背过身去,这小丫头故意的吧。
“那个......”楚非绯也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古怪,轻咳一声开口:“现在怎么办?”
杜子淇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这门开不了,便四处走走吧。”
唔,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好办法。楚非绯表示同意,又道:“我的血怎么会不灵了?难道第二道门需要其他人的血?”
杜子淇微微摇头:“且找找看,我可不认为会有很多人符合变态巫族的要求。”
杜子淇迈步向前行去,楚非绯连忙跟上,还是沿着这条盘成一圈圈的甬道,只不过现在他们行走的方向,与来时相反。
甬道中寂静,只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回响,杜子淇的心绪有些混乱,脑子一会翻涌起和小丫头相处时的那些点点滴滴,蠢萌的,傲然的,自信的,委屈的,娇艳的一个个画面翻涌上来,让他觉得又爱又怜。
但接着那丫头为了她那个情人,对他冷绝无情的样子,也跳了上来,她越是情深义重,他就越觉得愤恨,他恨不得将那个陆坤碎尸万段,可是看着这丫头刚才的表现,他只是随口说说,她就哭成这样,要是他真的杀了那个混蛋,她还不得殉情?
本来心里想得好好的,怎样一步步将那个陆坤弄得身败名裂,然后再折磨致死。可是如今看到小丫头这个情状,他又不得不犹豫了,杀掉陆坤他是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但是陆坤死后小丫头的反应,却不得不让他挂怀了。
难道......杜子淇咬着牙猛地停住脚步,难道他真要忍下这口气?
身后的甬道寂静无声,杜子淇这才惊觉自己刚才情绪翻涌时越走越快,似乎将小丫头拉在后面了。连忙回身去寻,却没想到一直都跑到了那扇石门前,也没看到小丫头的身影。
杜子淇脸色铁青,喘着粗气,盯着那扇石门。
石门上的那道暗红色的符文,像一张扭曲的人脸,嘲弄地看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竟然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
楚非绯静静地望着面前合拢的石壁,蹙起眉,抱起了肩。
刚才杜子淇不知道在着急些什么,越走越快,她在后面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听见。而她确实也走不动了,便索性停了下来,然后她就看到了一道石壁,无声地在她的身侧向上翻转,然后露出一条同样看不到尽头的甬道来。
楚非绯站在原地,盯了一会那条新打开的甬道,然后面无表情,视而不见地继续前行。
这种请君入瓮的把戏,早就老掉牙了好吗?不就是分而划之,各个击破吗?她可是受过网剧小说熏陶的,这种恶俗的桥段,在她面前也太小儿科了。
楚非绯不屑地轻哼一声,深吸一口气,又大声喊了一声杜子淇,心想就算叫不来杜子淇,叫来那个黑袍人也行。
别看楚非绯看上去柔弱,但是真的尖声叫起来,那音量也是很可观的。只是楚非绯不知道,这甬道的弯道设计,让她的声音只在有限的一段区域里反复震荡回响,却传不到前面去。
而她那音量可观的叫声,似乎也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本来平静的甬道,突然动了起来,就像一个可以四面打开的盒子,四周的石壁翻起又合上,一阵眼花缭乱的变换过后,楚非绯的正前方的原本通道变成了一道石壁,而她的身侧,那个新打开的甬道,则成了唯一的出口......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符文密码
<b></b>
楚非绯缓缓地转身,面对着这条未知的甬道,她的嘴角浮起一个微笑,却带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请君入瓮不成,便要耍赖用强了吗?且看看你要耍什么把戏吧。
楚非绯此刻心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生出了一种对抗的豪气来。不就是巫族吗?曾经被传得有如神人一样,最后还不是被神武皇后彻底打败。
只是楚非绯忘了,神武皇后是神武皇后,她是她啊,总不能因为她也能吹响摄魂笛,就当自己是神武皇后转世了吧。
楚非绯带着股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底气,大步向前走去。
......
杜子淇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方石壁,下垂的右手微微发颤,手背关节处鲜血淋漓。
“该死的......”他用了他所知道的各种语言,极尽能事地咒骂,他发了狂似的攻击,他用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但是这些都不能打开这方石壁,也没无法让这石壁将他的小丫头还给他。
“不行,我不能这样......”他对着自己喃喃地道:“一定有办法的,只是我暂时还没想到......”他渐渐冷静下来,开始重新打量这方石壁,以及石壁上的那条石刻神龙,然后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暗红色的符文上。
他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
所谓符文,其实就是密码,用血来写符文,不过是用合适的能量来激活密码。非绯那丫头刚才已经激活了符文,所以她消失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打开了一条隐蔽的通道,而他则因为该死的粗心大意,错失了和她一起进入的时机。
现在他需要重新打开那条通道,那么他需要重新再写一次这个符文。只是他的血能被接受吗?
杜子淇抬起手,他的手背因为刚才攻击石壁,早就鲜血淋漓,此刻倒是方便他轻轻松松地手指沾上了血。但却在即将指尖按上那符文时犹豫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手指偏移,在那个暗红色的符文旁,开始一笔一画地临摹起那个符文来。
鲜红的血液随着他的动作,染红了一片片龙鳞。他缓慢的临摹动作也渐渐快速起来,一种隐隐的能量在他的血液里翻涌,他的黑眸也已经紫光氤氲。
当最后一笔浓重的血色重重地画下,他后退了一步,带着一种脱离众生的肃穆,冷眼打量着自己写下的那道符文。
那道符文远比楚非绯写下的更大,更复杂,几乎占满了整个石刻神龙。神龙的角,爪,尾。脊,都被那种奇异的符文连系在了一起,然后构成了一副奇异的图画,那红色的血迹就像是一张大网,而那神龙,则是网中被束缚的猎物。
......
楚非绯扶着石壁继续前行,一边在心里诅咒建造这甬道的人,为什么不是直线,不知道直线距离是两点之间的最短距离吗?现在这样不停地转弯,是打算用这种方法累死来犯者吗?
楚非绯停住脚步。靠着石壁**了一会,然后继续前行,也不知道那个杜子淇现在在做什么?到底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试图寻找她?
那个家伙还真是靠不住啊,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需要他的时候总是玩失踪,这样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
接着楚非绯就嗤笑了自己一下,想什么呢,那个杜子淇是好是坏,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根本就希望他能离得远远的。最好永远都别出现在她面前,省得她看到他,就会想起木大哥,然后就会觉得对不起木大哥,最后每每总生出恨不得能将他灭了口的念头。
可是她这样心里抱怨着,却又止不住想,这家伙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巫族的地方到底诡异,那躲藏在暗处的力量,将他们几人分开,又是想做什么?
之前的石室,杜子淇说是用来做甄别,那么这条甬道呢?是否也是用来做这种筛选甄别的?
可是这样不停地走下去,除了考验体力外,似乎没有其他用处啊。难道巫族是想选拔出一个体力最强壮的吗?
楚非绯终于走不动了,她靠着石壁坐了下来,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太容易疲累了,只是她也没有其他什么不适的症状,便只能将这种状况归结为,她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只是这样走下去何时是个头,楚非绯决定停下来好好想一想。
楚非绯盘膝坐在那里,手支着小脑袋,眼睛无意识地东望西望,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想法,但是却找不到一丝头绪。
不知怎地,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之前在中央控制石室里,敲击墙壁然后引发那几人吃苦头的事,不禁微微一笑,半无聊,半试探地,对着身后的石壁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然后让她目瞪口呆的是,那石壁居然真的动了,石壁无声地向上翻开,露出其后一条一模一样的通道来,还没等楚非绯有所动作,那条通道就开始变换。
就像是楚非绯之前见识过的那样,石壁开开合合,上下翻转,令人眼花缭乱,等一切回归平静后,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出现在地板上,在看到楚非绯后,拼尽最后的力量,扑了进来。
楚非绯身后的石壁紧接着无声地合上,一切恢复平静,只除了楚非绯面前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半死的黑袍人。
黑袍人面朝下一动不动,血迹很快从他的身下渗了出来,染红了石板。
楚非绯僵在原地,好半天才试探地问道:“喂,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
黑袍人似乎昏了过去,并不回答。
楚非绯小心地靠近,才看到了他的伤口,一只短箭从他的前方射入,然后从后肩透了出来。
创口并不算太大,但是如果不把箭头抜出来的话,就会持续失血而死,而这黑袍人显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
汩汩而出的鲜血让楚非绯眼晕,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晕血的毛病,不过此刻人命关天,而且这黑袍人和她也没什么仇怨。
楚非绯咬咬牙,用手握住了那冰凉的箭头,用尽全力抜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都是谎言
随着箭头的拔出,鲜血如泉喷涌,楚非绯连忙丢掉箭头,手忙脚乱地去堵那伤口。
还好这黑袍人身上穿着斗篷披风,楚非绯扯了一团过来,胡乱地压在伤口上,暂时止住那鲜血的涌出。一面连声叫道:“喂,醒一醒,怎么止血,我不会啊,喂,你要是再不醒过来,你就死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楚非绯叫声起了作用,黑袍人睁开了眼睛,强撑着给自己的伤处点了穴道,暂时止了血,便又昏了过去。
楚非绯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开始将那黑袍人的斗篷扯成条状,费力地抬着他的肩包扎伤处。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至于这黑袍人后面能不能撑过去,就全看着他的运气了。
做完这一切,楚非绯觉得精疲力尽,手也微微发颤,跌坐在一旁喘气。
黑袍人此时仰面躺着,呼吸微弱,看上去不知是死是活。楚非绯的目光落在他覆面的蒙面巾上,觉得那东西,对重伤者的呼吸不利,便想伸手将那碍事的蒙面巾摘掉。
却不想她的手刚接触到蒙面巾,黑袍人就醒了过来,抬手阻住了她的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缓缓地坐了起来。
楚非绯缩回了手,抱着肩冷眼看着那黑袍人检查自己的伤处。
楚非绯包扎技术自然不怎么样,好在黑袍人的斗篷够大,伤处被缠了老大的一个鼓包,虽然难看,但是还算是包得严实。
黑袍人低头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放下手,低声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楚非绯的声音有些皮笑肉不笑。
黑袍人抬眼看了她一眼。又转开眼去,打量四周:“你怎么一个人?你那个朋友呢?”
“失散了。”楚非绯淡淡地道:“你遇到了什么,怎么搞得这么惨?”
黑袍人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我试图用我的血打开符文,这就是下场。”他低哼一声:“还好我早有防备,不然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这时,黑袍人看到楚非绯随手丢在地上的箭头,便弯腰捡了起来。
那箭头因为沾了血。此刻呈现一种铁锈红色。箭身看上去像是木头。已经被折断,想来是这黑袍人在被短箭射中后,就折断了箭身。试图将箭头从后肩逼出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就被楚非绯的折腾到这儿来了。
楚非绯见黑袍人研究了一会那箭头,后来竟然将那箭头用破布裹了裹,放进了怀里。
“那箭头有什么特别?”楚非绯忍不住问道。
黑袍人缓缓摇头:“我也不知。”
不知你还当宝贝一样收起来?楚非绯明显不信黑袍人的解释。
黑袍人抬眼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就是因为看不出什么材质才特别。你也知道,我们一族的炼金术已经失传。我......”
黑袍人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不想再多说,看了看四周,便捡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去:“走吧。”
楚非绯纳闷地跟上:“你怎么知道那个方向是出口?之前你所在的甬道那样变换,你还能搞清楚方位?”楚非绯一直待在这个甬道中,自然知道哪里是前方。但是这个黑袍人在这个前后看上去都没区别的地方,也能立刻判断出方位。就让楚非绯觉得有点惊奇了。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缓步前行,楚非绯歪着头盯着他的背影半晌,眸光闪了闪,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
黑袍人因为受伤,本就走不快,而楚非绯体力不济,两人倒是很搭。
这样沉默地走了片刻,黑袍人突然开口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楚非绯本低着头想什么,此时有些茫然:“啊?”
黑袍人转身,声音里带着些无奈:“那个男的,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是什么人?”
“哦。”楚非绯想了想:“其实我也不知道。”
黑袍人无声地注视着她,楚非绯耸耸肩:“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不知道啊,杜子淇名义上是御医,但是现在瞎子都看得出,那是骗人的,他的真实身份,她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黑袍人微微摇头,又转身前行:“不知道底细的话,还是小心点好。”
楚非绯抬起眼,淡淡地反问:“那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东乌神教的左廷卫,我想你已经知道了。”黑袍人似乎有些累了,扶着石壁停了下来:“东乌神教就是当年巫族的遗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楚非绯嘴角挂起一丝淡笑:“还有呢?”
黑袍人沉默了一下,抬起眼看向楚非绯,静静地道:“还有什么?”
楚非绯仰天哈了一声,忍了忍,但是心里那股翻腾让她终还是没忍住,冷笑道:“比如信明身所的教官?时空管理局的雇员?唔,也许杀手楼的杀手也是你的身份之一?”
楚非绯说到最后,咬着牙道:“表哥,你的身份这么多,你家主子都清楚么?”
黑袍人垂下眼不语,楚非绯见状更加心凉,竟然没有否认,竟然没有否认!!那就是真的了,真的是他!
她来到天佑王朝第一个信任的人,那个总是温润儒雅,让她从心底折服的教官,那个博学多才,让她崇拜的教官,他在她的眼里曾经是一株水边的繁枝琼花,美得安详,美得静谧,带着与世无争的淡泊,却吸引了她的所有视线。
而眼前这个将自己浑身包裹在黑袍里的家伙,这个连脸都不敢露的胆小鬼,竟然就是......
楚非绯伸手抹了一把脸,手背上一片湿漉冰凉。
黑袍人固执地垂着眼,似乎地板上有什么紧要的东西。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她失望的眼。
他听到了小声的抽泣声,他的心慌乱起来,他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能强迫自己看向她:“如果我的身份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温润的声音,和以往一样,如清泉一般在她的耳边流淌,只可惜,那曾经让她着迷的音色,字字句句都是谎言。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什么区别
“我曾经那么信任你......”楚非绯抹了把眼泪,不知道是在哭自己的蠢,还是在哭自己的那段无知的青春。
她曾经有一度以为自己是喜欢教官的,至少在遇到木子水之前,她是这样以为的。
教官温润的关怀,淡淡的,却细致得无微不至,她在相府里步步维艰,心怀戒心的她无人可以倾诉,那时不时将她叫过去询问近况的教官,就成了她唯一的心灵慰藉。
尽管她从没有对教官真正地抱怨过什么,但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远处关心着她,在当时的情况下,真的是支持她撑下去的重要因素。
直到那个木子水的出现,霸道的,别扭的,将她的视线充满。温润的教官才渐渐淡出了她的世界,但却已经在她心里保留了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
可是如今,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当初的细致关心很可能都是别有用心。
而且后来的几次刺杀,很可能都是他在幕后策划。楚非绯在痛恨自己愚蠢的同时,又觉得悲哀,仿佛自己珍藏的宝物被无情地打破,而她除了流泪,竟然束手无策。
“我很抱歉......”黑袍人喃喃地,反复地说着这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此刻他心里除了抱歉,也找不到什么言语可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员,拿着微薄的薪水,日复一日地教导着下面那群愚钝的学生。哪怕这样的日子如此的枯燥乏味,但至少他不必面对这丫头失望的泪水。
“骗子!”楚非绯狠狠地擦着眼泪。
黑袍人呼吸一滞,那个字眼那么刺耳。那么刺耳,这就是他在她眼里留下的印象吗?这就是她给他下的判决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势的影响,他觉得心脏闷痛,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喘息了一声。算了,随她去吧,他们之间本就是生死仇敌。巫族与天佑之间的仇恨早已不可化解。巫族人的使命是。直战斗至最后一人,也要灭了天佑王朝,复兴巫族。
“不。”他却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从没有想过要欺骗你。”他听到自己在无力而苍白地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大家立场不同罢了,虽然他从未对她真正做过伤害她的事,但是他也没有阻止那些事情的发生,他一直冷眼看着。像一个旁观者,他看着她对他满心信任。却享受着那信任,半点内疚也没有。
他确实是一个可耻的骗子。
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继续苍白地重复着:“我从没有想过要骗你,至少没有主动这么做过。”
“有什么区别?”楚非绯一遍遍地擦着眼泪。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再这么流下去,就要脱水了。可是,为什么止不住?
是啊。有什么区别,他心头一痛。眼前骤然一黑,俯身吐出口血来,他扯掉自己的面巾大口喘息。
楚非绯盯着那张温润俊雅的脸,果真是他,即便是一身狼狈,也看上去无限风华。他的嘴角带着血迹,像是啼血的杜鹃花瓣。她满心的愤恨,却有些茫然,她该怎么做?她能怎么做?
骂他?打他?还是趁机杀了他?无论哪种她都下不去手,前者是因为她的教养,后者是因为她没那个胆量。
他看上去快死了,不断地呕血,他靠着石壁无力地滑落在地。她心情复杂地缓缓上前。
“你这样下去会死的。”她的声音冰冷。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淡笑,他的视线有些涣散,却强撑着找到她的身影:“死和不死,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楚非绯皱眉,对于她这种惜命的人来说,区别大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也会撑着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也只有好好活着,才对得起那些为了她而死去的人。
“是的,你应该好好活下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你的人生注定是辉煌的......”他似乎又回到竹叶掩映的课堂中,他站在案前,下面是一群昏昏欲睡的学员。一个女孩睁着大眼支着脑袋,定定地看着他,其实神思早已飞远。
“而我......”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死了,也好......”
“喂!”
黑袍人缓缓合上了眼睛。
楚非绯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摸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大概只是伤势不支,昏过去了。
楚非绯微微松了口气,又瞪眼骂道:“你教课时怎么说的,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这样自暴自弃,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你的一身武功,一生所学,都是你的老师兢兢业业地传授,你这样毫无顾忌地言死,对得起你的老师吗?
还有,这世上,总还有一些在乎你的人,尽管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在角落里关心着你,你对自己这样无所谓,对得起他们吗?”
黑袍人的呼吸微弱,楚非绯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她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开始在黑袍人的怀里翻找,武林高手通常身上都会有什么救命的奇药,他不是左廷卫吗?是有身份的大人吧?总会有些伤药在身上吧?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动不动就说死的人,死多容易啊,轻轻松松地就将在乎你的人抛在脑后,自私,无情,可恨!”楚非绯愤愤地说着,将黑袍人怀里的东西,林林总总地掏了出来摆了一地。
其实邵飞身上也没多少东西,一小块包在布里的隐魂松,一面暗红色的金属令牌,上面刻着楚非绯看不懂的字体,还有一个小盒子,与两个小瓶,剩下的就是这家伙刚才放进怀里的箭头了。
楚非绯先打开那个盒子,里面的膏体被分成几格,每一格的膏体颜色都不同,楚非绯闻了闻,似曾相识。她恍然,这大概就是驱兽师往脸上涂抹的东西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剪红剪蓝
这盒中膏体的味道,她第一次见到黑袍大人时,就注意到了,但却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毕竟上一次闻到时,还是在巫族遗迹,而她与当时的那位女驱兽师,其实也没怎么接触,故而一时想不起来也正常。
张守逸曾经说过,驱兽师施术时用的这种涂料一旦涂上了,三日之内都无法洗掉。而邵飞之前在山腹的时候,脸上有着涂料,后来进了石室,身上的味道就没有了,想来是到了时间,在潭水中时,就被潭水洗掉了。
楚非绯瞥了一眼那张俊雅的脸,郁堵地将那盒子远远地丢开,然后去看那两个瓷瓶。
两个瓶子款式相同,只不过一个瓶塞是红漆软木,一个瓶塞是黑色的软木。瓶身上也没有写字,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药。
楚非绯打开瓶塞看了看,两瓶里面都是黑色的指肚大的药丸,都淡淡地带着股草药的气味,但却又明显不同......
这到底是内服还是外用?以巫族人的变态风格,搞不好都是毒药也有可能啊。
楚非绯十分纠结,药瓶外写个标签会死啊?
握着那两个药瓶,楚非绯看着气息微弱的邵飞,咬了咬牙:“教官,如今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要是真的毒发身亡了,你也别怪我,只能怪你没事将毒药放身上做什么。”
剪蓝线还是剪红线这个问题,并没有让楚非绯纠结多久,她将两个药瓶并排放在地上,然后闭着眼睛抓了一瓶,唔,瓶盖是黑色的。看上去有些不祥。
楚非绯迟疑了一下,还是从里面倒出了一个药丸来,送到邵飞的嘴边。
邵飞人在昏迷中,自然不会张嘴,楚非绯捏着他的鼻子,趁他嘴自然张开呼吸时,将药丸送了进去。然后松开手。抱着肩等着。
药丸含在嘴里,人体自然会分泌唾液,药丸就会化开。不过时间久一点罢了,待看到药液有从嘴角溢出迹象,她才伸手在邵飞的脖子上东捏西按。试图寻着张守逸曾说过的,可以让人不自主吞咽的穴位。
以前在外宿营的时候。曾经她着了凉,张守逸便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楚非绯自然是不肯喝的,陆大哥给她准备的随身行囊中,就有二十四世纪的常备药,她怎么可能喝那种苦兮兮的东西。
不过张守逸说。他这药虽然难看,但里面还有什么特别的成分,是怎样怎样的极好。还威胁她,如果她不肯喝。他就点了她的穴道灌进去。
楚非绯当时硬着脖子抵抗:“点了穴道还怎么灌药?”
张守逸一手端着药,一手在她的白嫩的颈子上点了点,冷笑道:“只要点了这里,就算你僵着,我也能把药灌进去,你信不信?”
在一旁阿房的劝说下,楚非绯最后还是委屈地将那药喝了,张守逸没机会在她的身上施展点穴手法。此时再回想当时的情景,楚非绯的手指摸索到邵飞颈侧的大动脉处,好像是这里吧......唔,大概不是......
此刻如果邵飞醒着,恐怕要吓出一头冷汗了,人体的脖颈本就是极要紧的地方,就算不懂穴道,大动脉上劈一掌,也能让人昏迷。更何况是紧要的穴位处,只要用上寸劲,立时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幸好楚非绯的手劲不大,故而被楚非绯的一阵乱掐乱捏后,竟然被她乱打乱撞地真的让邵飞吞咽下去了药汁。
楚非绯有些得意地哈了一声,然后紧紧地盯着邵飞的反应,心里祈祷着,那可千万别是毒药。
楚非绯在心里从一数到了一百,又从头再数了一次,邵飞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楚非绯松了口气:“你可终于醒了。”
邵飞面色古怪地摸了摸嘴角,露出了一个恶心欲吐的表情,但碍于楚非绯在一旁眼也不眨地看着,便生生地忍了。
“你感觉怎么样?”楚非绯殷殷地问。
邵飞抿紧嘴角,靠着石壁坐好,目光落在地上摆着一堆杂物上,抬眼看了楚非绯一眼,你搜我身?
楚非绯理直气壮地回瞪:“我这是找伤药救你的命!”
伤药?邵飞看到地上的两个瓷瓶,其中的一个瓶子已经被打开,黑色的瓶塞就扔在一边。
邵飞连忙拿起那瓷瓶,放在鼻下嗅了嗅,脸色一变,看向楚非绯。
楚非绯点点头:“对啊,就是这个,我看挺有效的,你不是醒了么?”
邵飞闭了闭眼,将地上的那些东西先收了,又检查了一下自己别在腰间的那个银色的袋子还在。
楚非绯在一旁看着,觉得邵飞到现在都不说一句话,似乎不太像他的风度。她心中一跳,不会刚才那药有什么副作用,他哑了?
“你还好吧?”楚非绯小心地问。
邵飞整理自己东西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对着楚非绯点点头。
楚非绯看着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觉得有些不妙,盯着他问:“真的没事?”
邵飞似乎想张口说什么,嘴唇微动,就突然转过身去,撑着石壁干呕起来。
“看来是有事......”楚非绯喃喃地道。
邵飞干呕了一阵,也没吐出什么,只是虚弱地靠在石壁上喘气。
楚非绯有些歉然:“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那药会让你这么难受,那到底是什么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这不是副作用......”邵飞有气无力地开口:“这药,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
楚非绯张口结舌:“不是给人吃的,难道是给......”她猛然醒悟,驱兽师施术是要药物配合的,那药如果不是给人吃的,自然是给野兽吃的。
邵飞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直接死了多好,也不用受这份罪了。
“别再管这些了,我们快些离开这里,趁我现在还清醒。”邵飞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楚非绯伸出手:“快,跟我来。”
楚非绯迟疑地看着邵飞伸过来的手:“你说趁你还清醒,是什么意思?”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吃错药了
邵飞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楚非绯的手,拉着她往前走:“那黑色的药叫**丸,是用来控制猛兽的,我也不知道人吃了这药会怎么样,很可能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失了神智,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别管我,自己跑吧。”
楚非绯有些发懵,这岂不是说,她给他吃错药了?“那,那就没什么解药吗?那个红色盖子的瓶子呢?”
“那个叫摄魂丸,是在施术时给驱兽师吃的,不过并不会解除**丸的功效,此刻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邵飞走得很快,楚非绯觉得有点像回光返照。
“喂,你也不用这样吧,再想想办法啊!”楚非绯被动地被拉着走,觉得邵飞现在的气力好像有点大得吓人。
“要是在外面可能还有点办法,在这里,我......”邵飞苦笑了一下:“你听着,我现在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要是我不清醒了,你就自己走出去。”
楚非绯的心里有些难受,被动地被邵飞拉着小跑着。
“之前你已经知道,这里是先祖们召唤神龙的地方,你从二十四世纪来,一定不相信什么神龙,这我也无法解释,我只能用我在二十四世纪那几年学到的知识,粗浅地猜测一下。”邵飞的语速很快,走得也飞快,楚非绯已经开始**,她试图让邵飞停下来,却发觉邵飞此时竟然力大无穷,无论她怎样用力挣扎,邵飞都不理不睬,仿无所觉。
楚非绯心底发寒,这不正常,这完全不正常,他不是受重伤了吗?刚才还气若游丝,半死不活,怎么突然像是金刚附体?
“邵飞!”楚非绯尖声叫起来。
邵飞恍若未闻:“你们二十四世纪已经彻底掌握了空间技术,那么用空间来解释就很好理解吧。神龙居于另一个空间。打破空间壁垒,需要高等能量,巫族的炼金术已经能够利用自然界的矿石,从中提取这种高等能量。打开空间通道,这就是所谓的召唤术。”
“邵飞,你停下来!”楚非绯尖声叫着,她已经跑不动了,她几乎要被邵飞拖倒了。
“这条通道的尽头。应该就是巫族先祖实施召唤术的地方,如果再遇到石门,你就用你的血打开,那符文其实很好找,不要用眼睛看,要用手指摸。”
“邵飞!”楚非绯已经跌倒,被邵飞强行拖行,衣衫被磨破,灰白的石板上逐渐出现了血迹。
“邵飞,你再不停下来。不等看到符文,我就被你拖死了!”楚非绯有些绝望,看着前面那个熟悉的侧影,还在语速极快地教着她如何逃生,而他的行为,却在将她拖向死亡。
“教官!”楚非绯哭喊了一声。
邵飞终于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楚非绯。
楚非绯惊恐地发现,邵飞那双俊秀的眼,此时充满了血丝,看上去竟如嗜血般血红。
“邵飞。你还清醒吗?”楚非绯颤声道,其实不用问,她知道,邵飞早就不在了。如果邵飞还清醒,应该不会这么待她。
邵飞盯着楚非绯,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楚非绯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片刻后,楚非绯见邵飞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只是这样盯着她。便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站直了身体。
“邵飞,咱们歇一会啊?”楚非绯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邵飞的手依然攥得很紧,楚非绯觉得自己像蚍蜉撼树。
楚非绯喘了两口气,至少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坏,邵飞虽然失了神智,但是似乎还没有什么攻击倾向。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脑子拼命地运转起来,有什么办法能解除这个困境。
楚非绯紧张地在脑子里梳理着线索:邵飞是吃了**丸才变成这样的。那药丸是给野兽吃的,药性一定很烈。他现在看上去有些力大无穷,大概是那药物里有激发野兽潜能的成分,好让野兽为驱兽师发挥更大的效用。
好吧,这些都没什么用,楚非绯晃了晃脑袋,他刚才还说过什么?还有什么线索,快点,快点想起来。
楚非绯的鼻尖冒汗,脑子像高负荷的引擎,全力运转,她觉得她就要想到什么了,可是对面的邵飞却似乎没有给她这个时间。
邵飞本来一动不动地盯着楚非绯,此刻却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动了起来,他揪住楚非绯的手将她拉到身前,他的脸凑近她,他的鼻子几乎碰到了她的。
“邵飞,你在看什么?”楚非绯紧张地道,她的嘴唇微微地掀动,如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会碰到他的。
眼前还是那张俊雅的脸,但是配上那血红的眼睛,却让人觉得胆寒。
邵飞的喉间发出了几声急促的吼叫,似乎在催促什么。
楚非绯不明所以,邵飞不耐烦了,低吼一声,楚非绯便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
楚非绯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跑,邵飞在后面一个纵跃就赶上了她,从后面将她猛然扑倒。
后背上被压上一个沉重的身体,楚非绯差点背过气去。
然后她被粗鲁地翻了过来,邵飞冰冷地盯着她,双眸中是嗜血的红。
他的手铁钳般地钳住了她的下颚,他的表情似乎很生气,但是楚非绯不知道他究竟在生气什么。
“邵飞,放开我,邵飞,是我,你醒醒!”楚非绯哑着嗓音嘶喊,下颚几乎被他的手指捏碎,她觉得邵飞似乎在她的眼里寻找什么,但是是什么?
然后邵飞似乎放弃了,他恼怒地仰天嘶吼一声,一掌重重地拍下,楚非绯在千钧一发之际,翻滚到一边,险险地躲开那攻击。
身后的石板发出破碎的声响,楚非绯心胆俱裂,邵飞发狂了,彻底发狂了,她该怎么办?他现在就是一只没有神智的野兽,不,比野兽更糟糕。
因为他还是一个武功高手,他会比野兽更迅速,更强大。
邵飞一击不中,恼怒地嘶吼一声,再次扑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再吃一颗
面对一只发狂的野兽,除了逃命,她还能做什么?尽管这只野兽外形风雅,但是他的粗暴野蛮并不比野兽强到哪去。
楚非绯再次被邵飞重重地扑倒在地,疼得几乎要昏过去。这一次邵飞似乎没有耐性再和她对视,他按着她的双肩,嘶吼一声,竟然张口向她的脖颈咬去。
楚非绯心胆俱裂:“不要,教官~”
邵飞的牙停在了她的脖颈处,她能感受到他火热的气息,但是他却停在了那里。
楚非绯醒悟:“教官,教官?”她反复叫着,用自己以前常用的语气,重复着那个词。邵飞似乎对以前的事还有点印象,他会对这个词有反应。
邵飞喘着粗气,他虽然停了下来,却并没有放开楚非绯,他的气息不稳地喷在她的颈上,让她觉得那是一把利剑,随时都会斩下来。
她的神经已经紧张得绷紧到了极点,“教官,咱们起来好不好?”她带着颤音,用力用手推拒着邵飞,可是对于被药物控制的邵飞来说,她那点力气完全可以忽略。
邵飞的喉咙中发出低沉的闷吼,就在她的耳边,像惊雷一样让楚非绯已经绷到极点的神经彻底断掉:“不要,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她拼命地挣扎起来,邵飞的肩上有伤,她一边疯狂地踢打,一边用手指在那伤处死命地掐下去。
虽然邵飞现在失去了神智,但是似乎本能还在,伤处的剧痛让他闷吼一声,放开楚非绯,退后了一些。
楚非绯连忙连滚带爬地爬起。慌忙中,手掌按到了什么,钻心地疼。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个破碎的小瓷瓶,红色的瓶塞连着瓶颈已经与瓶身整个分家,里面的黑色药丸滚了一地。而她的手掌因为被碎瓷划破,此刻也是鲜血淋漓。
楚非绯庆幸自己现在伤到的是手。而不是脚。想来那瓷瓶是刚才挣扎的时候,从邵飞的衣襟里掉出来的。
另一侧,邵飞已经一脸怒容。一手捂肩,一手攥紧成拳,缓步逼近。看样子,这一次。他不会放过她了。跑吗?必定跑不过,不知道装死行不行?
楚非绯垂死挣扎地道:“教官。我刚才不小心,教官,你别生气。”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地上缓缓地向后挪动。她知道只要自己敢站起来跑,下一秒,邵飞必定飞扑上来咬断自己的脖子。
邵飞的喉咙中发出隐隐的嘶吼。仿佛是攻击前的信号,而楚非绯也已经退到了石壁处。退无可退:“教官,你这样很丑的,你知道吗?”
楚非绯不逃了,她靠在石壁上,喘息了两声,突然握拳朝着身后的石壁狠狠地砸下,石壁应声打开,楚非绯早就积聚好了力量,猛然后翻,翻了进去。
周围的石壁一阵变换,楚非绯趴在地上喘息,随便吧,怎么变都好,只要将她和那个野兽隔离开就好。
眼花缭乱的变换过后,四周的石壁终于静止,楚非绯觉得全身的气力似乎已经耗尽,她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手掌钻心地痛,似乎还握着什么。她伸开僵硬的手指,却发现自己在刚才不知不觉间,在掌心握了一个药丸。
就是那个给驱兽师的药丸吧,楚非绯恨恨地盯着这个将自己害得差点丧命的药丸,正要远远地丢出去,却似乎听到了一点动静。
她连忙回头看去,震惊地发现,邵飞正站在不远的石壁处,皱着眉擦着额上淌下的血迹,他居然跟着进来了,虽然受了点伤,但是他居然跟着进来了。
楚非绯觉得自己之前心机算尽,忍辱求生,简直就是个笑话。
额上的血迹糊了邵飞的眼,让他很不舒服,他用力地擦着,一边狠狠地盯着楚非绯。
连变换的石壁也不能救她,难道今天她真的要命丧于此?楚非绯一阵绝望,对面的邵飞已经一面恼怒地擦着血,一边向她逼来。
楚非绯虽然此刻急得心跳如鼓,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她努力了那么久,抗争了那么久,难道就要在这里终结吗?不,她不肯,她不服!
掌心的疼痛刺着她的神经,那里的异物感让她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驱兽是吗?那就试试看吧,反正也不会再坏了,失去神智时死去,可能还没那么痛苦。
楚非绯将那粒沾满自己鲜血的药丸,吞了下去。满嘴的血腥气,掩盖了药丸的味道,她恶心得想吐,对面的邵飞已经来到她近前,俯身抓住了她的脖颈。
她像是一个人偶一般被提了起来,喉咙剧痛,她觉得自己的颈骨在咯吱作响,她想她就要死在这里了,死在这个她曾经全心信任的人手里,尽管他并不是真的想杀她。
一滴泪水从眼角涌了出来,她看向那张曾经温润俊雅,此刻却显得血腥狰狞的脸。鲜血从他的额上淌下,又经过他的眼,像是两行血泪。
“教官......”她的嘴里喃嚅了一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觉得那双血红的眼在紧紧地盯着她,捏着她喉骨的手指渐渐合拢,她的眼前发黑,然后彻底坠入了黑暗。
......
她站在一片巨大的废墟前,在巨型投石机的攻击下,所有的建筑此刻已经化成了一片瓦砾,却仍难掩昔日的辉煌。
她在碎石间缓步前行,身后跟着几个忠心的属下。
黑色的残垣断壁间,掩映着破碎的肢体,偶尔还有未死的哀鸣声,有属下快步上前,寻了那处,然后用剑解除了那人的痛苦。
她没有阻拦这种冷血的举动,斩草务尽,这道理她懂,只是巫族传承近千年,想要彻底铲除,又谈何容易。
她叹息一声,停了下来,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金色门扇,就镶嵌在山壁中。和周围的残破不同,这面金属的大门并没有受到什么摧残,不知道是因为被保护得很好,还是因为这扇门异常的坚固,上面竟然连一丝划痕也没有。
“这是什么地方?”她淡声问道。
“似乎是巫族的神殿。”有下属回答。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过来,坐下
“把它打开!”她下令。↑頂點小說,
精英属下们调来了各种攻城器具,他们用巨型木锥不停地冲撞,几人合力的撬棍试图撬开大门,他们尝试用火烧,甚至用了火药。但是除了对周围的山体造成损毁外,那两扇金色的大门,依然分毫未动。
她远远地站在一块清理出来的高台上,蹙起眉,看着手下忙碌却徒劳地试图打开那两扇金色的大门。
她的手里摩挲着一支金色的笛子,一定有什么办法打开,也许巫族的秘密就藏在这坚实的大门后。
这时,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被押了上来。
“将军,发现一个巫族的余孽。”
老头也不知活了多久,须眉皆白,脸上的折子深刻得像是用刀子刻画。他穿着巫族人常见的黑袍,头上是一顶锥形的高帽。
“你是祭司?”她开口问道。
老头不答,一柄冰凉的长剑,立刻威胁地搁在他的颈上。
她微微摆手,示意属下放开那老者,淡声道:“你的族人都跑了,你还留下做什么?”
老头因为被兵士们押着,不得不弓着腰,却强撑着抬起头来冷笑:“自然是留下来看看,那灭了我们巫族的能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现在看到了。”她带着一种索然无味的神情,望了眼远处的废墟:“传说中的神子一族,也不过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老者面上现出了悲愤之色:“不,你错了。我们不是败在了你的手上,你只是个占尽便宜的小人,你手上的,是我巫族的圣物,我倒要问问你,没有那圣物,你可能赢了我巫族?”
她沉默地看着远处的大殿,避而不答:“那里面是什么?”
老者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有些不耐烦,不管她赢得是否光明正大。现在她是胜者。那么她就没有必要听一个落败者废话。
“打开那圣殿,或者死!”她无情地道。
老者怒视了她片刻,然后垂下了苍老的头颅。
各种攻城器械被撤去,金色的大门前。被清理出了一块场地。
巫族的祭司在那里画下法阵。开始唱起神谣。跳起巫舞。
她蹙着眉,不耐地看着。
终于巫族老者的仪式结束,他直起了腰。用一柄华丽的短刀割破了手腕,用一只金碗接了近乎半碗的鲜血。
然后他就用手指沾着那鲜血,开始在门扇上作画。
是的,在她看来,那只是一副画,但是她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叫着,阻止他,阻止他,他在释放恶魔。
她压着心底的不安,如今她统领三军,自然不能因为一个可笑的疑虑而丧失了威严。
随着那怪异的,血迹淋淋的图画完成,她心里的不安也达到了顶峰,她的声音尖利:“阻止他!”
但是太晚了,巫族老者已经画下了最后的一笔。金色的大门,带着沉重的吱呀声,缓缓打开。
扑将上去的兵士们震惊地停住了脚步......
楚非绯猛地睁开了眼。
她瞪视着灰白色的石顶,剧烈地喘息着,是梦,是梦......一个可怕的......噩梦。
手掌处传来钻心的疼,她扭头看去,见邵飞正单膝跪在她身边,手里捧着她的手掌,舔......
昏迷前的一幕,迅速回到脑海,她像一条出了水的鱼,惊跳了一下,猛然抽回手掌。
邵飞并没有追击,只是缓缓地放下了手,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静。
“邵飞?”楚非绯有些不确定,他这是恢复神智了?
邵飞不答,只是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目光追随着她的眼睛。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那里被清理得很干净,伤口隐隐发白,没有碎瓷,也没有血迹。
难道刚才邵飞捧着她的手掌,是在替她“疗伤”?等等,他不杀她了?
楚非绯仔细打量着邵飞,见他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眼睛也依旧血红,但是似乎对她没有敌意了,不,应该说,他看她的目光,显得有些温驯......
“邵飞,你知道我是谁吗?”楚非绯试探地问。
邵飞不答。
看样子是没有恢复神智,楚非绯失望地叹息一声,忽然想起昏迷前吃下的那个药丸,该不会......该不会是因为那个药丸,她现在有了驱兽师的能力了吧?而邵飞就是那头被驱的猛兽?
楚非绯被自己的想法惊笑了,但是看着邵飞的神情,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挺有道理。
便试着道:“邵飞,过来。”
邵飞未动。
“邵飞,坐下!”
邵飞缓缓地眨了下眼,仍然静静地看着楚非绯。
看样子口令不对啊......
楚非绯开始皱起眉回想,以前在巫族遗迹时,看到的那个女驱兽师,是怎么驱兽的?
对了,那时驱兽师的手里有摄魂笛,她就是用摄魂笛驱使大猴子的。可是她现在没有摄魂笛啊。
楚非绯有些发愁,不知道这驱兽的药有没有药效,万一要是耽搁得太久,药效过了,怎么办?那她不是还得面对邵飞的捕杀?
对面的邵飞又开始低头擦眼睛,看样子他额头的伤口一直没有止血。
楚非绯心里叹息一声,这伤口虽然不大,但是血这样一直流下去,也会死人的。不过现在她得先想着如何逃离。
楚非绯站了起来,邵飞也跟着站了起来。
楚非绯一愣,她往一侧的石壁走去,邵飞也跟着走了几步,不远不近,总保持着这个距离。
看样子是甩不掉了,楚非绯毫不怀疑,要是她这时敲开石壁,再故技重施,邵飞一定会不管不顾地跟进来,到时搞不好还要再受些伤,她还不一定能甩得掉他。
楚非绯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清理得极干净的手掌,心里暗暗叹息,罢了,就当是一报还一报吧。
楚非绯看了看站在那里的邵飞,迈步走了过去,邵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眼睛追随着她。
“我给你清理一下伤口,你坐下好吗?”楚非绯仰着脸道,邵飞的身高大概一米八,楚非绯如果不踮起脚,就够不到他的额角。
邵飞低头看着她,染血的目光透着温和。
楚非绯又叹了口气,从邵飞本就已经被撕得破烂的斗篷上,又扯下了一条,然后帮他清理脸上的血迹。
她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从额角一直清理到眼睛,直到那双眼重新恢复了俊秀的轮廓,只除了那曾经漆黑的瞳仁此刻变成了血色。
“看样子,这血色没法擦掉。”她喃喃地道,仔细看着那此刻已经被血色氤染得好像红宝石一样的瞳仁。
那双瞳仁也专注地回视着她,然后楚非绯的脑子里好像恍惚了一下。
她收回手,喃喃地道:“怪了,我怎么好像能感觉到,你的想法?”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大步前行
“邵飞,这里会有符文吗?”楚非绯在石壁上摸索着。邵飞站在她身边温和地低头看着她,楚非绯叹了口气,继续自己的盲目摸索。
失去了神智的邵飞暂时没有威胁了,楚非绯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个困境,此刻她所在的这间石室,无论怎样敲击石壁,都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那种奇特的开启方法是单向的。
楚非绯问邵飞,失去神智的邵飞当然不会回答。楚非绯只好自己想办法。
她想起之前邵飞在即将失去神智前说的那段话,意思似乎是,如果被拦住就找到符文,符文用手摸便可以摸到。所以她就一直在石壁上四处摸索着,然而什么也没发现。
楚非绯有些丧气:“如果没有符文,我们是不是就要困死在这里?”
邵飞低头看着她,不言不语。
楚非绯现在有些心浮气躁,便忍不住对温顺的邵飞发火:“麻烦你就算不会说话,也想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符文在哪里啦,或者怎么出去什么的,不要总想什么等待指示之类的,我现在的指示就是出去,出去,你懂吗?”
邵飞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朝前走去,楚非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拳打在了石壁上,石壁自然无恙,邵飞的手却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咔嚓声。
邵飞皱着眉,甩了甩手,又抬起拳,狠狠地砸了下去。
“停!”楚非绯连忙大叫。
邵飞住了手,回头看向楚非绯,似乎在等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她怎么忘了,邵飞现在以她的命令唯命是从啊,她和邵飞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链接,她可以感知邵飞的思想,而失去神智的邵飞则能理解她的命令。
楚非绯捂着心口喘了口气:“是我错了,你乖乖站着就好。”又看到邵飞垂下的手臂,那只手的手骨关节看上去有些错位:“如果可以的话,你的手看上去挺疼的。你能自己把骨头复位吗?”
邵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开始卡巴卡巴地扳动关节,那声音听得楚非绯牙缝发酸,连忙转过身去。
面对着灰白色的石壁。楚非绯叹了口气,抬起手正要继续那徒劳的摸索,忽然手掌的伤处的刺痛提醒了她。
如果找不到符文,自己画怎么样?就算打开不开,也不会发生什么坏事吧?
楚非绯在手掌的伤处忍痛挤了挤。又挤出了几滴血来,便蘸着那血,在石壁上画起鬼画符来。那符文,邵飞带着她写了两次,她的记性本就好,故而这一次倒是写得极为顺畅。
随着她的一笔一画,一个淡红色的符文渐渐形成,像是一个写的歪歪扭扭的大字,楚非绯笑了笑,其实这符文的风格还挺对她的胃口的。
她退后几步。背着手看着,这时,一旁的邵飞,突然闪身站到了她的左侧。楚非绯扭头一看,原来是左侧的石壁已经无声地打开,而一条石壁甬道,正在变换形成中。
“走吧。”楚非绯带着惊喜,迈步走进那甬道。邵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这一次,这石壁甬道似乎没有兴趣,再和她玩转圈圈的游戏。楚非绯一路走着,前面的甬道便一直变换着,似乎在引领她走到某个终点。
楚非绯的心剧烈地怦动起来,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神龙的召唤地。巫族逆天的炼金术,山腹里地质奇特的矿石,那诡异的水中火,石中金,还有这层层筛选的甬道......巫族做了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脚步却越来越慢,前方的甬道已经彻底形成,隐隐可以看到隐约的红光在通道的尽头闪现。
她停下了脚步,紧张地喘着气,她身后的邵飞一动不动,静静地望着她。
“我突然不想去了。”楚非绯喃喃地道:“我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邵飞没有回答。
“但是我不能停下,杜子淇那个家伙还被困在这里,路明也不知被关在何处,我必须要寻到出路,外面还有大把的银子等着我去赚,晋州已经是我的地盘,我也不能眼看着它这样荒废下去......”楚非绯语速急促地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的理由,然后喘了口气:“所以,我必须走下去,不管是什么,不管我有多么害怕,我都必须走下去。”
于是,楚非绯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她未知的命运,大步前行。
邵飞无声地跟在她身后,他的瞳仁血红,却目光温和,他的形容狼狈,却仍然风华依旧。
楚非绯站在了一扇敞开的大门处,她面前的那是一道金色的金属门,大门已经敞开。从这里开始,灰白色的石壁已经终止,大门内是一个明显向下的坡道,黑色的带着暗色纹路的岩石,让她联想起了巫族遗迹的城寨。
而面前的这扇金色的大门,则像极了梦中的那座恐怖的神殿。在梦中,巫族的祭司打开了大门,释放出了恶魔,唔,其实那恶魔她曾经真的见过,就是那条双头虫。只不过,在梦中那虫子似乎显得更大,更恐怖。
在梦中,她被迫带着幸存的兵士退出了巫族城寨,而在他们退出后,那四面环山的巫族城寨,也在一阵地动山摇中,被山峦埋葬。连同那条可怕的虫子,连同那个一脸诡异笑容的巫族老者......
如今,再看到这同样的金属门,楚非绯心里一阵战栗,她回头看了眼垂眸看着她的邵飞,轻声道:“邵飞,你会保护我的吧?”
邵飞低低地嗯了一声。
楚非绯心里微微有了点底气,好吧,就算里面是什么变态的怪物,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楚非绯迈步走进了大门。
色彩暗沉的坡道并没有多长,很快她就明白了,之前看到的隐隐的红光是什么。
这是一座大厅,不,更像是一个广场,巨大的空间全部由黑色的岩石建造。唯一照亮这片空间的,是尽头的一个巨大的火洞。
楚非绯站在原地,张着小嘴,她想她知道那是什么了,这不就是之前的水中火么?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炉身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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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燃烧的火洞,像一个小太阳,照亮了这方空间。
待楚非绯的眼睛适应了后,才看到漆黑厚重的石面上,放置了数个巨大的鼎炉,一样是漆黑的暗色金属,根本判断不出什么材质。
每个鼎炉下方都有一个同色岩石砌成的基座,想来应该和“炉灶”是一个作用。
楚非绯仰着脸,在这些几层楼高的鼎炉间穿行,心里惊叹巫族的力量:“这就是炼金术用到的鼎炉吧?好大啊,是用来烧炼矿石的吗?咦,那些链子是什么?”
楚非绯指着从漆黑的穹顶上垂下的巨大的链条,邵飞顺着楚非绯的手看去,眸光微闪,似乎这景象勾动了他的某个记忆,但却因为药物的要作用,想不起来。
楚非绯可以感到邵飞的迷茫,叹了口气:“唉,也不知这药效什么时候能过去,”又悚然一惊,要是这药效永远不会过去可怎么办?就让邵飞永远像一条听话的狗狗一样跟着她?他可是温润如玉的教官啊,她可真不忍心。
“教官,你一定要撑住啊。”楚非绯回身握着邵飞的手:“你人长得帅,气质又好,这种狗狗一样的眼神太不适合你了,教官,你一定要恢复神智,知道吗?”
邵飞温和地看着楚非绯,楚非绯只感到了服从,服从。
唉,要是让那些迷恋邵飞的女人们知道她将邵飞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扎小人咒死她啊。
楚非绯无奈地放开手,其实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邵飞熟啊,现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在扮狗狗......
楚非绯心里叹气,只能靠自己了。楚非绯开始绕着这占地巨大的大厅找寻线索,期待最好能有一扇门,她画一个符文就能出去了。
但是这地方太大,楚非绯走了没有一半。便累得走不动了,坐在一个鼎炉下休息。
邵飞单膝跪在一旁。
“教官,你这样不累啊?”楚非绯拍了拍地板:“坐下好了。”
邵飞便听话地坐到楚非绯身边。
“你说这巫族的炼金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鼎炉的材质看上去也挺奇特的。”楚非绯伸手敲了敲这鼎炉,看上去是金属的材质。居然发出石头似的闷声。
邵飞看向那鼎炉,眸光中闪过挣扎。
楚非绯可以感到那种挣扎的痛苦,她叹了口气:“算了,我就随便说说,你想不起来也不必这么逼自己。”
楚非绯的手。从那漆黑冰凉的鼎身上抚过:“刚才没发现,这上面还雕有花纹呢,咦,还挺复杂......”楚非绯突然跳了起来,绕到了鼎炉光亮的一面,仔细看去,那哪里是纹路,那分明是字啊!!
只是她一个都不认识。
“教官!”楚非绯本能地就想问邵飞,但是随即就想起邵飞就算以前能认得,现在也认不得了。
只是她没想到邵飞伸出手。摸索着那些字体,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紧锁。
“教官,你认得出吗?那上面说的是什么?”楚非绯在一旁急急地问。
她感应到邵飞在读,但是似乎读得很费劲,只言片语,根本分辨不出意思。
邵飞一个一个字地摸下去,他挣扎得很厉害,中间有几次似乎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不得不靠在鼎炉上喘息。
楚非绯咬紧嘴唇。她也想让他停下来,但是邵飞所做的抗争,很可能就是他们生的希望,所以她只能命令自己硬起心肠。看着邵飞辛苦地挣扎下去。
终于邵飞读完了他手指能触及的所有的字,跌坐在地,浑身汗湿重衣。楚非绯跪在他身前,紧张地盯着他:“怎么样,教官,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邵飞微微微喘息着抬起了眼。红宝石般的瞳仁注视着她,她感到了邵飞传递来的信息,原来那鼎身上刻的是,巫族炼金术的配方,里面蕴含的信息太多,楚非绯并不能理解,但是似乎对找到出路没什么用处。
楚非绯失望地坐到一边,她本还指望那鼎身上刻着的,是出去的办法。
这时,她注意到邵飞的眼睛竟然看向另一座鼎炉,这可是第一次,邵飞的目光主动离了她,而看向别处。
“教官,你想读另一个鼎炉上的字?”楚非绯试探地问。
邵飞低低地嗯了一声。
楚非绯想,既然这每个鼎炉上都有字,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线索,既然邵飞自己想读,便读吧。
于是,楚非绯便带着邵飞去了另一个鼎炉前,在邵飞一字一字费力地读那些鼎炉上的文字时,她曾经试图离开,去其他地方转转,却发现邵飞竟然又自动地跟了过来,无法,她只好陪着邵飞待在鼎炉边。
邵飞专心地读字,她则在一旁无聊地想睡觉。
这样一个个鼎炉读了过去,楚非绯已经在中间小睡了一次,无聊攀爬鼎炉失手摔下一次,试图撬开鼎炉的底座无果一次......
最后,邵飞终于读完了所有的鼎文,楚非绯眼巴巴地在一旁等着,邵飞此时传来的信息似乎也很混乱,说明邵飞自己现在也很混乱,其实楚非绯知道,就算邵飞头脑清楚地跟她讲这些配方什么的,她八成也是听不懂的。
楚非绯耐着性子等着,然后她发现邵飞的眼睛又在往一边看了。
“不是吧?还有?”楚非绯哀叫一声。
邵飞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歉意,楚非绯被那种温驯地带着歉意的目光完全打败:“好吧,还有什么,索性一起看完好了。”
这一次,邵飞在前,楚非绯慢吞吞地跟在后面,邵飞走两步,就会站在原地等楚非绯。
楚非绯哀叹:“你要找什么,就不能自己去吗?为什么一定要拖着我啊,我很累啊。”
温驯的抱歉的眼神......
“......当我没说......”
邵飞带着楚非绯来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大厅的尽头。
原来在这里的石壁上,还有一排不起眼的小门。
楚非绯一看到门就激动得跳了过去,上摸下摸,嗯,挺光滑的,没有什么符文。
要不还像刚才一样,用血自己画好了?
楚非绯正要再挤自己的伤口,一旁的邵飞已经上前抓住了门把手,然后轻轻一转......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见面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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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无语,她也是先入为主了,没想到有的门竟然是可以打开的。
邵飞缓缓地拉开了面前的小门,哗啦啦一阵声响,一堆闪闪发光的东西涌了出来,将楚非绯埋了半个小腿。
“这是......宝石?”楚非绯捡起了其中拳头大的一颗,海蓝色的晶莹石头,里面隐隐透着银丝,仿佛是夜空中的点点星辰。虽然是未加工过的原矿,但看上去仍然动人心魄的美丽。
抬眼望去,这扇小门后,不知堆了多少成百吨的矿石,根本望不见顶。
楚非绯呆滞了一会,又转身拉开其他的几扇小门,里面无一例外,都是各种各样的矿石,有的是昂贵的宝石原矿,有的则是漆黑的不知名的矿石,还有的,干脆就是不知从哪掠夺来的金玉珠宝。
故而当楚非绯看到一堆原金矿石滚落脚下时,她已经不怎么惊讶了,当时心里只有一个词,造孽啊,造孽。
此刻这间大厅里的珠宝金银,可以说已经汇集了世间的大部分财富,如果是用来招兵买马,早就横扫天佑了。而巫族却用来炼金......真是,太造孽了!
楚非绯站在一堆原金中发了一会呆,才扭头去看邵飞,只见他望着这些发着各种色彩幽光的宝石,眼里似乎也隐隐发出光来。
楚非绯能感到邵飞的情绪有些波动,她想,如果邵飞神智已经恢复的话,大概会更激动。邵飞曾经说过,巫族的炼金术已经失传,没想到在这禁地里,却看到炼金术的配方,而且还有世间难寻的原料。对于心心念念想复兴巫族的邵飞来说,大概没有什么会比这个发现更惊喜吧。
不过,楚非绯嘴角微微翘起,所谓见一面,分一半。如今这些好东西被她看到了,自然不肯让邵飞再像他们巫族先祖那样“浪费”。
“邵飞啊,这些都是好东西,咱们可不能把它们放到炉子里都融了。知道吗?”楚非绯趁着邵飞神志不清,叮嘱道。
邵飞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些我拿一半好吗?”楚非绯好歹还记着这是巫族的东西,没有要求一口全吞。
邵飞又嗯了一声。
楚非绯满意地笑了,至于邵飞能不能替巫族做这个主,这就不在她的考虑之列了。再说了。巫族在中原地区,本就见不得光,这处山腹又离晋州这么近,问皇帝将这片山头要过来划归她自己的名下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是她自己的地盘,她还客气什么呢?
至于她留给巫族的那一半......楚非绯微微一笑,如今唯一会炼金术的巫族人已经答应了不搞那烧钱的玩意,那一半,迟早也是她的。
这时,邵飞忽然弯腰捡了几块红色的宝石原矿,又走到一边捡了几种其他的。然后放进了他一直挂在腰间银色的袋子里。
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看着,这是什么意思?
做完这些,邵飞又温和地看着她,下一步指示?
“我想出去。”楚非绯满怀希冀地看着邵飞。
邵飞低头沉思了一会,温和地看了她一眼,跟我来,便转身向大厅的另一侧走去。
楚非绯连忙跟上:“你知道出口在哪里?我就知道,这里既然是当年巫族炼金的地方,怎么会没有出口呢?当年大巫们,总不可能是飞出地面的吧。哈哈......哈......”
楚非绯的笑声卡在了喉咙中,她发现邵飞带着她前行的方向,正是那个巨大的火洞。
其实说是火洞,并不准确。因为面前这个火洞实在太过怪异,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好像在一条火焰的上升通道上,打开了一扇小窗,你可以看到不断上窜的火柱,却看不到火苗的焰顶。
而那火焰的顶端。应该就在上面的深潭中。
邵飞带着楚非绯在距离火洞几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虽然距离得很近,但是却并没有感到什么热度,想来那黑色的岩石做的墙面是有特殊作用的。
“这就是出口?”楚非绯目瞪口呆地指着那火洞。
邵飞低头看向她,嗯。
“巫族的先祖,就是从这里出去的?”楚非绯不信地道。
邵飞红宝石的瞳仁,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楚非绯明白了邵飞的意思,原来要将火熄灭才行。
可是怎么熄灭啊?用水?上面倒是有一整潭的水,可是她也没办法取用啊,更何况,这火柱的下面还不知道是什么取之不竭的能源,寻常的水能熄灭吗?
“当年巫族的大能们,就是这样出去的?”楚非绯觉得匪夷所思。
邵飞微微摇头。
“啊?什么叫他们是大能,大能又怎么样,大能也是人吧?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了,别拿你那什么所谓的法力来糊弄我,我可不是什么愚夫愚妇,会相信法力这种东西!”楚非绯只能从邵飞的思想中获得只言片语,而邵飞的思维波动得也很厉害,似乎他也在拼命想寻找答案。
就在这时,大厅的另一侧,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楚非绯吓了一跳,邵飞已经闪身挡到了她的身前。
大厅太大,声响传来的那一端隐在黑暗中,并看不太清。
楚非绯从邵飞身后探出脑袋,紧张地道:“拜托千万别是什么怪兽。”
邵飞身上的肌肉绷紧,紧紧地盯着黑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厅中寂静,哗啦哗啦的碎石滚动声,听在耳中,是那么清晰,像是一个巨兽正在破墙而出。
片刻后,碎石滚动的声音停止,随之而来的是,奇怪的啪嗒声,听上去,倒像是脚步的声音。
楚非绯忍不住从邵飞身后站了出来,是人?会是谁?会不会是杜子淇这个家伙?
邵飞全身警戒的姿态却没有撤去,血红的瞳仁紧紧地盯着黑暗处。那里,一个一身狼狈,却神情宛如神邸一样的男人,正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眼却紫光氤氲。
随着那人的身影步出黑暗,他的目光也落到站在火洞前的一个娇小的身影上,然后他眼里的紫光慢慢散去,他的表情也生动起来。
他加快了脚步,最后跑了起来。
邵飞紧张的绷紧的肌肉,到了此时,才缓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因人而异
“杜大哥?”到了此时,楚非绯的眼力才看清了那正在奔来的人影,尖声叫了起来:“杜子淇!”
那人加快了速度。
一股欢喜从楚非绯的心底涌了出来,她从邵飞身后跳了出来,迎了上去:“杜子淇,我在这!”
杜子淇将自己的轻功运到最大,几乎一瞬间就到了她的眼前,楚非绯措不及防地被狠狠地拥进了一个怀抱里,差点背过气去。
这人勒死人的毛病就不能改改吗?楚非绯心里哀叫着,随后惊异地发现杜子淇身上的衣服竟然是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鼻端也有一股隐隐的血腥气,她挣扎着抬起头,去看他发生了什么事。
却被他狠狠地一口亲在脑门上,还没等她抗议,又被他压着脑袋按进怀里。
搞什么?楚非绯拼命挣扎起来,那人却死死地搂着她,她能感到他的鼻息重重地喷在她的颈后,然后是湿漉漉的液体,一滴滴浸湿了她的衣领。
她的挣扎缓了下来,安静地趴在他的胸前:“杜子淇,我没事啊。”她小声道。
“嗯”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用力地搂了她一下,然后闷声道:“对不起。”
唔,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她就大人大量地原谅他吧。楚非绯心情很好地抬起手,拍拍他的后背:“没事,其实我也没发生什么危险。”嗯,差点被邵飞掐死除外。
邵飞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相拥的一对,红宝石般的瞳仁温和,然后他低下头,看向腰间的那个银色的袋子,眸光微闪。
杜子淇胡乱地擦了把脸,微微松开了闷死人的怀抱,退后一些,打量着楚非绯:“没受伤吧?”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她尚带着淤青的脖颈上。目光骤然冰寒:“这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的,没事。”楚非绯担心杜子淇去找邵飞的麻烦,连忙道。
这种拙劣的谎言怎么会骗过杜子淇,他抬起眼。阴冷地盯向一旁的邵飞:“是他干的?”此时邵飞虽然没有蒙面,但是他身上的黑衣,还是能让杜子淇认出他就是之前的那个黑袍大人。
“咳咳,其实也不算是。”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只外形酷似邵飞的野兽干的。因为邵飞自己是不会这么对她的。楚非绯眨眨眼,觉得自己没办法把这个谎圆了,便拉着杜子淇的胳膊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的墙壁这么坚硬,你居然能打破?”
杜子淇垂下眼,看着明显在转移话题的小丫头,又看了一眼,一旁一脸温和的邵飞,目光落在他血红的瞳仁上,微微一凝。
“怎么回事?”他微微皱眉。
楚非绯见自己转移话题的招数无效。便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
杜子淇皱眉听完:“你是说你现在算是在驱兽,那家伙就是那只兽?”
楚非绯黑线,不要将她做的蠢事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好吗?她其实也很内疚的,将温润如玉的教官大人,变成一只狗狗,她也是很有罪恶感的好吗?
“叫他将那些见鬼的药丸拿出来。”杜子淇审视着邵飞,对楚非绯道。
提起那药丸,楚非绯就想到自己给邵飞吃错药这件蠢事,就有点心虚。唔,那些药丸还不知道在不在啊?至少那瓶摄魂丸是已经打破了。估计是不在了。
“教官,你的药丸还在吗?拿出来给我看看好不好?”楚非绯陪着笑道。
邵飞低下头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瓶塞黑色的小瓷瓶来,正是她选错的那瓶。
楚非绯叹了口气。接了过来,转递给杜子淇:“这个是迷魂丸,本是给野兽吃的,让我不小心给......咳咳。”
杜子淇抜开瓶塞闻了闻,又拿出一粒来,在手里搓碎了。仔细地看了嗅了,冷冷地抬眼看了眼邵飞道:“问他这东西的药效是多久?”
楚非绯吞了吞口水,转向邵飞:“教官,这迷魂丸的药效有多久?我猜很快就能过去是不是?”
邵飞眸光微闪,楚非绯蹙起眉,那一瞬间邵飞的情绪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她分辨不清那是什么,她凝视着他的眼睛,正要集中精力再去感受,这时,却传来了一个清晰的思感,因人而异。
因人而异?什么意思?
邵飞的思感继续传来:药效与驱兽师的能力,和野兽的能力都有关系,如果驱兽师的能力够强,一粒药也许就是一辈子的控制,如果驱兽师的能力不够,一粒药的效果也许只能控制一个时辰。同理,如果野兽的能力很强,药效也会打折扣。
唔,倒是很有道理,自己这种对驱兽完全无知的外行,邵飞的力量又这么强,估计这药效很快就会过去吧?楚非绯想到这里,微微放了心,向杜子淇转述了邵飞的回答。
杜子淇冷笑了一声,将那瓶要塞进了自己的衣襟:“既然如此,这东西这么危险,我看还是我来保管吧。”
邵飞目注楚非绯,没有任何表示。
楚非绯眨眨眼,不知道杜子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对了,杜大哥,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可找到了出去的路?”楚非绯这时想起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嗯,算是吧。”杜子淇淡淡地应了一声。
“真的?那我们还不快走?”楚非绯兴奋地抓住杜子淇的胳膊,就要拉着他顺着他的来路原路返回。
杜子淇看着她拉着自己的小手,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不过出路不在那边,而在这里。”
哈?楚非绯一愣:“你该不会也要说,出路是那个巨大的火洞吧?”
“嗯?”杜子淇疑问地挑眉。
楚非绯丧气地道:“刚才教官就说,出路是那个火洞,不过要将火熄灭才行,可是怎么熄灭那火洞啊,根本没可能啊!”
杜子淇眸光微闪,看了眼静静站在一旁的邵飞,轻轻握了握楚非绯的小手:“别担心,让我来想办法。”
说完,杜子淇就拉着楚非绯的小手,在这大厅里转悠起来,楚非绯知道杜子淇稀奇古怪的知识渊博,他要说能想出办法来,说不定还真行,便耐着性子陪着杜子淇在大厅里“散步”。
目光落在杜子淇湿漉漉的衣服上,心中忽然一动,他们虽然是从水潭的漩涡里进入到这诡异的石壁甬道,但是过了这么久,衣服早就干了,而杜子淇的衣服为何湿地好似刚从水里出来一样?还有他身上的血腥气从和而来?他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灾星重现
虽然楚非绯满腹的疑问,但是问了几次都被杜子淇用话岔开,便知道杜子淇大概是不想回答。↑頂點小說,
楚非绯沉默地被杜子淇牵着在鼎炉间遛弯,其间试图让杜子淇放开手几次,都被杜子淇坚定地拒绝了。算了,楚非绯想起之前杜子淇后怕时的表现,默默地想,等出去再说吧,等出去了,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邵飞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虽然还是跟着,但是显然比以前的跟着楚非绯时的距离,要远了些。
这样转了一会,杜子淇对这些鼎炉的分布大概心里有了谱,便回到了火洞前的那片空地上,放开了手:“乖乖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难得杜子淇会放开她,楚非绯点点头:“你要做什么去?”
“去找点东西,不远,有事你就大声喊我,我便能立刻回来。”杜子淇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邵飞。
“哦!”楚非绯困惑地目送杜子淇重新走入了错落分布的鼎炉间,很快他的身影就看不到了。
“教官,你说他去找什么?”
邵飞缓缓地摇头。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很多事瞒着我......”楚非绯有些郁闷:“在这种地方,难道不应该将话说明白,大家一起想办法吗?”这种藏藏掖掖的,难道是觉得自己比较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吗?
楚非绯表示不服,再怎么说。她的血还是有点用的。
杜子淇站在一座看上去体积较周围的鼎炉都要小一些的鼎炉前,伸出手,摸着那非金非石的冰凉鼎身,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陨铁?”
然后他卷起右臂的袖子,那里有一条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但是似乎已经做了处理,并不再继续出血,只是那皮肉外翻的样子,仍然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杜子淇眉头也不皱分毫地在那伤口上蘸了些血,然后在漆黑的鼎身上写了起来。那符文看上去并不太复杂。和之前楚非绯一直写的符文看上去也差不多,只不过杜子淇写起来似乎更顺手,速度也更快。
随着杜子淇的最后一笔落下,整个大厅里。响起了一阵隐隐的轰鸣声。有震动自脚下的地面传来。楚非绯惊疑不定,大声叫道:“杜大哥?”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整个大厅里的光线也明暗不定起来。楚非绯连忙回身去看那火洞,果然,火洞里的火柱也在扭曲跳跃着,似乎有什么力量竟然在影响它。
杜子淇这家伙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难不成是要在这个时候地震了吗?这里的高能量原矿这么多,一旦爆炸,就是淇水对岸的风应城,也会受到波及啊。
楚非绯焦急地看向邵飞:“教官,这是怎么回事?”
邵飞脸色紧绷地盯着远处的鼎炉处,竟然连看都没看楚非绯一眼。
剧烈的震动,让整个大厅也震荡起来,穹顶上悬下的铁链,也开始哗啦乱响,巨大的鼎炉晃动起来,有什么东西从鼎炉的上方滚落,发出让人心惊的巨响。
就在跌坐在地的楚非绯觉得就要天崩地裂,末日来临的时候,这可怕的震动突然停止了,就像它来时那么突然地,消失了。
而那低沉的嗡鸣声却没有停止,整个大厅也在这一刻似乎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不会吧......”楚非绯不禁张大了嘴,隐隐的红光一个接一个从鼎炉下亮起,原来那剧烈的震动竟然是杜子淇点燃了所有的鼎炉。
“他要干什么......”楚非绯喃喃地道。
邵飞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一股强烈的思感传来,去看看。
那种思感那么强烈,楚非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去看看。”
邵飞当先迈步,楚非绯小跑地跟在后面,当他们来到大厅中心的那个鼎炉旁时,并没有看到杜子淇的身影。
“杜子淇?”楚非绯大声地叫起来。
在那里,邵飞指了指远处悬挂在高处的一个人影。
大厅的阴影里,杜子淇竟然沿着一个从高处垂下的铁链爬上了半空,似乎正在将铁链挂在什么东西上面。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楚非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杜子淇!你要做什么?”
“打开出口!”杜子淇大声回答。
“怎么打开?”楚非绯大声喊回去。
“过来帮忙!”杜子淇大声道。
楚非绯喘了口气,最好别像她想的那样,没可能吧,应该没可能吧。
“教官,我们过去看看。”楚非绯招呼了一声紧紧盯着杜子淇的邵飞,向杜子淇走去。
这时,上空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锐响,像是金属的利器在铁板上划过,楚非绯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就只觉得腰上一紧,人已经飞了起来。
不远处传来巨响,什么重物从高空中坠落,正砸在一座鼎炉上,鼎炉因为巨大的冲击歪倒,底座下的红光冲了出来,形成数丈高的火柱......
原来这些鼎炉下方的基座下,也是和火洞一样的火焰。
而那导致鼎炉歪倒的罪魁祸首,是一辆沉重的金属矿车。
邵飞带着楚非绯连着几个纵跃,远离了那处才停了下来,杜子淇这时也赶了过来,一把将楚非绯从邵飞的怀里拉了出来,喘着气连连打量:“你没事吧?有没有哪伤着?”
楚非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木然地摇摇头。
“唉,傻丫头,你还是跟着我吧,把你放哪都让人不放心。”杜子淇叹了口气,拉起楚非绯的手,扯着她就走。
楚非绯回过神来,什么叫我傻,分明就是你这个灾星,跟你在一起,总是祸事不断......
嗯?好像以前这样骂过某人......楚非绯的目光落在杜子淇的侧影上,沉默了。
杜子淇将楚非绯扯到了大厅的边缘,才放了手,打量了一眼后面一直跟着的邵飞。
“你说话他是不是都会听?”
“嗯。”楚非绯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不知道神思又飞到了哪里,眼神有些飘忽。
“叫他帮忙,按我说的做。”杜子淇说完,就要继续爬上那铁链,忽觉小丫头没有回答,扭头看去。
却见小丫头一脸深思地看着他,那表情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
(ps:最近在改那两本老书,很想死,恨不得干脆这本书不要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太败家了
杜子淇虽然现在很赶时间,但是看到小丫头这表情,也忍不住笑了,回过身来,捧着小丫头的脸揉了揉:“喂,小老太婆,皱纹都出来了。”
“放手。”楚非绯恼怒地打掉杜子淇的手,嗯?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这才对嘛。”看到小丫头又露出傻傻的样子,杜子淇笑了笑:“我说怎么做,你传话给那家伙,现在赶时间,一会再跟你解释啊。“
楚非绯不及回答,杜子淇便又纵身爬上了铁链,一边大声道:“东南参柳。”
哈?什么东西?楚非绯莫名其妙,转向邵飞:“你听懂了吗?”
邵飞眸光微闪,嗯。
哈?楚非绯顿时觉得自己确实是最笨的那个,闷闷地道:“那你就去帮忙吧。”
只见邵飞在地上走了几步,似乎找了找方位,便也顺着一条铁链爬了上去。
虽然有火洞作为光源,但是穹顶因为过高,还是处在黑暗中的,楚非绯目力不及,只能看到两个人影在上方忙着什么,整个穹顶下垂的铁链,都是哗啦乱响,抖动起来。
这时又是一声巨响,楚非绯惊跳地连忙回身看去,却原来是一个鼎炉的炉盖被其上悬着的铁链吊起,炉盖荡开,撞到了另一侧的鼎炉,发出了巨响。
难道真的要......楚非绯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中南炎黄。”这时杜子淇的声音又传来。
铰链拉着什么重物咯吱作响,楚非绯仰着脸脖子发酸,也没看到那声音从何传来。
却忽又听到一阵哗啦巨响,一堆金灿灿的东西从天而降,倒入了那已经开盖的鼎炉,随即那炉盖被铁链牵引着重新盖上。
那......那是金子吧......楚非绯捂着心口,目测至少有一吨啊......
与此同时,另一侧也有炉鼎被打开,这一次从天而降的是红彤彤的红宝石原矿,哗啦啦地不断落下。比刚才那金子的数量,还要多上几倍。
败家,太败家了啊,楚非绯咬着唇。为什么除了邵飞外,这世上还有一个懂炼金的?而这个人偏偏又不受她的控制,她根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已经有十几个炉鼎被打开来,并投入了原矿。
楚非绯闭了闭眼。心里祈祷杜子淇最好还给她留了一半,大不了到时就算这用掉的这一部分,是属于巫族的那份吧,反正邵飞也参与了不是吗?
楚非绯闭着眼在心里拼命安慰着自己受伤的心灵,却在此时突然感到脚底有些冰冷,奇怪,这里现在烈焰熊熊,怎么会有冰冷的触感?
她连忙睁眼看去,却立时浑身僵住,连血液都快冰冻起来了。
一条蓝莹莹的怪蛇。正在她的脚下盘起,然后沿着她的小腿一圈圈缓缓往上攀爬,一直到了她的腰间才停了下来,竖起半截蛇身,蛇头立起,银色的蛇瞳紧紧地盯着楚非绯。
那怪蛇的所到之处,留下一片白色的霜迹,楚非绯打起颤来,不止是因为害怕,还因为真冷。那怪蛇就像是一条会动的冰柱,楚非绯觉得被紧紧缠住的双腿已经快失去知觉了。
“杜子淇!邵飞!”被这种怪异的蛇瞳盯着,楚非绯也不敢大声叫喊,只小声叫着。
在高空的两人自然听不到。而整个大厅里,也被鼎炉的各种声响所充满,连杜子淇大声的指示,都听不太清了。
“别动,如果你不想死的话。”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楚非绯的身后响起,让她的后背泛起了一层寒栗。
“你。你是谁?”楚非绯大惊,在这种巫族的地下禁地,居然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他是怎么进来的?他又是怎么通过巫族那层层筛选的甬道的?
身后的声音“嘎嘎”地笑了几声,说不出的怪异:“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让他们停下来。”
他们?停下来?楚非绯看向高空中忙碌的两人,显然他们还没有发现,已经有外敌入侵。
“快点!”身后的那声音催促了一声,前方那条怪蛇配合地一张大口,吐出两条乌黑的蛇信。
果然是怪物,连蛇信都比寻常蛇多一条,而且还是乌黑色,不用想也知道这怪蛇一定剧毒。
楚非绯僵着身子,放大了音量:“杜子淇,救命啊!”
她的声音,被这繁忙的鼎炉发出的噪音掩盖。
“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听话了。”身后那沙哑的声音冷哼一声。
楚非绯心惊地看到,面前的那条怪蛇突然后退了一些,然后猛然张开大口,朝她咬了下来。
“啊~~~”楚非绯拼了命地尖叫起来。
杜子淇正在将最后一剂原料投入鼎炉,却不想突然听到了小丫头的尖叫声。
他急忙松手沿着铁链滑了下来,另一侧的邵飞已经一个飞身跃下,来到了楚非绯身前。
楚非绯此刻被一条蓝莹莹的怪蛇缠了半身,小脸煞白,又因为被那银色的蛇瞳盯着,一动也不敢动。
见到邵飞到了,也只敢微微动了动嘴唇:“救我!”
杜子淇没有邵飞的轻功,这样的高度只能借着铁链滑下来,反而是晚到了一步。见到楚非绯被怪蛇缠住,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却被邵飞横起胳膊拦住。
楚非绯颤声道:“还,还有一个,在我后面。”
一阵“嘎嘎”的哑笑从楚非绯的身后传出,然后一个瘦高的身影,从楚非绯身后的阴影里步了出来。
全身都裹在一件暗色的连帽斗篷中,看不清长相,他的双手手指细长,却干瘦,皮肤是一种不正常的惨白。
杜子淇冷冷地盯着那人:“你想要怎么样?先放开她。”
“我要你们停止这无聊的举动。”那人的声音沙哑,像是嗓子受过伤。
“好,你先放开她。”杜子淇干脆地道。楚非绯的小脸已经发青,她身上的黑衣,已经因为那怪蛇结了霜,此刻,那白霜已经快蔓延到她的胸际。
那人“嘎嘎”地笑了两声:“放开?可以,不过你要先替我做一件事。”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重逾性命
“随便什么,你先让那该死的蛇放开她!”杜子淇的目光落在小丫头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的唇上,心中大痛,恨不得以身相替,此刻哪里还能想到什么策略,什么手段。
只恨不得让那怪人立时放了小丫头,不管这怪人开什么条件,他都答应,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邵飞脸色凝肃,目注那蓝莹莹的怪蛇,血红的眸光微闪,手指微微抬起,却又踌躇地放下。
杜子淇此时踏前一步,急声道:“不管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快些放了她,她要受不住了。”
那怪蛇不知道是什么邪门的品种,居然这样冰寒,小丫头的衣服上的霜迹已经快蔓延到心脏部位,若是再迟一些,就可能心脏停跳了。
“放心,她既是灵虫的主人,没那么容易死。”那人阴阴地狞笑了一声:“不过你要是再磨磨蹭蹭,我可就不保证了。”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杜子淇忍耐不住地吼道,那怪蛇与小丫头面对面地近在咫尺,他实在是不敢冒然出手,但是这样眼睁睁看着小丫头冷得抖成一团,却又僵着一动也不敢动,他更是难以忍受。
“我要你把那条神龙引出来。”怪人沙哑的声音像是石头在粗砂砾上划过:“别急着否认,你和那条大龙在水里对峙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怎么样?只要你能引来神龙,我就放了这个小丫头。”
楚非绯虽然冷得快昏过去,此时也不禁瞪大了眼睛,神龙?还真有?还对峙?怪不得这家伙身上这么湿,竟然是去水里招惹怪兽了?
“没问题,你先放开她。”杜子淇不假思索地道。
怪人低沉地笑了两声:“别这么急着答应,那条大龙狡猾着呢,断不肯轻易出来,你先想办法将它引出来再说吧。”
杜子淇顾不上与那怪人争辩,只焦心地看着楚非绯:“非绯。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没事......”楚非绯一张嘴牙齿就发出了打颤的磕击声:“别,别去,不。不就是一条冰,冰棍蛇么。”
楚非绯强自在脸上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引神龙要是那么容易,这怪人为何不自己做,一定是极危险的,刚才杜大哥身上还有血腥气。肯定是和那怪兽对峙时受伤了。
楚非绯虽然怕死惜命,但也不是那种会拿别人的性命为自己求生的人,何况,眼前这人,她也不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看到小丫头强撑着在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杜子淇再也忍不住,就要上前将那该死的蛇揪下来。
邵飞却抬臂拦住了杜子淇,目光直望进楚非绯的眼里。
答应他,邵飞的思感一波波传来,楚非绯必须凝聚起所有的精神。才能继续思考,而不是被邵飞的思感左右。
见鬼了,不是她在控制邵飞吗?难道邵飞还可以反控?楚非绯看向邵飞。
邵飞的脸色严肃,一向温驯的目光,此刻也带了几许冷酷。
答应他,不然你会死,邵飞的思感继续传来。
楚非绯努力抵抗着那如水波涌来的思感的影响,看样子这是野兽的能力太强大,而驱兽师的能力太弱而造成的副作用啊,如今她要是被邵飞抢了主位。那才是乌龙搞笑了。
楚非绯的倔强之心一起,便没有什么能让她屈服,她冷冷地瞪向邵飞,闭嘴。
邵飞的脸色骤然苍白。身体微微佝偻了一下,再抬起头时,嘴角已经带了血迹。
楚非绯有些歉然,她只是不想被邵飞影响而已,她也不是有意要惩罚他。张守逸说过,驱兽师对野兽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如果野兽试图反抗,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神碎身死。
“你让开!”杜子淇不耐地对邵飞道。
邵飞扭头看着杜子淇,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杜子淇知道邵飞在巫族是颇有身份的人,而且现在又被小丫头所控制,他这时这样坚持,必然有他的理由。
“为何拦我?你知道这蛇的来历?你知道他是谁?”杜子淇皱眉道。
邵飞沉默,只是看向楚非绯,请你,答应他,这怪蛇会吸人的精魂,你撑不了多久的。
楚非绯悚然一惊,怪不得这蛇的蛇瞳怪异,又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而她确实也觉得脑子有时会有一瞬的糊涂,却原来是吸人精魂吗?想到这里,楚非绯连忙把眼闭上。
“怎么?难以决断?我还以为这小丫头是你的心上人,原来也不过如此。”怪人喋喋地冷笑:“什么山盟海誓,也抵不过自己的性命重要,是不是?”
杜子淇隐忍地道:“不,你错了,她的安危重于我的性命,只是我没有办法引来那东西,之前,是它自己找到我的。”
她的安危重于我的性命......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却让楚非绯心头巨震,忍不住睁开眼看向杜子淇。
虽然以前的杜子淇嘴里永远都是嘲讽,嘴角总是挂着冷笑,他看她的眼神深沉难懂,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他总是一有机会就对她动手动脚,半点男女避嫌的意思也无,逼迫她,威胁她,坏事做尽,但也是他,在异境那种朝不能保夕的地方,对她不离不弃,甚至为了给她找药,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以前的种种,楚非绯还能骗自己,骗自己说杜子淇只不过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权势也好,金钱也好,他一定别有用心。
那么当如今杜子淇一字字说出这句话时,楚非绯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她的安危重于我的性命”
楚非绯的眼眶潮湿,他其实一直都在身体力行这句话,只不过他从来不说,而她也拒绝去深想罢了。
“傻瓜。”她抖着唇,无声地道。
“既然如此,我便只好用这个小丫头了。”怪人阴阳怪气地叹了口气。
“你要做什么?”杜子淇咬着牙道。
“唉,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身上的血脉已经稀薄,但她到底是那位的后人,这身血,总还是有点用的吧,说不得,就只能将她的血放上一半,看看能不能将那大龙,引出来吧!”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用我的血
“你敢!”杜子淇目眦欲裂。頂點小說,
“呵,与其做这种无谓的威胁,还是想想,怎么将神龙引出来吧。我这条蛇儿,本就极喜欢这小丫头,要是一个忍耐不住......”怪人嘎嘎地笑了两声,便闭嘴不言。
楚非绯急急地看向杜子淇,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我的血。”
怪人微微一愣:“嗯?”
“用我的血,也许管用。”杜子淇重复地道。
“为何?难道你也是那人的后人?”怪人惊异万分。
“什么那人,后人的!如果血能把神龙引来,那么我的血应该也可以!”杜子淇不耐地吼道:“快点让你那该死的蛇放开她!”
在杜子淇看来,如果小丫头的血含有某种能量,能引起神龙的兴趣,那么他的血里的能量应该更强大,就算不是什么那人的后人,应该也会让神龙更感兴趣。
而且就刚才他与神龙的交流来看,那条神龙似乎对他确实也表现出了某种意义上的兴趣,那么用他的血,也许真的能引来神龙。
就算引不来,难道让这该死的怪人用非绯的血吗?怎么可能!
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待有了机会,他一定将那条死蛇剁成肉泥,然后再将这个敢威胁他的家伙,挫骨扬灰!
怪人原地踱了几步,似乎在想杜子淇的话是否可行,只听到含糊不清的呓语传了过来:“他既然能破开门禁......说不定......血里也有些名堂......”
杜子淇在一旁看着小丫头的可怜样子,忍得肌肉都发颤。偏偏那怪人还在磨磨蹭蹭地呓语,忍不住暴吼一声:“快点放开她!”
怪人被从沉思中惊醒,有些惊诧地看了眼几乎暴走的杜子淇,如果不是邵飞拦着他的话,杜子淇大概已经冲上来了。
怪人喋喋地阴笑:“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好吧,便姑且用你的血试试吧。”
说完便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得发蓝的细颈胖肚瓶子来,那瓶子看上去挺精致,瓶身上还有金色的纹路。看上去倒像是某种符咒。瓶塞是一个金色的椎体,与瓶身用一根金链子链接。
只见那怪人将瓶塞抜开,然后对杜子淇道:“将你的手给我。”
杜子淇忍着不耐,伸出了右手。那怪人用冰凉干瘦的手指抓住了杜子淇的右手中指。然后将那细嘴瓶子的瓶口。对到杜子淇的中指上,便抬起头,阴笑着看着杜子淇。
此刻离得近了。杜子淇才看到这怪人的一张脸,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别开眼去。
怪不得这人要戴着帽兜,原来此人的脸上从左眼角一直到下颚,竟然有一条狰狞异常的伤疤,却又不像是刀伤,那伤疤颜色通红,凸凹不平,猛一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鲜红的大蜈蚣趴在那里。
怪人冷哼了一声,杜子淇只觉得指尖骤然一痛,猛地将手抽了回来:“什么鬼东西?”
那怪人也未阻止他,只是将那瓶子盖上瓶塞后,拿在手里微微晃了晃,然后便闭目凝思起来。
杜子淇此时再看自己的指尖,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锥形破口,因为太过细小,血液刚涌出来就凝结了,在那里形成一个鲜红的血点。难道这瓶子里竟然有什么虫子,会咬人?
“你身上?”这时那怪人突然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杜子淇,然后右手急伸,抓住了杜子淇的腕脉。
杜子淇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心中暗暗心惊,原来这个怪人的武功竟然也不弱,至少要比他这个半吊子要强上很多,要是真动起手来,单凭武力,别说那条怪蛇,就是这个怪人,他也打不过。
杜子淇有些丧气,如果他现在有武器该有多好,哪怕是个迷你型的,只要一枪,别管他是什么高手还是怪兽,立刻就成渣渣了。
“竟然是易容蛊?”怪人惊异地道。
杜子淇微微一惊,飞速地看了眼楚非绯,见这小丫头只是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似乎并没有听清这怪人在说什么,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他还没想好怎么用真实身份面对这小丫头,而且他这样改容易貌地在她面前混了这么久,还不知她会不会因此生气......
杜子淇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刚才算是验血了吗?结果如何?”
怪人低哑地笑了一声:“能不能引来神龙,不好说,不过你这小子,倒也是个修炼蛊术的奇才。”
蛊术?杜子淇心中一动:“你是南疆的人?你知不知道你们南疆的小王子和我们是好朋友?”
怪人冷嗤了一声:“什么南疆,和我可没什么关系。至于那个什么小王子,呵呵,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楚非绯这时打着战道:“杜,杜大哥,他一定就是那个南疆的叛徒。”
南疆的叛徒?那岂不是曾经刺杀小丫头的人。杜子淇心里一沉,那此人得到神龙后,是否还会放过小丫头?
怪人似乎料到了杜子淇心中所想,冷嗤道:“我对这小丫头没兴趣,之前出手,也不过是受人所托,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得到神龙,而你们若是能帮助我,我金康向蛊神起誓,事后一定会放你们离开。”
原来这个人叫金康,杜子淇看了眼小丫头道:“好,我们帮你,你先将她放开。”
怪人沉吟了一下,轻轻拍了拍手,那条蓝莹莹的怪蛇似乎有些不情不愿,晃动着蛇身,却并不下来。
怪人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乖蛇儿,这个小丫头是个经不起玩的,你再缠下去,她可能就死了,还是等回去后,我给你找些身强力壮的,你想怎么缠,想怎么吃都行,可好?”
怪蛇仍是有些不愿,那怪人只好从袖中掏出一只细小的竹片来,含在口中吹奏起来,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成调子。楚非绯觉得那怪蛇的银色蛇瞳,似乎暗淡了下去,接着它就缓缓地爬下了她的身体,向黑暗中游去。
杜子淇一见那怪蛇离开,就冲了上来,急急地将小丫头搂在怀里:“你怎么样?非绯,非绯?”一面迅速解开衣襟,将小丫头泛着白霜的手塞心窝处,一面不停地搓着她的后背。“好点没有,好点没有?”
楚非绯的脸颊贴着那滚烫的胸膛,身体一点点地回暖,而那热度,似乎透过皮肤,将她的心也一点点地烫热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金七长老
小丫头的身体冷得像块冰块,骤然接触到火热的身体,杜子淇自己也是被激得嘶了一声,却将她搂得更紧。
邵飞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时目光留意一下那一直在原地踱步沉思的金康。
片刻之后,金康停止了踱步:“走吧。”见另外三人没有理他,又冷笑道:“你们当知道,想要拿捏你们我有的是办法,不想吃苦头的话,就乖乖地上路吧。”
楚非绯皱皱眉,她还记得张守逸说过,这个南疆的叛徒蛊术极高,这世上仅有几个人能对付,又想起他曾经搞出来的黑暗禁术,深知金康的威胁并没有夸大。
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寻找机会,楚非绯在心里暗叹一声,趴在杜子淇的胸前轻声道:“杜大哥,你可想到对付他的办法?”
杜子淇却没说话,只是抚着她肩膀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这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呢?楚非绯莫名地抬起头,却看到杜子淇沉沉的目光,正凝视着她,见她望过来,便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有我。
又是一贯的大包大揽,只是这次楚非绯却没有产生反感,心里反而泛起一阵酸楚。当初木大哥重伤之际,也是传了这两个字给她,有我,有我,他们都喜欢将所有的担子都揽到自己的肩上,殊不知,她楚非绯从来就不是需要护在身后的花朵,有的时候,她的牙更利,她的爪子更锐。
“能走吗?”杜子淇弯腰摸了摸小丫头的腿,还是有些冰凉:“我背你。”不及小丫头拒绝,杜子淇便将小丫头背了起来。
楚非绯僵得太久,腿确实也没缓过来,反正被杜子淇背也不是第一次了,便默默地趴在了杜子淇的背上。
“别怕,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的。”感到那轻薄的身子。软软地贴上了自己的后背,杜子淇压着满腔的自责低声道。
楚非绯知道他说的是,她被怪蛇缠住的事,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杜子淇微微一震。本来心中一直闷痛不已,此刻却又因为小丫头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生出一些喜来。她知道?她是在说她信任他吗?她这是在逐渐接受他吗?这小丫头从来都没这么温顺过,这是在说她的心里也逐渐有了他吗?
这个念头从杜子淇的心里泛起,便怎么也止不住。恨不得立刻就抓着小丫头问清楚,她是不是对他也有了感觉?她是不是也有一丝丝喜欢上他了。还好他还意识到现在的时机不对,便只能强压着内心的翻涌,一步步跟着那怪人金康,缓步前行。
他们所走的路,就是杜子淇之前破出来的通道,出了那黑石大厅后,一路上都是灰白色的残垣断壁,显然杜子淇这一路走得相当的暴力,简直是遇门破门。遇墙拆墙。
通道全是碎石,极为难行,金康似乎腿脚不甚灵便,走得也极慢,而杜子淇等人,当然更不着急。
“杜大哥,这石壁那样坚实,你是怎么打破的?”楚非绯还记得邵飞一拳打到石壁上,手指骨节都错了位,但石壁却巍然不动。邵飞的武功自然比杜子淇强了很多。连邵飞都做不到的事,杜子淇又是怎么做到的?
杜子淇眸光微闪,这里的石壁,显然是只对能量有反应。而他血液里的能量过大的话,就会让这些石壁不能承受,自然就会破碎,不过这话,他却是不能直白地说出来,只得支吾地道:“碰巧我遇到的那几个石壁。也没那么结实。”
......
楚非绯默默不语,这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她的?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们那一族古怪的给心爱的人下印的风俗,崔先生讲天佑风土人情时,从来都没提到过,难道这人,竟然不是天佑的人吗?
杜子淇破出的通道,是缓慢上行的,楚非绯的目光落到走在前面的那个怪人金康的身上,忽然想起之前杜子淇与金康对话中的疑点来:“杜大哥,你说南疆的小王子,和我们是好朋友?是指谁?”
杜子淇脚步微微一顿,糟糕,他好像把张守逸那厮的身份暴露了。正在杜子淇拼命想用急智将这谎圆过去的时候,楚非绯又慢慢地道:“是张虫子吧?南疆的小王子,就是指他吧?”
杜子淇不得不低声“嗯”了一声,小丫头看上去挺蠢,有时候又很敏锐,想骗过她不太容易,他还是不要引火上身了。又想起张守逸曾经说过的婚约的事,心里又是一阵忐忑,如今小丫头知道了张守逸就是南疆的小王子,会不会也想起有这么一个多年前的婚约?
背上的楚非绯却沉默了,过了一会,才对着前面的怪人扬声道:“喂,金康,你说南疆的小王子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
那怪人回过身来,冷哼一声:“金康是你这小丫头叫的?要论南疆的规矩,就算你是未来的女圣,也要尊尊敬敬地唤一声,七长老。”
楚非绯奇道:“女圣是什么?”又道:“你不是说南疆和你没关系?”
金康恼怒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继续前行了。
楚非绯撇撇嘴,在杜子淇耳边小声道:“张虫子大概有麻烦了,之前张虫子曾经说过,这金康被几个高手缠着,脱不开身,才没继续找咱们的麻烦。如今他这么闲,看样子是想法子摆脱了那几个高手,我估计,张虫子这时出事,八成就是他为了调开那几个高手,故意搞出来的。”
杜子淇心里暗暗点头,小丫头说的有理,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没人能治得了这家伙了?
楚非绯这时又扬声道:“七长老,能问你个问题不?”楚非绯的声音本就是极悦耳好听的,这一声脆生生的七长老,倒是让金康听在耳里,舒服在心里。
便回身冷哼道:“要问什么?”
“这里地处山腹,我们几个都是被野兽追得无路可逃,才误入矿洞深处,误打误撞地进了这里,七长老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楚非绯一脸好奇地问道。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一石二鸟
金康阴冷的目光从那三个年轻人的面上掠过,在邵飞的面上停了停,不答反问道:“他是何人?”
邵飞身上的斗篷已经被楚非绯之前糟蹋得不剩下什么了,此时只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衣,倒是没有什么身份特征。而且他此刻眼睛血红,额头又缠着黑布绷带,若是有人以前见过邵飞温润如玉的样子,现在怕也是认不出来了。
楚非绯眨眨眼:“他啊,我表哥。嗯,他脑袋有些问题,不大说话的。”
邵飞面无表情地看着楚非绯,楚非绯心虚地转开了眼。
“表哥?”金康看上去似乎不大相信。
“啊,我以前在相府的时候认下的,这次和我一起来晋州,说是想见见世面。”楚非绯信口开河地道。这金康显然知道自己就是邵非绯,想来也知道一些自己的底细,说自己是做丫鬟时认了一个表哥,他总挑不出错来了吧。
金康将信将疑:“他的眼睛怎么回事?”
“那个,嗯,进山腹后吃了一种有毒的蘑菇,好像中了毒,就那样了。”楚非绯继续编:“还好,那毒只上了眼睛,不过脑子好像也不太好使了。”
为了防止金康继续追问,楚非绯连忙道:“七长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找到矿洞来的?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神龙?”
金康冷笑一声,继续前行:“神龙的传说由来已久,也不是什么秘密。至于我怎么找来的,嘎嘎”金康又发出了一声难听的笑声:“要不是东乌的那帮子乌合之众搞出事来,我还真一时发现不了。”
楚非绯觉得邵飞的情绪剧烈波动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邵飞的面上隐现怒色,忙用眼神安抚他,别急,让我先套套话。
邵飞目注楚非绯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七长老。你是说野兽暴乱吗?”楚非绯用天真的声音道。
这条破出来的路,虽是直线,距离也不算短,而且又极为难行。那金康本不欲理睬楚非绯,但是楚非绯那脆生生的七长老,不知触到了他的哪根神经,让他竟然在被楚非绯纠缠了一会后,有问有答起来。
“要不是我破了金脉。泄了金气,你以为就凭他们断了传承的寻金术,又能发现得了什么金脉!”金康不无得意地道。
“喔,好厉害的样子。”楚非绯夸张地惊叹。
杜子淇有些黑线,小丫头真是骗死人不偿命,那金康堂堂一个南疆高手,竟然被这小丫头一脸天真地引得有问必答。
“咱们南疆虽然势力一直不如巫族势大,但是传承却一直没断,而那东乌神教如今也不过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还想依附北漠。妄图重兴大业,在我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金康不屑地道。
楚非绯不禁回头看了眼邵飞,却见邵飞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注视着楚非绯的眼,他是不是利用东乌神教?
楚非绯心中有些同情,如今的情形看,必然是利用了,只不过邵飞大概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这么说来。那什么东乌神教,只不过是替七长老开路的小卒子罢了。”楚非绯有意地吹捧道。
金康得意地喋喋一笑:“倒也不尽然,巫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确实也做出过几件惊天动地的事来,这神龙毕竟是他们本族的秘密,若是没有那个什么左廷卫选了极难开采的山金,又在这里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的话,我要想找到此处,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
“你是说。那个什么左廷卫早就知道这里有神龙?”楚非绯惊异地道。
“那个小子,倒也是个人物,只可惜胸无大志,不能成大器,不然要是他直接夺了教主之位,这东乌神教说不定还真能成一成气候。”金康公正地评价道。
楚非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邵飞,原来你早就知道啊?
没有,我只是怀疑,邵飞的眼神带着些无辜。
我不准你做什么教主。楚非绯趁机下令,要让东乌神教做大,她还有什么搞头?那种没事将黄金珠宝融了玩的传承,彻底断了才好。
嗯,邵飞毫不犹豫地答应。
楚非绯满意地一笑,又奉承金康道:“说起来还是七长老运气好,有上天相助,要不是淇水改道,那什么神教的人也没办法在这里淘金。自然也就发现不了这处秘密了。”
金康被楚非绯奉承得高兴,哈哈大笑道:“什么上天相助,你以为这淇水改道是老天的意思吗?哈哈哈,那是本长老的意思!”
楚非绯大吃一惊:“怎么讲?”
金康此时心情极好,便忍不住将自己的得意之举,大声说了出来:“是本长老透漏给北漠的黎王子杰,告诉他这淇水之下埋有重金,那黎王子杰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便派人炸了大堤,让淇水穿城而过。这才有了如今的什么淇水改道,哈哈哈,此举一则重伤了天佑的国力民心,二让黎王子杰获得了重兴北漠的资本,将来继续给天佑添堵,本长老的这个计策,真是一石二鸟,妙不可言啊!”
楚非绯听得浑身冰凉,竟然有人如此丧心病狂,为了区区的黄金,竟然不惜炸毁堤坝,淹没万里良田,死伤无数,更令数万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楚非绯到了此刻,便是强笑也再说不出奉承的话来,只是咬着牙道:“那黎王子杰,真正该死!”这个金康更加该死!
金康正在志得意满,没有留意到楚非绯难看的脸色,哈哈笑道:“那个黎王子杰,确实是个人物,要不是本长老无心世俗,倒是可以助他一助,若是他能登坐北漠金帐,何愁天佑不灭。”
楚非绯缓了缓口气,又道:“七长老为何对天佑耿耿于怀?”
金康猛然停住了脚步,回头阴冷地盯向楚非绯:“你真想知道?”
楚非绯微微一惊,却咬着牙直视那金长老:“是。”
金康仰天沙哑地大笑几声,猛然揭掉了自己的帽兜......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为什么不
金康的脸,杜子淇之前曾窥到过一点,对他那条狰狞可怖的疤痕尚且记忆犹新,可是此刻当金康彻底揭掉帽兜时,就连杜子淇也不禁吃了一惊,后退了一步。∮,
原来之前他看到的,只是冰山的一角,这金康的左脸不但有一条可怖的疤痕,他的左眼也早就不知所踪,现在留在眼眶里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竟然还在蠕动。唯一的一只完好的右眼,却没有眼皮,偌大的眼球不牢靠地嵌在眼眶里,仿佛眼睛一转,眼珠就能掉下来似的。
剩余的其他五官倒也算正常,只不过异常的苍白削瘦,颧骨高耸,脸颊深陷,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活骷髅罢了。
楚非绯早已低呼一声,捂上了眼睛,这种面容,看了一定会做噩梦的。
这时,楚非绯感到了邵飞的思感:别怕,这是以身饲蛊,那东西离不了他的。
听到说那东西离不了金康,楚非绯才勉强自己抬起眼,却仍是不敢去看他的脸,只看着他的脖子以下部分道:“你,你怎么搞成这样?”
金康发出一阵低哑的笑声,像是什么掐住了他的喉咙,嘶哑地从缝隙里喘着气息:“我这样,还不是拜天佑的皇帝所赐,哦,我说的是老皇帝,死了的那个,老子不是东西,儿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不扳倒天佑的江山,我金康就算以身饲蛊,也在所不惜。”
“你与天佑皇帝的恩怨,又与百姓何干。你这么本事,为何不去杀了皇帝报仇?”楚非绯忍不住道。
“为什么......”金康缓缓地放下自己的帽兜,将那张可怖的脸,重新遮掩起来:“因为咱们圣域不能伤害天佑的皇族,这是几百年前传下的铁律,就算是我......也不能违背。”
咦,这倒是奇怪的规矩,楚非绯皱皱眉:“南疆和天佑不是一直在开战吗?”
金康冷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前行:“开战?这算哪门子开战,不过是逗着那小皇帝玩罢了。小花她气不过。又不能杀了如今的皇帝替她姐妹报仇,便用这种方法,让那小皇帝寝食不安。”
“小花又是谁?”楚非绯好奇地问道。
金康有些无语地转身:“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楚非绯眨眨眼:“你们南疆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我们南疆?哼。”金康恼怒地一甩袖子:“罢了。反正圣域的事与我再无关系。就算他们找来个蠢货做女圣。又与我何干。”
“什么女圣?喂,你说的蠢货不会是在说我吧?”楚非绯嚷嚷起来。
好在此时,这极难走的通道已经到了尽头。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方池子,一样的灰白色的石壁将四周隔成一个灰色的大殿,池水泛着微光,望不到底。
这池子并不算大,至少放一条神龙是不够的,想来下面还有水道与外面相连。
杜子淇在池边将楚非绯放了下来,扶着她坐下,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她。
一旁的邵飞看她的眼神,也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楚非绯莫名其妙:“干什么?”
“你......和南疆......”杜子淇筹措着措辞。
“我和南疆没关系!”楚非绯斩钉截铁地道。
“你和那个张守逸......”
“我和张虫子也没关系!”顿了顿,楚非绯又补充道:“嗯......不过有个约定。”她指的是她用血喂养灵儿,张守逸帮她治疗木大哥,的这个约定。
杜子淇听在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心中一凉,原来她也知道婚约的事。
“什么约定?”但杜子淇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楚非绯眼睛转了转,木大哥的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皇帝还弄了个假的在皇宫里冒充着呢,她总不好太不给皇帝面子。
便支吾道:“没什么,不重要,我自己的私事。”
杜子淇的心脏骤然紧缩,一时觉得呼吸都不畅了,沉默片刻:“那你......会遵守那个约定吗?”
楚非绯奇怪地道:“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这四个字犹如闷雷,在杜子淇的耳边轰响。
如果上一刻,他还在因为小丫头的态度而云里雾里地沾沾自喜的话,这一刻,他已经被彻底打进了深渊。
杜子淇嘴里一阵发苦,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那金康已经在水里洒了一些药粉,然后又递了把黑柄的匕首过来:“开始吧。”
杜子淇死死地盯着楚非绯,并不理会。
金康冷哼一声,直接抓起了杜子淇的手,手起刀落,就往他的腕脉划去。
楚非绯叫起来:“等等!”
金康停住了手,冷笑道:“这时候再后悔,晚了。”
楚非绯有些焦急地看着杜子淇,就这么真的放血?这腕脉是那么好划的吗,万一血止不住怎么办?万一失血过多怎么办?
杜子淇嘴角浮起一丝淡笑,那笑容却带了丝凄绝的味道。
楚非绯心惊地看着杜子淇看也看地接过那匕首,噙着冷笑,往自己的腕脉狠狠地划去。
“杜子淇,你疯了!”楚非绯猛扑了上去,用尽全身气力推开杜子淇持刀的左手,但已然迟了,杜子淇下手太狠,那刀尖已经在手腕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既然要遵守约定,还管我做什么。”杜子淇急伸手揽住了险些收势不住,跌进水里的小丫头,口中却无限凄苦地道。
我遵守约定,与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此刻楚非绯顾不上杜子淇的胡言乱语,只急急用手捂住那血如泉涌的伤口:“怎么办,怎么办,伤口这么深,有没有伤到经脉?”
殷红的鲜血一滴滴落入池水中,在那灰色的水面上荡起一圈涟漪,便如被吞噬了一般,无影无踪。
杜子淇此时满脑子都是楚非绯打算遵守婚约的话,心里一阵苦,一阵痛,反而觉得那手腕传来的剧痛是种痛快,有心想将这狼心狗肺的小丫头推开,但是揽着她的手,却像是石化了一般。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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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见那血止也止不住地往出涌,心中大急,急急忙忙地想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条来,这时,一旁的邵飞递过来一块黑布,今天他的这件斗篷,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楚非绯不及说谢谢,连忙接了过来,匆忙地缠在伤处,然后再用手紧紧地捂着,方抬起头看向杜子淇,口中焦急地问:“你怎么样?”
杜子淇看着小丫头那因为着急已经鼻尖冒汗的小脸,心中的怨气先散了一半,但又咽不下那口气,冷着脸道:“你都要嫁人了,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这话说得好酸,杜子淇说完自己都觉得没脸,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就要解开那绑带。
楚非绯连忙拦着:“诶诶,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你的血啊,这血不要钱啊。”
杜子淇冷着的脸差点破功,这死丫头算是掉进钱眼里了,她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对了还有那个情人陆坤嘛,但她怎么又要遵守约定嫁给张守逸?想到那同样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陆坤,杜子淇甚至生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同情。
这边闹得热闹,金康却并不理会,就连杜子淇的手腕被包扎止血,他也并未阻止,只是紧紧地望着池水的尽头,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见杜子淇三番两次地要将那包扎好的绑带解掉,拦都拦不住,楚非绯也恼了:“你今天发什么疯!”
杜子淇心中一苦,他发什么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他就是心里闷得难受,闷得生疼,看不见摸不着地,沉甸甸凉冰冰地拥堵在那里,他吐不出来,也排解不开,他觉得在这么忍下去,就会生生闷死了自己。
“张守逸那厮有什么好!”杜子淇终于忍不住。对着楚非绯吼了出来:“一个玩虫子的小白脸,就算长得好看点,论手上功夫连我还不如!”
楚非绯张口结舌,这好端端地扯张虫子做什么?还有张守逸那张死人脸。哪里算得上小白脸了?晚上出去化点妆就会吓死人的好吧。
楚非绯有些啼笑皆非:“你胡说什么!”
杜子淇心里更闷:“哪怕你是要嫁给陆坤呢,至少那混蛋......”杜子淇咬咬牙,至少那混蛋还算是相貌,文才,武功都比较出色。和自己相比,虽然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算是个劲敌。
那张守逸,那张守逸有什么啊?除了一张脸比自己强外,除了身份是什么所谓的小王子外,除了百依百顺就会拍马屁以外,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他!!
“你说什么疯话!”楚非绯骇笑,嫁给陆大哥?那是兄长好吗?这真是越扯越远了,先是扯张守逸,现在又扯上陆坤?还有自己什么时候说要嫁人了?这家伙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什么时候中毒了吧?
楚非绯怀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金康,怀疑他不知不觉给杜子淇下了什么让人变傻的蛊。
杜子淇见楚非绯居然还有闲情东张西望,心中郁气更浓,猛地站了起来:“在这里等着真%¥#闷气,还不如下水将那什么鬼神龙揪出来!”说着竟然就要下水。
楚非绯惊吓得连忙一把拉住他:“杜子淇,你疯了,那神龙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一只水下的怪兽罢了,你这样前去,不是送死么?”
杜子淇咬着牙冷笑:“就算是死了。也与你无关!”
楚非绯脸色一白,声音不能自控地颤了起来:“杜子淇,你再说一遍!”
杜子淇此时也是心中有气,无处发泄。他又从未与人做过口角,更妄论对象是心思细密的女人,这句与你无关说出来,就没有考虑后果。只是见小丫头脸色发白,想必是气的,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再这么任由性子说下去。怕是会惹她更怒,便自己眼一闭,真的跳进了水里。
楚非绯大惊:“杜子淇!!”
灰色的水面,连水花都没有,就那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楚非绯心里冰凉,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了心窍,竟然也跟着跳了下去。
邵飞原本站在几步开外,也没想到这两个口角的情侣竟然会先后跳水,还一点征兆也没有,微楞一下,才一个箭步窜了上来,正要也跳下水,却被一旁的金康一把抓住,冷冷地道:“你一边待着,你下去也帮不上忙。”
邵飞血红色的眸光涌起怒色,骤然出手,只是他的手刚接触到金康的衣襟,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金康冷冷地丢了手,搓了搓手指上的粉末,微微摇头:“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好歹,我南疆护法的身,也是随便碰的?”
楚非绯陷入一种其妙的状态,她就这样悬浮在水中,不上不下,头顶是一片灰色的天顶,脚底是满目灰色的深渊,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她自跳下水的那一刻,就进行了穿越,穿到了一个灰色的无尽地带。
但是身体的触觉告诉她,她是处在某种冰凉的液体中,而且更让她惊异的是,她虽然屏住了呼吸,但是并没有任何憋闷的感觉,片刻后,她发现就算她没有刻意地去控制呼吸,她也是在自动闭气的,这可,真是古怪。
她在水中试图划动手脚,然后开始移动,她觉得自己在移动,其实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她实在无法判断自己到底移动了多远。
然后她才想起来,她是来干嘛来了。
楚非绯有些懊悔,她怎么会一时头脑发昏也跟着跳下来了?难道她也中了什么该死的,令人变傻的蛊?
她停了下来,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这里显然不是一般的水,至少比重比水大得多,目前看上去似乎对人体没有不良的影响,那么,杜子淇在哪里?
想到杜子淇比自己的体重更重,若是落了水,应该比自己沉得更深才对。
楚非绯在水里一个俯冲,掉头向下游去。
只是直划到她的手脚发酸,也没看到杜子淇的身影,也没有见到这池子的尽头......
楚非绯迟疑地停了下来,皱眉凝思,没有发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她的身后隐隐显现出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大荧幕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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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灰色突然如稀了水般的化开,犹如一层层迷雾层层淡去,一副场景显现出来。
黑水波浪滔天,浓重的雷云仿佛要压将下来,碾碎这水面上残存的生命。
一人一舟,红袍金甲,那女子面色沉重地望着水面上漂浮着的断桅残帆,曾经乌压压一片的千帆万舸过境,如今只剩下的寥寥数艘体型稍大的巨船,尚在黑涛暴雨中苦苦支撑。
“够了。”她喃喃地道。像是回应她的话,一道刺目的蛇形闪电重重地劈下,将一艘大船击得桅断,数层楼高的桅杆咔嚓着一路摧枯拉朽般地倒下,压塌了船楼,击碎了舵盘。巨船无法控制地旋转起来,船身开始倾斜,而离他们不远处,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跳水,跳水!”船上的人叫嚷着,金色的,暗红的,白色的,黑色的,各色门旗的教众混在一起,顾不上尊卑等级,推挤着,撕扯着,争先恐后地跳下水去。
黑色的漩涡逐渐扩大,像是水底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黑水,一个黑衣老者站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须发皆白,狂风撕扯着他苍白的头颅,他舞动着双手,试图大声吟唱咒语,一条大鱼突然从他身后的黑水中冒出,长着两条胡须的大嘴一吸,那老者便不见了踪影。
周围响起一片哭喊,撕心裂肺的声音,给这幕人间惨剧添加了一道沉重的背景音。
但是很快他们就顾不上再悲伤那老者的惨死,在水面上挣扎的人们很快发现他们无可避免地在向那道漩涡飘去。
“够了!”那女子猛然回身朝着身后浓重的迷雾大喊。
楚非绯呆呆地看着,就像看一副大荧幕的电影,只不过这荧幕接天接地,而她甚至能感到那冰冷刺骨的水汽。
面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淡去,然后另一幅画面显现出来,一座险山恶石的小岛上,一男两女鼎足而立。
那男子一身黑袍,却显得有些残破。一张脸阴沉似水,身上还有血迹。
两位女子都是妙龄年纪,一个红袍金甲,英姿飒飒。另一个身穿五色彩衣,美艳动人,只是脸上的神色不太愉快。
“事到如今,你还想如何?”黑袍男子阴冷地道:“斩尽杀绝吗?咱们巫族虽然损失惨重,你也当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真到了那一刻,咱们巫族就是拼尽最后一人,也要你天佑永世不宁!”
红袍金甲的女子不置可否地淡笑了一下,手里缓缓地摩挲着一支冰凉的笛子。
一旁的美艳女子清脆地笑了一声:“呦呦,手下败将还说什么大话,真当你们巫族是天神下凡了?别说这世上还有那避世的神之一族,就算没有他们,咱们南疆也见不得你们这种人装神弄鬼。”
黑袍人怒道:“守丹,这是巫族和天佑的恩怨,你总瞎掺和着做什么!你以为这样溜须拍马。就能得到什么好处,别做梦了,那神龙是结了契的,就算夏兰芷死了,你也别想染指神龙!”
美艳女子的脸色变了变,又浮起一层娇笑来:“什么神龙,与我圣域何干,那么大的家伙,我可没兴趣。”
黑袍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信那美艳女子的说辞。
那美艳女子又转向一旁神色淡淡的红袍金甲女子。娇笑道:“兰芷啊,我看这家伙黑不溜秋的着实讨厌,不如我帮你毒死他好不好?”
金甲女子将手中的笛子收回了袖中,手掌习惯性地按上了腰间的佩剑:“守丹。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拐弯抹角了,今日将你们约到这里来,也是想将此事做一个了断。”
金甲女子目注那黑袍人:“方教主,你们巫族的实力,我从未怀疑。此次能够大败巫族,是我夏兰芷侥幸,我心知肚明。”
又转向美艳不可方物的守丹道:“守圣主,这次平灭巫族,你也出了不少的力,想必不是为了和我夏兰芷交朋友,你想得到什么,不如也直说了吧。”
守丹的娇笑道:“说什么呢,我不就是看着夏妹妹顺眼,喜欢你嘛。”见夏兰芷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守丹笑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当然,事成之后,拿点报偿,也是应该的。”
“是什么?我天佑现在百废待兴,金银财宝,官职权势,想来守圣主也不放在眼里,至于那神龙,刚才方教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兰芷还真是费解,守圣主到底图个什么?”夏兰芷神色淡淡地望了眼远处平静的海水。天高水阔,海水湛蓝,半点也看不出那日风云惨烈的痕迹。
一旁的黑袍人阴阴地冷笑了几声:“图什么,不过是点残汤剩饭罢了。”
守丹大怒,一张明艳的俏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绿气,对面的黑袍人脸色微变,现出痛苦之色,随即手腕一翻,拉起衣袖,露出一只布满疤痕的手臂来,只见小臂处隆起了一处,像是什么东西钻进了皮肉,犹在蠕动不已。
黑袍人蹙着眉冷哼一声,手指在那隆起处一戳一划,一股乌黑粘稠的东西便喷了出来。
那似血非血的东西喷到空中,一见日光便化成屡屡黑烟,消失殆尽,空气中弥漫起一阵难闻的焦臭味。
夏兰芷掩鼻后退了半步。
黑袍人待自己小臂的那处伤处流出的血已经是鲜红色时,才冷冷地点了穴道,裹了伤处,阴冷地抬眼道:“雕虫小技。”
蛊虫被毁,饲主自然会受损伤,守丹脸色白了一白,随即又娇笑一声:“呦,听说巫族的教主有金刚不坏的大术,我这不是好奇想试试嘛。”
黑袍人沉着脸冷哼了一声:“南疆女圣出手的蛊虫,自然不是寻常物,你能在我不知不觉间下蛊,也算没有辱没你南疆女圣的名头,而我也毁了你的蛊虫,这一回合,便算是扯平了。”说完便不欲与守丹多费口舌,转向夏兰芷道:“南疆的事,我不关心,我只问你,如今将军将我找来,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天道不可违
夏兰芷手扶佩剑,清清淡淡的声音:“谈和。”
“谈和?”黑袍人似是不能相信,一直低沉阴冷的声音上扬起来,反而带出了一丝喜感。
一旁的守丹也吃了一惊,将夏兰芷拉到一边:“喂,你傻了,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你说什么谈和?”
夏兰芷淡淡地拂开守丹的手,转向黑袍人:“是的,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谈和。”
黑袍人到底是教众数十万计的巫族教主,最初的震惊过后,就平静下来,只紧紧地盯着夏兰芷:“条件?”
“方教主真是聪明人,自然是有条件的”,夏兰芷浮起一丝微笑,声音却凛然:“我要巫族从此退出中原,天佑境内,不得再出现巫族的教众,不然,别怪我心狠,要斩草除根。”
黑袍人面沉似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迸出。
“我巫族在中原千年的基业,你让我从此放弃?”他从牙缝中道:“将军是让我方自道成为巫族的千古罪人吗?”
夏兰芷轻嗤了一声:“千年基业,如今不也是化作了烟尘。”她伸出手,对着楚非绯的方向遥遥一指:“难道方教主还觉得现在有什么选择?”
楚非绯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想要后退半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移动,而那红袍金甲的夏兰芷,黑亮的目光就像是直直地盯在了她的脸上。
黑袍人阴冷地望了一眼湛蓝的海水,连连冷笑起来,只是那笑声到了最后,竟然带了些悲凉的味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巫族千年传承的圣物,竟然无人能用,倒让你这个小丫头占尽了便宜,最后还驱使我族的神龙,灭了我族的基业......哈哈哈......这便是大巫们说的神罚吗?哈哈哈......”
黑袍人仰天大笑。直笑得口角淌血,呛咳不已,但这似乎都不能阻止他继续笑下去,仿佛他要把这满心的悲愤都用这笑声发泄出去。
夏兰芷默默无语。海风中,巫族教主悲怆的大笑被撕得支离破碎。
片刻后,夏兰芷开口道:“你也不必如此,这次能够大败巫族,我确实占了便宜。却不是占了你们巫族的便宜,而是占了天道,人心,若不是你们巫族自己勾心斗角,又怎会让摄魂笛落在我的手上,若不是你们贪心不足,妄图掌控你们不该染指的力量,又怎么会最后覆灭在神龙的手上。
我天佑本就不盛产金银,巫族却强征百姓,四处挖掘。更随意劫掠土豪士族,用金银珠宝充斥你们的神殿,上至王侯官贾,下至百姓平民,人人自危,真的是我夏兰芷灭了巫族吗?不,是天意!”
黑袍人捂着胸,佝偻着背,默然不语。
“巫族传承千年,上古时期的巫族神话。夏兰芷读来也觉得神往不已,只是当年的大巫呼风唤雨,造福百姓,收服怪兽。守护部族,百姓敬之爱之,才有了你巫族的千年传承,而如今的巫族已经忘了根本,一味地追求术法,视百姓为虫彘。任意欺凌。”夏兰芷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你刚才说神罚吗?兰芷觉得,大巫们的预言,果真极准。”
巫族教主本一直垂头不语,这时却低低地笑了一声:“极准吗?夏将军也这么想?”
“什么?”夏兰芷微微皱起眉。
巫族教主缓缓地直起了身体,拭了拭嘴角的血迹,然后直直地望向夏兰芷:“我说,夏将军也觉得那预言极准吗?”
夏兰芷扶着佩剑的手微微握紧:“你是说神罚吗?我确实觉得极准。”
“神罚,也许吧。”巫族教主缓缓地道:“五百年大盛,五百年大衰,世间自有阴阳玄法,不容我辈置喙。”
夏兰芷微微皱眉,似是觉得巫族教主,话里有话。
“天道循环,谁也逃不去,夏将军,这句话,你也需记牢了。”巫族教主淡笑道。
夏兰芷的凝素着脸:“自然。”
巫族教主此时忽地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夏将军想不想知道,我巫族大巫的预言,还说了什么?”
一旁的守丹眸光微动,看了眼夏兰芷。
夏兰芷扶着剑柄的手,指节微白:“你们巫族的预言,与我何干!”
“你不敢听,握有神龙,不可一世的夏兰芷,夏大将军,她不敢听!”巫族教主仰天大笑,像是要敬告冥冥中的巫族英灵。
“你们巫族的疯话,我为什么要听!”夏兰芷柳眉倒竖地怒道:“我找你来,是谈善后的事,不是来听你胡言乱语!”
巫族教主收了笑声,目注夏兰芷,语带嘲讽地道:“也罢,你也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凡人罢了。”然后他换了一副肃然的神情:“要我巫族退出中原,没问题,但我也有一个条件,若是夏将军不能答应,哪怕拼至我巫族最后一人,也必要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你说。”夏兰芷沉声道。
“我要请回我巫族的圣物,我要那支摄魂笛!”巫族教主一字一字地道。
夏兰芷身子微僵,不由自主地望了眼楚非绯的方向。
巫族教主冷笑道:“夏将军不必担心,你如今已经结契,想来如今控制那条神龙,也不需要这摄魂笛了吧,而这笛子,我族中本就无人有天资可以驾驭,就算有,也指挥不了已经结契的神龙的。”
夏兰芷微微沉吟。
守丹在一旁叫道:“夏兰芷,当心巫族耍诈!”
巫族教主冷笑道:“守丹,这里本没你什么事,你从头跟到尾,那点心思还当我不知么?”
守丹明媚的眼睛微微眯起,旋而又妩媚地笑道:“方教主,你说什么,守丹听不懂。”
“我巫族能培养出圣虫来,守圣主不是一直很感兴趣吗?这么多年来,南疆的那些探子,奸细,美人计,迷心蛊,我巫族揪出来的还少吗?如今连守圣主都亲自出马了,难道还想否认圣域的企图?”巫族教主嘲讽地道。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除了它吧
方自道的讥讽让守丹的脸色一变再变,原本惯喜欢笑着杀人的她,此刻也挂不住笑靥,冷起脸来:“方自道,我不知道巫族除了蠢外,原来还有自大这个毛病。∮頂∮点∮小∮说,x.一个不伦不类的半残品,也值得我圣域惦记?”
方自道冷笑:“是不是惦记,你自己心里明白,若不是惦记着,你又何苦一路跟来。”
“你想要那怪物?”夏兰芷诧异地看向守丹。
守丹妖媚的眼圆睁,嚷道:“那种恶心巴拉的东西,我要它做什么?也就巫族将垃圾当个宝贝。”
一旁的方自道嗤笑一声:“嗤,你们南疆的蛊虫就不恶心?”
夏兰芷对这两人默然,然后对着守丹正色道:“守圣主,还是那句话,你直说吧。”
守丹狠狠地瞪了方自道一眼,转而对着夏兰芷笑道:“兰芷妹妹,你看那神龙呢,已经是你的了,不过这神龙精血嘛,是不是可以分我一点?”
夏兰芷的眉微微皱起,自有一股英气:“神龙精血?”
“就是神龙身上最富含灵气的一部分,取了它,你的神龙也不会有什么损伤,不过于我们南疆,倒是大有帮助。”
方自道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守丹看不顺眼地冷笑道:“怎么,方教主也心动了?”
方自道轻哼一声:“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你要那精血做什么?”夏兰芷问道。
“我们南疆自有秘法,兰芷妹妹。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守丹期待地看着夏兰芷。
夏兰芷微微沉吟了片刻:“若是真如守圣主所说,取些精血对神龙没有损害,便是给你一些也无妨。”
楚非绯这时突然感到很愤怒,她的眼前,平静的海面突然波涛汹涌,狂风大起,黑云自天际蜂拥而来,
云层中的雷闪酝酿着,积聚着,悬在那小岛的上空。仿佛随时都会劈将下来。
岛上的三人却面色如常。只是淡淡地望了楚非绯的方向一眼。
守丹捋了捋被狂风吹乱的秀发,淡声笑道:“还真是个坏脾气的家伙。”
夏兰芷微微皱眉,黑亮的目光冷冷地盯了一眼楚非绯。
楚非绯一惊,心中顿生退意。
“这条龙性情如此暴戾。留在这里。恐非天佑之福。”方自道淡淡地道。
夏兰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方自道淡笑:“放心。那条龙就算我想带走,也带不走的,既然是你的东西。你便好好看着吧,别让这条龙再为祸人间。”
“可有办法,将它送回去?”夏兰芷皱着眉问道。
方自道悲凉地一笑:“送回去?当初是数个天资卓越的大巫联手,才将它招了来,如今这些大巫死的死,伤的伤,那大术,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重现世间了。”
楚非绯感到一阵焦躁,她强压着自己这种莫名的情绪,继续听那几人说下去。
“它的事,我会想办法,而巫族,只要遵守约定,退出天佑国境就好。”夏兰芷声音冷硬地道。
“这么说,夏将军是答应归还我族圣物了?”
夏兰芷微微凝眉,最终还是从袖中取出了那支冰凉的笛子,递了过去。
“方教主,希望巫族能善用此笛,莫要在将来,让夏兰芷为今日之事后悔。”
方自道重见圣笛,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他双手小心地接过,轻轻摩挲:“自道总算是做了一件对事,将来神魂归于圣坛,也不至于无脸再见先祖。”
说完,方自道便不再理夏兰芷与守丹,转身甩袖,大步下了黑山,海水依然波涛汹涌,他却面如常色,只是随手从浅滩上捡了一个磨盘大的破碎龟壳,随意地掷于海中。那龟壳不知被风吹日晒了多少年月,已经呈现风化的灰白色,落入水中后,便随波漂浮在海面上。
方自道纵身一跃,稳稳地站在了那龟壳上,然后就像是有人牵引着那龟壳一般,方自道就这样脚踩龟壳,头也不回地一路往东去了。
小岛上只剩下了夏兰芷和守丹,一个英气逼人,一个美艳明丽,两个女子互相对望了半晌,守丹先绽出一个笑容:“兰芷妹妹,你看咱们的事?”
夏兰芷定定地看着守丹:“你说的都是真的?”
守丹微楞:“啊?”
“真的对神龙没有损害?”夏兰芷紧接着问道。
守丹美目微眨:“这个嘛,差不多是真的......”
夏兰芷冷冷地看着她。
守丹被夏兰芷看得不自在,一跺脚:“唉,你这个人就是死心眼,天佑国境平定,这神龙也没什么用处了,那么大的家伙也不好安置,反而成了祸端。我帮你去掉它的一些法力,不是对你也好嘛。”
“我的东西,我自己会处置,守圣主操心太过了。”夏兰芷冷声道。
守丹似是对夏兰芷的冷脸无感,面色不改地笑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那现在咱们可以采精血了吗?”
夏兰芷冷冷地盯着守丹,守丹笑吟吟地回视。
片刻后,夏兰芷垂下了眼:“会不会疼?”
“啊?”守丹愣了愣,又受不了地嚷道:“那么大的家伙,你,你,夏兰芷,你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呢?怎么现在变得像个娇滴滴的女儿家!”
夏兰芷的手指习惯性地去摸那笛子,却发现笛子已经不在了,手指不自然地落在了佩剑的剑穗上,轻轻地捋了捋:“我只是觉得对它不起。”
守丹微微摇头:“夏兰芷,这东西虽然强大,但到底是个孽畜,你只看它之前的所作所为,便知道它暴戾异常,留着这么个强大而暴虐的怪物,总不是什么好事,我现在采了精血,便去了它的一些法力,你再找一些真正有本事的人,能除了,就除了它吧。”
夏兰芷默默无语,又向着楚非绯的方向看来,楚非绯只觉得心里又悲愤,又愤怒,仿佛被人背叛了一般,她甚至想将岛上那两个可恶的女人一口吞下,却又被一种力量束缚着,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搅得海水巨浪滔天。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神龙记忆
画面再次淡去,楚非绯的心凉了下来,她隐隐知道她看到的是什么,这是那条神龙的记忆,只是她却无法摆脱目前这种状况,她甚至都来不及细想,自己是怎么落入现在这种境地的,她的思维又被拉扯着进入了下一个画面。
迷雾中,江边的女子红袍金甲,仰着脸,望着它:“你走吧,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海里也好,深潭也好,总之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它想做什么?它只想回家,回到它本来的世界去,这里地境荒蛮,食物低劣,它一点也不喜欢。它一直以为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能送它回家,但她却只想将它丢了。
它愤怒,又伤心,它想说不许!但是那股力量束缚着它,它知道它只能服从。
“别做坏事,不要伤人,也不要让其他人找到你。”女子叮嘱地道。
它失望地后退,它听到那女人最后轻轻地道:“对不起。”
从此后,它开始在深水里躲躲藏藏,它游遍了四海,逛尽了五川,然后它茫然地盘踞在一个孤岛上,现在它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乏味而贫瘠,它的寿命却无限无垠,剩下的日子,该如何熬过?
它无聊地合上了眼睛。
从此过往的船只都发现了一座奇怪的岛屿,岛上终年迷雾,即便在最晴朗的天气,也看不透那岛的分毫。只要试图靠近岛屿十里之内,就会平水生风,骤起大浪,将水域内的任何船只打翻吞没。
渔夫们传说那是仙人的岛屿,也有说那岛上有一只修炼的大妖,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们对那岛起了敬畏之心,再也没有人敢打扰它的沉睡了。
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而那个女人。也终于在某一天,死了。
它在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淇水中,遥遥望着天都山的方向,它在这世界唯一的羁绊消失了。可是它却不能离开。
它伤心,迷茫,孤独,而这一切最后都化成了暴怒,它身边的淇水开始暴涨。它看着那巨浪越过河堤,吞没了成千上万的村庄田地。
但这并没有给它带来任何痛快,它甩尾离开了那里,现在它该何去何从?
徘徘徊徊数年之后,它终于还是回到了当初它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它开始明白只有当初将它带来此处的人,才能将它送回去。好在当初那些将它召唤来的人,在这里留了后手,他们建造的地下神殿,只有能力通过考验的人。才能进入这里,重新打开那扇门。它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就在它觉得自己的耐性快要消磨殆尽的时候,它突然在某一瞬,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感应,这个贫瘠的世界上,居然有了一个和他同类的生物,虽然那么渺小,渺小得几乎感觉不到,但是它知道那就是它的精血所化。假以时日,那小东西也会变得和它一样强大。
那小东西太小了,太小了,除了那小东西诞生的那一刻。让它得到了一丝感应外,它再也无法感知那小东西的任何信息。
不过,它不急,它可以等,既然知道小东西已经诞生,那么总有一天。它也会像它一样化龙。
当初带走它精血的女人,是天佑的子民,那么那小东西也一定在天佑的境内,它开始在天佑的水系中游游荡荡,一边试图寻找那小东西的痕迹,一边打发着无聊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它见到了一个小姑娘。
她穿着破烂的不合体的衣衫,和一个男人挤在一个简陋的筏子上,她的身上有那个女人的气息,而且还有一种微弱的不易察觉的气息,它知道那叫做契。
这小丫头是小东西的契主,它惊讶万分,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脆弱异常的小丫头,竟然是自己后代的契主?简直......就是耻辱。
它愤懑地跟着他们,却不曾轻举妄动,因为这个小丫头虽不起眼,但她身边的男人却是个厉害的人物。
它默默地想,要是小东西的契主是那个男人多好,他一定有力量将它们送回自己的世界。
它耐着性子,等着那小丫头送上门来,都已经到了它的地盘,它不着急,不着急。
人类在这里挖挖采采,肆意更改河道,它早已百般不耐,它触发了地底的燃火,试图教训一下胆大包天的人类,没想到这样泄愤的举动,居然将她引了来。
山腹中碎石坍塌,她跳进了水里,它迫不及待地去探查她。
她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后代,她们流淌着相同的神血,她的神魂和那个女人一样强大,不,因为有小东西的契约帮助,她甚至比那个女人更强。
它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她的血带着熟悉的气味,但她却不是那个女人。
只是它没想到,原来还有一个更强的人,他血液里的能量,能直接束缚它,原来神之一族的人在这个世界也有存在,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是他们中的主宰。
只不过,这个男人还不知道如何去运用他的力量。
画面骤然消失,楚非绯剧烈地呛咳起来,冰凉的液体涌进她的口鼻,她惊慌失措地划动着手脚,她想起来,她不会水!不会水!!
直到一个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拖上了岸,他将她倒扣在他的膝上,死命地挤压着她的胸腔,他用力击打着她的后背,让她几欲吐血。
“非绯,非绯。”他带着颤音叫着:“醒来,醒来,求求你,醒过来。”
“别打了......”她虚弱地吐出一口苦水。
他住了手,猛地将她拥在怀里,惊喜地叫:“非绯,你醒了!”
“我根本就没昏过去好吗!”她恼怒地道,只不过被这男人一阵折腾,她现在几乎去了半条命。
“你刚才好像死了一样,在水里一动不动。”杜子淇心有余悸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死了,你不会游泳,为什么要下水?”
楚非绯有些郁闷,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下水,可不可以说她是被他气昏头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我不想死
自楚非绯被救上岸后,就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金康,这时突然伸出骨瘦枯干的手,闪电般地抓住了楚非绯的手腕。
杜子淇急伸手去拦,竟然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小丫头被从他怀里拉了去,那只苍白嶙峋的手,也放在了小丫头的脖子上。
楚非绯只感到那只掐着自己咽喉的手,冰凉得就像一截没有人气的骨头,她被迫仰着小脸,想到她身后的那怪人那张恐怖的脸,那可能随时掉出眼眶的眼珠子就在她的头顶,还有那不知是什么恶心蛊虫的不断蠕动的左眼。楚非绯觉得胃都痉挛了起来,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杜子淇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小丫头虚弱的样子,又心疼,又愤怒,却只能忍着怒气道:“你先放开她,有话好说,刚才我的血已经放了,神龙却没有出现,想来它此刻不在附近,你如此逼我们也没用,你先放开她,咱们再想想办法。”
金康掩在帽兜下的脸,虽看不到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声音里却有着压不住的兴奋:“不,它来了。”
杜子淇微惊,来了?为何他在水下什么也没看到?他刚跳下水,还没接触到池底,就听到上面扑通一声,一个人跟着跳了下来,再一看,竟然是小丫头,就那样悬浮在水里,睁着大眼,一动不动。杜子淇吓得心胆俱裂,顾不上细想小丫头此时情状的反常,拼命地游了过去,将她拖出水面。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但小丫头还是在这个过程中呛了不少水,不过所幸,最后将小丫头救了回来。
此刻金康却说神龙已经来了,杜子淇这才想起小丫头在水下的反常,难道真的是那条神龙搞的鬼?
也许是等待了多年的心愿就要达成,金康激动得气息混乱,掐着楚非绯脖子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操着暗哑的嗓子急促地道:“现在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给我退后!如果一切顺利,这小丫头还能完好地还给你,若是你敢轻举妄动。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退后?怎么可能?杜子淇咬着牙不退反进:“你要她做什么?用我不行吗?我的血比她的更有效。”
金康嗤地笑了一声:“小子,你的血确实是好东西,不过此刻却不如这小丫头有用,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金康说着,他掐着楚非绯的苍白嶙峋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金色的蜈蚣状虫子,看上去虽不起眼,但那张扬耀目的金色,让人毫不怀疑,这虫子一定是毒虫中的王者。
楚非绯虽然看不到金康的手上有什么,但却从杜子淇的脸色大变,猜出那一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南疆的人身上又能有什么好东西?楚非绯脑补了一番,只觉得腿都软了,颤声道:“拿。拿开......不管是什么,将它拿开!”
金康嘿嘿地冷笑着。
杜子淇脸色铁青,却只能退后一步:“好,我不动,你将那东西收起来。”其实他也知道,对于南疆的高手来说,将那蛊虫收不收起来,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小丫头吓得惨白的脸让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金康满意地看到杜子淇隐忍地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才对着池水。用嘶哑的声音大喊道:“喂!我知道你来了!”
空旷的石室里,黯哑难听的声音层层回荡。
池水依旧平静如镜。
金康抓着小丫头的手往起提了一提,楚非绯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呼吸。
“想必你也知道这小丫头的身份了吧。不错,她就是圣域灵虫的主人,是你那个后代的契主。若是她死了,你那后代终其一生,也只能是条虫子!我想你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吧?”金康压不住兴奋地发出喋喋的笑声。
后代?杜子淇吃了一惊,他虽然隐约知道点小丫头和张守逸那条古怪的虫子之间的事。却不知道那虫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神龙的后代?
“什么......后代......”楚非绯挣扎着喘着气。
金康没有理她,只紧紧地盯着池水,片刻后,池水微微地波动起来,接着就连整个石室,也感到轻微的颤动。
地,地震?这可是深潭的底部,这时候要是玩地震的话,那真是死得妥妥的。
“离......离开这里。”楚非绯挣扎着道。
金康看上去虽然瘦削异常,但是手劲却古怪地奇大,楚非绯的挣扎显得徒劳而无用。
“别急,会离开的,不过,先等我收了这条大龙。”金康对着池水再次喊道:“你的契主已经死了几百年了,约力早就淡化,你现在认我为主,我就放这小丫头离开!不然,我就让她死在这里!”
脚底的震动在逐渐加大,一种隐隐的轰鸣声传来,杜子淇也感到有些不对劲了:“金康!这里要塌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放屁!”金康猛然扭头怒吼了一声:“我辛辛苦苦筹谋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我一定要得到神龙,就算此刻天塌地陷,我也要得到!”
楚非绯挣扎地道:“神龙已经来了,你便去找它结契,拉着我做什么?你想死,我还不想呢!”
周围的石壁已经发出了不祥的咔嚓声,一道道裂纹肉眼可见地在石壁上穿行,面前的池水也像是煮滚了的水,咕嘟嘟冒起泡来。
金康有一瞬的惊慌,但是对神龙的渴往压过了恐惧,他恶狠狠地厉喝道:“别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我知道这都是你搞出来的,这里要是真的塌了,这小丫头也活不了,而且我金康对蛊神起誓,死之前一定会拉这小丫头做垫背,你就等着你那后代,一辈子当条软趴趴的虫子吧!”
震动仍在加剧,一块灰白色的沉重石块自天顶上掉了下来,在池水中掀起巨大的水花,接着无尽的大水沿着那破洞的天顶,汹涌地倾泻下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大材小用
汹涌的大水带着轰然巨响,汇入了下方的池水,那池水本就极满,不消片刻,那池水就几乎要漫出了池沿。
“再不走,这里就要被水淹没了,金康,你是要神龙还是要命!”杜子淇厉声大喝道。
金康立在水池边,一动不动,他手里的小丫头像只兔子一样不断地挣扎,却不能让他的手移动半分。
“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够了,除非得到神龙,我还有什么资格回到她的身边......”像是从胸腔中挤出的声音,金康**了一声,用尽气力大叫道:“孽畜!你如今也不过是条活得久一点的怪物罢了,你以为你还是那条能够呼风唤雨的神龙吗?与我结契,你还有机会恢复往昔的荣耀!难道五百年过去了,昔日那条神通广大的神龙,已经变成一条不中用的虫了吗?”
金康猛然将手中的楚非绯提起,悬于池水之上:“好,就算你自己想当条虫子,你忍心你的后代活尽千年万年,也只是一条任人宰割的虫吗?不,我说错了,恐怕在那之前,就被人腌了炼药了吧!”
冥冥中,仿佛响起了一声悠长的龙吟,金康的一喜,紧接着大声喊道:“与我结契!现在!”怕神龙还不肯听话,他的手指指甲略一用力,一串鲜血从楚非绯洁白的颈子上滴落,落入了如沸水般的池水中。
“都说了我不想死!”楚非绯嘶声道。
“现在由不得你。”金康冷笑,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发凉,连忙低头看去,却看到那条蓝莹莹的怪蛇正在沿着他的腿攀沿上来,几乎是一瞬就到了他的眼前。
“怎,怎么会......”金康吃惊地惊呼,还没等他的声音出口,那白色的霜迹已经蔓延到了他的颈部,他的声音被冻结在口里。
楚非绯喘着气,脸上却露笑来。她对着金康吐了吐舌头,而那粉嫩的舌尖上,竟然有一个细小的竹片。原来楚非绯在刚才不断挣扎的过程中,竟然不知不觉地拿到了金康用来控制那怪蛇的竹片。而天生能驾驭摄魂笛的她,用竹片来驱蛇,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一旁的杜子淇见状,毫不犹豫地自金康的腰间拔出了那柄乌柄匕首,然后对着金康伸直的手臂狠狠地砍下。金康的匕首本就是吹毛短发的好刀。杜子淇又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刀光过处,血光如箭喷出。
杜子淇急伸手揽了掉落的小丫头,将她脖颈上的断手,用力摘掉,又擦了擦她脸上被喷溅的血迹,这才紧紧地搂住那发抖的身躯,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这不是楚非绯第一次见血,但却是最惨烈的一次。想着刚才那只断手还连着自己的脖子上,楚非绯就胃里一阵痉挛,但是此刻却不是她矫情的时候,她只能强忍着不适道:“现在怎么办?”
此时的金康像一具被白霜覆盖的雕像,蓝莹莹的怪蛇,层层叠叠地缠着他,蛇头立起,银色的蛇瞳,钻入他的帽兜,盯着他那双可怖的眼。
楚非绯想起邵飞说过这蛇是能吸取精魂的。想来,金康此时就是被那蛇摄住,纵有满身蛊术,也使不出来了吧。
杜子淇冷哼了一声。放开小丫头,上前几步,将僵硬的金康踹进了池水。
汹涌的池水立刻吞没了这具僵硬的身体,连同那条蓝莹莹的怪蛇,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楚非绯吐掉口中的竹片,脚下的水已经漫过了鞋面。而天顶上的那个破口,似乎还有扩大的趋势。
“杜大哥,快走!”楚非绯急急地道。杜子淇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楚非绯的手:“走!”
楚非绯跟着杜子淇沿着原路返回,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他们来的时候是四个人,而现在却少了一个......
“杜大哥,邵飞不见了!”楚非绯急急地拉住杜子淇:“你看到他没有?”
邵飞?杜子淇皱皱眉,他带着小丫头从水里上来时,似乎隐约看到邵飞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当时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小丫头身上,自然不会去关心那个邵飞怎么样了。
此刻,这才惊觉,原来在这段时间里,那邵飞,竟然不知何时不见了。
就在这时,身后又是一声巨大的轰响,已经破损的天顶终于承受不住不断涌入的大水,承载了几百年的大石纷纷落下,整个石室就瞬间就暴露在了潭水中,而汹涌而至的大水,将两人席卷而起,然后又重重地抛在石壁上。
成吨的冲击力让杜子淇喷出一口血来,却紧紧地护住怀中的小丫头,漫天的大水中,他的眼里只有小丫头惊惶而担心的脸。他带着微笑,看着小丫头惊恐地瞪着眼,试图捂住他不断吐血的嘴,他满心甜蜜地轻轻吻了吻那冰凉的小手,非绯,宝贝。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楚非绯的泪混在冰凉的水里,她紧紧地抱着他,任由大水将她冲击得翻滚,巨石险险地从她的身边擦过,尖利的锐角几乎刺入她的肩骨,但是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的眼里只有他嘴角染血的笑容,她摸着他的脸,徒劳地试图让他睁开眼睛。
就在这时,身后又是一声巨大的轰响,已经破损的天顶终于承受不住不断涌入的大水,承载了几百年的大石纷纷落下,整个石室就瞬间就暴露在了潭水中,而汹涌而至的大水,将两人席卷而起,然后又重重地抛在石壁上。
成吨的冲击力让杜子淇喷出一口血来,却紧紧地护住怀中的小丫头,漫天的大水中,他的眼里只有小丫头惊惶而担心的脸。他带着微笑,看着小丫头惊恐地瞪着眼,试图捂住他不断吐血的嘴,他满心甜蜜地轻轻吻了吻那冰凉的小手,非绯,宝贝。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楚非绯的泪混在冰凉的水里,她紧紧地抱着他,任由大水将她冲击得翻滚,巨石险险地从她的身边擦过,尖利的锐角几乎刺入她的肩骨,但是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的眼里只有他嘴角染血的笑容,她摸着他的脸,徒劳地试图让他睁开眼睛。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命星耀眼
杜子淇睁开了眼,眼前刺目的白光让他几乎目盲了一瞬,隐隐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投入了那白光中,而那片刺目的光亮也随之迅速缩小,最后化成一点,彻底消失了去。
怎么竟然像是空间之门?杜子淇惊疑不定,而怀里软软的身躯让他瞬间醒神,急忙拼命向着上方游去。
潭水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吸力巨大的漩涡,不只是石室天顶落下的巨石,连带着之前潭底倒塌的石柱,崩落的山石,也一起席卷着往这里填了下来。
杜子淇紧紧地护住了怀里的小丫头,在这纷纷落下的巨石黑影中,挑着千钧一发的间隙躲避着穿行,若是碰到了躲避不了的时候,他就用身体硬扛过去,自然免不了再吐几口血,但是水面也越来越近了。
终于,杜子淇带着小丫头猛地窜出了水面,贪婪地大口吸着空气,小丫头的头软软地歪在他的肩上,仍旧是呼吸全无,脉搏却平稳正常。
杜子淇知道小丫头现在处在一种奇异的闭气状态,有点类似于武学中的龟息术,龟息学到高深之处,可以凭着一口气在水底待上数个时辰,而这小丫头的境界似乎比这个更高级。
杜子淇虽然摸不到头脑,但小丫头现在脉象平稳,他也就放了心,这才发现他们处在一片漆黑的水道中,竟然不是之前的潭底。
水流湍急地裹带着他们急速前行,周围的洞壁粗糙,崎岖不平,水道也是宽窄不一,时不时就有突出的岩石刺入水面,杜子淇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若不是他天赋异禀,能在黑暗中视物,普通人光在这样的高速下被水流卷带着奔行,分分钟就可能撞得骨断筋折了。
前方又是一块巨岩拦路,几乎将水面上的整个水道堵死。杜子淇心中一惊,心知这样的高速下与那巨石相撞,就算他体质特殊也要非死即伤,连忙深吸一口气猛然潜了下去。却冷不防被一股大力拉扯了下去,水中的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只看到眼前的那块大石,竟然像一座山一样,立在前方。上接洞顶,而下端一直延续到水底,根本望不到尽头,难道......这里竟是一条死路?
杜子淇心中一凉,但随即又想到水流这样高速地奔流,前方一定有出口,只是不知道那出口到底在哪里。而眼前这水流的走势,竟然是要一直要将他压入水底吗?
杜子淇在这一刻心里非常庆幸,幸亏小丫头处在闭气状态,而他。本就是非人类。
还好这样的下沉并不是无休无止,很快他就看到那拦路的巨石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丈许宽的缝隙,不等他主动游过去,水流就带着庞大的压力,将他推挤了进去。
而在经过这个缝隙后,水流一改刚才的走势,开始迅速向上攀沿。
杜子淇以一种听天由命的心态,紧紧地搂着小丫头,他现在就像是一发在炮膛里被不断加速的炮弹。只等着飞出炮管的那一刻,他并没有等多久,前方已经传来了水花的轰响。
杜子淇紧紧地盯着上方,一片暗蓝色的光影骤然跃入他的眼帘。而他也确实如一发出膛的炮弹,飞了起来。
漫天的星光从没有像此刻这么美丽,杜子淇深深地吸了一口湿凉的空气,紧了紧怀中的小丫头,然后身体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坠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响。在下沉了十几米后,他迅速从水中浮了起来,一个黑影直直地撞了过来,他急忙一拳挥出,砰地一声,那东西歪了开去,他这才看到那是一头驴子的尸体,后面还连着一辆残破的车厢。
杜子淇定了定神,捡了一处离岸较近的方向,游了过去,身后的水流轰响逐渐减弱,他回头看去,惊讶地看到那将他喷射到半空中的急流,水量竟然在明显减少,就像是有人在另一端关掉了阀门,等到杜子淇游到岸边的时候,那水流已经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了月夜下,一方普普通通的嶙峋山壁,连那出口都看不到了。
杜子淇暗暗心惊,若是他们再晚上一刻,不是要被彻底困死在水道里?
杜子淇拖着脚步上了岸,在水中时还不觉得多冷,等上了岸,又被夜风一吹,就连杜子淇也打了个寒颤,连忙将小丫头抱得更紧。
这一片是一个天然的石滩,似乎是山体风化剥落形成,遍地的碎石,呈坡状向上延伸,而那坡道的顶端的山壁上,还有若干隐约的洞**。
杜子淇寻了一个不大,却还算干净的洞**,钻了进去。
到了此刻,杜子淇才算是松了口气,心里一松懈下来,顿时觉得浑身酸痛,再加上精神上的疲累,再也撑不住,就这样搂着小丫头,靠着洞壁,睡了过去。
月夜下,汹涌的淇水少了白日里的浑黄,闪烁着银光。如果不考虑水面上那些顺水而下的断木,残屋,破碎的木板以及各种牲畜的尸体,月夜下的淇水,是美丽的。
一艘简陋的渔船,此刻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这里,穿上的乌棚已经被拆除,满满当当地挤着几个大汉,一个个子高大的汉子站在船头,手里持着一根长杆,若是看到有什么巨物撞过来,便用那长杆点上一点,小舟便避了开去。一个白衣后生在船尾摇着撸,一边摇,一边骂:“死秃驴,你能不能消停会,再乱动,我就将你扔下去喂鱼。
被白衣后生骂的,是一个红脸膛,缠头巾的大汉,此刻正趴在船边,吐得昏天黑地,他本来就身材魁梧,这样猛然往船边一趴,这小船就立刻不稳地晃动起来。
“喂,你当真看真切了?”船头的高大汉子这时道:“真的是这个方向?”
“今晚命星耀眼,又在东南方生出紫气,错不了。”白衣后生答道。
正说着,远处的下游突然传来水声的轰响,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没听过这里有瀑布啊?
还没等几人发出疑问,一团黑影突然从那山壁上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直直地坠入水中。
“什么玩意?”船头的大汉喃喃地道。
白衣后生眼睛发亮,口中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地道:“帝星......”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拜见大人
风应城的郡守府衙,这几日突然热闹起来,不时就有或穿着虎皮兽裙,气质粗犷的猎户,或打扮得普通,但却明显不是百姓的高人在这里进进出出。
此刻,郡守刘敬之躲在后院的一间柴房里,脚下踩着叠在一起的几个木墩,扒着柴房的小窗口,窥视着花墙外的前院。
“大人,又来了四个。”一个府兵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禀告道。
“又有四个?”刘敬之脸色一白:“快将那通缉令给我拿来。”
府兵将连忙从一旁的破桌上,拿起一个手工装订的黑皮大开本子,打开后里面全是画影图形,后面还有详细的解说,画像上的人各个都凶神恶煞。
府兵一阵乱翻,找到了一页画着个虬髯大汉:“有一个像是这个。”
刘敬之捧在手里看了看,又透过那花墙上的花窗,仔细打量那站在院中的几人。
“八百两银子......”刘敬之喃喃地道。
府兵挽起袖子:“大人,难得这通缉榜上的这些个悍匪,这几日都露了面,不如咱叫上哥几个,给他包个圆,光这赏金,再修一遍城墙也够了。”
“等等,等等。”刘敬之连忙拉住那摩拳擦掌的府兵:“你们不是那些悍匪的对手,让大人我再想想,再想想。”
府兵着急道:“大人,等这些山匪回了山里,再找他们,可就难了。”
“知道知道”刘敬之原地打了几个转,忽然眼睛一亮:“大人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府兵连忙问道。
“来,将这册子拿上,咱们去拜见钦差大人。”刘敬之一改刚才的愁容,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来。
府兵心惊地道:“大人,你不会是想算计钦差大人吧?”
刘敬之将那通缉令册往怀里一揣,兴冲冲地出了柴房,府兵在后面一叠声地叫着:“大人,大人。那钦差大人身边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啊,大人,邵大人可不是府台大人那个草包。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啊!”
“知道知道”刘敬之不耐烦地挥着手,头也不回地奔着前院去了。
前院里,楚非绯一身绛红色的官袍,神色木然地坐在大厅的中央。
她的左侧站着身穿鹅黄色裙衫的阿房,右侧则是扶剑而立的吴义。
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身青衣御医官袍的杜子淇,漫不经心地喝着手里的茶,手里拿着一卷山河地理志的册子,读得津津有味。
当第五拨前来觐见的人刚退出去,第六拨又走了进来。
楚非绯木然地听着阿房在一旁报着名字:“xx山,xx洞,猎户xxx,xxx山,xx村,乡绅xxx。xxx潭,里长xxx......”
下方的四人神情略带激动地双膝跪倒,叩拜道:“拜见大人!”
“不必行此大礼。”楚非绯有气无力地道,反正拦不住,她也就懒得拦了。
“各位乡亲可领到赈灾的粮食了?”楚非绯照例问道:“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城东设有医馆,城南在招募民役,修堤有额外的补助,大家可有亲朋好友,愿意参与的?”
“大人放心,亲朋好友咱们有的是。这修堤挖河架桥,咱们潦波潭全包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神情有些激动地道。
这中年人此话一出,另外几个人不乐意了:“我说许老八,你还真以为你们那拨人是神仙啊。不给兄弟活路了是咋地,这修堤挖河架桥,你们全包了,活该我们寨子就得光看着你们出风头?就你们会架桥啊?当我们水兵是吃干饭的?”
咳咳咳,上面的阿房轻咳了几声,那说话的汉子醒悟。连忙补救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咱们水边上长大的孩子,都喜欢管自己叫水兵。”
“哦......”楚非绯神情呆滞地道,若不是阿房一再保证这些人没有问题,楚非绯真怀疑自己接见的这些是什么人......xxx山,xxx洞,还寨子,还水兵......楚非绯觉得自己不敢深想。
不过这些人看上去虽然打扮奇怪了些,但是看她的眼神,确实是很有仰慕的感觉,应该不会是山贼之类的穷凶极恶之徒。
再加上看阿房对这些人的来历了如指掌,楚非绯暗暗怀疑,这些人该不会是陆大哥安排的手脚吧,出于对陆坤的信任,楚非绯决定将心里的疑问抛在脑后。
阿房见楚非绯似乎有些疲累了,便示意下面的人可以退下了。
那几位猎户乡绅,又是大礼惨白
咳咳咳,上面的阿房轻咳了几声,那说话的汉子醒悟,连忙补救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咱们水边上长大的孩子,都喜欢管自己叫水兵。”
“哦......”楚非绯神情呆滞地道,若不是阿房一再保证这些人没有问题,楚非绯真怀疑自己接见的这些是什么人......xxx山,xxx洞,还寨子,还水兵......楚非绯觉得自己不敢深想。
不过这些人看上去虽然打扮奇怪了些,但是看她的眼神,确实是很有仰慕的感觉,应该不会是山贼之类的穷凶极恶之徒。
再加上看阿房对这些人的来历了如指掌,楚非绯暗暗怀疑,这些人该不会是陆大哥安排的手脚吧,出于对陆坤的信任,楚非绯决定将心里的疑问抛在脑后。
阿房见楚非绯似乎有些疲累了,便示意下面的人可以退下了。
那几位猎户乡绅,又是大礼惨白
再加上看阿房对这些人的来历了如指掌,楚非绯暗暗怀疑,这些人该不会是陆大哥安排的手脚吧,出于对陆坤的信任,楚非绯决定将心里的疑问抛在脑后。
阿房见楚非绯似乎有些疲累了,便示意下面的人可以退下了。
那几位猎户乡绅,又是大礼惨白
阿房见楚非绯似乎有些疲累了,便示意下面的人可以退下了。
那几位猎户乡绅,又是大礼惨白是大礼惨白
阿房见楚非绯似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悍匪齐聚
一旁的阿房此时快步上前,接了刘敬之手中的册子,目光在那册子上的《通緝令》几个字上略略一顿,抬眼盯向刘敬之,只见刘敬之恭恭敬敬地垂着头,仿佛他真的只是来呈册子的。『,
阿房的嘴角浮起一丝讥嘲,却没说什么,只是抽出手帕,将那册子上未抖尽的灰尘擦了擦,才将册子呈给了楚非绯:“主子。”
楚非绯不甚在意地接了过来,她本以为又是什么库房账目什么的,一看那通缉令几个字,诧异地睁大了眼,天佑还有这种东西?而且还这么厚?
“这是哪来的?”楚非绯好奇地问。
“回大人,这是朝廷下发的,每当出了犯了大案的逃犯,朝廷就会将这些逃犯的画影图形传递各个州府,因为太多,所以下官就命人将之装订成册。”
楚非绯微微点头:“竟有这么多吗?”说着随手翻开了一页,上面一人长得凶神恶煞,眼如铜铃,嘴阔鼻方,身材魁梧,胸前挂着一串拳头大小的佛珠。“咦,这居然还是个和尚。”楚非绯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通缉令后面的注释:诨号佛爷,姓名不详,因聚众造反,抢劫官仓,被刑部发下红印,有知情者上报,赏银二百两,若能献上首级赏银八百两......
嗯,这赏银也不少啊,楚非绯心中突然一动,连忙大致翻了翻,心中粗粗略一计算,这手中的册子里的通缉犯。就有近百个,这赏金加在一起,可就是数十万两的银子,要是能将这些人都抓住了,那岂不是要顶过她辛辛苦苦地做几个大单的生意?
可是她现在要忙着督促治水,没什么时间......
楚非绯心里惋惜地叹了一声,合上了册子:“我大致知道了,想来这些悍匪也不是随时都能在大街上遇到的,刘大人一心为国,非绯明白。只是眼前实在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些。便先放放吧。”
说完,楚非绯却没有将那册子还给刘敬之,而是淡淡地撂到了身旁的雕花红木茶桌上。这桌子还是阿房到了以后添置的。如今阿房到了,自然不肯自家主子在那样简陋的大厅里办公。忙脚不沾地地布置。此刻的郡守府虽然不能和绯然居的气派相比。但是比之发水之前的郡守府,那已经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刘敬之微微皱眉。察言观色,这位邵大人的神色相当的淡定,要么她有那万事不动声色的本事,要么就是她其实没认出来?只是这位邵大人近日里接见了这么多逆贼悍匪,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贼首的身份?怕是故作镇定吧......
刘敬之心里嘿嘿冷笑了一声,又躬身道:“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得到消息,这群贼子近日里常在咱们风应城出没,下官就想着干脆趁此机会将这群贼子一网打尽。”
一旁的吴义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淡淡地瞥了一眼阿房。
阿房冷冷地回视一眼,脸上却也未见什么惊惶的神色。
“竟然有这种事?”楚非绯惊讶地道:“悍匪齐聚风应城?这是要干什么?”
刘敬之心里冷笑,嘴上却道:“下官也是费解。大人,这群悍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下官的那些府兵怕是对付不了,而正巧大人手下的数万禁军,驻扎在后山,下官就想着能不能借用一下大人的禁军......”
楚非绯皱皱眉:“这群悍匪,明知道有数万禁军驻扎在风应城,还敢此时来这里露面,必有阴谋。”
刘敬之眼也不眨地盯着楚非绯,可不是吗?邵大人,您真是明白人。
阿房有些无语,早告诉他们了不要一窝蜂地来,太招眼,这群二货就是不听,什么阴谋,不就是拜见未来的主子吗?顺便在主子面前露露脸,找机会表现一下吗?
一旁的杜子淇这时被茶沫呛了一下,捂着嘴低咳,楚非绯扭头看过去,杜子淇连连摆手:“无事,无事,你们继续。”
楚非绯想了想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容我细想,也与吴将军商量一下。”
刘敬之不得不垂头称是,心里到底还是不甘心,目光在楚非绯身后的侍女阿房和禁军统领吴义身上转了转,一个冷冷淡淡,一个向来就是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端倪来。
刘敬之心里一叹,这邵大人年纪轻轻,官场上的把戏却是个好手,看来这次想要敲她的竹杠,恐怕还要多费一番脑筋。至于那群悍匪要做什么?刘敬之却并不关心,他是风应城的父母官,只要保得这风应城的一方百姓平安就好,至于其他......呵,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待刘敬之退了出去,楚非绯才又拿起了桌上的册子,仔仔细细地翻了起来,身后的阿房和吴义都探过头来,凑着看。
看了半晌,吴义是看出点名堂来了,凉凉地对阿房道:“本将此刻倒觉得刚才来拜见的几位“百姓”容貌有些眼熟。”
阿房淡淡地道:“乡野村夫,不都是长那样吗?”
吴义嗤地一笑:“乡野村夫?刚才有一位长得膀大腰圆,肩宽背厚,手上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手腕处也常年被皮套磨得变了色。阿房姑娘,你口中的这位山野村夫,可是位使锤的好手呢,照本将来看,只怕这位“村夫”使的锤,还是二百斤的紫金重锤!”
“哦,你说的是周铁匠,他家祖传打铁。”阿房淡淡地回应。
吴义冷笑一声:“还有一位,走路龙行虎步,一看就是腿上功夫了得,这也是铁匠?”
“那个是宋马夫,他家世代养马驯马,马骑多了,腿上功夫自然了得。”阿房又淡淡地四两拨千斤地将吴义挡了回去。
吴义冷笑一声:“阿房姑娘真是一张巧嘴,这......”
这时,楚非绯突然“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册子拍到桌上,冷声喝道:“都没事做了?”
阿房一惊,连忙转到楚非绯身前,福身请罪:“主子息怒,阿房知错了。”
吴义冷着脸,也转到了前面,躬身道:“大人息怒,末将失礼,请大人赎罪。”
楚非绯冷冷地盯着两人,最后目光落在吴义身上,缓了语气:“吴将军,架桥你们禁军是主力,这件事还请你多费心。”
“末将知道,末将这就去盯着这帮小子。”吴义说完,拱了拱手,又白了阿房一眼,才转身去了。
楚非绯此刻的目光才落在阿房的身上,默然不语。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听话忠心
阿房福身立着,垂着眼,面平静。
楚非绯冷着脸盯着她不说话,阿房便也不起身。
这种半福的姿势,其实比深蹲还要累,一般人有个几息就支撑不住了,楚非绯在心里数到六十,见阿房还是面不改,忍不住冷哼一声:“干什么?显摆你武功好?”
阿房抬起脸微笑道:“奴婢不敢,这不是主子没让奴婢起吗?”
楚非绯冷笑:“原来你还是个听话忠心的?”
阿房面不改地道:“奴婢虽然愚笨,当不得什么大用,但是听话忠心这一条,奴婢自问还是无愧于心的。”
“是么?”楚非绯咬着牙,将桌上的册子拍得啪啪作响:“那这是怎么回事?你那什么潦波潭的乡绅许志远,在这通缉令上,怎么变成了匪首许老八?还有,还有那个什么猎户,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马夫!”
楚非绯喘了口气,平定一下激动的情绪:“听话忠心?阿房,你到底忠的是谁的心?”
阿房双膝一弯,通的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楚非绯只听得眉心直跳,直替这丫头疼,脸上却还得板着,冷冷地盯着阿房不语。
阿房跪在地上,仰视着楚非绯,一字一字地道:“主子,阿房这辈子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阿房这颗心里装的只有主子,主子要是让阿房去死,阿房眉头也不会皱一下。阿房在跟主子之前,曾在神位前发过重誓。若是阿房一日有了二心,便会生当凌迟,死入地狱,世世煎熬,不得超生。因此主子什么都可以怀疑,却万万不能怀疑阿房的忠心。”
楚非绯皱皱眉:“发誓?跟我之前?谁让你发的?”
阿房微一迟疑,还是道:“主子,入咱们绯然居,都是要经过这道程序的,只不过奴婢要贴身跟着主子。所以还要多一道考验的手续。”
还程序?还考验?楚非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是要闹哪样?
“绯然居弄出这种规矩,陆大哥知道 吗?”
阿房微微一笑:“自然知道 。”
“那他就由着你们瞎胡闹?咱们绯然居是商家,居然搞什么入门仪式,还”楚非绯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僵在了那里。
绯然居在她心里一直就是个大一点的商户。她虽然是绯然居的主人,但也就管出出赚钱的主意,至于绯然居在怎么运作。这些都是陆坤这个大总管在打理,她从来就没操过那个心。
如今阿房的一番话,却让楚非绯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若绯然居其实根本就不是简单的商户呢?
如果陆大哥,借着做生意的名目,其实一直在筹谋其他的事情呢?
楚非绯虽然知道 陆大哥的摊子越铺越大,但她只是以为他控制 江湖势力,是为了更好的开展生意,毕竟在天佑这个乱世,要是没有好的护卫队伍,根本就别想顺利地将货物运到京城。
只是为了护卫生意,这也要有个度,如今这通缉令上一百多号的匪首,她认出来的就不下十个,还是这些人巴巴地赶来拜见的,这早就超出了普通商户能做的范畴了。
往小的说,陆大哥这是目无法纪,没将朝廷的旨意放在眼里。
往大的说,陆大哥这就是在勾结匪类,那么下一步,难道就要聚众造反了吗?
楚非绯想到这里,悚然一惊,看着阿房的眼神也凌厉起来:“来见我的那些人,真实身份,你都是知道 的?”
阿房缓缓地点头:“是的,奴婢知道 。”
“陆大哥也知道 ?”
“是的。”
楚非绯闭了闭眼,想起一年前她被困天都山的时候,被山匪绑了票,正是陆大哥将她领了回来,她当时就觉得陆大哥和那些山贼十分熟悉,如今看来,其实一直都是她傻,这么明显的线索,她却假装看不到。
陆大哥一直就和这些山贼有联系,不但如此,他恐怕还在联络更多的山贼。他到底要干什么?是了,她一直就奇怪,陆大哥一个二十四世纪正当红的影星放着舒适的生活不要,却跑到古代来打工,却原来,他不是来打工的,他是来当皇帝的!
难道他就不怕被时空管理局遣返吗?不,不会,陆大哥在二十四世纪也是权势通天的人物,他又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会考虑 不到这一点,他一定是早就安排好了。无论天佑发生什么事,时空管理局都不会知道 。
她自己在天佑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时空管理局不是也没说什么吗?一定是陆大哥提前已经打通了关节。
楚非绯瞪着阿房,心里却心思如电地转过数个念头,非常有创造性地,替陆坤梳理好了各种线索和理由。
最后楚非绯的结论是,陆坤本就是个手眼通天的人,舍弃财富和地位到古代来,其真实目的就是想做皇帝过过瘾。这天佑王朝,谁做皇帝本就与她无关,不过如果她想黑下来的话,那么陆大哥坐龙椅,自然要比那个财迷皇帝坐要对她更有利一点。
至于这样做对那财迷皇帝是否公平,楚非绯微微耸肩,历朝历代的皇帝,还不是谁有能力,谁就抢来做,有本事抢下,还要有本事守得住。若是守不住又被别人抢了去,那也怨不得旁人。
阿房小心地看着主子的脸,见主子脸似乎缓和下来,小心地道:“主子也不用忧心那刘敬之和吴义,咱们可不怕他们。”
“住口!”楚非绯冷冷地喝了一声,深吸了口气,转向一旁看戏的杜子淇:“杜大哥,麻烦你去城东的医馆看看,我担心那里可能会出现药材不足的情况。”
杜子淇淡淡一笑,站了起来,大步向门口走去。
楚非绯本还担心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会拒绝她的要求,毕竟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御医,大家心知肚明。
没想到杜子淇这次居然这么配合,心里微微诧异,目送杜子淇到了大厅的门口,却见这厮两手一伸,一左一右抓住了两个门扇,用力一合,竟然将大厅的门关上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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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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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厅的门哐的一声合上,屋里的变得光影交错起来。杜子淇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他站在门边,漆黑的目光带着一种深沉的粘滞感,缓缓地扫过楚非绯的眉眼,才转向了仍然跪在地上的阿房。
“杜大哥?”楚非绯有些紧张,脸上的微笑也僵硬起来。
“医馆自有人照料,不需要我去多事,不过这里有一件事,我倒是很有兴趣弄弄清楚。”杜子淇盯着阿房,看也不看楚非绯地说。
“什么事?”楚非绯笑得勉强,一边做手势,让阿房起来。
阿房倒是比楚非绯镇定多了,不动声色地瞥了杜子淇一眼,依旧站到了楚非绯身后。
“绯然居如今的手笔越来越大,我很好奇,陆坤到底想做什么?”杜子淇缓缓地走近,目光带着犀利,压迫地盯着阿房。
阿房不动声色地抬眼道:“杜御医这话问得好生奇怪,阿房愚钝,听不明白。”
杜子淇冷嗤了一下:“阿房姑娘,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必浪费时间装糊涂了,其实不管那姓陆的想做什么,我都没兴趣知道,不过要是牵扯到这小丫头的话,我倒是不得不操点心,不然这蠢丫头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说谁蠢呢?楚非绯皱眉,刚要张嘴,杜子淇看也不看地手一抬,楚非绯小巧的下巴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微微一抬,嘴便闭上了。不但如此,杜子淇的手指还顺道在她的红唇了抹了一把,楚非绯瞪着杜子淇,郁闷地擦着嘴。
自从淇水对岸回来后,这家伙的态度就越来越嚣张了,可她偏偏没什么办法,因为要细细算起来,她欠了他好几次救命之恩,就算这家伙再无礼。她也不能发作。更何况,她现在心里,其实对这厮也气不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虐待”久了。虐啊虐啊的,也就习惯了......
阿房看着自家主子的神情,又看看杜子淇,微微挑眉。她刚到了也没几日,虽说时间很短。但是对这位杜御医和自己主子的相处模式,倒是非常地印象深刻。
她还记得初见杜御医时,这厮冷冷淡淡的,似乎根本没将自家主子放在心上,如今看起来,竟然像是眼里心里都是主子。阿房作为女侍,对这种现象,自然是乐观其成的,只不过,这位杜御医霸道了些。主子在他面前,常常显得很憋屈。
其实这点阿房也没有什么意见,两情相悦的时候,一人霸道点,这叫情趣,阿房也算是过来人,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杜子淇霸道归霸道,温柔的时候那是真温柔,也难怪主子虽然憋屈,但也从没有见她发过脾气。
阿房心里转着念头。饶有兴趣地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杜子淇。
杜子淇微微皱眉:“阿房姑娘,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必要藏着掖着的吧?”
楚非绯又想说话。杜子淇的手指干脆点到了她的红唇上。
居然这样主子都没生气?阿房再次挑眉,表达了对杜子淇的刮目相看。
“阿房姑娘,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说,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单独聊聊。”杜子淇按着楚非绯的红唇道。
阿房目光微闪,这杜御医虽然言语不多,倒是目光如炬。看得出自己一直在瞒着小主子。
便轻轻咳了一声:“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不过相比杜御医说的这件事,阿房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向杜御医请教。”
杜子淇嘴角微微凝出一个冷笑,忽又散去,低头看了眼,瞪着他的楚非绯,微微一笑,撤了手指:“要不,你先出去自己玩会儿?我和你这丫鬟谈谈?”
这是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吗?楚非绯差点气笑了,本来是她想把他支开,然后和阿房谈正事,怎么现在变成了她被他支开了?
“外面太阳大,我看这里挺好。”楚非绯皮笑肉不笑地道。
杜子淇也不坚持,只是袖起手,淡淡地看着阿房,那意思是,你家主子这么没眼色,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房有些为难,现在小主子分明已经起了疑心,要按她的想法,自然是愿意向小主子和盘托出的,也省得大家整天遮遮掩掩地累得慌。
只是瞒着主子她的真实身份这件事,却是崔大人和陆总管一开始就定下的死规矩。
陆总管的意思是,小主子年纪小,怕她装不住事,压力太大,推翻现有的皇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还不如瞒着小主子,让她开开心心地赚点钱,给自己将来打下些基业和民心就好。崔大人也同意陆总管的观点,而且崔大人还担心小主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意气用事,坏了大事,故而也主张瞒着小主子。
这样一来,阿房就算有心想告诉主子,也碍于禁令,不敢言了。
看着自家主子威胁的目光,阿房备敢压力地轻咳一声:“杜御医,阿房身为主子的女侍,自然要将主子照顾得无微不至,这冬要添衣,夏要去火,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是阿房份内的事。”
杜子淇袖着手,不动声色地听着,一旁的楚非绯也睁大了眼睛,等着阿房下面要说出什么来。
“杜御医近日里与我家主子几乎形影不离。”阿房说到这里顿了顿,瞟了眼自家主子,楚非绯的脸微微泛红,抓起一旁的通缉令开始扇风:“有点热......”
阿房暗暗好笑,接着道:“阿房就不得不连带着对杜御医也多留心些,这一留心啊,便发现杜御医的来历还真是个迷呢。”
楚非绯心里默默地道:你能查出来才奇怪呢,其实我根本就怀疑他是非人类,搞不好就是什么山精树怪变的,不然怎么能这么变态呢。
楚非绯心里yy了一番,杜子淇那张暗沉的脸,长在一棵张牙舞爪的怪树身上,一边凄惨地喊:“慢一点,等等我。”一边费力地将树根从泥里拔出来的情景,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婚前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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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样。”杜子淇淡淡地瞥了眼傻笑的楚非绯,那两个字虽然意思不怎么好,但是那语气中饱含的爱恋情意,却像是浓得化不开的蜜糖,故而楚非绯听到不但没法生气,反而脸更红了。
阿房抿着嘴,忍了忍笑,才开口道:“杜御医不打算解释一下这件事?”
杜子淇淡淡地拂了拂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有什么好解释的,子淇来自穷乡僻壤,你们查不到也正常,至于我怎么当上御医的,这就要问张守逸了。这厮怕路途遥远,非要拉我做个伴,所以我也就勉为其难,做了个御医了。”
哦,原来是这样......楚非绯微微点头,张守逸那个家伙,确实做得出这种事,而且他之前好像也说过,他话多,想找人作伴这样的话。
阿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主子,主子啊主子,男人的话,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信了呢?唉,算了,自家主子太单纯,也只好她这个身边人多点心了。
阿房想到这里,便盯着杜子淇道:“既然杜御医这么说,那阿房可否问几个问题?”
杜子淇淡淡地道:“且说说看吧。”
“好,阿房便请问杜御医:
家乡在何处?
是否有过婚配?是否订过婚约?
家中人口多少?父母可还健在?
擅文还是擅武?身体可有隐疾?
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杜御医对我家主子,是个什么心思?”
楚非绯傻了,手里攥着那本通缉令,傻傻地看着阿房,都忘了阻止她那连珠炮似的发问。
杜子淇开始还皱着眉听着,后面便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楚非绯醒神,羞恼地喝道:“死丫头。你问的都是什么!”
阿房也不惧,眨眨眼笑道:“主子,这调查一个人的底细,这些是必须要知道的啊。”
好。好吧......就算你问人家家庭背景,是否婚配是调查人家的底细,那你问人家是否有隐疾是什么回事?这听上去像什么了?还有你最后一句问的是什么玩意,你还让不让主子我见人了!
楚非绯无地自容地站起身来,打算她还是自个儿一个人出去玩会儿吧。
却被杜子淇一把抓住手腕。带到身前,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原来非绯这么想知道我的底细,干嘛不亲自问我呢,还要通过你那丫鬟的口,多麻烦,来来来,我都告诉非绯,保证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楚非绯脸涨得通红:“这都是那死丫头自作主张,跟我可没关系。谁想知道你是否婚配啊,你自去告诉那死丫头,我不想听。”
“哦~~原来非绯最想知道的是这个。”杜子淇低笑一声,凑近楚非绯的耳边,用着暧昧的姿态,轻声耳语道:“其实啊,我有妻子的。”
楚非绯僵在那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杜子淇无辜地点头:“我告诉过你的。”
楚非绯脑子嗡的一下,血液似乎一下子都涌上了头顶,她的耳鼓轰响。一时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杜子淇那张暗沉的脸,一本正经地道,我有妻子的。
“主子。主子。”阿房担心地晃着楚非绯的胳膊:“主子?”
楚非绯木然地扭过头来,微笑道:“你听到了,他有妻子的。”
阿房心惊地看着楚非绯脸色虽然苍白,眼睛却有些血红:“主子,你还好吗?”
“好,好得很。”楚非绯的声音有些飘忽:“我现在想出去走走。你们谁也不要跟来。”
楚非绯转身就走,却走不动,杜子淇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回到身前来:“可是觉得心疼了?”杜子淇咬着牙问:“是不是想哭?想杀人?想毁了全世界?”
“不知道你说什么。”楚非绯保持着转身离去的姿势,哪怕被杜子淇握住的那手腕挣得快断了去,她也不肯回头,不肯转身,像一只鸵鸟一样只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这种让她闷得发痛的感觉就会消失了吧?
杜子淇低头看了眼那已经被他攥得通红的手腕,低叹了一声,心疼地摩挲了一下,另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揽到身前:“好,我知道你是个铁石心肠的,你不放在心上,但是我告诉你,那就是我的感觉,当你说你要遵守婚约嫁给那个混蛋的时候,我的心疼得快裂开了,我恨不得毁了这个世界。”
楚非绯垂着头,他说什么?他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懂,她的心闷得难受,快裂开了吗?也许吧,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她想离开,她不想听他莫名其妙的话,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必须面对他。让她静一静,一会就好,然后她就可以像以往一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
“非绯,将心比心,我对你掏心掏肺,毫无保留,你又怎能次次回回,这样伤我?”杜子淇揽着小丫头,一手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
楚非绯却固执地垂着眼,好像自己的鼻尖比杜子淇的脸要好看得多。
“你在逃避,非绯,这样对我不公平。”杜子淇控诉地道:“我已经和你下了印,生生世世都要结在一起的,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阿房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她都听不懂了?什么叫主子要遵守婚约嫁给旁人了?什么婚约?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杜御医口口声声的什么下了印,生生世世都要结在一起,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主子已经与这家伙私定终身了???
阿房想到这里激动得喘了口气,这消息可太劲爆了,主子不愧是凤生龙种,下手太快了,真是好样的。
不公平?楚非绯脑子运转得相当缓慢,似乎要从一团浆糊里将什么线索抽离出来,她缓缓地抬起眼,困惑地道:“你说什么?”
“非绯?”杜子淇脸色突然大变:“非绯?”
楚非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前会变得一片血红,她想抬手去擦擦眼睛,却被杜子淇迅速攥住了手。
“非绯,别动,听话,别动。”
一旁的阿房已经跌跌撞撞地去扑到大厅门前,压低了声音急促吩咐道:“去找御医,将所有的医生都叫来,要快!”
楚非绯扭过头,院里的阳光灿烂,金色的光影却在她眼里变成一片绯红色,像是大片大片的绯云牡丹,开得接天接地,迷得她睁不开眼。
“非绯,别怕,有我,有我。”杜子淇紧紧地搂着她,捧着她的脸,反复地对她道。
她费力地想睁大眼,却做不到,美丽的双眸缓缓地合上,两行血泪,淌了下来......
非绯~~
府衙里回荡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虚不受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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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衙前此刻被禁军守得严密如铁桶,吴义一身甲胄俱全,站在廊檐下的阴影里,目光阴冷地扫视着往来的路人。
也许这郡守府今日的气氛太过森然,百姓经过郡守府时,都忍不住贴着墙边走,故而郡守府的大门外,仿佛立了一道无形的围墙,空出老大一块空地。
这时,一辆怪模怪样的水车穿过街角略显拥挤的人群,向郡守府驶来,水车后还跟着一小队骑马的禁军押运,各个银盔黑马,面色冷峻。
水车在大门前停下,接受检查。
押运水车的,是个高阶的参将,翻身下马向吴义行礼。
“路上可遇到可疑之人?”吴义沉着脸问道。
那参将拱手回答:“启禀将军,末将已经打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这水是末将看着从山泉处取的,又是末将盯着装了水车,之后开口用火漆封闭,绝对没有可能有人在其中作手脚。整个过程,末将也是清了场的。”
吴义微微点头:“你办事,我放心,进去吧,记得要交给绯然居的主事,中间不要让他人过手。”
参将慎重地应了,押着水车进了里面。
吴义拧着眉想了一会,觉得还是不放心,便叫手下牵了坐骑来,他要继续巡城。
邵大人突然重病,御医们虽然还没个结论,但吴义联想起之前郡守府的丫鬟在水井处看到古怪生物的事,便隐隐觉得是有人下了毒,至于这毒为什么只对邵大人有效,他也想不明白,但是小心点总没错。
百姓们看着那位身材高大的统领大人又率着一队禁军,杀气腾腾地巡城去了,不禁纷纷小声议论
“看到没有,那位吴将军又巡城去了。”
“这京城来的将军就是不一样啊,你看这将军一天能巡个十七八次的,要是原来的郡守府兵。一天一次就顶了天了......”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能出什么事,没看这么多禁军守着呢?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说不好,城东的医馆今天里面一个坐堂大夫都没有,听说全到被招去郡守府了......”
百姓们忧心起来......
郡守府内。
所有的御医民医,在号完脉后,都被圈到了院子里,近百位医师议论纷纷,就连在屋中也能听到一片嗡嗡声。
阿房忧心地站窗前。侧耳听着外面的议论,只隐约听到什么“肝阳上亢”,“肝郁化火”的争论,只是那些个白胡子老头争了半天,谁也没说服谁。
这群老家伙,真真是急死个人,阿房急得上火,听了半天,见他们也没什么结论,回头看了眼那坐在床前。有如木雕一样的人,心里暗叹一声,转身开门出去,大声道:“不是都说自己是杏林圣手吗?怎么连个方子都拿不出来?”
众位医师面露愧色,都知道这位阿房姑娘是邵大人身边最信任的人,故而就算被一个女侍呵斥,也无人露出不悦的神色。
一个站在前面的白胡子老头这时叹着气道:“阿房姑娘,邵大人是难得的好官,是晋州百姓的救星,要是剜心取血能治邵大人的病。老朽一定第一个站出来,就算豁了自己这条老命,只求能治好邵大人,只是......这次邵大人这病也委实太奇怪了些。”
“是啊。是啊。”一众医师纷纷附和。
阿房失望地扫视着众人:“当真连病因都找不到?”
那名老大夫道:“阿房姑娘,这眼睛充血,在医道上讲是火邪的一种,邵大人的脉象浮滑,也说明了大人现在身子较虚,与火邪的脉象相符。只是邵大人这火邪已经到了双目流血的地步,老夫行医数十载,还从未听说过,而且,邵大人这火邪的脉象里,还藏了点其他混脉,真的是让人觉得扑朔迷离,看不清啊。”
“那就这样让我家主子一直昏着?”阿房急到极点,忍不住带了哭音:“你们就算找不到病因,就不能先让我家主子醒来吗?”
这时一名御医道:“阿房大人也不必太过焦心,在下刚才与众位同僚商量了一下,均觉得邵大人此次看上去凶险,其实却不然,其实依在下的浅见,这次大人突然双目流血昏厥,其中的原因,恐怕要问阿房姑娘才能知道。”
“问我?我不知道啊,主子突然就那样了。”阿房擦着眼泪道。
那名老御医耐心地问道:“阿房姑娘好好想想,邵大人昏厥前,可曾发生了什么,又或者吃了什么?”
阿房摇摇头:“没吃什么,主子最近胃口不好,基本上就不怎么吃东西,就算吃点水果,也是极少的。”
老御医捻须沉思了一会道:“我说是,可是服用了什么大补之物?阿房姑娘,医道有云,肝通窍于目,我怀疑邵大人之前可能有过大怒或者大悲的剧烈情绪变动,再加上之前可能服用过大补之物,而现在的邵大人的症状,其实是虚不受补啊......”
房屋内,一个颀长的人影站在门边,木然地听着外面御医的回答,手中的拳,越握越紧,直到滴下血来。
竟然是因为这个......竟然是因为这个......
他怎么会没想到,他早该想到的,他踉跄着后退,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怎么能接受得了他的能量,这最基本的常识,他怎么会忽略了。当初父亲能接受母亲的能量,一定还采取了其他措施,但是他并不知道,他没有在圣地接受过指导,就冒冒失失地给小丫头下了印,竟然是他害了她......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床前,小丫头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他颤抖着手,轻轻拂了拂她的发丝:“非绯,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反复说着,悔恨像蛊虫一样蚕食着他的内心。如果他没有这么自大,事情就不会这样了,如果他当初能够听话一点,不那么叛逆,乖乖地回去接受基础教育,他就不会亲手将他最爱的人送上死路。
太医们只以为小丫头是虚不受补造成的副作用,只有他知道,这其实是小丫头的身体不能承受他的能量,如果不能解决这个过载的问题,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找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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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绯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眼上仿佛被罩着什么东西,眼皮也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她正要伸手去摸,却被旁边的人急忙拉住:“好主子,你且忍忍,大夫说了,这药要敷上几日呢。”
“阿房?”
“是奴婢,主子睡了两天了,想不想吃点东西?不过大夫说了只能吃清淡的,奴婢已经让厨房准备了小粥青菜,主子要不要用一点?”
楚非绯在阿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微微摇头:“我不饿。”
阿房手脚迅速地在楚非绯身后塞了一个大枕,又拉过一件坎肩,给她披上,然后手脚不停地去拧了手巾,给她擦脸。
楚非绯默不作声地等阿房忙完了,刚想说话,阿房又嚷嚷着叫人送好茶进来。
“阿房?”
“哎呀主子,我都忘记了,那些人听说主子现在不能吃太补的东西,特地送了很多野山菇过来,我这去厨房叫他们做了。”
“阿房!”楚非绯提高了声音。【ㄨ】
阿房的脚步在房门前顿了顿,扭头笑道:“对了,主子现在不能吃补药,不过吃点糖却没事的,主子想吃吗?咱们这次还带了些来呢。”
糖?好,楚非绯刚想点头,忽又警觉:“阿房,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怎么会,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主子。”阿房笑得勉强,就要开门出去:“奴婢这就拿糖去。”
“他呢?”
阿房的脚步顿住,回头勉强地笑道:“主子说什么?”
“他人呢?怎么不在这里?”楚非绯伸出手,在床边摸了摸,这人近些日子来,不是说要和她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反而不在身边?
阿房看着楚非绯伸着两手,无助地在空气里摸索着,鼻子有些发酸,连忙上前来:“主子要什么。奴婢去给你拿。”
“他人呢?他走了?你去叫他来,我有话问他。”楚非绯握住了阿房的手,有些急切地道。
“主子,主子。你先别急,你现在不能下床。”阿房连忙安抚楚非绯:“主子,杜御医去给你找药去了,现在不在府衙,你要找他。也得等他回来不是。”
“找药?”楚非绯微微冷静了下来:“他还会回来是吗?”
阿房沉默了一下,杜御医的原话是:不管他能不能回来,那药一定会送来。要是他不能回来,就对她说,他在下一世等她。
但是阿房深知杜御医此去必然十分凶险,但却不能这样告诉主子,只是微微点头:“一定。”
楚非绯微微松了口气:“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好像把之前的事,重新梦了一遍似的,我发现杜大哥好像哪里误会了我。他之前说我要嫁人是吗?他怎么会这么想?”
阿房也觉得这误会挺莫名其妙的,点头道:“是啊,奴婢也听得一头雾水,主子就算成亲也只会娶,哪里会嫁?”
啊?还有这风俗?楚非绯呆了呆:“我娶?为什么?”
阿房吐了吐舌头,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主子是正一品的大官,除了皇帝外,这天下还有谁敢对主子用一个娶字,自然是主子娶别人了。”
哦......楚非绯微微点头。娶啊嫁的,她现在没什么心思,她就是想起之前杜子淇伤心痛苦的样子,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清楚。至于为什么她迫切地想解释清楚,她也说不清,也不愿意去想。
阿房看着楚非绯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主子不生杜御医的气了?”
“生气?为什么?”楚非绯莫名地道。
哈?那之前气得那个双目流血昏厥的人不是你啊!阿房忍不住心里吐槽。阿房想了想,试探地道:“主子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楚非绯微微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记得。”
“那主子......不生气?”阿房小心地道。
楚非绯微微笑了笑:“嗯。不生气。”
哈?“主子,你不是吧,那杜御医说自己有妻子,你居然不生气?”阿房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
“那他是不是真的有妻子?”楚非绯嘴角挂着微笑,“看”向阿房。
阿房语噎:“呃......”
“说吧,我知道你一定替我问了。”楚非绯用轻松的口气道。
阿房不禁扑哧一笑:“还是主子聪明,那杜御医果然是在瞎说,奴婢问他时,他说他生生世世都只有主子一个。”
楚非绯嘴角的笑容不自禁地扩大,却又强自敛了去:“还站着做什么,不是去拿糖吗?”
阿房故意叹了一声:“这不是被主子叫住了嘛,唉,看来这杜御医对主子的吸引力,已经高过糖果了。”
“死丫头!”楚非绯丢了一个软枕过来,阿房嬉笑着逃掉了。
三天后,楚非绯眼上的绷带,被拆掉了,重新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御医们的意思是,楚非绯现在是虚不受补,所以以后一日三餐都只能按照最简单的规格来,要是不想吃,饿着也无妨。
楚非绯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她也没什么胃口,强迫自己吃也能吃下,要是不吃,也根本不感觉饿。
阿房在一旁叹气,按照御医的食谱,自家主子吃的真是比兔子还不如。
在这几天里,淇水上的浮桥已经搭好,吴义带着兵马去了对岸,当初的定龟山,自然早已人去山空,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当初民夫们睡觉的草棚也已经被一把火全部烧掉,矿洞也被炸毁。如果不是楚非绯特地交代过,要到这些地方来查看,恐怕吴义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曾经有过上百号人,在这里采矿。
既然知道这里有金矿,吴义便派了人,封锁了这里,而按照楚非绯的说法,淇水的上游,还有北漠的人也在偷挖金沙,且此次淇水改道,其实是北漠的人搞得鬼。
因此吴义留了副将,继续搜捕东乌神教的遗部,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去追捕北漠的残兵去了。
刘敬之要忙着新河堤的事,再加上楚非绯也算是大病初愈,便没再来跟她提通缉令的事,楚非绯也是松了口气。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跑错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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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水的河道,被重新规划,比之原来,还拓宽了一些。又留出了足够的淤地,可以让百姓们沿河造田。
晋州所属的灾区,百姓们已经领到了足以撑到夏收的粮食,此刻正热火朝天地在绯然居的帮助下,开垦新田,补种春种。虽然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但是据说这批种子是绯然居特别挑选的品种,成熟期短,且耐涝耐虫,正好能赶上夏收。
一切似乎都已进入了正规,而此时距离楚非绯回到风应城,已经一个月了。
这天清晨,郡守府衙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鸟儿啾啾的鸣叫声,却不见一个人影。
原郡守刘敬之,早就将内院让了出来,自己带着家眷住到距离河堤工地的一处小院去了。
此刻这府衙里,其实只住了楚非绯以及绯然居的一干随侍,还有一人就是禁军统领吴义。
不过吴义在外追捕北漠余孽,隔几天才回来一趟。而绯然居的这干随侍,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平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但只要楚非绯一出现,便全都冒了出来。
房间里,阿房正在伺候楚非绯穿衣。
楚非绯指着床脚的一套洗得干净,但却显得有些简陋破烂的黑衣道:“就那套吧,方便,我今天要出去看看。”
阿房嫌弃地撇嘴:“黑不溜秋的,难看死了,主子要穿男装咱们有的是,干嘛穿那不合身的。”
楚非绯笑了笑:“傻瓜,本大人今天是去微服私访,你穿一身新绸亮缎给谁看呢?”
阿房还想再劝,楚非绯笑眯眯地道:“不只本大人,你要是想跟着本大人一起出去,你也去换身破一点的。”
阿房无语,主子啊主子,你要知道你那张脸,就算是穿得再破,也不会像乞丐啊。但是难得主子这么兴致勃勃。阿房便应了,先帮着楚非绯将那破了缝补过的黑衣穿上,坐到一边看公文,然后自去寻一套旧衣穿。
菱花窗格下。有一张不大的桌案,本来是准备做梳妆台的,只不过楚非绯不耐烦那些胭脂水粉,全都让阿房给丢了出去,现在只剩下了一面菱花妆镜。【ㄨ】然后就是成堆的公文,以及笔墨之物。
楚非绯在桌前坐下,想了想,从一叠文书下面,抽出了昨晚写了一半的奏折,提起笔,继续写了下去:“......赈粮已毕,开垦新田迫在眉睫,怎奈晋州地贫民穷,臣心急如焚。雍州下属定龟山及其附近山系极适合开垦梯田。或可一解燃眉之急。若是皇上觉得此举不当,臣也无计可施,只好再恳请皇上拨个四五十万两银子......”写到这里,楚非绯自己已经笑出了声,她可以想象当皇帝读到这时,那张越来越绿的脸。
窗外传来扑簌簌的翅膀声响,像是有什么鸟儿落在了窗棂外,楚非绯用笔杆顶着窗子,小心地开了一条缝窥视,却原来是一只白羽红嘴的信鸽。落在了窗台上。
见窗缝打开,便伸着小脑袋探了进来,咕咕叫着四下打量。
楚非绯扑哧一笑:“你找阿房啊,她不在这里。”为了让那只鸽子看清楚一点。她索性彻底打开了窗户。
五月的阳光尽情地挥洒进来,楚非绯看了看手里的毛笔,扔到一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一旁一个盛着清水的笔洗,捧到那鸽子面前:“小东西,你也辛苦了。来,喝点水,山泉哦,很甜的。”
信鸽黑豆似的眼睛,打量了楚非绯片刻,楚非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鸽子在看她那身缝补过的衣服。
大约是那鸽子真的渴了,便就着楚非绯的手啄了几口水,然后似乎是对她的服务挺满意,便伸着翅膀,举起了一只爪子。
楚非绯一看,哦,那里帮着一个小竹管,应该是绯然居的往来信件吧。
不过这往来信件这种东西一向都是阿房在负责。只有遇到了十分重要的事情,才会禀告她,请她定夺。偌大的绯然居,要是事事她都需要操心的话,那真是不用睡觉了。故而楚非绯还真没什么兴趣去看那日常往来的信件。
那鸽子见楚非绯瞅了半天,就是不动手解开竹管,不禁催促地又咕咕叫了起来。
楚非绯不禁笑了:“好吧,好吧,看你这么着急,我就先帮你解下来,你也轻松一些。”
说着楚非绯正要伸手去解那竹管,那鸽子却突然不知怎么了,猛然扑啦着翅膀,飞到了树上。
楚非绯连忙探出窗外,四下打量,什么都没看到,不禁对着树上道:“喂,你看到什么了?没有人啊。”
却见那鸽子扭着头,瞅着内院的花门,一个荆钗布裙的身影从花墙后转了出来。
楚非绯扑哧一笑:“傻瓜,那是阿房啊,换身衣服你就不认识了。”
阿房这时快步走了过来,瞥了眼树上那鸽子,对楚非绯笑道:“主子,这笨鸽子怎么飞这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惊吓到主子。”
楚非绯轻笑一声:“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哪就惊吓住了,想来是这鸽子渴得狠了,等不及回鸽笼,便到这里讨水喝了。”
说罢打量了一下阿房的民妇扮相,笑道:“娘子,相公我要出门,娘子要不要同来?”
阿房抿唇笑着一福:“相公稍等,待妾身将这笨鸽子收回鸽笼,再来陪伴相公。”
楚非绯哈哈大笑。
阿房转身扭腰轻轻一纵,便抓到了树上的鸽子,匆匆往后院去了。那鸽子竟然也没有挣扎,反而老老实实地待在阿房的手里,还亲热地用脖子蹭她的手指。
楚非绯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望着阿房的背影出起神来。
转过了圆形的花门,确信主子看不到了。
阿房才松了口气,开始数落手里的鸽子:“你这个笨蛋,怎么跑到主子那里去了,要不是我赶到及时,不是要坏了事。下次再敢这样,我就把小花配了小黑,你就孤孤单单一辈子好了。”
白鸽子大叫了一声,挣扎起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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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连忙按着它:“好了好了,你要是乖乖的,小花还是你的。”
白鸽子连忙讨好地亲着阿房的手指。
阿房来到后院的鸽舍那里,靠墙一排叠了几层的鸽笼,干干净净,大多数鸽笼都空着,仅有的几只鸽子也在各自休息,见到那白鸽子,都咕咕地叫着打起招呼来。
阿房将那鸽子脚上的竹管解了,随手将它塞进一个鸽笼里,那间鸽笼里本已有了一只灰白相间的母鸽子正在吃东西,白鸽子拍着翅膀扑了过去,那灰白相间的鸽子便让了开去,谁知那白鸽子不是奔着鸽食去的,而是奔着那只母鸽子去的。
母鸽子体型较小,被白鸽子挤在笼角,一阵乱亲......
阿房抬眼看了一眼,笑骂了一声:“真是只色鸟。”便低头迅速将竹管里的纸条取了出来,细细读来,脸色也渐渐严峻起来。
风应城,城外大堤工地
听说在风应城修建大堤,每天有十文钱的工钱作为酬劳,中间还包吃包住。这消息一经传出,不但风应城自己的百姓积极踊跃地参与,就连附近各省的青壮劳力也翻山越岭地往风应城赶来。
故而风应城城外的劳工棚那里,总是人满为患,排着长队。不过,前面棚子里的官吏似乎也是手脚麻利,这队伍虽长,前进得却不慢,故而等候在队伍中的人,都显得神色轻松,各自一边移动,一边攀谈起来。
“这位小兄弟,你这是带着家眷来的啊?”一个大汉看了眼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小个子,又看看他身边那个荆钗布裙,长相端庄的女子:“出门在外,风餐露宿的,女人家跟着太辛苦,你真是不知道心疼媳妇。”
小个子不知道刚才在哪里打了个滚,一脸的泥灰。此时呲着白牙笑道:“唉,没办法,我这媳妇吧,忒粘人。赶都赶不走。”
一旁的女子瞄了眼小个子,突然抬手抓着小个子的胳膊晃了晃,娇声道:“相公,人家舍不得你嘛~~”
小个子打了个寒战,脸上却神色不变地笑:“让这位大哥见笑了。”
那大汉笑道:“小兄弟是新婚吧。唉。想当初我们那两口子刚成亲的时候,也是这么......嘿嘿”
楚非绯附和地笑了笑,又道:“大哥从哪里来?听口音是雍州那边的?”
“是啊,光翻山就翻了两天两夜呢,不过啊,值,这大堤要修好,少说也要个把月,这工钱算起来,可就有十大贯了。够俺们将破房子翻修一下,说不定还能剩下一点,让娃进学堂呢。”大汉说着对未来的憧憬,浑浊的眼里似乎都亮出光来。
“唔,确实不是个小数目......”楚非绯看看远处大堤上黑蚂蚁一样往来的工人,又看看身后排成长龙一样的队伍,心里开始估算之前看到的账目里的工钱支出的数字,是否与现场实际相符。
这时,前面的草棚那里,突然喧哗起来。众人纷纷探头踮脚,向那处看去。
却见一个身穿普通渔民短衫的瘦高个,被两个府兵押到了一边,那瘦高个似乎不服。正在大声叫骂。一个府兵似乎被骂出了火气,对着那瘦高个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楚非绯微微皱眉。
一旁的人议论纷纷,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这时,有人在人群中大声道:“听说大堤上工人已经满了,现在谁要想得到这份工。就得将先孝敬那工棚里的工头。”
“有这样的事?”
“怎么能这样?咱们赶了这么远的路来做工,不就是赚些养家糊口的钱,居然还要先孝敬那些工头!”
“唉,这世上哪里不是这样,亏我还以为这晋州的邵大人是个好官,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谁又比谁干净......”
阿房眉头一竖,就要回头呵斥,楚非绯却拉了拉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主子,这些无知的村夫,诋毁您的名声,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阿房压低声音,愤愤不平地道。
楚非绯轻轻一笑:“再等等,我看吧,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这时,前面那本来被押到一边的瘦高个,不知怎么突然挣脱了府兵们的压制,往队伍中冲来,一边冲,一边大叫:“刘敬之贪墨官银,邵非绯私吞赈粮,我好好来这里打工,他们却让我先交一两银子的好处钱,乡亲们,这不是吃人吗?”
后面的队伍哗然,没听清的纷纷打听前面出了什么事,听清了的,便如实转述,一时这队伍中的几百号人,都知道了前面工棚要收好处钱的事,纷纷吵嚷起来。
楚非绯一手抓着阿房的手腕,一边目光犀利地在人群中扫视着,有人在刻意制造混乱,他们想干什么?只是诋毁她的名誉?
几个府兵气急败坏地赶了过来:“抓住那个混蛋,这家伙信口雌黄,诋毁大人!”
那瘦高个见府兵追了过来,便往人群里钻去,一边钻,一边继续大叫着各种污蔑之言。
阿房见此时场面有些混乱,便想劝主子先离开这里。
谁知楚非绯不但不走,反而拉着她,紧跟上了那几个府兵,一边疾步走,一边小声吩咐阿房。
阿房脸色严肃地连连点头,楚非绯到底体力不济,眼看着那几个府兵就要被人群挡住,连忙一推阿房:“快去!”
阿房点头,运起轻功,轻轻一跃,便从前面拥堵的人群头顶上掠过,众人只觉得有什么自肩头重重点过,再抬头去看时,只看到一角衣影,竟是什么都没看清。
阿房刚一离开,楚非绯就觉得身边多了几个人,看上去都是普通的民夫打扮,却紧紧地护卫在她左右,将她与人群完全隔离开。
楚非绯仔细地瞅了瞅其中一个,有点眼熟......
那年轻人回头一笑:“主子,我是小鱼。”
“哦,你不是在厨房吗?”绯然居的侍从众多,楚非绯猪脑子记不住名字,就给人家乱取外号。比如这个小鱼,就是擅长做烤鱼,楚非绯便管人家叫小鱼。
“主子,咱们这次跟来的人,什么都能干,小鱼可不止只会做鱼哦。”
这时,前面的人群里,那瘦高个突然发出杀猪似的喊叫:“杀人了!出人命了!”
楚非绯一惊。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要干架了
“杀人啦,杀人啦~”尖利的喊叫声远远地传了开去:“刘敬之贪赃枉法,还敢草菅人命,他们不给咱们活路,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这叫声惊动了远处大堤上的民夫们,纷纷抬头往这边看来。
“凭什么杀人!凭什么杀人!”看不到前面真相的劳工们在后面群情激愤地推挤着:“咱们赶了这么远的路,是来做工的,不给咱们做工也就罢了,凭什么杀人!”
“每天十文钱的工钱,根本就是假的,就是骗咱们来,然后让咱们交好处钱!”又有人在人群中喊道。
什么?工钱也是假的?如果说前面的收好处钱,草菅人命种种劣行,只是给这些翻山越岭,风餐露宿赶来做工的民夫们的民愤点了一把火,那么这句工钱也是假的,就是给越燃越烈的火上浇了一桶油。
“风应城欺人太甚,真当咱们雍州汉子都是泥捏的?”
“咱们豫州的儿郎也是有血性的,教训这群臭当官的......”
人群越聚越多,连远处大堤上的民夫们,也提着手里的家什纷纷往这里跑来。大堤上本还驻守着禁军,此刻也是连声呵斥,驱赶着民夫们回到自己的位置,只是民愤一起,哪里还能拦得住。
一位满身泥浆的民夫,从泥坑里匆匆爬了上来,被一个禁军持刀拦住,民夫急了,手里的锄头一举,吼道:“军爷,那群外地的说俺们刘大人坏话,俺们可不能干看着,你让开,不然俺动手了!”
那禁军一瞪眼:“好你个臭种地的,还敢跟爷爷动手,你动啊,你动一动就是造反你懂吗?”
“造反就造反,造反也不能让俺们刘大人受委屈。”那民夫直着脖子叫道。
“你!大胆!”那名禁军气得语噎。大概还没见过这么浑二不楞的家伙。
这时,又有几个从泥坑里爬上来的民夫,叫嚷着从旁边冲过,那禁军连忙追上去:“站住!都给老子站住!”
那名说要造反的民夫。趁机将锄头一抗,发一声喊,拐了个弯,也冲下去了。
民夫的数量到底比禁军多得多,剩下的禁军禁军拦得了这个。拦不住那个,一时也是头忙脚乱,直喊着:“快去禀告大人,快去禀告大人!”
此时楚非绯被绯然居的几个易装的侍从紧紧地护着,小鱼紧张地道:“主子,咱们要不先回去叫人?”
楚非绯冷哼道:“你们叫个腿脚麻利的回去叫人,剩下的,给我全力往里冲!”
“啊?”
楚非绯沉着脸,上前就揪住了一个挡在前面的民夫的腰带,将人家往后扯。
那民夫恼怒地回头。只见一个满脸泥灰的小个子,沉着脸肃然喝道:“统统让开!”
民夫被喝得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刚要破口大骂,就被那小个子身后的一人抓着肩头摔了出去。
就这样绯然居的侍从在前面开路,护着楚非绯冲到了人群的最里层。
里面乱成一团,几个府兵丢盔卸甲地与几个劳工厮打在一起,阿房也在和几个民夫打扮的人动手,之前见过的那瘦高个,一边在旁边大声嚷嚷着煽动民愤。【鬼门 target="_nk">http:///1_1219/】一边眼光阴狠地盯着阿房。
楚非绯在地上找了一会,才看到一个衣着破烂的民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趴的地方挺好,离战局挺远。不会被人误踩,又离那瘦高个足够近,要是有人想上前查看那人的伤势,就会被那瘦高个拦住。
楚非绯微微冷笑:“阿房!”
阿房回头看了一眼,清脆地哎了一声,一招逼退身前的几人。跳到了楚非绯身边,娇声叫道:“相公!”
楚非绯仔细打量了一下阿房,看样子对手武功不怎么地,看阿房这脸不红气不喘的,发髻没乱,鬓角没散,看样子刚才根本算是在活动筋骨。
阿房倚在楚非绯身边低声道:“都是寻常身手,不像是什么有来头的。”
楚非绯示意了一下地上那个“死人”:“怎么回事?”
阿房微微撇嘴:“那几个府兵也是蠢,被设计了,不过依奴婢看,那“死人”八成是装的。”
楚非绯微微点头,对着圈里还在厮打的几个府兵与民夫喝道:“都住手!”
虽然楚非绯人看着单薄不起眼,但是气势却是有的。
那几个民夫回头看了眼瘦高个,有些犹豫。而那几个府兵则趁这个机会挣扎出了战圈叫道:“好大的胆子,连郡守府的人也敢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瘦高个冷眼打量着楚非绯,冷笑道:“这是从哪冒出来的泥猴子,还没断奶吧?还是回去找你娘去吧。”
楚非绯还未开口,阿房已经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就到了那瘦高个面前,手抡开了就是两个重重的耳光,那瘦高个竟然没躲过去,被打得一张口,吐出几颗和血的断牙来。
阿房冷笑一声,狠厉地道:“再敢出口不逊,割了你的舌头!”然后人影一闪,就退回到了楚非绯身边,小鸟依人地道:“相公~~”
楚非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惊疑不定的瘦高个,捧着阿房的手道:“仔细手疼。”
“你......”瘦高个刚想大骂,但是被阿房冷冷地眼风扫到,顿时气蔫:“你,你是什么人?”
楚非绯慢条斯理地道:“我倒想问问你,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来打工的,刘敬之贪赃枉法,欺压咱们......”瘦高个捂着脸嚷嚷着道。
这时,人群外突然有人喊道:“谁说俺们刘大人的坏话,老子打得他老娘都认不出来!”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手里拿着家伙什,就推挤着人群挤了进来。
瘦高个眼珠乱转,高声道:“你们是风应城的,和刘敬之穿一条裤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欺负咱们外地人是不是!”
“打这个王八羔子!”那群风应城的民夫一听就怒了:“刘大人是难得的好官,那京城来的大官也是个好人,你一个外地的懂个屁!”
外地的民夫们这时不干了:“外地人怎么了,外地人不是人?就该你们风应城的欺负?”各式各样的方言七嘴八舌地冒了出来,看上去,这两拨人随时就要干一架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说句公道话
楚非绯皱眉,这时对那几个府兵道:“你家大人呢?”
那几个府兵虽然没认出楚非绯来,但是阿房他们此刻却是认了出来,又看看楚非绯身后那一众虽然易了装,但是那长相明显比周围的民众高了好几个档次的“民夫”们,就大概知道楚非绯的真实身份了。
为首的一个小头目倒是不笨,知道楚非绯现在不想被人知道身份,且现在形势紧张,一旦身份暴露,很可能会被民众围攻,便收敛地躬身道:“回这位老爷的话,我家大人,今日去潦波潭了,那里的里长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家大人商量。”
潦波潭?那不是许老八的地盘吗?他还主动邀请刘敬之?他知不知道刘敬之已经认出他来了?楚非绯心里有些抓狂,连忙问道:“你家大人带了多少人去?”
“啊?就带了两个。大人说了,当天就能回来。”
哦,两个,那就不是去拿人了,楚非绯微微松了口气,又问道:“刚才怎么回事?”又一指那个瘦高个:“刚才为什么抓这个人?”
那头目看到那瘦高个,分外眼红:“这个王八......”
“因为我交不出好处钱!”瘦高个连忙截口打断道。
“放......”头目破口大骂。
阿房瞪了那头目一眼,头目醒悟,连忙躬身道:“老爷恕罪,因为我家大人特意吩咐过,大堤安全事关重大,故而前来修堤的民夫,身份来历都要小心详查。”
楚非绯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当初的旧堤不就是被北漠的人偷偷炸毁,才造成如此惨重的损失,如今要是再在修堤的民众中混进一两个北漠的奸细,后果不堪设想。刘敬之能想到这一点,确实是个干吏。
那头目接着道:“这个刁民。刚才登记身份时作假,先说自己是雍州的,但又说不出确切的哪个村,哪个县。后来又说自己是山里的猎户,但是连那几个有名的打猎的洼子都说不出,咱们便起了疑心,将他先押到一旁,等这前面忙完了。【鬼门 target="_nk">http:///1_1219/】再慢慢盘问,”
这时,那瘦高个冷笑道:“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理,明明就是你们要好处,我给不出罢了,现在又扯什么身份,住址,我高老二在这里打了半辈子的猎,到你嘴里倒成了连地名都不知道了。”
周围的民众纷纷道:“就是就是。就算不知道地名也没什么奇怪的,山里人本来同一个山头就有各自的叫法,就算你们起了疑心,也不该动手打人,你们打人的时候,咱们可是亲眼看到的,这不是欺压百姓是什么?”
“修个大堤,还要查验什么身份,这根本就是巧立名目,想要敛财罢了!”又有人高声道。
此话倒是引起一片附和。
风应城的那群手持家伙什的民夫们嚷嚷起来:“你们外地人懂什么。要是让坏人混到修堤的队伍里,别说是破坏了,哪怕他做工时,偷个懒。大堤里面少砌一块石头,洪水来的时候,这大堤就可能从那里垮掉,你们做完了工,就拍屁股走人了,俺们还要在这种田活命呢。【鬼门 target="_nk">http:///1_1219/】当然要小心盘查,要让俺们说,根本就不应该雇什么外地人!”
瘦高个趁机道:“看吧,看吧,不就是怕咱们抢了他们的饭碗吗,有本事你们自己建啊,干什么到处张贴榜文,召集各省的劳力?还开出那么高的工钱来,这多么劳力,那得多少工钱,风应城拿得出那么多银子吗?”
风应城的民夫们一时有些语塞,他们只顾着拿工钱高兴,还从没有考虑过,这工钱到底是要多少,刘大人有这么多钱吗?
瘦高个又道:“我看恐怕刘敬之是打着从咱们外地人身上揩油水,贴补他们风应城的主意吧?兄弟们,这风应城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人,这口气,咱们能忍吗?”
“不能!”各省赶来的民夫们群情激愤地挥舞着拳头附和道。
场中现在形成了三方势力。
楚非绯与府兵们算一方,风应城的民夫们算一方,而外地来的民众们也算一方,且与风应城的人数,势均力敌。
小头目有些脸色发白,转向楚非绯:“老爷,怕是要尽快调集禁军来,不然要出大事了。”
阿房沉声道:“禁军大部都在后山大营操练,就算报信的骑着快马,往返也要半个时辰。这个瘦高个显然意有所图,要依奴婢看,先将这个满口胡言的拿下再说。”
楚非绯微微摇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此事如不当场解决,必留心结,后患无穷。”
这时,风应城的民夫们和外地的劳工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个不停。
楚非绯上前一步大声道:“都住口!”
楚非绯话音刚落,她身后的绯然居的众侍从齐齐跨前一步,中气十足地跟着大喝了一声:“都住口!”声波爆开,众人只觉得耳鼓嗡鸣不已,连最外层的民众们都不禁噤了声。
场中顿时一片静谧。
阿房放下了捂住楚非绯耳朵的手,冷声道:“我家相公有话要说,你们都给我仔细听着!”
瘦高个此时惊疑不定地看着楚非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非绯淡淡地道:“我来说句公道话,你刚才说风应城的官差借机索要钱财,口说无凭,可有其他人证?”
瘦高个上下打量着楚非绯,实在是觉得这位满脸泥灰,一声破衣的小个子真不像什么老爷,但看他身后那些随从倒是颇有气势,而风应城的府兵又对他相当客气,心中不禁琢磨起楚非绯的身份来。
这时,楚非绯问起人证来,那瘦高个眼珠一转:“那些已经交了钱的,都是被威胁过的,自然不敢出来作证,仅有一个敢出来说话的,却被他们下毒手杀了。”瘦高个指了指脚下那个趴着一动不动的民夫:“我现在虽然没有人证,但是官差们草菅人命,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位老爷,既然站出来了,便说句公道话吧!”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真正目的
楚非绯诧异地向地上看去:“怎么还有人躺在地上,伤哪了?来人,快去查看一下。”
身后的众侍从里有人应了一声,快步上前,那瘦高个儿阴阴地看着,也不阻拦,只是看着楚非绯的眼神,泛出一丝阴狠。
那侍从上前先摸了摸地上那人的腕脉,微微皱眉,然后又小心地将那人翻了过来,周围的人群发出低低的惊呼。
只见地上那人,满脸是血,不但口鼻全都是血,就连耳朵也流出黑血来,就算现在还没死,显然也活不成了。
楚非绯和阿房都是微微一惊,没想到地上那人,居然真的重伤如此。
阿房急急地低声道:“主子,奴婢刚才分明看到,那府兵的拳头还没接触到这人,这人就自己跌了出去,分明是装的,只是如今却不知......”
楚非绯微微摇头:“必然有诈,此事等会再说。”
瘦高个儿带着阴冷的得意,盯了一眼楚非绯,转身对着民众大声叫了起来:“好惨啊,这人叫刘三,我之前和他说过话,他家里还有病重的老母和没断奶的儿子,如今竟然被官差无辜殴打致死。乡亲们,兄弟们,风应城欺人太甚啊!”
谁人没有父母,谁人没有妻儿,围观的劳工们看到地上那人的惨状,再想想自己家里的父母妻儿,无不心生唏嘘,跟着鼓噪起来。
瘦高个儿冷笑着盯着楚非绯:“这位老爷,你倒是说说看,这官差无缘无故地打死了人,到底应不应该杀?刘敬之怂恿属下草菅人命,到底应不应该吃王法?那邵非绯坐拥数万禁军,却对刘敬之的为非作歹坐视不理,不但如此还借机侵吞皇家的赈粮,欺压各省的劳工,到底是不是狗官?”
一旁的阿房气得又要上前,却被楚非绯冷冷地一个眼神止住。面对瘦高个儿挑衅的质问。她冷冷地不语,只看着绯然居的那名侍从检查地上那人的伤势。
阿房狠狠地盯了那瘦高个儿一眼,心里忍着气,琢磨着等一会人群散了。再整治这杂碎。
这时,那名绯然居的侍从查验了一番,站起身来,脸上现出踌躇之色,正要回来低声禀告。楚非绯却微微摆手。淡淡地道:“如实说吧,让周围的乡亲们都听见。”
那名侍从躬身称是,然后大声回道:“地上这名男子,脉搏全无,身体微热,应该是刚断气不久,身上的骨骼各处完好,皮肤上略有淤痕。”
楚非绯道:“死因?”
侍从微一迟疑,低声道:“属下略懂医术,但验尸不是属下的特长。故而只能猜测。”
楚非绯微微凝起眉。
周围的群众鼓噪起来:“说啊说啊,死因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被打死的呗!”
这时,站在一旁的一名略显粗壮的年轻府兵突然跪倒在地,对着楚非绯大声道:“我冯虎子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打死人,我冯虎子虽然有把子力气,但是想将人打得七窍流血,却自问没这个本事。”
瘦高个儿冷笑道:“你那把子力气,打死个人,足够了。”
民众中又有人大声道:“我们村里的一个莽汉。喝醉了酒踹了人心窝一脚,就将人给踹死了。”
“就是就是,你那把子力气,打死人够了!”
周围的叫嚷声此起彼伏。楚非绯糊着泥灰的脸,也沉了下来。
她刚才让阿房先跟着府兵们进来,就是担心这些府兵被有心人算计,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给下了套,按照天佑的律法,无辜伤人性命。当以命偿命,若是官身,则要罪加一等,上官及以上三级之内都要被罚。故而天佑的官差跋扈虽然跋扈,却是不敢随意打杀百姓的。
而眼前的这名府兵,若是打死人的罪名坐实,他自己固然难逃一死,刘敬之也少不了削官贬职,而她这个坐镇晋州的钦差大臣,虽然不至于降职,但晋州这块封地,她是别想要了,更别提淇水对面的那片金矿了。
周围的劳工们群情激愤,先是兴冲冲地赶来赚工钱,却又听闻这什么工钱都是假的,不但赚不到,还要交好处钱,本就失望之极,又听说什么风应城的上下勾结,就是为了骗他们这些外地人,早就心里憋着一股火,如今风应城的官差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外地人,更是物伤其类,哪里还肯听那名府兵的辩解,恨不得立刻就让这府兵偿命,还有那风应城上上下下的狗官,全都应该下大狱。
“那名官差打死了人,我们都是亲眼看到的,我们可以作证!”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我们可以作证,风应城上下勾结,都不是好东西,那名府兵该死,狗官刘敬之也该死!”
阿房这时低声道:“看样子,这些人是冲着刘敬之来的,不知刘敬之怎么得罪了这伙人。”
楚非绯微微摇头:“没那么简单,刘敬之不过一个郡守,出入经常连随从都不带,要想收拾他,有的是办法,哪里用得到煽动民愤这么麻烦。”
“主子的意思是?”
“我看他们还是冲着大堤来的,新大堤的修建,光靠晋州的百姓,是不够的。如果让这些外地的劳工将风应城欺负外地人的谣言传了出去。到时再想从外省招募劳工,可就难了。”楚非绯微微凝着眉,看着那瘦高个儿仍在不停地鼓动着民众。
阿房有些心急地道:“主子,奴婢看都是那个家伙搞得鬼,奴婢这就去让他闭嘴。”
“等等。”楚非绯微微冷笑,回身吩咐了一句,几个侍从不动声色地自人群中散开。
楚非绯这才微微冷笑道:“不急,且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把戏。”
外地赶来做工的劳工们叫嚣着要将让那名府兵偿命,刘敬之应该罢官入狱,风应城本地的民众自然不肯,大声地叫骂回去,喊着让什么外地人滚回去的话。
楚非绯微微皱眉,风应城的本地民众们护着自家的大人,其心固然是好意,但是针对外地劳工的言论,却是不合适了。
想到此处,楚非绯便向那名站在场中回话回到一半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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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侍从会意,大声道:“这名男子的死因,是内脏俱碎,此非内家高手不能做到!”绯然居的侍从都是有身手的,运起功力中气十足地喊出去,顿时压住了纷闹的人群。
民众们静了一静,纷纷低低议论开来。显然内家高手几个字,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有那不知道内家高手是什么的,便有人绘声绘色地讲起茶馆的段子来。
楚非绯淡淡地道:“冯虎子,你是内家高手吗?”
冯虎子激动地道:“回老爷话,虎子就是有把子力气,从来没拜过师父,也没学过什么拳脚,更别提什么内家外家了。这事,咱们风应城的百姓都可以作证。”
立时就有风应城的本地的民众们应和起来,说冯虎子说的没错。
楚非绯瞟了一眼议论纷纷的外地劳工们,大声道:“大家可听清了冯虎子的回答?”
瘦高个儿冷笑一声,转向那名侍从道:“这位兄台,原来是茶馆说书的吧?什么内家高手,不过是力气大点罢了,用什么内家高手,就想糊弄咱们没读过书,不认得字的穷汉子?咱们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那瘦高个儿煽动人心是把好手,人群立刻响应起来:“就是就是,你说是内家高手就是啊,你又是什么人?”
那名侍从皱眉,并不回答,只是等着楚非绯的示下。
楚非绯微微皱起眉,她的身份,此时不宜暴露,她手中兵将虽多,固然可以驱散这些民众,但是却不利晋州将来的长远发展。晋州连年遭灾,民众们大多都已逃难到外地,没有劳力,又何谈建设,总不能让她领着几万禁军在晋州开荒挖河吧。就算她肯,皇帝能肯吗?
所以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她都需要。民心,她一定不能失。
只是眼前的情形,确实有些棘手,这地上的这位民夫,到底是如何死的?如果不是冯虎子。难道这人群里,还藏了一位内家高手?
楚非绯的缓缓地扫视了一圈人群,最后目光落在了瘦高个儿的身上,但随后又微微摇头,刚才阿房过去扇他的耳光,他都躲不过去,显然不是什么高手,之前和阿房动手的几个村夫,也是武功平平。应该不是他们中的一位做的手脚,那么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在跟她过不去?不。准确地说,是在和大堤过不去,他们不想让她修成大堤?可是他们拦得住这批外地民众,还有下一批,就算外地老公都不肯来,她还有几万禁军可以应急,他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
说到禁军帮忙筑堤,楚非绯猛然一醒,晋州境内堤坝连绵千里,几万禁军人数虽多。但是真要都安排在堤坝上,还是不够的,为了尽快赶在夏汛之前修好大堤,她势必要投入所有的禁军人手。那么......追捕北漠余孽的事,便顾不上了。
楚非绯暗暗点头,是了,这样就说的通了,她近来结的的仇敌无非就是那么几家,一个是东乌神教。一个就是北漠,东乌神教的家伙们,各个武功高强,这些人身手差劲,一定不是他们。
北漠的人,大多孔武有力,身材高大,这几人看上去也不象,不过要是北漠的雇佣了哪里的地痞无赖,前来搅事的话,也是很有可能的。
心里大致想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楚非绯的心便定了下来,此刻见那瘦高个儿还在叫嚣着,便开口道:“此事若真是冯虎子所为,风应城上下自然不会包庇!”然后对着民众道:“我这位下属,既然大家信不过,那便请各位一起去一趟风应城的府衙,让衙门的仵作验一验,不就知道真相了。若是你们信不过风应城的仵作,我还可以请梁州,雍州,豫州的府衙派仵作来,共同检验。在等待期间,大家的伙食住宿,我一手全包,大家觉得如何?”
民众们听了楚非绯的话,面现惊讶之色,纷纷议论:“这是谁啊,好大的口气,咱们几百号人,他居然吃住全包?”
“有人包吃住还不好,怕什么?难不成他还敢把咱们这么多人,一气都毒死了?”
“就是就是,反正也打不到工,不如先找个地歇歇......”
瘦高个儿听到身后民众们的议论,狠狠地皱眉,没想到他辛辛苦苦,费尽口舌,煽动起的民愤,居然被这个小个子的一句吃住全包,给化解了。
瘦高个儿冷笑道:“真是说大话不怕风闪了舌头,你是什么人?居然能请动附近的州府派遣仵作?我看你不过是为了替那冯虎子脱罪,而用的缓兵之计吧。乡亲们,可别被这小个子骗了,咱们几百张口的吃喝,哪里是他供得起的,风应城可是遭了灾的,我听说赈粮都不太够,哪能喂给咱们!”
民众们一听,又觉得有理,纷纷点头:“是啊是啊,咱们这么多张嘴,你哪来的粮食,粮仓是你家开的?”
这时,风应城本地的民众纷纷嚷道:“他没有,俺们有,只要有俺们一口吃的,就短不了你们的,只要不冤枉俺们大人,俺们愿意省下口粮养着你们!”
外地的劳工们,望着对面手拿着锄头扁担,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要打群架的民夫们,这时诚恳地表示愿意省下口粮,只求他们不要配合查清真相,不禁都沉默了。
瘦高个儿一见周围的形势不对,不禁大声叫道:“乡亲们,你们不要被骗了,他们风应城上下勾结,咱们进了城,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谁不知道风应城淹了大半个城,官仓里一粒粮都没了,这外面的荒地,连个绿叶子都没有,他们拿什么来养咱们,我看咱们要是真的信了他们,恐怕要被吃的骨头不剩了!”
劳工们又犹豫起来。
楚非绯皱起眉,这人数次煽动民众,实在是太讨厌了,她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想让人卸了他的下巴,先让他闭嘴再说。
这时,人群外围,突然又一人朗声道:“我知道那人真正的死因!”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我能解释
楚非绯惊讶地挑眉,那声音虽无凛人的气势,但却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平静舒缓的语调,却让人生不出轻视的心思来。
只是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待到那人排开人群走到近前时,楚非绯惊讶得小嘴微张。
只见那人身材修长,却并不显得单薄,从头到脚披着一件内敛的黑色连帽斗篷,脸孔隐在帽兜的阴影之下,看不到眉眼,只露出了半张干干净净,线条柔和的脸来。但已足够让人猜测,此人的五官必定俊秀非常。
那人排众走至圈内,对着楚非绯微微躬身:“这位老爷,在下略懂验尸之术,或可了解此人的死因。”
楚非绯微微发愣地盯着说话的那人,直到阿房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主子。”
楚非绯回神,还未说话,这时又有一人艰难地挤到前面来,一边嘴里囔囔着:“让让,麻烦让让,我和那个是一起的,别推我啊......”
楚非绯一看,不禁笑了。这一身渔夫打扮的年轻人,不是路明是谁?原来的假发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此刻一头短发已经长长,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倒是更像渔夫了。
见到路明,楚非绯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也终于放下了。原来他们都逃了出来,那么这个将自己裹在黑斗篷里的,肯定是邵飞无疑了。看样子当初迷魂丹的药效已经失效,他既然开口说话,想来已经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邵飞为何没有和他们东乌神教的人在一起,反而来了她的风应城呢?他此时站出来,又有什么目的?
楚非绯有些迟疑。
这时,路明已经挤到了邵飞的身边,四下一打量,看到了站在前排的楚非绯,愣了一愣。又仔细地看了看,突然大叫一声:“是你!”
楚非绯轻咳一声,没理路明,而是对着邵飞道:“既然这位兄台自荐。便请查验一番吧。”
邵飞躬身称是,转身打量了地上的死者几眼,然后又绕着死者走了一圈。
那瘦高个儿本一直站在死者的旁边,邵飞淡声道:“麻烦让让。”那瘦高个狠狠地瞪了邵飞一眼,让到了一边。这样一来,他本来站得靠近人群,现在却与人群之间隔了一个死者以及邵飞了。
绯然居的那位侍从也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瘦高个旁边,瘦高个警惕地要躲开,那侍从微笑着伸手搭到他的肩上:“还去哪里,这里看着最清楚,就站在这儿吧。”
瘦高个只觉得那侍从的手看似轻轻松松地搭在他的肩上,实际上却似乎有千斤之力,他不但甩脱不了,而且连半边身子都似乎麻木了。根本无法挣扎。
楚非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不再关注那几位已经被暗暗看住的闹事之人,将注意力放在了正在验尸的邵飞身上。
只见邵飞俯下身去,先是闻了闻那死者流出的黑血,然后又手指熟练而迅速地在死者的几处要穴上,一一摸过,又将死者翻了个身,背上也依样施为。
这时,路明悄悄摸了过来,楚非绯身边的绯然居的侍从。踏前一步,面色严峻地挡住了他:“干什么?退后!”
路明诧异地挑眉,看看楚非绯身边的几位侍从,又看看楚非绯。脸上的诧异,就渐渐变成了惊喜。少爷挑中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看样子这小丫头虽然看上去不起眼,却还很有背景呢。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借这个机会,享享土豪贵族的福?
“我和她认识。”路明笑嘻嘻地指了指楚非绯。又补充道:“很熟哦。”
楚非绯微微侧头:“嗯,这人我认识。”
那名侍从这才让了开去。
路明蹭了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非绯,又看看楚非绯身后站着的一众侍从,低声笑道:“小丫头,这都是你的人?”
楚非绯淡淡地“嗯”了一声,路明一竖大拇指:“厉害!那个,小丫头,怎么没看到我家少爷?”
楚非绯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轻描淡写地道:“去找药了。”
“哦”路明觉得大概少爷上山上去玩了,就没再继续追问,反正找到了这个小丫头,也就等于找到少爷了。路明便心满意足地看起热闹来。
这时,邵飞已经完成了查验,站起身来道:“这位老爷,依在下所见,这位死者不是被内家高手震碎内脏而死,而是因为服毒。”
“哦?”楚非绯微微诧异,不过教官博学广记,她是知道的,既然邵飞说是中毒,那么就八九不离十了。
“可知道是何种毒素?”楚非绯接着问道。
邵飞回答:“这种毒叫碎心散,是从一种长在沙漠中的毒草提取而成,这种草非常奇特,一天只有在露水凝结的时刻,才会露出地表片刻,大多数时间,都蜷缩在石头下的阴影了,故而除了本地人,一般人都不知道这种毒草。”
沙漠......果然是北漠......楚非绯心里暗暗咬牙,这北漠真是欺人太甚,她还没去找他们的麻烦,这群蛮子倒是次次都欺负到她的头上来。
这时,那瘦高个又想开口,那侍从的手指微微用力,那瘦高个立时白了脸,却张着嘴,叫不出声来。
人群们听到邵飞的回答,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又成了中毒,刚才不是说内家高手吗?”
“对啊,到底应该信谁的?”
楚非绯心里也颇为踌躇,她自然是相信邵飞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民众们信服这个结论。
这时,邵飞朗声道:“众位静静,在下有办法证实,这位死者确实死于中毒!”
邵飞的声音温润,虽然不大,却自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民众们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邵飞如何证实。
这时,邵飞指着地上的死者道:“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单靠力气或可将人一拳打死,但是要打得七窍流血,五脏六腑尽碎,却是只有内家高手才能做到。”
(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真的假的
邵飞指着那位绯然居的侍从道:“故而,这位仁兄刚才猜测是内家高手所为,不无道理。☆→,”
人群纷纷点头,似乎在邵飞不急不躁的声音下,激动的情绪慢慢缓解了下来,开始思索起来。
“在下经年四处游历,稀罕的事物见了不少,这碎心草,便是其中的一个,诸位,这碎心草的叶子剧毒无比,但是根茎却是无毒。又因其习性奇特,当地人便将这剧毒的草,称为神草,而生活在那里的当地人,更是将这神草的根茎里的汁液,当做神的赐福,在身上做了记号。”邵飞的声音清澈明晰,不疾不徐,仿佛又像当年一样,站在窗明几净的教案旁边,对着下面一群呆滞的学生,神色自若,侃侃而谈。
楚非绯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民众们听得入神,在邵飞停下的当口,纷纷道:“什么记号?这草既然剧毒,他们就不怕被毒死吗?”倒是无人怀疑邵飞所说的真假。
邵飞微微一笑:“我刚才说了,这草的叶片有毒,根茎却是无毒,不但无毒,而且还有一种奇特的特性,就是熬制之后,将之画在皮肤上,无论采取什么办法,都无法洗掉。”
这时,有那头脑敏捷地问道:“你说了这么多,和这个死者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想说,下毒的人,身上会有这种记号?”
邵飞轻轻击掌,笑道:“这位小兄弟真是聪明。不错,这正是我想说的。”
那位被夸奖的年轻后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突然想起:“对了,那记号画在哪里?那是不是只要大家看一看周围人的身上有没有这个记号,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邵飞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位小兄弟说的极对,其实这记号很好认,当地人一般都将那记号做在右臂上,大家只要互相亮出右臂来。就见分晓。”
邵飞话音一落。四周的民众们纷纷带着几分好奇,一边挽起自己的袖子,一边看着别人的胳膊。
数百号人挤在这里,齐齐举起了黑棕相间。胖瘦不一的****右臂来。一眼望去。倒是动作整齐。
阿房踮起脚尖,仔细看了看,罢了忧心地小声道:“主子。没有啊。所有人的胳膊上,都没有记号。”
楚非绯微微一笑,淡淡地示意那被侍从制住,站在圈子中央的瘦高个道:“谁说是所有人。”
这时那侍从拉开了那瘦高个的右臂的衣袖,冷笑一声,将那瘦高个的手臂高高地扯起:“众位乡亲们请看!”
众人纷纷发出一声讶呼:“真的,真的有......”
楚非绯看着那瘦高个的手臂上,一个看上去不怎么用心的黑色叉叉,嘴角微抽。
“这就是记号吗?什么意思啊?”有人问道。
瘦高个脸色惨白,额头冒汗,却苦于不知那侍从使了什么妖法,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围观的众人却不知道瘦高个的苦楚,还以为他是被发现了秘密,故而惊惶得说不出话来。
邵飞上前,扯了那瘦高个的衣袖,使劲擦了擦那黑色的记号,那记号完好如初地仍在原处:“大家请看,这种本地人认为的神草,涂到皮肤上后,就是一辈子,永远也洗不掉,至于为什么是一个黑色的叉叉,我也不清楚,也许这就是他们信仰的神明的标记吧。”
这时,民众中有那见多识广地叫道:“我知道,我在雍州的时候,见过那番邦和尚,他们脖子上就挂着这种叉叉......”
一旁的路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楚非绯心中暗笑,却也并不回答,只是看着邵飞继续说下去。
“大家可能会奇怪,此人为何要下毒,又是何时下的毒。”邵飞继续道。
有人附和道:“不错,这个高老二之前似乎并没有与那死者接触。”
邵飞这时松开瘦高个,来到死者的身边,附身拉开死者的右臂:“大家请看。”
原来死者的右臂上,也有一个黑色的叉叉......
“咦,他怎么会也有?”众人惊诧。
邵飞直起身道:“所以,死者不是被人毒死,而是自杀。”
“自杀?为何?”众人不解。
“自然是为了让大家怨恨风应城,陷害这位官差,从而拖刘敬之大人下水,就连那位京城来的大老爷,恐怕也要吃个大亏。”邵飞振声道:“大家可明白,咱们天佑有什么敌人?”
“我知道,天佑在与南疆开战!”
“北边那群强盗也总来咱们边境抢劫。”
“不错,大家可还知道,咱们这次淇水泛滥是因为什么吗?”邵飞继续大声道。
“不是因为春汛吗?”众人诧异。
“不,是因为北漠的奸细,混进了晋州,炸毁了堤坝,毁了咱们晋州数万的良田,死伤无数!”邵飞的声音激昂起来:“乡亲们,我所说的那些用神草的草根做记号的人,其实就生活在北漠的边境上。他们是我们天佑的敌人啊!”
百姓们哗然,片刻后,便变得群情激愤,纷纷嚷着要从军,灭了北漠强盗,给乡亲们报仇。
楚非绯到了此时,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而她的禁军这时也到了。
一个千人小队将这里包围了起来,头目向楚非绯请示过后,将那几个早就被暗暗看管起来的闹事民夫们,带去了禁军的大营,准备审问。
眼前的这些外地民众,自然要好生安抚。
楚非绯此时才亮出了身份,向大家一再保证,工钱照发,粮食照给,什么都不用担心,她邵非绯是有绯然居做后盾的,绯然居最不缺的是什么,就是银子啊。
绯然居的名头,就算是穷乡僻壤的老百姓,也是听过的。
毕竟当初那个天下皆知的花神会,让绯然居也成了天佑的神话,而且如今绯然居的生意做得无孔不入,就算是偏远的郊县,也能找到绯然居的分店。
听到是绯然居在做保,民众们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散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各种疑问
风应城,郡守府
郡守府的衙门,自从郡守刘敬之搬出去后,就在以每日一变的速度,迅速升级着。
如今府衙的会客厅,大概除了墙砖用的还是原来的底子,从房顶到地面,上到屋顶的雕花瓦当,下到廊柱的柱底承石,里里外外,能换的已经全部被绯然居的侍从们更新换代。
也不知这山迢水远的,这些侍从们是怎么煞费苦心地将材料运来的,总之,如今的郡守府大厅的地上是光亮可鉴的重木地板,墙壁上也刷了色彩柔和又不失肃穆的涂料,远远看上去,似乎还隐隐有云纹变换。
大厅里的摆设自不必说,除了各种名贵精美的家私摆件外,高大气派的座椅上,都铺了柔软的锦垫,座椅旁均配有尺寸恰当的多功能小几,既方便,又实用。
楚非绯走进会客厅时,邵飞和路明正在各自吃茶。阿房轻咳了一声,邵飞先站了起来,正在往嘴里塞茶点的路明后知后觉地捧着茶碗站起,然后呆呆地张着嘴,嘴里的茶点都忘了咽。
这时的楚非绯,已经换回了自己惯常的一身行头,头戴双凤翅尾的官帽,身穿暗红色纹绯云牡丹的隐花官袍,长长的修身款式,镶银毛的翻领。腰上一条紫玉坠珠的腰封,让那细细的腰身显得不那么单薄。官袍下,是瓷白色的软缎丝绢,一排墨色的珠子,从襟口一直扣到下颚,竖起的领子。衬得她脸颊的线条愈加柔和精致,朱红色的水润双唇,此刻淡淡地抿在一起,脸上虽然神色不显,只是熟悉她的人便会知道,她有心事。
楚非绯随意地在大厅上首的一张足够并排坐下两人的红木锦缎大椅上坐下,冲着两人微微摆手:“两位请坐,不必拘礼。”
邵飞微微施礼,依言坐下,路明却盯着楚非绯的那张脸。似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有侍从送上了一套靛蓝暗海星辰的茶具来,又在楚非绯身旁的桌案上,摆满了一碟碟精致的茶点。鲜红,嫩黄。翠绿。嫣紫。各个造型奇巧,精致好看,再配上那精心搭配的碟子。让人一望之下,便先有了食欲。
阿房蹙着眉,脸色严肃地在那些茶点中挑挑拣拣,最后捡了一块晶莹翠绿的水晶糕,用一个掐金丝暗纹花边的碟子盛了,捧给楚非绯。
楚非绯叹了口气,推开:“菜叶子就是菜叶子,做得再好看,它也是菜叶子。”
阿房为难地道:“要不奴婢让厨房再加点糖?”
这时,本来似乎已经傻掉的路明,突然活了过来:“不是吧,这么多好吃的,我说你这个丫鬟也忒抠门了,这么多好吃的,就给小丫头一块这么小的绿不拉吉的东西,来来,我看这个挺好。”
路明说着就凑上前来,捡了一盘颜色鲜艳的花型糕点塞进楚非绯手里,然后又给自己挑了几盘,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旁的小几上。
阿房脸色难看,楚非绯扑哧一笑:“好了,反正我也不能吃,都拿去请他们吃吧。”
路明吃得满嘴糕点渣子,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对了,别只上什么糕点,还有鱼啊肉啊,也别藏着,赶紧都拿出来吧。”
“你也吃,别光看着,客气啥,都是自己人。”路明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招呼坐在一旁的邵飞。
邵飞嘴角翘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看向坐在上首,排场十足,低头饮茶的楚非绯,她不一样了,他再次深切地感到了这一点。
一旁的路明貌似低着头吃得风卷残云,暗地里,那双浓黑的眉头却一点点蹙了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一定眼花了......”
楚非绯这时放下茶盏道:“邵......”她有些踌躇都顿住,其实她比较习惯叫教官,但是这个词却是不能在外人面前叫的。要么按照东乌神教的规矩叫大人?可她如今是官身,她管邵飞叫大人,要让旁人听到了,也是解释不清。
邵飞这时温声道:“大人叫我邵飞就好。”
楚非绯微微点头,便这样吧。
“邵飞,当时定龟山潭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楚非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当初自己和杜子淇脱险回到风应城后,杜子淇就曾经猜测过,是邵飞在巫族人的炼金场,做了什么,从而打开了通往异界之门,将神龙送了回去。只是杜子淇当时说的含糊,楚非绯则因为被各种“乡亲”“猎户”前来拜见,弄得头昏脑涨,便没有细问。
至于杜子淇口中的神龙,楚非绯虽然影子都没见过,但因为当初在水中看到的那些似梦似幻的记忆,她隐隐觉得自己和神龙间是有渊源的,至于是什么渊源,她却想不透。
如今看到邵飞,楚非绯心里的疑问,便全都泛了出来。
邵飞的头上依旧戴着帽兜,只是光影下,那个俊秀的嘴角,清晰地浮起了一丝微笑。
“我只是去给那已经在进行的炼金,加了最后一味辅料。”
“哦......”楚非绯凝起眉:“所以杜大哥之前一直想做的,就是打开神龙回家的大门?”
“不错,那也正是刻在鼎身上的炼金秘方的目的。”
“那么,后来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楚非绯问道。
杜子淇后来曾经说到过,说当时逃出来时相当的凶险,晚一步,可能就要被永远关在水下了。那么邵飞他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炼金大成的那一刻,地火也就灭了,我们是沿着地火的通道爬出来的。等我们爬出来时,水潭里的水已经恢复了平静,我曾经潜到水下去找你们,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邵飞不疾不徐地道。
楚非绯微微点头:“那路明又是怎么和你凑到一起的?”
邵飞这时看向一直在埋头大吃的路明,微微摇头:“他也是个运气好的,我离开时,想要将那个炼金场彻底封闭,没想到却无意间打开了机关,将他放了出来。”
(未完待续。)
ps: 有没有想我?咳咳,作者手残了......现在半残......一个星期了,半个手掌还是青黑色,看上去像是中了蛊......其实我只是滑了两跤而已,不巧两次都摔了同一个地方......嘤嘤嘤,现在是独臂神尼大法加语音输入,其实作者很想多歇几天的,但是我不写,这书也不会自己完结了......只好加油完结它......本来后面还有四卷内容,但是我会尽力压在一卷中,这一卷就完结它,啊,好想完结开新书~~~~
第五百零二章 邵飞献计
说到路明,楚非绯的脑海里又划过那个瘦高冷硬的身影,都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什么药这么难找,为何还没回来?有没有可能遇到什么危险,又或者......他不想回来了?
楚非绯的心,乱了。
会客厅里一片寂静,除了路明毫不优雅的吞咽之声外,只有窗外的树叶的哗响,鸟儿的啾鸣......
一只红嘴白羽的鸽子,拍着翅膀,在会客厅的门槛上落下,咕咕叫了几声,又振翅飞了起来。
阿房眸光微闪,低声道:“主子,奴婢去去就来。”
楚非绯回神,微微点头。
阿房快步离去,邵飞收回目光,轻缓地道:“绯然居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楚非绯微微挑眉:“为何这么说?”
邵飞回首微笑:“刚才那信鸽......”
这时,会客厅外的回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厅内一暗,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了大厅门口,背光的脸庞显得阴沉异常,目光犀利地盯向厅中的邵飞以及路明。
“吴将军?”楚非绯诧异地道:“我以为你明日才能回来,怎么,可是有什么紧急的军情?”
吴义手按佩剑,大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见过大人。”直起身来,目光冷冷地扫过一旁的两人,口中却恭敬地回道:“末将得到禀报,说城外大堤有人闹事,便急急赶回来处理。只是等末将赶到时,大人已经平息了争端。”
楚非绯微微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吴将军想必已经见了那个闹事的高老二?”
“回大人,末将刚才就是从禁军大营回来的。那高老二什么都招了。”
“哦?可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吴义答道:“那高老二只是一个附近州县的乡痞,他的同伙,也只是游荡的无赖,末将的下属将他们分开来审问,身份来历都能对上,应是不假。”
“哦......”楚非绯微微点头,似乎并未有惊讶之色。
吴义看了眼楚非绯。接着道:“至于那高老二身上的记号。他一口咬定,他身上以前从来就没有这种东西,是有人趁他不备。替他画上的。”
楚非绯嘴角微翘,点头不语。
吴义又看了眼楚非绯:“那高老二确实是收人钱财,受人指使,不过那指使之人。并未露出面目,据高老二形容。是一个身材瘦高,黑巾蒙面,且浑身都裹在黑袍中的神秘人。”
唔......这供词话说了等于没说,楚非绯在想北漠的人。身材都不低,这点倒也算是吻合。
吴义见楚非绯仍然只是点头,并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道:“大人就不觉得奇怪吗?”
楚非绯抬眸微笑:“奇怪什么?”
吴义皱眉正要开口,楚非绯却淡淡地做了个手势:“坐下说吧。”
出于军人服从命令的天性。吴义隐忍地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了,又有侍从上了新茶,摆上茶点。
吴义快马加鞭地赶了一路,此时也是渴了,直接将那托盘上的茶壶,一把拿了,挥挥手让侍从退下。一盏一盏地灌了好几杯,才缓了口气,正要接着刚才的话题开口。
上首的楚非绯,这时却漫不经心地问起了另一件事:“你追查北漠余孽的事,怎么样了?”
提到北漠,吴义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郁闷:“抓到了几个,不过都是些小杂碎,问不出什么来。”
他带了近万人去追捕北漠的余孽,淇水沿岸像是用篦子筛了一遍似的,竟然连个小头目都没抓到,着实让他觉得有些沮丧。
楚非绯微微点头:“这也是我意料之中,淇水两岸都是群山,这些北漠的余孽钻进山里,咱们就算再多几万人,撒进山里,也是不够瞧的。”
吴义冷哼一声:“我已经派了得力的属下,把守住晋州的各个关口,那些北漠杂碎,便好好躲着吧,只要他跑不出去,我迟早能把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
跑不出去吗?楚非绯心中微微一动,难道这次煽动外来劳工闹事,就是因为北漠的余孽逃不出去,所以打算继续跟她作对到底?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个北漠的余孽潜伏在晋州,对她来说,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始终是隐患啊。
楚非绯微微蹙起眉,既然抓不到,不如开个口子,将他们放了?可是他们炸毁堤坝,做下这种丧尽天良的恶事,她又怎能轻易放过他们?
这时,邵飞温润的声音响起:“大人若是在为难这些北漠的余孽,邵飞倒有个办法。”
对面的吴义冷笑一声:“哦?你又有什么办法?”
邵飞没理吴义的冷嘲,只是静静地看着楚非绯,帽兜的阴影下,那隐在阴影里的半张脸,虽看不清神情,但是楚非绯却知道,那神情必然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
“什么办法?”楚非绯问道。
“北漠现在王庭混乱,北漠大汗病重,他的四子三女都在争夺王庭的金帐。咱们只需要放出风声,就说北漠的大皇子已经和天佑结盟,皇帝已经答应派兵帮他夺下王位。那么隐匿在晋州的黎王子杰,必定沉不住气,要尽快赶回北漠,一旦他现身,大人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黎王子杰也在晋州?”楚非绯吃了一惊,晋州连年灾荒,民穷地贫,更谈不上繁华,再加上水难之后,更是满目疮痍,黎杰好歹也是一位王子,竟然吃得了这种苦?
“你如何知道北漠的王子也在晋州?”吴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邵飞的嘴角浮起一丝带着嘲意的淡笑:“这金脉,他可是下了大本钱的,不亲自看着,他怎么能放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吴义的目光冷冷地落在邵飞宽大的帽兜上:“在大人面前,还藏头露尾,遮遮掩掩,必定是心怀叵测之辈!”
邵飞身子微僵,放在膝上的手掌,也慢慢攥紧。
其实楚非绯也有些奇怪,邵飞在外面遮掩容貌也就罢了,为何在她的面前还戴着帽兜,不肯露出脸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心中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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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路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重重地咬了一口核桃酥,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目光在厅中的三人身上转来转去。【ㄨ】
吴义紧紧地盯着邵飞:“怎么?既然有胆子在大人面前装神弄鬼,却连真面目都不敢露?”
“装神弄鬼?”邵飞淡淡地道:“将军指的是什么?”
“哼,高老二身上的记号,是你画的吧,那什么碎心草,也是你编的吧?你做这些的目的究竟何在?你和北漠又是什么关系?”吴义手按在佩剑上,缓缓地逼近邵飞,微微冷笑:“你处心积虑地接近大人,又有什么目的?”
楚非绯微微尴尬:“吴将军,这个人,他其实......”
“大人!”吴义果断地打断了楚非绯:“此人身份不明,形迹可疑,出现在这里时机地点都太过凑巧,末将怀疑,他其实就是那个指使高老二的神秘人,其目的,就是接近大人,博取大人的信任!”
路明吃吃地笑了一声,拍拍身上的糕点渣子:“这位将军不去写话本,可惜了。”
邵飞指使高老二?楚非绯心中重重地跳了一下,眼也微微眯了起来。是了,她怎么忘记了,眼前的邵飞可不是信明身所的那个温润如玉的教官,也不是巫族禁地里吃了迷魂丹的狗狗,而是东乌神教的铁血廷卫,抛开东乌与天佑的仇怨不谈,就说她自己,那晋州全境通缉追拿东乌神教余部的文书上,还有着她的钦差大印呢。
而邵飞却在此刻出现在大堤的工地处,又适时出面帮她解决了外地劳工暴乱的问题,真的一点目的都没有吗?
楚非绯缓缓地端起了一旁的茶碗,不动声色地低头饮茶。
而站在厅中的吴义,还在对着邵飞步步紧逼:“说什么放出消息,引诱北漠小王子现身,本将看你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帮黎杰逃出晋州!”
楚非绯轻轻地吹了口茶沫。对吴义的指责没有任何表示。
邵飞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站起身来:“大人,高老二与那死者身上的记号,确实是邵飞借机所画。不过邵飞所说,却没有半句虚言。”
楚非绯淡淡地抬眼:“哦?”
“那名死者确实死于中毒,所中之毒,也确实是碎心草,而这种草。确实也只生长在,靠近北漠的边境上。”邵飞的声音依旧是不疾不徐。
这......倒是出了她的意料之外了,她原本以为一切都是邵飞为了解围的信口胡诌。
楚非绯微微沉吟:“所以,你的意思是,那高老二真的和北漠有关?”
邵飞沉静地看了楚非绯一眼,缓缓地道:“确切地说,是和小月国有关。”
小月国?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楚非绯蹙起眉,在脑海里搜索着。
一旁的吴义听到小月国三个字,神色微微变了变。口中却大声道:“什么小月大月的,本将看你就是胡说八道,欺瞒大人!本将看你不大刑伺候是不会说的!来人,将这个奸细拿下!”
此刻大厅外侯立着的,都是绯然居的侍从,吴义的亲兵卫队,则站在稍远的廊下。吴义的一声高喝来人,那禁军卫队自然是听到了,立刻分出一列十人的小队,迅速跑了过来。却在大厅门口,被绯然居的两名蓝衣侍从,挡在大厅的门外。
两名侍从都是一身暗蓝色的衣衫,虽然打扮普通。但眼中却都是精光锐利的,只这么淡淡地一伸手,那禁军的小队长,看也没看地推了一把,竟没有推开。
那小队长这才想起,绯然居的侍从看上去普通。其实都是武功高强的好手。而且他们的主子,还是自家将军的顶头上司,小队长瞄了眼大厅里的神色凌厉的吴义,没敢硬闯,只是一个个杀气腾腾地刀剑出鞘,瞪着厅里的邵飞和路明。
楚非绯面色不变地低头饮茶,仿若没看到门外的那队盔明甲亮的禁军一般。
邵飞沉默地看着楚非绯。一直在看戏的路明也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外面的那队禁军:“喂,不是玩真的吧?”
吴义冷笑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厅外的禁军立刻试图冲进厅内,而绯然居的两名侍从就如两个门神,转瞬间就有几个想要硬闯的禁军被摔进了院子。
楚非绯手上的茶沫似乎永远也吹不完。
邵飞的嘴角讽刺地翘起,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慢着!”
厅外正在试图继续冲击的禁军士兵静了一静。
吴义冷冷地看向邵飞挺直的背影。
“邵飞对大人并无半句虚言,天地可鉴!”邵飞一字一字地,声音不大,却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楚非绯撩着茶沫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了眼,邵飞也在此时伸出了那双修长的双手,缓缓揭开了自己的帽兜。
一双红宝石般的瞳仁,直直地撞进她的眼里,像是能看透她的灵魂。
楚非绯浑身冰冷,彻底僵住:“怎,怎么可能......”
“大人,现在可能相信邵飞的话了?”邵飞淡淡地说着,又将帽兜戴了回去。
吴义快步走到邵飞身前,却晚了一步,没能看到邵飞那奇特的眼睛。
“所以,邵飞是绝对不会背叛大人的,我想这点大人已经很明白了。”邵飞温和地道。
不,她不明白,楚非绯在心里狂叫,她当初到底造了什么孽?时隔这么久,为何迷魂丹的功效还没有散去?对了他当初不是说迷魂丹的功效因人而异的吗?他不是很强大吗?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摆脱她这个小虾米的控制?
楚非绯用手里的茶盏盖子指着邵飞,颤声道:“你,你,你不是会自己配药吗?你就不能给自己配一副解药?”
邵飞波澜不惊地道:“邵飞试过了,这是现在最好的结果,除了神智比以前清醒一些,自主性更大一些外,和那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那,那以后也没办法......”楚非绯几乎结巴了,她这是做了什么孽,真的将温润如玉的教官永远变成了狗狗?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最信任的人
邵飞缓缓地摇头。
楚非绯怔怔地看着将自己俊秀的脸隐在帽兜下的邵飞,心中一片冰凉,像是看到当初那淡泊清雅的繁枝琼花,被残忍地扯落在了尘泥里,而那杀千刀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我......”楚非绯涩然地说不出话来。
吴义看着楚非绯的神色,微微皱眉:“大人!”
“吴将军!”楚非绯吸吸鼻子:“我忘记告诉你,邵飞他其实是我的表哥,所以他绝不会害我。将军近日来奔波劳累,既然回来了,还是抓紧时间去休息一下吧。”
吴义猛然回头,盯向邵飞:“表哥?”
邵飞的脸隐在帽兜的阴影下,看不清表情,只是微微地欠了欠身,算是应了吴义。
“这么巧?”吴义不信地声音扬起,又指了指一旁的路明:“那这个小子呢?”
楚非绯看了眼路明:“他是杜大哥的家仆,应该也没有问题。”
吴义怀疑地看着楚非绯:“杜子淇?”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听到杜子淇三个字,楚非绯的心像是被一根线绞住,疼得她微微皱起了眉:“对,就是他。”
吴义阴着脸,目光沉沉地在邵飞和路明身上转了一圈,缓声道:“既然大人这么说,末将就告辞了。”吴义行礼退后,在路过邵飞的时候忽又停住,淡声道:“既然是大人的表哥,那就是自己人了,吴义奉劝兄弟一句,什么小月大月的,还是少说为妙。”
邵飞神色不动。吴义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楚非绯看着吴义带着那队禁军,如一阵旋风一般出了院墙,才站起身来,走到邵飞身前。
邵飞的身高与杜子淇相仿,她戴着冠帽也不过刚到他的肩头,此刻她仰起脸来。便轻松地看到帽兜下的那张温润的容颜。红宝石般晶莹的眸子,此时温和地低望着她。
“我感觉不到你的心思。”楚非绯望进那双眼里,喃喃地道:“我也无法对你施加任何影响。”
“因为我一直试图在解除这种联系。现在虽然你无法感知我的思想,但是你的命令,我一定会服从,这一点。我无法抗拒。”邵飞的目光落在她脸侧垂下的一缕发丝上,抬起手。自然而然地替她抿到耳后:“也不必太过介怀,就只当我是你绯然居的一个侍从好了,要论武功,我也不比你的那些侍从差。要论忠心......”邵飞缓缓地放下了手,温声道:“他们却未必及得上我。”
楚非绯眼里有些潮意:“可是,这毕竟不是你愿意的。只是药物的影响,这样禁锢着你.....”
邵飞沉静地注视着楚非绯:“其实我现在也无事可做。神教那边这一次受到重创,晋州的势力被全部打散,我的那些手下,也死的死,逃的逃,我就算回到总坛,也没什么好果子吃。”邵飞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带着几许嘲意:“倒不如跟着大人你,还能有个栖身庇护的地方。”
“教官......”楚非绯眼中泪意闪动,他终究还是变回了她最信任的人。
“咳咳。”路明在一旁看不顺眼地重重咳了一声:“我说小丫头,我家少爷呢?去采药也不用去一整天吧?”臭丫头,你可是少爷内定的人,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瞅着别的男人呢?
楚非绯微微苦笑,她也想知道,杜子淇究竟是去采什么药,竟然去了一个多月还不曾回转:“杜大哥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月了,他临走前并没有说他去了哪里,所以,我也不知道。”
“一个多月?”路明惊讶地道:“这么说少爷刚从巫族的水下禁地脱险,就又离开了?”
楚非绯闷闷地点头:“差不多是这样的。”
邵飞却在此时眸光微闪:“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你知道?”楚非绯惊讶地睁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邵飞。
邵飞微微点头:“当时我和路明顺着机关从禁地中出来,出口的地方在深山里,路明当时伤了脚,而我......”邵飞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当时也伤了元气,便在深山里找了一个地方歇了下来。几天后的一天夜里,我们栖身的那个山洞突然塌了,不只是那个山洞,事实上整个山头都塌了下去。”
“地震吗?”楚非绯想着一个月前,似乎并没有听到关于山体塌方的禀报,难道邵飞所说的深山,其实是没有人烟的,所以并无人发现?
邵飞缓缓地摇头:“不是地震,是有人打开了出口。”
“什么出口?”楚非绯的心悬了起来。
“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出口。”邵飞一字一字地道:“有人在炼金大厅,重启了出口。”
楚非绯的脸色发白:“你是说......”
邵飞点头:“巫族的炼金术早已失传,这世上还懂得炼金术的人,我只见过一个。”
“杜大哥......”楚非绯喃喃地道:“他去了异界......”
路明在一旁皱眉听着,此时突然一把抓住了邵飞的肩膀:“什么异界,你说清楚点!”
邵飞轻描淡写地拂掉了路明的手:“巫族的炼金术可以打通通往异界的通道,不同的配方可以打开不同的出口,杜子淇打开的是哪一个,我并不知道,就算我知道,那出口也没可能再次打开了。”
“为什么?”路明急急地道:“按照配方再做一次,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邵飞有些无语:“你知道打开一次出口要消耗多少矿石吗?你知道那些矿石是多么的稀少珍贵?送神龙回去那一次,已经几乎用掉了一半的库存量,我相信杜子淇这次将剩下的一半也全部用掉了。”
路明脸色灰败:“异界,究竟是哪个异界,这家伙为什么就不能消停一点,那边过来的通道已经被人为恶意破坏了,我现在连个帮手都没有,到底怎样才能找到这个家伙。”
邵飞扭头看了路明一眼:“人为破坏?通道?”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巫族预言
邵飞微微一笑:“当今的皇帝,只不过也姓楚而已,却不是神武皇后那一支的,要真论起族谱,楚浩初这一支,应该算是太祖的远房亲戚,除了都姓楚外,连血缘都很难攀上关系。”
哦,这就好,楚非绯微微点头,至少她不用担心,以后要面对一个有“超能力”的皇帝。只是随后她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可是,神武皇后总有后人吧,当初天佑的正统皇帝,总应该是神武皇后的后人吧?神族后裔那么强大,怎么会被当今的皇帝篡了位?”楚非绯觉得邵飞也是从二十四世纪而来,所以毫无顾忌地和他讨论起大逆不道的话题来。
邵飞微微摇头:“你们二十四世纪基因技术发达,应该了解基因的遗传并不带有必然性,有时候可能是隔代遗传,有时候可能是隔了好几代。神教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对天佑皇族的动向,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据我所知,天佑建朝500年来,历经十四代君王,其中并没有出现遗传到神族血脉的子嗣。”
唔......那真是太可惜了,楚非绯有些遗憾地想。又觉得邵飞说“你们二十四世纪”的口气,带着一种隔阂的古怪感,但那感觉只是一闪即逝,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不过......”邵飞有些踌躇地目注着楚非绯,光影下,她的侧脸显得晶莹剔透,婴儿般娇嫩的皮肤下,仿佛能看到细腻的血丝。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一身官袍,站得笔挺的丫头,其实也不过十八岁而已。
他的呼吸一滞,涌到了嘴边的话,就那样拥堵在那里,仿佛含了一颗不知什么滋味的果子,一股酸酸苦苦的味道涌了上来。
“什么?”楚非绯抬起脸。一双水蒙大眼晶亮,定定地注视着邵飞,一身官袍凤帽的她,看上去精致秀美。却又不失英气,她背着手,挺直着身子,虽然仰着小脸,却给他一种她在俯视他的错觉。
邵飞深吸一口气。压住那异样的心绪。这一刻,他忽然醒悟,如果这只是一幕戏剧,那么原本作为看官的他已经过度地着迷,他的心神已经不由自主地被主角的命运牵动着,他会忧虑她的前途,会心疼她的遭遇......
不,这不是他该有的状态,这原不****的事,他只是一个早就该死的孤儿。而他的使命从入教的那一刻起,就被刻在了他的骨血里,眼前的女孩是他的死敌......只不过有趣的是,同时却又是他的主人呢......
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温润如玉的脸庞,衬着那红宝石般的血红眸子,仿佛圣子与邪魔的结合体,矛盾,却又该死的惑人美丽。
他不在乎,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只不过是给他无聊的生命找一丝存在下去的乐趣罢了,他在心里反复地暗示着自己,只不过是一幕戏剧罢了,他将静静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命运。
如今命运故弄玄虚的层层迷雾就要拨云见日。这幕戏剧的高潮即将来临。早已经知道结局的他却无比期待起来,眼前的女孩会按照命运的轨迹继续走下去,又或是会像以前那样,再次神来之笔地带来什么惊喜?
太多的不确定的因素已经围绕在她身边,预言是否依然会发生?他发觉他在意的并不是预言中的巫族的兴亡,而是她的结局。那个悲惨的,令人无限惋惜的结局。
他的心紧缩了一下,是因为对剧情的过于关注而产生的紧张吗?他自嘲地笑了,看戏看得这么投入,堂堂东乌铁血廷卫,其实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他犹豫地看着她,拿不定主意,是否就这样看着她懵懂无知地去迎接未知的命运?又或者他应该做点什么,但是他这样微不足道的力量,又如何能改变大巫的预言?
五百年前,巫族遭逢大变,仅存的一位大巫逆天施为,拼尽功力,做了一个惊人的预言,也正是因为那个预言,惨败的巫族才决定远遁天涯,养精蓄锐,暗暗蛰伏,为的,就是等待有朝一日,那预言应验的日子。
至于当年大巫的预言具体说了什么,其实只有历代的教主口口相传,而这一代的神教教主已经失踪多年,自然也就没有传下这个秘密。
邵飞所了解的,还是幼年时,无意间从教主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时隔多年,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他也就只隐隐记住预言中的一句:“五百年后,巫族当兴。”
巫族当兴,巫族当兴,教主曾经那么笃信这句预言,而整个巫族,也为了这句话准备了整整五百年。
邵飞并不知道预言中是否对天佑的未来进行了描述,只不过他推想,作为巫族死对头的天佑,巫族兴盛的时候,天佑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而眼前的女孩,就是这个即将溃败的王朝的继承人。
从邵飞知道楚非绯的真实身份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的命运注定是个悲剧。再加上后来,在旧寨遗迹那里看到的壁画,结合当年大巫的预言,邵飞便隐隐地拼凑出了全貌。
巫族当兴,而她,则会死。
邵飞注视着楚非绯,血红的眸光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瞒着她,自然对神教有利,而告诉她,却又似乎有些残忍。只是这样看着她毫无所觉地走向死亡,却是更加的残酷。
他避开了她清澈的目光,缓缓地匀着呼吸,微波的古井平静了下来,他的嘴角又挂上了若有若无的微笑,他袖起手,用一种无关紧要的语气:“五百年前,当时的大巫曾经有过一个关于天佑皇族的预言。”
“哦......”楚非绯不甚感兴趣地应了一声,她的心思又飞到了那个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人身上,神族的后裔吗?她的嘴角不自知地浮起微笑,好像因为知道了那人的隐秘身份,而隐隐地兴奋着。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没有关系
邵飞有些无语,他要告诉她的,是关乎她未来的预言,他做了那么多心里建设,才决定违反教规,将这个巫族辛秘告诉她,而她却显得并不怎么感兴趣。邵飞知道,楚非绯长大的那个世界,人们从来就不相信什么神灵,也不敬畏天道,她表现得对巫族的预言不感兴趣,也很正常。
即便此刻他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她的未来怎样的艰险,她一定也会觉得这只不过是当年大巫惑乱人心的手段。
邵飞微微叹了口气,换了一个角度展开这个话题:“非绯,你能够吹响摄魂笛吧?”疑问式的句子,肯定式的语气。
当初楚非绯在地下炼金场被那条突然出现的蓝色怪蛇缠住,却毫发无伤的时候,邵飞就已经猜到她很可能遗传到了神武皇后的天赋,再加上之前他讲古提到摄魂笛时,小丫头古怪的脸色,邵飞便推测出,楚非绯很可能也能驾驭摄魂笛。
听到邵飞问起摄魂笛,楚非绯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想起了第一次接触摄魂笛的情形。
那时在巫族的地下遗迹,当时情形紧急,她也是误打误撞地吹响了摄魂笛,第一次吹响时,因为那笛声,唤醒了圣池里的怪虫,而二次,则是在大猴子的逼迫下,吹响了那笛子,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却完全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那笛子邪门异常,摄魂笛,摄魂笛,摄的怕是吹笛者的魂吧。
至于邵飞说她能吹响摄魂笛,楚非绯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事实上她根本不认为是她在使用摄魂笛,因为每次用完摄魂笛,她都会元气大伤地躺上几天,而且对吹奏笛子时发生的事情失去记忆。这哪里是她在用摄魂笛,这分明是摄魂笛在“使用”她嘛。
至于为什么其他人吹不响......也许这摄魂笛比较挑剔,而她刚好合了它的眼缘?
“其实......我并不认为我能掌控那摄魂笛。”楚非绯慢吞吞地道。和当初在巫族的地下炼金场看到的梦境里的神武皇后相比,夏兰芷才是真正地在使用摄魂笛,而自己不过是个被摄魂笛使用的工具或者媒介罢了。
邵飞薄唇微动,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摄魂笛是上古时期的圣物。那时的大巫法力通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自然能发挥摄魂笛最大的功用。
而眼前的小丫头即便再有天赋,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每使用一次摄魂笛,其实就是在大幅消耗她的神魂力量。
一旦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会不会因为压不住仇恨而用摄魂笛替爹娘报仇?到时生灵涂炭还是小事,若是她因此而早夭,那他岂不是害了她。
邵飞虽然知道这幕戏剧的结局,但却仍然尽力希望能够避免,至少,能延迟那个结局的到来。
小丫头此时不知想到了什么,青春洋溢的小脸上,挂着一丝发自心底的微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甜蜜的情景。
这种微笑很常见,邵飞在很多年轻女孩的脸上都见到过,通常露出这种微笑的女孩,往往都是处在恋爱之中。
邵飞的心猛然收缩了一下,当初在巫族旧寨遗迹看到的最后一幅壁画,骤然跃入他的脑海,而眼前小丫头带着甜蜜的笑容,在他的眼里,突然变得那么不祥,他努力稳着声音开口:“非绯。你和那个杜子淇?”
“嗯?”楚非绯暗恼自己怎么又走神了,最近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家伙,唉,都怪那个家伙。谁让他消失了这么久,却连丁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否安好。
小丫头出神的样子,让邵飞的心提了起来:“非绯,你喜欢那个杜子淇?”
楚非绯的脸腾地红了:“哪有,教官。你不要乱说好不好。”
邵飞不信地盯着她:“非绯,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杜子淇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楚非绯心虚地转身,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就要一口灌了下去。
邵飞无奈地上前,将那茶盏夺了下来:“非绯!”
楚非绯的心砰砰急跳,诡异地有一种被师长抓了早恋的感觉,随即她又唾弃自己,她如今是在天佑啊,她这么心虚做什么?她这个年纪身份,按照天佑的标准已经算大龄了好吗?
想到这里,楚非绯按了按发烧的脸颊,强自镇定地看向邵飞:“教官,你问这个做什么?”
“非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邵飞有些焦心地道。
出于对邵飞近似师长的尊重和信任,楚非绯不得不盯着房梁,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她和杜子淇到底是什么关系?
唔......如果抛开之前的种种不得已,不情愿的暧昧情节,其实他们俩什么关系也没有,杜子淇也没有正式对她表白过,嗯,口头调戏不算。
而她嘛......楚非绯脸上的微笑,一点点冷了下去,她还有木大哥呢,她怎么将还在南疆养伤的木大哥忘了......
似乎自从这个杜子淇蛮横地充斥了她的视线之后,她就很少再想起木大哥了。
半晌后,楚非绯冰凉地道:“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将来......也不会有。”随着这句话的吐出,她的心也凉了。
邵飞微微松了口气。在深山里养伤的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想着关于预言的事,想着她的结局,他将她身边的人都细细地思量了一遍,最后觉得杜子淇就是可能性最大的那一个。当察觉杜子淇去了异界后,邵飞心里是暗暗高兴的。
虽然小丫头现在嘴上说,她和杜子淇没什么关系,但是邵飞毕竟是见多识广,自然看得出她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于是邵飞暗暗决定,最好杜子淇永远都不要回来,就算他想回来,自己也会尽力阻止。
想到这里,邵飞本有些焦灼的脸,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他目注着楚非绯,微笑颔首:“没关系就好。”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需要帮手
天光刚亮,淡青色的晨雾像一副缓缓落下的面纱,在山影刚刚显现之际,就掩住了少女羞涩的真颜。
晨雾带着水汽,弥漫开来,江边的大堤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栖息的长龙,那仿若背脊的巨物,是一架架用来吊石的绞车,那一块块嶙峋突起,是留着和塘渠接轨的接口。
而那蚂蚁一样在长堤上忙碌的黑点,则是从各个州县赶来的劳工们,借着天光,披着晨雾,近万名劳工聚集在这条大堤上,奋力赶工,力求在夏汛之前,将大堤竣工。
郡守府的府衙里,楚非绯坐在窗前,一只手里拿着一只炭笔,一只手举着一叠纸笺,仰着头,迁就着身后小心替她梳理秀发的阿房。
“主子这样太辛苦了。”阿房有些心疼地道。
楚非绯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将写满蝇头小楷的纸笺按在窗棂上,然后用炭笔在某处画了一个圈。
“要不,奴婢再去信,催催陆总管?”阿房蹙着眉道:“主子身子底子本就薄,前一阵又大病一场,到现在连补物都不能吃,这样熬下去,可怎么得了......”
楚非绯这时已经看完了一页,将之放到一边,用竹木做的笔杆挠了挠不甚舒服的头皮,眼睛盯着下一页密密麻麻的文字道:“太紧了,阿房,要不帮我梳个马尾算了。”
“马尾?”阿房想了想,扑哧一笑,这说法倒是十分形象有趣,真像是主子的风格。
阿房依言散了本已经结成发髻的秀发,按照想象中马尾的样子,重新梳了起来。
“要不主子亲自给大总管写封信?主子亲自说,崔先生应该不会再拦着了吧,奴婢听说大总管自己是很想来的,就是崔先生不许。”阿房说到这里不满地扁着嘴,崔先生因为是帝师的身份。就算在绯然居没有挂什么头衔,也俨然是自主子以下第一人。陆坤就算是绯然居的大总管也只能听命。
“陆大哥?”楚非绯在纸笺上圈圈画画,一边一心二用地道:“他太忙,而且我这里要钱要物。全靠绯然居在后面支撑,陆大哥还是管好后勤就好,这事要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阿房发愁地低叹一声,晋州这边他们倒是不缺人手。只可惜这些人手不是武夫,就是不懂经济的文人,绯然居倒是派了很多账房先生,及各个方面的匠人过来,但这些也只能帮主子照应一些琐事,说到治理晋州,统筹规划,那真是没一个人能帮上忙。
“要是夏大人在就好了,怎么也能替主子分担一些。”阿房低叹道。
楚非绯本来画圈的手,顿了顿。突然回过头来,阿房本来抓了一手的秀发就这样散了。
“哎,主子别动。”阿房埋怨着。
楚非绯的眼睛亮晶晶的:“对啊,前几天,你不是说收到消息,夏少元的伤快好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阿房手劲轻柔地将楚非绯的脑袋推回原位,重新拿起犀角梳理着如水的秀发,一边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要想彻底恢复,可没这么快。不过奴婢听说夏大人惦记着主子。整日嚷嚷着要即刻上路。”阿房说到这里抿嘴笑了一下:“主子,奴婢觉得夏大人对主子,那可是真没说的。”
听到夏少元还要有段日子才能回来,楚非绯苦命地叹息一声。注意力又回到文件上,阿房最后一句话,她便没有听到。
阿房悄悄地觑了觑楚非绯的脸色,微微叹了口气,唉,这位夏大人虽说是已经内定。但是在主子心里的地位似乎总差了那么点火候,尤其是在主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偏偏不能陪伴在旁。将来......是否会发生变数,还真的难说啊。
至于那位来历不明的杜子淇,绯然居费了大力,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偏偏主子上心得厉害,唉,这也真是愁人。
阿房想着心事,手里的动作却并不慢,一条黑色的缎带,将精致的马尾束了起来,楚非绯的头型本就长得好,后脑圆润,十分适合这个发型。阿房满意地退后一步打量了一下,觉得那黑色的缎带有些太素了,而这样的干净利落的发式也不适合插一些珠花。
阿房喂蹙着眉左看右看,忽想起前几日绯然居又送来了今夏的新款衣物,其中有一件水青色的夏衫配着一条烟墨色的腰带,上面镶了蓝钻金玉做装饰,颜色搭配很是抢眼,但却又不张扬,主子当时看了也说不错。
想到这里,阿房便去一旁打开了衣柜,找出了那条腰带,拿在手里比了比,又觉得这腰带要是扎在头上有些粗大了些,便从一旁的箱笼里找了剪子,偷看主子一眼,见主子正专心致志地读信笺,便毫不犹豫地一剪子剪了下去。
片刻后,楚非绯听到阿房的声音:“主子,马尾扎好了,主子看咱们是用这只金凤呢,还是用这个墨玉簪子好?”
楚非绯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对面镜中的那张精致的小脸,头发全部拢在脑后,越发显得这张小脸肌肤赛雪,眉目如画,真的是半点也看不出那个额发复了半面的小丫鬟的影子了。
楚非绯抬手拂了拂额前空气感十足的刘海,微笑道:“我还是喜欢这样的发式,我看以后在晋州,咱们就这样得了,我也懒得戴帽子,怪热的。”
阿房轻笑一声道:“主子说好就好,大不了让礼部改了一品尚宫的服制还便宜些。奴婢也觉得那双凤翅尾的幞头不伦不类,还不如直接用凤钗更好看。”
让礼部改服制?楚非绯心里淡笑摇头,小丫头说话真是不知轻重,口气大得没边去了,礼部讲究的就是尊礼法循祖制,怎么会为了她的一个不自在,就改礼法呢?
然而楚非绯不知道在阿房心里,以主子的身份,别说不戴冠帽了,就算是主子说以后上朝都穿短袖衫子,礼部也得乖乖照做。
更何况,现在的礼部尚书,早就是自己人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财大气粗
回廊的廊檐下,一身墨袍,头戴乌纱斗笠的邵飞,淡淡地袖着手,静候在那里。
清晨的光影从他的肩头,已经移到了他的脸颊,透过斗笠垂下的乌纱,映出一张如玉的俊颜。
有那来往忙碌的绯然居女侍路过这里,也不禁驻足回望,悄悄猜测,这突然出现在主子身边的男子,又是什么身份,而他那张总是不在人前显露的真颜,又该是怎样惊人的美丽。
五六月的阳光,直射在皮肤上,即便是清晨,也有些灼热了,邵飞略略挪动了一步,光影重新落在他的肩头。
今日小丫头起得似乎比以往更迟一些,可是昨晚睡得晚了?他淡淡地注视着远处的翠绿,脑子里若有若无地想着。
忽然一声似虫似鸟的细微鸣叫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微微侧过脸,一只红嘴蓝羽的鸟儿,落在廊前的花树上,又对着他吱地叫了一声,那鸟儿叫声怪异,不留神听还会以为那是蛐蛐之类的虫鸣。
邵飞的眸光微凝,偏着头,盯着那鸟儿,嘴角慢慢地绷紧。
那鸟儿颜色虽然鲜艳,但体型却只有果子般大小,隐在这株紫荆花树的花叶中,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
那鸟儿见邵飞不动,不耐烦地跳上了另一个枝桠,对着邵飞又是一声尖叫。邵飞蹙起眉,缓缓地伸手,却忽听得空中又传来扑簌簌的翅膀声,未及抬头。余光便瞥见一道白影急冲下来。
邵飞微惊,本能地出手去拦,却不想那道白影敏捷异常,在空中翅膀一张,打了个旋,竟然避了开去。
一声微弱却刺耳的鸣叫,像是一只被踩死的虫子发出的最后嘶鸣。
邵飞缓缓地收回手,目光犀利地盯向那个已经带着战利品,落在了高处枝桠上的凶手。
雪白的羽毛,鲜红的鸟喙。玉白色的脚爪间抓着一坨乱蓬蓬的蓝羽。乌黑如豆的鸟眼轻蔑地看着邵飞,然后慢条斯理地从爪间的战利品上扯下了拇指大的鸟头,却又不吃,而是不屑地扔到了树丛里。
“血玉隼......”邵飞的嘴角一点点勾起。声音却平板得毫无情绪。
他眯起猩红的眼。盯着那高处树枝上的耀武扬威的白鸟。明明长得像只肉鸽子,却偏偏是传说中最有灵性的雪山神隼。
这种神隼幼年期外形长得极有欺骗性,作为雪域的禽类主宰。性情凶猛异常的猛禽,却在幼年期长了张无害的鸽子脸,脚爪与鸟喙也只比普通的鸽子锋利了那么一点点,羽翅虽然相对强壮,但不留神看,还真看不出区别来。
眼前的这只貌似肉鸽的白鸟,就是一只二岁大的雪山神隼,再过上几年,这只肉鸽子就会褪去白羽,长成一只翅展过丈的血玉隼,成为这天上的霸主。一只成年的血玉隼,不但嘴尖爪利,且力大无穷,就算是雪山牦牛那样沉重的大家伙,也能轻而易举地叼起,然后拖回巢里分食。
邵飞是驱兽师,对禽类,自然也比常人知道的多一点。故而第一眼见到那只肉鸽子,就认出了这是极其稀少的雪山神隼,血玉隼。据说,这种神隼只有雪山之巅的佛陀塔里养了几只,还都是被当做神灵供奉着,而绯然居竟然将幼隼拿来做信鸽,还真是财大气粗得很。
树枝上,白鸟示威似的将爪中的战利品撕了稀烂,却又没有四处随意丢弃,而是将碎肉藏在了茂密的枝叶中。不知是因为它知道这鸟儿有毒吃不得,又或者是纯粹想挑衅邵飞,表达它的蔑视?
廊檐下的邵飞,并没有被它的挑衅激怒,只是袖着手,冷冷地盯着它。
白色鸟儿谨慎地瞥了眼那男人,见他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嘲笑地张了张鲜红的鸟嘴,拍着翅膀,准备去会会自己的女友小灰。
邵飞不动声色地盯着那白鸟展翅飞到了空中,本就猩红的眸子,似乎更红了。
这时,那本已经振翅飞往内院的白鸟,却像是突然迷了路找不到方向,在空中盘旋了两下,竟然摇摇晃晃地向回廊飞来。
白鸟两只黑豆似的眼睛,此时再没有讥笑,而是满满的惊慌失措,浑身的白羽都炸了起来,显得身形比平时大了一半,在半空喝醉了酒似地摇摆着,却无法避免地向着邵飞飞来。
邵飞专注地盯着那白鸟,直到它老老实实地飞到他身前,他才出手猛然抓住了那鸟,鸟儿刚要大叫,他出手如风地钳住了鸟嘴,另一手自上而下地抚摸了一下那鸟儿的背羽,那本来凶猛欲咬的白鸟,竟然突然就安静下来,身上炸起的白羽也顺服下来......
邵飞微微勾起嘴角:“乖。”他松开手,将那鸟儿放到回廊的栏杆上,鸟儿像是失了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邵飞淡淡地瞥了眼四周,然后不急不忙地抬手取下了鸟腿上的一个细小的竹筒,将里面的薄笺展开,略略扫了几眼,又不慌不忙地原样叠好,将那竹筒绑回到白鸟的腿上。
在整个过程中,白鸟一动不动,仿佛失了魂一般。
这时,不远处的雕花门扇微响,邵飞脸色微变,迅速弹了一下那白鸟的后脑,说了一声“去吧。”
白鸟摇摇晃晃地飞到空中,似乎此时方才醒过神来,惊惶地落在了高处的枝桠上,打量着邵飞,只是目光里已经有了畏惧。
邵飞却没理它,只是袖起手,微笑着看向那门扇开处,楚非绯一身修体官袍,手里握着一卷账册,边看边走了出来。
邵飞的目光有些不能自控地落在楚非绯的身上。
楚非绯今日的发式有些特殊,脑后的秀发都被一条打眼的蓝钻缎带拢在一起,让她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却又因为那张精致的小脸,而不会让人误认了性别。
一贯的绛红色纹暗花修身官袍,只是今日腰间系着一条黑底银丝缠纹的腰带,腰带扣是一块玉色莹润的血玉,玉中嵌着赤红色的丝状物,乍一看上去似乎杂乱无章,但是与那雕成枝叶的玉托配起来,就看上去像是一朵盛开的团花了。
这丫头身上光这条腰带大概就值个几千两银子,普通的店家要是有这么一块血玉,大概就要当做镇店之宝了。而绯然居竟然拿来做日常的腰带。
财大气粗,邵飞再次平淡地在心里说出这几个字。(未完待续。)
ps: 作者手还没好,近来一直都是语音输入支撑着,只是古言用语音输入太累。几乎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输不出来。聊q倒是没有问题......
还有一件事,作者突然发现之前技能树忘记点烂尾技能了,现在明明想压缩着写,却不知道怎么个压法......
第五百一十章 官匪勾结
“大人。”邵飞微微躬身,温润的声音一如和煦的微风。
楚非绯诧异地从账册上抬头:“邵飞?你怎么回来了?”
“大人交代的差事已经办妥,昨日夜里便回来了。”邵飞温和地回答,帽檐下垂着的乌纱,挡住了他的眸光,却挡不住他线条柔和的嘴角。
说起那件差事,楚非绯的脸沉了下来:“情况如何?”
“并无波折,按照大人的吩咐,邵飞先将禁军卫营驻扎在城外,只带了几十人的小队入城。守备府本已名存实亡,当地主事的只有福安县的县令,那县令见到禁军二话不说,就交了库钥和官印,如今卫宁郡的大小粮仓已经全在禁军的控制之下,之前赈粮被侵吞一案,也有专人在负责详查,相关官员也已关押,只等查清楚实情后,再禀报大人处置。”
楚非绯冷冷一笑:“不必禀报了,若是贪污赈粮属实,就都该死。如今晋州是我的全权治下,杀几个贪官倒是便宜,连上报朝廷都省了。”
邵飞不置可否,又接着道:“那个临阵脱逃的晋州太守钱掌善,据说已经逃回了天都城,大人看......”
“这事让吴义去办,京城是禁军的地盘,就算这姓钱的逃到天上,也要给我抓回来!”楚非绯这官做久了,自然而然地也就有了官威,别看她平时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无害样子,一旦需要她决断的时候。语调神情,便不由自主地带出了几分杀伐果断。
邵飞目注那张冷俏的小脸,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感叹。放佛看到一株脆弱的小草,在寒风冰霜中摇摇欲坠,苦苦支撑,终于如今已经长成了一棵亭亭大树。而他的心里除了感叹外,竟然还有几分欣慰的滋味。
阿房自跟着楚非绯出了房门,就一眼看到了停在庭院树枝上的白鸟,此时心里正在纳闷:这肉鸽子今天怎的这么老实?往常只要它带了信来,是半点都等不及的。定要自己立刻将它腿上的信取下。不然就会连抓带啄的扑腾着闹人。今儿个这肉鸽子看上去倒是老实得很,见了自己竟然也没什么反应......
这时,楚非绯用账册敲了敲手掌沉吟着又道:“对了六王爷不是在京畿大营也挂着监军的头衔,给他也去封信吧。”
嗯?阿房一怔。给六王爷去信?可六王爷不是已经......
邵飞淡淡地瞟了一眼树上的白鸟。嘴角闪过一丝讥嘲。
楚非绯没听到阿房的应答。不禁扭头看去:“阿房,发什么呆?”
阿房连忙笑道:“主子,抓一个区区太守。用不上劳动六王爷,咱们绯然居的人手就够了。”
说的也是,绯然居如今高手如云,派两个高手悄悄将人拿了,倒是比出动军队搜捕高效一些,想到这里,楚非绯便点点头:“你安排吧,钱掌善擅离职守,临阵脱逃,证据确凿,要是抓起来太麻烦,就地处决了也无妨。”
阿房连忙应了。
今天按照日程的安排,楚非绯应该接见几大工地的总管,查验工程进度以及账目的回报。楚非绯看了看天色,觉得今日似乎有些迟了,说不定那几位总管已经等在外面了,便顾不得用早膳,招呼着邵飞一起往前厅去了。
阿房有些心事重重地看了眼那仍显得有些木木呆呆的白鸟,快步跟上自家主子。
还没出内院,楚非绯就听到花墙外传来爽朗的大笑声:“如此甚好,刘大人真是爽快人。”
咦,什么人竟敢在郡守府喧哗?刘大人,难道是刘敬之来了?正好,她正要找他呢。楚非绯加快了脚步,穿过了圆形的花门,一眼就看到了携手前行的两人。
左边那个穿着朱红色的官袍,头戴棱翅乌纱,三十岁上下,下颌刚刚蓄须,原本偏白的肤色如今已经像是浸了油的橄榄,一双似乎永远睁不大的眯眯眼,却时不时地闪烁着狡黠的幽光。
右边那个一身乡绅的打扮,头上顶着元宝形的员外帽,身上穿着茄子色的铜钱纹如意锁对襟长袍。只不过这位乡绅穿衣风格十分豪爽,不但袖子卷上了半臂,下半截袍摆也被他掖进了腰带里,露出了下面打着绑腿的黑色练功裤,一张脸虽然削瘦而黝黑,但那双眼却晶亮异常,见到楚非绯,便不禁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楚非绯瞅着那不伦不类的乡绅半晌,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个潦波潭的里长许志远吗?他什么时候和刘敬之这么熟了?
楚非绯打量着对面的两人,心里无端生出一个词:官匪勾结......
对面的两人此时都看到楚非绯,刘敬之连忙整肃了神情,恭恭敬敬地行礼:“邵大人。”
那乡绅许志远则欣喜地紧走几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礼参拜:“见过大人!”
楚非绯连忙道:“以后不必行此大礼。”
许志远喜不自胜地应了:“遵命!”站起身后,也忘了和他一起来的刘敬之,只是嘿嘿傻笑着搓搓手,就想往楚非绯身后站。
许是许志远显得有些太过兴奋,阿房不得不在旁边提醒了一句:“许里长,你这次来是?”
一声许里长让许志远回了神,连忙站回原位,大声回禀道:“小的这次来,是有要事要禀告大人。”
楚非绯轻轻哦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了一旁捻着短须,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的刘敬之身上。
只听许志远大声道:“启禀大人,小的自从知道大人想要修渠后,就高兴得夜不能寐,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咱们潦波潭地儿虽然不大,但最不缺的就是好儿郎,所以小的就想着,能不能让咱们潦波潭将修渠的事全包了。”
难得一个山匪能想到修渠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楚非绯微微点头,目光又落在刘敬之身上,这家伙不是已经知道许志远是通缉犯了吗?为何现在竟然像是哥俩好一般?还有他脸上那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刀亡人亡
楚非绯这里心里犯着嘀咕,便显得有些沉吟不决。
许志远有些着急,连忙对一旁捻须看戏的刘敬之使眼色。
刘敬之轻咳一声,开口道:“大人,下官觉得许里长能够想大人之所想,急大人之所急,甚为难得,该当鼓励,下官在这里肯请大人给许里长一个机会,大人对咱们晋州三郡十四县恩重如山,能够报效大人,是咱们晋州百姓做梦都想做的事。”
唔......果然是拿了什么好处了吧,这话说的她连驳回的理由都没有了。不过晋州上上下下都在重建,她现在也是缺劳力,既然这位许里长这么踊跃,她便答应了无妨,只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刘敬之的表情带着一种让她不太舒服的诡异。
直到刘敬之和许志远告辞离开,楚非绯也没琢磨出什么原因来。
“你说这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呢?”楚非绯自言自语地道。
阿房在一旁凉凉地道:“刘大人的算盘打的可精着呢,新河堤修好之后,填塘,挖泥,造田,潦波潭要替风应城白做三年的工呢。”
啊?楚非绯顿时觉得这么好的事,怎么让刘敬之摊上了,她也缺人缺银子啊!怎么没人替她白做工?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她看刘敬之不顺眼了,因为她没占到的便宜让这个家伙占了啊!!
阿房望天直翻白眼。
想起会客厅里还等着的几个工程总管,楚非绯正要迈步。前方的回廊处又是一阵噪杂之声。
楚非绯皱眉看去,却见一身甲胄的吴义快步踏上回廊,身后的一队亲卫本想跟着,但是不知从哪冒出两个蓝衣侍从来,淡淡地伸着胳膊,将那队亲卫拦在了回廊外。那队亲卫知道厉害,只好与两位侍从大眼对小眼,却是不敢硬闯了。
吴义一眼看到楚非绯,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过来:“大人!”
“吴将军。”楚非绯背着手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神情有些激动的吴义。
“大人。终于解决了。终于解决了,从主子到爪牙,一个不剩!”吴义激动地连声道。
“什么解决了?”楚非绯的眼也亮了起来,能让吴义这么激动的。难道是北漠的余孽剿清了?
“就是北漠的那帮杂碎。这次老子也是豁出去了。带着上万人搜山,最后将那什么小王子和他的随从逼在了一个山坳里,他们不出来。老子就放火,等火灭后,进去查找,果然看到了那什么小王子的尸体,还有他身边那个什么北漠第一高手。”
吴义因为太过高兴,一时也忘了规矩,满嘴的粗话。
“烧死了?可确定就是那什么小王子?”一直悬在心里的隐患,就这么解决了,楚非绯反而又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肯定,身形,衣饰都和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对得上,而且那黎杰的尸体上,还有他们北漠皇族绝不离身的守护金刀,那玩意可是他们身份的象征,据说是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的。
黎杰的尸体旁边就是北漠的第一高手的尸体,虽然烧得看不出面目,但是那位高手是个脚趾是六趾的怪胎,末将也亲自验了的,肯定是他没错!”说着吴义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手掌大小的迷你金色弯刀,那金刀的刀鞘本来十分华丽,此刻刀鞘的外壳已经被彻底烧融,花纹模糊成一团,里面的金刀也和刀鞘融在了一起,根本拔不出来了。
“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楚非绯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一句。
“是在谷底最高的一块大石上,当时火势太大,烧了两天两夜才烧干净,末将又带着上万人在周围守着,他们是绝没有机会逃出来。”大约捉拿北漠余孽,是吴义这段时间最堵心的事了,此刻一朝功成,就算是吴义这样一贯沉着冷静的人,也显得有些兴奋得不能自已。
楚非绯背着手,盯了吴义手中的金刀片刻,对邵飞道:“邵飞,你怎么看?”
邵飞伸手从吴义的手中接过那把金刀,对着阳光打量:“据说北漠皇族的守护金刀的刀鞘,是由蓝金打造,就是说在金子的锻造过程中,掺了少许蓝宝石的粉末,北漠皇室相信佩戴这样的金刀能让王子们的灵魂更加坚韧。现在刀鞘已融,看不出当初蓝金的全貌,只是仔细看的话......”邵飞微微转了转手中的刀鞘,方便楚非绯从她的角度看得更加清楚。
邵飞指着某一处道:“大人请看,这里烧融的纹路在阳光下显出了水波纹状,又隐隐发蓝,正是当初溶进金子的蓝宝石粉末,所以大人,可以肯定这把刀就是北漠皇族的守护金刀。”
但是这样只能证明这把刀确实是黎杰的刀,却无法证明那尸体就是黎杰。
吴义看楚非绯还在沉吟,忍不住道:“大人有所不知,北漠的皇族十分笃信萨满教,这金刀就是萨满教的大祭司在每位王子出生时,祈祷神灵铸造的,每把金刀里,据说都封印了一个北漠先祖的灵魂,用来守护皇族的子嗣,而王子们则被要求用生命保护这种守护金刀,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邵飞这时也道:“我也曾听说过这样的风俗,据说早年曾经有一位年幼的王子因为贪玩,遗失了自己的守护金刀,最后被祭司投入火堆,用以平息先祖的怒火。”
“不过是一把刀而已,这也太残忍了。”楚非绯微微摇头:“罢了,既然肯定是黎杰的尸体,就妥善处置了吧,不过黎杰身死的消息先不要外传,我担心这会成为野心勃勃的北漠攻打天佑的借口。”
吴义和邵飞都点头同意。
解决了北漠这个隐患,楚非绯顿时生出无事一身轻的松快感:“既然北漠的事情已经解决,禁军们也可以撤回来了,之前计划在晋州境内,至少架出三座横跨淇水的大桥来,这件事,恐怕需要禁军的帮忙。”
吴义微笑拱手:“末将遵令。”
楚非绯畅快地伸展了一下肢体,对着阿房笑道:“没了北漠这些臭虫,我也终于可以视察一下我的领地了吧?”
阿房微笑:“谨听主子吩咐。”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视察两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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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州下属三郡十四县,风应城只是位于日厚郡的一个县城而已,只不过这里碰巧是在淇水改道的最前沿,而且日厚郡的郡守府,就在风应城。
楚非绯自从当初出了地下水道,就一直多灾多难,后来回了风应城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像个连轴转的陀螺,倒不是她不想去晋州下属的其他郡县看看,而是她实在忙得抽不出时间来。
再加上北漠余孽未清,阿房以及吴义都反对她离开风应城以身犯险,故而楚非绯只好自己坐镇日厚郡,指派邵飞以及禁军都尉李凯去巡查晋州剩下的两个大郡,卫宁郡以及太平郡,然而说起来,这到底是她心里的遗憾。
如今日厚郡在她的亲自监督下,已经日渐走上正轨。郡守刘敬之是个干吏,虽然一开始楚非绯的诸多政令不太理解,觉得她花钱如流水,实在太过儿戏,却也明白她这是一心为了晋州,故而也是尽心尽力地去贯彻这些政令。
这一点,让楚非绯很满意,本来她还打算等站稳脚跟就将重要官职都换成自己人,现在看来,这件事也可以省了。
至于当初被刘敬之拿来敲竹杠的通缉榜黑册子,已经被束之高阁,陈灰久矣。其上的那些赏银少则数百,多则上千的匪首们,现今已经担任了风应城的各种要职。
许志远这个伪里长,如今是晋州的河渠总督,这个头衔是刘敬之想出来的,左右晋州是楚非绯全权自治,大家也不用顾忌太多,怎么方便怎么叫就好。
河渠总督其下还有依兰县的乡绅李禀义,为副督。听说当初这两人为了争这个总督之位,还大打出手一番。得到这个消息时。楚非绯和刘敬之正在晋州的地图上指指画画,听到禀报,刘敬之闪烁着眯眯眼道:“两个都是水军统领,如此分个高低也好。”一旁的楚非绯反应了半晌。才回味过来刘敬之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额头冷汗,想装没听见都不行。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晋州真是藏龙卧虎,不但隐居了两个前朝的水军统领。还有一个盾甲兵郎将,一个游骑将军,还有一个竟然曾经是正四品的轻车都尉......
如今这些人在她的晋州也是身居“要职”,不是负责训练新建的州军(其实这些州军的原身就是人家定军山那些寨子里的兵勇),就是负责挖渠修路,翻新造田。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换下了猎户乡民的衣服,穿起晋州自己定制的墨甲军服,这些个前朝的武将虽然不再年轻,但一个个看上去也是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很有些风采不减当年的意思。
楚非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当初将晋州要过来全权自治,不然照他们这样子折腾下去,皇帝还不得立刻发兵过来,灭了这些前朝余孽?
现今吴义的禁军大部,都被拉往了晋州的其他两个大郡。协助当地进行工程修建。吴义因为身负皇命不肯离开楚非绯左右,楚非绯便也由着他,只是隐隐担心吴义看到这些前朝余孽,会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什么来。
所幸,吴义也只是冷眼看着那些人折腾,并没有说什么,而阿房则悄悄地告诉楚非绯,吴义与皇帝的来往书信,其实一直都在绯然居的监视之下。绝对不会有什么不该传出去的消息,送到皇帝的案前。
许是虱多不怕咬,债多人不愁,如今楚非绯再见到个前朝的刑部尚书什么的,已经能泰然自若地微笑寒暄了。她也强迫自己不去想,为什么她的晋州“人气”这么旺,不但武将云集,连文官也不少,而且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新人”赶来拜见。
楚非绯心里隐隐有个感觉,陆大哥正在准备着一件大事,而这件大事八成和皇位有关,楚非绯觉得自己其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给陆大哥提供一个兵多粮足的基地,却是她可以做到的。
基于这个目的,日厚郡已经不够他们折腾了,楚非绯便将目光放在了其他两个大郡上,亲自前往卫宁郡和太平郡视察,也提上了议程。
而当楚非绯真正上路的时候,已经又是半个月之后了。
六月的微风已经带了些初夏的热度,沿河新修的河堤大道上,此刻平稳地驶来一小队车队。
车队当先是一辆双马乌棚大车,车沉马壮,其后坠着几辆普通的青色马车,数个墨衣护卫松散地驶在车队周围,神态轻松。
这时,大道前方传来隐约的笑声,车队当先的一个头戴乌纱斗笠的男子勒住了马匹,停步望去。一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骑士,也停了下来,口中嗤笑了一声:“又来。”
只见远处的绿荫处,一匹枣红马颠着步子驰了过来,那马虽然不见得多么高大,却马腿细长,臀肉结实,分明是匹速度超群的好马,却此刻维持着不快不慢地小跑速度,马背上一个束着玉冠的弱质少年嘻嘻地笑着,不停地催着自己的马:“乖胭脂,快点,再快点!”
胭脂马不屑地喷了喷响鼻:再快点?就你那软手软脚的骑术,再快点就掉下去了!
不说这匹颇为神骏的胭脂马在前面跑得相当收敛,后面坠着的一匹同样是马相极佳的黄骠马,也跑得很憋屈。每每刚发力要超过前面那匹枣红马,就被主人勒了回去。如此数次,那黄骠马也没了精神头,索性咬着前面的马尾,就这么着吧。
跑到近前,青衣少年拍了拍胭脂马的脖子,那马儿便颇通人性地在地上打了个转,然后停了下来。
少年回头,露出珍珠般的皓齿笑道:“阿房,你又输了!”
黄骠马上的骑士,也是一身男装打扮,眉目端庄,姿容秀雅,此刻抿唇笑道:“主子的胭脂可是万里挑一的好马,属下的这匹柠黄自然是比不过的。”
少年哈哈一笑,抚摸了一下胭脂马的颈鬃,叹道:“确实是匹好马,不然,能和你一起哄着我开心?”
少年话音一落,停在原地的那些护卫骑士,也忍不住低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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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出事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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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行人,正是微服易装,出城巡视的楚非绯以及阿房,邵飞,吴义与绯然居的一干侍从。
此刻吴义见楚非绯额上已经有了薄汗,便回头下令,原地休息。
后面跟着的几辆青色马车,贴在大堤边停靠了下来,众人纷纷下马,喝水的喝水,喂马的喂马。
站在新修好的大堤上,风中带着油菜花的气息,楚非绯捧着水袋喝了一大口甘甜的泉水,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景致。
这新修的大堤分为内外两层,两层之间相隔数十丈,用来做汛期的隔离带。
而车队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在外层的大堤上。
此刻,就在下方的隔离带上,大批的劳工正在挖河泥造水田,靠近河堤的地方,每隔十来丈,就有一辆高架绞车,绞车上连着取水的大斗,用来将多余的水排出水田。
楚非绯带着几分新奇,一边歇凉,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的劳作。
只见几个劳工齐心协力地转动着轮盘手柄,带动巨大的绞架轱辘,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一个比水缸还大的大斗在泥水里晃了几下,就盛了一斗满满的泥水,随着绞绳慢慢吊起,于此同时,另一个空置的大斗又从另一侧沉了下去。
盛满水的大斗在升高到绞架的一定高度后,就会碰到一个木椽子,斗身因而倾斜,里面的泥水便倒入了一条专门挖出来排水的沟渠。这时,劳工们继续搅动轮盘手柄。这个清空的大斗,就会重新沉入泥水,而另一个已经装满泥水的大斗,则会随着绞绳重新升起,如此反复。
“这样倒是比用手工来排水快多了,这也是许志远想出来的主意?”楚非绯点头赞道。
一旁的阿房笑道:“也不全算是他的主意,大家集思广益罢了。不过许老八说了。等水田造完了,就按照主子原先在花神会上造出的那个水塔的原型,沿着河渠也造出一批水塔来。有了这些水塔,咱们修建的水渠就可以真正发挥作用了。”
楚非绯连连点头:“不错,修渠的成本太高,又耗时耗力。修建水塔,利用地势。确实是个好办法。这个许志远不错,挺有想法的。”
阿房眸光微闪,轻笑道:“那主子要不要提提他的官职?”
官职?许志远现在是晋州的河渠总督,说是总督。其实也不过是修渠的总工头罢了,楚非绯半开玩笑地道:“我看许志远精通水务,不如就设个水务总监吧。以后和水有关的事,都归他管好了。”
阿房挑了挑眉。却只是笑着应了。和水有关都归许志远管?那岂不是将来要总管天佑的水军?这小小一个六品的水军统领,一下子就变成未来的镇海大将军,这职升得可够快的,阿房不禁在心里感叹,怪不得这些人都喜欢在主子面前出风头,原来真的有好处啊。
楚非绯之前跑了会马,此刻也有些乏了,正要上车歇上一歇。忽听到不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声,连忙转身看去:“怎么了?”
一旁的吴义碰巧看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沉声道:“出事了,像是绞盘绳索突然断裂,砸到了下面的一个孩子。”
孩子?楚非绯心里一沉:“快去看看!”
吴义闻言便跳下了大堤,身后两个绯然居的侍从也跟着跳了下去。
出事的地点离他们并不远,从楚非绯这里,只看得到一群满身泥浆的劳工,将绞架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去通知工头!”人群中有人叫道:“快喊大夫,有人受伤了。”
身材高大的吴义上前拨开人群,看了一眼,便俯身抱起了地上的伤者,一边冷冷地道:“不用叫大夫了,我们车队里就有大夫,通知工头,这孩子我们带走了。”
说完,转身便走。
一旁的劳工们,见吴义长得气宇轩昂,穿着也干净整齐,又看大堤上站在那里的楚非绯似乎是个富家的公子哥,便纷纷让开了路,还有人说到:“这孩子运气真好,这下该能找个好大夫了。”
这时,那两个跟着下来的绯然居侍从,上前检查了一下掉落的绞盘轱辘,互相望了一眼,大声道:“没什么,绳子被磨断了而已,大家小心一点,注意安全,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说完那两个侍从手脚麻利地接好了绳子,绞盘重新吱吱呀呀地响了起来。
远处工头急急忙忙赶来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水田尽头,两位绯然居的侍从互相使了个眼色,迅速离开了那里。
大堤上,见吴义将伤者带了上来,楚非绯连忙迎上了几步,只见吴义双手中,抱着一个单薄瘦弱的身躯,因为此刻浑身泥水,已经看不出面目,只是感觉那身量似乎还未长成,大概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那孩子此刻已经昏了过去,一条腿上鲜血淋漓,看样子伤得不轻。
“阿术,快来看看。”楚非绯回头叫道。
一辆青色马车旁,一个生得长手长腿,比普通人足足高出两头的墨衣男子,已经背好了药箱,这时应了一声,取了一个水袋就走了过来。
名唤阿术的男子上前略一打量那伤处,先用水将脏污的泥沙冲掉,又用手摸了摸骨头,微微点头:“还好只是皮肉伤,只是处理伤口需要花点时间,先将这孩子放到后面的马车里吧。”
大堤下方,工头已经赶到了出事地点,正在向民夫们询问情况,民夫们对着大堤这里指指点点。
吴义瞥了眼那处,眉头微皱:“大人,末将之前围山时,似与那工头打过交道,他怕是认得出末将。”
这样啊,楚非绯微微点头:“既然如此,咱们便先行吧,那孩子就一并带着,由阿术照料。”
她这次出行暗访,原是保密的,一则是为了安全,以免节外生枝,二则是为了暗访她晋州下属官员的政绩操守,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当下见那工头就要爬上大堤,也不多说,径自驱马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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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消息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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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城,皇宫,承明殿
天边的火烧云如火如荼,染红了皇城的半个天空。
四喜袖着手守在殿门前,白净的面皮上肃然一片,一双细长的眼微眯着,不知道是在欣赏那难得一见的霞云,还是在看远处那渐行渐近的一行人。
早有小太监小跑着赶过来报信,四喜神色不变地微微挥手,目光落在那行人中间,一片粉色的裙裾中簇拥着一顶耀眼的明黄色华盖,像一朵招摇的大丽花。
四喜的嘴角浮起一丝轻嘲,这华盖他认得,这不就是绯然居刚进上来的青蝠广禄太平伞吗?据说用了绯然居新出的一种防水的布料,又轻又薄,还遮光挡水,那丫头也是会做人,刚研制出来,就做成华盖,第一个给皇上进了上来。
皇上见了,自是连声说好,直夸那丫头有心。只是皇上自己还没用几天,就被那位看上了。这不就借着初夏群芳宴作诗夺了魁首的由头,趁机当做彩头讨要了去,皇上就算心中不愿,也不能明着不给,只好吃了这个闷亏。
而这位也是不客气,昨儿才赐给她,今儿个就带着四处显摆了。
四喜从鼻孔里轻嗤了一声,看着那窈窕的身影渐渐走近,嘴角微微一提,露出丝得体的笑来。
承明殿内,
皇帝一身紫金龙袍,神色冷然地盯着下方跪着的一人。
“钱掌善,你居然还敢来见朕!”
“回,回皇上......”下方跪着那人匍匐于地,抖如筛糠,头上的乌纱已经除下,端正地摆在了龙纹地砖上,身上暗红色的官袍簇新。却是四品官的服饰:“罪,罪臣,不敢欺瞒皇上,罪臣折子上所言。句句属实。罪臣实在是不忍心皇上被奸人欺瞒,才冒死求见圣颜。”
皇帝的呼吸显得有些粗重,仿佛面前的空气变成了什么厚重冷凝的东西,每呼吸一口,就要费了他全身的气力。
他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重新拿起那封折子,手指微颤地划过那几个字:风应城淇水上游蕴藏大量黄金,估计总量逾百万两......
百万两......百万两......那可是黄金啊,皇帝微微闭了闭眼,他这个皇帝,大约是天佑建朝以来最穷的一个,花几千两银子,都要思虑再三,若是有了这百万两黄金。能做多少事?南疆的叛乱,北漠的骚扰,河间的流寇,前朝的余孽......所有的让他头能欲裂的麻烦,都会迎刃而解。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转身在那已经批改好的折子里一通乱翻,哗啦啦,堆积如山的折子掉了一地。
“四喜!”皇帝夹着怒意唤道:“给朕滚进来!”
下方跪着的钱掌善正自冷汗淋淋,猛然间闻得皇帝的一声暴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数月前,淇水溃堤,他作为一州太守,晋地最大的父母官。却第一个带着细软逃出了卫宁郡。他也自知一方州府父母官擅离职守,按律当论死罪。但官场混迹这么多年,他也深知那王法,什么时候当得过真。
他想着自己这么多年逢年过节,孝敬打点,在朝中也算经营出些人情关系。这次他的罪虽重,但是豁出去散尽家财,上下打点通透了,说不定还能留着这顶乌纱,再不济也是降职留用。只要还有官身,他就有翻盘的机会。
只是正当他躲在京城的私宅里,拼了命绞尽脑汁地往出送银子时,却得了那邵非绯在晋州大刀阔斧剪除贪官的消息。钱掌善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就地处决,竟然是就地处决!邵非绯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刑讯这一关都省了,堂堂朝廷命官,只要贪污了赈粮,一经查实就是斩立决,晋州的地方官几乎被她杀了大半!
钱掌善前一刻还在庆幸自己及时逃出了晋州,后一刻就被几个黑衣人烧了藏身的一处私宅,还好那一晚他在新收的一房小妾的外宅里过夜,没有回去,不然他此刻早就和他在晋州的那些党羽一样,成了地狱亡魂了。
钱掌善意识到那位心狠手辣的邵大人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躲在房里嚎啕大哭了一夜,第二天突然翻出压箱底的官袍,带着一封折子,揣上了仅剩的珠宝,往皇宫去了。从宫门一直打点到内廷,自己的那点仅剩的家财也花得一干二净,才算是将折子呈到了皇帝手里。
所幸祖宗保佑,皇帝召见了他,钱掌善带着一颗九死一生的心,跪在了承明殿里。
当今皇上一向喜怒无常,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局是不是赌对了,然而他现在也是走投无路,死马权当做活马医吧。
殿门外,
四喜端着客气的笑,端端正正地堵在大门的台阶上,迎着下方那道冰冷的视线,神色虽然平淡,浑身的肌肉却都不自觉地绷紧。
台阶下,立着一位清清淡淡的宫妃。一身月白色的广袖凤仙长裙,头上梳着海棠如意高鬓,腰间连个坠饰都没有,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腰封。明明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浑身都透着一股冰凌一样的锐利。
只是不凑巧的是,她对面的这个,功力比她厚重,心思比她深沉,故而这位宫妃的那股子凌厉劲,就在四喜的轻描淡写中,消之无形了。
“雪娘娘,您看,皇上唤咱家呢,咱家这得进去伺候皇上了,要娘娘去配殿坐会儿?咱家看皇上还得有一阵才得空呢。”四喜皮笑肉不笑地道。
“没事,皇上忙,我便这里等着。”下方的雪娘娘一张俏脸冷艳如冰,声音里也听不出一丝热度。
四喜的目光在雪娘娘身后的侍女手里的托盘上转了一转,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微微欠了欠身,转身将殿门推开了一个条缝,闪了进去,又迅速关上。
那雪娘娘轻轻地冷嗤了一声,转过身去,一旁的侍女小心地看着自己娘娘的脸色,试探地道:“娘娘,要不咱们去配殿歇会?”
“我不累。”雪娘娘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什么重要的事,要这个狗奴才这样藏着掖着。”
那侍女脸色微变,惊惶地瞥了眼不远处侯立着的小太监,小声道:“娘娘,隔墙有耳,小心慎言啊。”
雪娘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却也并没有再说什么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确实该死
承明殿内,
皇帝的眼里泛着血丝,死死地盯着四喜:“之前吴义上的折子呢?”
四喜微微一惊,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他瞥了眼那跪在地上的钱掌善,快步上前,在一旁的书架上的显眼处,寻出了一个蓝皮封套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厚的一摞折子。
“皇上,都在这呢,一封都不差。”四喜小心地陪着笑,将折子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不耐烦地将那盒子往御案上一扣,里面的数十封折子在案上散成一片。
按照当初的商议,吴义每隔五日,就需向皇上禀告邵非绯的动向,如今邵非绯已经离京三月有余,这奏折,也积了有几十封了。
吴义的折子向来是优先呈给皇上的,皇上每次也是仔细读过,才收了起来,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四喜心中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将其他折子收拢好,防止不相干的折子混了进去。
皇帝抓起一个折子迅速翻阅着,他看得很快,几息就扫完了一个折子,然后随手扔掉,四喜在一旁连忙地捡着。
一封折子砸到了钱掌善的头上,钱掌善一惊,一抬眼,一行虬然有力的小楷跃入他的眼帘:“晋州地贫缺粮,邵大人心急如焚......”
钱掌善不敢再看,连忙将折子举到头顶,一双皂靴停在他面前,将折子劈手夺了过去,压低声音狠狠地道:“找死么?”
钱掌善连连低呼:“不敢,不敢。”
此时,那御案后的皇帝已经重新翻完了所有的折子,猛然拍案而起。
四喜一惊:“皇上?”
皇帝一向寒凉的目光,此时竟然泛着血色,一缕额发从金色的龙冠中掉落,汗津津地黏在额头,他目光凌厉地扫过四喜。最后落在钱掌善的身上。
“钱掌善,朕再问你一次,淇水藏金的事,是否属实?”皇帝沉着声音一字一字地问。
钱掌善浑身一凛。磕头如捣蒜:“句句属实啊皇上,是一个世外高人亲自给罪臣说的,说淇水里有金气,而且罪臣离开之前,就已经接到禀报。说有身份不明之人,在淇水上游圈地挖沙,皇上,罪臣当时不懂,现在才明白,那明明是在挖沙淘金啊皇上!”
皇帝粗重地喘了两口气:“那你又如何肯定邵卿一定知道此事?”
钱掌善心跳如鼓,狠狠地磕了个头:“皇上,晋州水难之前,地贫民穷,天下皆知。那邵非绯却将晋州讨为自己的封地,其用心昭然若揭啊。而且罪臣听闻,邵非绯到任后大肆屠戮晋州本地官员,不问青红皂白一律就地斩杀,视朝廷王法于无物,皇上,若不是怕淇水藏金之事走漏消息,邵非绯何以做这种无法无天之事?”
“晋州......封地......”皇帝喃喃地说着,目光从钱掌善的身上移开,漫无目的地在殿内游走:“封地......”
四喜蹙起眉。上前轻声道:“皇上......”
皇帝却猛然抬手止住了四喜,转身走出御案,在地上踱起步来。
钱掌善悄悄地抬头,又连忙低下:“皇上。邵非绯不但欺瞒皇上,而且还与北漠的皇子勾结,其不臣之心,已然众目昭彰,更何况她手上还有数万禁军精兵,皇上不可不防啊!”
皇帝猛然停下脚步。手中抚着大红的龙纹殿柱冷笑道:“你是说,朕的禁军统领也背叛了朕?”
钱掌善迅速瞥了一眼皇帝,连忙道:“吴统领一定是被奸人蒙蔽,那邵非绯也算有些姿色,说不定......”
“住口!”皇帝猛然暴喝。
钱掌善悚然一惊,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罪臣该死......”
那暴怒的声音传到殿外,连台阶下候着的冷艳宫妃也微微一惊。
一旁的四喜也连忙跪倒,口中连连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皇帝撑着殿柱,垂着眼睨着那磕头如捣蒜的钱掌善,喉间发出一阵似笑非笑的咕噜声。
四喜连忙爬起来,从一侧的小桌上,取了一盏温好的茶水:“皇上,消消气,许是这狗东西临死之前胡乱攀咬......”
皇帝缓缓地抬起眼,目光冰凉地盯在四喜的脸上。
四喜一惊,心知皇帝一向多疑,慌忙跪倒:“皇上,奴才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表,求皇上明鉴!”
皇帝的嘴角浮起一丝狞笑,手沿着殿柱缓缓上抬,那里悬挂着一柄寒气森森的龙泉宝剑,钨铁色的蟒皮剑鞘,里面的剑身据说是上古的龙骨锻造,即便还在鞘中,也透着阵阵铁血杀气。
铮的一声龙吟,利刃出鞘。
四喜浑身肌肉一紧,却暗暗掐着自己的大腿,命令自己别动。
散发着千年古意的寒剑,缓缓地搭在了四喜的肩头,锐利的剑气,已经在他颈间划出一道血痕。四喜却垂着眼,一动不动。
“你不怕死?”皇帝冷笑着咬牙道。
“奴才的命本就是皇上的,皇上想要,奴才心甘情愿!”四喜抬起眼,直视着皇帝大声答道。
皇帝手中的剑猛然抬起,四喜连眼也未眨一下。
泛着血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四喜黑亮的眼,片刻后,忽地戾气一敛,淡声道:“跪着做什么?一边待着去!”
四喜连忙爬起来站了开去,待皇帝转过身去,他才暗暗呼出一口气,抬起手,连连拭去额上的冷汗。
另一侧,钱掌善自皇帝拔出龙泉宝剑起,就吓得失了魂,只知道不停地磕头,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罪臣该死,皇上饶命......”
皇帝拎着那剑,缓步来到钱掌善的面前:“邵卿,是朕亲封的一品尚宫,更兼有大将军衔,吴义是朕最信任的武将,皇城的禁军统领,钱掌善,你现在是要将这两个人一并告了么?”
钱掌善早就无法思考,只是汗出如浆地求饶,那拎在皇帝手中的宝剑,就像是即将收割他生命的镰刀。他勉强抬起头,皇帝那张年轻俊秀的脸,隐在背光的阴影里,只能看到那双带着血色的眼,闪烁着冷酷的光。
“皇......皇上......”
“你说的对,你确实该死!”
钱掌善的眼猛然睁大,冰凉的感觉自胸前散开,迅速蔓延至四肢。
他想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无法挪动半分,他看着皇帝冷冷地抽回了利剑,一缕血色自那剑身滚下,然后那寒凉的宝剑,又洁净如初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唯独你不能
烛影跳动,皇帝拎着宝剑,冷冷地盯着地上瘫倒的尸体,浓稠的血色在厚重的地砖上氤染开,将那石砖上的龙纹,也染得异常狰狞。
“邵卿是朕亲封的一品,掌握着国库八成的收入,朕的衣食住行都是绯然居在供应,你现在说她要造反?”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低低地笑个不停。
四喜站在殿角的阴影里,蹙着眉,垂着头。
皇帝笑了许久,笑得几乎喘不上气,笑得嗓子眼几乎已经涌上了血腥,方才缓缓地转身,拖着剑一步步走向四喜:“你说,邵卿她可是要造反?”
四喜垂着眼,低声道:“奴才不知。”
皇帝抬起头,望着殿顶描金的承尘,恍若自语地道:“朕也不知......”
忽然当啷一声,皇帝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四喜一惊,抬眼看去,只见皇帝突然捂着嘴佝偻起了身体。
四喜失色连忙扑上前去,却被皇帝狠狠地推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紧紧地捂着嘴痉挛着,再直起身子来时,手上已经染红了一片。
“皇上!”四喜惊痛地叫道。
皇帝盯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半晌,染血的嘴角浮起一丝寒凉的薄笑:“好,好得很。”
“奴才这就去叫张怀镜!”四喜急急地转身,却被皇帝一把抓住,瘦弱的手指却像是根根铁骨,几乎掐进了四喜的肉里。
“你去将吴义早年上的折子给朕找出来,全部给朕找出来。”皇帝眸色漆黑,暗沉得仿佛没有一点光可以照进,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四喜心里发凉,却只能微颤着声音道:“是,皇上,您先歇着,奴才这就去找。”
四喜转身去书架上一阵翻找。皇帝靠着那大红的龙柱,缓缓地坐倒在地,手上的鲜血像是一个镌刻着的催命符号,他却不怎么关心。他只是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轰响着那句话:邵卿,你可是要造反?
不,这世上,谁都可以反他,唯独她不可以......
四喜终于将这些年来吴义上的折子都找了出来。吴义是武将,原也没几封折子,仅有的几封都是请安和告假的。
皇帝将吴义以前的折子,与这几个月来吴义快马递回来的折子仔细比对,四喜在一旁小心地举着烛火照亮。
半晌后,一封折子从皇帝的手中掉落,空洞的低笑声,在殿中响起。
殿外,台阶下的方雪晴不耐烦地来回踱着步子。
上个月她刚刚得到晋升,皇宫中自皇后以下。有贵淑德贤四个妃位,她便得了其中的一个,赐封雪淑妃。
至于当初皇帝如何晋升的她,已经不重要了,那天晚上究竟死了多少人,也没人会再提起。手段也好,忌惮也好,总之她已经是皇帝身边份位最高的女人,只是她觉得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天边的火烧云已经被暮色取代。皇宫内各院也已亮起了灯火。而承明殿的大门,仍然紧紧闭合着。
方雪晴几次不耐地想闯进去,都被门口立着的御前侍卫阻拦,一个小太监小心地陪着笑。有意讨好地道:“雪娘娘,皇上还在忙,要不您先在配殿里坐会儿?奴才别的不会,沏茶的功夫连皇上也夸赞过呢,要不奴才这就去给您沏壶好茶?”
方雪晴身后的宫女连忙给那小太监使眼色,小太监不明所以。而方雪晴已经冷冷地盯了那小太监一眼,衣袖一振,那小太监便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石板地上,哎呦着爬不起来了。
宫女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那摔得半死的小太监:这位大概是只在承明殿当差,不知道自家娘娘最听不得沏茶功夫好几个字,如今只是摔他出去已经是客气了,要是在容华殿,恐怕早被拖出去打死了。
殿门前立着的四名当值侍卫见方雪晴居然敢在御书房前动手,齐齐踏前一步,大喝:“大胆!承明殿前,胆敢放肆!”
方雪晴冷冷一笑:“废话真多!”
说罢,皓腕一翻,一柄之前不知藏在哪里的匕首就露了出来:“都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当值侍卫一看,这还了得,身为宫妃居然身藏利刃,立时也是刀剑出鞘,就要围攻上来。
却在这时,承明殿的殿门一开,一身酒红色总管太监服饰的四喜冷着脸走了出来:“嚷嚷什么!成何体统!都退下!”
已经拔刀出鞘的侍卫们,躬身退开,方雪晴也冷冷地收了匕首:“现在我可以进去了?”
四喜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瞥了这位雪淑妃一眼,将手一伸,也不说话,只是两眼望天。
方雪晴冷哼一声,从袖中拿出那匕首拍在四喜的手上,然后径自推门入了殿。她身后捧着托盘药盅的宫女想要跟上,却被四喜沉着脸拦住。
一入内殿,方雪晴就闻到了冲鼻的血腥气,她微微皱眉,淡淡地扫了眼地砖上那拖成长长一道的血迹,血痕一直延续到了帷幔后,连明黄色的帷幔下半部,也因为沁了血,变了色。
看样子皇帝根本就不介意她知道,方雪晴冰艳的脸上浮起一丝冷嘲,目光落在御案后,端坐着的那人身上。
俊秀非凡的俊脸,寒凉淡然的眸子,一双薄唇微微抿着,仿佛总是含着丝凉薄的嘲弄。他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进入,眸光专注地盯着手中的折子,眼底也许因为过于劳累,已经隐隐泛出血丝。
方雪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皇帝,这个俊雅的男子,就是她名义上的夫婿。要是在民间,此刻她应该执袖添香,而他应该对她满目柔情。
然而在这个世间最尊贵的冰冷大殿里,她踩着斑驳的血迹,心里念着的是他的江山,而他眼里藏着防备,对她步步为营......
方雪晴的心里骤然涌起一股悲哀,昏暗的大殿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她和他都被束缚其中,犹如两条困龙,他们用尽手段,将对方咬得遍体鳞伤,因为只有一方死去,另一方才能得到解脱。
方雪晴一贯冰冷的眸光,有那么一瞬,碎裂了开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究竟是谁
许是殿中昏黄的烛影,勾起了她记忆中的一角,那一夜被她刻意地埋藏,却在此刻清晰地浮现上来。【ㄨ】
那一夜,一样是昏黄的烛影,一样是在这承明殿的寝殿,空气中弥漫着和合香的奢靡,她穿着一袭火红的纱衣,大朵的银丝牡丹遮掩着玲珑有致的身体,她在他的眼里读到了惊艳,她意外地发现这让她有些得意,连最初因为要穿这样一袭暴露的衣物而产生的不快,也不翼而飞。
他跌跌撞撞地向她走来,她知道他服了药,神志不清。她并不喜欢这个方法,但是柳嬷嬷告诉她,想要提升份位,第一件事就是得承恩。
她带着满腹的屈辱听从了他们的安排,扈之城说的不错,他在宫里确实有很多助力,在他的策划下,那一晚四喜出了宫,而承明殿当值的,都是她的人。
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他的寝殿,看着他在药力的作用下,紧紧地搂着她,带着惊喜问她:你怎么来了?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口中的“你”,究竟是谁。
整整一夜,他对她极尽温柔,他耐心地引导着她的生涩,照顾着她的感受,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女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
她还记得他每一句动人的情话,每一个深情的触摸,虽然她知道他的神智并不清醒,但是那情意绵绵的美丽语句,却依然敲开了她的冰壳,烫融了她的冷心。
她想要成为他梦里的那个女人,她发现自己发疯似的,想要替代那个女人。她想要那如蜜如浆的柔情,彻彻底底地属于她。
眼前的皇帝姿势如一,秋水寒潭般的眸子,钉在泛黄的奏折上,仿若她根本不曾存在,仿佛那页折子上。有着什么关乎国运的大事,需要他仔细研读。
方雪晴的嘴里有些发苦,她知道那一夜对于他并不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但是对于她而言。她清楚地意识到,他在她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一粒种子,而如今这种子已经蠢蠢欲动,就要破土而出。
然而他们一开始的结合就始于一个诡计,又如何能期望这粒种子能顺利开花结果?
她望着他挺拔俊秀的身影。脑子里又不可抑制地疯狂地想着,那一晚,他到底将她当成了谁?
是那个风头正劲的丽嫔,还是那个假惺惺的庄嫔?又或者是那个曾经怀了唯一子嗣的安嫔?还是那个京都第一才女?
每日在御花园的甬道上,与这些花枝招展的嫔妃们相遇时,她需要用最大的意志力来控制自己,她想杀了她们,撕碎她们,这些下贱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所有的这些意图染指他的女人。尽管这些女人在名分上与她并无不同。
她想她真是疯了,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像那些蝼蚁般的女人一样,开始有了嫉妒,有了猜疑?
那一****清醒过来时,那骤然冰凌一样的目光,至今仍让她觉得刺痛不已。他冷冷地披衣而起,毫无表情地晋了她的份位。
从婕妤一跃成为皇宫内品阶最高的淑妃,宫里的女人们都羡慕得咬碎了银牙,但这却不能让她满足。不够,这远远不够!她的心里呐喊着。
她的目的是后位,她对她的亲信这样说着,柳嬷嬷。扈之城,他们都这样相信着她,相信她只是为了兵权,因为只有后位才能掌管兵权,而只有兵权才能掌控江山!
但是内心深处,她也同样明白。后位,填补不了她心里的空洞,她要的不只是后位,她还要他的心,他在让她感受到了一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所能给予的柔情后,她已经中了毒,成了瘾。
她要他,她要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她,而这个念头,自那一晚开始,就像被施了咒的毒草,魔生狂长。
然而那后位依然如此遥远,就像是他的心,一样遥不可及。
不止一次,她忍不住地猜想,这皇宫之中,论身份,论后台,论背景,论姿色,已经无人能与她抗衡,而他在明了她身后的势力后,仍然只是轻描淡写地给她一个淑妃,那么,那后位,他究竟想留给谁?
方雪晴缓缓地迈步,走向那个牵动着她情绪的男子,她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但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看来皇上今日心情不太好。”她停在案前,直视着皇帝。
皇帝从折子上淡淡地抬起眼:“雪淑妃来了,有事么?”
方雪晴冲口而出:“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么?”
皇帝握着折子的手指节隐隐泛白,嘴角却挂起一丝温笑:“自然可以,只是今日的时机不好,这殿里不洁,怕冲撞了爱妃。”
方雪晴不甚在意地瞥了眼殿角的血迹:“不就是杀了个把人么,不算什么。”
皇帝轻轻地笑了一声,目光落在方雪晴那张艳若桃李,又冷如冰霜的脸上,半晌后方道:“是了,朕忘了朕的爱妃是巾帼英雄,自然不怕这点血腥的。”
方雪晴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鬓发,她不太喜欢皇帝说话的口气,不过她今日来不是和他吵架的,方雪晴在脑子里略略回想了一下柳嬷嬷交代的话,刚想掐着声音叫一声皇上,就被自己的声音恶心得说不下去了,索性走上前去,将皇帝手里的折子抽了出来:“我给你带来了补身子的药,你喝了吧。”
皇帝被方雪晴的放肆惊得愕然抬头:“你?”
方雪晴冷着脸道:“我是来送药的,你喝完我就走,如何?”
皇帝铁青着脸盯着方雪晴,片刻后隐忍地道:“好,拿进来吧。”
殿门响处,四喜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来到案前,捧出那盏已经凉了的补药:“皇上,是益子汤。”
皇帝寒凉的眸子看向方雪晴,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淡笑。
方雪晴不期然地又想起那一夜的缠绵,脸颊微烧,不自在地望着殿顶:“我宫里的老嬷嬷让我送的,你爱喝不喝吧。”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少了一笔
皇帝淡淡地笑了:“爱妃宫里的嬷嬷倒是有心,不过这益子汤凉了,就失了药效了,还是热一热再喝吧。”
四喜眸光微闪,躬身捧着那药退了下去。
方雪晴无所谓地微微耸肩,这汤本就是一个由头,至于什么益子不益子的,来自二十四世纪的她,又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来见皇帝才是她的真正目的,现在既然已经见到,那汤药喝不喝的,她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看到皇帝淡淡地向她伸出手,方雪晴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一份刚刚夺下来的折子,正要还给皇帝,目光却被那折子上的晋州两个字吸引住,当下也不管皇帝脸色难看,急忙读了起来。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猛然拍案站起。
方雪晴不为所动地读完了那并不长的折子,才冷笑地看向皇帝:“这就是你杀人的原因?对了,我听说有个罪官,一路打点着,连倒夜香的小太监都没拉下,才进到了御前,就是为了上这个折子吧?你把他杀了?”
皇帝愈是怒极,面上却愈加毫无表情,只是声音冷如寒冰:“后宫干政,是死罪,方雪晴,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方雪晴微微嗤笑:“当然不,我年纪正青,大好年华,怎么会不想活,我只是想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对付这个欺上瞒下的邵非绯?”
皇帝自知用武力抢夺,他抢不过武功高超的方雪晴,索性也省了气力,再说他还顾忌着她身后那看不清的势力,并不打算和她翻脸。便冷笑着坐下,拿起了另一份折子:“不过是死前的胡乱攀咬而已,当朕是傻瓜吗?”
真的只是胡乱攀咬吗?方雪晴微微蹙起眉,望着殿顶出了会神,方才道:“我有办法能知道这折子上所写是否属实,如果我查清真相,皇上打算怎么谢我?”
皇帝本没什么心情应付方雪晴。但她这句话。却像是一道箭,劈入了皇帝貌似平静,其实已热如油煎。乱如荒麻的内心。
他僵着身体,死死地掐着手里的折子,像是要在上面掐出一个洞来。
就在方雪晴失望地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淡淡地道:“你想让朕怎么谢你?”
方雪晴冰冷的眼里。燃起了一簇火苗,她紧紧地盯着他。红唇微动,似乎什么就要冲口而出,但又被她压了回去。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自己心底翻涌的东西。一字一字清晰地道:“我要做皇后。”
她抬起眼,直直地望进皇帝的眼里,她不介意他知道她的野心。她没有耐性再和他虚与委蛇,她不是他后宫中那些蝼蚁般的女人。她要让他知道,她的强大和实力,她要他明白,只有她才能配得上他。
皇帝被方雪晴的直白惊得愣住,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她不屑伪装,但是这样坦然地觊觎后位,还是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冲击。
方雪晴冷冷地回视,然而冰冷的俏脸,却不争气地一点点爬上了红霞,仿若冰雪初融的春花,带着丝让人怜惜的娇艳。
皇帝的心里不期然地划过一丝惋惜,却没来得及想清自己在惋惜什么,就突然发觉方雪晴的侧脸,像极了一个人。
他站起身,伸出微凉的手指,钳住她的下颚,微微地转入了光影里......他怎么从没发觉,其实她们俩有着一张异常相似的侧脸,饱满的额头,挺且直的鼻梁,线条柔美的下颚,只不过,那丫头五官美得精致,而方雪晴的五官,美得张扬。
许是皇帝的目光过于专注,方雪晴的心不能自控地砰砰跳动起来,脸颊的热度已经蔓延到全身,她破天荒地觉得有些手足发软。
慢慢地,一丝淡笑爬上了皇帝凉薄的嘴角,他伸出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
方雪晴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便强迫自己卸掉力道,她的手变得像普通女子一样柔软,只是那指腹上多了些握剑的薄茧。
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嘲弄,语气却更加的温柔,他牵着她微颤的手指,将她带进怀里,柔声道:“想做朕的皇后,得先有子嗣才行。”
子嗣?方雪晴蹙起眉,开始考虑子嗣的可能性,坦白地讲,她虽然想要这个男人,却从没有考虑过替他生儿育女,只是,只是如果这是后位的条件的话,如果,这是他所希望的话,她想,她愿意......
她靠在皇帝的怀里,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憨。
皇帝微笑着双臂圈住了她,只是那眼底,却寒凉无比。
殿外,
端着热好的汤药的四喜,在殿门外停了下来,小太监在一旁小声地回禀:“皇上和淑妃娘娘,现在在寝殿。”
四喜了然,看来这位雪娘娘今日达到目的了,他看了眼手中的托盘,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随手递给了侍立一旁的小太监。
一队黑衣禁卫小跑了过来,四喜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入殿。而他就背着手,站在殿门处,淡淡地看着那队禁卫手脚迅速地清理尸体,洗刷地面,又一队小太监鱼贯而入,换下了刺目的帐幔,又在殿角四处点起了熏香。
待一切都清理完毕后,四喜才走了进去。
厚重的地砖黑得发亮,其上的龙纹依旧栩栩如生,空气中除了熏香还有赤乌草的味道,那东西去邪秽,用来清理杀人现场,正好。
淡淡的草药气混合着高贵的龙涎香,四喜厌恶地皱了皱眉,他缓缓地走到御案前,开始整理书案。这样的事,他做了有十多年了,从他只是一个刚净身的小太监开始,他就跟着那时还只是个五皇子的皇帝。
他缓缓地用白净的手指,将一封封摊开的折子阖上,或按照年月,或按照人名,将那些批改好的折子,放进了一个个盒子里。
然后他看到吴义的折子,脑海中回想起皇帝对比折子时,那难看的脸色,手便微微一顿。片刻后,他轻轻地挑出了一封折子,展开。
他记得当时皇帝就是看了这封折子,而脸色大变的,而那折子上,有皇帝无意间留下的一个朱红色的朱砂迹,所以他很容易就挑了出来。
四喜蹙着眉读着那封简简单单的请安折子,又将吴义近日里的折子翻了出来,仔细比对,片刻后,四喜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情,竟然是这样。
吴义的字,临的是前朝大将军王术的书法,一笔一划,遒劲异常,很好认,也很好模仿,原本并无破绽,只是吴义是个粗人,他写的“臣聞”的“聞”字,总是少了一笔,而模仿笔迹的人,显然疏忽了这一点。
四喜面无表情地将折子一一放好,收盒,上架,将御案上尚未批改的折子整齐地摆好,然后他长出了一口气,袖起手,往殿门外走去。
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出现,坠在他身后,像是一个影子。
“传消息出去,就说换折子的事,已经败露了。”四喜若有若无地道。
一阵夜风刮过,树影晃动,身后那小太监已经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他人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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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
银辉爬过牵牛花藤的矮墙,照在院中那口古井上,让因岁月摩挲而变得圆润的井台也泛出了幽光。
几间破烂的瓦舍围成了这个不大的四合院,院墙外隐隐传来厨房的人声,一阵阵水煮狗肉的香气,借着夜风隐约飘来。
井台边此刻摆着一张青竹软榻,看似简洁的流线型造型,却细节处颇见精致,精美的彩缎锦垫上,又铺着一张泛白的亚麻凉席,其上天然隐约的纹路,仿忽是只神鸟?
吴义抱着肩站在屋檐下,目光从那张让他觉得有些不顺眼的软榻上挪开,冷冷地瞟了眼暗影下的院墙那里。
以他的功力,能察觉那里还隐着至少两个高手,并且不在他们这一行人之中,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绯然居的暗卫,还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
这时,正屋的老旧房门吱呀打开,一个纤细的身影拢着滴水的秀发,信步走了出来。
精致的小脸上犹带着沐浴后的红润,白色的丝绸裙袍将曲线诱人的身体包得严严实实,广口的银丝描花衣袖滑下,露出了半截如玉如藕的皓臂,一排细碎的晶钻扣子,在月光下闪着灿星般的光,从不盈一握的腰际一直扣到了精致的下颌......
吴义看得呆了一瞬,才醒过神来,连忙背过身去,压低声音道:“大人!成何体统!”
楚非绯刚才被屋里的热汽闷得难受,好不容易穿妥当了,出来吹吹风,却听到吴义嫌弃地抱怨,不由得一阵郁闷:“你在这儿做什么?”
吴义定了定神,冷哼了一声:“末将给大人站岗。”
楚非绯不由扑哧一笑:“这祈兰县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还怕闹贼不成?去歇着吧,明天还有你忙的呢。”
说罢,楚非绯就径自向那软榻走去,木屐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吴义的目光落在她略显单薄的背影上,微微皱眉才躬身道:“这是末将该做的,大人不必再说。”
“主子头发还没干,怎么不等奴婢就自个儿出来了。”已经换回侍女服饰的阿房,从屋里疾步跟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宝蓝色的薄绸披风,一边抱怨着,一边给楚非绯披上。
楚非绯由着阿房在她身上忙碌,自己却在软榻上坐了下来。一伸手,从软榻的下沿拉出一个暗屉来,里面有着厚厚的一沓纸笺,还有炭笔等一应工具。
楚非绯从纸笺里翻出一张偏厚的大纸,拿到手里展开,那是一张手绘的草图,各种框框线线。各种叉叉圈圈,看上去一团乱麻。如果她不说,大概谁也猜不出,这看似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其实是一张地图。
借着明亮的月光,她拿起炭笔,在那张谁都看不懂的地图上,又勾勾画画起来。
阿房微微叹气道:“主子就不能歇歇,这事不是还有刘大人他们么?主子这样没日没夜地操劳,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楚非绯头也不抬地道:“刘敬之不懂工程计算。许志远实干可以,却没有设计的才能,兴修水利是大事,咱们晋州试验了可行后。就可以推广到天佑全境,到时天下就再不会因为大旱大涝而成大灾,皇帝的国库也再不会缺粮了。”
国库......天下......,一旁的吴义忍不住看了眼那张专注的小脸,这些日子来,她那张本就不大的精致小脸。越发尖削了,整张脸瘦得似乎只剩下了一双乌黑大眼,而那些御医们还说着什么要温养,不可进补。
吴义的心里涌起一股焦躁,皇上虽然口上将晋州给她自治,但是要想将晋州要回来,对于天子而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女人真以为皇上允许自己这个堂堂禁军统领和那几万禁军精兵待在晋州这么久,只是为了替她挖渠的么?
她现在为了晋州熬心劳力,绯然居的银子如流水般地在晋州砸下去,殊不知这不过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吴义觉得胸中有些发闷,便转开眼去。院墙外的那两个高手还隐在那里,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房顶,吴义冷冷地盯着那里,如果这两位高手是敌人并且识相的话,就应该知道他们已被发觉,最好就此退去。
他们还留在那里只有两个可能,一个自然是因为他们是绯然居的暗卫,另一个可能,就是他们自恃武功高强,没将他吴义放在眼里。
吴义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跟在这女人身边这么久,真还没什么机会让他显一显身手,巫族变态的大虫子他没办法,收拾几个自以为是的高手,他吴义自问还是不在话下的。
就在这时,西侧的房门打开,即便在自己人面前也戴着黑色斗笠的邵飞,以及据说出身自医圣白家的阿术走了出来。
楚非绯闻声抬头:“那孩子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没有大碍,若是伤口不恶化,养几天就没事了。”长手长脚的阿术说着,将手上的纱布卷了卷放进药箱,又到井台边打了水洗手,抬眼看到一旁举着烛火的阿房,微微皱眉,轻声道:“主子怎么还没歇着。”
阿房微微苦笑:“主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那位杜公子,谁的话,主子放在心上过?”
阿术净了手,站在一边细细问了主子晚饭时吃了什么,然后在灯下仔细打量着楚非绯的脸色,眉越皱越紧。片刻后,他轻声道:“那位杜公子留下的药都吃完了?”
“嗯,昨儿就断了。”阿房也是愁眉深锁。那位杜公子当初离开时,留下了些药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就是最年长的御医也认不出那是什么草药,还好杜公子临走之前,还留了用法方子。
那方子阿术和几位老御医研究了半晌,也没弄清楚原理,只是主子服用之后,脉象中那股危险的虚火,倒是被暂时压住了,只是如今这断了药......
阿术看着主子那娇艳红润的小脸,心中却涌起一股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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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火起蹊跷
院中一时寂静,皎月下,少女蹙眉凝神,仔细地推敲着即将要实施的计划。明明是一朵花单叶薄的小花,却用那细弱的枝叶,擎起了天佑国库,负起了恩泽天下。
吴义觉得心里憋闷得难受,院墙外,那隐在暗处不知来历的高手,就越加的碍眼。管他是绯然居的暗卫,还是什么鸡零狗碎,此时吴大统领觉得如果再这么憋下去,他就要炸开了。
还没等他迈步去找那两个高手的麻烦,院门处突然响起了几声别样的轻叩声,接着被吱呀推开,两个人影闪了进来。
吴义拧眉,这两人他认识,正是他们这一次微服出行中的两个绯然居的侍从,白天大堤上发生事故时,这两人下去查看现场,却不知为何到了现在才回来。
两个墨衣侍者,到了楚非绯身前,跪倒施礼:“主子,查清楚了。”
楚非绯抬起眼,将手中的图纸略收了收,放到一边:“怎么样?”
“属下当时查验时,就怀疑发生事故的那个绞盘的绳索,是被人有意破坏的,便去查看了其他的绞车,发现并无此类磨损。由此属下推断,那事故,怕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哦?”楚非绯玩味地伸出纤细的手指,摸了摸下巴:“设计?为什么?”
那名墨衣侍者显然对这个问题同样的无解,有些为难地踌躇:“这个......”
“那孩子的来历呢?”楚非绯不介意地摆摆手,问了下一个问题。
“据说是这次水难时,逃难到祈兰县的,之前一直和难民一起呆在山上,后来各地招工,他才跟着难民们一起到了工地,据说他的家人都已死于水难。”墨衣侍者答得很快,看样子他们确实打探得比较清楚。
“伤害一个普通的孩子,不需要这么麻烦吧......”楚非绯用指尖轻轻敲着粉嫩的脸颊:“嗯,如果目标不是这孩子。那就是我了?那么将一个受伤的孩子送到我面前,又是为了什么呢?”
墨衣侍者答不上来,面露羞愧之色。
楚非绯摆手让他们起来,回头找了找。才看到站在廊下阴影里的邵飞:“表哥,你怎么看?”因为当初吴义逼问时,楚非绯拿了表哥这个身份做借口,后来为了方便,索性便这样称呼起邵飞来。
吴义看向那自从跟在楚非绯身边后。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邵飞,眸光微闪。
邵飞不知正在想什么出神,等到楚非绯问第二次时,方才回过神来,略一沉吟道:“不管什么目的,咱们以不变应万变,诡计什么的,也就不攻自破了吧。”
吴义皱眉,正要反驳。一旁的阿术也道:“这孩子我刚才留意了一下,并不会武功。腿上的伤,也不是作伪。这样煞费苦心地送一个伤得不能动的普通孩子过来,好像不合情理。”
楚非绯微微点头:“不错,咱们现在虽然是微服私访,其实主要是查看晋州地形地质,为下一步的大兴水利做准备,与他人并无利益冲突。至于暗访贪官......祈兰县的县丞曾至诚官声不错,也不用做出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来。唯一可能对咱们不利的,就是北漠还有......”楚非绯说到这里,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皇帝寒凉的眸子来。心中一动,不由得看了吴义一眼。
吴义被看得莫名其妙,沉声道:“大人放心,北漠的杂碎早就被扫清了。就算还有残余也是虾兵蟹将,也搅不起什么风浪。”
楚非绯讪笑了一下:“吴将军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阿房这时低头对楚非绯轻声道:“主子,奴婢看还是谨慎些好,这孩子如果需要养伤,咱们便留下些银子。请客栈的人照顾他,别让他跟着我们也就是了。”
楚非绯正要点头,这时院墙外突然腾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喧闹声,有人敲着铜盆声嘶力竭地嘶喊:“走水啦,快来帮忙啊!”
院中众人一惊,几个原本隐在暗影里的墨衣侍者也纷纷现身,将楚非绯护在中央。
接着小院的院门被擂得山响,一个破锣嗓子在门外喊道:“客官客官,前院走水啦,快来帮忙!”
一个墨衣侍者早已飞身上房查看究竟,此时单膝跪在房檐上对楚非绯道:“主子,是厨房那边走了水,看风向烧不到咱们这边。”
失火?这么巧?
“小心有诈!”吴义沉声道,腰间的佩剑也半拔出鞘,他暗暗留意着那原本隐在暗处的两个高手,此时那两个高手倒是沉得住气,仍然一动不动。看来这走水与他们无关。
院门本就破旧,外面的人心急如焚,那院门被敲得发出可怕的口申吟,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倒下。
“去看看。”楚非绯平静地道。
一个墨衣侍者上前,应答着开门:“来了来了。”
院门开处,露出满头大汗的客栈掌柜,一身土黄色的袍子此时上面布满了烟灰,帽子已经不知掉到哪里,露出一头乌蓬蓬的乱发,肥胖出油的脸盘上不知是汗还是沾上的水,湿漉漉的泛着水光,此刻掌柜的正风箱般地喘着粗气:“快,快帮忙救火啊,客官,咱们客栈店小,今晚就你们一拨客人啊,请千万帮帮忙......”
这时,一直站在阴影里的邵飞上前一步道:“掌柜的,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不,不知道啊,突然灶房就着起来了,厨子在院子里收拾狗肉,等发现时,火已经烧起来了,许是灶膛的火星溅出来,燃着旁边的柴火,客官,你们人多,快帮忙啊!这火烧起来,可不只是客栈,这整条街都要完啊!”掌柜的体胖,这段话急急地说下来,已经喘得快站不住了。这时,远处的街坊也喧嚣了起来,看样子火已经开始蔓延了。
邵飞看向楚非绯:“火情不假,但......”
楚非绯还未说话,吴义已经沉声道:“这火起的蹊跷,不能不防,但是火势危急不能不救,你们几个留下两个,剩下的人去帮忙救火!”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调虎离山
吴义语音落了,墨衣侍者们却没有动,而是无声地看向楚非绯。
楚非绯微微一愣,连忙道:“听吴将军的安排,尽力救火!”
墨衣侍者们方才应声称是,各自飞身上房,迅速去了。
院门外客栈掌柜傻傻地张着嘴,对着那迅速消失在房顶的黑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时院中只剩下了邵飞与吴义,以及阿房阿术,还有两名墨衣侍者,护卫在楚非绯身边。
楚非绯想了想又将阿术也派了去。阿术是医圣世家出身,医术了得,武功倒是平平,留在这里也不当什么事,倒是火场那里可能有伤者,反而更需要他。
今夜刮的是南风,火势沿着街道一路向城中心席卷而去。
几人站在院中,留神倾听着远处传来的呼号声,房屋在火焰中摧枯拉朽地倒下,风卷着气流发出让人绝望的尖啸,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尘烟味。
“主子,咱们还是出城避一避吧。”阿房有些担心,正所谓水火无情,谁也不知道这一刻还在往南席卷的火场会不会下一刻就掉头烧了回来。
就在这时,吴义突然铮的一声拔出了佩剑,楚非绯一惊,还未及反应,眼前已经一阵火星四溅,人影交错间胳膊被一人紧紧地抓住,迅速后退,叮叮当当的金属交鸣声在耳边密集地响起。
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吴义已经与院中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过了十几招,而邵飞也替楚非绯挡掉了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数枚暗器。
邵飞直拉着楚非绯一直退到一根廊柱后,才站定低声道:“小心,暗处还有一个。”
楚非绯这才看到,院子里不知什么后多出了一个蒙面黑衣人,手中一柄弯刀舞得一片光影,根本看不清招数,吴义挥着佩剑正在迎战,另外两个绯然居的墨衣侍者也手持刀剑。一旁助阵。
而邵飞手中持着一条似鞭似棍的武器,那武器挥出去时如棍般呼呼有声,收回来时,又像是软鞭一样缠绕在手臂上。
阿房比邵飞慢了一步。此刻护在楚非绯身边,手腕一翻,一柄半臂长的短剑自袖中滑出,恨声道:“这火果然是调虎离山!”
楚非绯看着气质平和的阿房突然变身成冷厉的女侠范儿,心中还没来得及惊叹。就突然被邵飞大力扑倒在地。好在邵飞落地时,用手掌垫在她的脑后,免去她摔成脑震荡的厄运,但是身上却还是摔得结结实实,疼得她半天没缓过气来。
晕乎乎地似乎听到一阵咄咄的密响连成一片,像是什么劲弩密集地钉在了他们身后的房门上,力道之大,那门板连一息也没坚持到,就轰然倒了下去。
“别动!”邵飞撑在楚非绯的上方,俊眉拧成一团。头上的斗笠已经在扑倒的过程中跌落一旁,露出他血色的眸子,像是燃着火焰,红得让人有些心惊。
楚非绯的心脏急速地跳动着,她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头顶门框上钉成刺猬尖刺一样的密集弩箭,想到若不是邵飞扑倒自己,自己现在很可能已经被钉成一只铁刺猬,浑身就忍不住战栗起来。
“别怕。”邵飞蹙着眉,声音低沉:“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
楚非绯毫不怀疑邵飞会说到做到。只是她有些担心,她的鼻尖似乎嗅到了一丝隐隐的血腥气。
“教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她急急地打量着他,夜色下黑色的衣袍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是那样密集的箭弩,他真的没事吗?
邵飞没有回答,他伏得很低,几乎就要全身压在她的身上,但却又用一只手撑着身体,与她并无一丝接触。
“主子当心!”不远处阿房急叫了一声。与此同时,邵飞面色微变,猛然搂着楚非绯在地上连滚了几滚,才躲过了险而又险的一记重击。赤金色的长刀击在青石砖上,火花四溅,发出刺耳的厉响,那偷袭者一击不中,刀尖顺势在地上一撩,再次扫了过来。
阿房这时抢上前来,与那偷袭者打在一处,只是阿房的武功显然不是那人的对手,不出两个照面就被一掌击飞。
“混账!还有一个!”院中的吴义大骂了一声:“我去做掉暗弩,你们保护大人!”
邵飞不及回头,手掌猛地一按地面弹起,右手用钢鞭架住了来袭者的攻势,左手从怀里迅速掏出一只短柄匕首,塞进楚非绯手里:“拿着,进房间,把门关好!”
说完便转身与那来袭的黑衣人斗了起来,来袭者手中是一把造型古怪的赤金色长刀,舞动起来声势惊人,邵飞连着硬抗了几下,手掌虎口都被震出血来,但他非但没有退却,反而两手狠狠地握住钢鞭,硬碰硬地反攻了上去。
他的身后,楚非绯撑着发软的腿站了起来,匆匆扫视了一下局势,院中现有两个黑衣人,一个正在与邵飞打斗,另一个则是由两名绯然居的侍从在迎战,吴义已经蹿房越脊地去寻找隐藏的暗弩,那两个绯然居侍者武功明显落了下风,与黑衣人的颤抖似乎十分艰难,身上先后已经挂了彩。
楚非绯心中一沉,握紧手中的匕首,转身朝最近的房门逃去。
客栈对街的屋顶,已经发现了暗弩藏身之地的吴义,怒骂一声向那暗弩手扑去。暗弩手狞笑一声,一抬手,手中特制的精钢强弩,对着吴义就是一串连发劲弩。
吴义失色,连忙闪开,射空的劲弩却对着楚非绯逃命的方向射去。所幸此时劲弩准头已失,尽数射在屋瓦之上,破碎的屋瓦如雨落下,楚非绯大叫了一声,捂着头冲进了房门。
房门被大力推开后,又反弹合上,屋里陷入一片漆黑。
楚非绯在屋子中间绊了一跤才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手中坚硬的匕首还在,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兴庆,刚才绊倒时没有一刀戳死自己。
院里的打斗呼喝声不绝,就算是她这种没有什么江湖见识的人也知道,今晚他们是遭了算计。出去帮忙救火的绯然居侍从们一个都没回来,显然是被绊住了。更糟的可能是已经遭到了不测。
就连这家客栈很可能已经成了黑店,现在回想起来,刚才看到的掌柜面色看上去苍老,没了帽子的头发却是乌黑,如果不是这掌柜的有什么养发的秘方,就是他那张脸,其实是假的。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神经错乱
屋子很破,窗户上的窗纸泛着灰,只能看到不时有人影闪动,映照在窗纸上,屋里却依旧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非绯坐在黑暗中心越跳越急,屋外打斗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催命战鼓,她的心随着那密集的兵器交鸣声,也急跳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一声压抑的惨叫骤然响起,她神经质地惊跳了一下,紧紧地盯着那灰蓝色的窗纸,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会提着利刃,破窗而入,她没有发觉她握着匕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也许是紧张到了极点,脑子反而有一瞬的混沌,而杜子淇那张带着嘲笑的脸,就不期然地闯进脑海:“蠢货,打不过,还不会跑么?”
“你自己就好聪明么?”她喃喃地说着站了起来,睁大眼睛仔细辨识着四周:“傻乎乎地自己去送死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蠢?”
说完了楚非绯才意识到,她竟然自言自语地在和空气对话......
“镇定,镇定......”她使劲地揉了揉脸颊,觉得自己一定是紧张过头有点神经错乱了。
四周漆黑,室内的环境根本无法辨认。
跑?怎么跑?说得轻巧,门外就是杀手,而这里又不会有什么后门......楚非绯心里忍不住吐槽,身体却自发自动地听从那人的话,向后方的墙壁摸索而去。
还没走几步,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一绊,哎呦一声差点摔倒。
什么东西带着隐约的风声从她头顶掠过,她惊悚地猛然回身:“谁?”
屋内寂静,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握紧手中的匕首,在黑暗中毫无目标地挥舞了两下,口中说着狠话:“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要过来,我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就在这时,屋顶突然传来一溜瓦片乱响。楚非绯吃了一惊,随后意识到应该是有人跃上了房顶。扑簌簌的灰尘随着房顶的动静,不断震落下来,呛得她连声咳嗽。她开始担心这房顶会经不住这几个高手的折腾,呼啦一下垮了下来。
还未等这念头落下,就只听得房顶发出咔嚓拉一声巨响,一个大洞轰然出现,破碎的瓦片连着碎木如雨落下。楚非绯急忙向一侧跳开,攥紧匕首,紧张地盯着那大洞。
然而她等了片刻,房顶再无动静,而制造大洞的人,则似乎已经转移了战场。
破败的大洞映着清冷的夜空,月光从那处破洞照进了室内,楚非绯终于察觉自己身边似乎还站着什么东西。
她缓缓地扭过脸,正对上一张满是鲜血的脸,黑黑红红的看不清面貌。身高大约比她略高一些,他本抬着双手,在她看过来时,便落在了她的肩上。
“你是谁?”那人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楚非绯捂住了那声冲口而出的尖叫,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她白日里救治的那个少年吗?原来她慌不择路下,竟然逃进了他的房间。
可是他现在满脸血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他在哪?为什么不出声?
这时,那少年又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屋顶为什么破了?那些声音是有人在打架吗?”
楚非绯心有疑虑地打量着那少年,手里举着匕首,横在两人中间。口中敷衍地道:“没事,只是些毛贼。”
少年垂目看了眼楚非绯手里的匕首:“你有刀,你怎么不去帮忙?”
我......楚非绯张了张嘴,她发觉她虽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官声。但是在一个少年面前,她还是想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的:“我那些手下就搞得定啦,用不着我帮忙。”
话音未落,就只听通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什么大力撞开,一个人影随之重重地跌进房间。
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一个绯然居的墨衣侍者,似乎伤得不轻,落地后便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少年看了楚非绯一眼,楚非绯嗓子发干。
就在此时,门外嗖嗖数声,一排羽箭射了进来。那墨衣侍者强撑着挥刀打掉了几只,却也因为伤势力不从心,被一箭射在了肩膀上。
楚非绯急忙扑上前去,将撞开的房门推上了半扇,用肩拼命顶住,而那名墨衣侍者见状也撑着最后的气力,将另一扇房门合上,便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板滑落在地。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楚非绯一边上了门销,一边急急地问。
羽箭射在门板咄咄有声,本就不甚结实的门扇也因此晃个不停,更有凌落的羽箭穿过破烂的窗户射了进来。
“主子,你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墨衣侍者靠着门板虚弱地道:“他们人多,咱们不是对手。”
“有多少人?”楚非绯心中一沉,伸手欲检视那墨衣侍者的伤势。
墨衣侍者摇摇头:“主子,我不成了,吴统领不知被恶贼引到了哪里,您那表哥邵飞也被引开,现在外面全是弓弩手,只要主子一露头,就会被杀掉的。”
“阿房呢?”楚非绯心焦地问。
“不知道......也许昏过去了,属下,没,没有看到她。”墨衣侍者喘息了一声:“主子,这是个陷阱,咱们中计了,属下们没用,现在,您只能靠自己了......”
楚非绯听着外面仍然没有间断的箭雨声,心也越来越沉,脸上却勉强笑了笑:“谁说你们没用,主子我不是现在还好好的么?”
墨衣侍者尽管伤势沉重,闻言,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他闭上眼狠狠地喘了两口气,才开口道:“主子,外面的形势很不乐观,属下怀疑他们不只一拨人......”
墨衣侍者最重的伤势是内伤,因此刚说了几句,便不得不停下来喘息。
楚非绯接声道:“是北漠和东乌神教?”
墨衣侍者露出赞赏的表情,微微点头:“不错,那两个来袭的高手,其中一个武功诡异邪门,不是中原武学,很可能来自东乌神教,另一个......”
几步开外,那一脸黑红的少年,正用心听着墨衣侍者的话,也许是因为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墨衣侍者看了他一眼,微微迟疑:“他怎么会在这里。”
(未完待续。)
ps: 作者卡在这一章,卡了好几天,每天打开文档,都是对着这一章痛苦。不是卡在情节上,而是卡在描写上。作者现在处在深深的自我否定期,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写的什么玩意。现在发出的这一章不是第10版,也是第9版了,然而还是这个s.......样。
前天是520,作者想起上一本书的时候,还在520那天专门为了应景,设计了一个情节卖萌,今年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情。不过作者看到那天你们投推荐票了,嘻嘻,不会告诉你们,作者每天都会去刷后台,看看那几个熟悉的名字。估计这辈子都忘不掉了吧。
这书算起来也快1年了,其实按照最初的设想,情节才走了一半......
啊~~~我自己也要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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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奸猾狡诈
“他大概之前就在这里,不用管他,”楚非绯蹙起眉:“这么说现在外面的弓羽手,都是东乌神教的?”
墨衣侍者微微喘息了一下,突然手中的钢刀一挥,肩上的那只羽箭就被他齐根斩断,而那创口也因为他的动作而涌出了更多的鲜血。
楚非绯急忙想扯自己的衣服替他止血,墨衣侍者却阻止了她,另一手从地上捡起了那只断箭:“主子请看,这种羽箭,箭杆比咱们天佑通常的箭矢还要长上一寸,其后的翎羽也不是咱们常用的枭羽,而是雕羽,射程和准头都比咱们的要强。属下曾去过北漠,他们的兵士大多都配有这样的羽箭。”
“北漠?他们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藏在晋州,而且还能携带弓箭这样明显的武器?”楚非绯有些吃惊。这次围剿北漠的可是吴义,所领的兵都是禁军中的精兵。
要是旁人,楚非绯还能骂一句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之类的,但吴义可是堂堂的禁军统领,天佑第一武将,要本事有本事,要谋略有谋略,他手下的禁军训练有素,她是见过的,这些北漠的弓羽手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能避过吴义数万禁军的追捕?
门外的箭雨声,这时停歇了下来,屋里几人都屏住呼吸,凝神静听外面的动静。
一块团成球状的破布递到了楚非绯眼前。
她扭头一看,那少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手里的破布又往前送了送,本就有些破烂的衣襟下摆明显少了一大块,显然这块破布,就是他刚刚撕下来的。
楚非绯微微一怔,但也不及多想,便接了过来。
墨衣侍者这次没再拒绝,或者根本没注意到,他正耳朵贴在门板上,专注着外面的动静。
楚非绯看了看那处箭伤。三棱的箭头已经全部没入皮肉,还好没有倒钩,外面的箭杆留有一寸长短,用手的话使不上劲。楚非绯略一犹豫,突然俯身用贝齿咬住那箭杆,然后猛然一甩头,用力抜了出来。
随着箭头的拔出,鲜血也喷了出来。楚非绯吐掉箭头手忙脚乱地将那块破布按在伤处,紧紧地扎了起来。
“主子......”墨衣侍者吃惊地低叫一声,接着声音微颤:“主子的恩德,阿全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说什么呢。”楚非绯用衣袖擦着自己脸上的血迹笑道:“都是自己人,别说这么客气的话啊。”
阿全紧了紧手中的刀,眼圈发红地点了点头。
这时身边传来哒的一声轻响,楚非绯一扭头,发现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两人旁边,手里拿着那只被斩断的断箭。此刻也不知他怎么捣鼓的,两只手握着箭杆的两端轻轻一旋,那箭杆竟然就变成两截。
楚非绯轻咦了一声,原来那箭杆竟然是特制的,中间被巧妙地打磨成楔形旋口,平时分成两段,便于携带,就是普通的包袱也能装下,作战时再组合起来,就是一只长箭了。想来那弓也是用了分装组合的办法。才能掩人耳目地在晋州潜伏下来吧。
“北漠人真是奸猾狡诈。”楚非绯皱着眉道。
少年抬眼看了楚非绯一眼,又看看那个伤重的墨衣侍者,这时道:“现在怎么办?外面那些人会不会冲进来?”
楚非绯皱眉不答,而是转向阿全:“外面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阿全一边凝神静听。一边露出诧异的神色:“好像打起来了,听动静只有一个,似乎不是咱们的人......”说着阿全就想打开门缝去看。
却在此时,嗖嗖的箭矢****之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不是什么普通的羽箭,而是火箭。看来那些人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带着黑烟的火箭透过破窗射进屋内,有的射在床铺上,有的射在破桌上,床铺上有棉被,见火就着,屋里的火一时立刻燃了起来。
阿全狠狠地骂了一声,用刀撑着地挣扎着站了起来:“主子,看来只有硬冲了,阿全替主子挡箭,主子一定要逃出去。”
楚非绯白着脸没有说话。
这时,那少年却拉了她一把,楚非绯心烦意乱地回头,少年指了指后墙。
因为有火光,此刻室内倒是看得清楚。只见那后墙上墙灰斑驳,有的地方墙皮都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黑青色的墙砖来。
可是墙再破,那也是砖墙,楚非绯不觉得在场的三人谁有那个本事,可以将这青砖墙打出一个洞来。
火苗越烧越大,连房顶似乎也起了火,浓烟从屋顶的破洞,倒灌了进来。
楚非绯连声呛咳,阿全刚将房门打开个缝隙,箭矢就如雨扑面而来,不得不立即再次关上。
而那少年这时却一把拉住楚非绯,强硬地将她拉到了后墙那里。
少年看上去瘦弱,力气却挺大,楚非绯没防备,竟然被他拖得差点摔倒,踉跄着来到墙边。
“你要做什么......咳咳......这墙很结实,打不破的。”楚非绯用袖子掩着口鼻,呛咳着道,燃着的床铺就在不远处,噼啪的火苗几乎要舔到了她的身上。
少年没有理会楚非绯,而是一脚将那快烧光了的床架踹到一边,露出床后的一片墙壁。
因为火烤,那里大部分墙皮都已经剥落,少年用袖子包着手在砖墙上找了找,突然手指抠住其中一块青砖,用力将之抽了出来。
楚非绯吃惊地看着那少年迅速在墙那里掏出一个洞来,然后对她道:“快从这里出去。”
楚非绯顾不上疑惑少年是怎么做到的,急忙回身招呼阿全:“阿全快来!”
阿全握着刀,倚着门扇微笑摇头:“主子先走,阿全在这里拖住这群北漠狗。祈兰县不安全,主子出了城之后,就往西走,相信天亮后,就能有咱们的人接应了。”
“说什么傻话,快来!一起逃!”楚非绯急道。
就在这时,屋顶的横梁终于被烧断,轰然一声坠落下来,斜斜地卡在屋子中央,火势太大,此刻阿全就是想过来,也过不来了。
“主子,快走吧!”阿全说完,猛然回身将房门拉开,刀往门外一伸,又迅速闪身在门板后,隐约传来有人用北漠语恼怒地叫了两声,更加密集的羽箭射了过来。
楚非绯还在犹豫,少年猛然拉了她一把:“快点!”说完不容分说,就将她塞出了墙洞。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似曾相识
钻出墙洞,面前就是一面矮墙,矮墙下放着一个用来接雨水的大水缸。墙外有一棵歪脖槐树,再往远,黑漆漆的影影绰绰是些院落。
身后还能听到箭矢的急射声,阿全隐约的叫骂声,还有不知从哪处房顶传来的激烈的打斗声......
随后钻出来的少年推了楚非绯一把:“快点,踩着水缸上去。”
楚非绯定了定神,拎着裙子开始爬水缸,少年在一旁抓着她腰上的丝绦防止她掉进水缸里,嘴里不断催促着:“快,双手扒住墙头,用力,你倒是用力啊!”一边粗鲁地使劲推着她的臀部。
楚非绯在心里默念,她忍。
矮墙不高,借着墙外歪脖树的帮助,楚非绯总算是翻过了墙头,顺着树溜了下来,身后那少年通的一声,也从墙头跳了下来。落地时却似乎没站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喂,你没事吧?”楚非绯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抽空回头问道。
少年扶着墙站了起来,微微喘息了一声,低声道:“没事。”
墙外是条背街,月光映照着一个个老旧的院子,有的甚至连围墙都没有,只是用简单的篱笆扎了一圈。此刻大多数院门都是大开着,想来整条街的百姓都去帮忙救火了吧。
“现在怎么办?”少年缓缓地走到了楚非绯身后,沉声道。
楚非绯心中一动。瞅了少年一眼:“你说呢?”
“先出城再说。”少年毫不犹豫地道。
“现在是半夜,开城门要等到天亮。”楚非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少年。
少年站得笔直,像一棵冲天的白杨。双手握拳,垂在身侧,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本是一个紧张中常见的姿态,但在楚非绯看来,却有了那么一丝古怪的感觉。
此刻少年垂眉略一思索,果断地道:“我知道有地方可以出城。”说完便径自慢慢向前走去。
楚非绯蹙起眉。盯着那少年的背影,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他右腿那里裤腿少了半截。露出缠得密密的绷带,而此刻看他行走的姿态,却似乎腿上根本就没有伤......然而,他却确实是有伤的。
这少年腿上的伤是阿术验过的。虽说只是伤了皮肉,但到底是曾经血肉模糊,就算阿术是医圣再世,也不可能立时就让他完好如初。再联想起,刚才这少年从墙头跃下时,那狠狠的一跌,却又不动声色地站起......
楚非绯心里微微一叹,竟是这样一个倔强的孩子。虽然她心里对这少年的来历还有些狐疑,但是此刻竟也对他生出一丝钦佩来。
她正要迈步跟上。前方的少年突然停住,拐进了路边的一家院落。
楚非绯正在纳闷,却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喝:“把命留下!”
楚非绯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被发现了!
当即一缩脖子,团身躲进了矮墙下的黑影里,耳边只听得叮里当啷几声兵器的磕击声,听声音,似乎就在她附近。
一个官话腔调的人在打斗空隙中骂道:“老子现在有正经事要做,你要打咱们另外约个时间再打。定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孙子,爷爷现在就是在做正经事。别以为你说个官话,爷爷就认不出你那邪教的功夫!把命留下吧!”
这几句话间,打斗的两人已经腾跃到了另一处房顶,离楚非绯的藏身之处远了点,她便看到了那两个斗成一团的人影。
以她的目力,她只能分辨出,一个穿着夜行黑衣,另一个隐约好像是灰色的衣服,月光下也看不清楚,两人的武器一个是柄弯刀,舞起来像一轮满月,另一个则像是一把铡刀?哦,不那是一把宽得离谱的大剑。
楚非绯觉得那大剑有些眼熟,便眯起眼仔细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忽觉得那灰衣人在打斗间,竟似乎朝她这里望了一眼。
灰衣人剑法刚猛,且内力不凡,一剑劈下,对面的黑衣人不敢硬抗,骂骂咧咧地继续向前逃去。灰衣人自然在后紧追不舍。
楚非绯想起之前阿全曾经提到过,有一个不明身份的高手加入了战团,难道就是刚才看到的灰衣人?不过这个灰衣人的脸型方正,浓眉大眼,她好像并没有见过,那把大剑她倒是有印象,好像叫什么青铜大剑?
这时,那少年从一家院子里露个头,冲她招了招手,楚非绯四下一看,确信高手们都各自忙着,便提起裙子奔了过去。
“你做什么?”
“快换上。”少年说着扔给楚非绯一团黑乎乎的衣物。自己也捡了一套土布黑衣裤套上,裤腿放下来,遮住了腿上的伤。
“快点,发什么呆!”少年穿好了衣服,见楚非绯还在那里磨磨蹭蹭,不禁皱眉道。
也难怪楚非绯磨蹭,这少年给她找的衣服,大概是这户人家今日刚换下来,堆在门口还没来得洗,上面又是泥又是土,还一股子汗味。
楚非绯虽然是孤儿院长大,但是二十四世纪的卫生条件那是不知比古代先进了多少,孤儿院的每日洗澡换衣,都是强制性的,反正她是没穿过隔夜的衣服。这些日子在天佑,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这会子让她将脏衣服换上身,那心里真是别提多膈应了。
少年嘴角浮起一丝嘲弄:“你要是被抓住,你那些个属下可就白死了,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用生命换来的逃命机会,竟然被你因为一套脏衣服而浪费,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死得太不值?”说完便转身走到了院门口,看样子是在望风。
楚非绯脸色白了白,咬牙解衣,换上了那套脏兮兮的男装,好在那衣服的主人也不算高大,这衣服穿在身上虽然不太合身,但是挽起袖子裤腿,也不算太突兀。
换好之后,楚非绯将之前一直插在腰间丝绦的匕首照样藏在了衣襟里。又将手腕上的一串珍珠链子褪了下来,整齐地摆在自己换下的衣服上,权当是买了这家的旧衣。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什么身份?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好了就走吧,听动静,似乎县衙的衙兵来了。”
楚非绯侧耳一听,果然好像听到风声中隐隐传来呼喝声,隐约是:“别让北漠狗跑了!”
只不过那声音只是围着叫,却似乎并没有冲进去打斗。
楚非绯有些犹豫,如果是曾至诚带着县衙的兵丁来了,并且将北漠的那些人解决了,她不就不用逃了么。
但是,曾至诚的那些衙兵解决得了北漠的弓羽手吗?
少年似乎看出了楚非绯心中所想,低声道:“那些官兵欺负百姓有一套,打仗就不行了,那些弓羽手可都是精兵,他们不是对手的。”
“你怎么知道?”楚非绯看向少年。她是问这少年怎么知道北漠的那些弓羽手都是精兵。
少年却眨眨眼道:“大家不都是这么说么,官老爷逛青楼,拍下刀枪换美酒,腿斜腰软爬不起,扯下春帐......。”
楚非绯眉头蹙起:“住口!”这么粗俗的东西,这小孩从哪听来的?
“你才多大年纪,这种脏话浑话也敢胡说!”楚非绯如今是官身,听了这讽刺官场的民谣,心里便不舒服起来。又想,难道祈兰县曾至诚的治下竟然这么混乱?
少年瞥了楚非绯一眼,又看了看远处还冒着黑烟的院子:“那屋子没什么东西,火很快就会灭了,那些家伙就会发现你并不在屋中。到时候必然四处搜寻你,还是快点走吧。”
楚非绯无奈,只好点头。
少年却在这时回头看了眼院子。低声道:“你先走,就沿着这条街往前走,我随后就到。”
楚非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也依言前行,此地并非久留之地,既然决定要逃,那么越早离开越好。
楚非绯走得并不算快。她脚上穿的还是木屐,在寂静的夜里也不敢快步疾走。这条街走到了头,她便停在那里等那少年。
没等多久,那少年便赶来了,手里抱着一个黑漆漆的包袱。
楚非绯脸色一沉:“那是什么?你小小年纪。竟然学人偷东西?”
少年不慌不忙地打开了包袱,露出几个黑黄的窝头来:“咱们在城外等你的人接应,饿了总不能吃草吧,再说你不是留了首饰给那户人家了么?”
楚非绯想了想也是,自己的那串珍珠手链,要是换成银子,最少也是好几百两,够普通人家吃用十年以上了。便没再说什么,只是示意那少年前面带路。
祈兰县并不大。没穿过两条街,他们就到了东城墙,少年带着楚非绯沿着城墙下的破烂窝棚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一处看上去就像是破草垛子的地方,才掀开草垫,一猫腰钻了进去。
楚非绯无语地跟入,看样子这里其实以前也是个草棚,只不过塌了也没人修理,里面的空间刚够一个人蜷缩在里面睡觉。此时两人挤在草棚中,便有些前胸贴后背了。楚非绯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头却撞到一块断木,疼得嘶了一声。
少年回头看了楚非绯一眼,将怀中的包袱塞给她,开始动手扒拉面前的干草堆,不一会,居然还真让他扒出一个黑洞来。
“走吧。”少年说完,当先钻了进去。楚非绯弯下腰,迟疑地看看,这洞口只有不到两尺高,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鼻端隐约能闻到青草的气息,看来另一端通往城外的荒地无疑。
那少年钻得飞快,此刻已经看不到身影,楚非绯无奈,只好将那破布包袱咬在牙上,又摸了摸怀里的匕首还在,这才手足并用地爬了出去。
洞口原本挡着是一堆树枝,此刻也被扒开了一个口子。楚非绯叼着包袱费力地爬了出去,少年站在洞口边警惕地四下打量着,这时听到动静低头一看,嗤地笑了一声:“邵大人,没爬过狗洞吧?”
......
楚非绯默默地将包袱丢回少年的怀里,低下头自去拍打身上的泥土。
少年瞟了一眼楚非绯徒劳无益的清理动作,又是嗤地一笑:“算了吧,别拍了,看到没有,那边有片荒草荡子,咱们就去那里藏着,等天亮了再做打算吧。”
少年在前面带路,楚非绯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城墙外是片荒地,大约水难之前,也是有种些瓜果的,半人高的荒草中,偶尔还能看到丝瓜藤之类的作物,只不过因为没人打理,根本结不了瓜果罢了。
今晚月光明亮,两人走得虽都有些磕磕绊绊,但好歹没掉进什么泥塘深沟里。少年在一处低洼处停了下来,将四周的荒草踩了踩,清出一小片空地来,把包袱往地上一丢,自己也重重地倒在了草地上。
楚非绯默默地在一旁坐下,此刻离得近了,便看到那少年脏污的额头布满了水珠......是汗吧?还是因为腿伤?
少年四肢摊开,闭着眼压抑地喘息着,胸前的衣襟已经散开,露出黑黝黝的精瘦的胸膛。
楚非绯转开眼,片刻后道:“喂,你的腿......没事吗?”
少年微微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映着一点星光:“腿?这不算什么。”
楚非绯微微蹙了蹙眉,听这少年的口气,他似乎受过更大的苦?
“你叫什么?”
“你可以叫我木四。”少年回答。
姓木行四吗?“你的家人呢?”楚非绯又问。
“死了。”少年平淡地道。
楚非绯沉默片刻:“你的腿.....究竟是怎么伤的?”
少年声调平板地道:“绳子断了,被绞轮砸的。”
“绳子如何断的?”
“不知道。”
真是滴水不露......
楚非绯微微蹙起眉,绯然居的侍从之前禀报过,那绞车的绳索断裂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她不明白,那人这样做,究竟是为了对付这个少年,还是为了对付她?
如果是对付她,将这个少年送到她身边究竟有什么用意?目前看除了紧要关头救了她之外,这少年并无其他作为。
若是为了对付这个少年,那么这个看似普通,其实性格坚忍,行事果断的少年,又是什么身份?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 有人来了
天光放亮,草荡子里也涌起一团团白蒙蒙的水汽,楚非绯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眼睛四下一扫,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这片草窝里。
黑布包袱还放在昨天的老地方,少年睡过的地方摸上去还是温热的,看样子刚离开不久。
楚非绯站起来,向祈兰县城墙的方向望去,破旧古老的城墙伫立在荒地的尽头,残损的城垛顶端露出明澈透明的天空,一个官兵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在城墙上探了一下头。
楚非绯连忙蹲下,心里暗暗一沉。
昨夜祈兰县的衙兵和北漠的弓箭手对上,不管谁输谁赢,也该是一场血战,但如今看那城墙上守兵散漫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昨夜曾有恶战发生。
要么是祈兰县县丞曾至诚轻轻松松打败了北漠,要么,就是曾至诚其实早就与北漠同流合污。
再想起那数十名北漠的弓羽手,竟然藏在这小小的县城之内,却没有丝毫风声传出,如果没有官府的有意遮掩,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吴义手下的禁军精兵?
想到这里,楚非绯心里微微一寒。曾至诚,她想起来了,当初承明殿皇帝设计她应下晋州治水时,不就是用了祈兰县曾至诚献上的一块龙鳞吗?那龙鳞是真是假如今也不必再计较,只是曾至诚拍马屁的功夫,却是一顶一的,小小的县丞竟然能瞒着同样精于官道的上司。将马屁直接拍到皇帝那里,这曾至诚本身的能量,就不可小视。
只是曾至诚为何要杀她?这样一个精明的家伙。又为何非要选在他自己的祈兰县对她下手?而曾至诚又是为了什么和北漠勾结在一起?晋州地处内地,与北漠相隔何止千里,他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就在楚非绯心里乱成一团之时,身后的荒草突然晃动起来。她警惕地手伸进怀里,握住了那只匕首,同时冷冷地盯着动静传来之处。
终于。荒草一分,荫绿的草叶间露出一张黝黑的脸。靠近脸侧的地方有一块显眼的疤痕,看上去像是烧伤。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淡淡地看了眼楚非绯放在怀里的手,迈步走进了这个草窝子。
楚非绯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试探地道:“木四?”昨夜那少年一脸污泥加上血迹,根本看不出样貌,夜里也看不太分明身上的穿着,故而楚非绯此刻猛地一见此人,还真有些不确定。
那人径自从地上捡起包袱,摸出一个窝头啃了起来,见楚非绯还站在那里,便口齿不清地道:“那边有块大石,里面坑洼处积了点露水。要喝自己去,等太阳出来,那点露水也没了。”
这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确实是木四的声音,楚非绯又留意看了看他的额头,果然看到一条结了疤的新伤,看来他确实是昨夜的那个少年无疑。
楚非绯微微松了口气,摇了摇头,又坐了下来。暗暗握着匕首的手,也松开了。只是想起曾至诚的险恶。又替不知生死的吴义邵飞,阿房阿术几人担起心来。
木四一边啃着窝头,一边用眼角瞥着愁眉不展的楚非绯,用脚将地上的包袱往楚非绯的方向推了推:“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我吃了两个,这里现在还剩下一个。”
“我不饿,你都吃了吧。”楚非绯微微摇头,自从两个月前大病了一场之后,她一直就吃得很少,此时自然也不会想吃这黑黄的窝头。
木四却不领情地嗤笑了一声:“邵大人是吃不下这种粗食吧?”
“你知道我是谁?”楚非绯静静地瞅着那少年。知道她是谁并不奇怪,当时阿术等人与她说话时,并没有背着这木四,而她楚非绯的名头在晋州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只是知道她是谁,还用这种态度和她讲话,就比较值得玩味了。
木四嘴角的讥讽刚刚浮起,却又隐了下去,垂下眼道:“昨晚听院子里的人这样叫你,就知道了。”
“是么?”楚非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少年,最后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双手皮肤虽然黝黑,但却五指修长,骨节匀称,并没有庄稼汉常见的那种粗大的关节。
“把你的右手给我。”楚非绯突然道。
木四莫名其妙地将窝头交于左手,将右手伸了出来:“做什么?”
楚非绯拉起那只沾着窝头渣子的手,掰着手指仔细地摩挲了一下,又检查了手掌,才迟疑地放开。
这木四的手指上居然没有她本以为会有的握笔的茧子,掌心也没有明显的常年抓握兵器形成的印子。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这木四,不过是个聪明点的普通少年?
楚非绯刚想让那少年把左手也给她检查,却听那少年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楚非绯一惊,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你!”楚非绯皱眉怒道。
少年却竖指嘘了一声,然后猫腰上前几步,小心地扒开了草丛。
只见远处的城门处,一小队黑衣人从城门那里驰了出来,然后分为三路,一路沿着大道往西边的风应城方向而去,一路则反方向而行,剩下的几人,则下马往荒地这里来了。
楚非绯脸色微变,这些黑衣人毫无疑问,是来寻她的,看样子他们已经察觉她并没有死。
“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少年低声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去河边,工地上人多,可以躲一躲。”楚非绯看了眼远处已经日渐喧闹的河堤。现在是初夏,劳工们大多数都在河堤下搭了草棚就地休息,此刻天光放亮,劳工们也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少年微微点头:“你跟着我,记得不要说话。”
两人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这草窝子,尽量消灭了有人停留过的痕迹,便小心地往河堤那里去了。
某处山林里,
树荫下静立着几个黑衣骑者,当先的两个穿着同样款式的黑色长袍,只是袍脚绣着不同的图案,一个是海水,另一个则是火焰。
一只蓝羽红嘴的鸟儿古怪地吱吱尖叫着,落在了其中一个黑袍人的肩上,那人伸手从鸟腿上取下了一只卷得极细的薄笺,略略一读,勾唇一笑:“一切按计划进行中。”
他身边的黑袍人头戴着黑色的斗笠,看不清面貌,闻言也只是不言不语。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鱼池之殃
“右廷卫大人,血玉隼抓到了。”这时,一个黑衣骑士,从后面驱马上前,递过来一只木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个白色肉鸽一样的鸟儿,躺在笼底一动不动,死了似的。
黑袍人伸手接过笼子,举在眼前看了看,笑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血玉隼?也不过如此。咱们方护法的绝凤香,就是真凤也能给灭了,何况你这种小东西。”说着,手伸进袖中,取出了一只黑色的瓷瓶来,拇指顶开瓶塞,往那白鸟的嘴边晃了晃,就收了起来。
等了一会,笼里的白鸟仍然一动不动,黑袍人咦了一声:“该不会是药下得太重,死了吧?”
邵飞侧脸瞥了一眼,又淡淡地转了开去,似乎是感到有些无聊,从马鞍上取下了一只铁弩,拨马就要进林子。
赵胜叫住了他:“你做什么去?”
邵飞淡声道:“找点猎物,活动下筋骨。”嘴上说着,身下的马却没停,朝着林子深处急奔而去。
赵胜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并未阻拦。
眼见前面就要进入密林,邵飞正要俯身策马一口气冲进密林中,好脱离了赵胜的视线。却不想就在此时,数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半空中突然拉出一条黑色的绊锁。
邵飞一惊,猛然一个倒仰铁板桥,才躲过了绊锁,还没等他直起身来,身下的坐骑突然长嘶一声,前蹄一塌,整个马身向前狠狠栽去。
邵飞脸色微变,双脚迅疾脱蹬,一拍马颈,冲天跃起,这才看到那马儿的前蹄竟然被一双滚地刀齐齐削断,不禁心中大怒,人还在空中,就从袍中抽出自己的钢鞭,闪电般地连连甩出,三个隐在暗处的黑衣人被邵飞的钢鞭抽中,从藏身之处滚了出来,倒在地上哀叫不已。
接着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身,袍脚的火焰飞腾得像是来自地狱的烈焰,邵飞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数个黑衣人,也在此时缓缓地现身,无声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倒,语气诚恳地道:“左廷卫大人武功高超,咱们右廷卫的兄弟们也是仰慕得紧,只是兄弟几个负责这片的防卫乃职责所在,还望左廷卫大人能够手下留情,不要为难咱们兄弟。”
邵飞微微冷笑不语。
祈兰县,淇水大堤,
此时正是午时,也是大堤劳工们的休息时间,晋州的劳工福利出名的好,不但一日有三餐免费供应,而且每天都至少有一顿肉食。
此刻众劳工正各自坐在大堤下的阴凉处,捧着一碗肉汤,就着白面馒头嚼得起劲。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壮汉一面喝汤喝得刺溜有声,一边眼睛溜着上面的大堤道:“奇了,咱们这片工地今儿可真热闹,这都来了是第几拨人了?”
他的对面,背靠着大堤坐着两个少年,一个面孔黝黑,脸侧有一个明显伤疤,另一个满脸的泥灰,脏得看不出样貌。
此时那满脸泥灰的少年捧着个馒头一边小口啃着,一边哑声问道:“这位大哥看到什么了?”
那壮汉此时也是吃饱喝足,一抹油光的嘴道:“你没看到,刚又过去一队官兵,也不知在找什么人,俺看他们尽往人群里瞄呢。”
“哦......”对面的少年应了一声:“许是城里昨晚闹了贼?”
“闹没闹贼俺不知道,不过昨夜城里的客栈失了火是真的,俺昨晚睡得死,没听到动静,也不知道有么有伤到人?”
这时,大堤上传来说话声,因为几人坐的位置,正在河堤之下,所以听得倒是清楚。
其中一人说话很是客气:“督使大人,您看咱们也来回搜了几趟了,并未发现那人,兴许那家伙连夜逃出祈兰县了?”
被称为督使的人说起话来语调怪异,相当生硬,此时带着怒气道:“不行,继续找,你们所有的人,都下去,一个个给我看。”
两个少年对望了一眼,便借口起身找水喝,离开了这里。
不一会,几个官兵来到此处,大声喝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脸上有疤的小子?”
那正在喝肉汤的壮汉一愣,本能地朝对面看去,只是那里此时空空如也,哪还有人影。
一旁有人道:“喂,壮子,刚才你对面和你说话的,不是有个小子脸上有疤?”
壮汉心里本能地觉得不妙,正要摇头,官差已经上前揪住了他:“好,抓不住那小子,抓住你好歹也是个交代。”
壮汉连声喊冤,官差充耳不闻,几人一拥而上,将那壮汉按倒,堵上嘴,推搡着押走了。
远处,躲在草丛中的两个少年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半晌后,其中一个满脸泥灰的少年才低声道:“他们找的是你。”
旁边那个精瘦的少年,一边从地上抠了点黑泥,狠狠地侧脸的疤痕上涂抹着,一边冷声地道:“有疤的人多了,凭什么就一定是我。”
满脸泥灰的少年冷嗤了一声:“没想到我昨晚九死一生,竟然是拜你所赐。木四,你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劳动北漠的精兵深入内地来灭杀你?”
“不知道你说什么。”那少年涂完脸上的疤痕,便转身往草丛深处钻去。
满脸泥灰的少年紧跟其后,嘴里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督使是北漠的官职吧,好像还不小呢,大概是个四品武将吧?”
前面的少年脚步越走越快,专捡草深不平的地方走,虽然腿上有伤,此刻倒是半点也看不出来。
倒是后面那个穿着一双不合脚的大草鞋的少年,没过多久,就被拉了挺远,最后索性也不赶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地喘着粗气。
楚非绯的体力这段日子本就极差,今天又在工地上劳累了半天,现在早已精疲力尽,见那木四似乎有意想甩掉自己,便索性如他的意了。
再者,北漠的目标本就是他,自己跟着他才叫危险呢。
谁知就在这时,面前的草丛一分,那木四,又转了回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在此一举
青草甸子里,两个脸上一个比一个脏的少年,对坐于地,大眼瞪小眼。
一个双眼水濛濛的,不过此时瞪得极大,也很有些冷厉的气势,另一个双目锋利,黑白分明,只冷冷地瞧着你,便让人心里说不出地发憷。
“你怎么又回来了?”楚非绯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那些人正抓你呢,你还不赶紧逃?”
木四冷笑一声:“你以为他们只抓我么?昨晚袭击客栈的,可不止是北漠的人,那暗弩手用的暗弩,可是东乌神教的东西,将你那手下引走的高手,也是东乌神教的人,你不会到现在还天真地以为,你是安全的吧?”
楚非绯脸色微凝,半晌后才从容地道:“你知道得倒是挺清楚,那么你又是谁?”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倒是你的那些属下,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找你?该不会你在风应城的老窝也被人端了吧?”少年恶意地道。
楚非绯想了想风应城的那几万训练中的州军,以及那几位前朝的武将,各种文武官员,咧开嘴笑了:“他们要是去招惹风应城,那感情好,我保证他们有来无回。”
木四觉得对面的泥灰少年的笑容特别刺眼,闭了闭眼,平了平气道:“说正经的,你和你的属下到底怎么联系的?你是就这样坐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们就能找到你?”
怎么联系的?平时都是阿房他们联系的啊,她根本没留心过这种事......
一只小虫子顺着草杆往上爬,中途一个不小心,失足掉落在冥思苦想的楚非绯的头发上,一阵挣扎后,虫子开始顺着她额前的发丝往下爬。路过楚非绯的眼睛时,还停下来,与那双水濛大眼对视了一下。
木四手疾眼快地扑过去,一把捂住了那楚非绯冲口而出的一声尖叫。
“你想死啊,你想死不要拉着我行不行?”木四狠狠地咬着牙道。
楚非绯拼命推开了木四的脏手,一边急急忙忙地检查身上还有没有小虫子,一边带着歉意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怕虫子。”
“怕虫子,怕虫子你还和南疆的......”木四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悻悻地坐到了一边。
“南疆?哦,你说张虫子啊,他倒是有条虫子,不过嘛......”楚非绯突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张虫子是南疆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南疆,我说了么?”木四淡淡地瞟了楚非绯一眼。
楚非绯有些气闷地盯着木四,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喂,就算你就这样坐等着你的属下来找你,咱们也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吧?你不是想就在这里吧,一会说不定还有虫子会来找你......”
“还不快走?”楚非绯利落地起身,当先走去。
木四在背后不屑地嗤笑一声,又回身望了眼祈兰县的方向,脸色阴沉下来。
某处树林中,
赵胜看了眼被属下们簇拥着回来的邵飞,淡笑道:“邵大人,咱们这次行事,事关重大,教中的几位长老也对此事非常重视,神教能不能复兴,全在此一举。对了邵飞,你不是对教主最忠心了么?教主终其一生都想光复神教昔日的荣光,你总不会在这节骨眼,拖大家后腿吧?”
邵飞冷声道:“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你们争权夺利的借口罢了。”
赵胜嗤笑了一声:“亏方护法专门替你在教中求了情,为此还答应了那些老不死的不少条件,才保住了你的左廷卫的位子,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师姐?”
“咱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师姐她虽然只年长咱们几岁,可却没有少关照过咱们几个。我记得师姐最疼的小师弟,就是你吧?”赵胜提起小时候的事,感慨地叹了口气:“教主早年就为了大业,一去不返,师姐也为了大事,入了天佑的皇宫,邵飞,如果你还记得半分当初被教主收养的恩情,记得师姐对咱们的情谊,你就该全心全意地帮助师姐成就大事。”
邵飞沉默片刻:“你刚才说神教复兴,在此一举,是指什么?”
赵胜哈哈笑了两声,似乎只有他知道这个秘密,而邵飞却不知道,这件事让他心情极好。
“你不用知道,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邵飞冷笑:“赵胜,你觉得可能吗?”
赵胜眉头拧起,狠狠地瞪着邵飞,鹰钩鼻子也因为怒气而微微颤动:“邵飞,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受尽宠爱的左廷卫吗?你如今只不过是一条落水狗......”
邵飞冷冷地打断了赵胜:“然而我还是方师姐最疼的小师弟,不是吗?赵胜,你跟我争了这么多年,你又何时赢过我?”
赵胜气得直喘粗气,却也拿邵飞没有办法。邵飞说的不错,就算他在金矿上犯了大错,损失了那么多人手,但他仍然是师姐最心爱的小师弟,他从来就比不过,而方师姐,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赵胜压住心里的不甘和怨恨,冷冷地挥手,身后的属下又递上了那个装着血玉隼的笼子。
“这死鸟好像装死,你是赤色门的传人,这事你最擅长,你来看看吧。”赵胜绷着声音道。
邵飞淡淡地看了一眼:“死就死了,不过是只鸟而已。”
赵胜一皱眉,就想发火,但是想到邵飞的本事,以及他身后的方护法,只能强压着火气道:“这鸟是邵非绯身边的人和风应城传递消息的主要工具,只要咱们在这鸟身上放上邵非绯一切无恙的消息,风应城就不会察觉邵非绯已经落入了咱们的控制。”
“你到底想做什么?”邵飞冷声道。
赵胜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要是不说清楚,邵飞今日恐怕不会合作,便下马走到邵飞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罢了,得意地瞅着邵飞:“咱们神教中,知道这消息的人,一共可没超过一个巴掌,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九章 北漠盟友
“这消息可准确?当初天佑的皇帝不是也曾经......”邵飞迟疑地道。
赵胜哈哈一笑:“天佑的皇帝?别以为他们姓楚,就真当自己是楚家人了,这事,可是师姐亲自到天佑的皇宫里探到的辛秘,绝对错不了,天佑的皇帝办不到的事,可不代表咱们神教不行。”
邵飞淡淡地看着赵胜。
赵胜无奈地道:“你还是那个倔脾气,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师姐一定要那邵非绯也到场,要我说,咱们这边又不是没有具有真龙血脉的人,咱们自个儿去不就得了。只是师姐的脾气,你也知道......”
邵飞蹙眉沉思了一会,突然抬起头道:“好。”
赵胜一愣。
邵飞缓缓地揭掉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俊颜,其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墨如星,薄唇边隐隐浮着一丝淡笑:“好,就按你说的做。”
赵胜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不知为什么有种感觉,此刻的邵飞又变成了那个在神教中举足轻重的铁血廷卫,不但如此,他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加让他忌惮,也更加让他畏惧。
他迟疑地看着邵飞上前,看了眼黑衣属下手中的笼子,淡声道:“把笼子打开。”
那黑衣人依言打开了笼子,里面的白鸟仍然死了似的,一动不动,邵飞嘴角微微一勾,静静地瞧着。
那名黑衣下属使劲晃了晃笼子道:“好像真的死了。”说着,就要伸手将里面的鸟儿抓出来。
却在这时,那鸟儿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闪电般地向那黑衣人的手背啄去,那黑衣人也算是武功高强的高手,一边缩手急躲,另一只手本能地将笼子抛出。
白鸟顺势冲出笼子,厉叫了一声,就往空中疾射而去。
“糟了,好狡猾的畜生!”赵胜急忙吩咐左右:“快将这死鸟射下来!”
邵飞却淡淡地摆手,阻住了就要用强弩将那白鸟射下的黑衣属下,俊秀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那在空中越来越小的一个白点,突然嘬唇发出一声呼哨。
“太迟了。”赵胜在一旁跺脚叹道:“让这死鸟飞回风应城,不知道又要多出多少麻烦。”
邵飞却背着手,不急不躁,只眯着眼紧紧地盯着蓝天白云处。
众人见状也只能纷纷仰着脸使劲望去,却除了刺目的阳光和耀眼的白云外,并没有看到什么。
赵胜不耐烦地正要开口,却听有人叫道:“回来了,回来了!”
却见一个白点,如同坠石一样,自高空直直落下,直到离地几十丈的距离,才猛然惊醒般地展翅急拍,在空中划出一个锐利的弧度,却并不降落,而是在上方盘旋。
赵胜看了眼邵飞,心里不由暗道,怪不得姓曹的这么宝贝他们赤色门的门人,原来还真的有些门道,只可惜自己当初并没有被选中,不然这控制飞禽走兽的能力,要是用得好了,可是不小的助力。
白色的鸟儿在空中一圈圈盘旋,姿态越来越古怪,摇摇晃晃地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终于在它支持不住,一头栽了下来的时候,邵飞突然纵身跃起,在树梢上几个纵跃,接住了那只坠落的白鸟。
白鸟躺在他的手掌上,浑身湿漉漉的好像水里捞出来一样,微微抽搐着,黑豆般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邵飞微微一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白鸟的背羽,低声道:“好样的。”
赵胜看到回到地面的邵飞,酸溜溜地道:“看来曹护法后继有人了。”
邵飞淡淡一笑,将那只已经恢复了神智的血玉隼又放回了笼中,淡声道:“曹护法才是赤色门的梁柱,邵某所学的,不过是曹护法的十只一二罢了。”
赵胜心中冷嗤,手中却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已经卷好的薄笺:“这是报平安的书信,绑上去后,就让它回去报信吧,以后这样的信,每日都要送一次。”
邵飞目注那薄笺:“这信没问题吗?”
赵胜得意地一笑:“绝对没问题,之前咱们就截了这只送信的血玉隼,我手上的这封信,就是完全模仿字迹而写,绝对看不出是假的。這信纸也是从他们绯然居的行李中拿的,想来也看不出破绽。而且这日常报平安的信件也不是什么机密,并无密码暗号,你就放心吧。”
邵飞垂目淡笑:“赵大人果然心思缜密,邵某自然放心。”
赵胜得意地哈哈大笑:“如此一来,咱们只要看好戏就成了。”
血玉隼被绑上信件后,重新放回了空中,锐利的黑眼在空中与邵飞微微对视,然后厉叫一声,朝西飞去。
赵胜转身上马,招呼仍站在原处的邵飞道:“对了,忘了告诉你,如今咱们结盟的,是北漠的大皇子,要不我安排你们见见?”
邵飞微微皱眉,转身却道:“见见也好,怎么如今北漠皇庭呼声最高的是大皇子吗?”
赵胜笑道:“北漠也算是倒霉,偷鸡不成蚀把米,生生将小王子折在了这里,那小王子的母亲可是北漠大汗的宠妃,大汗震怒,这不是派大皇子来寻找小王子么?”
邵飞讥讽地一笑:“寻找?是怕黎杰没死透吧。”
赵胜哈哈大笑:“这是他们北漠王庭的破事,咱们可管不着,只要他们别妨碍咱们的大业,管它是小王子还是大王子呢。”
“师姐怎么说?”邵飞上了一匹属下另牵过来的马匹,信步来到赵胜身边。
“师姐的意思,天都城地处偏北,与北漠之间,只有庆州,璟州两州相隔,一旦起事,从北漠攻至天都城,也就是十日的时间,到时少不了要借用北漠的助力。故而吩咐咱们,北漠这个盟友,对咱们很重要。”
邵飞听罢默默不语。
赵胜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不会还念着那个小王子的旧情吧?说实话,那个黎杰年纪虽小,但却处事圆滑,当初与咱们合作时,倒是比这个什么大皇子会做人多了。只可惜啊,时运不济,哈哈哈。”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 病得不轻
入夜,
楚非绯和木四才鬼鬼祟祟从藏身的石洞里钻了出来,沿着河堤继续向上游走去。【ㄨ】他们这样昼伏夜出地赶路,已经好几日了。
本来按照楚非绯的意思,是应该沿着淇水往下游走,因为风应城就在祈兰县的下游。
然而木四却冷嘲道:“恐怕你还没走到风应城,就已经是具死尸了,傻子也知道你想回风应城,东乌神教的人,能让你如意吗?”
楚非绯想想,也觉得有道理,祈兰县是不能再待了,于是两人便决定先向上游走,然后再做打算。
晋州地广,人烟却不多,离了祈兰县后,前方就是太平郡,然而之间却有数百里是荒地,这里的旧河堤还勉强能用,故而轰轰烈烈的造堤工程还没有进行到这里。
河堤下沿,是一段浅滩,露出一片白色圆润的鹅卵石,两人便从河堤上溜了下来。
木四的手里拎着一个削尖的木叉,熟门熟路地找了个浅水的地方,准备叉鱼,楚非绯则从河提上,找了些枯草干枝来,堆在背风处,然后从包袱里摸出两块火石,咔嚓咔嚓地打着,准备生火烤鱼。
不一会,木四叉了两条河鱼回来,而楚非绯的火也生好了。
木四无声地将鱼递给楚非绯,楚非绯则从怀里摸出那只匕首,默默地去河边将鱼剥洗干净,再回来时,木四已经架好了简单的烤架,两人一人一条,用树枝戳着河鱼,各自翻烤着。
整个过程,楚非绯和木四没有一句交流,默契得就像是合作了多年的伙伴。
吃完了鱼,灭了火,两人又开始无声地上路。
楚非绯却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木四回身看着她。
楚非绯低着头:“不对劲。”
“什么?”木四不耐烦地皱眉。
楚非绯仰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又回头望了望祈兰县的方向:“我说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木四以为楚非绯听到了什么动静,拉着她隐入了河堤下的阴影里。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楚非绯蹙着眉道:“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我们就像是豚鼠。”
“什么?”木四发觉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不由得没好气地道:“什么豚鼠!”
“你没听过那个故事吗?草原上的人为了消灭豚鼠,就在草原的中央挖一个深坑,里面倒上煤油,然后召集起所有的村民猎犬牲畜,形成一个包围圈,将豚鼠从洞里惊出来,驱赶向深坑的方向。豚鼠胆小,离了洞穴的豚鼠害怕一切动静,便只好往村民们特意留出的出口逃去。越来越多的豚鼠聚集在深坑里,就像是一片涌动的灰黑色水塘,然后村民们扔入点燃的火把,轰......”楚非绯说到这里住了口,认真地看着木四道:“我们就是豚鼠。”
木四目光微闪:“你没病吧,说什么疯话!”
“难道你没觉得吗?他们在驱赶我们,每次我们的方向稍有偏离,便会有黑衣人在附近出没,然后我们便只能沿着淇水继续往上。”楚非绯说到这里喘了口气:“他们希望我们去一个地方,但是,为什么?”
木四不耐烦地转身:“什么驱赶,昨天碰到的那群人,不是想杀死我们?”
“不,那不是同一拨人,你知道的,昨天的那些人,是北漠人,而他们想杀死的,是你!”楚非绯微喘着气道。
木四缓缓地回身冷冷地看向楚非绯:“所以呢?”
楚非绯缓缓地摇头:“没有所以,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跳进去?我们不是豚鼠。”
木四静静地盯了楚非绯一会,突然大步向她走来,不由分说地将手罩在了她的额头上。
冰凉的手掌激得楚非绯低低地叫了一声。
“果然是烧糊涂了。”木四放开手喃喃地道。
“你说什么,我才没有......”楚非绯皱眉道。
木四冷冷地打断了她:“你发烧了,烧得很厉害,你需要吃药。”
楚非绯呆了呆,她自己并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有异,只是觉得异常地乏力。
木四盯着她,烦恼地叹了一声:“真麻烦,算了,你这样子,今晚也别赶路了。”
说完,也不由楚非绯抗议,就拉着她在河滩的角落处,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随意地铺了些青草,然后按着楚非绯躺了下去。
“我没病。”楚非绯坐在地上皱眉道。
“病得不轻。”木四咔嚓咔嚓地撅着能找到的小树枝,抱了一堆,来到楚非绯身前,用脚尖顶着她的肩头将她压了回去,然后将树枝都堆在了她的身上,权当是伪装。
“这里几十里也没人烟,应该不会有人来,野兽嘛,狼估计是有,但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木四恶意地笑了一下:“再不济,你还有匕首呢。”
楚非绯皱着眉道:“你干什么去?”
“我啊。”木四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前面十几里就是永定城,我去那里看看能不能给你找点药,你乖乖地等在这里。我找到了药,就会回来的。”
木四说完就大步往前行了几步,忽又转了回来,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包袱,也塞进了树枝下:“这包袱里还有几枚果子,要是我回不来,你就自己想办法救自己吧。”
楚非绯皱着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木四忽然嘲讽地笑了笑:“现在是不是特别担心,我不回来啊?你求我,说不定我到时一心软,就回来了。”说着手指还在楚非绯水嫩却有些烫手的脸颊上掐了一把:“虽然没有几两肉,但好歹也是个小美人呢。”
这动作虽然轻佻,但是让一个少年做起来,便有了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喜剧感。
尤其是这混蛋还掐得她挺疼,楚非绯险些气乐:“你去死好了。”
木四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你最好祈祷我此去平安无事,不然我死不死不一定,你这样烧下去,却是一定会死的。”
说完,木四大步离去。
楚非绯看了看自己身上敷衍地堆着的一堆树枝,叹了口气,躺了回去。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 特使来了
漫天的星光,如黑缎上的钻子,楚非绯无聊地盯了一会,意识便有些模糊起来。
随后那人漆黑如寒星的眸子,就突然在天宇上浮现了出来......
“怎么笨成这个样子......”他皱眉道。
她朦朦胧胧地埋怨着:“又说人家笨......”
那人叹了口气:“不是告诉过你,要好好休息......”
她倒是想歇着,可她现在不是被撵得像条狗么?她小声嘀咕着,翻了个身,一滴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渗了出来,滴入身下的青草里。
“我好累......”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漆黑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心疼。
她越加的来劲了:“我脚也好痛......”
“大概是起了水泡,乖,很快就会好的......”那人柔声哄着。
“就会骗人......”她吸着鼻子,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就像所有的热恋中的小女生一样,对着宠爱自己的男友撒着娇,叽叽咕咕地发着细碎的牢骚......
“宝贝......”那人深深地叹息一声:“你的状况不太好,我不能太经常......,记住你就待在那里不要动,记住......”
长长的叹息在耳边萦绕不散,楚非绯睁开眼。手在面颊上一摸,湿漉漉一片。
好端端地怎么会又梦到那人......她怅然地叹息一声,忽听得不远处似乎传来了古怪的声音。
扑哧扑哧的。又像是蛙叫,又像是什么奇怪的兽类。
楚非绯猛地坐了起来,怀中的匕首也紧紧地握进了掌中。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就在离楚非绯藏身处不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因为楚非绯所藏的地方,是个背风的凹角。故而她的视线受阻,并看不到什么。只是觉得那怪东西听动静似乎个头不小,接着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楚非绯觉得她似乎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咒骂,难道那发出怪声的竟然是个人?
楚非绯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说实话,如果把人,怪物,野兽,按危险度排一个顺序的话,在楚非绯心目中,人绝对是排第一位的,尤其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这里的不明身份的人......
“楚非绯~~”一个压低的声音叫道。
楚非绯惊诧地瞪大了眼,嗯?还真是人,而且还是找她的?
“该死的。这家伙该不会是把坐标给我弄错了吧?”那人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声音放大了些:“非绯?非绯丫头?是我,我是路明啊~~~”
路,路明?哪个路明?杜大哥的家仆那个路明?
楚非绯连忙爬出树枝堆,从大石后探出头来。
月光下,一个漆黑一团的人影。背对着她坐在一块石头上,头上的发髻古怪地歪在一边。看上去像是头侧长了个大瘤子,此刻正四下里漫无目的地叫着:“非绯丫头~~~非绯丫头?”
看身形,倒是有点像路明,可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刚好是在找她?楚非绯突然想起刚才在梦中,杜子淇那个家伙最后反复叮嘱她,待在那里别动,难道,难道,这路明竟然是杜子淇派来的?可,可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楚非绯脑子有点混乱,她盯着路明的背影好一会,才开口道:“喂!”
路明吓了一跳,猛然回头,一时还没看到躲在大石后的楚非绯。
楚非绯伸出手招了招:“路明,我在这儿。”
路明这才看清那个一脸泥灰的家伙,在夜晚跟涂了保护色似的,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嗨,小丫头,真的是你。”路明开心地哈哈一笑,跳起来大步向她走来,那古怪的扑哧扑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原来竟然是这家伙的靴子发出来的。
等路明走到近前,楚非绯才发现,这家伙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好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
“小丫头,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路明呵呵地笑着:“看你那张脸,呵呵呵呵。”
楚非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叫化妆,懂吗?说了你也不懂。”
路明好脾气地笑着:“好好,化妆,对了,先办正事。”路明想起什么,有赶紧回身将地上的一个包袱捡了起来,摸索了一下,从里面掏出一个木匣来:“你的药,少爷专门谴我来给你送药的。”
药?楚非绯迟疑地接了过来,杜子淇说他去找药,难道是找到了?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他到底回不回来?
楚非绯心里一时有些紧张,竟然连路明为什么能在此刻找到他,都忘了问。
“愣着干嘛,赶紧吃。”路明说着,就拉着她坐下,嫌弃楚非绯手脏,自己打开那木匣,取了一粒药丸来,塞进楚非绯口中:“三日一粒,记住了,要按时吃。”路明叮嘱道。
那药丸入口即化,酸得要命,楚非绯流着泪咽了下去:“杜,杜大哥呢?”
“少爷啊,他忙着呢。”路明喂完了药丸,又开始在包袱里掏摸。
楚非绯心里有些发堵,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杜子淇什么人?又凭什么管人家的事?
路明掏了半天,又掏出个药瓶来:“来来来,听说你伤了脚,来将这药涂上,几个时辰包好。”
伤了脚?没有啊?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看着路明伸手去脱她的鞋,连忙拦着:“我的脚没事。”
“没事?没事那家伙心急火燎地派我去抢......”路明瞪着楚非绯。
楚非绯无辜地眨眼,半晌后恍然:“就是脚上起了水泡,你该不会说的是这个?”
“水泡?”路明翻了个白眼:“得得得,反正都已经拿来了,你就自己涂上吧,告诉你,别说水泡了,就是一个窟窿,也立马就能好了。”
“哦......”楚非绯心里觉得异常古怪,什么药竟然这么灵?还有,杜大哥是怎么知道自己脚上有水泡的?
等等,该不会是那个梦?
(未完待续。)
ps:呵呵呵呵,是不是觉得作者爆发了?抽风了?蛇精病了?如果作者告诉你,今天后面还有一万字,会不会吓住你?hohoho,其实作者是自作自受罢了,呜呜呜/(tot)/~~
第五百三十二章 口味奇特
楚非绯想到这里,惊讶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路明,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楚非绯一把抓住了路明还在包袱里掏摸的手,急急地问道。
路明翻找的动作僵了一僵,又呵呵笑道:“我怎么知道,反正少爷派我来,我就来了,一通好找啊,你说你怎么不在风应城好好待着,跑这荒郊野外的干嘛来了?”
楚非绯盯着路明一字一字地道:“我被人追杀!”
路明呵呵:“追杀啊,这个嘛,呵呵,少爷说你的安全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别担心啊。”说着,路明又掏出一盒晶莹剔透,五彩缤纷的糖果出来。糖果是常见的糖球,不过做得十分精致,而那方形的盒子更精致,而且像是水晶做的......
“给你的。”路明笑呵呵地道:“尝尝看。”
楚非绯盯着路明的脸,不放过他一丝表情,手却忍不住去取了一粒糖果放进口里。
很甜,甜里面还带着酸,楚非绯擦去眼角的泪水,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酸的东西,连糖都能酸出她的眼泪来。
“怎么样?”路明追问道。
“很好吃。”楚非绯口是心非地道。
路明松了口气:“好吃就好,少爷亲自做的哦。”
她就知道,一般人能把糖做成这味道么?
“瞧瞧,小丫头感动得都哭了,呵呵。”路明笑着将那糖盒也塞给楚非绯:“少爷说了,这糖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想吃的时候就吃。”
楚非绯流着泪接了。
“小丫头,听着,我不能在这里久待,有几句话,我替少爷交代了你就得走,你要记清楚。”送完了糖,路明正色道。
楚非绯点点头。
“少爷说,你在天佑有你自己的使命,这他不能干预,强行将你带走,很可能会引发......嗯,就是很不好的后果,所以,无论怎样艰难,你都必须自己面对。”
使命?是什么?楚非绯对这个不是很关心,她只想问:“那杜大哥还会回来吗?”
“少爷啊,他忙着呢,我家老板,咳咳,我是说我家老爷啊,发了脾气,而且吧,嗯,总之这里面的事挺复杂,少爷他自然是想来的,但是他暂时来不了。”看到楚非绯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路明连忙补充道:“不过少爷说了,他一旦凑齐了所有的药,就会立刻赶来的。”
楚非绯心里好受了些:“那万一你家老爷不许呢?”
路明又呵呵:“我本来也来不了,这不是冒着风险也来了么,放心吧,少爷那个人,只要他想做,就算将天捅个窟窿,他也会做到的。”
楚非绯微微点头,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问:“杜大哥他......好像可以知道我的近况?”
路明又呵呵:“是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情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楚非绯脸色微红,皱着眉瞪着路明,可是心里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有丝甜丝丝的感觉。
“唉,小丫头。”路明伸出手掌,揉了揉楚非绯的头顶:“我真的该走了,没想到几年没见......咳咳,我是说几天没见,你都长成小美人了,丫头,记住少爷的话,天佑的路是你自己的路,你必须自己走下去,谁也帮不了你,少爷他就算想帮忙也碍于一些规则......”
路明似乎有很多不能讲,这番话说得吞吞吐吐的。
楚非绯蹙着眉努力去理解着,规则?指什么?过分干预会带来很不好的后果,又是指什么?听起来,怎么像是空间守则呢?
“我要走了。”路明说着站了起来,使劲地拍了拍楚非绯的肩:“你很好,我很开心。”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自己和他很熟呢?有么?楚非绯看着路明的背影,又想想刚才看到的那张发髻歪斜的脸,唔......好像是有点眼熟,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路明他,其实长了张大众脸吧?
扑哧扑哧的声音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也许是药力上来的原因,楚非绯的眼皮渐渐沉重,终于睡了过去。
月夜下,两个黑衣人无声地出现在楚非绯身前,一身普通的紧身夜行人的装束,但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两人的胸前心脏部位,都纹有一朵暗色的牡丹。
两人在楚非绯身前先单膝跪倒行了礼,单手抚在胸前,无声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其中一人上前,小心地摸了摸楚非绯的额头,然后又轻轻地搭上了楚非绯的腕脉。
另一人则打开楚非绯随意放在一边的药匣检查,似乎没看出什么名堂,略一犹豫,便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巾来,将那药匣里的药丸取了一个,那糖果,也取了一块,包好,退后。
片刻后,把脉的黑衣人也退到了一边,两人再次无声地行礼,便消失在了原地,而这一切,熟睡中的楚非绯半点也没有察觉。
银河系的另一端,某个绿意盎然的星球,
巨大的树藤形成的宫殿里,
一个身穿及膝短裙,姿容俏丽的女子,苦恼地对着屏幕上脸色难看的男子。
“我明明告诉过他,那个空间已经很不稳定,必须停止一切干预空间进程的行为,这混小子就是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屏幕中的男子有着英气十足的容貌,气质却十分沉稳内敛,此刻虽然是勃然大怒,但是声线依旧低沉,不疾不徐。
只有十分了解他的爱人,才知道屏幕对面的男人,大概已经频临爆发的边缘。
“我想子淇已经知道错了......”女子试图劝慰对方。
屏幕中的男子继续冷着脸道:“这个空间已经多次出现异常波动,这个时候,任何一个虫洞,都可能会导致空间崩塌,这混小子居然还敢派人私自钻虫洞。”
“呵呵,他这不是担心他的命定之人嘛......”女子试图用撒娇的语气来缓解爱人的怒气:“阿正,如果是我在那个空间,且需要你的帮助,你不是也会不管不顾地来帮我吗?哪怕整个宇宙也因此瓦解?”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自问自答
清晨,
金色的光线伸出调皮的触手,一寸寸抚摸过,那张满是泥灰的小脸。楚非绯鼻子发痒地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呆,直到看到身边的那几样东西,脑子才清醒过来。黑色的木匣就放在脚边,还有那盒漂亮的水晶糖果,手心里还有一个白色的瓷瓶......
原来昨夜的一切并不是梦。
楚非绯困惑地蹙起眉,杜大哥他,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的像邵飞猜测的那样,杜子淇其实神族的人,那么他能够知道她的近况,是否也是神族奇特的能力之一?
想到杜子淇那个家伙,虽然不在她身边,却能时时关注着她,楚非绯心里平添了一种安定的感觉。但随即又觉得,这样岂不是好像随时都在这家伙的监视之下?那她还有没有隐私了?
楚非绯坐在树枝堆里纠结了一会,还是没什么结论,只好叹了口气,将这些木匣药瓶全放进了之前木四留给她的破包袱里。
杜大哥的药丸确实很有效,至少她那种疲累之极的感觉好了许多,一直在困扰着她的隐隐作痛,也似乎缓解了不少。
楚非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四下看了看,空荡荡的河滩上,只有她一个生物,连只小兽都没有。
她忽然想起,昨天路明到底是怎么离开的?她沿着路明离开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也没发现任何线索,便只好作罢,开始想下一步的打算。
说实话,楚非绯自从来到天佑王朝开始,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完全靠自己,好像还是头一次。以前虽然她身份低微,但是陆大哥总在关照着她,后来多了木子水这个土豪,虽然这厮也没帮上什么忙,还经常对她讽刺挖苦,但是那种陪伴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
再后来,她有了绯然居,身边的人也多了起来,她也越来越忙,忙得没时间关心打理自己,也习惯了这些琐事都由人来帮她照料。
最近的几次遇险,虽然算是落了单,但也是有杜子淇在一旁陪伴,这个人虽然嘴巴毒了点,但是却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
想到杜子淇,楚非绯不由仰脸望了一眼晴朗的天空,想象着杜子淇是不是正通过一个水晶球看着自己。
然后她对着蓝天做了一个鬼脸,大声道:“喂,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蓝天自然没有回答,楚非绯恶声恶气地道:“笨蛋,既然后无退路,便只能前行了,那些人要想杀你,你早不知死了几次了,既然不会死,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吗?”
“唔......其实我这个人没什么好奇心......”楚非绯摸着下巴自问自答地道。
“蠢货啊蠢货,就算你不想知道敌人的目的,难道你也不在乎你身边的那些人吗?邵飞,吴义,阿房,阿术,他们可能已经落进了敌人的手里......”楚非绯继续皱着眉粗声道。
“唔......可我还是觉得回去叫人更妥当一点......”楚非绯仰起脸,眯着眼,看着天上的那朵白云,仿佛那是杜子淇那张暗沉的脸。
白云在微风中,缓缓地变幻着形状,仿佛是杜子淇不屑的眼神。
好吧......楚非绯叹息一声,使命什么的,她其实不太在意,不过自己身边的人有了危险,她却无法不放在心上。
自己的路,便要自己走下去是吗?
楚非绯将包袱背到肩上,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微笑,那便看看,这条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坑吧。
永定城,某处深宅大院。
邵飞穿着一身修身合体的黑袍,快步如飞地走进了一间院子。
守卫的黑衣人还未来得及行礼,邵飞便快步走过,淡淡的声音传来:“我问犯人几句话,你们等在外面就好。”
负责守卫的黑衣人踌躇地对视了一眼,堂堂铁血左廷卫,他们自然不敢拦,也拦不住,但是给自己廷卫大人报信却是可以的。两名守卫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人无声地闪身出去,往前院飞奔而去。
邵飞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却也没有阻拦,而是脚步不停地走上回廊,随手震断了房门上的门锁,推门而入,随后掩上了房门。
房间内,光线昏暗,仅有的光线来自破损的屋顶,一道道倾斜的细细光柱下,静静地悬浮着一些尘埃。
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光影下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不,也许是具身材高大的尸体。
身上的普通武士革甲已经血迹斑斑,破烂不堪,一张脸泛着诡异的惨绿,看到有人进来,也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邵飞皱起眉,快步上前,手指搭在那人的颈脉处,片刻后,他略一沉吟,迅速摸出一粒药丸,送进了那人的嘴里。随后紧接着,又在那人的背上连连点了几处大穴。
几息之后,椅上那人的眼睛突然活动了一下。
邵飞急促地道:“吴义,别说话,听我说。”
“你现在中的毒,叫绝凤香,我不知道解药,但是我可以暂时压制毒素。他们抓住你们几人,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威胁邵非绯就范,你最好假意受控,这样在最后关键时刻,就能帮到邵非绯。还有,邵非绯现在在做一件对她很重要的事,或者对天佑也很重要......”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光线倾泻进来,同样一身廷卫黑袍的赵胜,大步走了进来:“邵飞,你做什么?”
邵飞袖着手,淡淡地回身:“你不是看到了么?”
赵胜冷哼一声,快步上前,打量了一下椅上那人,然后抓起那人的腕脉,凝神把了一会,才丢开手,冷笑道:“这种绝凤香,是方护法的新药,谅你也没办法解开。”
“师姐的毒功,邵某自然是解不了的,邵某只是好奇这种药性罢了,故而前来看看。”邵飞漫不经心地道。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免费马车
赵胜冷哼道:“邵飞,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别以为师姐护着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要是坏了这件大事,就算是身入万魔窟,也平息不了长老们的愤怒。”
听到万魔窟这三个字,就算是利刃加身,嘴角也挂着一丝淡笑的邵飞,也不由得微变了脸色。
赵胜很满意自己的话产生的效果,狞笑着点头:“邵飞,你最好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不过是好奇新药的药性,你倒是一堆废话。”邵飞冷冷地甩袖,震开了身边挡路的黑衣下属,快步走出了房间。
赵胜眯着眼,盯着邵飞颀长的背影,对凑上来的属下道:“给我盯紧姓邵的,不管师姐怎么说,我总觉得不能对这个家伙放心。”
属下低头领命。
赵胜回头看向那坐在椅上,仿佛尸体一样的绿脸男子,心中终究是不放心,上前又连点了几处大穴,才满意地离开。
房门再次闭合,房间里重新陷入了黑暗。
光影里因为赵胜几人的进入而飞舞不已的尘埃,又渐渐地静止下来,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而椅上坐着的绿脸男子却缓缓地转动起了眼球。
永定城外的主干道上,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戴着一顶破烟草帽的瘦弱少年,正一步步缓慢地向前走着。
这条路是太平郡唯一的一条大路,故而来往的马车,骑士不少,扬起的尘土在那少年满是汗水的脸上糊上了一层又一层。
开始时,那少年见车来了,还知道躲远一点,躲避尘土,到了此刻已经麻木,一边在呛人的尘土呛咳,一边继续前行。
这时,一辆装饰得异常鲜艳的马车快速地从她身边驶过,马车带起的疾风,吹落了她头上的破草帽,露出下面那张花得不辨五官的脏脸。
马车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嬉笑声,接着车夫发出一声悠长的“吁~~”马车再奔出数十丈后,停了下来。
楚非绯回头看了眼那本是捡来的破草帽不知已经被风吹落到哪里,摇了摇头,继续前行。路过那辆鲜艳的马车时,也是目不斜视,似乎并未对这辆看上去很不一样的马车有任何好奇。
“李二,跟上。”马车里传出一声婉转的声音。
驾车的马夫应了一声,一扬马鞭,马车缓缓地起步,从楚非绯的身后超了上来。
“喂,小子,想不想坐车?”一个戏弄的声音传来。
楚非绯没精打采地一撩眼皮:“不用,谢谢小姐。”
“小姐?”车里传来嗤嗤的笑声,似乎觉得这个称呼很是有趣。
楚非绯的目光在车辕上已经斑驳的彩漆上扫了一眼,又转开了去。
“喂,真不想坐,错过这次,你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坐车哦。”车帘微挑,隐隐露出一张描画精致的脸来,只是那妆容有些过于浓艳,反而看不出本来的样貌了。
楚非绯站住想了想:“坐车要钱吗?”
“不要。”车帘后的女子捂着嘴笑道。
“那好吧。”楚非绯干脆地跳上了马车前座,冲马夫笑了一笑,挤在了他旁边。
马夫不屑地哼了一声,扬鞭抽马,马车加快了速度。
身后的车厢里继续传来那女子婉转的声音:“喂,小子,你一个人进城么?做什么去?可有亲戚在永定城?”
楚非绯想了想道:“并无亲戚,只是想找份工,混点饭吃。”
“找工?”那女子的声音透出一丝兴奋,但随即又压了下去:“找工为什么来永定城?如今晋州各处都在修堤,找工应该去那里才是。”
“去过了,工头们嫌我矮小,不肯收我,家里米缸早就空了,所以只好出来打工了。”楚非绯信口胡诌着。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女子又问道。
楚非绯心里微微感到诧异,这女子怎么像查户口似的问得这么详细,只是她懒得应付这女子,生怕她说有父母,这女子又问父母高寿,做何营生之类的,便答道:“并无,我是孤儿,靠乡邻接济长大。”
“太好了。”女子欢叫一声。
楚非绯猛然回头:“什么意思?”
女子娇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帮你找份工,好不好?”
“怎么好麻烦小姐。”楚非绯连忙推辞,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不麻烦,不麻烦,哈哈哈。”女子笑得好不开心。
楚非绯脸色微变,却发现身旁的马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这马车奔得更快了。
“我想我现在说我要下车,肯定太迟了吧?”楚非绯仰天叹道。
车厢里,女子传出一声冷哼:“我赛金雀的车,是那么好上的么?”
赛金雀?感情这车里的是位歌姬吧?
一个歌姬也玩绑架?还绑架她这种脏兮兮的小个子?楚非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手暗暗伸进怀里,按了按那柄匕首,不再说话了。
那女子以为楚非绯已经吓傻不知所措,也不再跟她废话,只是吩咐马夫加快速度。
永定城的城门,原本设有岗哨,收取入城的费用,只是这赛金雀的车子,竟然停都没停,就直直地驶了进去,看来这赛金雀敢大路上就“绑架”人口,也是有后台撑腰的。
马车入了永定城后,就开始转入背街,弯弯绕绕地绕了几条暗巷,才停了在一处宅院的后门。
楚非绯捧着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就一头冲到路边大吐特吐,她这辈子大概还没坐过这么颠簸的马车,这胃差点都被颠得翻了过来。
马车上,赛金雀一边从车上下来,一边对迎上来的两个看门的大汉皱眉道:“赶紧将......处理了。”
楚非绯回身时,正好看到那两个大汉,从车上拖下来一具血淋淋的尸体,看身形,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楚非绯僵住,那赛金雀摇着腰肢走了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看到了吗?你要是不听话,那就是你的下场,不过,你要是乖乖的呢,不但有好吃好穿的,每月还有银子拿。”赛金雀伸出手指托起楚非绯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嘀咕道:“也不知洗干净了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本姑娘现在急着用人,也只能将就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洗剥干净
楚非绯被扔进了一个杂物小院里。
说是小院,其实那是夸张了,这院子其实总共就一个柴房,带一口井而已。
此刻楚非绯身前摆着一个木盆,一块胰子,还有一套青布衣衫,一看就是小厮的款式。
楚非绯有些发愁,洗吧,她那张脸,傻子才看不出是女的,不洗吧,可找什么借口?
犹豫了半天,也没什么好主意,门外传来了马夫凶狠的催促声:“好了没有!快一点,老子今天还约了老相好,你小子要是误了老子的好事,老子把你的脑袋揪下来!”
楚非绯皱皱眉,跑是跑不掉了,且走一步是一步吧。
于是楚非绯匆匆打了井水,略略洗了一下自己,自然是没敢洗太干净,然后换上了那套小厮服。
这套衣服的身量和她差不多,虽然仍显肥大,但是长短还算合适。
换完了,楚非绯还有些担心,绕着井台转了一圈,找了些棕色的陈泥来,在脸上又涂了几下。冲着井水的倒影看了看,觉得自己这张脸和涂了迷彩似的,大概是看不出容貌了,才满意地抱起包袱,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马夫等的正不耐烦,听到门响,回身一看,不禁骂道:“你洗的什么玩意,脸怎么还是这样。”
楚非绯哑着声音道:“我脸本就长成这样啊,村里人都管叫我瓜皮。”
马夫瞪着楚非绯半晌,终还是无奈地对着墙唾了一口:“算了,反正姑娘等着用人,凑活吧,还有人脸能长成这样,你生下来没被当做妖精溺死,也算是你命大。”
楚非绯抱着包袱低着头,跟着马夫往前院走去。一路上楚非绯暗暗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远比她以为的要大得多,草草一观之下,不但有池塘,假山,还有掩映在绿树中的亭台楼阁,围墙外,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
这里竟然不是她所想的草台班子的驻地,而是一个颇有规模的百花楼!
马夫带她去的地方,其实还是这家百花楼的后院,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院子,此时都是静悄悄的,想来这个时间,都是百花楼的姑娘们休息的时间。
楚非绯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跟着前行,没留神前面的马夫已经停步,差点一头撞上。
马夫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将她用力扯到道旁,然后垂头立在那里。
楚非绯奇怪地探头一看,原来对面有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身穿彩衣的女子,靛青色的紧身绸衣,将她突兀的身形裹得让移不开眼,下身的裙子幅面极大,又缀有数十条各色鲜艳的彩纱,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展屏的孔雀。
“低头!”马夫低声呵斥道。楚非绯醒悟,连忙垂下头。
那女子款款地走到两人身边,忽地停住,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李二,这是哪找来的脏东西?”
你才脏东西,你全家都是脏东西,楚非绯在心里默默地道。
马夫连忙回答:“回月琴姑娘,这是雀儿姑娘新找来的小子,暂时用来帮忙顶用,乡下小子没有规矩,望月琴姑娘不要见怪。”
“切,还以为攀上李大官人,是多么好的差事,其实啊~~”花孔雀用帕子掩着嘴娇笑:“这几日也不知赔了多少小子进去,哦哈哈哈。”
花孔雀做作的笑声,走了老远还能听到,李二唾了一口,对楚非绯道:“别听那女人瞎咧咧,以前那些小子都是不懂事,你要是乖乖的,保准你活得好好的。”
“什么叫,不懂事?”楚非绯抱着包袱,眼睛睁得大大地道。
李二对着这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到了口边的话,忽然有点说不出来了,只能含混地道:“到时候有人会教你,总之,一个字,听话!”
那明明是两个字......楚非绯默默地跟着李二前行,很快前面就到了赛金雀的院子,站在院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拨弦声。
李二冲楚非绯使了个眼色,楚非绯莫名其妙,干嘛?
李二“嘿”了一声:“你个没用的。”当下哐哐敲了两下门,然后一推门,将楚非绯推了进去,自己却没有进去,而是掩上门,依旧站在了院门外。
楚非绯被推搡之下,冲进了院子,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抬眼一看,不禁呆住,她这是进了布坊了吧?怎么到处都挂着白色的娟布?这是打算染色呢?怎么也没见一匹染好的?
满目的白娟在微风下,徐徐晃动着,就算是现在是大白天,楚非绯也感到后脖颈一阵凉风阵阵,连忙回身去开那院门,却发现院门被马夫李二从外面扯住,拉不开了。
“喂喂,放我出去!”楚非绯敲着院门叫道。
李二冷笑着,双手扯着院门上的门环:“你死了这条心吧,被姑娘看上是你的福分,这永定城病死的,饿死的,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跟着姑娘,你至少还有口饱饭吃,你就知足吧。”
“我不干了,这是什么鬼地方,你先让我出去,咱们再好好商量!”楚非绯拼命地拉门,李二在外面也用力地叫着劲。
“嚷嚷什么!”一声冷喝自身后传来。
楚非绯回头看去,只看到一袭素净的白衣,一个体态窈窕的女子,冷冷地看着她。
看到一个大活人,虽然是一个穿得一样阴森的大活人,楚非绯顿时好过了很多,连忙扑上去,拉住这位大活人的手,嗯,是热的,楚非绯便拉着不肯松手了:“这位姑娘,这位姐姐,麻烦你给你家小姐求求情,就说我又笨又懒,当不了用,让她把我放了吧,要不我还认识其他的小子,我帮她介绍其他的小子可好?”
“我家小姐?”那女子想了想,突然扑哧一笑:“哪来的我家小姐,喂,小子,我换身衣服,你就不认得了?”
楚非绯一愣,抬起眼来仔细打量,大脸盘,小眼睛,塌鼻梁......这真是刚才车里看到的那位浓艳的女子?这化妆术......都快赶上二十四世纪了啊。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龙潭虎穴
闹清楚眼前这位,就是卸了妆的赛金雀,楚非绯不说话了。
哭求要是有用,她肯定立刻就做了,但是从这位赛金雀将她诳上车子的行径来看,她肯定急着用人,现在她要弄清楚的就是,这赛金雀到底想怎么用她?
“你这脸是洗过了?”赛金雀皱着眉,瞅着楚非绯那张黑一道棕一道黑的脸,伸手要摸,楚非绯连忙闪开两步道:“我就这样啊,我天生的脸就长这样,再洗也没用。”
“怎么可能有人的脸长成这样......”赛金雀有些不甘心:“你别躲啊!”
楚非绯连连后退道:“我洗的时候,太用力,皮都快洗掉了,现在风一吹都疼,小姐等我皮好了再摸吧。”
赛金雀有些无语,看着楚非绯后退的方向就挂着一匹拖到地上的白娟,旁边还有一盆晒好用来浇花的清水,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上却道:“我不信,你给我摸摸。”
楚非绯哪里肯让她摸,一不留神脚上就踩到什么,脚下一绊,站立不稳,惊呼一声,向一侧倒去,接着又是哐当一声,乱舞的手不小心按到了什么台子,有东西被打翻,然后哗啦啦啦,一盆清水兜头浇下......
楚非绯**地坐在地上,满脸的水迹流得欢快。
赛金雀仔细看去,只见那水流下来,颜色竟然还是清的,那小子脸上的颜色却没掉,心里不禁失望之极。
楚非绯本也担心这一盆水浇上去,自己脸上的那陈泥会不会被冲掉,没想到这陈泥效果挺好,跟油彩似的,不禁嘿嘿一笑:“小姐,不摸了?”
赛金雀此刻心情非常不好,原以为路上捡了便宜,骗上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子,就算不怎么俊俏,但也能应一时之急,谁知道却是个不能用的。转而又想起这小子之前情急之下说过他认识别的小子之类的话,不禁又燃起了希望。
“你说你还认识其他的小子?是否和你年龄相仿?”
楚非绯想了想木四的年龄,犹豫地点点头:“嗯,差不多,也许比我小一点。”
比你还小......不知道那位大官人会不会嫌弃......算了,她也是被逼上绝路,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那小子现在在哪?”赛金雀急急问道。
在哪?那她哪知道啊?但是楚非绯知道自己是不能这么实话实说的,万一这赛金雀缺人缺红了眼,就拿她这样的瓜皮脸顶缸,她可上哪哭去?
“嗯,他是我同乡,听说在城里的酒楼里打工,我这次进城就是想找他的。”
“你的这位同乡,可也与你一样无亲无故?”赛金雀现在也不挑什么长相性情了,只要年纪相仿,不要长得太碍眼,像是面前的这位,就行了,唯一的条件,就得是个没有苦主的。
这永定城虽然不小,但是恰好是这个年纪,而且还得是无亲无故的干净小子,却也是不那么好找的。要是以前,她还能从城外的破庙里搜罗一两个小乞丐,但是如今晋州是邵大人当家,小乞丐这种东西不是让送去了工地做工,就是被强迫带着盘缠返乡读书去了。如今她就是打着灯笼,吆喝着,也寻不来一个啊。
赛金雀这几日被那位大官人逼得也是急火上了头,不然能在大路边随手拉一个满脸泥灰的脏兮兮的小子吗?
面对着赛金雀期待的小眼,楚非绯违心地点点头,那木四有没有双亲,她可不知道,但是此刻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那木四的双亲,便暂且死上一死吧。
“太好了,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找他。”赛金雀激动地道。
楚非绯干脆地答应一声,这事情竟然顺利得超乎她的想象。
“李二和你一起去。”赛金雀补充道。
楚非绯脸色微微一僵,又笑道:“好的呀,是不是又有马车坐?”
赛金雀嗤笑一声:“瞧你那土样,等将你那同乡带来,还有你的好处。”
楚非绯欢快地答应了,捧着包袱就去开门,门外的李二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任由她打开了院门,冷哼道:“算你小子运气好,走吧。”
楚非绯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中途逃掉的主意,自然不会在意马夫的态度,敷衍地笑着,跟着他离开了赛金雀的小院。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前面那是谁的小厮,给老娘过来。”
楚非绯微微一僵,假装没听见,暗暗推了一把马夫:“快走!”
马夫似乎也不想多生事端,果然也装了没听到,步子迈得更快了。
“我说你们两个聋了?连老娘的话都敢不听!”身后的声音更大了些,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马夫叹息一声,停了下来,转过身时已经陪上了笑脸:“夜娘娘,怎么是您啊,您看我这耳背,竟然没听见。”
楚非绯无奈转身,视线所及,只看到一颗被彩布包裹的球体,沿着青石小路滚了过来。
......楚非绯默默无语地让开了道路,假如被这肉球直接碾压,估计得骨断筋折吧。
马夫李二却站在原地没敢动,那肉球滚到近前,看了眼楚非绯,又继续向那马夫滚去,胖乎乎的短手挥舞起来,啪啪两声脆响,李二捂着脸,没敢说一个字。
“胆挺肥?老娘的话也敢装听不见?”
李二点头哈腰地鞠躬,没敢辩解。
“这是雀儿的小厮?”那肉球转向楚非绯,一双挤得几乎睁不开的小眼打量了一下楚非绯那张瓜皮脸:“怎么丑成这样?”
“回夜娘娘,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实在是没人用了。”李二躬着身回话。
“这样的,也不顶用啊。”夜娘娘皱着眉道:“算了,李大官人不能得罪,你且让雀儿从前院的小倌里挑一个干净点的,至少看上去是没开过封的,给那位大官人送去,这个,就在后院当个打杂的吧。”
别啊,我这都要逃出龙潭虎穴了,您这样跳出来,合适吗?
楚非绯心里哀嚎着。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财神杀神
马夫李二却在这时露出为难的神情:“夜娘娘,您知道,前院的那些孩子,都是伺候惯了的......”看上去没开封?一个个都早成了油皮条子了。【ㄨ】要是能从前院找到一个,赛金雀用得着从路边骗么?
这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从前院跑了来:“夜娘娘,夜娘娘,大事不好了,那李大官人,已经进了东楼大门了。”
肉球艰难地调转了身形,短粗的手臂再次挥舞,啪啪啪:“嚎丧呢?什么不好了?会说人话不?”
小丫鬟捧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敢掉下来:“李大官人将前院所有的小哥都点了,说是今日要是不让他满意,他就血洗咱们百花楼!”
肉球瞪着一双小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血洗?他好大的口气!”
“还有,西楼那边的贵人催着问,是不是所有的姑娘都去了,要是漏了一个,他也要血洗咱们百花楼。”小丫鬟索性一气说了。
“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楚非绯在一旁看着肉球费劲地喘着粗气,心里盘算着,这位此刻背过气去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不知道,只是这位贵人老爷出手特别大方,姑娘们只要露个面,就能得二两银子。”小丫鬟说到这里,眼里也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要知道普通的不当红的姑娘,伺候一夜,也不过是几两银子的过夜费,那还得伺候得那位高兴了才行。如今只要露个面就能得二两银子,这不是和白捡的一样么。
“那就都去给他看,这种冤大头,不宰白不宰!”肉球气哼哼地道。
“关键是,所有的姑娘,丫鬟,粗使的,贴身的,都去了,有的房间的客人嚷着让送酒菜,却没人能伺候。”
肉球气哼哼地道:“你是不是一会转身也要去领赏银?”
小丫鬟不敢答,但那眼神却直白地写了个是字。
肉球一扭头,看到了一旁看戏的楚非绯,伸手一指:“你,先去厨房帮忙上菜!”
又一指那小丫鬟:“你带我去看看那位所谓的贵人。”
楚非绯瞪着眼,看着那肉球与那丫鬟越滚越远。
“走吧。”马夫在一旁叹气摇头:“今日还不知是怎么个了结法。”
“什么李大官人这么厉害?这永定城的官府,不管么?”楚非绯不情不愿地跟着马夫往厨房走。【ㄨ】
“别乱讲话。”马夫低喝一声,罢了才小声道:“就是因为和官府有关系,你懂么!”
哦......楚非绯了然,原来是有官府在后面撑腰,才这么嚣张。永定城的县令是谁来着?一时想不起来......
前面到了厨房,院里的大桌上,早就摆满了等着上桌的酒菜,就是没人来端。
坐在院中抠脚的厨子,看到李二,一拍大腿:“可算来个活人了,这菜都放凉了,也没见个人影,都干嘛去了?难不成咱们百花楼今日来了什么财神爷?”
马夫嘿嘿一笑:“是财神还是杀神,可不好说,不过前面缺人的厉害,这小子是来给你帮忙的。”
楚非绯哭丧着脸,站在一边。
厨子打量了一下楚非绯那张瓜皮脸,啧啧摇头:“长成这样,也真难为这孩子了。喏,菜上面插着的竹签上,都有房间号,比如这个,是西楼乙字房的,别送错了啊。”
楚非绯磨磨蹭蹭地上前,马夫看到楚非绯怀里还抱着那个破包袱,不耐烦地抢了过来:“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说着抖开一看,几枚青色的果子散了一地。
马夫和厨子都哈哈大笑:“就这破烂,你也宝贝成这样。”
楚非绯默默无语,要紧的东西,此刻都在她腰间的腰带里呢,那包袱本就是掩人耳目的东西,如今没了也就没了,当下便默不做声地端起了一个托盘,按照李二的指点,往西楼去了。
到了西楼楼下,果然看到许多莺莺燕燕,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而来,有的连头都没梳,就急火火地来领赏钱了。
楚非绯小心翼翼地避到一边,防止这些争先恐后的姑娘们打翻了她手中的菜盘,待这拨人潮都过去了,她才找到了乙字号房间,巧了,那位挥金如土的冤大头,就在隔壁的甲字号,如今那门扇都快被挤爆了。
楚非绯挑挑眉,走廊上一片“官人,老爷”的叫声,楚非绯估计自己就算是敲门,里面的人也听不到。便用肩膀顶开了房门,然后一侧身闪了进去,再用脚踢上房门,这才算是将那股扰人的声浪关在了外面。
只是回身一看,房间里居然无人。
西楼乙字号,是个面积颇大的套间,外间是喝酒作乐的地方,里间才是寻欢办事的所在。
楚非绯犹豫地站在门口,琢磨着要不要放下菜就离开?说不定那位客人现在在里面正紧要关头呢。
想到这里,楚非绯便上前,将托盘放在一张小几上,不小心脚下踢到了什么,发出哐啷一声,低头一看,是一个扔在地上的酒壶。
“谁!”里面却在这时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从里间转了出来,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位公子头上居然戴着带面纱的斗笠......
还有人戴着幕离逛青楼的么,楚非绯觉得有些可乐,低头忍了笑道:“这位客人,菜来了,请慢用。”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却听到那位公子迟疑地道:“等等,你抬起头来。”
楚非绯以为这位客人也是好奇她那张花脸,反正她花得很均匀,很自然的脸,也经过好几个人的检验了,都没看出破绽,故而楚非绯还是很有信心的,便笑嘻嘻地抬起脸来:“客人还有何吩咐?”
那位公子隔着幕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会楚非绯,突然快步上前,越过她,来到门前,插上了门销。
楚非绯脸上的笑僵住了......
什么意思?这是要干什么?
这位公子,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
喂,我只是来送菜的啊~~~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早就两清了
楚非绯紧张地连连退后,那位锦衣公子则步步紧逼。
“公子,客官,我只是打杂的,您要想要小倌,这里多的是漂亮的小哥。”楚非绯现在是男装打扮,自然以为这位公子是有那方面的兴趣,自然连忙推荐前院的小倌。
公子沉声道:“本公子对小倌没兴趣!”
哈?那难道是看出她是女的?这是什么眼神啊,太毒了吧,不愧是遍阅百芳的花中老手。
“客人是觉得姑娘都被隔壁叫去了吧?客人,这百花楼的姑娘,是认银子的,您只要将个金元宝往出一砸,我保证隔壁一半的姑娘,立马到您这儿来。”楚非绯觉得这位客官大概是实在没姑娘了,才能看上她这张脸,连忙出主意道。
“本公子对姑娘也没兴趣。”说话间,楚非绯已经退到了墙边,那位锦衣公子也逼到了近前。
离得近了,楚非绯发觉这位公子也比她高不了多少,嗯,准确的说,身形还有些眼熟,正自疑惑,却听那公子咬着牙道:“本公子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明明只是进城找人的。
楚非绯内心流泪道:“我是被人抓来的。”
锦衣公子顿了顿:“被谁?”
“一个歌姬。就在这百花楼里。”
“歌姬?歌姬去河堤做什么?”公子迟疑地道:“你确信是歌姬?会不会是有人假扮的?”
嗯?河堤?楚非绯愣了愣,突然伸手揭掉了对面公子的幕离。那位公子也未阻止。
幕离之下,果然是一张右脸带着疤痕的脸,不过如今洗干净了污泥,这张脸的五官倒是漂亮得紧......
“你,你是木四?”楚非绯有些不能确定,她一直看到的脸都是一张肤色黝黑,满是污迹的脸,对木四的五官,根本没什么印象,此刻眼前的这张脸虽然还是肤色黝黑。但是看起来。却有了股别样的味道,要是没有那道疤痕的话,可以说这木四,还真是一个很有阳刚味的小美男。
木四冷哼一声。转身自去坐到桌前。对着酒菜一阵大用。
楚非绯傻傻地坐在他对面看着。半晌后才道:“你到青楼做什么?”问完楚非绯便有些后悔,这问题还用问吗?难道是来吃饭的?
“找人!”木四却冷冷回答。
“老相好?”楚非绯脑子里蹦出这个词,她好像今天刚学到的。
木四口中的酒喷了一桌子:“闭嘴!是朋友!”
“哦......红颜知己......”那还不是老相好么......
“普通朋友!”木四抬起眼。冷冷地,一字一字地道。
“好吧。”楚非绯耸耸肩,她其实也就是随口问问,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他哪来这么多钱?这木四被她救下来时,还是工地的劳工,阿术他们在救治他之前,肯定对他搜过身了,她可以保证,这木四那时身上绝无分文。
可如今他进了趟永定城,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贵公子,而且第一件事就是逛青楼,让人不由得觉得,他的钱财,似乎有些来路不正。
看到楚非绯怀疑的眼神,木四受不了地拍下筷子:“别猜了,我把你留在那户人家的珍珠链子当了。还有你衣服上的那些碎钻。一共一千两银子。”
怪不得,那时他突然让她先走,自己折返了回去,却原来是去拿她留下的东西,居然还骗她,说什么是去拿点窝头。
“那是我留给那户人家买衣服的钱。”楚非绯冷冷地道。
“买衣服?蠢货,你留下的是你还活着的证据!”木四毫不留情地骂道。
楚非绯有些张口结舌,虽然觉得木四这事做得让她很不齿,但是她当时留下那些东西,确实也欠考虑......
不过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这么教训,很没面子啊......
楚非绯哼哼两声:“就算你当时拿了那些首饰,是为了不留下痕迹,如今你得了银子,怎么第一件事就是逛青楼?你还记得你当初在河堤那里,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还记不记得,你进永定城的借口,是什么?”
木四张了张嘴,发觉竟然无从辩解,他确实当了首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衣服,来了青楼,可是他是来做正经事的,而且他本打算,找到那人后,再将这死丫头接进永定城,到时候也方便安顿。
可是被这丫头一阵红口白牙的抢白,他突然不想解释了,本来他和她待在一起,就是为了借用她的绯然居的势力,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如今这死丫头的绯然居也没看上去那么有用,自己又何苦和她搅在一起?况且,她本质上,还算是他的大仇人!
想到这里,木四便冷笑道:“不错,我是骗了你,那又如何,你我萍水相逢,我凭什么就要回去救你?当初在火场将你带出来,已经还了你当初河堤救我的恩情了,邵非绯,咱们早就两清了!”
楚非绯瞪着对面的少年郎,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确实,他们确实早就两清了,而且北漠的目标本就是他,离他远一点,似乎对自己更有好处。
但是这几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的默契,感觉已经像是老朋友了,这么突然说出这样两清的话,楚非绯心里便有些些微的不舒服。
木四也垂着眼,不去看楚非绯的眼睛,话说出口,他也觉得有点不舒服,只是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带着这个累赘,至于剩下的路她要怎么走,是否能逃过东乌神教的算计,便全看她自己的运气吧。
“那就这样吧......”楚非绯微微耸肩,语调轻松地站了起来:“祝你早点找到你的老......嗯,红颜知己。”
“普通朋友!”木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这四个字。
楚非绯无所谓地笑笑:“也祝我早日逃出这鬼地方。”
木四脸色微僵,正要说话。
房门却被重重地拍响:“瓜皮,瓜皮!你是不是在里面,快点跟我去见客!”
楚非绯脸色大变,这不是那肉球夜娘娘的声音么?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跟我去见客
楚非绯紧张地连连退后,那位锦衣公子则步步紧逼。
“公子,客官,我只是打杂的,您要想要小倌,这里多的是漂亮的小哥。”楚非绯现在是男装打扮,自然以为这位公子是有那方面的兴趣,自然连忙推荐前院的小倌。
公子沉声道:“本公子对小倌没兴趣!”
哈?那难道是看出她是女的?这是什么眼神啊,太毒了吧,不愧是遍阅百芳的花中老手。
“客人是觉得姑娘都被隔壁叫去了吧?客人,这百花楼的姑娘,是认银子的,您只要将个金元宝往出一砸,我保证隔壁一半的姑娘,立马到您这儿来。”楚非绯觉得这位客官大概是实在没姑娘了,才能看上她这张脸,连忙出主意道。
“本公子对姑娘也没兴趣。”说话间,楚非绯已经退到了墙边,那位锦衣公子也逼到了近前。
离得近了,楚非绯发觉这位公子也比她高不了多少,嗯,准确的说,身形还有些眼熟,正自疑惑,却听那公子咬着牙道:“本公子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明明只是进城找人的。
楚非绯内心流泪道:“我是被人抓来的。”
锦衣公子顿了顿:“被谁?”
“一个歌姬。就在这百花楼里。”
“歌姬?歌姬去河堤做什么?”公子迟疑地道:“你确信是歌姬?会不会是有人假扮的?”
嗯?河堤?楚非绯愣了愣,突然伸手揭掉了对面公子的幕离。那位公子也未阻止。
幕离之下,果然是一张右脸带着疤痕的脸,不过如今洗干净了污泥,这张脸的五官倒是漂亮得紧......
“你,你是木四?”楚非绯有些不能确定,她一直看到的脸都是一张肤色黝黑,满是污迹的脸,对木四的五官,根本没什么印象,此刻眼前的这张脸虽然还是肤色黝黑。但是看起来。却有了股别样的味道,要是没有那道疤痕的话,可以说这木四,还真是一个很有阳刚味的小美男。
木四冷哼一声。转身自去坐到桌前。对着酒菜一阵大用。
楚非绯傻傻地坐在他对面看着。半晌后才道:“你到青楼做什么?”问完楚非绯便有些后悔,这问题还用问吗?难道是来吃饭的?
“找人!”木四却冷冷回答。
“老相好?”楚非绯脑子里蹦出这个词,她好像今天刚学到的。
木四口中的酒喷了一桌子:“闭嘴!是朋友!”
“哦......红颜知己......”那还不是老相好么......
“普通朋友!”木四抬起眼。冷冷地,一字一字地道。
“好吧。”楚非绯耸耸肩,她其实也就是随口问问,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他哪来这么多钱?这木四被她救下来时,还是工地的劳工,阿术他们在救治他之前,肯定对他搜过身了,她可以保证,这木四那时身上绝无分文。
可如今他进了趟永定城,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贵公子,而且第一件事就是逛青楼,让人不由得觉得,他的钱财,似乎有些来路不正。
看到楚非绯怀疑的眼神,木四受不了地拍下筷子:“别猜了,我把你留在那户人家的珍珠链子当了。还有你衣服上的那些碎钻。一共一千两银子。”
怪不得,那时他突然让她先走,自己折返了回去,却原来是去拿她留下的东西,居然还骗她,说什么是去拿点窝头。
“那是我留给那户人家买衣服的钱。”楚非绯冷冷地道。
“买衣服?蠢货,你留下的是你还活着的证据!”木四毫不留情地骂道。
楚非绯有些张口结舌,虽然觉得木四这事做得让她很不齿,但是她当时留下那些东西,确实也欠考虑......
不过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这么教训,很没面子啊......
楚非绯哼哼两声:“就算你当时拿了那些首饰,是为了不留下痕迹,如今你得了银子,怎么第一件事就是逛青楼?你还记得你当初在河堤那里,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还记不记得,你进永定城的借口,是什么?”
木四张了张嘴,发觉竟然无从辩解,他确实当了首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衣服,来了青楼,可是他是来做正经事的,而且他本打算,找到那人后,再将这死丫头接进永定城,到时候也方便安顿。
可是被这丫头一阵红口白牙的抢白,他突然不想解释了,本来他和她待在一起,就是为了借用她的绯然居的势力,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如今这死丫头的绯然居也没看上去那么有用,自己又何苦和她搅在一起?况且,她本质上,还算是他的大仇人!
想到这里,木四便冷笑道:“不错,我是骗了你,那又如何,你我萍水相逢,我凭什么就要回去救你?当初在火场将你带出来,已经还了你当初河堤救我的恩情了,邵非绯,咱们早就两清了!”
楚非绯瞪着对面的少年郎,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确实,他们确实早就两清了,而且北漠的目标本就是他,离他远一点,似乎对自己更有好处。
但是这几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的默契,感觉已经像是老朋友了,这么突然说出这样两清的话,楚非绯心里便有些些微的不舒服。
木四也垂着眼,不去看楚非绯的眼睛,话说出口,他也觉得有点不舒服,只是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带着这个累赘,至于剩下的路她要怎么走,是否能逃过东乌神教的算计,便全看她自己的运气吧。
“那就这样吧......”楚非绯微微耸肩,语调轻松地站了起来:“祝你早点找到你的老......嗯,红颜知己。”
“普通朋友!”木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这四个字。
楚非绯无所谓地笑笑:“也祝我早日逃出这鬼地方。”
木四脸色微僵,正要说话。
房门却被重重地拍响:“瓜皮,瓜皮!你是不是在里面,快点跟我去见客!”
楚非绯脸色大变,这不是那肉球夜娘娘的声音么?
(未完待续。)
ps: 最后一章是以防万一,不过我估计字数应该够了。今天码了2万3哦。真正的2万3,只睡了两个小时.......
第五百四十章 读过书吗?
楚非绯瞅了眼那大敞着的厅门,厅门内放置着一座百花屏风,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此刻内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动静,却给楚非绯一种错觉,那明明就是敞着口的人间地狱。
“夜娘娘,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楚非绯咽了下口水,转向夜娘娘认真地道:“我其实是......”
“给我进去吧!”夜娘娘不耐烦地打断楚非绯,短手用力一推,楚非绯便身不由己地撞入了厅内。
夜娘娘推得很有技巧,即巧妙地避过了屏风,又让楚非绯跌得足够深入,就算她想退,也退不回来了......
楚非绯因那一推之力,结结实实地跌在了地毯上,粗糙的大红色毡毯,和她绯然居的羊毛地毯自然没法比,但好在厚实,所以并不太疼。
厅里静悄悄的,仿佛一个与外界隔绝的静谧世界,楚非绯趴在地上,一时也没敢乱动,只是悄悄地转着眼珠,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因为趴在地上的姿势,她的视角受限,只能隐约判断出,这是一间大厅,和在西楼看到的厅房不同,这里的面积要更大,似乎更像是宴客歌舞的地方。
她微微地转了转头,心脏猛然一缩,不远处的地毯上躺着一个身穿纱衣的少年,紫色的纱衣下,遍体鳞伤,看上去触目惊心。再往远处,还躺着几个横七竖八的少年,都是鲜血淋淋的样子,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地上粗硬的毡毯扎得脸生疼,但是楚非绯却僵着不敢动,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爬起来,或者干脆就这样装尸体得了。
“铛”的一声,有什么掷了过来,金灿灿的酒盏砸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她急缩了一下,躲过了那溅起的酒滴。
“嗤”上首处的席位处,传来一声阴冷的嗤笑。
楚非绯对自己无语了一下,然后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人有时候怕到了极点,反而就麻木了,比如楚非绯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她站直了身体,拉了拉衣襟,然后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上首的主位处,案翻榻倒,一片狼藉,一名锦袍男子敞着怀,斜斜地靠在翻倒的案几上,手里持着一只酒壶,正要一饮而尽,却在此时和楚非绯的目光对上,不禁呛了一下,清亮的酒液沿着嘴角流淌至浅棕色的胸膛上,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坐直了身体,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盯向她。
楚非绯强迫自己在那阴鸷的目光下,站着没动,那冰冷的视线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几遍,然后发出了一个带着困惑的嘟囔声:“姓夜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此刻姓夜的正和手下躲在隔壁,借着墙上的一处壁画处的机关,向这里偷窥着,听到这句,夜娘娘低低冷笑一声:“老娘还没活够本呢。”
身后的手下献媚地小声道:“那小的这就去收拾细软?”
夜娘娘回头一瞪眼:“闭嘴,老实待着,老娘就不信我夜芍药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大厅内,
楚非绯强撑着笑了一下:“这位客人,我看你的酒好像喝完了是吧?我再给您去拿两壶?”
说着就想转身就走,那男子却冷冷地一笑,一扬手,一只酒壶带着风声掷了过来,楚非绯急忙缩头蹲身,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前方的木质雕花屏风被砸了一个大洞,那酒壶居然在击穿了木质屏风后,又飞出前方的栏杆,才掉了下去。
楚非绯一阵心寒,这酒壶要是刚才打在她的身上,此刻怕不也是像这百花屏风一样,出现个大洞?这位李大官人,果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楚非绯僵在原地,缓缓地转身,强笑道:“客人,不想喝酒啊,那我去给你找个歌姬,唱个小曲什么的?”
那男子缓缓地站了起来,一身质地上乘的锦袍流水般垂泄下来,虽然衣冠不整,但也有几分英气。
“你不是百花楼的人。”男人缓缓地道。
楚非绯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我是他们今天刚刚骗进来的。”
男子锐利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轻哼了一声:“偌大的一个永定城,连个干净的少年郎都找不出来?真是笑话!”
楚非绯心里咬牙,就你这草菅人命的魔头,我现在是忙着腾不出手来,不然定将你剥皮示众,以儆效尤。
“读过书吗?”男子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楚非绯一愣,读过吗?嗯,算是吧,她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那就诵一篇《洛神赋》吧。”男子淡淡地道,随手拔出插在案上的一把长剑,扯了一旁的桌布,缓缓地擦了起来。
什么赋?楚非绯张着嘴瞪着眼。想说自己根本就没听过这玩意,但是看到那男子手中的长剑,这句不会,就没敢说出来。
男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长剑,也不去理傻站在场中的楚非绯。
楚非绯盯着那柄长剑,再看看周围东倒西歪地躺着的数位小倌,心里隐约明白,那些小倌们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该不会都是背不出这什么赋,就被这厮当做练剑的木桩了吧?
这该死的魔头,要是想听什么赋,找什么小倌啊,这百花楼色艺双全,琴棋书画皆通的艳姬又不是没有,至于闹出人命来么?
楚非绯恨得心里咬牙,眼前却要应付过这一关,那什么赋,她是绝对不会的,当初在崔先生的板子教育下,她也是被逼着读过一两本诗集的,但是不耐烦那些什么春风啊,秋月啊,读过就丢在脑后,只要应付过先生考核,绝对将这些东西全部清出脑子。后来崔先生也知道她的脾性,索性也不去强求她,倒是找了什么经论,策论地让她读,简直是让她头大如斗,苦不堪言。不过倒也是因此塞进去了一些。
但是此刻她能拿那些策论来应急吗?
楚非绯绞尽脑汁地在脑子里搜刮着诗句,最好能让这位李大官人满意,而且不会对她的身份起疑。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胜之不武
想来想去,就记得好像就有一篇凭吊古战场的文沾了个赋字,此刻也不管那么多了,洛神赋也是赋,古战场也是赋,当即眼一闭,就捡了其中几句诵了起来:
“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
诵到此处,睁眼偷看,见那男子擦拭剑身的动作微微顿住,凝望着剑身,出起神来。
楚非绯也住了口。
偷眼看那男子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发怒,好似还因为这几句赋而有所触动。
她念的这首赋,是一位文人凭吊沙场的,开篇便悲壮异常,后面虽然文采斐然,但却是在议政,被崔先生推崇不已,直说这位文人风骨极佳。
此刻楚非绯只盼着这位爱好奇特的李大官人,能就此满意,放过她。就在楚非绯心里满天神佛地祷告的时候,那李大官人突然醒过神来,锐利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怎么不念了?”
“啊,念完了。”楚非绯睁着眼说瞎话。
这位李大官人似乎也不在意楚非绯到底念完了没有,只是又低头擦拭着自己的剑:“你这首词,是谁教你的?”
“一个路过的先生教的。”楚非绯答道。
“路过?”李大官人轻哼了一声:“倒是位高人。”
嘻嘻,崔先生当然是高人,那可是前朝的第一才子,楚非绯因为自己的老师被人夸,心里也有些与有荣焉。
这时,那位李大官人擦完了宝剑,站了起来,对着楚非绯冷冷一笑:“会读书,好得很,那便看看能不能胜过我手里的剑吧!”
什么??!!
楚非绯瞪大了眼,这李大官人什么逻辑?读书人大多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确定了她会读书,还要和她比剑,这不是欺负人吗?
“客人自然武功高超,我打不过,打不过。”楚非绯连连摆手后退。
李大官人冷笑:“会读书不是很了不起?你不是一向瞧不起我这个武夫?那便看看是你读书厉害,还是我的剑厉害!”
说着那李大官人便一剑刺来。
#¥%!感情这位李大官人受过读书人的欺负,心理扭曲啊!
早知道背诗的下场是被迫比剑,她还不如装作不认字呢!
楚非绯心里哀嚎,连滚带爬地躲了几剑,好在那李大官人的剑术,似乎也不怎么样,那剑刺得歪歪斜斜,估计是和喝醉了有关,总之楚非绯躲得狼狈是狼狈,但却几招下来,居然还没受伤。
不过现在没受伤不代表她的好运气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楚非绯躲了几下后,跳到了一张桌案上,大喝一声:“慢着!”
李大官人拎着剑冷笑:“怕了?晚了!”
“等等,客人,你这样可是胜之不武。”楚非绯正义凛然地道:“你手里拿着剑,我却赤手空拳,这样不公平!”
李大官人微楞,他玩这种游戏玩了这么久,好像还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个公平不公平的问题。
看着楚非绯站在桌上,一脸正义的样子,李大官人突然恨恨地道:“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明明是我胜了你,却每次都被你花言巧语地颠倒黑白!”
楚非绯一愣,这李大官人是把她当成谁了?
这时李大官人拄着剑冷笑道:“你且说吧,怎样才算公平?”
“比武,总得让我也有个武器吧?”楚非绯满怀希望地拖延时间,其实她就算有武器,也根本没可能赢,但是总好过现在这样手无寸铁地被人当靶子刺吧。
万一这李大官人酒劲上来了,自己跌倒了呢......
楚非绯现在也是无计可施,能拖一时是一时。
李大官人仰天大笑了一声:“好个狡猾的小滑头,难道我将剑给你,给你刺,就公平了?”笑完他森然地看向楚非绯:“你当我傻的?”
楚非绯本想说她没这么指望,那李大官人却突然将剑丢到了她脚下,冷笑道:“拿去,且看你有剑在手,又能奈我何!”
哈?楚非绯心花怒放地将剑捡了起来,唔,有点重,不过没关系,砍人这种事,重才带劲呢。
楚非绯嘿嘿一笑,双手举着那剑,站在案上,居高临下地道:“客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百花楼,西楼
龟\''公按照老鸨夜娘娘的吩咐,果真将扫地的,倒夜香的,各种粗使打扫的,只要是性别是女的帮佣,全部都找来了。
木四心烦意乱地看着这一屋子的橘皮褶子,烦躁地道:“这是所有的了?”
龟\''公微一犹豫,陪笑点头:“这位公子,咱们百花楼的姑娘都在隔壁呢,要不您再去隔壁看看?”
木四却走到门边看了看天色:“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
龟\''公一愣:“什么?什么一炷香?”
木四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让他们散了,你带我去找那个女......那个小子,就是什么瓜皮什么的。”
“啊?公子不找人了?”
“少废话,前面带路,快点!”木四心情恶劣地拎起龟\''公的衣领,将他推出了房间:“快点,要是那小子出了什么事,本公子就拆了你这百花楼!”
龟\''公心里哀嚎,今儿百花楼是得罪了哪路邪神了吧,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难伺候?
那个瓜皮去了李大官人那里,还有得好吗?这一炷香的时间,都够死好几个的了。
但是龟\''公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敢这么说,只想着赶紧把这瘟神送到东楼去,然后自己通知老鸨,大家各自卷了细软,逃命去吧。
木四一路心急火燎地来到东楼,刚上走廊,就听到里面稀里哗啦,好不热闹。
原本那些躺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淋的纱衣少年们,居然此刻全部还魂,一个不剩地跑到了走道上,想走又舍不得走的,挤在门口处,对着里面兴奋得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木四冷声道。
龟\''公想了想道:“好像这位李大官人喜欢用剑砍人玩,咱们楼的小倌玩惯了这种游戏,看上去伤得厉害,其实都只是皮肉伤,没事,只是那个瓜皮......”
木四听了勃然变色,上前踹开挡路的小倌们,一脚踹翻了那本已破烂的百花屏风,大喝了一声:“住手!”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一报还一报
屏风哗啦碎响倒下,露出大厅里面的情形来。
用遍地狼藉来形容也不为过,满地都是破烂的桌椅家什,几乎都成了碎片。
大厅中手中持剑,大呼小叫的,是楚非绯那个瓜皮,还有一个锦衣男子,虽然身材高大魁梧,此刻却躲得狼狈不堪,身上的锦衣几乎都被割成了条子,连里面的内衣都露了出来......
木四吃惊地看着楚非绯双手握大棒似的握着长剑,明明十分笨拙地举起,却突然不知怎地就带着风声迅疾无比地对着那男子劈去,男子险而又险地躲开,那剑却又诡异地停在了空中,接着又是一个角度刁钻的劈刺......
这死丫头是鬼上身了么?
木四吃惊地张着嘴,目光落在那男子的脸上,突然脸色大变,转身就走。
那男子却在此时也看到了木四,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突然大叫了一声:“白羊羔子!”
木四一听,立刻拔腿就跑,那男子此时却再不见刚才的狼狈,身形矫捷地一窜,就到了厅口,几步就撵上了木四,一把揪住他的后颈,狞笑道:“白羊羔子,我就知道你没死!”
厅内,楚非绯拄着剑,喘着粗气,对着空气连连摇头:“高人,高人,我不玩了,再玩,我就要累死了。”
走廊上,一众小倌见了那气势汹汹的李大官人,立刻如鸟兽散,龟.公也避了开去,李大官人冷笑着拎着比他矮了几乎两个头木四,回到了厅中,顺便踹上了厅门。
木四被拎得几乎脚不着地,此刻挣扎得像只被逮到的兔子,嘴里大骂道:“死蛮牛,你放开我,你个混蛋,放开我!”
楚非绯的气还没喘匀,此刻大睁着眼,瞪着这一对:“木四?你们认识?”
李大官人看了楚非绯一眼,似乎有些忌惮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楚非绯一乐:“我可以走了么?”
李大官人一脸晦气:“难道还要我请你喝酒?”
楚非绯干脆地将剑一扔,又瞅了一眼狼狈的木四,转身就走。
木四却在此时大叫道:“喂,你不能走!”
楚非绯回身冷冷一笑:“这位客人可是还有吩咐?”
“喂,你!”木四想起之前跟这死丫头说的关于什么两清了之类的话,此时也是觉得词穷,却只能挣扎着道:“反正你就是不能走!”木四现在也想明白了,这丫头刚才那样如有神助,不是有高人在一旁相助,就是她的暗卫搞得鬼。既然如此,这死丫头在这里,那就是一大保障,他现在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离开。
楚非绯冷笑道:“这位客人,我可不是这百花楼的人,你要耍威风,可找错了对象!”说完毫不犹豫地迈步。
“喂,你走了我就死定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木四急得大叫。
楚非绯头也不回地道:“这位客人,你忘记了,咱们可是两清了!”
木四语噎,眼看着这丫头穿过一地木屑,就要走出了厅门,情急大叫道:“我是来救你的,若我不来救你,我也不会落入这混蛋的手中,邵......,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
楚非绯停下了脚步,回身冷笑:“来救我?若不是我运气好,等你来了,我早就是具尸体了。”
木四脸色微白,说不出话来。
楚非绯最后冷冷地盯了木四一眼:“木四,刚才我那样求你,你都见死不救,现在这也算一报还一报吧。”说罢就要离开。
那李大官人一手拎着挣扎不已的木四,锐利的眼冷冷地盯着楚非绯,此时却道:“慢着!”
楚非绯此刻已经走到了门口,哪里肯停,听到声音非但没有停步,反而作势要跑。
却听李大官人在背后冷笑道:“邵大人,你要是跑了,我大概一时抓你不住,但这百花楼,大概就要鸡犬无存了。”
邵非绯身形微顿,心中一阵犹豫,脚步也慢了下来。
李大官人又在背后大笑:“到时天下都知道,邵非绯贪生怕死,弃无辜百姓于不顾,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再有脸说你爱民如子。”
楚非绯抬起的脚,无奈地放下,官声什么的,其实她不在乎,但要是这百花楼的上百号人口因为她遭了报复,她还真会良心不安。再加上,刚才她也隐隐知道有高人隐在暗处,心里的胆气也比平时足些,便慢慢地转了回来。
“不知道你说什么。”楚非绯顶着一张瓜皮脸,面不改色地道。
李大官人冷笑一声,看了眼四周的狼藉,对楚非绯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内室谈谈吧。”
当下将木四往地上一丢,木四还没等跳开,就又被抓住了手腕,挣扎不得,只能被李大官人拖进了内室,而楚非绯鬼鬼祟祟地四下打量着,也跟了进来。
百花楼的内室,自然少不了大床。不过这间是高级总统套房,那大床简直大得和间屋子一样,除了可以并排躺十人的床铺外,床架还连着衣橱,梳妆台等家什。靠近墙壁处的雕花床架上,挂有各种物件,琳琅满目,楚非绯粗粗一看,只认出了鞭子和锁链,床铺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小案,不过上面可没有笔墨纸砚,而是各种大小瓷瓶,精致小盒,不知做什么用的......
这内室的另一侧,挂了几幅淡彩卷轴,不过仔细一看,楚非绯就红着脸转开了眼,那哪里是人物画,那不就是精致点的春宫图么。
李大官人扯着木四到了室内,关上了房门,才丢开了手。木四一得自由就往窗子处奔去,李大官人也不阻拦,只冷笑着抱臂看着。
果然木四推开窗子就楞在了那里。
楚非绯跟上前去一看,哦,四楼,下面倒是有方荷花池,端看你敢跳不敢跳了。
木四咬着牙,盯着那荷花池。
李大官人在背后冷笑道:“怎么?想跳楼?倒是跳啊,堂堂北漠小王子,淹死在青楼的水塘子里,这消息可够天佑百姓乐一阵的。”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好大的帽子
楚非绯缓缓地扭过头,看向和她一起并肩站在窗口的木四。
“小王子?”她慢慢地道:“黎杰?”
木四的脸色白了一瞬,随即恢复了正常,冷冷一笑:“邵大人,没想到吧,当日河堤上你一时发善心,救的,可是你的死对头呢。”
“你不是死在山里了?”楚非绯蹙起眉,按照当日吴义的回禀,黎杰死得可是不能再死了,而且他们那个古怪的金刀风俗,不是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的吗?
再联想起吴义那日在客栈被人引走,楚非绯心中微凉:“吴义是你的人。”
木四,不,现在应该叫黎杰了,冷笑了一下:“吴义,那个懦夫,欺负我当时无兵无将,带着几万人的禁军围攻我几十个手下,最后居然还放火烧山,要不是我还有几个忠心的手下......”黎杰说到这里,恨恨地冷笑了几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我这个疤,还要拜吴义所赐呢。”
听到吴义没有叛变,楚非绯心里舒服了许多,但想到眼前的人就是那个造成晋州水难,数万百姓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心中就恨得牙痒,手也暗暗地放到了腰间,嘴上却冷笑道:“北漠王庭的荣华富贵,你不好好享受,非要跑到我天佑来作死,侥幸没死一定是老天打了个盹,不过,小王子,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恶事,就不怕遭报应么。”
黎杰微微皱眉:“丧尽天良,好大的帽子,我黎杰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
李大官人这时在一张案几旁坐下,自斟自饮地冷笑道:“白羊羔子除了搞一些阴谋诡计外,要他真的做什么大恶事,他怕是没那个胆子。”
黎杰猛然扭头对李大官人怒目而视。
李大官人挑眉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楚非绯这时手掌已经暗暗握住了匕首的刀柄,眼睛冷冷地盯着黎杰的背影:“说得好听,不知道炸毁淇水大堤,害得数万晋州百姓流离失所,死难无数的混账,又是谁?!”
说完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已经猛然挥出。
李大官人本面对着窗户坐着,楚非绯刚一动作,他便已经看到,当即大喊一声:“当心!”,一拍桌案就飞扑过来,但到底是隔了断距离,眼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就要刺到黎杰的身上。
黎杰却也在听到示警后,险而又险地回身,手臂急伸,抓住楚非绯的手腕,又惊又怒:“你?你要杀我?”
“杀的就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楚非绯咬着牙道,拼命往回抽自己的手。
黎杰气得脸色发青,就这死丫头二两劲的水平,还想学人家杀人!这些日子,大家好歹也有些情谊了,他还没怪她将自己逼到绝路上,受了那么大的罪,这死丫头倒好,竟跟看到仇人似的,想要杀他!
“你个疯女人!”黎杰恨恨地说着,劈手夺过了那匕首,同时冷冷地放开了手。
楚非绯正拼命往后抽自己的手,黎杰猛地一松手,她一个站立不稳,就往后倒去,而后面则是大开的窗户,楚非绯这一倒,竟然就要往窗外撞去。
李大官人本见黎杰无事,已经背着手站在原地,此时也是失色,又是大叫一声:“当心!”
黎杰也闪电般地伸手,再次抓住了楚非绯的手腕,将她狠狠地带离了窗户,才使劲一推:“疯子,你想死吗?”
刚才这一下,楚非绯自己也是吓得脸色惨白,小心肝扑通乱跳,半天缓不过劲来,此刻又被黎杰恶狠狠地骂,本来因为他施以援手,而升起的那点感激也立刻消失殆尽:“死羊羔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大官人在一旁不由扑哧地笑了一声。
黎杰脸色难看之极,却不愿意对着楚非绯那张满脸恨意的脸,心中的火无处泄,又看到手中刚好有只匕首,突然一转身就朝着李大官人刺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将我逼到这个境地的,你也是罪魁祸首!”
李大官人似乎并没有将黎杰放在心上,淡淡地闪身避开刀锋道:“追杀你的人,不是我派的。那是我母妃的意思,你应该知道。”
黎杰劈刺了几下,都被李大官人闪掉,自己也觉得无趣,停了下来,冷笑道:“别将自己撇的那么干净,难道你自己就不想杀我?”
李大官人愣了愣,拧起眉,似乎认真地想了想:“有时候,确实觉得你很可恶,尤其是你诡计多端,在父汗面前颠倒黑白的时候,我真是恨不得亲手掐死你,将你那根该死的舌头钳出来下酒。”
黎杰冷笑一声,似乎丝毫不意外李大官人的恨意。
“不过,那也只是想想,白羊羔子,咱们大漠上的男人,不做同室操戈的事,我就是再讨厌你,咱们还是亲兄弟,我是绝不会派人去杀你的。这次你出了事,我主动在父汗面前请命,也是真心为了来寻找你,至于那些追杀你的人,我知道后,也狠狠惩罚了他们......喂,你去哪......”
李大官人一伸手揪住了某个打算偷偷溜出去的人的衣领,然后轻轻松松地拖了回来。
“邵大人,咱们正事还没谈呢,你这是要哪去?”李大官人冷笑道。
黎杰在一旁皱着眉盯着楚非绯,脸上神色不明。
李大官人就是黎大官人,楚非绯这时已经听出来了,眼前这个有独特爱好的李大官人,其实就是北漠的大皇子黎纾。他那对少年古怪的虐待癖好,大概来源与对黎杰又爱又恨的感情?
此刻见这两位北漠皇子专心叙旧,楚非绯便打算趁机开溜。黎杰已经和她撕破了脸皮,黎纾虽然表面看上去与黎杰喊打喊杀,但是看情形也是同一阵线,自己还留在这里,就是不智了。
怎奈,黎纾看上去在专心地对黎杰表白,眼睛余光却一直在关注着她的动静,此刻她开溜的动作刚一开始,就轻轻松松地逮到了她。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乱其阵脚
永定城,某偏僻的大院
“怎么会跟丢了!”赵胜一脚将报信的属下踹得飞了出去,怒气冲天。
廷卫发怒,那名黑衣属下自然不敢用功抵抗,身子飞出几丈远撞到了院墙,才停了下来,一弯腰,就吐出一大口血来。
邵飞淡淡地袖着手站在一旁,俊秀的脸上,毫无情绪。
“原本有几个兄弟暗暗跟着的,但......咳咳,但是昨晚,不知被哪里来的高手杀了,属下今日去换班时,才发现的,敌人武功高强,几个兄弟均被一招致命。”那名属下捂着胸口,回禀道。
“武功高强?可看得出是何门何派?”赵胜脸色难看地问道。
“因为只有一招,属......属下下实在是看不出来,似乎应有两人,一人使......使剑,一人用掌,敌人内力十分高强,咱们兄弟都不是对手。”黑衣属下断断续续地回禀道。
“剑?掌?”赵胜皱着眉道:“江湖上的高手,也是数得过来的,我可不记得有哪个高手和咱们东乌神教不对付。”
这时,赵胜一回身,看到了面色平淡的邵飞,皱眉道:“邵飞,你可知道会是什么人?”
邵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咱们这几日搅了大皇子的几次追杀,也许是北漠的高手前来报复,也说不定。”
“不可能。”赵胜斩钉截铁地道:“北漠那种荒蛮之地,能有几个高手,出了一个六趾魔就顶天了。如今六趾魔被吴义烧死在山上,北漠哪里还有什么高手!”
邵飞淡淡一笑,也不和他争辩。
赵胜烦躁地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就算是咱们跟着的人被杀了,那邵非绯和黎杰,应该还在大堤附近,怎么会找不到了?难道还能插上翅膀上天不成?”
邵飞抬眼望了眼远处的天边,大片的黑云已经聚集在那里,看样子,快要变天了。
永定城,百花楼,
楚非绯脸色难看,看着桌案对面的两兄弟,你一杯,我一杯,就好像喝水一样喝着酒。自己面前虽然也摆着酒菜,但却没心思取用。
三人此时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先开口。
黎杰和黎纾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两人之前为了汗位,也是争得头破血流,黎纾好歹还顾忌着兄弟之情,而黎纾的母妃却派人对黎杰屡下杀手。故而两人的关系虽然是兄弟,但也是对手。
楚非绯作为天佑的大官,对面的两兄弟就是敌国的皇子,也是立场十分对立。
要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三人见面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黎纾的手下对黎杰的手下挑衅,找借口大打一场,各有输赢。楚非绯带着人远观,找机会将这两皇子包了饺子,然后要挟北漠退兵......
然而此刻,三人却貌似祥和地坐在一起喝酒......
一道闪电骤然照亮了室内,也照亮了了桌案边的三人,黎纾闪电般地用剑击飞了黎杰手中刺来的匕首,而楚非绯则已经趁此机会,正在窜向房门......
“邵大人!”黎纾手中长剑一挥,便拦住了楚非绯的去路。
楚非绯勉强一笑,退了回来:“我出去透透气。”
一声暴雷骤然炸响。
楚非绯颤了一下,坐回到桌案前。
黎纾啪的一声将长剑拍到桌案上,剑尖直直地指着对面的楚非绯,眼睛却盯向一旁的黎杰。
“白羊羔子,你的人都死光了,你最大的助力六趾魔也死了,你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你那受宠的母妃,但是我母妃可是大汗的第一个妃子,要是按照天佑的风俗,她就是皇后。白羊羔子,这汗位,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黎杰冷笑两声,并不答话,那双黑亮的眼里,却隐隐闪过一丝不服。
黎纾嘿嘿冷笑:“你还不死心,我看你读中原人的书,都读傻了!”
一旁的楚非绯想起黎杰之前说过,到百花楼找什么人的话,心里想,也许这黎杰还有什么后手?不过不管是什么,在她晋州安插的势力,她都得想办法拔除了才行。
于是楚非绯笑吟吟地道:“大皇子,这话可就不对了,别说你母妃只是皇后,这历史上,就算是皇帝指定的皇太子,被兄弟篡位的事,也不要太多哦。”
黎纾的脸色难看起来。
黎杰瞪了楚非绯一眼:“没你的事,闭嘴!”
楚非绯毫不示弱地瞪回去:“黎杰,本大人现在和北漠的大皇子说话,你才应该闭嘴!”
黎杰气结。
黎纾斜了楚非绯一眼:“哦?邵大人,不知邵大人这样说,可是有什么建议?”
楚非绯想起之前在风应城郡守府时,邵飞曾经的建议:放出与大皇子结盟的消息,就会逼得黎杰乱了阵脚。
此刻楚非绯也是这样的打算。
“大皇子,咱们天佑地大人多,北漠是吃不下的,大皇子这般费心劳力,不就是为了金帐汗位。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何必喊打喊杀,我邵非绯虽然不才,但也是皇帝亲封的一品钦差,兼大将军衔,大皇子不觉得和我合作,才是对大皇子最有利的么?”
黎纾闻言,哈哈大笑。
楚非绯淡淡地微笑着,假装没看到一旁黎杰刀子般的眼神。
“邵大人当真愿意与我结盟?”黎纾锐利的眼盯向楚非绯:“我看怕是为了暂时脱身,而用的缓兵之计吧。”
楚非绯冷笑一声,伸手将黎纾刚才换掉的那身破得不成样子的外袍,拎在手里,道:“脱身?我真要走,大皇子拦得住吗?”其实楚非绯心里还真拿不准,那刚才暗中帮她的高手,是否会一帮到底,她这样说,不过仗着黎纾不知究里,有所忌惮罢了。
黎纾脸色微变。
之前他将剑扔于这瓜皮脸时,本是为了玩笑,他来百花楼,本就是无聊找乐子的,谁知这貌似平凡的小子,拿起剑后,居然让他吃了老大的苦头,要不是他长年习武打熬,身法灵活,现在还能不能站着都是另说。
黎纾自然也看出是有高人暗中射出内劲帮助这家伙,而且不止一个,应是两人。心中早就对这家伙的身份起了疑心,后来黎杰出现,从他与这家伙的言谈神态中,便猜到这脸似瓜皮的家伙,定是这段日子和黎杰一起逃难的邵非绯。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怎样证明?
黎纾以前也听说过江湖上,有暗卫这种东西,也以为所谓暗卫,不过是躲在暗处的侍卫罢了。
他们北漠的皇子,各个都自小习武,虽然强弱不同,但是与一般的武士比起来,也是不差的,自然用不着什么暗卫。
如今他见识了那暗处高手的功力,心里也对这暗卫两个字,有了新的认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楚非绯的这两个暗卫,虽然在江湖上没有名号,但却是某个神秘的门派,自幼就给皇家培养的,那功力就算排不到前五,那也能排到前十。就连当今皇帝身边的顶级暗卫,也不见得就能打得过这两个。
故而黎纾这一点却是误解了,以为天佑贵人的暗卫,都这么厉害,致使他今后终其一生,都没再对天佑的贵人起过暗杀的念头。
“邵大人,是天佑皇帝面前的红人,又坐拥晋州,能与黎纾结盟,自然是求之不得。“黎纾打着哈哈道:“只是邵大人虽然在天佑权势冲天,但是对黎纾......呵呵。”
这就打算开口要人要物了么?楚非绯在心里暗暗呸了一声。
却不接黎纾的话头,而是眼睛淡淡地瞟向一旁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黎杰:“小王子?你说你父汗要是知道我邵非绯与黎大王子结盟的消息,会怎么样?还会因为你母妃的关系,属意于你吗?”
黎杰恨恨地冷哼一声:“想就凭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父汗改变主意,等你坐上天佑的皇帝再说吧。”
楚非绯微微一笑,转向黎纾:“大王子也这么觉得?”
黎纾微微一愣,要说到武艺勇猛,他黎纾力大如牛,骁勇善战,在这一点上,根本没把黎杰放在眼里,但要说道诡计谋略,阴谋算计,他可比黎杰差了一个段位还不止。
黎杰的母妃,不是大漠的人,黎杰从小就在他母妃的指导下学习中原文化,那心思狡诈,诡计多端,和中原人不相上下。
偏偏父汗还很喜欢这手软脚软的小白脸,每每总是说什么,大漠男儿的筋骨再加上中原人的脑子,那就是大漠上的神鹰,永远不可战胜。
此刻楚非绯说到结盟的好处,黎纾的脑子可就看不了这么远了,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位邵大人如果既不能给他派兵,也不能给他粮草,那么一个在天佑权势通天的大官,对他又有什么用处?
但是看到黎杰听到这位邵大人的言语后那难看的脸色,黎纾心里便打起了鼓。
黎纾和黎杰虽然年龄相差五六岁不止,但是从小都是别着苗头一起长大的。他深知黎杰此时嘴上说邵非绯无用,其实分明是已经感到了威胁,正要开口,却听黎杰这是突然道:
“与他结盟有什么好,一个没脑子的蛮牛,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登上汗位,邵非绯,我好歹和你也共患难几天,我又本就是父汗属意的继承人,支持我,难道不比支持这个蛮牛更有利?”
楚非绯挑眉,咦,明明都已经撕破脸了,这家伙还能重提结盟的话来,这是心理素质够强大呢,还是脸皮真的太厚了?
“你们北漠王子公主那么多,我谁都可以支持,就是不支持你。”楚非绯气死人不偿命地道。
黎杰气得就想拍桌而起,却又生生忍住:“我怎么你了?如果你记恨以前鱼藏谷的刺杀,我也只是借了点人给那个女人罢了,要杀你的人是她,不是我!而且你最后不是也没事么,还将计就计地灭了我的人手。”
鱼藏谷?哦,雪櫻那次,嗤,这家伙不说她都差点忘了,是了,要不是因为鱼藏谷,她至于走巫族的隧道吗?如果不走巫族的隧道,她能进异境吗?如果不进异境,她能后来被杜子淇那混蛋如此欺负......
想到杜子淇,楚非绯一阵走神。
黎杰以为楚非绯心里犹豫,连忙趁热打铁地道:“我在晋州挖金矿,那也是东乌神教的主意,而且我的人手最后全部折损在这里,半点好处都没捞到,就算是我以前得罪过你,现在也算是还清了吧?”
提到金矿,楚非绯就想起淇水决堤的事来,沉下脸道:“你炸毁淇水大堤,害死我晋州无数百姓,这事怎么算?”
黎杰愣了愣,蹭地跳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炸毁淇水大堤,邵非绯,你搞清楚,炸毁淇水大堤的,是你们天佑的官!不是我!”
什么?楚非绯瞪大了眼睛,双手撑着桌案直起身子:“你说什么?天佑的人,谁?”
“就是祈兰县的县丞曾至诚,他不知从哪得的我们要挖金的消息,辗转找到我,说他有办法解决我们水下挖金的难题,条件就是借用我这么多年在天佑布下的消息网,我当时也是随口答应了,我哪知道他的法子是炸毁淇水大堤,强迫淇水改道!”
曾至诚?怪不得在祈兰县客栈,他要纵容北漠的人刺杀于她,却原来,他自己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这是害怕她在祈兰县查到线索,查清他的罪行吧?
原来他与北漠早有勾结,只不过一开始是与黎杰勾结,黎杰势倒,他又勾搭上了黎纾。
他借用北漠的消息网,难道是为了悄悄送那块龙鳞进京?他定以为皇帝看到那块龙鳞必然龙心大悦,给他连升三级,却不知当今的皇帝虽然没用,但也并不昏聩,那龙鳞皇帝根本就没信,反而用来作为诱饵,诳她楚非绯来晋州治水!
真是,不管是二十四世纪,还是天佑,中原人的历史上从来就少不了汉奸这种狗东西!
楚非绯气得牙痒,恨声道:“曾至诚,我定要活剐了你!”
当初她从金康的口中知道淇水大堤是被黎杰派人炸毁的,就先入为主地将罪责冠到黎杰的头上,后来也没有派人去查实此事。曾至诚也是掩藏得巧妙,竟然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要不是黎杰未死,亲口说出真相,这曾至诚怕不是要永远逍遥法外!
楚非绯前后思量对照,又想想淇水新河道的改道处与走势,心里已经信了黎杰的话,但是嘴上却道:“口说无凭,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么?”
黎杰瞪着眼,喘着粗气:“你到底要怎样才相信不是我?”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将功赎罪
怎么证明?楚非绯笑嘻嘻地瞅着黎杰,并不说话。
黎杰原就是心思诡谲的人,转瞬就明白了楚非绯的意思,当下脸色一沉,走到一边:“不可能。”
楚非绯“嗤”地一笑:“小王子不说也没关系,这晋州可是我的地盘,到时候哪怕夷平这百花楼,我就不信找不出那个人来。”
黎杰猛然扭头,眼光凶狠地盯着楚非绯。
楚非绯面色坦然,淡淡地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虽然此刻她衣着简陋,脸色滑稽,但是身上隐隐透出的气势却与她身穿官袍时,不相上下。只是那酒杯中的酒还未入口,就被冲鼻的气味呛的一阵乱咳,那只气势如山的官威,也就破了功。
对面的黎纾哈地笑了一声:“邵大人,这百花楼的酒,自然跟绯然居的好酒没法比,哈哈。”
这时,套间外的厅门那里哗啦一响,什么东西踩着一地的碎片,惊天动地冲了进来。
楚非绯被那劣质烧酒呛得一阵泪眼朦胧,此时只看到一个巨大的艳色球体扑到了她身前,刚因为烧酒的冲鼻气味尚未缓过来的鼻子,就被灌了更加刺鼻的香粉味。
阿嚏,楚非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逃了开去。
“邵大人,您不能这样,咱们百花楼可是良民啊,一向都是奉公守法,年年赋税例银,那是从没藏过私啊。”那肉球追着楚非绯滚了上来,痛哭流涕地哭诉着。
“别......阿嚏......过来!”楚非绯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后退。
这一退再退,就撞到了身后的一个人身上,正是站在一旁生闷气的黎杰。
黎杰冷哼了一声,瞪了楚非绯一眼,一伸手将她拨拉到墙角,自己却上前一步,挡住了还想上前的肉球,冷声喝道:“退后说话!”
那肉球见了黎杰,想起这也是位不能得罪的,便老老实实地退后了几步,挤成一团的小眼却殷切地看着楚非绯:“邵大人,民妇说的可都是真的啊。”
楚非绯被黎杰挡在身后,旁边又是窗户,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鼻子才好了点,这时用袖子抹了把脸,皱眉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其他两人也回过味来,黎纾怒哼一声:“好你个老鸨,好大的狗胆!”
“无意,无意间听到的。”老鸨醒悟自己一时情急,冲了出来,却暴露了自己偷听壁脚的事实,连忙辩解。
黎纾本就是暴戾的,此时见老鸨竟胆大包天敢偷听他们谈话,阴鸷地狞笑着,拎着剑就站了起来。
老鸨一见大惊失色,连忙对着楚非绯哭求:“邵大人,好老爷,父母青天,您可一定要给民妇做主啊!”
那老鸨此时其实是跪在地上的,但是因为她的身材实在是身长四尺,腰宽也是四尺,故而看不大出来罢了。
其实这百花楼的每个房间,都有偷听偷看的地方,有的客人喜欢看,有的客人喜欢被人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就连在晋州待久了的黎杰都听说过这个规矩,黎纾不知道,是他实在来得太少了。
楚非绯皱起眉,她现在身份暴露,还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东乌神教的人。因此看着老鸨的脸色,就非常不善。
老鸨做的是开门迎客的生意,察言观色已经是本能,虽然楚非绯的脸色太花,看不分明,但是多看几眼,便知道楚非绯在生气什么,连忙道:“大人放心,大人微服私访的事,民妇用人头担保,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微服私访,说的好听,她分明是给骗进来的,楚非绯冷冷地哼了一声。
老鸨见状,额头冷汗,心里大骂赛金雀,骗什么人不好,竟然骗到了钦差大臣的头上,眼前的这位可是晋州的父母官,皇帝面前的红人,得罪了这样的人,她的百花楼还能不能再开还是小事,身家性命还能不能保住,就是大事了。
心中又后悔,刚才就应该听到这位的身份时,立刻卷了细软逃命的,只恨自己一时贪财,舍不得百花楼的生意,一听说这位大人要夷平百花楼就冲了出来,现在真是骑虎难下,想跑都跑不了了。
不过老鸨到底就久经风雨,脸色白了片刻,便有了主意:“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民妇夜芍药愿意将功赎罪!”
“哦?”楚非绯这时鼻子已经好受了些,便慢慢地从黎杰身后踱了出来,但是仍然站在离夜芍药稍远的地方。
“民妇听大人的意思,似乎是想找什么人?”夜芍药一边说,一边偷偷地抬起眼皮,偷看楚非绯的脸色。
楚非绯不动声色地看了黎杰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大人,民妇大概知道,大人要找的人在哪。”夜芍药连忙道。
楚非绯还未说话,黎杰已经上前一步,急声道:“你真的知道?那人在哪?”
夜芍药陪着笑对黎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而是眼睛看着楚非绯。
楚非绯微微一笑:“你倒是伶俐,若是真是我要找的那人,你这百花楼倒是保住了。”不过停业整顿是少不了的,楚非绯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快说,那人在哪?”黎杰心急地催促道。
夜芍药回禀道:“其实民妇说的这人,邵大人见过,李大官人也见过。”
见楚非绯扬眉不解,连忙道:“就是赛金雀。”
“赛金雀?那个歌姬?”楚非绯奇道,转向黎杰:“你找的就是这个人?”
黎纾这时也在一旁问道:“不过是个会说北漠语的歌姬,也没什么特别,你找她做什么?”
黎杰皱眉不答,却对夜芍药道:“这个赛金雀多大年纪?本名叫什么?”
夜芍药摇头道:“说实话,民妇不知,这赛金雀并不算是百花楼的人,大约三年前,她来到永定城,主动找到民妇,想借着百花楼的名声搭伙卖艺,当时一次性付了民妇五年的房租以及搭伙费用,出手很是大方,再加上她小曲确实唱的不错,也能给百花楼带来一定的客人,民妇也就忍了她的古怪脾气,就连她在院子里挂的那些鬼气森森的招魂幡,民妇也随她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第五百四十七章亡国之人
楚非绯恍然,怪不得那赛金雀的小院,她一进去就觉得阴森,却原来那些满院子悬挂的白娟竟是招魂幡?只是怎么会有那么多?这赛金雀到底是什么人?
黎杰听到此处微微点头:“大约就是此人,立刻带我去见她!”
夜芍药抬眼去看楚非绯的神色,楚非绯微微点头。
夜芍药这才爬了起来,球一样地滚了出去:“大人这边请,大官人这边请。”
黎杰当先快步跟上,楚非绯随后,黎纾面色阴鸷,手里拎着长剑,慢慢地跟在后面,那神情仿佛只要一个不爽,就立刻提剑杀人。
因着这位李大官人,他们这一路别说姑娘了,连只苍蝇都没碰上,一路畅行无阻,就来到了后院的那间小院。
整个后院这时静悄悄的,不知道是因为所有的姑娘们都去了西楼那里领赏,还是因为李大官人的名头太响亮,此刻都是院门紧闭,半点声息也无。
夜芍药身宽体胖,心中着急,这一阵疾走,身上的汗就和被泼了一身水似的,玫瑰红的衫子都被浸成了深紫色,脸上的汗水裹带着香粉,在衣领肩头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印迹。
“雀儿,开门,是我!”夜芍药上前,抡起拳头开始砸门。
砸了半天,里面却无动静,夜芍药回头干笑道:“这丫头平时独来独往惯了,就算是我的面子,她也不见得会给。”
后面的黎纾不耐烦地道:“让开,我来!”说着就提剑上前,夜芍药连忙滚开,让出路来。
只见黎纾上前,抬起脚就向院门门栓处踹去,却不想此时院门吱呀一开,一个素净苗条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大官人?”一个婉转的声音道。
“你是赛金雀?”黎纾盯着那张大脸盘,小眼睛的普通脸,有些不确定。他见过赛金雀不下三次,但都是装扮过的,要不是眼前这女子那独特的婉转的嗓音,他可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素颜的女子,就是那永定城出名的歌姬,赛金雀。
“夜娘娘,你这是?”赛金雀狐疑的目光在楚非绯和黎杰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黎杰的身上:“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同乡少年?虽然黑了点,但是还算干净。”
又转向黎纾赔笑道:“大官人看来已经见过了,想来还满意?”说着就将几人让了进来:“大官人,如今这永定城找个干净的少年郎,可不那么容易了,您要是看中了,领回去就是,卖身银子什么的,好说!”
黎杰脸色难看地盯了楚非绯一眼:“什么同乡?什么卖身银子?”
楚非绯呵呵地干笑。
黎纾轻咳一声,迈步走进了院子,他四处买和黎杰相似的少年郎的事,做归做,但是要让黎杰这个正主知道,他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连忙岔开话头,环视着院内满目随风微摆的白娟道:“这么多白娟?鬼气森森的。”
楚非绯几人此时也跟着走进了院内,均觉得一进小院,这风都冷了几分,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赛金雀陪笑道:“哦,这是奴家上台表演用的白娟,容易脏,奴家一次洗的多了点,这不正挂着晾干么。”
黎纾嗤笑了一声,上前走到一副白娟前,手中剑一伸撩起了那白娟拖在地上的下半部分。只听叮铃一声,白娟之下竟然坠着一个铃铛,只不过平时拖在地上,被白娟盖着,不容易被人看见罢了。
黎纾挑起那白娟下的铃铛凑到眼前看了看,冷笑道:“招魂铃。”
赛金雀脸色微白,强笑了一下,还想辩解。
却听黎纾冷笑着转向黎杰道:“白羊羔子,这挂白娟,下面坠着刻着名字的招魂铃的风俗,我记得是小月国的风俗吧?”
黎杰板着脸不答。
黎纾又道:“我记得你母妃,好像就是来自小月国?你走投无路要找的人,就是这个小月国的女人吧?”
母妃?赛金雀猛然看向黎杰,神情有些激动地上下打量着他。
“这么多招魂幡,难道招的都是当年小月国的亡国之人?”黎纾垂下长剑,招魂铃跌落在地,发出一声叮铃铃的脆响。
“小月国,晋州,呵呵,有意思......”黎纾若有所指地看了眼楚非绯,嘿嘿地冷笑起来。
楚非绯有些莫名其妙,这小月国的名字,最近好像听了好几次了,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
赛金雀却没再理黎纾,而是直直地盯着黎杰:“你是黎王子杰?阿琼的儿子?”
黎杰既然知道对方就是自己要找之人,便点了点头道:“是我。”
“你的金刀呢,让我看看。”赛金雀似乎不敢相信,紧接着道。
黎杰不自在地瞥了眼楚非绯,对赛金雀道:“金刀在我身上,不过藏在一个不方便拿的地方。”
“那你跟我来。”赛金雀一把抓住了黎杰的手,将他向屋内扯去。
楚非绯盯着黎杰的背影,心中恍然,原来北漠皇族的金刀真的如此重要,这赛金雀要确定身份,只要看到真正的金刀就够了。
唉,果然吴义拿到的那烧融的金刀鞘有问题,想来刀鞘是真的,里面的金刀却未必。这黎杰当初诈死,也是费尽心机了。
楚非绯摸着下巴玩味地想,当初大堤上救下黎杰后,阿术他们可是上下检查过的,这黎杰究竟将金刀藏在哪里,竟然连阿术和邵飞都没发现?
此刻再想起那日在客栈遇险,大火之下,这黎杰能那么快就在墙上弄出一个大洞,恐怕是趁众人没注意他时,自己偷偷用藏匿的金刀在床后的墙上撬松了墙砖吧......
真是一个诡计多端,奸诈狡猾的臭小子,楚非绯暗暗给黎杰定了性。
赛金雀将黎杰扯进了房间后,就关上房门。
黎纾冷笑一声,也不屑于跟上偷听,只是在院子信步闲逛着,时不时用长剑东敲敲,西看看。
夜芍药在一旁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讨好地笑着:“大人,您看,这人也找到了,要不民妇给大人收拾个干净的院子,大人歇歇?”
其实楚非绯也不愿意在这阴森的院子里待着,但是这小月国的女人待在永定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还没弄清楚呢,自然要等在这里,等打探明白了再离开。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什么来历
天上的阴云依旧没有散去,小院内随着微风飘动的白娟,像是每一副后面都藏有一个影子。
冥冥中,不知从哪里传来隐隐的铃声,叮铃,叮铃......
楚非绯摸着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咬牙道:“怎么还不出来?那金刀藏在哪,取起来这么麻烦?”
夜芍药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张旧椅子,正用帕子擦着,肉团似的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大人坐会儿?”
楚非绯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阴森的院子,哪里还有心情坐下,瞟了眼正四处转悠的黎纾,心中一动,低声道:“你可知道,这个赛金雀为什么要待在永定城,而且一待就是三年?”
夜芍药茫然地摇头:“不敢欺瞒大人,这点民妇真的是不知道,当初她找到民妇时,只是说自己新寡,无亲无故,想找个地方安身,用技艺谋个生活,民妇那时也没有多想,再加上......嘿嘿。”
楚非绯了然冷笑,大概这夜芍药当初看上了这赛金雀出手阔绰,别说只是无亲无故的寡妇,哪怕是逃犯,她估计都敢收。
“不过......”夜芍药有些踌躇地道:“民妇虽然收了她的银子,但是心里到底是有些怀疑的,她初来的那几年,民妇也曾留意过她,发现每个月的十七这一天,她这院子,就有点不太平......”
“不太平?什么意思?”楚非绯挑起眉道。
“就是,就是那个意思......”夜芍药有些顾忌地扫了眼周遭那些白娟,压低了声音,加重了语气:“那个。”
哪个?楚非绯瞪着夜芍药。
黎纾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她们附近,这时冷笑了一声道:“可有人看到了什么?”
夜芍药连连点头:“有说看到黑影的,还有说看到白衣服的女......”夜芍药小心翼翼地隐晦地道:“还有说听到说话的声音,总之,这院子,如果不是非来不可,是没人愿意靠近的。”
叮铃......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衬托夜芍药的故事的气氛,不远处传来一声清晰的铃声,夜芍药惊跳了一下,肉球般的身体躲在楚非绯身后:“大人,你听到了没有?”
“是风!”楚非绯硬着头皮道。
“是,大人说的是......”夜芍药的声音都发起颤来。
黎纾冷冷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什么人!出来!”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赛金雀与黎杰走了出来。
黎杰面色如常,眼睛却精亮,里面像是燃着了一簇火苗。赛金雀则眼睛微红,像是刚刚哭过。
黎杰大步走到楚非绯身前:“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说着就伸手扯楚非绯的手腕。
一旁的黎纾也突然一伸手,扯住了楚非绯的另一个腕子:“什么话这么要紧,就在这里说吧。”
黎杰狠狠地瞪向黎纾:“蛮牛,你放手!”
黎纾冷笑:“白羊羔子,这事有关汗位,我志在必得,别以为我还会让着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黎杰脸色难看地盯着黎纾,黎纾手里的长剑挽了个剑花,冷笑回视。不远处的赛金花这时擦了擦眼角道:“事到如今,也不用瞒着大皇子了,这件事大汗也知道。”
黎杰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盯向夜芍药,森然地道:“你出去!”
夜芍药连忙哎了一声转身,忽又省起,这里还有个邵大人呢,连忙又转回来:“大人?”
楚非绯很想说,不准走。
但是她现在被北漠的两个皇子一人一边扯着手,两双目光都冷冰冰地盯着她,楚非绯心里叹气,算了,这夜芍药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点了点头。
夜芍药如蒙大赦般地滚了出去。
黎杰这才放开了楚非绯的手,黎纾噙着一丝冷笑,也丢开了楚非绯。
赛金雀这时缓缓地走了上来,上下打量着正皱着眉,揉着手腕的楚非绯:“你就是那个邵非绯?”
三个人呈三足鼎立,将楚非绯围在中间。此刻的楚非绯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猛兽环伺的一块肥肉,她挺了挺小身板,冷声道:“是,又如何!”
赛金雀的大脸盘上浮起一层怀疑,又看了看黎杰,黎杰冷笑点头道:“错不了,被传得神乎其神,无所不能的邵非绯,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又黑又丑的无赖!”
楚非绯对着黎杰怒目而视。
黎纾嗤地冷笑了一声:“也不怪你不信,我初见时,也不敢相信呢。”
楚非绯有些郁闷,又黑又丑能怪她么,要不是他这个李大官人的恶劣癖好,她至于将自己搞成瓜皮脸么。
赛金雀此时不再怀疑楚非绯的身份,微一施礼道:“邵大人,阿枝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唔,原来赛金雀的本名叫阿枝。楚非绯心里一阵冷笑,拐带人口,按咱们晋州的律法,是要坐牢受酷刑的,还有那个草菅人命的黎纾,她也不会放过,只不过此刻不是时候。
楚非绯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故作大人大量,轻飘飘地道:“不知者无罪。”
黎杰,黎纾两人同时嗤笑。
楚非绯没理这两只,对赛金雀道:“你在我的晋州隐姓埋名地藏了三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赛金雀这时直起身道:“邵大人,两位皇子,这叙话要费些口舌,诸位随阿枝屋内坐吧。”
楚非绯此刻为了知道真相,索性也豁出去了,忍着满身不断冒出的鸡皮疙瘩,随着赛金雀往小院的深处走去,原本站在院门处,只觉得白娟极多,似乎到处都是,真地走入这院子,才发现,这白娟竟然挂得密密麻麻,越往里走,那挂着的白娟更大更宽,其上还写有字,楚非绯匆匆一扫,似乎那上面写的都是名字,而且多为戴姓。
赛金雀的小院简陋,统共不过一间正屋,两间厢房而已,此时他们进入的,就是正屋,也就是刚才赛金雀扯着黎杰进入的地方。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 什么目的
和楚非绯常见的正屋厅房不同,赛金雀的这间正屋没什么摆设,既没有常见的供桌圈椅,迎门的正壁之上也空空如野,连寻常百姓会挂的手绘福神也没有。
倒是厅房居中处,突兀地砌了一个火塘,黑色的砖石带着一种压抑的厚重,沉甸甸地竖立在那里。
那火塘方方正正,里面却没有木炭火苗,而是厚厚的一层香灰,虽然此刻没有点燃的祝香,但这房间里却萦绕着一股浓重的香火味。
楚非绯扯了扯领子,觉得闷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厅房靠墙处倒是摆了一溜的椅子,也有简陋的桌案,赛金雀将几人让着坐了,自己走到火塘前双手合十,祷告了几句,这才走回到三人面前,微微报赧道:“邵大人,两位皇子,阿枝这里简陋,也没什么可以招待贵人的,还请不要怪罪。”
黎纾手里还拎着自己的长剑,此时不耐烦地微微一摆:“得了,别那么多废话,有话直说吧。”
楚非绯在椅上坐得端正,两只手放在膝上,心里默默地打量着那火塘,心想若要将这火塘用香灰填满,那得烧多少香?
黎杰这时也道:“阿枝姑姑,你直接说吧。”
姑姑,看来这阿枝与黎杰的母亲,大概是姐妹?楚非绯瞟了一眼阿枝,又看看黎杰,不过这两人的长相,可没有半分相像的地方。传说中的北漠小王子,据说是长得跟晶雕玉砌的一样,是什么大漠上的珍宝啊什么的。而眼前的黎杰却皮肤黝黑,唔,大概是工地上做工晒的,那张脸也被疤痕毁了,虽然五官不错,但是却和晶雕玉砌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黎杰不知楚非绯在想什么,只觉得她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不知道在转什么鬼主意,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楚非绯立刻回瞪回去。
阿枝有些无语,这真是大名鼎鼎的邵非绯么?这分明还是个孩子么......
“邵大人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阿枝为什么会待在永定城吧?”阿枝这时开口道。
楚非绯点头道:“不错,小月国的名字,我隐约听说过,好像是多年前就亡了国了,你背井离乡来到晋州,原本也无关紧要,只是你这小院的布置,怕不是想隐姓埋名,了此残生这么简单吧?”
“了此残生?”阿枝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她回头看了眼那火塘,用一种飘忽的语气:“咱们小月国如今还活着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楚非绯微微皱眉。
阿枝目注楚非绯:“邵大人可知咱们小月国是如何亡国的?又是被何人所灭?”
楚非绯微微摇头,她来到天佑,总共也没有二三年,小月国亡国的事,大概挺久的了,至少也是发生在她来打工之前,她听都没听说过。旧日崔先生上课时,讲过天佑附近国家的风土人情,连北漠都详细讲过,唯独没提过什么小月国。
阿枝嘲讽地笑了一下:“大人不知道也不奇怪,天佑的皇帝做下这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恶事,自然是不敢声张的,咱们小月国本就一直避世而居,不与外族人来往,寻常百姓也大多不知道咱们小月国的存在。”
天佑的皇帝?是皇帝灭了小月国?楚非绯的身体微微绷紧,那岂不是说,小月国和天佑,其实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她则是天佑的大官......糟了,这赛金雀将自己诳入这房中,该不会是想杀自己以慰亡灵吧?
楚非绯想到这里,微微变色,眼睛不由自主地瞄了眼房门。
一旁的黎纾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在地砖上一划,发出刺耳的铮鸣声,数块地砖应声而裂......
楚非绯吞了吞口水,好吧,硬冲大概不行,要智取,要智取......
阿枝又道:“大人想不想知道,天佑的皇帝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去灭一个隐世而居的小国?”
唔,能让皇帝这么费事费力地去做一件看似没意义的事,大概只有一个原因了,金银财宝......
楚非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等着阿枝说下去。
“呵呵,只不过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说咱们小月国的地下其实有一处宝藏,得了这宝藏,就可以称霸天下。”阿枝说到这里,满脸愤恨:“就因为这个传说,天佑的皇帝派了他的狗王爷,领了大军,攻入咱们小月国,数万族人被屠杀殆尽,除了当时分布在外,不在族中的族人,免于一难,咱们小月国从此便从地面上消失了。”
数万?楚非绯听到此处也是一阵恻然,怪不得外面的招魂幡上,密密麻麻地写了那么多的名字,原来都是她死难的族人吗?
“所以,你在永定城......是想伺机复仇?”楚非绯慢慢地道。只是永定城离天佑的都城何止数千里,这阿枝在这里到底在筹谋什么?
“复仇?呵呵,谈何容易,和天佑比起来,咱们小月国不过是巨兽面前的一棵荒草,想要杀死天佑这只恶兽,光靠咱们怎么行。”说到这里,阿枝愤恨的眼里隐隐涌现泪光:
“咱们小月国的族人一向与世无争,虽然名字里有个国字,但却是连军队也没有,如今被恶人屠戮殆尽,咱们活着的,就是拼死也要讨个公道。”
楚非绯蹙起眉,看了眼旁边的两位皇子:“所以,小月国如今是和北漠结盟了么?”
“不错,咱们小月国亡国之后,剩余的人也几乎成了一盘散沙,要不是新族长给了咱们主心骨,阿枝也不愿孤孤单单地活在世上,早就随先夫去了。”
新族长?楚非绯心中隐隐一动:“你们的族长是?”
阿枝却在这里微微一笑:“邵大人,您问阿枝,阿枝也不会说的,不如您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楚非绯猛然变色:“你什么意思?”
“邵大人,您还不知道吧,天佑的那个狗王爷,如今已经在咱们手中了,而作为天佑国库支柱的您,咱们会放过吗?”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以命要挟
楚非绯猛然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阿枝:“你想怎么样?”
阿枝轻哼了一声:“要按照咱们的意思,自然是杀了最好。”
黎杰微微皱眉,却依然坐在那里未动。
一旁的黎纾阴冷地笑了一下:“真是好大的口气,小月国想杀邵非绯大概不是一次两次了吧,我听说当初那个天下注目的花神会上,小月国上蹿下跳的,可是精彩得紧,最后还不是让邵非绯当上了一品尚宫,连跟头发丝都没伤着。”
阿枝听了并未生气,只是淡淡地瞟了黎纾一眼:“看样子,大王子如今倒是与天佑的大官打得火热?”
黎纾冷哼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开始擦剑,却也并未否认。
楚非绯知道黎纾这是在对自己示好,一会要是真有什么事发生,这黎纾大概会站在自己这边?
想到这里,楚非绯不由自主地看了眼黎杰,其实如果一定要在黎纾和黎杰之间选一个伙伴的话,楚非绯是偏向黎杰的。一则是黎杰是个聪明人,虽然心思复杂了些,但是和聪明人一起做事,要省力得多,二则黎杰和她本质上同一类人,一样的自私,做事之前总会先会考虑自己的利害,所以黎杰的心思并不难猜,与这样的人合作,总比与不知下一步会出什么幺蛾子的蠢人合作,要稳妥得多。
只是这黎杰与小月国的关系......不知他现在到底算是敌还是友?
又想,这百花楼里固然有小月国的人,但也应该不会太多,现在她身边应该还有两个高手在暗处,再加上黎纾,一会不知道能不能硬冲出去?
楚非绯这里心里暗暗盘算着,阿枝却在这时道:“邵大人,以前咱们小月国确实是想除掉你,你是天佑的国库支柱,除了你,就等于挖空了天佑的国库,那个狗皇帝再想兴兵黩武就难了。只是如今不同了。”
楚非绯冷声道:“哦?为何?”
“具体是什么原因,阿枝并不知晓,只是咱们小月国现在却是很欢迎邵大人去做客的。”
“做客?说的好听,那么六王爷也是在小月国做客了?”楚非绯冷笑道:“只是不知道六王爷究竟是被绑着去的,还是弄昏了去的?”
阿枝笑了笑:“原本咱们一直以为,那狗王爷与邵大人的关系不一般,花神会那次,就不必说了,狗王爷为了救邵大人,连命都不要了。听咱们的姐妹说,平日里狗王爷对邵大人也是守身如玉,又是画画寄情,又是写诗表意的,咱们就想着,这狗王爷在邵大人心目中,大概也是不一样的,谁知道......”
阿枝说到这里嘲弄地一笑:“原来那狗王爷是自作多情。”
楚非绯有些瞠目结舌,六王爷花神会上帮了大忙,还以身挡过毒蛇,这她都记得,只是什么守身如玉,画画写诗什么的,她可真是不知道。话又说回来,她要知道这些个做什么,那六王爷......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楚非绯脸色涨红,强撑着张口斥道:“胡说八道!”
阿枝淡淡一笑道:“原本咱们绑了狗王爷,还送了狗王爷求救的书信去绯然居,想着邵大人大概会念在旧情,前去相见。谁知邵大人是个心狠的,这信送了数封,不但石沉大海,反而还折了咱们几个兄弟,后来咱们干脆送了狗王爷的小指去,没想到邵大人竟然也能无动于衷,这狗王爷的一番痴心,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什么?”楚非绯微微变色:“你们把六王爷怎么样了?”
阿枝打量着楚非绯神色:“怎么?难道邵大人从没见过这些书信?”
楚非绯微微摇头,她在晋州的书信往来,都是阿房在处理。而如果小月国的书信是送到京城的绯然居,那么就是陆大哥替她过滤了,恐怕这也是先生的意思。
很显然,六王爷被捉,小月国以六王爷的性命相要挟这件事,他们刻意瞒着她,是不想她卷入这个是非里。她知道他们这样做是好意,只是六王爷的死活......真的与她无干么?
楚非绯沉默片刻道:“你们想我去小月国,究竟是什么目的?”
“阿枝前面已经说了,小月国有宝藏,难道邵大人就不动心吗?”阿枝冷笑道。
宝藏?再次听到这个词,楚非绯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又连忙压住。
宝藏她自然喜欢,要说这阵子她做梦梦到次数最多的是什么?就是又让她找到了个金矿,而且是那种可以随便开采的明金。晋州的建设花起银子来,简直就是个无底洞,绯然居的那点收入,都填了这个无底洞,还不一定够。
只是,楚非绯心里苦笑,这小月国就算真有宝藏,又怎会开着大门,请她去取?其中必然有诈。
只是若是这宝藏之事是真,她的心里又着实有些惦记。
楚非绯心里活络,嘴上却冷声道:“虚无缥缈之事,以为我真的会信?”
阿枝微微皱眉:“邵大人,不瞒你说,关于小月国宝藏的传说,一直以来,已经存在了上千年,就连我们小月国自己的族人,也只当那是个传说,直到几乎灭族之后,咱们才知道,原来咱们小月国就是看守宝藏的一族,而那宝藏,也确实是存在的。”
“哦?”楚非绯背着手,挑着眉,一副不甚感兴趣的摸样。
阿枝皱起眉头:“邵大人这是不信?”
楚非绯微微耸肩:“空口白牙,这种事就凭你的一句话,怎么让我相信?再说当年六王爷攻打下小月国,想必也是将小月国翻了个底朝天吧,不是也没找到么?”
阿枝沉默片刻:“大人这么说,也有道理,只是要阿枝拿出什么证据来,阿枝也做不到。实话告诉大人,北漠小王子黎杰的母亲阿琼,是阿枝的亲妹妹,黎杰想要得到北漠的汗位,就必须得拿出些显眼的功绩来,晋州的金矿本是一桩,但如今已经让邵大人给搅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 左右为难
楚非绯微微冷笑,瞟了眼黎杰:在我的地盘上挖我的黄金,想得美!
黎杰瞪了楚非绯一眼:我挖金矿的时候,晋州还不是你的呢。
楚非绯冷哼一声:“所以呢?黎杰千方百计地找到你,难道就是为了小月国的宝藏?”
阿枝微微点头:“这正是阿琼的意思,小王子现在挖金失败,又损失了全部的人手,形势已经坏得不能再坏,如今也只有小月国的宝藏,能让小王子扳回这一局了。”
“所以,你打算监守自盗?”楚非绯惊讶地瞪起眼,若是宝藏之事为真,这小月国的族人理论上讲,应该算是看守宝藏的人吧?如今她们自己却打起了宝藏的主意?楚非绯忍不住道:“你这样想,你家族长知道么?”
阿枝脸色微红:“自然是......不知。”
“哦~~”楚非绯拖长了声音,回头看了黎杰一眼:“你刚才说有事跟我讲,就是这件事?”
黎杰皱眉道:“是,也不是。”
“哦?怎么说?”看样子是打不起来了,楚非绯也站累了,索性又坐了回到椅子上。
一旁的黎纾不动声色地擦着长剑,虽然不言不语,但是显然也在仔细听着有关宝藏的事。
黎杰看了眼双手托着腮,胳膊肘撑在两人间桌案上,一副打算开始听故事一样的楚非绯,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开口道:“其实小月国有宝藏的事,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北漠的皇族知道,天佑的皇族也知道,以前也不是没有派人前去探查,只不过小月国地处沙漠边缘,地形复杂,小月国的族人又口风紧,前去探查的人均是无功而返,故而大家的心思也就淡了。
只不过几年前,有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术士,说了一个古古怪怪的预言,至于预言的具体内容,只有父汗知道,我并不清楚,只隐约知道那预言中提到,晋州是龙眠之地,而神龙醒,则宝藏现。”
又是预言......好像之前也听到邵飞说过什么巫族的预言,只不过那预言是什么,好像自己当时太不上心,也不知邵飞到底最后说了还是没说?楚非绯蹙起眉想,难道这个什么突然冒出来的术士,也是巫族的人?还有这个什么晋州是龙眠之地,倒是......说的没错,这淇水中,不就是藏着一条神龙么。
只是神龙醒,宝藏现,又是什么意思?那条神龙,明明已经回家了啊。
黎杰继续道:“从那以后,父汗就对小月国的宝藏上了心,对母妃也......”
说到这里,黎杰自嘲地笑了下:“自然也是加倍地疼爱,还说什么属意我继承汗位,其实我知道,我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给他找宝藏的工具罢了,他越给我母妃希望,我母妃就会越加地卖力。”
黎纾缓缓地擦着长剑的动作,微微一顿,扭头深思地看了眼黎杰。
黎杰冷笑道:“蛮牛,你真以为父汗最喜欢的儿子是我吗?你错了,父汗心中,最属意的继承人,其实一直都是最像他的你。”
黎纾沉默不语。
黎杰挂着一丝冷嘲,继续说道:“金矿的事既然不成,父汗便在母妃面前明示暗示地提起了小月国宝藏的事,大意就是若是我能找到宝藏,便让我继承汗位,我那母妃......一心想让我能够登顶金帐,自然就打起了宝藏的主意。”
楚非绯听到这里,疑问道:“不是说,小月国的人以前也以为那宝藏只是传说么,怎么突然之间,你们都确信了宝藏的存在?”
黎杰看向阿枝。
阿枝回答道:“那是因为咱们小月国亡了之后,新任的族长,意外找到了宝藏,咱们才知道,原来那传说竟是真的,只是如何打开那宝藏却是个难题。”
“哦?什么难题?”楚非绯两眼晶晶发亮,若是宝藏之事为真,她可真是太有兴趣了。
阿枝略略有些沉吟:“阿枝不知。”
“哈?”楚非绯不信地看看阿枝,又看看黎杰:“真的?”
黎杰微微皱眉道:“这事,关于宝藏的详情,即便在小月一族的族人中,也是秘密,相信真正知道真相的,也不过只有族长一人。只不过不伤你性命地将你带去小月国,却是族长的意思,又是在发现宝藏之后,所以母妃和姑姑推断,你大概和开启宝藏有关。”
楚非绯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巫族地下遗迹时,要用她的血开启符文的事来,心里便有些疑惑,难道这所谓的小月国的宝藏,竟然也是巫族的东西?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和巫族沾边的事,都没什么好事,巫族旧寨里的大虫子就不提了,那巫族地下炼金场里还有一条她到最后也没看清楚的神龙,那么这一次小月国的地下宝藏里,又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想到这里,楚非绯便对宝藏的兴趣便消了大半,摇了摇头道:“我猜族长不过是想杀了我给皇帝添堵,我不去!”
黎杰皱起眉,盯着楚非绯:“即便可以得到富甲天下的宝藏,你也不去?”
楚非绯不着痕迹地吞了吞口水,富甲天下?当然对她很有诱惑力了,她的水利网还要大把的银子呢,只是银子这种东西,有命赚,也要有命花才行,巫族的东西,怎么想都不是那么好拿的。
再说了,那小月国新任的族长又是什么人?就算自己真能开了宝藏,他能任由自己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么?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啊。
“没有小月一族人的指引,外人是找不到宝藏的,”黎杰以为楚非绯在犹豫分赃的问题,开口道:“若是真的找到了宝藏,我只取其中的一件,剩下的都归你可好?”
楚非绯诧异地瞪着黎杰,这么大方?不可能吧?
这时一旁一直在静听的黎纾,嗤笑了一声:“邵大人,你还不知道那传说中的宝藏,里面有什么吧?”
“有什么?”楚非绯不耻下问地道。
黎纾瞟了眼对面脸色不渝的黎杰,冷笑道:“小月国的宝藏,在传说中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据说是上古的三皇留下的,其中各种奇珍异宝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那里面,有一件神器!”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黄泉阴火
神器?楚非绯忍不住笑了一声。
眼见其他三人都脸色严肃地看着她,楚非绯抹了把脸,正了正神色:“什么样的神器?”
“我怎么知道?”黎纾斜了楚非绯一眼,又继续擦自己的长剑:“只是传说得之就能得天下。”
得天下?这天下有什么好......想起承明殿的那个满脸愁容的皇帝,楚非绯望着屋顶有些出神。
黎杰审视着楚非绯的神色道:“既然是上古三皇留下的宝藏,除了神器外,必然也有其他好东西,那一****看你画的水利图,十分繁复,想来要修好,也要花不少银子吧?”
“可不是么......”楚非绯随口地应道,忽又醒起,咦,这小子什么时候看到她的水利图?哦,大概是那日,在祈兰县的客栈吧?他那时伤了腿,应该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却还有心思偷看她,居然还看得出那画的是什么......
楚非绯不由得认真地打量了黎杰几眼,要是让这样头脑聪敏,又懂隐忍,性格又坚毅的家伙坐了北漠的大汗,这北漠崛起之日恐怕也指日可期了吧。
唔,北漠一半沙漠一半草原,生存条件恶劣,难以发展壮大,但是他们擅长养马。北漠军队养的军马虽然耐力不如中原马,但是速度快,擅长冲刺,用来配和骑兵再合适不过,再加上他们的弓箭技术......一旦让他们崛起,似乎对天佑的威胁很大啊......若是再加上那个什么神器,她岂不是养虎为患?
不过,楚非绯转念一想,又微微笑了,想要对付物质生活贫乏的民族,有的是法子,端看她想不想做了......
“小王子,咱们打个商量。”楚非绯笑眯眯地道。
黎杰防备地看着楚非绯:“你说。”
“我来助你坐上北漠汗位,你就别要那个什么神器了。”
见黎杰迟疑,楚非绯伸出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破烂桌面,微笑着道:“天佑虽然如今千疮百孔,就如同这块快被蛀空了的桌面,但是要抡起来打人的话,还是很疼的。你父汗想要神器,无非是想吞并中原,只是这糕饼虽大,但是却没那么好吞。”
黎杰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北漠人口的数量不及中原人的二十分之一,就算依靠神器攻下中原,日后的统治也是十分头疼的事。只是得到神器,是目前他能得到汗位的唯一途径,母妃为了这一点,不惜背叛小月一族,而他确实也太渴望能得到权利了。
不过,如今若是邵非绯说她愿意帮助他得到汗位,那么神器不神器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吧。至于死丫头能不能做到......
以绯然居的财力,以及晋州现在的自身武力,黎杰已经毫不怀疑她能做到,更何况,她还身兼天佑的一品文武要职。
“我如何能相信你?”黎杰目光微微闪烁:“我只怕你到时得了神器,就忘了你今日的承诺了。”
楚非绯浮起一丝自信的微笑:“以绯然居的名誉作保,如何?”
商人最重信誉,楚非绯此时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保证,但是黎杰却知道能做到绯然居这样规模的商家,是不会在这上面食言的。
“好!”黎杰伸出了手掌,定定地盯着楚非绯:“击掌为誓!”
楚非绯眨了眨眼,这么痛快?她怎么觉得她好像遗漏了什么?
但是此刻这结盟的邀约是她主动提出,黎杰都已经痛快地选择了相信她,她又有什么理由在此时犹豫?
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和一只皮肤黝黑精瘦的手掌击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但又有些沉重的声响。
阿枝的脸上露出一种明显如释重负的神情。
黎纾阴鸷地盯着那两人,锐利的眼闪动着什么,但却说不清,道不明。
黎杰得到了楚非绯的承诺,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这些日子里一直拧成一团的眉,也展了开来,他抬眼看到对面的黎纾,脸上露出挑衅的笑:“蛮牛,这汗位,看来非我莫属了。”
黎纾冷哼一声:“白羊羔子,你不要神器,我可没说我不要,要是我得了这神器,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说罢,黎纾冷冷地站起,手中的长剑挽了个剑花,冷笑道:“中原人的长剑,看着漂亮,却不如咱们北漠的马刀来得实用。”说罢,随手一掷,那千金购来,削铁如泥的宝剑,便刺入了对面的墙中,剑尖没入两寸有余,嗡嗡地震颤个不停。
黎纾仰天哈哈大笑两声,又冷冷地盯了黎杰一眼,甩袖出门而去。
阿枝平静地看着黎纾离开,转而对黎杰道:“看样子,小王子这一趟宝藏之行,不会太太平了。”
黎杰淡淡地拧眉:“黎纾身后有父汗的支持,确实是一个劲敌,当初那术士究竟说了什么样的预言,我不知道,黎纾不一定不知道。”
楚非绯微微皱眉,那宝藏虽好,她虽然也觊觎,但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她不要,不代表她愿意别人拿去。如今这宝藏,不但北漠想要,显然天佑也想要,而那个什么东乌神教,她相信也早就知道消息,怕是也在伺机而动了。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去争夺宝藏,而自己不做些什么,她心里还真痒得难受。
只是要想夺得宝藏,光靠她一人可不行,她得想办法联络上绯然居才行,还有阿房他们,也不知怎么样了。
楚非绯低着头,暗暗思索,黎杰也拧着眉想着心事。
谁也发觉阿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火塘处,拨开上面的香灰,露出了下面,颜色各异,排列成奇怪图案的祝香。
祝香被一枝接一枝点燃,缭缭绕绕,青烟直上,待楚非绯闻到了那冲鼻的香火味,而从沉思中醒来时,火塘里那里已经一片火红,连黑色的墙砖也被映得通红,像是那里直通着黄泉地狱,炽烈的阴火,翻滚上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三章 可有可无
神器?楚非绯忍不住笑了一声。
眼见其他三人都脸色严肃地看着她,楚非绯抹了把脸,正了正神色:“什么样的神器?”
“我怎么知道?”黎纾斜了楚非绯一眼,又继续擦自己的长剑:“只是传说得之就能得天下。”
得天下?这天下有什么好......想起承明殿的那个满脸愁容的皇帝,楚非绯望着屋顶有些出神。
黎杰审视着楚非绯的神色道:“既然是上古三皇留下的宝藏,除了神器外,必然也有其他好东西,那一****看你画的水利图,十分繁复,想来要修好,也要花不少银子吧?”
“可不是么......”楚非绯随口地应道,忽又醒起,咦,这小子什么时候看到她的水利图?哦,大概是那日,在祈兰县的客栈吧?他那时伤了腿,应该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却还有心思偷看她,居然还看得出那画的是什么......
楚非绯不由得认真地打量了黎杰几眼,要是让这样头脑聪敏,又懂隐忍,性格又坚毅的家伙坐了北漠的大汗,这北漠崛起之日恐怕也指日可期了吧。
唔,北漠一半沙漠一半草原,生存条件恶劣,难以发展壮大,但是他们擅长养马。北漠军队养的军马虽然耐力不如中原马,但是速度快,擅长冲刺,用来配和骑兵再合适不过,再加上他们的弓箭技术......一旦让他们崛起,似乎对天佑的威胁很大啊......若是再加上那个什么神器,她岂不是养虎为患?
不过,楚非绯转念一想,又微微笑了,想要对付物质生活贫乏的民族,有的是法子,端看她想不想做了......
“小王子,咱们打个商量。”楚非绯笑眯眯地道。
黎杰防备地看着楚非绯:“你说。”
“我来助你坐上北漠汗位,你就别要那个什么神器了。”
见黎杰迟疑,楚非绯伸出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破烂桌面,微笑着道:“天佑虽然如今千疮百孔,就如同这块快被蛀空了的桌面,但是要抡起来打人的话,还是很疼的。你父汗想要神器,无非是想吞并中原,只是这糕饼虽大,但是却没那么好吞。”
黎杰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北漠人口的数量不及中原人的二十分之一,就算依靠神器攻下中原,日后的统治也是十分头疼的事。只是得到神器,是目前他能得到汗位的唯一途径,母妃为了这一点,不惜背叛小月一族,而他确实也太渴望能得到权利了。
不过,如今若是邵非绯说她愿意帮助他得到汗位,那么神器不神器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吧。至于死丫头能不能做到......
以绯然居的财力,以及晋州现在的自身武力,黎杰已经毫不怀疑她能做到,更何况,她还身兼天佑的一品文武要职。
“我如何能相信你?”黎杰目光微微闪烁:“我只怕你到时得了神器,就忘了你今日的承诺了。”
楚非绯浮起一丝自信的微笑:“以绯然居的名誉作保,如何?”
商人最重信誉,楚非绯此时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保证,但是黎杰却知道能做到绯然居这样规模的商家,是不会在这上面食言的。
“好!”黎杰伸出了手掌,定定地盯着楚非绯:“击掌为誓!”
楚非绯眨了眨眼,这么痛快?她怎么觉得她好像遗漏了什么?
但是此刻这结盟的邀约是她主动提出,黎杰都已经痛快地选择了相信她,她又有什么理由在此时犹豫?
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和一只皮肤黝黑精瘦的手掌击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但又有些沉重的声响。
阿枝的脸上露出一种明显如释重负的神情。
黎纾阴鸷地盯着那两人,锐利的眼闪动着什么,但却说不清,道不明。
黎杰得到了楚非绯的承诺,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这些日子里一直拧成一团的眉,也展了开来,他抬眼看到对面的黎纾,脸上露出挑衅的笑:“蛮牛,这汗位,看来非我莫属了。”
黎纾冷哼一声:“白羊羔子,你不要神器,我可没说我不要,要是我得了这神器,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说罢,黎纾冷冷地站起,手中的长剑挽了个剑花,冷笑道:“中原人的长剑,看着漂亮,却不如咱们北漠的马刀来得实用。”说罢,随手一掷,那千金购来,削铁如泥的宝剑,便刺入了对面的墙中,剑尖没入两寸有余,嗡嗡地震颤个不停。
黎纾仰天哈哈大笑两声,又冷冷地盯了黎杰一眼,甩袖出门而去。
阿枝平静地看着黎纾离开,转而对黎杰道:“看样子,小王子这一趟宝藏之行,不会太太平了。”
黎杰淡淡地拧眉:“黎纾身后有父汗的支持,确实是一个劲敌,当初那术士究竟说了什么样的预言,我不知道,黎纾不一定不知道。”
楚非绯微微皱眉,那宝藏虽好,她虽然也觊觎,但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她不要,不代表她愿意别人拿去。如今这宝藏,不但北漠想要,显然天佑也想要,而那个什么东乌神教,她相信也早就知道消息,怕是也在伺机而动了。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去争夺宝藏,而自己不做些什么,她心里还真痒得难受。
只是要想夺得宝藏,光靠她一人可不行,她得想办法联络上绯然居才行,还有阿房他们,也不知怎么样了。
楚非绯低着头,暗暗思索,黎杰也拧着眉想着心事。
谁也发觉阿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火塘处,拨开上面的香灰,露出了下面,颜色各异,排列成奇怪图案的祝香。
祝香被一枝接一枝点燃,缭缭绕绕,青烟直上,待楚非绯闻到了那冲鼻的香火味,而从沉思中醒来时,火塘那里已经一片火红,连黑色的墙砖也被映得通红,像是那处直通着黄泉地狱,炽烈的阴火,翻滚上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四章 守株待兔
那一日,永定城的百花楼毁于一场大火,究竟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民居被牵连,民间流传的传说不一。
不过这些个或有些夸大,或有些传奇的传说中,有一点倒是颇为一致,那就是大家都一口咬定,那一晚永定城的大火中鬼哭神嚎,阴风阵阵,仿佛地狱鬼门大开,所有的冤魂都在那一刻涌了出来。
楚非绯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在一辆前往璟州的驴车上了,赶车的是黎杰,还是那副黝黑精瘦的样子,一身破破烂烂的短打裤衫,头上戴着一个破草帽,遮住他那双黑得精亮的眼。
楚非绯此刻也是男孩的打扮,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不过尺寸倒是合身的。
在破烂的车棚里窝了一整天,楚非绯才算是接受了现实。现实就是,她在赛金雀的房间里被迷晕了,一晕就是好几天,她想带着大队人马去找宝藏的梦想彻底破灭,黎杰不准她通知绯然居,小月国也不准。
现在她得单枪匹马地去找宝藏,还得和一个心思叵测,非敌非友的家伙做同伴。
楚非绯觉得自己的命好苦,为什么她明明有那么多能干的手下,那么多精兵良将,却偏偏每次探险时候都要靠自己呢......
车厢的角落处放着一个破烂包袱,楚非绯兴趣缺缺地随手拨拉了一下,竟然在一堆同样破烂的换洗衣物中,发现了自己的药丸和糖果。黎杰这次倒是不错,没将这漂亮的盒子给当了,好歹给她留了点。
楚非绯珍惜地将一颗酸得流泪的糖块放进嘴里,然后将那药丸和糖果都从盒子里倒出来,用一块破布包成一个小包。嘴巴毒的人果然做出的糖也不是甜的,楚非绯一边抹着酸出的眼泪,一边将那小包,珍宝般地揣进了怀里。
驴车还在颠簸地行进,已经接受了现实的楚非绯开始给自己找点事做。她在车里东敲敲,西看看,果然让她发现了车厢破席子下的暗格,暗格里面有伤药,有兵器,也有些散碎银两,准备的倒是周全。还有些她看不出用处的东西,看上去稀奇古怪,几枚遍布青绿铜锈的古钱,她认出来了,这画得条条线线的铜盘是什么?
楚非绯瞅了半晌,也不得要领,便原样将暗格合上,席子铺好,然后敲了敲车板。
“干什么?”车外传来黎杰不耐烦的声音。
“停车!”
“不行!”
“我要方便!”
“忍着!”
%¥#&,楚非绯心里暗骂了一声,撩起车帘向外看去,他们此刻正行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上,那小道像是旅人踩出来的,两尺来宽,也不笔直,小道的两侧是荒原,一眼望去,墨绿的荒草长得半人多高,在微风中阵阵摇摆着,仿佛那里面藏了什么不知名的野兽。
这荒山野岭的,楚非绯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终于不再要求停车了:“喂,你为什么不走大道?”
黎杰冷哼一声,似乎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楚非绯暗暗猜测,也许是绯然居的人在找她,所以黎杰想要避开?陆大哥和风应城差不多每天都有书信往来,自从祈兰县客栈出事到现在也快半个月了,陆大哥现在一定很着急。
楚非绯想到这里,眼珠微转:“那这样要有多久才能见到人烟?”
“再走两天。”
“我们会进城吗?”
“不会。”
楚非绯微微冷笑,却没说什么,而是缩回了车厢里,拽出那破包袱一阵乱摸,果然让她找到了一把短柄的匕首,这还是当初客栈遇险时,邵飞给她的。楚非绯掂了掂那匕首,冷冷一笑,将匕首也揣进了怀里。
驴车又往前行了许久,方才停了下来,楚非绯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车内光线极暗,外面似乎已经擦黑了。
她掀开车帘,发现驴车孤零零地停在一片荒地里。一侧是一片黑黢黢的树林,另一侧则是一个斜坡,驴车就停在这个斜坡的顶端的平地上。
夕阳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只剩下了红色的一线,下一刻,暮色彻底笼罩了这片大地。
风声带着呼啸自林中穿过,夜枭凄厉的鸣叫在四周响起......
楚非绯觉得有些浑身发冷:“喂!”她漫无目的地大叫了一声,声音在旷野上传开,单薄脆弱得像一张白纸,随即就被风声撕碎。
“没事,没事!”楚非绯抱着肩,站在车下,一边小声对自己反复安慰着,一边警惕地盯着周围不断晃动的草木树影。
这时,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脆响,楚非绯惊跳了一下:“谁?”
一个黑影自林中出现,然后向驴车走来。
楚非绯睁大眼睛,盯着那黑影,随着黑影大步接近,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谁?别过来!”
黑影将手中抱成一团的东西丢下,然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滋啦一声,火折子点燃,映出黎杰那张黝黑的臭脸:“叫什么叫,不怕把野兽引来?”
楚非绯松了口气:“你做什么去了?也不说一声。”
“我去捡柴,睡得跟猪似的,叫都叫不醒。”黎杰瞪了楚非绯一眼:“醒了还不过来帮忙?”
你才是猪,楚非绯嘟囔着,却还是弯下腰去,帮忙架起了柴火。
随着篝火的点燃,四周也亮堂起来。楚非绯这才觉得好过了许多,看到黎杰将一只剥好的兔子挂到了篝火上方的架子上,不禁奇道:“你打的?挺厉害的嘛。”
黎杰神色不明地盯了她一眼,道:“捡的。”
捡的?这么好?还是剥好的?楚非绯心里嗤笑一声,以为黎杰这小屁孩就是别扭,不想好好说话,也就随他去了。
大漠上的人,即便是娇生惯养的王子,烧烤的技术都不错,虽然楚非绯这段日子一直没什么胃口,但是看到那焦黄流油的兔肉,也觉得定然十分好吃。
“黎杰,我看啊,就算你做不了大汗也没什么,你到我绯然居来当大厨,我包你赚得盆满钵满,豪屋美人,想要什么有什么,不比做什么大汗差。”
黎杰一边用一把小刀搁着兔肉,一边冷声道:“我想当大汗,可不是为了什么享受。”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章 高手高手
那一日,永定城的百花楼毁于一场大火,究竟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民居被牵连,民间流传的传说不一。
不过这些个或有些夸大,或有些传奇的传说中,有一点倒是颇为一致,那就是大家都一口咬定,那一晚永定城的大火中鬼哭神嚎,阴风阵阵,仿佛地狱鬼门大开,所有的冤魂都在那一刻涌了出来。
楚非绯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在一辆前往璟州的驴车上了,赶车的是黎杰,还是那副黝黑精瘦的样子,一身破破烂烂的短打裤衫,头上戴着一个破草帽,遮住他那双黑得精亮的眼。
楚非绯此刻也是男孩的打扮,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不过尺寸倒是合身的。
在破烂的车棚里窝了一整天,楚非绯才算是接受了现实。现实就是,她在赛金雀的房间里被迷晕了,一晕就是好几天,她想带着大队人马去找宝藏的梦想彻底破灭,黎杰不准她通知绯然居,小月国也不准。
现在她得单枪匹马地去找宝藏,还得和一个心思叵测,非敌非友的家伙做同伴。
楚非绯觉得自己的命好苦,为什么她明明有那么多能干的手下,那么多精兵良将,却偏偏每次探险时候都要靠自己呢......
车厢的角落处放着一个破烂包袱,楚非绯兴趣缺缺地随手拨拉了一下,竟然在一堆同样破烂的换洗衣物中,发现了自己的药丸和糖果。黎杰这次倒是不错,没将这漂亮的盒子给当了,好歹给她留了点。
楚非绯珍惜地将一颗酸得流泪的糖块放进嘴里,然后将那药丸和糖果都从盒子里倒出来,用一块破布包成一个小包。嘴巴毒的人果然做出的糖也不是甜的,楚非绯一边抹着酸出的眼泪,一边将那小包,珍宝般地揣进了怀里。
驴车还在颠簸地行进,已经接受了现实的楚非绯开始给自己找点事做。她在车里东敲敲,西看看,果然让她发现了车厢破席子下的暗格,暗格里面有伤药,有兵器,也有些散碎银两,准备的倒是周全。还有些她看不出用处的东西,看上去稀奇古怪,几枚遍布青绿铜锈的古钱,她认出来了,这画得条条线线的铜盘是什么?
楚非绯瞅了半晌,也不得要领,便原样将暗格合上,席子铺好,然后敲了敲车板。
“干什么?”车外传来黎杰不耐烦的声音。
“停车!”
“不行!”
“我要方便!”
“忍着!”
%¥#&,楚非绯心里暗骂了一声,撩起车帘向外看去,他们此刻正行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上,那小道像是旅人踩出来的,两尺来宽,也不笔直,小道的两侧是荒原,一眼望去,墨绿的荒草长得半人多高,在微风中阵阵摇摆着,仿佛那里面藏了什么不知名的野兽。
这荒山野岭的,楚非绯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终于不再要求停车了:“喂,你为什么不走大道?”
黎杰冷哼一声,似乎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楚非绯暗暗猜测,也许是绯然居的人在找她,所以黎杰想要避开?陆大哥和风应城差不多每天都有书信往来,自从祈兰县客栈出事到现在也快半个月了,陆大哥现在一定很着急。
楚非绯想到这里,眼珠微转:“那这样要有多久才能见到人烟?”
“再走两天。”
“我们会进城吗?”
“不会。”
楚非绯微微冷笑,却没说什么,而是缩回了车厢里,拽出那破包袱一阵乱摸,果然让她找到了一把短柄的匕首,这还是当初客栈遇险时,邵飞给她的。楚非绯掂了掂那匕首,冷冷一笑,将匕首也揣进了怀里。
驴车又往前行了许久,方才停了下来,楚非绯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车内光线极暗,外面似乎已经擦黑了。
她掀开车帘,发现驴车孤零零地停在一片荒地里。一侧是一片黑黢黢的树林,另一侧则是一个斜坡,驴车就停在这个斜坡的顶端的平地上。
夕阳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只剩下了红色的一线,下一刻,暮色彻底笼罩了这片大地。
风声带着呼啸自林中穿过,夜枭凄厉的鸣叫在四周响起......
楚非绯觉得有些浑身发冷:“喂!”她漫无目的地大叫了一声,声音在旷野上传开,单薄脆弱得像一张白纸,随即就被风声撕碎。
“没事,没事!”楚非绯抱着肩,站在车下,一边小声对自己反复安慰着,一边警惕地盯着周围不断晃动的草木树影。
这时,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脆响,楚非绯惊跳了一下:“谁?”
一个黑影自林中出现,然后向驴车走来。
楚非绯睁大眼睛,盯着那黑影,随着黑影大步接近,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谁?别过来!”
黑影将手中抱成一团的东西丢下,然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滋啦一声,火折子点燃,映出黎杰那张黝黑的臭脸:“叫什么叫,不怕把野兽引来?”
楚非绯松了口气:“你做什么去了?也不说一声。”
“我去捡柴,睡得跟猪似的,叫都叫不醒。”黎杰瞪了楚非绯一眼:“醒了还不过来帮忙?”
你才是猪,楚非绯嘟囔着,却还是弯下腰去,帮忙架起了柴火。
随着篝火的点燃,四周也亮堂起来。楚非绯这才觉得好过了许多,看到黎杰将一只剥好的兔子挂到了篝火上方的架子上,不禁奇道:“你打的?挺厉害的嘛。”
黎杰神色不明地盯了她一眼,道:“捡的。”
捡的?这么好?还是剥好的?楚非绯心里嗤笑一声,以为黎杰这小屁孩就是别扭,不想好好说话,也就随他去了。
大漠上的人,既然是娇生惯养的王子,烧烤的技术都不错,虽然楚非绯这段日子一直没什么胃口,但是看到那焦黄流油的兔肉,也觉得定然十分好吃。
“黎杰,我看啊,就算你做不了大汗也没什么,你到我绯然居来当大厨,我包你赚得盆满钵满,豪屋美人,想要什么有什么,不比做什么大汗差。”
黎杰一边用一把小刀搁着兔肉,一边冷声道:“我想当大汗,可不是为了什么享受。”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长途电话
这一夜,楚非绯睡在车厢里,黎杰则在火堆前将就了一晚。
不知是不是野外睡不惯,她听到黎杰在火堆边辗转反侧了几乎一整夜。而她也没怎么睡着,也许是因为白天睡多了,一闭上眼,纷纷乱乱的事情就纷至沓来。
阿房,吴义,邵飞等人的下落,被小月国拿住当人质的六王爷,挂着古怪微笑的赛金雀,一脸阴鸷目光锐利的黎纾,躲在暗处的东乌神教,还有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宝藏,所谓的可以得天下的神器,野心勃勃的北漠大汗,还有眉间抑郁的天佑皇帝......
楚非绯头疼地叹了口气,这事情接着一件又一件,乱糟糟地像一个蛛网,她究竟是怎么将自己卷入这样的麻烦中的?她明明只是想赚点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小日子而已。
楚非绯翻了个身,却不想黑暗中,头碰地一声撞在车壁的某处凸起上,好么,更疼了......
却在这时,一双漆黑如寒星的眸子,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皱着眉道:“笨死了。”
......
“不骂我,你会死么?”楚非绯嘟囔着,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
那人的语气缓了下来:“是不是很疼?”
楚非绯本想说很疼的,但终归是脸皮没那么厚,最后只是脸颊泛红地道:“还好。”
车厢外,传来黎杰的声音:“什么事?”
楚非绯一省,连忙大声回道:“没事,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火堆旁的黎杰又无声地躺了回去。
楚非绯想了想,在心里道:“你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什么?”
脑海里的那双漆黑的眸子,浮起一层笑意:“我说过你我如今已是一体,我能通过精神链接找到你,也不算什么难事。”
“精神链接?什么东西?”知道了杜子淇是用精神链接和自己说话,楚非绯总算不用像疯子一样自言自语了。
漆黑的眸子温柔地弯了弯:“这些事以后我再慢慢教会你,现在你只要记得,你不是孤单一人就好。”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楚非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那两个字,回来?听上去好像她和他的关系很亲密似的,她的脸皮有些发烧,但这确实是她十分在意的问题。
“还少一味最重要的药,等我拿到了,就能立刻回到你身边,你乖乖的,记得按时吃药。”那人叮嘱道。
楚非绯轻轻嗯了一声,心情无端好了许多,却在此时觉得鼻端很痒,伸手一摸,湿漉漉的。
什么东西?楚非绯莫名其妙地抹着鼻子。
脑海中的那双眸子流露出忧虑的眼神:“记得吃药,宝贝,你的身体太弱,我之后不会再联系你,我会尽快回到你身边,你乖乖的,好好保护好自己,宝藏什么的,等我到了再说......”
那声音急急地说着,然后就突然断掉。
楚非绯觉得脑袋一阵发晕,靠在车壁上歇了一会,才缓了过来,唔......大概什么精神链接也是极耗精神的吧,对于杜子淇那种神族的怪胎大概不算什么,她这样的肉体凡胎就不行了。
银河系,某个荒蛮星球
一处隐在云雾中的崖壁上,一个衣裤破烂的人影,像一具尸体一样挂在崖壁上。
风沙在他的脸上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
此刻,这块几乎已经与岩壁合为一体的人形石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帘上的沙尘扑簌簌掉落,接着就被疾风卷着散去。
黑亮得近乎是精光四射的眸子,四下环视了一番,便向上方看去。
那里,几百米的上方,有一个巨大的洞口,一只庞大得仿若小型通勤机一样的鳞甲兽类,躺在山洞里,长长的带着角麟的尾巴,垂在洞口边,看上去像一个狰狞的钉锤武器。
男子眸光微闪,重新闭上眼,蛰伏在那里,不动了。
清晨,林边
黎杰一脸怪异地看着楚非绯头发蓬乱地自车厢里出来,然后递上了一只水袋:“给。”
“哦,谢谢。”楚非绯觉得有些精神不济,清晨的阳光也晃得她有些头晕,她接过水袋,仰头就要喝掉。
黎杰却拦住她:“洗洗你的脸。”
唔,原来不是给她喝的。她慢腾腾地倒出点水,在手上,然后猫洗脸一样地抹了两下。
一旁一直看着的黎杰,受不了地夺下水袋:“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说完不知从哪扯出一条布巾来,用水沾湿了,按着楚非绯那张小脸,就使劲地擦了起来。
“喂,放手,你干什么,痛死了,救命啊!”楚非绯挣扎不已。
楚非绯的那声救命让黎杰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心虚地四周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动静,方才道:“你自己看看,你满脸都是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吃人了呢。”
血?哦,大概是她昨晚流鼻血了,楚非绯这才用清水好好地洗了把脸,然后道:“怎么样?干净了吧?”
黎杰看着那张清晨的阳光下,五官精致如画,仿佛泛着光晕一般的小脸,皱起眉,冷哼一声:“干净了。”
楚非绯这才丢开了水袋,活动了下身体:“车上睡得太不舒服了,咱们下一站还是进城住客栈吧!”
黎杰背着手,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觉得这死丫头伸手伸脚的动作甚是怪异,口中冷声道:“你不怕被东乌神教的人重新跟上,我是不介意。”
楚非绯的伸展运动微微一顿,东乌神教......唉,这也是个心腹大患。只是不进城,有什么办法能通知到绯然居?
想到这里,楚非绯心中突然一动,回头道:“我要去方便,你不准偷看!”
黎杰脸色微红,嗤道:“谁要看你,你只管去,别被狼叼走就行了!”
楚非绯做了个鬼脸,四下看了看,便往林子中走去。
转过几棵大树,楚非绯觉得不够远,还想继续再往里走一些,就听到黎杰的声音:“喂,别走太深了,真的有狼哦。”
“切!”楚非绯不屑地嗤之以鼻,骗姐姐我,你还嫩点呢。
然而下一刻,她就僵在了原地,不远处,那浑身灰黑,毛发蓬乱,躬背欲扑的生物,该不会真是狼吧?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神秘来客
这一夜,楚非绯睡在车厢里,黎杰则在火堆前将就了一晚。
不知是不是野外睡不惯,她听到黎杰在火堆边辗转反侧了几乎一整夜。而她也没怎么睡着,也许是因为白天睡多了,一闭上眼,纷纷乱乱的事情就纷至沓来。
阿房,吴义,邵飞等人的下落,被小月国拿住当人质的六王爷,挂着古怪微笑的赛金雀,一脸阴鸷目光锐利的黎纾,躲在暗处的东乌神教,还有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宝藏,所谓的可以得天下的神器,野心勃勃的北漠大汗,还有眉间抑郁的天佑皇帝......
楚非绯头疼地叹了口气,这事情接着一件又一件,乱糟糟地像一个蛛网,她究竟是怎么将自己卷入这样的麻烦中的?她明明只是想赚点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小日子而已。
楚非绯翻了个身,却不想黑暗中,头碰地一声撞在车壁的某处凸起上,好么,更疼了......
却在这时,一双漆黑如寒星的眸子,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皱着眉道:“笨死了。”
......
“不骂我,你会死么?”楚非绯嘟囔着,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
那人的语气缓了下来:“是不是很疼?”
楚非绯本想说很疼的,但终归是脸皮没那么厚,最后只是脸颊泛红地道:“还好。”
车厢外,传来黎杰的声音:“什么事?”
楚非绯一省,连忙大声回道:“没事,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火堆旁的黎杰又无声地躺了回去。
楚非绯想了想,在心里道:“你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什么?”
脑海里的那双漆黑的眸子,浮起一层笑意:“我说过你我如今已是一体,我能通过精神链接找到你,也不算什么难事。”
“精神链接?什么东西?”知道了杜子淇是用精神链接和自己说话,楚非绯总算不用像疯子一样自言自语了。
漆黑的眸子温柔地弯了弯:“这些事以后我再慢慢教会你,现在你只要记得,你不是孤单一人就好。”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楚非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那两个字,回来?听上去好像她和他的关系很亲密似的,她的脸皮有些发烧,但这确实是她十分在意的问题。
“还少一味最重要的药,等我拿到了,就能立刻回到你身边,你乖乖的,记得按时吃药。”那人叮嘱道。
楚非绯轻轻嗯了一声,心情无端好了许多,却在此时觉得鼻端很痒,伸手一摸,湿漉漉的。
什么东西?楚非绯莫名其妙地抹着鼻子。
脑海中的那双眸子流露出忧虑的眼神:“记得吃药,宝贝,你的身体太弱,我之后不会再联系你,我会尽快回到你身边,你乖乖的,好好保护好自己,宝藏什么的,等我到了再说......”
那声音急急地说着,然后就突然断掉。
楚非绯觉得脑袋一阵发晕,靠在车壁上歇了一会,才缓了过来,唔......大概什么精神链接也是极耗精神的吧,对于杜子淇那种神族的怪胎大概不算什么,她这样的肉体凡胎就不行了。
银河系,某个荒蛮星球
一处隐在云雾中的崖壁上,一个衣裤破烂的人影,像一具尸体一样挂在崖壁上。
风沙在他的脸上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
此刻,这块几乎已经与岩壁合为一体的人形石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帘上的沙尘扑簌簌掉落,接着就被疾风卷着散去。
黑亮得近乎是精光四射的眸子,四下环视了一番,便向上方看去。
那里,几百米的上方,有一个巨大的洞口,一只庞大得仿若小型通勤机一样的鳞甲兽类,躺在山洞里,长长的带着角麟的尾巴,垂在洞口边,看上去像一个狰狞的钉锤武器。
男子眸光微闪,重新闭上眼,蛰伏在那里,不动了。
清晨,林边
黎杰一脸怪异地看着楚非绯头发蓬乱地自车厢里出来,然后递上了一只水袋:“给。”
“哦,谢谢。”楚非绯觉得有些精神不济,清晨的阳光也晃得她有些头晕,她接过水袋,仰头就要喝掉。
黎杰却拦住她:“洗洗你的脸。”
唔,原来不是给她喝的。她慢腾腾地倒出点水,在手上,然后猫洗脸一样地抹了两下。
一旁一直看着的黎杰,受不了地夺下水袋:“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说完不知从哪扯出一条布巾来,用水沾湿了,按着楚非绯那张小脸,就使劲地擦了起来。
“喂,放手,你干什么,痛死了,救命啊!”楚非绯挣扎不已。
楚非绯的那声救命让黎杰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心虚地四周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动静,方才道:“你自己看看,你满脸都是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吃人了呢。”
血?哦,大概是她昨晚流鼻血了,楚非绯这才用清水好好地洗了把脸,然后道:“怎么样?干净了吧?”
黎杰看着那张清晨的阳光下,五官精致如画,仿佛泛着光晕一般的小脸,皱起眉,冷哼一声:“干净了。”
楚非绯这才丢开了水袋,活动了下身体:“车上睡得太不舒服了,咱们下一站还是进城住客栈吧!”
黎杰背着手,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觉得这死丫头伸手伸脚的动作甚是怪异,口中冷声道:“你不怕被东乌神教的人重新跟上,我是不介意。”
楚非绯的伸展运动微微一顿,东乌神教......唉,这也是个心腹大患。只是不进城,有什么办法能通知到绯然居?
想到这里,楚非绯心中突然一动,回头道:“我要去方便,你不准偷看!”
黎杰脸色微红,嗤道:“谁要看你,你只管去,别被狼叼走就行了!”
楚非绯做了个鬼脸,四下看了看,便往林子中走去。
转过几棵大树,楚非绯觉得不够远,还想继续再往里走一些,就听到黎杰的声音:“喂,别走太深了,真的有狼哦。”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天子暗卫
这时,林边传来黎杰的声音:“喂,邵非绯,你好了没有?没有被狼吃了吧?”
楚非绯冷冷地盯了地上的两人一眼,转身应答着:“叫什么叫,哪里有什么狼!”
待楚非绯转身走远后,林间的两个黑衣人方才站起身来,扈之平缓步走到狼尸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嗤地一笑:“看来,你这主意也不怎么样。”
扈之泰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闻言只是淡淡地抬眼,望了望林外隐约的人影:“你又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林子外面传来楚非绯和黎杰吵吵闹闹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慢?”
“急什么?迟了有人扣工钱么?”
“女人真是麻烦。”
“你们男人才麻烦,不对,你还不能算男人,你是个小屁孩,哈哈哈!”
“死丫头!!!!”
毫无营养的斗嘴,随着驴车的滚动声,渐渐远去。
“现在怎么办?”扈之平拧起眉问道:“咱们到底是跟还是不跟?”
扈之泰沉默片刻,沉声道:“主子既已下令,岂能违抗,这件事得禀报族长,之平,你回去一趟吧,主子这边,我暂且跟着以防万一。”
扈之平无奈,也只好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这个主子可......真麻烦。”
扈之平的抱怨声未落,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扈之泰立在林中,又静听了一会,确信主子的车子已经走远了,才迈步走出林子,主子既然已经下令不准他们跟着,他自然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不过若是主子的安危受到威胁,这命令便可忽视了。
他正琢磨着,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更大的野兽,比如老虎啊什么的,再吓一吓主子,兴许她就能改变主意。不然第一次拜见主子就被赶回去,可太没面子了,他扈之泰好歹也是这一代中的佼佼者......
心里正想着,一丝危机感突然划过脑海,他的手闪电般地握上了身后的剑柄,身体也猎豹一般,骤然发力向前窜出。
一道灰影落在他身后,如影随形地附了上来。
扈之泰心中大惊,身法更是用到极致,身形变换快得只剩下了一道残影。只是身后那人对他的武功路数似乎极为熟悉,他快,那人便更快,无论他怎么腾挪闪躲,也未能摆脱那人。
几息之后,他竟然连身后的细剑也未及拔出,每每细剑刚拔出一半,就被那灰衣人用掌风逼得不得不放手。
“前辈,有何指教,不妨直说!”心中察觉对方并无恶意,且似乎武功路数与自己同属一家,扈之泰心中一动,开口叫道。
身后的灰衣人缓缓收势,立在林间的空地处。
扈之泰这才能回过身来,打量着对面的灰衣人。
一身灰扑扑的灰衣,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没洗,看上去也是灰扑扑的,一双眼睛精光内敛,一看就知道是内家功夫的好手。
扈之泰的目光落在灰衣人背在背后,用青布裹着的大剑上,心中微动,再联想起这人的武功路数似乎和自己同源同宗,便已经有几分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当下拱手施了个小辈礼:“前辈,敢问可是族里哪位师叔?”
灰衣人背手而立,目光沉沉地落在扈之泰的身上:“你叫扈之泰?”
“正是,前辈是?”扈之泰抬起眼,不动声色地又盯了眼那灰衣人背后的青布长包。
“我的名字,你无需知道,我与你同源同宗,你也不必对我心怀戒备。”灰衣人冷声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跟着那个小丫头?”
扈之泰眉梢微微扬起,反手敲了敲身后的金色剑鞘,剑鞘看似皮质,却发出清越的金属之声:“这金鳞剑虽然比不上前辈的青铜大剑霸气,但也是只有天子暗卫才能佩用,前辈既然与之泰同源同宗,又何以发问呢?”
“天子暗卫?那小丫头......”灰衣人方正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扈之泰皱眉道:“前辈,何出此言?”
“先帝先皇后,明明只有一位公主,这小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还会被扈氏一族承认?”灰衣人显得情绪有些激动:“这根本不可能!”
扈之泰沉下脸来:“前辈,之泰不知前辈为何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晚辈辈分低微,不敢对前辈指手画脚,不过之泰受的是族长的亲命,前辈要是有所怀疑,何不亲自去问问族长?”
灰衣人冷哼一声:“若不是我现在有要事在身,脱不开身,你以为我不会去问!”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口中喃喃自语地道:“难道,难道当年有两位公主?”
扈之泰皱眉不答,什么两位公主,这位前辈是不是在外面流浪久了,脑子不好使了?
灰衣人似乎是有什么疑问不能释怀,在原地打了几转,忽又停下,盯着扈之泰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那小丫头的身份的?”
扈之泰皱眉,什么小丫头,就算你跟的是先帝,也不能对公主如此不敬。
灰衣人见扈之泰不答,心中焦急,大步上前:“快说!”同时,伸手抓向扈之泰。
扈之泰一惊,连忙撤身急退,灰衣人片刻不停地变招跟上。
两人本是同源同宗,武功路数同出一家,转眼间就互拆了数十招,最终扈之泰技逊一筹,被灰衣人拿住了脖颈处的要害,冷哼道:“还不说!”
扈之泰面色难看,若是一般人拿住他,以他自小所受的训练和教导,自然是宁可自断经脉,也不会说出半个字的。只是这灰衣人显然是他的前辈师叔,不但对他的武功了如指掌,对他们的行事守则也清楚非常。
这灰衣人现在拿住他的方式,他是挣脱不了,也死不了。
“小子,你既然知道我也是扈氏一族,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你能从那么多小辈中脱颖而出,拿到佩戴金鳞剑的资格,想来也是这一代的佼佼者,只可惜,你的功夫还差些年头,若是再修行个十七八年,兴许能和我过上几招,现在嘛,哼哼,你就老实说了吧。”灰衣人语调冰冷地道。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误入歧途
这时,林边传来黎杰的声音:“喂,邵非绯,你好了没有?没有被狼吃了吧?”
楚非绯冷冷地盯了地上的两人一眼,转身应答着:“叫什么叫,哪里有什么狼!”
待楚非绯转身走远后,林间的两个黑衣人方才站起身来,扈之平缓步走到狼尸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嗤地一笑:“看来,你这主意也不怎么样。”
扈之泰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闻言只是淡淡地抬眼,望了望林外隐约的人影:“你又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林子外面传来楚非绯和黎杰吵吵闹闹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慢?”
“急什么?迟了有人扣工钱么?”
“女人真是麻烦。”
“你们男人才麻烦,不对,你还不能算男人,你是个小屁孩,哈哈哈!”
“死丫头!!!!”
毫无营养的斗嘴,随着驴车的滚动声,渐渐远去。
“现在怎么办?”扈之平拧起眉问道:“咱们到底是跟还是不跟?”
扈之泰沉默片刻,沉声道:“主子既已下令,岂能违抗,这件事得禀报族长,之平,你回去一趟吧,主子这边,我暂且跟着以防万一。”
扈之平无奈,也只好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这个主子可......真麻烦。”
扈之平的抱怨声未落,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扈之泰立在林中,又静听了一会,确信主子的车子已经走远了,才迈步走出林子,主子既然已经下令不准他们跟着,他自然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不过若是主子的安危受到威胁,这命令便可忽视了。
他正琢磨着,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更大的野兽,比如老虎啊什么的,再吓一吓主子,兴许她就能改变主意。不然第一次拜见主子就被赶回去,可太没面子了,他扈之泰好歹也是这一代中的佼佼者......
心里正想着,一丝危机感突然划过脑海,他的手闪电般地握上了身后的剑柄,身体也猎豹一般,骤然发力向前窜出。
一道灰影落在他身后,如影随形地附了上来。
扈之泰心中大惊,身法更是用到极致,身形变换快得只剩下了一道残影。只是身后那人对他的武功路数似乎极为熟悉,他快,那人便更快,无论他怎么腾挪闪躲,也未能摆脱那人。
几息之后,他竟然连身后的细剑也未及拔出,每每细剑刚拔出一半,就被那灰衣人用掌风逼得不得不放手。
“前辈,有何指教,不妨直说!”心中察觉对方并无恶意,且似乎武功路数与自己同属一家,扈之泰心中一动,开口叫道。
身后的灰衣人缓缓收势,立在林间的空地处。
扈之泰这才能回过身来,打量着对面的灰衣人。
一身灰扑扑的灰衣,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没洗,看上去也是灰扑扑的,一双眼睛精光内敛,一看就知道是内家功夫的好手。
扈之泰的目光落在灰衣人背在背后,用青布裹着的大剑上,心中微动,再联想起这人的武功路数似乎和自己同源同宗,便已经有几分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当下拱手施了个小辈礼:“前辈,敢问可是族里哪位师叔?”
灰衣人背手而立,目光沉沉地落在扈之泰的身上:“你叫扈之泰?”
“正是,前辈是?”扈之泰抬起眼,不动声色地又盯了眼那灰衣人背后的青布长包。
“我的名字,你无需知道,我与你同源同宗,你也不必对我心怀戒备。”灰衣人冷声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跟着那个小丫头?”
扈之泰眉梢微微扬起,反手敲了敲身后的金色剑鞘,剑鞘看似皮质,却发出清越的金属之声:“这金鳞剑虽然比不上前辈的青铜大剑霸气,但也是只有天子暗卫才能佩用,前辈既然与之泰同源同宗,又何以发问呢?”
“天子暗卫?那小丫头......”灰衣人方正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扈之泰皱眉道:“前辈,何出此言?”
“先帝先皇后,明明只有一位公主,这小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还会被扈氏一族承认?”灰衣人显得情绪有些激动:“这根本不可能!”
扈之泰沉下脸来:“前辈,之泰不知前辈为何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晚辈辈分低微,不敢对前辈指手画脚,不过之泰受的是族长的亲命,前辈要是有所怀疑,何不亲自去问问族长?”
灰衣人冷哼一声:“若不是我现在有要事在身,脱不开身,你以为我不会去问!”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口中喃喃自语地道:“难道,难道当年有两位公主?”
扈之泰皱眉不答,什么两位公主,这位前辈是不是在外面流浪久了,脑子不好使了?
灰衣人似乎是有什么疑问不能释怀,在原地打了几转,忽又停下,盯着扈之泰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那小丫头的身份的?”
扈之泰皱眉,什么小丫头,就算你跟的是先帝,也不能对公主如此不敬。
灰衣人见扈之泰不答,心中焦急,大步上前:“快说!”同时,伸手抓向扈之泰。
扈之泰一惊,连忙撤身急退,灰衣人片刻不停地变招跟上。
两人本是同源同宗,武功路数同出一家,转眼间就互拆了数十招,最终扈之泰技逊一筹,被灰衣人拿住了脖颈处的要害,冷哼道:“还不说!”
扈之泰面色难看,若是一般人拿住他,以他自小所受的训练和教导,自然是宁可自断经脉,也不会说出半个字的。只是这灰衣人显然是他的前辈师叔,不但对他的武功了如指掌,对他们的行事守则也清楚非常。
这灰衣人现在拿住他的方式,他是挣脱不了,也死不了。
“小子,你既然知道我也是扈氏一族,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你能从那么多小辈中脱颖而出,拿到佩戴金鳞剑的资格,......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说走就走
天都城,皇城,承明殿寝殿
夜近三更,白日里显得金碧辉煌的殿宇,到了夜间,褪去了华彩,也不过是比寻常院子大一点的院落罢了。
走廊上,一个土黄色衣袍的小太监回身看了看廊下的滴水刻漏,快步向内殿赶去。
内殿的殿门外,身穿紫红色太监总管袍服的白净少年,正背着手赏月,听见脚步声,淡淡地看来。
“喜公公,时辰到了。”小太监躬身轻声道。
四喜随意地挥了挥手,小太监躬着腰退出了院子,待回到了回廊处,又直起腰来,对着那一群等在那里的宫女嬷嬷颐指气使地道:“跟我来!”
为首的老嬷嬷陪着笑,从袖中摸出一个看上去不打眼,却似乎颇有份量的青布小袋,快走几步,塞进那小太监的怀里:“小公公,今天那药......”老嬷嬷压低声音,说的意有所指。
小太监暗暗掂量了一下那布袋里的重量,收了脸上的神气,扭头笑道:“柳嬷嬷,您是宫里的老人了,这规矩还不知道吗?哪位嫔妃侍了寝,回去前不得喝药的?”嘴上虽这么说,手上那袋子,却往怀里的深处塞了塞。
柳嬷嬷应和地低头称是,心中知道这小太监收了银子,自然要办事,便不再多说,只是垂着头,领着一队拿着替换衣物的宫女太监,快步走入了内殿。
内殿的院子里,四喜淡淡地瞥了一眼柳嬷嬷,阴阳怪气地打了声招呼:“柳嬷嬷。”
柳嬷嬷连忙福了福:“见过大总管。”
殿内,
层层薄纱,将偌大的寝殿隔成几进,此刻大多数烛火都已经熄灭,只有靠近殿门处,还留了两盏落地的火烛。
跳动的光影里,一个身段玲珑窈窕的人影缓缓地坐起身来,扭头看了眼身边躺着的那人。
白日里拒人千里的寒凉眸子此时紧闭着,让他那张本就俊秀之极的脸,更多了丝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味道。她伸出手,隔着空气,轻轻地描画着他的轮廓,最后轻轻无声地叹息,披衣而起。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她一步步离去,在殿门边时,仍是忍不住回头,龙床那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他平静的呼吸声。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微微咬唇,伸手拉开了殿门。
殿门外,早就候着的众人,此时连忙垂头施礼。
四喜皮笑肉不笑地道:“雪娘娘今儿倒是没用咱家敲门,咱家得谢谢雪娘娘体恤奴才。”
方雪晴冷冷地瞥了四喜一眼,不欲与他多费唇舌,柳嬷嬷早就捧了青缎披风,这时快步上前来,将自家娘娘那隐在薄纱中若隐若现的身体遮挡起来。
受宠的嫔妃,虽然不能在承明殿过夜,但却是可以在偏殿洗漱更衣后,再回去的。
柳嬷嬷引着方雪晴入了偏殿自去更衣洗换。
四喜对着一旁的小太监淡声道:“按规矩办吧。”
小太监眸光微闪,垂头称是,转身去了。
四喜有些无聊地一甩袖子,看了看头顶的月色,微微摇头,也转身进了寝殿。
殿内,隔着层层纱影,可以看到龙床边,坐着一个略显削瘦的身影。
低低的咳嗽声传来,四喜连忙快走几步:“皇上,可是不适?”
皇帝抬起头,淡淡地道:“无事,天气燥热罢了。”
四喜面上现出忧虑之色:“皇上,要不要再歇一会,这才三更。”
皇帝不答,只是缓缓地披上明黄色的龙袍,四喜连忙上前服侍。
配殿的隔间里,
蒸汽缭绕,方雪晴冷着脸,披着一件白色棉布浴衣,坐在锦凳之上,身后两位粉衣宫女小心翼翼地用布巾擦着她长发上的水珠。
这时,柳嬷嬷引了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方雪晴的脸上显露出厌恶的神色。
小太监捧着汤药,高声说了一声:“请娘娘进药。”
方雪晴冷哼一声,伸出手。
一旁的柳嬷嬷上前端起了那碗温热的汤药,走向方雪晴,却在路过浴桶时手一倾,那碗药全倒进了浴桶里。
方雪晴微楞,再看那小太监,似乎没看到似的,只等柳嬷嬷将碗放回托盘之上,又拖长声音:“药毕~”便转身施礼离去。
方雪晴撇撇嘴,垂下了手,这宫里的这些个弯弯绕绕,她是没什么耐性搞清楚,左右这个柳嬷嬷是干妈派来的,又是宫里的老人,各种隐私知道得门清,她也就省了这个心思了。
柳嬷嬷这时上前,接了那两个宫女的手里的布巾,示意她们退到门外,这才一边擦着方雪晴的头发,一边低声道:“以后这药,娘娘都不用喝了。”
方雪晴冷哼一声,并不回答,眼前闪过皇帝那双寒凉的眸子,想起今日即便在那个紧要的关头,也不见那眸子里多了一丝情绪和暖意。
床笫之事,于她,是获得他关注的唯一方法,而于他,则仿佛只是例行程序,他再不见那一晚让她沉溺的温柔,而她,则像是吃了上瘾的药,疯了似的,想重新得到那种温存。
“夫人传了消息,让娘娘即刻动身。”柳嬷嬷这时压低声音道。
方雪晴身体微僵,她这才想起这个后宫第一宠妃-雪淑妃,只是她的假身份,而真正的她,则是来自二十四世纪,替干妈做事的工具。
她的嘴角挂起一丝讽刺的微笑,看来她入戏太深,连自己真正的身份,都快要忘记了。
“我现在可不同以往了,能说走就走么?”方雪晴带着丝叛逆,冷声道。
柳嬷嬷擦着长发的手势流畅而熟练,闻言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淡笑,口中轻声道:“娘娘冰雪聪明,自然有办法能说得皇帝同意,再说,夫人说的话,娘娘哪次不是再难,也会尽心完成?”
淡淡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根利刺,刺进了方雪晴的心里,她猛然起身,冰冷地盯着柳嬷嬷。
柳嬷嬷面色如常地淡笑,那神情与干妈那张成竹于胸的脸,同出一辙。
是了,自己不就是这么贱么,就算心里对她再多的怨,还不是她一句话,她就披肝沥胆地完成?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一起去吧
天都城,皇城,承明殿寝殿
夜近三更,白日里显得金碧辉煌的殿宇,到了夜间,褪去了华彩,也不过是比寻常院子大一点的院落罢了。
走廊上,一个土黄色衣袍的小太监回身看了看廊下的滴水刻漏,快步向内殿赶去。
内殿的殿门外,身穿紫红色太监总管袍服的白净少年,正背着手赏月,听见脚步声,淡淡地看来。
“喜公公,时辰到了。”小太监躬身轻声道。
四喜随意地挥了挥手,小太监躬着腰退出了院子,待回到了回廊处,又直起腰来,对着那一群等在那里的宫女嬷嬷颐指气使地道:“跟我来!”
为首的老嬷嬷陪着笑,从袖中摸出一个看上去不打眼,却似乎颇有份量的青布小袋,快走几步,塞进那小太监的怀里:“小公公,今天那药......”老嬷嬷压低声音,说的意有所指。
小太监暗暗掂量了一下那布袋里的重量,收了脸上的神气,扭头笑道:“柳嬷嬷,您是宫里的老人了,这规矩还不知道吗?哪位嫔妃侍了寝,回去前不得喝药的?”嘴上虽这么说,手上那袋子,却往怀里的深处塞了塞。
柳嬷嬷应和地低头称是,心中知道这小太监收了银子,自然要办事,便不再多说,只是垂着头,领着一队拿着替换衣物的宫女太监,快步走入了内殿。
内殿的院子里,四喜淡淡地瞥了一眼柳嬷嬷,阴阳怪气地打了声招呼:“柳嬷嬷。”
柳嬷嬷连忙福了福:“见过大总管。”
殿内,
层层薄纱,将偌大的寝殿隔成几进,此刻大多数烛火都已经熄灭,只有靠近殿门处,还留了两盏落地的火烛。
跳动的光影里,一个身段玲珑窈窕的人影缓缓地坐起身来,扭头看了眼身边躺着的那人。
白日里拒人千里的寒凉眸子此时紧闭着,让他那张本就俊秀之极的脸,更多了丝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味道。她伸出手,隔着空气,轻轻地描画着他的轮廓,最后轻轻无声地叹息,披衣而起。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她一步步离去,在殿门边时,仍是忍不住回头,龙床那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他平静的呼吸声。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微微咬唇,伸手拉开了殿门。
殿门外,早就候着的众人,此时连忙垂头施礼。
四喜皮笑肉不笑地道:“雪娘娘今儿倒是没用咱家敲门,咱家得谢谢雪娘娘体恤奴才。”
方雪晴冷冷地瞥了四喜一眼,不欲与他多费唇舌,柳嬷嬷早就捧了青缎披风,这时快步上前来,将自家娘娘那隐在薄纱中若隐若现的身体遮挡起来。
受宠的嫔妃,虽然不能在承明殿过夜,但却是可以在偏殿洗漱更衣后,再回去的。
柳嬷嬷引着方雪晴入了偏殿自去更衣洗换。
四喜对着一旁的小太监淡声道:“按规矩办吧。”
小太监眸光微闪,垂头称是,转身去了。
四喜有些无聊地一甩袖子,看了看头顶的月色,微微摇头,也转身进了寝殿。
殿内,隔着层层纱影,可以看到龙床边,坐着一个略显削瘦的身影。
低低的咳嗽声传来,四喜连忙快走几步:“皇上,可是不适?”
皇帝抬起头,淡淡地道:“无事,天气燥热罢了。”
四喜面上现出忧虑之色:“皇上,要不要再歇一会,这才三更。”
皇帝不答,只是缓缓地披上明黄色的龙袍,四喜连忙上前服侍。
配殿的隔间里,
蒸汽缭绕,方雪晴冷着脸,披着一件白色棉布浴衣,坐在锦凳之上,身后两位粉衣宫女小心翼翼地用布巾擦着她长发上的水珠。
这时,柳嬷嬷引了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方雪晴的脸上显露出厌恶的神色。
小太监捧着汤药,高声说了一声:“请娘娘进药。”
方雪晴冷哼一声,伸出手。
一旁的柳嬷嬷上前端起了那碗温热的汤药,走向方雪晴,却在路过浴桶时手一倾,那碗药全倒进了浴桶里。
方雪晴微楞,再看那小太监,似乎没看到似的,只等柳嬷嬷将碗放回托盘之上,又拖长声音:“药毕~”便转身施礼离去。
方雪晴撇撇嘴,垂下了手,这宫里的这些个弯弯绕绕,她是没什么耐性搞清楚,左右这个柳嬷嬷是干妈派来的,又是宫里的老人,各种隐私知道得门清,她也就省了这个心思了。
柳嬷嬷这时上前,接了那两个宫女的手里的布巾,示意她们退到门外,这才一边擦着方雪晴的头发,一边低声道:“以后这药,娘娘都不用喝了。”
方雪晴冷哼一声,并不回答,眼前闪过皇帝那双寒凉的眸子,想起今日即便在那个紧要的关头,也不见那眸子里多了一丝情绪和暖意。
床笫之事,于她,是获得他关注的唯一方法,而于他,则仿佛只是例行程序,他再不见那一晚让她沉溺的温柔,而她,则像是吃了上瘾的药,疯了似的,想重新得到那种温存。
“夫人传了消息,让娘娘即刻动身。”柳嬷嬷这时压低声音道。
方雪晴身体微僵,她这才想起这个后宫第一宠妃-雪淑妃,只是她的假身份,而真正的她,则是来自二十四世纪,替干妈做事的工具。
她的嘴角挂起一丝讽刺的微笑,看来她入戏太深,连自己真正的身份,都快要忘记了。
“我现在可不同以往了,能说走就走么?”方雪晴带着丝叛逆,冷声道。
柳嬷嬷擦着长发的手势流畅而熟练,闻言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淡笑,口中轻声道:“娘娘冰雪聪明,自然有办法能说得皇帝同意,再说,夫人说的话,娘娘哪次不是再难,也会尽心完成?”
淡淡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根利刺,刺进了方雪晴的心里,她猛然起身,冰冷地盯着柳嬷嬷。
柳嬷嬷面色如常地淡笑,那神情与干妈那张成竹于胸的脸,同出一辙。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二章 生无可恋
作者的电脑不知中了什么毒,码字软件不见了,笔记软件不见了,输入法也不见了,pdf编辑器也坏了。对,不是打不开,是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我的大纲细纲各种纲,这东西没有备份.......
作者现在觉得生无可恋,
现在继续搞我的电脑,更新什么的,再说吧......
方雪晴仰起脸,望着殿顶那光影不及之处,仿佛看到方锦仪那张精心描画,风韵犹存的脸,洒着星粉的眼里,目光总是那么晦涩不明。
她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道:“走了也好,走了,也就断了念想......”
她迈步向外走去,柳嬷嬷急急地拿起披风跟上:“娘娘这是要回去了?”
方雪晴不答,只是在前面走得极快,脚下的石面冰凉,她的心里却像是燃了一团火。
回廊下,每隔一段,就站着一个侍奉的小太监,此刻想要阻拦,方雪晴脚步不停地随意挥袖震开。
几个大内侍卫无声地出现在院内,戒备地盯着方雪晴的动作。
方雪晴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腾起一跃,便穿过了这数十丈的庭院,越过了那几个大内侍卫,落在了东配殿的殿门前。
身后几声刀剑出鞘的声音,为首的侍卫统领沉声道:“娘娘止步!”
方雪晴头也不回地冷笑一声,仿若身后那寒光闪闪的兵刃并不存在,只是有些随意地整理着,自己有些散掉了的浴衣。
殿门开处,四喜冷着脸迈步出来:“怎么着?雪娘娘这是要唱哪一出?”
方雪晴冷冷地一瞥四喜:“我要见他。”
四喜皱眉:“我说雪娘娘,您也不是新人了,怎么还一点规矩也不懂,这皇上,是您想见就见的吗?别说这个时辰,您还在外宫停留着,已经有违宫规,就说这承明殿不留嫔妃的规矩,您侍了寝就该立刻回去,居然还想再打扰皇上......”
方雪晴知道四喜不喜自己,所以也没兴趣跟他废话,只冷声道:“让开,要么我就硬闯进去。”
四喜冷笑:“呦,早就闻雪娘娘武功高强,一直没机会领教一下,来来来,既然娘娘这么有兴致,咱家就陪娘娘活动一下筋骨......”
说着两人就要动起手来。
殿内里却在这时传来皇帝平淡的声音:“让她进来。”
四喜收势,回身躬身称是,又狠狠地白了方雪晴一眼,才推开了殿门:“娘娘,请吧。”
方雪晴冷着脸迈步进入了殿内,和她的西配殿相同,这里也是蒸汽氤氲,看样子皇帝也是刚刚在沐浴,内里的隔间里,传出哗啦的水响,接着一个体态修长的人影在屏风上映了出来。
方雪晴脸色微红地垂下了眼,虽然两人已经有了多次肌肤之亲,但是即便只是这样在烛火下隔着屏风看他的身体,还是会让她脸热心跳,连自己为什么来这里,都不记得了。
直到一双明黄色的软靴停在她面前,她才醒过神来,一只微凉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爱妃?这是舍不得朕?”皇帝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调笑,眸子中却无半点笑意。
方雪晴暗自懊恼地皱眉,抬手推开皇帝的手,皇帝也不生气,只是目光落在她微微敞开的浴衣胸前,嘴角挑起一丝讥讽,用手指在那深谷上漫不经心地来回划动:“看来朕今晚没有满足爱妃。”
指尖冰凉,她的身体却火热,方雪晴的肌肤上泛起一丝战栗,膝头也有些发软,她猛地伸手抓住了皇帝放肆的手,恼声道:“我来,是有事情对你说。”
皇帝淡笑:“哦?”
“我要出宫一趟。”方雪晴抬起眼直视着皇帝:“有很重要的事。”
皇帝眸光微闪,却挑唇笑道:“是哪家的香粉卖断了货,还是制衣坊又出了新款?”
方雪晴嗔怒道:“我说的是正经事,对了,我要去的地方,那个邵非绯也会去,你不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私采黄金吗?我去了不就查出来了?”
皇帝的身体微僵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淡然:“是什么地方?竟然朕的邵卿和爱妃,都这么感兴趣?”
“邵卿?哼。”方雪晴冷笑连连,见皇帝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个邵卿就要将你的江山夺走了?”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阴郁地盯着方雪晴:“你说什么?”
方雪晴微微咬唇,这件事本不该让皇帝知道,只是,看到皇帝这么亲热地称呼那个女人邵卿,她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她就恨不得让皇帝立刻认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说!”皇帝反手抓住了方雪晴的手腕,冷声低喝道。
皇帝的手劲很大,方雪晴当然不会在乎那么一点力道,但却觉得皇帝的手像是抓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感到一阵锐痛。
“邵非绯去了小月国!”她尖声道:“她去干什么,想必你心里很清楚吧?”
皇帝死死地盯着方雪晴:“小月国?”
方雪晴冷笑:“是啊,小月国,你不是几年前就派六王爷灭了小月国吗?只是六王爷当初没找到的东西,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公开的秘密了。”
“你是说,真的有宝藏?”皇帝有些怀疑。
方雪晴嗤笑一声:“是不是真的有宝藏,那我可不保证,只不过现在好几拨人都在赶往小月国的路上,皇上,其实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你允许,我也得去,你不许,我也得去。”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嘴角挂起冷笑,放开了方雪晴,缓缓后退:“雪淑妃真是好大的气派,看来朕这个皇帝,在你眼里,当真什么都不是。”
方雪晴心里有一丝刺痛,嘴里已经先于大脑道:“不,你是我的男人,唯一的一个,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会是唯一的一个。”说完方雪晴就十分后悔,死死地咬着唇,她在胡说什么,什么唯一的一个,她脑子里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可笑的想法了?
皇帝垂着眼,握着拳,立在那里一言不发。(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死亦何哀
作者的电脑不知中了什么毒,码字软件不见了,笔记软件不见了,输入法也不见了,pdf编辑器也坏了。对,不是打不开,是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我的大纲细纲各种纲,这东西没有备份.......
作者现在觉得生无可恋,
现在继续搞我的电脑,更新什么的,再说吧......
方雪晴仰起脸,望着殿顶那光影不及之处,仿佛看到方锦仪那张精心描画,风韵犹存的脸,洒着星粉的眼里,目光总是那么晦涩不明。
她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道:“走了也好,走了,也就断了念想......”
她迈步向外走去,柳嬷嬷急急地拿起披风跟上:“娘娘这是要回去了?”
方雪晴不答,只是在前面走得极快,脚下的石面冰凉,她的心里却像是燃了一团火。
回廊下,每隔一段,就站着一个侍奉的小太监,此刻想要阻拦,方雪晴脚步不停地随意挥袖震开。
几个大内侍卫无声地出现在院内,戒备地盯着方雪晴的动作。
方雪晴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腾起一跃,便穿过了这数十丈的庭院,越过了那几个大内侍卫,落在了东配殿的殿门前。
身后几声刀剑出鞘的声音,为首的侍卫统领沉声道:“娘娘止步!”
方雪晴头也不回地冷笑一声,仿若身后那寒光闪闪的兵刃并不存在,只是有些随意地整理着,自己有些散掉了的浴衣。
殿门开处,四喜冷着脸迈步出来:“怎么着?雪娘娘这是要唱哪一出?”
方雪晴冷冷地一瞥四喜:“我要见他。”
四喜皱眉:“我说雪娘娘,您也不是新人了,怎么还一点规矩也不懂,这皇上,是您想见就见的吗?别说这个时辰,您还在外宫停留着,已经有违宫规,就说这承明殿不留嫔妃的规矩,您侍了寝就该立刻回去,居然还想再打扰皇上......”
方雪晴知道四喜不喜自己,所以也没兴趣跟他废话,只冷声道:“让开,要么我就硬闯进去。”
四喜冷笑:“呦,早就闻雪娘娘武功高强,一直没机会领教一下,来来来,既然娘娘这么有兴致,咱家就陪娘娘活动一下筋骨......”
说着两人就要动起手来。
殿内里却在这时传来皇帝平淡的声音:“让她进来。”
四喜收势,回身躬身称是,又狠狠地白了方雪晴一眼,才推开了殿门:“娘娘,请吧。”
方雪晴冷着脸迈步进入了殿内,和她的西配殿相同,这里也是蒸汽氤氲,看样子皇帝也是刚刚在沐浴,内里的隔间里,传出哗啦的水响,接着一个体态修长的人影在屏风上映了出来。
方雪晴脸色微红地垂下了眼,虽然两人已经有了多次肌肤之亲,但是即便只是这样在烛火下隔着屏风看他的身体,还是会让她脸热心跳,连自己为什么来这里,都不记得了。
直到一双明黄色的软靴停在她面前,她才醒过神来,一只微凉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爱妃?这是舍不得朕?”皇帝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调笑,眸子中却无半点笑意。
方雪晴暗自懊恼地皱眉,抬手推开皇帝的手,皇帝也不生气,只是目光落在她微微敞开的浴衣胸前,嘴角挑起一丝讥讽,用手指在那深谷上漫不经心地来回划动:“看来朕今晚没有满足爱妃。”
指尖冰凉,她的身体却火热,方雪晴的肌肤上泛起一丝战栗,膝头也有些发软,她猛地伸手抓住了皇帝放肆的手,恼声道:“我来,是有事情对你说。”
皇帝淡笑:“哦?”
“我要出宫一趟。”方雪晴抬起眼直视着皇帝:“有很重要的事。”
皇帝眸光微闪,却挑唇笑道:“是哪家的香粉卖断了货,还是制衣坊又出了新款?”
方雪晴嗔怒道:“我说的是正经事,对了,我要去的地方,那个邵非绯也会去,你不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私采黄金吗?我去了不就查出来了?”
皇帝的身体微僵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淡然:“是什么地方?竟然朕的邵卿和爱妃,都这么感兴趣?”
“邵卿?哼。”方雪晴冷笑连连,见皇帝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个邵卿就要将你的江山夺走了?”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阴郁地盯着方雪晴:“你说什么?”
方雪晴微微咬唇,这件事本不该让皇帝知道,只是,看到皇帝这么亲热地称呼那个女人邵卿,她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她就恨不得让皇帝立刻认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说!”皇帝反手抓住了方雪晴的手腕,冷声低喝道。
皇帝的手劲很大,方雪晴当然不会在乎那么一点力道,但却觉得皇帝的手像是抓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感到一阵锐痛。
“邵非绯去了小月国!”她尖声道:“她去干什么,想必你心里很清楚吧?”
皇帝死死地盯着方雪晴:“小月国?”
方雪晴冷笑:“是啊,小月国,你不是几年前就派六王爷灭了小月国吗?只是六王爷当初没找到的东西,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公开的秘密了。”
“你是说,真的有宝藏?”皇帝有些怀疑。
方雪晴嗤笑一声:“是不是真的有宝藏,那我可不保证,只不过现在好几拨人都在赶往小月国的路上,皇上,其实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你允许,我也得去,你不许,我也得去。”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嘴角挂起冷笑,放开了方雪晴,缓缓后退:“雪淑妃真是好大的气派,看来朕这个皇帝,在你眼里,当真什么都不是。”
方雪晴心里有一丝刺痛,嘴里已经先于大脑道:“不,你是我的男人,唯一的一个,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会是唯一的一个。”说完方雪晴就十分后悔,死死地咬着唇,她在胡说什么,什么唯一的一个,她脑子里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可笑的想法了?
皇帝垂着眼,握着拳,立在那里一言不发。(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有个主意
楚非绯不会武功,而黎杰的功夫粗浅,这石子从哪来的,两人都没注意到,正奇怪地东张西望。这时,又是一颗石子从深沟对面的树丛里扔了过来,正砸在这边沟边的一棵大树上。
“干嘛?”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看着不远处的那棵大树,这树有什么特别?还是有什么机关?
黎杰看了几眼,露出了悟的神情,伸手将楚非绯拉了起来:“走吧,我知道怎么过去了。”
之前黎杰虽然看到了那树,但是一时也没想到可以利用,毕竟荒漠上没有什么大树,很多东西,都是他到了中原游历,才明白的。
楚非绯被动地被黎杰拉到树下,这里的林枝茂密,这棵大树也不知长了多少年,树根深深地扎进岩层中,一直延续到深沟之下。
树上长着一些常见的藤蔓,帘幕似的,垂下来数根。
“你不会是想?”楚非绯后退了一步。
黎杰抓着藤蔓用力拽了拽,回头道:“我看行。”
楚非绯使劲摇头:“不行,万一要是我手一滑,岂不是万劫不复?”
黎杰皱眉,这丫头看上去确实没有二两劲,万一要是中间一个胆怯松了手,还真是......
“这样吧,我和你一起过去。”黎杰说着就割下了一段藤蔓,强行将楚非绯和自己绑在了一起,楚非绯自然挣扎:“不好,不好,万一藤蔓断了呢。”
黎杰正在挑选一根粗一点的藤蔓,确保可以承载两人的重量,此时皱眉道:“别废话了,你当我愿意啊?”
楚非绯想想也是,黎杰本来自己可以跳过去的,确实不用和她一起冒险,便静默了。
见这丫头突然这么安静,黎杰反而心里泛出一丝内疚,轻咳一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嫌弃你。”
楚非绯没说话。
黎杰找了一根足够粗的合适藤蔓,握在手里试了试:“其实吧,你除了脾气坏一点,长得也还可以,人也不笨......”
楚非绯脸色不善地扭头,瞅着黎杰。
两人身高相仿,黎杰只比她高半头,这么贴身地绑在一起时,两人就几乎脸贴脸了。所以黎杰要不是专门扭头,还真看不到楚非绯的脸色。
故而黎杰犹自说道:“你这样的女子,太要强,不肯吃亏,在中原大概没什么男人会喜欢,不过我们大漠不同,我们不喜欢中原女子那样娇滴滴地花朵,我喜欢的女子要能和我并肩在草原上驰骋,在大漠上射雕......”
“你说什么?”楚非绯磨着牙道。
黎杰只觉得此刻楚非绯的声音极轻,又是在他的耳边,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亲密的感觉,忍不住冲口道:“你也别担心,大不了,我到时......”黎杰说到这里耳根发红,心里想着这件事还是先向母妃禀告,再告诉她的好......
想到这里,黎杰整肃了有些激荡的心情,拉着藤蔓往后退了几步,助跑了几下,然后腾身一跃。
楚非绯惊呼了一声,抱住了黎杰的腰。
黎杰心中一甜,心里的那个念头,更坚定了。
经过空中一跃那么一打岔,楚非绯已经将之前生气的事,抛到脑后了,只催促着黎杰松开两人之间捆绑的藤蔓,急急忙忙地往前追去。
黎杰却看到一旁的树枝上,挂着一个牛皮水袋,不由得挑眉,看来那个被这丫头的陷阱打得出血不止的家伙,心肠倒挺好的。
伸手取下那水袋,倒出一点嗅了嗅,又尝了尝,是纯净的甘甜泉水,便连忙去追已经走到前面的楚非绯了。
再穿过这片密林,前方已经没有血迹可以追踪,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那人。
一个青色的身影,就立在林间的阴影里,看到他们赶了过来,才转身继续往前飞跑。
“追!”楚非绯干脆地说了一声。
黎杰一把扯住她:“先喝点水,急什么,那人肯定会在前面等着咱们的。”
“咦,你行啊,我正好渴了。”楚非绯以为是黎杰有随身带水袋的好习惯,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头,将水袋接过来喝了几大口,才还给黎杰。
黎杰本也口渴难耐,此时接过来几乎喝个见底。
两人才继续往前追去。
穿过这片林地,前面是一个一直向上倾斜的岩坡,坡上几乎没有什么土层,也没有植被。
那青色的人影,就站在坡顶,背着手等着他们。
阳光从那人的身后照射过来,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反而因为光线的漫射,生出一种那人几乎羽化发光的错觉。
“喂,到了?不跑了?”楚非绯此刻早就累得精疲力尽,全靠着要追到此人的决心支撑着,见这人停了下来,自己也几乎要瘫倒。一旁的黎杰不得不用手拉着她的胳膊,提着她前行。
“我说你费这么大的劲,就要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这是哪里?啊?你引我们来看日出啊你?”楚非绯的心情不太好
黎杰一把扯住她:“先喝点水,急什么,那人肯定会在前面等着咱们的。”
“咦,你行啊,我正好渴了。”楚非绯以为是黎杰有随身带水袋的好习惯,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头,将水袋接过来喝了几大口,才还给黎杰。
黎杰本也口渴难耐,此时接过来几乎喝个见底。
两人才继续往前追去。
穿过这片林地,前面是一个一直向上倾斜的岩坡,坡上几乎没有什么土层,也没有植被。
那青色的人影,就站在坡顶,背着手等着他们。
阳光从那人的身后照射过来,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反而因为光线的漫射,生出一种那人几乎羽化发光的错觉。
“喂,到了?不跑了?”楚非绯此刻早就累得精疲力尽,全靠着要追到此人的决心支撑着,见这人停了下来,自己也几乎要瘫倒。一旁的黎杰不得不用手拉着她的胳膊,提着她前行。
“我说你费这么大的劲,就要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这是哪里?啊?你引我们来看日出啊你?”楚非绯的心情不太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别有洞天
楚非绯不会武功,而黎杰的功夫粗浅,这石子从哪来的,两人都没注意到,正奇怪地东张西望。这时,又是一颗石子从深沟对面的树丛里扔了过来,正砸在这边沟边的一棵大树上。
“干嘛?”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看着不远处的那棵大树,这树有什么特别?还是有什么机关?
黎杰看了几眼,露出了悟的神情,伸手将楚非绯拉了起来:“走吧,我知道怎么过去了。”
之前黎杰虽然看到了那树,但是一时也没想到可以利用,毕竟荒漠上没有什么大树,很多东西,都是他到了中原游历,才明白的。
楚非绯被动地被黎杰拉到树下,这里的林枝茂密,这棵大树也不知长了多少年,树根深深地扎进岩层中,一直延续到深沟之下。
树上长着一些常见的藤蔓,帘幕似的,垂下来数根。
“你不会是想?”楚非绯后退了一步。
黎杰抓着藤蔓用力拽了拽,回头道:“我看行。”
楚非绯使劲摇头:“不行,万一要是我手一滑,岂不是万劫不复?”
黎杰皱眉,这丫头看上去确实没有二两劲,万一要是中间一个胆怯松了手,还真是......
“这样吧,我和你一起过去。”黎杰说着就割下了一段藤蔓,强行将楚非绯和自己绑在了一起,楚非绯自然挣扎:“不好,不好,万一藤蔓断了呢。”
黎杰正在挑选一根粗一点的藤蔓,确保可以承载两人的重量,此时皱眉道:“别废话了,你当我愿意啊?”
楚非绯想想也是,黎杰本来自己可以跳过去的,确实不用和她一起冒险,便静默了。
见这丫头突然这么安静,黎杰反而心里泛出一丝内疚,轻咳一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嫌弃你。”
楚非绯没说话。
黎杰找了一根足够粗的合适藤蔓,握在手里试了试:“其实吧,你除了脾气坏一点,长得也还可以,人也不笨......”
楚非绯脸色不善地扭头,瞅着黎杰。
两人身高相仿,黎杰只比她高半头,这么贴身地绑在一起时,两人就几乎脸贴脸了。所以黎杰要不是专门扭头,还真看不到楚非绯的脸色。
故而黎杰犹自说道:“你这样的女子,太要强,不肯吃亏,在中原大概没什么男人会喜欢,不过我们大漠不同,我们不喜欢中原女子那样娇滴滴地花朵,我喜欢的女子要能和我并肩在草原上驰骋,在大漠上射雕......”
“你说什么?”楚非绯磨着牙道。
黎杰只觉得此刻楚非绯的声音极轻,又是在他的耳边,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亲密的感觉,忍不住冲口道:“你也别担心,大不了,我到时......”黎杰说到这里耳根发红,心里想着这件事还是先向母妃禀告,再告诉她的好......
想到这里,黎杰整肃了有些激荡的心情,拉着藤蔓往后退了几步,助跑了几下,然后腾身一跃。
楚非绯惊呼了一声,抱住了黎杰的腰。
黎杰心中一甜,心里的那个念头,更坚定了。
经过空中一跃那么一打岔,楚非绯已经将之前生气的事,抛到脑后了,只催促着黎杰松开两人之间捆绑的藤蔓,急急忙忙地往前追去。
黎杰却看到一旁的树枝上,挂着一个牛皮水袋,不由得挑眉,看来那个被这丫头的陷阱打得出血不止的家伙,心肠倒挺好的。
伸手取下那水袋,倒出一点嗅了嗅,又尝了尝,是纯净的甘甜泉水,便连忙去追已经走到前面的楚非绯了。
再穿过这片密林,前方已经没有血迹可以追踪,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那人。
一个青色的身影,就立在林间的阴影里,看到他们赶了过来,才转身继续往前飞跑。
“追!”楚非绯干脆地说了一声。
黎杰一把扯住她:“先喝点水,急什么,那人肯定会在前面等着咱们的。”
“咦,你行啊,我正好渴了。”楚非绯以为是黎杰有随身带水袋的好习惯,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头,将水袋接过来喝了几大口,才还给黎杰。
黎杰本也口渴难耐,此时接过来几乎喝个见底。
两人才继续往前追去。
穿过这片林地,前面是一个一直向上倾斜的岩坡,坡上几乎没有什么土层,也没有植被。
那青色的人影,就站在坡顶,背着手等着他们。
阳光从那人的身后照射过来,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反而因为光线的漫射,生出一种那人几乎羽化发光的错觉。
“喂,到了?不跑了?”楚非绯此刻早就累得精疲力尽,全靠着要追到此人的决心支撑着,见这人停了下来,自己也几乎要瘫倒。一旁的黎杰不得不用手拉着她的胳膊,提着她前行。
“我说你费这么大的劲,就要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这是哪里?啊?你引我们来看日出啊你?”楚非绯的心情不太好
黎杰一把扯住她:“先喝点水,急什么,那人肯定会在前面等着咱们的。”
“咦,你行啊,我正好渴了。”楚非绯以为是黎杰有随身带水袋的好习惯,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头,将水袋接过来喝了几大口,才还给黎杰。
黎杰本也口渴难耐,此时接过来几乎喝个见底。
两人才继续往前追去。
穿过这片林地,前面是一个一直向上倾斜的岩坡,坡上几乎没有什么土层,也没有植被。
那青色的人影,就站在坡顶,背着手等着他们。
阳光从那人的身后照射过来,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反而因为光线的漫射,生出一种那人几乎羽化发光的错觉。
“喂,到了?不跑了?”楚非绯此刻早就累得精疲力尽,全靠着要追到此人的决心支撑着,见这人停了下来,自己也几乎要瘫倒。一旁的黎杰不得不用手拉着她的胳膊,提着她前行。
“我说你费这么大的劲,就要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这是哪里?啊?你引我们来看日出啊你?”楚非绯的心情不太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命舛数奇
数个青翼蝠王,不是,青衣蝠翼的“大鸟”在空中一圈一圈盘旋着下降,下方的景色也越加明朗起来,楚非绯这才看到原来她们下来的那片山壁上,密密麻麻地凿有连成一线的黑点,就像是错落有致地在山壁上,刻出了一道道竖直的黑线,一直从崖顶连到谷底。
楚非绯好奇地盯了半晌,觉得那凿出的黑点,看大小倒像是开的窗户,只是这从上到下排成一线的窗户,是做什么用的?难道竟有人住在崖壁里?
楚非绯大声问王斌,王斌正专心致志地操纵着蝠翼,此刻抽空瞥了眼那山壁,微微一笑,大声答道:“你会知道的!”
一阵突如其来的气流突然卷了过来,楚非绯只觉得骤然山风迎面,悬在半空中的她,也不能自控地地在乱流中摇摆起来。楚非绯吓得大叫。
王斌却不慌不忙,手臂微收,蝠翼的角度改变,像是骤然加速一般往下俯冲而去,待出了这片乱流,才重新张开蝠翼,再次开始了盘旋式的缓慢下行。
山风时而卷带着瀑布中的水雾,一阵阵扑撒到她的身上,在这个阳光炎炎的夏季,倒是凉爽得紧。细细的水雾折射出七彩的光线,就像是在虹彩中穿行一般。
青绿色的山壁上,一道道大大小小的瀑布喷流而下,下方的深潭映着山影的一半是碧色,映着天色的一半则是蔚蓝。潭水边不知道是天然还是人为,开着大片黄色的,粉色的花树,映在水光中,就如同一副明艳的重彩山水。
就算见惯了世面的楚非绯也不禁有些目弛神迷,这山谷中的景色,真是太美了。
这时,谷中的建筑已经清晰可见。
原来这些建筑真的是建在水面上的,和大多数建筑都是青色古朴的竹楼不同,潭水的中央,有一座建筑异常醒目,分为上下两层,吊角飞檐,黑瓦红砖,竟然比外面的富贵人家的正屋宅院也不逊色。
那建筑四周都连有宽广的平台,又由数个浮桥,与其他建筑联系起来,看样子,这主楼,就是这里的中枢所在了。
而他们此刻所去的地方,就是那主楼前的平台。
随着这些鸟人渐渐降落,一群人也从那主楼中走了出来,站在平台之上,仰望着他们。
楚非绯趁着最后几圈盘旋的时机,仔细看去,当先的一个穿着青砖色的儒生长袍,头发严整地束起,丝毫不乱,一张肤色微棕的长脸,蓄着短须,脸上的皱纹深刻,目光深沉而内敛,看上去许是有五十多岁了?他身旁站着的一个同样蓄着须的男子,头发半束半散,看上去大约四十岁上下,只不过此人身上穿的,竟然是画着八卦图的道袍。
那道人旁边站着一个青衣年轻人,长得瘦弱白净,五官还不及细看,就被那居中鼻梁上突兀的红肿夺了眼球。楚非绯忍不住咧嘴而笑,这个年轻人,大概就是被她的陷阱伤到的那个吧。
在即将降落的时候,王斌突然双臂一合,托起楚非绯的腋下,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才落在了地上,楚非绯一阵头晕眼花,又被王斌手脚麻利地解了背带。待她定下神来时,那队鸟人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她和黎杰站在这平台的中央。
黎杰的身体僵硬,此时道:“走,走吧,傻,傻站着,做,做什么?”
楚非绯扭头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道:“你怎么结巴了?”
黎杰僵硬地扭头,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废,废话,真多。”
楚非绯忍不住哈哈地笑了两声,然后伸手扯住他的袖子:“白羊羔子,第一次做滑翔翼,害怕很正常,走吧,跟着姐姐,咱们看看这些能做出滑翔翼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你是谁,姐,姐姐......”黎杰怒道。
“哎。”楚非绯笑着应了一声,扯着他,往那群人而去,黎杰僵硬地跟在后面,走得像一个牵线木偶。
这时,那为首的青衣儒生,缓缓地迎上了两步,微微拱手道:“贵客驾临,朝宗,不胜荣幸。”
楚非绯也装模作样地拱手道:“客气客气,我这不是身不由己嘛。”
“在下鲁朝宗是这救世谷的头领,这位是宋河,是二头领。”鲁朝宗不理会楚非绯的暗讽,不动声色地介绍道。
楚非绯敷衍地拱拱手:“幸会幸会。”
那宋河,就是那个身穿道袍的散人,对着楚非绯行了一个道礼,然后便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楚非绯:“看上去倒是平平,面相坎坷,命舛数奇,孤鸾......”“爹!”他身边的年轻人这时使劲地拽了一下道人的袖子。
鲁朝宗也略带责备地看了眼那道人:“四弟!”
道人宋河冷哼一声,拂了拂袖子:“我也是实话实说罢了,只不过粗粗一看,也当不得什么真。”
那道人一通评说,楚非绯其实没听大懂,不过坎坷这两个字她听懂了,这不是说她命不好吗?楚非绯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鲁朝宗这时道:“贵客莫怪,我这四弟,痴迷玄术,见到个生面孔,总要评论一番,不过这种东西玄而又玄,也当不得什么真。”
宋河不悦地重重地咳嗽。
鲁朝宗面色不改地顿了顿,接着道:“贵客远道而来,请进来叙话。”
楚非绯白了那道士一眼,跟上了鲁朝宗。
黎杰这时算是也缓过来了,也送了那道人一个白眼球,才跟着楚非绯进了那座主楼。
进到大厅之中,外面的水声顿时明显小了许多。楚非绯暗暗称奇,看来这大厅的设计和材料,大概都有玄妙在里面,不然单单走进室内,连门还没关,怎么就好像进了隔音屏似的。
这间大厅看上去与寻常富贵人家的厅堂也没什么大的区别,案几桌椅,屏风宝阁,只是中堂处悬挂的那幅画有些别致,楚非绯不禁多看了两眼。
鲁朝宗本在对楚非绯让座,见她留意到那幅画,细长的眼里眸光微闪,也不打扰,静静地等在一旁。(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那人是谁
数个青翼蝠王,不是,青衣蝠翼的“大鸟”在空中一圈一圈盘旋着下降,下方的景色也越加明朗起来,楚非绯这才看到原来他们下来的那片山壁上,密密麻麻地凿有连成一线的黑点,就像是错落有致地在山壁上,刻出了一道道竖直的黑线,一直从崖顶连到谷底。
楚非绯好奇地盯了半晌,觉得那凿出的黑点,看大小倒像是开的窗户,只是这从上到下排成一线的窗户,是做什么用的?难道竟有人住在崖壁里?
楚非绯大声问王斌,王斌正专心致志地操纵着蝠翼,此刻抽空瞥了眼那山壁,微微一笑,大声答道:“你会知道的!”
一阵突如其来的气流突然卷了过来,楚非绯只觉得骤然山风迎面,悬在半空中的她,也不能自控地地在乱流中摇摆起来。楚非绯吓得大叫。
王斌却不慌不忙,手臂微收,蝠翼的角度改变,像是骤然加速一般往下俯冲而去,待出了这片乱流,才重新张开蝠翼,再次开始了盘旋式的缓慢下行。
山风时而卷带着瀑布中的水雾,一阵阵扑撒到她的身上,在这个阳光炎炎的夏季,倒是凉爽得紧。细细的水雾折射出七彩的光线,就像是在虹彩中穿行一般。
青绿色的山壁上,一道道大大小小的瀑布喷流而下,下方的深潭映着山影的一半是碧色,映着天色的一半则是蔚蓝。潭水边不知道是天然还是人为,开着大片黄色的,粉色的花树,映在水光中,就如同一副明艳的重彩山水。
就算见惯了世面的楚非绯也不禁有些目弛神迷,这山谷中的景色,真是太美了。
这时,谷中的建筑已经清晰可见。
原来这些建筑真的是建在水面上的,和大多数建筑都是青色古朴的竹楼不同,潭水的中央,有一座建筑异常醒目,分为上下两层,吊角飞檐,黑瓦红砖,竟然比外面的富贵人家的正屋宅院也不逊色。
那建筑四周都连有宽广的平台,又由数个浮桥,与其他建筑联系起来,看样子,这主楼,就是这里的中枢所在了。
而他们此刻所去的地方,就是那主楼前的平台。
随着这些鸟人渐渐降落,一群人也从那主楼中走了出来,站在平台之上,仰望着他们。
楚非绯趁着最后几圈盘旋的时机,仔细看去,当先的一个穿着青砖色的儒生长袍,头发严整地束起,丝毫不乱,一张肤色微棕的长脸,蓄着短须,脸上的皱纹深刻,目光深沉而内敛,看上去许是有五十多岁了?他身旁站着的一个同样蓄着须的男子,头发半束半散,看上去大约四十岁上下,只不过此人身上穿的,竟然是画着八卦图的道袍。
那道人旁边站着一个青衣年轻人,长得瘦弱白净,五官还不及细看,就被那居中鼻梁上突兀的红肿夺了眼球。楚非绯忍不住咧嘴而笑,这个年轻人,大概就是被她的陷阱伤到的那个吧。
在即将降落的时候,王斌突然双臂一合,托起楚非绯的腋下,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才落在了地上,楚非绯一阵头晕眼花,又被王斌手脚麻利地解了背带。待她定下神来时,那队鸟人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她和黎杰站在这平台的中央。
黎杰的身体僵硬,此时道:“走,走吧,傻,傻站着,做,做什么?”
楚非绯扭头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道:“你怎么结巴了?”
黎杰僵硬地扭头,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废,废话,真多。”
楚非绯忍不住哈哈地笑了两声,然后伸手扯住他的袖子:“白羊羔子,第一次坐滑翔翼,害怕很正常,走吧,跟着姐姐,咱们看看这些能做出滑翔翼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你是谁,姐,姐姐......”黎杰怒道。
“哎。”楚非绯笑着应了一声,扯着他,往那群人而去,黎杰僵硬地跟在后面,走得像一个牵线木偶。
这时,那为首的青衣儒生,缓缓地迎上了两步,微微拱手道:“贵客驾临,朝宗,不胜荣幸。”
楚非绯也装模作样地拱手道:“客气客气,我这不是身不由己嘛。”
“在下鲁朝宗,是这救世谷的头领,这位是宋河,是二头领。”鲁朝宗不理会楚非绯的暗讽,不动声色地介绍道。
楚非绯敷衍地拱拱手:“幸会幸会。”救世谷?这名字真奇怪。
那宋河,就是那个身穿道袍的散人,对着楚非绯行了一个道礼,然后便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楚非绯:“看上去倒是平平,面相坎坷,命舛数奇,孤鸾......”“爹!”他身边的年轻人这时使劲地拽了一下道人的袖子。
鲁朝宗也略带责备地看了眼那道人:“四弟!”
道人宋河冷哼一声,拂了拂袖子:“我也是实话实说罢了,只不过粗粗一看,也当不得什么真。”
那道人一通评说,楚非绯其实没听大懂,不过坎坷这两个字她听懂了,这不是说她命不好吗?楚非绯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鲁朝宗这时道:“贵客莫怪,我这四弟,痴迷玄术,见到个生面孔,总要评论一番,不过这种东西玄而又玄,也当不得什么真。”
宋河不悦地重重地咳嗽。
鲁朝宗面色不改地顿了顿,接着道:“贵客远道而来,请进来叙话。”
楚非绯白了那道士一眼,跟上了鲁朝宗。
黎杰这时算是也缓过来了,也送了那道人一个白眼球,才跟着楚非绯进了那座主楼。
进到大厅之中,外面的水声顿时明显小了许多。楚非绯暗暗称奇,看来这大厅的设计和材料,大概都有玄妙在里面,不然单单走进室内,连门还没关,怎么就好像进了隔音屏似的。
这间大厅看上去与寻常富贵人家的厅堂也没什么大的区别,案几桌椅,屏风宝阁,只是中堂处悬挂的那幅画有些别致,楚非绯不禁多看了两眼。
鲁朝宗本在对楚非绯让座,见她留意到那幅画,细长的眼里眸光微闪,也不打扰,静静地等在一旁。(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都是误会
宋河的评语,黎杰只是微微冷笑,并不回答。
楚非绯在一旁轻咳一声道:“鲁头领,我这个朋友的身份,是不太一般,但也不适合暴露,还请见谅。”
鲁朝宗微微点头,眉心微蹙,似乎有什么为难之事,不知如何启齿。
他一旁的宋河虽说是修道之人,但明显是个暴脾气的,这时指着楚非绯大声道:“姓邵的,你与那狗皇帝是怎么回事?你身为......”
“四弟!”鲁朝宗突然打断了宋河:“此事尚未定论,四弟慎言!”
宋河似是不服,但是出于对鲁朝宗的尊敬,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只是将那茶碗摔得叮当作响。
楚非绯觉得眼前的形式好像不太好,这些人不认识她,又将她引来,知道了真实身份后,又对她怒目而视......莫不是他们认错了人?
“鲁头领,我猜,我大概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吧?”楚非绯试探地道。
鲁朝宗单手捻须,不动声色地道:“邵大人此言何意?”
其实楚非绯很想问,你们到底把我当成谁了?然而她知道即便她这么问,对面的这个不动声色的老狐狸,也不会说的。
“其实吧,我觉得天色也不早了,你看咱们茶也喝了,景也看了,我们还要赶路,不如就此告辞?”楚非绯试探地站了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铮铮两声刀剑出鞘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她身后还站着几个青色布衣的年轻人,此时手持刀剑冷冷地看着她。
%¥......这是进了土匪窝了么?楚非绯心中哀叹,笑了笑,又坐了回去。身后的那几个青衣人也各自刀剑归鞘。
对面的鲁朝宗权当没看到刚才这一幕,只是拿起茶碗,对楚非绯介绍这谷中特产的茶叶以及这什么时辰水的好处。楚非绯心中有事,敷衍地应和着。
满大厅的人,此刻也是一派佯装的祥和之态,各自闲聊家常,总之楚非绯现在走是走不得,留下来,好像也没什么正经事。
就在这茶都换了第四盏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动静。
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厅门之处,几个身强力壮的青衣人抬了两个被网兜缠得死死的家伙,走进了大厅,丢在了地上。
王斌上前对鲁朝宗行礼道:“首领,人带到了。”说完退到一旁,露出了地上那两个捆得密密麻麻的家伙。
此刻那两人似乎昏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又有两个青衣人捧了两件兵器上来,一个是剑鞘别致的金色细剑,另一个则是被布包裹着的沉重宽剑。
鲁朝宗看了眼那细剑,微微点头,任由宋河接了去,拔出来打量。自己则打开了那宽剑的包布,露出一柄古朴厚重的青铜色宽剑来,那剑身处还刻有隐隐的龙纹。
鲁朝宗带着丝怀念地轻抚那龙纹,低声道:“是青铜大剑没错。”接着又微微蹙眉:“只是这人怎么会跟着......”他疑虑地看了眼楚非绯,将大剑交给一旁的王斌,开口道:“泼醒了吧。”
有青衣人立刻打了两盆清水,哗啦一声泼在地上的两人头上。
楚非绯一旁捧着茶碗,目不转睛地看着。其实那两柄剑刚出现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到这两人是谁了,只是她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还有那背金色剑鞘的便宜保镖不是应该两个人么?怎么现在只有一个?难道还有一个逃掉了?不知会不会搬来救兵?
楚非绯此刻心里七上八下地翻腾,面上却不显露,反而似乎带着丝好奇地打量着地上的两人。
冷水泼身,暂时被**迷昏的两人,立时就清醒了过来。
其中灰衣那个,刚一醒来就破口大骂:“无耻宵小,有本事跟爷爷面对面的干架,用陷阱放迷烟算什么本事!”
另一个要沉稳一点,试了两下挣不开那网绳,便也不再做无用功,而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迅速打量着四下的环境,当看到坐在上首的楚非绯后,微微一愣,但随即眼光就毫无异状地挪开。
楚非绯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倒是不笨,好像是叫扈之泰是吧?现在敌人情况不明,大家还是装得互不认识比较好。
只是她这话说的早了点,这个她刚还觉得有点机灵劲的扈之泰,在看到宋河身后的年轻人把玩那把金色细剑时,就爆发了:“混账东西!那剑是你能动的吗?还给我!”
那年轻人被这家伙猛地一吼,吓得手一抖,那剑好险就砸在他爹的脑袋上,还好旁边有一位身穿武士服的叔伯辈,手疾地捞起来了,才免了这悲剧。
那年轻人也是被这险情吓出一身冷汗,回过神来后,对着扈之泰怒道:“不就是一把破剑吗?有什么了不起!还弄个那么骚包的颜色,天天背在身上炫耀呢?你们一个大剑,一个金剑,都当别人是瞎子呢,怕别人认不出你们扈氏一族?”
扈之泰被年轻人的一阵抢白,说的有些无语,此时强辩道:“以我们的身手,背金剑算什么,就算背个镶满明珠的宝贝,也不怕有人能看到。”
“呸!吹牛!”年轻人毫不客气地道:“你们一进入璟州的地界,不就被我们发现了,要不是你们几个背着剑这么招摇,我们用得着费这么大气力,将这个假......”
年轻人说着指了指楚非绯,似乎想起自己言语不妥,又将后面那话咽了回去,悻悻地瞪了楚非绯一眼,放下了手。
楚非绯睁着大眼,笑眯眯地道:“假什么?”
那年轻人将脸扭到一边,不理楚非绯。
楚非绯这时啪的一声放下早就凉了的茶碗,若无其事地大声道:“唉,我就知道,误会,都是误会啊,这两人呢,我根本就不认识,所以啊,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既然现在都解释清楚了,我也可以走了吧?”
因为身后还站着几个青衣人,楚非绯这次没敢直接起身,而是带着商量的口气,态度十分诚恳地看着鲁朝宗:“我们还要赶路呢,鲁头领,你看......”
“清楚了么?”鲁朝宗淡笑着道:“我倒想要问问,扈氏一族什么时候开始派人保护伪帝的大官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出去玩会
宋河的评语,黎杰只是微微冷笑,并不回答。+頂點小說,x.
楚非绯在一旁轻咳一声道:“鲁头领,我这个朋友的身份,是不太一般,但也不适合暴露,还请见谅。”
鲁朝宗微微点头,眉心微蹙,似乎有什么为难之事,不知如何启齿。
他一旁的宋河虽说是修道之人,但明显是个暴脾气的,这时指着楚非绯大声道:“姓邵的,你与那狗皇帝是怎么回事?你身为......”
“四弟!”鲁朝宗突然打断了宋河:“此事尚未定论,四弟慎言!”
宋河似是不服,但是出于对鲁朝宗的尊敬,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只是将那茶碗摔得叮当作响。
楚非绯觉得眼前的形式好像不太好,这些人不认识她,又将她引来,知道了真实身份后,又对她怒目而视......莫不是他们认错了人?
“鲁头领,我猜,我大概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吧?”楚非绯试探地道。
鲁朝宗单手捻须,不动声色地道:“邵大人此言何意?”
其实楚非绯很想问,你们到底把我当成谁了?然而她知道即便她这么问,对面的这个不动声色的老狐狸,也不会说的。
“其实吧,我觉得天色也不早了,你看咱们茶也喝了,景也看了,我们还要赶路,不如就此告辞?”楚非绯试探地站了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铮铮两声刀剑出鞘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她身后还站着几个青色布衣的年轻人,此时手持刀剑冷冷地看着她。
%¥......这是进了土匪窝了么?楚非绯心中哀叹,笑了笑,又坐了回去。身后的那几个青衣人也各自刀剑归鞘。
对面的鲁朝宗权当没看到刚才这一幕,只是拿起茶碗,对楚非绯介绍这谷中特产的茶叶以及这什么时辰水的好处。楚非绯心中有事,敷衍地应和着。
满大厅的人,此刻也是一派佯装的祥和之态,各自闲聊家常,总之楚非绯现在走是走不得,留下来,好像也没什么正经事。
就在这茶都换了第四盏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动静。
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厅门之处,几个身强力壮的青衣人抬了两个被网兜缠得死死的家伙,走进了大厅,丢在了地上。
王斌上前对鲁朝宗行礼道:“首领,人带到了。”说完退到一旁,露出了地上那两个捆得密密麻麻的家伙。
此刻那两人似乎昏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又有两个青衣人捧了两件兵器上来,一个是剑鞘别致的金色细剑,另一个则是被布包裹着的沉重宽剑。
鲁朝宗看了眼那细剑,微微点头,任由宋河接了去,拔出来打量。自己则打开了那宽剑的包布,露出一柄古朴厚重的青铜色宽剑来,那剑身处还刻有隐隐的龙纹。
鲁朝宗带着丝怀念地轻抚那龙纹,低声道:“是青铜大剑没错。”接着又微微蹙眉:“只是这人怎么会跟着......”他疑虑地看了眼楚非绯,将大剑交给一旁的王斌,开口道:“泼醒了吧。”
有青衣人立刻打了两盆清水,哗啦一声泼在地上的两人头上。
楚非绯一旁捧着茶碗,目不转睛地看着。其实那两柄剑刚出现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到这两人是谁了,只是她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还有那背金色剑鞘的便宜保镖不是应该两个人么?怎么现在只有一个?难道还有一个逃掉了?不知会不会搬来救兵?
楚非绯此刻心里七上八下地翻腾,面上却不显露,反而似乎带着丝好奇地打量着地上的两人。
冷水泼身,暂时被**迷昏的两人,立时就清醒了过来。
其中灰衣那个,刚一醒来就破口大骂:“无耻宵小,有本事跟爷爷面对面的干架,用陷阱放迷烟算什么本事!”
另一个要沉稳一点,试了两下挣不开那网绳,便也不再做无用功,而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迅速打量着四下的环境,当看到坐在上首的楚非绯后,微微一愣,但随即眼光就毫无异状地挪开。
楚非绯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倒是不笨,好像是叫扈之泰是吧?现在敌人情况不明,大家还是装得互不认识比较好。
只是她这话说的早了点,这个她刚还觉得有点机灵劲的扈之泰,在看到宋河身后的年轻人把玩那把金色细剑时,就爆发了:“混账东西!那剑是你能动的吗?还给我!”
那年轻人被这家伙猛地一吼,吓得手一抖,那剑好险就砸在他爹的脑袋上,还好旁边有一位身穿武士服的叔伯辈,手疾地捞起来了,才免了这悲剧。
那年轻人也是被这险情吓出一身冷汗,回过神来后,对着扈之泰怒道:“不就是一把破剑吗?有什么了不起!还弄个那么骚包的颜色,天天背在身上炫耀呢?你们一个大剑,一个金剑,都当别人是瞎子呢,怕别人认不出你们扈氏一族?”
扈之泰被年轻人的一阵抢白,说的有些无语,此时强辩道:“以我们的身手,背金剑算什么,就算背个镶满明珠的宝贝,也不怕有人能看到。”
“呸!吹牛!”年轻人毫不客气地道:“你们一进入璟州的地界,不就被我们发现了,要不是你们几个背着剑这么招摇,我们用得着费这么大气力,将这个假......”
年轻人说着指了指楚非绯,似乎想起自己言语不妥,又将后面那话咽了回去,悻悻地瞪了楚非绯一眼,放下了手。
楚非绯睁着大眼,笑眯眯地道:“假什么?”
那年轻人将脸扭到一边,不理楚非绯。
楚非绯这时啪的一声放下早就凉了的茶碗,若无其事地大声道:“唉,我就知道,误会,都是误会啊,这两人呢,我根本就不认识,所以啊,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既然现在都解释清楚了,我也可以走了吧?”
因为身后还站着几个青衣人,楚非绯这次没敢直接起身,而是带着商量的口气,态度十分诚恳地看着(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天罗地网
说到鲁朝宗为什么会隐居,宋瑜瞅了楚非绯一眼:“你当真不知道?”
楚非绯摇头:“真不知道,其实关于机关鲁家的记载很少的。”要不是她记性好,还记得从哪个犄角旮旯的书上,看到过一字半句,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机关鲁家好么。
好像这个曾经在士族中声名显赫的隐世家族,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连相关的记载都被抹掉了。
宋瑜沉默。
这桨船在平静的潭水上驶得极快,不一会就到了岸边。
岸边的船坞掩映在一片开满亮黄色小花的灌木丛中,那灌木长得茂盛,几乎要将这小小的船坞包裹了进去。
宋瑜闷声道:“到了,邵大人请下船。”
黎杰当先一步跳到了船坞上,拨拉了一下有些挡路的灌木道:“这树枝真碍事,怎么也没人修剪一下。”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你懂什么,这花枝自有用处,咱们救世谷的玄妙,哪里是你这个外人能明白的?”
随着话音,一个身穿绿衣的圆眼姑娘,从灌木中钻了出来,俏脸绷着,对着黎杰皱了皱鼻子,转向后面的楚非绯,脸上的神色立刻就换了一副甜笑:“邵大人,小心小心,我来扶你。”
楚非绯看看那圆眼姑娘,笑道:“原来是鲁小姐。”见那姑娘有意亲近,伸出手来扶,也没拒绝,便搭着她的手上了岸。
“什么鲁小姐,我叫阿珠,邵大人叫我阿珠就好了。”阿珠牵着楚非绯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道。
一旁的宋瑜拴好了船,见阿珠只顾拉着楚非绯傻笑,不禁轻咳了一声:“走啦,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走,我带你去咱们谷中好玩的地方去。”阿珠似乎有些兴奋,拉着楚非绯不肯松手。
宋瑜在一旁皱眉:“阿珠,你口中那些好玩的地方,不过是抓鱼玩鸟的地方,邵大人才不会感兴趣,鲁伯伯派我领......”
阿珠不服气地道:“谁说我只知道抓鱼玩鸟,我有更好玩的东西,走,我带你去!”
楚非绯有些好笑,反正她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跑又跑不掉,去哪里她也无所谓。
阿珠拉着楚非绯在前面走,黎杰沉着脸跟在后面,宋瑜走在最后。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小径极为清幽,两旁绿树白花相映衬着,空气中浮动着一种雅致的清香。只不过这条小径似乎极少有人来往,道两旁的花树长得极为繁茂,几乎都要遮掩了道路。
宋瑜走着走着便觉得不对,连忙抢上几步道:“阿珠,你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去看好玩的东西。”鲁珠得意洋洋地答道:“让邵大人看看,咱们救世谷真正好玩的东西。”
宋瑜不禁变色:“胡闹!”
鲁珠皱皱鼻子:“哼,宋瑜,你就比我大几天而已,不要总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行不行。”
说完又转向楚非绯悄声道:“邵大人,我告诉你啊,那地方,只有我能带你去,别看这个宋瑜是什么玄门传人,那地方,他也进不去!”
话说到这份上,楚非绯也不禁有些好奇了,这宋瑜的奇门遁甲的功夫,她在外山被骗得团团转的的时候,是领教过的,连他都进不去的地方,难道真的有什么神奇之处?
但是看宋瑜的脸色似乎十分慎重,楚非绯便言不由衷地道:“阿珠姑娘,要是那地方是你们救世谷的机密所在,我还是不去了。”
阿珠急道:“也不算什么机密,就是好玩点罢了,很多还是我亲手做的呢。”
宋瑜此时沉下脸道:“阿珠,你也太胡闹了,这个邵非绯现在身份不明,主楼那里,叔叔伯伯们还在商议此事,你现在将咱们谷中的机密......”
阿珠冷冷地打断了宋瑜:“机密?就是你们将这些本是平常的机巧之术当成什么秘而不宣的宝贝,咱们机关术一脉才会凋零若此。殊不知,你眼里的了不起的宝贝,在其他聪明人眼里,也许就是普通玩意呢?我看邵大人的绯然居,每每也有精巧的东西流传出来,想来邵大人对机关术也有一定的研究,说不定还不比爹爹差呢。”
“绯然居?不过是逐利的商家,谁知道它的那些奇巧玩意是从哪来的。”宋瑜冷哼道:“反正那地方是咱们谷中的机密所在,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再这么任性胡闹,我就禀告鲁伯伯。”说着就从衣领里拽出一个手指长的细竹管来。
楚非绯猜想那大概是用来传信的竹哨?
阿珠露出气急败坏的神色:“宋瑜,你来真的!”
宋瑜冷哼一声,就要将那竹哨凑到嘴边,却在此时,阿珠突然跳到了一旁的树丛之中,楚非绯还未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宋瑜身边的树枝就像活了似的突然动了,一根根树枝高高抡起,鞭子似的抽了下来。
宋瑜脸色大变,却不躲,而是朝着楚非绯冲了过来。
楚非绯也不傻,转身就跑,却听得身后哎呦痛呼之声大作,再回头看去,却见宋瑜被拖到一棵花树下,被树枝藤蔓捆得个结结实实,而黎杰大概当时因为离宋瑜较近,也被一道捆了,现在正气得破口大骂:“什么鬼东西,放开我!”
楚非绯惊讶地瞪着眼,好神奇。
这时,阿珠才背着手,从一旁的树丛中踱了出来,得意地对着宋瑜道:“怎么样,我设计的小天罗,比我爹的天罗地网如何?”
宋瑜气呼呼地道:“差远了,雕虫小技,赶紧把我放开。”
“死鸭子嘴硬!”阿珠哼了一声,转向楚非绯,眼睛亮晶晶地道:“邵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楚非绯使劲点头:“太厉害了!”
阿珠的脸上兴奋得像是要泛出光来:“真的?你跟我来,我还有更厉害的。”
宋瑜在后面急叫:“死丫头,先把我放开!”
阿珠装作听不见地走了几步,听得宋瑜的声音都急得变了调,才狡黠地一笑,又拉着楚非绯走了回来:“你还向我爹报信吗?”
宋瑜气闷地看了阿珠一眼,哼了一声:“快点把我放开,我得看着你,省得你闯出大祸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巧夺天工
说到鲁朝宗为什么会隐居,宋瑜瞅了楚非绯一眼:“你当真不知道?”
楚非绯摇头:“真不知道,其实关于机关鲁家的记载很少的。”要不是她记性好,还记得从哪个犄角旮旯的书上,看到过一字半句,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机关鲁家好么。
好像这个曾经在士族中声名显赫的隐世家族,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连相关的记载都被抹掉了。
宋瑜沉默。
这桨船在平静的潭水上驶得极快,不一会就到了岸边。
岸边的船坞掩映在一片开满亮黄色小花的灌木丛中,那灌木长得茂盛,几乎要将这小小的船坞包裹了进去。
宋瑜闷声道:“到了,邵大人请下船。”
黎杰当先一步跳到了船坞上,拨拉了一下有些挡路的灌木道:“这树枝真碍事,怎么也没人修剪一下。”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你懂什么,这花枝自有用处,咱们救世谷的玄妙,哪里是你这个外人能明白的?”
随着话音,一个身穿绿衣的圆眼姑娘,从灌木中钻了出来,俏脸绷着,对着黎杰皱了皱鼻子,转向后面的楚非绯,脸上的神色立刻就换了一副甜笑:“邵大人,小心小心,我来扶你。”
楚非绯看看那圆眼姑娘,笑道:“原来是鲁小姐。”见那姑娘有意亲近,伸出手来扶,也没拒绝,便搭着她的手上了岸。
“什么鲁小姐,我叫阿珠,邵大人叫我阿珠就好了。”阿珠牵着楚非绯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道。
一旁的宋瑜拴好了船,见阿珠只顾拉着楚非绯傻笑,不禁轻咳了一声:“走啦,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走,我带你去咱们谷中好玩的地方去。”阿珠似乎有些兴奋,拉着楚非绯不肯松手。
宋瑜在一旁皱眉:“阿珠,你口中那些好玩的地方,不过是抓鱼玩鸟的地方,邵大人才不会感兴趣,鲁伯伯派我领......”
阿珠不服气地道:“谁说我只知道抓鱼玩鸟,我有更好玩的东西,走,我带你去!”
楚非绯有些好笑,反正她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跑又跑不掉,去哪里她也无所谓。
阿珠拉着楚非绯在前面走,黎杰沉着脸跟在后面,宋瑜走在最后。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小径极为清幽,两旁绿树白花相映衬着,空气中浮动着一种雅致的清香。只不过这条小径似乎极少有人来往,道两旁的花树长得极为繁茂,几乎都要遮掩了道路。
宋瑜走着走着便觉得不对,连忙抢上几步道:“阿珠,你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去看好玩的东西。”鲁珠得意洋洋地答道:“让邵大人看看,咱们救世谷真正好玩的东西。”
宋瑜不禁变色:“胡闹!”
鲁珠皱皱鼻子:“哼,宋瑜,你就比我大几天而已,不要总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行不行。”
说完又转向楚非绯悄声道:“邵大人,我告诉你啊,那地方,只有我能带你去,别看这个宋瑜是什么玄门传人,那地方,他也进不去!”
话说到这份上,楚非绯也不禁有些好奇了,这宋瑜的奇门遁甲的功夫,她在外山被骗得团团转的的时候,是领教过的,连他都进不去的地方,难道真的有什么神奇之处?
但是看宋瑜的脸色似乎十分慎重,楚非绯便言不由衷地道:“阿珠姑娘,要是那地方是你们救世谷的机密所在,我还是不去了。”
阿珠急道:“也不算什么机密,就是好玩点罢了,很多还是我亲手做的呢。”
宋瑜此时沉下脸道:“阿珠,你也太胡闹了,这个邵非绯现在身份不明,主楼那里,叔叔伯伯们还在商议此事,你现在将咱们谷中的机密......”
阿珠冷冷地打断了宋瑜:“机密?就是你们将这些本是平常的机巧之术当成什么秘而不宣的宝贝,咱们机关术一脉才会凋零若此。殊不知,你眼里的了不起的宝贝,在其他聪明人眼里,也许就是普通玩意呢?我看邵大人的绯然居,每每也有精巧的东西流传出来,想来邵大人对机关术也有一定的研究,说不定还不比爹爹差呢。”
“绯然居?不过是逐利的商家,谁知道它的那些奇巧玩意是从哪来的。”宋瑜冷哼道:“反正那地方是咱们谷中的机密所在,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再这么任性胡闹,我就禀告鲁伯伯。”说着就从衣领里拽出一个手指长的细竹管来。
楚非绯猜想那大概是用来传信的竹哨?
阿珠露出气急败坏的神色:“宋瑜,你来真的!”
宋瑜冷哼一声,就要将那竹哨凑到嘴边,却在此时,阿珠突然跳到了一旁的树丛之中,楚非绯还未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宋瑜身边的树枝就像活了似的突然动了,一根根树枝高高抡起,鞭子似的抽了下来。
宋瑜脸色大变,却不躲,而是朝着楚非绯冲了过来。
楚非绯也不傻,转身就跑,却听得身后哎呦痛呼之声大作,再回头看去,却见宋瑜被拖到一棵花树下,被树枝藤蔓捆得个结结实实,而黎杰大概当时因为离宋瑜较近,也被一道捆了,现在正气得破口大骂:“什么鬼东西,放开我!”
楚非绯惊讶地瞪着眼,好神奇。
这时,阿珠才背着手,从一旁的树丛中踱了出来,得意地对着宋瑜道:“怎么样,我设计的小天罗,比我爹的天罗地网如何?”
宋瑜气呼呼地道:“差远了,雕虫小技,赶紧把我放开。”
“死鸭子嘴硬!”阿珠哼了一声,转向楚非绯,眼睛亮晶晶地道:“邵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楚非绯使劲点头:“太厉害了!”
阿珠的脸上兴奋得像是要泛出光来:“真的?你跟我来,我还有更厉害的。”
宋瑜在后面急叫:“死丫头,先把我放开!”
阿珠装作听不见地走了几步,听得宋瑜的声音都急得变了调,才狡黠地一笑,又拉着楚非绯走了回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二章 真正的宝贝
楚非绯抬头看去,却见这山洞的洞顶,居然还悬着数条钢索,一个黑漆漆的粗圆铁桶从熔炉中的开口处滑了出来,慢悠悠地沿着钢索,向前滑去。
此刻楚非绯才发现,那上方的洞壁上,还分布有数个圆拱形的洞口,其中一个洞口处,似乎隐隐约约约地站着一个人,正费力地绞着一个巨大的绞盘。也许就是这个人在操纵这铁桶?
阿珠这时又拽着楚非绯往前走:“走,前面还有。”
那悬在钢索上的铁桶看似移动缓慢,楚非绯却发现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那铁桶。楚非绯估计自己跑了大约有百米,那铁桶却在前方转了个弯,然后一个巨大的仿佛八爪鱼一样的机械挡住了她的视线。
阿珠笑眯眯地指点她:“这是铸模,看那边。”
楚非绯往阿珠指的地方看去,却见那靠近洞壁处,有什么亮晶晶的在》无>错》小说泛着光,仔细一看,却原来那里的洞壁上,竟然挂着一个小型瀑布,那水量虽然不大,但是流速却极快,那巨大机械的一部分,就埋在瀑布之下。而机械的另一端,则连着一个巨大的水槽。
此刻这黑黢黢的巨型机械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大怪兽,一个个半红半黑的半成品连着沙坯从那巨兽的口中被吐了出来,落入水槽中,立时冒出雾腾腾的白汽,然后那仿若八爪鱼触手一般的数条机械手,依次砸了下来,给半成品脱模,脱了模的成品又被水流冲到某处,而碎掉的模具则沉入水底。楚非绯猜想,大概会有人将这些粗坯收集起来,做再次加工。
眼前的情景看似不足为奇,但却对楚非绯的观念产生了一定的冲击。她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人竟然已经懂得,利用水流的落差动能给机械提供动力。只是她想不通的是,他们是如何借用这些水流的?之前在滑翔翼上看到的那些瀑布,到底是人为还是天然?
若是人为的楚非绯心中悚然一惊,那么这群离群索居的隐居者对自然界的利用和开发程度,已经甩了外面的世界上百年了。
楚非绯作为受过二十四世纪教育的人,深深地知道,一旦解决了动力桎梏,科技的发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再联想起之前看到的滑翔翼,这救世谷的能人可不少,还有那玄而又玄的奇门异术,对地形地貌鬼神莫测的利用
楚非绯的心里隐隐忧虑起来,这样一群掌握着这个世界最高科技的人,真的会安于隐居在这深谷里吗?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人?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楚非绯从面前这些看似简单的机械,心里已经泛出深深的忧虑,而黎杰则是一脸的惊奇,要不是碍于面子,强忍着没开口的话,估计他早就叽叽查查地问个不停了。
阿珠一直在留意着楚非绯的脸色,见她看到这些机械,非但没有流露出惊奇或者困惑的神色,反而是皱起眉头沉思,不禁叹道:“我就知道,这种小把戏入不了邵大人的眼,当年花神会上爆出邵大人做的水塔时,我便知道邵大人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邵非绯看了眼身边的小姑娘,那圆圆的杏眼里,都是对机械的痴迷。
楚非绯心中突然一动,反手握住了阿珠的手,微笑道:“叫什么邵大人,太见外了,我看阿珠姑娘聪明可爱,我也喜欢得紧,不如,我叫你妹妹,你叫我姐姐可好?”
“真的?”阿珠听了喜出望外:“你真的也喜欢我?”随即又扭捏地道:“你不会嫌弃我只是个野丫头吗?我爹常说我不懂规矩,跟个猴子似的,整日就知道爬高上低”
楚非绯忍不住扑哧一笑,又见阿珠脸色微红的样子甚为可爱,禁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你那么厉害,又是小天罗,又是机关术的,能有你这样的妹妹,我不知道多有面子,怎么敢嫌弃,我求还求不来呢。”
是啊,这样的科研人才,可不是求也求不来么,别说只是认作妹妹,就算分她半个绯然居的资产,楚非绯也决心要将这样的人才拢在手里。
况且,这小姑娘心慕自己,她这个妹妹,楚非绯认得也是真心实意。
一旁的宋瑜看到楚非绯与阿珠姐妹相称,眸光微闪,却也并未阻止。
“走吧,给你看看我亲手做的东西。”阿珠认了姐姐,心满意足,拉着楚非绯继续往山洞的深处走去,这一路上各种机械看到了不少,人却没见到几个,楚非绯也是暗暗感叹,这些算是全自动化了吧。
在这机械作坊的深处,还有一道小门,门上有一个状似九宫格的密码锁,几乎占了半个门扇。那锁上横十竖十,共一百块滑块,只不过上面滑块上刻的不是数字,而是天干地支。阿珠的动作很快,楚非绯眼睁睁地看着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一旁的宋瑜瞅着楚非绯道:“邵大人?可是对紫微斗数也有研究?”
什么东西?楚非绯一脸茫然。
宋瑜又找到了点优越感,轻轻一笑道:“没什么。”
小门被机括缓缓打开,阿珠回头一笑:“来,这才是咱们救世谷真正的宝贝。”
自踏入那扇小门起,楚非绯的嘴就一直保持着o型。
各种各样的战车,箭楼,冲车,防御的,进攻的,披着钢甲的,挂满钢针的,高可攀登城楼,低可挖掘地道林林总总,铺陈开去,一直蔓延到前方的黑暗里。
眼前的这些就是一个庞大的机关大军,若是每一辆机关车配五个士兵的话,这里的装配,至少可以装备二十万人
楚非绯傻乎乎地任由阿珠领着她在这些机关林中穿行,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
这是军队,这是赤裸裸的军队啊,这群人要做什么?
不,这还用问吗?
总不会是造出来摆着玩的!(未完待续。
)
第五百七十三章 真真假假
楚非绯抬头看去,却见这山洞的洞顶,居然还悬着数条钢索,一个黑漆漆的粗圆铁桶从熔炉中的开口处滑了出来,慢悠悠地沿着钢索,向前滑去。
此刻楚非绯才发现,那上方的洞壁上,还分布有数个圆拱形的洞口,其中一个洞口处,似乎隐隐约约约地站着一个人,正费力地绞着一个巨大的绞盘。也许就是这个人在操纵这铁桶?
阿珠这时又拽着楚非绯往前走:“走,前面还有。”
那悬在钢索上的铁桶看似移动缓慢,楚非绯却发现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那铁桶。楚非绯估计自己跑了大约有百米,那铁桶却在前方转了个弯,然后一个巨大的仿佛八爪鱼一样的机械挡住了她的视线。
阿珠笑眯眯地指点她:“这是铸模,看那边。”
此刻这黑黢黢的巨型机械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大怪兽,一个个半红半黑的半成品连着沙坯从那巨兽的口中被吐了出来,落入水槽中,立时冒出雾腾腾的白汽,然后那仿若八爪鱼触手一般的数条机械手,依次砸了下来,给半成品脱模,脱了模的成品又被水流冲到某处,而碎掉的模具则沉入水底。楚非绯猜想,大概会有人将这些粗坯收集起来,做再次加工。
眼前的情景看似不足为奇,但却对楚非绯的观念产生了一定的冲击。她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人竟然已经懂得,利用水流的落差动能给机械提供动力。只是她想不通的是,他们是如何借用这些水流的?之前在滑翔翼上看到的那些瀑布,到底是人为还是天然?
若是人为的楚非绯心中悚然一惊,那么这群离群索居的隐居者对自然界的利用和开发程度,已经甩了外面的世界上百年了。
楚非绯作为受过二十四世纪教育的人,深深地知道,一旦解决了动力桎梏,科技的发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再联想起之前看到的滑翔翼,这救世谷的能人可不少,还有那玄而又玄的奇门异术,对地形地貌鬼神莫测的利用
楚非绯的心里隐隐忧虑起来,这样一群掌握着这个世界最高科技的人,真的会安于隐居在这深谷里吗?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人?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楚非绯从面前这些看似简单的机械,心里已经泛出深深的忧虑,而黎杰则是一脸的惊奇,要不是碍于面子,强忍着没开口的话,估计他早就叽叽查查地问个不停了。
阿珠一直在留意着楚非绯的脸色,见她看到这些机械,非但没有流露出惊奇或者困惑的神色,反而是皱起眉头沉思,不禁叹道:“我就知道,这种小把戏入不了邵大人的眼,当年花神会上爆出邵大人做的水塔时,我便知道邵大人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邵非绯看了眼身边的小姑娘,那圆圆的杏眼里,都是对机械的痴迷。
楚非绯心中突然一动,反手握住了阿珠的手,微笑道:“叫什么邵大人,太见外了,我看阿珠姑娘聪明可爱,我也喜欢得紧,不如,我叫你妹妹,你叫我姐姐可好?”
“真的?”阿珠听了喜出望外:“你真的也喜欢我?”随即又扭捏地道:“你不会嫌弃我只是个野丫头吗?我爹常说我不懂规矩,跟个猴子似的,整日就知道爬高上低”
楚非绯忍不住扑哧一笑,又见阿珠脸色微红的样子甚为可爱,禁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你那么厉害,又是小天罗,又是机关术的,能有你这样的妹妹,我不知道多有面子,怎么敢嫌弃,我求还求不来呢。”
是啊,这样的科研人才,可不是求也求不来么,别说只是认作妹妹,就算分她半个绯然居的资产,楚非绯也决心要将这样的人才拢在手里。况且,这小姑娘心慕自己,她这个妹妹,楚非绯认得也是真心实意。
一旁的宋瑜看到楚非绯与阿珠姐妹相称,眸光微闪,却也并未阻止。
“走吧,给你看看我亲手做的东西。
”阿珠认了姐姐,心满意足,拉着楚非绯继续往山洞的深处走去,这一路上各种机械看到了不少,人却没见到几个,楚非绯也是暗暗感叹,这些算是全自动化了吧。
在这机械作坊的深处,还有一道小门,门上有一个状似九宫格的密码锁,几乎占了半个门扇。那锁上横十竖十,共一百块滑块,只不过上面滑块上刻的不是数字,而是天干地支。阿珠的动作很快,楚非绯眼睁睁地看着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一旁的宋瑜瞅着楚非绯道:“邵大人?可是对紫微斗数也有研究?”
什么东西?楚非绯一脸茫然。
宋瑜又找到了点优越感,轻轻一笑道:“没什么。”
小门被机括缓缓打开,阿珠回头一笑:“来,这才是咱们救世谷真正的宝贝。”
自踏入那扇小门起,楚非绯的嘴就一直保持着o型。
各种各样的战车,箭楼,冲车,防御的,进攻的,披着钢甲的,挂满钢针的,高可攀登城楼,低可挖掘地道林林总总,铺陈开去,一直蔓延到前方的黑暗里。
眼前的这些就是一个庞大的机关大军,若是每一辆机关车配五个士兵的话,这里的装配,至少可以装备二十万人
楚非绯傻乎乎地任由阿珠领着她在这些机关林中穿行,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
这是军队,这是赤裸裸的军队啊,这群人要做什么?
不,这还用问吗?
总不会是造出来摆着玩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公主殿下
救世谷,山腹,机关城
楚非绯看着面前这山墙一样的弩车,半晌无语。
阿珠口口声声亲手做的好东西,是一辆有八个轮子的弩车,需要四匹马才能拉动,车厢比寻常的马车车厢还要高出两尺,前部的面板从上到下,共有九九八十一个射孔,每一排射孔都可以单独调节角度,就是说,这一次发射出去,可以像散弹一样打出群伤来,也可以集中火力,将敌人射成肉泥。
最可怕的是,这辆弩车里填装了二十四批次的弩箭,而且还可以连发......
这还是弩车么?要是将里面的弩箭换成炮弹,这不就是半自动喀秋莎火箭炮么......
阿珠说这弩车的名字叫千机箭,楚非绯觉得她太谦虚了,这两弩车的箭量,分明都快两千了啊!!
阿珠在一旁亮闪着眼睛,眼巴巴地等着她评说。
楚非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握住阿珠的手,情深义重地道:“阿珠,咱们以后要一直都做好姐妹啊!”
自从进了机关城,就是一直出于沉默状态的黎杰,这时突然嗤笑了一声:“有了这样的机关大军,天佑不是要横扫天下!”
宋瑜闻言冷冷一笑:“知道就好,如果先帝还在世,哪容得蛮夷宵小嚣张!”
黎杰的脸色难看之极,咬着牙忍了片刻才道:“你们口口声声都是先帝,筹备这机关大军,难道是想推翻当今的皇帝?”
宋瑜冷笑不答,阿珠则悄悄地瞅着楚非绯的脸色。
而楚非绯则想起自己晋州境内,正在训练州军的那些前朝的郎将将军什么的,心里暗叹:当今的皇帝还真是危机四伏,虽然皇帝待自己也算不错,但和陆大哥比起来,自己和皇帝的那点交情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陆大哥虽然从没有明说过,但是看他那暗暗筹备的劲儿,做皇帝的野心已经十分明显,自己受陆大哥照顾那么久,总得找个机会表表心意。
而眼前这支凶猛的超武力机关大军,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陆大哥能得到这支机关大军的帮助,岂不是稳操胜算?
楚非绯想到这里,笑盈盈地攥着阿珠的手不肯放开,脑子里却急速地转着,怎么能将这机关大军搞到手的主意。
黎杰到底是在晋州待过一段时间,比救世谷的人更了解楚非绯的底细,此时冷笑道:“你先别急着打这机关大军的主意,且想想你看到这些机密,那鲁朝宗可还会放你出去?”
宋瑜沉着脸不说话,阿珠却道:“爹爹又不会知道我带姐姐来看过机关城,这一路上我都小心地避开着人,就算有人看见,又怎么会知道姐姐的身份,大概还以为是谷中的新人呢。”
说罢,见其他几人都沉默不语,便转向宋瑜急急地道:“宋瑜,你说是不是?”
宋瑜微微叹息一声:“阿珠,你的心思也太简单了,其实我没有强拦着你领她来看机关城,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我真的是怕你的小天罗?”
阿珠脸色变了数变,小嘴一扁,带了哭腔:“姐姐,阿珠对不住你。”
楚非绯自从见到这匪夷所思的机关城后,就知道自己再想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只是,楚非绯一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故而强行将心中的忧虑压了下去。
此时见阿珠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便微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其实留下来跟阿珠作伴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在外面还有很重要的事做,我的同伴还被坏人抓住,我要去救他们。”
阿珠连连点头:“朋友有难,自然不能不管,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说着便走到一旁,原地转起圈子来。
楚非绯看了眼一旁眉心微蹙的宋瑜,心中忽然一动:“都到了这个份上,宋兄还是不肯告诉我,你们引我来,到底是将我当成了什么人?”
宋瑜沉默地注视着楚非绯:“你有扈氏一族的暗卫,又知道天枢营,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真是那人呢?”
楚非绯有些抓狂地道:“你到底说的是谁啊,说清楚点行么?”
宋瑜哼了一声,也许是觉得楚非绯插翅也难飞了,便回答道:“自然是先帝的唯一遗孤,天佑王朝的正统皇储,楚氏公主殿下。”
公?公主?
楚非绯吃惊地张大了嘴,关于救世谷要找的人,她曾经做了多种猜测,唯独没想过,他们要找的竟然是公主,可是,可是,就算是找公主,自己到底哪里像公主了?公主有穿成她这样,还天天苦命地琢磨怎么赚钱的么?
公主不都是应该被人宠着,娇着,想要什么只要一个眼神,就自有护花使者主动送上来的么?
除了她的真名也姓楚外,她从头到脚和公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天佑的人啊!!!
“虽然我也想当公主......”楚非绯有些遗憾地道:“但我肯定不是。”
宋瑜有些失望:“你怎么知道?如果你不是公主,扈氏的人为何会认你为主?”
楚非绯挠了挠头上乱糟糟的头发:“这我也纳闷呢......”
宋瑜看着面前这位发间的草叶,满脸泥灰的小脸,忽然感到一阵无力,却强自道:“这种事怎么可能弄错,你也太小看扈氏了,他们以护卫皇族为己任,已经快五百年了。”
楚非绯想了想:“对了,不是还有一个扈氏的?背大剑的那个,他不是说我不是?”
“那是先帝的暗卫叫扈之城,穿黑衣的那个是你的暗卫叫扈之泰,扈之城能被先帝赐予青铜大剑,必是得先帝极为信任之人,故而虽然他的话令人无法理解,鲁伯伯却不能忽视。”宋瑜蹙着眉头。
几天前谷中得到暗线禀报,说是发现了扈氏的暗卫踪迹,大家还一阵兴奋,以为先帝的骨血终于找到了,才费尽心机地将这人引了来。谁知那两个扈氏的家伙竟然不是一道的,而且还认了不同的主子......
本来清清楚楚的一件事,就突然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五章 大事不妙
救世谷,山腹,机关城
楚非绯看着面前这山墙一样的弩车,半晌无语。
阿珠口口声声亲手做的好东西,是一辆有八个轮子的弩车,需要四匹马才能拉动,车厢比寻常的马车车厢还要高出两尺,前部的面板从上到下,共有九九八十一个射孔,每一排射孔都可以单独调节角度,就是说,这一次发射出去,可以像散弹一样打出群伤来,也可以集中火力,将敌人射成肉泥。
最可怕的是,这辆弩车里填装了二十四批次的弩箭,而且还可以连发......这还是弩车么?要是将里面的弩箭换成炮弹,这不就是半自动喀秋莎火箭炮么......
阿珠说这弩车的名字叫千机箭,楚非绯觉得她太谦虚了,这两弩车的箭量,分明都快两千了啊!!
阿珠在一旁亮闪着眼睛,眼巴巴地等着她评说。
楚非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握住阿珠的手,情深义重地道:“阿珠,咱们以后要一直都做好姐妹啊!”
自从进了机关城,就是一直出于沉默状态的黎杰,这时突然嗤笑了一声:“有了这样的机关大军,天佑不是要横扫天下!”
宋瑜闻言冷冷一笑:“知道就好,如果先帝还在世,哪容得蛮夷宵小嚣张!”
黎杰的脸色难看之极,咬着牙忍了片刻才道:“你们口口声声都是先帝,筹备这机关大军,难道是想推翻当今的皇帝?”
宋瑜冷笑不答,阿珠则悄悄地瞅着楚非绯的脸色。
而楚非绯则想起自己晋州境内,正在训练州军的那些前朝的郎将将军什么的,心里暗叹:当今的皇帝还真是危机四伏,虽然皇帝待自己也算不错,但和陆大哥比起来,自己和皇帝的那点交情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陆大哥虽然从没有明说过,但是看他那暗暗筹备的劲儿,做皇帝的野心已经十分明显,自己受陆大哥照顾那么久,总得找个机会表表心意。
而眼前这支凶猛的超武力机关大军,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陆大哥能得到这支机关大军的帮助,岂不是稳操胜算?
楚非绯想到这里,笑盈盈地攥着阿珠的手不肯放开,脑子里却急速地转着,怎么能将这机关大军搞到手的主意。
黎杰到底是在晋州待过一段时间,比救世谷的人更了解楚非绯的底细,此时冷笑道:“你先别急着打这机关大军的主意,且想想你看到这些机密,那鲁朝宗可还会放你出去?”
宋瑜沉着脸不说话,阿珠却道:“爹爹又不会知道我带姐姐来看过机关城,这一路上我都小心地避开着人,就算有人看见,又怎么会知道姐姐的身份,大概还以为是谷中的新人呢。”
说罢,见其他几人都沉默不语,便转向宋瑜急急地道:“宋瑜,你说是不是?”
宋瑜微微叹息一声:“阿珠,你的心思也太简单了,其实我没有强拦着你领她来看机关城,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我真的是怕你的小天罗?”
阿珠脸色变了数变,小嘴一扁,带了哭腔:“姐姐,阿珠对不住你。”
楚非绯自从见到这匪夷所思的机关城后,就知道自己再想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只是,楚非绯一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故而强行将心中的忧虑压了下去。
此时见阿珠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便微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其实留下来跟阿珠作伴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在外面还有很重要的事做,我的同伴还被坏人抓住,我要去救他们。”
阿珠连连点头:“朋友有难,自然不能不管,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说着便走到一旁,原地转起圈子来。
楚非绯看了眼一旁眉心微蹙的宋瑜,心中忽然一动:“都到了这个份上,宋兄还是不肯告诉我,你们引我来,到底是将我当成了什么人?”
宋瑜沉默地注视着楚非绯:“你有扈氏一族的暗卫,又知道天枢营,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真是那人呢?”
楚非绯有些抓狂地道:“你到底说的是谁啊,说清楚点行么?”
宋瑜哼了一声,也许是觉得楚非绯插翅也难飞了,便回答道:“自然是先帝的唯一遗孤,天佑王朝的正统皇储,楚氏公主殿下。”
公?公主?
楚非绯吃惊地张大了嘴,关于救世谷要找的人,她曾经做了多种猜测,唯独没想过,他们要找的竟然是公主,可是,可是,就算是找公主,自己到底哪里像公主了?公主有穿成她这样,还天天苦命地琢磨怎么赚钱的么?
公主不都是应该被人宠着,娇着,想要什么只要一个眼神,就自有护花使者主动送上来的么?
除了她的真名也姓楚外,她从头到脚和公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天佑的人啊!!!
“虽然我也想当公主......”楚非绯有些遗憾地道:“但我肯定不是。”
宋瑜有些失望:“你怎么知道?如果你不是公主,扈氏的人为何会认你为主?”
楚非绯挠了挠头上乱糟糟的头发:“这我也纳闷呢......”
宋瑜看着面前这位发间的草叶,满脸泥灰的小脸,忽然感到一阵无力,却强自道:“这种事怎么可能弄错,你也太小看扈氏了,他们以护卫皇族为己任,已经快五百年了。”
楚非绯想了想:“对了,不是还有一个扈氏的?背大剑的那个,他不是说我不是?”
“那是先帝的暗卫叫扈之城,穿黑衣的那个是你的暗卫叫扈之泰,扈之城能被先帝赐予青铜大剑,必是得先帝极为信任之人,故而虽然他的话令人无法理解,鲁伯伯却不能忽视。”宋瑜蹙着眉头。
几天前谷中得到暗线禀报,说是发现了扈氏的暗卫踪迹,大家还一阵兴奋,以为先帝的骨血终于找到了,才费尽心机地将这人引了来。谁知那两个扈氏的家伙竟然不是一道的,而且还认了不同的主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六章 先帝兵符
救世谷,深潭下,蛛网隧道
“原来姐姐真的是公主。”阿珠激动地道。
楚非绯此刻没心情解释她根本不是,也没心思去想这群二百五是怎么把这样的大事也弄错了的,她只是急急地道:“阿珠,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他们现在要杀我啊!”说着就将阿珠拉离那监听铜管,往前拖去:“你再不想办法送我出谷,我就死定了。”
阿珠被楚非绯拉着沿着隧道前行,分辨道:“姐姐莫急,姐姐既然是公主,爹爹他们不会对姐姐怎么样的。”
“别说是公主了,现在就是太子也不行,你爹爹他们现在误会我是皇帝派来寻找你们天枢营残部的,图谋的就是你们的机关大阵,当今皇帝可是你们救世谷的大仇家,你爹爹他们怎么会放过我!”楚非绯走得急,说得也急,霹雳啪啦一堆。
阿珠虽然觉得事情好像没这位公主姐姐说得那么严重,但是看到楚非绯一脸焦急的神色,她不禁也忧心起来:“既然如此,姐姐赶紧出谷吧。”说完便反手拉着楚非绯,在这如蛛网般的水下隧道里,选了一个方向,小跑起来。
黎杰和宋瑜紧随其后。黎杰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而宋瑜则显得神色有些复杂。
救世谷,主楼
宋河怒气冲冲地拍案而起,鲁朝宗却对他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四弟,现在下断言未免过早,邵非绯官声不错,迄今为止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管有没有伪帝在背后为其撑腰,从这邵非绯目前的所作所为来看,至少也算是没有辱没她公主这个身份。而那个方雪晴却明知自己是前朝公主,还委身与伪帝,这......”鲁朝宗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不屑之意,甚为明显。
扈之城有些恼怒地道:“那是因为后位可以掌管兵权,难道这不是最方便的方法推翻伪帝?当初我找到雪晴公主后,当年先帝旧部,死的死,隐居的隐居,能联络到的少之又少,你们又躲在这深谷之中,我手上要人没人要银子没银子,你让我怎么帮助公主夺回皇位!”
一旁的扈之泰冷哼一声:“我家主子赤手空拳,不是也打下了一片基业,如今那绯然居财大势大,高手如云,有这样的主子,何愁大事不成?”
绯然居的财力,能不能供起一支大军,在坐的人无人怀疑。扈之泰的一句话简简单单,却戳中了众人的内心。救世谷虽然一向自给自足,但也深知,一旦战事爆发,这兵马粮草,后勤补给,都是吃银子的无底洞,机关战车的保养修缮,也是大问题。
没有银子,谈什么复国,就算满腔壮志,也只能空自消磨罢了。
故而一想到这银子问题,原本因为怀疑邵非绯与伪帝勾结,而对其不满的众人,又改了主意,纷纷认为,若是邵非绯能当储君,当大业可成。
扈之城皱着眉忍耐地听了半晌,见众人的意见竟然一致地偏向邵非绯,不禁冷笑道:“瞧你们这副嘴脸,区区一个绯然居就让你们垂涎三尺,看来就算我拿出先帝的兵符,你们也不会放在眼里了。”
“兵符?你有调动天枢营的兵符?”鲁朝宗沉着脸,脸色严肃地看着扈之城。
“自然!”扈之城冷冷一哼,答得有些傲然。
“若是调遣天枢营的兵符在手,救世谷自然听其调用。”鲁朝宗正色道。
“不错,若是方雪晴能拿出兵符,咱们就算再难,也帮她将皇位夺回来。”宋河也跟着道。
扈之城暗暗松了口气,拱了拱手:“如此就好,之城刚才言语过激,不当之处还望众位不要怪罪。”
扈之城刚才指责救世谷的人贪财,众人心里自然是有气的,但此刻见扈之城言语诚恳,又有调动救世谷的兵符,便也只能不去计较了。
扈之泰到底是年轻的一辈,天枢营的事他也是刚才听得一句半句,心里正模模糊糊,忽又听冒出什么兵符来,而且这扈之城一提兵符,本来偏向邵非绯的救世谷众人,竟然立刻就改投了方雪晴。
扈之泰心里闷气,开口道:“什么兵符,师叔既然有,不防拿出来看看!”
扈之城冷冷地瞥他一眼:“这样重要的东西,我会随身带着吗?自然是藏在一个稳妥的地方。”
这话也有道理,鲁朝宗微微捻须片刻,开口道:“按理来说,鲁某应该先验过兵符的,但是扈兄是先帝信任之人,鲁某便相信扈兄所言,这位方雪晴若是一心复国,且拿得出兵符的话,咱们救世谷便拼劲全力,也要保她。”
扈之城蹙着眉道:“听鲁兄的意思,要是那邵非绯也拿得出兵符?”
鲁朝宗微微一笑:“救世谷只认兵符,哪位公主拿到,咱们救世谷就保哪位。”
扈之城皱着眉沉默不语。
扈之泰则在心里动起了主意,那兵符不知道被这位师叔藏在哪里,若是他能搞到兵符,岂不是大功一件?
这时,一个青衣青年,急急走了进来,躬身禀告:“首领,那邵非绯,她跑了!”
“什么?”鲁朝宗大惊:“怎么可能?”
“是阿珠小姐送她上了天梯,还打昏了咱们看守天梯的兄弟。”
“胡闹!”鲁朝宗气得胡须乱抖。
宋河却呵呵一笑,负着手带着丝傲气道:“莫慌,莫慌,不过是出了谷而已,这守孤山要想走出去,得问我宋家的人,答应不答应!”
那回话的青年,抬眼看了眼宋河,又低头接着道:“宋瑜也跟着一起逃了。”
“什么?”这下轮到宋河气得跳脚了:“这小子发了什么疯?还是这邵非绯有什么迷魂术?怎么这一个个都要反了吗?”
扈之泰听到楚非绯已经离开,就想告辞离开,但看到身边的扈之城,眸光闪了闪,又忍住了。反正主子现在不喜自己,自己硬跟上去,可能还招主子厌烦,倒是眼前这个扈之城手里的兵符,是个绝好的机会,若是拿到兵符,还愁主子不对自己另眼相看吗?(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七章 踏上征程
救世谷,深潭下,蛛网隧道
“原来姐姐真的是公主。”阿珠激动地道。
楚非绯此刻没心情解释她根本不是,也没心思去想这群二百五是怎么把这样的大事也弄错了的,她只是急急地道:“阿珠,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他们现在要杀我啊!”说着就将阿珠拉离那监听铜管,往前拖去:“你再不想办法送我出谷,我就死定了。”
阿珠被楚非绯拉着沿着隧道前行,分辨道:“姐姐莫急,姐姐既然是公主,爹爹他们不会对姐姐怎么样的。”
“别说是公主了,现在就是太子也不行,你爹爹他们现在误会我是皇帝派来寻找你们天枢营残部的,图谋的就是你们的机关大阵,当今皇帝可是你们救世谷的大仇家,你爹爹他们怎么会放过我!”楚非绯走得急,说得也急,霹雳啪啦一堆。
阿珠虽然觉得事情好像没这位公主姐姐说得那么严重,但是看到楚非绯一脸焦急的神色,她不禁也忧心起来:“既然如此,姐姐赶紧出谷吧。”说完便反手拉着楚非绯,在这如蛛网般的水下隧道里,选了一个方向,小跑起来。
黎杰和宋瑜紧随其后。黎杰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而宋瑜则显得神色有些复杂。
救世谷,主楼
宋河怒气冲冲地拍案而起,鲁朝宗却对他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四弟,现在下断言未免过早,邵非绯官声不错,迄今为止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管有没有伪帝在背后为其撑腰,从这邵非绯目前的所作所为来看,至少也算是没有辱没她公主这个身份。而那个方雪晴却明知自己是前朝公主,还委身与伪帝,这......”鲁朝宗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不屑之意,甚为明显。
扈之城有些恼怒地道:“那是因为后位可以掌管兵权,难道这不是最方便的方法推翻伪帝?当初我找到雪晴公主后,当年先帝旧部,死的死,隐居的隐居,能联络到的少之又少,你们又躲在这深谷之中,我手上要人没人要银子没银子,你让我怎么帮助公主夺回皇位!”
一旁的扈之泰冷哼一声:“我家主子赤手空拳,不是也打下了一片基业,如今那绯然居财大势大,高手如云,有这样的主子,何愁大事不成?”
绯然居的财力,能不能供起一支大军,在坐的人无人怀疑。扈之泰的一句话简简单单,却戳中了众人的内心。救世谷虽然一向自给自足,但也深知,一旦战事爆发,这兵马粮草,后勤补给,都是吃银子的无底洞,机关战车的保养修缮,也是大问题。
没有银子,谈什么复国,就算满腔壮志,也只能空自消磨罢了。
故而一想到这银子问题,原本因为怀疑邵非绯与伪帝勾结,而对其不满的众人,又改了主意,纷纷认为,若是邵非绯能当储君,当大业可成。
扈之城皱着眉忍耐地听了半晌,见众人的意见竟然一致地偏向邵非绯,不禁冷笑道:“瞧你们这副嘴脸,区区一个绯然居就让你们垂涎三尺,看来就算我拿出先帝的兵符,你们也不会放在眼里了。”
“兵符?你有调动天枢营的兵符?”鲁朝宗沉着脸,脸色严肃地看着扈之城。
“自然!”扈之城冷冷一哼,答得有些傲然。
“若是调遣天枢营的兵符在手,救世谷自然听其调用。”鲁朝宗正色道。
“不错,若是方雪晴能拿出兵符,咱们就算再难,也帮她将皇位夺回来。”宋河也跟着道。
扈之城暗暗松了口气,拱了拱手:“如此就好,之城刚才言语过激,不当之处还望众位不要怪罪。”
扈之城刚才指责救世谷的人贪财,众人心里自然是有气的,但此刻见扈之城言语诚恳,又有调动救世谷的兵符,便也只能不去计较了。
扈之泰到底是年轻的一辈,天枢营的事他也是刚才听得一句半句,心里正模模糊糊,忽又听冒出什么兵符来,而且这扈之城一提兵符,本来偏向邵非绯的救世谷众人,竟然立刻就改投了方雪晴。
扈之泰心里闷气,开口道:“什么兵符,师叔既然有,不防拿出来看看!”
扈之城冷冷地瞥他一眼:“这样重要的东西,我会随身带着吗?自然是藏在一个稳妥的地方。”
这话也有道理,鲁朝宗微微捻须片刻,开口道:“按理来说,鲁某应该先验过兵符的,但是扈兄是先帝信任之人,鲁某便相信扈兄所言,这位方雪晴若是一心复国,且拿得出兵符的话,咱们救世谷便拼劲全力,也要保她。”
扈之城蹙着眉道:“听鲁兄的意思,要是那邵非绯也拿得出兵符?”
鲁朝宗微微一笑:“救世谷只认兵符,哪位公主拿到,咱们救世谷就保哪位。”
扈之城皱着眉沉默不语。
扈之泰则在心里动起了主意,那兵符不知道被这位师叔藏在哪里,若是他能搞到兵符,岂不是大功一件?
这时,一个青衣青年,急急走了进来,躬身禀告:“首领,那邵非绯,她跑了!”
“什么?”鲁朝宗大惊:“怎么可能?”
“是阿珠小姐送她上了天梯,还打昏了咱们看守天梯的兄弟。”
“胡闹!”鲁朝宗气得胡须乱抖。
宋河却呵呵一笑,负着手带着丝傲气道:“莫慌,莫慌,不过是出了谷而已,这守孤山要想走出去,得问我宋家的人,答应不答应!”
那回话的青年,抬眼看了眼宋河,又低头接着道:“宋瑜也跟着一起逃了。”
“什么?”这下轮到宋河气得跳脚了:“这小子发了什么疯?还是这邵非绯有什么迷魂术?怎么这一个个都要反了吗?”
扈之泰听到楚非绯已经离开,就想告辞离开,但看到身边的扈之城,眸光闪了闪,又忍住了。反正主子现在不喜自己,自己硬跟上去,可能还招主子厌烦,倒是眼前这个扈之城手里的兵符,是个绝好的机会,若是拿到兵符,还愁主子不对自己另眼相看吗?(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八章 继续前行
守孤山是璟州的第一大山,主山位于璟州北部,而支脉则像一根锥子,越过璟州的边界,直直插入了北漠的地界。
由于这一带边境多为荒漠,并无人烟,故而天佑和北漠都未在这里设立关隘。而这数百里的无人区,也是名副其实的死亡地带。
满目的砂砾呈现出死气的灰白色,一直蔓延到天际,除了偶尔能看到一丛丛零星的铁锈色的荆棘外,竟然连一丝绿色也没有。炽烈的阳光烧烤着地面,仿佛连眼前的空气也扭曲起来。
望着眼前的情景,沿着宋瑜所指出的险而又险的小路,从守孤山出来的楚非绯,顿时生出了一种,咱们回去吧的溃丧感。
黎杰抿着唇沉默地盯了半晌眼前的荒漠,回身去检查车上水箱里的水是否还足够。
宋瑜看了眼一脸沮丧的楚非绯,轻声道:“大人?咱们还走吗?”
楚非绯幽怨地瞅了他一眼:“不走,难道还能退回去?那前面这么辛苦不是白费了?”
宋瑜微笑了一下,看了眼已经偏西的日头,点头道:“也是,咱们暂且休息一会,以后便早晚再赶路吧,日头最烈的时候,就找地方休息。”
一旁已经检查好车辆的黎杰这时却沉声道:“这里的荒漠不是看上去那么平静,晚上不能赶路。车上的水只够支持三天,我们必须在三天内找到下一个水源,不然我们就会渴死在这荒漠上。”
楚非绯的脸白了白,回头看了眼那因为山泉的滋润显得仍然绿意盎然的山峦,哭丧着脸道:“那还不赶紧赶路,我是来寻宝的,不是来找死的。”
驴车带着扰人的咔嚓声,在这砂砾遍地的荒漠上,开始继续前行。
宋瑜与黎杰坐在前面的车驾上,楚非绯窝在后面的车厢里。
日头炎热,前面的两人为了节省气力,都没什么心情说话,车厢里的楚非绯也很安静。
这样沉默地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黎杰忍不住从身后的车厢小窗上往里看了看,不知道这女人在做什么,她这么一反常态地安静,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车厢内,楚非绯正低着头,捣鼓着什么,她侧身对着小窗坐着,一张本就精致非常的小脸在光影下,更像是一件令人心动的艺术品,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投出一片阴影,让那双经常给人一种无辜错觉的水蒙大眼,带了丝忧郁的味道。
黎杰的心像是被什么牵住,一下一下,跳得那么清晰,跳得让他无法忽视,他强迫自己转开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女人就在他身后,这个念头像一个膨胀的皮球,将他的心涨满,让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板,仿佛这样就能为那个女人遮挡更多的烈日。
当烈日接近地平线的时候,黎杰勒停了驴车。
荒漠上的热度虽然没有正午时那么难以忍受,却仍然有些蒸人地难忍。
“下车吧,我们准备宿营。”黎杰的脸色有些严肃。
宋瑜下车取了些水喂驴,楚非绯和黎杰一起捡周围那些枯干的荆棘生火。
车厢下面的储物箱里,还有些山上打的野味,用盐腌着,够支撑个几天的,所以他们并不需要担心食物问题。而且按照黎杰的说法,距离小月国所在的神秘绿洲,也不过就是几天的路程。
当太阳在地平线上挣扎了一下,终于无奈地沉入黑暗中时,三人小队的篝火,也升起来了。
半只兔子被架在火上烤着,滋溜溜的油滴声,伴随着烧烤特有的香气,在荒漠上弥漫开来。楚非绯觉得眼角好像看到了什么黑影窜过,待定睛看去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黎杰注意到楚非绯神色有异,淡淡地道:“不过是荒漠沙鼠,不用担心。”
老鼠?有这么大的老鼠么?楚非绯半信半疑,手不由自主地去摸了摸怀里的匕首。
宋瑜看了眼有些紧张的楚非绯,又看看故作轻松的黎杰,微微皱眉,然后站了起来。
黎杰抬眼道:“干什么去?别走远。”
宋瑜嗯了一声,便走了开去,也并未走远,只是在火堆的光影所及处,捡着地上稍大些的石头。
“咦,他要做什么?”楚非绯奇怪地道。
黎杰淡淡地哼了一声:“不用管他,不是说什么玄术传人么?想来保命的功夫总有吧。”
楚非绯白了黎杰一眼:“喂,他可是救世谷放在我这里的人质,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救世谷还能心甘情愿地听命于我吗?”
“真麻烦!”黎杰抱怨着,却扭头对着宋瑜喊道:“喂,肉好了,过来吃吧!”
宋瑜答应了一声:“我很快就好,你们先吃。”
黎杰便不再理他,将烤好的肉撕了最嫩的一条,用一根铁叉子插了,递给楚非绯。
如今这辆车是救世谷准备的,和他们当初的那辆要什么没什么的破车,简直是天差地别。如今这车上零零碎碎的装备,真是应有尽有,连女人要换洗的东西都准备了......楚非绯当时看到还不明白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直到宋瑜十分隐晦地解释了一下,楚非绯真是额头瀑布汗,十分庆幸二十四世纪的科技,这子宫休眠技术简直就是女性的福音啊。
楚非绯一边啃着兔肉,一边看着宋瑜将捡好的石头,又随意地扔到了地上。
这是玩的哪门子游戏?
待宋瑜绕着宿营地转了一圈,将那里的石头统统摆弄过了之后,才走近火堆,不知道为什么,楚非绯忽然觉得那一瞬间,宋瑜那并不高大的身材,似乎拔高了一尺。再仔细看去,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宋瑜,唔,其实人家脸上的红肿消了后,也算个清秀小生啦。
“喏,我吃好了,剩下的都是你们的,多吃点。”楚非绯叉了块兔肉递给宋瑜。
宋瑜这几日已经知道楚非绯就是小鸡般的食量,也不以为意,坐下与黎杰比赛似的,两人将这半只兔子分了个干净。
黎杰从车上拿出一把砍刀,在沙地上挖了一个不大却深的深坑,将骨头都埋了。然后才抱着刀坐到火堆旁。
楚非绯沉默地看着他。
不久之后,隐约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黎杰的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的笑:“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九章 荒原遇险
守孤山是璟州的第一大山,主山位于璟州北部,而支脉则像一根锥子,越过璟州的边界,直直插入了北漠的地界。
由于这一带边境多为荒漠,并无人烟,故而天佑和北漠都未在这里设立关隘。而这数百里的无人区,也是名副其实的死亡地带。
满目的砂砾呈现出死气的灰白色,一直蔓延到天际,除了偶尔能看到一丛丛零星的铁锈色的荆棘外,竟然连一丝绿色也没有。炽烈的阳光烧烤着地面,仿佛连眼前的空气也扭曲起来。
望着眼前的情景,沿着宋瑜所指出的险而又险的小路,从守孤山出来的楚非绯,顿时生出了一种,咱们回去吧的溃丧感。
黎杰抿着唇沉默地盯了半晌眼前的荒漠,回身去检查车上水箱里的水是否还足够。
宋瑜看了眼一脸沮丧的楚非绯,轻声道:“大人?咱们还走吗?”
楚非绯幽怨地瞅了他一眼:“不走,难道还能退回去?那前面这么辛苦不是白费了?”
宋瑜微笑了一下,看了眼已经偏西的日头,点头道:“也是,咱们暂且休息一会,以后便早晚再赶路吧,日头最烈的时候,就找地方休息。”
一旁已经检查好车辆的黎杰这时却沉声道:“这里的荒漠不是看上去那么平静,晚上不能赶路。车上的水只够支持三天,我们必须在三天内找到下一个水源,不然我们就会渴死在这荒漠上。”
楚非绯的脸白了白,回头看了眼那因为山泉的滋润显得仍然绿意盎然的山峦,哭丧着脸道:“那还不赶紧赶路,我是来寻宝的,不是来找死的。”
驴车带着扰人的咔嚓声,在这砂砾遍地的荒漠上,开始继续前行。
宋瑜与黎杰坐在前面的车驾上,楚非绯窝在后面的车厢里。
日头炎热,前面的两人为了节省气力,都没什么心情说话,车厢里的楚非绯也很安静。
这样沉默地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黎杰忍不住从身后的车厢小窗上往里看了看,不知道这女人在做什么,她这么一反常态地安静,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车厢内,楚非绯正低着头,捣鼓着什么,她侧身对着小窗坐着,一张本就精致非常的小脸在光影下,更像是一件令人心动的艺术品,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投出一片阴影,让那双经常给人一种无辜错觉的水蒙大眼,带了丝忧郁的味道。
黎杰的心像是被什么牵住,一下一下,跳得那么清晰,跳得让他无法忽视,他强迫自己转开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女人就在他身后,这个念头像一个膨胀的皮球,将他的心涨满,让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板,仿佛这样就能为那个女人遮挡更多的烈日。
当烈日接近地平线的时候,黎杰勒停了驴车。
荒漠上的热度虽然没有正午时那么难以忍受,却仍然有些蒸人地难忍。
“下车吧,我们准备宿营。”黎杰的脸色有些严肃。
宋瑜下车取了些水喂驴,楚非绯和黎杰一起捡周围那些枯干的荆棘生火。
车厢下面的储物箱里,还有些山上打的野味,用盐腌着,够支撑个几天的,所以他们并不需要担心食物问题。而且按照黎杰的说法,距离小月国所在的神秘绿洲,也不过就是几天的路程。
当太阳在地平线上挣扎了一下,终于无奈地沉入黑暗中时,三人小队的篝火,也升起来了。
半只兔子被架在火上烤着,滋溜溜的油滴声,伴随着烧烤特有的香气,在荒漠上弥漫开来。楚非绯觉得眼角好像看到了什么黑影窜过,待定睛看去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黎杰注意到楚非绯神色有异,淡淡地道:“不过是荒漠沙鼠,不用担心。”
老鼠?有这么大的老鼠么?楚非绯半信半疑,手不由自主地去摸了摸怀里的匕首。
宋瑜看了眼有些紧张的楚非绯,又看看故作轻松的黎杰,微微皱眉,然后站了起来。
黎杰抬眼道:“干什么去?别走远。”
宋瑜嗯了一声,便走了开去,也并未走远,只是在火堆的光影所及处,捡着地上稍大些的石头。
“咦,他要做什么?”楚非绯奇怪地道。
黎杰淡淡地哼了一声:“不用管他,不是说什么玄术传人么?想来保命的功夫总有吧。”
楚非绯白了黎杰一眼:“喂,他可是救世谷放在我这里的人质,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救世谷还能心甘情愿地听命于我吗?”
“真麻烦!”黎杰抱怨着,却扭头对着宋瑜喊道:“喂,肉好了,过来吃吧!”
宋瑜答应了一声:“我很快就好,你们先吃。”
黎杰便不再理他,将烤好的肉撕了最嫩的一条,用一根铁叉子插了,递给楚非绯。
如今这辆车是救世谷准备的,和他们当初的那辆要什么没什么的破车,简直是天差地别。如今这车上零零碎碎的装备,真是应有尽有,连女人要换洗的东西都准备了......楚非绯当时看到还不明白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直到宋瑜十分隐晦地解释了一下,楚非绯真是额头瀑布汗,十分庆幸二十四世纪的科技,这子宫休眠技术简直就是女性的福音啊。
楚非绯一边啃着兔肉,一边看着宋瑜将捡好的石头,又随意地扔到了地上。
这是玩的哪门子游戏?
待宋瑜绕着宿营地转了一圈,将那里的石头统统摆弄过了之后,才走近火堆,不知道为什么,楚非绯忽然觉得那一瞬间,宋瑜那并不高大的身材,似乎拔高了一尺。再仔细看去,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宋瑜,唔,其实人家脸上的红肿消了后,也算个清秀小生啦。
“喏,我吃好了,剩下的都是你们的,多吃点。”楚非绯叉了块兔肉递给宋瑜。
宋瑜这几日已经知道楚非绯就是小鸡般的食量,也不以为意,坐下与黎杰比赛似的,两人将这半只兔子分了个干净。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章 不准摘掉
当第一眼看到那些红红黑黑的东西以火堆为圆心,铺成的一个巨大的扇形时,楚非绯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
直到那冲鼻的气味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她才低声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狼尸,准确的说是狼尸的碎块,昨夜那围困他们宿营地的狼群,此刻已经变成了连形状都看不出的东西......
“我后半夜睡着了。”黎杰有些羞惭地低声道。
宋瑜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我也睡着了。”
“所以你们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杀了这些狼群?甚至声音都没听到?”楚非绯下了车,这才发现,死掉的狼远比她看到的多得多,因为不只是她看到的正面,驴车的背面也铺满了狼尸碎块。
“我......从没听说过荒漠上有这种凶残的怪物,母妃和姑姑也没有说起过。”黎杰的脸色有些难看,若不是宋瑜搞出来的障眼法,昨夜就算他们没有被群狼分尸,也会被这可怕的神秘怪物撕成碎片。他忽然发觉自己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有用,就算没有他,宋瑜也会将这个女人保护得很好。而他留在这个女人身边唯一的用处,好像就是姑姑告诉他的,找到小月国的地图了。
楚非绯忍着恶心,缓缓地走近最近的狼尸,捂着鼻子仔细看了看:“不像是野兽的所为,这些尸块断口很整齐,倒像是刀剑所为。”
“你是说,有人跟着我们,帮我们清理了这群狼?”宋瑜有些惊讶。
“说不定是你的暗卫干的?”黎杰跟着猜测道。
“可是我记得那时王斌说过,大人的暗卫扈之泰,跟着先帝的暗卫扈之城走了,说是有要事,还叫大人等他的好消息。”宋瑜想起那日王斌送玲珑机变车来的时候,交代的话。
暗卫?扈氏的人,她从来就没当过是自己人好吗?
楚非绯微微耸肩,望着一直延续到数丈开外的狼尸:“不过如果是人为的,将这些狼杀了就好了,又为何将它们费事地切成尸块?”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变态啊......
三人沉默了片刻,黎杰先开口道:“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什么其他怪物。”
楚非绯微微点头,大家一起合力收拾了宿营地,将停留的痕迹掩埋,黎杰和宋瑜从狼尸中清出一条道路来,驴车便又咔嚓咔嚓地碾着砂砾,踏上了征程。
走了很远,楚非绯才觉得那一直萦绕在鼻端的血腥气淡了去。
便又拿出昨天做了一半的东西,继续加工起来。
中午休息的时候,楚非绯找了几根还算柔韧的荆棘藤,随意地弯了弯,缝在了她做的东西上。然后递给了正在给驴喂水的宋瑜,以及站在一边不断用手扇风的黎杰。
“这是......”宋瑜迟疑地看着手里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三圆四不扁的形状,一块针脚都快大过一寸的黑布,连着两个大小不一的藤圈,下面还坠着两条风筝尾巴......出身机关城的宋瑜在脑子里拼命发挥着想象力,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黎杰也是奇怪地看了半晌,然后试着拿那东西,继续扇风......
楚非绯没好气地从黎杰手里将那东西夺了过来,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扣到了黎杰的头上,下面的两个风筝带子,被她打了个结,勒在黎杰的下巴上。
哦......宋瑜恍然大悟,原来是帽子。
“这叫遮阳帽,太阳太毒,你们坐在外面很容易脱水中暑。”楚非绯白了眼,正在试图自己将那帽子戴上的宋瑜。这个世界的男子都有发髻,她做帽子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这一点,看宋瑜戴得似乎十分困难,她又回车上找了剪子,咔嚓咔嚓,两人的帽顶各剪出一个大洞来,才算是让这帽子彻底戴在了两人的头上。
“多谢大人。”宋瑜连忙道。
“这东西有用吗?”黎杰怀疑地翻着眼睛。
“有没有用都得戴着,不准摘下来!”楚非绯板着脸道。她缝这么两个东西容易吗?她那针线,在身所培训的时候,就已经被教女红的老师放弃了好吗?
楚非绯冷哼了一声,回身上车。
黎杰连忙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挺好的,真舒服!”就是这带子勒得太紧,他快断气了......
车子继续前行,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照例提前准备宿营。
黎杰和楚非绯准备篝火,宋瑜又沿着营地玩起了石头,黎杰一边扇着火苗,一边瞅着宋瑜道:“这就是什么玄学的把戏?用石头?难道那石头上还被施了什么法术?”
楚非绯想了想道:“我以前听崔先生和怀文先生说过一点关于玄学的事,大概意思就是懂术法的人,知道如何利用天时地利,因势利导,造出有利于自己的“势”来。”
“所以,这小子是在造势?”黎杰问道。
楚非绯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天地可以自行孕育出各种生命,而生灵们在这个大循环中,不断地生生不息,释放,吸收,这种看不到,却又无比神奇的东西充斥着我们周围,就可以叫做“势”。”
这时,宋瑜已经完成了他的石头工作,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注意地听着楚非绯说的话。
“所以,所谓的术法,不过是对自然界本身存在的力量的一种运用,也不是多么地难以理解。就像你们机关城的那些奇巧科技,不也是利用了自然的力量,才造出来的吗?”
听了楚非绯的话,宋瑜陷入了沉思。
黎杰似懂非懂地看了眼宋瑜和楚非绯,拍拍手上的烟尘:“好吧,术法什么的,我是外行,不过烤山鸡的话,那就是我的拿手戏了。”
说着黎杰就向后面的驴车走去。
宋瑜这时道:“大人刚才的那番对玄学的见解,十分新奇,是大人自己悟出来的么?”
悟?倒谈不上这个词吧?不过是利用现代的科技知识去推断罢了。
这时,黎杰突然惊惶地叫了起来:“地上怎么这么多水?”
两人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只见驴车下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渗出一大滩水来,干涸的砂砾正在贪婪地吸取着这些难得的液体,而这,也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宝贵水源。(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一章 又见危机
当第一眼看到那些红红黑黑的东西以火堆为圆心,铺成的一个巨大的扇形时,楚非绯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
直到那冲鼻的气味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她才低声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狼尸,准确的说是狼尸的碎块,昨夜那围困他们宿营地的狼群,此刻已经变成了连形状都看不出的东西......
“我后半夜睡着了。”黎杰有些羞惭地低声道。
宋瑜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我也睡着了。”
“所以你们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杀了这些狼群?甚至声音都没听到?”楚非绯下了车,这才发现,死掉的狼远比她看到的多得多,因为不只是她看到的正面,驴车的背面也铺满了狼尸碎块。
“我......从没听说过荒漠上有这种凶残的怪物,母妃和姑姑也没有说起过。”黎杰的脸色有些难看,若不是宋瑜搞出来的障眼法,昨夜就算他们没有被群狼分尸,也会被这可怕的神秘怪物撕成碎片。他忽然发觉自己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有用,就算没有他,宋瑜也会将这个女人保护得很好。而他留在这个女人身边唯一的用处,好像就是姑姑告诉他的,找到小月国的地图了。
楚非绯忍着恶心,缓缓地走近最近的狼尸,捂着鼻子仔细看了看:“不像是野兽的所为,这些尸块断口很整齐,倒像是刀剑所为。”
“你是说,有人跟着我们,帮我们清理了这群狼?”宋瑜有些惊讶。
“说不定是你的暗卫干的?”黎杰跟着猜测道。
“可是我记得那时王斌说过,大人的暗卫扈之泰,跟着先帝的暗卫扈之城走了,说是有要事,还叫大人等他的好消息。”宋瑜想起那日王斌送玲珑机变车来的时候,交代的话。
暗卫?扈氏的人,她从来就没当过是自己人好吗?
楚非绯微微耸肩,望着一直延续到数丈开外的狼尸:“不过如果是人为的,将这些狼杀了就好了,又为何将它们费事地切成尸块?”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变态啊......
三人沉默了片刻,黎杰先开口道:“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什么其他怪物。”
楚非绯微微点头,大家一起合力收拾了宿营地,将停留的痕迹掩埋,黎杰和宋瑜从狼尸中清出一条道路来,驴车便又咔嚓咔嚓地碾着砂砾,踏上了征程。
走了很远,楚非绯才觉得那一直萦绕在鼻端的血腥气淡了去。
便又拿出昨天做了一半的东西,继续加工起来。
中午休息的时候,楚非绯找了几根还算柔韧的荆棘藤,随意地弯了弯,缝在了她做的东西上。然后递给了正在给驴喂水的宋瑜,以及站在一边不断用手扇风的黎杰。
“这是......”宋瑜迟疑地看着手里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三圆四不扁的形状,一块针脚都快大过一寸的黑布,连着两个大小不一的藤圈,下面还坠着两条风筝尾巴......出身机关城的宋瑜在脑子里拼命发挥着想象力,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黎杰也是奇怪地看了半晌,然后试着拿那东西,继续扇风......
楚非绯没好气地从黎杰手里将那东西夺了过来,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扣到了黎杰的头上,下面的两个风筝带子,被她打了个结,勒在黎杰的下巴上。
哦......宋瑜恍然大悟,原来是帽子。
“这叫遮阳帽,太阳太毒,你们坐在外面很容易脱水中暑。”楚非绯白了眼,正在试图自己将那帽子戴上的宋瑜。这个世界的男子都有发髻,她做帽子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这一点,看宋瑜戴得似乎十分困难,她又回车上找了剪子,咔嚓咔嚓,两人的帽顶各剪出一个大洞来,才算是让这帽子彻底戴在了两人的头上。
“多谢大人。”宋瑜连忙道。
“这东西有用吗?”黎杰怀疑地翻着眼睛。
“有没有用都得戴着,不准摘下来!”楚非绯板着脸道。她缝这么两个东西容易吗?她那针线,在身所培训的时候,就已经被教女红的老师放弃了好吗?
楚非绯冷哼了一声,回身上车。
黎杰连忙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挺好的,真舒服!”就是这带子勒得太紧,他快断气了......
车子继续前行,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照例提前准备宿营。
黎杰和楚非绯准备篝火,宋瑜又沿着营地玩起了石头,黎杰一边扇着火苗,一边瞅着宋瑜道:“这就是什么玄学的把戏?用石头?难道那石头上还被施了什么法术?”
楚非绯想了想道:“我以前听崔先生和怀文先生说过一点关于玄学的事,大概意思就是懂术法的人,知道如何利用天时地利,因势利导,造出有利于自己的“势”来。”
“所以,这小子是在造势?”黎杰问道。
楚非绯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天地可以自行孕育出各种生命,而生灵们在这个大循环中,不断地生生不息,释放,吸收,这种看不到,却又无比神奇的东西充斥着我们周围,就可以叫做“势”。”
这时,宋瑜已经完成了他的石头工作,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注意地听着楚非绯说的话。
“所以,所谓的术法,不过是对自然界本身存在的力量的一种运用,也不是多么地难以理解。就像你们机关城的那些奇巧科技,不也是利用了自然的力量,才造出来的吗?”
听了楚非绯的话,宋瑜陷入了沉思。
黎杰似懂非懂地看了眼宋瑜和楚非绯,拍拍手上的烟尘:“好吧,术法什么的,我是外行,不过烤山鸡的话,那就是我的拿手戏了。”
说着黎杰就向后面的驴车走去。
宋瑜这时道:“大人刚才的那番对玄学的见解,十分新奇,是大人自己悟出来的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 偏离路线
好吧,他们现在有了一个碎尸癖的怪物,一个偷摸破坏水箱的贼,还有一个逆天的可以在荒原打出深井的存在......
“这荒原上还有什么?”楚非绯转向黎杰:“你那个姑姑一点也没提起吗?”
黎杰显得有些郁闷,其实这荒原之所致命,除了炎热和缺水外,荒原狼,蝎,蛇,毒草之类的东西才是真正危机潜伏的杀手。但是有他这个向导在,这些东西怎么对付,他一清二楚,可惜除了第一夜被荒原狼围困外,他根本没机会显示他的本事。而现在真正威胁到他们安全的,他却完全束手无策。
“没听说过,我从小在北漠长大,这荒原虽然荒僻,但是也不是从来没人走过,我可从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古怪的怪物。更何况我母妃和姑姑都是小月国的人,她们更加熟悉荒原,如果连她们也不知道,那这怪物一定是新出现的。”黎杰十分肯定地道。
新出现的?怎么就让他们招惹上了?楚非绯背着手望了一会天,然后叹了口气:“如今只能小心一点,莫再让那破坏水箱的贼钻了空子,早日找到小月国才是正经。”
水箱的水终于补充满,众人又再次上路。
按照黎杰的估计,距离绿洲,他们已经走了大约一半的路,而眼前的荒原,也渐渐地改变了地貌。
越来越多的灰绿色的地石苔出现在视线里,那种绿里带着点灰白的颜色,一片片地摊在石缝间,看上去让人觉得压抑地憋闷。
“看样子今天如果运气好,咱们就不用吃腌肉了。”前面驾座上传来黎杰故作兴奋的声音。
楚非绯靠在车壁上,双手支着下巴,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你想吃耗子?”荒原上其他动物她怎么没见到,沙鼠倒是见了好几只,灰白色的皮毛,一不留神就不见了踪影,要说个头嘛,大概有小猫那么大,但是除非是要饿死了,她是绝对不会打耗子的主意的。
黎杰笑了一声:“是石羊,地石苔是石羊的食物,有地石苔的地方,就一定有石羊,虽然石羊的肉硬了些,但是味道很足,比腌肉可好吃多了。”
在车里闷了一天的楚非绯终于有了点兴致,撩起车帘,坐在车尾开始兴致勃勃地找石羊,他们的车上有弩箭,倒是不用担心狩猎工具的问题。
只是,眼睛瞪得都快花了,也没看到什么石羊的影子。
黎杰笑道:“石羊很狡猾的,咱们车的动静这么大,石羊听到声音早就跑远了,你想抓石羊,得下套,而且还要有耐心。”
耐心?耐心这种东西,她最缺了。
楚非绯撇撇嘴,决定放弃这个挑战她耐心的项目。却在这时,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急忙扭头定睛看去。
几十丈开外,一头土黄色的动物,从地上抬起头来,两只又尖又长的大角看上去又可怕又威风,黄色的长脸上长着黑色的条纹,像是带了一副面具。
楚非绯大叫了一声:“那里!”
那动物一转身,闪电般地逃了。
黎杰和宋瑜都晚了一步,没看到那只动物。
楚非绯大概是闷坏了,指着那方向兴奋地道:“那边那边,我看到了,黄色的,长着角,脸上有条纹。”
黎杰显得有些求奇怪:“长角?你确信你没看错?”
“没错,那么大的角怎么会看错!”楚非绯用手在头上比划着,那角有多大。
宋瑜忍不住扑哧一笑,扭过头去。
“这么大的角,一定不是石羊,石羊的角很小的,如果长到你说的那样大,那这只石羊一定很老了,说不定有几百岁。”黎杰笑着继续催动驴车赶路。
很老了吗?可那只大角羊的速度,明明很快啊。
楚非绯想不通,也就不想了,继续无聊地东看西看。
过不多时,却又在车子的右侧看到那只大角羊,这一次,那只大角羊没在吃地石苔,而是小跑着,看上去身形矫捷地像一头小鹿。
宋瑜和黎杰也看到了,荒原上很少能看到活生生的动物,几人都看得兴致勃勃,看着看着,黎杰忽然皱起眉:“奇怪,这羊长得......怎么像寺庙画像上的库努神?”
“你说这大角羊怎么不怕咱们的车子,它好像在跟着咱们呢。”楚非绯觉得那大角羊四蹄轻跃的样子十分轻盈,怎么看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老羊,也许是一种还没被人熟知的珍稀品种?
宋瑜见楚非绯对那羊很感兴趣,便同她聊了起来:“如果没人伤害过它们,兽类也不见得就会怕人......”
黎杰一边驱车,一边蹙着眉盯着那羊看。
三人都没发现,不知不觉间,驴车已经偏离了最初的方向......
直到驴车的车轮撞上了一块石头,几人才回过神来,眼前的地貌早就不是遍地灰绿的地石苔了。大大小小的乱石遍布,大的像一座小山包那么大,小的也有石凳那么大。夕阳从他们的身后照射过来,石头们在地上投射出大大小小的巨大阴影。
“黎杰,你走错路了吧。”楚非绯怀疑地道。
日头已经偏西,他们应该一直往东北方向走,然而现在的方位,大概偏了有几十里。
黎杰脸色难看,再去看那只奇怪的羊,哪里还有羊的影子。
宋瑜看了看天色道:“天色渐晚,咱们今晚就歇在这里吧,我看这里的草木还要多一些,生火应该不是问题。”
荒原上的夜晚有多危险,大家经过前面两夜,已经十分清楚。便都下了车,楚非绯打量着这些古怪的石头:“怎么会这里突然有这么多石头呢?”
黎杰一边卸驴,一边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沙漠上有时候也会出现这种遍地石头的地方,没人知道那些石头从哪来的。”
黎杰在准备生火,宋瑜照例开始玩石头,不过这里小石头不多,这一次他要费点劲,挪动这些石凳大小的石块了。
而楚非绯则绕着这些石头打转,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黎杰抬头看了一眼:“喂,别走远,有狼哦。”
“知道。”楚非绯随意地应了一声,手指抚摸着石头上的纹路,喃喃地道:“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三章 不平静的一夜
好吧,他们现在有了一个碎尸癖的怪物,一个偷摸破坏水箱的贼,还有一个逆天的可以在荒原打出深井的存在......
“这荒原上还有什么?”楚非绯转向黎杰:“你那个姑姑一点也没提起吗?”
黎杰显得有些郁闷,其实这荒原之所致命,除了炎热和缺水外,荒原狼,蝎,蛇,毒草之类的东西才是真正危机潜伏的杀手。但是有他这个向导在,这些东西怎么对付,他一清二楚,可惜除了第一夜被荒原狼围困外,他根本没机会显示他的本事。而现在真正威胁到他们安全的,他却完全束手无策。
“没听说过,我从小在北漠长大,这荒原虽然荒僻,但是也不是从来没人走过,我可从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古怪的怪物。更何况我母妃和姑姑都是小月国的人,她们更加熟悉荒原,如果连她们也不知道,那这怪物一定是新出现的。”黎杰十分肯定地道。
新出现的?怎么就让他们招惹上了?楚非绯背着手望了一会天,然后叹了口气:“如今只能小心一点,莫再让那破坏水箱的贼钻了空子,早日找到小月国才是正经。”
水箱的水终于补充满,众人又再次上路。
按照黎杰的估计,距离绿洲,他们已经走了大约一半的路,而眼前的荒原,也渐渐地改变了地貌。
越来越多的灰绿色的地石苔出现在视线里,那种绿里带着点灰白的颜色,一片片地摊在石缝间,看上去让人觉得压抑地憋闷。
“看样子今天如果运气好,咱们就不用吃腌肉了。”前面驾座上传来黎杰故作兴奋的声音。
楚非绯靠在车壁上,双手支着下巴,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你想吃耗子?”荒原上其他动物她怎么没见到,沙鼠倒是见了好几只,灰白色的皮毛,一不留神就不见了踪影,要说个头嘛,大概有小猫那么大,但是除非是要饿死了,她是绝对不会打耗子的主意的。
黎杰笑了一声:“是石羊,地石苔是石羊的食物,有地石苔的地方,就一定有石羊,虽然石羊的肉硬了些,但是味道很足,比腌肉可好吃多了。”
在车里闷了一天的楚非绯终于有了点兴致,撩起车帘,坐在车尾开始兴致勃勃地找石羊,他们的车上有弩箭,倒是不用担心狩猎工具的问题。
只是,眼睛瞪得都快花了,也没看到什么石羊的影子。
黎杰笑道:“石羊很狡猾的,咱们车的动静这么大,石羊听到声音早就跑远了,你想抓石羊,得下套,而且还要有耐心。”
耐心?耐心这种东西,她最缺了。
楚非绯撇撇嘴,决定放弃这个挑战她耐心的项目。却在这时,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急忙扭头定睛看去。
几十丈开外,一头土黄色的动物,从地上抬起头来,两只又尖又长的大角看上去又可怕又威风,黄色的长脸上长着黑色的条纹,像是带了一副面具。
楚非绯大叫了一声:“那里!”
那动物一转身,闪电般地逃了。
黎杰和宋瑜都晚了一步,没看到那只动物。
楚非绯大概是闷坏了,指着那方向兴奋地道:“那边那边,我看到了,黄色的,长着角,脸上有条纹。”
黎杰显得有些求奇怪:“长角?你确信你没看错?”
“没错,那么大的角怎么会看错!”楚非绯用手在头上比划着,那角有多大。
宋瑜忍不住扑哧一笑,扭过头去。
“这么大的角,一定不是石羊,石羊的角很小的,如果长到你说的那样大,那这只石羊一定很老了,说不定有几百岁。”黎杰笑着继续催动驴车赶路。
很老了吗?可那只大角羊的速度,明明很快啊。
楚非绯想不通,也就不想了,继续无聊地东看西看。
过不多时,却又在车子的右侧看到那只大角羊,这一次,那只大角羊没在吃地石苔,而是小跑着,看上去身形矫捷地像一头小鹿。
宋瑜和黎杰也看到了,荒原上很少能看到活生生的动物,几人都看得兴致勃勃,看着看着,黎杰忽然皱起眉:“奇怪,这羊长得......怎么像寺庙画像上的库努神?”
“你说这大角羊怎么不怕咱们的车子,它好像在跟着咱们呢。”楚非绯觉得那大角羊四蹄轻跃的样子十分轻盈,怎么看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老羊,也许是一种还没被人熟知的珍稀品种?
宋瑜见楚非绯对那羊很感兴趣,便同她聊了起来:“如果没人伤害过它们,兽类也不见得就会怕人......”
黎杰一边驱车,一边蹙着眉盯着那羊看。
三人都没发现,不知不觉间,驴车已经偏离了最初的方向......
直到驴车的车轮撞上了一块石头,几人才回过神来,眼前的地貌早就不是遍地灰绿的地石苔了。大大小小的乱石遍布,大的像一座小山包那么大,小的也有石凳那么大。夕阳从他们的身后照射过来,石头们在地上投射出大大小小的巨大阴影。
“黎杰,你走错路了吧。”楚非绯怀疑地道。
日头已经偏西,他们应该一直往东北方向走,然而现在的方位,大概偏了有几十里。
黎杰脸色难看,再去看那只奇怪的羊,哪里还有羊的影子。
宋瑜看了看天色道:“天色渐晚,咱们今晚就歇在这里吧,我看这里的草木还要多一些,生火应该不是问题。”
荒原上的夜晚有多危险,大家经过前面两夜,已经十分清楚。便都下了车,楚非绯打量着这些古怪的石头:“怎么会这里突然有这么多石头呢?”
黎杰一边卸驴,一边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沙漠上有时候也会出现这种遍地石头的地方,没人知道那些石头从哪来的。”
黎杰在准备生火,宋瑜照例开始玩石头,不过这里小石头不多,这一次他要费点劲,挪动这些石凳大小的石块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 真实的幻觉
方雪晴冷冷地盯着她,手微微一抬,一柄短剑便自她的袖中滑出,落入掌中。
楚非绯惊得就要尖叫,却被方雪晴一把推开,险些撞到了后面的一人。
那人伸手扶了她一把,楚非绯才站稳,条件反射地一声谢谢还未出口,就咽了回去......
眼前的男人身材颀长,一身玄色武士服,外罩墨兰长袍,一张线条俊秀的脸上,嵌着一双秋水寒潭般的眼睛,此时,正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她。
“皇,皇上?”楚非绯脑子混乱了一瞬,不,不可能,一定是幻觉。刚才她想到这是水底遗迹,这石碑就冒出水来,也许她刚才不小心想到了方雪晴和皇帝,所以就冒出这石阵就制造出了皇帝和方雪晴?可是她刚才好像也没想什么啊?
楚非绯有些混乱,她盯着皇帝半晌,突然呵呵一笑,伸手拍了一下“幻觉”皇帝的肩:“好巧。”喔,触觉好真实......
“你以为我会怕皇帝吗?”楚非绯对着想象中的敌人大声道:“笑话!”说着,居然一拳向那皇帝打去。
皇帝眉心微蹙,伸手攥住了楚非绯的“花拳”。
那双手微凉却有力。
好真实......楚非绯惊疑不定地盯着对面的皇帝:“喂,你到底是不是幻觉。【ㄨ】”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皇帝淡淡地道。
“要是幻觉,说不定杀了幻觉,我就能出去了。”楚非绯蹙着眉道:“若不是......”楚非绯小脸突然一垮,哭丧着脸道:“皇上,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怪我啊!”
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丢开了楚非绯的手。
这时,皇帝身后又转出一人来,笑嘻嘻地道:“邵大人,你看看咱家是谁?”
“四喜?”楚非绯这才发觉,皇帝身后还站着几个黑衣武士。这要是幻觉的话,做得也太全套了。
这时,前面探查的方雪晴拎着剑转了回来,冷声道:“刚才你跑什么?”
楚非绯看看方雪晴,又看看皇帝还是觉得不能置信,这两人怎么会来到这么荒僻的地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啊?
“刚才,看到有大水......”
“这破地方哪来的水!”方雪晴没好气地道:“要是有水就好了!”
楚非绯没敢再去试探皇帝,而是一把将四喜拉了过来,伸出手对他又摸又拧的。【ㄨ】四喜捂着脸哎呦:“邵大人,你轻点,哎呦,臭丫头,哎呦,咱家要翻脸啦啊!”
楚非绯终于确定眼前的人真的不能再真了,不可思议地问:“你们怎么来荒原了?”
四喜看了眼皇帝,笑嘻嘻地道:“邵大人怎么来荒原了?”
她?她来找宝藏啊!不过这话她可不能说出来,楚非绯眼珠微转:“我来找六王爷,我得到消息,六王爷被小月国的人抓起来了。”
“六弟?他不是来了封信,说他去游历了吗?”皇帝微感诧异地道。
有这回事?楚非绯一时也有些糊涂,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好。
四喜这时道:“邵大人,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还有两个同伴,不过走散了。”楚非绯看看皇帝,忍不住又问道:“皇上,你们到这里做什么?”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和你一样。”
和她一样?皇帝的意思到底是说,他们也是来找六王爷的,还是说他们也是来找宝藏的?
楚非绯心中突地一跳,她记得在永定城百花楼时,那个赛金雀阿枝曾经说过,小月国有宝藏的事,北漠的皇族知道,天佑的皇族也知道,如今宝藏现世,是不是皇帝也得了消息,前来寻找?
想到这里,楚非绯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追问了。
这时,附近的一块大石顶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衣武士,回禀道:“主子,前方有块石碑。”
皇帝淡淡地瞟了楚非绯一眼,道:“去看看。”
楚非绯磨磨蹭蹭地不想再去那古怪的石碑边,却被四喜扯着胳膊,只好一同去了。
石碑还是那块石碑,好端端地立在砂石之间,半点没有刚才疯狂吐水的样子。
皇帝弯着腰,仔细打量着那石碑,几位黑衣武士和四喜警戒地围着他的四周。
而方雪晴和楚非绯这两个文盲,站在外围,有些无聊地东张西望。
“喂,你在这里多久了?”方雪晴望着一块大石,突然道。
“啊?我?”楚非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方雪晴是在跟她说话:“也没多久。”
方雪晴冷哼了一声,似乎觉得楚非绯答得毫无诚意,有些不悦。
这个时候,少一个敌人就是多一个朋友,楚非绯连忙补充道:“真没多久,我自己感觉,也就最多二十分钟。”
方雪晴沉默了片刻:“我们在这里应该被困了一天了,但是这太阳的位置却从未变过。”
“你们是怎么进入这个石阵的?是迷路了吗?”楚非绯问道。
“我们是追一头怪模怪样的山羊,不知不觉就进入了这里。你刚才说石阵?什么石阵?”方雪晴一直盯着石头的目光,终于落在楚非绯身上,只是那目光显得有些复杂。
“唔,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估计这大概又是和什么玄术有关,总之我们被困住了,不找到破阵的方法,八成就会被困死在这里了。”楚非绯说完,见方雪晴盯着她不说话,想来是觉得她没说实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
方雪晴轻哼一声,转开了眼:“就你那脑子,想来也不可能知道。”
楚非绯郁闷地瞪她,这方雪晴就不会好好说话吗?为什么每次见了她,不是冷冰冰的,就是冷嘲热讽?好歹她们才是同来自二十四世纪的老乡啊,老乡见老乡不是应该两眼泪汪汪的吗?而这个方雪晴每次见到她,都和见到仇人似的......
等等,她刚才好像说到了什么山羊?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是猪脑子!”方雪晴恶劣地道。
“不是这个!”楚非绯一把拉住方雪晴,急急地道:“你刚才说你们是跟着一只羊?”(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五章 真命天女
方雪晴冷冷地盯着她,手微微一抬,一柄短剑便自她的袖中滑出,落入掌中。
楚非绯惊得就要尖叫,却被方雪晴一把推开,险些撞到了后面的一人。
那人伸手扶了她一把,楚非绯才站稳,条件反射地一声谢谢还未出口,就咽了回去......
眼前的男人身材颀长,一身玄色武士服,外罩墨兰长袍,一张线条俊秀的脸上,嵌着一双秋水寒潭般的眼睛,此时,正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她。
“皇,皇上?”楚非绯脑子混乱了一瞬,不,不可能,一定是幻觉。刚才她想到这是水底遗迹,这石碑就冒出水来,也许她刚才不小心想到了方雪晴和皇帝,所以就冒出这石阵就制造出了皇帝和方雪晴?可是她刚才好像也没想什么啊?
楚非绯有些混乱,她盯着皇帝半晌,突然呵呵一笑,伸手拍了一下“幻觉”皇帝的肩:“好巧。”喔,触觉好真实......
“你以为我会怕皇帝吗?”楚非绯对着想象中的敌人大声道:“笑话!”说着,居然一拳向那皇帝打去。
皇帝眉心微蹙,伸手攥住了楚非绯的“花拳”。
那双手微凉却有力。
好真实......楚非绯惊疑不定地盯着对面的皇帝:“喂,你到底是不是幻觉。”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皇帝淡淡地道。
“要是幻觉,说不定杀了幻觉,我就能出去了。”楚非绯蹙着眉道:“若不是......”楚非绯小脸突然一垮,哭丧着脸道:“皇上,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怪我啊!”
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丢开了楚非绯的手。
这时,皇帝身后又转出一人来,笑嘻嘻地道:“邵大人,你看看咱家是谁?”
“四喜?”楚非绯这才发觉,皇帝身后还站着几个黑衣武士。这要是幻觉的话,做得也太全套了。
这时,前面探查的方雪晴拎着剑转了回来,冷声道:“刚才你跑什么?”
楚非绯看看方雪晴,又看看皇帝还是觉得不能置信,这两人怎么会来到这么荒僻的地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啊?
“刚才,看到有大水......”
“这破地方哪来的水!”方雪晴没好气地道:“要是有水就好了!”
楚非绯没敢再去试探皇帝,而是一把将四喜拉了过来,伸出手对他又摸又拧的。四喜捂着脸哎呦:“邵大人,你轻点,哎呦,臭丫头,哎呦,咱家要翻脸啦啊!”
楚非绯终于确定眼前的人真的不能再真了,不可思议地问:“你们怎么来荒原了?”
四喜看了眼皇帝,笑嘻嘻地道:“邵大人怎么来荒原了?”
她?她来找宝藏啊!不过这话她可不能说出来,楚非绯眼珠微转:“我来找六王爷,我得到消息,六王爷被小月国的人抓起来了。”
“六弟?他不是来了封信,说他去游历了吗?”皇帝微感诧异地道。
有这回事?楚非绯一时也有些糊涂,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好。
四喜这时道:“邵大人,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还有两个同伴,不过走散了。”楚非绯看看皇帝,忍不住又问道:“皇上,你们到这里做什么?”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和你一样。”
和她一样?皇帝的意思到底是说,他们也是来找六王爷的,还是说他们也是来找宝藏的?
楚非绯心中突地一跳,她记得在永定城百花楼时,那个赛金雀阿枝曾经说过,小月国有宝藏的事,北漠的皇族知道,天佑的皇族也知道,如今宝藏现世,是不是皇帝也得了消息,前来寻找?
想到这里,楚非绯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追问了。
这时,附近的一块大石顶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衣武士,回禀道:“主子,前方有块石碑。”
皇帝淡淡地瞟了楚非绯一眼,道:“去看看。”
楚非绯磨磨蹭蹭地不想再去那古怪的石碑边,却被四喜扯着胳膊,只好一同去了。
石碑还是那块石碑,好端端地立在砂石之间,半点没有刚才疯狂吐水的样子。
皇帝弯着腰,仔细打量着那石碑,几位黑衣武士和四喜警戒地围着他的四周。
而方雪晴和楚非绯这两个文盲,站在外围,有些无聊地东张西望。
“喂,你在这里多久了?”方雪晴望着一块大石,突然道。
“啊?我?”楚非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方雪晴是在跟她说话:“也没多久。”
方雪晴冷哼了一声,似乎觉得楚非绯答得毫无诚意,有些不悦。
这个时候,少一个敌人就是多一个朋友,楚非绯连忙补充道:“真没多久,我自己感觉,也就最多二十分钟。”
方雪晴沉默了片刻:“我们在这里应该被困了一天了,但是这太阳的位置却从未变过。”
“你们是怎么进入这个石阵的?是迷路了吗?”楚非绯问道。
“我们是追一头怪模怪样的山羊,不知不觉就进入了这里。你刚才说石阵?什么石阵?”方雪晴一直盯着石头的目光,终于落在楚非绯身上,只是那目光显得有些复杂。
“唔,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估计这大概又是和什么玄术有关,总之我们被困住了,不找到破阵的方法,八成就会被困死在这里了。”楚非绯说完,见方雪晴盯着她不说话,想来是觉得她没说实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
方雪晴轻哼一声,转开了眼:“就你那脑子,想来也不可能知道。”
楚非绯郁闷地瞪她,这方雪晴就不会好好说话吗?为什么每次见了她,不是冷冰冰的,就是冷嘲热讽?好歹她们才是同来自二十四世纪的老乡啊,老乡见老乡不是应该两眼泪汪汪的吗?而这个方雪晴每次见到她,都和见到仇人似的......
等等,她刚才好像说到了什么山羊?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是猪脑子!”方雪晴恶劣地道。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 找到入口
信?什么信?楚非绯惊讶地看着皇帝,却见皇帝又回到了石碑旁,绕着石碑一圈圈地踱步。
方雪晴等人只能等在一旁,楚非绯站得更远一点,而四喜似乎怕她跑掉,总是站在她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
皇帝转了一会,突然在方雪晴面前停下,目光深思地盯着她。
方雪晴挑着眉回视。
皇帝忽然冷冷一笑,一伸手,从一旁的侍卫腰间,猛然抽出一把长剑。
楚非绯一惊,方雪晴却动也没动,只是看着皇帝倒转剑锋,拉起她的手掌,毫不怜惜地划了下去。
血珠立刻从横贯掌心的伤口中渗出,迅速蔓延了整个手掌,方雪晴皱着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身体上的疼痛早已不能让她在意,她只是诧异自己胸口中那一抽一抽的感觉,是什么?
皇帝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牵着她的指尖,然后将那只染血的手掌,按在了石碑上。
楚非绯觉得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大股大股的水流,从那石碑中冒了出来......
楚非绯转身想跑,皇帝却回身大喝了一声:“谁都不许动!”
四喜伸手扯住了楚非绯的袖子,神色难得严肃地盯着她。
咕咕冒出的水流,转瞬间就像是山洪暴发般地喷涌,脚下的水位,在肉眼可见地迅速上涨。
几个侍卫也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在手提着利剑,神色凌厉的皇帝的逼视下,谁都没敢动,任由那水在几息之间就漫到胸口。
巨大的水流冲击着众人,武功好的,还可以用千斤坠的功夫坠住自己,像皇帝或者楚非绯这样的,早已经站立不稳地漂了起来。
好在方雪晴拽住了皇帝,而四喜则拽着楚非绯。
楚非绯惊恐地看着那白水漫上了四喜的下巴,然后是嘴,然后是鼻......四喜却紧紧地抓着她没有松手,下一秒,她也被大水没顶。
剧烈的窒息感后,是奇怪的清凉。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地挂在四喜的身上,而四周竟然是一片蔚蓝......
楚非绯呆呆愣愣,连四喜将她手脚扒掉,嫌弃地推开,也没察觉。
眼前,是一片暗蓝色的海底,阳光在头顶的水面外,闪耀得像一块巨大的光斑。
她呆滞地看着脚下布满藻类的黑绿色巨大岩石,一圈圈,怪异地排列成螺旋形,无限地铺陈开去。无论远近,一眼望去竟然是一般高低。而她此刻就在这螺旋形的中心,踩在其中一块巨石之上。
楚非绯试探着迈出一步,身体便不自自主地浮了起来。她吓了一跳,惊得吸了一大口气,却感到毫无阻碍地流畅,她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扭头向四周看去。
不远处,皇帝,方雪晴几人也浮在水中,惊奇不已地打量着四周难得一见的水下世界。看到皇帝那******都几乎不改淡然的脸,也显出孩童般的惊奇神色,楚非绯不由微微一笑,却不想撞到皇帝看向这里的目光,两相微微一愣,皇帝冷冷地白了她一眼。
这时,不远处一群色彩斑斓的鱼群吸引了楚非绯的视线,明艳的条纹聚集在一起,像一朵在水中盛开摇摆的海葵。
下一秒,鱼群四散,那被鱼群遮掩住的巨大建筑也显露出来。
那是......一座巨大的神殿。
巨大到,你甚至可以说那就是一座水下城市。
一块块青黑色的巨大岩石,砌成一个庞大的斜面。其上,用不同颜色的石头,组成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居中的那个羊头人身的浮雕,看上去有些面熟,唔,这不就是外面的那个大角羊的样子么。
因为光线和距离的原因,他们并看不到那建筑的全貌,楚非绯只能猜测,这神殿应该是个椎型体,而这椎体的上方露出水面的部分,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平台。
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回头,看到四喜对她指了指。
原来皇帝一行人,已经迅速朝着神殿游去。
楚非绯也连忙划手划脚地跟上。
那神殿因为其巨大,看上去挺近,但真要游起来,却似乎没有尽头。还好就在楚非绯要精疲力尽的时候,他们也终于接近了神殿。
神殿位于一个巨大的裂隙里,原来他们刚才看到的部分,不过是神殿的中间部分,而神殿的底部,则在一个看不到边际的海底裂缝之中。
头顶的阳光,只能照耀到他们所在的部分,再往下,就是漆黑暗沉的海水,根本看不到什么了。
楚非绯打量着眼前这个庞大的建筑,巨大的斜面,此刻看上去就是一面画满壁画的山墙,根本看不到可以进入的入口,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入口在神殿的底部。
而那里漆黑如浓墨,楚非绯只要盯着看一会,就觉得腿脚有些发虚,要让她自己游进去,她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不远处,一个侍卫本能地摸出了火折子,试着打了一下,当然,根本打不着。而皇帝和方雪晴显然也和楚非绯想到了一处,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方雪晴持着长剑,当先向下潜去,皇帝瞥了眼楚非绯,也跟着潜了下去。
楚非绯踌躇地立在裂隙的边缘,看着那一行人像是溶进了墨汁的墨滴,很快便看不到影了。
她讨厌黑暗,孤儿院里的惩罚,最常见的就是关小黑屋,她早已经对黑暗的空间,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感。而且她总觉得这么大的神殿,总不会毫不设防地立在这里,欢迎任何人的闯入吧?
她抱着肩,立在这里,打算观察一会再说,然后她忽然发觉她并不是一个人,四喜竟然还站在她身后。
楚非绯有些莫名其妙,四喜不是皇帝的贴身内侍吗?难道不应该随时待在皇帝身边?总跟着她做什么?
你......楚非绯张了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好吧,这古怪的水下世界,发生什么都不会让她惊讶了。
她伸手指了指四喜,又指了指皇帝离去的方向。那意思是:你怎么不跟上一起去?
四喜嘴角浮起一丝似笑非笑,指了指皇帝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然后重重地指了指楚非绯,她明白了,这是说:皇上命我看着你!(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 这都是命
信?什么信?楚非绯惊讶地看着皇帝,却见皇帝又回到了石碑旁,绕着石碑一圈圈地踱步。
方雪晴等人只能等在一旁,楚非绯站得更远一点,而四喜似乎怕她跑掉,总是站在她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
皇帝转了一会,突然在方雪晴面前停下,目光深思地盯着她。
方雪晴挑着眉回视。
皇帝忽然冷冷一笑,一伸手,从一旁的侍卫腰间,猛然抽出一把长剑。
楚非绯一惊,方雪晴却动也没动,只是看着皇帝倒转剑锋,拉起她的手掌,毫不怜惜地划了下去。
血珠立刻从横贯掌心的伤口中渗出,迅速蔓延了整个手掌,方雪晴皱着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身体上的疼痛早已不能让她在意,她只是诧异自己胸口中那一抽一抽的感觉,是什么?
皇帝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牵着她的指尖,然后将那只染血的手掌,按在了石碑上。
楚非绯觉得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大股大股的水流,从那石碑中冒了出来......
楚非绯转身想跑,皇帝却回身大喝了一声:“谁都不许动!”
四喜伸手扯住了楚非绯的袖子,神色难得严肃地盯着她。【ㄨ】
咕咕冒出的水流,转瞬间就像是山洪暴发般地喷涌,脚下的水位,在肉眼可见地迅速上涨。
几个侍卫也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在手提着利剑,神色凌厉的皇帝的逼视下,谁都没敢动,任由那水在几息之间就漫到胸口。
巨大的水流冲击着众人,武功好的,还可以用千斤坠的功夫坠住自己,像皇帝或者楚非绯这样的,早已经站立不稳地漂了起来。
好在方雪晴拽住了皇帝,而四喜则拽着楚非绯。
楚非绯惊恐地看着那白水漫上了四喜的下巴,然后是嘴,然后是鼻......四喜却紧紧地抓着她没有松手,下一秒,她也被大水没顶。
剧烈的窒息感后,是奇怪的清凉。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地挂在四喜的身上,而四周竟然是一片蔚蓝......
楚非绯呆呆愣愣,连四喜将她手脚扒掉,嫌弃地推开,也没察觉。
眼前,是一片暗蓝色的海底,阳光在头顶的水面外,闪耀得像一块巨大的光斑。
她呆滞地看着脚下布满藻类的黑绿色巨大岩石,一圈圈,怪异地排列成螺旋形,无限地铺陈开去。无论远近,一眼望去竟然是一般高低。而她此刻就在这螺旋形的中心,踩在其中一块巨石之上。
楚非绯试探着迈出一步,身体便不自自主地浮了起来。她吓了一跳,惊得吸了一大口气,却感到毫无阻碍地流畅,她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扭头向四周看去。
不远处,皇帝,方雪晴几人也浮在水中,惊奇不已地打量着四周难得一见的水下世界。看到皇帝那******都几乎不改淡然的脸,也显出孩童般的惊奇神色,楚非绯不由微微一笑,却不想撞到皇帝看向这里的目光,两相微微一愣,皇帝冷冷地白了她一眼。
这时,不远处一群色彩斑斓的鱼群吸引了楚非绯的视线,明艳的条纹聚集在一起,像一朵在水中盛开摇摆的海葵。
下一秒,鱼群四散,那被鱼群遮掩住的巨大建筑也显露出来。
那是......一座巨大的神殿。
巨大到,你甚至可以说那就是一座水下城市。
一块块青黑色的巨大岩石,砌成一个庞大的斜面。其上,用不同颜色的石头,组成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居中的那个羊头人身的浮雕,看上去有些面熟,唔,这不就是外面的那个大角羊的样子么。
因为光线和距离的原因,他们并看不到那建筑的全貌,楚非绯只能猜测,这神殿应该是个椎型体,而这椎体的上方露出水面的部分,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平台。
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回头,看到四喜对她指了指。
原来皇帝一行人,已经迅速朝着神殿游去。
楚非绯也连忙划手划脚地跟上。
那神殿因为其巨大,看上去挺近,但真要游起来,却似乎没有尽头。还好就在楚非绯要精疲力尽的时候,他们也终于接近了神殿。
神殿位于一个巨大的裂隙里,原来他们刚才看到的部分,不过是神殿的中间部分,而神殿的底部,则在一个看不到边际的海底裂缝之中。
头顶的阳光,只能照耀到他们所在的部分,再往下,就是漆黑暗沉的海水,根本看不到什么了。
楚非绯打量着眼前这个庞大的建筑,巨大的斜面,此刻看上去就是一面画满壁画的山墙,根本看不到可以进入的入口,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入口在神殿的底部。
而那里漆黑如浓墨,楚非绯只要盯着看一会,就觉得腿脚有些发虚,要让她自己游进去,她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不远处,一个侍卫本能地摸出了火折子,试着打了一下,当然,根本打不着。而皇帝和方雪晴显然也和楚非绯想到了一处,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方雪晴持着长剑,当先向下潜去,皇帝瞥了眼楚非绯,也跟着潜了下去。
楚非绯踌躇地立在裂隙的边缘,看着那一行人像是溶进了墨汁的墨滴,很快便看不到影了。
她讨厌黑暗,孤儿院里的惩罚,最常见的就是关小黑屋,她早已经对黑暗的空间,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感。而且她总觉得这么大的神殿,总不会毫不设防地立在这里,欢迎任何人的闯入吧?
她抱着肩,立在这里,打算观察一会再说,然后她忽然发觉她并不是一个人,四喜竟然还站在她身后。
楚非绯有些莫名其妙,四喜不是皇帝的贴身内侍吗?难道不应该随时待在皇帝身边?总跟着她做什么?
你......楚非绯张了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好吧,这古怪的水下世界,发生什么都不会让她惊讶了。
她伸手指了指四喜,又指了指皇帝离去的方向。那意思是:你怎么不跟上一起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八章 利益为先
达到目的,杜子淇带着路明,持着枪,迅速撤出了会议室。
数名保安守卫面面相觑,看看上首脸色铁青的杜守正,不知道该追还是不追。
嘴张成个〇型的杜子沃这时回过神来,急急拉了拉方锦仪的胳膊:“妈,就这么让他跑了?这可是彻底扳倒大房的好机会啊!”
方锦仪给了杜子沃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向杜守正道:“大哥,本来大房的事,我们二房本不该多嘴,只是子淇这孩子,一向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敢带枪挟持亲身父亲,这样的人要是当了咱们杜家的家,我恐怕......”方锦仪说到这里,啧啧地摇了摇头。
原本这会议室里,就是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大房的杜子淇接管杜家,另一派则支持二房的杜子沃。杜家的三房四房势弱,也没什么子弟能拿得出手来,便也跟着站了队,各自选了大房或者二房,加入阵营。
现在杜子淇搞出携枪逼迫生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那些原先支持杜子淇的人,也觉得没脸再争下去了,此刻都是纷纷默不作声。
“刚才也吵了那么久了,再吵下去也没什么个结果,大哥,不如我们投票吧。”方锦仪挂着端庄的微笑道。
杜守正暗暗冷笑,投票?二房这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么?子淇这个混小子确实无法无天,但她那个杜子沃就干净么?
正在这时,身后的白色墙壁上,突然接通了画面,一个姿容俏丽的女子出现在画面中央,笑眯眯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好,我是阿玲。”
杜守正旋转着座椅回身,看着爱妻那张俏脸,有一种扶额的冲动,心里祈祷爱妻不要又搞什么妖蛾子,就算搞,至少也让先他解决那个混小子惹下的烂摊子行不行?
“嗨,阿正!”阿玲冲着板着脸的杜守正一个飞吻。
杜守正的面瘫脸崩坏一瞬,然后带着无奈柔声道:“阿玲,有要紧事吗?我正在开会。”
“啊,开会啊,其实也没什么事。”阿玲笑嘻嘻地,一身白色的不知材质的连衣短裙,在阳光下闪着一道道波光一样的纹路,她微微侧了侧身,露出了身后的背景。
那是一块小山一样高的黑色晶体石,在这个星球棕红色的地表上,显得凝重而突兀。
杜守正目光微凝,那是......
会议室中,已经有人激动得叫了起来:“那是气融晶吗?”“这么大的气融晶?”“这是哪里?”
几个负责宇宙项目的族人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询问。
阿玲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哦,可以完美替代现有能源的气融晶,地表可开采含量可让地球人类以现有的消耗率再无忧无虑一千年。”
地表开采?一千年?会议室中的众人,群情激动。
二十四世纪,人类深受能源匮乏之苦,寻找可替代能源已经成了让全人类疯狂着魔的事情。气融晶的发现之初,人类还曾欢欣鼓舞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就发现,这种能源的稳定性极差,在宇宙中的含量也极低,根本不能应付人类的能源消耗水平。
尽管如此,人类还是不择手段地掠夺气融晶,因为它的独特特性,可以使得星际航行距离大幅提高。而眼前阿玲所展示的气融晶晶体,足足有小山那么大,简直就是其他几个星球含量的总和。而且还是地表,根本没有开采难度......
一位上了年纪的族人,激动地喘着气道:“地点在哪,快,快说。”
阿玲微微一笑:“地点嘛,在暗星区,要想到达那里,以地球人的现有科技,大概需要点帮助才行。”言下之意,地球需要绿星的帮助。
杜守正缓缓地靠进椅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怪不得子淇那混小子明知现在是确定下任族长的紧要关头,竟敢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却原来他们母子俩早就安排好了后手。
这样一座金山摆在面前,不要说一向以利益为先的杜家,就是任何一个特权区的地球家族,都无法拒绝。
方锦仪脸色难看之极,杜子沃看看那大屏幕上浅笑盈盈的女子,又看看已经眼里冒出贪婪光芒的族人,不甘心地叫道:“不就是气融晶,如果将时空管理局拿下,什么东西得不到!”
“闭嘴!”方锦仪低喝。
杜守正冷冷地笑道:“原来弟妹的真正目的,一直是时空管理局,只是时空管理局,是那位创建的,当初留下的守则中,不得干涉时空进程是最重要的一条,弟妹是连那位的话也敢不听吗?”
方锦仪脸色微变,眼里闪过一丝不甘,杜守正口中的那位,是杜家的祖先。至于那位祖先是怎么帮助后代杜家创立了时空管理局,她一直都搞不明白,而她的身份,也让她无法接触到杜家更深层的机密。
只是杜守正的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德高望重的族人脸色都严肃起来,纷纷道:“不管谁当族长,时空管理局必须遵守守则,不然就是灭族之祸。”
方锦仪抿紧嘴角,放在桌下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天佑王朝,荒原,石阵
空间一阵扭动,一个人影自空中跌落,有些狼狈地跌在一块巨石之上,然后又滚落在地。
男子揉着腰爬了起来,一张平凡暗沉的路人脸上,溢着不满:“将目标坐标设在地面上会死么?路明这混蛋一定是借机报复......”
一边揉着腰,他开始打量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石阵,他可以感应到,石阵间流动着某种奇特的能量。
这些巨石本身的材质和磁场就有些特殊,摆放的地点和方位,与这块土地的磁场,风的流动,地下水的流向有一种莫名的暗合......只是这种暗合会造成什么效果,他却看不出。
他蹙着眉,原地转动着身子,打量着四周,却不想对上了一双困惑的眼。
不远处的巨石边,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手拿着一个铜制罗盘,另一手举着一块石头,正惊愕地看着他。(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九章 海底神殿
达到目的,杜子淇带着路明,持着枪,迅速撤出了会议室。
数名保安守卫面面相觑,看看上首脸色铁青的杜守正,不知道该追还是不追。
嘴张成个〇型的杜子沃这时回过神来,急急拉了拉方锦仪的胳膊:“妈,就这么让他跑了?这可是彻底扳倒大房的好机会啊!”
方锦仪给了杜子沃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向杜守正道:“大哥,本来大房的事,我们二房本不该多嘴,只是子淇这孩子,一向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敢带枪挟持亲身父亲,这样的人要是当了咱们杜家的家,我恐怕......”方锦仪说到这里,啧啧地摇了摇头。
原本这会议室里,就是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大房的杜子淇接管杜家,另一派则支持二房的杜子沃。杜家的三房四房势弱,也没什么子弟能拿得出手来,便也跟着站了队,各自选了大房或者二房,加入阵营。
现在杜子淇搞出携枪逼迫生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那些原先支持杜子淇的人,也觉得没脸再争下去了,此刻都是纷纷默不作声。
“刚才也吵了那么久了,再吵下去也没什么个结果,大哥,不如我们投票吧。”方锦仪挂着端庄的微笑道。
杜守正暗暗冷笑,投票?二房这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么?子淇这个混小子确实无法无天,但她那个杜子沃就干净么?
正在这时,身后的白色墙壁上,突然接通了画面,一个姿容俏丽的女子出现在画面中央,笑眯眯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好,我是阿玲。”
杜守正旋转着座椅回身,看着爱妻那张俏脸,有一种扶额的冲动,心里祈祷爱妻不要又搞什么妖蛾子,就算搞,至少也让先他解决那个混小子惹下的烂摊子行不行?
“嗨,阿正!”阿玲冲着板着脸的杜守正一个飞吻。
杜守正的面瘫脸崩坏一瞬,然后带着无奈柔声道:“阿玲,有要紧事吗?我正在开会。”
“啊,开会啊,其实也没什么事。”阿玲笑嘻嘻地,一身白色的不知材质的连衣短裙,在阳光下闪着一道道波光一样的纹路,她微微侧了侧身,露出了身后的背景。
那是一块小山一样高的黑色晶体石,在这个星球棕红色的地表上,显得凝重而突兀。
杜守正目光微凝,那是......
会议室中,已经有人激动得叫了起来:“那是气融晶吗?”“这么大的气融晶?”“这是哪里?”
几个负责宇宙项目的族人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询问。
阿玲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哦,可以完美替代现有能源的气融晶,地表可开采含量可让地球人类以现有的消耗率再无忧无虑一千年。”
地表开采?一千年?会议室中的众人,群情激动。
二十四世纪,人类深受能源匮乏之苦,寻找可替代能源已经成了让全人类疯狂着魔的事情。气融晶的发现之初,人类还曾欢欣鼓舞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就发现,这种能源的稳定性极差,在宇宙中的含量也极低,根本不能应付人类的能源消耗水平。
尽管如此,人类还是不择手段地掠夺气融晶,因为它的独特特性,可以使得星际航行距离大幅提高。而眼前阿玲所展示的气融晶晶体,足足有小山那么大,简直就是其他几个星球含量的总和。而且还是地表,根本没有开采难度......
一位上了年纪的族人,激动地喘着气道:“地点在哪,快,快说。”
阿玲微微一笑:“地点嘛,在暗星区,要想到达那里,以地球人的现有科技,大概需要点帮助才行。”言下之意,地球需要绿星的帮助。
杜守正缓缓地靠进椅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怪不得子淇那混小子明知现在是确定下任族长的紧要关头,竟敢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却原来他们母子俩早就安排好了后手。
这样一座金山摆在面前,不要说一向以利益为先的杜家,就是任何一个特权区的地球家族,都无法拒绝。
方锦仪脸色难看之极,杜子沃看看那大屏幕上浅笑盈盈的女子,又看看已经眼里冒出贪婪光芒的族人,不甘心地叫道:“不就是气融晶,如果将时空管理局拿下,什么东西得不到!”
“闭嘴!”方锦仪低喝。
杜守正冷冷地笑道:“原来弟妹的真正目的,一直是时空管理局,只是时空管理局,是那位创建的,当初留下的守则中,不得干涉时空进程是最重要的一条,弟妹是连那位的话也敢不听吗?”
方锦仪脸色微变,眼里闪过一丝不甘,杜守正口中的那位,是杜家的祖先。至于那位祖先是怎么帮助后代杜家创立了时空管理局,她一直都搞不明白,而她的身份,也让她无法接触到杜家更深层的机密。
只是杜守正的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德高望重的族人脸色都严肃起来,纷纷道:“不管谁当族长,时空管理局必须遵守守则,不然就是灭族之祸。”
方锦仪抿紧嘴角,放在桌下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天佑王朝,荒原,石阵
空间一阵扭动,一个人影自空中跌落,有些狼狈地跌在一块巨石之上,然后又滚落在地。
男子揉着腰爬了起来,一张平凡暗沉的路人脸上,溢着不满:“将目标坐标设在地面上会死么?路明这混蛋一定是借机报复......”
一边揉着腰,他开始打量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石阵,他可以感应到,石阵间流动着某种奇特的能量。
这些巨石本身的材质和磁场就有些特殊,摆放的地点和方位,与这块土地的磁场,风的流动,地下水的流向有一种莫名的暗合......只是这种暗合会造成什么效果,他却看不出。
他蹙着眉,原地转动着身子,打量着四周,却不想(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 祭坛幻影
海底神殿内,
话说楚非绯被一股无形的水流卷进了这个奇怪的建筑物,便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四周充盈这一种古怪的青色荧光,楚非绯抬起手,面前的荧光竟然波动了一下,连带脚下石面上刻着的花纹也似乎活了起来。
楚非绯抱着摔痛的胳膊在地板上呆坐了一会,才站了起来。
面前是一个一望无际的空间,看不到四壁,也无天顶,只有脚下所踩的石板,是她唯一的支撑。
她回过身,毫不意外地看到同样的景象,似乎那股无形的水流,并没有影响四喜,被卷入这神殿的,只有她一个人。
楚非绯心里叹了口气,有些认命地随意捡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
自从看到那只古怪的大角羊开始,所有的事都在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她已经有些麻木,她觉得此刻就算是有一个大眼e.t.跳出来和她打招呼,她也不会惊奇了。
刚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她急忙往后跳了一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按照楚非绯来自小说电影中的常识,在探险副本中,这种声响通常只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大概悲催地触动了什么机关。然而除了充斥在周围的青光在因为她的剧烈动作而波动不已外,她并没有看到任何机关弩箭之类的东西。
楚非绯有些诧异,仔细地看了看脚下,也未发现什么异样,只好暗暗纳闷地摇头,继续向前走去,却发现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座祭坛......
楚非绯呆呆地走了过去,沿着围成环形的台阶下行,她踏上了一片恍如星空的地面,她不知道眼前的景象究竟是幻境还是只是某种影像。脚下那些旋转的星图中,她一眼就认出了银盘般的银河系。而她就站在一片粉色的星云之上,以着造物主的姿态,俯视着这片宇宙。
她又震撼,又迷茫,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力,她抬起头,头顶还是一片迷蒙的青光,仿若宇宙诞生之初天地不分的混沌。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人,她吃惊地张大了嘴,泪水猛地迸出眼眶。
高大挺拔的身躯,五官线条明朗,一双眸子漆黑如寒星,仿佛蕴含了整个宇宙,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连心神都被吸进去,彻底迷失其中。
木,木大哥......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连忙抹掉,生怕自己一个眨眼,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昔日里浑身充满阳刚,时刻显得傲然臭屁的家伙,此刻显得死气沉沉,却也显出了她从未见过的王者之气。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却华贵的长袍,每一步移动间,就仿佛有流水一般的波纹在上面闪过。他的嘴角紧紧抿着,以至于那张没有什么变化的俊颜,也带了一丝成熟的痕迹。
他背着手,神色沉重地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她不知道自己的泪水从何而来,她只知道看到这张脸,她的心就痛得无以复加,她伸出手迎向他。
而他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楚非绯含着泪仰望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木大哥的眼神似乎根本没有在看她,他虽然停在她面前,却垂眸盯着某一处。
她不禁后退一步,这才看到自己所站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石台,石台之上,悬浮着一个团光球。她试探地伸手轻触那石台,发觉这石台只不过是幻影。
这么说,眼前的木大哥,也只是幻影了?
她心酸地隔着石台凝望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沉沉地看了那光球片刻,然后伸出手,缓缓地靠近那金色的光体,那团金光似乎有某种抗力,男人的手被阻挡在金光之外。
楚非绯有些担心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她看得出,木大哥显得很吃力。
木大哥,加油!她情不自禁地出声。
男人漆黑的眸子,此刻忽然紫光隐现,而他的手也终于伸进了金色的光体。
楚非绯吃惊地看着男子,终于抓住了什么,光体在他的掌上一阵明暗不定,最后终于熄灭,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是一个金色的椎体。
这东西......这不就是当年她在天都山的谷底,从那个奇怪的黑色生物身体里取出的锥形体吗?这东西,和木大哥什么关系?
对面的男人看着掌中之物,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去。
楚非绯忍不住追上去大叫了一声:“木大哥!”她的身体穿过了石桌,撞碎了影像,眼前的青光一阵扭曲,而这扭曲也波及到了前面那个挺拔的男人。
“木大哥!”她带着哭腔猛扑了过去,前面的男人吃惊地回过身来,惊疑地伸出了手,像是要迎上她,他的嘴唇微动,似乎叫出了一个名字......
然而就在她即将抱住他的幻影的时候,那个英俊的形象,也终于如碎片散去。
她重重地跌落在地,脚下,还是普通的带着花纹的石板,周围还是那些无形无质的青光。
没有宇宙,也没有祭坛,更没有那个让她心痛不已的身影。
她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哭得仿佛要将这辈子的眼泪都一次流个干净。那个碎在她怀中的身影,仿佛是她碎掉的一个梦,一个她一直隐藏在心中的梦,现在,梦醒了。
她坐了起来,用衣袖一点点擦着脸上的泪水,她开始回想刚才的幻影。
她先假设刚才的幻影来自她脑子里的记忆或者潜意识,只是她为什么会将木大哥与那个椎体联系在一起?木大哥根本就没见过那椎体,倒是杜子淇那个家伙对金色椎体的用法似乎极为熟悉。
所以,这个幻影不是她的意念或者潜意识创造出来的,那么可以假设这是一幅存在于这个奇怪建筑的影像。
而她大概触动了某个开关,这影像便自动显现了出来。
那么这影像究竟是发生在什么时候?是很久以前,还是发生在未来的某个时点?(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一章 记忆闪现
海底神殿内,
话说楚非绯被一股无形的水流卷进了这个奇怪的建筑物,便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四周充盈这一种古怪的青色荧光,楚非绯抬起手,面前的荧光竟然波动了一下,连带脚下石面上刻着的花纹也似乎活了起来。
楚非绯抱着摔痛的胳膊在地板上呆坐了一会,才站了起来。
面前是一个一望无际的空间,看不到四壁,也无天顶,只有脚下所踩的石板,是她唯一的支撑。
她回过身,毫不意外地看到同样的景象,似乎那股无形的水流,并没有影响四喜,被卷入这神殿的,只有她一个人。
楚非绯心里叹了口气,有些认命地随意捡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
自从看到那只古怪的大角羊开始,所有的事都在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她已经有些麻木,她觉得此刻就算是有一个大眼e.t.跳出来和她打招呼,她也不会惊奇了。
刚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她急忙往后跳了一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按照楚非绯来自小说电影中的常识,在探险副本中,这种声响通常只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大概悲催地触动了什么机关。然而除了充斥在周围的青光在因为她的剧烈动作而波动不已外,她并没有看到任何机关弩箭之类的东西。
楚非绯有些诧异,仔细地看了看脚下,也未发现什么异样,只好暗暗纳闷地摇头,继续向前走去,却发现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座祭坛......
楚非绯呆呆地走了过去,沿着围成环形的台阶下行,她踏上了一片恍如星空的地面,她不知道眼前的景象究竟是幻境还是只是某种影像。脚下那些旋转的星图中,她一眼就认出了银盘般的银河系。而她就站在一片粉色的星云之上,以着造物主的姿态,俯视着这片宇宙。
她又震撼,又迷茫,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力,她抬起头,头顶还是一片迷蒙的青光,仿若宇宙诞生之初天地不分的混沌。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人,她吃惊地张大了嘴,泪水猛地迸出眼眶。
高大挺拔的身躯,五官线条明朗,一双眸子漆黑如寒星,仿佛蕴含了整个宇宙,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连心神都被吸进去,彻底迷失其中。
木,木大哥......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连忙抹掉,生怕自己一个眨眼,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昔日里浑身充满阳刚,时刻显得傲然臭屁的家伙,此刻显得死气沉沉,却也显出了她从未见过的王者之气。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却华贵的长袍,每一步移动间,就仿佛有流水一般的波纹在上面闪过。他的嘴角紧紧抿着,以至于那张没有什么变化的俊颜,也带了一丝成熟的痕迹。
他背着手,神色沉重地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她不知道自己的泪水从何而来,她只知道看到这张脸,她的心就痛得无以复加,她伸出手迎向他。
而他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楚非绯含着泪仰望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木大哥的眼神似乎根本没有在看她,他虽然停在她面前,却垂眸盯着某一处。
她不禁后退一步,这才看到自己所站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石台,石台之上,悬浮着一个团光球。她试探地伸手轻触那石台,发觉这石台只不过是幻影。
这么说,眼前的木大哥,也只是幻影了?
她心酸地隔着石台凝望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沉沉地看了那光球片刻,然后伸出手,缓缓地靠近那金色的光体,那团金光似乎有某种抗力,男人的手被阻挡在金光之外。
楚非绯有些担心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她看得出,木大哥显得很吃力。
木大哥,加油!她情不自禁地出声。
男人漆黑的眸子,此刻忽然紫光隐现,而他的手也终于伸进了金色的光体。
楚非绯吃惊地看着男子,终于抓住了什么,光体在他的掌上一阵明暗不定,最后终于熄灭,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是一个金色的椎体。
这东西......这不就是当年她在天都山的谷底,从那个奇怪的黑色生物身体里取出的锥形体吗?这东西,和木大哥什么关系?
对面的男人看着掌中之物,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去。
楚非绯忍不住追上去大叫了一声:“木大哥!”她的身体穿过了石桌,撞碎了影像,眼前的青光一阵扭曲,而这扭曲也波及到了前面那个挺拔的男人。
“木大哥!”她带着哭腔猛扑了过去,前面的男人吃惊地回过身来,惊疑地伸出了手,像是要迎上她,他的嘴唇微动,似乎叫出了一个名字......
然而就在她即将抱住他的幻影的时候,那个英俊的形象,也终于如碎片散去。
她重重地跌落在地,脚下,还是普通的带着花纹的石板,周围还是那些无形无质的青光。
没有宇宙,也没有祭坛,更没有那个让她心痛不已的身影。
她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哭得仿佛要将这辈子的眼泪都一次流个干净。那个碎在她怀中的身影,仿佛是她碎掉的一个梦,一个她一直隐藏在心中的梦,现在,梦醒了。
她坐了起来,用衣袖一点点擦着脸上的泪水,她开始回想刚才的幻影。
她先假设刚才的幻影来自她脑子里的记忆或者潜意识,只是她为什么会将木大哥与那个椎体联系在一起?木大哥根本就没见过那椎体,倒是杜子淇那个家伙对金色椎体的用法似乎极为熟悉。
所以,这个幻影不是她的意念或者潜意识创造出来的,那么可以假设这是一幅存在于这个奇怪建筑的影像。
而她大概触动了某个开关,这影像便自动显现了出来。
那么这影像究竟是发生在什么时候?是很久以前,还是发生在未来的某个时点?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我们是朋友?
楚非绯屏着呼吸,她能感到皇帝脚步停在了她的身旁,静立许久。
她很想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看皇帝究竟在干什么,只是她不敢。她猜不透皇帝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她听到了方雪晴的真正身份,这心思诡谲的皇帝会不会想要杀她灭口?
身旁的皇帝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近,仿佛他正在附身看她:“邵卿,是打算这样憋死自己?”
楚非绯喘了口气,睁开眼,皇帝毫无形象地坐在她身边,正低头看着她。
她想坐起来,但是一动,头就痛得像里面有一把刀子在切割。
皇帝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肩,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淡淡地道:“你在发烧,邵卿。”
发烧了么?随便吧,她闭上眼,待那波痛楚过去后,才开口道:“皇上,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又是怎么......”
“朕还想问邵卿呢。”皇帝收回了手,注视着她:“我们在神殿外面遇到了怪兽,九死一生才逃入了这间石室,至于邵卿嘛,我们进来的时候,邵卿已经在这里了。”
看来,她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能告诉她了。
楚非绯想了想,又道:“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皇帝发出一声嗤笑:“打算?”然后便半天不语。
楚非绯抬眼去看皇帝,发现皇帝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寒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着什么,是痛苦?还是愤恨?又或者是被背叛后的自苦?
楚非绯分辨不出,窥察人心从来就不是她的长项,她只是在皇帝的目光下觉得无限的心虚,她垂下眼,讷讷无语。
“这里应该有出去的通道,只是邵卿似乎现在身体不适,朕的爱妃也是重伤......”皇帝缓缓地说着:“邵卿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什么?楚非绯默默地想起那些影像,却缓缓地摇头:“我突然被卷入一道乱流,然后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乱流?四喜呢?”
“四喜当时离我较远,应该没被卷进来。”事实上,四喜当时就紧跟着她,至于四喜为什么没被卷进来,她也想不明白。
皇帝默默无语地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之前在外面石阵中遇到邵卿时,邵卿说看到了水,是指什么?”
楚非绯愣了愣,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她本能地觉得最好不要说出真相,便胡乱道:“眼花而已,也许是海市蜃楼什么的。”
皇帝默默地盯着她。
楚非绯心虚地闭上眼,小声哼哼:“头疼死了。”
微凉的手指重新放上她的额头,楚非绯紧紧地闭着眼。这回就算不疼,她也要死装到底,皇帝心思诡谲难测,谁知道他会不会几句话就将她的大实话套出来。和皇帝斗心眼,她觉得自己还不够瞧,所以楚非绯打定主意装死到底。
手指移开,楚非绯暗暗松了口气,祈祷皇帝赶紧离开,一旁不是还有个身份高贵的公主方雪晴么,总跟她在这废话做什么?
只是楚非绯的祈祷还没祷告完,忽觉得颈下腿弯被插入了一双手,这是要......
她惊得睁眼,正对上皇帝那双深沉的眸子,下一秒,身体骤然腾空,楚非绯低叫一声,本能地想去抓皇帝的衣服,随即想起对方是皇帝,便又松了手。
皇帝的嘴角带起一丝微微的弧度,随即又淡了去:“这里地板寒潮,邵卿坐到这边来吧。”
楚非绯吃惊地看着皇帝抱着自己,来到方雪晴身边,将她和方雪晴放到了一起......
这皇帝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楚非绯在方雪晴冷得堪比冷冻射线枪的目光下,坐到了她的身边,发觉这里的石板确实没那么潮湿。
然后皇帝脱掉了外袍,盖在了方雪晴和楚非绯的身上......
楚非绯连忙道:“我不用,雪晴受了伤,还是雪晴用就好。”
皇帝也没坚持,淡淡地看着楚非绯将外袍全到盖到了方雪晴的身上,才转身又去寻找出路。
楚非绯自觉地离方雪晴远了些,不过这干燥的石板,只有这么一小块。而离了那潮湿的地板,她的头疼确实好了许多。
所以,她挪远了之后,也不过是从紧贴着方雪晴,变成间距几厘米......
方雪晴的右肩受了伤,左手里却还拎着一把长剑,就是此刻也没松手。
楚非绯的目光落在那带血的长剑上,又看看仍然冰冷地盯着她的方雪晴,觉得压力山大,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开口道:“雪晴,我们是朋友对不?”
方雪晴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们是么?”
楚非绯很想擦冷汗,她想不出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女侠?明明绯然居有新鲜东西上架的时候,她还记得给方雪晴留上一份。当初花神会的时候,她也是用尽了法子帮她夺魁的啊。
一侧传来咚咚的敲击声,是皇帝在试探着敲击石壁。
方雪晴的目光移开了一瞬,楚非绯突然福至心灵,是了,方雪晴喜欢皇帝,她对自己这么有敌意,该不会是因为皇帝吧?嗯,皇帝对自己是不错,但那不是他在指着自己给他充盈国库么?
想到这里,楚非绯连忙低声道:“雪晴,你放心,我对皇帝一点意思也没有,皇帝也就是将我当成赚银子的工具。”所以,你别见了我就和见到仇人似的,咱们两半点利益冲突也没有啊。
楚非绯睁大着眼睛,希冀地看着方雪晴,希望她能明白,自己并不是她的情敌。
方雪晴嗤笑了一声,转开眼低声道:“你知道我最不服的是什么?明明你这么蠢......凭什么......”
我蠢?我哪里蠢了,我......楚非绯看了眼方雪晴手中的长剑,闭了嘴。
“我明明什么都比你强......”方雪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话。
唔,这也未必吧,你是比我武功好,身材好,长得好,但是我能赚银子啊,你行么?楚非绯仗着方雪晴现在没在看她,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得意的神情。(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三章 你喜欢她?
楚非绯屏着呼吸,她能感到皇帝脚步停在了她的身旁,静立许久。
她很想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看皇帝究竟在干什么,只是她不敢。她猜不透皇帝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她听到了方雪晴的真正身份,这心思诡谲的皇帝会不会想要杀她灭口?
身旁的皇帝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近,仿佛他正在附身看她:“邵卿,是打算这样憋死自己?”
楚非绯喘了口气,睁开眼,皇帝毫无形象地坐在她身边,正低头看着她。
她想坐起来,但是一动,头就痛得像里面有一把刀子在切割。
皇帝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肩,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淡淡地道:“你在发烧,邵卿。”
发烧了么?随便吧,她闭上眼,待那波痛楚过去后,才开口道:“皇上,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又是怎么......”
“朕还想问邵卿呢。”皇帝收回了手,注视着她:“我们在神殿外面遇到了怪兽,九死一生才逃入了这间石室,至于邵卿嘛,我们进来的时候,邵卿已经在这里了。”
看来,她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能告诉她了。
楚非绯想了想,又道:“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皇帝发出一声嗤笑:“打算?”然后便半天不语。
楚非绯抬眼去看皇帝,发现皇帝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寒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着什么,是痛苦?还是愤恨?又或者是被背叛后的自苦?
楚非绯分辨不出,窥察人心从来就不是她的长项,她只是在皇帝的目光下觉得无限的心虚,她垂下眼,讷讷无语。
“这里应该有出去的通道,只是邵卿似乎现在身体不适,朕的爱妃也是重伤......”皇帝缓缓地说着:“邵卿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什么?楚非绯默默地想起那些影像,却缓缓地摇头:“我突然被卷入一道乱流,然后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乱流?四喜呢?”
“四喜当时离我较远,应该没被卷进来。”事实上,四喜当时就紧跟着她,至于四喜为什么没被卷进来,她也想不明白。
皇帝默默无语地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之前在外面石阵中遇到邵卿时,邵卿说看到了水,是指什么?”
楚非绯愣了愣,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她本能地觉得最好不要说出真相,便胡乱道:“眼花而已,也许是海市蜃楼什么的。”
皇帝默默地盯着她。
楚非绯心虚地闭上眼,小声哼哼:“头疼死了。”
微凉的手指重新放上她的额头,楚非绯紧紧地闭着眼。这回就算不疼,她也要死装到底,皇帝心思诡谲难测,谁知道他会不会几句话就将她的大实话套出来。和皇帝斗心眼,她觉得自己还不够瞧,所以楚非绯打定主意装死到底。
手指移开,楚非绯暗暗松了口气,祈祷皇帝赶紧离开,一旁不是还有个身份高贵的公主方雪晴么,总跟她在这废话做什么?
只是楚非绯的祈祷还没祷告完,忽觉得颈下腿弯被插入了一双手,这是要......
她惊得睁眼,正对上皇帝那双深沉的眸子,下一秒,身体骤然腾空,楚非绯低叫一声,本能地想去抓皇帝的衣服,随即想起对方是皇帝,便又松了手。
皇帝的嘴角带起一丝微微的弧度,随即又淡了去:“这里地板寒潮,邵卿坐到这边来吧。”
楚非绯吃惊地看着皇帝抱着自己,来到方雪晴身边,将她和方雪晴放到了一起......
这皇帝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楚非绯在方雪晴冷得堪比冷冻射线枪的目光下,坐到了她的身边,发觉这里的石板确实没那么潮湿。
然后皇帝脱掉了外袍,盖在了方雪晴和楚非绯的身上......
楚非绯连忙道:“我不用,雪晴受了伤,还是雪晴用就好。”
皇帝也没坚持,淡淡地看着楚非绯将外袍全到盖到了方雪晴的身上,才转身又去寻找出路。
楚非绯自觉地离方雪晴远了些,不过这干燥的石板,只有这么一小块。而离了那潮湿的地板,她的头疼确实好了许多。
所以,她挪远了之后,也不过是从紧贴着方雪晴,变成间距几厘米......
方雪晴的右肩受了伤,左手里却还拎着一把长剑,就是此刻也没松手。
楚非绯的目光落在那带血的长剑上,又看看仍然冰冷地盯着她的方雪晴,觉得压力山大,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开口道:“雪晴,我们是朋友对不?”
方雪晴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们是么?”
楚非绯很想擦冷汗,她想不出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女侠?明明绯然居有新鲜东西上架的时候,她还记得给方雪晴留上一份。当初花神会的时候,她也是用尽了法子帮她夺魁的啊。
一侧传来咚咚的敲击声,是皇帝在试探着敲击石壁。
方雪晴的目光移开了一瞬,楚非绯突然福至心灵,是了,方雪晴喜欢皇帝,她对自己这么有敌意,该不会是因为皇帝吧?嗯,皇帝对自己是不错,但那不是他在指着自己给他充盈国库么?
想到这里,楚非绯连忙低声道:“雪晴,你放心,我对皇帝一点意思也没有,皇帝也就是将我当成赚银子的工具。”所以,你别见了我就和见到仇人似的,咱们两半点利益冲突也没有啊。
楚非绯睁大着眼睛,希冀地看着方雪晴,希望她能明白,自己并不是她的情敌。
方雪晴嗤笑了一声,转开眼低声道:“你知道我最不服的是什么?明明你这么蠢......凭什么......”
我蠢?我哪里蠢了,我......楚非绯看了眼方雪晴手中的长剑,闭了嘴。
“我明明什么都比你强......”方雪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话。
唔,这也未必吧,你是比我武功好,身材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四章 这是什么
楚非绯这时才觉自己的手还被皇帝攥着,连忙挣了一下,皇帝淡淡地松开。
“朕,只是试试。”皇帝缓缓地道:“外面的怪兽还不知是否已经离开,爱妃的伤势......”
方雪晴冷冷地笑了一下:“反正拖下去,也是死,还不如一搏。”
石壁缓缓地没入石顶,面前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与这间石室一样的材质,走廊的石壁上,每隔几丈就有一盏长明灯。
方雪晴看着那展现在眼前,通往未知的长廊,像看着自己前途未卜的命运,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讽意十足的冷笑,回看了眼皇帝,最后目光落在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楚非绯身上。
“是死是活,试试吧。”她盯着楚非绯冷声道,声音里带股古怪的意有所指。
皇帝微微蹙眉,目光审视地在方雪晴和楚非绯之间逡巡。
楚非绯对着面前的长廊,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黑暗的看不清的尽头,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潜伏着。她犹豫地开口:“我们要不要再找找其他出路?”
“不可一世的邵非绯也害怕了么?”方雪晴讥讽地笑了一声。
就是害怕了又怎么样?很丢脸么?楚非绯的羞耻心在性命攸关的大事前,一向不强,此时毫无心理障碍地白了一眼方雪晴,转身对皇帝道:“皇上,这可是你们进来石室的路?”
皇帝沉吟了一下:“当时被怪兽追赶之下,也是慌不择路,并未留意那条路是怎样的,但朕觉得,应该不是这样一条笔直的长廊。”
“这里也许还有其他出口。”楚非绯说着就想回身。
一柄染血的长剑拦住了她:“不用找了,邵大人,往前走吧!”方雪晴冰冷地盯着她,楚非绯看着那双冷意凛凛的眼,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升了起来。方雪晴真的想杀她!如果她再继续踏前一步,方雪晴真的会杀她!
楚非绯带着不解,带着震惊,缓缓地后退了一步。
皇帝眸光微闪,转身道:“既然如此,走吧。”说完就要当先前行。
方雪晴却冷冷地喝住了他:“慢着,皇上千金之躯,怎能犯险,让她走前面!”
神殿之外,
蔚蓝的海水中,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身材高大,气质沉稳,面色暗沉,对突然出现在水中这样的事,只显露出一瞬的诧异,便恢复了沉静。另一个瘦弱一些,甫一出现,便惊慌失措地扑腾着手脚。
高大的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揪住小个子的衣领,轻轻松松地向前游去。
一个巨大的神殿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男子面色严肃地打量了那神殿片刻,突然丢开小个子,向神殿上方游去,小个子连忙扑腾着手脚跟上。
荒原,石阵
一小队黑衣人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看上去又渴又饿,且浑身是伤。
居中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受伤的黑衣人头领,面色惨白,连那鹰钩鼻子也呈现出一片灰败的死气。他旁边站着一个容貌俊美,气质温润的黑衣头领,手腕上缠着一根银丝软鞭,警惕地望着四周。
“要是让我找到那个邵非绯,我非扒了她的皮!”鹰钩鼻子捂着肋下的伤处,虚弱却阴狠地道。
俊美的男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反正这个家伙每隔一会儿就会咒骂一次邵非绯,仿佛每咒骂一次,就能让他的伤痛好过一些。
他看到不远处那个被绑着的小子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便走过去,替他将绑绳松了松。
那小子也是又渴又饿,见他过来帮忙,也并未露出感激的神情,只是冷冷地扭过了头去。
“你们怎么分开的?”他再次问道。
“就那么分开的。”那小子不耐烦地道:“你问了多少遍了,烦不烦。”
温润的男子微微一笑,并未生气,接着道:“小王子认得我吧?”
那小子神色微变,接着嗤笑了一声:“什么小王子,你傻了吧?”
温润的男子微笑道:“看样子小王子对邵非绯还挺维护的,当初鱼藏谷与咱们神教合作要伏杀邵非绯的时候,小王子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小子狠狠地盯着温润的男子:“不知道你说什么!”
温润的男子浅浅地一笑,不再说什么。暮色中,不知道那神出鬼没的怪羊,又会从哪里冒出来,他必须提高警惕。
“惹怒了库努神,你们都得死!”那小子带着股阴狠道:“什么狗屁神教,在库努神面前,连蝼蚁都不如!”
受伤的黑衣领大怒:“混账!”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便朝那小子****而来。
温润的男子袍袖一翻转,暮色中仿佛亮起一道银轮,叮当一声,一柄飞刀便被他的银鞭卷住,撞到了一边的巨石之上。
“赵大人稍安勿躁,何必和一个小孩子计较。”邵飞淡声地道。
神殿内,
楚非绯一步一顿地走在前面,
皇帝扶着方雪晴跟在后面。
方雪晴肩头包扎的黑布早已被血浸透,这一路走来,地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而她却好似浑然未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个身影。
皇帝回头看了眼来路,微微皱眉。
前面的楚非绯停了下来,眼前有四条岔道,她不知道该走哪一条。
“爱妃,你看......”皇帝低头看向方雪晴。
方雪晴微微点头,将手中的剑交给皇帝,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团娟帛一样的东西,展开。
楚非绯站在几步开外,并看不清他们在看什么,只是觉得方雪晴手里的东西有些奇怪,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拆开的枕套,明黄色的缎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繁复牡丹。
看了片刻,方雪晴看向皇帝,皇帝微微摇头:“朕也看不明白。”
方雪晴盯向楚非绯,但是股不情不愿的郁气:“你过来!”
楚非绯慢慢地蹭了过去,心里暗付这臭丫头是不是又有什么馊主意。
楚非绯站在方雪晴的另一侧,向她手中的东西看去。
“这是什么?”她看了半天,问道。
方雪晴咬着牙道:“你也看不明白?”
楚非绯无辜地抬起头:“这是麻将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二美选一
楚非绯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手还被皇帝攥着,连忙挣了一下,皇帝淡淡地松开。
“朕,只是试试。”皇帝缓缓地道:“外面的怪兽还不知是否已经离开,爱妃的伤势......”
方雪晴冷冷地笑了一下:“反正拖下去,也是死,还不如一搏。”
石壁缓缓地没入石顶,面前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与这间石室一样的材质,走廊的石壁上,每隔几丈就有一盏长明灯。
方雪晴看着那展现在眼前,通往未知的长廊,像看着自己前途未卜的命运,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讽意十足的冷笑,回首看了眼皇帝,最后目光落在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楚非绯身上。
“是死是活,试试吧。”她盯着楚非绯冷声道,声音里带股古怪的意有所指。
皇帝微微蹙眉,目光审视地在方雪晴和楚非绯之间逡巡。
楚非绯对着面前的长廊,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黑暗的看不清的尽头,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潜伏着。她犹豫地开口:“我们要不要再找找其他出路?”
“不可一世的邵非绯也害怕了么?”方雪晴讥讽地笑了一声。
就是害怕了又怎么样?很丢脸么?楚非绯的羞耻心在性命攸关的大事前,一向不强,此时毫无心理障碍地白了一眼方雪晴,转身对皇帝道:“皇上,这可是你们进来石室的路?”
皇帝沉吟了一下:“当时被怪兽追赶之下,也是慌不择路,并未留意那条路是怎样的,但朕觉得,应该不是这样一条笔直的长廊。”
“这里也许还有其他出口。”楚非绯说着就想回身。
一柄染血的长剑拦住了她:“不用找了,邵大人,往前走吧!”方雪晴冰冷地盯着她,楚非绯看着那双冷意凛凛的眼,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升了起来。方雪晴真的想杀她!如果她再继续踏前一步,方雪晴真的会杀她!
楚非绯带着不解,带着震惊,缓缓地后退了一步。
皇帝眸光微闪,转身道:“既然如此,走吧。”说完就要当先前行。
方雪晴却冷冷地喝住了他:“慢着,皇上千金之躯,怎能犯险,让她走前面!”
神殿之外,
蔚蓝的海水中,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身材高大,气质沉稳,面色暗沉,对突然出现在水中这样的事,只显露出一瞬的诧异,便恢复了沉静。另一个瘦弱一些,甫一出现,便惊慌失措地扑腾着手脚。
高大的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揪住小个子的衣领,轻轻松松地向前游去。
一个巨大的神殿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男子面色严肃地打量了那神殿片刻,突然丢开小个子,向神殿上方游去,小个子连忙扑腾着手脚跟上。
荒原,石阵
一小队黑衣人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看上去又渴又饿,且浑身是伤。
居中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受伤的黑衣人头领,面色惨白,连那鹰钩鼻子也呈现出一片灰败的死气。他旁边站着一个容貌俊美,气质温润的黑衣头领,手腕上缠着一根银丝软鞭,警惕地望着四周。
“要是让我找到那个邵非绯,我非扒了她的皮!”鹰钩鼻子捂着肋下的伤处,虚弱却阴狠地道。
俊美的男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反正这个家伙每隔一会儿就会咒骂一次邵非绯,仿佛每咒骂一次,就能让他的伤痛好过一些。
他看到不远处那个被绑着的小子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便走过去,替他将绑绳松了松。
那小子也是又渴又饿,见他过来帮忙,也并未露出感激的神情,只是冷冷地扭过了头去。
“你们怎么分开的?”他再次问道。
“就那么分开的。”那小子不耐烦地道:“你问了多少遍了,烦不烦。”
温润的男子微微一笑,并未生气,接着道:“小王子认得我吧?”
那小子神色微变,接着嗤笑了一声:“什么小王子,你傻了吧?”
温润的男子微笑道:“看样子小王子对邵非绯还挺维护的,当初鱼藏谷与咱们神教合作要伏杀邵非绯的时候,小王子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小子狠狠地盯着温润的男子:“不知道你说什么!”
温润的男子浅浅地一笑,不再说什么。暮色中,不知道那神出鬼没的怪羊,又会从哪里冒出来,他必须提高警惕。
“惹怒了库努神,你们都得死!”那小子带着股阴狠道:“什么狗屁神教,在库努神面前,连蝼蚁都不如!”
受伤的黑衣首领大怒:“混账!”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便朝那小子****而来。
温润的男子袍袖一翻转,暮色中仿佛亮起一道银轮,叮当一声,一柄飞刀便被他的银鞭卷住,撞到了一边的巨石之上。
“赵大人稍安勿躁,何必和一个小孩子计较。”邵飞淡声地道。
神殿内,
楚非绯一步一顿地走在前面,
皇帝扶着方雪晴跟在后面。
方雪晴肩头包扎的黑布早已被血浸透,这一路走来,地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而她却好似浑然未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个身影。
皇帝回头看了眼来路,微微皱眉。
前面的楚非绯停了下来,眼前有四条岔道,她不知道该走哪一条。
“爱妃,你看......”皇帝低头看向方雪晴。
方雪晴微微点头,将手中的剑交给皇帝,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团娟帛一样的东西,展开。
楚非绯站在几步开外,并看不清他们在看什么,只是觉得方雪晴手里的东西有些奇怪,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拆开的枕套,明黄色的缎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繁复牡丹。
看了片刻,方雪晴看向皇帝,皇帝微微摇头:“朕也看不明白。”
方雪晴盯向楚非绯,但是股不情不愿的郁气:“你过来!”
楚非绯慢慢地蹭了过去,心里暗付这臭丫头是不是又有什么馊主意。
楚非绯站在方雪晴的另一侧,向她手中的东西看去。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死的只有你
身后那怪物不知道有多巨大,每一步都带动着整个地板的颤动。
楚非绯心中慌乱,奔跑中没发觉脚下竟然有一处石板是突出来的,措不及防下,被狠狠地绊倒在地。而那突出的石板,在绊倒她之后,竟又缓缓地沉了下去。
随后赶来的皇帝一把拉起了楚非绯。
而此时,面前的四个岔道口,却齐齐地发出轰鸣声,通道顶部的石门开始缓缓地下沉,这四个岔道竟然要在此时闭合!
“走哪条?”皇帝急促地问。
楚非绯在脑子里迅速分析着那张图,试图避开所有的陷阱和机关,找出一条正确的路线来。
眼前的石门已经缓缓地闭合了一半,身后的怪兽的吼声已经近在咫尺。
“快,走哪条?”皇帝焦急地催问。
“别催我,马上就好!”楚非绯尖声道,她就要找出那条正确的路了,她只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来不及了!”方雪晴冷声道。
前方的石门落得离地面只剩下了两尺高的距离。
皇帝咬牙,一手扯着楚非绯,一手拉着方雪晴,朝最近的石门冲了进去。
石门已经闭合到仅剩一尺,皇帝先将笨手笨脚的楚非绯按倒,扔了进去,方雪晴虽然重伤,但是到底比一般人的动作敏捷一点,不用皇帝动手,便缩身闪进了门缝。皇帝紧跟着也就地一滚,终于赶在石门闭合前进入了通道。
石门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地闭合,怪兽的声音也被隔绝在门外。
楚非绯揉着脑袋坐了起来,刚才被皇帝扔进来时,因为皇帝太过用力,她的头不巧撞在墙上,疼得她一阵发晕,此刻忍着疼问道:“我们进了哪一条岔道?”
皇帝心有余悸地看着闭合的石门,听到问话,想了想:“左边第二条。”
楚非绯沉默,左边第二条......那不就是最凶险的那条......
她扭头望去,眼前这条通道,和刚才他们通过的主干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墙壁上的长明灯的分布还要再稀疏一些。除了眼前给他们照亮的这盏灯外,下一盏,要在几十丈之外的地方。而这两盏灯光线所及之外,就是漆黑一片了。
“现在怎么办?”方雪晴靠在墙壁上,捂着伤处皱眉道。
皇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楚非绯。
楚非绯也没有回答,她望着不远处的黑暗,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邵卿?”皇帝又唤了一声。
楚非绯转过头来,勉强地笑了笑:“且歇歇吧。”
皇帝微微蹙眉。
楚非绯却没有心情解释,她站起来,开始审视地检查着四周的石壁。一块块暗青色的大石,砌得严丝合缝,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她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李怀文的话:“孤阴不长,独阳不生,绝死之地,必有生门。”玄学的事,神乎其神,只是这句话如果强行用现代的思维去理解的话,可以理解成,当初制造绝地的人,必然给自己留有后手。而她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后手。
可是万一设计此处的人是个变态,压根自己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呢......
楚非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邵卿在找什么?”皇帝淡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没什么。”楚非绯又望了眼不远处的黑暗,手指胡乱地在石壁上摸索着。
皇帝蹙起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沉声道:“邵卿!”
皇帝的手指微凉却有力,楚非绯觉得手骨被握得发痛,却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微微喘着气,看向皇帝。
此刻三人都是狼狈逃命,方雪晴搞得一身是血,自己也是发髻散乱,倒是皇帝仍是整洁得一丝不苟,沉静镇定,仿佛他所站的地方,不是什么怪兽环伺的险地,而是他那刻满龙纹的承明殿前。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邵卿可是知道什么?这条路是不是很凶险?”
楚非绯笑了笑,将手一点点地用力从皇帝的手中抽了出来:“凶险?不,皇上,这是绝路!”
“你什么意思?”对面靠着墙壁的方雪晴盯着她道。
“意思就是,这次我们死定了,就算我们闯过了这一关,还有下一关,闯过了下一关,还有下下一关!”说出来后,楚非绯反而觉得轻松了一点,她带着些恶意地盯着皇帝:“楚浩初,你选了一条必死之路!你懂了吗?”原来连名带姓地叫皇帝的感觉,这么爽......
皇帝微微愕然,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自己选了一条必死之路,还是因为楚非绯一反常态的嚣张态度。
楚非绯带着一丝挑衅的笑,盯着皇帝,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必死的时候,越是平日里谨小慎微的人,就越是性情大变,比如楚非绯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皇帝盯着楚非绯,寒潭般的眸子还是那么深沉难懂,然后他突然伸出手将楚非绯狠狠地揽进了怀里。力气之大,像是要勒断她的骨头。
楚非绯一惊,随后开始挣扎,却听到耳边传来皇帝寒凉的声音:“不,朕身边有真龙之血之人,朕不会死,死的,只有邵卿你。”
皇帝说完,缓缓地后退,嘴角挂着常见的淡笑,一直退到了方雪晴的身边。
楚非绯惊疑地看着对面的两人,什么真龙之血,指什么?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方雪晴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皇帝刚才的声音虽轻,但是方雪晴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自然也听得到。
“都说身负天命的人,才能在这神殿活下来,邵非绯,咱们就看看,到底谁才是身负天命之人。”方雪晴冷笑着缓缓地抬起手中的长剑:“邵大人,探路去吧。”
剑尖停在楚非绯的咽喉处,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森然的寒意。
“方雪晴。”楚非绯冷冷地盯着对面那张冰艳的脸,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只是个脾气古怪点的朋友?
“邵非绯,你知道么?我早就受够了,从记事起,我就在训练营中长大,别的小女孩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的时候,我却在血肉纷飞中打滚,我为了那个人尽心尽力地卖命,她却将我当成复仇的工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七章 绝处逢生
身后那怪物不知道有多巨大,每一步都带动着整个地板的颤动。
楚非绯心中慌乱,奔跑中没发觉脚下竟然有一处石板是突出来的,措不及防下,被狠狠地绊倒在地。而那突出的石板,在绊倒她之后,竟又缓缓地沉了下去。
随后赶来的皇帝一把拉起了楚非绯。
而此时,面前的四个岔道口,却齐齐地发出轰鸣声,通道顶部的石门开始缓缓地下沉,这四个岔道竟然要在此时闭合!
“走哪条?”皇帝急促地问。
楚非绯在脑子里迅速分析着那张图,试图避开所有的陷阱和机关,找出一条正确的路线来。
眼前的石门已经缓缓地闭合了一半,身后的怪兽的吼声已经近在咫尺。
“快,走哪条?”皇帝焦急地催问。
“别催我,马上就好!”楚非绯尖声道,她就要找出那条正确的路了,她只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来不及了!”方雪晴冷声道。
前方的石门落得离地面只剩下了两尺高的距离。
皇帝咬牙,一手扯着楚非绯,一手拉着方雪晴,朝最近的石门冲了进去。
石门已经闭合到仅剩一尺,皇帝先将笨手笨脚的楚非绯按倒,扔了进去,方雪晴虽然重伤,但是到底比一般人的动作敏捷一点,不用皇帝动手,便缩身闪进了门缝。皇帝紧跟着也就地一滚,终于赶在石门闭合前进入了通道。
石门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地闭合,怪兽的声音也被隔绝在门外。
楚非绯揉着脑袋坐了起来,刚才被皇帝扔进来时,因为皇帝太过用力,她的头不巧撞在墙上,疼得她一阵发晕,此刻忍着疼问道:“我们进了哪一条岔道?”
皇帝心有余悸地看着闭合的石门,听到问话,想了想:“左边第二条。”
楚非绯沉默,左边第二条......那不就是最凶险的那条......
她扭头望去,眼前这条通道,和刚才他们通过的主干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墙壁上的长明灯的分布还要再稀疏一些。除了眼前给他们照亮的这盏灯外,下一盏,要在几十丈之外的地方。而这两盏灯光线所及之外,就是漆黑一片了。
“现在怎么办?”方雪晴靠在墙壁上,捂着伤处皱眉道。
皇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楚非绯。
楚非绯也没有回答,她望着不远处的黑暗,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邵卿?”皇帝又唤了一声。
楚非绯转过头来,勉强地笑了笑:“且歇歇吧。”
皇帝微微蹙眉。
楚非绯却没有心情解释,她站起来,开始审视地检查着四周的石壁。一块块暗青色的大石,砌得严丝合缝,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她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李怀文的话:“孤阴不长,独阳不生,绝死之地,必有生门。”玄学的事,神乎其神,只是这句话如果强行用现代的思维去理解的话,可以理解成,当初制造绝地的人,必然给自己留有后手。而她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后手。
可是万一设计此处的人是个变态,压根自己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呢......
楚非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邵卿在找什么?”皇帝淡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没什么。”楚非绯又望了眼不远处的黑暗,手指胡乱地在石壁上摸索着。
皇帝蹙起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沉声道:“邵卿!”
皇帝的手指微凉却有力,楚非绯觉得手骨被握得发痛,却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微微喘着气,看向皇帝。
此刻三人都是狼狈逃命,方雪晴搞得一身是血,自己也是发髻散乱,倒是皇帝仍是整洁得一丝不苟,沉静镇定,仿佛他所站的地方,不是什么怪兽环伺的险地,而是他那刻满龙纹的承明殿前。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邵卿可是知道什么?这条路是不是很凶险?”
楚非绯笑了笑,将手一点点地用力从皇帝的手中抽了出来:“凶险?不,皇上,这是绝路!”
“你什么意思?”对面靠着墙壁的方雪晴盯着她道。
“意思就是,这次我们死定了,就算我们闯过了这一关,还有下一关,闯过了下一关,还有下下一关!”说出来后,楚非绯反而觉得轻松了一点,她带着些恶意地盯着皇帝:“楚浩初,你选了一条必死之路!你懂了吗?”原来连名带姓地叫皇帝的感觉,这么爽......
皇帝微微愕然,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自己选了一条必死之路,还是因为楚非绯一反常态的嚣张态度。
楚非绯带着一丝挑衅的笑,盯着皇帝,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必死的时候,越是平日里谨小慎微的人,就越是性情大变,比如楚非绯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皇帝盯着楚非绯,寒潭般的眸子还是那么深沉难懂,然后他突然伸出手将楚非绯狠狠地揽进了怀里。力气之大,像是要勒断她的骨头。
楚非绯一惊,随后开始挣扎,却听到耳边传来皇帝寒凉的声音:“不,朕身边有真龙之血之人,朕不会死,死的,只有邵卿你。”
皇帝说完,缓缓地后退,嘴角挂着常见的淡笑,一直退到了方雪晴的身边。
楚非绯惊疑地看着对面的两人,什么真龙之血,指什么?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方雪晴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皇帝刚才的声音虽轻,但是方雪晴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自然也听得到。
“都说身负天命的人,才能在这神殿活下来,邵非绯,咱们就看看,到底谁才是身负天命之人。”方雪晴冷笑着缓缓地抬起手中的长剑:“邵大人,探路去吧。”
剑尖停在楚非绯的咽喉处,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森然的寒意。
“方雪晴。”楚非绯冷冷地盯着对面那张冰艳的脸,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只是个脾气古怪点的朋友?
“邵非绯,你知道么?我早就受够了,
........................(未完待续。)(.. )
第五百九十八章 此人是谁
像是脑子里被塞进了一团棉花,白蒙蒙的,雾沙沙的,思绪缓慢得像辆缺油的矿车,她心里拼命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连抬起手都困难。耳边似乎响起了怪异的声音,时而像是人声被刻意地拖慢,时而又像是放了快进键而形成的啸叫。
终于,当她的眼前恢复正常时,她发现她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古怪的石阵,身旁站着四喜,同样的一脸迷茫。
前方石碑处,杜子淇和皇帝不知道怎么挤在了一起,杜子淇狠狠地瞪了皇帝一眼,回头看到了楚非绯,便粗鲁地推开皇帝,大步向她走来。
几个侍卫原本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是此刻却突然纷纷像断了线的木偶,跌倒在地。杜子淇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便加快脚步,来到楚非绯身前,关切地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石碑前,皇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肩头,神殿中被方雪晴一剑划伤,血流如注的伤口已经毫无踪影。再看对面的方雪晴,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也是干干净净,哪里还有半点曾经浑身染血的样子?
方雪晴也是一脸诧异地活动着自己的胳膊,看样子似乎无恙,她试着对着石碑出了一掌,却痛苦地一皱眉,看样子她的胳膊虽然表面无碍,但神殿里受的伤,还是有影响。
她看看地上的侍卫,俯身略探了一下地上那几个侍卫的鼻息,毫不意外,已经断气了。方雪晴蹙起眉,这神殿,到底是什么样的所在?如果是幻觉,为何神殿中死掉的人,在现实中也会死掉?如果是真实,为何自己在神殿中受的伤又会消失不见?干妈当初交代的话中,所说并不详细,只是说神殿虽然机关重重,但是自己在神殿中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么是不是说,干妈也清楚地知道这神殿的诡异之处?
方雪晴心中忽然一动,看向皇帝。
皇帝背着手,淡淡地看着不远处,那里杜子淇正心疼地揉着楚非绯的额头:“好了好了,没事了,我给你的药还在么?”
楚非绯不自在地扒拉着杜子淇的手:“药在车上......”
方雪晴低低地冷笑:“看样子皇上一番英雄救美,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皇帝淡淡地轻哼一声,转身过来:“救美?”他伸出细长的手指牵住了方雪晴的指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不就是朕的爱妃么?”
方雪晴想嗤之以鼻的,这奉承太蹩脚了,可是指尖那里传来的热度,却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一点点地沿着手臂爬了上来,融入了她的内心,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了。
这时,站得稍远点的宋瑜走了过来,施礼道:“大人无恙?”
楚非绯看到宋瑜,微微一喜:“宋瑜?你没事么?”
宋瑜微笑着摇头。
“黎杰呢?”楚非绯又问,她想起了那只大角羊染血的长角,以及那破烂的遮阳帽,心中一沉,不是宋瑜,那么被袭击的就是黎杰了?
宋瑜道:“黎杰也陷入了石阵,不过现在石阵已破,他应该很快就能走出来。”
几块巨石后,暗暗隐身着几个黑衣人,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被捆绑着,嘴上也被一人紧紧捂住。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年开始剧烈挣扎。一旁一个温润俊雅的黑袍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拍,少年便身子一软,靠在大石上,动也动不了了。
“现在怎么办?”另一个黑袍人身上有伤,此时压低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地道:“趁着天佑的皇帝也在这里,不如一起端了?”
那温润的黑袍人淡声道:“还不知道谁拿了神器,再等等看吧。”
石碑前,
杜子淇正瞪着宋瑜:“这个神经病是谁?”
楚非绯有些黑线,怎么说话呢,这两人不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么?
“这是宋瑜,他是......”楚非绯有些踌躇怎么介绍宋瑜,说他是救世谷送给自己的人?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
“在下是大人的仆从。”宋瑜微微一笑,拱拱手,替楚非绯答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杜子淇敷衍地还了一礼:“杜子淇。”
“哦......”宋瑜听了名字,又开始打量杜子淇的面相,这名字与这面相五行犯冲啊,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杜子淇狠狠地瞪了宋瑜一眼,转过身去,对楚非绯道:“走,咱们出去,先找到你的车。”
这时,皇帝牵着方雪晴缓缓地走上前来:“邵卿。”
楚非绯看到皇帝,方才想起来,神殿中皇帝几次奋不顾身,救了自己的事,心情便有些复杂,上前略略施了一礼道:“神殿里,还要谢谢皇上......”
皇帝对着楚非绯微微摆手,目光却淡淡地落在杜子淇身上:“邵卿是朕的肱骨之臣,朕自然不能让邵卿有半分受到伤害。”
杜子淇脸色不善地直视着皇帝。
“这位是?”皇帝意有所指。
楚非绯连忙道:“他是杜子淇,嗯,是我在晋州的,嗯,随行大夫。”这话楚非绯说得有几分心虚,杜子淇虽然曾经挂着御医的头衔,但是基本上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冒牌的,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介绍这个一定会跟自己形影不离的杜子淇,总不能说是自己的男朋友吧?男朋友?楚非绯脑子里划过这个词,脸突然有些红了。
皇帝目注着楚非绯忽然显得有些泛红的小脸,嘴角淡淡地挑起:“大夫?”
“嗯,”楚非绯强撑着点头:“我经常有头疼的毛病,所以,总有大夫跟着,熬熬药,扎扎针什么的。”
说起头疼,皇帝想起神殿里的情景,似乎有些了解了,微微点头:“邵卿是国之栋梁,身体方面,还是要仔细调养,莫要让朕忧心。”
嗯嗯,楚非绯使劲点头。
皇帝的目光再次扫过杜子淇,杜子淇半点应该低头的自觉也没有,冷冷地回视着。
楚非绯额头冷汗,暗暗扯了扯杜子淇的衣襟,喂,对面好歹是皇帝,就算你是什么神族的,也得遵守人间的规矩不是。
杜子淇冷冷地哼了一声,一伸手握住楚非绯扯着他衣摆的手,使劲地捏了一下,却终于也没再直眉竖眼地瞪着皇帝了。
楚非绯心里哀叹自己的手骨,她容易么她......(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 我是月神
像是脑子里被塞进了一团棉花,白蒙蒙的,雾沙沙的,思绪缓慢得像辆缺油的矿车,她心里拼命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连抬起手都困难。??? ? ?耳边似乎响起了怪异的声音,时而像是人声被刻意地拖慢,时而又像是放了快进键而形成的啸叫。
终于,当她的眼前恢复正常时,她发现她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古怪的石阵,身旁站着四喜,同样的一脸迷茫。
前方石碑处,杜子淇和皇帝不知道怎么挤在了一起,杜子淇狠狠地瞪了皇帝一眼,回头看到了楚非绯,便粗鲁地推开皇帝,大步向她走来。
几个侍卫原本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是此刻却突然纷纷像断了线的木偶,跌倒在地。杜子淇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便加快脚步,来到楚非绯身前,关切地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石碑前,皇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肩头,神殿中被方雪晴一剑划伤,血流如注的伤口已经毫无踪影。再看对面的方雪晴,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也是干干净净,哪里还有半点曾经浑身染血的样子?
方雪晴也是一脸诧异地活动着自己的胳膊,看样子似乎无恙,她试着对着石碑出了一掌,却痛苦地一皱眉,看样子她的胳膊虽然表面无碍,但神殿里受的伤,还是有影响。
她看看地上的侍卫,俯身略探了一下地上那几个侍卫的鼻息,毫不意外,已经断气了。方雪晴蹙起眉,这神殿,到底是什么样的所在?如果是幻觉,为何神殿中死掉的人,在现实中也会死掉?如果是真实,为何自己在神殿中受的伤又会消失不见?干妈当初交代的话中,所说并不详细,只是说神殿虽然机关重重,但是自己在神殿中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么是不是说,干妈也清楚地知道这神殿的诡异之处?
方雪晴心中忽然一动,看向皇帝。
皇帝背着手,淡淡地看着不远处,那里杜子淇正心疼地揉着楚非绯的额头:“好了好了,没事了,我给你的药还在么?”
楚非绯不自在地扒拉着杜子淇的手:“药在车上......”
方雪晴低低地冷笑:“看样子皇上一番英雄救美,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皇帝淡淡地轻哼一声,转身过来:“救美?”他伸出细长的手指牵住了方雪晴的指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不就是朕的爱妃么?”
方雪晴想嗤之以鼻的,这奉承太蹩脚了,可是指尖那里传来的热度,却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一点点地沿着手臂爬了上来,融入了她的内心,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了。?
这时,站得稍远点的宋瑜走了过来,施礼道:“大人无恙?”
楚非绯看到宋瑜,微微一喜:“宋瑜?你没事么?”
宋瑜微笑着摇头。
“黎杰呢?”楚非绯又问,她想起了那只大角羊染血的长角,以及那破烂的遮阳帽,心中一沉,不是宋瑜,那么被袭击的就是黎杰了?
宋瑜道:“黎杰也陷入了石阵,不过现在石阵已破,他应该很快就能走出来。”
几块巨石后,暗暗隐身着几个黑衣人,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被捆绑着,嘴上也被一人紧紧捂住。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年开始剧烈挣扎。一旁一个温润俊雅的黑袍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拍,少年便身子一软,靠在大石上,动也动不了了。
“现在怎么办?”另一个黑袍人身上有伤,此时压低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地道:“趁着天佑的皇帝也在这里,不如一起端了?”
那温润的黑袍人淡声道:“还不知道谁拿了神器,再等等看吧。”
石碑前,
杜子淇正瞪着宋瑜:“这个神经病是谁?”
楚非绯有些黑线,怎么说话呢,这两人不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么?
“这是宋瑜,他是......”楚非绯有些踌躇怎么介绍宋瑜,说他是救世谷送给自己的人?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
“在下是大人的仆从。”宋瑜微微一笑,拱拱手,替楚非绯答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杜子淇敷衍地还了一礼:“杜子淇。”
“哦......”宋瑜听了名字,又开始打量杜子淇的面相,这名字与这面相五行犯冲啊,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杜子淇狠狠地瞪了宋瑜一眼,转过身去,对楚非绯道:“走,咱们出去,先找到你的车。”
这时,皇帝牵着方雪晴缓缓地走上前来:“邵卿。”
楚非绯看到皇帝,方才想起来,神殿中皇帝几次奋不顾身,救了自己的事,心情便有些复杂,上前略略施了一礼道:“神殿里,还要谢谢皇上......”
皇帝对着楚非绯微微摆手,目光却淡淡地落在杜子淇身上:“邵卿是朕的肱骨之臣,朕自然不能让邵卿有半分受到伤害。”
杜子淇脸色不善地直视着皇帝。
“这位是?”皇帝意有所指。
楚非绯连忙道:“他是杜子淇,嗯,是我在晋州的,嗯,随行大夫。”这话楚非绯说得有几分心虚,杜子淇虽然曾经挂着御医的头衔,但是基本上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冒牌的,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介绍这个一定会跟自己形影不离的杜子淇,总不能说是自己的男朋友吧?男朋友?楚非绯脑子里划过这个词,脸突然有些红了。
皇帝目注着楚非绯忽然显得有些泛红的小脸,嘴角淡淡地挑起:“大夫?”
“嗯,”楚非绯强撑着点头:“我经常有头疼的毛病,所以,总有大夫跟着,熬熬药,扎扎针什么的。”
说起头疼,皇帝想起神殿里的情景,似乎有些了解了,微微点头:“邵卿是国之栋梁,身体方面,还是要仔细调养,莫要让朕忧心。”
嗯嗯,楚非绯使劲点头。
皇帝的目光再次扫过杜子淇,杜子淇半点应该低头的自觉也没有,冷冷地回视着。
............(未完待续。)
第六百章 我是月神(二)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宋瑜在车外请楚非绯下车。
杜子淇摇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楚非绯,自己先下了车,然后将她也接了下来。又见这丫头根本搞不清状况,连眼都没彻底睁开,低笑一声,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虚虚地环着她。
宋瑜知道楚非绯睡醒前,通常都有一小会的迷糊时间,早已经习惯了,此刻看到她靠在杜子淇的身上,半眯着眼,就知道她还没彻底清醒,便轻笑了一下,去拿了水袋:“大人,要不要喝些水?”
杜子淇瞟了宋瑜一眼,轻哼一声,劈手夺过水袋,然后对着怀中的丫头柔声道:“宝贝,要不要喝点水?”
宋瑜嘴角玩味地微挑,大夫?
一阵鬼哭似的呜呜声从身边打着旋飘过,楚非绯激灵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
这才看清眼前这片映照在火把下的荒地,周围一幢幢或高或低的黑影,连绵起伏地蔓延开去。夜风带着呼啸从这些黑影中穿过,带出一阵阵凄厉的呼号,楚非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杜子淇环住了她:“别怕,只是风声。”
“邵大人。”一个好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楚非绯回过头去,看到那个一身白袍的俊美男子,微笑道:“邵大人,咱们今夜就在这里过夜,请。”
楚非绯微微点头,略略用力挣开了杜子淇握着她的手掌,向前走去。
杜子淇不喜欢楚非绯总是和他在人前保持距离,一脸不悦地跟在后面。
宋瑜轻巧地跟上,若无其事地道:“杜兄,哪里人?”
杜子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戴月带着一脸迷人的微笑,引领着楚非绯,不远处,有人打着火把,呼喝着将骆驼聚集在一处空地。火光晃动间,楚非绯觉得她好像看到了拱形的窗户?
一阵夜风带着啸叫扑面而来,卷起的风沙扑人一脸,众人均抬起衣袖捂脸躲避。再放下时,前方的巨大篝火已经亮起,而他们所在之处,也清清晰晰地显露出来。
这是一条充满古老沧桑的街道,平整的石板地面早已被黄沙掩埋,街道两侧是高高低低的建筑,只不过此时早已坍塌得看不出原貌,石柱,残垣,断壁,偶尔能看到残存的窗户或者门洞,一副破烂不堪的旗子在一处半塌高塔上飘舞,像一只扑翅的夜鸦。
“这是......”楚非绯迟疑地问。
戴月沉默了一刻,才含笑答道:“这是小月国的旧城,数年前,已经被毁于战火,新城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今夜,咱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楚非绯看了他一眼,戴月含笑回视,春水涟漪的桃花眼里看不出任何波动。
街道的尽头,是一个向下凹陷的广场,巨大的篝火,就在那广场的中心燃起。
楚非绯站在台阶边,有些踌躇,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广场,让她联想起了神殿中的那个祭坛。
“邵大人,请吧。”戴月微笑着道。
楚非绯定了定神,一步步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篝火前,一群白袍男女,正在忙忙碌碌,有人在烤制熏肉,有人在分发着乳奶和果酒。一个个案几被人不知从何处拿了来,摆在篝火四周。
戴月笑道:“这是邵大人来到小月国的第一个夜晚,又恰逢是咱们的拜月节,按照咱们小月国的习俗,拜月节是咱们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就算是在外面,也不能将就。”
“喔。”楚非绯应了一声,带着点好奇地看着那些白袍男女像变戏法似的,在案几上摆出了瓜果。
戴月将楚非绯引到了一处座位上,就离开了,不一会,皇帝与方雪晴,四喜,也被另一个白袍人领到了他们的邻座。
楚非绯与皇帝眼光微微一触,便就分开,他们座位后后各站着两个白袍男子,此刻就算他们想交流,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知何时,又有一些白袍男女从暗处涌了出来,围坐在案几旁,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看上去兴致高昂。
楚非绯心里暗暗数着这些围坐在篝火边的人数,心中微凉。
之前看到那些骑着骆驼的白袍人时,楚非绯暗暗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多个。楚非绯就打算,到了休息的地方,补充食物和水的后,她就仗着这辆机关车的机关,强行闯出逃跑。
只是现在再看,哪里只有二十几个,光这围坐在篝火旁的,应该就不下百个,那些黑影幢幢的暗处,还不知道藏了多少小月国的遗民。
杜子淇这时冷笑一声:“什么旧址,我看这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这时,一阵阴阳顿挫,似歌似诵的声音从篝火的另一侧传来。楚非绯抬眼看去,只看到一个白衣少女在一处高台上舞动着身体,少女肢体柔软曼妙,每一下舞动,柔美中又带着种力量的刚硬。
似歌似诵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来是在座的所有小月国人也加入了吟诵的行列。
这下陷的广场,本就有一种聚音的效果,百人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回响的洪流,激荡着楚非绯的耳鼓,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眼中那少女的舞姿,也变得如梦似幻。
少女的身体以着不可思议的姿态,扭曲,翻转,白色的衣袍画出一个个炫目的圆。本是柔美无比的身体,却每一次振臂又像是抡起了鼓锤,重重地敲击在她的心上,楚非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摸起案前的果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看到另一个白袍男子也上了高台,与那少女对舞,俊美的脸庞没有那春色洋溢的微笑,带着丝神圣的肃然,和那少女让人眼花缭乱的舞姿相比,男子的动作显得刚强而生硬,他背着手,一下下地重重踏着地面,渐渐地,那踏动声越来越大,仿佛给那场艳绝的舞蹈中加入了沉重悲怆的鼓点。
楚非绯的目光不能自控地黏在那男子的身上。他的每一下踏动,都像是一个催促,催促她起身,加入他的行列。
她确实也想起身的,如果不是身边的杜子淇按住了她。
周围的白袍男女早已加入了那男子的邀请,齐齐地吟诵着歌谣,重重地踏动着地面。
杜子淇的手重重地握着她:“清醒一点!”(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一章 月神娶妻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宋瑜在车外请楚非绯下车。
杜子淇摇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楚非绯,自己先下了车,然后将她也接了下来。又见这丫头根本搞不清状况,连眼都没彻底睁开,低笑一声,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虚虚地环着她。
宋瑜知道楚非绯睡醒前,通常都有一小会的迷糊时间,早已经习惯了,此刻看到她靠在杜子淇的身上,半眯着眼,就知道她还没彻底清醒,便轻笑了一下,去拿了水袋:“大人,要不要喝些水?”
杜子淇瞟了宋瑜一眼,轻哼一声,劈手夺过水袋,然后对着怀中的丫头柔声道:“宝贝,要不要喝点水?”
宋瑜嘴角玩味地微挑,大夫?
一阵鬼哭似的呜呜声从身边打着旋飘过,楚非绯激灵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
这才看清眼前这片映照在火把下的荒地,周围一幢幢或高或低的黑影,连绵起伏地蔓延开去。夜风带着呼啸从这些黑影中穿过,带出一阵阵凄厉的呼号,楚非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杜子淇环住了她:“别怕,只是风声。”
“邵大人。”一个好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楚非绯回过头去,看到那个一身白袍的俊美男子,微笑道:“邵大人,咱们今夜就在这里过夜,请。”
楚非绯微微点头,略略用力挣开了杜子淇握着她的手掌,向前走去。
杜子淇不喜欢楚非绯总是和他在人前保持距离,一脸不悦地跟在后面。
宋瑜轻巧地跟上,若无其事地道:“杜兄,哪里人?”
杜子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戴月带着一脸迷人的微笑,引领着楚非绯,不远处,有人打着火把,呼喝着将骆驼聚集在一处空地。火光晃动间,楚非绯觉得她好像看到了拱形的窗户?
一阵夜风带着啸叫扑面而来,卷起的风沙扑人一脸,众人均抬起衣袖捂脸躲避。再放下时,前方的巨大篝火已经亮起,而他们所在之处,也清清晰晰地显露出来。
这是一条充满古老沧桑的街道,平整的石板地面早已被黄沙掩埋,街道两侧是高高低低的建筑,只不过此时早已坍塌得看不出原貌,石柱,残垣,断壁,偶尔能看到残存的窗户或者门洞,一副破烂不堪的旗子在一处半塌高塔上飘舞,像一只扑翅的夜鸦。
“这是......”楚非绯迟疑地问。
戴月沉默了一刻,才含笑答道:“这是小月国的旧城,数年前,已经被毁于战火,新城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今夜,咱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楚非绯看了他一眼,戴月含笑回视,春水涟漪的桃花眼里看不出任何波动。
街道的尽头,是一个向下凹陷的广场,巨大的篝火,就在那广场的中心燃起。
楚非绯站在台阶边,有些踌躇,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广场,让她联想起了神殿中的那个祭坛。
“邵大人,请吧。”戴月微笑着道。
楚非绯定了定神,一步步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篝火前,一群白袍男女,正在忙忙碌碌,有人在烤制熏肉,有人在分发着乳奶和果酒。一个个案几被人不知从何处拿了来,摆在篝火四周。
戴月笑道:“这是邵大人来到小月国的第一个夜晚,又恰逢是咱们的拜月节,按照咱们小月国的习俗,拜月节是咱们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就算是在外面,也不能将就。”
“喔。”楚非绯应了一声,带着点好奇地看着那些白袍男女像变戏法似的,在案几上摆出了瓜果。
戴月将楚非绯引到了一处座位上,就离开了,不一会,皇帝与方雪晴,四喜,也被另一个白袍人领到了他们的邻座。
楚非绯与皇帝眼光微微一触,便就分开,他们座位后后各站着两个白袍男子,此刻就算他们想交流,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知何时,又有一些白袍男女从暗处涌了出来,围坐在案几旁,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看上去兴致高昂。
楚非绯心里暗暗数着这些围坐在篝火边的人数,心中微凉。
之前看到那些骑着骆驼的白袍人时,楚非绯暗暗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多个。楚非绯就打算,到了休息的地方,补充食物和水的后,她就仗着这辆机关车的机关,强行闯出逃跑。
只是现在再看,哪里只有二十几个,光这围坐在篝火旁的,应该就不下百个,那些黑影幢幢的暗处,还不知道藏了多少小月国的遗民。
杜子淇这时冷笑一声:“什么旧址,我看这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这时,一阵阴阳顿挫,似歌似诵的声音从篝火的另一侧传来。楚非绯抬眼看去,只看到一个白衣少女在一处高台上舞动着身体,少女肢体柔软曼妙,每一下舞动,柔美中又带着种力量的刚硬。
似歌似诵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来是在座的所有小月国人也加入了吟诵的行列。
这下陷的广场,本就有一种聚音的效果,百人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回响的洪流,激荡着楚非绯的耳鼓,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眼中那少女的舞姿,也变得如梦似幻。
少女的身体以着不可思议的姿态,扭曲,翻转,白色的衣袍画出一个个炫目的圆。本是柔美无比的身体,却每一次振臂又像是抡起了鼓锤,重重地敲击在她的心上,楚非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摸起案前的果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看到另一个白袍男子也上了高台,与那少女对舞,俊美的脸庞没有那春色洋溢的微笑,带着丝神圣的肃然,和那少女让人眼花缭乱的舞姿相比,男子的动作显得刚强而生硬,他背着手,一下下地重重踏着地面,渐渐地,那踏动声越来越大,仿佛给那场艳绝的舞蹈中加入了沉重悲怆的鼓点。
楚非绯的目光不能自控地黏在那男子的身上。他的每一下踏动,都像是一个催促,催促她起身,加入他的行列。(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月神娶妻(二)
(还没写出来,晚点再更)
她望着那双漆黑如寒星的眼,心脏随着那沉重的鼓点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什么词语能表达她现在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饥渴的旅人,而那双眼就是翡翠清泉的绿洲,她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就算是为此粉身碎骨她也无怨无悔。
啪的一声,额头一痛,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攀到了杜子淇的身上,杜子淇眼里含笑,亲昵地蹭蹭她的鼻子低声道:“宝贝,虽然我也很想,但是不是在这里。”
她揉着被拍红的额头,手软脚软地爬起来坐好,浑身烧得脑子也成了浆糊,反反复复,就飘着一句话,她扑过去了......她扑过去了......
篝火熊熊,小月国的国民还在如痴如醉地吟唱舞动,不远处的邻座,方雪晴凝望着皇帝,而皇帝则望着空中的某一点,不知在看什么。他们身后的四喜,脸色严肃,带着一股状似悲愤的表情,盯着高台处的那两位舞者。
而坐在她另一侧的宋瑜则捧着脑袋,喃喃自语,手里握着的酒壶,早已被他喝空。
好像,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失态了?楚非绯看了一圈,悲催地发现,她这锅,没能甩出去。
一旁的杜子淇伸过手来,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使劲地握了一下。
楚非绯微微一颤,又羞愧又懊恼地想把自己的手拽出来,却听杜子淇凑近她道:“宝贝心中有我,我很开心。”
“谁,谁......”楚非绯舌头打结,恼羞成怒地抬头:“心中有你!”
杜子淇笑得可恶:“这乐舞可以诱发出人心里最强烈的愿(欲)望,你看看那些小月国的遗民脸上狂热的表情,就明白了。”
楚非绯涨红了脸,讷讷不能语。
如果小月国国民心中的最大愿望是复国,那么方雪晴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皇帝的感情,而皇帝的心显然不在女色之上,而宋瑜大概是在盘算什么奇门遁甲,紫薇数算之类的东西吧。
而她自己......怎么她自己的最大的愿望是杜子淇么?怎么会?她觉得自己最喜欢的明明应该是银子才对啊。
还有,这杜子淇刚才是什么表情,她好像没有注意,他究竟是没受影响,还是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楚非绯正在胡思乱想地纠结,却在这时,场中响起了一片悠长的“噫~”声,所有的小月国国民,双手向天,发出长长的叹息,像是敬告上天,他们的祝祷已经完成。
天上的乌云也恰在此时散开,露出一轮银色的满月,银辉撒下,映照着每一个小月国国民狂热的脸。
篝火在这时猛然爆响了一声,火苗窜起丈余,楚非绯惊得就要跳起,杜子淇牢牢地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小把戏,看着吧。”
透过诡异地蹿高的橘色火焰,高台上的两位舞者,此时只剩下一人,那个白衣飘飘的俊美男子,站在高台之上,面色沉静,以着漆黑沉重的旧城残垣为背景,他背着手,俯视着众人。
小月国的国民深深地拜伏下去。
楚非绯小嘴微张,吃惊地看着台上的那人,这家伙,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俯身之际,高台上那人却眉眼微微一弯,春水涟漪的桃花眼瞟向这里,仿佛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楚非绯微微一怔。
一旁的杜子淇冷冷地哼了一声,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楚非绯吃疼地嘶了一声,扭头怒目而视。下一秒,她却又吃惊地瞪大了眼,原来那本在高台上舞动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的座前。
少女因为之前的舞蹈而早已汗透衣衫,此刻白色的衣袍几乎透明了一般,紧紧地贴在窈窕诱人的身段上,连最动人的部分,也若隐若现......
这也太火爆了......这衣服,还真不如不穿......就算是从二十四世纪穿来的,算是见过世面的楚非绯,也被这少女的大胆火辣惊得目瞪口呆。
少女一张脸虽不是绝色,却也是青春娇艳,一双大眼显得又无邪,又直白,毫不羞涩地打量着座上的几人。楚非绯不由自主地去看杜子淇,杜子淇轻笑着斜眼瞅她,低声道:“没你好看......”
楚非绯脸一红,想起当日地下水道以及异境之中,没少被这厮看了去,不知道自己那时的样子,是不是也是这么......这么......楚非绯转开眼去,又摸起案上的酒壶,她得喝点东西,不然她全身都要烧得滚沸了。
少女的目光在杜子淇身上略一停留,又看了看宋瑜,然后对楚非绯微微一笑,就去了皇帝那边的桌子,大大方方地挨着皇帝坐下,举起桌上的酒杯敬酒。
楚非绯有些好笑地看到,一旁的方雪晴眼里都快射出冰刃来。
这时高台之上又有动作,只见一人捧上来了一把银色的长弓,弓臂几乎与人等高。台上的戴月接过长弓箭壶,弯弓搭箭,做射月状。
小月国的民众发出了欢呼声。
那少女这时对皇帝解释道:“这是月神祈福。”
“他是月神?”皇帝手里握着酒杯,却没有喝,淡声问道。
少女微笑着道:“戴月是月神选中的人,是月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皇帝微眯起眼,望着高台上的俊美男子不语。
这时,高台上的戴月空弦射月三次后,忽然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银箭,搭在了弓弦上。
皇帝座边的少女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戴月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台上的戴月已经拉起了满弓,箭头缓缓地移动,指向了这里。
小月国的民众发出惊讶的议论声,纷纷看向那箭头所指之处。那里只有皇帝的桌案,与楚非绯的桌案,戴月指的是哪一桌?
杜子淇沉着脸,皱着眉,盯着台上的戴月。
皇帝握着酒杯的指节,也微微泛白,一瞬不瞬地盯着戴月。
楚(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 月神娶妻(三)
她望着那双漆黑如寒星的眼,心脏随着那沉重的鼓点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什么词语能表达她现在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饥渴的旅人,而那双眼就是翡翠清泉的绿洲,她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就算是为此粉身碎骨她也无怨无悔。
啪的一声,额头一痛,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攀到了杜子淇的身上,杜子淇眼里含笑,亲昵地蹭蹭她的鼻子低声道:“宝贝,虽然我也很想,但是不是在这里。”
她揉着被拍红的额头,手软脚软地爬起来坐好,浑身烧得脑子也成了浆糊,反反复复,就飘着一句话,她扑过去了......她扑过去了......
篝火熊熊,小月国的国民还在如痴如醉地吟唱舞动,不远处的邻座,方雪晴凝望着皇帝,而皇帝则望着空中的某一点,不知在看什么。他们身后的四喜,脸色严肃,带着一股状似悲愤的表情,盯着高台处的那两位舞者。
而坐在她另一侧的宋瑜则捧着脑袋,喃喃自语,手里握着的酒壶,早已被他喝空。
好像,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失态了?楚非绯看了一圈,悲催地发现,她这锅,没能甩出去。
一旁的杜子淇伸过手来,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使劲地握了一下。
楚非绯微微一颤,又羞愧又懊恼地想把自己的手拽出来,却听杜子淇凑近她道:“宝贝心中有我,我很开心。”
“谁,谁......”楚非绯舌头打结,恼羞成怒地抬头:“心中有你!”
杜子淇笑得可恶:“这乐舞可以诱发出人心里最强烈的愿(欲)望,你看看那些小月国的遗民脸上狂热的表情,就明白了。”
楚非绯涨红了脸,讷讷不能语。
如果小月国国民心中的最大愿望是复国,那么方雪晴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皇帝的感情,而皇帝的心显然不在女色之上,而宋瑜大概是在盘算什么奇门遁甲,紫薇数算之类的东西吧。
而她自己......怎么她自己的最大的愿望是杜子淇么?怎么会?她觉得自己最喜欢的明明应该是银子才对啊。
还有,这杜子淇刚才是什么表情,她好像没有注意,他究竟是没受影响,还是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楚非绯正在胡思乱想地纠结,却在这时,场中响起了一片悠长的“噫~”声,所有的小月国国民,双手向天,发出长长的叹息,像是敬告上天,他们的祝祷已经完成。
天上的乌云也恰在此时散开,露出一轮银色的满月,银辉撒下,映照着每一个小月国国民狂热的脸。
篝火在这时猛然爆响了一声,火苗窜起丈余,楚非绯惊得就要跳起,杜子淇牢牢地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小把戏,看着吧。”
透过诡异地蹿高的橘色火焰,高台上的两位舞者,此时只剩下一人,那个白衣飘飘的俊美男子,站在高台之上,面色沉静,以着漆黑沉重的旧城残垣为背景,他背着手,俯视着众人。
小月国的国民深深地拜伏下去。
楚非绯小嘴微张,吃惊地看着台上的那人,这家伙,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俯身之际,高台上那人却眉眼微微一弯,春水涟漪的桃花眼瞟向这里,仿佛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楚非绯微微一怔。
一旁的杜子淇冷冷地哼了一声,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楚非绯吃疼地嘶了一声,扭头怒目而视。下一秒,她却又吃惊地瞪大了眼,原来那本在高台上舞动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的座前。
少女因为之前的舞蹈而早已汗透衣衫,此刻白色的衣袍几乎透明了一般,紧紧地贴在窈窕诱人的身段上,连最动人的部分,也若隐若现......
这也太火爆了......这衣服,还真不如不穿......就算是从二十四世纪穿来的,算是见过世面的楚非绯,也被这少女的大胆火辣惊得目瞪口呆。
少女一张脸虽不是绝色,却也是青春娇艳,一双大眼显得又无邪,又直白,毫不羞涩地打量着座上的几人。楚非绯不由自主地去看杜子淇,杜子淇轻笑着斜眼瞅她,低声道:“没你好看......”
楚非绯脸一红,想起当日地下水道以及异境之中,没少被这厮看了去,不知道自己那时的样子,是不是也是这么......这么......楚非绯转开眼去,又摸起案上的酒壶,她得喝点东西,不然她全身都要烧得滚沸了。
少女的目光在杜子淇身上略一停留,又看了看宋瑜,然后对楚非绯微微一笑,就去了皇帝那边的桌子,大大方方地挨着皇帝坐下,举起桌上的酒杯敬酒。
楚非绯有些好笑地看到,一旁的方雪晴眼里都快射出冰刃来。
这时高台之上又有动作,只见一人捧上来了一把银色的长弓,弓臂几乎与人等高。台上的戴月接过长弓箭壶,弯弓搭箭,做射月状。
小月国的民众发出了欢呼声。
那少女这时对皇帝解释道:“这是月神祈福。”
“他是月神?”皇帝手里握着酒杯,却没有喝,淡声问道。
少女微笑着道:“戴月是月神选中的人,是月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皇帝微眯起眼,望着高台上的俊美男子不语。
这时,高台上的戴月空弦射月三次后,忽然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银箭,搭在了弓弦上。
皇帝座边的少女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戴月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台上的戴月已经拉起了满弓,箭头缓缓地移动,指向了这里。
小月国的民众发出惊讶的议论声,纷纷看向那箭头所指之处。那里只有皇帝的桌案,与楚非绯的桌案,戴月指的是哪一桌?
杜子淇沉着脸,皱着眉,盯着台上的戴月。
皇帝握着酒杯的指节,也微微泛白,一瞬不瞬地盯着戴月。
楚(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 杀了献祭
长廊的尽头,是一副巨大的壁画,棕色的,黑色的颜料,涂抹出了一副战争的场面。成千上万的兵卒厮杀在一起,一方有猛禽走兽助阵,另一方则能唤风唤雨,召唤天神......
楚非绯觉得这画面有些眼熟,这不是和海底神殿上的壁画,画得是同一个故事吗?
戴月在壁画前停了下来,抬起手在壁画上缓缓地移动,像是在缅怀这千年前的旷古硝烟。
然而楚非绯却留意到他的手指,其实是在挑拣着某些特殊的色块在敲击,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面前的壁画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从中间裂开,向两侧退去。
戴月低头看了眼呆滞的楚非绯,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并不算太大的石室,四角里立着落地的长明灯烛,石室四周的石壁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壁画,连穹顶也没放过,画上的主角都是一个羊头人身的神明,他的四周围绕着向他献祭的信民。
正对着她视线的那副壁画,上面的羊头神格外高大,头上的利角冒着黑烟,形成了一片片黑色的雷云。他布满黑色条纹的羊头上,是一双没用瞳仁的黑眼,无悲无喜地看着脚下。而那里,画着一个比例稍大的祭台。
一个体态玲珑的少女,仰躺在祭台上,嘴角被刻意着重地画得上挑,仿佛很欣悦的样子,只是少女的胸腹已经被彻底剖开。
一个祭司双手举着滴血的心脏,虔诚地祷告着。他的身后,是无数跪伏的虔诚信民。
楚非绯迅速转开了眼,画面上少女诡异的笑让她很不舒服,这间画满了血淋淋的献祭场面的石室,让她更不舒服。
“这是什么地方。”她停住脚步,不肯再往前走了。
戴月淡笑着看着她,他的身后,一座石台无声地从地下升起,石台上铺着雪白的长毛羊皮。楚非绯之所以能认出那是羊皮,是因为那羊皮上还连着一个羊头,长长的尖角斜斜地刺向上方,一张布满条纹的长脸......长得与那引他们去石阵的大角羊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只的颜色是白色的。
“你要干什么?”楚非绯紧张起来,拼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邵大人,别忘了你可是受了月神感召的人。”戴月嘴角挂着淡笑,手如铁钳,坚定地将她拉向那个石台。
“不,我不是,我后悔了。”楚非绯拼命往后蹭。
戴月却在这时猛然用力,楚非绯站立不稳,一头扑进了戴月的怀里,还没等她回神就被狠狠地压在了石台上。
石台上的羊毛垫子柔软,可是架不住戴月这个大男人体重,楚非绯觉得自己快散架了,脑子里忽然响起一声冷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已经抡了起来,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戴月的脸上。
手,好疼,好疼,好疼......楚非绯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戴月愣住,嘴角缓缓地淌出了一丝血迹。
楚非绯没想到自己这一掌竟然这么厉害,可是她刚才明明没想打戴月的,她只是想问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戴月盯着楚非绯,原本一向春光怡人的桃花眼里面像是翻起了波涛巨浪,让楚非绯看得心惊。
下一秒,戴月突然一伸手握住了立在一旁的羊角,用力一拧,一抽,铮的一声,那羊角竟然被他抜了起来,再一看,那哪里是一只羊角,那分明是带着羊角手柄的一把怪模怪样的长刃匕首!
“楚浩然,你要干什么!”楚非绯惊得叫起来。
戴月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那张俊秀之极的脸突然之间变得那么陌生:“邵大人,既然未受月神感召,那便只有献祭一途了。真可惜,戴月心慕大人,原想能够一亲芳泽,谁知大人却看不上戴月。”
楚非绯被戴月一手按在身下,半个身子还被他压着,挣扎不得,又见戴月突然翻脸,心中大惊:“楚浩然,你演戏演过头了吧!”
戴月看着身下那张泛出惊惶的小脸,却还强自镇定地不肯求饶,心中又怒又怨,手中的长匕也高高地举起:“月神娶妻,要用处女血来献祭,邵大人既然不肯与戴月合欢,那就别怪戴月心狠。”
眼看那闪着利光的匕首就要刺下,壁画上那嘴角诡异挑起,胸腹却被剖开的少女闪过楚非绯的眼前,她心胆俱裂闭眼尖叫了一声:“六王爷!”
匕首停在半空中,片刻后,桃花眼里翻涌的暗沉渐渐褪了下去,戴月的手缓缓地垂下,温柔地道:“再叫一声。”
楚非绯微微睁眼,眼前的戴月脸上已经没了狠厉,仿佛刚才那个要举刀杀她的家伙从来没有存在过。
“六王爷?”楚非绯试探地又叫了一声。
戴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那个眼角含情的戴月了,他伸出手轻轻捋了捋楚非绯的发丝,轻声道:“本王就是喜欢你求着本王时,那媚到骨子里的样子。”
媚?她有吗?谄媚还差不多。楚非绯心中吐槽,却因六王爷手中有刀,不敢放肆,只是尴尬地笑着。
六王爷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利刃,淡笑着道:“其实本王刚才还真想将你这丫头剖开看看,看看里面的那颗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楚非绯定了定神,六王爷话里有怨气,她听出来了,也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六王爷往昔待她确实不薄,只要是她的事,就是再难,再招皇帝猜忌,六王爷也从来没有皱过一下眉头,都是尽心尽力地帮她。
而今六王爷被小月国拿为人质,她却没有出手相助,她心中是有愧的。
于是楚非绯轻声道:“你当初被小月国拿住,我并不知道,我那时在晋州也出了些事,消息一时也不能传到我那里,后来许是陆大哥他们自己拿了主意......”
六王爷沉默地看着她,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后来,我从赛金雀那里知道了王爷的事,便立马赶来了。”楚非绯带着几分心虚,偷窥着六王爷的脸色。
“你这么巴巴地赶来,难道不是因为小月国的宝藏?”六王爷淡笑着,声音冰冷。(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
长廊的尽头,是一副巨大的壁画,棕色的,黑色的颜料,涂抹出了一副战争的场面。成千上万的兵卒厮杀在一起,一方有猛禽走兽助阵,另一方则能唤风唤雨,召唤天神......
楚非绯觉得这画面有些眼熟,这不是和海底神殿上的壁画,画得是同一个故事吗?
戴月在壁画前停了下来,抬起手在壁画上缓缓地移动,像是在缅怀这千年前的旷古硝烟。
然而楚非绯却留意到他的手指,其实是在挑拣着某些特殊的色块在敲击,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面前的壁画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从中间裂开,向两侧退去。
戴月低头看了眼呆滞的楚非绯,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并不算太大的石室,四角里立着落地的长明灯烛,石室四周的石壁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壁画,连穹顶也没放过,画上的主角都是一个羊头人身的神明,他的四周围绕着向他献祭的信民。
正对着她视线的那副壁画,上面的羊头神格外高大,头上的利角冒着黑烟,形成了一片片黑色的雷云。他布满黑色条纹的羊头上,是一双没用瞳仁的黑眼,无悲无喜地看着脚下。而那里,画着一个比例稍大的祭台。
一个体态玲珑的少女,仰躺在祭台上,嘴角被刻意着重地画得上挑,仿佛很欣悦的样子,只是少女的胸腹已经被彻底剖开。
一个祭司双手举着滴血的心脏,虔诚地祷告着。他的身后,是无数跪伏的虔诚信民。
楚非绯迅速转开了眼,画面上少女诡异的笑让她很不舒服,这间画满了血淋淋的献祭场面的石室,让她更不舒服。
“这是什么地方。”她停住脚步,不肯再往前走了。
戴月淡笑着看着她,他的身后,一座石台无声地从地下升起,石台上铺着雪白的长毛羊皮。楚非绯之所以能认出那是羊皮,是因为那羊皮上还连着一个羊头,长长的尖角斜斜地刺向上方,一张布满条纹的长脸......长得与那引他们去石阵的大角羊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只的颜色是白色的。
“你要干什么?”楚非绯紧张起来,拼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邵大人,别忘了你可是受了月神感召的人。”戴月嘴角挂着淡笑,手如铁钳,坚定地将她拉向那个石台。
“不,我不是,我后悔了。”楚非绯拼命往后蹭。
戴月却在这时猛然用力,楚非绯站立不稳,一头扑进了戴月的怀里,还没等她回神就被狠狠地压在了石台上。
石台上的羊毛垫子柔软,可是架不住戴月这个大男人体重,楚非绯觉得自己快散架了,脑子里忽然响起一声冷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已经抡了起来,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戴月的脸上。
手,好疼,好疼,好疼......楚非绯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戴月愣住,嘴角缓缓地淌出了一丝血迹。
楚非绯没想到自己这一掌竟然这么厉害,可是她刚才明明没想打戴月的,她只是想问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戴月盯着楚非绯,原本一向春光怡人的桃花眼里面像是翻起了波涛巨浪,让楚非绯看得心惊。
下一秒,戴月突然一伸手握住了立在一旁的羊角,用力一拧,一抽,铮的一声,那羊角竟然被他抜了起来,再一看,那哪里是一只羊角,那分明是带着羊角手柄的一把怪模怪样的长刃匕首!
“楚浩然,你要干什么!”楚非绯惊得叫起来。
戴月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那张俊秀之极的脸突然之间变得那么陌生:“邵大人,既然未受月神感召,那便只有献祭一途了。真可惜,戴月心慕大人,原想能够一亲芳泽,谁知大人却看不上戴月。”
楚非绯被戴月一手按在身下,半个身子还被他压着,挣扎不得,又见戴月突然翻脸,心中大惊:“楚浩然,你演戏演过头了吧!”
戴月看着身下那张泛出惊惶的小脸,却还强自镇定地不肯求饶,心中又怒又怨,手中的长匕也高高地举起:“月神娶妻,要用处女血来献祭,邵大人既然不肯与戴月合欢,那就别怪戴月心狠。”
眼看那闪着利光的匕首就要刺下,壁画上那嘴角诡异挑起,胸腹却被剖开的少女闪过楚非绯的眼前,她心胆俱裂闭眼尖叫了一声:“六王爷!”
匕首停在半空中,片刻后,桃花眼里翻涌的暗沉渐渐褪了下去,戴月的手缓缓地垂下,温柔地道:“再叫一声。”
楚非绯微微睁眼,眼前的戴月脸上已经没了狠厉,仿佛刚才那个要举刀杀她的家伙从来没有存在过。
“六王爷?”楚非绯试探地又叫了一声。
戴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那个眼角含情的戴月了,他伸出手轻轻捋了捋楚非绯的发丝,轻声道:“本王就是喜欢你求着本王时,那媚到骨子里的样子。”
媚?她有吗?谄媚还差不多。楚非绯心中吐槽,却因六王爷手中有刀,不敢放肆,只是尴尬地笑着。
六王爷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利刃,淡笑着道:“其实本王刚才还真想将你这丫头剖开看看,看看里面的那颗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楚非绯定了定神,六王爷话里有怨气,她听出来了,也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六王爷往昔待她确实不薄,只要是她的事,就是再难,再招皇帝猜忌,六王爷也从来没有皱过一下眉头,都是尽心尽力地帮她。
而今六王爷被小月国拿为人质,她却没有出手相助,她心中是有愧的。
于是楚非绯轻声道:“你当初被小月国拿住,我并不知道,我那时在晋州也出了些事,消息一时也不能传到我那里,后来许是陆大哥他们自己拿了主意......”
六王爷沉默地看着她,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后来,我从赛金雀那里知道了王爷的事,便立马赶来了。”楚非绯带着几分心虚,偷窥着六王爷的脸色。
“你这么巴巴地赶来,难道不是因为小月国的宝藏?”六王爷淡笑着,声音冰冷。.......(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 得其门而不入
楚非绯瞪大了眼追问,六王爷却笑笑不答。
这时,这隧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上行的台阶,一面厚实的墙壁立在那里。水流正是从墙壁下方的石缝里渗出。
楚非绯和六王爷有些面面相觑。
“这后面是宝藏?”楚非绯狐疑地问道。
六王爷伸手敲了敲了潮湿的墙壁,也有些不确定:“按照本王探得的消息,确实应该是这里。”
“你以前来过吗?也是这个样子?”楚非绯附身观察渗水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年代久远,石缝之间已经没有最初那样严丝合缝,所以才会出现渗水。只是水从哪来?这里可是荒原,水比金子还珍贵。看这渗水的样子,难不成这面墙后面是个水库不成?
六王爷缓缓地摇头:“这是本王第一次进来。本王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宝藏就藏在月神祭坛的下面。”
这时,六王爷在墙上探查的手,似乎摸到了什么,他连忙举起火把细看:“这里刻有东西。”
楚非绯也凑了上去,火光下,石墙上面布满了青绿色的石苔,只是刚才六王爷用手探查时,弄掉了一些苔藓,便露出隐隐约约确实刻有什么东西。
“不会又是什么壁画吧?”楚非绯猜测道。
六王爷抿着唇,用手掌将那一片苔藓都擦掉。楚非绯正想帮忙,脑子里却猛然响起一声急喝:“离开那里!”
楚非绯一呆,伸出的手也停在半空,此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她之前听到的诡异声音,是杜子淇这家伙搞出来的,她倒是一时忘了,这个家伙似乎能随时追踪到她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家伙除了可以直接可以和她对话外,居然还能控制她?想到这点,楚非绯不高兴了,冷冷低哼了一声,心里大叫了一声:“走开!”
“宝......”杜子淇的声音急叫了一声,就断了去。
六王爷这时扭头看了一眼,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楚非绯低着头,郁闷地抹着鼻血。
六王爷连忙拉起袖子,帮她擦鼻血,两人的白袍一时都弄得血迹斑斑。
“怎么好端端地流鼻血,还这么多?”六王爷有些忧心。
楚非绯仰着脸,闷闷地道:“最近上火。”
六王爷见她的鼻血已经渐渐止住,放下手轻笑道:“这上火流鼻血的,明明该是本王才对。”
楚非绯白了他一眼。
地面,
杜子淇坐在案前,皱着眉,揉着额角,一旁的宋瑜关切地道:“杜兄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杜子淇没好气地冷冷瞟了他一眼,皱着眉思索了一会才道:“喂,你是不是懂什么阵法异术之类的?”
宋瑜微微一笑:“略知一二。”
杜子淇看了眼四周,小月国的国民看样子是打算彻夜狂欢,而那些守着他们的卫兵也没有撤去的意思,他皱皱眉,将案上的瓜果酒杯清了清,然后用身体挡着守卫们的视线,暗暗地蘸着酒水,在桌上画起一副图来。
月神祭坛,地下隧道
墙壁上的苔藓已经被六王爷清理掉,此时刻在墙壁上蝌蚪文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
楚非绯心里大约明白刚才杜子淇为什么不让她碰了,因为很大可能她的手一放上去,这面石壁就会打开。如果这面墙后面的水量足够大的话,他们立时就会变成水底的鱼,跑都没处跑去。
六王爷也望着这石壁沉思,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沾上的楚非绯的鼻血,忽然抓起袖子,就往那石刻上抹去。
楚非绯吓了一大跳,还未及阻拦,六王爷便自己停住,怔了片刻,溃然一叹:“本王当年造孽无数,就是为了这个宝藏,没想到如今明明近在咫尺,却仍是不可得,罢了,这也是天意吧。”
楚非绯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得,既然知道了地点,总有办法,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出去,省得被小月国的那些疯子发现。”
六王爷微微点头,两人一起转身,却齐齐一惊。
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水里,明晃晃地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浑身裹在黑袍之中,一张脸在阴影下并看不清楚,只觉得那双眼睛是极亮的,闪着让人心寒的冷光。
一阵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划过楚非绯心头,她感到六王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六王爷这时缓缓开口:“难得看到族长大人现身,只是族长大人不知道这月神禁地,只有受到月神感召的人才能进入吗?”
对面的黑袍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只是那笑声却听上极为冰冷:“六王爷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假装受了梦魄的控制,潜伏在我小月国,又能受得了那非人的考验,做了月神的代言人。六王爷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只是如今到了月神宝藏的门口,却不得其法而入,我想六王爷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瞑目吧?”
六王爷面色微变,一双桃花眼淡淡地眯起:“原来族长大人早就知道,本王并没有受梦魄的控制。不过堂堂东乌神教的教主,屈尊潜伏在小月国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跟着本王才能一见宝藏的大门,相比之下,族长大人才是个更大的笑话吧?方教主?”
地面,
杜子淇捂着肚子叫道:“你们给我们吃了什么东西,我肚子好痛,我要上茅厕。”一旁的宋瑜也跟着哎呦:“我也是,好急,忍不住了。”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个皱着眉道:“瞎嚷嚷什么,这里的瓜果酒菜,都是冰窖拿出的上好藏品,你们自己肠胃不好,别诬赖我们的好东西。”
说完,示意两个守卫:“带他们去,看紧一点,别让这两个狡猾的中原人钻了空子。”
两个身强力壮的守卫应了,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将杜子淇和宋瑜夹在中央,往偏僻的地方去了。
皇帝眸光微闪,朝四喜使了个眼色。
四喜会意,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也消失在黑暗中。(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原来是你
楚非绯瞪大了眼追问,六王爷却笑笑不答。
这时,这隧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上行的台阶,一面厚实的墙壁立在那里。水流正是从墙壁下方的石缝里渗出。
楚非绯和六王爷有些面面相觑。
“这后面是宝藏?”楚非绯狐疑地问道。
六王爷伸手敲了敲了潮湿的墙壁,也有些不确定:“按照本王探得的消息,确实应该是这里。”
“你以前来过吗?也是这个样子?”楚非绯附身观察渗水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年代久远,石缝之间已经没有最初那样严丝合缝,所以才会出现渗水。只是水从哪来?这里可是荒原,水比金子还珍贵。看这渗水的样子,难不成这面墙后面是个水库不成?
六王爷缓缓地摇头:“这是本王第一次进来。本王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宝藏就藏在月神祭坛的下面。”
这时,六王爷在墙上探查的手,似乎摸到了什么,他连忙举起火把细看:“这里刻有东西。”
楚非绯也凑了上去,火光下,石墙上面布满了青绿色的石苔,只是刚才六王爷用手探查时,弄掉了一些苔藓,便露出隐隐约约确实刻有什么东西。
“不会又是什么壁画吧?”楚非绯猜测道。
六王爷抿着唇,用手掌将那一片苔藓都擦掉。楚非绯正想帮忙,脑子里却猛然响起一声急喝:“离开那里!”
楚非绯一呆,伸出的手也停在半空,此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她之前听到的诡异声音,是杜子淇这家伙搞出来的,她倒是一时忘了,这个家伙似乎能随时追踪到她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家伙除了可以直接可以和她对话外,居然还能控制她?想到这点,楚非绯不高兴了,冷冷低哼了一声,心里大叫了一声:“走开!”
“宝......”杜子淇的声音急叫了一声,就断了去。
六王爷这时扭头看了一眼,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楚非绯低着头,郁闷地抹着鼻血。
六王爷连忙拉起袖子,帮她擦鼻血,两人的白袍一时都弄得血迹斑斑。
“怎么好端端地流鼻血,还这么多?”六王爷有些忧心。
楚非绯仰着脸,闷闷地道:“最近上火。”
六王爷见她的鼻血已经渐渐止住,放下手轻笑道:“这上火流鼻血的,明明该是本王才对。”
楚非绯白了他一眼。
地面,
杜子淇坐在案前,皱着眉,揉着额角,一旁的宋瑜关切地道:“杜兄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杜子淇没好气地冷冷瞟了他一眼,皱着眉思索了一会才道:“喂,你是不是懂什么阵法异术之类的?”
宋瑜微微一笑:“略知一二。”
杜子淇看了眼四周,小月国的国民看样子是打算彻夜狂欢,而那些守着他们的卫兵也没有撤去的意思,他皱皱眉,将案上的瓜果酒杯清了清,然后用身体挡着守卫们的视线,暗暗地蘸着酒水,在桌上画起一副图来。
月神祭坛,地下隧道
墙壁上的苔藓已经被六王爷清理掉,此时刻在墙壁上蝌蚪文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
楚非绯心里大约明白刚才杜子淇为什么不让她碰了,因为很大可能她的手一放上去,这面石壁就会打开。如果这面墙后面的水量足够大的话,他们立时就会变成水底的鱼,跑都没处跑去。
六王爷也望着这石壁沉思,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沾上的楚非绯的鼻血,忽然抓起袖子,就往那石刻上抹去。
楚非绯吓了一大跳,还未及阻拦,六王爷便自己停住,怔了片刻,溃然一叹:“本王当年造孽无数,就是为了这个宝藏,没想到如今明明近在咫尺,却仍是不可得,罢了,这也是天意吧。”
楚非绯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得,既然知道了地点,总有办法,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出去,省得被小月国的那些疯子发现。”
六王爷微微点头,两人一起转身,却齐齐一惊。
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水里,明晃晃地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浑身裹在黑袍之中,一张脸在阴影下并看不清楚,只觉得那双眼睛是极亮的,闪着让人心寒的冷光。
一阵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划过楚非绯心头,她感到六王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六王爷这时缓缓开口:“难得看到族长大人现身,只是族长大人不知道这月神禁地,只有受到月神感召的人才能进入吗?”
对面的黑袍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只是那笑声却听上极为冰冷:“六王爷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假装受了梦魄的控制,潜伏在我小月国,又能受得了那非人的考验,做了月神的代言人。六王爷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只是如今到了月神宝藏的门口,却不得其法而入,我想六王爷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瞑目吧?”
六王爷面色微变,一双桃花眼淡淡地眯起:“原来族长大人早就知道,本王并没有受梦魄的控制。不过堂堂东乌神教的教主,屈尊潜伏在小月国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跟着本王才能一见宝藏的大门,相比之下,族长大人才是个更大的笑话吧?方教主?”
地面,
杜子淇捂着肚子叫道:“你们给我们吃了什么东西,我肚子好痛,我要上茅厕。”一旁的宋瑜也跟着哎呦:“我也是,好急,忍不住了。”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个皱着眉道:“瞎嚷嚷什么,这里的瓜果酒菜,都是冰窖拿出的上好藏品,你们自己肠胃不好,别诬赖我们的好东西。”
说完,示意两个守卫:“带他们去,看紧一点,别让这两个狡猾的中原人钻了空子。”
两个身强力壮的守卫应了,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将杜子淇和宋瑜夹在中央,往偏僻的地方去了。
皇帝眸光微闪,朝四喜使了个眼色。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神器在哪
洞道内,
宋瑜举着自己的特制防风火折,有些担心地盯着下方那黑沉的水面。
一旁的怪猫懒洋洋地趴着,时不时地舔一舔自己秃毛的爪子。
“这么久了还不上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宋瑜喃喃地道。
怪猫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的能力比前一阵见他时又强大了许多,要想他出事,这个空间恐怕还没这个本事。
下方洞口的水面突然一阵涌动,宋瑜紧张地盯着,接着水面哗啦一声响,露出了杜子淇那张暗沉的脸。
宋瑜微松一口气,往后挪了挪,让杜子淇上来。
“怎么样?”宋瑜关切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杜子淇抹着脸上的水,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对面的怪猫,怪猫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拱起了身体。
“可有看到大人?”宋瑜微微皱眉:“杜兄,你可是说找到宝藏就能找到大人,我才给你指明方位的。”
杜子淇抬眼打量了一下宋瑜,忽地嘴角挂起一丝邪笑:“大人?找到了宝藏,咱俩分了不好么?管她什么大人!”
宋瑜脸色微变:“杜兄说笑了!”
杜子淇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瑜。
宋瑜盯着杜子淇片刻,忽然也是微微一笑:“说起来,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容我想想。”
杜子淇却在此时右手急伸,将宋瑜暗暗伸入挎包的手牢牢地抓住,拉了出来,冷笑道:“啧啧,这又是什么好东西,手雷吗?你不要命了?在这个地方引爆这种东西,大家都玩完。说不定连你那个蠢女人也要被永远埋在下面。”
宋瑜的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铁壳球体,手腕被杜子淇的手铁钳似地拿住,丝毫挣扎不得,只能恨声道:“枉大人如此信任于你,原来你也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我宋瑜也没什么大用处,但是替大人除了身边的奸佞,却是能做到的。”说到这里,又冷笑道:“你放心,我这霹雳弹保证能将你炸成肉酱,却伤不了大人分毫。”
杜子淇见宋瑜就算拼着被自己捏断手骨,也挣扎着试图用指甲拉开引信,不由得嘿了一声,劈手将那东西夺了下来,扔给了一旁的怪猫。
怪猫条件反射地张口吞了,然后幽怨地瞪着杜子淇。
“你消停一会,你那些宝贝还是留着吧,以后有你用的时候。”杜子淇安慰地拍了拍宋瑜的肩。
宋瑜一时有些不能回神,愣愣地看着杜子淇。
却见杜子淇在身后的洞壁上摸了摸,然后指着一个地方对怪猫道:“这里。”
怪猫伸了个懒腰,磨磨蹭蹭地过来,宋瑜只觉得眼前一花,又一个黑洞出现在眼前。
杜子淇回头冲宋瑜露齿一笑:“走吧。”
隧道内,
方教主慢条斯理地道:“既然宝藏已经在眼前,邵大人,还等什么?”
楚非绯从六王爷身后探出头来:“这位教主,你不是说真的吧,这里可是地底,这墙壁要是打开,里面的水冲出来,谁也活不了。”
方教主淡淡一笑:“看来邵大人知道怎么打开这石壁。”
楚非绯微微一滞,眼珠微转:“不是要用什么处女血什么的吗?我们就是这样打开那祭坛下的入口,进入这个隧道的。”
方教主意味深长地呵呵笑了两声:“既然如此,大人便用那只没有沾血的手,摸摸那石刻如何?”
楚非绯脸色微变,盯着方教主的目光也冷了下来。
六王爷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眼楚非绯,楚非绯悄声道:“我只要摸一下那石刻,墙壁很可能就会打开。”
六王爷微怔,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看着楚非绯的眼神,也复杂难懂起来。
方教主这时仰天笑了两声,笑声中带着股无奈和怨恨:“果然你才是那天命之人,可怜我方家耗费了数代人的心血,到底是拼不过命。”
六王爷这时冷声道:“方教主既然信命,便当知道应该顺天而为,不要再做无谓的事。”
方教主冷笑了几声,目光寒冰般地盯着两人:“六王爷,你错了,我大巫一族从来就不信命!”
方教主说到这里,缓缓地上前。
六王爷全身都戒备起来:“方教主,你要做什么?打开这宝藏的大门,你也逃不掉,为了所谓的宝藏丢了性命,方教主真的觉得值得?”
方教主冷笑:“宝藏?你以为本座是看上什么宝藏,那种世俗之人爱如性命的东西,在本座眼里不过是****。”
“那你想要什么?”楚非绯回头看了眼那渗水的墙壁,后无退路,那就只有硬拼了,只是不知道六王爷的武功,能不能拼得过?唉,多半是不成的,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先稳住这个疯子教主,再做谋算。
“我知道了,你是想要神器,对不对?”楚非绯突然脆生生地道。
方教主暗沉的眼猛然间精光四射:“果然是你拿到了神器!”
她拿到了才怪,楚非绯心中暗骂,脸上却露出自信满满的样子:“方教主猜的不错,只不过,你就算是杀了我,你也拿不到。方教主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说着楚非绯从六王爷身后走了出来,坦坦荡荡地立在方教主面前。
方教主现在距离她只有三个台阶,虽然他身材瘦高,但是因为站在台阶下,却是与楚非绯此时立了个等高齐平,一双精光四射的暗色瞳眸,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水蒙大眼,虽无火花四溅,但是周遭的气氛却明显凝重起来。
方教主盯着楚非绯,不放过她小脸上任何一个细节:“神器现在在哪?”
楚非绯嘻嘻一笑:“现在方教主是刀俎,我邵非绯为鱼肉,方教主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怎样才会说的哦。”
方教主的目光在楚非绯那身看上去空空荡荡的白袍上略略一扫,便知道她没有说谎,那神器确实此刻不在她身上。只是他想不通,邵非绯是什么时候有了机会将那神器藏了起来,又会藏在哪里。
楚非绯这时目光微微一凝。
方教主眉梢微挑,正要回头。
楚非绯连忙大叫了一声:“方教主,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神器在哪!”(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 好自为之
洞道内,
宋瑜举着自己的特制防风火折,有些担心地盯着下方那黑沉的水面。
一旁的怪猫懒洋洋地趴着,时不时地舔一舔自己秃毛的爪子。
“这么久了还不上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宋瑜喃喃地道。
怪猫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的能力比前一阵见他时又强大了许多,要想他出事,这个空间恐怕还没这个本事。
下方洞口的水面突然一阵涌动,宋瑜紧张地盯着,接着水面哗啦一声响,露出了杜子淇那张暗沉的脸。
宋瑜微松一口气,往后挪了挪,让杜子淇上来。
“怎么样?”宋瑜关切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杜子淇抹着脸上的水,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对面的怪猫,怪猫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拱起了身体。
“可有看到大人?”宋瑜微微皱眉:“杜兄,你可是说找到宝藏就能找到大人,我才给你指明方位的。”
杜子淇抬眼打量了一下宋瑜,忽地嘴角挂起一丝邪笑:“大人?找到了宝藏,咱俩分了不好么?管她什么大人!”
宋瑜脸色微变:“杜兄说笑了!”
杜子淇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瑜。
宋瑜盯着杜子淇片刻,忽然也是微微一笑:“说起来,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容我想想。”
杜子淇却在此时右手急伸,将宋瑜暗暗伸入挎包的手牢牢地抓住,拉了出来,冷笑道:“啧啧,这又是什么好东西,手雷吗?你不要命了?在这个地方引爆这种东西,大家都玩完。说不定连你那个蠢女人也要被永远埋在下面。”
宋瑜的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铁壳球体,手腕被杜子淇的手铁钳似地拿住,丝毫挣扎不得,只能恨声道:“枉大人如此信任于你,原来你也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我宋瑜也没什么大用处,但是替大人除了身边的奸佞,却是能做到的。”说到这里,又冷笑道:“你放心,我这霹雳弹保证能将你炸成肉酱,却伤不了大人分毫。”
杜子淇见宋瑜就算拼着被自己捏断手骨,也挣扎着试图用指甲拉开引信,不由得嘿了一声,劈手将那东西夺了下来,扔给了一旁的怪猫。
怪猫条件反射地张口吞了,然后幽怨地瞪着杜子淇。
“你消停一会,你那些宝贝还是留着吧,以后有你用的时候。”杜子淇安慰地拍了拍宋瑜的肩。
宋瑜一时有些不能回神,愣愣地看着杜子淇。
却见杜子淇在身后的洞壁上摸了摸,然后指着一个地方对怪猫道:“这里。”
怪猫伸了个懒腰,磨磨蹭蹭地过来,宋瑜只觉得眼前一花,又一个黑洞出现在眼前。
杜子淇回头冲宋瑜露齿一笑:“走吧。”
隧道内,
方教主慢条斯理地道:“既然宝藏已经在眼前,邵大人,还等什么?”
楚非绯从六王爷身后探出头来:“这位教主,你不是说真的吧,这里可是地底,这墙壁要是打开,里面的水冲出来,谁也活不了。”
方教主淡淡一笑:“看来邵大人知道怎么打开这石壁。”
楚非绯微微一滞,眼珠微转:“不是要用什么处女血什么的吗?我们就是这样打开那祭坛下的入口,进入这个隧道的。”
方教主意味深长地呵呵笑了两声:“既然如此,大人便用那只没有沾血的手,摸摸那石刻如何?”
楚非绯脸色微变,盯着方教主的目光也冷了下来。
六王爷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眼楚非绯,楚非绯悄声道:“我只要摸一下那石刻,墙壁很可能就会打开。”
六王爷微怔,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看着楚非绯的眼神,也复杂难懂起来。
方教主这时仰天笑了两声,笑声中带着股无奈和怨恨:“果然你才是那天命之人,可怜我方家耗费了数代人的心血,到底是拼不过命。”
六王爷这时冷声道:“方教主既然信命,便当知道应该顺天而为,不要再做无谓的事。”
方教主冷笑了几声,目光寒冰般地盯着两人:“六王爷,你错了,我大巫一族从来就不信命!”
方教主说到这里,缓缓地上前。
六王爷全身都戒备起来:“方教主,你要做什么?打开这宝藏的大门,你也逃不掉,为了所谓的宝藏丢了性命,方教主真的觉得值得?”
方教主冷笑:“宝藏?你以为本座是看上什么宝藏,那种世俗之人爱如性命的东西,在本座眼里不过是****。”
“那你想要什么?”楚非绯回头看了眼那渗水的墙壁,后无退路,那就只有硬拼了,只是不知道六王爷的武功,能不能拼得过?唉,多半是不成的,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先稳住这个疯子教主,再做谋算。
“我知道了,你是想要神器,对不对?”楚非绯突然脆生生地道。
方教主暗沉的眼猛然间精光四射:“果然是你拿到了神器!”
她拿到了才怪,楚非绯心中暗骂,脸上却露出自信满满的样子:“方教主猜的不错,只不过,你就算是杀了我,你也拿不到。方教主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说着楚非绯从六王爷身后走了出来,坦坦荡荡地立在方教主面前。
方教主现在距离她只有三个台阶,虽然他身材瘦高,但是因为站在台阶下,却是与楚非绯此时立了个等高齐平,一双精光四射的暗色瞳眸,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水蒙大眼,虽无火花四溅,但是周遭的气氛却明显凝重起来。
方教主盯着楚非绯,不放过她小脸上任何一个细节:“神器现在在哪?”
楚非绯嘻嘻一笑:“现在方教主是刀俎,我邵非绯为鱼肉,方教主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怎样才会说的哦。”
方教主的目光在楚非绯那身看上去空空荡荡的白袍上略略一扫,便知道她没有说谎,那神器确实此刻不在她身上。只是他想不通,邵非绯是什么时候有了机会将那神器藏了起来,又会藏在哪里。
楚非绯这时目光微微一凝。(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 心机算尽
房间内,楚非绯冷着小脸,手里按着一只秃毛黑猫,一手拿着一个简陋的木片,正在一种黑乎乎的药膏往黑猫身上涂抹。
杜子淇坐在一旁,一副想要帮手又不知怎么做的无措样子,时不时抬眼偷窥那丫头的脸色。
黑猫强忍着恶心冲鼻的气味,隐忍地一动不动,有这个男人在场,就是这蠢女人将它的毛都剃光了,它也不能反抗。
“宝贝,要不要歇歇,我来?”杜子淇殷勤地递过一杯水来,楚非绯绷着小脸,手一晃,闪过了杜子淇的水杯。
杜子淇溃败地无声叹息,这都两天了,自那日从地下月神祭坛出来后,这丫头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他心里大概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这件事,怨得了他吗?他杜子淇的女人,是别人能碰的么?扇那六王爷一个耳光都是轻的,要是他当时在场,宰了那六王爷都有可能。
杜子淇心里暗暗哼了两声,决定这毛病不能惯。
这时,楚非绯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杜子淇立刻转了心思:“宝贝,怎么了?”一边顺手将那碍眼的黑猫丢了出去,一边顺势占了黑猫的位子。
黑猫如蒙大赦,立时溜得不见踪影。
楚非绯白了杜子淇一眼:“你很闲么?”
杜子淇充满柔情地道:“什么事能比宝贝重要?”
“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楚非绯丢掉手中的木片,冷冷地用布巾擦着手指。
“行,那叫心肝好不好?”杜子淇趁机接过楚非绯手里的布巾,握着她的小手继续帮她擦着手指。
楚非绯嘴角终于绷不住地一挑,却仍强自板着脸道:“干什么?那****不是很威风么?”
“我那不是情急么。”杜子淇见楚非绯终于口风有了松动的迹象,便丢了布巾,顺势将心心念念的丫头揽进怀里,使劲地拥了拥,叹道:“傻丫头,自从你我结印之后,你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你以为我随时都能控制你么?只不过当时情况危急,我才......这样吧,宝贝,我答应你,以后除非是紧急时刻,我决不再动用这种力量,宝贝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其实楚非绯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觉得突然被人操控了,心里很不爽就是了,如今见杜子淇态度十分良好地认错,且保证下不为例,楚非绯也就原谅了他,趴在他胸口闷闷地道:“你为什么能控制我?那我能不能反过来控制你?”
杜子淇呵呵一笑:“我能追踪到宝贝,是因为你我已经结印,至于宝贝想反控我......嘿嘿,等宝贝哪一天的精神力比我更强大了,就可以了。”
精神力?跟这种非人类比精神力,她的脑筋还没那么不正常。
楚非绯心里哼哼了几声,便将反控的宏大愿望丢到了脑后,杜子淇的怀抱温暖而让人安心,她遂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杜子淇察觉到楚非绯似乎有些睡意,心中暗叹,看来药的事,是不能再拖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楚非绯抱起,放到了屋角的木床上,又用薄被盖好,才轻手轻脚地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烛火下,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盒打开的药丸。杜子淇走到桌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袋子,用手撕开了,里面竟然是结着白霜,冒着冰气的一团黑乎乎的事物。
他将这团黑色的事物放进一个瓷碗里,皱着眉琢磨了一下,又找了把匕首出来将那东西戳得稀烂,然后将木盒中剩下的药丸全倒了进去,又是一阵搅和。
完了后,看着碗中那黑漆漆带着股浓重腥气的东西,杜子淇觉得自己是没那本事,让小丫头将这碗药喝下去。忽地灵机一动,不知道多加些糖,会不会好一点?想到此处,杜子淇就出了房门,往厨房摸去。
杜子淇出门后没多久,月色下人影一闪,一个窈窕的身影就闪进了杜子淇的房间。借着房间里昏暗的烛光,是方雪晴那张冰艳的脸。
方雪晴走到桌前,打量了一下那碗黑漆漆的东西,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手指轻轻一扣,小瓶顶端露出口来,一线细细亮亮的液体倾倒进那碗里。
那液体份量本就不多,一入药碗就立刻融了进去。
方雪晴轻轻哼了一声,收起小瓶,又从袖中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来,拿在手中,微微有些犹豫。
之前小月国族长单独对她交代的话,又回想在她耳边:“这一瓶叫做粉身碎骨,是由小月国独有的碎心草所制,只不过我将它又改进了一番,人服下去后,不会一时半会发作,一旦用了药引,才会毒发,死状极惨。这药你带上,不管是那个皇帝,还是谁,你想用的时候就用吧。”
隔壁这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阿嚏声,方雪晴从沉思中惊醒,瞟了一眼单薄的墙壁,轻声道:“邵非绯,这次就饶了你,若是你再敢挡了我的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方雪晴将那黑色的小瓶又收回到袖中,转身离了小屋,在树影中腾挪闪转,很快便到了石峰另一侧的一处木屋。
皇帝背着手,静静地站在屋前,见方雪晴从树上跳下,微微一笑,伸出手:“爱妃辛苦了。”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进了屋子。
门外的暗影处,四喜一脸沉思地踱了出来,看看方雪晴来时的方向,又看看木屋,略一沉思,便附耳上去。
屋里一片旖旎之声,细细的喘息声让四喜有些尴尬地站远了些。
屋内,
方雪晴衣衫半褪,被皇帝按在墙板之上。
嘤咛间,方雪晴喘息着道:“皇上打算就这么奖赏我么?”
皇帝的动作未停,嘴角挂着一丝淡笑:“爱妃真是贪心,待到事成之后,爱妃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不好么?”
很快方雪晴便没有心思再与皇帝讨价还价,一阵阵浪潮席卷了她的思绪。
她攀紧皇帝,像一株女萝攀附着虬松,她脑子里浮现出她与皇帝在那承明殿前,携手笑看爱子嬉戏的场景,心里的最后一丝隐隐的内疚,也消失殆尽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 肝肠寸断
房间内,楚非绯冷着小脸,手里按着一只秃毛黑猫,一手拿着一个简陋的木片,正在一种黑乎乎的药膏往黑猫身上涂抹。
杜子淇坐在一旁,一副想要帮手又不知怎么做的无措样子,时不时抬眼偷窥那丫头的脸色。
黑猫强忍着恶心冲鼻的气味,隐忍地一动不动,有这个男人在场,就是这蠢女人将它的毛都剃光了,它也不能反抗。
“宝贝,要不要歇歇,我来?”杜子淇殷勤地递过一杯水来,楚非绯绷着小脸,手一晃,闪过了杜子淇的水杯。
杜子淇溃败地无声叹息,这都两天了,自那日从地下月神祭坛出来后,这丫头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他心里大概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这件事,怨得了他吗?他杜子淇的女人,是别人能碰的么?扇那六王爷一个耳光都是轻的,要是他当时在场,宰了那六王爷都有可能。
杜子淇心里暗暗哼了两声,决定这毛病不能惯。
这时,楚非绯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杜子淇立刻转了心思:“宝贝,怎么了?”一边顺手将那碍眼的黑猫丢了出去,一边顺势占了黑猫的位子。
黑猫如蒙大赦,立时溜得不见踪影。
楚非绯白了杜子淇一眼:“你很闲么?”
杜子淇充满柔情地道:“什么事能比宝贝重要?”
“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楚非绯丢掉手中的木片,冷冷地用布巾擦着手指。
“行,那叫心肝好不好?”杜子淇趁机接过楚非绯手里的布巾,握着她的小手继续帮她擦着手指。
楚非绯嘴角终于绷不住地一挑,却仍强自板着脸道:“干什么?那****不是很威风么?”
“我那不是情急么。”杜子淇见楚非绯终于口风有了松动的迹象,便丢了布巾,顺势将心心念念的丫头揽进怀里,使劲地拥了拥,叹道:“傻丫头,自从你我结印之后,你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你以为我随时都能控制你么?只不过当时情况危急,我才......这样吧,宝贝,我答应你,以后除非是紧急时刻,我决不再动用这种力量,宝贝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其实楚非绯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觉得突然被人操控了,心里很不爽就是了,如今见杜子淇态度十分良好地认错,且保证下不为例,楚非绯也就原谅了他,趴在他胸口闷闷地道:“你为什么能控制我?那我能不能反过来控制你?”
杜子淇呵呵一笑:“我能追踪到宝贝,是因为你我已经结印,至于宝贝想反控我......嘿嘿,等宝贝哪一天的精神力比我更强大了,就可以了。”
精神力?跟这种非人类比精神力,她的脑筋还没那么不正常。
楚非绯心里哼哼了几声,便将反控的宏大愿望丢到了脑后,杜子淇的怀抱温暖而让人安心,她遂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杜子淇察觉到楚非绯似乎有些睡意,心中暗叹,看来药的事,是不能再拖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楚非绯抱起,放到了屋角的木床上,又用薄被盖好,才轻手轻脚地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烛火下,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盒打开的药丸。杜子淇走到桌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袋子,用手撕开了,里面竟然是结着白霜,冒着冰气的一团黑乎乎的事物。
他将这团黑色的事物放进一个瓷碗里,皱着眉琢磨了一下,又找了把匕首出来将那东西戳得稀烂,然后将木盒中剩下的药丸全倒了进去,又是一阵搅和。
完了后,看着碗中那黑漆漆带着股浓重腥气的东西,杜子淇觉得自己是没那本事,让小丫头将这碗药喝下去。忽地灵机一动,不知道多加些糖,会不会好一点?想到此处,杜子淇就出了房门,往厨房摸去。
杜子淇出门后没多久,月色下人影一闪,一个窈窕的身影就闪进了杜子淇的房间。借着房间里昏暗的烛光,是方雪晴那张冰艳的脸。
方雪晴走到桌前,打量了一下那碗黑漆漆的东西,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手指轻轻一扣,小瓶顶端露出口来,一线细细亮亮的液体倾倒进那碗里。
那液体份量本就不多,一入药碗就立刻融了进去。
方雪晴轻轻哼了一声,收起小瓶,又从袖中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来,拿在手中,微微有些犹豫。
之前小月国族长单独对她交代的话,又回想在她耳边:“这一瓶叫做粉身碎骨,是由小月国独有的碎心草所制,只不过我将它又改进了一番,人服下去后,不会一时半会发作,一旦用了药引,才会毒发,死状极惨。这药你带上,不管是那个皇帝,还是谁,你想用的时候就用吧。”
隔壁这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阿嚏声,方雪晴从沉思中惊醒,瞟了一眼单薄的墙壁,轻声道:“邵非绯,这次就饶了你,若是你再敢挡了我的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方雪晴将那黑色的小瓶又收回到袖中,转身离了小屋,在树影中腾挪闪转,很快便到了石峰另一侧的一处木屋。
皇帝背着手,静静地站在屋前,见方雪晴从树上跳下,微微一笑,伸出手:“爱妃辛苦了。”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进了屋子。
门外的暗影处,四喜一脸沉思地踱了出来,看看方雪晴来时的方向,又看看木屋,略一沉思,便附耳上去。
屋里一片旖旎之声,细细的喘息声让四喜有些尴尬地站远了些。
屋内,
方雪晴衣衫半褪,被皇帝按在墙板之上。
嘤咛间,方雪晴喘息着道:“皇上打算就这么奖赏我么?”
皇帝的动作未停,嘴角挂着一丝淡笑:“爱妃真是贪心,待到事成之后,爱妃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不好么?”
很快方雪晴便没有心思再与皇帝讨价还价,一阵阵浪潮席卷了她的思绪。
她攀紧皇帝,像一株女萝(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 终于开始
石谷的最高处,是一面断崖,崖壁上一株高大的岩松,险险地探出崖外,像是凭空多出一块绿色的平台。
皇帝背着手,站在崖边,沉默地望着谷中的景色。而楚非绯则在瞅着岩松枝桠间的一个鸟窝,里面好像有两只鸟蛋?
“朕十九岁那年登基,如今已有八载。”皇帝缓缓地开口。
唔,楚非绯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等着皇帝继续说下去。
“朕这皇位得来时,也是腥风血雨,朕近日里常常在想,朕身上背了那么多条人命,为了这个皇位究竟值不值得?”
楚非绯歪歪头,她看出来了,皇帝只是想找人说说话,不是来找她谈正事的,她索性也就捡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做洗耳恭听状。
皇帝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继续道:“邵卿是不是也觉得朕是个没用的皇帝?”
“啊?没有,我觉得皇上你,又敬业,又勤奋,是个称职的皇帝。”就是运气不太好,楚非绯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皇帝自嘲地低笑一声:“邵卿真这么想?难道邵卿不是觉得朕,贪财无能,除了算计邵卿你,一无是处?”
呃......楚非绯搔了搔头发,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说出来呢。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的,楚非绯略想了想:“皇上,如果将天佑比喻成一辆巨大的海船,皇上自然就是掌舵之人,只是这海船出海,是否能够一帆风顺满载而归,靠的不只是掌舵人的技术,还有船员的配合,水流,风向,天气,缺一不可。”
皇帝目注着坐在大石之上,托着腮说话的楚非绯,心中也如那行船的大海,波涛翻涌。
“那些御史大夫常常将天时地利人和,民心天意挂在嘴上,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大船要想开得又稳又快,光靠皇上可不够,还要天下的百姓和皇帝一条心。”楚非绯望着天上的云彩,像是在对皇帝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没有民心,晋州的大堤就不可能这么快完工。朝廷和百姓间应该互惠互利,而不是用苛捐杂税来盘剥百姓......”
“那么以邵卿之见,这天时地利人和,朕占了几分?”皇帝突然打断了楚非绯的自言自语。
楚非绯看了眼皇帝,慢吞吞地道:“皇上既然身居那个位子,自然是占足了优势的。”
皇帝低低地笑了一声:“邵卿也不必安慰朕,其实朕心里有数......”
楚非绯默默无语,今天的皇帝有些奇怪,专门找她来吐苦水来了?只是他要找人开解,不是应该去找他的方雪晴吗?
“朕今日找邵卿来,是想问问邵卿,可愿与朕一起共创这大好河山?”皇帝定定地盯着楚非绯,暗如秋水的寒眸,看上去更是深不可测。
楚非绯有些困惑:“皇上,咱们之间不是早有协议?”
“这么说,邵卿是打算几年之后,就离朕而去吗?”皇帝背着手,一瞬不瞬地盯着楚非绯。
呃......一定要在现在回答这个问题么?其实她还没想好啦。还有什么离他而去这样的表述,好奇怪。
楚非绯又搔了搔头发,鼻端似乎嗅到什么气味,香香的,挺好闻的。
“皇上,按照绯然居现在的规模,不出三年,就应该能够补齐国库亏空,如果晋州的水利计划能够推广出去,这淇水一线的各个州府,都会变成鱼米之乡,到了那时,皇上就不必发愁国库的事了,说不定还要发愁国库太小,装不下那么多银子。”楚非绯说到这里呵呵地笑了笑,却发觉皇帝目光沉沉,毫无笑意,不由得讪了讪:“皇上,你出来也久了,雪晴他们大概会担心的,咱们回去吧?”
皇上缓缓地向她走来,行至身前,俯下身来:“朕是该回去了,只是邵卿要和朕一起回去。”
“什么?”楚非绯晃了晃脑袋,她的头觉得有些晕,眼前的皇帝像是蒙了一层棱镜玻璃,万花筒般地支离破碎,又聚合在一起。
她这是怎么了?还有那是什么香气?是从皇帝的身上发出的么?很好闻,很好闻......
木屋前,站在院中出神的杜子淇,突然捧着脑袋闷哼了一声,一旁正在玩石子的宋瑜,抬起头:“杜兄,可是不舒服?”
杜子淇没有说话,只是站直了身体,神色严肃地凝着空中的某一点,宋瑜敏感地觉得周遭的气流都波动起来。他惊疑不定地扔掉手中的石子,站起来看着杜子淇:“杜兄?”
院中的杜子淇像是被人猛击了一下,连退了几步,再抬起头来时,耳鼻竟然都流出血来。
“去找她,要快!”他撑着身旁的一个石桌厉声道:“找到她!”
宋瑜不再多问,丢了手中的石子就向山上跑去,杜子淇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族长的木屋里,
原已瘫痪在床,不能动弹的族长,突然挣扎着从床上滚了下来,他的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向火塘爬去。
“开始了,终于开始了......”他趴在火塘边,用牙齿叼着火石,在火塘的黑砖上打燃,丢进火塘。漆黑的火塘里不知填有什么东西,那火石的火苗刚一出现,便轰地一声,燃了起来。
妖异的火焰从火塘深处冲天而起,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像是有什么力量在不断地注入,终于舔着了房顶,四下蔓延。
“烧吧,烧吧,把你们的怨气都释放出来吧......”族长在熊熊的火焰中疯狂地大笑。
石谷峰顶的断崖处,
宋瑜呆立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随后而来的杜子淇跌跌撞撞地冲到这里,险些一头栽倒,被宋瑜一把扶住。
“有些不对劲,大人好像有些不对劲。”宋瑜心慌地道。
杜子淇抬起头,双目血红。
崖边,一男一女相依偎而立,楚非绯散着头发,笑盈盈地仰望着皇帝,皇帝爱怜地用手抚着她被山风吹乱的秀发,一手揽着她的腰,温柔地说着什么。
“非绯!”杜子淇嘶哑地喊了一声。
崖边的楚非绯扭过头来,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那是谁?”(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皇帝淡淡地道:“不用理他们,起风了,随朕回去吧。
石谷的最高处,是一面断崖,崖壁上一株高大的岩松,险险地探出崖外,像是凭空多出一块绿色的平台。
皇帝背着手,站在崖边,沉默地望着谷中的景色。而楚非绯则在瞅着岩松枝桠间的一个鸟窝,里面好像有两只鸟蛋?
“朕十九岁那年登基,如今已有八载。”皇帝缓缓地开口。
唔,楚非绯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等着皇帝继续说下去。
“朕这皇位得来时,也是腥风血雨,朕近日里常常在想,朕身上背了那么多条人命,为了这个皇位究竟值不值得?”
楚非绯歪歪头,她看出来了,皇帝只是想找人说说话,不是来找她谈正事的,她索性也就捡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做洗耳恭听状。
皇帝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继续道:“邵卿是不是也觉得朕是个没用的皇帝?”
“啊?没有,我觉得皇上你,又敬业,又勤奋,是个称职的皇帝。”就是运气不太好,楚非绯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皇帝自嘲地低笑一声:“邵卿真这么想?难道邵卿不是觉得朕,贪财无能,除了算计邵卿你,一无是处?”
呃......楚非绯搔了搔头发,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说出来呢。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的,楚非绯略想了想:“皇上,如果将天佑比喻成一辆巨大的海船,皇上自然就是掌舵之人,只是这海船出海,是否能够一帆风顺满载而归,靠的不只是掌舵人的技术,还有船员的配合,水流,风向,天气,缺一不可。”
皇帝目注着坐在大石之上,托着腮说话的楚非绯,心中也如那行船的大海,波涛翻涌。
“那些御史大夫常常将天时地利人和,民心天意挂在嘴上,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大船要想开得又稳又快,光靠皇上可不够,还要天下的百姓和皇帝一条心。”楚非绯望着天上的云彩,像是在对皇帝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没有民心,晋州的大堤就不可能这么快完工。朝廷和百姓间应该互惠互利,而不是用苛捐杂税来盘剥百姓......”
“那么以邵卿之见,这天时地利人和,朕占了几分?”皇帝突然打断了楚非绯的自言自语。
楚非绯看了眼皇帝,慢吞吞地道:“皇上既然身居那个位子,自然是占足了优势的。”
皇帝低低地笑了一声:“邵卿也不必安慰朕,其实朕心里有数......”
楚非绯默默无语,今天的皇帝有些奇怪,专门找她来吐苦水来了?只是他要找人开解,不是应该去找他的方雪晴吗?
“朕今日找邵卿来,是想问问邵卿,可愿与朕一起共创这大好河山?”皇帝定定地盯着楚非绯,暗如秋水的寒眸,看上去更是深不可测。
楚非绯有些困惑:“皇上,咱们之间不是早有协议?”
“这么说,邵卿是打算几年之后,就离朕而去吗?”皇帝背着手,一瞬不瞬地盯着楚非绯。
呃......一定要在现在回答这个问题么?其实她还没想好啦。还有什么离他而去这样的表述,好奇怪。
楚非绯又搔了搔头发,鼻端似乎嗅到什么气味,香香的,挺好闻的。
“皇上,按照绯然居现在的规模,不出三年,就应该能够补齐国库亏空,如果晋州的水利计划能够推广出去,这淇水一线的各个州府,都会变成鱼米之乡,到了那时,皇上就不必发愁国库的事了,说不定还要发愁国库太小,装不下那么多银子。”楚非绯说到这里呵呵地笑了笑,却发觉皇帝目光沉沉,毫无笑意,不由得讪了讪:“皇上,你出来也久了,雪晴他们大概会担心的,咱们回去吧?”
皇上缓缓地向她走来,行至身前,俯下身来:“朕是该回去了,只是邵卿要和朕一起回去。”
“什么?”楚非绯晃了晃脑袋,她的头觉得有些晕,眼前的皇帝像是蒙了一层棱镜玻璃,万花筒般地支离破碎,又聚合在一起。
她这是怎么了?还有那是什么香气?是从皇帝的身上发出的么?很好闻,很好闻......
木屋前,站在院中出神的杜子淇,突然捧着脑袋闷哼了一声,一旁正在玩石子的宋瑜,抬起头:“杜兄,可是不舒服?”
杜子淇没有说话,只是站直了身体,神色严肃地凝着空中的某一点,宋瑜敏感地觉得周遭的气流都波动起来。他惊疑不定地扔掉手中的石子,站起来看着杜子淇:“杜兄?”
院中的杜子淇像是被人猛击了一下,连退了几步,再抬起头来时,耳鼻竟然都流出血来。
“去找她,要快!”他撑着身旁的一个石桌厉声道:“找到她!”
宋瑜不再多问,丢了手中的石子就向山上跑去,杜子淇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族长的木屋里,
原已瘫痪在床,不能动弹的族长,突然挣扎着从床上滚了下来,他的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向火塘爬去。
“开始了,终于开始了......”他趴在火塘边,用牙齿叼着火石,在火塘的黑砖上打燃,丢进火塘。漆黑的火塘里不知填有什么东西,那火石的火苗刚一出现,便轰地一声,燃了起来。
妖异的火焰从火塘深处冲天而起,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像是有什么力量在不断地注入,终于舔着了房顶,四下蔓延。
“烧吧,烧吧,把你们的怨气都释放出来吧......”族长在熊熊的火焰中疯狂地大笑。
石谷峰顶的断崖处,
宋瑜呆立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随后而来的杜子淇跌跌撞撞地冲到这里,险些一头栽倒,被宋瑜一把扶住。
“有些不对劲,大人好像有些不对劲。”宋瑜心慌地道。
杜子淇抬起头,双目血红。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四章 没有解药
杜子淇望着床上的人儿,仅仅几刻钟没见她,于他已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他的嘴里泛着苦涩,将痛深深地隐在眼底,他的手缓缓地抚过她的脸颊,像是抚着一件珍贵的至宝,然后,他用手指,抵住了她的眉心。
片刻后,他溃然地收回了手,他仍然无法与她建立连接,仿佛她的精神力已经被封存,那里现在空空荡荡,他无法,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他合着她的手,捂住脸,痛苦地喃喃自语:“宝贝,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回来?”
六王爷眸光一沉,看向皇帝。
皇帝浅淡地一笑:“六弟这个时候前来,想必是为了北漠的大皇子黎纾围谷的事?”
六王爷轻轻哼了一声:“皇兄真是好算计,臣弟佩服。”
皇帝嘴角微微一挑,微凉地道:“原来六弟也是为了邵卿而来,朕不知道,原来在六弟心里,邵卿比那外面压境的大军,还重要。”
六王爷隐忍地道:“皇兄,那梦魄是控制人心神的毒药,服用后,控制心神是其次,被控制的人慢慢会变得痴傻,皇兄,那丫头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她?”
皇帝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又轻哼一声:“朕是从小月国族长那里拿到的药,自然和你说的什么番邦来的梦魄不同,那小月国族长同朕保证,这药对服用者并无损伤,只是能洗去记忆罢了。”
六王爷冷笑一声:“皇兄,枉往日里,臣弟还觉得你是个聪明机警的,却原来也是个蠢货!”
皇帝冷厉地盯向六王爷。
六王爷今日似是打算撕破脸了,直直地瞪视着皇帝,冷声道:“那小月国族长,就是东乌神教的教主,皇上不会不知道吧?东乌神教当初是怎么坑了先皇,皇上是不是也忘了?东乌神教与天佑的恩怨,想必皇上比我更清楚,皇上真的相信那族长说的什么于身体无碍?我看是皇上是有意不去想吧,你已经被你的野心冲昏了头,连曾经一心帮你筹银子的丫头你也不放过!”六王爷猛地抬手一指床铺的方向:“你扪着良心告诉我,你真的相信那梦魄对她身体无碍?”
皇帝脸色微白,抿着唇不语。
六王爷缓了缓语气,这时又道:“皇兄,你要江山稳固,臣弟明白,只是要笼络人才,多的是方法,皇兄这样做,得不偿失啊,还请皇兄替那丫头解了梦魄之毒。”六王爷说到这里深深地一揖。
皇帝背着手,站得笔直,床前的杜子淇这时也回过头来,盯着皇上,虽然目光冰冷,但其中也有些期待恳求之意。
“皇兄!”六王爷这时又恳切地叫了一声。
皇帝微微闭了闭眼:“朕,没有解药。”
“你说什么?”六王爷猛然站直了身体:“没有解药?”
“这梦魄之毒,本就没有解药。”皇帝望了望六王爷,又望了望冷冷盯着他的杜子淇,脸上忽然现出一片讥嘲:“小丫头?六弟,你和为兄斗了半辈子的心眼,到了这一刻,你还想蒙朕?”
“这小丫头就是前朝的大长公主,是天佑唯一的正统继承人,是晋州还有天下贼寇拥戴的人,绯然居的大总管,就是前朝皇后身边的小太监,这丫头的先生,就是前朝翰林院的一品大学士,她的绯然居已经几乎把控了朕的大半州府,她的晋州,现在已经成了前朝余孽聚集的匪窝......”皇帝情绪激动,忽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直冷着脸站在一旁的方雪晴,这时走上前来,轻轻地拍着皇帝的后背,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六王爷阴沉着脸,盯着皇帝:“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皇帝用袖子捂着嘴,推开了想搀扶他的方雪晴:“不,你错了,朕是这几日才想明白的,朕之前是那样信任她,就算有人将证据呈在朕的案前,朕也选择视而不见,是朕蠢,朕早就该!”皇帝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大咳。
方雪晴在一旁冷冷地道:“早就该什么?早就该将她搞到手么?还是早就该封她为后?当年花神会的时候,你就动过这个心思是不是?”
方雪晴说到这里,袖中的短剑缓缓地滑出:“楚浩初,我早就警告过你,若是你敢背叛我,我就杀了她!”
皇帝微惊,急伸出手,却抓了个空:“爱妃!”
六王爷也是大惊,但是手中却无兵器,一回身正要将一个落地烛台举起来,那边方雪晴已经到了床边。
杜子淇挡在床前,冷冷地盯着眼前一身冰棱般的女人。
方雪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不让开,你就一起死吧!”说着一剑狠狠地刺下。
铛的一声,一把短剑挡开了迅疾如风的利刃,四喜手持兵刃,立在床前,冷冷地道:“雪娘娘,御前动武,可是死罪!”
方雪晴冷冷地嗤笑出声:“少在我面前摆什么皇帝的臭架子,今日我一定要杀了邵非绯!”
“那也要先问问咱家手中的剑,答应不答应!”四喜冷冷地说完,就和方雪晴斗在了一处。
这时,谷外本已停息的炮声,又隆隆地响起。
六王爷看看床边只管握着小人的手伤神的杜子淇,又看看那打成一团的方雪晴和四喜,皇帝靠着墙壁低咳,似乎没有理会那正打算要夷平石谷的大军,仰天一叹,看来关键时刻,是要靠他这个闲散王爷!
六王爷大步向皇帝走去:“皇兄,这里距离天佑最近的哨所,大概有二百里,若是骑最快的骆驼,当两日可至,皇兄可有将边关的调兵兵符带在身上?”
皇帝微微点头:“有,只是这送信之人......”
能够手持兵符,调派大军,必须要是皇帝信任之人,六王爷和皇帝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四喜。
那里四喜正狠狠地一掌击向方雪晴。
皇帝急声大喝:“四喜,住手!”
四喜似是打出了火气,竟然听到皇帝的声音也不肯停,似是想将方雪晴立毙掌下。
皇帝急声厉喝:“莫丁儿!”
四喜的手掌在距离方雪晴几寸之外停住,缓缓地扭头看向皇帝,眸光冰冷。(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 看着我做什么
杜子淇望着床上的人儿,仅仅几刻钟没见她,于他已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他的嘴里泛着苦涩,将痛深深地隐在眼底,他的手缓缓地抚过她的脸颊,像是抚着一件珍贵的至宝,然后,他用手指,抵住了她的眉心。
片刻后,他溃然地收回了手,他仍然无法与她建立连接,仿佛她的精神力已经被封存,那里现在空空荡荡,他无法,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他合着她的手,捂住脸,痛苦地喃喃自语:“宝贝,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回来?”
六王爷眸光一沉,看向皇帝。
皇帝浅淡地一笑:“六弟这个时候前来,想必是为了北漠的大皇子黎纾围谷的事?”
六王爷轻轻哼了一声:“皇兄真是好算计,臣弟佩服。”
皇帝嘴角微微一挑,微凉地道:“原来六弟也是为了邵卿而来,朕不知道,原来在六弟心里,邵卿比那外面压境的大军,还重要。”
六王爷隐忍地道:“皇兄,那梦魄是控制人心神的毒药,服用后,控制心神是其次,被控制的人慢慢会变得痴傻,皇兄,那丫头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她?”
皇帝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又轻哼一声:“朕是从小月国族长那里拿到的药,自然和你说的什么番邦来的梦魄不同,那小月国族长同朕保证,这药对服用者并无损伤,只是能洗去记忆罢了。”
六王爷冷笑一声:“皇兄,枉往日里,臣弟还觉得你是个聪明机警的,却原来也是个蠢货!”
皇帝冷厉地盯向六王爷。
六王爷今日似是打算撕破脸了,直直地瞪视着皇帝,冷声道:“那小月国族长,就是东乌神教的教主,皇上不会不知道吧?东乌神教当初是怎么坑了先皇,皇上是不是也忘了?东乌神教与天佑的恩怨,想必皇上比我更清楚,皇上真的相信那族长说的什么于身体无碍?我看是皇上是有意不去想吧,你已经被你的野心冲昏了头,连曾经一心帮你筹银子的丫头你也不放过!”六王爷猛地抬手一指床铺的方向:“你扪着良心告诉我,你真的相信那梦魄对她身体无碍?”
皇帝脸色微白,抿着唇不语。
六王爷缓了缓语气,这时又道:“皇兄,你要江山稳固,臣弟明白,只是要笼络人才,多的是方法,皇兄这样做,得不偿失啊,还请皇兄替那丫头解了梦魄之毒。”六王爷说到这里深深地一揖。
皇帝背着手,站得笔直,床前的杜子淇这时也回过头来,盯着皇上,虽然目光冰冷,但其中也有些期待恳求之意。
“皇兄!”六王爷这时又恳切地叫了一声。
皇帝微微闭了闭眼:“朕,没有解药。”
“你说什么?”六王爷猛然站直了身体:“没有解药?”
“这梦魄之毒,本就没有解药。”皇帝望了望六王爷,又望了望冷冷盯着他的杜子淇,脸上忽然现出一片讥嘲:“小丫头?六弟,你和为兄斗了半辈子的心眼,到了这一刻,你还想蒙朕?”
“这小丫头就是前朝的大长公主,是天佑唯一的正统继承人,是晋州还有天下贼寇拥戴的人,绯然居的大总管,就是前朝皇后身边的小太监,这丫头的先生,就是前朝翰林院的一品大学士,她的绯然居已经几乎把控了朕的大半州府,她的晋州,现在已经成了前朝余孽聚集的匪窝......”皇帝情绪激动,忽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直冷着脸站在一旁的方雪晴,这时走上前来,轻轻地拍着皇帝的后背,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六王爷阴沉着脸,盯着皇帝:“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皇帝用袖子捂着嘴,推开了想搀扶他的方雪晴:“不,你错了,朕是这几日才想明白的,朕之前是那样信任她,就算有人将证据呈在朕的案前,朕也选择视而不见,是朕蠢,朕早就该!”皇帝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大咳。
方雪晴在一旁冷冷地道:“早就该什么?早就该将她搞到手么?还是早就该封她为后?当年花神会的时候,你就动过这个心思是不是?”
方雪晴说到这里,袖中的短剑缓缓地滑出:“楚浩初,我早就警告过你,若是你敢背叛我,我就杀了她!”
皇帝微惊,急伸出手,却抓了个空:“爱妃!”
六王爷也是大惊,但是手中却无兵器,一回身正要将一个落地烛台举起来,那边方雪晴已经到了床边。
杜子淇挡在床前,冷冷地盯着眼前一身冰棱般的女人。
方雪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不让开,你就一起死吧!”说着一剑狠狠地刺下。
铛的一声,一把短剑挡开了迅疾如风的利刃,四喜手持兵刃,立在床前,冷冷地道:“雪娘娘,御前动武,可是死罪!”
方雪晴冷冷地嗤笑出声:“少在我面前摆什么皇帝的臭架子,今日我一定要杀了邵非绯!”
“那也要先问问咱家手中的剑,答应不答应!”四喜冷冷地说完,就和方雪晴斗在了一处。
这时,谷外本已停息的炮声,又隆隆地响起。
六王爷看看床边只管握着小人的手伤神的杜子淇,又看看那打成一团的方雪晴和四喜,皇帝靠着墙壁低咳,似乎没有理会那正打算要夷平石谷的大军,仰天一叹,看来关键时刻,是要靠他这个闲散王爷!
六王爷大步向皇帝走去:“皇兄,这里距离天佑最近的哨所,大概有二百里,若是骑最快的骆驼,当两日可至,皇兄可有将边关的调兵兵符带在身上?”
皇帝微微点头:“有,只是这送信之人......”
能够手持兵符,调派大军,必须要是皇帝信任之人,六王爷和皇帝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四喜。
那里四喜正狠狠地一掌击向方雪晴。
皇帝急声大喝:“四喜,住手!”
四喜似是打出了火气,竟然听到皇帝的声音也不肯停,似是想将方雪晴立毙掌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 有几件事
月色中,石谷后山的一片林旁空地上,竖立着一座新坟。﹤
新坟前的石碑上空空如也,不知道是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刻字表,还是立坟之人有意为之。坟前即无贡品,也无纸钱,连小月国最常见的招魂幡也没有。
一群黑衣人无声地自林中出现,缓缓地围到新坟前,当先的一位身穿黑色长袍,披着黑衣帽兜,帽兜下的脸面容俊雅,神情凝重。他静静地凝视了那石碑片刻,然后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他身后的一众黑衣人也无声地叩。
“现在怎么办?”这时,两个黑衣人搀扶着一位面色惨白的黑袍人,从人群中走出。那人身上有伤,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此刻虚弱地靠在手下身上,面上一片惶惶之色。
面容俊雅的黑袍人没有说话,缓缓地走向伤者。
“邵飞,你倒是说话啊,现在怎么办?教主死了,咱们怎么办?”那受伤的黑袍人有些沉不住气,低声喊道。
“什么怎么办?”邵飞淡淡地道,停到那人身前:“赵胜,教主的行踪,你一直就知道是不是?是你在教中散布谣言,说教主早已身陨,将教中搞得乌烟瘴气,人心不安。”
赵胜微楞了楞,目光闪躲地道:“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只问你,教主还活着的事,师姐知不知道。”邵飞垂下眼,手指把玩着腕上缠绕的银丝软鞭。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邵飞,现在你问这个还有什么意思?”赵胜看了眼那黑沉的新坟:“师姐的野心,你从小就知道,她连亲生姐姐都能下狠手,还有什么事,她不敢做的?”
“果然如此......”邵飞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赵胜说:“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你说什么?”赵胜皱起眉。
他的眼角似乎划过了一道刺目的银弧,那是他在这个世上瞥见的最后的光亮。
两个搀扶他的黑衣人惊得松手,滚倒在地,连声叩头求饶:“左廷卫大人饶命,属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赵胜气绝的身体,扑通倒地。
邵飞手里持着一柄弯刀,刀身滴血,声音冷凝:“都懂了?”
“属下明白,愿为廷卫大人效犬马之劳。”一众黑衣人连忙伏地应答。
邵飞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些黑衣人:“赵胜勾结外敌,背叛神教,已经被我正法,从此神教左右廷卫合一,统称为神教廷卫。”
“谨遵廷卫大人号令。”
邵飞冷冷地丢了弯刀,走向赵胜的尸体,在他的身上摸了摸,摸出几个样式各异的瓷瓶来,一一打开查验,最后只留了一个瓷瓶在手中,冷声道:“将他们带过来。”
月色深沉,
石谷外的大军营帐座座,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尽头。
刚刚在山顶查看完敌军布营的楚非绯,脸色凝重,坐在一张矮几前,托着下巴对着桌上的地图皱眉沉思。
一旁站着六王爷,杜子淇,宋瑜等人,皇帝与方雪晴站在一处,静静地无声看着她。
烛火跳动,不时出噼啪的声响,成了这寂静空间的唯一声音。
桌前的楚非绯眉头紧蹙,用手指在地图上一遍遍地划动,似乎在推演着什么,她光洁的额头已经隐现汗水,手指也不自觉地去揉着额角。
杜子淇心疼地道:“想不出就别想了,我能带你逃出去。”
楚非绯抬起眼谴责地看了杜子淇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真是大逆不道。
杜子淇气闷,知道此刻这丫头怕是不会丢下皇帝一人跟着他逃命的,只能忍着气道:“趁着北漠的人尚未戒备,咱们几个连夜闯营,也不是不行。”
方雪晴这时看了皇帝一眼,轻轻地握住了皇帝的手,皇帝微微一笑:“爱妃的心意,朕心领了,不过,此乃下下之策,再等等看,也许邵卿能有什么奇策。”
片刻之后,六王爷有些沉不住气地道:“敌我兵力相差悬殊,就算丫头你有回天之力,也是无用,依本王之见,还是连夜......”
正在这时,房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屋中几人都是身怀武功之人,自然立刻就察觉了。
方雪晴袖中的短剑已经滑出,握在掌中,挡在皇帝身前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四喜此刻已经被皇帝派了出去,前往边关调兵,宋瑜不会武功,杜子淇显然是不肯离开楚非绯半步的,六王爷有些认命地道:“本王去看看。”
桌前的楚非绯全神贯注,并不去理会周围生了什么。
六王爷出去后,就没了动静。这时,又是一声轻响,这次那声音却已经到了前院,杜子淇眼尖地瞥见一个黑影从门口的光影里闪过,略一沉思,对宋瑜道:“你看好她。”便追了出去。
宋瑜神色紧张地点点头,转身拎了一张木凳子在手里,全神戒备着。
杜子淇跟着一个黑影到了林间,那黑影才停了下来。
杜子淇冷声道:“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影回过身来,抬手摘掉了头上的帽兜,月光下,露出一张面容俊雅的脸来。
“是你?邵飞?”杜子淇有些惊讶:“你是东乌神教的人,你来做什么?”
邵飞微微一笑:“杜子淇,没想到你还能回来。”
杜子淇知道邵飞大概已经猜到他在巫族的地下炼金场,打开空间之门,离开这个空间的事,当下不答反问道:“你引我到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邵飞仔细地打量了杜子淇一番,略一思索道:“你身上谜团太多,我本不应该信任你,但是我现在也没什么选择。我引你来,是要告诉你几件事。”
杜子淇沉声道:“说说看。”
“第一件事,关于非绯中的那梦魄之毒,也并不是无解,只要我找到能解毒的人,便能解去。在这之前,你们切记不可轻举妄动。皇帝说的不错,这毒每想起之前的种种一分,这毒便更深一分,当下也只能顺着皇帝的意思,不要试图强行唤醒非绯的记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旧友重逢
月色中,石谷后山的一片林旁空地上,竖立着一座新坟。??? 要?? 看书
新坟前的石碑上空空如也,不知道是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刻字表,还是立坟之人有意为之。坟前即无贡品,也无纸钱,连小月国最常见的招魂幡也没有。
一群黑衣人无声地自林中出现,缓缓地围到新坟前,当先的一位身穿黑色长袍,披着黑衣帽兜,帽兜下的脸面容俊雅,神情凝重。他静静地凝视了那石碑片刻,然后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他身后的一众黑衣人也无声地叩首。
“现在怎么办?”这时,两个黑衣人搀扶着一位面色惨白的黑袍人,从人群中走出。那人身上有伤,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此刻虚弱地靠在手下身上,面上一片惶惶之色。
面容俊雅的黑袍人没有说话,缓缓地走向伤者。
“邵飞,你倒是说话啊,现在怎么办?教主死了,咱们怎么办?”那受伤的黑袍人有些沉不住气,低声喊道。
“什么怎么办?”邵飞淡淡地道,停到那人身前:“赵胜,教主的行踪,你一直就知道是不是?是你在教中散布谣言,说教主早已身陨,将教中搞得乌烟瘴气,人心不安。? ? 要看??书? ”
赵胜微楞了楞,目光闪躲地道:“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只问你,教主还活着的事,师姐知不知道。”邵飞垂下眼,手指把玩着腕上缠绕的银丝软鞭。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邵飞,现在你问这个还有什么意思?”赵胜看了眼那黑沉的新坟:“师姐的野心,你从小就知道,她连亲生姐姐都能下狠手,还有什么事,她不敢做的?”
“果然如此......”邵飞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赵胜说:“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你说什么?”赵胜皱起眉。
他的眼角似乎划过了一道刺目的银弧,那是他在这个世上瞥见的最后的光亮。
两个搀扶他的黑衣人惊得松手,滚倒在地,连声叩头求饶:“左廷卫大人饶命,属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赵胜气绝的身体,扑通倒地。
邵飞手里持着一柄弯刀,刀身滴血,声音冷凝:“都懂了?”
“属下明白,愿为廷卫大人效犬马之劳。??? ?? ?? 要看?书 ”一众黑衣人连忙伏地应答。
邵飞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些黑衣人:“赵胜勾结外敌,背叛神教,已经被我正法,从此神教左右廷卫合一,统称为神教廷卫。”
“谨遵廷卫大人号令。”
邵飞冷冷地丢了弯刀,走向赵胜的尸体,在他的身上摸了摸,摸出几个样式各异的瓷瓶来,一一打开查验,最后只留了一个瓷瓶在手中,冷声道:“将他们带过来。”
月色深沉,
石谷外的大军营帐座座,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尽头。
刚刚在山顶查看完敌军布营的楚非绯,脸色凝重,坐在一张矮几前,托着下巴对着桌上的地图皱眉沉思。
一旁站着六王爷,杜子淇,宋瑜等人,皇帝与方雪晴站在一处,静静地无声看着她。
烛火跳动,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成了这寂静空间的唯一声音。
桌前的楚非绯眉头紧蹙,用手指在地图上一遍遍地划动,似乎在推演着什么,她光洁的额头已经隐现汗水,手指也不自觉地去揉着额角。
杜子淇心疼地道:“想不出就别想了,我能带你逃出去。”
楚非绯抬起眼谴责地看了杜子淇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真是大逆不道。
杜子淇气闷,知道此刻这丫头怕是不会丢下皇帝一人跟着他逃命的,只能忍着气道:“趁着北漠的人尚未戒备,咱们几个连夜闯营,也不是不行。”
方雪晴这时看了皇帝一眼,轻轻地握住了皇帝的手,皇帝微微一笑:“爱妃的心意,朕心领了,不过,此乃下下之策,再等等看,也许邵卿能有什么奇策。”
片刻之后,六王爷有些沉不住气地道:“敌我兵力相差悬殊,就算丫头你有回天之力,也是无用,依本王之见,还是连夜......”
正在这时,房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屋中几人都是身怀武功之人,自然立刻就察觉了。
方雪晴袖中的短剑已经滑出,握在掌中,挡在皇帝身前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四喜此刻已经被皇帝派了出去,前往边关调兵,宋瑜不会武功,杜子淇显然是不肯离开楚非绯半步的,六王爷有些认命地道:“本王去看看。”
桌前的楚非绯全神贯注,并不去理会周围发生了什么。
六王爷出去后,就没了动静。这时,又是一声轻响,这次那声音却已经到了前院,杜子淇眼尖地瞥见一个黑影从门口的光影里闪过,略一沉思,对宋瑜道:“你看好她。”便追了出去。
宋瑜神色紧张地点点头,转身拎了一张木凳子在手里,全神戒备着。
杜子淇跟着一个黑影到了林间,那黑影才停了下来。
杜子淇冷声道:“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影回过身来,抬手摘掉了头上的帽兜,月光下,露出一张面容俊雅的脸来。
“是你?邵飞?”杜子淇有些惊讶:“你是东乌神教的人,你来做什么?”
邵飞微微一笑:“杜子淇,没想到你还能回来。”
杜子淇知道邵飞大概已经猜到他在巫族的地下炼金场,打开空间之门,离开这个空间的事,当下不答反问道:“你引我到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邵飞仔细地打量了杜子淇一番,略一思索道:“你身上谜团太多,我本不应该信任你,但是我现在也没什么选择。我引你来,是要告诉你几件事。”
杜子淇沉声道:“说说看。”
“第一件事,关于非绯中的那梦魄之毒,也并不是无解,只要我找到能解毒的人,便能解去。在这之前,你们切记不可轻举妄动。皇帝说的不错,这毒每想..................友重逢(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什么时候收的
晨曦终于在天边露出一角,石谷外那黑压压的营盘,也出现了人声。
士兵们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出营帐后,惊愕地发现,他们已经被一支大军包围,那支大军红袍黑甲,盔明甲亮,军中高举的帅旗上,是一个硕大的邵字。
石谷的顶峰处,众人望着远处突然出现的那支大军,面色各异。
“主子,是咱们晋州的大军到了。”阿房抓着楚非绯的胳膊神情激动。
“咱们?”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看着阿房,然后看向皇帝。
皇帝沉着脸不语。
六王爷淡笑了一下:“皇兄,如今想要这晋州的大军解围,缺了这丫头可不行。”
皇帝面色难看之极,半天后,才缓声道:“晋州是爱妃的封地,这只大军应该是爱妃自己的军队。”
楚非绯垂着头想了一会,突然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这是晋州的州军。”说完楚非绯也兴奋起来:“他们终于来了,带兵的是谁?咱们快去看看。”
说完,楚非绯已经拉着阿房快步往山下走去,几名绯然居的侍从紧跟其后。
皇帝脸色阴沉似水,而方雪晴则望着远处那支旌旗招展,威武雄壮的大军出神。
杜子淇冷笑了一声,眼光冰冷地在这两人脸上划过,便自去追楚非绯了。
六王爷这时慢条斯理地道:“皇兄,这丫头终归不是关在金丝笼里的雀鸟,你想用她的才能,就要将她放出去飞。晋州现在无论是农业水利,还是吏治经济,都是天佑的头一份,皇兄要是真替天佑百姓着想......”
皇帝冷冷地回头打断了六王爷:“六弟,你干脆说让朕退位,将这皇位让给她好了。”
六王爷面容微冷:“皇兄,皇兄还记得当年先皇夺下这江山时,怎么说的?臣弟不如皇兄年长,自是没赶上先皇打江山的时候,但是后来也是多次聆听先皇教诲,先皇那时对着天下士子口口声声,是要给天佑百姓一个更好的河山,如今,皇兄觉得做到了吗?”
皇帝一向淡然的脸,此时沉得像是滴出水来:“六弟,你这是也要反了么?”
六王爷冷冷地嗤笑:“反?不,皇兄,臣弟自觉才能比不上这丫头,臣弟没那个脸造反!”说完六王爷也甩袖大步离去。
皇帝缓缓地转身,望着晨光下,那只威风凛凛的大军,轻声地,喃喃地道:“才能?身为帝王的治世才能,朕不比她差,一颗爱护苍生百姓的心,朕也不逊于她,朕不服,朕需要的只是再多一点时间......”
一旁的吴义垂着眼,不言不语。
方雪晴看着皇帝,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
当楚非绯一身简单的白袍,带着几名随从,从容不迫地从北漠的大军中穿营而过的时候,已经披挂整齐的盔甲狰狞的黎纾,也不禁呼吸一滞。他忽然明白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此刻,当他看着这个面带微笑,气度从容的女子,视黑压压的敌军如无物,缓缓走来,仿佛这些敌军都是衬托她英名的背景。她的秀发随意地披在脑后,一身白袍也不见得多么干净,但是她却显得那样的耀眼刺目,她的气度,让黎纾生不起战的心思,而且此刻他也知道,即便战,他也未必能赢。
黎纾缓缓地摘下了头盔,抿着嘴角,看着那个手无寸铁,脆弱得像是他一个小指就能捏死的女人,走至他的帐前,微微一笑:“黎纾?”
“邵大人!”黎纾冷声道,然后他的目光落在跟在这女人身后的少年郎身上,嘴角微勾:“邵大人将黎王子杰亲自送至营内,足以见邵大人求和的诚意。”
“求和?”楚非绯清脆地笑了一声:“黎大皇子真会说笑话。”
这时,北漠大军的后部营盘突然骚乱起来。
黎纾沉着脸扭头望去,只见一队红袍黑甲的骑兵,像一把尖刀插进了北漠的营盘,一路横冲直撞,踏倒营帐,撞翻路障,旋风般向中军冲来。
“拦住他们!”黎纾大声怒喝。
却在这时,嗡嗡几声闷雷般的响动,北漠营盘后部的空地上,如雨落下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在地上整整齐齐地替北漠的大营,围了一片铁矢围栏。
营盘后部的士兵情不自禁地后退,纷纷想象,若是那箭矢是落在自己身上,恐怕已经成了刺猬。
一排举着一人多高,连着钢刺铁盾的盾牌手,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缓缓推进。不用猜也知道,那盾牌后躲藏的,必然是手持可怕弩箭,能射出精准射程的弓弩手。
北漠后营一时军心涣散,如水般退了下来。
有北漠的将领用北漠语厉声高喝:“不准退,不准退!”
然而军心一散,则兵败如山倒,那少数的几个将领也敌不过如水退却的大军,被卷带着也向中军退来。
一时间,黎纾所在的中军,竟然成了正面应敌的前军。
黎纾脸色铁青,猛地看向楚非绯:“邵大人,这是何意!”
楚非绯浅浅一笑:“大皇子,你说呢?”
这时,那队凶猛的红袍黑甲骑兵,已经到了近前。
当先一位大将,盔顶红缨鲜亮,滚鞍下马,重重地叩首:“末将救驾来迟,请大人恕罪!”后面近百名骑兵齐齐下马,整齐地高声道:“请大人恕罪!”
阿房在一旁小声道:“这位是宋远平宋将军,如今是州军的游骑将军。”见楚非绯似乎毫无印象,又补充了一句:“主子曾经见过的,就是那个养马的宋马夫。”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楚非绯揉了揉额角,微笑道:“起来吧,以后不用行此大礼。”
宋远平遵命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打量了楚非绯几眼:“大人受苦了。”
这时,那队骑兵中,一个头盔上簪着银缨的骑士大步走了上来:“喂,我才几日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就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那人摘掉头盔,露出一张美得艳绝人寰的脸来。
楚非绯吃惊地小嘴微张:“这,这也是我晋州的将军?”
阿房也是傻傻地看呆了眼:“主子,你什么时候收了一个这么漂亮的男子?”(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满不满意
晨曦终于在天边露出一角,石谷外那黑压压的营盘,也出现了人声。
北漠的士兵们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出营帐后,惊愕地发现,他们已经被一支大军包围,那支大军红袍黑甲,盔明甲亮,军中高举的帅旗上,是一个硕大的邵字。
石谷的顶峰处,众人望着远处突然出现的那支大军,面色各异。
“主子,是咱们晋州的大军到了。”阿房抓着楚非绯的胳膊神情激动。
“咱们?”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看着阿房,然后看向皇帝。
皇帝沉着脸不语。
六王爷淡笑了一下:“皇兄,如今想要这晋州的大军解围,缺了这丫头可不行。”
皇帝面色难看之极,半天后,才缓声道:“晋州是爱妃的封地,这只大军应该是爱妃自己的军队。”
楚非绯垂着头想了一会,突然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这是晋州的州军。”说完楚非绯也兴奋起来:“他们终于来了,带兵的是谁?咱们快去看看。”
说完,楚非绯已经拉着阿房快步往山下走去,几名绯然居的侍从紧跟其后。
皇帝脸色阴沉似水,而方雪晴则望着远处那支旌旗招展,威武雄壮的大军出神。
杜子淇冷笑了一声,眼光冰冷地在这两人脸上划过,便自去追楚非绯了。
六王爷这时慢条斯理地道:“皇兄,这丫头终归不是关在金丝笼里的雀鸟,你想用她的才能,就要将她放出去飞。晋州现在无论是农业水利,还是吏治经济,都是天佑的头一份,皇兄要是真替天佑百姓着想......”
皇帝冷冷地回头打断了六王爷:“六弟,你干脆说让朕退位,将这皇位让给她好了。”
六王爷面容微冷:“皇兄,皇兄还记得当年先皇夺下这江山时,怎么说的?臣弟不如皇兄年长,自是没赶上先皇打江山的时候,但是后来也是多次聆听先皇教诲,先皇那时对着天下士子口口声声,是要给天佑百姓一个更好的河山,如今,皇兄觉得做到了吗?”
皇帝一向淡然的脸,此时沉得像是滴出水来:“六弟,你这是也要反了么?”
六王爷冷冷地嗤笑:“反?不,皇兄,臣弟自觉才能比不上这丫头,臣弟没那个脸造反!”说完六王爷也甩袖大步离去。
皇帝缓缓地转身,望着晨光下,那只威风凛凛的大军,轻声地,喃喃地道:“才能?身为帝王的治世才能,朕不比她差,一颗爱护苍生百姓的心,朕也不逊于她,朕不服,朕需要的只是再多一点时间......”
一旁的吴义垂着眼,不言不语。
方雪晴看着皇帝,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
当楚非绯一身简单的白袍,带着几名随从,从容不迫地从北漠的大军中穿营而过的时候,已经披挂整齐,盔甲狰狞的黎纾,也不禁呼吸一滞。他忽然明白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此刻,当他看着这个面带微笑,气度从容的女子,视黑压压的敌军如无物,缓缓走来,仿佛这些敌军都是衬托她英名的背景。她的秀发随意地披在脑后,一身白袍也不见得多么干净,但是她却显得那样的耀眼刺目,她的气度,让黎纾生不起战的心思,而且此刻他也知道,即便战,他也未必能赢。
黎纾缓缓地摘下了头盔,抿着嘴角,看着那个手无寸铁,脆弱得像是他一个小指就能捏死的女人,走至他的帐前,微微一笑:“黎纾?”
“邵大人!”黎纾冷声道,然后他的目光落在跟在这女人身后的少年郎身上,嘴角微勾:“邵大人将黎王子杰亲自送至营内,足以见邵大人求和的诚意。”
“求和?”楚非绯清脆地笑了一声:“黎大皇子真会说笑话。”
这时,北漠大军的后部营盘突然骚乱起来。
黎纾沉着脸扭头望去,只见一队红袍黑甲的骑兵,像一把尖刀插进了北漠的营盘,一路横冲直撞,踏倒营帐,撞翻路障,旋风般向中军冲来。
“拦住他们!”黎纾大声怒喝。
却在这时,嗡嗡几声闷雷般的响动,北漠营盘后部的空地上,如雨落下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在地上整整齐齐地替北漠的大营,围了一片铁矢围栏。
营盘后部的士兵情不自禁地后退,面上露出惊惧之色,纷纷想象,若是那箭矢是落在自己身上,恐怕已经成了刺猬。
一排举着与人等高,连着钢刺铁盾的盾牌手,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缓缓推进。不用猜也知道,那盾牌后躲藏的,必然是手持可怕弩箭,能射出精准射程的弓弩手。
北漠后营一时军心涣散,如水般退了下来。
有北漠的将领用北漠语厉声高喝:“不准退,不准退!”
然而军心一散,则兵败如山倒,那少数的几个将领也敌不过如水退却的大军,被卷带着也向中军退来。
一时间,黎纾所在的中军,竟然成了正面应敌的前军。
黎纾脸色铁青,猛地看向楚非绯:“邵大人,这是何意!”
楚非绯浅浅一笑:“大皇子,你说呢?”
这时,那队凶猛的红袍黑甲骑兵,已经冲到了近前。
当先一位大将,盔顶红缨鲜亮,滚鞍下马,重重地叩首:“末将救驾来迟,请大人恕罪!”后面近百名骑兵齐齐下马,整齐地高声道:“请大人恕罪!”
阿房在一旁小声道:“这位是宋远平宋将军,如今是州军的游骑将军。”见楚非绯似乎毫无印象,又补充了一句:“主子曾经见过的,就是那个养马的宋马夫。”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楚非绯揉了揉额角,微笑道:“起来吧,以后不用行此大礼。”
宋远平遵命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打量了楚非绯几眼:“大人受苦了。”
这时,那队骑兵中,一个头盔上簪着银缨的骑士大步走了上来:“喂,我才几日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就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章 此地作别
不远处,美人将军挑着眉看着黎王子杰与楚非绯依依惜别,对着一旁面沉似水的杜子淇道:“怎么回事?这小子哪冒出来的?”
杜子淇冷冷哼了一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打紧。”这小子冒出来的时候,他正在辛苦找药,本没将这小子放在心上,谁知最后竟然是个王子的身份,而且看样子对非绯还有点意思,杜子淇心里其实也是有些郁闷的。
美人将军砸了下嘴,摇摇头:“你不懂,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
“什么意思?”杜子淇扭头看了看那张美得刺目的美人脸:“我说你挂着这张脸,你恶心不恶心?”
美人眉眼艳光涟漪地笑了笑,用手摸了摸了自己那张肤如凝脂的脸:“如今大人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再说总贴着假面,也对皮肤不好。”
杜子淇嗤之以鼻,脑子里忽然想起这家伙以前说的关于未婚夫之类的话来,眼睛又眯了起来。
那边,楚非绯终于脱身,拉着阿房快步向他们走来。黎杰背着手,默默地凝望着,一张脸带着超脱了年纪的成熟。
杜子淇不悦地盯着走近的楚非绯道:“什么话要说这么久?”
楚非绯看了看杜子淇,觉得这御医真是古怪,没有理他,而是转向张守逸道:“走,带我去见见其他人。”
张守逸嘻嘻一笑:“什么其他人,鸡零狗碎的没什么好见的,这荒原绿洲属下还没见过,大人,带属下四处逛逛可好?”
宋远平在一旁大声地咳嗽,张守逸白了他一眼,微微一叹,不说话了。
阿房这时笑着道:“主子,奴婢猜夏大人大概都已经等急了,主子不去看看?”
夏大人?又是耳熟的名字,楚非绯觉得有些头疼,用手揉着额角。
阿房露出担心的神色。
杜子淇眸光微闪,一手扯了张守逸,对阿房微微示意:“跟我来。”
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看着阿房和那位美人将军跟着这个古怪的御医到了远处,嘀嘀咕咕起来,一边说,还一边看着她这里,神情都是凝重异常。
“搞什么鬼?”楚非绯嘟囔了一句,转向宋远平道:“对了宋将军,你们怎么会恰好此时来到荒原?”
宋远平脸色严肃起来:“这还多亏张守逸张将军,若不是他,咱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石谷顶峰,一处隐蔽的山崖上。
一个面容俊美的黑袍人,望着正在收拾营盘,准备拔营的北漠大军,微微一叹:“走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他肩上停着一只红嘴白羽的胖鸽子,黑豆似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谷口的某人。
黑袍人轻轻地抚了抚那胖鸽子的背羽,将一个竹管绑在它的腿上:“这是最后一封信,送到天都城的绯然居,然后,你也不用回来了,想去哪,便去哪吧。”
黑袍人说完将白鸽往空中一抛,白鸽冲天而起,发出一声锐利的鸣叫,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便向西南去了。
几日后,
在北漠荒原通往庆州的驿道上,出现了一支千人的骑兵队伍。
那队伍中的骑士,各个红袍黑甲,器宇不凡,一支千人的队伍,走在驿道上,竟然除了马蹄声,再无其他声响。这支骑兵队伍后面,还坠着一支两千人的步兵,不过不仅仅是装备看上去差了一大截,那军容气势,也是天壤之别。
骑兵的队伍中央护着一大一小,两辆马车。
头一辆是一架驷马座驾,红木乌顶,看上去即华贵,又低调。车驾的车辕上,有一个雕花缠枝的绯字,全天下都知道,这是绯然居的标志。马车旁跟着一个面容白净却目光锐利的少年骑士,另一侧则是一个身材高大,气质沉敛的马上将军。
后面那一辆,看上去是一辆普通的驴车,只不过前面拉车的,是两匹神骏的骏马。周围簇拥着几位骑士,那车看上去破旧,走起来却是异常平稳,里面的人儿也睡得挺香。她身旁的侍女轻轻地打着扇子,眉头微皱地望着主子出神。
这时,前面的马车的车帘微微打开,露出皇帝那张淡然俊雅的脸。
一旁的四喜连忙弯下腰来:“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帝微微摇头,看着周遭这些盔明甲亮的骑士,又看看远处边关的守将派来护送自己的守军,无声地叹了一声,开口道:“吴义,你觉得你的禁军,比之如何?”
吴义眸光微闪:“回皇上,吴义是武夫,这谁强谁弱,要比过才知道。”
皇帝淡淡地一笑:“比?吴义,别告诉我,你那几万禁军在晋州没和晋州的州军比试过。”
吴义蹙了蹙眉:“咱们要比,就比行军打仗,好勇斗狠和地痞无赖有什么两样。”
皇帝淡淡地瞟了吴义一眼,轻轻一叹:“吴义啊吴义,你自己也知道答案,就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吴义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要是我也有这样的装备,我定能训练出一支更强的禁军!”
皇帝面色微微一僵,冷哼一声,放下了车帘。
四喜白了吴义一眼:“我说老吴啊老吴,怎么这么久没见,你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吴义闷声不语。
这时,前面已经到了庆州的驿站,过了庆州,就可以看到天都山脉了。
边关的守将在这里与皇帝告辞,自有庆州的守备带领州军继续护驾。
而皇帝的意思,晋州的那队千人骑士,也必须在此和楚非绯告别了。
在车上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楚非绯被摇醒了起来,和宋远平等人一一话别,等她彻底清醒的时候,发现身边只剩下了车夫宋瑜,御医杜子淇,换回了死人脸的张守逸,还有一身儒雅清俊的夏少元。
楚非绯托着腮道:“我这次回宫,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次出来,晋州的水利建设还需要你们多加费心,都跟着我做什么?都回去吧。”
夏少元目光沉沉地看着楚非绯,片刻后,勉强地笑道:“少元对水利一窍不通,留在晋州怕也是帮不上忙,倒是跟着大人,也许还能有点用处。”
张守逸痞痞地道:“你现在动不动就头疼,我这个御医,不跟着能行吗?”
杜子淇板着脸没说话。
宋瑜有些不安:“大人......”
楚非绯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救下来的,只是我回宫后你不能再跟着我了,等进了天都城,你就去绯然居吧。”
宋瑜心中流泪,他什么时候成了被救下的了,这是哪个混蛋告诉大人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 宫城依旧
不远处,美人将军挑着眉看着黎王子杰与楚非绯依依惜别,对着一旁面沉似水的杜子淇道:“怎么回事?这小子哪冒出来的?”
杜子淇冷冷哼了一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打紧。”这小子冒出来的时候,他正在辛苦找药,本没将这小子放在心上,谁知最后竟然是个王子的身份,而且看样子对非绯还有点意思,杜子淇心里其实也是有些郁闷的。
美人将军砸了下嘴,摇摇头:“你不懂,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
“什么意思?”杜子淇扭头看了看那张美得刺目的美人脸:“我说你挂着这张脸,你恶心不恶心?”
美人眉眼艳光涟漪地笑了笑,用手摸了摸了自己那张肤如凝脂的脸:“如今大人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再说总贴着假面,也对皮肤不好。”
杜子淇嗤之以鼻,脑子里忽然想起这家伙以前说的关于未婚夫之类的话来,眼睛又眯了起来。
那边,楚非绯终于脱身,拉着阿房快步向他们走来。黎杰背着手,默默地凝望着,一张脸带着超脱了年纪的成熟。
杜子淇不悦地盯着走近的楚非绯道:“什么话要说这么久?”
楚非绯看了看杜子淇,觉得这御医真是古怪,没有理他,而是转向张守逸道:“走,带我去见见其他人。”
张守逸嘻嘻一笑:“什么其他人,鸡零狗碎的没什么好见的,这荒原绿洲属下还没见过,大人,带属下四处逛逛可好?”
宋远平在一旁大声地咳嗽,张守逸白了他一眼,微微一叹,不说话了。
阿房这时笑着道:“主子,奴婢猜夏大人大概都已经等急了,主子不去看看?”
夏大人?又是耳熟的名字,楚非绯觉得有些头疼,用手揉着额角。
阿房露出担心的神色。
杜子淇眸光微闪,一手扯了张守逸,对阿房微微示意:“跟我来。”
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看着阿房和那位美人将军跟着这个古怪的御医到了远处,嘀嘀咕咕起来,一边说,还一边看着她这里,神情都是凝重异常。
“搞什么鬼?”楚非绯嘟囔了一句,转向宋远平道:“对了宋将军,你们怎么会恰好此时来到荒原?”
宋远平脸色严肃起来:“这还多亏张守逸张将军,若不是他,咱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石谷顶峰,一处隐蔽的山崖上。
一个面容俊美的黑袍人,望着正在收拾营盘,准备拔营的北漠大军,微微一叹:“走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他肩上停着一只红嘴白羽的胖鸽子,黑豆似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谷口的某人。
黑袍人轻轻地抚了抚那胖鸽子的背羽,将一个竹管绑在它的腿上:“这是最后一封信,送到天都城的绯然居,然后,你也不用回来了,想去哪,便去哪吧。”
黑袍人说完将白鸽往空中一抛,白鸽冲天而起,发出一声锐利的鸣叫,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便向西南去了。
几日后,
在北漠荒原通往庆州的驿道上,出现了一支千人的骑兵队伍。
那队伍中的骑士,各个红袍黑甲,器宇不凡,一支千人的队伍,走在驿道上,竟然除了马蹄声,再无其他声响。这支骑兵队伍后面,还坠着一支两千人的步兵,不过不仅仅是装备看上去差了一大截,那军容气势,也是天壤之别。
骑兵的队伍中央护着一大一小,两辆马车。
头一辆是一架驷马座驾,红木乌顶,看上去即华贵,又低调。车驾的车辕上,有一个雕花缠枝的绯字,全天下都知道,这是绯然居的标志。马车旁跟着一个面容白净却目光锐利的少年骑士,另一侧则是一个身材高大,气质沉敛的马上将军。
后面那一辆,看上去是一辆普通的驴车,只不过前面拉车的,是两匹神骏的骏马。周围簇拥着几位骑士,那车看上去破旧,走起来却是异常平稳,里面的人儿也睡得挺香。她身旁的侍女轻轻地打着扇子,眉头微皱地望着主子出神。
这时,前面的马车的车帘微微打开,露出皇帝那张淡然俊雅的脸。
一旁的四喜连忙弯下腰来:“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帝微微摇头,看着周遭这些盔明甲亮的骑士,又看看远处边关的守将派来护送自己的守军,无声地叹了一声,开口道:“吴义,你觉得你的禁军,比之如何?”
吴义眸光微闪:“回皇上,吴义是武夫,这谁强谁弱,要比过才知道。”
皇帝淡淡地一笑:“比?吴义,别告诉我,你那几万禁军在晋州没和晋州的州军比试过。”
吴义蹙了蹙眉:“咱们要比,就比行军打仗,好勇斗狠和地痞无赖有什么两样。”
皇帝淡淡地瞟了吴义一眼,轻轻一叹:“吴义啊吴义,你自己也知道答案,就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吴义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要是我也有这样的装备,我定能训练出一支更强的禁军!”
皇帝面色微微一僵,冷哼一声,放下了车帘。
四喜白了吴义一眼:“我说老吴啊老吴,怎么这么久没见,你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吴义闷声不语。
这时,前面已经到了庆州的驿站,过了庆州,就可以看到天都山脉了。
边关的守将在这里与皇帝告辞,自有庆州的守备带领州军继续护驾。
而皇帝的意思,晋州的那队千人骑士,也必须在此和楚非绯告别了。
在车上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楚非绯被摇醒了起来,和宋远平等人一一话别,等她彻底清醒的时候,发现身边只剩下了车夫宋瑜,御医杜子淇,换回了死人脸的张守逸,还有一身儒雅清俊的夏少元。
楚非绯托着腮道:“我这次回宫,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次出来,晋州的水利建设还需要你们多加费心,都跟着我做什么?都回去吧。”
夏少元目光沉沉地看着楚非绯,片刻后,勉强(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二章 准备接驾
戌时已经过半,新月挂上了殿宇的飞檐。
广明殿的庭院里,一道道精美的膳食原封未动地撤了下去。
案几前,一个眉目精致,体态窈窕的少女无意识地咬着银箸发呆,一旁的侍女叹息一声,将那银箸取了下来,少女才惊觉,惶惶然地道:“阿房,我还是想不起来怎么侍寝,怎么办?”
阿房觉得又是黑线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安慰道:“杜御医不是交代了吗?主子只需要像往常一样就好,无需担心。”
“杜御医,对了,他人呢?”楚非绯此刻想起那个总是臭着脸的杜御医,忽然觉得要是他在她还能安心一点。
阿房微微摇头:“主子,你怎么连这也忘了,这是内宫,御医过了申时就要回值班房的。”
“对哦,无召不准出院。”楚非绯想起了这条规矩,失望地道:“也不知道他让我喝的那药是做什么用的,他真的说什么都不用担心?”
阿房重重地点点头。
楚非绯神色微微一松,随即又有些抱赧:“其实我也不是不想侍寝啦,身为皇上的女人,让皇上开心是我份内的事,只是,只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我以前侍寝过吗?”
阿房眸光微闪,正低着头寻思该怎么回这个话。
楚非绯咬着指甲接着道:“为什么我觉得以前的记忆好模糊,我究竟是怎么进宫的?又是怎么当上皇妃的?为什么我的封号是一品尚宫,却不是贵贤淑德中的一个呢?”
您那记忆都是皇帝灌输进去的,能想得起细节才怪,阿房心里暗暗地道,伸手将主子的指甲解救出来,用帕子擦了:“主子别想了,杜御医不是说了吗?主子只要多休息,就会好起来的。”
这时,有宫人过来请示:“阿房姑娘,时辰差不多了,这宫门该落锁了。”
阿房沉眉略想了一下道:“我估计皇上今天无论如何都会来的,你们在门口候着吧。”然后转向楚非绯道:“主子,咱们自去更衣梳洗,准备就寝吧。”
楚非绯忧心忡忡地被阿房引去配殿梳洗。而广明殿的宫人们,则大开宫门,在宫道上站成两排,无声地候驾。
宫里的规矩,亥时一到,除了要迎驾的娘娘寝宫,各宫各殿都需要关门落锁,熄灭火烛。
荣华殿内,
宫女们正来往穿梭地熄灭一盏盏烛火,只在自家娘娘的内室留了一盏照明。
内室里,方雪晴一身淡色的袍衫,广袖被绳子束起,冷着脸,素手一扬,夺地一声,对面的雕花屏风上,便多了一柄飞镖。
柳嬷嬷进来时,方雪晴正淡淡地将飞镖收拢好,打算再来一轮。
“娘娘还是歇了吧,老奴看着广明殿那边灯火通明,看样子皇上今儿个是不会过来了。”柳嬷嬷叹道。
方雪晴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并不回答,只是退到床边,又开始掷起了飞镖。
柳嬷嬷无声地摇摇头:“娘娘当初就不该任由皇帝将这个邵非绯带回宫来,原本皇帝的心思都在娘娘身上,这下可好,这邵非绯回宫没几天,这赏赐都快将库房撑破了。”
方雪晴淡淡地瞟了一眼柳嬷嬷,还是没说话。
柳嬷嬷见自家娘娘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不禁有些心急,上前抓住了方雪晴的手腕:“娘娘,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你倒是说说啊,老奴这里急得都快火上房顶了,您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
方雪晴淡淡地挣开柳嬷嬷的手,继续掷着自己的飞镖:“急什么?那丫头身边的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只怕这皇帝是看得到,吃不到吧。”
“娘娘的意思是?”
“你且等着吧,今晚说不定有出好戏可看呢。”方雪晴冰艳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
承明殿,御书房
当四喜捧着一摞折子,走进殿门时,迎接他的是朱砂飞溅的墨盒。
四喜不慌不忙地用袍袖掩了怀中的折子,然后用肩头接了那团红通通的事物,脚步不停地行至御前,恭敬地道:“皇上,庆州三百里加急,荆州五百里加急,还有兵部曹尚书,刑部许尚书,还在殿外等着皇上的示下。”
“叫他们滚!”御座上的皇帝揉着额头,一脸阴沉地道。
四喜垂着眸应了声是,就要转身,却听御案后的皇帝低低冷笑:“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朕了?笑话!”
“传朕口谕,摆驾广明殿,今晚谁来了朕也不见,将这什么八百里加急都给朕扔出去!”四喜躬身称是,看了看怀里那标着鲜红的加急字样的折子,转身将之放在了一旁的书架上。
广明殿里,
楚非绯在浴桶里昏昏欲睡:“今天这药好像挺管用的,我好困啊,只是皇帝还没来呢。”
阿房微笑着一边替主子用水淋着秀发,一边轻声道:“主子乏了就歇会,一会皇帝来了,奴婢再唤主子。”
“那多不好......”浴桶中的少女嘟囔了一声,终还是抗不过药力,坠入了梦乡。
阿房弯身轻轻唤道:“主子?主子?”
少女趴在浴桶边的台子上,睡得好香。
几个宫女无声地自暗处走出,阿房微微示意,几人合力将少女扶出了浴桶,换了睡衣,扶到了床上,又将长长的秀发用布巾裹了吸水。
做完了这些,几名宫女用眼神请示阿房,阿房微微点头:“都去宫门候驾吧。”自己则守在床前,继续擦干主子的头发。
月夜中,一排灯笼沿着沿着宫道,向广明殿而来。
早有小太监小跑着上来通告,广明殿内的宫道上,乌压压地跪了一片。
四喜当先跨入殿门,略一扫视,拖长了声音高声道:“圣驾到,一品尚宫邵非绯,接驾~”
听到了声音的阿房连忙快步走出了内殿,迎了上来,远远就跪倒接驾。
“广明殿上下,跪接圣驾。”
一片跪接圣驾声中,皇帝缓缓地迈入了殿门,一张俊雅的脸,此刻也是布满了疲惫,目光在跪了一地的宫人身上扫过,脸色一沉:“邵卿呢?怎么没来接驾?”(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三章 广明侍寝
戌时已经过半,新月挂上了殿宇的飞檐。
广明殿的庭院里,一道道精美的膳食原封未动地撤了下去。
案几前,一个眉目精致,体态窈窕的少女无意识地咬着银箸发呆,一旁的侍女叹息一声,将那银箸取了下来,少女才惊觉,惶惶然地道:“阿房,我还是想不起来怎么侍寝,怎么办?”
阿房觉得又是黑线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安慰道:“杜御医不是交代了吗?主子只需要像往常一样就好,无需担心。”
“杜御医,对了,他人呢?”楚非绯此刻想起那个总是臭着脸的杜御医,忽然觉得要是他在她还能安心一点。
阿房微微摇头:“主子,你怎么连这也忘了,这是内宫,御医过了申时就要回值班房的。”
“对哦,无召不准出院。”楚非绯想起了这条规矩,失望地道:“也不知道他让我喝的那药是做什么用的,他真的说什么都不用担心?”
阿房重重地点点头。
楚非绯神色微微一松,随即又有些抱赧:“其实我也不是不想侍寝啦,身为皇上的女人,让皇上开心是我份内的事,只是,只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我以前侍寝过吗?”
阿房眸光微闪,正低着头寻思该怎么回这个话。
楚非绯咬着指甲接着道:“为什么我觉得以前的记忆好模糊,我究竟是怎么进宫的?又是怎么当上皇妃的?为什么我的封号是一品尚宫,却不是贵贤淑德中的一个呢?”
您那记忆都是皇帝灌输进去的,能想得起细节才怪,阿房心里暗暗地道,伸手将主子的指甲解救出来,用帕子擦了:“主子别想了,杜御医不是说了吗?主子只要多休息,就会好起来的。”
这时,有宫人过来请示:“阿房姑娘,时辰差不多了,这宫门该落锁了。”
阿房沉眉略想了一下道:“我估计皇上今天无论如何都会来的,你们在门口候着吧。”然后转向楚非绯道:“主子,咱们自去更衣梳洗,准备就寝吧。”
楚非绯忧心忡忡地被阿房引去配殿梳洗。而广明殿的宫人们,则大开宫门,在宫道上站成两排,无声地候驾。
宫里的规矩,亥时一到,除了要迎驾的娘娘寝宫,各宫各殿都需要关门落锁,熄灭火烛。
荣华殿内,
宫女们正来往穿梭地熄灭一盏盏烛火,只在自家娘娘的内室留了一盏照明。
内室里,方雪晴一身淡色的袍衫,广袖被绳子束起,冷着脸,素手一扬,夺地一声,对面的雕花屏风上,便多了一柄飞镖。
柳嬷嬷进来时,方雪晴正淡淡地将飞镖收拢好,打算再来一轮。
“娘娘还是歇了吧,老奴看着广明殿那边灯火通明,看样子皇上今儿个是不会过来了。”柳嬷嬷叹道。
方雪晴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并不回答,只是退到床边,又开始掷起了飞镖。
柳嬷嬷无声地摇摇头:“娘娘当初就不该任由皇帝将这个邵非绯带回宫来,原本皇帝的心思都在娘娘身上,这下可好,这邵非绯回宫没几天,这赏赐都快将库房撑破了。”
方雪晴淡淡地瞟了一眼柳嬷嬷,还是没说话。
柳嬷嬷见自家娘娘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不禁有些心急,上前抓住了方雪晴的手腕:“娘娘,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你倒是说说啊,老奴这里急得都快火上房顶了,您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
方雪晴淡淡地挣开柳嬷嬷的手,继续掷着自己的飞镖:“急什么?那丫头身边的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只怕这皇帝是看得到,吃不到吧。”
“娘娘的意思是?”
“你且等着吧,今晚说不定有出好戏可看呢。”方雪晴冰艳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
承明殿,御书房
当四喜捧着一摞折子,走进殿门时,迎接他的是朱砂飞溅的墨盒。
四喜不慌不忙地用袍袖掩了怀中的折子,然后用肩头接了那团红通通的事物,脚步不停地行至御前,恭敬地道:“皇上,庆州三百里加急,荆州五百里加急,还有兵部曹尚书,刑部许尚书,还在殿外等着皇上的示下。”
“叫他们滚!”御座上的皇帝揉着额头,一脸阴沉地道。
四喜垂着眸应了声是,就要转身,却听御案后的皇帝低低冷笑:“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朕了?笑话!”
“传朕口谕,摆驾广明殿,今晚谁来了朕也不见,将这什么八百里加急都给朕扔出去!”四喜躬身称是,看了看怀里那标着鲜红的加急字样的折子,转身将之放在了一旁的书架上。
广明殿里,
楚非绯在浴桶里昏昏欲睡:“今天这药好像挺管用的,我好困啊,只是皇帝还没来呢。”
阿房微笑着一边替主子用水淋着秀发,一边轻声道:“主子乏了就歇会,一会皇帝来了,奴婢再唤主子。”
“那多不好......”浴桶中的少女嘟囔了一声,终还是抗不过药力,坠入了梦乡。
阿房弯身轻轻唤道:“主子?主子?”
少女趴在浴桶边的台子上,睡得好香。
几个宫女无声地自暗处走出,阿房微微示意,几人合力将少女扶出了浴桶,换了睡衣,扶到了床上,又将长长的秀发用布巾裹了吸水。
做完了这些,几名宫女用眼神请示阿房,阿房微微点头:“都去宫门候驾吧。”自己则守在床前,继续擦干主子的头发。
月夜中,一排灯笼沿着沿着宫道,向广明殿而来。
早有小太监小跑着上来通告,广明殿内的宫道上,乌压压地跪了一片。
四喜当先跨入殿门,略一扫视,拖长了声音高声道:“圣驾到,一品尚宫邵非绯,接驾~”
听到了声音的阿房连忙快步走出了内殿,迎了上来,远远就跪倒接驾。
“广明殿上下,跪接圣驾。”
一片跪接圣驾声中,皇帝缓缓地迈入了殿门,一张俊雅的脸,此刻也是布满了疲惫,目光在(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 查清真相
月上中天,位于天都城西郊的绯然居,此刻仍然灯火辉煌。与那几无一丝灯火的天都城,仿佛两个世界。
此刻,就在绯然居那七彩华楼的后部,掩映在翠绿枝叶间的一幢不起眼的庭楼中,一个美得雌雄莫辨,气质高雅的男子正望着冒着白气的茶壶出神。一旁跪坐着的,是一个眉目秀丽,体态纤柔的女子,此刻小心翼翼地偷眼看着那男子,伸手将已经滚沸的茶壶,从小炉上取了下来。
这时,门廊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先生,是6大总管来了。”
崔澹雅从沉思中醒来,神色不动地拿起了茶壶,另一侧,俊美出尘,白袍飘飘的6坤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先生,宫里已经传来了消息。”
崔澹雅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有条不紊地沏茶。
6坤本是有些急躁,此刻似乎被崔澹雅这里从容的气氛所带动,长出了一口气,也不急着开口,在茶桌旁跪坐下来。
一盏茶后,崔澹雅平静地道:“情况如何?”
6坤点点头:“宫中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另外,庆州,荆州,以及附近的州府,已经差不多在掌控之中,最多两天,便能全部拿下。”
崔澹雅默默地看着廊下挂着的那盏大红灯笼出了会神,方道:“伪帝毕竟已有十几年的根基,不可小视,要是当年的那支天枢营还在,咱们也能多了几分胜算。”
6坤微微蹙起眉:“其实按照最近传回来的消息,扈氏那边似乎有所动静,我怀疑他们已经有了天枢营的消息。”
“哦?”崔澹雅终于神色凝重起来:“扈氏怎么说?”
“原本扈氏族长是认了小主子的,只是突然冒出来了个先帝的亲信扈之城,他保的是那个方雪晴。”6坤蹙着眉道:“扈氏那边的态度,现在就不太明朗,毕竟是先帝身边赏了青铜大剑的人,要是他认了方雪晴为主,又有先帝遗诏在手的话,这事,就比较麻烦了......”
崔澹雅缓缓地晃动着手中的茶杯:“方雪晴,东乌神教,扈之城,天枢营......如今看起来,这方雪晴倒也是一个劲敌。”
“崔先生的意思是?”6坤的神色严肃起来,俊美的眼中,也露出凌厉的光来。
崔澹雅美目淡淡地流转:“那是什么表情,给我收起来!”
6坤的杀气一滞,呛咳一声:“先生,你到底是怎么打算?”
“方雪晴再不济,也是先帝的骨血,咱们可以各凭手段,却不能伤她的性命。”
6坤默默地点头。
崔澹雅又道:“今晚这事,且看皇帝如何处置,要是能一举剪除方雪晴在宫中的势力,也不枉阿房她们吃一顿苦头。”
6坤表示同意。
这时,本来安静跪在一侧的女子似乎想起身退出去。
崔澹雅回头看了一眼,美目中流光微闪,含笑道:“阿木达,这事不用瞒着你,你过来坐。”
阿木达的脸颊微微泛红,这么久了,每次看到先生的微笑,她仍然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听话地跪坐到了崔澹雅身边稍后的位置,崔澹雅却牵着她的指尖,让她坐到了案几的对面,和他们等同的位置。
“先生和总管谈大事,阿木达也听不懂,留在这里反而添乱。”阿木达有些局促,垂着头道,脸颊上的一抹桃花印记,又隐隐浮现出来。
6坤打趣地道:“阿木达,你还是坐到先生眼皮底下比较好,不然我怕先生跟我说话,也是心不在焉。”
阿木达含羞瞥了眼崔澹雅,脸更红了。
崔澹雅脸上的神色依旧,也没有放开阿木达的指尖,就这样牵着她的手道:“阿木达,前一阵听你说起你母亲的病已经好了许多?”
说起母亲,阿木达连忙抬起头来:“是,多亏6大总管的好药,母亲身上的病根似乎都除了,就是,就是她现在似乎心情不太好......”阿木达说到这里,又担心惹崔澹雅不高兴,诺诺地低了声音。
崔澹雅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不如将你的母亲也接到绯然居如何?这样你既能就近照顾,想必你母亲的心情也能好一点。”
阿木达眼睛亮:“真的可以吗?”
6坤瞥了阿木达一眼,不动神色地捧起一盏茶,掩了眼里的深思。
皇城内,
承明殿的偏殿内,几乎聚集了所有被连夜叫起来的御医。
那起了疹子的太监宫女,原就比御医人数要多,此刻差不多人手一个,都是皱着眉,捻着须,把着脉,沉吟不语。
承明殿的寝殿里,太
医院院正张怀镜,正在试图用沾了草药的水,替皇帝止痒。
皇帝半披着一件龙袍,露出精瘦的上身,那上面触目惊心地全是红疹。
“怎么这么久了,朕还是痒得难受!”皇帝暴怒地道:“张怀镜,你用的是什么鬼东西,根本没用!”
因为不能抓挠,皇帝忍痒忍得心火极大,见谁都是一顿臭骂。
张怀镜擦了擦额上的汗:“回皇上,这还未确认是什么引起了红疹,臣实在不敢贸然用药啊。”
皇帝也知道张怀镜说的是实话,忍了忍脾气,又问道:“广明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可查了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这时,站在殿门口的一个小太监,连忙回话道:“回禀皇上,吴义吴将军亲自带人搜的广明殿,并未现任何异样。”
皇帝心火又上来了,猛地踹翻了张怀镜刚才坐着的凳子:“混账,谁让他去搜广明殿的?”
张怀镜连忙跪倒在一旁,俯不敢说话。
小太监结结巴巴地道:“皇,皇上,早先下旨,命吴统领查清真相......”
“朕是叫他查,不是让他去搜广明殿!!”皇帝气得捶床:“再去探消息,要是邵卿受了委屈,来报朕!”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张怀镜小心翼翼地抬头,举着手里的药巾:“皇,皇上?”
皇上咬着牙森然道:“还跪着干什么!想痒死朕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五章 有仇报仇
月上中天,位于天都城西郊的绯然居,此刻仍然灯火辉煌。与那几无一丝灯火的天都城,仿佛两个世界。
此刻,就在绯然居那七彩华楼的后部,掩映在翠绿枝叶间的一幢不起眼的庭楼中,一个美得雌雄莫辨,气质高雅的男子正望着冒着白气的茶壶出神。一旁跪坐着的,是一个眉目秀丽,体态纤柔的女子,此刻小心翼翼地偷眼看着那男子,伸手将已经滚沸的茶壶,从小炉上取了下来。
这时,门廊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先生,是陆大总管来了。”
崔澹雅从沉思中醒来,神色不动地拿起了茶壶,另一侧,俊美出尘,白袍飘飘的陆坤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先生,宫里已经传来了消息。”
崔澹雅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有条不紊地沏茶。
陆坤本是有些急躁,此刻似乎被崔澹雅这里从容的气氛所带动,长出了一口气,也不急着开口,在茶桌旁跪坐下来。
一盏茶后,崔澹雅平静地道:“情况如何?”
陆坤点点头:“宫中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另外,庆州,荆州,以及附近的州府,已经差不多在掌控之中,最多两天,便能全部拿下。”
崔澹雅默默地看着廊下挂着的那盏大红灯笼出了会神,方道:“伪帝毕竟已有十几年的根基,不可小视,要是当年的那支天枢营还在,咱们也能多了几分胜算。”
陆坤微微蹙起眉:“其实按照最近传回来的消息,扈氏那边似乎有所动静,我怀疑他们已经有了天枢营的消息。”
“哦?”崔澹雅终于神色凝重起来:“扈氏怎么说?”
“原本扈氏族长是认了小主子的,只是突然冒出来了个先帝的亲信扈之城,他保的是那个方雪晴。”陆坤蹙着眉道:“扈氏那边的态度,现在就不太明朗,毕竟是先帝身边赏了青铜大剑的人,要是他认了方雪晴为主,又有先帝遗诏在手的话,这事,就比较麻烦了......”
崔澹雅缓缓地晃动着手中的茶杯:“方雪晴,东乌神教,扈之城,天枢营......如今看起来,这方雪晴倒也是一个劲敌。”
“崔先生的意思是?”陆坤的神色严肃起来,俊美的眼中,也露出凌厉的光来。
崔澹雅美目淡淡地流转:“那是什么表情,给我收起来!”
陆坤的杀气一滞,呛咳一声:“先生,你到底是怎么打算?”
“方雪晴再不济,也是先帝的骨血,咱们可以各凭手段,却不能伤她的性命。”
陆坤默默地点头。
崔澹雅又道:“今晚这事,且看皇帝如何处置,要是能一举剪除方雪晴在宫中的势力,也不枉阿房她们吃一顿苦头。”
陆坤表示同意。
这时,本来安静跪在一侧的女子似乎想起身退出去。
崔澹雅回头看了一眼,美目中流光微闪,含笑道:“阿木达,这事不用瞒着你,你过来坐。”
阿木达的脸颊微微泛红,这么久了,每次看到先生的微笑,她仍然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听话地跪坐到了崔澹雅身边稍后的位置,崔澹雅却牵着她的指尖,让她坐到了案几的对面,和他们等同的位置。
“先生和总管谈大事,阿木达也听不懂,留在这里反而添乱。”阿木达有些局促,垂着头道,脸颊上的一抹桃花印记,又隐隐浮现出来。
陆坤打趣地道:“阿木达,你还是坐到先生眼皮底下比较好,不然我怕先生跟我说话,也是心不在焉。”
阿木达含羞瞥了眼崔澹雅,脸更红了。
崔澹雅脸上的神色依旧,也没有放开阿木达的指尖,就这样牵着她的手道:“阿木达,前一阵听你说起你母亲的病已经好了许多?”
说起母亲,阿木达连忙抬起头来:“是,多亏陆大总管的好药,母亲身上的病根似乎都除了,就是,就是她现在似乎心情不太好......”阿木达说到这里,又担心惹崔澹雅不高兴,诺诺地低了声音。
崔澹雅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不如将你的母亲也接到绯然居如何?这样你既能就近照顾,想必你母亲的心情也能好一点。”
阿木达眼睛发亮:“真的可以吗?”
陆坤瞥了阿木达一眼,不动神色地捧起一盏茶,掩了眼里的深思。
皇城内,
承明殿的偏殿内,几乎聚集了所有被连夜叫起来的御医。
那起了疹子的太监宫女,原就比御医人数要多,此刻差不多人手一个,都是皱着眉,捻着须,把着脉,沉吟不语。
承明殿的寝殿里,太
医院院正张怀镜,正在试图用沾了草药的水,替皇帝止痒。
皇帝半披着一件龙袍,露出精瘦的上身,那上面触目惊心地全是红疹。
“怎么这么久了,朕还是痒得难受!”皇帝暴怒地道:“张怀镜,你用的是什么鬼东西,根本没用!”
因为不能抓挠,皇帝忍痒忍得心火极大,见谁都是一顿臭骂。
张怀镜擦了擦额上的汗:“回皇上,这还未确认是什么引起了红疹,臣实在不敢贸然用药啊。”
皇帝也知道张怀镜说的是实话,忍了忍脾气,又问道:“广明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可查了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这时,站在殿门口的一个小太监,连忙回话道:“回禀皇上,吴义吴将军亲自带人搜的广明殿,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皇帝心火又上来了,猛地踹翻了张怀镜刚才坐着的凳子:“混账,谁让他去搜广明殿的?”
张怀镜连忙跪倒在一旁,俯首不敢说话。
小太监结结巴巴地道:“皇,皇上,早先下旨,命吴统领查清真相......”
“朕是叫他查,不是让他去搜广明殿!!”皇帝气得捶床:“再去探消息,要是邵卿受了委屈,速来报朕!”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张怀镜小心翼翼地抬头,举着手里的药巾:“皇,皇上?”
皇上咬着牙森然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六章 有仇报仇(二)
皇城,外宫,承明殿寝殿
张怀镜一边在皇帝的红疹上涂着一种草绿色的药膏,一边小心地观察着皇帝的脸色:“皇上觉得如何?可有效果?“
皇帝沉着脸道:“有一点,这疹子何时能下去?“
“臣估计还得几天。“张怀镜说的含糊其辞。
“广明殿那里可有什么消息?“皇帝又问道。
“呃,这个微臣不清楚,不过张守逸张御医似乎有点头绪,正在广明殿那里试着新的药方,要是有效,就可以给皇上用了。“张怀镜回答得小心谨慎。
皇帝淡淡地蹙眉:“张守逸?他的医术果真不错?“
张怀镜斟酌着,慢慢地回答:“张御医是个很有想法的人,经常能提出些不一样的方子,虽然有时过于冒进,但是医术却也过得去。“
皇帝微微沉吟不语,张怀镜也是屏息,不敢惊扰皇帝的沉思。
“张怀镜,这疹子到底从何而来,想必你心里也有数了吧?“皇帝突然道。
张怀镜支吾了一下,还想用刚才的借口,却听到皇帝冷冷地道:“你要是不肯同朕说实话,朕就去问张守逸!“
张怀镜连忙跪倒:“皇上,不是微臣有意隐瞒,实在是,这件事有些太过蹊跷,微臣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回禀皇上。“
“什么太过蹊跷!“皇帝沉着脸道:“还不如实讲来!“
“皇上与众位宫人身上的疹子同时发生,迅疾而凶猛,后来却并无传染性,微臣就怀疑,这怕不是寻常的疹子,怕是什么。。。。。。“张怀镜说到这里,支吾着不肯说下去。
皇帝冷笑:“怕是什么?怕是中毒?“
张怀镜连忙叩首,算是认了皇帝的推测。
“如何下的毒?“皇帝冷笑着接着问。
“微臣昨日细细询问了皇上的起居,得知皇上昨日新得了一个熏囊,就斗胆将那熏囊求过来查看。“张怀镜说到这里,停下来偷窥皇帝的脸色。
“接着说!“皇帝森然道。
“是。微臣查看了之后,发现里面除了寻常的香草外,还多了几种不常见的草药,微臣翻遍医书,也未找到哪几种草药的记载。“
“所以呢?“皇帝从牙缝里道。
“但这并不能因此确定,这疹子就是这些未知的草药引起的,微臣正要询问制作这熏囊的人,却不想微臣的太医院中,有人认出了其中的一味。“
“快说!“皇帝不耐烦张怀镜总是卖关子,呵斥道。
张怀镜惶恐地叩首,然后迅速地道:“那被认出来的一味,叫紫牡蛎,原产自东海,据说有助性的功用。“
皇帝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下:“就这些?“
“太医院的那位御医祖籍就是东海之滨,所以这些海里的东西,他倒是知道得清楚,他还说,这紫牡蛎同与不同的海草配合在一起,就有不同的功效,有的可以治疗怪病,有的可以抑制同房的兴趣,有的,却是剧毒。。。。。。“
皇帝的脸又沉了下来,片刻后方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怀镜重重地叩首:“皇上,微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能弄到东海海底草药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那紫牡蛎生长在深海,本就是极难捕捉的,用其配药,程序也是极端复杂,就是那位来自东海之滨的御医,也不敢擅用紫牡蛎来治病。“
“你到底要说什?“皇帝面无表情地道。
“微臣的意思是,不管这紫牡蛎的功用是什么,送皇上熏囊的人,恐怕是来自东海深处的人。“
“东海深处?“皇帝面色一凝:“你是说巫。。。。。。“
皇上没有说下去,张怀镜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那几个字,是这个皇城里的禁忌。
皇帝低头沉思了半晌:“你们可查出,为何朕进了广明殿,那东西才开始发作?“
张怀镜小心地回答:“皇上,微臣猜测,其实皇上进广明殿的时辰,按照以往,应该是已经就寝的时辰。“
“你是说。。。。。。“皇帝面露惊异。
“微臣也是猜测,许是做了手脚的那人,算好发作的时辰,只不过皇上昨日在御书房耽搁太久,才导致皇上刚进入广明殿就发作了。“
“原来如此,要是朕按照以往的规矩,那发作时,不正是与邵卿。。。。。。“皇帝没有说下去,只是咬牙切齿地道:“真是毒妇!“
张怀镜埋着首不答。
这皇城内宫中,总有几处偏僻的殿宇,是留给那些失了宠,犯了错的妃子的,而本朝的内宫因为经历过一场浩劫,这样破旧的殿宇,就尤其多。
方雪晴坐在破烂的房中,透过那没了窗纸的窗棂,望着绿树掩映的墙头。墙头的另一侧,可以看到一座高大的殿宇,昔日的辉煌已经随着岁月斑驳而去,只剩下了残破的瓦顶,被鸟儿占据,筑了鸟巢。
方雪晴的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皇后又怎样?最后还不是一样的下场凄凉,就连她的女儿最后也没落下好下场,虽然还活着,但也不过是半个傻子,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被那梦魄夺了性命。
她不着急。。。。。。
院外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拼命挣扎。
方雪晴微微皱眉,不悦有人打扰了她的清净。
直到那声音一直进入了她的院落,她才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查看。
只见几个衣着破烂,浑身血迹的宫人被推进了小院,方雪晴以为又是哪里犯了错的宫人被关进这里,正要无聊地离开,却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喊:“娘娘“
是柳嬷嬷,方雪晴一惊,扒着窗口仔细看去,这才发现院中那些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的宫人,竟然都是熟识的面孔,这,这不都是她在宫里的眼线和助力么?
然后她看到了四喜,虽然脸上裹着白布,只露出了眼睛和半张脸,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四喜!你要做什么?把柳嬷嬷放了,你听到没有!“方雪晴有些心慌,信明身所早就被关闭,里面的人员设备也全部撤回了,如今柳嬷嬷是她和干妈联系的唯一渠道,如果柳嬷嬷死了,她就和二十四世纪彻底断了联系。
四喜森然地笑了笑:“雪娘娘,咱家如今也不过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罢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 清理门户
皇城,外宫,承明殿寝殿
张怀镜一边在皇帝的红疹上涂着一种草绿色的药膏,一边小心地观察着皇帝的脸色:“皇上觉得如何?可有效果?“
皇帝沉着脸道:“有一点,这疹子何时能下去?“
“臣估计还得几天。“张怀镜说的含糊其辞。
“广明殿那里可有什么消息?“皇帝又问道。
“呃,这个微臣不清楚,不过张守逸张御医似乎有点头绪,正在广明殿那里试着新的药方,要是有效,就可以给皇上用了。“张怀镜回答得小心谨慎。
皇帝淡淡地蹙眉:“张守逸?他的医术果真不错?“
张怀镜斟酌着,慢慢地回答:“张御医是个很有想法的人,经常能提出些不一样的方子,虽然有时过于冒进,但是医术却也过得去。“
皇帝微微沉吟不语,张怀镜也是屏息,不敢惊扰皇帝的沉思。
“张怀镜,这疹子到底从何而来,想必你心里也有数了吧?“皇帝突然道。
张怀镜支吾了一下,还想用刚才的借口,却听到皇帝冷冷地道:“你要是不肯同朕说实话,朕就去问张守逸!“
张怀镜连忙跪倒:“皇上,不是微臣有意隐瞒,实在是,这件事有些太过蹊跷,微臣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回禀皇上。“
“什么太过蹊跷!“皇帝沉着脸道:“还不如实讲来!“
“皇上与众位宫人身上的疹子同时发生,迅疾而凶猛,后来却并无传染性,微臣就怀疑,这怕不是寻常的疹子,怕是什么。。。。。。“张怀镜说到这里,支吾着不肯说下去。
皇帝冷笑:“怕是什么?怕是中毒?“
张怀镜连忙叩首,算是认了皇帝的推测。
“如何下的毒?“皇帝冷笑着接着问。
“微臣昨日细细询问了皇上的起居,得知皇上昨日新得了一个熏囊,就斗胆将那熏囊求过来查看。“张怀镜说到这里,停下来偷窥皇帝的脸色。
“接着说!“皇帝森然道。
“是。微臣查看了之后,发现里面除了寻常的香草外,还多了几种不常见的草药,微臣翻遍医书,也未找到哪几种草药的记载。“
“所以呢?“皇帝从牙缝里道。
“但这并不能因此确定,这疹子就是这些未知的草药引起的,微臣正要询问制作这熏囊的人,却不想微臣的太医院中,有人认出了其中的一味。“
“快说!“皇帝不耐烦张怀镜总是卖关子,呵斥道。
张怀镜惶恐地叩首,然后迅速地道:“那被认出来的一味,叫紫牡蛎,原产自东海,据说有助性的功用。“
皇帝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下:“就这些?“
“太医院的那位御医祖籍就是东海之滨,所以这些海里的东西,他倒是知道得清楚,他还说,这紫牡蛎同与不同的海草配合在一起,就有不同的功效,有的可以治疗怪病,有的可以抑制同房的兴趣,有的,却是剧毒。。。。。。“
皇帝的脸又沉了下来,片刻后方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怀镜重重地叩首:“皇上,微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能弄到东海海底草药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那紫牡蛎生长在深海,本就是极难捕捉的,用其配药,程序也是极端复杂,就是那位来自东海之滨的御医,也不敢擅用紫牡蛎来治病。“
“你到底要说什?“皇帝面无表情地道。
“微臣的意思是,不管这紫牡蛎的功用是什么,送皇上熏囊的人,恐怕是来自东海深处的人。“
“东海深处?“皇帝面色一凝:“你是说巫。。。。。。“
皇上没有说下去,张怀镜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那几个字,是这个皇城里的禁忌。
皇帝低头沉思了半晌:“你们可查出,为何朕进了广明殿,那东西才开始发作?“
张怀镜小心地回答:“皇上,微臣猜测,其实皇上进广明殿的时辰,按照以往,应该是已经就寝的时辰。“
“你是说。。。。。。“皇帝面露惊异。
“微臣也是猜测,许是做了手脚的那人,算好发作的时辰,只不过皇上昨日在御书房耽搁太久,才导致皇上刚进入广明殿就发作了。“
“原来如此,要是朕按照以往的规矩,那发作时,不正是与邵卿。。。。。。“皇帝没有说下去,只是咬牙切齿地道:“真是毒妇!“
张怀镜埋着首不答。
这皇城内宫中,总有几处偏僻的殿宇,是留给那些失了宠,犯了错的妃子的,而本朝的内宫因为经历过一场浩劫,这样破旧的殿宇,就尤其多。
方雪晴坐在破烂的房中,透过那没了窗纸的窗棂,望着绿树掩映的墙头。墙头的另一侧,可以看到一座高大的殿宇,昔日的辉煌已经随着岁月斑驳而去,只剩下了残破的瓦顶,被鸟儿占据,筑了鸟巢。
方雪晴的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皇后又怎样?最后还不是一样的下场凄凉,就连她的女儿最后也没落下好下场,虽然还活着,但也不过是半个傻子,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被那梦魄夺了性命。
她不着急。。。。。。
院外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拼命挣扎。
方雪晴微微皱眉,不悦有人打扰了她的清净。
直到那声音一直进入了她的院落,她才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查看。
只见几个衣着破烂,浑身血迹的宫人被推进了小院,方雪晴以为又是哪里犯了错的宫人被关进这里,正要无聊地离开,却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喊:“娘娘“
是柳嬷嬷,方雪晴一惊,扒着窗口仔细看去,这才发现院中那些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的宫人,竟然都是熟识的面孔,这,这不都是她在宫里的眼线和助力么?
然后她看到了四喜,虽然脸上裹着白布,只露出了眼睛和半张脸,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四喜!你要做什么?把柳嬷嬷放了,你听到没有!“方雪晴有些心慌,信明身所早就被关(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斩断关系
方雪晴冷冷地盯着皇帝的脸,她的手腕还被皇帝攥在手中,她能体会到自己在皇帝眼中还是有份量的,要不要用这个份量搏一搏,她拿不定主意。{{<([ [
“娘娘救命啊!“那边有的宫人又开始哀求。
方雪晴闭了闭眼,她现她不想冒险,哪怕是为了柳嬷嬷,她也不想挑战皇帝的底线。她的心底浮起一丝自嘲,若是干妈知道她现在是如此的无用,一定会大雷霆,而一想到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会因为她扭曲,她的心里就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们与我无关。“她凝视着皇帝,平静地道。
皇帝眼里的寒凉渐渐退去:“经过这件事,爱妃在宫中的势力,会被一举剪除,从此方雪晴只有一个身份,只能是朕的爱妃,这一点,你可明白?“
方雪晴盯着皇帝的眼睛:“我不在乎那些势力,但是我要做那个唯一的爱妃,你可能做到?“
皇帝淡淡一笑:“朕,尽量。“
皇帝的眼还是那么深潭般深不可测,方雪晴盯着他看了一会,放弃了深究的念头,用只有皇帝才能听到的声音:“你最好不要骗我,楚浩初。。。。。。“
皇帝眼里闪过什么,抬起手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肩:“既然如此,咱们离了这里吧,朕还有事,要和爱妃商量。“
方雪晴顺从地贴近了皇帝,随着她向外走去。
柳嬷嬷在身后出了一声厉叫:“娘娘,别忘了你的身份!“
方雪晴微微一颤,皇帝的手坚定地推了她一把,同时回头给了四喜一个眼色。
四喜会意,柳嬷嬷的下一句嘶喊,就和血沫淹在了一起,含混不清地沉寂下去。
“爱妃的手,很凉。“皇帝淡淡地道。
方雪晴茫然地看着他,她和二十四世纪最后一丝联系,也被这个男人彻底斩断了。
皇城内宫,广明殿
禁军统领吴义一身精装布甲,抱着肩,盯着坐在上的明媚少女,少女懒散地散着秀,用一根手指撑着精巧的下巴。
“吴统领,我说过了,那时我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我记得大人以前可是不过三更绝不就寝的,怎么进了宫,就改了习惯?“吴义冷声道。
“咦?你也和我很熟?唔,好像是有一点印象。“楚非绯又开始揉额角,吴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崩溃了一瞬:“没有,吴义和大人不熟,只是大人在名义上,是吴义的上司。“
“哦,既然我是你的上司,你还敢来质询我?你知不知道这叫以下犯上?“楚非绯板起脸来。
吴义心中一堵,这女人故意的吧,其实她根本什么都记得,她就是要逼他自己承认她是上级。。。。。。
“末将。。。“吴义不情不愿地改了口:“也是奉皇命。。。。。。“
“啊,对了,我差点忘记,皇上怎么样了?“
吴义替皇帝默了一下哀,这女人过了这么久,才算是想到他了。
“疹子还没下去,太医院似乎对这种疹子束手无策。“
“唔,我想我应该去看看他。“楚非绯道:“怎么说他也是在广明殿的病,虽然他传染给了阿房让我很不高兴。。。“
吴义大声地咳嗽。
楚非绯白了他一眼:“我得带点东西去。“说着,楚非绯就起身向外殿走去,殿门口立着几个面生的宫女,见楚非绯出来都齐声问好:“主子。“
楚非绯四下看了看:“你们都是新来的?“
为的一个穿着女官的桃红色服饰,恭敬地回答:“回主子,奴婢等,是新调来的伺候主子的,原先的阿房姑娘等,还在配殿接受太医的诊治。“
“哦,我去看看。“楚非绯一转身,沿着长廊往配殿而去。
吴义盯了眼那位女官:“你叫她主子?“
那位女官垂着眼道:“奴婢听说主子不喜欢别人叫她尚宫大人,况且主子本就是奴婢等的主子,吴统领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吴义微微冷笑了一下:“绯然居的手如今都伸到皇宫内院来了。“说罢也不再多说,冷哼了两声,自去追前面的女人。
绯然居的配殿里,被屏风分割成饿若干小间。
隔间里面置有床铺,起了疹子的宫人都被安置在这隔间中,不过此时,这配殿中有些热闹,那些身上起了疹子,本应该没精打采的宫人们,三三五五地聚集在一起,低声说笑着,像是半点也没把这疹子放在心上。
在配殿最里面的一个套间里,是专门饿给御医准备配药开方用的。
此刻那两名御医,一个端坐在窗边,时不时地观察着院中的情形,一个没有骨头似地歪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啃得咔嚓有声。
对面的桌边坐着脸上包着白布的阿房,正在说话:“先生的意思,就是这样。“
“真麻烦。“张守逸抱怨道:“要是按我们南疆的风俗,非正统的皇嗣,连进圣域的资格都没有,这方雪晴。。。。。“
“嘘。“坐在窗边的杜子淇突然道:“她来了。“
张守逸像安了弹簧似的,猛然从床上跳起,几步窜到桌边,拿起毛笔,做凝思状。
阿房也急忙来到榻前躺下,看上去病得不轻。
这时,窗外已经响起了楚非绯的生意呢:“张御医,杜御医,你们在吗?“
杜子淇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微笑,推开了窗户,声音柔和地道:“有事?“
然后杜子淇看到了跟在楚非绯身后的吴义,眼光冷了下来,他冷冷地将窗户推大,好让吴义也能清楚地看到屋里的情景。
“阿房,阿房,你有没有好一点?“楚非绯扒着窗台,探身进来问道。
对面榻上的阿房有气无力地道:“主子,阿房很好,主子不要担心。“
楚非绯皱眉,转向张守逸:“张御医,可有什么头绪?“
张守逸做苦思冥想状,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楚非绯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唉,对了,我要用看望皇上,张御医看看有什么药啊汤啊什么的,我可以拿给皇上,既能表表心意,又不会对他的疹子有什么妨害?“
杜子淇意有所指地盯了张守逸一眼。
张守逸会意地微微一笑:“药?有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大人探病
方雪晴冷冷地盯着皇帝的脸,她的手腕还被皇帝攥在手中,她能体会到自己在皇帝眼中还是有份量的,要不要用这个份量搏一搏,她拿不定主意。
“娘娘救命啊!“那边有的宫人又开始哀求。
方雪晴闭了闭眼,她发现她不想冒险,哪怕是为了柳嬷嬷,她也不想挑战皇帝的底线。她的心底浮起一丝自嘲,若是干妈知道她现在是如此的无用,一定会大发雷霆,而一想到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会因为她扭曲,她的心里就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们与我无关。“她凝视着皇帝,平静地道。
皇帝眼里的寒凉渐渐退去:“经过这件事,爱妃在宫中的势力,会被一举剪除,从此方雪晴只有一个身份,只能是朕的爱妃,这一点,你可明白?“
方雪晴盯着皇帝的眼睛:“我不在乎那些势力,但是我要做那个唯一的爱妃,你可能做到?“
皇帝淡淡一笑:“朕,尽量。“
皇帝的眼还是那么深潭般深不可测,方雪晴盯着他看了一会,放弃了深究的念头,用只有皇帝才能听到的声音:“你最好不要骗我,楚浩初。。。。。。“
皇帝眼里闪过什么,抬起手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肩:“既然如此,咱们离了这里吧,朕还有事,要和爱妃商量。“
方雪晴顺从地贴近了皇帝,随着她向外走去。
柳嬷嬷在身后发出了一声厉叫:“娘娘,别忘了你的身份!“
方雪晴微微一颤,皇帝的手坚定地推了她一把,同时回头给了四喜一个眼色。
四喜会意,柳嬷嬷的下一句嘶喊,就和血沫淹在了一起,含混不清地沉寂下去。
“爱妃的手,很凉。“皇帝淡淡地道。
方雪晴茫然地看着他,她和二十四世纪最后一丝联系,也被这个男人彻底斩断了。
皇城内宫,广明殿
禁军统领吴义一身精装布甲,抱着肩,盯着坐在上首的明媚少女,少女懒散地散着秀发,用一根手指撑着精巧的下巴。
“吴统领,我说过了,那时我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我记得大人以前可是不过三更绝不就寝的,怎么进了宫,就改了习惯?“吴义冷声道。
“咦?你也和我很熟?唔,好像是有一点印象。“楚非绯又开始揉额角,吴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崩溃了一瞬:“没有,吴义和大人不熟,只是大人在名义上,是吴义的上司。“
“哦,既然我是你的上司,你还敢来质询我?你知不知道这叫以下犯上?“楚非绯板起脸来。
吴义心中一堵,这女人故意的吧,其实她根本什么都记得,她就是要逼他自己承认她是上级。。。。。。
“末将。。。“吴义不情不愿地改了口:“也是奉皇命。。。。。。“
“啊,对了,我差点忘记,皇上怎么样了?“
吴义替皇帝默了一下哀,这女人过了这么久,才算是想到他了。
“疹子还没下去,太医院似乎对这种疹子束手无策。“
“唔,我想我应该去看看他。“楚非绯道:“怎么说他也是在广明殿发的病,虽然他传染给了阿房让我很不高兴。。。“
吴义大声地咳嗽。
楚非绯白了他一眼:“我得带点东西去。“说着,楚非绯就起身向外殿走去,殿门口立着几个面生的宫女,见楚非绯出来都齐声问好:“主子。“
楚非绯四下看了看:“你们都是新来的?“
为首的一个穿着女官的桃红色服饰,恭敬地回答:“回主子,奴婢等,是新调来的伺候主子的,原先的阿房姑娘等,还在配殿接受太医的诊治。“
“哦,我去看看。“楚非绯一转身,沿着长廊往配殿而去。
吴义盯了眼那位女官:“你叫她主子?“
那位女官垂着眼道:“奴婢听说主子不喜欢别人叫她尚宫大人,况且主子本就是奴婢等的主子,吴统领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吴义微微冷笑了一下:“绯然居的手如今都伸到皇宫内院来了。“说罢也不再多说,冷哼了两声,自去追前面的女人。
绯然居的配殿里,被屏风分割成饿若干小间。
隔间里面置有床铺,起了疹子的宫人都被安置在这隔间中,不过此时,这配殿中有些热闹,那些身上起了疹子,本应该没精打采的宫人们,三三五五地聚集在一起,低声说笑着,像是半点也没把这疹子放在心上。
在配殿最里面的一个套间里,是专门饿给御医准备配药开方用的。
此刻那两名御医,一个端坐在窗边,时不时地观察着院中的情形,一个没有骨头似地歪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啃得咔嚓有声。
对面的桌边坐着脸上包着白布的阿房,正在说话:“先生的意思,就是这样。“
“真麻烦。“张守逸抱怨道:“要是按我们南疆的风俗,非正统的皇嗣,连进圣域的资格都没有,这方雪晴。。。。。“
“嘘。“坐在窗边的杜子淇突然道:“她来了。“
张守逸像安了弹簧似的,猛然从床上跳起,几步窜到桌边,拿起毛笔,做凝思状。
阿房也急忙来到榻前躺下,看上去病得不轻。
这时,窗外已经响起了楚非绯的生意呢:“张御医,杜御医,你们在吗?“
杜子淇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微笑,推开了窗户,声音柔和地道:“有事?“
然后杜子淇看到了跟在楚非绯身后的吴义,眼光冷了下来,他冷冷地将窗户推大,好让吴义也能清楚地看到屋里的情景。
“阿房,阿房,你有没有好一点?“楚非绯扒着窗台,探身进来问道。
对面榻上的阿房有气无力地道:“主子,阿房很好,主子不要担心。“
楚非绯皱眉,转向张守逸:“张御医,可有什么头绪?“
张守逸做苦思冥想状,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楚非绯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唉,对了,我要用看望皇上,张御医看看有什么药啊汤啊什么的,我可(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大人送药
殿门大开,楚非绯捧着一碗药,笑吟吟地走上台阶。
殿门内,皇帝手里捧着一本奏折,正在专心阅读,方雪晴静静地站在一旁磨墨。
吴义跟在楚非绯身后进殿行礼,眼尖地看到了地上的碎瓷,还有被匆忙间随意踢入案下的折子。心里暗暗一叹不言不语地站到了一边。
“爱妃怎么亲自来了?”皇帝似乎刚发现是楚非绯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楚非绯晃过了皇帝伸来的手,将药碗放在了他手上:“喏,我那里的御医说,这药对你的疹子有好处,快喝了吧。”
皇帝看着手中黑漆的药汁,有些迟疑。
站在御案边的方雪晴,这时冷笑道:“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给皇上喝!”
楚非绯瞅了瞅方雪晴:“妹妹,原来你也在啊?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我都没瞧见,不过我没瞧见妹妹,妹妹是不是也没瞧见我啊?对了我今天没穿一品尚宫的服饰,看样子妹妹这是忘了啊。”
方雪晴气得脸色煞白,这死丫头是在讥讽自己忘了身份吗?不就是一个一品尚宫,至于时时刻刻地显摆吗?以前死丫头还没出宫治水的时候,自己见了她也从未行过礼,也没见她计较过,怎么如今失了忆,反而愈加地惹人讨厌了?
一旁捧着药碗的皇帝和吴义都有些挑眉,没看出来,这丫头要是犀利起来,这嘴皮子也挺利索的。
皇帝轻咳一声:“虽然两位爱妃情同姐妹,但是宫中之礼不可废,爱妃还不过来见礼?”
方雪晴心中暗恨,却只能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口中却道:“皇上说宫中之礼不可废,这位尚宫大人见到皇上,为何也未曾行礼?”
皇帝微微一怔,还未开口,吴义已经凉凉地道:“当年花神会上,皇上当着满潮文武,天下百姓的面,亲许邵大人以后见君免跪,自君以下同。”
“有这回事?”楚非绯好奇地看向皇帝,皇帝微微苦笑,点了点头。
“皇上还真够意思。”楚非绯心情极好地一笑:“这药总端着干什么?快喝了吧。”
这时,御书房外,又传来通禀之声,原来是太医院院正张怀镜求见。
皇帝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道:“快宣快宣!”
说着就端着那碗药回到了御案前,那药也就顺手放在了一边。
御书房外,张怀镜低着头走进,将这殿中之人团团地请了一遍安,方才道:“启禀皇上,太医院张守逸已经找到了治疗这种急疹的方子,微臣给其他宫人用了,发现确实有效,不知皇上?”
皇帝面色一喜:“真的找到治疗的方子?对了,朕这里有碗广明殿送来的药,你来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种治急疹的药?”
张怀镜上前,捧着那药,看了,闻了,又倒在手上尝了尝,点头道:“不错,却是同一种药方,皇上可放心服用。”
楚非绯轻哼了一声:“好了,现在御医也验过了,赶紧喝了吧,我这药送到了,也该走了,省得有人看我不顺眼!”
皇帝微微尴尬,将那药先喝了,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楚非绯面前,柔声道:“爱妃,等朕身上的疹子下去了,就去看望爱妃,可好?”
皇帝的语气温柔,楚非绯觉得脑子似乎有一瞬的糊涂,便仰着脸,脸颊羞红地“嗯”了一声。
皇帝眼里的目光一柔:“爱妃。。。。。”
不远处的方雪晴冷哼了一声,相视凝望的两人终于醒神,皇帝尴尬地后退一步:“爱妃也累了,先回去吧。”
楚非绯顺从地点头,又凝望了皇帝一眼,才转身出了御书房。
方雪晴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也不看地对皇帝道:“我也累了,我也走了。”说完也不理皇帝,快步离去。
-----------ipad码字慢死了,写不完,还在写
殿门大开,楚非绯捧着一碗药,笑吟吟地走上台阶。
殿门内,皇帝手里捧着一本奏折,正在专心阅读,方雪晴静静地站在一旁磨墨。
吴义跟在楚非绯身后进殿行礼,眼尖地看到了地上的碎瓷,还有被匆忙间随意踢入案下的折子。心里暗暗一叹不言不语地站到了一边。
“爱妃怎么亲自来了?”皇帝似乎刚发现是楚非绯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楚非绯晃过了皇帝伸来的手,将药碗放在了他手上:“喏,我那里的御医说,这药对你的疹子有好处,快喝了吧。”
皇帝看着手中黑漆的药汁,有些迟疑。
站在御案边的方雪晴,这时冷笑道:“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给皇上喝!”
楚非绯瞅了瞅方雪晴:“妹妹,原来你也在啊?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我都没瞧见,不过我没瞧见妹妹,妹妹是不是也没瞧见我啊?对了我今天没穿一品尚宫的服饰,看样子妹妹这是忘了啊。”
方雪晴气得脸色煞白,这死丫头是在讥讽自己忘了身份吗?不就是一个一品尚宫,至于时时刻刻地显摆吗?以前死丫头还没出宫治水的时候,自己见了她也从未行过礼,也没见她计较过,怎么如今失了忆,反而愈加地惹人讨厌了?
一旁捧着药碗的皇帝和吴义都有些挑眉,没看出来,这丫头要是犀利起来,这嘴皮子也挺利索的。
皇帝轻咳一声:“虽然两位爱妃情同姐妹,但是宫中之礼不可废,爱妃还不过来见礼?”
方雪晴心中暗恨,却只能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口中却道:“皇上说宫中之礼不可废,这位尚宫大人见到皇上,为何也未曾行礼?”
皇帝微微一怔,还未开口,吴义已经凉凉地道:“当年花神会上,皇上当着满潮文武,天下百姓的面,亲许邵大人以后见君免跪,自君以下同。”
“有这回事?”楚非绯好奇地看向皇帝,皇帝微微苦笑,点了点头。
“皇上还真够意思。”楚非绯心情极好地一笑:“这药总端着干什么?快喝了吧。”
这时,御书房外,又传来通禀之声,原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这人是谁
殿门大开,楚非绯捧着一碗药,笑吟吟地走上台阶。
殿门内,皇帝手里捧着一本奏折,正在专心阅读,方雪晴静静地站在一旁磨墨。
吴义跟在楚非绯身后进殿行礼,眼尖地看到了地上的碎瓷,还有被匆忙间随意踢入案下的折子。心里暗暗一叹不言不语地站到了一边。
“爱妃怎么亲自来了?”皇帝似乎刚发现是楚非绯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楚非绯晃过了皇帝伸来的手,将药碗放在了他手上:“喏,我那里的御医说,这药对你的疹子有好处,快喝了吧。”
皇帝看着手中黑漆的药汁,有些迟疑。
站在御案边的方雪晴,这时冷笑道:“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给皇上喝!”
楚非绯瞅了瞅方雪晴:“妹妹,原来你也在啊?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我都没瞧见,不过我没瞧见妹妹,妹妹是不是也没瞧见我啊?对了我今天没穿一品尚宫的服饰,看样子妹妹这是忘了啊。”
方雪晴气得脸色煞白,这死丫头是在讥讽自己忘了身份吗?不就是一个一品尚宫,至于时时刻刻地显摆吗?以前死丫头还没出宫治水的时候,自己见了她也从未行过礼,也没见她计较过,怎么如今失了忆,反而愈加地惹人讨厌了?
一旁捧着药碗的皇帝和吴义都有些挑眉,没看出来,这丫头要是犀利起来,这嘴皮子也挺利索的。
皇帝轻咳一声:“虽然两位爱妃情同姐妹,但是宫中之礼不可废,爱妃还不过来见礼?”
方雪晴心中暗恨,却只能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口中却道:“皇上说宫中之礼不可废,这位尚宫大人见到皇上,为何也未曾行礼?”
皇帝微微一怔,还未开口,吴义已经凉凉地道:“当年花神会上,皇上当着满潮文武,天下百姓的面,亲许邵大人以后见君免跪,自君以下同。”
“有这回事?”楚非绯好奇地看向皇帝,皇帝微微苦笑,点了点头。
“皇上还真够意思。”楚非绯心情极好地一笑:“这药总端着干什么?快喝了吧。”
这时,御书房外,又传来通禀之声,原来是太医院院正张怀镜求见。
皇帝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道:“快宣快宣!”
说着就端着那碗药回到了御案前,那药也就顺手放在了一边。
御书房外,张怀镜低着头走进,将这殿中之人团团地请了一遍安,方才道:“启禀皇上,太医院张守逸已经找到了治疗这种急疹的方子,微臣给其他宫人用了,发现确实有效,不知皇上?”
皇帝面色一喜:“真的找到治疗的方子?对了,朕这里有碗广明殿送来的药,你来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种治急疹的药?”
张怀镜上前,捧着那药,看了,闻了,又倒在手上尝了尝,点头道:“不错,却是同一种药方,皇上可放心服用。”
楚非绯轻哼了一声:“好了,现在御医也验过了,赶紧喝了吧,我这药送到了,也该走了,省得有人看我不顺眼!”
皇帝微微尴尬,将那药先喝了,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楚非绯面前,柔声道:“爱妃,等朕身上的疹子下去了,就去看望爱妃,可好?”
皇帝的语气温柔,楚非绯觉得脑子似乎有一瞬的糊涂,便仰着脸,脸颊羞红地“嗯”了一声。
皇帝眼里的目光一柔:“爱妃。。。。。”
不远处的方雪晴冷哼了一声,相视凝望的两人终于醒神,皇帝尴尬地后退一步:“爱妃也累了,先回去吧。”
楚非绯顺从地点头,又凝望了皇帝一眼,才转身出了御书房。
方雪晴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也不看地对皇帝道:“我也累了,我也走了。”说完也不理皇帝,快步离去。
-----------ipad码字慢死了,写不完
殿门大开,楚非绯捧着一碗药,笑吟吟地走上台阶。
殿门内,皇帝手里捧着一本奏折,正在专心阅读,方雪晴静静地站在一旁磨墨。
吴义跟在楚非绯身后进殿行礼,眼尖地看到了地上的碎瓷,还有被匆忙间随意踢入案下的折子。心里暗暗一叹不言不语地站到了一边。
“爱妃怎么亲自来了?”皇帝似乎刚发现是楚非绯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楚非绯晃过了皇帝伸来的手,将药碗放在了他手上:“喏,我那里的御医说,这药对你的疹子有好处,快喝了吧。”
皇帝看着手中黑漆的药汁,有些迟疑。
站在御案边的方雪晴,这时冷笑道:“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给皇上喝!”
楚非绯瞅了瞅方雪晴:“妹妹,原来你也在啊?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我都没瞧见,不过我没瞧见妹妹,妹妹是不是也没瞧见我啊?对了我今天没穿一品尚宫的服饰,看样子妹妹这是忘了啊。”
方雪晴气得脸色煞白,这死丫头是在讥讽自己忘了身份吗?不就是一个一品尚宫,至于时时刻刻地显摆吗?以前死丫头还没出宫治水的时候,自己见了她也从未行过礼,也没见她计较过,怎么如今失了忆,反而愈加地惹人讨厌了?
一旁捧着药碗的皇帝和吴义都有些挑眉,没看出来,这丫头要是犀利起来,这嘴皮子也挺利索的。
皇帝轻咳一声:“虽然两位爱妃情同姐妹,但是宫中之礼不可废,爱妃还不过来见礼?”
方雪晴心中暗恨,却只能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口中却道:“皇上说宫中之礼不可废,这位尚宫大人见到皇上,为何也未曾行礼?”
皇帝微微一怔,还未开口,吴义已经凉凉地道:“当年花神会上,皇上当着满潮文武,天下百姓的面,亲许邵大人以后见君免跪,自君以下同。”
“有这回事?”楚非绯好奇地看向皇帝,皇帝微微苦笑,点了点头。
“皇上还真够意思。”楚非绯心情极好地一笑:“这药总端着干什么?快喝了吧。”
这时,御书房外,又传来通禀之声,原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这人是谁(二)
方雪晴站在前面的宫道中央,冷冷地看着这里。
吴义冲着赶来的禁军吼了一声:“都没事做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队禁军本来就在狐疑,自家统领捂着一个宫妃的嘴,这是要哪样?自己这样冒失地过来,算不算是坏了好事?现在这吴义一吼,这群禁军彻底明白了,为首的小队长挥了挥手,那小队禁军掉头回去了,那名队长则远远地单膝跪倒:“统领大人,属下带着人在附近守着,大人放心。”
吴义沉着脸点头:“很好。”随即才反应过来那名小队长什么意思,大怒:“混账东西,守什么守,都给老子滚!”小队长连忙爬起来,一边赔罪,一边退走。
吴义气得犹在骂:“混账东西,当老子是什么人,等老子回去再收拾你这小子。”一低头,看到楚非绯那笑得弯弯的眼,哪里有一点哭过的样子,不由得仰天长叹:“英名尽毁……”只是不知道是在说这个天下闻名的邵大人英名尽毁,还是在说他自己。
“你看你做都做了,就说了吧。”楚非绯笑嘻嘻地道。
“我做什么了?”吴义气闷地道。
楚非绯指了指自己的下巴,那里有些红痕,原来刚才吴义一时情急,害怕楚非绯大哭引来旁人,捂着她的嘴时,没留神用力了点,楚非绯皮肤娇嫩,果然就留了红痕。
证据确凿……吴义无语,只得道:“其实那地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牵扯了一桩隐秘,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大人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方雪晴为何说与我的记忆有关?难道你说的这个秘密和我有关?”楚非绯眨着眼问。
“呃,还真是有关……不过,其实按照大人你现在……,又没什么关系了。”吴义显得有些为难困惑。
“你再不说实话,我就真的要喊非礼了啊。”楚非绯威胁道。
吴义郁闷地盯着她:“大人,要是真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你一定会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可耻。”
楚非绯笑了笑,捋了捋鬓发,显出几分动人的风情:“我这不是还没恢复么,喂,你快点,我这站得挺久的,腿都酸了。”
吴义深吸了一口气,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就说吧,省的这女人又折腾出什么妖蛾子来。
“这太极宫中,关着一个人,其实也不算关着,本来是在这里养病,听说都快死了,最后好像又没死,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知道的不太清楚,总之,这个人,大人你以前也认识,就这么简单。”
“真的就这么简单?”
“比真金还真!”
楚非绯狐疑地道:“如果真的就这么简单,那方雪晴干嘛还口口声声地说,能恢复我记忆?”
“那我哪知道啊,说不定她就是胡说八道,想诓你去闯皇上的禁地,好让皇上怪罪你?”吴义皱着眉猜测。
“这可是她领我去的,还有你这个证人在,我觉得这陷害不到我吧。”
“说的也是……”吴义也是一脸困惑:“你们内宫中女人的那些弯弯绕绕太复杂,我这个武夫可想不明白。”
楚非绯没好气地白了吴义一眼:“难道你们外面朝堂之上,就很直来直去吗?切!”
楚非绯没再理吴义,而是向方雪晴走去。
方雪晴冷冷地看着她走近:“怎么?商量好了?”
“雪淑妃,你要带我去的,是太极宫?”楚非绯背着手,瞅着方雪晴的表情。
“哼,不敢?”
“太极宫里,关着一个人?”楚非绯又道。
“知道还问!”方雪晴没好气地道。
“见到那个人,我就会恢复记忆?”楚非绯没介意方雪晴的恶劣态度,继续道。
“那我可说不准,不过这个人以前对你很重要,你为了他可是答应了皇帝不少条件。说不定你见到他,就能想起一切了。”方雪晴说完,盯着楚非绯又道:“你要是不敢去,就回去好了,我也只是替这个人可惜,他当年舍命救了你,你现在却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楚非绯面色微变,舍命救了她?几个散乱的画面划过她的脑海,每一个都是鲜血淋淋,她蹙着眉揉了揉额角,扭头看向吴义:“她说的是真的?”
吴义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大人,你忘记杜御医交代过你的话,以前的事,不要去想,对你的身子不好。”
“到底是不是真的!”楚非绯沉着脸冷喝了一声。
吴义不得已点了点头:“是。”
“走,去看看你说的那个人!”楚非绯冷冷地看着方雪晴。
方雪晴面上浮起一丝含义不明的冷笑:“这可是你要求的,邵非绯你记清楚了!”
楚非绯冷声回道:“是,我要求的,皇帝要是怪罪下来,也与你无关!”
方雪晴挑衅地瞥了一眼吴义,转身带路,向宫道的深处走去,一旁的吴义显得有些焦虑:“大人,吴义还是觉得不妥。”
“可是那个人救过我,不是吗?”楚非绯固执地道:“这个地方看上去荒僻冷清,就像冷宫一样,我也不知道那个人过得好不好。要是他过得不好,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吴义觉得他大概明白方雪晴想干什么了,若是大人真能找回记忆,那势必对她的身体有损,如了方雪晴的意,若是不能,这私闯禁地也是一宗罪名,这皇上就算想护着大人,也要碍于国法,稍作惩处,轻则禁足,重则就要降级,这样一来,这方雪晴不是就能独霸后宫?啧啧,这方雪晴,看上去清清冷冷,其实也是个心机多端的毒妇啊。
吴义此刻虽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但只是此时他再想阻止楚非绯,却是已经迟了。
前面已经能看到太极宫的宫门。
厚重的黑色基调的宫宇,看上去与别处确实有些不同。
此时宫门紧闭,里面隐隐传来吵闹的声音。
“你个臭不要脸的,还敢偷吃!还敢偷吃!”一个明显是属于太监的尖利嗓音,伴随着鞋底在人身上拍打的啪啪声。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这不是好几个月没闻到肉腥,实在是太馋了……”
“哼,你馋,公公我还馋呢,好不容易弄了点狗肉,还都叫你这个贼娘养的,给偷吃了!”啪啪的殴打声,加上求饶声,让门外静听的楚非绯皱起眉。
方雪晴唇边挂着一丝嘲弄的笑:“邵非绯,原来你喜欢的,就是这么个偷狗肉的贼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太极宫
方雪晴站在前面的宫道中央,冷冷地看着这里。
吴义冲着赶来的禁军吼了一声:“都没事做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队禁军本来就在狐疑,自家统领捂着一个宫妃的嘴,这是要哪样?自己这样冒失地过来,算不算是坏了好事?现在这吴义一吼,这群禁军彻底明白了,为首的小队长挥了挥手,那小队禁军掉头回去了,那名队长则远远地单膝跪倒:“统领大人,属下带着人在附近守着,大人放心。”
吴义沉着脸点头:“很好。”随即才反应过来那名小队长什么意思,大怒:“混账东西,守什么守,都给老子滚!”小队长连忙爬起来,一边赔罪,一边退走。
吴义气得犹在骂:“混账东西,当老子是什么人,等老子回去再收拾你这小子。”一低头,看到楚非绯那笑得弯弯的眼,哪里有一点哭过的样子,不由得仰天长叹:“英名尽毁……”只是不知道是在说这个天下闻名的邵大人英名尽毁,还是在说他自己。
“你看你做都做了,就说了吧。”楚非绯笑嘻嘻地道。
“我做什么了?”吴义气闷地道。
楚非绯指了指自己的下巴,那里有些红痕,原来刚才吴义一时情急,害怕楚非绯大哭引来旁人,捂着她的嘴时,没留神用力了点,楚非绯皮肤娇嫩,果然就留了红痕。
证据确凿……吴义无语,只得道:“其实那地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牵扯了一桩隐秘,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大人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方雪晴为何说与我的记忆有关?难道你说的这个秘密和我有关?”楚非绯眨着眼问。
“呃,还真是有关……不过,其实按照大人你现在……,又没什么关系了。”吴义显得有些为难困惑。
“你再不说实话,我就真的要喊非礼了啊。”楚非绯威胁道。
吴义郁闷地盯着她:“大人,要是真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你一定会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可耻。”
楚非绯笑了笑,捋了捋鬓发,显出几分动人的风情:“我这不是还没恢复么,喂,你快点,我这站得挺久的,腿都酸了。”
吴义深吸了一口气,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就说吧,省的这女人又折腾出什么妖蛾子来。
“这太极宫中,关着一个人,其实也不算关着,本来是在这里养病,听说都快死了,最后好像又没死,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知道的不太清楚,总之,这个人,大人你以前也认识,就这么简单。”
“真的就这么简单?”
“比真金还真!”
楚非绯狐疑地道:“如果真的就这么简单,那方雪晴干嘛还口口声声地说,能恢复我记忆?”
“那我哪知道啊,说不定她就是胡说八道,想诓你去闯皇上的禁地,好让皇上怪罪你?”吴义皱着眉猜测。
“这可是她领我去的,还有你这个证人在,我觉得这陷害不到我吧。”
“说的也是……”吴义也是一脸困惑:“你们内宫中女人的那些弯弯绕绕太复杂,我这个武夫可想不明白。”
楚非绯没好气地白了吴义一眼:“难道你们外面朝堂之上,就很直来直去吗?切!”
楚非绯没再理吴义,而是向方雪晴走去。
方雪晴冷冷地看着她走近:“怎么?商量好了?”
“雪淑妃,你要带我去的,是太极宫?”楚非绯背着手,瞅着方雪晴的表情。
“哼,不敢?”
“太极宫里,关着一个人?”楚非绯又道。
“知道还问!”方雪晴没好气地道。
“见到那个人,我就会恢复记忆?”楚非绯没介意方雪晴的恶劣态度,继续道。
“那我可说不准,不过这个人以前对你很重要,你为了他可是答应了皇帝不少条件。说不定你见到他,就能想起一切了。”方雪晴说完,盯着楚非绯又道:“你要是不敢去,就回去好了,我也只是替这个人可惜,他当年舍命救了你,你现在却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楚非绯面色微变,舍命救了她?几个散乱的画面划过她的脑海,每一个都是鲜血淋淋,她蹙着眉揉了揉额角,扭头看向吴义:“她说的是真的?”
吴义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大人,你忘记杜御医交代过你的话,以前的事,不要去想,对你的身子不好。”
“到底是不是真的!”楚非绯沉着脸冷喝了一声。
吴义不得已点了点头:“是。”
“走,去看看你说的那个人!”楚非绯冷冷地看着方雪晴。
方雪晴面上浮起一丝含义不明的冷笑:“这可是你要求的,邵非绯你记清楚了!”
楚非绯冷声回道:“是,我要求的,皇帝要是怪罪下来,也与你无关!”
方雪晴挑衅地瞥了一眼吴义,转身带路,向宫道的深处走去,一旁的吴义显得有些焦虑:“大人,吴义还是觉得不妥。”
“可是那个人救过我,不是吗?”楚非绯固执地道:“这个地方看上去荒僻冷清,就像冷宫一样,我也不知道那个人过得好不好。要是他过得不好,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吴义觉得他大概明白方雪晴想干什么了,若是大人真能找回记忆,那势必对她的身体有损,如了方雪晴的意,若是不能,这私闯禁地也是一宗罪名,这皇上就算想护着大人,也要碍于国法,稍作惩处,轻则禁足,重则就要降级,这样一来,这方雪晴不是就能独霸后宫?啧啧,这方雪晴,看上去清清冷冷,其实也是个心机多端的毒妇啊。
吴义此刻虽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但只是此时他再想阻止楚非绯,却是已经迟了。
前面已经能看到太极宫的宫门。
厚重的黑色基调的宫宇,看上去与别处确实有些不同。
此时宫门紧闭,里面隐隐传来吵闹的声音。
“你个臭不要脸的,还敢偷吃!还敢(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最爱的人
一幕幕散乱的画面,从楚非绯的脑海中划过,快的她根本抓不住那上面的含义,又破碎得她根本连贯不起来。
就像是一个残破的无声电影,满带着雪花点和支离破碎的扭曲图像,一张张人脸,认识的,不认识的,鲜血和利刃,怪兽与黑暗,无数的信息在她的脑海里翻涌,像是一个绝望的人在拼劲最后的力量,试图告诉她真相。她也确实想试图理解的,但是脑中巨烈的疼痛,快要将她撕裂了。
她的额头冷汗淋淋,目光涣散,耳朵里也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要不是吴义那双有力的手扶住她,她早就站立不住了。
廊檐下的那人,目光中闪过一丝困惑,看向掌事太监。掌事太监擦着额上的冷汗,此刻尚宫大人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宫道上响起拖长声音的吆喝:“圣驾到~”
那声音还未落,皇帝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宫门口。
脸上还半蒙着白布的四喜当先一步窜了进来,然后是快步而入的皇帝,一进院子,就看到那几乎站都站不稳的楚非绯,面色微变,直奔楚非绯而去。
“皇上!”吴义神色焦急。
“怎么会这样?”皇帝咬着牙道,靠近楚非绯伸手将她接了过来,揽在怀里。
皇帝身上那种淡淡的,但极好闻的香味,缓解了楚非绯的痛楚,她靠在他的怀里,微微喘息着道:“皇上,你告诉我,这人到底是谁?我想不明白,拼命想也想不明白。”
皇帝眼光微闪,低头轻拍着她的背道:“想不起,就不要想。”
“不,他很重要,皇上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他很重要,我只是想不起来。方雪晴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说我以前和他关系密切,是不是真的?我真的是为了他才留在皇宫中的?我是不是很爱他?皇上,你告诉我实话,求求你,告诉我实话吧。”
楚非绯说到这里,已经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仰着脸,哀求地看着皇帝。
皇帝微微闭了闭眼,正要狠心否认,却听方雪晴冷声道:“皇上,我说过,我要做那个唯一的爱妃,你还是告诉她实话吧,不然,别怪我到时候不肯合作!”
皇帝扭头森然地盯着方雪晴,那双一向寒潭般深沉的眼,竟然也能露出如此凌厉的目光。
方雪晴心中微微一颤,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她想请求他的原谅,请他不要用这么无情的目光看着她,然而这样的软弱也就是出现那么一瞬,然后柳嬷嬷在她的身后被一刀刀活剐的景象,翻了上来,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没有后路了,眼前的皇帝就是她的唯一,她必须要抓紧,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心。
她站直了腰背,冷冷地回视:“楚浩初,你答应过我的。”
两人互不相让地盯视着对方,前一刻还耳鬓厮磨的两人,现在却用一种毫不掩饰的敌意,互相瞪视着。
方雪晴从皇帝的眼中读到了压抑的痛苦,而她自己又何尝不痛苦。皇帝痛有几分,她的痛就数倍于他。然而她不能退缩。
终于皇帝垂下了眼,抬起手,轻轻地抚了抚那张苍白精致的小脸,眼中带着楚非绯看不懂的哀伤,缓缓地开口:“是,他的名字叫木子水,曾经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为了他答应为朕填充国库,而朕则倾尽天下奇药,为他诊病。”
脑中纷乱的片段,因为皇帝的话,开始有序地重组,楚非绯心中一松,终于昏了过去。
是夜,广明殿
那位官居一品的尚宫大人的寝床边,坐着两位御医。
床边的小几上摆了一溜各种各样的小瓶,那位张太医神色严肃地配药,每配出一副,就盯着床上的少女立刻将那小瓶五颜六色的液体喝下去。
另一位则脸色阴沉地抱着肩,门神一样地盯着,弄得少女就算想耍赖不喝,也没胆量说出来。
这样一共喝了十剂,张守逸才算是停了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管来:“这个东西,你随身带着,对你的神魂安定有好处。”
“这是什么东西?”楚非绯好奇地接过来,摇了摇,竹管随着她的摇动,发出咚咚的声音,好像装着一个小球。
一旁的杜子淇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张守逸黑线:“停手,真没见过你这样当主人的。”
“什么主人?这里面装的什么?”楚非绯说着就想打开竹管查看,张守逸连忙拦着:“喂,不能打开,不然就不灵了。”
“哦。”楚非绯无所谓地耸耸肩,随手将竹管塞进了枕头下面,又对两人道:“我药也喝了,你们可以出去了吧?”
杜子淇狐疑地道:“你想干什么?”
“睡觉啊!”楚非绯理直气壮地道。
“真的?”杜子淇摆明了不信,抱着肩审视地道:“你白天睡了那么久,还想睡?”
“真的啊,也许你们给我吃的药,有催眠作用。”楚非绯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证明自己确实很困。
张守逸好笑地轻笑了一声,对杜子淇使了个眼色。
杜子淇冷冷一笑:“好,那你就好好睡吧。”
两人说完,就转身向殿门走去,临出门前,张守逸还回身叮嘱道:“记得别打开那竹管,不然你会后悔。”
哦哦,楚非绯很听话地点头,挥了挥手。
张守逸合上房门与杜子淇忽望了一眼,袖着手在门外的廊下站定。两侧各有几个宫人,见状无声地退开了些,似乎对这两个御医站岗的古怪兴趣毫无意见。
“你说大概多久?”张守逸打量了一下月色道。
“数到十。”杜子淇冷笑道。
“不致于这么蠢吧?”张守逸笑了一声。
“你以为呢!”杜子淇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每句话都是冷冰冰的。
“喂,你说这件事怎么收场?如今她倒是想起了最爱的男人,但是,噗哈哈哈……”张守逸一定忍笑好久了,这时再也忍不住,放肆地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有女飞贼
一幕幕散乱的画面,从楚非绯的脑海中划过,快的她根本抓不住那上面的含义,又破碎得她根本连贯不起来。
就像是一个残破的无声电影,满带着雪花点和支离破碎的扭曲图像,一张张人脸,认识的,不认识的,鲜血和利刃,怪兽与黑暗,无数的信息在她的脑海里翻涌,像是一个绝望的人在拼劲最后的力量,试图告诉她真相。她也确实想试图理解的,但是脑中巨烈的疼痛,快要将她撕裂了。
她的额头冷汗淋淋,目光涣散,耳朵里也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要不是吴义那双有力的手扶住她,她早就站立不住了。
廊檐下的那人,目光中闪过一丝困惑,看向掌事太监。掌事太监擦着额上的冷汗,此刻尚宫大人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宫道上响起拖长声音的吆喝:“圣驾到~”
那声音还未落,皇帝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宫门口。
脸上还半蒙着白布的四喜当先一步窜了进来,然后是快步而入的皇帝,一进院子,就看到那几乎站都站不稳的楚非绯,面色微变,直奔楚非绯而去。
“皇上!”吴义神色焦急。
“怎么会这样?”皇帝咬着牙道,靠近楚非绯伸手将她接了过来,揽在怀里。
皇帝身上那种淡淡的,但极好闻的香味,缓解了楚非绯的痛楚,她靠在他的怀里,微微喘息着道:“皇上,你告诉我,这人到底是谁?我想不明白,拼命想也想不明白。”
皇帝眼光微闪,低头轻拍着她的背道:“想不起,就不要想。”
“不,他很重要,皇上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他很重要,我只是想不起来。方雪晴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说我以前和他关系密切,是不是真的?我真的是为了他才留在皇宫中的?我是不是很爱他?皇上,你告诉我实话,求求你,告诉我实话吧。”
楚非绯说到这里,已经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仰着脸,哀求地看着皇帝。
皇帝微微闭了闭眼,正要狠心否认,却听方雪晴冷声道:“皇上,我说过,我要做那个唯一的爱妃,你还是告诉她实话吧,不然,别怪我到时候不肯合作!”
皇帝扭头森然地盯着方雪晴,那双一向寒潭般深沉的眼,竟然也能露出如此凌厉的目光。
方雪晴心中微微一颤,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她想请求他的原谅,请他不要用这么无情的目光看着她,然而这样的软弱也就是出现那么一瞬,然后柳嬷嬷在她的身后被一刀刀活剐的景象,翻了上来,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没有后路了,眼前的皇帝就是她的唯一,她必须要抓紧,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心。
她站直了腰背,冷冷地回视:“楚浩初,你答应过我的。”
两人互不相让地盯视着对方,前一刻还耳鬓厮磨的两人,现在却用一种毫不掩饰的敌意,互相瞪视着。
方雪晴从皇帝的眼中读到了压抑的痛苦,而她自己又何尝不痛苦。皇帝痛有几分,她的痛就数倍于他。然而她不能退缩。
终于皇帝垂下了眼,抬起手,轻轻地抚了抚那张苍白精致的小脸,眼中带着楚非绯看不懂的哀伤,缓缓地开口:“是,他的名字叫木子水,曾经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为了他答应为朕填充国库,而朕则倾尽天下奇药,为他诊病。”
脑中纷乱的片段,因为皇帝的话,开始有序地重组,楚非绯心中一松,终于昏了过去。
是夜,广明殿
那位官居一品的尚宫大人的寝床边,坐着两位御医。
床边的小几上摆了一溜各种各样的小瓶,那位张太医神色严肃地配药,每配出一副,就盯着床上的少女立刻将那小瓶五颜六色的液体喝下去。
另一位则脸色阴沉地抱着肩,门神一样地盯着,弄得少女就算想耍赖不喝,也没胆量说出来。
这样一共喝了十剂,张守逸才算是停了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管来:“这个东西,你随身带着,对你的神魂安定有好处。”
“这是什么东西?”楚非绯好奇地接过来,摇了摇,竹管随着她的摇动,发出咚咚的声音,好像装着一个小球。
一旁的杜子淇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张守逸黑线:“停手,真没见过你这样当主人的。”
“什么主人?这里面装的什么?”楚非绯说着就想打开竹管查看,张守逸连忙拦着:“喂,不能打开,不然就不灵了。”
“哦。”楚非绯无所谓地耸耸肩,随手将竹管塞进了枕头下面,又对两人道:“我药也喝了,你们可以出去了吧?”
杜子淇狐疑地道:“你想干什么?”
“睡觉啊!”楚非绯理直气壮地道。
“真的?”杜子淇摆明了不信,抱着肩审视地道:“你白天睡了那么久,还想睡?”
“真的啊,也许你们给我吃的药,有催眠作用。”楚非绯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证明自己确实很困。
张守逸好笑地轻笑了一声,对杜子淇使了个眼色。
杜子淇冷冷一笑:“好,那你就好好睡吧。”
两人说完,就转身向殿门走去,临出门前,张守逸还回身叮嘱道:“记得别打开那竹管,不然你会后悔。”
哦哦,楚非绯很听话地点头,挥了挥手。
张守逸合上房门与杜子淇忽望了一眼,袖着手在门外的廊下站定。两侧各有几个宫人,见状无声地退开了些,似乎对这两个御医站岗的古怪兴趣毫无意见。
“你说大概多久?”张守逸打量了一下月色道。
“数到十。”杜子淇冷笑道。
“不致于这么蠢吧?”张守逸笑了一声。
“你以为呢!”杜子淇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每句话都是冷冰冰的。
“喂,你说这件事怎么收场?如今她倒是想起了最爱的男人,但是,噗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有女飞贼(二)
殿门外,张守逸还在捧着肚子嘲笑杜子淇,忽然觉得不对,猛然转身推开了殿门。
透过殿中的层层纱影,寝榻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影。
张守逸正在疑惑,杜子淇已经一把推开了他,大步走入殿内,待至寝榻前,毫不犹豫地一掀薄被,果不其然,那薄被下被很精心地堆了一团团衣物,摆成一个侧躺的人型,头手腿都清晰可辨。
杜子淇冷笑着拎起一个袖子:“够费心思的。”又对张守逸道:“她现在在哪?”
张守逸则眼尖地看到那空掉的竹管,捡起来愤愤不平地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居然敢屏蔽与我之间的灵觉感应。”
杜子淇皱眉,自去各处窗户那里查看,却发现都是从内部闭锁完好,而自己和张守逸则守在门外,难道这小丫头还有穿墙术不成?
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一动,连忙沿着殿角的墙壁检查起来。
张守逸还在对着竹管喃喃地抱怨,几个宫人神情焦急地站在他身后:“张大人,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通知所有人寻找主子?”
张守逸郁郁寡欢地叹了口气,将竹管塞回袖中,回身道:“不必,这事闹出来,也是违反宫规,不太好看。再说这皇城内宫是吴义的管辖,邵非绯又兼着大将军衔,算是吴义的上司,就算被禁军发现,也不会出事的。我知道她去哪了,自会去找她,你们只要像往常一样就好。”
这时,杜子淇正在拉开帐幔,挪开装饰物,沿着殿壁四处查看,忽然看到那只黑猫蹲坐在不远处,谄媚地咧着嘴,摇着尾巴。
“我就知道。”杜子淇冷笑了一声,那黑猫尾巴摇得更欢了,一张大嘴都快咧到脑后勺去。见杜子淇走过来,连忙前面带路,欢快地将杜子淇引到了一个角落里的洞口那里,那里有帐幔遮掩,又在阴影里,果然是不太容易被发现。
杜子淇探头往外看了看,回身冷冷地道:“这次先算你将功折罪,下次再帮着这丫头胡闹,我就扒了你的猫皮!”
闻声而来的张守逸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这黑猫,也跟着杜子淇钻了出去。
待两人都看不到人影,黑猫咧了半天的笑脸,才收了起来,下一秒猛然大嘴簸张,一口的利齿骤然外翻,像是一个插满了利刃的铁桶。无声地嘶吼了半晌,黑猫才收了凶相,一甩尾巴,轻巧地跃上花瓶:哼,你自己的女人难搞,关我什么事!想扒我的猫皮,你还得再等几年,哼哼!懒得理你……
御花园里,
楚非绯躲在一丛花丛后,待到一队小太监打着灯笼经过,刚想从阴影里钻出来,就听到远处又有巡逻的脚步声传来,连忙又钻了回去。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搞什么?你们这么走来走去,我怎么办?”楚非绯小声抱怨着。
她的衣领后,胖胖的肉虫子悄悄地钻了出来,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脖颈,黑豆般的眼里闪着着迷的光:怎么办,好香啊,好想吃,要不偷偷咬一口?不行不行,万一主人生气了怎么办?可是我好饿,要不就偷偷吃一口,主人一定不会发觉的……
白胖的肉虫子催眠着自己,张开大口,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有蚊子!”楚非绯猛地一拍自己的后颈,嗯?好像没打到。摸了摸后颈刚才感到微痛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不痛不痒,难道是错觉?
这时,刚刚经过的那队禁军已经听到了动静,回身查看:“谁在那里?出来!”
几个禁军抽出兵器,在花丛这里一阵翻找,却什么也没看到,便归了队,继续巡逻。躲在假山山石上的楚非绯,这才松了口气,悄悄地爬下来。
“喂,现在怎么走?”楚非绯对着面前的一串艳红灯笼花道。
“主人,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数到十,就钻进花丛里,然后灵儿会告诉你,下一步怎么走。”脑海中没出意外地又传来那脆脆的童音。
楚非绯依言而行,果然她刚躲进花丛里,就又有一队巡逻禁军从对面走了过来。
楚非绯心中赞叹,这小家伙挺厉害的。
“那当然,我是灵儿啊”
“咦,你听得到我心中所想?”
“当然啦,你是我的主人,而且我现在也比以前更厉害啦。”
“什么主人?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主人了?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花精?”楚非绯躲在花丛中,等着那小东西的下一步指示,一边和它聊天,至于这个小东西,是怎么突然能在脑海中和她对话的,她并没有十分惊讶,好像这种事,很正常似的。仿佛以前有人做过这种事?在脑海中和她对话?头又疼了起来,她放弃继续去想。
“主人,你现在的神魂不大对劲。”灵儿忧心地道:“我才几个月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什么不对劲?唔,我现在就是记性差了点,以前的事都差不多忘光了。不过几个御医都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所以,无所谓啦。反正我已经找到了我最重要的人。”在外面辛苦了这么久楚非绯也有些饿了,从怀里的包袱里摸出一块枣糕,啃了起来:“这枣糕挺甜的,你要不要吃点?”楚非绯对着一株金盏花比了比,她始终觉得和她说话的,应该是个花精。
“嘻嘻。其实主人就算失了神魂,也没怎么变啊。”灵儿轻笑道:“主人放心,现在有灵儿在,灵儿会守住主人的神魂的。”
“喔,那就拜托你啦!”楚非绯说笑地道,当然没觉得一个童声会有什么多大的能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主人再耐心等一等,前面有一段路无处藏身,要等下一队巡逻禁军过去了,才有空档……”
御花园的另一端,
两名御医隐身灌木丛后,皱着眉看着来往穿梭的巡逻禁军。
“这么严密的防守,这丫头怎么躲过去的?”
张守逸酸酸地道:“那臭灵儿一定是趁机又吃了那女人的血,它本就在升级的瓶颈,这一次也不知这贪吃的家伙吃了多少,肯定升级了,它现在必定是利用神魂沟通,指引那个女人避开禁军呢。”(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捉贼捉脏
殿门外,张守逸还在捧着肚子嘲笑杜子淇,忽然觉得不对,猛然转身推开了殿门。
透过殿中的层层纱影,寝榻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影。
张守逸正在疑惑,杜子淇已经一把推开了他,大步走入殿内,待至寝榻前,毫不犹豫地一掀薄被,果不其然,那薄被下被很精心地堆了一团团衣物,摆成一个侧躺的人型,头手腿都清晰可辨。
杜子淇冷笑着拎起一个袖子:“够费心思的。”又对张守逸道:“她现在在哪?”
张守逸则眼尖地看到那空掉的竹管,捡起来愤愤不平地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居然敢屏蔽与我之间的灵觉感应。”
杜子淇皱眉,自去各处窗户那里查看,却发现都是从内部闭锁完好,而自己和张守逸则守在门外,难道这小丫头还有穿墙术不成?
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一动,连忙沿着殿角的墙壁检查起来。
张守逸还在对着竹管喃喃地抱怨,几个宫人神情焦急地站在他身后:“张大人,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通知所有人寻找主子?”
张守逸郁郁寡欢地叹了口气,将竹管塞回袖中,回身道:“不必,这事闹出来,也是违反宫规,不太好看。再说这皇城内宫是吴义的管辖,邵非绯又兼着大将军衔,算是吴义的上司,就算被禁军发现,也不会出事的。我知道她去哪了,自会去找她,你们只要像往常一样就好。”
这时,杜子淇正在拉开帐幔,挪开装饰物,沿着殿壁四处查看,忽然看到那只黑猫蹲坐在不远处,谄媚地咧着嘴,摇着尾巴。
“我就知道。”杜子淇冷笑了一声,那黑猫尾巴摇得更欢了,一张大嘴都快咧到脑后勺去。见杜子淇走过来,连忙前面带路,欢快地将杜子淇引到了一个角落里的洞口那里,那里有帐幔遮掩,又在阴影里,果然是不太容易被发现。
杜子淇探头往外看了看,回身冷冷地道:“这次先算你将功折罪,下次再帮着这丫头胡闹,我就扒了你的猫皮!”
闻声而来的张守逸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这黑猫,也跟着杜子淇钻了出去。
待两人都看不到人影,黑猫咧了半天的笑脸,才收了起来,下一秒猛然大嘴簸张,一口的利齿骤然外翻,像是一个插满了利刃的铁桶。无声地嘶吼了半晌,黑猫才收了凶相,一甩尾巴,轻巧地跃上花瓶:哼,你自己的女人难搞,关我什么事!想扒我的猫皮,你还得再等几年,哼哼!懒得理你……
御花园里,
楚非绯躲在一丛花丛后,待到一队小太监打着灯笼经过,刚想从阴影里钻出来,就听到远处又有巡逻的脚步声传来,连忙又钻了回去。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搞什么?你们这么走来走去,我怎么办?”楚非绯小声抱怨着。
她的衣领后,胖胖的肉虫子悄悄地钻了出来,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脖颈,黑豆般的眼里闪着着迷的光:怎么办,好香啊,好想吃,要不偷偷咬一口?不行不行,万一主人生气了怎么办?可是我好饿,要不就偷偷吃一口,主人一定不会发觉的……
白胖的肉虫子催眠着自己,张开大口,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有蚊子!”楚非绯猛地一拍自己的后颈,嗯?好像没打到。摸了摸后颈刚才感到微痛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不痛不痒,难道是错觉?
这时,刚刚经过的那队禁军已经听到了动静,回身查看:“谁在那里?出来!”
几个禁军抽出兵器,在花丛这里一阵翻找,却什么也没看到,便归了队,继续巡逻。躲在假山山石上的楚非绯,这才松了口气,悄悄地爬下来。
“喂,现在怎么走?”楚非绯对着面前的一串艳红灯笼花道。
“主人,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数到十,就钻进花丛里,然后灵儿会告诉你,下一步怎么走。”脑海中没出意外地又传来那脆脆的童音。
楚非绯依言而行,果然她刚躲进花丛里,就又有一队巡逻禁军从对面走了过来。
楚非绯心中赞叹,这小家伙挺厉害的。
“那当然,我是灵儿啊”
“咦,你听得到我心中所想?”
“当然啦,你是我的主人,而且我现在也比以前更厉害啦。”
“什么主人?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主人了?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花精?”楚非绯躲在花丛中,等着那小东西的下一步指示,一边和它聊天,至于这个小东西,是怎么突然能在脑海中和她对话的,她并没有十分惊讶,好像这种事,很正常似的。仿佛以前有人做过这种事?在脑海中和她对话?头又疼了起来,她放弃继续去想。
“主人,你现在的神魂不大对劲。”灵儿忧心地道:“我才几个月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什么不对劲?唔,我现在就是记性差了点,以前的事都差不多忘光了。不过几个御医都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所以,无所谓啦。反正我已经找到了我最重要的人。”在外面辛苦了这么久楚非绯也有些饿了,从怀里的包袱里摸出一块枣糕,啃了起来:“这枣糕挺甜的,你要不要吃点?”楚非绯对着一株金盏花比了比,她始终觉得和她说话的,应该是个花精。
“嘻嘻。其实主人就算失了神魂,也没怎么变啊。”灵儿轻笑道:“主人放心,现在有灵儿在,灵儿会守住主人的神魂的。”
“喔,那就拜托你啦!”楚非绯说笑地道,当然没觉得一个童声会有什么多大的能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主人再耐心等一等,前面有一段路无处藏身,要等下一队巡逻禁军过去了,才有空档……”
御花园的另一端,
两名御医隐身灌木丛后,皱着眉看着来往穿梭的巡逻禁军。
“这么严密的防守,这丫头怎么躲过去的?”
张守逸酸酸地道:“那臭灵儿(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八章 深夜私会
只见张守逸,将匕首在殿门的缝隙中轻轻松松地一插,前后划动了两下,然后轻轻一推,殿门便无声地退开了一个缝隙。
……
什么叫做削铁如泥……楚非绯今天算是见识了。
楚非绯见门已开正要推门进去,却被身后的杜子淇一把拉住,将她扯到身后,另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随手捡来的破扫把,神色戒备地缓缓用那扫把推开殿门。
呜的一声,什么东西带着风声狠狠地砸了下来,杜子淇顺手丢了扫把,一个健步窜了进去。只听得里面砰砰一阵闷响,楚非绯有些焦急,小声道:“喂,杜子淇,别伤到木大哥。”
里面的闷响声,更大了。
楚非绯急得就想进去,被张守逸一把拉住,笑嘻嘻地道:“没事,说不定被揍的是杜子淇这个家伙呢。”反正无论谁被揍,张守逸都觉得很开心。
好不容易里面告一段落,杜子淇冷凝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楚非绯连忙跨进了殿门,门里已经点了烛火,光影下,杜子淇带着一个明显的熊猫眼,将一个汉子踩在脚下。
“木大哥,你没事吧?”楚非绯连忙奔过去,将杜子淇推开:“你干什么!木大哥身上本来就有伤!”
杜子淇脸色阴森地看着楚非绯将地上那汉子扶了起来,一脸关切地道:“木大哥,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痛?”
那汉子捂着胸口,一张俊脸上倒是没什么伤痕,此刻看看杜子淇,又看看楚非绯,露出困惑的神色:“邵大人?你们……是一起的?”
楚非绯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杜子淇一眼,方道:”这两个是御医,和我一起来的,木大哥你有没有伤到?要不要让我的御医给你看看?”
“死不了!”杜子淇恶声恶气地在一旁道。
楚非绯冷冷地给了他一个,“你给我闭嘴!”的眼神,将那汉子扶了起来坐到床边。这才打量着了一下四周,微微蹙起眉:“木大哥,这里的环境太差了,明儿我跟皇帝说说,你换个地方住吧?”
这间殿是当初木子水重伤时住的,专门挑的就是一个阴气重的殿宇,倒不是这些太监故意虐待这位。
那汉子眸光微闪,微微摇头道:“不必了,我这条贱命能捡回来,就已是万幸,不敢再做奢求。”
楚非绯心中一酸,眼中也隐有水光:“木大哥,你都是为了我才……”
那汉子故作深情地道:“邵大人,我重伤之后,九死一生,以前的事,就记不大清楚,只是听别人说,我和大人之间,似乎有些渊缘。”
楚非绯重重地点头,抽着鼻子道:“木大哥你记不得的事,我来告诉你,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快快好起来。”
“那就好,”汉子英俊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我一直觉得我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些日子来,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一个美丽的身影,却看不清她的脸,我觉得那个女人,一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现在看到大人,我才知道,原来那令我日思夜想,寝食难安的身影,就是大人你啊……”
楚非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啪”的一声,杜子淇手里捏着一截断掉的桌角,表情狰狞。楚非绯扭头看去,张守逸上前一步,挡住了楚非绯的目光,笑着道:“没事没事,桌子不结实。”
那汉子瞥了眼杜子淇,眼里划过一丝冷笑,接着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情深义重:”大人,我,能叫你非绯吗?虽然我的身份低微,以前的事也不太记得,但是我知道我的心里只有大人,为了大人就算让我再死一次,我也心甘情愿……”
楚非绯眼里泪花闪动:“木大哥……”
那汉子满眼的深情,缓缓地伸手去拉楚非绯的小手。
然而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却在这时迅疾地砍向了他,汉子大惊,连忙缩身向后翻滚,才躲了过去。只见那个死人脸的御医冷笑道:“退后!咱们大人不是你能碰的,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你的底细,咱们可清清楚楚!”
楚非绯愣愣地还没搞清状况。
杜子淇阴狠地道:“此人留着就是祸害,你让开,让我宰了他!”
楚非绯连忙跳了起来:”你疯了!他是木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准你们伤害他!“
杜子淇目光阴沉地瞪着楚非绯,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为她那句木大哥是她最重要的人而高兴,还是为这个蠢女人的有眼无珠而伤心。心里只觉得又酸又苦又痛,快要怄出血来。
楚非绯瞪着杜子淇,本来觉得理直气壮的训斥,不知为什么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突然就有点心虚起来,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对面那阴郁翻滚的目光让她心里好痛,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不敢去正视那双漆黑的眼:“我不准你们伤害他,若是你们不听我的话,我就去告诉皇帝,将你们赶出宫去。”
“咔嚓”一声巨响,杜子淇身边的桌子终于在他的掌下四分五裂。
楚非绯一惊,连忙跳到张守逸身后:“干什么,他又发什么疯?”张守逸好容易才将脸上的笑意忍了下去,安慰道:“没事,没事,桌子不结实。”
这时,院子对面的厢房里已经传来太监的叫骂声:“大半夜的,搞什么鬼!”
张守逸用手中的匕首指了指那汉子,那汉子沉着脸走到殿门前回应道:“起夜不小心跌倒,无事!”
厢房那边又骂了几句,便没了声息。
汉子回身微微冷笑:“两位,我为什么会留在这太极殿中,两位想必清楚,怎么处置我,两位是不是先和你们大人商量商量再说?”
张守逸略一沉思,一边拦着暴怒的杜子淇,一边对楚非绯道:“大人深夜到访,于礼不合,你看你糕点也送到了,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的事,再从长计议吧。”
楚非绯偷眼看了看脸色如暴风骤雨前的天空的杜子淇,点点头。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九章 从长计议
只见张守逸,将匕首在殿门的缝隙中轻轻松松地一插,前后划动了两下,然后轻轻一推,殿门便无声地退开了一个缝隙。
……
什么叫做削铁如泥……楚非绯今天算是见识了。
楚非绯见门已开正要推门进去,却被身后的杜子淇一把拉住,将她扯到身后,另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随手捡来的破扫把,神色戒备地缓缓用那扫把推开殿门。
呜的一声,什么东西带着风声狠狠地砸了下来,杜子淇顺手丢了扫把,一个健步窜了进去。只听得里面砰砰一阵闷响,楚非绯有些焦急,小声道:“喂,杜子淇,别伤到木大哥。”
里面的闷响声,更大了。
楚非绯急得就想进去,被张守逸一把拉住,笑嘻嘻地道:“没事,说不定被揍的是杜子淇这个家伙呢。”反正无论谁被揍,张守逸都觉得很开心。
好不容易里面告一段落,杜子淇冷凝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楚非绯连忙跨进了殿门,门里已经点了烛火,光影下,杜子淇带着一个明显的熊猫眼,将一个汉子踩在脚下。
“木大哥,你没事吧?”楚非绯连忙奔过去,将杜子淇推开:“你干什么!木大哥身上本来就有伤!”
杜子淇脸色阴森地看着楚非绯将地上那汉子服了起来,一脸关切地道:“木大哥,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痛?”
那汉子捂着胸口,一张俊脸上倒是没什么伤痕,此刻看看杜子淇,又看看楚非绯,露出困惑的神色:“邵大人?你们……是一起的?”
楚非绯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杜子淇一眼,方道:”这两个是御医,和我一起来的,木大哥你有没有伤到?要不要让我的御医给你看看?”
“死不了!”杜子淇恶声恶气地在一旁道。
楚非绯冷冷地给了他一个,“你给我闭嘴!”的眼神,将那汉子扶了起来,坐到床边。这才打量着了一下四周,微微蹙起眉:“木大哥,这里的环境太差了,明儿我跟皇帝说说,你换个地方住吧?”
这间殿是当初木子水重伤时住的,专门挑的就是一个阴气重的殿宇,倒不是这些太监故意虐待这位。
那汉子眸光微闪,微微摇头道:“不必了,我这条贱命能捡回来,就已是万幸,不敢再做奢求。”
楚非绯心中一酸,眼中也隐有水光:“木大哥,你都是为了我才……”
那汉子故作深情地道:“邵大人,我重伤之后,九死一生,以前的事,就记不大清楚,只是听别人说,我和大人之间,似乎有些渊缘。”
楚非绯重重地点头,抽着鼻子道:“木大哥你记不得的事,我来告诉你,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快快好起来。”
“那就好,”汉子英俊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我一直觉得我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些日子来眉,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一个美丽的身影,却看不清她的脸,我觉得那个女人,一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现在看到非绯你,我才知道,原来那令我日思夜想,寝食难安的身影,就是大人你啊……”
楚非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啪”的一声,杜子淇手里捏着一截断掉的桌角,表情狰狞。楚非绯扭头看去,张守逸上前一步,挡住了楚非绯的目光,笑着道:“没事没事,桌子不结实。”
那汉子瞥了眼杜子淇,眼里划过一丝冷笑,接着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情深义重:”大人,我,能叫你非绯吗?虽然我的身份低微,以前的事也不太记得,但是我知道我的心里只有大人,为了大人就算让我再死一次,我也心甘情愿……”
楚非绯眼里泪花闪动:“木大哥……”
那汉子满眼的深情,缓缓地伸手去拉楚非绯的小手。
然而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却在这时砍向了他,汉子大惊,连忙缩身向后翻滚,才躲了过去。只见那个死人脸的御医冷笑道:”退后!咱们大人不是你能碰的,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你的底细,咱们可清清楚楚!”
楚非绯愣愣地还没搞清状况。
杜子淇阴狠地道:“此人留着就是祸害,你让开,让我宰了他!”
楚非绯连忙跳了起来:”你疯了!他是木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准你们伤害他!“
杜子淇目光阴沉地瞪着楚非绯,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为她那句木大哥是她最重要的人而高兴,还是为这个蠢女人的有眼无珠而伤心。心里又酸又苦又痛,觉得都快怄出血来。楚非绯瞪着杜子淇,本来觉得理直气壮的训斥,不知为什么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突然就有点心虚起来,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对面那阴郁翻滚的目光让她心里好痛,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不敢去正视那目光:“我不准你们伤害他,若是你们不听我的话,我就去告诉皇帝,将你们赶出宫去。”
“咔嚓”一声巨响,杜子淇身边的桌子终于在他的掌下四分五裂。
院子对面的厢房里已经传来太监的叫骂声:“大半夜的,搞什么鬼!”
张守逸用手中的匕首指了指那汉子,那汉子沉着脸走到殿门前回应道:“起夜不小心跌倒,无事!”
厢房那边又骂了几句,便没了声息。
汉子回身微微冷笑:“两位,我为什么会留在这太极殿中,两位想必清楚,怎么处置我,两位是不是先和你们大人商量商量再说?”
张守逸看看杜子淇,又
张守逸一边拦着暴怒的杜子淇,一边对楚非绯道:“大人,你深夜到访,于礼不合,你看你糕点也送到了,咱们还是先离开
楚非绯镜头。。。。。。。。。。。。。。。。。。。。。。。。。。。。。。。。。。。。。。。。。。。。。。。。。。。。。。。。。。。。。。。。。。。。。。。(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章 紫宸殿
紫宸殿中,
皇帝坐在御座之上,满脸怒容。
大殿的阶前,跪着一众的文武大臣,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回皇上,庆州,荆州的告急折子,前几天就呈上了,还有兵部转呈的加急军情急报,也早就呈给了御书房。”兵部尚书额头冷汗,以头叩地不敢抬头。
如今匪乱已经蔓延了大半个天佑,而皇上却不闻不问,置之不理,既不派兵,也不遣将,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
这隔了好几日,才仿佛突然知道了这件事,龙颜大怒,也不知今日会找哪个做替罪羊。
站在御座旁的四喜此时俯身要说话,被皇帝没好气地止住。
四喜面色不变地直起腰,原样站好。那些折子,他可是都按规矩呈给皇上的,只是那一天皇上的心思根本不在政务上,后来又出了急疹,再后来是方雪晴和邵非绯那档子事。。。
太极宫回来后,皇上将自己关在宫里,谁都不见,要不是方雪晴担心皇上,强行闯了进去,恐怕不知道要多久才有人发现皇上早就因为疹子恶化,昏在了寝宫里。
“匪军们,打的谁的旗号?”皇帝咬着牙揉了揉眉心,身上的疹子又开始发痒,但是文武百官面前,他又不能不顾仪态,真是内外煎熬,连昔日里寒凉的眸子也带了一片血色。
“各地的匪军,都打着各自的旗帜,倒是没有统一的领袖。”兵部尚书连忙答道。
“没有统一的旗帜?那便是散兵游勇,这样的匪贼,朕的州军也打不过?”皇帝火气冲天地道。
兵部尚书没敢回答,只是偷眼向站在御阶下的吴义求救。
吴义淡淡地瞥了眼那位尚书大人,略一思索,回身道:“启禀皇上,这一次匪类进攻州府能够得逞,主要原因还是占了先机,而咱们的天佑的规矩,各州之间要互相派兵增援,必须要有皇上的谕旨。。。”
言下之意,还是因为朕贻误了战机?皇帝冷冷地盯着吴义,吴义不卑不亢地回视。
皇帝无力地摆了摆手,他不和这个武夫计较。。。
皇帝看了看满朝低着头装死的百官,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如此紧急军情,就算朕失误耽搁了,难道这些个老臣也不知道轻重,竟然没有一个人闯宫直谏?这紫宸殿中,看上去站得满满当当,又有多少是真的与朕一条心?
皇帝自嘲地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如今叛军几户已经逼至都城,众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殿中一片寂静。
皇帝的眼落在了文官之首的夏国涛那里:“夏相国,你说呢?”
夏国涛捋了捋胡子,慢吞吞地道:“依老臣之见,自然是调派各地的州军,以及几处驻防的大营,支援各州。”
夏国涛话音刚落,就有人跳了出来道:“相国大人说的轻巧,北漠的威胁未除,南疆的战事还在胶着,这驻防的大营是轻易能动的嘛?”
又有人道:“禁军要护卫皇城,万万不能调离天都城,如今算来算去,也就是京畿大营的那几十万兵马还能动上一动,恳请皇上调动京畿大营,援助各州。”
京畿大营?皇帝看向位于武官之首的六王爷。
六王爷一身朱紫亲王蟒袍,衬得一张脸更加的俊美出尘,相比之下,那御座上与他容貌几分相似的皇帝,就显得一脸病容,憔悴非常。
见皇帝看过来,六王爷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回皇上,臣弟虽然兼着京畿大营的监军,但是这些年身体不好,早已不去那里了,皇上若是要用京畿大营,便只管用兵符调用便是。”
兵符?皇帝冷笑,要是有兵符,朕还用得着找你吗?
皇帝知道六王爷是不会在这事上帮他的,便冷笑了一声,看向吴义。
吴义微微皱眉:“皇上,吴义前一阵带着圣旨去接管京畿大营,但是那里只认兵符。。。”
皇帝嘴角微勾,目光缓缓地从这些文武大臣的身上扫过,忽然面上涌起一片血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夏国涛话音刚落,就有人跳了出来道:“相国大人说的轻巧,北漠的威胁未除,南疆的战事还在胶着,这驻防的大营是轻易能动的嘛?”
又有人道:“禁军要护卫皇城,万万不能调离天都城,如今算来算去,也就是京畿大营的那几十万兵马还能动上一动,恳请皇上调动京畿大营,援助各州。”
京畿大营?皇帝看向位于武官之首的六王爷。
六王爷一身朱紫亲王蟒袍,衬得一张脸更加的俊美出尘,相比之下,那御座上与他容貌几分相似的皇帝,就显得一脸病容,憔悴非常。
见皇帝看过来,六王爷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回皇上,臣弟虽然兼着京畿大营的监军,但是这些年身体不好,早已不去那里了,皇上若是要用京畿大营,便只管用兵符调用便是。”
兵符?皇帝冷笑,要是有兵符,朕还用得着找你吗?
皇帝知道六王爷是不会在这事上帮他的,便冷笑了一声,看向吴义。
吴义微微皱眉:“皇上,吴义前一阵带着圣旨去接管京畿大营,但是那里只认兵符。。。”
皇帝嘴角微勾,目光缓缓地从这些文武大臣的身上扫过,忽然面上涌起一片血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夏国涛话音刚落,就有人跳了出来道:“相国大人说的轻巧,北漠的威胁未除,南疆的战事还在胶着,这驻防的大营是轻易能动的嘛?”
又有人道:“禁军要护卫皇城,万万不能调离天都城,如今算来算去,也就是京畿大营的那几十万兵马还能动上一动,恳请皇上调动京畿大营,援助各州。”
京畿大营?皇帝看向位于武官之首的六王爷。
六王爷一身朱紫亲王蟒袍,衬得一张脸更加的俊美出尘,相比之下,那御座上与他容貌几分相似的皇帝,就显得一
吴义微微皱眉:起一片血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一章 暗处的敌人
”
夏国涛话音刚落,就有人跳了出来道:“相国大人说的轻巧,北漠的威胁未除,南疆的战事还在胶着,这驻防的大营是轻易能动的嘛?”
又有人道:“禁军要护卫皇城,万万不能调离天都城,如今算来算去,也就是京畿大营的那几十万兵马还能动上一动,恳请皇上调动京畿大营,援助各州。”
京畿大营?皇帝看向位于武官之首的六王爷。
六王爷一身朱紫亲王蟒袍,衬得一张脸更加的俊美出尘,相比之下,那御座上与他容貌几分相似的皇帝,就显得一脸病容,憔悴非常。
见皇帝看过来,六王爷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回皇上,臣弟虽然兼着京畿大营的监军,但是这些年身体不好,早已不去那里了,皇上若是要用京畿大营,便只管用兵符调用便是。”
兵符?皇帝冷笑,要是有兵符,朕还用得着找你吗?
皇帝知道六王爷是不会在这事上帮他的,便冷笑了一声,看向吴义。
吴义微微皱眉:“皇上,吴义前一阵带着圣旨去接管京畿大营,但是那里只认兵符。。。”
皇帝嘴角微勾,目光缓缓地从这些文武大臣的身上扫过,忽然面上涌起一片血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夏国涛话音刚落,就有人跳了出来道:“相国大人说的轻巧,北漠的威胁未除,南疆的战事还在胶着,这驻防的大营是轻易能动的嘛?”
又有人道:“禁军要护卫皇城,万万不能调离天都城,如今算来算去,也就是京畿大营的那几十万兵马还能动上一动,恳请皇上调动京畿大营,援助各州。”
京畿大营?皇帝看向位于武官之首的六王爷。
六王爷一身朱紫亲王蟒袍,衬得一张脸更加的俊美出尘,相比之下,那御座上与他容貌几分相似的皇帝,就显得一脸病容,憔悴非常。
见皇帝看过来,六王爷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回皇上,臣弟虽然兼着京畿大营的监军,但是这些年身体不好,早已不去那里了,皇上若是要用京畿大营,便只管用兵符调用便是。”
兵符?皇帝冷笑,要是有兵符,朕还用得着找你吗?
皇帝知道六王爷是不会在这事上帮他的,便冷笑了一声,看向吴义。
吴义微微皱眉:“皇上,吴义前一阵带着圣旨去接管京畿大营,但是那里只认兵符。。。”
皇帝嘴角微勾,目光缓缓地从这些文武大臣的身上扫过,忽然面上涌起一片血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夏国涛话音刚落,就有人跳了出来道:“相国大人说的轻巧,北漠的威胁未除,南疆的战事还在胶着,这驻防的大营是轻易能动的嘛?”
又有人道:“禁军要护卫皇城,万万不能调离天都城,如今算来算去,也就是京畿大营的那几十万兵马还能动上一动,恳请皇上调动京畿大营,援助各州。”
京畿大营?皇帝看向位于武官之首的六王爷。
六王爷一身朱紫亲王蟒袍,衬得一张脸更加的俊美出尘,相比之下,那御座上与他容貌几分相似的皇帝,就显得一脸病容,憔悴非常。
见皇帝看过来,六王爷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回皇上,臣弟虽然兼着京畿大营的监军,但是这些年身体不好,早已不去那里了,皇上若是要用京畿大营,便只管用兵符调用便是。”
兵符?皇帝冷笑,要是有兵符,朕还用得着找你吗?
皇帝知道六王爷是不会在这事上帮他的,便冷笑了一声,看向吴义。
吴义微微皱眉:“皇上,吴义前一阵带着圣旨去接管京畿大营,但是那里只认兵符。。。”
皇帝嘴角微勾,目光缓缓地从这些文武大臣的身上扫过,忽然面上涌起一片血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夏国涛话音刚落,就有人跳了出来道:“相国大人说的轻巧,北漠的威胁未除,南疆的战事还在胶着,这驻防的大营是轻易能动的嘛?”
又有人道:“禁军要护卫皇城,万万不能调离天都城,如今算来算去,也就是京畿大营的那几十万兵马还能动上一动,恳请皇上调动京畿大营,援助各州。”
京畿大营?皇帝看向位于武官之首的六王爷。
六王爷一身朱紫亲王蟒袍,衬得一张脸更加的俊美出尘,相比之下,那御座上与他容貌几分相似的皇帝,就显得一脸病容,憔悴非常。
见皇帝看过来,六王爷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回皇上,臣弟虽然兼着京畿大营的监军,但是这些年身体不好,早已不去那里了,皇上若是要用京畿大营,便只管用兵符调用便是。”
兵符?皇帝冷笑,要是有兵符,朕还用得着找你吗?
皇帝知道六王爷是不会在这事上帮他的,便冷笑了一声,看向吴义。
吴义微微皱眉:“皇上,吴义前一阵带着圣旨去接管京畿大营,但是那里只认兵符。。。”
皇帝嘴角微勾,目光缓缓地从这些文武大臣的身上扫过,忽然面上涌起一片血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夏国涛话音刚落,就有人跳了出来道:“相国大人说的轻巧,北漠的威胁未除,南疆的战事还在胶着,这驻防的大营是轻易能动的嘛?”
又有人道:“禁军要护卫皇城,万万不能调离天都城,如今算来算去,也就是京畿大营的那几十万兵马还能动上一动,恳请皇上调动京畿大营,援助各州。”
京畿大营?皇帝看向位于武官之首的六王爷。
六王爷一身朱紫亲王蟒袍,衬得一张脸更加的俊美出尘,相比之下,那御座上与他容貌几分相似的皇帝,就显得一脸病容,憔悴非常。
见皇帝看过来,六王爷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回皇上,臣弟虽然兼着京畿大营的监军,但是这些年身体不好,早已不去那里了,皇上若是要用京畿大营,便只管用兵符调用便是。”
兵符?皇帝冷笑,要是有兵(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二章
皇帝紫宸殿吐血的事,按照御医的说法,并不碍事,只是一时心火过旺,调理一番就好。
而皇帝第二天也并未休朝,照样每日朝堂上处理政事,百官们虽然心里暗暗隐忧,但表面上朝堂也算稳定。
皇帝抽调了东南和西北的两处驻防大营,组成征伐大军,帮助各个州府收复失地。谁知那两处大营刚一有动作,北漠与南疆就立刻陈兵边境之上,大有趁机攻城掠地之势。原本每处大营打算抽调三十万,最后也不得不改为每处十万,而这二十万人面对烽烟四起的天佑大地,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所幸那些匪贼似乎并没有和征伐大军对抗的意思,这边还没开始攻城,那边就已经如鸟兽散。领军的将领还没来得及进城修整,就接到几百里外的另一个州府沦陷的军报,不得不马不停蹄地去继续救火……
接到消息的皇帝在朝堂上摔了军报,气得咬牙切齿:“一群可恶的耗子!”
因为外面的形势紧张,皇城内宫之中,戒备也比以前森严了许多。大白天的,就能随处看到巡逻的禁军,而皇帝最看重的两处宫宇,荣华殿以及广明殿,更是被禁军严密地保护起来。
荣华殿中,
一身月白色裙衫的方雪晴冷着脸,在房中掷着飞镖。
自从她宫里的人被处置了之后,这荣华殿中,便再看不到半个熟悉的面孔,如今伺候她的人都是皇帝指派来的,想来都是皇帝的耳目,不过方雪晴也不在乎。
一柄柄飞镖射在屏风上,将檀木屏风上的那副百鸟朝凤图,射得快要变成镂空。方雪晴突然面色微变,手里本射向屏风的飞镖骤然转了向,疾射向房门入口处。
叮的一声轻响,方雪晴去势甚急的飞镖,像是被一股无形地大力阻住,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方雪晴看向那立在门入口处的灰色身影,冷冷地眯起眼:“是你?”
广明殿,
最近宫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楚非绯在追着怪猫疯跑了几圈,又差点上房被阻止后,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
“阿房,那边好像有几个人是来找我的。”楚非绯扒在宫苑的墙头,对阿房道。
阿房黑线地道:“主子,你先下来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啊!”
“你来看嘛,来嘛来嘛。”楚非绯好心地在梯子上让出了一点地方,阿房无奈,只好也爬上了梯子,探头向主子指着的地方看去,原来在宫道的尽头,几个宫妃打扮的人,被禁军拦在了那里。阿房的目力比楚非绯要好,轻声道:“是安嫔,庄嫔,还有丽嫔。”
“唔,她们来干什么?找我聊天解闷?”楚非绯好奇地看着那处,一旁的怪猫蹲在墙头,诡异地咧着嘴,滚圆的绿眼中满是嘲讽。
“奴婢看她们来的方向,八成是从承明殿那边过来的,奴婢看主子还是别理她们了,省得闹心。”阿房道。
楚非绯点头:“嗯,我也觉得,我可没心情给她们断什么官司,咱们还是关起门来,自己开心吧。”说着楚非绯趁那怪猫不备,一把揪住了那怪猫的背毛,然后在那怪猫的一个巨大的白眼中,笑嘻嘻地抱起那猫就要跳下梯子,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尖声叫起来:“邵大人,邵大人!我是丽嫔啊,邵大人!您要给我做主啊!”
楚非绯身形微微一顿,丽嫔?嗯,好像有些印象,一个身穿艳红色的宫衣,活力十足的明艳女子跃入她的脑海。
楚非绯看向阿房,阿房皱眉低声道:“御医说主子要静养。”
楚非绯点点头,跳下了梯子,要往殿中去,却听到外面那几个宫妃一同喊了起来:“邵大人,您是六部尚宫,这事,您不能不管啊!”
楚非绯叹了口气,立在院中望了会天,方道:“算了,叫她们进来吧,还有,叫张御医给我熬点治头疼的药汤,唉,估计我今天要有的头疼了。”
阿房皱起眉,略一沉思,还是依言遣了人去外面传信。
过不多时,一身甲胄的吴义亲自送那几位娘娘过来,在阿房谴责的目光下,吴义无奈地摊手:“这几位好歹是二品宫妃,本将总不能将她们的嘴捂上。”
广明殿的正殿中,
几个穿戴整齐的二品宫妃眼泪汪汪,居中的首座上,散着发抱着猫的少女无聊地打着哈欠。
“知道了,不过这事,你们不是应该去找太后嘛?这皇帝乐意去哪个宫,我哪管得着啊!”
“太后凤体违和,已经闭门谢客很久了,如今那雪淑妃把持着皇帝,有违祖训啊!”庄嫔擦了擦眼角的泪,隐晦地道:“家父前几天还遣人送信,嘱咐我要服侍好皇上,早日替皇家开枝散叶。父亲哪知道我都好几个月没见过皇上的面了!”
“是啊是啊。”丽嫔放下手中的茶碗,悲切地道:“我父亲也这么说呢。”又扯着一旁的安嫔道:“以前安嫔姐姐虽说不幸,但好歹还是怀过龙嗣,如今这雪淑妃,专霸着皇上这么久,也不见喜讯传出,这不是妖女祸国是什么?”
楚非绯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看样子前面的朝堂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那些个势力急慌慌地催着内宫要子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抽空我去前面看看,你们也知道,如今这禁军到处都是,你们见不着皇帝,难道我就行吗?”楚非绯敷衍地道。
“哎呀,谁不知道尚宫大人是皇帝眼里的大红人,只要尚宫大人说一句话,那是天大的事,也能解决啊。”丽嫔见楚非绯答应帮忙,连忙奉承道。
楚非绯没耐性再听这些废话,借口怀里的猫跑了,就直接遁出殿去,自有阿房等人来帮她送客。
几个宫妃已经达到目的,便也没久留,相偕往宫外走去,唯有那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安嫔,望着楚非绯那追猫的身影,眼中闪过什么,又隐了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三章
皇帝紫宸殿吐血的事,按照御医的说法,并不碍事,只是一时心火过旺,调理一番就好。
而皇帝第二天也并未休朝,照样每日朝堂上处理政事,百官们虽然心里暗暗隐忧,但表面上朝堂也算稳定。
皇帝抽调了东南和西北的两处驻防大营,组成征伐大军,帮助各个州府收复失地。谁知那两处大营刚一有动作,北漠与南疆就立刻陈兵边境之上,大有趁机攻城掠地之势。原本每处大营打算抽调三十万,最后也不得不改为每处十万,而这二十万人面对烽烟四起的天佑大地,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所幸那些匪贼似乎并没有和征伐大军对抗的意思,这边还没开始攻城,那边就已经如鸟兽散。领军的将领还没来得及进城修整,就接到几百里外的另一个州府沦陷的军报,不得不马不停蹄地去继续救火……
接到消息的皇帝在朝堂上摔了军报,气得咬牙切齿:“一群可恶的耗子!”
因为外面的形势紧张,皇城内宫之中,戒备也比以前森严了许多。大白天的,就能随处看到巡逻的禁军,而皇帝最看重的两处宫宇,荣华殿以及广明殿,更是被禁军严密地保护起来。
荣华殿中,
一身月白色裙衫的方雪晴冷着脸,在房中掷着飞镖。
自从她宫里的人被处置了之后,这荣华殿中,便再看不到半个熟悉的面孔,如今伺候她的人都是皇帝指派来的,想来都是皇帝的耳目,不过方雪晴也不在乎。
一柄柄飞镖射在屏风上,将檀木屏风上的那副百鸟朝凤图,射得快要变成镂空。方雪晴突然面色微变,手里本射向屏风的飞镖骤然转了向,疾射向房门入口处。
叮的一声轻响,方雪晴去势甚急的飞镖,像是被一股无形地大力阻住,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方雪晴看向那立在门入口处的灰色身影,冷冷地眯起眼:“是你?”
广明殿,
最近宫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楚非绯在追着怪猫疯跑了几圈,又差点上房被阻止后,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
“阿房,那边好像有几个人是来找我的。”楚非绯扒在宫苑的墙头,对阿房道。
阿房黑线地道:“主子,你先下来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啊!”
“你来看嘛,来嘛来嘛。”楚非绯好心地在梯子上让出了一点地方,阿房无奈,只好也爬上了梯子,探头向主子指着的地方看去,原来在宫道的尽头,几个宫妃打扮的人,被禁军拦在了那里。阿房的目力比楚非绯要好,轻声道:“是安嫔,庄嫔,还有丽嫔。”
“唔,她们来干什么?找我聊天解闷?”楚非绯好奇地看着那处,一旁的怪猫蹲在墙头,诡异地咧着嘴,滚圆的绿眼中满是嘲讽。
“奴婢看她们来的方向,八成是从承明殿那边过来的,奴婢看主子还是别理她们了,省得闹心。”阿房道。
楚非绯点头:“嗯,我也觉得,我可没心情给她们断什么官司,咱们还是关起门来,自己开心吧。”说着楚非绯趁那怪猫不备,一把揪住了那怪猫的背毛,然后在那怪猫的一个巨大的白眼中,笑嘻嘻地抱起那猫就要跳下梯子,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尖声叫起来:“邵大人,邵大人!我是丽嫔啊,邵大人!您要给我做主啊!”
楚非绯身形微微一顿,丽嫔?嗯,好像有些印象,一个身穿艳红色的宫衣,活力十足的明艳女子跃入她的脑海。
楚非绯看向阿房,阿房皱眉低声道:“御医说主子要静养。”
楚非绯点点头,跳下了梯子,要往殿中去,却听到外面那几个宫妃一同喊了起来:“邵大人,您是六部尚宫,这事,您不能不管啊!”
楚非绯叹了口气,立在院中望了会天,方道:“算了,叫她们进来吧,还有,叫张御医给我熬点治头疼的药汤,唉,估计我今天要有的头疼了。”
阿房皱起眉,略一沉思,还是依言遣了人去外面传信。
过不多时,一身甲胄的吴义亲自送那几位娘娘过来,在阿房谴责的目光下,吴义无奈地摊手:“这几位好歹是二品宫妃,本将总不能将她们的嘴捂上。”
广明殿的正殿中,
几个穿戴整齐的二品宫妃眼泪汪汪,居中的首座上,散着发抱着猫的少女无聊地打着哈欠。
“知道了,不过这事,你们不是应该去找太后嘛?这皇帝乐意去哪个宫,我哪管得着啊!”
“太后凤体违和,已经闭门谢客很久了,如今那雪淑妃把持着皇帝,有违祖训啊!”庄嫔擦了擦眼角的泪,隐晦地道:“家父前几天还遣人送信,嘱咐我要服侍好皇上,早日替皇家开枝散叶。父亲哪知道我都好几个月没见过皇上的面了!”
“是啊是啊。”丽嫔放下手中的茶碗,悲切地道:“我父亲也这么说呢。”又扯着一旁的安嫔道:“以前安嫔姐姐虽说不幸,但好歹还是怀过龙嗣,如今这雪淑妃,专霸着皇上这么久,也不见喜讯传出,这不是妖女祸国是什么?”
楚非绯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看样子前面的朝堂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那些个势力急慌慌地催着内宫要子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抽空我去前面看看,你们也知道,如今这禁军到处都是,你们见不着皇帝,难道我就行吗?”楚非绯敷衍地道。
“哎呀,谁不知道尚宫大人是皇帝眼里的大红人,只要尚宫大人说一句话,那是天大的事,也能解决啊。”丽嫔见楚非绯答应帮忙,连忙奉承道。
楚非绯没耐性再听这些废话,借口怀里的猫跑了,就直接遁出殿去,自有阿房等人来帮她送客。
几个宫妃已经达到目的,便也没久留,相偕往宫外走去,唯有那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安嫔,望着楚非绯那追猫的身影,眼中闪过什么,又隐了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四章 月色下的罪恶
扈之城出了荣华殿,略一犹豫,便闪身上房,去了广明殿的方向。
经过御花园,穿过一片偏僻的林子,就到了掩映在绿影中的广明殿。隐身在林中的一株高树上,扈之城皱着眉观察着广明殿的地形。
广明殿虽然位于内宫,但是与外宫的承明殿,也仅仅隔了一片梅林外加宫墙。从扈之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承明殿那里依然灯火通明,看来那个狗皇帝还未就寝?
扈之城心里冷笑,这狗皇帝勤政倒是勤政,只可惜他的帝位气数已尽。
这时,一盏灯笼从承明殿的寝宫出来,在殿外的广场上,走走停停。扈之城凝聚目力看去,认出来打着灯笼的,是总管太监四喜,而那个披着一身明黄色披风的人,应该就是狗皇帝。
今夜月光不明,殿外的广场又毫无遮挡,且只带一个护卫?扈之城心中杀意勃然。
这么些年来,他没少动过这个念头,只是承明殿看似明处没有什么高手护卫,实际上,至少有四大高手隐在暗处,更兼禁军统领吴义也是个好手,他手下的禁军训练有素,他曾多次闯宫,但竟无一次得手。
而今夜,狗皇帝自己大意,竟敢只带一个护卫,站在毫无遮挡的空旷之处,扈之城心里暗暗盘算着,此刻若是他全力发出一击,在四大高手扑上救援之前,有几分胜算?
只可惜扈之城这么略一犹豫,机会便转瞬即逝,本站在广场中央发呆的皇帝,已经转身向偏殿走去。扈之城心中暗暗叹息,也罢,看来这是天意,这是老天要他将这条命留着,给小主子铺路啊。
扈之城冷冷地注视着那盏灯笼转入了偏殿的廊下,然后进入了偏殿。那里是承明殿的藏书阁,分为上下两层,底层是藏书,顶层则是保存历年奏折的地方。
扈之城看到那灯笼明明灭灭地上了二楼,心中便有些惊奇,这大半夜的,狗皇帝不睡觉,去翻往年的奏折做什么?
片刻后,藏书阁二楼的窗户被推开,露出了坐在窗前的皇帝,一盏油灯映着他苍白的脸。皇帝的手中和桌上,并无任何纸张,看样子,他就是打算坐在这里发呆?
扈之城观察了一会皇帝,心中突然一动,沿着皇帝的目光看去,与藏书阁一片梅林相隔的,不就是已沉入夜色的广明殿吗?难道皇帝夜半登高,就是为了看这一处毫无灯火的殿宇?
这时,广明殿前禁军的交接班,吸引了扈之城的注意力,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夜来这里的目的,正要好好观察这禁军守卫的漏洞,却忽然后背冒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猛然回头,身后漆黑的繁茂枝叶间,一双莹绿色的竖瞳缓缓地升起,彷佛恶魔之眼,紧紧地盯着他。扈之城惊得想逃,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不但如此,他似乎连怎么呼吸也忘记了,胸腔憋闷得快要炸开,却吸不进一口气息。
就在扈之城惊恐地觉得自己就要憋闷而死的时候,那双恶魔般的绿眼突然消失,扈之城身形一晃,险些从树上栽了下来,他顾不上看第二眼就迅速逃离了那里,一路功力全开地逃出了皇城,直到筋疲力尽,一头栽倒在一家店铺的房顶上,才停了下来。
他趴在屋瓦上喘息,浑身的冷汗浸湿了灰衣,他想起他以前见过这诡异的绿眼,就在相国府的杂货院,就在邵非绯的房间里,他当时试图找到他被金鹰队围困时,情急之下塞进邵非绯怀里的兵符和密旨,而也就是在那时,他第一次见到了这恶魔之眼。
东吴妖人,果然是东吴妖人,扈之城在心里咬着牙,更加坚定了将方雪晴扶上皇位的念头,不择手段也好,卑鄙无耻也好,他绝不能让东吴妖人占据了先帝的江山!
月光在高空中隐隐现现,而这夜色下的皇城,也绝不止皇帝和扈之城,心绪不安。
此刻,一个纤细的黑衣身影,身法矫捷地避过了层层守卫,潜入了位于西边废宫区的太极宫中。
那人似乎对太极宫极为熟悉,一进宫墙就直奔木子水所在的偏殿而去。隐在廊下的阴影里静立了片刻,确信没有引起任何守卫的注意,她开始有节奏地三长两短地叩响了窗棂。
几息之后,窗户被从里面无声地推开,那纤细的身影轻巧地跃入了室内。
“现在形势不好,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殿内的男人手里举着一个烛台,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
女子轻轻冷哼一声:“怎么?现在嫌弃我了?以前你求着我来的时候,可不是这幅脸色。”女子说着扯下了蒙面的面巾,露出一张五官姣好的脸来,竟然是看上去娇弱文静的安嫔!
烛光下,男子的脸色难看,一张原本看上去五官明朗的脸,也显得有些晦涩:“以前是以前,这破地方,就当个藏身之所,避避外面的风头也好,现在可好,你看看外面的那些禁军,我还怎么脱身?”
安嫔轻轻地捋了捋微乱的头发,缓步上前,吐气如兰地凑近那人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委屈,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你出去,只要你再帮我做一件事。”
男子将手中的烛台放到桌上,抱着臂沉声道:“你有办法?什么办法?先别闹,好好说话。”
“呵”安嫔妖冶地笑了笑:“还真是不同了呢,原来喜欢偷腥的猫,也会吃素啊?”她的手指挑逗地在男子的脸上划动:“以前见了人家,恨不得将人家吃下肚里,如今倒是要好好说话了,怎么?要给你的邵大人守身如玉了?”
男子不耐烦地道:“瞎扯什么?我统共也没见过她几次面,你这飞醋吃的也是奇怪。”
“李青,我警告你,我小月国虽然被灭了国,但是势力还在,你采了杀手楼楼主女儿的事,我早就告诉了我的手下,只要我一个不高兴,我管保就算这太极宫再多几层禁军,你也活不过第二天天明!”安嫔附在男子耳边,情人般低语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五章 浑然不觉
扈之城心里冷笑,这狗皇帝勤政倒是勤政,只可惜他的帝位气数已尽。
这时,一盏灯笼从承明殿的寝宫出来,在殿外的广场上,走走停停。扈之城凝聚目力看去,认出来打着灯笼的,是总管太监四喜,而那个披着一身明黄色披风的人,应该就是狗皇帝。
今夜月光不明,殿外的广场又毫无遮挡,且只带一个护卫?扈之城心中杀意勃然。
这么些年来,他没少动过这个念头,只是承明殿看似明处没有什么高手护卫,实际上,至少有四大高手隐在暗处,更兼禁军统领吴义也是个好手,他手下的禁军训练有素,他曾多次闯宫,但竟无一次得手。
而今夜,狗皇帝自己大意,竟敢只带一个护卫,站在毫无遮挡的空旷之处,扈之城心里暗暗盘算着,此刻若是他全力发出一击,在四大高手扑上救援之前,有几分胜算?
只可惜扈之城这么略一犹豫,机会便转瞬即逝,本站在广场中央发呆的皇帝,已经转身向偏殿走去。扈之城心中暗暗叹息,也罢,看来这是天意,这是老天要他将这条命留着,给小主子铺路啊。
扈之城冷冷地注视着那盏灯笼转入了偏殿的廊下,然后进入了偏殿。那里是承明殿的藏书阁,分为上下两层,底层是藏书,顶层则是保存历年奏折的地方。
扈之城看到那灯笼明明灭灭地上了二楼,心中便有些惊奇,这大半夜的,狗皇帝不睡觉,去翻往年的奏折做什么?
片刻后,藏书阁二楼的窗户被推开,露出了坐在窗前的皇帝,一盏油灯映着他苍白的脸。皇帝的手中和桌上,并无任何纸张,看样子,他就是打算坐在这里发呆?
扈之城观察了一会皇帝,心中突然一动,沿着皇帝的目光看去,与藏书阁一片梅林相隔的,不就是已沉入夜色的广明殿吗?难道皇帝夜半登高,就是为了看这一处毫无灯火的殿宇?
这时,广明殿前禁军的交接班,吸引了扈之城的注意力,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夜来这里的目的,正要好好观察这禁军守卫的漏洞,却忽然后背冒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猛然回头,身后漆黑的繁茂枝叶间,一双莹绿色的竖瞳缓缓地升起,彷佛恶魔之眼,紧紧地盯着他。扈之城惊得想逃,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不但如此,他似乎连怎么呼吸也忘记了,胸腔憋闷得快要炸开,却吸不进一口气息。
就在扈之城惊恐地觉得自己就要憋闷而死的时候,那双恶魔般的绿眼突然消失,扈之城身形一晃,险些从树上栽了下来,他顾不上看第二眼就迅速逃离了那里,一路功力全开地逃出了皇城,直到筋疲力尽,一头栽倒在一家店铺的房顶上,才停了下来。
他趴在屋瓦上喘息,浑身的冷汗浸湿了灰衣,他想起他以前见过这诡异的绿眼,就在相国府的杂货院,就在邵非绯的房间里,他当时试图找到他被金鹰队围困时,情急之下塞进邵非绯怀里的兵符和密旨,而也就是在那时,他第一次见到了这恶魔之眼。
东吴妖人,果然是东吴妖人,扈之城在心里咬着牙,更加坚定了将方雪晴扶上皇位的念头,不择手段也好,卑鄙无耻也好,他绝不能让东吴妖人占据了先帝的江山!
月光在高空中隐隐现现,而这夜色下的皇城,也绝不止皇帝和扈之城,心绪不安。
此刻,一个纤细的黑衣身影,身法矫捷地避过了层层守卫,潜入了位于西边废宫区的太极宫中。
那人似乎对太极宫极为熟悉,一进宫墙就直奔木子水所在的偏殿而去。隐在廊下的阴影里静立了片刻,确信没有引起任何守卫的注意,她开始有节奏地三长两短地叩响了窗棂。
几息之后,窗户被从里面无声地推开,那纤细的身影轻巧地跃入了室内。
“现在形势不好,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殿内的男人手里举着一个烛台,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
女子轻轻冷哼一声:“怎么?现在嫌弃我了?以前你求着我来的时候,可不是这幅脸色。”女子说着扯下了蒙面的面巾,露出一张五官姣好的脸来,竟然是看上去娇弱文静的安嫔!
烛光下,男子的脸色难看,一张原本看上去五官明朗的脸,也显得有些晦涩:“以前是以前,这破地方,就当个藏身之所,避避外面的风头也好,现在可好,你看看外面的那些禁军,我还怎么脱身?”
安嫔轻轻地捋了捋微乱的头发,缓步上前,吐气如兰地凑近那人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委屈,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你出去,只要你再帮我做一件事。”
男子将手中的烛台放到桌上,抱着臂沉声道:“你有办法?什么办法?先别闹,好好说话。”
“呵”安嫔妖冶地笑了笑:“还真是不同了呢,原来喜欢偷腥的猫,也会吃素啊?”她的手指挑逗地在男子的脸上划动:“以前见了人家,恨不得将人家吃下肚里,如今倒是要好好说话了,怎么?要给你的邵大人守身如玉了?”
男子不耐烦地道:“瞎扯什么?我统共也没见过她几次面,你这飞醋吃的也是奇怪。”
“李青,我警告你,我小月国虽然被灭了国,但是势力还在,你采了杀手楼楼主女儿的事,我早就告诉了我的手下,只要我一个不高兴,我管保就算这太极宫再多几层禁军,你也活不过第二天天明!”安嫔附在男子耳边,情人般低语道。
这几日不知道张守逸发什么疯,盯着楚非绯不让她出门,也不准她去找皇帝要手谕,而皇帝也有些日子没来找过她了,弄得楚非绯心里因为惦记着太极宫的那位,而。。。。。。。。。。。。。。。。。。。。。。。。。。。。。。。。。。。。。。。。。。。。。。。。。(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六章 莲叶婷婷
看到皇帝的画舫,阿房也明白怎么回事了,立刻冷下脸来:“丽嫔娘娘,我家主子将娘娘当作朋友,娘娘却背后算计利用我家主子,这也未免太让人寒心了吧。”
丽嫔脸色微白,连忙拉着楚非绯的手道:“邵大人,我真不是有意算计你,我就是知道了皇帝今日要游湖的消息,便想着拉着大人一起来,大人也知道,我和雪淑妃不对付,要是只有我一个,那雪淑妃一定不会让我上画舫的,要是有大人在就不一样……”说到最后,丽嫔也觉得自己理亏,喃嚅着声音越来越小:“大人……”
楚非绯瞟了一眼那停在莲池之上的画舫,从这里看,那描金画栋的画舫上只有轻纱静静随风飘动,即无丝竹之音,也无歌舞之声,倒像是个极清净的所在。
楚非绯微微摇了摇头:“丽嫔,不是我不帮你,我看啊,这画舫你还是别去的好。”说完楚非绯就想转身,却不想又有一人从花丛中转了出来。
“邵大人。”那人一身淡绿色的宫装,体态纤柔,发髻上簪着一朵刚从池子里摘下里的,湿漉漉的白莲,倒是十分清新可人。
“安嫔?”楚非绯微微一愣,回首看了眼丽嫔,丽嫔连忙道:“皇上要游湖的消息,还是安嫔告诉我的。”
楚非绯淡淡一笑,她就说么,丽嫔这个傻乎乎的姑娘,什么时候消息这么灵通了,想来就是拉自己下水这个主意,也是安嫔出的吧。
安嫔盈盈地立在水边,体态本就单薄,这样一看,更添了几分柔弱的情态,楚非绯嘲讽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就有点说不出来了,只淡淡地轻哼一声:“今儿真是热闹。”
“邵大人,还请邵大人怜惜咱们姐妹,外宫的承明殿,咱们去不了,难得皇上进了内宫,宁儿也是心里实在惦记皇上,才出此下策,绝对没有想要对不起大人的意思。”安嫔说着,竟然跪在了莲池边的石子路上,颤巍巍地叩下头去。
丽嫔见了,连忙也跪了下去,不过手却拉着楚非绯的手摇着:“邵大人,邵大人,您是一品尚宫,这宫里没有皇后,您就是最大的,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楚非绯皱眉,她身后的阿房不用吩咐,就已快步上前扶起了丽嫔:“丽嫔娘娘,这可是在外面,皇上的画舫可就在那儿停着,您这让皇上瞧见,怕不是要以为我家主子欺负几位娘娘?”
丽嫔醒悟,也觉得在这里下跪有些不妥,脸涨红着,想道歉又不知怎么说。
另一侧,安嫔不等广明殿的宫人去搀扶,就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赔礼道:“是宁儿思虑不周,还望尚宫大人勿怪。”
楚非绯没好气地轻哼一声,眯着眼往画舫那里望了望:“你们也别用话逼我,我说过,皇帝的心思我可摸不透,要是方雪晴不想让你们上去,就算我来了也没办法。”
安嫔轻轻柔柔地道:“尚宫大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尚宫大人在,就够了。”
楚非绯微微一怔,还未想明白安嫔这话什么意思,画舫那边已经传来了四喜的喊声:“那边是邵大人吗?皇上邀邵大人上船同游~~”
楚非绯轻叹一声,用团扇掩着脸,翻了个白眼。
阿房冷冷地盯了安嫔一眼,低声道:“主子要是不想去,只管推说身体不适。”
楚非绯看了一眼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丽嫔,轻轻摇头:“算了,他好歹是皇帝,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再说,我也有事想要找他。”
画舫那边已经有尾随护驾的小船向岸边驶来,船头站着四喜,离岸边还有几丈,就飞身上了岸,笑嘻嘻地一礼:“邵大人?好久不见。”
楚非绯淡淡一笑:“听说喜公公前一阵也病了?现在看上去大好?”
“托邵大人的福~”四喜拖长了声音答道,楚非绯身后的阿房冷冷地盯了四喜一眼。
四喜没看见似的微微一笑,伸手一摆:“请吧,邵大人,皇上正等着呢。”
“邵大人!”一旁的丽嫔见四喜根本没打算“看”到她们,连忙开口。
楚非绯轻叹一声,背起手道:“皇上可明旨说了,只邀我一人?”
四喜略一思索,摇头:“那倒是不曾。”
“那就一起去吧。”楚非绯率先上了小船,丽嫔安嫔连忙跟着也上了船。这小船本就是采莲用的,通常也就坐四个人,一个负责摇船的小太监,再加上楚非绯丽嫔安嫔三个,就已经看上去满了,就是四喜也只能仗着轻身功夫好,站在船头。阿房再想跟上来,确实是没地方了。
阿房皱着眉,走近四喜,冷声道:“我家主子,可就交给喜总管了,喜总管可要小心着!”
四喜笑嘻嘻地道:“阿房姑娘放心,咱家定将邵大人当自己主子一样照看。”
阿房又对楚非绯扬声道:“主子放心,阿房会另乘小船跟在画舫后面,有什么事,主子只要大叫一声,阿房就能立刻赶到!”
楚非绯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知道了!”
坐在楚非绯对面的安嫔温婉地垂着头淡笑。
一旁的丽嫔以为阿房是担心楚非绯掉水里,这时拍着胸脯道:“阿房姑娘放心,我水性好着呢,准保淹不住邵大人。”话音一落,众人无语。
船尾划船的小太监暗暗翻着白眼:这二百五的娘娘,这可是在船上!真是一点不知道忌讳!
阿房则连忙吩咐左右赶紧再找船,将主子和这种二百五娘娘放在一起,她能放心才怪。
小船轻舟一荡,已经离岸向画舫驶去,四喜这才跃上了船头,像是一片羽毛一样,小船竟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此时已经是8月盛夏,莲池之上碧叶婷婷,倒是也有几分凉爽,楚非绯漫不经心地摇着团扇:“画舫上,是哪位娘娘?”
四喜轻哼一声回答:“还不是荣华殿的那位。”
哦,果然是方雪晴,唉,楚非绯觉得有点头疼,这个方雪晴每次见她都阴阳怪气的,也不知前世和她是什么仇什么怨。(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七章 项庄舞剑
看到皇帝的画舫,阿房也明白怎么回事了,立刻冷下脸来:“丽嫔娘娘,我家主子将娘娘当作朋友,娘娘却背后算计利用我家主子,这也未免太让人寒心了吧。”
丽嫔脸色微白,连忙拉着楚非绯的手道:“邵大人,我真不是有意算计你,我就是知道了皇帝今日要游湖的消息,便想着拉着大人一起来,大人也知道,我和雪淑妃不对付,要是只有我一个,那雪淑妃一定不会让我上画舫的,要是有大人在就不一样……”说到最后,丽嫔也觉得自己理亏,喃嚅着声音越来越小:“大人……”
楚非绯瞟了一眼那停在莲池之上的画舫,从这里看,那描金画栋的画舫上只有轻纱静静随风飘动,即无丝竹之音,也无歌舞之声,倒像是个极清净的所在。
楚非绯微微摇了摇头:“丽嫔,不是我不帮你,我看啊,这画舫你还是别去的好。”说完楚非绯就想转身,却不想又有一人从花丛中转了出来。
“邵大人。”那人一身淡绿色的宫装,体态纤柔,发髻上簪着一朵刚从池子里摘下里的,湿漉漉的白莲,倒是十分清新可人。
“安嫔?”楚非绯微微一愣,回首看了眼丽嫔,丽嫔连忙道:“皇上要游湖的消息,还是安嫔告诉我的。”
楚非绯淡淡一笑,她就说么,丽嫔这个傻乎乎的姑娘,什么时候消息这么灵通了,想来就是拉自己下水这个主意,也是安嫔出的吧。
安嫔盈盈地立在水边,体态本就单薄,这样一看,更添了几分柔弱的情态,楚非绯嘲讽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就有点说不出来了,只淡淡地轻哼一声:“今儿真是热闹。”
“邵大人,还请邵大人怜惜咱们姐妹,外宫的承明殿,咱们去不了,难得皇上进了内宫,宁儿也是心里实在惦记皇上,才出此下策,绝对没有想要对不起大人的意思。”安嫔说着,竟然跪在了莲池边的石子路上,颤巍巍地叩下头去。
丽嫔见了,连忙也跪了下去,不过手却拉着楚非绯的手摇着:“邵大人,邵大人,您是一品尚宫,这宫里没有皇后,您就是最大的,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楚非绯皱眉,她身后的阿房不用吩咐,就已快步上前扶起了丽嫔:“丽嫔娘娘,这可是在外面,皇上的画舫可就在那儿停着,您这让皇上瞧见,怕不是要以为我家主子欺负几位娘娘?”
丽嫔醒悟,也觉得在这里下跪有些不妥,脸涨红着,想道歉又不知怎么说。
另一侧,安嫔不等广明殿的宫人去搀扶,就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赔礼道:“是宁儿思虑不周,还望尚宫大人勿怪。”
楚非绯没好气地轻哼一声,眯着眼往画舫那里望了望:“你们也别用话逼我,我说过,皇帝的心思我可摸不透,要是方雪晴不想让你们上去,就算我来了也没办法。”
安嫔轻轻柔柔地道:“尚宫大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尚宫大人在,就够了。”
楚非绯微微一怔,还未想明白安嫔这话什么意思,画舫那边已经传来了四喜的喊声:“那边是邵大人吗?皇上邀邵大人上船同游~~”
楚非绯轻叹一声,用团扇掩着脸,翻了个白眼。
阿房冷冷地盯了安嫔一眼,低声道:“主子要是不想去,只管推说身体不适。”
楚非绯看了一眼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丽嫔,轻轻摇头:“算了,他好歹是皇帝,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再说,我也有事想要找他。”
画舫那边已经有尾随护驾的小船向岸边驶来,船头站着四喜,离岸边还有几丈,就飞身上了岸,笑嘻嘻地一礼:“邵大人?好久不见。”
楚非绯淡淡一笑:“听说喜公公前一阵也病了?现在看上去大好?”
“托邵大人的福~”四喜拖长了声音答道,楚非绯身后的阿房冷冷地盯了四喜一眼。
四喜没看见似的微微一笑,伸手一摆:“请吧,邵大人,皇上正等着呢。”
“邵大人!”一旁的丽嫔见四喜根本没打算“看”到她们,连忙开口。
楚非绯轻叹一声,背起手道:“皇上可明旨说了,只邀我一人?”
四喜略一思索,摇头:“那倒是不曾。”
“那就一起去吧。”楚非绯率先上了小船,丽嫔安嫔连忙跟着也上了船。这小船本就是采莲用的,通常也就坐四个人,一个负责摇船的小太监,再加上楚非绯丽嫔安嫔三个,就已经看上去满了,就是四喜也只能仗着轻身功夫好,站在船头。阿房再想跟上来,确实是没地方了。
阿房皱着眉,走近四喜,冷声道:“我家主子,可就交给喜总管了,喜总管可要小心着!”
四喜笑嘻嘻地道:“阿房姑娘放心,咱家定将邵大人当自己主子一样照看。”
阿房又对楚非绯扬声道:“主子放心,阿房会另乘小船跟在画舫后面,有什么事,主子只要大叫一声,阿房就能立刻赶到!”
楚非绯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知道了!”
坐在楚非绯对面的安嫔温婉地垂着头淡笑。
一旁的丽嫔以为阿房是担心楚非绯掉水里,这时拍着胸脯道:“阿房姑娘放心,我水性好着呢,准保淹不住邵大人。”话音一落,众人无语。
船尾划船的小太监暗暗翻着白眼:这二百五的娘娘,这可是在船上!真是一点不知道忌讳!
阿房则连忙吩咐左右赶紧再找船,将主子和这种二百五娘娘放在一起,她能放心才怪。
小船轻舟一荡,已经离岸向画舫驶去,四喜这才跃上了船头,像是一片羽毛一样,小船竟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此时已经是8月盛夏,莲池之上碧叶婷婷,倒是也有几分凉爽,楚非绯漫不经心地摇着团扇:“画舫上,是哪位娘娘?”
四喜轻哼一声回答:“还不是荣华殿的那位。”
哦,果然是方雪晴,唉,楚非绯觉得有点头疼,这个方雪晴每次见她(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八章 记忆混乱
湖面凉爽,满池碧叶,然而那带着莲香的微风也吹不散楚非绯烦躁的心情。
方雪晴莫名的敌意,以及皇帝莫测的态度,还有那混乱的记忆,都让她心情烦躁,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不是皇帝告诉她的那样,她脑子里的记忆又是不是真实。
这几日,她脑子里偶尔会浮现出皇帝唤她爱妃时的样子,可是仔细一想,那画面就淡了去,而且头也剧痛起来。再缓过来时,又似乎觉得自己明明只是六部尚宫而已,皇帝对她的宠信有加,只是因为她的绯然居。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记忆?又或者是两个记忆都是假的?
楚非绯眼光有些散乱,她的手紧紧地扣住船舷,骨节发白。
“尚宫大人。”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她忍着头疼回过身去。
一身淡绿色衣裙的安嫔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大人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安嫔......在楚非绯凌乱的记忆里,她依稀记得自己和她是有过节的,当初花神会上,安嫔的宫女撞柱而亡,也要指认自己是奸人,如今这安嫔却见了自己像没事人似的,也未免太过怪异。
“安嫔,现在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就别装了吧!”楚非绯因为头疼而没什么耐性,口气便有些恶劣。
“大人为何如此说?宁儿一向仰慕大人,大人以前对宁儿可不是这样......”安嫔脸色微白,语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以前?”楚非绯揉了揉额角:“什么以前,以前我和你很熟吗?”
“原来大人都忘了......”安嫔低头垂泪,楚非绯觉得头更疼了:“好了好了,你别这样行吗?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楚非绯转身向船尾走去,她觉得自己还是离了这画舫比较好,这上面的人一个比一个让她头疼。
“大人且慢,宁儿句句属实,宁儿只是想报答大人而已,宁儿知道大人想要什么,宁儿可以帮忙。”安嫔紧跟着楚非绯急声道。
楚非绯停住脚步,冷冷地回眼:“我想要什么?”
“大人想去太极宫看望那位公子,宁儿知道,宁儿可以帮忙。”安嫔靠近楚非绯,一脸恳切地看着她:“大人,宁儿真的只是想报答大人。”
楚非绯微微有些迟疑,安嫔这么说,难道是刚才在花厅里,自己和皇帝的话她听到了?自己当时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确实没有在意他人是否能听到,也许安嫔就是那时知道的?
最近张守逸那厮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看着她不准她去太极宫,连阿房也不帮她。想再次夜探太极宫是没门了,从皇帝那里要手谕,皇帝又不给,她还正在犯愁呢,这安嫔倒是这个时候,瞌睡便送上枕头......
“你能有什么办法?”楚非绯怀疑地问道。
安嫔凑上来低语了几句,楚非绯皱着眉:“这也太......”
“大人,太极宫防卫森严,大人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太极宫,便只有这个办法。而且宁儿那表哥,本是外城的禁军头目,今日临时顶半天的班,大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安嫔压低声音道。
“可是皇帝这里......”楚非绯还是迟疑。
“大人快去快回就是,一会画舫要靠近岸边采莲,宁儿会故意制造混乱,大人便可趁那个时候悄悄上岸。”安嫔五官长得纤弱,此刻倒是一脸的坚毅。
楚非绯低头琢磨了一会,觉得这事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她潜入太极宫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过是被皇帝训斥几句罢了,虽然安嫔这送上门的态度很是可疑,但是自己的记忆确实有些混乱,说不定,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她们以前其实很熟?
这时,四喜从花厅里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里,似乎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楚非绯对他挥了挥手:“你去拿两个鱼竿来,我要在这里和安嫔钓鱼。”
四喜翻了个白眼,又招了两个宫人来立在这伺候着,自己转身去了。
过不多时,四喜回转,手里拿着两根红漆描金的金龙鱼竿,目光在安嫔身上一转,对楚非绯笑道:“大人在和安嫔娘娘在聊什么?”
楚非绯接过鱼竿打量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哦,安嫔在说她父帅的英勇事迹。”
四喜想了想微微点头:“安大帅在北漠战场上,确实是位猛将,只可惜......”说到这里,四喜看着安嫔的眼神也没那么冰冷了,只道:“大人,咱家再派两个懂钓鱼的小子过来服侍?”
楚非绯嗤了一声:“得了,我也就是在这里吹吹风,听听故事,你自去伺候皇上去,一个********总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四喜一噎,想想也是,皇帝不在跟前,他还可以紧着这位大人献殷勤,但是皇帝在这,他这么做就有些不合适了。
“对了,皇帝还在看那位“跳舞”?”楚非绯咬着跳舞两个字问道。
四喜低笑了一声:“现在是丽嫔娘娘在跳舞,皇上在看折子,雪淑妃......在“指导”丽嫔娘娘呢。”四喜那指导两字,说的也是别有深意。
楚非绯嗤笑了一声:“她们也算自得其乐,得了,这湖面凉爽,咱们就在这钓钓鱼吧,你自去伺候皇上,安嫔陪着我就好。”
四喜应了,回身又嘱咐那两个宫人,小心照看着,莫让大人和娘娘落了水。其实就算是落了水也没什么,这莲池本就不深,而且这画舫周围还围着数条小船,防的就是意外发生,真要落了水,立刻就能救上来。
四喜看了看,觉得楚非绯站的地方也算安全,自己就算在皇帝身边,但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这里,安嫔虽然让他有些疑虑,但是看安嫔那个娇娇柔柔的样子,就算想使坏,也是心有余力不足,遂放了心,反复交代了那两个宫人两句,便回到了花厅。
船舷边的楚非绯拎着鱼竿,若有若无地向花厅那里瞥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淡笑。(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九章 制造混乱
湖面凉爽,满池碧叶,然而那带着莲香的微风也吹不散楚非绯烦躁的心情。
方雪晴莫名的敌意,以及皇帝莫测的态度,还有那混乱的记忆,都让她心情烦躁,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不是皇帝告诉她的那样,她脑子里的记忆又是不是真实。
这几日,她脑子里偶尔会浮现出皇帝唤她爱妃时的样子,可是仔细一想,那画面就淡了去,而且头也剧痛起来。再缓过来时,又似乎觉得自己明明只是六部尚宫而已,皇帝对她的宠信有加,只是因为她的绯然居。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记忆?又或者是两个记忆都是假的?
楚非绯眼光有些散乱,她的手紧紧地扣住船舷,骨节发白。
“尚宫大人。”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她忍着头疼回过身去。
一身淡绿色衣裙的安嫔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大人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安嫔......在楚非绯凌乱的记忆里,她依稀记得自己和她是有过节的,当初花神会上,安嫔的宫女撞柱而亡,也要指认自己是奸人,如今这安嫔却见了自己像没事人似的,也未免太过怪异。
“安嫔,现在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就别装了吧!”楚非绯因为头疼而没什么耐性,口气便有些恶劣。
“大人为何如此说?宁儿一向仰慕大人,大人以前对宁儿可不是这样......”安嫔脸色微白,语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以前?”楚非绯揉了揉额角:“什么以前,以前我和你很熟吗?”
“原来大人都忘了......”安嫔低头垂泪,楚非绯觉得头更疼了:“好了好了,你别这样行吗?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楚非绯转身向船尾走去,她觉得自己还是离了这画舫比较好,这上面的人一个比一个让她头疼。
“大人且慢,宁儿句句属实,宁儿只是想报答大人而已,宁儿知道大人想要什么,宁儿可以帮忙。”安嫔紧跟着楚非绯急声道。
楚非绯停住脚步,冷冷地回眼:“我想要什么?”
“大人想去太极宫看望那位公子,宁儿知道,宁儿可以帮忙。”安嫔靠近楚非绯,一脸恳切地看着她:“大人,宁儿真的只是想报答大人。”
楚非绯微微有些迟疑,安嫔这么说,难道是刚才在花厅里,自己和皇帝的话她听到了?自己当时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确实没有在意他人是否能听到,也许安嫔就是那时知道的?
最近张守逸那厮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看着她不准她去太极宫,连阿房也不帮她。想再次夜探太极宫是没门了,从皇帝那里要手谕,皇帝又不给,她还正在犯愁呢,这安嫔倒是这个时候,瞌睡便送上枕头......
“你能有什么办法?”楚非绯怀疑地问道。
安嫔凑上来低语了几句,楚非绯皱着眉:“这也太......”
“大人,太极宫防卫森严,大人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太极宫,便只有这个办法。而且宁儿那表哥,本是外城的禁军头目,今日临时顶半天的班,大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安嫔压低声音道。
“可是皇帝这里......”楚非绯还是迟疑。
“大人快去快回就是,一会画舫要靠近岸边采莲,宁儿会故意制造混乱,大人便可趁那个时候悄悄上岸。”安嫔五官长得纤弱,此刻倒是一脸的坚毅。
楚非绯低头琢磨了一会,觉得这事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她潜入太极宫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过是被皇帝训斥几句罢了,虽然安嫔这送上门的态度很是可疑,但是自己的记忆确实有些混乱,说不定,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她们以前其实很熟?
这时,四喜从花厅里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里,似乎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楚非绯对他挥了挥手:“你去拿两个鱼竿来,我要在这里和安嫔钓鱼。”
四喜翻了个白眼,又招了两个宫人来立在这伺候着,自己转身去了。
过不多时,四喜回转,手里拿着两根红漆描金的金龙鱼竿,目光在安嫔身上一转,对楚非绯笑道:“大人在和安嫔娘娘在聊什么?”
楚非绯接过鱼竿打量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哦,安嫔在说她父帅的英勇事迹。”
四喜想了想微微点头:“安大帅在北漠战场上,确实是位猛将,只可惜......”说到这里,四喜看着安嫔的眼神也没那么冰冷了,只道:“大人,咱家再派两个懂钓鱼的小子过来服侍?”
楚非绯嗤了一声:“得了,我也就是在这里吹吹风,听听故事,你自去伺候皇上去,一个********总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四喜一噎,想想也是,皇帝不在跟前,他还可以紧着这位大人献殷勤,但是皇帝在这,他这么做就有些不合适了。
“对了,皇帝还在看那位“跳舞”?”楚非绯咬着跳舞两个字问道。
四喜低笑了一声:“现在是丽嫔娘娘在跳舞,皇上在看折子,雪淑妃......在“指导”丽嫔娘娘呢。”四喜那指导两字,说的也是别有深意。
楚非绯嗤笑了一声:“她们也算自得其乐,得了,这湖面凉爽,咱们就在这钓钓鱼吧,你自去伺候皇上,安嫔陪着我就好。”
四喜应了,回身又嘱咐那两个宫人,小心照看着,莫让大人和娘娘落了水。其实就算是落了水也没什么,这莲池本就不深,而且这画舫周围还围着数条小船,防的就是意外发生,真要落了水,立刻就能救上来。
四喜看了看,觉得楚非绯站的地方也算安全,自己就算在皇帝身边,但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这里,安嫔虽然让他有些疑虑,但是看安嫔那个娇娇柔柔的样子,就算想使坏,也是心有余力不足,遂放了心,反复交代了那两个宫人两句,便回到了花厅。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章 千面郎君
莲池岸边,
穿着淡粉色宫女衣裙的楚非绯,小心翼翼地上了岸。身后的小船上,一名宫女小声道:“大人沿着这条花径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看到太极宫的宫墙了,大人只管找个借口进太极宫,自有人会放大人进去。”
楚非绯点点头,又望了眼那已经乱成一团的画舫,提起裙子,猫着腰迅速钻进了花径中。
小船上的宫女望着楚非绯的背影,轻轻冷哼了一声:“邵大人,别怪我,要怪就只怪你得罪了咱们小月国的......”宫女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冷冷一笑,摇着小船又隐入了莲叶中。
太极宫,
太极宫的设计一面朝阳,一面偏阴,居中的那棵巨大的龙槐仿佛将这座宫殿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朝阳的那一面,采光充足,建筑材料也多采用的是白色的基调,而背阴的那一面,不但阳光很难直接照进,就连窗户也比一般的殿宇少了许多。因此,这背阴的殿宇里,就算是大白天,也要点灯的。
此刻,处在阴影里的那处主殿里,一个容貌俊朗的汉子,看了看墙角的刻漏,然后神色凝肃地点燃了一盏盏烛火,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捻出一点白色的粉末,散在了一个灯烛上,又将那灯烛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
做完了这些,他微微出了口气,又从床下拖出一个不大的木箱,将之放在桌上。打开箱子,箱盖的内部欠着一面昂贵的水银镜,箱子里被分隔成若干小格,里面摆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小瓶和膏药,还有类似盛着颜料的小盒,画笔等物。
汉子的手从那些事物上抚过,最后拿起一支画笔,对着镜子改了改眉峰,又试着露出一个深情的微笑。盯了自己半晌,他嗤地一笑:“李青啊李青,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脸再说你自己盗亦有道!”
他沉沉地长叹一声,合起了箱子,正要转身将箱子放回原处,却僵在原地。
他的面前,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沉着脸无声地立在那里,一张脸与自己八分相似,只是显得更加削瘦一些,倒是更添了一种逼人的气势。
“你?你是木子水?”李青惊得声音发颤。
那男子阴冷地一笑:“好大的狗胆,本少爷的脸,你也敢用!”
说着就上前来,出手如风地锁住了李青的咽喉,顺势将之按在桌上,手就往他的脸上撕去。李青因为震惊,被那人抢了先手被制住,一时也动弹不得,只得小声叫道:“轻点轻点,不是这样撕的,要用药水的。”
那男子撕了半天,也没撕下什么,狠声道:“狗东西,将你这张脸给少爷卸了,不然少爷用刀子给你割下来!”说着便真的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顶在了李青的脸上。
李青连忙道:“好说好说,我卸我卸。”
男子放了手,手里拎着匕首,盯着李青在箱子里一阵捣鼓,才慢慢地从脸上揭下一张薄薄的皮来,又拿起一块黑布沾了水,在脸上一阵擦洗,这才抬起头来。竟然是一张颇为俊俏的小生脸。
男子冷声道:“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李青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当然不是,我千面郎君的真面目,除了我亲娘,还从没人见到过。”
男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是么?”冷不防狠狠一拳打在李青的脸上,给那张俊脸添了一个乌黑的熊猫眼。
李青捂着脸哎呦,男子冷声道:“说,皇帝安排你在这里有什么阴谋?敢有一句谎话,我就将你的脑子挖出来自己看。”
“皇?皇帝?”李青有些愕然,他确实有阴谋,但却不是皇帝让他做的,皇帝也就充其量想找个长得相像的人而已。
李青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心里略作权衡,便有了决断:“太极宫守卫森严,你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想必也有办法出去,你要是能将我也带出宫去,我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对面的男子冷笑着抛着手中的匕首,没有说话。
李青吞了吞口水,接着道:“你既然是木子水本人,想必是极关心那位邵大人的吧?她现在惹了一个不得了的麻烦,很可能有性命之忧,你难道不想知道?”
“什么麻烦?”男子冷着声音道。
“你先答应带我出宫,我就告诉你!”李青坚持地道。
男子手中的匕首在指尖滴溜溜打了几个转,一脸阴冷地逼进李青。
李青心中一颤,连忙道:“她现在被小月国的公主记恨上了,今日本就是那位亡国公主设计她的日子。过一会,那位邵大人就会到太极宫来,而我则需要......嘿嘿”李青说到这里,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表情。
男子勃然大怒,就想上前再揍李青。
李青连忙道:“我不是还没怎么样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是想办法怎么解决那位邵大人的麻烦?”
男子压了压怒气,“怎么回事?什么亡国公主?什么设计?将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李青看了看刻漏,觉得还有点时间,便尽量捡重要的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李青本质上是个盗贼,轻功好,擅易容,只不过他的兴趣是采花,偷珠宝倒成了他的副业,江湖上诨号千面郎君。
他每次出现时,那张脸都不一样,但却都是翩翩佳公子的扮相,再加上李青自身也有些天赋异禀,经常能让那些贵妇们欲罢不能,主动养着他。所以李青这个千面郎君的名头,在贵妇的圈子里,还是很有些名气的。
李青也是逍遥的日子过久了,腻歪想找新鲜,作死地将主意打到了皇宫内院的嫔妃们身上,只是他也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安嫔,竟然是个风骚大胆的,于是很是和安嫔厮混了一阵。只是他风流成性惯了,过不多久就失了兴趣,又去江湖上寻找新的目标。
一次一不小心,在和一寡居的美妇人厮混时,被那妇人的父亲撞破,才知道那妇人竟然是杀手楼楼主的女儿,从此李青也就上了杀手楼的头号追杀名单。(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一章 守株待兔
莲池岸边,
穿着淡粉色宫女衣裙的楚非绯,小心翼翼地上了岸。身后的小船上,一名宫女小声道:“大人沿着这条花径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看到太极宫的宫墙了,大人只管找个借口进太极宫,自有人会放大人进去。”
楚非绯点点头,又望了眼那已经乱成一团的画舫,提起裙子,猫着腰迅速钻进了花径中。
小船上的宫女望着楚非绯的背影,轻轻冷哼了一声:“邵大人,别怪我,要怪就只怪你得罪了咱们小月国的......”宫女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冷冷一笑,摇着小船又隐入了莲叶中。
太极宫,
太极宫的设计一面朝阳,一面偏阴,居中的那棵巨大的龙槐仿佛将这座宫殿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朝阳的那一面,采光充足,建筑材料也多采用的是白色的基调,而背阴的那一面,不但阳光很难直接照进,就连窗户也比一般的殿宇少了许多。因此,这背阴的殿宇里,就算是大白天,也要点灯的。
此刻,处在阴影里的那处主殿里,一个容貌俊朗的汉子,看了看墙角的刻漏,然后神色凝肃地点燃了一盏盏烛火,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捻出一点白色的粉末,散在了一个灯烛上,又将那灯烛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
做完了这些,他微微出了口气,又从床下拖出一个不大的木箱,将之放在桌上。打开箱子,箱盖的内部欠着一面昂贵的水银镜,箱子里被分隔成若干小格,里面摆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小瓶和膏药,还有类似盛着颜料的小盒,画笔等物。
汉子的手从那些事物上抚过,最后拿起一支画笔,对着镜子改了改眉峰,又试着露出一个深情的微笑。盯了自己半晌,他嗤地一笑:“李青啊李青,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脸再说你自己盗亦有道!”
他沉沉地长叹一声,合起了箱子,正要转身将箱子放回原处,却僵在原地。
他的面前,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沉着脸无声地立在那里,一张脸与自己八分相似,只是显得更加削瘦一些,倒是更添了一种逼人的气势。
“你?你是木子水?”李青惊得声音发颤。
那男子阴冷地一笑:“好大的狗胆,本少爷的脸,你也敢用!”
说着就上前来,出手如风地锁住了李青的咽喉,顺势将之按在桌上,手就往他的脸上撕去。李青因为震惊,被那人抢了先手被制住,一时也动弹不得,只得小声叫道:“轻点轻点,不是这样撕的,要用药水的。”
那男子撕了半天,也没撕下什么,狠声道:“狗东西,将你这张脸给少爷卸了,不然少爷用刀子给你割下来!”说着便真的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顶在了李青的脸上。
李青连忙道:“好说好说,我卸我卸。”
男子放了手,手里拎着匕首,盯着李青在箱子里一阵捣鼓,才慢慢地从脸上揭下一张薄薄的皮来,又拿起一块黑布沾了水,在脸上一阵擦洗,这才抬起头来。竟然是一张颇为俊俏的小生脸。
男子冷声道:“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李青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当然不是,我千面郎君的真面目,除了我亲娘,还从没人见到过。”
男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是么?”冷不防狠狠一拳打在李青的脸上,给那张俊脸添了一个乌黑的熊猫眼。
李青捂着脸哎呦,男子冷声道:“说,皇帝安排你在这里有什么阴谋?敢有一句谎话,我就将你的脑子挖出来自己看。”
“皇?皇帝?”李青有些愕然,他确实有阴谋,但却不是皇帝让他做的,皇帝也就充其量想找个长得相像的人而已。
李青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心里略作权衡,便有了决断:“太极宫守卫森严,你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想必也有办法出去,你要是能将我也带出宫去,我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对面的男子冷笑着抛着手中的匕首,没有说话。
李青吞了吞口水,接着道:“你既然是木子水本人,想必是极关心那位邵大人的吧?她现在惹了一个不得了的麻烦,很可能有性命之忧,你难道不想知道?”
“什么麻烦?”男子冷着声音道。
“你先答应带我出宫,我就告诉你!”李青坚持地道。
男子手中的匕首在指尖滴溜溜打了几个转,一脸阴冷地逼进李青。
李青心中一颤,连忙道:“她现在被小月国的公主记恨上了,今日本就是那位亡国公主设计她的日子。过一会,那位邵大人就会到太极宫来,而我则需要......嘿嘿”李青说到这里,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表情。
男子勃然大怒,就想上前再揍李青。
李青连忙道:“我不是还没怎么样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是想办法怎么解决那位邵大人的麻烦?”
男子压了压怒气,“怎么回事?什么亡国公主?什么设计?将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李青看了看刻漏,觉得还有点时间,便尽量捡重要的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李青本质上是个盗贼,轻功好,擅易容,只不过他的兴趣是采花,偷珠宝倒成了他的副业,江湖上诨号千面郎君。
他每次出现时,那张脸都不一样,但却都是翩翩佳公子的扮相,再加上李青自身也有些天赋异禀,经常能让那些贵妇们欲罢不能,主动养着他。所以李青这个千面郎君的名头,在贵妇的圈子里,还是很有些名气的。
李青也是逍遥的日子过久了,腻歪想找新鲜,作死地将主意打到了皇宫内院的嫔妃们身上,只是他也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安嫔,竟然是个风骚大胆的,于是很是和安嫔厮混了一阵。只是他风流成性惯了,过不多久就失了兴趣,又去江湖上寻找新的目标。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二章 情动
莲池岸边,
穿着淡粉色宫女衣裙的楚非绯,小心翼翼地上了岸。身后的小船上,一名宫女小声道:“大人沿着这条花径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看到太极宫的宫墙了,大人只管找个借口进太极宫,自有人会放大人进去。”
楚非绯点点头,又望了眼那已经乱成一团的画舫,提起裙子,猫着腰迅速钻进了花径中。
小船上的宫女望着楚非绯的背影,轻轻冷哼了一声:“邵大人,别怪我,要怪就只怪你得罪了咱们小月国的......”宫女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冷冷一笑,摇着小船又隐入了莲叶中。
太极宫,
太极宫的设计一面朝阳,一面偏阴,居中的那棵巨大的龙槐仿佛将这座宫殿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朝阳的那一面,采光充足,建筑材料也多采用的是白色的基调,而背阴的那一面,不但阳光很难直接照进,就连窗户也比一般的殿宇少了许多。因此,这背阴的殿宇里,就算是大白天,也要点灯的。
此刻,处在阴影里的那处主殿里,一个容貌俊朗的汉子,看了看墙角的刻漏,然后神色凝肃地点燃了一盏盏烛火,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捻出一点白色的粉末,散在了一个灯烛上,又将那灯烛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
做完了这些,他微微出了口气,又从床下拖出一个不大的木箱,将之放在桌上。打开箱子,箱盖的内部欠着一面昂贵的水银镜,箱子里被分隔成若干小格,里面摆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小瓶和膏药,还有类似盛着颜料的小盒,画笔等物。
汉子的手从那些事物上抚过,最后拿起一支画笔,对着镜子改了改眉峰,又试着露出一个深情的微笑。盯了自己半晌,他嗤地一笑:“李青啊李青,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脸再说你自己盗亦有道!”
他沉沉地长叹一声,合起了箱子,正要转身将箱子放回原处,却僵在原地。
他的面前,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沉着脸无声地立在那里,一张脸与自己八分相似,只是显得更加削瘦一些,倒是更添了一种逼人的气势。
“你?你是木子水?”李青惊得声音发颤。
那男子阴冷地一笑:“好大的狗胆,本少爷的脸,你也敢用!”
说着就上前来,出手如风地锁住了李青的咽喉,顺势将之按在桌上,手就往他的脸上撕去。李青因为震惊,被那人抢了先手被制住,一时也动弹不得,只得小声叫道:“轻点轻点,不是这样撕的,要用药水的。”
那男子撕了半天,也没撕下什么,狠声道:“狗东西,将你这张脸给少爷卸了,不然少爷用刀子给你割下来!”说着便真的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顶在了李青的脸上。
李青连忙道:“好说好说,我卸我卸。”
男子放了手,手里拎着匕首,盯着李青在箱子里一阵捣鼓,才慢慢地从脸上揭下一张薄薄的皮来,又拿起一块黑布沾了水,在脸上一阵擦洗,这才抬起头来。竟然是一张颇为俊俏的小生脸。
男子冷声道:“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李青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当然不是,我千面郎君的真面目,除了我亲娘,还从没人见到过。”
男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是么?”冷不防狠狠一拳打在李青的脸上,给那张俊脸添了一个乌黑的熊猫眼。
李青捂着脸哎呦,男子冷声道:“说,皇帝安排你在这里有什么阴谋?敢有一句谎话,我就将你的脑子挖出来自己看。”
“皇?皇帝?”李青有些愕然,他确实有阴谋,但却不是皇帝让他做的,皇帝也就充其量想找个长得相像的人而已。
李青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心里略作权衡,便有了决断:“太极宫守卫森严,你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想必也有办法出去,你要是能将我也带出宫去,我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对面的男子冷笑着抛着手中的匕首,没有说话。
李青吞了吞口水,接着道:“你既然是木子水本人,想必是极关心那位邵大人的吧?她现在惹了一个不得了的麻烦,很可能有性命之忧,你难道不想知道?”
“什么麻烦?”男子冷着声音道。
“你先答应带我出宫,我就告诉你!”李青坚持地道。
男子手中的匕首在指尖滴溜溜打了几个转,一脸阴冷地逼进李青。
李青心中一颤,连忙道:“她现在被小月国的公主记恨上了,今日本就是那位亡国公主设计她的日子。过一会,那位邵大人就会到太极宫来,而我则需要......嘿嘿”李青说到这里,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表情。
男子勃然大怒,就想上前再揍李青。
李青连忙道:“我不是还没怎么样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是想办法怎么解决那位邵大人的麻烦?”
男子压了压怒气,“怎么回事?什么亡国公主?什么设计?将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李青看了看刻漏,觉得还有点时间,便尽量捡重要的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李青本质上是个盗贼,轻功好,擅易容,只不过他的兴趣是采花,偷珠宝倒成了他的副业,江湖上诨号千面郎君。
他每次出现时,那张脸都不一样,但却都是翩翩佳公子的扮相,再加上李青自身也有些天赋异禀,经常能让那些贵妇们欲罢不能,主动养着他。所以李青这个千面郎君的名头,在贵妇的圈子里,还是很有些名气的。
李青也是逍遥的日子过久了,腻歪想找新鲜,作死地将主意打到了皇宫内院的嫔妃们身上,只是他也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安嫔,竟然是个风骚大胆的,于是很是和安嫔厮混了一阵。只是他风流成性惯了,过不多久就失了兴趣,又去江湖上寻找新的目标。
一次一不小心,在和一寡居的美妇人厮混时,被那(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三章 捉奸
莲池岸边,
穿着淡粉色宫女衣裙的楚非绯,小心翼翼地上了岸。身后的小船上,一名宫女小声道:“大人沿着这条花径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看到太极宫的宫墙了,大人只管找个借口进太极宫,自有人会放大人进去。”
楚非绯点点头,又望了眼那已经乱成一团的画舫,提起裙子,猫着腰迅速钻进了花径中。
小船上的宫女望着楚非绯的背影,轻轻冷哼了一声:“邵大人,别怪我,要怪就只怪你得罪了咱们小月国的......”宫女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冷冷一笑,摇着小船又隐入了莲叶中。
太极宫,
太极宫的设计一面朝阳,一面偏阴,居中的那棵巨大的龙槐仿佛将这座宫殿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朝阳的那一面,采光充足,建筑材料也多采用的是白色的基调,而背阴的那一面,不但阳光很难直接照进,就连窗户也比一般的殿宇少了许多。因此,这背阴的殿宇里,就算是大白天,也要点灯的。
此刻,处在阴影里的那处主殿里,一个容貌俊朗的汉子,看了看墙角的刻漏,然后神色凝肃地点燃了一盏盏烛火,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捻出一点白色的粉末,散在了一个灯烛上,又将那灯烛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
做完了这些,他微微出了口气,又从床下拖出一个不大的木箱,将之放在桌上。打开箱子,箱盖的内部欠着一面昂贵的水银镜,箱子里被分隔成若干小格,里面摆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小瓶和膏药,还有类似盛着颜料的小盒,画笔等物。
汉子的手从那些事物上抚过,最后拿起一支画笔,对着镜子改了改眉峰,又试着露出一个深情的微笑。盯了自己半晌,他嗤地一笑:“李青啊李青,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脸再说你自己盗亦有道!”
他沉沉地长叹一声,合起了箱子,正要转身将箱子放回原处,却僵在原地。
他的面前,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沉着脸无声地立在那里,一张脸与自己八分相似,只是显得更加削瘦一些,倒是更添了一种逼人的气势。
“你?你是木子水?”李青惊得声音发颤。
那男子阴冷地一笑:“好大的狗胆,本少爷的脸,你也敢用!”
说着就上前来,出手如风地锁住了李青的咽喉,顺势将之按在桌上,手就往他的脸上撕去。李青因为震惊,被那人抢了先手被制住,一时也动弹不得,只得小声叫道:“轻点轻点,不是这样撕的,要用药水的。”
那男子撕了半天,也没撕下什么,狠声道:“狗东西,将你这张脸给少爷卸了,不然少爷用刀子给你割下来!”说着便真的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顶在了李青的脸上。
李青连忙道:“好说好说,我卸我卸。”
男子放了手,手里拎着匕首,盯着李青在箱子里一阵捣鼓,才慢慢地从脸上揭下一张薄薄的皮来,又拿起一块黑布沾了水,在脸上一阵擦洗,这才抬起头来。竟然是一张颇为俊俏的小生脸。
男子冷声道:“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李青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当然不是,我千面郎君的真面目,除了我亲娘,还从没人见到过。”
男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是么?”冷不防狠狠一拳打在李青的脸上,给那张俊脸添了一个乌黑的熊猫眼。
李青捂着脸哎呦,男子冷声道:“说,皇帝安排你在这里有什么阴谋?敢有一句谎话,我就将你的脑子挖出来自己看。”
“皇?皇帝?”李青有些愕然,他确实有阴谋,但却不是皇帝让他做的,皇帝也就充其量想找个长得相像的人而已。
李青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心里略作权衡,便有了决断:“太极宫守卫森严,你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想必也有办法出去,你要是能将我也带出宫去,我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对面的男子冷笑着抛着手中的匕首,没有说话。
李青吞了吞口水,接着道:“你既然是木子水本人,想必是极关心那位邵大人的吧?她现在惹了一个不得了的麻烦,很可能有性命之忧,你难道不想知道?”
“什么麻烦?”男子冷着声音道。
“你先答应带我出宫,我就告诉你!”李青坚持地道。
男子手中的匕首在指尖滴溜溜打了几个转,一脸阴冷地逼进李青。
李青心中一颤,连忙道:“她现在被小月国的公主记恨上了,今日本就是那位亡国公主设计她的日子。过一会,那位邵大人就会到太极宫来,而我则需要......嘿嘿”李青说到这里,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表情。
男子勃然大怒,就想上前再揍李青。
李青连忙道:“我不是还没怎么样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是想办法怎么解决那位邵大人的麻烦?”
男子压了压怒气,“怎么回事?什么亡国公主?什么设计?将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李青看了看刻漏,觉得还有点时间,便尽量捡重要的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李青本质上是个盗贼,轻功好,擅易容,只不过他的兴趣是采花,偷珠宝倒成了他的副业,江湖上诨号千面郎君。
他每次出现时,那张脸都不一样,但却都是翩翩佳公子的扮相,再加上李青自身也有些天赋异禀,经常能让那些贵妇们欲罢不能,主动养着他。所以李青这个千面郎君的名头,在贵妇的圈子里,还是很有些名气的。
李青也是逍遥的日子过久了,腻歪想找新鲜,作死地将主意打到了皇宫内院的嫔妃们身上,只是他也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安嫔,竟然是个风骚大胆的,于是很是和安嫔厮混了一阵。只是他风流成性惯了,过不多久就失了兴趣,又去江湖上寻找新的目标。
一次一不小心,在和一寡居的美妇人厮混时,被那(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四章 原委
六部尚宫邵大人不见了,在皇城中可是大事,几乎所有的禁军都被调动起来,四处寻找。所有的内城宫殿都被彻底搜查,连废宫那边也没漏下。
广明殿的宫人也是全体外出搜寻自家主子,终于还是阿房她们先在离莲池不远的一处花丛中,找到了昏迷的邵非绯。
皇帝得到消息,亲自过来探视,从昏迷中醒来的邵非绯一脸的迷茫,一问三不知,皇帝也只能作罢,又是一阵好言安慰,方才离去。
出了广明殿,皇帝就对吴义下了严旨,令他对邀月殿上下严加审问,务必查明此事,一旦证据确凿,无论安家功勋如何,也要从严处罚,以儆效尤。
皇帝走后,一群人围着坐在床上的楚非绯,神情严肃。
楚非绯心虚地将被子拉到了下巴上,眨着水蒙大眼,一副无辜的模样。
张守逸冷笑道:“本事了,还会金蝉脱壳了。”
楚非绯眼珠微转,看向神情严肃的阿房,可怜兮兮地道:“阿房我口渴......”
阿房冷着脸转身去倒茶,张守逸却伸手拦住,冷冷地道:“让她渴着!”
阿房眼里现出一丝犹豫,回头看看主子那张可怜的小脸,心一横,便站着没动。
完了,连阿房都不帮她,楚非绯心里暗暗叫苦,大眼在屋里巡视一圈,除了几个眼熟的宫人外,并没有看到木大哥,唉,楚非绯在心里长叹,要是木大哥在就好了,一定会帮她说话的。
张守逸袖着手,一张死人脸板得比死人还死人,偏偏那双眼睛却精亮有神,在这样的目光下,楚非绯终于抗不过压力,扁扁嘴开始自辩:“我哪知道安嫔安着坏心啊,她明明说要报答我的。”
“安嫔!”张守逸冷哼一声:“你忘记花神会上的事了?她和你的过节可不是一般的大,你居然相信她的鬼话?”
楚非绯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人家记不太清了嘛~~”
“你说你还记得什么!”张守逸越说越来气:“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知道今天要不是杜子淇......”
“什么杜子淇?这事和杜子淇又有什么关系?”楚非绯睁大了眼:“他回来了?”
“没有!”张守逸没好气地道:“我是说木子水那厮,要不是他机灵,你今天就要被捉奸在床了,懂吗?”
楚非绯脸顿时涨得通红:“胡说八道!”她醒来后,就只记得自己本来和木大哥说话,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没什么印象了。
张守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江湖上下九流的迷香有很多种,有的性烈,有的性温,这女人中的似乎只是温和的一种,只要等药性自己过去,人就会恢复正常,只是醒来后当时的情形会记不大清楚。
“对了,木大哥呢?他怎么样了?皇帝会不会处罚他?”楚非绯眨着湿漉漉的大眼问道。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张守逸见这女人口中不是杜子淇就是木子水,心里一阵郁堵,忍不住讥讽道。
“我想去看看他。”楚非绯小声道。
“不行!”张守逸和阿房异口同声。
楚非绯扁扁嘴,将被子拉到头上,裹成个茧蛹,不说话了。
其实楚非绯嘴上在强辩,自己心里也是很郁闷的,她一向自负聪明,这个年纪就有了绯然居那样的产业,又将晋州这块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更遑论她身上光环耀眼的各种一品头衔。这皇宫中的那些女人,她确实从没放在过眼里。
如今被一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安嫔骗得团团转,而且最后还差点闹出一个丑闻,楚非绯心里也是堵得要命,窝在被子里,一则是心虚躲避张守逸阿房责备的眼神,二则也是在暗暗懊悔。
在被子里暗自懊恼了一会,她忽然发觉外面没什么动静,难道他们都走了?是对她太失望了?
楚非绯心里一急,连忙掀被坐起,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漆黑眸子。
“木大哥!”楚非绯惊喜地叫了一声,扑了上去。
杜子淇抱了个满怀,满心欢喜地使劲拥住:“宝贝,有没有头疼?哪里有没有不舒服?”
楚非绯看了看四周,偌大的寝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便放心地趴在这个怀抱中摇摇头:“没有,木大哥,你怎么来了?偷偷来的吗?”
“嗯......”杜子淇软玉温香在怀,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又想起白日里这丫头缠人的样子,便忍不住不老实起来。
谁知小丫头这时却不配合起来,拼命地用手推他:“木大哥,我有话问你。”
“有话一会再说。”杜子淇黯哑地道,挥手将床帐放下,搂着小丫头滚进了床里。
“重死了!”小丫头哀叫。
杜子淇连忙翻身将小丫头放到上面,这下小丫头掌握了主动权,哪还肯乖乖地任他为所欲为,坐在他身上笑嘻嘻地道:“木大哥,今天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好吗?”
杜子淇看着小丫头一身轻薄的睡衣,更显娇俏诱人,却偏偏顽皮地东躲西闪,忍得他快血液逆流,心里不禁哀叹自己真是个苦命的,却也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坐起来将小丫头一把搂住,狠狠地亲了两口方道:“今天,还是多亏了那只黑猫。”
“猫咪?它做了什么?”
杜子淇的神色严肃起来,微微出了会神方道:“这只猫很有来历,本事也很大,只是我不知道它为何一定要跟着你。我如今能在太极宫自由出入,也多亏了这只会打洞的黑猫。
今日本来被皇帝堵在门里,我当时正在焦急,那黑猫突然出现,在衣柜旁打出一个大洞来。那间寝殿的隔壁,是一间空屋,我便将你藏了进去,顺便将那个李青也拖进了隔壁空屋。然后那黑猫又将衣柜挪动,挡住了那大洞,才解了今日之围。”
“李青?李青又是谁?”楚非绯奇怪地道。
杜子淇哑然,轻轻地抚了抚宝贝的头发:“他啊,你就当成是我的临时替身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五章 合谋
月夜中,
皇宫的守卫比起之前,又森严了许多。
就连方雪晴这样自恃武功高强,艺高人胆大的,也不得不换了夜行的装束,方才潜入了邀月殿中。
如今邀月殿的宫人们都被集中在一处看管起来,偌大的殿宇显得空空荡荡,连一处灯火也没有。
方雪晴隐在殿顶,待看守的禁军换班时,才借着阴影的掩护,闪身进入了内殿。
月影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出黑色的图案。
方雪晴看到床边的椅子旁,蜷缩着一个黑影,她缓缓地走了过去。
“这么快就等不及了?”那黑影发出一声冷笑:“楚浩初的耐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我还以为好歹会给我一个三堂会审,最少也要来见我一面,没想到他无情起来,可真是无情啊!”
“你要见他?”方雪晴冷冰冰地道:“做什么?”
那黑影抬起头,缓缓地拨开覆面的长发,行动间居然有铁链的叮当声,方雪晴这才发现这位娇滴滴的安嫔娘娘居然是被铁链锁在床角的。
“你被锁着?你会武功?”方雪晴诧异地道。
“是你?”凌乱的长发下,是一张苍白脆弱的脸,只是那双常年温婉的眼此刻却透着一股狠厉。安嫔的目光落在方雪晴那一身夜行装束上,缓缓地冷笑:“不是皇帝让你来的,你想干什么?”
方雪晴站在月光的阴影里,冷冷地打量着安嫔,一丝冷笑慢慢地爬上嘴角:“真有意思......”
“滚!”安嫔重新埋下头去。
方雪晴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我今日去了兰台。”
安嫔蜷缩在月影里,一动不动。
“兰台是天佑保管典籍档案的地方。”方雪晴似乎怕安嫔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好心地解释道:“那里的东西可真是应有尽有,什么文渊阁的周大学士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啊,国子监的苏清方在某方面有特殊癖好啊......”
方雪晴说到这里轻轻笑了两声:“我都不知道皇上原来这么恶趣味,连大臣们的私事也要调查得清清楚楚。”
安嫔埋着头冷笑:“皇帝的金鹰队本就无孔不入,有什么好奇怪的。”
“原来是金鹰队啊,嗯,除了大臣们的隐秘事,嫔妃们自然也少不了的,然后我就好奇地翻了一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安嫔没有回答,方雪晴淡淡一笑接着道:“记录上说安大帅的独生爱女安宁儿,自幼体弱多病,犹怕日光,自小到大都是在闺阁中静养,安大帅为了这个独生女儿遍求天下灵药,直至身死也未能如愿。然而就在安大帅死后,安宁儿十四岁那年,安夫人寺庙许愿,却引来菩萨显灵,安宁儿不但顽疾全好,而且还入了宫,当了秀女......安嫔,你说这安宁儿的运气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安嫔慢慢地抬起头,冷冷地盯着方雪晴:“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安宁儿。”方雪晴肯定地道:“告诉我你是谁,你冒充安宁儿进宫的目的又是什么?”
安嫔低低地笑了两声:“原来不可一世的雪淑妃,其实也是个蠢货,你觉得我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会回答你这种问题吗?”
方雪晴冷笑着道:“你到了这个地步,也没让邵非绯少了半根头发,你甘心吗?”
安嫔缓缓地抬起眼,冷如寒冰地盯着方雪晴:“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了吧,吴义说过,今夜要将我挪进天牢,你再废话,就不用再说了。”
方雪晴神色微变,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回身低声道:“我知道你在宫里还有人手,你将你的人手交给我,你没完成的事,我来帮你完成。”
安嫔斜着眼冷笑:“人手?我确实有,但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方雪晴走到安嫔面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睛:“你今天费了这么大的劲,不就是想让邵非绯身败名裂吗?我能帮你,而且我会做得比你更彻底,只要你将你的手下全部交给我使用。”
安嫔睨着方雪晴:“你现在是一人独宠,宠冠后宫,你和邵非绯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你和邵非绯又有什么仇恨?”方雪晴冷笑了一声:“你最恨的,不应该是宠冠后宫的我吗?”
两个女人冷冷地互相盯视着,到了最后,安嫔的嘴角浮起一丝苦涩:“我不恨你,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方雪晴猛地站起身:“我和你不一样!”
安嫔嘲讽地一笑:“有何区别?皇上的心从来就不在后宫,我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奢望,有一阵,我还傻乎乎地以为如果有了孩子就能绑住他,后来我才知道,皇帝根本就不要子嗣,他自己弑父篡位,便害怕自己的子嗣也做同样的事......”
“弑父?”方雪晴有些震惊。
“呵,皇帝冷心冷情,我原本也不指望了,就算你获封淑妃的时候,我也知道,皇帝也不过是看到了你身上的利益。”
方雪晴掐着自己的手心,疼吗?并不。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只除了那一处地方还会时常隐隐作痛,她早已经是铜皮铁骨。
“我以为皇帝永远不会对一个女人动心,然而,我错了,皇帝只不过将那心思埋得很深,深到他自己都将假象信以为真。方雪晴,你也明白的不是吗?你将那已经失忆的邵非绯带到太极宫,不就是想让皇帝死心吗?只是,皇帝死心了吗?呵呵,哈哈!”
“所以,你今日的设计,就是要皇帝亲眼撞见邵非绯秽偷情是吗?你觉得这样会让皇帝死心?”方雪晴缓缓地道。
“呵呵,死心?我已不指望,不过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一个采花贼翻云覆雨,是什么样的感受?呵呵呵呵,只要想想就觉得过瘾,哈哈哈”安嫔压抑地疯狂地大笑。
方雪晴微微冷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痛失所爱不是更痛?安宁儿,你用了一种很蠢的方法来报复!”
安嫔的笑声低低地停止:“我也想杀了她,我一直都想杀了她,只是我不能......”(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六章 合谋 (二)
这时方雪晴脸色微变,抬手止住了安嫔继续说下去,站在窗边侧耳静听了片刻,突然转身疾步来到安嫔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安嫔因为手被锁链锁住没能躲开,正要挣扎,眼角却在此时瞥到一道雪光,不禁大惊:“方雪晴,你要做什么?”
方雪晴手中的短剑在安嫔的手指上迅速一划,随即又塞了块割下来的淡色床帐在安嫔怀里,急声道:“快点写,来押解你的人已经到了邀月殿外,只要你把你的人手给我,邵非绯我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此刻已经隐隐能听到远处的人声,似是邀月殿外的禁军正在同前来押解的禁军问话。
安嫔脸上闪过一丝惶急,反手抓住了方雪晴的手腕:“不,邵非绯死活我并不关心,之前是我鬼迷了心窍,一心想让皇帝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我本该趁机将邵非绯送出宫去的,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送出宫?”
“听着,方雪晴,我本是小月国的公主,姓戴名悦,我还有一个弟弟戴扬,化名狄扬,现在在楚浩然手上。楚浩然的死穴就是邵非绯,若是你能将我弟弟从楚浩然的手上救出来,别说是我小月国在宫中的人手,就是我小月一族全族,都可以为你所驱。”安嫔急速地道。
“六王爷?”方雪晴挑眉,怎么又扯到了六王?还有小月国居然还有公主?难道是前族长的女儿?只是此刻却没有时间再细问了,前来押解的人已经入了外殿,方雪晴迅速点头:“好,我答应你,你快些写一封血书,将你们联络的法子也告诉我。”
当这间偏殿的殿门猛然被推开时,方雪晴也带着血书跃上了房梁。
安嫔带着镣铐,站在殿中,望着带队而来的吴义冷笑:“吴统领,没想到我小小的一个安宁儿,竟然能劳动第一武将前来押送。”
吴义面无表情地道:“安嫔娘娘,皇上还没废你的封位,吴义自然也不能慢待娘娘。更何况娘娘身怀武功,藏身宫禁这么多年,吴义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单就这份心机,吴义也不能不小心防范。”
说罢,吴义冷冷地挥手,他身后的一小队禁军前后左右将安嫔围上,押了出去。
安嫔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我不服,我要见皇上,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我要见皇上......”
方雪晴待整个寝殿都走得干干净净,才从房梁上下来,拿出怀中的血书看了几眼,又望了眼承明殿的方向,脸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
翌日,
安嫔落狱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宫外,六王爷下了朝后,便跟着皇帝来到了承明殿的御书房。
“六弟今日没有生病?没去还愿?老王妃也没有身体欠安?”皇帝语带嘲讽地在御案后坐下,淡淡地摊开了面前的折子。
皇帝口中说的,都是六王爷这些日子常用来告假的借口,至于六王爷到底在忙些什么,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六王爷人长得俊秀,脸皮却比城墙还厚,此刻听到皇帝讥讽,还能装作听不懂地淡笑回答:“啊,今日臣弟觉得神清气爽,便来皇兄面前请个安。”
“有什么事,说吧。”皇帝揉了揉眉心道:“朕现在糟心的事够多的了。”
六王爷灿烂地一笑,躬身大声道:“皇兄身负朝廷社稷......”
皇帝猛然抬手阻住了六王爷的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直说!”
“臣弟想要个手谕,去看看邵非绯。”六王爷干脆明了地道。
“邵卿?你去做什么?”皇帝抬起眼,审视地看着六王爷:“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难道还没死心?”
六王爷俊秀的脸上闪过一片惨然:“皇兄,臣弟,早就死心了,就算臣弟没这个身份,这丫头心里,也没有臣弟。臣弟如今,也不过是想站在远处看看这丫头,也好过心里独自自苦,生生苦出内伤来。”
皇帝默然,邵非绯是前朝的大长公主,前朝的帝后被叛军逼死在金殿之上,他们就是邵非绯的杀父仇人之子。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想也不敢想,若是让邵非绯知道了她自己本是大长公主,她会如何对他?还会这么笑眯眯地喊他皇上?夜里他数次噩梦缠身,梦里都是邵非绯手持利刃要为父母报仇的情景,醒来时他浑身冷汗浸透,反复对自己说,绝不能让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
此刻皇帝再看面前这位与他斗了半辈子,恨了半辈子的六弟,心中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御书房内,兄弟两人各自在心中伤情,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四喜用托盘捧着药碗进来,六王爷才打破了沉默:“对了,皇兄身上的疹子可好些了?”
提起这疹子,皇帝又是一阵烦躁:“反反复复,时好时坏,朕看朕真应该将太医院的那些御医都砍了算了。”
六王爷想了想,提议道:“皇兄,臣弟倒是认识几个懂得奇门异术的人,要是太医院的太医束手无策,皇兄不妨试试民间的手段。”
“什么手段?喝符水?还是跳大神?”皇帝不屑地接过四喜呈上的药碗,一口饮掉。
六王爷正色道:“皇兄,臣弟这些日子行走在外,倒是见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臣弟觉得有些事,不可全信,却也不可不信。”
喝了药后,皇帝觉得身上似乎更痒了,烦躁地抓了抓脖颈:“既然如此,你便去安排吧,只是别找些江湖骗子,不然朕连你一块处罚。”
六王爷微笑躬身:“臣弟领旨,皇兄,您看手谕?”
皇帝抬眼盯了眼面带期冀的六王爷,微微一叹:“也罢,你要去就去吧,让四喜带你去,出来后,记得再到朕这里来一趟。”
六王爷谢恩退了出去,在外面等着四喜。
过了一会,四喜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六王爷,请吧,咱家跟您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承明殿,一直转到了一条偏僻的花径上,六王爷望着远处的景致,若有若无地开口道:“那边说要想办法让她出次宫。”
四喜脚步微顿,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以前还好说,如今出了安嫔这件事,皇上怕是不会允。”
六王爷微微皱眉。(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七章 布局
广明殿内,
楚非绯正在和已经恢复了俊朗容貌的杜子淇讨论画架上的图纸,杜子淇的博学让楚非绯十分惊讶,她觉得眼前这个木大哥和消失的那个杜御医在见解上似乎十分相似:“木大哥,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叫杜子淇的?”
杜子淇微微一顿,心中暗骂一声,这叫什么破事,脸上却端着微笑道:“宝贝说的是谁?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也许认得也许不认得。”
“唔......”楚非绯有些闷闷地嗯了一声,咬着炭笔,盯着面前的图纸。
杜子淇心里一阵七上八下,低头打量着小丫头的脸色,用若无其事的口气道:“宝贝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人?”
“没什么......”楚非绯用炭笔在图纸某处画出一道浅浅的圈:“这里,以前杜御医也说过,需要一条渠来分流压力,木大哥也这么说......”
杜子淇一怔,以前他自己说过吗?完全没有印象。
唉,他忘了他的宝贝就算中了梦魄也是记性超级的好,这样下去,真不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就露馅了......杜子淇心里暗暗懊悔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地换了容貌待在宝贝身边,这下可好,要是宝贝将来知道他用杜子淇的身份那样欺负过她,还不知要怎么和他算账......
想到这里,杜子淇顿时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这时,阿房进来禀告说六王爷前来探望。
“六王爷?他来做什么?”楚非绯咬着炭笔想了想:“好像我欠他人情吧?”
杜子淇坏心地道:“不算什么人情,这样的人不用理他,赶他走好了。”
阿房心里好笑,抬起头轻咳一声:“六王爷恐怕还带了消息来,主子还是见一见的好。”
“那就正殿吧,我去换身衣服就来。”楚非绯转身走进内殿花鸟屏风隔出的隔断,阿房跟上前路过杜子淇时小声道:“陆总管想请公子前往绯然居一叙,公子今日可随六王爷一同出宫。”
陆坤?杜子淇眉心微蹙。
片刻后,楚非绯换了一身稍显正式的裙装出来,珍珠色作底的裙身上纹着银灰色的暗纹团花,纤柔的腰身上束着一条上千颗米珠穿成的腰带,腰带旁照例挂着那个泛着七彩色泽的银色小袋。因是夏装,这件裙装的袖子和领口用的都是绢纱,烟色的绢纱上挑着银丝,显得既庄重,又不沉闷。
杜子淇不满地上前拉了拉那呈花瓣状散开的衣领,掩住了小丫头精致的锁骨:“不过是个王爷,用得着专门换衣服么?”
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对方好歹是个王爷,她现在这身打扮已经很随便了,要是真按规矩来,见王爷她得穿官服啊。
阿房忍着笑轻声提醒:“主子,六王爷还等着呢。”
楚非绯点点头:“木大哥,你在这里等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杜子淇不情不愿地放了手,又叮嘱道:“记得,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答应。”
“哦。”楚非绯似懂非懂地点头。
广明殿的正殿里,一身蟒纹紫服的六王爷背手而立,淡淡地打量着这殿中的布置。宫里传出的消息,说是皇兄对邵非绯恩宠隆至,他当时听到也就是淡淡一笑,此刻再看看这广明殿中的摆设,心里只暗叹,这丫头知不知道,她如今这殿中的规格,比起皇帝的承明殿,也不遑多让了啊。
“六王爷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广明殿了?”殿门外,楚非绯一身淡雅地走了进来,金色的阳光在她的身后闪耀,给美人也镀上了一层动人的光晕。
六王爷呼吸微微一滞,仅仅一个月没见,他却觉得已过万年,当年那个穿着暗红色官袍的小丫头,才刚刚勉强能与他比肩,而如今的她,已经高高在上,尊贵而不可及,他只能选择离开,或者仰望......
可是他有得选吗?
他脸上挂起迷人的微笑,桃花眼中依旧春水涟漪,然而他的嘴里却泛起细密的苦涩,他缓步上前,温柔地开口:“邵大人。”
“六王爷请坐。”楚非绯客气地让座。
六王爷却没有动,他所站的位置也拦住了楚非绯前往主位的路,她诧异地抬眼:“六王爷?”
“大人,咱们就这么站着说几句话吧。”六王爷的嗓音低沉轻柔,若是楚非绯不注意听的话,几乎听不清。
楚非绯不明白六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站着就站着吧,她注意地看着六王爷:“王爷请说。”
六王缓缓地靠近楚非绯,桃花眼中翻涌着楚非绯看不懂的情绪:“本王有了青鸾印。”六王爷低沉地近乎耳语地道。
楚非绯眨了眨眼:“什么东西?”印章?纹身?
六王爷的目光缓缓地从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拂过,最后停在那双黑白分明的水润大眼上,浅浅一笑:“大人以后会知道的,本王只是有些等不及想要告知大人。”
“哦。”楚非绯摸不到头脑地点头:“六王爷这次来,就是告诉我这个?”
“嗯,还有一些其他事情,不过也没什么打紧,本王和阿房姑娘说也一样。”六王爷淡淡地瞟了一眼站在殿门外,垂头静立的阿房,又凑近精致的小脸低声道:“大人不问问本王最近过得好不好?”
“呃,六王爷最近过得好吗?”楚非绯从善如流地道。
“不太好,本王所掌握的三个大州,二十万大军,耗费数年储备的数十万石粮草都没了。”六王爷的手展开,虚虚地圈着面前的小丫头。
楚非绯毫无察觉地睁大眼睛:“怎么会这样?”她一直都知道王爷藏有私货,可是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二十万的私军?他是怎么做到的?
“真是......太糟了。”楚非绯说的很是虚情假意。
六王爷桃花眼微弯,语气低柔,意有所指地道:“不过,用二十万大军,数十万石粮草换一个青鸾印,本王觉得挺值。”(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八章
这时方雪晴脸色微变,抬手止住了安嫔继续说下去,站在窗边侧耳静听了片刻,突然转身疾步来到安嫔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安嫔因为手被锁链锁住没能躲开,正要挣扎,眼角却在此时瞥到一道雪光,不禁大惊:“方雪晴,你要做什么?”
方雪晴手中的短剑在安嫔的手指上迅速一划,随即又塞了块割下来的淡色床帐在安嫔怀里,急声道:“快点写,来押解你的人已经到了邀月殿外,只要你把你的人手给我,邵非绯我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此刻已经隐隐能听到远处的人声,似是邀月殿外的禁军正在同前来押解的禁军问话。
安嫔脸上闪过一丝惶急,反手抓住了方雪晴的手腕:“不,邵非绯死活我并不关心,之前是我鬼迷了心窍,一心想让皇帝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我本该趁机将邵非绯送出宫去的,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送出宫?”
“听着,方雪晴,我本是小月国的公主,姓戴名悦,我还有一个弟弟戴扬,化名狄扬,现在在楚浩然手上。楚浩然的死穴就是邵非绯,若是你能将我弟弟从楚浩然的手上救出来,别说是我小月国在宫中的人手,就是我小月一族全族,都可以为你所驱。”安嫔急速地道。
“六王爷?”方雪晴挑眉,怎么又扯到了六王?还有小月国居然还有公主?难道是前族长的女儿?只是此刻却没有时间再细问了,前来押解的人已经入了外殿,方雪晴迅速点头:“好,我答应你,你快些写一封血书,将你们联络的法子也告诉我。”
当这间偏殿的殿门猛然被推开时,方雪晴也带着血书跃上了房梁。
安嫔带着镣铐,站在殿中,望着带队而来的吴义冷笑:“吴统领,没想到我小小的一个安宁儿,竟然能劳动第一武将前来押送。”
吴义面无表情地道:“安嫔娘娘,皇上还没废你的封位,吴义自然也不能慢待娘娘。更何况娘娘身怀武功,藏身宫禁这么多年,吴义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单就这份心机,吴义也不能不小心防范。”
说罢,吴义冷冷地挥手,他身后的一小队禁军前后左右将安嫔围上,押了出去。
安嫔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我不服,我要见皇上,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我要见皇上......”
方雪晴待整个寝殿都走得干干净净,才从房梁上下来,拿出怀中的血书看了几眼,又望了眼承明殿的方向,脸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
翌日,
安嫔落狱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宫外,六王爷下了朝后,便跟着皇帝来到了承明殿的御书房。
“六弟今日没有生病?没去还愿?老王妃也没有身体欠安?”皇帝语带嘲讽地在御案后坐下,淡淡地摊开了面前的折子。
皇帝口中说的,都是六王爷这些日子常用来告假的借口,至于六王爷到底在忙些什么,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六王爷人长得俊秀,脸皮却比城墙还厚,此刻听到皇帝讥讽,还能装作听不懂地淡笑回答:“啊,今日臣弟觉得神清气爽,便来皇兄面前请个安。”
“有什么事,说吧。”皇帝揉了揉眉心道:“朕现在糟心的事够多的了。”
六王爷灿烂地一笑,躬身大声道:“皇兄身负朝廷社稷......”
皇帝猛然抬手阻住了六王爷的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直说!”
“臣弟想要个手谕,去看看邵非绯。”六王爷干脆明了地道。
“邵卿?你去做什么?”皇帝抬起眼,审视地看着六王爷:“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难道还没死心?”
六王爷俊秀的脸上闪过一片惨然:“皇兄,臣弟,早就死心了,就算臣弟没这个身份,这丫头心里,也没有臣弟。臣弟如今,也不过是想站在远处看看这丫头,也好过心里独自自苦,生生苦出内伤来。”
皇帝默然,邵非绯是前朝的大长公主,前朝的帝后被叛军逼死在金殿之上,他们就是邵非绯的杀父仇人之子。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想也不敢想,若是让邵非绯知道了她自己本是大长公主,她会如何对他?还会这么笑眯眯地喊他皇上?夜里他数次噩梦缠身,梦里都是邵非绯手持利刃要为父母报仇的情景,醒来时他浑身冷汗浸透,反复对自己说,绝不能让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
此刻皇帝再看面前这位与他斗了半辈子,恨了半辈子的六弟,心中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御书房内,兄弟两人各自在心中伤情,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四喜用托盘捧着药碗进来,六王爷才打破了沉默:“对了,皇兄身上的疹子可好些了?”
提起这疹子,皇帝又是一阵烦躁:“反反复复,时好时坏,朕看朕真应该将太医院的那些御医都砍了算了。”
六王爷想了想,提议道:“皇兄,臣弟倒是认识几个懂得奇门异术的人,要是太医院的太医束手无策,皇兄不妨试试民间的手段。”
“什么手段?喝符水?还是跳大神?”皇帝不屑地接过四喜呈上的药碗,一口饮掉。
六王爷正色道:“皇兄,臣弟这些日子行走在外,倒是见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臣弟觉得有些事,不可全信,却也不可不信。”
喝了药后,皇帝觉得身上似乎更痒了,烦躁地抓了抓脖颈:“既然如此,你便去安排吧,只是别找些江湖骗子,不然朕连你一块处罚。”
六王爷微笑躬身:“臣弟领旨,皇兄,您看手谕?”
皇帝抬眼盯了眼面带期冀的六王爷,微微一叹:“也罢,你要去就去吧,让四喜带你去,出来后,记得再到朕这里来一趟。”
六王爷谢恩退了出去,在外面等着四喜。
过了一会,四喜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六王爷,请吧,咱家跟您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承明殿,一直转到了一条偏僻(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九章
这时方雪晴脸色微变,抬手止住了安嫔继续说下去,站在窗边侧耳静听了片刻,突然转身疾步来到安嫔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安嫔因为手被锁链锁住没能躲开,正要挣扎,眼角却在此时瞥到一道雪光,不禁大惊:“方雪晴,你要做什么?”
方雪晴手中的短剑在安嫔的手指上迅速一划,随即又塞了块割下来的淡色床帐在安嫔怀里,急声道:“快点写,来押解你的人已经到了邀月殿外,只要你把你的人手给我,邵非绯我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此刻已经隐隐能听到远处的人声,似是邀月殿外的禁军正在同前来押解的禁军问话。
安嫔脸上闪过一丝惶急,反手抓住了方雪晴的手腕:“不,邵非绯死活我并不关心,之前是我鬼迷了心窍,一心想让皇帝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我本该趁机将邵非绯送出宫去的,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送出宫?”
“听着,方雪晴,我本是小月国的公主,姓戴名悦,我还有一个弟弟戴扬,化名狄扬,现在在楚浩然手上。楚浩然的死穴就是邵非绯,若是你能将我弟弟从楚浩然的手上救出来,别说是我小月国在宫中的人手,就是我小月一族全族,都可以为你所驱。”安嫔急速地道。
“六王爷?”方雪晴挑眉,怎么又扯到了六王?还有小月国居然还有公主?难道是前族长的女儿?只是此刻却没有时间再细问了,前来押解的人已经入了外殿,方雪晴迅速点头:“好,我答应你,你快些写一封血书,将你们联络的法子也告诉我。”
当这间偏殿的殿门猛然被推开时,方雪晴也带着血书跃上了房梁。
安嫔带着镣铐,站在殿中,望着带队而来的吴义冷笑:“吴统领,没想到我小小的一个安宁儿,竟然能劳动第一武将前来押送。”
吴义面无表情地道:“安嫔娘娘,皇上还没废你的封位,吴义自然也不能慢待娘娘。更何况娘娘身怀武功,藏身宫禁这么多年,吴义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单就这份心机,吴义也不能不小心防范。”
说罢,吴义冷冷地挥手,他身后的一小队禁军前后左右将安嫔围上,押了出去。
安嫔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我不服,我要见皇上,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我要见皇上......”
方雪晴待整个寝殿都走得干干净净,才从房梁上下来,拿出怀中的血书看了几眼,又望了眼承明殿的方向,脸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
翌日,
安嫔落狱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宫外,六王爷下了朝后,便跟着皇帝来到了承明殿的御书房。
“六弟今日没有生病?没去还愿?老王妃也没有身体欠安?”皇帝语带嘲讽地在御案后坐下,淡淡地摊开了面前的折子。
皇帝口中说的,都是六王爷这些日子常用来告假的借口,至于六王爷到底在忙些什么,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六王爷人长得俊秀,脸皮却比城墙还厚,此刻听到皇帝讥讽,还能装作听不懂地淡笑回答:“啊,今日臣弟觉得神清气爽,便来皇兄面前请个安。”
“有什么事,说吧。”皇帝揉了揉眉心道:“朕现在糟心的事够多的了。”
六王爷灿烂地一笑,躬身大声道:“皇兄身负朝廷社稷......”
皇帝猛然抬手阻住了六王爷的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直说!”
“臣弟想要个手谕,去看看邵非绯。”六王爷干脆明了地道。
“邵卿?你去做什么?”皇帝抬起眼,审视地看着六王爷:“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难道还没死心?”
六王爷俊秀的脸上闪过一片惨然:“皇兄,臣弟,早就死心了,就算臣弟没这个身份,这丫头心里,也没有臣弟。臣弟如今,也不过是想站在远处看看这丫头,也好过心里独自自苦,生生苦出内伤来。”
皇帝默然,邵非绯是前朝的大长公主,前朝的帝后被叛军逼死在金殿之上,他们就是邵非绯的杀父仇人之子。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想也不敢想,若是让邵非绯知道了她自己本是大长公主,她会如何对他?还会这么笑眯眯地喊他皇上?夜里他数次噩梦缠身,梦里都是邵非绯手持利刃要为父母报仇的情景,醒来时他浑身冷汗浸透,反复对自己说,绝不能让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
此刻皇帝再看面前这位与他斗了半辈子,恨了半辈子的六弟,心中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御书房内,兄弟两人各自在心中伤情,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四喜用托盘捧着药碗进来,六王爷才打破了沉默:“对了,皇兄身上的疹子可好些了?”
提起这疹子,皇帝又是一阵烦躁:“反反复复,时好时坏,朕看朕真应该将太医院的那些御医都砍了算了。”
六王爷想了想,提议道:“皇兄,臣弟倒是认识几个懂得奇门异术的人,要是太医院的太医束手无策,皇兄不妨试试民间的手段。”
“什么手段?喝符水?还是跳大神?”皇帝不屑地接过四喜呈上的药碗,一口饮掉。
六王爷正色道:“皇兄,臣弟这些日子行走在外,倒是见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臣弟觉得有些事,不可全信,却也不可不信。”
喝了药后,皇帝觉得身上似乎更痒了,烦躁地抓了抓脖颈:“既然如此,你便去安排吧,只是别找些江湖骗子,不然朕连你一块处罚。”
六王爷微笑躬身:“臣弟领旨,皇兄,您看手谕?”
皇帝抬眼盯了眼面带期冀的六王爷,微微一叹:“也罢,你要去就去吧,让四喜带你去,出来后,记得再到朕这里来一趟。”
六王爷谢恩退了出去,在外面等着四喜。
过了一会,四喜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六王爷,请吧,咱家跟您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承明殿,一直转到了一条偏僻............(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章
确实不亏,杜子淇心中嗤笑,岂止不亏,简直赚大发了!南疆圣域那可是经营了数千年,号称遍地黄金,奇珍异宝数不胜数的宝地,以那丫头爱财如命的脾性,要是知道她自己成了南疆圣域的女圣,还不得乐晕过去。
杜子淇冷笑一声,盯向六王爷。
六王爷淡淡地吹了吹手中茶盏的茶沫:“本王得了青鸾印,用三个大洲,二十万大军,数十万石粮草换的。”六王爷说起这些,口气轻描淡写,倒像是他用的不是他多年的野心,而是用几百两银子买的。
“六王爷真是好大的手笔。”杜子淇这话说得冷嘲,其中却也带着几分妒忌。天佑王朝有十九省三十六州,虽说六王爷只献出了三个州,但那三个州必然是他掌控下最富裕的。能养得起二十万私军的六王爷,又怎么会穷呢,他这三个大洲的税负要是放在以前,怕是已经占了天佑一小半的国库了。
最后,杜子淇看向站在窗边的邵飞。
邵飞轻咳一声,走上前来,掀开帽兜,露出他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来。
“我得了雪鹄印,本来我并无意成为得印侍官,只是我因为秘术的原因,不得不跟在公主身边,崔大人与陆总管觉得于礼不合,便赐了我雪鹄印,我已保证他日公主若是要收服东乌神教,我邵飞愿做马前卒。”
杜子淇轻哼一声:“我听说东乌神教的左右廷卫已经合二为一,统称护教廷卫,原东乌教主已经死于非命,他的子嗣又不知所踪,五色门人才凋零,早就名存实亡,如今东乌神教中教主呼声最高的,就要算廷卫大人你了吧。”
邵飞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用一个有诸多能人高手的大教来换一个雪鹄印,这丫头的买卖真是越做越精了。
杜子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缓缓转向上首的陆坤崔澹雅等人。
“就这些吗?还有没有?”
陆坤抄起手,俊美之极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目前,已经纳表传达了结亲意愿的,还有北漠的小王子,西域的雪山领主......”
看到杜子淇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陆坤有些同情地道:“杜子淇,我知道让你接受这些大概有些困难,但你要明白,自古帝王家的婚姻,靠的可不止是感情。公主一旦成为帝王,必然要靠联姻来稳固政权,到时不只是这周边的小国,就是天佑境内的几大世家,怕是都要送人进宫的。”
“我能帮你的,也只有尽快授印,给你争个靠前的排名。”陆坤真心地道。
还排名?杜子淇怒极反笑:“呵,那不知陆总管给我留了个什么好印?”
“金乌印,在得印侍官中排名第五,也算不错了。”陆坤说着向后摆了摆手,杜子淇这才明白原来那些蓝衣侍者手里捧着的盒子,就是下印的工具。
金嬷嬷已经站了起来,在一个金盆中净手,看样子是准备给自己下印了。
杜子淇从牙缝中冷笑道:“等等,我既无人马也无钱财,更无学识,也帮不到你们的公主,我这样的人也配得金乌印吗?”
陆坤笑了笑:“杜少爷过谦了,杜子淇,杜家掌家人杜守正的独生爱子,多年来一直隐于公众视线之外,连我也是前一阵才知道了杜大公子的真名。杜家在二十四世纪的势力,自然不用多说,就算不考虑杜家的势力,就单说时空管理局,也足以给杜少爷搏一个金乌印了。”
“呵,这账算得倒是清楚,只不过你们在这里替她收什么得印侍官,楚非绯知道这件事吗?”
陆坤面色微微一僵,他们替小主子做这些事,小主子自然是不知道的。别人也许不了解楚非绯的想法,陆坤作为同在二十四世纪待了十几年的人却清楚地知道,楚非绯对于多夫必然是排斥的。
他当初也提出过自己的疑虑,但崔澹雅和金嬷嬷却不以为然,他们认为身为帝王,为了天下安宁,就势必要做出一些牺牲,更何况现在只是多收几个男人而已,不喜欢丢在后宫里不见也就是了,堂堂天佑王朝还养不起几个吃闲饭的侍官了么?
此刻面对杜子淇的质问,陆坤难堪地低咳一声。
倒是金嬷嬷在一旁淡声道:“这些事,还轮不到公主来操心,皇家的规矩,公主未大婚之前,就连由哪一个侍官第一个侍寝,都是由贴身的嬷嬷来挑选的。”
她一边用一块软布擦干了手,一边来到了一个木盒前,打开木盒,从里面挑选着合适的针锤:“杜公子,我知道你和公主的感情很好,其实这授印排名,不过是个身份的象征,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到时候谁在公主的心里地位更重,还是要靠你们各自的本事。”
杜子淇看着金嬷嬷手持着一个金色的精致针锤向他走了过来,同时两个蓝衣侍者也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他嗤地一笑:“怎么,你们就没想过问问我的意见么?”
金嬷嬷淡淡地笑了:“杜公子,你既已近过公主的身,又得公主的喜欢,这时候也由不得你愿不愿意。得了金乌印,你还有个身份,若是你不愿受这个印,到时候后宫之中,也不过是多个没身份的侍者罢了。”
杜子淇此时心中已经怒到极点,正要震开那两名蓝衣侍从,拂袖而去。
却在这时,有人疾步跑了进来:“陆总管,崔大人,出事了,禁军将绯然居围了!”
“禁军?”崔大人略感诧异地站了起来:“他们来做什么?谁带的队?”
“是禁军都监李凯。”
李凯?崔大人与陆坤对视了一下,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走,去看看。”崔大人当先迈步,众人跟着呼啦啦涌出了会客厅,就连金嬷嬷也连忙放下手中的事物,跟了上去。
待众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张守逸才袖着手来到杜子淇面前,痞痞地一笑:“我说你啊,何必呢,反正她眼里心里都是你,你又何苦在乎这个名分?”
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名分!杜子淇冷冷地横了张守逸一眼,转身也出了会客厅,张守逸跟在后面叫:“我说你等等我,我说你这个人......”(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 杀器
崔澹雅在绯然居的主楼前的广场上,看到了禁军都监李凯。
李凯一身精甲披挂整齐,正单手按剑,在广场上四处溜达着,观赏绯然居的景致。
见到崔澹雅一行人走来,他脸上堆笑抱着拳迎了上来:“崔大人,好久不见!”
绯然居当初的设计并无围墙,只在入口的车道处,设有一个牌楼一样的正门,此刻崔澹雅摇了摇折扇,凤眼略略一瞟那绯然居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银甲铮铮的禁军,神态自若地微笑道:“李都监,今儿来喝茶的阵仗不小啊!”
李凯哈哈一笑:“崔大人,不瞒您说,李某这次是带了圣旨来的,不过皇上说了,这圣旨宣不宣,全在崔大人的一句话。”
“哦?此话怎讲?”崔大人不动声色地道。
李凯原地踱了两步,正要开口,忽看到崔大人身后此时刚刚赶到近前的夏少元和六王爷,脸色变了变,随即又呵呵地道:“巧了,原来夏大人和六王爷也在这里。”
六王爷沉着脸冷声喝道:“李凯,你疯了不成?连本王你也敢围?”
李凯整肃了脸色,躬身道:“王爷息怒,末将并不知王爷在此,末将只是奉旨围了绯然居,不让一只苍蝇飞出去。不过既然王爷不凑巧也在绯然居,那么就只好委屈王爷和夏大人一并留在此处吧。”
“圣旨何在?吴义呢?让他来见本王!”六王爷虽然长得俊美,但是沉下脸来,也是威风凛凛,气势慑人。
李凯却在此时淡笑着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地回答:“回王爷,我家统领此刻在宫中伴驾,自是抽不出身来,至于圣旨,呵呵,王爷,这圣旨要不要宣,得问过崔学士崔大人!”
六王爷心中微微一沉,听李凯的口气,难道皇兄真的打算对绯然居动手了?呵,国库还没充盈呢,他便如此迫不及待!不,不对,这不是皇兄的风格。难道......六王爷眸光里闪过一抹厉色,正要开口,一旁的夏少元却轻咳一声,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使了个眼色。
六王爷顺着夏少元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崔澹雅,见其脸上仍然挂着温雅的微笑,折扇轻摇,气定神闲,神情间仿若成竹在胸,相比之下,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倒像是落了下乘,便也沉下心来,继续与那李凯套话:
“李凯,你不要故弄玄虚,皇兄想必还有话交代吧?你要是聪明就应当知道,绯然居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本王劝你还是将你的那点小心思,收起来吧!”
李凯眸光微闪,却面色不变:“王爷说笑了,李凯是个粗人,直肠子,哪有什么小心思。”
六王爷冷冷一笑:“宫里那点子破事,当本王不知道呢,这一次,本王只怕那人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凯,这天下到底还是皇兄的天下,就算你们禁军不将绯然居放在眼里,这里还有本王这个当朝唯一的亲王,还有夏相国的独生爱子,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主儿,今日一气儿将咱们一起得罪了?”
六王爷这一番话说下来,李凯的脸色也是变了数变,心里一阵火煎油滚:他就知道,今日这个差事不是什么好差事,早知道他还不如去和京畿大营的蔡靖打官司,也比招惹了绯然居强。只是当朝淑妃的面子,他也不能不给。自家统领又是个不爱多话的,站在一旁连个眼色都不给他,他今日这差事到底该怎么办?其实他心里也没谱啊!
原本得罪了绯然居就够糟糕的了,哪知道六王爷与夏少元也跑过来凑热闹。六王爷在百官之中声望本就颇高,夏相国更是把持了近一半的朝纲,眼前这两人差不多已经代表了朝中一大半的势力,他李凯不过一个小小的都监,这面前的几人无论得罪了谁,日后他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李凯看着六王爷与夏少元,只觉得像是握了满把的烫手栗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正在此时,绯然居一侧的梅林那处,突然传来了喧嚣的声音,崔淡雅淡淡地看去,只见数个蓝衣侍从自梅林中奔出,疾奔至近前,面有愧色,躬身回禀:“大人,禁军之中,不知藏有什么杀器,属下几人刚一露头,就被一阵箭雨射了回来,属下无能,冲不出去。”
杀器?崔澹雅眉心微动,看向李凯:“李都监,这是?”
李凯此刻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圣旨是不能不遵,至于其他,却是能不伤和气就不伤和气。
便含笑道:“崔大人,不瞒大人说,李凯这次来,军中确实......”
李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人大呼小叫地打断了。众人抬眼望去,只看到一个青衣书生斜跨着百色布袋,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先生,先生,且不可硬冲,禁军中藏着的是玲珑机变车,虽然是简化版,但是也威力惊人,我刚才爬到顶楼用观远镜看了,仅正门方向,就有不下五辆,如若强行进攻,恐伤亡惨重啊!”
崔澹雅到了此时才面色微变,一旁的陆坤已经沉不住气地喝问道:“宋瑜,你看清楚没有?当真是玲珑机变车?禁军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你们救世谷......”陆坤铁青着脸没有说下去,宋瑜也是茫然摇头,不明白禁军中怎么会有了救世谷才会有的大杀器。
当初爹爹将自己“送”给了楚非绯,差不多就等于是认了主了,虽然表面上没有明说,但是绯然居与救世谷彼此间都是有这个默契的。
如今却在禁军的手上看到了救世谷的机关车,宋瑜自然不会觉得是救世谷投了皇帝,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在皇宫中当一品宫妃的方雪晴。
难道方雪晴与救世谷之间竟然有什么协议?难道救世谷原本的打算,竟然是脚踩两只船?
不要说宋瑜想不明白,在场所有的人都想不明白。
玲珑机变车的威力有多大,从当初楚非绯带回来的那辆鲁珠亲手制作,由千机箭微缩版改制的玲珑机变车,就能略窥一二。此刻,虽然宋瑜说禁军中的玲珑机变车是简化版,众人也是心情沉重。
崔澹雅面色凝重地对众蓝衣侍从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该治伤的治伤,告诉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崔某自有安排。”(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二章 密旨
杜子淇与张守逸远远地站在人群的最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势。
由于没有围墙阻碍视线,外面禁军的阵势倒是看得一清二楚,粗粗估算,此刻围在绯然居外围的,至少不下两万禁军。如今看起来唯一的出口,似乎只有绯然居背后的通衢河了,不过杜子淇觉得以吴义那样心思缜密的性格,大概不会留这样一个破绽给他们,想必那里早已布下了埋伏。
“怎么办?”张守逸低声道:“要是没有那什么所谓的玲珑机变车,我倒有些办法,只是多了那个什么见鬼的机关车......”
杜子淇皱了皱眉,不答反问:“绯然居里现在还有多少好手?”
一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邵飞道:“前两天恰巧听到崔先生的布置,由于各州近期要有大动作,大部分人手都被派出去了协调统筹,此刻留在绯然居的,除了普通侍者外,武功出众的好手估计不到百人。”
一百对两万?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吧。杜子淇蹙着眉看向张守逸。张守逸莫名地眨了眨眼,突然惊悚地道:“干什么?你不会想就你我两人冲出去吧!就算我们能冲出绯然居,那宫里呢?你以为宫墙是那么好进的?就你那拳脚功夫,欺负我还可以,对付大内高手,一百个你都不够看!”
杜子淇眉心狠狠地一皱:“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听凭禁军将我们困在这里,让非绯一个人在宫里应付那个蛇蝎女人?”
张守逸脸色一垮:“那女人那么蠢,一定斗不过她那个歹毒妹妹的,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先......”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气流破空之声,在场的众人多多少少都会些武功,立时警觉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一道白光犹如一道闪电直劈而下,李凯一惊,本能地就要拔出腰间的配剑,倒是陆坤急速上前一步,在他的手肘上微微一点,将他的配剑又推了回去。
邵飞神情淡然地伸出了胳膊,众人眼前一花,一只足有平常的鸽子两倍大的胖鸟,停在了邵飞的胳膊上,一双黑豆般的眼,鄙夷地打量了一下场内的众人,然后用爪子踹了踹邵飞,示意他将它脚上的信取下来。
李凯先是吃惊,随后即是嗤笑:“这是哪里来的肉鸽子?胖成这样还能飞吗?”
那肉鸽子像是听得懂人话,猛然扭头盯向李凯,李凯无端地觉得那两只黑豆般的眼睛,竟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这......”李凯嗔目结舌。
邵飞抬手取下肉鸽子脚上的布卷,展开略略一看,便双手呈给了崔澹雅。
崔澹雅接过看了,面色无异地收进袖中,对李凯微微一笑:“李都监,既然皇上有旨,绯然居上下遵旨便是,外面站岗的禁军弟兄要茶要水尽管开口,绯然居虽然不大,但是几万禁军的茶水还是供得起的。”
说完,崔澹雅气度从容地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其余众人虽然心中满是疑惑,却也均是无声地跟在崔澹雅身后,瞬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李凯摸了摸无须的下巴,深思地盯着那一众人走进了绯然居的主楼。
身后的禁军下属凑上前来:“大人,现在怎么办?咱们的圣旨到底宣还是不宣?”
李凯回身一瞪眼:“宣什么宣?宣你的头!还有叫外面的兔崽子们都将弦绷紧点,那么胖的肉鸽子怎么飞进来的?上面可是交代了连只苍蝇都不要放过!”
那下属有些无辜地道:“将军,那肉鸽子真有些邪门,咱们兄弟看到的时候,那鸽子已经飞到绯然居上空了,速度快得咱们搭箭都跟不上!”
李凯张了张嘴,终还是将呵斥的话咽了回去,那肉鸽子再胖,也是绯然居的肉鸽子,绯然居出来的东西,有简单的吗?只好烦躁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各回各位,眼睛都睁大点,这差使要是能顺顺当当地了结就好,要是不能......”李凯在心里默默地道,自己这几万禁军官兵,怕是要搭在这儿了。
崔澹雅带着众人,一直上到绯然居主楼的顶楼,那里有一个半开放的大厅,一半露天,被布置成了空中花园,另一半则是一个舒适的厅房。这里曾是楚非绯最喜欢的地方。
崔澹雅没有在厅房中停留,而是一直走到了露天的花台那里才停了下来。
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绯然居的后半部,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天都山脉,其下一条混黄的通衢河,蜿蜒地穿天都城而过。
崔澹雅站在楼边望着远处的天都山沉思了半晌,才转过身来:“都坐吧。”
露天的花台上本就散落地布置着一些桌椅,如今众人只是将之拖在了一起,便形成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厅。
待众人都坐下,金嬷嬷才开口道:“崔先生可是得了什么关于小主子的消息?”
崔澹雅微微一叹:“虽然没有小主子的直接消息,但是这件事,确实与小主子有关。”
“此话怎讲?”
崔澹雅从袖中将那小卷的布卷掏了出来,让众人传阅。
陆坤第一个接了过来,一看之下,勃然变色,猛然拍桌而起:“鲁朝宗什么意思?什么密旨?哪儿来的密旨?即便真有密旨,又怎么可能是传位给方雪晴?”
金嬷嬷也已看罢了传信,将之递给夏少元等人,口中却慢慢地道:“据我所知,先帝确实留有密旨,不但有密旨,还有兵符。这两件东西应该就在当初扈家暗卫的手上。”
崔澹雅微微点头:“不错,根据崔某了解的情报,确实是有密旨和兵符,当初狗皇帝的金鹰队,为了这密旨和兵符很是折腾了一番,不过到最后也没让他们找到。”
陆坤呆了一呆,又急急地道:“可是,就算有密旨和兵符,那密旨上怎么会传位给方雪晴?先帝留下密旨的时候,方雪晴根本就没有出生,我不信,那方锦仪竟然有本事骗得皇上,给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留了密旨,还传了皇位!”(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三章 单打
崔澹雅淡淡一笑:“确实不可能。”
陆坤呆了一呆,惊喜地道“先生也这么想?那么先生的意思是,救世谷得的密旨,是假的?既然如此,还等什么,让那血玉隼快些传信过去,告诉他们实情就是。”
崔澹雅却轻轻摇了摇折扇,瞟了眼神情焦急的陆坤,缓声道:“只可惜这假的密旨,却是由一个不可能作假的人传的,那么这密旨,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陆坤俊秀的眉头皱起,但随即也明白了崔澹雅的意思。
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不可能背叛先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扈之城。
不说他本身出身扈氏,且早年已经跟在先帝身边多年,深得信任。就说在先帝驾崩之后,这十几年间,从没有一天放弃过寻找先帝骨血,其间更是屡屡伺机刺杀狗皇帝为先帝报仇。这些年来,扈之城一直是狗皇帝的金鹰队的头号追杀目标,而这位持有青铜大剑的先帝暗卫,即便在他们这些义军中也是相当有名。
如今即已找到了公主,复朝在望,扈之城又怎会在最后关头背叛先帝,伪造密旨?不要说救世谷对那封密旨深信不疑,就连陆坤刚听到此事时,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并未对那密旨的真假产生怀疑。
“其实我最感兴趣的是。”崔澹雅波澜不惊地淡笑着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扈之城死心塌地保了方雪晴,甚至不惜伪造密旨。如果他手里的密旨是伪造的,那么真正的密旨又在哪里?还有当初调动救世军的兵符,又在何处??”
陆坤与金嬷嬷对视一眼,均觉得费解皱起了眉。
另一侧,夏少元,六王爷等人凑到一处,一起将那信笺上的信息读了。
六王爷是第一次知道救世谷的存在,吃惊不小,夏少元正向他低声解释。张守逸揪住宋瑜质问他救世谷在搞什么鬼,宋瑜也是茫然地一问三不知。邵飞站在一边,手里捧着一只茶盏给那只肉鸽子喂水,只是这茶盏倾斜得水都倒光了,他也没有察觉,肉鸽子气恨得在他手上连啄了几口才让他回过神来。
杜子淇是不屑与他们挤在一处看的,等他们都看完了,才一把将信笺夺了过来,展开一看,眉头猛然拧起:“这上面说的,如若绯然居袖手静观,救世谷也绝不插手,是什么意思?”
夏少元扭头看了杜子淇一眼,低低一叹:“非绯夺得皇位最大的倚仗,就是绯然居,以及以绯然居为后盾的义军,而方雪晴如今得了救世谷,也算是与非绯势均力敌。
咱们数十万的义军虽然兵多将广,装备精良,但救世谷的机关大阵也是威力非凡,真要对上,无论输赢,双方势必都要伤亡惨重,损耗大半,恐让他人得了渔人之利。
因此,救世谷才提出了这个建议,绯然居和救世谷都不出手,这皇位,最后究竟落在谁手,就只能靠非绯和方雪晴各凭本事争上一争了。
其实说起来,在已经相信密旨为真的前提下,救世谷还能做出这样的提议,也算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
杜子淇对救世谷之事,也是从楚非绯那里听到了一些,救世谷的机关大阵究竟有多大威力,他虽没亲眼见过,但是楚非绯带回来的那辆千机箭的微缩版,他却是研究过的,深觉天佑机关术水平之高,若是让他们掌握了精钢的冶炼技术,怕是连现代机械也能做出来。
此刻听到夏少元的解说,杜子淇也觉得救世谷与绯然居都不出手,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方雪晴与楚非绯?杜子淇脑海里出现神情冰艳的方雪晴手持利剑,与捧着一个苹果啃得咔嚓作响的楚非绯对上的情景......
一个一身古武功夫武功高强,性格冷血不择手段,一个笨手笨脚,连走路都会摔跤,且记忆不清满脑子只知道赚钱......
“怎么可能!”杜子淇摇摇头甩掉那个可怕的画面,咬着牙道:“这个蠢女人,要是跟方雪晴对上,给方雪晴填牙缝都不够。”
此话虽然说得难听,但那几位“得印侍官”均是深以为然,纷纷点头道,不错不错,此事绝对不行。
坐在主位上的崔澹雅,听到了这边的议论,微微笑了笑:“看来公主的侍官们,对公主的能力很没有信心啊。”
一句公主的侍官们,又让杜子淇差点儿咬碎了槽牙,但此刻乃非常时刻他也只得握紧拳,强行暂忍。
说起楚非绯的能力,陆坤面现忧色:“公主虽然聪颖,但从小就不是个与人争强的性子,况且这皇位在她眼里恐怕还没有赚钱重要,别说她争不争得过方雪晴,就算她真的争得过,她也不见得愿意去费事争这个皇位。”
金嬷嬷也是点头:“从我的观察来看,公主确实是个温婉的性子,原本这性子也没什么不好,要是按照咱们早先的安排,将一切安排妥当了,直接让公主登基,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公主这性子倒是万民之福。
只是如今,非要公主和方雪晴,正面相斗,那不啻是将一只绵羊与豺狼关在了一个笼子里。”
夏少元等人也是纷纷附和,均认为楚非绯绝对没有能力单独对抗方雪晴。
陆坤更是后悔地大叹:早知有今日,他就该教小主子些轻功,至少关键时刻逃命也能跑得快一点......
杜子淇一边心里同样替楚非绯担心,一边心里又替她害臊:你看看你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觉得你和猪一样,还没开打,就在想着让你如何逃命了,你说你这公主当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废物了?
心里吐槽归吐槽,杜子淇又怎会让楚非绯单独面对方雪晴。
在一片长吁短叹中,杜子淇冷声道:“我觉得非绯也不是全无胜算,绯然居不能出手,但我可不属于绯然居,如果我能潜进宫中,必然能帮助非绯,就算不能帮她夺得皇位,带她逃离皇宫应该不成问题。”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四章 独斗
其实杜子淇一直以来的打算,都是想将非绯直接带离这个空间的。
直到他中途回到二十四世纪那一次,从父亲那边传来的数据告诉他,这个空间已经相当的不稳定,如果再贸然带走这个空间的关键人物,空间势必坍塌,还可能引发整个纬度的动荡,后果严重不堪设想。
故而,杜子淇即便在楚非绯中了梦魄之后,被皇帝强行掠进宫去,也只能咬着牙,陪着楚非绯留在了天佑王朝。
他那时只盼着等非绯夺得了皇位,也算是将历史导入了正轨,那时再不露痕迹地诈死也好,禅位也好,尽量消除在历史上的负面影响,然后就可以悄悄离开这个空间。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原本看上去唾手可得的皇位,如今也变得岌岌可危,那方雪晴本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她虽然是天佑王朝的血脉,但却是在二十四世纪出生,她的时点不属于天佑王朝,若是让方雪晴得了皇位,对历史的改变是不可逆转的,整个空间也会陷入巨大的麻烦。
不过最让他吐血的是,楚非绯还没夺得皇位,她手下的人就先帮她建立了后宫,还给他分了个排名,更可恶的是,居然只是第五名......
别说杜子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楚非绯坐拥后宫,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允许她有后宫,又怎么可能屈居人下,仅仅当个排名第五的金乌!
此刻,杜子淇心里又是气恨又是焦急,眼前的这一个个,虽然都是人中龙凤青年才俊,在他眼里不啻于面目可憎,讨厌至极。若不是他们还能帮到楚非绯,他恨不得将这些碍眼的家伙一个个都丢到没有人烟的空间,让他们与怪兽为伍,自生自灭。
这时听到杜子淇请命入宫,张守逸也跟着道:“不错,我也不属于绯然居,若是我能进去,应该也能帮到非绯。”
杜子淇阴阴地盯了他一眼,这小子的蛊术有些门道,好吧,暂且忍了他吧。
这时六王爷和夏少元都想说话,崔澹雅却微微抬手止住了他们:“不,你们谁都不能去!”
杜子淇吃了一惊:“崔先生,你什么意思?”
崔澹雅难得神色凝肃:“从禁军的动向以及救世谷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方雪晴大概已经在宫内动手,而且她很可能已经与皇帝联手,此刻不仅皇城禁军已经为她所用,连天都城附近的州府州军,也恐怕是在她的调用之下,此刻你们冒然进宫,无异于自投罗网。
况且吴义的禁军训练有素,各个都不是等闲之辈,那伪帝又自登基以来,就大肆招募大内高手。此刻的皇城不啻于铜墙铁壁。请问杜公子你自付你的身手足以在这样高手环伺的大内皇宫中来去自如吗?”
杜子淇语结,他是有功夫不错,但是他那点武功在天佑王朝根本就不够看,张守逸更是属于花拳绣腿,六王爷和夏少元连与人动手的机会都没有过,就算有武功,也可以直接忽略了。
要说他们这些“侍官”中,武功最好的,大概就要数邵飞了。邵飞上前一步正要请命,崔澹雅微微摇头:“邵飞,只有你可以与血玉隼进行沟通,现在禁军围困绯然居,你的神隼就是咱们与外界通信的唯一渠道,你必须留在这里,以保证消息畅通。”
邵飞眸光微微一黯,点头称是退了回去。
杜子淇一看崔澹雅将所有人都驳了回去,心中焦急上火,也顾不得崔澹雅是楚非绯的老师,冷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崔先生,你该不会是想等非绯和方雪晴斗得两败俱伤,你好自己做皇帝吧!”
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人皆是变色,崔澹雅一向如沐春风的脸更是面色骤然一沉,冷冷地盯向杜子淇。
夏少元连忙挡在杜子淇面前,躬身道:“先生息怒,杜兄只是太过担心公主,一时冲动,有口无心,还请先生息怒,不要怪罪。”
陆坤也连忙打着圆场道:“是啊是啊,这杜子淇长于二十四世纪,不懂礼数,还望先生不要和他计较。”
那一厢,杜子淇无视众人谴责的目光,背着手,神色冷硬地回视着崔澹雅,竟是一点认错的意思也没有。
崔澹雅冷冷地盯了他半晌,突然嘴角微勾,收了冷色,向一旁招招手,吩咐侍从上了笔墨来,然后刷刷几笔,写就一封信笺。
一旁的陆坤凑上前侧着头看着,面上逐渐显出惊讶之色:“先生这是?”
崔澹雅淡淡一笑:“这是我要送给公主的书信,小陆子,你便念一念与大家听吧。”
陆坤略一犹疑,还是捧起了那封信笺,朗声读道:“爱徒非绯如唔:当今伪帝狠毒,以重兵围困绯然居,为师并爱徒之众友人皆为之所困,禁军中有玲珑机变车,我等拼死亦不能敌,杜氏子淇更是被禁军所伤,命在旦夕......”
陆坤读到此处,众人皆露出古怪的神色,杜子淇怒声道:“崔澹雅,你什么意思!”
崔澹雅淡淡地摆了摆手,两名蓝衣侍从立刻上前,将杜子淇押着坐回到了椅上。
陆坤心中微微摇头,接着读到:“为师等纵焦虑如焚,苦爱莫能助,方雪晴狡似财狼,伪帝心机阴狠,唯盼爱徒能得机逃遁,从此隐姓埋名,勿挂勿念。”
信已读完,场中却是一片寂静,半晌之后,夏少元方迟疑地道:“少元愚钝,少元猜测先生是想借此信,激发公主的斗志?”
崔澹雅折扇轻摇,微笑不语,只是目光淡淡地瞟着杜子淇。
张守逸这时却道:“先生这封信说的甚为含糊,先不论那丫头斗不斗得过方雪晴,就单看先生的这封信,将这丫头的后路已经全部断了,以她那胆小怕死的性情,怕是第一件事不是会去与方雪晴硬拼,而是想办法怎么逃命吧?”
此话一出,但凡了解楚非绯的人,都觉得深以为然,就连陆坤也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崔澹雅淡淡一笑:“会不会逃命,就看这位杜氏子琪,在公主的心中地位如何了。”
崔澹雅环视了一下面现怀疑之色的众人,微笑道:“崔某虽然未曾娶亲,但是年轻时,也有过心爱之人,深知热恋中的人为了所爱之人,能行不能行之事,逞不可为之勇。
故而崔某觉得以这位杜公子在公主心里的地位,公主不但不会逃,反而会去想办法保下绯然居,而保下绯然居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方雪晴。”(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五章 能力
众人听了,都各自思索。
杜子淇狠狠地皱眉刚想站起,就被身后的两个蓝衣侍从又按得坐了下去,只能忍着心火恨声道:“崔澹雅,你好卑鄙,你这样做岂不是陷非绯于险地?她若是只想着自己逃命还好,她若要是去与方雪晴与皇帝拼命,不是有去无回?”
崔澹雅微微一笑,摇了摇折扇,杜子淇看得眼中冒火,恨不得将崔澹雅手中的折扇抢下来,在地上踩个稀巴烂。
“看来杜公子对我家公主的能力也是没什么信心啊!”崔澹雅漫不经心地道。
“能力?她有什么能力?除了有些小聪明外,她既无武功也无人手,你要她拿什么和方雪晴斗?”杜子淇心中急苦,但是身后那两个蓝衣侍从的武功比他高多了,他在他们的控制之下竟是一动也不能动。
崔澹雅却在此时正色道:“崔某倒觉得,我家公主聪明过人,又有急智,善于利用周围一切有利形势,能人所不能。当初几千两银子就筹办出那么大的一个花神会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最重要的是,我家公主善于保存自己,从不做无谓的逞强斗狠,每每窥敌弱点,方一击必中。故而崔某对公主的能力,不但放心,而且放心得很!”
崔澹雅说到这里目注杜子淇,带着一丝嘲弄:“只可惜,这里这些人,都是自称最了解我家公主,却连公主的优点半分也看不到,崔某不得不觉得公主虽然聪明,但这挑男人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崔澹雅的一席话说得在场几位俊杰都是一阵脸红,杜子淇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平心而论,楚非绯确实也没他想的那么蠢,只是他爱之深,关之切,自然不肯让楚非绯承担任何一点风险,恨不得所有的事他都替她做了,最好能将她像养小猪一样地养起来,他才心满意足。
不但是杜子淇,这里在座的每一位包括陆坤和金嬷嬷,无不是这么想的,然而,崔澹雅却是身为帝师,看法、眼光、角度,均与他们不同。
崔澹雅环视了一遍众人,语重心长地道:“天佑地大民众,十九省三十六州,天佑的子民可不只是咱们晋州的那几十万大军。咱们的大军固然能攻下天都城,但是要想收服整个天佑,还是杯水车薪。伪帝已经主宰天佑近十七载,其间也培养了亲信无数,即便咱们攻下了皇城,拥戴公主登基,民心不服,今后的叛乱也必然不会少。那时等待公主的,才是一个真正的烂摊子。与其将来四处救火,百姓民不聊生,还不如趁此机会让公主立威,显露威名。”
陆坤到底是心疼楚非绯,想着当初襁褓中,那么小小软软的一个肉团儿,如今却要独自面对虎狼,心中很是不忍:“先生,你说的我都明白,先生是想让公主趁此机会,显示手腕,收服百官,只是先生,纵然公主天纵之才,如今公主要面对的形势也太艰难了些。”
崔澹雅微笑点头:“不错,确实艰难,但是如若你不给公主一个机会,又怎知道公主无法应对呢!况且咱们在宫中也不是没有人手,即便公主失败,性命,也应是无忧的。”
陆坤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但是现在伪帝与方雪晴联手,公主实在太势单力孤了,就算要显露本事,是不是再等一等......”
崔澹雅微微一笑:“小陆子,那伪帝与方雪晴之间究竟是什么交易,我们还不知道,不过,那伪帝对公主是什么心思,崔某倒是能略估计一二。”
说起当今皇帝对楚非绯的心思,在场的几人都是暗暗恼恨不已,那恶毒的梦魄更是让众人恨得咬牙切齿。夏少元皱眉道:“崔先生,你恐怕忘了,公主现在还受着梦魄的控制,恐怕不会彻底和伪帝决裂。”
崔先生微笑着看了眼张守逸,张守逸轻咳一声道:“关于这个,倒是不用太担心,灵儿现在能力也不小,它和非绯待在一起,能镇住她的神魂。其实皇帝现在已经无法再影响非绯了,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其实说起来这样倒容易让皇帝对非绯失去戒心。要是这死丫头,能好好利用一下......”
金嬷嬷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张守逸难堪地轻咳一声改口:“我是说公主啊,公主若是能好好利用一下......”
一旁的杜子淇,一听张守逸出主意,让楚非绯利用皇帝对她的感情......立时不悦地重重地冷哼一声。
张守逸脸色一僵,其实他出这个主意自己心里也很不爽的,便板起死人脸不说话了。
六王爷一直微蹙着眉听着众人的疑虑,此刻开道:“皇兄的心思,我倒是能了解一点,无论方雪晴打的什么算盘,皇兄是不会伤害公主的,相反的,若是方雪晴与公主,正面冲突起来,皇兄定是会护着公主。”
崔澹雅微微点头:“不错,崔某也是这样估计的,而且我们在宫里暗中也不是没有人手,其实公主的性命安危,崔某不是很担心。”
陆坤还想说什么,崔澹雅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这天佑是楚家的江山,公主必须自己夺回来。你们的心情崔某明白,只是你们这样维护公主,却不是帝王的成长之途。这王位得来的太轻易,将来守得就更艰难。精心呵护的绯云牡丹,一场暴雨就会让它烂根死去。绯云艳丽却娇贵,当初先帝既然赐号公主为非绯,未尝不是希望公主能够像那野生的绯云一样,经历风雨严霜,方能长成为艳绝群芳的神品。”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是一阵默然,陷入了沉思。
崔澹雅见众人不再反对,便示意邵飞将这封信送给楚非绯。看着那血玉隼,刺破天际,冲入云层,崔澹雅,长舒了一口气:“如今,便只看公主打算怎么行事吧,咱们在外面,尽量配合就是。”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众人一阵默默无语,均遥望着皇城的方向,想象着楚非绯若是得了这封信,会是什么表情。
此时,一直被两位蓝衣侍从严密监视着的杜子淇突然开口道:“楚非绯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对了,楚非绯从头到尾就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大长公主,偏偏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如今在她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前提下,接了崔澹雅的这封信,她真的会去抢夺皇位吗?众人齐齐看向崔澹雅。
崔澹雅脸色微僵,他倒是将这一点忘记了,不过尽管心中懊恼,崔澹雅却仍是摇着折扇,表现出成竹在胸的微笑:“到时候,阿房等人自会告诉她的。”
正在这时,大厅外传来了禀告声:“崔先生,陆总管,阿房求见!”(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六章 孤军
“阿房?”听说阿房此刻竟在绯然居,众人皆惊。??
这时,一身寻常女子打扮的阿房,已经穿过厅房快步走进的花厅,躬身施礼:“阿房见过先生,不知先生急招阿房出来,有何要事?”
崔澹雅猛然站起:“阿房,你怎么来了?”
阿房微惊,直起身道:“一个时辰前,阿房接到先生的传书,招阿房立刻前往绯然居相见,有要事相商。”说着还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呈了上来。
崔澹雅展开一看,信笺上的字迹猛地一看,真的像是自己的笔迹,而且连绯然居的暗记都无误。
到了此刻,崔澹雅一直以来神态自若的脸色也变了。
6坤抢过书信一看,脸色一白:“难道咱们宫里的人手,竟然有人叛变?”
阿房先是慌了一瞬,接着猛然跪倒:“阿房该死,是阿房愚蠢,中了敌人的奸计。但是先生,别处的人手阿房不敢说,但咱们广明殿里的人手,个个都是可以为主子舍生忘死,绝不会叛变。”
崔澹雅深吸了一口气,先示意阿房起来,方才开口道:“既然你出来了,广明殿中现在是谁在负责?”
“是幽天部三领之一的阿娄。”
“幽天部......”崔澹雅微微沉吟:“幽天部主管情报搜集,阿娄在宫中也已经有些时日,有她在那里,我也放心些。”
“阿房,我再问你,传给你这封假信的人你可认得?”
阿房略一思索:“回先生,阿房当时疏忽大意,未曾仔细看那来人,现在再回想起来,却像是邀月殿的旧宫人。安嫔被打入天牢后,邀月殿的宫人,那有些身份体面的多已经被处死,剩下的普通宫女太监便遣至各宫,做个杂役。今儿那小太监,穿的就是外宫门的服侍,阿房一时大意,未曾深思,还请先生责罚。”
崔澹雅摆了摆手,沉思片刻:“你进来时,可曾受到禁军阻拦?”
“不曾,阿房报了姓名,禁军都监李凯就立刻放行了。”
崔澹雅沉思地道:“看来这件事禁军已经得了吩咐,想来此事不是皇帝授意,便必与方雪晴有关。”
“只是不知,方雪晴将公主身边的亲信都调开,究竟打算做什么?”6坤焦虑地道。
崔澹雅用折扇轻轻敲着手掌,沉吟不语。
天都城,皇城,广明殿
楚非绯用完午膳后就困顿非常,又因杜子淇不在宫中,于是无聊地去午睡,谁知一觉醒来,已经几近黄昏。
床边侍奉的,是个面生的宫女,见她醒来,便过来服侍。
楚非绯疑惑地道:“阿房呢?”
“回尚宫大人,阿房姑娘出宫去了,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宫女垂着眼,恭敬地回答。
楚非绯默默地打量了她一会儿,踢拉起鞋子:“我想出去透透气。”
宫女躬身在前面引路,打开了寝殿的大门。
天边的黑云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红色,像是死灰复燃的炭火。寝殿前的广场上,空无一人,四下的回廊下也不见有任何侍候的身影。楚非绯站在寝殿门口眯着眼看了一会:“人呢?人人都到哪去了?”
那宫女仍然垂着头答:“不知尚宫大人有何吩咐?”
楚非绯扭头盯了她片刻,忽而笑了笑:“我饿了,你去叫他们上漠河鱼,西岚酒,还要雪米熬的粥,熬得少于三个时辰的,就不要拿过来惹我生气了。”
宫女抬头看了楚非绯一眼。
楚非绯伸了个懒腰,见到宫女还站着不动,皱眉道:“快去啊,还等什么,真磨叽!”
宫女眸光闪了闪,躬身去了:“尚宫大人稍等,奴婢这就去传话。”
楚非绯背着手,看着那宫女,穿过殿门前的小广场,开了广明殿的角门,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后,她便猛然提裙狂奔。
院墙处,那平时供她解闷儿的梯子还在,她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了梯子,往四下看去。
广明殿外守卫的禁军比平时多了好几倍,负责的领队也不是她以前常见的那一个。她看到那名宫女正在和领队的头目说话,领队皱着眉听了,然后指着两名禁军去御膳房传话。
楚非绯连忙身手矫捷地跳下了梯子,然后百米冲刺地奔回了寝殿。
角门再次打开,宫女探头进来,看到楚非绯还好端端地站在殿门处,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快步向她走来。
“尚宫大人,奴婢已经传话给御膳房,御膳房准备妥当就会送来。”
楚非绯又伸了个懒腰:“御膳房的那群厨子,做什么都慢手慢脚的,我可有的等了,我看我还是去再睡会儿吧。”说完楚非绯就打着哈欠回到了寝殿。
宫女抬起头盯着那紧闭的殿门片刻,忽地嗤了一声:“什么六部尚宫,我看不过是一个蠢货。”
灯火初上,承明殿,御书房内
御案上照例堆着如山的奏折,龙座上的皇帝凝视着手中的折子,却是半天也没翻动一页。
不远处,方雪晴坐下又站起,又对着皇帝皱皱眉,忽然将红漆龙柱上的宝剑拔了出来,铮的一声,宝剑出一声龙吟。
方雪晴斜睨着皇帝,见他仍然无动于衷,轻哼一声,便在御书房之中耍起剑来。
剑影纷纷,雪光片片,四喜进来时,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四喜心中暗暗一叹,上前几步,对着直刺向自己面门的利剑眼也不眨,只朝着座上的皇帝躬身道:“皇上,该用膳了......皇上?皇上!”
皇帝恍然惊醒:“什么?”
“皇上,该用膳了。”
“哦,天都黑了,用膳,对了,广明殿那边的情形怎么样?”
方雪晴停了舞剑,冷冷地站在一旁。
四喜微笑道:“大人睡了一下午,刚醒了就叫了晚膳,不过大人叫的晚膳比较稀奇,御膳房得花些时间才能备好。”
皇帝的嘴角不觉浮起一丝微笑:“她倒是个有福的,能睡能吃。”
说罢看了看手中的折子,随手撂到一边:“你不说朕还不觉得,如今可真是有些饿了。这样吧,那广明殿叫了什么,朕也一样来一份好了。”
四喜微笑着躬身称是。
身侧突然传来铛的一声,原来是方雪晴一剑砍掉了一张茶桌的桌角,然后对着宝剑赞道:“好剑。”
四喜撇撇嘴,回身拖长了声音:“雪娘娘,这是打算也在承明殿用膳?”
方雪晴冷笑一声:“废话,不过,我可不吃什么广明殿叫的东西,我要吃广明殿的那只猫,你们叫人捉了给我炖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七章 奋战
广明殿内,
楚非绯躲在墙角,曲起手指敲着一只大肚花瓶,柔声哄骗:“猫猫,你在不在?猫猫?快出来,有鱼吃哦。? ”
如果那只黑猫在花瓶里的话,一定会鄙视这女人用了无数遍的老套招数,也不知道换换。
不过此刻黑猫没空嘲讽楚非绯,因为它正踞坐在屋瓦上,盯着对面房脊上停着的一只大块头的肉鸽子,一双滚圆的绿眼像是看到美餐,莹光四溢。
肉鸽子显然察觉到这只黑猫的危险,它冷冷地睨着那只黑猫,又看看屋檐下的窗子,看上去有些犹豫不决。
黑猫慢慢地舔了舔刀锋般的利爪,诡谲的笑脸咧得更大了。
楚非绯对着大肚花瓶诱哄了片刻,见没有动静,正自奇怪,这只黑猫今日跑哪疯去了。忽听到屋顶出砰的一声重响。
“猫猫?是你吗?”楚非绯抬头小声喊道。
又是咔嚓一声,楚非绯连忙跳开,却见寝殿的房顶突然裂了个大洞,两团黑影纠缠着自大洞跌落,跌至地上也未分开。
殿门外传来那宫女的声音:“尚宫大人,出了什么事?”
楚非绯瞪着地上那两团黑影,高声答道:“无事,打翻了茶盏而已,我现在要睡觉,你不要来烦我。”
宫女皱皱眉,又想寝殿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广明殿外又是层层守卫,这位尚宫大人就算在里面翻了天也无所谓,反正这位大人不准自己进去,自己也乐得偷闲。
殿内,
楚非绯憋着笑意:“猫猫,你在玩什么?”
地上的两团事物翻滚成一堆,黑猫被肉鸽子叼着只耳朵,它自己的爪子则按在肉鸽子的翅膀,而肉鸽子那两只红玉一般的脚爪,却如鹰勾铁钳一般紧紧地抓着它的嘴巴......
黑猫的利爪如刃,而那肉鸽子的背羽竟然也如精钢般,扛得住这怪猫的爪子。不但如此,它那一对漂亮的红玉般的脚爪,竟然也力大无比,被它的脚爪扣住嘴巴的黑猫,竟然挣脱不开。
“好了,雪儿猫猫,别打了。”楚非绯见这两只打得难解难分,忍着笑上前将两只分开。
黑猫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刚一被放开,立刻大嘴猛然外翻,露出一嘴利刃铁桶般的利齿来。肉鸽子也不甘示弱,翅膀猛地一扇,就想再次扑过去。
楚非绯连忙插到两只中间:“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雪儿这次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信要送给我吧?”
肉鸽子冷冷地盯了黑猫一眼,然后抬起脚爪。
楚非绯连忙将那凶悍鸟儿腿上的信件取了下来,一边连声夸赞着:“雪儿真棒,雪儿真乖!”自从这只肉鸽子跟了邵飞后,大家也都知道了这肉鸽子的真实身份,雪山神隼啊,那在雪域就是神的象征,可惜原来绯然居的人不识货,居然将堂堂血玉隼当信鸽用。
留下那两只继续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楚非绯匆匆读了信件,脸色越来越白:“杜大哥......”水蒙大眼突然涌上一层水色,她猛然丢掉信笺,向殿门冲去。
那黑猫一见,丢了肉鸽子猛然窜了过来,拦住了楚非绯的去路。
楚非绯抹了一把泪水:“猫猫,你走开,杜大哥受了重伤,我要去找皇帝!”
黑猫愣了愣,那人重伤?不可能吧?除非他站在那里不动给人砍!这个空间能让他重伤的,嗯,除了这个女人,还没生出来呢。
黑猫的笑脸弯了弯,却没有让开道路。
楚非绯急了:“猫猫,现在杜大哥命在旦夕,我急着救人,你不要再闹了!”
肉鸽子扑打着翅膀飞了过来,停在一只灯台上,居高临下地盯着黑猫,似乎那黑猫不让开,它就要动手了。
黑猫有些烦躁地将利爪亮出又收起,该如何让这个蠢女人明白,那家伙根本就不可能有事儿呢?然而这个女人蠢起来的时候,连那个人也只能无可奈何吧......
黑猫纠结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女人越过它来到了殿门前,它跟了上去,正在想这一次要是大开杀戒,那一位应该不会罚它吧?
却见这女人却自己停了下来。
她低着头站在门边,两只手握紧成拳,微微颤抖着。
黑猫眯了眯眼,这是害怕了吗?终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吧?
“这样不行......”她喃喃地道。
黑猫抖了抖耳朵。
“我得想想,好好想想。”
寂静而漆黑的寝殿中,一猫一鸟静静地看着门前的女人。
此刻,这偌大的皇宫中,也就只有它们两个能陪伴着她了,一个一直被大家簇拥着,保护着的女人,在这最危急的时刻,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这时,外殿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楚非绯自沉思中惊醒,侧耳仔细听去,却听不清在吵嚷些什么。
她想了想,做出不满的声音:“搞什么,何人在外喧哗?吵死了!”
门外的宫女答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听到脚步声渐远,楚非绯将殿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隙,然后闪身钻了出来,向偏殿摸去。
广明殿的格局,偏殿原本是皇子读书的地方。楚非绯住进来后,书房这种东西对她自然是没什么用的,又见那里采光良好,便让人将那里全改了,给广明殿的宫人使用。
此刻,她悄悄溜进的,就是一间宽敞的厅房,这是宫女们日常活动的场所。
月光自殿门外照入,映着地板上一个个死寂的人影。她僵在那里,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刹那几乎全部冻结。
几息后,她才挪动僵硬的步伐,走进了偏殿。所有的人都被反剪着双手,安静地躺在地板上,她不敢去触碰那些身体,她害怕摸到那让人绝望的冰冷。
她在一地身体之间穿行,“阿房?阿房?”她小声地呼唤着,声音渐渐带了哭腔。
“主子?主子?”地板上传来微弱的声音。楚非绯愣了一愣,连忙回身寻找声音的来处。
一个穿着普通宫女服饰的女子,被费力地抬着头:“主子,我在这里。”
楚非绯连忙跨过几具身体,来到近前,借着外面的月光,她看到了那是一个相貌普通却很面熟的宫女,她记不住名字,但却知道这宫女在广明殿很久了。
“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了伤?”楚非绯让那宫女靠在她怀里,紧张地问道。
宫女微微笑了笑:“主子放心,大家都无事,只是中了令人昏睡的迷药,我当时觉得不对就及时服了阿虚给我的药丸,故而并没有完全被迷倒,只是此刻也浑身无力,行动不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八章 单枪
楚非绯松了口气,“阿房呢?你看到阿房没有?”
“阿房她出宫了,如今看来......”那宫女微微皱眉,没有说下去,看了眼一脸黯然的主子,心里暗暗一叹,转而安慰道:“主子别担心,崔先生一定会想办法的,主子暂且委屈一下,待在寝殿之中,且不要轻举妄动。”
提起崔先生,楚非绯想起了她的绯然居,悲从中来:“皇帝叫人将绯然居围了,还带了什么大杀器,大家冲不出来,伤亡惨重,连杜大哥也......”
“什么?”那宫女吃了一惊:“主子从何处知道的消息?”
“先生遣雪儿送了封信。”楚非绯想到杜子淇浑身是血的样子,心就像被刀剜了一块,她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冲出宫去,去看看杜大哥的伤势到底如何了,只是她知道她这样出去也是于事无补。绯然居被围,阿房被调离,广明殿的宫人昏迷不醒,所有的人手都不能使用。而她楚非绯现在是绯然居唯一的指望,只有她能救绯然居,能救杜大哥。
绯然居是她的心血,而杜大哥更是她最重要的人,绯然居要保,杜大哥更要救。她蹙着眉,暗暗地掐紧手心,她必须做些什么,而在这之前她必须弄清楚,皇帝为什么会突然对绯然居发难,这样她才能做出相应的对策。
宫女听到是雪儿送的信,便未对那信的真假起疑,见主子面露伤心之色,知道杜子淇在她心中的地位,便安慰道:“主子莫急,杜公子吉人天相,必然不会有事的。”
楚非绯默然,如今除了用这个来强行安稳自己的心神,她也无法可想。
她借着月光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宫女,突然问道:“你是哪个部的?”
宫女一呆:“主子?”然后猛然惊喜地道:“主子,难道你都想起来了?”
“想起了什么?”楚非绯莫名地道。
宫女的脸色一垮:“主子刚才问奴婢是哪个部的,奴婢还以为主子已经想起之前的事。”
楚非绯淡淡一笑:“我只是前些日子,听阿房提起过,绯然居下属的女侍分为九部,每一部设有三个首领,并下属几十至百不等。阿房自己属于苍天部,是苍天部三首领之一,负责统筹策应。你口中的阿虚是玄天部的三首领之一,主医术。我曾见到你与阿房说话,神情间甚是随意,并无上下级的尊卑,想来,你也是某一部的首领之一吧。”
宫女呆了呆,眼眶忽地湿了:“奴婢一直未曾近身服侍,没想到主子却还记得奴婢。主子说的没错,奴婢是幽天部的阿娄,主管情报搜集。”
“情报?”楚非绯低头想了想:“那根据你搜集的情报,你觉得皇帝为何突然向绯然居发难?”
阿娄正要开口,忽然听到房檐上传来一声类似夜枭般的,凄厉的鸣叫。
楚非绯微惊,知道这是屋檐上的那只肉鸽子在提醒她,那宫女要回来了,连忙起身,却见那黑猫突然窜了出来,圆圆的绿眼盯了她一眼,然后轻巧地跃出门去,还用身体合上了殿门。
看样子这黑猫会为她再拖些时间,楚非绯定了定神:“你接着说。”
宫女阿娄见状连忙打起精神迅速地道:“主子,根据阿娄得到的消息,近日以来,咱们的人接连攻下了地势最重要的几个军事重镇,六王爷又献上了三个最富裕的州,北漠和南疆也趁机挥兵,牵制住了皇帝的驻防大军。皇帝现在应是捉襟见肘,无兵可用才是。”
阿娄说到这里,忽然醒悟楚非绯并不知道绯然居在对皇帝用兵的事,也不知道六王爷......她停了下来,惶然地看着自家主子。
“继续。”楚非绯神色不动地道。
阿娄松了口气,接着道:“按道理,此刻皇城危在旦夕,皇帝绝不应该选在此时对绯然居动手,禁军本就兵力不足,一部分尚被牵制在晋州,围困绯然居至少又要两万。如此一来,皇城必然空虚,然而,他却这样做了。”
“不错。此刻对绯然居动手,皇帝无异于腹背受敌,那么皇帝为何要这么做,莫非他得了什么外援?”楚非绯深思地道。
“奴婢推测......”阿娄偷偷窥了眼主子的神色:“皇帝大概是想娶方雪晴为后。”
“方雪晴?”楚非绯微微诧异:“方雪晴本就是品级最高的宫妃,这后宫中除了皇后就属她最大,只是皇帝为何突然在此刻想要封后?就算他想封后,关我绯然居何事?”
宫女有些无语,关系大了,主子,皇帝想在此刻封后,想必是因为方雪晴那带有先帝真龙骨血的身份。一旦娶了前朝公主为后,那这名不正言不顺得来的皇位,就能顺顺利利地传下去。朝中的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势力,也会有一大半归顺了皇帝。
而且据她所知,那扈之城曾经指点方雪晴给皇帝献过救世谷的攻城器,皇帝选在这个时点动手,怕是救世谷那边也有了动静。
唉,可惜主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真是急死个人。也不知崔先生那边是怎么安排的,自己要是冒然告诉主子她的身世,不知会不会坏了先生的安排。
阿娄想到这里,到底是不敢违抗崔先生之前的禁令,便避过主子自己的身世,只急急地道:“主子,那方雪晴也是前朝先帝的骨血,只不过是宫女所生,如果让皇帝娶了方雪晴,皇帝的势力会更加壮大不说,方雪晴一旦得势,也是断断不会容得下绯然居的。”
方雪晴是前朝公主的事,楚非绯隐约好像有些印象,只是想不起来是何时听说知道的,近日以来,每每想起以前的事,头似乎没那么疼了,不过记忆还是十分模糊,她想不起来,便放弃了去想:“所以,你觉得皇帝对绯然居动手,是方雪晴的主意?”
不是也是了!阿娄重重地点头:“主子,方雪晴和绯然居就是天生的对头,主子要想保住绯然居,就必须除掉方雪晴!”
想起那张总是神情冷淡的冰艳的脸,楚非绯皱了皱眉,与方雪晴和平相处,她早已不抱希望。只不过她不耐烦和她计较罢了,她在外面有着绯然居这个大银库,又有晋州这块富足天下的封地,虽然人在宫中,但要不是因为杜大哥,其实她随时都可以走掉。
故而她从没有兴趣跟个宫妃斗心眼子,两边根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也一直就不明白方雪晴对她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她不计较,不代表方雪晴可以一直欺上来,如今这个方雪晴胆敢动了她的绯然居,伤了她最重要的人,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前朝公主是吧?”楚非绯冷冷一笑:“那便走着瞧!”
阿娄惊喜地看着自家主子那张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的冷峭的俏脸:“主子,你想好怎么做了?”
“阿娄,我现在要你将你近期搜集到的情报,原原本本一个不漏地告诉我。”(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九章 匹马
夜已三更,承明殿
皇帝看着眼前的漠河鱼,西岚酒,还有熬了三个时辰的雪米粥,皱了皱眉:“为何等了这么久才上来?”
四喜躬身道:“皇上,听御膳房的人说,这漠河鱼刺多肉细,侍弄起来要花些时间,西岚酒要现蒸才好喝,而雪米粥......熬三个时辰是尚宫大人特地吩咐的。”
皇帝伸手将那雪米粥舀了舀,皱眉道:“这米都成糊糊了。”
四喜探头看了一眼:“皇上尝尝?也许有些不同?”
皇帝略尝了一小勺,在四喜期待的目光下,闭上眼睛品了一会,突然道:“不好!”
四喜一惊:“皇上?”
“随朕去广明殿!”皇帝话音未落,人已经快步到了殿外。
四喜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廊檐下,方雪晴看着皇帝疾步离开的身影,踱着步子从阴影下走了出来,淡淡地道:“现在什么情况?”
一名候在廊下的宫女小声禀告:“娘娘,咱们的人奉命去广明殿捉猫,但却被外围的禁军给拦下了。那小头领说什么,要进广明殿非要有皇帝的圣旨,不让咱们的人进去。
咱们的人正和禁军理论,那只猫却自己跑了出来,禁军的小头领为了讨好主子,也叫人上前帮着捉那只猫,现在广明殿外面都已经热闹了好几个时辰了。”
方雪晴淡淡地笑了一下:“禁军到底是吴义的手下,不敢违抗圣旨,不过广明殿外面这么热闹,邵非绯就没出来看看?”
“听说是喊了两嗓子,但是没人理她。”宫女讨好地道:“现在的广明殿就和冷宫差不多,她还以为她是那个六部尚宫呢!”
方雪晴冷冷一笑:“不要掉以轻心,一切到了明日才见分晓,绯然居那边如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速来报我。”
宫女躬身称是。
方雪晴抬眼望了眼天边的红月,冷笑了一下,纵身跃上了房顶,追着皇帝的足迹去了。
此刻,
楚非绯一身宫女的服侍,正低着头和其他宫女一道,站在道边的花树下,静息回避。
一队禁军脚步匆匆地走过,然后是一队小太监宫女,最后才是快步疾走的皇帝和四喜。眼帘中映入那明黄色的翻飞的袍角,楚非绯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待皇帝的仪仗通过,楚非绯刚要长出一口气,却忽见一道白影从树上落下。
众宫女惊呼一声,待看清那从树上跳下来的,正是风头正劲的一品宫妃方雪晴时,又纷纷低头请罪。
方雪晴轻轻冷哼一声,眼光扫也没扫众人,便径自往前面追皇帝去了。
楚非绯暗暗松了口气,凝视了一眼方雪晴窈窕的背影,转身隐入了御花园的花径之中。
皇帝到达广明殿时,外面正一阵兵荒马乱。
除了少数的禁军还在原地站岗。绝大多数士兵都在各自举着火把,在广明殿外的草丛里寻找什么。
一声皇上驾到,众人连忙就地跪倒。
皇帝恼怒地看着盔歪帽斜的众禁军将士,冷声喝道:“怎么回事?”
当值的小头目连忙请罪:“回皇上,末将等正遵令守卫广明殿,不想雪淑妃突然遣了人说什么捉猫,末将因无谕旨,不敢擅自放这些宫人入内,正争执不下,恰逢此时,邵大人的那只猫自己从墙头窜了出来,那些宫人抓不住,便要末将等禁军将士帮忙捉猫。末将......末将......”
“所以,朕的皇城禁军就一起跟着宫女太监捉猫了是不是?”皇帝冷笑道。
那小头目连忙磕头道:“皇上,小将虽然确实下令捉猫,但却不是因为雪淑妃的命令,而是,而是小将想着广明殿内,此刻邵大人无人陪伴,而那只猫又是邵大人的心爱之物......”
小头目的声音低了下去,皇帝脸上的恼怒也散了一些,冷哼一声:“你倒是好心,看来我倒是该向吴义说说,嘉奖你一番。”
“不敢不敢。”小头目连忙磕头。
早有人推开了广明殿的殿门,皇帝大步当先走了进去。
四喜路过那小头目,轻笑了一声:“起来吧,机灵鬼儿。”
小头目连忙爬了起来,知道自己这番话大概是让皇上满意了,一面谢着四喜提点,一面暗暗擦着额头的冷汗,只是这脸上的喜色还未露出,就看到那雪淑妃冰冷的眼神,又是一身冷汗冒了出来。
“哼,机灵?我看是蠢!”方雪晴冷冷地哼了一声,甩袖也走进了广明殿。
寝殿门口,那名负责看守的宫女跪在门前接驾。
皇帝停在门前冷声道:“邵卿在做什么?”
“回皇上,尚宫大人,已经睡下了。”宫女惶恐地回答。
“这才三更,她那个脾性,会这么早睡觉?把门打开!”皇帝冷笑了一声。
宫女连忙上前推开了房门,寝殿之中,漆黑一片,皇帝怒道:“混账!怎么连灯都没点?服侍的人呢?”
宫女跪在殿门前,喃嚅地不敢回话。
“是我叫人将广明殿的人都迷昏了,扔在侧殿里。”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
皇帝猛然转身:“你!”
“怎样?”方雪晴背着手,缓缓地步上台阶:“我答应你不动邵非绯,可没答应不动她广明殿的宫人,再说了,不过是昏个两天,等明天大事一定,她还自是她的六部尚宫,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方雪晴话语虽在解释,神态却是半点服软的意思都没有,一双冰冷的水眸直直地盯着皇帝:“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能容得下她,不过是因为......”
“够了!”皇帝低低地冷喝一声,打断了方雪晴的话:“你来做什么?”
“怎么?就许你来,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好姐姐?”方雪晴语带嘲讽地道。
皇帝警告地盯着方雪晴,忽想起他们在这里吵了这么久,寝殿内部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忙扭头看去。一眼之下,却像是被一根银针连着细线自心中穿过,那痛绵绵长长,连着他的五脏六腑都几乎抽痛了起来。
月光不知从哪映射而入,将寝床那一处照得雪亮,寝帐此刻被撩起了一个缝隙,露出楚非绯那张眉目如画的精致小脸。她的头发披散着,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的小巧苍白,指尖轻撩着帐子,露出半截雪白的中衣。她垂着眸子,水亮的眸子半分也不肯看他一眼。
他满心的思念和苦楚说不出来,一句非绯到了嘴边,又被他强行咽下,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迈步上前,去摸摸她那双苍白的小手是不是十分冰凉,他想搂住她那瘦弱单薄的身体,告诉她莫慌莫怕,有他在,谁也无法伤她......
可是他的脚刚刚抬起,身后便传来方雪晴重重地冷哼。
他醒悟,心中一阵凄苦,又一阵痛恨,却只能咬着牙站在原地:“邵卿,可曾受到惊吓?”
“更深露重,皇上漏夜至此于礼不合,请回吧。”楚非绯轻声说完,便放下了帐子。
皇帝只觉得自己的那颗心像是生生失掉了一块,闷痛得喘不过气来。
“看也看过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明天不用早朝了?”方雪晴在一旁冷声道。
明天......早朝......皇帝心中一阵苦笑,也罢,便等明天尘埃落定,邵卿,你且安心等我。
广明殿终于恢复了沉寂。
寝床的床帐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他们都走了。”
“呼,好险,还好皇帝没有起疑。”宫女阿娄自床尾的被下爬出,擦了擦紧张出的冷汗,费力地嗯,知道了,你脑洞没放下吧?不要把这个弄mv啊,你要再饿就去吃面包,嗯,我没有投资的了,要投资的就是那个人生吗?嗯伸手撩开了床帐。
月光自屋顶的破洞洒下,照在床上那个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披散着头发,却身材高大的男人的身上。
男人抬起脸,半边脸描画精致,被那头发一遮,竟然酷似楚非绯,另半张脸眉清目秀,全然是一个奶油小生的模样。
“李青,趁现在皇帝刚走,禁军松懈,你快些潜出宫去,将主子交代的事办了。我知道后山废宫那里有一条密道,原本是我们绯然居传递消息用的,你便从那里出去,小心一点。”阿娄小声道。
李青用手捋了捋满头长发,风度翩翩地一笑:“小姑娘,我李青是什么人,你家主子没告诉过你吧?居然敢和我千面郎君同寝一床,你就不怕我顺手采了你?”
阿娄因李青的话吃了一惊,打量了他一下,随即正色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我家主子相信你,阿娄便相信你。”
李青瞪着面前这个容貌虽然平凡,但却显得一身正气的女子,懊恼地低语:“见鬼了,这些小姑娘一个个究竟是有什么邪法,一句相信你,就让我李青不怕死地卖命,可偏偏我李青还就吃这一套!”(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 一决
参横月落,五鼓鸡鸣。? ?
贺俭之正了正袍服,对着祠堂上的各位祖宗画像一一礼拜,又走入里面的一个小间,对着墙上的那副白描小像,大礼参拜。
窄窄的卷轴上,画的是一副宫装女子,眉目不是多么明艳,却显得精致可爱,与楚非绯竟有七分相似。更可见画像之人用情之深,每一笔都将那女子的美好展现到极致。
贺俭之闭目祝祷:“俭之恳请皇后娘娘,若您在天有灵,请保佑公主,能够一举夺位,还我天佑一个朗朗乾坤,锦绣河山。”
祝毕,他上前收起了那副画像,将之小心地装在一个锦袋中,放入袖中,走出祠堂。
院中,老父慈母相携而立,贺父嘱咐道:“儿啊,此去今日,非同小可,先皇后对我贺家全族有活命之恩,今日你若是帮不到公主,你就当殿撞死吧,不然就是回来,为父也不会认你这个逆子!”
贺母埋怨地瞪了贺父一眼,转而道:“乖儿子,你父亲老糊涂了,别听他乱说,当年要是没有皇后娘娘,你也出生不了,今日啊,你要是帮不了公主,你就去拿把刀杀了那狗皇帝,也算给皇后娘娘报了仇。”
......
贺俭之无语哽咽,双目含泪,悲壮地去了。
绯然居前,
层层禁军将绯然居围得水泄不通,仿若给绯然居加了一道银甲围墙。
身穿精甲的都监李凯看着六王爷与夏少元的车子,一阵皱眉:“王爷,您这不是难为小将么?”
“李凯,今儿是大朝的日子,本王要是不去,皇上怪罪下来,那才叫为难你!”六王爷冷笑道:“本王堂堂亲王,兼任京畿大营的监军,站班的位子可是在玉阶之下,武官之,皇上第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你觉得本王无故缺朝,皇帝兄会不过问么?到时,吴义回禀,说你都监李凯将本王拦在了绯然居?
呵呵,你觉得皇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会说你拦得好呢,还是说你混账?”
李凯心中一堵,可不是么?不管皇帝心里喜不喜欢六王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帝一定是要表现兄友弟恭的,到时恐怕真如六王爷所说,他李凯就是一个替罪羊。
再看看,一旁那风流儒雅的夏少元。“夏大人今日也要上朝?”
“嗯,大朝会,在京四品以上文武都要入殿。少元不才从三品。”夏少元漫不经心地道。只是言下之意,你都监李凯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武将,你不知道不怪你......
李凯那叫一个怄啊,只是六王爷不能得罪,夏少元更不能得罪,不然到金殿之上,那夏相国不爽地在旁边提点一句,他李凯丢官降职是小,丢了性命就玩大了。
李凯咬牙:“也罢,既然六王爷与夏大人坚持,我李凯也就豁出去了,放行就是,只是这车子,李凯却是要查验过才行。”
六王爷淡淡地一摆手:“请便!”
李凯亲自查了车底,验了车厢,确信六王府的这辆车子确实只乘了六王爷与夏少元两人,才开口放行。
车驾辚辚远去,李凯摸着下巴,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名下属凑了上来:“大人,咱们还这么围着?要是再有人要出来......”
“出你个头,真当禁军都是吃白饭的,再有人敢出来,直接用千机箭给老子射回去!”
六王爷的四驾马车材料好,又经过绯然居改装过,原本要是让一个熟练的马夫来驾驭,那自然是又快又稳,只不过今日这马夫似乎不是个熟手。
在车子又一个猛烈地拐弯避让后,撞到头的六王爷冲口骂道:“混账!”
车厢外传来一声冷哼:“青鸾,你骂谁?”
六王爷脸色微变,懊恼地闭上嘴,青鸾还在蓝枭之后,按规矩确实没有他骂人的份。
夏少元用手牢牢地抓着车厢上的某个凸起,在一路猛摇中,唇角带笑欣赏六王爷难得的臭脸。
皇城,东侧门
东侧门前,各路上朝的王公大臣均在此处下车,互相打着招呼,寒暄道早,谦让着进了宫道。
宫道两侧照例站了两排禁军。吴义一身锦衣锁甲,按剑而立,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众位鱼贯而入的大臣们,对有些大人客气的道早,也只是微微点头,并不答话。
待众位大臣们走得都差不多了,他正要也转身跟上,目光却微微一凝,旋即大步向宫门走去。
“今日大朝,小太监走西侧门,凑什么热闹!”守门的禁军冷声道。
东侧门的角门处,一身御史鲜红袍服的张易皱着眉,正在与那禁军说着好话:“这位禁军兄弟,这小太监只是替喜公公到我府上传话,如今正要同我一起去见喜公公,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御史大人,你们御史不是最讲究规矩,法度,动不动就参人的么?怎么今儿个倒是自己不顾起规矩来了?”禁军一点面子也不给地道。
张易脸色微僵,他知道做御史的一向人缘不好,只是他不知道他们御史人缘差到,连守门的禁军都不待见他们。
“什么事?”吴义淡淡地开口,目光在那穿着赭石色小太监服饰的少年身上一转,看向张易:“张大人。”
“吴统领,张易今日有事要拜见喜公公,这位小太监是给张易带路的,只是这位禁军兄弟不肯通融放行。”张易略略行礼,解释道。
“喜公公?”吴义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微微一扫,不远处有人影一闪,躲进了阴影,依稀好像是六王爷府上的乾八。
“抬起头来。”吴义对那小太监道。
小太监依言抬头,眉清目秀,倒是个俊俏的少年。
吴义皱了皱眉:“看着面生。”
张易笑了笑:“许是新进宫的吧。”
吴义眼光淡淡地瞟了眼张易:“张大人,今日大朝,张大人要是迟到了,少不了要挨罚,还是快些进去吧。”
张易为难地看了眼那小太监:“那这个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便跟我一道进去就好。”吴义冷淡地道。
张易略一迟疑,但事到如今也什么法子,只得对那小太监道:“进去后,别乱走,我等会再找你。”
小太监有些惶恐地看了张易一眼,又垂下了头。
张易一步三回头地进去了。
待张易走远了,吴义才淡淡地瞟了眼那小太监:“走吧。”
此时,大部分臣工们都已经进入了紫宸殿。
吴义带着那名小太监,慢悠悠地走在宫道上。
“叫什么名字?”吴义随意地问道。
“小扬子。”小太监低着头,专注地盯着宫道上的石头缝回答。
“姓什么?”
小太监迟疑了一下:“姓......狄。”
“不是姓戴么?”吴义淡淡地道。
小太监“啊”的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忍着疼爬起来转身就跑。
吴义一伸手就揪住了他的后领,冷声道:“跑?在这条宫道上,你跑不出五丈,就会被射成刺猬。”
狄扬吓得脸色白:“你,你要怎么样?”
“哼,我倒想问问,你要怎么样?”吴义拎着狄扬到了一个僻静处,才松手,让他面对自己站好。
“说吧,你进宫的目的什么?”
狄扬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吴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是听你姐姐安嫔说的。”吴义淡淡地道。
“你认识我姐姐?她现在还好吗?”狄扬急急地问。
“她?人在天牢,能好到哪去,不过性命无忧罢了。”吴义冷淡地道:“你进宫是为了你姐姐?”
“是,也不是。”狄扬犹豫了一下:“你刚才说你认识我姐姐,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吗?”
吴义背着手看了眼天牢的方向:“算不上朋友,不过是帮过她一点小忙。”
“你该不会想就这么进宫救她出来吧?”吴义打量了一下狄扬的小身板。
“不,我进宫是想联络我们的人手。”狄扬想了想,决定还是和盘托出。
“做什么?”吴义沉着脸问道。
“那个人说,若是我能联络到旧部,让他们不要听命于那个女人,他就帮我将姐姐救出来,我想着反正我也是要联络我们族里的旧部的,就进宫来了。”狄扬一不做二不休地将事情的始末全部说了。
“那个女人......是指谁?”
“嗯......好像是叫方雪晴。”
呵,吴义冷笑了一声,突然冲着不远处的一块湖石扬声道:“张大人,袍子都露出来了。”
湖石之后,张易缓缓地转了出来,蹙着眉,看着吴义:“吴统领,咱们谈谈吧。”
吴义嘴角缓缓地翘起:“谈谈?好啊,只是不知道我是在和御史张易谈呢,还是和汪清晏之子汪鸿涵谈?”
“张易还是汪鸿涵,有区别吗?”张易缓缓走近。
吴义抱起双臂,冷冷地看着他:“区别很大!”(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胜负
今日是紫宸殿的大朝。
在京的百官但凡有品级的,除了候缺的,当值的,差不多都要来朝会,此刻不但紫宸殿里站得满满当当,连外面刻着九龙图的白玉台阶上,也站满了低阶的官员。
皇帝头戴金玉冕旒,身披紫金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下方百官山呼万岁,三叩九拜,今日的大朝会便正式开始。
四喜上前宣了今日大朝的几个议题,所议无非是义军,赈灾,平叛几项。
四喜宣罢,退至一边,等待众朝臣上前议政,可惜偌大的紫宸大殿,其间近百名文武官员,此刻静悄悄的竟无一出声。
皇帝冕旒下的嘴角冷冷地抿起:“众卿家可有良策?”
六王爷拧眉垂目,似有万般难事沉吟不决,夏相国愁眉深锁,似是百忧缠身,心事重重。
皇帝看着这一个个装模作样的肱骨重臣,心中越发的寒凉,知道不点名,这群老狐狸是不会说话的,正要张口。却听殿后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国难当头,危急时刻,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是缩头的乌龟,皇上又何必与这些懦夫多费唇舌!”
皇帝冕旒珠串后的脸,微一阴沉,扭头看去。只见侧殿的屏风隔断处,一个冰雪美人,已经窈窈窕窕地走了出来。
她的身上穿的还是那身月白色的裙衫,连腰佩装饰也很少,发髻上倒是簪了一只鎏金七彩宝石凤钗,甚是打眼。
“雪淑妃。”皇帝待那美人在阶前站定,又行了礼方缓声道:“雪淑妃此时到紫宸殿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哼,我不过是偶尔路过,听到皇上问策,文武百官竟无一人能答,心中有感,发一发议论罢了。”方雪晴冷声道。
一旁的文渊阁之首周大学士终于忍不住了:“皇上,如今太后养病,皇上的后宫真是越发没了规矩,一个宫妃都敢直闯紫宸殿,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方雪晴冷冷一笑:“宫妃又怎样?当初的神武皇后也是宫妃,可却打下了天佑的大好江山。”
“哼,神武皇后那是皇后,是太祖皇帝的发妻,岂是一般的嫔妃能比的?”文华殿的大学士杨大人不屑地道。
“皇后?”方雪晴冷笑:“如果说只有皇后这个位置,才能有资格与众位大臣议政的话,那我方雪晴就肯请皇上,封我个皇后当当!”方雪晴说完,冲着玉阶之上的皇帝冷冷一抱拳,那架势竟是要自请为后。
众大臣皆惊,一些两朝老臣立刻鼓噪起来,这个说方雪晴乃夏相国义女,其实就是个丫鬟出身,想当皇后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那个说方雪晴不懂礼数,难以母仪天下,又扯出她独霸后宫,到现在也无子嗣......
一时间,刚才还在装聋作哑的满朝文武似乎都活过了过来,各个都能对方雪晴骂上两句,指责一番。
方雪晴冷冷地笑着,目光在那一众群情激奋的老臣脸上一一扫过,然后缓步走到文官之首的夏相国面前,冷声道:“夏相国,我当初可是认了相国做义父,方才入了宫,怎么夏相国如今不说两句?”
夏相国略略抬眼,又垂下了目光:“娘娘,老臣觉得,朝堂之上的事,娘娘还是交给众位大人的好,娘娘能够尽心服侍皇上,也是一样的于国有功。”
方雪晴大怒,压低声音道:“夏国涛,别人不帮我,你也不帮我?若是我做了皇后,当可保你夏家今后几十年的荣华富贵,你现在可想清楚了!”
夏国涛深深地看了方雪晴一眼,突然后退几步,朝着玉阶上的皇帝深深一揖大声道:“皇上,老臣有罪,方雪晴一介嫔妃,擅闯紫宸殿已是有违宫规,更对着百官大放厥词,老臣有眼无珠,认女如此,恳请皇上责罚,并于后宫名册上,删除夏家与方雪晴的认亲关系,从此,我夏家与方雪晴,再无瓜葛!还请皇上成全!”
夏国涛此话一出,方雪晴气得脸色煞白,她原以为夏国涛为了夏家的利益,至少会在朝堂之上站在她这一边,就算不站在她这一边,也不会拆她的台,没想到,这该死的老东西,竟然当众如此羞辱于她。
御座上的皇帝,冷冷地身体前倾,盯着夏国涛:“相国大人真的决定了?”
“是,皇上!”
“不后悔?”
“绝不后悔!”
“假若朕真的封方雪晴为后,夏相国岂不是与国丈之位,失之交臂?”皇帝语意寒凉地道。
“皇上,国涛虽然老了,但是绝不敢戏弄皇上,这方雪晴身份低贱,德行有缺,当不得国母,还请皇上明鉴!”
最后,夏国涛深吸一口气,悲怆地呼了一声:“还请皇上三思啊!”
满朝文武,除了六王爷,夏国涛等元老,都齐齐地跪了下去,高呼皇上三思。
御座上的皇帝气狠发笑:“好好,朕为了国家社稷问策,你们一个个装聋作哑,如今朕只是要将一个一品宫妃升为皇后,你们就要死要活,齐齐来逼朕,你们,你们这是要气死朕么?”
皇帝说到此处,心血上涌,捂着嘴重重地咳了起来。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下方文武百官又是一阵吵嚷混乱。
皇帝以袖掩口,另一只手颤抖地挥了挥:“你们不用装了,朕知道你们看不起朕这个皇帝,你们觉得朕这个皇位是抢来的,偷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好,你们要正统,朕就给你们个正统!”
皇帝说到这里,喘了两口气,指着下方傲然而立的方雪晴道:“朕要册封的皇后,就是前朝正统的大长公主,你们一个个心里暗暗尊崇的主子,现在你们可还要反对朕封后?”
“什么?”
下方的朝堂彻底炸了锅,众朝臣议论纷纷。
“先帝的骨血竟找到了?大长公主还活着?......”
夏国涛扫了眼众人,向御座上的皇帝大声道:“请问皇上,大长公主现在何处?”
皇帝冷笑,坐直了身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方雪晴冷冷地瞅着夏国涛,仿佛要从他的那张老脸上看出胆怯和害怕来。
夏国涛却冲着方雪晴微微一笑,转向皇帝:“皇上说的,该不是这位雪淑妃吧!”
“正是!”皇帝正色答道。
“皇上如何就能肯定,这位雪淑妃,就是前朝的大长公主?”夏国涛似并未对皇帝说方雪晴就是大长公主的消息而震惊,反而沉稳地道:“天家血脉不容混淆,想必皇上一定有什么证据吧!”
“自然是有,朕已经亲眼见过长公主肩上的凤印!”
“凤印?老臣愚钝,凤印这种东西,老臣十几年前也见了不少,皇上该不会说,那些被处死的女婴都是大长公主吧!”夏国涛冷笑道。
“皇家真正的凤印,只有用特殊的工具,特殊的手法可以制作,该凤印种在血脉之中,只有遇血才显。夏相国,你该不会说这种凤印,你以前也见过很多吧?”皇帝语带嘲讽地道。
夏相国面现犹疑之色。
方雪晴冷哼一声:“夏相国,如今你可还要质疑我大长公主的身份?难不成你还要亲眼看看这见血才显的凤印,才能相信?”
夏相国脸色难看,沉吟不语。
一旁的六王爷微微皱眉,向上道:“皇兄,凤印一说,子虚飘渺,这凤印究竟什么样,只有当时种印的人才知道,皇兄单凭这方雪晴一面之词,以及她肩上的印记,便认定她就是大长公主,未免过于草率了。”
皇帝眉心微皱,冷冷地看向六王爷,正要说话。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不错!皇上此举确实草率!”(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 真假
满殿的大臣连同皇帝,都惊讶地向殿外看去。
大殿之外,台阶上的百官无声地向两侧分开。一位身穿暗红色修身官袍,都戴乌纱双凤翅帽的女子,排众而来,拾阶而上。
来人虽是女子,却是堂堂一品大员,且身兼大将军武职,故而一路走来,无论文武官员,均躬身行礼问好。
皇帝看着那暗红色的身影迈进了殿门,脑中一阵恍惚,他那时竟有一种错觉,她是来拿回属于她的东西的,而他竟然有几分想还她。
女子走至殿前,也不行礼,冷然地背手而立:“皇上,民间传说,道听途说,岂能作准!”
皇帝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眼前又闪过昨夜广明殿中,那含怨地一瞥,心中一阵抽痛,却只能强打起精神,一字一字地应对:“邵卿,何出此言?”
“皇上,凤印种在血脉之中,本就是江湖传闻,什么特殊的工具,特殊的人才能下印,也不尽实。”楚非绯转身看向那自她进殿起,就死死盯着她的方雪晴,微微一笑:“雪淑妃,你那凤印,我也能一模一样地做一个出来,也是种在血脉之中,且见血才显,你信是不信?”
“哦?”方雪晴盯着楚非绯,冰艳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个冷绝的笑:“怎么,邵大人是打算种在自己身上,然后说自己才是大长公主么?”
“呵,这法子倒是极好,不过我怕疼,我看我还是找一位大人,自愿实验的好。”楚非绯淡笑道。
当听楚非绯说在别人的身上也能种出凤印来,皇帝不禁也起了好奇:“邵卿,你当真能做到?这凤印可是要遇血才显,要有秘术配合才行。”
楚非绯冲皇帝一笑:“皇上,放心,江湖骗术而已,反正今儿大家也没什么事,我就给大家展示一下。”
什么叫大家没事儿?这明明是在大朝会好吗?皇帝有些无语,他虽不愿节外生枝,但此刻刻要是阻止楚非绯演示,方雪晴的身份便无法服众了。而且,既然这印不是种在楚非绯自己身上,皇帝也有些想知道,她究竟有何办法,能造出这据说种于血脉的凤印?
只见楚非绯转向众位大臣道:“这中印呢,需要一位大人做志愿者,不知哪位大人愿意出来,借胳膊给非绯一用?”
众人心有疑虑,也不知楚非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自犹疑,有几位大人刚想开口请愿,却听楚非绯紧接着就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那我只好自己挑了,选中了谁,还望大人给非绯个薄面,不要拒绝。”
御座上的皇帝此时微笑道:“好,邵卿只管挑,挑中了谁,朕下旨让他借你胳膊。”
众大臣尴尬地笑了笑,各自站好,等着楚非绯挑选。
楚非绯先从武将那一侧开始,六王爷站在第一个,见楚非绯的眼光看过来,心中一甜,然后又是一紧,他的胳膊上可有青鸾印的,现在被看到有些不好解释,便陪着笑后退了一步:“本王也怕疼。”
楚非绯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往文官那里去了。
文官之首,站着夏国涛夏相国,夏相国见楚非绯看过来,正要开口,却听楚非绯道:“相国大人年纪大了,不合适。”
得,自己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如今却被嫌弃,夏相国郁闷地一叹,往后站了站。
下一位是文渊阁大学士周大人,这位的胡子比夏相国还白呢,周大人期待地看着楚非绯,楚非绯冲他微微一笑,又走了下去。
中间又有几位大人,不是年龄不合适,就是身体不合适,最后楚非绯停在了国子监祭酒的苏清方苏大人的面前。苏大人四十出头的年纪,大概因为保养得好,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看样貌也是面色红润,目清神足。
楚非绯微微一笑:“苏大人?要不您?”
苏清方看了眼楚非绯,便垂目恭敬地道:“清方遵命。”
众位大臣都打起精神,正要看楚非绯会怎么做,谁知,楚非绯又背着手踱到了御前。
“皇上,这下印的事儿太简单,都不用我亲自动手,请皇上宣太医院的张守逸上殿,我指点着他动手就好。”
皇帝唇角微微一弯:“也好,宣张守逸上殿。”
不消片刻,一身暗青色御医官袍的张守逸便入了殿。
皇帝摆了摆手:“不用多礼了,别耽误功夫,是邵卿唤你听用,你且过去。”
张守逸低头称是,来到了楚非绯身前,深施一礼:“大人有何吩咐?”
楚非绯漫不经心地道:“皇上想看变戏法儿,你便给我打打下手吧。”
张守逸抬头瞟了楚非绯一眼,恭敬地答:“是!”
只听楚非绯张嘴报了几个药名,听上去十分偏僻,至少满朝的文武没一个听出来那药是干什么用的。那张守逸张御医倒是心里明白,从随身的药箱里,迅速地取出了几个小瓶,然后将药粉混在了一个小碟中,呈给了楚非绯。
这边,楚非绯又要了根金针,将那碟药粉混了些烧酒,随意地搅了搅,那碟药粉便变成了朱红色的药液。
然后楚非绯一手举着金针,一手举着药液,拖长了声音道:“各位大人,现在我要在苏大人的胳膊上下印了,非绯的画工不好,画出的凤印,大概也像只鸟儿,便不献丑了,我会画一个简单的三角形来演示,诸位大人请看清楚了。”
只见楚非绯手持金针,在苏大人的手臂上快速点了数下,众人还没看清那手臂上画的是什么,楚非绯就将那碟朱红色药液往那手臂上一浇,一时半个手臂都成了朱红色,看上去鲜血淋漓地吓人。
这时,张守逸拿着布巾上前,将苏大人的手臂擦了擦,众人再看,却见那手臂上肤色正常,什么印记都没有。
楚非绯微微一笑,环视众人道:“诸位大人,看仔细了,这印已经下了,现在,便请看一看什么叫见血才显。”
楚非绯嘴上说着,自己却不动手,还是张守逸,拿枚金针在苏清方的手指上刺出了一滴血珠来,然后捉着那指尖,在手臂的印记处涂抹了片刻。指尖上的出血本就不多,张守逸又使劲挤了挤,几息过后,张守逸拉起了苏清方的手臂,向众位大臣展示。
众位臣工连同皇帝一看,不禁发出惊讶之声:“果然是见血才显。”只见苏清方的皮肤白皙的手臂上,霍然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三角形。(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 金殿
(还债了,今明两天就会彻底传完,如无意外,明天起床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大结局)
楚非绯满意地拍了拍双手,转向御座上的皇帝:“皇上,非绯献丑了。”
皇帝盯了她半晌,方缓缓地道:“邵卿,你是如何做到的?”
楚非绯淡淡一笑:“皇上,我刚才说了,这只是小小的江湖骗术,不登大雅之堂,朝堂之上就不必谈了。倒是皇上封后才是大事,皇上刚才说,方雪晴就是前朝的大长公主,如果证据只是凤印的话,那可真是太不靠谱了。”
是啊,是啊,朝臣们纷纷点头,他们本就对方雪晴刚才指责朝臣懦弱不敢应敌不满,此刻又见所谓的凤印,也并不可靠,那议论起的话就越的难听了。
“一个丫鬟出身,还妄想冒充凤子龙种,真是不知廉耻!”
“可不是,还好这种女人不是真正的大长公主,不然,先帝在天之灵何以瞑目啊!”
“多亏了邵大人,否则岂不是被这贱人欺了去?”
这些议论的声音可不小,站在玉阶之下的方雪晴听得一清二楚,脸色也是难看之极,她强忍着怒意看向御座上的皇帝。
却只见皇帝目光沉沉地看了楚非绯片刻,薄唇微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方雪晴美目中的光终还是暗了下去,她嘴角挂起一个古怪的冷笑,直勾勾地看向楚非绯。
那目光中说不出是痛恨,还是怨怼,饶是楚非绯早就习惯了方雪晴的冷眼,也不禁心里起毛来。
“为什么要有个你呢......”方雪晴像是在问楚非绯,又像是在问自己,她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脚步不见以往的轻盈,显得有些虚浮摇晃:“因为你,我的整个人生都成了一个笑话,每当我觉得我要得到幸福的时候,你就会跳出来。你已经有那么多了,绯然居就是生银子的机器,晋州的实力已经等同于一方诸侯,还有那么多男人围着你献殷勤,我只有一个,我也只要这一个,为什么连这个你也要和我抢?”
楚非绯小嘴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哪儿跟哪儿?什么叫她有很多男人,她明明也只有一个,还被皇帝的人给弄成重伤了好么?还有谁和她抢男人了???抢谁啊??脸真大!!
“你的人生与我无关,你觉得悲惨是你自己的事!我行得正坐得端,不偷不抢,不欺不骗。我的绯然居赚钱靠的是货真价实,晋州富饶也是百姓们一手修堤建渠,挖泥造田,亲亲苦苦改建出来的。
方雪晴,就算你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你,这其中也不应该包括我,相反的,你屡次造谣中伤,设计陷害,如今更是说动皇帝用禁军围了绯然居。方雪晴,要真算起这细账来,倒是你欠我更多吧!”
楚非绯这番话说得字正腔圆,掷地有声,满朝文武听得清清楚楚,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赞同的神色。提起绯然居的实力,以及晋州的政绩,在场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不挑大拇指,说一个服字。
当初小小的一个花神会,楚非绯的绯然居想尽了办法捞银子,还一度被百官诟病,后来知道这绯然居的收入竟有八成都要收归国库,这诋毁的意见也就渐渐没了声。
晋州,那可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年年遭灾,楚非绯去晋州之前,更是淇水改道,大半个晋州都被毁了。如今不但淇水被治理好,晋州灾民的安置更是没问朝廷要一个子儿,听说今年夏收的时候,晋州用河泥新造出的田地,还是个大丰收。这粮食晋州自己吃不完,还能给附近的州县卖上一些。
在场的文武百官大多也是忧国忧民关心社稷的,楚非绯这样的有真材实料的干吏,那是从心眼里佩服,此刻听到方雪晴又在胡说八道地诋毁楚非绯,竟有志一同地附和起楚非绯来。
“邵大人说得好!”
“邵大人治理晋州有功,皇上理当嘉奖!”
“恳请皇上撤回禁军,勿让忠臣寒心!”
在群臣一面倒的支持声中,方雪晴的神情宛如冰霜。
她死死地盯着楚非绯,似哭似笑地呵了一声,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看向御座上的那个男人。他那双俯视着她的眼,永远那么寒凉,里面深潭迷雾似滚动的心思藏得那么深,她看不懂,也不想再去猜。
在她被楚非绯逼到墙角,无法还击的时候,他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神情。呵,他又何时关心过她,这世上又有谁关心过她?心脏像是被一根冰锥穿过,留下了一个硕大的空洞,痛吗?不觉得,只觉得冷,寒意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她木然地转动着身体,目光无意识地从那些百官的脸上扫过,嘲笑?蔑视?呵,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宛如冰封大洞的心又抽缩了一下,疼得她四肢百骸都颤了起来。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张眉目精致的脸上,楚非绯,这个和她流着半数相同的血,却有着和她完全不同的命运。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不如她,除了那个正统嫡出的身份,她比她漂亮,比她能干。若是她能手握兵权,哪里还有南疆、北漠称雄的机会,什么匪患,什么义军,她都会扫平荡尽,有她在,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这个皇帝,再不用愁眉紧锁,忧色满面。
原本自己的计划是那么美好,为何她总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候跳出来??原本自己要杀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但是自己并没有不是吗?可她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为什么??
方雪晴看着楚非绯的眼漆黑如墨,嘴角一丝寒意逐渐扩大。
死吧,你死了就好了,讨厌的,该死的姐姐,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家伙。
她心中的冷,慢慢变成了恨,那恨像是来自地狱的烈火,将她焚得五内皆空。
她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冷笑,缓缓地开口:“狡言善辩,楚非绯,你一张巧嘴从夏家一直哄到宫里,上至太后,下至太监,都被你哄得团团转。要论这嘴上功夫,我方雪晴自愧不如!
不过楚非绯,我不管你刚才的下印到底是搞的什么鬼,我现在只问你,既然你证明我的凤印不是真的,那你又如何能证明你的凤印就是真的?”
第六百七十四章 密旨
方雪晴一口一个楚非绯地叫着,下方那不知就里的群臣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楚”可是国姓,是这么随便叫的么?
而楚非绯则对方雪晴口中的凤印一头雾水。
我的凤印?我什么凤印?楚非绯觉得跟不上方雪晴一出出的思路。
“楚非绯,别装了,你绯然居的大总管6坤就是前朝的小太监,你那所谓的先生,就是前朝的大学士,你那个晋州,根本就是反军的贼窝,暗地里,他们都将你叫小主子,不是吗?楚非绯,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你才是前朝的大长公主?”
6坤?太监???这个消息对于楚非绯来说太过劲爆,她张着小嘴,无法反应。
六王爷见状,心知骤然在这大殿之上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对楚非绯必然太过冲击,连忙上前几步,来到楚非绯身边,低声道:“6坤的事,容后再说,你现在就只当你就是大长公主,务必不能让方雪晴得到这个身份,不然绯然居就危险了。”
说到绯然居,楚非绯醒了醒,是了,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方雪晴再兴风作浪,至于6大哥,哪怕他真是太监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是她的6大哥不是吗?
楚非绯定了定神:“方雪晴,凤印一事,做不得准,你要想证明你就是大长公主,还要拿出别的证据来。”
“哼,我当然有,我的手上,有前朝先帝的密旨,不但如此,我还得到了救世谷的机关大军的支持。”方雪晴冷冷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卷,举在手中。那金卷看上去质地精致,背面纹着龙纹,用一根黄色的丝缎系着。
楚非绯是个没见识的,不知道传位密旨应该是什么样,但是看满朝文武的脸色,那密旨至少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看到方雪晴能拿出密旨,年轻的朝臣还好,有那知道原委的两朝老臣,全都惊了。
天佑几百年来传下来的祖训,储君之位,立贤不立长。
如果方雪晴手中的密旨是真的,那么不管她是不是大长公主,她已经完全有资格接管全部先帝旧部。
至于这方雪晴手中密旨的真假......
长御史6一昭这时上前两步,朝座上的皇帝草草施礼,便大声道:“雪淑妃,你刚才说你得了救世谷的承认,可是当真?”
方雪晴冷冷一笑:“自然当真,我有密旨在手,救世谷自然认我为主人。现在禁军之中就有救世谷送来的机关车。而我手中,还有天罗地网的微缩版,你们要是有兴趣,我也不介意展示一番。”
楚非绯盯着方雪晴手中的金卷,震惊之外还有些诧异,她怎么觉得那东西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是哪里呢,她想不起来。
御座上的皇帝,扫过群臣惊愕的脸,然后有些怜悯地看向楚非绯。这道传位密旨的效果,比他预料的还要好,楚非绯要是再拿不出其他证据来,这大长公主一事,就要坐实了。
方雪晴冷冷地看向楚非绯:“楚非绯,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楚非绯脑筋急转,脸上不动声色地笑道:“密旨?看上去倒像是真的一样,不知雪淑妃能不能将那密旨让老大人们验验?”
“呵,看样子你还不死心啊,若是这密旨是真的,你又当如何?”方雪晴冷笑道:“不如这样吧,反正这大长公主的名号,你我之间只有一人能得,若是这密旨为真,你就死在这大殿上如何?”
楚非绯微微一惊,还未说话。六王爷已经上前一步,沉声道:“方雪晴,休得放肆!如今这天下还是皇兄的天下,紫宸殿还轮不到你做主!”
方雪晴看都不看六王爷一眼,只是冷冷地睨着楚非绯。
楚非绯抿着唇,有些为难,其实她心里觉得那密旨有八成是假的,但是万一她猜错了呢?万一那是真的呢!她可没有没事拿自己小命打赌的嗜好。
此时,脚边突然一暖,她低头一看,却现她那只黑猫不知什么时候窜进了紫宸殿来。
不但如此,那黑猫的口中还衔着一样东西,圆圆的绿眼盯着她,一张嘴,叮铃一声脆响,一个五爪金龙锁着的金卷,就掉在了她的脚边。
那五爪金龙龙嘴衔着龙尾,四爪紧紧地抱着金卷,看那金卷的质地,与方雪晴手中的一模一样。而且因为多了这个龙形锁扣,她这金卷看上去更上档次。
楚非绯一看就乐了,她弯腰拾起那金卷,冲着方雪晴扬了扬:“密旨吗?我也有,雪淑妃,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这密旨是真的,你就当殿自裁如何?”
一下子冒出两个密旨,且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满朝文武,包括皇帝都呆住了。
而那只黑猫送了密旨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去,整个过程竟无一人看到。
方雪晴手中的密旨,是天佑王朝传位密旨的标准样式,又有救世谷的承认,对于其真实度在场的老臣已经相信了八成。而楚非绯手中的密旨,虽然样式稍有差别,但那龙形锁扣,也只有帝王才能使用,看上去好像也挺像真的。难道真的有两道密旨?两个公主?
原本先帝骨血找了那么多年都找不着,这下可算找着了,但是一下子冒出两个来,那些心系前朝的老臣们心里又是激动又是伤感。才恍然为何方雪晴口口声声都叫这位邵大人楚非绯。
却原来这位鼎鼎大名的一品尚宫,绯然居的主人,竟然很大可能也是先帝的骨血,老臣们的心里,又有些欣慰和期盼起来。
看到楚非绯居然也拿出个金卷来,方雪晴脸色铁青:“你怎么会有密旨?那一定是假的!”
楚非绯微微一笑:“何以见得?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方雪晴盯着楚非绯手中的密旨,心中一阵翻滚,她自然知道自己手中的密旨是假的。
扈之城在给她密旨时,就告诉了她,真正的密旨已经遗失,她手上的这份,其实是扈之城找了民间的秘匠仿制的。
当楚非绯拿出那个带着龙扣的密旨时,方雪晴就知道那才是真的,只是她不明白,那真的密旨怎么会落到了这个楚非绯手中,竟然还被她携带到大殿上来。
如今楚非绯说要验密旨,方雪晴自然是不肯验的。
更何况,她现在本就胜券在握。皇帝,救世谷都在她这一边,现在拿出密旨,百官也会有大部分归附于她,她又凭什么陪楚非绯玩这种验密旨的游戏!真是笑话!
方雪晴微微冷笑:“连救世谷都已经承认了密旨,还有必要验吗?”
救世谷是先帝留有的唯一后手,只不过没有机会用罢了,但凡知道救世谷的老臣们都相信救世谷绝不会拿先帝的皇嗣开玩笑。有了救世谷做保,众位大臣心里对方雪晴的那份密旨,便又多信了几分。
救世谷......楚非绯想起救世谷那可怕的机关大阵,心中也是一沉,没想到自己当初处心积虑想要搞到手的救世军,竟然落到了方雪晴的手里。
她抿着唇,冷冷地看着方雪晴,心里琢磨着最好有什么方法,能离间救世谷和方雪晴的关系。
第六百七十五章 画像
楚非绯这厢正脑筋急转着主意,却听到朝臣中有一人朗声道:“皇上,微臣有办法来证明,邵大人才是真正的大长公主。 ”
皇帝举目看去,见此刻出班的,竟然是礼部侍郎贺俭之,自己曾经一手提拔起来的新秀,不由面色一沉:“贺俭之,你有什么办法?”
只见贺俭之低着头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副小像来,当众展开。
“皇上,家父早年与先帝曾打过一个赌,当时的赌约就是,若是先帝输了,便输先帝最近画的一幅画,当时先帝手边,便只有这副先皇后的小像,便依照赌约,输给了家父,且说好了,下次要是先帝赢了,这画便要还回去,只可惜......先帝没能再继续赌约。”贺俭之低着头道。
“此刻你拿出这副先皇后的画来,是想说明什么?”皇帝沉声道。
“皇上请看,难道皇上不觉得,邵大人和先皇后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么?这不正好说明了邵大人才是真正的大长公主,因为女肖其母啊!”
四喜这时走下玉阶,将那画像拿了上去,皇上仔细看了看,又看看楚非绯,心中想,原来邵卿穿上皇后的宫装时,是这个样子。又见楚非绯疑惑地看着自己,心中微微一叹,对四喜道:“去拿给邵卿看看吧。”
四喜一步步走到楚非绯面前,偷偷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眼恭敬地将画像在楚非绯的面前展开。
画中的女子,眉目精致,姿容秀丽,虽是画的是回眸一笑的瞬间,那笑容却自带着几分雍容端庄。
楚非绯骤见之下,心头巨震,呆呆地望着画中的女子,眼中却不觉流下泪来。
她只觉画中之人极亲切极亲切,她恨不能扑入那画中女子的怀中,好好地搂上一搂,哭上一哭。却原来自己也是有母亲的,原来自己的母亲长得是这个样子。只是随即她又意识到画中之人早已不在人世,虽然见到了母亲的样貌,却不能享受片刻母亲的温情,一时悲从中来,仿佛被刚刚遗弃了的孤儿,忍不住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四喜此刻离楚非绯最近,见她情绪就要失控,连忙低声道:“大人,切记大事为重。”
楚非绯泪眼朦胧地抬起眼,视线里一片模糊,方雪晴,皇帝,四喜,六王爷......一个个都面目不清,但是她知道,这里面有的人在恨着自己,有的人却在全心全意地帮她。
此刻再回想起以前种种,方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早就那么明显地摆在那里,只是她一心地想过自己的小日子,故意遮上眼睛不去看罢了。
六王爷这时走近楚非绯轻声道:“非绯长得真的很像先皇后呢。”
楚非抽了抽鼻子:“你们早就知道。”
六王爷默了一默,方道:“是。”
楚非绯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却带着哭音:“原来我才是最蠢的那一个,杜大哥总是骂我蠢,真的没骂错。”
六王爷心中一痛,此刻想将她拥在怀中好意安慰,但毕竟是金殿之上,只能强按捺着心中的不忍轻声道:“大家总都是为了你好。”
楚非绯低下头,泪水啪嗒地滴落在龙纹地砖上,轻笑:“为我好......”
其实是觉得就算告诉她,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吧?她这么笨,一心只想着赚钱,只想着将天佑那个国库填满,然后她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
她这么“没出息”,崔先生6大哥他们一定很失望吧,他们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从绯然居一直到晋州......她不是没怀疑过,可是她却一次次地主动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
这样懦弱自私的她,怎么还有脸称自己是大长公主,她那一对在金殿上含恨自刎与国同殇的父皇母后,想必也羞于承认她这个女儿吧......
“我......”她微微摇着头,泪珠划着弧线滚落。
楚非绯所站之处,与玉阶还隔有几丈,而距身后的文武大臣,也有些距离,故而他们在此低声说话,无论是皇帝,方雪晴,还是后面的文武百官,都听不清楚。
且楚非绯一直低着头,也无人知道她此刻是如此心神激荡。
只有了解楚非绯的人,才能察觉骤然知道身世的她,已经心神大乱,却碍于此刻是朝堂之上,众目睽睽,虽心中焦急也无法可施。
御座之上,皇帝冷眼俯视着,心中闪过一丝怜惜,接着更是一层冷意。
日日夜夜,她虽不在他的眼前,但是奏报却是不间断地飞书到他的御案前,他日夜不停地揣摩她,算计她,意度她,这世上,还会有谁比他更了解她,更懂她?
他知道她无心权势,只恋钱财,他也知道她欺他骗他,一步步地远离了他。为了大局,他只能忍,直到他联系到了妖教的教主,弄到了梦魄......他想这一次,她该会死心塌地了吧。
然而......后来的事情已经出了他的控制,他虽然将她留在了宫里,却只能远远地看着,远远地看着,一颗心像是缺了一半,愈加空落落地疼。
若她能长伴他身边,他此生大概应是夫复何求,然而他却知道,这并不可能。若想要国库充足,他必须放开她,让她在外面驰骋,甚至就连她身后的势力,他也不能动......
又有谁知道他心中的苦?面对着日思夜想的人,他只能忍,忍得暗地里吐血,五内尽碎。
皇帝垂下眼,低低地轻咳着,邵卿啊邵卿,这大长公主的名号,你不需要,也不能要,就当是朕对不起你吧......
正在此时,
站在从文官之列中的夏少元突然出班,大步走至楚非绯身前,少见地离她这么近,像昔日相府时一样直视着她的眼睛,只是他的口中却称着:“公主,我们大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公主怨也好,恨也好,少元都心甘情愿地受着,绝无怨言。
少元知道公主此刻心里不好受,公主,请相信,公主心里难过一分,少元便比公主难过百倍。少元现在只盼着公主能够振作起来,莫要辜负了先帝的那封密旨,公主是天佑正统嫡出,最尊贵的大长公主,公主还请谨记!”
夏少元说完,竟然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深深地叩下头去。
这可还是楚浩天的紫宸殿,夏少元居然在他的大殿上对一个前朝的公主行此大礼,这夏少元是不想活了吗?
御座之上,皇帝的眼中已有杀意,众位大臣也是对夏少元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无比。
楚非绯大吃一惊,连忙将夏少元拉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么?”
夏少元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丝温雅的笑容:“公主,少元的这条命已经交给公主了,少元能不能活,也全在公主的一念之间。”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一场
楚非绯瞪着夏少元这张俊逸超群的脸,不由得想起当年她在他的书桌前,用镇纸拍破脑袋以死相逼的情景。
此刻,虽然换了时间,换了地点,夏少元这算计人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他这样将他自己急急地丢出来,摆在皇帝的刀下,若是她今日赢不了方雪晴,不,若是今日她夺不下这皇位,夏少元就必死无疑!他这是用性命来逼她啊,楚非绯咬着牙,想恨恨地瞪他一眼,可惜泪却先掉了下来。
六王爷与张守逸看着夏少元,心中虽然不忿,但也真是佩服他的胆量。只是这几人都是不屑于跟风夏少元的,均暗自琢磨一会儿可得逮住个什么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好将这位朱雀夏大人比下去。
楚非绯此刻觉得肩上的担子好重,她现在不但要证明自己才是大长公主,她还要想办法在这金殿之上,夺了皇位!
现在最关键的是,她昨晚做布置时,只是想解了绯然居的围困,可不是为了做夺位这等大事啊!!现在她无兵无将,让她拿什么和皇帝叫板?
御座之上,皇帝看夏少元的眼神已经像是看一个死人,而方雪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将一旁红漆盘龙大柱上的龙眼抠掉了一只,正在手中把玩。
楚非绯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急转得快要沸腾掉的大脑,瞟了眼方雪晴回头悄声道:“若我是大长公主,她又是谁?”
夏少元冷冷地看了眼方雪晴,毫不避讳地回答:“方雪晴应当是当年凤皇宫嬷嬷方锦仪之女,说起来应与公主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不过她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其母又是东乌神教方教主的女儿,当年皇城能被破城如此迅速,那位方嬷嬷恐怕“功不可没””。
竟然......楚非绯目光复杂地看向方雪晴。
原来这才是方雪晴一直跟自己作对的真正原因。楚非绯想到自己自幼父母双亡,被迫在孤儿院长大,原来这黑暗悲惨的身世,都拜这位方雪晴的母亲所赐。好不容易回到了天佑王朝,这个方雪晴却又跟着来,继续与自己为难。
看样子,自己与方雪晴之间虽有一半的血缘关系,却没有半分血脉之情。嗤,想来当年自己的母亲也是相信了那个什么方锦仪,才会被她从背后捅了一刀吧,不然父皇母后伉俪情深天下闻名,哪有这个方雪晴出生的份儿??
想到这里,楚非绯的眼也冷了下来。
她的目光在方雪晴和皇帝的身上缓缓扫过,一丝带着冷意的淡笑,在唇边浮起。
“皇上,非绯可否问个问题?”
“哦?邵卿请问。”皇上的声音平静如常。
楚非绯冷冷地瞟了方雪晴一眼,转向皇帝:“非绯想问问皇上,皇上究竟是想娶前朝的大长公主,还是想娶这个方雪晴?”
皇帝头上的珠帘微晃,隐在冕旒后的脸看不出神情,片刻后才听他答道:“自然是要娶前朝的大长公主,不过......”
皇帝此话一出,楚非绯意料之中地微微一笑,方雪晴却变了脸色,猛然扭头看向皇帝。
御座上的皇帝低低咳嗽着,以袖掩口,并不看她。
方雪晴浮起一个伤绝的冷笑。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她还在报什么幻想?如今她要是保不住这个大长公主的身份,他是不是就要弃了她,而娶这个该死的楚非绯?呵呵,他打得真是好主意,恐怕他心里还巴不得那楚非绯能得了这大长公主的名号吧?他那点龌龊心思,想瞒得了谁?
她冷冷地看向楚非绯,又一一扫过她身后的夏少元,六王爷,张守逸,贺俭之......呵呵,这天下的便宜真是全让她楚非绯一个人占尽了,她如今还想怎样?
一个大长公主的名号,于楚非绯只不过是个无用的虚名,而如今于她,却是她不得不求,不得不争的东西,没有那个身份,她在这个男人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方雪晴木然地盯着楚非绯:楚非绯,不是我心狠,你不死,我又如何活得开心?
她缓缓地走到朝堂正中,直面着楚非绯冷冷地开口:
“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要说长得像先皇后就一定是大长公主,那我敢说在天佑再仔细找一找,这公主还能再多几个出来。”
此话说得虽有些强词夺理,但仅是长相相像,确实不能成为决定性的证据。
此刻,满朝的文武再也顾不得规矩,纷纷议论起来。
那些心系前朝的老臣自不必说,打心底是希望楚非绯才是大长公主的,只是如今这证据两方势均力敌,楚非绯虽然长得像先皇后,但是方雪晴不但有凤印,而且还有救世谷的支持,就算老臣们心里再偏向楚非绯,但是先帝的骨血这事却马虎不得,真要这方雪晴才是真的大长公主,就是她再不成器,这些忠于先帝的老臣,也是要保她的。
倒是那些皇帝新提拔上来的年轻臣子们,并不怎么介意大长公主这个身份,倒是觉得邵大人和那个方雪晴比起来,那当然是能干的邵大人一百个更顺眼。只是如今这大朝会上,元老汇集,也没他们这些年轻臣子说话的份。
方雪晴继续道:“密旨可以造假,救世谷的效忠,却假不得,诸位大人如若不信,就便等两天,皇上已经颁布了招安的旨意,那救世谷的鲁朝宗正领着救世谷的人马,在进京的路上呢。”
“竟有此事?”
“救世谷的机关大军?”
“没想到先帝留下的天枢营居然......”
“招安?救世谷受了招安?”一众老臣震惊地看着方雪晴,面上一片难掩黯然。
方雪晴冷冷一笑:“看来众位大人对我的身份不会再怀疑了。那么现在说说这个楚非绯吧。冒充前朝皇嗣,伪造密旨,究竟意欲何为?”
楚非绯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理方雪晴。
倒是六王爷冷笑道:“雪淑妃,你是不是真的大长公主,这还没定论呢,先别急着说旁人是假的。绯然居供着天佑的八成国库,如今晋州地肥民富,不久之后,必是富甲天下的州府。雪淑妃,你倒是说说看,邵大人有伪造密旨的必要吗?难道这大长公主的身份,比邵大人如今还要尊贵?”
第六百七十七章 二场
方雪晴冷笑一声:“六王爷,你到底是哪一头的,你皇兄可在朝堂上坐着呢,你这样帮着楚非绯,置皇上于何地?”
六王爷不屑地冷笑,对皇帝略略一礼:“本王只是不想皇兄被混淆了圣听。”
方雪晴见下面的众大臣,此刻又露出了对六王爷的话认同的神色,面上怒容一闪即隐:“六王爷,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绯然居,你可知道绯然居与东乌妖人勾结?她在晋州时,就有一个东乌妖人日夜跟在她左右。绯然居名义上南北通货,水路通吃,内里其实是东乌妖人反攻天佑的据点!”
“胡说八道!”不等楚非绯说话,六王爷已经冷声喝道:“信口胡言,不足为信!”又对着上面的皇帝道:“皇兄,此女妖言惑众,肆意诋毁朝廷一品重臣,皇兄就这么看着她放肆么?”
皇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淑妃,此事非同小可,若无证据,不可乱说。”
方雪晴冷冷一笑:“证据,我当然有,绯然居里有一个红眼怪人,名叫邵飞,他的真实身份就是东乌神教的护教廷卫,此人现在就在绯然居,皇上,”方雪晴转向皇帝冷声道:“禁军现在已经将绯然居围得水泄不通,此人断逃不出去,皇上派兵将拿来此人,一问便知。”
皇帝略一沉吟,看向楚非绯:“邵卿,可有此事?”
楚非绯冷冷地瞥了方雪晴一眼,挺着身板答道:“绯然居里确实有一人叫邵飞,不过那人是我的表哥,此人朝中很多大人想必都见过。当年信明身所中的教员邵飞,大家还有印象吧?想我表哥温和儒雅,谦谦君子,怎么会是什么东乌护教廷卫!真是可笑!”
当年信明身所没搬走之前,在京城的贵人圈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信明身所当家的红枝,以及负责教导的邵飞,也有不少人见过,此刻均是纷纷点头:
“不错不错,那个邵飞本官见过,不像个会武功的。”
“根本就是一派胡言,绯然居怎么会和东乌扯上关系!”
六王爷更是趁热打铁:“皇兄,臣弟可以用性命担保,绯然居与东乌神教绝无瓜葛,雪淑妃信口雌黄,肆意污蔑重臣,皇兄如若再行纵容,恐寒了百官的心!”
方雪晴还想再说,皇帝却摆了摆手,冷凝着声音道:“淑妃,此事并无实据,不可再说,你若再如此,朕便要罚你了。”
皇帝此刻心中也是暗恼,绯然居他还要用,怎容得这女人将绯然居拉下水?今日不过是要坐实了她的大长公主身份,好拉拢一批老臣,谁知她越扯越离谱,没了绯然居,难道这女人能弄来银子吗?一个救世谷,打起仗来确实是有用,但是没绯然居,让他拿什么填军饷?没有军饷要救世谷又有何用?
被皇帝当殿斥责,方雪晴脸色难看之极,盯着楚非绯的眼,也愈加地冰冷,突然踏前几步,直直地盯着她道:“楚非绯,我只问你,如今你到底是不是前朝的公主?”
楚非绯蹙着眉,冷然地回视着方雪晴,这个与自己有着一半相同的血的妹妹,此刻却恨不得你死我活。
方雪晴根本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恨意,也许因为恨得太过,她那张冰艳的脸,此刻显得已经有些扭曲:“楚非绯,若你真是天佑的公主,必然会在出生后右肩上烙有凤印,但是你的右肩我亲自验过,根本就没有凤印,我现在说你假冒皇嗣,你还有何话可说?”
假冒皇嗣,哪怕是前朝的皇嗣,也是死罪。方雪晴步步逼问,无非是要给楚非绯定个死罪罢了。
只是凤印的事,楚非绯确实不知,她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眼六王爷,六王爷看向夏少元,夏少元也微微摇头,表示不清楚此事。
张守逸和贺俭之更是一脸困惑,不明白楚非绯这个真公主怎么会没有凤印,而方雪晴这个假公主又怎么会有凤印这种东西?
正在此时,
殿外然传来一声沉稳却清亮的女声:“谁说我家公主没有凤印!”
众人皆惊,此刻可是天佑王朝的大朝会,何人胆敢在殿外如此喧哗?而殿外那些执掌禁律的禁军守卫竟能容得有人如此放肆?
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纷纷定睛看去,只见一行人快步走进了殿内,当先的一名女子大约四十岁上下,容貌端庄,身上只穿着一身青色的布衣,却给人一种身着华服的雍容,这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人。
当看到那人时,皇帝脸色微变。
而楚非绯则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脚步微微一动,似乎就想迎上前去,但随即醒起这是在御前,方才强忍着欢喜,站在原地。
那人身材高大,一张脸轮廓阳刚俊美,整个人虽然只穿着一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武者练功服,却透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轩昂之气。
一入殿后,那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楚非绯身上,这一落下,就仿佛那目光黏在了她身上,浓重地再也挪不开了。
看到令她揪心伤怀的人,此刻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楚非绯心里一阵激动又一阵酸楚。
此刻看到木大哥毫发无伤,她自然是万分高兴的。但她也注意到木大哥的神情间透着疲惫,身上的衣服沾着泥水,头上的发髻也有些散乱,想来是吃了不少奔波劳累之苦,心中又不禁心疼不已。
两人这厢目光纠缠,满朝文武以及皇帝都已经形同虚设,就连夏少元六王爷等人也不禁退开了几步,给这一对情人儿腾出地方。
几个青年俊杰心里一阵羡慕嫉妒恨,又一阵感叹,别看这杜子淇虽然在得印侍官里面只是排名第五,但要是在楚非绯心里分个排名,这杜子淇绝对是第一,而且有他这个第一在,连第二都没人敢当。
羡慕归羡慕,但是想起杜子淇之前,为楚非绯几次舍生忘死,这一次又立了这么大的功,这几人的心里也只能自叹不如。
当先的女子步入紫宸殿后,并未向皇帝行礼,而是直直地走到了楚非绯与方雪晴面前,目光略略一打量方雪晴,便回身对楚非绯深施一礼:“见过公主殿下。”
“金嬷嬷?”楚非绯这才收回胶着的目光,微微吃惊:“你怎么来了?你为何?”她的目光,在金嬷嬷身后的木大哥身上略略一转,见木大哥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却并未给她任何提示......
楚非绯心中一叹,又只能全靠自己猜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三场
“来者何人?擅闯大殿可是死罪,你可知道!”御座旁的四喜,冷声喝道。
金嬷嬷冷冷地抬眼,瞥了一眼四喜,一字一声清清楚楚地答道:“喜公公,先别忙着发威,我乃先皇后凤凰宫掌事女官金文婷,此次前来是替我家公主讨个公道!”
四喜微微有些难堪地轻咳一声,俯身低声向皇帝请示:“皇上,您看?”
皇帝冷冷地打量着金嬷嬷:“你说要讨公道,是指何事?”
金嬷嬷朗声答道:“我家公主乃天佑王朝正统嫡出的大长公主,是先皇帝与先皇后唯一的血脉,如今有人污蔑我家公主,妄图混淆天家血脉,我金文婷当然第一个不能答应,要为我家公主在百官面前分辨一番。”
金文婷说到这里,转向下方的文武百官道:“各位大人,大长公主乃先帝先皇后所出,血脉尊贵,决不容低贱之人冒充。方雪晴所自称身有凤印,其实是假凤印,只有我家非绯公主才有真正的凤印,才是真正的大长公主!”
此话一出,满庭哗然。
金文婷虽是先皇后宫中的掌事女官,但因常年在深宫之中,外朝的百官即便是老臣也是没见过她的,但这金嬷嬷金文婷几个字,却隐约还有些印象。
此刻听到金文婷口口声声说自己竟然是先皇后身边最信任的人,且又指认楚非绯才是正统嫡出的大长公主。下方的老臣们均感觉,如今这大长公主一事真是扑朔迷离。
两位公主各有证据,而且几乎势均力敌,方雪晴虽然有救世谷为证,但楚非绯有凤凰宫掌事女官做保。本来方雪晴好似占了上风,金文婷的出现将之又拉回了平局。一众老臣看着上方两个,容貌各具千秋的公主,均有些一筹莫展起来。
方雪晴皱着眉打量了一下金嬷嬷,又看了看低眉垂目站在文官列里的夏国涛,心中了然,接着又是一冷。原来这夏国涛早就投靠了楚非绯,可笑她还以为这老狐狸会站在自己这边。
她看向金嬷嬷冷笑道:“你说你是凤凰宫的掌事女官?不对吧,我怎么记得你是夏相国府里的一位教养嬷嬷?不过你教出来的相府小姐,好像犯了大错,被相国逐出府去了吧?”
金嬷嬷面不改色地淡笑了一下:“难怪方姑娘认识我,我在相府以教养嬷嬷为名,隐姓埋名的时候,方姑娘不是在相府当丫鬟么?那相国表小姐和方姑娘之间好像很不对付,方姑娘不但放蛇咬了表小姐,还设计将另一位寄居相府的张家小姐逐出府去,文婷当时对方姑娘的手段,可是印象深刻得紧呢。”
方雪晴冷哼了一声,心中暗恼。她出身相国府当丫鬟这件事,是她一直想抹去的,此刻被金嬷嬷当着文武百官说出来,顿觉颜面无光,却又一时无法反驳。
扭头去看另一位当过丫鬟的楚非绯,却见她与夏少元六王爷站在一处,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仿佛自己与金嬷嬷唇枪舌剑地往来,和她楚非绯根本没什么关系。倒是站在一旁那个皱着眉听着的杜子淇敏锐地感到了她的注视,锋眸冷冷地扫了过来。
方雪晴心中微微一颤,转开了眼去。杜子淇同来自二十四世纪,而他已经知道了她是方锦仪之女这个身份,方雪晴可以从他的眼神中读到这一点,这让她心里有些微微的发慌。
不过,她同时也清楚,即便杜子淇知道一切,他也不可能说出来。干扰空间进程后果严重,他杜子淇身为杜家下一代掌家人,应该比自己更清楚。
方雪晴定了定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金嬷嬷的身上。此刻尽管她心中恼恨,却也只得暗暗忍了,与人斗嘴,她不擅长,便暂且让这老女人得意一会吧。
御座上的皇帝,此刻面沉似水。
而下面的文武百官,则早已经没了规矩。一个个拥到前面来,好在还顾忌着上面的皇帝,没敢太过喧哗,只是那一个个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只恨没能捧盏茶在手里。
也难怪百官们这么兴奋,除了那些心系前朝的老臣外,这在殿上的大部分,其实还是这十几年来新提拔的新一代大臣武将。他们对于先帝的感情,也仅限于对于正统皇帝的敬仰和尊重,对于他们来说,谁是大长公主都没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今后能否官运亨通,还有天佑国运是否昌盛。
所以当方雪晴与楚非绯当殿对峙起来时,这些年轻一代官员的心里想的不是血脉正统,而是谁能给天佑带来更多的好处。
绯然居是大银库,自不必说,但救世谷据说也是大杀器,说是“得之可得天下”也不为过。
在老臣们心里纠结谁才是真正的大长公主时,这些年轻官员的心里倒是无所谓的,一个个都是静观其变,到时谁占了上风,便跟风就是。
此刻这真假公主的戏码越来越精彩,这些官员们早就忘了什么天下,国运,而金嬷嬷的出现,更是将这一出真假公主的剧目掀到了高氵朝。
真假公主,真假密旨,现在又出来了真假凤印,这就是台上的戏文,书坊的话本也没这么热闹。
更精彩的是,偏偏这两位真假公主都出自相国府,都在相国府当过丫鬟,连那位掌事女官,都在相国府隐藏着......难道这夏相国明面上替皇帝卖命,实际上却是忠于先帝,暗图大事的忠良?
一时大家看夏相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夏国涛身负背主求荣的骂名多年,到了此刻才算是挺起了胸膛,站直了腰板。一张常年阴沉的脸也似乎年轻了好几岁,容光焕发起来。
一旁的乔阁老回头看了夏相国一眼,低低一叹:“相国这些年受委屈了。”
夏国涛微微欠身谦辞了一下,眼角却带了隐隐的泪光,是啊,十七年了。当年他身为当朝首宰,朝堂上这当先的一跪,让他十七年来,在老友们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无人知他的苦心,所有的人提起夏家,明面上不说,暗地里都是鄙夷。
如今总算是还了他的清名。
只是夏国涛自己也没想到,让他能够一洗骂名的,不是他暗暗筹备多年的聚贤庄,也不是那养了十七年的不成器的假公主,而是这两个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自己府上的“丫鬟”......
第六百七十九章 助攻
下方官员们的心思,皇帝在御座上看得一清二楚。
老臣心系前朝,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们这一支这皇位得来的并非正途,前朝的势力他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了必然伤筋动骨。
父皇选了忍耐,他同样得忍下去,只不过和父皇不同的是,他还想着要收服这些前朝的势力,娶了大长公主,便是其中的一条捷径。
只是如今......皇帝冷冷地盯着金文婷。他自然不会以为金文婷此刻到了紫宸殿来分辨邵卿的身份,是为了送邵卿给他做皇后的。绯然居暗地里在干什么,他早就查得一清二楚,只不过邵卿没这个心思,他便也按兵不动。
他原想着只要在今日坐实了方雪晴就是大长公主的身份,就能收服了前朝的势力。到那时绯然居再想做什么,也就没了名头,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没想到......他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个人身上,那个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明明是身份最尊贵的大长公主,却一心只想着赚银子的邵卿。
没想到她竟会在这时站出来,要与那方雪晴争一个高下,争这原本是她的名号,争这原本是她的江山......
他看着她,一时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愧对于她吗?他并不觉得。【零↑九△小↓說△網】这些年来他兢兢业业,片刻不敢懈怠,他案上的奏章,从没有积压超过两天,他病了累了,也未敢休过一天的早朝。
他自认是个好皇帝,只要有银子,他也能让百姓喜乐,国富民安。他甚至已经借鉴了晋州的水利以及农田改造,打算在全国大力推广。他会证明自己不比她差,他也只需要再多一点点时间而已。
所以,他不会让她。
他看着她,眼里的光渐渐暗去,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心术和冰冷。
此刻,只听得金文婷又道:
“方姑娘,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有凤印,我家公主没有吗?我现在有证据可以证明我家公主身上有凤印,而你的身上的凤印却是假的。”
方雪晴心头一震,脸色微变:“胡说!楚非绯身上根本就没有凤印,我明明亲自验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能从她的身上变出一个凤印来!”
金嬷嬷冷笑:“你那所谓的凤印,根本就是从太庙偷得的工具,偷偷制作出来的。那只会用下三滥手段的方锦仪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正统大长公主所下的凤印,根本就用的不是太庙里的工具,当时下印的模具,用完立刻就毁掉了。故而那凤印全天下也只有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在你的身上出现。而且更不是什么所谓的见血才显,要用特殊的药水,才能显现。”
方雪晴冷冷地盯着金嬷嬷:“空口无凭,你一张嘴,张口就来,若再拿不出证据,我就请皇上将你当殿格杀。”
“当殿格杀?好大的威风!哼,方雪晴,你虽然不是大长公主,但好歹还是先帝的血脉,你居然将救世谷这样先帝留下的后手,献于伪帝,方雪晴,你可对得起你父皇的在天之灵!”
方雪晴脸色微白,强自镇定地道:“皇上一向勤政爱民,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我为天下苍生着想,献救世谷与皇帝,此事于万民有利,有何不妥?”
“呵,你想的是天下苍生,还是你自己那苟且的儿女私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金嬷嬷的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的老臣便起了附和之声。
方才听到方雪晴说救世谷被招安的消息时,老臣们心里本就痛惜不已,只不过碍于形势,未敢明言而已,如今金嬷嬷这个前朝余孽,竟然大大方方地上殿,又指认楚非绯才是大长公主,那些前朝老臣们心里不禁都生出了点希望,许是救世谷弄错了?其实这位楚非绯才是真正的大长公主?
而楚非绯是什么人?那是坐拥晋州数十万州军,且有绯然居这样的大财团做后盾的一方诸侯啊。这样的人会只身上殿,同皇帝叫板,没有后手?绝对不会啊!
难不成今日竟然复朝有望?一众老臣们激动地看着前方的情形,早就忘记了列班的规矩,纷纷拥到了前面来。
方雪晴看到原本已经倒向她的朝堂上又再次混乱起来,心中暗恨,转向金嬷嬷道:“信口雌黄,既然你说楚非绯身上有凤印,便展示出来让大家看看。”
金嬷嬷轻蔑地道:“我家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那凤印又在肩头,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不过不让你看看,你大概也不服。这殿上这么多位大人,大概也想知道真正的凤印是什么样吧?”
“正是,不过......”
“此话不假,但我等外臣,实在不便......”众位大臣虽然附和但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凤印之事关乎真假皇储,非同小可,大臣们纵然心里万分想知道那真正的凤印是什么样子,但也明白公主千金之躯,那凤印岂是他们可以观看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公主愿意,他们也不敢看啊。
这时,文渊阁学士周大人上前启奏道:“皇上,臣有一策,可解此难题。”
皇帝目光沉沉地自金嬷嬷身上移开,转向周大人:“讲。”
“皇上,此番皇上有意迎娶前朝的大长公主为后,本是好事,只是这大长公主究竟是哪一位,如今却有些扑朔迷离。故而臣以为,明辨真假凤印,事关重大......”
皇帝淡声道:“这朕也知道,只是验看凤印一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楚非绯,雪淑妃的凤印,他亲眼见过,就在肩头,雪白的肌肤上,一团金色的印记,精致好看。而邵卿的凤印,不知是否也像雪淑妃的那样好看......想到这里,皇帝的心头不由得微微潮热,看着楚非绯的目光也别有些意味起来。
却在这时,周大人大声道:“皇上!”
皇帝微微醒神,不悦地看向周大人:“讲!”
“皇上,圣人讲君臣尊卑,男女有别,因此不论是皇上还是臣等,都不适合验看凤印,而雪淑妃又是此次真假大长公主的当事人,也不太适合验看凤印,故而臣建议皇上选一位德才品行兼优的嫔妃娘娘,代替皇上验看。”
第六百八十章 军情
代替?皇帝心里有些不快,但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制作沉吟状、
倒是其他几位阁老都在随声附和:有理有理......
皇帝便只得看向楚非绯:“邵卿,你......”
楚非绯此刻小脸板得平平的,倒是看不出什么心情来,见皇帝看过来,便淡声道:“我无所谓。”
皇帝心中微微一叹,又看向方雪晴。
方雪晴冷笑道:“后宫嫔妃那么多,皇上随意挑选就是,只是不要挑了那与楚非绯交好的,省得到时候失了公正。”
皇帝微微点头:“淑妃说的有理,后宫虽然嫔妃众多,但是要论起德行......九嫔之一的庄嫔,其祖父昔日是保和殿大学士,算是书香世家,庄嫔本身也是行止有度,此外还有国子监祭酒苏清方之女苏水云苏昭仪,也有天佑第一才女之称。”
这两个人......方雪皱了皱眉,苏水云那个女人她没多少印象,不过庄嫔和丽嫔好像是经常去广明殿献殷勤的,于是道:“就那个苏水云吧。”
皇帝默默地看了方雪晴一眼,朕没有在问你的意见......
有内侍飞奔着去传旨,不消多时,苏水云便奉旨而来。
众人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裙衫,头戴碧玉钗环的清丽淡雅女子,从容地步上殿来。
在众位大人的注目下,那女子款款地行礼:“参见皇上。”
御座上的皇帝打量着下方那个淡雅的女子,心中有些诧异,他似乎都不记得自己的宫里还有这样一位清丽脱俗的妙人。
“苏昭仪似乎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皇帝身体前倾,含笑问道。其实心里在想,怎么朕都没怎么见过你?
“回皇上,水云自幼体弱,多在云水阁中静养,故而......”苏水云垂着目回答得中规中矩。
皇帝还想再问,却听下方的方雪晴毫不掩饰地冷哼了一声,只好坐直了身体,淡声道:“苏昭仪免礼平身,朕今日召苏昭仪前来,是有事,要苏昭仪代朕去做。”
“但凭皇上吩咐。”苏水云轻声回答。
此刻紫宸殿的殿角,已经在等候苏水云的时候,准备好了屏风。
金嬷嬷候在屏风外,见到苏水云走来,便迎上前,将手中的一个小瓶递给苏水云:“昭仪小心拿好,这就是显示凤印的药水,老身要避嫌,不能帮手,这验看凤印一事,便劳烦昭仪了。”
苏水云微微福身:“嬷嬷放心。”
屏风之后,
楚非绯正背着手打量着屏风上的花鸟图,皇帝的这副百鸟朝凤不如她广明殿里的那座气派,这落款为木莲居士,好像也没什么名气。等等,这个名号她好像在哪见过?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听到有人在身后行礼,她缓缓地回身。
“苏昭仪。”她含笑点头。
“邵大人。”苏水云福身后抬首,微微一笑。
屏风之外,
众人正在等待结果。
这时,禁军统领吴义突然快步走了进来。
今日大朝,吴义也是按照规矩,穿着细鳞锁甲,全副披挂。这一路急行而来,鳞甲沙沙作响,自带一股肃杀之气。殿上百官纷纷让开通道,让吴义一路无阻地来到御前。
“皇上,吴义有重要军情禀报。”吴义行了半礼,沉声道。
军情?众位大人一听,立刻关切地看了过来。
皇帝心中微微一沉:“上来回话。”
吴义二话不说,三步并做二步地上了玉阶,附耳在皇帝耳边,低声禀报。
“什么???”不知吴义回禀了什么,皇帝惊讶得声音都变了调。
下方的众百官竖起了耳朵,却也只隐约听到了,冯唐,李凯,蔡靖这几个名字。
冯唐是六王爷手下的都尉,李凯是禁军的都监,蔡靖则是主管京畿大营的主将。
而这京畿大营,六王爷挂职监军多年,一直被公认为控制在六王爷的手里,此刻这几个名字凑到一起,众位大人都不由得意味深长地向六王爷看去。
六王爷这时,却目不斜视,只盯着那屏风,仿佛那里才是这殿上最重要的所在。再看金嬷嬷等人,也是波澜不惊,面不改色,让众位大人一时心里各怀心思,暗自揣测,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
吴义回禀完之后,就回到了玉阶之下,看了眼六王爷,略略拱手,便阴沉着脸按剑而立,不言不语。
“六弟。”御座上的皇帝缓缓地开口:“听说你调动了京畿大营,围了包围绯然居的禁军?”
六王爷这时才收回黏在屏风上的目光,看了眼皇帝,似乎反应了一下才道:“啊对,我倒是忘记禀报皇兄了,瞧我这记性。”六王爷曲指叩了叩脑门:“对,那个李凯擅自围了绯然居,又拿不出圣旨,所以我就叫冯唐拿了我的手谕,去京畿大营调了兵马来,将李凯围了。”
“拿不出圣旨?”皇帝惊诧地道。怎么会拿不出,他明明给了圣旨,圣旨上说要是绯然居不听从皇命,依照圣旨,格杀勿论。
“对啊,臣弟要李凯宣旨,李凯却支支吾吾地说找不到。皇兄,你说这是不是笑话,堂堂禁军都监,居然将圣旨弄丢了,臣弟觉得这样的废物饭桶,留在禁军也是给皇兄丢脸,就派人将李凯拿了,现在应该在哪关着呢。”六王爷袖着手,仿佛说笑话般地道。
李凯弄丢了圣旨?怎么可能??那可是禁军的都监,不是什么州军府军。而且又是天下第一武将吴义的爱将,皇帝的心腹,六王爷就这么轻轻松松将人家拿了?
众位大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吴义。
吴义本一直阴沉着脸,此刻更是冷哼一声:“那圣旨怎么丢的,六王爷恐怕比李凯更清楚。”
六王爷晒晒一笑,竟是懒得辩解。
吴义又道:“六王爷不只是拿下了李凯,还用二十万精卫围了我两万的人手,不但缴了械,还将皇上刚给禁军配备的机关车也给缴了。”
六王爷呵呵:“吴统领的禁军各个本领高强,不是说能以一当十吗?京畿大营那帮子精卫,整日游手好闲,本王不多派点人手,估计还拿不下吴统领的兵。”
所以你就仗着人多真的十打一?你还要不要脸?吴义气得冷笑。
但六王爷是亲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吴义权力再大也不过是个臣子,就算再不满,也不能越了皇帝去,只能沉着脸不言语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兵符
皇帝也是心里恼怒,二十万围着二万打,六弟你可真好意思!这仗着人多就欺负人可真够下作的,只是皇帝恼归恼,面上却不能显出来,只问了另一件事。
“数月前,朕曾命吴义带了圣旨,接管京畿大营,但那蔡靖拒不受旨,说是京畿大营只认兵符,不认圣旨,怎么如今又肯出兵了?难不成在蔡靖的眼里,这六弟的手书比圣旨还有用?”皇帝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可以说直指六王爷与蔡靖串通,意图谋反了。
吴义更是手按佩剑,冷冷地盯着六王爷,那意思似乎是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就立刻将六王爷当殿拿下。
六王爷弯了弯桃花眼,瞟了眼吴义握着的佩剑,又冲着吴义微微一笑,才转向皇帝道:“皇兄,没错,京畿大营确实只认兵符,不认圣旨,所以臣弟让冯唐带去的不只有手书,还有兵符。”
“什么?”皇帝吃了一惊,竟然失态地猛然站了起来:“你有兵符?怎么可能?”
群臣此刻也是诧异,这京畿大营的规矩:只认兵符不认圣旨。这确实是祖训。
可是这京畿大营的兵符,历来都在历朝历代的皇帝手中。怎么却让六王爷得了去?而且看皇帝的意思,居然不知道??
“对啊,臣弟前日收拾桌案,忽然有只鸟儿衔了一只扳指,落在书案上。臣弟看着那扳指像是京畿大营的兵符,却又觉得不可能。这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皇兄怎么可能乱扔,还让鸟儿叼了去?这扳指大概就是个玩意。
后来,禁军围了绯然居,又拿不出圣旨,臣弟要用到京畿大营,就让冯唐带着臣弟的手书与那扳指一道去试试,没想到蔡靖真的认了。”六王爷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他桌案上发现的不是能调动四十万精卫的兵符,而只是个弹珠。
皇帝气得差点吐血,呸!还鸟儿给你衔去的,你怎么不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呢?还带着去试试,那兵符自古来都是一对儿,他这里的兵符是个兽首扳指,而蔡靖那里则是兽尾扳指,两个扳指两相对上,合成一个神兽扳指,且要严丝合缝,才能确认这就是真正的兵符。
六王爷此刻信口开河什么,冯唐带了个玩意去,蔡靖就认了......这比直接告诉皇帝他偷了兵符,还要可气。
皇帝气恼过后,又想起这兵符当时是他亲眼看着被楚非绯的那只黑猫吞了,怎么会又到了六王爷手里?说到那黑猫......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有心想询问楚非绯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此刻屏风后面楚非绯正在被苏水云验看凤印,皇帝便只能强按下心中的焦躁,一会再说。
吴义这时冷声道:“六王爷,这朝堂之上,圣上面前,这玩笑开得也太过了吧?”
六王爷看着吴义的冷脸微笑:“玩笑?什么玩笑?哦,你说的是本王说有只鸟儿衔来了扳指?呵呵,本王从来不开玩笑。本王说是有只鸟儿衔来的,那就真的是有只鸟儿衔来的。”
吴义皱皱眉,六王爷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可是有鸟儿送扳指这种事儿,又太过匪夷所思。忽然吴义想起在晋州的时候曾见过绯然居用一只鸟儿送信,那鸟儿红嘴红脚,颇通人性,还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血玉隼。若是那只鸟......吴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要是绯然居的鸟儿,那别说送扳指,就是送玉玺他也信。
想到这里,吴义沉默了,他的禁军留在皇城中的,也不过数万,如今被六王爷围困了两万,他京畿大营还有二十万的精卫未动,他却几乎没了人手。
他的目光不禁也飘向那屏风处。
若是那位邵大人现在想做什么,现在真是个绝好的时机。
屏风之中,苏水云正在帮着楚非绯整装。
一边低声道:“大人交代的事,都已经办妥,小月国的人手,也已经聚集在云水阁中。”
“有多少人?”楚非绯问道。
“不少,有近百个,我那云水阁的院子都快站不下了。”苏水云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还得感谢大人当初替我留了处清净的院子,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不然突然这么多人聚到我那里,还不得惊动了皇上。”
楚非绯微微一笑:“我那日在花神会上,就看出你是个无心权势的,那日作诗,大家都是使出浑身解数,倒是你不咸不淡地,只求不落骂名。”
“大人眼光锐利......”苏水云抿唇微笑,那奉承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楚非绯挡了回去。
“好了,小嘴真甜。”楚非绯挪揄地轻掐苏水云那快嫩出水来的脸颊:“那个秦阳也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竟然能得了你这样天下第一才女的青眼。”
苏水云的面上飞起羞红,声如蚊蝇地道:“那......那件事......”
“哪件事啊?”楚非绯理着袖子,瞅着苏水云一反刚才大家闺秀的清雅端庄,也露出这样小儿女的情态来,只觉得有趣,忍不住打趣起她来。
“大人!”苏水云抬起眼来,嗔怪地瞪了楚非绯一眼。
楚非绯嘻嘻一笑,拉着她的手道:“事情我既已答应,自然会帮你办到,你急什么?”
“我没急,就是,就是......”苏水云被楚非绯说得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又极为惦记,总想多知道点详情才好。
“是,不急,就是心焦。”楚非绯笑着,眼见苏水云已经羞恼得转身要走,连忙拉着她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不过呢,你也知道你那个当祭酒的父亲,是个倔脾气。不把事情安排妥当,还是不宜让他知道。”
“我知道。”苏水云认真地看着楚非绯道:“若是秦阳能被周大学士认回周家,认祖归宗,自然是好,若是不能,水云便肯请公主登基后下一道谕旨,废了我两人为庶民,放我们远走吧。”
楚非绯扑哧一笑:“哪就值得私奔远走了?我说了我会安排,你就放心吧。
你那个秦阳,也是当世出名的才子,又是夏少元的好友,让夏相国认为门生,根本不是问题。你父亲一向最重尊卑礼数,到时候碍于夏相国的面子,也不至于太过反对。
至于那个周大学士,早就有心让秦阳认祖归宗,只不过碍于颜面而已,这事我到时候出面,自然就能解决。
有了夏家周家两家作保,你还怕你那个顽固的爹爹不肯答应吗?你啊,你就只管放宽心,等着做新娘子就好。”
苏水云听这样的布置,确实妥当,脸上也不禁露出欣喜的神色,俯身万福道:“多谢公主,考虑得这样周全,水云感激不尽,有生之日,但望能报答公主大恩。”
第六百八十二章 验印
楚非绯拉起她来,笑嘻嘻地道:“其实该是我谢你们苏家才是。要不是你连夜派人出宫给你爹爹传信,苏大人也不能在朝堂上与我配合默契,搞出那个假凤印来。而你又在宫中与我帮手,暗助戴扬收拢小月国的残部,这事要是论功行赏,可是大功。”
楚非绯这些年也是经历了些官场,深知银子固然重要,但这功名封赏有时候比银子更好使。果然此话一出,苏水云就深深地拜伏下去:“水云先谢过公主。”
楚非绯连忙扶她起来:“这一次,戴扬收拢了小月残部,方雪晴就断了一只手臂,你一会殿上的事了结之后,还是快些回去,看着那戴扬。莫要节外生枝。”
苏水云听到这里,忽然面色微变:“公主,水云险些忘了一事。”
“何事?”
“那戴扬在水云临行前,曾经要水云给公主带一句话,他说要是公主答应,他便带着小月国的人手回小月国去。若是公主不答应,他便不走了,但是公主也别想安生就是了。”苏水云说到这里偷偷看了眼楚非绯的脸色:“水云当时就训斥了那戴扬,不过他年纪小,脾气倒是挺倔......”
楚非绯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好笑地道:“他要我答应什么?放了他姐姐?他姐姐安嫔又不是我抓的,此间事了,放了也就放了。”
“安嫔,戴扬自然要救的,不过他的条件里说的那个人,是一个叫念生的人。戴扬说只要公主将这个人给了他,他就答应离开。”
“念生?谁?”楚非绯一脸迷茫,这个名字她根本没印象啊。
“说是绯然居的一个侍者,在入绯然居之前就和戴扬认识,两人关系很好。戴扬要回小月国,就想这个念生和他一起走,但是那个念生说什么他的命是公主给的。只有公主答应,他才才肯同戴扬离开。”
“我给的?”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楚非绯呆了片刻:“那个念生现在在绯然居做什么?”
“据说是个管事,好像还挺得重用。对了,戴扬还提到,公主是在当年的花神会上救了那个念生,后来就收了他进绯然居的。”
唉,完全不记得,楚非绯叹了口气,如今她这个记性啊,真是和老太太也差不多了,花神会这才两年前的事,她就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这件事,还是要问那个念生的意见,如若他想走,我自然不会拦着,至于他在绯然居的差事,交接好就是了。他年如若在小月国待腻了想回来,我绯然居照样欢迎。”
苏水云点头称是。
屏风外,
众朝臣正对京畿大营的易主惊疑不定,议论纷纷。这时,苏水云已经同楚非绯一起,自屏风后走出。
楚非绯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地到了玉阶前站定。六王爷,夏少元,金嬷嬷等人围了上来,关切地低声询问不提。
那苏水云正在清楚地向皇帝回话:“启禀皇上,邵大人的凤印,水云已经验查完毕。”
“哦?结果如何?”其实不用问皇帝也知道,楚非绯的肩上必然有凤印,只是不知道那凤印的确切样子罢了。
“回皇上,水云斗胆,想借笔墨一用。”苏水云垂著眼答道。
“准了。”
有内侍立刻抬上一张小巧的书案,上面备了笔墨纸张。
苏水云在案前站定,一手拢起云袖,一手执起毛笔,醮了浓墨,只见她手腕轻动,运笔如流水行云,只是她此刻背朝着百官,众位大人也不知那苏水云在做什么,只觉得奇怪,这验了凤印后,不是应该言明结果吗?这位苏昭仪要了纸笔,却是为何?难道那凤印竟然有什么蹊跷,不便明说?
正当众位大人疑惑之际,苏水云已经放下了笔,拿起了那纸张,呈上道:“皇上,邵大人右肩上的凤印,便如此画。”
皇帝定睛看去,微微一叹,看了眼楚非绯,挥了挥手:“让众位卿家也看看吧。”
内侍举了那张纸张,在百官面前迅速地走了一圈。
众位大人这才脸露恍然大悟之色,竟然是那物。
夏少元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那凤印的模样,各个只觉得惊奇不已,原来正牌公主的凤印是这个样子......
六王爷在一旁则是一脸的怀念,想当初,他在那天都山谷底做的那个艳梦,梦里的她不就是右肩上有个这样一个印记么?想到梦里的情景,六王爷的心底禁不住火热了起来,望着楚非绯的目光更是春水涟漪,那情意仿佛都要溢了出来。
楚非绯不知道六王爷这会子是动了什么春情,只觉得六王爷的目光腻得像化不开的蜜糖,和他那身高冠蛾带紫衣蟒袍的森严行头实在不配,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六王爷这才警醒此刻这是在紫宸大殿,方收敛地低咳一声,肃眉站好。
当内侍手中那画到了杜子淇面前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印记有些眼熟。
原来那纸上画的竟是一朵单线白描,花瓣繁复的墨色牡丹。楚非绯肩上的印记自然没有这么大,只不过苏水云将之放大了画出来,大家也就看得更清楚一些。
一旁的夏少元注意到了杜子淇神色有异,开口问道:“杜兄,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杜子淇微微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杜兄以前可是见过这凤印?”夏少元又问道。
杜子淇微一迟疑:“不好说。”
夏少元淡雅地微笑着,眼睛却紧盯着他不放,似乎杜子淇不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他便不罢休似的。
杜子淇犹豫地看着夏少元,还未说话,就听到前排的一众老臣议论了起来。
“原来这凤印是一朵绯云牡丹。”
“杨老大人如何肯定那一定是绯云?”
“绯云牡丹乃是国花,先帝也甚是喜爱,而且据说大长公主的封号非绯也来自绯云牡丹之名。”
“哦,这样说起来,用牡丹做印记,也说得通了。”
方雪晴却冷笑道:“什么绯云牡丹,历来公主凤印都是一团金凤,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牡丹,我看你这个才是假的吧。”
第六百八十三章 鱼肚
对于方雪晴的质疑,金嬷嬷现出不屑的神情。
“谁说历来都是团风?当年神武皇后所出的大长公主,身上的凤印就是一条神龙。这凤印是帝后对女儿的祝福和期望,团风什么的,反到是平淡无奇,只有不受重视的公主才会被授予团风。”
这就和父母给孩子起名一样,有的孩子,父母亲对那名字斟酌再斟酌,取出来的名字雅致好听。而对于有的孩子,就阿猫阿狗地随便起个名叫着就好了。
方雪晴脸上的怒气一现即隐,她转向皇帝冷声道:“皇上,楚非绯身上的凤印只能说明她身上有个奇怪的印记,却证明不了那就是大长公主的印记。”
皇帝目色沉沉,事到如今,宫外的形势已经十万火急,京畿大营竟然落入了六王爷手中,自己的手上却几乎无兵可用。
此时若是方雪晴得了大长公主的名号,他还有一搏的可能,若是让楚非绯得以正名,他就真是大势已去,于是皇帝沉声道:“不错,这绯云牡丹的印记并无记载,而显示凤印的方法又与传说中不符,金文婷,若是你不能拿出更有利的证据来......”
面对着皇帝和方雪晴的强词夺理,金文婷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正在这时,杜子淇忽觉得脚边有什么碰了一下,低头一看,微咦一声,从地上捡起了一物。那是一个黑色的领带扣,前端是一个黑钻雕成的钻石牡丹,后面镶了乌金色的金属针,用来固定领带。
他自然认得这是他以前几乎从不离身的领带扣,也猜到大概是黑猫给他送来的,只是这个时候黑猫将钻石牡丹送来是何用意?
难道它也觉得这领带扣上的牡丹图案和苏水云画出的牡丹十分相似?
想起这黑猫最近以来的举动,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他们送来最需要的东西。比如楚非绯的密旨,比如那只兵符扳指,再比如......
杜子淇心中疑惑重重,他总觉得似乎有人在背后指点着这黑猫,只是他知道这黑猫的来历,在这天佑王朝,还有什么人能控制得了它?还有什么人能够拥有超过他的精神力?
他手里握着那只钻石牡丹,反复打量,心里也猜不到此刻黑猫将之送来,是何用意。
夏少元离杜子淇最近,自然看到了他手里的钻石牡丹,疑惑地问道:“杜兄,这是何物?”
杜子淇心中一动,摊开手掌,让夏少元更好地能看清。
“这是我祖传之物,我看这东西上面刻的牡丹纹路,与公主的凤印,似乎有些相像。”
“竟有此事?”夏少元说着,就将那钻石牡丹拿了起来,对着光亮仔细打量。
那领带扣不过角币大小,拿在手中也不甚起眼,只不过这几人都是站在玉阶前最显眼的地方,一举一动都颇为受人瞩目。
虽然金嬷嬷与方雪晴还在唇枪舌剑地争论。但也有几位老臣向这里看了过来。
这一看之下,别的大人还没什么反应,御史台的长御史陆一昭却突然变了脸色,两步走到近前:“夏大人,那印章可否借陆某一观?”
“印章?”夏少元不知道自己手中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居然是印章,但是陆大人是前朝的御史,他要看一下,夏少元自然不会拒绝的。
夏少元微笑着将钻石牡丹递了过去:“这是杜兄的祖传之物,不过陆大人要看一看,我想杜兄不会介意的。”
杜子淇不置可否,只紧紧地盯着陆大人的神色。
只见陆大人接过那印章,拿在手中反复端详:“像,但又不像。”
“像什么?不像什么?”夏少元忍不住问道。
“这枚章子,看上去极像先帝的私章。”陆一昭迟疑地道:“这种黑玉极其难得,又十分难以打磨,故而先帝得了这枚章子时,还特地与我们几个老臣展示过。陆某看着极为眼熟,只是这后半段的金铁之物,原来却是没有的。”
杜子淇这时有些报赧地道:“这章子原来得来时,是没有后面的金铁部分的,是我找了巧匠改制的......”
陆一昭愣了一愣,随即心疼地大叹:“真是混账,真是混账,这枚章子无论用料还是刀工,都是鬼斧神工之作,更何况还是先帝御用,竟让你这个后生如此糟蹋......”
陆一昭在这边数落着,金嬷嬷和皇帝那里也注意到了。金嬷嬷突然撇开方雪晴走了过来,紧紧地盯着陆一昭手中的钻石牡丹。
“陆大人,这,这......”金嬷嬷看清了陆一昭手中的章子,一下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陆一昭这时才想起来问:“这位小兄弟,你说这章子是你祖传之物,你可知你祖上是如何得到的?”
如何得到的?杜子淇也不知道巫星的那个巫婆是如何得到了天佑王朝的东西。空间与时间线的交错使得一切都变得不可预知。宇宙中有些种族天生有能力进行空间穿梭,在他们的眼里,这些错综复杂的时间线各个有脉络可寻,而他杜子淇却没这个本事。
他想了想道:“我记得似乎是从鱼肚子里得到的。”这还是那个巫婆将这个钻石牡丹卖给他时,告诉他的故事,只是他当时并没有相信。
金嬷嬷激动地道:“不错,这就对了,当时先帝与先皇后用了先帝的私章做模具,下印完成后,就将这私章放进匣子锁了沉入了东湖。想来后来那匣子年岁久了在水中腐烂,竟让鱼儿将这章子吞了进去,还顺着水带到了宫外......”
杜子淇恍然,怪不得那巫星的巫婆说这钻石牡丹,关乎着他的命定之人,他那时其实不信,但却仍是付了大价钱买下了这钻石牡丹,如今看来,竟然是冥冥中自有天定......他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小人,满心都是欢喜。
印章被吞入鱼肚这个说法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是合情合理。众位老臣此刻都聚了过来,围看着当年先帝留下的遗物,唏嘘不已。
方雪晴冷声道:“什么鱼儿吞了章子,子虚乌有,胡说八道!皇上,他们分明是乱找借口,楚非绯那肩上的凤印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凤印!这几个人不知从哪找到了个章子,就说这是逝帝的私章,楚非绯肩上的印记是公主凤印,真是可笑。”
皇帝沉吟未答。
陆一昭陆长御史这时皱了皱眉,启禀道:“启禀皇上,这先帝的私章虽然被后人冒失改过了,但是陆某还是能认得出来的。雪淑妃刚才说什么胡说八道,难道是说陆某年老眼花,看错了不成?”
方雪晴毫不客气地道:“有何不可?既然是先帝私章,那就应该很多人都见过,为何只有你一人站出来指认?不是你认错了,难道是你和绯然居串通一气,又或者你收了他们什么好处?”
陆一昭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但是做御史的,靠的就是一张嘴皮子弹劾他人,自然不会将方雪晴这等层次的嘴仗放在眼里,当下捋了捋颌下三缕胡须晒晒一笑:“无知可笑,先帝的私印,你也知道有个私字,非私交好友,无缘得见。满朝文武虽多,但是有这个荣幸能常常进得御书房见皇上的,可并不是很多,陆某不才,就是其中的一个。”
陆一昭说到这里,颇有得色,那凑过来看私印的杨大人不爽地道:“别往你那老脸上贴金了,你那是去见皇上么?你那是憋足了劲又去弹劾谁吧?先皇其实看到你就头疼,还私交好友,我都替你臊得慌。”
第六百八十四章 庭辩
陆一昭老脸微微一红,冲着杨大人瞪眼道:“那你招先皇待见,先皇可曾让你赏过御笔字画,可曾与你品茗下棋?”
杨大学士被陆一昭的一通抢白,气得气息一阻:“我那时还兼着户部的差事,哪有你这么闲?”
两个老大人,加一起都超过一百岁了,居然在大殿之上,因为先皇的宠爱而争执起来。让众人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对先皇与臣子间的情谊感到神往不已。
楚非绯含笑听着,眼前浮现起当初在救世谷看到的那副白描画像,此刻她已经知道,那画像上的白衣文士,就是自己的父皇。想到父皇那文雅儒士的气度,最后竟然被逼得自刎在大殿之上,心中又是一阵悲愤。
再抬起眼来,看向方雪晴时,那眼光中也带了几分凌厉。
“方雪晴,你不要再狡辩了,不是你的,总归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到。”她缓缓地走到玉阶的正中,淡淡地瞟了一眼皇帝,就转过身来,面对着下方的文武百官。
双手背后,身姿挺拔,声音清朗,掷地有声地道:
“我乃天佑王朝正统嫡出的大长公主,此事毋庸置疑!
我身有凤印,乃先皇私章所印,私章在此可为凭证。我的相貌酷似母后,有父皇的亲手画像为凭。
我身边还有众多父皇母后的亲信之人为帮手,绯然居的大总管陆坤就是昔日母后宫中的小太监小陆子,这位金嬷嬷更是母后宫中的掌事女官,我的授业恩师崔澹雅崔先生,是父皇最信任的一品大学士。
在我的晋州,前刑部尚书傅大人替我掌管着晋州的府衙,曾经的羽林郎将董世通,是我四门的郎将,还有曾经的游骑将军,水军统领,轻车都尉,现在都在我晋州统管着一方兵马。
各位大人,如此诸多父皇的忠臣良将都聚集在我身边,辅佐于我,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证明我才是真正的大长公主?”
楚非绯的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楚,有理有据,态度又从容不迫,既无倨傲,又十分坦荡。让下方的文武百官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心里又隐隐地生出敬服。这才是龙生凤种该有的气度啊,再观之那个方雪晴,神情冰冷,眼神阴毒,言语间更是半丝礼数也无。不比还不觉得,这一比才显出高下立判。
一身鲜红色御史官袍的张易,远远地站在殿外听训的百官末尾,楚非绯声音清脆,即便在殿外也听得清清楚楚。他眼望着前方那乌压压的一堆乌纱,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早知道她的口才好,当初在花神会上,她不就是靠着一张好口才,解了自己的围,又救了他的命么?
一丝微笑爬上了张易的嘴角,如果这天佑是她坐天下,必然会蒸蒸日上,国富民强吧?父亲的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吧?
楚非绯的语音落下,大殿中一片静谧。但是那看楚非绯的眼神,却已经不是当初直视天下第一权贵邵大人的眼神,而是这天佑真正的主人,非绯大长公主。
楚非绯微微一笑,转向皇帝:“楚浩初,此刻你还有何话说?”
这一声楚浩初,揭去了所有的面纱。
楚非绯虽然站在阶下,那气势却像是这大殿真正的主人。
皇帝垂眸看了她半晌,微微一叹:“邵卿,你真的决定了么?”
楚非绯微微笑了笑:“楚浩初,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的,你们抢去了十七年,也该还给我了。”
“不错,十七年了,从父皇到朕,这皇位真是一天都没舒心过,有时朕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要对这皇位念念不忘,死了那么多人,值得吗?”
皇帝缓缓地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怕那龙座扶手上的龙首:“可是啊,真要坐在这高处,还就真舍不得下来了。”皇帝笑叹了一声:“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楚非绯微微皱起眉,皇帝这么说是何用意?他这样的人,心思狡谲,自然不会只是在这里感慨,难道......他在拖延时间?
她看向方雪晴,那方雪晴还是一副冷冷的模样,见她望过来,冷冷地斜她一眼,就转开了目光。
她心中微微有些迟疑,看样子皇帝是做了什么安排,但是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她的目光在吴义,四喜,六王爷,金嬷嬷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究竟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她究竟漏掉了什么?
她微微定了定神,开口对皇帝道:“楚浩初,你在等什么?如果你是在等你那皇城外的几万禁军人手的话,你可以不用等了。”
皇帝面带微笑,在龙座前踱了两步,回首道:“邵卿,还记得你我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楚非绯也微笑:“楚浩然,拖延时间并不能帮你什么,为什么你现在不唤人手?你在怕什么?”
“怕?朕自从双手染血登上这个皇位后,就再没怕过什么了。”皇帝站定了步子,目光望出大殿,越过黑压压的殿外百官,透过大开的宫门,他看到一人一骑在宫道上飞驰。
他站在那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名校尉,看着他气喘吁吁地穿过九龙石阶上的百官,冲进了殿内。
一声长长的“报~~”让大殿内所有人的神情都紧绷起来。
“皇上,统领大人,不好了,京畿大营围了皇城!蔡靖封了四门,不许进不许出!”那名禁军校尉冲到御前跌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回报。
“什么?”皇帝呆呆地怔住,半晌后似乎不敢置信地看向六王爷:“六弟,你反了?”
六王爷淡淡地一笑:“五哥,你总说这皇位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公主在此,何不就此放手呢?”
皇帝缓缓地在龙椅上坐下,微微笑了,只是寒凉的眼里似是阴云涌动:“放手?换做你站到这高处,你会放手?”
第六百八十五章 求婚
大殿之中,文武百官一时也惊乱起来,本来是看戏似的心态的官员们,一下子都人人自危起来。
好好的一出真假公主的戏码,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逼宫夺位?而那看似无用的京畿大营,如今却成了楚非绯的利器,直逼皇城。
众位老臣们,相比之下倒是镇定许多,纷纷围了上来,却也不多话,一个个围绕在楚非绯身边,那支持的姿态已经十分明显。
楚非绯面上保持着微笑,心里却如滚水翻滚,京畿大营围了皇城?为何是只围不攻?蔡靖那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己在皇城里的人手,是否能应付吴义的禁军?那小月国的戴扬,究竟能不能靠得住?
虽然楚非绯之前已经做了完全的安排,但是临到头里,却仍是有些心慌起来,如今这么多人的性命都挂在她的肩上,万一她料错了怎么办?万一她失误了怎么办?
一阵熟悉的气息靠近了她,她回过头,看到木大哥那张英俊的脸。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和她在一起,一起面对。楚非绯急跳的心,奇异地就平稳下来。
她面上的微笑更加的自如,她看着皇帝的眼光,也愈加的自信。
“楚浩初,你其实从来都没放心过我,我去晋州治水,你明着派吴义保护我,实际上却是暗中监视。晋州治水功成,你不禁不将那几万禁军撤回,反而留在晋州,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怎会不懂。
只是你一向的疑心,这一次倒是帮了我大忙,如今皇城里的禁军加上羽林护卫,不知道还有没有五千?我既然今天敢只身上殿,就没把你那几千精兵放在眼里!”
皇帝嘴角挂着奇异的微笑,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龙头:“邵卿能在朕的眼皮底下,做这番安排,朕也是佩服得紧。”
楚非绯微微一叹:“楚浩初,将你的手从那龙首上拿开吧,你用了那里的暗箭机关,我不一定会死,但你若用了,你一定会死。”
金嬷嬷等人一听,都吃了一惊,他们并不知道原来皇帝心地歹毒,竟然在龙椅的扶手处藏了暗箭机关,一时全都挡在了楚非绯面前。
皇帝面上的神情不变,只是手,却缓缓地拿开了:“邵卿说的什么机关?朕听不明白。”
吴义此刻站在玉阶之下,与楚非绯等人还有几步距离,他阴沉着脸手按配剑,像是皇帝前面的最后一道防线。
楚非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吴义,你的禁军在宫里有九十六处固定岗哨,三十四处流动岗哨,我说得可对?”
吴义沉着脸道:“不错,大人了解得倒是仔细。”
“你觉得我既然了解得如此仔细,你那些岗哨,现在还如何?”楚非绯微笑道。
吴义冷笑:“邵大人的绯然居无孔不入,既然大人敢只身上殿,想必除了这紫宸殿上的羽林近卫,邵大人已经解决了我的那些不成器的手下了。”
“哪里,都是我天佑的大好儿郎,我哪舍得下那等狠手,只不过让他们睡上一睡罢了。”楚非绯微笑道。
吴义阴沉的脸色此刻方才好了一点:“如此,吴义多谢公主仁义。”
方雪晴这时缓缓地步上了台阶,站到了龙椅的一侧冷笑道:“楚非绯,你现在就这么笃定,你一定会赢?”
楚非绯微笑着淡望着方雪晴:“我虽然没什么必胜的把握,但是妹妹你,又还有什么能翻盘的底牌?”
方雪晴冷笑:“你虽然放倒了皇城的禁军,那我呢?”她刚要抬手,皇帝却在此刻伸手压在她手上:“爱妃,稍安勿躁。”
方雪晴皱皱眉,却听从皇帝的意思,垂下了手腕。
这时,殿外又传来一声悠长的“报~~”又一禁军将士飞奔上殿:“启禀皇上,救世谷的机关大军到了!”
“到哪了?”皇帝猛然站了起来。
“已经到了南门,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就可入城!”禁军大声回答。
“好!”皇帝激动地一拍桌案:“传朕旨意,令救世谷大军立刻进城勤王!京畿大营如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禁军校尉飞奔而去。
皇帝望向楚非绯,哈哈大笑:“邵卿,六弟,二十万的京畿大营,对上救世谷的机关大军,胜算如何?”
楚非绯抿紧唇不答。心中确实一阵焦急,机关大军竟然现在就到了?不是说还有两天?一旦机关大军同京畿大营对上,不管胜负如何,死伤必定惨重,皇帝可能不在乎,但这却是楚非绯不愿意看到的。
该死的,救世谷究竟在搞什么鬼?居然真的要接受楚浩初的招安了吗?
皇帝这时淡淡地一挥手:“还等什么,将逆贼楚浩然,邵非绯拿下!”
两侧殿后的羽林近卫呼啦啦地围了上来。不想涉身其间的官员,都齐齐地后退,倒是有些殿外的下级官员,反而急忙忙地往殿内赶。
一时大殿中分为几堆人群,御座之上的皇帝,方雪晴,四喜,以及几名近卫,吴义是一拨,众位避祸的大人们是一拨,还有一拨就是将楚非绯团团围在中间的六王夏少元等,还有那些表明要共生死的的前朝老臣,其间还有几位年轻的臣子,其中一个身着七品御史红衣的最为显眼。
而羽林近卫则手持刀剑,将这群人团团围住。
皇帝盯着那群位高权重的重臣冷笑:“怎么,你们这是都打算反了?”
夏相国捋着胡须淡笑:“我等初心,从未变过,楚家小子,你今天才知道么?”
皇帝冷笑一声:“还等什么!全都拿下!”
羽林近卫们齐喝一声,正要动手,却听到头上的屋瓦一阵乱响,两个黑影从大殿顶上箭般射下,人未落地,手中的金色细剑已经挥出数剑,最前排的几名羽林军士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手中的兵刃便断了一地。一时心中发寒,齐齐退了几步。
那两个蒙面黑衣人在场中站定,鄙夷地扫了一眼那些羽林近卫,利落地将剑往身后一背,转身向楚非绯单膝跪倒:
“主子,扈之平,扈之泰在此护驾,主子勿惊。”
扈之平,扈之泰?楚非绯觉得似乎听过这两个名字,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这时金嬷嬷道:“这是扈氏暗卫,只有正统储君才有资格配有扈氏暗卫,他们的武功很好,对付这些个羽林军绰绰有余,公主尽管放心。”
扈氏暗卫,在官场混迹久的大臣们都听过扈氏的大名,此刻,更是对楚非绯的身份再无半点怀疑。
这时,扈之平,扈之泰已经转身重新面对那些羽林军士:“大长公主在此,谁敢放肆,便如同此刃。”说着猛然一剑挥出,断了最近的一名军士的长枪。
叮当一声,断枪落地,众军士的心也跟着颤了几颤。
玉阶之上,方雪晴冷哼一声:“扈氏暗卫,好大的威风,我倒要看看扈氏暗卫有什么了不起!”
说着手中的一直把玩着的一只木质龙眼,突然激射而出,正正击中殿外廊下的一盏琉璃宫灯。哗啦一声碎响,琉璃宫灯在半空中炸开,里面不知早就藏了什么机关,居然冒出一道紫色的浓烟,直冲到半空,凝而不散。
方雪晴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大家齐齐吃了一惊,而那冒出的浓烟分明是召集人手的信号,只是大家等了半晌,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手的到来。
楚非绯这时微笑道:“雪晴是在召集小月国的人手吧?你可知小月国的小王子如今就在宫中,那些小月国的残部,又如何还会听你的号令??”
方雪晴脸色难看之极,恨声道:“楚非绯,又是你!”
楚非绯不再理方雪晴,她深知此刻必须速战速决,救世谷的大军一时半会还进不来,赶在他们之前解决了楚浩初和方雪晴,那么除非鲁朝宗想自己做皇帝,不然他的机关大军也没什么必要进城了。
楚非绯冷喝道:“楚浩初,到了此刻,你还不束手就擒!”
皇帝的目光连连闪动,突然猛地一拉方雪晴,同时扳动了扶手上的龙首。
身后的杜子淇喝了一声小心,猛然一扯楚非绯,一个旋身将楚非绯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乱箭齐发,此刻御座那里出现了一个大洞。离那里最近的方雪晴,皇帝,四喜,都不见了。
吴义因为离得较远,慢了一步,待到得跟前时,那机关大洞已经闭合。
金嬷嬷叹道:“可惜,竟让这狡猾的狗贼,从密道逃了。”
楚非绯从杜子淇的怀中慢慢抬起头来,眼睛望着他,其间隐隐有泪光闪动。
杜子淇微笑道:“看来你猜错了,那扶手不是暗器,而是逃命的密道。害得我这么担心。”
楚非绯红唇微微动了动,眼前的木大哥虽然微笑着看着她,她的眼前却不知为何出现了她浑身是血的情景,那画面就这么从脑子里跳了出来。他将手中唯一的兵器掷出,杀了危及到她生命的贼人,而自己却被对手一刀刀砍得血肉模糊......
“是不是很感动?”杜子淇漆黑如寒星的眼里凝聚起笑意:“是不是在想,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什么的?”
楚非绯此刻的眼中,木大哥那张阳刚悦目俊颜忽又变成了杜子淇那张暗沉的脸,胸前一个血淋淋对穿的大洞,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两张脸就这样变换着,一忽是木子水,一忽又是杜子淇,无数的画面像是要挣开束缚冲了出来,却又被什么死死地压住,撕拉着,抓扯着,突然像是一道利刃劈过,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杜子淇唇角的笑容微僵:“我......开玩笑的,你若是......”
她摇了摇头,甩掉眼前那层层叠叠的幻象,:“木大哥,你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就算已经忘记了,我也会努力想起来。不过......”
不过?杜子淇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他盯着楚非绯,抿紧了嘴角:“你想说什么?”随即他就改了主意,急促地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木大哥!”
“楚非绯!”杜子淇喝了回去。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内心翻涌的酸楚,隐忍地,一字一字地道:“这辈子,你注定要和我在一起,也只能和我在一起,其他的,你想也不要想!”说完,杜子淇猛然转身,就要大步离开。
却听到身后传来楚非绯清晰的声音:“不过,若是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你会不会嫌弃我?”
杜子淇的身体僵住,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眼漆黑如星,又灼亮似火,他紧紧地盯着楚非绯:“你是在?”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求证:“楚非绯,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杜子淇震惊的神情让楚非绯不由得笑了一下,却使劲地点了点头:“只是我这么蠢,脑子总是不好使,记性更差,也没什么本事......”楚非绯自我数落的话还没说完,杜子淇就大步走了回来,狠狠地将她搂入怀中:“不,你一点也不笨,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最迷人的,最能干的,你现在记性不好,只是......只是吃错了东西,我们会解决的,我会和你一起,永远在一起,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有我在!”
他的怀抱那么紧,那么紧,楚非绯嗅着那熟悉的气息,安心地闭上眼睛。
“咳咳!”身旁传来金嬷嬷的一声重咳。
楚非绯惊醒,连忙退出了杜子淇的怀抱,一时羞红了脸。
楚浩初跑了,满朝文武还在,自己刚才一时脑热,竟然在这大殿之上,说出那些话来,楚非绯一时真很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了。
周围一众老臣,或捻须呵呵,或装作看风景,都背过了身去,倒是六王爷夏少元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脸上盯出个洞来。
楚非绯不自在地扭头看向他处,却撞上了杜子淇这厮的目光,那眼里流露的毫不掩饰的爱恋,让她脸又是一阵发烧,再一转身,看到了冷着脸的金嬷嬷,忙像看到救星似的,扑了上去:“嬷嬷,现在怎么办?”
金嬷嬷瞅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楚非绯,仿佛又看到了刚进宫时的主子,在一群秀女中,就属主子性子最迷糊,那时主子常拉着同是秀女的她问:“文婷,现在怎么办?”
金嬷嬷脸上的责备消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疼惜:“公主莫慌,扈之泰已经去追那皇帝去了,皇城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下,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兵临城下的救世谷机关大军。”
“嬷嬷说的不错。”楚非绯这时脸上的热度褪了,人也冷静了下来。
第六百八十六章 收服
“救世谷大军逼城,确实是当务之急。”楚非绯略一沉吟:“六王爷,值此非常时刻,经常治安以及和皇城守卫,就交给六王爷以及京畿大营的各位将士了。”
六王爷肃着脸行了个军礼:“本王......不是,浩然遵令。”说完直起身来,又春水涟漪地对楚非绯深情一瞥,方才大步离去。
一旁的夏少元等人,眼巴巴地等着楚非绯派他们任务,却见楚非绯背着手越过了他们,走向玉阶下,与扈之平执剑对峙的吴义。至于那些羽林近卫,自从皇帝从密道跑了后,就没了主心骨,此刻也只敢虚虚地围着,见楚非绯只身走来,竟都连连后退。
“吴义,你现在怎么说?”楚非绯走到吴义面前,无视他手中所持的利剑,开口问道。
吴义目光复杂地看着楚非绯,微微冷笑:“吴某此刻要兵无兵,要将无将,虽有一身武艺,但比起天子暗卫来,却又不算什么,此刻也只不过是大人面前砧板上的一块肉罢了。”
楚非绯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好在她及时压了下去:“吴统领,我只问你,你是天佑的官还是楚浩初的官?你进军营的第一天所发下的誓言,保的是天佑还是皇帝?”
吴义肃然道:“吴义所发之誓,是保家卫国,不惜性命。”
“好!现在我才是天佑正统的储君,我命你重帅禁军,拱卫皇城,你可听令?”楚非绯沉声道。
吴义深深地望了楚非绯一眼,重重地跪倒:“吴义,听令!”
见自家统领已经降了新君,那群羽林近卫也立刻改了姿态,呼啦啦列到两侧,成了这新紫宸殿的护卫了。
这时,楚非绯大步走向那群缩在一角的文武百官。
不知是谁带的头,呼啦啦文武百官齐齐跪倒,口中称道:“愿听公主号令。”
楚非绯满意地微微点头:“各位大人不用惊惶,这皇位只是换了个人坐,这朝廷还是这个超朝廷,百官还是那些百官。各自今日回去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有什么想法,就递上折子来,若是想解甲归田,本公主也会一一准了。”
“公主仁慈!”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楚非绯这句百官还是那些百官可真是一颗硕大的定心丸。
楚非绯逼宫夺位,先暗中瓦解皇帝的守卫,又当殿展示才能拢获人心,最后京畿大营围城,水到渠成,兵不血刃,这朝堂之上就易了主了。
只是这救世谷的大军,却是个棘手的难题。
南城的城墙上,
楚非绯协同杜子淇六王爷等一众人,默默地望着下方近万人的机关大军,近万人听上去似乎并不算多,只是这些兵士不是用来打仗的,而是用来操纵机关车的。
这几千辆机关车要是同时发作起来,楚非绯毫不怀疑,自己这城楼,立刻就要塌了。
这时,下方的机关阵中,一辆小巧的黑色车子,排众而出。那车子看上去十分古怪,一个黑色的箱体,下方四个轮子,倒也是寻常,只是那前方既无拉车的马匹,后面也无人力推车,这车竟然像是在自己行走似的。
城楼上的官兵们正惊讶不已,这时那车已经在阵前停了下来。车厢侧门一开,一个小姑娘探出头来,朝城墙上看了看,忽然喊了一声:“公主姐姐。”便跳下车来,对着城墙上兴奋地挥手。
楚非绯仔细看去,这身着绿衣,眉清目秀的小丫头,不就是鲁珠吗?
她有些迟疑地也挥了挥手:“阿珠姑娘,你这是?”她看向鲁珠身后那严阵以待的机关大军,机关车都是备战的状态,看上去可不像是只是来打个招呼的。
“公主姐姐,我的小天罗地网阵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来看看吗?”鲁珠脸上带着笑,向身后一指。立时,仿佛众军得令,本来排成方阵的机关大阵突然改了阵势,一圈圈一层层,形成了一个葫芦型,葫芦中空,正前方的葫芦嘴处,就是鲁珠。
“请君入瓮。”杜子淇低低冷笑一声:“这是请你试阵呢,还是打算瓮中捉鳖?”
一旁的吴义也道:“公主,恐防有诈。”
楚非绯沉着脸,看着下方,这一圈圈的机关大阵,用来对付她一个人可真真是大材小用了,而那鲁珠的神态也不像是来打仗的,难道真的只是想演示一下机关大阵给她看?
只是如今这关键时刻,方雪晴和皇帝还没抓到,救世谷的心思也难以看清,她若是冒然下去试阵,万一真被瓮中捉鳖,那真是蠢到天际了。
只是若是她不下去,她又找何理由?她刚刚夺了皇位,就被一座演示的机关大阵吓成了缩头乌龟,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文武百官,树立威信?
这个鲁珠,真是给她出了一道难题。
楚非绯此刻身后围绕的众人中,有绯然居的陆坤崔先生,也有六王爷夏少元,还有各级武将,都在眼睁睁地等着楚非绯做决断。
楚非绯回头看了崔先生一眼,只见崔先生折扇轻摇,美得雌雄莫辩的脸上挂着淡笑:“全凭公主吩咐,若是迎战,咱们便战,若是试阵,咱们便同公主一同前往。”
崔先生身后的众位将官也是众口一声:“全凭公主吩咐。”
楚非绯心中一暖,肩头的担子却觉得更重了,她转过头默默打量着下方的机关大阵,心里暗自盘算着该如何抉择。这时却忽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扭头一看,正是木大哥,他的眸色沉沉,鼓励地捏了捏她的手,再放开时,她却感到手中忽然多了一件冰冷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金色的笛子,触手冰凉,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幽幽的光泽。
笛子?楚非绯困惑地看着手中之物,这东西挺眼熟,可是干什么用?
杜子淇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你该不会是连摄魂笛怎么用也忘了吧?”
楚非绯又转向夏少元,贺俭之等人:“少元少爷,贺大人,你二人协助苏水云,带领人手,稳定
第六百八十七章 试阵
摄魂笛?这名字好像挺耳熟,可是,这东西......
她迟疑地看了那摄魂笛片刻,然后慢慢地将之凑到了唇边,尝试着吹了一下。?
一吹之下,竟未声。她正想再用力试一次,却忽听到天都城四周的群山之中,响起了一片接天兽吼。
那声响像是有成千上万的野兽一起嚎叫,其声势之壮,震慑魂魄。
一些破碎的画面闪过她的脑海,她微微摇晃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是一片自信从容。
“走,咱们下去试阵!”
天都城的南门缓缓地打开,一身暗红色官袍,头上只简单扎了一个马尾的楚非绯,当先信步走了出来,她的身后是一众从始至终都陪伴在她身边的亲近之人。
面对前方乌漆压压,寒光森森的机关大军,楚非绯走到鲁珠面前,微微一笑:“阿珠妹妹,走吧,我来试阵。”
阿珠上下打量着楚非绯,又看看她身后那群各个美得不像话的追随者,脸上的表情换了几换,想说什么,似乎又有些顾忌,最后只是对楚非绯点了点头,便跳上了那古怪的车子。
那车子竟然也不用掉头,就这么原路退了回去。
楚非绯歪了歪头,这要是自走车的话,很是值得推广啊。
鲁珠的古怪车子在前面带路,楚非绯从容地跟在后面,而那葫芦嘴也在楚非绯一行人彻底进入后,便闭合上,形成了合围之势。
只是楚非绯这一行人,竟无一人回头看上一眼。
此刻,在救世谷大军的中军那里,有一辆大车。那车子仿佛是一幢移动的房子,后面设有帅帐,两侧又有数座箭楼,正前方的挡板可开可合,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堡垒。
此刻这辆指挥车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救世谷的领鲁朝宗,还有一个是身穿八卦道袍的宋河。
鲁朝宗站在一辆大车之上,目光沉沉地盯着那逐渐走到阵中的一行人,当先那个暗红色的身影虽然身材娇小,那气度神态却是耀眼得很。
宋河也盯着楚非绯看了一会,就开始找自家儿子,果然在那群人的末尾处看到了宋瑜的身影,先是神情一喜,然后又皱了皱眉:“竟然在最后呢,真是不争气的东西。”
鲁朝宗看了宋河一眼,微微一笑:“急什么,瑜儿那孩子背后可是咱们救世谷,待得公主看到咱们机关大军的厉害,你还怕瑜儿不受宠?”
宋河一想也是,看看周围这黑漆漆的机关大阵,微微自得地捋了捋胡须:“就是别吓坏了公主。唉,咱们这紧赶慢赶,也没赶上从龙之功,但是这实力,总是要叫她看一看的,省得日后小瞧了咱们。”
鲁朝宗微微皱了皱眉,低低叹道:“我这也是没法子,之前为了骗得皇帝的信任,好将大军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出救世谷,我还假意对皇帝献了礼物。听说皇帝还用咱们的机关车围了绯然居,我担心公主她,心有芥蒂啊。”
“不错,正所谓君心难测,为了咱们机关大军今后的展,咱们必须要让公主知道咱们机关阵的威力,省得日后她要是生出什么卸磨杀驴的心思来,也要掂量掂量。”
“只是新君尚未登基,咱们就给公主一个下马威,究竟是不敬。”鲁朝宗说到这里忧心地长叹一声。
说话间,楚非绯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大阵的正中。鲁珠跳下车来,对楚非绯介绍道:“公主姐姐请看,这里摆出来的是小天罗地网,一共有十二阵,那里是天覆阵、地载阵、雷火阵、千针阵、飞翼阵、冲车阵、毒水阵、土困阵......”
鲁珠每说一种,就有一部分方阵前面的旗子打了个旗号,一阵机关翻动的声音,千针阵就露出了可怕的连针板,雷火阵,则是各种口径的火炮......
楚非绯看着那一个个威力极大的枪口炮口,毒水,飞翼什么的一圈圈全对着自己,心里也是一阵心惊,十分担心万一要是哪个军士手滑,走了火,自己这一行人,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公主姐姐觉得这些机关威力如何?”鲁珠笑嘻嘻地问道:“若是和公主的兵士对阵,胜负如何?”
楚非绯默默地看着鲁珠那张年轻的笑颜,想起当日她领着自己去山腹中的禁地的事。那里有和天都城同样规模的城楼,下方则是无数各种新研的攻城器械。按照自己与鲁珠那时间不长的相处,她知道鲁珠其实是个实心眼的丫头,她现在说什么和自己的大军对阵,大概脑子里想的还是攻防演练,只是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耍赖,可以为了保命怎样都行的的楚非绯了。
现在的她虽然尚未登基,但一举一动都是天子的颜面,是天佑的体统。如今的她,就算是真觉得机关大军可怕,那嘴上也不会示弱的,更何况,她现在也未必怕它。
于是,楚非绯微微一笑,背着手道:“阿珠姑娘,机关大阵嘛,呵呵,不过你这车子倒是有趣。”
“这车子?不过是我好玩做的。”鲁珠有些纳闷,怎么公主姐姐对这样厉害的机关大阵没什么评价,倒是对这个玩具感兴趣?她看了看那四轮车,又看看楚非绯道:“公主姐姐喜欢,送你好了,不过我的小天罗地网阵......”
“不过尔尔。”楚非绯淡淡地给了四字评语。
鲁珠吃惊地张大了嘴。
见楚非绯漫不经心地就要转身,连忙道:“公主姐姐,你是说我的机关大阵不好?”
“也说不上不好,就是嘛,一般般吧。”楚非绯回头看了眼鲁珠那张涨得通红的小脸,换了安慰的语气:“其实吧,挺不错的,真的。”可那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真心的。
鲁珠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公主姐姐,你当真觉得不好?我的机关大阵,放眼天下绝没有哪支军队可以抗衡,公主姐姐说不好,那便拿出证据来!不然,就请公主姐姐收回刚才的话。”
第六百八十八章 对阵
这时,一身紫袍白昙的崔先生,摇了摇折扇,慢条斯理地道:“俗话说的好,君无戏言,这公主说出的话,哪能随便改口呢?”
楚非绯叹了一声:“先生教训的是,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拿出证据了。”
鲁珠抹了把脸上的泪珠,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楚非绯,等着她拿出什么证据来。
谁知楚非绯对着远处眯了眯眼,一抬手,却是举起了手中的笛子,吹了起来。
这一曲吹奏,气息绵长,众人只见到楚非绯的手指在那笛子上不停地按动,但是那笛子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鲁珠吃惊而又费解地盯着楚非绯,不明白为什么公主姐姐明明看上去吹得很费力,那笛子却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难道是个坏笛子?
正在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颤动起来,隐隐地可以听到闷雷一般的声响连成一片。
鲁珠吃惊地四望,天都城三面环山,唯一的出口就是在南门这里,而这里地势又较高,一时也看不到远处的情景,只觉得远处的山脉看上去有些不对劲,那山上的草木像是遭了强风似的,疯狂地晃动个不停。
难道是地动?指挥车上,鲁朝宗与宋河抓住了身旁的栏杆,惊疑不定地四望。
正在这时,大地上平起一声兽吼,那声音非虎非豹,却恁地威武之极。像是应和那声兽吼,此起彼伏的各式嚎叫,铺天盖地掩了过来。
兽,兽潮!鲁朝宗的眼睛猛地睁大,他这里站得高,已经看到了视线所及,一片黑压压的野兽潮水一般地奔袭了过来。
看那数目怕不是有成千上万之多。而且其中多有虎豹之类的猛兽,这些猛兽要是冲进阵中,自己机关大阵损失还是小事,要是让公主受了半点损伤,那自己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备战!备战!抵御兽潮!保护公主!”鲁朝宗须发乱颤,声嘶力竭地对着大阵大吼。
机关大阵也是迅速,迅速变换阵形,原来对着楚非绯合围的阵势,立刻散开,朝着兽潮包围了过去。
楚非绯看到那机关车已经迅速就位,一阵机关咔嚓乱响,露出了各自的发射孔,心中大急,笛子上的手指按捺得更是迅速,几乎看不清指法,只剩下一片残影。
兽潮中的一个巨大黑影发出一声大吼,原来在队列中的猎豹们突然加速,以着原来两倍的速度,向前阵冲去。
机关大阵这边,军士们也是迅速,各自赶到了阵位后,火速做着发射前的准备,一门散弹火炮最先准备好,大喊了一声:“好!”后方红色的旗令一摆,就可以开火了,这一发散弹出去,至少能将冲在最前面的猎豹们阻上一阻。
却谁知上空突然传来一声似鹰似枭的厉鸣,众人还未及抬头,一道雪影就箭一般直射了下来,刚刚点燃了火炮引信的军士只觉一道劲风袭来,人竟然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出,而那门火炮竟然也跟着调转了炮口,旁边的校尉惊得心胆俱裂,嘶声大吼:“散开!趴下!”
轰的一声巨响,火炮带着浓烟在阵中炸开,立时就有数辆机关车散了架,所幸军士们躲避及时,倒是无人受伤。
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群猎豹也到了眼前了。
军士们再也顾不上操纵机关车,纷纷抽出兵刃抵抗野兽。而这些野兽却似乎并无伤人之意,只是龇牙咧嘴地将兵士们逼离了机关车而已。
这时,后面的野兽大队也到了,其中一头巨大的黑猿分外惹眼。身高比寻常的黑猿大了数倍,一双猿臂抡起,那机关车就像是积木搭的架子,摧枯拉朽般就散了。
楚非绯这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笛子,跳上鲁珠那辆黑车的车沿,拉着车门垫着脚尖张望。
杜子淇见了连忙站在身边护着,省得这家伙得意忘形,摔了下来。
那边军士们发现野兽们似乎并无意伤人,一个个也大胆起来,想着法地想靠近机关车。一头狒狒两下窜上了一辆千机箭的车顶,对着车下的两名军士,一阵龇牙吼叫。
那名军士还想试着靠近车子,狒狒尖叫一声,爪子一伸,不知拍到了那里,那千机箭前方的挡板一撤,几排百只连发的弩箭就露了出来。
军士吓得心胆俱裂,这时机关车早被野兽们冲得歪七扭八,这千机箭要是放出去,死的可是自家阵中的兄弟,情急之下,急得双手作揖:“猴爷爷,那销子可不能碰啊,您下来,您下来我给您买一筐大桃孝敬您行不?”
狒狒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人话,爪子搭在那销子上,两只圆眼精亮地盯着那两位军士。这时那巨猿路过,朝这里吼了一声,狒狒一声尖叫,将那开火用的销子拔了,叼在嘴里,几下咬得稀烂,然后轻蔑地吐到地上,又一边尖叫着,一边往别处的车子去祸害了。
那两名军士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没了销子,就开不了火,但这个时候,开不了火也比打自家兄弟要强啊。两人相对擦汗,还未缓口气,就被一只不知从哪窜出的岩羊撞得飞了出去。敢情这前面的猛兽冲过去了,后面还有一羣羚羊公鹿什么的过来扫尾打扫战场......
那头巨猿也看到了站在车上的楚非绯,一路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鲁朝宗只急得大喊:“拦住那畜生!”
却听楚非绯跳着脚大叫:“大猴子!我在这里!”
那巨猿应答似的吼了一声,长臂一划拉,就将拦在身前的一众军士扫飞。然后跳上一排用来做路障的机关车,再落下时,那车子也垮了。
鲁朝宗急得嗓子都喊不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巨猿落到楚非绯面前,双臂高高地抡起......
完了......鲁朝宗不忍再看,痛心地闭上了眼睛。
几息之后,一旁的宋河捅了他一下:“快看。”
鲁朝宗这才慢慢地张开眼睛,这才看到楚非绯好端端地站在车上,正用手拍那巨猿的鼻子,那巨猿双臂撑地,蹲坐在地上,不时鼻子里喷出不舒服的喷嚏,却是毫不躲闪,十分温顺。
而鲁珠则坐在地上,脸上挂着泪珠,早就看傻了眼。
鲁朝宗愣了半晌,再扭头去看自己那七零八落的机关大阵。众多野兽或蹲踞在车顶,或匍匐在地上,总之都将军士驱赶得远离机关车。
而他那些军士,操纵机关是把好手,但是对付野兽,那是几个人一起上,也不见得对付得了一头老虎。更何况,这里野兽的数目显然要比军士人数多得多。
“原来传说中的驱兽术真的有。”宋河神情有些激动。
鲁朝宗这时也看出这些野兽大概是公主招来的,有气无力地道:“当年神武皇后,不也是靠着一只摄魂笛能驱神龙吗?看来咱们这位公主,是神武皇后的血脉无疑了。”
“现在怎么办?”
鲁朝宗沉默了一会,却突然意气风发起来:“走,咱们去拜见公主。”
宋河有些踌躇:“公主用万兽破了咱们的机关大阵,咱们还有什么脸去见公主?”
鲁朝宗却笑了笑:“输给神武皇后的传人,咱们不丢人!走吧!”
宋河想了想,也笑了:“也是,传说中,神武可是那一族的血脉呢,能驱神龙的传人,唉,先皇保佑,天佑我朝。”
第六百八十九章 诀别
这时,天都城后山的一处崖顶,立着三人。
从这里看下去,整个天都城尽收眼底,包括南城外的那场万兽军与机关大阵的对决,也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爱妃的救世军,没有派上用场呢。”皇帝一身青衣小帽,缓缓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方雪晴默默无语地看了远处片刻,轻声道:“也好。”
皇帝淡笑了一声,那笑声被山风卷着,单薄得几不可闻。
“也好。”方雪晴慢慢地道,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皇帝:“如今你不是皇上,也不用去操心什么劳什子的国库,从此你就安心和我在一起,楚非绯能赚钱,我也不是不行,就算赚不了太多,养活你我总是够的。”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方雪晴。
“我知道你一下子可能接受不了,我......我......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让你过得不比从前差,除了不能再养那么多女人,我会努力赚钱买大房子,让你锦衣玉食......”
皇帝低下头,低声咳嗽。
“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将身体养好。”方雪晴见皇帝没有回应,有些着急地道:“我真的能做到的。”
“爱妃。雪晴。”皇帝一手捂着嘴,一手抬起阻住了她:“你走吧。”
“皇上!”方雪晴不能置信地看着他,她都这样了,她都已经将自己放到了尘埃里,他竟然还在拒绝她?难道他心里真的只有那个楚非绯?难道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不死心?
“楚浩初!你真是瞎了眼!”方雪晴恨声道:“为什么你的眼从来看不到我,那个女人夺了你的江山,你的心里却还是只有她!”
皇帝缓缓地放下了掩口的袖子,平静地直视着方雪晴:“也许就是像邵卿所说,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雪晴,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不明白?不明白的是你!”方雪晴恨声冷笑:“好你个楚浩初,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将我当成驴肝肺,我方雪晴喜欢上你,是我瞎了眼,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从此再无瓜葛,楚浩初,你听到没有?”
皇帝挂起一个寒凉的淡笑:“好。”
那轻飘飘一个好字,将方雪晴最后一丝希望也撕得粉碎,她哭笑一声,不再多说,纵身跃上树顶,踩着树梢去了。
自始至终,四喜都垂着头一言不发。
半晌皇帝发出一声悠悠的长叹,举起衣袖瞥了眼那上面的血迹:“四喜,你也走吧。”
“皇上,主子。”四喜扑通一声跪下,深深地叩下头去:“主子,您已经赶走了方雪晴,现在又要赶四喜走吗?”
“跟着我做什么呢?我现在......”皇帝自嘲地笑了一声:“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这时,身后的树丛中,突然响起一片沙沙的脚步声,四喜警觉地跳了起来,护卫在皇帝面前。
皇帝淡淡一笑:“也该来了。”
一队银甲禁军将这里团团围住,当先一位身材高大的将领,走到皇帝面前,默默地看着他,
“吴义,你还有脸来见我。”皇帝冷淡地道。
“先帝对我吴家有全族活命之恩,吴义不能不报,皇上的知遇之恩再大,也大不过先帝去。更何况,吴义觉得邵大人,会是个好皇帝。”
皇帝冷冷地嗤笑,转开眼去。
吴义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来:“这是公主给你的。”
皇帝微微一怔,接了过来,对着上面那怪七扭八的字体笑了一笑,才读了起来,半晌后,他将信折了折,放进了袖筒。
“西域,雪山,这算是流放吗?”他淡淡地冷笑。
“西域雪山神殿,同绯然居有交情,皇上拿着公主的信去,雪山领主必会尽心替皇上治病。”
皇帝晒笑:“我这身子......”
“还请皇上不要辜负公主的一番好意。”吴义深深地行了个一个军礼,转身走向四喜。
“喜公公,公主命你好好保护皇上,务必将皇上安全送上雪山,将身体养好。”
四喜抬眼看了眼吴义,微微欠身:“是。”
吴义走了,山崖上只有风声。
半晌后,皇帝淡淡地开口:“四喜,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四喜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皇帝淡笑了一下:“你说这天佑在她的治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
皇城后山的某处树林中,
一个黑衣剑客截住了一个灰衣人。
“师叔这是要去哪?”黑衣剑客负着手神情冰冷,但那站着的方位却是将灰衣人的去路全部封死。
灰衣人缓缓地摘掉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满是灰泥的脸来:“扈之泰,是公主让你来的?”
“师叔觉得呢?你竟敢伪造密旨,意图捧那名不正言不顺的方雪晴为储君,真是枉费了先帝的信任!”
灰衣人一声长叹,将眼一闭:“是我有眼无珠,罪该万死,你动手吧。”
“还请师叔自己将青铜大剑交上来吧。”扈之泰似乎连脚步都懒得动,背着手站在那里,冷冷地道。
灰衣人神情落寞,取下了身后背了多年的宽大布包,眷恋地抚了抚,最后还是走至扈之泰面前,双手呈上。
扈之泰接了青铜大剑,冷声道:“从此天子暗卫中,再没有扈之城这个人。”
扈之城脸现悲痛之色,知道这是族中将自己从暗卫中除名了,只是他自己做错了事,又怪得谁来。
“公主让我给师叔带一句话。”
公主?扈之城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扈之泰。
“公主说,你既已做了方雪晴的家仆,就不能半途而废,将青铜大剑交上后,就继续做你的家仆去吧。”
扈之城呆了半晌,长叹一声,对着皇城的方向跪下,深深地叩下头去:“之城遵命。”
数日后,
在城外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驴车在路边停了下来,驾车的是一个皮肤白净的少年郎,看了眼路边的茶水棚,扭头对着车里道:“主子,要不要下来歇一下,用点茶水?”
车帘一掀,一个脸孔苍白的文弱书生从车上下来,走到茶水摊前,随意地捡了一张桌子坐下。少年郎一面用衣袖擦着桌上的道边扬起的落灰,一边喊道:“老板娘,两碗粗茶。”
老板娘是个中年妇人,干脆地应着,拿了两个黑瓷茶碗,用肩上的布巾略略一擦,手中的铜壶一倾,两碗粗茶,便摆在了桌上。
少年郎看了眼那清水中飘着的几根茶叶梗子,面上露出迟疑的神色。
倒是文弱书生淡淡地看了一眼,伸手取了一碗,吹了吹,便喝了一口。
“老板娘,一碗粗茶。”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茶棚外响起。
书生微微一怔,还未抬头,一人便在桌边坐下,冷声道:“没座了,搭个桌。”
书生缓缓地放下茶碗,静静地瞅着对面那个女扮男装的侠士。
那侠士一张冰艳的脸,在书生的注视下,慢慢染上了春色,仿若冰雪初融,露出里面的娇艳来。
第六百九十章 大结局
天都皇城,观星台
昔日的草头军事赵文博,如今已是钦天监观星台的监正,此刻他身穿一身纹着北斗七星图纹的玄色官袍,缓缓地收了观测仪。
西天边的那抹异色血红,越来越亮,他神色忧虑地微微摇首。自从公主正了名,掌了天佑的江山后,这天象却是越来越不祥。
距离新君登基已经没剩几天,可这天象却是大凶之兆,他到底是该禀报还是不禀报?
公主为天佑女皇乃是众望所归,那么这大凶之兆又究竟应的是谁?
此刻,
天都皇城,广明殿
楚非绯现在虽然是即将登基的储君,但是居所暂时还是在广明殿。当初的寝殿被略略改了改,就成了前后两进的御书房兼寝室了。
之所以还住在广明殿,一则是楚非绯性子懒散,不喜欢搬来搬去,二是西边的废宫还在修缮,要想恢复昔日的原貌确实也需要时日。
广明殿如今的守卫,自然也不同以往,除了廊下站了数位绯然居出身的羽林军外,整个广明殿百丈之内,都被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崔先生和陆大总管不知在担心些什么,越是快要到登基的日子,越是如临大敌。
此刻杜子淇垂着手,站在廊下,眯着眼望着天边的血色,一动不动。要不是他那一身不同羽林军的常服,看上去倒是和站岗的侍卫没什么两样。
倒不是杜子淇有站岗的爱好,而是楚非绯一直都在忙个不停,他站在门外等她,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
这时,身后的殿门打开,崔先生与金嬷嬷走了出来,两人脸上的神色都带着些无奈,抬眼看到站在门外的杜子淇,低叹一声,欲言又止,迈步离开。
这时等在院中的几位尚书侍郎,连忙你推我抢地拥了上来,最后还是年纪最轻的户部张尚书抢到了前面,先进了御书房。几位尚书一阵不满地抱怨,看到廊下的杜子淇看着他们,尴尬地笑了笑,抱拳拱了拱手。
杜子淇面无表情地转开眼。
她很忙,他知道,他不在乎等,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天边的血色,是空间崩溃的先兆。他不明白既然楚非绯马上就要当天佑的女皇,为何还会出现空间崩溃。
到底什么被改变了?而且是如此重大的改变?
这时,六王爷夏少元张守逸等人说笑着走进了广明殿的院子。杜子淇的目光微微一凝,心中突然重重地一跳。
难道,难道空间崩溃的原因,是因为楚非绯一力拒绝多夫?难道她这几侍郎中,将要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又或者她与这些混蛋的子嗣里,有对空间进程极其重要的人?
杜子淇心中一阵冰寒又是一阵火烧,笑话,就算将来继承大统,也一定是非绯和自己的子嗣,什么时候轮到了这些杂鱼?
可是,可是这空间崩溃的先兆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虽然一万个不愿意相信,但是杜子淇不得不强迫自己考虑这个可能性,如果真是因为非绯拒绝遵照传统娶了这些侍官,而引起的空间崩溃,自己应该怎么做?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今这个空间已经经不起任何虫洞,就算他有心带着非绯离开,也做不到了。任由空间崩溃发展下去,必然是天灾不断,最后整个空间分崩离析,消失殆尽。死?不算什么,死得毫无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在杜子淇的概念中,才是最可怕的死法。
可是若要想阻止空间崩溃,就势必要劝非绯接受这些男人,别说非绯自己愿不愿意,就说要他亲口去劝服自己的女人接受其他男人,对于他来说,和受那活剐之邢没什么两样。
生存与爱情,他该选择哪个?
是夜,大雨倾盆,
御书房的大门敞开着,明亮烛火映照下,是那个娇小的身影。
案上的奏折堆得老高,几乎要将她埋了去,殿外闷雷滚滚,金蛇乱舞,而她却全神贯注,连眼皮也不曾抬得一下。
杜子淇站在殿门外,凝视着她,像是看着自己最珍贵的瑰宝,他的心已经被撕扯得鲜血淋漓,他知道自己应该与她谈谈,可是他的脚却重逾千斤。
又是一声炸雷滚过天际,殿外却传来了呼喝之声:
“什么人?”
“抓住他!”
廊下的侍卫们铮锒锒兵刃出鞘,严阵以待。这阵动静连殿内全神贯注的楚非绯也被惊动了,她站起身来,从御案后绕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杜子淇的脸上勉强地浮起微笑:“无事,我去看看就好。”
楚非绯小脸上也洋溢起了信任的笑容:“好,木大哥,你小心一点。”
杜子淇忍着心中的痛楚,转身走进大雨中,刚至院中,外面的侍卫已经将那贼人抓住,扭着胳膊,推了进来。
杜子淇脚步一顿微微一愣,看那贼人的身形竟然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中,看不清长相。
“杜大人,刺客已经抓住,还请示下。”为首的禁军头目恭敬地道。
这时,那刺客看到杜子淇突然大叫了一声,因为雷声太大,无人听清她叫了什么。杜子淇狐疑地看着那刺客,表情古怪。
那刺客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两名紧紧抓着她的禁军突然痛叫一声撒开了手去。刺客便跌跌撞撞地向杜子淇扑来。
杜子淇本能地摆出防卫的姿势,却在这时,一道炫目的闪电划破夜空,那此刻帽兜下的脸,也清晰地露了出来。
杜子淇僵在那里,任由那女子扑进他的怀里,将他紧紧地抱住。
雨更大了,像是天上破了个大洞。
一片灰色的雨幕中,杜子淇慢慢地动了,他的手僵硬地抬起,似乎想回抱那女子,又有些迟疑。
女子死死地抱着他哭诉着,片刻后,他的身体松了下来,狠狠地抱住那女子,像是楼住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楚非绯立在殿门前,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半晌后才觉得眼睛酸痛,心里也闷得喘不过气来,她的手指死死地扣着殿门,才能保持着直立的姿势,她记起自己身为大长公主,应该保持微笑的,只是现在她心里酸痛得只想哭......
张守逸和阿房从药膳房端着刚熬好的药膳出来,看到这一幕,也呆在了廊下。
张守逸盯着那一对相拥的男女,脑子里忽然想起当日在巫族地下遗迹中看到壁画。一对相拥的男女站在一片花海中,而楚非绯则躺在那里,死了......
张守逸悚然一惊,难道这最后一个预言,也要应验了吗?
(全书完)
......
......
......
怎么可能,欲知详情,请看番外,哈哈哈
第六百九十一章 番外
那一日,天佑王朝新君登基,如期举行。
皇城内外,乃至整个天都城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仿佛过节一般。
紫宸大殿上,百官臣服,山呼万岁,三叩九拜。
御座之上,那女子一身黑底描红金线刺绣的龙袍,端坐在那里,只是冕旒上的珠帘轻晃,看得出那张俏丽的小脸十分兴奋,神情间带着不同于楚非绯以往的跳脱。
下方的文武百官,崔澹雅,六王爷等人站在首位,行礼间虽然仍是恭恭敬敬,但神色间都带着几分怪异。
礼官诵念祷文,那女子不耐烦地东摇西晃,崔澹雅眉心直跳,却也只能强忍着,只盼着这位小主子能支持到大典结束,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点什么岔子。
新君登基,内外百官加封进爵,论功行赏,大赦天下,免粮减税,一套程序下来,登基大典居然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所幸上面那位女子不耐烦归不耐烦,总算没有出什么大纰漏。
登基大典结束,新君回到广明寝殿。
候在殿门口的阿房急急忙忙地跟了进去:“小主子,慢点,这冠冕不能这么卸。”
“重死了,谁发明的这种东西,蠢死了,我的脖子都快压断了。”那女子抱怨着,一边手不停地解开那繁复的衣冠,一边道:“等明儿早朝我就下旨,以后当皇帝的都不用戴帽子,也不用穿这么难看的龙袍,哼,我要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大典结束,就一直跟着新君的崔澹雅这时停在了屏风之外,听到此处,重重地咳了一声:“皇上,慎言。”
那女子似是没料到崔澹雅竟然在外面听着,扮了个鬼脸,扭头对着阿房悄声道:“这位崔先生长得挺好看,就是总板着一张脸,闷死了,也不知道我娘以前是怎么忍受得了他的。”
阿房苦笑,崔大人是前朝最有名的风雅才子,暗夜白昙一般的人物,如今到了小主子的嘴里竟然成了老古板。唉,不过想想也是,主子突然做出那个决定,大家都是一阵措手不及,而小主子又是这样不安分的性子,才没几天,就搞得宫里鸡飞狗跳的,崔先生那张脸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也难怪小主子抱怨崔先生脸色难看。
“小主子,您如今是万人之上的皇上,金口玉言,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了。”
“对啊,就因为我是皇上,所以我才要大刀阔斧地改革,对了,改革你懂吗?”
大概明白点意思,阿房微微点头。
这时,屏风后的崔澹雅深吸了一口气道:“皇上对政事有想法是好事情,不过这掌管一个国家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皇上还记得你娘临走前怎么说的吗?”
那女子小脸一垮:“记得,要听先生的话。”
阿房见小主子消停下来,连忙伺候着她换上了常服,看着小主子这张与主子九分相像的小脸,阿房心里也是一阵感叹,谁能想到,事情竟然是会这么结局呢。
还有那时空穿梭也是奇妙,竟然让主子的女儿从未来穿了回来,代替主子当了女皇,而主子则同那位杜公子一起,从此游山玩水逍遥江湖了。
只可惜了夏大人那几位得印侍官......
想到这里,阿房轻声道:“主子今天点哪位侍官陪伴批阅奏折?”
“侍官?啊,那几位帅哥啊,随便谁,我看那王爷说话挺有趣,就他吧。”
广明殿的院中,当初的几位得印侍官,此刻都立在这里,静候皇上的旨意。当初的楚非绯是个半文盲,好歹还能读懂奏折,如今的皇上简直就是大字不识一个,她处理政事,必须要有人替她诵读奏折,这样一来,他们这些得印侍官,就又多了一件差事了。
皇上在里面更衣,几位得印侍官在院中闲聊。
“你说非绯这丫头现在到哪了?”六王爷背着手,望着天上的流云道。
夏少元微微苦笑:“她说要将这大好河山全部看遍,还说什么要出海看看海的另一侧有什么,到哪儿了?呵,总归是我们去不了的地方。”
六王爷沉默了片刻:“没想到我们这么多人,竟然留她不住。还有什么不让小公主登基,天地就会崩溃这样的话,你说会不会是非绯这个丫头编出来骗我们的?”
这时,站在一旁已经露出真颜的张守逸道:“我前两天陪伴小公主,哦,现在是皇上了,她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小公主说她之所以会穿回来,是因为在未来,非绯自从生了孩子后,就身体逐渐衰弱,后来就......死了,而杜子淇那厮也发了疯,四处寻找能让她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连这个唯一的女儿也顾不上了。不过后来,杜子淇还真找到什么法子,而小公主从未来穿回来,就是杜子淇安排好的。”
张守逸说起杜子淇时,带着种不忿的恶意:“要我说,非绯既然知道未来发生的悲剧,就不应该再相信杜子淇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你说咱们这几个人哪一个比他差了,论长相,论才华,你们说,是不是?”
六王爷瞥了一眼张守逸那张艳绝人寰的脸,微微笑了笑:“不错。”
夏少元有些担心地道:“既然非绯未来会生重病,现在就应该好生保养,如今却在外面风餐露宿的,真是胡闹。”
“这个,我也问了,小公主说杜子淇后来找到了一件东西,能治非绯的病,还将之穿越时空也送到了天佑王朝。如今的非绯,那病已经好了。”张守逸回答。
“什么东西?”夏少元,六王爷异口同声地问。
张守逸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你们自己问皇上去。”
这时,阿房出来传旨,点六王爷陪王伴驾。
六王爷背着手,一双桃花眼微微弯了弯,口中道:“看来,不管是非绯,还是非绯的女儿,本王还是那么受欢迎。”说罢,摸出袖中的折扇,款款摇着,无限风雅地进去了。
夏少元和张守逸盯着六王爷的背影,一个道:“你就这么看着这厮这么嚣张?”另一个道:“这才是刚开始,急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不怀好意地微微一笑,各自拱手告辞了。
只剩下了一向都是默不作声,没什么存在感的邵飞,他静静地望了闭合的殿门片刻,也转身走了。
得印侍官都有各自的住处,离广明殿的距离也差不多,邵飞回到了自己的寝房,方摘掉了头上的黑色斗笠。那张温文的脸上,一双眸子漆黑精亮。他对着桌上的镜子看了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软软的小瓶,就要挤出些红色的液体往眼里点去,只是却忽然又停住了手。
“她既已不在了,我还要这红眼作什么?”他喃喃地自语。
桌上的那只血玉隼歪着脑袋讥笑地盯着他。
邵飞看了那血玉隼片刻,忽然道:“好久没回东海了,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这回是真完了)
后记
一百四十六万字,算是作者迄今为止写的最长的书了。女神那本也没到一百四十万。
要不是后面删了两卷的情节,我看这书还能飙到二百万,不过对于女频的书来说,就有点太长了。
删除的是西域雪山的探险部分(对,作者就是喜欢探险),还有最后一卷东海大战,灵儿和摄魂笛本来是留在那个时候大派用场的,现在嘛,去和救世军小打小闹去了,唉。
还有一部分现世的情节,对时空管理局的交代,想一想还挺多的,可以再写一本书了......
感谢各位美眉的陪伴和支持,没有你们作者坚持不了这么久。
过去的一年,作者过得不是很开心,遇到了件极糟心的事情,不过作者好歹挺过来了,今后还会继续写下去。
希望来年会更好,你们也会更好。
现在说说新书的事,
作者确实开了一本现言,现在二十多万字,已经上架,但是这本书自内签过后,就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推荐。作者也不明白为什么,问过编辑也不回答。
所以那本书上架时,网页的总点击148,对的,你没看错,148,近两个月的点击,相当于每天只有二三个点击。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推荐对作者很重要了吧?
所以,那本书虽然更新着,但是作者每天都在纠结要不要扔掉,那本书的质量也和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所以老读者们,给你们交个底,那本书就那样了,废了。可惜了我一开头精心设计的情节。
既然那本书指望不上,作者当然会再开新书,不过那本书也会写完的。双开嘛,小意思。
过一两个月,搜一下作者的作者名,看看有没有新书吧。
起点创世云起点娘四站,作者的笔名是通用的。不管开在哪个站,对读者都没有影响。起点客户端和企鹅书城都能看。
要是万一我开在男频,读者们又觉得不合胃口,记得将用不掉的男频推荐票投给我哦,不要浪费嘛。
嘻嘻,我爱你们,(* ̄3)(e ̄*),新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