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小我十二岁》 第1章 “6月12号下午,为王导的新电影路演友情站台,6月14号,《影子》的开播发布会,6月15号,去北海道拍摄杂志,6月20号《一日三餐》录制……” 经纪人宋毅把行程表念到这里的时候戛然而止,然后拿起桌面上的笔:“把这个节目推了吧,我等下就去和节目组沟通。” 江与别汗流浃背的从跑步机上下来,顺手拿过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继而开口道: “不用。” “不用?”宋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还要去录这个节目?有病吧?” 江与别淡淡的扫他一眼,迈步离开健身房,宋毅叹口气跟在他身后: “是,我知道你当初向《一日三餐》推荐了陈玄去做mc,然后你答应去免费录制一期,但那个时候陈玄没出轨你们也没分手啊,现在你去不觉得尴尬吗?” “他都不尴尬,我尴尬什么?”江与别进入浴室之前转身看向宋毅一锤定音:“就这样,我不想言而无信。” 半个月后,江与别踏上飞往云城的飞机,去录制《一日三餐》。 自从江与别问鼎百华奖视帝之后,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综艺节目,录制《一日三餐》的消息在网上被传播开以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众网友纷纷猜测原因,但猜来猜去似乎都离不开陈玄。 在外人看来陈玄之前是他的助理,后来进军娱乐圈之后虽然不温不火,但江与别确实带他上了不少戏,给了他不少资源,就连这次陈玄能上一线卫视的节目也是江与别在中间牵线搭桥,所以大家猜测江与别此次也是为陈玄站台倒也是有理有据。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江与别和陈玄之间在一起过,现在分手了。 原因是,陈玄出轨。 江与别和陈玄已经有几个月没见了,以前陈玄没进圈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自从两个人变成同行几个月不见倒成了常态,都忙,忙到知道对方出轨都是狗仔帮的忙,忙到分手都是一通电话解决的。 《一日三餐》是个生活类节目,目的就是远离喧嚣,返璞归真,连拍摄场地都是一个小山村里,几个mc请朋友来做客,吃吃饭聊聊天,没有彩排,所以江与别出现在节目组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在拍摄录制了。 陈玄只是节目里的一个类似小助理的角色,客人来了他自然要出来相迎,江与别看过几期,他知道陈玄对待别人是什么样子,不管熟与不熟都会很热情,绝不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连眼神都不敢看过来的模样。 做错事的人才会心虚。 江与别没有在乎,镜头面前笑着对他说了句‘辛苦了’便去和另外两位mc打招呼了。 比起江与别,陈玄的演技和定力都不在一个层次上,江与别在镜头前还能笑着和陈玄聊天说话,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陈玄对江与别的躲避却是每个人都察觉到了的。 导演甚至还去找陈玄说了话,但谈话之后陈玄的状态也并没有好太多,最后只能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获得了不用帮忙,去房间里休息的权利。 江与别和两位mc忙碌了一下午,相处的很是愉快,晚饭的时候江与别帮忙端菜却被拒绝: “与别,你去屋里看一下陈玄吧,看看他好点了没,不行就把东西送到房间里去。” 江与别很清楚这是为了节目效果,毕竟网上那么多的人都在猜测江与别是为了陈玄而来,若是两个人由始至终都没什么互动的话也说不过去,江与别没什么抗拒的情绪,笑了下: “好。” 临近傍晚,屋里没开灯,光线很暗,陈玄躺在床上只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江与别也没开灯,迈步走过去在床边的位置站立: “还好吗?” 陈玄并没有睡着,但是也没注意到有人过来,听到江与别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吓了一跳,险些从床上滚下去,反应过来后借着窗外昏黄的灯光看着江与别: “江……江老师。”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没事的话就起来吃个饭,你要是没胃口就继续睡,或者我端进来给你也一样。” “不用不用。”陈玄紧张的拒绝:“我出去吃。” “好。”江与别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关掉了自己随着佩戴的麦克风,继而回过身来看着陈玄:“陈玄,我不管你出轨的原因是什么,但现在是工作,你这副状态等节目播出的时候只会给我带来困扰,如果你觉得愧对我的话,就好好完成这次拍摄,你是我推荐来的,别让我丢脸。” 江与别说完便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江与别的这些话起了作用,重新参与拍摄后的陈玄比之前确实放开了许多,面对其他两位mc开的玩笑也能接两句,甚至还能说些和江与别之前一起工作的趣事。 江与别偶尔附和几句,丢个包袱,气氛和乐融融的一直到一整天的录制结束。 —— 夜晚的山村很安静,但江与别却睡不着,床太硬是一回事,心思烦乱又是另外一回事,翻来覆去一个小时仍是没有半点困意,江与别决定不再勉强自己,准备出去走走。 小山村没有路灯,但好在今晚的月亮很亮,没有视觉上的障碍,耳边都是小溪流水声和草丛里的蛐蛐声,倒让人觉得心静。 江与别根据来时的印象向村外走去,没什么目的,只是随便走走,却不想没走一会儿就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认识3年,交往2年,这样的脚步声江与别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但也正是因为知道是谁,江与别才微微蹙了眉,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陈玄说私事。 江与别回过身来看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被人拍到了会有什么影响?” “江老师……”陈玄走近江与别,想要牵住他的手,却被江与别后退一步的动作闪过,江与别看着他的目光有点冷:“陈玄,别过界。” “我错了。”陈玄说:“江老师,我错了,你原谅我,我们不分手行不行。” 以往的每一次只要他做了错事,只要姿态软一点认错,江与别都会过来抱抱他,说没关系,甚至有时候即便是自己做错了,道歉的人也是江与别。 但这一次江与别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他可以接受另一半的任性,脾气,也可以配合另一半的生活,但这并不代表他在感情里没有底线。 借着冷清的月光,江与别看着眼前这张喜欢了3年的脸,开口道: “陈玄,我们已经分手了,别闹的太难看。” “你也不想分手的,对不对?”陈玄期待的看着江与别:“不然你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过来录制节目,对不对?” 江与别淡淡的: “我过来录制节目是因为当初答应了制片人,不是因为你。” “我不信。” 江与别笑笑:“那我也没办法。” 江与别的冷漠让陈玄近乎绝望,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江与别拦下了: “陈玄,差不多行了,看在我们在一起2年的份上有些话我不想说,给你留脸面,但你要是再继续纠缠不清,我也不是很介意撕破脸,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无情。” 陈玄沉默的看了江与别几秒,知道他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转身走了。 江与别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 四周安静的让人发慌,连月亮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悄悄躲了起来,江与别也懒得继续往前走,就这么站在路边静了下来。 路边都是金黄的小麦,有的已经收割了,有的还长在地里,风吹过闻起来都是成熟的味道,江与别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想的却还是和陈玄之间的事情。 江与别从没想过这一辈子中有谁是可以陪自己一辈子的,也知道是人总会变的,但是和陈玄甜蜜的时候却也想过长长久久,却没想到才两年的时间就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来之前宋毅问自己,后不后悔答应陈玄进娱乐圈,江与别并不后悔,如果再给他重新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帮陈玄。 一个人想要做什么是阻拦不住的,即便自己不给他铺这条路,他也还有别的路可走。 就像一个人要出轨,你就算对他再好,也是没用的。 江与别一直在路边站到天快微微亮,不远处的麦田里隐隐传来收割机声音的时候他才扔掉手中的烟头往回走。 江与别回到小木屋便直接去睡了,节目没那么多规矩,想睡到几点都行,江与别睡着之前最后的理智是,最好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离开的时间,这样的话就省的和陈玄再演什么友情戏码了。 迷迷糊糊间,江与别能感觉到自己的房间有人进来好几次,然后并没有叫醒他便又离开了,他也就迷迷糊糊的睡着,等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十点了。 一点半的飞机回北城,差不多再有一个小时就要出发了。 江与别洗漱完走出房间的时候,几位mc都在厨房里忙午饭,江与别过去的时候被人调侃了几句,但都是友善的,江与别也便开了几句玩笑,陈玄不知道去哪里了,不在这里,江与别乐得轻松。 “与别几点的飞机?” “我一点半的。” “那时间还来得及。”其中一位mc说:“等下我们打算去村里看一个孩子,今天凌晨他家的麦田被烧着了,颗粒无收,这孩子就等着卖了粮食交下学期的学费呢,听说成绩还特别优秀,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给什么帮助。” 江与别闻言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问: “烧着的麦田在哪里?” 第2章 江与别第一次见到肖恪,是在一个近乎家徒四壁却被收拾的很干净的院子里,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穿着黑色的t恤和短裤,卡尺发型,一身痞气,手里拿着一根铁棍,竖着全身的防备面对着院内站立的几个男人。 “老头儿死的时候我们就该把地要回来的,还有这破屋子,都是我们哥几个的,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毛头小子接手,不过是看你可怜才让你种一季,现在好了,粮食都被你烧光了,接下来谁知道这房子是不是也能被你烧了,赶紧搬出去,扫把星!” “就是,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命就这么硬,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不说,还克死了老头儿,你再住下去我们兄弟几个都要被你拖累死了,赶紧滚!” “老头儿也是活该,当初老大死的时候就告诉他别让他管你,就是不听非要把你养在身边,这才几年啊,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你……” 几个男人说的话都不中听,少年满身是刺却也没什么动作,直到个头最小的那个人说了‘老头儿也是活该’,少年突然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一棍子打在他的小腹上,在他捂着腹部叫痛的时候顺势将他踢倒在地上,周围几个人反应过来想要拦他,少年却抬脚踩着那人的胸口,用手中的铁棍指着众人,满身的戾气: “我烂命一条,不怕死的就来!” 或许是少年身上这股不怕死的冲劲儿,让几个大男人就这样被一个毛头小子吓住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地上的男人想爬起来却动弹不得,少年冷眼扫过众人才垂眸看着脚下的人,语气淡淡,却威慑性十足: “你刚才说谁活该?嗯?!” 少年一边说着话,手中的铁棍一边在男人头侧的地上轻轻敲打着: “如果没有你的话,爷爷也不会这么早走,你说他看你这么欺负我,会不会想要把你拉下去作伴?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应该下去,反正你们也不让我活,那么就一起死吧!” 语毕,少年便直接抡起了手中的铁棍,对着地上的男人狠狠的挥了下去! “住手!”江与别想都没想的便冲了过去,架住了肖恪挥下来的铁棍。 老实说,江与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打下去,又或者只是想吓唬一下,但如果是前者,江与别不敢想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虽说即便没有自己的烟头,这场矛盾也迟早会搬上台面,但他到底还是根点燃这场火的引线,如今又在场,他做不到袖手旁观,今天的局面确实因为他而造成的。 肖恪也没想到中途会冲出来个人,看着江与别的视线戾气未减,等反应过来后一个用力便从江与别的手中抽了回来,吼道: “你他妈的找死?!” 江与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地上的男人就抓住机会爬了起来,然后趁机和几个男人蜂拥上来要围堵肖恪,江与别背对着众人没看到这一幕,他只看到肖恪咬了咬牙骂一句什么,直接抡起铁棍大步向自己走来。 江与别还以为他要跟自己动手,却不想肖恪只是狠狠将他推开,继而警告道:“别他妈来捣乱,没你的事儿!” 说还没落下肖恪已经和对方打了起来,江与别原本以为肖恪一个少年肯定会吃亏,却不想身手了得,几个外强中干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但混乱的场面本就是防不胜防的,有人悄悄离开拿了墙角的一把铁锹过来,站在肖恪背后狠狠的向他砸去。 江与别就是在这个时候再度冲过去的,一脚踹开那人之后,迅速拉过肖恪护在了身后。 节目组跟来的人在江与别第一次冲过去的时候就慌了,不过当时场面迅速混乱,根本来不及插手,此时好不容易有了个空档,不管是mc还是工作人员都纷纷动了起来,劝说的劝说,拉架的拉架,瞬间就将那几个男人隔开在了江与别几米之外。 江与别要是在节目组出什么事情,节目组怕是无法对粉丝们交代。 陈玄快速走到江与别身边,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一道伤口: “江老师,你受伤了?” 的确受伤了,刚才踹开那人的时候,那人手中的铁锹擦过了他的手臂,但不太严重,只是伤口有些长,血流的有点多儿,看起来比较吓人罢了。 江与别甚至都没觉得多疼。 陈玄的惊呼让另外两位mc也过来了,看到江与别的伤口,急忙要带他去看医生,江与别没拒绝,只是回过身看着身后的少年: “你和我一起来。” 面对江与别这个救命恩人,少年脸上的防备却依然没有退减半分,看着江与别问: “你是谁?” 陈玄讶异,解释道:“你不认识他?他是……” “我是谁不重要。”江与别打断陈玄的话:“但今天这事儿得解决,我或许可以帮忙,而且你的手臂也有伤,一起过来处理一下。” 少年闻言下意识的把左手往身后藏了一下,江与别用眼神扫过,没说什么,迈步向院外走去,少年静默几秒,看着脚下江与别手臂上的血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江与别马上要结束录制了,小木屋外的小路上就有一辆车在等着,江与别没带少年回录制现场,直接跟司机打了招呼让他上了车: “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跟他们说几句话,马上回来。” 少年没答应没拒绝,只是看着江与别,江与别淡淡笑了下,迈步离开之前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问他: “对了,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 “肖恪。”少年说。 江与别点点头:“我叫江与别。” 江与别回到小木屋的时候陈玄已经拿着医药箱在等了,看到江与别出现就走了过来: “我给你处理伤口。” “让医生来。”江与别看也没看陈玄一眼直接进了洗手间,等他洗完手出来的时候医生已经来了,陈玄也还在,话还没开口就被江与别打断了: “去把导演叫来,我有话和他说。” “你要和他说什么?”陈玄问。 医生已经开始为江与别消毒了,酒精擦拭伤口带来的刺痛让江与别没怎么注意陈玄的话:“什么?” 陈玄静默几秒:“没什么。”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今天这件事,大概率情况下节目组也不会将这场意外剪辑到节目里去播出来,毕竟江与别受了伤,毕竟还有一场冲突在,但江与别还是不放心,想要再多嘱咐一声。 江与别受伤这件事节目组本身就已经很被动了,生怕一不小心传出去惹了麻烦,此时江与别这么说希望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外传,节目组当然求之不得,再三保证不会播出。 “谢谢了。”江与别说:“等下我离开的时候换上长袖,不会让镜头拍到我受伤。” 导演离开的时候江与别的伤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不严重,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而已,医生打了破伤风,但还是建议江与别回到北城后打几天消炎的药水,江与别道谢。 受了伤,车上也还有人在等,江与别便不想继续耽误时间,直接回房间换了衣服便准备离开了,却不想陈玄却在他换衣服的时候闯了进来,江与别微微蹙眉: “出去!” 陈玄看着江与别坚实的背部肌肉,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那个孩子和你什么关系?让你连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顾去救他?” “这和你没关系。”江与别套上t恤,随手拿了外套穿上。 “你看上他了?”陈玄语气有些不善。 陈玄的咄咄逼人让江与别的脸色冷了下来:“陈玄,别自己掉进了泥沼里,就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脏。” 陈玄脸色一变,还未说什么江与别已经与他擦身而过,迈步离开了。 不管两个人怎么不愉快,江与别离开的时候陈玄都是要去送的,而且得送到江与别上车,江与别一向生活和工作分的很开,所以在镜头面前还是保持着和陈玄有说有笑的状态,但陈玄却并没有江与别的功力,频频失神。 尤其是在打开车门看到车里坐着肖恪的时候更是脸色几变,江与别却没有给陈玄开口的机会,直接上车道了声再见就关上了车门。 车内,江与别摘掉了随身携带的麦克风,关闭后便放在了座位上,抬眸的时候正好撞上肖恪看他的视线,江与别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肖恪的长相,剑眉星目,五官虽然没有完全长开,却也能窥见硬朗的轮廓。 只是配着他的卡尺发型,加上那双攻击性的眼眸,怎么看都有一种小混混的气质。 不过是个帅气的小混混。 “你要带我去哪里?”小混混问。 “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江与别说:“节目组也有医生,不过那里镜头很多,不太方便。” “小伤,没什么。”肖恪满不在乎的说,好似这样的伤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江与别看他,笑了下: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来?” 肖恪的目光落在江与别的手臂上,微微抬了抬下巴,很拽的模样:“你的伤怎么样了?” 江与别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还好,你跟我来是因为担心我的伤?” 肖恪轻哼:“我来是告诉你,以后别闲着蛋疼去管别人的闲事,今天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受伤。” “可你的伤似乎是在我救你之前就受下的?” 肖恪闻言瞪过来,江与别微微一笑成全了他的面子转移了话题。 “其实我叫你过来不止是伤的事。”江与别轻咳一声,看着他:“我还想跟你说一下你的地。” 肖恪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做好人有瘾?你的节目是不是还要把你这次见义勇为放到电视上播?随便你们怎么样,但我现在要下车,停车!” “肖恪……” 江与别的话还没说完,肖恪却猛的拍了一下车厢:“停车!” 司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踩了刹车,肖恪顺势打开车门下了车,江与别阻拦不及,只能从另一边追了出来。 此时已经出了村上了主路,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的多了许多,肖恪却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的直接穿过了马路,引来了一阵鸣笛声,江与别也顾不得许多的跟了过去,将他拦下: “电视台不会播今天的事情,我帮你也并不是我想做好人,只是我对你有责任。” 肖恪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轻笑一声: “对我有责任?你是我爹啊?我爹早死了。” 肖恪说完便越过江与别继续往前走,江与别无奈的叹出一口气,他第一次和这样年龄段的少年打交道,欠缺经验,也缺乏耐心,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脑子进水造了孽,江与别也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应该给宋毅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处理的,他的老妈子性格对待肖恪这样的问题少年应该很有一套,但变故发生的猝不及防,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江与别转身看着肖恪消瘦的背影,开口道: “如果你家的麦田是我烧的呢?也没责任吗?” 肖恪停下脚步回过神,目光如炬的盯着江与别: “你说什么?!” 第3章 节目组不允许艺人带工作人员,所以宋毅一直留在市区里的一家酒店里混吃等死,江与别进来的时候他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去机场,开口刚要打招呼就因为看到江与别身后跟着的浑身散发混混气质的肖恪愣住了。 “你这是……” 江与别回身看着肖恪:“你在这边坐一下。” 说完便拿起电话叫了客房服务,让工作人员送医药箱过来,宋毅立刻紧张起来了:“你受伤了?伤哪里了?要不要紧?” “没事。”江与别应了一声迈步去洗手间洗手,宋毅想跟过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被江与别拦下了:“去给小朋友拿瓶水喝。” 把水放在肖恪面前的时候房门也被敲响了,宋毅走过去开门取了服务人员送来的医药箱,江与别刚好从洗手间出来,接过药箱便坐在了肖恪的身边,肖恪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和江与别拉开距离。 江与别看着他: “我只是为你处理伤口。” 肖恪对江与别的敌意从他知道麦田是他烧的之后就没减退过,此时的防备心依然很重,但江与别再靠近的时候肖恪没再躲,当然也可能是他已经坐在了沙发最边缘处有关。 江与别一边小心翼翼的为肖恪处理手臂上的擦伤,一边开口说: “这位是宋毅,我的经纪人,我还有戏要拍,必须要回去剧组,但是昨天晚上我烧了你家麦田的事情也会负责到底,我会让宋毅留下来处理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该赔偿的赔偿,不会让你吃亏。” “等会儿。”宋毅忍不住出声打断,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刚才说你烧了什么?麦田?” 江与别抬眸看向宋毅,微微笑了下,掐头去尾的将自己不小心烧了肖恪麦田的事情说了,宋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与别,你没事儿吧你?你怎么不把自己烧了呢?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会有多大影响? 但接下来的话宋毅没说,带着些许的防备看着肖恪,受害者是肖恪,万一他用江与别点火这事儿造成的影响来对他们狮子大开口也不是不可能,刚要换个语气说这事儿也没什么的时候,肖恪却好像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冷漠开口: “我不会说的,没兴趣掺和你们那乱七八糟的事情。” 宋毅:“……” 得,他小人之心了。 处理好肖恪的伤,江与别差不多也要走了,趁着拿行李的空档在卧室里嘱咐了宋毅几句: “小孩儿家里挺复杂的,好像是个孤儿,因为麦田被烧的事情被几个叔叔大伯欺负了,你多了解一下。” “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吧,一块地的麦子也没多少钱吧,直接赔钱不得了。” 江与别笑了下没说话,宋毅看一眼江与别便明白了:“行,我知道了,不过你也得跟我说句实话。” “什么?” “这事儿跟陈玄有没有关系?”宋毅问:“你们现在什么情况?我不是要打探你**啊,我作为你的经纪人本就应该了解你所有的事情。” 江与别都懒得拆穿他一本正经的烂俗演技: “你觉得我会复合?” 江与别说绝无可能,宋毅也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骂了陈玄一句,毕竟如果没有陈玄江与别也不用来参加这个节目,不参加节目自然也不会有这些破事,越想越气,越气越不想看江与别这个让人不省心的玩意儿,直接挥手: “赶紧走赶紧走,不想看见你。” 江与别笑笑,拎着行李便离开了。 —— 江与别回到剧组的第五天,宋毅才赶了回来,江与别严重怀疑他假公济私中途跑到什么地方去玩了,但宋毅却神色凝重的摇摇头: “没时间去玩,这几天都快累死我了,人真的是安逸的久了,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受苦受难的人,你说肖恪这孩子一眼看上去那就是个流氓混混吧,可你能想象的到他是县里的尖子生,是清华北大的苗子吗?能想象的到他一个人生活,学费生活费都要靠那一亩三分地儿的麦子吗?不过现在也被你一把火烧没了。” 江与别难得看宋毅这么认真,即便被调侃也没出声说什么,只是淡淡挑了挑眉。 “不仅麦子买了,和爷爷住了多年的小破屋也被他那些不是人的叔叔霸占了,为了不让肖恪回去,房子都快拆没了。”宋毅说到这里暗骂了一声:“我也看到那场景才知道肖恪的流氓气质不过是为了自我保护而练就出来的。” 江与别是见识过肖恪那些叔叔们的‘威风’的,闻言蹙了下眉: “那肖恪现在住在哪里?” “他在县里上学,本来也不常回去,这次回去就是为了收麦子交下期学费的,现在好了,麦子没了,地也没了,住的地方也没了,我索性就没让肖恪再回去那地方,在县城学校附近给他租了个一室一厅让他住着,小屁孩儿还挺有脾气,我这张嘴都快说破了才答应住下的。” 宋毅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本来想把你走之前给我的那张卡给他留下,但小孩儿挺有志气说什么都不肯要,差点跟我翻脸,我没办法就取了点钱交给老师保管了,确保小孩儿不会因为学费的事情上不了学。” 江与别一点也不想怀疑人民教师的职业崇高性,但总有那么一两颗的老鼠屎会让这个环境被人质疑,江与别看着宋毅: “你怎么确定老师会好好帮他收着钱?” “小人之心了吧?”宋毅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要是见到老师那么为肖恪着想的样子就不会这么想了,老师家里也不富裕,但就这情况听说了肖恪的时候都还要自掏腰包让肖恪上学呢,还要把他接回自己家里去,这样的人把钱放在她那里有什么不安全的?” 江与别笑了下:“辛苦了。” 这件事完美解决,江与别也自然而然没有再记挂在心上,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小插曲,或许不会忘的一干二净,却也不会特意再想起这件事情来,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和肖恪见面。 —— 一年后 杂志封面拍摄现场,宋毅拿着手机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进了化妆间,江与别正在做造型,见到宋毅进来,笑了下: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宋毅将手机拿过去递到江与别面前: “你入围了今年的电影节新人奖,虽然不一定能得吧,但入围即肯定,还是值得开心的。” 江与别早就不是圈里的新人了,但却是第一次拍电影,能得到这样的肯定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这也为之后的转型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辛苦了。” “别光说不练啊,发个红包表示一下自己对我辛苦的认可啊。”宋毅笑着收了手机:“对了,还有一件高兴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 “肖恪考到北城了。”宋毅激动的很:“他们县里独一个,厉害吧?” 这一年来,宋毅几乎成了肖恪的半个家长,生活学习无一不关心,不但和肖恪经常打电话关心,还偶尔会给肖恪的班主任关心一下情况,生怕肖恪对他有所隐瞒。 江与别也不知道宋毅这慈父一般的疼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能单纯的只是因为年龄大了,想要个孩子了,之前高考的时候,如果不是江与别身边没助理离不开他,他指不定就飞到云城去了。 “嗯,不错。”江与别的造型已经做好,起身去摄影棚的时候拍了拍宋毅的肩膀:“终于要见到自己儿子了,是不是挺开心?” “开心,当然开心。”宋毅说:“我将来的儿子要是有肖恪一半省心,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江与别走出化妆间的时候还在想宋毅刚才说的话,省心?那个气质小混混吗? —— 江与别没想过自己还会见到肖恪,如果不是宋毅时常在自己的耳边提及这个名字,江与别会把当年在云城的事情忘了也说不定,不过大概率应该也不会忘,毕竟半年前肖恪曾通过宋毅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 宋毅把电话拿给自己的时候,江与别还很纳闷,向宋毅确认了一下: “你说是谁?” “肖恪。”宋毅说:“我干儿子。” 江与别知道肖恪是宋毅的半个儿子,但是他纳闷的是干儿子不找他干爹,找自己做什么?但江与别还是接了这通电话,因为不熟悉,所以格外的例行公事: “你好,我是江与别。” “我,我是肖恪。” 不知道是不是江与别的错觉,他总觉得电话里的肖恪有点紧张,这一度让他不能把电话里正在和自己通话的人与半年前在自己面前一点就炸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嗯,我知道,找我有事?” “有,有一点。”肖恪说完这一句又陷入了沉默,江与别在候场拍戏,随时都有可以被叫走,所以并没有太长时间等肖恪纠结,直接开口:“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或许是听出了江与别语气中的不耐,肖恪终于开口:“之前你让宋叔叔给我留张卡……” 话说到这里江与别自然而然明白了: “你要问我要钱?” “不是要。”肖恪近乎急切的开口解释:“是借,我想问你借钱。” “多少?”江与别问。 “40万。” 江与别在电话这端轻笑了一声:“肖恪,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并不熟悉,我欠你的在半年前应该已经还清了,40万对我来说虽然钱不多,但我却找不到借你的理由。” 肖恪在电话那端说不出话来,正巧江与别这边被场记叫到去拍戏,于是便说: “就这样。” “等一下。”肖恪在电话那端打断江与别的挂断:“借我40万,我命都是你的!” 江与别轻笑一下:“法治社会了小朋友,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肖恪的声音开变得低落: “你不借?” 老实说,江与别很少和人在钱财上有牵扯,很容易伤感情,也很容易看到人性的丑陋面,他和肖恪之间甚至都没到牵扯到钱的份上,肖恪这么直接跟他说也不太礼貌,按理说他和宋毅的关系更好一些,也更好开口,却偏偏跟自己开了口。 是因为自己曾经有把柄在他的手上吗? 江与别一边迈步走向拍摄现场,一边开口问肖恪: “我如果不借的话,你是不是要把当年烧你加麦田的事情抖出来?” “我没那么没品!”肖恪有些气愤:“我说了不会说出来就绝对不会说出来,你少把人看扁了!” 说完这句话肖恪就挂断了电话,江与别看一眼手中的手机,无奈的笑了。 站在拍摄地,化妆师和造型师都过来为江与别做最后的准备,江与别乖乖站着,宋毅过来要帮他把电话拿走的时候,江与别笑了笑: “等会儿,说不定等下还有电话进来。” 宋毅疑惑的看着江与别,刚想问他是不是有情况了,但随即一想不太对,江与别拿着的是自己的手机。 几秒后电话果不其然的又响了起来,江与别看了一眼屏幕便接了起来。 “宋叔叔,我还找江与别。” 自己和宋毅年龄差不多,这小孩儿叫宋毅叔叔,却直呼自己的名字,江与别轻笑:“我就是。”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借我钱?”肖恪破釜沉舟,却依旧拽的很是欠揍。 江与别看着宋毅疑惑的神情,笑了下: “很简单,把卡号告诉我。” 第4章 40万过后,江与别和肖恪之间就再也没了联系,偶尔会从宋毅那边听到一点消息,但江与别都没有在意,他甚至都没想过肖恪会还自己这个钱。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等到上完大学步入社会,稳定下来攒钱攒够40万之后,江与别觉得自己在不在世都难说。 他当初答应借肖恪这笔钱自己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原因,也许有自己当初烧了人家麦田时候的愧疚,初见肖恪时对那份孤勇的赞赏,也有宋毅对肖恪认可的加成,但江与别觉得更多的原因还是自己脑子进了水。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或许他就不会答应借了。 毕竟烧了的麦田江与别已经赔了足够的钱,肖恪和他叔叔们的矛盾即便没有自己的那场火也早晚会搬上台面,至于宋毅的认可,他这个老妈子除了陈玄以外,几乎没什么不认可的人。 没想过肖恪会还钱,自然而然也没想过还会再见到肖恪,所以一个星期后江与别在自己的家门口见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根本没往肖恪的身上去想。 他以为这是私生,是黑粉,甚至有点被吓到: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然我就报警了。” 年轻人看着江与别,话都没开口就被江与别疾言厉色的驱赶,脸色不太好,出声解释: “我是肖恪。” “肖恪?”江与别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根本没办法和一年前自己见到的那个少年联想到一起。 一年前的少年个子不过到自己肩膀处,浑身上下都透漏着一种‘惹我者死’的流氓气质,现在眼前的年轻人个子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上两公分,五官也长开了,皮肤也白了,棱角分明,妥妥的一枚帅哥。 虽然一年前的肖恪就很帅,但却没有现在这般帅的有攻击性。 若不是他自报家门,江与别真的认不出来这就是当年的肖恪。 不过到底也还是有相同之处的,流氓般的卡尺发型被他保持到现在,看起来还是不太好惹。 “是,我考到北城了。”肖恪说,一年前的云城口音也没了。 江与别还处在震惊中,但闻言也点了点头:“我听宋毅说了,恭喜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给宋叔叔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的,也是他跟物业打了招呼才让我进来的。”肖恪说。 江与别应了一声,直到这个时候才接受了眼前的少年是肖恪的事实: “找我有事?” 肖恪闻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字条递到江与别的面前: “这是当初你借我40万的欠条,这卡里有10万块,剩下的30万我会慢慢往里打钱。” 江与别看了一眼肖恪手里的东西却并没有接,只是问:“哪里来的钱?没花完?” “花完了。”肖恪说:“我考上北城,县政府和当地企业给了10万块做奖励,先还你这些。” 江与别没想过这笔钱还会回来,而且是以这么快的速度,虽然不是全额,但一下子偿还1/4也是意外之喜了,江与别没什么不能拿的,这钱本身就是他的,江与别收了卡片,却没收借条: “借条就算了,我不看重这个。” 能还自然会还,还不了江与别也不可能拿着这张欠条去法院起诉,所以这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肖恪却坚持要让江与别拿着,江与别有些无奈,也没什么精力和肖恪继续纠缠便接了,然后留下一句‘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便开门进去,将肖恪关在了门外。 这无关礼貌不礼貌,只是他在娱乐圈闯荡多年,早就把**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家里这地方除了宋毅之外便没有人进来了,家是个太私密的地方,他不会随意的让外人进来。 江与别进入房间后给宋毅去了个电话: “你把我地址告诉肖恪的?” “是啊,怎么了?”宋毅咬牙切齿的说:“他当初不是借了你钱吗?现在要还你,我没道理不告诉。” 说到当初肖恪借江与别钱的事情,宋毅总是义愤填膺,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肖恪不跟自己开口,就这点破事儿他缠着江与别问了好几天,江与别被缠的实在头大,便说: “你要不要去找个镜子照照自己?只要不是重要场合,你都是怎么随性怎么穿,去公园溜一圈,下棋的老大爷绝对会跟你称兄道弟,肖恪把你当成贫困户也没什么不能理解。” 宋毅便无话可说,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后来每次提及,还是很不忿。 “你们见面了?是不是很惊讶,我之前在车站接到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宋毅有些兴奋的说。 江与别疲惫的捏捏眉心: “你们这网友见面没见光死也是难得。” “谁网友了?”宋毅不是很满意的啧了一声:“那是我半个儿子行不行?不过你不给我打这个电话我也是要打电话警告你的。” 江与别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喝着: “警告我什么?” “肖恪的长相你也看到了,不输圈内的任何一个小鲜肉,你这个老gay已经分手一年的时间了,空窗期这么久,我担心你要老牛吃嫩草。” 江与别直接被呛了一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看了一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那就是个小屁孩,他今年17岁吧?我比他大13岁呢,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猥琐的形象吗?” “空窗期久了,看什么都想恋爱,更何况还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小鲜肉呢。”宋毅不相信江与别的决心:“再说了,肖恪今年18岁了,成年了,你做什么也都不违法了,谁知道你……” 江与别没等宋毅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他不想跟脑子进水的人浪费时间。 他承认肖恪的确外表出众,但是这个世界上长的好看的人不在少数,他没道理见到一个好看的就有谈恋爱的想法,更何况12岁的年龄差在这里摆着,他根本不可能对一个小屁孩动心。 那可真的太不是人了。 —— 这次和肖恪见面江与别同样也没放在心上,睡了一觉之后机会就将这件事忘在脑后了,马不停蹄的飞去了三亚,去客串一个公益电影,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宋毅的脸色一直很差: “明天的饭局要不推了?” 江与别看他一眼:“你这遇事逃避的毛病什么时候养成的?这是你年纪越来越大的证明吗?” 宋毅啧了一声: “我这不是为你打抱不平呢吗?要我说这部电影咱也不是非要拍,和那王八蛋在一起工作几个月,我担心我枯瘦如柴。” 江与别看了一眼宋毅肚子上两层游泳圈,摇了摇头: “我觉得挺好。” 宋毅瞪他一眼:“行行行,既然你觉得无所谓,我替你发个什么愁,吃!不就一顿饭吗?谁怕谁啊?不过事先声明啊,我等会儿就得去天津,我妈都半年没见我了,三令五申让我必须回去,明天陪不了你。” 江与别笑笑: “你好好回去陪老太太,替我问好。” 明天是电影圈大导演孙复导演安排的一个饭局,主要是有意向让江与别参与他下部电影的制作,这本是一件好事,毕竟在提名最佳新人之后再有大导演的电影傍身,也算是初步在电影圈站稳脚跟了。 但与此同时宋毅也打听到,投资这部电影的主要资方是百纳影视公司,这家公司老板也会出席,还会带个人向孙复导演推荐,这个人还好死不死的就是江与别的前男友,陈玄。 自从《一日三餐》录制过后,江与别和陈玄之间再也没见过面,江与别也没了继续在电视圈发展的意思,便转战了电影圈,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再加上刻意的话,一年半载不见面很正常。 但无可厚非的是,陈玄在这一年期间发展的不错,虽然演技还是被人一直诟病,但背后有人捧,倒也能扛得起流量这两个字。 这部电影对江与别来说很重要,他不能不去,至于陈玄……一个陌生人而已,何必在乎呢? —— 第二天晚上7点,江与别到达酒店的时候孙复已经到了,江与别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没想到孙复竟然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孙导,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孙复说:“是我早了。” 孙复的表情有些严肃,但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盛气凌人和不舒服,江与别坐下之后还给他倒了一杯茶,让江与别有些受宠若惊。 人没有到齐,孙复也没有跟江与别说电影的事情,谈了谈他提名的那一部,指了几个问题出来,江与别都一一应了,感谢他的指教。 半个小时后,服务生轻轻叩响了包间的门,江与别闻声看过去,瞬间愣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肖恪。 肖恪穿着服务生的制服,将他整个身型勾勒的更加挺拔,见到江与别在包间里也是讶异了一下,但却没有过来打招呼,甚至都没有表现出来异常来。 秦总和陈玄进了房间,江与别没再看肖恪起了身: “秦总。” “好久不见了,与别。”秦总笑了下。 江与别在电视圈的时候拍过几部百纳制作的电视剧,和秦总之间倒也熟悉。 陈玄和一年之前变化许多,不管是从造型还是气质来说,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两人虽然没见面,但新闻还是偶尔会看到,如今面对面的站立,江与别感受最深的是陈玄整个人自信了不少,再也不是刚进圈里那个唯唯诺诺凡事放不开的小透明了。 此时的他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笑: “江老师,好久不见。” 第5章 肖恪是包间的服务生,江与别能看的出来他训练有素,有菜的时候干净利索的上,没菜的时候像个透明人一样的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等待着客人的召唤。 这时的话题在陈玄的身上,江与别没怎么注意听还跑了神,等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才如梦初醒的回神: “不好意思,走神了。” “江老师是喝多了吧?”陈玄在对面笑着开口:“我记得江老师的酒量一直不是很好,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宋毅没一起来吗?” 秦总笑着附和: “忘了小玄之前是江老师的助理了。” 江与别笑笑没说话,倒是陈玄开了口: “的确,没有江老师就没有现在的我,当初还是江老师把我带进圈的,一直没什么机会感谢,今天孙导若不介意的话,我想借花献佛给江老师敬杯酒,也好谢谢江老师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对我的栽培。” 陈玄说着也没等孙导应声便直接对江与别举起了酒杯,江与别看着他,又看看面前的这杯酒,没动。 “道谢就不必了,我自认为并没有给你太多照顾。”江与别看着秦总:“倒是你很应该敬秦总一杯,毕竟签了秦总的公司之后你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虽说一年前陈玄出轨的对象并非秦总,但是拍完那部电视剧之后两人就好聚好散了,电视剧也没让陈玄有多大的水花,但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他成功吸引到了百纳秦总的注意,这才有了之后让许多人望尘莫及的资源。 如今电视圈混腻了,要来电影圈试试水了。 江与别的拒绝让陈玄微微露出了些许不甘的情绪,到底是个小孩子,这样的场合竟也能情绪外漏的明显,江与别看到秦总脸色有变的时候便借口上洗手间离了席。 今天陈玄说的这些话大多数都是客套,但有一句倒是没说错,江与别的酒量不是很好,这么多年在圈子里也没有被训练出来,刚才来来回回的一顿喝,现在是真的有点晕了。 洗手间里,江与别吐也吐不出来的趴在洗手台前难受着,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但意识还是清楚的,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瓶水的时候,他没立刻接过,而是抬眸看了过去。 肖恪。 江与别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人都走了,酒席散了。” “散了?”江与别微微蹙眉,今天的酒局本来是谈电影的,这电影的话题还没开始呢却就早早散了场,这一肚子的酒算是白喝了。 或许胃也意识到自己的牺牲未能发挥到最大价值开始闹起了脾气,直接让江与别的脸色白了一度,肖恪看处江与别有些不对劲,来未来得及询问江与别已经先一步跑到隔间吐了个昏天暗地。 肖恪犹豫一下迈步走过去,在江与别吐不出来东西的时候将水递了过去。 这一次江与别没再拒绝,接过水漱了漱口。 江与别一个公众人物在洗手间里待着到底不方便,胃里稍微好一点儿后便回到了包间,肖恪看他脸色还是不对劲,跟在他身后: “你没事吧?” “没事。” 包间里果然是人去楼空,只剩下一桌子的残羹冷炙,江与别应该是要离开的,留在这空无一人的包间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此时此刻酒劲儿也慢慢上来了,头也越来越晕,便索性坐了下来。 “宋叔叔来了吗?我让他送你回去。”肖恪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江与别摇摇头抬头看着肖恪:“没事儿长那么高做什么我不喜欢仰视别人说话,你低一点儿。” 肖恪:“……” 肖恪不和喝醉酒的人计较,蹲下身来又问了他一遍,但江与别喝多了,根本没把肖恪的话听进耳里,却问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打工。”肖恪言简意赅。 “打工?”江与别微微挑眉:“这才开学多久?不耽误学习吗?” “不耽误。” 江与别静默几秒,迟钝的点了点头:“忘了,你是个学霸。” 说完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肖恪见此便也没有再问他怎么回去,直接起身出了包间给宋毅去了个电话,宋毅接电话倒是很快,但他来不了,人还在津城呢,没几天是回不来的。 “你也别担心,司机肯定跟着他的,我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 宋毅挂了电话没多久又打过来:“司机就在酒店外面等着呢,你带他回去吧。” “我?”肖恪诧异。 “不方便?”宋毅说:“司机不进他家,他喝多了没别的毛病就是不认路,乖的跟个小朋友一样,找张床就能睡,你要是不方便我再找别的人。” 肖恪静默几秒:“方便。” 回去包间之前肖恪跟领班打了声招呼便提早下了班,包间里的江与别已经快睡着了,肖恪叫醒他的时候他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盯着肖恪的眼神没有半点焦距。 像是在看他,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别人。 肖恪不是很喜欢江与别的这种眼神,于是直接上去将他搀扶了起来: “起来,回家。” “好。”江与别点点头。 肖恪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江与别答应的爽快让他意外,让肖恪意外的是江与别的神情,真的跟宋毅说的一样,特别特别的乖,完全不见平时的成熟稳重,倒像极了幼稚园的小朋友。 肖恪想带他离开,但江与别却站在原地不动,肖恪回头看他: “怎么了?” “戴口罩,免得被拍到。” 有那么一瞬间肖恪觉得江与别并没有喝醉,毕竟喝醉的人哪里还会在乎和记得这些,但也有可能是江与别这么多年的习惯形成的一种职业反应。 “口罩在哪里?” “口袋里。”江与别看着肖恪,目光专注,像一个出门等待妈妈给自己穿衣服的孩子。 肖恪看江与别并没有要自己拿口罩出来的意思便伸手去他口袋里拿,一只黑色的独立包装的一次性口罩,还没戴过,肖恪撕了包装然后递给江与别。 江与别看看肖恪手中的口罩,然后再抬头看看他,没说话,但也没接口罩,肖恪于是明白了,他也并没有要自己戴上的打算。 肖恪盯着他,在给宋毅打个电话让人来接还是自己妥协之间犹豫几秒之后,选择了后者,动作不算温柔的为他戴上口罩:“现在可以走了吗?” “嗯。”江与别点点头,然后在肖恪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江与别捏住了脸,皱眉问他:“我欠你钱了吗?脸这么臭!” 肖恪:“……” “没有。”肖恪挥开他的手:“我欠你的。” “哦。”江与别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就在肖恪以为终于可以走的时候,江与别却慢悠悠的将手伸到了自己面前,肖恪看他: “做什么?” “牵手,回家。” 肖恪:“……” 应该是宋毅给司机打了招呼,肖恪扯着江与别一截衣袖出来的时候,司机非但没有说什么,反而还礼貌的下车打开后车门请他们上了车,肖恪省的解释自己是谁,挨着江与别坐在了后座。 上车没多久江与别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肖恪突然想到什么,叫停了司机。 “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话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太强势了,于是干巴巴的加了一句:“可以吗?” “当然。”司机近乎慌乱的应了一声,缓缓踩下刹车在路边停下:“我在这边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肖恪总觉得司机有些怕自己。 肖恪并没有耽误多久,速战速决的回来,等他上车的时候,江与别还是自己下车时候的模样,动也没动一下。 到家,肖恪叫醒了还在睡着的江与别,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没发脾气,但也没清醒过来,不然也不会对着门外的肖恪再度伸出手了。 肖恪:“……” 反正已经牵过一次了,肖恪也不在乎有第二次,只是还来得及去扯他衣袖的时候,江与别却先一步抓住了肖恪的手: “回家。” 肖恪无奈,只能一手拎着买来的食材,一手牵着江与别回家了。 这是肖恪第一次走进江与别的家,与自己想象的简直是大相径庭,门口乱放的鞋子,没走几步就能看到乱扔的不同颜色的袜子,沙发上的衣服如小山,桌子上也满满当当放着各种书籍和资料。 或许是习惯了,即便是醉酒的江与别也能在众多的鞋子中精准的找到相同的两只拖鞋换上,这项技能让肖恪叹为观止,江与别却已经迈步回了卧室。 肖恪置身于一堆鞋子之中再也找寻不到两只相同的拖鞋,无奈之下只好脱了鞋光脚进去。 房子是大平层公寓,房间很多,面积很大,肖恪找到厨房将食材放好去看江与别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姿势倒是挺乖,双手交叠放在胸口,躺的板板正正。 的确是拥有找个床就能睡着的能力。 肖恪走过去扯过被子给他盖上,退了出去,走到厨房面对着一袋子食材发呆。 肖恪原本没想要在这里耽搁太久的时间,只想着安全把江与别送到,想着他在餐桌上没吃什么东西担心他胃不舒服就做点吃的给他,毕竟自己欠他钱。 但没想到这人喝醉后这么好打发,这么安静。 肖恪能感觉到江与别对自己还上钱没什么期待,之前接过自己还给他的那张卡时,脸上的诧异是骗不了人的,因为想不到,所以才会诧异,但肖恪没说什么,更没保证什么。 那些钱他现在的确还不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但他没准备赖账,如果能为江与别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应该也能向他传出这个信息吧? 但江与别并没有酒后吃东西的习惯,肖恪买来的那些食物便没了用武之地,肖恪迈步离开厨房,站在客厅看着凌乱的房间,便动手收拾了起来。 肖恪以往的生活虽然朴素简陋,但却很是干净整洁,这一点与他散发的流氓气质格格不入,但即便习惯了打扫,这近500平的公寓打扫起来还是有些累人,单单是门口的鞋子,把地上每个不同颜色的袜子凑成一对儿就花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等肖恪收拾完整栋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了。 干净的环境让肖恪终于觉得舒服了,但也彻底回不去学校了,或许是太累了,肖恪迷迷糊糊的在沙发上睡着了。 心里有事睡的也并不安稳,醒来的时候天刚微微亮,肖恪看了一眼手机,刚五点。 去客卫洗了把脸之后肖恪便去了厨房,从小生活环境的影响,让他对厨房并不陌生,没一会儿便做出一顿简单的早餐出来,他今天还有课,从这里回去学校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没想等江与别醒来,于是决定留个字条,只是字条尚未写完,主卧的门就被打开了。 肖恪下意识的抬眸看过去,江与别大概是刚刚洗过澡,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两人视线撞上的时候彼此都愣了一下,然而下一秒肖恪就看到江与别微微蹙起的眉头。 第6章 肖恪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 话都还没说出口,江与别就转身回了房间,几秒后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一件湛蓝色的睡袍。 “你怎么在这里?”江与别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客厅的入口,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变化,扫了一圈后看着肖恪:“你收拾的?” 清醒后的江与别再也找寻不到醉酒时候的乖模样,整个人都被一层淡淡的冷漠包围着,不会让人觉得没礼貌,但也绝对和亲切无缘,肖恪能感觉到江与别有些不开心,本能的也有点不爽。 那种心情就好像是一个帮父母做了家务期待被夸奖的孩子,却被家长教育你为什么不把这些时间花在学习上。 “嗯,不行?” 江与别因为这明显不爽的语气静默几秒,淡淡开口:“谢谢。” 内容是道谢,但是语气却让人听不出一点真诚,肖恪咬了咬牙,话也不说的迈步向门口走去,换完鞋之后又想起什么,却是背对着江与别头也不回的说: “餐桌上有我做的早餐,你如果吃不惯就扔了吧,还有,未经同意在这里留宿,抱歉了。” 肖恪的道歉让江与别有些错愕,还未反应过来肖恪却已经打开门出去了,江与别站在原地几秒才想起肖恪刚才说的做了早饭,迈步走向餐厅,琳琅满目的摆了七八种,也不知道是几点起的。 江与别为数不多的良知在此刻又开始蠢蠢欲动,肖恪只是一个小孩子,看到自己醉酒把自己送回家,见到家里凌乱顺便收拾干净,又给自己做了早饭,怎么说都是自己亏欠了肖恪,但刚才自己的感谢连江与别自己都觉得敷衍没诚意,还摆了臭脸让肖恪跟自己道了歉。 这都什么事儿?! 江与别拿了手机给宋毅去了个电话。 七点不到的时间,宋毅根本就还没起,接电话的声音都还是萎靡的:“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江与别落座在餐厅喝了一口面前的皮蛋瘦肉粥,赞赏的挑了挑眉: “我想起肖恪来到北城后还没一起吃过饭,怎么说也是你半个儿子,等你回来安排个时间吧。” “行。”宋毅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又反应过来什么:“你怎么突然有这个觉悟了?不会真的看上肖恪了吧?我告诉你江与别,肖恪是我半个儿子,你不能这么孙子!” 江与别又吃了一口清脆可口的拍黄瓜,对宋毅说:“睡觉吧你!” ————- 肖恪能感觉到江与别对自己出现在他地盘上的排斥,所以在接到宋毅电话说江与别要请他吃饭的时候还是挺诧异的: “你确定?” “我怎么不确定了?”宋毅笑着说:“我还没老到连句话都传不明白吧?” 肖恪没再说话,但感觉这事儿还是可疑,直到宋毅发来吃饭的时间和地点,肖恪才觉得有几分真实,但也没特别记在心上,大一新生,除了打工他的课业同样很忙。 吃饭当天,肖恪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江与别和宋毅都已经到了,事先宋毅给肖恪打过电话,要顺路去接,但肖恪拒绝了,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和宋毅拉风的跑车实在是有些不搭。 但同样不搭的还有宋毅和他的车,就像对江与别和他的居住环境感到疑惑一样,肖恪同样也疑惑宋毅为什么乐忠于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五六十岁的退休老大爷。 身上的白色工装背心和大裤衩与这装修奢华的饭店,着实不太搭配。 但这是宋毅的自由,肖恪没资格去评论什么。 “宋叔叔。”肖恪和宋毅打了招呼,叔叔也喊的顺口,但是看向江与别的时候却突然禁了声,一句‘江叔叔’怎么都喊不出来,江与别瞧着肖恪,也觉得有趣的很: “怎么?我比宋毅小一岁而已,不够格让你喊我一声叔?”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按理说江与别比他大12岁,这声‘江叔叔’喊了也并不吃亏,但肖恪就是喊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一开始见面的方式不太对,导致了后面的一切都扭曲了。 “喊什么叔?”宋毅出声解围:“就你那长相,叫声哥足够了,来肖恪,不理他,坐下吃饭。” 江与别笑骂他一句:“你少占我便宜。” 肖恪被宋毅按在椅子上,江与别也没再计较,一个称呼而已,不至于的。 江与别今天状态不错,连惯有的疏离都减少了几分,尤其是和宋毅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透漏着一种闲适的慵懒,肖恪莫名其妙的联想到了老家爷爷以前养的一只大花猫。 性格也很像,不喜欢被人碰,一碰就能竖起全身的防备。 宋毅也是今天刚从天津赶回来,和肖恪说了几句话便又回到了和江与别未完的话题上: “那上次的饭白吃了?” “不算白吃,我事后跟孙导通了电话,约了别的时间。” “嗯,那就行。”宋毅应了声:“要是真让那出轨的王八蛋搅黄了,我就真和他不共戴天了。” 第一次听宋毅说脏话,肖恪不由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江与别察觉到笑了下:“注意点,别在小孩儿面前说脏话。” 宋毅轻轻拍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对肖恪笑笑: “别跟我学啊,叔我就是一时情急,平时的时候都是很斯文的。” 肖恪点点头:“嗯,我说脏话不是跟你学的。” 宋毅和江与别都愣了一下,大概都想到了一年前肖恪无敌小霸王的模样,两人相视一眼,双双沉默。 的确,肖恪的脏话的确不是跟宋毅学的,肖恪的脏话宋毅也学不来。 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尴尬之中,好在服务生此时进来点菜才打破了这一局面。 江与别每点一个菜就被宋毅否决一个: “我有没有告诉你辣的不许吃,你那胃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吗?今天你是来付钱的,不是来吃饭的,怎么找不准自己位置了呢,服务员,给他来碗白粥就行。” “行了,我没那么娇弱。”江与别还想挣扎,但看到宋毅的眼神也就作罢,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说:“那也别白粥啊,来点儿有滋味儿的行吗?” 宋毅点点头:“那就皮蛋瘦肉粥吧。” 肖恪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过来,看了一眼江与别,张了几次嘴才憋出一句: “不舒服?” 江与别笑笑刚要回答就被宋毅抢了先:“没事,死不了,老毛病了,一喝酒就这样,不用担心。” 肖恪的心里是想说点什么的,也应该说点什么,毕竟欠着江与别的钱,说一句让他注意身体的关心话理所应当,总不能让人误会自己有期待他死掉好赖掉这笔钱的想法,但肖恪尝试了几次终究还是觉得艰难,于是作罢。 就在肖恪暗自郁闷的时候,江与别却好像看穿了他的纠结,笑看着他缓缓出声: “你宋叔叔说的对,不用担心。” 第7章 其实仔细算来,江与别和肖恪之间今天才算的上是第三次见面,两个人相差12岁,又是在不同的领域,所以也没什么话题可说,今天江与别请吃饭也不过是因为上次意识到自己对肖恪太过冷漠和不礼貌了,不想让小朋友心里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但此时此刻坐在一起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幸好有个聒噪的宋毅,只要有他在,就没有冷场的时候。 虽然是江与别先认识了肖恪,但宋毅却要比自己和肖恪更熟悉一些,问了他学业和生活上的问题: “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跟我打电话,你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和专业,要好好念。” 沉默许久的江与别这时候才找到话题插入: “肖恪念的是哪所学校?” 宋毅闻言啧了一声:“你该不会现在还不知道吧?” “你跟我说了吗?”江与别挑挑眉。 “没说嘛?”宋毅也挑眉。 江与别摇头:“没有,你只通知我他考上北城了。” “哦。”宋毅应了一声,完全没有一点的愧疚之心,甚至有点兴奋的对肖恪说:“来,小恪,你来告诉你江叔叔自己考上了什么学校,又是念的什么专业?” 肖恪对江与别知不知道自己考上了哪所学校没有任何感觉,也觉得像宋毅说的那样对江与别去炫耀没什么意思,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大学生,而江与别已经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站在上游的位置了。 “没什么可说的。”肖恪淡淡说了一句。 宋毅不满他的回答啧了一声,自己开口跟江与别说了。 宋毅的反应其实已经让江与别有了猜测,能让宋毅这么神奇的,想必一定是不错的学校,但当宋毅说出学校名字的时候江与别还是难掩惊讶: “你考上了b大?” “嗯。” “厉害吧。”宋毅宛若成了肖恪的代言人:“b大医学系。” 江与别赞赏的点了点头:“不错,好好读。” “嗯。” 江与别盯着肖恪看了几秒,然后笑了:“除了‘嗯’还会说别的吗?” 知道江与别这是在调侃自己,但知道归知道,也没做任何的改变,该不说话还是不说话,冰冷的气质让周遭的空气都叫嚣着生人勿近,宋毅看着肖恪不由的叹出一口气: “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冷。” 说完便担忧的看着江与别:“老江,你说就小孩儿这阎王一样的表情,将来要是坐诊了,患者会不会直接以为自己进了阎罗殿啊?” 江与别笑笑:“有可能。” “那完了。”宋毅看着肖恪说:“改行吧,你这张脸不做艺人可惜了,签我做经纪人吧,我指定捧你。” 肖恪终于说了一句除了‘嗯’之外的话,他说:“不。” 宋毅:“……” —— 饭菜上来之后,宋毅和肖恪便开始大快朵颐了,江与别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却只能吃一些清粥小菜,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儿了,尤其是当他喝了一口粥之后发现竟然还没有肖恪在家里做的好吃,就更难受了。 江与别将粥推开:“这怎么做的?难吃。” 肖恪和宋毅都转头看他,宋毅就更纳闷了:“是换厨师了么?你以前不是一直吃这家?也没见你嫌弃啊。” 江与别摆摆手说:“没胃口。” 宋毅了然的笑笑:“气的吧?看到我们大快朵颐的,自己在这边当和尚,我要是你我也来气。” 江与别懒得理他,直接靠在椅背上玩起了手机,肖恪也没说话,继续低头安静的吃饭,原本以为这顿饭安安静静也就这样了,却不想没一会儿江与别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肖恪: “对了,之前你帮我收拾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缉毒组》的剧本?” “谁?我?”宋毅开口:“你那猪窝我懒得收拾,我……” “应该是放在客厅书架上的第三层了。”肖恪打断宋毅的话。 “好,我回去找一下。”江与别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玩手机了,肖恪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低下头继续吃饭,宋毅却放下了筷子:“小恪,你什么时候替他收拾猪窝了?” “你说话注意点啊。”江与别敲敲桌子:“我家只是乱了一点,一点也不脏,好吗?” “得了吧你,钟点工都要加钱才愿意收拾的。”说到这里宋毅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之前你的那个钟点工辞职不干了,你要重新找一个了,找到之前你就将就一下在猪窝里睡吧。” 江与别微微蹙了眉,看起来对这个变故很是困扰。 的确是有点困扰,平常人家找个保姆和钟点工都还有试用期,更何况是江与别这个大明星的家里,稍有不慎就能被爆出料去,虽然签了合同不假,但难保有些人品不行的嘴碎说什么。 之前的钟点工其实在江与别家里做了很久,是个60出头的很和善的老太太,时间长了江与别也很信任她,原本以为很长时间都不用再为此发愁,却不想好景不长,又要重来一遍默契培养。 江与别不算是个耐心极好的人,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煎熬,原本想再喝几口粥的心情也彻底被打磨的一干二净,连看手机的心情都没了。 “行了,别闹脾气了,我会替你好好把关的,不过时间长一点,你……” “宋叔叔。”一直沉默的肖恪难得说了三个字让江与别和宋毅都转头看他,然后就听到他说:“我行吗?” 江与别和宋毅异口同声: “你行什么?” 肖恪看着两人,开口道:“我去做钟点工,行吗?” 江与别觉得不太行,这小孩儿的气质哪里能做什么钟点工啊,应聘保镖会更适合一点,不用动手,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望而却步的那一种,但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宋毅就已经疾声厉色的拒绝了: “不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念书,做什么钟点工?再说了,你知道他家是什么模样吗?就老江的生活作息,能……” 宋毅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被自己忽略了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 “不对,小恪什么时候去你家收拾过?他怎么会知道你剧本放在哪里了?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小恪了?” 江与别无奈的叹气: “没欺负,上次和孙导的酒局,我喝多了不是?肖恪送我回去的。” 宋毅点点头,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看着肖恪:“我都忘了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江与别不乐意了:“说的我好像去做什么违法的勾当一样。” “我在那边做兼职。”肖恪说。 “等会儿。”宋毅又有点懵:“你什么时候去做兼职的?你为什么要去兼职?生活费不够吗?小恪啊,你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吗?是……” “是好好读书!”江与别打断他的话,叹气:“行了,你好好吃饭吧,我也不同意肖恪去家里做钟点工,我出去透透气,你们好好吃。” 江与别说完便起了身,肖恪见此也跟着站了起来,江与别见此侧头看他。 “你考虑一下。”肖恪说:“我认真的。” 江与别笑了笑,指了指宋毅: “别跟我说,你跟他说看他行不行。” 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肖恪想要追出去和江与别再商量一下这件事的时候却被宋毅拽着胳膊坐下了: “好好吃饭,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去兼职,为什么要去做钟点工?你从那个小地方出来有多不容易?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自己什么阶段应该做什么事情的,如果是因为钱的事情你更不要有任何顾虑,我可以帮忙的。” 江与别说的没有错,宋毅的确是个老妈子的性格,操心的命,按理说肖恪这样刚成年的年纪很容易对这样的管束感觉到厌烦和排斥,可肖恪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是爷爷一手把他拉扯大的,但老一辈人也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只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从未有过谈心的时候。 毕竟连活着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对于这样的关心,肖恪非但不会厌烦,反而还很珍惜有人对自己耳提命面教育的时刻,没有谁会对一个不在乎的陌生人苦口婆心,能啰里啰嗦说这么多的,不是真的关心,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宋毅看着肖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欠着江与别的钱,所以才这么想的?这要真是你的负担,你跟我说,我帮你还上,以前不知道,但现在总知道我只是穿的比较随性,但钱还是很多的吧。” “没有。”肖恪静默几秒,妥协道:“我不去了,你放心吧。” 对于江与别来说欠谁的钱都是要还的,至于债主是宋毅还是江与别,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还是不要麻烦了。 “那酒店兼职的事情?” “我已经跟辅导员商量好了,不会影响学业的。”肖恪说完又加了一句:“宋叔叔,我知道学习是我唯一的出路,不会儿戏的。” 宋毅点点头: “那就好。” 第8章 肖恪要去江与别家里做钟点工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管是江与别还是肖恪都没再想这件事。 江与别就更是了,吃过这顿饭之后连上一次对肖恪臭脸的愧疚之情都一丝不剩了,根本就没再想这回事儿,忙着拍杂志,忙着试亮相红毯的服装,忙着再次去跟孙导吃饭商量下部电影的事情。 孙导大概是很喜欢那家饭店,不然也不会第二次约饭还约在同一个地方,江与别觉得无所谓,宋毅却很兴奋: “肖恪是不是在那边做兼职?我说不定还能见到他。” “宋毅。”江与别生无可恋的看着他:“肖恪真是你儿子吧?你实话实说!” “放屁!”宋毅说:“我连媳妇都没有,从哪里弄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出来?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别去外面说啊,我本来就找媳妇困难,你这么一说,更没有人发现我的好了。” 江与别干笑两声: “是没人发现你的好吗?是你不想让人发现吧?你只要把你的穿衣品味稍稍提升一点,凭借你的财力不担心找不到媳妇的。” “肤浅。”宋毅说:“喜欢一个人怎么只能看人的外表呢?我要找的是那种直击内心的灵魂伴侣,能看到我的内在美。” 江与别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说: “是,美的到现在都还是处男,挺好。” 宋毅:“……你说话注意点。” “很注意了,更直白的话还没说出来呢。” 宋毅瞪他,刚要怼回来却被江与别难得认真的神情打断:“……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发虚。” 江与别犹豫了一下才开了口: “宋毅,我大概知道你对肖恪这么好的原因是什么,但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在乎了,你也就别想着再为我做什么了,更何况肖恪只是经历和他有点像,但到底不是一回事,更不是同一个人。” 这段话过后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后来宋毅拍了拍江与别的肩膀: “我承认对肖恪好,一开始的确有你的因素在,但肖恪除了性格不太好之外,也真是个好孩子,挺可爱的,这一年多的相处,我也真是把他当侄子了,你要是现在让我对人家不闻不问的,那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不是?你也不用有压力,真不是为你。” “我没压力。”江与别笑着说:“我心态好着呢。” —— 到了吃饭这一天,宋毅难得西装革履的模样,江与别和他年少相识,见过他各种模样早已经见怪不怪,所以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倒是在酒店遇到肖恪的时候,肖恪险些有些认不出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喊了句: “宋叔叔。” 江与别依然没有被叫‘江叔叔’的待遇,但也没说什么,径自去了包间。 孙导这次依旧早到,江与别和宋毅进去的时候孙复正在闭目养神,阅历在他身上的沉淀让他自带一种气场,听到声音缓缓的抬眸看过来,表情严肃的宛若是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 “坐。”孙复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江与别道谢,落座在孙复旁边的位置,宋毅不太习惯这样的正式场合,但装的也是有模有样,服务员进来的时候宋毅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进来的并不是肖恪的时候有点失望,但随即想想也正常,这么多的包间要服务,肖恪不可能每次都能碰上他们。 江与别和宋毅都没想到孙复在饭局一开场就端起酒杯给江与别道了歉: “上次是我对不住,本意是一次解决,却没想到闹了不愉快,这次没别人,就我们。” 江与别只是电影圈新人,让这样有声望的大导演对自己抱歉,江与别有些受宠若惊,急忙举起自己的酒杯和孙导碰了碰: “孙导哪里的话,也是我酒量太差了一些,不能尽兴。” 孙复笑了笑便把酒杯放下了:“既然这样,那今天咱们不喝酒,该换茶吧,别几杯下肚耽误了正事。” 说着便招来服务员上茶,江与别看孙复并不是在将就自己便也没有阻拦,随了他的意,毕竟喝酒这种事情江与别是真的不擅长,如果再像上次那样耽误了正事可就不太好了。 虽然说上一次的酒局最后究竟是因为什么不愉快而散场的,江与别到现在也不知道,但他这人随遇而安的很,并没有那个好奇心。 这一次没有了酒,便实实在在的说起了电影,孙复两次约江与别谈电影其实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次见面也不过是敲定一些细节。 虽然江与别在电视圈的位置已经到达一个顶峰,但毕竟是电影圈的新人,并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高姿态的位置上,所以凡事都很配合,饭才吃到一半就已经差不多定下了。 饭后江与别和宋毅一起送孙导离开,看着孙导的车渐渐驶离之后宋毅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抬手就把领带扯了下来: “别扭死我了。” 江与别笑了笑没说话,迈步走向停车场。 宋毅跟在他身边: “出来的时候也没见肖恪,是不是应该跟他打个招呼啊。” 江与别:“想去就去,我车里等你。” “算了。”宋毅此时连衬衫都脱了个七七八八,露出了里面万年的工字背心:“我给他发个微信吧。” 等宋毅发完微信,江与别已经走出去好大一截,宋毅疾走两步跟上他: “你们刚才谈的那么愉快,我也没好意思问那姓陈的王八蛋会不会也参演这部电影,回头我让人打探一下。” “没必要。”江与别淡淡开口:“不管陈玄会不会参演我都不会放弃这部电影,所以没必要打探,他来也好,不来也好,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就是太闹心。”宋毅恨恨的说。 江与别看他一眼:“闹心你就别去,也不是非要你跟着。” “说到这个我就必须要跟你说说助理的事情了,这一年的时间陈玄都辗转在两张床上了,你身边还一个助理也不招是几个意思?我是你经纪人,就这么被你当助理快使唤一年多了,我跟你说……” 宋毅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江与别本就不乐意跟他说这个,开口:“接电话。” 说完就大步往前走了,宋毅咬牙切齿的在后面瞪他,但还是拿出了手机。 江与别不是不知道自己身边需要一个助理,但他这个人随性惯了,不太喜欢身边有陌生人的出现,对他来说从认识到熟识再到信任,这是一个很繁琐且很麻烦的过程,而他讨厌麻烦。 助理肯定是新人,自己不认识的,江与别这人虽然私下生活极其随性,但在陌生人面前却装的人模狗样,势必要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所以说一旦有新助理过来,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这个新人面前保持自己的一种形象。 太累人了,不喜欢!而且宋毅除了自己也没签别的艺人,两人熟悉的可以穿同一条裤子,江与别干脆也就装傻把他当助理了。 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拖不过再说。 江与别想到这事儿就头疼,步子迈的比以往更大,想要快点上车,却不想刚要打开车门的时候宋毅就追了上来,看着江与别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 “我可能要去一趟派出所。” “嗯?”江与别疑惑出声。 “肖恪被抓了。”宋毅说:“你要是不想去就开车走,我打车过去。” “不用。”江与别叹出一口气:“一起去吧。” 第9章 宋毅一直都知道肖恪是个暴脾气,但再爆也没想过会在工作的时间里直接跟客人动起手来。 派出所办公室的暖气片上铐了四五个人,这场面宋毅也只有在电视剧和拍摄现场看到过,但他还是能在这四五个人中精准的找到肖恪,倒不是因为认识的缘故,实在是其他几张脸都肿的跟猪头一样,已经看不出容貌了,而肖恪虽然也受了伤,但总的来说还算正常。 宋毅看着肖恪,察觉到宋毅的目光肖恪抬眸看了过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头低了下去,宋毅看着有股莫名的心疼,但还是生气。 其余四个人还在骂骂咧咧,民警呵斥了他们两句,对宋毅说: “你家孩子挺能打啊,一对四都没输。” 宋毅作为经纪人也算是八面玲珑了,但这一刻竟然没找出一句能应对的话来,憋到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家孩子特别省心,挺配合,但就是问什么都不说。”民警说:“按理说把人家打成这样要告你家孩子一个故意伤害罪也很容易,但他们说了不追究,应该就是小摩擦,回去好好教育。” “是是是,一定再也不给你们添麻烦。”宋毅保证道。 手续办完,交了保释金后肖恪就被打开了手铐,宋毅站在门口等他,他揉了揉被铐的有些僵硬的手腕,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宋毅之后才迈步走了过来,宋毅再度跟民警道谢后才转身走了。 一句话也没跟肖恪说。 宋毅一开始风驰电掣的开车过来是担心肖恪受伤,可到了派出所之后才发现肖恪独领风骚,担心不在了,反倒变成了生气,作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长来说,宋毅是希望肖恪能好好的博出一个好未来的,但没有哪个好未来是用拳头博出来的。 拳击手除外。 “宋叔叔。”走出派出所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肖恪突然叫停了宋毅,宋毅停下脚步回身看他,面色不太好,语气也不是很顺:“怎么了?” 肖恪没说话,只是看着宋毅欲言又止,宋毅静默几秒还是没等到他开口便决定离开,但就是在这个时候,肖恪却突然猛的跨了一步站在了自己面前,对着自己弯下了腰,宋毅尚未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肖恪闷闷的声音便传进了耳朵: “对不起。” 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出几公分的少年在自己的面前弯下腰去,那一瞬间宋毅的怒火就消了大半,这是一个习惯了用拳头说话的少年,冷漠和无情才是他的衣衫,‘对不起’这三个字从这样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宋毅知道有多不容易。 这本来就是他喜欢的一小孩儿,生气也不过是想让他知错,如今肖恪都知道错了,宋毅自然而然便绷不住了,叹出一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行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和你认识这么久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小孩儿,别人不惹你,你是不会动手的,所以不怨你,你自己没吃亏就行,我就怕你受伤。” “嗯。”肖恪应了一声:“我没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宋毅的疑惑还有一箩筐,但要问也不能站在派出所的门口说,于是便说: “走吧,先送你回去。” 两人走到车前,宋毅绕过车身去驾驶座,肖恪则打开了后车门,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便愣在了原地,他怎么都没想到江与别也会过来,而且还在车里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江与别原本都等睡着了,此时车门被肖恪打开的时候才睁开微微惺忪的双眼: “出来了?” 宋毅已经上了车,见肖恪还站在门外招呼了一声:“上车啊。” 肖恪这才回过神来上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肖恪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很想看到江与别,虽然他还是闭着眼睛靠坐在旁边的椅背上什么也没说,但肖恪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或许还是跟欠了他钱有关。 车子渐渐开上主路之后,宋毅抬眸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见肖恪老老实实的坐在后座,开口问: “除了脸上还有别的地方伤到了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肖恪拒绝道:“我没事。” 宋毅还是不怎么放心的嘱咐了一句:“别逞强,跟我不用那么客气。” “我真没事,宋叔叔。” 肖恪这句话说的有些没底气,甚至还刻意放低了音量,好像会打扰到旁边睡着的江与别一样,但薛定谔的定律往往就是这么邪门,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旁边的江与别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过来。 自两人上车后江与别便一直没有睡着,他睡觉很难醒,往往醒了都还会迷糊很长时间,这期间他是不怎么愿意说话的,但也不会嫌吵,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就行。 刚才醒来的时候只是看到了肖恪,并没仔细看,此时听到两人的对话他才认真的看过来,车内光线昏暗,但车外灯火的霓虹却也能看的到肖恪脸上是挂了彩的,江与别很轻的笑了下: “没赢?” “赢了!”宋毅说:“你是没看到那四个人是什么模样,都快被揍成猪头了,肖恪这伤跟里面几位比起来都不够看的。” 江与别挑了挑眉毛: “厉害呀。” 三个字,明明是夸赞,语气却夹杂着忽略不了的暗讽,肖恪看着江与别刚要开口说什么,宋毅却开口了: “对了小恪,我还没问你是为什么打架的?你不是在做兼职吗?怎么突然打起来了?为什么啊?” 宋毅的问题抛出来,就连一向对别人事情不感兴趣的江与别看着他的目光都带了点期待,肖恪自然感觉到了,但是他不想说: “没什么,看不顺眼而已。” “哟。”江与别轻笑了下:“我是不是要谢谢你看我还算顺眼啊,不然我们见了这么多次,指不定被你揍成什么样儿了。” 刚才如果是暗讽的话,那么这一句就是明嘲了,肖恪的定力到底不如江与别,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肖恪怒火中烧的看过来,江与别含笑的眼眸与他对上,非但没有就此作罢,还要再往里面加一把柴: “之前网上不是很流行一句话吗?叫谢室友不杀之恩,那我也得谢谢你,就谢谢你不揍之恩吧。” 肖恪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配着脸上不轻不重的伤,让人莫名的感觉到一股杀气,江与别也不怕他,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分毫不让,一个隐忍的宛若随时能炸的□□桶,一个云淡风轻淡然自若的世外高人。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起来,最后还是宋毅出声打破了僵局: “行了,幼不幼稚?小恪不说就不说吧,揍那么重都不追究责任,绝对是他们做错了,我刚才看他们几个人就不太像好人,穿的流里流气的,混混模样。” 宋毅开始护犊子了,江与别笑笑收回视线,重新靠坐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肖恪也扭头看向了窗外,就在宋毅和江与别都认为肖恪绝对不会说出打架原因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 “他们猥亵我,是同性恋,我恶心!” 宋毅闻言一怔,下意识从后视镜里看向肖恪,江与别也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10章 肖恪年轻,长相没得挑,放在娱乐圈也是能一骑绝尘的,更何况身上还有一股倔劲儿,用gay圈的话来讲,那绝对属于强攻气息,但即便如此,宋毅和江与别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宋毅的目光从肖恪的脸上缓缓转移到江与别的脸上,恰逢江与别看过来,两人视线撞上,江与别微微笑了下。 两人相处多年,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宋毅分明在江与别的脸上解读到了一种表情:【现在放心了吧?就算我对小朋友有兴趣,他也是个钢铁直男。】 宋毅白他一眼,轻咳一下开了口: “那确实该揍,这不是耍流氓吗?” 肖恪没说话,宋毅也乐得将这个话题翻过去,毕竟车里还坐着一个老gay呢,万一肖恪等下说出什么歧视性的话语出来,他就算八面玲珑也不知道该如何圆场了。 不过宋毅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肖恪把人揍成那个模样对方还不追究了,去那个地方吃饭的人不是有钱就是很有钱,很是注重面子,这件事闹开了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人既然被你教训了,咱也没吃什么亏,那就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兼职也别去了,你要是想打工,我回头给你介绍个别的地方,你打工的那地方鱼龙混杂的,不太安全。” “不用宋叔叔。”肖恪说:“我自己可以。” “你别自己逞强,有什么麻烦都跟我说。” “嗯。”肖恪淡淡应了一声。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在江与别又快睡着的时候宋毅突然想起什么出声询问: “现在这么晚了,小恪,你是不是回不去学校了?” 此时已经快12点,宿舍早就过了门禁的时间,但肖恪也不愿意继续麻烦宋毅,今天晚上已经给他添了太多麻烦了: “没事,我翻墙进去。” “然后再被学校逮住,记个处分?”江与别缓缓出声,在肖恪暴躁之前便堵住了他的话:“明天有课吗?” 肖恪警惕的看着江与别: “问这个做什么?” 江与别看着肖恪,不说话,几秒后肖恪妥协开了口:“有。” 江与别点点头,对宋毅说: “前面转弯直接去我家吧。” 肖恪和宋毅同时愣了一下,在肖恪拒绝的话说出口之前,宋毅已经出了声:“不好吧,去我家吧。” 毕竟肖恪刚刚经历被同性猥亵的事情,而江与别又是个gay,不管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你家?”江与别轻哼一声:“算过你家到b大的距离吗?是想去你家签个到就出来吗?” 宋毅:“……” 有理有据,宋毅反驳不了,只能在前面路口打了转向,而肖恪的拒绝似乎没有人在意。 ——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宋毅原本还想嘱咐江与别两句,但时间太晚,江与别太困,下车之后就挥手走了,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肖恪只能匆匆说了句‘宋叔叔再见’,继而跟上了江与别的步伐。 电梯里,江与别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了眼肖恪: “那个……先跟你说一声,家里可能比较……” “乱。”肖恪截断他的话,看也不看他一眼:“我知道。” 江与别眨了一下眼睛:“……是,忘了你来过。” 虽然提前被打了招呼,但房门被打开的时候肖恪还是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距离他上次过来也不过才半个月,这人是每天在家里开派对吗?肖恪有一种转身离开的冲动,但这种冲动被江与别在下一刻扼杀: “快进来,门开太久会有蚊子。” 肖恪:“……” 江与别在众多鞋子中找鞋的技能比起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肖恪有点怀疑是上次喝了酒影响了他的发挥,但肖恪却是半点长进没有,依旧找不到一双相同的拖鞋,最后还是选择了光脚进去。 客厅里的乱象和想象中差不多,肖恪身处这样的一个环境中浑身跟长了刺一样的难受,他觉得今天给宋毅打电话去派出所接自己出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在派出所里待一夜都不会比在这里更难受。 江与别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肖恪站在客厅里发呆: “你怎么不穿鞋?” 肖恪:“……凉快。” “行吧。”江与别也不甚在意,喝了口水便向卧室走去:“你随便坐,我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肖恪:“……” 坐哪里? 这是个好问题。 肖恪叹出一口气,认命的开始动起手来。 等江与别出来的时候肖恪已经把偌大的客厅收拾出了大半,江与别一边擦拭头发一边看着肖恪笑:“哟,我家什么时候来了个田螺姑娘?” 肖恪回过头来,面色不善的看着他,江与别瞬间改口: “田螺帅哥。” 肖恪没理他,继续收拾。 “行了。”江与别走过去坐在了肖恪刚刚收拾好的沙发上:“我来是让你睡觉的,不是让你做事的,歇会儿吧。” “不收拾我待不下去。”在肖恪从凌乱的书架上整理书籍却带出一只袜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的质问江与别:“你到底是怎么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的?” “咦?”江与别看到肖恪手中的袜子,疑惑出声:“这只袜子原来在那里啊,我还找了好久怎么都找不到。” 肖恪:“……” 看到肖恪已经频临爆发的边缘,江与别担心自己被揍,难得出言妥协了: “好了,家里平时就我一个人,没人过来,所以就随性很多,我偶尔还是会收拾的,你别忙了,去冲个澡吧。” 肖恪没理会江与别,径自将书架收拾好之后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之前打架的时候不知道在地上滚了几遭,自己都嫌弃自己,不过这家虽然他第二次来,却并不知道客房在哪里。 “我去哪里洗?”肖恪站在不远处看着江与别。 江与别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 “除了主卧,随便你去哪里都行,看你心情,客卧衣柜里都有睡袍,你可以穿。” 肖恪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江与别平时的活动范围还是有限的,至少客卧还是保持很整洁的,如果床头柜上那肉眼可见的一层灰尘可以忽略不计的话。 肖恪冲完澡之后把随身穿的衣服洗了,从衣柜里拿了两个衣架晾在了阳台,此时虽然已经不是炎热的夏季,但温度还是不低,这么晾着一晚上明天应该可以穿。 洗完澡的肖恪没准备再回去客厅,他和江与别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他也能看的出来江与别很累了,自己今天晚上出现打扰到底也耽误了他的休息,肖恪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肖恪不去找江与别,江与别却来找他,在肖恪准备找个废弃的毛巾擦一下房间灰尘的时候,客房的门却被敲响了: “洗好了吗?洗好就出来。” —— 肖恪回到客厅的时候江与别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矮桌上的医药箱,里面的瓶瓶罐罐被他拿起又放下,听到肖恪的脚步声才抬头看了过来: “我看了一下,没过期,你身上哪里有伤,自己涂涂。” “不用。”肖恪说:“我习惯了。” “想留着啊?”江与别靠在沙发椅背上笑看着他:“觉得这是男人的象征?英雄的勋章?”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在不爽,江与别完全没在意他的不爽,轻笑一声: “可我不觉得这是勋章,在我看来用拳头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是混混行径。” 江与别的话像是刺激到了肖恪,他向前一步盯着江与别:“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但宋毅把你当半个儿子,几分钟之前还打电话过来让我关心一下你的伤势,你要是觉得他的关心也无所谓的话,你现在可以去睡觉了。” 江与别说完便起了身,迈步走向主卧,留下肖恪一个人在客厅里站着,像是突然被卸了全身的戾气一样,看着茶几上的医药箱发呆。 片刻后,肖恪终究还是迈开了脚步,一步步的走到沙发处坐下,查看了一下医药箱里的药品后开始为自己身上的伤口上涂抹。 对肖恪来说,这些伤真的无所谓,从小到大比这严重的伤多了去了,最严重的那次他在地里和叔叔们打了起来,当时年纪小还不像现在这样能打,脚踝骨都露出来了,可最后也没谁来带他去医院,他就那么流着血一瘸一拐的回了家,最后爷爷见了,用白酒给他消了毒,撕了一个白色的床单为他包上了。 现在肖恪的脚踝上都还留有一条疤痕。 或许是那次真的太疼了,以至于后来什么伤他都不觉得疼了。 他也从来没觉得这是勋章,是英雄的象征,对肖恪来说,这是耻辱,是无能和弱小的表现,如果他足够强大,这些伤就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这些疼痛伤不了他,但是今天宋毅在派出所对着民警鞠躬道歉的模样却刺痛了肖恪,他第一次羞于面对一个人,第一次觉得辜负一个人的期待是一种罪恶。 肖恪一边上药一边沉浸在今晚的事情中,却突然听到‘咔嚓’一声的拍照声,他闻声抬头看过去,发现江与别正拿着手机对他拍照,他不悦的蹙眉: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江与别说:“你宋叔叔不放心,我拍个照片给他看看,你是真的上药了。” 肖恪的不悦在听到‘宋毅’这个名字的时候开始缓缓减退,江与别见此不由的觉得郁闷,收了手机看着肖恪: “我觉得你对我的态度不是很对,当初资助你上学的钱是我出的,房租是我付的,后来你还向我借了40万,宋毅什么都没给你,只是偶尔关心你一下,但你对待他的态度却好像更亏欠他?” 肖恪此时已经上完了药,闻言也没说什么,将药品一一放进医药箱放好,江与别看着他无视自己的模样觉得好笑: “喂,小孩儿,跟你说话呢。” “你们不一样。”肖恪说。 江与别微微挑眉:“哪里不一样?” 肖恪看着江与别: “我欠你的早晚有一天可以还清,但我欠宋叔叔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江与别笑了笑,没说话。 肖恪将医药箱放好,起身准备回房,却不料江与别在这一刻开口道:“先坐着,我有话跟你说。” 第11章 快1点了。 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间,但肖恪还是没动,看着江与别一步步的走过来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你喜欢站着跟别人说话?” 肖恪突然想起之前在酒店碰到江与别喝醉酒的那一次,他对自己说‘不喜欢仰视别人’,那个时候只觉得这人事儿多,但对比他没醉酒的现在,肖恪还是觉得当时的江与别更可爱一些。 至少不会让人有忍不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肖恪坐了下来: “你要说什么?” “说点正经的。”江与别笑了下,表情竟真的敛了几分随性变得认真起来:“肖恪,我大概能猜到你来到北城之前是怎么生活的,不管自己多么拼尽努力的活着总有一些人渣要来自己的面前刷存在感,自以为是,觉得他们才是最□□的,你必须用冷漠和暴力来伪装起自己,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爷爷,才能活下去,对吗?” 肖恪看着江与别,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却压抑着没说话。 “可这是北城,不是你从小长大的那个小农村,拳头再硬也解决不了问题,从泥沼爬出来有多难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难道你还想重新跌回去吗?” 这是江与别对肖恪第一次表露出一个长辈该有的模样,肖恪有些不适,但却接收良好,他抗拒不了被人关心的滋味儿。 近乎贪恋。 “你宋叔叔这个人虽然长的不够精致,却有一颗老妈子的心,当初既然管了你就不会中途丢下你不管,我知道你心里感激,想要回报,但现在谈那些为时过早,你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好好读书,别让他操心。” 肖恪静默许久,缓缓出声:“我知道了。” 江与别淡淡笑了下,又恢复了脸上的肆意: “真知道了?” “嗯。” 肖恪脸上的认真不像是在敷衍。 “行,我最后再多说一句。”江与别说:“你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来到这里,不管是环境还是融入集体生活都会让你有诸多不适应,你不是惹事的性格,但别人未必能如你一样,我希望你以后遇事冷静一些,三思后行,但也无需怕事,你宋叔叔护你护的厉害,不会让你吃亏的。”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 江与别说的这些话,应该不是宋毅让他转达给自己的,宋毅这人很是护犊子,有点帮亲不帮理,如果是宋毅来劝他的话,多半会是‘不要怕,我护着你’‘你怎么都好,就是别吃亏’‘别人欺负你,当然要还回去’这种话。 就像今天在派出所,宋毅说那几个年轻人确实该揍一样。 刚才的那些话不是宋毅的风格,倒很符合江与别的行事作风,是他要对自己说的话,但江与别却由始至终都在打着宋毅的名号。 这人是怕自己不领情,还是不想别人领自己的情?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江与别便开始打哈欠,没一会儿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行了,时间不早了,明天你还有课,就早点睡觉吧,我大概起不来,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去学校吧。” “我知道。”肖恪淡淡应了一声。 江与别微微笑了下,迈步走向主卧,却在拐进走廊之前突然顿下了脚步,静默了几秒钟后才转过身来重新打量了一下客厅。 肖恪原本也准备回房间了,看到江与别这个模样还以为他觉得自己哪里收拾的不好: “怎么?” 江与别的视线缓缓落在肖恪的脸上: “你今天晚上闹的这一出,饭店肯定不会让你继续兼职了吧?” 肖恪没应声,看着他。 “之前不是说要来我家做钟点工吗?现在还有这想法吗?” 肖恪一愣:“你认真的?” “跟你一个小孩儿我开什么玩笑?”江与别大概是累到了极致,又打了一个哈欠:“行了,我睡了,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来我家,我规矩不多,一周来两次就行,时间不定,看你课程安排,但不许再有别的兼职,因为我周末的时候可能需要你随叫随到,想好的话玄关的抽屉里有备用的门禁卡。” 江与别说完便回了房间,未给肖恪回答的时间,肖恪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之后关了灯也回房间了。 —— 回到卧室刚刚躺下宋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江与别看了一眼,随手接听: “要睡了,不闲聊。” “不跟你聊,就是嘱咐一下你,肖恪的伤虽然看着没什么事情,你还是给他找点药抹一下,别不当回事。”宋毅说:“还有还有,我今天虽然跟肖恪说这件事过去了,但我总觉得那几个年轻人还会找他麻烦,你跟肖恪说说别让他去打工了。” “要当好人你自己当。”江与别问:“你没他手机号是怎么着?要我把手机拿给他吗?” “你是他债主啊。”宋毅啧了一声:“他为什么这么勤学苦读的?还不是因为要还你的钱,只要你对他说不用还了,或者不着急,他也不至于在刚开学没多久就出来打工吧。” 江与别微微叹出一口气,他觉得今天宋毅的脑子可能不太好使,如果他真的了解肖恪的话,又怎么会觉得只要自己开口说不要,肖恪就真的不会还钱了呢? 那么骄傲的一个少年,是不屑于接受任何人的施舍的。 “说完了?”江与别说:“困了,挂了。” “等等,急什么急。”宋毅不满出声,顿了几秒后又有些没底气的开口:“那个老江啊,我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江与别不说话,等着他把事情说出来。 “你家里不是缺个钟点工吗?这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合适的,肖恪这孩子就算没了这份工作也还是会去其他地方的,但他这个性格去哪里我都不放心,你觉得让他去你家怎么样?” 江与别干笑两声: “不担心我化身为狼,欺负小孩儿了?” “以前担心,现在不担心了。”宋毅笑着说:“你在肖恪面前成不了狼,顶多就是一只兔子,你打不过他。” 江与别呵呵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宋毅想到的这些他都已经想到且做到了。 第二天江与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十点钟,他看了一眼时间又在床上躺了快半个小时才掀被下床,肖恪自然是已经离开了,但餐桌上却如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留有早餐。 江与别走过去,看了一眼早餐,确定有自己喜欢的皮蛋瘦肉粥之后才露出了一点笑意,继而拿起旁边的纸条: 【门禁卡我带走了。】 下面是一串数字,应该是肖恪的电话号码,江与别在餐厅坐下,一边吃饭一边把肖恪的电话号码输入了进去,不得不说,肖恪的厨艺还是很好的,至少比之前的钟点阿姨的要好,有这么一个人在家里做钟点工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 肖恪第一天正式在江与别家里上班是个周六,上午九点的时候江与别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门铃声,但他刚醒没多久,尚未完全清醒过来,便一直躺着没动。 门铃在一声之后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响起,好像之前的响动是自己的一场幻听。 等江与别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他慢悠悠的洗漱完走出主卧,去餐厅喝水的时候路过玄关突然想起了之前那声听到的门铃,江与别便停下了脚步,往旁边挪了两步走到了可视门铃显示屏面前。 显示屏亮起的那一刻,江与别不受控的挑了挑眉毛,肖恪在走廊上靠着墙壁站着,脚边有一个黑色的背包,他捧着一本书看的正认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孩儿太过敏感了,隔着摄像头都能知道有人在看他,抬头看了过来。 视线在显示屏上和江与别撞上的那一刻,江与别愣了一下,他第一次在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到这么具有攻击性的眼神。 不过随即想到一年多以前在云城看到肖恪的模样,觉得此时也算是正常。 江与别去给肖恪开了门,肖恪拎着书包进来,大致扫了一眼房间,应该是距离上一次打扫时间过短,所以房间还算整齐。 “门的密码是226688,下次可以直接进来,你等下也可以去输个指纹,更方便一点。”江与别边说边走向餐厅。 肖恪闻言微愣,随即点了头: “知道了。” “怎么?”江与别站在餐厅的位置喝了口水,看着肖恪笑:“没想到我会告诉你密码?来我家的每个钟点工都知道。” 肖恪懒得理会他,放下书包就准备从玄关的位置开始收拾,但江与别却叫停了他的动作: “先不忙,你过来,我们讲一下规矩。” 既然要来江与别家里打工了,肖恪自然要有一个钟点工的样子,江与别要说他的规矩,肖恪自然也是听的,闻言就走了过来,在江与别的示意下坐在了沙发的位置。 “你的课程表有吗?我看看。” 肖恪不知道江与别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拿出了手机调出了相册里的课程表递到了江与别的面前,江与别看了一眼,还给肖恪: “你周三下午没课,那就每周三和周六各来一次,如果学校里有特殊安排你可以提前跟我说,你是兼职,我不会用要求正常钟点工的规矩来要求你,周三我无所谓,但周六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做两顿饭,有问题吗?” 肖恪摇摇头。 江与别笑了下:“薪资呢?你有什么要求?” 肖恪再次摇头:“你不用付我薪资,直接从我欠你的钱里扣就行。” “欠的钱当然要还,但是你打工应该也不只是为了还我钱,还有生活费和学费要攒吧?”江与别说:“我之前请的钟点工都是一天来一次,一次大概做2个小时左右,一个月的薪资是6000,你的话工作量肯定比他们大,但是你来的次数少,所以功过相抵还是6000,我每个月给你3000,其余3000是你还我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 “嗯,这样下去的话你欠我的钱100个月就能还清了,折合年算就是8.3年,好好干,争取让我给你涨工资,8年内还清。”江与别笑看着肖恪说。 肖恪:“……” 第12章 “说完了?”肖恪冷冷的看着江与别。 江与别含笑点头:“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肖恪不理他,准备开始打扫房间,却不料一个茶几还没收拾明白,江与别便再度开口:“那些不着急,我饿了,先去做吃的。” 半个小时后,江与别心满意足的坐在餐厅里吃着早餐,看着肖恪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忙碌。 不得不说肖恪做事极其利索,比之前任何一个钟点工的效率都要高,大概是还有一点强迫症的关系,东西摆放的工工整整,没一会儿杂乱无章的客厅便像极了售楼部的样板间。 看这样的人工作,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早饭吃了多久,江与别就看了肖恪多久,肖恪不期然的和他的视线碰上过一次,问他: “你看我做什么?” 江与别微微一笑:“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肖恪不再理他,径自收拾。 江与别慢悠悠的吃完后便直接起身回了房间换衣服,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餐桌上的碗筷已经不见了,江与别挑了挑眉,进了健身房。 江与别是个很懒的人,看他家里的环境就能知道了,如果不是在娱乐圈工作要时刻保持形象的话,他觉得也不是很介意让自己变成二师兄,但很可惜,他需要保持身材,形象完美。 宋毅打来电话的时候江与别已经在跑步机上跑了20分钟,江与别带上蓝牙耳机接听。 “那王八蛋也和孙导谈的差不多了。”宋毅在电话那端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他不会放弃这块大饼,你说你都已经从电视圈跑到电影圈了,他怎么还追着不放啊,不会是想找你复合吧?” 江与别气息不稳: “不是说了不让你去打听?” “我没打听啊,但陈玄经纪人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以后让我们多多关照,这么恶心的事情我不能一个人知道啊,当然得打电话告诉你。” 江与别:“……你想听我说什么?成功被恶心到了吗?不至于,对不在乎的人我不会浪费多余的情绪。”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是……” 宋毅的话还没说完,健身房的门就被敲响了,江与别打断宋毅的话,随即出声:“进来。” 肖恪进来看着跑步机上的江与别开口道: “厨房里的电器,还有洗衣房里的烘干机都有保修卡和说明书吗?” 江与别减缓跑步配速看着他:“你要那些做什么?是哪个坏了不能用吗?有问题给售后打电话就行了。” 肖恪面无表情:“就问你有没有。” 江与别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有也不知道在哪里,我怎么会记得那些东西?” 话音刚落,肖恪便直接关门离开了,江与别无奈的笑了下,轻骂一句:“臭小子。” 宋毅在电话那端沉默着,江与别出声问他: “还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你等会儿!”宋毅叫停了他:“你家有人?” “嗯。” “我没听错的话,刚才说话的人是肖恪?” 江与别继续应声:“是,有问题?” 宋毅:“……” 江与别没耐心继续等他,说了句‘挂了’就直接切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江与别从健身房里走出来,发现客厅已经光洁如新了,虽然他是个懒到极致的人,但也不能否认这样干净舒爽的环境的确会让人的心情变好,但钟点工却不知所踪。 江与别是在洗衣房里找到肖恪的,他正拿着手机对着烘干机在研究上面的功能,江与别突然明白过来肖恪询问自己维修卡和说明书并不是担心所谓的维修售后,而是他根本不懂这些东西该如何操作。 肖恪是个学霸不假,但刚从小地方走出来的孩子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也是真的,江与别静默几秒走过去: “哪里不会的,我教你。” 肖恪闻声抬眸看他一眼:“不用,我已经会了。” 江与别看着他,觉得这孩子有些倔过头了: “不会用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肖恪收了手机,看着江与别:“你请我来是解决问题的,能查的我自己查,不给你添麻烦。” 说完便迈步离开了,江与别站在原地品了品肖恪刚才的两句话,无奈笑了。 宋毅过来的时候江与别正在书房里看剧本,肖恪来开的门,看到宋毅也没多惊讶,倒是宋毅有些被惊到了,一是他没想到肖恪真的在这里,二是江与别的家终于不再是猪窝了。 “宋叔叔。”肖恪出声打了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宋毅问。 “我在这里做钟点工。” 宋毅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表情反应,江与别就打开书房的门走出来了,对于宋毅的出现可谓是一点都不奇怪: “来了?” 江与别出来了,肖恪就没有继续陪着聊了,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客厅里虽然收拾干净了,但江与别家实在太大,每个房间都因为长时间无人造访而布满灰尘,他必须要把所有的床品全部扒下来清洗,然后打扫卫生。 宋毅的视线像是粘在了肖恪身上一样,一直跟着他打转,似乎直到这个时候都没有能接受肖恪真的在这里做钟点工的事情。 江与别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行了吧,不是你让他来的?这么惊讶做什么?” 说完江与别便迈步走向了客厅,在沙发上落座,随手打开了电视机,好死不死一打开就是自己的电视剧,还是自己的一个特写,江与别像是触电了一样打了一个哆嗦,快速的换了台。 宋毅回过神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这副模样: “你说你这什么毛病?自己演的电视剧都嫌弃?” “太吓人了。”江与别调到电视购物频道之后就放下了遥控器,宋毅简直没眼看他这种奇葩的兴趣,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江与别居然会答应自己让肖恪过来做钟点工。 当初宋毅只是一提,也没想过江与别会真的答应,毕竟这个人有什么毛病宋毅可清楚的很,所以那个电话过后宋毅也没再提这事儿,反而还拖了人找了几份还不错的兼职。 只是还没来得及跟肖恪说,江与别却已经收了。 这太奇怪了。 肖恪在进进出出的忙碌,时不时的在客厅闪现一下,宋毅也不好把声音说的太大声,想要距离江与别近一点,刚落座话都没说出口,江与别便直接出声喊道: “肖恪,给你宋叔叔倒杯水,要冰的。” 宋毅几乎是被江与别吓了一跳,瞬间起了身,就差在江与别脑袋上呼一巴掌了,但看到肖恪已经从客卧里出来,宋毅也没时间跟江与别讲理,直接将肖恪拦下了: “别别别,你忙你的,我自己来就行。” 江与别:“闲的你?你是客人,他是钟点工,连这点都不能做的话,我请他来做什么?” 肖恪原本就没想让宋毅亲自动手,但被江与别这么一说就成了另一种意思,宋毅看着江与别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掐死,江与别却连个余光都懒得给他,看着电视里的购物频道津津有味。 “没事宋叔叔。”肖恪说:“你坐着,我马上来。” 说着便迈步走向了厨房,宋毅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肖恪离开后坐下狠狠的在江与别的手臂上招呼了一巴掌,江与别被打的很冤枉,扭过头来看他: “你有病” “你别这么欺负肖恪。” 江与别几乎哭笑不得:“究竟是我欺负他,还是你太惯着他?我请他来是做事的,如果你之前的意思只是让他来我家避难的话,不如直接领你家里去?最好再买个笼子关起来,这样一来,他不可能得罪谁,谁也伤不了他。” 宋毅:“……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一直在好好说话。”江与别搓一下被打的手臂,警告宋毅:“你太把他当小孩儿了。” “可他本来就是个小孩儿。” “十八了,哥哥。”江与别无奈的看他一眼。 “那也不行。”宋毅还是不满意,刚要再和江与别说点什么,肖恪已经端着水从厨房里走过来了,将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话也没说一句的便要去忙碌,江与别看着肖恪,叫停他: “中午吃什么?” 肖恪看着江与别:“你想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大概都会。” “哟。”江与别笑着挑眉:“这么狂的口气啊?那我可不客气了,我要素什锦,红烧猪蹄,小炒肉和一个排骨汤。” 肖恪点点头:“行,别的呢?” 江与别刚想再说话,却被宋毅一把捂住了嘴:“没了,就这些。” 肖恪应了一声,视线扫过两人便离开了,江与别将宋毅的手从自己的嘴巴上扒下来:“你想憋死我?” “你差不多行了。”宋毅小声警告江与别:“真把肖恪当保姆了?” 江与别这边还没开口说话,肖恪就又回到了两人的视线之中:“冰箱里没有食材,我去买点回来。” “嗯,去吧。”江与别说:“玄关抽屉里有超市卡,你用它付款就可以。” 肖恪‘嗯’了一声就离开了,直到关门声传入宋毅的耳朵,宋毅才重新转过头来看着江与别,江与别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懒得听他啰嗦,直接在他开口之前就打断了他的话: “宋妈妈,你是真的了解肖恪吗?” “江与别!”被叫宋妈妈的宋毅当场炸毛:“你想死就说,我送你上路。” 江与别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肖恪是个好孩子,生活是苦了一点,但越是这样环境出来的孩子,就越敏感,心思也比大多数人都还要细腻,我知道你想帮他,但也要讲究方法,如果真按你说的我让他来家里什么都不让他做,你觉得他会在我这里待多久?又好不好意思拿我给他的薪水?” 宋毅欲言又止的看着江与别,就在江与别以为宋毅会夸赞自己思虑周全,足智多谋的时候,宋毅问了一个极其煞风景的问题: “你给肖恪开多少薪水?” 江与别:“……6000.” 宋毅眼睛放大:“6000?之前阿姨不是才4000吗?你怎么会这么好心?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关于薪资方面,江与别确实没跟肖恪说实话,之前的钟点工并没有如江与别说的那样每天都来,即便是信任的钟点工他也不是很喜欢有人频繁出现在自己的私人领域,所以基本上都是一周来一次。 江与别收回视线看向电视:“我对一个直男小孩儿能有什么阴谋?” “那你会这么好心?” 江与别静默几秒钟后开口:“就像你说的,肖恪是个不错的孩子,别的我帮不上忙,但我并不缺钱,如果……” “你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情。”宋毅打断江与别的话:“我就知道。” 第13章 肖恪回来的时候江与别正站在阳台抽烟,一个落寞到极致的背影,这是肖恪第一次见到江与别抽烟,也是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他格格不入。 宋毅不在客厅,安安静静的像是已经走了。 肖恪换了鞋没打算打扰江与别,直接拎着食材去了厨房。 收拾了一上午的家务,此时早就过了饭点,但因为江与别早饭原本吃的就晚,所以现在做也来得及,肖恪在厨房里洗排骨,门口突然站了个人影,肖恪侧脸看过去,看到了江与别。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宛若刚才在阳台抽烟的那个阴郁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你宋叔叔有事儿走了,中午就别那么忙活了,随便吃点就行。” “好。”肖恪说。 说完了宋毅离开的事儿,肖恪以为江与别会离开,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没什么话可说,而且他也不觉得江与别对做饭这种事情感兴趣。 但江与别没走,就那么一直站着。 肖恪不想被人看,但也没有到排斥的地步,更何况江与别还是自己的雇主,整个家都是他的底盘,自己也没这个权利,他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一个步骤,或许是太认真了,以至于江与别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江与别说随便吃点就行,但肖恪还是做了两菜一汤,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江与别还在客厅里看电视购物,肖恪出声叫了他一声: “吃饭了。” “好。”江与别懒懒的应了一声,又过了十几秒才起了身,慢悠悠的向餐厅走来。 越靠近餐厅越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饭菜香,江与别知道肖恪会做饭,但没想到会做的这么好,甚至连摆盘都很好看。 江与别原本不怎么饿,此时看到饭菜却也有点蠢蠢欲动了,坐下来的同时小看肖恪一眼:“刮目相看啊。” 肖恪没理会江与别,迈步想走。 “等会儿。”江与别叫停他:“你不吃?”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 江与别笑笑:“我说了没那么多规矩,去拿副碗筷一起吃吧,做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别浪费了。” 肖恪对于江与别的印象就是一个事儿有点多的人,虽然他们曾坐在一起吃过饭,但当时身份情况都不同,此时自己变成了他雇佣的钟点工,谁知道他还想不想和自己一起吃。 不过江与别说了,肖恪也没客气,他工作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了,闻言就去厨房盛了满满一碗饭,回到餐桌前和江与别面对面坐下,话也不多说的开始吃饭。 江与别吃饭很是慢条斯理,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但肖恪不一样,风卷云残般的好像吃了这顿没下顿。 一开始江与别的注意力都放在饭菜上,但渐渐的便看向了肖恪,他吃的实在是太豪迈了,在肖恪去盛了第二碗饭重新坐回来的时候,江与别忍不住出声: “你是觉得我会跟你抢饭吗?不会的,你慢慢吃,不够再做。” 肖恪嘴里叼着一块排骨,闻言抬头看着江与别:“……” “没人跟你说这么吃饭不好吗?” 肖恪啃完嘴里的排骨,摇头:“没有,我习惯了。” 从小的生活就忙忙碌碌,除了学习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他去做,吃饭这种事吃饱不饿有力气干活就行了,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多年的生活已经让他养成了这种习惯,即便是现在来到了北城,进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学府,但却一直没有改变过来。 肖恪以为江与别会嘲讽自己,那样才符合他的人设和风格,但他没有,只是短暂静默后笑了下: “慢慢改过来吧,对身体不好。” 肖恪一愣,意识到江与别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以后不是很自然的应了一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肖恪果然放缓了速度,虽然在江与别看来还是有点快,但总是在慢慢改变的。 江与别笑了下,也开始慢慢的吃,然后开始慢慢发现,在自己家的餐桌上和另外一个人吃饭已经是他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了,以至于都觉得有点新鲜。 上一次还是和陈玄,不过并不是这一栋公寓,分手后江与别就把之前的房子卖了换了这一套,比之前大,也比之前更空更静,静的宋毅每次来都说感觉发慌。 “以后我说随便做点就真的是随便,我不挑,只是不吃外卖。”江与别说。 肖恪看了他一眼:“你会做饭?” “如果泡面算的话。”江与别说:“我有七八种把方便面做好吃的方法。” 肖恪终于知道江与别的胃为什么不好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谁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就像他习惯吃快饭一样。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小时候就会。”肖恪说。 肖恪一如既往的简练,江与别等了几秒后才笑着出声:“没了?” “什么?” 正常情况下,江与别开了个头,一般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往下说下去,但肖恪偏偏不走寻常路,江与别问什么才答什么。 江与别也不介意继续问:“多小?” 肖恪看了江与别一眼:“十岁。” “这些菜也是十岁就会做?” 江与别是看到过肖恪之前那种生活环境的,连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着地里的庄稼卖钱换来的,他不觉得肖恪会给自己做这些菜。 “不是。”肖恪说:“高三那年我在饭店帮厨。” 江与别讶异看他:“你高三打工不仅学了一手好菜,还考上了b大?” 肖恪淡淡应了一声,恰好最后一口饭吃完便起了身:“你吃完放着就行。” 肖恪吃完便起身去了洗衣房,江与别没了说话的人便安静下来,但低头吃菜的时候才发现肖恪哪怕刚才吃了两碗饭,但桌面上的两盘菜却几乎并没有动过。 —— 肖恪一直在江与别的家里待到傍晚时分才准备离开,但即便这样还是有两个房间没有打扫干净,肖恪在阳台的藤椅上找到闭目养神的江与别,开口道: “我要回学校了,剩下的两个房间,我下周三过来打扫。” 江与别拿开盖在面上的书看他一眼: “行,今天辛苦了。” 肖恪没说话,迈步走了,江与别原本想继续躺着的,但躺下的时候又想起什么,随即起了身,走向玄关处。 肖恪已经换好了鞋,看到江与别过来也没觉得是来找自己的,便准备开门走了,却不想江与别出声:“站那儿,别走。” 江与别走了过来:“我给你输入个指纹,等下次过来的时候你直接进来就好,别再按门铃,我起的晚,不想被打扰。” 肖恪没说话,等同默认了这一安排。 江与别打开了门锁程序输入指纹,让开位置让肖恪去输入,但门锁通体都是黑色的,除了上面几个数字之外,肖恪看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输入指纹的地方,侧过头问江与别: “在哪里输?” “数字上面有个凹痕。” 肖恪看着数字上面的空位,上面光溜溜的,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 但他不好再问,随便找了个正中间的位置按了上去,位置错误,门锁没有任何反应。 肖恪刚想说不输入了,自己输入密码或者等他醒来再开门就好,但话还没说出口,江与别的手却伸了过来,将他的手抓在了掌心。 第14章 江与别感觉到肖恪僵硬的时候,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上一次肖恪是因为什么事情进的派出所,掌心里的手可能是刚洗过抹布的原因,有些微凉,但江与别却觉得自己握着的是一块烧红的碳。 谁也不能保证肖恪会不会条件反射,在下一秒将他当成趁机占便宜的猥琐男狠狠揍一顿。 太危险了。 但是现在放开的话会不会有点不太自然,且欲盖弥彰? 江与别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庆幸过自己是一个演员,可以将自己的情绪遮掩的毫无瑕疵,他挑眉看着肖恪,淡定自若的开口: “你这么僵硬做什么?我能吃了你?” “你快点。”肖恪有点不耐烦。 江与别带着肖恪的手去输入指纹轻笑一声:“小孩儿还挺别扭。” “你能不能不要总说我是小孩儿?”肖恪蹙眉开口:“我不小了。” “你哪里不小?” 肖恪:“我哪里都不小。” 按照江与别的性格,话说到这里自然就会开黄腔了,但话到了嘴边意识到身边的人是肖恪便又嚼碎咽了回去,他大概是最近没工作闲出屁来了,才会跟肖恪有了这样智障的对话。 肖恪也察觉到了不对,浑身像是被蚊子叮了一样的不自在,指纹已经输入了一半,他大概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将手从江与别的手中抽了出来,江与别看一眼肖恪也没说什么逗他,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肖恪输完了指纹。 指纹输完之后肖恪招呼也不打一声的转身就走,江与别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下: “星期三过来,别忘了。” “知道。” —— 说着‘知道’的肖恪,星期三却并没有出现,江与别原本就不太习惯家里有人,离开学校之后就更没有今天是周几的概念了,所以肖恪下午没有出现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直到宋毅给他打了个电话说电影合同的事情,最后挂电话的时候问了一句: “肖恪回去了吗?” 江与别一愣,这才想起今天是周三,可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钟了,肖恪没有出现,连个电话都没有。 挂了宋毅的电话,江与别拿着手机在屋里转了两圈之后停下脚步,看着才3天没有收拾就已经乱糟糟的客厅,他觉得这个电话很有必要打出去,于是他拨通了肖恪的电话,开场白都准备好了,却不想对面接电话的人根本就不是肖恪。 是个很甜美的女声: “你好。” 江与别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确实是肖恪的名字之后才出声道:“……你是?” “你是病人亲属吗?他现在在急诊室缝针不能接电话,你等下再打过来吧。” 江与别抬眸微怔:“急诊室?” 像江与别这个咖位的人出门很容易被盯着的狗仔拍到,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乔装打扮后开车去了医院,没通知宋毅,毕竟人都在急诊室了都没通知宋毅,应该是不希望被他知道。 还是自己过去先看看情况再说。 江与别到达医院并没有在急诊室看到肖恪,问了护士才知道他在点滴室里打点滴,江与别道谢走过去的时候被护士小姐姐叫停: “你是他亲属吗?” 江与别静默几秒点了头:“算是。” “既然这样的话你劝劝他还是住院观察两天的好,别不当一回事。” “伤的很重吗?”江与别微微蹙眉。 “不算重,但手臂骨折,头部有伤口,轻微脑震荡,这种情况观察两天会比较安全。” “好,谢谢。”江与别说。 医院这种地方谁都不愿意来,可什么时候都不缺人,从来都是人满为患,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要衬托肖恪的悲凉,连平日里一座难求的点滴室里都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江与别走进来的时候肖恪正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上看着不远处一个正在打点滴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正因为不满电视机里没有放小猪佩奇,所以一直在闹,妈妈抱着她在跟她讲道理,但爸爸却起了身: “我去找护士去,咱就看小猪佩奇,只要朵朵开心,爸爸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肖恪正看着这一幕,嘴角带了点笑意,江与别有些讶异的停下脚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肖恪笑。 江与别的视线在肖恪和一家三口之间游移了一圈后才迈步走向肖恪。 在江与别看来有点吵的画面,肖恪却看的入了神,连旁边站了人都没发现,直到江与别在他旁边的空位下坐下来,肖恪才有了动作,不过也只是以为他是打点滴的病人,往旁边让了让座位。 江与别观察着肖恪。 他脸上的伤比上次还要慎人,额头的纱布还有血渗出来,左手的手臂也打了石膏,看起来这一次战斗以完败结束,输的挺惨,至少在江与别看来是面子里子都找不回来了。 江与别就这么一直打量着他,目光微沉。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了,几秒后肖恪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转头看了过来。 江与别带着鸭舌帽和口罩,一路过来也没几个人能发现这人是个大明星,但肖恪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就被江与别的眼神定住了。 这已经不是江与别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只是表面看着自己,实际却是在自己的身上寻找另一个影子。 肖恪一如既往的不喜欢这种眼神,出声道: “你来做什么?” 江与别恢复常态,淡淡一笑: “来捉我家出逃的钟点工,你挺酷啊,来北城没多少时间就已经进了派出所和医院各一次,下一次要去哪儿?我该不会去太平间找你吧?” 肖恪皱着眉头看他,搭配着他一脸的‘勋章’,看起来格外的杀气腾腾,但江与别也没怕他,反而还挑了挑眉: “说吧,怎么回事?” 江与别以为他会跟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跟自己说‘没事’,或者是‘和你没关系’,但出乎意料的,肖恪竟然给了他理由,虽然这理由在江与别看来极其敷衍且没诚意。 “不小心摔倒了。”肖恪说。 江与别想说少年你可以啊,走的什么不同寻常路竟然能摔成这样,但他没跟肖恪继续浪费口舌,肖恪能说出一个理由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的妥协了,根本不可能再从他的嘴里说出一丁半点的真相。 “行。”江与别边说边拿出手机:“等下你宋叔叔过来的时候也这么跟他说,看他信不信。” 肖恪的反应比江与别预想中的还要强烈,即便左手臂打着石膏,右手臂扎着点滴也要过来阻拦江与别给宋毅打电话,但江与别到底没受伤,灵活程度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个级别,快速起身就闪到了旁边。 肖恪猝不及防的起身扯到了点滴支架,发出一阵碰撞声,一时之间点滴室的人都看了过来,两个人一个全身是伤,混混气质,一个全身武装看不到容貌,怎么看都像是犯罪团伙因为分赃不均而打了起来。 之前嚷嚷着要看小猪佩奇的小朋友也噤了声,下意识的往她妈妈的怀抱里钻,妈妈的脸上也带了点恐惧,好像肖恪随时都能扑过去抢她的孩子一样。 肖恪见此停止了和江与别的争斗,看着小女孩儿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安静了下来,江与别看他一眼,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继而转过身打破了这一室的紧张的气氛,笑着说: “不好意思,闹着玩。” 不管大家信不信,总之凝滞的气氛好了不少,江与别刚要坐下来和肖恪说什么,却不想肖恪起了身,推着点滴支架就向门口走去,江与别静默几秒,迈步跟了上去。 安全楼梯里很安静,偶尔才听的到一两句其他楼层传来的对话声,肖恪站在楼梯间靠着墙壁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江与别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副模样,他静默几秒迈步走过去在上楼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越过楼梯扶手栏杆间的空隙看着墙边的少年。 谁也没说话。 “上次的那几个人找到我了。”许久之后肖恪出声说:“我没还手。” 江与别微微蹙眉:“为什么?” 以肖恪的身手想要全身而退不是一件难事,就算对方增加了人手被人埋伏,也不至于伤成这个样子,但江与别却没想到竟然是肖恪没还手,这很难让他不感到惊讶,毕竟他印象中那个暴戾恣睢的少年从来都不是隐忍的性格。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才是他的座右铭。 肖恪发出自嘲的一个气音,视线缓缓看向江与别: “这次还手了,赢了,下次呢?继续打吗?他们能找我一次就会找第二次,会被烦死,被揍一顿就把这件事解决的话,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反正从小到大我也习惯了。” “你就没想过他们会把你打死?” “怕。”肖恪说:“就像你之前说的,我拼了命才从那个泥沼一般的地方爬出来,总不能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把自己玩死了,所以他们把我堵在校门口的时候我没躲,也没顺从他们的心意去偏僻的地方,要揍就在原地揍,这样的话,他们就算准备下死手,那么多人看着,也不敢了吧?” 江与别微怔,有些意外肖恪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也意外他竟然真的将上次两人的谈话听了进去,更意外他居然能忍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殴打这一件事。 但仔细想想,这只是自己解决麻烦的方式,让那群人出了气,找回了面子,虽然不够聪明,但如果换位而处,让他在肖恪的位置上,江与别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式了。 报警吗?警察不可能24小时跟在肖恪身边保护,逮到也顶多是教训一顿,还会放出来的,之后说不定还会再重复这样的麻烦,肖恪总不能因为这几个人而一直防备着。 寻求宋毅和江与别的帮助?那对肖恪来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扛着了,更何况找他们两个和找警察效果差不多,都不会从根上摆平这个问题。 他好像不能再把肖恪当成一个小孩儿来看了。 江与别静默几秒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迈步走向肖恪,肖恪没动,一步步的看着江与别走近,然后问他: “现在呢?彻底解决了?” “解决了。”肖恪看着江与别,眼睛里依旧有遮掩不住的攻击性:“别对我说教,一点伤解决一桩麻烦,我觉得值得。” 江与别点点头:“你觉得值得就好。” 没想到江与别会这么好说话,肖恪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错开视线:“别告诉……。” “宋毅?”江与别打断他的话,笑了下:“怕他担心?我可以不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肖恪没说话,看着江与别。 “今天晚上住院观察一晚,明天医生说没事之后你再离开。” 两人达成交易,肖恪被江与别安排进了vip病房,肖恪不抗拒住院,但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住进vip病房这件事,只是出钱的江与别拥有一票否决权: “钱不用你出,在上班路上受的伤,根据劳动法是可以被判定为工伤的,所以不用觉得是欠了我,而且就算你不挑地方,至少也要考虑一下我的身份吧?我可是演员,去4人间的病房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肖恪闻言蹙眉:“你要留下来过夜?” 第15章 江与别看着肖恪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问他: “小朋友,谈过恋爱吗?” 肖恪看着江与别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智障,他觉得这人是不是傻?自己什么情况他不是不清楚,活着就已经很累了,怎么还会花费时间在谈恋爱这种事情上? “没有。”肖恪冷冷的说。 “猜你也没有。”江与别说:“那我教你,邀请别人留下来一起过夜的话不要乱说,会让人多想的。” “乱想什么?” 江与别啧了一声,笑看着肖恪:“还真是不懂啊?这么纯情的吗?” 肖恪看着江与别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脸当即就红了一片,想发怒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想挥拳头可是自己已经累累伤痕,最后只能怒瞪着江与别,像是要用视线在他的脸上戳两个窟窿。 江与别完全没在意的笑笑: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护士,我是不过留下来过夜的,心情好的话,我明天再来看你。” 江与别特意在‘过夜’两个字上加重了音,在肖恪恼羞成怒的视线中挥手离开,潇洒的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个晚上江与别不知道肖恪是不是睡的惯vip病房,但他却是噩梦连连,明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却又突然出现搅了他的清净被噩梦惊醒的时候不过半夜三点。 没有了困意,睁眼到天亮。 —— 江与别原本对第二天去不去医院是随缘的态度,起的早来得及就去看一眼,起床晚了就随便了,反正经过昨天的一闹,江与别也不觉得肖恪还想看到自己。 但噩梦让他几乎一夜未眠,早晨6点钟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静,让他突然有了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他微微蹙了眉,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公寓。 时间还早,江与别慢悠悠的吃了个早饭才去了医院,顺便给肖恪也带了一份,原本以为这个时间点肖恪还在睡的可能性大一点,却不想他已经起来了,正用一只手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江与别出走了八百年的贴心突然在这个时候回归,急忙走过去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给肖恪搭了把手,还体贴的在他的后背塞了两个枕头: “舒不舒服?” 肖恪看着他,像看一个外星人。 自己昨天受伤第一天都没有被这么对待,还幼稚的用宋毅威胁自己,害得自己残着一条胳膊去跟他抢手机,现在说不定马上要出院了,却来这一套?演员都这样吗? 演戏有瘾? 肖恪不管他有没有瘾,他现在只想下床,却不想起身的时候被江与别制止了:“吃个早饭而已,不用那么麻烦,在床上就好。” 说着便把床尾的床桌拉了过来,将早餐摆了上去,肖恪微微蹙眉,想说不吃却又不好意思,毕竟这是江与别给自己带过来的,可是要他现在吃,他觉得自己也未必能做的到。 身体的不适让肖恪不自在的动了一次又一次,江与别见了,奇怪的出声询问: “你身上长跳蚤了?” 肖恪看着江与别,微微咬牙:“我要尿尿。” 江与别愣了一秒钟才笑出来,看着肖恪:“敢情你在跟我不好意思啊?都是男人你怕什么?还是说你身上有不欲人知的秘密?” 肖恪懒得理他,推开桌子便下了床,江与别看着他迈步走向厕所的模样,笑着问: “杨过大侠,用帮忙吗?” 回应江与别的是肖恪将厕所门甩上的声音,江与别渐渐敛了笑意,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刚要转身去沙发坐坐,洗手间的门却被打开,江与别抬眸看过去,看到了肖恪一张微微发红的脸: “那个……帮个忙。” 江与别还没走进洗手间就已经感觉到肖恪的窘迫了,他局促的站在马桶前,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敢,眼神闪躲,肢体僵硬,江与别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来帮忙的,倒有点逼良为娼的意思。 他笑着站在肖恪面前: “这个忙,你说怎么帮?” “我,腰带解不开了。” “哦。”江与别笑眯眯的看着肖恪:“叫声叔叔,我就给你解开。” 肖恪闻言抬头,没了窘迫到有点想冲过来打一架的架势。 “怎么?我是哪里不配你一声叔叔吗?这么为难。” 肖恪倔强的不肯妥协,甚至伸手把江与别往外推,江与别忍不住笑了,也不好把玩笑开的太过,于是笑着说: “行,你不想叫叔叔就不叫,可能也是我的确比宋毅看起来年轻很多的原因,那退而求其次叫声哥总不为难吧?” 肖恪还不肯妥协,话也不说的往外推江与别,江与别也就顺势往外走,在即将走出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开口道:“你可想好啊,我走出这个门就不会再进来了,你要再解不开,我就让护士小姐姐来帮忙了。” 肖恪推搡江与别的动作停了下来,江与别笑眯眯的转身看着他: “一声哥而已,总比你继续憋着,或者让护士小姐姐来帮忙的好吧?或者你想直接在裤子里解决?我不介意现在去给你买条新的。” 肖恪盯着江与别的目光能喷出火来,但可惜的是江与别本身就是一汪清水,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如果病房里有剪子,肖恪直接剪了皮带就好,可惜并没有,护士站应该有,但他觉得自己未必走的过去,他实在已经快憋到极限了,不然凭借他的性子,也不会让江与别来帮忙。 却没想到江与别根本不做人,要用这种事情来占他便宜。 但肖恪有别的选择吗? 有!尿裤子。 但他能这么做吗? 不能!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咬了咬牙,闭了闭眼,肖恪妥协出声:“哥。” 表情的是冷硬的,声音却带了一点软。 江与别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已经逗到极限了,于是便没再说什么,直接走过去掀起了肖恪的t恤,肖恪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江与别抬眸啧了一声: “不解了?” “解。”肖恪看他一眼,站回原位,主动撩起了t恤,江与别却因为肖恪的动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肖恪有腹肌,还是漂亮的八块,两侧的人鱼线延伸到裤腰里,紧实又性感。 江与别没想耍流氓,更没有yy,他只是有点羡慕,毕竟自己累死累活的在健身房里练了这么久也才只有6块,不太公平。 “赶紧啊!”肖恪不满出声,声音里已经带了火星,江与别真的相信自己再耽误下去,不是他挥拳打过来就是他要尿在裤子上了,于是不敢耽误,快速的帮肖恪解开了卡了死扣的腰带。 江与别以为的帮忙是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那一种,毕竟肖恪到底是一只手不太方便所以想帮着把外裤也脱下来,但肖恪明显没这个想法,腰带解开的那一瞬间便想要掌控主导权。 一拉一扯,江与别一个没站稳便脚滑失去了平衡,向着肖恪扑了过去,那一刻江与别着实佩服自己,毕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居然还能想的到肖恪的手臂有伤,所以他的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旁边移了一下。 把肖恪撞到身后墙上的同时,江与别的手也借力撑在了肖恪的身体两侧,标准的壁咚。 啧。 这事儿…… 还没等江与别感慨一句,肖恪就急忙推开了他,冷着声音说了一句:“出去!” 江与别也没继续留的打算,太丢人了,30岁的人居然还能摔跤?还把一个小孩儿壁咚了,啧啧啧,没脸了,不过失去平衡之前他好像碰到了肖恪的腹肌? 江与别走出洗手间门口的时候情不自禁的身手摸了摸自己的,总觉得手感差了一点。 带上门的那一刻,江与别清晰的听到了里面的水声,有力,勇猛,还有肖恪常常舒出一口气的声音,看来的确是憋坏了。 —— 肖恪解决了人生大事,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但想到自己割地赔款的那声‘哥’还是浑身不自在。 依照江与别的性子,以后这声‘哥’怕是跑不了了,他不是不能喊,但在这种情况下被威逼利诱喊出来的,总是憋了一口气的。 其实他也不是很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抗拒称江与别为叔叔,他知道江与别只比宋毅小一岁,比自己大了12岁,喊声叔叔不为过,但就是叫不出口,可能跟江与别完全没个长辈的样子有关吧。 但是上一次从派出所出来的那个晚上,他语重心长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确确实实像一个长辈,但也仅限于此了。 在肖恪看来,江与别大部分时间都幼稚的可以。 做好了江与别要让自己再喊一声‘哥’的准备,却在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发现他并不在房间。 走了? 挺好。 肖恪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也差不多要准备离开了,虽然受了伤,但今天还有课,他不想耽搁,护士却在这个时候进门通知他等下医生来查房,让他半个小时内不要外出,肖恪无奈只能继续在病房里待着。 江与别回来的时候医生正在里面查房,他没进去,万一被人认出来有些不太方便,但他还是站在门口听了医生给肖恪的医嘱,没什么事情,有不适的话随诊就好了。 医生离开之后江与别才走了进来,在肖恪冷漠的视线中将几个纸质购物袋塞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什么?” “运动裤。”江与别说:“防止你下次再解不开腰带,当然,你要是觉得下一次再找人帮忙或者直接尿在裤子上也无所谓的话,我等下就拿去退掉。” 肖恪对江与别的不满似乎就因为这几件衣服而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虽然他很惹人烦,但也能设身处地的想到他的不便和难处,还跑去外面给他买了方便的衣服。 他不能不感谢。 肖恪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纸袋,他对品牌没有任何研究,但是单单是包装袋的质感已经让他觉得价值不菲了,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也不太想穿,拿别人的总是手软,更何况,他还欠了江与别那么多钱。 “怎么?不喜欢?” “多少钱?我还给你。”肖恪说。 江与别似是没料到肖恪会这么说,愣了一瞬,随即便笑了:“不用特意给,我会从你工资里扣的。” 肖恪应了一声没再说话,拿着纸袋转身想要去洗手间,却被江与别叫停: “就在这换吧,洗手间地方小别再磕着。” 肖恪闻言看他,江与别微微一笑:“我出去等你。” 两人去办了出院手续之后就离开了医院,江与别原本还有点担心肖恪这副模样回学校会不会不太好,但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肖恪打断了: “没事,我要回去上课。” 江与别也不再说什么,收留他住个一天还行,要是长住他也会不习惯和不自在。 开车将肖恪送回了学校,下车之前江与别说: “伤好之前就不用来家里了,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上班。” “知道了。” 第16章 肖恪不来家里做钟点工的日子,江与别的家里除了乱一点之外也没别的变化,但他自己也感觉不到,习惯是一回事,忙起来也是另外一回事。 想起来的时候会给肖恪发个短信问问他手臂的情况,他的回复也总是很简单‘没事’,然后过一会儿又会收到第二条‘谢谢’。 江与别每次看到‘谢谢’这两个字,都能想象到电话那端肖恪的别扭劲儿,不过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关心肖恪,他是真的忙。 之前提名的电影奖项在海城拉开了序幕,江与别光是准备红毯服装就折腾了快一个星期,期间又和孙导见了两次,角色基本算是定下来了,就等他从海城回来之后签合同了。 江与别没问孙复陈玄到底签不签这部戏,因为对他来说没影响,但孙复却主动和他提及了这个话题: “我以为你会问我陈玄的事情。” 导演的眼睛都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第一次饭局的风起云涌即便所有人都没有明说,但孙复还是看出来了,此次角色差不多要定下来了,他自然也要确定一些东西才能确保自己的戏不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江与别淡淡一笑,也没瞒着导演: “我和陈玄之间的确是有些不愉快,但我并不觉得这会对电影造成什么影响,工作和生活我一向分的很开。” 孙复点点头:“那就好,陈玄已经确定要接了,合同可能这两天就要签了,比你早,虽然……” 虽然什么,孙复没说,江与别也没有问,别人的事情他没什么兴趣,彼此也只是笑了笑就散了场。 半个月后海城电影节颁奖典礼如期举行,江与别虽然提名最佳新人,却最终落败,他早就有心理预期,所以云淡风轻的很,倒是宋毅有些遗憾,觉得江与别如果在第一部 电影时候就获得最佳新人的话对他将来会更有帮助。 江与别觉得怎样都好,对于这种名利,有当然好,没有也不必过多强求。 电影节结束后,两人就马不停蹄的回去和孙复签了合同,却不想竟遇到了陈玄。 演员虽然定下来了,但是电影的前期准备还是很多,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机,演员之间也实在没必要碰面,更何况去电影节之前孙复就告诉江与别,陈玄的合同可能要先他一步签订了,却没想到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竟然还能遇到。 宋毅远远看到陈玄的时候已经站在电梯里了,陈玄的经纪人边招手边喊他们等一下,宋毅听到装作没听到,食指不停的戳着关门键,终究还是将他们挡在了门外。 电梯门刚关上宋毅就忍不住骂了一句:“操,他怎么也今天过来了?” 江与别摇摇头,无所谓的说: “不知道,可能有别的事情吧。” 到达孙复工作室所在的楼层,孙复还在开会,助理引着他们去了会客室,刚坐下没多久,陈玄和他的经纪人就走了进来。 江与别在闭目养神,宋毅也准备当没看到,但陈玄的经纪人罗文实在是太过烦人,完全看不出宋毅对他们的避之唯恐不及,进来就直接坐在了宋毅的边上: “宋哥,刚才没看到我吗?一直在跟你挥手来着。” 宋毅想说,你要不要找个镜子照照自己,这么大的吨位我怎么可能看不见?假装看不见只是不想让彼此太过尴尬的一种方式,安安静静的保持默契它不美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撕破脸呢? “看到了。”宋毅说:“但不太想和你们一起上来。” “宋哥你真会开玩笑。” 宋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呵呵。” 陈玄不理会两人的对话,从他进来之后眼神就钉在了江与别的身上,此时一步步的走向他,就好像有一种他们从未分开过的感觉一样,他们已经太久没见过江与别私下里的模样了。 即便他此刻坐靠在沙发上什么也不说,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也同样让自己眷恋。 陈玄走过来,在江与别的面前站立,话都还来不及说出口宋毅就突然起身站在陈玄面前把江与别挡了个严严实实,冷笑了一声: “小玄子,好久不见啊。” 以前陈玄刚做江与别助理的时候宋毅一直这么开玩笑的叫他,但陈玄非常不喜欢,说听起来像是小太监的名字,但宋毅是个嘴欠的,偶尔能记住叫他陈玄,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叫他小玄子,直到陈玄和江与别的关系发生变化之后,宋毅才算是认真记住了陈玄这个名字。 现在陈玄都和江与别分手一年半了,还是以那样不堪的方式,宋毅自然不会再顾忌陈玄的感受。 对宋毅来说,和陈玄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都是一件让人窒息的事情。 陈玄被叫之前的外号有些不爽,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顶流偶像了,但宋毅和江与别是什么关系他是知道的,所以也不敢表露太多自己的情绪,淡淡笑了笑:“宋哥。” “今天怎么过来了?”宋毅问。 “来签合同。” “之前听孙导的意思你应该是在一周之前就签了的,怎么托了这么久?故意的?”宋毅轻笑了下:“脸皮挺厚啊,我要是你,在当年做了那么没脸没皮的事情之后见到江与别都得绕着走,你倒好,这么上赶着找骂吗?” 如果有选择,宋毅一个字都不想跟陈玄讲,浪费口舌浪费时间浪费感情,但此时此刻他要是不和陈玄进行‘三费’的话,那么江与别就要和他‘三费’,所以宋毅很是有奉献精神的站了出来。 陈玄知道宋毅的这张嘴究竟有多厉害,多毒,所以不太想理会宋毅,毕竟今天不是来吵架的,但宋毅把江与别挡的严严实实的,他甚至需要侧过身才能看到江与别的一个衣角。 “江老师。”陈玄越过宋毅开口和江与别说话:“我想和你谈谈电影的事情。” “谈电影?合同都没签,前期工作都没准备好呢,谈什么?要谈也是去和导演谈。”宋毅冷冷的看着他:“小玄子,咱们都是千年狐狸了,别再演聊斋的把戏了吧?你为什么把签合同的日期改到了今天,为什么站在这里,我清楚,你也清楚,但没必要,你要安安稳稳的咱们还能维持一个表面平和,可你若觉得生活太无趣了,我也可以陪你玩玩,毕竟,我想撕你很久了。” 陈玄的脸色很难看,看着宋毅的目光含着怒火。 他在圈里火了一年了,有资源有背景,谁都要巴结着他,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和江与别比肩了,却不想江与别连看自己一眼都懒得,宋毅也还如以前一样瞧不上他。 江与别一直没出声,始终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位置上。 陈玄咬了咬牙:“江老师,你就让你的经纪人这么欺负我吗?” 回应陈玄的还是一片沉默,陈玄静等了几秒便伸手去推宋毅,他不相信江与别真的会对自己这么绝情,但宋毅却在下一秒挥开他的手,用食指恶狠狠的指着他: “陈玄,注意场合!” 陈玄看着宋毅,想发作,却又顾忌着什么不敢发作,气氛一度陷入僵硬的时候,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孙复的助理出现在门口: “各位老师,孙导出来了,你们可以去办公室了。” 江与别闻声便睁开眼睛起了身:“……刚才睡着了,醒的刚刚好,现在过去吧。” 说完便拍了拍宋毅的肩膀迈步走向门口,由始至终,江与别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陈玄,宛若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 宋毅虽然觉得江与别这一刻的演技实在拙劣,装睡装的满目清明,不过也间接证明了陈玄根本不值得他花费一丝一毫的功夫,所以整体还是对江与别的举动很满意,此时看到陈玄难看的脸色更是忍不住的笑了下: “看到了吗?对于江与别来说,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 说完便迈步追上了江与别的步伐,两人一起去了孙复的办公室。 宋毅本想签了合同就走,懒得再看到陈玄那王八蛋,却不想孙复直接在办公室里摆起了功夫茶,看样子是准备长谈,宋毅不动声色的扯扯江与别的衣角,却被江与别用手拍开,笑着跟孙导打了招呼便坐下了。 刚刚坐下,陈玄和罗文也过来了,两人也依次坐下,两个沙发,面对面的位置,这一次陈玄可以将江与别看个痛快,但江与别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没扫过来哪怕一个眼神。 江与别大概知道孙复这么安排的用意,虽然之前自己嘴上保证不会把和陈玄的矛盾带到工作中来,但作为导演大概还是有诸多不放心,想要亲自看看两人之间到底能不能和平相处。 真正的和平相处,江与别觉得他和陈玄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了。 但他是个演员,演员的本职工作就是演戏,所以表面的和平,他几乎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之前陈玄签合同的时候我临时有事外出了,所以才把你们凑到了一起。”孙复笑笑:“应该都不介意吧?” “不会。”江与别笑着开口。 陈玄被江与别的这个笑晃了一下神,直到罗文碰了他一下之后才回过神从江与别的脸上移开视线:“当然不介意。” “你们两个在电影里的对手戏不少,虽然拍戏和生活是两个不同概念,但戏剧本身就来源于生活,我希望你们能有一定的默契,现在距离正式开机大概还有一段时间,在生活中你们也走动走动,别到组里再临时培养。” 陈玄这一次反应很快,也很积极: “是,孙导您放心,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和江老师学习的。” 孙复笑了笑:“忘了你们之前还合作过很长一段时间。” 江与别闻言也笑了笑,配合着说:“太长时间了,难为孙导还记得。” 他自己都快忘记的差不多了。 陈玄闻言看向江与别,继而起了身:“江老师,之前我换手机不小心删了您的联系方式,之后我们还会合作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可不可以加您的微信。” 宋毅暗暗咬牙骂陈玄婊,孙复刚在前面说希望两个人能培养默契,下一秒他就来这么一遭,是个人都不好拒绝这个请求,更何况孙复还在看着,宋毅不想让陈玄再和江与别有任何的联系,刚想开口说要不你加自己的吧,但江与别却先一步拦了他的话: “当然。” 说着就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二维码递到陈玄面前。 陈玄大概也是没想到江与别会这么痛快,脸上的表情都快要控制不住了,江与别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心里却暗暗叫苦,这么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拍戏的时候就有的熬了。 陈玄扫了江与别的二维码,生怕江与别不加一样的提醒他自己发送了加好友信息,江与别笑笑添加了他,甚至还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页面: “加上了。” “嗯,我看到了。”陈玄看着江与别笑的一脸满足:“谢谢江老师。” 孙复本来就是要看看两人能不能真的相处,虽然有演戏的成分在,但至少能保持表面平和也算是满意了,毕竟这个圈子里鲜少没有竞争关系,也很少有真的感情,演来演去反而比真情实感更让人放心。 导演放了心,便也没有多留两人,喝了一杯茶之后就让助理拿来了合同,两位经纪人审阅之后确定没问题就签了字。 签字过后宋毅和孙复说江与别接下来还有别的行程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陈玄想跟都没跟上,再一次被宋毅眼疾手快的拦在了电梯门外。 电梯里,宋毅气的要跳脚,却被江与别拦下了: “危险。” “我要气死了!我要气死了!”宋毅捶胸顿足的想要砸电梯,却又因为安全问题被迫停下,转过身来想砸江与别,但想到那画面未免太娘就忍了下来:“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当初做的那些下流事儿真当没人记得了是吧?他什么心理素质?怎么还敢在你面前摆出这种姿态啊?他要不要脸啊。” 江与别无奈的笑:“你都说他不要脸了啊。” “他是真不要脸,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我要是他,我早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江与别依旧淡淡的看着宋毅发疯: “所以说,你不是他。” “要不是怕他狗急跳墙反咬你一口抹黑你,我早撕了他了。” 当初宋毅要撕陈玄的时候被江与别拦下了,倒不是怕抹黑,他年少成名根本没什么黑料,只是觉得没必要,对他来说,不与这个人一起出现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是,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江与别说。 江与别并不是在奉承宋毅,他是真的有,别看整天像个老大爷一样,但其实是个富二代,贼富的那一种,但因为常年找不到女朋友被他妈妈严令禁止不许提家里人,怕丢人,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背景。 但不管是江与别现在的工作室还是如今在圈里的地位,都离不开宋毅,他有能力,也有资本。 陈玄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即便宋毅对他说话再难听,也不会反驳,他对宋毅有顾忌。 宋毅咬牙切齿,骂骂咧咧,一个人能有一群人的效果,江与别后来觉得好笑,干脆当单口相声听了,倒也觉得挺有意思。 单口相声说了一会儿的宋毅明显感觉到孤单,他渴望被认可,甚至陪着自己一起骂,但江与别身为当年的受害人,非但没有义愤填膺,还在淡定自若的玩手机。 这样的姿态让宋毅有点不爽: “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江与别知道宋毅是在找存在感了,抬眸看他一眼笑了笑,继而将自己的手机页面递给他看,宋毅只看了一眼就要炸了: “这才加上微信多久?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竟然来约你吃饭?吃个屁的饭!谁会跟一个端着屎盆子的人一起吃饭?” 江与别:“……别这么粗俗。” “我跟那王八蛋文雅不起来!” 江与别笑笑不再理会宋毅,径自在手机上操作,宋毅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原本是想看江与别到底会不会答应,却不想江与别竟然在‘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下,直接将陈玄的微信删了。 宋毅:“……” 江与别侧脸看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宋毅偷看的目光,无奈一笑: “都快两年了,你怎么还担心我和陈玄会死灰复燃呢?” 宋毅:“你空窗期太久了,我太不放心了,你要不要谈个恋爱?或者我给你介绍个小鲜肉?” “停停停。”江与别简直没脸听:“你是经纪人,不是拉皮条的好吗?” 宋毅完全不在意这个形容,无所谓的挥挥手: “本质上都一样。” 江与别:“……” —— 江与别将宋毅送回家,拒绝了他要留自己吃饭的邀请,毕竟既然都是泡面的话,他觉得自己家的更好吃一些,宋毅家清一色老坛酸菜,而他只钟爱豚骨风味。 这么想着的时候江与别便觉得饿了,在外面就餐和回家泡面之间他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选择了后者。 但江与别却没想过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会听到音乐声,原本以为是自己去海城之前忘记关音箱,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走之前凌乱一片的房间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空气里都漂浮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江与别微微挑眉笑了笑,今天周六,田螺帅哥回来上班了。 第17章 江与别寻着音乐声找到了肖恪,在琴房里。 他正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怀里抱着一把吉他轻轻拨弄,很简单的旋律,江与别听不出是什么歌曲,但挺欢快,欢快到让弹出这首曲子的少年都难得柔和了起来,夕阳的余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他的身边镀上了一层暖黄色。 江与别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的靠在门边,闭着眼睛听。 琴房里有很多的乐器,每一个都是托人从全球搜罗过来的,价值不菲,以至于江与别每次搬家都要费心搬这些乐器。 这些乐器花费了江与别不少钱,但他进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曾一度想转手卖了,但想想自己曾在这些东西上花费的时间,总是有些于心不忍,反正他也不缺钱,干脆就放着了。 肖恪的琴弹的一般,但胜在简单欢快,连江与别今天遇到不想见的人那种烦闷的心情都被化解了不少。 音乐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江与别睁开了眼睛,和肖恪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处,两人都没有说话,但肖恪的表情有点像一个做错了事情被家长抓到的孩子,几秒后起身将吉他放回原处,试图跟江与别解释: “我……” “没事。”江与别笑笑接了他的话:“会弹吉他?” 老实说,在那样一个环境下长大的肖恪,江与别觉得他会做饭是一项正常技能,但会弹吉他就有点没想到了,毕竟那样家徒四壁的环境江与别是亲眼见过的。 肖恪摇摇头:“只是瞎弹。” 说完就迈步向门口走来,看起来是准备离开,江与别也没拦着他,在肖恪越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视线缓缓落在了他左手的手臂上:“手还好吗?”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肖恪手臂上的石膏已经拆了。 肖恪微愣一下,停下脚步看着江与别:“没事了,当时也只是轻微骨裂。” “你将来是要做医生的人,手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不用我说,多注意一点。”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片刻后点了点头,语气较之刚才也柔软了不少:“我知道。” 和肖恪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也不算短了,江与别也算是摸到了肖恪的命门,能让肖恪暴躁起来的方法有很多,他全身都是引信,一个不慎就能点燃,但让肖恪熄火平和下来的方式似乎只有一个。 关心。 他抗拒不了任何人的关心,只要你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几句话,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软下来,江与别看着姿态放软的肖恪总会情不自禁的去想,想他到底是吃了多少的苦,遭受了多少的冷漠,所以才会对别人的关心这般贪恋。 江与别有些出神,肖恪等不到他的话便主动开口说要离开: “房间我都已经收拾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江与别叫停他,在肖恪疑惑的目光中微微一笑:“我饿了,钟点工就辛苦加个班,做顿饭给我吃?” 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就擅自弹琴的肖恪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要求,点点头:“你想吃什么?” “我说过,我不挑的。”江与别笑着说。 —— 江与别说不挑,但肖恪到底也没真的糊弄,看了一眼冰箱里的食材决定做个咖喱,江与别原本不想帮忙,几次逢进厨房必见血的经历告诉他,自己天生跟厨房八字不合,但肖恪的手毕竟刚刚好,这让他有点于心不忍。 “你手真没问题了?”江与别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问。 肖恪看他一眼:“嗯。” 怎么说肖恪也是个医学生,江与别应该是要听他的话,但转身的时候又觉得这副做派是在欺负一个小孩儿,最后还是进了厨房。 肖恪见他进来很是奇怪的打量他:“你进来做什么?” “帮忙。”江与别叹出一口气:“不帮怕你说我欺负你。” “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说你做什么?”肖恪把土豆放在洗菜池里:“你出去吧。” 今天的肖恪好像很平和,身上的戾气都不见了,连语气都带了一点软,这让江与别很意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这样的改变,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一件好事。 “算了,我在这儿待着吧,顺便可以学一点。” 肖恪很奇怪的看他一眼,但到底也没坚持将他赶出去,只不过也没什么是需要他帮忙的,江与别见肖恪在洗土豆就走过去把胡萝卜拿了起来: “这个是不是要切?” 肖恪看了一眼,点头:“是。” 于是江与别就把胡萝卜放在了粘板上,拿起了刀,只是一刀都还没下去,刀背却被人握住了,江与别侧头看过去,只看到肖恪正垂眸看着粘板上的一张侧脸,距离太近,他甚至能看到肖恪根根分明的睫毛,很长。 江与别不得不承认,这小孩儿长的也忒好看了一点儿。 就像宋毅说的,如果他不做医生的话,将来真的可以去娱乐圈发展的,就这酷酷拽拽的性格,哪怕什么才艺特长都没有,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一种粉丝尖叫了。 认识宋毅这么个经纪人,按说进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肖恪却从没这样的想法,还是要学医,这大概就是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靠才华了吧? “要削皮。”在江与别还在出神的时候肖恪已经把刀拿开了,江与别挑了挑眉:“那你来削?我一般不碰削皮刀,他特别喜欢我手指头,每次拿他都要亲我的指尖,都好多次了。” 肖恪抬眸看着江与别,可能是觉得江与别的话有意思,也可以是觉得他笨,有点想笑,却又因为不太习惯而一直忍着,嘴角都有些绷紧了。 江与别啧了一声:“想笑就笑,我又不会因为你笑我就扣你工资。” 肖恪最后也只是弯了弯唇角,开始削皮,江与别自发的去洗土豆,眼角的余光看到肖恪拿着削皮刀的手,白皙修长,是一个外科医生的手,却也很适合弹吉他,刚才这只手在拨弄琴弦的时候,同样也好看的夺目。 “什么时候学的吉他?”江与别问。 肖恪闻言一愣,看了江与别一眼,又重新削皮:“没学过。” “没学过?”江与别讶异:“天才?” “只是上过几节音乐课,高中的时候。”肖恪说。 只是上过几节音乐课就记谱子到现在?看来还是真的喜欢,即便不是梦想却也应该是第一爱好。 “以后喜欢的话可以进去弹,琴房我不怎么用,闲着也是浪费,你就当帮我保养那些乐器了吧。” 江与别的这句话刚刚说完,肖恪就看了过来,眼睛里有江与别以前没有看到过的光亮:“你说真的?” “当然。”江与别笑笑:“学也不一定能学会的,你是学霸不假,但不能样样学霸吧?让别人怎么活?所以随便玩,玩坏了算我的。” 肖恪直接忽略了江与别说自己不行的话,只记得了以后可以随便去弹琴的自由,所以整个人都变得有朝气了一些,说话的语气都有微微的上扬: “你去客厅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的,马上就好。” 江与别有些忍俊不禁: “这么开心啊?” “有……有吗?”肖恪又恢复了常态,声音也降了下来,整个人都有点不太自然。 江与别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 “放轻松一点,别老把自己搞的死气沉沉的,你18岁不是81,活的快乐一点,忆苦思甜是好事,但是你已经离开之前的生活了,很大可能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所以没必要一直绷着,你这样也很难和同学好好相处吧?快乐一点才能更好融入集体。” 肖恪静默着没说话,大概是在思考江与别的话,江与别也没再说什么,迈步离开了,只是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又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看着他: “学校有小姑娘追你吗?” 肖恪摇头:“没有。” “多笑笑,马上就有了。” —— 江与别留肖恪一起吃饭,肖恪没有拒绝。 他们之间第一次这么平和的相处,没有明嘲暗讽,也没有暴跳如雷,各自面前摆着一份咖喱盖浇饭,江与别的这份还多了一份煎蛋,这让江与别觉得对面的小屁孩儿有点儿可爱。 “这个煎蛋是谢我让你来练琴的谢礼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用一个煎蛋当做谢礼未免有些太轻了,更何况还是江与别家里的蛋,肖恪没好意思承认,江与别却笑着道了谢:“谢了,你的煎蛋。” 江与别的确有点饿了,但再饿也依旧吃的慢条斯理,甚至在看到对面肖恪吃完速度依旧很快的时候还出声提醒了一下,肖恪抬眸看过来,明白了江与别的意思,也减缓了速度。 江与别微微一笑: “以后都像今天这样,平和一点和周围的人相处。” 肖恪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江与别,重新低下头去,就在江与别以为肖恪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好。” 江与别一愣,随即笑了。 第18章 本来以为今天要吃方便面的江与别意外的吃到了好吃的咖喱,吃到一半才想起来给宋毅拍张照片去炫耀一下,肖恪听到‘咔嚓’一声的时候抬眸看了过来,江与别看也不看他: “吃你的饭。” 确定不是在拍自己,肖恪也无所谓了,低下头重新吃饭,江与别跟宋毅闲扯两句之后也就懒得再回复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一个只能吃老坛酸菜方便面的处男保持起码的关爱。 放下手机准备好好吃饭的时候,江与别却发现肖恪在悄悄看自己,微微挑眉: “有话跟我说?” “没有。”被抓到的肖恪低下头去,狼吞虎咽。 “真没有?”江与别笑笑:“确定?” 肖恪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江与别也没逼他,慢条斯理的继续吃饭,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肖恪才在心里衡量出了一个结果,抬头看着江与别: “那个,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教我弹琴吗?” 江与别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一言难尽,没说话。 肖恪又低下头去:“不能就算了。” “你很喜欢音乐?”江与别问。 “只是爱好。”肖恪说。 “是爱好的话那我就不能教你了,自学吧!”江与别说:“我很忙的,但是我书房里有不少乐理的书你可以拿去看,足够了。” 肖恪点点头:“好,谢谢。” 晚饭过后突然下起雨来,肖恪看了一眼窗外准备离开了,到门口的时候问江与别: “明天,我可以过来吗?” 肖恪说的是‘可以’,而不是‘需要’,说明他过来不是要打扫卫生的,目的应该是琴房,江与别是不太喜欢家里有人的,但面对刚刚有了改变的肖恪,他有些拒绝不了。 “叫声哥,我考虑一下。” 肖恪看着江与别,几乎是没怎么犹豫的就开了口:“哥。” “这么乖啊。”江与别笑了下:“想过来就过来吧。” 肖恪看着江与别,郑重其事的道谢: “谢谢。” 虽然还是一副酷酷的模样,但江与别能感受到他的开心。 窗外突然炸起了一道惊雷,窗外的小雨也急切起来,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像是冰雹,江与别和正在换鞋的肖恪都被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江与别迈步走向落地窗。 窗外已是瓢泼大雨。 江与别回头看了一眼肖恪,肖恪也看着他: “可以借我一把伞吗?” 江与别指指窗外:“这大雨打不打伞没区别吧?” 可能是觉得江与别说的对,肖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直接打开了门,江与别叹息一声:“站那儿。” 肖恪听话的回头看他。 “雨太大了,公交车和打车都不好走,等雨小了再走。” “不用,我……” “听话,别让我说第二遍。”江与别一锤定音。 肖恪重新回到客厅坐下,不知道能做什么,便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看。 江与别没想陪着,他要去书房看剧本,离开客厅之前他说:“你可以去琴房玩,也可以在客厅里看电视,随便你。” 肖恪点点头,然后当即从沙发上起了身,在江与别还没有离开客厅的时候就已经迈步走向房间另一头的琴房了,江与别无奈的笑了下,去了书房。 江与别拍戏有个习惯,就是每次拿到剧本之后都会写一个人物小传,把要饰演的角色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以自己解读的方式来写整理出一篇文章出来,继而再跟编剧去讨论,从而能更深入角色的内心。 《缉毒组》中要饰演的任刚不同于以往江与别拍摄的任何角色,他是浑身正义为队友报仇的缉毒警察任刚,也是卧薪尝胆打破重塑的卧底毒贩刚子,卧底5年,有时候连任刚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在那座没有名字的墓碑前发过的誓言。 但最后他做到了,满身伤痕,荣誉归来。 江与别看完了原著,打开电脑刚要开始写小传的时候,书房的门却被敲响了,江与别抬眸看过去:“进来。” 门打开,一颗头从门缝里挤出来: “我想……” “乐理的书在你左手边书架的第三层,自己拿。” 肖恪小声道谢,快步走到了江与别说的位置上,七七八八的拿了不少书,江与别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拿完需要的书安安静静的离开,连关门声都细微的几乎听不见。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江与别写了一个小时小传起身的时候,雨依然没有变小的趋势,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即便现在雨停肖恪也是没有办法在宿舍门禁前赶回去了。 江与别静静的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迈步出了书房,去琴房找人。 琴房里,肖恪正盘腿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吉他,面前摊开一本书看的正认真,江与别看了几秒,轻轻的叩响了门,肖恪抬眸看过来,看到江与别的那一刻就起身将吉他放回了远处,把书也收起来了,抱在怀里,看起来是准备要放回书房。 “不用放回去,放在这里吧,以后你看起来也方便。” 肖恪应了一声,放在了旁边的矮柜上。 “今天雨太大了,别回去了,反正明天也是要来的,你愿意玩儿就再玩儿会,不愿意就去之前的那个房间里睡觉。” 肖恪点点头:“好。” 几秒后又略显僵硬的加了句:“谢谢。” 江与别笑笑,转身回了房间,然后在主卧门口呆立住了。 他回头看了看光洁如新的客厅,又看了看乱糟糟连被子都没叠的主卧,感觉自己置身于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肖恪!”江与别大喊了一句。 几秒后肖恪从琴房里露出一颗头:“怎么了?” “我的房间你为什么不打扫?你是不是想我给你扣工资?” 肖恪走出琴房,迈步走过来:“你没说我能进。” “我现在说了。”江与别看着肖恪:“去收拾。” 肖恪也没二话,当即就进了主卧,江与别也跟着进去,去衣帽间取了睡衣,原本是想进主卫去洗澡的,但想到肖恪在这里多少有点不方便,便拿着睡衣去了客卫,等他洗了澡回到主卧的时候,肖恪已经离开了,原来乱糟糟的房间已经跟客厅里一样了。 连床上用品都换了新的。 江与别很满意,径自去了浴室,他的牙刷在这里,所以还要单独去浴室刷一次牙。 浴室里也好像被肖恪收拾了,至少离开之前脱下来的睡袍都不见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江与别一边打量着浴室,一边挤牙膏,等他把牙刷塞进嘴巴里还未来得及按下电动开关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钟爱的薄荷口味居然没了味道?而且质地也很滑腻? 江与别将牙刷从嘴里拿出来,他的牙膏是白色的,但现在牙刷上的却是透明的? 江与别下意识的去看洗漱台上刚刚被自己放下的牙膏,瞬间就有一种把肖恪捉过来揍一顿的冲动。 “肖恪!”江与别大喊:“你给我过来!” 肖恪很快出现在浴室门口,看着江与别,一个一脸怒色,一个一脸疑惑:“又怎么了?” 江与别拿着‘牙膏’问肖恪:“你把这个放这里的?你是不是整我?” 肖恪看了一眼江与别手中的东西: “牙膏不应该放这里吗?那应该放哪里?像你一样放在床上吗?你为什么要把牙膏放在床上?” 江与别:“……” 牙膏当然应该放在浴室,但这重点不是牙膏啊,只是包装像牙膏而已,他为什么放在床上,这是个好问题,因为用手做局部按摩的时候太干,他习惯抹一点油。 去海城之前的前一天晚上,他突然起了火,就拿了‘牙膏’在床上diy了一把,然后第二天赶时间就没收起来,反正肖恪受伤也来不了,可没想到肖恪来了,自己也忘了这回事,还让肖恪去收拾了床铺。 ‘牙膏’上都是日文,肖恪应该是看不懂所以才归类放在了浴室。 这……似乎怪不了肖恪。 江与别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润滑剂,实在是太像牙膏了,连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像。 “难道这不是牙膏?是什么?”肖恪好奇的准备拿过来仔细看,却被江与别一把收回了背后,斩钉截铁一脸认真的告诉他:“是牙膏,薄荷味的。” 肖恪:“……” 第19章 第二天江与别还没起床宋毅就过来了,家里很安静,江与别明显还在睡,宋毅也没打扰他,反正他来去自如惯了,踱步到客厅的时候不由出声夸赞了两句: “啧啧,小恪能把猪窝收拾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说着便坐下来,准备刷会儿手机等江与别起床,昨天晚上电影统筹那边把开机之前的训练课程表发了过来,江与别饰演的任刚在电影里武力值爆表,所以江与别可能要去上一段时间体能课,再接受一些系统的培训。 宋毅过来是和江与别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的,但刚坐下没一会儿卧室那边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宋毅看也没回头看一眼: “哟,起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会睡到中午呢。” 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然后一声意想不到的声音炸响在宋毅的耳朵:“宋叔叔,你来了?” 宋毅当即石化,反应过来之后猛的转过身来看着在他身后站着,穿着睡袍明显刚起床的肖恪:“……” 尝试过那种一大早就被雷劈的感觉吗?宋毅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这种感觉,他起身快步走到肖恪面前,因为肖恪要比他高出将近10公分的高度,宋毅是微微仰着头看着肖恪的: “你……你怎么在这里?” “昨天下雨,他留我住下了。” 宋毅稍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目光在肖恪微微敞开的衣领里瞅,肖恪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有些不自在,扯了扯衣服:“宋叔叔怎么来这么早?” “嗯?”宋毅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虽然很没有道理,但特别像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闯入了别人爱巢的错觉? 宋毅挥掉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勉强的笑了下: “没事,我就来和你江叔叔说点工作的事情。” 宋毅几乎很少在肖恪的面前谈及江与别的时候用‘江叔叔’这个字眼,但今天他就有点莫名其妙的想这么说,肖恪可能也是觉得奇怪看了他一眼,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我先去换个衣服。” “好。”宋毅笑笑:“你去。” 肖恪转身走了,宋毅却没坐下,而是脱了拖鞋,光着脚跟上了肖恪,看到肖恪进了客卧才松了一口气,回身想回到客厅的时候又觉得不放心:万一昨天江与别这老东西也是在客房睡的呢? 这么想,宋毅就觉得自己即便回到客厅也坐不下去了,直接去了江与别的卧室。 江与别这人一个人生活惯了,从来没有睡觉锁门的习惯,所以宋毅轻而易举的推开了江与别的主卧门,看到屋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床上也鼓起一团,宋毅觉得可以放心了。 但退出主卧要带上门的时候又想到,万一这只是江与别那老东西用的障眼法呢?万一床上的根本就不是江与别呢? 于是宋毅再一次停止了自己回去客厅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走向了江与别的床铺。 完全没有去想如果这是江与别的障眼法,如果床上的根本不是江与别,那么需要多么的不符合逻辑,首先,江与别和肖恪需要你情我愿,再来还需要提前知道他一早就过来,最后还需要肖恪的内心强大到无与伦比,在面对宋毅的时候还能脸不红心不跳。 但此时内心戏太多的宋毅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理智去想这么多。 房间里足够安静,宋毅只要屏住呼吸就能够听到江与别的呼吸声,但他实在太凌乱了,从看到肖恪穿着睡袍出现在江与别家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办法再保持该有的理智。 所以宋毅没有听到呼吸声,他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感觉不顺畅了,一直祈祷着床上躺着的不是玩偶是真人,如果不是真人的话,如果江与别真的对肖恪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的话,宋毅发誓一定要把江与别的老二切下来一泄心头之恨。 江与别虽然醒后很难醒过来,但睡眠却很轻,稍微有点声音就能被惊醒,这和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晚上睡不着做噩梦有关系,所以宋毅打开门的时候他听到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一眼门口。 太熟悉了,从身影就能判断出是宋毅,所以也没出声,想要继续睡,但宋毅的模样实在是太贼了,贼的让人不得不怀疑,江与别看着偷偷摸摸的宋毅,突然有一种‘这小子不会对自己有意思,趁着自己睡觉,想要对自己图谋不轨吧’的念头。 对了,就是这样没错了。 最近这段时间宋毅一直明里暗里的要给自己介绍小鲜肉,江与别原本想着他是担心自己跟陈玄复合,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他对自己的试探,在确定自己不喜欢小鲜肉之后,他这个老黄瓜就要亲自上阵了。 好深的心机,好恶毒的计谋! 看着宋毅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还是那种贼一般的模样,江与别的心简直要凉透了,他从来没想过宋毅会对自己存有这样的不耻的念头,太荒谬了。 经纪人与当红明星那不得不说的故事,想想都让人一阵恶寒。 两人各怀心思,一个小心的想要看看躺在床上睡觉的是不是江与别,一个有点不到黄河心不死等待宋毅回头是岸。 距离越来越近,一个确定是江与别后松了一口气,一个在确定他不会回头是岸的时候心沉到了谷底。 算了!江与别想,现在拒绝总比宋毅做出什么不能回头的事情要平和的多,也能不那么尴尬。 哎,可惜了他这十几年的友谊啊。 这一拒绝,怕是要走上渐行渐远的路了。 但他别无选择。 “你要做什么?”江与别终于忍无可忍的出声。 “卧槽!”宋毅一个激灵被吓得尖叫着后退一步,脚步凌乱的被地毯绊倒在地,震惊的看着床上已经坐起来的江与别:“你居然醒着?” 江与别悲痛欲绝的看着宋毅,心想果然是了,他过来的原因就是在期待自己沉睡着的,这样的话就可以对自己做一些他都没脸去想的事情。 “宋毅。”江与别沉重的说:“我对你很失望!” 宋毅从地上爬起来,没注意到江与别的语气,只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揉着屁股开口道: “失望就失望吧,我也没对你也没寄什么希望,不过基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做的不错,我还是爱你的。” “爱?”江与别冷哼出声:“宋毅,我们之间没可能的。” 宋毅终于听出了一丝丝的不对劲儿,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看着江与别:“……什么玩意儿?” 第20章 “卧槽!江与别你有毛病吧!”在搞清楚彼此的误会之后宋毅直接炸了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别说我是直的,就算我弯了也不可能找你啊,我怎么看都是上面的那个吧?” 江与别被宋毅喊的头疼,但更多的是觉得丢脸,前所未有的! 大概是没睡醒脑袋短路了,才会有这么天马行空的想法出来,他怎么会觉得宋毅弯了呢?宋毅要是弯了,临死的时候都怕是要拜托不了处男的身份了,那是宋妈妈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 “你没毛病?你没毛病觉得我会对一个小屁孩下手?这简直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宋毅开口还想说什么,却被江与别打断,直接躺下将自己包在了被子里: “行了,你出去,我再睡会儿!” 没脸了。 肖恪因为两个人的吵架声而出现在门口,疑惑的看着房间的两个人:“宋叔叔,你没事吧?” 江与别在被窝里轻哼,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两个人吵架单单只问宋毅有没有事,这么区别对待的吗?他是不是真的忘记自己欠的到底是谁的钱了? “没事。”宋毅对肖恪笑笑:“只是你江叔叔间接性神经病发作了。” 肖恪:“……” 两人明显是在闹着玩,肖恪也就不担心了,静默几秒说自己先去做早餐便离开了,宋毅越看肖恪越满意,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虽然被误会自己弯了并且有意要对江与别图谋不轨这件事很让宋毅觉得伤心,但他还是抬脚踹了踹江与别的屁股: “我问你,你和肖恪有没有可能?” 江与别掀开被子再次坐起来看着宋毅:“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喜欢不喜欢肖恪啊?这么漂亮一小孩儿在你身边待着,你就真不会动心?” 江与别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宋毅: “我记忆力如果没出错的话,你之前至少有两次警告过我的经历,让我不许对肖恪下手,但现在听你这话的意思,我似乎听出来点别的意思?我误会了吗?” “没有误会。”宋毅说:“只是想让你明白,一旦你决定要和肖恪在一起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你也知道我疼这孩子,看不得他再吃苦委屈,你要是始乱终弃,咱俩友谊可能就要打个大大的折扣了。” 江与别呵呵笑了下: “您真是他爹,但你想太多了,我没这打算。” “真没有啊?”宋毅有些不相信:“肖恪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还是学霸,名校,哪点不比你之前那个王八蛋好?你能看得上那王八蛋,竟然对肖恪没兴趣?眼睛有病早点就医。” 江与别极其无奈,叹出一口气: “那就是个小屁孩儿,我不至于这么没道德底线吧?” “那长大了呢?”宋毅说:“肖恪长大了,你还空窗期的话,不考虑一下?” 江与别盯着宋毅看了几秒,发现他还是没有一点眼力见儿的时候,无奈的将话说的直白了点: “一,我觉得自己不可能那么长的时间都找不到男朋友,二,我觉得你不适合从老妈子跨界去媒婆界,跟你不搭,三,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肖恪是个直男,对于同性这种事……” 宋毅如梦初醒的拍了一下脑门,都忘了找江与别说自己是老妈子的麻烦: “对,我糊涂了,想多了,你俩根本不可能,我白操心了。” 江与别看着宋毅的模样冷哼一声: “其实你根本就是试探吧,试探我对肖恪到底有没有意思?本意上还是不想我对他下手,对吗?” 太过了解彼此的人就是这点不好,不管你兜兜转转的说什么,都会被对方发现其根本目的,被戳穿的宋毅也没瞒着,甚至连一丝不好意思都没有,反而还笑了笑: “看出来了啊?” 江与别懒得理他。 “你也别想多,我不想你们两个之间有事儿也并不是全站在肖恪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我知道你是个负责人的人,只有别人对不起你,从来不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所以肖恪如果将来真的跟你在一起,我不担心肖恪,我更担心你。” 江与别看着宋毅,没说话。 “就像你说的,他太小了,从小地方走出来,很多东西都没尝试过,不定性的因素也太多,就算在一起了又分手,他也能从头再来,你就不一样了,我怕你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所以还是不要开始的好。” “宋毅。”江与别语重心长的开口:“真的,别再为我操心了,你这点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也早就找到老婆了。” 宋毅:“……” “赶紧走。”江与别重新躺下:“我再睡会儿。” 宋毅应了一声就走向门口,开门离开的时候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回头问江与别: “老江,你这么坚定不会对肖恪下手,该不会是把他当成你……” “滚!”江与别将被子扯过头顶,翻了个身。 宋毅见此也没再说什么,开门出去了。 —— 宋毅走过去厨房找肖恪的时候,他已经把早餐做了七七八八,看到宋毅进来,叫了一声宋叔叔,宋毅笑笑走过去: “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 “没有。”肖恪说:“我都快做好了,宋叔叔你出去坐着吧,马上就好。” 说完还看了一眼厨房门口,没看到什么又慢慢的收回视线,宋毅自然看到了肖恪的动作,微微一笑:“你江叔叔不知道要睡到几点呢,不管他,咱们俩先吃。” 肖恪闻言点了点头,将平底锅里的煎蛋盛了出来,宋毅眼疾手快的把盘子递了过去: “小恪最近和你江叔叔关系处的挺好?” “还行。”肖恪说:“怎么了吗?” “你们两个之前一见面就有种水火不容的架势,好像不拼个你死我活就不善罢甘休一样,但现在我好像觉得这种感觉越来越淡了,他留你住宿了,你也主动关心他是不是要吃早餐了。” “江……”宋毅说了这么多的‘江叔叔’让肖恪也忍不住的想以‘江叔叔’称呼江与别,但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别扭的很,他微微蹙了眉,将称呼改了过来:“他一直对我挺好的,以前我只是不太喜欢他讲话的方式。” “嗯。”宋毅点了点头:“和熟悉的人在一起,他是嘴欠了一点,那现在呢?他变了?” 肖恪摇摇头:“没有,还是那样,大概也不会变。” 宋毅笑笑:“你算是看清他的本质了。” “以前觉得他是在笑我,挖苦我,所以我才生气,下意识的就想对着来,但现在我明白了,他这个人说话就是这样,其实也是另一种关心。”肖恪又从冰箱里拿了一颗蛋。 不关心自己没必要在得知自己在医院后赶过去,然后在确定自己没事之后第二天还会出现,也不会察觉到自己衣着的不方便去给自己买裤子,更不会出差在外面工作还给自己发消息问自己的伤势,虽然依旧是欠欠的语气和文字,但肖恪却已经能很平和的解读出江与别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解读完之后就不生气了,对关心自己的人,他气不起来,甚至还想对他好。 肖恪能和江与别的关系缓和,宋毅当然是开心的,但是肖恪的话越说他越觉得不太妙,江与别现在是对肖恪一点兴趣没有他是相信的,但肖恪呢?虽然之前确实对同性恋表示过厌恶,但到底厌恶的是行为本身,还是这种关系却并没有明说。 有些话宋毅其实不太想和肖恪说,不适合,但他又实在想知道,于是试探性的开口: “小恪啊,上次离开派出所后你说那几个流氓恶心,是不认可同性恋吗?” 第21章 肖恪正在往平底锅打蛋的动作就这么顿住了,可蛋已经裂开了口,一半落在了流理台上,一半进了平底锅,发出滋滋的声响。 宋毅眼疾手快的去拿了厨房用纸来将低落在外的蛋液擦了,大概是没做过什么家务,手忙脚乱的,最后还是肖恪接了过来:“我来吧宋叔叔。” 宋毅也没勉强,将收拾的工作交给了肖恪,自己让到一边: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想起这件事了,不说也没关系,只是闲聊,你别……” “我没不认可。”肖恪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着狼藉,一边出声打断宋毅的话:“我恶心的不是同性恋这种事,我只是恶心他们的行为。” 宋毅微微松了一口气,附和了一句:“是,那几个可太不是人了。” 肖恪没说话,宋毅却在犹豫是不是要问肖恪另一个问题,但想想这种事哪有那么巧,大概率上不太可能,所以也决定就此作罢不再问了,可就在宋毅准备将肖恪做好的早餐端出去的时候,肖恪却出声了,他说: “宋叔叔,你在担心我是同性恋?” “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那天的事情,还有你的反应……”宋毅近乎有些慌乱的解释着,但随即顿了一下,看着肖恪“……不过,你是吗?” 肖恪看了一眼宋毅:“我不知道。” “不知道?”宋毅很奇怪肖恪会这么回答。 “是,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没喜欢过谁。” 闻言宋毅便乐然了。 是啊,肖恪的成长经历和他们不同,在肖恪这个年纪的时候,宋毅整天想的就是看哪个女生好看,怎么写情书,送礼物,情节人约个会什么的,但肖恪想的可能就是如何赚钱了。 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对肖恪来说实在是一件有些遥远的事情,以至于到现在他对于自己的性向是什么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都好。”宋毅释然的笑笑:“只要是你喜欢的,宋叔叔都会支持你。” 肖恪看了一眼宋毅没说话,他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谈恋爱这种事情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 吃过饭之后宋毅去了沙发,肖恪见宋毅在那边打游戏也没有过去打扰,直接去了琴房,还想把昨天没看完的那本乐理书看完,然后再练一下吉他。 宋毅一把游戏打完的时候才发现肖恪不在客厅,隐隐约约的还有吉他声从角落的房间里传出来,他起身走过去,在琴房门口看到了盘腿坐在阳光下的肖恪,不由笑了下: “会弹吉他?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肖恪抬头看着宋毅:“不太会,在学。” “喜欢?”宋毅走过去在肖恪面前也学着他的姿势坐下了:“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找个老师教你,自己摸索到底要慢一些,也浪费时间。” 肖恪摸了摸手里的吉他没说话,他确实挺喜欢的,但是另外再找老师的话,他没那么多的钱,现在已经是外债累累了,肖恪摇摇头: “算了,我自己看书就可以。” 宋毅明白肖恪所想,也没继续坚持,心里盘算着等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肖恪介绍给自己有交情的音乐圈的朋友,如果确实有天赋的话说不定将来真的能靠这个吃饭也不错,如果没有,也可以当成爱好,毕竟肖恪这孩子爱好有点太少了。 根本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姿态。 肖恪又弹了几个音,宋毅就在一旁听着没动,他虽然不太懂,也觉得挺好听,但没一会儿肖恪就停下来了,看着宋毅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宋毅笑笑: “你这孩子,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宋叔叔。”肖恪开口:“你们最近忙吗?” “不算忙,现在就等接下来的一部电影开机了,中间除了几个之前就定下来的通告之外不会再接别的了,你有事?” 肖恪点点头:“我想让他教我弹吉他。” 宋毅没太明白肖恪的话:“他?他是谁?” “江……江与别。”肖恪到底也没叫出一声叔叔。 “江与别?”宋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他会个屁啊,不过你要是想找他学弹棉花的话,那倒可以拜个师。” 肖恪有些错愕:“他不会吗?” “不会!”宋毅说的斩钉截铁。 宋毅从不骗人,至少从未骗过肖恪,所以对于宋毅的话,肖恪还是深信不疑的,只是……肖恪看了看周围满是乐器的房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如果不会的话为什么要在自己家里留个琴房呢?只是为了装高雅吗? 看出肖恪的疑惑,宋毅嗤笑出声: “他以为自己会,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觉得不过是唱歌嘛,有什么可难的?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情,所以就满世界的张罗着找最好的乐器,觉得只有最好的才能配的上他,甚至在找到最后的乐器之前都不肯先学的,后来乐器买到了,老师也来了,自信满满要进军乐坛的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硬件不行,五音不全。” 肖恪:“……” “老师语重心长跟他说不是这块料的时候他还不信邪,在几乎找遍了音乐圈内所有知名的老师,而老师全都让他踏实演戏之后才死了心,不过东西淘都淘回来了,他也不缺钱就一直留着了,每次搬家都会专门留出一个房间来放这些东西,但从来没进来过,只是让人定期来保养。” 肖恪:“……” 宋毅的话让肖恪不由的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请求让他帮忙教自己时候的江与别,当时只觉得他的反应有些怪怪的,带了点别的情绪,但江与别这个人平时跟自己阴阳怪气惯了,肖恪也就没多想,现在看来,那点怪怪的情绪应该是想起当年的事情而不好意思? 想到这里的肖恪不由的笑了一下,这一笑被宋毅捕捉到而微微吃惊: “我没看错吧?你居然笑了?” 肖恪抬眸看向宋毅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敛起脸上的笑意,触及到宋毅讶异的目光才渐渐恢复了冷态。 “你真应该多笑笑。”宋毅说:“我这是第一次见你笑,你要在学校也多笑笑,追你的小姑娘能从这里排队到云城了。” 宋毅的话几乎和昨天晚上江与别说的差不多,为此肖恪很想问问他们,自己的笑为什么会跟认识小姑娘有关联? 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肖恪从宋毅刚才的那个故事中抓到的另一个重点,他摸了摸手中的吉他问宋毅: “宋叔叔,你说这些乐器都是他从世界各地淘回来的,那么……会很贵吗?” 宋毅可能是被肖恪刚才的那个笑容惊到了,以至于说话都不过脑子,看了看肖恪手中的吉他,开口道:“贵……” “不贵。”江与别突然出现在门口打断宋毅的话,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靠在门边看着肖恪说:“你手里的那把也就200块钱,你要是玩坏了,我就从你工资里扣。” 第22章 宋毅的嘴角抽了抽,但到底也没说话,见江与别转身离开,自己也起了身,拍了拍肖恪的肩膀,留下一句‘你接着玩’就跟了出去。 江与别已经洗漱好了,此时正犹如一只慵懒的大猫般迈步走向餐厅,见餐桌上没有任何吃的,便有些不满的喊肖恪的名字,宋毅跟在他身后:“别喊了,在厨房里给你留着呢,我去给你端出来。” 江与别回头看了一眼宋毅:“行,你去吧。” 宋毅:“……” 宋毅去了厨房,江与别坐在了餐桌前,还是有点困,止不住的又打了一个哈欠,嘴巴缓缓闭上的时候,肖恪从琴房里露出一颗脑袋来看着他:“找我有事?” 江与别:“……你再像地鼠一样只露一颗脑袋出来,我就真把你当地鼠打。” 肖恪:“……” “没你事儿。”江与别挥挥手:“玩你的去。” 肖恪没再说什么,将头收了回去,江与别看着琴房的方向无奈的笑了下,心里感叹这孩子还真是柔软了不少,原本是一头狼,现在这模样顶多算是一只哈士奇。 宋毅端着早餐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江与别坐在位置上笑的一脸荡漾,不由的抖了一下: “你被鬼附身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傻笑什么?” 江与别看着宋毅没说话,他现在对宋毅有点敏感,这点敏感基于在刚才两人在卧室里脑补的那场大戏,虽然是乌龙一场,但一见到这张脸还是难免会想起来,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的一阵恶寒。 早餐摆上桌,没有自己喜欢的皮蛋瘦肉粥,江与别微微蹙了一下眉,但并没有说话,拿起那个简式三明治就吃了起来,味道竟然也不错,宋毅在旁边给他倒了一杯牛奶,放在他面前的时候看了一眼琴房的方向,里面有音乐声传来,确定肖恪此时不会出来才开了口: “20万的吉他说200?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钱?” “20万吗?”江与别讶异的看着宋毅:“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这么贵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孩儿玩。” 说着便转头看向琴房,作势要再喊肖恪出来,但宋毅却眼疾手快的制止了他: “行了,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江与别笑笑:“那些东西我左右也用不上,卖了还可惜,闲着也是闲着,难得小朋友愿意玩,就随便玩吧,反正玩坏了也能修。” 宋毅看着江与别,落座在他对面,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琴房里的吉他声却停了下来,几秒后肖恪出现在门口。 江与别抬眸看过去的时候不由笑了,这是个特别实在的孩子,你跟他说过一次他就记住了,刚刚说过不让只露一颗头出来,这次就露了个全身,站在那里,看着江与别。 “怎么了?”江与别问:“玩够了?” 肖恪摇摇头:“你是不是喊我了?” 江与别:“……没有。” “那是准备喊我?” 江与别看了一眼宋毅:“也没有。” 肖恪看着江与别,有几秒钟没说话,片刻后转身回了琴房,嘴里还小声的念叨了一句:“我总觉得你要喊我.” 江与别闻言便笑了,等收回视线的时候就看到宋毅看着自己探究的神色: “你们两个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的?还居然有了默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宋毅的话让江与别想起了和肖恪之间做的那个交易,他答应住院观察,自己答应不把他被打住院的事情告诉宋毅,肖恪做到了答应自己的,江与别自然而然不能言而无信,摇摇头: “我们三个之间,不是你和肖恪的关系更好吗?要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也应该是你们瞒着我才对。” “还用瞒?”宋毅哼笑一声:“当初肖恪没来北城之前,他的事情我追在你屁股后面说你都没兴趣听。” 江与别笑笑没说话。 “不过这样的变化挺好的。”宋毅说:“不管是对你还是对肖恪来说,我都觉得是一件好事。” 江与别难得见宋毅感性的时候,跟昨天那个在电梯里大骂陈玄的宋毅完全不是一个人,这样状态下的宋毅必定是要开始一次长篇大论的,而他要谈及的内容,百分之九十九的机率江与别是不想听的,于是急忙打断他的思路: “你今天找我来是要做什么?” “对了,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宋毅成功被江与别带跑偏:“《缉毒组》那边的统筹昨天联系我了,说是武术特训班已经安排上了,孙导的意思是,凡事主要演员都要进行为期至少一个月的体能加动作训练,我来跟你商量一下怎么安排。” “这种事有什么可商量的?”江与别不是很理解的开口:“你一个人决定不了?” “我什么安排你都接受的话,我就不坐在这里跟你废话了。”宋毅瞪他一眼:“陈玄在电影里饰演的是你在卧底期间关系最好的一个毒贩,也和你一样要接受训练,我觉得他会去找你训练的时间表,和你一起,我可打听过了,陈玄这段时间什么工作都没接,就安心筹备电影了,但他的安心明显是没安好心。” 江与别看着他没说话,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 “昨天统筹刚跟我发来消息,罗文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来,说看看你什么时候去参加训练班,想和你一起,也真是够不要脸的了。” 江与别看着宋毅微微的笑。 “啧。”宋毅出声:“你看着我笑是几个意思,你到底怎么想的?” 江与别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放下杯子: “我的态度就是顺其自然,你不告诉陈玄我的训练时间,但陈玄就不会通过别的方式得到吗?最后的结果肯定还是躲不开,况且躲没有意义,我和他的对手戏不少,躲不开的。” “行吧。”宋毅咬牙切齿的应了:“要不是这部电影对你来说至关重要,我死都不会给你签这个合同。” 江与别点点头,勉为其难的开口: “知道你委屈,要不你给我找个助理吧?拍摄的时候你就别过去了,总不能我们两个人一起闹心。” “不行。”宋毅拒绝的斩钉截铁:“其他的剧组我懒得跟,但有那王八蛋的我必须从头盯到尾,绝对不让他有一点可乘之机,至于助理的事情当然还是要找,等我遇到合适的再说吧。” 江与别乐得不找,假仁假义的拍了拍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宋毅:“……” 第23章 中午依旧是肖恪做饭,宋毅本来有事儿,但因为之前并没有品尝到肖恪的手艺,昨晚还被江与别的咖喱饭气到了,所以也没走,和江与别一个在书房写小传,一个在客厅里手机办公。 肖恪可能是心情好,也可能有谢谢江与别让他留在这里学吉他的感恩,或许只是想在宋毅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所以做的格外丰富,一顿饭的时间,宋毅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不是吃东西就是在夸奖肖恪的手艺。 江与别时不时的看一眼肖恪,还是那副模样,淡淡的宠辱不惊。 吃过饭宋毅就走了,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像江与别,只要没工作就可以宅在家里。所以走的实话还没忘骂一句江与别没良心的。 江与别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肖恪从厨房里收拾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有电视机里购物频道的声音,宋毅不见踪影,江与别背靠在沙发上,仰着脖子在闭目养神,肖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回琴房,但是他已经在江与别家里打扰了一上午了。 虽然江与别并没有说什么,但他还是觉得不合适,于是开口告辞: “我先回学校了。” 江与别没回应,宛若没有听到,肖恪又说了一遍,但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睡着了? 肖恪迈步走过去,站在江与别不远的位置上看他,发现他呼吸均匀的确是睡着的模样,于是没再出声,将拖鞋脱在原地,光脚去卧室拿了一张薄毯出来,站在江与别身后,轻轻的为他盖上。 江与别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 “谢谢啊,小朋友。” 肖恪的动作顿住,缓缓垂眸去看江与别,他还是闭着眼睛的模样,只是与刚才不同的是嘴角带了一点笑意,距离太近,肖恪能看到江与别脸上的小绒毛,配合着窗外的阳光,好像是发着光的。 或许是江与别突然出声的举动吓到了肖恪,以至于他有好几秒的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姿势有点……别扭。 江与别仰靠在沙发椅背上,脸是向着天花板方向的,而肖恪站在江与别的身后低头看着他,因为盖薄毯的动作,此时他的双手都还停留在江与别肩膀靠下一点的位置。 如果肖恪的上身再弯一点的话,远远看去,说不定会误会两人是在准备接吻。 或许是察觉到肖恪许久没回应,江与别缓缓睁开了眼睛,不期而遇的和肖恪的视线撞到一起,看到他呆愣的模样微微笑了下: “吓到了?” 肖恪如梦初醒,当即直起了身体,还后退了一步,看着江与别:“你没睡着?” “没。”江与别懒洋洋的应了句:“我一般不睡午觉,就是有点乏。” 肖恪没再出声说什么,但站在原地没动,就那么一直看着又闭上眼睛的江与别,他可能真的被吓到了,以至于心跳快到现在都还没停下来。 “不去琴房玩了?”江与别问。 肖恪回神: “不了,我先回去了,冰箱里有中午剩的菜,晚上你热一下就能吃。” 江与别轻勾唇角:“知道了。” 肖恪迈步走向门口,却不想弯腰换鞋的时候闭目养神的江与别却跟了过来,他可能是真的乏,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像只昏昏欲睡的猫,就那么懒懒的靠着墙站在一旁看着肖恪: “一直没问你,在学校的生活怎么样?” 肖恪有些意外,抬头看着江与别,江与别懒懒的笑了下:“怎么?不能问?” “没有。”肖恪重新低下头换鞋,换好之后才起身看着江与别说了句:“挺好的。” “和同学相处的也挺好?” “嗯。” 明显不愿意多说,江与别笑了下也没再问,肖恪在慢慢变的平和,学着如何用温和的方式和这个世界相处,这是一件好事,他相信即便之前相处的不怎么样,之后也会渐渐往好的方面发展,似乎没什么可担心的。 江与别挥挥手迈步走向书房: “行吧,周三见。” —— 电影开机之前,江与别还有2个通告要赶,但是都比较分散,通告中间隔了一个星期,宋毅问江与别他要不要帮着推了,江与别说不用,麻烦。 的确是麻烦,早早的答应了,对方也都在准备,消息都放出去了,到头却说去不了了,这是失信于人的事情,江与别不想做,更何况就算对方同意,但作为毁约方是不是得记得这个人情? 欠什么都不要欠人情,太难还。 宋毅也没提什么反对意见,只是点了点头说:“行,这样的话还能少见那王八蛋2次。” 江与别笑笑没说话。 江与别和宋毅猜测的都没有错,训练班的训练日期虽然都看演员自己的时间随时向武术指导申请调整,但江与别进班的时候还是不出所料的和陈玄撞到了一起,江与别是先到的,一直在跟武术指导说着话,陈玄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笑着跟江与别打招呼: “江老师。” 武指笑了笑:“那你们先说,记得热热身,我们半个小时后开始。” “好。”江与别点点头:“麻烦老师。” 武指老师离开后江与别才淡淡的看向陈玄,之所以没有像之前那样选择无视,是因为江与别很清楚无视不会有任何效果的,两个人在同一个训练场地,不可能真的毫无交集。 就算有可能,那之后的电影拍摄期间呢?难道也要如此吗?并不现实。 陈玄被江与别淡漠的眼神看的有点心虚,不是很自然的笑了下: “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本来不想看你的。”江与别说:“是你站在我的面前挡了我的路,有事吗?” 陈玄的脸色一僵:“江老师,难道我们以后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说话了吗?一定要这样吗?还有……你为什么删了我的微信?” 陈玄的话让江与别有点想笑: “陈玄,做人健忘有时候是好事,但太健忘了,很容易会被别人误以为是脑子不好,自己做过什么事情别逼着别人在你面前耳提命面,一个人的时候也好好想一想,这样对你更有好处。” 江与别说完便准备离开,陈玄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却被江与别眼疾手快的避开,冷冷的看着他: “陈玄,你如果再来骚扰我,这个电影我也不是非拍不可。” —— 或许是真的担心江与别做出辞演的事情来,陈玄之后虽然还是每次都配合江与别的时间来训练班,但到底也没再做出什么没分寸的事情来。 两个人的相处算是过得去。 江与别很久没有拍过动作片,加上这次的电影打戏居多,动作难度也相比之前的要大许多,孙复又很讨厌用替身,所以半个月的训练下来,江与别已经瘦了一圈,但身材也结实了不少。 这天周三,江与别没去训练班,明天要飞到海城为一个代言的高奢品牌站台,担心状态不好就暂停了一天。 一觉睡到了临近中午,醒来的时候都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江与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静静的躺了一会儿,若不是生理需求让他必须去一趟洗手间,他或许会这么一直躺到晚上再睡。 实在是太累了。 下床起身的时候江与别没忍住骂了一声,昨天的训练都是在威压上进行的,腰部被护具勒出一圈淤青,昨天宋毅送他回来的时候想送他去医院看看却被江与别拒绝了。 这种淤青去了医院也没什么大用处,他不想浪费这个睡觉的时间,宋毅拗不过他,只嘱咐他睡觉之前一定要抹点消肿化瘀的药油,江与别没应声,挥挥手走了。 江与别很多时候都很听宋毅的话,但这个很多时间只限于工作,生活上的私事,他就怎么开心怎么来了,所以昨晚困极也累极的他根本就没那个力气去找药油,直接冲了个澡就去梦周公了。 原本以为睡醒之后多少会缓解一些,却不想事情根本不向着他预想中的发展,如今疼的腰都快要直不起来。 上完厕所江与别便没有坚持,直接去客厅找医药箱了,上次肖恪用完之后好像是放在客厅书架下的柜子里了。 药箱的确在那里,但对于一个腰上有伤的人来说,一个弯腰的动作很可能就能要了他的老命,弯腰的时候江与别本身就是在忍着疼,拿起医药箱直起身体的时候江与别差点没痛晕过去。 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恢复了一些,但江与别再也没有回房间上药的力气了,他决定就在客厅里抹药,然后直接爬在沙发上睡就好。 江与别脱了睡衣,从医药箱里拿出红花油,看了一眼没过期就直接打开倒在了手上,双手搓热后就往后腰上揉。 虽然早就预想到了会疼,但江与别还是没想到会这么疼,他还没怎么用力就已经痛到快忍受不住,想着反正家里没人,他就没忍着叫了一声,但好死不死,客厅的门就在这时候被缓缓打开。 肖恪进门的时候听到这一声惨叫,还以为发生了入室抢劫案,当即连鞋都没脱就直接跑进了客厅,但他更没想到会见到一个裸着上身的江与别。 就……挺意外的。 第24章 江与别完全没意识肖恪今天会过来,他训练了多久就有多久没见到肖恪了,每天早出晚归,就算肖恪来了他也见不到,只能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根据屋内的干净程度来判断肖恪是否来过。 他没概念今天是周几,所以才会在看到肖恪的时候下意识的问: “你怎么来了?” 肖恪缓过神,看着江与别腰上的那一圈淤青,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江与别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腰部,看起来的确是有点吓人,但他不想吓小孩儿,笑了下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肖恪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扶着他的肩膀二话不说的将他转过去,然后看到了他腰后也是紫青的一圈。 “你不是去训练吗?”肖恪的声音有些冷:“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江与别转过身来看着肖恪冷酷严肃的样子,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想伸手去揉揉他的头发夸一句长大了,都知道关心人了,但伸过去的时候才看到自己满手药油,于是只好省略了动作,说了句: “是训练,但昨天的项目是威亚,知道什么是威亚吧?就是我被几根钢丝吊起来在空中练动作,所以难免有点淤青,很正常。” 肖恪紧蹙的眉头并没有因为江与别的解释而舒展开来,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江与别的腰部,肖恪坦坦荡荡,江与别倒有些不太自然了,笑了下: “行了,你先忙,我去房间里上药。” 说着就要拿着药油走,却被肖恪抓住手臂拦下了:“你自己能上?” 江与别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点的少年,刚想说我可以,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肖恪按坐在了沙发上,继而拿走他手中的药油,看也不看江与别一眼直接命令: “趴着!” 江与别:“……” 你确定要这么强势跟你债主说话吗? 肖恪搓热双手回过神准备给江与别揉淤青的实话才看到江与别还是坐着的姿势,不满出声:“不是说了让你趴着?” 江与别无奈的笑了下,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这是肖恪第一次对自己展现出这么鲜明的关心,怎么说都不应该拒绝,于是在肖恪的视线中,江与别转过身缓缓趴在了沙发上。 动作牵扯到腰部的肌肉,让江与别没忍住嘶了一声,随即想到肖恪是个能打的,手上的力气肯定会重,所以提醒了一句: “你轻点。” “轻点你没感觉。”肖恪的手覆上江与别后腰的位置:“就是要重一点才好。” 肖恪的手可能是药油在手心加热的原因,很烫,比江与别自己刚才揉的时候要烫的多,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肖恪随即出声: “别动。” 江与别:“……” “我开始用力了,你忍着点。” 江与别没往歪处想,跟这么一个小孩儿他也想不着,但这前前后后的对话连起来听,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他挥走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开口道: “揉你的,别管——” 最后一个‘我’字被江与别生生嚼碎在了唇齿边,随即因为怕丢人,扯过手边的一个沙发靠枕就将头埋了进去,但还是有一声闷哼传出来,肖恪抬眸看了他一眼:“疼就叫出来,家里没人,不用忍着。” 江与别越听越不对劲,忍着疼暗骂了一声:“……你快闭嘴吧!” —— 后腰揉完的时候,江与别整个后背都布满了一层薄汗,肖恪起身准备去拿条毛巾给他擦拭一下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江与别,此时正值中午,窗外的阳光很好,从整面的落地窗扑洒在光洁如新的地砖上,周围很亮,加上江与别本就白皙的皮肤,让他消瘦的肩胛骨都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肖恪突然愣了一下,他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身体,在村里生活的时候,大家都不讲究那么多,热的狠了,男人都是脱了上衣随便走的,早就见怪不怪,但从来没有谁的身体会让肖恪觉得漂亮,惊艳。 如果腰上没有那一圈的淤青会美的很完美,但即便是此刻,江与别身上有伤,肖恪也没觉得不好看,非但没有影响,反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异样味道。 或许是江与别等了太久都没等到肖恪下一步的动作,微微撑起上半身侧脸看了过来,眯着一只眼睛看他: “完事儿了?” 江与别的动作让肖恪如梦初醒的回神:“……没有,我去拿毛巾。” 说完近乎落荒而逃的离开了客厅,江与别也是疼懵了,完全没注意到肖恪的异样,重新趴好在沙发上,呢喃一句: “可疼死我了!” 肖恪很快回来,拧了一条热毛巾为他擦拭背部,按理说都是男人,他连江与别的腰部都揉捏过了,一个后背更不需要避讳了,但肖恪就是连视线都没敢落在上面,稀里糊涂的就是一顿乱擦。 江与别被擦的有点疼,忍不住嘶了一声:“你把我当桌子擦了?” 肖恪的动作停下,静默几秒后扔掉毛巾: “翻身,前面也要揉。” 江与别微微睁开眼:“不用了,前面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自己揉不开。”肖恪说。 “那也不行。”江与别笑了下,继而坐起了身,看着肖恪:“我怕痒,肚子上全是痒痒肉。” 肖恪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药油递给他,江与别接过起身:“我去房间里揉。” 肖恪看他一眼想说什么但到底也没说,江与别笑笑迈步离开。 江与别其实没有痒痒肉,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觉得让肖恪继续帮忙不太合适,回到房间他学着肖恪刚才给他揉捏后腰的手法把腹部上的淤青也用力揉了一圈。 疼是真的疼,但揉完也真的舒爽了不少。 江与别这半个月的时间都早出晚归,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在家里折腾,所以房间里还保持了肖恪上次过来的整洁,肖恪没花费太久的时间就重新打扫了一遍,继而迈步去了厨房。 大部分的时间里,星期三这一天肖恪是不需要负责江与别的饭菜的,但他今天来早了一点,能看的出来江与别是刚起床,肯定没有吃饭,而且他清瘦了许多,应该是训练程度大的缘故,需要好好补一补。 这么想着的肖恪便速度的做了三菜一汤,将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只不过用了半个小时不到,但进去卧室的江与别却一直没出来。 肖恪去叫,刚走到卧室门口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停下了脚步。 主卧的门是开着的,因为没拉开窗帘的缘故,整个房间的光线很暗淡,有微微的鼾声从里面传来,肖恪看着床上那隆起的一块,确定这是江与别睡着了。 在叫醒他起来吃饭还是让他继续睡之间,肖恪没什么犹豫的就选择了后者,他小心翼翼的为江与别带上房门,然后回到厨房将饭菜盖好,留下一张纸条后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江与别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他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后才捂着隐隐作痛的胃部下床去厨房,本身是想要去煮泡面打发晚饭的,却在走进餐厅的时候愣了一下。 餐桌上竟然有饭。 睡的迷糊的江与别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今天肖恪来过,可饭是什么时候做的他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江与别走过去看到桌上的那张字条,拿起来看着那一行字微微笑了下: 【热热再吃,注意身体!】 —— 江与别从海城之后回来没任何停歇的就再次进了训练班,几天后宋毅接到通知,最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进组,宋毅看到进组日期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这开机日子也是绝了,还有20天过年。” 江与别却觉得挺好: “反正取景地是在南方,夏天拍的话更难受,不如就现在了。” “话是这么说。”宋毅啧了一声:“但过年期间剧组人员都会比较浮躁,期待着放假,进度指定快不了。” 快不了就必须要跟不想见到的人多见几次,宋毅接受不了这个,但江与别的状态挺好。 如果真的接受不了陈玄在自己眼前晃,当初江与别就不会接这个电影。 开机日期定下来之后,陈玄没有像之前那么保持距离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江与别辞演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除非他以后不想在电影圈混了,否则是不可能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之后再来放导演鸽子的。 训练的时候宋毅不可能一直跟着江与别,大部分都是江与别一个人来一个人走,这天江与别刚做完一组训练,正和武指老师讨论期间出现的问题时,陈玄就走了过来,但没出声打扰,一直站在一旁,等着他们把话说完。 江与别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陈玄,并未动声色的和武指老师一直在交流,最后结束的时候江与别问了句: “我的训练课程是不是都差不多了?” 武指老师想了想,回道:“基本上已经算是结束了,除了今天的动作不太连贯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距离开机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为了防止忘记,还是要每天在家里练练,不一定要精准,但起码走个架势,巩固一下肌肉记忆,最好有个人跟你搭配一下。” “好。”江与别笑笑:“谢谢老师。” 武指老师离开之后江与别便也走向了休息室,打算喘口气就离开了,接下来的时间他也不打算再来,该训练的他都已经训练了,也完成了孙复对演员的要求,再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休息室里,江与别刚刚拧开一瓶矿泉水,陈玄就走了进来: “江老师。” 江与别看了他一眼,仰头喝水,没理会。 “今天想约你吃个饭,可以吗?” 江与别放下矿泉水,打开自己的柜子将里面的背包拿出来,随口问:“秦总也去吗?” 陈玄脸色僵了一瞬,没说话。 江与别笑笑,迈步离开。 —— 晚上江与别跟宋毅说了自己之后不再去训练班的事情,宋毅不假思索的就应了: “行,我去跟统筹说,不过你这提前结束训练,是不是因为陈玄?他又找你了?” “没。”江与别淡淡应了一句,不愿宋毅跟着闹心:“就是人老了,身体承受不住了,想好好休息几天。” 这天过后江与别真的没再去过训练班,整天在家里摆摆架势,虽然没有在训练班里的规范,但好在之前每次训练的时候都有录像,江与别遇到不顺畅的地方看一遍影片也就差不多了,唯有一个和别人对打后旋踢的动作怎么练都不太顺。 但不是大问题,什么时候宋毅过来了,拉着他练练。 肖恪周六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江与别跟以前一样早出晚归,他进门先换了鞋,继而脱下厚外套挂在玄关的位置上,迈步走进客厅。 客厅肉眼可见的比之前要凌乱的多,肖恪扫视过凌乱的客厅非但没有不满,反而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江与别一旦有时间在自己家里折腾了,那就说明他不是很忙了。 肖恪倒不是想见江与别,只是上次见面江与别身上的伤历历在目,还瘦了一大圈,肖恪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毕竟年纪大了。 基于上次没有收拾江与别的主卧被教训了之后,之后每次肖恪过来都会去江与别的卧室收拾。 只是肖恪发现江与别换了牙膏,再也不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了,为此肖恪感觉很疑惑,但到底不是大事。 收拾完客厅之后,肖恪迈步走向主卧。 不怎么见江与别的这个月里,肖恪每次进江与别房间的时候都会礼貌性的先敲一敲门,以防他还在房间里,但多次敲门下来从未有一次里面有人的情况,渐渐的,肖恪也偷起懒来,自动开启了一个‘主卧里没有江与别’的模式。 肖恪今天心情不错,推门进去主卧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径自走到床边,驾轻就熟的拿起床头柜上的窗帘遥控器,按下打开键,随即放下。 窗帘刚刚打开一条缝隙,室内就明亮了起来,肖恪回身看也不看,直接抓住被团成一团的被子两角猛的抖开,却在下一秒愣在原地。 窗帘已经打开了一半,屋内的所有陈设都能尽收眼底一目了然了,所以肖恪自然而然的也看到了那个在被子之下的,没有穿衣服的男人。 江与别? 他居然在家?!!! 第25章 如果肖恪尚且有理智的话,那么现在最聪明的方式就是应该把被子还给江与别,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离开主卧。 但他不知道是被江与别在家的事实冲击到了,还是被那具没有穿衣服的身体吓到了,上一次只是看到一个裸背就让他有了不太寻常的感觉,这次竟是整个身体,这样的冲击力直接让肖恪在长达十几秒的时间里都没有动作,只是直直的看着床上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江与别睡觉很浅,但好死不死昨晚失眠,一直熬到凌晨2点才忍无可忍的吃了安眠药睡下了。 他意识里是知道有人进来了,但身体却醒不过来,那人将被子从身上掀开的时候,江与别还能想到自己什么都没穿,但也只仅限于想了,因为他醒不过来,什么都做不了。 就这么被这人看光光了。 不知道梦中将自己的大腿拧了多少次,江与别才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肖恪的视线一直盯着他,所以第一时间就撞上了。 江与别看着肖恪手中的被子,有气无力的叹出一口气: “把被子放下来。” “……”肖恪看看手中的被子,才宛若扔下一颗烫手山芋一样的将被子还给了江与别。 江与别以为肖恪会走,但事实上他完全没听到有人迈步离开的脚步声,江与别闭目养神了几秒钟后再度睁开眼睛,这一次比上一次要清明许多,原本是要赶肖恪出去的,却不想入目的是肖恪那张红透了的脸。 江与别突然就来了逗他的心思: “被看光的是我,你脸红什么?” “我……”肖恪想否认,却被脸上的热度拦下了,他自己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此时的脸有多红,但又不想承认,于是恼羞成怒: “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 江与别轻哼出声:“我睡在我家,衣服爱穿不穿,你管我?” 肖恪:“……你在家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江与别不答反问。 肖恪:“……” 江与别看他局促的模样也不忍心再逗,逗急了还得自己哄,得不偿失,于是挥挥手: “出去吧,我再睡会。” 肖恪好像就在等这句话,江与别的话刚落下他就转身离开了,话都没说一句,江与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万年不遇的一次裸睡竟然就这么被肖恪撞到了,这都什么事儿。 —— 比起江与别的心大如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能睡过去的心态,肖恪明显适应不良,他带上主卧的门之后至少在门口站了五分钟的时间才回到客厅沙发处坐下来。 坐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客厅已经打扫过了,现在差不多要去准备午饭了,肖恪行尸走肉一样的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块五花肉准备解冻,却在看着眼前这条鲜美的猪肉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自己刚才看到的场景。 江与别是趴着睡的,他整个身体的背部都被自己看到了,紧实的线条,挺翘的臀部,还有修长的双腿,重要的是白皙的皮肤,跟眼前的五花肉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着五花肉的肖恪:“……还是做里脊吧。” 肖恪把五花肉放了回去,拿里脊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之前为江与别按摩腰部的时候他的背部线条,眼前的里脊和江与别的背部莫名又重合到了一起……里脊也不能做了。 肖恪把肉放回去,放弃做肉的打算,顺便将整个头部都扎在了冰箱冷冻区,一边清醒降温一边催眠自己: “江与别是江与别,猪是猪,江与别是江与别,猪是猪……” 可是,为什么江与别那么白?一个男人那么白是有道理的吗? 肖恪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小麦肤色的手臂,再一次将自己扎进了冷冻区。 —— 江与别起来的时候,肖恪正在琴房里,手里抱着那把吉他盘腿坐在地上眼神毫无焦距的盯着某处在发呆。 江与别觉得有意思,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五分钟过去肖恪还是一动不动的模样,这让江与别突然有了一种罪恶感。 该不会今天真的吓坏小朋友了吧? 于是抬手敲敲门,肖恪如梦初醒的看过来,在看到江与别的那一刻,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蒸腾了起来。 “你,你……阿嚏——” 江与别:“……” 这是被吓感冒了吗? 不管是不是被吓的,肖恪都真的感冒了,江与别找了药来给他吃,或许是江与别淡定自若的态度给了肖恪一种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感觉,也渐渐的平复了一些,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能看江与别。 一看到江与别,就感觉看到的是一坨行走的五花肉。 肖恪低头吃药,江与别看他脸红,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肖恪瞬间弹跳一般的从椅子上起了身,像是遭受了电击。 江与别:“……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没有。”肖恪也有点不好意思,重新坐了回去,他原本以为江与别会继续刚才的动作,却没等到,只看到他转身离去的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肖恪做了午饭,但有失水准,没有之前好吃,江与别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尝到了不对劲,但看肖恪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没说什么。 江与别能感觉到对于在主卧发生的乌龙,给了肖恪不小的冲击,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击,裸睡不犯法吧?更何况还是在自己家,仔细算起来,他进房间不敲门的问题更大一点。 但自己一个被看的都不尴尬,肖恪却这么尴尬,这让江与别也开始隐隐有些尴尬。 是自己身材不够好吗?是自己肌肤不够细嫩吗?是自己线条不够优美吗?看到就是赚到好吗?为什么会被吓到呢? 人间迷惑。 他有意放肖恪离开,好缓一缓情绪,但这事儿今天不脱敏,下次见面还是会尴尬。 “饭做的不好吃。”肖恪突然出声,看也不看江与别的开口说:“要不我重做吧?” “不用。”江与别说:“我说过,我不挑的,不过我能问一下今天为什么是全素吗?” “不能。”肖恪强势的说。 江与别:“……” 两人吃过饭,肖恪将碗筷端去厨房,江与别径自起身去了客厅,打开了电视,却不再是电视购物频道,而是之前在训练班里的训练视频。 肖恪本打算收拾好厨房就走了,可走出厨房话都还没说就被江与别招手叫了过去: “坐。” 肖恪坐在了距离江与别最远的沙发上,江与别侧目看他一眼,微微笑了下,说: “电视里的那个男人的动作,你能学会吗?” 电视的画面有两个人,一个是江与别,另一个肖恪不认识,但现在江与别明显说的是除他之外的另一个。 动作都是专业的,但相比于江与别的高难度,另一个人的动作倒没那么复杂,学会应该不难,但肖恪不知道江与别要做什么。 “应该没问题。” “行。”江与别说:“那你学,等下我们来比划比划。” “我?”肖恪诧异的看向江与别,但随即想到什么又转过头去看着电视:“我为什么要学?” 江与别微微一笑:“因为我想让你学。” 奇葩的理由,但肖恪却没拒绝。 江与别似是很满意肖恪的反应,笑了下:“学好了的话,今天给你发工资。” —— 半个小时后,江与别从书房打完电话出来,看到肖恪站在客厅的空地上还在比比划划学着电视里的动作。 他笑笑走过去:“学会了吗?” “嗯。”肖恪依然没看他:“差不多了。” “行,正好消消食。”江与别说:“来吧。” 两人面对面站立着,江与别嘱咐了一句:“我们点到为止,注意安全。” “好。”肖恪说。 江与别的点到为止是指动作到位了就行,但肖恪理解的点到为止是在做到最好的情况下不伤到对方,两人解读方式有了分歧,所以才会在一开始江与别转身回旋踢过来的时候,被肖恪用力格挡了回去。 江与别本就是一只脚站立维持平衡,肖恪用力不小,而江与别只是动作到位并没有什么力气,被肖恪这一有力的动作推开的时候他猝不及防,瞬间失去了平衡。 肖恪也没想到江与别说的点到为止根本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疾手快的去抓江与别的手臂企图将他拉回来。 但肖恪脚下是落地窗前的纯色羊毛地毯,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绊了他一下,非但没有拉回江与别,反而自己也紧跟着失去了平衡,跌倒在了江与别的身上。 江与别被迫成为肉垫被肖恪压在身下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的嘴唇是被肖恪咬在齿间的。 第26章 肖恪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没有任何动作,眼睛都没眨一下,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全部的触感都聚集在了嘴边的这一处:好软,但味道不太好,有点血腥味。 江与别不想场面太尴尬,所以并没有推开肖恪,他理想状态下是让肖恪自己反应过来,但江与别心平气和的等了一会儿,肖恪都还是愣的,于是他也只能抬手拍拍肖恪的后背。 肖恪眨了一下眼睛,这才如梦初醒且手忙脚乱的从江与别的身上爬起来,坐在了地板上。 江与别静默几秒,也起了身,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果然是流血了。 这孩子肯定是属狗的,摔个跤都能摔到人身上来,摔就摔,还啃了他一口。 对于这个意外,江与别心底半点涟漪都没有,但肖恪明显是不这么想的,从起身到现在都还是愣的,比之前看到自己**的时候还要愣。 江与别觉得有点头疼。 他本意拉着肖恪给自己做陪练就是为了消除之前**的尴尬,却不想尴尬没消除却尬上加尬。 现在就连江与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累的很。 “你嘴角流血了。”肖恪突然的出声让江与别有些意外,抬眸看了过去,发现他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嘴角。 江与别点点头:“狗啃的。” 被说成狗,肖恪也没炸,只是一直盯着江与别的唇角,江与别这个向来不知道脸红的都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 “去给我拿医药箱。” 肖恪这才回神看着他的眼睛:“哦。” 江与别看着肖恪起身离开的背影不由叹息一声:这孩子什么毛病?看一个男人的**都能脸红半天,这会儿亲上了倒淡然了,以毒攻毒吗? 但江与别接下来明显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因为肖恪明显不在状态,医药箱在客厅书架的柜子里,他却去了厨房,在厨房待了几秒钟又出来去了浴室。 江与别就一直看着他,最后无奈出声: “在书架下面的柜子里。” 肖恪停下去琴房的脚步看着江与别,此时才算是六神归位,快步走到柜子前,蹲下身将医药箱取了出来。 江与别从地上起身,走到沙发处坐下,肖恪打开医药箱却不知道该拿哪一种药,只能迷茫的看着江与别,可一旦视线触及到江与别的脸上,就自然而然的被那一抹唇色所吸引。 唇瓣上被自己咬出了血,有一半的唇都沾染了血色,让人很想……肖恪错开视线: “……要哪种?” 江与别没说话,直接自己拿了一管药膏出来,又抽了一根棉签,但客厅里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唇瓣上的伤口,于是便决定去洗手间里上药。 肖恪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方便,出声道: “我来帮你?” 江与别下意识的想拒绝,但话到了嘴边又被自己咽了下去,他觉得以毒攻毒这个方式也未必就不能用。 “行。”江与别看着肖恪,将手里的药膏和棉签都递给他。 肖恪迈步走过来,坐在了江与别的旁边,用棉签去蹭了药膏后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江与别的伤口处。 伤口不算大,但因为嘴唇上的毛细血管很多所以流血流的有点吓人。 一开始肖恪真的是认认真真的在为江与别上药,但上到一半的时候注意力不自然的又转移到了嘴唇本身上,想起了刚才碰触到那一刻的触感。 一个人的嘴唇原来可以这么软的吗?那自己的呢? 想到这里的肖恪,不由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觉得软。 那江与别是有特意保养吗? 应该有的吧,他这个人生活上虽然有些邋遢,但是对于自己个人还是很精致的,从那整箱整箱的面膜就能看出来。 江与别原本没想出声,但看到肖恪的舌尖在嘴唇上走过一圈,又察觉到他的失神就有种emmmmm的感觉,于是开口:“在想什么?” 肖恪回神,抬眸看了一眼江与别,摇头:“没想什么。” “第一次啊?”江与别笑着说:“那你可亏大了,意外虽然是意外,但你初吻给了我也是事实。” 肖恪看着他,没说话。 江与别拍拍他的肩膀:“哥不会让你吃亏的,等下给你包个红包,毕竟你的第一次给了我,我得对你负……嘶——” 江与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恪突然加重力道的上药动作而打断了,疼的江与别蹙眉,但也没生气,还是欠欠的笑: “恼羞成怒了?行吧,那这件事我不对任何人说,你就当你的初吻还在吧。” 肖恪转过身,将棉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继而将药膏也放进医药箱,就在江与别觉得这事儿就这么过去的时候,肖恪突然开口,他问: “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存在初吻吗?” 江与别看了肖恪几秒,笑着点头: “当然,吻是不分性别的,不过你要觉得这不算就不算,毕竟比起意外的吻,我觉得自己更像是被啃了。” 肖恪:“……” 江与别笑笑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起身离开了,肖恪在原位上坐了一会儿,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想,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 这戏剧性的一天。 站起身把医药箱放回柜子,肖恪就迈步走向门口,江与别就是在这个时候从主卧走出来: “哟,要走了?” 肖恪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嗯。” “行吧。”江与别说:“你这个月的工资我给你发微信还是给现金?” “都行。” “那就微信。”说着江与别就拿出手机开始操作,几秒后收了手机:“过去了。” 肖恪听到微信提示音了,应了一声,也没查看,径自拿了衣架上的外套就要开门出去,却被江与别叫停了: “等一下。“ 肖恪回身看着江与别。 江与别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质的红包出来,递到肖恪面前: “说了给你红包压惊的,收着吧。” 肖恪垂眸看向那个红包,只见上面清晰的印着四个烫金字体:喜结良缘。 肖恪:“……” “哦。”察觉到肖恪的视线,江与别出声解释:“这是上次随份子钱剩下的,没别的了,你凑合收下?” 回应江与别的是肖恪转身就走的潇洒背影,江与别也没拦,只是肖恪关门的时候都能听 到江与别那得逞的笑声。 肖恪没收下红包,江与别一点都没有失望,他转身走向客厅的时候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肖恪的聊天页面,最新的消息是江与别给肖恪的转账记录:3888元。 江与别在沙发落座,笑着在输入框打字: 【知道你不会收红包,所以特别有先见之明的提前给你转过去了。】 【不用谢!】 几秒后江与别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和肖恪的聊天框内有了新内容:红包已退还。 江与别啧了一声,发了语音过去: “我再发一次,不收这个月的工资我可就不发了,你既然觉得自己没损失的话,我倒觉得是自己被你占了便宜,不如工资就抵消了我的精神损失费吧?” 江与别说完便又转了帐过去,然后一直盯着页面,看着肖恪的名字一会儿是‘对方正在输入……’一会儿是‘肖恪’,大概有两分钟的时间一直在来回切换,江与别也没觉得无聊,就那么一直看着。 他很好奇肖恪究竟能回复他什么。 然而下一秒,肖恪却直接收了转过去的3888元。 江与别笑了笑,扔开手机准备去书房看剧本,但起身离开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随手打开,是肖恪的消息: 【你肯定不是初吻,有什么可损失的?】 这句话江与别不过刚刚读完,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对话框里的这条消息就不见了,变成一行小字:“肖恪”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与别啧了一声,回复: 【我看到了,臭小子!】 —— 晚上睡觉前洗漱刷牙的时候又不小心碰到嘴上的伤口,江与别看着镜中的自己静默几秒,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今天下午的那场乌龙。 肖恪的反应……挺涩的,初吻……不,初啃是不假,但是反应却感觉有点怪,他不是直男吗?不是对同性恋感到恶心吗? 为什么和自己来了这么一出也只是害羞?而没有表现出厌恶? 这孩子真的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直吗? 凡恐同必深柜,这话或许未必就真的没有道理。 不过这事儿也轮不到自己来操心,宋毅这个老妈子必定会关心,只是再过几天的时间就要进组,这伤能不能好利索? 不知道是昨天被肖恪掀了被子着了凉,还是说因为感冒的肖恪啃了自己一口,第二天早起江与别就开始打喷嚏流鼻涕,不过他也没在意,许久没生病竟难得也觉得有点新鲜,声音都性感了些许。 但新鲜感维持不到半个小时,江与别就有点叫苦连天了,这咳嗽声似乎能把他的肺咳出来,宋毅打来电话的时候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江与别铺天盖地的咳嗽声吓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 宋毅带江与别去了医院,打了点滴之后就回来了,但好死不死的被狗仔队拍到发在了网上,配文: 【多日不见的江与别今日被发现出现在人民医院就诊,经纪人陪同在侧,两人脸色都很沉重,希望不是什么大事才好,希望江江健康。[爱心][爱心][爱心]】 看到这条微博的江与别:“……” 但他也没生气,他知道自己的粉丝肯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于是他信心满满的点开了评论: 【yxhnmsl!】 【江江最近都在筹备新电影,勿cue!】 【为了博眼球脸都不要了,ex!】 【散了吧,博主是sb!】 …… 诸如此类的评论充斥了整个评论区,江与别心情不错,他不经常在微博营业,久而久之,他的粉丝也变得和他一样,很佛,偶尔发微博了,就在下面尖叫,消失一个月也不会怎么样,反正下次出来还是会热烈欢迎。 宋毅端着热水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他在看微博,顺便说道: “你上次发微博都一个月了吧?除除草吧。” 江与别对营业这件事并不抗拒,他只是懒,懒的发而已,此时宋毅提醒了,自然不会装作听不到,应了一声就去发了一条: 【感冒而已。】 宋毅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直接冷笑两声扔了手机:“就你这样的,能有这么多粉丝喜欢,也是个奇迹。” 江与别没理他,吃了药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开始有点昏昏欲睡:“我差不多要睡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儿?” “没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想着下周差不多就要进组了,找肖恪一起吃个饭。” “行,你找。” 话说完了,宋毅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江与别的脸上,江与别睡觉都睡的不踏实:“还有话说?” “我憋了一上午了,你嘴上的伤口到底怎么回事?!” 江与别:“……” 咳嗽咳的忘记这茬了。 —— 说是找肖恪吃饭,但最后吃饭的地方还是定在了家里,原因没别的,江与别对外面的饭菜是能避则避,不是躲不开的应酬宁可窝在家里吃泡面也绝不吃一口外卖,只是三个人的饭局他懒得折腾。 既然在家里吃,下厨的自然是肖恪,时间也就定在了周三晚上。 肖恪来的时候江与别正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感冒已经第四天了,虽然咳嗽是不咳了,但还是有些鼻塞难受,为了不影响几天后进组,江与别也一直在吃着药,但这药有点后遗症,一吃就犯困。 肖恪进门的声音惊动了江与别,他懒懒的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瞧了一眼: “来了?” 肖恪本身还有点不自在,也没打算理会江与别,想直接拎着食材往厨房走,却因为听到江与别这鼻音浓重的一句话而停在了原地。 他看着沙发上那个快要昏睡过去的男人,开口问: “你声音怎么了?” 江与别睁开眼睛看他,微微一笑:“你声音又怎么了?” 肖恪的鼻音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感冒还没好?” “快了。”肖恪说:“你也感冒了?” “是啊,都感冒好几天了,全国的人都知道了,唯独你这个传染源不知道,我等了你三天慰问的电话和微信,却一个字也没等到。”江与别不满的撇了一下嘴。 他以为肖恪会道歉,会自责,但江与别却没想到他是故意忽略了传染源这三个字,还是说根本就没抓对重点,问了句: “为什么全国的人都知道你感冒了?” 江与别被气笑了:“你没看微博?” 肖恪摇摇头:“我不玩微博。” 江与别:“……没事了,你做饭去吧。” 肖恪应了一声,迈步走向厨房,但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江与别,问:“我不知道你生病了,如果知道的话……不会不问的。” 江与别闻言便笑了: “我知道,逗你玩儿的。” 他当然知道肖恪不是这样不懂事的孩子,之前自己腰上有淤青的时候,肖恪还会时不时的发个微信来问问,虽然话语生硬,也没什么变化,每天都是固定的一句‘好点了吗’,但那就是肖恪关心人的方式,江与别知道。 宋毅来的时候肖恪的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江与别药劲儿退散了一些,终于不再那么昏昏欲睡,仅剩的一点倦意也在坐在餐桌前看到满桌子的美食之后退散了。 重要的是,居然有自己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你感冒估计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就喝点粥。”肖恪说。 江与别点点头,觉得这小孩儿的确是太乖了,只是还没回应什么,宋毅就讶异开口: “咦?小恪,你也感冒了?” 肖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与别,眼神少见的有些慌,江与别有些想笑,这是什么眼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视帝,被啃一口吃亏的也是自己好吗? 想起嘴角的伤,江与别不由自主的舔了一下,这一舔让肖恪直接收回了视线,低头回复宋毅: “嗯,快好了。” “真是奇怪,屋里就三个人,你们两个都感冒,我是不是应该离你们远点啊?不过最近天是冷了点,往北都下了好几场大雪了,不知道今年北城会不会下,你们出门多穿点,尤其是肖恪,听见没?” 肖恪点点头:“好。” —— 江与别周六早上的飞机飞云滇进组,估计这是短时间内最后一次见肖恪了,他没什么可担心的,但该嘱咐的还是要嘱咐: “我周六走,你过来的时候我估计已经到机场了,以后还是每周三和周六过来,我家有监控的,没过来我就扣你工资。” 肖恪抬眸看了他一眼:“不会的。” “嗯,琴房你随便进,书你随便看,我不限制你时间,周六不想回去了,睡你之前那间睡过的客房就行。” 肖恪没说话,但江与别大概明白了他未曾言说的话:我不会住在这里。 江与别没挑明,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早就了解了肖恪是怎样的性格,虽然和自己关系改善了许多,但却从未逾矩,是个小心翼翼,自立也敏感的孩子。 安安静静的吃了会儿饭,宋毅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小恪,你们是不是快放假了?” “嗯。”肖恪说:“下周。” “那……”宋毅看了一眼江与别:“你要回云城吗?” 肖恪摇摇头:“不回去。” 是啊,家都没了,回去做什么呢?这几乎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那你放假住哪里?宿舍让住吗?” 江与别闻言也看向肖恪,两双视线都放在他的脸上,肖恪多少有些不自然:“让住到年前一周。” “之后呢?”宋毅问:“你是不是没地方去?来这里住啊,反正老江也不在家,你要是觉得这里不方便,就去我那里,也没人。” “不了。”肖恪说:“我准备找个寒假工。” “包吃住啊?那你可能找到开学都找不……”宋毅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江与别看着他,发现宋毅也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瞬间就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宋毅猛的一拍桌子: “我怎么没想到啊,小恪啊,既然你要打工的话,不如继续给你江叔叔打工,他身边缺个助理,你来剧组给他当助理怎么样?反正你已经是他钟点工,他用着也得心应手,我也能轻松不少,怎么样?” 肖恪抬眸看向江与别,江与别微微一笑: “我对助理的要求很高,比你现在做的钟点工要高出不少,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要24小时待命,可能休息不太够,必须待在我喊一声就能出现的距离,不能让我找不到,也不能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扰我,对于我的要求也要及时做到最好。” 江与别无视宋毅警告的眼神,看着肖恪: “能做到的话就来,不能做到的话就留在家里乖乖看家,别去给我添乱。” “我能。”肖恪说:“没什么不能的。” 江与别微微一笑,宋毅也诧异的看了一眼肖恪,随即明白了,他原本还担心肖恪有所顾虑不会做助理的工作,但经江与别这么一激,反倒是让他无所顾忌的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在了解肖恪这方面,江与别确实比他做的好,而宋毅只是比江与别更清楚肖恪曾经吃过的苦罢了。 “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就来谈谈薪水,我之前助理的工资是8k,你和他一样,不过我只给你4k,其余用来还我的债,有问题吗?” 肖恪摇摇头:“那食宿……” “这些剧组会安排,不用你自费。”江与别静默几秒:“不过我希望你在每天完成我交代工作的情况下,还能为我做一顿饭。” “江与别!”宋毅忍无可忍的出声:“你差不多得了。” “也对。”江与别微微一笑:“还有你在呢,肖恪也不会太忙,就你来负责我交代的工作,他来做饭吧。” 宋毅:“……” “这样可就太完美了。”江与别很满意这个安排。 —— 饭后肖恪照样一个人在厨房收拾,宋毅原本不太好意思想帮忙,在摔了一个盘子之后还是乖乖的回了客厅。 江与别慵懒的窝在沙发里,看也不看宋毅一眼: “盘子我是480一个买回来的,转账还是现金?” 宋毅根本就不理他这回事,坐在江与别身边,小声说: “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你也想让肖恪去做助理对不对?” 江与别淡淡扫了一眼宋毅: “没有故意,我对助理什么要求,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我刚才说的哪一点是让你觉得我在说谎?” 宋毅:“……” “在其位谋其职,做不了就不要耽误大家时间,我不是做慈善的,花钱请人来玩吗?这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能明白?” “行行行。”宋毅啧了一声:“我错了还不行吗?” 江与别淡淡挑了挑眉: “不过我也是想让他去的,毕竟剧组盒饭太难吃了!” 宋毅:“……” —— 周六,江与别和宋毅到达机场,毫不意外的在候机厅里遇到了陈玄和他的两个助理,以及经纪人。 江与别虽然穿着低调,武装严实,但陈玄毕竟在他身边待过,更何况身边还跟了个宋毅,自然是一眼就被人认了出来。 陈玄在江与别出现候机厅的第一时间就走过去打了招呼: “江老师。” “嗯。”江与别淡淡应了一声之后便越过他找位置坐下了。 起太早了,困,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但偏偏就有人的眼睛就是瞎的,像只苍蝇一样的往前凑,宋毅这次没拦着,就如江与别说的,拦得住一次,未必拦得住每一次,况且之后还有那么多对手戏,总归是躲不开的。 与其到时候炸心态,还不如现在就适应一下。 所以宋毅压根都没赏陈玄一个眼神,直接学着江与别的样子闭目养神起来了,不过江与别这人看起来风轻云淡,但实则贼的很,特意挑了个边缘的位置坐,一旦宋毅在他的身边坐下,那么陈玄就不可能坐在他周围了。 江与别困的话他就只有更困,早起了两个小时去他家里接他。 一个经纪人这么卑微,没谁了。 早起飞的人本来就不是很多,整个候机厅都没什么人,陈玄走过来没看到有自己的座位,静默了几秒也没在意,直接站在江与别面前说起话来: “江老师,很久没有和你合作过了,还请多多指教。” 江与别没出声,宋毅却冷哼了一句。 陈玄有点尴尬,但如果就此能知难而退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么多让人觉得闹心的事情了,他看了看周围,在发现江与别只带了宋毅一个人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开心: “这么久了,江老师还是没找助理吗?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吗?不过没关系,我这边有两个助理,到剧组之后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可以让一个助理过去帮忙。” 江与别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陈玄的心情又跟着往上高涨了一点: “江老师放心,我的助理都是按照你之前找助理的标准来的,会得心应手的。” 江与别微微一笑: “这话说的不对,我找助理但凡有点标准都不会出现那些让我想都不愿想的恶心事儿,不过你也放心,也不用割爱让你的助理来照顾我,我有助理,只是要晚几天进组而已,他是我经过层层选拔,一个长在我助理标准点上的人。” 宋毅闭着眼睛加了句: “可比之前那位吃里扒外不要脸的助理强多了。” 话不过刚落下,宋毅就睁开了眼睛,微微蹙眉拍了拍自己的嘴,‘呸’了句: “我这张臭嘴,之前那玩儿意怎么配跟现在这位比呢?口误口误,应该说,既然做了吃里扒外的流浪狗,就不要再磨磨唧唧的转头回来求主人原谅了吧?” 宋毅看着陈玄,微微一笑:“真挺脏的。” 陈玄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江与别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明显不会再理会的状态,剩下他和宋毅大眼瞪小眼,确实很无聊,毕竟谁也不可能在公众场合打起来,打打嘴炮什么的,很没劲。 陈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直到登机下机都没有再开口跟江与别说话。 飞机降落云滇,剧组派车来接,陈玄这次特别有眼力见没有坚持要和江与别坐同一辆车,没有陈玄的空间,宋毅也更自在一些,但是还是碍于司机在场,没骂出声。 剧组包下了酒店的两层楼,江与别的房间是个套房,两个房间,带有厨房,他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拍戏这么多年,什么好的酒店也住过,什么差的旅馆也睡过,没什么区别。 宋毅来敲门的时候江与别刚刚洗完脸,宋毅站在客厅说: “我问了下,秦越老师和导演已经到了,去打个招呼?” 秦越是这部电影的另一个男主,饰演缉毒组组长薛亮,和江与别饰演的任刚里应外合的打配合,秦越年近50,作品颇多,得奖无数,在娱乐圈算得上是老戏骨了,硬汉形象,风评很好,能和这样的演员合作,江与别也很荣幸。 和宋毅一起过去打了招呼,秦越应该也是刚下飞机没多久,能看得出来很疲惫,江与别也没有过多打扰,没聊几句就出来了,真的只是打了声招呼。 晚上演员基本到齐之后在会议室里碰了个头,彼此都简单认识了一下后,由统筹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从明天开始进行为期三天的剧本围读会,然后是为期两天的定妆照拍摄,之后休息调整一天,周六正式开机。 会议结束后,有几个同组的小演员来找江与别合影,在这方面江与别一向很大方,宋毅也不管他,就在旁边玩手机,等他那边结束后两人才一起回了房间。 “你说陈玄今天是不是真被我骂服了,今天一晚上这么老实,开会的时候都没看你。” 江与别对他笑笑:“不好吗?” “好!怎么不好?简直好死了。”宋毅把自己扔到沙发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你说他是真想开了,还是在憋着什么坏啊?不过我挺好奇这陈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现在跟秦总打的火热,为什么还要你面前刷存在感呢?难道秦总那方面不行,满足……” 江与别一个抱枕扔过去: “滚回你房间睡觉去。” 宋毅被保证砸了正脸,但也没生气,从沙发上起来把抱枕放好,悲凉的念叨了句: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演员就能住套间,我这个经纪人就要睡楼下标间啊?” 江与别:“要不你在这睡,我下去?” “算了。”宋毅迈步向门口走去:“早点睡吧,我去跟肖恪确认一下他什么时候来,好给他订机票。” 江与别应了一声,迈步走向浴室。 剧本围读这种安排在国内还不算普遍,但高质量的影视化制作都离不开剧本围读,倒不是说剧本围读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但却可以帮助演员更好的解读角色。 编剧,原著,导演都全程陪读,让演员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走完一次剧本,从而更了解角色本身。 三天的围读结束,江与别对任刚这个任务的了解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加上和编剧原著讨论了自己写的人物小传,对于这个角色的拿捏,江与别还是很有信心的。 定妆照当天,江与别原本就不太长的短发被剃成了青皮,原本就看着挺冷的一个人,这么一变造型,瞬间连气场也提升了一个等级,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感觉,至少宋毅都见了两个工作人员本来 是打算来合影的,却又退缩了回去。 陈玄来的时候看到江与别的新造型不由的愣了一下,但很快被罗文叫去做造型了。 宋毅拿着手机给江与别拍了好几张照片,江与别见此也没拦着,只是提醒:“定妆照发布之前你发布出去就算违约,记得这一点。” 宋毅啧了一声:“记得呢,钱的事情我一向不含糊。” 他这么说,江与别也就不管他了,安静的任由造型师在脸上涂涂抹抹。 前期拍照还是很顺利的,江与别换个两套衣服,一套警服,一套常服,前前后后下来也就3个小时搞定了,宋毅还在一旁兴奋的说,等下有时间去吃好吃的了,但江与别对此却并不乐观。 因为根据角色要求,他需要跟陈玄一起拍合照,他对陈玄是否能够保持平常心完成摄影师的要求拍摄抱迟疑态度。 事实证明江与别的担忧是对的,陈玄饰演的骰子本身就是一个打架斗恨无恶不作的毒贩,浑身上下都是刺,无非是因为任刚无意间救了他一命后对任刚言听计从,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个毒贩,是个活在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人。 但是陈玄在江与别的面前的表现连个跑腿小弟都不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完全没有丁点儿骰子这个角色该有的感觉。 江与别一开始还能配合,他也不说话,陈玄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就让摄影师指出问题去调整,但是前前后后拍了一个小时,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呈现出来的时候,摄影师的心态都有点崩了,颇有一种摔东西走人的冲动。 江与别提出要休息一下,摄影师点点头同意了。 拍摄中断,江与别也没想继续留在拍摄区,准备迈步离开去休息的时候,陈玄却突然开口: “江老师,抱歉了,耽误你时间了。” 江与别却是看也不看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被你浪费时间。” 陈玄看着江与别,眼神里似是有些委屈,但到底没说出什么,江与别倒是没什么温度的笑了下,转身走了。 他不会给陈玄所谓的指导,他不是导演,指导一个人如果进入状态那不是他的工作。 这天最后还是副导亲自过来帮陈玄入戏,虽然最后还是距离副导和摄影师要的感觉差点意思,但折腾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谁也没有那个精力再来磨了,更何况感觉这东西,越磨越是找不准。 定妆照拍摄有两天时间,主要演员都安排在了第一天,江与别第一天拍摄完之后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他哪儿都没去,就在房间里窝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宋毅说肖恪后天的飞机过来,他可能要去接机,不能陪他去拍摄现场了。 江与别挥挥手:“你去你的,不用管我。” 不过是个开机仪式,然后拍一场戏,他们去去就回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江与别觉得自己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这种自信一直坚持到第二天晚上统筹发来明天要拍摄的场景时偃旗息鼓。 水下戏! 这是一场任刚里应外合端掉毒贩老巢之后从下水道逃生的戏,在整部电影的末尾处,江与别怎么都没想到孙导不走寻常路,上来就拍这场戏。 但统筹都这么安排了,他也没拒绝的立场,只是祈求明天宋毅和肖恪能早点回来吧,毕竟从水里湿漉漉的爬出来之后没有一个人来递毛巾披衣服的就感觉很可怜,想想那个场面,江与别就忍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同情的汗。 第二天江与别去开机仪式现场,宋毅开车去机场,出发之前江与别还特意嘱咐宋毅尽快早点回来,宋毅也知道他开机仪式结束后要拍摄的戏份,也觉得那场面有点可怜,便说: “要不我找人去机场接下人?我在这里陪你。” 江与别的确动了一下心,但随即想到肖恪面对一个陌生人的防备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找个工作人员帮忙吧。” 宋毅又跟他确定了一次,在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之后也没再坚持,开车去了机场,争取早去早回。 开机仪式没什么可新鲜的,全员参拜,至于参拜哪位神佛大概每个人心里都不一样,江与别不信这些,就随便跟着大家拜拜四方,心里默念个顺顺利利就好。 仪式过后没多久就开始了正式拍摄,这场水下戏是江与别一个人的戏,开拍之前孙复过来特意来跟江与别解释过: “之所以第一场戏安排你一个人来,是因为我和编剧副导都看准了你对任刚这个角色的理解和把握度,觉得你完全没问题,也希望你能给我们《缉毒组》开个好头。” 江与别无奈的笑笑: “导演,你这样我压力很大啊。” 话虽然说的谦虚,但江与别到底年少成名,演了这么多年戏也算是个老戏骨了,加上这几个月一直在做任刚的功课,所以他也正如导演所说,对如何演戏任刚还是很有把握的。 场务在忙碌打光等琐碎事务的时候,江与别也没闲着,虽然说开机仪式之前就化好了妆,穿了戏服,但正式开拍之前还是要再整理,江与别就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摆弄,心里却一直让自己沉浸在任刚这个角色之中。 陈玄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安稳了几天到底是忍不住了: “江老师,我没看到宋哥,他没来吗?那等下你拍完之后有人照顾你吗?” 江与别的情绪被打断,却没发火,睁开眼睛看着陈玄,人前他不想把关系闹的太僵,于是点点头:“有,谢谢。” 说完就继续闭上眼睛找感觉了,陈玄也担心打扰江与别,便没出声,一直到场记开始喊倒计时的时候,江与别才缓缓睁开了眼,看一眼远处,心想宋毅果然是赶不回来了,微叹出一口气,对着自己面前的化妆师说: “等下就麻烦老师帮忙了。” 化妆师点点头:“好,放心吧江老师。” 江与别对自己的表演有信心,对自己拿捏人物的内心同样也有信心,但是再有信心却也没想过能一次就让导演满意。 毕竟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江与别认为合适的,孙导也许并不会这么觉得,所以当孙导喊出那句完美的时候连江与别都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即便这是云滇,但到底也是冬天,为了拍摄真实没有水雾,水都是凉的,江与别感冒刚好,不想再重来一次。 化妆老师及时的拿来了浴巾披在了他的身上,陈玄也没有离开,一直在旁边站着看他。 “不错。”导演走过来说:“你比我想象中对任刚的理解还要更深刻。” 一段完全没有台词的表演,一段全靠眼神和表情的呈现,却让孙导给出这样的评价,江与别也觉得开心,导演拍拍他的肩膀: “稍微调整一下,等会儿还有几个水下特写需要补一下。” “好。” 半个小时后,等水下机器架好 之后江与别便又进了水,陆陆续续在水里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算彻底完事儿,等江与别上岸的时候他感觉四肢都是僵硬的,就那么随便坐在了地面上喘着粗气。 江与别看着化妆老师拿着浴巾向自己走过来疲惫的闭了闭眼睛,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近在咫尺的是陈玄。 “江老师,你身边没有助理,我来帮你吧。” 江与别微微蹙眉,还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一双手突然伸过来将陈玄手中的浴巾夺走,在江与别还未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那人就将浴巾快速的披在自己身上,严丝合缝的将他包裹了起来,继而在他身边蹲下身来,冷冷看着陈玄: “他有助理!” 江与别转过头看着一身戾气的肖恪,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开,忽而笑了。 第27章 陈玄看着肖恪,上上下下的打量这个从未见过却莫名有点眼熟的年轻人,越看心就越凉,虽然年轻人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品牌货,但即便如此,陈玄也无法昧着良心说自己比得过他。 他长的太抢眼了,也太有攻击性了,尤其是此刻站在江与别的身边,怎么看都会觉得合适。 江与别刚从水下出来,本身周围的人都在关注着他,尤其是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江与别和陈玄之间再无互动,外人都猜测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好不容易两个当事人都出现在同一场合,大家自然会八卦一点,却不想陈玄都抢过化妆师的浴巾走到江与别身边了,还能被人从中截胡。 不过比起江与别和陈玄之间的那点事儿,现在大家最关心的是蹲在江与别身边的这个年轻人是谁,江与别的新助理?可是自从陈玄自江与别身边离开之后,他身边可就再没找过助理,这是众多周知的事情。 对于大家是如何想法,肖恪不在意,也不会理会,在江与别轻轻拍了一下他手臂的时候,他淡漠的从陈玄身上收回视线,看都没看众人一眼,将江与别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来: “还要拍吗?” 江与别摇摇头:“不了。” “那我们回去。” “好。” 宋毅也快步走了过来,拿着一件军大衣给江与别披上了,看到他冷到发白的脸微微蹙眉:“可别又感冒了。” 江与别不在乎的笑笑:“哪有那么容易?” 开车回到酒店,肖恪却没跟着一起上去,宋毅一开始还想问他才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儿,但话都没说出口人就跑远了,江与别却看着肖恪跑开的背影笑了笑: “估计是买食材去了。” “嗯?”宋毅疑惑出声:“买食材做什么?他饿了?” 江与别:“……” 回到房间江与别没敢耽搁直接进去浴室去泡热水澡,毕竟是真的怕感冒,等他出来的时候客厅没人,但厨房却有声音传出来,江与别迈步走过去的时候看到肖恪正在粘板上切姜片,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附近有超市?” 肖恪没注意到江与别什么时候过来的,闻言看了过来,注意到他头发还是湿着便微微蹙眉: “你的头发……” 江与别还以为肖恪是在说自己剃了头发之后完全变了个人,刚好开口说什么,肖恪却迈步走过来越过自己走了出去,江与别哎了一声也没留住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么没礼貌?” 不过肖恪就这性格,他早就习惯了,此时也懒得去问肖恪去做什么,直接进了厨房对着粘板上的食材研究了起来,生姜,红糖还有红枣,这是姜汤的做法吗?为什么看着比较像是女人喝的东西? 江与别拿起了一颗干枣,刚要放进嘴里尝尝味道,就被劈头盖脸的一个毛巾蒙在了头上,胡乱的一顿擦: “头发要擦干。” 江与别被毫不温柔的对待也不生气,笑着任由肖恪动作,他本就剃了青皮,头上也根本算不上头发了,只不过还有点水汽罢了,此时被肖恪这么一擦早就没有了。 “行了。”江与别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拉下来:“我这发型和你之前一样,你之前洗头这么麻烦的吗?” 入学之后肖恪的头发渐渐长了起来,而且头发长了才发现他是有点自来卷的,不严重,反而很像特意做了造型的纹理烫,比起青皮,他现在的短发造型让他阳光了不少,特别有青春的味道。 只不过这头发也不是他自己要留的,是他班主任给他的意见,说从来没有一个医学生让他觉得像是□□的,如果形象上不改变,很难让患者信任和信服。 肖恪倒是也听话,从那之后就渐渐将头发留长了。 这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肖恪收了毛巾,看了江与别一眼就随手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开始重新切姜片了,江与别微微让开了位置,看着他干净利落的动作,开口道: “宋毅呢?” “我来了之后就走了。” “嗯。”江与别也不在意,又问:“一路上还顺利?” 肖恪点头:“还行。” 把切好的姜片放进锅里,肖恪准备洗红枣的时候才发现江与别还站在旁边: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对我说什么了?”江与别笑看着他:“我换了发型,你都不夸我一句的吗?” 肖恪的视线从江与别的脸上缓缓移到他没有头发的头皮上,表情微微有些为难:“可以说实话吗?” 江与别:“……你说说看。” “有点丑。”肖恪说。 江与别被气笑了,伸手摸了一把肖恪的头发: “你个白眼狼,你这发型的时候我说过你丑吗?” 肖恪也没计较江与别的动作,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红枣,江与别笑笑准备出去,却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肖恪又说了句: “我的还挺好看的。” 江与别:“……” 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 不过这个年纪就该如此,挺好的。 拍戏期间江与别也没什么别的活动爱好,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看剧本了,此时从厨房里和肖恪聊完出来,江与别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看明天要拍摄的戏份。 肖恪中途出来过一次,原本是想问问他有没有不舒服,但是看到江与别坐在沙发上,低头认真看剧本的模样,莫名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到了厨房,一直守着姜汤到可以出锅。 姜汤摆在面前,江与别闻着浓浓的姜味儿就笑了,刚准备放下剧本说声感谢,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不管是肖恪还是江与别都以为是离开没多久的宋毅。 “你喝你的,我去开门。”肖恪说。 “好。”江与别放下剧本:“你去。” 但是肖恪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不是宋毅,而是陈玄和另外一位肖恪不认识的人。 肖恪和宋毅都没出声,江与别就猜到了来人不太可能是宋毅,起身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孙复和陈玄,淡定自若的笑了下: “孙导,快进来。” 孙复看了一眼肖恪,笑了笑迈步进去了,倒是陈玄的目光盯了肖恪好一会儿,肖恪也完全没在怕的,陈玄看着他,他也就看着陈玄,两人之间其实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但就是莫名的有股敌意。 后来还是陈玄率先败下阵来,收回视线去了客厅。 客厅里, 江与别请孙复坐下,自己说了声抱歉便去主卧换衣服了,他刚才洗完澡直接穿着浴袍就出来了,在肖恪面前没什么,毕竟□□的模样都让他看过了,但穿着浴袍跟孙复说话不太合适。 江与别去换衣服的时候,肖恪也去了另一间房整理自己的行李,全程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表情冷酷的能冰封万里。 他的行李刚才被宋毅拎了上来,告诉他酒店最近没空房,让他在江与别这里将就两天。 江与别换完衣服出来对于没看到肖恪一点也不意外,笑了下在孙复和陈玄的对面落座。 中间的桌子上放了一个保温桶,陈玄开口: “原本还担心江老师受寒,所以才让厨房特意熬了点姜汤,却不想江老师这边已经有了。” 陈玄的语气有些涩,说话的时候也一直盯着眼前肖恪放在那里的姜汤,江与别没说话,孙复缓缓开口: “今天的戏确实苦了一些,但演员这个职业本就如此,你做的不错,今天只是开始,之后的几个月还有的苦,做好心理准备。” 江与别应和了几句,都是寒暄客套的话,没一会儿孙复就起身要走了,他那边还有戏要拍,不能久留,原本没打算来,但今天江与别的表现在他的意料之外,甚至给了他惊喜的,他心情不错,便将群演的戏交给了副导来看一眼。 见江与别没什么事情,还有人照顾便没什么不放心的了,陈玄虽然不愿,但他知道留下来也不会被欢迎,便跟着孙复起了身,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陈玄还是停下了脚步,对孙复说: “孙导,您先走一步,我和江老师有几句话说。” 孙复回头看了一眼陈玄,面色瞧不出喜怒,但整个人却没有之前谈话时的和善了,没说什么,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走了。 江与别站在玄关处,看着陈玄。 陈玄也看着江与别,几秒后视线又越过他看向屋内,江与别微微侧身去看了一眼,肖恪已经从另一间卧室里出来了,大概是担心姜汤凉了,正端着往厨房走,由始至终没有往这里看一眼。 “他是……”陈玄开口。 “我助理。”江与别说。 “你们住一起?”陈玄看向江与别:“他住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拍戏?楼下应该还有房间,如果没有房间的话,我让剧组去协调,我……” 江与别微微蹙眉: “陈玄,有时间来这里操心我和我助理的事情,不如提升一下自己的演技,之前拍照的时候就被你浪费了时间,正式开拍的时候你难道还要让所有人陪你一起吗?” 江与别说完这句话便关上门回了房间,肖恪刚好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他进来说了句: “来喝汤。” “好。”江与别笑了下。 桌面上除了肖恪熬的这碗还有一个保温桶,但江与别几乎连看都没看那个保温桶一眼就接过了肖恪手中的碗,肖恪也没觉得什么,毕竟江与别吃饭看似不挑,但对于外面做的饭菜,不到万不得已,几乎一口不碰。 肖恪一直在旁边看着江与别喝完汤,刚准备把碗拿回厨房洗干净的时候,江与别却开了口: “急什么?坐会儿,我们说说话。” 上一次江与别这么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好像还是自己在酒店兼职的时候跟那几个混蛋打架,肖恪下意识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发现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时候才在江与别的对面坐下,但表情仍是警惕的。 江与别被他的模样逗笑:“脑补什么呢?” 肖恪摇摇头:“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之前问过你在学校和同学相处的如何,你说还好?” 肖恪没说话,只是看着江与别。 “你是怎么跟同学相处的?该不会就像刚才那样,其他同学进了你寝室,你一句话也不说就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我……” “我没说你错。”江与别打断他的话,眼神也很平和的看着肖恪:“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和社交方式,这些也没有固定的模式和绝对的对错,但你总是要走入社会,和领导和同事和病人接触,我相信你将来一定是一名优秀的医生,可现在这个大环境,有技术却并不一定就会给你施展的舞台,要有关系,有人脉,我觉得你的社交方式可以试着改变一下,这样会对你以后更有帮助。” 肖恪还是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江与别,但眼底的警惕消失了。 江与别笑了笑:“当然,我只是这么一个建议,听不听在你,或许你……” “我会改的。”肖恪打断江与别的话,有些别扭的说着:“或许,或许一时之间改不了,但我会慢慢改的。” 江与别看了他几秒,笑着点头:“好,那你现在可以刷碗去了。” 肖恪:“……” 肖恪收拾完厨房之后便又要出去,江与别拿着剧本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看到他要出门的动作喊停了他:“做什么去?” 肖恪一边换鞋,一边回道: “我去买点菜,晚上做饭吃。” 江与别刚想说第一天来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吃点就好,但话还没说出口就想起了中午剧组发放的盒饭,虽然菜色不少,但味道却真的不敢恭维,于是笑笑: “记得带房卡。” ——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宋毅也过来了,给了肖恪剧组工作人员证,边说边吃交代了他很多工作上需要注意的事项,肖恪听的认真,时不时的应和一声,遇到听不懂的地方偶尔提问,江与别倒是一句话也没说,就专心吃饭了。 算算也才一个星期而已,但就是有种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饭菜的感觉。 当然,也可能是剧组饭菜太难吃的原因。 宋毅罗里吧嗦的终于说完的时候,江与别也吃了个差不多,等宋毅拿起筷子准备吃菜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的盘子已经空了大半,他忍无可忍的看着江与别: “你怎么不把盘子也吃了?” “不太好消化。”江与别淡定自若的起身:“我吃好了,你们吃吧。” 宋毅:“……” 虽然生气江与别这泯灭人性的行为,但想到明天自己可以不作为助理跟着江与别一起出现在剧组,还能睡个懒觉,宋毅也就释然了,没东西吃算什么,没觉睡还要被江与别当助理使唤那才可怕。 第二天通告是5点去化妆,肖恪不到四点就起来了,打着哈欠做好了饭,去叫江与别起床,或许是上次进他卧室的阴影还没有消退,只是在门外敲了敲门,听到江与别在屋内应了自己一声之后就去了餐厅。 江与别其实没什么起床气,但必须要让他有足够的时间醒神儿,今天可能是睡眠 不足以至于出来的时候周身都围绕着一股低气压,但并没有维持多久,在看到餐桌上摆放的早餐时瞬间消散,几步就走了过来: “什么时候做的?” 肖恪看着他的模样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淡淡一句:“吃吧。” 江与别的心情因为一顿可口养胃的早餐而变的好的不得了,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片场开拍一个小时,对手陈玄因为一条简单的文戏而卡了12次之后。 孙复发了火,被迫宣布休息,继而在片场破口大骂,之前江与别就一直听说孙复的脾气是属□□桶的,但是自己从未见识过,如今因为陈玄可谓是彻底开了眼。 江与别坐在自己的休息椅上看剧本,肖恪站在一旁看戏一样的看着孙复大骂陈玄,兴致勃勃的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江与别抬眸的时候就看到肖恪这副模样,拿起剧本敲了一下他的屁股: “好看吗?” 肖恪猝不及防的被打了一下,条件反射的转过身来,周身的戾气在看到江与别的时候偃旗息鼓,但是真的没再看了,弯腰坐在了旁边的小马扎上: “你们拍戏的都会被这么骂吗?” 江与别微微笑了下:“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扎实的基本功,炉火纯青的演技之前,被导演骂是家常便饭。” 肖恪看着江与别: “你也被骂过吗?” “当然。”江与别说的漫不经心,肖恪却蹙了眉:“现在也有吗?” 江与别听出了点不对劲,从剧本上移开视线抬眸看过去,笑了: “怎么?这是不想我被骂?” “不想。”肖恪很诚实的应了。 “那就没有。”江与别说:“你哥我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又被江与别占了‘哥’的便宜,但肖恪却没什么情绪,哥不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人会骂江与别,虽然他也知道如果江与别像陈玄一样,拍了这么多条还是不合格在浪费大家时间的话,被骂是应该的。 但他试着想了一下这个场景,觉得自己冲过去跟导演对着干的可能性比较高。 孙复骂够了,转身回了自己的保姆车,整个片场都噤若寒蝉,肖恪静默了一会儿,刚要问江与别要不要喝水,就看到被骂到垂头丧气的陈玄迈步向这里走了过来。 肖恪也不问了,甚至还从小马扎上起了身,像个随时待命的保镖一样站在了江与别的身侧。 陈玄迈过来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肖恪,几秒后才走了过来。 他的确对肖恪有敌意,毕竟这个人是在自己离开之后出现在江与别身边的第一个助理,但与此同时他也怕肖恪,肖恪身上的戾气很重,他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下意识觉得危险,不能轻易招惹。 “江老师。”陈玄站在江与别面前一步之遥的位置:“我能请你给我讲一下戏吗?” “导演比我讲的还要明白,他都讲不通的,我自认为也没有这个本事。”江与别头也不抬。 “我,我其实能演好的。”陈玄说:“但我就是面对你的时候有点紧张,放不开,你不用给我讲戏,只要帮我消除这种紧张感就可以了,行吗?我也不想耽误大家时间的。” 江与别闻言没有立刻说话,静默几秒之后才合上剧本,继而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身高要比陈玄高出近十公分,此时看着陈玄,多少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陈玄以为江与别是答应了,淡淡笑了下,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江与别说: “不行。” 肖恪因为这两个字偷瞄了一下江与别,觉得这人变脸的速度很快,刚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笑的,但此时面对陈玄的时候却冷的很,不过肖恪喜欢这样的改变。 挺好的。 “陈玄,一个演员连自己最起码的情绪都调解不好的话,或许他压根就不适合这碗饭,你能拍就拍,不能拍直接跟导演说你拍不了,别在我面前卖惨,我没这个义务帮你。” 或许是江与别的话太冷又太重,陈玄的眼眶都微微红了,但江与别却视而不见,将剧本塞到肖恪怀里: “走了,去车里坐会儿。” 肖恪虽然看着一脸认真,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两人的对话上,所以江与别剧本拍过来的时候他差点没反应过来,近乎手忙脚乱的接住剧本后才跟上了江与别的脚步。 肖恪上车的时候江与别已经坐在位置上,却没如以前一样闭目养神,就那么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肖恪,让肖恪有些没底: “怎么了?” 江与别微微一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看戏?好看吗?” 肖恪有点心虚的弯腰上车,顺手拉上车门:“没看戏。” “没看戏你那么认真在做什么?该不会是在想课堂上老师讲的题目吧?” 肖恪:“……那倒也没有。” 江与别轻笑了下也没再继续问,好奇也好八卦也行,都是人的本性,他不过只是想逗小孩儿玩,此时逗过了,也就真的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倒是肖恪有个问题一直忍不住的想要脱口而出,他看了一眼江与别,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最后还是没忍住: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与别应了一声:“说。” “你和陈玄,是什么关系?” 第28章 江与别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肖恪。 肖恪和江与别眼神对上的那一刻,瞬间有点怂了,错开视线:“我只是问问,不想说就算了。” “你宋叔叔没告诉你?” 肖恪摇摇头。 “他是我之前的助理。”江与别说:“后来因为想在娱乐圈里发展,所以离职了,闹了点不愉快,所以关系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你好奇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肖恪说:“我只是感觉自己不太喜欢他。” 具体不喜欢哪里也说不出来,莫名其妙的敌意。 江与别微微笑了下: “不喜欢就不用接触,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嗯。” 关于自己和陈玄的关系,江与别不是有意要瞒着肖恪,只是有些事情说出来太没面子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讲的那么明白,更何况肖恪还是个直男,情窦未初开,这些事情就更没必要说出来让他听了。 江与别在休息,肖恪却看着窗外,时刻注意着片场那边什么时候开拍。 刚才的那场戏本是江与别和陈玄的对手戏,没什么太大的难度,就是一场两人刚和另一帮毒贩进行了一场交易后出来聊天的戏,任刚随意问了问骰子的家庭情况,骰子的性格本应该表现的特别洒脱无所谓,因为他从小的生活就是这样,家人也是毒贩,所以都看淡了生死,活的极其明白,明白到一种可怕的地步,但陈玄表现出来的模样,就好像是在被江与别打劫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拍摄现场那边还是没有丝毫动静,肖恪回头看了一眼江与别,他好像睡着了一样,连呼吸都是轻的,他原本是想问问江与别自己要不要下去看看的,但现在这一刻他却被江与别的嘴唇吸引住了。 初吻的事情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江与别和自己的相处也没半分尴尬,似乎已经忘了那件事,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只是午后的一场梦罢了,因为江与别的自在,肖恪也很久没想起那件事了,但此刻看着江与别的嘴唇,又一次想起了它的触感。 可惜的是,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此时此刻,肖恪的视线落在上面,有些移不开了。 江与别说那是自己的初吻,为此还给自己发了红包,但真的是吗?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初吻弄丢了?还丢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上,这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车窗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的时候,肖恪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被人突然发现了一样,猛然收起视线站了起来,忘记这是车里,以至于没有任何悬念的撞到了头顶,瞬间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种被自己蠢死的无地自容。 江与别睁开眼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但也没说什么来笑他,毕竟正常人面对一个傻子的时候更多的是同情的心态,而不是嘲笑。 车外站着的是孙复的助理,肖恪揉着头顶打开了门,助理大概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两位?” 肖恪没说话,一副酷拽的模样下了车,迈步要走的时候又想到了江与别昨天晚上跟自己说过的为人处世,于是又停下脚步,有些别扭的看着导演助理说: “不会。” 导演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那就好,我还以为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江与别的性向在圈子里虽然没有公开,但也并不是没有人知道,导演助理的话明显是误会了自己和肖恪之间有什么,考虑到小朋友对同性的排斥,江与别及时开口转移了话题: “找我有事?” “导演请你过去说说话。” 江与别静默几秒,点点头:“好。” —— 孙复在自己的保姆车上坐着,江与别过去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江与别站在车门前:“孙导找我有事?” 孙复睁开眼睛看江与别,周身的火气少了一些:“上来坐。” 江与别没拒绝,迈步上了车,在孙复的对面坐下了。 “刚才陈玄的状态你也看见了,不行。”孙复直截了当的说:“昨天下午拍摄单人戏份的时候虽然不是完美,但还是可以的,至少没像今天这样比群演都不如,再这么耽搁下去,别说赚钱了,这经费都要不够。” 孙复想说什么,江与别大概知道,但有些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开口主动接过来,于是淡淡笑了下: “秦总不差钱。” “话是这么说,但电影投资多少合同上都是白纸黑字写着的,到时候经费不够,我总不能一通电话打过去,说是你的人演技不过关拖累了我们,所以你还要给我们一笔钱吧?” 江与别笑笑,没说话。 “我刚才和陈玄聊了下,他说对你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感,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把他的情绪交给你,由你来带。”孙复说:“别跟我说不,你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带个人入戏不成问题。” 孙复是圈子里有名的名导,平日里都是他一锤定音,如今这打着商量的语气已经给足了江与别面子,即便江与别再不愿,却也不能再拒绝了,不过该为自己争取的,他还是会做: “导演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拒绝,但是我也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导演能不能答应。” 孙复看着江与别,却没直接答应,而是点了点头:“说说看。” “骰子这个角色在电影中占比不重,我带陈玄入戏,负责他的情绪没问题,但我希望能尽可能的把他的戏份集中,毕竟时间间隔太长的话,情绪也容易断,我对于这部影片压力也很大,可能没那么多的精力经常给予陈玄帮助,所以还是速战速决集中比较好。” 孙复闻言没说话,似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江与别知道他的顾虑,骰子的戏份占比虽然不重,但每个场景都是不同的,剧组搭景拆景转景每一个指令都是在烧经费,孙复有顾虑很正常,这些问题江与别也考虑到了,他如今在电影圈的地位还没站稳,并没有到可以跟孙复谈条件的地步,所以对于这些所谓的顾虑,在他提出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解决方式: “导演如果是在担心经费的话大可不必这么担心,超出的部分由我来填上。” 孙复讶异的看了一眼江与别。 江与别淡淡笑了下: “这部电影对我的意义不在片酬,而是能和您合作的这次经历,所以我来填补经费空缺,您也不必有什么顾虑。” 孙复静默几秒点点头: “好,骰子的戏份我和副导几个人商量一下,争取集中。” “那就谢谢导演了。” “那今天的戏份……”孙复看着江与别:“能让陈玄尽快入戏吗 ?” 江与别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于是开口道: “就算我现在去解决陈玄的情绪问题,陈玄也能尽快入戏,光线也不对了,今天这场戏怕是不行了。” 孙复拍戏精益求精,光线这种在别人眼里根本不算问题的问题,在孙复这里却绝对不行,于是也只能跳过这场戏,明天再拍了。 —— 陈玄的戏都往后调了,今天只剩下了一场戏,孙复也没有再加,拍完就打算收工了。 宋毅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接近尾声,和肖恪在场外说了几句话之后江与别就结束了拍摄,宋毅看着准备收工的工作人员不由愣了一下:“今天这么顺利啊,这么早就收工?” 肖恪拿着外套递给江与别,江与别顺手穿上的时候对宋毅说: “去帮我约陈玄吃个饭。” 肖恪的动作顿住,看向江与别。 “你说什么?”宋毅不可思议的看着江与别:“约谁吃饭?” 江与别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听到了就别让我说第二遍,人太多,去车里说。” 说完就先一步迈步离开了,宋毅简直跟吞了只苍蝇一样的难受,见此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肖恪静默几秒也跟了上去。 肖恪上车的时候宋毅已经炸了,语速快的肖恪都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不过看到自己上车之后情绪明显缓和过来一些,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冲了,但表情还是很狰狞: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怎么想的?!是肖恪做的饭菜不好吃还是我给你的关爱不够了?让你去找那个端着屎盆子就等着往你头上扣的人吃饭,你是嫌弃你自己最近胃口太好了吗?” “……”江与别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能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吗?” 宋毅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说!” 江与别将今天和孙复达成的交易说了说,宋毅闻言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毕竟能将陈玄所有的戏份都集中到一起拍摄的话,那么之后很多事情都可以不用这么糟心了,总而言之就是一个长痛不如短痛的选择,宋毅也不能说江与别做的选择不对,于是到最后也只有一句: “我的钱你不能少分我啊,还有肖恪的工资。” 江与别:“……这点儿出息。” —— 宋毅找了家很随便的餐馆,随便到狗仔都不会在这种地方蹲拍,甚至大手一挥直接包下来的时候都不带心疼一下的,江与别开车过来的时候,对着眼前这间平房牌匾是沙县小吃的店面无语片刻,给宋毅去了个电话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抗议,但宋毅没给他这个机会: “怎么?瞧不上?全国连锁的好吗?再说了,你哪次在外面好好吃过饭?这次还是面对一个王八蛋,不吐出来就不错了,吃什么吃?回来让肖恪给你做点好吃的,肖恪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估计是去买菜了,你早点谈完早点回来吧,顺便还能去接一下他。” 想到肖恪的手艺,江与别便释然了:“行吧。” 陈玄来的时候有诸多不确定,江与别坐在沙县小吃最中间的的一个位置,能从窗户看到外面东张西望的陈玄,似乎极力想要从这沙县小吃和兰州拉面中找到一家看起来符合自己身份的门店,但他失败了,几次确认后终于迈步进来,小心翼翼的探出个头进来,在看到江与别的时候才算是相信他们的确是要在这里吃饭了。 江与别一直看着陈玄,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只露一个脑袋的动作,肖恪做起来就那么自然,甚至是带了点可爱的,但陈玄就一副是做贼心虚的猥琐模样呢? 挥走脑袋中不必要的想法,陈玄也在江与别的对面坐下来了: “江老师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 江与别没接陈玄的话,他有点饿了,想回去吃肖恪做的饭,所以速战速决,直接奔了主题: “你想让我带你入戏,孙导也找我谈了话,你的目的达到了,从明天开始,我带你入戏。” 陈玄笑了起来,但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江与别拦了下来: “你要明白,我带你入戏不是自愿,是被迫,我刚闯荡电影圈,孙导这样的名导我不可能拒绝,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交流只限于工作,除了有关工作之外的话我一句都不想听到,希望你可以做到。” “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定要成这个样子吗?” 刚说不想听到除了工作之外的话,陈玄下一秒就说了一句,但江与别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好似对于陈玄听不懂人话这一点并不意外,几秒后江与别从座位上起了身: “也不一定,依照你现在的表现,很可能会更糟!” 说完这句话,江与别就迈步走向了门口,陈玄坐在原位静默片刻,似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的起身追了出去。 江与别的车子就停在路边,他边走边用钥匙开了车锁,却在距离车子还有一步之遥的距离被陈玄拉住了手腕,那一刻对江与别来说,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缠绕上了一样。 他厌恶的甩开陈玄的手,转身冷冷的看着他: “你是希望我连最后的一点体面都不留给你吗?” “江老师。”陈玄想要靠近,却被江与别冰冷的视线钉在原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行不行?我们重新开始,我再也不做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了,我可以不拍电影,也不拍电视剧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行不行?” 江与别紧蹙的眉头从陈玄碰触到他的那一刻就没有舒展过,此时看着陈玄那张嘴脸更是隐隐有点反胃,宋毅说的果然没错,不吐出来就不错了。 “你是想复合?” “是。”陈玄近乎急切的说:“我后悔了,我以为我……” 江与别抬手打断他的话: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想过李总怎么想,想过秦总是什么感受,又想过我会不会恶心吗?如果你没想过,我告诉你,我挺恶心的,分手之后我没对你说过什么难听的话,是觉得既然分开了,就没必要拉扯的太难看,但你如果觉得我留给你脸面是一件多余的事情,现在撕破脸倒也不晚。” “我懒得去问你出轨的理由是什么,刺激也好,交易也罢,但从你迈出那一步开始,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你选择的路怎么走都和我没有关系,但是不要走回头路来恶心我,我不会觉得这是你旧情难忘,只会觉得你是在侮辱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重新接受一个没有底线,为了一点资源就会出卖身体的人?不好意思,我从不作践自己!” “如果你还想拍这部电影,明天就拿出你为数不多的职业素养出来,这样我说不定还能高看你一眼,至于其他的,我劝你还是不要想的好,想也不要想到我的身上来。” 江与别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想陈玄却淡淡开口: “你不和我复合,是因为他吗? ” 江与别不明白陈玄在扯什么鬼话,刚要开口却发现陈玄的视线根本没有在看自己,而是越过自己的肩膀,看向自己稍微旁边一点的方向,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转过头去看才发现肖恪站在马路对面,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能感觉到你对他的不一样,你喜欢他吗?”陈玄笑了下:“成年了吗?” 江与别从知道陈玄出轨的那一刻开始就恶心,所以他才会换了房子换了车,将一切和陈玄有关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但这近两年的恶心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刻多,他真的感觉快要吐出来了。 可能是感觉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肖恪也从马路对面跑了过来,站在江与别身边警惕的看着对面的陈玄。 陈玄也看着他,带着笑,但那笑于肖恪来说于吐着信子的毒蛇无异,让人觉得恶心。 “你怎么来了?”江与别问。 “不太放心。” 不放心什么?怕被人欺负了?不过到底是肖恪的好意,虽然这个局面江与别不太想发生,但还是笑了下:“现在没事了,回去吧。” “嗯。” 肖恪静默几秒,确定陈玄真的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才迈步走向副驾的方向,可就在他站在副驾要打开车门的那一刻,陈玄却突然又开口了,这一次话是对着肖恪说的,他问: “和江老师谈恋爱的感觉好吗?你们做过了吗?他技术挺好的,你……” “陈玄!”江与别冷声打断陈玄的话,连带着肖恪都吓了一跳,陈玄的话让他有点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好像从来没见过江与别发这么大的火。 肖恪记忆中的江与别从来都是风轻云淡,随遇而安的,很多事情摆在他面前,他能做到连个情绪起伏都没有,这是第一次肖恪看到不同以往的江与别,虽然自己看不到他的脸,但愤怒的情绪让肖恪觉得他后脑勺都是冒着火的。 陈玄大概也没见识过江与别的这一面,不再说话,连眼神都是闪躲的。 空气都凝滞的几秒结束之后,江与别也懒得再跟陈玄浪费一个字,回过身看着肖恪,淡淡的说了句: “上车。” “哦。”肖恪反应过来,打开车门上了车。 宋毅找的这个地方其实距离居住的酒店不远,之所以开车过来是因为江与别懒,加上他是艺人,不想被人拍才开了车,但现在却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和肖恪一起遇到陈玄,听他说了那样的疯言疯语,此时再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待着,多少有些压抑。 江与别没有立刻开车,而是先从扶手箱里拿出来一包消毒湿巾抽了一张出来,擦了擦刚才被陈玄抓住的手腕,肖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近乎呆愣的看着江与别的动作,直到江与别将消毒湿巾扔在车内垃圾袋里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 肖恪这才恍然回过神,仓促的收回视线看向了窗外。 江与别静默几秒无声的叹出一口气,发动引擎将车子开了出去。 江与别现在的心情不是太好,不管是陈玄今天这样让人恶心没品的行为,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肖恪面前揭开自己的性向,都让他不是很爽,但肖恪没有做错什么,找过来也是担心自己,这是好意,他不能不领。 但肖恪毕竟是对同性恋的一些看法,自己隐瞒也是事实,江与别觉得自己可能首先要跟肖恪道个歉。 他看了一眼旁边坐在副驾的肖恪,还是看着窗外的模样,自己连他的侧脸都看不到,更谈不上琢磨他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但继续沉默下去不是办法。 “刚才我和陈玄的话,你听到了多少?”短暂的思索之后,江与别出声询问。 差不多都听到了,虽然周围都是拉面小吃这样的店面,但可能是过了饭点的原因,也冷清的很,除了江与别所在的那家沙县没关门之外,就剩下一家兰州拉面了,肖恪在马路上站了那么久也没几个人经过,所以他们的对话自然听的清楚。 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有点懵,也想着要不要避开,但陈玄一副对江与别拉拉扯扯的样子让肖恪不太放心,这才听到了那句‘你是想复合吗’,之后的话即便他想避开也有点来不及了。 “差不多都听到了。”肖恪说,几秒后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江与别笑了下:“知道。” 肖恪又不说话了。 回酒店本来就没几分钟的路,开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可以看到酒店的标志了,江与别却并不确定肖恪是不是想回酒店和自己再相处在同个屋檐下,于是减缓速度: “你是想兜兜风,还是回酒店?” “兜兜风吧。”肖恪说:“我现在有点乱。” 江与别没再说什么,又缓缓加速将车开了出去,车内有点压抑,江与别也暂时没心情逗肖恪,关了空调将车窗缓缓降下来一些,微凉的风吹进来的时候,江与别冷静了一些,肖恪却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冷?”江与别又将车窗升上去,看了一眼肖恪:“你穿这么少出来是准备耍帅吗?” 居然在临近年关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出来,江与别刚想教训几句,就听到肖恪问: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江与别静默几秒笑了下:“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什么意思?跟我装傻呢?学霸。” “所以,是真的了?”肖恪说:“你和陈玄不是简单的助理关系,你们在一起过,是恋人?” 江与别叹出一口气:“是。” 肖恪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江与别还以为他有很多问题要问,比如说‘为什么下午我问你的时候你要说谎?’‘你是同性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之类的,但肖恪什么都没问,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之后就真的一个字也没了。 江与别本应该松一口气的,毕竟在另一个人面前剖开自己的私隐也是一件他不太想做的事情,但莫名其妙的肖恪贴心的不问了,他自己却觉得有些憋闷,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打飞机,明明快到了,却偏偏射不出来。 “没话说了?”江与别忍不住开口:“没什么想问的了?” 肖恪转过头看一眼江与别: “有,我可以问吗?” “……问!” 肖恪抿了一下嘴唇,开口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29章 “什么?”与其说江与别没有听清肖恪的话,倒不如说江与别没听懂肖恪的话。 肖恪以为他是真的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声音比之前还大了一些,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与别听清了,明显怔了一下,随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肖恪,觉得他们之间的误会有点大,于是缓缓的减缓车速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继而笑了。 这一笑就有点停不下来。 肖恪还没明白江与别为什么突然停车,随即就被江与别的笑搞得有点发毛:“你笑什么?” 虽然江与别大多数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笑的,但这次的笑和哪一次都不一样,是放肆的,毫无遮掩的,完全没再考虑肖恪感受的。 江与别不知道是不是学霸的脑回路都和他人不同,陈玄的那句话的确刺耳,但再刺耳也没有到能让人理解成这么个意思的程度,可肖恪偏偏不走寻常路,理解到了这个点上,他觉得很有意思。 陈玄给他所有的郁结被肖恪的这句话成功打散,心情也好了不少。 但江与别心情好,肖恪的脸却是越来越臭了,没有人能在被别人如此笑的时候还可以保持淡定,尤其还是一个关于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或许有,但肖恪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 “别笑了!”肖恪警告江与别。 江与别比着ok的姿势,但笑声却依旧没停下来,肖恪沉着脸看他几秒,终于忍无可忍的决定下车,但就在打开车门的这一瞬间,江与别却拉住了他的手,收了笑: “好了,我不笑了。” 脸上是没有笑了,故作严肃的姿态,但声音里都沾染着笑意,肖恪还是有点不爽,但到底也没有再坚持下车。 气氛有点诡异,江与别松开了肖恪的手,他穿的的确有点少,在江与别温热的手掌离开自己之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原来这么凉,不过这是小事儿,一件加件衣服就可以解决的小事儿,根本不需要在意。 需要在意的刚才肖恪的那个问题他也已经不需要江与别的回答了,毕竟江与别笑出来的每一个‘哈哈哈哈’都是对肖恪无情的嘲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你?”江与别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 肖恪别过脸看向窗外,声音都是冷的:“没什么。” 他其实也没觉得江与别会喜欢自己,但陈玄却问自己和江与别是不是在谈恋爱,这样的问题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才会问的,肖恪确认自己从未对江与别做过什么让人可以误会的事情来,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唯一有可能让人误会的就是江与别了。 说不定还是他对陈玄说了什么,肖恪当然要问清楚,虽然他自己也没想好问清楚了之后要如何。 江与别看不到肖恪的脸,却能看到他的耳朵渐渐红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笑很可能伤害了一个小朋友的自尊心,开口道歉: “不好意思肖恪,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很有意思。” 肖恪没说话,依旧看着窗外。 “我挺喜欢你的。”江与别说:“不然也不会让你来我身边工作,更不会让你随意出入我的家和琴房,但我对你的喜欢是叔叔对侄子的,哥哥对弟弟的,不是恋人之间的。” 肖恪微微回过来一点头,却还是没看江与别,几秒的沉默过后,硬邦邦的说了句:“知道了。” “陈玄对我们的关系有误解,他觉得你是他离开之后我身边的第一个助理,所以就往歪了想,恶心的人总有恶心的想法,所以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别往心里去。” “嗯。” 肖恪的回答淡淡的,是明显不想再谈的姿态,但有些话既然开了口,江与别觉得还是说的明白一点比较好: “我的确喜欢男人,之前没有告诉你是觉得这是我很私人的事情,也影响不到你,现在你知道了,虽然方式不太好,但知道就是知道了,你如果介意的话,可以辞职,我会给你介绍别的兼职,待遇不会比在我这里差,今天的话,你可以先去住你宋叔叔的房间,让他……” “你喜欢男人我就不能在你身边工作吗?”肖恪转过头来看着他,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是不是只有你喜欢的人才能做你助理?就像陈玄?” 肖恪突然的态度转变让江与别一愣,随即开口解释:“不是,我只是觉得你……” “那我为什么要辞职?”肖恪问。 江与别:“……” 肖恪强硬的态度江与别感觉到了,但是自己应该也没说错什么话,肖恪对同性恋不认同,甚至是恶心的态度,那现在自己是站在了他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情,即便不会被感谢,也至少应该理解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不是这个吧? 肖恪学霸的脑子今天休假了,可能。 江与别想再为自己解释一两句,毕竟真没有解雇肖恪的想法,但肖恪似乎看出他的意思,直接在他开口之前就拦了他的话: “开车,我困了。” 江与别:“……” 老板像是个给人打工的,江与别在心底叹出一口气也没说别的,听话的缓缓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去,准备在前面的街口掉转方向往回开,期间江与别突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但觉得自己若说的直白肖恪很可能会更生气,于是只能试探性的开口: “你真困了?” 肖恪没回应,看着窗外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 “我还没吃饭,房间里有吃的吗?” 回应他的还是沉默,江与别也不再说话了,觉得今晚的命运大概也只能是与泡面相亲相爱了。 —— 一路沉默的开车回到酒店,电梯里也是一句话也没有,空气凝滞的快要呼吸困难,肖恪在生气,江与别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里,让他辞职的事情吗? 之前的肖恪是个炮竹,一点就炸,江与别已经很久都没见他炸过了,今天明显炸了,但炸的又和以往不同,以前他会反驳,会跟自己对峙,会把话说的很明白,但现在却好像只是在跟自己生气。 江与别站在肖恪靠后一点的位置一直在看着他,这才发现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自己183的身高站在他面前却好像还是矮了快一个脑门,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说点什么来打破彼此僵持的气氛。 只是话都还没说出口,楼层却已经到了,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肖恪就迈步走了出去,连一丁点儿等他的意思都没有。 江与别:“……” 这小孩儿,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房门打开,宋毅连麦打游戏的声音就传入了耳膜,突然从那么僵持的一个氛围中走入喧闹,江与别有些微微不适应,瞧一眼身旁换鞋的肖恪却适应良好,换了鞋就进屋了,江与别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觉得今天晚上叹息的频率快赶上他一年的次数了。 “回来了?”宋毅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等我会儿啊,我打完这把再审你。” 江与别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去了卧室冲澡,只希望自己出来的时候宋毅已经知情知趣的离开了,虽然这是一个奢望,但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撞见鬼了呢? 江与别洗的很慢,水温也不是很高,没有自虐的意思,只希望自己可以更冷静一些,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但也没在意,以为是宋毅打游戏又打high了,咋咋呼呼才是宋毅的本质,他早就习惯了。 澡洗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在浴袍和家居服之间选择了后者。 换完衣服走出卧室,宋毅果不其然还坚守在这里,只是不打游戏了,安静了不少,见他出来抬眸看了一眼,淡淡说: “肖恪给你做了一碗面,赶紧吃了吧,再不吃可就坨了。” “嗯?”江与别完全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的待遇,几步走到餐桌才看到上面的的确确摆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汤面,就连配料都没有任何的敷衍,但想起刚才肖恪对自己的态度江与别又有些怀疑,问宋毅: “真是肖恪做的?” “不然呢?”宋毅还是没看他,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我就算给你做也是泡碗桶面给你吃。” 这话倒是真的,江与别在餐桌坐下来,看了一眼肖恪房间的方向,门是关着的。 宋毅收了手机走过来看到他这副模样,笑了下: “看什么?赶紧吃啊,肖恪为了这碗面手都坏了,别浪费了。” 江与别听的蹙眉:“怎么回事?” “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切菜的时候切到手了,流了不少血。” 宋毅的话刚说完江与别就站了起来向肖恪卧室走去,却被宋毅拦了下来:“肖恪没在,出去了。” 江与别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宋毅:“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房间里没有医药箱,出门去买了。” 江与别无语的看着宋毅,话都没说一句,但宋毅就是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他对自己的责怪,怪自己肖恪受伤了自己还让他去买药,宋毅多少有些无辜: “不是,肖恪自己坚持要自己去,说顺便散散心,我总不能拦着吧,你这么看着我,我倒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肖恪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和你一起回来就明显心情不好?你又欺负他了?” 欺负?不存在的,倒是肖恪疾言厉色的把自己教训了一顿,但江与别也没说,闻言静默几秒,转身回到餐桌前坐下: “剧组这边怎么说?有可能把陈玄的戏份集中吗?” 提及陈玄,宋毅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问题不大,有问题我也能处理解决,你放心就行。” 江与别笑看宋毅:“你怎么解决?” “孙复管不了那王八蛋,秦总也管不了吗?虽说是金主关系,但就算再怎么没感情,可私下里背着他这么对前男友公开求复合的戏码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吧?放心吧。” 江与别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低头吃面。 “别光顾着吃啊。”宋毅说:“你们今天晚上说什么了?没发生什么不愉快吗?” 宋毅是个很八卦的人,江与别也知道自己不说怕是过不了今天晚上这一关,于是边吃饭边将今天晚上的事情说了说,自然而然没说肖恪也出现的事情,倒不是有意瞒着,而是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宋毅不出所料的又开始骂,这几乎是这两年来但凡说起陈玄的必备项目了,江与别也不阻止,偶尔还会应和两声,毕竟是真欠骂,等宋毅口干舌燥的骂够了,江与别开始赶人: “行了,骂够了早点回去睡吧。” 宋毅可能真的是把自己的智商也跟着唾沫星子骂出去了,只想到了江与别明天早起还有戏要拍,完全忘记了肖恪还没回来,也忘了肖恪交代他要等他回来再走的事情,直接拿了手机就起身离开,却在门口被江与别叫停: “你去问问统筹安排,酒店的房间是不是有空的了。” 宋毅微愣了一下: “怎么?肖恪不想和你住一起?” “不是。”江与别说:“我毕竟喜欢男人,不方便。” 宋毅已经好久都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了,闻言愣了一瞬就点了头:“行,我去问问。” 在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前,江与别也觉得和肖恪住在一起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每天早起都有早餐,每天房间里都有人打扰卫生,可如果相处的别别扭扭,那实在也没必要勉强。 房间里安静下来,江与别看着桌子上这碗被自己吃干净的面若有所思。 小朋友面冷心热,即便生气也还记得自己没吃东西给自己做饭,很暖心,看在他表现这么棒的份上,江与别决定等肖恪回来的时候跟他道歉,虽然直到现在江与别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但小朋友生气,姑且就当是自己的错吧。 江与别起身去卧室拿了手机出来,坐在沙发上给肖恪打电话,电话刚有拨通的提示音,门口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伴随着手机铃声,江与别挂了电话起身走过去,肖恪刚好进门,看到江与别的时候愣了一瞬,但瞬间错开了视线,快步走向自己的卧室。 “你站那儿!”江与别出声。 肖恪像是突然被点了穴一样的站在原地站立住了,江与别迈步走过来: “伤哪儿了?” 肖恪将手下意识的背到了身后,江与别啧了一声也不和他废话,直接伸手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腕,这动作江与别之前不是没做过,但这一次肖恪的反应尤其大,触电一样的后退了一步,甩开了江与别的碰触。 江与别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看着肖恪静默了一瞬,了然的笑笑: “抱歉,我只是听宋毅说你受伤了,上药了吗?” 肖恪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但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是不希望让江与别笑自己,觉得屁大点事儿也能心不在焉的伤了手,下意识的想要隐瞒伤口罢了。 但他刚才的行为江与别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是知道了他的性向,所以故意拉开距离,对他有偏见? 他不想这样。 于是手在背后轻轻扯下了手指上包扎好了的纱布,伸到江与别的面前: “没有,你能帮我吗?” —— 江与别看着肖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也没明白他前后不一的行为究竟是为何,但不重要,重要的是肖恪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江与别微微蹙眉:“去客厅。” 肖恪跟着江与别去了客厅,两人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个人的空位,空位上摆着的是肖恪从药店买来的医药用品,江与别一边翻看那些药品使用说明书一边轻声训他: “多大的人了,做事还能这么不小心?” 肖恪淡淡的应了一声,江与别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开始用酒精球给肖恪的伤口处消毒,伤口在食指的外侧,不深但是很长,江与别很小心,上药的时候甚至还跟哄小孩儿一样的吹着气,肖恪的指尖有点痒,但忍着没动,只是说: “不用这样,我不疼。” “我不信。”江与别笑着将纱布缠上去:“人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不疼?别太忍着,疼不是件丢人的事儿。” 肖恪抬眸看向江与别,他正低着头一圈圈的绕,没了头发的遮掩,肖恪能清楚的看到江与别的睫毛,一根一根的特别长,但却并不女性化,就是那种看起来很英气的好看。 江与别缠好了纱布,抬头的时候刚好和肖恪撞上,还不等肖恪尴尬的情绪升起来,江与别就先一步说话了: “这几天都不要做饭了,也尽量别碰水,上一次是手臂骨折,这一次是食指受伤,再这么下去,你这个医生还做不做了?” 说完就将身边散落的医药包收了起来重新装进袋子里,肖恪想要帮忙却被江与别拒绝了,他坐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便决定起身回房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别扭的和一个人相处,很不习惯。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江与别就叫停了他的动作:“肖恪。” 肖恪转身看着江与别:“有事?” 江与别将整理好的医药包放在茶几上,直起身笑看着他: “刚才在车上的事情是我不对,别往心里去。” 肖恪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江与别会主动跟自己道歉,可是江与别并没有做错什么,刚才出去的时候肖恪也想明白了,江与别从来就没有解雇自己的意思,他只是担心自己介意他喜欢同性这件事。 是他自己太敏感了,从小的生活环境,周遭人对他的态度让他下意识的觉得江与别是要赶自己走,以至于他竖起了全身的防备,还对江与别冷了脸。 该道歉也该是自己道歉,也该是自己向他解释,是他理解错了,误会了他的意思,自己更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介意他喜欢男人这件事。 可江与别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淡淡一笑便迈步向卧室的方向走去,顺便嘱咐他: “洗澡的时候记得拿保鲜膜包起来,早点休息。” 看着江与别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肖恪懊恼的叹出一口气,江与别在因为自己刚才的反应在刻意的和自己保持距离,肖恪能感觉的到,因为刚才上药的时候江与别都小心翼翼的,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触到自己的肌肤。 该怎么解释呢? 肖恪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厌烦不会说话和表达的自己。 鼓起勇气迈步走向江与别的卧室,想直截了当的说自己真的不介意,喜欢不喜欢男人也和我没关系,你又不喜欢我,但随即想到自己刚才避开江与别的动作那么伤人,又生生停下了脚步。 江与别在听到自己的解释之后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欲盖弥彰?他几乎能想象到江与别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反应,一定是笑着的,对自己说‘好的,我知道了。’ 但他真的知道吗?并不一定。 既然如此,他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只要表现的和江与别亲密一点,他自然而然就能感觉到了吧? —— 第二天江与别醒来的时候餐桌上依旧摆着早餐,餐厅里没有人,厨房里倒是有声音,江与别走过去看到正在收拾卫生的肖恪: “不是说了不让你做饭?” 肖恪的动作顿了一下,几秒后才看向江与别:“不碍事。” 反应还是有些别扭,但好在说话了,江与别笑笑:“不碍事也别不当回事。” “嗯。”肖恪应了一声。 饭既然做了就不能不吃,江与别坐在餐桌前刚吃了两口,肖恪就从厨房里走出来了,江与别正准备咽下嘴里的这口饭跟肖恪说今天不用他跟着自己去片场,但话都没来得及说,肖恪就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了。 江与别诧异的看着肖恪:“怎么了?” 不知道自己性向之前都是坐在自己对面位置的,如今知道自己性向了,却挨着自己坐了? 为什么? 肖恪摇摇头,没说话,开始低头吃饭,江与别虽然觉得奇怪也没说什么,心里却不受控的开始胡思乱想,既然想着的是肖恪的事儿,那么偶尔看一眼肖恪也是自然而然,但侧脸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肖恪也刚好在看自己,这就多少有点尴尬了。 好在江与别是演员,再尴尬也能遮掩的很好,笑了下刚要说什么,却发现肖恪的眼神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嘴唇看的,那一刻江与别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和肖恪那个狗血的吻。 不是他故意想些不该想的,主要是此时肖恪看他的眼神毫不遮掩,让江与别隐隐有些发毛: “在看什么?” 肖恪没说话,但他却伸了手过来,一点点的靠近江与别的脸,那一刻肖恪的动作在江与别的视线里跟电影里的慢镜头的动作没什么区别,他脑子里有很多种猜测,最离谱的莫过于肖恪打算扣着他的后脑勺来个亲吻。 虽然这种想法很是无厘头,也完全没有逻辑,但江与别还是被自己脑补的镜头吓坏了,刚要抬手将肖恪的手打开,门铃却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江与别几乎是立刻说:“应该是宋毅。” “嗯。”肖恪轻应一声起了身:“我去开门。” 江与别松了一口气,心里夸赞了一下宋毅,说他来的真是时候,但很快他就不这么觉得了,门打开之后,宋毅跟肖恪打了声招呼就迈步走了进来,边走边大声说道: “老江,你昨晚让我去问有没有房间的事儿,我刚来的路上遇到统筹了,他说暂时还没有,可能还得等一段时间,附近的那个展会还没结束,酒店还是客满状态,肖恪可能还得再在这里住段时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让肖恪搬去我房间,我住上来。” 江与别:“……” 宋毅有时候很细心,但有时候却心大的让人很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事情是可以拿来在肖恪面前说的吗?别说他现在和肖恪之间的状态本就别别扭扭的,即便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这话说出来也很容易让人想多。 但肖恪没说话,只是从玄关迈步走过来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再坐回餐厅,直接回了卧室,江与别想出声叫他但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门关上了,宋毅还一副两耳不闻 窗外事,大快朵颐的吃着早餐。 江与别看着宋毅,没好气的抬脚在餐桌下踹了他一脚。 宋毅喝粥的动作一顿,差点呛到: “你踹我干嘛?” “腿长。”江与别说:“不行?” 宋毅无语至极,但也没跟江与别计较,低下头继续喝粥的时候提醒了江与别一句: “你嘴角有饭粒。” 江与别:“……” 江与别抽了张纸巾将嘴角的饭粒擦拭了下来,他终于明白了肖恪刚才反常的举动是为什么,但是正常人发现别人脸上有东西不是会像宋毅这样提醒一句吗?但肖恪为什么就不按常理出牌非要自己动手呢? 这不是肖恪的风格,又或者说他只是想从这种行为中表达什么? 江与别看着那扇关闭的卧室的门,突然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即便是面前放着的是他最爱的皮蛋瘦肉粥。 —— 除了当天肖恪没有出现在片场之外,接下来的几天肖恪还是会跟江与别去片场,虽然换房间的事情谁也没再提及,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维持的有点微妙,倒不是关系冷到让人觉得别扭,恰恰相反,江与别觉得肖恪有点热情的过头了。 以前的肖恪是个人狠话不多的狠角色,只要分内的事情完成,便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虽然现在话依然不多,但肢体动作却让江与别觉得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多动症。 江与别候场的时候肖恪会紧紧的挨着自己坐,拍戏中间需要擦汗肖恪也会拿着毛巾亲力亲为,不让江与别自己动手,甚至是穿戏服换衣服都要来搭一把手,这一度让江与别怀疑自己和肖恪之间他才是喜欢同性的那一个,趁着自己换衣服的时间来吃自己豆腐。 但肖恪是个直男,铁板钉钉的事实,那么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弯了?这么容易的吗? 江与别不知道肖恪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想向他证明自己并不介意他的性向。 他忙的没时间问,之前和孙复的谈话有了效果,孙复也真的做到了答应江与别的那样,将骰子的戏份尽量集中,只可惜江与别却没怎么做到答应孙复的帮陈玄入戏。 倒不是江与别出尔反尔,而是陈玄自己自那天之后已经可以做到一个演员该有的基本素养,或许是江与别那天晚上的话对陈玄多少有些作用,但江与别却觉得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起到关键性作用的原因是因为秦总来了。 作为制片人来考察自己的项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陈玄身为他的人怎么样都不可能当众给秦总丢人,所以兢兢业业,白天在片场里拍戏,晚上回到秦总下榻的酒店,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除了台词都没说过一句话。 江与别清净了不少,甚至还在睡前养成了祈祷的习惯,祈祷秦总能在剧组多待几天。 可能是上天真的听到了江与别的祈祷,秦总一直没离开,甚至放话说让孙复加紧时间拍摄骰子的部分,早点拍摄完成,他就带着陈玄一起去国外过春节了。 宋毅听到这话简言之开心的要蹦起来,江与别也挺开心,所以整个剧组都是加班加点的忙碌,江与别已经连轴转了快36个小时。 好在辛苦是值得的,预计10天的戏份7天就完成了,陈玄的戏份得以杀青,可以离组了。 陈玄杀青那天,孙复和统筹他们开了个会,发现因为这几天的赶工,剧组的进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出不少,想着距离过年只剩下一周时间,便和秦总商量了一下,大手一挥直接放了假,年初五再回来。 众人欢呼雀跃,但江与别的表情很淡,肖恪自然注意到了江与别的情绪,却也没多嘴说话,他也有自己要愁的事情,他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应该去哪里。 江与别和宋毅应该都是要回家的,自己呢?留在这里还是回去北城? 似乎不管怎么选择都是多余的。 当天晚上工作结束回到酒店之后,宋毅就开始订机票了,询问江与别的意见,江与别靠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闻言淡淡的一句: “你订你的就行,我不回去,肖恪要回去你带他一起。” 宋毅订票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江与别:“今年还不回去?已经三年了,怎么说也应该回去看看他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与别扫过来的眼神制止了,宋毅识趣的闭嘴,微微叹出一口气看向肖恪: “小恪跟我一起回津城过年吧?” 肖恪从江与别刚才的那句话中回过神,摇摇头:“不了,我就在这儿待着。” 肖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毕竟江与别最近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和自己保持距离,他不确定自己的决定会不会让江与别觉得反感,但是江与别没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瞄过来一下。 宋毅闻言倒是也没坚持一定要带肖恪走,点点头: “行吧,你们两个一起留在这里的话我还能放心一点,不然我担心年后回来,自己见到的会是一具骨瘦如柴的干尸。” 宋毅没多留,订完票就离开了,说是要回去收拾行李。 房间安静下来之后肖恪的呼吸都放缓了,但走廊里偶尔欢呼吵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是听的很清楚,明天就能回家了,剧组里的大多数人都很开心兴奋,唯一不为此感觉到开心的,可能就是他们这个房间里的两个人了。 肖恪一直坐在不远处偷瞄看手机的江与别,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肖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情绪不好,从下午孙复说要放假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从宋毅的话中不难听出来,江与别是有家不想回,不知道和自己这个想回没有家的算不算是同病相怜。 江与别一直在看手机,他看了多久的时间,肖恪就陪了多久,由始至终的很安静,只是在江与别面前那杯水喝完的时候动了一下,重新接了一杯水后放在他面前,又坐下了。 手机提醒低电量的时候江与别啧了一声,肖恪一直注意着他,当即站起来: “我去拿充电宝。” “算了。”江与别叫停肖恪的动作,将手机放下后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不看了。” 肖恪看着他,试探性的开口: “你,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江与别闻言便笑了,随即抬头看着肖恪:“小屁孩儿什么时候学会琢磨大人的心思了?你哪只眼睛看我心情不好?我心情好的很,明天不用开工,我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肖恪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他看的出来江与别在说谎话,但却不能戳穿。 他说谎的时候也不希望有人戳穿,会觉得很没面子,也会更狼狈。 时间已经走过十二点了,江与别在沙发上静默了几秒后起了身,笑笑说: “时 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早上不用那么早叫我,我可能……” 可能什么?江与别还没说出来门铃就被按响了,肖恪和江与别都愣了一下,彼此的眼光中都透漏着一个讯号: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即便是组里的同事来告别也不该选在这个时间点。 “会不会是宋叔叔?”肖恪问。 门铃还在响,大有不开门就一直按下去的架势,的确有几分宋毅的风格,江与别静默几秒,对肖恪说: “去开门。” 肖恪点点头,走过去开门,但怎么都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原本此时应该在另一家酒店的陈玄。 陈玄有点狼狈,嘴角有撕裂伤,脖子上也有一圈淤青,羽绒服袖口露出的手腕也有一圈同样的痕迹,肖恪有点怀疑他是被人打劫了,但江与别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总有不为人知的爱好在圈内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不明白陈玄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江与别迈步走过来,肖恪让开了位置,却没走,站在旁边看着,江与别也没觉得不合适,只是冷淡的看着陈玄: “你来做什么?” 陈玄的眼睛是红的,看着江与别的眼神也满含期待,甚至是祈求: “江老师,你帮帮我,我受不了了,你就当可怜我,只要你让我回到你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江与别不为所动: “我说过了,自己选择的路怎么都行,别来恶心我,你该回去了,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江与别说着就要关门,却被陈玄拦下了: “江老师,你不能见死不救。” 陈玄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若是旁边房间里的人还没睡,也肯定是能听到的,江与别无意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微微蹙眉,只是还未说话,陈玄的视线已经转向了旁边站立的肖恪: “你们没在一起对不对?既然没在一起,我就还有机会,江老师,你给我个机会,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了,你相信我……” 陈玄说着就要来拉江与别的手,江与别微微蹙眉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身后就有一股力道将他拉了回去,一个身影快速挡在了自己面前,像一座山一样将自己和陈玄阻隔开来。 江与别不想肖恪和陈玄发生什么冲突,刚想将他拉回来,下一秒却被钉在了原地,他听到肖恪掷地有声的对陈玄说: “有话说话,别对我男朋友动手动脚!” 江与别的性子很少有被谁惊到不知如何反应的时候,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有那么几秒钟脑子都是空白的。 完全没料到肖恪会这么说,但仔细想想,却也理解肖恪这么说的初衷,不过是想让陈玄知难而退不再打扰他,道理他都明白,但江与别还是没有来的觉得有些别扭。 这种被一个人护在身后保护着的感觉,他很陌生。 尤其是这个人还比自己小了12岁。 陈玄看着肖恪,最初的诧异过后是不相信: “你以为我会相信?” 肖恪也没反驳,只是轻笑出声:“怎样才会相信?这样吗?” 肖恪的话不过刚刚落下,江与别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肖恪所谓的‘这样吗’是哪样,就看到肖恪转过身面对自己,下一秒一个力道就将自己压制在了玄关的墙壁上,眼神充满攻击性的看着他。 顷刻之间,江与别就明白了肖恪要做什么,只是还未出声阻拦,肖恪已经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俯身吻了下来。 第30章 造反了! 这是江与别的第一个感觉。 不是真的亲吻。 这是江与别冷静下来之后的认知。 虽然站在陈玄的位置看过来的确很像是两人在亲吻,但是肖恪在吻下来的一瞬间就将嘴角两侧的拇指垫在了唇瓣上。 肖恪亲吻的是他的手指,江与别也是。 但即便如此,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大脑像是被注入了一车的混凝土,江与别完全想不出一个思路来对抗眼前的这场比戏剧还要戏剧性的变故,他甚至都不知道要不要推开肖恪,好在肖恪也没有维持这个姿势太久。 几秒之后,肖恪放开了江与别,转过身看着陈玄,眼里的不屑和嘴角的冷笑都入木三分,淡淡开口: “现在信了吗?” 陈玄走了,门口空荡荡的,连走廊里都没有任何的声音了,太静了。 肖恪背对着江与别站在原地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过身来,连门也没有关上,倒是这段时间让江与别从这种失控的感觉中回过神来了,他缓缓直起身离开背靠的墙壁,看着肖恪: “把门关上。” 肖恪回头看了他一眼,很闪躲,但人却很听话,将门关上了。 他面对陈玄时那满身的戾气在转身看着江与别的时候成了遇水即化的糯米纸,褪去的干干净净,甚至耳朵都红了。 江与别发现了,肖恪实际上是个脸皮厚的,再尴尬的事情都不带红一下脸的,但耳朵却很能出卖他的真实情绪,是他身体最诚实的部分。 “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 肖恪撂下这句话便准备落荒而逃,江与别见此只是冷哼一声,淡淡道: “你再往前走一步,这个月的工资就真的别想要了。” 这不是江与别第一次拿工资的事情来威胁他,但是哪一次也没真的付诸于行动,肖恪本不应该继续上当,但还是乖乖停下了脚步,倒不是怕扣工资,只是他听出江与别的语调和其他任何一次都不同。 凉凉的,带着威胁的味道。 肖恪没动,就那么背对着江与别站着,除了那两只红透了的耳朵,没谁能看的出他真实的情绪,表情冷酷的依旧能出去随时跟人打一架。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江与别走了过来,缓缓踱步到自己的面前站立了,肖恪的眼神想躲,却不被允许。 “看着我。”江与别说。 肖恪倒是听话,缓缓抬起头看着他,可能是因为长相偏冷的原因,江与别总觉得他是在挑衅,但眼神是软的,让江与别想起了金毛,不过这只是表象,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可能是温顺的金毛,他是狼,只不过还没长大,是只狼崽子。 金毛也好,狼崽子也罢,这些江与别都不是很关心,他在意的是有些话已经到了必须要说清楚的时候了。 江与别看着肖恪,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很危险: “想坐着谈还是就这么站着?” “听你的。”狼崽子很乖。 “行。”江与别笑笑:“那就我坐着,你站着。” 肖恪:“……” 江与别迈步去了客厅,肖恪缓了两三秒的时间才迈步走过去,江与别坐在客厅里最大的那张沙发的最中间,颇有一股山大王的意味,肖恪就站在他对面的位置,小心翼翼的看了他几次,几秒后蹲了下来,江与别被他的动作搞的有点懵: “你做什么?” 肖恪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欢仰视别人说话吗?” 江与别:“……你说的对。” 肖恪不说话了,江与别也没立刻开口,只是看着肖恪,审视打量的目光让肖恪有点不舒服,这个时候的江与别对肖恪来说,无异于是拿着铡刀的刽子手,随时都能挥刀而下要了自己的命。 他想要个痛快,但江与别却迟迟不发声。 江与别不是不出声,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眼前的肖恪蹲坐那里,表情忐忑,眼神闪躲,跟刚才将自己压制在墙壁上的样子完全不同,一个乖的像孩子,一个强势的像……像一个他拒绝不了,也反抗不了的巨人。 “我刚才没亲到你。”或许是等待的滋味儿太煎熬了,肖恪主动出了声。 江与别从混乱的思绪中回神,微微叹息一声,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吧。” 肖恪看着他,想在他的脸上确定他是不是开玩笑,后来发现不是,他是真的想让自己坐,但即便如此肖恪也没敢,只是小幅度的调整了一下姿势: “我还是蹲着吧。” 江与别没忍住笑了出来: “坐吧,不骂你。” 肖恪坐了,但没坐沙发,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江与别笑了笑也没纠正他,直接开口: “为什么要那么做?” “亲你吗?” 江与别点点头。 “我没亲到。”肖恪解释的很小声。 “我知道。”江与别说:“我想问你为什么会想到用这种方式,你本身……不觉得委屈吗?” 肖恪的眼神里带了点疑惑,似乎不太明白江与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过前一个问题倒是很好回答: “陈玄三番两次的找你麻烦,无非就是觉得你身边没人,自己还有机会,如果你身边有人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来骚扰你了?一劳永逸的办法,为什么不试?” 江与别笑了下:“万一不是一劳永逸呢?” “你怎么知道不是?”肖恪问他:“陈玄刚才不就是见我亲你就走了吗?” 这句话说完,江与别没说话,肖恪可能也感觉到了一点羞耻别过脸去,江与别觉得这小孩儿挺好玩儿,之前在北城那一次意外都失魂落魄的感觉被掏空了一样,现在这么主动的亲下来,虽说没有亲上吧,但到底比之前那次猛多了,他却只是有一点点的不自在。 有些事,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江与别静默几秒:“肖恪。” “嗯?”或许是江与别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让肖恪的神色也有了些许的忐忑,看着他:“怎么了?” “刚才亲我是什么感觉?” 肖恪耳朵更红了:“我没有亲到!” “你不用一直强调这件事,亲没亲到我也是当事人,我只是想问你刚才的感觉,不委屈和别扭吗?” 肖恪看着江与别:“为什么会委屈?” “你不是对同性恋很排斥吗?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要……” “我没 有。”肖恪有些急切的打断江与别的话。 肖恪很清楚是自己之前的一些行为让江与别误以为自己对同性,甚至是对他都很介意,所以才会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有意无意的和自己保持距离,肖恪不擅长解释,所以想要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真实的想法,但现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肖恪也不可能继续沉默。 “我没有对同性恋排斥,你喜欢男人或者女人都好,我没有介意,从来没有过。” “嗯?”江与别有些疑惑:“我记得你之前表达过对喜欢同性这件事的看法,你当时用的词,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恶心?” “我是说他们的行为恶心,不是喜欢同性这件事本身。” 江与别看着肖恪没说话,心里却打起了鼓,所以这孩子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我知道我之前有一些行为可能让你误以为我对喜欢同性这件事排斥和介意了,但我真没有。”肖恪看着江与别,表情有些委屈巴巴:“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这几天都一直贴着你,我就是想……” “你等会儿。”江与别打断肖恪的解释:“你这几天在我面前这么烦人,就是想让我知道你不介意我喜欢男人这件事?” 肖恪的脸有点变黑:“我烦人?” “不烦人吗?”江与别笑了下:“我候场的时候你就搬个小马扎坐我边上,紧紧挨着我,我甚至都怀疑你要坐我腿上来了,我喝个水你都想喂我,还有我换戏服的时候,你当我是残废不能自己换是怎么回事?一直要帮我。” 肖恪的脸已经彻底黑了,看着江与别的眼神像是随时能扑过来打一架,但江与别却完全没在怕的,认识肖恪这么久,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也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心里很软很软。 “好了。”江与别看着脸黑的肖恪笑了下:“所以,你不介意我喜欢男人,对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你喜欢的又不是我。” 江与别被噎了一下,这话听起来的确没错,但不能细想,不然总觉得像是抱怨,或者是吃醋? “所以,你是不是直男?”江与别又问。 肖恪看着他:“直男是什么意思?” “喜欢女生。” 肖恪摇摇头,江与别惊的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过也差不多了,他的后背离开椅背,眼神带着点不可思议的微微前倾身体,虽然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矮桌,但是距离还是拉近了不少。 “你也喜欢男生?”江与别能意识到自己的声线有点紧绷。 肖恪继续摇头。 江与别:“……” “我没谈过恋爱,我也没喜欢过谁。”肖恪说:“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江与别闻言静默几秒,放松了身体,又靠回了沙发椅背上,看着肖恪笑: “小孩儿,你学霸的脑子都用来做什么了?喜欢男生和女生这个问题并不复杂,也不一定是非得恋爱,或者喜欢上谁了才知道的,打过飞机吧?有过性冲动吧?你平时喜欢看女生还是男生更多一些这些你从来没注意过?” 肖恪的耳朵已经能红的滴血了,他从来没有想到江与别会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跟自己说这些事情,一时间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江与别看着肖恪的耳朵,止不住的笑意涌上嘴角: “你……该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打过飞机吧?” 说着视线便缓缓的移到了肖恪的下方,啧了一声:“你是不是不太行?” “江与别!”肖恪近乎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怒瞪着江与别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快步回了自己的卧室,江与别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好好想想啊小朋友。” 回应江与别的是肖恪狠狠甩上门的声音。 江与别微微的笑,几秒后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了下来,又恢复到了陈玄来之前的冷漠,他在沙发上坐了很长时间,静静的享受着这份夜深人静的安静,直到旁边的手机传来10%低电量的警告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手机,喃喃自语说了句: “又要过年了啊……” —— 肖恪因为江与别那些没脸没皮的话,几乎一整夜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但江与别的话虽然没脸听,但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肖恪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自己这几年,究竟是关注男生更多一些,还是女生? 但他想来想去,都没有答案,毕竟他以前的生活让他几乎没有时间关注这些方面,家境不好,性格孤僻,在班里也是独来独往的,很少跟谁说话,更没谁向他表达过这方面的意思。 至于性冲动和打飞机,他又不是真的有毛病,怎么可能会没有过,可这种事情一定需要个幻想对象吗? 肖恪从来没在自我纾解的时候幻想过谁,只是憋着了,想释放了才草草打发自己,没想过谁,甚至连个画面都没有,不是没有想象力,是他根本就没看过有关于这方面的任何影片,也想象不出来。 或许可以看看?说不定会有点什么启发。 肖恪手机都拿起来了,却又放下,觉得挺没劲的,他又没准备谈恋爱,为什么一定要搞清楚这个呢? 不管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等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他不是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吗? 想通了这件事,肖恪便释然了,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但或许是有些事实在是想的太认真了,以至于他身体起了反应,18岁的男孩子有冲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肖恪自然明白,但大多数时候他会无视,不会轻易放纵自己。 这种事转移注意力后冲动就会慢慢缓下来,肖恪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除非忍不住,但很少有忍不住的时候,今天晚上似乎是个例外,他都把课本上的细胞生物学要背的知识在脑子里过一遍了,某个部位却还是很精神。 肖恪叹出一口气,静默几秒后还是把手伸了下去。 或许是意识里并不想这么做,但身体一直在强迫自己,所以肖恪这次的自我纾解极其艰难,完全没有任何觉得舒服的瞬间,甚至都有点出不来,他烦躁的加大力道也无济于事,最后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卧室外面传来了江与别的一声咳嗽。 就是这声咳嗽让肖恪瞬间到达巅峰,速度快到他准备好的纸都没派上用场。 客厅里已经没了声音了,江与别应该是回屋了,但肖恪却一直躺着许久都没动作,他并不是被吓到了,他只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出现在他脑子里的画面是自己亲吻江与别的画面。 可能那是他这辈子仅有的亲吻吧,肖恪想。 不管怎么说弄脏了内裤还是要去洗的,但肖恪住的房间是次卧,并没有带卫生间,他需要走出卧室去外面的客卫,打开门之前侧耳聆听了一下客厅里的动静,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之后才悄悄的打开了一条缝。 客厅里很黑,只有落地窗外的霓虹洒进来的一点光亮。 江与别应该是回房间了。 肖恪放了心,缓缓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快步走向洗手间,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人正手执一杯红酒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闻声缓缓回过头来看了肖恪一眼。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肖恪上了个厕所后才站在洗手台前面搓洗内裤,搓洗的并不认真,甚至有扔了这条内裤的冲动,因为上面的痕迹总在有意无意的提醒着他刚才的羞耻,他从来没有哪一次的纾解是这么狼狈的。 但是这条内裤是上个月刚买的,欠着江与别那么多钱,他不可能再浪费,大不了这段时间都不再穿这条了,等什么时候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再拿出来,这么想着的时候肖恪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想要早点完事儿回去自己的房间。 虽然江与别已经睡了,但他莫名的觉得有点有人在看着自己,感觉有点吓人。 事实证明肖恪的感觉没有错,在他洗完内裤转身想要离开洗手间的时候三魂七魄都被吓走了一半,他忍着挥拳揍上去的冲动,咬牙切齿的看着江与别: “你站在这里干嘛?” 江与别双手环胸的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笑看着肖恪手中拧成一条的内裤:“小朋友,大晚上的不睡觉偷偷洗什么呢?” 肖恪:“……” 江与别的一句提醒让肖恪下意识的将内裤藏在身后,刚准备越过他离开洗手间,却闻到了一丝酒味儿,肖恪看着他: “你喝酒了?” “狗鼻子啊?”江与别笑着说:“就喝了一口。” “胃不好,别喝。” “知道了。”江与别应了一声,担心他受了宋毅的熏陶对自己长篇大论,只得把话题又转回去:“你到底在洗什么?” 这一次肖恪是真的没再理他,直接迈步离开了,江与别微微笑了笑。 都这个时间点了,肖恪洗什么,洗之前又做了什么是很明显的事儿,江与别作为一个长辈逗一两句行,再多了就不合适了,更何况自己还喜欢同性,让肖恪误会了就更不好了,所以看着肖恪回房间之后,江与别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突然觉得有个小朋友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一个晚上的郁闷心情都不翼而飞了。 —— 两人睡得晚,早晨即便是肖恪也没能起来,宋毅上午的飞机,来道别的时候愣是没人开门,还以为两人出了什么事儿,给江与别打了个电话之后才知道只是没醒,索性也就不担心了,说了声再见就直奔机场了。 江与别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他看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的睡过了,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差不多清醒了之后起身下床,在客厅转了一圈之后发现没人,江与别以为肖恪出门了也没在意,打开门在走廊上待了一会儿。 剧组放假,临近过年,有的人昨天就迫不及待的回家了,昨天没回去的,今天上午也都走了,整个楼层都安静的没有一丁点儿声音,江与别静静的感受了一会儿这种压抑的安静后才回了房间。 肖恪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江与别却是有点饿了,厨房里一直有泡面只是一直没吃过,现在肖恪既然不在也没别的选择,迈步去了厨房准备煮面吃,等水开的时候江与别一直靠在流理台边发呆,直到肖恪迈步走过来站在他旁边抬手关了火。 江与别转头看着明显是刚起床的肖恪,咦了一声:“没出门?” 肖恪摇摇头: “别吃泡面了,我炒个饭,很快就好。” 有饭吃谁愿意吃泡面?江与别当然乐意,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不会赖床呢。” 年轻人都爱睡懒觉,但这点在肖恪的身上似乎不太适用,至少这么多□□夕相处,肖恪每一天都起的很早,即便上午没戏的时候他也会很早起来,江与别每次起来餐桌上都有饭,而肖恪大部分等他的时间里都在看书。 这是个很自律的小孩儿,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例外了。 肖恪看了一眼江与别:“偶尔也会。” 他又不是超人。 江与别笑笑,迈步离开了厨房。 两人谁都没有再提昨晚发生的那些事,不管是陈玄面前的吻,还是后来尴尬的内裤事件,仿佛平静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江与别除了喜欢演戏之外本就没什么别的爱好,放假的时间不是看看剧本就是看看电影,肖恪就更没什么爱好了,来这里的时候还带来了很多医学专业的书,现在不需要去片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书了。 两个人在房间待着,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余的时间里难得说的上一句话,很没有惊喜的过了几天。 除夕的前一天江与别在酒店里看电影,肖恪难得也坐了过来,江与别看了他一眼笑了下:“我都看一半儿了,你要是想看我再倒回去。” “不用。”肖恪说:“我就是想问问你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江与别刻意忽略了时间,此时经肖恪这么一提醒倒也想起来了,明天就要过年了。 “我说过,我不挑的。”江与别说。 “好。”肖恪应了一声。 江与别没再说什么,视线重新放在了电影上,但不知道是不是肖恪的错觉,他总觉得江与别的情绪好像低落了许多,虽然说他这几天的心情看起来都不是太好,现在这一刻却尤其明显。 他怎么了?又为什么不回家? 第31章 除夕这天江与别一直睡到了快下午才起床,完全没有过年的概念,他醒来的时候肖恪已经做好了满桌子的菜,他笑着跟肖恪打了招呼,但肖恪能看的出来他的笑很勉强,周遭的低气压也让人无法忽视。 肖恪本身就是敏感的性格,即便江与别的所有情绪都不是针对他的,但还是更加小心翼翼了,从江与别醒来到吃饭之前,他们之间的对话仅限于江与别刚起床的那一声‘早’。 饭菜很丰盛,肖恪几乎拿出了他全部的手艺,他本来还准备了一些感谢江与别的话要说,毕竟这半年的时间江与别真的帮助了自己太多太多,但所有的话都夭折在了江与别的低气压上。 酒店外很热闹,虽然近几年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炮竹,但还是有人偷偷的放,窗外时不时的传来一声炮竹声,每一次响起肖恪都能看到江与别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是害怕吗? 肖恪不确定,他唯一确定的是,或许自己根本就不该做这一顿饭,江与别似乎在刻意忘记过年这件事,但不管是桌面上的菜还是窗外的炮竹声都在提醒着江与别,今天是除夕。 江与别吃的很少,吃完了还靠在椅背上笑着对肖恪说: “手艺越来越好了,但我刚才喝了太多水,吃不下了,晚上再吃。” 肖恪点点头,想说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的,也不用说谎骗我,我没事,我很好,你怎么了才是重点,但肖恪没问,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撕开了这道口子,江与别也实话实说了的话,他又该如何劝说和安慰。 他没有这个能力。 从小到大,没人安慰过他,他也从未安慰过别人。 江与别又待了一会便说困了,起身回房继续睡觉,可他明明才刚起来,这么明显的谎话让肖恪抬眸看着他欲言又止,江与别似是察觉到了,笑着抬头揉了揉他的头发: “过年了,出去玩会儿吧,外面应该挺热闹的。” 江与别回了房间之后客厅里又安静下来了,外面的喧闹声和这里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肖恪也没胃口再吃,一桌的菜到最后几乎跟没动过一样,他静默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又响起了一声炮竹才拿起衣服出门。 酒店的旁边是两栋公寓,此时酒店门口的小广场上聚集了不少公寓里的孩子在玩炮竹,肖恪走过去,以一股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流氓气质压倒性的赶走了那帮熊孩子。 广场安静了下来,连最后的一点年味儿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肖恪回头看了一眼酒店楼上,不知道江与别有没有好受一点。 肖恪回到酒店房间,江与别的卧室门还是紧闭的,肖恪没去打扰,径自收拾着餐桌上的菜,一些能留的都放了冰箱,不能留的直接装了垃圾袋,虽然可惜,但是也没办法。 厨房里还有和好的面和拌好的饺子馅,但肖恪也将他们放在了冰箱,决定等明天做馅饼吃。 他不想再用这些提醒江与别今天是个什么样的节日。 除夕虽然对大多数的人来说都很重要,但如果这个节日让自己或者周围的人感觉不开心的话,那不过也罢,没什么大不了的。 收拾完厨房之后肖恪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原本想看会儿书却发现根本看不进去,拿起手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班级群里很热闹,一个个的拜年红包蹦出来,肖恪没抢也没发,连个新年快乐都没发就退了出来。 他没朋友,这些祝福没一个属于他。 或许是起的太早了,心里有事竟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醒来的时候是因为房间的门被人敲响,肖恪立刻意识到这个房间里能敲自己门的人只有江与别一个人,他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去开了门。 江与别站在门外,看着肖恪近乎慌张的模样有些微愣,但随即笑了下: “陪我看电影?” 肖恪没有任何犹豫甚至略显急切的点头:“好。” 看电影需要零嘴儿来打发时间,但江与别连饭店里的菜都不愿意吃,更别说是加了各种添加剂的零食了,肖恪是因为从小就没吃过,大了也就不太想吃,所以两个人看电影就真的只是看电影。 江与别在选电影,肖恪在观察江与别,他的情绪看上去还不错,是心情好了,还是说装出来的? “看恐怖片吗?”江与别问他。 肖恪没听到,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回答,江与别抬眸看他的时候刚好撞进他的视线里,微微笑了下:“你这么看我,我要误会了。” 肖恪回过神,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但视线移开了几秒钟他又看了回来,问江与别: “你没事了?” 语气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江与别在手机上选电影的手指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他,脸上带着笑意:“没事了。” 他没装作听不懂肖恪的问题,回答了,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肖恪没再问了。 江与别又问了一遍肖恪看不看恐怖片,肖恪说看,他不怕这些,江与别点点头最后选择了一部去年很火的韩国恐怖片。 肖恪是真的不怕,因为不信,他以为江与别既然能选择这类电影肯定也是因为不怕,但是他猜错了,江与别很怕,怕到整个人蜷缩在沙发角落里,怀里抱着两个抱枕,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屏幕。 肖恪:“……”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自虐? 肖恪没问,今天一整天江与别都不正常,或许看恐怖片也在不正常的范畴之列,是他排解情绪的一种方式,肖恪没道理拦着,只是看他那么害怕,不由的挪了一下位置,距离江与别更近了一点。 或许这样就不那么害怕了吧? 江与别察觉到肖恪动作,拉他的衣袖让他更近一点,肖恪也没拒绝,把两人之间仅剩的一人空位也缩短为零。 肖恪很少有时间看电影,一开始的确是认认真真的看的,但随着一个个的恐怖镜头出现,旁边江与别时不时的将头埋入抱枕之中,肖恪的注意力就被打散了,看着看着就觉得,电影还没有江与别的反应来的有意思。 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淡定自若的一个人,在恐怖片面前神奇的变成了一个孩子。 很意外,但也很心疼,如果不是陷入一种情绪中拔不出来,或许江与别也根本不会选择这种让自己痛苦的方式来排解。 电影放完的时候江与别便又恢复了那个淡然自若的他,肖恪看着宛若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但却想去开灯又不敢所以最后指使自己去开灯的他,虽然有点可笑,却还是问他: “好点了吗?” 江与别看着肖恪,啧了一声:“小朋友,你学心理的吗?” 肖恪摇摇头,起身去开了灯。 已经八点了,春晚开始了,但谁也没说要看,江与别的手机不停的在响,估计是拜年短信,肖恪没回客厅,直接去 了厨房,中午的饭菜他没打算再吃,饺子也没包,准备做两碗简单的打卤面就好。 不过刚把肉从冰箱里拿出来,江与别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肖恪看他,他笑了下没说话,肖恪也没在意,以为他是在冰箱里找吃的,却不想自己切完肉回身准备洗菜的时候发现江与别还站在那里,动也没动。 见自己看他,又只是笑了下。 肖恪没忍住,开口问:“有事?” 江与别摇摇头:“没有,忙你的。” 肖恪疑惑的看他几秒,确实看他一副没有事的样子也就不管他了,但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到底是别扭,肖恪本不打算在意,可切着切着菜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看着江与别: “你……是在害怕?” 江与别倒也没否认,承认的坦坦荡荡:“不害怕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小朋友。” 肖恪:“……” 既然如此,肖恪也没再说什么,任由他站在那里待着,两人一静一动,一直到肖恪把两碗简单的打卤面端上餐桌。 江与别没问他中午的菜怎么办,更没问他为什么不包饺子了,这是肖恪的贴心,他接受了。 两人在餐桌的两边坐下,安静的吃饭。 饭简单,吃的也很快,肖恪以为江与别吃完后会像中午那样,随便找个烂到不行的借口就回房间,但他猜错了,江与别吃完后也老老实实的坐着没动,肖恪起身去厨房刷碗的时候他也跟着进去了。 肖恪明白了,他不是不想回房间,只是在害怕。 肖恪没戳穿他,只是心里觉得还是挺神奇的,过完今天就31了,怎么还会怕那些?但也没什么不好,每个人心里都有害怕的东西,江与别有,肖恪自然也有。 因为下午的一部电影,江与别变得有点黏人,几乎是肖恪走到哪里他跟去哪里,这样的江与别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还会觉得有些可爱,肖恪自己也无事可做,直接在客厅里坐下来了。 江与别则坐在了落地窗前的藤椅上轻轻的摇晃,肖恪就那么一直看着他,觉得他们这个年过的也实在太诡异了一些。 江与别的手机被调了静音,反扣在矮桌上,时不时的震动一下,肖恪听见了也没理,江与别若是想看这些消息肯定会把手机拿过去的,现在就这么放任着很明显是不想看。 没多久,肖恪的手机倒是响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宋毅打来的,看了一眼江与别的方向,觉得现在的他可能不太希望听到任何声音,便准备起身去房间里接听,但不过刚刚站起来就被江与别叫停了脚步: “别走。” 忘了,他害怕。 于是肖恪听话的没离开,就在客厅里接听了: “宋叔叔,新年快乐。” “快乐快乐。”宋毅笑着说了句拜年的话,随后又变的很小声:“那个,老江在你身边吗?” “嗯。”肖恪应了一声。 宋毅明显松了一口气:“你们一直没出去,在酒店里待着?” “是。” “他心情怎么样?”宋毅问的小心翼翼,好像怕江与别听到了一样,可是肖恪也很为难,江与别就坐在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安静的空间里自己放个屁他都能听到,更何况是电话声,他要怎么说? 况且,江与别真的就希望自己现在的情况被别人知道吗?即便那个人是宋毅? 肖恪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江与别却好似察觉到了他的为难,缓缓伸出一只手出来,头也不回的淡淡说了一句:“把电话给我。” 肖恪如释重负的对宋毅说了句‘稍等’,便走过去把电话递给了江与别,原本以为江与别接电话是准备和宋毅说两句话的,但却没想到接过电话的第一时间,江与别就把电话挂断了,继而关了机。 但随即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回头看着肖恪: “不好意思,你再开机吧,免得有人找你。” 肖恪走过去拿回自己的手机随手装进口袋里:“没事,不会有人找。” 江与别抬眸看着肖恪一眼,微微笑了下。 肖恪没再回客厅里坐着,他就站在江与别的身后,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每一扇亮着的窗户里都是和乐融融的团圆景象,但肖恪完全没有任何羡慕的情绪,他从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即便自己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东西,除了给自己带来痛苦之外不会有别的任何作用。 但他还是会觉得遗憾,遗憾江与别陪着自己在这里,肖恪觉得江与别应该是属于热闹那一堆儿里的,不应该和自己一样。 “在想什么?”江与别的突然出声打断了肖恪的思绪,他垂眸看了一眼江与别,意识到他不喜欢这么仰视着别人说话,继而蹲下身来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肖恪,江与别突然有一种他是自己宠物的感觉,这么的乖,这么听话。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惹的肖恪抬眸看他,但却不是不满的眼神,而是带着些许惊喜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江与别问。 肖恪摇摇头没说话,但也没起身,就那么在江与别的身边蹲着,江与别也没嫌他烦,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蹲看着落地窗外沉默了很长时间,后来肖恪的腿可能有点蹲麻了,盘腿坐在了地上,江与别的脚边。 江与别见此轻笑了声:“你这什么毛病?旁边有凳子不坐,就喜欢坐地上?” 肖恪侧脸看一眼江与别,眼神有些犹豫,江与别垂眸看到他的眼神,开口:“想问什么?” “可以问吗?”肖恪说。 “只要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的问题,我觉得其他的都可以。” 这明显的调侃让肖恪放松了不少,于是问他:“过了今天,你的心情就会好吗?” 江与别有些意外的看着肖恪,他原本以为肖恪会问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类的,但他没有问缘由,可能是觉得不合适,也可能是觉得问了自己也不会说,所以才问了这一个相对来说,不会为难也好回答的问题。 “很明显吗?”江与别有些自嘲的笑了下:“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影响到你。” “没有影响到我。”肖恪说:“但你不逗我了,以前一旦闲下来你就拿我寻开心,这几天放假是最闲的时候,但你却没跟我说过几句话。” “原来是寂寞了啊。”江与别笑着离开椅背,抬手在肖恪的头发上揉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主动来找我说话?两个人相处是不能完全靠一方主动的,这样的关系也长久不了,我不主动你就没话说了?那有一天我忘记主动给你发工资了,你是不是也不会主动问我要?” 肖恪看一眼江与别,又转过头去,小声说:“就当还债了呗。” 江与别笑笑没再说话,就在肖恪也准备好陪着他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了句:“会好的。” 肖恪微愣,但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于是放心的点点头,抬头看着窗外,笑了下:“那就好。” 阖家欢乐的日子,两个寂寞孤独的人坐在这一处本适合谈心,但江与别心情不佳,肖恪也不是个很好的倾诉者,他身上也背负着家庭带给他的伤痛,所以沉默的陪伴成了最好的选择。 没有看春晚,窗外也没有鞭炮齐鸣的声音,江与别心情平和下来之后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凌晨一点钟了,他和肖恪就这么在这里无声无息的坐了几个小时,跨了一个毫无惊喜的年。 但江与别习惯了无惊无喜,小朋友可不行,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小朋友似乎睡着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他的膝盖上,睡的很踏实,江与别刚才一直在想事没什么感觉,现在倒有些后知后觉的麻了。 “肖恪。”江与别轻轻唤了一句,肖恪没反应,江与别静默几秒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动静,江与别原本想着就让他这么睡吧,姿势不对不舒服也没什么,反正接下来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修整呢,但随即想到这是新年的第一天,他的惊喜还没上场呢。 “肖恪。”江与别起身拍了拍肖恪的脑袋,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眼神迷茫的看着江与别:“怎么了?” 这还是江与别第一次见到肖恪这么软的一面,没有一点攻击性,连眉眼都是柔和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捏一把他的脸,但江与别忍住了,不太合适。 “很晚了,要睡回房间去睡。” 肖恪点点头却还是没起身,大概是在醒神,江与别也有些不想动,坐在原地静静陪着,片刻过后肖恪清醒了一点,抬头看着江与别,视线太强烈,江与别忽略不了,只能看过去: “怎么了?” “心情好了吗?”肖恪问,问的很认真。 江与别微微一笑,意识到自己的心情问题大概已经被肖恪记挂了好几天,所以才会这么反复确认,心里很暖,暖到心里仅剩的那点寒冷都被融化了。 “好了。”江与别说。 肖恪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江与别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虽然还不一定能恢复到放假之前的心态,但状态有好转也是一件好事。 除夕这一天对于江与别来说好像就是一道坎儿,只要迈过去就好了,肖恪有点小骄傲,因为陪他迈过这道坎的人是自己。 时间已经不早了,肖恪也不想再继续打扰江与别,便从地上起了身,说了声晚安就要回自己的卧室去,但不过刚刚转身就被江与别叫停了脚步: “肖恪。” “嗯?”肖恪回身看他。 江与别看着他笑,说:“今天睡我房间。” 第32章 肖恪的错愕只维持了一秒便反应过来江与别是因为看了恐怖电影所以才不敢一个人睡,于是点点头:“好。” 江与别的房间只有一床被子,肖恪回自己房间拿被子顺便洗漱,却没想到江与别也跟着去了,像个小尾巴,肖恪对于自己的这种想象觉得很好笑,原本以为江与别不会发现,却不想转身的时候就看到江与别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 肖恪立刻收了笑。 江与别问:“我怕鬼这件事很丢人吗?” 肖恪摇摇头。 “那你笑什么?” 肖恪又摇摇头,江与别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和肖恪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与别的房间要比肖恪所在的次卧大一些,家具也齐全,窗前放着一组沙发,肖恪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迈步走向了沙发,决定在这里将就一晚,却不想被江与别拦下了: “你躺在上面腿都伸不开,睡床吧。” 说完这句话又想到了什么,笑了下:“当然,如果你介意我喜欢男人的话,睡沙发上就好,不行打地铺也可以。” 肖恪冷着一张脸看他:“我说了不介意!” 江与别笑笑没说话,肖恪却突然想到什么了,一脸认真的看着江与别: “那你呢?今天还会裸睡吗?” 江与别:“……我觉得我自己并没有在人前暴露的癖好。” 肖恪点点头,但还是先将被子放在了沙发上,毕竟江与别的床很乱,被子和睡衣乱糟糟的堆在上面,他要先收拾一下。 看着肖恪为自己收拾床铺,江与别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就那么站在旁边双手环胸的看着,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说铺床整理房间这些都属于肖恪这个助理分内工作的话,肖恪无话可说,毕竟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觉得自己分内的工作里应该不包括陪老板进卫生间洗漱这一项。 但老板就是老板,说什么是什么,所以肖恪在听到这个要求之后虽然觉得啼笑皆非,但还是陪着江与别一起去了洗手间。 江与别站在洗手池前刷牙洗脸,肖恪就站在洗手间的门边看他,然后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江与别现在用的牙膏,他盯着那管牙膏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之前一直困惑的问题: “你换牙膏了吗?” 江与别正在刷牙,闻言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含糊不清的说:“没有啊。” “自从我上次给你收拾完房间,在床上找到那管牙膏之后,我就再也没见你用过了。” 江与别本来正在漱口,肖恪的这句话说完,他差点没呛死,直接咳了起来,肖恪微微蹙了下眉,走过去轻轻拍打江与别的后背:“怎么了?” 江与别摇摇头,止住咳嗽后看着镜子里的肖恪,几秒后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我换牙膏了。” “哦。”肖恪说:“那你紧张什么?” 江与别笑了下:“那就不能告诉你了。” 既然江与别不说,肖恪也就不再问了,他没有追着别人刨根问底的毛病,江与别洗漱完之后准备离开洗手间,但肖恪却没动,问江与别:“不顺便上个厕所吗?不然等下还得陪你过来。” 江与别:“……我上厕所你也要在旁边看着?” “你上厕所的时候不害怕?”肖恪不解的问:“那为什么刷牙的时候怕?” 江与别:“……” 懒得跟肖恪讨论这么没营养的话题,江与别直接越过他离开了洗手间,肖恪也没追问,关了灯也出去了。 江与别背对着肖恪坐在床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肖恪也没问,直接从另一边上床准备休息了,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跟江与别说‘新年快乐’,于是再度睁开眼睛,却不想刚好看到江与别掀被上床的动作。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动作,肖恪却没由来的有一种过电的错觉,以至于他想说什么都忘了,就那么看着江与别,愣愣的。 江与别调整好位置准备闭上眼的时候察觉到肖恪在看自己,笑了下: “我晚上开灯睡会影响到你吗?” 肖恪忍着心头的不适,看着江与别:“为什么要开灯?” “害怕呀。”江与别自然而然的说了句,然后闭上了眼睛。 “可是开灯才应该更可怕吧?”肖恪说:“关灯的时候房间里有什么你都看不见,看不见就不会害怕,但是你要是开灯的话,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万一半夜醒来你看到屋里有……” “你给我闭嘴!”江与别出声打断他的话:“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丢出去。” 肖恪想说你把我丢出去的话你会更害怕的,但到底没说,干嘛吓唬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呢?挺没品的,于是肖恪便沉默了下来,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几秒后天花板看不到了。 江与别到底还是关了灯,肖恪静默几秒笑了。 “你是不是笑了?”江与别问。 “没有。”肖恪绷着声音回答。 江与别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肖恪也沉默着培养睡意,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没做,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声音的时候肖恪侧目往旁边看了一眼,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江与别在做什么,但能感觉到他距离自己近了一点,几秒后更近了一点。 刚才的话终究还是吓到他了。 “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抱着你睡。”肖恪很真诚的建议道。 江与别:“……睡你的觉!” 肖恪不说话了,后知后觉的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合适,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再度沉默,可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再度睁开看着江与别的位置,轻声说了句: “新年快乐。” 江与别静默了几秒,小声回道:“也祝小朋友新年快乐,岁岁无忧。” —— 肖恪向来起的很早,但从未这么早,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因为窒息感而惊醒,视线往下瞧了瞧,光线太暗也瞧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但是身上趴着个人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排除鬼压床的可能性,那就只能是江与别了。 江与别一半的身子都在肖恪的身上,手脚也紧紧搂着他,肖恪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半边儿身子都麻木了。 可即便这样,肖恪还是没忍心将他叫醒,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手脚放回去,又给他盖好了被子,确定他不会再翻身过来的时候才重新躺回去闭上了眼睛,但不过刚刚睡着,就感觉自己的腹部有一条很有重量的东西搭上来了。 肖恪以为是江与别的手,但睁开眼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他的腿。 肖恪:“……” 重点部位被压住,肖恪有点不适,再次起身将江与别的腿拿了下去,可能是这次动作稍微有点大了,江与别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肖恪: “怎么了?” 肖恪摇摇头:“没事,睡你的。” 然后江与别就真的这么睡着了,不过几秒的时间,肖恪就清楚的听到了他的呼声,就好像刚才的对话不过是肖恪的幻觉一场。 肖恪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江与别一直睡的安稳,看来是没有再过来骚扰自己的意思,肖恪坚持了一会儿后就开始眼皮打架,看了一眼一动不动呼吸均匀的江与别便重新躺了下来。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反正在肖恪的意识里只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身体就再度被抱住了,他再度睁开眼看到埋首在自己脖颈处的江与别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想法是:抱着吧,只要能让我睡就行。 但江与别抱人的姿势却让肖恪不敢恭维,为什么一定要有一条腿搭在自己身上呢?搭就搭,为什么每一次都那么准确的压在自己的重点部位呢? 肖恪把江与别的腿拿了下去,留他上半身压着自己,但不过几秒钟江与别的腿就再度爬了上来。 肖恪:“……” 困到极致却几次三番的被吵醒,肖恪的脾气也渐渐有点上来了,可面对江与别却还是发不出来,有心下床去沙发上睡,但是想到之前他看恐怖片时那害怕的模样又有点舍不得,最后只能认命的叹出一口气,连被子带人的将江与别裹住,翻身从背后将他抱在了怀里。 这样应该就不会再乱动了吧? 江与别本身睡眠很轻,被肖恪这么一动作自然而然就醒了,但可能是最近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即便醒了也不太清醒,意识到自己是被肖恪抱在怀里的这一刻,江与别刚想出声说什么,却被肖恪拦了话: “闭嘴!睡觉!” 肖恪原本以为江与别会挣扎一下的,但江与别竟奇迹般的什么都没说,乖的像个孩子一样,几秒后就沉睡了过去,肖恪默默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不再有动作之后,也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之前的最后一点意识是: 江与别用的什么沐浴露?有点甜。 —— 肖恪几乎被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竟难得比江与别醒的还晚,江与别醒来的时候还在被肖恪抱着,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姿势,心里什么反应都没有,当然也可能是草泥马崩腾而过的数量有点多,以至于他的感受都接近于麻木了。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只盖了一张被子,肖恪的腿微微上蜷着压着他的腿,而手臂则搭在他的腰间,亲密无间的姿势。 江与别:“……” 江与别的习惯是醒来之后要醒一会儿神才能彻底清醒过来,但今天拜肖恪所赐,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很清醒了,拿起肖恪的手臂从自己的腰上拿开,刚想起身的时候肖恪却又抱了回来: “别动。”说着还往他脖子里蹭了蹭,以寻求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江与别:“……” “肖恪。”江与别本想让他多睡会儿,也不想两个人都以这样的姿势醒来免得尴尬,但现在看来除了叫醒也没别的办法了。 肖恪倒是能听的见,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温热的呼吸喷在江与别的后颈处,让他不由的全身酥麻,江与别终于忍无可忍的用手臂往后顶了一下肖恪,力道不大,但也绝对不轻,足以让肖恪醒过来了。 肖恪的确醒过来了,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与别已经快速的从他的怀抱里起身掀被下床,站在床边看着他。 睡眼朦胧的模样,一脸无害,让江与别说不出什么教训他的话来,更何况他相信肖恪也不是故意的,于是也只是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决定这一辈子都不看恐怖片了。 “怎么了?”肖恪打着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才江与别下床的动作太大,以至于将肖恪身上的被子全被掀开了,江与别发誓真不是故意的,但就是看到了肖恪此时那很精神的一个部位。 江与别有些尴尬的错开视线: “没什么。” 肖恪清醒的时间要比江与别快多了,看他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自然而然的意识到了什么,近乎慌乱的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肖恪这么一尴尬,江与别反而放的开了,微微笑了下: “到底是年轻人,精力这么旺盛。” 肖恪的耳朵又红了起来,想说什么反驳但好像怎么说都不可能赢得过江与别,毕竟他太不要脸了,想离开这个房间,但他现在还没缓过来,这么掀开被子下床指不定要被江与别说什么。 江与别虽然喜欢开玩笑,但很懂得是适可而止,见肖恪已经这么害羞了,自然而然不会继续再说,只是笑了下就迈步去了洗手间,留下肖恪一个人在卧室里冷静。 肖恪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差不多冷静下来之后就抱着被子回自己房间补眠了。 江与别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肖恪已经离开了,床上只有自己一床被子,但即便如此,江与别还是不受控的想起了今天早起肖恪抱着自己的那个姿势,到今天已经在人世间走过31载了,却从来没有这么无地自容的时候。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去客厅里溜达了一圈,发现肖恪的卧室是关着的,估计在睡,江与别也没管他,直接拿起了昨天晚上被自己故意忘在客厅里的手机,上面有几十条的未读信息和来电,江与别挑着重要的回复了几条后就没再看了,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今天是大年初一,江与别唯一的感觉是:好困。 —— 肖恪没睡太久,不是不困,是满心记挂着自己不起床的话江与别就没饭吃了这一点,所以躺下没多久就起床了,看了一眼时间也不过才半个小时。 很想睡,但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收拾床铺的时候才发现枕头底下有个红包,鼓鼓的很厚一沓,他拿起来看了看,里面满满的都是崭新的百元大钞,红包外面是‘压岁钱’三个字。 肖恪拿着红包走出房间的时候江与别正在客厅里昏昏欲睡,听到声音往后看了一眼,看到肖恪手中的红包笑了下: “看到了?” “你放的?” 江与别一言难尽的看着肖恪:“不然呢?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 肖恪不知怎的就很想吓吓江与别,接了句:“那也不一定。” 原本淡定自若坐在沙发上的江与别,闻言就从沙发上起了身快步走到肖恪的身边,毫不夸张的说,因为肖恪的这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昨天看的恐怖片的镜头也清晰了起来。 但好在现在是白天,窗外也是晴空万 里,江与别并没有昨晚那么害怕,扫视了一圈室内,觉得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之后抬手揉了几下肖恪的脑袋: “臭小子,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肖恪笑笑也不反抗,他还挺喜欢江与别对他做这些小动作的,江与别也发现了,肖恪这段时间的笑越来越多了,也时不时的会说出一两句开玩笑的话来了,跟之前刚到自己身边的样子比起来,现在的他才更像是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是自己的原因吧?江与别觉得不一定全是,但至少自己也是占了一部分因素的,为此他还觉得挺骄傲。 所有人都想做救世主,但所谓的救世主并不一定是拯救这个世界,拯救一个人的世界也叫世界,他能让肖恪的世界里多些快乐,少些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忧愁也是一件很让人觉得满足的事情。 江与别重新坐回沙发的时候,肖恪将手里的红包重新递了过来: “我不能要。” 江与别挑了挑眉:“原因呢?欠我钱?” 肖恪没说话,但等同默认了这个说法,江与别笑笑: “这是两回事,你欠我的钱我不会不要,但你身为我的员工也该享受我给你的年终福利,你这段时间不管是在生活和工作中都把我照顾的很好,这是你应得的,况且你才19岁,我一个长辈给你点压岁钱,理所应当。” 肖恪静默几秒,轻声开口: “我从来没收过压岁钱。” 这一点江与别有点意外,他自然知道肖恪之前的生活有多难,但再难也觉得至少还是有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的,却不想活了19岁,还是第一次收到压岁钱,江与别没问他,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能不提就不提,只是笑笑说: “那我很荣幸,可以成为第一个给你压岁钱的人。” 肖恪没说话,手里的红包被他捏的很紧,江与别自然看到了他的小动作,笑了下:“看你这么感动,不如叫声哥吧。” “哥。”肖恪叫的毫不犹豫,但江与别没想到还有后面的一句话,他说:“哥,我能抱抱你吗?” “别了……”江与别想说‘别了吧,昨晚抱了一晚上呢’,但话都还没说完,肖恪就已经扑过来将他抱住了,江与别也只能无奈的接受,顺带拍了拍他的背,说了句: “抱够了就去做饭吧,我饿了。” —— 自这天开始,肖恪对江与别的称呼从没有称呼变成了‘哥’,但因为他话本来就少,所以喊的次数也不是很多,江与别一开始还不太适应,他的每一句‘哥’江与别都要愣一会儿才会反应过来,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弟弟。 年初三,剧组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宋毅却只打了电话回来,说他妈给他安排了18个姑娘相亲,可能要晚几天才能回来,江与别对此并不在意,在做助理这方面肖恪不知道要高出宋毅多少个等级,只要肖恪在身边,宋毅可以永远不回来的。 但这并不现实,肖恪十六就要开学,再过几天他也要回去北城了。 江与别只要想到此处就无奈的叹气,他至少还要在这边待三个月,这意味着他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都吃不到肖恪做的饭,得不到他对自己的照顾了。 新一年的艰难,从肖恪离开身边开始。 剧组初五开工后便忙了起来,肖恪一个人管理江与别的工作和生活却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很多时候江与别还没说出自己需要什么,肖恪下一秒就已经递到了眼前,就连化妆师都说,从没有见过比他们还要默契的搭档了。 但再默契,分别的时间还是一点点的靠近了。 肖恪离开剧组的前一天,江与别刚好没排戏,连续几天的工作让江与别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才起来,肖恪只能比他更累,昨天晚上江与别也嘱咐他今天好好休息,别起太早,却不想走出卧室的时候肖恪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餐桌上还放了很多密封盒。 江与别走过去:“在忙什么?” 听到江与别的声音肖恪抬眸看过来:“醒了?” “嗯,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江与别看着乱糟糟的厨房,不难猜测的出肖恪还是起了个大早。 肖恪依旧在忙,正将裹了一层辣椒油的黄瓜条一点点的放进密封盒里,听到江与别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事,我想到明天要走了,你肯定又不怎么好好吃饭,所以就做一些能放的住的小菜在冰箱,量不多,我怕坏掉,但一个星期肯定没事的,不愿意吃剧组的盒饭就吃点小菜。” 江与别看着肖恪没说话,肖恪也没在意,径自嘱咐他: “盒饭是不怎么好吃,但你也不能一直吃泡面,你这样下去营养会不均衡的,胃病就是这么来的吧?” 江与别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就觉得暖暖的,热热的。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别人给自己的温暖了,只是他也习惯了不将自己的情绪外放出来,除夕那天是个例外,肖恪是见证他例外的意外。 所以即便此时他很感谢肖恪为自己做的这些,嘴上还是很欠的调侃肖恪: “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儿?” 第33章 晚上宋毅终于回来了,相亲毫不意外的以失败告终,体型却是胖了一圈,江与别给他开门的时候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继而转头对厨房里忙碌的肖恪喊道: “肖恪,晚上不做饭了,你宋叔叔都快胖成球了。” 宋毅呵呵笑两声,刚想说肖恪才不会听你这个没良心的来苛待我的呢,但嘴巴都还没张开,就听到肖恪从厨房里传出的声音,简简单单的只有一个字,他说: “好。” 宋毅:“……我家出叛徒了。” 江与别笑笑回了客厅,宋毅去厨房跟肖恪打了招呼,肖恪笑着喊了宋叔叔,宋毅应了一声,本来挺正常的打招呼,但宋毅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儿。 走过去客厅跟江与别坐下的时候,不由开口: “我怎么感觉肖恪怪怪的?” “嗯?”正在看剧本的江与别闻言抬眸扫他一眼:“有吗?爱笑了吧,我觉得挺好的。” 经江与别这么一提醒,宋毅才意识到刚才肖恪跟自己打招呼的时候的确是笑着的,以前虽然跟自己亲近,但表情总是冷冷的,的确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正如江与别说的,这是个好的改变,不需要大惊小怪的。 “对了,这次我回北城遇到老林了,说你跟他联系了,还咨询了音乐的事儿,你对音乐还贼心不死呢?我能替广大影迷朋友们求你别折磨他们耳朵了吗?咱老老实实拍戏不成吗?”宋毅问。 江与别轻哼一声懒得理他,宋毅看他那样子像是主意已定,也懒得再说什么了,舟车劳顿的赶路,此时也挺困了,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江与别原本是想趁着肖恪做饭的这段时间温习一下明天要拍摄的戏份,但剩下最后一页还没看的时候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倒不是烦了累了,而是旁边有一头猪一样的鼾声,他怎么也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了。 太烦人了。 静静的盯着宋毅看了一会儿,江与别觉得自己之后三个月的拍摄情况实在堪忧,但堪忧是堪忧,想让他找助理却也是不太可能,就这么将就着吧,自己选的经纪人,还能分咋地? 放下剧本之后江与别便去了厨房找肖恪,正打算抱怨一下宋毅的鼾声扰民,肖恪就回头看过来对他笑了下: “看不下去剧本了?我听到宋叔叔打呼了,影响到你了吧?” 江与别啧了一声,看着在那边忙碌的肖恪,觉得自己和这孩子也并没有相处太久的时间,怎么就这么了解自己呢?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儿,但这感觉不错,你没说的他都懂。 侧身靠在厨房门口,江与别双手环胸的看着肖恪: “你明天就要走了,我要进组,送不了你了,让宋毅送你去机场。” “不用。”肖恪关了火,拿出盘子盛菜:“你明天的戏份很重,大部分还都是打戏和威亚,让宋叔叔跟着你吧,我自己可以去机场。” 太贴心了,江与别心想,这份心如果用在小姑娘的身上,肯定早就有女朋友了。 “不知道将来哪个小姑娘会有这般运气遇到你做男朋友。”江与别说。 肖恪端着盛好的菜走过来,越过江与别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句:“也许不是小姑娘呢。” 江与别反应了一秒才明白过来肖恪说的是什么意思,笑着回身看着走向餐厅的他: “小朋友,还没想明白自己的性向吗?我以为那天晚上你在洗手间里洗内裤已经是想明白了呢?那你那天晚上到底想的是什么?” 肖恪闻言手微微抖了一下,菜汤都洒出来一些,江与别见此就更好奇了: “哟,那天晚上你到底想什么了,这么激动?” 肖恪静默了几秒才将菜放在餐桌上,继而抽了几张纸抽蹲下身来擦地上的菜汤,声音硬硬的:“没想什么。” “还不好意思了。”江与别笑笑也没再问,这是小朋友的秘密,他也无心无探究太深,更何况还是这么私密的事情,逗一下就可以了,所以江与别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迈步去了洗手间,准备洗手吃饭了。 肖恪擦完地上的汤汁起身的时候刚好看到江与别离开的背影,无声的松了一口气,小声自言自语了句: “你不会想知道我那天在想什么的。” 饭菜摆上桌的时候宋毅还没醒,倒是江与别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甩了他一脸的水将他惊醒了,骂了江与别一句但还是起身走过来了,看着满桌子的菜不由的感慨了一句: “以后谁要是嫁给我们小恪,可真是太幸福了。” 江与别点头:“朕附议。” 宋毅:“……” 饭桌上宋毅第一次听到肖恪喊江与别‘哥’,惊的送到嘴边的肉丸子都掉到了碗里,他看看肖恪,又看看江与别,一脸的欲言又止,江与别宛若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的笑了下: “吃饭吧。” 肖恪察觉到宋毅的不对劲:“怎么了宋叔叔?” “没事没事。”宋毅不太自然的笑了下:“我只是觉得你喊老江哥哥的话,那老江以后也得喊我叔叔了。” 江与别倒是没在乎这个,直接喊了他一声‘宋叔叔’。 宋毅:“……” 饭后肖恪照例去厨房收拾,宋毅二话没说的直接拽着江与别去了客厅的落地窗前面,江与别笑着轻轻甩开他的手:“别这么拉拉扯扯的,你不是我的菜。” “老江,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让肖恪喊你哥?”宋毅的声音压的很低。 江与别就知道他要说这个,脸上的表情是清晰可见的不想听,宋毅跟他这么多年的朋友自然而然的知道他不想提当年的事情,宋毅本身也不想提,毕竟不是什么让人觉得舒服的事情,但他和肖恪的相处现在未免太诡异了一些,该说的宋毅还是要说。 “我以前担心你和肖恪看对眼,但是现在这个发展明显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他就喊我一声哥。”江与别无奈的说:“你至于这样吗?” “我至于吗?那我问你,肖恪喊你哥的时候,你心里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就没有哪怕一秒钟想到江离?” 江离这个名字从宋毅的嘴里说出来让江与别微微蹙了一下眉,继而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宋毅叹出一口气:“自从出事后,你从来不让任何人喊你哥,连声江哥都不让喊,现在是怎么了?肖恪这么喊你哥你都接受了,你该不会真的把他当成江离的替身了吧?” “能不这么狗血吗?”江与别微微蹙了眉:“我真没别的想法,也没有把肖恪和江离联系到一起,他们的性格的确很像,但是再像也是两个不同的人,我不至于连这个都分不出来。” “我之前一直说你是个冷血动物 ,对什么都淡淡的,现在我想改变想法了。”宋毅看着江与别,认真的说:“你对肖恪挺好的。” 江与别笑笑看着宋毅:“这是吃醋了?” “吃个屁的醋。”宋毅忍不住爆了粗口:“我就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吧,就算你真把肖恪当成了江离也没什么不对,你需要一个宣泄出口,肖恪也需要有人关心,还挺互补的。” 江与别笑笑:“那可能让你失望了,肖恪对我来说就是个不容易的小孩儿,我能帮就帮,但也帮不了太多,往后的路还是他自己走。” 宋毅点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 “除夕家里没给你打电话?” 江与别闻言静默了几秒,就像没听到宋毅的这个问题一样,但宋毅知道他听到了,听的清清楚楚,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而他的不知道怎么说已经是答案了,宋毅叹息一声刚准备出声,就听到江与别不含任何情绪的一声: “打电话做什么?彼此都不痛快。” 宋毅拍了拍江与别的肩膀没再说什么,又陪着他待了一会儿便跟肖恪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走了。 肖恪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江与别还是站在落地窗前的位置,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烟盒和打火机,看着应该是想抽。 肖恪没过去,他觉得现在的江与别不一定希望有人打扰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应该是宋毅跟他说了些什么吧?和自己有关吗?毕竟是在宋毅听到自己喊江与别那声‘哥’之后才不正常的。 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肖恪决定回房间了,想把客厅留给江与别一个人,只是才走了几步江与别就回过头来看他,微微笑了下,对着他招手: “过来,小孩儿。” 小朋友,小屁孩,小孩儿……这些几乎是江与别对自己的所有称呼了,肖恪在心底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却还是没纠正他的称呼,迈步走了过去。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江与别问。 肖恪点点头:“好了。” “整个假期都跟我在剧组忙碌,也没怎么看书,作业什么的都做完了?” “嗯。”肖恪说:“我每天都有看书,作业也早就做好了。” 江与别笑笑:“关于这方面还真的不用太担心你。” 肖恪没说话,只是看着江与别,江与别也看着他,却又是那种让肖恪觉得不太舒服的眼神,这已经是江与别第三次这么看自己了,明明眼神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但却好像在透过自己看着另外一个人。 “你在看什么?”肖恪终于没忍住出声询问。 江与别的视线变软,笑了下:“看你啊。” “没有。”肖恪说:“你在看我,但又不是在看我。” 江与别愣了一下,几秒后才恢复常态笑了下,只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看着窗外: “回去北城之后要好好学习,不过这话不用我嘱咐你,你自己也能做的很好,不过我家的卫生你还是要打扫,但我不在家,可以不规定时间,什么时候你不忙了去一次就行,工资我会照常发给你的,微信转账。” 江与别明显的回避让肖恪有些不爽,所以听到这些也没说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江与别也不在意,片刻之后,在肖恪受不住这样的气氛想要迈步离开的时候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出来递给肖恪。 肖恪看着他:“这是什么?” “开学礼物。”江与别说:“你会喜欢的。” “我已经收了你的压岁钱了,这个不能要。”肖恪很坚持。 江与别没收回红包,只是轻轻的抖了抖,一脸狡黠的问肖恪: “确定吗?” 他这么问的时候肖恪就有点不确定了,因为刚才江与别抖的那么一下让肖恪看出这个红包里是没有钱的,薄薄的,就算有也不会超过五百块钱,但即便钱再少,肖恪也不想接,即便就像江与别说的,这是他应得的福利。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江与别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收回,但不过刚收回寸余,就被肖恪抢了去,倒不是真的想要这个钱,而是他总觉得这里面并不是钱,一来江与别出手从来没这么小气过,二来即便真的是钱,他也有办法再还给江与别。 肖恪猜的不错,红包里的确不是钱,而是一张黑色的名片,名片上除了一个人名和一串电话号码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信息,肖恪茫然的抬头看着江与别: “这是什么?” “林周,不认识?” 肖恪摇摇头,江与别倒是奇怪的啧了一声:“看来他的知名度还是不够,我以为你们喜欢音乐的人都知道他呢。” 不知道为什么,肖恪听到这句话之后心跳加快了一些,他似乎明白和预感到了什么,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他只是看着江与别,没有说话。 “林周,作曲人,很多经典的歌曲都是由他作曲的,现在年纪大了,也不缺钱就闲闲散散的在家了,时间一抓一大把,最近倒是闲来无趣想收个徒弟玩玩了,我把你介绍了过去,他说可以看看。” 肖恪有些激动的想说什么,却被江与别打断了: “但你别抱太大希望,我觉得你不是那块料,毕竟天才一般只天才在一方面,很少有全方位的天才,我觉得你基本上会被林周不客气的退回来,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应该也不用担心你哭鼻子,但心情不好是肯定的,有时间的话我会好好安慰你的。” 肖恪:“……” 这人说话可真烦人。 但做的事情却让人觉得那么暖心。 “谢谢。”肖恪不和嘴欠的江与别计较,认认真真道了谢。 江与别看他一眼,浅浅笑了: “我看的出来你对音乐的喜欢,你要是想把他当成你的主业,我可以帮你联系转校去音乐学院,但是如果你对音乐的喜欢只是爱好,别让它耽误你的学业,锦上添花固然很好,但也要先有锦图再说。” “我明白。”肖恪说。 江与别满意的点点头: “行了,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赶飞机,我和你宋叔叔都不在北城,你最好乖乖的不要惹事,但有事了也别想着自己扛,我怎么也算是你老板,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我不会惹事的的。”肖恪轻声说了一句,静默几秒缓缓开口:“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好好吃饭,你真的太挑了。” 江与别啧了一声,但到底没责怪他管的太多,肖恪道了一声晚安,回到了自己卧室。 第二天肖恪飞机起飞的时间和江与别拍摄的时间差不多,江与别没起得来,所以连肖恪离开前的最后一面也没见,但他被宋毅叫醒起身出门准备去片场的时候才发现餐桌上有做好的早饭。 江与别愣在了原地,他几乎能想象的到肖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做饭的样子,8点的飞机,从这里到机场需要一个小时,他还要提前一个小时到,想必又是四五点起床来做的饭。 这孩子……简直是个宝,暖心的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 —— 身边没有肖恪的日子,江与别感觉除了苦一点,累一点,饿一点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日子也是一天天的过,戏还是一场场的拍,饭照样还是挑着吃。 肖恪回去北城的一周之后,林周给江与别来了个电话,说肖恪给他打过电话了,这星期见面,江与别应了一声: “小孩子挺内向,不太会说话,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多担待一点儿,等我回去请你吃饭。” 林周和江与别也算是老朋友了,林周大他快十岁,在多年前在酒会上见面之后便一见如故,成了朋友,平时不怎么联系,但从来都不差事儿,林周几年前工作室出了问题,江与别二话不说就转过去一大笔钱帮他度过了难关,而林周也曾多次为江与别投资的电视剧项目担任音乐总监。 “这小孩儿是谁?”林周笑着问他:“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你对别人这么上心过。” 江与别没理他,笑了下: “小孩儿就算在音乐上没什么天赋你也别直说,委婉一点,别跟当初教我一样说的那么直接,小朋友的自尊心挺强的,你要是做不到这一点,回头告诉我,我来告诉他就行。” “行了行了。”林周打断他的话:“你送来的孩子我会上心的,能教的我一定教,放心吧。”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起身准备去洗澡的时候手机上来了一条提示,是智能门锁app,提醒他有人进了家,江与别看着这条消息,突然有点想看看肖恪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于是原本想起身的江与别又重新躺回了沙发,打开了家庭监控的app。 比起云滇这边气温越来越暖,身在北城的肖恪还穿着冬衣,进门之后他脱了衣服换了鞋子之后才走进客厅,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就直接开始打扫卫生了。 身为老板的江与别本应该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毕竟在没有老板监督的情况下员工都没有丝毫的懈怠,但江与别却觉得没什么意思,虽然他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江与别没什么偷窥的想法,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回了卧室洗漱,他今天一天都没戏,晚上却有一场大夜戏要拍,所以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 随手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半个多小时之后江与别从浴室出来上床休息,睡之前打开手机准备定闹钟的时候才发现还并没有退出监控app,但此时此刻,肖恪已经不在监控范围之内了。 江与别也没在意,家里房间那么多,也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有监控的,直接退出app设置闹铃之后就睡了。 远在北城的肖恪并不知道自己被监视了,虽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监控,但这对于每个家里有钟点工或者保姆的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径自收拾着,把江与别主卧的所有家具都重新擦拭了一遍,在擦床头柜的时候发现上面有两枚袖口,肖恪想也没想的就直接打开抽屉准备放进去。 但打开抽屉的那一瞬间他就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江与别总是喜欢把牙膏放在奇怪的地方,上一次是床上,这一次是抽屉里。 肖恪本不想过多在意,说不定江与别就很喜欢刷牙的时候来床头柜里拿牙膏的感觉呢?可是每一次谈及这个牙膏,江与别都很不对劲,而且上次在云滇,江与别用的也不是这款牙膏。 这款牙膏是藏着什么秘密吗? 肖恪所有的疑惑都消失在拿出手机搜索之后,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同时,肖恪的耳朵也渐渐红了…… 第34章 转眼江与别和肖恪已经分开一个多月了,两人通过一次电话,江与别给肖恪打的,问他在林周那边学的怎么样。 肖恪倒也不是不主动跟江与别联系,可能是嘴巴比较笨的原因,他习惯于发消息,消息不是常常发送,但江与别每隔几天总是会收到他嘘寒问暖的短信,总而言之,很贴心。 林周在和肖恪见面的第一天就给江与别打来了电话,说小孩没你说的那么差啊,虽然没什么基础,但很有天赋,基本上所有的东西他讲一遍肖恪就会了,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江与别不知怎的,听着就有隐隐的自豪感:“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林周笑他:“谁的人?这该不会是你的小男友吧?” 多年好友,性向自然不是秘密,林周这么说,江与别也只是笑着说了句:“那可能有点小,我会有犯罪感。” 但也因为林周的这个玩笑,让江与别有段时间没给肖恪打电话了,他开始反思一个问题,就是把肖恪带在身边照顾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邪恶念头,为什么身边的人都往歪了想呢? 宋毅这样,林周这样,就连陈玄都误会了他和肖恪的关系。 啧,这事儿。 又过了半个月,江与别有个活动回北城要参加,这是一早就跟孙复说好的,没耽误拍摄进度,回北城之前的几天里,江与别至少多了比平时两倍的工作量将自己的拍摄进度赶完了,但因为自己的事情也确实让工作人员加班加点受累了,所以还特意请大家吃了大餐。 宋毅没跟着回来,一来二去就两天的时间,江与别在北城有工作室,直接抓壮丁陪自己就行,没必要折腾两个人,他虽然是个明星,也问鼎视帝,但在这方面却是一丁点儿的排场都没有。 用宋毅的话来说,简直寒酸。 寒酸不寒酸江与别不知道,但他觉得舒服,这才是最重要的。 回来北城没通知肖恪,倒不是刻意瞒着,而是江与别忙忘了,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才想起来北城还有自己养着的一个狼崽子,但想发微信的时候飞机已经起飞了。 飞机降落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江与别这次倒没忘,但这个时间点江与别也不想耽误孩子睡觉,就没再说,明天大概要忙一天,后天一早又要赶回云滇,说了也见不了面,于是作罢。 江与别为肖恪考虑的确没错,还很贴心,但他忘记了明天是周三,肖恪要来收拾卫生的日子。 但即便记得,江与别也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一个半月以来,肖恪已经是每周去一次家里的频率了,周六去,待一天,傍晚的时候离开。 可即便如此江与别还是觉得自己要通知一下肖恪,毕竟家里来没来过人,根据自己能折腾的能力来说,肖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所以还是打声招呼的好,免得肖恪来的时候误以为家里遭了贼。 到家入睡之前江与别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提醒,提醒自己离开之前跟肖恪说一声自己回来过了。 —— 肖恪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周三的时候来过江与别的家了,家里没人折腾,他一周来一次都绰绰有余,但今天教授临时停课,上午只上了一节课就一整天没了课,周遭的同学都商量着要去哪里玩的时候,肖恪坐在位置上却没动。 来到北城半年多的时间了,和周遭的这些同学也相处了一个学期,但他还是没朋友,他性格孤僻不善与人交际,这是他的问题怨不得其他人,江与别曾经说过要让他在社交方面主动一些,他试过了,却发现还是很难,很不习惯。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肖恪也收拾了课本想要去图书馆自习,但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路。 肖恪甚至都没看这个人是谁,就断定她不是来找自己的,侧身想从旁边过去,却不想眼前的人叫了自己的名字: “肖恪。” 肖恪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他认识她,苏柔,是班里的组织委员,也是班花。 “有事吗?”肖恪看着她。 “没什么事儿,就是我们几个同学要去市中心逛逛,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苏柔说这话的时候脸一直红红的,肖恪察觉到了,还以为她不舒服,也没想太多,甚至还想起了江与别告诉自己的社交主动,试着关心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舒服?脸很红。” “没有没有,可能是暖气太足了,我有点热。”苏柔有些不自然的摇头否认,继而期待的看着肖恪:“你要去吗?” 肖恪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想拒绝,他的计划是去图书馆自习,对去逛街这种活动也没有一点儿兴趣,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自己嚼了回去,这是同学第一次来约他,他似乎不应该拒绝。 “好。”肖恪点头答应。 虽然肖恪的表情依旧冷冷的,但到底是答应了,这让苏柔有些小激动,眼睛都瞪大了一些:“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太好了,那……那我们现在一起去找他们?” “好。”肖恪说。 苏柔和肖恪一起出现的时候,教室外面等着的人一阵起哄,肖恪能发觉苏柔的脸更红了一些,但他却不明所以的看着众人: “他们怎么了?” 苏柔摇摇头:“没什么,他们也跟我一样都没想到你会答应,不用理他们。” 肖恪点点头,和大家打了招呼,可能是不太熟平日里肖恪也太冷的原因,大家都很公式化的回应,就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肖恪也有些不自然,甚至是后悔答应苏柔了,可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再反悔可就太不应该了。 一行人乘坐地铁去了市中心,逛的逛买的买,热热闹闹的,但是肖恪却始终游离在热闹之外,大家停下来的时候他也停下来陪着,走的时候自然跟着迈开脚步跟上去。 苏柔倒是跟在肖恪身边,一直在跟他找话题: “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们做朋友啊?” “没有。”肖恪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同学,开口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性格不太好,不太能主动和大家交际。” “谁说的啊?我觉得你性格挺好的,班级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你你都会做,我从来没见你拒绝过谁,只是你不太爱笑,有点太冷了,所以大家都不怎么敢和你说话,你要平时多笑笑的话,大家很愿意和你接近的。” 肖恪点点头:“我尽量。”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苏柔却已经很开心了:“等下我们一起吃顿饭,聊着聊着就自然成朋友了。” 肖恪还是点头。 几个人一起吃了饭,饭桌上大家说说笑笑,肖恪融不进去便一直低头吃饭,但偶尔也附和几句,饭吃了一半,有人开起了苏柔的玩笑,说: “今天最幸福的就是苏柔了吧?跟男神逛街说了这 么久的话,说什么了都?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啊。” 苏柔瞪那人一眼,又不好意思的看着肖恪:“你别介意啊。” 肖恪摇摇头,并没有介意,他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有些话题一旦开了口子就不太能控制的住了,一开始大家还说的委婉,虽然眼神时不时意味不明的往肖恪这边带一下,但肖恪也没觉得如何,直到有人把话挑明问肖恪: “肖恪,你觉得我们班花怎么样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肖恪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这个问题却很好回答:“很好啊。” 肖恪的话不是场面话,是真的很好,苏柔在班里做事积极认真负责,和每一个同学都能相处融洽,人长的漂亮,成绩也好,至少在肖恪看来,他看到的苏柔没什么缺点,但他却没想过自己的这个回答会将整个饭局带到**。 众人起哄,苏柔脸红,只有肖恪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家,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可他一共说了三个字,错什么了? 有人还想问,但话说到一半却被苏柔拦下了:“不用你们替我说,我自己跟肖恪说。” 在众人的欢呼叫好中,苏柔看着肖恪: “肖恪,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和我一起出去走走,行吗?” 肖恪静默几秒点了头,从座位上起了身。 在众人一片暧昧的呼声中,苏柔和肖恪一起离开了餐厅,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广场,苏柔提议去那里,肖恪点点头没有意见。 肖恪觉得苏柔大概也没想好要跟自己说什么,毕竟小广场都被两人转了一整圈了,苏柔还是没开口的意思,肖恪也没催促,就这么一直陪着走,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小广场又被他们走过半遭,苏柔突然停下脚步面对肖恪,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直截了当的开口: “我喜欢你!” 肖恪:“……” 但凡肖恪看过一部狗血偶像剧,一本爱情小说都不会像现在一样,对苏柔现在说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从未有过任何的感情经历,他现在的感情甚至都还没萌芽,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就这么被告白,肖恪觉得有点懵。 可不管怎么说,经没经历过感情,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喜欢自己,还这么勇敢的跟自己表白,肖恪都应该是开心的,这是一种认可,但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一丝一毫开心的感觉,他甚至隐隐觉得困扰和烦躁。 这是很不应该的。 但苏柔在等自己的回答,他不能装聋作哑:“可是……我不喜欢你。” 苏柔似乎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脸色尴尬至极,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没出声,几秒之后转身走了,直到这个时候肖恪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直白了,应该要委婉一点的,但是已经晚了。 肖恪站在原地无声的叹出一口气,他总是学不好和这个世界,和周围的人相处,江与别教了自己那么多,但他却连话都不会说。 他会失望吗? 迈步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里距离江与别的家很近,时间也还早,肖恪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江与别的家,那里能让他安静下来,即便江与别不在。 房间里很干净,不需要打扫,肖恪直接将自己关进了琴房,他在林周那边学到了不少关于音乐方面的知识,也被林周认可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江与别这个消息,原本可以发微信说的,但是肖恪却莫名其妙的想当面说。 想看看江与别的反应,想让他当面夸自己。 只是今天的心情有点低落,即便抱着吉他却也弹不出什么好听的音符,肖恪静静的待了一会儿,顺势躺在了地上,迷迷糊糊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如果江与别在就好了,他应该会告诉自己怎么做。 —— 江与别不知道肖恪来了,手机里虽然有app提示,但他今天一整天都跟陀螺一样,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好不容易在傍晚时分到了家,却看到了门口的那双不属于自己的鞋子。 却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肖恪?”江与别换鞋进了门,叫了一声,但没有人回应他。 江与别也没在意,家太大了就是这点不好,喊一声有时候都听不到,他先去浴室洗了把脸,继而去琴房找肖恪,能让这孩子呆得住的地方就只有琴房了。 琴房没有关门,也没有开灯,屋里的光线很暗,只有走廊里客厅的灯光照射进去才让江与别看到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这孩子是睡着了?就这么躺在地上?江与别啧了一声迈步走过去。 “肖恪。”江与别又喊了一声。 肖恪动了动却没醒,江与别弯下腰拍拍他的肩膀:“起来了,困就去床上。” 再怎么熟睡这么叫也应该醒了,肖恪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他背光而站,肖恪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凭借着这一个轮廓却也能认出这是江与别,这个认知传入大脑的时候他蹭的一下就坐起了身,毫无防备的江与别倒是被他惊了一下: “吓到了?” 声音传入耳膜,再也没什么怀疑了,肖恪抬眸看着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赶个通告。”江与别边说边走向门口,却又停下:“我现在开灯,你闭上眼睛适应一下再睁开。” 江与别原本以为肖恪会听话的,但是直到开灯回过身的时候才发现肖恪还是睁眼的状态,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不由啧了一声:“越来越不听话了。” 虽然肖恪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江与别,但是直到光线打下来的这一刻才算是肯定了,心也落在了实处,他真的回来了,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肖恪甚至发现自己有冲过去想要拥抱他一下的冲动。 可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江与别会是个什么反应,只能死死压抑住。 肖恪从地上起了身,江与别见此笑笑没说什么,迈步离开了琴房,肖恪急忙迈步跟出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回云滇吗?” “今天凌晨回来的,戏没拍完呢当然要回去。”说这话的时候江与别已经迈步去了餐厅,他原本是想倒杯水喝,但杯子都没拿起来肖恪已经眼疾手快的帮忙倒了一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么乖啊?”江与别笑着接过。 肖恪看着江与别,很淡的笑了下:“什么时候回去?” “明早八点的飞机。” 肖恪微微蹙眉,江与别见此抬手在他的头上揉了揉:“这苦大仇深的,我都没觉得累呢。” 说着便把空了的水杯放在餐桌上,去了客厅。 说不累是假的,连续的赶工,加上几个小时的飞机和今天一天的工 作,即便是习惯了这种生活的江与别也有点吃不消,但是没办法,他吃的就是这碗饭,比自己苦的人多了去了,他很知足。 疲惫的靠在沙发椅背上昏昏欲睡,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双手,江与别半梦半醒之间被这么一碰触有点被吓到,但在反应之前肖恪却已经出声了: “是我,我给你捏捏。” 江与别微微笑了:“不用,我歇会儿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却没阻止肖恪的动作。 肖恪的手法比不过专业的,但就这么随便捏捏也很能缓解江与别的疲惫,他就这么享受着,开始有点昏昏欲睡,要不是电话突然响起来,他或许真的就此睡过去了。 江与别拍拍肖恪的手: “去给我手机拿过来,在玄关的柜子上。” “嗯。”肖恪应了一声,声音却不太满意,他有点讨厌这个时候给江与别打电话的人,直到看到手机屏幕上‘宋妈妈’三个字,这种感觉才淡了下来。 把电话给江与别拿过去,江与别顺手接过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一眼就能看出的疲惫,肖恪看他接听了电话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去了厨房,这个时间点江与别很可能还没吃饭,就算是在外面吃了也肯定是将就一口吃不饱。 可家里两个月没开火了,食材有限的很,任凭肖恪厨艺再好也不可能再没有食材的情况下做出什么吃的,肖恪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决定出去买,江与别此时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去了窗前,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他: “做什么去?” 肖恪看他:“我很快回来。” 说完就消失在门后了,宋毅在电话那端问他肖恪怎么了,江与别静默了几秒:“不知道,总觉得这孩子好像有什么心事儿。” —— 肖恪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回来的很快,但江与别已经没在客厅了,肖恪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睡了便去主卧看了一眼,主卧的门开着,床上没有人,倒是扔着江与别脱下来的衣服,还有……内裤。 肖恪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床头柜里的那管牙膏,但这可怕的画面不过瞬间就被自己强行打散了,他觉得自己最近的思维有点太发散了,简直有病。 确定江与别没睡之后肖恪就去了厨房,快速的做了一碗葱油面,还拌了一个小菜,端上桌的时候江与别也从主卧里出来了,穿着家居服,笑着向餐厅走来: “闻到香味儿了。” 江与别可能是真的饿了,话也没说的坐在餐桌前直接开吃,肖恪看了几秒,迈步离开的时候却听到江与别说: “别走啊,我一个人吃多无聊,你坐下陪陪我。” 肖恪原本也是要去客厅坐着,如今江与别开口他便在对面坐下来了,反正哪里都一样。 江与别没说话,一直安静的吃饭,肖恪奇迹般的竟没觉得无聊,就这么看着江与别,还觉得挺有趣,毕竟江与别吃饭一直慢条斯理的,优雅到了极致,看着这样的人用餐也是一种享受,直到他把一碗面吃完放下筷子抬头的时候,和肖恪看他的眼神对上。 江与别笑笑:“是不是看别人这么喜欢自己做的饭,很有成就感?” 肖恪有些仓促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还行。” 江与别抽出至今轻轻擦拭了一下嘴,继而靠在椅背上看着肖恪,几秒后轻声开口:“今天心情不好?” “嗯?”肖恪抬眸看他。 “是今天心情不好,还是说这段时间都心情不好?”江与别笑问他:“我最近太忙了点,没顾得上给你打电话,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你……”肖恪有些意外的看着江与别,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怎么就被他发现了,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他有些不想把自己遇到的事说出来打扰江与别休息,他很累了,应该好好休息:“我没有……” “想好再说啊。”江与别笑着打断他的话:“你要说没有,我就真的给你时间让你自己解决了,我相信你自己也完全可以,但我觉得两个人一起想办法会快一点,也更有方向一点,毕竟我比你在这个世界上多生活了12年。” 肖恪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让江与别好好休息的念头占了上风:“我没有。” 江与别浅笑看着他,没说话,肖恪避开江与别的视线,起身收拾了碗筷准备去厨房,却不想江与别在这个时候开口: “今天在市中心的小广场,你身边走着的女孩子是你同学?” 肖恪愣住:“你看到了?” “嗯,刚好经过。”江与别笑笑:“不想让我看到?” “你看到多少?” “我看到多少取决于你想让我知道多少。”江与别说:“你如果现在还坚持说自己没事,我下一秒就会忘记在小广场看见你的事情,保证忘记的干干净净的。” 肖恪看着江与别,几秒后到底是开了口,毕竟他都知道这么多了,也不在乎最后这一点了: “她是我同学,今天对我表白了。” 这个结果对江与别来说并不意外,他眼中的肖恪很优秀,有女孩子喜欢他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闻言便笑了: “真好啊,终于有姑娘看到我家小孩儿的好了。” “可我不喜欢她。”肖恪说。 肖恪将今天在小广场上发生的事情跟江与别说了说,江与别很认真的聆听,一直到他说完了,才淡淡笑了下: “是那个叫苏柔的小姑娘不够好吗?所以你才没答应?” “好我就要答应吗?”肖恪看着江与别,眼神有些显而易见的烦躁:“那这个世界上的好人那么多我是不是都要喜欢?你也很好,我也要喜欢你吗?” 江与别愣住。 第35章 不止江与别愣住,肖恪也愣住了,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理智告诉他应该要收回这句话的,但是心里却意外的不想,就那么看着江与别,甚至还期待他给点反应,至于期待江与别给出怎样的反应,却是连肖恪自己也不清楚的。 江与别的确是有些意外肖恪会问出这样的话,但倒也不是接不住,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至于让这么个小屁孩儿难住了,瞬间的空白之后江与别便笑了笑: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我还以为你挺喜欢我的呢?” 江与别明显开玩笑的语气让骤然凝滞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肖恪本应该觉得松一口气,但事实上却并没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皱眉,又为什么心里空荡荡的,无处安放。 肖恪想走,想逃离这份不安全感,但他已经快两个月没见江与别了,而且餐桌上的碗也还没洗,厨房也还没收拾,这样走的话似乎不太好,他是钟点工,应该要做完事才离开的。 这个理由很拙劣,肖恪也明白自己是在找借口,但他就是不想离开,毫无理由。 江与别一脸平静,似乎刚才的对话并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他依旧闲适的坐在那里,看着肖恪的表情都是坦荡带笑的: “你烦躁的原因是觉得自己没有处理好苏柔对你的告白,没有照顾到她的心情和面子,对吗?” 江与别的态度和语气让肖恪也渐渐的平静下来,但情绪却很低落: “我觉得自己很差劲,不会说话,性格孤僻,脾气差,不会笑,也不会主动交际,整天就冷着一张脸,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喜欢的?她确定自己没有选错对象告白吗?” 肖恪的话让江与别微微蹙眉,他从未想过肖恪竟然有这样自卑的心态: “你怎么会这么想?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的喜欢?” “本来也是真的。”肖恪喃喃自语了一句。 江与别有几秒没说话,视线一直停留在肖恪的脸上,他认识这个孩子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他在肖恪的身上看到了很多面,暴躁的,狠厉的,隐忍的,乖巧的,贴心的,柔软的,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现在这一刻自卑的肖恪。 从那个小地方融入到这个大城市,不管是在自己身边还是在之前的酒店打工,又或者是在剧组里工作,江与别都没有在肖恪的身上看到这种负面的,自我否定的迹象。 如今怎么反而被喜欢,被认可了,却突然有了这种感觉呢? 江与别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肖恪,继而起了身,绕过餐桌扯过肖恪右边的椅子坐下了,左手自然而然的抬起放在了肖恪的肩膀上: “我是不是从没有跟你说过,你很优秀?” 肖恪沉默着没说话。 “肖恪。”江与别声音难得认真:“抬头看着我。” 肖恪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抬头看向江与别,表情紧绷着,大概是因为咬紧牙齿的原因,下颌处微微鼓动。 “你觉得我优秀吗?”江与别问。 肖恪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 “你宋叔叔呢?他优秀吗?” 肖恪还是点头。 江与别微微笑了下:“你认为的两个都很优秀的人也觉得你很优秀,老实说,我并不是很明白你现在出现这种自我否定的情绪是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值得被喜欢吗?你多优秀很多人都看的到,他们被你的优秀吸引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你大可不必这么妄自菲薄。” 江与别这话算不上是安慰,他自己都觉得劝的有点敷衍,不过这才刚开始,后面他还准备了很多话要和肖恪说,但还没开口继续,就觉得自己似乎没机会说出口了。 因为他看到原本死气沉沉的肖恪,眼神不知怎的就恢复了一点光亮,他看着自己,表情甚至是带了一点惊喜的,问: “你喜欢我?” 江与别微微错愕,觉得这孩子能考得上b大也是个奇迹,这重点会不会有点跑太偏了? 但江与别也没说什么,只觉得可能是肖恪急需要别人对自己的认可才会如此,于是笑笑,抬起放在肖恪肩膀上的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我当然喜欢你啊,不止我,你宋叔叔也很喜欢你,一直说他将来的儿子要是有你一半的贴心,他做梦都能笑醒了。” 肖恪看着江与别,似乎自信恢复了一些。 虽然觉得怪异,但肖恪能恢复过来江与别也觉得是件省心省力的好事,省去了他很多麻烦,这个结果是他乐见其成的: “好了,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给苏柔打个电话,向她道歉,不管怎么说,每一份感情都值得被好好对待,妥善安放,尤其对方还是这么勇敢的一个女孩子,你即便不接受也应该好好对待她的这份心意,之前你的拒绝的确有点不太礼貌,认个错,说清楚总没坏处,以后还要在一个班级相处,别闹的太僵。” 肖恪点点头:“好。” 虽然说了好,但肖恪却坐着没动,江与别看着他,几秒后笑了: “肖恪,你确定自己真的不喜欢那个叫苏柔的女孩吗?” “确定。”肖恪蹙眉看江与别:“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喜欢一个人最初的表现可能是自卑,就像你刚才这样,觉得配不上,不配拥有对方对你那么好的喜欢,所以才会自我否定和怀疑,这个电话打出去之前,你要想清楚,别错过一段美好的感情。” 肖恪虽然不是很理解江与别前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对于苏柔的感情依然很确定:“我确定自己不喜欢。” “那就好。”江与别笑笑:“需要我教你怎么说吗?” 肖恪摇摇头:“不用。” 他没有那么笨,当时被表白是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所以才一时没反应过来如何应对,现在已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又和江与别说了这么多,他早就想明白了。 “那我就先去洗漱,你打电话。”江与别看了看时间:“今天这么晚了,别回去了,等明天我去机场的时候顺便送你回学校吧。” 肖恪没拒绝,他也想和江与别多待一会儿,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 江与别回卧室之后肖恪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柔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接听,就在肖恪准备挂断改发微信的时候苏柔接听了电话,在肖恪开口想道歉的时候,苏柔的话却先一步传来: “你是打电话过来跟我道歉的吗?” 肖恪微愣,却松了一口气:“是,今天下午我表达的方式不太对,让你伤心了,抱歉。” “不用。”苏柔说:“虽然的确有点伤心,但我觉得你并没有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是应该把话说的直白,不然 你还想不接受不拒绝的吊着我吗?也是我的问题,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就这么冒然表白了,换位思考今天被表白的是我,我也是不会接受的,还会觉得这个男生很轻浮,希望我没有给你留下这样的印象。” “没有。”肖恪说:“你很好,很勇敢。” “好人卡啊?”苏柔笑了笑:“行吧,我接着了,我也觉得我挺好的,你看不上我是你没眼光,不过我眼光不错,我没看错人。” 肖恪打电话是道歉的,但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没有苏柔说的多,不过苏柔的态度让肖恪紧绷的情绪慢慢放松了下来,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口气: “谢谢。” “道歉不用,谢谢我就收下了,毕竟我夸的挺真心实意的,配得上你这句谢。”苏柔停顿了一下,开口:“肖恪,我们做不了恋人,之后做朋友吧,我挺喜欢你这个人的,别连这个都拒绝啊,那样我就真伤心了。” “不会。”肖恪说:“只是我这个人比较冷,也慢热,很无趣,你不介意就好。” “你做我男朋友我都不介意了,更何况只是朋友?”苏柔笑笑:“放心吧,我不介意。” “谢谢。”肖恪由衷的说。 两人挂了电话,肖恪也松了一口气,他在餐厅坐了很久,然后有点羡慕苏柔,羡慕苏柔这坦坦荡荡的性格,挺好,但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江与别刚才的那句话,自己的这种情绪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 可他很确定自己不喜欢苏柔,那还有谁呢?江与别会不会搞错了? 江与别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肖恪还在发呆,他敲了敲旁边的柜子吸引肖恪的注意力: “打完电话了?” 肖恪回神,看着江与别,几秒后点点头:“打完了。” “没事了?” “没事了。”肖恪说:“以后我和苏柔是朋友了。” 江与别微微一笑:“挺好,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出发。” “好。”肖恪说:“晚安。” “晚安。” —— 这次见面之后,肖恪和江与别又有两个月的时间没见,江与别在剧组除了拍戏还是拍戏,没什么改变,倒是肖恪变了不少,和苏柔做了朋友,然后通过苏柔也渐渐的和班级里的其他人熟识了起来,虽然还不能称之为朋友,但也是相处不错的同学了。 用苏柔的话来说,至少大家现在都不怕你了,之前总觉得一旦靠近你就会被你打一顿,不过我以身试法证明了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肖恪等不及江与别回来再说,于是他第一次跟江与别打了电话。 他说自己在学校里交了朋友,那是肖恪第一次说那么长串的一段话,江与别也不打断他,就在电话那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应一声,但后来却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 肖恪侧耳聆听,这才意识到电话那端有轻微的鼾声,江与别竟然睡着了。 江与别应该是很累了,就这么打着电话也睡了过去,肖恪本应该挂断电话让江与别好好休息,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听了很久江与别的鼾声,最后手机都有些发烫了,他才挂断电话,对着黑屏的手机轻声说了句: “晚安。” 第二天江与别给肖恪回了电话,抱歉自己昨晚睡着了,肖恪说没事,但挂电话的时候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与别在电话那端意外的沉默了一下,几秒之后才回复道:“快了,回去之前告诉你。” 江与别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他总觉得肖恪对于自己似乎越来越依赖,也越来越有点黏黏糊糊的,跟刚认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不想去往那方面去想,但是却又有点说服不了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江与别都觉得自己应该冷一冷肖恪,只是江与别没料到的是,自己还没做出什么冷一冷肖恪的举动来,肖恪就先一步冷了自己。 电话不打了,微信也从两天一条的频率换成了一周才一条,江与别看着手机屏幕上那简练的一句‘好好吃饭’,不由啧了一声,一周变成一条没什么,但这会不会也太敷衍了一些? 但回头想想又觉得没什么,肖恪刚交了朋友,或许是太忙了,学业加上交际的话,时间上不够用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看看旁边抱着手机聊天的宋毅就有点不顺眼了,抬脚踹过去: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和肖恪聊天呢,这小子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可太出息了。” 江与别微微眯了眯眼:“……你一直在和肖恪聊天?” “是啊,我们每天都聊。” 江与别觉得自己被屏蔽在了世界之外,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孩子是在故意躲着自己吗? 但这个问题困扰了江与别没几分钟他就不再想了,毕竟肖恪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是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而已,如果说反常,反倒是之前频频跟自己联系的行为更反常一些,现在这样反倒是正常了。 况且江与别本来的想法也是冷却一段时间,如今肖恪那边先冷下来,他觉得挺好,自己还不用特意找理由解释了,一举两得的事情没什么不放心的。 两个人都不怎么联系对方的这段时间里,江与别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剧组的生活让他没多少闲暇时间想这些,比起江与别,肖恪的时间倒是充裕许多,但他把所有的时间空隙全塞满了。 除了每天上课之外,就是泡在图书馆里了。 之前肖恪也去图书馆自习,但是却没有像现在这么变态,几乎除了上课和回宿舍睡觉的时间,一整天都泡在图书馆里,疯狂的有些吓人。 肖恪的状态苏柔看在眼里,让她有些担心肖恪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和肖恪谈谈。 两个人现在虽然勉强称得上朋友,但却并没有太靠近还是觉得有些话不太适合说,直到这天苏柔在食堂里遇到肖恪,他吃的狼吞虎咽,旁边放了几本书,看样子还是要去图书馆。 苏柔想了想,迈步走了过去,在肖恪的对面坐下了。 肖恪抬眸看她,没说话。 苏柔不由笑了:“还是这么冷淡啊。” 肖恪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开口:“不好意思。” “没事。”苏柔笑笑:“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的脾气我早就习惯了,不过你吃饭的速度这么快吗?对身体不好吧?” 苏柔的话让肖恪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默了好长一会儿才抬头看了一眼苏柔: “我在慢慢改。” 说着真的放缓了速度,苏柔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肖恪看了很长时间,长到肖恪想要忽略都有点困难,抬头重新看着苏柔:“我脸上有什么东 西吗?” 苏柔摇摇头: “没有啊。” 肖恪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是没再问了,直到苏柔双手撑在餐桌上,倾身靠近他,肖恪有些警惕的往后退了一下:“你……” “怕什么?”苏柔笑着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我还能非礼你吗?我就是想说,你该不会真的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吧?” 肖恪看着苏柔,没说话。 “仔细想想你这种反常的状态是从我上次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之后才有的,当时我是开玩笑,但现在看来……是真的?” 大概半个月之前,上课前十分钟肖恪坐在阶梯教室角落的位置上跟江与别聊微信,也没聊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说说今天自己吃了什么,江与别吃了什么,但或许肖恪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和江与别聊天的时候一直都是笑的。 苏柔回头的时候刚好发现了这一点,原本没什么,但肖恪一直冷冰冰的几乎从来没这么笑过,所以苏柔才会讶异的开口: “肖恪,你刚拒绝完我,这么快就有喜欢的人了?” 肖恪放下手机否认:“没有。” “我不相信。”苏柔笑着说:“你刚才看手机的表情分明就是谈恋爱的样子,就算没有在一起,你也一定很喜欢对方吧?是谁?比我好多少?居然能让你这个铁血无情男沦陷。” 苏柔只是开玩笑,见肖恪不说话后也没觉得怎样,后来老师来了她便转过头听课了,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堂课肖恪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整页的笔记上写满了江与别三个字。 看着满页的江与别,肖恪迷茫了,从未有过的,即便在那个小地方被人欺负,看不见前路也比不过现在这一刻,比起迷茫,现在的他更多了一份无措。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江与别的相处就是很正常的,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相处,但是如果真的正常,苏柔为什么跟自己说像是在跟自己喜欢的人聊天?自己和江与别聊天的时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是一贯的冷漠吗?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点。 但苏柔应该也不会骗自己,所以按照苏柔的推断,自己是喜欢上江与别了吗? 一个男人? 可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自己对江与别又是到底什么感觉?是不是喜欢?肖恪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谁,连个偶像剧和爱情小说都没看过,更无从得知。 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前肖恪单方面的减少了和江与别的联系,倒不是不想联系,而是担心自己如果真的喜欢江与别却又被他察觉到的话,他可能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那种局面。 虽然江与别的为人处事一定不会让事情变得尴尬,但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自己和江与别之间怕是很难再像现在这样自在相处了。 只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肖恪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反倒是在题海中麻痹了自己,直到现在苏柔再次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重新正视起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肖恪静默着一直没说话,就在江柔觉得自己可能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想找话题岔过去的时候,肖恪却突然开口: “有时间吗?陪我走走吧。” 这是肖恪第一次提要求,苏柔当然不会拒绝,点点头:“好啊。” 两个人离开食堂去了操场,此时正值黄昏,不管是气温还是空气都舒适的刚刚好,肖恪没耽误苏柔太长时间,既然让苏柔来陪自己,想问的问题自然而然也是想好了的。 操场走过半圈,肖恪轻声开口: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苏柔闻声停下脚步,看着肖恪。 肖恪也停下脚步回看苏柔,没说话。 夕阳的余晖散落在两人周围,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对饭后漫步的情侣一般,有熟悉的人从身边经过给了苏柔一个暧昧的笑容,苏柔回神瞪那人:“别乱猜,这是我哥们儿。” 那人笑着走远,苏柔也回了神,看着肖恪笑了: “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确定是不是喜欢。”肖恪有些局促的开口:“我没喜欢过任何人,所以想问问你,不过我是不是不该找你?毕竟你之前喜欢的……” 苏柔摇摇头:“我不介意,你在班级里现在也就能主动跟我说两句话,不跟我说难不成要靠你这个脑袋想明白是不是喜欢吗?或许会有想明白的那一天,但估计人家小姑娘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肖恪:“……不会。” “什么不会?” 江与别是男人,生不出小孩子,不过这话,肖恪自然不会告诉苏柔。 “没什么。”肖恪说。 苏柔笑笑:“其实判断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很简单,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就知道答案了。” 苏柔的几个问题就能让自己知道是不是喜欢上了江与别,听起来很容易,但是真到了这一步,肖恪却又有点不确定了,他甚至是有点退缩的,觉得如果自己一直搞不清楚这个问题的话,那么和江与别的关系应该就会一直待在舒适圈,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但现在肖恪已经没有把握在江与别的面前不露痕迹了,他太不会遮掩自己了。 “没想好?”苏柔看出他的犹豫。 肖恪摇摇头:“想好了,你问吧。” “好。”苏柔点点头,轻声开口:“你想到她的时候心情会变好吗?” 苏柔的问题让肖恪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江与别,想他的笑,想他逗自己的模样,想他认真讲道理教自己做事时候的认真,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真的变好了一些,点点头,嘴角都带了一抹笑意: “会变好。” “你这几天在图书馆忙碌期间,有情不自禁的想到她吗?” “有。”肖恪诚实点头。 “想每天看到对方,无时无刻陪着对方吗?” “想。”肖恪毫不犹豫。 “会在遇到好事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想要跟对方分享,会经常性的去逛对方的朋友圈吗?” “会。” “会在对方主动联系你的时候心跳加快,觉得雀跃吗?” “会。” “会在对方不回你信息你就患得患失,不停的看手机确定消息有没有进来吗?” “会。” 每一个回答都是肯定,苏柔停止了提问。 一直低着头的肖恪没有等到下一个问题抬头看向苏柔,原本还想问一句‘问完了吗?那答案是什么?’可是在看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时,肖恪却觉得不需要问了。 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觉得这个答案意外,也没觉得不能接受,就像是到点要吃饭要上课一样平静的在心里承认了这个事实,甚至还有一种心终于落在了实处的踏实感。 原来自己竟是期待的啊。 肖恪站在原地静默几秒,继而缓缓笑了,他说:“我喜欢他!” 第36章 确认自己喜欢上了江与别,之后呢? 追吗? 他不敢。 是,肖恪就是不敢。 他怂! 这辈子就没这么怂过! 喜欢上江与别这件事比喜欢上一个男人更让肖恪觉得迷茫,毕竟之前就不是很明确自己的性向,是男是女对他来说无所谓,也不需要去向谁交代,没有任何压力。 但是喜欢上江与别这个事情却让他感觉到了压力。 两人差距实在太大了,年龄或许不是问题,那么其他的呢?成就,地位,经济等等等等,肖恪没有任何一点比得上的,甚至都没有拿的出手的,普通人他都不敢轻易迈出这一步,更何况是江与别,一个大明星,一个所有人心中的男神。 肖恪从泥沼里爬出来,身体上说不定都还沾染着肮脏的淤泥,又怎么敢不自量力的去招惹江与别? 他配不上的。 这是个扰人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同样却并没有困扰肖恪多久,喜欢和得到是两回事,他从不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以前是,现在也不会改变。 他承认自己喜欢江与别,但却并一定非要得到,那对他来说太遥远了,也太不现实了。 或许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缩小与江与别之间的差距,但是时间太长了,况且不止他在进步,江与别也会进步,他们之间的差距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会越拉越大。 最后完完全全的变成两个世界的人,或许交集也会慢慢变少,连一周去他家做钟点工的机会都会消失,也说不定在自己努力缩小差距期间江与别就已经遇到别的人了。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不过也无所谓吧,能认识江与别,能被他帮助走过一段路,已经是他最幸运的相遇了。 他真的不能再奢求更多。 —— 江与别之前跟肖恪说自己快回去了并不是在说谎骗小孩子,拍摄接近尾声,的确是快回去了,但是却没想到在最后的收尾阶段,云滇的天气开始风云莫测,连续十几天都是中到大雨,气象台也已经发布了泥石流等危险预警,拍摄被迫中止。 但是剧组不能轻易撤离,不然等之后再回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原地等待,期待早点雨过天晴。 江与别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什么地方他都能待得下去,什么环境也无所谓,不过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没什么所谓。 他没跟肖恪联系,自然而然也并不知道距离云滇千里之外的北城,有一个小伙子因为自己而情窦初开。 他已经挺久没跟肖恪联系了,距离上次肖恪给自己发短信也已经有快两个星期,虽然江与别很不满肖恪这种有了朋友忘了哥的做派,但到底也没主动去跟肖恪说什么。 之前那段时间,他们确实联系的有点频繁了,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 只是现在这段时间又好像太少了些,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太多了,总觉得肖恪也在刻意回避自己? 这孩子不会是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吧?毕竟之前好像的确是自己打电话给他的次数多一些? 这个想法让江与别更不敢轻易的跟肖恪取得联系,但好在关于肖恪的消息他还是事无巨细都知道的,毕竟身边有一个时不时都会跟肖恪聊上两句的宋毅,肖恪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江与别在看剧本,《缉毒组》还剩下最后的四场戏,不管是台词还是其他,他都已经有信心拿捏的很好,完全不需要再看剧本加深记忆,他现在看的是新递到手中的剧本,想邀请他参演。 导演是个新人,唐也,和江与别同龄,也是同学,不过表演系毕业之后直接又去进修了导演,如今研究生毕业,走出校园后的第一部 电影想让江与别去参演,剧本已经递过来了。 剧本完全脱离商业片,是部小众文艺类有关于原生家庭的片子,名为《有病》,甚至都不能在国内的电影院上映,因为是个同性题材。 唐也有才,江与别一直觉得他能在电影圈大放异彩,但是处女作就选择了这么一部冒险的题材也确实出乎江与别所料,剧本他已经看了一半,很吸引江与别,尤其是他本身也是一位同性恋者,所以更能体会剧中主人公和世俗对抗的那种心情。 “又在看唐也的剧本?”宋毅打完游戏从沙发上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想没想没好到底接不接?” 江与别放下剧本看着宋毅: “你的意见还是和之前一样?” “是。”宋毅说:“你现在在电影圈虽然比不得电视圈,也没得奖,但至少是提名最佳新人了,这是电影圈内对你的一种认可,加上你如今拍了孙复的片子,之后找上来的本子一定很多,没必要冒险拍这种不可能上映又局限性的题材,对你之后虽然说不上影响,但你到底是喜欢男人,再给人留下这样一种印象,没有任何好处。” 江与别没出声,手指一直在剧本上轻轻敲着,宋毅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在犹豫,不由啧了一声: “你还真想接啊?” 江与别笑笑看他:“不行吗?” 宋毅静默几秒,一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江与别的身上来回打量,江与别被他看笑:“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是准备要和唐也发展一下吗?”宋毅开口问。 江与别和唐也年龄相仿,是同学,性向一样,在江与别和陈玄好上的时候宋毅一度不理解为什么江与别不选择唐也,唐也对江与别有意思,怎么看都比陈玄那个王八蛋要强的多。 但江与别当时说不合适。 至于哪里不适合江与别也没说,宋毅也没问,不过自从江与别和陈玄在一起之后,唐也和江与别的联系明显少了许多,宋毅多少也嗅到了一点八卦的味道,却只字未提,江与别都有对象了,提那些挺没劲的。 如今两个人关系淡了这些年,突然之间递了剧本过来,而另一个人也想接,宋毅就不得不想多了。 “没有。”江与别说:“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剧本不错。” 原生家庭,世俗伦理,每一处都能戳到江与别的内心去,他的确想接。 接不接剧本这种事情看的还是江与别自己,虽然说宋毅是他的经纪人,但两个人是合伙人,分工不同,对于工作方面的事情江与别的话语权更大一些,宋毅也会尊重。 “利弊我都已经跟你分析过了,最好还是不要接,但你要是实在想接我也不会拦着,我说过了,不会影响什么,唯一的影响就是你的性向怕是要被人猜疑。” 江与别啧了一声: “我会怕这个?” “你是不是在圈里混腻了想隐退了?”宋毅瞪他一眼:“你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早点跟我说,我也好找下一个艺 人,别省的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江与别笑笑不再说话,他没有退圈的打算,毕竟除了演戏别的什么也不会,不拍戏怕不是要饿死,但是这个剧本他大概率还是会接,的确是个好剧本,不过倒也没有必要这么快回复唐也,等他拍完戏,回到北城再说吧。 外面下雨,宋毅找来做饭的厨师也已经两天没来了,此时正值中午,宋毅定了酒店餐,服务生送过来之后宋毅便招呼江与别一起过来吃。 江与别看着酒店的送来的饭菜就忍不住的蹙眉,但他已经吃了一整天的泡面了,宋毅不允许他再吃,于是只能坐下,将自己面前的饭菜挑过来捡过去的一顿嫌弃: “为什么要放这么多油?谁知道是不是地沟油?还有,这味精的味道这么重,他们没有味精就做不出好吃的饭菜了吗?” 宋毅本来已经吃了几口,被他这么一顿嫌弃,突然也觉得吃进嘴里的饭菜不香了,可不吃又有什么办法,外面还在下大雨,厨师来不了,他们也出不去: “行了,闭嘴吧,不吃饿着!” 江与别不说话了,艰难的像喝中药一样的把菜送进了自己的嘴里,不管看多少次,宋毅都觉得江与别的这副样子十分好笑: “我看天气预告后天也就差不多放晴了,比预想中好多了,你也坚持坚持,等拍完最后的几场戏,我们马不停蹄的回去北城,让肖恪好好的给你做一顿吃的,现在就将就将就吧,吃不死人的。” 除了这样的精神安慰,江与别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应了一声,随口问: “肖恪最近怎么样?” “挺好吧。”宋毅说:“我们也有几天没联系了,你们也没联系吗?” “嗯?”江与别停下筷子看着宋毅:“几天没联系了?你们不是每天都联系的吗?” “谁告诉你我们每天联系的?又不是搞对象,有这个必要吗?”宋毅不解的说:“肖恪怎么说也成年了,我和他就算有血缘关系每天去问他生活学习怎么样都会被烦吧,更何况还是我这种半路家长,我才不会那么做,顶多一周一个电话的频率。” 江与别静默了,宋毅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江与别笑笑:“就是觉得我好像很久没和这小子联系了。” “那就打个电话呗,多大点事儿。” 江与别闻言笑了,不是笑宋毅,而是笑自己,是啊,多大点事儿,至于就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了吗?别到头来只是自己想太多了,还伤了小孩儿的心,那就不太好了。 想明白这点的江与别在宋毅离开自己的房间之后给肖恪去了个电话,但没想到的是,肖恪没接。 江与别:“……” 这小子怕不是要造反。 肖恪没接电话,但五分钟后回过来一条微信:【有事?我在图书馆。】 看着这冷漠无情的七个字和两个标点符号,江与别竟莫名有一种儿大不由爹的悲凉感,几秒后才带着些许的情绪回复了一条:【没事,忙你的吧。】 这是江与别回去北城之前两人最后的联系了。 —— 肖恪倒不是不愿意跟江与别联系,毕竟确定了自己喜欢他,又怎么会不希望时时刻刻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呢?但是肖恪也怕,怕自己的联系会将情绪泄露出去被江与别发现,所以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 就是这样的想法让他不但没有从之前那种疯狂去图书馆的状态中改变过来,反而更加疯狂了,一下课几乎就消失,苏柔晚一秒钟回头都见不到人的那种。 今天苏柔特意坐在了肖恪身边,所以才好不容易抓住了肖恪,但她低头拿书的瞬间肖恪又不见了,好在还没有走多远,苏柔急忙喊停了他: “肖恪!你等等我,再跑我就去你宿舍堵了。” 肖恪如今和苏柔的关系不错,从勉强是朋友的状态已经变成是朋友了,毕竟两人也算是分享过秘密的人了,听到苏柔这么叫自己,肖恪自然不会再走,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等着她。 苏柔人缘太好,下个课都能和同学依依不舍,肖恪等了两分钟她才走到自己面前: “我以为你在躲我。” “没有。”肖恪说。 两人离开教室,苏柔问肖恪等下去哪里,说只要不去图书馆去哪里都行,肖恪看着苏柔:“我就是要去图书馆。” 苏柔无语看着肖恪,小心翼翼的询问:“你该不会是告白被拒绝,所以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吧?” 肖恪:“……没有。” “没说?”苏柔挑眉问。 肖恪其实不太想和别人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毕竟他不是想不开,也不像之前不确定的时候一直在困扰,现在他已经很确定自己喜欢江与别了,也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喜欢,所以并不需要和谁来讨论什么,但是苏柔到底不一样。 她是让自己确认喜欢的人,也是自己在班级里唯一的一个朋友,对于朋友的关心,肖恪拒绝不了,于是在苏柔这么问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没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肖恪说:“不想说,也不能说。” 苏柔静默几秒也明白了:“怕被拒绝啊?” “不是怕。”肖恪说:“是一定会被拒绝,我和他差距太大了,配不上。” “哪家姑娘这么不开眼?居然会拒绝你?”苏柔看着肖恪一脸认真:“你是从来不照镜子,不知道自己有多帅吗?你这张脸吆喝一声说要找个女朋友,整个系的女生能来一大半好吗?” 肖恪:“……” 见肖恪一脸无语,苏柔笑笑也认真起来: “好了,感情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好插手,但我觉得喜欢就应该大声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怎么能确定对方不喜欢你呢?就像我之前一样,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被拒绝了也坦坦荡荡的接受,甚至还能和你做朋友。” 所以说肖恪才羡慕苏柔的性格,但他不是苏柔,也没有被拒绝之后还能和江与别做朋友的坦荡,因此才决定维持现状,对彼此都好。 “我不用说就知道他不喜欢我,没必要的。” 就算喜欢,我也承受不起。 苏柔无奈的耸了耸肩也不再劝他了,毕竟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肖恪又不是傻子,怎么不会不知道什么方式才是对两人最好的呢?不过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 “不说就不说,但你也没必要把自己逼的这么疯,图书馆要是允许留宿我看你住宿费都省了,你这样让我们很有压力啊,觉得自己跟废物一样。” “我只是想分散注意力,不用跟我比。”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才分开, 肖恪急急忙忙的又去图书馆了,苏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担心的嘀咕了一句: “这么帅的一个人,可别学傻了。” —— 云滇终于雨过天晴,虽然只剩下四场戏,但之前耽误了太长的时间,早就超过了预期,所以说即便只剩下最后的四场戏,孙复也还是争分夺秒的完成,毕竟多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开支,经费已经捉襟见肘,承担不起。 江与别休息了半个月,突然之间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压下来也差点有些吃不消,但好在底子不错,又只有两天的时间,咬咬牙就坚持过去了。 其实到最后剧组里剩下的演员已经不多了,大多数都已经杀青离开,江与别虽然最早进组,却也是最晚离开的那一个,孙复说,开机第一场戏交给你,最后一场戏也由你来完成,也算是圆满了。 相比第一场戏的水下戏份,最后一场戏要简单许多,场景在墓园,一块没有刻字的墓碑前,任刚终于从毒贩回归到了缉毒警察的身份,一身警服站在那里,庄重敬礼。 身后的同事渐渐离开,只有任刚一个人还留在墓园,这座墓碑下埋葬着他的战友,他的队长,但是墓碑上却没有他们的名字,这些名字只能在任刚的心中,在每一个缉毒警的心中。 长久的静默之后,任刚摘下帽子,缓缓的在墓碑前蹲下身去,或许是想起了这么多年的隐忍蛰伏,亦或者是想到了长眠于地下的战友,看着旁边警犬的墓碑都刻有名字,但是自己战友的墓碑却空无一字,任刚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头埋在双臂中间,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哭的无声无息。 孙复喊卡之后江与别迟迟没有起身,他一般出戏很快,不会让戏中的角色过多的影响自己的生活,但是这一次他好像没有太过干净利落,久久的陷入任刚的情绪中无法抽出,宋毅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还好吗?” 江与别红着眼睛点头:“没事。” 孙复走过来,为江与别递上了杀青的鲜花,夸赞他完成了自己心目中最好的任刚,江与别的情绪淡了一些,和导演客套了几句才离开了片场。 至此江与别正式告别任刚。 —— 回酒店的路上宋毅说: “这个电影你一定能拿奖。” 江与别倒是无所谓,但宋毅对此却一直很有执念,希望他能摘个影帝回来,江与别也没打击他,淡淡应道:“希望吧。” 两人是当天晚上的飞机,却并不是回北城,宋毅又给江与别接了两个杂志拍摄,需要飞去海城,倒不是宋毅不体贴江与别工作辛苦,非要在刚杀青的时候就让他无缝隙的工作,而是这种杀青之后接连的工作安排是江与别自己保持的习惯。 这是他最快从上个角色里脱离出来的方式,宋毅觉得没什么,反正这次工作之后他会给江与别放个长假好好缓一缓。 一周后,江与别从海城飞回北城,飞机降落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宋毅打开手机原本是想问问工作室来接的人把车停在了哪里,却不想江与别的电话竟先一步响了起来。 “他们把电话打你这里了?”宋毅以为是工作室的人。 江与别看着手机屏幕静默两秒:“不是,是唐也。” 宋毅对江与别挑了挑眉,也不多问,开始给工作人员打电话。 江与别也接听了唐也的电话:“喂?” “下飞机了?”唐也笑着说:“我在出口等你,你出来就能看到我。” “你怎么来了?”江与别有些意外。 “来接老同学,当然也有可能是接我不久之后电影的男一号。” 江与别静默两秒没有拒绝,说了句等着便把电话挂了,宋毅虽然不知道两人具体说了什么,但这三言两语的也大致能听的明白了: “行吧,我自己回去,你让唐也送吧。” “嗯。”江与别轻应出声。 两人刚走到出口就看到了唐也在那里挥手,江与别淡淡点了点头,倒是宋毅热情的跟唐也挥了挥手,然后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怎么一年多没见,唐也越来越帅了?这小子不会跑去韩国整容了吧?” 江与别看一眼宋毅:“等下我问问,他要是去了我帮你要个电话,我出钱送你去。” 宋毅:“江与别你大爷!” 江与别笑笑不再理会宋毅径自往外走,快到唐也身边的时候宋毅轻声问了一句:“你俩要是决定在一起了提前告诉我,我作为经纪人还是有权知道的。” 江与别装聋作哑,根本不理会他的臆想。 三个人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虽然不同专业,但还是很熟悉,即便许久不见但也丝毫不陌生,宋毅和唐也开了几句玩笑话就借口走了,唐也看着江与别: “走吧江老师,我送你回去。” 唐也很帅,不同于江与别的温文尔雅,他的五官给人一种痞气,笑起来的时候有些不正经,坏坏的,正是现在小姑娘都很喜欢的那一类型,但可惜的是,唐也性别男,爱好男。 上了车,唐也问了江与别的地址,江与别沉吟了一下没立刻说,唐也见此便懂了,笑着说: “不方便啊?” “没有。”江与别笑笑,报了住址:“但我不习惯有人去家里,所以可能不能请你上去喝茶了。” 唐也笑笑:“我都还没到呢就下逐客令,江老师你这样有点伤人啊。” “其实宋毅现在也没有走远,我可以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的。” “别别别。”唐也发动引擎将车子开了出去:“我都多久没见你了,给我个机会送你回去吧,我不去你家。” 江与别不知道唐也为什么要来机场接自己,但许久不见又是朋友江与别也不会拒绝,不过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前几天接到唐也电话的时候就不会告诉他自己哪天回北城。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航班?” “我不知道啊。”唐也说:“但海城飞北城一天就三个航班,一个太早,一个太晚,中间这个还行,所以我就在起飞时间之后给你打了个电话,提示关机,那自然就是这趟了,你要是坐其他两班我也不可能来,太早我起不来,太晚我夜生活正high。” 江与别淡淡一笑:“你其实可以直接问的,大可不必自己猜。” “你会说吗?” “不会。”江与别说:“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唐也笑看他一眼,嘀咕一句:“居然还是这副老样子。” 一路上都是唐也在说,江与别附和应声,但又不会给人一种不礼貌不舒服的感觉,把疏离和热情之间的这个度把握的刚刚好,车子停在楼下的时候唐也也跟着下了 车,从后备箱把江与别的行李搬了出来,笑着问: “真不请我上去坐坐啊?” 江与别看着唐也:“下次我请你吃饭。” 唐也笑笑刚要说什么,却又止了声,看着江与别身后的那个少年,笑着询问:“你认识啊?” 江与别回头,不期而遇撞上了肖恪的视线。 第37章 江与别恍然察觉今天是周三,肖恪该来做钟点工的日子,但是这孩子最近不都是每周六来一次吗?怎么又周三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能因为太久没见,就这么不期然撞上,江与别竟有点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过来的?” 肖恪迈步走过来,自然而然的从江与别的手中接过行李箱: “刚到。” 他今天其实没想过来,但是这几天跑图书馆跑的被辅导员谈话了,甚至开始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最近一周的时间都严禁他去图书馆了,还苦口婆心的让他外出散散心,肖恪无奈之下才离开了学校,因为唯一熟悉的地方是江与别的家,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 却不想刚到这里就看到了江与别从一个陌生男人的车里下来。 肖恪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事实上他在江与别家里做事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除宋毅之外的第二个外人,这是第一个,可能也代表了与众不同。 这种认知让肖恪在见到唐也的第一时间就将他划到了敌对的阵营中去,也更是没有半分好感,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幼稚,也很没有道理,但就是控制不住。 肖恪甚至想要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身就走,但想到江与别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为人处事的话,加上他自己也有点想知道江与别会跟这个男人说什么,便忍着不爽站在了原地。 肖恪没看唐也,由始至终没赏他一个眼神,但即便如此,唐也也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哪怕一个头发丝都是对自己饱含敌意的。 突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你好。”唐也主动出声打了招呼:“我是唐也,江与别的朋友。” 肖恪没想到唐也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有点意外,虽然不太喜欢这个人,但肖恪也不会一点礼貌也没有的完全不理睬,却也只是抬眸看过去,淡淡的点了点头:“肖恪。” 从外表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很酷的男生,但是没想到性格也这么酷,唐也不由的挑了挑眉,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江与别打断了: “今天麻烦你送我回来,早点回去吧,改天请你吃饭。” 唐也闻言看向江与别,连视线都暧昧了起来: “江老师这么急啊?” 这句话听在肖恪的耳里是急着回家,但唐也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江与别也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微微蹙了眉,唐也见此也没再说什么,他很有见好就收的眼力见,于是微微一笑: “行,那我就等江老师电话了。” 说完这句话按理说唐也就该走了,但他没有,就那么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江与别,似是有目送他们先离开的打算,江与别也不在意这个,直接转身拍了怕肖恪的肩膀: “走了,回家。” “好。”肖恪应了一声,转身跟上了江与别的脚步。 唐也看着江与别一说话就明显软下来的肖恪,不由的笑了下,虽然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这么形容很没有礼貌,但刚才肖恪软下来的那一刻,他真的感觉那就是江与别身边养着的一只宠物。 面对外人的时候示威龇牙,但只要主人一出声,他就立刻温顺下来,让做什么做什么,乖得很。 江与别什么时候变了口味? 而且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下面的,难不成不仅口味变了,连属性都变了? 那可真的就太有意思了。 唐也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而且还特别的好玩,他决定不管怎么说都要把江与别签下来做自己电影的男一号,这样的话拍摄期间就应该不会太过无聊。 —— 比起唐也心中的这些小心思,江与别和肖恪都简单多了,不止简单,还沉默多了。 两人站在密闭的电梯里,谁也没说话,江与别有些不爽唐也刚才的那句玩笑,但更担心肖恪听出什么来,虽然现在他也觉得肖恪对自己有意思这种想法很荒谬,但被外人误会他们要去做亲密的事情,不管两人之间到底多清白都会觉得很尴尬。 不过现在看来,肖恪并没有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我以为你最近都是周六过来了。”江与别出声打破沉默。 肖恪侧脸看了一眼江与别: “今天想出来走走。” “学习太累了?” “还好。”肖恪看着电梯前方说了句。 可能是之前彼此都没怎么联系对方的原因,江与别觉得肖恪要比上次见面冷漠了许多,又恢复到了去云滇之前的模样。 话不多,不爱笑,连说话的语气都冷淡的很,江与别不由的有些说不出的愧疚,这孩子之前好不容易才稍微开朗了一些,现在又缩回壳里去了,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他都觉得应该为自己之前的冷漠道个歉。 “之前剧组太忙了,没怎么和你联系。”江与别说:“生气了吗?” 肖恪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江与别:“没有,没生气。” “那你怎么也不和我联系了?”江与别微微笑着,像是在开玩笑。 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心意,不想被你发现。 但这话,肖恪这辈子大概都不可能说出来。 “你拍戏太忙,不想打扰你休息,我学习也挺忙的。”肖恪解释了一句。 “嗯,没生气就行,生气跟我说。”江与别笑着揉了揉肖恪的脑袋:“哥给你道歉。” “我真没生气。” 江与别笑了笑,不由在心中笑自己无事生非,这孩子现在跟自己的相处完全没有一点异常,之前怎么就会觉得肖恪对自己有了不清不楚的想法了呢? 他可真的太邪恶了,也太自恋了,肖恪19岁的花样年华,喜欢什么人大概都不会喜欢上自己这个中年男人,更何况肖恪的性向都还没明确呢,自己怎么就这么大的脸呢? 江与别暗暗唾弃自己,不知道肖恪如果知道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之后会不会把自己揍一顿,按照肖恪的武力值来说,自己多半是躺输的结局。 江与别在这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曾经邪恶的想法隐瞒住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肖恪也在竭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甚至都不敢正视江与别的眼睛,生怕他看出什么,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都出了手汗。 —— 两人各怀心事的回到家,江与别看到被收拾的窗明几净的家,瞬间就觉得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直接走过去客厅将自己摔在了沙发上,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 肖恪站在客厅入口处,看着他这副模样也不由缓和了点紧张,江与别挺自然的,那么也至少了证明自己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行李箱里 的衣服都要洗吗?”肖恪问了句。 “对。”江与别闭着眼回答。 肖恪拉着行李箱去了洗衣房,莫名其妙的又想到了刚才在楼下遇见的那个叫唐也的人。 肖恪之前就想过,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自己努力缩小与江与别之间差距的时候,江与别就遇到了合适的人,但肖恪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两人是不是那种关系肖恪不知道,但唐也看江与别的眼神肖恪不是很喜欢,甚至讨厌。 等肖恪意识到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不由蹙了眉,唐也本身什么都没有做错,有礼貌有风度,还是江与别的朋友,他有什么资格在背后对人家评头论足? 简直有病! 肖恪控制自己不再去想这些,径自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和被江与别折腾过的房子一样,乱糟糟的,各种衣服都胡乱堆在一起,没有一点缝隙,肖恪宛若已经习惯了,熟练的将衣服分类放在不同的洗衣篮里,决定等下再洗。 只是拿着拿着就不知道手里的这一件该放哪里了:内裤。 江与别虽然生活的大大咧咧的,也懒到了极致,但这种贴身衣物从没有让肖恪洗过,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也可能是个人习惯,肖恪以前觉得帮江与别洗个内裤没什么,他提要求了,那么自己就去做,但是现在这一刻只是拿着就觉得手心发烫。 “放那里吧,我自己会洗。”江与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洗衣房的门口突然出声。 肖恪被吓的差点下意识的将内裤藏到身后去,但幸好没那么做,不然显得他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好。”肖恪看似冷静的起身将内裤放在了旁边,却还是被江与别发觉了异样,他笑着开口打破肖恪自以为是的平淡:“你在不好意思吗?” 肖恪:“……” “这么纯情啊?”江与别忍不住笑了下:“只是一条内裤而已啊,你自己也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是说你平时都不穿内裤的?” 如果江与别知道肖恪对他存了别的心思,一定不会这么逗他,但他不知道,所以此时此刻也只能看到肖恪开始微微泛红的耳朵,听到硬邦邦挤出的一句: “你闭嘴吧!” 江与别难得听话的闭了嘴,笑了下便转身离开。 他原本是要回房间洗澡的,路过洗衣房的时候看到肖恪拿着他的内裤一脸纠结才出声提醒。 其实江与别也尴尬,也想过要不要装作没看见就直接这么溜走,但万一小朋友给自己洗了呢?江与别觉得那样有点欺负小朋友,所以便出声了,好在小朋友很好哄,稍微逗一下就能转移注意力。 —— 这天两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互动,肖恪是不敢,而江与别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肖恪为他做的三菜一汤上,连一向吃饭最慢条斯理的他都不太优雅了。 饭后肖恪逗留了一会儿,等着洗衣房里的衣服洗完烘干,一一挂在江与别的衣帽间之后才告辞离开,江与别却在他离开之前拦下了他: “肖恪。” 肖恪没由来的一阵紧张,下意识的是觉得江与别发现了什么,但他没想到江与别会开口跟自己抱歉。 “之前我说过回来之前提前通知你,我没做到,抱歉。” 这个道歉让肖恪有些意外:“没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是真的忘了,那段时间自己发现了对江与别的心思,单方面刻意减少了和江与别的联系,心思烦乱到只能在图书馆里泡着才能好一些,更别提江与别这随口一说的话了,他没那么矫情记着这个。 —— 两天后江与别和唐也约了顿饭,叙了旧也谈了电影,江与别想接这个电影的态度也表明了,唐也闻言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看着江与别笑着说: “拿到这个本子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我也没猜错,你的确喜欢这个角色。” 江与别脸上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另一个男主确定了吗?” “怎么?有要求?”唐也笑的很不正经:“你看我怎么样?毕竟是有亲热戏的,好歹我们是同学,我还追求过你,拍起来也不会太尴尬。” 江与别:“……” “嫌弃我啊?”唐也笑着问。 江与别没说话,风轻云淡的拿起桌面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但唐也好歹跟他几年同学,对他可谓是太了解了,这人就是在嫌弃呢。 “本来我觉得这是个好剧本,由你来操刀更是锦上添花。”江与别放下茶杯,缓缓出声:“但你要是亲自上阵的话,我就要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接了。” “得得得。”唐也举手投降:“我不拍!我绝对不拍!您放心吧。” 江与别挑了挑眉:“那你的人选呢?” “我的人选不多。”唐也说:“你也知道国内现在对于同性的片子是个什么政策和态度,不可能有当红艺人来接的,我不是说你不红,只能说你是一朵奇葩,这个电影上不了映,加上我是个新人,大家对我不怎么信任,片酬也不太高,所以大概率会找个电影学院的新人,介意吗?” 江与别摇摇头:“为什么要介意?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 “行,等角色确定下来我跟你说。” “嗯。” —— 宋毅回来后还没见肖恪,于是约了周六在江与别家里聚,肖恪比起上一次突然见到江与别,这一次明显要自然的多了,自然到连宋毅都没察觉出来有什么异常。 三个人每次聚在一起忙碌的总是肖恪,尤其是这一次,江与别可能是几个月没在家的缘故,刚一回来格外兴奋,短短3天的时间就已经把家折腾的像是养了20只哈士奇。 肖恪一大早过来收拾了2个小时都还没完工,江与别倒是在卧室里睡的安稳。 等肖恪收拾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饭点,于是马不停蹄的又去了厨房,江与别倒是已经醒了,大王巡山一样的到厨房这边晃了一圈打了个哈欠就走了,肖恪忙到甚至就看到了他的一个后脑勺。 宋毅是差不多饭菜上桌的时候来的,却被江与别嫌弃了: “你专门过来吃饭的?也不知道早点过来帮帮肖恪。” 肖恪:“……你也刚起啊。” 江与别:“我没有,别污蔑我,我早起了,只是你在打扫卫生我出来怕妨碍到你。” 肖恪:“……” 我谢谢你! —— 可能是菜太丰盛的原因,江与别竟难得来了喝酒的兴趣,肖恪以为宋毅会拦着他就没说话,却不想宋毅还挺支持: “喝,我也想喝点。” 肖恪:“……” 倒了两杯红酒之后江与别才意识到肖恪也成年了,于是笑眯眯的问他:“小朋友也喝点?” 肖恪对酒没兴趣,摇摇头拒绝了,然后没忍住又嘱咐了一句江与别: “你胃不好少喝点。” 江与别闻言笑笑:“小屁孩儿,还管起我来了?” 肖恪不说话了。 宋毅关心了几句肖恪的学习和生活,又扯了几句别的,然后意外的提到了唐也,肖恪原本正在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好在其他两个人在说话,没注意到他的小异常。 “和唐也见面了?”宋毅问。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如果唐也不作妖的话,这部电影我肯定会接,档期应该在7月份,两个月差不多能拍完。” 宋毅倒是没应他档期的事情,只是问他: “你怎么确定唐也不作妖?就算他现在不作妖,你能确定签了合同之后也不作妖吗?你要是有这方面担心,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接,不太可能的事情,他就是在追你,你对此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疑惑吗?” 肖恪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但这一次江与别发现了他,倒是没多想,看他一眼就瞪向了宋毅: “别在小孩子面前乱说话。” 宋毅也看了一眼肖恪,不解的问江与别:“肖恪不是已经知道你性向了吗?” 江与别:“……” 宋毅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回过头来又问江与别:“你对唐也怎么想的?我觉得虽然他这人轻浮一点,但还是很靠谱的,你要不要和他发展看看?空窗期这么久了,我怕你憋出病来。” 江与别:“你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处男还没病呢,我能有什么病,赶紧吃,吃完赶紧滚!” 宋毅:“……杀人不诛心,没听过这句话吗?” 两人的对话实在是幼稚的可笑,但肖恪却笑不出来,唐也原来真的对江与别有意思,而江与别现在也决定要去拍摄唐也的电影,朝夕相处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会发生什么? 而且,江与别也并没有否认宋毅说的那种可能。 那么,他会和唐也试试吗? 老实说,站在一个纯路人的角度来看,唐也比陈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肖恪如果不是喜欢江与别的话单从外貌来说,江与别和唐也的确很适合。 —— 虽然肖恪吃的不多,但江与别和宋毅却都喝了不少,原本以为宋毅的酒量要比江与别好一些,却不想饭都没吃完就跑去客房睡觉了,江与别则不动如山的坐在原位,一派悠闲,看起来没什么事情。 但也只是表面了,不过倒也不用担心,他是那种随便找个床就能睡,酒品很好的人。 肖恪没理会晕晕乎乎的江与别,径自起身开始收拾着满桌的狼藉,等到他收拾完一切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江与别竟然还坐在位置上没动,眼睛都没合上,只是没什么焦距的盯着某处。 大概视线之内就肖恪这么一个活物,迷蒙的视线在巡游了一圈之后,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肖恪的身上,然后缓缓笑了,出声唤他: “过来。” 肖恪叹息一声迈步走过去,想要将他搀扶起来送回卧室,却不想江与别却拉住了他的手,紧紧的。 一个弯腰,一个坐着,两人的距离被迫靠的很近,近到肖恪能闻到江与别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淡淡的酒香,近到肖恪能看到江与别眼中的自己,近到肖恪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江与别仰着头微微蹙眉看他:“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不知道江与别喝的是什么酒,肖恪只觉得自己只是闻着这丁点儿的酒香都有点醉了,视线不受控的落在江与别的嘴唇上。 他记得自己啃过,还在上面留下过伤口,原本以为忘了的触感却在这一刻愈发清晰起来,有想再尝一尝的冲动,想尝一尝江与别嘴里的酒是不是和他呼出来的一样香。 但肖恪毕竟没醉,在江与别不耐烦又问了一遍他是不是又长高了之后,肖恪收回了停留在江与别嘴唇的视线,缓缓蹲下身来,让江与别可以俯视自己。 江与别很满意这样的视线角度,微微笑了笑,松开了肖恪的手,却改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那一刻肖恪脑海中没别的,只有之前在云滇为了打发陈玄而发生的那个假的亲吻。 突然就有点后悔,后悔当时没真的亲下去。 现在两人的姿势虽然和云滇很像,但是江与别不会亲下来,因为眼前即使没有镜子,肖恪也知道此时自己的这张脸被江与别挤的有多扭曲,他甚至不确定江与别是否知道他自己正在捧着的是一张脸,而不是一个面团。 但肖恪没躲开,就那么静静的任由江与别□□。 “叫哥。”江与别说。 “哥。”肖恪从善如流。 “再叫。”江与别笑着说。 “哥。” “继续。” “哥,哥,哥……” 肖恪不再需要他再开口,一声声的叫出来满足江与别的恶趣味,直到江与别听够了,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笑着夸了他一声‘乖’,肖恪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第38章 把江与别送回房间躺好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不知道是上次醉的太轻,还是这次太high,肖恪想单方面收回他醉酒之后酒品很好这句话。 不过也没有很糟,只是对于确认了自己心意的肖恪来说,有点煎熬罢了,一会儿搓一搓你的手,一会儿揉一揉你的脸,好不容易从椅子上哄着站起来了,却又突发奇想的抱着你跳华尔兹。 手也牵了,脸也揉了,如今都搂腰了,肖恪觉得差不多也就缺个亲吻了,反正已经折磨自己到这个份上了,就干脆亲了吧,他也确实很想,但到底怂着没敢,太冒险了,万一江与别清醒呢?万一即便醉了也会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于是在江与别又一次被推开又贴回来想要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时候,肖恪忍无可忍的直接弯腰把江与别扛上了肩膀,大步流星的回了卧室,江与别可能有些不适,一直在拍打肖恪的背部: “我要吐了。” “吐了我给你洗!” 肖恪到底也没放下江与别,一路走到主卧将他砸在了床上。 江与别可能被砸的有点晕,好几秒过去才反应过来,看一眼旁边为他扯被子盖的肖恪,笑骂了一句: “小兔崽子。” 肖恪抬眸看他,想要说点什么,但发现上一秒还精神奕奕的江与别已经闭上了眼睛,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睡的很乖。 肖恪要说的话就卡在了嘴边,无奈的笑了下。 为江与别盖好被子,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自从江与别结束拍摄从云滇回来之后,肖恪就好像没仔细看过他,即便看,也不敢将自己的视线在江与别的脸上停留3秒以上。 怕他看出什么。 但现在江与别醉了,也睡了,肖恪便有了一点肆无忌惮的胆子。 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江与别,肖恪清楚的知道这就是自己看上的人。 挺帅的,性格好,脾气好,为人处事也让人觉得舒服,挑不出任何的错处,能被这样的一个人吸引其实本不该大惊小怪,这应该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肖恪觉得任何在江与别身边的人,大概率都会喜欢上他,不然为什么分开那么久的陈玄都要乞求复合,唐也也准备再度追求了呢?但肖恪觉得他们都配不上江与别。 能配得上江与别的,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希望他早点遇到吧。 肖恪收了思绪,又弯腰将江与别甩开的拖鞋拿过来摆好放在床脚,继而悄悄离开了房间。 —— 江与别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有点头疼,但还好不是很严重,躺了一会儿想了想睡前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回了卧室了,他最后的记忆是坐在餐厅里看着肖恪忙进忙出的收拾厨房。 是肖恪把自己带到卧室的吗? 应该吧,宋毅那个酒量估计也起不来。 江与别醒了会儿神就起床走出卧室,宋毅居然也是刚醒不久,发型凌乱的坐在餐厅里招呼江与别过去: “快来,肖恪煮了醒酒汤,过来喝点吧,可头疼死我了。” 江与别应了一声走过去,原本以为会看到肖恪的,但餐厅里只坐了宋毅一个人: “肖恪呢?” “不知道啊,早走了吧。”宋毅边喝汤边把一张纸条递过来:“我醒来就看见这个字条了。” 江与别接过看了一眼:【厨房保温壶里有煮好的醒酒汤,醒来记得喝。】 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啊。 多好的小孩儿。 —— 江与别在家里休息了一周之后就被唐也叫走了,去让他参加试镜评选,江与别不想去,他认为选角都是导演做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也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有的人自带背景,有的人和投资商有关系,有的人还和导演关系好,这是圈子里的常态,江与别虽然不太认可,但他就是个演员,轮不到他来评头论足,也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但唐也不干,直接杀到了他家楼下,打电话给他: “有个屁的投资商,所有的投资商都是我一个人,我说了算,赶紧给我下来!” 江与别:“……” 人都到楼下了,江与别便也只能去了,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刚好遇到从洗衣房走出来的肖恪:“要出去?” “嗯,你待着练琴就行,我应该挺晚才会回来。” 肖恪现在每周六不来江与别家里了,换成了周日,周六去林周那里学习一天,周日来江与别家里忙完之后就钻进琴房练习,如今他刚忙完,正准备去琴房却碰到接完电话要出门的江与别。 江与别其实个很宅的人,没工作的时候一直呆在家里很少出门,肖恪虽说现在不怎么和他交流,但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是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满足感,只是江与别要出门他也不能拦着,淡淡点了点头: “好。” 江与别收拾妥当之后就出门了,肖恪一直送他出门才回身往琴房走,但走着走着就转了方向,去了阳台。 江与别居住的公寓楼层是12层,站在楼上也只能看到楼下一个模糊的人影,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唐也,但肖恪还是看着,片刻之后从公寓里走出来一个人,虽然还是模糊,但肖恪却能一眼认出是江与别。 肖恪看到楼下的两人简单打了声招呼,连肢体都没有任何接触就各自上了车,继而离开。 肖恪又站了一会儿,一直到车子从自己的视线内彻底消失,才离开阳台去了琴房。 —— 来试镜的人很多,虽然是小制作又是同性题材,但片方一早放了话出去说江与别有可能会接,加上没资源没背景的新人一般对戏都不会太挑,只要有戏就上,所以这一天过得极为充实。 唐也平时大大咧咧的不在乎,但工作起来却是个疯子,中午饭直接让人订的盒饭,连试镜的房间都没走出去,江与别只吃了两口白米饭就放下了,唐也倒是不挑大口大口的吃着,期间还扫了江与别一眼: “还是不吃外面的饭啊?你这也太挑了。” “不饿。”江与别说了句。 这话说的不实在,他其实挺饿的,但也实在吃不下,就想着希望等下试镜结束回去之后肖恪还没走,没别的要求,吃完简单的面条就行了,但看看外面排队的长龙,江与别觉得这面条怕是要变成方便面了。 一直到5点钟,试镜才算结束,但遗憾的是并没有让江与别和唐也满意的人,唐也有些急躁,江与别倒是风轻云淡,当然,也可能是他没投钱的缘故。 “行了。”唐也说:“我送你回去吧,跟我忙了一天,也挺累了。” 江与别倒是完全没客气: “你就不该让我来。” 唐也被气笑了:“跟你演感情戏的啊,你不得找个自己看着顺眼舒心的?” “你也说了,是演,又不是真的,难不成我还要和这个人因戏生情吗?” 唐也:“那不行,要生也得和我生。” 江与别:“……”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唐也送江与别回去,路上原本想请江与别吃个饭,但想到他的怪癖便觉得还是不要浪费粮食的好,于是直接将他送到了公寓楼下,下车之前江与别开口道: “之后试镜不要再找我了,你已经很挑剔了,被你选上的都差不了,让我去不过是想对外界说我是真的要接这个电影,今天晚上你的新闻稿大概就会发出来,名气已经打出去了,我也就暂时功成身退了。” 唐也闻言就笑了:“看出来了啊?” “我智商向来没问题。” 唐也笑了下:“行,今天累了一天了,之后也确实没想过再找你,好好休息吧,等演员定下来之后我再来找你签合同。” 江与别轻应一声推开车门下了车,刚要迈步进公寓却迎面遇到了走出来的肖恪,两个人撞见都是一愣,江与别先一步开口:“要走?” “嗯。”肖恪应了一声,随即看到了江与别身后还未离开的唐也。 唐也也在看他,但目光却是审视的,上上下下的打量,像是在评估一个商品,肖恪不太喜欢,刚要出声说什么,江与别就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满含期待的问: “做饭了吗?” 肖恪看着江与别,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回不回来吃,就没做,饿了?” “嗯。”江与别承认的坦坦荡荡:“晚点走行吗?给我做碗面条,饿死了。” 别说肖恪是钟点工对于江与别这个老板的请求向来都是满足,就算不是如今他也拒绝不了江与别的请求,毫无意外的点头应下了: “你想吃什么?冰箱里食材不是很多了,我可以去买点。” “不用,一碗面条就行了,没必要太麻烦。” 肖恪想了一下冰箱里的东西足够一碗面条,不用特意再跑一次超市,便转身打算和江与别一起上楼,可是唐也还在看他,还是那样的眼神,这让肖恪终于没忍住开口询问: “你看什么?!” 肖恪的这句话挺冲,让江与别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唐也居然还没走,回过头来看他才发现唐也的视线是落在肖恪身上的,甚至还带了点不怀好意,江与别担心他带坏小朋友,于是出声: “怎么还不走?” “我有个想法。”唐也看着江与别笑着说。 但想法没说出来就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唐也看了一眼应该是挺急,于是也就没再说,只留下一句晚点给江与别打电话便开车离开了,江与别觉得莫名其妙,但唐也这人也的确跳脱惯了,这样的行事作风也符合他的人设,就没再管。 “行了。”江与别拍拍肖恪的肩膀:“回去做饭吧,饿死了。” 肖恪看一眼江与别:“好。” —— 江与别是怎么都没想到唐也要跟自己说的事情是让肖恪参演《有病》这部电影,他静默几秒确定唐也没有在开玩笑之后当即回绝了: “不可能!” “哟。”唐也笑了:“怎么就不可能了?你问过肖恪的意见了吗?就这么替人家回绝了,你是他谁啊?男朋友还是爸爸啊?就算是爸爸,人家都成年了也能自己做主了吧?” 江与别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肖恪是医学生,他的未来职业是医生,没道理掺和娱乐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个同性题材,这对他将来没好处,我不想他遭受这些没必要的麻烦,整个电影学院都没你能看上眼的人了,是吗?” “那你有点高看我。”唐也说:“电影学院没有那还有戏剧学院呢,总能找到我想找的人,但是怎么说呢?在今天看了一天不适合的人之后,突然遇到肖恪这么个人,我突然就觉得他是最适合的,你说这是不是也算是种其妙的缘分?毕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完全没这感觉。” “总而言之我不同意。”江与别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态度,竟在这件事情上反常的坚决:“理由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而且肖恪也不是科班,甚至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表演,你让他怎么拍?他还在上学!” “你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客观了啊。”唐也也认真了起来:“你第一次拍戏的时候才12岁吧?你是科班?12岁的你都行,人家肖恪现在成年了,悟性难不成比当年的你还差?娱乐圈多少不是科班但成为一线的大腕都多少需要我一一列出来给你过目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到最后都快要吵起来了,江与别倒是没动怒,依旧风轻云淡,就是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行,唐也怎么哄都要不到肖恪的联系方式,气急败坏的撂了一句狠话: “我还不信我自己找不到了!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江与别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也难得来了点脾气,直接将电话扔在了沙发上,片刻之后想起什么,又拿起来给宋毅去了电话: “唐也如果找你要肖恪的电话你别给他。” 宋毅一脸问号:“我靠!唐也这孙子不会看上肖恪了吧?” 江与别:“……” 今天大家的脑回路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正常? —— 江与别猜得没错,唐也的确给宋毅也打了个电话想要肖恪的联系方式,但有了江与别之前的警告,宋毅当然不可能给,还苦口婆心的拉着唐也劝说了快半个小时,具体说什么江与别没兴趣知道,但大概也猜的到,左右不过是警告唐也离肖恪远点。 这天周三,肖恪照例下午来到江与别家里打扫卫生,这么多天过去,肖恪已经完全可以做到在江与别的面前自然的不露一点痕迹,但今天的江与别有点怪怪的。 肖恪进屋的时候江与别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肖恪跟他打了招呼,江与别没应,但是视线却在看过来之后就没再离开,这这么一直看着肖恪。 肖恪一开始还没觉得奇怪,只是在他开始打扫卫生,江与别的视线却依然跟着他的时候,肖恪就有点心里打鼓了。 他掩饰的再自然也没有绝对的自信说滴水不漏,江与别的反常让他担心自己是不是在不经意间被江与别发现了什么。 肖恪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感觉,他喜欢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直的看了过去: “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江 与别完全没遮掩,连停顿一下都没有,直接诚实的点点头,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坐这里。” 肖恪静默了两秒才迈步走过去,但没坐在江与别的身边,而是选择了旁边的单人沙发,江与别也没计较这个,视线却依旧停留在肖恪的脸上,几秒后在肖恪不耐烦想要再度出声提醒的时候,江与别才出声,问他: “你想进娱乐圈吗?” 肖恪错愕的瞬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想跟我说的是这个?” “不然呢?”江与别疑惑挑眉:“你以为我会跟你说什么?” 肖恪摇摇头:“没什么,我不想进娱乐圈。” “真不想吗?”江与别笑了下:“你的条件很好,长的帅,身材好,还有音乐天赋,不管是拍戏还是唱歌我觉得都会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关键是赚的钱还多,不想试试?” 肖恪看着江与别,问他:“你缺钱了?” “嗯?”江与别觉得自己也不太理解肖恪的脑回路了。 “是不是缺钱想让我还钱了,所以才想让我做一个赚更多钱的工作?” 江与别:“……一定要把我们之间正常的谈话,说的像是我在逼良为娼吗?” 肖恪不理会江与别的形容:“你到底是不是缺钱了?” “不缺!”江与别叹出一口气:“就你欠我的那点儿钱,都不够我一个车轱辘的,真缺钱你也还不上。” 江与别觉得心累,这些天遇到的都是一个个奇葩,都不会用正常脑回路说话的。 肖恪静默着,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是有点想太多了,江与别这个地位的人如果缺钱了,自己欠他的20多万估计都不够他拿去塞牙缝的,而且他缺钱只要出去拍戏就可以了,不可能来跟自己说这些的。 “我对娱乐圈没兴趣。”肖恪说:“你想我去拍戏?” “不!不想!一点都不想!”江与别坚定的说:“我不想你去拍,你就好好学医,闲暇的时候学点音乐就挺好了,别把自己搞的太忙了。” 肖恪点点头,静默看着江与别,江与别大概是没兴趣再谈这个话题了,将视线重新放在了电影上,起身去拿矮桌上水杯的时候才发现肖恪还坐在这里,不由啧了一声: “我说别太忙了,不是让你连活儿都不干,赶紧干活去!” 肖恪:“……” —— 旁敲侧击的询问过肖恪对娱乐圈的看法之后,江与别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觉得即便唐也通过别的手段找到肖恪,这小子也是不可能答应的,但是他没想到唐也会在自己的小区门口守株待兔,就为了等肖恪出现。 一连等了几天之后终于让他在周三这一天待到了肖恪这只兔子。 肖恪刚走出小区门口,正准备走去旁边的地铁站就听到有人好像是在喊自己的名字,但他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以为只是同名的,所以连头都没回,直到那人又喊了两声,声音也越来越近的时候肖恪才停下脚步,疑惑的回头看过去,却微微蹙眉: “是你?” 唐也叹了口气:“你耳朵不好使啊?” 肖恪冷着一张脸看他:“找我有事?” “有啊。”唐也笑笑:“我请你吃饭?” “不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肖恪觉得自己和唐也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即便有话说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没必要显得跟两人多熟一样。 肖恪的冷淡并没有让唐也感觉到被冒犯,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几秒: “江与别的事情也不想听?” 肖恪的表情几乎在瞬间动摇,唐也笑了一下,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于是见缝插针: “关于江与别的,想不想听?不想听你现在就走,我不拦着你。” 肖恪暗自咬牙,几秒后开口:“什么事?” “跟我去吃饭,我就告诉你。” 肖恪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跟着唐也上了车。 等到上车之后他猛然意识到唐也就这么提了一句江与别,自己就跟着上了车会不会是被唐也看出什么来了?但随即想想又不可能,江与别一个当事人都没看出什么,一个到今天才见了三次面的唐也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的肖恪微微放心了一些,但他却忽略了一句至理名言,叫:旁观者清。 唐也带肖恪去了一家私房菜,两个人要了个包间,随便点了几个菜,肖恪不怎么饿,没怎么吃,唐也倒是狼吞虎咽的,肖恪看着这样的唐也觉得他和江与别其实一点都不般配,饭都吃不到一起去。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肖恪问。 “好事。”唐也说:“我有个电影马上要开拍了,有个角色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上次见你之后就觉得非你莫属,所以特意来邀请你参演的,怎么样?” 肖恪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今天江与别没头没尾的问自己是否对娱乐圈有兴趣是为什么了,原来是唐也早就跟他说了这个想法,估计是被江与别拒绝了,不然唐也也用不着在小区外面蹲守。 “没兴趣。”肖恪说的斩钉截铁,一点犹豫都没有。 唐也像是毫不意外,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淡淡一笑: “江与别应该问过你了吧?他让你这么说的?” “没有。”肖恪看着唐也:“他都没跟我提过你。” 或许连肖恪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里包含了什么意思,但却让唐也闻言一怔,随即便笑了,觉得眼前的肖恪要比自己想象中有意思多了,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像示威,意思就是告诉自己: 你在江与别那里,什么都不是。 唐也的笑让肖恪有些不舒服:“你笑什么?” “没什么。”唐也担心自己把肖恪笑跑了,于是渐渐收敛了,语气也稍稍认真起来:“我来找你是真觉得你适合,没和你开玩笑,而且你都没听我说这个电影是关于什么的,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呢?” “什么电影我都没兴趣。” 肖恪说完这句话便决定起身离开,但唐也的下一句话就将他钉在了原地: “和江与别演情侣也没兴趣吗?” 肖恪站在原地没动,唐也继续说道: “江与别已经决定接这个电影了,是个关于同性恋的片子,我要找一个人和江与别在片中饰演情侣,因为在国内不能上映,又作为文艺片来拍,所以会有不少的亲热镜头出现,没兴趣吗?” “亲热镜头?”肖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是!亲吻,抚摸,**,上床,这些都 有。”唐也脸不红心不跳的跟肖恪说着自己电影里会呈现的画面,继而微微一笑:“不止一次。” 肖恪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开始有点热,但嘴上却不妥协:“我为什么要对这些有兴趣?” 唐也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反问:“那谁知道呢?” 肖恪:“……” 唐也笑笑,继续说: “江与别对谁和自己饰演情侣没有半点意见,大牌也好,新人也行,我们之前也进行了大量的海选试镜,但符合我心中角色的人选却没有碰到,上次看到你之后我觉得你身上有我电影主人公的韧劲儿,所以想争取一下你。” 肖恪不说话,站在原地像是在思索什么。 “当然,你是医学生,有大好的前途,实在没必要拍这种有争议的片子来让人诟病,但我觉得人生的经历同样也很重要,演戏是件很神奇的事情,能让你体会到不同的人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种机会的。” “而且还有挺高的片酬,对于江与别来说肯定是九牛一毛了,但对于你这样的学生来说,80万的片酬,我觉得还可以?” 唐也说完便从包里拿出了剧本递到肖恪面前: “这是我要拍的片子的剧本《有病》,你可以看看,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 肖恪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剧本,没有接,唐也也不出声催促,径自低头吃菜,几秒后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是在火上又加了一把柴的开口道: “当然了,你要是实在不想接也没事,大不了我就继续试镜别的新人呗,反正想演这个角色的人还是挺多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在戏里和江与别上个床也是赚到了,你还不知道吧,江与别他……” “我拍!”肖恪冷声打断唐也的喋喋不休。 第39章 江与别之所以当年没有和唐也发展成恋人关系,就是觉得这人太贼了,他不喜欢心思太多的人,只喜欢简单的生活,简单的人,所以当初刚来自己身边如同一张白纸的陈玄才吸引了他。 却不想阴沟里翻船,娱乐圈将陈玄改变的面目全非。 但他也接受了,毕竟从一开始也没想过有谁能陪自己一辈子的,连亲情都不可靠,更别提什么镜花水月的爱情了。 只是江与别同样也没想到唐也会算计到自己的头上来。 唐也和肖恪之间达成的交易一丁点儿都没透漏给江与别,直到他把江与别拉到自己的工作室说要签合同。 宋毅也去了,帮着审合同,江与别懒得条条框框的过目,就坐在那里跟唐也闲聊: “另一个男主的人选找到了吗?” 唐也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开口:“没有,还是没合适的,不过就算找不到合适的我也得先把你签下来,不然你再跑了,我这项目可就黄了。” 宋毅边看合同边嘀咕了一句: “你可抓紧吧,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话刚说完,江与别就随手一个抱枕直接砸了过来,宋毅被吓了一跳当场炸了:“靠,你干嘛?” 江与别给他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宋毅眼睛转了一圈也明白了: “哦,是嫌我把你说成茅坑了是吧?你不是你不是,你就算是,也是只展览不对外适用的金茅坑。” 江与别:“……不会说话就闭嘴!” 宋毅笑笑继续看合同了,江与别和唐也继续说着话,期间唐也还试探性的问江与别: “那个,你真不考虑让肖恪来演戏啊?暑假期间拍摄,也是个难得的历练,就当打工了。” “他暑假的确要打工,不过是来给我打工。”江与别轻笑一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毅也扬声附和:“对,我不可能让肖恪来拍戏的,别做梦了。” 唐也遗憾的摇了摇头,见两人都态度坚决也就不说了,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江与别看了都不忍心。 要不怎么说唐也是个演员呢,如今进修了导演专业,不管是演技还是说话的技巧愣是没让江与别看出一丁点儿的破绽。 肖恪大概也是真的有演戏的天分,周日来家里的时候也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唯一有一点不对劲的是破例问了江与别接下来要拍的电影是不是唐也那部,但当时谁会想那么多?只是一个问题而已,江与别也没感觉出什么异样,还点头说是,甚至难得兴致高昂的跟他讲了讲这部电影里讲的是什么故事。 江与别那时还觉得唐也找肖恪拍戏这件事已经算是彻底翻篇了,但半个月之后再回想当时,他觉得自己蠢的简直没有智商。 唐也打来电话的时候是半个月之后,说: “演员都已经定下来了,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江与别没反对,反正他的头顶最近都快闲出一朵蘑菇出来了:“行,时间地点发我就行。” 说着便要挂电话,唐也拦了他一下: “不好奇对方是谁?” “晚上不是就能见到了?”江与别无所谓的说:“我好奇这个做什么?” 此时的云淡风轻,都在晚上5点50分推开包间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江与别看着坐在主位的唐也,又看了看他旁边的肖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个人背着自己玩了一出瞒天过海,只等自己签了合同才公布结果。 现在想想之前这两个人的绝顶演技,江与别除了冷笑一声也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了。 太绝了。 老实说,江与别很生气,生气唐也的欺瞒,也生气肖恪对自己的不老实,他以为就算唐也最后找到了肖恪,根据肖恪的性子也是会跟自己说的,再退一步讲,就算肖恪最后真的想接,也至少会问一问自己的看法。 但肖恪没有,一切都悄无声息的。 现在看来,江与别可能有点自以为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肖恪也不是小孩子了,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实在犯不上来请教自己,觉得自己在对方的人生中占比太重。 肖恪在江与别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的从座位上起了身,但江与别的视线不过在他的身上停留一秒便移开了,再也没看过他。 被江与别这样忽视还是第一次,肖恪有些慌,大概也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没什么底气的叫了声: “哥。” 江与别的视线终于缓缓的又落回了肖恪的脸上,但他却轻笑着说了句:“我不是你哥。” 肖恪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迈步就要走过来,却被起身的唐也拉住了: “江老师,别拿小朋友出气,这事儿是我的主意,你先坐下,我敬你一杯,给你赔罪。” 江与别闻言倒是给了唐也一个眼神,却是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不用赔罪,这戏我不拍了,至于合同违约金,我会让工作室跟你联系,就这样吧。” 江与别转身就走,刚好碰上停车回来的宋毅,见江与别冷着的脸色立刻蹙了眉,心想唐也别作死找来的是陈玄吧,但这个念头不过一瞬之间,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从包间里追出来的肖恪。 宋毅瞬间就疑惑了:“肖恪?你怎么在这里?” 江与别被肖恪拉住手臂,被迫停下了脚步,他当然可以甩开就走,不理不顾,但这是在酒店,服务生随时都能过来,走廊里也到处都是监控录像,他不想,也不能闹的太难看。 肖恪没看宋毅,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除了江与别之外没有任何人: “哥,你别生气行不行?” 乞求的语气,江与别转头看着肖恪,脸上是肖恪从未见过的冷漠,他开口想要解释什么,江与别却在此刻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缓缓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拿了下去。 肖恪看着自己被江与别拿起又放下的空荡荡的手,觉得此时此刻的感受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一样难受,但这不算什么,江与别的下一句才真的要了他的命: “肖恪,我刚才说过了,我不是你哥,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我看你不容易才帮了几把,但我没想过要多个弟弟,我自认为没有这个能耐去肩负另一个人的人生,你现在生活的很好,林周认可你,唐也欣赏你,同学之间也相处的不错,我实在不应该再有护着你的心思了。” 肖恪猛然抬头,他很想捂住江与别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了,他这样没有温度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到,可是他抬不起手,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看着眼前的江与别一字一句的和自己划清界限,在自己的心上捅了一刀又一刀。 “现在你接了电影,唐也应该会给你不少的片酬,你也不用再来我家里做钟点工,b大优秀生,电影界新星来我家做工,实在是委屈你了。” “老江!”或许是看肖恪红了眼,也觉得江与别的话说的有点重了,宋毅出声说了句,示意他别说的太过。 一般情况下江与别早就适可而止了,咄咄逼人根本不是他的性格,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停下,胸口聚了一团火怎么都发不出去,看着肖恪的样子,他莫名其妙的想要再刺一刀: “愿你在娱乐圈里风生水起,但我们就没见面的必要了!” “哥……”肖恪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却又顿住,沙哑的根本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宋毅也吓了一跳:“肖恪,你嗓子怎么了?” 江与别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但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径自迈步离开,宋毅想去拦的时候唐也从包间里走出来: “我去跟他说。” 宋毅瞪他一眼:“唐也!你就作死吧!” 唐也没理会宋毅,直接迈步跟上了江与别,他的手不过刚刚放在江与别的肩膀上就被他转身挥掉: “别碰我!” 唐也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道歉,但这错在我,你没必要这么对待一个小朋友吧?怎么说也是你身边的人,忍心啊?” 江与别冷冷的看着唐也,纵使唐也跟他这么多年的朋友,却也没有见过他这般动气的时候,不由也觉得自己玩的确实有点大了,可话说回来,如果自己走常规手段,江与别又不可能同意肖恪来。 “唐也。”江与别开口:“这就是我当年拒绝你的原因,心机太深,这些小算计的确不伤大雅,但是太让人厌烦。” 唐也没想到话说到这里怎么就转去了当年两个人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不由苦笑了一下: “是,我接受你给我的评价,你当年拒绝了我,我是不是也干净利落的离开了,没再骚扰你?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讨论一下这部电影的事情?” “没什么讨论的,我刚才说过了,我不拍了。” 江与别说完这句话不给唐也开口的机会就走,唐也追了两步没追上,不得不停下脚步在背后开口: “你以这种方式辞演,你觉得肖恪还会拍的下去吗?你付得起你的违约金,肖恪也付得起他的吗?” 江与别猛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唐也,看样子是愤怒到了极致。 唐也叹息一声迈步走过去: “冷静一下,找个地方谈谈行不行?” —— 江与别很想离开这个酒店,但是他的身份现在去哪里估计都会被拍,而且脸色臭到连他自己都不喜欢,拍到之后媒体又不知道要捕风捉影说些什么,所以最后的最后,他和唐也两个人去了酒店的天台。 风不是很大,微风习习让人觉得舒爽,这一路上来江与别的情绪多多少少也淡了一些,但却还是不太爽,有点想抽烟,可他没有随身携带烟的习惯。 唐也好似看出来的他的想法,从口袋里把烟掏出来递过去: “抽一根?” 江与别没拒绝,接过点燃了,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里转了一圈之后江与别才恢复了些许的理智,脑袋里第一反应出现的却是刚才肖恪最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微微蹙了蹙眉,控制自己不再去想了。 唐也在江与别稍后的位置静默了一会儿才迈步上前和他并肩站立,正准备开口说什么,江与别却先一步开了口: “肖恪的违约金是多少?” 唐也不由挑了下眉,但也没瞒着,开口道:“200万。” “片酬?” “20万。” 江与别猛然回过头来瞪唐也: “你不是拍电影的吧?你是靠违约金赚钱的吧?你这个破电影我收你200万片酬,违约金才100万,他20万你违约金开到200万?你安的什么心?” 唐也在江与别看过来的同时就退开了好几步,没别的原因,他总觉得今天的江与别要跟自己动手,他是打不过江与别的,即便打得过在今天这个场合也只能躲。 江与别看到唐也的这个反应更是来气: “躲什么?!” 唐也叹息一声又重新走回来: “你大概猜到了我把违约金定这么高的原因吧?” 江与别冷哼出声: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一个外人的违约金就会继续拍这个电影?你会不会把我想的太高尚了?” 唐也笑了下: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拍不拍是你的自由,我也不可能把你绑去片场,那我也就不在你这边继续浪费时间了,还是好好劝劝肖恪留下来拍这个电影吧,免得年纪轻轻都没走出校园呢,就背负这么多的债务,实在太可惜了。” 江与别没说话,唐也偷偷看他一眼,火上浇油: “也不知道你走了之后能找来谁演,不行的话我就随便找个人了,肖恪这么帅,这么年轻,身材又好,想跟他拍床戏的人应该很多吧?我现在就去给选角导演打电话去!” 唐也说完就要往回走,却被江与别直接拎着后衣领将他拎了回来。 江与别知道唐也说的这些话多半都是在说给自己听,那200万的违约金也是为了捆绑住自己而定的,他就是看准了自己不会让肖恪白白承担得了这笔债务,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没有底线。 200万而已,对于江与别来说不算什么,他现在就可以给唐也转账说合同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可是肖恪会怎么想? 他刚才一时气话,说和他不过萍水相逢,之后再也没有关系,别说当不得真,就算真的过了心,江与别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肖恪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惹上这些事情。 解了约,肖恪一定会知道是自己出手,之前欠的40万都竭尽所能的在还了,更何况是200万。 江与别没在钱上吃过苦,可肖恪吃过,但再苦,应该也没背负过这么多,40万没有压垮肖恪,200万呢?对于一个从小地方走出来的孩子来说,是坚强的就这么扛起来,还是说就此自暴自弃? 肖恪的性子来看多数是前者,但人生都没还没有开始就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他以后还怎么笑的出来? 那孩子本身就不爱笑了。 江与别许久都没有说话,再开口却先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唐也,肖恪今年不过19岁,你别这么欺负他。” 唐也闻言怔了一下,他没想过江与别会用这种类似请求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见江与别这样。 “我没有欺负他。”唐也苦笑一下:“我没逼着他接,只是很正常的和他聊了聊剧本,他可能也喜欢吧,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想赚钱,我是导演,又不是□□,不至于欺负一个小孩儿。” “那合同作废,你再去找别的人。” 唐也看一眼江与别:“距离开拍不到一个月了,我上哪儿找人去?之前面试了那么多的人我都没看上,现在就能了?再说了,万一我同意了,肖恪反过来说我毁约怎么办?我难不成还要赔肖恪200万?” “肖恪不是这样的人,他要真想要这个违约金,我替你出。” 唐也:“……” 两人有片刻的静默,唐也打量了江与别许久才再度开口: “肖恪是成年人了,对自己未来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他自愿做的决定你替人家毁了约?这不合适吧,你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江与别径自抽烟,没说话。 “再说了,你为什么不和肖恪一起拍啊?你喜欢他啊?” “想什么呢?”江与别蹙眉:“我就是觉得他不适合。” “你也不是觉得不适合。”唐也说:“你就是觉得我和肖恪骗了你呗,这件事如果肖恪好好跟你说,说他想拍这个电影,你会不同意吗?你不会的,你一向都不□□的人,又怎么会替别人做决定?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地道,我道歉,我郑重道歉!但你凭良心说,我选肖恪就真的只是为了骗你吗?你想想他和《有病》里的角色,是不是贴合度很高?” 江与别又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唐也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也就没再说什么,直到江与别抽完了手中的烟又点燃了一根之后才开口: “真的是肖恪自己想接的?” “真的!我拿什么逼他啊?那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被威胁到的人吧?” 唐也这话说的有点心虚,但把做演员时候的演技拿出来江与别也看不出什么,他的确是逼了肖恪,但不是威逼利诱,只是看穿了肖恪对江与别的那点心思。 其实江与别也是个通透的人,看什么都看的很明白,但唐也很疑惑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肖恪对他有心?不过看不看得出来唐也都不想管,爱情中最美好的模样就是懵懵懂懂,朦朦胧胧的时候。 虽然酸是酸了点,但过后说不定就甜了,唐也没想过要去做这个催化剂。 再说了,肖恪明显不想说,不想让江与别知道,他多这个嘴干什么?况且眼下这个情况,唐也要是说了肖恪是不想看你跟别人一起拍亲热戏才接的电影,江与别怕是说什么都不会拍这个电影了。 唐也不想,也不能冒这个险。 江与别沉默着想了很久。 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唐也,他这个人虽然爱耍点小心机,对身边的人有点小算计,但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也是没什么可诟病的。 唐也说的没有错,今天自己会有这样反应,大多数是因为这两个人联手骗了自己,对于这一点他很不爽,唐也倒没什么,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但肖恪那个小兔崽子竟然也敢骗自己?还在自己面前装的滴水不漏? 多大胆子?! 但话说回来,肖恪要跟自己好好说,说他想接这个电影的话,自己真能不同意吗? 江与别试想了一下这种可能,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情绪。 他承认自己是不太喜欢肖恪进入娱乐圈,太乱也太脏,肖恪的性子也不太适合,但《有病》这个电影却没什么,电影小众,不上映,没多少人会知道,也影响不了肖恪之后的路。 肖恪想接的话,江与别也会带他玩玩,就当是打了个暑假工。 说来说去,还是肖恪隐瞒自己这一点让他觉得不爽,可这有什么问题吗?肖恪有义务把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来向自己报备吗? 没有!江与别承认自己对肖恪的确不错,但肖恪也没必要因为这一点的小恩小惠就对自己言听计从,没有秘密。 江与别自己也不想看到这样的肖恪。 他这是怎么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江与别不会再说不让肖恪接这个电影,他想玩就玩玩,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自己得守着,完全没有接触过拍摄的新人,第一次拍摄,又是唐也这种吹毛求疵的人,自己不在旁教着,守着,不知道会被骂成什么样。 依着肖恪的性格,最后打起来也说不定。 肖恪可以拍,自己也可以拍,但有些事得改一下,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我可以拍。”江与别出声:“但有几件事你得答应我。” 只要江与别肯点头,那其他的就都不是问题,唐也当然同意:“你说。” “一,如果拍摄完成之后肖恪并没有打算走娱乐圈这条路,那么肖恪的真名不能出现在电影演员名单中,需要用艺名。” “可以。”唐也说。 “二,肖恪不配合后期宣传,当然,这一条也是要在肖恪不想走娱乐圈这条路的基础上,如果肖恪想走,这两条当我没说过。” “我答应。”唐也说:“还有三吗?” “三。”江与别轻声开口:“我和肖恪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互换,他来扮演时年,我来诠释乔遇安。” 唐也闻言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江与别淡淡扫他一眼:“你耳朵聋了?” “我没聋。”唐也说:“是你疯了吧?电影虽然是双男主,但你应该知道时年这个角色才是这部电影里戏份占比比较重的男主吧?相比于乔遇安,时年这个角色也要出彩的多,你当初看中这个剧本不就是想挑战一下这个角色吗?” “你会不会有点矛盾了?”唐也不解的看着他:“前面两条要求都考虑他不会在娱乐圈发展,最后这一条却是要自己做配来捧他?你到底想不想他在娱乐圈发展?” “这件事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江与别说:“肖恪以后的路怎么走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愿,他要是拍了这部电影之后愿意进圈,我可以做他的领路人让他免走弯路,如果不愿,我也要保证这个圈子里的任何事情都打扰不到他。” 唐也看着江与别,突然就咂摸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但挑了挑眉,没说话,毕竟有些事挑明就不好玩了。 “那既然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确定,你为什么要把更出彩的角色让给他?” “时年这个角色在电影里因为家庭的原因和小时候的经历患有被害妄想症,大多数的时间都生活在黑暗里,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带着红外夜视镜,以全脸面对镜头的时候并不是太多,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吧。”江与别说:“再说了,单看外表,肖恪也更适合阴鸷孤独的时年。” 江与别说的这些,唐也都明白,但是有件事他不确定江与别是不是也明白,于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 “老江,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也明白,更相信你对角色的塑造和把控能力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有考虑到乔遇安这个角色,在电影里是……承受方吗?” 江与别:“……” 第40章 《有病》这个电影讲述的是原生家庭的救赎,主人公时年因为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但却不被家人和周遭的人理解,甚至是歧视,觉得他是患了病,在经过一系列的遭遇和打击之后没病的时年却患上了被害妄想症,后来终于从家里的那种环境逃了出来,继而遇到了另一个主人公乔遇安。 乔遇安是个心理医生,和时年是邻居,通过慢慢的,一点点的靠近和了解,陪伴,最后相爱,帮助时年成功的从那个孤独的世界里走了出来。 乔遇安本身是个1号,但是最后为了时年心甘情愿的做了承受方。 江与别早就拿到了这个剧本,唐也不相信江与别会忘记这一点,但如果刚才气昏了头就是忘记了呢?唐也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免得之后为了角色之争再有麻烦: “有很多亲密激情戏都是要被压的,你也是了解的,对吗?” 江与别:“……” “因为乔遇安很宠时年,所以在亲密戏里几乎没有一点掌控权,全是对方说什么是什么,做什么你就受什么,这点你也清楚的,对吗?” 江与别:“……” “我的第一部 戏,不打算上映,肯定都是一些大尺度的,会很真实,戏份不会太少,肖恪小你12岁吧?你要被这么一个小崽子压,想好了?确定了?” 江与别:“……” 他觉得自己已经自闭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上面的。”唐也的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江与别,啧啧出声:“对这点我是坚定不移,但好像你自己没这么坚定?我之前都是误会?” 江与别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只是电影而已,怎么说的好像成了我的真实生活一样?电影里角色什么时候也能带到生活中来了?你曾经也是演员,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唐也当然明白,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江与别会为了肖恪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很确定如果今天与江与别对戏的是其他人,他大概率99%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妥协。 但仔细想想江与别都能为肖恪隐瞒他这一件事发了这么大的火,本身也是说明一些问题了,既然这样的话,在戏中让出占比比较重的角色给肖恪,又心甘情愿做承受方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肖恪的外表的确更适合时年一些,阴鸷,孤独,你要是愿意当然更好,我没意见。”唐也说。 江与别没说话,片刻之后就在唐也觉得今天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现在他们可以高高兴兴下去吃饭的时候,江与别却拦下了他: “你等会儿,肖恪的片酬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唐也装傻。 江与别不耐的回头看他,唐也举手投降: “行行行,我承认是少了一点,但是一个全新的人,一个不是科班的演员,我给20万已经可以了,我是导演也是个商人,当然能省则省,这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有台词的群演一天还能有500收入呢,肖恪一整部戏下来,还是主角,你20万拿得出手?” “拿得出手啊。”唐也脸不红心不跳:“我不找他拍这个戏是不是他也要去打暑假工?暑假工是不是一天也累死累活?一天8到10个小时是起码的吧,暑假工能赚多少?一天200顶天了,我都出20万了哥哥,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我要是肖恪我都得感谢我自己给了他这么一个赚钱的机会。” 江与别一言难尽的看着唐也: “你这张脸是彻底不打算要了,是吧?” “有钱才有脸啊,这个社会不就这样吗?”唐也一本正经。 “把肖恪片酬提高。” “不可能。”唐也很坚决:“合同都签了,你让我再提高片酬,这不是拿我当傻子吗?白给人送钱的事情我这辈子都做不出来。” 江与别已经被折磨到没脾气了:“不让你出钱,从我片酬里扣。” “那你们私下解决呗,找我干嘛?” 江与别看着唐也,像是在看一个智障,唐也反应过来,无奈的一笑: “老江,你今天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我可以按照你说的主动给肖恪提高片酬,你出钱嘛,我提多少都行,但是我以什么理由给肖恪?说之前觉得我给的钱少了?现在我良心发现了,所以再给你补点?补一点合适,但你这意思少说也得几十万吧?肖恪会怎么想?是觉得这钱不是我给的?还是觉得自己之前被骗了?” 江与别没说话,静默着。 “肖恪一个凭借自己能力考上b大的 人,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肯定能猜得出来不是我给的,那既然不是我给的,谁会给他这个钱就自然而然明白了,毕竟能给他这个钱的人不多,对不对?” “算了。”江与别也觉得自己有点欠考虑了,唐也说的没错,对于这笔突然增加的片酬,肖恪一定会有所怀疑,他怀疑的对象不多,左右不过一个宋毅和自己,但不管是宋毅还是自己,肖恪都不可能会接受这笔钱。 “当我没说过这句话。”江与别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向楼梯走去,唐也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也迈步跟了下去。 电影新人的片酬的确低,但也没有低到肖恪这个份上,20万不至于,再说了,唐也一开始就跟肖恪说给他80万了,不可能再出尔反尔。 至于为什么合同上是20万,那是肖恪自己提出的要求。 实际片酬80万,但合同上却只写20万,不是阴阳合同,不是为了避税,而是关于这张20万的合同还有一张附件,附件声明这份合同不具备法律效力,80万的那个才是真合同,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大概就要问肖恪自己了,反正唐也觉得无伤大雅,也很有意思就这么答应了。 肖恪其实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他就是觉得如果2个月的时间就赚够了80万,那这笔钱足够还清自己欠江与别的那些债务了,这样一来的话,江与别很可能会以不要自己耽误学业为由,拒绝他再继续去家里做钟点工,而肖恪暂时不想和江与别失去这一周两次的见面机会。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做一辈子的钟点工,自己学业开始忙碌起来之后,又或者说江与别有了新的男朋友之后,钟点工这件事自然而然也就要结束了,但是至少现在他还不算忙,江与别也没有男朋友,所以他也还不想结束。 江与别从天台下来回到包间的时候,里面只有宋毅一个人,江与别微微蹙了一下眉: “肖恪呢?” “说是憋闷,出去透透气。”宋毅起身看着江与别:“你没事儿了吧?” “嗯。”江与别站着没动,在转身出去找肖恪,还是回到座位上坐下等他回来之间没什么犹豫的就选择了前者:“我出去看看肖恪。” 宋毅点了点头:“好好说, 你今天这样子太吓人了。” 江与别点点头,转身出去的时候撞上要进来的唐也,唐也刚要开口问他为什么又出去,但江与别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甚至连个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径自离开了。 “这是又反悔了?”唐也讶异的询问宋毅,但话说出口的瞬间就知道不太可能了,也多半猜测到了江与别出去的原因是什么,肖恪不在包间。 唐也微微一笑,淡定的落座了。 —— 江与别没去酒店外面找肖恪,不是觉得肖恪没可能出去,而是自己出去不太方便,这家酒店大概率会有记者蹲守,所以江与别也只是在酒店里肖恪可能出现的地方转一圈。 运气不错,第一个地方就被江与别找到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 肖恪坐在台阶上,双臂都放在膝盖上,双手用力交错在一起,关节都泛着清白,眼神也没什么焦距的看着前方,像是发呆,又像是不知道在想什么,江与别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也没被发现,无奈的叹息一声。 到底是话说重了,31岁了,竟然连断绝关系以后再无来往这样幼稚的话都能脱口而出了,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江与别大概能理解肖恪为什么会对自己划清界限的举动反应这么大,本质意义上来说,肖恪从小就属于被抛弃的孩子。 留守儿童,没等到父母回来陪在自己身边,却先等到了父母意外身亡的消息,几岁开始就只和爷爷相依为命。 但老人为了生计大部分时间也都是放任肖恪一个人成长生活的,后来爷爷离世,留他一个人在这人世间,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本应该给予他关爱和帮助,却一次次的不计代价的伤害他,驱赶他。 肖恪虽然从来嘴上不说,但是江与别和宋毅都有感觉,在肖恪的世界中,他们对于肖恪来说早已经是家人了。 而家人却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实在是一种伤害,可能也让他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肖恪。”江与别出声。 或许是没想到江与别会找过来,肖恪对于江与别的声音缓了几秒之后才有了反应,抬头看过来,在意识到眼前人真的是江与别的时候,他也没动,只是看着江与别。 好像看了这一眼就没有下一眼一样。江与别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但他也莫名其妙的不想解释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他确实生气了,那些话也确实伤人了,解释和道歉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肖恪没有起身走过来,江与别便迈步走了过去在肖恪的身边坐下,坐下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肖恪的身体紧绷了一些,应该是紧张的缘故,但江与别没有理会。 肖恪的确很紧张,他做了错事,为了自己那不准备说也见不得人的感情,欺骗了江与别。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智障一样,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被唐也激到,从而冲动的签下了合约?江与别和另一个人拍激情戏怎么了?自己有什么接受不了,又凭什么接受不了?自己是他什么人? 别说两个人压根没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肖恪能做的也应该是理解和尊重,因为江与别的职业就是这样,那是工作需要。 就算不是工作,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江与别早晚都要有一个人陪着,陪着他一日三餐,陪着他起床睡觉,他也要吃醋吗?他也要横插一脚吗? 肖恪唾弃这样有着阴暗心思,还欺瞒江与别的自己。 他想承认,把一切都招了,说自己喜欢他所以才接了这部电影,可是江与别会是什么反应?依照他的性子来看,大概会惊讶一些,但绝对不会让事情太过难堪和下不来台,他会悄悄的疏远自己,拉开关系。 肖恪没想过要得到江与别,他知道自己不配,但也没想过和江与别相忘于江湖,否则有些事他不会选择不说,说出来岂不是更痛快?更符合他的人设和一贯的做派? 他到底是怂,怂的不敢爱,更不敢说,连做了错事都不敢承认! “你别生气。”许久之后肖恪出声,嗓音倒是不哑了,只是交缠在一起的双手用了更大的力道,似乎在以这样的方式来给自己开口的勇气:“我不拍了,我等下就去跟唐也说。” “不拍了?”江与别淡淡的没什么意外的神色,连语气都很平和:“你知道你的违约金是多少吗?” “200万吧。”肖恪说:“我可以慢慢还的。” 江与别轻笑了一下:“慢慢还?你在我身边工作快一年的时间了,加上我给的奖金,还有助理工资, 也才还了我不到五万块,你是医学生,大概率会硕博连读,毕业是七年之后的事情,且不说你这七年之内是不是都能像第一年这么闲暇还能外出打工,就算可以,你七年时间也才能赚35万,刚够把我的钱还完。” “违约金200万,你怎么还?就算工作一开始就有很高的工资,两万好了,你也得100个月不吃不喝的才能还完。”江与别笑了下:“肖恪,你这辈子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还债吗?” 肖恪知道江与别说的都是真的,可他也没别的办法了,他现在只想要江与别不生气,为此让他做什么都行。 “我本来就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目的是什么,有个还债的目的也挺好。” 江与别直接被这句话气笑了: “既然有还200万的魄力,当初答应的时候为什么就不多过一下脑子呢?” 肖恪张了张嘴,没说话。 “之前连跟小姑娘说错话了都会来问我怎么办,如今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和我有关的,你倒是学会先斩后奏了,你是觉得我不会发现,还是说这么逗我很好玩?愚人节吗?” “我错了!”肖恪突然喊了出来,像是一直绷着的弦突然断了,气急败坏也自暴自弃的说:“我真的错了!你打我吧!” 肖恪的气急败坏不是对江与别,是对他自己,他怨恨这样给江与别带来麻烦的自己。 聪明如江与别当然知道,但他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侧目看着这个懊悔不已,将头深深埋在双臂之中的少年,许久之后微微叹出一口气。 算了吧,他已经知道错了,自己也冷静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再让他陷入这种自责的情绪中无法自拔,那不是自己的目的,况且,现在这个结果江与别也已经接受了,不是吗? “那我打了啊。”江与别提醒了一句。 “嗯。”肖恪应了一声,有浓重的鼻音。 江与别微微挑了一下眉?这是哭了?不过也没什么,还是个小孩子,哭一哭挺好,他自己倒是想哭,但却哭不出来。 江与别静默了一会儿才抬手,却只是在肖恪的后脑勺上轻轻的带了一下:“行了,打过了。” 肖恪头也不抬:“不算。” “怎样才算?像上次那几个流氓一样把你打进医院吗?”江与别笑着说:“打进去我还 得出医药费呢,我不做这亏本的买卖,更何况打人的是我,标准自然我来定,我说算就算。” 肖恪没声音了,江与别也静默了几秒。 这样的沉默让肖恪不太放心,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江与别察觉后侧目看过去,肖恪的眼睛红红的,倒是没哭,不过配着他冷硬的五官,更像是一头桀骜不驯的狼崽子了。 江与别微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问他: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知道。”肖恪说:“你之前问过我对娱乐圈有没有兴趣,虽然你不想我进去这个圈子,但如果我真的想拍,你也不会拦着,甚至会带我,让我免走弯路,你生气不是生气我接了电影,而是气我瞒着你。” 江与别有些意外,他没想过自己的这些情绪都被肖恪看的透透的。 江与别想问一句‘你明知道你想拍我也根本不会拦着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但想来想去也还是没问,隐瞒都已经隐瞒了,再去追究那个原因也改变不了现在这个事实,也挺没意思的。 “我没骗你。”肖恪说:“我是真对娱乐圈没兴趣,我也不想进入这个圈子,我只想拍这个电影,我觉得能和你拍一部电影是个挺难得的机会,我想试试。” 他其实就想留个纪念或者证明,证明自己在江与别的身边待过,陪着他走过一段,即便将来所有人忘了,还有影片记得。 这种想法其实挺矫情的,但肖恪还是想这么做。 “行了。”江与别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想拍就拍吧,你也说了,我并不是不想你接,只是没想到你会瞒着我,但想想你已经成年了,我也不是你的家长,我确实没有道理干涉你的选择,也是我不对,我向你……” “不是的。”肖恪打断江与别欲说出口的道歉:“你没做错,我也喜欢你管着我,真的!而且整件事情被隐瞒,受委屈的是你,该道歉的是我,你什么都没做错。” 江与别看着肖恪几秒,笑了:“行,我不道歉,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确实挺委屈的。” “对不起。”肖恪认真的说。 “嗯。”江与别应了:“我接受了。” “那……”肖恪小心翼翼的看着江与别:“你以后还能继续管我吗?” 江与别没说话,看着他。 “我不会很麻烦的,我觉得我还挺省心的,平时不会惹事,也很听话,你教我的大部分事情我都听了,也都尽力做了,可能做的不太好,但我真的有在努力。”肖恪有些急切的解释:“我以后也会听话的,你继续管我,行不行?” 江与别有些诧异肖恪会有这样的反应,按理说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都很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是肖恪就偏偏不走寻常路,只是倒也不是很难理解肖恪的行为。 和他的成长,和他生活的环境都有关系。 “我会监督你。”江与别说:“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不会让你走弯路,岔路,但是不会事事管你,你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这是必须选择,当然了,有事情拿不定主意可以来找我,我毕竟年长你12年,给你一些意见还是能做到的。” 肖恪像是松了一口气:“好,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管我。 “看过剧本了吗?”江与别转了话题,问肖恪。 “嗯。”肖恪轻应了一声。 “所以,也知道是个什么题材的电影,对吗?” 肖恪点头。 “同性题材,可能会对你之后医生这个职业带来一定的影响,这些也想到了吗?” 肖恪应了一声:“想到了,可是距离我正式成为一名医生,至少也是7年之后的事情,就算有影响也不会延伸到那么久远吧,我是这样想的。” “那电影里面有不少的亲热戏,也能接受?” 肖恪没回答,但是江与别发现肖恪的耳朵渐渐红了,他扫了一眼肖恪的耳朵,轻笑出声: “都是文戏,唐也应该不会花钱去找替身,你要和一个大你12岁的人拍亲热戏,我只能说你胆子不小,以后见到我不会觉得尴尬吗?” “是你的话,应该不会。”肖恪小声说。 江与别挑了挑眉,开口道: “行吧,你自己考虑好就行,既然接了就好好拍,别掉链子,你没接触过这个圈子,很多地方都不明白,距离开拍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就别去林周那里了,周六日都去我家,我教你一些拍戏的技巧,也磨练一下演技。” 肖恪有些意外,意外江与别即便不满他和唐也的这些做法,但还是愿意教他,不过这才是江与别,这样的做法才符合他的人设,永远都让人觉得舒服和安心: “好。” “还有,我刚才和唐也说过了,你之前的角色是乔遇安,之后会换成时年。” 肖恪转过头,惊讶的看着江与别。 “时年的正脸镜头会少一些,你不在圈里混,这样对你有好处。”江与别解释。 “可是……” “可是什么?就这么定了。” 江与别说定了,肖恪就算觉得不太好也没再拒绝,尤其是自己刚做了错事的这个时候。 事实上无论现在江与别对他提出怎样的要求,肖恪都不会拒绝,只要江与别还愿意和他说话,还愿意管他,他就什么都愿意了。 两人在安全通道坐了很长时间了,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也实在没必要继续再继续待着,江与别先一步从台阶上起了身: “行了,回去吧,再不回去宋毅该找过来了。” “好。”肖恪也跟着起身,跟在江与别的身后慢慢走向安全楼梯门口的位置。 江与别的手已经落在了门把上,却又无故松开,肖恪有些疑惑,但下一秒江与别就转过身来看着肖恪说: “虽然你不需要我的道歉,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之前我的话重了点,不是真心话,别过心。” 一直以来最多只是眼眶红一下的肖恪,却因为江与别的这句话而到底没忍住落下了金豆子,江与别也没想到,但他的注意力可能有点歪,觉得有着小流氓气质的肖恪哭起来莫名的有些喜感。 于是这原本应该伤感的画风也变得搞笑起来: “气质小流氓原来也会哭啊?” 肖恪也没料到江与别会来这么一句,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看着他,赌气一样的回道: “流氓也是有感情的。” “受教了。” 江与别笑了笑,沉默的看了几秒肖恪,然后缓缓对他张开了双臂,肖恪不明白江与别想要做什么,疑惑的看着他,询问 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江与别含笑的声音,他说: “来,哥抱抱,不哭了。” 第41章 距离电影开拍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唐也那边在忙碌开拍之前的各项事宜,江与别这边也没闲着,跟林周打了招呼说肖恪最近三个月可能都不会去他那边,便开始带着肖恪上临时抱佛脚的表演课了。 但肖恪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周六日,宋毅看过肖恪在江与别面前表演时候的模样,有点担心他在电影里不能好好表现,建议肖恪跟学校请个假,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电影上。 但江与别却一口回绝了宋毅,说他胡闹,自己绝对不赞成这种做法,也不允许肖恪因为一个小电影而耽误了学业。 而肖恪自从上次背着江与别偷偷接了电影之后,几乎对江与别的所有指令都是言听计从,所以面对宋毅和江与别之间的意见不同,他毫不犹豫的就投了江与别的票,最后两人还是按照先前的打算,只在周六日的时候由江与别教他。 第一个周六日,江与别先带着肖恪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剧本,类似于两个人的剧本围读,江与别发现肖恪其实自有他的一套学习方式,即便表演这方面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很多事情只要跟他说一遍,他就能完全能明白人物的感情和心理活动。 江与别有点好奇肖恪是怎么做到的,毕竟他不相信一个人能在各方面都很天才,肖恪的回答让江与别有点啼笑皆非: “不难啊,把剧本当做阅读理解来做就好了。” 江与别:“……” 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但表演不单单只是一种理解,是要把自己融入这种情绪和感情之中去,让自己完全变成剧本里的角色,让剧本里的纸片人彻底活过来。 肖恪理解的很好,解读的很好,但是却融入不太进去,江与别试着和他对了几次戏,发现他入戏有点困难。 不过江与别也并不着急,这是正常的,即便是科班也未必能做到快速入戏,肖恪本身是第一次接触表演,能在最快的时间找到方式理解人物的感情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对戏的时候都盘腿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几次对戏都不太理想之后,江与别放下了剧本,肖恪看到江与别这样,也知道自己表现的差强人意,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江与别打断了。 “肖恪。”江与别看着有点垂头丧气的肖恪:“你知道表演的方式其实是一种抛弃吗?”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 江与别微微一笑:“每个人的表演方式都不尽相同,但我的方式是先把自己抛弃,把江与别从我的躯体里遗弃,让戏中的人物住进来,只有这样,人物才能活,你不能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和意念,甚至是习惯,你只是个傀儡,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要被戏中人物操控的。” “第二个要抛弃的是羞耻心,没有人会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你在片场待过,知道在片场拍戏的时候演员要面对多少人,灯光,场记,化妆,造型,场务,这些人的目光都会停留在你身上,你但凡有一点的羞耻心,在乎他们任何一个人看你的眼神,你的表演就是失败的。” 肖恪静静的听江与别说完,又消化了一会儿,但理解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么怀疑自己,就连高考的时候都坚定自己一定能考上喜欢的学校,没有一点的怀疑。 但现在他却没有了那份坚定:“哥,你觉得我能演好吗?” 江与别笑了下:“你如果连这点都怀疑的话,那你为什么要接这部戏呢?耍唐也呢?” “我……”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演好,但如果我是你,在接戏之前我可以对自己有千百种的怀疑和自我否定,但签下合同之后,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多难,我都要演好,这是对整个剧组负责,对观众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江与别说完便从地上起了身,拍了拍肖恪的肩膀: “看了半天的剧本了,休息放松一下,别把自己绷的太紧。” “好。” —— 第二个周六日,江与别找到了一个方法,就是自己先一步入戏,继而带动肖恪,他把自己变成了乔遇安,那么肖恪自然而然也成了时年。 这个方法对肖恪来说很适用,至少比上一周入戏的速度快多了,两天的时间,他们走了一半的剧本,从乔遇安和时年刚刚遇见的阶段,走到了他们互相吸引的暧昧。 这个时候肖恪又有了新的障碍,他没办法和江与别包含爱意的眼神对视,只要对上就会很慌。 剧中的乔遇安先一步被时年吸引,所以才展开了追求,一点点的剥开了时年饱经风霜的那颗心,江与别能一秒入戏,上一秒还和肖恪说着戏,下一秒已经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肖恪甚至能从他的眼神中解读到他对时年的爱恋。 对时年的,不是对肖恪的。 但即便如此,肖恪也有点接不住,因为对江与别的那点心思,他甚至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是乔遇安,还是江与别。 “不敢看我的眼睛?”江与别笑着问。 肖恪诚实点头:“我有点受不住。” “到底是没谈过恋爱。”江与别笑笑:“你抬头,我们先练习对视,等你什么时候能正视我的眼神了,我们再来对戏。” 肖恪不能拒绝,这是一个必须要克服的问题,于是抬眸和江与别对视,一开始江与别的眼神还是淡淡的,没有一点情绪,但随着对视的时间越来越长,肖恪能发现江与别在一点点的由江与别的眼神转换为乔遇安。 肖恪又有一点走神,于是他闭上了眼,江与别也没制止他,只是开始用乔遇安的台词带他: “时年,我发现最近总是不经意间的想起你,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是心理医生,我为我自己诊断了一下,结果是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处方是要我来你这里拿药,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药方开给我?治一治我的相思病?” 不看江与别的眼睛,又有江与别带着,肖恪成功进入了时年的角色中去,他仍是闭着眼睛说: “有,别再见面,别打电话,也别想我,趁着刚刚发现,断了这份心思,我们不合适。” “如果你真这么想,就睁开眼睛看着我重新说一次。”剧本里没有这句台词,是江与别为了让肖恪适应两人之间的对视加的,但肖恪却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违和,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乔遇安,也看着江与别。 眼前的人不知道江与别,还是乔遇安,对他笑了下:“真不喜欢我吗?” 肖恪一下子清醒过来,瞬间出戏,近乎慌乱的错开了视线。 江与别愣了一下,在肖恪错开视线的前一秒他还觉得这种方式可行了,却不想还是不行,肖恪有些挫败,他起身去厨房里拿水喝,江与别也觉得适当的休息一下没什么,而且他也累了,就那么随意的躺在了地板上: “给我也拿一瓶。” “好。” 肖恪打开冰箱却并没有立刻拿水,他走过来不过是个借口,江与别的一句‘不喜欢我吗?’对他的杀伤力太大了一些,有那么一秒钟他甚至都要脱口而出说喜欢了,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他担心自己表现太过被江与别看出什么来,所以过来冷静的。 放着空调不用,喜欢用冰箱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但冰箱的冷气确实让肖恪快速冷静了下来,但是此情此景也莫名其妙的涌出一点的熟悉感:他之前似乎也因为一件事情扎进冰箱里冷静来着。 对了,因为看到了江与别的**。 肖恪想到了上次的场面,但还没来得及尴尬,脑袋里就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打开了冷冻层,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里脊肉和五花肉,突发奇想:如果把江与别当成一头猪来看的话,是不是就会好很多? 就像之前自己为了不在江与别的面前露出什么破绽,把他当成了一条大狗一样? 不管这个方法到底对不对,但肖恪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比之前放松了不少,于是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落地窗前: “哥,我们再来试试!” 江与别已经有点累了,躺了一会儿之后开始有点昏昏欲睡,听到肖恪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看他: “嗯?” “我找到方法了,来试试?” 江与别很想说‘你让我睡一会儿’,但看到肖恪神采奕奕,明显很自信的模样又觉得打铁要趁热,于是便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我水呢?”: “啊,我忘了,先别喝了,陪我练完再喝吧。” 江与别:“……” 江与别原本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在结束之后不由问肖恪: “你去了一趟厨房就打通任督二脉了?” “嗯。”肖恪有些骄傲的说。 “什么方法?”江与别很好奇。 肖恪摇摇头,脸上带着一点的小傲娇说:“秘密,不能告诉你,我现在给你拿水去!” 说完就跑了,江与别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啧了一声,骂了他一句小兔崽子,但到底没勉强他。 在圈里到了江与别这个位置,他早已经不需要去接收学习别人的表演方法了,就像唐也说的,他对任何角色的拿捏和把控都很准确,肖恪既然不想说,就不说,在厨房找到的方式,总觉得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 第三周,也是开拍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江与别带肖恪走剧本已经走到了中后期,有一大半的床戏和激情戏都在这个阶段,但这种戏码江与别没办法带,总不能还没开拍呢,他们就来实战一遍。 于是江与别丢给了肖恪一个硬盘: “里面有不少电影,你可以看看这些人的激情戏都是怎么演的,你没经历过,甚至都没谈过恋爱,所以先了解一下什么是激情吧。” 肖恪拿着硬盘有点疑惑,但对于江与别的话却是深信不疑,尤其是这种和演戏有关的专业方面的事情,所以他打开了江与别拿给他的笔记本,连接上了硬盘。 硬盘应该是江与别特别准备的,里面除了视频之外没有别的任何文件。 视频文件很多,但都没有具体的名字,只用简单的123来标识,肖恪也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看了一眼江与别: “这些都是给我看的?” “嗯。”江与别说:“看看你能不能接受。” 肖恪静默了几秒打开了第一个视频,一开始画面还算正常,但没过一分钟肖恪的瞳孔就因为惊讶放大了,像是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但这是江与别让他看的,于是坚持着,但到底失败了,在第一个视频里的两个主人公进行更激烈的动作之前,肖恪合上了电脑屏幕。 冲击力有点大。 那样的缠绵交颈,那样的情不自禁,那样的原始动作,那样的痛苦欢愉……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男人也可以这么欲。 江与别没离开,一直在观察肖恪的反应,他想到肖恪会不适应,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呆坐在地上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这副模样让他不由笑了下。 他给肖恪的这些影片,其实并不露骨,都是花了心思从国内外各个正经同性电影里剪辑出来的镜头,并不是真正的爱情动作片,但肖恪好像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吓到了?” 肖恪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江与别,然后又慌乱的躲开视线。 江与别以前觉得多大的事情肖恪也不会脸红,他红的从来都是耳朵,但这一刻江与别发现自己错了,肖恪是会脸红的,只是之前的事情都没有让他羞耻和不好意思到一定程度。 “以前没看过小电影?” 肖恪摇摇头。 江与别挑了挑眉,觉得意外,但随即想想也是,连自己性向都搞不清楚的一个孩子,看片都不知道要怎么选择吧? “你这样的状态可不太行。”江与别笑着说了句。 “我……”肖恪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他的状态确实烂透了! “以毒攻毒吧。”江与别说:“多看几遍就麻木了,其实我一开始也犹豫是不是要现在拿给你看,毕竟之前你的状态已经保持的不错了,突然给你这么冲击力的画面,有可能会影响前面找到的状态,但唐也说不定会先拍激情戏,而且这件事你早晚要经历,到了剧组再让你反应有点耽误时间,所以还是现在吧。” 江与别说完肖恪还是没反应,应该还在消化刚才所看到的画面,江与别也没在意,直接离开了,留时间和空间给他慢慢消化。 肖恪消化的时间有点慢,一直在江与别走了有半个小时之后才重新打开了电脑,虽然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点不适应。 但江与别说的没错,他既然决定要拍这个电影,激情戏是早晚的事情,他也必须要克服这一关,越早越好,不然真的到了剧组再找不到状态,就会耽误所有人的时间。 肖恪重新点击了播放,但或许是心态不同,肖恪全程的表情都像是在研究一个重要的课题,如果不是电脑里时不时传出一声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如果不是肖恪的耳朵越来越红的话。 硬盘里的视频文件虽然多,国内外都有,但因为是剪辑的片段,所以最多也只有7分钟左右,一两分钟的也有,肖恪全部看完也才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视频看完了,肖恪却脸红着坐在原地不动了,像被定住了一样。 消化不了! 江与别从书房走出来想要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肖恪这副模样,大概是觉得有意思,停下看了几秒,但也没打扰,可等他从洗 手间出来看到肖恪还是这个样子的时候就不由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肖恪。”江与别出声。 肖恪像个机器人一样的缓缓扭过头来看他:“嗯?” 脸还是红,耳朵已经快红透了。 江与别微微一笑:“难受的话就去洗手间解决一下。” 这个提议是真诚的,毕竟那样的片子看了两个小时,有反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可能是那些片子给肖恪的冲击力在很大一部分上阻滞了他大脑的运转,于是疑惑的问了句: “解决什么?” 江与别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提议肖恪竟然没反应过来,笑了下:“看了这么久,你没反应?” “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这个反应江与别要是说出来的话就有些直白了,肖恪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江与别笑了下,没说,觉得肖恪要是真难受的话应该自己知道怎么纾解,便摇了摇头: “没事,你自己不觉得难受就行。” 说完便又回了书房。 肖恪看着江与别离开的方向,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解决生理问题。 肖恪的视线缓缓往自己身下看了一眼,的确是很精神,但他却没有去纾解的意思,他对这方面的需求一直很淡,稍稍转移一下注意力就能让自己缓解不少。 可转移了注意力,压制了**,却没有解决实质性的问题。 江与别让他看这些片子是为了让他知道什么是激情,他现在知道了,然后呢? 拍摄的时候应该是要对江与别做出这些事来的吧?可他没有这个信心,他甚至都不敢把自己和江与别带入到那个场景中去。 虽然说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会有**,但是他对江与别的喜欢还没有到这个份上,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敢想过。 他怎么敢呢? 可是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这是拍摄期间一定会做的事情。 他不仅要想,还要敢,要做。 对江与别。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肖恪又勉强自己看了几段影片,期间尽可能的把影片中的两个人带入成自己和江与别,但他只坚持了五分钟就彻底忍不住了,起身去了洗手间。 江与别说的没错,他确实难受的需要纾解。 肖恪从来没有哪一次自我纾解像今天这般痛快,爽的他小腹都跟着颤了颤。 但实质性的问题却并没有随着肖恪纾解过而迎刃而解,他能单纯的看影片,但是却不能有任何关于江与别的幻想。 连幻想都不能了,那实际拍摄的时候自己要怂成什么样子? 是会被吓到硬不起来?还是说激动的可以瞬间缴械?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行,他必须要克服这个问题。 可是该怎么克服呢? 肖恪洗了手走出洗手间,却没有回去客厅的位置重新落座,而是看向书房的方向静默着,几秒后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迈步走了过去。 江与别正在书房的藤椅上看书,手边的小桌子上放了一壶花茶,莫名有一股退休老爷爷的做派,听到敲门声后侧目看过去,见到肖恪又悄悄的只探进来一颗头,无奈的笑了下: “怎么了?小地鼠?” 肖恪:“……能陪我一起看吗?” “嗯?”江与别没懂:“看什么?” “那些影片,我们一起看。”肖恪整个人走进来:“那些片子带给我的尴尬我很好克服,我当成是个学习题目就可以,但是我面对你的尴尬应该有点困难,我想,你要是陪我一起的话,应该会适应的快一点。” 江与别有些为难,虽然说男人看片没什么,但两个男人一起看片就奇奇怪怪了。 还是跟一个比自己小12岁的孩子,那画面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在耍流氓。 “你之前不是说跟我拍亲热戏不会尴尬吗?”江与别问。 肖恪的视线开始有些闪躲: “我,我没想到会到这个程度。”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即便当初唐也用激将法跟他讲了那么多亲热戏的时候,肖恪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画面,更没想到拍摄能细致到这个程度,直到今天才算是有一个新的认知,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当初就知道是这样的话,肖恪也许根本就不会接。 他真的没有自信在那么多人面前,在镜头前面,对江与别做出这种事情来。 肖恪的说法江与别倒是理解,但一起看片就有点…… 江与别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建议让肖恪先把两人带入到影片之中,先在想象中不尴尬,但是后来还是没说出来,没什么用的,幻想的再自然面对真人的时候还是有差别。 而且距离拍摄时间越来越近了,虽然没有一定要在进组之前就解决一切的硬性规定,但至少在此之前解决掉大半问题没有任何坏处。 江与别最担心的不过是肖恪投入不到激情戏中。 “你确定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看,会解决你的尴尬问题,而不是让你更尴尬?” 肖恪看着江与别:“你说的,可以以毒攻毒,如果只是一起看个片就会让我更尴尬的话,那么拍摄的时候或许我根本就做不到唐也的要求。” 江与别点了点头,肖恪说的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更何况,这几周的对戏下来,江与别也知道肖恪对于表演自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就好像上周他一直不能和自己的眼神对视,结果去了一次厨房之后就突然开窍了。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厨房里有什么东西给了他这样的灵感,但肖恪就是做到了。 说不定这一次肖恪也同样可以。 而且除了个方法,江与别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了,总不能真的亲自上阵带着肖恪实打实的演练一遍。 江与别从藤椅上起了身:“好,我陪你一起看。” 两人回到了客厅,江与别要在沙发上落座的时候却被肖恪叫停了:“你能坐在我旁边吗?我想感受到你。” 都答应一起看片了,怎么看就没那么重要了,江与别笑着点了点头: “好。” 两个人都盘腿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沙发,肖恪看了一眼江与别之后才按下了播放键,影片里脸红心跳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江与别能明显感觉到肖恪紧绷了,他看了肖恪一眼: “表演本身就是假的,只是好的表演是让假的看起来像真的而已,但即便再像真的,也是假的,你试着这样想,看会不会好一点?” “我尽量。”肖恪的声音都有些 紧绷。 肖恪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个方法会很效,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就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 江与别的确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但是当他试着将自己和江与别带入到影片中去的时候,却发现江与别依旧是个局外人,他感受不到自己的紧张和尴尬。 因为感受不到这些,所以也并不能以毒攻毒的消除这些。 他甚至连陪着自己看片的表情都是淡然自若的,就像看一个普通的电影没什么区别。 肖恪抬手按下空格键,电脑屏幕画面戛然而止。 江与别原本也只是陪着,并没有多用心的看,见此侧目看向肖恪:“怎么了?有效果吗?” 肖恪没说话,只是转过头来看着江与别。 不知道是不是江与别的错觉,他总觉得此时肖恪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刚要开口询问什么,就听到肖恪说: “我能亲你吗?” 第42章 江与别完全没想到肖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也不是不理解,大概率是自己即便陪着他一起看片也不能缓解他的紧张和尴尬,所以想要更进一步的以毒攻毒了。 江与别倒是没生气,只是觉得肖恪的脑回路确实不同于常人,想一出是一出,笑笑给了他答案: “不能。” “为什么?”肖恪问:“之后拍戏的时候我也是要亲你的,不是吗?万一到时候我亲的不好,唐也不满意我还要多亲几次,不如在家里练练?” 肖恪的回答让江与别笑的有点止不住,但肖恪却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有这个自信没有暴露自己对江与别的那点私心,完全是站在了一个演员的角度去说这个问题,而且自我感觉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所以不明白江与别到底在笑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 “也没错。”江与别笑着说:“但怎么说呢?在片场你不管亲我多少次那都叫工作,但现在你只要亲我一下就叫耍流氓,懂吗?我可以接受你工作上的失误,但不能接受你生活中对我耍流氓,你想挨揍吗?臭小子!”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 江与别笑笑起了身:“而且你还比我小了12岁,我总觉得不是工作范围内和你亲上的话,是在占小朋友的便宜,所以现在你就别想了,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肖恪听明白了,也懂了,脸上倒是没出现什么失望的神色,只是很平静的将头转过去,视线又放在了电脑屏幕上。 江与别见他这般姿态,莫名的觉得有点可爱,抬手在肖恪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算了,别看这些了,我给你这些原本也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能接受就接受,不能的话也不用勉强,不然我把唐也这个导演的活儿都做了,要他何用?明天就拍定妆照了,放松会儿看点别的吧。” 江与别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但是肖恪却坐在原地没动,视线还是放在电脑屏幕上。 视频中的两个人正在交缠着,其中一个人从背后压制着另一个人,被压制着的那人回过头去回吻身后的人,表情说不清楚是痛苦还是欢愉,肖恪看着看着就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开始有点不一样了。 下面的那一个变成江与别,而上面的那一个则变成了自己。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去按播放键,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但就在手刚要摸到播放键的时候,江与别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过来: “肖恪,我饿了!” 肖恪触电一样的收回手,继而关上电脑起了身:“来了!” 不急于一时的,反正他早晚也要对江与别做同样的事情! —— 整个剧组的前期准备都已经就绪,比预想中的还要快上几天,但肖恪还没有放假,所以最后还是江与别先进组拍摄单独戏份。 《有病》不同于之前的《缉毒组》需要不停的转场搭景,这部电影有一大半的剧情都是在一栋别墅中完成的,因为剧中时年有被害妄想症,从不轻易出门,在电影的后期才终于战胜心理障碍迈出别墅。 所以拍摄的地点也就就近选择了北城郊区的一个别墅区,江与别愿意的话,每天都还能回家去睡。 但他没有,就住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和大家同吃同住,唐也问他为什么,他说:“节省时间。” 这么说也的确没错,从这里到江与别的家,不堵车的情况下来回都要三个多小时,他是个懒到极致的人,这么安排也没毛病,但是江与别要每天加一到两场戏的拍摄就有点让人诧异了,毕竟哪有人主动说让我加班的? 除了主动要求加戏之外,还让唐也意外的是,江与别的戏都太顺了,顺的他感觉自己这个导演都没什么用,基本上自己跟江与别说完想要呈现的感觉和画面,江与别在下一条就能过。 速度快的吓人。 有时候对手戏演员状态不太对的时候,江与别还能主动请缨的去指导,这在唐也的眼里跟看到一个外星人没什么区别。 要知道江与别这个人向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也不是说他冷血,拒人千里之外,他只是不想给人不太好的感觉,毕竟娱乐圈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傲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别人来指导自己的,更何况剧组里有导演在,犯不着他上。 这一次竟例外了。 唐也一点都没觉得江与别是在给自己面子,自己的面子在江与别那里绝对没这个份量,那这次到底是为什么? 结束今天的拍摄之后,唐也没忍住,直接将工作丢给了副导,径自走到江与别的身边: “晚上一起吃饭?” “公事还是私事?”江与别头也不抬的脱下戏服的外套。 “随便聊聊。”唐也说。 江与别说:“那就在这边聊吧,我可以晚点回去,懒得跟你吃饭。” 唐也啧了一声,虽然不满,但到底也没坚持去吃饭,去了也是江与别看着自己吃,挺没劲的: “你最近这么拼是为什么?” 江与别笑着看唐也: “你身为导演,我作为演员,主动要求每天加几场戏拍摄,压缩拍摄时间,超进度完成,你不开心?” “我太开心了。”唐也说:“开心的我都觉得这是个阴谋。” 江与别淡淡瞥他一眼,没理会,径自走向了保姆车,但唐也看清楚了江与别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你以为所有人都会跟你一样,擅于阴谋算计? 唐也的心口被刺了一剑,但也没说什么,这事儿他的确理亏,可他没得到答案呢,还是迈步跟过去: “你是为肖恪吧?” 江与别没说话,唐也便知道自己猜测对了: “你是担心他进组之后不能进入状态,耽误拍摄进度,所以趁着肖恪还没进组这段时间,拼命压榨自己的时间,想要把之后肖恪可能会耽误的进度补回来,是吗?” 江与别已经走到保姆车前了,透过车窗能看到宋毅坐靠在座位上正在呼呼大睡,江与别也没打开车门去打扰他,就这么站在车门外看着唐也: “对,对于剧组来说,场地什么的都是提前约定好拍摄周期的,能赶进度谁也不想拖,毕竟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钱,肖恪是新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圈子,刚一进组肯定会有诸多的不适应,我在前面给他争取几天的时间,他也好有适应过程。” 唐也看着江与别没说话,江与别也任由他看,最后唐也得出一个结论: “你真的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江与别了。” “是吗?”江与别淡淡一笑:“有人情味儿了?” “肖恪到底是你什么人啊?对他这么 好?” 江与别微微一笑却没说。 片场那边有人在叫唐也了,唐也知道了该知道的,也没什么兴趣继续跟江与别在这里大眼瞪小眼,转身便准备离开,但脚步还没迈开,江与别就叫停了他: “唐也。” “嗯?”唐也回身看他:“怎么了?要跟我说肖恪和你的关系了?” 江与别微微一笑: “肖恪是新人,我虽然尽力带他,但是私下和片场到底不同,他如果表现的实在差,入不了你的眼,你跟我说,我来给他讲戏,你不要骂他太狠,小孩儿自尊心挺强的,我怕他下不来台。” 唐也看着江与别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要不是确定这就是江与别,他都要怀疑是被鬼附身了,江与别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一个人的感受了? 太诡异了。 “行了,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人情我记下了。”江与别挥挥手:“忙你的去吧。” —— 肖恪进组的这一天是个雨天,剧组被迫休息,江与别便亲自开车回市区去接肖恪。 到达b大门口,江与别将车缓缓停好,给肖恪发了一条微信,肖恪很快回复过来:【马上。】 江与别回过去:【不急,慢慢来。】 随即扔开手机。 老实说,江与别不是很喜欢下雨天,虽然这样的天气和电影睡觉很配,但他只觉得阴沉的让人喘不过气,雨越下越大,但即便如此,校门口还是停了不少的车,也有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 放假了,都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了。 江与别透过被大雨洗劫的车窗看着窗外的学生,他们每个人都是眉开眼笑的,江与别不由的在心里疑惑出声:回家有什么好的? 但随即反应过来,回家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挺好的,只是他不想回家罢了,他实在不应该用自己的心态来套在别人的身上。 肖恪打开车门收了伞上车的时候,江与别才回过神来,对着肖恪笑笑: “不是说了让你慢慢来?”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江与别觉得奇怪: “怎么了?脸上有东西?” “你怎么了?”肖恪问。 “嗯?”江与别笑了下:“没怎么啊。” “你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江与别不由愣了一下,他认为自己把情绪隐藏的很好,甚至是滴水不漏的,但肖恪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肖恪看着江与别:“为什么心情不好?拍摄不顺利?” “不是。”江与别淡淡一笑,随即看向窗外:“可能是下雨天吧,我不太喜欢下雨天。” 肖恪的视线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停留在江与别的脸上,但似乎直到这一刻江与别才露出了一点真实的情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哥。” “嗯?”江与别回头看他。 “不想笑就别笑。”肖恪说:“在我面前,你不用装,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问你。” 江与别看着肖恪,几秒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却没说什么,直接发动引擎将车开了出去。 肖恪以为江与别会直接带自己去剧组,直到江与别将车停在一家甜品店的时候肖恪才疑惑出声:“不去剧组吗?” “去。”江与别说:“去剧组之前拿点东西。” 雨小了不少,江与别没下车,直接拨了个电话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肖恪就看到甜品店里走出来几个工作人员,每个人的双手都拎着七八个精品纸袋,袋子上的logo肖恪认识,苏柔很喜欢这家甜品,每次吃都会吐槽贵,但吐槽完之后下一次还会接着买。 江与别买这么多甜品做什么? “你买这些做什么?这么多?” 江与别微微笑了下没说话,他打开后备箱让工作人员把东西放进去,有一些没放下的便放在了车后座,可能是之前就已经付过钱了,东西放完之后江与别就将车子开了出去。 肖恪好奇的探身拿过一个纸袋过来,发现每个纸袋里都有四份不同的甜品,还有一张卡片,肖恪看了一眼江与别: “我能看吗?” “能啊。”江与别笑着应了一声。 肖恪打开卡片,看到上面的‘感恩相遇,多多指教——小恪’蓦然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卡片的最后署名会是自己: “这……为什么?” “你第一次拍戏,和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很有必要,你也会轻松很多,今天下雨整个剧组都在酒店,等下到地方,你把这些甜品给他们送过去,下雨天在酒店里没什么好吃的,有这些甜品应该都会挺开心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江与别微微一笑:“这些事我不会一直替你做,你以后也都会慢慢明白,但现在你没想到的,我就替你多想一点,没坏处。” 肖恪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不知道江与别是不是对身边的每个人都这么事无巨细的给予帮助和照顾,但肖恪被照顾的有些受宠若惊。 他这一辈子前面所有缺失的,在江与别这里似乎都被慢慢弥补回来了,加倍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肖恪喃喃自语的问了一句。 江与别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你叫我一声哥,我不能单纯只是占个便宜吧?” —— 江与别的好意,肖恪不会拒绝,他大概明白是江与别担心自己之后的拍摄会不顺利,从而会给大家带来麻烦,所以才在刚进组的时候就对大家示好,以求多多关照。 就算不多多关照,日后出了什么麻烦,大家也都看在吃了肖恪这么贵的甜品的份上而不会那么严厉和苛刻。 所谓礼多人不怪,就是这个道理。 江与别没有陪着肖恪一起去送,让他自己去,大家都是人精,江与别陪着去了,多数人都会猜测肖恪和江与别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还会把甜品算到江与别的头上,那不是江与别想要达到的目的。 去之前江与别帮着他拎后备箱里的纸袋,嘱咐他: “嘴甜一点,没有人不愿意听奉承夸奖的话,最好笑一笑,这样达到的效果会更好。” 肖恪的为人处事跟江与别比起来那肯定不够看,肖恪的性格也不太愿意和人打交道,但是江与别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他即便再不愿意也不会辜负江与别这片心意,会努力做到最好。 “好。” 肖恪应了一下。 “送完来我房间,我们对一下明天的戏。” “嗯。” “对了。”肖恪要走的时候江与别叫住他:“别跟大家说你的真名,就说小恪就行。” 虽然肖恪不明白江与别为什么这么要求,但他对于江与别的话却是深信不疑,闻言点头:“好。” —— 唐也找个了新人来和江与别搭戏这件事剧组里没人不知道,但这个新人却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毕竟一出道就能和江与别搭戏,也算是爆红预定了。 但是所有人也都没想到,新人会这么帅,见到肖恪的一瞬间就觉得江与别和这样的帅哥搭戏似乎也没有很亏,尤其是新人还这么有礼貌,一见面就送了这么贵的点心,众人对他的印象分都很高。 送完礼物回到顶层敲响了江与别的房间,江与别来开的门,微微笑了下: “你的房间在对面。” 说着便递给了肖恪一张门卡,肖恪一愣:“不住一起吗?” 江与别笑了下: “不住一起,不方便,之前你是我的助理还行,但现在你是男一号,和组里的另一个演员住在一起不太好,人多口杂的别传出什么绯闻来。” 肖恪点点头,虽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但也没说什么,比起不能和江与别住在一起,他更不想给江与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与别陪着肖恪一起进了他的房间,房间很大,也是个套房,江与别说他毕竟是男一号,这是起码的待遇。 肖恪对于房间的大小,一些列的配套措施都无所谓,他住哪里都行,什么环境也无所谓,但却对厨房有执念,第一时间确认了房间里有没有厨房,好在是有。 江与别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还想做饭啊?估计没什么时间让你发挥,你的戏份很多,忙不过来的。” 肖恪也知道,但他还是说:“有时间的话还是要做的。” 江与别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吃不好,他自己也想吃肖恪做的饭,但这一次进组肖恪不是助理,而是演员,演员首先要保证的是最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再想其他: “先拍戏,饭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宋毅会安排厨师过来,也会给你安排一个助理。” “我不要助理。”肖恪说。 “不要怕是不行,你宋叔叔忙不过来的。”江与别说:“你做过助理,知道一个演员为什么要有个助理,会方便许多,而且你宋叔叔不好帮你,他是我的人,事无巨细的帮你也会让别人想的多,不过新助理也不是外人,是我工作室的,你可以放心。” 肖恪不想要助理,他总觉得身边多了个助理之后就做什么都不方便了,像是被监视了一样。 江与别好像看出他所想,微微一笑: “助理不是打扰你生活的,她是为了让你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拍戏上,不会被杂七杂八的事情所打扰,别得不偿失。” 肖恪明白了,于是点头应了下来:“谢谢哥。” “唐也的片酬应该给你一半了吧?” “嗯。”肖恪说着拿出手机:“我现在给你转过去。” “不用。”江与别哭笑不得:“我就是确认一下,担心唐也那小子骗你,收到就行,没有跟你要债的意思,自己的第一笔片酬,好好收着吧。” 按理说,即便江与别拒绝肖恪也是会把钱转过去的,他不喜欢欠人,之所以在江与别家里做钟点工也是为了还钱,但现在自己手里明明有足够的钱还清这笔债务了,但肖恪却莫名其妙的不想了。 他想欠着江与别,因为只有欠着才能有牵连。 宋毅和唐也是一起过来的,都和肖恪打了声招呼,或许是因为在剧组的原因,唐也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不正经,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肖恪: “我听老江说你的表演课上的还行?” 肖恪看了一眼江与别:“我哥说行就行。” 江与别微微一笑:“确实不错。” “那今天晚上就看你的表现了。” “今天晚上?”肖恪有点讶异,他没想到进组的第一天就要拍摄。 “对,因为是夜戏,今天晚上就开拍,不浪费时间。”唐也笑了笑:“紧张吗?紧张挺正常的,我第一次拍戏的时候也紧张,放松一点。”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肖恪接受了第一天就拍戏的事实,问:“哪场戏?” “就是你在电影里出现的第一幕戏,我是这样想的,因为你的大部分戏份都在别墅,不需要搭景转景,所以我们可以根据剧本的时间线来,这样也更好的帮你情绪连贯,会顺一些。” 大部分的电视剧电影拍摄都是按场景来的,一次性把这个场景里的所有的戏份都拍完,这样会节省很多的人力物力,也节省时间,但《有病》和其他的故事不同,场景相对来说单一许多,所以可以这样操作,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更多的还是照顾肖恪第一次拍摄。 肖恪对这些不知情,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几人说了会儿话,江与别就将人赶走了,说自己要和肖恪对戏,唐也和宋毅没过多打扰便离开了,江与别坐在沙发上问肖恪: “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肖恪从书包里把剧本拿出来,江与别见此笑了下:“台词没记住?” 肖恪看一眼江与别,又将剧本放回去:“记住了。” 他的记忆力很好,基本上看一遍就能记住一个大概,这么多天的磨合,时年的那些台词肖恪早就会背了,之所以拿出剧本还是因为有点小紧张,毕竟晚上就要真的拍摄了,他所有的表演都要示于人前。 江与别又对他的评价不错,他怕自己做不到他期待的那样。 “紧张啊?”江与别笑看着他:“大可不必,唐也知道你第一次拍摄,所以给了你容错期,在这段时间内你犯错是可以被原谅的,不会骂你。” 肖恪点了点头,却没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只是说: “开始吧。” 江与别微微笑了下,看来他的小朋友瞧不上这个容错期。 —— 傍晚的时候宋毅带来了助理,是个身材娇小但是却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姑娘,20出头,说叫她七七就好,七七是个爽朗的性子,看到肖恪便笑了,还狗腿的对江与别说: “谢谢谢谢老板,给我这么一份可以近距离花痴的工作,我可以不要工钱的!” 江与别也完全没客气,看着宋毅说:“听见了?可以省一笔了。” 宋毅配合道:“行。” 七七也完全不在意,上前跟肖恪握了握手:“那这两个月的工资就有劳恪哥了。” 肖恪:“……” 江与别闻言就笑了:“别瞎叫,你恪哥比你还小3岁呢。” “那也是哥,帅哥都是哥。” “行吧。”江与别说:“你开心就好。” 所以从这天开始七七叫肖恪恪哥,肖恪叫她七七姐。 七七傍晚才到,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完全上手了,7点刚过就通知肖恪去化妆了,肖恪看了一眼江与别,江与别笑笑说: “去吧,相信你。” 江与别不用化妆,他今天没戏,肖恪的第一场戏对手戏不是江与别,而是一个10岁左右的小姑娘,她在剧中是乔遇安的小侄女,和时年一样有着心理上的疾病,剧中的乔遇安之所以会成为心理医生,也是因为这个小女孩。 正式开拍的时候是晚上9点,肖恪8点半到达拍摄现场,江与别没来,肖恪也没叫他来,他能感觉到江与别很疲惫,尤其是今天白天在车里时候的情绪让肖恪有点担心。 肖恪也希望江与别可以好好休息。 来到拍摄现场,原本以为会比之前紧张,但是却只是还好的程度,这可能跟肖恪做什么事情都认真,也向来不怎么在乎别人目光的原因,一旦进入状态就是全心全意的。 更何况江与别下午的时候已经跟他对过一次戏了,不管是台词和情绪他都把握的很好,加上江与别没在身边看着,他连紧绷感都没有了。 第一个场景只拍了三条就过了,连唐也都很意外,夸了肖恪几句之后很快就开始了第二个场景的拍摄。 在唐也看来,他没那么相信肖恪的表演能力,所以就想趁着肖恪状态好的时候多拍几个场景,能节省一点时间是一点,但这一晚上下来唐也似乎对肖恪有点改观了。 结束当天拍摄戏份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唐也走过来问肖恪: “孩子,真不考虑往娱乐圈发展一下吗?” 肖恪看着唐也还没开口说话,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不考虑,谢谢。” 肖恪闻言抬眸看过去,江与别正双手环胸的靠在门边的位置,优雅的打了个哈欠。 第43章 “你怎么来了?”有了江与别在的地方,唐也没有一点存在感,肖恪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直接迈步走向了江与别。 他以为江与别今天没有出现,但是看江与别的模样好像是一直都在这里的,肖恪有点激动,虽然江与别不在现场会让他少点紧张感,但他今天表现的还不错,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江与别可以看到,他看到了吗? 会夸他吗? “江老师一直在这里啊。”七七笑着说:“只是不让我说,怕影响你拍戏,你在这边多久,他就在这里等了你多久,就在监视器后面看你来着。” 肖恪看着江与别,眼睛连眨一下都觉得是种浪费。 江与别已经困了,没什么精神的看着肖恪,似乎能感觉到他在等什么,笑了下: “你的第一场戏我自然要来看看,表现的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我没给你丢脸。”肖恪说。 “没有没有。”唐也没眼力见的走过来插话:“肖恪啊,听哥的,咱不学医了,来娱乐圈吧,你有天赋,赚钱又多,加上你半只脚都已经踏进来了,不能跟钱有仇啊,是不……” 唐也的话还没说完江与别的眼神就杀了过来,唐也瞬间噤声,灰溜溜的离开了。 “我不会进圈的。”肖恪看着江与别:“哥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江与别又打了个哈欠:“收工了就早点回去吧,我快困死了。” 肖恪想跟江与别一辆车回去,但是又想到怕传出什么绯闻给他造成麻烦就没这么做,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酒店,在房间门口分开的时候,肖恪轻声说句: “谢谢哥。” 江与别回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嗯,晚安。” “晚安。” —— 因为江与别已经带着肖恪走了一遍戏,又会在前一天跟他对明天拍摄戏份的缘故,肖恪的表现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也绝对不糟,一开始还在和江与别对戏的时候有点紧张,但随着拍摄时间越来越长,这点小紧张也就渐渐的被他消化了。 只要场记一喊a,肖恪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到时年的角色中去。 随着剧情越走越往后,剧中人物时年和乔遇安也渐渐暧昧起来。 虽然只是在拍戏,但有时候肖恪也会幻想一下是自己在和江与别恋爱,这种幻想他只能悄悄藏在心底,等回到自己房间一个人的时候才敢拿出来品味一下。 前期的顺利不代表可以一直顺利,一个月以后开始有吻戏的时候,这种顺利也随之戛然而止。 这天拍摄结束唐也把江与别和肖恪叫到了自己面前,问道: “明天的戏份是吻戏,肖恪没问题吧?” 肖恪看了一眼江与别,没什么底气的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接过吻吗?”唐也问。 肖恪的耳朵红了一点:“没有。” “那正好。”唐也说:“明天的戏份是乔遇安第一次去吻时年,时年也从未有过接吻的经历,所以你的表现应该会很好,不过也只有明天这么一场蜻蜓点水的戏份了,之后都是尺度大的,明天戏份结束之后多看点小电影吧。” 唐也说完就走了,只留下江与别和肖恪站在原地。 似乎不管过去多久,肖恪对于亲热戏这件事始终不能理智对待,唐也不过只打了声招呼说明天要拍摄的戏份,肖恪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站在这里有将近一分钟没动过了。 江与别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 “走了。” 因为收工比较早,回到酒店的时候也不过才8点,肖恪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洗了澡,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于是拿起手机给江与别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哥,你想吃宵夜吗?】 江与别很快回复过来,却是语音:“不想,你要是担心明天拍摄的戏份,可以来我房间。” 肖恪原本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江与别都这么说了,肖恪便一秒都没等的起身去敲了对面的门。 江与别应该是刚洗过澡,开门的时候身上穿着睡袍,头发还是湿的,见到肖恪笑笑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进来吧。” 肖恪有点不敢看江与别胸口的位置,他错开视线快速的进了房间,走到客厅坐下了,像个认真端坐的小学生,江与别关了门回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样子,不由笑了: “你先坐,我去换件衣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在肖恪面前习惯穿浴袍的江与别再也不穿了,就算偶尔遇到了也会在最快的时间去换套家居服,肖恪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最近脑子里的邪念太多。 江与别穿着家居服自己还敢与他对视,但是如果是睡袍的话,肖恪就觉得很可能需要去洗一洗自己的脑子。 那些小电影对自己的荼毒简直不要太深! 几分钟后江与别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和黑色短裤出来,可能是头发湿着刘海挡住额头的原因,有很强的少年感,可是他明明已经31岁了。 “看我做什么?”江与别坐下的时候开口问。 “你这样穿很年轻。”肖恪说。 “是吗?”江与别笑了下:“比你还年轻吗?” 肖恪静默两秒,出声:“那倒也没有。” 江与别骂了他一句臭小子,肖恪也笑了下,但对于明天拍摄的戏份还是心中没底,他想跟江与别说说,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之所以和江与别在一起的时间觉得舒服,是因为很多时候他都明白你的窘迫和尴尬,甚至是不能言说,他会照顾到你的情绪变化,说出你的顾虑。 今天也不例外,在肖恪静默了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江与别出声了: “明天的吻戏大可不必紧张,你又不是没亲过我。” 肖恪:“……没亲到。” “听着语气还挺遗憾啊?”江与别逗他:“即便在云滇的那次没亲到,之前在家里意外摔倒的那次也亲到了,明天的拍摄其实我教不了你什么,你也听到唐也说了,就是要你最真实的反应,你明天做你自己就好。” “嗯。”肖恪应了一声。 其实他也未必不知道这种事情没法儿教,但就是想过来看看江与别。 时间不过刚走过9点,江与别就已经打了个哈欠了,肖恪不想耽误他休息,便起身准备离开,江与别没拦着,但也没送,就那么坐在位置上看着肖恪笑: “小朋友,明天记得刷牙啊。” 因为这句话,肖恪联想到了明天会发生的事情,耳朵慢慢 红了。 第二天到拍摄现场的第一场戏就是吻戏,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好奇,肖恪总觉得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比平常多了不少,他不紧张这些看他的人,这些人加起来都没有江与别的一个眼神来的有冲击力。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都是凉的,即便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江与别从来到片场之后就没有跟他说过话,肖恪知道他是故意的,让自己对他保持那份陌生的亲密感,但这种方式却不太适用于肖恪,他刚想让七七去把江与别叫过来,让他跟自己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别紧张’也好。 但来不及了,场记已经通知他们去候场了。 这次拍摄的场景是在落地窗前,时年站在屋内,乔遇安站在屋外,其实并不唯美,但却很温馨,要知道这是乔遇安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让时年勇敢的走到了窗前的位置。 他以前是个连窗边都不敢站立的人。 场景安排是两人一内一外的在擦玻璃,擦着擦着乔遇安便停了下来,隔着玻璃吻了一下时年,时年愣了一下,但也没什么反应,可能就是因为他的没反应才让乔遇安转身进了屋,继而大着胆子将时年抵在了落地窗上。 唐也没想过肖恪会一次性通过这一条,但也没想过他会在擦玻璃的情节就开始不在状态,连江与别的眼神都不敢看,两条走过之后还是不行,唐也就看向了江与别。 他答应过江与别的,不骂人,遇到肖恪不在状态的时候就由他去解决,这一个月的拍摄以来向来都是这么做的,那么此时此刻唐也自然而然的要把肖恪的状态交给江与别。 江与别点点头进了房间,话都还没说呢就先听肖恪道了歉:“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江与别笑笑:“才两条而已,ng的不算多,大家也没有怪你。” “我会快点调整的。” 江与别没说话,几秒后看肖恪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便问了他一个问题: “肖恪,之前在家里我们对戏的时候,你是用什么方式敢直视我的眼睛的?” 但凡肖恪有一丁点儿在状态,他都不会把答案脱口而出,但很明显他不在状态,他整个脑袋都是空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所以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就说出了这个秘密: “没什么特殊的方式,我就把你当成了一头猪。”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江与别嘴角不受控的抽了抽,几乎怀疑自己所听到的:“……你说什么?” 肖恪猛然抬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急切的想要开口解释: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我没有一直把你当成猪,有时候我还……” 幸好理智在这个时候急速回归,让肖恪没有把这件事越描越黑,但江与别太聪明了,即便肖恪没完全说出口,但他也明白的差不多了,轻笑了一下: “有时候还什么?没有把我当成一头猪的时候把我当成了狗?” 肖恪:“……” 肖恪想否认,但他考上b大的脑子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家出走,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么在江与别的眼中这自然而然就是一种默认了。 江与别微微眯着眼看肖恪,生气吗?并不会,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就算斤斤计较,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动了气,网上有些黑粉说话更难听,他都懒得分个眼神过去。 肖恪这不算什么,更何况还是为了工作,但即便如此,江与别还是特别想打开肖恪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学霸的脑子难道真的不同于常人吗? 自己长的不差吧?那么多可爱的粉丝都把自己当成男神呢?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少年的眼里就变成了猪和狗呢? “你,你别生气。”肖恪小声解释说:“我,我就是……” “我没生气。”江与别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那是你的方式,你只要觉得好用就行,我过来就是想说,你可以用你之前的方式,就是继续把我当成……猪和狗?” 好别扭,自己为什么主动让别人把自己当成猪狗?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江与别觉得心好累,累到快自闭了。 肖恪看着他的目光还是想解释什么,但江与别已经不想听这苍白无力的辩白了,他担心肖恪再解释解释,很可能就猪狗不如了,就这样吧。 “能做到吗?”江与别把肖恪的解释扼杀在了摇篮里,问他。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回答他的问题: “你生气了,是吗?” “没生气。”江与别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你只要把这条好好的拍过去,我就不会生气。” 肖恪立刻保证:“我一定好好拍,我这次一定一条过。” 江与别没再说什么,疲惫的挥挥手回去自己的位置站立了,顺便给唐也比了一个ok的手势,唐也接收到他的讯号,开始用对讲通知摄影开拍。 肖恪的状态在和江与别说过话之后的确不错,这是唐也可以明显感觉到的,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肖恪没事了,江与别又卡了。 “老江,你怎么回事?” 不是状态不够,而是根本没在状态里,看着肖恪的目光一言难尽到好像根本不是在看一个他喜欢的人,而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喜欢的人变成了一头猪。 “对不起。”江与别出声道歉:“给我一分钟,我马上好。” 唐也相信江与别的专业,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吩咐各部门再准备重新拍一条。 对于江与别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造成的失误肖恪很愧疚,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与别就先一步开了口: “没你的事儿,别说话。” “可……” “你最好一条过了,不然我就把你打成猪头。”江与别终于没忍住威胁了他一句。 肖恪:“……” 或许是迫于江与别给的压力,又或许是真的相信了江与别说的那句‘只要过了,就不生气’,所以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顺利到江与别将他抵在玻璃窗吻上他嘴唇的时候,肖恪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 唐也很满意,直接喊了过。 江与别的吻从肖恪的嘴巴上缓缓撤离,却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的身前,看着他渐渐红了的耳朵,微微挑了挑眉,继而开口问他: “被一头猪亲吻的感觉怎么样?” 肖恪:“……” 可能是把江与别当成猪的秘密被揭穿缓解了肖恪和江与别吻戏的尴尬,拍摄结束后也没觉得如何,反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让江与别不生气这件事上。 这场吻戏过后有两 天的平和期,因为剧中的时年需要消化掉乔遇安对自己的喜欢,也要消化掉自己对乔遇安动心的事实,所以又拍摄了一点过渡期。 可过渡期一旦过去,时年也接受了自己喜欢乔遇安的事实后便要化身为狼了。 过渡期的最后一场戏拍摄完成之后,唐也再次把两人叫到了自己面前: “下一场戏是时年吻乔遇安,按计划是明天拍摄,但今天结束的早,我们先试一场,看看肖恪的表现,如果可以过当然最好,如果不行,就今天晚上老江开个小灶教一下。” 江与别无语的看着唐也: “你来告诉我,这种小灶怎么开?”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唐也完全没在理江与别的问题,只是看着肖恪,开口道:“有问题吗?” 有问题!有很多问题!他没准备好,他不知道该怎么拍,但是唐也似乎没有给他开口拒绝的余地,江与别也没说什么,而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在准备了。 摆在肖恪面前的似乎就只有一个回答:“没。” “好。”唐也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喊化妆造型师:“来换造型,半个小时后开拍。” 肖恪侧目看了一眼江与别,江与别感受到他的视线也回头看他,微微笑了下: “小朋友要受委屈了,毕竟要亲吻一头猪。” “哥……”肖恪无奈极了,这事儿都过去两天了,自己当天也真诚的道歉了,第二天即使拍戏也起了个大早给江与别做了一顿超级豪华早餐,江与别虽然没有表示原谅自己,但也没有表示要追究这件事。 可是江与别总是时不时的提一句逗他,让肖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与别笑了笑:“逗你玩的,别有太大压力,你要是紧张就真的把我当成一头猪。” 肖恪:“……” 没完了。 两个男人的妆没那么麻烦,衣服也简单,乔遇安的造型是一身白色衬衣和西裤,而时年则是一身运动装坐在餐厅里,剧情是乔遇安刚从学校回来,时年见到他进门之后视线就一直黏在他的身上了,乔遇安靠近,笑着问他: “怎么了?” 时年起身,猛的将他推到旁边的墙壁上吻了上去。 这是剧本里的场景,但具体要怎么表现唐也却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在开拍之前说:“先自由发挥一条,我看看效果。” 江与别似是习惯了,淡定的点了点头便准备走到自己候场的位置上去,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肖恪,没说话,只是笑了下,肖恪莫名的放松了一些。 只是吻。 肖恪在心里安慰自己,今天没有床戏,也没有很激情,只是吻而已,前两天都吻过了不是吗?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次是自己主动而已,没什么的。 实在不行就当成一头猪呗,反正不再告诉江与别就行了。 死都不能说的那种。 肖恪坐在餐桌前进入状态之后,场记喊了开始。 门从外面打开,乔遇安笑着走进来:“我回来了。” 时年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乔遇安的身上,他经常这么看乔遇安,看这个浑身都充满阳光和正能量的人,这是照进他世界里的唯一的光,而他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这道光。 幸运的是,这道光也喜欢自己。 乔遇安走过来在时年的面前站立,察觉到了他与众不同的目光,微微笑了下: “怎么了?” 时年没说话,但从椅子上起了身,在乔遇安想要上前要一个拥抱的时候,时年却突然抓住他的肩膀一个用力将他压制在了墙壁上。 乔遇安错愕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看着眼前想做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年,轻声说了句: “是要接吻吗?” 时年的脑子里像是轰然炸出了一朵烟花,再也顾不得许多的便吻了上去。 但也仅仅是吻了,吻上去之后肖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小电影是看过,但吻上江与别的这一刻,早就被他忘的干干净净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亲吻江与别,虽然是用时年的身份,但肖恪很清楚,他不是时年,他只是肖恪,他吻的也不是乔遇安,而是江与别,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发颤。 “卡!”唐也叫停了两人,肖恪不知道是没有从时年的角色中抽离还是说没有听到唐也的话,至少慢了两秒的时间才从江与别的唇瓣上离开,然后眼神闪躲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江与别笑了下,刚要开口说什么,唐也便走了过来: “肖恪前面表现的很好,尤其是看着乔遇安的眼神,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就是那种从迷茫到坚定再到庆幸的感觉,你拿捏的很好,不错不错。” 唐也的夸奖没有让肖恪有一丁点儿的反应,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段可以被自己演绎的很好,因为他没有在表演,因为那也是肖恪对江与别的感觉。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剧中的乔遇安喜欢时年,而现实生活中的江与别不喜欢自己。 江与别倒是附和着唐也夸赞了一句:“我也觉得很好。” 肖恪勉强扯出一个笑。 唐也既然说了‘前面’两个字,那必然还有‘之后’,前面是夸奖,之后就不一定了。 果不其然,唐也很快就指出了他后面的不足: “但是后面不行,你把乔遇安推到墙上之后的感情应该是强烈的,即便时年之前从没有接过吻那也应该是毫无章法的,要显现出来你刚发现自己喜欢乔遇安,而乔遇安也喜欢你的那种庆幸和激动,你不能一动不动只是嘴唇碰着嘴唇,还有你的手,不要那么僵,你抱着乔遇安的腰,把他的衬衣从裤腰里扯出来,去捏他,揉他,疯一点,不管不顾一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跟着你的本能来,我要的是那种爱到极致只能靠肢体来表达的**,明白了吗?” 肖恪点点头:“我尽量。” 唐也看了一眼江与别,江与别点点头,但唐也知道那并不是相信肖恪可以的眼神,只是代表了试试再说。 今天这场戏本身也就是试试,唐也完全没意见一遍遍的试,所以转身回到了监视器后面,重新开始。 因为肖恪之前表现的很好,所以这次直接从时年把乔遇安推到墙上开始,肖恪吻上来,紧紧压制了乔遇安的嘴唇,乔遇安毫不反抗的任由他动作。 他也不该动作,但是江与别觉得此时吻自己的不是时年,是肖恪。 他完全像个机器人一样的听从了唐也刚才的指令,在自己的嘴唇上的动作根本已经算不上吻了,而是乱啃,手也抓出了自己裤腰里的衬衫,但是连江与别都能感觉到他动作的 僵硬,更不要说是监视器后面的唐也了。 几秒后,唐也喊了卡,肖恪这次离开的很快,还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对江与别说了句‘对不起’。 江与别以为他说的是没有顺利完成拍摄的事情,笑着说了句‘没关系’。 江与别是真的没有觉得尴尬,他之前就说过了,在拍摄现场发生的一切他都当做是工作,他对工作不会有任何尴尬的成分,即便这个工作是失败的,那也是工作。 可肖恪似乎不在状态,第一条的时候还勉强,但这第二条拍完,连江与别都能感觉到他的状态越来越游离了。 只是江与别不知道的是,肖恪的那句对不起并不是在为自己没有顺利完成拍摄道歉,而是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进入到时年的角色,也没有把江与别当成乔遇安。 他在打着时年的旗号对江与别耍流氓。 他觉得自己很卑鄙。 唐也走过来又跟肖恪说了几分钟的戏,希望他能找到那种感觉,回头想离开的时候才看了一眼江与别,然后愣了: “这才两条就肿了?” 嗯,肿了,被肖恪彻底啃成猪嘴了。 “来不了了?”唐也说:“就算肖恪下一条可以,但你这嘴也不连戏了。” “嗯。”江与别看一眼肖恪:“今天就这样吧,小朋友不在状态,毕竟第一次亲人。” 唐也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今天本身的重点也在于试,但是今天是试戏,明天呢?肖恪这一晚上的状态能调整的过来吗?唐也出声想问问肖恪,但话还没开口呢就被江与别用眼神拦了回来。 唐也见此撇了撇嘴,江与别和他走到一旁去说话。 “肖恪这副状态不行吧?”唐也说:“明天这场激吻紧跟着的就是床戏,乔遇安和时年的第一次,要从餐厅里一直亲到楼上卧室呢。” 江与别静默几秒:“我来解决。” 唐也其实有点好奇江与别打算怎么解决,但到底没问,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吩咐大家收工。 江与别不知道肖恪是被几次ng打击到了,还是说跟一个男人亲吻吓到了,总而言之整个人都不太在状态上,连自己重新走回他身边都没有察觉。 宋毅和七七走了过来,七七一脸花痴的看着两人,江与别从她的目光中能解读到‘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讯号。 这是个资深腐女了,不用理会,倒是宋毅却也是一脸通红就有点不专业了。 但江与别懒得跟着两个人计较,直接迈步离开了。 为了不传出什么不该传的,江与别和肖恪几乎很少同时来拍摄现场,也很少同时离开。 七七能感觉到肖恪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平时叽叽喳喳的她也难得安静下来,安安静静的在驾驶座开车没说话,肖恪很感谢七七的安静,因为他现在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肖恪回到酒店之后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他发呆一样的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下水道里浑身被污水浸透的老鼠,明明配不上,却还怀着肮脏的心思看着栏杆之外的那只美丽高傲的波斯猫,甚至企图染指他。 他为什么会这样?如此龌龊! 手机响了一声打断了肖恪杂乱的思想,但他懒得去理会,静默一会儿之后起身下床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门铃正在响,肖恪以为是七七,毕竟两人刚才分开的时候七七有问自己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忘记自己有没有回答,又回答的是什么了。 但不管是什么回答,都不能不开门,肖恪走过去开门,却怎么都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江与别。 他以为江与别今天不会想理自己,但他来了,还是带着自己所熟悉的笑容: “刚才给你发微信没听见?” 肖恪近乎慌乱的躲开了视线:“我,我洗澡了,没看手机。” “没关系。”江与别说:“等下有事吗?没事的话来我房间,我给你讲戏。” 肖恪抬头看他,目光满是不可思议,江与别被他这种眼神看笑了: “怎么这么看我?” “没事。”肖恪说。 他以为江与别不想理会自己,可他忘记了,全世界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对江与别抱有怎样的心思,那些肮脏下流的想法,江与别并不知道,所以他还会继续和自己说话。 肖恪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我现在就过去。”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就先一步回房了,肖恪回房拿了手机之后也进了对面的房间,进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明天的戏是今天没拍成功的接吻,怎么讲? “哥,你要跟我讲的,是明天的吻戏吗?” 江与别正在吧台前喝水,闻言看过来:“嗯,不然呢?” 肖恪的视线落在江与别的嘴唇上,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里是怎样的触感。 江与别喝完水便走回客厅在沙发坐下了,然后看向肖恪,却并没有立刻说话,那样的眼神似乎也在犹豫考量着什么,几秒后才像终于下定决心,轻声开口: “过来,我教你接吻。” 第44章 “教,教什么?”肖恪愣愣的看着江与别,似是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江与别微微叹息:“如果明天的戏你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表演好,也可以不用我教。” “不是。”肖恪看着江与别:“你不是说过,工作之外的地方不亲我吗?” 江与别微微笑了笑:“谁说我要亲你了?” 肖恪一愣:“那你说教……” “教有很多种方式,我先试试这种好不好用。”江与别看着肖恪:“要不要过来?” 肖恪看了他几秒,还是迈步走过去,这才注意到江与别的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江与别所谓的‘试试’是哪种方式了。 肖恪落座在沙发上,江与别的身边,江与别却靠着椅背没动,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肖恪说: “打开看看吧。” 肖恪没拒绝,直接打开了电脑:“你上次给我的影片我也都有看,但好像没什么用。” 只要想到要对江与别做那样的事情,他还是有点放不开。 “这么多前辈都教不会你啊?”江与别笑着说了句:“你先看吧,找找感觉,找不到也没关系,本来也是让你看看别人都是怎么接吻的,实在不行就照葫芦画瓢,慢慢的你就无师自通了,接吻和**这是一种本能。” 肖恪点点头,打开了视频文件。 视频和之前的有些不同,上次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床戏,但这次接吻的画面居多,有激情的,有温馨的,什么风格的都有。 肖恪这一次没别的杂念,完全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江与别让他看,他就认真的看,像研究课题一样,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和影片中的差距有多大,他亲江与别只会嘴唇磨嘴唇,但是影片里的画面可太欲了。 这次视频很少,应该是江与别临时剪辑的,所以肖恪没一会儿便看完了,看完之后情不自禁的就盯上了江与别的嘴唇。 还是有点肿。 江与别察觉到他的视线,啧了一声,但也没阻止,只是问他:“知道区别在哪里了?” “嗯。”肖恪应了一声:“我没伸舌头。” 江与别:“……” 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电影不是青春偶像剧,别说唐也不打算上映这部电影,就算真要上院线,也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嘴碰嘴,都是成年人了,谁要看两个人磨嘴唇?” “所以……”肖恪还是盯着江与别的嘴唇:“我也可以对你那么做?” “……可以。”江与别说:“这是工作。” 肖恪点了点头,缓缓收回了视线。 虽然江与别的点头让他有稍稍放松的感觉,影片也教会了他起码的接吻方式,但即便这样他却依然没信心能够演绎好明天激吻的戏份。 如果只是单纯的演戏,肖恪不会这么紧张,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但他喜欢江与别,又是以这样的心思来接这部戏的,他总觉得自己对江与别的每一个亲密动作都带着原谅不了的龌龊。 他有心里压力,也开始后悔,只是走到这一步了,早就没有回头路让他走了。 他必须调整状态,状态越不好,ng的次数越多,和江与别亲密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的确想和江与别亲密,但不应该是这种方式。 可如果不用这种方式,是不是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像戏里那样靠近江与别? 肖恪静默片刻起了身:“我先回去了。” 江与别没拦着,却在肖恪迈开脚步的时候轻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会想找我试戏呢?” 肖恪又一次愣住,扭头看着江与别。 “上一次你不是这么想过吗?”江与别笑着说。 “可是……” “明天只有两场戏,一场激吻,一场床戏,但这种戏一般最好一条过,越ng越是没状态,感觉也会越来越不对,现在你即便知道怎么接吻了,但估计也需要磨合一下,你想明天去现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磨合,还是现在在这里,我陪你?” 肖恪没说话,看着江与别。 江与别任由他看,原本以为肖恪总会说点什么,但他却始终没有发声,江与别便觉得有点奇怪了。 上次明明说要试吻戏的是他,现在自己主动提出来了,肖恪却似乎不想同意了。 可能是害羞吧,江与别想,不想就不想吧,两个人的空间别说肖恪了,自己都很尴尬,于是开口打算让他回去,话不过刚刚到嘴边,肖恪却出声了,他说: “好。” 江与别:“……你倒是不用这么勉强,感觉像是我在强迫你。” “没有。”肖恪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说试戏。” 肖恪很唾弃自己,明明上一秒还在看不起自己借由拍戏对江与别做亲密事情的心思,下一秒却因为江与别的主动而无法抗拒。 江与别就像毒药,明知道吃下去会让自己溃烂而死,却还是抗拒不了。 江与别看着肖恪,没说话,就在肖恪觉得他是不是要反悔的时候,江与别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 “行,那就来吧。” 其实肖恪能够感觉到江与别也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来教自己,不然之前也不会有所犹豫,但最终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也是经过考量的。 就像他说的,自己很大可能不会一条就过,那么早晚都要磨合期的话,与其在众人面前展示,还不如现在。 “在沙发上吗?”肖恪说。 “嗯。”江与别淡淡的:“不去墙壁那里,不然你容易把今天的试戏形成记忆,按部就班的带到明天的拍摄中去,不在同一个场景明天拍摄起来也会有新鲜感,说不定还会有不同的火花。” 肖恪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重新在江与别的身边坐下了。 没立刻行动,他有点紧张。 肖恪其实想的没错,江与别的确是不太想用这种方式来教肖恪怎么接吻,和借故耍流氓的猥琐男没什么两样,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肖恪要学会怎么接吻,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化解亲吻自己的尴尬,最快的方式只能是亲自来,一遍遍的试。 “我刷牙了。”江与别笑着说,示意他准备好的话就可以开始了。 肖恪看着他,点了点头:“那……我开始了?” “嗯,来吧。”江与别说。 虽然说着开始,但肖恪还是犹豫了一下才靠近江与别,缓缓的,一点点的接近他。 他意识到这是自己和江与别的第一次真正亲吻,不是摔倒的意外,没有 拇指的隔开,更不是时年和乔遇安的亲吻,这是在拍摄现场之外的,他们真真正正的亲吻,虽然是借着工作的名义。 但是亲上的前一秒江与别却用食指阻止了他的更进一步,肖恪疑惑的看着他: “嗯?” “我是让时年亲我,不是肖恪。”江与别笑了下:“虽然这里没有机位,但还是尽可能的入戏。” 虽然还是被要求以十年的状态亲吻让肖恪不受控的有点遗憾,但他还是点点头,甚至有些庆幸,庆幸江与别没有让他真的以肖恪的身份去亲吻,不然他会更看不起自己。 肖恪稍稍和江与别拉开了距离,在座位上沉默的坐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尽可能的让自己沉浸到下午那场戏里去,江与别一直看着他,渐渐的开始有点游离目前的状态。 也没有想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这孩子为什么要接这个电影呢?关于这个问题他一直没问过,因为已经是既定的事实,问了也没什么意思。 但是他是不是也应该去问问肖恪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连自己性向都还没搞清楚呢,却突然接了部同性的大尺度电影? 为什么呢?只是为了好玩,还是说…… 江与别还没想出,又或者说马上就要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的时候,肖恪猛然压过来的动作打断他的思绪,他完全没有给自己任何准备的就吻了下来,急切的,激动的,躁动的。 江与别还没入戏,几乎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推肖恪离开,但手放在肖恪胸口的那一刻,肖恪就已经先一步察觉到了他的不舒服,急忙撤开了距离,带着一点忐忑的眼神看他: “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江与别叹气:“我就是被吓一跳。” 肖恪没说话,江与别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默了几秒后,肖恪开口:“那我继续了?”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为了帮助肖恪入戏,他还特意说了一句剧中的台词:“是想接吻吗?” 肖恪看了他几秒,然后眼神微微变了变了,重新压制了上来,这一次江与别有了准备便任由他为所欲为,但肖恪还是没有章法,还是不敢像电影里的主人公那样,唯恐亵渎了江与别。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江与别就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了,肖恪离开江与别的嘴唇: “我……” “不是知道自己的吻和电影里的吻区别在哪里了吗?为什么还不改?是不敢不对我做什么?还是不愿意?”江与别问。 肖恪静默几秒:“不敢。” “为什么不敢?你不敢当初为什么要接这部戏呢?”江与别难得没有笑,语气也稍稍有些严肃的说:“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带有**,就是想对他做很多激情的事情,你是肖恪,可以不喜欢我,但你如果站在时年的位置上就必须要去喜欢乔遇安,喜欢他,对他有冲动,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而且你如果一直不敢,我就要陪你一直磨合下去,浪费时间不说,最后还是要敢。”江与别直到这个时候才笑了笑,甚至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虽然一个老男人确实没什么好亲的,但是为了电影,还要委屈我家小朋友做点牺牲了。” 肖恪摇摇头,看着江与别:“不是你说的这样。” 他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又怎么敢委屈? 江与别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所以才会这么说,可一旦知道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还会觉得他是委屈吗?大概只会觉得他龌龊猥琐吧? “不管是不是,你都要克服心理障碍。”江与别看着他:“你接这个电影的时候明明知道有激情戏,明明知道是和我拍,这么多天了,也早该完善了心里准备,肖恪,你成年了,做这个决定应该不会是脑袋一热的冲动吧?” 江与别这么说,肖恪也明白他是对于这个亲吻试戏有些不耐烦了。 其实站在江与别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很容易理解,再怎么自我安慰这是工作范围,但到底不是工作环境,在一个不是片场的地方和对手演员练习亲吻戏,即便是老戏骨江与别也适应不来,如果对方不是肖恪,或许他怎么着都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 肖恪察觉到江与别的情绪于是没敢再耽误,点点头: “我知道了。”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需要我再帮你搭一下戏吗?” 肖恪点点头:“好。” 于是江与别又说了一遍乔遇安的台词,肖恪看一眼江与别,又一次吻了上来,虽然一开始还是嘴唇磨着嘴唇,但十几秒后肖恪渐渐放开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撕开个口子就会变的像出笼的猛兽,肖恪脑袋纵然依旧空白,却依然可以做到对江与别攻城略地。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是有**的,原来接吻真的是一种本能。 肖恪表现的很好,但这一次江与别却并没有入戏,他心思挺乱的,原本并没有认真,但随着肖恪吻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激烈,他才缓缓回了神,慢慢强迫自己入了戏。 有着乔遇安思想的江与别开始伸手情不自禁的去拥抱身前的这个男人,只不过乔遇安对他的侵蚀终究太少,手不过刚碰触到肖恪的身体,江与别就有点回神了,脑子里开始有一半属于江与别的思想。 而肖恪大概是完全被时年占领了身体,激烈兴奋的吻着,好像要把他生吞入腹,手也不闲着,比下午唐也教导的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江与别觉得够了,开口说可以,但自己的声线传入耳朵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这么的沙哑。 但再哑,也是制止的信号。 肖恪的动作蓦然停下,却并没有立刻从他的身体离开,埋在他的脖颈处,粗重的喘着气像是完全回不过神,掐着他腰部的手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还有渐渐收紧的迹象。 紧的江与别都觉得有点疼。 但江与别没有催促,他想让肖恪自己反应过来离开,怕他觉得尴尬。 好在肖恪并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离开了江与别的身体,但却一秒都没停留的大步走向了门口,开门离开。 江与别看着肖恪离开的背影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小年轻嘛,这样程度的亲密如果再没点反应就是身体有问题了,小朋友看来健康的很。 小朋友健康,江与别自己……微微往下扫了一眼:嗯,也很健康。 但这种健康江与别是瞧不上的,也不会去纾解,虽然说这种激情程度身体有个反应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情,但对着一个比自己小12岁的小朋友有反应,江与别还是觉得自己在耍流氓,挺不入流的。 坐在原位缓了一会儿,等身体逐渐平复,准备回卧室休息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沙发上被肖恪遗落在这里的手机。 江与别:“……” 虽然现 在小朋友不一定愿意看到自己,但江与别还是决定送回去,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怎么能行呢? 肖恪来开门的时候耳朵还是红的,江与别自己也挺别扭所以并没有再逗小朋友,只是把手机递了过去,肖恪接过轻声说了句谢,江与别笑笑: “早点休息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但却被肖恪叫停了脚步: “哥。” “嗯?”江与别回身看他:“还有事?” “我明天就像刚才那样表现,行吗?” 江与别点点头:“挺好,唐也应该会满意的。” “那就好。”肖恪说。 第二天的拍摄戏份如江与别所料,唐也很满意,时年对乔遇安的那种占有和攻击欲被他把握的很好,吻的也很欲。 但唐也在监视器后面重新看了几遍回放之后还是觉得差点什么,起身走过来对还站在原地喘着气各自平静的两人说: “肖恪,你再狠一点,再凶一点,是那种你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原本都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了,却突然有个人要陪你生陪你死,而你对这个人要有恨不得把他揉进你的血肉里去,不允许,也不可能让他再离开你的占有欲,明白吗?” 肖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唐也的话,点点头:“我试试。” “还有你抚摸乔遇安腰部的时候,要更欲一点,不要只是揉和捏,你可以去解他的腰带,手也可以伸进后腰里去,这场戏连着床戏,这样更连贯一点。” 肖恪闻言看了一眼江与别,见他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问了一声: “可以吗?” 江与别笑了下:“这是工作。” “好。”肖恪说。 唐也的视线在肖恪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但没说话,随即通知妆发来准备,江与别和肖恪分开补妆,唐也离开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江与别的身边,问: “你有没有觉得肖恪哪里不一样?” “嗯?”江与别抬眸看他:“什么意思?”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一晚上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呢?你用什么方式来教的他?男孩一夜之间长成了一个男人,怎么想都不是很纯洁啊。” 江与别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唐也静默几秒也没自讨没趣,转身走了。 其实唐也说的并没有错,肖恪和昨天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江与别自然而然也能发现这种变化,只是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不过这种改变是好的,既然是好的,那就没必要太在乎原因了。 肖恪自己也知道与昨天的状态有区别,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强迫自己要是可以一次完成的,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这样的亲密戏他当然喜欢,但是每一次亲密戏都像一座千斤重石压在心上。 他对江与别的心思越来越没有下限了,他担心亲密戏无限制的磨下去,他会失控的。 开拍之前江与别没忍住问了一嘴: “你今天状态不错,怎么调整的?” 肖恪看一眼江与别,没说话,江与别笑了下:“该不会又把我当成猪了吧?” “不是。”肖恪摇摇头:“我没有。” 不是,我没有,但具体到底是怎么调整的,肖恪却没说,场记已经准备打板了,江与别也没在乎,拍了拍他的肩膀: “加油。” 肖恪点点头:“好。” “《有病》87场2镜4次,a!” 随着场记的打板,时年将乔遇安推在墙壁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乔遇安错愕之后缓过神来看着时年笑了: “是要接吻吗?” 时年没说话,视线从他的眼睛渐渐下移到嘴巴,定住了。 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钳制住了乔遇安的下巴,用拇指轻轻抚摸了一下他柔软的唇瓣,继而吻了下来。 这本应该是一场温柔的亲吻,但时年却吻的仿佛世界末日般,没有给乔遇安一点喘息的余地,身体也紧紧的压制着,没有一点的缝隙。 但单单是亲吻不够,他想要的更多,想要这个人属于他,以任何方式。 衣料的阻隔让时年烦躁,他将衬衫从乔遇安的裤腰里急躁的抽出来,连解开扣子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大力撕开,扣子都崩开,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没有人去在乎。 吻开始四处游移,乔遇安微微发出了一声喘息,这个声音让时年有瞬间的停顿,但只是瞬间。 瞬间过后,时年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更用力的压制着眼前的人,不容拒绝的开口: “我要你!” 乔遇安胸口起伏着看着时年,笑了下:“这么急吗?” 时年没有回应乔遇安,他一秒钟都等不下去,开始上手,乔遇安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往上抬了一个很小的幅度,是打算拒绝的姿态,但又缓缓放下,将头也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算了吧,他想。 冷静克制的时年难得情动,又不打算分手,又何必去强压控制他呢? 虽然他没想过这么早和时年发生关系,但早晚的事情,水到渠成的现在不是更好吗? 于是他就那么完全不设防的任由时年动作…… —— 这个场景到这里应该要结束了,但是唐也却没有喊卡,周围也没有一丁点声音,肖恪这一个多月的拍摄也有了经验,他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可是怎么演? 他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怎么继续? 但是停的话是不是还要重来一遍? 他不想来了! 是的!肖恪不想来了! 再来一次,血管都他妈的要爆裂了! 或许是带了点自己的情绪,冲动又烦躁,肖恪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本能一边吻着怀中的江与别,一边带着他向楼梯的方向走去,直到碰到了旁边的置物架,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摔了满地,肖恪才算是清醒过来。 不止肖恪清晰,整个片场的人都清醒过来了。 唐也也在这个时候喊了‘卡’,肖恪放开江与别,立刻蹲下身去,江与别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稍稍整理了一下着装。 “很好!”唐也站在监视器后面大喊了一声:“完美!” 下一场戏就是床戏了,唐也吩咐工作人员转场,自己则走过来江与别的身边: “我靠,我都看呆了,这场戏绝了!你们中间加的台词也没 有任何突兀的地方,就连最后被带倒的置物架都是恰到好处!” 江与别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看着唐也: “加台词?” “是啊。”唐也说:“你自己都没注意到吗?那就是太入戏了,时年说我要你,你问时年‘这么急吗’,很好,我可太喜欢了。” 江与别经过唐也这么一提醒,也确实意识到了自己因为肖恪的那句话自然而然反应加了台词,不过唐也既然说好的话也无所谓了。 唐也看向依旧蹲在地上的肖恪,笑了下: “这是有反应了吧?很正常,别不好意思,现在的工作人员也没几个没反应的,你们休息会儿,缓一下,等下我再过来给你们讲下场的戏。” 说着就回去监视器前面不知道折腾什么去了。 江与别捏了捏眉心,宋毅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但可能是顾忌着肖恪在身边,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他: “要去休息一下吗?” “嗯。”江与别点点头便准备往外走,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自唐也喊了卡之后就一直半蹲在地上的肖恪,开口要说什么,却被宋毅打断了: “大家都看着呢,你先去车上,七七会过来的。”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尤其在拍了这样的戏份之后,江与别和肖恪之间的确不太适合有什么互动。 江与别没再坚持,点了点头,迈步离开了。 只是他没有发现,自他离开后肖恪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没有人知道,只有肖恪自己知道,刚才他恶劣的用了肖恪的身份亲吻了扮演乔遇安的江与别。 保姆车上江与别坐靠在位置上闭目养神,宋毅坐在他的对面一直盯着他看,江与别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甚至是火气,但是却没睁眼: “想说什么就说,这么热的天别再给你憋出火来!” “我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接这个破电影?!”宋毅气的喊了出来。 江与别闻言睁开眼睛,不赞同的提醒他: “这是片场。” 江与别的话音不过刚落下,肖恪就在七七的陪同下走出了别墅,两辆保姆车停靠的位置很近,江与别能够看到肖恪上车之前看了一眼这边,几秒后才转身上了车。 宋毅听劝,知道他对剧组的不满要是传出去对江与别不太好,所以声音到底是小了一点,却还是不满: “当初唐也搞这么一出的时候我就说要毁约,这破电影你接就算了,还把肖恪也算计进来了?什么玩意儿?!” 宋毅一开始就不赞成接这个电影,连江与别接都不愿意,如今又把肖恪算计进来,他心里的火从那次吃饭开始就没消下去过,所以这次江与别助理的工作也都是工作室的同事来代替,宋毅气的根本不想来。 今天好不容易来一次,还赶上这戏份,简直是火上浇油。 “你不听劝,肖恪也擅自做主,你们这么坚定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拍出的是什么玩意儿?!你和肖恪以后还能好好相处,做兄弟吗?” “我没事儿。”江与别说:“我这么多年都拍过多少感情戏了,床戏都数不清了,不至于因为个床戏连朋友多做不成。” “你是老戏骨,你当然可以。”宋毅说:“但肖恪呢?能和你一样吗?他才刚成年,女朋友都没交一个呢,先和你上了床,他性向是不是都要被带歪了?” 江与别轻笑出声:“如果真这么容易被带歪的话,那只能说明本身就不怎么直。” “你别在这儿跟我嬉皮笑脸。”宋毅烦躁的说:“等下床戏我不进去跟你,不够我来气的。” “嗯。”江与别说:“想进也进不去,唐也会清场的。” 宋毅:“……说的好像清场了别人就看不到似得,将来这片子放出来,不知道多少人看到,清场有个屁用!” 江与别:“……聊不下去了,你还是让我歇会儿吧。”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场记那边有人来叫,说里面都准备好了,请他们进去试戏。 江与别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肖恪所在的保姆车刚好也打开了门,江与别侧目看过去,微微笑了下: “今天表现不错。” 肖恪走过来在江与别的面前站立:“下一场我也尽力。” “别有太大压力,ng一两次很正常。” 两个人一起进了别墅,床戏的戏份是在二楼,江与别和肖恪迈步上去,唐也见两人上来,直接让他们进了卧室,自己也走了进去: “等下会清场,这个房间里除了摄像老师之外不会有任何人,监视器后面也不会有什么人,放轻松。” 江与别淡淡应了一声,看样子就算是全组人员来看他也没什么不行的。 唐也本身担心的也不是他,看着一言不发的肖恪: “你年纪小,没这方面的经验吧?” 肖恪摇摇头。 “之前让你看片子,看了吗?” “嗯。” “那就从片子里学以致用,但我觉得男人对这方面都是一种本能,知道怎么一回事,就能自然而然的做了。”唐也说:“你要是能保持住刚才在楼下的那种状态,这场戏也不会问题。” 肖恪没说话,刚才的那场戏他简直卑鄙到了极点。 唐也看肖恪不说话也没说什么,直接道:“那还按照老规矩,先来试一条,我看看效果。” 每个导演拍戏都有自己不同的风格和习惯,唐也大概就属于那种非常喜欢先来试一条,看看演员对这场戏的理解程度,之后在进行补充完善的。 片场导演最大,江与别即便是个老戏骨也很尊重导演,所以没说什么,直接点了头,肖恪见此也没什么意见。 “行。”唐也说:“那你们自己先商量一下怎么来,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就开始。” 江与别:“好。” 唐也离开了,摄影老师架好了机器也离开,整个房间里就只有江与别和肖恪两个人,还有那一张存在感极强的大床。 “有什么想法吗?”江与别率先出声问肖恪。 肖恪摇摇头:“我脑袋是空的。” “既然这样我就说说我的想法。”江与别说:“时年和乔遇安应该是从楼下直接上来的,根据你之前对时年急切的演绎,如果是我来继续完善这段表演的话,应该会把乔遇安直接用力甩到床上去,然后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他,自己脱衣服,不用脱完,但至少要意思一下,再压上去。” 肖恪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之后床上的事情,凭自己本能吧,但乔遇安之前本身 是1号,所以可能在最后真要做的时候会有点反抗,但我不会太激烈,本身对时年他就是恨不得掏心掏肺,想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所以也没有太坚持床上的位置,只是犹豫。” 肖恪继续点头,江与别看了他几秒,却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笑了下: “别紧张,这只是试戏,不行我们再调整。” 肖恪没说话,江与别以为他准备好了,便决定出去通知唐也,迈开脚步的时候肖恪却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很轻的喊了他一声: “哥。” “嗯?”江与别看着他,或许是因为肖恪的轻声,连带着江与别也不由自主的降低了音量,像哄孩子一样的轻声问他:“怎么了?” “等下拍摄的时候,我……我要是有反应的话,你别不舒服,或者恶心我,行吗?”肖恪抬眸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45章 江与别闻言笑了下: “有反应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昨天晚上,还有刚才在楼下你不都一样有反应吗?不止你有,我也有反应,没反应就是身体有问题了。” 那不一样,肖恪心想,时年可以有反应,但肖恪不能有。 可我对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根本就不是时年,只是在借由着时年名号罢了。 这些话,肖恪也就在心里想想,他不敢说,最后也只能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哥。” “嗯,放轻松一点,我们都是人,不是拍戏的机器,所以有这些七情六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江与别笑着说:“这只能说我们身体很健康,应该开心才对。” 肖恪笑了下,没说话。 “那我叫他们进来了?”江与别问。 “嗯。” “别紧张。”江与别最后又安抚了他一句之后才迈步走出了卧室,跟唐也打了个招呼,唐也接收到讯号,通知各部门开始准备。 “《有病》88场1镜1次,a!”场记打板。 …… 这场激情戏只拍摄了两次就过了,唐也用对讲喊了卡之后摄影师关了机器之后也先一步离开了,房间里很安静,床上的两个人并肩躺着谁也没有说话,平复着粗重的呼吸和失控的心跳。 不止是肖恪,江与别也有了反应,这个程度的激情他要是再没点反应可能真的需要去医院挂男科了。 江与别和肖恪现在是盖着一床毯子,刚才的激情让他们身上的衣服散落在地,房间里到处都是,此时刚完成拍摄,身体都还有反应,谁都不能动,也不想动,只能呆在原地等待反应退去。 没有盖着的上半身,可以看到江与别皮肤上肉眼可见的痕迹,还有肩膀上的那个很深的牙印。 直到现在这一处都还在隐隐作痛。 肖恪闭着眼睛,手臂放在眼睛上,像是在遮挡什么,江与别到底要比他有经验一些,率先缓了过来,从床上起了身,床角的位置有摄影师刚才放在这里的两件浴袍,江与别拿起一件穿上了。 “我先出去,你自己在这边缓会儿。”江与别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维持着原有姿势一动不动的肖恪:“不会有人进来,你可以放心待着。” 事实上江与别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再怎么说他也比肖恪年长了12岁,这种事情如果自己不出声打破尴尬的话,肖恪怕是更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肖恪没说话,江与别以为他是害羞,毕竟刚才在拍摄过程中有点小意外发生,肖恪没忍住而发泄了出来。 不过问题不大,那个机位和镜头,摄像和唐也都不一定能看出来,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两个当事人罢了。 肖恪一直没说话很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在不好意思,江与别有意逗逗他,但怕适得其反,于是只能迈步离开,将空间留给肖恪。 这天江与别先一步回到酒店,宋毅没看到两人拍摄激情戏,所以还算平静,甚至还给七七打了两个电话询问肖恪的状况怎么样,第三个电话的时候七七才在那边说: “恪哥现在出来了,没什么事儿了。” 宋毅松了一口气,随即挂了电话瞪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没事人一样的江与别。 江与别觉得很冤枉,却没喊冤,肖恪的确是因为自己才被唐也发现,从而被唐也骗着接了这部电影,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也的确是自己的责任。 肖恪既然没事,那么宋毅也不想多留,待了一会儿才离开了,说自己拍摄结束之前大概率都不会再过来了,太闹心,江与别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挥挥手说:“快走。” 酒店的房间隔音还算不错,但七七的嗓门大,宋毅离开后没多久,江与别就听到了走廊里有七七的声音隐隐传来。 这是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今天这个局面两个人也不适合再说什么话了。 不,明天也说不了什么话,毕竟明天还有一场在浴室里的亲密戏份,不过冷静下来也好,亲密戏过后肖恪的戏份大部分都开始走向压抑,他们之间不再像之前那样说说闹闹,也有助于帮他酝酿情绪。 其实这场亲密戏对于江与别来说,完全构不成任何影响,多年的拍摄经验了,绝对不会做出把戏里的角色和情绪带到现实生活中来这种事。 每个导演甚至是合作过的演员都说他出戏很快,角色是角色,自己是自己,分的很清楚,离开了拍摄现场,他就可以快速的抛开一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即便要他现在去和肖恪说话也不是不可能,他只是觉得肖恪不太想跟自己说话罢了。 江与别猜测的没错,肖恪的确不太想和自己说话,第二天在拍摄现场,除了台词之外,两人几乎一句话也没说,连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但即便如此,还是顺利的完成了浴室里的亲密戏份。 两场激情戏拍摄完成之后,时年这个角色的过往,和为什么会患上被害妄想症的原因都会浮出水面,对肖恪的表演要求也比之前高很多,江与别有想过要帮他重新对戏,但问过肖恪之后,他却说: “我自己可以。”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敢看江与别,江与别盯着他看了几秒也没在乎,毕竟肖恪刚结束一场压抑至极的戏份,他的状态和情绪都可能没调整过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江与别这般快速出戏的。 肖恪也确实说到做到,没有江与别提前一晚上的对戏复习,他也可以表现的很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戏份太压抑的原因,肖恪自那场激情戏过后不愿意说话的习惯被保留了下来。 等戏的期间,肖恪要么回自己的保姆车上,要么就坐在片场的一个角落里,安静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像是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又或者是重新把自己关了起来。 江与别见过几次他在角落里发呆的模样,觉得他甚至比之前刚来北城的时候还要孤独,那个时候他的孤独至少是带着桀骜难驯的野性,但现在这一刻,他总觉得肖恪死气沉沉的。 只有场记的‘a’才能把他叫醒。 他也不敢看江与别的眼神,江与别几次想走过去和他说话,肖恪都刻意的避开了,连唐也都发现了过来问江与别: “你是不是骂肖恪了?” 江与别疑惑:“我骂他做什么?” “那可能就是入戏太深了。”唐也说:“最近这几天的戏份确实太压抑了,你要是有时间就帮忙劝劝,这孩子第一次拍摄电影,出戏可能困难一点,别再郁闷出什么病来,我看他这两天都瘦了点。” 江与别这才注意到肖恪瘦了,他这几天不是没关注肖恪,只是更关注情绪多一点,现在仔细一看,的确清瘦了一点,直到这个时候江与别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肖恪谈谈了。 又 是一场歇斯底里的戏份拍完,时年整个人紧张的缩在角落里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乔遇安也不行,他紧绷着,恐惧着,也防备着,整个情绪都被拉到了极致,所以结束的时候也都有些疲惫。 江与别也没有在片场就和肖恪说什么,不太适合,所以这天还是他率先回了酒店,吃过饭洗过澡之后才给肖恪去了条微信,让他来自己房间。 微信发过去五分钟没有回音,江与别觉得肖恪可能是暂时没看到。 十分钟没有回复,觉得可能是去了洗手间。 二十分钟没有回复,江与别觉得他可能是在洗澡。 三十分钟还…… 三十分钟后回复了,江与别看了一眼手机聊天界面的回复,不由蹙了下眉,没有任何犹豫的起身去敲了肖恪的门。 “肖恪,是我,开门。” 肖恪回复说他要睡了,但是这才几点?不到8点!公园甩鞭子的老大爷都没他休息的早,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心里有事,但不管哪一种江与别都应该来看看。 肖恪倒没有不给他开门,只是没有请他进去的打算: “哥。” 他没什么力气的喊了江与别一声,却没抬起头,没敢看他。 江与别微微蹙了眉: “吃饭了吗?” 肖恪点点头:“吃了。” “吃的什么?” “吃的……” “想好再说。”江与别看着肖恪:“别骗我。” 江与别的这句话说出来,肖恪就没了声音,之后的话也不用再问了,肯定是没有吃,江与别也不管肖恪想不想自己进去,迈步就往里走,但意外的是肖恪竟错了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江与别意外的看着肖恪,笑了:“怎么?我不能进去?” 肖恪静默几秒,轻轻摇了摇头,让开了位置。 江与别的视线在肖恪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才迈步进屋。 房间里很乱,根本不是肖恪的生活习惯。 在江与别看来肖恪其实是有点洁癖的,屋里稍微不整洁就会开始整理,之前去自己房间的时候也一样,两人说着说着话,肖恪就能因为江与别的一件衣服随意摆放而动手收拾。 肖恪自己的房间就更不用说了,每天都能保持的像是刚入住的时候一样。 但就是这么一个对环境有要求的人,房间里却像是被洗劫了一样,江与别站在客厅不动,没有坐,沙发上到处都是东西,他也没地方坐。 肖恪走过来快速的收拾了沙发,却还是不敢看江与别: “哥,你坐。” 江与别坐下了,他的视线停留在肖恪的脸上:“你也坐,我们说说话。” 肖恪静默了几秒钟才坐了下来。 “最近你的状态不是很对,是因为最近的戏份太压抑了吗?”江与别看着他:“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让唐也调整一下,这部戏的确是按照时间线来拍摄的,但也不是绝对,可以更改的。” “不是。”肖恪说。 “你不用逞强,新人出不了戏很正常,剧组也有义务配合你做出调整,别因为这个有压力。” 肖恪坚持说:“不用调整,我可以适应。” 虽然眼睛还是没有看江与别,但江与别还是能从他的表情中解读出他的确不像是在说谎,可如果不是因为最近戏份带来的情绪问题,那到底因为什么呢? 江与别静默了一会儿想不明白,所以还是选择了直接问出。 “那你最近的情绪是因为什么?”江与别说:“仔细想想你这种状态是从第一场激情戏之后就开始了,之前我觉得你没缓过来,所以给你时间让你自己走出来,但现在看来你似乎无法自我排解,需要我帮忙吗?” “我没事。”肖恪说。 他的手臂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地面,拒绝和江与别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也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 “你照过镜子吗?”江与别问:“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肖恪没说话,双手交叠在了一起,紧紧的握着,因为太过用力,关节都泛着青白色,江与别看着他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声开口: “你是接受不了激情戏,和另一个男人做这种事吗?” “我没有。”肖恪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江与别完全看不懂肖恪此时的状态是怎样的,但想想他的改变的确是从那天拍摄完激情戏就开始不对劲的,可那天也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唯一的插曲大概就是肖恪没忍住。 但一个从未经历过□□的小孩子发生那样的事情,站在江与别的角度上来看,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甚至是正常的,他也没觉得怎样,甚至都没放在心上,他试着跟肖恪说: “肖恪,你是因为第一场激情戏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所以才……” “哥!”肖恪猛然出声打断他的话,抬头看过来,这是江与别自从进入这个房间之后,肖恪第一次正眼看自己,他说:“哥,我真没事,我就是死脑筋了,我会调整过来的,你别担心,我不会影响拍摄的。” 肖恪这么说是不想再谈下去了,但这种反应也间接证明了他的确是因为那件事在耿耿于怀,江与别想告诉肖恪那没什么的,他完全理解,但肖恪的姿态明显是不想他在说这件事。 抵触的厉害。 小孩子的脸皮都薄一些,可能这样的囧事的确不想再提起,于是江与别也没再说,几秒后从沙发上起了身: “好,既然你说能调整,我就相信你,你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肖恪点点头:“我知道。” 江与别没再说什么,径自向门口走去,手握在门把上的时候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说了句: “肖恪,你这副样子让我有点后悔,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坚持让你毁约,之前你好不容易开心了一点,现在又缩回壳里的模样我不太想看到,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好在拍摄接近尾声,因为那件事也好,因为最近的戏份压抑也好,能调整过来最好,不能调整也没关系,反正快结束了,放松点,你绷的太紧了。” 说完这句话江与别便打开门出去了,肖恪看着那开启又关上的门,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其实不用江与别后悔,肖恪自己就已经后悔了,后悔接这部电影,甚至最近几天,他无数次的想要去跟唐也说,自己不拍了,违约金我赔给你就是。 现在还不了,我总有一天可以还,但是这电影我就是不想拍了! 他一分钟都无法再忍受这样打着喜欢名号却在做龌龊事的自己。 自己太脏了,脏的他在浴室里浸泡一整夜都洗不掉沾染的污秽。 江与别对他那么那么好,他喜欢可以,爱也没问题,他都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可他怎么能用这样猥琐的方式来对待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呢? 怎么可以在拍摄期间就对江与别发泄出来自己的**? 江与别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觉得也很脏?在工作的时候遭遇到这种事情,算是猥亵了吧? 可江与别什么都没说,是觉得没必要跟小孩子计较,还是说以长辈的心态包容了他? 哪一种都不是肖恪想要的,因为这件事原本可以不用发生,也本不该发生! 明明是拍电影,明明自己是时年,但是他说着时年的台词,思想里却清晰的知道自己是肖恪,眼前的人也不是乔遇安,是他喜欢的江与别,他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要真的冲进他的身体里去。 想要彻底的占有他。 太可怕了,这样的自己太可怕了! 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样的愧疚让他无数次的想去江与别的面前对他说: 我喜欢你,我是因为你才接的这部电影,我想和你亲密接触,我每一次和你在一起,每一次亲你抱你,和你抵死缠绵的时候,我都在卑劣的用肖恪的身份,但现在我不想了,我想光明正大的,用肖恪的身份和你说,我喜欢你,我想抱你,吻你,也想上你。 而不是寄居在一个叫时年的空壳里。 但他怂,他不敢,他害怕一旦宣之于口,和江与别的结局就只剩越走越远这么一条路了。 所以他只能压抑,只能逃避。 不敢和江与别说话,甚至不敢见他,他害怕自己脑袋一热就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这样一来的话,就真的再也收不了场了。 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江与别也不可能喜欢他的。 沉重的心事让肖恪吃不下睡不好,但好在就像江与别说的那样,拍摄快结束了,等离开片场,他再也不能伪装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对江与别有任何表示的时候,或许就会好了吧。 或许就会慢慢的步入正轨了吧? 肖恪是这么想的,他也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 第二天又是一场激情戏,这场戏和第一场没什么区别,一样是在别墅卧室的那张床上,不过唐也要求的是比第一次还要激烈,因为这是时年那些惨痛的经历全部被挖出来之后他情绪的一种宣泄。 他失控了,甚至不会去顾忌乔遇安的感受。 江与别有些担心肖恪的状态,在唐也讲完戏之后就让他离开了,自己和肖恪坐在床上酝酿情绪,他看了眼肖恪: “还好吗?” 肖恪回头看了一眼江与别,点点头,很牵强的笑了下:“还好。” “你这几天表现都很好,情绪拿捏的也很到位,这次我也相信你能完成的很好,真的不需要有太大压力,不行就再来一次。” “嗯,我知道。”肖恪淡淡的说。 “那你调整一下,等觉得可以了,我们就开始。” 肖恪点点头,没说话,静静的坐在床上。 江与别觉得肖恪的状态不是很对,走出卧室去跟唐也说,唐也听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江与别,好像是觉得自己在明知故问一般,江与别被他看的奇怪: “你这是什么眼神?” 唐也摇摇头,说回了正题: “肖恪最近不是一直都是这种出不了戏的状态吗?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怕找不到情绪所以才让自己一直沉浸在其中呢,我不是说让你有时间劝劝他别入戏太深?你没去?” “去了。”江与别说:“但好像没什么用。” 唐也很轻微的叹息一声: “肖恪是新人,很多地方适应不了,但这或许就是他个人的方式呢?今天结束最多也就一周可以杀青了,过两天的戏份也会轻松一些,到时再看看吧,不行再想办法。” 江与别没说话,和唐也并肩站着看向坐在卧室床边的肖恪,虽然唐也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江与别却总觉得哪里不同。 好像肖恪不是在让自己沉浸到时年的角色中去,而是这根本就是肖恪自己的情绪。 他还在这边犹豫怎么跟唐也说,肖恪那边就已经举手示意ok,江与别便没有再想,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只是入戏太深而已,便挥掉多余的思绪,迈步回了卧室。 唐也看着江与别迈步走向卧室的背影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这两个人啊,还有的磨。 还是和上次一样,卧室里除了摄影师之外没有其他的人。 但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是近乎带着点暴力因素的,以至于肖恪没舍得下手而ng了一次。 ng的时候江与别已经在床上了,被时年从后面压制在床上,完全动不了的姿势,唐也喊了ng,肖恪就放开了他,江与别倒是没起来,就那么微微活动了一下刚才被肖恪钳制在身后的手腕,笑了说: “没事儿,你做你该做的,我受的住。” 肖恪就那么居高临下的在他的身体上方看着他,几秒后开口:“我手劲大。” “嗯。”江与别说:“这场戏要的就是激烈,你要拿捏不好演出来的力度,就来真的,无所谓。” 肖恪静默几秒:“好。” 虽然说了好,但第二次拍摄的时候肖恪还是控制了力道,不是平时自己的力气,但到底也比表演出来的那种力气大了不少,江与别的皮肤很白,肖恪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在这个身体上留下的痕迹。 但他没停下,停下之后还得再来一次,他不想了,他喜欢江与别,想和江与别亲密接触,这些都是事实,但是同样这些事实也像一把枷锁般的禁锢着他,让他水深火热。 可事实也告诉肖恪,这是最后一场亲密戏了,这是他和江与别最后的一次亲密接触机会了。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不齿,多不入流,多上不了台面,但还是有个声音不断的提醒他: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难道真的就不能再肆意的放纵一次吗? 反正已经那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反正你掩饰的很好,江与别也看不出来。 反正过了这一次,你们也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 于是魔鬼战胜了天使,肖恪被说服了,他开始放纵自己变成肖恪,以前的每一次他都还有负罪感,不敢沉溺其中太多,但今天这一次,他少了一些负罪感,多了一些即将失去的不舍。 或许就是这种不舍,让肖恪认真,也让这场戏一次就过了,事后因为理 智回归,肖恪无法面对江与别,第一个披上浴袍走了出去,却没注意到江与别一直在床上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任何的改变。 不是疼,也不是累,更不是不好意思。 他是没想到,是震惊,是不可思议。 如果刚才自己的听力没有出错,在床戏最为激烈的那一瞬间,肖恪咬着自己的耳朵喊出的,是一声‘哥’。 第46章 《有病》这部电影里,时年从来不称乔遇安为哥,但肖恪会叫江与别哥,是肖恪分不清现实和演戏,还是说这根本就是情不自禁? 江与别有点不敢去想。 年初肖恪从《缉毒组》回来之后,江与别的确在肖恪的身上发觉了一点点他对自己的与众不同,但后来两个人的关系变淡,江与别又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再加上之后的相处和过往没什么区别,江与别就再也没想过这件事了。 但这一次,江与别还能劝说自己是想多了吗? 之前他没想明白,想不通也懒得去想的东西似乎都随着这一声‘哥’迎刃而解了。 肖恪为什么会接这部电影?为什么会被唐也骗?为什么每一次激情戏要对自己说对不起?又为什么这几天的情绪变得这么低落? 江与别静静的躺在床上,静静反省自己。 自己似乎也没做什么让肖恪误会的事情,更别谈什么引诱勾引了,可他到底是什么从时候开始让肖恪对他有了这种不应该的感情的呢? 对,不应该。 让一个健康的小孩儿喜欢上一个老男人,江与别觉得自己简直造了大孽了! 他倒没什么别的不好的感受,只是觉得眼下这个情况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测的这样,处理起来会有点麻烦。 主卧的门被人敲了敲,唐也的声音在外响起: “江老师,你没事吧?” 虽然想这件事的时候一直没想过唐也,但是这件事又怎么可能和他没关系?此时听到唐也的声音江与别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无名火,他随手捞起浴袍起身穿上,继而迈步走过去打开房门。 唐也没听到江与别的回话,刚准备再敲,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江与别脸色不是很好看的站在门内,目光盯着他。 “怎,怎么了?”唐也没由来的心里打了个突突。 江与别冷笑了一声,却一句话也没说的直接走开了。 片场人太多,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唐也算账。 唐也觉得事情不妙,但也没追上去问,直觉告诉他追上去问,这最后一周的拍摄都不会太愉快了。 江与别在拍摄现场转了一圈之后都没发现肖恪,问了助理才知道肖恪回酒店了,江与别轻声应了一句,倒也没说什么,今天拍摄结束了,明天就要转战外景,肖恪回去休息也正常。 回到酒店进房间之前,江与别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微微叹出一口气,这件事虽然大概率不可能出错,但是江与别仍然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做不了朋友了,即便各自都努力回到最初的状态,也是会有隔阂的。 这一晚上,江与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他从来没有哪次是希望一部戏快点结束的,他希望肖恪现在对自己的这种感情只是错觉,是入戏太深,等到结束之后关系淡下来一些或许就好了。 —— 江与别原本以为昨天拍摄完激情戏之后肖恪先自己一步离开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被自己发现了他的心思,去片场之前江与别还做了好一番的心里健身,觉得自己应该如何如何的面对肖恪。 但到了片场之后江与别就知道,自己想的有点多。 肖恪的状态比之前几天要好了一些,虽然还是话不多,但至少不再是死气沉沉了,也不再刻意避开自己,眼神偶尔撞上的时候也能点头打个招呼。 这让江与别不禁疑惑了起来,究竟是肖恪没意识到自己昨天喊了一声‘哥’,还是说自己完全就是想多了?肖恪对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江与别形容不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受,有点像是要出门之前看了天气预报,查看了温度,换好了最合适的衣服,但出门半个小时之后老天爷突然对你变脸,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所有的准备都是白费。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的这个局面也是江与别想看到的,毕竟他想好了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肖恪,却没想好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圈子里追求江与别的人不在少数,他处理起这样的关系也算是游刃有余,轻轻松松就能不尴尬的完成一次拒绝,但是对于肖恪,江与别还真的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肖恪是他一直当做弟弟的人,而肖恪也把自己当成家人,稍微处理不当或许之后就再也不能联系了。 先放着吧。 至少等这部戏拍完了再说。 可就算真有这样的打算,在有了一些怀疑之后,江与别还是会忍不住的开始观察肖恪,他发现大部分自己想起来要去看一眼肖恪的时候,肖恪的目光大多数也都在看自己。 江与别不得不承认,每一次的视线碰撞,都能让自己的心更沉一些。 不过在观察肖恪的过程中,江与别也发现了剧组里的几个小姑娘也都在时不时的看肖恪,目光都是欣赏迷恋的。 小朋友挺受欢迎。 有这么多的选择,应该不会看上自己这个老男人吧? —— 三天后的一天,下午和晚上都没有肖恪和江与别的戏份,两个人在酒店休息,临近傍晚的时候江与别接到了肖恪的微信,说他做了饭,问江与别要不要吃。 肖恪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饭了,一开始还能挤出时间做一次,但这次却是很久了。 江与别看着与肖恪的聊天页面,犹豫了快一分钟的时间才回复: 【好。】 江与别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想敲门的时候才发现肖恪的房门是虚掩的,应该是给自己留的门,但即便这样,江与别还是敲了敲门才进去。 敲门声让肖恪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江与别进来,淡淡笑了下: “哥,你先坐,我马上就好。” “不急。”江与别笑了下。 肖恪的房间已经恢复到他原来的标准,干净整洁,像是个样板间,这是不是说明他从之前的状态中走出来了?那对自己的感情呢?是不是也随着出戏而淡下来了? 江与别以前挺喜欢看肖恪做饭,一个帅哥,动作行云流水不慌不忙,只是看着也觉得是一种享受,但这次江与别没有看,他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略微阴沉的天气开始犹豫。 犹豫着今天好不容易只有两个人相处,他要不要微微的试探一下肖恪。 还没确定一个结果出来,肖恪就已经叫他吃饭了,江与别起身走过去看着满桌子的菜,笑了: “这么丰盛是要庆祝什么吗?” 肖恪摇摇头:“没什么可庆祝的。” 江与别啧了一声:“怎么没有呢?快要杀青了,不值得庆祝吗?你的第一部 电影顺利完成,还一次性赚 了这么多钱,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肖恪没说话,给江与别盛饭。 他们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大部分也不怎么说话,肖恪话少,而江与别又习惯了一个人吃饭,所以并没有饭桌上聊天的习惯,只会偶尔逗一逗肖恪。 以前不说话没觉得怎样,更不会觉得尴尬,但这一次,江与别却觉得异常煎熬。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知道了肖恪可能对自己有些想法的心思之后,有些事到底是不一样了,即便他们都在努力的粉饰太平。 但假象就是假象。 江与别还是开了口,他有心让气氛活跃起来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 “马上要杀青了,也快开学了吧?” “嗯。”肖恪抬眸看了他一眼:“杀青后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 “学校让住吗?”江与别问:“不能进宿舍的话,可以来家里住。” “应该可以。”肖恪说。 江与别微微笑了下:“那到时候再说。” 肖恪点了点头,依旧的话不多。 江与别悄悄看他一眼,到底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也好心里有个底。 “肖恪,你已经19了,马上就要20岁了,就没想过要交个女朋友?。”江与别看似轻松的开口。 “之前学校里的苏柔你说你不喜欢,结果处成了朋友,但爱情是每个人都要去尝试一个经历,在大学里不谈次恋爱,将来进入社会可能会觉得遗憾,你会发现最纯粹的感情,还是在校园里。” 肖恪夹菜的动作随着江与别的这句话顿住了。 江与别看见了,笑了笑: “当然了,也不一定非得和同学们谈感情,我看剧组里有好几个小姑娘都很喜欢你,不考虑一下?” 肖恪抬头看向江与别,眼光直白,没有一点情绪。 江与别莫名有点心虚,可他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错,刚要开口说什么,肖恪却出声拦下了他的话,他听到肖恪问: “一定要谈恋爱吗?不谈恋爱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江与别笑着说:“只是谈恋爱是人生中难得一种经历,我希望你去尝试一下,这个世界上有亲情,友情和爱情三种情感,前两种你都有了,缺少第三种不觉得遗憾吗?” 肖恪又不说话了,但是目光却停留在江与别的身上。 江与别不喜欢肖恪这种目光,让他有点说不下去,但话都说到这里了,停不下来了,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你要是有喜欢的小女生,可以跟我说,我去……” “不用了。”肖恪打断江与别的话,收回视线不再看他,说:“我喜欢男生。” 江与别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他看了肖恪一会儿没说话,肖恪却低下头去开始吃饭,江与别已经吃不下去了,他看着肖恪,开口的每一个字都是砸在心上的: “确定了?” “嗯。”肖恪点点头:“确定了。” “这个电影让你发现的?” 江与别清楚的察觉到肖恪拿着筷子的手因为自己的这个问题而轻微的抖了一下,但他没拒绝这个问题,说: “也不全是。” 那就是来拍这个电影之前就确定了,只是这个电影让他更坚定了。 什么时候? 云滇的时候吗?还是在肖恪上次主动冷却彼此关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冷淡下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 江与别的心很乱,他被很多人喜欢过,但没有一个人的喜欢会让他感到这么束手无策。 “肖恪。”江与别开口:“喜欢男人这条路并不好走,世俗眼光,健康安全,还有很多我们发现或者没发现的,你……” “哥。”肖恪又一次打断他的话,抬眸看他:“你也喜欢男人,你比我更清楚性向不是选择题,对吗?如果有选择,我也不想走这条路,但是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同性恋了。” 江与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对肖恪的感受。 明明之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甚至都不太敢和自己的眼神对视,但说到要他谈恋爱的事情,就像是一只狼崽子竖起了全身的防备。 这么抵抗是因为他不想谈恋爱,还是说让他去谈恋爱的这个人不应该是自己? 江与别看着肖恪没说话,肖恪却低下头避开了江与别的视线: “哥,我是喜欢男人,但我没想过要谈恋爱,也不打算谈,这件事你就别管我了,行吗?” 一个多月之前还求着自己管的孩子现在却告诉自己别管他了,江与别还能说什么呢? 别说现在肖恪没有将一切挑明,就算真的挑明了,直接站在自己的面前说‘我喜欢的就是你’他又能说什么呢?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他阻拦不了的。 “好。”江与别笑了笑:“我不管你,吃饭吧。” 肖恪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江与别:“不是不让你管我,就只有这件事,你别管我,其他的事,还是要管的。” 江与别笑笑,没说话。 —— 和肖恪吃过这顿饭之后,江与别在一个人的时候几乎就没笑过。 这件事就像一个千斤重石般压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睡不好吃不下。 江与别自小混迹娱乐圈,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事情也都处理过,他自认为也算是八面玲珑了,但唯独这一件让他觉得怎么处理都是错。 把事情挑明直截了当的拒绝会伤害肖恪,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下去又觉得别扭,彼此之间总感觉隔了一层。 那接受呢?不可能,这个选项根本就不在江与别的考虑范围之内。 对他来说,肖恪是弟弟,是小朋友,是一个生活很苦但却优秀的晚辈,虽然娱乐圈里太多太多相差十几岁二十岁的神仙眷侣了,但是江与别却从未想过和一个小12岁的人谈恋爱。 太荒唐了,他会觉得自己像是诱骗犯,猥琐男。 他这头老牛从来都没想过要去吃嫩草。 他什么草都不想吃,甚至有了孤独终老的打算。 这件事越来越让江与别烦躁,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造成这副局面的罪魁祸首,唐也。 之前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但现在江与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如果没有唐也的话,他和肖恪原本用不着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这天距离杀青还有3天的时间,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风打乱了拍摄节奏,剧组被迫 停摆,但是也无所谓,反正没几场戏了,而且进度也是比预期还要快不少,所以唐也完全没有压力。 这是唐也人生的第一部 电影,如今眼看着要完成,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 但是在剧组这个环境能理解他这种心情的人并不多,算来算去也就一个江与别了,他便提了两瓶酒来到了江与别的房间。 江与别打开房门的时候,唐也举了举手中的酒: “特意让人送来的,一起喝点?” 江与别其实挺不想见到唐也的,但有些话早晚要说,杀青那天估计有杀青宴,这家伙不知道要醉到什么程度去,所以江与别想了想,索性就进来了,于是侧身让他进来了。 但江与别的犹豫没逃过唐也的眼睛: “你这什么表情?难不成要拒绝我?” 江与别没说话,直接去了吧台的位置,取下两只高脚杯。 唐也和江与别认识这么多年,自然而然知道他是个什么脾性,所以压根也不在乎他的忽冷忽热,还是屁颠屁颠的走过去,坐在了吧台的另一侧,指挥江与别拿个醒酒器过来: “这酒不能直接喝,得醒,否则就浪费了。” 江与别看他一脸兴奋的模样,也没拒绝,转身去拿了个醒酒器走过来放在唐也的面前,随即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他。 可能是快结束拍摄了,唐也的眼底都是兴奋的情绪。 醒酒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唐也严格遵守,说这样喝起来才能品尝出它最醇厚的味道。 江与别本身就不太喜欢喝酒,也无所谓等不等,他让唐也进来,也不是真的想和他喝酒。 唐也本身不是个话痨,但可能是电影即将杀青的激动让他的话有点多,絮絮叨叨的拉着江与别说了很多这个电影创作之初的不容易,也感谢了江与别作为朋友这么支持他。 “对了。”唐也说:“这部电影的音乐我找了林周来创作,他对这个故事也挺有兴趣,就应了下来,还给了我个友情价,可太够意思了,不过我知道,林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和林周可没什么交情。” “也不一定。”江与别淡淡的看着唐也:“肖恪是林周的徒弟,比起我这个朋友,我觉得他看在肖恪的面子会更多一点。” “我靠!”唐也讶异出声:“真的假的?肖恪是林周的徒弟?那早知道我直接找肖恪了,还能省一大笔的费用。” 江与别没说话,看着唐也,唐也被他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刚要开口说什么,他手机定时的闹铃就响了起来,提醒他醒酒的时间到了,于是唐也就没问,直接给江与别和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尝尝。” 江与别端起了酒杯,轻轻晃了晃,看着酒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内壁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痕迹。 但这杯酒,江与别却始终没喝。 唐也发现了,关心的问了句:“是不是胃又不舒服?” “不是。”江与别缓缓将酒杯放下,抬头看着唐也,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嗯?”唐也疑惑的看着江与别:“我瞒你那么多事儿呢,你说的哪一件?” 江与别轻勾了一下唇角,视线淡淡落在面前的酒杯上,不看唐也,但说出的话却足以唐也变了脸色,他听到江与别说: “肖恪。” 唐也没说话。 江与别似乎也用不着唐也说话,有些问题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如今问出也不过是更确切一些罢了。 “我一直没问你,当初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来让肖恪接的这部戏,但现在问似乎也不晚?”江与别缓缓抬起头,双手环胸的浅笑着,等唐也给自己一个答案。 但唐也没说话。 “不说啊?那我来猜猜。”江与别轻笑一声:“肖恪的联系方式你肯定得不到,我不会给,宋毅也一样,所以你只能自己去找,但你对肖恪的了解少之又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几乎一无所知,可你在我家楼下见过他,听到过我们的对话,大致能猜测的出他能自由出入我的家,在我家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可你不知道具体哪一天他才会出现,所以你就蹲守在我家小区门口,然后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你蹲到了,对吗?” “与别……” 唐也想出声解释什么,江与别却微微举了下手,打断了他的话: “让我再猜猜你是怎么劝说肖恪接下这部电影的,我跟肖恪聊过娱乐圈,问他有没有兴趣进圈,他说没兴趣,也不想拍电影,肖恪从不骗人,他的话我是相信的,退一步来说,就算肖恪真的想进也不应该放着我这个哥哥不问,而舍近求远的去求你帮忙,没这个道理。” “所以你用了一个肖恪最在意,也最拒绝不了的理由留住了他,至于这个理由就是我,没错吧?” 江与别看着一脸酱色的唐也,微微笑了下,拿起了那杯红酒,轻轻浅浅的晃着。 “你是怎么对肖恪说的?说拍戏机会难得,说剧本好,赚钱多,还是说自己找不到演员只有他能来帮忙?”江与别笑了笑:“这些你应该都说了,但肖恪肯定没兴趣,那你又会怎么说才能让他答应呢?可以在戏里和我谈恋爱?完成他只敢想但不敢说更不敢做的事?还是说有激情戏可以和我拍?” 唐也说不出话来,脸色已经窘迫到不能看。 江与别也不再说话,盯着唐也看,在唐也受不住这样的眼光刚要开口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江与别却突然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向地面。 这样的举动让唐也吓了一跳,他知道江与别只是看上去和颜悦色,本人并非没有脾气,但再大的脾气也没有如今这样,可比这举动更吓人的是江与别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 “唐也!”江与别说:“你触犯到我的底线了!” “与别。”唐也起身解释:“你听我说,这件事你想多了,我没恶意,我一开始只是觉得肖恪适合这个电影,所以想邀请他来,但是就像你说的,他根本不同意,我只能把你搬出来,我也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吃这一套,可他答应了,我总不能说我逗他的吧?况且,我是真需要他。” “为了你的电影,你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江与别看着他冷笑出声。 “都说娱乐圈复杂,势力,没有真朋友,我虽然从未将你当做过真朋友,但朋友两个字你还是算得上的,所以我接受你偶尔不伤大雅的小算计,但这一次我接受不了,也无法苟同,只是电影已经拍到了现在,我不会说什么毁约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但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电影结束,我们之间就不要联系了。” 江与别说完这句话起身准备回卧室,唐也似是气不过这样的结局,也起身追了过去: “江与别,这件事能怪我一个人吗?我承认我的确是看穿了肖恪对你的那点心意,所以才以 此说服,但如果那个孩子对你真的那么纯粹,一点**都没有,他又怎么可能接受?既然接受了,这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骗了你,那个孩子也骗了你,你为什么……” 江与别回头狠狠瞪他,几乎吼出来: “你他妈也知道他只是个孩子!” 唐也愣住,他第一次听江与别说脏话,第一次见到近乎发疯的江与别。 “肖恪只有19岁。”江与别红着眼睛说:“不爱说话,没有家人,连自己的性取向都没时间搞清楚,一直在努力的生活,凭借自己的努力从一个满目疮痍的地方站在了北城,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孩子他其实根本没有勇气去接受一场恋爱?” “或许他以前对我是有想法,但这种想法是什么,是亲情?是友情?还是爱情都分不清楚,但你用你的电影,你用你的自私和算计把他所有的迷茫都归结到了爱情,把他推向了一个没有回头路的死胡同,往前迈不了,往后也退不成。” 江与别嗤笑了一声: “其实前段时间肖恪那么反常你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对吗?因为他开始分不清时年和自己了,因为他打着时年的身份对我做那种事让他愧疚和自我厌弃,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不加以劝慰,大概还沾沾自喜那种状态的肖恪和你电影里的时年很配吧?连入戏时间都省了,对吗?” “可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江与别说:“我很心疼,我很心疼那个孩子。” 第47章 唐也怒气冲冲从江与别房间离开的时候,肖恪刚好打开对面的房门走出,见到唐也他原本想打个招呼,但看到唐也脸色不好,又是从江与别房间出来的,瞬间脸色也不好了。 肯定是吵架了。 但江与别那个脾气能吵得过唐也吗?肖恪下意识的就觉得江与别受了委屈,被唐也欺负了,浑身的刺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本想质问唐也,但是唐也却是一个眼神都没看他一眼迈步走了,江与别房间的门都没关上。 比起跟唐也理论,肖恪现在更担心江与别的状态,所以也懒得理睬唐也,直接去了江与别的房间。 房间的酒味很重,肖恪一眼就看到了吧台旁边地上的洒落的红酒和破碎的玻璃杯,他没在意,直接迈步走进去。 江与别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肖恪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却能从一个背影就知道江与别的心情很不爽。 “哥。”肖恪叫了他一声,声音里都是小心翼翼:“还好吗?” 大概没想到肖恪会进来,江与别回过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冷冷的,但不过一瞬之间就恢复了平时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你房间门没关,就进来了。” 江与别在心里骂了一句唐也,真是连基本的素质都没有,吵个架连房门都不给他关上,但也无所谓,这部电影结束之后,两个人之间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接触了。 江与别从未在圈里和谁闹僵过,唐也算是第一个。 “我没事。”江与别笑笑:“回去休息吧,剩下没几场戏了,再坚持坚持。”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江与别似乎也没心情再说什么,又重新转过身看着窗外了,肖恪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窗外,狂风大作灰蒙蒙的天,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但江与别不愿意说话,肖恪也不会逼他,他说过的,江与别可以不用在自己的面前假装开心,只要他不说,自己就不问。 肖恪去了厨房拿来了垃圾桶,将地上的碎玻璃一点点的捡起来,江与别听到声音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肖恪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模样,微微蹙了眉: “肖恪,别管那些,你先回去。” 或许是他还从未听江与别用这么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肖恪闻言便顿了一下,手指也被玻璃划开一个小口子,伤口瞬间聚集了一个小血珠,肖恪没在意,继续手中的动作,继而开口: “马上就好,我收拾完这些就回去。” 江与别没说话,肖恪继续动作着,但几秒之后他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熟悉的家居拖鞋,肖恪看了一眼,捡起最后一块玻璃碎片起了身。 肖恪没看江与别: “我再拿条毛巾过来擦一下。” 江与别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我去,你待着吧。” 说完便转身走了,不一会儿拿了一条酒店的毛巾出来,直接蹲在地上开始擦拭,肖恪从未见过做家务的江与别,大概是不适应,蹲下身想接过来: “哥,我来吧。” “手有伤口别动这些。”江与别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笑了:“怎么?觉得我是古时候家里的大少爷,不会做家务,还是不能做?” 肖恪没说话,但也没再坚持,不过自己手上的这点小伤口江与别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他一直看着自己? 红酒杯里本就没多少酒,即便被江与别砸在了地面,却也没多少,一条毛巾足够了,擦拭干净之后江与别便直接把毛巾扔在了肖恪脚边的垃圾桶里,继而笑了下,转身去了洗手间。 肖恪在原地待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便迈步向门口走去。 水声在这个时候停止,江与别随后出来看到要离开的肖恪: “做什么去?” 肖恪回身看着江与别。 “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肖恪想说不用,这点小伤经过这么一会儿都快愈合了,但是他到底没开口,在江与别转身去拿医药箱的时候,他淡淡笑了下,走向了客厅。 伤口其实真的不大,但还是有血珠渗出来,江与别看着面前这根修长纤细的手指,把碘伏涂抹上去的时候微微叹了一口气: “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听话的小孩儿,我说什么都会听,但这两天我才发现,其实你挺有主意的。” 肖恪抬头看了一眼江与别,没说话。 “肖恪……”江与别一边低头处理伤口一边喊了他的名字,却又在一个名字之后停下,连上药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从肖恪的角度去看,他能看到江与别的眉头蹙了起来,似是在纠结着什么,但过了一会儿又慢慢舒开,换上了肖恪最常见的那种笑,至于这句话的后半段,却是再也没说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肖恪很想问问江与别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但他最后也没问出声,此时就这么跟江与别静静的待着也挺好。 上完药之后江与别说累了想去睡会儿,肖恪说了声好便离开了江与别的房间。 但江与别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没有动,这部戏结束之后,他得想个办法解决自己和肖恪之间的问题,这么放任下去,对肖恪不是一件好事。 他还小,不应该困在自己这方小池塘里。 肖恪离开江与别的房间之后犹豫了一下没回自己房间,直接走到走廊尽头另一间唐也的房间。 他敲了门,唐也来开,看到肖恪愣了一下,语气算不上好,但也不坏: “有事吗?进来说?” 唐也没有迁怒肖恪,但肖恪的表情却明显对唐也不满: “不用,我来就说一句话。” 唐也没说话,直觉告诉他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事实证明他猜对了,因为在下一秒他就听到了肖恪的威胁,他说: “你要是敢欺负我哥,我就揍你!” 没有弯弯绕绕,没有指桑骂槐,就是很直白的威胁你。 唐也都被气笑了:“亲,我是导演。” “那又怎样?”肖恪冷笑出声:“我又没想在娱乐圈混!” 唐也:“……” —— 之后几场戏的拍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江与别和唐也之间气氛的不对,两个人之间几乎一句话也不说,即便有什么要转达的,唐也也会交给助理去转达。 肖恪倒不在乎这个,他只担心唐也会给江与别穿小鞋,然后不断ng他的戏份,但好在唐也没有他想的那么不堪。 最后一场戏份是时 年和乔遇安在一条林荫道上漫步亲吻的画面,这是时年在摆脱了心中恐惧之后第一次和乔遇安一起出门。 行人不是很多,所以乔遇安坏心的问他:“要不要接个吻?” 乔遇安原本以为时年是不敢的,毕竟他刚刚才战胜了恶魔就这么在公共场所和一个同性接吻是一件很疯狂的事情,乔遇安也只是逗逗他,但时年却出乎乔遇安的想象,直接将他压在旁边的树干上亲吻了起来。 肖恪处理的很好,但江与别却不在状态,几次都ng在了肖恪即将亲吻在他嘴唇上的前一秒。 唐也知道江与别是什么情况,在知道肖恪喜欢他之后,他也没办法全然用乔遇安的身份去面对这样的亲密了,即便他们已经做过更多比这个还要亲密的事情。 唐也宣布休息十五分钟,江与别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很不专业,以前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态,但他拍戏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和一个明知道喜欢自己的人拍过吻戏。 肖恪自然而然的察觉到江与别不在状态,按理说唐也宣告休息,肖恪是应该离开的,但这一次七七来带他去休息的时候,他却没动,只是看着江与别: “哥,没事吧?” 江与别只是摆摆手:“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肖恪即便想说什么却也不方便,静默几秒后和七七一起去了休息区,但是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江与别。 几分钟后肖恪看到江与别迈步走向了唐也所在的位置,这是自那次吵架之后江与别第一次主动找唐也说话。 肖恪有点担心他们再吵起来,随即也从椅子上起了身,七七笑着劝了句: “放心吧恪哥,江老师不会在片场做不合适的事情。” 肖恪点点头:“我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担心却是另外一回事,并不冲突。 肖恪不知道江与别在跟唐也说什么,唐也低着头一直没说话,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之后两人沉默了很长时间,唐也才点了点头,江与别没再说什么,转身返回了拍摄现场。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肖恪也去了拍摄位置,但江与别正在被造型师整理衣服和妆发,他便没问,等两个人的都整理的差不多了,造型师和化妆师也离开,周遭没什么人的时候,肖恪才开口: “好点了吗?” “没有。”江与别坦白自己的不适:“身体有点不舒服,大概是感冒了,所以不在状态,我刚才跟唐也商量过了,最后的这场吻戏删了不拍了,就两个人手牵手走就行,别传染给你。” 肖恪有些意外,他倒不是期待这个吻戏,只是江与别是圈里有名的好说话,从来都是导演怎么要求怎么来,如果不是特别不合理的地方,他通常都会配合,鲜少有自己提意见的时候。 当然这些都是七七告诉他的,但肖恪是相信的,因为江与别从来就是这么一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 这一次,肖恪难免意外,不过比起不能拍吻戏,肖恪更担心的是江与别的身体: “怎么就感冒了?着凉了吗?” 看着肖恪微微蹙起的眉,江与别笑了下:“可能是昨天晚上空调被我调太低了,没事,这是最后一场戏了,拍完再休息。” 肖恪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的看着江与别。 因为没有吻戏的缘故,这场手牵手散步的镜头很快顺利结束,随着唐也的一声‘卡’,《有病》这个故事也正式告一段落了,唐也当即宣布晚上有杀青宴,希望大家都能去参加。 杀青宴是在晚上,江与别和肖恪先回了酒店,明天就要离开,他们都有很多东西需要收拾,毕竟也住了有快两个月的时间。 房间门口分开的时候,肖恪问了一句: “哥,杀青宴你去吗?” “会去露个脸,毕竟在一起工作了快两个月的时间。”江与别笑笑:“你呢?要去吗?” “去比较好,对吗?” 江与别点点头:“好歹共事了这么久的时间,最后的道别的确是去比较好,但你无所谓了,毕竟这部戏拍完也不会继续混圈,所以看你自己心情,不想去就在酒店待着,唐也那边我去说。” 肖恪点点头: “那我不去了,我在酒店整理一下我们的行李。” 江与别笑了下,他原本以为自己说了去比较好,肖恪会去的,但没想到最后还是决定不去。 不过也没什么,江与别甚至觉得还挺好。 肖恪这么说是真的没打算继续混这个圈子,拍电影的这近两个月的时间也没能让他对这个圈子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既然如此的话那的确也不用太勉强,江与别笑了笑,说了句好,便回了房间。 不管是宿舍还是云城的家里,肖恪都没有太多的东西要收拾,此时也一样,衣服不多,生活用品也就那几件,小小的一个行李箱便足够了。 晚上江与别出发去杀青宴的时候跟肖恪打了声招呼,肖恪点点头: “房卡给我吧,我去给你整理一下。” 江与别想要下意识的说不用,但随即想想还是把房卡交到了肖恪的手中: “自己吃点饭,我大概一个小时回来。” 肖恪点点头,又嘱咐了他一句:“别喝酒。” “知道了。”江与别笑笑,抬起了手,看动作是想在肖恪的头上揉一把,他以前经常做这个动作,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做到一半却中途停了下来,肖恪不明所以,于是微微低下头主动贴上脑袋在江与别的手心里蹭了蹭。 江与别笑了,顺势便揉了一把: “怎么跟一条大狗一样?” 肖恪没说话,只是笑了下。 江与别直到坐在车里都还觉得手心里都是肖恪头发柔软的触感,多可爱的一小孩儿,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想不开,非要看上一个老男人呢? 想不明白。 江与别出现在杀青宴的时候引起了一阵轰动,江与别没脾气又好说话,哪个工作人员都敢和他开玩笑,刚进场就被人灌了一杯酒,江与别倒是也没躲,但也没喝太多,以一杯酒敬了敬大家,说了几句客套话,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关照帮助之类的。 闹归闹,大家也没想真的要让江与别喝醉,江与别这边给足了大家面子,大家自然而然也没纠缠着不放,没一会儿就各自去玩了。 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递给了江与别一杯酒: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不能。”江与别说:“就算不看你,也要看大家的面子呢。” 说完凉凉的扫了一眼唐也,径自向窗边 的位置走去,唐也递到面前的那杯酒也没接。 唐也看着江与别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到底还是跟了过去。 江与别坐在沙发上,有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找他合照,他也都一一应了,简直就是个老好人,但这样的老好人对待唐也却始终冷淡的很。 剧组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最近的关系不太好,唐也过来的时候大家都识趣儿的从周遭退开去别的地方了,将这方天地留给他们,江与别知道唐也来了,但也没拦着。 既然决定出席杀青宴,自然而然也知道唐也必然要和自己说什么。 唐也又一次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江与别淡淡看了一眼,这次倒没不接,只是接过后随手放在了旁边的矮桌上,并没有喝的打算。 唐也并不在意,直接在江与别的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看了他一眼才轻声开口: “这几天我想了挺多,让肖恪来拍戏这事儿我做的确实不地道,跟你说声抱歉,之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抱歉就够了。”江与别开口:“保证我不需要,我之前说过的话也不是在开玩笑,电影过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交集了。” 做事方式不同,做人底线不同,这样的两个人即便做朋友也是别扭交不了心,既然如此,何必勉强? 唐也微微蹙眉: “江与别,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是挺可笑的。”江与别看着唐也笑了下:“但我们本可以不这么可笑的,不是吗?” 唐也说不出话,说到底还是他做了错事,碰了江与别的底线。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江与别说:“电影后期的宣传我还是会配合的,毕竟白纸黑字的合同写着呢,我不会连这点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唐也看着江与别没说话,江与别也没心思和他继续说什么,但离开之前还是把那杯酒喝了,说: “谢谢唐导两个月的照顾。” 江与别从唐也这边离开后,又去跟几个相处比较好的工作人员聊了一会儿,喝了几杯酒,最后离开之前又敬了大家,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喝太多,但走出会所上车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醉了。 下车的时候被风一吹就更晕了。 司机察觉到他的不适,想要送他回房间,江与别摇头拒绝了:“没事,这点酒不至于。” 说完就先一步回了酒店。 房间门口江与别准备拿房卡的时候却发现口袋里没有,这才想起来离开酒店之前把房卡交给肖恪了,便抬手敲门。 房间的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肖恪站在门内,看着一身酒气的江与别微微蹙了眉: “怎么喝这么多?” “不多。”江与别笑了下:“只是有点头晕,东西收拾好了?” 听到江与别说头晕肖恪的眉头便蹙的更深了,江与别见此只是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进了房间。 肖恪以为江与别会先去洗漱的,毕竟他生活方面懒是懒,但是个人还是很精致的,从公众场合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必定是去洗澡,但这一次他却并没有,直接进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头仰靠在椅背上,抬头捏着眉心。 应该是难受的厉害。 肖恪迈步走过去站在了江与别身后,双手轻轻的覆在了他的太阳穴处,轻轻按着。 江与别似是惊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肖恪。 肖恪原本以为他是吓到了,但看到是自己后江与别却并未在第一时间放松下来,反而目光纠结的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恢复了以往的表情: “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肖恪应了一声,但没真的听话,还在自顾自的帮他按摩,江与别轻勾了一下唇角,可能是真的缓解了不少头疼的不适,也没坚持让肖恪离开,只是笑着说: “小孩儿长大了,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肖恪看他一眼: “别的话还是听的。” 江与别勾了一下唇角。 就这么一坐一站的待了很长时间,肖恪看着江与别从一开始的眉头紧蹙到现在的平静柔和,知道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不舒服了,他的手其实有点酸了,但是却依然不想放开。 江与别却在这个时候直起了身体离开了沙发靠背,回头看了眼肖恪: “你要不要喝点酒?” “嗯?”肖恪讶异。 “杀青了,庆祝一下吧。”说着江与别便起身去了吧台,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过来递给肖恪,肖恪接了的同时也把江与别手中的另一罐也拿在了手中:“你今天就别喝了。” 江与别笑笑也没再说什么,径自走向了落地窗,在窗前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北城的天气最近似乎一直很糟,看不到星星。 肖恪迈步跟过去坐在了另一张藤椅上,随手打开了啤酒,仰头喝了一口,又微微蹙眉,江与别侧目看他: “喝不惯?” “嗯。”肖恪没隐瞒,他的确喝不惯,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喜欢这种味道的液体,不过江与别让他喝,他不会拒绝,虽然他不知道杀青,结束和江与别这样朝夕相处的生活到底值不值得庆祝。 肖恪又喝了一口,除了苦涩依旧尝不出什么别的味道。 江与别没拦着,静静的坐着。 肖恪其实挺想在这个时候听江与别说点什么,但是就这么一句话也不说的静静待着他也觉得很好,于是便没有强求,两人就那么一左一右的坐着,若不是肖恪偶尔会喝一口啤酒,远远看去,其实很像一副静止的画。 “肖恪。”在肖恪打开第二罐啤酒的时候,江与别突然叫了他一声,肖恪闻声侧目看过去。 “你知道我最开始拍戏的时候最怕的是什么吗?”江与别笑着说。 肖恪没说话,等着江与别揭晓答案。 “我怕杀青。” 这个答案让肖恪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我出不了戏。”江与别笑笑:“那个时候我还小,还没有接受正经的表演课程和训练,拍戏也不知道用什么技巧,为了更好的完成导演的要求,不拖剧组的后腿,几乎全天24小时的保持着剧中人物的角色和感情,连戏服都不脱,所以几个月的拍摄下来,我几乎真的变成了戏中的那个角色,杀青之后我总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分得清现实和虚构,挺痛苦的。” “宋毅知道后很长时间都不敢让我接不太正能量的角色,或者杀人魔之类的,他怕我犯法,也怕我被负面情绪缠绕太久,想不开去自杀。” 肖恪看着江与别,有点不明白他跟自己说这 些是什么意思,但隐隐约约中,他又觉得自己明白。 “你第一次拍戏。”江与别转头看向肖恪:“难免会入戏太深,出不了戏,之前几天的状态让我很担心这一点,现在杀青了,你要自己调整过来,让自己分得清现实和剧本,别把戏中的感情带到生活中,对自己不太好。” 肖恪没说话,看着江与别。 “很多困扰你的问题,或许等你出了戏再回头看,你就会发现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一场错觉罢了,毕竟剧本就是剧本,现实是现实,我们要分的开,我原本想帮你出戏,但电影里面我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太多了一点,有点不太适合,甚至短时间内不应该再见面,这样才会对你出戏更有帮助。” “不见面?”肖恪很轻声的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嗯,就像我之前出不了戏,但后来我找到了一种方法,那就是……” “哥。”肖恪打断江与别的话,平静也固执的看着他:“你说这么多,是担心我喜欢你吗?” 江与别的表情有瞬间的慌乱,不管过去多久,肖恪直来直去的直爽似乎都没有任何改变,哪怕是面对江与别现在最难解的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这就是肖恪。 江与别应该否认的,但他因为没想到肖恪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所以错愕了一瞬,因此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时间,再想开口却已经不适合了,会显得欲盖弥彰。 “肖恪,我只是……” “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肖恪迎视着江与别的视线,直截了当的开口:“你是我哥,我分得清剧本和现实。” 直来直去,向来不隐瞒自己心事,连‘你是不是喜欢我’都能坦然问出的男孩儿,第一次说了谎。 对着他喜欢的人,连自己都骗了。 第48章 第二天宋毅也开车来到了剧组,担心两个人行李太多回不去。 他知道肖恪的东西很少,来来回回顶多也就一个行李箱,但江与别就不一样了,大包小包的足足有4个大行李箱,宋毅敲了敲肖恪的房门喊了一声‘小恪,准备回去了’,便直接去了江与别的房间,看着他堆在玄关口的行李箱,一边往外推行李一边骂: “你说你,这还是在北城拍摄,距离你家也就不到2个小时的车程就折腾过来这么多东西,这要是去外地你想怎么着?把家搬过去吗?” 江与别在身后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真要在外地我就折腾不了这么多了,我也没时间回去拿啊。” 宋毅想想也是,就干脆闭了嘴,出门想要招呼肖恪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房门还没有打开,他边过去敲门边回头看了一眼江与别: “这孩子别是还在睡吧?你不是说他昨天没去杀青宴没喝酒吗?” 的确是没去杀青宴,但在自己的房间里喝了两罐啤酒,最后离开房间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但江与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还是单纯红了眼。 想起昨天晚上他们谈论的话题,江与别微微蹙了眉,他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说。 肖恪其实是个极有分寸的孩子,即便自己不说,他也断然不会做出让彼此尴尬的事情来,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可昨天他脑袋一热说了那些话之后,肖恪会怎么想?是觉得他江与别自作多情,还是说已经明白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看穿了? 江与别心里暗骂自己,他怎么就能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 现在的他都有点不知如何面对肖恪。 江与别想要先走,但四个行李箱拦住了他的去路,随即想想其实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早晚要见的,等下上车的时候就要见。 躲这一时做什么呢? 但宋毅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回应,开始不由的担心,刚要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送备用房卡过来的时候,七七上来帮忙了,见到宋毅在敲门,开口说了句: “恪哥不在房间里,已经走了。” 江与别愣了一瞬,随即开口问: “走了?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走的?” “一早就走了。”七七说:“说是和朋友约好了在学校见面然后一起出去玩,因为太早了,所以就没打扰你们,跟我发了个微信。” 宋毅啧了一声,但随即想想还挺美: “不错不错,我还一直担心小恪的性子在学校里交不到什么朋友,这都跟朋友一起约着出去玩了,应该是玩的挺好吧?拍戏拍了快两个月了,也没和同学见面,去玩玩也挺好。” 说着便推着行李往前走了,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发现江与别并没有跟上来。 “愣着干嘛?走啊。”宋毅喊道。 江与别这才将视线从肖恪的房门收回,继而推着行李离开了他们朝夕相处了近两个月的地方。 因为肖恪的不告而别,江与别一路上都心不在焉,车上宋毅跟他说了几次话都没得到任何回应,到最后宋毅都来了脾气不再理他了,江与别没觉得什么,甚至还庆幸耳边清净了不少。 耳边清净了,但心里却还是很乱。 他没想到肖恪会躲着自己,会走的不声不响。 但回头想想自己昨天所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在暗示肖恪这么做吗? 暂时不见面,快速出戏,让他意识到那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幻觉一场。 有些话说的再委婉,但是对于心思敏感的孩子来说还是一把利剑。 至于被刺的有多狠,只有那个受伤的孩子知道了。 可能是天干物燥的原因,宋毅的脾气到家的时候都还没有好转,帮着江与别把行李搬到电梯之后直接开车走了,头也不回,留下江与别一个人面对着四个硕大的行李箱。 这个兼职助理真的是要不得了,架子越来越大,还是肖恪好,如果肖恪在…… 但肖恪不在,肖恪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与别叹息出声。 等江与别好不容易将四个行李箱全部搬回家之后,又面临着将里面的衣物全部清洗干净分类放好,不由蹙了眉,太麻烦了。 为什么上次拍戏回来的时候没有这个困扰?哦,对了,上次从云滇回来的第一天,肖恪就将这些全部整理好了。 规规整整,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 他被肖恪照顾的太好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剧组,只要有肖恪的地方,他都过的很顺心舒坦,从来不会为这样的琐事担心。 要不先放着,等肖恪下次来的时候再整理? 可……肖恪还会来吗? 用泡面解决了午餐和晚餐,然后江与别到底没忍住给肖恪去了个电话,他原本以为肖恪不会接,但却意外的接听了: “哥?” 语气平平,没有任何波澜,自然而然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在哪儿呢?”江与别问。 “外面,和同学露营。” 江与别有心想问问在哪里露营,因为根据他对肖恪的了解,他远没有一起出门去露营的朋友,但他还是没有问,肖恪回答的这么波澜不惊,肯定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问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吧。”肖恪说:“有事吗?” “没事,只是问问,后天回来的时候宿舍让住吗?不让的话我去……” “让住的。”肖恪打断江与别的话:“我都问好了,现在也可以住的,你不用担心。” 江与别静默几秒才应了一声: “好,那你好好玩。” “哥再见。”肖恪说完便挂了电话。 整个电话没有一点问题,肖恪情绪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江与别却又莫名其妙的放不下心。 从这天开始到开学,江与别都没有和肖恪有任何的联系,更没有见过他,那四箱的行李还在门口的位置放着,反正他不缺衣服穿,放着就放着了,他不是一定要等肖恪来,而是真的懒到不想收拾。 不见肖恪的这几天,江与别一开始有点想东想西,觉得自己之前的话说的不合适了,也觉得自己应该换一种表达方式,甚至还想着要不要干脆把话摊开了讲,毕竟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彼此之间也没有了联系,江与别所有的想法都淡了下来。 有时候也会觉得现在的状态也不错,说不定随着几天不见不联系,肖恪对自己的想法就真的淡了,说不定真的 只是入戏太深,离开了剧本感情的加持,就真的不喜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大家都能松出一口气。 江与别依旧没有今天是周几的概念,但是随着他在家里折腾的时间越来越久,家里下脚的地方也越来越少,江与别才意识到,肖恪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家里了。 翻了一下手机日历,这才发现其实也没多久,他回到家里也才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但怎么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呢? 以前半个月不收拾也觉得还好,但现在却觉得有点无法忍受了,是因为肖恪出现这快一年的时间都让家里保持了一个舒适的氛围,所以连现在这点程度都忍不了了吗? 江与别啧了一声,不再想这个问题了。 今天是周二,肖恪明天怎么着也该来了吧? 江与别期待肖恪来吗? 期待的。 但这种期待并不是急于让他来收拾卫生,他期待的是看到肖恪现在真实的状态,毕竟上次的那次谈话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总要看一眼才放心。 或许因为上次说错了话的愧疚让江与别觉得明天肖恪过来不应该太累,否则显得自己未免太不是人,所以江与别竟然破天荒的打扫起了卫生,虽然不得其法,只是将表面所有的东西都扔进了洗衣房杂物间,但看着勉强整洁起来的客厅,也生出一种成就感。 他甚至觉得肖恪可能会觉得惊讶。 但肖恪尚未来得及惊讶,江与别便先一步惊讶了。 晚上肖恪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江与别看到肖恪名字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有点诧异,但还是接了: “肖恪。” “哥。”肖恪的声音依旧平平,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我打电话跟你说一声,我明天不过去了。” 江与别心口一紧,没说话,直觉告诉自己肖恪的状态还是有被影响到,但他又不敢问,所以只能等肖恪自己开口解释。 “新学期了,我们的课表都变了,我周三下午有课了,我可能要周日才能过去了。” 江与别这才想到新学期换课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微微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好,那我等你’,却不想肖恪的话还没说完: “哥,周日的时候叫上宋叔叔,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叫他做什么?”江与别疑惑。 “我可能要辞职了。”肖恪说:“以后我大概没那么多时间再兼职了,所以周日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去做工了,一起吃个饭吧。” 江与别的心莫名被刺了一下,想要问问他这么做到底是真的没时间了,还是说上次的话伤了他,让他不想再看到自己,可是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生生嚼碎了,几秒过后他只是笑着说了句: “好。” 肖恪也在电话那端静默了几秒,继而说了句:“那哥再见,我周日过去。” 肖恪挂了电话,江与别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久久不能回神,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可能真的伤了这个孩子。 因为肖恪的这通电话,也因为肖恪的辞职,江与别这一周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肖恪,确定他真实的状态。 不管怎么迫不及待,时间还是按部就班的往前走,不会因为你期待就加快脚步,更不会因为你害怕就会推迟到来。 周日还是来了,江与别起了个大早,因为醒神的时间都被自己缩短了,以至于他下床的时候都有点晕。 肖恪也来的很早,江与别走出卧室的时候刚好听到门响,他迈步走过去看到了正在玄关处换鞋的肖恪,听到声音的肖恪抬起头来,微微笑了下,打了招呼: “起这么早啊?哥。” “嗯。”江与别的视线一直落在肖恪脸上,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肖恪的表情很正常,也很平静。 肖恪换了鞋拎着两大袋的食材走进来: “没吃饭吧?那我简单做个早饭,你先吃一口,中午我们再好好吃。” 江与别看着肖恪: “好。” 肖恪去了厨房,江与别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没什么奇怪的,他以前就经常坐在餐厅看肖恪做饭来着,他说过,看一个帅哥做饭是一种享受。 肖恪以前都是静静的让他看,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但这一次,肖恪说话了,问江与别: “哥,你要不要过来学着做?以后自己想吃的话,你也可以试着做一下。” 江与别静默几秒没有拒绝,走了过去: “做什么?” “皮蛋瘦肉粥。”肖恪说:“你最爱吃的。” “你怎么知道?” “早餐只要有这个粥,你就会笑,次数多了自然就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了。”肖恪笑了下。 江与别点点头,没说话。 肖恪一直很认真的在教江与别,江与别看似也听的认真,但实际却并没有过心,在肖恪说完做法,回头看江与别问他记住了吗的时候,江与别突然出声转移了话题: “大二课业很忙?” 肖恪点点头: “也还好,课程的确是比大一的时候多了点,但主要是有几个师哥申请了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已经审批了,然后教授推荐我过去,虽然只是过去帮帮忙,但是我觉得这对我以后也有帮助,所以就答应了。” “挺好。”江与别说。 肖恪没再说什么,继续做饭了。 粥已经煮上了,剩下的只是调个小菜了,肖恪该教的也都已经教完,江与别站在厨房里到底还是会对肖恪有点影响,他转身看着江与别: “哥,你出去坐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肖恪很自然,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让江与别看不出一点的破绽,就好像和最初的时候一样,可是一个敏感的小孩儿,在被人说了那些话之后的第一次见面,真的能做到坦然吗? 会不会有点太自然了? “肖恪。”江与别出声:“杀青那天对你说的话,有些欠考虑了,我有点自作多情了,可以怪我,但别过心。” 肖恪洗菜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继续清洗着: “其实你也没说错,那时候我好像的确有点分不清你到底是乔遇安还是江与别了,而我也不能很好的认识到自己究竟是肖恪还是时年,所以你那么说,大概也是感觉到我对你有点不一样了,对吗?” 江与别看着肖恪,没说话,他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因为他从来也没有觉得肖恪会真的喜欢上自己,如果不是最后一场激情戏的那一声‘哥’,或许江与别到现在都发 现不了。 被一个小12岁的小孩喜欢上,他总觉得有点疯狂。 “你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当时确实有点恼羞成怒,赌气说了‘一点也不喜欢你’,但那个时候喜欢不喜欢,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我就用了你教我的方式,暂时不见面。”肖恪说:“好像还挺好用的,我们有半个月没见了吧?除了最开始想了你几天之后,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现在我很清楚我是肖恪,而你是江与别。” 肖恪看着江与别:“肖恪对江与别,只有弟弟对哥哥的喜欢,如果你还期待有点别的,那可能就让你失望了。” 真真假假的话,说的他自己都信了,也说的他自己都笑了: “哥,你该不会真的有期待吧?” “对你这个小屁孩啊?”江与别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太小了,我有期待都感觉是在犯罪。” 肖恪笑笑没说话,江与别收回了手:“这是真想明白了?” “嗯。”肖恪点点头:“想明白了。” “那性向……” “性向没变。”肖恪说:“我还是喜欢男生,这个很确定了。” 江与别点点头: “喜欢男人也没什么,虽然这条路不好走,但也没想象中那么难走,我算是过来人,你有什么不顺心疑惑的,可以来问我。” 肖恪点点头,说了句好。 江与别看着这样的肖恪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笑着说: “这几天我一直挺担心你的状态,现在看到你调整过来了,我就放心了,做饭吧,我不吵你了。” “好。”肖恪说:“我马上好。” 江与别转身离开了,大概从头到尾也都没有注意到肖恪握在身侧,指甲都深深陷进皮肉的拳头。 肖恪将饭菜端上桌之后就去打扫卫生了,江与别阻拦了他一下,说今天就好好聚一下,别忙活那些了,肖恪看他一眼:“我不想在猪窝里聚餐。” 江与别:“……去干活吧,兔崽子。” 肖恪笑着去忙了,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又走回来了餐厅: “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把所有的东西都堆在洗衣房是为什么吗?” 江与别:“我乐意。” 肖恪:“……行吧。” 肖恪快速的收拾了房间,一边等衣服洗好的时候还能去准备中午需要的食材,江与别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肖恪来来回回的忙碌,想到这是肖恪最后一次在这个家里进进出出,竟难得有点不舍的情绪溢出来。 或许是这一年多的相处让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干活儿干净利索,话不多却很会关心人的小朋友。 肖恪要忙课业,自己也会有其他的工作,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是下次见面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宋毅又是卡着饭点来的,肖恪正好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看到宋毅笑着打了招呼: “宋叔叔。” “几天不见,我家小恪又变帅了。”宋毅笑着说:“这张脸,这么体贴的性子,这么棒的厨艺,以后真的不知道哪家小姑娘能有这福气啊。” 这话江与别不是第一次听,甚至他还说过,但这一次莫名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滋味,可能是如今知道了肖恪性向的原因,他看了肖恪一眼,肖恪也在看他,但目光含笑,大概是觉得宋毅说的话挺有意思。 肖恪喜欢男生的事情,江与别没告诉宋毅,肖恪自己也不打算说。 不是要瞒着,只是没必要特意说一下,怪怪的。 饭桌上,肖恪提醒了宋毅: “宋叔叔,你可能要帮我哥再留意一个钟点工了,我今天过后就不来了。” “嗯???”宋毅还没接收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吃到嘴边的丸子都从筷子上滚了下去,惊讶的看着肖恪:“怎么回事?是不是江与别给你工资少了?又或者是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替你揍他。” “不是。”肖恪笑了下,拿了餐巾纸将滚落在桌面上的丸子抓了起来放在旁边:“是我大二的课程比大一的时候忙了不少,加上教授推荐我去跟一个科研项目,所以可能没什么时间了。” 宋毅松了一口气,对江与别的敌意也瞬间消失。 “挺好的,肖恪出息了,这算科学家了吧?”宋毅满脸的骄傲,但也有点遗憾:“以后忙课业见面时间肯定就少了,但我会去经常看你的,你有什么事情还是可以来找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听到没?” “我知道。”肖恪点点头,收回视线的时候看了一眼江与别,他也在看自己,看眼神里包含的东西和宋毅差不多,都是骄傲的。 这就够了。 饭后没多久宋毅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肖恪一个人收拾了满桌子的残羹冷炙,又收拾好了厨房。 江与别不在客厅,肖恪也无意去猜他去了哪里,去洗衣房将里面洗好烘干的衣服拿出来,又熨烫了一遍。 他做这些的时候很认真,就好像是在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衣服熨烫完之后,肖恪便去了衣帽间,将这些衣服分类放好,等挂完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他的心似乎一下子空了。 没有理由继续留下去了。 他该回学校了。 走出主卧,江与别也刚好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肖恪便笑了:“辛苦了。” 肖恪笑不出来,只是看着他说: “衣服都收好了,厨房也打扫干净了,门禁卡和超市的购物卡我也都放在玄关的抽屉里了。” 江与别点点头: “不忙吧,那就等会儿再回学校,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你等下带走。” 肖恪这才看到江与别的手中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他本该拒绝的,一直以来都不太会接受别人的东西,也不习惯,但这一次,肖恪不想拒绝。 跟着江与别去了客厅,肖恪落座在江与别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把黑色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 “我给你买了个笔电,ipad,搞科研嘛,这些硬件要跟上,你那个二手笔记本也快不行了吧?” 拍戏的时候江与别见过肖恪在酒店的房间里用那台笔记本写作业,很老的一个型号了,而且肉眼可见的卡顿,虽然他赚了片酬完全可以自己去买,但是江与别还是想要送一个什么给肖恪。 他挺喜欢这个小孩儿的。 “别拒绝啊。”江与别说:“这些退不了的,你要是不要,我就只能放杂物间了。” 肖恪摇摇头:“不拒绝,谢谢哥。” “还有手机。”江与别拿出了一个刚上市 不久的新款手机:“也换了吧,你那个手机虽说也是智能,但多少有点侮辱这两个字。” 肖恪:“……” 肖恪原本也没打算拒绝,所以最后的最后将这些礼物都收了,江与别要他当场就把手机换了,那模样就好像自己出门之后就能转手卖钱一样,肖恪笑了下,也没拒绝这个提议,反正已经接受了,他想看自己换,那就换,不是什么大事。 在肖恪在这边换手机导数据的时候,江与别起身去了落地窗前,坐在了那张他最喜欢的懒人沙发椅上,像个老大爷一样,肖恪的目光跟了过去,又缓缓收回,继续手中的动作。 手机有一堆的软件要下,肖恪便放下手机走了过去,在江与别的脚边盘腿坐下了,就像之前在云滇过年的时候一样,什么话也不说的陪着。 江与别看了一眼肖恪,笑了: “以后大概再也没有哪个钟点工能像你这么合我的心意了。” “是吗?”肖恪笑着说:“那也可能是你太挑了。” “我挑过你?” “没有。”肖恪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可能是因为欠你钱的缘故,所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来不忤逆你的意思。” 江与别笑笑:“别老拿钱说事儿,我可从来从向你要过。” “哥。”肖恪开口:“我拍戏赚了20万,交完税还剩下大概15万,我先还你10万,剩下的15万我慢慢还,教授介绍给我的这个项目其实是有钱拿的,虽然不多,但足够我生活了。” 江与别微微蹙眉: “以后你的时间越来越少,根本没有时间出来打工了,手里赚的钱就好好留着,以防万一,我真不缺你那点钱。” “缺不缺是你的事情,但欠钱不还就是我的人品问题了。”肖恪笑了下:“做你助理的时候我一句知道你的银行卡号了,我等下转你十万,之后我每个月给你点,别嫌少。” 江与别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他理解这个孩子的骄傲,所以随他吧。 “以后不常见面了,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没事了也可以闲聊。”江与别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知道的,我不拍戏的时候还挺闲的。” “好。”肖恪应了一声。 两人有一会儿没说话,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江与别突然想起了林周: “林周那边你还会去吗?” “会去的。”肖恪说:“可能时间不太固定了,但好在师父一直都在北城不去别的地方,我跟师父沟通过了,什么时候过去都可以。”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了,肖恪也没有,一个闭着眼闭目眼神,一个坐在脚边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的天气依然不是很好,阳光很弱,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的只有很淡的一个光影,但刚好将两人都笼罩在其中,远远看着也会觉得是个很温暖的画面。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没多久,天空又飘来了一块乌云,将最后的那点太阳都遮盖的严严实实了。 快要下雨了,肖恪想。 他回头看了一眼江与别,似乎是睡着的模样,静默几秒小心翼翼的起了身,走过去沙发拿了条薄毯轻轻盖在了江与别的身上。 应该要离开了,但是肖恪却像是钉在了原地一样。 他看着江与别,如果江与别这个时候刚好睁开眼的话,就能看到肖恪眼睛里最为真实的情绪。 不是今天刚进门时候的故作平静,也不是厨房谈话时候的假装理智,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都是对这个男人的不舍。 但江与别睡着了。 他看不见。 “哥?”肖恪轻声叫了声。 江与别没动,真的睡了。 肖恪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抵得过心里的不舍和欲念,俯下身缓缓靠近江与别,小心翼翼的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很轻很轻的说了句: “再见了,哥。” 这个告别之后,肖恪便起身走到客厅,拿起了江与别之前给自己的那个背包和手机,大步离开了江与别的家,由始至终没再回头看一眼。 自然而然也没有听到一声叹息从落地窗前轻轻荡开。 江与别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没有一点熟睡后醒来该有的迷茫。 他对肖恪说过的,自己没有午睡的习惯,只是肖恪忘了。 第49章 秋去春来,转眼就过了两年。 这两年江与别和肖恪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期间江与别的《缉毒组》上映了,各界好评如潮,还被官媒点名表扬。 虽然说之前送到他手中的剧本也不少,但这部电影之后,各种大制作高质量的剧本也递了过来,宋毅和他挑选了几部制作班底都没得挑的电影接了,档期排的很满。 宋毅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趁热打铁,多拍几部电影,然后拿一个影帝的奖回来。 江与别依然很佛,对奖不太感冒,他更看重剧本,但剧本好的情况下得奖几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不?在刚结束的电影颁奖礼上,宋毅终于达成心愿,看着江与别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有个庆功宴,江与别没有参加,他还要飞回剧组拍戏,时间很赶。 宋毅也很累,这两年的时间陪着江与别跑东跑西,人都瘦了一大圈,不过这纯属是他自己愿意的,毕竟江与别已经有新的助理了,完全用不着宋毅陪着,宋毅之所以陪着,根本就是为了躲避宋妈妈安排的相亲罢了。 江与别的助理不是别人,就是上次在《有病》剧组从工作室里调来的人毛毛,后来觉得还不错,又算比较熟悉的人,就由宋毅去问了问愿不愿意继续做助理。 从一个工作室的文职到助理的工作,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愿意。 但毛毛同意了,因为性格的原因,他在办公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虽然大家不会欺负他,故意给他穿小鞋,但是他总觉得和大家不再同一个频道上,平时也都是独来独往的,所以宋毅找他的时候,他没什么犹豫的就同意了。 至少在江与别身边做助理的时候,只需要听江与别一个人的话就好,也用不着什么人际交际。 这很适合他。 毛毛的话不多,和刚到江与别身边的肖恪差不多,但肖恪会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和江与别熟悉起来,也会偶尔闹一下,但毛毛不会,一年如一日的认真工作话不多。 江与别也觉得挺好。 江与别从颁奖典礼出来之后便上了车,毛毛将手机递了过来: “有短信进来。” 江与别接过,看了一眼短信,是银行卡的余额变动提醒,增加了1000块的入账。 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江与别下意识的问了句:“今天几号?” “一号。”毛毛说。 每个月的一号都是肖恪给他汇钱的日期,两年多的时间了,从来都没有变过。 江与别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孩子,不,21岁了,不能叫孩子了。 这两年自己忙,肖恪也忙,那个吻过后江与别有近半年的时间没跟肖恪联系,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什么方式,那天江与别是真的相信了肖恪已经彻底想清楚不喜欢自己了。 但最后的那个吻却让他觉得肖恪的演技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比自己还要强太多。 肖恪也没联系他,除了一个月一次的汇款日期他们之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交集。 分开之前的最后一天他们说过的话,‘没事经常联系’,像极了虚伪的客套。 恢复联系是分开后的五个月之后,当时江与别在剧组赶戏,宋毅随口问了句:“快过年了,今年也要在剧组过吗?还是回北城去?” 江与别这才意识到又要过年了,自然而然无可避免的就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是谁在自己的身边陪着,想起了除夕那夜无声的陪伴,也想起了肖恪做的那一桌子丰盛却没有被认真对待的年夜饭。 江与别没回答宋毅,倒是问了句:“肖恪呢?” 比起江与别,宋毅和肖恪的联系倒是很频繁,他就像是两个人之间的一个枢纽,想知道对方的消息都从他这里知道。 “还是不回去。”宋毅说:“他那个项目挺忙的,除了上课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上面了,教授对他也很看重,一开始只是去帮忙,但现在也让他上手了。” 江与别笑了笑,肖恪的优秀,他一直都知道。 “他怎么过年?”江与别问。 “不知道。”宋毅说:“我让他去我家过年,他不同意,说不用管他,可能就在宿舍吧。” “宿舍能住?” 宋毅耸耸肩:“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肖恪都20了,做事会有分寸的,你放心吧,他还能让自己流落街头吗?” 因为宋毅的这个说法,江与别意外的决定回去北城过年,虽然他原本并没有这个计划。 可回到了北城,江与别也没有联系肖恪,一开始不联系是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和心情,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突然打个电话过去似乎也很奇怪,江与别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还不如直接告诉宋毅让肖恪来自己家里过年,而他直接留在剧组就好。 这样大家都不尴尬。 但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回来了,马上就要除夕。 除夕这一天江与别万年不变的心情不爽到了极点,如果他手上有个毁灭世界的按钮,或许也会毫不犹豫的按下去,大家一起玩完。 很不负责,但是很疯狂! 北城的公寓里比起云滇的酒店更能体验到玩家灯火的温暖。 江与别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看着窗外,疑惑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欢乐,也困惑为什么自己的身后冷冷清清,甚至都没有开灯。 不知道看了多久,江与别心里的厌烦越来越重,起身准备拉上窗帘回房间的时候,突然瞥到楼下的一个身影。 其实十二层的高度,又是晚上,基本上看不到楼下有人,但因为那人站在路灯下,江与别倒也能模糊的看出一个身影,身影是模糊的,江与别分辨不出是谁。 或许是路人,或许是在等人,但江与别却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肖恪。 他拿起被自己静音后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略里面不断涌进的拜年短信,直接找到肖恪的电话拨了过去,然后江与别也看到楼下的那人拿出了电话,于是肖恪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江与别只说了两个字: “上来。” 这是9月份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已经快五个月了,肖恪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整个人感觉沉稳了不少,两个人门里门外的站着,肖恪笑了下,江与别也笑了下,但很勉强。 肖恪没在意,因为他知道这一天江与别的心情不好。 “吃饭了吗?”肖恪问了句。 江与别摇摇头。 “我去做点?”肖恪征求江与别的意见。 江与别想说不饿,吃不下,但转而一想他的确很久没有吃到肖恪做的饭了,于是便点了头:“冰箱里可能没什么东西了,你看着能做点 什么吧。” “好。”肖恪换了鞋,迈步往厨房走。 江与别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厅之后原本是想去落地窗前继续坐着的,他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说,什么也不做,但莫名其妙的还是迈步去了厨房,就那么倚靠在门边的位置看着肖恪在里面忙碌。 距离上次这么看着肖恪在厨房忙碌,遥远的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但又觉得就在昨天,他们之间压根就没有分开过。 “听你宋叔叔说,你科研项目很忙?”江与别问。 肖恪回头看了一眼江与别:“还好。” 依旧话不多,江与别也没勉强,他其实也没什么说话的**,但也没离开,就那么静静的陪着肖恪待着,一直到两碗简单的汤面做好。 肖恪见过江与别除夕当天是个什么样的状态,所以也不主动说话,江与别也不想说,但时隔五个月之后第一次见肖恪,不管是基于礼貌还是这顿饭的感激,他都应该说点什么。 “过年在哪里住?” 肖恪抬头看一眼江与别,笑笑:“宿舍。” “学校让住?” “嗯。”肖恪说:“可以申请的。” 江与别点点头没再说话。 饭后肖恪去洗了碗,像几个月前他做钟点工的时候一样,江与别依旧坐在餐厅的位置上看着,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在肖恪快洗完的时候才起身去了落地窗前坐下了。 肖恪没一会儿也跟了过来,像去年的时候一样,像分别最后一天的时候一样,坐在了江与别脚边的位置。 不说话,不吵不闹。 江与别盯着肖恪的脑袋瓜看了一会儿,想问问他过的怎么样,但肖恪的模样已经是答案了,他挺好的,即便有变化也是在往好的那方面改变。 也想问问他,心里的执念还没放下吗? 但肖恪来到这里,站在楼下,此时又坐着陪伴自己,也已经是答案了,如果放得下,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呢? 两个人又忽略了时间,没有跨年,等到意识到时间的时候已经又是凌晨一点钟了,江与别失眠了两天的时候,过了除夕这个坎也渐渐松懈下来,困意也渐渐涌上来了。 但是他莫名的不想动,觉得现在挺好的,迷迷糊糊的竟然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屋子里的温度被打的刚刚好,江与别静静的待了一会儿,脑子里没有一点印象是关于自己如何走回房间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被人抱了进来。 被谁?不言而喻。 江与别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儿公主抱到床上,老脸就红的发烫。 他起床去找肖恪,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很尴尬?但是偌大的房间里并没有肖恪的身影。 肖恪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但主卧门口对面的墙壁上有张便利贴:【厨房里有粥,醒来记得喝。】 江与别的心瞬间像是被浸泡在了温水之中,暖的刚刚好,舒服的刚刚好,他盯着那张便利贴看了很长时间,缓缓笑了。 喝粥的时候江与别拿起手机给肖恪发了个8888的大红包,说是压岁钱,他以为肖恪不会收,还准备了很多说服他的话,但发过去没一分钟肖恪就点了确认收款,回了句:【谢谢哥。】 从这天开始,江与别和肖恪之间才渐渐恢复了联系,虽然不多,一个月也未必能联系上一次,但到底也没有太过陌生了。 但即便恢复了联系,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只有两次,第二次见面依然是除夕,虽然江与别这次剧组放假的时间极少,几乎年末二十九才放了假,初三就开工,但即便这样,江与别还是回了北城,和肖恪过了一个无声无息的年。 —— 现在算算时间,他们又已经九个月没有见面了。 江与别盯着手机页面上的短信发呆,心思却有点跑到了千里之外,不知道肖恪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宋毅坐在江与别的身边一直在用ipad看什么,突然撞了一下江与别: “对了,《有病》这部电影确定要去参加国外电影节了,不过是c类,不设评奖,只做展映,但也算是不错的机会了,唐也那边要我们串一下档期,之后可能要去国外宣传一下。” 江与别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你安排就行。” “也不用特意安排。”宋毅说:“电影节的时间是在11月,那时候你手上的这个剧本刚好拍完,有档期,而且短时间内我也不打算给你接戏了,奖拿了,还是含金量这么大的,我死也瞑目了,所以暂时休息吧。”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 “电影节要叫肖恪去吗?唐也那边问了。” 江与别微微蹙眉:“不叫!你问问唐也是不是有病?!” 宋毅:“……你和唐也之间到底怎么了?” 关于江与别和唐也闹翻的事情,宋毅一直很好奇,但江与别每次都只说唐也太烦人,这一次更是懒得回答,直接闭上了眼睛。 宋毅看他一眼,也不问了,没劲! 一个月后,江与别剧组杀青,马不停蹄的飞往国外参加电影节,这是他和唐也自从《有病》杀青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倒没有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隔阂,但再见面还是能感觉到中间到底是隔了一层。 好在这两年的时间唐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无所谓了。 有些事面上过得去就可以了。 走完红毯进场的时候江与别给肖恪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原本你也应该来的。】 图片是一张电影节红毯的照片,周围聚集了上百家媒体的阵势让人觉得一旦从这里走过就能红遍全世界了一样,但江与别没想到肖恪完全没get到重点,几分钟回复过来一句: 【我想看看你。】 不知道是不是随着肖恪也步入了21岁,即将22岁的年纪,江与别总觉得肖恪变得大胆了许多,尤其是这半年的时间,时不时的会问自己: 【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哥,你拍张自拍发给我吧。】 【哥,我做梦梦到你了。】 …… 因为知道肖恪对自己存在着怎样的心思,所以江与别自然而然也知道这些问题的背后真实的询问是什么,他有时候会回答,比如类似于有没有喜欢的人这种问题,他通常会说: 【哥太忙,没时间。】 至于自拍和做梦之类的话题,江与别就通常不理会了。 因为他总觉得肖恪的这两个问题是在耍流氓。 可能是今天的造型连江与别自己都觉得很帅,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太久没见,所以江与别竟难得真的拍了张自拍发了过去,他原本以为肖恪会夸一夸自己的,却不想又是一个自己猝不及防的问题: 【你身后的人是谁?】 ??? 不知怎的,江与别突然有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明明是拍了很正常的照片,但偏偏里面就有不应该出现的人或者影子,江与别吓了一跳,甚至都有把手机直接扔出去的冲动。 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怕什么,反而越对什么有很强的好奇心,所以江与别即便不敢,却还是大着胆子将那张自拍照片点开了。 好在没什么吓人的东西,只有一个看到自己在自拍,无聊摆了个pose抢镜头的韩一。 韩一是江与别去年拍的那部电影的男二号,演技不错,性格也不错,长的好,虽然名气不大,但好在没什么事业心,加上家境优渥,只是混着玩,所以对一切都不是太强求。 韩一今年30岁,比江与别小了3岁,两人的关系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 两人合作的电影也来参加电影节,所以红毯也是和韩一一起走的。 江与别看向韩一的时候,韩一迈步走了过来:“没想到江老师还会自拍,我凑了一下镜头,江老师不介意吧?” “没事。”江与别淡淡说了句,顺便回复了肖恪:【同组演员。】 韩一已经追了江与别一整年的时间了,周遭的人都知道,但江与别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对韩一送来的花和各种礼物也是拒绝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拒绝过海城的一套临江别墅。 韩一曾经说:“江老师,要不是我知道你目前单身,你这么拒绝我,我都要怀疑你家里有人了。” 江与别当时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说: “你又怎么知道我家里没人?” 韩一被噎了一下,从那之后花费了很长时间打听江与别,但无论怎么打听,都是确定江与别单身,没有男朋友的状态,所以韩一渐渐的明白那不过是江与别拒绝自己的一种说辞。 江与别拒绝的明明白白,但韩一却从没有退缩过,甚至对江与别说: “江老师,我能看的出来你是1,其实我也是,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做0。” 江与别却只是哼笑了一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此刻韩一站在江与别的面前,看着江与别对自己万年不变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由有点疑惑,他刚才在江与别的身后看到他拍自拍是发给微信好友的,但江与别这种性格的人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么 韩一觉得不是。 但一个人做出了不符合他人设的行为是为什么?当然是对方对于江与别来说很特殊。 韩一有了危机感。 往内场走的时候,韩一特意走在了江与别的身边:“江老师有喜欢的人了?” 江与别侧目看他一眼,目光极淡: “韩一,这是电影节,周遭都是媒体人,说话注意一点,对你没坏处。” —— 电影节持续一周的时间,《有病》的播放顺序排在第6天,毕竟小制作新班底,宋毅觉得有点耽误时间,跟江与别说: “你要是不想在这边,我们就提前回去,反正你已经有一部电影反响不错了,但拿奖是别想了,最多提个名,唐也那边你也算是露了脸,不会多说什么的。” 宋毅说的是江与别和韩一合作的那部警匪片,在第一天就播出了,同类型的片子中算是佼佼者,也为江与别打开海外市场做了铺垫。 但江与别不想回去:“算了,《有病》都两年了才有机会重见天日,我看看再走吧,不差这几天。” “你确定?”宋毅担忧的看着他:“这几天你这么多应酬,喝了不少酒,还没吃什么东西,你这胃能受得住吗?毛毛说你昨天就开始胃疼了,你可别强忍着。” “没事。”江与别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其实成片已经出来了,江与别实在没有必要非得在电影节看这场电影,回家看更舒服一些,但主创人员都在这边,真的要回家再看的话,少说也得等一个礼拜。 江与别不想,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期待这部电影。 《有病》播出的时候,观众不是很多,同个时间段的电影不少,《有病》这个小众题材即便是在国外也依然小众,江与别坐在最后排,等开始播放的时候,整个播放厅也只有二三十个人。 不得不说唐也这个人虽然满是算计,但是他对电影的处理却很让江与别对他刮目相看,不管是镜头还是后期色调都让人觉得舒服。 即便是江与别这个由始至终全程参与的人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激情戏因为后期剪辑的原因,比拍摄现场还要让人脸红心跳,江与别闭了会儿眼,他实在没有办法欣赏自己那副沉浸在欲念之中的脸。 尤其是对手还是肖恪。 那副软弱可欺的受样真是跟隔壁自己穿警服的样子天差地别! 但整部电影下来,更让江与别印象深刻的是林周这次为《有病》创作的配乐和主题曲—— 穿上别人的外衣 说故事里的台词 你看不到我的真实 我放纵肮脏的自己 …… 后来我脱掉了这层外衣 你说脱掉它也要舍弃你 我像被扒了一层皮 还笑说不过一场戏 …… 时光那么那么长 我也在慢慢成长 你再等等我啊 等我去你身旁 我要把爱你这件事 说与你听啊 …… 电影结束,序幕开始播放的时候,前排的观众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唐也和电影节的几个工作人员在前面说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唐也他们也离开了,整个播放厅就只有江与别一个人了,他盯着屏幕一行行的看上面的字,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终于在快结束的时候,他看到了想看到的: 主题曲:《假戏》 作曲:疏心各 作词:疏心各 演唱:疏心各 江与别看到这里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这首歌的每一句词都让他有一种熟悉感,但好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那以后可能的碰面。 起身离开播放厅,江与别随手给林周发了微信: 【《有病》的主题曲不是你写的?】 林周很快回复过来:【嗯。】 【为什么?】 【忙。】 【你只会说一个字了吗?】 【忙。】 江与别无语的叹出一口气:【行,你忙吧。】 林周不回了。 江与别:“……” 收起手机要下台阶的时候,角落里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江与别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个播放厅里还有另一个人。 “江老师别怕,是我。” 是韩一的声音。 江与别松了一口气,却没理他,径自走下台阶向出口走去,韩一这一年来也已经习惯了在江与别面前受到这样的待遇了,紧跟着江与别后面往外走,嘴里还不免夸赞了几句: “江老师,听我经纪人说你拍了这部电影的时候我还挺意外,没想到是真的,我刚才看了,是一部好电影。” 和一个追求自己的人讨论自己大尺度的电影,江与别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此时经历除了觉得这人有点二之后也没别的感觉了,江与别没说话,韩一就继续说: “不过江老师为什么会接这个角色啊?我以为就算要接,江老师也会是时年的角色。” “但也没什么,江老师这是为艺术献身。”韩一笑着说:“不过遗憾的是时年这个角色差强人意,总觉得差点意思,可能是新人的原因,有点拖累江老……” 韩一的话还没说完,在前面走着的江与别却突然转过身来看他,韩一猝不及防的刹车差点撞到江与别的身上去。 为什么是差点呢? 因为按照韩一追着江与别脚步的速度,肯定是会撞上的,但江与别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刹不住闸的第一时间就往旁边错了一步,所以最后的最后,韩一往前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了。 韩一都被气笑了,稳住了身形看着江与别: “江老师,你就算不喜欢我,我们好歹也是朋友吧,就这么眼睁睁看我摔倒不太合适吧?” “那你随便评价一个新人演员就是一件合适的事情吗?”江与别看着韩一:“因为你家里的关系,即便是导演也没几个敢说你的,你该不会因为这一点就觉得自己演技不错,没有任何问题了吧?不看微博吗?不看影评吗?没事去看看吧,别整天把心思花在我身上,或许有一天你能正视自己演技问题的时候,我也能正视你了。” 韩一几乎是愣在原地,认识江与别这么久,他还从未听到江与别跟自己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说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 江与别越过韩一准备往前走,两步之后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还有,拖不拖累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和他拍戏的时候我从不觉得是拖累,但和你拍的时候,倒时常有这种感觉。” 韩一:“……”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江与别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播放厅,留下韩一呆若木鸡,他到底说什么了,能让江与别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人和江与别什么关系?以至于让他这么护着? 如果说江与别三言两语几句话就能让韩一知难而退的话,或许压根也不可能坚持这一年多的时间,所以播放厅的这个小插曲过后,韩一依旧对江与别殷勤备至,甚至还觉得自己见到了江与别最真实的那一面。 这个自信让他改了航班和江与别坐了同一个航班返回北城,但想法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因为江与别全程都没和他说一句话。 宋毅坐在江与别的身边: “你和韩一怎么了?” “能怎么?”江与别带着眼罩靠在椅背上,脸色不太好,声音也轻:“什么事儿也没有。” “我不信。”宋毅说:“你是不是给他什么希望了?我怎么觉得他对你像是更有把握了一样呢?不过话说回来,韩一这人除了有点二,说话不过脑子,爱叽叽喳喳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缺点了,真不考虑一下啊?你都33了啊。” “不考虑。”江与别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我睡会儿,胃疼,别吵我。” 江与别是真的胃疼,来到国外之后就没消停过,加上和几个国外的制片人吃了几顿饭,喝了不少的酒,更是雪上加霜,前几天还能忍,如今都坐上返程的飞机了,却是怎么也忍不了了。 疼的厉害。 宋毅见他的脸色都白了一度,吓了一跳:“你没事吧?别吓我。” “没事。”江与别有气无力的说:“别吵就行。” 宋毅不敢吵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声,但也全程不敢合一下眼睛,还时不时的用食指探到他的鼻子底下确定是不是还有呼吸,虽然过程比较煎熬,但好在只有两个小时降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觉得不会有什么的大问题,在飞机降落的时候被狠狠打了脸,江与别不过刚从位置上起了身,就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入目是一片白,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不算好闻,但至少证明江与别还是活着的。 毛毛发现江与别醒了就急忙起了身: “江老师,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江与别想叫他说‘等等,我先上个厕所’,但话都还没说出口,毛毛就跑出了病房,跟兔子一样。 但好在没动手术,江与别看了一眼旁边的点滴架,觉得凭借自己的力量去个厕所也不是什么问题,胃还是不舒服,但好在能忍得住,不过身上没什么力气,起个床而已就出了满身的汗。 下了床不敢走的太快,滑动着点滴支架缓缓的往洗手间走去。 病房的门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江与别没回头就听到了医生的声音: “6床那个病人你最近两天要多注意,一旦再有出血的情况,就必须安排手术了,也要和家属提前沟通好。” “我知道了,老师。” 前面的话江与别几乎连是个什么内容都没听进去,但第二个人的声音却让江与别闻言一怔,随即转身看了过来。 明明走进房间的有两位医生,但江与别的眼睛似乎只看得到那一人。 白大褂将他的身材映衬的更加修长挺拔,戴着银色细边眼镜,让他冷硬的五官也柔和了不少。 不过两年的时间,却能在他的身上明显看到时光沉淀的痕迹,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点即炸的小流氓了。 江与别不由笑了,虽然他从来没想过会再 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再遇肖恪。 第50章 肖恪也没想到。 不过他不是不知道江与别在这里,而是没想到江与别竟然不老老实实在床上好好躺着,而是在地上站着,又看到他此时苍白的脸色,不由蹙了眉,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就大步走过来搀扶住了江与别: “不好好躺着,下地做什么?” 许久未见,江与别也实在很想和肖恪说说话,叙叙旧,问问他怎么到医院了?不是才大四吗?这么快实习了吗?但是现在这一刻他什么都问不了,他只能诚实的回答肖恪: “上厕所。” “你身体不舒服可以在床上解决,要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我帮你。” 江与别想问问肖恪,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但会好意思麻烦你?可江与别没问,这个问题问出来显得有点智商不太够,于是只能忽略了,表达了自己最直接的诉求: “……我要去洗手间。” 肖恪看一眼江与别,没再坚持,搀扶着他去了洗手间。 可能是顾虑到江与别的身体,肖恪走的很慢,江与别也确实不太舒服,所以没有强求。 肖恪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好像怕他摔了一样,江与别忍不住看了一眼两人相握在一起的手,然后不受控的瑟缩了一下,肖恪察觉到了,抬眸看过来: “怎么了?” 江与别摇摇头,没说话。 站在洗手间马桶前,江与别才意识到肖恪似乎没有出去的意思,忍不住侧眼看他:“你……不出去吗?” “不出去。”肖恪说:“万一你等□□力不支摔倒在这里怎么办?” “我没那么弱。”江与别叹息一声:“你在这里我尿不出来。” 肖恪闻言笑了,看着江与别: “哥,我现在是医生,你觉得我会占你便宜吗?” 江与别觉得肖恪变了。 以前的他是不会这么说话的,就算会说也不会说的这么理直气壮,面不改色。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睡了一晚上,打了一晚上的吊瓶,现在膀胱都快要炸了,可肖恪站在这里,江与别也是真的尿不出来。 “你出去!”江与别说,认真脸。 “要不你喊我声哥?”肖恪挑眉看他。 江与别:“……” 场景很熟悉,熟悉到江与别还能记得当初在医院的病房里,自己是如何逗弄肖恪,让他对自己喊出第一声哥的。 这是风水轮流转了吗? 不过当时自己是认真的,但肖恪却只是开玩笑,说完甚至都不等江与别是个什么反应,就转身离开了。 这小子,变坏了! 这是江与别最为直观的感受。 江与别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等在门边的是毛毛,而肖恪正和他的老师站在病床边看着病例在讨论着什么,表情还颇为严肃。 虽然说电视剧里的情节大多数都不足为信,但是江与别还是忍不住的联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通常医生这副表情和姿态的时候,都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江与别自然而然的也就想到了自己,该不会是得了什么重病吧?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江与别却也没觉得哪里不能接受,只是……他看了一眼肖恪,这小孩儿要怎么办? 江与别走过去,肖恪抬眸看了过来,视线从他的脸上扫到下身,微微笑了。 江与别:“……” “你好,我是宋维民,肖恪的老师,第一次知道他还有个哥哥,没想到还是个大明星。”宋维民打断了江与别的尴尬,伸过手去,江与别也及时的握住了:“您好,给您添麻烦了。” “我不麻烦。”宋维民说:“倒是你的胃有点麻烦。” 江与别静默几秒:“是什么重病吗?” 江与别这边的话不过刚说完,就感觉有一道眼神杀了过来,虽然隔着镜片被弱化了许多,但江与别还是能感觉到肖恪对自己这话的不满。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宋维民笑了下:“这次你胃出血,好在控制了出血量,不用做手术,但之后的调养和饮食方面要多加注意,听肖恪说,你之前一直不好好吃饭,爱吃泡面?之后这些不营养的快餐就不要吃了,酒也不能再喝,生冷辛辣都要忌口。” 江与别松了一口气: “我记下了。” 肖恪的视线一直落在江与别的身上,没说话。 宋维民又询问了江与别几个问题,确定他没有别的不舒服之后便离开了,肖恪把老师送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江与别躺在床上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自己,不由想到了刚才他扫过自己的那个眼神。 但此时此刻看他一本正经,又有点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 “不忙吗?”江与别决定忽略那个不重要的问题,笑了下:“那陪哥说说话,我们又快一年没见了吧?” 肖恪没说话,但脸色不太好,好像是在生气,可江与别也不知道这久别重逢的自己又在什么地方惹到了他,但也没在意: “你今年不是才大四吗?这么快就实习了?” 肖恪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但也就只是一丁点儿,他拉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原本是要到大五,但有老师做引荐,所以也可以现在过来,不过还是要回学校上课的,只是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医院了。” “嗯,从医学生转变成实习医生的身份,是不是要辛苦多了?” 肖恪摇摇头:“没有,我挺喜欢的。” “那就好,太多人做了一辈子的工作都不是自己喜欢的,你能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当成职业也算是一种幸运了。”江与别看着肖恪,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你是近视了吗?为什么戴眼镜?” 肖恪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把眼镜从鼻梁上摘了下来: “没有,只是老师觉得我的眼神有点凶,说可能不会给病人信服感,所以建议我戴眼镜来柔和一下,这是平光镜,我视力很好,平时用不上。” “嗯。”江与别点点头:“有点斯文败类的意思了。” 肖恪:“……” 江与别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开玩笑,挺帅的。” 可能是太久没有被江与别夸了,只是这么一句就让肖恪的耳朵微微红了,直到这个时候江与别才对肖恪有了点熟悉感,觉得这孩子即便成熟了很多,可骨子里到底还是当初的模样,没有半点改变。 “哥。”肖恪开口,语气认真也心疼:“昨天你被送来的时候我吓坏了,我这辈子都没那么害怕过。” 江与别刚醒不久,还没有谁跟他说过自己是怎么送到医院,又是怎么碰上肖恪的,不过看肖恪今天走入病房的模样,江与别也能猜到他早就看过昏迷的自己了。 没想过要用惊吓的方式来演绎一次重逢,但好像到底是弄巧成拙了。 “过来。”江与别招手让他靠近。 肖恪不明所以,但他对江与别的话向来是听的,于是便倾身凑了过去,江与别抬头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两下:“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肖恪:“……” 这拙劣的哄孩子的手段。 但肖恪是吃这一套的,无奈的笑了。 “以后别再喝酒了。”肖恪说。 “好。”江与别听话的点头。 肖恪没什么反应,从表情上看,似乎不是很相信江与别的话,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几秒后江与别说饿了,毛毛一直静静的等在旁边,闻言就要去买吃的,却被肖恪拦下了: “不能给他吃的。” 江与别:“……” 肖恪看着江与别:“你胃出血,虽然出血量不是很大,但还要观察是否会有再次出血的可能,在这之前不能吃东西,喝水也不行。” 肖恪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如果晚上6点还没有出现任何不舒服的话,可以吃一点流食。” 虽然忍着饥饿的滋味不好受,但江与别也是个听话的孩子,谨遵医嘱,便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 明明已经快一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但除了相遇的方式不太正常之外,他们竟也没有什么尴尬和不自在,就好像他们只是分别几天而已,唯一改变的,是肖恪不再是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孩子。 在某一方面,江与别也开始听从肖恪的了。 肖恪毕竟还有事要忙,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肖恪走后没多久宋毅就来了,看到江与别虽然气色仍然不是很好,但好在已经是醒过来的状态后还是很开心,将拎着的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醒了可就太好了,我想着你醒了肯定饿,但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七七八八买了一堆,你想吃什么?我喂你啊。” 江与别淡淡扫他一眼,没说话。 宋毅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毛毛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解释: “恪哥说不能吃东西,要观察一下是不是还会二次出血,江老师可能要饿到晚上六点。” “小恪说的啊?”宋毅眨了下眼睛:“那就听他的吧,现在小恪是医生了啊。” 宋毅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兴奋的跟江与别说: “你是不是见到肖恪了?是不是?你见到他的样子了吗?变化真的好大啊,那白大褂穿着,眼镜戴着,我昨天差点没认出来,太不一样了。” 江与别淡淡应了一声。 “不过你昨天确实太吓人了,还有肖恪,他昨天看到你昏迷不醒的被送进来脸色比你还要白。” 江与别听着有些不是滋味,站在肖恪的角度来看,他很能体会到肖恪是个什么感受,毕竟自己是他喜欢的人,毕竟…… 宋毅一声感慨打断了江与别的所思所想:“小恪是真的把我们当亲人啊,这是对亲人才会有的表现啊。” 江与别:“……” 他确定了,确定这辈子宋毅可能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太憨了! 只是回头想想宋毅的理解也没错,肖恪虽然对自己有些不应该有的感情,但他从未表露出来过,对宋毅,甚至对自己,如果不是两年前那偷偷摸摸的一吻,江与别或许也会觉得肖恪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他异父异母的哥哥。 但那一吻之后,江与别就不再这么觉得了,肖恪对自己所有的担心和在乎,都是因为喜欢。 现在还喜欢吗? 江与别没问,也不会问,因为他能从肖恪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以前不知道,所有未曾注意,现在知道了他的心思,才发现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到底有多深情。 可自己能回应这份深情吗? 想到这里江与别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回来北城了,短期内不会再有什么工作,肖恪也几乎是扎根在了这里,往后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会多起来。 那么,到底要怎么相处? 这是个难题。 就他自己来说,当然可以做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若无其事,但这对肖恪公平吗?自己明明知道,却要装作不在乎,况且就算不顾虑肖恪的感受,江与别大概率也做不到若无其事。 将演戏这件事带到生活中,未免太累了一些。 宋毅是个闲不住的人,绝对不会做出在医院里陪江与别一整天的事情,那对他来说太无聊了,在剧组无所谓,毕竟还能跟小姑娘聊聊天呢,在这里护士也不可能搭理他。 更何况有毛毛在这里,宋毅放心的很,待了半个小时就走了,走之前又突然想起什么,折回来提醒江与别: “对了,韩一下午可能会过来,昨天他是跟着一起把你送到医院的,一直守着你从急诊室出来确定没事儿了才离开,我看那样子不像是做戏,对你是真心的,考虑一下吧。” 江与别闻言一愣:“肖恪也看见了?” “那么大一活人,你当肖恪是瞎的吗?”宋毅很奇怪的看着江与别:“不过肖恪好像对韩一印象还挺好,特意问我韩一是谁来着。” 江与别突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有点不敢问,但却不得不问: “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啊。”宋毅笑了笑:“说韩一在追你,是你的追求者。” “你跟小孩子说这些干嘛?”江与别简直想把宋毅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他实在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宋毅在正经事儿上智商向来不掉线,但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却又似乎从来没在过线。 宋毅很疑惑江与别的咬牙切齿:“我说了又怎么了?也没说错啊,韩一的确是在追你啊,小恪问我,我就说啊,我不能骗小孩子啊。” 江与别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还说什么了吗?” 宋毅想了想:“应该没了吧?” “有。”一直沉默的毛毛突然出声了,看一眼宋毅:“你说江老师很可能要同意了,毕竟韩一都追了快一年了,在国外两人相处的也很好,还让肖恪准备改口叫嫂子。” 江与别:“……” 宋毅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毛毛:“我说了那么多吗?我怎么没印象?” “宋哥。”毛毛说:“其实你一紧张话就特别多,根本就不用恪哥问,你就自己说了,昨天你可能是太担心江老师了,所以说了很多,可能你自己都没什么印象。” 宋毅点点头: “那的确有可能。” 江与别一眼都不想再看他,直接对毛毛说: “把他给我赶出去!” 毛毛不敢,但又不敢违背江与别的意思,所以便看向了宋毅,宋毅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对于工作室里的员工,还有剧组里的工作人员都很贴心,所以在接收到毛毛求救的眼神之后瞪一眼江与别,转身走了。 潇洒的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宋毅是潇洒了,江与别觉得自己可能要玩完了。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要玩完了,他心里也没有个确切的概念,可能是觉得小孩子毕竟喜欢自己,如果自己突然有了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了,这笔当初说他喜欢自己只是入戏太深还要扎心吧? 刚重逢见面,这种事情不太好让对方知道,所以江与别很确定自己不想让肖恪听到宋毅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也不想。 但随即想想又觉得不太对,肖恪上午来过了,也和自己聊了一会儿,但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起韩一? 是忘了?还是说压根不在乎韩一是不是在追求自己? 又或者说,2年的时间不见,肖恪对自己真的只是弟弟对哥哥的情谊了呢? 那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解释? 江与别不知道,也无从知道答案,他只盼着韩一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不要出现吧。 但老天没有听到江与别的祈祷,下午的时候韩一出现了,还骚包的带着一束红玫瑰。 他进门的时候江与别正靠坐在床上看书,闻声抬眸看过去,惹人注目的红玫瑰让他微微蹙眉,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当着来客的面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这束玫瑰如果拒绝不了的话,就只能扔了。 要赶在肖恪过来之前。 韩一将红玫瑰递到毛毛面前让他找个花瓶插起来,毛毛虽然话不多,但是他能感觉到江与别对于韩一是没有意思的,所以他看了江与别一眼,江与别没同意也没拒绝,但姿态绝对不是默认可以接过来的意思。 毛毛没接:“韩先生坐,我去给你倒水。” 说着便离开了病床边,韩一微微挑了挑眉,哪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没觉得如何,自己动手将玫瑰插在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里,继而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座,看着江与别: “江老师今天好点了吗?” “还好。”江与别淡淡的,视线还落在书上。 韩一看着江与别,即便这个男人对他由始至终都是冷淡和疏离,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像是着了魔: “我给江老师带了红玫瑰,江老师喜欢吗?” “比起我是否喜欢,我觉得媒体更喜欢,你来的时候一定被拍了吧,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红玫瑰出现,是害怕别人不知道你喜欢男人这件事吗?” “我不在乎。”韩一说:“全世界知道我都不在乎,如果江老师答应和我在一起的话,我现在就出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我在乎。”江与别冷笑出声,继而从书中抬起视线看向韩一:“韩一,有些话我说的很清楚,也很直白了,我不喜欢纠缠不休的人,你要到此为止,我们还能做朋友,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或许我们更适合不再有任何来往。” “江老师这话说的我很伤心啊。”韩一笑了下:“昨天我本来有工作的,但看到江老师昏迷不醒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一直守着到你安全走出急诊室,我还以为我这么做江老师多少会有点感动的。” 江与别闻言轻笑出声:“按照你的理论,这么多年来照顾我最多的应该是宋毅,我是不是应该跟宋毅在一起?” 韩一被江与别逗笑: “不太可能,宋哥和你不太相配,我就不一样了,你没看到网上我们的cp粉怎么说我们吗?他们还建了个‘雨衣’超话,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江与别闻言微微蹙眉,刚要开口说什么,病房的门却被人轻轻叩响,江与别抬眸看过去,这才注意到门是开着的,而肖恪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少。 韩一也回身看了过来,微微挑了挑眉:这个医生从昨天自己过来的时候就对自己表现出了很强烈的敌意,韩一也觉得没什么,说不定只是自己的黑粉,不过他一直觉得这张脸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又觉得不应该,这张脸如果自己真的见过的话,不会想不起来。 酷的太够劲儿了! 肖恪没在意韩一看着自己的眼神,他从站在这里开始眼睛里就只有江与别一个人,此时江与别看了过来,肖恪也迈步走过去,站在江与别另一侧的床边,微微俯下身,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 江与别一开始以为他在试体温,所以也没在意,当他注意肖恪越来越靠近自己的时候,才察觉出有点不对劲,只是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一个很轻很柔的吻便落在了自己的眉心,下一秒,肖恪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与别:“……” 第51章 虽然有些没想到肖恪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但江与别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了,对着肖恪微微一笑: “好多了,你不忙了?” 肖恪原本该是云淡风轻的那一个,但是被江与别这么满含深情的一看,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的错开了视线,连耳朵都微微红了。 功力到底是不够啊。 江与别自然看到了,微微笑了下,介绍道: “这是韩一,同组演员。” 肖恪对韩一淡淡点了点头,冷漠也疏离。 “这是肖恪。”江与别看着韩一说说:“我男朋友。” 肖恪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虽然戏是自己主动要演的,却也没想到会演到这个份上,更没想到‘男朋友’这个词会从江与别的嘴里主动说出来的。 虽然是假的,但肖恪仍然有一种全身过电的感觉。 酥酥麻麻的。 韩一有些意外,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不下五次,但似乎仍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怎么都没想到江与别之前对自己说的‘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没有人’竟然不是推辞,而是真的查有此人。 江与别竟然真的有男朋友。 “之前一直没说的直白,是我不想让别人过多的关注我的私人生活,更何况我家这位工作性质比较特殊,若被人翻出来会造成诸多不便,还请见谅。”江与别说。 韩一笑的有点尴尬: “两位在一起多久时间了?” 江与别笑笑看向肖恪:“快两年了吧。” “那我还真是误会了。”韩一说着便看向肖恪:“肖医生别介意,我是真不知道江老师有男朋友,他一直对外宣布单身,所以我以为这是一个可以追求的讯号。” 肖恪看着韩一轻笑了一下: “不介意,每年追求他的人那么多,也没见他真的把谁放在眼里,我都习惯了。” 韩一:“……” 这是吃醋了,不过异位而处的话,韩一觉得自己大概率也会吃醋,所以也没觉得怎么样。 但是说实话,韩一有些不相信两人是真的情侣关系,可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又很有默契,江与别不过才往旁边的床头柜上瞄了一眼,肖恪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淡淡开口: “现在还不能喝。” 江与别便露出了一个极其无奈且宠溺的表情。 韩一觉得自己有点待不下去了,于是起身告辞:“江老师好好养病,我有事先走,改天再来看你。” 江与别淡淡点了点头,开口道:“把花带走。” 韩一为难的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那束火红的玫瑰: “送都送了,拿走不太合适吧?更何况肖医生也知道这是个误会了,应该不介意吧?” 韩一的目光看向肖恪,希望他能开口说什么,但江与别却先一步开口了: “现在的确看着不介意,那是在给我面子,你若没把这束花带走,那可就不知道是什么场面了,我家这位疯起来,我可招架不住,所以还是请你受累带走吧。” 肖恪也开口道:“护士站的很多护士都是你的粉丝,把话送过去,他们应该会很开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韩一还能说什么呢?无奈的摇头失笑,继而真的将花从花瓶里拿了出来,不过离开之前他的视线又落在了肖恪的身上: “肖医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韩一的话让江与别立刻明白了他的熟悉感来自《有病》那场电影,不过到底是两年前,电影里肖恪又化了妆,就算是肖恪的气场都较之两年前有了明显的变化,韩一没认出来只觉得熟悉很正常。 但江与别并不想让韩一认出肖恪就是电影里的时年,微微笑了下: “是吗?那可能是我手机设置的屏保是他的照片,不小心被你看见过。” 韩一觉得自己被喂了满满当当的一嘴狗粮,无奈的撇了撇嘴,迈步离开了。 韩一走后,一直淡然自若的肖恪却开始有些闪躲江与别的视线。 江与别原本也有点不自在,毕竟装情侣这件事到底还是有点尴尬的,但看到肖恪比自己还要不自在,他瞬间就坦然了,看着肖恪: “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肖恪没说话,江与别便笑了: “哟,还不好意思了?难不成我理解错了意思,你并不是要扮演我男朋友帮我解决麻烦?” “没误会。”肖恪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江与别:“你喜欢他吗?” “傻了?”江与别笑笑:“我要是喜欢他,怎么会配合你演这场戏?” 肖恪点点头,又问: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江与别看着肖恪,没说话。 这不是肖恪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但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在微信上,用文字的方式,这是第一次面对面,直白的问他。 两年前的一个吻让江与别知道了肖恪对自己的某种心思,江与别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从未当真。 一场来自19岁少年的喜欢,是新鲜感?还是电影的余韵未消?江与别并不知道,但他以为随着两年的分别,这场不管是余韵还是新鲜感的暗恋都会变淡,变轻。 但此刻肖恪看着自己的目光让江与别又有了点不确定,他没回答肖恪,而是问他: “你呢?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肖恪很诚实的点了头:“有。” 少年只说过一次慌,那次慌之后他便向诚实投降,说一辈子做它的信徒。 江与别没问那人是谁,也没问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大概有答案,但这个答案却不是江与别想要听到的,于是他笑着转移了话题,对旁边一直安静站着的毛毛说: “快六点了,提前给我买点东西吃吧,我快饿死了,等下一到六点,我就吃。” 毛毛应了一声就要走,但被肖恪拦下了: “不用去买,我在食堂做了,等下会拿上来。” 江与别挑了挑眉:“你还有这个时间?我以为你会很忙的。” “还好,我只是去煮一下,让食堂阿姨帮我看着。” “有心了。”江与别说。 肖恪很忙,饭是打电话让毛毛下去取的,不是江与别喜欢的皮蛋瘦肉粥,是放了枸杞,红枣,桂圆,花生,冰糖的小米粥,江与别有点不想喝,但毛毛说: “恪哥说这个更养胃一些,让你这两天都吃这个,而且不能多吃,每次只能吃一小碗,要是还饿的话,两 个小时之后再吃,少食多餐。” 江与别:“……” 大概意思是有的吃就不错了,别太挑了。 江与别没挑,按照肖医生的医嘱真的只喝了一小碗,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喝的多,让人忍不住的想喝第二碗,但毛毛把保温桶拿开了,说恪哥说了,不能多喝。 江与别很想问问毛毛:你到底是谁的助理? 但到底没问,肖恪是医生,毛毛在遵医嘱,没毛病。 晚上的时候江与别放毛毛回家,说他从昨晚守到自己现在,很累了,该回去休息一下了。 但毛毛却否认了: “不是。” “什么不是?” “昨晚一直守着你的是恪哥。”毛毛说:“你昨天被送进来的时候恪哥刚好是下班时间,撞上了,之后就一直跟着去了急诊室,转到病房之后也是他守夜,让我和宋哥都回去了。” 毛毛看着江与别有些惊讶的神色,继续道: “我是今天早起才过来的,只是来的时候你还没醒,恪哥又被他老师叫走了,所以你可能觉得是我一直在这边守着了。” 江与别有几秒钟没说话,片刻后问: “昨天我的样子很吓人吗?” “嗯。”毛毛点点头:“挺吓人的。” 所以肖恪才会守了一夜吗?因为不放心,因为担心再出别的变故?他是以什么心情守在这里的? 江与别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没再继续想这个问题,不过最后他还是让毛毛回去了,虽然说江与别这边的确有个人比较方便,但也不一定是毛毛。 住院挺无聊的,比起不爱说话的毛毛,江与别觉得宋毅更适合陪床。 不需要他照顾,来这里说说话就可以了,现在的他挺想找个人说说话的。 江与别给宋毅去了个电话,宋毅满口应了,但一个小时之后走进病房的却是肖恪。 他已经脱了白大褂,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和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手臂上还搭着一件外套。 “下班了?”江与别问。 “嗯。”肖恪应了一声,随手把外套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然后走到洗手间去洗了个手,之后才重新出来,坐在了江与别的床边:“吃饭后感觉有不舒服吗?” 江与别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肖恪点了点头。 肖恪的疲惫是遮掩不住的,眼底都有一圈明显的青色,江与别想起了毛毛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忍,开口让他回去: “既然下班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在我这边守着,等下你宋叔叔会来。” 肖恪看着江与别: “宋叔叔不来了。” “嗯?”江与别疑惑。 “他给我打了电话,说今天有相亲来不了,让我给你找个信得过的护工,但我才来医院不久,并没有认识信得过的,所以我就自己来了。” 江与别:“……” “我这只是胃出血,现在也没什么不适,也可以四处走动,不舒服会叫护士,你回去休息吧。”江与别不想肖恪在下班之后还在自己这里熬着。 肖恪摇摇头: “回去也是担心你这边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还不如在这边,本来宋叔叔不给我打电话,我今天也会过来守着的。” “你昨天已经守了一夜了。”江与别说:“听话,我真没事了。” 肖恪看着江与别,神色有点意外,大概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昨天守了他一夜的事情,不过知道就知道了,没什么。 他没听江与别的话,而是从座位上起了身,径自走到沙发上躺下,用姿态表明了一切: “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先睡会儿,有事叫我。”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越来越弱了,几乎话音落下的时候,肖恪就打起了微微的鼾声,江与别看了他几秒,没再说话。 通过毛毛的话,他知道肖恪已经有近40个小时没睡了。 江与别下了床,拿起床角的薄毯走过去轻轻的盖在了肖恪的身上,很轻很轻的动作,至少江与别觉得这样的力道即便是放在自己身上也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但肖恪却猛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江与别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江与别,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东西胃又不舒服了?” 江与别的心突然就被刺了一下,这个世界上关心他的人不少,昨天宋毅用自己微博账号报平安的那条微博下面,现在已经有近百万条的评论了,他的微信里也塞满了各种关切的消息。 但大概没有一种关心,会像肖恪这样,即便睡着了,也会留一丝清明,一根神经给自己。 “没事。”江与别轻声安抚他:“我只是怕你着凉,给你盖条毯子。” 肖恪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毯子,缓缓松了一口气,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江与别看他鬓角处都有一层细微的汗珠,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 昨天他看到自己昏迷不醒的模样,大概也是这样吧,或许比现在还要担心和紧张。 “我没事了。”肖恪说:“哥,你去休息吧,别熬夜,就算白天睡多了,也闭上眼躺着,对你身体和恢复都不好。” 江与别没动,肖恪疑惑的看过来。 “我也没事了。”江与别笑着说:“你不用再担心了,之后我一定谨遵医嘱,好好吃饭,不喝酒,忌辛辣。” 这一次是肖恪没动,看着江与别,眼睛眨也不眨。 江与别不想再打扰肖恪的休息,于是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朝床边的位置走,却不想肖恪在这个时候开口道: “哥,你出院之后,我能去你家里住几天吗?” 江与别回头看他。 “我不放心你,你几个月没在家里住,钟点工什么的都要重新找,你又不肯吃外面的饭菜,就算勉强肯吃,也未必健康营养,我去家里照顾你几天,等你找到合适的钟点工我就搬出来,行吗?” 江与别刚想说什么,肖恪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胃不能再折腾了,这次胃出血只是少量,但如果不好好调养,下次说不定就要动手术了,哥,你昨天真的吓到我了。” 即便毛毛和宋毅没有告诉自己昨天肖恪是什么样的神态,江与别此时也能从肖恪的这种状态里判断出来,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江与别应该拒绝的,在他搞明白肖恪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之前,不该给他任何靠近自己的机会。 但肖恪看着自己的眼神让他不忍心,他甚至能够想到如果自己不答应,肖恪也会每天抽时间去家里看一趟,还是会帮自己做饭,然后再回去,既然如此的话,他又何必拒绝呢? “上班不累么?” 肖恪摇摇头:“有地铁的,只要半个小时。” 江与别微微笑了下: “那就辛苦你了。” 肖恪像是松了一口气,缓缓笑了。 —— 江与别的身份不适合在医院多待,即便医院再有明文规定,但还是有不少护士来寻求合影。 江与别对待粉丝一向很好说话,所以病房基本上就没安静过,肖恪一开始不知道,知道后就决定让他出院了,反正排除了二次出血的可能,之后也只是调养。 在家里反而要比医院省心的多。 江与别和宋毅都同意,尤其是宋毅听说肖恪也要跟着江与别回去住,更是放心的不得了,说这下好了,我也不用给你找钟点工了,更不用找营养师了,没人比肖恪更体贴,更懂得照顾人了。 江与别瞪一眼宋毅: “肖恪现在已经开始实习了,兼什么职?” “哦。”宋毅反应过来了,遗憾的开口:“对,看来还得找。” 肖恪看一眼两人,淡淡说:“不急,我也不是很忙。” 出院的这天是个周六,肖恪不用去学校,但却需要值班,不过他跟同事换了晚上的班,所以白天没什么事情,跑上跑下的办好了出院手续,带着江与别回了家。 因为肖恪在,宋毅压根没出现,只打了个电话过来,江与别根本懒得接。 最后还是肖恪接的,让宋毅不用担心,说:“我会照顾好我哥的。” 那一刻江与别就在想,如果肖恪只是把自己当成哥哥该多好,那么他也可以永远把肖恪当做弟弟。 分别了两年又2个月,兜兜转转不仅重逢了,甚至比之前还要更进一步,毕竟现在他们要住在一起了,江与别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站在门口等肖恪开门的时候都有一种他们并没有分开太久的错觉。 几个月没回来,江与别原本以为家里会到处都是灰尘的,但进了屋才发现,整个房间都光洁如新,窗明几净,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一切,扭头看肖恪: “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下班。”肖恪一边说一边从玄关的鞋柜里帮江与别取了拖鞋出来。 江与别微微蹙眉,并不赞同他这样的做法:“你真不用这么辛苦的。” “我不辛苦。”肖恪说:“做这些我挺开心的。” 江与别看了肖恪一眼,但肖恪没看他,换了鞋就往厨房去了,顺便嘱咐他: “你去洗个澡吧,我去做点东西吃。” 江与别不由笑了,两年前遇事会问自己来拿主意的小朋友长大了,也会不动声色的照顾人了。 洗澡之前江与别接到了林周的电话,讶异的问: “你出院了?” 江与别叹息一声:“你出关了?终于想起我来了。” “我今天刚看到微博说你住院了,现在在医院呢,但护士告诉我你出院了?” “嗯,刚到家。” “那我去你家。”林周说完这一句才想起江与别似乎并不喜欢别人去他家里,又问了句:“能去吧?要是不方便就算了,等什么时候你身体好点了咱们再出来聚。” 江与别看一眼家里四周: “没什么不方便的,来吧。” “行,那你发我地址,我还不知道你住哪里。” 江与别:“……” 他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朋友。 江与别冲了个澡便去厨房找肖恪了,刚要告诉他林周可能会过来,大概率也会在这里吃饭,但话都还没说出口,肖恪看着自己就蹙了眉,江与别疑惑出声: “怎么了?” “怎么不吹头发?”肖恪问。 “在家里,又不出门……” 江与别的话还没说完,肖恪就放下手中的食材走出了厨房,江与别无奈笑了下跟着他走过去。 客卫的洗手间里,肖恪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看一眼站在门外的江与别: “过来。” 肖恪难得的强硬让江与别有些错愕,瞬间便笑了:“……我自己来吧。” “我怕你吹不干。” 肖恪其实早就发现了,江与别不是很爱吹头发,不过之前不吹就不吹了,身体也不是这么糟,但现在刚出院,肖恪不可能允许他马马虎虎。 “我保证这次会吹干。”江与别说。 肖恪举着吹风机没动,江与别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持,于是微微叹息一声妥协了,迈步走过去,站在了肖恪身前。 肖恪打开了吹风机,手指在头发里穿梭,江与别有点不习惯,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去做造型的时候,去理发店的时候,造型师都会帮自己吹头发。 但可能是环境不同,江与别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和肖恪,有点暧昧。 江与别闭上眼不去看镜中的两人,开口道: “等下你师父会来。” “嗯?”肖恪疑惑出声。 吹风机的声音有点大,江与别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肖恪听没听到,于是侧过头去想要再说一遍,却不想肖恪确实没听到江与别说什么,也侧过头来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两人不约而同的靠近,有些事发生的也会自然而然,不过这一次倒是没亲上,江与别及时发现往后撤了一下,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一厘米左右。 肖恪的视线开始有点沉,江与别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从肖恪的手中拿过吹风机: “还是我来吧。” 肖恪没坚持,关了开关,给了他:“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林周等下会过来,可能要在这里吃饭。” 肖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江与别便重新打开了吹风机开始吹头发,他以为肖恪会离开,但是肖恪没有,只是站在身后看着他。 江与别觉得自己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一个厚脸皮的人,但是此时对于肖恪的目光还是有些不自在,他关了吹风机看着肖恪: “不去做饭吗?” 肖恪和江与别镜中的视线撞到一起,目光认真也坚定: “哥,等你身体好点了,我想和你说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52章 林周来的磨磨唧唧,江与别没让肖恪等,让他先吃饭之后就去睡了,他晚上还要值班,白天不能不休息。 所幸林周也不是外人,肖恪便没有拒绝,听话照做了。 等到林周进门的时候,肖恪已经进去房间半个小时了。 “肖恪呢?”林周没看到肖恪,随口问道。 江与别看着林周:“你怎么知道肖恪在我这里?” “给我发微信了。”林周说:“说做了不少菜,希望我能喜欢,不过最重要的是看着你,不让你吃,就让你喝那锅粥。” 江与别:“……” “人呢?”林周又问。 江与别带着林周往餐厅走,随后回一句:“睡了,晚上要值班。” “那行,我们小点声。” 其实江与别也没等林周,太多年朋友不讲那些虚伪客套,而且他现在的胃太娇贵,不能饿着也不能撑着,所以在林周来的时候他面前的粥已经喝了小半碗,林周看一眼满桌子的菜色: “没偷吃吧?” 江与别看他一眼,没说话,林周笑笑坐下:“小恪的手艺这么好,你能忍得住?” “我知道他手艺好,但我都吃了一年多了。”江与别说:“胃好了也还是能吃的到的,你多吃点,你没什么机会吃的。” 林周啧了一声没说话,去洗手间洗了个手便回来开始吃饭了。 林周对江与别的关心很表面,看他气色还算不错,干脆连一句身体如何了都没问,江与别看他大快朵颐的,倒是有点被刺激到了: “你是来看望病号的吗?你是来吃饭的吧?” “你这不是挺好的吗?”林周看他一眼:“有小恪这么贴心的人在身边照顾,哪轮得到我担心?” 江与别想想也是,挑了挑眉不说话了。 但却不由的想到重逢之后肖恪的变化,他这两年跟肖恪见面不多,虽然偶尔有聊天,但是隔着一个屏幕却也未必能发现对方最为真实的情绪,相比于自己,肖恪和林周的相处应该要多一些。 “肖恪这两年怎么样?”江与别问。 林周闻言停下来看着江与别,没说话,江与别被他这种眼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出声:“看我干嘛?” “没事。”林周说:“想知道小恪过的怎么样,人都在你跟前呢,你问我做什么?小恪不会撒谎的,你直接问,他也会告诉你的。” 不会撒谎吗?可他明明撒过谎,虽然只有那一次。 江与别不说话,径自低头喝粥,这态度明显就是你爱说不说,但我也绝对不会去问的姿态,林周自然看的出来,笑了下: “肖恪这两年过的快乐不快乐我不知道,但他很努力,努力的没日没夜,就为了追上那个他想追上的人,我曾经一度担心他会猝死,但好在他自己就是医学生,知道凡事有度,所以坚强的活到现在了。” 江与别听的微微蹙眉。 “这就皱眉了?”林周笑着说了句:“我说的都是经过美化的,现实比你想象的还要残酷的多,要是你见过肖恪这两年的生活状态,你就不会皱眉,你直接该哭了。” “你应该跟我说的。”江与别说。 “我跟你说这些干嘛?”林周说:“你在外面拍戏,也回不来,而且小恪也不是因为没钱吃苦,他就是勤奋,勤奋到让人觉得像是一个机器人,但他这么做也没什么错,无非就是为了心里的那个人,想早点配得上他罢了。” 江与别没说话,但碗里的粥也没再喝,只是时不时的用勺子舀一下,然后再轻轻的放下。 林周吃的还挺开心,偶尔抬头看一眼江与别,直到江与别恢复了常态开始正常吃饭的时候,林周才笑了下,问: “我以为你会问我,肖恪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呢?不好奇吗?” 江与别抬头看着林周,苦涩的笑了下: “我大概知道。” 林周一愣,但随即笑了,却没再说什么,他不喜欢别人来掺和他的事情,也不会去干涉别人什么,尤其是感情,如果自己心里迈不过去那道坎儿的话,别人说再多都是没有用的。 “你知道就行。”林周最后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 和林周这次见面之后,江与别一直想找个机会跟肖恪谈谈,但至于谈什么,却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好的。 肖恪大概是喜欢自己的。 但这句话却从来没有从肖恪的嘴巴里直白的说出来过,两年前他自己还否认了这个说法,如果不是那个吻,江与别到现在都会觉得肖恪对自己,大概就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情感。 可现在不管是自己的感觉,还是林周对自己的反馈,江与别都知道肖恪对自己是个什么心思。 但在肖恪把话说的直白之前,他该怎么说? 说2年前你吻我,我知道?说你不要再这样对我好,我有负罪感?还是直接的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是不能,但两年前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那一次,他说的那般委婉,却还是逼着一个从不说谎的孩子撒了谎。 这一次呢?肖恪会有什么反应? 是直接的承认,还是像上一次否认? 江与别一直没想好怎么跟肖恪说,但即便想好了,他也是没时间见到肖恪的。 虽然两个人住在一起,但见面的时间却并不是很多。 肖恪太忙了,即便他现在只是个实习医生,但医生这种工作性质,又怎么会轻松呢? 白班的时候肖恪早出晚归,很多时候是江与别起床的时候肖恪已经上班去了,等他准备睡觉的时候,肖恪才会回来。 但即便如此,每次江与别起床都能看到餐桌上的饭菜,他不知道肖恪是几点起的,连中午的饭菜都做好了,还贴心的留了纸条,说明了哪个菜需要热多长时间。 事无巨细,似乎把他当成了一个孩子在照顾。 晚班的时候肖恪会在下班之后先给江与别做好饭,两个人有机会一起吃个早饭,但看着肖恪满脸的疲惫,江与别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想让他快点去休息。 肖恪的确去休息了,但中午的时候又会爬起来去给江与别做饭,江与别几次让他不要这样,但肖恪只是笑笑说没关系,说他其实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 肖恪对自己的照顾,让江与别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江与别当然也心疼这样的肖恪,在宋毅没有找到合适的钟点工之前,江与别甚至都开始学着和肖恪一起做饭了,肖恪也不拦着他,他想学就学,但是连续几天下来,肖恪给了江与别一个总结: “哥,你可能在做饭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天赋,认了吧。” 的确是,江与别也很郁闷,明明所有的操作都是按照肖恪教给自己的步骤来做的,结局却差了那么多。 不过做饭这一点帮不上忙,江与别还可以在别的地方减轻肖恪的负担,比如说收拾家务,虽然还是做的不好,没有肖恪的干净整洁,但是至少也不会太过折腾家里了,即便折腾了,也会尽可能的放回原位。 再也不会做出将所有的东西都扔进洗衣房了。 肖恪会夸他,还劝他不要这样,说自己挺喜欢收拾家务的。 但江与别不舍,也不安。 天气越来越冷了,江与别给自己添置了不少衣服的同时也给肖恪添置了不少,他没有问肖恪的喜好,反正那孩子的穿衣品味都是一个样,简单舒服。 江与别给他选的衣服都是当季最流行的款式,也很符合肖恪的气质,看了他衣柜里的衣服号码,江与别便直接订了不少,问也没问的直接挂进了肖恪的衣柜里。 肖恪发现的时候也没有拒绝,只是笑着对江与别说:“谢谢哥。” 那些衣服肖恪会穿,也是真好看,他是天生的衣架子,加上颜值,江与别觉得他随便走两步都能去t台上秀一圈了。 除了这些,江与别还想给肖恪买套房子。 依靠肖恪现在的工资,大概率近十几年都只能在北城租房子住,漂泊的生活没人会喜欢,这么努力的肖恪也理所应当的安稳下来,所以最近闲来无事江与别都在看新楼盘。 还都是临近肖恪工作医院附近的地段,这样他会更方便一点。 宋毅来过几次,发现了这一点,以为他是要给投资,说了两句钱多,这两年楼市还不知道什么样呢,让他有钱先攒着。 江与别静默了几秒,开口道: “我自己不想换房子,我想给肖恪买一套。” 宋毅直接送沙发上蹦了起来,没反对,只是问:“什么时候给我也买一套?” 江与别懒得搭理他。 “肖恪不会要的。”宋毅平静的坐下:“肖恪虽然没什么钱,但骨子里的傲气却足的很,他宁可没有,也不会接受别人给的,虽然我也觉得肖恪对你的照顾关心是无价的,但房子太贵重了,他不可能收的。” “那车呢?”江与别问:“我给他买辆车你觉得行吗?” 宋毅觉得江与别有点精神失常,他以前做事不会像现在这样,会让人尴尬或者不舒服,但现在他似乎只想着给对方最好的,但却忽略了对方的感受,宋毅盯着他看了几秒钟: “你能告诉我,送车和送房的区别在哪儿吗?你要把肖恪当小白脸养吗?” 江与别:“……” 宋毅的话点醒了江与别,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做法并不合适,于是放下了手机,淡淡一句: “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吧。” 宋毅说的没错,送房子送车,并不合适。 虽然江与别不再送放送车了,但宋毅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盯着江与别,问: “我怎么总觉得你现在的行为是想补偿小恪什么呢?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吗?” 江与别没说话。 就算是想要补偿,这些东西也是远远不够的。 —— 江与别想和肖恪谈一直没什么机会,却不想机会出现在半个月之后。 这天是周五,肖恪早上走的时候说今天应该不会太忙,晚上会早点回来,明天也不用上班,江与别送他到门口,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江与别最近一直在调养身体,什么都没做,整个人的头顶上马上就能长出一朵蘑菇来,但他本人很享受这样的状态,所以也不觉得如何,只是偶尔会有点无聊。 无聊的时候,江与别就会想很多有的没的,天马行空的什么都想,但最近江与别想的事情大多数都是跟肖恪有关。 自己的身体经过肖恪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好的差不多,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了。 那么和肖恪之间呢? 江与别以前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生活,所以这么大的家也没有固定的保姆,只有每周来两次的钟点工,就连宋毅来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但江与别却能接受肖恪,甚至现在住在一起了,他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不是因为被照顾,而是肖恪这个人本身就让人觉得舒服。 他最近还逛了很多的论坛,其中有个问题让江与别印象深刻,说如果你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么你就幻想一下,幻想你要和这个人生活在一起一辈子,觉得能不能接受。 能的话,就是喜欢,反之则是不喜欢,或者没有喜欢到那个份上。 江与别都没有花费功夫去让自己去幻想,他早就有答案了。 但有些答案,却不一定是正确的那一个。 吃过午饭,江与别迷迷糊糊的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依然在国外电影节,在《有病》的播放厅里,看到了自己和肖恪的激情戏,也听到了那首第一次听,就有一种窥探到另一个人内心感觉的《假戏》。 醒来之后江与别缓和了好一会儿才从梦境里清醒过来,然后起身去网上找那首《假戏》,顺便搜索了疏心各的资料。 网页显示疏心各是一年前因为给一部大爆的电视剧写了一首主题曲之后才被观众所熟知的,虽然没有参与演唱,但这首歌却爆红成了年度金曲,演唱者还特意发了微博感谢了疏心各,这才被观众所熟知。 从那之后,疏心各的歌经常过会成为影视剧的ost,江与别发现自己竟然也听过其中的几首。 不过疏心各只是作曲,偶尔作词,由他自己演唱过的歌曲更是只有一首《假戏》,而且还早于所有的作品。 网上只有关于他作品的介绍,但关于他这个人却神秘的不行,有微博,但是因为不常打理的原因,粉丝也就几千人,几条微博也都是一段段的旋律音频,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关于他自己的文字。 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别的资料了。 江与别把《假戏》加入到了播放列表,连接了蓝牙音箱开始播放。 肖恪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后来我脱下了这层外衣,你说脱掉它也要舍弃你’,他停在门口愣了一瞬才恢复了常态迈步走进来。 江与别闭目养神躺在沙发上并没有发现。 肖恪盯着江与别看了几秒,继而走过去关闭了蓝牙音箱,江与别睁开眼看过来,有些讶异: “这么早?” “嗯。”肖恪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当时的江与别并没有想多,只是从沙发上起了身: “晚上要做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肖恪看着江与别:“我等下还要出去的。” 今天是肖恪所在科室的一个同事领证结婚,所以和老婆一起邀请大家出去聚餐,肖恪和大家的关系不能说特别好,但也不糟,这种大家都会给面子去的活动,他也不会推辞。 按理说他应该和大家一起过去,然后再回家的,可是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只错了早饭和午饭,以为晚饭是可以和江与别在家里吃的,却不想有了这样的变故,所以说跟大家打了招呼,回来帮江与别做饭之后还要再赶过去。 江与别听完肖恪的解释心里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没必要这么辛苦,我可以自己做的,虽然没有你做的好吃,但是也不至于让自己饿着。” 肖恪笑了下: “你还是别难为你的胃了,他未必想在刚好的时候就忍受这种酷刑折磨。” 说着便迈步去了厨房,江与别看着肖恪的背影,心里简直五味杂陈。 他跟了过去,虽然不一定做什么,但却想陪着。 即便是一个人的晚饭,肖恪做的也很精致,全都是江与别喜欢吃的,莴笋肉片,山药玉米烫,还有一碗鸡蛋羹。 肖恪赶时间让同事等自己太长时间不好,所以做完饭之后就离开了,嘱咐了又嘱咐让江与别一定要快点趁热吃,江与别站在门口送他出门,突然很想抱抱眼前的这个男孩儿。 但最后还是被自己忍住了。 不能给他想要的,就别给他希望吧。 连丝暧昧都不要有。 那都会变成刀子,成为伤他的利器。 —— 饭菜很好吃,但是江与别却觉得有点味如嚼蜡,他和肖恪的关系看似是一泉活水,但又是个死胡同。 肖恪对他的好让他觉得不安,即便肖恪从来没有说过,但江与别是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的,明明知道,却还放任这份好,让江与别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渣男。 可是有时候命运的安排就是这样,在他还没有想好该用一个什么姿态去重逢之后的肖恪相处的时候,他自己的身体就自己把自己送到了肖恪的面前,完全没有给彼此任何缓冲的余地。 因为重逢的手忙脚乱,所以之后的相处也乱七八糟,甚至还稀里糊涂的让肖恪住到了家里来。 造成了现在这样不管是往前还是后退,都会伤到这个孩子的局面。 即便八面玲珑如江与别,却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肖恪回来的时候江与别正在健身房里运动,发泄情绪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这段时间被肖恪养的太好了,他腹部的六块腹肌都有隐隐消失的痕迹。 江与别倒不是很介意自己的身材,但就目前而言,他短时间内没有退出娱乐圈的打算,所以要对观众负责,还是要保持身材的。 门响的时候他听到了,但是当他走出健身房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肖恪的身影,他疑惑的喊了声肖恪,却没等来回答,出现在耳边的是客卫里的呕吐声。 江与别脸色一变,急忙迈步走了过去,肖恪正抱着马桶呕吐不止。 “怎么喝这么多?”江与别走过去轻拍着他的背部,想让他舒服一点,肖恪却有点不想让江与别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姿态,推了他一下,很轻,几乎没什么力道,江与别有些恼怒的将他的手拿开: “我不走。” 肖恪似乎笑了下,没说话,将胃里的酒精吐了个干干净净。 一直以来都是肖恪照顾江与别,不管是平常还是他生病的时候,但江与别也是会照顾人的,只是身边从来没有这么一个角色让他去照顾罢了。 此时他看着肖恪漱了口,连路走不稳的向客房走去,江与别便急忙走过去让肖恪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肖恪因为姿势的改变停了下来,慢悠悠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江与别: “哥,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江与别微微叹出一口气,没理睬他的彩虹屁,搀扶着他慢慢走向卧室。 原本江与别是打算让肖恪快点睡觉的,喝醉酒了睡一觉会缓解很多,但是肖恪却拒绝躺在床上,说自己会吐出来,要坐一会儿,江与别没办法,只能带他去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北城已经进入十二月了,天气预报说近期会有雪,但也不知道会不会下。 肖恪坐在沙发上,江与别出去又进来,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肖恪清醒了一些,接过水杯的时候对江与别笑了笑: “谢谢哥。” “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江与别落座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 “没有特意学。”肖恪说:“想要融入这个社会,就要有应酬,喝酒是少不了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说完便喝了一口蜂蜜水,笑着对江与别说:“甜的。” 江与别没笑,他看着这样的肖恪突然想起了两年前喝一口啤酒都还会微微蹙眉的肖恪,或许林周所说的努力,不止是学业上的,还有和这个社会融入的努力。 他其实不用成长的这么快的,他可以慢慢来的。 是谁逼了他? 两个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肖恪也没有任何困意,第一次喝醉酒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知道自己和江与别完全是不同的人,江与别是醉了就会去睡的人,但自己却是越醉越清醒。 只是有稍微点不受控制,但这点不受控对肖恪来说却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他很需要有什么东西来刺激他一下,从而说出心中敢想不敢说的。 江与别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肖恪却叫停了他: “哥,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江与别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肖恪,猜测他大概会和自己聊什么,但不管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他都无法拒绝肖恪的这个提议。 他们该聊,也早晚要聊。 于是江与别重新坐下了,问肖恪: “想聊什么?” 肖恪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江与别,又转过头去重新看着窗外,说: “你之前说过,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问你,你都会帮我想办法,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很久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接下来要怎么做,我听你的。” 江与别没说话,双臂放在膝盖上微微前倾着身体,没有看肖恪,却是个完全聆听者的姿态。 肖恪也没有期待江与别的回答,径自开口: “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喜欢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可我不敢告诉他,几次鼓起勇气想说,却都怂了下来,我怕说了,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 “他很耀眼,很优秀,他是那种即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都会觉得很舒服的人,他是天上的星星,而我只是荷塘里的淤泥,我配不上他,我们之间的距离好远好远。” 江与别听的微微蹙眉:“肖恪……” “我以前不敢奢望,觉得只要他好,就什么都好,我要不要在他的身边陪着,也不是那么重要,但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有欲望,有占有欲,我也有,那么好的一个人,我也想让他属于自己啊。” “所以我拼了命的努力,拼了命的想要距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是好像我不管怎么努力,都够不到他。” “我不是在找借口,往后的日子我也会一直一直努力的,可是我也怕,怕我还没有追上他的步伐,他就被别人追走了。” “哥。”肖恪叫的小心翼翼:“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江与别没说话,肖恪静默几秒后回过头来看他,眼神深情也眷恋: “只要想到这个人有可能会属于别人,我就难过的快要死掉,但是如果我说出口,他拒绝了我,并且远离我,这辈子和我都再无关系的话,我也会难过的死掉,我好像活不了了,是不是?” 江与别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抬头看向肖恪,微微笑了,只是那笑比起平常的风轻云淡,总显得有些沉重: “就那么喜欢他?” “嗯,很喜欢很喜欢。”肖恪说。 “他哪里好?” 肖恪笑了下,酒精让他的脸红红的,有点可爱:“哪里都好,没有人比他更好。” 江与别看着肖恪,几秒后缓缓开口: “既然他那么好,那么我相信他也愿意看到你更好,你才22岁,从云城到北城,也才走过两个地方,之后你还会去更多地方,见更多更好的人,等待你的世界比你现在看到的,要大的多。” 江与别很轻的笑了下:“等再过几年往回看,或许他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了,他也有缺点,也有你忍受不了的地方,与其到时候让时间消磨了这些美好,还不如让美好一直留在最初。” 肖恪不说话,看着江与别。 江与别也看着肖恪: “你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努力,你有多优秀,我相信他都看的到,他也知道你为此付出了多少,但是他或许心里也在想,想自己配不上你的这份努力和喜欢,他也希望你更好,将来也一定会有比他更好的选择。” “没有了。”肖恪说:“即便有,那只能说是更好的选择,但不是我最想要的选择。” “你还没遇到,当然会这么说。” 肖恪没再说话了,但眼神却渐渐淡了下来,几秒后自嘲般的笑了下,又缓缓看向窗外了。 江与别静默着又陪了他一会儿,起了身: “早点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说完这句话江与别便习惯性的想要去揉一揉肖恪的脑袋,但动作做到一半又被迫停了下来,他突然想起了拍摄《有病》的时候,自己也有过这样的动作,那一次肖恪主动低了头,在自己的手心里蹭了蹭。 现在肖恪长大了,他们之间也不再适合这样的亲昵了。 江与别直接回了房间,把自己扔在了床上,脑子里回响的全都是肖恪刚才告诉自己的那些话: “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喜欢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配不上他,我们之间的距离好远好远……” “那么好的一个人,我也想让他属于自己啊……” “拼了命的想要距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 肖恪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江与别的心上,让他疼痛,让他心慌,让他觉得拒绝是一种罪孽,他知道那些话肖恪听的懂,但是那些话又何尝不是作茧自缚,将他自己也拉扯的生疼。 不知躺了多久,江与别才慢慢起身去了浴室,或许是心情烦躁,或许是情绪无法纾解,或许他真的是个罪恶之徒,江与别的身体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了反应,他微微蹙眉,仿佛在嫌弃自己,但却忍不住的,开始不管不顾的甚至用疼痛的力道纾解…… —— 房门开启又关上,每一个声音都在肖恪的耳朵里被放的无限大。 肖恪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对江与别表达过一点一滴的爱意,但江与别刚才的那些话,他又觉得关于自己的心情,江与别都是知道的,他清楚自己对他的喜欢,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 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自己做的这些被他看出了端倪?还是说两年前自己否认喜欢他的时候,他就没有信?又或者说自己当初决定不做钟点工时候的那个吻,江与别没有睡着?他由始至终都是醒着的? 酒精让肖恪的脑袋有些麻木,但反而久远的事情越能想得清楚,他想起了某一次自己以为江与别睡在了沙发上,而自己去帮他盖毛毯,他突然睁开眼睛吓了自己一跳,然后告诉自己: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 肖恪突然睁开了眼睛,觉得一切都通了。 为什么明明说了常联系的江与别会在自己辞职之后再也没有打过电话,发过微信,为什么即便几个月后恢复了联系,江与别对自己的消息也不是每条都回复,为什么江与别听得懂那些话。 他由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说了谎,由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喜欢他。 肖恪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觉得被欺骗被捉弄吗? 不会,江与别由始至终也没做任何过分的事情,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正常人的选择,不然还能如何呢?总不能在自己都未表明心意的情况下就率先拒绝。 那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江与别大概是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停留在现状,所以才会不疏离,也不靠近。 肖恪明白,却无法接受。 虽然他嘴上说着害怕表白之后两人会渐渐疏离,从而再也没了关系,但是要他永远不说,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江与别属于另外一个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曾经是怂,但现在却没那么怂。 尤其是现在江与别还知道了他的心思,尤其是今天晚上的这场谈话之后。 即便他有心思保持现状,江与别也怕是做不到的,他一定会为了让自己慢慢放下而采取以下措施,是什么?大概也是慢慢远离。 即便现在不远离,那么等他有了喜欢的人,为了照顾自己的心情,为了爱人的想法,也会渐渐远离的。 这是早晚的事情,他早晚要和江与别变得再无牵扯,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说与不说都会走上一个死胡同,那么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到了今天这一步,还要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呢? 其实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 肖恪起了身,迈步离开了房间。 江与别的主卧里没有人,浴室里倒是有水声传来。 肖恪但凡有一点理智都不会做出推开浴室门的举动,但他到底喝了酒,即便脑袋清醒,很多动作也是不受控制的。 所以他想也没想的推开了浴室的门。 肖恪发誓,他真的以为江与别只是在洗脸刷牙,他没想过江与别是在洗澡冲凉,更没想过江与别竟然单手撑着墙壁在自我纾解。 肖恪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他只觉得一股血气涌到头顶,冲散了他仅剩不多的清醒。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遥远的不可思议,他说: “哥,我帮你。” 第53章 江与别完全没想到肖恪会突然闯进来,等他从这闹剧一样的情况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肖恪已经和他一起站在了花洒下,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哥……”肖恪软软的叫了一声。 江与别微微蹙眉,身下早就没了反应,但他不跟喝醉酒的人计较,关了花洒往旁边错了一步,想要扯过毛巾架上的浴巾离开,但肖恪却抓住了他伸过去的手,顺势从身后将他抵在了墙上。 冰凉的墙壁让江与别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脑袋也更清醒了。 “肖恪,别闹。”江与别哄着他:“等我穿上衣服再好好跟你说。” “不闹,我不闹。”肖恪的声音乖的像个小朋友,但对江与别用的力气却是个成年人该有的力道:“哥,你刚才在做什么?嗯?” 江与别脸皮是厚的,但即便再厚被人撞见了打飞机的场景,又被问出这样的问题,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他想挣扎,可肖恪平时的力气他就已经不是对手了,更不要说现在喝醉了力道更不受控制。 “肖恪!”江与别的声音冷了几度:“你放开我!” “不放。”肖恪固执的说:“哥,你能做的,我也可以为你做,我可以的。” 江与别还未反应过来肖恪说的是什么意思,某个部位就被肖恪握在了掌心。 命根子被人抓在手里的这一刻,这场对弈江与别就已经是输了全局,言语制止不了肖恪,他也不可能用蛮力扯开肖恪,更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所以最后的最后,江与别完全不受控的重新有了反应,在肖恪的手中。 直到释放。 …… 一切平静下来,喘息也缓和了一点的时候,江与别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有点疼,他知道是肖恪咬的。 这不是第一次被他咬了,江与别怀疑他就是属狗的。 两个人安静了很长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花洒又被重新打开,热水冲走了肖恪手上的痕迹,让他清醒了一些,看着身前光裸的江与别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们之间拍过床戏,比这更激情的动作都做过,但那都是假的,再真都是假的,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真的,即便没有做到最后。 肖恪有点慌,但是他没躲,甚至还带了点小心翼翼的去吻江与别的肩膀,吻那被自己咬出痕迹的地方。 “哥……”肖恪的吻落在他的肩膀上,很轻很轻:“你知道的,对吗?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对吗?” 江与别闭了闭眼,诚实回答: “我知道。” “你要拒绝我吗?”肖恪的声音有轻微的颤音,他在害怕:“哥,是我不好吗?” “肖恪……”江与别说完这两个字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想了什么,又是如何的天人交战,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给了肖恪回答,他说:“你让我想想,好吗?” 肖恪没说话,一直抱着江与别,江与别也没再挣扎闪躲,没意义了,他想抱就抱着吧,他想如何就如何吧,不能让他觉得尴尬,不能让他觉得难堪,更不能让他想逃。 像两年前一样。 可他们在这里太长时间了,江与别的腿都有些僵硬,于是他小声开口跟肖恪说,就像哄一个小孩儿: “我们先出去,好吗?” 肖恪很轻的应了一声,没说话,也没动。 江与别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微微叹出一口气,关了花洒,继而在肖恪的怀抱中转过身来,肖恪看着江与别,大概是还有点不清醒,竟然想低下头吻他,江与别抬手阻拦了他的动作,笑了下: “不可以。” 肖恪的表情有些委屈,但到底没再动。 江与别扯过了那条在最开始就想扯过的浴巾,围在了自己的下半身,肖恪一直看着他的动作,江与别虽然有点尴尬,但也没避着。 “我先出去给你拿衣服,你冲个澡再出来。” 肖恪点点头,没动。 江与别迈步出去了,关上洗手间的门之后在原地静默了几秒才迈步去了衣帽间,面无表情的换好家居服,他本应该立刻去肖恪的房间里给肖恪取衣服,但是江与别却撑着衣柜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动。 漫长的一段时间过后,江与别突然抬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这才像是活过来一样,微微动了一下。 是他把局面搞成这个样子的,其实怨不得肖恪,如果他能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用理智战胜感性,不寻求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一切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江与别抹了一把脸,控制自己不去想,继而迈步去了肖恪的房间给他取衣服,他在浴室里的衣服都湿透了,不能穿着湿衣服出来,更不能光着出来。 但江与别没想到的是,自己拿了衣服重新回到自己的卧室敲了敲卫生间门的时候,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肖恪喝醉了,可以肆无忌惮的闯进去,但江与别不行,至少现在这一刻他不想去看肖恪的裸体,但浴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连水声都没有。 江与别微微蹙了眉,到底还是推开门进去。 肖恪还站在淋浴间里,还穿着衣服,还是自己离开时候的那个姿势,一动未动,像是被封印了一样。 江与别看着这样的肖恪在门口静默了几秒,继而把衣服放在了衣架上,迈步走过去: “肖恪。” 肖恪这才有了些许的动作,微微应了一声,但没回头看江与别。 “把衣服脱了洗个澡,别着凉了。” “嗯。”肖恪应了,但是还没动。 江与别静静的等了他一会儿,见他还没动作,以为他仍然没有清醒,便直接扳过他的肩膀,自己动手去脱他已经湿透了的衬衣,肖恪的眼睛动了动,垂着眼睛看江与别在自己胸口的动作。 几秒后,他像是突然被按了开关似得抓住了江与别的手腕,江与别今天晚上经历这么多,任何事情和变故都不能再让他有大的情绪起伏了,所以也没什么讶异的神色,只是看着他: “怎么了?” 肖恪抬起头想说什么,但所有的语言都堵在了江与别脸上的那个指印上,他突然就红了眼,满目的愧疚,江与别看着他,大概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微微笑了下: “没事,我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好想事情。” 江与别收回了被肖恪抓着的手,看着他: “肖恪,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把衣服脱了,好好洗个澡,我们之间的事情等休息好了再说,你今天状态不是很清醒,也不要让自己太紧绷了,好吗?” 江与别说完这句话便轻轻拍了拍肖恪的手臂,转身往外走,但一直没说话的肖恪却在这个时候叫停了江与别的脚步: “哥。” 江与别停下脚步,却没回头看他: “还有事?” “对不起。”肖恪说:“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最没用的,但这一刻肖恪除了这三个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与别微微笑了下,回头看着肖恪: “嗯,你确实该道歉,因为刚才的行为真的很没有礼貌,但我接受了,你就不要再想了,不过我还是想吐槽,你技术挺差的,我完全没觉得舒服,但发生都发生了,现在就别想这些了,好好洗个澡,衣服我放在衣架上了,出来的时候记得穿。” 江与别故意说的轻松,只是不想让肖恪难堪。 肖恪想说什么,但所有的声音都被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江与别却只是笑了笑,迈步离开了。 肖恪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酒已经醒了大半,江与别没在房间里,肖恪走出去的时候,客厅里亮着一盏壁灯,江与别站在落地窗前抽烟,肖恪站在身后静静的看了他很长时间,还是迈步走过去。 江与别听到了脚步声,却没回头,直到肖恪在自己身旁站立和他看着窗外同一片风景。 “下雪了。”江与别说。 “嗯。”肖恪应了一声。 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正一点点的飘下,欢天喜地的给这个城市换上新衣。 肖恪生长在南方,来到北城之后才见过雪,但北城这个地方也不是每年都会下,今年的雪下的算是早的。 他对雪没有什么感觉,但看着的时候也会觉得美,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夜晚,还会让人从心里安静下来。 肖恪其实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江与别说,但和他站在一起看着窗外的这一刻,他又觉得其实什么都不用说,他很喜欢很喜欢这么和江与别待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的时间。 很踏实,很满足。 “什么时候开始的?”许久之后江与别问了一声。 肖恪闻声侧目看了一眼江与别,见他正将指间的烟往嘴巴上递,伸手拦了下来,取下他的烟,回身走回客厅捻灭在了矮桌上的烟灰缸里。 江与别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回身的时候才收回视线,缓缓在懒人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肖恪静默几秒迈步走过去,习惯性的要在江与别脚边坐下的时候,江与别却拦了他一下,继而将自己脚边的脚凳踢了过去: “坐这里。” 肖恪没有拒绝,在脚凳上坐了下来,江与别看着清醒了大半,有些乖顺的肖恪笑了下: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还在云滇的时候。” 江与别讶异了一瞬,随后弯了下唇角:“这么早啊?” “嗯。” “怎么发现的?” “想你。”肖恪说:“想见你,想和你联系,看到你的消息,接到你的电话会很开心,你几天不联系我我就魂不守舍,苏柔说我恋爱了,说我一定有喜欢的人了,然后我差不多就知道了。” 江与别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窗外。 肖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嗯。”江与别应了声:“你说。” “《有病》这个电影是我想接的,因为听到唐也说有人要和你拍摄亲热戏,我不想看到你和别人那样,所以我就接了,我就是想抱你,亲你,占有你。” 肖恪说这话的时候是低着头的,他不敢看江与别,怕江与别露出一丝一毫厌恶的表情来。 “我知道我很卑鄙恶心,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我的片酬是80万,是我让唐也给我做了一份20万的合同,做这些我不是不想还你钱,我只是怕我一下子还清了,你就不会让我继续做钟点工了,我不想连一周两次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我想见你。” 江与别淡淡扯了一下唇角:“还有呢?” “还有,我是故意每个月只给你汇一千的,我就是要让你想起我,我就是让你不管我们联不联系,都要记得我,哪怕一个月只有一次。” 江与别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我没想到再见你会是在医院里,你吓到我了,我原本想要慢慢来的,我问过宋叔叔,说你回来北城之后短时间内不会再离开,但是我不敢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就想陪着你,就想在你身边。” “不是韩一刺激你的吗?” 肖恪摇摇头:“你不喜欢他,我知道。” 江与别笑了笑,没说话。 肖恪该说的也都已经说完了,暂时也没什么想说的,陪着江与别一起沉默。 肖恪有些忐忑,这些话虽然不是他这两年所有的经历,但也说了大半,和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端到江与别面前让他看没什么区别。 如果说他一点也不期待江与别的回应那是不可能的。 但期待的同时,也害怕,害怕江与别的拒绝,不管是委婉的还是直白的,他都怕。 就像两年前一样。 可江与别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就在肖恪以为江与别打算用沉默结束今天对话的时候,他却缓缓出声了,问了句: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对我有心的吗?” 肖恪看着江与别,问的有些小心翼翼:“拍戏的时候吗?” “嗯。”江与别淡淡应了一声:“《有病》的最后一场激情戏,你咬着我的耳朵叫我哥。” 肖恪愣了一下,随即脸红了起来,他想出口解释什么,但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拍戏的时候并不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在云滇的时候我也有点想法,可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若无其事的跟我相处,我又觉得是我自己想多了,不过现在看来,不止是女人的第六感好用,男人的同样也很灵敏。” “如果当初我坚持自己的感觉,能更多注意你一些,或许就会发现哪里不一样,或许我们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局面。”江与别苦笑了一下:“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肖恪低着头,没说话。 江与别知道他在等什么。 “肖恪。”江与别缓缓出声:“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 “你要拒绝我吗?”肖恪声线都紧绷了起来,像是如临大敌。 江与别看着他,有些心疼的叹出一口气: “不是,我只是需要好好想一想,你给我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好吗?” “考虑的意思,是有可能会接受吗?” 学霸的脑子也有不好使的时候,但江与别并不介意将话说的直白,点了点头:“有可能。” “那……”肖恪问的小心翼翼:“那这是不是也代表……代表,你也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呢?” 江与别微微一笑,抬手在肖恪的脑袋上揉了揉: “你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你呢?” 可能是被夸了可爱,肖恪不是自然的笑了下,随即低下头,几秒后又抬头看向了江与别: “哥,我最近先搬出去吧。” 江与别看着他,没说话。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很多,要考虑要解决的事情也很多,我在这里,一直在你面前,会打扰你的,你好好想想,认真想想,我真的觉得我还不错?我以后会更不错的,所以,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等你,行吗?” 说到最后江与别都觉得肖恪变成了一只大金毛,那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所以最后也只好点点头: “我答应你,我会认真考虑的。” 江与别没有拒绝肖恪搬出去的提议,现在这个阶段来看,他们两个的确不适合朝夕相处了。 或许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也知晓了太多事情,原本以为会一夜无眠的江与别竟然睡得还不错,只是下床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到了淋浴间,想起了昨晚在那里发生的事情,江与别就一阵无地自容。 不过已成事实的事情,江与别也不会浪费时间去想太多。 走出房间的时候肖恪正在厨房里忙碌,江与别去看了一眼,主动打了招呼: “早。” 肖恪的耳朵有些红,昨天晚上虽然所有的事情都说开了,但是当时肖恪的身体里到底还有酒精作祟,或许根本就没有完全接受和释然他做的那些事情,所有才会在今天见到江与别的时候有这样的反应。 江与别就是因为想到了会有这种事发生,所有才会主动过来打招呼。 他不想再让肖恪尴尬了。 虽然他也有点尴尬,但到底多活了12年,没脸没皮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做比较好一些。 肖恪把饭菜端上了桌,江与别笑着道了谢,肖恪红着耳朵落座在江与别的对面,开口道: “等下宋叔叔会带个钟点工过来,我今天没事不需要上班,我会在这边看她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就暂时留下,如果不行的话,我每天过来一次,尽量在你休息的时间,不会太长时间的。” 江与别点点头:“你安排就好。” 肖恪看着江与别,有些意外他会将这件事全权交给自己处理,他静默一瞬,开口道: “你不怕我使坏吗?故意说钟点工做的不好,就是为了能每天过来见你一面。” 江与别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微微笑了,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肖恪,淡淡道: “想见就见,我也没那么见不得人吧,我不会躲着你的,别担心那些。” 直到这一刻肖恪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释然开口: “谢谢你,哥。” “嗯。”江与别应了:“不客气。” 宋毅来的时候江与别刚吃过饭,正坐在客厅里看购物频道,肖恪正在房间里收拾衣物,门口有声音传来的时候,江与别侧头看了过去,见宋毅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看着挺老实,进门了也不乱看,安静的站在门口的位置,直到宋毅出声她才迈步走过来: “这是钟点工何姐。” 江与别淡淡点了点头,没说话,直接喊了一声:“小恪。” 肖恪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宋毅和钟点工,淡淡笑了笑:“宋叔叔。” 宋毅跟肖恪介绍了一下何姐,肖恪点点头,带着何姐去了厨房。 肖恪带着何姐把厨房熟悉了一遍,又说了要打扫的区域之外就让何姐开始做工了,他今天晚点的时候会离开这里,现在也想看看何姐到底适合不适合这份工作。 肖恪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江与别和宋毅已经不在客厅了,而是去了书房。 江与别就是这样,不习惯有陌生人的出现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如果有的话,就缩小自己所在的范围,所以他从客厅躲到了书房里。 肖恪端着热茶进去的时候,江与别和宋毅正坐在窗前的藤椅上聊天,像极了两个退休的老大爷。 肖恪笑着把茶放下,宋毅道了声谢,随即想起什么问肖恪: “对了,这次怎么是你着急要钟点工啊?之前不是说不急吗?是医院那边忙不过来了吗?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当一回事。” 钟点工的确是肖恪昨晚上拜托宋毅今天一定要带个过来,但原因却并不是宋毅想的那样。 “不是。”肖恪说:“是我对我哥表白了,我要追他,但他还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接受我,所以这段时间我不适合在他身边待着,要让他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宋毅刚喝进嘴里的茶因为肖恪的坦诚而全部喷了出来,瞳孔地震般的眼神在江与别和肖恪之间扫了一遍又一遍。 肖恪云淡风轻,江与别却微微叹出一口气,他没想到肖恪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但说出来就说出来了,也没什么所谓,麻烦的是他还没理清和肖恪之间的事情,怕就要面对宋毅的喋喋不休了。 “你你你你……”宋毅看着肖恪‘你’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喜欢男生?” “是。”肖恪点点头:“喜欢男生,喜欢我哥。” 宋毅觉得今天出门的时候一定是没有看黄历,不然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肖恪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这句话在宋毅的心中造成了多大的地震,放下茶嘱咐了江与别趁热喝之后就离开了书房,他还需要去看何姐,没太多时间陪着两位在这里闲聊。 肖恪离开之后,宋毅都没怎么回过神来,江与别也没打扰他,就坐在那里静静的喝茶,茶喝了一半想起肖恪刚才说的话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底有多喜欢才会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才会这么毫无遮掩的想和另一个人分享? 22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 江与别的笑让宋毅有点毛骨悚然,也被迫回神,他转头看过来,盯外星人一样的看着江与别: “你笑什么?” 江与别抬了抬眼,看他,摇摇头:“没什么。” 宋毅看他几秒,知道根本不可能是没什么,只是不愿意说罢了,不过他也懒得问。 肖恪投下的这枚炸弹在最初的威力被自己稀释完了之后,宋毅也能稍稍接受了一点,他看着江与别,问: “到底怎么回事?肖恪说的是真的?” “今天不是愚人节。”江与别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肖恪也不是会骗人的孩子,就算要骗,也没道理拿这个事情骗你吧?” 宋毅也觉得不可能,但是肖恪喜欢男人,还喜欢江与别这件事他觉得更不可能。 但更不可能又如何呢?事情真实的发生了,肖恪的确喜欢男人,喜欢的人还是江与别。 看着宋毅还是一副接受不了的模样,江与别淡淡叹出一口气,试着解释的更明白一点: “他喜欢我,从两年前差不多我就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我一直以为过段时间会好,却没想到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让他淡下来,这次我生病的事情可能吓坏他了,所以才会说了出来,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我。” 江与别以为宋毅会炸,毕竟两年前就喜欢的话,等于是隐瞒他两年的时间了,但意外的是他没有炸,或许是肖恪先放了一个□□包,所以之后的地雷威力不足以让他有任何的反应了。 他只是看着江与别,几秒后开口问他: “肖恪喜欢你,那你呢?你对肖恪呢?” 江与别看一眼宋毅,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人相处时间久了就是有这样的默契,即便对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 宋毅因为江与别的这个无声的答案而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想怎么跟江与别说,江与别也做好了被宋毅教育和骂的准备,但他没想到宋毅会对自己说: “喜欢就在一起,肖恪这孩子值得你喜欢。” 江与别愣住了,看着宋毅的眼神像看一个外星人。 宋毅瞧着江与别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啧了一声: “你这什么眼神,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像是个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 江与别疑惑的开口:“你不是一直都反对我和肖恪之间有什么的吗?” “我是反对啊,但我反对的是18岁的肖恪和你在一起,如今肖恪马上22了,还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吗?他本身就早熟,不会连这个都分不清楚,倒是我想问问你,你在顾虑什么?居然还要考虑?肖恪配不上你还是怎么着?或者说你对肖恪的喜欢,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你一直把他当成江离?老江,你让我说多少次……” “不是。”江与别打断宋毅的话:“和江离没关系,肖恪是肖恪,江离是江离,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来没有试图在肖恪的身上寻找江离的影子,我只是在怕。” 宋毅看着他:“怕,怕什么?” 江与别苦涩一笑: “我啊,我怕的多了,怕肖恪只是一时新鲜感,怕耽误了他,怕他看过万千世界之后发现我不是最好的选择,怕他搁浅在我这个小鱼塘,更怕分手后他展翅高飞,我却被留在了原地。” 宋毅有些讶异,说不出话,他从中学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个人,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自信的江与别。 他是明星啊,被万千粉丝喜爱,居然会在肖恪面前,有了不自信的心境。 这应该是很喜欢吧? 江与别仍旧笑着,但笑的有点勉强: “我和肖恪12岁的年龄差不是简单一个摆设,喜欢男人这件事本身就不被大众所接受了,肖恪还是医生,万一将来被人知道,还和一个大他12岁的大叔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他?他可以不在乎,我却不能不为他考虑。” “他还小,我不小了,我过完年就34了,肖恪才22岁,属于他最好的年华才刚刚开始,我怕就这么随心所欲的在一起了,是在耽误他。” 宋毅静默几秒,啧了一声: “看来你是真喜欢他啊。” “是啊。”江与别承认了:“我喜欢他啊。” 第54章 喜欢啊。 一直都喜欢啊。 怎么可能不喜欢啊。 那是肖恪啊,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啊。 江与别承认一开始注意到肖恪是因为看见他便想起了江离,两个孩子很像,也很苦,但再怎么说他也不至于将两个孩子混淆,所谓替身这回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但如果说具体什么时候喜欢上肖恪的,江与别其实也说不好。 一开始把肖恪收在身边的原因是因为他打架闹进了派出所,当时只想着这孩子从小地方走出来不容易,别走了弯路,于是便用钟点工这份工作圈住了他。 但是后来接触的多了就会发现肖恪也只是表面冷酷,逗起来还挺好玩,等彻底熟悉了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孩子究竟有多暖。 从来不说什么,但什么事情都为你做好了。 发现他喜欢喝瘦肉粥,所以只要是他在家里做饭的时候,早餐总会有一碗瘦肉粥,得知自己胃不好,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喜欢吃辛辣的菜也不常做,被问了也只是一句:你胃不好,少吃。 拍戏在外的时候,肖恪对他的关心比在家里还要细心不少,生怕自己冷了饿了,时时刻刻都是一副备战的状态,即便一天的工作下来也很累了,但第二天不管戏份安排的多早,肖恪也总能比早还要更早的起床为他做早餐。 即便自己说了那么多次的不用不用,即便自己用老板的身份命令他,但他该做还是做。 大多时候肖恪都很乖很听话,但只有在为江与别好的这件事上,固执的要命。 和心怀不轨的人见面会担心悄悄的跟过去,被人纠缠了会用自己的方式帮他解围,心情不好了不会说什么,却安安静静的坐在脚边陪着他,会在发现自己不想过年的时候去楼下赶走放鞭炮的小孩子,会将满桌子的年夜饭都悄悄藏起来不让他看到,会陪自己看恐怖片,会小心翼翼的问自己‘好点了吗’,会在离开的时候早起几个小时给自己做那么多的小菜,只是担心自己吃不好。 嘴巴不会甜言蜜语,倒是会按时询问他吃饭了吗?睡的好吗?他的关心总是落在实处的,让江与别觉得踏实。 江与别年少成名,身边从来不会缺关心他的人,但那些所谓的关心究竟是真的在乎他,还是在乎那些名利背后的东西却是不好揣测的。 只有肖恪,在乎的那么干净,那么纯粹。 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明星对待,一开始是老板,再后来是哥哥,所以他们才能相处的自在。 江与别不是冷血的人,这么好的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他又怎么会看不到? 但看到了又如何呢?他从来不敢去想要将这么好的一个人圈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即便他有这个能力,即便他稍微用点手段就可以让肖恪对自己死心塌地。 可他不能,他没那么自私,也没那么混蛋。 肖恪还那么小,未来的可能无限大,自己给不了他什么,他明星的身份不是加分项,甚至是拖累。 拍戏传绯闻是基本操作,忙起来了甚至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面,若不小心被拍到,很可能连起码的隐私都没有了。 所以他理智的控制了。 但江与别怎么怎么都没想到,在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这个孩子居然会对自己动了心,他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知道是悲是喜,是该哭还是该笑。 有庆幸,也有慌乱,但到底没有勇气抛开所有顾虑的去接受,他不能不为肖恪想。 所以当初在《有病》结束之后,即便肖恪没有主动远离自己,江与别也是准备要离开一段时间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那些话会给了肖恪那么大的反应,以至于让他们的分离提早到来。 于是他也开始让自己忙了起来,只要是好的剧本,不管把时间分割成几份,他也要接,只有忙的昏天暗地,才能不去想。 那五个月不联系的日子,不止对肖恪,对江与别也同样难熬,所以才会在临近年关回了北城,只是担心他没地方过年,会孤独,会寂寞。 但回来了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敢联系,过年对他来说是个不同的日子,他怕守不住自己内心的那道屏障,说出了不该说的,可肖恪还是来了,站在楼下,不知道是知道他回来了不敢上来,还是觉得陪着一栋房子也是陪伴。 见了面,说了话,暖了心,恢复了联系方式,日子才算慢慢恢复了常态。 但江与别之前疯狂接的剧本早已经排档期排到了一年之后,他只能先完成工作。 一年半的时间,时不时的联系,从彼此的对话中江与别能感觉到肖恪对自己的那点心思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一开始还只是压抑,但到了最近半年才大胆了一些,会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关于这个问题,江与别总是会回复,用玩笑的方式,用诙谐的语言。 他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开心他还喜欢自己的同时,却也懦弱的不敢迈出那一步。 回来北城之前他想了很多种去和肖恪重新相处的方式,想过要不就此断了联系吧,也想过干脆就在一起吧,但没有一种是在自己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的见面。 还吓坏了他。 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安排重逢,没有给任何一丝缓冲时间的重逢。 不管是肖恪的还是自己的情绪,都真实的来不及隐藏,以至于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现在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也挺好。 江与别想。 至少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一个契机,一个转折点。 —— 何姐最后没有被留下来,肖恪觉得不适合,有点不太注重卫生,人虽然老实,但做饭和打扫卫生却做的马马虎虎,卫生方面肖恪觉得还好,反正再怎么马虎也比江与别自己在家里好多了,但是做饭马虎肖恪就不能接受了。 他担心江与别的胃还没被养好,就再折腾出什么新的问题出来。 所以最后的最后肖恪还是决定每天过来一个小时,给江与别做好饭。 江与别拒绝肖恪的这个提议: “你别过来,我自己也能吃好,我每顿给你发照片还不行吗?” “不行。”肖恪也很坚持。 江与别盯着他看了几秒:“你要是过来,我就换门的密码。” 肖恪也看了江与别几秒: “其实做饭这回事,也不一定非要在你家里做,我可以提前做好带过来,你也不一定要开门,我放门口然后打电话提醒你就可以了,你还能不拿吗?” 江与别:“……” 完败! 江与别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两人的关系了,毕竟现在就有点被管教的感觉,真要在一起了,他还有没有点人身自由了? 宋毅简直没脸听两人之间的谈话,幼稚的跟两个三岁小朋友一样,冷哼一声就走了。 他还觉得江与别简直就是穷矫情,这还考虑个什么?这不就是已经在一起的节奏了吗?完全搞不懂江与别别扭在什么地方。 他当然不知道。 就是因为很喜欢很喜欢,所以关于一辈子的决定才会慎之又慎。 肖恪搬走了,江与别看着他拉着行李箱送他到门口,肖恪站在门外,江与别站在门内,谁也没有关门,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再见。 肖恪突然说想抱抱江与别。 江与别笑笑说刚好我也想。 于是他们之间有了一个简单的拥抱,没有杂念,没有欲望,就是想靠近这个人,用这种方式: “我走了,哥。” “嗯。”江与别笑笑拍拍他的后背:“路上小心。” “晚饭做好了,你热一下就可以吃。” “好。” 肖恪静默几秒放开江与别,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你答应我会好好考虑的。” 江与别无奈一笑: “放心,我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我不会催你,这是重要的事情,用多长时间都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的,反正我也不会喜欢其他人,反正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 江与别看着肖恪没说话,几秒后抬手轻抚了一下肖恪的脸: “小朋友,你说这话已经是在给我压力了。” “那我收回。”肖恪用脸在江与别的手心轻轻蹭了蹭:“你不接受也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的,努力把你对我只有一点点的喜欢变成很多很多点。” “你已经很努力了,别太给自己压力。”江与别揉了揉他的头发便收回了手:“快回去吧,别太晚了。” “好。”肖恪乖乖应了:“那我走了,哥。” 江与别看着肖恪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上,将那一双不舍的双眼也关在了门后才关上了门,却又在回到客厅的时候静默了下来。 以前他大部分的时间也都是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间里,不管是凌乱还是整洁,他都会觉得自在舒服,这是自己的地盘,他也喜欢大的空间,所以才会在买房子的时候,明明知道是一个人住,却还是买了这个大户型。 他从来没觉得空,但是在肖恪陪着自己住了快一个月又突然搬走的现在,他突然觉得空了。 或许是因为压抑太久的感觉被突然放出来,才让他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自嘲般的笑了笑,觉得自己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马上34岁了,竟然也有了小年轻的心态。 爱情或许真的有让人变年轻的魔力也说不定。 肖恪第二天早起就出现了,自己开门进来,江与别并不知道,如果不是起床后见到餐桌上的早饭和做好预备的午饭,江与别甚至都不知道肖恪来过。 江与别不可能真的换密码不能让他进来,于是在第二天肖恪又来的时候,江与别特意起了个早,靠在厨房门边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他,打着哈欠开口道: “要不你搬回来吧,你这样真不行。” 肖恪抬眸看他一眼,微微笑了: “你都没答应我呢,怎么能和你同居?” 江与别:“……” “哥。”肖恪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我休息的很好,而且为你做这些事情,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可我心疼。”江与别说。 肖恪似乎被江与别的这句话定住了一般,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江与别被肖恪的这种反应逗笑: “你这是什么反应?我不能心疼你?” “不是。”肖恪摇摇头:“你懂那种感觉吗?就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心疼,感觉很好,觉得自己也是被喜欢着呢。” 江与别当然知道,因为他自己就一直在被自己喜欢的人心疼。 那种感觉的确很好,很好很好。 但江与别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看着他。 “哥,你是不是越来越抗拒不了我了?是不是越来越想和我在一起了?”肖恪带着一点小骄傲问他。 “想太多了。”江与别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但没等肖恪把淘好的米下锅,江与别便又回来了,若无其事的又站在了原地。 肖恪没说什么,只是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江与别又提了一次让他搬回来的事情,肖恪依旧坚定的拒绝: “哥,我想好了,如果有一天我再搬回这里住,那我是要和你一起住在主卧的,你确定你自己准备好了吗?” 江与别:“……” 这小子简直了! 肖恪每天过来是因为不忙,但也有忙的时候,忙起来连自己的饭都顾不得吃,更不要说还要顾江与别了。 所以在最初的一个礼拜过后,肖恪也认清了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现实,妥协自己忙碌的时候不再过去,让江与别开始点外卖,而江与别每顿都会给肖恪拍照片发过去,证明自己真的有好好吃饭。 乖的像个小朋友。 外卖很贵,但好在营养干净,除了江与别心里上不愿意吃外面做的饭菜这点负担之外,肖恪也是比较放心的。 肖恪已经三天没有来家里了,两人通过几个电话,没说两句就肖恪就被叫走了,这天又是这样的情况,江与别嘱咐了他别太辛苦后两人就切断了通话。 挂断电话的江与别开始觉得有点无聊,刚好唐也快递寄来了《有病》的成片,江与别便在家里又看了一遍。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在激情镜头的时候闭上眼睛,但还是有点别扭,虽然是假的,但在电影里呈现出来的画面两个人就是真的做了,因为演技不错,所以怎么看都感觉自己完全沉浸在了那场激情里。 即便是承受方。 但就电影里呈现的来看,似乎也很和谐。 那和肖恪真在一起的话,这个位置问题…… 江与别没再放任自己继续想这个问题,毕竟自己和肖恪距离真正在一起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虽然两个人的相处或许在外人的面前已经和在一起没什么区别了,但江与别很清楚自己还是提不起勇气真正的迈出那一步。 自己40岁的时候,肖恪才28,自己50岁的时候,肖恪才38,……自己70岁是个老头子的时候,肖恪不过58岁,收拾打扮一下依旧是个魅力大叔。 这些还是理想状态下的想象,现实是,他们未必能走到那么久以后。 这边想着现实的问题,电影却已经播放到尾声,又开始播放起了那首《假戏》,江与别飘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继而放在了电影屏幕上。 他依旧听的认真,依旧在听到那句‘我像是被扒了一层皮,却还笑说不过一场戏’的时候,像被刺到一样。 因为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字幕播放到了主题曲的介绍,江与别看着疏心各三个字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周的电话。 林周这次倒是没忙,也没闭关,电话接听的很快: “有事?” “疏心各是不是肖恪?”江与别问的直白。 林周在那边讶异了一声: “你才知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那么直白的歌词你听不出来啊” 江与别在电话这端说不出话来。 其实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他就有感觉,所以才会那么全神贯注的去盯着电影屏幕,他也承认在看到作曲作词演唱都不是肖恪名字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不忍也不舍这就是肖恪最真实的感受和经历。 所以他没有深究疏心各到底是谁,也没有去问为什么在唐也找了林周创作音乐之后又换成了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现在想想当时的心境,未必就没有逃避的心思。 “还在吗?”林周在电话那端问了句:“不说我挂了啊。” “有时间吗?”江与别说:“我想和你聊聊。” 林周大概知道他想聊什么,也没拒绝:“行吧,我在工作室等你。” “好。” —— 到达林周工作室的时候,林周正盘腿坐在地上抱着一把吉他弹,旋律很好听,但就是时不时的断一下,在林周在五线谱上记上旋律之后才会继续。 今天的林周是胡子拉碴的模样,这是他谱曲时候的常态,江与别已经见怪不怪了。 江与别迈步走过去,林周抬眸看了一眼: “你等我一会儿。” 江与别知道林周的习惯,创作的时候不习惯有人打扰,非得等创作完了再说其他的,害怕那一闪即过的灵感会消失不见。 江与别没有出声,在角落的位置上坐下来,打量着这间不大,有点乱糟糟但却乱中有序的工作室。 除了最开始创办的时候,这还是江与别第二次来到林周的工作室,就像林周没有去过江与别的家,江与别也不常来林周的工作室。 不过江与别对这里却并没有任何陌生的感觉,或许这里有某个人生活过的痕迹吧,或许自己坐的这把椅子是他曾经坐过的也说不定。 林周的一句‘你等我一会儿’让江与别不知道等了多久,等林周拿着一瓶冰可乐贴在自己脸上的时候,江与别才发现自己竟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忙完了?”江与别起了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声音有些沙哑。 “嗯。”林周应了一声,把手里的可乐递给他,江与别礼貌性的想要伸手去接,却又顿住了:“谢谢,我不喝。” “嗯?”林周疑惑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的笑笑:“是怕小恪担心吧?” “不是。”江与别说:“是怕被他骂。” 林周:“……” 林周看着江与别,他似乎能从江与别的神情和语言中发现什么了,不过他也没问,他和肖恪如何发展对于林周来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江与别是他的朋友,肖恪是他的徒弟,在不在一起都是这个身份,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林周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拧开可乐喝了一大口之后才看向江与别: “说吧,找我来想聊什么?” “肖恪。”江与别很直白:“我想知道他这两年的生活,所有你知道的。”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说?”林周笑了笑:“你应该明白,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掺和别人生活的人,对别人的事情大多数时间里也没什么兴趣,你觉得我会在意你和肖恪之间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江与别看着他没说话,淡淡的神色连点反应都没有,林周也看着他,宛若一场博弈,几秒后林周投降: “肖恪每周才来我这边一次,我知道的也不多。” “说你知道的。”江与别说。 “行吧。”林周应了一声,静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比较合适:“其实我能告诉你的也就是你们电影刚结束的那段时期肖恪的状态,之后不是不想说,是之后肖恪慢慢调整过来了,状态可以,完全不用我再去关心在乎了。” 江与别没说话,林周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他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 林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像是一个和社会脱节的人,世界里除了音乐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在意的东西,他不关心身边人的情绪,也不需要别人来关心他,所以肖恪的状态到底差到什么程度才让林周一直注意肖恪那么长的时间? “你们杀青当天肖恪就来了,在我这边待了一个礼拜之后才回学校,来到我这边的第一句话就是,希望我不要告诉你关于他的任何事情,如果做不到的话,他说他马上就走。” 江与别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肖恪当天在电话里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他说自己去和同学野营去了。 江与别在当时也有怀疑,只是没有问出来,更没有想到他会在林周这里。 他是以什么心情跟自己打的那通电话?还要装的那么若无其事。 “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那孩子挺失落的,平时就没什么话了,那段时间就更是了,一天到晚几乎一个字也不说。” “不过我也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加上他除了不说话之外也没别的任何反常表现,我也没有过多关注在乎。” “但是开学后再回来,我才明显感觉到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我一开始没问,后来他周六周天连续两天出现在我这里的时候,我大概猜到是和你发生了点什么。” 林周指了指落地窗前的那块地毯:“他一整天能坐在那里一个姿势都不换,也不学音乐了,就是盯着手机发呆。” 江与别静静的听着,没说话。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还是在等什么,但我挺担心这孩子继续下去会得自闭症的,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并不会安慰别人,所以就只能用音乐的方式来帮助他,我问他要不要学着作词作曲,把自己的情绪放进去,他答应了,然后所有的情绪像是有了寄托,发了疯的把自己沉浸到了音乐里。” 林周看着落地窗前的那块空地,笑了下: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他坐在那里完全沉迷的样子,跟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甚至比我还要走火入魔,当时我觉得可能会激发出来一个音乐天才,但现在想想其实挺可怕的,或许会就此发疯也说不定。” 江与别微微蹙眉。 “你也别蹙眉,都过去了,肖恪也不让我跟你说,我从来没有问过肖恪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用他的曲子,他的歌词告诉了我。” 林周看着江与别: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对他说他所有的感情不过是入戏太深,强迫让他出戏。” 江与别静默着,没说话。 “那个人是你。”林周说:“肖恪爱惨了你。” 许久之后江与别说了句:“我知道。” 林周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江与别不是傻子,一个人对他用情至此若还没有任何感觉的话,那可能也不值得太喜欢了。 “音乐可以抒发他的情绪,但他的状态却并没有因此好转太多,我听你说过肖恪的故事,我知道他苦,但从不觉得他会自我否定和自卑,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自我怀疑,觉得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一天问我八百遍,说实话有点烦,但孩子都那样了,我也不能拒绝吧?就一直乖乖的做个听众,不停的重复着‘谁说的?你很优秀’‘你想多了’之类的话。” 江与别拍了拍林周的肩膀没说什么,林周不在乎的笑笑: “那是我徒弟,我不可能不管的,好在那种状态也没有持续太久,过了个年出了个门就好了,大概是见到想见的人了吧?” 林周看着江与别了然的笑了笑:“见过你之后他突然像开了窍一样的开始努力,我好奇问过他一嘴,他说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好,才有可能配得上心里的那个人。” “他在学业上下的功夫你也看到了,不过才大四就被教授推荐去医院实习了,在音乐上的成就我相信你也看到了,《有病》电影迟迟没有上映,所以《假戏》那首歌也没什么机会被大众熟知,但是我又让他试着创作了几首,反应都还不错,不是吗?” “哦对了。”林周说:“肖恪写歌赚了不少钱,虽然比不上我吧,但是想在北城买个小房子安定下来不是什么问题了。” 江与别:“……” 原来小朋友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已经这么有钱了,自己居然还担心他未来十几年都买不了房。 还真是小看了他。 江与别不由笑了笑,真心的为肖恪觉得开心。 能从那个小地方走到北城,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发光发亮,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但肖恪做到了。 林周看了江与别一会儿,觉得他着满脸春心荡漾的模样简直没法儿看,不过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些话他也就当额外附送了。 “你知道我不掺和别人的事情,尤其是感情,挺烦的,但是既然你找过来了,我又没原则的告诉了你肖恪的事情,所有我也就再多说几句,你捡着听,不喜欢的就当我放了个屁。” 江与别:“……” “我能看出来你对肖恪也并非无意,不然你不会特意跑来这里坐在我面前问我关于肖恪的事情,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也知道你在顾虑和在意什么,你站在你的角度为肖恪去考虑去在意没有错,但你有没有站在肖恪的角度去看这件事呢?” 林周说:“肖恪其实没想那么多,喜欢就是喜欢了,爱了就是爱了,想过压抑想过释然,但都没成功,所以没别的办法,就只能朝着那个想要达到的目的去努力了,他这两年成就不少,但其实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你的面前,想要配得上你。” “我觉得这样的一个孩子,变心的可能性不太大,他经历的多,性格早熟,认定就是认定了,不至于再因为别的人花了眼,我反而觉得他比你还要从一而终,你没肖恪靠谱。” 江与别:“……” “他想要的,不过一个你,你为他想那些对他来说全是狗屁,他根本不在乎也不计较,什么年龄差,什么拖累负担,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他都没看在眼里,对他来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已经达成目标,赢了全世界了。” 林周这话说完,刚刚把那瓶饮料喝完,随手就扔进了距离他两米开外的垃圾桶,精准投篮,不偏不倚。 “一个人愿意为了到你的身边去,从而让平凡的自己变得更优秀,这是多骄傲的一件事啊,所以……” “打住。”江与别打断林周的话:“你说错了,肖恪不平凡,他本来就很优秀。” 林周都被气笑了:“这还没在一起呢?就这么护着了?” 江与别没说话,林周无奈的摇了摇头,给了他最后一句建议: “好好想想吧,肖恪这孩子真挺好的,你要是再继续拖下去,或许别人就要先下手为强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江与别静默了很长时间,就在林周都没什么耐心等他说话,起身准备去吃点什么东西的时候,江与别却开口: “我刚才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林周似乎明白了什么,挑了挑眉:“什么问题?” “问自己是不是喜欢肖恪喜欢到了可以为他克服一切困难的程度。”江与别看着林周笑着说。 林周也笑了:“看来你有答案了。” “有。”江与别说:“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想表白了。” 那个人为了自己那么那么努力,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更勇敢一点呢?未来或许会有很多困难,在两个人一起解决总比一个人要好太多。 况且小朋友不是说了吗?除了自己也不会喜欢上其他的人。 既然如此,他怎么舍得让他失望呢? 既然这样,那就喜欢一辈子吧。 但江与别没想到的是,在他准备对肖恪告白的时候,却找不到肖恪这个人了。 第55章 肖恪从来没有不回江与别微信,或者不接电话的时候。 但这一次,江与别却打不通他的电话,微信发了几条一个下午过去也不见回复。 江与别一开始是以为肖恪在医院里忙碌所以没看到,也没特别在意,但到了晚上却还没有任何回复的时候,江与别就开始有点坐不住了。 仔细想想肖恪就算要忙要手术也会提前跟自己说一声的,像这么悄无声息消失了几乎一整天的事情还从未发生过。 江与别的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孩子该不会要在自己好不容易确定要在一起的时候,跑路了吧? 虽然机率不大,但万一呢? 江与别坐在沙发上啧了又啧,终于忍不住拿起车钥匙出去逮人了。 其实江与别并不是想要在今天表白,毕竟生活还是需要仪式感的,他总要为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小朋友准备一个惊喜,但在做了这么大决定的第一天就找不到人,江与别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江与别去了医院,全副武装的样子没人认出他,到了肖恪实习的科室,江与别也没有发现肖恪的身影,恰好路过一个护士,江与别便拦下了她: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肖恪在吗?” “你找肖医生啊?”护士说:“他今天上午就被叫回学校了,好像那边出现了点问题,去解决了。” “好,谢谢。” 肖恪不在医院,江与别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多做停留,但是处理学校那边的事情至于一整天连个电话都不能接吗?手机没电了?还是说压根就没看到? 又或者说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让他无暇注意这些。 江与别坐在车里静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他又给肖恪打了个电话,却还是一样的打不通,微信也还是停留在自己发过去的那几条消息。 江与别还是决定去学校看看,不看到这个人,他今天不可能放得下心。 但就在发动引擎的时候,肖恪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江与别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接听了: “小恪?” “嗯,是我。”肖恪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并没有情绪上的问题:“哥,你发这么多条微信过来,是想我了吗?” 江与别很想相信肖恪真的只是累了,但是肖恪有在电话那端伪装自己情绪的前科,今天他就刚知道当初说着去野营的他,其实就扎在林周的工作室里黯然神伤。 但不管怎么说,肖恪回了自己电话,这都让江与别松了一口气,或许就是因为这大起大落的情绪起伏,让江与别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情: “嗯,想你了。” 肖恪在电话那端有几秒没说话,江与别便笑了:“小朋友,这就承受不住了?” “没。”肖恪轻咳了一下:“哥,我也想你。” “你在哪儿呢,我去见你。” “不用了。”肖恪说:“我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今晚还要值班,你就算过来了,我也没时间陪你的。” 江与别没说话,只是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外面的门诊楼,他刚从上面下来,知道肖恪不在上面,肖恪在说谎。 江与别犹豫了几秒的时间,在拆穿和配合之间选择了后者。 肖恪不是当年冲动莽撞的小孩子了,他相信这样的谎言没有恶意,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小朋友在自己没有陪在身边的这两年依然过的很好,他自然而然应该相信他有处理事情的能力。 “好吧。”江与别说:“那我们明天见,真的想你了。” 肖恪在电话那端笑了下: “哥,你这样说,我会把持不住的。” “嗯。”江与别淡淡应他:“不用把持,想做什么做什么。” 结束了通话后江与别在车内静默几秒,继而又重新下车上了楼,回到了肖恪所在的科室,刚才遇见的那个护士正在护士站,见他过来讶异了一瞬: “你还没走吗?肖医生今天不会来啦。” “我知道。”江与别说:“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知道肖恪学校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护士摇摇头: “听说是论文的事情,但具体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谢谢。”江与别离开。 说了第二天见面,但第二天依旧没见到,肖恪说他忙,江与别就嘱咐他注意身体。 江与别给了肖恪解决问题的时间,但是一连三天,肖恪还是没有出现,倒不会不接电话了,但江与别却还是能分辨的出肖恪是真的开心,还是刻意隐瞒了。 第四天江与别没再等,但也没直接去找肖恪,而是又去了一趟医院,护士告诉他肖恪自那天被叫回学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医院,江与别应了一声,又问: “那宋维民医生在吗?” “宋主任在的,现在就在办公室里。”护士看着他:“你是要看病吗?挂号了吗?” 江与别微微一笑:“不是,我就问两句话。” 护士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宋医生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有患者,江与别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等了一会儿,但患者络绎不绝,一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宋主任的患者才渐渐少了,江与别等的很有耐心,等最后一个患者离开的时候江与别才敲了敲门进去: “宋主任。” 宋维民正在拿着保温杯喝水,看到带着口罩的江与别点了点头,继而看向了旁边的护士: “上午还有患者吗?” “没有了。”护士看向江与别:“您挂号了吗?” 江与别摘下口罩,在护士缓缓变得惊讶的表情中看向宋维民: “宋主任,我们见过的,我想问您几个问题,关于肖恪的。” —— 从医院离开后,江与别直接去了b大,到了医学部却不知道肖恪具体在哪个班级,只能大海捞针一样的随便拉了个同学询问,不知道是运气不错还是肖恪在学校里太有名,第一个同学就认识肖恪。 江与别来到肖恪所在班级的时候,教室里并没有几个人,肖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座位旁边站了个女生正在和他说着什么。 江与别迈步走过去,听到那个女生的声音。 “肖恪,你知道我是在为你考虑,李放家里有资源有背景,你和他较真不会有好结果的,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如果你继续这么固执下去不肯低头,是要被处分的,你现在已经实习了,前景那么好,别得不偿失,更何况现在李放也说了,只要你低头认个错,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不可能低头。”肖恪打断苏柔的话,头也不回:“做错事情的不是我。” “你怎么就那么固执?!”苏柔也来了脾气:“我以为这两年的时间你已经看明白很多事情了,怎么到现在还是这个脾气?你又拿不出证据,这么僵持着有意思吗?有什么好处?” 肖恪冷笑一声回过头,看着苏柔: “那你呢?你又有什么好处?李放让你过来跟我说这些的吗?你告诉他,不可能的,我就算被记过,我不可能接受跟他和解!” “你……” 苏柔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一道声音打断,然后她清楚的看到肖恪的一身戾气在瞬间就散了个干干净净,脸上的冷漠也被惊喜替代,可那人明明只是叫了他的名字。 “小恪。”江与别喊了他一声。 肖恪看到江与别出现讶异了一瞬,随即笑了下,大步走过来在江与别的面前站立: “哥,你怎么来了?” 江与别笑笑:“忙吗?路过这里有点饿了,想找你一起吃个饭。” 肖恪微微蹙眉,不满他饿肚子的行为,开口道:“不忙,我现在带你去吃东西。” 说完便带着江与别离开了,对于身后站立的苏柔,肖恪却是连个招呼也没打,倒是江与别对着苏柔淡淡点了点头。 不是肖恪没有礼貌,是因为但凡是个人就会有脾气,苏柔刚才的那些话已经让肖恪动了气,不过没什么,他看到江与别出现就什么都好了,什么都不在意了。 带着江与别离开教室的时候,肖恪原本是打算带江与别去学校食堂吃饭的,因为味道真的不错,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吃饭的时候总不能也戴着口罩吧?被人认出来的话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最后的最后,还是江与别开车带肖恪离开了学校,去了外面的餐厅。 这家餐厅肖恪和江与别来过,来到北城之后他们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在这里。 江与别原本想点菜,肖恪却抢过了菜单: “我来吧,有些东西你不能吃的。” 江与别笑笑便由着他去了,甚至江与别都有一种预感,预感往后的日子肖恪会全权管控自己的饮食方面,不让他有一丝一毫再胃疼的可能。 挺好的,被人关心和在乎着。 两个人吃饭,肖恪并没有点太多,三菜一汤足够了,服务生去传菜的时候江与别给肖恪倒了一杯茶,开口道: “你几天没来看我了?这么忙吗?” 肖恪看一眼江与别,不确定他刚才把自己和苏柔的对话听去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但有些事他还是不太想说,于是没什么底气的点了点头: “嗯,忙着实习和上课,就没什么时间。” “哦,是吗?”江与别靠在椅背笑看着肖恪。 肖恪被江与别眼神看的有些发毛:“哥……” “有别的喜欢的人了?”江与别问:“所以才要渐渐远离我?小恪,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你直接跟我说一声,我也不会……” “哥……”肖恪无奈打断他的话:“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不可能了?”江与别笑笑:“你都5天没有来找我了。”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片刻之后明白了什么,问江与别:“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江与别没说话,只是看着肖恪笑,几秒后肖恪败下阵来,把事情的原委都讲清楚了。 事情的起因是肖恪7个月之前投到医学类核心期刊的一篇论文,昨天被刊登了出来,这本是好事,不管是对于奖学金,还是将来留院都有好处,但还没有来得及开心就接到了学校打来的电话,说他发表的论文有问题。 等肖恪到了学校一看,才发现他所投稿的这篇论文早在一周之前就被刊登在了另一本期刊上,署名是自己同实验室的同学:李放。 现在就是李放把这件事爆了出来,说肖恪抄袭,要学校给一个说法,也要肖恪刊登道歉声明。 事情的大概江与别已经听宋维民说过了,此时听到肖恪说,却还是心疼的很,所以再开口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声音小了一些,不自觉的想要呵护肖恪的情绪: “发表一个论文,需要7个月的时间?” “学术期刊分为三种,国家期刊,省级期刊和核心期刊,前两种都属于普刊,审稿周期快,出刊也快,但核心期刊审稿严,周期长,一般都需要6-8个月的时间,他的出来的快一些。” 江与别不懂这些,但肖恪被污蔑却已经是事实。 “投稿时间呢?”江与别问。 “学校查过邮箱了,他的投稿时间比我要早三天,而且他投的论文刊登出来的时间确实比我要早,时间上不好说。” “你写论文投稿,一定给你的导师看过,对吗?” 肖恪点点头:“看过,但是我给导师看的时间并不能证明我的论文创作就早于李放,他完全可以不给老师看,自己直接发表。” 而且就是因为肖恪把论文发给导师看过的原因,所以才会晚了三天。 “那文档编辑记录呢?” “前段时间电脑中了病毒,重做系统了。” “没有备份?”江与别看着肖恪。 肖恪摇摇头:“数据都有在u盘备份,但是论文没有。” 这就是早就被人盯上了,否则不至于这么多的巧合都赶在一起,李放知道肖恪所有的习惯,所有才会这么刚好,让他连备用的论文记录都找不到。 “没有监控?” “有监控,试验区的监控记录没有拍到,办公区的监控保留不了7个月这么久,我们的电脑都在办公区,偶尔彼此借用一下,看个数据很正常,我没想那么多。” 肖恪的确没有防人之心,因为有关论文的这个课题就是他和李放两个人共同负责的,他之前有问过李放要不要顺便发个论文什么的,如果要的话就两个人一起来,根据论文中的贡献来决定一作二作,但是李放拒绝了,说他可能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论文是肖恪一个人写的,忙了大半年,却不想到头来人家根本就不是没有时间和精力,也不是不在乎是否发表论文,只是想捡个现成的,然后再在肖恪的头上扣个屎盆子。 这个世界上的恶意有很多,有理由的,也有无缘无故的,江与别现在不想追究那些,他在乎的是学校如果解决这件事。 “学校那边怎么说?” “学校只相信证据,目前的这些证据都证明我才是抄袭者,现在老师一直在帮忙压着教务处的处分,他压力也很大,但估计压不住,如果我提供不了没有抄袭的证据,大概会被记个处分吧。” 江与别静默几秒拍了拍肖恪的肩膀,给他无声的支持: “我刚才听那个女生说,李放要找你和解?” “嗯,李放的意思是不追究了,说都是同学不想闹的太难看,就让我给他道个歉,承认自己抄了他的,然后可以跟学校说不对我处分,不过我不可能同意的。” 江与别揉了一下肖恪的头发: “没做错的事情不用道歉,的确不应该同意,他家里有背景?” “嗯,挺有钱的,在医疗方面也有人脉。” 江与别了解的点点头,怪不得可以肆无忌惮,原来是在拼资源,同学这么久,大概早就把肖恪摸透了,穷学生一个,什么都没有,所以大概觉得就算盗了他的也没什么,就算被查出来,多半也会用钱来解决,毕竟没有人不爱钱不是吗? 但江与别瞧不上这种手段,太低级。 “有钱又有人脉的确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颠倒是非黑白,不过有一件事他们控制不了。” 江与别看着肖恪,笑了下,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肖恪看着江与别,总觉得他要做什么,于是握住了他的手: “哥,我能解决的。” “我已经给过你时间了。”江与别说:“四天的时间还没有解决,那就代表再拖下去也只能是个不好的结果,小恪,你已经做了你能力范围之内的所有事情,尽力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行吗?” 肖恪摇头:“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江与别微微笑了: “不想牵扯我?可是小恪,如果我答应和你在一起的话,以后我们两个人就是一体的,有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对,我可以因为我身体不好不想拖累你,所以拒绝你的照顾和关心吗?”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 “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凡事都要一起面对,彼此之间没有秘密的准备,我们还并不适合在一起。”江与别说。 肖恪犹豫了一下,毕竟打消一个江与别和自己在一起的顾虑,和不把江与别牵扯进来这件事里同样重要,但江与别说的也没有错,凡事都应该一起面对,那才叫在一起。 “你打算怎么做?”肖恪不放心的问。 “晚点你就知道了。”江与别笑笑岔开了话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肖恪,奇怪的问了句:“不过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没和对方打起来?” “嗯。”肖恪看着江与别:“我答应过你的,不冲动,不打架。” 江与别笑笑捏了一下他的小指:“乖孩子。” —— 和肖恪吃完后江与别把肖恪送回了学校,他自己没跟着进去,直接离开了,但江与别也没回家,打了个电话给宋毅,宋毅说他在工作室,江与别便去找他了。 江与别不常来工作室,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围绕他运转的,但他更喜欢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只负责演戏就好。 江与别没架子,大家也都很和善,见到久不出现的江与别都笑着打了招呼,七七还调侃他说好像胖了一圈,江与别啧了一声没说话,直接拿出手机给大家点了一堆的甜品奶茶,说: “要胖一起胖吧。” 大家都骂江与别不安好心,但又欢天喜地的谢谢老板加餐。 宋毅在办公室里忙,江与别走进去的时候他头也不抬却知道是他: “我建议你没事多来几次工作室,有助于提高团队的凝聚力。” 江与别笑了下没说话,走过去在宋毅的对面坐下来。 宋毅忙完手中的工作抬头看了江与别一眼: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都找到工作室来了,总觉得是件大事儿。” “还行。”江与别笑着说:“就是我要发个微博,提前跟你说一下,你好有个应对,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再来骂我。” “嗯?”宋毅没明白:“你发微博就发微博,我需要应对什么?让我给你买热搜?咱不至于,你虽然不经常营业,但咱们的人气还是居高不下的,你发微博必定热搜,不用提前准备。” 江与别看着宋毅没说话,嘴角是淡淡的笑。 宋毅被瞧的有点发毛,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靠,你该不会是和肖恪在一起了,为了要哄小男友开心,公开出柜吧?” “想什么呢?”江与别被宋毅的脑回路逗笑:“就算我不在乎出柜带来的影响,小恪呢?他是医生,我不想影响他的生活。” 宋毅一点也不稀奇江与别现在护着肖恪的心思,都护了几年了,不过是自己之前一直没有往那边去想罢了,不过江与别说的没错,他不可能出柜的,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会为了肖恪。 于是他微微放下心,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江与别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那你是准备发什么惊世骇俗的微博?我需要准备什么?” “我要发一条微博请b大拿出一个公平公正的态度出来,好好认真的解决一下这次他们学校学生论文被抄袭的事情。” 椅子都还没有被宋毅捂热,便又站了起来,这一次比之前觉得江与别是要出柜还震惊,他盯着江与别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疯了?你一个明星去质疑b大?几个菜喝成这样?再说了,人家学生论文被盗关你屁事,难不成是你小男友的论文被盗了,所以你才这么做?” 江与别看着他没说话,宋毅便瞬间明白了: “我靠,哪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敢欺负我家肖恪?” “我家的。”江与别纠正了一下他的用词,然后在宋毅极度嫌弃的目光中将肖恪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跟宋毅说了一遍,继而总结: “现在肖恪没有证据,学校只看表面这些呈现出来的证据,那么肖恪在不低头的情况下必定要吃个大亏,还要被处分,对方有钱有势,所以才肆无忌惮敢这么做,但他们控制不了舆论,这件事只有闹大才会被校方关注,好好调查。” “我不同意!”宋毅虽然也生气,但他也需要站在一个经济人的立场保护江与别:“方法不是只有这一种,对方有钱有势,我们差什么了?把人找出来好好聊一聊,事情也可以解决。” “你那不叫解决。”江与别看着宋毅:“你那叫和解。” “有什么区别?” 江与别微微叹出一口气: “先不说对方愿不愿意和解,毕竟小恪现在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篇论文是自己早于李放创作的,退一步讲,就算对方同意和解好了,你觉得在小恪拿不出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会承认自己抄袭了吗?” 宋毅不说话,看着江与别。 “和解最好的结局是对方不追究,也不要小恪道歉,甚至可以让学校不处分,但论文的著作权还是要不回来,在所有人的眼中小恪还是一个抄袭者。” “他们不就是看准了小恪背后没人,没资源没背景,没钱没势没能力解决这件事吗?那我就要让他们看看,小恪的身后到底有没有人,我当初既然要那个暴躁的小霸王放弃用拳头说话,那么我就有责任用自己教他的所谓对的方式,保护他的权利。” 江与别看着宋毅,微微笑着,自信也张狂: “我不能要求他在和这个世界平和相处之后,还要忍受被这个世界欺负,还要妥协于这个世界的肮脏下作手段,我的人,我自己都不舍得凶一下,他们算哪根葱?” 第56章 宋毅看着江与别说不出话来。 这霸气的护夫狂言让他听着都有点热血沸腾,但是他不能跟着一头热,他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么多年了,娱乐圈里的学霸人设都是在被学术界质疑,你倒好,自己不是学霸就算了,还要去质疑学术界,是你飘了,还是觉得网友拿不动刀了?你真觉得你拿个影帝奖就可以傲视群雄不管不顾了吗?” 江与别笑的很无辜:“宋毅,你应该知道,对于奖项我向来不在意,是你在意,所以我才拿一个回来,那从来都不是我觉得骄傲的事情,我不至于因为这个就飘。”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对于在娱乐圈要达到一个什么位置,江与别向来都很随缘,几乎没什么上进心,也就是运气好,加上宋毅尽心尽力的为他,才能有现在这个成就。 “而且,我也不全是为了肖恪,你也知道肖恪的职业是医生,像李放这种没人品,连做人都还没学会的东西出来做医生能有什么好结果?蛀虫而已,真要让他拿着别人的成果成了一名真正的医生,将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他的手上倒霉,我也是替天行道。” 宋毅看着他: “你别跟我上纲上线,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就问你,你知道这个微博发出去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如果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现在已经发了,而不是坐在这里跟你打招呼。” 宋毅瞪他:“屁的打招呼,你这根本就是通知我!” 江与别笑笑不说话,宋毅静默着看了他一会儿,问: “老江,你知道凡事都有风险,我当然相信肖恪的能力,但是万一,万一校方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还是认定肖恪抄袭呢?你要怎么办?你在娱乐圈这么多年,眼红你的人,等你翻车的人不在少数,你才刚拿了影帝,不会这么快就要终结掉这条路吧?”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小恪不是抄袭者,所以一定会有个公平的对待。”江与别笑了下:“就算真像你说的那样也没什么不好,他被诬陷成了抄袭者,我成了污蔑b大的不自量力人士,不刚好也是天生一对吗?” 宋毅:“……” 这人疯了。 这是宋毅此时此刻最为真实的感受。 “你和肖恪已经在一起了?”宋毅冷静了几秒后,开口问他。 江与别摇摇头:“没有,我正准备表白,那个叫什么李放的就给我整出了这么个幺蛾子,我很不爽,这让我的计划被迫推迟,因为我没办法让我的小男友在满腹委屈的情况下接受我的告白,那是不完美的。” “江与别。”宋毅忍不住的吐槽他:“有没有人说过你越来越骚了?” 江与别笑着摇头: “没有,你是第一个。” 办公室外面外卖员到了,送来了甜品和各种奶茶,欢呼声一片,宋毅闻声透过玻璃窗往外看了一眼,几秒后回过头来看江与别: “决定好了?”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开玩笑。”江与别说:“我认真的。” “如果真的翻车,工作室可能都保不住,外面这些可爱的同事或许也会各奔东西了。”毕竟明星都没工作了,要工作室做什么呢? 江与别笑笑:“你也别这么悲观,我们不一定就真的会翻车,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也是把离别提早到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总不能跟我一辈子。” 宋毅知道江与别是真的铁了心了,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一种,即便自己不同意,他还是会发,就像他说的,他只是来告知一声的,以免宋毅这边手忙脚乱,所以宋毅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只能点头: “行吧,你要发我也拦不住你,不过我需要点时间,要和公关团队商量一下如何应对。” “嗯。”江与别点点头,笑了下:“这是当然,辛苦了。” 说着便从座位上起了身,拍拍宋毅的肩膀往外走: “不过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啊,学校的处分随时都能下来,我要尽快让舆论发酵,我最多给你一个小时的开会时间,现在是2点10分,3点10分我不管你是不是有结果了,我都会发微博。”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回看宋毅: “还有,把重点放在尽量不影响不曝光小恪这件事上,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给他带来太多舆论,他就想安安静静做个医生,别让娱乐圈这乌烟瘴气的事情影响了他。” 宋毅:“……” 他确定江与别走火入魔了,彻底着了肖恪的道。 宋毅看着江与别又和外面的工作人员逗笑了几句才离开,无奈的摇了摇头,刚要出去召集大家开会,却不想这个时候电话响起,宋毅看到电话屏幕上‘肖恪’两字就不由的挑了挑眉。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 但宋毅还是接听了肖恪的电话:“小恪?” “宋叔叔。”肖恪直截了当的开口:“我哥有去找你吗?” “来了。”宋毅说:“刚走。” “他要做什么?是对他不好的事情吗?” 宋毅想了想,还是把江与别要做的事情告诉了肖恪,毕竟现在不告诉,一个小时之后江与别发微博的消息也会被全网所知了,而肖恪是当事人,就算他不玩微博,也会被身边的人告知,隐瞒没有意义的。 肖恪听了宋毅的话,立刻开口: “别让他发。” 宋毅苦笑一下:“小恪啊,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我希望他发,因为我也不想你平白无故的就被人欺负了,但是站在江与别经纪人的身份,我也不想他发,这对他的事业没有任何好处,但是你是他喜欢的人,他想为你做点事儿,不想让你受委屈,所以我也根本劝不住。” “我来发。”肖恪说:“宋叔叔你那边配合我一下就好。” “你发?”宋毅愣了一瞬,随即笑了:“小恪,这件事由你来发,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轰动,而且就算我把你的微博买上了热搜,但你没有名气,加上对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后大概率还是会是不了了之的结果,这件事只有江与别来做才能达到他想达到的目的。” “我有名气,有粉丝的。”肖恪说:“虽然不多,但应该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了吧,舆论发酵一下,不会太差的。” 宋毅听的一愣一愣的: “什么公众人物?什么粉丝?你什么时候有粉丝了?” 肖恪把自己疏心各的身份告诉了宋毅,宋毅在电话这端静默几秒才消化了这个事实,回身坐在办公桌前打开微博搜索疏心各,的确有这么个人,的确是认证了黄v,的确有不到一万的粉丝,但这微博还是太荒凉了一些。 不过,已经够了。 “你确定要自己发?” “确定。”肖恪说:“我知道我自己没有我哥那么大的影响力,就算我发了,我哥大概率还是会做一点什么,但不管再做什么都不会比由他来掀起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大,这是对他伤害最小的方式,我必须这么做。” 肖恪说的没有错,宋毅却听的心里不是滋味儿,这两个人都在全心全意的为对方考虑,简直了。 不过他也没必要拒绝肖恪的这个提议,这的确是对两人都好的方式。 “好,既然你决定的话,我这边给你出个文案,你就按我给你的发,之后微博上的事情就不用管了,我这边会处理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谢宋叔叔。” 宋毅结束了和肖恪的通话之后,赶紧叫来了公关人员商量对策,虽然说大家都对自家老板去质疑b大的事情感到震惊,但还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就反应过来,继而开始工作。 2点42分,疏心各时隔半年之后发表了一篇文字微博,和他微博里清一色的音频格格不入: 【我是疏心各,也是肖恪,是b大医学系临床医学大四的一名在读学生,一周之前我发现自己原创的一篇投稿论文被刊登在了另一本期刊上,署名却不是自己,这不是最可笑的,可笑的是我作为原作者被戴上了抄袭者的帽子,还要被要求公开道歉,承认抄袭,对方才不予追究。 作为同实验室的同学,你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毫无破绽,不留下任何证据的盗走我的论文,所以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是原创作者。 如果我不道歉,不妥协,或许不久之后处分和抄袭者的帽子就会落在我的头上,但我相信风过留痕,即便耗时再久,我也会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江与别到家的时候不过3点整,他没看手机,自然也不知道微博上掀起了这么一场变故,他淡定自若的去洗手间洗了手,继而去餐厅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边喝边走向客厅。 看了一眼时间,留给宋毅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便打开了手机,却不想宋毅在这个时候发过来一条微信。 一开始江与别还以为是宋毅那边准备好的文案,所以他可有可无的靠在沙发椅背上点开了宋毅的微信,看到内容之前江与别还想着如果宋毅的文案太软的话,他是不会用的,但是没想到会是一张截图。 江与别在看到那张截图的时候身体立刻离开靠背,坐直了。 宋毅的截图是疏心各微博的截图。 江与别将那条微博一字一句的看完之后,将电话拨了回去:“怎么回事?” 宋毅也不可能瞒着:“肖恪联系我的,说他不希望你因为他牵连太多,所以说就算要打这一仗,也必须是他在前面冲锋陷阵,就算最后的结果是不好的,你顶多也算是被他蒙骗,是个无辜的牵连者,网友就算义愤填膺,也不会维持太长时间。” “你为什么会同意?”江与别的声音带了点火气,但消的也很快,毕竟他并不是只会考虑自己的人,站在宋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错处:“抱歉,我语气不太好。” “关心则乱,我知道。”宋毅没跟他计较:“老江,你关心肖恪没错,但肖恪要比你以为的在乎还要在乎你,他舍不得你受一点的牵连,我只是在这两者之前选了个对你们都好的办法,不管是你先发还是肖恪先发,最终神通广大的网友还是会把肖恪挖出来的,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不如直接让他自己出来,更直白,更有力度,你如果想为他说话,我也不会拦着,转发一下就行。” 江与别静默几秒,接受了这个已定的事实:“我知道了。” “还有。”宋毅说:“转发的时候话别说的太偏激,毕竟肖恪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别辜负了他的好意。” “我明白。” “现在热度还有,别急着转发,等热度退下去一点的时候你再发微博,能引起更好的效果。” 这是娱乐圈常见的炒作营销手段,为了维持热度,江与别就看不上却也知道其中的规则,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两人结束了通话。 江与别进了微博,应该有宋毅的功劳在,‘疏心各 b大论文被盗’‘b大医学系’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被送上了热搜,江与别点进去话题看了几眼。 讨论还不是特别多,大部分的网友还是很相信肖恪的话,但也有一部分在谨慎吃瓜,小部分在惊讶于疏心各这个作曲家,竟然是b大医学系的学霸,更小的一部分则是在质疑。 @妥妥第一名:我靠!我男神居然是医学系学霸!awsl! @嫁给首富了:靠靠靠,被恨抄袭的了,这种还要倒打一耙说原创是抄袭的就更恶心了! @饮料瓜子矿泉水:支持你! @三七八十一:b大竟然也会出这么恶心的人吗?到底是怎么考上的?还是说高考成绩也是偷的?建议查一下。 @开什么玩笑:不知全貌不予置评,等瓜。 @奇怪的微博:今年学霸翻车的不少,这个不知道是真学霸还是假学霸。 …… 网友的关注点各有不同,但肖恪论文被盗时间已经成功被大众关注这是事实。 江与别冷静了一会儿,听话的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就转发肖恪的微博,在这方面相信宋毅的总没有错。 只是肖恪现在在做什么?因为这条微博的发酵,不止肖恪李放两个名字,连整个b大都被关注,学校方面一定会找肖恪说话,会重新调查,还是说要给肖恪施压? 都不好说,早知道这么快就把肖恪推到大众面前来的话,今天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自己应该抱一抱他的。 江与别退出微博准备给肖恪打个电话,但通话界面还没调出来,‘小朋友’这三个字就跳跃在了屏幕上,江与别几乎是立刻就接听了: “小恪。” “哥。”肖恪的声音大概是觉得自己做了让江与别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你,看到微博了吗?” “嗯,看到了。”江与别有些心疼。 “疏心各是我。”肖恪说:“我这两年和师父学了不少东西,所以会作曲了。” 江与别:“我知道。” 肖恪不知道是没想好说什么,还是在担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哥,你有生气吗?” 江与别的心被刺了一下: “没有,我没有生气,也不会生气,我只是担心你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一起面对就好。” “那就好。”肖恪松了一口气,继而轻声说了句:“哥,我想见你。” 江与别笑了,应了一句: “我也想,我不仅想见你,我还想抱你,不过现在你是不是有事要忙?发了微博校领导是不是要找你谈话?我可以……” “哥。”肖恪打断他的话:“其实我就在门外。” 江与别愣了一秒,抬头向门口看过去的时候人也从沙发上起了身,直接走过去开了门。 门打开,肖恪果然站在门外,看着门内的江与别,缓缓收起了电话。 他知道密码,他也有钥匙,但即便这样还是没有直接进来,无非是担心江与别生气他的自作主张,所以不敢直接出现在他面前罢了,但这一刻看到江与别眼中见到自己时候的惊喜,肖恪所有的担心和顾虑都没有了。 他甚至有一股冲动,想冲过去抱着江与别。 肖恪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江与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就快速迈步过来将他抵在了玄关旁边的墙壁上,顺便用脚勾着关上了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江与别倒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后背都被撞的有点疼,但是没关系,这不重要: “小恪,你……” “你刚才说,想见我?”肖恪打断他的话。 江与别看到了肖恪眼里的认真,静默几秒后也认真回答:“是。” “想抱我?” “是。” “我来了。”肖恪的眼神开始带了点攻击性的看着他,说:“你可以抱了,多久都没关系。” 江与别看着肖恪,没由来的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紧张,但说出口的话他不会不认,况且他想抱一抱肖恪的心思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减缓的趋势,于是他笑了下,张开双手抱住了肖恪。 两个人之间,明明应该是江与别更脸皮厚一些,但这次却莫名其妙的有些怂,以至于他没敢抱太长时间,短暂的几秒之后就想松开,但肖恪没准,反抱住了他: “就抱这么一会儿,够吗?” “够。”江与别不自然的笑了下,想要推开肖恪,却没推动,他听到肖恪说:“可我没抱够。” 江与别便没再说话,任由肖恪抱了自己一会儿。 大概过了几分钟,江与别觉得两个人这么抱下去不是一回事,更何况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肖恪,但话还没说出口,肖恪就开口了,低沉着声音在他耳后的位置响起: “哥,我想亲你。” 可能是耳后的肌肤本来就属于比较敏感的位置,江与别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肖恪发现了,问他: “你在害怕吗?” 江与别想说都亲过多少次了,我怕什么?但你能不能不要对着我的耳朵说话?这样我很难集中注意力。 “小恪……” “就一下。”肖恪放开了江与别,微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他:“就亲一下,行不行?” 肖恪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江与别的嘴唇,好像那是什么垂涎欲滴的东西,像是一只听话的大狗,明明面前有食物,却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不敢擅自去吃。 江与别被肖恪的这副模样逗笑:“这么想啊?” “嗯。”肖恪很认真:“想的快发疯了。” “我不说同意,你就不亲?” 江与别能明显看到肖恪的下颌骨鼓动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不亲。” “那两年前怎么回事?我也没同意你亲我,你怎么就亲了?” 肖恪看着他,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 “你果然没睡着。” “我说过没有午睡的习惯。”江与别笑着说。 被困在墙壁与肖恪之间,江与别却还是一副闲适惬意的模样,肖恪承认自己喜欢看到江与别这种风轻云淡的模样,自己也被他这副模样着迷,但有时候也很想很想撕破这层表象。 比如现在。 肖恪猝不及防的吻了下来,江与别在惊讶了一瞬之后便笑了,继而放任了他的进攻。 肖恪吻的激烈,比之前激情戏的时候还要让人招架不住,江与别一开始还能风轻云淡的任他胡作非为,但后来肖恪的手也开始肆无忌惮的时候,江与别抓住了他的手腕,哑着嗓音说: “小恪,可以了。” 肖恪很听话,在江与别说了这句话之后力道便松懈了下来,却仍是不满足,他赖在江与别的身上不想走,不想离开这个人一秒钟,江与别任他抱着,能感觉到他身体不一样的那一处。 “我冷静一下。”肖恪说。 “嗯。”江与别也需要冷静。 几分钟过去,江与别冷静了下来,但肖恪却还是抱着他,声音有些委屈: “哥,软不下来怎么办?” 江与别很想说你放开我就好了,或者你去冲个澡,但提及冲澡这回事,江与别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上一次自己冲澡的时候,肖恪为自己做的那些事,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拍拍肖恪的背部: “去卧室。” 肖恪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放开江与别,眼睛发光的看着他,江与别懒得看他,直接迈步先走了。 肖恪跟着走进卧室的时候江与别正在洗手间里洗手,见肖恪站在门口正看着自己,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 “去床上躺着吧。” “哥。”肖恪或许是预感到会发生什么,声音都不自觉地的带了一点颤音,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与别见肖恪没动,笑了下: “不想啊?还是想在卫生间?” “床上。”肖恪说完便转身走了,江与别无奈的笑了下,抽了张面巾纸把手擦干。 江与别走出洗手间的时候,肖恪已经躺在了床上,板板正正的姿势让江与别觉得有些好笑: “我不是要解剖你,别挺尸。” 肖恪看着天花板:“我有点紧张,放松不下来。” “那不做了?” “不行。”肖恪撑起身体认真的看着江与别:“要做。” 江与别没说话,直接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的位置,然后拉开了旁边床头柜的抽屉。 或许是记忆太久远了,以至于肖恪最开始没反应过来打开抽屉做什么,等他见江与别把‘牙膏’拿出来的时候,一些尘封的记忆便重见了天日,耳朵也开始有些红。 他没想过要在今天和江与别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是江与别都拿出这个东西了,看来不止是采蘑菇?准备好了?两个人都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就进展这么快的吗? 虽然快,但肖恪却不会抗拒,甚至是欣然接受的,他直接坐了起来,准备去拿江与别手中的牙膏,毕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他自己来,那显得自己可太不贴心了。 但江与别却避开了他的动作,看着肖恪: “做什么?打算自己来?” 肖恪也很疑惑:“你要自己来啊?我查过的,这会儿不是应该我要帮你扩……” “闭嘴!”简单的几个字,江与别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脸也微微红了。 肖恪大概率知道误会了,可是都拿出牙膏了,难道不是要做吗? 两人都没有说话,江与别也不想气氛太尴尬,几秒后开口打破了沉闷:“知道这不是真的牙膏了?” “知道。”肖恪老老实实回答:“润滑剂。”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说:“它的用途不是只有你想的那一种,把裤子脱了。” 第57章 肖恪当然听到了江与别的话,但是他愣着没动。 江与别打开牙膏盖子的时候还是没看到他有任何的动作,于是开口道:“你要是隔着裤子的话,我就不用这东西了。” “哥。”肖恪轻声开口,语气没有了攻击性,甚至还有些软绵绵的,他说:“我有点不好意思。” 脸皮这种东西大概也跟弹簧一样,你薄他就厚,你厚他就薄,所以看到肖恪不好意思,江与别反而坦然了,连最后的一丝尴尬都没了,拿出一副老大哥的模样看着肖恪: “不用不好意思,多正常的事儿,不过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的话,可以闭上眼睛,专心享受就行。” 肖恪摇摇头:“我想看着你。” 江与别无奈,但对此也并不强求,倒是看了一眼他的裤子: “那你脱不脱?” “你可以跟我一起脱吗?”肖恪说:“我也帮你好不好?我帮过的。” 江与别:“……” “行吗?”肖恪又问了一遍,眼神里全是期待。 “不行。”江与别拒绝的义正言辞:“你要么现在就脱裤子,要么就从我的床上滚下去,别浪费彼此的时间,说点正事儿。” 江与别原本就没想过今天会发生到这一步,但肖恪今天把他挡在身后先一步发微博的举动,小心翼翼问自己是否生气的语气,和满是攻击性看着自己的眼神,都让江与别没办法拒绝现在的一切,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可要互相采蘑菇,江与别还是不太能接受。 肖恪没说话,看着江与别绝对不可能和自己一起光屁股的模样,索性也就一不做二不休的抬起腰部,把裤子脱下来了。 连着内裤一起。 江与别看到了他的动作,于是开始往手心里倒东西,但还是没忍住扫了一眼过去,然后觉得自己好像输了。 这是江与别第一次看到肖恪的身体,两人虽然拍过激情戏,但是电影里再真实的镜头却也是假的,事实上两人拍摄的时候重点部位都是遮起来的,江与别感受过他的硬度,却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看过。 他原本以为小朋友从小生活的环境那么艰苦,说不定会营养不良什么的,但现在看来发育的还挺好,不知道是天赋还是所有的营养都到了那处。 不过,这都不重要。 …… 江与别开始动作的时候,肖恪的身体有点颤抖,耳朵是红的,但是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江与别,江与别最后都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但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肖恪抢了先,他说: “哥,你躺上来好不好?我想抱着你。” 那双眼睛很真挚,好像他们在做的不是没羞没臊的事情,而是一件特别神圣的事情,江与别本身今天就有点宠小朋友的意思,便随了他的心意,跟着上了床,躺在了他的身边。 肖恪翻过身抱着江与别:“哥……” …… 一切结束的时候江与别用纸巾擦了手,肖恪一直看着他的动作,不仅耳朵,脸都有些红了,江与别下床的时候他伸手过来拉了一下江与别的衣摆,江与别回头看他,笑了: “我去洗个手,你躺着吧。” “嗯。”肖恪应了声,却没松手:“哥,我也帮你……” “不用。”江与别说:“下次吧。” 肖恪便没说什么,松开了手。 等江与别回来的时候,肖恪还躺在那里,和刚才完全一样的姿势,连裤子都没穿上,还是那么展示着。 江与别啧了一声,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舒服傻了: “要去洗一下吗?” 肖恪点点头:“好。” 他说了好,却没动,江与别也没催他,只是走过去扯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肖恪回神看着江与别,笑了下,似乎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了一点点的真实感,他们都为对方做了亲密的事情,感情似乎也更近了一点。 “笑什么?”江与别问他。 “哥。”肖恪翻了个身,侧躺着,半边脸都埋在软绵的枕头里,但眼睛却亮的发光:“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江与别顿了一下,肖恪对自己的心思江与别是早就知道了,但是明明白白的说喜欢却好像还没有过,此时听他这么懒洋洋又无比真诚的说出口,江与别的心像是被猫挠了一下: “嗯,我知道。” 肖恪没有问‘那你呢?’,太矫情了,更何况江与别喜欢不喜欢自己,肖恪已经知道了。 现在的肖恪很清楚自己应该去洗个澡,就算不去也应该要把内裤穿起来了,但是他却莫名其妙的不想动,想到自己躺着的是江与别的床,盖着他每天盖在身上的被子,身子就暖暖的,心也跟着懒了起来。 江与别任由他躺着,甚至自己也再次躺在了他的身边。 肖恪躺在枕头上,江与别靠在床头的位置,手放在肖恪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让肖恪觉得很舒服,舒服的快要睡过去。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肖恪已经有点半梦半醒的状态了,江与别看他一眼,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拿过来递给他: “你老师,要接吗?” “嗯。”肖恪应了一声,坐了起来,江与别把电话给他,肖恪学着江与别的模样靠在床头上,江与别担心他不舒服,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肖恪察觉到侧过头来笑了下,继而接了电话: “老师……是我,我也没别的办法了,这件事我不可能妥协……我知道……您放心,什么结果我都不怕,但是我不可能忍气吞声……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好,之后我会去学校说明的,谢谢您。” 肖恪挂了电话,随手把电话又给了江与别,江与别笑着接过: “你老师怎么说?” “和预想中的差不多,学校那边也开始重视了,大概率会重新调查,所以处分暂时不会下来,可如果最后的结果还是没有什么证据的话,老师说我可能要比现在还要让人诟病,说我这件事做的有点欠考虑了,但也认可,毕竟也没别的方法了,用这样的方式拖住处分,他也压力小一点。” “老师对你不错。” “嗯。”肖恪点点头:“老师也是个穷学生出身,一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也不容易,所以对我可能多了一份感同身受。” “还是你足够优秀,如果不是这块料,就算你是他的亲儿子,那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肖恪笑了下,没说话,视线缓缓落在了江与别放在被子上的手,他没什么犹豫的就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握住了江与别的,江与别侧目看他一眼,笑了下,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 “这件事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证据,但学校那边估计查不出什么来,能想到的李放肯定都已经想过了,能销毁的也都已经销毁了,但就像你微博说的,风过留痕嘛,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犯罪的,所以,一定还是会有突破口。” “有点难。”肖恪说。 “之前的确是不简单。”江与别笑了下:“李放有资源有背景,而你是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两者相比较,大家自然而然不会去得罪李放,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是疏心各,是音乐圈的人,也有我在背后支持你,这么一对比下来,胜负就难说了,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肖恪静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却是换了话题: “哥,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疏心各的” 之前电话里肖恪承认的时候,江与别说‘我知道’,但肖恪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来,江与别的知道并不是来自于自己在微博上的承认,他或许要知道的更早一些。 “《有病》在国外参加电影节的时候我就有怀疑,不过当时看到疏心各的名字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这首歌有点似曾相似的感觉,后来唐也寄来了《有病》的成片,我在家里又看了一遍才明白过来,我也向林周去确认过了。” “嗯。”肖恪应了声。 “我像是被扒了一层皮,却还笑说不过一场戏。”江与别缓缓念出了这句歌词,看着肖恪:“很疼吧?” 肖恪摇摇头,紧了紧握着江与别的手:“现在不疼了。” 江与别刚要开口,却听到肖恪又说: “哥,我之前是真的疼,所以,你要不要补偿我?” 江与别微微挑眉,扫了一眼他没穿裤子,露了半边的屁股: “刚才不算吗?” 肖恪也不遮掩,就那么大大方方的让他看,有些事情一开始的时候的确不好意思,但等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之后就不会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了,至少肖恪就是这样,他甚至还想要更进一步。 “不算。”肖恪猛的压过来,将江与别压在了自己和床头之间:“哥,我想……” 肖恪的想法被电话铃声所打断,他懊恼的蹙了一下眉头,江与别却笑了下推开他: “我的手机。” 电话是宋毅打来的,接听的第一时间就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林周转发了肖恪的微博,你也别等了,直接转发吧,直接让热度爆了吧,速战速决,热度我这边会维持。” 宋毅刚才的意思是让热度维持一段时间,看看学校那边是什么情况之后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但现在林周在完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就转发了微博,将整个事件都带到了一个高潮。 所以也没必要等了,趁着热度还在,直接再添一把火。 江与别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然后进入微博看了一眼,林周果然在几分钟之前转发了肖恪的微博: 【我徒弟,不会抄,更不屑抄,别什么帽子都往他身上扣,嫌脏!】 肖恪也过来扫了一眼,笑了下:“是师父的脾气。” 林周的确是个护犊子的性子,但是江与别还是有点不满意的,他本来想第一个转发的,却因为听了宋毅的话成了第二个转发的,这让他有些许不爽,不过看在林周是肖恪师父的份上,江与别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进了疏心各的微博,江与别先点击了关注,继而转发了微博。 肖恪看他一些列操作,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你别说的太狠,最好比师父那个微博再弱一些,他虽然也是圈里人但是幕后,网友们怎么说都不会影响到他,你就不一样了,最好什么都不说,直接转发最好。” “不可能。”江与别头也不抬:“那我多憋屈?” 肖恪还想说什么,但想想江与别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加上和宋毅也沟通过了,应该不至于太过强硬,所以便没再说什么,更何况这种江与别维护自己的感觉,肖恪还是很喜欢的。 两分钟后,江与别转发了疏心各的微博: 【这是我弟弟,不太擅于交际,性子也有些冷,身边朋友不是很多,但却是个暖心的大男孩,我们认识多年,我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抄袭盗窃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做,还请@b大学院严谨调查,能还他一个公道,毕竟品行不端医术不精学术作假的人都有机会成为一名医生的话,也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另外若b大同学有相关事情的任何证据,请私信给@江与别工作室我们将在保护大家隐私的情况下,还原事情一个真相,同时予以报酬。 我以我的事业做赌注,肖恪不是抄袭者!】 江与别承认自己的这条微博有点冲动,发出去之后很多人会觉得他是不是被骗了?万一反转打脸怎么办?甚至可能还有人觉得不值得,一个论文而已,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呢? 何必要拿自己的事业做赌注? 幼稚,可笑,像儿戏,不符合江与别淡定自若的人设。 但那是对别人来说,对江与别来说,肖恪和他自己一样重要,肖恪的学业和自己的事业也没什么区别,他们将来必定是一体的,现在提早捆绑,让众人知晓也没什么不好。 更何况他已经乖了一辈子了,偶尔冲动放肆一次也没什么不好。 江与别编辑微博的时候肖恪没看,此时看他点击了发送,便想着去微博看看,不过还没进去江与别的电话就再一次响了起来,肖恪下意识的看过去,还是宋毅。 但这一次,江与别却没有接,直接挂断了,宋毅第二次打过来的时候,江与别直接静音了,然后电话恢复安静,宋毅也没有再打过来,大概知道即便自己把江与别的电话打爆,他大概率也是不会接的。 肖恪看着江与别的一系列操作,瞬间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哥,你为什么不接宋叔叔的电话?” 江与别笑了下: “没有不接,让他先冷静一下。” 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宋毅冷静的,肖恪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微博,他不再说什么,直接进去微博看,等他把江与别的微博看完,眼眶也红了。 肖恪没想到江与别会为了自己赌上他的事业,他最怕的就是这样,他最怕的就是牵连到江与别!可是现在不仅牵连了,甚至还可能害的他丢掉在娱乐圈这么多年的辛苦奋斗,自己的这点事情,为什么要牵连他的事业?自己哪里值得他这么对待? 肖恪握着手机的手都用了力,关节泛着青白色: “你把微博删了!” 肖恪头也不回的说。 江与别伸手过去捏捏他的脖子: “那么多网友守着微博呢,大家早就截图了,或许下一秒新闻稿都会出来了,我删了也没用。”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肖恪回头看着江与别:“这件事大概率到最后也是没有证据的你清楚吗?” “清楚。”江与别说:“但我不这么说的话,那些手里握有证据的人怎么会看到我的决心?怎么会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你到底?只有我坚定的站在你这边,他们才会相信你背后有我,才会在李放和你之间重新做衡量,放心吧,我相信我们的车开的稳稳的,不会翻的。” “万一呢?”肖恪急的不行:“万一所有人就是没有任何的证据,万一最后李放就是赢了呢?你要怎么办?你真的要退出娱乐圈?” 江与别看着肖恪,他很想认真的和肖恪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但似乎有点不太合适……江与别的目光扫了一下肖恪因为姿势变化,被子滑落而露出的重点部位: “你能不能先盖上?或者把裤子穿起来。” “不穿。”肖恪说:“摸都摸过了,看一下怎么了?” 江与别:“……” 这霸气的宣言,仿佛刚才红着耳朵,红着脖子的根本不是他。 虽然肖恪说的也没错,彼此之间都已经坦诚相见过了,但是说着这么严肃的事情,却以这样的姿态还是有点不太合适,于是江与别自己动手给肖恪盖了盖被子,然后说: “嗯,你说的都对,但是我已经这么做了,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要是抄袭者我就差不多退出娱乐圈了,我要是现在再删掉这条,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是觉得我说大话了,后悔了,还是说我根本没有这么相信你?” “哥!” “行了。”江与别下了床:“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再说了,我不缺钱花,娱乐圈这个地方我也不是非待不可,你要是真的觉得我吃亏了,就赶紧下来去给我做点饭,我饿了。”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江与别也没理他,笑了下直接迈步离开了卧室,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衣帽间里有新内裤,你自己拿吧。” 说完便消失在了门后。 —— 江与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微博,‘江与别肖恪’‘江与别弟弟’等话题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以及占据了多条热搜,甚至‘江与别肖恪’已经成了爆字热搜。 江与别翻看了一下自己微博底下的评论,大多数都是善意的,有担心的,有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的,为了一个认识的弟弟,赌上了自己的事业,有呼吁大家去寻找证据的,也有好奇江与别和肖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的。 江与别没再多看,退出了微博,整体和他想的差不多。 他还知道自己的这条微博一定会让宋毅发火,毕竟他和肖恪的担心是一样的,证据不一定有,他们原本的打算是要拿出一个态度出来,用舆论施压,主力还是靠学校那边重启调查,还肖恪一个清白。 但江与别并不相信学校重新调查就会有的新的证据出来。 就像他说的,在肖恪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背景和人脉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选择沉默。 沉默就代表肖恪输了。 他不可能让肖恪输给那样一个败类。 他刚才发的微博的确是不留任何余地,但只有这样,才会打消握有证据人的顾虑,他们是真的在找证据,真的要还清白,认真的。 这样的一个态度摆出来,就算是没有证据的人大概也会站在一个理性的角度出来说几句公道话,而不是屈服在李放的背景下,选择缄默。 江与别还是给宋毅去了个电话,宋毅接了,但没出声,江与别知道他在生气,于是很认真的道了歉: “抱歉,但我必须这么做。” 宋毅在电话那边冷哼一声: “那你中午过来跟我打什么招呼?你既然早有打算这么刚,自己直接发就行了,反正我照样措手不及。” 江与别没说话,宋毅静默几秒后骂了他一句: “江与别,你就是个混蛋!老子这十几年的功夫都放在你身上了,你说当做赌注就赌注?!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有问过我同不同意吗?我告诉你,你有今天这个地位,全是老子尽心尽力的成果,你自己是有运气,但光有运气也不可能让你有现在这样的成绩,你谈个恋爱,把脑子都谈进去了,是吗?!” 江与别刚想出声说什么,肖恪恰好从主卧里走出来,看到他在打电话,没出声,径自去了厨房,江与别也起了身,他不想让肖恪听到自己和宋毅的对话。 进了书房,江与别才开口: “我承认我这件事做的欠考虑,但只有这样才保得住肖恪。” “万一保不住呢?你现在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宋毅又骂了一句:“老子现在懒得管你,随便你去怎么折腾吧,反正这么多年你钱也赚够了,就算就此退出也能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爱怎么怎么样吧。” 说完这一句,宋毅就挂了电话,没有给江与别开口的机会。 江与别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的叹出一口气,他知道,老好人宋毅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但是江与别也别无选择,他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肖恪便一点机会都没有,抄袭者的这顶帽子,他是戴定了。 现在这样,至少还有一点机会。 哪怕只有一点,江与别也不想放弃,他想搏一搏,他不相信像李放那样的卑劣之人,真的能做到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江与别没出去,直接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认真的看了一次和此次事件有关的所有话题,发现神通广大的网友果然已经把肖恪和李放的事件完整的扒了出来,就连时间线都梳理好了,两个人的照片都有。 江与别注意到话题里有b大的学生发的微博:老实说这两个人我都认识,都是学长,肖恪的性格的确也如江与别说的那样,不爱交际却很暖心,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去请教都会知无不言,但另一位就emmm……给人一股bking的感觉,这两个人我肯定会相信肖恪,他大四就被教授推荐去了医院实习,有这个实力。 这样的微博不止这一条,但都是选择相信肖恪,却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不过这也是江与别想要的,毕竟在这之前,没人说过这样的话。 江与别退出微博的时候发现‘唐也肖恪’也占据了一条热搜,他点进去看到是唐也也转发了肖恪的微博,简单的三个字: 【相信你!】 截止到这一步,肖恪已经获得了三位娱乐圈人士的支持,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学术界和娱乐圈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娱乐圈的人再有名气却也不能在学术界里指手画脚,江与别也没想过要去指手画脚,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公平。 江与别给唐也发了个微信:【谢谢。】 唐也回复的很快:【以什么身份?】 江与别啧了一声,倒也没瞒着:【他的男朋友。】 唐也回:【恭喜。】 因为林周,江与别和唐也的加入,这场论文被盗开始被全网关注,晚些时候b大也发表了官博,声明一定会公平严谨的调查此事件。 江与别原本是想留肖恪住下来的,毕竟今天微博的事情闹的这么大,回到学校肯定会备受关注,纷纷扰扰,但校方给他打来了电话,要他回学校一趟协助调查,肖恪没办法也不可能拒绝,所以在吃过饭之后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在玄关处抱着送他的江与别亲,直到气喘吁吁才放开他: “等下次再来,我可就不走了,我要住在主卧。” 江与别笑了下:“行。” “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江与别说:“我知道你今天采蘑菇采舒服了,放心,下回还给你采。” “不用了。”肖恪盯着他的眼睛说。 江与别挑了挑眉:“怎么?不舒服?” “舒服。”肖恪说:“但我觉得另一种方式会更舒服。” 江与别:“……” 肖恪的话是什么意思江与别当然知道,他没想过要把两个人之间的进度条拉的那么快,毕竟他很享受这种顺其自然,自然而然的发生,不过小朋友马上就22岁了,想要体验一下也没什么。 行吧,下次就满足他吧。 “行,你别怕疼就行。”江与别说。 肖恪疑惑出声:“这种事,还会疼吗?” “我不会,你会,不过我会尽量不让你疼的,放心吧。” 肖恪还想再说什么,江与别却没再让他开口,这种事还是别讨论太多比较有美感: “行了,快走吧,赶紧把这些糟心的事情处理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肖恪也觉得有道理,中间夹杂着这些恶心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别扭: “好,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肖恪离开后,江与别去了落地窗前,看着肖恪的身影从公寓里走出来,然后停下脚步回头往上看了一眼后才继续向着门外走去了,江与别微微笑了笑,拿出手机想给宋毅再打个电话,但电话拨出去却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拉黑了。 宋毅生气,江与别也没上赶着去找他,他知道这件事站在宋毅的角度来看,自己做的确实不妥,但是也并不一定是错的,现在即便去解释也解释不出什么,不如等着转机来临。 如果转机一直没来呢? 江与别其实并没有绝对的自信说一定就会有转机,所有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到最后还是没有出现任何转机的话,他就只能去宋毅面前负荆请罪了。 江与别跟肖恪说过,说发完微博之后说不定会有惊喜,但微博时间已经发酵了两天,惊喜却迟迟没有等到,肖恪在学校里也忙,这两天也没有过来,倒是每天会通电话,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单纯的只是询问工作室那边有没有收到什么所谓的证据。 肖恪询问这个,此时已经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真的担心江与别会因为自己结束事业,每过一天,一小时,一分钟,肖恪的担心都会更多一些。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肖恪都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不低头,所以此时此刻才会牵连了江与别,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再给他重新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不可能低头。 江与别也不会希望他低头。 肖恪着急,江与别其实也着急,毕竟这件事拖的越久就证明希望越渺茫,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退出娱乐圈的准备了,跟肖恪做一对大众眼里的不良鸳鸯。 但就在这个时候,宋毅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并主动给他打了电话,冷着声音说: “证据来了。” 第58章 江与别一开始觉得,即便有证据也会是b大的学生,肖恪和李放身边的同学提供的,毕竟这些人才会在实验室,才会跟两人都接触,指不定在不经意间就发现了李放的破绽。 但江与别没想到的是,提供给工作室证据的人,竟然是李放的女朋友。 江与别赶到工作室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是七七,江与别打了声招呼就要往宋毅的办公室去,但七七却说了句: “宋哥还没回来呢。” 江与别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他去哪里了?” “去见李放的女朋友了。” 江与别讶异了一瞬:“嗯?不是说好让我去见的?” “宋哥就是那么一说,还能真让你去啊?”七七笑着说:“你要过去了,傻子都能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有多重要,肯定狮子大开口啊,你要是有这钱,给我们涨涨工资多好,干嘛给外人啊?” 江与别静默几秒:“……我没记错的话,元旦的时候刚给你们调过薪?” 七七眨了眨眼睛: “谁跟钱有仇啊?” 江与别笑了下没再理七七,直接去了宋毅的办公室。 刚才和宋毅的电话里,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宋毅只说了有人提供证据了,是李放女朋友主动联系的他们,江与别要是想要这个证据的话就赶紧滚过来工作室跟对方去面谈,江与别马不停蹄的过来,却不想宋毅竟去了。 或许这就是真朋友吧,即便两个人之间再有矛盾,却还是舍不得你在外人面前吃一丁点儿亏。 我们之间的矛盾怎么解决都行,我怎么骂你也都可以,但是别人不能从你身上拔毛。 我也绝对不允许。 宋毅回来是在两个小时以后,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坐在办公室里的江与别,站在门口静默几秒才迈步走了进来。 江与别看着他进来,主动打了招呼: “还生气呢?” 宋毅和江与别之间吵架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江与别用自己娱乐圈的事业做赌注,现在证据拿到了,江与别的事业也保住了,宋毅的气自然而然的也就消了一半儿,但想到这个事儿还是会来气,所以语气还是很冲。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宋毅说:“江与别,我告诉你,你就是运气好,如果这次不是李放不是个东西,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证据。” 江与别也不反驳,任由宋毅发泄了情绪,可能这几天的时间没联系,宋毅也的确憋坏了,所以骂起来毫不留情,一直骂了将近五分钟才停下来。 宋毅停下来的第一时间,江与别就递了一瓶水过去: “喝口水再继续,别累着嗓子。” 宋毅:“……你没听够,我还不想浪费口水呢。” 十几年的朋友了,闹矛盾不过心,宋毅发泄完情绪这件事儿也就翻篇了,于是喝了半瓶水之后便坐下来将去见李放女朋友的事情说了说。 宋毅把一个u盘放在江与别的面前: “证据都在这里,200万买的,它原本值不了这么多钱,可有人搭上了自己一辈子的演艺事业,刚好让对方狮子大开口,不过我也给你省了100万,对方刚才要300万呢,所以你就知足吧。” 江与别笑了下,他不在乎这个价钱,多少都无所谓,他在乎的只有这个证据是不是真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虽然宋毅已经确认过了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还是没忍住去了宋毅的办公桌前,将u盘插进电脑,坐下来查看。 让江与别没想到的是,所谓的证据竟然是监控视频资料。 不过并不是在实验室,视频画面看样子是在家里,江与别这几天在网上看新闻也算是认识李放那张脸了,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视频中的李放,他正坐在沙发上,跟另一个人说话: “你再给我一段时间!” “给你时间做什么?”坐在李放对面的人只有一个背影,但听声音应该是个50岁左右的人,也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声音气势如虹:“给你时间再让你花钱去买几个同班同学的论文,好署上自己的名字发表吗?!” 李放低着头不说话。 “我简直都没脸跟别人说你是我的儿子!我儿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出来!花钱买论文!论文可以买到,你的医术,你的医德,你的人品,你的德行也能买得到吗?”李父怒骂:“你简直让我失望至极!” “你妈简直是把你宠坏了,什么都顺着你,连这种学术造假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明天就去办休学!别再去我的母校给我丢人!” 李放抬头看着李父:“爸,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好好努力,努力做一个配得上您的儿子,我再也不做买论文的事情了,我……我只是前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我会调整好的,我一定会做出点成绩让您看的,我不想休学!” 李父有几秒没说话,片刻之后开口: “一年之内,你要是还没有在核心期刊发表属于你自己的文章,你就立刻从学校里给我滚回来,别到时候让别人把你扒出来,丢了我的脸。”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父就起身离开了,就在江与别以为这段视频也戛然而止的时候,静静坐在沙发上的李放突然开始暴躁起来,没一会儿就将客厅内所有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然后突然看向一个方向,像是发现了什么,继而大步走过去。 江与别还没看到李放到底要做什么,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凄惨的求饶声,几十秒过后,李放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出现在镜头之内,然后开始对女人拳打脚踢。 江与别微微蹙眉,第一段视频也到此为止。 第二段视频也是在客厅,不过已经被收拾的很整洁,李放依旧坐在沙发上,不过这一次对面不是李父,而是那个被他打过的女人。 李放在打电话: “是,麻烦您催一下,看能不能加快一下审稿时间……对,因为我下半年准备去实习,这篇核心期刊的论文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知道规矩,但我也是没办法才求到您面前来的,您就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给催一下就行……好的好的,改天我一定请您吃饭。” 挂了电话的李放瞬间变脸,直接将手机都砸了出去,女人吓了一跳,却没走,问他: “怎么了?不顺利吗?” “这帮孙子!”李放骂道:“简直不识抬举,老子投给他们杂志社是看得起他们,居然跟我讲什么规矩!” 女人安慰了几句李放,同时又担心道: “那如果不能提前审核出来怎么办?你那个实验室的同学肖恪不是也投稿了吗?要是他的比你还要早出刊,你就不能把抄袭者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了,你就变成抄袭者了。” “放心。”李放说:“我跟这帮人装孙子能白装吗?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会给我爸一个面子的。” 女人又问了句:“你确定你没留下什么痕迹吗?万一肖恪发现的话……” “他不可能发现的,肖恪这人没那么多心眼,对我们这帮同学也没什么防备心,实验室办公区的监控也根本保存不了那么久,再过几天,我会给他的电脑里装个病毒,让他只能重做系统,他没有备份论文的习惯,这样一来的话,他连文档编辑记录都不会有,只要我出刊的时间比他快,那么他就是抄袭者。” 视频到这里,事情也就算是真相大白了,虽然还没有将视频公布出去,但江与别却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已经算是解决了,抄袭者的帽子再也戴不到肖恪的头上了。 这个钱花的值得。 宋毅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看着江与别松一口气的模样,冷笑一声,骂了句:“出息!” 江与别看一眼宋毅,起身走过去: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李放的女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做?”宋毅开口道:“视频里的画面你也看到了,李放家暴,他的女朋友张雯在他身边快两年的时间,身上被打的每一块好地儿,我刚才见到的时候脸上都还有淤青,估计这几天网上的压力让李放在他父亲那边并不好受。” “李放有狂躁症,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动辄就对张雯拳打脚踢,但李放有钱,张雯爱钱,便舍不得分开,反正小心翼翼侍候着日子也勉强过得去,但到底不是受虐狂,有机会还是要离开的,尤其是如果能拿得到钱还能让李放身败名裂的话那就更好了,你给了张雯这个机会,她还让我转告你,说谢谢你,你简直就是她的活菩萨。” 江与别:“……” 不管张雯和李放之间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利益更多,那都不重要,江与别也不在乎。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江与别问。 “看你了。”宋毅说:“你可以将这个视频放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看看李放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可以直接给b大教务处,让他们自己私下解决。” 江与别没说话,笑看着宋毅。 宋毅挑了挑眉便知道了: “行吧,那我就放到网上去,不过不以工作室的名义,让七七找个小号发上去,就当是匿名爆料人,然后我这边推波助澜一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李放的真面目。” 江与别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方案。 宋毅看着他:“欺负了你的小男友,所以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也好敲山震虎一下其他人,别再把不该打的主意打到肖恪的身上来,对吗?” “是。”江与别说:“这件事经历一次就够了。” 让所有人见证李放的下场和后果,肖恪也便再也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宋毅点点头,起身准备去开会商量具体怎么操作,毕竟肖恪这事儿跟娱乐圈炒作不一样,关于名誉和抄袭者的事情还是越快解决越好,但离开之前江与别却叫停了他的脚步: “别跟肖恪说花了这么多钱。” 宋毅无语的回头看他:“那你说花多少?” “2万?”江与别点点头:“或者20万,别太多。” “你知不知道你小男友现在也很有钱?”宋毅提醒他。 “知道。”江与别说:“但小孩子赚钱不容易,攒着多好。” 宋毅懒得再跟他说话,转身走了。 江与别没去参与这个会议,他相信宋毅会做的很好,而他与其去旁听那些自己没兴趣的,不如去b大找肖恪。 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有点想他了。 肖恪接到江与别电话的时候刚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听闻江与别就在b大,当即让他站着不要动,自己马上过来。 江与别很听话,就真的站在原地等着,活动范围不超过周围一米。 等待肖恪出现的时间里,江与别并没有很无聊,他全副武装没人认得出他,所以在旁边站立的,跟他一样也是在等人的几个男男女女也不会避讳他,讨论着关于和肖恪和李放的事情,江与别也就听了几耳朵: “你觉得肖恪和李放的事儿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啊,我这两天吃瓜吃到睡觉都是这个事儿。” “说不好,我觉得最后给我们的真相未必就是真的真相。” 江与别在旁边微微挑眉,心里回了句:“绝对是真的真相。” “我对这个并不是最好奇的,我好奇的是肖恪跟江与别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就算是亲弟弟也不会不理智到说要退出娱乐圈吧?这可太疯狂了。” “不知道,但是真没想到肖恪还有这背景资源,牛逼了,早知道我就去追他了。” “多大脸啊去追肖恪?你可死了这条心吧,肖恪虽然穷了点,但这两年来追他的人还少吗?你看他看上谁了?连系花都没拒绝了呢,更何况现在人家现在也不穷了,原创音乐人,光这两年的版权费都收到手软了吧?怎么可能还会看得上平凡的我们?” “也是,不过我不相信肖恪会那么肤浅,他看不上我,很可能是性别不对。” 众人嘻嘻哈哈,江与别也就听个乐呵,他知道肖恪一直都有人喜欢,却没想到这两年来竟然也不断,不过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肖恪越来越优秀,喜欢他被他吸引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江与别突然想起了林周的话,说自己要是再犹豫不决的话,很可能肖恪就跟别人跑了。 当时以为只是一句玩笑,但现在看来,只要肖恪愿意,他随时都可能跟别人跑掉,那个时候他真的可能连哭都没地方去哭。 不过好在,江与别明白了,也抓住了肖恪。 没有留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身边的几个人等来了他们要等的人,说说笑笑的走了,不一会儿肖恪也跑着过来了,气喘吁吁的站在江与别的面前,双眼放光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江与别也没绕弯子,直接将有了证据证明他不是抄袭者的事情说了,肖恪有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释然的松出一口气: “太好了,你不用为我赔上你的事业了。” 江与别看着肖恪没说话,他能发现短短三四天的时间,肖恪就瘦了一些。 其实学校调查是调查,需要肖恪配合是配合,但远远没有到几天都不能离开学校的程度,事实上在第一天学校问话,了解了一些网上的事情之后就没再找过肖恪了,肖恪一直没回去江与别的家里,不过是在学校里有别的事情要忙。 他忙着东奔西走,问可能接触过自己和李放的所有人,问他们有没有证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 肖恪未必不知道这样的办法很傻也很笨,毕竟江与别已经告诉了所有人,有证据的可以去给工作室私信,他的这种方式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是他没别的选择了,他不能只寄托于江与别工作室被动的接受,他必须主动去寻找,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机会。 江与别把整个事业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肖恪不可能让他输的。 哪怕拼尽全力,哪怕做一些傻事。 “你一直在担心我,就没担心过自己如果摘不掉这个帽子,它会跟你一辈子吗?” “我们是一体的,想着你好了,我自然也就好了。”肖恪说。 是啊,两个人是一体的,但在得到有证据这个消息的时候,肖恪还是第一反应是江与别不用退出娱乐圈了,即便是一体的,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把他放在了第一位。 江与别笑了下,没说什么,肖恪倒是想到了点别的: “哥,我今天没事了,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这句话就字面的意思来看的确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结合者肖恪略微暧昧的眼神和意有所指的语气,江与别就不能不想歪了。 歪到床上去了。 他甚至很确定肖恪跟自己回家就是想发生点什么。 这小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事情刚刚解决就想这些有的没的? 怎么就这么合自己的心意呢!!! 但江与别心里再认可,面上也没表现出什么来,他已经快34岁了,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于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行吧,我也好几天没吃你做的饭了,还真有点想了。” 肖恪笑了,看着他,小声问: “睡在主卧吗?” 江与别啧了一声:“你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在做完的时候回客卧,如果你还走得动的话。” “我不住客卧。”肖恪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睡客卧了。” 江与别笑了下没再理他,直接转身走了,肖恪也笑了下,迈步跟上了他的脚步。 回家的途中肖恪下车去超市买了菜,江与别原本想陪着,毕竟他还从来没有陪着肖恪一起逛过超市,但被肖恪拒绝了: “万一别人认出你还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倒是不怕麻烦,就是觉得有点耽误时间,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做呢。” 江与别:“……” 肖恪迫不及待的让人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精虫上脑了,但是想想小朋友还是个处男便也理解了。 肖恪迅速的买了菜,两个人迅速的回了家,玄关处换鞋的时候,江与别不过刚起身就被肖恪抵在了玄关处吻了下来,江与别又被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不管经历多少次都不太能适应肖恪这种不打招呼就扑上来的行径。 不过他也不讨厌,自己能让他这么急切的话,应该还是很有魅力的,不是吗? 亲着亲着肖恪就要上手,江与别及时抓住了他的手: “别……” 出声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哑。 “哥……”肖恪懊恼的开口:“你不想吗?你明明也有反应的。” “先吃饭。”江与别坚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开口。 “先吃你行不行?”肖恪抵着他的额头,眼睛看进江与别的眼底深处:“行不行?” 江与别有点佩服自己,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抽出一丝清明算了一下时间,如果真的依了肖恪的话,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么洗菜做饭,等吃上的时候就两个小时之后了,他现在就有点饿,也有点担心饥饿会影响自己的状态,不能让肖恪真的舒服,于是还是狠心拒绝了: “不行,我饿了。” 江与别的胃对于肖恪来说简直就是一块免死金牌,果不其然,肖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便缓缓放开了他,看也不看他的拎着超市袋子往厨房走,留下一句: “你就折磨我吧!!” 江与别:“……” 到底是几天没见了,江与别洗了个手便去厨房给肖恪打下手,肖恪没阻止他,两人边做边聊天,江与别也将李放和他女朋友的事情,还有收到的视频资料说了个七七八八。 肖恪应了一声,问:“多少钱?” 江与别愣了一下:“什么多少钱?” “买这些证据花了多少钱?”肖恪看一眼江与别。 江与别眨了一下眼睛:“不多,也就20万。” 肖恪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反正在江与别说完这个金额之后,肖恪特别意味深长的看了江与别一眼,但也没再说什么,江与别莫名有点心虚,不过好在宋毅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江与别便借口从厨房里出去了。 “微博已经发出去了。”宋毅在电话那端说:“现在差不多已经上热搜了,你可以看看。” “嗯,辛苦了。”江与别说。 “我这么辛苦你就一句话?”宋毅不满:“在哪儿呢?” “在家。”江与别说:“等吃饭。” 江与别的这句话说完宋毅就明白过来了: “肖恪在你家?行,我刚好饿着,等我一起吧。”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江与别拒绝的话被卡在了嘴边,继而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不是不想让宋毅来,是小朋友那么期待一个成人之夜,不好让他失望,不过他和宋毅现在刚恢复邦交的关系也的确是不适合拒绝,来就来吧,只是辛苦小朋友多等一会儿了。 江与别把宋毅要来的消息告诉肖恪的时候,肖恪点了点头: “你和宋叔叔和好了?” “嗯?”江与别疑惑出声:“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了?” 就是因为知道和宋毅之间一定会吵架,所以当天的电话才刻意避开了肖恪,却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七七姐说的。”肖恪说:“她朋友圈最近三天一直在吐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江与别闻言就拿出手机来看,但并没有发现七七发过这样的朋友圈,肖恪察觉到他的疑惑,笑了下: “可能把你和宋叔叔屏蔽了吧,这种朋友圈不太好让你们看到吧。” 江与别:“……” 肖恪开始做饭的时候,江与别就坐在厨房外的餐厅陪着,偶尔看一眼肖恪,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刷手机,‘李放抄袭学术作假’‘李放家暴’已经位居热搜榜前三位,江与别点进去话题看了一眼,不同于前几天各有各观点的网友评论,今天的话题里全都是对李放的指责。 毕竟视频都放出来了,他亲口承认,已经锤的不能再锤了。 抄袭论文还将抄袭者的帽子扣在原创者的头上本身已经是一件让人恶心至极的事情,可现在发现,这个人恶心的不止一面,在学术造假这件事上他根本就是个惯犯,还有家暴。 种种事情接踵而来,让网友恨不得将他拉出来鞭尸。 网友们神通广大,当然也有宋毅的推波助澜,不一会儿网上就出现了李放之前发表过的所有论文,网友纷纷@期刊要他们就之前发表过的李放的论文做出澄清。 还有一些关于李放家人的和女朋友张雯的消息,但这些都没有本身都没有任何可诟病的地方,便也没有掀起多大的热度,众人的焦点都还是只放在了李放个人身上。 宋毅进门的时候b大也刚好发了官博,声明会以学校的名义和期刊取得联系,要求对李放之前刊登的文章进行澄清,表明原作者为肖恪。 江与别看到这里之后便退出了微博,不管网上怎么说,怎么闹,这件事到这个程度,在自己和肖恪的面前已经算是结束了,他们一开始要的,也不过是个清白。 吃饭的时候宋毅想喝酒,估计是最近烦闷,加上事情颇多,此时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让他难得想放松一下,但是随即想到江与别胃刚好没多久,不可能陪自己便遗憾的摇了摇头: “算了,不喝了。” 江与别心想不喝最好,吃完就赶紧走,走了他和肖恪好办正事儿,但一直急切的肖恪却突然缓慢了下来,甚至还主动开口: “宋叔叔,我陪你喝吧?” 江与别:“……” 小朋友不会是临阵反悔,不想舒服了吧? 肖恪没接收到江与别的眼神暗示,只是看着宋毅,宋毅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脑门: “忘了,你再过几天就22岁了,我怎么还把你当小孩子呢?来,老江不能喝,就小恪来,反正你们也是一家人了,谁喝都是喝。” 江与别想起了上次肖恪喝醉酒闹过的荒唐事,有心想拦一下,但随即想想也没什么,一来是宋毅难得有兴致想喝酒,二来是他和肖恪要做的事情原本也不怎么用小朋友出力气。 醉就醉了。 嗯,没什么的,江与别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掌控全局。 第59章 让江与别没有想到的是,肖恪的酒量比宋毅还要好,一瓶红酒过后,宋毅说话已经开始有点大舌头了,肖恪也才是只是微微有点脸红而已。 挺可爱的。 不知道等下在床上会不会也这么可爱。 应该会的吧?毕竟上次采个蘑菇都红了半天脸。 这么想着的时候江与别就无比希望宋毅能够快点离开,不离开也没关系,滚去客房去睡觉别打扰他们就行。 但宋毅平时的话本就不少,酒精上头之后更是有点控制不住,天南地北的话想到什么说什么,前一秒还在讲面前这盘清炒山药味道不错,后面一秒就开始说宋妈妈给他介绍的女朋友都没眼光,看不到他真善美的有趣灵魂。 江与别几次打断宋毅劝他去休息,都被宋毅无视了,后来说的次数可能有点多,宋毅忍无可忍的拍案而起: “江与别,你到底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定要这么心急的把我赶走?” 肖恪的目光落在江与别的身上,似笑非笑的神色好像是在问他‘这么着急吗’,江与别不想让自己显得像个精虫上脑的混球,于是淡然自若的开口: “我只是怕你们喝太多不舒服。” 宋毅没理他,重新坐下又开始东拉西扯,扯着扯着就扯到了这次论文被盗的事情,肖恪端起酒杯敬了宋毅一杯: “宋叔叔,这次的事情您费心费力了,谢谢!” 宋毅摆摆手: “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喜欢你这小子,能为你做的我肯定会为你做,但是这家伙......” 宋毅看向江与别:“太烦人! ” 江与别:“...... 这件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翻个屁的篇!”宋毅直接炸了:“我告诉你江与别,这件事不可能翻篇,这辈子都不可能,老子记你一辈子!” 江与别无奈的叹出一口气,但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件事他做的的确有些亏欠宋毅。 肖恪看了一眼江与别,开口跟宋毅说: “宋叔叔,您别怪我哥,他也是担心我,不过这件事他做的的确是欠考虑了,我也不赞成他退出娱乐圈。” “他要不是为你,我早把他撕了。”宋毅说:“肖恪,你也别为他说话,这么多年了,我也算是看清他是什么人了,我不可能再把鸡蛋放在他这一个篮子里,我打算要签新人了。” 江与别挑了挑眉,没说话。 “我打算签他十个八个的。”宋毅看着江与别:“然后让你负责带,你不是愿意发微博吗?那就先从微博开始,每天和这几个新人在微博上互动,带一波流量再说。” 江与别:“……” 这话江与别也就听听,也不是不相信宋毅不会签新人,而是更相信宋毅的懒。 他的懒不太允许他这么做。 不止江与别没信,就连肖恪也没信,笑了笑: “签新人需要花费不少钱吧。” “钱算什么?”宋毅轻哼一声:“你哥今天光买那个证据就花了200……” “宋毅。”江与别提醒了一句,肖恪闻声看向江与别,微微笑着,但话却是对着宋毅说的:“200万吗?” “恩。”宋毅是真的喝多了,不然不会连答应过江与别的事情都忘记,凑近肖恪,悄声的告诉他:“你哥不让我跟你说,说你问起的时候就说20万,但我觉得你不可能相信。” 肖恪看着江与别笑: “的确是不怎么相信。” 江与别:“……” 肖恪又不是傻子,张雯既然是为钱才和李放在一起的,那么就不会因为20万就撕破脸卖了李放,那根本不符合逻辑。 宋毅还在啰哩啰嗦,江与别决定不再听这两个醉鬼说话,起身离开了餐厅,肖恪一直看着江与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才笑了下,继续跟宋毅喝。 肖恪其实也有点晕,他本不想继续再喝,毕竟等下还要做更重要的事情,但是宋毅的确因为自己的事情跟江与别闹了别扭,两人刚和好,很需要一顿酒来冰释前嫌,但江与别胃不好不能喝,也便只能自己陪着。 又一瓶红酒见了底,宋毅说出口的话都需要费力才能听的清了,但是醉酒的人可能和醉酒的人比较能心灵相通,所以肖恪听的很清楚,他听到宋毅说: “一开始老江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就有点担心他会把你当成另一个人。” 肖恪模糊的意志在这个时候开始慢慢聚焦,看着宋毅: “另一个人?” “恩。”宋毅很笨拙的点了点头:“你难道从来不奇怪吗?奇怪江与别一个大明星,为什么会对你这么照顾,你是真的那么与众不同?还是说江与别是个慈善家?” 肖恪没说话,看着宋毅。 “他的确做慈善,但要每个慈善都像对待你这么带在身边,别说这个房子了,整栋公寓都不够住的,无缘无故借你钱,在你打架进去派出所之后让你做了他家里的钟点工,看似他需要一个钟点工而你又恰好合适,但是这并不符合江与别的做事风格,他只是怕你像他弟弟一样走了弯路,想守着你,护着你罢了。” “他有个弟弟?” “恩。”宋毅提及这事儿便长长叹出一口气:“死了,在江与别面前死的,他睡眠质量一直不好,和家里人闹翻都是因为这件事儿,你和他弟弟在某一方面很像,所以我才担心,我……” 接下来的话宋毅没说完,因为江与别回来了,宋毅可能也没有喝的太多,毕竟看到江与别出现之后就噤了声。 江与别应该是刚洗了澡,头发都还是湿的,在灯光下隐隐发着光,肖恪就那么看着他,笑的很浅。 江与别对他挑了挑眉,看着两人面前又空了一瓶的红酒: “还喝吗?” 宋毅摆摆手:“再喝就吐了,不来了。” “那去睡吧。”江与别说:“用我送你回房吗?” “不用。”宋毅起了身,身体有些摇摇晃晃,但却拒绝江与别的搀扶:“我知道房间在哪儿,不用你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现在我心情爽了,不耽误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完便以s型的路线回了客房,江与别无奈的笑了下,转身看着肖恪,肖恪也在看自己,目光很柔和。 江与别走过去肖恪的身边,抬手捏了一下他因为醉酒而红彤彤的脸,问: “难受吗?” 肖恪很迟缓的摇了摇头,没说话,继而缓缓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眉头也微微蹙起。 江与别以为他是喝醉了酒难受不想说话,也便没有勉强他,站在椅子身后抬手轻轻的为他按摩着头皮。 可能是觉得舒服,肖恪的嘴角扬了扬,江与别一直看着他,自然发现了这个变化,开口问了句: “舒服?” “嗯。”肖恪很轻的应了声。 江与别笑了笑,便继续为他按着,他其实从来没为谁做过这样的事情,都是别人来服务他,此时为肖恪轻轻捏着,倒也感觉不错,尤其是看到肖恪在自己的按摩下这么享受的表情。 江与别情不自禁的有点想歪,想到在某时某刻的时候肖恪会不会也这样,但是还没有具体到画面,肖恪却打断了他的思路,抬手将江与别的手从脑袋上拉了下来: “别按了,手酸。” “没事儿。”江与别说:“还可以按一会儿。” “好多了。”肖恪抓着江与别的手不放,江与别也没再坚持,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江与别开口问他:“回房休息?” 肖恪笑了下,睁开眼看他:“主卧吗?” “你要是想睡客卧,我也不会拦你。” 肖恪摇摇头:“拦我吧,我很听话的,你一拦我,我就不走了。” 这话说的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江与别不跟喝醉酒的人计较,笑了下捏捏他的耳朵: “起来了,回房间休息。” 肖恪点点头便起了身,或许是真的喝了太多,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倒,江与别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他: “怎么喝这么多?上次都没见你醉成这样。” 肖恪说不出话,头晕的厉害。 但继续在餐厅待着也不是办法,江与别只能将他大半的身体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缓缓往主卧走出。 到了卧室,江与别担心肖恪会像上次一样吐,便问他要不要去卫生间,肖恪却摇摇头说: “不用。” 江与别便将他带到床边,让他坐下: “你这样子也别洗漱了,赶紧睡觉吧。” 江与别说完便准备回厨房给肖恪冲一杯蜂蜜水,但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肖恪抓住了手腕,江与别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回身看他: “怎么了?” 肖恪仰着头看江与别,微微笑着,眼神很亮,他问江与别:“做吗?” 江与别实在是没有想到人都成这样了,居然还想着这件事,不像他,在起身离开餐厅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今晚原本计划达成的事了。 不是不能做,只是趁着小朋友喝醉酒做这事儿,江与别总觉得有点趁人之危,更何况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就算不讲究氛围浪漫,但至少也应该是清醒的状态。 “你喝醉了。”江与别用拇指摩挲了一下肖恪的手背:“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你先坐会儿。” 肖恪没说话,看着江与别离开。 江与别回来的时候肖恪已经躺在了床上,很随意的姿势,就是借着刚才坐着的位置往后倒了下去,应该是头疼的厉害,手一直在轻轻的按着太阳穴的位置。 江与别迈步走过去:“难受的很?” “还好。”肖恪说。 “把蜂蜜水喝了吧,会好一点。”江与别搀扶着肖恪坐起来,将水杯递到他手中,肖恪没拒绝,但因为喝了太多酒,此时也根本喝不下去什么,喝了小半杯就不喝了,江与别也没勉强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以后别喝酒了。” 这副模样是真的让人心疼。 肖恪点点头,乖乖应了:“好。” 就算以后不喝,这次的难受也还是要受着,江与别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早点躺下休息吧。” 肖恪笑了下,看着江与别:“真不做啊?” “你这样子我怎么做?”江与别说:“跟欺负小孩一样,睡吧。” 肖恪也没再坚持,虽然他心里上很想很想,但是他现在的状态的确有点不合适,头晕的很,担心不能让江与别舒服。 于是作罢。 虽然江与别说了让他直接睡觉,但肖恪还是去卧室冲了个澡,江与别担心他晕倒,倒是一直陪着他,肖恪洗澡的时候,江与别就站在淋浴间外面等着,肖恪被看的不自在: “哥,你这样我都要硬了。” “硬了就打出来。”江与别说。 肖恪笑了下,拒绝:“不要,我都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 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了江与别一眼,有点不确定的开口道: “哥,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吧?” 两个人谁都没有明确的表示过在一起了,但是他们做的事情却已经是情侣之间做的。 没有在一起的话,江与别不会纵容肖恪时不时的亲吻自己,没有在一起,他们两个也不会都想发生点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没有在一起的话,江与别此时更不会站在这里,看肖恪赤身裸体的洗澡。 从江与别承认自己的心意到现在,日子其实并没有过的太快,但他们之间的进度条却像是坐了火箭,除了最后一步,他们之间能做的都做了。 突兀吗? 其实并不会。 每对情侣都有不同的相处方式,有人喜欢细水长流,慢慢感受,有人看对了眼就干柴烈火,恨不得将对方燃烧殆尽。 而江与别和肖恪之间,大概哪种都算不上,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太短了,但彼此喜欢的时间却又很长,所有的细水长流都在不是情侣身份的时候体会过了,为对方做过了,所以现在刚有了一点的苗头就恨不得干柴烈火。 现在他们走的每一步都让彼此很舒服,没有任何计划要在什么时间完成什么事情,他们每一步的发生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就像现在这样,谁都没有明确的说过在一起,但他们的的确确已经在一起了。 没有一个浪漫难忘的仪式,却让人觉得踏实。 江与别笑了笑: “是,男朋友。” 肖恪得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笑了下,继续洗澡了,江与别看了他几秒却错开了视线,小朋友的身材太好,洗澡的时候更为他平添了性感,他不能看了。 再看要升旗。 悲哀的是,今天又不能做,小朋友的状态明显不适合。 等肖恪洗完澡之后两人便躺回了床上,肖恪可能是真的难受,躺下没一会儿就睡了,江与别却没立刻闭上眼睛,担心肖恪头晕难受,一直轻轻的为他按摩额头,后来看到肖恪微蹙的眉心缓缓舒开了之后才关了床头的壁灯,躺下了。 肖恪喝酒喝得多,半夜起来上了几次厕所,他发现每次只要自己一起身江与别也会跟着起来,一开始肖恪以为江与别是担心自己不舒服才跟着醒的,但后来他发现并不是这样。 不仅自己起床,就连翻个身江与别都会醒。 再担心也没有这么容易就醒的,然后肖恪就想到了宋毅在饭桌上说的话,他说江与别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睡的不好。 看来是真的了。 肖恪再无睡意,他想到了江与别的那个弟弟,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死在江与别的面前?为什么会对江与别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以至于他和父母都几乎断了联系,几年不曾回去? 而自己,又和那个人有多像? 才能让江与别对自己另眼相看。 其实肖恪也怀疑过,当初打电话问江与别借钱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毕竟两个人都不算认识,他也是孤注一掷,但没想到江与别竟然同意了。 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但现在看来,并不是一场意外,江与别当时想帮的人,或许根本不是自己。 他几次在江与别的眼神里觉得江与别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也不是错觉,都是真实存在的。 肖恪侧身看着平躺在自己身边的江与别,心情有点复杂,但却没有任何坏情绪,他只是觉得这么多年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该多难受啊? 大概是做了梦,江与别的眉头微微蹙起,肖恪便凑过去靠近江与别,他猛地睁开眼睛,盯着肖恪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以为是因为自己做噩梦的原因吵醒了肖恪,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哄着说: “吵醒你了?” “没有。”肖恪说:“我想抱着你睡。” 江与别笑笑,侧过身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部,继而拍了拍:“睡吧。” “嗯。”肖恪应了一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是肖恪昨晚最后的那个姿势,好像没动过,江与别还在自己的怀抱里,他静默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这不是个梦,自己和江与别真的在一起了,可以名正言顺的躺在一张床上,可以想亲就亲,想抱就抱。 一想到这个人从今往后都属于自己,肖恪便没忍住,亲了亲江与别的脖子。 吻不过刚刚落下,肖恪便后悔了,果不其然下一秒江与别就微微睁开了眼睛,往后看了一眼,大概是没睡好,声音带了点愠色: “困。” “嗯。”肖恪哄他:“你睡。” 江与别便没了声音,肖恪也没再动,静静的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抱着他,希望江与别能够睡的安稳。 对于肖恪来说,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并不是什么难事,上手术的时候连续站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都有,所以此时抱着江与别一动不动对肖恪来说并不煎熬。 但煎熬的是怀里的人是他喜欢的人,而这又是个早晨,身体难免有反应。 两人靠的很近,肖恪有意往后退一步,但又担心把江与别惊醒,于是便只能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冷静下来,只是效果不大,已经有点顶到江与别了。 肖恪有点担心,但看到江与别似乎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送完,江与别慵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大清早的,这么精神吗?” 肖恪:“……你醒了?” 江与别笑了声,手往后伸捏了他一把:“这么别样的叫醒方式,我也睡不着啊。” 肖恪没说话,只是在江与别要把手拿走的时候被他按住了,江与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采个蘑菇?” 肖恪没应江与别,问他: “做吗?” 江与别:“……” 大概两人一天不做,肖恪的这个问题就能不间断的每天在自己的耳边响一遍,江与别倒也没有任何不想,毕竟如果昨天宋毅不来家里的话,两个人昨晚就能达成最后的成就了。 “想啊?”江与别问。 “嗯。”肖恪说:“都想了两年了。” 江与别闻言笑笑,也没问他是怎么想的,只说:“来吧。” 江与别的这两个字让手里握着的东西直接大了一圈,肖恪抬手掀了被子覆在江与别的身上,刚亲上去,卧室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伴随着宋毅的声音: “老江,出事……卧槽!” 即便宋毅急忙刹住了车,迅速的转过头离开并且带上了门,但不该看到的场面还是看到了,肖恪怎么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尴尬的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江与别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从自己身上下去了。 肖恪回神,立刻翻身下床去了洗手间。 江与别不想肖恪尴尬,所以即便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却依然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宋毅正在客厅里打电话,江与别听了一耳朵: “先别回应,回应那孙子干什么?不要对媒体放过任何风声,有任何电话就说不知道,等我回去处理……我?我马上回去。” 江与别静静的靠墙站着,见宋毅挂了电话,才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开口问: “什么事儿啊?” 宋毅吓了一跳,回身过来看着江与别,神色怪怪的:“完事儿了?你俩谁不行啊,居然这么快?” “滚。”江与别直接扔了个抱枕过去,宋毅笑嘻嘻的接过,随手又放在沙发上:“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儿,跟你提前打个招呼。” “嗯,你说。”江与别坐在了沙发上,还是困的不行,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宋毅看着江与别没说话,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这么累啊?昨天晚上……” “闭嘴。”江与别淡淡扫他一眼:“在我面前开玩笑就算了,等下肖恪出来你可别说了,小孩儿脸皮薄。” “我又不傻。”宋毅说:“怎么着我也在肖恪面前是个长辈,不过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以后就要正儿八经的叫我叔叔了?出嫁从夫嘛。” 江与别啧了一声:“出嫁从夫,也是肖恪喊你哥。” 江与别懒得跟宋毅扯这些没用的,问他: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哦。”宋毅这才回归了正题:“你和肖恪的事情在网上闹的这么大,一些阿猫阿狗就想出来蹭个热度了。” 这事儿很正常,娱乐圈里的常规手段了,江与别没在意,随口问了句: “谁啊?” “还能有哪个王八蛋!”宋毅咬牙切齿:“陈玄!” 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缉毒组》结束之后没多久圈里就有人说陈玄得罪了秦总继而被封杀了,江与别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具体打听过,毕竟封不封杀的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不过好像从那之后,陈玄真的再也没拍过什么好的作品。 从一个正当红的流量,一下子糊到只能去接拍一些男三男五的角色,还都是粗制滥造的作品,如今两年多过去,连那些角色也接不到了,如今只能靠直播带带货,吃点粉丝红利。 江与别真的没再在乎过这么个人,这么猛然听宋毅说起,竟然还感觉有点陌生。 “陈玄?他说什么了?” “说手里有你和肖恪的料,说你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你和肖恪关系非同一般。”宋毅忍不住又骂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啊,我前不久还听一朋友说陈玄最近很缺钱,变得挺没下线的,还提醒过我要当心,毕竟在咱们身边待过,要是有什么料的话说不定还会拿这个来敲诈,我还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都两年过去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了,谁想到在这儿等着呢,还让不让我休息了?” 江与别听完宋毅的话也没什么在意的,开口道: “没什么黑料让他爆啊。” 宋毅看智障一样的看着江与别: “没什么黑料?你性向算不算?你和陈玄交往过算不算?” 江与别刚要出声,眼角的余光就看到肖恪走了过来,顿时噤了声,宋毅也瞬间了然的笑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模样打了招呼: “早啊,小恪。” 肖恪点点头,对江与别说:“我给你和宋叔叔点了外卖,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一趟学校,没时间做了。” 江与别起身走了过去: “我送你?” “不用。”肖恪笑了下:“出门就是地铁,很方便。” “晚上回来吗?” ‘回来’这两个字让肖恪愣了一下,莫名的,这两个字让他有一种很强的归属感,他似乎懵懵懂懂的意识到,自己有家了,也有家人了,江与别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回来。”肖恪说:“晚上回家,餐厅的东西放着别动,回来我收拾就好。” 江与别笑着点点头:“路上小心,等你回来。” “好。” 肖恪离开之后宋毅又待了一会儿,和江与别说了一下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认为陈玄大概率的会联系江与别,江与别沉默着没说话,但宋毅一眼就能看出江与别是在厌烦这种事。 他讨厌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尤其是陈玄这种人。 “你也别太担心,我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也并不是真的就会发生什么。” 江与别却并不乐观:“他那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我会处理的。”宋毅说:“这事儿你交给我吧,别跟小恪说,刚在一起就别提什么前男友了。” 江与别看他一眼:“我傻啊?” 后来早餐来了,宋毅吃完就走了,虽然安慰着江与别说别担心,但有些事还是要提早做准备,赶着回工作室去处理,江与别也没留他,毕竟起了个大早困得很,早饭过后就更是了,恨不得跑回床上睡他个地老天荒。 临睡之前逛了会儿微博,陈玄和自己的名字果然又挂在了热搜上,陈玄的微博里甚至还有一句【你们真当江与别和肖恪是哥哥弟弟那么简单吗?】,江与别看的蹙眉,这波操作可真让人恶心。 他原本想通知宋毅撤热搜,但随即想想没必要,这个时候所有人大概都看过了,此时撤下去显得有点欲盖弥彰。 陈玄的微博下面大部分都是骂他的,骂他蹭热度,骂他白眼狼,骂他像疯狗一样抓住谁咬谁。 江与别觉得没意思退了出来,又逛了会话题,竟发现了一个没想到的小意外,自己和肖恪之间竟然出现了一小波的cp粉,竟然还有了个‘别恪cp’的超话,江与别看到这个简直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夸这些人火眼金睛,还是脑回路新奇。 江与别没忍住好奇的进去看了一眼。 人不是很多,讨论也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在猜测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江与别将这个超话截了个图发给了肖恪,肖恪很快回复过来: 【既然如此,还是早点坐实关系吧。】 江与别:这人还能不能想点别的了? 结束和肖恪的聊天,江与别便放下手机准备睡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半梦半醒中会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 “江与别,有时间回来看看吧,你爸快不行了。” 第60章 挂了电话,江与别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行了,什么叫不行了?怎么就不行了? 但随即想想自己和他们二老也有几年时间未见了,除了每个月汇钱回去,并没有任何的消息,自己苦了累了从不找他们,他们痛了病了也向来不和自己说。 如今这么突然,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有着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但是却陌生的不如路人。 但江与别还是决定回去,没别的,就为了他们是父母,是给予自己生命的人,也是为了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也曾尽心尽力的陪伴自己,虽然为此却抱憾终身。 江与别很冷静的订机票,收拾行李,然后给毛毛打了电话,让他开车过来送自己去机场,又给宋毅去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表示自己要回家,宋毅在电话那端立刻开口: “我跟你一起回去。” 江与别静默几秒想要拒绝,但宋毅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开口说: “我在工作室交代几件事儿,和你在机场会和,把你的航班发给我,不发给我的话我可就自己买了。” 江与别无奈,只能照做。 毛毛还没来,江与别便坐在客厅等,第一次觉得这个空间静的让人有些发慌,于是他起身转了一圈,走走停停,走到餐厅的时候看到昨天晚上剩下的残羹冷炙,破天荒的开始收拾。 江与别并不擅长收拾家务,甚至从没有做过,但是不得不说收拾家务是个打发时间的利器,尤其是看着干净如新的餐厅,想到晚上肖恪回到这里惊讶的表情,应该会很好玩。 应该跟肖恪说一声的。 第一时间就该跟肖恪说的,江与别并不是忘了,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肖恪说。 实话实说肖恪一定会跟着自己一起回去,但家里那个情况,肖恪回去也是跟着一起担心,他论文的事情才刚刚解决,说不定还有后续问题需要他配合,而且学校虽然已经临近放假,但他作为实习医生却没有假期,江与别真的不想耽误肖恪的时间。 但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江与别也很清楚肖恪的脾气,若这次不说,一个人自己偷偷回去并不告诉他,等某一天他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和自己闹脾气。 肖恪会跟自己闹脾气吗? 的确是没闹过,但江与别知道肖恪并不是没脾气,对于自己他总是有很高的容忍度,平时再怎么开玩笑他都不会真的生气,但这种事情若不说,肖恪的感受一定不会是好的,那种感觉应该是像被排除在外。 换位思考,如果今天出事的是肖恪的家人,而他没有告诉自己,江与别也是会生气的。 于是思来想去,江与别还是选择实话实说,给肖恪打了电话,但大概是在忙,并没有接听,恰逢这个时候毛毛打来电话说已经到了楼下,于是江与别便给肖恪去了条微信: 【临时回老家一趟,电话联系。】 江与别到机场的时候宋毅已经到了,见到江与别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两人一起上了飞机,宋毅才想起来问了句: “肖恪知道了吗?” “电话没接,发微信了。” 宋毅点点头:“别瞒着,瞒着该伤心了,既然都在一起了,什么事儿都是要一起扛的,我估计小恪今天不过来,明天也是会过来的,他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这边?” 江与别很淡的笑了下,没说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肖恪对自己的心意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毛毛刚才接自己的时候没看到肖恪,还特别奇怪的问了句: “恪哥不陪你一起去吗?” 他和肖恪似乎并没有在众人面前做任何事情,但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应该是要在一起的。 就连网上都有了奇怪的cp超话,不是吗? 很奇怪的感觉,但江与别却很喜欢,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江与别也会没有安全感吗?当然会,对于肖恪,他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自信。 可能是太喜欢了吧? 喜欢到觉得自己未必配得上。 起飞之前江与别又看了一眼手机,肖恪还是没有回过来任何消息,为了避免等他回电的时候自己是关机状态,江与别便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上飞机了,勿念。】 飞机快降落的时候宋毅才不得不跟江与别聊起江爸爸江妈妈: “没记错的话,有6年没回去了吧?等下见了面也别说其他的,我们是去探病,别再有新的矛盾。” 江与别笑笑: “就算我想说,他们也不会说的。”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那么久了,从一开始的彼此折磨到现在的各自安好,早就找到了对彼此最好的方式,都是成年人了,又是江父病危的事情,谁也不会打破这种平衡。 父母不会,江与别便更不会。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江与别打开手机,一瞬间便进来了很多微信,均来自肖恪,江与别甚至都还来不及去看一眼他说了什么,肖恪的电话就已经过来了: “为什么突然回去?” 宋毅留给江与别说话的时间,自己去取行李,江与别就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肖恪,肖恪听完毫不犹豫的开口: “地址发我。” 江与别淡淡笑了下:“医院可以请假吗?” “可以的。”肖恪说:“我只是实习医生,手术什么的都不会用到我,而且论文的事情刚结束,老师也准备要给我一个假平复心情的。” 江与别笑了下,没再拒绝肖恪: “我发你地址。” 发完地址去找宋毅,宋毅已经取了行李,都没问江与别肖恪是如何打算的,直接开口道: “等肖恪到的时候,我开车来接。” 江与别点点头,没说话。 飞机降落的地方距离江与别的家其实还有两个多小时火车的距离,这个时间点没有高铁,只有普快,江与别的身份坐火车不太方便,于是两人便直接在机场租了车,开车回了江与别的老家。 两个小时之后,车子渐渐靠近医院,距离导航上的目的地还有几公里位置的时候,沉默坐在副驾驶的江与别却突然开口: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宋毅讶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先去医院吗?” “先吃饭吧。”江与别说:“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飞机上虽然有飞机餐,但江与别却是一口没动,宋毅也没吃多少,此时的确是有点饿了,于是没再坚持,随便找了个差不多的饭店就停了车。 都没什么心情吃,所以速度很快,一顿饭加上点菜上菜的时间也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期间服务员认出了江与别,想要合影,却被宋毅礼貌拒绝了,毕竟不是来旅游的。 吃过饭,就没什么理由拖着不去医院了,江与别这次什么都没说,宋毅便直接开车去了医院,将车停在了停车场。 进去病房之前江与别的感觉有些复杂,但不足为虑,因为不管什么情绪,什么感受都还是要进去的。 宋毅敲门之前看了一眼江与别,见江与别没什么异常才敲了门,打开门进去了。 病房里只有睡着的江爸爸和一个40岁左右的护工,见到两人进来,护工从座位上起了身,疑惑问道: “你们是?” 江与别开口想说‘我是他儿子’,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一个笑话,病床上那个骨瘦如柴,江与别几乎都快认不出来的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躺在这里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但自己作为他们的儿子却从未出现过。 他似乎配不上这两个字。 但他们也未必稀罕。 宋毅刚要开口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了略显冷漠的声音:“他们是我亲戚家的孩子。” 江与别回头看过去,看到了6年未曾见面的母亲,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岁月对她很温柔,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对自己态度很陌生,但那双淡漠的眼神却让江与别觉得熟悉。 自从出事之后,她一直这么淡漠着。 江妈妈开口让护工先出去了,有些事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比如说大名鼎鼎的江与别是自己儿子这回事。 虽然江妈妈否认了江与别是他的儿子这一点让宋毅有点担心江与别的状态,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笑着打了招呼:“阿姨好。” 江妈妈淡淡点了点头,迈步走过来,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落座: “本来不想麻烦你回来的,但医生说没几天了,想着这可能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你到底也是他的儿子,总不能不让你知道。” 江与别看了一眼母亲,缓缓收回视线,平静开口: “什么病?” “胃癌。”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知道的时候就是晚期了。”江妈妈说:“回不回来都是一个结果,你也挺忙的,能不麻烦就不麻烦,这是他的意思,也是我的。” 江与别没再说话,江妈妈也没有,宋毅便只能出声打破平静: “要不要转院去北城?那边的医疗条件怎么也比这里好多了,总要去试试的。” “专家都已经看过了,没用的。”江妈妈淡淡说。 宋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与别在沙发上坐下来了,宋毅跟着坐在了旁边,江妈妈也没再招呼他们,气氛压抑也沉默,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宋毅有些后悔回来了,但是看一眼江与别又觉得自己若不回来,这种压抑的氛围说不定能让江与别发疯,可随即想想江与别又根本不会,他早就习惯和麻木了,他已经不是当初莽撞的少年,任何事情都能处理的妥帖又漂亮。 可能生病的人睡的时间都很长,他们在这种氛围中静坐了两个小时江爸爸都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宋毅难得在一个地方坐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一句话也没说,但也马上要到极限了。 江妈妈一句话也没说,更没有让他们回去休息,却在宋毅忍不住起身要出去转一圈的时候,突然开口道: “原本应该让你回去休息的,但也不知道这次醒来还会不会再醒来,所以就等着吧。” 宋毅刚离开沙发的屁股又缓缓坐了回去,江与别看到了,不想他再忍受这份折磨,出声说: “去买两瓶水吧,渴了。” 宋毅如临大赦,又觉得自己离开很不够义气,但江与别完全一副淡然的模样,让宋毅到底没说什么,径自离开了病房。 宋毅离开后没多久,江爸爸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江妈妈离的近,看到后便开口提醒江与别: “醒了,过来看看吧。” 江与别便起了身,迈步走过来,江爸爸的目光一开始只注意到了江妈妈,随着江与别走近,才缓缓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疑惑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谁,很吃力的笑了下: “小别回来了啊。” 江与别有瞬间的僵硬,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也没奢望过父母能够再叫他一声,现在不知道是父亲病重不记得他们之间的怨恨和折磨,还是说他们其实一直都记得这个称呼。 江与别看了母亲一眼,见她对父亲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点了点头:“回来了。” 他其实很想去拉一拉父亲的手,那双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看起来很需要被人暖一暖,但他们之间已经僵持冷漠了太多年,这样的动作江与别至少已经十年未曾做过,所以最终也只是手动了动,却并未付诸于行动。 江与别等了近3个小时,父亲才醒过来,醒了之后却没什么力气说话,江妈妈试着喂了他一些水果,但江爸爸吃的很费力,每一次吞咽都感觉像是有个刀子划开他的食道。 江与别看得心酸,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江爸爸却将刚吃进嘴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江妈妈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已经适应,连皱一下眉头都没有,不慌不忙的拿纸巾先清理了江爸爸的嘴巴,江与别上前想要帮忙的时候,却被江妈妈拦下了; “不用你,去把护工叫过来就可以。” “可……” “我说了,不用你!”江妈妈的语气严厉了一些,江与别静默几秒便没在坚持,出门叫回了正在护士站和护士聊天的护工。 江爸爸吐在了床单上,要将人抱起来换床单,江妈妈去洗手间洗手了,江与别便上前帮忙将父亲从病床上抱了起来,江与别从来不知道一个大男人竟然会这么轻,他几乎都感觉不到重量。 江爸爸有些拘谨被自己的儿子抱着,他们之间太久没亲近了,可江爸爸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该说什么,也只能沉默着。 江妈妈从洗手间走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大步走过来想要从江与别的手中接过江爸爸,江与别微微蹙眉: “我抱着就好。” “我抱的动。”江妈妈很坚持:“不用你。” 又是这句话,江与别本不该生气,这本就是他们这些年的相处习惯,彼此都不麻烦彼此,但这一次江与别却莫名其妙的来了脾气: “既然什么都不用我,那你叫我回来做什么?” 因为这一句话,屋内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护工看过来的目光带着点好奇,她早就觉得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有些眼熟,刚才通过和护士的聊天知道他是个很有名很有名的大明星。 可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护工却不好问,低下头又快速的整理。 江妈妈也看着江与别,大概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火,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便没有再开口说话,也没有再坚持要抱回江爸爸。 宋毅回来的时候床单已经重新铺好,父亲也已经重新入睡,江妈妈说: “你们回去休息吧,他现在睡觉的时间比醒来的时间长,今天是醒不过来了。” 宋毅不明白为什么出去了一趟之后江妈妈的态度要好了一些,但是他也没问,刚想说我们留下来照顾,您回去休息的时候,江与别却点头说了好,然后迈步离开了病房。 宋毅只能跟着离开,由始至终也没有去问为什么不留下。 他们之间的亲情早已经畸形扭曲,分开才是最好的方式。 宋毅早就订好了酒店,距离医院不远,两人都奔波了一天,都没有再聊天的意思,早早睡下。 江与别很累,很想睡,但又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江离从自己眼前坠楼的画面。 这座城市当真是连空气都让人觉得压抑,也不知道父母究竟是如何过了这么多年。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江与别到底还是从床上起身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霓虹,试着让自己忘记时间,但或许是太累太疲惫了,迷迷糊糊竟然也睡了过去。 醒来是因为身上被人盖了什么东西,江与别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是肖恪心疼的眼神,映着窗外的灯光,很明显。 肖恪的身上还带着寒气,应该是刚进门不久,江与别笑着抬手摸摸他的脸: “冷吗?” 肖恪亲亲他的手心,问的很小声:“怎么睡在这里?睡不着?” “嗯。”江与别没撒谎,都被肖恪抓个正着了,说谎没什么意义了,不如索性承认:“有点失眠。” 肖恪不会安慰人,但看着江与别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江与别笑笑: “宋毅去接你的吗?” “时间太晚了,我问了宋叔叔地址自己坐火车过来的,挺方便。” 肖恪这么一说,江与别才注意到此时已经凌晨3点钟了,他微微蹙了眉,催促肖恪去洗澡,然后快点休息,肖恪有点不放心江与别,但到底也没坚持,只是冲澡洗漱的时间加起来,大概也只有五分钟。 江与别已经躺回了床上,肖恪带着水汽钻进来,凑到江与别身边从后面紧紧抱着他,那力道抱的江与别有点疼,但窝在肖恪的怀抱里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肖恪亲亲他的后颈,憋出了今晚的第一句安慰,他说: “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陪你一辈子。” 一辈子这三个字让江与别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其实不太信有什么东西能维持一辈子那么久,亲情可以淡漠,友情可以绝交,爱情可以背叛,一辈子的承诺不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兑现。 但肖恪的话,江与别是信的,至少这一刻是信的。 即便将来他去寻找更广阔的的天地,江与别也相信他这个时候说下的话,是真的想陪自己一辈子。 这孩子太固执。 “嗯。”江与别出声,说:“我知道。” 江与别以为这一晚会在失眠中度过,但是肖恪来了之后,他却意外的得了一个好梦,甚至肖恪早起下床的时候他都没有感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 江与别清醒了一会儿下了床,肖恪正在客厅里坐着用笔电,见他醒来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醒了?” “嗯。”江与别抱了抱肖恪,笑着说:“你什么时候起的,我都不知道。” “没多久。”肖恪说:“房间里没厨房,我就去买了点早餐,将就吃一点,然后我陪你去医院。” 江与别点点头:“我先去洗漱。” 早餐的确不太好吃,但为了让肖恪放心,江与别还是吃了不少,宋毅中途过来了,打着哈欠明显没休息好的样子,江与别看着他一边吃早餐一边哈欠连天的模样,关心了一句: “睡的不好?” “这房间隔音太差。”宋毅说:“我隔壁房间有对儿小情侣,叫了一晚上,简直了。” 江与别:“……” “你们两个注意点。”宋毅好心提醒:“别放那么开,免费给人做直播。” 江与别和肖恪相识一眼,笑了,大概都想起了他们几经波折,至今都没有完成的第一次。 宋毅没休息好,江与别便留他在酒店休息,不用去医院了,宋毅原本想跟着,但随即想想有肖恪在,也实在用不到自己,于是便欣然接受了两人的好意,在酒店里补眠了。 医院里江爸爸还在睡,江妈妈对于江与别今天身边的人不是宋毅也只是多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肖恪能感觉到江妈妈对自己乃至江与别的淡漠,但还是很礼貌的打了招呼。 江妈妈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甚至比昨天面对宋毅还要冷漠。 肖恪不在意,他只是有些心疼江与别,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应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怎么就能这么陌生和冷漠?但当着江妈妈的面,肖恪也不好表示什么,只是对江与别说: “哥,我去一趟医生办公室。” 肖恪是医生,能通过和医生的交谈更清楚的知道江爸爸目前是什么状况,江与别也没拦着,淡淡点了点头让他去了,但看着肖恪离开再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母亲是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讶异。 江与别这才注意到肖恪刚才对自己的称呼是‘哥’,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江离这么喊过自己,母亲也清楚自从江离出事之后自己再也不允许别人这么喊自己了。 就连亲戚家的弟弟妹妹也不行,江与别都让他们直呼自己的姓名。 肖恪是第一个。 江与别想要开口解释什么,但发现无从说起,而母亲的讶异也不过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就恢复成了常态,似乎这件事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肖恪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父亲又一直没醒,江与别便起身去找,医生办公室里没有肖恪的身影,江与别在安全楼梯外听到了肖恪正在打电话的声音。 应该是在跟老师打电话,全程都在沟通关于父亲的病情,很多专业名词江与别都听不懂,但他却听到了肖恪的那一句: “真的没办法了吗?” 肖恪本身是医生,对于父亲的病情他在了解后,应该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病情到一个什么程度,有没有救他心里其实有答案,实在不应该问自己的老师这么不专业的问题。 但江与别同时又很理解,他大概不想让自己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大概也把自己的家人当成了他的家人,即便有隔阂,有芥蒂,即便长时间不曾联系和见面,却还是很清楚自己不想失去他们。 所以即便不理智,也想拼劲全力的挽留。 但答案注定是让人遗憾的,即便江与别没有听到肖恪老师说了什么,他也知道。 肖恪挂了电话,回身就看到江与别站在身后,他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江与别拦了下来: “我知道他没多长时间了,不然她不会叫我回来的。” “哥……”肖恪看着江与别,满目心疼:“你做好心理准备。” 江与别走过去,轻抚一下肖恪的脸: “放心吧,回来之前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肖恪没说什么,但那双眼睛里想要表达的所有所有,江与别都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心疼,他的无奈,还有他的保护欲。 这一天江爸爸只醒来了一次,精神状态比昨天要好的多,不同于江妈妈的冷漠,江爸爸笑着跟肖恪打了招呼,江妈妈在旁边静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了句: “这是江与别的弟弟,他叫江与别叫哥。” 江爸爸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江妈妈,几秒过后却突然红了眼睛,拉着江妈妈的手,看着肖恪,一直说‘好,好,好’。 那一刻江与别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或许是江爸爸心情不错,情绪平复后就一直吵着要吃东西,江妈妈一开始有些犹豫,毕竟他吃东西很痛苦,又大概率会吐,但是片刻之后就同意了,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江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吃什么就喂他吃什么。 肖恪也在旁边帮忙,虽然江妈妈一开始是别扭想要拒绝的,但后来江爸爸时不时对肖恪笑一下,江妈妈便没有再说什么。 肖恪站在边上,一会儿帮江妈妈递水果,一会儿帮忙拿纸巾,画面看起来和谐又温馨,就好像像是肖恪才是他们的儿子,而江与别是个外人。 但江与别知道,肖恪是在帮自己做,他和父母已经生分了那么多年,就算冰释前嫌也不可能一时之间缓的过来,所以那些本应该是江与别要做的事情,他都做了。 为自己。 江爸爸吃饭的后果是一如所料的又吐了,但这次没等江与别去叫来护工,肖恪就主动开始收拾,江妈妈一开始是想要制止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也没说的放任了肖恪的帮忙。 江与别后来也去帮忙,肖恪抱起了江爸爸,江与别和母亲一起换床单,这一次,江妈妈没说什么。 等一切收拾妥当,江与别想让肖恪把人放回来的时候,回身却看到肖恪愣愣看着自己的神色,江与别下意识问了句: “怎么了?” 肖恪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肖恪不是个擅于交际的人,他的话很少很少,但对于连和江与别都不怎么交流的江妈妈,肖恪的话却不少,虽然不怎么聊天,但肖恪也会时不时的问她‘阿姨吃水果吗?’‘阿姨喝水吗’‘阿姨累了去躺会儿,我和我哥在这里就可以’‘阿姨有没有忌口,我去买饭回来’。 一整天下来,江妈妈和肖恪之间的对话,要比和江与别之间多得多,而一向冷漠的江妈妈竟也难得对肖恪有了些许笑脸。 这对于江与别来说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但心里却是暖的。 晚上的时候肖恪想留下来陪夜,但江妈妈说什么都不同意,要他们回去,江与别和肖恪便没有再坚持,从医院离开了。 酒店距离医院很近,开车回去也不过五分钟,但到了酒店江与别却有点不想上去,对肖恪说: “陪我走走吧。” 肖恪当然同意:“好。” 又快过年了,室外的温度很低,路上行人也很少,但即便这样肖恪也没有去牵江与别的手,即便他很想很想,可毕竟是在外面,虽然是在一座小城,却也有被拍到的风险,他一点都不想让江与别因为自己冒险。 江与别一直没说话,沉默的走着不知在想什么,肖恪也只是静静的陪着,直到两人绕着酒店走了一圈的时候,江与别却突然开口问肖恪: “你知道我有个弟弟吗?” 肖恪点点头:“我知道,前天宋叔叔喝醉的时候说起过。” 江与别没在意这个小细节,开口问: “想听听他的故事吗?” 第61章 关于弟弟的故事,肖恪当然想知道,但是即便再好奇,却也没想过江与别故事的第一句话会是: “我弟弟名叫江离,是个杀人犯。” 肖恪震惊的看着江与别,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连表情都失控,江与别却只是看了一眼肖恪,径自继续慢慢走着,肖恪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迈步跟上了江与别。 —— 江与别4岁那一年,江离出生,是个很乖很乖的小孩儿,用现在人的话来说,他可能是来报恩的,知道江爸爸和江妈妈的工作都很忙,所以特别省心,四岁的江与别就可以把他看的很好,不哭不闹。 江离所有的事情都是江与别教会的,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自己吃饭,第一次自己穿衣,那时候的江与别也还是一个孩子,但是对于自己的弟弟,却付出了全部的耐心。 江离第一次开口说话,说的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而是‘嘚嘚’,‘嘚嘚’这个称呼很长一段时间江离都改不过来,三四岁了还跟在江与别的身边‘嘚嘚、嘚嘚’的喊。 小孩子即便再听话却也还是会有犯浑的时候,江离有时候也会调皮的让人头疼,但江爸爸江妈妈的话都不好使,江与别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安稳下来。 江离不怕江与别,他只是听哥哥的话。 江与别也很疼自己的这个弟弟,因为江离的出现,江与别似乎快速长大了很多,知道了守护的意义。 江离闯了祸,江与别会帮他扛下,被人欺负了,江与别帮他出气,想要什么了,江与别会拿出自己的零用钱去满足他的愿望。 对于江离来说,身边可以没有父母的陪伴,但他不能没有哥哥。 他们一直彼此陪伴到江离12岁那一年,江与别被来这边取景的导演发现,成了一名演员之后。 16岁的江与别意外的接触了表演这件事,并且迅速确定自己喜欢这个行业,于是便决定走上这条路。 导演也很喜欢他,所以给予了他很多的帮助,在第一部 戏拍完没多久,就给他介绍了新的剧本。 第二次去拍戏的时候不同于第一次就是在家里附近,偶尔可以回来,这一次是要去外省,去很远的地方,或许几个月都回不来。 江妈妈支持江与别的选择,为此辞了工作,怕他一个人在外面不好好照顾自己。 江离当然舍不得哥哥离开,但还是很懂事的忍着眼泪说: “只要是哥哥喜欢的事情,我都会支持哥哥的。” 自那之后江与别在江离身边的时间就少了许多许多,他们大部分的联系开始靠电话,但即便江离每天打电话,江与别也不是每次都会接到的。 他太忙了,他忙的时候江离在上课,他不忙的时候江离已经在休息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后来江与别的名气越来越大,钱赚的也越来越多,父母经过深思熟虑,便决定搬到大一点的城市生活,更方便江与别的工作,一家人也能长时间的见面,不至于分开。 江与别和江离都转了学,江爸爸也辞职来到了陌生的城市,因为江与别工作越来越多,身边需要更多的人手,江爸爸便没有找工作,直接去了江与别的身边帮忙。 江离这才发现,即便来到了大城市,自己和哥哥还是不能经常见面,甚至连爸爸也见不到了,但他觉得没什么,毕竟距离哥哥近了,而且他也大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可是就连这样的日子也并没有过太久的时间。 江与别越来越红,粉丝也就越来越多,有理智的,就会有狂热的,他们出现在家门口,出现在学校里,甚至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江离就是江与别的弟弟,在找不到江与别的情况下就去学校里围堵江离,虽然并没有做出伤害江离的事情,但还是给江离的生活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狂热粉丝的举动几乎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江离就是江与别的弟弟。 没过多久江离就被混混盯上了,知道他是明星的家人,知道他有钱便打劫了他,虽然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但是好在人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直到这个时候江与别和父母才知道江离在被江与别的粉丝骚扰,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江离也只是笑眯眯的说: “我觉得没什么啊,他们也只是喜欢哥啊。” 是喜欢,但是太危险,也太可怕了。 这次只是抢劫,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变成绑架? 于是他们决定把江离送到亲戚家生活,不是老家,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明星的弟弟,免受这些困扰。 他本应该无忧无虑的成长。 江离当然是不愿意的,他想要陪着哥哥,即便不是每天见面,但总比之前分开两地要好的多,可是他留在这里,似乎也成了哥哥的一种拖累,哥哥那么忙还要分心来关心他是不是被欺负了。 江离不想这样,于是他同意去姑姑家,一个人回去。 江妈妈原本是要跟着回去的,但是江离担心哥哥没有人能够好好照顾他,便说什么都不同意,甚至还说: “如果妈妈回去,我就不走了。” 江离一直很听江与别的话,为此江与别劝说了他一个晚上,但这一次江离却固执的要命,说什么都不同意妈妈跟自己一起回去。 江与别也没办法,只能妥协。 江妈妈把他送到了江离的姑姑家,姑姑很开心,毕竟两家关系本就不错,江离过来之后江家还会每个月给他们一笔不小的生活费,当然愿意。 江离的生活平静了,再也没有人来围着他问‘你是不是江与别的弟弟啊’‘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可以帮我要签名吗?’之类的问题,但是他也更孤独了。 寄人篱下的生活,让江离很不适应,姑姑虽然欢迎他,但江离能够感觉到姑姑是被迫的,他甚至好几次听到姑姑和姑父因为自己吵架,听到姑姑说: “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你工资太少,我哥又给我那么多钱,我才不愿意照顾一个拖油瓶呢!” 或许是姑姑的态度,让姑姑家的弟弟妹妹也对江离带了敌意,他只能更谨小慎微的小心翼翼的生活着,他不能回去哥哥的身边,也不能让他担心。 只是这样的生活也让江离很压抑,他想过一个人住,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但爸妈和哥哥一定会担心,于是他只能早出晚归,尽量缩小自己在这个家的存在感。 值得开心的是,两兄弟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分别而变淡。 江与别大概是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很亏欠他,几乎每周都会寄来很多很多的东西,有衣服,有鞋子,有玩具,有用品,都是最好的,但那些东西总会不翼而飞,即便他藏的很好,后来他在发现弟弟穿上了哥哥递过来给自己的衣服,妹妹背上了哥哥寄给他的书包,于是他第一次跟姑姑吵架,发疯一样的要把那些东西抢回来。 姑姑打了他,说他白眼狼,说: “你都有那么多好东西了,给弟弟妹妹几个怎么了?” “你家那么有钱,再让江与别给你买啊!” “别忘了你现在是住在我家的啊。” 可那些东西哥哥都寄了三份啊,弟弟妹妹明明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来抢他的? …… 生活是会改变一个人的,这样的日子渐渐久了,江离连和江与别通话的时候都变的话少了,一开始江离还会说一些自己身边的事情,但是后来江离便不怎么说了,开心的事情当然要告诉哥哥,但是他身边开心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少到他编都编不出来。 江离在家里越来越安静,一整天下来也说不上一句话,学校里也和新同学格格不入,他长得好,用的好,穿的好,在这座小城里就是个异类,他又不是主动与人交际的性子,于是他的性格便越来越孤僻。 但江离不在乎,他不是来交朋友的,他来到这里是不给哥哥添麻烦的,所以他只想好好学习,快点到哥哥的身边去。 被孤立,也是一种冷暴力。 但冷暴力也会有无趣的那一天,尤其是江离根本不在意他们对自己孤立的时候,他们便想要换一种方式。 反正这是个没朋友,连家长会都没有人来开的小孩儿,不是吗? 江离的书开始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交上去的作业也会被人掉包拿走,被老师处罚,书包会被剪开,会被塞脏东西,鞋上会被泼墨水,衣服也会在不知不觉的时间里被人用小刀划破。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有人往自己的餐盘里吐口水,会在去厕所的时候被旁边的人‘无意’尿到身上,会在去隔间的时候被人反锁在厕所,如果不是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发现他,或许没人会发现他消失了。 他们用一切让江离觉得恶心的方式恶心着他。 江离是个很乖的小孩儿,大部分的事情他都可以忍受,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当逼的急了,当穷途末路了,也只能反抗。 于是江离的身上开始经常带伤,但好在那个时候还不能随时随地通话,就算还是会跟江与别打电话,但身上的伤也不会被看到。 至于姑姑,她早就对自己视而不见了,又怎么会在乎呢? 在家里,他早就变成了一个隐形人。 江离还是搬了出去,他和姑姑达成了交易,说只要不把自己搬出去的事情告诉父母和哥哥,他自己也不会说,每个月她还是会有钱拿。 姑姑当然同意,他早就看不惯性格不好,整天拉着脸连话都不说的江离了,走了还能有钱拿,简直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了。 为了不让爸妈和哥哥发现,江离只有在江爸爸江妈妈回来探望他的时候,才偶尔回来住几天。 不过每次都来去匆匆,也没谁发现异样。 更没有知道,江离被孤立,被欺负了整整2年的时间。 江离当然也有开心的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哥哥通电话了,即便后来大部分都是江与别在说话,但那绝对是江离最开心的时候,也是他唯一会笑的时候。 江与别也会问他:“小离,你为什么不爱说话了?” 江离沉默几秒会笑着说:“因为太久没见哥了,所以想听哥说话。” “那哥就多说点,小离听着。” 于是后来每一次电话,江与别的话总会很多很多,说身边发生的事,说今天吃了什么,说学习和工作加起来好累,说想小离。 江离静静的听着,会说:“哥,我想快点到你身边去。” 很想很想,想快点,想再快点,不然他怕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那一年冬天不忙,江与别没有接任何的工作,便回来小城和江离一起过年,江离开心的像个孩子,但因为太久没笑过了,每一次笑都显得略显僵硬,但他的眼睛是亮着的,看着江与别的时候亮的发光。 年二十九那一天,江与别和江离一起去逛街买东西,却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在学校里欺负江离的那群人,当时江与别去洗手间了,江离在外面等,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江离让他们走,甚至第一次软下声音求他们。 但那人说:“江离,我看见你和江与别在一起了,你和他什么关系啊?你们都姓江,长的还很像,你该不会是他弟弟吧?” “哇,我们的同学竟然是大明星的弟弟。” “江离,你和大明星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不然大明星生活的那么光鲜亮丽,为什么你就跟过街老鼠一样呢?” “我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明星呢?你让大明星跟我们合个影,吃个饭怎么样?大家交朋友啊。” 江离不同意,他不可能让这群恶心的人接触到江与别一丝一毫,他们不配,他们的视线甚至都不配落在江与别的身上,太恶心了。 但江离没有办法,江与别马上要出来了,他不想让哥哥看到自己和这群人站在一起,于是妥协说: “你们去学校等我,等下我带我哥过去。” 他原本是想打发掉这群人,骗他们走,但很快江离就知道他们不可能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你最好别骗我。”为首的那个人说:“不然的话,我手里的那些你的照片是要给你哥哥看的,不止你哥,还有很多人,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江与别的弟弟,而江与别的弟弟曾经被我踩在脚下,像条狗一样。” 提及照片,江离便浑身颤抖了一下,他的确被拍过不少照片,都是被欺负的时候,不堪回首。 他以为那些照片他们只会用来威胁自己,等自己从这个城市离开了,便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些过往 但他还是太天真了,他们会威胁自己一辈子的,也会威胁到江与别。 他不想不好的自己被江与别看到,也不想因为不好的自己影响到江与别。 “我一定会去的。”江离说。 那群人不过刚走,江与别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看到江离脸色不太好,关心的问他怎么了? 江离笑着看他:“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哥,我们回去吧。” 江与别当然同意,两人一起回了姑姑家。 姑姑和江爸爸江妈妈聊的正开心,见到两人回来,姑姑拼命的夸江离是如何如何的懂事,学习成绩是如何如何的好,还说老师跟她说过,考上北城的名牌大学是没什么问题的。 江与别闻言揉揉江离的脑袋: “我弟这么厉害啊,想去北城哪所学校?” 江离想了想,笑着说:“b大吧,我想去b大。” 江与别原本是想和父母姑姑坐在一起聊天的,但江离却拉着他回了房间,他说: “哥,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江与别当然同意,于是和江离回了房间,江与别靠坐在床上,江离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他: “哥,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挺好的。”江与别说:“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因为我的原因,爸妈一直关注我更多,忽略了你,不过这次过完年他们就不走了,我已经签了公司,身边有专业的团队了,他们也不用跟着我跑了,可以回来安心的照顾你。” 江离点点头: “那就好,不过爸妈还是跟着你吧,你那么累,需要亲人在身边照顾的。” 江与别没理会这句话,因为回来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不让江离一个人生活了,他们会在这座小城租个房子,陪着江离高考,等考试完过后,他们就一起去北城,一家人正式生活在一起。 只是那个时候,江与别并没有注意到,以前一提到这件事就会神采奕奕的江离,眼里却没了光。 他拼命想要去到的地方,已经再也去不到了。 “哥,最近我经常会想起小时候,想你和我下雨天一起踩水坑,一起捉知了猴,一起爬树偷桃子吃,一起上下学,你骑车载着我。” 江与别挑眉看了看他: “你才多大?怎么会有这种老年人才会有的想法?” 江离笑笑,没理会江与别,继续说道: “哥,我听妈说,你胃不好,你以后要好好吃饭,不能因为工作太忙就忽略了这一点。” “哥,你能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我真的特别特别开心,特别特别为你骄傲。” “哥,这辈子能做你的弟弟,我觉得自己拯救了银河系。” “哥,真想回到小时候,不长大,一直被你宠着。” 江与别终于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从床上坐起身,看着江离: “小离,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没有。”江离笑看着他:“我就是觉得马上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好开心,所以想的有点多。” 江与别笑笑,开口道:“嗯,等考上b大,我们就不分开了。” 江离还想说什么,但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顺手接听:“我马上过去。”继而干净利落的挂断了。 江与别疑惑的看着他:“要去哪里?” “刚才和你一起出去的时候遇到几个同学,他们约我出去玩,不好拒绝。”江离说:“总不能因为哥回来就忽略同学,毕竟同学陪我的时间更长一些啊。” 江与别不是很开心的点点头: “行吧,我还以为我回来之后,你所有的时间都会留给我了呢,看来我在你眼里也不是很重要啊。” “哥当然很重要。”江离说:“没有人比哥还重要。”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江离还是要去,江与别也不拦着,笑着躺回了床上,说:“那快点去吧,早去早回。” “好。” 说着好的江离却并没有动,他从座位上起身,站在床边愣愣的看着江与别,江与别原本都闭上眼睛了,没听到他离开的声音于是好奇的又睁开眼睛看,这才发现江离正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怎么了?不是要出去?” “哥。”江离蹲下身:“你能再揉揉我的头发吗?” 江与别虽然很奇怪,但还是笑着起了身,揉了揉江离的头发: “怎么越大还越会撒娇了呢?” 江离在江与别的手心蹭了蹭,笑了笑没说话,迈步走向了门口,打开门后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江与别,说: “哥,你要好好的,好好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江与别终于觉得奇怪,觉得不正常,他甚至觉得江离是在跟自己告别,他迈步走过去,站在江离面前蹙眉问他: “江离,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自从回来你一直都在说奇奇怪怪的话?” 江离笑了笑:“就是太久没见了,总觉得你马上就会被一通电话叫走拍戏,我不知道等下玩的回来还会不会见到你。” 江与别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江离任由他看,眼神没有任何的闪躲,完全不像是骗人的模样,江与别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明天都过年了,我还能去哪里?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那我走了。” 江离紧紧拥抱了一下江与别,速度快到江与别都没来得及拍一下他的后背他就走了,头也不回。 江离走后江与别原本想睡一觉,但是却一直噩梦连连,他心神不宁,坐立难安,想要打电话让江离回来,但是江离的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江与别觉得不对劲,便去问姑姑江离同学都是谁,电话是多少,但姑姑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与别看出了什么,但却没时间在意,直接问江妈妈要了江离班主任的手机打过去,但班主任说: “江离吗?他没有什么朋友啊,在学校里都是自己一个人。” 江与别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那个心情,就像是被扔进冰窖里,封死了所有的出口。 江与别要找到江离,他必须找到江离。 可这座小城江与别只来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他连有几条街道都不知道,他连江离的学校在哪里都不清楚,他只能一条街一条街的找。 年底了,小城里还开业的店并不多,一眼望去就知道江离他们不可能在这些地方,江与别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找了多少地方,但他就是找不到。 一开始家人只觉得是江与别想多了,可后来直到晚上十点钟都还没有找到江离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了,江爸爸第一次对妹妹发了火,姑姑终于说了实话,说: “江离早就从家里搬了出去,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啊。” 这一年多的时间江离是怎么生活的,她一无所知,却心安理得的拿着江爸爸每个月寄回来的生活费。 但这一点,所有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追究。 一天一夜,江离都没有任何消息。 江与别懊悔的快要发疯。 他怎么就没有发现江离的异常,他怎么就没有发现江离其实是在跟自己告别?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两年江离越来越沉默? 江离把自己当成整个世界的唯一,可自己呢?又是真的关心过江离吗? 后来报了警才知道江离有一个同班同学也不见了,那些原本和另一个消失同学的同伴终于忍受不住压力说了出来,说他们在学校,说江离拿了刀,说江离杀了人。 众人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年三十儿的晚上了,原本应该黑漆漆的学校灯火通明,以至于江与别走进学校的第一时间就看到教学楼顶的那个单薄的身影。 他不明白江离怎么会突然之间变的那么瘦,似乎风一吹就要下来了。 江与别在楼下失声大喊江离的名字,求他下来,求他看看自己,求他再喊自己一声哥,但江离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他甚至都没有低下头看自己一眼,就那么纵身跳下。 不能看啊。 看了就舍不得了啊。 可自己成了杀人犯,能给哥带来什么呢? 累赘罢了。 但是哥,别怕,也别哭。 小离很幸福,这辈子能做你的弟弟,被你护着,真的很幸福。 没有人欺负我了,我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你了。 …… ‘砰’的一声,是江离落地的声音,是小城里绽放漫天烟花的声音。 零点到了。 新的一年来了。 江离永远十六岁。 第62章 江与别的故事讲完之后,肖恪许久都没有声音。 他们早已经回到酒店了,江与别躺在沙发上手臂曲起放在眼睛上,像是睡着了,而肖恪就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看着眼前的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空调发出的‘呼呼’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肖恪知道江与别在哭,他自己也想哭,为江离,为江与别,也为他们之间的兄弟情。 怪不得每年除夕江与别的心情都会很糟,连句话都不想说,怪不得他不想过年,过年于他而言无异于头顶上悬挂这一把铡刀,他忘不了江离,更忘不了江离从楼顶上跳下来的画面。 肖恪想,江离跳下来的那一刻,到底知不知道江与别站在楼下?到底有没有听到江与别在喊他? 应该不知道的吧,他那么喜欢哥哥,应该舍得让他看到那么残忍的画面? 在学校楼顶的一天一夜,没有人知道江离在想什么,他需要多么克制自己才能不跑回家去看一看他喜欢的哥哥,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一刀一刀的结束全部的欺辱,也毁掉去往哥哥身边的路。 可某一方面,肖恪觉得自己是理解江离的,理解他为什么经历那么多的苦难却一声不吭。 就像他当初喜欢江与别,却不敢说。 他们大概都一样,都认为江与别值得更好的。 “哥……”许久之后,肖恪缓缓出声,打破了这一室沉闷,他说:“离哥不是杀人犯,他是天使。” 江与别没说话,只是缓缓移开眼睛上的手臂,伸过来揉了揉肖恪的头发,很轻很轻,很暖很暖。 “你和叔叔阿姨,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关系不好的吗?”肖恪问。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手却没离开,缓缓的从肖恪的头发滑到耳朵,时不时的捏一下他的耳垂,好像那是什么好玩的东西,也好像根本就是不经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然后他讲了这个故事的后来。 江离去世之后的几天,江与别他们找到了江离在外租住的小屋,他的生活的那么那么苦,但是房间却被收拾的很干净,布置的很温馨,江与别一进去就觉得很熟悉,像极了他们兄弟俩小时候一起住过的房间。 江与别邮寄给他的东西都被他妥善安放着,床头柜上也摆放着兄弟两人的照片,书桌的墙壁上有一行漂亮的字: 到哥哥身边去。 江与别在那个房间里待了三天的时间,读了江离这两年来写的3本日记,每一本日记的第一页都是相同的一句话:【离开这里就烧掉。】 江离从来没有想过把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告诉任何人,他从来也没打算说过,他打算离开这里的时候把所有经历就此埋掉,不留下任何痕迹,让任何人担心挂念。 之所以会有写日记的习惯,他第一本日记的第一篇就说了: 【我没有朋友,不知道该对谁说,我快憋坏了,那就写日记吧,只有我自己知道。】 日记于他而言是情绪的一种发泄,也正是因为那些日记,江与别才会那么清楚江离在那两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越了解越心疼,越心疼就越无法原谅自己。 他无法面对江离,无法面父母,也无法面对自己。 父母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都让他觉得是一种罪孽。 如果不是自己要走演员这条路,江离不会离开父母,离开自己,他会健康快乐的长大,有父母关心,有哥哥疼爱。 江离明明比自己还要小4岁,可他却懂事的把父母让给自己,自己一个人生活,寄人篱下,受尽委屈却也什么都不说。 父母所有的陪伴和关心,都应该是属于江离的,而江与别却自私的全部抢走了。 江与别不是小孩子了,他不明白这么做对江离来说是一种伤害吗?不可能不明白的,可他事业蒸蒸日上,小小年纪就站在了那么高的一个位置上,不可能不虚荣,也不可能不骄傲,所以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很多。 觉得再等等,等江离再大一些,等江离来了北城,一切就都好了,他会给江离最好的生活。 但江与别从来没想过,江离要的,根本不是最好的生活,江离要的,只是家人都在一起的平凡日子。 江离很容易满足,小时候一毛钱一根的冰棍儿,一毛钱十颗的糖果,一件自己穿剩下的旧衣衫都可以让他笑出来。 可限量版的衣服鞋子,最贵的书包,最新款的手机他却从来不稀罕,只是因为那是哥哥送的,便收着了。 只有收着了,哥哥的愧疚才会少一些,才能更安稳的工作,因为成为演员,去大城市,是哥哥想要做的事情,他不能拦着,也不会拦着。 江与别更没有想过,江离根本等不到自己给他最好的生活,就已经不在了。 他原谅不了自己,他觉得是自己杀死了江离,用自己的梦想把那个天使一样的孩子杀死了。 父母安慰他,可是他连看一眼父母都不敢。 他不配,他作为一个哥哥,却抢走了江离的一切,让江离生活在暴力和欺压中整整两年的时间,于是他开始埋怨,埋怨自己,深陷于这种情绪中无法自拔,他甚至一度想离开去陪着江离。 后来父母开始的耐心耗尽,也开始埋怨江与别,父母的情绪爆发之后,江与别的情绪反而好了一些,不再想轻生的事情了。 但他依旧原谅不了自己,也不能原谅,更不能心安理得的再去承受父母亲的关爱。 如果自己再接受,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江离算什么?江离受过的苦又算什么? 江离是善良的,他一定也希望哥哥和父母可以一如从前,但那不可能的,从江离以那种方式离开的那一刻,从江离过往两年的伤痛被揭开的那一刻,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们都有罪。 虽然不再轻生,但江与别对于表演却度过了相当一段恶心至极的时期,这个圈子让他疲惫,身在这个圈子的自己,让他觉得恶心,所以有近3年的时间他什么工作都没有,就一直在学校里待着了,在最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了隐退。 如果后来不是宋毅,江与别不可能走的出来,不可能继续做一名演员。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面对不了江离的事情,和父母之间也依旧淡漠着。 这么多年,江与别曾一度以为父母还在埋怨自己,可是这次回来之后,他发现其实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不然父亲不会叫自己小别,母亲也不会对父亲说‘他是江与别的弟弟,他叫江与别叫哥’,而父亲更不会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红了眼眶。 有另一个人喊自己哥,他们大概是以为江与别放下了,这才在江与别的面前泄露了一些真实的情绪。 那一刻江与别才明白了,明白了父母对自己一直都是关心的,只是被强行压抑,不再适合表达出来了。 因为埋怨是他们救赎江与别的一种方式,只有让他背负着这道枷锁,让他带着赎罪的心思,他才能继续活下去。 他们当然也心疼失去弟弟的儿子,可他们的关爱对于江与别来说,是一种负担,会让他这辈子都走不出失去江离的苦痛,所以他们宁可冷落着江与别,也多少能让他对江离的愧疚少一些。 而真正被困在原地,走不出江离苦痛的人,是父母,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在江离死去的这座小城生活了这么这么多年,甚至江离租住的小屋也被他们买了下来,一直维持着最初的模样。 —— 肖恪静静的陪了江与别大半夜,什么话都没说,这种事没办法安慰,也不可能解的开心结,除非江离回来,但江离不可能回得来。 后半夜的时候江与别在沙发上睡着了,肖恪刚想起身去拿毯子的时候手机却突兀的响了起来,江与别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没有勇气去接。 最后还是肖恪接了电话,静静的听完电话那端的话,回道: “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才发现江与别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肖恪蹲在江与别的面前,拉住他的手,轻声道: “哥,叔叔走了,我们去送送他。” 凌晨2点钟,三个人一起开车前往医院,短短几分钟的路,车内压抑的却好像过了半个世纪,宋毅开车,江与别和肖恪坐在后座。 江与别的手很凉,纵使肖恪一直握着却怎么也暖不热。 病房里江爸爸还躺在那里,和他们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没有了呼吸,睡的也更安稳了,可能是再也感觉不到疼痛,连眉头都是平的。 江爸爸走的很安详。 江妈妈坐在病床边上,很平静,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看到了肖恪和江与别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晃了一圈,没说话,肖恪倒是看到了,想要抽出来,却被江与别死死握着。 肖恪不明白江与别是不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江妈妈发现,还是说此时此刻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找一个依靠。 但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江与别需要,只要江与别不放开,那他就不会放开江与别的手。 这一辈子都不会。 江妈妈到底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淡淡开口: “从你们回来就应该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儿,人都有这一天,别难受。” 难受吗? 难受的,虽然多年不见,虽然感情淡薄,但到底是父亲,到底亲近过多年,只要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江与别不可能毫无感觉的。 更何况,他们也并非真的埋怨自己。 可是母亲说的也对,人总是要有这一天的,他必须要接受,就像14年前,接受江离的离开。 “小离一个人在那边过了13年了,他的性子多半也交不了什么朋友,这下好了,你爸去陪着了,那些小鬼要是再敢欺负他,也有人护着了,他们父子俩会过一个好年的。”江妈妈看着江与别,轻声道:“小离有人陪了,你也该放下了,快十四年了,够了。”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江妈妈第一次开口跟江与别提及江离,不止是江与别,就连宋毅都愣住了。 而江与别像是一直绷着的那根线突然断掉了,红了眼眶。 不知道江与别是突然放下了,还是说父亲的离开到底还是让他承受不住,清晨的时候江与别突然发起了高烧,昏睡不醒,一直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一会儿喊‘小离’一会儿喊‘爸爸’,肖恪不放心江与别,一直在身边守着,江爸爸的所有后事都是宋毅一个人操持的。 江妈妈没有在医院陪江与别,也没有去殡仪馆陪江爸爸,她说,江与别有人照顾,所以她不担心,而人死如灯灭,自己再去陪江爸爸,他也是感受不到的,而她太累了,也想去休息休息了。 肖恪不可能拦着,只是又有点不放心江妈妈的状态,将他送到医院门口嘱咐了又嘱咐,江妈妈原本话不多,但这个时候却也跟肖恪说了几句话,她问肖恪: “你和江与别是什么关系?” 肖恪看着江妈妈有瞬间的紧张,没说话,江妈妈微微笑了下,也不再问,只是轻抚了一下肖恪的脸: “谢谢你的出现,去陪着江与别吧,两个人要好好的。” 那一刻,就连肖恪都明白了江妈妈这么多年的良苦用心,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谢谢您,阿姨。” 江与别高烧了三天才算是退了烧,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就连肖恪都跟着清减了不少,江与别下床的第一件事是抱了抱肖恪,亲了亲他的耳朵,说: “小朋友辛苦了。” 肖恪没说话,只是照顾江与别吃了饭,然后他们直接离开医院去了殡仪馆。 这一天距离过年还有五天,这一天,是江爸爸下葬的日子。 江爸爸的墓是多年前就定下的,和江离是挨在一起的。 墓园里,肖恪第一次见到江离,墓碑上的照片里,他温暖也阳光的笑着,对着来看他的每一个人,展现最温暖的善意,他的五官和江与别真的很像,都是一眼看去让人舒服的模样。 肖恪静静的看了江离很久,回神的时候才发现江离旁边还有一个空着的墓地,江与别说: “那是我妈的,她说将来走了以后要和我爸一左一右的守着小离,好好护着他。” 其实人都死了,即便有来生,都过去了14年,江离也早已投胎感受不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喜怒哀乐了,任何的形式不过是让活着的人好受一些罢了。 但肖恪喜欢这样的仪式感,所以他握住江与别的手,说: “我们也葬在这里,你守着离哥,我守着你。” 江与别侧目看向肖恪,缓缓笑了。 后来离开墓园的时候,肖恪却没动,对江与别说: “你们先走,我跟离哥说两句话。” 江与别静静看了肖恪几秒,点了点头,和母亲与宋毅往山下走去了。 下了十几个台阶之后,江与别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肖恪,他看到肖恪蹲在江离的墓前对着江离的照片小声的说着什么,江与别静静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江妈妈也看着肖恪,开口说: “有这么个孩子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了。” 江与别收回视线看着江妈妈,几秒后出声道: “您跟我们一起回北城吧,这里就剩您一个人了。” “怎么会呢?”江妈妈说:“你爸和小离一直陪着我呢,你们过你们的日子去,我们都生分这么多年了,就别再想着修复了,怪别扭的,我没别的要求,就是等我走的时候来给我收个尸,埋在这里就行。” 说完这句话,江妈妈便径自下山了,下了两个台阶之后又回头看着江与别: “对了,回去的时候就不用告诉我了。” 说完便走了,宋毅也觉得继续等在这里没什么意思,毕竟江与别是在等肖恪的,肖恪等下下来的时候肯定两人是有话要说的,而自己这个电灯泡还是早点退场的好,于是打了声招呼也先一步下去了。 肖恪又过了一会儿才起身走了过来,还没到身边江与别就伸出了手,肖恪笑着牵住他,和他并肩向山下走去。 江与别问:“和小离说什么了?” 肖恪笑笑没说话,江与别看他一眼也没再问,只是紧了紧他的手。 其实肖恪对江离说的话很简单,他说: 离哥,你守了他这么多年,该歇一歇了,我会替你好好守着他,不让他冷,不让他饿,不让他孤独,也不让他伤心,你把他的手松开吧,等我们到了天上,我们再一起守着他。 江离好像答应了,有风吹过,吹走了墓前的一片落叶,旋旋转转飞了好远。 当天晚上,江与别一行三人回到了北城,毛毛开车来接,先将宋毅送回家之后,又将江与别和肖恪送回了家。 江与别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肖恪也不说话逗他,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肖恪为他放了洗澡水,找好了换洗的衣服,趁他洗澡的时候收拾了两人的行李,回到卧室的时候,刚好看到江与别擦着头发走出洗手间,于是便又强行将他按在洗手池边上,为他吹头发。 江与别缓缓笑着,还是不说话。 一直到临睡之前肖恪亲吻在他的额头说了晚安,却并没有打算上床的时候,江与别才开了口: “去哪里睡?” “你这几天要好好休息,我在你身边你睡不安稳的,我睡客房。” 江与别看着他: “不是说这辈子都不睡客房了吗?” “这是例外。” 江与别应该要留下肖恪的,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有些事虽然放下了,但还是需要一段时间调整,他现在的心情不太好,留肖恪睡在身边也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还会影响肖恪的睡眠,也会让他更担心自己,与其这样,还不如暂时分开。 他也不用伪装,能好好的调整一下情绪。 于是江与别点点头,勾着肖恪的脖子吻在了他的唇瓣: “谢谢男朋友。” 江与别的状态调整的有点慢,但肖恪宁愿他慢点,甚至再慢点,毕竟14年的往事重新被挖出来,又刚刚失去了至亲,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的。 江与别如果快速恢复,肖恪反而会觉得是假的,如今这样,至少江与别没有在自己面前有任何遮掩,他每一分的情绪都是真实的。 肖恪喜欢这样的真实。 肖恪每天都会给江与别变着花样的做好多好吃的,江与别每次都会笑笑,却吃的并不多,肖恪也会在他坐下开动之前提醒他: “不想吃就不吃,不用给我面子的,我知道我做的很好吃。” 除了吃饭的时候,江与别大多数都是在卧室的,手机也不带,输入了肖恪的face id之后就将手机扔给肖恪全权处理了,但肖恪明显处理不了太多,不过也没什么,遇到不懂的事情可以去问宋毅。 晚饭过后两人会聊一会儿,但话也并不多,多半是肖恪在说,江与别在听,回房之前他会亲亲肖恪,说: “男朋友再等等我。” 肖恪摇摇头:“你慢慢来,我不会走的。” 江与别的状态的确算不上好,也确实冷落了自己,但肖恪不在乎江与别的状态多低落,他只是心疼,心疼状态还未曾调整过来,就马上要过年了。 过年这一天对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日子,但于江与别而言就像是头顶上悬了一把刀子般的折磨。 但即便再不愿,除夕还是来了。 除夕一大早,肖恪出了一趟门,买了一些简单的食材,他没有特意要做什么,只是这几天外面的人肯定会很多,买一些放在家里,也是不准备再出门了。 从超市回来的时候,江与别正好从卧室出来经过玄关,看到肖恪手中的袋子: “去超市了?” “嗯。”肖恪说:“随便买了点东西,接下来几天就不出门了。” 江与别点点头: “不做年夜饭吗?” 肖恪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太过意外,随即问江与别:“要做吗?” “做吧。”江与别说:“我都饿了好几天了,年夜饭多吃一点。” 肖恪没有表现的过于惊讶,也没有特别开心,他只是很平静的点点头,就好像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把刚放下的超市卡又装进了口袋里,说: “那我再去买点。” 江与别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临近过年的超市,人是很多的,但今天是除夕,大部分的人该办的年货都已经办完了,超市里的人不是很多,江与别这个大明星出门也没什么不方便,可就算不方便,肖恪还是会让他去的,所以听到江与别这么说,肖恪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迈步去主卧: “我去给你拿衣服。” 很多时候,江与别都觉得比自己小12岁的肖恪,对待自己像是对待一个小朋友,吃穿用度全部都要亲力亲为,不得不说他喜欢这种感觉,只是肖恪就有点太辛苦了。 衣服拿出来了,肖恪还要给江与别穿,江与别也由着他为自己穿了衣服,又戴了口罩和围巾,他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肖恪,笑着开口: “我比你还大12岁,你怎么老是把我当孩子?” 肖恪调整好他的围巾才看他一眼:“不好吗?” “好是好。”江与别说:“可你对我这么好,我离不开你怎么办?” 肖恪微微弯了腰,和他的视线平视着,目光认真也虔诚: “我就是要让你离不开我,这辈子都离不开。” 江与别笑笑: “那万一你要离开我呢?我要怎么办?都快被你宠成残废了。” “不可能的。”肖恪说:“我好不容易追到的,怎么可能放开你?哥,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爱惜自己,守着你,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就算死,也要等你咽了气再死,我知道被留下来的人有多痛苦,所以我不会让你再承受一次,你相信我。” 江与别的眼眶慢慢红了,他看着肖恪,揉揉他的脸,轻骂他一句: “傻子一样。” 两个人逛了超市,买了食材,回家后一个打下手一个烧菜,终于还是赶在晚饭之前做出了一桌子的年夜饭。 两人面对面坐着,江与别说想喝酒,肖恪犹豫了一下起了身,拿了两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回来,只给江与别倒了一点点: “少喝点。” “我的胃早被你养好了。” 肖恪轻应一声,但还是不准备继续倒:“我知道,但还是要注意。” 所有人的年夜饭都是热热闹闹的,他们两个不一样,虽然菜很多,但却还是很冷清,说的话题也不够热闹,江与别问: “关于江离,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肖恪看着江与别,他知道江与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不知道宋毅跟自己说了多少江离的事情,但总归是说了,根据他对宋毅的了解,也一定知道宋毅说了担心江与别把自己当成江离的事情。 江与别在等自己开口,开口询问之前的事情。 但肖恪真的没什么想问的:“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江与别笑笑:“宋毅曾经问过我好几次,到底有没有把你当成江离。” “没有。”肖恪说:“我知道你没有。” 听说江离的故事之前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在江离的墓前看到江离模样的时候,肖恪便知道没有,他们还是很不一样的,江与别对自己所有的与众不同,都是怕自己像当初的江离一样,选择用极端的方式和这个世界抗衡。 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奋不顾身的为自己挡下铁锹,阻止自己打架。 所以才会在自己开口借钱的时候连问一句都没有直接同意,他未必没想过有钱会让自己变坏,但他更怕自己为钱去做坏事。 所以才会在自己来到北城之后因为和别人打架就把自己拉到他的身边。 所以才会教自己那么多的道理,教自己和这个世界和平相处。 他只是在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江离,却从未将自己当成江离。 肖恪看着江与别,笑笑: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男朋友。” 江与别笑笑,不说话了。 菜做了很多,但两个人却都没有吃多少,不过没有人去在乎,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饭后江与别离开了餐桌,肖恪归类收拾,等他从厨房忙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江与别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回去卧室,而是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 肖恪也走过去,在他的脚边落座,一句话也没有,陪他看着万家灯火。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四个除夕了,江与别知道,之后的很多年他们也会这么度过,就想现在一样,不过这是最后一个安静的除夕了,小朋友还小,江与别不打算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沉闷。 以后的除夕,他们也要热热闹闹的。 不知过了多久,江与别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江离站在眼前对自己笑着说:“哥,新年快乐呀。” 江与别睁开眼睛,眼前还是熟悉的场景,没有江离,也安静的没有声音,但是有肖恪,他还坐在那里,靠着自己,无声的陪伴。 江与别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他们被各种事情耽误了太多次的第一次,于是他抬脚踢了踢肖恪,问他: “做ai吗?男朋友。” 第63章 肖恪怎么都没想到江与别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回头看了他几秒才问他: “现在吗?” “嗯,现在。”江与别点点头:“这个时候大家都在陪家人,应该没人再来打扰我们了,我们可以做完了。” 肖恪看着江与别,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似乎是想要确认他的状态,虽然他的状态确实比前几天好了不少,但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 “你确定?” “嗯。”江与别笑着说:“确定,你呢?想做吗?” 肖恪从地上起了身,站在沙发椅侧边上微微弯下腰来,江与别一看肖恪的动作就知道他又想来公主抱,好在这一次江与别是清醒的,眼疾手快的拒绝了: “算了吧,我都34了,被你一个小年轻公主抱,总显得有些不正经。” 肖恪笑了下,没有坚持,看着江与别从沙发椅上起了身,拉着自己的手回了主卧。 “紧张吗?”进去主卧之前,江与别问肖恪。 肖恪看着江与别,摇摇头:“不紧张。” 是真的不紧张,没什么可紧张的,毕竟他们之间这回事儿,早在很早之前就该发生了,如今已经拖了这么久,肖恪所有的心里建设都早已经做过了,也早就准备好了。 江与别挑了挑眉没说话,走到床边就开始脱衣服,顺便问肖恪: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肖恪看着江与别:“一起?” 江与别笑了下:“可以。” 都要上床了,实在没必要在洗澡方面在争个先来后到,想一起就一起,满足小朋友。 于是两个人一起进了浴室,不知道是浴室这个地方本身就暧昧,还是说两个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门关上的时候气氛就已经有点不一样了,肖恪和江与别的视线也默契的交织在了一起。 “看你的样子,是想吻我?”江与别笑问。 肖恪点点头:“想。” “那就来。” 肖恪走近江与别,将他抵在门后,江与别看着眼前的人,笑着轻抚一下他的头发: “头发有点长了,上班之前我找人给你理一理。” “嗯。”肖恪对此并不在意,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低头吻住了他。 或许是一开始肖恪还顾忌着江与别的状态,所以吻的很轻,很小心翼翼,没有沾染任何的□□,像吻一个孩子。 江与别任由他不疼不痒的亲了自己一会儿,笑着错开了肖恪的吻: “这不像你。”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江与别抬手轻抚了一下肖恪水润的唇瓣,笑着说: “以前跟狼一样,恨不得把我吃了,今天怎么了?是不想,还是……” 江与别的话都没有说完,肖恪便又吻了上来,他哪里是不想,他根本就是在控制自己,不想让江与别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不过现在既然江与别都想要了,那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时候才彼此分开,额头抵着额头平复着彼此的呼吸,肖恪有抓人的毛病,无意识的总是喜欢咬着江与别的肩膀或者抓着他的腰部,江与别觉得自己此时的腰部一定有了痕迹。 不过不要紧,他喜欢肖恪对自己失控的模样。 江与别亲亲肖恪的鼻尖: “快点洗吧,不然要憋不住了。” 肖恪微微笑了下: “好。” 两个人洗了澡,谁也没再撩拨谁,毕竟稍有不慎就能点燃一场火,而他们的第一次,本不该在浴室这种地方,虽然确实很有情调,但……还是之后再试吧。 小朋友的第一次,总该让他舒服一点。 江与别的想法当然是好的,可到了床上最后关头,他却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不过刚打开抽屉拿出牙膏,小朋友就一把抢了过去,打开盖子就要用。 江与别还以为小朋友等不及要自己做准备工作,原本开口想要拦一下的,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小朋友没那么想,他是要为自己服务。 “等,等一下。”江与别叫停了肖恪的动作,看着他,大概是因为没有一点准备,所以才会在反应了十几秒后才开口出声:“你,你想上我?” 肖恪其实等的有点不耐烦,都到最后关头了,他实在忍不住,可是又怕江与别不舒服,所以等他开口,他以为江与别是要教自己的,却不想到头来只有这么一句话。 “是。”肖恪诚实点头:“我想!从拍《有病》的时候我就想,快三年了。” 江与别没说话,看着他。 他从来没有想过肖恪想了快三年的事情,位置是这个样子的。 大概是《有病》里角色的原因才让肖恪觉得他们之间的位置本就是应该这样的,毕竟他们之间所有的亲密都是以这个姿态发生的,这么说来,还是自己手把手教肖恪变成上位者的。 有点不可思议,有点诧异,也有点啼笑皆非。 难以接受吗? 其实也还好,虽然从没有这么想过,但只要想到这个人是肖恪,是说死后也要跟自己葬在一起守着自己的人,江与别就觉得什么都好,什么位置也都无所谓。 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说想做上位者,肖恪也一定会同意,他太宠自己了,宠的都快没了原则,尤其是在自己心情不是很好的这么一个时间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躺下来,但是江与别没说,他也是想宠一宠肖恪啊。 肖恪想来就来,没什么所谓的。 江与别缓缓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轻声开口: “你来。” 肖恪却没有立刻动,他看了江与别几秒:“哥……” “你来。”江与别又说了一次。 肖恪本就等的有点不耐,此时江与别说了两次,也算是彻底打消了他的顾虑,于是他继续之前被打断的动作…… 有点疼,即便肖恪已经很仔细了,即便肖恪是医生明白最舒服的那一处在哪里,但江与别还是觉得疼,疼的他额头都浸出了一层薄汗。 肖恪发现了,俯身压下来,亲亲他的肩膀: “很疼?” 江与别回头吻了他一下:“没事,你来。” …… 结束的时候江与别安静的躺在床上,随时都能睡过去一样,他的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身上也全都是痕迹。 肖恪倒是精神奕奕,甚至还想再来一次,但江与别这副状态明显不能承受了,于是他下了床,去洗手间放了洗澡水,继而将江与别从床上抱到了浴缸里,这一次江与别没有拒绝公主抱,他是真的没有力气走了。 江与别脸红红的,乖的不行,任由肖恪折腾,肖恪亲了亲他,让他自己泡一会儿,自己则出去换床单,等收拾妥当一切回来的时候,江与别都已经快在浴缸里睡着了。 肖恪进入浴缸的声音惊醒了江与别,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肖恪,特别的懒洋洋: “你吃药了?” 肖恪摇摇头,将他抱在了怀里:“没有。” “你太猛了,我……”江与别的话因为肖恪的动作而被迫中断,他抓住肖恪的手,回头求饶苦笑看他:“不来了,宝贝儿,受不住……” “我知道。”肖恪的耳朵也红的厉害:“我只是帮你把东西弄出来,留在里面不好。” 江与别犹豫了一秒便放开了肖恪的手,任由他动作了。 他是医生,听他的没错。 江与别全程被肖恪照顾着,抱回床上,连内裤都是肖恪帮忙穿上的,江与别心安理得的由着他侍候: “以后要每次这样,我可受不住。” “下次我注意。”肖恪亲亲他的眼睛:“你睡吧。” 刚才在浴室里肖恪一直在照顾江与别了,自己都还没洗,此时收拾妥当了江与别,自己又折回了浴室。 江与别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应该没过多久的时间,江与别睁开眼睛的时候肖恪还在浴室里洗澡,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浑身酸疼实在是不想下床,但想到什么没有做,还是爬了起来。 坐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很想把肖恪从浴室里揪出来打一顿,但即便真的揪出来他也舍不得的打,于是只能作罢,扶着老腰去了书房。 等江与别从书房回来的时候,肖恪还没出来,江与别严重怀疑这孩子在浴室里自己采蘑菇玩,毕竟刚才在浴缸里的时候,他就很精神,有点想去吓吓他的想法,但还是被自己克制住了,毕竟稍有不慎肖恪还是会化身为狼的,他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刚在床上躺下,肖恪就从浴室里走出来了,看到江与别坐靠在床上,讶异了一瞬: “疼的睡不着?” 江与别:“……不至于。” “那怎么还不睡?”肖恪走过来:“你怎么坐着?屁股舒服吗?” 江与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生的原因,对于有些名词肖恪几乎是张口就来从不避讳,江与别也不应该不习惯,毕竟两个人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不至于因为一个词儿再尴尬。 但江与别到底是被关心的那一方,又伤在那个地方,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没事。”江与别叹出一口气。 肖恪看了他几秒,确定他脸色没什么不对劲才放下心来,点点头,起身从另一边上了床,学着江与别的样子靠坐在床头的位置,江与别看他一眼,笑了下,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个红包递到肖恪面前: “小朋友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学业有成,万事胜意。” 江与别每年都会给自己压岁钱,数目都还不小,但是今年一整天两人都在一起,而且江与别的情绪又是最不好的一年,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肖恪竟然没有发现。 肖恪从不在乎这个,不过江与别给他便收着了:“谢谢哥。”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 就在肖恪放好红包准备让他快点睡觉的时候,江与别却又变戏法一样的拿出另一个红包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肖恪疑惑。 “初夜红包。”江与别笑着说:“初吻红包都收下了,初夜更不能少啊。” 肖恪想起了两人第一次意外摔跤不小心亲上的那一个吻,那一次江与别的确给自己包了个888的红包,那个时候他们大概谁都没有想到,几年之后两人之间竟然还会有一个初夜红包。 肖恪啼笑皆非,但也还是拿着了: “谢谢男朋友。” 江与别笑笑,侧身吻了吻肖恪:“睡吧,困死,也累死我了。” 肖恪回吻了他一下,小声问: “应该也很舒服吧?毕竟你都只靠后面……” “闭嘴。”江与别简直没脸听,滑进了被窝里。 他是真的难为情,尤其是肖恪的话让他想起了刚才被肖恪逼着说的那些没脸没皮的话,就更是羞耻感爆棚,虽然两个人都到这个地步了,做什么说什么都很正常,但江与别还是有些许的适应不良,看着挺纯情干净的一个小孩儿,怎么到了床上就那么多荤话。 而且自己虽然脸皮厚,但比起床上的肖恪,还真的是不够看的。 想到这里,江与别就忍不住的想问问: “你真的是第一次?” “当然!”肖恪认真的看着江与别:“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太厉害了,根本就不像第一次,但江与别没说出来,还是别夸了,万一他说个再接再厉,下次自己还活不活了? “没什么。”江与别笑笑:“赶紧睡吧。” 肖恪也没纠结,应了一声关了灯,也滑进了被窝,照例将江与别圈在了自己的怀抱里,是保护的姿态,江与别有点想笑,但也不得不否认,的确喜欢被肖恪这么抱着。 “哥。”肖恪在他背后出声,映衬着夜色,显得格外深沉,他说:“我爱你。”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但是被肖恪这么表白,江与别的心跳还是停跳了一拍,他翻了个身面对着肖恪,吻一下他的下巴: “嗯,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兜兜转转,他们到底成了这个世界上彼此最亲近的人。 这一夜,江与别睡的很踏实,不知是累着了,还是放下了心事的缘故,肖恪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醒来,肖恪放心了不少,他想江与别之后的每一天都能睡的很安稳。 第二天早起,肖恪醒的早,他知道江与别有睡懒觉的习惯,即便醒了也会醒神很长时间才能真的醒过来,于是便没有打扰他,小心翼翼的将胳膊从他的脖颈下抽出来,轻手轻脚的起身下床准备做早餐了。 江与别的胃的确已经没有任何的不适了,但很多事情还是要注意,肖恪也根本不想再冒险一次,所以还是很娇贵的养着。 煮了粥,做了小菜,肖恪便没什么可忙的了,坐在客厅里拿着手机跟老师拜年,电话不过刚刚挂断,江与别的手机便在矮桌上震动了一下。 这些天,江与别的手机都是肖恪拿着的,工作上的事情他会转交给宋毅去忙,私人的事情也都是以助理的身份在回复对方,所以此时肖恪也很是自然而然的拿起了江与别的手机。 是一封邮件。 肖恪原本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虽然他也很好奇谁会在大年初一就开始工作,但打开邮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根本不是工作,邮件里的内容都是照片。 照片的内容是江与别和肖恪在小城的时候,那是江爸爸去世的那个夜晚,江与别和自己在街上散步,说到失去江离的痛处,肖恪没忍住拉住了江与别的手,他们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怎么看都像是一对恋人。 不止在小城,还有两人最近一起出门逛超市,一起回家的照片。 肖恪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多天,他和江与别一直被人跟踪着。 从老家到北城。 第64章 肖恪根本不用去浪费脑细胞就知道发这封邮件的人是谁。 论文事件之后陈玄在网上发布的那些言论,肖恪有注意到,回学校之前也听到了宋毅和江与别之间的对话,知道陈玄还想使坏。 不过有宋毅在,有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在,肖恪也没特别在意,加上这么多天也没什么动静,他和江与别又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这件事也就没再想起来,却不想陈玄倒是一直在想着,甚至还不辞辛劳的在大年初一就给自己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 照片拍的不错,但肖恪很不喜欢。 他不喜欢陈玄,不管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他和江与别的那些过往,那些过往他并不在意,但陈玄这个人他很在意,他不希望这个人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之中,尤其还以这么恶心的姿态。 肖恪看着邮件想了想,几秒后动手给对方回了邮件。 陈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专门在等自己的回复一样,邮件发过去没多久便收到了他的第二封邮件,什么都没说,只说要面谈,肖恪想想也同意,两人就在邮件里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之后肖恪删除了邮件往来记录,只是将那些照片都保存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后来肖恪回了主卧,看一眼完全没有醒来迹象的江与别又关好门又退了出来,去了书房。 肖恪给宋毅去了个电话,原本以为宋毅接的可能性很小,毕竟昨天是除夕夜,宋毅的性子多半是要玩个通宵,继而今天补眠的,但宋毅很快接了电话,虽然语气并不是很精神: “小恪?大年初一给我拜年啊?老江情绪怎么样?” “宋叔叔新年快乐。”肖恪笑了笑:“我哥情绪好了点,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情很可能会影响他刚好转的心情。” 肖恪将陈玄发邮件的事情跟宋毅说了说,不出所料的宋毅当场就炸了: “卧槽,这王八蛋怎么还没死呢?大过年的出来恶心人,我年夜饭都快吐出来了,真当没人能治得了他了,是吗?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去跟他见面,我一定要让他……” “宋叔叔。”肖恪打断宋毅的话,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宋毅在电话那端没说话,应该是在犹豫,肖恪开口解释: “本来我是打算一个人去的,但是娱乐圈的很多事情我还是不清楚,怕中了陷阱,也怕处理不好,所以才把这件事跟您说了,陈玄的目的是我哥,不见到我哥应该不会罢休的,我哥不可能出面,我也不会同意,不如我过去,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行吧。”宋毅妥协了。 不妥协怕是不行,肖恪这孩子猴精,说了事情却并没有告诉自己和陈玄约定的时间地点,要是真不同意,肖恪很可能就自己去了,宋毅不可能放得下心,陈玄早就不是当初的小羊羔了,一个小心处理的不妥当,可能江与别的事业就要被毁于一旦了。 和宋毅约定好之后,肖恪又在书房里待了一会儿后才起身离开,准备去厨房看看煮着的粥,却在经过主卧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肖恪推开门进去,见江与别正从浴室里走出来,扶着腰,艰难的往床上走去。 “还是不舒服?”肖恪走过去,想要公主抱江与别,却被江与别拦下了:“别,我没那么娇贵。” 肖恪没坚持,只是担心的看着江与别:“还疼?” 江与别无奈的叹息一声:“恪啊,等什么时候你尝试一下我的苦,你就知道我到底疼不疼了。” 肖恪笑了下没说话,江与别也没再说什么,虽然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的,虽然罪魁祸首就在自己跟前,但江与别还是没舍得冷脸骂人,只是理智回笼,人也清醒的现在,想起昨天晚上在这个床上发生的事情,老脸还是有点经不住。 “困,想睡。”江与别说。 “吃了饭再睡?”肖恪哄着他说:“饭都做好了?” 江与别摇摇头,扶着老腰在床边坐下了,但刚一触及到床就嘶了一声,虽然很轻微的声音,但肖恪还是注意到了: “你趴下,我看看。” “看什么?”江与别警惕的看着肖恪:“看哪里?” “还能哪里?”肖恪疑惑的看着江与别:“当然是肛……” 江与别急忙抬手捂住了肖恪的嘴,没让他下一个字蹦出来,无奈叹气: “小恪,我知道你是医生,对人体上的一些器官名称都能张口就来不带脸红的,但哥哥我不行啊,我脸皮薄啊,所以,咱还是文雅一点,行吗?” 肖恪看着江与别,将他放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拉下去,微微笑了下: “害羞啊?” “嗯。”江与别承认的坦坦荡荡:“羞死了,求你饶了我吧。” 肖恪笑了笑,很听话的没有再继续用医生的角度去形容那处,可不说并不代表他放弃去看江与别的伤处: “好,那你让我看看,我就不说。” “看什么看?不用看。”江与别死死护住自己的屁股:“真没事,我没那么娇气,你该干嘛干嘛去,我睡会儿,等醒了就好了。” “哥。”肖恪蹲下身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江与别:“我不仅是医生,还是你的男朋友,昨天晚上过后,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没摸过?现在害羞是不是晚了?况且我没想做,我只是想看看你那里是不是还是肿的,如果严重的话,我要去给你买药。” 江与别垂眸看着身前的肖恪,觉得他乖的跟一条大狗一样,但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种种,江与别就觉得不能只看一个人的外表,他就算是一条狗,也是属狼的。 可不管肖恪是狗是狼,在不做的情况下被他看那处,江与别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脸皮。 但肖恪的坚持和固执他也是领教过的,不让他看的后果无非两种,一种是彼此僵持着,一种是他霸王硬上弓,江与别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显得自己极其扭捏,于是微微叹息一声,转身趴在了床上。 肖恪笑着起了身,脱了江与别的裤子。 还好,虽然做的激烈,但因为肖恪注意并没有伤着,但肿是肯定有点肿的,只是没有那么严重。 “好了吗?”江与别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郁闷到了极致。 肖恪知道他在不好意思,也没有再去折腾他,只是俯身在他的屁股上落下轻盈的一吻:“好了。” 江与别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肖恪: “你亲我了?” “嗯。”肖恪笑着帮他提上裤子:“你要继续睡还是起来吃饭?” 江与别当然选择继续睡,刚才或许还能被肖恪哄出去,但经历了这么一出,就别想了,他恨不得睡到地老天荒。 肖恪也不逼他,虽然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但偶尔一次也没什么,更何况昨天晚上确实睡得晚,也确实累着了,于是便扯过被子为江与别盖上: “那你好好睡。” 说完便在江与别的嘴巴上亲了一下,江与别一开始觉得没什么,毕竟肖恪最近特别喜欢时不时的亲自己一下,他都习惯了,刚想挥手让他跪安,又突然想到什么,瞪着眼睛看肖恪: “你亲完我屁股亲我嘴?” 肖恪被逗笑:“自己还嫌弃啊?” “滚滚滚。”江与别扯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不再理他了,肖恪笑了便出去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脸皮厚的江与别在和肖恪之间突破了最后一层界限之后突然之间害羞了起来,那多了12年阅历的厚脸皮形同虚设。 不过也没什么需要纠结的,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 江与别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那个时候肖恪正在书房里研究病例,听到门响的时候抬眸看过去,江与别一身家居服站在门边,可能是洗了澡的缘故,头发软软的垂在额前,活脱脱的少年模样,尤其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肖恪: “饿了。” 肖恪笑着起身,走过去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 “睡的好吗?” “挺好的。”江与别靠在门框上,舔了舔肖恪亲上的那一块,肖恪眼眸暗了暗,但想到江与别那处的红肿便也只能作罢,无声的叹一口气,在江与别的腰上摸了一把: “厨房里有吃的,我去给你盛饭。” “嗯。”江与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两人走到餐厅,江与别想坐下的时候却被肖恪叫了停,然后在江与别疑惑的目光中,看着他去客厅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过来,放在了江与别习惯坐着的位置上: “软一点,你坐着会舒服。” 根据江与别几个小时之前的反应肖恪原本以为他照例会害羞到不知道说什么,但也不知道江与别反应过来了,还是睡饱了心情比较好,见到肖恪这么做也只是挑了挑眉便坐下了。 什么话都没说。 年夜饭其实剩了不少的菜,江与别以为这几天都要吃剩菜剩饭了,却不想是自己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于是本就不错的心情又好了一点,笑眯眯的喝了一口: “昨天的菜呢?” “中午吃。”肖恪说着便坐在了江与别的对面。 江与别看一眼肖恪:“你有事就去忙你的,不用陪我。” “不忙。” 江与别没再说什么,任由他看,两人也没聊什么,就是一个很安静的在吃饭,一个很安静的在看对方,一点也不浪漫,但却温馨的很。 吃过饭之后肖恪收拾碗筷,突然想起什么便开口说了句: “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去买了药,等下我帮你上一下吧,好得快,你也舒服一点。” 肖恪的以为江与别是会拒绝的,毕竟刚才看一下都那么抗拒了,他也做好了妥协让江与别自己上药的准备,但他却想错了,江与别坐在椅子上,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半眯着眼像是慵懒的猫,听到肖恪的话也只是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好。” 肖恪抬眸看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江与别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不是上药吗?” “是。”肖恪说:“我以为你会不好意思。” “不至于。”江与别又闭上了眼睛,惬意的放空自己,肖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着去了厨房。 肖恪去了厨房之后江与别才睁开眼睛微微吐出一口气。 还是不好意思的,但是再不好意思又能如何呢?位置都已经定下来了,之后他们之间的亲密次数只能是无数次和无数次,他不能总这么放不开,更何况自己比肖恪还要大12岁呢,肖恪都那么坦坦荡荡的,自己差什么? 只能比他更坦然才能压得住了。 江与别看向厨房里正在洗碗池前面站着的那个男人,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到了他挺翘的屁股上,想着如果自己能压一次肖恪的话,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害羞不害羞了,毕竟肖恪对自己做的,自己也会对肖恪做,公平的很。 要不好意思就一起不好意思,要没脸没皮就一直没脸没皮。 但问题在于,不知道肖恪会不会答应。 江与别有把握昨天的肖恪会在自己说让他躺下的时候躺下,但今天却不怎么确定了,尝过了那销魂的滋味儿,还会换位置吗? 不太可能。 但自己也不能放弃,还是要努力一把的。 江与别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为了这一目的而不要脸,苦肉计美人计什么的都可以用一用,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真理啊。 一场反攻大计开始在江与别的脑海中成型,完全没有注意到肖恪已经收拾完厨房走出来了,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一脸奸计得逞的诡异表情。 “哥,你在想什么?” 江与别回神,看到肖恪站在眼前的时候也没见多慌乱,只是微微眯了眯眼: “想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 江与别笑着起了身:“那就不能告诉你了。” 恋人之间有秘密其实有点让人难过,但肖恪完全没在意,他很清楚江与别既然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大事儿,也肯定是跟自己有关,而且刚才那种表情,明显就是要算计自己。 至于会算计什么,肖恪还想不出来,但之后肯定会知道的,他一点也不着急非要现在知道。 两人回了主卧去上药,江与别自暴自弃的直接趴在了床上,肖恪坐在床边脱下他的裤子,继而拍拍他的腰部: “侧身蜷腿,我比较好操作,或者你自己用手扒开。” 江与别回头哀怨的看一眼肖恪,选择了前者,肖恪挤了一些药膏在手上,抹上去,江与别瑟缩了一下,为了缓解尴尬而选择没话找话: “小恪。” “嗯?”肖恪一边抹药一边应他。 “你是医生,其实你知道前列腺gc的吧?不想试试吗?” 肖恪手上的动作不减,嘴上却扬起了一抹笑,抬眸看了一眼侧身躺在那里的江与别,明白了他之前想算计的是什么,故意使坏把手指伸了进去,在江与别颤抖的瞬间按上那一点: “哥说的是这里吗?” 江与别:“……” “哥是觉得昨天太舒服了,所以今天还想尝试一下吗?” “不是,我……” “怕是不行。”肖恪说:“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这里还是红肿的,所以缓两天,之后再好好让你感受一下。” 肖恪最后重重按压了一下那处,在江与别身体微颤的时候抽出了手,起身去了洗手间,江与别提上裤子看着肖恪的背影轻骂一句: “小兔崽子!” 闲来无事,江与别提议看电影,肖恪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去厨房切了一个果盘出来。 肖恪是属于那种只要吃饭吃饱了,就绝对不会吃水果和零食的人,看电影的时候也一样,不会想着用什么来打发时间,但江与别不一样,他属于饭不好好吃,很喜欢吃零嘴儿的人。 但自从胃病住院肖恪搬过来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后,家里除了水果,所有的零食都凭空消失了,江与别问过肖恪,肖恪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没看到。 江与别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也就没再吃过零食,但水果倒是从来不断,每次不用江与别开口说想吃,肖恪就已经洗好切好端到面前来,比之前江与别想起来再洗一个吃幸福了不知道多少倍。 江与别说了无数次不用这么麻烦,肖恪听是听着,但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他越是这样,江与别便越觉得自己为他做的太少,此时水果放在面前的时候,江与别回头看了一眼肖恪: “你把我照顾的太好了,我能为你做什么?” 肖恪看着江与别: “耐操一点就好了。” 江与别:“……” 也不知道是因为开了荤,还是开了荤后没喂饱孩子,总而言之就是肖恪现在说起流氓话来简直不要太顺嘴,江与别不说话了,他是真的招架不住。 “看什么电影?”肖恪问江与别。 江与别不说话,直接把ipad扔给肖恪让他自己挑,肖恪看了一会儿有了决定,直接点了播放,江与别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等着前奏结束,他隐隐觉得这个电影有点熟悉,自己好像看过,还没来得及问肖恪是什么电影,两个硕大的白字出现在自己眼前:有病。 江与别:“……自己看自己演的戏不尴尬吗?” “不会啊。”肖恪说:“而且我也没打算看前面,我想看的是激情戏,我还没看过,你都看过两遍了吧?” 江与别:“……” 肖恪说的没错,江与别的确是看过两遍了,但是自己看是一回事,和肖恪看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觉得自己能当着肖恪的面去看自己激情戏的画面,尤其是在发生了昨晚上的事情之后,此时在看总有一种回放昨晚镜头的感觉。 “那个……”江与别起身想走,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肖恪拉着手重新拉回了沙发上,继而一个转身就躺在了江与别的腿上: “哥,陪我一起看。” 江与别总是拒绝不了肖恪认真喊自己哥时候的请求,于是就算再尴尬,也还是留了下来,任由肖恪枕着自己的腿,舒服的躺着,江与别的手落在肖恪的头发上,随意把玩,而另一只手则被肖恪抓在手心,十指紧握。 肖恪说到做到,只看激情戏,一到走剧情的时候就拼命拖动进度条,一到接吻或者亲热的时候就恨不得0.5倍速播放,江与别不看,闭着眼睛陪肖恪,但架不住肖恪在旁边解说: “哥,拍这个镜头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身体在颤抖,是因为我亲了你耳朵吗?” “哥,拍这里的时候你硬了,但你在唐也喊卡之后就走了,回来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特别好笑。” “哥,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想冲进你的身体里去。” “哥……”肖恪未说出口的话被江与别的手捂住了嘴巴,他垂眸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肖恪,无奈开口:“小恪,我输了,我承认脸皮没你厚,饶了我吧?嗯?” 肖恪盯着江与别看了几秒,起了身,单膝跪在沙发上高出了江与别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不想让我说?” “嗯。”江与别点头:“老脸挂不住。” “那你亲亲我。”肖恪说:“你亲亲我,我就不说了。” 江与别看着肖恪,几秒后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吻了上去。 第65章 两人分开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不知什么时候江与别竟然跨坐在了肖恪的腿上,这诡异的姿势……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承受方。 江与别:“……恪啊。” “嗯?”肖恪哑着嗓音在江与别的脖颈处亲亲吻吻:“怎么了?” “真不想做0吗?尝试一下总可以吧?人生总是要有不同的尝试才算是完整啊。” 肖恪亲吻的动作停了下来,埋首在江与别的脖颈处低低笑着,江与别被他笑的有点痒,但也没挪开,他很喜欢肖恪赖着自己的模样,软乎乎的,让他舍不得放开。 “笑什么?” “哥。”肖恪开口:“就这么想上我啊?” “嗯。”江与别承认的也很坦然:“大概就像你想上我一样。” 肖恪没说话,至于同意还是不同意,江与别也不太清楚,毕竟这个姿势他连肖恪的表情是个什么模样都看不到,不过他倒是能感觉到肖恪的手从自己的腰侧缓缓移到了后方,轻轻柔柔的捏着: “腰还疼吗?” “疼。”江与别以为肖恪现在还想来,回答的斩钉截铁:“不能做了。” “嗯。”肖恪淡淡应了一声:“腰不好乖乖躺着不行么?我侍候的你不舒服吗?” 江与别啧了一声:“……套路我?” “没有。”肖恪张口咬了一下江与别的锁骨,在江与别吃痛的呼声中转移了话题:“哥,你之前不和外界联系的几天,师父和宋叔叔都挺担心你的,不如后天让他们来家里聚一聚?” “行。”江与别从肖恪身上下来,抬手揉了揉锁骨,侧目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肖恪:“你是不是属狗的?” “不是。”肖恪笑着说。 江与别想说你不是属狗的那怎么这么爱咬人,但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因为他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肖恪的某个部位,注意到那里还是很精神的,稍有不慎撩拨到他,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江与别见好就收,起身准备回房了: “不看了,我困了,去睡会儿。” “好。”肖恪笑着应。 江与别最近发现肖恪笑着的时候越来越多了,虽然不笑的时候依然可以冰封万里,但只要弯了眉眼,就是很软的一个小孩儿,总而言之比之前那副拽拽的,酷酷的模样不知道可爱了多少倍。 谈恋爱的原因吗?江与别不知道,但他很乐意让肖恪永远保持现在这副模样。 这么想着的时候江与别已经走到了卧室,刚要回身关门却被人拦下了,江与别回身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肖恪,疑惑开口: “你也要睡?” “不睡。”肖恪说:“找你有点别的事儿。” “什么事?”江与别疑惑的看着肖恪,但肖恪却笑笑不说话,直接推着江与别的肩膀往床上走,距离床越来越近的时候江与别突然明白过来了,回头看了一眼肖恪,笑了: “想啊?” “嗯。”肖恪说:“软不下去。” 说着便将江与别推在了床上,自己则撑在了他的身体上方,江与别笑着任由他动作,虽然说他一直都反攻的心思,但是真当肖恪提出这个要求时,却也并不会抗拒,但现在是真不行: “怕是不行,还疼。” “我知道。”肖恪说:“用手就行。” 江与别盯着肖恪看了一会儿,拍一下他的腰:“躺下。” 肖恪才22岁,刚开了荤,难免食之入髓,想要一来再来,江与别理解这种心情,也很想满足肖恪,但无奈肖恪在床上的表现实在有点让人招架不住,再来一次,他怕是几天下不了床,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用另一种方式来满足肖恪。 比起江与别这两天的不好意思,肖恪坦荡的很,一点也不扭捏的直接翻身躺下了,江与别看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脱?” “你脱。” 江与别啧了一声,也不抗拒,直接上手了。 在家里穿着的都是家居裤,松紧带的裤腰,很方便,加上肖恪配合,很快就扒光了,肖恪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任他看,还对江与别笑了一下,江与别抬手轻抚上去,肖恪重重的吸了一口气。 “现在这么放得开,当初在医院里你腰带解不开的时候,怎么那么害羞?”江与别笑着问。 肖恪也记起了那次,享受着服务的同时回到江与别: “如果早知道和哥最后能发展到这一步,当时我就该让你这么做的。” 江与别手上继续动作,看着肖恪因为舒服而微微呼吸加重: “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想法吗?” “什,什么?”肖恪闭上了眼睛。 江与别看着他,另一只手摸上了肖恪紧实的腹肌:“我在想,这么屁大的孩子,身材怎么会这么好。” 肖恪失笑:“哥,你不会那个时候就对我动心了吧?” “那倒没有。”江与别说:“不过早知道能和你走到现在的话,当时我就该上手的。” 说完这句话不等肖恪还有什么反应,江与别就低下了头,一直到肖恪明显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才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埋首在那里的人,边起身边开口制止: “哥,不用这样……” 就像昨天江与别不舍得肖恪这么对他一样,肖恪也同样不舍得江与别这般屈尊降贵的为他做这种事,想要拒绝,但江与别却直接按着他的胸口将他按了回去,让他重新躺下。 江与别没说话,只是在动作中抬眸看了一眼肖恪,眼睛都是笑的。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但却让肖恪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犹豫了几秒后,到底也没有再抗拒,缓缓躺了回去。 这是很正常的。 他们是恋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他们想用任何方式让对方舒服,这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情,就像昨天肖恪也为江与别做了一样。 说着不睡的肖恪在被江与别服务完之后也有了点倦意,江与别去漱口了,他却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等江与别回来躺在身边的时候才翻了个身面对他,江与别看着他笑了: “陪我睡会儿?” 肖恪应了一声:“好。” —— 年初三,林周和宋毅都来到了家里。 关于江爸爸去世的事情,江与别没有特意的通知谁,本来他自己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快来不及了,后来母亲要求丧事一切从简,加上江与别这么多年和二老的关系很淡,便谁也没有通知,随了母亲的意愿。 林周得知江爸爸去世的消息比较晚,等他知道的时候江与别都已经回到了北城,后来联系肖恪知道江与别的心情状态都不是很好,也便没有过来,其实过来也没什么作用,人都已经去世了,再多的安慰都只能平添伤感。 但还是要见的,所以在肖恪给自己打了电话之后,林周便同意了。 但即便过来探望,林周还是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这事儿放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安慰也都只-->> 是空口白话,而江与别也未必愿意听,都34岁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看不开的?所以林周也只是在进门的时候抱了一下江与别,拍怕他的肩膀: “有事儿说话。” 江与别笑着应了:“放心。” 他们之间早就不用那些虚假的客套。 宋毅在江爸爸的这件事情上是全程陪着的,所以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问了句:“肖恪呢?” “厨房忙着呢。” 肖恪不是不出来,他是真的没听到他们来了,等林周和宋毅站在了厨房门口他才看过来,笑着打了招呼,又当面拜了年。 林周和宋毅都给肖恪准备了红包,肖恪简直哭笑不得: “我都已经22了。” “22怎么了?”林周说:“82也是我徒弟,赶紧收着吧,别墨迹。” 宋毅附和了一声,也让肖恪接着,但肖恪是真觉得自己没脸接这个压岁钱,最后还是江与别抬手收了: “行了,给我男朋友的也是给我的,我收着就好。” 林周笑了笑没说话,宋毅倒是骂了句江与别不要脸,江与别没脸没皮惯了,宋毅的话只当没听到,便招呼两人去客厅,宋毅挥挥手: “你们说你们的,我们三个大男人休息让小恪一个人忙?我干不出这事儿,我留下来帮忙。” 江与别笑骂他终于像个人了,宋毅瞪他一眼没说话,鬼知道他也不想去帮忙,可关键不在于明天他和肖恪要一起去见那个狗东西吗?有些事还是提早沟通一下的好。 以往的时候肖恪会拒绝宋毅的帮忙,他自己完全可以搞得定,但这一次没拒绝,是因为肖恪知道宋毅要对自己说什么。 宋毅跟做贼一样,开口的时候还特意跑到厨房门口去看了一眼,确定他们两个都不会过来才走回来肖恪身边,小声的问: “那王八蛋这两天有和你联系吗?我怕老江拿你手机,就一直没敢问你这回事儿。” 肖恪摇摇头:“没有。” “是你没看到?还是说没有?”宋毅问:“那王八蛋的邮件应该是发给老江的吧?他有没有可能自己看到了然后没告诉你?” “没可能。”肖恪把手中的洗好的菜放在旁边:“我哥最近什么事儿都不管,手机都懒得看,大部分时间都是我拿着的,陈玄并没有发来新邮件,我觉得挺正常,都约定好见面时间了,再发这些有什么意义?” 宋毅点点头:“也对,不过你明天能出门吗?老江不会问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十五之前都不去医院,专心在家陪他的?” “嗯。”肖恪笑了笑:“他不会问的,他醒不来。” 江与别的确喜欢睡懒觉,这一点宋毅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却从肖恪的脸上看出来点不同寻常,似乎并不简单的只是睡懒觉那么简单,但宋毅也没问。 肖恪这一脸荡漾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周和宋毅到晚上的时候才离开,江与别可能是最近休息的太好,虽然没做什么只是缺了个午觉就感觉很累,但也没好意思先离开,毕竟舍不得让肖恪一个人收拾这一桌的狼藉。 刚撸起袖子,碗都没碰上呢就被肖恪制止了: “不用你。” 江与别抬眸看着肖恪:“不用我?你想收拾到什么时候?” “你去洗个澡,我也就差不多了。”肖恪端着一摞碗准备回厨房,转身之前抬眸看了一眼江与别,笑说:“等下有你累的时候。” 江与别:“……”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与别休息了两天,肖恪又一日三餐似的给他上药,早就好利索了,今天要不是林周他们要过来,肖恪能在早起的时候就来一次,江与别本身也有预感今天晚上逃不掉,看着已经身处厨房的肖恪,笑着问: “做啊?” “嗯。”肖恪把碗放在洗碗机里,顺便应了江与别:“今天早上看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我想要。” 江与别摸摸鼻子,这小兔崽子到底什么时候能不把这种事说的如此直白啊? 但说都说出口了,江与别也不会拒绝,于是便心安理得的将餐厅留给肖恪一个人收拾,自己率先回房间去洗澡了,毕竟陪肖恪上个床是真的挺累的,说不定第二天都不能下床的那一种累。 江与别大概估算了一下肖恪在餐厅和厨房里会花费的时间,泡了个澡,等他慢悠悠的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肖恪也刚好进门。 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这一次江与别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了,刚要开口让肖恪去洗澡,却看到他身上是穿着浴袍的,微微挑了挑眉,敢情已经在客房里洗过了。 江与别坐在床边看着他: “怎么不进去和我一起洗?” “哥想在浴室里来一次?” 江与别:“……也不是不行。” 江与别发现了,自己要是不想不好意思,那就只能比肖恪的脸皮还要厚,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和他打一个平手。 肖恪走过来,站在江与别的面前,俯身轻吻他一下,缓缓移到他的耳边轻声开口: “那就等床上做完,再去浴室做。” 耳朵是江与别最敏感的地方,肖恪又故意说的很轻,呼吸打在这处肌肤让江与别没忍住战栗了一下,只是还没等他对肖恪这耍流氓的行径发表自己的意见,肖恪就已经将他推倒压了上来。 算了。 由他去吧,反正江与别也很舒服。 …… 过程很激烈,甚至比上一次还要让人招架不住,上一次肖恪多少顾忌他的身体没有在结束之后再来一次,这一次却跟发了疯一样,第一次结束江与别躺在床上还没缓过呼吸,就看到肖恪扯了套子又拿了个新的。 江与别的声音都带了一点点的哭腔:“不来了吧?” “没事。”肖恪说:“我很小心的,不会弄坏你。” 江与别:“……” 还想说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江与别除了被迫承受之外完全没有其他的选择,而肖恪也真是说到做到,在床上放肆完了之后直接抱着江与别去了浴室,江与别是真怕了,靠在肖恪的怀里有气无力的求他: “宝贝儿,省点力气,下次再来,行吗?” “哥。”肖恪扳过他的下巴和他亲吻:“我还不够,忍一忍好不好?” 肖恪几乎从没有求过江与别什么事情,他所有的求都用在了这件事儿上,而江与别好死不死的也对肖恪软糯糯的求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力,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江与别甚至觉得,为了满足肖恪,自己死在他怀里都行。 所以最后的最后,江与别便没有再求,由着肖恪做了个痛快,但至于什么结束的,江与别却没有一个完整的记忆,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被肖恪抱进了浴缸里,后来到了床上又被他圈进了怀里。 江与别陷入梦境之前最后的意识是:要加强锻炼了,不然反攻根本不可能! 第66章 或许是昨天晚上睡的太晚的缘故,平时一向早起的肖恪竟然也难得赖了床,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八点,看了一眼旁边依旧熟睡的江与别,情不自禁的凑过去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 江与别以前睡觉很轻,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能醒过来,但最近几天却并不会了,像是变了个人,肖恪吻他也是动也不动,甚至将手臂从他脖颈下抽出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睡得很沉。 当然,这很可能和他昨天晚上运动过度有关系。 肖恪下了床,没着急去洗漱,距离和宋毅约定的时间还有段距离,他可以慢慢来,绕床走到江与别这边,从抽屉里拿出江与别最近常用的药膏,小心翼翼的脱了他的裤子。 昨天晚上洗完澡之后肖恪已经帮着上过药了,但此时已经过了一个晚上,还是要上的,更何况早上早好,早好早用,这是个良性循环,所以肖恪对待这件事很认真,毕竟关乎着他的切身利益。 上药的时候江与别终于迷迷糊糊醒了一会儿,察觉到肖恪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反应,由着他动作,声音含含糊糊的打招呼: “早。” “早。”肖恪认认真真上药,没有借机调戏江与别,上完药就帮他提好了裤子:“你先睡,我去做饭。” “嗯。”江与别翻了个身,边应边勾着肖恪的脖子亲了一下:“辛苦了。” 说完不等肖恪有什么回应就又睡了过去,肖恪笑着帮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拿着衣服出去了。 在客卫洗漱完之后肖恪就去厨房做了饭,不确定江与别会不会醒这么早,但万一醒了不能没饭吃。 时间不是很充裕,所以没有做的太复杂,只是煮了江与别最喜欢喝的皮蛋瘦肉粥,放在了电饭煲里,一切不过刚刚做完,宋毅就来了电话,说已经在楼下了,肖恪应了一声: “我现在下楼。” 陈玄约在的地方是一个私人会所,肖恪到的时候陈玄已经在等着了,挺好,不用浪费多余的时间,早点完事儿他还可以早点回去,说不定还能赶在江与别醒来之前,不被他发现。 由服务生引领着进入包间,肖恪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陈玄。 老实说,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今天过来要见的人是谁,肖恪不一定能够认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三年前见过的陈玄。 变化太大了。 陈玄整个人都瘦的不像样,面色蜡黄,憔悴,像一棵死气沉沉的树,肉眼可见的凋零下去,说句不好听的,肖恪甚至觉得他随时都会死去。 可刚才门开的那一瞬间,陈玄的眼睛还是亮了亮,大概是以为江与别会出现,直到动作略显迟钝的转头看了过来,看到只有自己和宋毅的时候,便又开始变得死气沉沉: “江老师呢?” 陈玄不满的开口,就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宋毅大概也没想到这么长的时间没见,陈玄竟然会变成这么个鬼样子,果然美颜滤镜害死人,网络上的直播视频虽然能看的出来陈玄是比之前瘦了一些,但还是很有精神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萎靡。 但生活是自己的,陈玄要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谁也不可能拦着,更何况宋毅就算有那个同情心也不会用到陈玄的身上去,所以讶异是讶异,但却完全没有影响到宋毅对他的厌恶,直接落座开口: “叫他做什么?他最近胃口不好,见了你怕是要吐出来,饶了他吧,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就行。” 陈玄没说话,视线从宋毅的身上渐渐看向了肖恪,肖恪也在看着陈玄,只是目光极冷,让人不敢直视。 肖恪的五官本就偏冷,只要不笑就显得这人很冷酷无情,更何况他对于陈玄这个人还是极度不满的状态。 肖恪的目光陈玄没挨过几秒钟就避开了,明明是关于肖恪的话题,但话却是对着宋毅,问他: “他来做什么?” 宋毅来陈玄理解,毕竟跟了江与别那么多年了,江与别什么事情也都会跟宋毅说,说是一家人都不为过,但是肖恪来做什么? 虽然照片上的他们的确亲密,又同进同出,但是陈玄并不相信江与别会跟眼前的这个人在一起。 之前网上沸沸扬扬的b大论文事件陈玄注意到了,因为江与别参与其中,他还很是密切的关注了,通过网友的神通广大,他也想起了肖恪就是当初在云城录制《一日三餐》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孩。 陈玄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小孩竟然会在那之后还能和江与别牵扯上。 或许是变化太大,以至于当初拍摄《缉毒组》肖恪作为江与别助理出现的时候,陈玄压根没有认出来。 可正因为知道这个人是谁,有着怎样的背景,陈玄才更不相信江与别会和肖恪在一起,江与别又没病,和一个没钱没势,在事业上不能给他任何助力的人在一起做什么? 爱情吗? 或许之前还有,但如今江与别都34了,谈什么爱情?又不是小孩子,未免太可笑了 “我让他来的。”宋毅说:“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们两个说,我们全权代表江与别,不过小玄子,你倒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啊,这才多久不联系就会给我整幺蛾子了,你是觉得我太闲了?还是说你认为自己可以跟我一较高下了?嗯?做这件事之前有掂量过自己的份量吗?” 陈玄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宋毅的话,拿出自己的手机: “我不和你们说,我给江老师打电话。” 看着他要拨号码,宋毅想拦,毕竟要是江与别接了,这件事还是要瞒不住,那他和肖恪过来就没什么意义了,但是刚要有动作却被肖恪拦下了,宋毅见肖恪一副劳神在在的模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宋毅知道肖恪不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于是就没再管。 几秒后,肖恪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宋毅便明白了。 肖恪出门的时候带了江与别的手机。 肖恪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继而转到陈玄的面前让他看清楚: “特意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是你吗?” 陈玄看着肖恪,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的电话怎么在你这里?” “不止现在电话在我这里,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也都在我这里,你发的邮件是我接的,也是我回复的,他由始至终都不知道你曾联系过他。”在陈玄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肖恪挂断还响着的电话,放在桌面上:“这就是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陈玄先是错愕了一瞬,随即笑了: “你过来有什么用?我要见的人是江与别,除了他,我不和你们任何一个人谈,把他叫过来。” 宋毅冷笑出声: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如今连个18线都不算?还想见江与别?告诉你,不可能!你想用那几张照片达成什么样的目的跟我说一样,我不同意的,江与别就算同意也没意义。” 自陈玄离开江与别之后,和宋毅的每一次见面都会被冷嘲热讽,没有一次例外,陈玄本应该是习惯了的,但这一次不知道是手握把柄不怕了,还是说多年不见,那份对宋毅的畏惧没了,在宋毅的话刚刚落下的时候,陈玄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人也站了起来,怒视着宋毅: “我什么鬼样子?我这样子怎么了?我现在的确不红,但这都是谁害的!!!” 宋毅被吓了一跳,当场就火了,破口大骂了起来,肖恪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目光一直落在陈玄身上,在打量什么。 有些东西就是骨子里的,即便偶尔冲动了一次,但还是怕的,见宋毅发了火,陈玄的气焰明显就弱了一些,但也只是不敢说话,双拳还是紧紧攥着,似乎随时都能冲上来和宋毅打一架。 宋毅骂够了的时候陈玄也缓缓的从宋毅的身上收回视线,却不经意间注意到肖恪竟然一直都是在看自己的,于是那刚压下去的怒气又涨了一些: “你看我做什么?!!!” 肖恪没说话,缓缓从陈玄的身上收回视线,转而凑到宋毅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陈玄能够看到宋毅因为肖恪的话而明显的讶异了一瞬,随即向自己看过来,随即目光嫌弃厌恶了起来,最后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陈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却因为他们在自己面前的举动而越来越烦躁,他们在说什么?是在说自己吗?说自己什么?变丑了?还是说这些年糊了个彻底,只能靠着直播带货来过生活了? 自己身上的假牌子被看出来了吗?他们是不是在偷偷说自己装?明明都没钱了,却还要装的光鲜亮丽的。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他看到宋毅在笑了,宋毅在嘲笑自己。 “你们在说什么?!”陈玄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 吼出声还不算,还拿起了面前的茶杯狠狠朝着两人砸了过去,如果不是肖恪动作够快推了一下宋毅,自己又往旁边闪躲了一下,说不定已经被陈玄开了瓢。 肖恪从小到大打过的架数都数不清,他倒不是很介意自己受伤,但想到受伤回去没办法跟江与别交代,惹他担心,还是微微动了怒。 但再怒也没说什么,将这口气隐忍了下来,一点也不肖恪。 不仅是肖恪,就连宋毅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件事放在平时,宋毅不跟陈玄打一架不算完,但今天也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玄,就起了身,对肖恪说: “你先坐着,我出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肖恪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 宋毅离开后,包间里安静了下来,陈玄瞧不上肖恪,看着他的目光都是轻蔑的,但同时又很怕肖恪,毕竟他看到过肖恪打架不要命的模样,于是他矛盾的自我纠结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你和江与别是什么关系?” 来的路上宋毅已经嘱咐过肖恪了,不管陈玄怎么说话,都不要让肖恪承认江与别和他之间的关系。 虽然陈玄曾经和江与别在一起过,但也仅限于两个人之间知道,江与别的性向从未也不可能公开,如果陈玄这次准备十足要敲诈一笔的话,说不定还会录音,诱着肖恪去说一些很可能会留下把柄的话,宋毅不能让肖恪掉进他的陷阱里去。 所有此时肖恪看一眼陈玄,没有说话。 “你喜欢江与别吧?”陈玄笑了下,配着他那张皮包骨一样的脸显得尤其恐怖:“3年前在剧组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喜欢他了,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认清自己的位置呢?你配得上他吗?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臭虫,不怕牵连到江与别吗?还是说,有别的目的?是什么?钱?地位?还是名声?你要多少?我给你啊。” 肖恪抬眸,对陈玄的话像是有了一丝兴趣: “你能给我多少?” 陈玄微愣,几秒后才开口: “什么意思?你在江与别的身边真的只是为了他的钱?” 肖恪挑眉笑笑: “知道为什么我过来坐在这里,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吗?因为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同一个目的,所以,我想要和你合作。” 陈玄没说话,怀疑的看着肖恪,肖恪也并不在乎现在的陈玄究竟用什么目光看待自己,径自开口: “你应该很清楚四年前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他烧了我家的麦田。” “我知道。”陈玄点点头:“不然他也不会去救你。” “是。”肖恪附和说:“你曾经也是明星,应该很清楚烧了普通老百姓的麦田这种事对于一个公众人物来说是很有损形象的,所以我就做了和你现在一样的事情,用麦田的事情威胁他,结果是他给了我40万摆平了这件事。” “其实我真的要谢谢他当初的那个烟头,不然我就算考上了大学,也不可能来上的,我太穷了。” 对于肖恪说的这一点,陈玄是信的,毕竟肖恪曾经是多么的家徒四壁,他再清楚不过: “既然你都要了40万了,怎么还在他身边?” “对于一个大明星来说,40万算什么?毛毛雨而已。”肖恪满不在乎的笑笑,眼睛里都带着贪婪的光:“40万给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他就是个人好钱多的傻子,这么一个人送到我的面前,我如果再不好好把握,那我岂不是傻子?” “你骗了多少?” 肖恪看了几秒陈玄,又起身开门去看了一眼门外,确定宋毅没回来之后才重新坐下了,继而小声对陈玄说: “不多,他给我的我大部分都没要,我不能让自己太贪婪的,我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我在他身边4年的时间了,这四年的时间虽然钱赚的不多,但是却得到了他的信任,最近他还说要给我买套房,不过还没兑现,我现在就等着他给我在北城买了房就离开他的身边。” “你要离开他?”陈玄对此显得很有兴趣。 肖恪点点头,贼兮兮的: “我是b大的高材生啊,我不可能一辈子跟在他身边当个小助理的,而且你应该也知道吧?他的个人生活习惯很不好,家里被他整的乱糟糟的,我每天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打扫完,我又不是天生侍候人的命,怎么可能一辈子在他的家里做钟点工?” “你是他的钟点工?” “是。”肖恪理所当然的点头:“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能自由出入他家里?该不会真相信照片拍到的,觉得我是他的另一半吧?不可能的,我是勤工俭学,你以为我是用什么欺骗他的?我最大的优势是我的身世和从前,让他觉得我是个品学兼优的苦孩子,他才会对我越来越好。” 陈玄没说话,似乎在思索肖恪话中的真实性。 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时间就相信了,毕竟他知道肖恪的身世,肖恪现在这副精于算计的模样才更符合他的人设,那种小地方走出来的人,就该是这种讨人厌的模样,他猜的果然没错,这个人配不上江与别。 而且肖恪说的也的确没错,品学兼优的苦孩子这一套,更能让江与别相信他。 所以由始至终肖恪都在骗江与别。 这个认知让陈玄几乎打消了对肖恪一半以上的顾虑。 “所以,你手上除了那些照片还有其他料吗?我们合作怎么样?我听宋毅说你最近也缺钱缺的厉害,我们里应外合,又或者说……你的目的不是钱,只是想和他复合?” 肖恪似乎并不在乎陈玄相不相信自己,直接开口问了,那模样好像自从他开口说出第一句‘真话’的时候就已经把陈玄当成了自己人。 陈玄闻言苦笑一声: “怎么可能?江老师怎么可能还会看得上我呢?” 肖恪点点头: “看开点,人有什么好的,钱才是最重要的,有钱就什么都有了。” 陈玄没说话,肖恪也不在乎,急切的开口问道,那模样好像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想要多少?那些照片虽然拍的暧昧,但是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他完全可以解释当天喝多了,和同性友人之间比较暧昧,你还有其他的料吗?或者我可以配合你,等什么时候他再出门的时候,我故意和他亲近一些,让你拍?” 陈玄已经完全相信了肖恪,闻言便摇摇头: “我能有什么料,江老师他那么自律的一个人,身边还有宋毅护着,这么多年你看到谁爆过他的黑料吗?不是不想爆,是他根本没有。” “所以你手里只有那些照片?”肖恪讶异。 “嗯。”陈玄应了一声:“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像你说的,我们可以里应外合的再拍照,然后借此威胁江与别,当然这个需要等机会,但我现在没什么时间了,你刚才说他现在很信任你,不如你就做主把这些照片买了?” 肖恪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也不是不行,但我怕被江与别怀疑。” “怀疑什么?他不会的。”陈玄近乎急切的说:“江与别就是个烂好人,钱对他来说根本就只是一个数字,他也从未真的放在心上,你也是为他好,他就算不认可也不会真的生气的,真的,你买了吧,不多,就500万,不不不,800万就行。” 肖恪看着激动起来,几乎控制不住情绪的陈玄,开口道: “也不是不行,但是底片呢?他肯定会问我要底片的。” “在我家的电脑里。” “就那么一份?你自己没带?” 或许是肖恪的问题太多还迟迟不做决定,让陈玄的情绪又暴躁了起来: “我没事儿带什么底片过来?你到底能不能做主,不能做主的话我就去找江与别!你别再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看着又暴躁起来的陈玄,肖恪有几秒钟没说话,继而缓缓换了姿势,双手环胸的靠在了椅背上,脸上由刚才的精明算计又变成了最开始的淡然自若,这突然的改变让陈玄突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肖恪淡淡开口:“只是想问问,手里只有那两张照片的你是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威胁的?谁给你的底气?” “你什么意思?”陈玄又一次起了身,比之前还要暴躁:“不是说好了吗?你先把钱出了,之后再让江与别给你,他一定会给你的,你要是觉得这几百万太少了,我后期也可以配合你拍照片,你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我们再狠狠敲他一笔,江与别有的是钱,他不缺钱的。” 肖恪没说话,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至于其他的他一句话都不想再跟陈玄说。 宋毅刚好这个时候从门外走进来,看向肖恪,见肖恪点了点头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陈玄即便再怎么没智商此时也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后开口询问: “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宋毅重新落座:“就是想看看你手上到底有多少料。” 陈玄这才发现在和肖恪的对话间,自己把仅有的底牌也亮了个干干净净,他恼怒的看着肖恪: “你骗我?你他妈的在骗我?!” 高分贝的声音实在是刺耳的难听,肖恪微微蹙了蹙眉: “陈玄,你但凡不是那么缺钱,有丁点儿的理智也不会这么快就相信我的话,但我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你瞧不起我,因为在你心里的我就是刚才那个让人厌烦又精于算计的模样,所以我只要稍微表现的符合你的心里预期,你就自然而然的相信了我的话。” 陈玄整个人都因为愤怒而发抖,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疯狗,死死的盯着肖恪: “我也是骗你的,我手里还有很多江与别的料,我有很多,我有……” “我不信。”肖恪打断他的话,微微笑着:“我信的只有你手里的那两张照片。” “啊——”陈玄突然发疯一样的大叫着,拼命的打砸着屋内的东西,如果说刚才只是看起来像一条疯狗的话,那么现在就真的是一条疯狗了,没一会儿就吸引了服务生过来,但阻止的话还没说完,陈玄就搬了把椅子扔了过去。 服务生吓的赶紧离开,顺便打了报警电话,宋毅和肖恪相视一眼,没说话。 宋毅看着陈玄的样子有点担心: “要不要出去待会儿?” “不用。”肖恪说:“出去多无聊,还不如在这里看会儿狗发疯,我还没见过呢。” 宋毅:“……” 这孩子嘴毒起来也是真够可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东西都被他砸的差不多的时候,陈玄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可能真的不太清醒,毕竟连自己的头发都被薅下来一大把,那一大把宋毅看着都觉得疼,但是陈玄却没什么事儿,或许是疼痛让他恢复了些许的理智,他慢慢冷静了下来,看了看肖恪和宋毅,抬脚便向门口走去。 宋毅直接迈步过去拦下了他: “你走不了。” 陈玄看着宋毅,那阴鸷的眼神让向来在陈玄面前都是一个上位者姿态的宋毅都有点心里打鼓,宋毅开口想说什么,陈玄却开了口,狠狠的说: “不想死的话,就让开!” 那一刻,宋毅真的相信他能杀了自己,但宋毅也不可能让他走: “不可能。” 这句话不过刚刚落下,陈玄就回身拎起一把椅子猛的向宋毅砸过来。 宋毅反应足够快了,但如果不是肖恪眼疾手快的拉他一把,这把椅子非冲着他的脑袋砸下来不可,这才多长时间,两个人都险些被陈玄开了瓢,可宋毅来不及发火,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两名警察出现在门口。 直到这个时候,宋毅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陈玄见到警察像是耗子见了猫,门出不去,直接奔向了窗户。 他们所在的楼层是会所的二楼,即便跳下去也不会死的,但是肖恪不可能让他跳,在警察反应过来之前,就猛的闪身过去拦下了他,然后跟着随后跑过来的警察一起把陈玄制服在地,将他的双手反手铐在身后。 但即便这样,陈玄却依然不屈服: “肖恪,你等着!你他妈的等着!不止是你,我让你!让江与别一起完蛋!我让你们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肖恪并不理会陈玄的叫嚣,直接起了身,对着两位警察说: “警察同志,麻烦给他验个尿,他吸毒。” 挣扎着的陈玄突然静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随即就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一般,更加大力的开始挣扎,那瘦弱的身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真的挣脱了两个警察,直接冲着肖恪冲了过来。 肖恪完全没防备,被他发疯似的一顶,整个人都被撞的往后退了几步,后腰撞在窗沿上,疼的肖恪微微蹙眉,也多少来了一些火气,直接抬脚踹向陈玄的胸口,陈玄被踹倒在地,好一会儿都没倒腾过胸口的那口气,只是大力的喘息着。 宋毅急忙走了过来,搀扶着肖恪: “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肖恪摇摇头,疼是真的疼,但估计也没什么事儿,他的火气主要也是来源于自己到底还是受了伤,想到有可能会被江与别发现,让他为自己担心,还会知道这些破事儿就没由来的觉得烦躁。 反应过来的陈玄又开始破口大骂,连警察的呵斥声都充耳不闻: “肖恪!你给我等着!我一定弄死你!我一定弄死你!” 肖恪原本不该动怒的,但现在他心情很不好,听着陈玄的声音就更为来气,他尝试着让自己忍了一下,没忍住,于是直接从宋毅的口袋里抽出那把他来之前以防万一的水果刀,大步走过去,扯着陈玄的衣领猛的一个转身就将他抵在了旁边的墙壁上,水果刀也在瞬间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陈玄吓的立刻没了声音。 “这位同志……” “警察同志。”宋毅拦下了去阻拦的警察,笑着为肖恪解释:“放心放心,我家小孩儿很有分寸的,就是看着有点吓人,其实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他还是个医生呢……” “我是个医生。”肖恪没去管宋毅和警察的对话,他只看着陈玄,冷声开口:“我可以一眼看出你有毒瘾,也可以在你身上捅个三十几刀,最后只判定为轻伤,你想试试吗?” 宋毅:“……” 第67章 因为肖恪这一通操作,在陈玄被塞进警车之后,民警同志又对着他们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批评教育,好在两人认错态度积极认真,这才没有被请回去喝茶。 只是水果刀被收走了。 一直到警车从自己的视线内消失后,宋毅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继而瞪一眼肖恪: “你说你是不是虎?当着警察的面就敢这么干?你是不是想陪着陈玄那王八羔子一起进去?” 肖恪乖乖听骂,他承认自己刚才的确冲动了,但是再给他重新来一次的机会,大概率还是会这么做。 陈玄确实需要被教训,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错了,宋叔叔。”肖恪说。 宋毅没再说什么,肖恪虽然冲动,却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牵扯到江与别,他也不可能会这么做。 “可惜了。”宋毅摇了摇头:“为了陈玄那个王八蛋,我新买的水果刀都陪进去了,妈的,19块钱呢。” 肖恪:“……” 宋毅惋惜了几秒就没再想水果刀了,回头看着肖恪说: “你腰没事儿吧,不行去医院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男人的腰很重要的,一辈子的□□可都在这上面呢。” “没事。” 宋毅提起了‘□□’这回事,让肖恪不由的想起了江与别心心念念的反攻,不知道他要是看到自己的腰会不会借机有所行动。 想到这个可能性,肖恪就不由笑了下。 宋毅被肖恪这声笑搞的莫名其妙: “你这是被撞到脑子了?伤了还笑的出来?” 肖恪笑着摇摇头,他总不能告诉宋毅自己在想什么: “就是想到了比较好玩的事情,回去吧,再不回去真没办法跟我哥交代了。” 说着便迈步走向了停车场,宋毅跟过去,原本还想嘱咐他几句别不注意伤,但随即想到肖恪自己就是医生,有什么问题他肯定自己就清楚明白了,加上如今还有一个江与别在身边,不会大意的。 两人上了车,肖恪想到什么嘱咐了一声: “宋叔叔,我在我哥身边不好出来,所以陈玄家里的底片还是要麻烦你想办法拿出来,也要加快速度,今天陈玄只能算是扰乱公共秩序,就算加上吸毒也拘留不了几天。” “知道。”宋毅说:“我今天晚上就安排人过去,不过你是怎么看出陈玄吸毒的?” “瘦,暴躁,易怒,舌头上也有一层白色的舌苔。”肖恪顿了顿说:“陈玄最近不是缺钱吗?我觉得他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的时间,如果自己不作死,养个老应该没问题,大概率是碰了不该碰的,毒品价格高,就算有再多的积蓄,也支撑不了他太久的,这么多迹象碰在一起,我才确定的。” 刚才在包间里,虽然宋毅也察觉到了陈玄的不对劲,但却并没有往吸毒的方面去想,直到肖恪凑在他耳边说‘陈玄吸毒’的时候,宋毅才反应过来。 两人交头接耳的时候,肖恪大概说了一下他的计划,为了以防陈玄还有别的后手,他必须要知道陈玄手里除了那几张照片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有点话就一场戏处理干净,再来几次这样的事情,肖恪会恶心死。 所以他需要和陈玄演一场戏。 宋毅觉得陈玄未必会相信肖恪,也未必会全盘交代,但那个时候两个人也不可能仔细的讨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宋毅还想要报警,肖恪说不用,他会想办法让别人报警的。 自己报警不是不行,但是他们并没有陈玄吸毒的证据,靠着肖恪作为一个医生的判断,警察未必会出警。 不如等别人报警的时候,肖恪再顺嘴提一句。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此时宋毅听了肖恪的话,忍不住啧啧出声: “自作孽不可活,不过吸毒是不是不会被抓起来?” “吸毒是违法,但不是犯罪,最多拘留5到15天,也有需要强制戒毒的,陈玄现在这个状况大概会被强制戒毒,两年时间吧。” 宋毅蹙了蹙眉:“太短了一点。” 这次是解决了,但两年后陈玄出来之后呢?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他们就不知道了,宋毅有些头疼,毕竟他对于陈玄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没有一点的期待,毕竟,狗就是狗,怎么也当不了人。 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陈玄之后再把自己作死了。 —— 宋毅把肖恪送回了家,没上去,万一碰到醒着的江与别有点不好解释,肖恪也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点菜回家。 江与别的确已经醒了,但也是刚醒,连主卧都还没出,站在洗手间里刷牙,肖恪站在门口看着他,江与别察觉到他的出现,从镜子里看着他一身外出的衣服,含含糊糊的开口: “去哪儿了。” “超市。” 肖恪走过去站在江与别的身后,抬手将他的浴袍从肩膀上扯下来一点。 肩膀上有两个牙印,一个是两人第一次的时候咬的,已经差不多看不清楚了,一个则是昨天晚上,还清晰的很,肖恪吻了吻那个显眼的牙印,问: “疼吗?” 江与别任由肖恪动作也不阻拦他,边刷牙边说: “等我刷完牙咬你一口的。” 肖恪笑笑没说话,就那么贴着江与别站在他身后,看他刷牙,看他洗脸,最后又跟着他去了衣帽间。 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江与别也不在乎当着肖恪的面换衣服,浴袍随手扔在换衣凳上,肖恪看了一眼走过去拿起来,放在了旁边的脏衣篓里。 江与别随手扔东西的习惯大概这辈子都改不了。 肖恪也不要求他这一点,反正他都差不多也习惯了,而且做家务对他来说并不是负担。 他还挺享受做家务的这个过程,一点点的把自己的家收拾的干净温馨,是挺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江与别套好t恤转身的时候,不经意看到肖恪此时身上的穿着: “你不换?” 应该是要换的,肖恪还穿着出门的衣服,但家里温度高,短裤和t恤就够了,这么一身的确是有点热了,而且也不舒服。 “等会儿的。”肖恪说:“我先看你换完。” 江与别啧了一声,也没怀疑什么,干净利索的开始换衣,肖恪就那么看着他,看到了他身上的各种红痕,不由的开始反思自己,的确是下手有点重了。 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去,因为没想到肖恪会突然有这么个动作,于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回头看了一眼肖恪: “嗯?” “哥。”肖恪轻声开口:“我是不是太疯了一点你身上好多痕迹。” 江与别:“……要不下次录个像?” 肖恪被逗笑:“你还有这爱好啊?” “没有。”江与别边说边套上了短裤。 “有的话可以告诉我。”肖恪说:“你什么爱好我都会配合你,别不好意思。” “让你失望了。”江与别哼哼两声:“我真没什么特殊的爱好,想录像不过是觉得可以更直观的让你看到自己在床上是个什么德性。” “你是不是不喜欢?”肖恪突然认真:“那我下次注意点,你也要提醒我,我一碰你就控制不住。” 江与别盯着肖恪,几秒后开口道: “不用。” “嗯?”肖恪目光盯着江与别胸口处的几个咬痕正在反思,听闻这句话没太明白是什么意思,抬眸看他:“不用什么?” “不用注意。”江与别有些不是很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我没觉得怎么样。” 肖恪没说话,只是看着江与别笑了。 江与别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就想离开,却不想还没迈开脚步就被肖恪抵在了衣柜上亲了下来。 江与别只错愕了一瞬便任由他动作,他说过,他很喜欢肖恪时不时亲吻自己的举动。 气喘吁吁的时候江与别错开了两人相连的唇瓣,沙哑着嗓音开口: “行了,真来不了,我饿了。” “嗯。”肖恪同样也哑着嗓子应了一声,亲亲他的脖颈:“哥先去吃饭吧,我缓一会儿,冲个澡。” 江与别能感觉到肖恪身体的变化,知道他难受,开口道: “我帮你打出来?” “不用。”肖恪又亲了他一下:“留着都给你。” 江与别:“……” 每当江与别觉得自己差不多能适应肖恪荤话的时候,他总会再刷新一下你对不要脸的新认知,尤其是现在这一句,仔细想想这句话的含义简直没脸听,江与别转身出去了,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回头嘱咐了他一声: “别冲太久,对身体不好。” 肖恪笑笑:“知道了。” 看着江与别离开衣帽间,肖恪才松了一口气,的确有点想要,但因为昨晚上做了太多次,也还好,冷静一会儿就能下去,说几句荤话让江与别不好意思待在这里,也是不想他在自己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的伤。 肖恪站在试衣镜前,撩起身上的羊绒衫侧着身看了一眼后腰的位置,已经有些青紫了,没一个星期这痕迹怕是下不去。 这一个星期怎么瞒过江与别是个问题。 不能抹药,会有味道,两人一直腻在一起不可能瞒得过江与别的,他一定能闻得出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小心为妙,尽可能的不被他发现吧。 冲了澡,换了衣服,肖恪去了餐厅,江与别可能真的是有点疼,竟然主动拿了抱枕垫在屁股底下。 肖恪见此微微蹙了眉,开口道: “我以后注意,真的不再这么没节制的要你了。” 江与别一口粥差点喷出来,无奈的抬头看了一眼肖恪: “你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的在吃饭的时候讨论这种问题?” 肖恪没说话,在江与别的对面坐下,江与别看着他无奈叹息: “小恪,我的确有点受不住是真的,但你也不可能每次都这么来,这就好比你刚吃上肉,一开始是觉得香,但总吃的话也是会腻的,会慢慢降下频率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拦着你的原因,刚开荤,情有可原。” “我觉得不会。”肖恪说:“我一碰你就控制不住自己,甚至觉得就那么死在你身上也值了。” 江与别:“……太年轻,等再过段时间再说吧。” 江与别根本不相信肖恪的这份好体力和新鲜感能保持太久的时间,一个月没问题,一年也勉强,但是两年呢?那个时候对自己的身体他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还有什么可激动的? “如果我一直对你保持这样,哥能不能不想着上我了?” 江与别:“……你不必为了这件事就强迫自己这么卖力的。” 肖恪笑了笑没说话,起身去厨房盛了一碗粥之后又坐下了,江与别抬眸看他一眼,以免他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主动聊起了别的话题,他问肖恪: “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肖恪疑惑:“去哪里?小区散步吗?” “不是。”江与别笑笑:“国内其他城市,或者出国都可以,你不是还有十多天的假期吗?一直在家呆着不会觉得无聊吗?” 肖恪的假期一直到正月十六才结束,而江与别因为之前连续工作了快两年的时间,加上一场大病宋毅便给他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让他安心修养,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两个都算是闲来无事。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不错,但在江与别看来,肖恪还年轻,大概不会太喜欢这样安稳在家宅着的生活。 而自己的身份注定不能时常陪肖恪四处去走,所以趁着现在有时间,江与别就想着能做一点是一点。 和江与别一起出去旅游这件事,对肖恪来说是个挺大的诱惑,他想和江与别一起做很多事情,一起旅游是占据‘最想做的事情’榜单前几名的。 如果没有陈玄这件事的话,肖恪就会答应了。 但现在不行,陈玄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底片也还没有拿回来,肖恪不放心。 “不会无聊。”肖恪说:“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觉得很有意义。” 这话不是假话,虽然两人大部分的活动范围就是这个家,但肖恪真的没有任何无聊的感觉。 他们一起看看电影,一起做做饭,偶尔江与别听他弹弹琴,或者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肖恪喜欢这样的日子,他看得出来江与别也喜欢,说出去走走只是怕自己无聊,想要弥补罢了。 江与别看着肖恪,几秒后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你跟我在一起好像有点委屈,我工作的原因不能经常陪你外出,甚至去个超市散个步都不太行,会不会在心里怨我?” 肖恪也看着江与别,没说话,江与别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想怎么回,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之后就有点没底了: “你该不会现在就怨了吧?” “哥。”肖恪笑着开口:“你这么没自信吗?” “嗯。”江与别看着他:“别的事情都还行,但就是面对你没什么自信,小恪,不怕你骄傲,我真有点怕抓不住你。” 肖恪没说话,反而笑了笑。 “笑什么?” “哥,我也不怕你骄傲,和你在一起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比昨天还要更喜欢你一些,而且我连下辈子怎么追求你的方式都想好了,下辈子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江与别盯着肖恪,几秒钟后忽然起身,隔着餐桌探过身来吻了一下肖恪的额头。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来追你。”江与别说。 肖恪笑着点头:“好,我等着哥。” 江与别揉揉他的脑袋坐了回去,刚想继续吃饭,却听到肖恪含笑的声音: “当然了,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在床上表现的好一点。” 江与别啧了一声: “我表现的还不够好?我都任你为所欲为了。” “话是没错……”肖恪笑笑,抬眸看他:“但你还可以再骚一点。” 江与别:“……” 聊不下去了。 第68章 晚上的时候江与别先去洗澡,肖恪趁着这段时间给宋毅去了个电话,但是没有人接,肖恪有点担心,毕竟底片如果拿不回来的话,陈玄出来的时候还是有可能会作妖。 他不想再发生什么意外了,这一次江与别不知道,下一次可就难说了。 虽然那几张照片就算曝光出来也没什么太严重的事情发生,但江与别难免会被人猜测质疑,肖恪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江与别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催肖恪去洗澡,肖恪应了一声放下手机便去了。 肖恪不像江与别那么会享受,有条件的情况下每天都会泡个澡,他就只是简单的淋浴,时间短速度快,一个澡洗下来也不过十几分钟。 今天就更快了,总担心江与别会突然进来看到他身上的伤,但肖恪怎么也没想到即便他再快也没什么用,因为他从淋浴间走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站在浴室门口似笑非笑的江与别。 不知道站了多久。 见肖恪出来,江与别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挺快啊。” “哥……”肖恪也不扯浴巾遮掩自己,就那么站着,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没什么底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江与别没回答肖恪的问题,视线从他的脸缓缓移到肖恪的下半身: “腰上的伤怎么回事?” 肖恪从来没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将受伤的事情完美隐藏,但是就算再没有信心,也没想到会在第一天就被发现。 虽然并没有做错事情,可被江与别这么看着,还是有点心虚: “不小心撞的。” “哪里撞的?”江与别问:“超市吗?怎么撞的?” 不管是江与别的语气还是神态,都是关心的模样,但肖恪就觉得这件事是个十足十的陷阱,他甚至预感到自己如果说谎,江与别会是个什么反应。 “不是。”肖恪说:“今天我和宋叔叔一起出去了,发生了点意外。” 江与别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看着肖恪,但肖恪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好了一些。 因为自己说了实话。 肖恪受不住江与别这样的视线,刚要开口说什么,江与别就开口了: “你知道你刚才要是开口骗我,我会怎么做吗?” 肖恪没说话。 江与别说:“我会把你赶去客房睡一个月,长长记性。” 说着便把背在身后的手机拿了出来,肖恪看了一眼,是自己的,页面显示通话中,和宋毅。 肖恪:“……” 江与别把手机递到肖恪面前: “你宋叔叔给你打的,接吧,挺重要的事儿呢。” “你都知道了。”肖恪说。 江与别挑了挑眉:“我可以装作不知道,毕竟你们两个现在的关系,都已经到可以瞒着我做事的程度了。” 说完便把手机放在了洗手台上,转身出去了,肖恪想追,但宋毅却在电话那端嗷嗷叫: “小恪啊,小恪啊,你听我说啊。” 肖恪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先接了电话: “宋叔叔。” “小恪。”宋毅在电话那端也很是懊恼:“我真没想到老江会接这个电话,我以为是你,就直接说了出来。” 肖恪想说: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难免偶尔会接听彼此的电话,又是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总要开口等我说一句话,确认是我之后再说吧? 但也就是想想了,他没办法跟宋毅这么说话,而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管他再怎么懊恼,江与别也还是知道了,于是开口: “没事,你那边怎么样?” “已经都安排好了,不过现在时间还早,等再晚点人就进去。”宋毅说:“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嗯。”肖恪应了一声:“麻烦宋叔叔了,那先这样。” “那个……”宋毅打断肖恪的话:“老江生气了?” 肖恪看一眼门口的方向:“没事,我哄哄就好了。” 挂了电话,肖恪赤身裸体的走出去,江与别不在主卧,连个美男计都用不上,肖恪便只能去衣帽间穿了衣服,出去找。 客厅里,江与别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见肖恪出现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但肖恪却笑了,因为他看到了江与别面前摆放的医药箱。 还是心疼自己的。 走过去,话也不说的直接脱了上衣就趴在了沙发上,江与别气的没忍住,直接往他屁股上招呼了一下: “我是不是太久没教训你了?所以你现在胆子才这么大?敢替我做主了,嗯?” 肖恪不说话,揉了一下屁股: “我错了,哥。” “手拿开。”江与别开口:“我还没打够呢。” 肖恪侧脸看一眼江与别,乖乖的把手拿开了,那模样好像只要江与别不生气就随便他打,但看到这样的肖恪江与别却下不去手了。 太乖了,他也是在为自己好。 于是便没舍得,直接打开医药箱,拿出了药油去给他揉捏他的伤处。 挺疼的,但肖恪忍着没叫出来。 “哥。”肖恪咬着牙说:“我也这么为你做过,还记得吗?” 江与别没理他: “今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肖恪也不可能再瞒着,于是便将自己收到邮件开始一直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跟江与别说了说,江与别闻言蹙眉: “吸毒?” “嗯。”肖恪点点头:“我觉得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现在的身体和情绪控制都太糟了。” “你知道他吸毒还敢惹他?你不知道这样的人疯起来不要命吗?”江与别应该是气着了,说完便狠狠捏了一下肖恪受伤的部位,肖恪一个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轻点。”肖恪忍着疼,却还是笑着的:“掐废了我就不能让你舒服了。” 江与别冷哼一声: “你这已经跟废了差不多了,不如我来侍候侍候你?” “不用。”肖恪说:“要不是顾忌你连续两天受不住,我今天还是可以再表现一下的。” 荤言荤语,江与别懒得搭理他,索性就没有理睬。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沉默着上完药,江与别收拾医药箱的时候,肖恪也从沙发上起了身,没去穿上衣,看着江与别认真开口: “哥,我错了,但是再给我重新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要这么做,陈玄明显就是不安好心,我不愿意也不可能让你再去面对他,我想为你摆平这件事,不想让你为这件事烦心的用意,就和你当初用退出娱乐圈来为我要一个清白的目的是一样的,我还没你付出的多呢。” “我只是退出娱乐圈,陈玄疯起来会要你的命。” “不会的。”肖恪说:“宋叔叔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非要买把水果刀以防万一,别说没有大的冲突了,真要有,我们也不会吃亏。” 江与别:“……还有刀?” 肖恪:“……” 肖恪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被宋毅传染了,竟然做出了不打自招的事情。 江与别原本散了一点的火气在听到这么一句话之后又上来了,直接气到连话都不想说,起身离开,但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肖恪。 肖恪坐在沙发上,看着江与别,嘴角是讨好的笑。 江与别无声的在心底叹出一口气:他有什么资格责怪肖恪呢?担心是担心,但肖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实在不能在享受了肖恪给自己的便利安全之后再去责怪他为什么要为自己这样做。 太不是人了。 可是如果不教训他一下,万一下次还敢怎么办? 肖恪的确是为自己好,但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根本不愿意让肖恪为自己涉险? “哥,你是不是……” ‘舍不得我’这四个字还没从肖恪的口中说出来,江与别便又一次转身走了,顺便留下一句话: “今天睡客房!” 肖恪:“……” 江与别说了不让肖恪睡主卧,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认真的,回到主卧之后就反锁了门,肖恪去书房拿备用钥匙的时候才发现备用钥匙都被江与别先一步拿走了。 肖恪不由笑了,不知道该说江与别思虑周全还是说他幼稚的像个孩子,都34岁了啊,还这么可爱。 江与别是认真的,肖恪也绝对不会含糊。 他说过再也不会去客房睡,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菌都是认真的,于是他连客房的门都没扫一眼,直接去了主卧。 门当然是锁着的,肖恪就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的敲了敲门,喊了声: “哥。” “去客房!”江与别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有点闷闷的。 “哥,我不可能去客房的,我去客房了,你会没办法睡的。” 江与别没再出声,大概是不想再跟他废话,但肖恪也并没有因此被打退,继续说着: “哥,你记得之前我们看的那个恐怖片吗?那个鬼是在哪里出现的?床底下还是窗帘里?卫生间的镜子里是不是也有?哥你上厕所了吗?要不要我来陪你?” 江与别依然没有声音,但肖恪能想象到他是在挣扎,江与别的胆子他是见识过的,肖恪给了他几秒的思考时间,然后笑着开口: “那哥好好睡,晚上不要四处乱看,也不要把手脚放在床外,去厕所的时候要小心啊,别不小心照到镜子看到不该看的。”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肖恪静静等了一会儿,微微一笑: “哥,那我走了,晚……” ‘安’字还没开口,肖恪就听到‘咔哒’的一声,下一秒房间的门就被人快速的打开,江与别出现在门口,面色不好的瞪着肖恪。 肖恪笑着张开双臂:“抱抱?” “肖恪。”江与别叫了他一声,这是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江与别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看来是真的有点气着了,他说:“你完了。” 肖恪笑的停不下来,上前抱住他: “我完了,我早就完了,遇到你我就完了,这辈子都栽在你手里了。” 江与别:“……我们似乎在闹别扭?你能不能认真点?” “没闹别扭,这是小情趣。”肖恪吻吻江与别的耳朵:“哥,我舍不得的。” 江与别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心里想的却是:也不知道谁载在谁手里了。 34岁了,竟然被这么一个小破孩收服了,还被收服的挺开心。 绝了。 这个晚上,自然而然肖恪依然睡在主卧,江与别依然睡在他的怀里,因为肖恪之前唤起的他对恐怖片的记忆,甚至比之前还要抱的更贴,更紧。 肖恪喜欢这样的亲近,决定最近要拉着江与别再看一部新的恐怖片。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睡了,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肖恪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怀里睡着的江与别也有了清醒过来的意识,轻声安抚了一下,继而就将手机静了音,准备起身出去接,但还未起身,江与别就制止了他: “别走。” 肖恪笑了笑,这是还怕着呢,拍拍他的后背:“我不走,是宋叔叔打来的电话,可能有什么事情,那我接了?”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 “宋叔叔。”肖恪接了电话。 “肖恪肖恪肖恪。”宋毅的声音激动的从电话另一端传来:“你猜在陈玄的住处发现什么了?” 肖恪几乎没有犹豫的开口:“毒品吗?” 江与别闻言也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肖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肖恪垂眸笑了下,把玩着他的耳朵,随意的捏着。 “对!毒品!那人说具体不知道有多少,但看样子肯定在50g之上了,我让那人报警了。” ‘那人’是宋毅安排进去陈玄家里的人,原本是想把陈玄电脑里的东西销毁,却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报警了?那人同意?” “我给了好处,怎么不同意?而且这也算盗亦有道,有自己的原则,况且只是删了电脑里的东西,没偷东西,也是未遂,而且还有举报的功劳,顶多教育一下就没事了,放心吧,这点我会处理好的。” 宋毅的工作能力肖恪从没怀疑过,这种事情他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肖恪没什么不放心的,应了一声: “辛苦宋叔叔了。” “不辛苦不辛苦。”宋毅乐呵呵的:“那这次有毒品就能抓起来判刑了吧?” “可以了。”肖恪说:“非法持有毒品罪,如果真像那人说的那样在50g以上,7年以上刑期是跑不了的。” “那可太好了!”宋毅在电话那端激动的不知所云,噼里啪啦的骂了陈玄一通,又东扯西拉的说了一些自己的感受,肖恪不好打断,更不好挂断,直到江与别等的不耐烦拿过了肖恪手中的电话,对着电话那端开口道: “行了,睡觉了。” “老江?我告诉你……” 江与别挂了电话,至于宋毅想告诉他什么,他一点都不好奇,打了个哈欠将坐靠在床头的肖恪拉下来: “睡觉,宋毅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肖恪抱住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肖恪看新闻的时候发现#陈玄吸毒被抓#已经上了微博热搜,而热搜话题里也有官方验证了这一消息。 至此,陈玄的事情也终于告一段落。 第69章 肖恪结束假期回到医院的前一天晚上和江与别痛痛快快的做了一次,江与别难得没有求饶,甚至还颇为主动了一回,让肖恪一再失控。 事后肖恪趴在江与别的后背上平复呼吸,等两人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和,同在一个频率上的时候,肖恪轻吻在江与别的肩胛骨: “哥。” “嗯。”江与别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你以后还是别主动了。”肖恪说:“我有点受不住。” 江与别闻言便笑了:“这就受不住了?” “嗯,你要是再像今天这么来一回,我真要死在你身上了。” 江与别笑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反手拍拍肖恪:“出来,去洗个澡。” 肖恪缓缓退出江与别的身体,江与别没忍住喘了一声,正准备起身,肖恪却开了口: “哥,套子破了。” 江与别回头看肖恪,视线顺着肖恪的脸往下移动,看着那处的小雨衣确实破了个大洞。 “没事。”江与别连个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别说破洞了,就连个套子都没有还不是照样做了。 江与别根本没放心上,拍拍肖恪: “去洗澡。” “嗯。”肖恪压下来亲亲他:“那以后都不戴了行不行?” 江与别翻过身拍拍他的脸:“戴两层吧,防止破。” 肖恪:“……” 肖恪不喜欢戴,除非每次江与别要求他,他才会不情不愿的拉开抽屉去拿套子,江与别其实也无所谓,但是每次事后肖恪帮自己清理的时候,让江与别比做的时候还要脸红耳赤,他的老脸实在挂不住,所以对此还是有点小坚持的。 但这点小坚持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只要肖恪软着声音求他,他就会没原则的妥协。 至于底线是什么,早就被江与别忘的一干二净了。 第二天江与别起床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江与别静静的躺了一会儿,等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喊了一声肖恪。 之前的每一次,肖恪都会很快出现,然后两个人闹一会儿,亲一会儿,偶尔还会做一次,再被肖恪哄着去吃饭。 但这次江与别喊过许久之后,卧室的房门都没有被推开,江与别啧了一声起身下床准备去找的一瞬,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正月十六了。 肖恪上班了。 手机里的时间显示10点20,这个时间,肖恪早就在医院了。 江与别站在原地径自笑了下,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肖恪上班的第一天,江与别从不适应开始。 餐厅里有早餐,还有一张便利贴: 【好好吃饭,等我回来,爱你。】 江与别微微笑着坐下,边吃饭边拍了一张便利贴的照片给肖恪发过去,顺便加了一句: 【起了,等你回来。】 肖恪很久没回复,重新回到医院的第一天,肯定会非常非常忙碌的。 江与别理解。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两人才通了个电话,但还没说几句肖恪就又被叫走了,江与别刚刚多云转晴的心情又荡了下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之后这样的时候还会更多,江与别只能适应。 这一天,江与别过的极其无聊,无聊到他竟然主动去洗了碗,收拾了卫生,虽然没有肖恪收拾的干净利索,但江与别尽力了,毕竟这只是他无聊之下的体力输出。 他忍不住的在想肖恪在家的时候自己和他到底都做了什么,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特别的,甚至他们在一起做的那些事在外人看来也会觉得很无聊,每一天都在重复昨天,可那个时候江与别却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受,他只觉得很舒服,很享受,觉得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如今不过是小兔崽子去上了个班,分别还没半天呢,江与别就受不了了。 他是真的佩服自己越活越回去的心态。 不过也挺好,这也证明自己很年轻,不是吗? 江与别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慢慢接受了肖恪每天都会不在家的落差,渐渐的江与别也习惯了,后来不习惯也不行了,他在休息了近半年之后也不得不开始工作了。 原本一天之内怎么也能和肖恪见一面,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但随着他自己也开始工作,便开启了聚少离多的异地模式。 江与别也想过要不干脆不拍戏得了,就在家里做个闲散懒人,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接肖恪上下班,偶尔收拾收拾家务,或者也可以去报个烹饪班学学做饭,这样的话肖恪下班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有热乎乎的饭菜可以吃了。 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若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不知道会给肖恪多大的压力,他从来都不想别人为他牺牲什么,更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如若不然,也不会2年前不告白,一直到最近才说。 肖恪不可能放弃他的学业和事业,江与别自然也不会。 两个人在一起,应该要越来越好,而不是为了谈恋爱,什么都不顾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甜蜜了没多长时间后,开始了异地生活,江与别偶尔有一两天空闲的时候会飞回来看看肖恪。 一开始江与别还存了点浪漫的心思,搞突然袭击,偷偷回来不告诉肖恪,结果就是肖恪不知道他回来,和同事换了班,一直在医院里忙碌,连回个家的时间都没有。 从那之后江与别学乖了,每次有时间都会提前跟肖恪打个电话,肖恪大部分的时间都会说没时间,一开始江与别还信了,但久而久之也就明白了。 肖恪是不想自己来回折腾。 但肖恪偶尔也有自己撑不住的时候,一个人生活在北城,每天回到家面前空荡荡的房子,偶尔也会有疯狂的冲动。 所以即便很忙很忙,却还是会挤出时间,疯狂一次,只是一个周末的时间也要飞过去江与别所在的城市看他。 然后两个人会在酒店里疯狂的做,肖恪原本还会顾忌江与别第二天有戏要拍,但耐不住江与别勾引他,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失控。 以至于第二天江与别被宋毅警告:“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你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了!” 江与别面不改色:“小别胜新婚,懂不懂?” “别人问你,你怎么说?” 江与别笑笑:“不小心撞了一下,摔了一脚,再不信就是痔疮犯了,谁能拿我怎么样?” 宋毅:“……” 肖恪来去匆匆就一天的时间,江与别不可能不让肖恪做,更何况,不止肖恪一个人想要,他自己也想要。 想他想的发疯,甚至觉得反攻都是一件小事儿了,只要能和肖恪在一起,一辈子被压,也是无所谓的。 明明已经在一起半年多的时间了,却还能保持这种热恋的心思,宋毅都看的啧啧称奇,说江与别越活越年轻了。 江与别也觉得神奇,但他喜欢这样。 十一的时候,江与别的戏还有两天拍完,没放假,倒是肖恪难得有了7天的假期,所以放假的当天晚上就坐了飞机过来,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了。 江与别已经睡了,于是肖恪去敲了宋毅的门,宋毅一脸愠色的给肖恪开了门,把房卡交给他: “你心疼你媳妇,能不能心疼心疼你叔叔我?” “能能能。”肖恪说:“明天宋叔叔想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去片场陪着他。” “别。”宋毅说:“上次来就有人怀疑你们的关系了,你还是在酒店待着吧,有毛毛在呢,别找事儿。” 肖恪点点头,道了声晚安就去了江与别的房间。 江与别再也没有神经衰弱,有一点动静就醒的毛病,肖恪在另一个房间洗了澡回到主卧,掀开被子躺在江与别身边的时候,他才微微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肖恪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巴,江与别没忍住,勾着肖恪越吻越深,肖恪能够感觉到江与别的想,他从来没有拒绝过江与别这方面的要求,但这一次还是忍住了。 “哥。”肖恪哑着嗓音说:“都快4点了,你明天还有戏要拍,今天不做了,等你拍完戏,我们再好好做,行吗?” 江与别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但动作却是一直勾着肖恪的,肖恪没办法,只能狠狠的吻住他,然后顺着他的胸口吻下去,一直钻进被子里侍候他。 江与别一开始还想拒绝,但是他们已经快3个月没见了,他实在忍不住,于是放任了肖恪,甚至最后还忍不住将手按在了肖恪的后脑上发泄了出来。 肖恪去重新刷了牙,等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江与别已经迷迷糊糊的又快睡着了,察觉到肖恪回来,江与别凑过去: “我也帮你。” “不用。”肖恪抱住他:“等你拍完戏,再好好补偿我吧。” 江与别闷在他怀里轻声应了句:“好。” 到底是太累了,第二天肖恪醒来的时候江与别早就出发去片场了,肖恪是很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想到宋毅的话还是算了。 看了一眼时间都快10点了,手机在这个时候进来一条微信,来自毛毛: 【恪哥,醒了联系我。】 肖恪打了个电话过去,毛毛瞬间就接了:“恪哥醒了?” “嗯,我哥呢?” “拍着戏呢,今天可能要到半夜了,不过没事儿,今天顺利的话,明天中午之前就能杀青了。”毛毛说:“江老师让我等你醒了给你送饭,我现在过去。” 不等肖恪有什么反应,毛毛就挂了电话,肖恪放下手机便起床去洗漱。 这一天过的很慢,就连之前没见面的3个月肖恪都没觉得这么慢,但好在时间一分一秒的还是过去了。 虽然江与别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1点了。 肖恪没睡,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见他进来,走过去要抱他,江与别却后退一步拒绝了: “等我洗个澡的,今天一天净在地上摸滚打爬了。” 肖恪笑笑,看着他进了浴室,等江与别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肖恪抱住了他: “想我了?” “嗯。”肖恪也用力回抱江与别:“想跑过去片场看你,但又忍住了。” “宋毅说不让你去的?”江与别说:“别听他的,就知道大惊小怪。” 肖恪笑笑没说话,其实他很感激宋毅昨天跟自己说了那些话,说剧组的人已经有人在怀疑了,他知道江与别不在乎,但他不能不在乎。 他不想让江与别因为自己而承受一丝一毫的流言蜚语。 “做吗?”江与别说着吻了一下肖恪的耳朵。 江与别很少主动,倒不是不会,而是肖恪太频繁了,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肖恪说要,江与别配合。 这次可能是分别的时间太长,又太想了,加上肖恪顾虑着他还有工作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一点这方面的意思,所以江与别才会连着两天求爱。 “等明天的。”肖恪说。 江与别对肖恪的这个回答不满:“你是不是不行了?你实话告诉我,我不可能嫌弃你的,我可以让你舒服舒服。” “还想着呢?”肖恪笑着说:“我以为你这两天这么求欢,已经放弃这回事儿了呢。” “不可能的。”江与别微微眯着眼看他:“除非你让我上一次。” 肖恪拍了拍他的腰:“睡吧,梦里说不定能实现。” 江与别啧了一声,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两人一起起床,吃过早餐之后肖恪送江与别出门,江与别走之前吻了吻他: “我大概中午前就回来。” “好。”肖恪回吻他,分开之后又吻向他的耳朵,轻声说:“等你回来就干你!” 第70章 说着中午前回来的江与别,到底是晚了一些,一直到肖恪在酒店里吃了毛毛送来的饭菜,又等了一个小时之后才听到门口有声音传来。 毛毛送江与别到门口,江与别略显不耐烦的挥挥手: “嗯,我知道了,之后有什么事情跟宋毅去说,今天别来找我了。” 毛毛忍着笑应了句:“好的,江老师。” 江与别关了房门走进来,肖恪站在主卧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说的这么明显,毛毛该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那又怎样?”江与别一边脱衣服一边走过来吻住肖恪:“洗过了吗?” 肖恪搂住江与别,狠狠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 “洗过了,但可以再陪你洗一次。” 浴室里热气蒸腾,江与别被压制在冰冷的墙壁上难耐出声。 肖恪有点凶,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还要凶,江与别感觉到了疼,也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出声求饶。 他们都忍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必须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对彼此的想念和欲望。 浴室里做过一次,回到主卧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江与别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肖恪摆成了跪姿…… 结束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有点暗了,江与别躺在床上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肖恪坐在床边为他轻轻揉捏着腰: “不是开始锻炼了吗?怎么还这么弱?” 江与别哼哼两声: “大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江与别的确是恢复了锻炼,但肖恪的锻炼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他是医生,需要很强的身体素质,还有耐力,否则手术台上十多个小时不可能撑的下来。 江与别想要赶超肖恪,可能有点不切实际。 “不服啊?”肖恪笑着问。 “服,服。”江与别说:“我家小朋友最厉害了。” “那还想着上我吗?” 江与别睁开一只眼睛看肖恪,继而缓缓笑了声:“梦想还是要有的,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肖恪笑笑没再说话。 其实江与别这次拍摄完成之后一个月之内都没什么别的工作,肖恪完全可以在北城等着江与别回去,但他没有,实在是太想是一回事,另一方面,肖恪也很想趁着这次假期回云城看看。 他之前和江与别打电话的时候说过这件事,江与别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你过来,我陪你去。” 江与别拍戏的地方距离云城不远,他们完全可以去云城看一看,然后再一起回北城。 肖恪4年前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那个地方对于肖恪来说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但前段时间听闻老师身体不太好,老师对他有恩,理应回去探望。 没想过要在云城多待,所以肖恪和江与别在酒店里休息了一天之后才动了身,毛毛和宋毅都被提前打发回了北城,临走之前宋毅对他俩耳提命面,但总结下来也就四个字: “别被拍到!” 到达云城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两人没有急着去乡下,而是在市里的酒店住下了,还是当初江与别过来的时候住的那一家,好巧不巧,连房间都是一样的。 只是经过4年的时间酒店重新装修过,内设不太一样了。 肖恪也还记得这间房间,进来之后就缓缓笑了,江与别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 “笑什么?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坐在沙发上对我一脸防备的模样,我只是给你上个药,你的表情好像我要杀了你一样。” 肖恪只是笑,江与别看着这样的肖恪却难免有点感慨,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初流氓气质爆棚的肖恪会变成一个沉稳内敛的医生,也会变成自己最为亲近的那个人。 晚上的时候肖恪又要了一次,江与别也纵容着他,不过顾虑着明天有事儿,肖恪没要的太狠,一次过后两人便一起去洗了澡,相拥而眠了。 第二天中午,肖恪开车和江与别一起回了乡下。 从市区回乡下的路,四年了,却还是老样子,甚至更烂,坑坑洼洼的很是颠簸,肖恪看一眼坐在副驾驶的江与别: “你应该留在酒店的。” “说好陪你来的,留在酒店算怎么回事?”江与别笑笑:“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 “我知道。”肖恪说:“这么颠簸,我怕你屁股疼。” 江与别:“……开你的车吧。” 老师工作的时候是住在县城里的,几年前身体不好提前退休之后就回了乡下,现在被返聘到村里的小学任教,比高中轻松了不少。 回到了这个他曾经生活了17年的地方,肖恪一丁点儿多余的感觉都没有,除了对这里熟悉之外,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外来客,毕竟这里早已没有自己的家。 村里的路比较窄,加上正值秋收,路两边都停了不少的农用车,他们的车子开不进去,肖恪将车停在路边: “这里距离老师家没多远了,我们走过去。” “嗯。”江与别点点头,推门要下车的时候,肖恪拦住了他,将鸭舌帽扣在了他的头上:“别带口罩了,这么热的天气惹人注意。” “听你的。” 两人下了车,从后座里将准好的礼品拿出来,一个人拎了一些,往老师家里走。 此时午后过一点,街上闲坐的人很少,肖恪特意选了这么个时间过来,也是避免了江与别被人发现的风险。 老师的家的确没多远,靠近村外,独门独院的一户,应该有些年头了,墙壁斑驳脱落,但门前却被扫的很干净。 门没关,肖恪便直接进去,还未出声喊一声,就看到了院内闲坐乘凉的老师。 小院里也有些破旧,却收拾的干净整洁,园内有个小花园,里面是开的正艳的九月菊,还有一个葡萄架,上面的葡萄都红了,却还没有采摘。 老师拿着一把蒲扇坐在葡萄架下轻轻扇着,或许是生过一场大病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但精神还不错。 肖恪回来没有提前通知老师,老师也完全没想到前几天还只能通电话的人,会突然之间就这么站在自己的眼前。 肖恪变化了不少,不管是气质还是穿着外貌,但老师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拉着肖恪的手,像一个久未见到自己儿子的母亲。 江与别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突然觉得肖恪以前的日子苦是苦了一些,但其实还幸运的很,不管在哪个时间段,都有能帮助他的人。 不然即便再优秀,怕是也走不到现在。 寒暄过后,肖恪介绍了江与别,顾忌着江与别的身份,只说:“老师,这是我哥。” 但江与别却大大方方的做了自我介绍: “老师您好,我是江与别。” 老师五十多的年纪,对娱乐明星都不太清楚,江与别这个名字听在耳里,虽然觉得熟悉,却依然比不过肖恪口中的‘我哥’,她和江与别握了手: “电话里一直听肖恪提及说了有个哥哥,对待他像对待亲弟弟一样的疼惜和关照,谢谢你让他重新有了家人,让他越来越好。” 江与别客气了两句,老师便招呼着他们坐下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肖恪和老师在叙旧,说了很多肖恪在高中时候的事情,虽然肖恪的性子注定没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故事,但江与别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好像他也跟着那些回忆,参与了肖恪整个少年时光。 “对了。”老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你之前一直都不肯告诉我卡号,我也没办法把钱给你打过去,现在你回来了,说什么都要收着,我都存好了。” 说着便不顾肖恪的阻拦起身去了屋内,肖恪无奈的叹息一声,回头看向江与别,江与别微微笑着,没说话。 “哥,其实之前我向你借的40万是……” “我知道。”江与别说。 “你知道?”肖恪诧异:“你知道什么?你让人查了?” “没有。”江与别看了一眼老师进去的房间,确定她现在还没出来便抬手捏了捏肖恪的脸:“我知道你不会做坏事,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并不是很重要,而且这个地方对于肖恪来说,唯一值得回来看看的只有这位李老师,加上当年宋毅跟自己说过这位李老师对肖恪是多么多么的好,江与别早就有了自己的猜测。 而事实证明,他也的确猜对了。 仔细想想,他还要感谢这位李老师,若不是因为她,肖恪当初不可能跟自己开口借40万,而他们的交集怕是也要大打折扣,肖恪不可能为了还钱去家里做钟点工,而自己也没什么机会去看到小流氓气质下的温暖少年。 老师拿着一个皮包走了出来,重新坐在肖恪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布包,布包里是牛皮纸袋,厚厚的一包。 老师递到肖恪面前: “不多,比起你当初给我的40万,这才十分之一,之后的慢慢还,你先收着。” 肖恪不可能接,摇摇头:“老师,我不能收。” “你怎么不能收?”老师动了点脾气:“当初这钱我就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借来的,等我差不多好点了的时候,你又怎么都不肯说,我要是知道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你才17岁啊,怎么能借这么多钱?这么多年,对方就没找你要这钱?你是怎么还的?有耽误学业吗?” 肖恪看了一眼江与别,微微笑了: “老师,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不差这些钱。” 老师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看向江与别,江与别微微一笑: “老师,这些钱您收着,肖恪这么多年多亏了您照顾,如果没有您,或许他根本走不出这里,这是他能为您做的,您也别再计较这些钱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这样他才能在外面闯荡的安心。” “老师。”肖恪开口:“您对我的照顾和恩情,40万远远不够,您收着吧,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您不用再为我担心。” 肖恪和江与别的劝说让老师渐渐放弃了坚持,但说什么都要留两个人在家里吃饭,肖恪去厨房帮忙的时候,江与别在小院内转了一圈,又得到老师的同意后去屋内看了看。 年头的确是有些久了,不管是屋内的家具还是采光都不太行。 江与别转了一圈后重新在葡萄架下落座,拿出手机不知道在联系谁,一直聊了很久都还没放下。 肖恪走过来的时候江与别还在聊着,便随口问了句: “和谁在聊?” 江与别笑笑:“秘密。” 肖恪也笑,完全没往心里去,他们两个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早就不会去想有谁来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了,因为没有人能破坏的了。 很久之后肖恪才知道当时的江与别在聊什么,他在请人找建筑师,设计师,高价请他们过来为老师翻新家宅庭院,不止这些,多年后肖恪再回来的时候,村里到处都铺了平整的水泥路,其中一条还被取名为‘肖恪路’,村里的小学也被重新修盖过,而肖恪曾就读的高中也有了一栋名为肖恪的实验楼。 这些都是江与别的手笔,肖恪问他为什么,帮助李老师他理解,因为他自己也想那么做,可是为什么他对那个地方没什么留恋还要做那么多,江与别的回答很简单: “不是因为你对这个地方有所留恋才这么做,这么做只是为了要在那些曾经欺负你,看不起你的人脸上打一个响亮的耳光,让他们看看他们口中所谓的扫把星如今是什么样子,我要让他们每一次去学校接送家里的孩子,每一次走过那条路都要想起你,都要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肖恪还远远不知道江与别背着自己做了那么多的打算,他们吃过晚饭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晴朗的天气不知道怎么突然下起了雨,乡下路不好走,老师不放心他们两个人开车回去,便留他们住下。 肖恪怕江与别住不惯,看向了他,却没想到江与别比自己还要自在: “给老师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师笑呵呵的:“家里一直就我一个人,你们来了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四年前老师重病接受手术的时候,一直因为脑梗瘫痪在家的丈夫因为担心老师而旧病复发走了,两个孩子也都在外地成了家,也曾将老师接过去住,但老师去了没几天便又回来了,她还是习惯乡下的生活,她还是离不开这群孩子。 但离开学校回到家里,大部分的时间都还是只有她一个人,难免孤独,如今肖恪回来,她是真的开心。 晚上的时候江与别和肖恪并肩躺在木板床上,屋内没有空调,老师原本要把有空调的房间让给他们,却被两个人拒绝了,此时他们的床边只有一台电风扇呼呼的吹着,不过窗外还在下雨,倒也不是很闷热。 木板床的年头可能有点久了,稍微翻个身就有吱呀吱呀的声音,江与别笑着说: “我还以为能做点什么呢。” 肖恪侧脸看了一眼江与别:“哥,你最近很是欲求不满啊。” “有吗?”江与别握住肖恪的手:“可能是太想你了。” 肖恪捏了捏他的手,没说话,这里是老师的家,肖恪不太能骚的起来。 两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听着窗外的雨声,肖恪没有困意,旁边的江与别却呼吸均匀没有声音,肖恪尝试着捏了捏他的手指,江与别便悄悄的回捏了他一下。 肖恪笑了:“还没睡?” “雨声。” “吵?” “不是。”江与别笑着说:“还挺好听的,以前我不喜欢下雨天,一到下雨的时候心情就很不好,但是现在我却觉得这样的天气很能让人安静下来,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躺着也是好的。” 江与别又捏捏他的手指: “或许是因为你在身边吧,我总是很安心。” “我也是。”肖恪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雨来的急,去的也快,没一会儿雨声停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屋里的电风扇还在不辞辛劳的转着。 窗外传来了几声蛐蛐声,江与别觉得新鲜: “是蛐蛐在叫吗?” “嗯。”肖恪说:“哥睡不着的话,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好啊。”江与别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起了身,连带这木板床都吱呀了好大一声。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外面凉爽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江与别没忍住狠狠的吸了一大口,连续几个月的工作让他一直紧绷着,他真的是太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乡下的路平时就不太好走,如今下了雨就更难了,但江与别没说回去,肖恪也就由着他,陪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直到上了主路之后才好了一些。 本来就是夜里,如今又下了雨,整个村子都安静的没有一个人外出,肖恪也就毫不避讳的牵住了江与别的手,紧紧握着。 “害怕吗?”肖恪问他。 江与别:“……你别提醒我,我还能好点。” 肖恪笑笑:“没事,有我呢。” 江与别没理他,两人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当初录制《一日三餐》时候的那个小木屋附近。 节目播出之后,因为明星效应的关系,这里就成了旅游景点,吸引了一众粉丝过来,但这个地方本不就是旅游城市,所以也根本留不住人,随着节目热度褪去,渐渐的也就没人来了。 但走到这里,江与别还是能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肖恪的时候,他的模样。 四年过去了,他对这里的所有记忆,也就只有一个肖恪了。 而这唯一的记忆点肖恪,将贯穿他往后余生。 肖恪缓缓在路边停下的时候,江与别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肖恪似笑非笑的表情,江与别好像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旁边的农田: “就是这块地?” “嗯。”肖恪笑着说:“如果没有你当初在这里掉的一个烟头,很可能我们就遇不到了。” 江与别看着肖恪,抬手用手背蹭蹭他的脸:“好险。” “是,好险,还好遇到了。” “不过这种事情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江与别牵着肖恪的手继续往前走着:“乱扔烟头是不道德的行为,不可取。” “当然是最后一次。”肖恪轻声应他:“不然再来一次,你还想捡谁?” “谁也不捡了。”江与别侧头看向肖恪,笑着说:“有你就够了。” 肖恪也笑,跟着江与别的步子慢慢往前走着: “哥,是不是当时你也没想过要把我捡回家?” “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个小流氓,谁敢捡?后来没想到捡就捡了,还捡成了媳妇儿。”江与别啧啧出声:“挺神奇的。” “你是不是搞错了?”肖恪笑问:“谁是谁媳妇儿?我明明是你老公。” 一个称呼而已,江与别不跟他计较这个,啧了一声,认了: “是,捡了个老公,老公还小了我十二岁。” “别管年纪小不小,那里不小,床上能让你舒服就是了。”离开了李老师的家,肖恪又能骚的起来了。 江与别侧目看他一眼,惩罚似的捏捏他的手,但到底没说什么,毕竟肖恪说的是事实,但舒服这回事儿,怎么能自己一个人独享呢? “恪啊。”江与别说:“我也可以让你舒服的,你真的不要试试吗?” “不用了。”肖恪笑着回他:“我怎么舍得让你侍候我?你也别老想着这回事儿了,年纪大了,躺着多好。” 江与别:“……”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悄悄从乌云后面露出一角,静悄悄的挂在天上,像是在偷窥他们的幸福。 而路上的人还在走着,说着,笑着,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而他们的幸福,也很长很长。 第71章 番外 肖恪毕业了,正式留院成了一名医生,工作更忙了,比之前实习的时候不知道要忙了多少倍。 但好在江与别不太忙了,电影界的几个奖项他几乎得了个遍,而宋毅也不再对他有所要求,签了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所以现在对江与别几乎算是完全放任的状态,想接的工作就接,不想接的时候就在家里做闲散懒人。 在家闲来无事,江与别还真的去报了个烹饪班,虽然天分欠缺,但好在勤学苦练,倒也真被他练出一手本领来,勉勉强强能做到了和肖恪差不多的水平。 这天他刚准备好晚饭的食材,宋毅就来了。 宋毅跟着新人拍戏去了两三个月的时间,算算时间,两人至少有快4个月没见过了,此时见面,江与别还没来得及吐槽宋毅变黑了,宋毅就来了一句: “你怎么胖了?” 江与别:“……” “老江,你不能这么放任自己啊,虽说咱们不经常拍戏了,但是你好歹也是公众人物,形象还是要注意的,再说了,你本来就比小恪老了12岁,再不好好保持,小心小恪踹了你找新人,前几天你还不是说有个小帅哥跟小恪表白吗?” 江与别:“……” 问,刚见面就被捅了两刀是什么感觉? 江与别答:除了想把宋毅赶出去,没别的想法。 但基于两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情分,江与别控制了又控制才没让自己这么做,冷着一张脸放人进来就往厨房走,宋毅完全没在意江与别的情绪,跟了过去: “晚上做什么好吃的?多做点啊,我要在这里吃。” “没你的份儿。” 宋毅也没在怕的,笑了笑:“行行行,你不做就不做,等小恪下班回来,我跟他说,他肯定会亲自下厨给我做好吃的,你要是不心疼小恪上班辛苦的话,就这么做。” 江与别:“……” 三年了,宋毅早就知道肖恪是江与别的一根软肋,凡是宋毅为江与别好,而江与别又不想接受的时候只要搬出肖恪的名字,江与别就会乖乖妥协听话,要多好使就多好使。 “你要不要脸?”江与别眯着眼看宋毅:“小恪在医院上了一天的班,回到家里还要给你做饭?我都舍不得他给我做饭所以才去学的厨艺,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 “我是他宋叔叔啊。”宋毅笑眯眯的拿了一个江与别刚洗的番茄,咬了一口:“对了,现在你家明显就是肖恪是一家之主,你到底什么时候改口叫我叔叔啊?整天宋毅宋毅的,太没礼貌了,出嫁从夫,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知道啊?” 江与别正在切菜的刀直接丢在了菜板上,宋毅吓得直接转身就走。 晚上肖恪回来的时候宋毅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肖恪见到他就笑了:“宋叔叔回来了?” 26岁的肖恪褪去了青葱稚嫩,即便在宋毅的眼中肖恪还是当初的那个小屁孩儿,但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他还是不得不让人承认,当初的孩子长大了,成熟了,也稳重了。 “嗯,回来了回来了。”宋毅笑眯眯的:“不用招呼我,你媳妇正在厨房里生气呢,去哄哄吧。” 肖恪笑笑:“宋叔叔又气我哥什么了?” “没气什么。”宋毅说:“我就说了他一句胖了,就不开心了,也太脆弱了。” 肖恪无奈的笑笑: “宋叔叔,是我哥之前太瘦了,我好不容易才把我哥养胖了一点,您这么一说他就又该减肥了。” 肖恪说的是真心话,半年前江与别拍了个电影,算是个灾难片,□□,导演对江与别的要求就是要在开机之前,也就是1个月的时间里减掉20斤。 肖恪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次和江与别闹了不愉快。 他是真的生气,2年多的时间他才让江与别的胃不再闹脾气了,为了一部电影就要回到解放前,肖恪不想,也不愿意,可肖恪可以不在乎一部电影,但那是江与别的事业,肖恪也不能多加干涉。 一个多月减肥,3个月的拍摄,江与别一直都在刻意的控制饮食,如今算是半息影状态,好不容易才养回来一点,抱着的时候也能摸到肉了,他可不想再让江与别减什么肥了。 恨不得他再胖点,更胖点。 宋毅了然的笑笑:“行行行,知道你疼媳妇儿,我不说了。” 肖恪笑笑没再说什么,洗完手直接去了厨房。 不管看了多少次,江与别带着围裙做饭的模样都会让肖恪觉得温暖和感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江与别是个多懒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自己不仅学会了打扫卫生,还学会了做饭。 肖恪知道,江与别所做的一切都是尽可能的在帮自己减轻负担,就连他最近息影也是为了他。 江与别做的这些,肖恪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肖恪走过去的时候江与别回过头来,看到肖恪笑了笑:“回来了?” “嗯。”肖恪应着走到他面前,低头亲了他一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结束之后,肖恪就自发的接过了他手中的刀:“我来。” 江与别也没拦着,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模式,肖恪下班晚的话,江与别就做好饭等他回来,如果下班早的话两个人就一起做饭,一个炒菜一个打下手,一边做着一边聊聊两个人今天一天都各自做了什么。 很普通,但是很舒服。 吃饭的时候,江与别只盛了两碗主食,肖恪看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去厨房里又盛了一碗回来放在了江与别的面前,江与别看一眼肖恪: “我不饿。” “吃。”肖恪只有一个字,没说别的。 宋毅原本以为江与别会拒绝,他哪里可能会这么好讲话,但是奇怪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江与别虽然还是不太情愿,但也只是无奈的撇了一下嘴就乖乖端起了饭碗。 宋毅笑了: “行了,我开玩笑的,你现在的体型都还没恢复到拍摄之前吧,我说的胖了也是跟拍摄的时候比,你现在差的远了。” “闭嘴吧你。”江与别瞪他一眼,随即吃了一口饭又忍不住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能不能别一回来就来我们家蹭饭?” “这话怎么说的?”宋毅不满道:“你们两个能走到一起我也算是半个媒人吧?毕竟当初我要是没把肖恪当成半个儿子养,你们俩也不可能接触太多,是吧?” 江与别冷哼一声没理他,肖恪倒是笑着说了句: “宋叔叔说的有道理。” “小恪懂事。”宋毅夸赞了一句。 肖恪看了一眼旁边不满的江与别,开口问宋毅:“宋叔叔多久没谈过恋爱了?不考虑找一个吗?” 江与别嗤笑一句:“你问他多久没谈恋爱,还不如问他今年多大了,反正是一个答案。” 宋毅:“……” 饭后宋毅离开,肖恪收拾厨房,等他出来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江与别的人。转了一圈才在健身房里找到他,肖恪走过去关掉他的跑步机: “刚吃完饭不适宜剧烈运动,你要是想做点运动消耗,我可以陪你做点别的。” 说着便牵起江与别的手离开了健身房。 浴室里,江与别靠在墙壁上接受肖恪半跪在地板上的服侍,他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摸上肖恪的后脑,迫使着肖恪将他含的更深,肖恪并不抗拒,甚至还抬眸看他,两人隔着水雾相视一眼,江与别险些发疯。 后来到了床上,肖恪拉着江与别做两次运动,事后还不出来,撑在他的身体上方含笑问他: “运动量够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再来。” 江与别挥挥手,亲亲他撑在自己脑袋旁边的手臂:“不来了,我家小朋友太厉害了,吃不消。” 肖恪笑笑,俯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又顺着吻到嘴巴,轻声开口: “哥,我爱你,我只爱你,别想太多,好吗?” 不管过了多久,肖恪还是不太会安慰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于江与别近期的心思不知情。 江与别最近去健身房太勤快了,也注重养生了,甚至每天都还会敷面膜,这完全不是他平时会做的事情,而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仔细想想还是因为前段时间肖恪被一个学弟表白。 那天刚好江与别开车去接自己下班,被撞了个正着,虽然肖恪明确拒绝了那人,但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江与别才变得异常起来,甚至那天晚上还一直缠着肖恪,一连做了3次。 一个双料影帝,竟然会对自己这么没自信,肖恪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让江与别没了安全感,但他思来想去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和以前有任何的不同。 如果一定说有的话,那就是两人的床上运动少了一些,倒不是肖恪不想,而是江与别之前太瘦了,肖恪在床上又不受控的会很凶,所以一直担心自己伤到他,所以刻意减缓了次数。 是这个原因吗? 肖恪不知道,他也不喜欢弯弯绕绕,于是就直接问了: “哥,你是不是因为我最近要你的次数有点少,你才担心啊?” 江与别:“……” 这话听着显得江与别很不正经,像个魅惑君主的妖姬,但江与别却没反驳,因为他确实有点担忧,是不是自己没吸引力了?是不是真的老了?是不是真的是年轻的要比老的好?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虽然他很清楚的知道肖恪对自己的心意没有任何改变,甚至比之前还要更浓烈,但他的这份担心只是来自于自身。 毕竟他和肖恪的确实实在在的差了12岁,这是他永远不可能跨过去的一道坎儿。 江与别不说话,肖恪却没什么不明白的,低下头炙热的亲吻他,咬住他的耳朵: “我顾及你的身体才克制自己,现在看来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今天晚上,你就别睡了。” 江与别闻言一怔:“小恪,你冷静一点,明天还要上班……” “明天周六,我休息。” 江与别还想说什么,但来不及了,小小恪蓄势待发,已经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