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只想学习[穿书]》 第1章 谁说我有男朋友了? “老大！我们已经把人堵在校门口了，就等着你过来发落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季灿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吴阮啊，”那道浑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些许愤愤不平，“竟然敢抢你男朋友，不给他一点儿教训怎么可以？！” “哦。” 没想到现在的诈骗电话都这么高级了，季灿面无表情挂断电话，转身离开十字路口。 透过商店橱窗玻璃，他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高瘦白皙的少年顶着一头张扬的绿色头发，像是在海中漂浮的海藻。季灿伸手扒拉了一下，玻璃里的头发也跟着颤了颤。 他什么时候染发了？ 等等，这是哪儿？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神的这会儿功夫里，电话又响了起来。 “灿哥，”这次是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几乎不带任何感情，“既然你不想见到吴阮，那我们找个时间做了他。” 季灿：“？？？” “等会儿，你谁？”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那边沉默了两秒，这才吐出两个字：“李诺。” 李诺？吴阮？这不是他看的一本小说里的人物吗？ 季灿吞了吞口水，试着猜测：“周睿森和你在一起，而你们堵住了吴阮？” “没错，虽然谭华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即使是一堆垃圾也是老大您的，从来只有您说不要的份儿，哪里轮得到他劈腿。” 季灿：“……” 操了。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他现在是穿书了。 周睿森就是最初打电话给他的那个人，文中校霸季灿小弟之一。 谭华泽就是书中他名义上的男朋友。 这位当初高调追求季灿时，恨不得昭告全天下。 送各种限量版球鞋、开豪车送他放学是标配，明明是个贵公子，却在季灿打架时要冲到最前面挡伤害，甚至还主动帮学渣季灿补课…… 各种手段一套一套的，一来二去，季灿这根硬骨头被他磨软了，千年的冰山也被捂热了。 然而等季灿同意后，才过了三个月，他又把这一套用在了本书主角受吴阮身上。 这搁谁身上能不气？ 季灿两个兄弟气不过去，趁着开学主动把吴阮堵在了校门口，也就有了刚才这一通电话。 季灿有片刻语塞，又怕对方做出什么事情，连忙安抚道：“我知道了，你们等我过来，先别动吴阮。” 上了出租车后，看着窗外不停掠过街道，季灿脑海中浮现出了熟悉的剧情。 这是一本买股耽美文，主角受吴阮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可爱，十足的海王，和众多买股攻暧昧不清。 不仅如此，他还有个人气爆炸的哥哥——顾江珩，校草加学神，超级弟控。 每当吴阮要和哪位买股男主在一起时，顾江珩就会跳出来棒打鸳鸯。然后吴阮又开始在大海里养新的鱼，和新的买股攻继续暧昧。 我们约会，我们牵手，我们脸红心跳甚至差点儿接吻，但我们只是朋友。 吴阮自带万人迷光环，引得一个个优质男拜倒在主角校服裤下，甚至连极品哥哥也疼爱不已。 从主角视角来看是真的爽，不少读者大呼过瘾。 然而从炮灰季灿角度来看就只有恶心了。 在大海里养鱼不说，还要和有男朋友的谭华泽暧昧不清？ 普通人遇到家世好、段位高的吴阮，或许还有所忌惮，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季灿是谁？本书里的校霸，主要反派之一，哪里容许这种情况存在？ 得知这件事后，在开学这天伙同两个小弟把吴阮堵在校门狠狠欺负了一顿。 当然，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给吴阮打脸预设的。 他的两个兄弟把吴阮堵在校门口欺负，他的男朋友谭华泽立刻就赶了过来，一心维护吴阮，狠狠打了他的番脸。 吴阮用他男朋友打他脸还不过瘾，又让超级大boss顾江珩不经意间路过，和谭华泽一起，对他来一顿混合双打。 偏偏吴阮照样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还在劝两位攻：你们别这样，我相信季灿不是故意的。 顾江珩和谭华泽又表示：你就是太善良了，欺负你的人就要受到惩罚。 季灿：“……” 搁这儿演谁呢？ 他当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出租车停在一众校门口，季灿隔着车窗远远看到了三人。 身材高胖、一脸喜庆的是小弟周睿森，高高瘦瘦表情阴鸷的是小弟李诺，至于吴阮…… 当季灿把视线落到万人迷主角受身上时，整个人都楞了一下，就这？ 这未免也太普通了吧？ 身高一米七出头，非常普通；五官相当寡淡，非常普通；气质泯然众人，非常普通。 万人迷就长这样？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季灿跳下出租车正要过去，眼前突然停下了一辆加长版轿车。 车门打开，窜出一个穿着校服的高大少年，看到地面的水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一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模样，就是表情过于沉郁，仿佛看什么仇人似的。 季灿面无表情绕过去，却不料被一只大手勒住了手腕。 “想走？”少年垂眸看他，几乎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季灿皱了皱眉：“你谁？” “我是谁？”少年被他气笑了，“季灿，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哦，你是谭华泽？” 少年抬眉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季灿抽出右手，对原主这位人渣男友没什么好脸色：“不想挨揍就自己滚远点儿。” 谭华泽却以为季灿在闹脾气，又追了上来：“都说了我和阮阮没什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阮阮都叫上了，这还没什么？ 但凡原主在这里，都能气得狠狠揍这渣男一顿。 也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在谭华泽快要碰到他手腕的时候，季灿出其不意抓住了对方手臂，一个过肩摔把人狠狠摔在地上。 谭华泽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体顿时一轻。 眼前的景物不停翻转，他结结实实落在了小水洼里，白净的校服顿时一片脏污，屁股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大少爷一向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难堪？整张脸顿时黑得像是煤炭。 季灿疯了吗？敢这么对他！ 他不过是和阮阮走得比较近而已，又没真的发生什么！ 开学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劲爆的事情，路人沉寂了整个暑假的八卦之情顿时熊熊燃烧。 谭华泽的丑照瞬间在各个班级群疯传，渣攻经营许久的高贵大少爷顷刻间毁于一旦。 季灿也惊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具身体的反应竟然这么自然，就像是他本人的一样熟悉。 想来是经常运动形成了肌肉记忆，看来这个校霸不是白叫的。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朝着正主吴阮走了过来。 谭华泽不过是跳梁小丑，真正掌控他命运的是吴阮那个非血亲的哥哥顾江珩。 书中用大篇幅描写了顾江珩怎么帅气，如何有逼格。 超级学神，上课不听课照样门门第一；运动篮球足球游泳样样精通，每次出场都自带粉丝尖叫；背景更是高不可攀，吊打所有买股男主…… 总之是哪儿哪儿都好，要是下海和那些买股男主竞争，分分钟成为股市第一股。 可惜也不知道作者是什么心理，非得把这种极品设定成兄弟情。 小说里季灿的结局，就是三番两次挑衅吴阮后，因为故意伤害罪被送进了监狱。 虽然没满十八岁，但他和他的两个小弟，都没逃脱十年牢狱之灾的后果。 为了防止这种后果，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证吴阮的生命安全。 可惜吴阮不是这么想的。 看到自己的大腿被轻易掀翻在地，吴阮想跑得不行，然而绿茶人设不能崩，落荒而逃不符合他善良温和的人设。 吴阮咬牙往前走了一步，颤声喊道：“季……季灿，你……你不要打他，有什么问题冲着我来。” 冲你来做什么，我又不打你。 季灿停在一米开外，锐利的视线扫过吴阮身上，这才发现少年有一双好眼睛。 这大概是这位绿茶主角受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了，此时委屈巴巴的瞅着他，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表情。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季灿轻声问了一句，把吴阮从大个子周睿森手下带出来，语气中的关切做不得假。 吴阮楞了一下，不明白季灿这是唱的哪一出。他虽然很想说有，但他现在确实是毫发无损，只得缓缓摇头。 季灿又问：“我今天没打你吧？” 吴阮继续摇头。 “那你记住了，”季灿叫过周睿森和李诺，一脸严肃，“以后我和我的人不会再动你。” “老大！”吴阮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周睿森已经不满的叫了出来，“他抢了你男朋友，怎么能这样就算了？！” 季灿拍了拍对方肩膀，一脸慈祥：“傻孩子，谁说我有男朋友了？” 周睿森：“？” 身旁的李诺猛地抬起头，表情阴鸷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谭华泽刚爬起来，听到这句话又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没再次跌倒。 季灿打了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和他提分手？ 季灿又对吴阮说：“你要和谭华泽在一起尽管在一起，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吴阮：“……” 他不过是暧昧一下啊！谁他妈要和谭华泽在一起了？！他大海里那么多的鱼等着他不香吗？他犯得着吊死在谭华泽身上？ 谭华泽追了上来，被气得表情都扭曲了：“季灿你站住，谁同意分手了？！” 季灿面无表情：“过肩摔。” 谭华泽：“…………” 艹。 谭华泽被司机扶进了车里，一肚子气没处发，狠狠砸了一下皮椅。 他要教训季灿，但不是现在，至少不是他衣冠不整狼狈不堪的时候。 与此同时，qq消息响了起来。 谭华泽低头一看，发现他刚才摔倒的丑照已经在各种群里传疯了，还被人p成了表情包。 豪华轿车后座，少年的脸顷刻间又黑了一度，气得他没一掌捏碎手机。 这全都是拜季灿所赐！ 但没关系，他会一项项全都讨回来。 谭华泽透过车窗看着季灿，青年后背笔挺，目光坚毅，再也找不出一点当初痴迷他的模样。 真是不乖。 但是没关系，他会让季灿跪在他脚下，一遍遍哭着求他不要离开。 到时候，季灿的照片也会像他今天出的丑一样…… 他会让全校学生看见季灿痴迷他的模样。 第2章 我只想学习。 做到这种程度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季灿叫过两个兄弟要走。 路过吴阮时，又加了一句：“以后谁要是欺负你，可以报我名字试试，我姑且也还算个校霸？” “校霸”这个词中二气息爆表，季灿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又觉得不是时候，绷着一张脸认真道：“应该还有人买我的账。” 一个暑假没见，他仿佛吸收了整个暑假的阳光，这轻轻一笑，就耀眼得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吴阮一时间看呆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季灿笑起来这么好看？ 季灿：“但是我只负责威慑，真有事情不要找我，我忙着学习，没空替你打架。” 吴阮没听清楚季灿的那个补丁，他被这个笑容迷得有点儿晕。 他抢了季灿男朋友，季灿竟然不生气，还主动说要罩着他。 靠，他果然是万人迷吗？ 难道季灿看上他了？ 仔细一看，季灿长得也算可以，不，已经不是还可以的程度了。季灿无论是从五官还是气质，都是他鱼塘里s级的存在了。 顶着一头绿毛都不难看，甚至显得他肤白而不做作。打架也相当厉害，比谭华泽强多了。 他当初怎么没想到勾搭季灿？放着这么好一个优绩股在公海里游荡？ 下定决心要对季灿出手，吴阮的表情瞬间娇羞了几分，抬头看着季灿，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我……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是吴阮最拿手的一个表情。 从季灿的角度，能看到他纤长分明的睫毛，还有被无数昂贵面膜和精华培育出来的剥壳鸡蛋肌肤。 周睿森突然打了个寒噤，一边摩擦着胳膊一边往李诺身后躲：“这还大热天的，我怎么突然起了鸡皮疙瘩？” 李诺视线扫过吴阮，嗤笑一声：“因为有只鸡在旁边展呢。” 你个死直男懂什么懂？男人都吃我这一套，你不吃是你自己的问题！ 可惜绿茶人设不能崩，吴阮只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向季灿的表情依旧崇拜而天真。 可惜一腔热情喂了狗。 季灿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转身离开了。 剩下吴阮一个人用45度的姿态仰望天空，迎风微笑。 旁边一个小孩儿路过，天真又邪恶的问：“妈妈，这个大哥哥为什么要把脸对着天？” 妈妈一把扯过小孩儿，加快了步伐：“别乱看，万一你也变得这么奇奇怪怪可怎么办？” 优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吴阮：…… 艹。 恰好旁边来了一条新鱼，是有着健康小麦肤色和六块腹肌的体育生，他决定在对方面前刷刷好感度，找回被季灿打击的自信心。 吴阮整理了一下仪容，朝着体育生缓缓走去。 却不料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站住。” 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带着三分威严和五分漫不经心。 季灿脚步一滞，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中，视线瞬间落在了那个高个子身上。 只是这一眼，他就确定了这人是大boss顾江珩。 九月初，少年穿着一中夏季款的校服站在树荫下。 上身是白色短袖polo衫，胸口有金色校徽，下半身配着黑色运动裤。 薄薄的衣衫下是肌肉起伏的线条，身材已经隐约有成年人的体量。 对大部分同学来说丑不堪言的校服，在他身上却透出了一股风流不羁。 少年桃花眼看了过来，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帅气。 万人迷主角受货不对板，这位倒是货真价实的帅气。 可惜在对方冲他喊“站住”的时候，这个帅气程度就要大打折扣了。 季灿不想理他，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教室写数学题了。 但是作者对顾江珩身份和手段的描写，又让他迟疑起来。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解决这个麻烦再去学习，最好能一劳永逸，免去他诸多问题。 顾江珩：“道歉。” 明明说着冷冰冰的话，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磁性，尾音还带着一丝不正经的撩人。 季灿叹了口气，心道果然还是没有这么简单吗？ “听不见吗？我让你给人道歉，吴阮。” 季灿瞬间愣住：嗯？ 正在思考要不要帮季灿求情的吴阮：？？？ 靠，怎么是他要道歉？ 之前一直那么疼他的哥哥，现在却突然冷冰冰的训斥他。 吴阮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眼眶瞬间就红了，委屈道：“哥，我做错什么了呀？” 顾江珩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漫不经心道：“当第三者，抢人家男朋友，还要我提醒你做了什么？” 吴阮心里一惊，越发委屈，几乎忘记表情管理喊了起来：“我和谭华泽只是普通朋友！” “你没必要为了我委屈你自己，”季灿松了口气，淡淡道，“我已经和谭华泽分手了，你们随时可以在一起。” 吴阮：？？？ 他只是暧昧一下啊，谁要和谭华泽在一起了！ “哥，”吴阮放软了声音，转而祈求顾江衍，“我真的和谭华泽没关系，我也不想抢季灿的男朋友，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还是季灿的人把我带来的，明明是他欺负我……” “别装可怜了。”顾江珩嗤笑一声，嘴角依旧挂着笑，眼里却没了什么耐心。 “你这么勾搭人家男朋友，把你堵在校门口就叫欺负你了？” 男人视线扫过吴阮脸上，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力，“你在外面和别人乱来我不管，但以后你要是敢这么恶心我的人……” “怎么会！” 吴阮抢先一步打断了顾江珩的话，他是真的吓傻了，声音都有些发抖。 他完全不明白，一向疼爱他的哥哥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明明他只是和男孩子关系好一些而已！ 大家你情我愿，他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受欢迎也是他的错吗？！ “用不着给我道歉，”季灿转身往教室走，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你让我摆脱了谭华泽这个大麻烦，是我要感谢你。” 吴阮：“……” 顾江珩的视线落在了季灿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直到少年的背影消失在了教学楼里，这才收回视线。 他本来只觉得对方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是现在…… 季灿性格为什么突然产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难道他也觉醒了自我意识？ 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活在书里的工具人？ 一中的老师办公室和教室连在一起，季灿还没进教室，就被20班班主任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季灿，站住！” 班主任叫王英皓，寸头，身高一米八几，白色衬衫下能够看到老头背心的印子和结实的肌肉。 此时他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一脸严肃朝季灿走了过来。 “有同学报告，说你又在校门口欺负人？” “靠，”周睿森低声骂了一句，“耗子这次怎么这么及时？”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季灿也没打算瞒着，直接道：“我确实在校门口欺负了谭华泽同学，但我也是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自卫行为。” 王英皓皱起了眉：“自卫？” 季灿：“不知您是否清楚，我之前和谭华泽有一段不正常的男男关系？” 王英皓有些尴尬的嗯了一声：“听过一些传闻。” 季灿：“暑假这两个月，我充分认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开学第一天就打算结束和谭华泽的关系好好学习。可惜谭华泽对我死缠烂打，千方百计阻碍我学习。我被他缠得没办法，这才出此下策，不得不出手彻底断绝了他的念头。” 王英皓一时语塞：“……” 然而更让他在乎的是…… “你要学习？！” 王英皓瞪大了眼睛，他本就长得吓人，此时眼珠突出，让他看上去更加凶横了。 季灿却仿佛没看到一样，表情淡淡：“对，学习目标是这学期拿下年级第一。” 隔壁班学习委员正在旁边和他班主任谈话，听到了季灿的惊人之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英皓沉着脸：“你笑什么笑？” 他能骂自己班上的学生，不代表其他学生也能肆无忌惮地嘲笑对方。 “对……对不起！”那人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只是背对着他们的肩膀还在不停抖动，显然是憋笑憋得很辛苦。 这是什么死亡发言？常年占据倒数第一的季灿要好好学习了？ 还想拿下年级第一？做梦呢？反向年级第一差不多！ 王英皓显然也是震惊得不行，但凡换个人说这话，他都会好好鼓励对方。 可是当这人换成了季灿——那个打架斗殴、逃课成性、甚至还早恋的季灿！ 这让他怎么相信对方的态度？ “季灿啊，”王英皓叹了口气，“我现在已经清楚的知道你想要学习的梦想了，但鉴于你的知识水平，要不咱们把目标定底一点儿？期末排名先前进十名再说？” 季灿皱了皱眉：“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王英皓：“……” 隔壁19班学习委员笑得更大声了，肩膀不停抽搐，抖得像是筛糠。 就连19班班主任都忍俊不禁。 “这样吧，”季灿从王英皓桌子上抽了张数学卷子，“放学前我把卷子给您，您到时候根据我的完成情况，再决定如何安排我的学习计划。” “那可是上一届高二期末的考题，”王英皓急了，“很多知识你都还没掌握呢！” 季灿把卷子收起来，笑眯眯的说：“那正好，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 王英皓：“……” 怎么办？他觉得自己学生疯了。 “老师别紧张，”季灿拍了拍班主任的肩膀，安慰道，“我其实是个学霸，这种卷子就是练手而已。” 王英皓：“那你还回回考倒数第一？！” 季灿：“叛逆期嘛，特意气我家人的。” 王英皓：“……” 他确实听说季灿生活在一个重组家庭，后妈带来了一个成绩很好的弟弟。难道这就是他不好好学习的原因？ 自己家里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那孩子又是正值青春期的敏感时候，用学习报复忽视他的父亲，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王英皓正想安慰一下季灿，抬起头时，却只看到季灿头顶那一簇耀眼的绿毛。 “季灿你的头发！记得给我染回黑色！” 后者背对着他挥挥手，因为逆着光，一头绿色头发显得更加夺目了。 直到离开办公室，周睿森终于找到了机会，难以置信道：“我刚才没听错吧？老大要学习？” 李诺：“耳朵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周睿森依旧觉得难以置信：“我这是穿越了吗？老大怎么突然就要学习了？” 季灿：“……” 穿越的不是你，是我。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过往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而属于校霸季灿的记忆却越发清晰。 这一切都在清晰的提醒他，这不再是他之前看的书，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想到这里，季灿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周睿森抬头望天：“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开玩笑，我只知道这天可能要下红雨了。” 季灿：“……” 第3章 这个世界上没人配得上我。 20班教室在走廊最边上，里面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当季灿顶着一头绿色头发出现在教室门口时，里面的学生瞬间停止了嬉闹。他们把各种各样的目光落投在季灿身上，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季灿刚才说要好好学习的“豪言壮语”，早就被人传上了学校论坛，因为发言过于惊悚，短短几分钟内就盖了一栋hot楼。 “哈哈哈哈哈卧槽，校霸不愧是校霸，这一波我是服气的。” “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学霸，之前都是故意考差，就为了现在翻身闪瞎你们的狗眼。” “灿哥是不是看上某位成绩好的，所以用这种方法吸引对方注意啊？” “+1” “附议” “灿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做梦呢你？人家连谭华泽都甩了，还会看上你？” “据说灿哥就是因为谭华泽耽误他学习，这才把人甩了。” “不愧是校霸，过肩摔甩人，硬核分手。” “淦！这下我不敢了，我怕灿哥半夜一个过肩摔把我给打结实了。” …… 季灿虽然打架狠，逃课多，但对同学并不恶劣，网上内容还是善意调侃居多。 然而谭华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虽然缺席了今天的开学报到，然而班上到处都弥漫着他的八卦。 【谭华泽是因为对季灿死缠烂打，才被一个过肩摔分手的。】 【谭华泽本来想绿季灿，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两头不讨好。】 【谭华泽甚至还没有数学题的魅力大。】 …… 市区别墅里，谭华泽刚洗完澡出来，终于摆脱了臭水坑的气味，没想到又看到了这些消息。 气得一个电话追到了季灿那里：“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谭华泽？ 季灿面无表情挂断电话，把人拉黑，随即打开从办公室里顺的数学试卷浏览起来。 没有什么坏心情是做一张数学题解决不了的，要是没有，那就做两张。 跟在他身后的周睿森和李诺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老大该不会失恋后脑子坏了吧？ 有必要走路都在看卷子吗？ 再说他看得懂吗？ 题还挺简单的。 季灿心道，虽然是上一届的高二期末考题，但他扫了几眼就看出了前几道选择题的答案。 因为看卷子太过入神，等季灿回过神来才发现，教室里仅剩下三个座位，其中两个被周睿森和李诺瓜分完毕。 他倒是不讲究这些，放下书包坐在了过道另一边。 新同桌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乌黑的头发下露出两个白色蓝牙耳机，搭在后颈处的手指白皙修长。 仅仅是睡觉就透出一股不好惹的气势，仿佛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给老子滚远点儿”的气质。 怪不得这个座位没人坐。 但他是校霸，没带怕的。 而且一个只会睡觉的同桌，这就意味着对方不会打扰他学习，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完美。 季灿把对方的书推过分界线，摊开卷子开始答题。 他做题速度很快，几乎都没打草稿，也不会像别的同学一样在题目是圈重点，往往是扫一眼就写上了答案。 只有在写最后一道数学选择题时，才在卷子上画了一个函数图，写了几个演算推理步骤。 学习委员何劲峰就坐在他前面，伸长脖子看了好半天，一个算式也没看懂。 季灿字迹实在潦草，一个函数图整得跟鬼画符似的。 看到这里，何劲峰这才明白过来，校霸这哪里是在学习，这根本就是在逗人玩儿呢。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正经事儿，无外乎就是总结一下上学期各位同学的成绩，再给这学期的学习打一下鸡血。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自以为激情满满，实际上无聊的很。 同学们睡觉的睡觉，讲话的讲话，玩手机的玩手机。 王英皓气得半死，突然大吼一声：“年级第一名都在我们班了！你们还有资格不努力吗？” 季灿有些茫然抬起头，发现全班同学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没想到班主任这么早就开始拿他做榜样了，有些高兴，又不好意思。 还挺谦虚的说：“老师，给同学们画大饼不太好吧？我还没拿到年级第一呢。” 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王英皓：“……” 全班学生：“……” 与此同时，季灿旁边的“睡美人”同桌也醒了过来，嗤笑一声，淡淡道：“傻子，老师说的是我。” 季灿回过头，只见少年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薄薄的唇角勾起，不正经的桃花眼微微上翘，戏谑又暧昧。 艹，顾江珩！！ 饶是季灿脸皮厚，现在也尴尬得不行。 毕竟他早就做惯了学霸，已经习惯了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吹捧。哪里想到今天会翻这么大一个车 季灿强装镇定收回视线，心道你是年级第一又怎么了？反正下次月考就会更换排名。 季灿埋头写卷子，但是心里揣着事儿，第一次出现连题目都看不下去的紧急情况！ 顾江珩毕竟是造成原主季灿高中肄业、监狱养老的罪魁祸首，这是阻碍他学习的最大障碍，他紧张也不是没有原因。 他用余光偷看罪魁祸首，发现对方正耷拉着眼皮靠在窗前，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一扫，吓得全班上下连大气也不敢出。 季灿心头一紧，正想收回视线，就被顾江珩逮了个正着。 季灿：“！！” 顾江珩斜倚在墙壁上，视线不正经中带着一丝压迫，仿佛非洲大草原上打量猎物的猛兽一般。 季灿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继续做卷子保持冷静。 然而一道题还没写完，他手臂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季灿抬起头，看到身旁的顾江珩左手撑着脸，右手捏着一只钢笔，不轻不重的戳了他胳膊一下。 季灿：“……” 顾江珩没有丝毫自觉，见季灿没反应，又戳了他一下。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眼神却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那么多座位不坐，怎么偏偏选中了这个？” “不知道没人当我同桌吗？你就要特殊化，是想来报恩呐？” “还故意挑衅我成绩，怎么的，小朋友你是想通过好好学习吸引我注意力？” 季灿：“……” 得是多自恋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季灿懒得理他，埋头继续答题。 不料顾江珩又戳了他一下，厚颜无耻道：“别枉费心思了，哥告诉你，没用。” 季灿思路再次被打断，不悦地皱起了眉。 顾江珩却很满意对方的反应，用一种孤芳自赏的语气说着：“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没人配得上我。” 这个世界上没人配得上我。 没人配得上我。 季灿：“……” 周围众人：“……” 这题是没法儿做了，季灿把笔拍在桌子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班主任王英皓正讲得激情，听到这个声音，用视线警告了季灿一眼，继续叨唠各种注意事项。 季灿一肚子气没处发，冷冰冰的赏了顾江珩一个字： “滚。” 顾江珩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他侧身看了眼季灿桌子上的卷子，随口道：“这题答案是根号二。” 思路再次受到干扰的季灿：“……” 他停下笔，转身对着他的同桌，面无表情道：“那你看狗配得上你吗？” 既然人配不上你，那你看狗配得上你吗？ 同学们纷纷失语。 论狠还是校霸狠。 顾江珩脸上的笑容淡了。 他本就长得张扬又漂亮，笑的时候就充满了侵略性。现在收敛了笑容，冰冷的凌厉感扑面而来，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刀。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同学们不约而同屏住呼吸，咽了咽口水。 靠，终于要打起来了吗？ 隔壁的周睿森和李诺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老大一声令下，他们一定冲过去狠狠按住老大！ 不对，他们可以当人肉沙包给老大挡伤害！ 比起有校霸名称的季灿，实际上人们更害怕低调懒散的顾江珩。 季灿是很凶，但他喜怒都写在脸上，一眼就看透了，属于那种你不惹他，他就不会找你麻烦。 可是顾江珩就不一样了，他是表面笑眯眯，心里早就黑到了底。 一中同学们都见过顾江珩对付吴阮追求者的手段。 要是追求者是好人，那么他就全方位碾压，让对方知难而退；要是追求者是人渣，他手段就要简单粗暴得多，直接翻出陈年旧事秋后算账，一中不少混子都被他逼得转走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肃清了校风。 此时同学们见顾江珩挑衅季灿，全都不由自主激动起来，一副等着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千钧一发之际，谁也没想到王英皓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你们两交头接耳做什么呢？” 顾江珩：“老师，我和季灿在讨论数学题。” 王英皓不信，又问季灿：“你没没闹什么矛盾吧？” 季灿：“有。” 众人：“……” 王英皓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硬着头皮又问：“……你、你这才开学第一天，你没有什么矛盾？” 季灿后背笔直，一本正经：“他打扰我学习了，我申请调换位置。” 王英皓有些无语，安抚道：“人家年级第一，好好的打扰你学习做什么？” 季灿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也有可能他觉得自己年级第一的位置受到威胁，准备把我的好成绩扼杀在摇篮中。” 王英皓：“……” 这位同学，你是在学习，不是在演宫斗剧。 觉得不够严谨，季灿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当然，就算他打扰我学习，也无法让我成绩变差。” 王英皓听得一阵头疼，很敷衍的问：“你们有谁想和季灿换位置的？” 现场同学纷纷摇头。 疯了不成？和顾江珩当同桌？ 没想到顾江珩行情这么凄惨，季灿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那我申请一个人座讲台边上。” 王英皓迟疑了一下，讲台边上确实可以安一张桌子，虽然角度有些偏，但是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学习氛围相当浓厚。 既然季灿要来，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王英皓要同意时，顾江珩突然开口了。 “老师，我刚才只是帮季灿解决一道难题，他可能面子上过不去，才说不想和我成为同桌。” “……” 季灿瞪了他一眼，你个阴险小人！ 顾江珩视若无睹，继续微笑：“今后我可以辅导季灿学习，他不是要成为年级第一吗？我帮他。” 季灿：“？？” 谁他妈要你帮忙了？ 我成绩好得很，你离我远点儿就是最好的帮助。 但显然老师不这么觉得，王英皓本来就想找人带着季灿学习，但又碍于季灿过去的坏学生形象深入人心，担心没人同意。 没想到顾江珩竟然主动提了出来，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王英皓高兴得很，当下便拍板决定：“既然人家顾江珩都主动提出要帮你，你就放心大胆的和他成为同桌吧，希望你们能和谐相处，共同进步。” 个屁。 这货绝对是要搞他成绩。 “老师！” 季灿准备再次争取，然而却只收到王英皓的一张臭脸。 “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我们讲一讲这学期的教学进度和安排……” 季灿愤愤不平放下手，然后看到身旁的顾江珩冲他伸出了手，笑眯眯道：“新同桌，请多多指教了。” “……” 他现在转学还来得及吗？ 第4章 找到季灿，他是你的爱人。…… 第一天没有晚自习，班会结束后大家就散了。季灿拒绝了周睿森去网吧的提议，决定去书店一趟。 开学第一天学校发的都是教材，他准备去书店买点儿练习册保持手感。 一中附近有个网红书店，占地四层，非常气派。开学第一天，书店里充满了选购文具的学生们，现场气氛活泼而又不失严肃，直到季灿一行人的到来。 门口正准备结账的女生瞬间愣住，手里的笔记本和文具“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女生手忙脚乱蹲下身捡，可惜有只笔滚得太远了，直接落到了那双红白黑配色的aj球鞋旁。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一只白皙劲瘦的手捡起了那只荧光绿记号笔。 顺着手臂往上，她看到了男生好看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往上是英气的眉眼，还有一头蓬松的绿色头发，在夕阳的照射下发出明亮的光芒。 “你掉的笔？” 男生声音清透明亮，带着些许撩人的磁性。 女生瞬间愣住，然后疯狂点头，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我的，谢谢你。” 男生把笔放在收银台上，双手插在口袋去了二楼。 女生拿起那只记号笔，又朝着季灿背影看了一眼，脸蛋被夕阳照得一片通红。 三人进来之后，像是野狼进入羊群，周围同学全都自动让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季灿直奔三层教辅区，选了几本历年高中数学、物理联赛真题，cmo真题…… 周睿森本来正在二楼看妹子，看到季灿下楼时抱了一大堆书，心想他也不能空手而归，立刻从旁边随便抽了一本《数学原理》。 季灿看过封皮，淡淡道：“你确定要这本？” 周睿森迟疑了一瞬，但又想起季灿班会时写了一张数学卷子，点了点头：“就这本！” 季灿：“《数学原理》对高中生来说有一定难度，你要是实在喜欢，也不是不能看。就是你这个中译版本不是很好，建议你阅读剑桥大学出版社的英文版本。” 周睿森：“……” 原版就不必了吧？ 他连这一个个汉字都整不明白，哪里还看得懂英文？ 季灿对周睿森的窘迫浑然不知，又饶有兴致的分享起了一则趣闻。 “你知道罗素获得过诺贝尔奖吗？” 周睿森啊了一声，兴奋道：“这个我知道，诺贝尔数学奖是吧！” “傻子，”一旁的李诺冷冰冰开口，“诺贝尔没有数学奖。” 周睿森挠头：“那他拿的什么奖？” 季灿：“诺贝尔文学奖。” 周睿森：“？？？” 等会儿，你一个数学家拿了诺贝尔文学奖？ 季灿在二楼转了一会儿，又挑了几本科普读物，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一中的学生埋伏在收银台周围，见季灿过来立刻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拿起文具挑挑拣拣。然而等他走过后，又全都停下了动作偷看他。 就连收银员都在发愣，见他过来只是拿着扫码器，一动不动。 季灿皱了皱眉：“不结账？” “结、结，您稍等！” 收银员手忙脚乱拿起书，发现这些书是《历年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真题》《奥赛物理题选》《量子力学》《量子论的物理原理》《引力与宇宙学》…… 偷看的同学们都惊呆了，竟然真的是来买书？ 天惹，难道校霸真的要学习了？ 季灿浑然不知，他买书的图片已经出现在学校论坛里，引起了又一波热烈讨论。 ——在书店碰到了灿哥，我要见证校霸变学霸了的传奇历史了？[有图有真相] 【不信，大佬去书店堵人的吧？】 【各位还记得高三的周宇航吗？因为骚扰他们班的文艺委员，被灿哥追着躲，最后你猜在哪儿被逮到了？】 【我知道！】 【那货在酒店泡温泉时被灿哥揪了出来！据说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被追着跑了两条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堵人+1，灿哥堵人那可是专业的，来书店不是很正常嘛？】 发帖大哥是老千层饼了，等大家纷纷质疑后，又抛出了他冒死拍摄的季灿结账的图。各种教材题选看得人眼花缭乱，论坛风向顿时扭转。 【靠，没想到啊，这是真的要搞学习了？】 【搞什么学习，灿哥既然都和渣男分手了，来搞我好不好？】 【我不信！这一定是摆拍！有高中生能看懂那些书？！】 【我敢打赌，灿哥期末成绩绝对有提升！】 【我赌灿哥月考进年级前1000！】 【我赌灿哥反向冲第一！】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没从暑假的玩闹中收心，恰好有这么个放松的活动，同学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很快下面就出现了五花八门的赌注，把这个帖子顶到热门，然后因为涉嫌赌博被版主删除。 然而各种赌季灿能考多少分的赌注层出不穷，甚至还有人说，要是他赌错了就对季灿以身相许。 引起了无数吐槽。 呸，夹带私货。想吃屁呢你，人家那条件要你以身相许？ 夕阳笼罩的教学楼里，一个带着黑色耳钉的高个子少年收起手机，转身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教室里。 他来到教室最后一排，站在顾江珩桌子旁边喊了一句：“睡神，放学了！” 后者带着耳机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何绥叹了口气，他想扯下那副碍眼的耳机，然而手都快碰到耳机了，又实在是没那个胆，转向敲了敲桌子。 “听到了。” 桌子上的人终于醒了过来，因为睡得太久，声音带着几分低哑性感。 顾江珩伸手揉了揉脖子，这才懒洋洋抬起头，眯起一双桃花眼问：“几点了？” “七点半，都放学半个小时了。” 顾江珩揉了揉脑袋，还觉得一阵阵头疼。 他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梦，意识到自己活在一本书里，也把书中主要剧情都过了一遍。 这本书的主角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吴阮，而他只不过是增加矛盾的工具人哥哥。 读作哥哥，写作变态，因为强大的控制欲被数不清的主角攻诟病。最后甚至因为吴阮单身到老，一辈子都是主角的护花使者。 这把顾江珩恶心得够呛，他的人生哪里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于是下午接到吴阮电话，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再无脑维护，而是按头让吴阮道歉。 他也牺牲了在家补眠的时间，所以才会从班会一直睡到了现在。 看着顾江珩泛红的眼尾，何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暧昧一笑：“老顾你精气不足啊，昨晚干嘛去了？” “滚。”顾江珩踹了他一脚。 何绥没来得及躲开，不轻不重的挨了一脚，立刻叫了起来：“你看你看，被我戳中痛处了吧？还是你体力不行啊，我陪女朋友闹了一整晚都没你这么颓呢！” 顾江珩假装听不懂他的内涵，拉起桌肚里的书包背在肩上。 却不料书包没拉拉链，乱七八糟的东西顷刻间散了一地。 何绥看到地上的笔记本，卧槽了声。 “你暗恋季灿呢？” 顾江珩：“……你疯了？” “你才疯了吧？”何绥操起笔记本递过来，“你要是不喜欢季灿，那你在本子上写这话做什么？” 顾江珩垂眸，朱红色的牛皮笔记本扉页，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句话—— “找到季灿，他是你的爱人。” 何绥盯着字迹看了好几秒，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没看出来啊，珩哥你竟然这么骚？” “公开示爱，可以可以，这波我是服气的。” “就是太酸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爱人？而且你也太色了吧？人家高中生早恋顶天了也就说一句喜欢，你可倒好，直接就肉麻的叫上爱人了。”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想过别的，那种更进一步的，嗯？” 顾江珩把笔记本放在书包里，冷冷道：“不是我写的。” 何绥不信：“除了你还有谁能写出这种字？” 顾江珩能写出一手好看的行楷，尤其是用钢笔时，字体遒劲有力，锋芒毕露，每次都能靠着这个获得额外的作文加分。 这个字迹一看就是顾江珩的。 联系今天下午的八卦，何绥瞬间明白：“怪不得你今天在校门口把你弟骂哭了，原来是因为季灿？” “你很闲？”顾江珩眯了眯眼睛，语气也冷了下来。因为这个动作，平日里多情的桃花眼带上了些许锋芒。 说实话，何绥有点儿怕顾江珩。 但这个八卦实在是太大了，让他即使冒着被老顾殴打的风险也要打听清楚。 何绥和顾江珩从初中就是同学，这人虽然长得一副勾人样儿，但骨子里却比谁都冷淡。 从初一到高二，对他告白的男男女女几乎可以填满整个足球场，顾江珩却一个也看不进眼里，手起刀落，斩断了无数桃花。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竟然那么骚气的方式在笔记本上示爱？还用了“爱人”这个称号？ 何绥仗着多年的老交情，开始逼问顾江珩更多细节。可是问来问去只有一个回答，顾江珩不承认这是他写的。 何绥脑子转得飞快，随即得出一个截然相反的结论：“那肯定就是季灿写的，他想借此吸引你注意！” 顾江珩抬了抬眉，没说话。 “你看陈胜吴广都知道在鱼肚子里塞‘大楚兴，陈胜王，’获得大家支持，他季灿肯定也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 说到这里，何绥也不由得啧了一声，“现在的小朋友真是越来越大胆，刚认识你就敢公开示爱，依我看啊，他以后说不定会脱光了衣服爬上你床……” “别瞎说，这最多算是隐晦示爱。”顾江珩开口打断了何绥那不健康的猜想，唇角却渐渐勾了起来。 何绥：“……” 感情您老的点在这里？亏他还以为这人会拒绝，说这不是季灿写的。 何绥不明白：“可这本子不是一直放在你书包里吗？他什么时候写上去的？而且他还刚和男朋友刚分手吧？正常情况下都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你说的是正常情况。”顾江珩提醒他。 何绥：“？还有什么是不正常情况？” 顾江珩指了指自己，觉得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 何绥：“？” 什么玩意儿？ 顾江珩：“对象是我，那就得另说。” 何绥：“…………” 第5章 给我剃个光头吧。 季灿回家就开始刷题，他喜欢答题的过程，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游刃有余的一件事。 一套题答了一半，他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路。 “有事？” 季灿打开房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少年，比他矮小半个头，这是他继母带来的弟弟陶朗，此时正用一双略微下垂的狗狗眼看着他。 和外表的无害不同，他记得书中把陶朗描写成了一个心机的白莲花弟弟，抢夺父爱争夺家产，最后季灿的凄惨结局，也有这一位的推波助澜。 但那些都是书中的描写，面对现在的陶朗，季灿没什么特别的厌恶，只是静静看着他，脸上带着点儿思路被打断的烦躁。 陶朗抬头看他，一板一眼道：“父亲让我叫你。” “知道了，一会儿就下来。”季灿关上门，打算写完那道题再下楼找人。 却不料椅子还没坐热，又响起了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季灿沉着脸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劈头盖脸被骂了一顿。 “叫你那么多次了，也不知道应答，聋了吗？”大腹便便的季华茂站在门外，国字脸上写满了烦躁，“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家玩游戏！真是丢了老季家的脸！” “看看人家陶朗！高一期末年级第一名，这学期刚开学就已经被重点大学关注了。你呢？就知道到处给我惹事！” 没想到这家人家庭关系这么紧张。 季灿一直等到季华茂停下来，这才垂眸看了男人一眼，冷冰冰道：“骂完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季华茂被季灿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呼吸急促，气急之下已经扬起了右手。 季灿冷笑一声：“难不成你还要打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季华茂眉毛一竖，眼睛一瞪，恨不得一耳光把这个处处和他作对的不孝子扇倒在地。 季灿自然不会站在那里白白让他打，他躲开都是尊老爱幼，不然按他的性格已经打回去了。 看着季灿摆出的防御姿势，季华茂更生气了，下定决心要这小子明白什么是家规。 就在耳光要落下的时候，一个穿着莫兰迪色套装的女人追了过来，一边抱住季华茂一边喊着：“老季，住手！” “你还偏袒他？你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季华茂虽然嘴上抱怨着，但也顺势放下了高扬的手。 “别这么说小灿，”女人开始当和事佬，柔声道，“你自己也念过书，应该知道学校里总有人不擅长学习。” “那也不可能回回头倒数第一吧？！”季华茂不再煽人，但表情依然很臭，“真是造了孽，我怎么会生出这么笨的儿子？” 季灿：“深有同感，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暴躁的爹。” “你……！”季华茂差点儿没被气死，“你反了不成？！” 和季华茂的暴躁不同，季灿表情很冷静：“你都不想认我，那我为什么要认你？” 他没心情继承别人的父亲，如果是一个和睦的家庭，他也不介意演一出父慈子孝。 但要是家里每天都这么水深火热干扰他学习，那他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陶朗一副乖巧表情站在一旁看热闹，继母闻雅安再次打圆场，又转而对季灿说：“小灿你也是，别气你爸了，他也是关心你，就是表达方式有些直接。” “谁关心他了？”季华茂沉着脸，酸溜溜的，“你看看他这态度？还配得到我的关心？” 季灿懒得跟他吵，径直道：“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回房间了。” “你……！” 没想到儿子这么敷衍，季华茂一口气卡在胸膛，连血压都被气高了。 “站住！谁允许你走了？” “还有什么事？”季灿沉着脸转身，已经很不耐烦。 季华茂：“你和谭家老二是怎么回事？” 季灿想了想：“你是说谭华泽？” 季华茂翻了个白眼：“不然还有谁？” 季灿：“他打扰我学习，我稍微防御了一下。” “你还要学习？”季华茂才不会相信这个鬼借口，冷冷道，“你找借口也没用，整天就知道逃课打架，当时我正在和谭懂事吃饭，你知不知道我多下不来台？” 季灿没想到还有这个影响，皱了皱眉：“抱歉，下次我揍人保证不牵扯你。” “……” 季华茂没想到儿子会突然软化，脸上有片刻不自在，硬邦邦的说：“我又不是怕他们，谭家的质问我给你挡下了。” 季灿：“哦。” “但你也不该打架，”季华茂没好气道，“听说你还和顾家老大有牵扯，谭家我还能给你处理，但你要是犯在顾家手里，你就自己好自为之吧！” “知道了，”季灿摆了摆手，“只要他们不找我麻烦，我自然不惹他们。” “知道就好，还有，你那头绿毛给老子染回来，搁这儿内涵谁呢？” 季灿：“不是内涵您再婚，是内涵谭华泽劈腿。” 季华茂：“……” 季灿：“我只是实事求是。” 季华茂：“……滚！” 季灿刷题刷到后半夜，睡着后梦里都是优雅美丽的数学题。 真是个美梦。 第二天季灿背着书包下来，就看到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小灿，”听到脚步声，闻雅安立刻抬起头，表情热切的说，“正好来吃早饭，怕你睡不够就没叫你。” 季灿坐在餐桌边，礼貌道：“嗯，谢谢。” 闻雅安愣了愣，脸上浮现惊喜的神色：“你喜欢？” 季华茂也抬起了头，惊讶得几乎忘记了咀嚼。 季灿咬了一口吐司，有些纳闷：“你不说是我爱吃的？” “对对对，是你爱吃的。”闻雅安受宠若惊，又给季灿添了一份早餐，“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季灿没拒绝，又说了一声谢谢。 闻雅安“哎”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扩得更大了。 要知道，之前季灿可都是冷着脸骂她滚开，哪里会有这种尊重她的时候？ 结婚前，闻雅安是季氏公司的高管，女高管本就惹人非议，更何况她还和公司董事长再婚，一时间惹了不少闲话。 说她高攀的，说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总之没人相信他们是真的有感情。 她和季华茂恋爱一年，再婚一年，二婚生活也还算美满，唯一的遗憾就是季灿一直把他当仇人。她甚至以为对方会一直这么敌视她，直到今天早上，季灿对她说了声谢谢…… 季灿吃完饭后背着书包出门了。 季华茂曾经也给他配了车接送，但是季灿之前上学放学都要堵人，回回都把司机甩在屁股后头。 久而久之，季华茂也就不再让人送他了。 等季灿离开后，饭桌前的闻雅安推了推季华茂，难掩惊喜神色：“你……你看到了吗？小灿刚才冲我笑了？还对我说谢谢？” “这不是应该的吗？他早就该这样了。”季华茂嘴上没松口，表情却和缓下来。 这小子……看来他说的那些话还是听进去了的。 “是，小灿还是很好的，”虽然嘴上骂，但闻雅安也清楚他对这个儿子的感情，附和道，“虽然他成绩不行，但听说他在学校期间，帮了不少同学呢。” 季华茂面有得意：“毕竟是我孩子，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是是是，”闻雅安笑了起来，“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别逼他太紧了，万一激起了他的逆反心……” “爸、妈，我吃完了。”陶朗适时出声，不动声色打断了二老对季灿的夸赞。 闻雅安果然被岔开了，叮嘱道：“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陶朗：“你们上班也小心。” 别墅外的豪华轿车上，陶朗垂下了一贯讨喜的狗狗眼，配上他阴沉的表情，莫名有几分渗人。 去学校上课前，季灿决定先把头发染回来。 理发师先是疯狂夸了他一通，然后又是推荐各种价位的染发剂，还暗示他可以染个低调的烟灰色或者深棕色，帅气的同时，还能保证学校老师看不出来。 季灿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交代道：“染黑，我要时间最短的那档染发剂。” 学徒小弟默默吐槽：“剃光头时间最短。” 季灿：“那给我剃个光头吧。” 理发师尴尬极了，为了生计还要开口附和：“客人您真幽默。” 季灿：“你不会？” 理发师：“……你不会是真想要光头吧？” “真想。”季灿真心实意道。 毕竟光头很方便。 人类头发平均生长速度为一月1厘米，要是他剃了光头，按照学校发型规定，他几乎可以半年不去理发店。 整整半年，他都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吗？ 理发师哪里愿意，要是别人知道这么帅的小朋友被他糟蹋，这个理发店的风评就都毁了。 他眼珠转了转，突然看到了季灿的校服，瞬间心生一计。 “你是一中的吧？” 季灿点头。 理发师眼睛亮了起来：“同学，一中校规不许剃光头。” 季灿不无遗憾地说：“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于是决定剪短加染黑。 一个小时后，季灿看着镜子里类似明星爱豆的时髦发型，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学习，根本不需要这么花里胡哨的发型。 但是理发师很满意，还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他要把这个发型当做镇店之宝！ 帅哥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不一会儿他朋友圈就收到了数条点赞，理发师把成果展示给学徒，得意道：“看到没，要是他剃了光头，还能有这么多人喜欢？” “那可不一定，”学徒反驳道，“帅哥难得，光头帅哥更是万里挑一，我帮他洗头时就摸到了，他是我见过头型最完美的客人。” 理发师：“……” 学徒：“这么帅的光头，搞起来多带劲儿啊！” 理发师：“……………” 兄die，这里是正规理发店，不是某种色情场所。 第6章 我就喜欢不喜欢我的人。…… 理发店旁有一家蛋糕店，橱窗上贴着他们推出的新品海报—— 白嫩嫩、软乎乎的长方体蛋糕上，撒着一层雪白的巧克力屑。 季灿停在海报面，喉咙滚了一下。犹豫两秒后，他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你好，我要一份雪域牛乳芝士蛋糕。” 香气甜腻的蛋糕店里，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转过了身。 季灿看到了对方微长的发梢，还有标志性的上挑桃花眼。 男生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随即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等会儿，谁告诉你我喜欢吃这家店的？” “……” 季灿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个自恋鬼。 偏偏顾江珩不愿放过他，看到他托盘上的小方蛋糕，抬了抬眉：“还故意和我买同一款蛋糕？” 季灿面无表情后退一步：“你不要自作多情。” “哦？看来是我弄错了，其实不是为了吸引我，是你自己喜欢吃？”顾江珩视线扫过他的脸，最后停在了他嘴边。 “小同学你喜欢这种甜腻腻、软乎乎的东西？” 季灿：“……” 顾江珩张了张唇，五官在晨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正巧，我也喜欢。” 季灿：“……” 总觉得某人偷偷开了个车。 看着季灿的反应，顾江珩皱了皱眉。 他已经撩拨到这种程度了，没想到季灿还是那么无动于衷。 紧接着，顾江珩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审慎的态度。 “既然不喜欢我，那你在我笔记本上留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季灿皱眉：“什么笔记本？” 顾江珩拿出了手机。 季灿等着他把手机递过来，却不料顾江珩并不动，只是垂眸看他，说：“过来。” 季灿不得不往顾江珩那边凑了一下。 却不料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位急着买早餐的上班族，对方急匆匆路过，不小心撞了季灿一下。 季灿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跌进了顾江珩怀里。 季灿：“……” 灼人的气息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让他的耳朵带上了几分薄红。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季灿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落在他脖子上的热度。 顾江珩也不闪避，就这么靠在透明的玻璃柜上，满脸无辜的表情，看上去倒像是被他壁咚似的。 男生挑了挑眉，意有所指：“既然不喜欢我，那这又是什么意思？” 季灿呆了两秒，随后若无其事后退一步：“抱歉。” “逗你玩儿呢，”撩拨了大半天，顾江珩都没从季灿眼里看出什么异常，只得转而调出手机相册，“你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张丑萌丑萌牛头梗的照片。 季灿：“……”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哦，不好意思弄错了，”顾江珩仿佛没意识到这个小错误，没什么诚意的左滑了一下，“是这个。” 季灿将信将疑，然而当他看到笔记本上的那行字时，瞳孔猛地一缩。 顾江珩收起手机：“解释一下吧。” 季灿皱眉：“你觉得这是我写的？” “不然是我写的？”顾江珩嗤笑，“人家高中生早恋，顶天了也就说一句喜欢。你可倒好，直接就肉麻的叫上爱人了。” 这确实不是他写的，但他不能保证之前的季灿也没有写。毕竟顾江珩这条线已经崩成这样了，万一他季灿也早就崩人设了呢？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季灿表现得很冷静，很快就想出了解决办法—— “不可能，没道理，这不是我写的！” 死不承认就对了，反正顾江珩也没证据。 顾江珩：“那是谁写的？”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季灿摇头，连他自己都要被说服了，“我根本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 顾江珩：“……” 这话倒是没说错，他见过季灿的字，歪七扭八堪比画符，比医生处方更难辨认。 但顾江珩并没有完全相信对方，要是季灿能仿造他人笔记呢？ 这就又回到了问题的出发点，要是季灿真的写了这句话，那么他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追求他。 但他刚才都撩拨了这么半天，季灿都没有一丝脸红心跳的反应，反而充满了嫌弃和尴尬。 要么是季灿不喜欢他，要么就是季灿是个高端玩家——他在说谎。 谈话进行到这里，季灿终于明白过来：“这就是你阴阳怪气骚扰我的原因？” 顾江珩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被我这样‘阴阳怪气’的骚扰？” 季灿：“那你去找喜欢被你骚扰的人。” “不，我这人就是喜欢挑战，”顾江珩往前走了一步，故意说，“我就喜欢那些不喜欢我的人。” “好，我喜欢你，那你……” “离我远点儿”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季灿就听到身后“哐当”一声巨响。 他回过头，看到学习委员何劲峰正站在他身后，手里的餐盘摔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盯着他。 季灿：“……” 饶是他心理素质再好，此时也不免感到有些尴尬。 他一把抓住何劲峰胳膊，解释道：“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们之间……” “我懂，我懂！我保证一个字也不说。”何劲峰非常上道，不等季灿说完，就立刻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 “你懂个屁，”季灿恼怒道，“我和顾江珩之间什么也没有！” 呜呜呜，校霸果然恼羞成怒要灭他口了！ 何劲峰吓得半死，还没等季灿说完，就屁滚尿流飞奔出了蛋糕店。 “……” 季灿一肚子气没处发，狠狠瞪了顾江珩一眼。 他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他十足的克星。 就算他规避了吴阮这条线的因果，顾江珩也会从各个方面找他麻烦，妨碍他学习。 唯一的方法就是躲得远远的。 季灿急着离开，可惜店员一块蛋糕包装得繁复又夸张，套了纸盒子不说，还要在用包装袋打个蝴蝶结，像是送少女出嫁前的打扮，整个流程十分漫长。 季灿等不及，在店员想再套一层包装时继续阻止道：“这样就可以了。” “你确定？我们新品有免费的包装服务呢。” “我确定。” 店员姑娘有些遗憾的递过蛋糕，却依旧没有结账，而是说：“两位认识吗？我可以给你们算一单，新品上市，第二块半价呢。” 一块小方蛋糕49.9元，半价能省一半，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却不料男生生硬的打断了他：“麻烦结账，我赶时间。” 服务员：“……？” 这也不要，难道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回到教室后季灿就全神贯注投入了学习中，顾江珩从那以后都很安静，倒是讨喜了不少。 但是教室里一直还有其他人在讲话，课堂记录乱糟糟，压根儿没眼看。 季灿思路三番两次被打断，终于拉下了脸，一掌把笔拍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物理老师汪时雨被吓得一激灵，连讲课都忘记了。 汪时雨刚研究生毕业，新人一枚，还长着一副娃娃脸，也没什么背景，一来就被分到了这种问题班级。 听说这个班里聚集了各种刺儿头和关系户，汪时雨来的第一天就紧张得不行，讲课矜矜战战，更别提敢管教学生了。 没想到还是被学生拍了桌子。 她推了推眼镜，开口时声音都有些抖：“这……这位同学，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太吵了。” 汪时雨：“……” 难道自己讲课声音太大打扰到他睡觉了？ 季灿皱着眉，锐利的视线扫过一个个讲话的学生，冷冷道：“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吗？要讲话自己出去讲。” 他话音一落，看热闹的同学们全都收敛了笑容。热闹得像是一个菜市场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也有人不服想犟两句，但一看到说话的人是季灿，又讪讪闭上了嘴。 玩闹的同学们一个个低下头，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但再也没发出声音干扰上课了。 季灿收回视线，转而对汪时雨说：“老师，您可以继续了。” 汪时雨瞬间有些卡壳：“我、我刚才讲到哪儿了来着？” 季灿：“能的转化和能量守恒定律。” “啊，对，谢谢这位同学。”汪时雨终于找回了状态，接着继续讲课。 她来上课时，班主任和年级主任曾经重点“关照”过季灿，说这个学生特别难搞，甚至还有老师和他对骂被气哭了。 但现实情况完全不是这回事呀，这孩子那么乖巧，认真听课，还帮他管理课堂纪律呢。 果然谣言不可信。 下课后，汪时雨回到办公室，正想对二十班班主任王英皓说这件事，就发现老师们都围在了王英皓办工桌前。 老师们七嘴八舌，对着一张满分数学卷子啧啧称奇。 “不可能吧？真的满分啊？这可是上一届的高二期末考题。” “要知道那一年题目特别难，整个高二都没人拿满分。” “难道季灿真的转了性？要当好学生好好学习？” “我看就是作秀，”二十班语文老师李飞勇哼了一声，“开学第一天就逃了我的课，这是好好学习的态度吗？” 英语老师附和：“对，我的英语课也没看到他。” 得到赞同，李飞勇更加有底气了，张口就把人批得体无完肤：“现在的学生真是虚伪，还知道说大话骗取老师信任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我看毕业了也是社会人渣。” “李老师慎言。”人高马大的王英皓抓着卷子站起来，一身结实肌肉，面色阴沉，看上去像个黑社会。 李飞勇已是中年人，身高力量都比不过王英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依旧不服气，嘴硬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真相信这张满分卷子是季灿写的？” 王英皓也沉默了起来，他显然也不相信季灿有这个能力。 李飞勇：“你也知道不可能吧。” “即使不是他写的，这也不是你贬低他的理由。”王英皓冷着脸，一板一眼道，“既然成为人民教师，我们就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李飞勇嗤笑一声，敷衍道：“那你好好帮扶他吧，我先下班了。” 众人依次散去，王英皓看着手里的试卷沉默不语。 汪时雨这才寻到机会接近班主任，她抱着教案走过来，柔声柔气道：“王老师。” 王英皓立刻抬起头，把卷子塞进了抽屉里，露出生疏而热切的笑：“汪老师下课了？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季灿……”汪时雨有些怕王老师，组织了好半天的语言也开不了口。 王英皓下意识道：“季灿惹事了？” “没有没有，他帮了我，这个学生挺好的，还会帮我管理上课纪律呢，我过来就想告诉你这件事。” “那就好，那就好。” 王英皓楞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季灿其实不坏，就是成绩不太行，可能基础也挺差，汪老师有空多帮扶一下吧。” 汪时雨点头：“王老师放心，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7章 校草校霸名节不保。 中午放学铃打响，周睿森第一个站了起来。 “灿哥，我们吃食堂还是去外面？” 季灿嫌人多，摇头：“你们先去吧，我晚点儿再去。” 李诺已经准备走了，闻言又坐了下来，说：“那我也等会儿再去。” “不是吧？”周睿森急了，“你们连吃饭都不积极了吗？” 毕竟对学渣来说，这个学校给他的安慰，也就只有附近的美食店了！ 李诺翻开练习册，不搭理人：“要去你去，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看着一片雪白的练习册，周睿森：“……” 你这哪儿是没写完？你这他妈是根本就没写！ 周睿森不得不开了一局游戏续命。 算了，食物诚可贵，灿哥价更高。 当分针走过十二点半，季灿终于站了起来：“走吧。” “老子都要饿疯了。”周睿森毫不犹豫在游戏里点了投降。 李诺也扔下了两相厌的练习册。 教室外，顾江珩刚吃完午饭回来，在门口碰到一个刚到他下巴的男生，扬着一双狗狗眼问：“请问季灿是在这班吗？” “他在最后一排。” 季灿还没走出教室，就碰到拎着食盒进来的陶朗。 对方把东西放在他桌上，笑了笑：“这是妈给你准备的午餐。” 陶朗是故意吃完饭后才给季灿送来的。 就是希望季灿吃了难吃的食堂，回来却发现有一大桌好吃的，然而他的胃又被食堂的垃圾填满，再也吃不下。 只能眼睁睁看着，或者咬牙撑着。 却不想季灿立刻接过食盒放在桌子上，和两个同学围着食盒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陶朗：“……” 这怎么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看着目不转睛盯着食盒的陶朗，季灿问了一句：“你要一起吗？” “……” “不用，我吃过了。”陶朗吃了个瘪，连装都懒得装就离开了。 周睿森知道季灿和家里关系不好，一边吃东西一边埋怨：“你弟也是有够讨厌的，都这个时间点了才给你送饭，要不是我们写作业去得晚，早就错过了。” 季灿正用书支着手机，专心致志看着《海绵宝宝》。 下午第一节 课是语文课，最适合睡觉的时间和最适合睡觉的课结合在一起，教室里睡到了一大片。 “托马斯赫胥黎说，已知的事物是有限的，未知的事物是无穷的……今天我们学习一篇说明文，《宇宙的边疆》……” 李飞勇慢悠悠的念着课件上的内容，更加催人入眠。 大家都懈怠的情况下，最后一排认真写作业的季灿反而脱颖而出。 他后背笔挺，目光专注，一看就不是上语文课应有的精神状态。 李飞勇眉头一皱，扬声道：“季灿，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季灿早就沉浸在推导的过程中，被李飞勇叫了两声都没有反应，直到前座的学习委员敲了敲他桌子，他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迷茫抬起头。 “你敲我桌子做什么？” 何劲峰：“……” 亏他还想卖个好感呢。 季灿挠了挠头，低下脑袋继续写公式。 这可把李飞勇气得够呛，他大步流星从讲台上走下来，一把抽掉季灿的计算纸，厉声道：“季灿，站起来，你在做什么？！” 季灿被迫停下计算，皱眉道：“np完全问题。” np？？！ 瞌睡再多的同学都被这两个词惊醒了，瞬间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李飞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板着脸教训道：“你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什么东西？还n……n……这种东西是能在课堂上说出来的吗？” 季灿纳闷：“有什么不能说的？” 同学们的笑声更大了。 “np完全问题，”顾江珩被同学们的笑声吵醒，慢悠悠解释道，“是多项式复杂程度的非确定性问题，简单来说就是验证p是否等于np。” 李飞勇：“？？？” 什么玩意儿？ 季灿对顾江珩说：“你讲得太学术了，老师听不懂。” 李飞勇：“……” 他确实是没听懂。 他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念的中文系，八百年没学数学了，连二元一次方程都不会解，哪里能这种复杂的数学定理？ 季灿相当“体贴”，见他一脸茫然，立刻解释起来：“p代表相对简单的问题，np代表非常困难的问题。比如我们可以轻易得知，质数9929乘以质数9931的积。但如果我告诉你，98，604，899可以因式分解成两个质数，你验算过程就要困难得多。” 李飞勇：“……” 全班同学：⊙_⊙ 大佬你说啥？ 看着大家一脸茫然，季灿只得继续解释：“又比方说，学校开家长会，如果年级主任告诉你，坐在第二排的那个女士是你的初恋，你肯定能第一时间就发现她。” “可要是没人告诉你，你就要一张张脸看过去，或许需要看到最后一个人，才能发现你的初恋来学校帮孩子开家长会。” 李飞勇：“……” 季灿：“所以呢，我们就想知道，有没有一种确定的算法，能让我们看到98，604，899，就能得知它是质数9929和9931的积，又或者让你进入教室，一抬眼就能在家长中找到你的初恋情人。” “希望能用一个简单的方法解决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这种事情。”季灿总结道。 沉默半响，李飞勇指着后门，冷冷道：“滚出去。” 季灿：“如果成功，那我们就找到了这个世界的捷径了。” 李飞勇：“滚！” 季灿：“……” 罚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季灿乖乖站起来朝外走。走到门口想起忘记带草稿纸，又返回抓起之前的演算纸走了出去。 李飞勇：“……” 这哪里是罚站的样子，他看季灿根本就是迫不及待！下次他要罚季灿背诵《离骚》全文才行！ 好好的一节语文课，结果变成了季灿的个人脱口秀。 李飞勇叹了口气，继续讲课：“接下来请同学们翻到119页……” 话音刚落，最后排一个高个子又站了起来。 李飞勇抬头一看，差点儿没被气死。 “顾江珩，你干什么去？” “罚站。” “你罚什么站？好好给我坐在那里听课！” “我刚睡觉了，自动罚站。” 顾江珩丢下这句话，双手揣在裤兜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教室里瞬间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校草牛逼。” “这个逼我服了。” “帅还是顾神帅啊！” 李飞勇：“……” 这个班他是不想教了，谁愿意教谁来吧。 顾江珩出来时，看到季灿正趴在阳台上写他的最新算式。 少年身材挺拔，脖颈舒展，像是一株茁壮生长的青松。 因为刚染完头发的原因，季灿的发色黑得有些不正常，却衬得他那截后颈越发白皙。金色的阳光落在柔软的皮肤上，能看到白得几乎透明的绒毛。 仿佛被罚站阳台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儿影响，只要给他一支笔，他随时随地能进入自己的世界。 这是他梦中那个季灿从未有过的模样。 顾江珩查过季灿的背景，他确实是凭本事考上一中的，之所以现在年纪倒数，是高一那年成绩大幅下滑。 那一年，他父母离婚，母亲远去海外，父亲很快就给他找了个后妈，还是公司同事转正，带着一个优等生弟弟一起住进季家。 难道他真是因为家庭原因才不愿意学习？ 但又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决定好好学习？ 九月初，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在季灿草稿纸上落下一阵阵斑驳光影。 一阵风吹来，把季灿堆在旁边的草稿纸吹得到处都是。他手忙脚乱回头捡东西，却不料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季灿抬起头，看到了顾江珩弧度优美的喉结和高挺的鼻梁。少年眯着桃花眼打量他，手里抓着他飞走的草稿纸。 季灿楞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说了声谢谢。 顾江珩把草稿纸塞进他怀里，往前走了一步：“你走到哪一步了？” 季灿这才回过神来，解释道：“我主要是用假设法，先假设p=np，然后再进行证明。可是我在证明过程中遇到了一个问题……” 听完季灿的问题后，顾江珩想了想，建议道：“你可以借量子计算机进行运算，但也不一定能成功。早在你之前就人用量子力学等方式进行演算，可惜没能找到答案。” 季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也算过？” 顾江珩点头。 季灿：“那你成功了吗？” 沉默半响，顾江珩缓缓摇头：“没有。” 他尝试过，但他没有找到这个世界的捷径。 不过他之前的一个算法模型被一家外卖公司购买，他们把模型应用在快递员配餐路线上，算是这个问题的初级应用。 “其实我并不相信p=np。”季灿停下笔看向顾江珩，棕色的瞳孔里写满了认真，“我只是想知道，p为什么不等于np。” 顾江珩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看着他。 当他以为这个世界就只能这样了，眼前的人却给他带来了惊喜。 季灿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低着头继续运算。 下一刻，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陌生的中年男音传了过来。 “小同学你在研究这个？” 季灿回过头，看到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大叔。 走在最前头的那位胸前别着党徽，身后一步开外，站着一中校长和高二年级组长。 当天下午，一中论坛出现了一个帖子，传出了建校以来最可怕的谣言。 【惊！校草和校霸在课堂np被罚站了！】 【惊！校草和校霸在走廊上继续搞np！】 【惊！校草和校霸在走廊上搞np，被校长和教育局领导撞破了！】 吃瓜群众：惊，帖子没有啦！！！ 第8章 老大，我们今天堵谁? 等季灿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连帖子截图都没有了。 周睿森倒是很高兴，惹是生非，和老师同学们作对，这才是校霸应有的品质啊！ 他校霸左右臂膀周瑞森又好了！ 于是这天放学后，周睿森一脸激动守在季灿桌子旁边：“老大，我们今天堵谁？” 季灿想了想，说：“数学老师吧。” 周睿森：艹，老大牛逼，连老师都敢堵！ 真要堵数学老师？李诺有些好奇，他觉得这不是现在一心沉迷学习的灿哥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背着书包跟了上去。 不管灿哥要做什么，他只要一直跟在那人身后就够了。 季灿收拾书包，把数学卷子塞进去，和他们一起离开了教室。 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现在正值下课高峰期，校门口人山人海全是人。 周睿森挺起肩膀，抬起胸膛，经验丰富的把数学老师逼在了校门口的围墙旁。 然后发现他比王英皓矮半个头，他身上是肥肉，而对方身上是肌肉。 “……” 周睿森默默放下了张开的手臂，高昂的下巴，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边上看着，他恨不得拔腿溜走了。 “周睿森？”王英皓似乎在赶时间，突然被人拦住，紧绷着一张脸，看上去有些凶。 “有什么事？” 周睿森结结巴巴，强装镇定：“我、我们老大找你！” 王英皓皱眉：“你老大是谁？” 周睿森：“……” 呜呜呜对不起，老大我要出卖你了！ “老师，”季灿及时走了过来，“是我找您。” 周睿森如蒙大赦，立刻躲到了李诺身后。 “就是不知道老大要做什么？”周睿森有些担心，“万一真的发生了冲突，你说我们三个能不能打赢班主任啊？” 李诺没什么表情：“不管能不能打赢，我会一直站在灿哥身边。” 周睿森却没有李诺这样视死如归的精神。 听说当年老王也是个校霸，单挑全校刺儿头，名声响彻八大联校，比他们现在厉害多了。 谁也不曾想到曾经的校霸穿上西装，摇身一变成为老师，开始管教他们现在的校霸。 看着眼前一身腱子肉的班主任，周睿森紧张得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伸手拉季灿：“灿哥，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要不然咱们走了吧？” “来都来了，我五分钟就能解决，”季灿拉开书包拉链，一只手放在里面掏来掏去，“要是你赶时间可以先走。” “大家都是兄弟，我怎么能先走。”周睿森脸上过意不去，强装镇定站在季灿身旁。 李诺不动声色往前走了一步，校服下面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只要季灿一声令下，他马上就能做出行动。 他们都在猜测季灿书包有什么必杀武器。 是放了刀还是板砖？ 或者是防狼喷雾？ 然后他们就看到季灿从书包里抽出一张数学卷子，然后对王英皓说：“老师你知道吗？最后一道函数大题有五种答法。” 周睿森：？？？ 李诺：？？？ 王英皓也有些无语：“你这么大阵仗把我堵在校门口，就是为了这件事？” “本来想下课跟您讨论，没想到您走得太快没追上。”季灿体贴摊开了卷子，解释道，“第一种最简单，对高中生来说是最容易理解的解法，就连周睿森和李诺都能听懂。” 王英皓：“……那确实是挺简单的。” 周睿森、李诺：“……” 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季灿又说：“第二种解法主要应用超几何函数知识，可能超过了目前大部分学生的知识水平，但我相信老师您一定……” “可以了，”王英皓打断了季灿的喋喋不休，“题确实有多种解法，我只是列举出了最容易理解的方法，其余的你可以和同学们下去讨论。” 季灿察觉到了他的拒绝，皱起了眉：“你不想听吗？” “不是不想听，”王英皓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只是老师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必须离开。” “很严重？” “嗯，很严重，需要老师及时赶过去。” 季灿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过了数学老师。 某种意义上的放过。 周睿森松了口气，一转身就在论坛上吹起了牛逼了。 发帖时还加上了季灿感叹的一句话：“可惜这次让王英皓跑了，下次我再去办公室堵人好了。” 同学们纷纷表示惊呆了。 校霸的战场已经扩展到学校办公室了吗？ 这得是多牛逼的人才敢在办公室就开干啊？ 季灿确实有些遗憾，于是又来到班级群问：“你们知道吗？最后一道数学大题有五种答法。” 班级群里一片安静，没人搭理他这个精彩发言。 不一会儿，周睿森和李诺加入了对话，但也只是毫无灵魂的吹捧，甚至没有一个人问他是哪五种解法。 季灿有些迷茫，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些人都不爱学习？ 恋爱有什么好谈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数学题它不香吗？！ 令人费解。 季灿心情实在低落，回家后又刷了两套题。 直到深夜时分，顾江珩在班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我知道第六种解法。” 季灿：“！！” 然后，他们隔空论战了一整夜。 针锋相对，唇枪舌战，从学术争辩退化到身体问候，甚至祝对方提前脱发秃顶。 就非常、非常恶毒。 最后季灿找出了第七种解法，二人勉强打了个平手，这才依依不舍睡下。 刚占到枕头，季灿又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已经十点钟了，还不起床看书！” “你弟弟六点就起来背单词，但凡你有他一半儿的努力，你也不会是这么个成绩。” 没有得到回应，拍门声变成了踢门声，发现门打不开后，季华茂更暴躁了。 “你还敢锁门，明天再锁门我就让人把锁给卸了！” 房间内，蓬松的白色羽绒被里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季灿拿过闹钟一看，现在还不到早上八点半。 他面无表情把闹钟扔在门上，吓得门外的人骂骂咧咧离开，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 被这么一吵闹，季灿也没心思再睡下去了。 他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洗漱后下楼找吃的。 别墅一楼是一个开放式客厅，季灿下楼时，闻雅安正坐在大桌子上办公。 听到了脚步声，闻雅安抬头柔柔一笑：“小灿起床了？厨房给你留了早餐，趁热吃吧。” 季灿说了声谢谢，坐在桌子角落安静吃饭。 虽然是后妈，但季灿对这个女人印象不差。 不管是演戏还是真心，这个女人至少对他做足了表面功夫。 实际上，亲生父亲、继母、路边的陌生人都是一样的地位，谁对他好，他就用同样的态度回馈对方。 他不求继承老季家的家业，也不奢望能找到什么亲情的温暖，只希望能有一个正常的生活让他可以安心学习就好了。 可惜连这一点季华茂也不给他。 季灿看了眼银行app里看到的存款，开始考虑是住校还是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季华茂在生活中对他百般挑剔，金钱上倒是没有短他一分一毫，银行卡存款比他想象中还多得多。 他物质要求不高，这笔钱完全够他平稳度过高中生活了。 季灿吃完早餐时，陶朗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 “妈，我去参加奥数班了。” 季华茂跟在陶朗身后，看他起来也没什么好脸色：“现在知道起来了？” 季灿一点也不想受他的鸟气，直接怼了回去：“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 “阴……阴阳怪气？”没想到季灿会直接顶嘴，季华茂愣了一下，声音瞬间大了几分，“你就是这么跟你爸说话的？！” 闻雅安连忙在一旁安抚：“我相信季灿没坏心，他就是不会说话而已，我们两刚好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听闻雅安提起过去的甜蜜，季华茂脸上的表情也和缓了几分。 季灿不想和他吵，直接道：“我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 季华茂勉强没有生气：“我先送你弟弟去奥数班，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陶朗背着书包，一副乖巧的模样：“司机送我去学校就可以了，您还是留下来听听他的事情吧，万一哥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没事儿，你第一天去，我送你放心些。”季华茂有些感叹，“我当年没钱没能好好念书，好不容易我们家才出了一个学霸，你这么聪明，我肯定会好好陪你。” 陶朗还是有些不放心，拉拢着一双狗狗眼，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可是哥哥那边……” “别管他，他能有什么重要事情？”季华茂带着些许不屑，“大概又想买东西，或者想增加零花钱了吧。” “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季灿懒洋洋道，“我要搬出去自己住，就告诉你一声。” 季华茂：“……” 季灿：“好了，你可以继续送他上学了。” 两秒后，季华茂一巴掌拍在餐桌上，怒不可遏。 “季灿！你要反了吗？！” “你还不送他上学吗？要迟到了。”季灿没看季华茂，而是冲着陶朗笑了一下，“毕竟那可是奥数班呢，第一天多重要。” 第9章 没想到你这么急切。 陶朗从那个笑容中看出了不屑和讽刺。 他抓紧书包肩带，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危机感。 他在学校听过一些传闻，譬如季灿要学习，季灿的目标是年级第一名，季灿其实是隐藏学霸。 最开始，陶朗并没有在意这些传言。 要是学习真的那么容易，他也不用每天起早贪黑，拼尽全力才只能的维持在年级前十了。 但是渐渐的，有人说季灿作业全对，有人问季灿很难的题都得到了解答。 这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趁季灿不在时，陶朗偷偷进过那人的房间。发现对方书桌上摆着他看都看不懂的奥数题，答案全部正确。 那时陶朗有一瞬的慌乱，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拼尽全力都做得那么艰难的事情，他不信季灿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作秀。 毕竟奥数题那么难，季灿怎么可能都答对？ 肯定是抄写附赠的答案，不过是用这种方式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已。 这个家里学习好的只有他一个人，父亲也会只在乎他一个。 等他们长大后，在一个混混和一个精英之间，父亲会把公司让给谁管理？ 季灿不可能夺走他的东西。 想到这里，陶朗瞬间冷静下来，看向季灿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怜悯。 这人真是笨，要是现在和他好好相处，他以后还能在公司留他一席之地，可惜了…… 季华茂吃了一肚子的气，却不相信季灿会搬走。 从小到大都是大少爷的他，哪里过得了外面那种苦日子？ 季华茂放心大胆的走了，没曾想到他的车还没开出小区，季灿就转身上楼收拾了行李箱。 季灿没什么好留恋的，就准备带几套换洗衣服，还有他刚买的那一堆参考书，一个行李箱绰绰有余。 当他收拾好行李时，这才发现闻雅安正安静的站在他门口，也不知等了多久。 “小灿，可以聊聊吗？” 季灿犹豫了两秒，点了点头：“有什么事？” “已经决定要走了吗？”闻雅安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和怒不可遏的季华茂相比，表现是一种让人舒服的平静。 季灿：“嗯，他太吵了，耽误我学习。” 而且不喜欢季华茂的说话方式，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可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还没满17岁，一个人住遇到危险怎么办？” 季灿皱了皱眉：“他让你来劝我的？”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闻雅安换了个坐姿，有淡淡的中药味传来，季灿抬起头，看到了对方肩上的止痛膏。 “我虽然说只是继母，但毕竟承担着你母亲的责任，我也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 季灿收回视线，不怎么：“那我可以住宿舍。” “你习惯和别人一起住吗？”闻雅安皱着眉头，面露担忧，“要是你室友不爱干净怎么办？睡觉打呼怎么办？或者半夜听音乐玩游戏打扰你学习？” 季灿：“……” 令人窒息。 “你看这样怎么样？”看出了他的犹豫，闻雅安退而求其次，“阿姨在学校附近有一栋小房子，不大，但你一个人住也绰绰有余。你如果一定要搬出去，可以住那里。” 季灿看了下地图，那个地方离学校更近，离他爱去的蛋糕店更近，是个绝佳的位置。 他有些不敢相信：“你真愿意给我住？” “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平时可以住在那边，但周末必须回来。” 季灿想了想，同意了这个条件。 处理完毕，闻雅安也放下了心，又说：“留在家里吃午饭吧？等你爸回来后告诉他，下午后我送你过去。” “还要和他说？”季灿皱了皱眉，“你告诉他就行了啊。” 闻雅安只是摇头，她不会做这个恶人。 她一个做后妈的，趁着父亲不在家，把原配的孩子安排在外独居算怎么回事？ 要是落在别人口中，还以为她是争夺家产的恶毒后妈呢。 闻雅安这么想着，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你爸的脾气你也知道，你要是不和他说清楚，万一他又去新家打扰你怎么办？” 季灿：“……” 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令人难受的决定。 午饭时，季华茂听说他要搬出去，果然是如预想一般的脾气爆炸。 但季灿很冷静，他已经可以选择性忽视男人的暴怒了。 “你还有没有听我讲话？”季华茂发了半天的火，结果发现当事人全程忽视他，几乎吼得快要破音了。 “啊？”季灿从满脑子的芝士蛋糕中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季华茂：“……” “别气了，”闻雅安给他递了一杯水，“万一血压升高了怎么办？” 季华茂灌了口水，没好气道：“早就升高了，我看我要被他气得短寿十年。” 季灿依旧没搭理他。 季华茂气的要命，但又有些得意季灿传承到了他的脾气，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他不再骂人，等情绪平静下来后才问：“你搬出去做什么？” 季灿：“太吵了。” “什么？” “你太吵，”季灿终于抬起头，有些嫌弃的说，“你打扰到我学习了，所以我要搬出去。” “……” 季华茂眼睛一瞪，难以置信道：“我这是打扰你学习吗？我这是督促你学习！” 季灿：“靠阴阳怪气打压我？” 季华茂的脾气又要上来了，被闻雅安一把拦住。 “你也控制一下吧，在外面都好好的，怎么一对着小灿就这么暴躁？” 季华茂竖着眉毛：“要是他好好听话，犯的着我这么费心？” 这顿饭在季华茂的暴怒中结束，当季灿拖着行李箱下楼时，季华茂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盯着他，仿佛已经等很久了。 “我送你过去。”见季灿下来，他掐灭了手里的烟。 “不用，我可以打车过去。” “你钱多得没处花啊？知不知道住外面要花多少钱？” 季灿停下脚步，扬了扬手机：“我有钱。” “你有钱？”季华茂嗤笑一声，“还不是老子给你的。” “那我还你。”季灿说着就打开app要转账。 “你敢还我试试？”季华茂冷笑一声，狠狠把烟头拧灭，“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锁在房间里，让你哪儿都不能去。” 季灿：“……” 季华茂：“还要天天打扰你学习。” 季灿：“……” 简直不要太可怕，他收起手机，讪讪道：“不还就不还。” “不过是说得好听，”季华茂冷哼一声，“真要还我，你还花什么呢？” 季灿：“我可以赚钱。” 拿奖学金、参加竞赛、给隔壁大学教授当实验室助手，只要他愿意，能列出无数种赚钱方式。 “赚钱？”季华茂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小小年纪能干什么？是去发传单还是去快餐店打小时工？” 季灿懒得听他阴阳怪气的嘲讽，推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想到刚上车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提示，季华茂给他转了七位数的金额。 看着手机银行里庞大的余额，季灿一时间有些迷茫。 季华茂不是讨厌他吗？ 为什么还要给他这么多钱？ * 闻雅安推荐的这个小区很新，楼层视野开阔，从十九楼望去，能远远看到一中操场。 季灿来到对应房号，正要输密码就发现隔壁大门打开了。 深棕色的防盗门后，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 似乎是要出去打球，少年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带着红色护腕，脚踩一双红白配色老爹鞋。 青春洋溢，帅气逼人。 不知是去打球，还是去篮球场上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少年人视线漫不经心的往边上一扫，是一双熟悉又好看的桃花眼。 季灿：“……” 他这是走了什么霉运，竟然换个房子都能碰到顾江珩…… 顾江珩也有些意外，抬了抬眉：“你怎么在这儿？” 季灿面无表情把行李箱拉过来：“搬家。” “你住隔壁？” “嗯，刚搬来。” “开学第一周就搬来？”顾江珩眯起眼睛，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急切？” 季灿：“？” 顾江珩啧了一声：“才当了我一周的同桌，现在就迫不及待要当我邻居了？” 季灿：“……” 他要是知道顾江珩在这里，他大概就不会搬过来了。 “速度很快啊小朋友，”男生往前一步，用没抱球的那只手撑在他身后的墙壁上，“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登堂入室了？” 季灿皱了皱眉：“让开。” 顾江珩不仅没让，反而又往前了一步。 少年人高大的身躯在他身前投下一片阴影，充满了威慑性。 在季灿的记忆中，只有校霸堵人时才会把人这么逼迫在墙壁上，让对方无处可逃。 季灿吞了吞口水，警告道：“你再不让开我要过肩摔你了。” 耳边穿来了男生的一阵轻笑声，声音很低，季灿却觉得有些脸红。 他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男生徐徐低下头，用说悄悄话的音量说：“那句话就是你写的吧？” 季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话？” 顾江珩却不再回答，而是主动后退了一步。 几乎是一瞬间，他身上那股漫不经心的气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透露出一股不容接近的冷厉感。 男生站在一米开外打量他，视线里带着警告的意味：“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收起放在我心上的那些小心思。” 季灿置若罔闻，只是抬头问：“你要走了？” “不然呢？”顾江珩冷哼，“难道你还想我留下来陪你？” 季灿：“要走就走远一点，别想偷看我输密码。” 顾江珩：“……” 第10章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闻雅安办事可谓滴水不漏，房间打扫了，冰箱里放着食物，桌子上留着牛奶，季灿没什么东西要收拾，进来后立刻进入了学习状态。 两小时后，奋笔疾书的季灿脸色一变，捂着肚子飞快跑向卫生间。 如此循环三次后，季灿双腿发虚从垃圾桶里翻出牛奶包装盒，这才惊恐发现，牛奶保质期竟然过期了整整一个月！！ 估计是粗心的阿姨整理冰箱时，拿出了过期牛奶却忘记带走。 季灿一脸煞白出门买药，在电梯口遇到了打篮球回来的顾江珩。 男生视线落在他身上，问：“生病了？” 季灿简短道：“拉肚子，买药。” 看着少年毫无血色的嘴唇，顾江珩皱了皱眉：“你这样还能出门买药？” 季灿下意识反驳：“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顾江珩沉默的看着他，随即叹了口气：“我去吧。” 不等季灿拒绝，他又不容分说把篮球塞给季灿，“篮球先放你这儿，等我回来取。” 直到男生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季灿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放下篮球。 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放在地上不太好，连忙把球抱在沙发上，还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小区门口就有药店，顾江珩回来得很快，还顺手捎带了一份小米粥。 药很苦，粥却很甜，入口温热绵软，很快填补了季灿空空如也的胃。 顾江珩收拾着茶几上的垃圾，有些好奇：“怎么突然想要搬过来？生病了也没人照顾。” “自己住安静些，方便学习。”经过买药事件，季灿已经没那么排斥顾江珩了，也跟着问了一句，“你呢，怎么突然搬过来了？之前不是一直住家里？” 顾江珩动作一滞，仿佛电影中的慢动作一般，他微微回过头，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老宅那边？” 客厅里开着暖黄色的灯，给男生的侧脸刷上了一层滤镜似的柔光，顾江珩唇角挂着笑，看上去居家又温馨，仿佛只是随口反问而已。 但季灿却从他眼底看到了探究，一瞬间慌了神。 糟糕，一时不察，他竟然问出了书中的剧情！ 他都忘记了，这个顾江珩和之前书中写的已经完全不同了！ 怎么办？ 要告诉对方吗？还是先糊弄过去？ 季灿视线一阵乱瞟，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止泻药。 “我、我肚子又开始疼了！” 他捂着肚子从沙发上翻下来，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要去卫生间！” 顾江珩：“……” 你还可以更假一点儿。 季灿拔腿就跑，在被快他一步的顾江珩堵在了洗手间门口。 他关不上门，有些着急：“你干什么？” “为什么躲我？” “……没躲你。” “那你跑到厕所里做什么？” “拉肚子。” 季灿不擅长撒谎，这话一出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露出了微微带着粉色的耳朵。 顾江珩收回视线，突然笑了一下：“我不介意你当着我的面。” 季灿：“……？” 这也太恶心了吧，季灿伸手推人：“你不介意我介意。” 然而这人运动服下是硬邦邦的肌肉，他竟然不能撼动对方分毫。 “别和我兜圈子了，”男生一把抓住他的手，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神陡然变得认真起来，“你究竟是谁？” 季灿身体一僵，脸上浮现出了慌乱的神情。 不可能，顾江珩为什么开始怀疑他了？难道仅仅是因为刚才那句话？ 可他周围更亲密的人都没有怀疑他的变化，为什么顾江珩会问出这种问题？ 而且顾江珩之前又不认识他。 真要说奇怪，其实是顾江珩更奇怪吧？ 不管是让吴阮对他反向道歉，还是最近阴阳怪气的缠着他，顾江珩的行为举止和原书中记载的完全不一样了。 季灿莫名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难道顾江珩也是穿越的？而他看出了自己的异常？ “或许这个问题问你更合适。”季灿抬起头，眼里的慌乱已经消失不见。 顾江珩抬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全学校都知道你无比疼爱弟弟吴阮，除了他之外眼里再也放不下其他人。可是现在……”季灿笑了一下，意有所指，“你不觉得你现在的举止很异常吗？你不关心吴阮反而天天缠着我，你觉得这正常吗？” “我缠着你？”顾江珩要被他气笑了，“要不是你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会缠着你？” “我说了这是巧合，”季灿并不怕他，一字一句道，“退一步说，就算是我多次出现在你面前，可你又如何解释自己对吴阮的迥异态度？” “我不忙他处理烂摊子还有错了？”顾江珩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我突然醒悟决定好好做人，有问题？” 季灿：“那我突然醒悟决定好好学习，有问题？” 顾江珩沉默了一瞬。 确实，除了突然变聪明要学习这点外，季灿看上去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其实季灿只想好好学习？ 可是季灿为什么知道他之前住在哪里？在他笔记本上留下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之前住哪儿并不奇怪，”季灿看出了顾江珩的迟疑，乘势追击，“你之前都是和吴阮一起乘车上学，但是现在你改为步行，证明你这学期换了一个离学校更近的住所。” “而且你可是学校的大名人，你知道论坛上有多少人买你的私人信息吗？我能知道并不奇怪。” “至于我，不管你信不信，这些都只是巧合，我只想好好学习。”季灿活动了一下手腕，“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你保证？”顾江珩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捏住季灿手重重往前一拉。 “你……”季灿被迫扑在他胸膛上，刚说了一个字，就察觉一只大手按住他后颈。 季灿被迫抬起头，落入了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中。 “你保证只学习，不做别的事情。” 男生压低了声音，听上去比平日里威严，但因为距离太近，沾染上了几分勾人的暧昧。 季灿看着少年的瞳孔，咬牙发了个毒誓：“骗你我就变笨蛋。” 顾江珩：“……” 季灿不知道顾江珩有没有相信，但男生最后还是放开了他。离开时，还顺手带走了他制造的垃圾。 季灿以为自己和顾江珩的关系会变得有些尴尬，却没想到周一出门时，他在电梯口碰到对方，那人还主动冲他点了点头。 季灿正戴着耳机听英语素材，想起周末顾江珩对他的照顾，回了一声“早上好”。 他们一起进电梯，一起出小区，一起去蛋糕店买芝士蛋糕，几乎吸引了路上所有学生的目光。而往日里人气很高的吴阮，仿佛被施了隐身咒一般泯然众人。 不，不应该这样。 明明他才是最受欢迎的。 这两个人，本来应该都是他的。 看着两道远去的身影，吴阮暗暗下定了决心，不能让他们二人在一起。 * 来到教室后，季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顾江珩：“给你。” 顾江珩随手接过，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季灿：“周末你帮我买药的礼物。” 虽然顾江珩怀疑他缠着他，但他一向恩怨分明，该有的报答从来不会少。 那是一个文具店里很常见的笔记本，顾江珩翻开一看，发现里面每一页都写着一道题，用狗爬一样的字体。 顾江珩抬眉：“你手写的？” “我出的题，”季灿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针对你成绩定制的高难度练习题，全世界只此一份。” 顾江珩：“……”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不要感动一下。 和做题狂魔季灿不同，他本身没什么学习的热情，只是随手把笔记本塞进桌肚里，懒洋洋的合上了眼睛。 季灿张了张嘴，有些惊讶。他出的题可比市面上的题目要难得多，也要有趣得多。 顾江珩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吗？ 早自习结束后，下了一场淅淅沥沥小雨，课间操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取消。 季灿心情不佳，又想起了最后一道数学题的五种解法，准备拿着卷子去找老师，一出来就在门口碰到了吴阮。 看到季灿的瞬间，吴阮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不巧，我就在二十班，”季灿没什么表情的说，“只要有人路过，都可能在这里碰到我。” 吴阮：“……” 这实在是太直男了，甚至隐约有些缺根筋。 但作为一个海王，他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退缩。 仿佛察觉不到季灿的排斥，吴阮抬起头羞涩一笑：“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和阿灿说说话啦。” “阿灿？”季灿眉毛一皱，表情有些嫌弃，“别这么叫我。” 吴阮没想到对方关注点这么歪，瞬间脑子卡壳，跟着问了一句：“那我叫你什么？” 季灿：“你可以叫我名字。” 吴阮：“可是那也太生疏了，我叫季哥怎么样？” 季灿：“不行。” 吴阮：“那灿哥呢？” 季灿：“你可以叫我季同学。” 季灿说完这句话就拎着卷子进了办公室，留下吴阮一个人风中凌乱。 虽说他们海王都喜欢迎难而上，可这位实在是太难了吧！！ 第11章 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做。…… 吴阮这辈子撩人无数，从来没见过季灿这么难搞的。 好再他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找顾江珩，撩季灿只是顺带。 这么一想，心里总算能好受一点。 二十班教室最后一排坐着他此行目的，男生高大帅气，气质冷峻。 明明只是坐在那里，就有在几十人中脱颖而出的气场。 吴阮在唇边落下一个微笑，脚步轻快朝着顾江珩走去。 他是上周五和何绥一起玩时听说的那件事，顾江珩笔记本上出现了“找到季灿，他是你的爱人”这句话。 不知怎么的，吴阮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直觉让他必须要处理这件事情，他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个周末，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答案。 教室最后一排，顾江珩正在蹂躏季灿的橡皮擦。 它的主人惹他生气了，它有理由替它的主人承担后果。 顾江珩揉捏着充满弹性的橡皮擦，兀地想起了周末在季灿公寓的那一幕。 他下意识摩挲着指腹，仿佛手心还残留着当时的触感。 少年的脸颊看上去瘦瘦小小，但实际上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充满了弹性。 脾气硬邦邦，脸倒是挺软的。 顾江珩笑了一下，一抬头就对上了吴阮的笑脸。 他瞬间收敛了笑容，声音也冷了下来：“什么事？” 吴阮心都凉透了，他什么时候被人甩过冷脸？然而最近却三番五次碰钉子。 但他想起此行的目的，又鼓起勇气，用一种怯生生的眼光看着顾江珩，小声道：“你是不是拿错我的笔记本了？” 顾江珩眉头一皱：“你的笔记本？” “嗯，我听何绥哥说的，”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吴阮低下头，耳朵也红了几分，“就是周姨送我们的那个红色的牛皮笔记本，本来都是一样的，拿错了也没什么，可是……可是我那个本子上面写了一句话……” 顾江珩瞳孔一缩，声音也低了几分：“你写的什么？” 吴阮不好意思极了，声若蚊呐：“是和灿哥有关的。” “那是我的字迹，你凭什么说是你写的？” 顾江珩语气淡淡，却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压力。 仿佛是少女被说中了心事，吴阮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他低下头，仿佛用了全部的力气才能开口：“因为哥哥的字写得很好看，我一直都很羡慕，于是就仿造你的字迹写了那句话……” “为什么要写？” “这……这还能为什么呀！” 他倒是忘了，吴阮是个海王的事实。顾江珩沉默半响，又问：“什么时候写的？” “开学前那天晚上在客厅写的，没想到阿姨收拾东西时弄混了。” 顾江珩莫名觉得一阵烦躁，冷冷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吴阮：“那……那笔记本能不能还给我？” 顾江珩：“还不了，早扔了。” 吴阮：“……” * 季灿来到办公室后，发现班主任办公桌前已经站了一个学生。 那人头发微长，额头上绑着一圈绷带，看上去阴郁又邋遢。 “能上课了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季灿从没听过王英皓这么温柔的语气。 王英皓又说：“我知道他们骂你母亲，但你也别那么冲动。要不是那天我及时赶来，你得让你妈去警察局保释你，这不是伤了她的心吗？” 男生没有回答，只是垂着一个脑袋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 过了好久，季灿才看到男生从刘海儿缝里抬头看了王英皓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说：“知道了。” 整个课间操二十分钟，王英皓足足陪那人耗了十几分钟。 好不容易人才走来，季灿往前一步，抢在要问题的同学面前开口：“老师，我来和你继续谈上周五没谈完的问题。” 王英皓：“……” 其他守着问问题的同学：“……” 直到现在，王英皓都不太认为季灿真有那么厉害。 没有人能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还函数题的五种解法？现在的学生呐，简直虚荣得很。 他都只会三种解法好不好！ 王英皓不相信这些答案是季灿自己想出来的，边上还有同学问题，他又急着准备下一节课，表现得有些敷衍：“你把卷子留在这里就好，我等会儿有空了就看。” “那您记得看啊，”季灿依依不舍，“还有，后来我又和顾江珩分别增加了一种解答方法。” “知道了知道了，”王英皓把卷子塞进抽屉里，“我会看的。” 抽屉里，正躺着一张全新的数学试卷。 季灿眼睛一亮：“这是新来的数学试卷？先给我吧，正好我奥数题写完了。” 还奥数题呢，虚荣！虚荣到了极致！ “你拿去也没用，”王英皓不喜季灿的弄虚作假，一把关上了抽屉，声音有些冷，“这是我从实验班拿来看的，不是发给你们的，太难了，好多都是超纲题，没必要做。” 季灿更高兴了：“我就喜欢难题。” “年轻人，别好高骛远，”王英皓拍了拍季灿肩膀，语重心长道，“既然你这么厉害，那这次月考好好发挥，让我看看你的进步。” 季灿：“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怕会吓到你。” 王英皓：“……” 等着问题的同学们：“……” 季灿回到教室，就看到周睿森和李诺正在窃窃私语。 准确的说是周睿森正对李诺喋喋不休个不停，看到他回来，周睿森立刻用屁股操纵凳子方向转到了他这边，一脸兴奋的说：“老大，你刚才在耗子那儿见到姜延了吧？” “听说他大枪匹马掀翻了一群成年人，牛逼是真牛逼，额头绑着绷带，就是因为打架缝了几十针。” 姜延？ 季灿视线看向卫生角角落的座位，头上绑着绷带的男生正安静的坐在座位上，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这时，季灿终于想起了这号人，姜延是吴阮要攻略的买股攻之一。 书中没有描写太多他家庭背景，只说了他阴鸷又可怜，走的是美强惨路线。 吴阮攻略对象不止是锦上添花，他也攻略了不少款从污泥里挣扎着往上爬的人。 这位叫姜延的同学便是如此。 他出生于单亲家庭，因为妈妈曾经是妓女，从小受尽了闲话。 就算在生下他后妈妈就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但过去的经历依然把那个女人狠狠钉在了耻辱柱上。 姜延从小受尽了冷眼，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然而这不是周睿森这么兴奋的原因。 有一件事让姜延同学在一中一战成名，也让学校里大部分学生开始畏惧他。 在高一家长会时，有老师看不起他妈妈，还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姜延同学热血上头，当着几十位家长的面，一凳子给那位老师开了瓤。 老师出言不逊，学生使用暴力，真要追究起来，谁也脱不了干系，学校甚至还会落得个歧视学生的名头，最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这也让学生们更怕他了。 几乎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更别提和他做朋友了。 至于后来…… 季灿看到和他同名同姓的配角进监狱就没看了，也不知道这个角色最后结局是怎么样，大概也是被吴阮收进了鱼塘。 季灿不怎么在意的想着，反正和他没多大的关系。 刷题时间过得很快。 就是有人一直盯着他，这让季灿觉得有点儿烦。 前座的学习委员已经偷偷摸摸看了他好几眼，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季灿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但并不打算搭理。 欲言又止那就止了吧，最好别说话。 然而不止学委一个人忍不住。 又一次逮住何劲峰偷看后，周睿森忍不住叫了起来：“学委，你总是看我老大做什么？” 何劲峰有些怕，结巴道：“我、我没有啊。” “还没有，我看你眼睛都要落到老大身上了！” 季灿不想被人编排，不由得皱起了眉。 周睿森已经很熟悉他的肢体语言了，立刻闭上了嘴，冲着何劲峰扬了扬手机，改为线上交流。 何劲峰：我怀疑灿哥和顾神在冷战，我观察过了，从课间操后他们就没说话话，连动作交流都没有。 周睿森：这不是很正常吗？他们什么时候不冷战了？ 何劲峰：不一样，这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何劲峰咬了咬牙，坦白了自己的猜测。 半分钟后，周睿森一拍桌子，怒吼道：“放他娘的狗屁，他们就没在一起过！哪里来的分手？！” “干什么呢？”台上的语文老师拉着脸，“不听讲自己出去站着！” 周睿森愤愤不平扔下书本朝外走，刚走到门口就想起了下课铃声。 同学们立刻冲出教室，周睿森原路返回，气势汹汹的按住何劲峰肩膀：“不许编排老大，下次再让我听到饶不了你！” 何劲峰是真的被吓到了，他还以为周睿森知道呢。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季灿在蛋糕店里壁咚顾学神，又亲口说自己喜欢对方…… 没想到连周睿森都不知道，看来季灿是瞒的够深的，他胡乱点了点头，说自己再也不会提这件事了。 周睿森这才回到座位上，憋了一肚子的气。 午饭是在教室里吃的。 虽然季灿搬了出来，但家里阿姨天天给他送了豪华午餐。 季灿不想去食堂和那些人挤，闻雅安这一安排可谓正好戳在了他好感度上。 稍微有些许不同的是，这天何绥也带着午餐来找顾江珩了。 身材高大的男生坐在顾江珩对面，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就抱怨起来。 “靠，这次实验班的周考的题目太难了，也不知道那些老师是怎想的，老子数学回回130，这次竟然差点儿没及格。” 顾江珩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敷衍意味很是浓厚。 何绥没察觉出来，继续埋怨：“学校出这么难的题做什么？专门打击我们的自信心吗？这次年级最高分才128，你敢相信？” “是挺不敢相信的，”顾江珩嗤笑一声，“最高分竟然才128。” 何绥：“你别这么说，真的特别难，就算让你去，你考也考不了满分。” 特别难？ 正在吃饭的季灿动作一滞。 他又想起了上午他在王英皓抽屉里看到的那张试卷，一时间连《海绵宝宝》都看不进去了。 整个下午季灿都有些心神不宁。 练习题早已写完了，而且市面上大部分题库对他来说都太简单。季灿闲得无聊，又看了一遍《时间简史》。 这一晃就到了晚自习。 顾江珩是不上晚自习的，但是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他在教室办公室里呆了很久，回来后放了一串钥匙在桌子上。 仿佛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顾江珩淡淡道：“今天数学老师让我去做实验班的卷子，他有事先走，让我写完后帮他锁门。” “哦。”季灿默默转过头，继续看他的《时间简史》。 他是优等生时，也被老师开过不少小灶。 可惜他没想到老师竟然能这么偏心，他问了都没给，那人却主动叫顾江珩过去做题。 季灿努力把注意力放在书上，可这些内容他早就理解了，一时间心痒难耐，忍不住转身问了顾江珩一句：“难吗？” “不难，”顾江珩淡淡道，“也就你练习册一半的难度吧。” 季灿眼睛亮了起来：“我出的题目你都写完了？” 顾江珩笑了笑：“难道季老师还要帮我改作业？” 季灿脸有些红：“你要给我看吗？” 顾江珩掏出本子扔过来：“拿去。” 季灿立刻看了起来，顾江珩有着一手能进入字体库的手写字，单是卷面分就值100分了。 然而更让季灿惊讶的是，题目答案竟然完全正确！ 他可是花了整整两天才出的题，有些题看似简单但充满了陷阱，有些题则是完全超纲，普通高中生只会觉得一头雾水。 而顾江珩却全都答对了…… 季灿若无其事合拢笔记本：“还不错，都答对了。” 顾江珩抬眉：“只是还不错？” 季灿：“……” 好吧，是非常厉害，但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的题目全都被解了出来。 不想继续讨论他的题，季灿很快把话题拉了回来：“这次实验班做的卷子怎么样？” “很普通，只有两道题有点儿意思，是没见过的新题型。” 季灿吞了吞口水：“卷子能借我看看吗？” 顾江珩：“何绥拿走做参考了，晚点儿给你。” 季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钥匙能借我一下吗？” “钥匙？”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顾江珩缓缓眯起了眼睛，“小同学，想什么呢？私闯办公室可不是好学生的作为。” 季灿：“我只是去拿一张卷子。” 顾江珩：“是偷吧？” 季灿涨红了脸，反驳道：“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那也不行，我不可能偷偷放你进办公室。”顾江珩把钥匙放进口袋里，“出了问题是我要负责。” 季灿：“后果我自己承担。” 顾江珩：“你可以问实验班的人要卷子。” 季灿：“太慢了，我等不及。” 他刚发现自己不是能够证明n=np的数学天才，琢磨了一个周末出的题又被顾江珩拿了满分，这种情况下，他急需一份卷子稳固他的自信心。 更何况，实验班早就评讲了试卷，正确答案都在卷子上，这根本就是剥夺了他思考的乐趣。 学习委员刚上完厕所回来，一坐下就听到了这句话。 顿时大惊失色，连落座的动作都要慢了几分。 “等不及？”顾江珩这人着实心黑，又重复问了一遍。 “嗯，我现在就想做。”季灿一本正经，丝毫没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劲。 顾江珩弯起眼睛，笑得像是诱人的妖孽：“那你求我啊。” 季灿：“求你。” 顾江珩终于点了头：“晚自习后我陪你去办公室，别被老师发现了。” 学习委员：！！！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你们两个人乱搞就算了，去老师办公室搞又是什么肮脏的情趣！ 竟然还在教室这么神圣的地方公然讨论！ 啊啊啊，为什么让他听到这个！他脏了！ 何劲峰此时的心理活动堪比海啸袭来，堪比火山喷发。 冲击之大，吓得他一下子失去平衡，一屁股跌落在了地上。 季灿：“怎么了？” “没、没什么。”何劲峰手忙脚乱爬起来，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 真的没什么，何劲峰在心里安慰自己，季灿都敢在蛋糕店壁咚顾江珩，是该有这么一天的。 他打开卷子想写作业，仔细看了半天，题目一个字没看进去，却从每个字缝里都看出了ghs三个字。 好学生何劲峰第一次逃了晚自习，一边冲出教室一边嚎啕大哭： 他还只亲了女朋友的脸，这两位已经开始在办公室里ghs了！ 呜呜呜，好羡慕，他也好想在学校ghs！ 第12章 你竟敢私闯办公室偷卷子!…… 高二没有强求走读生上晚自习，二十班剩下的人本就不多，九点一到，住校生也陆续离开，教学楼里的灯一盏一盏熄灭，很快整层楼就只剩下季灿和顾江珩了。 季灿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支着手机电筒，大摇大摆打开了办公室大门。 是老师偏心在先，他不过是行使自己作为学生的权利而已。 学生做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办公室和教室一般大，分布着高二的十几名老师，到处堆满了教案和书籍。 平日里看上去威严又充满了学术气息的办公室，在晚上看上去莫名有几分骇人。 开门后季灿就直奔王英皓办公桌，熟门熟路的拉开桌子左下方的抽屉，他使了不小的劲儿，抽屉却纹丝不动，竟然是锁了。 季灿这下犯了难。 但他都进来这里了，空手而归是断然不可能，他又扫了一遍桌子，看看有没有钥匙。 可惜王英皓看上去大手大脚，实际上桌子收拾得很干净，办公桌上有什么东西都一览无遗。 除了教材就是笔筒，还有一个一截织了一半的粉色围巾。 顾江珩：“没有？” 季灿皱眉：“锁了，找不到钥匙。” 他不想走，顾江珩也就陪他在那儿耗着，看看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案。 九点半是教导主任的固定巡楼时间，今天他已经寻完了整栋楼，当他路过三楼高二办公室时，突然看到里面有光亮一闪而过。 有老师没走？还是遭贼了？ 办公室内，顾江珩正在对季灿说：“我做题时看到，班主任好像没把钥匙带走。” 季灿眼睛亮了起来：“钥匙在哪儿？” “你让我想想，”顾江珩闭上眼，开始在脑海里回忆当时的情形。班主任打开抽屉把卷子拿给他，然后又遮遮掩掩关上抽屉，然后……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此时，顾江珩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想起来了，钥匙在笔筒里！” 与此同时，年级主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谁在办公室？！” 季灿反应飞快，在年级主任推开门时，一个翻滚躲在了桌子底下。顾江珩也跟着躲了起来，办公室里一片静悄悄，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手电筒在办公室扫了几个来回，但都是安安静静的，看不出任何异常。 “难道是我看错了？”年级主任嘟哝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教室。 脚步声渐远，季灿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终于在笔筒里找到钥匙，找到了那张心心念念的数学试卷。 与此同时，“咚”一声闷响传来，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教导主任的声音响起：“我就知道有人！还不快出来！” 竟然还杀了个回马枪！ 季灿眼疾手快，抓着卷子立刻滚到桌子底下！ 教导主任关上门，露出一阵狞笑：“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已经看到你了，就在桌子后面吧？给你个机会自己出来，坦白从宽我还能从轻发落，要是被我抓到了……” 教导主任哼了一声，威胁意味浓厚。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室寂静，只能听到他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教导主任轻手轻脚来到王英皓桌子旁，飞快弯下了腰：“看你往哪里逃！” 桌子底下空空如也，只有晃得亮眼的手电筒反光，照亮了他逐渐秃顶的地中海头。 空的？ 教导主任楞了一下，不可能，他刚才明明看到有人躲在下面了！ 同一时间，两米开外的办公桌下狭窄的空间里，蜷缩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生。 顾江珩来得早，现在正被季灿按在身下，长手长脚蜷缩起来。 季灿用四肢撑着身体，见缝插针的穿过顾江珩身体空隙落在地面。一只手撑在顾江珩脑袋旁的地面上，一只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嘘，别叫。” 因为害怕被发现，他声音压得很低，在顾江珩耳边低低响起，几乎已是耳语。 顾江珩的手往里面缩了缩，无处可去，不小心碰到了季灿的侧腰。 少年人的腰侧劲瘦有力，因为紧绷更显力量感，已经有了腹肌的轮廓。 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顾江珩能感受到下面蓬勃的生命气息。 鬼使神差的，顾江珩打消了收回右手的念头。 季灿对这些细微的小动作一无所知，他浑身注意力都落在了教导主任身上。 屋里的脚步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最后逐渐远去。 教导主任没有找到人，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危险解除，季灿松了口气，扬了扬手里的卷子：“你看，我拿到了。” 少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眼睛反射着窗外微弱的光，眼里是最纯粹的欣喜。 顾江珩不动声色移开视线，有些敷衍的“嗯”了一声。 季灿很高兴，正准备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就在此时，顾江珩突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脚气。 下一刻，他长手一伸揽住季灿的腰，用尽全力把对方拉了回来。 二人位置瞬间调转，季灿兀地瞪大了眼睛。 “嘘，他回来了。” 因为害怕被发现，顾江珩这句话压得极低。 季灿只觉得耳畔传来一阵湿1热和酥1麻，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不敢再看顾江珩的脸。 九月初天气依旧炎热，没开空调的办公室弥漫着一股热气，顾江珩耳鬓低落一滴汗水，落在了季灿脖颈间。 后者喉1结滚了一下，心跳渐渐急促起来。 似乎连时间都被放慢了，桌子底下的每一秒钟都变得无比漫长。 季灿深吸一口气，急切想要摆脱目前的囧境。 而且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声音传来，应该是顾江珩听错了吧？ 就在季灿想站起来时，一阵晃眼的灯光突然扫了过来。 教导主任竟然又回来了！ 而且他们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季灿抬头一看，只觉得一阵窒息。 人家竟然是脱了鞋赤脚走过来的，怪不得他没听到声音！ 这得是和多少学生斗智斗勇才找到的方法！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教导主任晃了晃手里的皮鞋，一脸得意的表情：“不脱鞋怎么抓得到你们？” 季灿：“……” “这下被我逮住了吧？”看到桌子下方的黑影，教导主任得意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什么牛鬼蛇神。” 一阵刺眼的亮光传来，桌子下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教导主任看到季灿被按在地上，顾江珩半1跪在季灿双1腿1之间，二人胸1膛紧紧贴在一起，两个人都是面红耳赤的模样。 饶是他抓过无数野鸳鸯，拆散过无数情侣，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一瞬间气得脸白如纸。 “你、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 第13章 在办公桌下搂搂抱抱。 “你们竟然躲在办公室里偷、偷……”教导主任双唇颤抖了许久，然而后面那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季灿提醒他：“偷卷子。” 对，偷卷子！ “季灿！顾江珩！你竟敢私闯办公室偷卷子！还有没有把学校放在眼里！” 然而等他骂完了才发觉不对劲，教导主任重复问了一遍，“等等，你们是偷卷子？” 季灿：“不然呢？” 教导主任气极：“偷卷子你还这么大摇大摆？！” 季灿理直气壮：“作业太少，谁让你不多发几张？” 教导主任：？？？ 他显然不相信季灿的说辞，又转而问顾江珩：“你是年纪第一，老师相信你，老实交代，你真的是和季灿是过来偷卷子的么？” “你不是看到了么？”顾江珩嗤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在办公室里偷情？” 教导主任：“……” 可不是偷情么！ 我可没看到卷子，我只看到你们在办公桌下搂搂抱抱！ 但顾江珩是年纪第一，比起季灿这种成绩差还恶迹斑斑的学生，他自然更愿意相信好学生的措辞，于是又问了一遍。 顾江珩脸上看不到被抓的窘迫，神情淡淡的解释：“班主任晚自习让我做了实验班的卷子，我觉得还不错，就想拿一张给季灿看看。可惜老师走得早，我晚自习后带季灿来就没人了。” 本来是偷卷子行为，但是经过他这么一美化，就四两拨千斤的卸掉了大部分责任，仿佛只是普通的拿卷子行为。 确实，这套卷子实验班已经考完了，都评讲完了，顾江珩也做过，不是什么秘密，真要追究起来，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但教导主任多年和学生斗智斗勇的经验，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他视线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又问：“你怎么有办公室的钥匙？” “老师让我保管的。” “那你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不想给老师惹事。” 教导主任沉默着，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真要是他们说的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近几年学校响应号召为了给学生减负，作业确实减少了一些。 顾江珩在这边胡说八道，季灿推卸责任的能力也是一流的，早就在一旁不停叨叨。 “是老师教学失误在先，不然我也不会来办公室拿卷子写了。” “我之前就问过班主任，可惜他不给我卷子。” “不给我卷子就算了，又叫顾江珩去他那里开小灶。大家都是学生，凭什么要这么区别对待？” 教导主任听得一阵头疼，拉着一张脸训人：“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向学校反映的。但我也警告你们，以后别再有类似的行为，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偷东西就是偷东西，下不为例！知道了吗？” 二人低声应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了。 万万没想到，下周一升旗仪式上，校长当场“表扬”了他们的“英勇”行为，还宣布了一个让全校学生叫苦不迭的消息。 季灿一向不听升旗仪式上的废话，回回都是戴着耳机听英语素材，往日里也都相安无事。 然而不知这次怎么的，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哄笑声，然后一双双眼睛都落在了他身上。 季灿取下耳机，听到台上的年级主任正在说：“虽然季灿和顾江珩同学偷卷子的行为不对，不值得学习。但我们要辩证的看待问题，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也给你们树立了一个好好学习的榜样。” “平时卷子发给你们，求着你们都没人写。可你看看人家季灿？觉得作业太少了，主动要求老师增加作业！你们要是有人家一半的爱学习，成绩还会是这样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师们也觉得很愧疚，因为响应减负要求，就忽略了你们想要学习的强烈欲望。” 学生：？？？ 等会儿，谁他妈有强烈学习的欲望？ 年级主任深吸一口气，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所以我在此宣布，第一中学全部班级作业增加20%！” 学生：？？？ 等会儿，偷卷子的是季灿和顾江珩，怎么受到惩罚的是他们？！ 人们当然不愿意，七嘴八舌反驳起来。 年级主任却充耳不闻，还在继续深情表演：“可以说，学校是冒着一定风险给大家创造了这个条件，也希望各位同学好好学习，不负期望。” 全校学生：“………………” 哀嚎声不绝于耳，响彻了整个校园。 然而事情已成定局。 数不清的人想把两位当事人狠狠揍一顿，可惜季灿是校霸，顾江珩的身份更是摆在那里，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没有人真正敢找他们麻烦。 学生们不得不吃了这个哑巴亏，今后每次做作业时都要把两位拉出来在心头鞭打一阵，以泄心头不平之气。 甚至还有人说校霸和校草根本就是学校请来的演员。 偷卷子行为就是学校设的局！演的戏！ 目的就是增加他们的负担！增加学校的业绩！ 简直虚伪至极！ 外界一阵兵荒马乱，季灿身边倒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影响。 一方面是没人敢找他麻烦，另一方面，那些作业都太简单了，他根本不会写。 王英皓也没想到，他之前没有把卷子给季灿，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特意把季灿叫进了办公室谈心。 “小季啊，之前是我忽视了你的学习需求，主要是老师对你成绩实在没底。”王英皓有些内疚的说，“你要是再缺什么学习资料就告诉老师，老师一定尽可能满足你。” 季灿：“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王英皓又说：“下周就要月考了，我知道你对自己要求比较高，但老师也希望你不要紧张，老师不会因为成绩判定一个学生的好坏，你也别给自己太多压力，知道了吗？” 季灿：“……” 他算是知道了，这位始终不觉得他能考年纪第一名。 不只是王英皓，整个学校也没人相信季灿能考第一。 学校论坛上开了一个贴，让大家投票季灿这次月考成绩，大部分人认为他排名在1000名之外，少部分认为他在500-1000名之间。只有绝小一部分为了好玩儿，投了年级第一名。 季灿对网上的热闹浑然不觉，他正在准备闻雅安周末生日的礼物。 最开始，他根本都不打算周末回家。可是女人在电话里用温柔的声音邀请他，还兴致勃勃的说会给他准备大餐补身体。 季灿无法拒绝她的热情，稀里糊涂答应了这个请求。 周六这天，他几乎是拖到饭点儿才到。 季华茂一张脸拉得老长，看见季灿下车就要骂，闻雅安看着车后工人抬出的一个纸箱，抢先一步开口制止了这场风波。 “小灿，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吗？” “之前看你肩膀痛，给你买了一台按摩椅。” “我正想买一个，没想到你这么贴心。” 看着工人把按摩椅放在健身房里，季华茂眼中流露出了几分羡慕的神色。 臭小子，之前他生日都没送他礼物，现在倒是知道讨好别人了。 角落里，陶朗想起自己送的那只价值不菲的手表，眸色不由得暗了一瞬。 季华茂是个强势且暴躁的父亲，饭桌上话题基本都由他主导。 谈到孩子学习时，不可避免的谈起了即将到来的月考。 “马上就要月考了吧？”季华茂问两个孩子，“陶朗你这次想要什么奖励？” “学习是我应该的，不用给我什么奖励。”陶朗笑了笑，“而且父亲平时给的零花钱已经够多了。” “那才几个钱，你还怕我给不起吗？”季华茂很满意他谦逊的态度，“直说就是了，我给你。” 陶朗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说：“我不想要什么奖励，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父亲能买一架私人飞机。” “私人飞机？” 季华茂有些意外，虽说他让孩子自己说，但没想到对方会要私人飞机这么昂贵的物品。 “您不是经常出差吗？”陶朗放低了声音，“之前看您清晨出门，半夜回家总觉得很辛苦，要是我们自己有飞机，相信您能多休息一会儿。” 季华茂不由得愣了一下，竟然是为了他？ 陶朗有些窘迫，还没等季华茂反应，又连忙改口道：“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而已，我也不清楚家里的经济情况，要是超出预算就请忘记吧。” “你有这份心真是难得，爸爸很高兴。”季华茂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身上带着一种中年男人特有的大方，再加上陶朗又是为了他好，于是很快就妥协：“你放心，我好歹也掌管着一个上市公司，买架私人飞机还是绰绰有余的。” 陶朗还是有些不放心，垂着一双狗狗眼问：“会不会太贵了？要是不行就算了吧。” “没事，是你想得周到，”季华茂已经下定了决心，摆手道，“而且我工作有些时候也需要私人飞机充场面，这架飞机正正好。” 陶朗这才笑了起来：“爸爸喜欢就好。” “还是你贴心啊，知道为我着想。不像有的人……”季华茂瞥了眼季灿，意有所指，“说离家就离家，仿佛眼里没有我这个父亲一样。” 季灿左耳进右耳出，假装一点也听不懂他的暗示。 闻雅安眨了眨眼，用手肘碰了下季华茂胳膊。 季华茂这才把视线挪到季灿身上，拉长了声音问：“这次月考你想要什么？” 季灿没跟他客气，直接道：“什么都可以？” 季华茂不喜欢季灿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皱了皱眉：“要是你能有陶朗一半儿的成绩，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季灿没什么表情的说：“那你可要破费了。” “我还会少你钱不成？！”季华茂没什么好脸色，“我都能给陶朗买私人飞机了，你要个什么东西我买不起？” 季灿想了一会儿，说：“既然你那么有钱，那么帮我搞一个大型强子对撞机吧。” 季华茂：？？？ 什么玩意儿？ 第14章 撩不动，告辞! 陶朗：“……” 一个是真敢说，一个是真敢要。 季华茂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行吧。 季灿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说：“大型强子对撞机，英文名称rge hadron collider，简单来说，这是一个促进粒子加速的机器，具有探索新粒子、微观量化粒子等作用。” 季华茂突然想起来了，他好像在新闻联播上听过这个词，据说建一个实验室要花费几百亿。季灿是疯了吗？不然怎么以为他有这么多钱？ 季灿还在说：“我们可以通过大型粒子对撞机观察希格斯粒子，也有可能制造出宇宙大爆炸初期的物质。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就能解开宇宙的秘密了！” 什么宇宙秘密，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季华茂想也不想就拒绝：“没钱，换一个！” “别啊，暂且不说为科学做贡献，这也是充场面的一件事。”季灿还在说，“你以后要是出国，说中国的大型强子对撞机是您建的，这不也能为国争光？” 季华茂：“……” 他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是在内涵他刚才对陶朗说的那一番话呢。 “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对，要气死我吧！”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而已，”季灿慢悠悠道，“我也不清楚家里的经济情况，要是超出预算就请忘记吧。” 被内涵到的陶朗：“……” “这他妈是有钱没钱的问题吗？”季华茂气得直飙脏话，“谁再有钱能掏出几百亿？就连顾家都不一定能办得到，你还希望我们这种普通家庭？” 季灿反唇相讥：“知道是普通家庭，你还敢买私人飞机？” “你……！”季华茂受不得激将法，脱口而出，“要是你能考到陶朗的名次，老子砸锅卖铁也给你搞一个！” 话一出口他也有些后悔，那玩意儿实在是太贵了，他公司市值乘以十倍都没这么值钱。 但话已出口，他不可能收回。 当年高中辍学就从商，这始终是季华茂的一块心病，也因此他格外重视下一代的成绩。 季灿当初是靠真本事考进一中的，虽然赶了个末班车，但能进一中的人都已经是佼佼者了。 可惜这孩子高中后就开始混，最后成绩越来越差，干脆常年占据倒数。他工作忙也来不及管教，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长歪了。 幸运的是，他第二任妻子带来的孩子足够优秀，填补了他心中的空缺，甚至让他看到了曾经他所不具备的能力。 季华茂在缅怀过去，通过孩子补偿自己的梦想。因此物质方面也从不短缺他们，每一次考试都是激励。 反正季灿那个水平也拿不到第一，到时候这个诺言就会自动失效了。 季灿转而问陶朗：“你一般什么成绩？” 陶朗看了眼季华茂，有些不确定该不该说。 “没事儿，你就告诉他！”季华茂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了，他真能有你那个成绩。” 陶朗：“一般在年级前十名。” “对，年级前十名，”季华茂点头，“你要是考进年级前十名，我卖公司也得给你搞一个！” “我知道了。”季灿放下碗筷，“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闻雅安依依不舍，“今晚不住家里吗？” 季灿摇头：“不了，我要回去为年级前十而努力。” “你看看，你看他这个态度！”季华茂捂着胸口不停喘气，“这就是上辈子来折磨我的冤家！” “他这是不满意你给陶朗买私人飞机，故意气你呢。” “我哪儿是帮他买？我是买了自己用！” “小孩子不懂事，你跟着他起什么哄？”闻雅安揉了揉他胸口，轻声道，“私人飞机也太铺张了，他这几年也花了你不少钱，回头给陶朗另一份礼物就好了。这孩子明事理，不会怪你的。” “嗯，是我没考虑好，我先上楼写作业了。”陶朗努力想要笑，然而眼里却有藏不住的失落。 落在季华茂眼里，就成了大度懂事的小可怜，他已经下了决定，就算不能买私人飞机，但别的方面也不会短了这个孩子。 * 季灿顶着太阳回到公寓，一出电梯就看到少年抱着膝盖半蹲在顾江珩门口，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起了头，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灿哥，你怎么在这里？” 季灿淡淡道：“我住隔壁。” 吴阮“哦”了一声，小声道：“我来找我哥，可惜好像时间不凑巧，他不在家。” 是挺不凑巧的。 季灿正想开门，又听吴阮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季灿输密码时，吴阮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似乎连声音都在发着抖：“没想到楼道里这么冷，早知道就多穿一件外套了。” 季灿迟疑了几秒，问：“要不要进来等？” “真的吗？”吴阮眼睛亮了起来，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为难的表情，“可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季灿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挺打扰的，那你还是继续在外面等吧。” “……别别别！”吴阮立刻跳了起来，“我、我还是进来吧，我保证乖乖的！” 季灿果真只是把人给放了进来，连一丁点儿表面功夫也不做，给了一瓶水后就放吴阮在沙发上自生自灭，自己则是回房间关上门写作业。 饶是吴阮撩汉无数，也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人。 但作为一个高端绿茶玩家，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退缩的！ 大约十分钟后，吴阮调整表情，敲响了季灿的房间。 季灿开门一看，就看到吴阮皱着眉站在他面前，一副要找他麻烦的表情。 吴阮：“有空吗？我有点儿难受，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季灿皱眉：“生病了？” 吴阮：“没有，就是心里难受。” 季灿转身在书桌上翻了翻，然后扔了一套数学卷子过来。 吴阮：“？” 季灿：“做题就不难受了。” 吴阮：“？？？” 他看到数学题只会更难受好吗！！ 吴阮一度以为这是季灿拒绝他的手段，然而当他看到季灿一脸认真的表情，又开始怀疑，难道这是学霸直男笨拙的关心？毕竟他们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这么一想他也不恼了，抱着卷子乖巧回到座位上，装模作样的写起了题目。 十分钟后，吴阮又蹭了过来：“这道题我不会，能告诉我怎么写的吗？” 季灿扫了一眼题目，淡淡道：“你先认真读题。” 吴阮眨了眨眼睛：“读过了呢。” 季灿：“读过了还不会？” 吴阮：“……？” 你这是在侮辱人吗？ 季灿没办法，只得给他讲了一遍。 吴阮适时露出星星眼：“哇，原来是这样，你真厉害。” 季灿面色沉了沉：“……我怀疑你在侮辱我。” 吴阮：？ 季灿冷冰冰道：“这种题目有什么好厉害的？随便一个高中生都能做。” 吴阮：“……” 难，太难了。 但越是难以攻略，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望。 越是高冷难搞的人，他越想要看对方为他沉迷的模样。 毕竟绿茶是没有心的。 没有动真感情，吴阮也不觉得伤心，就是觉得有点儿难堪。 明明他那么受欢迎，在季灿这里就像是个倒贴似的。 仔细想了想，他决定来个大的。 大约十分钟后，吴阮再次敲响了季灿房门。 三番五次被打断思路，季灿脸色也有些难看，高挑的身躯堵在门口，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冷漠。 “还有什么事？” “对、对不起……” 多次被嫌弃，吴阮是真的觉得有些委屈，再加上演技渲染，眼底不由得带上了一层泪光。 “我不打扰你了，我这就出去。” “等等，你身上怎么回事？” 男生声音淡淡的，像他本人一般冷冷清清，但吴阮却从其中听出了别扭的关心。 他心中一阵大喜，脸上却表现得委委屈屈的，小声道：“我喝水时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想问你能不能借我一件换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不方便就算了吧……反正我一个大男生，偶尔穿一下湿衣服也没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吴阮还打了个喷嚏。 季灿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递了过去。 吴阮：“？” 季灿：“这里步行到商场只要十分钟，你可以去买一件换上。” 吴阮：“……” 100块能买什么！他身上就没一件衣服低过四位数！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要让季灿看到自己穿他的衣服啊！ 吴阮深吸一口气，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 忍住，千万要忍住！ 你是高级绿茶，人设不能崩。 吴阮还想再扮可怜争取一下，可惜季灿不再给他任何机会，毫不留情关上了门。 吴阮：“……” 撩不动，告辞。 吴阮气冲冲跑出去，拉开房门一看，陡然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只觉得之前受过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一瞬间连眼眶都红了。 “哥，你过来接我吗？” 顾江珩朝屋里看了一眼：“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 吴阮满腔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什么叫做我没把他怎么样？这个句子的主宾是不是搞错了？ “自己过来的吗？”顾江珩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淡的吩咐，“我让老吴送你回去。还有，下次别不打招呼随便过来，更别随便过来打扰季灿。” 吴阮：？？？ 顾江珩话音未落就进了季灿公寓。 防盗门“砰”一声被关上，带着门框发出轻微的震动，吴阮呆呆愣在原地，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被震碎了。 第15章 只给你吃一小口。 季灿早在吴阮进门后就联系了顾江珩，他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连qq都没加，只得在班群里艾特顾江珩。 灿灿灿：@顾你什么时候回家？ 顾：什么事？ 灿灿灿：我私你，好友申请通过一下。 原本一片沉寂的班群里，因为这几句对话立刻出现了无数起哄声。 “等等，我没看错吧？” “这是怎么肥事？灿哥在顾神家里？！” “姐妹们，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给语文课代表递笔！！” “………………” 何劲峰压力很大，作为唯一一个知情人，他实在是很想告诉自己女朋友不用猜，我可以告诉你这是真的。 可惜八卦诚可贵，小命价更高。 思量再三，他还是把写好的小作文删了，当做没看见这波秀恩爱。 另一边，等顾江珩通过他的好友申请后，季灿言简意赅：来把你弟领走，他耽误我学习了。 顾：他在哪儿？ 灿灿灿：我家，说来找你你不在。 顾：… 顾：ok 半个小时后，顾江珩出现在季灿家门口。 季灿还以为又是吴阮，不料抬起头时，他冰凉的视线和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撞在了一起。 男生似乎刚从正式场合过来，刘海全部用发胶固定在脑后，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身上穿着黑色正装，衬得他越发挺拔修长。 季灿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顾江珩抬眉：“不是你让我过来的？” 季灿：“……” 他以为顾江珩会送吴阮回去。 “今天何绥过生日，吃完饭没事正好过来。”顾江珩却误解了他的意图，多嘴解释了一句。 季灿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想赶人走，但想到确实是他自己把人叫过来的，过河拆桥不是他行事风格，只得硬着头皮问一句：“吴阮不是说有事找你？” 顾江珩：“嗯，已经谈完了。” 季灿：“……” 那你能走了吗？我的题还没写完呢。 顾江珩仿佛察觉不到他的尴尬，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他书桌上，问：“怎么又在做题？你不是回家了吗？” “你怎么知道？” “昨天听到你打电话了，”顾江珩翻了翻他的试卷，有些好奇，“怎么这么努力？真要考到年纪第一名？” “嗯，想试试。” 顾江珩视线落在青年身上，对方的语气轻松又自然，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他突然来了兴趣，淡淡一笑：“叫我一声哥，我把年纪第一让给你怎么样？” 季灿抬眉：“我要你让？” “真不要？”顾江珩勾了勾唇角，像是拿糖逗小孩儿一样，“之前的考试我都没发挥全力，这次考不到第一你可别哭。” 季灿抬了抬眉：“你尽管用力，我哭算我输。” 无形的气场萦绕在二人之间，陡然生出了一种针锋相对的错觉。 对视半响，还是顾江珩先岔开话题：“还有多余的题目吗？给我也来一套。” 季灿：“你要在我房间里写？” 顾江珩：“一起学习氛围更浓。” 季灿：“……” 他迟疑的这一会儿功夫，顾江珩已经脱下西装，撩起衣袖，拿了张椅子坐在旁边写起了题。 季灿最开始还有些不情不愿，然而他发现顾江珩的态度比之前的吴阮好多了，他说做题就是真的做题。 不会觉得难受，也没有不会的题要问他，更不会把水泼在身上要穿他的衣服……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写完卷子后就有点儿烦了，一直在他耳旁喋喋不休。 “这不行，你要是不写解题步骤，大题只能拿到一半的分。” “字太丑了，作文至少要被扣五分。” “你这样还想考年级第一呢？谁给你的勇气？” …… 季灿自然不会就这样让他骂，很快有理有据反驳起来。 一个下午，两人一边写作业一边对喷，骂得口干舌燥，连肚子都饿了。 傍晚时分，夕阳透过窗户在屋内洒下一片金辉。 季灿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不写了，去吃饭。” 他们按照点评软件找了一家湘菜馆，在商场四楼，距离这里不远，二人决定步行过去。 当他们走进餐馆时，20班语文课代表叶含笑正在和学习委员何劲峰约会，看到这一幕惊讶得倒吸一口气。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而且为什么都穿得这么正式啊啊，这是要约着去领证吗？！ 作为同班同学，叶含笑早就见识到了这两位的高颜值，然而当两人同时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时，那种俊美程度至少被放大了足足两倍！ 挺拔的身体、笔直的大长腿、明亮的眼睛，他们身上带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蓬勃朝气，是所有人学生时代梦中情人的模样。 “看什么呢？”何劲峰伸手在晃了晃叶含笑眼前晃了晃。 叶含笑压低了声音，一双眼睛频频往边上瞟：“我看到顾神和灿哥了！” 要死了，何劲峰在心里骂了一句，怎么吃个饭他们还阴魂不散？ 但他知道叶子喜欢看帅哥，尤其喜欢看两个帅哥走在一起，只是委婉的提醒：“吃完了吗？电影快开始了。” “没事儿，再等等，还有三十分钟呢。” 叶含笑看着季灿和顾江珩在她斜对方落座，隔着一方小桌子低声交谈着。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对服务员也很有礼貌，还穿着情侣装……叶含笑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开始疯狂用眼神示意男朋友：“老何，你看他们像不像是来约会的？” “看上去挺像的。” 这句话何劲峰说得很是违心，这何止是像，这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约会，还穿上了情侣装。 可惜不能告诉别人。 他摸了摸下巴，提醒：“你可别在他们面前说，他们不喜欢听这个。” “我当然知道啦，我就是私底下迷一下而已，”叶含笑虽然腐，但她不会让自己的兴趣爱好干扰到当事人，就是觉得有些可惜，这可是她追的最般配的一对了。 “哎，要是他们是真的就好了。” 何劲峰：“……” 其实他们是真的。 这家湘菜有些辣，季灿刚走出湘菜馆，就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从电梯口上来。 打头的是何绥，刚在隔壁酒店聚完餐过来，一看到顾江珩就嚷了起来：“你说你有事放我鸽子，结果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陪人逛商场？” 这是顾江珩的社交圈，他和那些人都很熟了，神态举止也比较放松：“反正你们也没什么正事。” “正准备去ktv唱歌呢，走走走！” “不去了，周一就月考，我要回去复习。” “别逗了，你之前的考试哪次复习过？” “今天不去了，下次找机会再聚，”顾江珩看了季灿一眼，“带着人呢，不方便。” “让他一起呗，”何绥把头转了过来，带着一点酒气，“灿哥，赏个脸？” 季灿摇了摇头，对顾江珩说：“你跟他们去吧，我正好去喝点东西。” 顾江珩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季灿不打算凑这个热闹，没等对方表态就离开了。 刚才吃的香菜有些辣，季灿在奶茶店点了杯柠檬茶，等餐的时间里，突然有人碰了一下他胳膊，喊道：“阿灿。” 季灿几乎是瞬间就缩回了胳膊，他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 直到他皱着眉抬头，这才发现了来人，是许久不见的谭华泽。 谭华泽冲他笑了笑：“可以聊聊吗？” 季灿面无表情：“不可以。” 谭华泽：“……” 没想到会被拒绝得这么直接，谭华泽表情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又说：“我知道你这次月考想挑战年级第一名，我最多耽误你五分钟，不会打扰你学习的。” 季灿抬了抬眉，心里有些意外。 听说他要考年级第一名，大多数人都是说他自不量力，连老师都不相信他有这个本事，没想到谭华泽竟然会站在他这边。 谭华泽又说：“听说隔壁那家甜品店的雪域牛乳芝士蛋糕很好吃，用了新西兰空运的淡奶油，还有比利时进口的白巧克力，比学校附近那家味道更浓郁，配上清爽微苦的冷萃咖啡……” 接下来的话季灿全都听不见了，他脑海经浮现出了一个个小蛋糕，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和谭华泽一起坐在甜品店里了。 甜滋滋的香气传入鼻腔，季灿冷淡的表情也软化了几分。 “开学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谭华泽坐在他对面，语气真诚的道歉，“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给你道个歉。” 季灿：“没什么，我不介意。” 男生苦笑一声，神态瞬间低落起来：“我还希望你能多少介意一下呢。” 季灿：“？” “这样我就可以继续追你了，”谭华泽抬起了头，专注又深情，丝毫不见当初的混不吝，“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追你一次吗？” 季灿：“……” “不好意思，”吃人嘴软，季灿嘴里还有蛋糕的味道，说话也委婉了几分，“我现在有……” 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找你好久。” 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谭华泽抬起头，看到一个硬朗又漂亮的男生朝他们走了过来，对方很自然的坐在季灿旁边，态度熟稔的说：“不是让你等我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季灿有些疑惑，顾江珩什么时候让自己等他了？ 但当着谭华泽的面他也不会直接问，只是说：“你没和他们一起去唱歌？” “作业还没写完呢，回去了。”顾江珩站了起来。 季灿看了眼时间，刚好过了五分钟，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处理人际关系有一套简单到粗暴的原则，别人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对方。 离开前，他还礼貌的对谭华泽摆了摆手：“谢谢你的蛋糕，我先走了。” 谭华泽：“……” 他忍气吞声装了这么半天的孙子，没想到还没进入正题就被顾江珩截了胡！ 两个男生穿着同款白衬衫朝外走去，他们距离很近，正小声的交谈着： “这家店的蛋糕好吃吗？” “好吃，但比校门口那家甜了一点，我还是更喜欢那家。” “那回去时绕路再买一个吧。” 季灿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艰难的摇头：“不了，我今天吃太多了，糖分摄入太多容易困。” 顾江珩低低笑了一声，说：“我吃，只给你吃一小口。” “……那我要吃两口！” 第16章 年级第一第二都在我们班。…… 蛋糕店内，谭华泽握着小叉子，不停地戳弄着白皙柔软的蛋糕。脸上的温和谦逊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副极为扭曲的表情。 季灿可真是好样的，当时连个嘴儿都不让他亲，现在却已经可以和人同居了，说不定早就被顾江珩上过了。 看他平日里冷冰冰的表情，指不定被人弄时候有多软…… 叉子和瓷器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餐盘里，蛋糕已经被戳得一片狼藉。 谭华泽恶狠狠丢下叉子来到收银台，冷声道：“结账。” 店员吓了一大跳，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先……先生，刚才那位穿白衬衫的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谭华泽脑子里那根弦砰一声断了。 去他妈的顾江珩，竟然连结账都要和他抢！ 短暂的沉默后，谭华泽突然疯了似的扬手掀翻了收银台上的蛋糕。 精致脆弱的蛋糕在地上摔成一滩烂泥，他这才满意起来，双眼通红盯着收银员，呼吸粗重的问：“你看我现在可以结账了吗？” * 一中习惯周一周二考试，周五出成绩。 月考和高考科目安排一样，都是按照语数外，最后考理综的顺序。 周一早上，季灿刚来到教室，就听见周睿森神神秘秘对他说：“老大，考试时记得带手机，我搞到了实验班的人给我们传答案。” 季灿有些意外：“传答案？” 周睿森却是误解他的意思了，连忙解释：“虽然传的答案不一定完全正确，但学校出题越来越变态，上次考试我用搜题软件都搜不到。” 听到这里，季灿不由得皱起了眉：“你还要作弊？” 李诺已经加了那个小群，闻言面色一沉，掏出手机飞快退出该群。 周睿森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道：“平时是不用，反正我都是垫底，还不如趁机多睡一会儿。但你这次不是放狠话要好好考试吗？我……” 男生胖胖的脸涨得通红，小声道：“我就是不想让你名次太难看。” 季灿：“……” 竟然还是替他考虑。 他有点儿生气，又有点儿心软，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用。” 周睿森以为季灿是嫌他手段不磊落，又补充了一句：“老大你放心，这次我没有欺负人家。是这位女生被混混缠住我送她上下学，她这才答应月考给我答案。” “……不用了，”季灿有些头疼，“你用不用我不管，总之我不会作弊。” “哦。” 周睿森呆呆回到座位上，看着窗前后背笔挺的青年，他突然有一瞬的失落。 “喂，老李。”他压低了声音，推了推旁边的李诺。 李诺正在复习，不悦被打断，恶声恶气道：“干什么？” 周睿森有些委屈：“你不觉得，老大最近用得上我们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李诺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而且他搬家后，上学也不和我们一起走了。”周睿森不是一个细腻的人，但他感觉有什么正在渐渐失去，他看了着季灿的侧脸，喃喃道，“总觉得他离我们越来越远。” 李诺沉默半响，突然来了一句：“你不会追上去吗？” “追？”周睿森有些迷茫，“追什么？” “别烦我，”李诺转过身，面色阴沉，“老子要学习。” 李诺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打开语文课本和《陈情表》大眼瞪小眼。 僵持许久，他突然沉下脸，一下又一下的戳着李密的名字，恶狠狠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但你快点让它进我脑子！警告你，你要是再为难我我就撕了你！” 周睿森：“……” 他还是第一次见不会做题就威胁原作者的人。 李诺一幅疯疯癫癫的模样，也没什么学习的念头，昨晚游戏打得太晚，他决定趴在桌子上补眠。 考号按照成绩排序，顾江珩在第一考室，季灿排在了最后。 这间考室里的都是混子，二十班不少人在这里。考250的崇拜考280的学习真厉害，开考前十分钟还是嘻嘻哈哈的，没有一点儿即将考试的紧张感。 上午8:50分，语文老师李飞勇带着密封卷走上了讲台。 他视线扫过台下众人，平静道：“带了手机的、带了缩印小抄的、还有在矿泉水瓶上印字的，现在统统给我交到前面来。” 偌大的教室里，学生们睡觉的睡觉，转笔的转笔，没一个人搭理他。 李飞勇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冷着脸下发试卷，随即端着张凳子坐在教室最后。 这个考室的人作弊的确实不多，毕竟都是一千名后，也没多少人真正在乎成绩。 考试过半，会的基本都写完了，不会的反正都不会写，不少人开始偷偷打量起了最后一排的季灿。那种紧张又专注的神色，甚至比自己考试还要紧张。 “不准讲话，不准交头接耳。”李飞勇出声警示不老实的同学，“都在最后一间考试，抄了也没用，说不定你还抄了人家的错误答案。就算你现在抄了，高考时能抄吗？” 李诺位置就在季灿隔壁，虽然老师三申五令禁止乱瞟，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偷看季灿。 他心里揣着事儿，一直在想周睿森之前跟他说的话。 一方面他比任何人都想季灿考好，狠狠打脸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卑劣的希望季灿还能和他保持同一水平。 他想一直站在那人身后，一起打架逃课玩游戏都行，可是学习…… 这玩意儿真的太他妈难搞了，李诺又头疼起来，他今天早上把李密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没记住该背的内容。 同学们看季灿，监考老师也在关注他。 毕竟考试后半段大家都不写了，还有不少人提前交卷，只有季灿一个人还在奋笔疾书。 还让人很好奇他究竟答得怎么样。 李飞勇背着手走了过来，然而一看季灿那鬼画符一样的字，他只觉得一阵窒息。 实在是太草了。 李飞勇收回视线，许愿自己不会改到这张试卷。 可惜没人告诉他g不能随便立。 周二晚上，李飞勇打开从语文组长那里分到的一沓月考试卷，成功在一张张空白的试卷中发现了季灿的卷子。 李飞勇：“……”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李飞勇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态度已然有些敷衍。 然后他发现这张试卷选择题全对，阅读理解找不出一丝扣分点，堪比标准答案，作文字虽然丑，但是议论文观点独到，论据充分、论证严谨，老练得完全不像是一个高中生的水平。 最后李飞勇一算，季灿的语文竟然有135分！ 怎么可能？最后一间考室里还有人有这种水平？该不会是实验班的卷子不小心夹在中间了吧？ 李飞勇实在是太好奇了，偷偷撕开密封线求证。考生姓名处龙飞凤舞的写着季灿两个字，震惊了整个高二语文组。 周三上午，数学老师改出了一张满分数学试卷。 周三晚上，英语老师改出了一张满分英语试卷。 周四上午，物理化三科老师改出了一张满分理综试卷。 总成绩出来后，整个高二年级的老师都沉默了。 季灿总分735分，位于年级第二名，高出第三名整整19分，仅比神一般存在的顾江珩低10分。 校长和各科老师开了整整一节课的会，意图研究这个成绩的真实性。 监控复查一切正常，监考老师没有发现任何作弊行为，最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 这份成绩货真价实，名副其实。 除顾江珩外，一中又多了一个前途无限的天才学生！ 更重要的是，学校经费又可以增加了！ 老师之间整了这么大的阵仗，不可能在学生那里瞒得滴水不漏。已经有消息灵通的人听到了风声，开始打探季灿的月考成绩。 季灿本人倒是很冷静，甚至在公布成绩的那个傍晚，还躲在最后一排嗦粉。 还是嗦宛如生化武器一样的螺蛳粉。 本来他也不想这么高调，主要是这次叫的外卖因为下雨晚了半个小时。 季灿踩着点去取外卖，打算在楼道里吃完才进去，不料刚上楼梯就被王英皓叫住：“都打铃了，怎么还在外面逛！” 虽然是训他，但班主任脸上不见怒气反而带着喜悦，不停催促：“快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季灿只得把粉偷偷拿进教室里，反正班会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正好吃个饭。 不料他刚拆开外卖包装盒，就听到王英皓说：“同学们，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几乎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了季灿身上。 季灿拿了本教材挡在面前，堪堪遮住外卖盒，却挡不住不断扩散的酸笋臭味。 眼里还有没有纪律校规了，都开班会了竟然还在吃晚饭！ 王英皓下意识要骂人，然而他实在是太高兴了，只是皱了皱眉，权当没看到这碍眼的一幕。 “这次我们班级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王英皓吸了口气，突然高举双臂大呼一声，“年级第一第二都在我们班！！” 同学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几乎要掀翻房顶的叫喊声。 “卧槽？真的假的？” “老子不是在做梦吧？” 王英皓也缓了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见同学们不敢相信，又笑着说了一遍：“是真的，没骗你们。” 欢呼声顿时变得更大了，从分班起就被当做吊车尾的班级瞬间扬眉吐气： “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从来没有考得这么好过！！” “膜拜学神！感谢学神帮我们长脸！！” 欢呼声刚好盖住了季灿吃东西的声音，他躲在书后面接连嗦了好几口粉。 “这两位同学凭借自己的优异表现，拉高了我们班级平均分足足12分！”王英皓双眼发光，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对于这一个成绩，我们必须要夸奖一个进步巨大的同学——” 王英皓故意停顿了一下，视线却落在最后一排靠着窗户走廊的位置身上。 同学们心有灵犀，异口同声喊道： “季灿！” “季灿！！” “季灿！！！” 这已经是十足的噪音了。 年级主任巡视刚好经过二十班，几乎要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震破耳膜。 按照以往，他会敲门让里面的人小声点。然而这一次，他想起二十班的喜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允许了他们的放纵。 教室内，一双双饱含期待的视线落在季灿身上，然而最后一排只有一个毛茸脑袋拱来拱去。 顾江珩唇角带笑，拍了拍季灿胳膊：“叫你呢，年级第二。” 季灿好不容易才咽下了米线，抬起头时，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红汤。 这一幕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 王英皓忍无可忍：“你们谁在教室拉屎了！” 同学们的笑声变得更大了，顾江珩也被逗笑了，撑着下巴看季灿，桃花眼里一片波光滟潋。 季灿：“……” 螺蛳粉瞬间就不香了。 他举起手，一本正经道：“老师，我是吃螺蛳粉。” “我当然知道你是吃螺蛳粉，”王英皓哼了一声，笑得很是得意，“可要是我直接问你有没有在教室吃粉，你会说有吗？” 季灿：“……” 全班同学：“……” “好了，快把外卖收起来。”王英皓心情很好，没和他多计较，“今天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以后不要再犯了。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王英皓特意在这儿停顿了一会儿，等他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才扬声道：“季灿，恭喜你，你以735分的成绩成为了年级第二！” 季灿动作一滞，连粉都嗦不进去了。 “等等，我只是年级第二？” 第17章 校草和校霸的励志爱情故事。…… 老师：“……” 同学们：“……” 何劲峰就在季灿前桌，这句话听得可谓清清楚楚，恨不得当场转身晃晃他脑子里的水。 大佬！你可是年级第二名！！ 这个成绩已经吊打全校学生了！！ 季灿拧眉看向顾江珩：“你多少分？” 顾江珩表情很随意：“不知道，我一向不怎么关注。” 他确实没说谎，反正考来考去都是年级第一，从来没人能超过他。 不过这一次…… 顾江珩视线落在季灿身上，一贯懒洋洋的眼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第二天卷子陆续发下来了，季灿依次看过去，数学、理综、英语满分，最后只剩下语文，季灿难以置信的看着分数，他语文竟然只有135分……？ 他又把卷子仔仔细细看了两遍，随即抓着卷子站了起来，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周睿森吓得一激灵，身上的泡泡肉都抖动起来。他上次见这么恐怖的眼神，还是老大吩咐他们在校门口堵吴阮的时候。 怎么现在又突然生气了，难道因为语文分数太低，老大要找语文老师麻烦？ “老大，冷静点儿，”周睿森吞了吞口水，努力劝说，“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整整超过我三倍多呢……” “怕什么？”李诺冷冷瞥了周胖子一眼，也跟着站了起来，“数学老师都堵过了，难道还怕没有一米七的语文老师吗？” 来找学习委员玩的语文课代表：“……” 语文老师有一米七啊！足足一米七二！不过是中年发福显矮而已！ “别瞎想，有别的事情，”季灿摆了摆手，“我自己去就好了。” 顾江珩：“给你改错了？” “没，”季灿摇头，随即在唇角勾起一个笑，“但老师算错了分。” 顾江珩抬了抬眉：“恭喜。” 周睿森依旧没能从自己老大成为学霸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喃喃道：“万一是老师多给了呢？” “确实是算少了，”季灿捏着卷子，表情还算平静，“我语文少算了10分。” 十分？！ 周睿森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概念，要是老大加回十分，不就和学神一个分数吗？！ 并列年级第一？！！ 季灿拎着卷子找老师加分，周睿森依旧沉浸在惊讶之中，好一半天才回过神来，就看到顾江珩一个人坐在那儿笑。 周睿森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顾神，你不生气吗？” 季灿和顾江珩关系好了不少，他也渐渐觉得这位大佬并非那么高高在上，变得平易近人不少。 “我为什么要生气？不如说我很高兴，”顾江珩看向办公室的方向，缓缓勾起了唇角，“我巴不得他的成绩能超过我。” 周睿森：“……？” 大佬的世界他不懂。 * 办公室里，季灿正在拿着卷子在李飞勇面前据理力争。 他以为自己只需要通知一声，然后老师就会把成绩给他加上去。 然而李飞勇听到这件事后，却只是皱了皱眉，开始和他打太极。 “我知道了，这次是老师算错了，我给你改过来。”李飞勇从笔筒里拿出一只红笔，把135中的3改成了4，随即道，“可以了，你这次发挥得很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谢谢老师，我去告诉班主任。” 季灿刚转身就被李飞勇叫住，后者皱了皱眉，开口道：“我不是已经改了吗？没必要麻烦班主任。” 季灿脚步一滞：“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毕竟班级和年级名次都拍好了，要是因为你的分数改动重新再来一遍，也是给大家制造麻烦。” 李飞勇抬头看着季灿，一脸语重心长：“这次只是月考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考试，老师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就可以了。” 季灿算是听明白了，李飞勇压根儿不愿意承认他的错误。 他吸了口气，继续道：“老师，你应该知道这次考试对我意味着什么，如果高考中少了十分……” “高考肯定不会，这次只是一个意外，而且我不是给你改过来了吗？”李飞勇见季灿不说话，还以为是被他说动了，继续安抚，“更何况，你们学习也不要太看重分数，学到知识才是最重要的。” 季灿：“真的不能改了？” “没必要，我知道你有那么优秀……” “老师，”季灿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害怕大家嘲笑你，150以内的加减算法都算不清楚，所以才不改的吗？” 李飞勇面色变了变。 季灿浑然不觉，继续道：“但你不因为为了自己的面子牺牲我的利益，你工作失误，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李飞勇一瞬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是这么好面子的人吗？” 季灿：“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加分？” 李飞勇：“我、我那也是为了不打扰别人！” 季灿：“我又提升了0.2的班级平均分，我相信王老师很乐于接受你的打扰。” 季灿：“……” 虽然折腾了一会儿，最后季灿还是如愿以偿把这10分加到了总分里。 他从办公室回来时，发现原本乱糟糟的教室一片安静，同学们都围在顾江珩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你知道季灿这次为什么考得这么好吗？” 顾江珩正懒洋洋的坐在桌子上，嘴角噙着笑看向周围的同学。 平日里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他，此时却突然活了过来，恢复了一个十七岁少年的本来模样。 人们早就好奇极了，纷纷拉长脖子问：“什么？为什么？” “你们知道我们班是按照成绩选座位吧？”顾江珩不疾不徐道，“第一名先选，接着是第二名，依次往后……” 众人连连点头，又问：“嗯嗯，然后呢？” 顾江珩继续暗示：“而我是最先选座位的那一个。” 众人依旧茫然：“？所以呢？” 顾江珩有些嫌弃的啧了一声，这些人是装笨还是真傻？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 “季灿，”季灿正在看热闹了，就被顾江珩点了名。男生视线落在他身上，淡淡一笑，“不如你来告诉他们。” 季灿：“？” 众人：“？？” 顾江珩：“告诉他们，你是因为想和我继续做同桌，所以才从倒数考到了年级第一名。” 季灿：“…………” 众人：“…………” 令人窒息。 骚不过，骚不过。 这是用学习把狗骗进来杀了吧？ 由于顾江珩的发言太过惊世骇俗，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传遍了整个校园。 校霸爱慕学神为爱发愤图强，从年级倒数考到年级第一，整个学校都弥漫着他们的励志爱情故事。 季灿默默打开qq界面，把顾江珩的备注改成了google。 顾江珩刚“演讲”完，看到这一幕不禁会心一笑：“备注都给我改成顾哥，难道你真如传闻那般喜欢上了我？” 季灿面无表情：“这是顾狗。” 顾江珩：“……” 见季灿不理他，顾江珩追了上去：“生气了？” 季灿皱眉：“你不该这么说。” “说什么？” “说我是因为你才……” “不然呢，你的成绩怎么说？” 季灿早就想好了说辞，辩解道：“我是隐藏学霸，我当初就是凭借自己能力考上一中的。” “就你那吊车尾的分数？”顾江珩嗤笑，丝毫不放在眼里，“暂且不说你整个高一都没学习，就你原来那智商，就算一天学24小时也拿不到这个成绩。” “你怎么知道我没学？”季灿回到自己座位上，一边整理刚才被同学们弄得歪七扭八的书，一边说，“你知道那种学婊吧？在学校假装自己不学习，结果回家学习到凌晨三点的。” 季灿伸手指了指自己：“很不幸，我就是那种学婊。” 顾江珩：“……” 为了掩饰也是够拼的，自黑成为学婊都不介意。 可惜顾江珩也想到了这一点，而且这一点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问季灿：“可你不能解释你为什么突然又在学校也要学习了。” “……” 季灿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确实是这样。 非要说的话，也只有一个情场失意后大受打击决定奋发图强的借口。 可是一想到谭华泽那逼样，他又不愿意往对方脸上贴金。 “所以我才贴心为你找了这个借口，”顾江珩拍了拍季灿肩膀，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你喜欢上了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的我，为了赢取我的好感，于是自己也开始努力学习，并且成为了年级第一名，爱情事业双丰收。” 季灿：“……” 要不他还是用情场失意的借口吧，反正谭华泽要是敢烦他，他再把人揍一顿就好了。 顾江珩还沉浸在他编织的爱情故事中，他不仅自己想，还要逼着季灿回答：“这个故事是不是逼真多了？积极向上还励志，老师和同学们一定也很喜欢。” 季灿：“……” 你可要点儿脸吧。 第18章 反正没讲什么重要内容。…… 上课铃声打响，语文老师夹着试卷进来沉这一张脸说：“今天评讲月考试卷，这次的题目还比较简单，但除了两位同学外，其他同学几乎全军覆没。上100分的竟然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你们就是这样学习的吗！” 他在台上说得抑扬顿挫，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认真听他训人，只有语文课代表和学习委员低着头，一副愧疚的表情。 看到大家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李飞勇更生气了，整张脸黑得几乎能滴出水：“甚至是还有某位同学因为私人恩怨故意拿低分，23分！我闭着眼睛都能考出来，你好意思考这个分数？眼里还有没有集体荣誉感了？！” 这话终于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台下瞬间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谁他妈这么牛逼啊，语文也能考这么低？” “真是个人才，作文瞎几把写都有23分吧？” “故意和肥勇对着干呢，”有同学小声解释，“这位神人高一和我同班，他回回作文都写诗歌体裁，还故意写藏头诗骂李飞勇，差点儿没把肥勇气死。”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什么仇什么怨啊？” “你知道姜延之前打老师的事吧？被打的老师就是肥勇，他嘴贱骂了人家妈妈，结果姜延就一板凳给他开了瓤，然后就结下了梁子。” “这么刚，简直杀敌一千自损三百。” “没办法，人家乐意呗。” “没想到老师嘴这么臭，就算不喜欢，这种话也不能说出来吧……” 讨论转小，课堂逐渐恢复了安静。 季灿不在乎老师和学生的恩怨情仇，也没什么心思听课，但他的试题存货刚写完，还没来得及补充新的。 他转头问顾江珩：“你那儿还有题吗？” 后者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机，摇头：“没适合你的。” 季灿想了想，突然从抽屉里发出一个作业本，很快就画好了一个简易棋盘。他把作业本往顾江珩旁边一推：“下五子棋吗？” 顾江珩：“……” 下课后，顾江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季灿：“隔壁大学下午有讲座，要不要去听听？” 季灿看了眼海报，是讲平行宇宙理论的，他有些诧异：“国内还有人研究这个？” 国内更重视基础物理和应用物理，很少会把经费花在这些不着实际的研究上。 顾江珩也不清楚：“没跟这个教授接触过，不知道水平怎么样，不过打发时间应该还可以。” 反正在这两天也是评讲卷子，听不听都无所谓，季灿点头说了声好。 “老大，带带我吧！”周睿森突然跟着嚎了一声，“我也不想听课了！” 李诺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去。” 一行四人翻墙出门，周睿森一转身就进了网吧，李诺站在门口看了好久，还是默默跟在了季灿身后。 季灿有些意外：“你不去？” 李诺没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下午两点，三人穿着一中校服坐在一群大学生之间，他们年纪小、长得又帅，还来听这种难度较高的讲座，引得不少人频频注目。 顾江珩和季灿却浑然不觉，仿佛早就习惯了人们打量的目光，很快就找了坐位坐下。 李诺步伐僵硬的跟在他们身后，依次坐在了靠过道的位置。 李诺是逃课大户，但他去的都是网吧、台球馆、电玩城之类的地方，从来没有来过这种满是精英的场合。 投影仪上的ppt都是英文，前排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学生们交谈时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灿哥就在他旁边，正在不停和顾江珩在讨论这次的演讲内容，什么上帝粒子、宇宙暴胀、果壳宇宙……李诺一个也听不懂。 他第一次察觉到了自己和这里的格格不入，仿佛连身上的衣服都变得粗糙起来，在皮肤上摩擦带来一阵阵轻微的刺痛。 周围那些人的视线也让他不自在极了。 要是在别的地方有人敢这么盯着他，他早就一拳把人揍了回去。 但是现在……他只是努力绷着脸保持冷静，不让自己在季灿面前闹出笑话。 就是这时，李诺发现听课的人们都拿了一本小册子，似乎是这位演讲者的研究资料。 他来到进门处的物料台前，有些紧张的问：“这个我能拿吗？” “可以，”分发物资的是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儿，一笑一个梨涡，“拿了资料后请找座位尽快坐下，演讲马上就要开始了。” 灿哥一份他一份，李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顾江珩也带一份，虽然他并不喜欢那个人。 “你是一中的啊？”女生指着自己笑了笑，“我也是呢，18级的，现在在这里念天体物理学，大二。” 李诺低低“嗯”了一声。 女生又说：“学弟加油哦，我等着你当我师弟。” 李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在一中广为流传的一个笑话。 实验班的老师骂学生不争气，最常用的一个说法就是：“你们要是不争气，以后就只能去隔壁大学了。” 天知道隔壁大学也是双一流，国内排名top50，李诺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但他不会把这种话告诉陌生人，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学姐。” 这里的氛围让他觉得难受，女生对他的善意也让他不舒服，李诺拿着小册子要回去，刚一转身就和屋里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李诺从小打架灵活度很高，很快就调整平衡站稳了身体，对方却没这么好运了，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李诺不打算惹事，沉默的捡起册子往里走。 “喂，往哪儿走呢？前面那个穿校服的，站住！” 身后一道男声传来，竟然是对方不愿意放过他。 李诺回过头，看到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穿着西装的青年从地上爬起来，正一脸怒气看着他，愤愤道：“这可是我为了见教授特意定做的西服，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师兄！”刚才那个女生连忙跑过来给他清理身上的灰尘，安抚道，“衣服没弄脏，你没事吧？” 青年却不看她，只是盯着李诺，冷冷道：“撞了人也不知道道歉吗？” 他们道上都是胆小的给横的让路，从来没有他李诺道歉的时候，而且这次能撞上也是因为对方跑太快。 李诺不欲惹事，但也不会忍气吞声，只是平铺直叙的说着：“你也撞了我。” “要不是你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我会撞了你？” “是你走太快了。” “你……！” 就在两人几乎要打起来的时候，女生及时跳出来打了圆场。 “师兄，别纠结这些了，教授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先把人都带进去吧。” 西装眼镜男哼了一声，一肚子的气没处发，只得狠狠瞪了李诺一眼。 然后他看到了李诺怀里的东西—— “谁允许你拿三份册子了？”他转而看向女生，不悦的皱起了眉，“他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吗？一人只允许拿一份材料。” 女生好心替他解释：“他说是帮同学拿的，之前我也看到有三个穿校服的男生。” 西装男寸步不让，冷冷道：“那也不能坏了规矩，让他们自己出来拿。” 听到这句话，李诺蓦地抬起头，眼中散发出一股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阴冷感。 女生被吓得后背一阵发毛，就在他以为这人要生气时，却只见对方冷着脸把两本册子扔了回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很快，她看到那个男生又走了出来，两手空空如也，似乎是准备再领一本册子。 女生尴尬又愧疚，飞快往李诺手里塞了两本册子，小声道：“快走，别被师兄发现了。” 李诺脸色舒缓了几分，冲对方说了声谢谢。 “我之前说一人只能领一本，你没听到吗？”西装男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再次挡在了李诺面前，审视的目光却落在了梨涡女生身上，“师妹，你不能看人家长得好看就破坏了原则。” 她不过是顺手帮一下这人，又没有做什么违规违纪的事情，没想到会突然遭受这么严厉的指控。 女生羞愧的低下了头，还是下意识偏向李诺：“算了吧，都是学弟，我们也还有多的。” “这是什么话？要是人人都像他一样占据过多资源，那那些本来需要的人怎么办？” 西装男瞥了一眼李诺，精英气质浓郁的脸上满是不屑：“再说了，某些人拿去了也没用，一个高中生，看得懂吗？” 李诺沉着一张脸：“我会学。” “你会学？”西装男笑了一声，弯下了腰，“冒昧问一下，你成绩怎么样？年级排名多少？家庭条件如何？能支持你进行昂贵的研究吗？” 这些话一句话比一句诛心，每一句都恰如其分地戳中了李诺的痛处，让他越发沉默。 “该不会以为自己看了几部电影就了解平行宇宙了吧？” 西装男终于找到了在自己领域打败对方的方法，往前一步，语气飞快的逼问起来，“你知道量子波动的不确定性是怎么回事吗？你知道怎么计算微观粒子的函数波吗？你知道多重宇宙有几层吗？” 这些字每一个拆开来他都认得，然而合上后就一个词也听不懂。 李诺眼睛却涨得通红，面色越来越沉，身上透出一股浓浓的戾气。 “就凭你这样的混小子还想勾搭我师妹？别痴心妄想了。” “师兄，他没有！”女生涨红了脸，“再说了，我比他大那么多呢！” 西装男压根不理她，还在不停叨叨，语气中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小朋友，不知道就滚回去当你的高中生，别以为大学……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说这话时，他故意在大学那里停了一下，仿佛省略了什么一样，说完后还意有所指瞥了女生一眼。 后者瞬间涨红了脸，眼眶都红了。 李诺常年混迹腌臜之地，哪里不知道他那个停顿的意思？ 眼神瞬间变得一片冰冷，校服下的肌肉蹦得紧紧的，就在他要挥拳揍人时，突然察觉肩上一重，李诺回过头，看到了少年高挺的鼻梁，和弧度优美的下颌线。 “灿哥。”李诺低声叫了一句，一瞬间只觉得狼狈至极。 “怎么在这儿耽搁这么久？”季灿往前一步站在了他身边，表情很淡的扫过桌上的介绍册子，“还在看这个？不是已经有了吗？” 李诺耳朵有些红：“那、那是给你的，我还想再领一本。” “犯不着，你要是想要回去那个给你，”季灿看了小册子一眼，仿佛像是看报摊上摆着的心灵鸡汤一样，“反正也没讲什么重要的内容。” 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西装男。 这是一场开放讲座，平行宇宙的噱头很大，听上去似乎也很容易理解，但凡是上过网的，或多或少都能说出个大概的意思。 但这背后的物理理论却十分晦涩难懂。 为了让这次教授的讲座效果更好，他们物理系还特意制作了这种小册子派发，里面包含了宇宙大爆炸、广义相对论、波函数、量子力学等理论的介绍。 可谓费尽心思。 可现在，这个还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却说里面没什么重要的内容。 这几乎是直接否定了他们全部的努力。 “没什么重要的内容？这可是我们整个物理系花了整整一周才编好的内容，就这样被你一个外行否认了？”西装男心里压着怒气，开启了习惯的嘲讽，“我看你是看不懂吧？”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季灿突然笑了一下。 秋日午后的阳光照亮了他半张脸，少年唇角带着笑，眼底却一片淡漠：“还很骄傲吗？但凡能看懂百度百科的都能看懂你们的小册子。” 西装男瞬间面色一变。 “这部分是抄的教科？”季灿翻开册子，啧了一声，“还抄了百度百科的例子，连数字都不改呢，厉害啊，这就是你们整整一周的成果？” 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第19章 不好意思，我只带季灿上分。…… 也有人不服，立刻反驳道：“那些早就是公开知识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只是汇总编纂而已。更何况，抄教材和百度百科也算抄吗？” 季灿嗤了一声，漫不经心反问道：“所以呢，这就是你们做学术的态度？” 这是他从顾江珩那里学到的嘲讽人的小技巧，果然，对面仿佛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跳了起来，红着脸辩解：“这又不是写论文！我们说是整理，又没说是原创。” “既然知道自己不过是干的复制粘贴的工作，就别摆出一种花了大力气的样子。”季灿垂眸打量着那人，眼神冰冷，“打印店的老板一个小时就能做你们一周的工作。” “你——” “至于你刚才提的那些问题，就算你掌握了又如何？你也不过拾人牙慧人云亦云，就因为你多活了几年，掌握了那几个狗屁定律，你就这么看不起一个高中生？” “你念天体物理，难道你们导师没有教你，要敬畏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吗？” 西装男双脸涨得通红，正欲反驳，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骤然间脸色一变，双腿发软，差点儿跪了下去。 “教、教授！”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上了台阶，他身量清瘦，穿着一套略旧的西服，有一种学者特有的书卷气质。 这位教授看了西装男一看，叹了口气：“做人做事做学问，你还是先走好第一步吧。” 听清楚这话的含义，西装男的脸唰一下就白了，这句话几乎断绝了他的未来。 他今年大四，研究生想进入教授实验室。不少有人脉的本科生都会在考研提前接触教授。怀着这样的心思，趁着这次教授来学校讲座，他也做了无数准备工作刷好感度。 可是现在这句话，却几乎是当众拒绝了招他做研究生。 教授身旁跟了一大堆学校高层，说完那句话后就走进了礼堂。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尴尬又难堪。 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他试图一笑了之，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然而却只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顾江珩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过来，垂眸问季灿：“讲座还听吗？不想听我们就回去。” 因为身后有人赶时间，顾江珩被挤得往前又走了一步，被迫和季灿脸贴脸，还搭了一只手在季灿身上维持平衡。 少年的胳膊不轻不重的搭在肩头，季灿甚至能感受到校服底下传来的体温，季灿僵了一瞬，但并没有推开顾江珩，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进去吧。” 李诺也追了上来，头埋得很低：“哥，对不起，我……” “你又没错，是那人人品不行，”季灿摆了摆手，“你又不是学那个的，要是比打架，他才打不过你呢。”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直到演讲结束，李诺的心情却依旧没能好起来。也不睡觉了，周睿森叫他打游戏也不去，就一直盯着教材发呆。 他们回来时刚好下最后一节课，季灿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就看到教室门口何劲峰脚踩风火轮似的跑了过来。 路过之处书和笔筒掉了一大片，引起了同学们的一片哀嚎。 “干嘛呢？跑这么快！” “学委被火烧屁股了？” “靠，老子的书！” “对不起对不起！我等会儿帮你们捡！”何劲峰边跑边吼，最后风风火火停在了季灿桌子前，气还没喘顺就“靠”了一声，气冲冲道：“现在这些人也太混账了吧！” 季灿：“……？” 你再说一遍？ “不是不是，我不是骂你啊！”何劲峰连连摆手，“刚才我在办公室听到老师们说，有人举报你呢！” 周睿森瞪直了眼睛：“靠，哪个不要脸的，敢举报我老大？” 何劲峰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这才对季灿说：“昨天不是公布你的成绩了吗？你猜怎么着，学校从昨晚就收到了你的举报信息，什么抄袭啊，作弊之类的，短短一天时间，就已经有十几封了。” “当然，这些内容都被年级组拦下来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是网上就没有那么好听了……” 何劲峰递过手机，还没交到季灿手机就被顾江珩抽走了。 “没什么好看的，脏眼睛。”顾江珩把手机还了回去，转而对季灿说，“只要你站在高处，这种评价只会更多。” “没事，”季灿从何劲峰那里拿过手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 何劲峰不敢说话，默默打开了学校论坛。 顾江珩手抄在裤兜站在一旁，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微微合拢，显出了几分冷硬。 【你们都吃瓜了吗？某位的月考成绩出来了，有一说一，这个成绩真的……】 这个帖子已经在首页飘红，盖了好几百层楼。 【虽然知道哪儿有问题，但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我见过那么多作弊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自己作到年级第一。】 【楼上酸什么酸，人家学校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们逼逼？】 【考了这种成绩真的没问题？老师为什么不说？因为老师们都喜欢成绩好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买通了？】 【被买通的是你吧？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 因为是在匿名论坛版块，所以发帖人更是肆无忌惮。 周睿森气得半死，愤愤不平道：“谁举报你的？太讨厌了吧！看灿哥考得这么好，是不是眼睛都嫉妒得红了。” 何劲峰推了推眼镜：“取得成绩被人嫉妒是正常现象，灿哥行得正坐得直，才不怕这些有的没的！” 李诺视线很冷：“不好好把时间花在提升自己成绩上，反而搞这些歪门邪道，活该扑街一辈子。” 顾江珩握着手机站在一旁，打字速度很快，不知道是在和谁聊天。 季灿没有说话。 “灿哥别气了，”何劲峰小声劝慰，“虽然他们现在说得难听，但你的成绩是老师们都承认的，要是再有红眼病敢叫嚣，下次你就用成绩狠狠打他们的脸。” 季灿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愤慨，他表情从头到尾都很冷静，只是翻了好几页后，转身问了何劲峰一句：“这个怎么发帖？” “先注册用户，然后进入匿名板块，就可以自定义id了。”何劲峰说完才惊觉，“大佬你难道要上网给他们解释？” 季灿没说话，已经开始填写注册资料。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何劲峰拉着他的胳膊疯狂劝人，“反正你说什么他们都不听，反而是你越解释他们黑你越起劲儿呢。” “那就让他们白白说吗？”周睿森也咽不下这口气，“不行，我们要反击。” 李诺声音低哑：“你知道回帖的人都有谁吗？” 何劲峰蓦地抬起了头，瞪大眼睛道：“你、你准备干什么？” 李诺揉了揉拳头，一脸狠厉：“揍服帖就不会乱说了。” 何劲峰：“……” 周睿森猛地一拍大腿：“放马过来！老子和你一起！” 何劲峰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季灿沉迷于学习太久，他都快忘了，这人本来是校霸。 也不知那些人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往这尊大佛身上撞。 还真以为狮子收起獠牙就是只小猫咪了呢？ 他虽然也很想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乱说话的人，但又不得不告诉大家：“这是匿名论坛，查不到ip的。” 李诺咬牙：“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周睿森不甘心：“那怎么办？难道要在校门口一个挨着一个的问？” “犯不着。” 季灿已经注册完毕，直接顶着大名开了一个帖子： “我是季灿，听说有人质疑我的月考成绩？” 帖子一开，十分钟内就成hot了。 【喷子：卧槽，正主下场了？这是迫不及待给自己洗白了吗？】 【季灿：我是迫不及待给你控控脑袋里的水。】 【喷子：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玩意儿吗？还敢顶着大名下来？】 【季灿：爸爸都顶着大名下来了，儿子你还不赶紧出来跪拜？】 【喷子：你那么牛逼你咋不考满分呢？】 【季灿：你这么能喷你咋不变成喷气飞机上天呢？】 【喷子：既然你说你没作弊，敢不敢单独重考？】 【季灿：你疯了你爸还没疯了，我说你阳1痿了，那你是不是也要硬两天以正视听？】 【喷子：牛逼牛逼，这么硬气，因为有学神在隔壁给你撑腰吧？】 季灿打字的动作一顿，学神，隔壁撑腰？ 他抬头看了顾江珩一眼，对方依旧在打字，季灿之前还以为顾江珩是在和别人聊天，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一中论坛那个熟悉的界面。 “你在发什么？”季灿楞了一下，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喷人了。 “没什么，随手教训一下那些傻逼玩意儿。”顾江珩收回手机，没什么表情，“骂完了吗？陪我去吃饭吧。” 男生站直了身体，似乎是真的饿了，声音也低了几分：“忙了一个下午，早饿了。” 季灿本来想说不饿，然而他肚子恰好不争气的“咕”了一声，只得跟着顾江珩一起离开了教室。 直到吃完饭后回到家里，季灿终于有时间看之前顾江珩的回复。 作为一中校草，有关顾江珩的传说天天出现在学校贴吧，但他本人几乎从没露过面。 这次陡然出现，数不清的吃瓜群众涌入，把论坛人气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喷子：说没作弊谁信？不会吧，不会吧，该不会真有人相信一个月突击就能从年级倒数变为年级第一吧？】 【顾江珩：也对，就你那智商，再突击一百年也不行。】 【我没看错吧？这个顾江珩就是那个顾江珩？？】 【应该没错吧，谁敢假冒顾神？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可顾神为什么要帮校霸说话？他们当初不是闹不和么？】 【神他妈不和，同学你刚通网呢？没听过顾学神和季校霸的凄美爱情故事吗？】 【顾江珩：是我本人，并列第一是真的，爱情故事也是真的。既然你们这么喜欢，那以后我多说点儿。】 众网友：“………………” 【喷子：佛了佛了，秀恩爱秀到这里了，情侣就能在考试时互传答案啊？】 【顾江珩：对，我和季灿有脑电波感应，我通过冥想把答案传给了他。】 【喷子：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听说有一个天才学生学校就能多拿到许多资金，怪不得说视频监控和监考老师都没发现异常，现在看来……细思极恐。】 【顾江珩：已截图发给校长，相信你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网友：嘤嘤嘤，顾神我也想当你同桌！我也想考年级第一！】 【顾江珩：不好意思，我只带季灿。】 “……” 看到这条回复，季灿莫名一阵脸红。 被气的。 顾江珩真是不害臊。 他明明是凭本事考到年级第一的，谁他妈要你带了？ 第20章 滚，老子还想撩季灿呢!…… 某别墅内，谭华泽把手中的平板电脑狠狠砸到了地毯上。 引来了门外不疾不徐的敲门声，紧接着，一道微哑的声音传来：“少爷，需要帮忙吗？” “滚！” 谭华泽把桌上的水杯扔了出去，依旧愤愤不平。 他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里发展。 他安排的在网上带节奏的人，全都被季灿和顾江珩喷到自闭。 季灿拿到年级第一名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网上本来就有不一样的声音，谭华泽放大了这种群体性观点。 和许多人一样，谭华泽也不相信季灿能取得这种成绩。别人或许有疑惑只是别在心里，谭华泽却看到了其中值得利用的地方。 他要季灿被质疑，他要季灿受委屈，他要季灿被所有人排斥。然后他适时出现，安慰对方，英雄救美。 本来按他的计划，季灿受到这种污蔑会陷入困局。他再了解季灿不过，那人表面很凶，但实际上嘴笨、不善于表达、一根筋儿，会把本来就不好的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看到那些黑他的人也没有办法，只会举着拳头揍人。 这更加坐实了他是作弊得来成绩的这件事。 就算季灿忍住了也没关系，他甚至还打算找人殴打部分学生，再栽赃嫁祸在季灿身上。 他要在季灿最重要、最得意的地方摧毁他，然后他自己再挺身而出安慰对方。 当初他就是这样把季灿追到手的。 “你虽然打架斗殴，但我知道你是替人出头，你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好学生要善良得多。” “他们都不相信你，但是我信。” “就算所有人都害怕你，你依然是我的小可爱。” …… 现在，他只需要把那些话再包装一下，就能在绝望时刻打动季灿。 这样，季灿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季灿的眼里只会看到他。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季灿突然变得口齿伶俐？条理清晰？ 职业喷子还比不过两个学生，这他妈说出去谁信？？ 浴室里的镜子倒映出一张扭曲的脸，双眼布满血丝，不停地喘着粗气。 还有那个碍眼的顾江珩！ 想到这里，谭华泽就像是吞了一只蟑螂那么恶心。 “砰”的一声巨响响起，镜子从拳头落下处出现裂缝，把他的脸分出一道道裂缝，让原本扭曲的表情更显恐怖。 很久之后，谭华泽才整理好心情出来，一看最新消息又被气得几乎吐血。 原因无他，经过他们在网上这么一闹腾，代表学校的论坛管理员下场了。 一个套红帖子飘在置顶首页，鲜红得刺目。 【本次月考未曾发现季灿同学作弊行为，请部分同学立刻停止造谣，清朗网络环境。】 “论坛开设匿名论坛是为了让大家更好的提出意见，匿名论坛不是法外之地。若再有类似行为，将按照互联网诽谤造谣等追究刑事责任，并记入学生品德考核和记过处分。” 消息一出，整个论坛瞬间风向逆转，水军是不敢用了，本来心有抱怨的同学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就意味着，谭华泽之前的安排全部作废。 暴怒之中的谭华泽拨通了吴阮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你哥怎么回事？” 吴阮还沉浸在被季灿和顾江珩双重打击的阴影之中，没想到还要被一个被他赶出鱼塘的下等鱼骂。 气得当场就要飙脏话了，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冷静下来，挤出一个冷笑：“你刚刚说什么？” 谭华泽：“顾江珩不是最听你的话吗？他最近和季灿走得这么近，你让他们离远一点。”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吴阮又要吐血了。 但他不可能让旁人知道自己在顾江珩面前失势，强忍着暴打谭华泽一顿的冲动，柔声道：“为什么呀？” “你管我为什么，”谭华泽强硬又急切，“要不要和我联手？各取所需。” “……” 吴阮把白眼翻到天上，冷笑一声，老子犯得着和你联手？ 谭华泽还沉浸在自己的完美设想中，吩咐道：“我们合作分开季灿和顾江珩，我带走季灿，而你，依然会享受顾江珩的庇护。” 吴阮怔了怔：“你带走季灿？” “有问题么？”谭华泽低笑一声，嗓音带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黏腻，“他本来就是我男朋友，我会让他再次喜欢上我的。” 听到这里，吴阮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滚，老子还想撩季灿呢！” 谭华泽：“……” 看着退出通话界面的手机，谭华泽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最后却咬牙露出了一个扭曲笑。 很好，不愧是他的季灿，有这么多人喜欢。 他以后搞起来也会更加带劲儿。 * 周六这天季灿回了趟老家，决定收获他的月考礼物。 进屋时他遇到了陶朗，对方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沉默着回到了房间。 “小灿回来了？”一道柔和的女声传来。 第二个发现他的是闻雅安，见他进屋立刻说：“今天让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马上就要开饭了。” 中午时分，季华茂穿着西装从公司回来，坐上了餐厅主位。 接着由他主导了一系列谈话，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内容，最后话题终于绕到了月考成绩。 季华茂：“阿朗，这次月考结束了吧？” 陶朗刨饭动作一滞，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季华茂：“难度怎么样？” 陶朗沉默半响，说：“不是很难，但我没发挥好，只考了689。” 说完后他就低下了头，似乎很难为情的样子。 这要放平时，肯定有人说他婊里婊气，都接近七百分了还没考好？ 但这次陶朗确实发挥得不尽人意，和初中题目不一样，高中成绩对他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 实验班更是不把人当人，一个月就教完了这个学期的内容。 在庞大的压力下，他已经跌出年级前10名。分数看似漂亮，实际上是因为高一题目简单。 更是不能和季灿比，一比就是致命打击。 往日里，考试报告成绩都是他的高光时刻，然而现在，陶朗脑袋越来越低，筷子都要塞到鼻孔了。 “不用谦虚，我们都知道你有这个实力。”季华茂毫不知内情，还以为这孩子发挥得很好，高兴的从裤子里掏出一把钥匙。 “这是公司楼盘开盘时给你留的一栋房子，你现在可能还住不上，但总归是个保障。” 陶朗抬起头，还没来得及接过钥匙，就被闻雅安岔开了话题。 “他还那么小，哪里用得上？”闻雅安直接替他拒绝了，“季灿毕竟是做哥哥的，以后也比他早成家，不如给季灿吧？” 陶朗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默默把手缩了回去。 “这是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季华茂不容分说的拉过陶朗的手，动作有些粗暴的把钥匙塞进对方手里，说，“给你的就拿着。” 陶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可是我妈说……” “你管她做什么？”季华茂粗声粗气道，“我疼爱自己儿子难道还有错吗？” 陶朗不说话了。 闻雅安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话题引向了季灿，问：“小灿，你这段时间在公寓里住着，感觉怎么样？” 季灿点头：“挺好的，谢谢闻姨。” 闻雅安：“既然你觉得挺好，那我送你好不好？” 季灿：“……？” 陶朗咻地抬起了头，看着闻雅安的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闻雅安权当做没看到，又对季灿说：“既然你爸爸给陶朗一套房子，那我也不能亏待了你，虽然没爸爸给陶朗的那么大，不过还好你喜欢，我们回头找个时间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 陶朗兀地瞪大了眼睛：“可您之前不是说，等我高三了让我住进去？” “可你现在才高一，反正也用不上，”闻雅安没怎么在意他的想法，又说，“哥哥比你大，他更需要那套房子。” “房子就不用了，我只是借住一段时间而已，”季灿不想参合到这种明争暗斗中，擦了擦嘴巴，淡淡道，“你们要住进来时提前通知，我随时可以搬走。” 闻雅安做了许多种猜测，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不由得楞了一下，一贯游刃有余的表情中出现了些许茫然。 就是这时，季华茂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以为我会只给陶朗准备吗？”他又从裤子里掏出一把钥匙，一把拍在了桌子上，“这是给季灿的！” 季灿：“……” 他并不是很想领这份情，人情这种东西，他现在拿得越多，以后还得也就只多不少。 而他只对学习感兴趣，并不愿把珍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陶朗也没想到两人都有份儿，心里的欢喜瞬间减半，不由得抿紧了嘴唇。 闻雅安愣了愣：“原来你还有准备啊？” 季华茂拉下了脸：“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偏心的人吗？” 闻雅安：“……” 季灿：“……” 陶朗：“……” 季华茂一副皇帝赏赐臣子的表情把钥匙扔给了季灿，垮着一张脸说：“别告诉我你考了多少分，老子没兴趣知道。” 他以为自己算个威严的好父亲，还在喋喋不休：“念了这么久的书，我也知道你的本事了，我不在乎你的成绩，只要你别像之前那么混，我这么大个公司，养你一辈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你不给我到处惹事儿，成绩差点儿也没关系。” 季灿没收钥匙，也没说话。 季华茂洋洋洒洒发表了一通自以为感人肺腑的话，却没得到一个人捧场，当下就拉下了脸，硬生生道：“哑巴了？连这点都做不到吗？” “确实做不到，”季灿表情平静的说，“如果您对我的要求只是不惹事，成绩差，那您恐怕是要失望了。” 季华茂装了半天的慈父，被这句话成功气得破戒。 “你小子是要气死我吗？这点儿要求都做不到？！” 季灿：“我不可能成绩差。” 季华茂：“？？？” 季华茂一腔怒火，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堵在了胸口中。 气也不是，冷静又冷静不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被烟灰堵住的烧火炉，滑稽得可笑。 好一半天他才通了气儿，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声音，哑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您为什么不问我这次的月考成绩？”与此相比，季灿更关心另一件事，“如果您忘记了之前许下的诺言，那么我可以提醒你。还是说……您其实是想逃避责任？” 季华茂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季灿：“上周六中午12点25分，你亲口对我说，我要是能考到陶朗的名次，你砸锅卖铁也会给我弄一个大型强子对装机。” 季华茂：“……” 季灿：“要是您忘记了，这里还有两位见证人，你也可以问他们。” 季华茂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用不着你废话，我还没得老年痴呆！” “很好，那么现在是我汇报成绩的时候了。”季灿声音很淡，也没什么情绪，只是平铺直叙的说，“现在我月考以745分的成绩成为年级第一名。” 季华茂倒抽一口气，仿佛连血压都升高了。 季灿没有继续，而是留出时间给对方消化这个消息。 只见季华茂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最后终于回复到面无表情。 季灿这才慢悠悠道：“父亲，现在是您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 季华茂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嗡的一声响，彻底歇菜了。 第21章 你们学霸就是这样放松的?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耸人听闻，季华茂第一念头是季灿在骗他。 他不相信，又向陶朗求证：“他说的是真的？” 陶朗点了点头：“是真的。” 季华茂瞬间愣住，原来陶朗说自己没发挥好，是真的没发挥好？ 但再怎么超长发挥，季灿也不可能考这么高的分数吧？ 除非是…… 季华茂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皱眉道：“你是不是作弊了？” 听到这句话，季灿脸上的浅笑消失了，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却生出了一种沉郁的力量，像是一颗安静生长的大树。 “你觉得我作弊了？” 少年声音冷冷清清，仿佛在谈论着一件和他毫不相关的事情。 明明还未成年的孩子，现在已经带着一股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场。季华茂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后背发毛，一瞬间也动摇起来。 但他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更不可能在小辈面前放弃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越是错误越是强词夺理：“要是不作弊，那不然你怎么考那么高的分数？还年纪第一，你这么反常，被人怀疑很正常。再说我也只是问问，不是就不是，你摆脸色给谁看呢？” “你又发脾气给谁看？”季灿冷声道，“难道你想赖账？” 季华茂：“……” “什、什么叫做我赖账！”季华茂又叫了起来，“这整个家都是我的，你都靠我赚钱养着，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季灿：“所以你决定要赖账了？” 季华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腾”一下站了起来，狠狠把钥匙拍在桌上，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反正我只给你这套房子，爱要不要！” 这一顿饭不欢而散，季灿知道季华茂没那个本事造大型强子对撞机，但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撒泼耍赖。 晚饭过后，季灿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双眼出神的盯着天花板。 自己取得这个成绩，季华茂不仅没有称赞他，反而怀疑他作弊。 他本来应该不在乎的，季华茂就是那种人，他本就不是对方儿子，他也不该对那人有太多期待。 但不知怎么的，虽然他早就预想到了这种状况，此时真正发生了，心里依然还有些难受。 季灿写了两套数学卷子，直到他再次沉浸到那个一切都遵循逻辑的世界里，他这才觉得自己又恢复了正常。 人心不可测。 但数学定律、物理规则可以。 卷子写完已经接近十一点，季灿下楼找水喝，端着水杯刚爬到三楼楼梯口，就听到隔壁传来“砰”的一声摔门声。 紧接着大门又被拉开，陶朗大喊的声音响起，甚至带着点儿哭腔。 “你算算我们来到季家，你拒绝了多少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你不想让自己落得个恶毒继母的名声，所以就总是苛刻我！” “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闻雅安的态度也没有多好。 季灿脚步僵在了那里，他不想上去碰到这么尴尬的一幕。 “明明全都是我的，轿车、房子、游艇、甚至是公司股份，我是季华茂的合法儿子，这些本来都应该在我名下。”陶朗的声音透着几分咬牙切齿，“可是你都不给我，全都替我拒绝了，究竟谁才是你的亲儿子？” “妈也很难做，”闻雅安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大家都说我是贪图季家财产才嫁进来的，要是我一边说不是，你一边伸手问继父要东西，这不是又当又立吗？” “又当又立？这不正是你擅长的吗？”陶朗冷笑一声，“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啊？” 闻雅安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都看到了，吃完饭后，季华茂躲在书房里正在看那个女人的照片，”陶朗勾起唇角，一贯无害的狗狗眼里透出几分恶毒，“即使你为这个家做了那么多，也没能替代那个女人！” 闻雅安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胸膛不停起伏。 好一半响她才稳定住情绪，哑声吩咐道：“我请你收回你的话。” “怎么？戳到你痛处了？”陶朗低下头，露出一个略微残忍的笑，“你以为自己真的拿下季华茂了？可你不想想，人家儿子考第一，那人还不是对着原配照片说，也不愿意和你分享喜讯？你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替代品！！” “啪”一声脆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陶朗脑袋猛的歪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出现了明显的掌印。 闻雅安收回颤抖着的手，好一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探出手想要看看陶朗的脸，后者后退一步躲开了，让她的手落到了半空中。 “你看，你还说你不偏心？” 陶朗直直抬起头，他嘴上挂着笑，眼底却一片冰凉。 然后季灿听到了关门声，哒啦哒啦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往转角背后躲，然而已经晚了。 闻雅安站在楼梯口，双眼通红盯着他。 季灿：“……” 季灿不擅长安慰人，沉默着递了张纸巾过去。 “谢谢，”闻雅安接过面纸，边擦眼泪边叹气，“这孩子从小就心高气傲，爱攀比，我当初工作忙，是我把他养坏了。” 季灿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确实养坏了。” 闻雅安愕然抬头，季灿却已经回到了房间。 他刷题刷到半夜，最后发了张照片在空间里。 “但求一错。” 配图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试卷。 季灿极少发动态，不一会儿就收到了无数点赞和评论。 “校霸也会孤单寂寞冷？竟然在深夜求约？” “靠，但凡我有他成绩的一半，我就挺身而上了！” “我可以错，我每道题都能错，灿哥不要大意的惩罚我吧！” “楼上滚，要发骚去别处。” …… 评论越来越多，越来越歪，季灿看得一阵头疼，也懒得回复，干脆直接删掉动态。 还没来得及退出空间，就发现右下角亮起了一个小红点。 顾：还在刷题？ 灿灿灿：无聊，随便做做。 顾：还想做吗？ 灿灿灿：？ 很快，顾江珩发了一个视频请求过来。 网络有些延迟，最初季灿只听到了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顾江珩的脑袋才出现在镜头中。 哪怕是在视频中，男生眉眼也是一如既往的优越夺目。黑色耳机压着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网吧灯光很暗，顾江珩的眼睛却很亮。 此时正微笑的看着镜头，像是某种专门骗小姑娘的网恋杀手。 季灿：“你在网吧？” “嗯，被何绥他们拉出来打游戏了。”顾江珩也不打字了，看着镜头说，“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和你刷题。” 话音刚落视频就断开了。 顾江珩：？ 见证了这一幕的何绥简直笑死了：“哈哈哈哈，让你那么骚，现在翻车了吧？” 顾江珩：“……” 顾江珩右手按在何绥键盘上，一套qwer把技能全给放了，等何绥嘲笑了人后回头继续打游戏，就发现他的英雄已经被对方一个技能留下了，偏偏他所有技能都在冷却之中，白白送了一血。 何绥：“……” 顾老狗你可以的。 另一边，顾江珩又和季灿在视频了。 “手机不太方便，我换成电脑了。”季灿解释了一句，又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做题吧，”顾江珩一边刷着浏览器一边问，“你有什么题目？” “我都行，打发时间而已。” 太晚了，房子隔音也不太好，季灿摸出了一个耳机带上。刚插上收音孔，就听到那头传来了一声低笑。 季灿：“？” 顾江珩眯着一双桃花眼，笑得勾人：“心机挺深啊，还给我带情侣耳机？” 季灿：“……” “不是。”他语气有些生硬的否认，“随手拿的，家里只有这一个。” 顾江珩抬了抬眉：“你只是单纯的想听得更清楚？” 季灿：“没错。” “所以你还是个声控？戴耳机为了能更好听到我的声音？” 顾江珩又笑了起来，是那种把截图放在网上，能被疯传的那种笑法。 笑完后，他还恬不知耻的补充了一句：“是不是觉得哥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季灿：“……” 他正想说不是，那边已经发了一个截图过来，是某重点大学高数期末考试题目。 不等他回答，顾江珩已经自顾自把话题转向了别处：“我看网上评价这套题难度还行，我们同时写，谁先做完算谁赢。” 季灿也不好再提刚才的话题，点了点头：“……可以。” 现在已经是半夜一点钟，第一套题季灿还坐在电脑前刷，第二套题他已经抱着手机躺在被窝里写了。 写到最后一道题时困得不行，写了个答案就睡过去了，连视频都没来得及关。 顾江珩也没什么心思做题了，最后低低说了声晚安。 季灿似乎是听到了，小声嘟哝了一声，用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软糯声音回了他一句。 男生软乎乎的脸压在枕头上，鼓起来一小块，让人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绝佳手感。 顾江珩又想起了那次捏到季灿脸的手感，喉结不由得滚了一下…… “你变态啊？人家睡觉还盯着不放？”何绥刚打完一局游戏，正想拉顾江珩加入，一转头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顾江珩不想让别人看到季灿这么可爱的样子，眼疾手快挂断视频，淡淡道：“你有意见？” “我哪儿敢有意见？你睡了人家我都没意见。”何绥连跪了五局，烦的一批，开始喋喋不休的埋怨，“说好了通宵玩游戏的，可我们都被人杀了好几次了，你就坐在这里和人视频和人刷题？算我求你了，有点儿兄弟有爱吧！” 顾江珩不急不忙打开游戏客户端，说：“他回老家了，心情不好，我刷题陪他放松一下。” 何绥：“……？？” 你们学霸就是这样放松的？ 第22章 顾江珩x季灿同人文。 季灿离开前，季华茂绷着一张脸来到了他房间，七扯八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这才有些讨好的说：“我以后不会那么吼你了，要不你搬回来住？” 季灿收拾着书包，没什么表情：“那边住着挺方便的。” 季华茂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又有些拘谨的说：“那我有空多去看看你。” 季灿沉默两秒，丢下一句话：“随你。” “还有你妈……”季华茂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季灿就已经背着书包离开了。 少年的背影挺拔宽阔，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 一个周末不见，班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就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奇怪。 虽然季灿之前也经常被人看，但这一回却和之前任何时候后不同，大家看他的视线带着一丝暧昧，还有一丁点儿意味深长。 不是他之前考年纪第一后，那种“这个人可真他妈牛逼”的眼神；而是仿佛他和顾江珩在一起后，那种“啊啊啊啊他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卧槽他们是不是在书桌底下牵手是不是在书堆背后接吻”的表情。 就连周睿森和李诺都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 季灿忍无可忍，问了句：“看什么看？” “没，没什么！”周睿森立刻摇头。 就在这时，顾江珩走了进来，引走了大部分目光。 众人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从进教室到来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然后大家眼睁睁看着，顾江珩把一小盒蛋糕放在了季灿书桌上。 顾江珩：“买一送一多了一份，给你吧。” 季灿说了声，谢谢，没怎么纠结就收下了。 见季灿这么坦然，同学们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叶含笑尤为兴奋，现在已经拉着小姐妹的手在心里疯狂尖叫了！ 来了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域牛乳芝士蛋糕！ 季灿曾经在蛋糕店里壁咚并表白顾江珩的见证！ 季灿对大家的脑补浑然不觉，他端端正正坐在桌子上，仿佛对待什么珍宝一般，极为慎重的打开包装盒。 冰凉绵密的蛋糕在口腔里散开，浓郁的奶香味和恰到好处的甜，每一个味道都是那么恰如其分。 吃完蛋糕后，季灿把包装盒叠好丢进垃圾桶，回来时就听到顾江珩对他说：“你嘴没擦干净。” 季灿哦了一声，随手抹了一把。 “不是那边。”顾江珩本来是坐在座位上的，说到这里却突然抬起了身体，一只手撑着课桌，一只手伸过来在他嘴角抹了一下，说，“是这里。” 顾江珩很快就收回了手，还用纸巾擦了擦，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季灿愣在那里，有些茫然。 顾江珩是吃错药了吗？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他这边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一阵整齐的抽气声，一双双视线齐刷刷落了下来。 季灿：？ 他都没什么反应，这些人干嘛这么紧张？ 季灿垂眸扫过众人的脸，就发现刚才还在看好戏的那些人，现在又纷纷埋下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看书的看书，抄作业的抄作业，一脸我什么都没看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他们怎么了？”季灿问顾江珩。 “不知道，”顾江珩把弄脏的纸巾团成一团隔空投进了垃圾桶，淡淡道，“反正我天天都被这么看，早就习惯了。” 季灿：“……” 他就不该问。 更让季灿迷惑的是，今天课间操时，突然有个女生举着玫瑰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站在他面前。 季灿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但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大概又要拒绝别人了。 暂且不论成绩，季灿光是那张脸就能引起不少人的好感，再加上后来成绩上来了，这段时间里他被不少人表过白。 但高中生的表白，无外乎就是偷偷递情书，加个qq隔空表白，或者送杯奶茶以示好感，他还从没见过在大庭广众之下送玫瑰花的。 这位姑娘也是个勇士，竟然不怕被拒绝后的尴尬吗？ 还是说她笃定了自己会接受？ 不可能吧，都这么久了，难道还有人不知道他只喜欢学习吗？ 季灿回过神来，就发现女生的视线在他和顾江珩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双手一伸，鞠躬道：“送给你们，我真是太太太喜欢你们了！” 季灿：？？？ 等会儿，你这个“们”字是什么意思？ 告白他听得多了，但他还是第一次听一个人给两个人告白的。 这位同学，你的口味是不是太重了？ “这位同学……”季灿斟酌着拒绝的语气，不想说出太伤人的话，“我们可能……” 他还在拒绝人，就看到顾江珩已经镇定自若的接过玫瑰花，仿佛领导下乡视察时接献花那般坦然。 见到这一幕，女孩儿更加激动了，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眼里几乎噙着泪水：“呜呜呜，我好幸福，希望你们百年好合，永远在一起！！” 说完后她就一溜烟儿跑了，和来时一般匆忙不着调，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冒着粉红泡泡。 季灿：？？？ “什么玩意儿？” 顾江珩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把玫瑰塞在季灿怀里，笑了一下：“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季灿跟在他后面不停追问：“什么什么？” “她们大概是被我们的励志爱情故事打动了。” 季灿：“…………” 我日！ 更让季灿没想到的是，午饭时，他看到了一个描写他和顾江珩凄美爱情的连载帖子。帖子早在周末就已经风靡了整个论坛和qq群，怪不得早上大家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了。 【顾江珩x季灿】世界上最好的爱情，或许就是因为你我变成了更好的我…… 帖子发帖人是“一边搞学习，一边谈恋爱”，已盖了几百楼了。 首楼有一行加红加粗的字体：“楼主冷门cp爱好者，没有粮只能自己产！可能不和谐，可能18r，极大可能ooc，不喜误入！喜欢的姐妹请低调，请勿搬运，请勿打扰真人！！” 季灿拇指往下滑，看到了帖子正文。 “初次见到顾江珩时，季灿没想到他们会如此那般深爱。” “自从在校门口被顾江珩救下来后，季灿就再也忘不了那个身影。他成为了顾江珩的同桌，去对方常去的甜品店，在店里壁咚对方强势表白，然而顾江珩却依旧对他兴趣淡淡……” “直到季灿听说顾江珩喜欢成绩好的，于是他开始学习。” 季灿：？？？ 等会儿？为什么他是倒追的那一个？ 季灿一边疯狂吐槽一边往下翻更新。 “学习，学习可真难啊。 季灿过去只知道怎么打架，学习对他来说就像曾经拒绝过他的顾江珩一般遥远。 但为了喜欢的那个人，曾经的校霸染黑了头发，收起满身戾气，踏进了他从未进入的图书馆。” “终于有一天，顾江珩被他的毅力感动了。 他开始关注这个勤奋而执着的少年，他发现少年有一个悲惨的过去，家人不理解他，同学们害怕他，老师看不起他……顾江珩开始给季灿送小蛋糕，邀请季灿住进自己家里。 不知不觉，他发现这个人是特别的。 他想，既然季灿家人不愿养他，那么就让他来吧。” 季灿：“……” 帖子内容狗屁不通，完全颠倒了事实，评论却是一片嗷嗷叫。 【呜呜呜，表白太太！写得太好了！】 【真的，我一想起之前的灿哥就心痛，还好他有顾神了！】 【啊啊啊啊，楼主继续，虐到这里，是不是就可以发糖了！求同居日常，求婚后生活！求18r内容！】 【一边搞学习，一边谈恋爱：放心，都会安排的！！】 教室后排，季灿看着评论一脸懵逼。 教室前排，语文课代表叶含笑正捧着手机疯狂打字。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此时眼里却透露出中奖五百万的那种狂喜。 季灿已经看到了最后一页，随手又刷新了一下，没想到“一边搞学习，一边谈恋爱”又更新了一条。 和之前的相比，这个就要少儿不宜了许多。 “人们都知道季灿成绩的急速进步得益于顾江珩，但没人知道顾江珩在私底下是这么帮季灿的。 某个周末，季灿在写一套数学卷子，可他实在是太累了，做着做着就睡了过去。 马上就要月考，每一分每一秒时间都很重要。于是只要季灿一睡，顾江珩就会弄他一下保持清醒。 季灿想要，顾江珩却很恶劣的不给他，只是让他做题。 一来二去，季灿终于写完了那张卷子，他的身体也彻底软得不成样子了。 这时候，顾江珩终于可以开始写他的作业，和季灿一起。” 【卧槽，这个刺激！】 【我可以！我好了！一边背单词，背不出来就被酱酱酿酿！】 【神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种学习方法！！】 【怪不得我之前看校霸眼角有点红，原来是被弄得太惨了！】 【都说了是同人文，楼上的不要带入现实啊！】 【人家都官宣了，带入现实又怎么了嘛？说不定人家私底下比这玩得大尺度多了。】 季灿：“……” 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没见识过这种阵仗，放下手机时耳朵红了个彻底。 偏偏顾江珩此时凑了过来，问：“看什么呢？” 季灿吓得一机灵，手忙脚乱想要收起手机，不料却在慌乱中让手机滚了出去。 屏幕朝上，里面的字体一览无余。 季灿：“………………” 操，要死了。 季灿想抢回手机，然而顾江珩比他更快，几乎是一秒之差就从他掌心里抢走了手机。 “没有人知道，外人面前冷艳狠厉的校霸，在顾江珩面前有多么软。一手被顾江珩调1教出来的他，就算在做题的时候，也会想到那档子的事情。” 一瞬间，顾江珩看季灿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他眯着狭长的桃花眼看着季灿，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原来你喜欢看这种东西？” “我不过顺着你说的了解一下情况而已！”季灿伸手要抢手机，一脸恼羞成怒。 顾江珩没逗他，很快就把手机还了回来。 季灿一边把手机塞进桌肚里，一边埋怨顾江珩：“还不是怪你，要编什么爱情故事，这才让大家都误会了我们。” “你怕什么？”顾江珩不甚在意道，“只要你本人行得正坐得端，外界也影响不了你分毫。” “帖子里还说我是个占有欲十足的变态呢，学习时让你坐在我大腿上，你答错了一题我就惩罚你脱一件衣服，最后趁机酱酱酿酿。” 季灿：“……” 顾江珩嗤笑了一声，声音淡淡：“难道他们那么说，我就真的变成那样的人了？”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 季灿被说服了，又开始了愉快的刷题的过程，不知不觉已到傍晚。 放学后，顾江珩说他们常去的甜品店推出了秋季新品蛋糕，季灿决定过去试试。 和之前的雪域牛乳芝士蛋糕一样，这次的巧克力榛仁慕斯蛋糕也是买一送一。 结账的店员还是之前那位服务员，她早已吸收了教训，也不多嘴问客人要不要参加活动了，直接利索的扫描条形码，然后说：“49.9元，谢谢。” 却不料冷冰冰的那个男生突然向后看了一眼，对长着桃花眼的男生伸出了手：“给我。” 他把男生手里的蛋糕拿过来放在一起，然后问：“我们可以参加买一送一吧？” 服务员：“？” 哦，原来他们和好了。 蛋糕店透明的玻璃墙内，两个高大英俊的少年坐在一起吃蛋糕，引得不少行人频频侧目。 这是季灿第一次吃巧克力榛仁慕斯蛋糕，口感比芝士蛋糕更香醇，底座的蛋糕带着一些颗粒感，但并不会让人觉得甜腻，很符合秋天渐冷的气氛。 吃完甜品后还要去吃晚饭，路过一家路边烧烤店时，季灿被香味引了过去。 季灿很少吃烧烤，因为不喜欢那种吵吵闹闹还不太卫生的环境。 但是今天这家店实在是太香了。 看着挺破烂的店，门口却浓油赤酱的炒着一大锅螃蟹，香味窜得老远。 顾江珩见季灿一脸高冷的咽口水，顺势问了一句：“要不就吃这家？” 季灿还在犹豫之间，烧烤店老板娘已经利落的喊了起来：“哎，你们坐这儿，还有位置。” 季灿迟疑片刻后，还是坐了下来，点了一份避风塘炒蟹。 “同学是一中的呀？”老板娘一边颠勺，一边熟络的搭着话，“我儿子也是你们学校的呢，他不上晚自习，估计也快回来了。” 没等他们回答，螃蟹就已经出锅了。食客一拥而上，很快就把螃蟹瓜分完毕。 老板娘麻利的洗着锅，对他们说：“不好意思啊，你们得下一锅了。” 等餐的时间里，季灿准备听一会儿英语素材。 打开手机才发现上面有好几个周睿森打来的未接电话，见他没有接，又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他在哪里，说彪哥正带着一帮人满街头堵他。 季灿回了个问号，周睿森电话立刻打了进来：“老大，你赶紧躲躲！他们这次来真的！说还带了家伙。” 季灿：“等会儿，彪哥是谁来着？” 他怎么记得原书里没这号人物，而且他穿过来后也没惹过别人。 周睿森：“就之前被你赶跑的高三校霸啊，后来念职高去了，但说违反校规被开除，现在无所事事，跟着他那个混混爹到处恶心人。估计是看你在学校风光，赶着来讨打呢！” 季灿不太明白：“既然我之前就打跑了他，我为什么还要躲？” “他们一大群人呢，”周睿森不放心，咬牙道，“老大你在哪儿？我和李诺马上过来。” 季灿报了个店名，周睿森又操了一声，满脸wtf的表情：“这他妈不是姜延的店吗？” 姜延？ 季灿突然想到了姜延他妈妈的那个八卦，他又朝老板娘看了一眼，一米七的个头，颠勺时手臂鼓起一大块肌肉，比不少男人还要厉害。 季灿瞬间就茫然了，这特么是能被欺负的样子？ 他还以为姜延他妈是个头发偏分编个麻花辫搭在肩膀上的小可怜呢。 “有事？”季灿挂断电话，顾江珩问了一句。 “有人要找我麻烦，”季灿想了想，说，“要不打包回去吃吧。” 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步行距离也就十来分钟。 “可以。” 顾江珩起身时，随手打了个电话，“嗯，在西门这边的烧烤店里。” 炒蟹的香气越来越浓，季灿站在大铁锅前让老板娘打包。 他在这边扫码付钱，外卖也已经打包完毕，就在他要接过来的时候，身旁突然蹿出一个人，一巴掌掀翻了他的炒蟹。 厚实的外卖盒在地上裂开，鲜红诱人的螃蟹撒了一地，季灿只觉得他整个人也跟着裂开了。 “爸！就是他！”一道粗野的声音传来，季灿回过头，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微胖的青年，正立在竹竿一样精瘦的中年男人身旁告状。 季灿挑了挑眉，原来这就是彪哥和他社会人爹？ 他们身后还站着十来个人，一看就是电影里被殴打的炮灰，群演一个只收200块那种。 “你他娘的又来找老子麻烦？还没被打服？”老板娘显然也认识这人，一脸凶神恶煞的盯着竹竿男。 “这次可不找你麻烦，”竹竿男猥琐的笑了笑，视线移到了季灿身上，“这次是帮我儿子找他麻烦。” 季灿视线从地上的螃蟹挪到父子两身上，眼神跟看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这个轻蔑的眼神激怒了彪哥，他立即冲了过来，一边挥拳一边念：“别以为老子走了你就能在一中横着走了，看你受了我这拳还能不能考第一！” 季灿身体灵活躲开彪哥的攻击，然而他实在是多虑了，即使他站在那里不动，这个拳头都落不到他身上。 因为彪哥刚出拳的瞬间，就被人高马大的顾江珩揪着衣领，像是磕鸡蛋似的，他的脑袋瞬间被顾江珩磕进了桌子上的疙瘩汤里。 竹竿男一看这还得了，立刻冲过去要救儿子。 却不料刚走出两步，就迎上了老板娘的大铁勺。 厨房用的大铁勺又沉又硬，敲在脑袋上发出“当”的一声响，任你头再铁都能被收拾服帖。竹竿男很快捂着脑袋半蹲下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呻1吟。 自己亲爹被揍，彪哥哪里还忍得下去？挣扎着爬起来要去揍老板娘。 季灿眼疾手快掀起一个不锈钢盆盖在彪哥头上，正准备揍一拳，顾江珩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大铁勺，“哐当”一下砸下去。季灿就看到彪哥硕大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不停转啊转，最后一脑袋栽进了泔水里。 季灿：“……” 红辣辣的油汤瞬间灌满了他的眼睛鼻子，彪哥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周围的炮灰打手终于回过神来，正要轮着拳头一拥而上，警笛声由远而近直奔烧烤店。 警察过来了。 后面还跟着从学校飞奔而来的周睿森和李诺。 季灿停下了揍人的手，用眼神示意周睿森和李诺先离开，然后像一个好学生似的站在一旁，恢复了年纪第一的优等生模样。 他们这边人少，越能体现出他们的受害者地位。 看着二人躲在小卖部里，季灿这才收回视线，小声问顾江珩：“你报的警？” “嗯，”男生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没什么表情，“揍一顿揍不服帖，不如让他们进去多待一会儿。” 见警察过来，被揍懵逼的彪哥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被欺负的幼儿园学生一样抱着警察大腿：“呜呜呜，警察同志，这些人也太过分了，欺人太甚！你看看我，他都把我和我爸成什么样子了！” 警察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冷硬道：“明明是你欺负人家两个中学生，我都看到了！” 竹竿男脑袋还在嗡嗡响，被警察抓起来时站都站不稳，然后就察觉冰冷的手铐落在了他手腕。 “警察同志冤枉啊，我们才是受害者！你看看我们的样子！被打的明明是我们！”竹竿男是老油条了，还在不停辩解。 警察才不吃他这套，冷着脸吩咐：“快进去！老实点儿！” 警察很快离去，烧烤店里终于恢复了清净。周睿森和李诺这才跑过来，一脸担忧的问：“老大，没事儿吧？” “没什么。”季灿摇了摇头，看着被弄得惨不忍睹的烧烤摊皱了皱眉。塑料椅子和餐盘掉了一地，食材也被浪费了七七八八。 毕竟是自己引起的麻烦，他走上前去要赔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顾江珩说：“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店，损失多少报个数吧。” “没多少钱，”老板娘摆了摆手，“我还要谢谢你们帮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呢。” 不少食客也叫了起来：“可不是么，大彪天天找老板娘麻烦，还好上次姜延回来得及时把人揍服帖了，没想到这才半个月不到，这人又过来了。” “这件事情因我而起，赔偿还是要到位的。” 季灿伸出手机要扫二维码转账，老板娘是个爽快人，哪里会让小孩子付钱，两人一同拉扯，谁也说服不了谁。 趁着老板娘拒绝季灿的时候，顾江珩已经把钱转了过去。 当收款小助手报出那个数字时，不少食客看顾江珩的视线都变了变，这还不过是个高中生，出手也太阔绰了吧？有人说起他是顾家老大，这才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姜延来晚了一步，但他觉得自己时机卡得刚刚好。 他听说有人找他们店的麻烦，急匆匆从学校跑回来，刚跑到店门口就看到季灿和他妈妈一阵拉扯。 姜延只觉得血气一阵上涌，想也不想就轮着拳头冲了上去：“季灿，我日你妈！” “咚”的一声闷响，季灿躲避不及，颧骨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几乎是同一时间，“啪”的一声脆响传来，姜延也收获了耳光一枚。 亲妈扇完他耳光不说，还一脸急切的捧着季灿的脸问：“小同学，你没事吧？疼不疼？” 姜延忍者脸上火辣辣的疼，满脸问号。 这他妈都是怎么回事？？ 姜延看不下去，开口提醒：“喂，你老花眼了吗？你儿子在这边。” 他不说还好，一说亲妈又要煽人了，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威胁道：“你不分黑白就把我恩人揍一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 姜延：“？？？” wtf？ 五分钟后，他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 姜延：“……” 见他呆呆傻傻愣在那里，当妈的推了他一下，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人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的。 姜延看了眼季灿，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硬着头皮道：“大不了我让你打回来。” 季灿白皙的脸上红了一片，已经有了肿起来的倾向。 他抬头看了姜延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问：“你说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坚硬的拳头就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他身上。 姜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懵了，只觉得眼前一阵翻转，随即整个人都被掀翻在地，牙齿划破口腔，他甚至能尝到自己血液的味道。 季灿看也不看他，只是收回手腕活动了一下，淡淡道：“这样我们就抵平了。” 姜延：“……” 我日你妈！ 老子用打蚊子的力气扇你，你却使出了殴打仇人的威力？ 第23章 顾江珩吃醋。 冰块落在脸颊上的刺痛，让季灿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十指收紧，眉头也收紧了几分。 顾江珩停下了动作：“疼？” “还好，”季灿吐出一口气，伸手抓过冰袋，“我自己来吧。” 却不料顾江珩并没有及时松开，季灿手掌覆上去，没拿到冰袋，反而摸到了几根微凉的手指。 季灿愣了一下，抬头看顾江珩。 顾江珩抽回手站起了身：“你再冰冰，我去拿药。” 季灿拿着冰袋胡乱往脸上怼，脑袋里回想起傍晚时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他之前看的书里没彪哥就算了，就算是真的有这么一号人物，但那都已经是念大学的人了，听说他在高中风光就回来揍他，这个动机就说不通。 就像是你现在是高中校霸，还会回初中欺负毛都没长齐的小混混吗？ 不可能，这也太掉价了。 所以彪哥为什么要揍他？ 还是说因为他穿进来，直接改变了世界线？ 季灿一时间有些出神，冰袋堵在脸上动也不动，不一会儿已经有化了的水顺着脸颊留到脖子里。 “想什么呢？”顾江珩拿着医药箱进来就看到季灿捧着冰块发呆。 他把冰块从季灿手里抽走，又很熟稔的替他擦去下巴上的水痕，这才打开医疗箱给他去脸上的擦伤。 季灿问他：“你认识傍晚打我的那个人吗？” 还不等顾江珩回答，他又摇了摇头，笑道：“算了，我问你又没用……” 大概是他自己过于敏感，有些草木皆兵了。 “不认识。”顾江珩几乎是立刻就说，“我不记得上一届高三有他这个校霸。” 季灿怔了怔：“你……” 顾江珩却不再继续，转而说道：“我刚才找人查过他，他的出生和经历都没有任何问题。”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中。 “老大，我们给你带吃的了。”很快敲门声响了起来，周睿森和李诺一人提了一大盒炒螃蟹推开了门。 “还好老板娘后来又给了我们一份，”周睿森边把螃蟹放在桌子上一边说，“老大你没事儿……” 然后他看到了给季灿上药的顾江珩，周睿森愣了一下，诧异道：“你、你们？” 季灿：“他住我隔壁，过来帮帮我。” 李诺提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去。吓他一跳，他还以为……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同居了呢。”憨憨周睿森的声音响起。 李诺：“……” 季灿：“……” 顾江珩跟没听到似的，包扎伤口的动作很是熟练。 大家都没吃完饭，消灭了两盒大螃蟹还觉得不过瘾，又点了八斤小龙虾。 这次终于吃饱喝足，周睿森捧着大肚子摊在沙发上，简直都不想动弹了。 过了一会儿，他懒洋洋的喊了一声：“老大，我不想动了，能不能让我留宿啊！” 李诺神色顿时一变：“你要留宿？” 周睿森抠了抠脚：“不想回家了，想和老大睡一起。” 季灿没怎么放在心上，挥了挥手：“书房里有个榻榻米，要睡你去那儿睡。” 李诺：“我也不想走了。” 季灿：“……” “那你睡沙发？” 顾江珩沉默了一会儿，笑眯眯的来了一句：“我也不走了。” 季灿：“？？” 周睿森还有点儿怕这位，下意识抖了一下，不由得放软了声音：“顾神你不就住在隔壁吗？” 顾江珩：“刚才走得急，忘记拿钥匙了。” 季灿：“我记得你的房间是密码锁？” 顾江珩：“突然想不起密码了。” 季灿：“指纹也能开吧？” 顾江珩：“……” “逗你玩呢。”顾江珩笑了起来，离开前，一双桃花眼扫过周睿森和李诺，就在大家以为他还会说什么时，顾江珩已经推开门离开了。 周睿森和李诺不由得松了口气，刚才他们都以为大佬要生气了。虽然顾江珩表现得和蔼可亲，但这种感觉依然不怎么好受。 周睿森本来还想找季灿通宵，被顾江珩看了两眼也没心思玩耍了，还不到十点就把自己摊在榻榻米上，恨不得能马上睡过去。 季灿又和顾江珩开着视频pk了一套卷子，就非常非常爱学习。 客厅里，李诺闭眼躺在沙发上，想了一晚上的题，最后暗暗下了个决定。 “你问我季灿为什么进步这么快？” 第二天顾江珩开门，被蹲在门口的李诺守株待兔问了个正着。 看着面前并不怎么熟悉的李诺，顾江珩有些好奇：“你那么好奇怎么不去问他？” 李诺低着头：“这个不方便问他。” 顾江珩：“为什么不方便？” 李诺耳朵罕见有点红：“我、我打算等成绩变好了再告诉灿哥……” 顾江珩挑了挑眉：“你是觉得自己成绩不好配不上他？” 李诺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但他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沉默着，算是默认了这个事情。 “那你就敢来找我？”顾江珩笑了一下，神色淡淡，“你不知道大家都在说季灿和我是一对儿吗？” 李诺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那是骗人的，我知道灿哥不喜欢你。” 顾江珩表情不变，随即反问了一句：“万一我喜欢他呢？” 李诺一愣，随即陷入了沉默之中，隐隐有些后悔。 他太冲动了，听信了校草和校霸的励志爱情故事就来找顾江珩，以为昨晚他们一起聚个餐就关系不错了，以为老大和他关系不错他们也跟着熟悉了。 实际上，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李诺又想起了顾江珩那夸张得几乎不真实的背景…… 他想要离开，却看到顾江珩从玄关储物柜里翻出一张名片。 男生声音没什么起伏，依旧是淡淡的：“你找这个人，他会给你安排补习班。” 李诺迟疑了一瞬。 他的家庭条件可能不够他支付补习费用…… 正在犹豫之际，他又听到顾江珩说：“我可以先帮你付，但你以后得还我，接不接受随你。” 神经紧绷的李诺突然松了口气，冲顾江珩说了声谢谢，又立刻补充道：“我可以给你写个借条。” 顾江珩没拒绝，然而等李诺写完后，他就只是随手把借条塞进抽屉里，根本看都没有看一眼。 李诺没想到自己也要去补习班了，有些新奇，又有些好奇的问：“灿哥也参加了补习班吗？” 顾江珩嗤笑一声：“你该不会真以为，季灿成为年级第一是靠努力吧？” “不然呢？”李诺茫然挠头，难道真是神仙爱情？ 顾江珩没搭理他，又去隔壁找季灿了。 季灿最近突然发现，爱学习的人似乎变多了。 第一个出现异常的是李诺。 自从那次听讲座回来后，李诺就课也不逃了，游戏也不玩了，甚至都不去堵人了，天天捧着教材学习，仿佛受了什么打击。 季灿觉得有些奇怪，委婉的问了一句：“你家里出事了？” “没有，”李诺摇头，表情很冷静，“闲得无聊，随便学学。” 季灿看了眼李诺手里的书，初一数学，这确实挺随便的…… 不止季灿，周睿森也发现了他的变化，他是最不理解的那一个，甚至是非常郁闷：“不是吧？你真的要学习了？这有什么用？反正看了也就考那样。游戏不好玩吗？妹子不香吗？” 李诺：“不好玩，不香。” 周睿森再接再厉：“今晚召唤师峡谷见，高一有个小子特别跳，我和他们约了pk，正好去修理他一顿。” 李诺：“不去。” “去吧去吧，打完后我请你吃鸡！”周睿森抓着李诺手臂疯狂摇晃，他身型本就高大，现在撒起娇来有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感。 简直令人窒息。 李诺忍无可忍把矿泉水瓶塞进周睿森嘴里，世界安静了。 除了李诺外，季灿发现吴阮也在学习。 本来季灿对吴阮没什么好印象，然而今天，许久不见的吴阮找他问了一个着名的量子力学思想实验——薛定谔的猫。 这是奥地利物理学家薛定谔提出的一个量子力学思想实验。 把一只猫放在一个不透明的箱子里，同时在箱子里放着放射性物质和毒药瓶，如果放射性物质衰变，则会触发机关打破药瓶，造成猫死亡。 按照量子力学观点，放射性物质处在即衰变又不衰变的叠加状态。 也就是说，在未打开箱子前，这只猫处于即死了又活着的状态。直到打开箱子，猫的波函数坍缩，这只猫的状态确定为或者死了，或者活着。 或许这个思想实验依旧晦涩难懂，但随着网络以及物理科普类知识的普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薛定谔的猫已经从思想实验变成一只网红猫了。 人们可能不清楚这个实验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不少人都听过“薛定谔的xxx”格式的句子，以此来类比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的事情。 如果吴阮这次来直接问他“薛定谔的猫是什么意思”，季灿肯定打发他自己去查资料。 但这一次，吴阮却是做了一定功课才过来的，他问季灿：“为什么我们打开那个不透明的箱子前，猫是处在一种即活着又死了的状态呢？而不是或者活着，或者死亡？” 这让季灿有了一点儿兴趣。 “这就要从经典的量子物理的状态说起，”季灿拉出了一张草稿纸，随意比划着，“在弄清楚为什么是“即活着又死了”而不是“或者活着或者死亡”前，你需要了解一个概念：叠加态。” …… 漫长的谈话结束后，季灿随口鼓励了吴阮一句：“你理解能力还可以。” “是、是你讲得好。”吴阮双颊通红，紧张得一批，连看家本领优雅笑都忘了使出来。 他没想到季灿竟然真的帮他解开了这个问题。 最开始，吴阮只是找个高明的借口想接近季灿。 毕竟他是一个合格的绿茶，可以变成目标人物喜欢的任何一种模样。既然季灿喜欢学习，他当然也可以好好学习。 然而没想到，他看着那只猫，竟然真的被困住了。 特么的为什么是“即活着又死了”？而不是“或者活着或者死亡”？！ 猫又没有影分身！！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季灿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用浅显易懂的解释点化了他。 什么？ 原来不只是猫可以处在即活着又死了的叠加状态？ 其实人也可以处于即在这里又在那里的叠加状态？ 吴阮脑洞越开越大，最后迅速坍缩，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季灿。 然后他看到季灿冲他笑了一下，吴阮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有一瞬的心跳加速。 糟糕，心里的小鹿好像撞了一下。 啊啊啊争气点！你是没有心的绿茶！这只是你为了攻略季灿的一个手段而已！ 你的海里还有那么多鱼等着你喂！不能吊死在季灿身上！ 可是他真的好帅噢呜呜呜，物理好的男生最有魅力了！！ 想和他一起徜徉宇宙，想和他一起征服星辰大海！！ 不行！你不能！合格的绿茶要雨露均沾！！ 想想你六块腹肌的体育生小哥哥！想想阳光热情的小奶狗！哪个不比这个死直男强？ 呵呵，嘴上说着不要，心跳却很诚实嘛？ 承认了吧？你早就被这个死直男反向攻略了。 …… 顾江珩回来时，就看到季灿和吴阮凑在一起，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对吴阮露出了那种只和他拼题时才有的神情。 沉默片刻后，顾江珩迈开长腿进来，拎起自己座位上的吴阮丢到一边，闲聊似的问了季灿一句：“说什么呢？” 吴阮：？？？ 我特么……！！！ 他好好的坐在那里，顾江珩就这么把他丢在一旁了？？！ 第24章 我爸都没打过我! 吴阮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他妈现在应该做什么的迷茫表情。 精通表情管理的他，脸上恰到好处诧异又委屈的神情引得不少路人心软不平，直呼顾江珩毫不怜香惜玉。 过了好一会儿，吴阮才调整好表情，过去拿起桌子上的笔，放软了声音对季灿说：“今天谢谢你了，以后有问题还能找你讨论吗？” 季灿正在和顾江珩说话，闻言顿了一下。 还没等季灿回答，吴阮又连忙小心翼翼的说：“当然，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事，可以问我。”季灿摇了摇头。 他之前不喜欢吴阮，是不喜欢对方借着学习的名头接近他，但现在人家真的有意学习，他自然也愿意拉他一把。 一旁的顾江珩看了眼吴阮，突然道：“你想要学习了？” 吴阮心里咯噔了一声，有些拿不准顾江珩为什么这么问。于是只得乖巧点头：“之前我可能有些贪玩，但这次月考你和灿哥的成绩激励了我，我也想和你们一样学习。” 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哥，你不会阻止我学习吧？” 季灿也在看顾江珩。 “怎么会？”顾江珩散漫的笑了一下，“既然你这么喜欢学习，我给你报个补习班，你想怎么学就怎么学。” 吴阮：？？？ 吴阮顿时慌了，真要去补习班了他哪里还有精力找季灿？ “不是，哥，我不用补习班，我成绩也还行，自己学习就够了。” 顾江珩依旧在笑，就是眼底一片冰冷：“既然你能自学，那你还大老远从二楼跑到三楼找季灿？” 吴阮：“…………” 补习班这件事尘埃落定。 而且顾江珩给吴阮报的是收费超高的魔鬼训练班，号称能让孩子从心底里爱上学习。 进去前，吴阮压根儿就不想真心学习，但老师实在是太有手段了。 完完全全因材施教，一手皮鞭一手糖，吴阮没两天就被驯服了。 然后每天进入了疯狂学习的状态之中，根本没有心思找季灿了！ 就算偶尔在路上碰到，他想起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也根本不好意思来搭讪，只能含恨离去。 好好的一个海王，硬是被逼成了学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吴阮离开20班教室后，论坛上，顾江珩x季灿的同人贴又被顶了上来。 【呜呜呜校草占有欲太强了，都不允许别人问灿哥题目了！】 【真的假的？我之前问了灿哥题，他态度挺好的啊？】 【我还能骗你们？今天吴阮问灿哥题目，就被校草拎着衣领丢出去了。】 【emmm……吴阮么，我突然理解了，毕竟自带茶香。】 【对啊，难道不是吴阮缠着人家，校草这才生气的？讲真，人家都恋爱了，你还茶香四溢的问题，那能不惹人生气么？】 【别歪楼啊姐妹们，我只是想喂你们一个糖！】 【吃糖+1！我虽然知道这不对，但我还是好性奋！】 【你说有一天，顾神会不会把灿哥关在他们家的大庄园里，把他扒得精1光，给他出超级难的题，答对一题才能穿一件衣服那种！答不对就酱酱酿酿。】 【谁说一定是灿哥被顾神关小黑屋了？灿哥是校霸好伐？谁规定不可以是灿哥锁着顾神？一边逼着对方说骚话一边欺负人家？】 …… 这个帖子自从发表以来，热度就没有降过。嗑cp的，毒唯的，反攻的，整个帖子吵得不可开交。 谭华泽手指不停上划，看着顾江珩和季灿的亲密互动，脸色越来越差，最后气得“咚”一下把手机拍到了桌子上。 “谭哥，谁惹到你啦？”一个在校服外套里穿吊带背心的女生靠了过来，轻声细语的问。 谭华泽看也不看她，面色冷硬的对小弟阿翔说：“今晚去夜色。” 夜色是一个网红酒吧，因为离一中比较近，虽然明知道违反了校规，但依然有不少学生偷偷摸摸过去。 谭华泽今晚亲自攒了一个局，把自己灌得半醉，在吵杂的音乐声中拨通了季灿电话。 季灿正在和顾江珩一起写作业。 这是一个拼时间的极限挑战，不讲究解题步骤，只看答案，谁先完成谁就是赢家。 他和顾江珩做题速度都很快，这个游戏胜率基本五五开。 上一局是顾江珩赢了，季灿脑袋上还绑着一个作为惩罚的小揪揪。 幸好他这局写得很顺手，应该也能在顾江珩脑袋上绑一个小揪揪。然而就在季灿解到最后一道大题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季灿没注意，顺手就接通了电话。 “哪位？” “阿灿，是我。”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黏糊不清，似乎是有些醉了。 竟然是谭华泽那个狗逼，还敢来打扰他做题，季灿想也不想就挂了电话。 顾江珩抬头，装模作样的问：“你就这样挂了？” “浪费我时间，这次我一定会赢过你。”季灿一脸冷漠，计算速度飞快。 “不好意思，我已经写完了。”顾江珩摊手，笑得一脸欠揍。 季灿：“……” 然后他被绑了两个小揪揪。 季灿头发有些长了，一边绑了一个小揪揪，就像是在cos一个山寨小哪吒。因为输了比赛冷着一张脸，有一种自以为自己高冷但实际很可爱的感觉。 顾江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灿：“……” 笑毛啊笑。 然后季灿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季灿顶着三个小揪揪，从哪吒变成天山童姥时，他又接到了谭华泽的电话。 还是谭华泽的手机，这次说话的却不是本人，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灿哥好，我是谭哥的同学阿翔。谭哥喝醉了，我们说什么都不听，就一个劲儿叫着你名字。” 季灿没什么表情：“所以呢？” 那头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冷淡，但电话都打了，只得硬着头皮说：“能不能来接他一下？我们实在没办法，他现在抱着钢管舞的柱子喊你名字呢。” 季灿一脸冷漠：“和我有关系？” 阿翔：“……” 通话挂断，阿翔依旧呆滞的举着手机，一脸吞了蟑螂的表情。 谭华泽揉了揉眉心：“他怎么说？” 阿翔迟疑片刻，这才开口道：“灿哥可能来不了了……” 谭华泽面色沉了沉，继续问：“他怎么说的？” 阿翔无奈，被迫复述了一遍：“灿哥说……他说‘和我有关系吗’……” 谭华泽脸色骤然一变，他本就长得极具攻击性，现在冷着脸不说话，几乎让周围空气都低了好几度。 “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歌手在台上唱着莫文蔚的《他不爱我》，酒吧周围闹哄哄一片，他们桌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谭华泽猛地闭上了眼，一口喝光了手里的深水炸弹。 不知是不是酒太烈，还是被季灿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刺痛了，再次睁眼时，他的双眼已经通红一片，却只是招呼酒保继续上酒。 “哥，别喝了。” 吊带女生靠上去想拿走他手里的酒杯，然而当她接触到谭华泽那骇人的眼神时，又沉默往后退了一步。 太可怕了。 在场没一个人敢拦他。 谭华泽最初只是觉得被拒绝有些难堪，然而喝着喝着，似乎动了些真情，一个人喝了整整瓶威士忌。 就在他还想要酒时，一只手突然气势汹汹的按在了他肩膀上。 谭华泽醉得不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又正在气头上，这人就是送来给他发泄的炮灰。 心情不好的谭华泽顺手抓着那只手，醉醺醺的放着狠话：“你他妈是谁？给老子滚远点儿……” 话音还未落就被揪着衣领揍了一拳。 谭华泽被揍得晕头转向，胡乱摸索着，好一半天才找到刚才揍他的那人。穿着西装，看着挺高大的，就是太老了，又老又丑的老狗逼。 老狗比竟然还揍了他一拳？ 这他妈谁能忍？ 谭华泽挥舞着不成章法的拳头，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哪来儿的老狗逼竟然敢揍老子，我爸都没这么揍过我……啊！” 话还没说完，他又被揍了一拳。 老狗逼显然气急了，力气大的一批，还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冷冷道：“现在你爸揍过你了？” “爸？”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一瞬间谭华泽的酒气全都醒了，也不放狠话了，也不揍人了，半跪在沙发上，战战兢兢问，“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你是准备喝死在这里么？”男人声音中气十足，揪着他耳朵又要揍人，“不好好读书就知道到处鬼混，现在还学会喝酒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爸爸，您冷静点儿！别生气！”谭华泽瞬间翻在了椅子后边，他围着桌子转圈圈，一边躲避老头的殴打，一边解释，“我没喝多少，只是和同学来听歌放松一下。” 周围的人也连连点头。 “放松？你要是放松，你打到人家小季那里，说你醉个半死让他来帮你收尸？” 谭华泽：？？？ 季灿，我日你妈！ 你是小学生吗？还特么兴告家长的？！！ 谭华泽终究没逃脱那一顿打，而另一头，季灿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毕竟他虽然没有去，但也没放任谭华泽在酒吧里被人捡尸，反而是找了一个最靠得住的人去。 当天晚上，谭华泽在酒吧买醉被他爹追着打的小视频，传遍了整个一中。 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学校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25章 谭华泽表白。 经济学中有个词叫“沉没成本”，指已经付出且不能收回的成本，包含时间、金钱、精力等方面。 谭华泽看到这个词时，顿时产生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在季灿身上支付了太多的沉没成本。 和赌博、买股票中的投入同理，沉没成本越高，选择收手的可能性就越小。 即使那些人知道自己要亏本，即使谭华泽已经知道季灿不喜欢他。 可他们都在想，我都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金钱，我大半辈子都在你身上消耗了，你要我现在就放弃？ 不可能。 那我之前花的那些时间算什么？不都全都浪费了吗？ 他们没有想到如果现在放弃，以后还会有新的可能。 而是想到他们一旦得到了回报，那将足以弥补所有的沉没成本。 于是越沉越深，越来越无法自拔…… 因此，谭华泽一方面想季灿我日你妈，一方面还在qq上敲季灿：“没想到你竟然让我爸来了，谢谢你啊。” 季灿很直男的回了他一句：“不用谢。[龇牙笑]” 谭华泽：“……” 要不是季灿对别人也这么直男，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人在故意针对他了。 面对季灿这种究极直男，普通追人方法不可行，谭华泽想到了投其所好。 季灿不是嚷嚷着没题目可做吗？于是他开始送受各科作业，奥数题，竞赛题，什么听着唬人送什么。 最开始，他都已经做好了季灿把作业扔到垃圾桶里的打算，却没想到人家很淡定的收下了，甚至还翻开写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谭华泽兴奋得满面红光，就像是游戏里怎么也过不去的一个关卡，阴差阳错闯了过去，内心顿时充满了成就感。 你之前不喜欢我，现在不还是收下了我送的作业？ 实际上…… 在谭华泽送作业前，班主任找季灿说了参加竞赛的事情，还说要给他资料。 而当学习委员抱着一堆资料准备发给季灿时，却发现桌子上已经有资料了，何劲峰还以为是季灿自己拿的，于是抱着资料回了办公室。 季灿从厕所回来，看到自己桌子上有一堆资料，还以为是老师给他的，于是翻开看了起来。 课间操时，谭华泽蹑手蹑脚来到20班门口，看到季灿答题一脸兴奋的想：果然没错，季灿的突破口就是学习！ 这件事给了谭华泽极大的鼓舞，无奈谭华泽本身是个学渣，他也不想因为搞个季灿就花时间去学习，只得时不时给季灿发一些和学习有关的推送。 什么“学霸的一天都是如何度过的”“不想学习的时候如何逼迫自己学习”“边玩边学真是太爽了”…… 季灿权当做没看见，甚至还想把人拉黑。 谭华泽却以为自己的线上攻略打动了季灿，开始转到线下，第一件事就是在季灿经常出没的地方制造偶遇。 例如升旗仪式跑到20班队伍来，跟着季灿去书店然后说好巧，在市图书馆隔着两个座位坐着，却不和人打招呼，仿佛他真的只是去学习。 季灿：“……” 难道是家里快要倒闭了？看着谭华泽一脸快被学习逼疯了的模样，季灿看对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悯。 谭华泽顺利接收到了他的眼神，并且认为自己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季灿甚至都对他含情脉脉欲言又止了！ 谭华泽以为，季灿终于被他这么多天的努力所 感动，万事俱备，只欠临门一脚。 高潮发生在篮球赛上。 谭华泽预想中的场面是，他投下n个三分球赢得篮球比赛，在一片欢呼声中，他抱着篮球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季灿。他会选一个大晴天，让阳光照出他健壮的身材和灿烂的笑脸。 王子一样的他停在季灿面前，缓缓道：“季灿，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周围不停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谭华泽几乎已经想到了季灿的反应。 季灿这人看起来凶巴巴，但其实脸皮很薄，听他这么问，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甚至还会冷着脸推他一下。 但这都只是假象，季灿不会真正拒绝他。然后他会趁机抱着季灿，后者会红着耳朵在他怀里轻轻挣扎一下，最后把脑袋靠在他肩头。 简直完美。 日子过得很快，终于到了篮球比赛的时候。 谭华泽信心满满，跃跃欲试，然而他突然发现，现实和他的想象根本是天差地别！ 首先赢球这关他就做不到。 靠，不是说顾江珩不上场吗？ 怎么季灿也去了？ 不仅去了，而且成绩惊人，撩得整个操场都是尖叫声。 决赛发生在谭华泽所在的5班和20班。 5班有不少体育特长生，这也是谭华泽敢畅想赢得篮球赛后表白季灿的原因。 却没想到这次20班这么强劲。 顾江珩自带运动好buff，篮球场本就是他的天下，不少人见到他就腿软了。 季灿学习好，站在篮球场内，脑海中自动浮现了投篮函数曲线，几乎一投一个准。 再加上像小山一样健壮的周睿森，还有豁出命打球的李诺，整个二十班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打得所有班级丢盔弃甲，一路高歌猛进杀进了决赛，拿下了篮球比赛第一名！ 决赛现场，女生们感叹美色，男生们讨论球技，从来没有哪一届的篮球赛有这么激烈。 “啊啊啊啊有生之年！我终于看到顾神打篮球了！相机呢？快拍快拍！” “太帅了呜呜呜！老公我来了！” “啊啊啊啊啊！！跳起来了！我看到了灿哥的小腹！看到了灿哥白皙的小腿！” “呜呜呜灿哥我要给你生猴子！！” “这个背运绝了，特么篮球就长在他手里的吧？” “卧槽？我眼花了吗？他刚才做了什么动作？我怎么看不清了？三个人防顾江珩都没防住？” “靠，季灿是三分球机器吧！怎么能每次都命中？！” 没有任何悬念，20班赢得了这场比赛，多了5班整整21分。 季灿站在中场投进了最后一个三分球，裁判吹响哨声说时间到，短暂的寂静后，整个操场都欢呼起来。 季灿刚落下地，气都还没喘匀就看到顾江珩冲他跑了过来。跑到他面前时，男生突然张开双臂，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拥抱。 身体接触的一瞬间，季灿不由得愣了一下。 仿佛感官都被放大了，秋日的阳光、微风、树叶、大家的欢呼声，这些东西近了又远。 最后，季灿脑海中只有怀里的顾江珩。 男生的身体很热，心跳很快，在烈日下打了那么久的球，身上的味道算不上好闻，但却并不让他觉得讨厌。 他僵硬了片刻，也抬起手抱住了对方。 就在他准备松开的时候，不曾想周睿森一个泰山压顶扑了过来，李诺不甘落后，也顺势抱住了他们。体育委员、学习委员还有两位替补同学，也紧跟着加入了拥抱队伍之中。 季灿：“……！” 我日！ 这一抱就不得了，20班的同学们刚才嗓子都喊哑了，现在又正在兴头上，看到大家抱在一起，心里一激动，不由得想： 哇，校草和校霸抱在一起了！ 哇，你们打篮球的人都抱一起了！ 哇，是不是我也能和你们抱在一起！ 赢了篮球赛大家都在兴头上，胆子大的直接冲了过去，整个20班抱成一团，整个篮球场都洋溢着他们的朝气勃勃的笑声。 “靠，老子要被他们压死了。” 季灿和顾江珩被夹在中间，被满身臭汗的男生堵得严严实实，差点儿被熏得喘不过去。 更让他觉得不自在的是他和顾江珩的距离，他们本就身高相仿，现在被挤得紧紧抱在一起，几乎是一个脸贴脸，胸膛挨胸膛的尴尬场面，他甚至能感受到顾江珩的呼吸扫在他脸上的气息感。 季灿把脸埋在顾江珩脖子间，顾江珩抬起下巴极力错开季灿的脸，避免脸部的直接接触。明明尴尬得要命，还要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突然间，季灿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在顾江珩怀里小幅度的扭动起来。 顾江珩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问：“怎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季灿小声道：“脖子痒。” 可是偏偏挠不到。 他和顾江珩的手都被别人压着，一层又一层，扒都扒不动。 顾江珩也没办法，只得说：“忍一会儿。” 季灿：“……我要是能忍早就忍住了。” 顾江珩也没想到会这样，沉默了一会儿，问：“很难受？” “也还好。”季灿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就是脸憋得有些红。 然后他发现压在自己后背上的那只手突然动了一下。 季灿：“！！” 顾江珩右手一边往上，一边问：“是这里吗？” 季灿有些不自在，他想让顾江珩别动了，但那里又实在是太痒了，于是小声纠正：“再、再上面一点点。” 一句话说完，耳朵都红了。 顾江珩修长的手指抓着季灿球衣一点点往上，然后轻轻挠了一下。 一瞬间，季灿只觉得自己是一只猫，后颈正被顾江珩捏在手中。 “对对对，就是这里……！”季灿长长呼出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然后顾江珩继续挠，季灿觉得有点儿不带劲儿，开口催促：“你可以再重一点。” 顾江珩加大了收下的力度。 季灿喘息有点快：“再重一点。” 顾江珩继续用力。 季灿被刺激得紧咬牙关，随即叫了起来：“好了好了，可以了！” 他们挠完痒痒，外围的人终于散开。 季灿终于解放了四肢，连忙伸手又挠了挠脖子。 周睿森看到他动作，突然来了一句：“老大，你脖子怎么红了？”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叶含笑瞬间双眼放光。 季灿面无表情：“……被蚊子咬了。” 顾江珩侧头看了一眼，季灿很白，因为显得他脖子上的红痕尤为明显，而且那些痕迹是自己弄出来的…… 男生往前走了一步，扒开季灿发尾看了看：“抱歉，刚才下手有点重。” 季灿没怎么放在心上，摆了摆手：“没事，很快就好了。” 他们离得很近，从特定的角度看过去，就仿佛顾江珩正低头亲吻季灿脖颈一样。 叶含笑瞬间倒吸一口气，激动得恨不得跳了起来：啊啊啊啊，磕到了，我磕到了！快上啊！给老娘按头亲！！！ 比赛结束，同学们都是一脸高兴的表情，开始商量要去哪家餐厅摆庆功宴。 季灿受不了一身黏腻，准备找个水龙头洗一洗。 顾江珩因为之前的后背运球和残影过人太过牛逼，被男生们围着讨教。当然也有人问季灿三分球怎么这么准，季灿说了一个公式成功把人绕晕了。 篮球场旁边的体育器材室有一个水龙头，季灿接了一捧水拍在脸上，抬起头时，他看到谭华泽满脸通红站在他面前，一脸纠结的表情。 谭华泽本来是找季灿麻烦的，然而当他看到季灿脖颈处那一片碍眼的粉红痕迹上时，一瞬间只觉得愤怒又委屈，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冲上去一把捏住了季灿肩膀。 季灿：“？” 他还没来得及擦干脸上的水就被谭华泽压在了墙上，季灿一脸懵逼的把刘海撩到脑后，缓缓吐出两个字：“有事？” ”谭华泽看着季灿的脸出神了好几秒，好一半天才回过神来，说：“我之前想把你关起来，但我后来觉得你可能不喜欢，所以你只需要每天回来和我睡一起就好了。” 季灿：“？” 没得到预想中的回应，谭华泽又说：“你不是喜欢学习吗？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学习！我有好多家教老师，都是硕士博士，他们也可以和你一起学习！” 季灿：“……” 这人究竟怎么回事？ 谭华泽有些着急，又想起他之前用蛋糕诱惑过一次季灿，连忙补充道：“你喜欢吃蛋糕对吧？我家的厨师做蛋糕特别好吃！以后你天天都有好吃的蛋糕了！” “不好意思，你究竟想说什么？”季灿听得云里雾里，适时制止了谭华泽的喋喋不休。 谭华泽愣了一下，然后他脑袋抬起来又低下去，低下去又抬起来，像是在做课间操里的头部运动。 就这么重复了好几次，他终于停了下来，一脸深情的对季灿说：“我们和好好不好？” 季灿：“……” 这人怎么被他拒绝了这么多次，还有脸来告白？ 一瞬间，季灿对男人的自知之明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你不愿意？”谭华泽读懂了他沉默中的潜台词。 季灿：“我从来没说过我愿意。” 这个答案和想象中的相去甚远，谭华泽脸色顿时一沉，咬牙切齿道：“季灿！你猫耍老鼠一样吊着我，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季灿：“我什么时候吊着你？” 谭华泽：“你不吊着我，那你为什么收下了我送你的竞赛资料？” “你送的？”季灿想起来了，摇了摇头，“我以为那是老师给我才收下的。” 谭华泽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知道那是我送的，你根本就不会收？” 季灿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默认了。 谭华泽不相信，又问：“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会用那么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 季灿皱了皱眉：“讲点道理，我哪里含情脉脉了？” 谭华泽：“！就是这种眼神！” 季灿：“……我这是看智障的眼神。” 谭华泽：“……”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男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搭在季灿肩膀上的手也松懈下来。 季灿：“不知道我之前做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误会，但我对你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 “不可能，我不信，你明明就被我打动了，你只是不好意思承认而已。”谭华泽兀地抬起头，往前一步把季灿困在他和墙壁之间，喃喃道，“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做吗？” 他解开衬衫扣子，露出隐约可见的胸肌和腹肌，说：“我没和吴阮做过，我之前只是鬼迷心窍了，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吴阮，我现在还是干净的，我第一次给你，你要不要？” “……” 季灿面无表情推开人，大步往前：“不要，我只想做作业。” 谭华泽立刻追了上来，拉着季灿的手放在小腹上，一边摸一边说：“你不是最喜欢我的腹肌吗？你摸摸看，我特意为你练了八块腹肌。” 察觉手下滑腻的皮肤，季灿简直要窒息了。 下一刻，他猛地抓住谭华泽胳膊，一个过肩摔把人甩在了地上。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季灿拍拍手往外走，却不料在他身后谭华泽已经狼狈不堪的追了上来，他头发乱掉了，校服皱皱巴巴，双眼通红跟过来，几乎丢掉了所有自尊大喊着：“顾江珩就那么好吗！” 季灿脚步一滞，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我哪里说过顾江珩好了？” 谭华泽愤愤不平：“那你怎么天天都和他在一起？” 季灿沉默了一瞬，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他们练习篮球时闹出的一个笑话。 那是在篮球比赛前训练休息的空档，季灿和同学们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突然对周围的人说了一句：“知道篮球为什么会掉下来吗？”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懵逼。 季灿又说：“因为有篮球场。” 周睿森和李诺依旧继续懵逼，只有学习委员挠了挠后脑勺，说：“不是因为有重力吗？” 季灿：“……” 恰好这时顾江珩买水回来，从身后把冷藏的可乐贴在了季灿脸上。 季灿被冰得一激灵，他接过水灌了几口，显得恹恹的。 顾江珩发现气氛不太对，问：“怎么了？” 季灿没有说话，但是有人把刚才那个笑话重复了一遍。 正在喝水的顾江珩瞬间就笑了起来，喷了季灿一脸水，还被呛得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季灿：“……”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 大家则更迷茫了，这个真的是笑话吗？有这么好笑吗？ 于是季灿不得不解释，篮球场的重点在“场”，要从物理学角度理解，指的是某种空间区域中，有物体能在不接触其他物体的过程中对物体施加力，例如电磁场，引力场等。 而“篮球因为篮球场掉下来”这个结论不是正确的，不过是抖了个机灵的小段子。 学习委员恍然大悟，卧槽了一声：“真几把好笑！” 周睿森和李诺听得云里雾里，却不好装作不懂，幸好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个笑话，于是跟着笑了一下。 只有顾江珩会在听到这句话时，发自内心的和他一样笑了出来。 那一瞬间，季灿突然觉得，顾江珩和别人不一样。 第26章 顾江珩!你疯了吗? 季灿出来时，顾江珩正站在篮球场旁边玩手机。少年人身型挺拔气质出众，引人不少女生频频张望。 季灿刚往前走一步，顾江珩就收起手机抬头看了过来，问：“洗完脸了？” 季灿：“嗯，洗完了。” 没人点破，但他们都知道说的是另一件事。 聚餐选的是一家火锅店，几十个学生占了大半的桌子。 季灿左边挨着顾江珩，右边坐着李诺。他刚坐下就看到李诺掏出一个写满了单词的小本本。 季灿有些好奇的问：“你在背单词？” 李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嗯了一声，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看看。” “谁说闲着了？”周睿森发了个游戏邀请到李诺手机上，激情邀约，“四缺一，一起开黑啊。” 李诺翻开了单词本，压根儿懒得搭理他。 玩游戏的人很多，周睿森很快凑齐了5人，开始在王者峡谷肆意征伐。 季灿有些累了，懒洋洋的靠在桌子上。听到有人要点红汤锅底，还要变态辣，说什么菊花不疼就不是真男人。 季灿不太能吃辣，冷不丁来了一句：“当你菊花疼时才不是真男人了。” 这话逗得周围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刚才那个同学也惊了，卧槽了一声：“灿哥你怎么这么懂？” “……” 季灿无语：“别告诉我你们不懂。” “不懂。” 一桌子的人都齐刷刷摇头。 “……” 这是驴他呢，季灿撩袖子佯装威胁人：“现在还懂不懂？” 胆子小的人立刻改口求饶命，胆子大的人躲在顾江珩身后喊顾神救命。 “我们要鸳鸯锅，中辣。”顾江珩对服务员说，他声音不高不低的，却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行行行，鸳鸯吧。”最初提议变态辣的那位同学挥挥手，仿佛做出了极大的妥协。 叶含笑正坐在季灿对面，视线在他和顾江珩之间扫来扫去，最后一脸暧昧的眯起了眼睛。 等何劲峰打完调料回来，就看到他女朋友揪着他的衣袖，一个劲儿的低声尖叫：“啊啊啊啊啊，顾神也太宠妻了吧！” 自己男朋友就在这儿呢，还羡慕别人，何劲峰心里酸酸的，问：“哪里宠了？” 叶含笑：“顾神知道灿哥不能吃辣，就力排众难点了鸳鸯锅，都能为他舍弃原则陪他吃清汤的，这还不够宠吗？” 这他妈就宠了？ 何劲峰没好气把油碟放在女朋友面前：“我都陪你吃麻辣油碟了，你怎么不说我宠？” 叶含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吃个麻辣油碟就宠了？我还陪你吃热干面呢。” 何劲峰：“……” 季灿戴着耳机看了半集海绵宝宝，汤锅上来了。 服务员见那边女生多，便把清汤的放到了季灿对面。顾江珩伸手转了转，让清汤和红汤交汇的尖尖对着季灿。 周睿森摸了摸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顾神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辣？还特意把清汤给我绕过来，真是受宠若惊呢。” 顾江珩：“……” 顾江珩懒得理他，找季灿要了个耳机打发时间。 于是，两个一米八几的人，就这么靠着看起了海绵宝宝。 坐在他们对面的叶含笑捧着双脸，全程姨母笑没停过。 菜很快上齐，季灿吃到一半时手机响了起来。 大家都刚赢了篮球赛，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餐厅里太吵了，季灿堵着耳朵去走廊接电话。 “嗯，和同学聚餐……明天可以，你直接过来就行，密码是234967。” 等季灿回来时，菜品已经被大家消耗得差不多了，只有他碗里还有一大堆牛肉。 他问李诺：“你帮我夹的？” 李诺看了眼顾江珩，一副哀怨的表情。他倒是想，但是每次抢肉都抢不赢顾江珩。 季灿愣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桌子对面，何劲峰一时兴起，突然问了叶含笑一句：“要是我出去接电话，你会不会也帮我抢牛肉？” 叶含笑一脸看白痴的表情：“你恶不恶心？” 何劲峰崩溃了，难以置信：“那你说人家萌？！” 叶含笑拍了拍他肩膀：“老何啊，咱没人家那个本事，当普通人也挺好的，别作妖了。” 何劲峰：“……” 吃完饭后有人提议去唱歌，季灿从来不去这些活动，然而20班刚赢了篮球赛，还有人喝了几杯啤酒，酒壮怂人胆，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季灿走，直接把人驾到了ktv里。 虽然进来了，但季灿的画风依然和这里格格不入。他也不点歌，也不听别人唱歌，只是坐在角落里看海绵宝宝。 周睿森喝了两瓶啤酒也有些飘了，把话筒塞进季灿手里不停起哄：“灿哥来一个，灿哥来一个！” 季灿五音不全，死也不开口。 然而人们还以为他是高冷，更加好奇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起哄。 季灿忍无可忍拿起话筒，一开口就是鬼哭狼嚎。 等他唱了半首歌后，所有人哭着求他别唱了。 季灿很无辜：“你们非要听的。” 众人差点儿没给他跪下：“大佬我错了！”qaq 顾江珩全程带着笑，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 都还是学生，大家也没有很放纵，不到十二点人们就散了。 顾江珩站起来时，发现季灿正软绵绵的躺在沙发里，靠近了能闻到淡淡的酒气。 顾江珩皱了皱眉：“你们谁给他酒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一个男生举起了手，怯生生道，“我们点了几杯莫吉托，灿哥拿错了喝了带酒精的，但那个度数不高，应该很快就好了！” “而且我也没想到灿哥这么不胜酒力，喝半杯就倒下了……” 顾江珩也没想到季灿酒量这么差，只得先把人送回家。 幸运的是季灿醉了也不闹腾，就安安静静的靠在他肩头。 深夜的城市依旧繁华，车窗外的灯光不停闪过，在少年清隽的脸上一明一灭。 出租车转过一个弯道时，季灿因为惯性靠在了他肩头，脑袋往右侧倒了一下，比平日里灼热的呼吸全都落在了他颈间。 顾江珩突然僵了一瞬。 他想起了篮球赛后，季灿被他挠得泛红的脖子。夜晚的灯光下，之前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只能隐约看到两个被蚊子咬了的小红点，季灿仿佛觉得还有些痒，没轻没重的挠了几下。 顾江珩怕他抓破皮，伸手轻轻挠了几下。 季灿被伺候得舒坦了，像是被挠下巴的猫一样，又不自觉的往他这边蹭了蹭。 醉酒后的季灿和平日里大相径庭，眉眼间再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气质，整个人看上去都软绵绵的，听话得不得了。 顾江珩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他从洗手间出来，拿着毛巾准备给季灿擦脸时，看到了满墙壁密密麻麻的公式。 一瞬间，顾江珩有短暂的窒息。 曾经雪白的墙壁用黑色油性笔写满了公式，顾江珩仔细看了一下，还特么是在计算小行星运行轨迹，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季灿写完一面墙还不过瘾，又要挣扎着去写另一面墙。可惜他没看到床和墙壁的距离，差点儿踩空跌了下去。 顾江珩眼疾手快跑了过去，被季灿扑倒在地毯上，成了人肉坐垫。 这还不是更惨的，惨的是季灿的油性笔也跟着落在了他脸上。 顾江珩一时不察，脸和脖子瞬间失守，季灿甚至想扒开他球衣在他胸膛里写计算公式。 “……” 顾江珩把季灿双手摁在头顶，一手抢过对方手里的油性笔，报复心的捏着季灿的脸，咬牙道：“你是不是装醉趁机报复我？” 季灿醉得神志不清，双眼通红，嘴里不停念叨着：“彗星马上就要撞地球了，我要计算它的轨迹……” 顾江珩：“……” 算了，他跟醉鬼计较什么。 顾江珩把季灿扔在床上，去浴室洗掉脸上的公式。 直到他用了半瓶洗面奶，把脸都搓红了，这才发现，这竟然是油性笔，压根儿洗不掉！ 顾江珩：“……” 我日。 他气冲冲冲进卧室准备兴师问罪，就发现季灿那只油性笔已经祸害到了衣柜门，还一边写一边说：“我可以算出来的……” 顾江珩气得一把抢过季灿手里的笔，直接把人推倒在了床上。 季灿还要挣扎，顾江珩干脆用身体压了下去，强迫对方正对着他，然后在季灿脸上画了一只大乌龟！ 画完了还不解气，又狠狠捏了一把季灿肉嘟嘟的脸蛋！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他们打了一个白天的篮球，又闹腾了一晚上，再是精力充沛的少年也精疲力竭。 疲倦和困意袭来，季灿缓缓闭上了眼睛，梦里都是彗星撞地球的恐怖画面。 顾江珩没打算留宿，但是季灿实在难搞，他和这人斗智斗勇了许久，一不留神也睡了过去。 * 昨晚刮了一场大风，吹落了一地金灿灿的梧桐叶。 初秋气温渐凉，一个穿着深灰色休闲西装的中年男人打开了公寓大门。 季华茂提着补品慰问儿子，开门的瞬间就差点儿跪了。 只见原本白净的墙壁上写满了他看不懂的公式，像是恐怖片里的召唤符咒。 更碍眼的是，卧室里的床上竟然有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季华茂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又犯高血压了。 季华茂：“季灿！你给我解释解释！！” 季灿有不小的起床气，迷迷糊糊中被吵醒正想发脾气，抬头看到满墙公式也惊呆了。随即拽着顾江珩衣领咆哮起来：“顾江珩！你疯了吗？在我墙上写这么多公式？” 尽心尽力了大半夜，没想到还要被倒打一耙的顾江珩：“………………” 第27章 在你屁股上画乌龟。 顾江珩？ 季华茂也愣住了，顾家大少爷怎么会在季灿房间里？脸上怎么还写了那么多公式？ 而且……而且季灿脸上怎么还有一只乌龟？！！ 顾江珩被折腾了大半宿，身上还带着一丝疲倦，揉了揉额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没睡饱的沙哑。 “放开。” 起来就看到自己房间被毁，季灿简直要气炸了，哪里会听顾江珩的吩咐？ 他正准备找顾江珩讨个说法，不料还没来得及发挥实力就被顾江珩抓住了手：“别闹了，我等会儿还有事情。” 男生冷着一双桃花眼斜睨过来，季灿突然愣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发现顾江珩已经松开了手。男生没什么表情站了起来，和季华茂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季灿：“……” 没想到还被顾江珩叫了声“季叔叔”，季华茂简直受宠若惊，还一副热心肠的把顾江珩送到了门口。 卧室内，季灿揉了揉额头，还带着宿醉过后的沉重，喝了一大杯水，这才回过神来。 一抬头就听到季华茂兴奋的对他说：“刚才顾小少爷叫我季叔叔了。” 季灿还在生气中，闻言嗤笑一声，不屑道：“什么年代了，还顾小少爷？” 季华茂也没跟他计较，又兴奋的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季灿想了一会儿，睁眼说瞎话：“昨晚同学聚会，他喝醉了，就让他顺手睡这儿了。” “所以这墙壁上的……”看着满屋子的公式，季华茂欲言又止。 说起这个季灿就生气，没好气道：“早知道就不收留他了，这人的酒品实在是差，他属壁虎的吗？见到墙就要上！” 季华茂不好和儿子一起骂人，转而说道：“你这地方都弄成这样了，也没法儿睡，要不先回家等这边装修完再过来？” 季灿踩着拖鞋走进浴室，没什么兴趣：“就这样吧，懒得弄。” 本来还带着一点儿困倦，直到他看清楚了自己脸上的东西，瞌睡彻底醒了。 季灿：“！！” 顾江珩，我日你仙人板板！ 浴室外，季华茂背着手把这个小小的两室一定巡视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摇头：“这也太小了，你是怎么住习惯的？也没个人照顾你，冰箱这么空。” 季灿擦着脸出来：“周一到周五阿姨会来打扫卫生和做饭。” 季华茂还想说什么，一转身就看到季灿脸上的那只大乌龟，严父威严尽失。 季灿似乎已经接受了，打开冰箱抱着牛奶盒吨吨吨。喝完后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客人，又问季华茂：“你要不要？” 季华茂愣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说：“……给我一杯吧。” 季灿几乎不招待人，翻了好半天才找到个玻璃杯，又开了一瓶新牛奶倒出来。 父子两都不是闲话家常的类型，季华茂坐了两分钟就不自在，只得沉默着不停喝牛奶。 自从季灿上高中以来，他们相处模式就是一个骂一个顶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平和的时刻了。 季灿把桌子上的补品堆在柜子里，又问：“过来有什么事吗？” 季华茂下意识摇头，然而又很快点头，说：“就来看看你在这边住得习不习惯。” “挺好的。”季灿从冰箱里掏出一个面包边啃边说。 “这就是你说的挺好的？”季华茂不满的皱起了眉，“你早上就吃这个？” “偶尔，上学时会买别的。” “这怎么行呢，这些工业面包都没营养的。”季华茂说着就站了起来，“我带你吃别的。” “不用。” 季灿对吃没什么执念，淡淡拒绝了对方。 更何况，他也不可能顶着这一脸乌龟出门。 季华茂欲言又止，还以为他又惹人生气了。离开前，又给季灿转了十万过来。 季灿：“我用不着那么多，以后别给我了。” 季华茂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又要炸了。 从家里搬出去就算了，现在连钱也不要他的了，这是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吗？！ 季华茂：“你……！” “你生日我会回去。”季灿平静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句话，季华茂脾气瞬间下去了，有些僵硬的说：“知道了，到时候派车来接你。” 送走季华茂后，季灿冷着脸敲开了隔壁的房门。 几乎快过了一分钟，季灿才听到了开门声。身材高大的男生堵在门口，神色懒散的问：“有事？” 本来是很帅气的一幕，却被脸上的公式破坏了气氛。 季灿很努力的憋住笑，严肃道：“解释一下。” 顾江珩抬眉看了他一眼，要笑不笑的问：“怎么，你要道歉了？” “你不觉得是你应该道歉吗？”季灿也跟着抬了抬眉，显得脸上那个乌龟更滑稽了。 顾江珩抬了抬眉：“你都不记得了？” “我要是记得还会让你做那种事情？”季灿努力憋笑，就要憋住了，最后还是没憋住，扶着门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卧槽，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傻逼了，你为什么要在自己脸上写这种东西？” “你觉得是我写的？”顾江珩的声音没什么表情，“你是真忘记了，还是在装傻？” 季灿：“我看是你在装傻，你画乱了我的墙你还不承认！” “我不承认？”顾江珩被他气笑了，打开一个视频随手把手机扔过来，“自己看看，究竟是谁不承认。” 季灿低头一看，发现他自己像一只壁虎一样，拿着油性笔不停写写画画，不管顾江珩怎么叫都不回来。 季灿：“………………” 原来他才是罪魁祸首？ 顾江珩：“现在清醒了？” “再也不能更清醒了。”季灿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的问，“那你的脸……” 顾江珩：“你画的。” 季灿下意识抬手揉了一把，一点儿也没擦掉，反而把顾江珩脸色变得越来越臭。 他见状不妙收回手，又立刻补充道：“用酒精！酒精可以擦掉的！我帮你擦！” 顾江珩：“家里没酒精。” 季灿立刻站了起来：“我那边有！” 结果等他过去一通翻找，什么都没找到，只有一瓶阿姨做菜用的料酒。 应该还可以？ 顾江珩看着那瓶料酒，眉间缝隙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想都不要想。” 季灿弯了弯唇角，露出讨好的表情：“现在条件艰苦，咱们克服一下？” “别做梦了，”顾江珩扬了扬下巴，开始指使人，“你去给我买酒精。” 行吧…… 季灿叫了一个跑腿服务，拿药的时候，小哥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但季灿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拿着酒精去了顾江珩房间。等他过来时，顾江珩正对着窗户打电话。 “知道了，没忘记，一会儿就好，嗯……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顾江珩坐在沙发上抬了抬下吧：“给我擦。” 季灿：“……” 虽然他很想把这瓶酒精直接倒在他身上，但心中有愧，只得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顾江珩。 他以为只有脸上和脖子上，然而当季灿看到顾江珩拉开衣领，连胸膛都惨遭毒手时，他再也忍不住，扶着沙发大笑起来。 顾江珩：“很好笑？” 季灿立刻止住了声音，只剩下肩膀还在抖个不停。 顾江珩凉飕飕的声音传来：“继续笑啊，你要是再笑我就在你屁股上画乌龟。” 季灿立刻坐直了身体，拿出护士打针的严肃表情说：“这位小朋友，接下来让我们擦胸膛这个部位……” 当季灿给顾江珩擦完脸，正准备擦自己脸上的乌龟时，突然听到“咔哒”一声，防盗门被打开了，一个提着灰白色鳄鱼手袋、肩披白色小香风外套的女人走了进来。 看到他时，女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扶着腰大笑起来。 是那种很爽朗，但不会让人觉得无礼或做作的笑容。 笑了好一会儿，女人这才把手袋扔在沙发上，朝他们走了过来，态度熟稔的说：“阿珩这是你朋友？” 顾江珩抬了抬下巴：“我同桌季灿。” “原来他就是季灿？”女人声音有些好奇，主动朝他走了过来。女人五官明艳大气，和顾江珩有五分像，她的身份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更让季灿意外的是，对方竟然知道他？ 季灿看她的时候，李初颖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 长得很俊俏，脸上画着乌龟也不难看，反而增添了几分喜感，现在一脸惊讶的表情，让他看上去非常讨人欢喜。 女人冲季灿笑了笑：“我是顾江珩妈妈李初颖。” 季灿下意识伸出手，伸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沾着酒精，他想把自己弄干净才握手，然而李初颖却已经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态度真诚的说：“阿珩还需要你多多照顾了。” “没有没有，”季灿想起自己昨晚那一通折腾，有些脸红，“是他照顾我。” 李初颖斜睨了顾江珩一眼，有些意外：“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照顾人了？”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顾江珩没理会她的戏谑，站了起来，“我换个衣服，一会儿就可以出发了。” 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人，季灿坐在李初颖面前，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人实在是太好看了，就像是电视里三四十岁的女明星，漂亮、优雅、游刃有余，和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人都不一样。 季灿想走，但又觉得走了不礼貌。 他留下来，然而却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尴尬之际，还是李初颖先打破沉默。她冲着季灿笑了笑，问：“我叫你小灿好不好？” 季灿立刻挺直了后背：“可以，您随便叫。” “用不着这么严肃，我就随便问问。”李初颖看着他的脸，笑容渐渐扩大，“你脸上的乌龟怎么来的？” 季灿实话实说：“顾江珩给我画的。” 李初颖抬眉：“他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是我先在他脸上画了东西……”季灿顿了一会儿，这才说，“他报复我也是情有可原。” “那也不行，”李初颖板起了脸，“你又不是故意的，他怎么能伺机报复呢？” 件事的性质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 季灿有些紧张的摇摇头：“不是报复，是有来有往，我们闹着玩呢。” 李初颖这才满意起来，把后背靠在了沙发上，淡淡道：“那就好，他平时没欺负你吧？” “没有，”季灿乖乖道，“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起写作业。” 季灿擦掉脸上的乌龟时，顾江珩刚换完衣服出来。 男生穿着妥帖的西服，头发全部梳到了额头背后，没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模样，脸上透露出一丝和李初颖同款的矜贵。 李初颖也不逗人了，只是笑眯眯的对顾江珩说：“小朋友真可爱。” 顾江珩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要欺负他。” 李初颖还没说话呢，季灿先摇了头：“阿姨特别好，阿姨没有欺负我。” 顾江珩：“……” 你这不就是被她欺负了还帮她说话？ 母子两已经准备完毕，季灿也不好多待，刚走到门口，却不料原本应该下楼的顾江珩突然折返，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手背上被摁了一下，原本干净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海绵宝宝图案。 顾江珩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握着一个海绵宝宝橡皮印章冲他笑。 这厮竟然如此记仇！他都道了歉伏小做低了！竟然还在报复他！ 季灿低头搓了一下，没搓掉 反而因为这个间隙让顾江珩把印章塞进了他手里，说：“别擦掉了，我回来要检查。” 季灿：“？？？” 你是小学生吗？！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顾江珩伸手帮李初颖挡电梯，季灿瞧准了时机，眼疾手快跑了过去，抓起橡皮印章“啪”一下盖在了顾江珩手背上。 他速度很快，在顾江珩还在发愣的时候就跑了回来，一股脑开锁关门，留下顾江珩盯着同款海绵宝宝印章，哭笑不得。 顾江珩今天是去参加爷爷的生日宴会，顾家大部分亲戚都来了，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顾家小辈很多，顾江珩作为长孙，自然是最受关注的那一个。 一个姨妈看到他手背上的海绵宝宝，忍不住问了一句：“阿珩，你手背上的是什么啊？” 顾江珩低头看了一眼海绵宝宝，突然笑了一下，说：“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留下的。” 不听话的小朋友正因自己的机智反应而沾沾自喜，他一向恩怨分明，不可能白吃这个亏。 直到周一上学，学委收作业时看到他们手背上的同款海绵宝宝，暧昧的“哟”了一声：“进度感人啊，一个周末不见你们都有定情信物了？” 季灿：“…………” 第28章 上课画爱心。 季灿还没来得及发作，何劲峰就立刻换了个表情，一脸讨好的说：“灿哥，帮我讲讲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吧。” 季灿还在记仇，哼了一声，冷冰冰道：“定情信物？” 何劲峰毫无原则的改了口：“灿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季灿这才满意，正准备打开卷子看题，就听到顾江珩插了一句：“怕什么，他不给你讲我给你讲。” 季灿翻卷子的手一滞，满脸问号转头看顾江珩：“？？” 男生垂着睫毛，慢悠悠道：“看我干什么？还是你以为只有你能给他讲题？” “那你给他讲啊，”季灿把后背靠在椅子上，冷冷的看向何劲峰，“以后都不要找我了。” 何劲峰：“……” 妈耶，你们夫妻两吵架，为什么要把我夹在中间？ 大不了他不问了不行吗？ 左右为难之际，何劲峰还是决定从季灿这边下手。 毕竟他谈了这么久的恋爱，如果有人同时惹到了他和他女朋友，讨好他女朋友的效果比讨好他要强百倍。 这么想着，何劲峰转而对季灿说：“灿哥我错了。” 季灿一张卷子糊了过去：“恶不恶心，还对我噘嘴。” 何劲峰：“……” 他艰难的撕下卷子，认真听起了大佬的讲解。 实际上，虽然他后面坐着两尊大神，但何劲峰往日里只敢麻烦季灿。 顾江珩看起来笑眯眯的，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但何劲峰就是怕他。 他刚成为顾神前桌时不懂事，也拿着卷子找了道题问顾江珩。 “你问我？”顾江珩正看着窗外发呆，闻言眼珠朝他这边转了转。 何劲峰被他那漫不经心的一眼看懵了，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这道题我不会，顾、顾神你能不能帮我讲一下？” 顾江珩又看向窗外，何劲峰跟着看了出去，季灿、周睿森和李诺在操场上，有个人走得太快撞了季灿一下，周睿森虎着一张脸要揍人，被季灿拦住了。 何劲峰看得出神，突然听到两下敲打桌子的声音，顾江珩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卷子给我。” “啊，好的好的。”何劲峰恍然大悟递过卷子，就见大佬扫了一眼，问他，“哪里不懂？” 何劲峰：“……” “全都不懂。” 顾江珩眯了眯眼睛，那一瞬间，何劲峰简直恨不得往天台一跳自己解决了。 啊啊啊，你为什么这么菜！ 这种题也不懂！ 你还配坐在学神前面吗！ 何劲峰以为大佬要发脾气，骂他笨，但对方只是顺着思路讲了一遍，末了，还问了一句：“听懂了么？” “懂了懂了，谢谢顾神。” 何劲峰抱着卷子感恩戴德的滚了，实际上脑袋空空，压根儿一丁点儿没听进去。 自那以后他就不敢再问顾江珩题目了。 但是季灿不一样，他乍一看冷冰冰的不好惹，但实际上根本不吓人。你要是说没听懂，他就会一直不赖其烦的讲下去，直到你听懂为止。 这次季灿也讲了两遍，还换了两种思路告诉他。 何劲峰感恩戴德，去小卖部买了一堆零食作为报答。 却不料季灿头也不抬，淡淡道：“我不用。” 何劲峰楞了一下，又问：“那灿哥你想吃啥？” 季灿：“我都不用，我不吃零食。” 听到这句话，何劲峰还遗憾了一阵，他可是很用心的挑选自己觉得好吃的零食想要分享。 直到中午时，顾江珩提着一个小蛋糕放在季灿桌子上，后者拿着上面的纸条看了一眼，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然后把整个小蛋糕都吃完了，勺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何劲峰：“？” 你不收我的零食，收到顾神送的小蛋糕又笑得那么欢？ 吃完蛋糕后，季灿把那张便条贴在了书架上，上面写着一个数学符号：Σ。 直到午饭时，何劲峰还在向女朋友抱怨这件事：“这根本就是区别对待！” 叶含笑白了他一眼：“你是哪位呀？轮得着人家特殊对待嘛？” 何劲峰又说：“而且他不仅收到蛋糕很高兴，他吃完蛋糕还要特意把小纸条留下来！可上次我送你那么好看的贺卡，结果你一转眼就弄不见了。” 叶含笑竖起了耳朵：“什么小纸条？” “诺，就这个，贴在书架上的。”何劲峰看不懂，“不就写了个西格玛？谁不知道这是求和吗？我还知道怎么算求和呢！这有什么好留下来的？” 叶含笑：“等会儿，你之前说他们吵架了吧？” 何劲峰：“对啊！” 叶含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猛的一拍大腿，眼睛都亮了起来：“所以顾神送西格玛给灿哥啊！这特么不就是求和吗！” “靠，你说就说，拍我大腿做什么？”何劲峰叫苦不迭。 “这就是爱啊！我惹你生气了，要把你哄回来。”叶含笑双手捂脸，满眼都是羡慕，“真好啊，我要是也能收到这么浪漫的表白就好了。” 何劲峰：“……” * “你想要浪漫的表白符号？”季灿从作业中抬起头，不太明白何劲峰这个诉求的意义。 “也不一定是符号，就数学公式之类的也行。”何劲峰挠了挠脑袋，有些羞涩的说，“含笑生日快到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这样啊，”季灿点了点头，“等会儿我给你一个。” 何劲峰：“要浪漫的那种！” 季灿：“嗯。” 何劲峰：“少女心爆棚的那种！” 季灿：“知道。” 何劲峰：“要……” “再废话我就不给你了。”季灿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知道知道，保证不说了。”何劲峰高兴疯了，就地一鞠躬，喃喃道，“谢谢灿哥！太感谢了！” 还是有人告诉他班主任找他，这才拉回了他的神智。 “知道了，我这就来！” 何劲峰是蹦跶出去的。 这种事情并不难，数学有许多带有浪漫含义的定义或者方程式，季灿抽出一张草稿纸，思考要选择哪一个。 对他来说，01这两个数字就已经足够浪漫了。 然而在大多数人眼里，二进制只是一长串给他们运算添麻烦的数字而已。 季灿转了两圈笔，最后在草稿纸上写了一个方程式：（x^2+y^2-1）^3=x^2y^3 足够简单，也足够直白。 何劲峰不在，季灿就把这张纸放在了自己桌子上，去了一趟洗手间。 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离开后，周睿森在后排和同学们打打闹闹，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把这张草稿纸推到了顾江珩那边。 等顾江珩回到座位上，就看到自己桌子上写着一个方程式，是季灿的字迹。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东西收进了抽屉里。 季灿对此浑然不觉。 他回来后发现自己的方程式不见了，又顺手写了一个放在了何劲峰桌子上。 何劲峰发完作业回来已经打了上课铃，然后他看到了桌上的这个方程式，一瞬间有点儿迷茫，转过头小声问季灿：“大佬，这是什么意思？” 他都写得这么直白了，季灿不想再做多余解释，淡淡道：“你自己想。” 课上到一半，何劲峰还没想出答案，反而是顾江珩递了张纸条过来，季灿打开后看了一眼，又把纸条团了团，又给顾江珩扔了回去。 顾江珩不接，又给他扔了过来。 两人像是玩躲避球一样你来我往，讲台上的语文老师终于看不下去，吼了一声：“季灿、顾江珩，站起来！” 季灿乖乖站起来，还瞪了顾江珩一眼。 “干什么呢？”头发又稀疏了不少的语文老师走下讲台，“都同桌了还要传纸条？东西呢，交出来。” 纸条还在桌子上，语文老师拿过来，打开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怒道：“你们就这么给我站着，下课后来我办公室！” 同学们都好奇得很，伸长了脖子问：“什么啊？什么啊？” 李飞勇冷着一张脸，没好气道：“问什么问？你们看了就能考第一吗？” 同学们：“……” 下课后，季灿和顾江珩跟着李飞勇进了办公室。 在路上碰到了刚下课回来的王英皓，后者跟了过来，有些好奇：“李老师，他们又怎么了？” 李飞勇斜睨了他一眼，没什么好脸色：“你这个当班主任的还没发现？” 王英皓：“你这话说得，你都不说是什么事情，我怎么能发现？” 李飞勇哼了一声：“你也不能因为他们成绩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我没记错，我们学校是不允许早恋的。” 王英皓问季灿和顾江珩：“你们在谈恋爱？” “没有。” “没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李飞勇：“没谈恋爱为什么到处都在传你们的爱情故事？” “老师，您应该知道，‘各种事实都证明，应当明智地认为群体的证词极不可靠。’”季灿垂眸看着他，神色坦荡的说，“我希望您明白，那只是大家的谣传而已。” 这小子竟然还用《乌合之众》里的话来内涵他。 李飞勇眼珠转了转，突然看到他们手背上相同的图案，随即冷笑一声，质问道：“你们没谈恋爱还在手上印这个东西？” “这只是表达同学有爱，”季灿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掏出海绵宝宝橡皮印章，问，“老师你要吗？我也可以给你盖，表达师生有爱。” 李飞勇差点儿没被他气死。 王英皓背对着他们，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憋不住捧腹大笑。 过了好一会儿，王英皓终于调整好情绪，转而看向李飞勇：“咳，李老师，他们都说了没谈恋爱。” “他们说没谈就没谈？”李飞勇觉得自己被忽悠得彻底，反问道，“你见过哪个学生谈恋爱了承认的？” 王英皓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江珩不疾不徐来了一句：“我。” 李飞勇皱眉：“我什么我？” 顾江珩：“我要是谈恋爱了就会承认。” 李飞勇：“……” 季灿：“我也会承认。” 李飞勇气结：“……你们是存心要气死我吧？” 王英皓继续和稀泥：“两个学生都说没有，不知道李老师为什么不相信他们？” “还不是因为我搜出了这个玩意儿。”李飞勇把那个纸条扔出来，嫌弃的不行，“你要是不谈恋爱，那你们上课传什么爱心？” 季灿看向顾江珩，他也很想知道，这人是发什么疯要在上课给他画桃心。 然后他发现顾江珩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害羞的神色，说：“是季灿先暗示我的。” 季灿：？？？ 我什么时候暗示你了？ 第29章 季灿那么喜欢他。 “就是解了一个方程，”顾江珩看了眼季灿，缓缓道，“他给了我一个方程，我把答案的函数图画了下来，就是一个桃心。” 季灿愣了一下，他写的方程式怎么落到顾江珩那里去了？ 这个函数图王英皓也知道，立刻“哎哟”了一声，怪不好意思的：“你们怎么上语文课还在写数学题啊？你们喜欢数学我很高兴，但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 李飞勇：“……” 李飞勇差点儿没被气死。 “李老师，”王英皓做出一副谦逊的态度，脸上的笑容却很是碍眼，“他们确实不是在谈恋爱，就是讨论一下数学而已，也不是多大的问题，让他们回去吧。” 李飞勇：？？？ 就欺负他数学不行呗？ 李飞勇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抽出语文书吩咐道：“你们两回去把《离骚》背熟了，我下节课检查。” 明天早上第一节 课就是语文课，《离骚》又是出了名的难背，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算他们再聪明也要花些功夫才能背下来。 想到这里，李飞勇得意的看了王英皓一眼：你看他们现在会不会在数学课上背语文作业？ 王英皓：“……” 出办公室时，季灿觉得有必要纠正顾江珩的误解，于是说：“那个方程不是写给你的。” 顾江珩没当回事，还以为季灿是害羞，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不过是写出来后凑巧放在我桌上而已。” 季灿：“真不是，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斜倚在门口的何绥打断了。 那人冲他吹了声口哨，嬉皮笑脸道：“灿哥，顾神借我一下啊。” 季灿一脸莫名其妙：“你找他问我做什么？” “这不是给你打个报告嘛，毕竟现在你是顾哥的……”何绥笑嘻嘻的，不料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顾江珩捏着衣领拖走，“喂！你拖我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顾江珩充耳不闻，左手抄在裤袋里，右手拉着何绥往前走。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在他手里却像个洋娃娃似的轻巧。 季灿：“……” 即跳人马、猴子偷桃、千年杀之后，他似乎又见识到了男生们之间新的一种玩法。 而且这似乎不是何绥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了，他双脚一边在地上滑行，一边对季灿挥手，“下次再见啊！” 顾江珩把何绥拖到走廊尽头，这才松开了手，淡淡道：“说吧，有什么事？” “我找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何绥整理着自己的校服，不满道，“我和灿哥话还说到一半呢，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顾江珩嗤笑一声：“他什么时候成为你的灿哥了？” “我刚才在办公室里可都听到了，”何绥抬了抬眉毛，一脸八卦的表情，“你们真没谈？” “还没呢，”顾江珩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但我估计快了。” “哟？”抬手拐了他一下，“你这是准备下手了？” “不是我准备下手，是他要对我下手了。”顾江珩笑了下，桃花眼里一片春色，勾得几个路过的女生面红耳赤，走路都慢了几分。 何绥：“？” 顾江珩抬了抬右手，问：“看到我手上的这个海绵宝宝了吗？” 何绥：“嗯嗯。” “他留下的，他手上也有一个。”仿佛这样不能表现出季灿对他的习惯，顾江珩又补充道，“而且这是他最喜欢的图案。” 何绥：“………” “兄弟，这不是给猪盖章的吗？” 顾江珩不悦的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察觉到顾江珩的杀气，何绥毫无原则改口道，“我说这个海绵宝宝可爱大气，简约而不失美观，太适合印在手上了，或许还能称为下一个校园流行趋势。” 顾江珩摸了摸自己手背，得意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但是……”何绥有些迷茫，挠了挠后脑勺，“我刚才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灿哥说说这是体现同学有爱的啊？而且他还问老师要不要也来一个呢。” “你是不是笨？”顾江珩瞪了他一眼，似乎在埋怨他不解风情，“老师都那么问他了，他好意思说是想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吗？” 何绥无语：“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可真是有够骚的啊！” “不是我，是他，”顾江珩看着自己右手手背上的海绵宝宝，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就是他比较内敛，俗称闷骚。” 何绥：“……” 就在这时，周睿森和李诺并肩走了过来。 “叫什么比较好呢？”周睿森举起自己手背，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海绵宝宝印章，兴冲冲的对李诺说，“以后我们叫海绵三霸怎么样？” 李诺：“你说这个会不会被洗掉？要不我去弄个文身？” 顾江珩：“……” 何绥：“……” 何绥收回视线，迟疑道：“……这就是想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这只是意外，”顾江珩有些尴尬的把手插在了裤袋里，若无其事道，“他们两总喜欢缠着季灿，讨一个印章很正常。” 何绥没说话，已经明显不信顾江珩的疯言疯语了。 顾江珩又说：“还有一点，他从来都不收别人的零食，只吃我给他带的蛋糕。” 何绥：“这有什么特别的，全校都知道他喜欢吃小蛋糕啊！” 顾江珩不悦的皱起了眉：“什么全校都知道？” 于是何绥翻出校论坛给顾江珩看，不少人发帖说在蛋糕店“偶遇”季灿了。 顾江珩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直接把手机屏幕怼在了何绥脸上。 “卧槽，你干什么？！”何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看清楚了，”顾江珩指着相册里的那张图片，“这是季灿给我写的数学方程式，函数图就是一颗爱心，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这下何绥不说话了。 确实，前两个现象如果都还能解释，那么这个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季灿再怎么无聊，要是他对顾江珩没那个意思，也不可能写这种方程式暗示吧？ 顾江珩得意的收起了手机：“这下你相信了吧？” 何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那你怎么办？等着吗？” 顾江珩：“我等着做什么？” 何绥理直气壮：“等他来追你啊！” 顾江珩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非常有吸引力。 于是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我要等着他追我。” 既然季灿那么喜欢他，他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谈一谈恋爱。 *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因为上次篮球赛的优异表现，不少人缠着季灿一起去打篮球。 季灿觉得浪费时间，找了个委婉的借口，说：“我没带运动裤，不去了。” 体育委员不放人，还在劝：“校裤也行啊，你看学委也穿的校裤呢。” 季灿拒绝得很干脆：“我没运动裤就不打球。” 话音刚落，他眼前突然飘过一片白色的东西，季灿低头一看，自己膝盖上正躺着一条白色运动短裤。 季灿：“？” 顾江珩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道：“我的借你。” 季灿捧着运动裤愣了一下，顾江珩这是故意和他对着干吗？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去啊？ 装备到位，体委抱着篮球开始催促：“走走走，现在我们可以去了吧。” 季灿被迫站了起来，离开教室前突然又喊了一句：“顾江珩你不去？” 啧，怎么这么粘人？ 顾江珩皱了皱眉，佯装不悦站了起来：“既然你非要我去，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玩玩。” 季灿松了口气，连忙把运动裤塞了回去：“给你穿吧。” 这样他就有借口不去了。 季灿送裤子的行为让顾江珩心里一暖，他确实不太习惯穿校裤打球，但他没收短裤，只是揉了一把季灿的脑袋，语气带上了几分宠溺：“我穿校裤就好了。” 想趁机把裤子还回去自己留在教室里的季灿：“……” 所以顾江珩这是彻底和他杠上了？ 篮球场距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季灿和体委并排走在前面，顾江珩落后两步跟在后头。 顾江珩抬起头，视线落在了季灿的背影上。少年身材劲瘦有力，下半身穿着他的运动裤，腰围似乎有些大了，但季灿屁股很翘，不会真的让裤子垮下去。视线继续往上，他看到了少年白皙的脖颈和短短的发尾。 顾江珩往前一步，和季灿并排走在了一起，问：“你剪头发了？” “嗯，周末剪的，”季灿拨了拨刘海，“有些遮眼睛了。” 顾江珩垂眸看了一眼，少年发质又黑又亮，短短的支棱在空中，随着走路一颤一颤，让人特别想压一压。 仿佛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季灿抬头问：“干什么？” “你头发乱了。”顾江珩说着，不动声色把手覆上了季灿头顶。浓密滑腻的头发穿过指缝，让顾江珩眯了迷眼睛。 和外表体现出来的强硬不同，季灿的头发实际上相当柔软。顾江珩一下就从头顶滑到了季灿后颈，最后轻轻捏了一下才松开手。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季灿感到了一丝尴尬和不自在，他抬腿踹了顾江珩一脚：“你神经病啊！” 顾江珩往上一跳，动作灵活的躲开了攻击，还非常挑衅的勾了勾手指。 这下彻底惹怒季灿了，两人一直追到了篮球场，经过路人时掀起一阵风，差点儿把人家女生的裙子都被吹起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季灿一个急停给女生们鞠躬道歉，少年人脸上带着奔跑的潮1红，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们。 女生压着裙子摇了摇头，红着脸回了句：“没关系。” 季灿在这边耽搁了一回儿，顾江珩早已跑到了操场里。 体委还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喊：“还没开始呢！你们怎么就提前打起来了！” 季灿压根儿不听劝，飞奔过去直接把人怼在了篮球架的柱子上。他力气几乎没有控制，顾江珩后背撞在铁架子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周围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幕。 这么近的距离，是要打起来，还是亲起来？ 篮球场顷刻间安静下来，下一刻，季灿伸手摸了一把顾江珩的后脑勺，摸完后还有些嫌弃的甩了甩手：“硬邦邦的，怎么和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顾江珩失笑：“那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 季灿冷冷收回手：“下次不要随便摸我脑袋。” 顾江珩：“为什么不给摸？” 季灿有片刻语塞，愣了一会儿才说：“为什么要让你摸？不知道人的脑袋不能随便摸吗？” “我的就随便摸。”顾江珩低下了头，还把脑袋主动凑了过去。 “滚，谁要摸你的。”季灿没好气推了他一下，跑过去找体育委员了。 顾江珩站在原地，看着季灿头顶一晃一晃的呆毛，突然笑了一下。 第30章 喝同一瓶水。 顾江珩突然察觉身后有东西靠近，他条件反射往前躲了一下。转身时，他看到一个体格瘦削的男生站在他身后，右手悬在半空中，似乎想摸他的头发。 顾江珩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凝眉道：“你干什么？” 没想到会被当做瘟疫一样避开，男生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时间有些难堪。 但他喜欢顾江珩太久了，现在的距离是天赐良机，很可能错过就没有了。 他抬起头，小声的对顾江珩说着：“你……你不是说你的脑袋随便摸吗？我……我就想试试……” 顾江珩垂下眼睑看了那人一眼，他长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刚刚和季灿说话时，眼里写满了温柔缱绻，现在冷冷看过来，配上他薄薄的嘴唇，透露出一股冰凉入骨的意味。 男生被这个眼神定在了那里，直到顾江珩离开很久后都没能回过神来。 当他看到篮球场上顾江珩再次和季灿闹在一起，他现在终于明白，原来顾江珩口中的脑袋随便摸，是随便季灿摸。 不远处，季灿和体育委员顺利会合。 石磊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喘气：“你们怎么跑这么快啊，没打起来吧？” 季灿看了眼和陌生男生说话的顾江珩，神色淡淡：“没什么，闹着玩的。” “那就好，”石磊松了口气，“我们来分组吧。” 本来他们打算和外班打，但是顾江珩和季灿都在这里，要是两人都上阵，简直跟欺负人似的。 后来决定本班内部消化，季灿带着周睿森、李诺和另外两个男生组成一组，顾江珩、体委、学委外加另外两个男生一组，彼此对打。 比赛开始时，季灿还有些懒洋洋的，觉得提不起劲儿。直到顾江珩进了一球后，冲他挑衅一笑，还撸了一把他后脑勺。 这彻底点燃了季灿的斗志。 在石磊带球过人时，季灿直接蹿过去抢了球，篮球仿佛长在他手心，晃晕了三个防守他的人。 运动鞋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季灿刚过中线就投了个三分球。 篮球垂直穿过篮筐，球场气氛彻底被点燃。 叶含笑和一帮女生站在场外，一会儿喊季灿加油，一会儿喊顾江珩加油，气氛吵得很烈。 何劲峰恼羞成怒：“还有我呢！” 叶含笑大笑着喊：“老公加油！” 何劲峰双脸涨红，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冲进了比赛队伍里。 中场休息时，顾江珩队伍领先季灿队伍接近十分。 季灿双手撑着膝盖，撩着衣服不停扇风。刚站直身体，身旁就递过了一瓶水。是之前送花的那个女生，和叶含笑站在一起，笑意盈盈的说：“灿哥，喝口水吧。” “谢谢。”季灿没客气，拧开瓶盖灌了大半瓶水。 因为喝得太急，嘴角溢出了一丝透明液体，顺着下巴滑到喉结，混杂着少年的青涩和性感，勾人得要命。 两个女生都看呆了，好一半天才回过神来，还准备说点儿什么，就看到顾江珩突然走了过来，顺手拿过了季灿手心的半瓶水。 “哎，那是我喝过的！”季灿想抢回来，不料顾江珩已经先他一步拧开瓶盖。 秋天的夕阳很柔和，落在顾江珩眉间发梢，仿佛给男生的身体镀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顾江珩嘴巴挨着瓶口，喉结上下滚动着。 季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的收回了手。 顾江珩给季灿剩了个底，拧紧瓶盖把水扔过来，擦了擦嘴角，抬头看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男生刚喝完水，薄唇鲜红水润，配上那双桃花眼，显得这一眼缱绻又深情。 季灿抱着水瓶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二人分开回自己队伍讨论下半场的战术，叶含笑和小姐妹呆呆立在原地，经过了刚才那一幕的冲击，彻底憋不住了。 “啊啊啊啊！他们喝同一瓶水了！！” “四舍五入就是接吻了！！” “四舍五入就是doi了！！” “呜呜呜！我今晚就把这个梗写进帖子了！” 不远处，周睿森正抢过李诺手里的半瓶水吨吨吨。 李诺高高瘦瘦，皮肤偏黑，虽然成绩不好，但平日里冷酷的模样能吸引不少女生关注。这次打篮球时也有人给他送水，孤家寡人周睿森心里不平衡，直接抢了人家半瓶水。 李诺自然不乐意，在周睿森喝水时一招千年杀，后者立刻跳了起来，水喷得到处都是，惹得女生们嫌弃不已，躲得远远的。 叶含笑：“……” emmmm…… 明明喝同一瓶水是这么浪漫又暧昧的情节，为什么这边画风就这么诡异？ 就像是突然从韩剧表白现场转到了臭气熏天的男生宿舍一样。 短暂的休息后，下半场比赛继续。 季灿喝光了瓶里剩下的水，头也不回把瓶子往后一扔，径直走进了篮球场中。 在他身后，矿泉水瓶稳稳当当落在了垃圾桶里。 比赛进行到后半段，双方比分咬得很紧，季灿用他擅长的三分球追回了比分，顾江珩紧接着就又用凶猛的进攻进了他的球。 下课铃声打响时，季灿追回了六分，顾江珩团队仅仅领先他们两分。 此时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不到两分钟。 还是另一队掌握了主动权。 季灿看着何劲峰抱着篮球被一群人堵在篮下，突然大吼一声：“何劲峰，把球给我！” 何劲峰左右为难，听到这句话顿时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就把球往旁边扔了过去。 球一出手才发现不对劲。 哎，等等，那个好像是季灿的声音！季灿不是他们队的人！ 靠，球已经出手了！！！ 何劲峰：？？？ 等会儿，我刚才做了什么？刚才是谁控制了我？ 全场观众都愣住了，卧槽，这是什么骚操作？ 就是传说中的我喊一声你敢把球给我吗？ 季灿也只是试一试而已，没想对方竟然真的把球传过来了。 可能是当初年纪篮球赛时，他和何劲峰打过几次配合，对方条件反射习惯了这个口号。 都不记得他们现在是对手了。 何劲峰叫苦不迭，简直要郁闷死。和太熟的人打篮球就是这点儿不好，一时间脑袋混乱就丢了球。 球场上的人员也被季灿的骚操作震惊了，一瞬间全都愣在了那里。直到季灿运球疯狂往后跑，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过去。 季灿跑得很快，把一大波人都甩在了身后，只有顾江珩牢牢跟在他身旁。 当季灿跑到罚球区时，顾江珩已经提前一步挡在了篮筐下。 季灿一个急停就地起跳，顾江珩也跟着起跳，动作灵活又充满了力量，几乎封锁了他全部前路。 季灿一个投篮假动作躲过了顾江珩的封锁。 然而顾江珩早已料到这是一个拉杆，很快绕过假动作准备防守另一边。 因为这短暂的耽误，体育委员已经追了上来，身材高大的男生把篮筐防守得密不透风。 季灿身体主动往后一扬，抱着篮球跳出了边线。 “哔——”结束的哨声响起。 远处的球员停了下来，只有篮下的顾江珩和体育委员依旧在防守。 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季灿身上，现在都还没进球，人也跳到了场外，这是拉杆失败了吧？ 然而下一刻，季灿双手抱着篮球，在不触碰篮板的情况下越过篮板，一个篮下拉杆把球送进了篮筐里！ 比赛结束，季灿获得最后两分，双方打成平手！！ 季灿这一球角度太刁钻，几乎不可能平稳落地，在投球时身体就已经失去平衡。 他们今天玩的是室外篮球场，橡胶颗粒比室内的木地板粗糙不少，落下去肯定躲不过一顿擦伤。 季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料身体落地时，跌进了一个宽阔滚烫的怀抱里。 四目对视，季灿看到了顾江珩耳鬓挂着汗水，顺着下颌滴在了他的喉结上。 刚经过一场剧烈运动，双方心跳都很快，身体热得像是个小火炉，季灿觉得自己挨着顾江珩的皮肤都点儿烫。 他张了张唇，声音有些哑的说：“谢谢。” 顾江珩松开了放在季灿后腰的手，说：“太危险了，万一扭到腰怎么办？” 季灿：“我的腰很好。” 顾江珩突然笑了一下，意有所指的看了一下他的腰。 季灿：“……” “但是很精彩，”顾江珩不轻不重的锤了一下他肩膀，给了一个类似兄弟之间的拥抱，“小灿同学今天特别牛逼。” 季灿瞬间被顾江珩的气息笼罩了身体，带着一点汗味，但并不难闻。 他正准备伸手回抱一下，却不料其余的同学们一拥而上，再次抱成了一个蚕茧。 再次被人墙挤压的喘不过气的季灿：“……” 直到这时，观众们终于从刚才那一球的震惊中回过了神，现场响起了激烈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板后投篮，卧槽卧槽，牛逼牛逼！” “靠，篮下拉杆！这是什么绝世好腰！！” “不只是腰，你看看最后那个送球动作，手活儿也很厉害啊！” 叶含笑拉着小姐妹的手不停尖叫：“啊啊啊啊抱在一起了！” “呜呜呜，可惜没来得及拍照他们就散开了！” “没想到竟然平手了！” “最后一个是三分球的话，灿哥就能逆袭了！” “不过话说回来，”叶含笑压低了声音，非常不矜持的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说他们考试打平手，篮球打平手，在床上是不是也要打平手？” “噫~！我都有画面感了！所以究竟谁上谁下啊！” 过来拿水喝的何劲峰：“？？？” 清醒点，未满十八岁不能上床的！ 第31章 你腿也太白了吧。 打完球后大家约着去吃饭，选来选去，最后定了去姜延妈妈的店里喝快乐肥宅水和撸串。 “小灿又来啦，今天吃什么？”老板娘还记得他，一开口就老热情了。 季灿打了声招呼，找了张小桌子坐下。 姜延今天也在店里帮忙，摆着一张死人脸过来点单：“吃什么？” 大家早就习惯姜延的服务态度了，还有人笑着问他：“有什么推荐的？” 姜延面无表情：“小锅脑花、爆烤猪眼、麻辣牛鞭。” “？？？” 大家都被恶心到了，还有人埋头佯装吐了吐。 学委脾气好，一边翻菜单一边问：“有没有什么阳间的玩意儿？” 于是姜延又说：“牛肉串、羊肉串、大排骨、烤鲫鱼、烤鸭肠、烤五花、烤茄子、烤韭菜、烤豆干……” 这一串菜名报出来，季灿都听到有人吸口水的声音了。 轮到隔壁桌时，体委还笑嘻嘻的问：“我们特意来照顾你生意，能不能打个折啊？” “可以啊，”姜延没什么表情的说，“十二折。” “干什么欺负你同学！”老板娘怒吼一声，转而又对同学们热情的！笑，“你们尽管吃，今天打八折。” 大家也没有客气，都是正在长身体的年轻人，正是吃饭凶猛的时候，几乎要点光了店里的存货。 顾江珩在季灿旁边落座，本打算玩手机，结果一低头就被边上雪白的大腿晃晕了眼。 季灿穿着他那条白色运动短裤，布料轻薄透气，还很有流动性。站着是到膝盖的长度，然而现在季灿坐在小矮凳上支着膝盖，过于顺滑的布料就跟着滑到了腿根。 顾江珩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然后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季灿本人正在看英语素材，似乎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周睿森就在季灿隔壁，不小心瞥到了这一幕，不仅看了不说，还猥猥琐琐的伸手摸了一把，随即叫道：“我才发现，灿哥你没腿毛哎？” 当周睿森的手掌摸过季灿白皙的大腿时，顾江珩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看周睿森的眼神跟看个死人没两样。 季灿被摸得头皮发麻，一脚踹了过去：“摸你妈，你变态啊？” “我就是太惊讶了，”周睿森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说，“而且老大也太白了吧！” 他还想挨着季灿坐下，不料屁股还没落下，就发现椅子被顾江珩一脚踹到了隔壁桌。 周睿森还处在状况外，挠了挠后脑勺，问：“顾神你干什么弄我凳子？” 顾江珩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自己坐过去。” 行叭。 周睿森乖乖坐在隔壁桌，还拿了个瓷碗对季灿说：“你看看你的大腿，跟碗一样白了，我们班最白的女生都没你白。” 没有哪个男生会愿意自己被这样说。 季灿抬腿正要揍人，突然察觉大腿传来一阵发毛的感觉。他低头一看，顾江珩竟然在帮他拉裤子！ 顾江珩把季灿缩到大腿根部的裤子往下拉，没什么表情的说：“你穿我的裤子果然还是大了些。” 操，这特么简直比刚才周睿森摸他还令人毛骨悚然。 季灿有些不自在缩了缩腿，把裤子拉到膝盖，彻底把运动短裤打入了冷宫。哦，还有烧烤摊上这种低矮的塑料凳子。 烧烤上得很快，吃饭时，何劲峰突然问他：“灿哥，我听说你们被语文老师罚背《离骚》，真的假的？” 季灿正在吃烤五花肉。 烤得焦黄的五花肉一口咬下去爆出丰沛的油脂，混着烤得黄灿灿的蛋白质，入口瞬间焦香四溢，让人充满了幸福感。 他吃掉最后一块五花肉，这才点了点头：“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周睿森在隔壁桌插话：“李飞勇也太狗了吧？《离骚》这玩意儿是人背的吗？老子字都认不全。” 季灿又拿起了一块烤五花肉，撒了点干蘸水上去，说：“还好，今晚回去看看。” 烧烤台上，听到李飞勇这三个字，老板娘烤肉的动作一滞。 姜延“咚”的一声把可乐放在桌子上，冷着脸打断了大家的谈话：“吃饭就吃饭，那么多废话。” “哎，你怎么这个服务态度？”周睿森嚷嚷起来，“老板娘，我要投诉他！” 老板娘如梦初醒，利落的翻着手上的烤串，一边骂儿子：“你还不好好招待你同学。” 姜延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从刘海儿缝里看人，然而这次上菜的动作轻巧了不少，放在季灿面前那份烤五花肉是少辣的，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季灿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 旁边有人哟了一声，起哄道：“对我们都冷冰冰的，怎么还记得人家灿哥不能吃辣呢？” “我还记得你喜欢吃变态辣，”姜延拿起了桌上装辣椒面的小瓶子，面无表情在烤肉上撒满了一层辣椒面，递给了之前吃火锅时要吃变态辣的同学，说，“你不是让我体贴吗？吃啊，我都亲自喂你了。” 那人骑马难下不得不咬了一口，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疯狂咳嗽起来，足足喝了两瓶水这才缓了过来。 “你怎么又在欺负你同学了？”烤肉的老板娘喊了起来，一边训斥姜延，一边对同学们说，“不好意思啊，这顿给你们五折当做赔罪了。” 听到这句话，大家顿时高兴起来，甚至还想让姜延再欺负欺负几个人，最好能打个一折或者免单就更好了。 喧闹声中，顾江珩不知想到了什么，凑近问季灿：“你什么时候和姜延关系这么好了？” 季灿咽下一块五花肉，有些发愣：“我和他关系很好吗？” 顾江珩没有说话。 他转头看了姜延一眼，少年站在炉子前帮忙烤肉，炭火腾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让人看不清表情。 这顿烧烤热热闹闹吃了一个小时，虽然吃饭时不少人叫着打折，但大家都知道姜延家庭情况，还是按原价付了款。 顾江珩付的钱，离开时同学们让他开个收款码，顾江珩懒得弄那些，摆了摆手：“就当我请大家了。” 自然没有人拒绝这个提议，大家瞬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学校没有规定高二走读生上晚自习，下午打篮球折腾这么久，季灿不想回教室，于是和顾江珩带着一身烤肉气味往家里走。 夕阳已经落山了，但天空依然很亮。 季灿和顾江珩并排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突然察觉有人rua了一下他脑袋，季灿下意识躲了一下，警惕的看了过去。 顾江珩笑了笑，手心摊开时，上面躺了一张金色的银杏叶。 “你头上有这个。” 季灿抬起头，这才发现路旁的银杏树叶已经变黄了，在秋日的黄昏中闪着金色，风一吹就哗啦啦往下掉。 “抱歉，谢谢……”季灿摸了摸鼻子，因为不好意思走路速度越来越快。 “没事。”顾江珩把银杏叶装进口袋里，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转过街道角落，季灿闻到了熟悉的甜腻香气，不由得脚步一滞。他站在橱窗前看了两秒，很快就转过了头继续往前，这一次他没有进去。 顾江珩停了下来，问：“你不买？” 季灿摸了摸自己微微凸出来小肚子，有些遗憾的摇头：“算了，吃不下了。” 顾江珩：“你等我下，我去买一个。” 顾江珩没让店员包装，端着小蛋糕过来和季灿一起挤在靠窗的桌子上吃。 这是季灿最喜欢的一款蛋糕，看着顾江珩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季灿几乎立刻就能想象到蛋糕入口时的味道。 奶香浓郁、口感清新、因为是冷藏产品，带着一丝丝冰凉……季灿喉结不自觉滚了一下。 顾江珩笑了笑，从包装盒里掏出了一个新的叉子：“尝一口？” 季灿没忍住，用小叉子分了一勺，浓郁的奶香味在舌尖化开，让他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晚上的烧烤有点咸，吃了蛋糕后，季灿又买了一杯牛奶解渴。 他喝完牛奶时，顾江珩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吧。” “你就不吃了？”季灿愕然，磁盘里还剩着一大半呢。 顾江珩擦了擦嘴巴：“吃不下了。” 季灿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剩下的蛋糕，然后转身拿起小叉子又切了一块放进嘴里。 顾江珩怕他撑住，伸手挡了一下：“吃不下就别吃了。” 季灿只是摇头，固执的又塞了一块。他这么喜欢的小蛋糕，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孤独的留在盘子里？ 顾江珩没办法，只得坐下来和他一起分完了蛋糕。 从蛋糕店出来，两人是彻底吃撑了，上楼前又在楼下公园绕了两圈想要消食，没想到被咬了满身的包。 季灿起初还不察觉，直到他洗完衣服去隔壁还裤子时，被顾江珩提醒后才惊恐的察觉，他腿上什么时候被咬了这么多疙瘩了？！ 顾江珩一眼就看到了季灿的腿，白皙的皮肤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像是雪地里开出的一朵朵红梅，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怎么被咬得这么厉害？”顾江珩接过烘干的短裤，顺回把季灿安排在了沙发里。 季灿也不清楚：“当时没注意，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的。” “你先坐会儿，我拿药给你擦。”顾江珩在医疗箱里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了一瓶棕色的小膏药。 里面是乳白色的软膏体，气味有些刺鼻，还有些辣眼睛。 涂到被抓破的疙瘩上，有轻微的刺痛感。 季灿不由得抽一口气，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 顾江珩停下了动作：“疼？” “不疼，”季灿摇了摇头，绷紧了神经，“就是没做好准备。” 季灿说完后拖了个抱枕搂着，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他太困了，没想到在涂药的过程中直接睡在沙发上了。 第二天季灿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熟悉的大床上，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出来时，在电梯口遇到了背着书包的顾江珩。 睡了太久，季灿脑袋还有些懵。他迷迷糊糊走进电梯，有些懊恼的说：“昨天你送我回去的吗？我记得当时挺早啊，我怎么就睡着了。” 顾江珩按下电梯关闭按钮，“嗯”了一声：“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叫你。” 电梯在10楼停了下来，进来了一个穿一中校服的学生。 季灿想起今天第一节 就是语文课，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我《离骚》还没背。” “没事，”顾江珩安慰他，“我也还没背。” “哎呀，我也没背呢！”刚进来的那个男生自来熟的插了一句，乐呵呵道，“我背了一周都没背下来，看到你们都没背我就放心了。” 季灿：“……” 你还是别放心了。 第32章 骚还是你骚。 季灿刚走进教室就被同学们团团围住，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大家都知道语文老师限令他们一天之内背《离骚》这件事，纷纷伸长了脖子问：“灿哥你会背了吗？” “顾神呢？你们两是不是都能背了？” “据说你们过目不忘啊，真的假的？” 季灿：“……” 过目不忘是真的，但他压根儿连看都没看过，也就谈不上忘不忘了。 季灿缓缓摇了下头，老老实实说：“昨晚睡得太早了，还没来得及看。” 于是人们又看顾江珩。 顾江珩：“我和他一起睡的，我也没看。” 一听他们这么一说，周围众人立刻绝望的嚎了起来。 叶含笑却双眼放光，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一起睡的？” 然后被何劲峰狠狠鄙视了。 季灿有点儿不理解：“我都不紧张，你们紧张什么？” “就看不惯李飞勇那嘚瑟样儿呗，”有同学不满，“以为自己是老师多了不起啊？” 李飞勇没什么大毛病，但性格实在不讨喜，基本没几个学生喜欢他的。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语文课代表叶含笑弱弱的举起了手，“我进来的时候看到老师了，他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 有同学翻白眼：“他早就看不惯顾神和灿哥在语文课上写数学题，现在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可不得高兴么？” 何劲峰提议：“到时候我把书立起来吧？你站起来就能看到了。但距离估计有点儿远，季灿你近不近视啊？” 季灿左右眼的裸眼视力都是5.1，闻言摇头道：“我不近视。” “那暂时这样吧，”快上早自习了，何劲峰让大家散了，又对季灿说，“你们能背多少就自求多福了。” 季灿嗯了一声，没拒绝也没说好。 铃声打响，已是早自习时间。人们陆续散去，季灿坐在座位上，正对着注释给《离骚》里的生词加上拼音。 刚找到一半，李飞勇就踱了过来，双手背在身后，弯下腰笑眯眯的问：“能背下来了吗？” 季灿摇头：“正在背。” 见他给生字标上拼音，李飞勇又说：“字都还认不全呢？” 季灿点点头，实话实说：“生僻字太多了，有些不认得。” 虽然他过目不忘，但有些字实在是生僻，例如齌、顑、掔、鮌、薋、繣、娀、糈、矱、樧……之类的，日常学习中他压根儿就没见过。 当季灿把《离骚》理完一遍时，已经快下早自习了。 李飞勇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完不成才是正常情况。之所以让两人背诵，不过是想借此敲打一下季灿和顾江珩，不然这两人仗着成绩好，简直要无法无天了。 上午第一节 课就是语文课，李飞勇夹着教材意气风发走上了讲台，迫不及待想要验收自己的成果。 “今天我们学习《离骚》。”他在黑板上写下标题，随即转身对台下的同学们说，“这是战国时期诗人屈原所创作的诗篇，也是我国古代最长的抒情诗。” 季灿刚看到最后一句“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就听到李飞勇在台上喊他。 “季灿、顾江珩，你们昨天承诺我会背诵全文，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季灿站了起来，说：“老师，我觉得您还是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同学们都巴不得看热闹，哪里会放过这种好事，当下便异口同声道：“不浪费，我们想听！特别想听！” 李飞勇也说：“你先试试看，背不下来老师也不会怪你，毕竟文章比较难，生僻字也多。” 行吧，于是季灿关上书，目光直视李飞勇，一字一句道：“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在全班同学的瞩目下，季灿一口气背了两个段落。 少年气息饱满，声音清脆，吐字清晰，像是诗歌频道的诗歌朗诵员。 《离骚》韵律感极强，再加上季灿声音好听从不磕巴，仿佛听他诗都成了一种享受。 当季灿背到第四个小节时，李飞勇的冷汗下来了。 这他妈是不会背的样子吗？这简直比他背得还顺滑，甚至没一个卡顿。 还在早自习装模作样给生僻字注音，其实都不知道私底下读过好多遍了！ 当季灿背到“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时，他停了下来，问：“老师还要继续吗？” 李飞勇愤愤不平，差点儿没被气吐血，但人家确实是背下来了，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冷着脸让季灿坐下，又抽顾江珩接着继续背。 顾江珩眼睛也不眨，很顺滑的接在季灿之后背了下去。 他声音比季灿要磁性一些，带着几分沙哑，之前在季灿口里还是一本正经的古诗，现在被顾江珩背出来，却像是什么情话似的。 不少女生听着听着就脸红了，还有人打开手机偷偷摸摸录音，拍视频。 当顾江珩背完最后一句时，现场响起了激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顾神、灿哥牛逼！” “一个早自习背全文啊！！这是什么概念！！！” “学神不愧是学神，慕了慕了！” 李飞勇冷着脸回到讲台上，整张脸黑得像是砚台。还要昧着良心鼓励两个学生厉害，简直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他没想到这两个学霸竟然这么心机，这就是他上学时期的学婊啊！ 假装在学校不学习，结果自己偷偷摸摸在家学到半夜，考试时说没考好自己还安慰了他！ 结果分数公布一看，人家特么比他高了十几分！ 何劲峰还在问季灿：“你不是早上还在注音吗？怎么这么快就能背下来了？” 季灿：“我看了三遍了。” 何劲峰：“？” “都三遍了，能背下来很正常啊，”季灿一脸坦然，“要不是这个生僻字太多，我看一遍就记住了。” 周睿森捂着肚子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你看到肥勇的脸没？刚才那叫一起气急败坏！” “谁让他看不起人了？”李诺慢悠悠翻着书，冷声道，“还想故意给灿哥难堪，现在知道是谁难堪了吧？” 后半节课李飞勇直接萎了，出教室前，还听到一个学生小声内涵他：“谁让你总是以己度人？活该。” 这一节课下来李飞勇憋了一肚子的气，就像是一个吹胀了的气球，刚才那句话就像是一根尖尖的针刺在他身上。“嘭”的一声响，李飞勇终于炸了。 他冲着刚才嘲笑他的学生大吼一声，怒气冲冲道：“姜延，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师了？” 姜延嗤笑：“你这样的也算老师？” “明天让你家长来找我！”李飞勇气急，拿着教案的手都在抖，“咱们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此时怒气冲冲的李飞勇还不曾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一度成为全校热点，他甚至被校长当众夸奖教学有方。 下课后，学校贴吧突然出现了一个帖子。 【校霸校草竟然在课堂上做出这惊人一幕！超长超持久！持续时间整整二十分钟！让同学们震惊不已！老师都脸红了！高清avi，无马赛克，详情请戳链接……】 同学们兴致勃勃进来一看，结果发现是两个背课文的录音。 excuse me？？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但是季灿和顾江衍本就自带流量，就算不认识他们，从视频预览截图也能看出，这是两个模样出挑的少年，大部分人好奇点了进去，然后惊呆。 卧槽，这个行为确实惊人！ 竟然全程背诵《离骚》没磕巴一句！ 确实超长超持久！ 《离骚》全文字数2840，是中国古代最长的抒情诗啊！ 同学们震惊不已！ 谁说不是呢！这么难背的《离骚》，光是背诵节选部分就难倒了一大片人，这两位竟然全文背诵眼睛都不眨！ 老师脸都红了！ 可不是么，本来想给学生下马威，结果自己被打了脸！ 这个帖子很快就套红了，热度直逼隔壁的校草校霸恋爱贴，评论也是五花八样，热闹纷程。 【卧槽，点进来才发现被骗了！标题杀我！】 【爱了爱了，我就喜欢这种帖子！校霸就在校草后面，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楼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不过我喜欢】 【啊啊啊啊！灿哥和顾神同款！我也要背诵全文！】 【笑死了，听说大佬早自习还在给文章注音，结果第一节 课就能背了！有人问他怎么这么快，大佬一脸坦然的说：“都看三遍了，能背下来很正常啊。”神他妈很正常，这就是你们学霸的正常吗？】 【你们没看见，语文老师的脸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啊，我被闪瞎眼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逼王吗？】 【呜呜呜，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我也想和他们一样厉害！】 【有一说一，他们声音可真够好听的，我决定每晚临幸它们作为催眠曲！】 此时的季灿、顾江珩和李飞勇都没有想到，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离骚》都是一中全校学生古诗词填空正确率最高的课文。 别问，问就追星，问就是为爱发电。 至于抽取季灿和顾江珩背诵的李飞勇，也在期中考试后被校长点名表扬，一度成为学校热点。 “哎呀，我也没想到呢，”会议结束，李飞勇乐呵呵的摸后脑勺，谦虚道，“都是他们自觉，我说只背节选就好，没想到他们那么努力，竟然全文都背了下来。也没想到大家这么喜欢，竟然都跟着他们一起背了。” 知道内情的数学老师：“…………” 你就装，你可使劲儿装吧。 第33章 手受伤了不能上厕所。 季灿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每天依旧继续雷打不动的学习，吃小蛋糕。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初，期中考试结束。 季灿因为卷面分作文被扣了五分，他也因此总分比顾江珩略低，排在了年级第二。 李飞勇把季灿叫进办公室，语重心长道：“你作文其实可以得更高分，知道我为什么扣了你五分吗？” 季灿：“……大概知道。” “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字真的是太、太有特色了……！”一个丑字差点儿脱口而出，李飞勇硬是憋了好久才临时改口，“你就不能认真写吗？你的签名都写得这么好，怎么其他字就这么难看呢？” 季灿神情认真的说：“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想知道。” 李飞勇被气得翻了个白眼，埋怨道：“我知道你成绩好，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你自己啊？你知不知道我改卷子的时候多费劲儿啊？别的同学一张卷子我十分钟，到你的，呵，你猜怎么着？我得改小半个小时！” 季灿：“……” “我这儿有几本字帖，你那拿回去好好练练，”李飞勇一边在抽屉里翻找，一边说，“我也不求你能练成顾江珩那样儿，但凡你能写清楚我就谢天谢地了。” 季灿：“……” 李飞勇把字帖递了过来：“愣着干什么，拿着啊！” “哦。”他还以为李飞勇不喜欢他呢，没想到还会给他字帖，季灿愣了一下，接过字帖点头道，“谢谢老师……” 话音还没落下，突然有一道黑影冲进办公室直奔他们面前。 下一刻，这道黑影揪着李飞勇衣领就开揍，弄得书籍和茶杯倒了一地，玻璃杯碎片撒得到处都是。 季灿都给看蒙了，学生打老师他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见二话不说就冲进办公室里开揍的。 直到李飞勇眼镜被打飞，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抓住那个学生的胳膊制止了暴行。见对方还要挣扎，季灿一个过肩摔把人打服帖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比季灿还懵，这时候终于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季灿翻起学生一看，发现肇事者还是一个熟面孔。 “姜延？” “你疯了吗？知不知道这是故意伤人了？”班主任王英皓冲过来直接锁住姜延四肢，防止他再次伤人。 姜延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脸凶狠的盯着李飞勇，咬牙切齿道：“你对我妈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过去她就哭了？你是不是看她好欺负？！” 少年的眼神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狠劲儿，几乎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 季灿：“……” 你妈和李飞勇那体格，谁欺负谁还真说不定。 不远处李飞勇还趴在地上，眼镜被打碎了，眼睛青一块紫一块，现在摸索着成了半个瞎子，不知是惨多一点儿还是搞笑多一点儿。 听到姜延这话，他突然腾一下站了起来，双手往前一摸，急忙问道：“阿兰哭了？” 那张青紫交错的脸上带着胆怯，又有几分愧疚，甚至还有淡淡的欣喜。 老师们：“？？？” 接下来的事情季灿没有参与，他把姜延交给班主任后就离开了办公室。出来时被挤在门口的同学七嘴八舌盘问起来。 “灿哥灿哥，这是怎么了？办公室里刚才打起来了？” “那是姜延吧？逃学这么多天，期中考试都缺了，没想到回来就直接开揍，真他妈牛逼啊！” “你妈才牛逼呢，这得记过的，你还羡慕上了？” 男生没想到被这么怼，摸了摸头，讪讪道：“我就随口一说，我、我也不赞成他这种行为啊！” “有一说一，肥勇也太惨了吧？虽然他是讨厌了一点儿，但也没必要受到这种殴打吧？” 叶含笑满脸焦急挤到季灿旁边，问：“老师没事儿吧？” 季灿摇头：“受了一点伤，估计得去医院了。” “啊？” 不少人露出了同情的表情，也有少部分很高兴，喊着：“下节课是不是不用上了？” 毫无意外被大家围殴了。 “但是姜延为什么要打老师啊？还冲进了办公室！” “还能为什么？不把人放在眼里呗。之前姜延也打过一次老师，他太嚣张了吧？” “灿哥，我听姜延说了他妈妈，这是真的吗？” 季灿皱了皱眉，不欲参与这些八卦。 “这么八卦怎么不去当狗仔呢？”顾江珩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周围霎时安静了下来，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让他通过。 顾江珩在人群中拉起了季灿的手，凝眉道：“手怎么受伤了？” 受伤了？ 季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右手掌心被划了一条又细又长的扣子，现在正往外冒着血。 看上去似乎不是很严重，季灿伸手擦了一下，说：“可能在里面被玻璃划伤了。” 没想到伤口细长，割得还挺深，刚擦干净又有新的血冒了出来。 顾江珩掏出一张手帕盖在上面，吩咐道：“按着，我们去医务室。” 季灿是校医务室的常客了，这次他刚进来，就听到校医的声音传来：“挺久没见你了啊，怎么这次又打架了？” 女医生长得很温柔，黑头发低低在脑后绑了个马尾，见他们进来，友好的笑了一下。 “没有，这次是见义勇为。”顾江珩替季灿回答，“他手伤了，麻烦帮忙看下。” 见义勇为？ 校医笑了一下，随即扒开了季灿右手上盖着的手帕。 伤口已经止血了，现在只能看到一条深红色的划痕。 深棕色碘酒在虎口处留下一道暗色痕迹，显得手上的皮肤越发白皙。 碘酒不怎么疼，季灿没什么表情任由医生包扎。 顾江珩不放心问了一句：“严重吗？” “创口面积比较小，但还是有一定深度，幸好没伤到下面的血管和手筋。”医生把季灿右手用纱布包了好几圈，紧接着又交代，“三天内不要沾水，一周内最好都不要用右手，完全恢复之前最好都不要提重物。” “知道了，”季灿站了起来，“谢谢医生。” 离开前，医生还开了一点儿青霉素片和消炎药给他。 季灿回来时，数学课已经上到了一半，见他右手有伤，王英皓特意停下问了一句：“严重吗？” 季灿：“还好，校医说大概一周就能恢复。” 王英皓没再说什么，扬了扬手让他们坐下上课。 伤口有点疼，吃了药后脑袋也晕晕沉沉的，季灿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 发现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不知是不是睡了太久，他脑袋反而比之前更不清晰，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教室里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季灿视线环顾周围，没有发现顾江珩的身影。 季灿有些尿急，拖着迷迷糊糊的身体去了趟厕所。 一中校裤都是松紧裤，往日里嘘嘘时，季灿都是一手拉下裤头，一手掌控方向。 然而这次他受伤右手不能用，季灿只得一切全凭左手，拉下裤头，掏出家伙……然而他还没掏出来裤子松紧就往上滑了上来，直直抽打在他那玩意儿上。 季灿：“！！” 艹，好疼。 季灿瞬间倒吸一口气，眼泪都要疼出来了。 重来一次他学乖了，这次准备换左手拉裤头右手掏家伙，然而当季灿看到自己那只被绷带包扎好的右手时，又犹豫了一瞬。 他右手缠着绷带不可能洗手，如果他用右手碰了那玩意儿，出去时别人再碰到他右手，不特么就是间接碰到他那玩意儿了吗？ 不行不行，这谁能受得了？ 就在季灿左右为难之际，头顶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帮你。” 季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察觉身后靠过来一堵温热的身体，顾江珩胸膛贴着他后背，双手从两侧绕到前面拉住了他的裤子，然后捏住了…… “！！” 那一瞬间，季灿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涌上了脸颊。 他猛地跳了起来，大喊道：“放开我！” 眼前的景物开始迅速翻转，温热的体温消失，季灿回过神来才发现，这里是熟悉的教室。 同学们纷纷转过头盯着他，脸上挂着好奇又想笑的表情。 讲台上的王英皓捏着粉笔，亦是一脸茫然。 “季灿你怎么了？” “…………” 原来是个梦，季灿闹了个大脸红，窘迫的低着头，说自己睡迷糊了。 同学们全都笑了起来。 还有人戏谑道：“灿哥你是不是梦见被鬼追啊？跳得这么高？” “……” 平日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镇定自若的季灿，此时难得窘迫了一次。 “好了好了，”王英皓及时开口阻止了大家的进一步八卦，“大家收心继续上课。” 季灿坐下时心跳还很快，还好那只是梦而已，但他怎么会做那种梦？ 不就是上个厕所有什么难的？单手操作谁不会啊？ 季灿闭上眼，在脑内演习了一遍那个画面，然后归纳为三个基本步骤：拉、掏、收。 第一步：拉裤头，今天穿的内裤是修身款三角裤，裤腰有点紧，裤头也要往下一些，最好能找个东西卡住。 第二步：掏家伙，要全部掏出来，像大象喷水伸出鼻子一般曲线灵活，并且要小心别弄湿裤子。 第三步：收家伙，要像小鹿穿过森林那般轻柔且迅速，千万要警惕裤腰，绝对不能被松紧带弹到了。 当季灿进行到收家伙时，左边突然传来了顾江珩的声音：“你做噩梦了？” 季灿正在脑海里拉自己的裤头，陡然听到这句话吓了个激灵，差点儿又要跳了起来。 顾江珩眼中担忧更甚：“你怎么了？” 季灿往边上挪了挪，一脸见鬼的表情：“你离我远点儿！” 顾江珩：“？” 季灿又想起顾江珩带他去医务室的事情，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无情，于是改口道：“你不要跟着我上厕所。” 顾江珩：“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了？” 季灿一脸严肃：“你不要以为我右手受伤就不能上厕所了，我可以的，你不用跟着我。” 顾江珩想了许久，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季灿这是不好意思直接邀请他帮忙上厕所，所以故意傲娇说反话呢！ 上面那句话翻译过来其实是：我右手受伤了不能上厕所，你能不能帮帮我。 第34章 不用谢，尽管尿。 今天早上季灿走得急，没来得及喝牛奶，这让他一直憋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课，直到中午时才有了淡淡的尿意。 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大家都去吃饭后，这才慢吞吞离开了座位。 午休时间教学楼人烟稀少，厕所里几乎没有人，是从理论走向实践的好时机。 季灿面无表情走到小便池面前，左看右看，果然没看到一个人。他终于放下心来，却不料正准备办事儿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老大，撒尿啊？”周睿森憨头憨脑的走了进来，松了松裤子，说，“一起啊，比谁尿得久。” 季灿：“……” 季灿放在裤腰上的手松开了。 周睿森懒得出来，也是憋了一个上午，尿起来那叫一个续航持久。 然而等他尿完了才发现，隔壁的季灿竟然好好的，动都没动一下。 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老大你怎么不尿？” “你先出去，”季灿抬了抬下巴，“有人在边上我尿不出来。” “怎么会，我们之前还一起在小树林里比过谁尿得更远呢！”周睿森回想起曾经那一幕，忍不住有些激动的说，“那次老大你冲倒了两个矿泉水水瓶，可厉害了！” 季灿：“………………” 那不是我，谢谢。 没得到回应，周睿森有些失落提了提裤子，一脸依依不舍的说：“那我先出去了啊，你慢慢尿。” 季灿终于松了口气，挥手让周睿森赶紧滚。 脚步声逐渐远去，厕所里再次恢复了安静。鼓风机不停地转动着，在白色的瓷砖上投下一道道阴影，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传来，季灿缓缓吐出一口气，单手拉下了裤头。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黑影，季灿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察觉一只手抓住了他裤子。 季灿：“！！” 卧槽？？！！ 季灿瞬间像被点穴一般，吓得整个人都不敢动弹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尿啊。”顾江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多了几分生硬。 季灿终于恢复了神志，他视线往下，看到了自己露在空气中的小腹，再往下就是不可描述的地方……而他的裤头正被一只手拉扯着，顺着手臂往上，是顾江珩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 对方还挺得意的，注意到他的视线，缓缓勾了下唇角：“不用谢，尽管尿。” “…………” 季灿简直要窒息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放开。” 顾江珩：“不用不好意思，我不看你。” 季灿咬牙：“放开。” 两次被嫌弃，顾江珩缓缓皱起了眉：“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这么反感？” 季灿：“？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了？” 顾江珩理直气壮：“上午上数学课时，你不是让我不要跟着你上厕所吗？” 季灿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从哪个字看出来是我让你跟着？” 顾江珩提醒：“你还特意强调了你手疼。” 季灿：“所以呢？” 顾江珩的逻辑很完美：“我之前没跟着你一起上过厕所，但是你这次手受伤后，却特意提醒我不要跟你一起上厕所。还特意点出，就算你只有一只手也可以，这从逻辑上根本说不通。所以，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季灿：“……” 顾江珩从一个正确的出发点开始，运用了他接近200的智商，然后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你想让我陪你一起上厕所，但是不好意思明说，于是故意用这种相反的口吻提醒我。” 季灿：“………………” 最后季灿还是没在顾江珩手里尿出来，他一脸阴郁把人赶出去，运用了他的拉、掏、收三步走技巧完成了嘘嘘。 回到教室后他也不想搭理顾江珩了，整整一个下午没有任何交流。 下午最后一节课，王英皓提前打招呼让走读生都留下来，说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季灿在食堂吃了晚饭，顾江珩则是一放学后就没了踪影，直到班会课时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露面。 “下个月就是运动会了，大家积极报名参与啊，”王英皓在讲台上说着，“咱们班成绩可能有点弱，但总得找一样比得过人家的方面吧。” 随后体育委员拿着名册问大家报名情况，走到季灿面前时，石磊笑嘻嘻的问：“灿哥，往年你都报了好几项，今年要不要多整点儿？” 季灿想也不想就摇头：“我不报。” “不是吧？你这么张王牌不打出去，其他班级还不得说我们看不起他们啊？”石磊叫了起来，怂恿道，“就报三项怎么样？跑步、跨栏、跳远、跳高您来哪一个？” 季灿：“不了。” 石磊试着问：“我给你填个铅球吧？” 季灿想了想，突然说：“3000米。” 石磊眼睛亮起了起来，惊喜道：“灿哥你要报长跑吗？” 季灿指着顾江珩空空的位置，说：“你给顾江珩写上，他让我帮他报名。” 石磊不疑有他，立刻兴奋的写上了顾江珩的名字。 随后他又全说了季灿许久，但季灿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松口，石磊只得哭着离开了。 好再其余同学报名都很热情，石磊统计完全部项目后，发现只剩下5000米的竞走没人报名了。 主要是这项运动着实不讨喜，和长跑一样累，竞走姿势太怪异，就像是尿急夹着腿冲向厕所，更别提被拍下来后制作成表情包成为黑历史。 石磊挨个问下来，都没一个人报名，直到他把首批名单交给老师，从办公室出来时，在教室门口碰到了顾江珩。 似乎是刚从校外回来，顾江珩手里提了个蛋糕店的纸袋子，校服外套拉链拉到一半，随着他爬上楼梯，路灯一点点照亮了他的身影。 就像是电影里主角亮相一般，顾江珩这个出现方式实在是太帅，饶是直男如石磊也忍不住向往起来，他要是有顾神十分之一的美色也就满足了。 仿佛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顾江珩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石磊想起了之前的三千米，笑了笑，说：“顾神，运动会加油啊！” 顾江珩：“？” “你不是报了3000米吗？”石磊挠了挠后脑勺，说，“季灿说是你让他帮忙报的名。” 顾江珩挑了挑眉，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这个反应让石磊愣了一下，他有些许迷茫的说：“难道是灿哥擅自给你报的？” 顾江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说：“确实有这回事，是我刚才没记起来。” “那就好，”石磊松了口气，冲顾江珩比了个加油的姿势，“第一名就靠你了！” “等会儿，”在石磊走到教室门口时，顾江珩突然喊住了他，说，“我刚刚想起来，季灿也让我给他报了一个竞走。” “这也太好了吧！”石磊眼睛放光，正想回头去办公室补上名字，然而下一刻，他想起季灿对他的拒绝三连，不由得皱起了眉，迟疑道，“可是刚刚我在教室问他，灿哥都拒绝了我。” “他可能以为我告诉你了吧，”顾江珩语气很平静，脸上看不出一丝说谎的气息，“他现在忙着学习，不想报多的项目，这还是我们打赌选的，我报3000米长跑，他报5000米竞走。” “原来是这样啊，”石磊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一边冲向办公室一边喊，“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班主任！第一名有找落了！” 顾江珩点了点头，笑容很是温和。 教室内，数学课代表正在收昨天布置的家庭作业。 季灿手受伤了，什么作业也没写，当即便摇头说：“我没写，不交了。” “你不是写了吗？”何劲峰从季灿书架里抽出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还参考了一下呢。” 写了？ 季灿翻开卷子一看，一张卷子填得满满当当的，字迹和他的竟然还有些相似。 看着试卷的正确率，他第一反应是顾江珩帮他写的，但是顾江珩现在本人不在，他又从对方桌子上找到了一张完全空白的试卷，一时间有些不敢确定。 季灿还是把卷子交了出去，数学课代表放软了声音，又问：“那你能不能再帮忙找找顾神的呀？” 就在这时，顾江珩就提着一个小袋子从外面进来，说：“我没写，不交了。” 季灿动作一滞，抬头问：“你帮我写的？” “怎么可能？”顾江珩嗤笑一声，不屑道，“你以为我那么喜欢你吗？” 季灿：“……” 顾江珩又补充：“本来是写我的，结果不小心写到你卷子上了。” 季灿：“那你还模仿我的字迹？” 顾江珩别过脸，似乎觉得有些尴尬，没再说话，只是耳朵尖有些红。 数学课代表吃了一嘴狗粮，抱着卷子乖乖走开了。 季灿埋头继续看书。 过了一会儿，顾江珩用指尖推了张纸条过来，上面写着Σ。 季灿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假装没看到。 很快顾江珩又拉了拉他衣袖，平日里漫不经心的声音变得正经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可怜：“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 “……” 季灿没搭理他。 “还生气啊？”顾江珩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要是觉得吃亏了，我让你摸回来好不好？” 季灿：“……滚。” 顾江珩不仅没有滚，反而从袋子里捧出一个雪域牛乳芝士蛋糕，问：“吃蛋糕吗？” 季灿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顾江珩从这段沉默中读到了拒绝的意味，他默默收回蛋糕，不再说话。男生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像是被大雨打湿翅膀的蝴蝶。 “顾江珩，”季灿突然抬起头，冲他伸出手，“不是要给我吗？” 顾江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动作熟练的拆开包装，甚至还帮忙把小叉子递了过来。 季灿挖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有些嫌弃：“你是不是买的商场那家的，太甜了。” 第35章 你也是穿书? 自从这件事过后，顾江珩行为举止收敛了不少，也没有骚里骚气的问他要不要帮忙洗澡了，只是在晚上睡觉前发了条消息过来：“有事可以找我。” 季灿看了一会儿，回了个“好”。 他正准备放下手机睡觉，三人小群突然又闪了起来。 周睿森发了个链接，正在破口大骂：“艹，那些人有毒吧？老大的地位是他们能撼动的？！！【生气】” 李诺：“那就打到他们服。” 周睿森：“我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了！【怒火】” 季灿：“……” 周睿森：“老大，你看看他们把你说成什么样了！竟然敢这么看不起你！” 季灿：“？我先看看。” 链接点进去是学校论坛熟悉的界面，帖子标题为： 【就高二某同学冲进办公室揍老师有感而发：我们校霸是不是该换人了？】 帖子一出，立刻引起了大家激烈的讨论。 【有道理，毕竟灿哥现在金盆洗手改当学霸了。】 【呵，你说有道理？那你知不知道，姜延那逼冲进办公室时，还是灿哥英勇出手把他打服了！】 【有一说一，真要比起灿哥，姜延还是不行。】 【没错，那就是个小疯子。虽然知道他和李飞勇不对付，但也犯不着在办公室揍人啊？】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看这人邪气得很，你看他那么长的刘海儿，还有从刘海儿缝里看人的态度，真以为自己眼睛里封印着超能力啊？要是让他当校霸，我看大家都别想好过。】 【姜延就是个奇葩，婊子的孩子果然不正常。】 【楼上，自己举报删评，别让我喷你啊！】 【就事论事，人家烧烤挺好吃的，过去谁没个艰难时刻？】 【就是，听说那女人也是被骗的。】 【你他妈哪儿听说的啊？姜延确实很变态，这还不让说啊？】 【那你说他你扯他妈做什么吗？】 …… 帖子后面直接歪了，成了学生们的三观大战。 季灿退出论坛，在群里回了一句：“别瞎想，早点睡。” 周睿森：“。。。” 李诺：“哦(⊙o⊙)” 季灿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却没想到第二天他在学校听到了一个传闻——姜延是李飞勇的私生子。 * 李飞勇在大学时期认识了姜延的妈妈姜兰。 就算已经过去了十八年，现在闭上眼，他也能想起那一天的全部细节。 那是一个明艳的大晴天，仿佛连空气中流动着耀眼的光线。 李飞勇从图书馆出来后，照常去西门外的小吃街买午餐。 他钟爱街尾那一家羊肉粉，即使在炎热的夏天也不曾放过。 点单后，服务员很快端着羊肉粉上来了。 热气滚滚的羊肉粉上铺着几篇厚厚的羊肉，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香菜，光是卖相就让人食指大动。 李飞勇习惯先喝一口汤，吃一半的清汤粉，然后再加入糊辣壳辣椒和花椒面，再滴上两滴香醋。每次他都能吃得干干净净，一滴汤都不剩。 今天的羊肉粉依旧美味，吃完羊肉后，李飞勇捧起大碗，喝了一口酸酸辣辣的汤。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肘。 碗里的羊肉汤瞬间倾洒在了他脸上。 红色的辣椒、绿色的香菜、白色的米粉在他脸上开起了染坊。 李飞勇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一根泡发的米粉从他眼镜上滑落，周围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那个男生嫌弃的甩了甩脚，恶狠狠道，“老子刚买的球鞋就被你弄脏了，你怎么陪啊？” 李飞勇伸手抹了一把脸，却只摸到一手的油腻。 他又连忙抽了几张餐巾纸擦，这下终于清理干净了配料，但是脸上依旧很油，还带着羊肉汤的膻味儿。 “聋了啊？老子问你话你听不见吗？”男生一脚踢在了李飞勇屁股下的塑料凳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我这双鞋四千九，你怎么陪？” 李飞勇抬头，一瞬间有些茫然：“你是跟我说话吗？” “不是你还是谁？”男生长得很高，肌肉发达，此时表情狰狞的看过来，吓得李飞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很想指责对方，明明是你不对，是你碰到了我汤才会洒倒，你竟然还敢让我道歉？明明该道歉的人是你。 然而面对眼前凶猛的男人，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像一只被剥了壳的乌龟，不停地颤抖着。 “还敢在我面前装傻，”男人揪着他衣领强迫他抬起头，“你弄脏了我的鞋，怎么陪？” 李飞勇张了张嘴，鼓起勇气道：“不、不是我……” 男人顿时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对方狠狠揍上一拳，李飞勇被吓到了，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你聋了吗？他说不是他弄的！”一道凌厉的女声响起。 李飞勇诧异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围裙的明艳女人走了过来，她一把扯下了男人揪着他衣领的手，还体贴的递了一张热毛巾过来。 是之前给他上菜的那个服务员，明艳又张扬，是他不敢多看一眼的好看。 李飞勇低声道谢，接过毛巾细细擦起了脸。 男人脸色顿时一变，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人家明明好好儿坐在这里，是你撞到了他，是你应该向这位客人道歉。”女人麻利的收拾着桌子，一边说，“你的鞋子是你自己弄脏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他撞到了我，你一个小小服务员不要颠倒是非黑白！”男人往前一步，瞬间扬起了拳头。 李飞勇深吸一口气，拖着发抖的身体挡在了女人面前，结结巴巴道：“你、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干什么，你想打我吗？”女人丝毫不怕，反而拿着抹布喊了起来，“你来啊，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信你报警，你看到时候警察会相信哪种说法！” “你……！” 男人气结，恨不得狠狠扇这个女人一巴掌，然而他一听警察又退缩了。 实际上他是大学城的惯犯，故意买假鞋充当奢侈品，通过各种意外坑骗学生赔偿。他蹲点了这么多天，就是看着李飞勇老实好欺负才找他下手，没想到被这个女人搅黄了。 他愤愤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你没事儿吧？”女人用毛巾帮他擦着脸，柔声道歉，“真不好意思，让你在店里遇到了这种事情。” 柔软的毛巾落在脸上的时候，李飞勇的身体顿时僵住。 他第一次和女生离得这么近，能闻到羊肉汤的香气，还有属于对方特有的清香，似乎是洗衣粉的味道。 李飞勇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此后说了什么他都记不清了，脑海里他只记得自己的紧张和无措，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店里的。然而当他回去后，满脑子都是那位热情侠义姑娘的模样。 21岁的李飞勇，尝到了暗恋的滋味。 和阴沉敏感的他不同，那时的姜兰美艳而热情，几乎是瞬间就吸引了他目光。 姜兰初中毕业后被同村人哄骗到大城市工作，来了后才发现是做皮肉生意。 都是十几二十来岁的乡下小姑娘，来到陌生的大城市惶恐又期待，一方面逃不开，一方面又渴望这个花花世界。 一个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就这么陷阱了泥潭里。 三年过去，曾经拒绝的小姑娘也成了老师傅，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姜兰却依旧想走。 终于有一天，她趁着管事不注意，一个人跑出了那栋楼，乘车到隔壁市，在小饭店里找了个帮工的工作。 和之前的工作相比，服务员的工作很累，工资也不高，但她很知足。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年，过去的生活渐渐远去，只是偶尔还会出现在噩梦中。 就在这时，她遇到了李飞勇。 木讷寡言，羞怯敏感，有着极为丰富的内心世界，和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 他们很快陷入热恋之中。 那段时间，李飞勇觉得自己的生活像踩在云端一般不真实。 他在学校念书，下课后就去店里吃羊肉粉，每次都能多得两片羊肉。 偶尔姜兰也会和他一起去听课。 虽然她只有初中学历，但她大多数课程都听得津津有味儿，尤其喜欢当代文学课，喜欢听老师讲鲁迅。 那段时间，仿佛空气都甜蜜的冒泡。 第二年春天，李飞勇寒假后返校，长达一个月的分别让感情像酒一般继续发酵，他们在姜兰的出租屋里初尝禁果。 李飞勇激动得满脸通红，下定决心要给她一个未来。 幸福的日子过得飞快。 突然有一天，姜兰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要去医院做体检。李飞勇想和她一起去，但那天又是他毕业答辩，实在抽不出时间。 当李飞勇提前完成毕业答辩，急忙赶到医院时，却看到有个陌生男人正在和他女朋友拉扯。 “好久没见你了，”男人拉住姜兰胳膊，语气熟稔的说，“今晚我老婆不在，你来陪我吧，老价钱。” 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浸到脚，李飞勇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死死盯着拉扯的两人，双眼通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想冲出去质问姜兰，你是不是欺骗我，你是不是在做皮肉生意？你是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然而他只是呆滞的站在那个地方，然后默默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姜兰回来得比想象中要晚一些，当她从医院回到出租屋时，在昏暗的楼道里看到有火星一闪一灭——是李飞勇在抽烟。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姜兰不喜欢抽烟的男人，这也是当初李飞勇吸引她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看着李飞勇抽烟，她觉得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姜兰走过去挽住李飞勇胳膊，问：“怎么突然抽起了烟？心情不好吗？” 李飞勇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微微抬头问：“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姜兰身高174cm，比李飞勇还要高上2厘米。 因为这个动作，姜兰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试着问：“你……你刚刚来医院了？” 李飞勇没吭声，那双细小的眼睛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姜兰：“你都看到了？” 沉默半响，李飞勇点了点头：“看到了。” 姜兰张了张嘴，问：“你也知道到了？” 李飞勇“嗯”了一声，烟雾缭绕中，瘦瘦小小的身影出奇的沉重。 姜兰颤声道：“你不能接受？” 李飞勇没说话，只是重重吸了一口烟，然后狠狠捻灭了手里的烟蒂。 姜兰眸色暗了下去：“我知道了……” 李飞勇：“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姜兰吸了吸鼻子，鼻头通红，眼里成，还要笑着说，“是我没先说清楚，是我对不起你。既然你不能接受，我……我……” 姜兰明明在笑，李飞勇却觉得她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他想伸手抱一抱她，然而一想到她背着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心里的欢喜就化成了冰冷的链条，一圈圈缠着他的身体把他往深渊里拉。 抬起的手又无力落下，李飞勇朝外走去，轻轻关上了门。 当时的李飞勇还不知道，姜兰的包里装了一张孕检单，也不知道姜兰奔向他时，是怀着怎样欣喜的心情。 李飞勇很快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回到他家乡桐市成为了高中老师。相亲，结婚，生子。 婚后十年，前妻说他太无趣提出离婚。 李飞勇没有拒绝，成为了一个独居的中年男人，只是脾气越法糟糕，越来越不讨学生欢喜。 再后来，他在家长会上遇到了姜兰。 他成了一个愤世嫉俗的中年男人，而对方依旧明艳而热情，还有一个成绩那么优秀的孩子。 嫉妒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李飞勇脱口而出：“学校不是你这种女人该来的地方。”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姜延提起板凳给他开了瓤。 李飞勇没有生气，甚至还笑了起来。 你儿子讨厌我，正好，我也不喜欢他。 然后他开始路过姜兰的烧烤店，多次鼓起勇气想要进去，然而听到姜兰爽朗的笑声又退了回来，只敢点外卖。时间久了，连外卖小哥都认得他。 再后来，他听说姜兰是单亲妈妈。 于是他故意让姜延请家长，于是他去店里找人…… 当他求复合时，被班上的一位同学撞破了，这成了一切八卦的源头。 有同学问：“所以当时李飞勇觉得姜兰和他在一起后还在卖？而姜兰却以为李飞勇介意她曾经的过去？” 那位同学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说八卦的和听八卦的都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不知是谁叹了口气，缓缓道：“怪不得肥勇经常给我们灌输讲负面道理，说人生险恶，原来他曾经跌过这么大一个跟头。” “要说惨，姜延和他妈更惨啊，她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的父亲却和别人组成了家庭。” “我倒是觉得还好，毕竟当时他也觉得自己被骗了嘛。” 季灿突然想起当初他解释np问题拿对方初恋举例，李飞勇暴跳如雷的表情，这么一想，他简直是大蛇戳七寸了。 一周后，消失许久的姜延来到了学校。遮眼睛的刘海儿全都撸到了脑后，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英气的眉眼。 更让人诧异的是，他之前身上那股阴沉的气息陡然消失不见，现在整整齐齐的穿着校服，像是年少时光都重新回来了，引得不少女生红了脸。 形象大变的姜延在众人注视中，径直走向教室最后一排，最后停在了季灿面前。 “能出来下吗？” 季灿诧异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姜延又说：“不会耽误你太久。” 季灿考虑了一会儿，放下笔跟着他走了出去。 两人站在走廊靠墙角的位置，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淡淡的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季灿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姜延的身世八卦，一时间有些尴尬，斟酌着语气道：“那个……” 姜延：“我要转学了。” “转学？”季灿愕然抬头，有些茫然问，“什么时候？” 姜延：“下周。” “这么快？”季灿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虽然没看完小说，但他看的部分，姜延直到高二结束都还在班上，难道是因为身世变化产生了蝴蝶效应？而且说转学，现在他和吴阮的感情还没开始呢。 但姜延已经决定，他也不好多说，只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那你妈和老师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姜延顿了顿，冷声道，“反正我不会原谅他。” 季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了一句：“那祝你转学快乐？” 姜延勾唇笑了一下，就在季灿以为他要走了时，却不料下一刻，姜延突然猛地转身，右手握成拳头向他狠狠砸来。 季灿：？！ 季灿下意识躲开拳头，条件反射给姜延来了个过肩摔。 摔完人后觉得有些不妥，季灿又蹲下身问：“你没事吧？” 姜延没回答，反而躺在地上笑了起来：“还是这样比较习惯，就当你给我送别礼。” 季灿：“……” 这是什么送别礼…… 直到傍晚放学，季灿和顾江珩一起走在商场里，也摸不准姜延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华茂周末生日，季灿是来帮他选生日礼物的，可惜买什么他毫无头绪，只得漫无目的瞎逛。 顾江珩双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道：“姜延下午找你了？” 季灿拿着货架上的生发液看了又放下，“嗯”了一声。 他记得季华茂有点儿秃来着，要不送生发液？ 顾江珩：“他找你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季灿摇头，“他就是说他要转学了，还想打我，但没打到，被我摔了一下。” 顾江珩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皱了下眉，问：“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也觉得吧？”季灿下意识道，“我记得他当时明明没走。” 话一出口才发觉不妥，季灿连忙闭上了嘴。 什么叫做他当时没走？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怎么知道？这不是自爆自己穿书身份吗？ 却不料顾江珩笑了起来，跟着说：“我也记得他没走。” 季灿怔怔地看着他，一瞬间有些茫然。 他又想起了自己开学时对顾江珩的怀疑，难道这位也和他一样是个穿书者？ “那你觉得他应该怎么样？”季灿追上去问。 顾江珩看了他一眼，不问反答：“你觉得呢？” 季灿不说话了。 顾江珩也不再问，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出了店面。 这个插曲一出，季灿更没心思买礼物了，逛了一圈都不知道该选什么，最后还是买了些茶叶、保健品等常见的礼品。 结账时，他突然看到了摆在货架上的太太静心口服液，他问店员：“这个男的可以喝吗？” 店员明显愣了一下，诧异道：“同学你要买这个送给你爸爸？” 季灿：“想试试，他脾气不太好，不知道喝这个有没有用。” “额，这个吧……”店员愣了愣，有些尴尬的解释，“这款产品主要是针对妇女更年期失眠多梦、心烦意乱的症状。至于男性……好像没有研究说有用。” 季灿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那我不要了。” 在店员介绍下，季灿又选了几款男性安神补脑的产品，没办法，谁让季华茂总是一副脑子不够用的样子。 买好保健品后，季灿又返回之前的店买了瓶生发液。 看到货架上的买二送一，他想了想直接拿了三瓶。 顾江珩拎着袋子在门口等人，不一会儿就见季灿朝他走来，少年身高腿长，冲他笑了笑，说：“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顾江珩有点儿得意，又有点儿高兴，很矜持的点头：“你记得啊？” 倒不是季灿特意记住，主要是顾江珩生日在11月11日，想忘记都不可能。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荧绿的生发液，说：“送你，就当生日礼物吧。” “我头发哪里少了？”顾江珩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一边用脑袋拱季灿脖子，一边说，“感受到了吗？我头发明明这么浓密！” “靠，”季灿被扎得后退一步，骂道，“浓就浓，你弄我做什么？不知道你头发很硬扎人吗？” “不弄你你怎么知道我又粗又硬？”顾江珩不满道，还有些委屈的说，“我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你不要？”季灿伸出手，“那还我吧，我留着一起用。” 顾江珩动作一滞：“你也有？” 季灿：“有啊，不然我送你做什么？” 买二送一的。 季灿特意送他情侣款生发水？ 顾江珩顿时高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那我还是勉强留着吧。” 第36章 季灿被追人。 不知是不是安神补脑液起了作用，季灿这次回家，竟然度过了一个难得平静的周末。 陶朗竟然破天荒不白莲了，吃饭时安安静静，吃完饭后就说要回房间学习。 季华茂也不阴阳怪气嘲讽人了，饭桌上无比和谐，仿佛真的成为了普通的一家人。 当他晚上，季灿洗完澡后听到有人敲门，季灿开门一看，看到门外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竟然是和他从不对付的陶朗？ 季灿垂眸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什么事？” 陶朗抬头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冷着一张脸，说：“没什么，敲错了。” 说完后就飞快跑回了自己房间，咚一声关上了门。 季灿：？ 这是戏弄他的新手段？ 正好顾江珩找他刷题，季灿刚写完一张物理试卷，正准备下楼接水喝，一开门就看到陶朗站在他门口，伸出的右手还没来得及敲门。 季灿皱眉皱眉：“有事？” 陶朗犹豫了许久，摇头：“没、没事。” 等季灿端着水杯上来时，就看到陶朗扭捏的站在他面前，仿佛极为羞耻一般，冲他喊了一声“哥。” 季灿：“……” 他差点儿被恶心到了。 他喝口水压压惊，问：“什么事？” “就……想问你能不能帮我讲道题？”陶朗声音很小，说完后整个耳朵都涨红了。 季灿抬了抬眉：“题目给我看看。” “好！我马上给你！”陶朗眼睛亮了起来，踩着拖鞋哒哒哒跑进了房间。 然后季灿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重物摔倒的声音，还有人低低的抽气声。 季灿隔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整个人都窒息了。 只见陶朗整个房间里都摆满了书架，从地板直接顶到房顶的大书架占了三面墙，满满当当都是书，且大部分都是教辅书。一瞬间，季灿以为自己走进了书店的教辅区。 在巨型书架靠窗的位置，掏空了一个地方摆了张书桌。书桌干净得像是家具商场的样板，上面贴的几张大字吸引了季灿的注意力。 季灿双眼视力5.1，能毫不费力的看清楚上面的字： “不优秀就没人喜欢我！” “不争取就什么都没有！” “垃圾没有生存的权利！” “不可以停下，下次一定要进入年级前十名！” …… 而陶朗因为踢到椅子，不小心摔在了书桌前的地毯上。 季灿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扶他一下，下一刻，他突然听到一阵尖叫声。 陶朗像是疯了一般冲到他面前，抬起手慌乱的挡住他的脸：“你、你不要看！” “……” 季灿当即转身就走，他对这种自我洗脑没有一丁点儿兴趣。 大约十分钟后，陶朗这才拿着一道物理题，扭扭捏捏的过来找他，言行举止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第二天中午，季灿去书房叫季华茂吃饭。 季灿爬上二楼，透过半掩的门缝看到季华茂正在和人讲电话。 “我不是让你去查吗？”季华茂似乎在和下属通电话，整个人看起来相当严肃，“大型强子对撞机入股贵不贵，投资回报率多少？私人可以入股吗？这些你都不调查清楚，你让我怎么做决定？” 季灿：“……” 他更加确定季华茂脑子不好使了。 季灿默默退了回来，叹了口气。 没办法，以后多给他买点补脑产品好了。 季灿在家里住了两天。 周一上学时，班上还有人在谈论姜延转学这件事，但比起上周热度已经低了不少。 课间操时，何绥过来找顾江珩，看到他正拿着一个透明小瓶子，往自己头皮上抹绿绿的东西。 何绥：“你涂什么？” 顾江珩：“生发液。” “……” 何绥简直要窒息了。 “你有病啊？头发这么多还用生发液？给不给我们留活路了？” “你这种单身狗怎么懂？”顾江珩懒得给他眼神，继续对着镜子找头发稀疏的地方。 这可是季灿第一次送他礼物，他必须得好好用起来才是。可惜他头发实在浓密，找遍了整个脑袋，都看不出哪里需要涂生发液。 想了想，他忍痛扯了一根头发下来，这才心安理得把生发液涂了上去。 “季灿送你的？”何绥有些意外。 “不然呢？”顾江珩抬眉，嫌弃又欢喜，“虽然礼物不太实用，但看在他是个直男的份上，我就勉强用一用吧。” 听到他们的对话，何劲峰转过头跟着问：“这款生发液好用吗？我最近压力有点儿大，正有些掉头发呢。” “虽然我用不上，但效果应该不错，”顾江珩说，“毕竟是季灿送我的，他选的不会错。” 何劲峰：“那我也买来试试。” 顾江珩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不准买同款。” 何劲峰：“？” 顾江珩：“你可以买别的包装，不准撞我的。” 何劲峰：“……” 何绥：“……” 你这哪是勉强用一用？你根本就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这是季灿送你的东西了。 还在办公室的季灿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追人了。 他进来时，正听到顾江珩在背《邶风静女》，恰好背到最后一句——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背完后还看了他一眼。 季灿总觉得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季灿若无其事坐下，翻开了下节课要用的语文书。 顾江珩突然靠了过来：“我们抽背诗词怎么样？” 季灿无法拒绝学习，于是说：“可以。” 顾江珩：“山有木兮木有枝。” 季灿：“心悦君兮君不知。” 顾江珩：“生当复来归。” 季灿：“死当长相思。” 顾江珩：“众里寻他千百度。” 季灿：“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顾江珩：“我爱人今天温柔，明天也仁慈。” 季灿：“拥有卓绝的美德，永不变心。” 顾江珩：“相思人不见，不见又常思。” 季灿：“最是难堪处，心思辗转时。” 季灿背着背着发现有些不对劲。 等会儿，为什么他们背的句子都这么暧昧？ 季灿皱了皱眉，说：“换我来。” 顾江珩胳膊撑着桌子歪头看他，笑着说：“可以啊。” 季灿：“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顾江珩：“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季灿：“太阳湿漉漉。” 顾江珩：“天空多云雾。” 这么生僻的都知道？季灿皱了皱眉，突然来了一句：“什么是梦？” 顾江珩：“现实升起来，以便配得上幻想。” 季灿：“什么是希望？” 顾江珩：“用生命的语言，描述死亡。” 季灿突然有些卡壳，还没来得及想好下一句说什么时，突然又听顾江珩问他：“什么是秘密？” 季灿：“一扇紧闭的门，一打开就会破碎。” 顾江珩：“什么是肚脐眼？” “两个……”季灿条件反射要说出口，然而想起接下来的话，他顿了顿，耳朵一点点红了起来。 顾江珩垂眸看他，眼中带笑：“不记得了？” 季灿咬牙，红着脸道：“两个天堂之间的中途！” 顾江珩笑了起来，戏谑道：“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 季灿恼羞成怒，决定以后再也不和顾江珩抽背诗词了。 吃饭时，顾江珩和何绥说起了他们今天互相抽背的情况，还一脸困扰的表情：“没想到他这么喜欢我了，连背诗词都要暗示我。” “……” 何绥懒得听他秀恩爱，看着别处打发时间，却不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敲了敲桌子，笑了一下：“你不是说他喜欢你吗？那他怎么和别的男生一起吃饭？” 顾江珩：“？？？” 他回头一看，发现季灿带着周睿森和李诺正在排队打饭。 顾江珩：“他只和他们走一起，等打完饭就过来和我坐了。” 他话音刚落不就，季灿就端着餐盘，直接挑了个位置坐下来了。 何绥憋笑：“你不是说他会过来吗？” 笑容僵在了顾江珩脸上。 “他、他这是维护自己的社交，”顾江珩一脸严肃道，“我们都是同桌，又住在一起，相处机会很多。可他和另外两人就不一样了，季灿把大部分时间都分给了我，偶尔和他们吃个饭很正常。更何况，吃饭这种事情并不是多好看，他害怕在我面前有损形象，躲着我很正常。” 嗯，一定是这样。 何绥：“可他之前也和你一起吃过饭吧？” 顾江珩：“那、那是他当时还不喜欢我，现在对我的感情变了，自然要注意形象。” 何绥：“……” 他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不远处的餐桌上，周睿森一边吃饭，一边问：“灿哥，你怎么不跟顾神一起吃饭了？” 季灿：“没什么，最近不太想和他一起。” 他觉得顾江珩最近有点儿奇怪，会用那种充满了期待的视线看着他，然而当他说要拼题时，对方又一脸失落的表情。 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这样，还是先躲着点儿好。 周睿森又问李诺：“你运动会报了什么项目啊？” 李诺忙着学习，摇了摇头：“我没报。” 周睿森：“也对，你那个体育成绩，报不报名都一样。” 李诺：“……” “你想打架吗？” 周睿森不敢惹李诺，立刻转移话题：“不过还是灿哥厉害！你竟然报了竞走。” 季灿：“我没报项目。” “没有啊，群里名单有你的。”周睿森翻出班级群里的资料，还体贴的放大递了过来，“你看，就你一个人，果然真帅哥就是无所畏惧。” 季灿：？？？ 季灿私敲体育委员：【谁帮我报的竞走？】 体育委员：【顾神啊，他说你们两说好了要交换，你帮他报3000米长跑，他帮你报5000米竞走。】 季灿：“………………” 顾江珩，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第37章 你是不是讨厌我? 吃饭时，顾江珩心情低落，视线频频往季灿那边瞟。 只见季灿对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头看向了他。 仅仅是这一眼，就让顾江珩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冲何绥抬了抬下巴，得意道：“你看，他虽然没和我坐在一起，还是忍不住看我。” 何绥抬头看了一眼，季灿正隔着半个食堂看着顾江珩，少年眉目清秀，神情认真，纠结中带着一丝哀愁，十足看到心上人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何绥一时间也有些信以为真，难道季灿真的喜欢顾狗？ 真要说也不是不可能，校草不是白叫的，顾狗这张脸确实很有欺骗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何绥就看到季灿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而他身旁的顾江珩早已经换上了一副得意的嘴脸，却还要假装没看见，低着头继续吃东西。 何绥：“……” 你还可以更狗一点。 “顾江珩。”季灿腿长步子大，很快就走了过来。 他敲了敲桌面，没什么表情的说：“你为什么给我报竞走？” 顾江珩抬眉：“你不是也给我报了长跑吗？” 这是有来有往，相亲相爱。 季灿眸色沉了沉，自动把这句话理解为挑衅和警告。 确实，当时他和顾江珩闹矛盾，才故意坑人给对方报了长跑。真要说起来，这是他坑人在先，顾江珩给他报竞走也是情有可原。 可为什么偏偏是竞走？ 季灿说理说不通，眉头一皱开始耍赖：“我给你报的是长跑而不是竞走。” 顾江珩：“所以呢？” 季灿讨价还价：“除非你和我一起。” 要丑大家一起丑，要成表情包大家一起变表情包。 顾江珩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可以啊，到时候我陪你。” 季灿愣了一下，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这么顺利。 “好，那、那我们一起……”季灿嘟哝了一声，回到自己座位上还有些茫然。 在他身后，顾江珩露出了得意又困扰的表情：“他连竞走都要粘着我，这可怎么办才好？” 何绥：“……” 你确定他是粘着你，而不是要你和他一起出丑？ 季灿和顾江珩参加竞走，最高兴的无异于一中其他同学了。 竞走因为观赏性不高，比赛时间又长，是个相对冷门的项目，被放在了周五下午。 然而今年因为季灿和顾江珩的参与，观赏人数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高。新闻中心的同学拿着单反相机，早早就蹲守在了跑道前，准备捕捉今年的表情包素材，哦不是，是今年的新闻材料。 起跑线旁边的草地上，参赛选手们穿着宽松的夏季款校服，正在做着拉伸运动。 季灿正在拉腿，他把双手交叉举过头顶，往下轻轻一压，手掌很轻松就按在了地面上。 身型优雅而舒展，像一根蓬勃生长的翠竹。 “卧槽，这柔韧性。”叶含笑倒吸一口气，“这腰得软成什么样啊，我连脚踝都碰不到。” 小姐妹没回答她，小姐妹已经掏出手机拍照发群里了。 照片中，顾江珩和季灿站得很近。 季灿压腿时，顾江珩正在拉伸手臂，薄薄的运动服下是鼓鼓的胸肌，少年的清纯和成年的荷尔蒙扑面而来。 照片一出，cp群瞬间沸腾了。 【啊啊我死了，看看这鸡蛋肤，看看这大长腿，运动少年我可以！！】 【灿哥的柔韧性也太好了叭！呜呜呜好羡慕】 【你们没看到顾神的胸肌吗？！！这也太他妈性感了吧！这真的是一个高中生吗？】 【咳咳，大家都懂，低调低调。】 【如果我没看错，他这是借着转身的动作看灿哥？】 【呜呜呜一个清秀少年，一个美艳欲哥，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骚不死你，我也想要。（小声哔哔）】 …… 叶含笑正在看群里的评论，听到吹哨声后按灭手机抬起了头。 准备工作已经完毕，选手们正排在出发线前，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下一刻，参赛选手们像一只摇摇晃晃的企鹅一般，冲出了出发线。 跑到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想蹲两位帅哥出丑的丑萌照。 然而大家看着看着，发现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呢？！！ 别的选手都是奇行种，这两位就连竞走都那么优雅飘逸，帅气逼人？这特么是开了挂吧？ 各种群里飞快传播了各位参赛选手的小视频。 别人视频下的评论画风是这样的：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厕所就在前方5000米处！各位冲呀！】 【崩了崩了，再帅气的人都经不住竞走姿势的考验！】 【卧槽，受不了了，老娘已经脑补如花挥着手帕向我跑来了。】 【客官来呀~里面请~！不软不要钱！】 【楼上非法营业，给教导主任举报了啊！】 然而到季灿和顾江珩时，评论画风一变，陡然成了花痴现场。 【动作舒展健美，节奏稳健，他们是不是光顾着练习姿势了？？！】 【啊啊啊啊校草的大长腿我可！！而且这也太快了吧！】 【灿哥也太白了吧？呜呜呜这真的是世界上真是存在的色号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校草和校霸捧着求婚戒指向我奔来！】 【而且他们不止走得好看啊，动作标准，速度也特别快，现在都甩出那些人一大截了！】 【楼上水军多少钱一条啊！】 【呸，这还要水军？校草那张脸是摆设吗？（五毛一条，括号内的内容记得删掉）】 除了那张脸外，季灿和顾江珩确实是姿势最标准的一组，而且速度很快。 竞走和跑步不同，跑步可以双脚腾空，但是竞走必须有一只脚挨着地。此外，竞走运动员膝盖不能弯曲。 只要违背了这两点，选手就会在比赛过程中丧失比赛资格。 比赛进行一圈后，已经有人因为腾空走步，被取消了参赛资格。 季灿和顾江珩从第一圈起就领先，第三圈时，已经甩下了大部分人。第五圈，已经超过末尾选手整整一圈，只有体育班的两个学生跟在他们身后，落后了小半圈的距离。 仿佛整个比赛，已经成了他们两人的争夺战。 第七圈时，体育班的学生也渐渐落后。季灿却再次提了速，他只比顾江珩落后十米左右，他决定在下个弯道超过顾江珩。 竞走的比赛时间太长，二十班的学生都早早在终点处等着，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他们把一二名收入囊中。 只有裁判和寻找素材的摄影师还跟在他们旁边。 很快就要进入下一个弯道，季灿加快速度冲了上去。 他离顾江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下一刻，有两个人直接从旁边冲进了跑道，摄影师在旁边躲避不及，连人带相机摔倒地上。 季灿本来已经避开了跑过来的同学，却被扑到的摄影师撞倒在地。 膝盖狠狠摩擦在塑胶跑道上，很快就产生了一阵火辣辣的疼。 裁判连忙跟了过来，担忧道：“这位同学，没事吧？” 顾江珩走在前面，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他转身回头，表情呆滞了一秒。 季灿被人撞得摔倒在地，白皙的膝盖擦伤一大片，隐隐冒着鲜红的血珠，清秀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顾江珩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非要给季灿报名…… 季灿根本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下一刻，顾江珩飞速往回跑了过来，弯腰扶起季灿，颤声道：“还能动吗？先忍着点儿，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就低下了腰，要横抱起季灿。 “你管我做什？”季灿抱着膝盖，咬牙，“你想让体育班的人超过我们吗？” 顾江珩皱眉：“可是你的腿……” 季灿摇头：“没什么，不严重，我能自己处理。” 顾江珩没有说话。 就在他沉默期间，已经有体育班的选手超过了他。 季灿急了起来，伸手推了顾江珩一下：“都说了不严重，婆婆妈妈烦不烦。” 顾江珩：“真不用我送你去医院？” 季灿：“不用。” 顾江珩不再说话。 他半跪在季灿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季灿皮肤很白，嘴唇却红得像血，刘海湿漉漉的贴在额头，因为疼痛而眉头微皱，让他看上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顾江珩捧起季灿的膝盖，轻轻抚掉伤口上的灰尘。 季灿被他摸得后背发凉，想缩回腿又没办法，只得僵硬道：“顾江珩，你放开我……” 接下来的话消失在了他口中。 季灿呆呆地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顾江珩竟然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膝盖。 男生半跪在季灿面前，动作庄重又虔诚，所有人都从他的举动中感受到了歉意。 温热的嘴唇碰上刺痛的膝盖，季灿身体瞬间一僵，紧接着，他觉得自己整个膝盖都麻了。 “你、你干什么？”好一半天他才颤抖着声音开口，结巴得不成样子。 “等我。”顾江珩揉了一下季灿的脑袋，郑重得仿佛在许下一个诺言。 已经有不少同学注意到季灿受伤赶了过来，围观人群越来越多，然而没有人开口，都在默不作声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在顾江珩再次出发的那瞬间，操场上空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加油声。 “顾江珩加油！！” “冲啊！干死体育班的！！” “带着季灿一起冲！！” 季灿身旁，摄影师已经被扶了起来，正在双手颤抖检查相机有没有被弄坏。 刚才冲过来的两个男生低着头，不停道着歉：“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见，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道歉有用？”李诺冲过去揪着男生的衣服，恶狠狠道，“道歉有用的话，那我打你一拳，是不是也说句对不起就算了？” 男生像一只鹌鹑似的拉拢着脑袋，只是不停道歉，声音都在抖。 “李诺，”季灿摆了摆手，“算了吧。” “可是他害你不能继续比赛……”看着季灿受伤的膝盖，李诺眼眶都红了。 “谁说我不能继续比赛了？”季灿咬牙站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似乎是扭到了膝盖，但在还可以忍受的范围。 周围有人想要来扶他，季灿却摆了摆手，只是固执的撑着身体，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老师，我应该没有丧失参赛资格吧？”季灿站的不太稳，努力稳住身形问。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的身体……”老师看了他一眼，说，“还是建议你还是退出比赛，身体更重要，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更何况，不出意外你们班已经能拿下第一了。” 季灿摇了摇头：“可以就好，谢谢老师。” 他活动了一下膝盖，看着陆续又超过他的选手，深吸一口气，抬腿追了上去。 第一步很疼，第二步稍微习惯了一些，第三步已经可以忍受了……当季灿走了小半圈时，膝盖已经麻木了。 顾江珩速度越来越快，早就超过了两个体育生，领先了季灿整整一圈。 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季灿听到了顾江珩带着喘息的声音。 “加油。” 顾江珩冲过终点后，几乎没有休息，就立刻转身朝着季灿跑了过去。 守在终点的人们面面相觑，所有祝贺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现场是前所未有的沉默。 当第二名冲过终点时，他们班上的同学本来想祝贺。然而看到旁边静默的二十班，不知是怎么想的，也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只是沉默的给同学递了水。 顾江珩横穿半个操场找到了季灿，陪他走完了最后两圈。 最后半圈，几乎二十班的所有人都在给季灿加油。 “灿哥加油！灿哥冲啊！” “冲啊！你已经很棒了！” “季灿！季灿！季灿！” 本来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听着大家的加油声，季灿一咬牙，几乎是靠身体记忆带着自己往前。 冲过终点的那一刻，他双腿瞬间脱力跌了下去。 却没有如预想那般跌落在地，而是落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季灿从顾江珩胸膛里挣扎出来，伸着脑袋问：“我、我多少？” “第十三名，”顾江珩理了理他额头的碎发，低声道，“已经很厉害了。” 得知这个消息，季灿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才发现双腿已经疼得不像是他自己的了。 他抓着顾江珩的衣袖，罕见的示弱喊了一句：“疼……” 话音刚落，他就突然察觉身体一轻。 季灿：“！” 顾江珩竟然当众把他横抱起来！！ 足球场上那么多人，季灿仿佛觉得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他“靠”了一声，不安的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顾江珩迈长腿朝医务室走去：“你又走不过去。” “那也别横抱吧？”季灿红着耳朵抬头，小声商量道，“能不能换成背的？” 顾江珩紧抿嘴唇，一脸严肃：“你腿疼，背着容易拉伤。” 已经能够听到大家的窃窃私语，季灿没脸见人，只得把脑袋埋在顾江珩怀里。 男生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些许汗味，却并不让人讨厌，仿佛连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季灿突然喊了一声：“顾江珩。” “嗯？”顾江珩低下头，声音放得很轻，“什么？” 季灿撞入那双带着光的桃花眼，一时间有些愣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你是不是讨厌我？” 顾江珩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说：“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季灿垂下脑袋，嘟囔着，“谢谢你。” “抱歉，是我的问题。”男生收紧了手臂，目光往前，声音低沉而压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这不是你的问题，”季灿摇了摇头，说，“我们都知道，自然规律中隐藏着随机性。或许另一个平行宇宙中的我没参加竞走，却意外遭遇了车祸呢？” 顾江珩沉默了一会儿，说：“可平行世界的你，也有可能健康平安，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至少这是我能承受的意外，这就够了。”季灿笑了笑，不动声色转开了话题，“还要恭喜你拿下了第一名。” 顾江珩长睫微垂，低低“嗯”了一声。 第一名，那本可能是你的。 秋天的阳光依旧毒辣，顾江珩走到主席台下时，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圈细细密密的汗珠，有一颗顺着下巴滴到了季灿胸膛上。 季灿喉结滚了一下，说：“放我下来吧，我觉得我可以了。” 顾江珩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季灿微微泛红的脸颊，问：“不习惯？” 季灿别过脸，低低“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 这次顾江珩不再坚持，他轻轻放下季灿，又弯下腰让季灿趴在他后背，小心翼翼地分开男生的腿，问，“这样可以吧？疼不疼？” 季灿搂着他脖子，摇头：“不疼。” 顾江珩：“那就好。” 顾江珩背着季灿走到医务室，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在季灿拒绝他横抱的那一刻，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如果他们是情侣，他是不是就能正大光明抱着他了？ 第38章 顾江珩表白。 校医帮忙包扎了伤口，说这次没有伤到骨头，养一周就差不多能恢复健康。 季灿又累又疼，刚上完药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一会儿，班长和几个同学跟了过来。 周睿森扯着嗓子喊：“灿哥，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李诺黑着一张脸直接闯进来，被守在床头的顾江珩拦住了。 连转学走了的姜延都跟了过来。 “嘘，”顾江珩食指放在唇边，压低声音道，“他睡着了，出去说。” “没事吧？”班长不放心看了一眼，又问，“晚上我们班聚餐，灿哥能来吗？” “不一定，”顾江珩关上门，“等他醒了我告诉他。” 一中是百年名校，医务室是一栋两层小楼，楼外长着两颗百年老松。 顾江珩和来探望季灿的同学站在二楼松树树荫下，隔着玻璃窗隐约可见季灿的身影。 少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整个人陷进松软的被子里，苍白的脸几乎要和床单融为一体。 “老大竟然这么小吗？”周睿森贴在玻璃窗上往里看，有些惊奇，“他那脸还没我手大吧？” 李诺摇头：“他有一米八，只是骨架小而已。” “顾神，你觉得怎么样？”周睿森没什么神经的问顾江珩，“刚才是你抱他过来的吧？灿哥是不是很小一只？” 确实挺小只的。 顾江珩回忆起刚才抱季灿过来时的手感，太轻了，腰细得一只手就能搂住。 他没回答，只是眯起桃花眼扫了眼周睿森，轻飘飘的问：“你的比赛是不是要开始了？” “啊！对哦！老子都给忘了！”周睿森一拍脑门，急匆匆道，“我先去掷铅球了！晚点儿再来看灿哥！” 话还没说完，人就咚咚咚跑下了楼梯。 班长探望目的达到，也跟着挥了挥手：“那我们也先走了。” 姜延隔着玻璃看了季灿一眼，随即跟着班长沉默离开。 走廊上只剩下顾江珩和李诺，后者立在门口沉默许久，突然道：“我守着灿哥。” 顾江珩抬了抬眉：“你今天的学习任务完成了？” 李诺迟疑了一瞬，坚持道：“我可以晚上写。” 顾江珩：“晚上还得聚餐，还是说你不想和季灿一起吃饭？” “……” 李诺迟疑起来，这实在是难以抉择的问题。 “反正你守着季灿，他现在睡着了也不知道，”顾江珩拍了拍李诺的肩，表情温和，“我帮忙看着，你去写作业吧。” 李诺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离开了，医务室休息间逐渐恢复了最初的寂静。 远处有人群忽近忽远的的嬉闹声，耳畔是季灿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顾江珩长睫微垂，安静的看着床上的季灿。片刻后，他突然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季灿的头发。 男生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墨黑柔软的头发，丝丝缕缕，暧昧纠缠。 …… 季灿很久没睡这么久了。 再次醒来时，医务室里一片寂静，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时值傍晚，大片大片的夕阳透过窗户落在地上，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了暖黄色。 顾江珩正趴在他床边，小刷子似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似乎是睡着了。 季灿有些口渴，拿过桌上的一次性水杯喝了口水，然后他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医用棉签。 就在他抽出一根，准备放在顾江珩睫毛上时，突然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 顾江珩睫毛煽动，缓缓直起身看他：“你做什么？” “没，没什么啊。”季把棉签藏在被子底下，顾左右而言他，“你在这儿坐多久了？” “没多久，”顾江珩说，拉着季灿的手放在了自己眼睛上，“想摸就摸，随便摸。” 季灿：“……” 季灿讪讪收回手，想了想，又伸出手摸了一下。 浓密的睫毛扫过手心，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季灿默默收回手，耳朵尖有点红。 顾江珩重新接了杯水递过来，问：“现在觉得怎么样？” 季灿捧着水杯小口喝水，摇了摇头：“基本不疼了。” 顾江珩：“刚才姜延也来看你了。” “谁？” “姜延。” 季灿有些意外：“他不是转学了吗？怎么也会来？” “可能过来办什么手续顺带的，”顾江珩接过季灿空了的纸杯放在桌上，问，“还要吗？” 季灿摇头。 他以为顾江珩会把杯子丢进垃圾桶，却没想到对方径直走到饮水机前，直接用他刚才用过的纸杯喝了一杯水。 “你……你怎么……”季灿有些窘迫，皱着眉头问，“那是我喝过的。” “没坏也没脏，”顾江珩嘴唇从杯沿离开，不怎么在意的说，“节约一个是一个。” 季灿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紧接着，顾江珩说起了姜延父母，说那是一个非常值得警惕的案例。 季灿有些意外，抬头看了顾江珩一眼。 在他记忆中，顾江珩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之前这件事出来时，他也没听到对方谈论任何一句，但是现在怎么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季灿嗯了一声：“如果当时好好沟通，本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他们之间不仅发生了长达十几年的分离和仇视，还给下一代带来了这么大的阴影。”顾江珩点头，“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既然喜欢，就一定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别人就一定不知道。” 季灿不明白，话题怎么走到感情向了？但不好反驳顾江珩面子，也跟着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都沉默下来。 窗外夕阳已经落山，天空逐渐暗了下来，给室内染上了一片浅浅的蓝灰色。一片阴影打在顾江珩侧脸，显得他的五官越发深邃。 沉默了一会儿，顾江珩突然问：“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季灿想了想，说：“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 顾江珩没说话，就是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于是季灿又说：“谢谢你一直在这儿陪着我。” 顾江珩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季灿：？ 季灿不知道顾江珩又怎么生气了，但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于是掏出手机回复着消息。 下午他受伤的事情几乎全班都知道了，手机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问他怎么样的消息，季灿挑几条回复后，刷新了一下空间。 刚一刷新就看到顾江珩发了两一张图，一张是（x^2+y^2-1）^3=x^2y^3，仔细看还是他自己的笔记，还有一张是皱巴巴的纸上画着一个爱心。 没有配文字。 季灿抬头看了一眼，顾江珩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他手指又长又白，姿势随意的坐在那里，随随便便一拍就是网红图。 顾江珩极少发动态，季灿只在这儿停了不到十秒，就看到一长串留言和赞冒了出来。 【卧槽？顾神秀恩爱？】 【这个方程式我熟悉，前几天刚见过！】 【没想到顾神也会跟这种热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名觉得有些蠢萌】 顾江珩皱着眉头，回了一句：【什么热点？】 【你不知道吗？前几天学校表白墙上的函数图示爱啊！火了好久呢！】 顾江珩：？ 表白墙？ 顾江珩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捣鼓了好一半天才知道这是一个公开运营的qq号，有学生投稿在上面表白。 最多的就是在路上遇到一个好看的人，上表白墙要人家的联系方式。 也有不少失物招领和寻物启事的信息。 顾江珩跟着往下翻，终于翻到了几天前的一条消息。 和季灿写给他的方程式一模一样，还艾特了另一个号。点进账号一看，是何劲峰写了送给女朋友当生日礼物的。 顾江珩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那明明是季灿送给他的！ 何劲峰怎么敢！！ 顾江珩尴尬又生气，想删照片又舍不得，最后只是默默把照片转为仅自己可见。 季灿坐在床上，就看到顾江珩脸上一会儿一个表情，从期待雀跃到尴尬，最后皱着眉头隐隐有些生气。 “你心情不好？”季灿试着问了句。 顾江珩猛地抬起头，神情宛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 他气愤又委屈的递过手机，说：“这明明是你写给我的！谁给他何劲峰的脸拿去表白？” 季灿：“………………” 他应该现在告诉顾江珩，那个方程式本来就是他帮何劲峰写的吗？ 但看顾江珩这个表情，他要是直接这么说了，那人会不会直接哭出来了？ 而且他之前明明解释过，这不是写给他的，但顾江珩压根儿没听进去。 季灿想了想，挑了个委婉的说法：“那个公式本来就不是我发明创造的，别人拿去用很正常。” 顾江珩不说话，就这么垂着眼睛看着他，一脸委屈的表情。 他长得好看，做这种表情也不显得别扭，反而有一种反差萌，让人忍不住心软。 季灿又说了很多安慰的话，顾江珩依旧没能被哄过来。 看着一脸郁卒的顾江珩，季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你怎么这么笨！”顾江珩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自己想听的内容，有些急躁的说，“都说了喜欢就要说出来，你这样遮遮掩掩、八百年都说不到重点怎么追得到人！” 季灿：？ 等会儿，谁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季灿：“我没喜欢……” 顾江珩：“真是的，明明喜欢我的人是你，为什么要我来表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茫然，一道急躁。 听清楚顾江珩的话后，季灿不由得愣了一下。 顾江珩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江珩似乎是嫌弃极了，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埋怨又害羞的说：“虽然我之前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配得上我，但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也不是不可以和你谈恋爱。” 第39章 醋缸翻了。 顾江珩说完后，还矜持又期待的抬了抬下巴，仿佛他主动表白，是某种巨大的恩赐。 季灿突然想起来，过去那一周里，顾江珩都在用这种视线暗示他。所以他当时不是暗示自己和他刷题，而是暗示自己和他表白？ 季灿：“……” 可我他妈哪里表现出来喜欢你了？！ 季灿看向顾江珩，对方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空气里安静极了。 漫长的沉默后，顾江珩从这种诡异的安静中察觉到了异常。 他自信满满的态度变得迟疑起来，不确定的问：“你、你怎么还不说……” 季灿沉默许久后抬起头，他直视顾江珩的眼睛，缓缓道：“抱歉，我对你没有任何有关恋爱的意思，要是冒犯了你我给你道歉，但我只想和你一起学习。” 仿佛从来没预料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 顾江珩以为季灿是害羞，他弯下腰直视季灿眼睛，温柔又强势的问：“既然你不喜欢我，那你给我送我情侣款生发液是什么意思？” 季灿：“买二送一，我爸一瓶，我一瓶，多的那瓶给你了。” 顾江珩：“……” 顾江珩皱眉，又问：“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用爱心方程式暗示我？” 季灿闭上了眼，一时间有些难以开口。 睁眼时，他从顾江珩眼里看到了期待。 季灿咬了咬牙，直接道：“那本来就是何劲峰让我给他写的，他要找一个浪漫的方法给女朋友庆祝生日，但不知道怎么落在你那边了。当时在办公室时我已经解释过，我还以为你听清楚了。” 顾江珩瞳孔紧紧收缩了一下，仿佛巍峨雪山轰然垮塌一般。 他张了张嘴，然而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身体发烫，胸口像是被勒住了一般难受。 顾江珩缓缓闭上了眼，极力想要掩盖内心的情绪。 漫长而尴尬的寂静后，他再次抬起头，声音低哑：“你真的没有一点儿喜欢我？” 季灿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是盯着床上的被子，缓缓道：“抱歉。” “我、我知道了。” 顾江珩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却不小心掀翻了桌上的水杯，裤子湿了一大片。 他视若无睹朝外走去，又踹翻了一张凳子。 季灿从来没见过顾江珩这么狼狈的模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失去了所有光彩。 他突然觉得心头一阵苦涩，就像是整整一周没吃小蛋糕一样难受。 “顾江珩。”季灿下意识叫了对方一句。 男生诧异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 季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半会儿才喃喃道：“对不起，谢谢你。” 顾江珩苦笑一声，自嘲道：“我又不是对你表白，给我发什么好人卡？”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室内没有开灯，顾江珩立在门框前只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季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听声音，觉得顾江珩先前的失落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又恢复到了初见时，谁都配不上老子的狂傲模样。 季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抱歉，不是想给你发好人卡，你今天陪我这么久，我只是想说谢谢。” 黑暗中，顾江珩的身型动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但凡是个同学受伤了我都会这么做，又不是特意为你才这样。” 季灿：“嗯，我知道了。” 顿了顿，顾江珩又说：“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正好，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季灿：“好。” 门口那道身影停了一下，仿佛还要说些什么，季灿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然而最后顾江珩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出去，关上房门。 医务室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季灿重新躺回了床上，他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蜷成一团，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 他明明不喜欢顾江珩，然而当他拒绝对方后，却不似想象中那般轻松。 他想，或许是因为拒绝了顾江珩，他就拒绝了一个能和他一起刷题学习的好伙伴。 他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 “媳妇儿你哭什么啊？”何劲峰上楼看到叶含笑一个劲儿哭，顿时就慌了。 运动会已经结束，他代表班级过来叫季灿和顾江珩去吃饭。听说他的任务后，叶含笑自告奋勇也要来，还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积极。 何劲峰在路上被人问了点儿事，耽搁了一会儿，等他来到医务室时，就看到顾江珩冷着脸下楼。 “灿哥怎么样了？”何劲峰连忙问，“今晚我们聚餐，你们能去吧？” 因为这句话，顾江珩下楼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很高，虽然站得矮了一个台阶，却依旧能平视何劲峰。 无情的桃花眼看了过来，带着凌厉的评估，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无机物。 怪吓人的。 何劲峰只觉得后背发凉，不由得抖了一下，屁股尿流爬上了二楼。 然后就发现刚才跑上来的叶含笑双眼通红躲在墙后，委屈得要命。 “叶子你怎了？”何劲峰一脸懵逼跑了过来，一边扶起叶含笑一边问，“谁惹你了？难道是顾江珩欺负你？” 不提顾江珩还好，一提这个名字，叶含笑更伤心了，突然搂着何劲峰“哇”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呜呜呜，我失恋了，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何劲峰：？？？ 你再说一遍？你老公我还健在呢！ 叶含笑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说什么房子塌了，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弟，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之类的。 何劲峰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走到楼下时突然想起，一拍脑门直道坏事儿了。 “等会儿，我还没叫灿哥呢！” “你叫他做什么？”叶含笑一边擦眼泪一边数落他，“人家这个状态，还让他看我们high，你还是不是人！” 何劲峰：？？？ 然后人们发现，校论坛上校霸和校草凄美爱情故事的那个帖子断更了。 不管有多少人在下面嚎，楼主都不回来，反而是用另一个兄弟id“只搞学习不搞对象”重新开了一个贴子。 在新的帖子中，季灿从顾江珩专属成了所有人都想要的万人迷，原本的小甜文开始变成打脸爽文。 众人：？？？ 楼主发什么疯？ 广大网友很是迷惑，这他妈就像是我看了一本耽美文，结果最后作者拆了官方cp，告诉你这是一本无cp。 这谁能忍？最开始评论几乎都是骂她的。 但“只搞学习不搞对象”铁了心要出坑，甚至退了cp吃粮群，专心致志搞季灿一人独美。 什么前男友哭着求复合，小弟暗恋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海王想攻略他结果却被他反向攻略，阴沉狠厉的美强惨转学后还特意回来看他…… 和之前的甜宠比起来，这种剧情有一种无脑苏爽感。 虽然很雷，但是节奏快，攻略角色多，明知道很雷依旧让人欲罢不能。 读者一边骂一边看，到最后直接骂楼主为什么不多给校霸收几个后宫，这点儿鱼怎么配得上我们校霸宽阔的鱼塘！ 实际上，现实情况和帖子里描写的情况几乎没什么区别。 连一直大大咧咧的周睿森都发现了不对劲儿。 这天放学回家时，季灿、李诺、周睿森三人走在街上，周睿森忍不住问了一句：“灿哥，你最近怎么都和我们在一起？不和顾神玩了？” 季灿抬了抬眉，不答反问：“你不希望我和你们一起走？” “怎么会！”周睿森连连摆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随便问问。” 季灿收回视线，表情平静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不一起学习，可能对我和他都会更好好。” 李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我能和你一起学习吗？” 季灿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紧接着，季灿发现顾江珩逃课了。 仿佛在故意躲着他一般。 季灿之前还在想要不要主动换座位，没想到顾江珩比他反应更大，他一时间觉得松了口气，但又隐隐觉得有些失落。 因为顾江珩的离开，来找季灿问题的人越来越多了。 就连消失许久的吴阮也从补习班里出来，开始拿着题目找他讨论学习。 比起顾江珩在的时候，现在季灿的生活变得更加丰富了。给别人讲题时，偶尔他也回想起和顾江珩一起刷题的日子。 但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季灿只是收回视线，继续给下一位同学讲起了新的题。 * 顾江珩在家里呆了整整一周。 下周一来到学校，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因他消失而魂不守舍的季灿。然而当他背着书包来到教室时，顾江珩不由得愣在了门口。预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季灿不仅没有伤心失落，反而游走在各个同学之间讲题，像一只上下翻飞的花蝴蝶。 顾江珩：？？？ 他只觉得自己整了心都碎了。 我不和你一起学习，然后你就和别人一起学习了？ 何劲峰、李诺这种真心想要学习的人就算了，可是你让吴阮待在你身边又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他是故意借着问题接近你吗？ 身材高大的男生站在门口，脸黑得像是锅底，仿佛下一刻就要发作，但是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抱歉，让让。”有人抱着书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径直走到他座位上坐下，然后一脸殷勤的对季灿说，“最后道物理题我昨天算了一晚上都只答出来第一问，能不能给我讲讲？” 当顾江珩看清楚那个人后，只觉得血气一阵上涌，心脏都要炸了。 谭华泽这逼竟然也想借着学习上位？他配吗？凭他那个年纪几百名的成绩，他配个jb？？ 第40章 水下接吻。 周末大家都顾着玩，周一早上正是抄作业的高峰期，季灿桌子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像一个叽叽喳喳的菜市场。 顾江珩面无表情走过去，锐利的桃花眼扫过一个个黑漆漆的脑袋，冷声道：“让开。” 他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人们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沉默着让出了一条通道。 只有背对着顾江珩的男生不服气，头也不回就开怼：“去去去，不知道先来后到吗？大家都在这儿排着队呢，自己滚到我后面……” “别说了。”有人拉了拉他衣袖。 “插队还不让说啊？”男生转过身，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谁这么牛逼，真以为他是顾江……顾、顾神！” 男生一脸见鬼的表情，之前还是桀骜不驯的烈马，现在瞬间变成了一只温和无害的小羔羊。 他弯腰退到一旁，狗腿道：“顾神，这边请，您千万别和我计较，我那不是不知道您来了嘛？” 顾江珩看也没看他，只是走到自己桌子前，敲了敲桌子，说：“让开。” 座位上的人抬起了头。 顾江珩声音低沉冷淡，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气，谭华泽却有一种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感觉。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灰溜溜的抓着本子走开。 “你来了？”季灿也冲他点了点头。 顾江珩瞥了谭华泽一眼，淡淡道：“我要是再不来，我的座位是不是都得沦为季老师学生的座位了？” 季灿：“大家也就偶尔问题时坐坐。” “偶尔坐坐？刚才还那么一大堆人围着你，”顾江珩从书包里拿出书，语气发酸，“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季老师日子过得挺开心的？” 季灿摇头，老实道：“没有。” 顾江珩抬了抬眉，眼中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季灿以为他没听懂，解释道：“还是和你一起刷题更开心。” “……” 顾江珩愣了一下，手里的书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季灿叹了口气，帮同桌把书捡了起来。 “还要不要了？” 顾江珩这才如梦初醒，他恶狠狠抢回书，只留了一个高冷的后脑勺给季灿。 这人又在诱惑他，他才不会上当，才不会继续当季灿的学习工具人。 见顾江珩这么排斥自己，季灿也不赶着上前找虐，两人几乎恢复到了初次见面时的生疏关系。 中午放学，季灿收起卷子，准备和李诺、周睿森一起去食堂。 顾江珩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没带饭卡，你的卡能不能借我一下？” 季灿没多想，直接道：“我也要去食堂，一起？” 顾江珩矜持的点了点头。 四人下楼时，刚好和下来找顾江珩的何绥擦肩而过。 何绥在二十班门口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人，忍无可忍给顾江珩发了条消息，指责道：【人呢？顾老狗，你不是让我陪你吃午饭吗？？】 顾江珩：【不好意思啊，我有约了。】 何绥：【？】 顾江珩：【人家主动邀请我去，我不好不去。】 何绥：【？？？】 顾江珩没再回他，何绥还以为这逼真的有约了。直到他在食堂看到跟在季灿身后的顾江珩，简直一阵窒息。 何绥：【你所谓的有约就是去季灿屁股后面当舔狗？】 顾江珩面无表情打字：【再给你一次机会。】 艹，本来就是这样，这还不让人说啊？ 何绥心里把顾江珩骂得狗血淋头，双手却飞快打字认错：【不不不，我错了，顾哥您亲自出马，是让灿哥意识到你的魅力。】 顾江珩这才满意，回复道：【勉勉强强，下次记得说人话。】 何绥：【……】 你下次记得做个人。 不对，我忘记你现在是个舔狗，已经不是人了！ 呵，简直就是笑话。他怎么会舔？这是看不起他吗？ 顾江珩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舔狗，他只是通过增加相处的时间，让季灿认识到他的魅力而已。 他这么优秀，季灿不可能不喜欢他。之所以现在不接受他，只是对他的了解不够充分。 嗯，肯定是这样。 于是顾江珩努力在季灿面前刷好感度。可惜下午又有一堆人找季灿问题，顾江珩忍了又忍，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冷着脸把人全赶走。 季灿正在给数学课代表讲题，陡然发现身旁传来一阵凉意，他侧头看了顾江珩一眼，问：“打扰你了？” “不然呢？”顾江珩冷笑一声，正想说你不要给他们讲题了，就发现他身旁的季灿站了起来。 季灿对数学课代表说：“那我去你座位上，别吵着顾江珩了。” 顾江珩：“……” 他的目的不是这个好吗！ 然后顾江珩就看到季灿一会儿在这个同学座位上，一会儿又出现在另一个同学座位上，十足一只上下翻飞的花蝴蝶。 顾江珩心里又酸又涩，等季灿回来时，迫不及待的掏了张卷子递过去，冷着脸随便点了一道题，硬邦邦道：“这道题我也不会写。” 季灿抬了抬眉：“这你也不会？” 顾江珩硬着头皮道：“不会，给我讲一下吧。” 季灿沉默两秒，叹了口气：“好吧，我看看。” 吴阮刚抱着卷子过来，刚好遇到了这一幕。 他还是第一次看顾江珩问题，这得是多么难的题目啊？ 吴阮低头扫了一眼题目，随即惊讶的叫了起来：“这么简单的题还不会？你、你根本就是在侮辱灿哥！！” 季灿：“……” 顾江珩：“……” 季灿脸有些疼，绷着一张脸对顾江珩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顾江珩没回答，而是歪头看了吴阮一眼，眯起眼睛，缓缓道：“是不是我上次给你报的补习班太轻松了？” 刚从魔鬼补习班里逃出来的吴阮：“……” 吴阮抱着卷子灰溜溜滚回去了，有顾江珩这尊大佛在，他是不敢再随便过来找季灿了。 只有谭华泽还在孜孜不倦过来找季灿，他确实是认真学习了，还请了很牛逼的家庭老师帮他补课，就为了能在学习上离季灿近一点。 傍晚他依旧带着题目过来找季灿，不料当事人不在，只有顾江珩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睫毛低垂、姿势随意，一下一下的玩着季灿的橡皮擦。 见他过来，男生抬头看了他一眼，锐利的桃花眼里神色不明。 “找季灿？” 顾江珩颇有积威，谭华泽下意识想说没有，然而他又想到自己只是过来学习而已，于是点了点头，说：“有道题想和他讨论一下。” “什么题？”　顾江珩敲了敲桌子，淡淡道，“我给你讲。” “……” 谭华泽哪里会同意？让情敌给他讲作业算什么回事？ 这不是送上去让人打脸吗？ 他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我还是找阿灿好了。” 不知是他拒绝的态度还是那声“阿灿”惹恼了顾江珩，男生不悦的眯起了眼睛，手指轻轻拂过雪白的橡皮擦，声音冰冷：“怎么，你觉得我不配给你讲题？” “……” 顾江珩的声音冰冷又暴戾，谭华泽控制着自己落荒而逃的欲望，镇定道：“没、没有，我只是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顾江珩抬眉，冷冷道：“所以你就浪费季灿的时间？” 谭华泽：“……” 靠，这让他怎么接？！ 最后谭华泽还是无法拒绝，被迫让顾江珩给他讲了这道题。 来之前，谭华泽还故意挑了道难题，十分钟都讲不通的那种，就为了能和季灿相处久一点。却不料现在被顾江珩接了胡。 谭华泽脑子里乱糟糟的，全程处于状况之外。 他越听越觉得烦躁，恨不得直接起身就走。这他妈都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让情敌给他讲题？ 而且顾江珩那鄙视人的态度也太讨厌了吧？既然要给他讲题，能不能好好讲一讲？ 谭华泽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气，正想撂挑子不干，突然视线瞥到了季灿走进了教室，又乖乖坐了回去。 “就是这样，你自己回去验算一下。”顾江珩讲完了题目，瞥见门口的季灿，立刻换了副表情，和颜悦色道，“以后有不懂的都可以找我。” “……” 谭华泽抽了抽嘴角，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骂回去。他尴尬的笑了笑，咬牙道：“知道了。” 看着二人的互动，季灿有些好奇：“你在给他讲题？” 顾江珩：“他来找你讲题，你不在，我就给他讲了。” “你还会给别人讲题？”季灿诧异道，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 “谁说我不会了？上次学委的题目也是我给他讲的。”顾江珩长腿一伸，踹了一下何劲峰的凳子，“你告诉季灿，我之前有没有给你讲过题？” 何劲峰又想起了曾经被顾江珩鄙视的眼神支配的恐怖日子，点了点头，老实道：“有，有的。” 顾江珩满意的收回脚，冲季灿点点头：“你看，我没骗你吧？” “对，顾江珩帮了我，还剩下最后一小问。”谭华泽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艰难道，“你帮我看看吧？” 季灿坐了下来，正想看题目，就被顾江珩一把拖走了卷子。 男生睫毛微垂，语气淡然：“还有哪里不懂？” 谭华泽：“……” 他哪里是不懂，不过是想借机接近季灿而已。 谭华泽摇了摇头，咬牙道：“都懂了。” “懂了？”顾江珩笑了一下，说，“那你给我讲一遍。” 谭华泽瞬间呆住。 季灿也在旁边，右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在二人审慎的视线下，谭华泽磕磕绊绊许久都讲不出来一句话。 漫长的沉默后，顾江珩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淡淡道：“老师没教过你不要不懂装懂吗？” 谭华泽：“……” 季灿叹气：“别一有问题弄不懂就想着问别人，还是要多思考，知道吗？” “……” 谭华泽愤愤看了顾江珩一眼，在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巨大的中指。 * 晚上班会时间，王英皓进来宣布了今年的秋游消息。 秋游时间早就出来了，但地点一直没定，同学们还隐约有些期待，年年都去镜湖，今年总不能还是镜湖吧？ “这周四五秋游去镜湖，”王英皓站在讲台上，笑着说，“别因为要去玩就兴奋了，注意安全，别乱跑，镜湖山上冷，记得多穿点儿。” “怎么又去镜湖？”不少同学哀嚎起来，“不是说今年能出桐市吗？” “镜湖哪里不好了？”王英皓拉着脸，一本正经道，“风光优美，人文气息浓郁，镜湖也很漂亮，我都去了十几年了。” 众人：“……” 惨还是老师惨。 “之前我也只是说会向学校争取去外省，”王英皓解释，“本来校长都快同意了，但是上头突然来了一份文件，督促我们秋游不能铺张浪费，而且要以学生安全为准，学校就再次改为了镜湖。” 大家再次哀嚎起来。 镜湖其实不难看出，人家是四星级景区，是桐市附近的着名景点。但坏就坏在太着名了，而且距离市区只要两小时车程，景区设施完善，几乎成了学校出游的最佳选择。 桐市的人小学春游秋游去镜湖，中学春秋游秋游去镜湖，高中春秋游秋游还特么是去镜湖！ 就非常离谱。 “幸运的是我们今年住的温泉小镇，大家到地方后可以去泡温泉。” 王英皓此话一出，女生们瞬间面露娇羞，男生们全都跃跃欲试，平日里普普通通的秋游，因为温泉多了几分暧昧气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告诉你们，没门儿，教导主任跟着一起抓早恋的。”王英皓阴险一笑，“这次全部住双人间，想住一起的去班长那里报名，没说的我就自由安排了。” “能不能把我和灿哥安排在一起啊？”有人突然喊了一句，“我要和他进行深入学习。” 这话一出，全班同学都开始跟着起哄，纷纷表示要和季灿进行深入学习。 王英皓也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这事我做不了主，你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顾江珩转头看了眼季灿，后者还在写题，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茫然抬起头：“谁要和我一起学习？” 大家的笑声变得更大了。 “好了好了，收收心，我事情还没说完。”王英皓拍了拍桌子吸引注意力，“别以为这次就是去玩，回来记得交一篇游记啊。” 最后一排，周睿森开始戳季灿：“灿哥，我们住一起呗？” 季灿还没来得及回答，李诺就冷着脸抢过话头：“凭什么和你住一起？” 周睿森：“不然和你这张死人脸睡一起？半夜灿哥起来上厕所，得被你吓死吧？” 李诺冷笑一声，也开始揭短：“灿哥，周睿森睡觉打呼噜，声音特别大，就像地震一样，千万别和他睡一起。” “……” “我、我可以忍住的！”周睿森涨红了脸，有些慌乱的说，“不然我也可以等你先睡着再睡。” “没必要，”季灿摇头，“你找个不介意你呼噜的人就好了。” 周睿森有些失落，他不能和季灿睡，也开始搞李诺：“老大，你也千万别和李诺睡，他半夜梦游的，有一次他还把我从被子里揪出来打架，我差点儿以为是被鬼缠上了。” “……” “那、那只是意外而已，我后来都没发作过了。”李诺黝黑的脸上浮现出红晕，辩解道，“灿哥你要是怕我梦游，我、我也可以不睡。” 季灿：“……”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顾江珩一直在旁边玩手机，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戳了一下季灿胳膊，提醒道：“季灿，班长叫你。” 季灿闻声抬头，就发现班长正开着他，一脸探究的表情。 他有些茫然，但还是礼貌的冲对方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到班长笑了笑，转身在本子上写了什么。 季灿问顾江珩：“班长叫我做什么？” 顾江珩摇头：“我也不知道。” 大约一分钟前，顾江珩发了条消息给班长：“班长，我和季灿住一起。” 班长：“真的？” 顾江珩：“你不信你问他。” 班长回头就看到季灿冲他点头，他终于放下心来，在本子上把顾江珩和季灿的名字写到了一起。 傻乎乎的季灿对此浑然不知。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四，虽然大家都说不想去镜湖，然而到了出发这天，同学们大包小包的，脸上依然有掩饰不住的快乐。 季灿坐在大巴上戴着耳机听英语素材，突然间察觉身旁有人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到了男生精致的五官和高挺的鼻梁。 顾江珩穿了件黑色卫衣，一个运动包横跨在胸前，耳朵上带着红色无线耳机，显得很不好靠近的模样。 然而注意到他视线，又很快摘下耳机，冲他笑了笑。 “吃饭了吗？”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牛奶和一个小蛋糕塞过来，说，“顺手在路上买的。” 季灿还在犹豫，周睿森急急燥燥跑了上来，说：“灿哥，你吃不吃啊？不吃能不能给我？我昨晚吃了一晚上的鸡，饿死我了。” “谁说我不吃？”季灿冷着脸夺过顾江珩手里的东西，一点儿也没给周睿森留，“谁让你不吃早饭？” 周睿森讪讪收回手，可怜巴巴的问李诺：“有没有给你亲爱的同桌带早餐？” 李诺：“滚。” 就非常非常没有同学友爱。 清点完人数后，大巴很快出发，从学校上高架桥驶向高速。 窗外阳光有些刺眼，季灿拉上遮挡帘，刚靠回椅背，突然察觉肩膀一重。 顾江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脑袋正一下一下的点在他肩膀上。 男生的头发有些长了，随着颠簸轻轻扫在额头前，遮住了浓密的眉毛。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脸上，照出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平日里上挑又嚣张的眼尾，现在闭着反而显出了几分无害。 他们距离极近，季灿甚至能感受到顾江珩扫在他颈侧的呼吸。 他不由得僵硬了片刻。 他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顾江珩，只是把视线挪向窗外，听了一路的英语素材。 快到酒店时，班主任提醒大家：“同学们醒醒，马上到酒店了，大家去办理入住休息一下，自助餐厅11点开餐，吃完饭后2点集合，大家一起去镜湖。” 季灿拿着行李办理入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转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顾江珩。 男生冲他走了过来，扬了扬手里的房卡：“你住哪间？” 季灿报了个房号。 顾江珩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说：“真巧，我们是同一间哎。” 季灿挑了挑眉，默不作声背着行李上了10楼。 房间是标准间，窗外是密的森林和碧绿的镜湖。 下午游完镜湖后，季灿和班长一起往回走，突然问了一句：“老师是按照座位安排房间的吗？” “没有啊，”班长挠头，“你和顾江珩不是自己报名要住一起吗？” 季灿：“？” “顾江珩特意发消息给我说要一起住，”班长掏出手机递了过来，“诺，你看，他说你们两同意了。” 季灿：“……” 班长又说：“而且我问你时，你不是还冲我点头笑了一下吗？” 季灿黑着一张脸回到房间。 顾江珩已经换上了泳裤，地生。热情道：“我准备去泡温泉，你要不要一起去？” 季灿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顾江珩不疑有他，还没来得及穿外套就被季灿推着走到了门口，他正想说用不着这么急切，我可以等你。 然而还没来得及转身，他就发现季灿重重推了一下他后背，然后房门在他身后无情关闭。 顾江珩：“？” 可怜的顾江珩还以为这只是意外，说：“季灿，开下门，我外套和手机还在里面。” 季灿冰冷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你不是要去泡温泉吗？去啊。” 顾江珩这才意识到，他不知什么时候惹人生气了。为了哄人，什么不要脸的好话都说尽了，什么灿哥、宝贝儿、亲爱的…… 可惜季灿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他怎么说都不开门。 何绥刚好路过，幸灾乐祸的吹了声口哨：“让你浪，被赶出来了吧？” “谁说我被赶出来了？”顾江珩抬起下巴往相反方向走去，“我正打算去泡温泉呢。” 何绥忍笑：“一起啊。” 温泉不挨着酒店，走过去还要几百米的距离。顾江珩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阵冷风吹得缩回了大堂，八块腹肌在风中瑟瑟发抖。 艹，真他妈冷。 顾江珩最后还是决定回去敲季灿的门。 “灿哥，我错了，开下门吧。” 身材高大的男生拉拢着脑袋站在门口，像一只拆了家被主人赶出来的二哈。 屋内，季灿想起那天上课时，顾江珩说班长喊他的情景，又想起上午在车上，顾江珩睡着靠着他肩膀的模样，还有领房卡时，男生一脸惊喜的说“好巧”的表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套路。 季灿冷着脸收拾着去泡温泉要用的东西，没搭理顾江珩。 顾江珩又在门外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漫长的沉默后，他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季灿拿衣服的动作一滞，他看了眼天气预报，现在已经是深秋，气温只有十来度。 顾江珩被他赶出去时，只穿了一条短裤，会不会感冒了？ 季灿看着门把手，沉默了半响。 没人见过校草这么凄惨的一幕。 何劲峰和叶含笑路过，忍不住笑了起来：“媳妇儿，你看这想不想是我被你赶出门的样子？” 叶含笑还处于cp崩了伤心过程中，闻言盯了何劲峰一眼，冷冰冰道：“等会儿泡温泉别来找我。” 何劲峰：“？？？” 门外，顾江珩喊了老半天，季灿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搭理他。 可能他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季灿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顾江珩这么想着，把后背轻轻靠在了门上。正在考虑是去前台重新开一间房，还是说房卡掉了补一张房卡。就在此时，门猝不及防从里面打开了。 他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往后倒去，圆润的滚到了季灿脚边。 顾江珩顺势抱住季灿大腿：“你不生气了？” 季灿看也不看他，一脸冷漠的抬起脚朝外走去。 顾江珩愣了一会儿，知道这是给了他台阶，随即翻了件风衣裹在身上，急忙追了上去。 季灿冲完澡出来后，温泉池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他拿着手机，按照周睿森给他发的消息朝外走去。 季灿外形实在出挑，现在又只穿着薄薄的泳裤，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 还有女生穿着泳衣，羞答答的和他擦肩而过。 绕过休息区后，季灿终于看到了冲他招手的周睿森。那是户外的一个大池子，已经泡了不少的男生。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池子有点烫，泡了一小会儿，季灿冷白的皮肤就泛起了粉色。 季灿不欲多呆，双手撑着池子起身，意外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顾江珩。 “你要出来吗？”顾江珩伸手，“我拉你。” 季灿盯着男生白皙修长的右手犹豫了一会儿，下一刻，他把自己左手交了过去。 然而万万没想到，在他刚出水面的那一刻，顾江珩突然冲他笑了一下，下一刻，男生抱着他跳进了水里，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季灿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大口水。他挣扎着浮出水面，看到了顾江珩恶作剧的笑脸。 下一刻，仿佛体力不支一般，季灿再次沉入了水里。 他最开始还在挣扎，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弱，最后整个人彻底沉入池底一动不动。 他怀着报复顾江珩的心思，在水底憋着气，却营造出了溺水的假象。 水底世界很安静，季灿只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名字。 季灿放松身体，缓缓吐出一小串泡沫，防止自己身体往上漂浮。 就在他准备再吐一口气时，突然察觉有人抓住了他手腕，季灿还在闭着眼睛装死，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发觉嘴上一软。 季灿兀地瞪大了眼。 顾江珩脸上写满了焦急，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温柔而强势的往他嘴里渡了一口气。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季灿：“！！” 我日。 一米深的池子，老子用得着你渡气？！ 第41章 我可以追你吗? 顾江珩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渡气，很快就松开嘴把他扶出水面。一边往岸上拖他一边问：“还能说话吗？” 季灿只想戏弄对方，没想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太丢脸了，只得装晕。 直到自己被平放在岸边，他这才慢悠悠醒来，假装呛出两口水，虚弱道：“我、我没事。” 周围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满脸焦急的表情，紧张得像是等待孩子出生。 顾江珩半跪在他面前，抓着他的手不住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的。” 男人面色苍白，声音颤抖，仿佛处于极度的愧疚之中。 顾江珩这人，一向是高傲自大的，漫不经心的，季灿从来没有见过对方这种模样。他又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吃的好几个瘪，现在他终于掌握了主动权，遂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对方的道歉，颇为受用。 “别怕，我现在送你去医院。”顾江珩满脸焦急，说着就要横抱他起来。 “没事，没事！”季灿害怕他再做出什么骚操作，一把按住顾江珩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受伤？”顾江珩追在他身后问。 季灿摇头。 “没觉得呼吸不畅，脑袋犯晕？” “没有。” 顾江珩放下心来。 一旁的李诺也终于松了口气，又抓着顾江珩衣领冷声质问：“顾江珩，你对老大做了什么？” 没想到李诺会突然发难，周围的男生全都涌上来劝架。 顾江珩却只是站在那里，一下也没躲。 “你们放开我！”李诺被体委横抱着胸膛，挣扎着要揍人，“你、你怎么能这么对灿哥！” “意外意外，大家都不想发生的。”班长好声劝说，“而且灿哥不是没事吗？” 李诺双眼通红：“真出事了还来得及？” 季灿：“……” 倒也没这么严重。 “放开他，”顾江珩径直走了过来，双手张开，是一个无防备的姿势，“我的错，你可以打我。” “这……”众人面面相觑，开始劝顾江珩，“是不是不太好？” “我的问题，”顾江珩仿佛已经心意已决，摇头道，“你要打便打。”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再坚持，纷纷散开围成一个圈，等着好戏开场。 李诺深吸一口气，双腿分开，右手缓缓握成拳头。 顾江珩就站在他对面，不躲也不避。 李诺往前一步，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时刻，他突然察觉手腕一紧——是季灿拦住了他。 男生的动作停了下来，李诺诧异抬头，有些茫然：“老大？” 季灿收回手，淡淡道：“不用你来。” “怎么，心疼我啊？”顾江珩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这种程度我还是受得住……” 顾江珩话音未落，季灿就一拳头砸了下去。 顾江珩难以置信的看着季灿，眼中露出茫然的表情。 下一刻，拳头狠狠落在了他脸上。顾江珩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季灿有一双能当手模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握着笔时是清隽的学霸。握着拳头揍人时，则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嚣张校霸。 拳头落下的瞬间，脸颊传来一阵钝痛，牙齿划破口腔，顾江珩尝到了血腥味。 他用舌尖顶了一下口腔，咧嘴一笑：“消气了吗？” 季灿收回拳头，冷冷道：“这下我们两清了。” “两清了？”顾江珩追了上去，拉着季灿手腕问，“两清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重新开始？” 季灿没吭声，冷着一张脸朝外走去。 顾江珩跟在他后面，问：“那我是不是可以重新追你了？” “……” 季灿脚步一滞，短暂的停顿后走得更快了。 “等等我啊，”顾江珩一边小跑一边去拉季灿的手，“让我看看你的手，疼不疼？” 季灿立刻抽回了手，一脸嫌弃的表情。 两位当事人消失在温泉大厅，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卧槽？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还特么是个破镜重圆的？” “等会儿，顾神不是被灿哥揍了吗？不仅没生气还问人家手疼不疼？这是什么操作？我怎么看不懂呢？” “这他妈就是爱啊！！” “呜呜呜慕了慕了，这就是人家的高中生活吗？为什么我遇不到这么帅的人追我？” “你在想屁吃？看看你有没有人家灿哥的成绩和颜值！” “等会儿，不是一直说灿哥喜欢顾神吗？现在为什么又是顾江珩要追人？” 戏多的同学拿着手机当话筒喊：“自恋校草为何沦为舔狗？校霸喜欢校草背后有何惊人内幕？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今晚八点半，敬请关注《校草追夫记》……” 然后他就被人打了。 “哎等会儿，老子话还没说完呢！”男生挣扎着爬起来说最后一句，“让我们跟随镜头，走进骚断腿学神的追妻世界……靠，放开我！谁他妈扒我泳裤了！靠靠靠，别老子要对你们全都使出千年杀！啊~！” 整个温泉室内，男生们的欢笑声，女生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叶含笑和何劲峰站在一旁吃瓜，看到这一幕，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卧槽，媳妇儿你怎么又哭了？”何劲峰手忙脚乱帮忙擦眼泪。 叶含笑抱着何劲峰嚎啕大哭：“呜呜呜，我好像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女孩子柔软温暖的身体贴近，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何劲峰整个人都懵了，浑身僵硬，脑袋充血，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 走出温泉室迎面吹来了一阵冷风，季灿带着手环，疾步走向了储物柜。 刚刷开柜子，还没来得及拿出里面的东西，就有一只手按在了储物柜上。 顾江珩右手撑着柜子，低声道：“谈谈。” 季灿被困在柜子和顾江珩胸膛之间，他转过身，能看到顾江珩湿漉漉的胸膛，随着刚才的疾走而微微起伏着。 男生垂眸看他，刘海儿有些长，还滴着水。神情严肃，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季灿别开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线：“让开。” 顾江珩向前逼近一步。 两人距离陡然拉近，季灿瞬间被顾江珩的气息笼罩，连呼吸都带着对方的气味。顾江珩本就长得张扬，现在这张脸离他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仿佛连俊美也被放大了两倍。 季灿下意识后退一步，然而他后壁已经挨着储物柜，退无可退。 只得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哑，重复道：“顾江珩，让开。” “抱歉，刚刚在池底亲了你。”顾江珩维持着这个姿势，直直看向他眼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担心……” 季灿回想起水下的柔软，还有和男生肌肤相贴的触感，狠狠闭上了眼睛。 漫长的沉默后，他抬头直视对方眼睛，声音冷静道：“这就是你谈谈的态度？” 顾江珩愣了一下，突然退开一步，低声道：“抱歉。” “我、我就是太紧张……”男生眼睫低垂，似乎有些窘迫，“抱歉给你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季灿后背靠在柜子上，沉默了许久，突然抬头问：“你喜欢我什么？” “很多啊，”顾江珩抬起头，“反正你和别人不一样。” 和别人不一样？ 季灿突然笑了一下，低声道：“顾江珩，你知道我是谁吗？” 季灿往日里都是冷冷清清的模样，现在抬起头冲他笑，冰冷中带着诱惑，像是给猎物支出的陷阱。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顾江珩坐在了长凳上，他似乎在思考，语速很慢的说，“其实我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后来又觉得没必要，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季灿这两个字的符号和所代表的意义。” 说到这里，顾江珩抬头冲季灿笑了一下：“我觉得一切安排都是有意义的，你也不用想太多，不管你是谁，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不管你是谁，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季灿猛地一愣，呆呆后退了一步。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受到了别人的肯定。 男生还在对他笑，脸上还带着他刚才打出来的伤痕，可对方却毫不在意，只是用包容的眼神看着他。 季灿狠狠闭上了眼，飞快跑回了房间。 直到他跑出温泉大堂，被冷风吹了个激灵，季灿这才清醒过来。 温泉室里的温度太高，他连思考能力都要没有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诫自己不要放在心上。你不过是个过客，你不配拥有这里的一切。 只有学习才是你自己的。 回到房间后，季灿打开试卷写起了题目。 然而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半个小时过去了，他连一道题也没看进去。 顾江珩似乎是为了避嫌，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这样也好，说不定这次温泉结束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交集。 季灿强迫自己把题目写完，一个小时后他对了一遍答案，错误百出。 他一脸郁卒把卷子扔进垃圾桶，拿着房卡去餐厅吃饭。 周睿森和李诺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季灿觉得有些肉麻，皱了皱眉：“我又不是要死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给我奔丧了？” “我们就是担心你……”周睿森跟了上来，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有些愧疚的说，“我们当时还在那里，都没能护着你。” “你能护住你自己就好了，”季灿嗤笑，“我一个大男人，要你帮助？” 周瑞森挠了挠后脑勺，呵呵一笑：“我们之前都是这样的嘛，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听到“之前”这个词，季灿脚步一滞，突然问：“你们觉得是之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 “有什么不一样吗？”周睿森歪了歪头，似乎不太懂他想要说什么。 季灿又问：“你们更喜欢校霸时期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都挺好啊，虽然我更喜欢和你一起打架玩游戏，但是现在看你们学习也还挺好的。”周睿森挠头，有些不明白，“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更喜欢现在的你，”李诺认真道，“现在的灿哥更真实，更亲切。” “更真实？”季灿按下电梯下行按键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心，突然笑了一下。 周睿森被他笑得毛骨悚然，连忙道：“灿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要不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我可以和李诺睡一起。” “让你们两人挤一张一米二的床？”季灿摇头，“我又不是周扒皮，重新开一个房间就好了。” 季灿本来是这么想的，然而等他到前台一问才知道，因为同时接待他们学校的学生，还有一个公司职工旅游，酒店客房全满了。 而且这事一家森林温泉酒店，占地面积巨大，离他最近的酒店在2公里开外。 季灿：“……” 算了，先吃饭吧。 吃完饭后，季灿还是没碰到顾江珩。 又有人找他玩游戏，季灿不想呆在房间里也就去了。 班长的房间临山，窗外能看到茂密高大的松树林。季灿朝外望去，突然在林间小路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昏暗的路灯下，顾江珩裹着一件卡其色长款风衣来回走动着。 晚上气温很低，季灿甚至能看到对方呼出的白气。 要是他没记错，顾江珩里面还只有一条泳裤来着。 “灿哥，看什么呢？到你了。”周睿森探出个脑袋朝外看去。 “没什么，”季灿放下窗帘，淡淡道，“开始吧。” 他们玩的是狼人杀，季灿之前没玩过，但规则不算太难。而且季灿特别刚，不管抽到什么身份，二话不说就是干。一个狼人杀小白，竟然把整个局势搞得翻天覆地，基本没输过一次。 班长嚎啕大哭，像所有游戏输了的玩家喊着再来一局。 一个小时过后，季灿拉开窗帘一看，还是那条林间小道，但是上面徘徊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季灿没什么心思玩牌，告别众人回到了房间。 房间依旧空空如也，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气温已经降到了8度。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寒流，一夜入冬。 酒店已经开了暖气，热得人都烧了起来。 季灿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最后披着外套走出了房间。 酒店后门出去就是森林，很冷，季灿呼出一口白气，顺着小路朝前走去。 已是深夜时分，小径上人迹罕至，只有一阵阵冷风呼啸而过。 在他身后，城堡一样的酒店里亮着一站站橘黄色的灯光，隐隐传来欢声笑语。 前方是一片阴冷沉寂的黑暗。 季灿把夹克拉件拉倒领口，双手插在口袋里朝前走去。 酒店暖气太强了，他要出来透透气。 季灿这么想着，心安理得的闲逛起来。他顺着之前顾江珩的运动路径往前，最后在森林和湖的交界处找到了人。 夜晚的镜湖漆黑一片，顾江珩裹着长款风衣临湖而立，高大的背影透出一股落寞的意味。 风衣刚好遮到小腿肚，露出了光溜溜的小腿，脚下踩着一双凉拖鞋，沉郁顿时变成了滑稽可笑。 季灿停下脚步，声音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声：“顾江珩。” 顾江珩闻声回头，眼里写满了诧异。 季灿皱眉，冷冰冰道：“你就打算在这里蹲一整夜？” 一瞬间，顾江珩茫然的脸上绽开了光。 第42章 睡一起。 “你竟然来找我了？”顾江珩抬起头，神情兴奋又委屈，宛如一头犯了错误的哈士奇。 “顺、顺路而已，”季灿受不了他这么炽热的视线，别过脸说，“老师让我们睡前统计人，我这才下来看看。” 顾江珩没戳破他的谎言，追上去顺势撒起了娇：“你不知道，湖边蚊子好多，我本来就没吃饭，都快被它们吸干了……” “你还没吃饭？”季灿抬头看着顾江珩。 昏暗的灯光下，男生轮廓深邃，眼睛闪亮，颧骨似乎有些红，是他之前在温泉池里留下的痕迹。 他伸手摸了一下，小心翼翼道：“疼吗？” 收下的皮肤颤了一下，顾江珩倒抽一口气，语气夸张的叫了一声：“好痛。” 季灿更加内疚了，说：“抱歉，当时太生气了，回去我帮你涂点药。” 顾江珩嬉皮笑脸道：“不用，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季灿：“……” 顾狗不愧是顾狗，亏他之前还心疼了一下。 “要不然吹吹也行？”顾江珩追了上去，正想牵一牵小手，不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严厉声音。 “你们两个站住！” 紧接着，一道强光打了过来，“大晚上的拉拉扯扯做什么？” 顾江珩和季灿同时回头，看到了教导主任熟悉的地中海。 “……” 二人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对方脚，嗯，这次终于好好穿着皮鞋。 “我这次可没脱鞋。”教导主任得意道，见季灿和顾江珩出现在这“荒郊野岭”之中，又拉着脸训人，“这都半夜了，还在林子里晃什么？大晚上，不安全，别靠近湖边，早点回房间睡觉。” 季灿嗯了一声：“这就走。” “还有顾江珩，你这穿的是什么鬼？”教导主任看着顾江珩光秃秃的小腿和拖鞋，一脸嫌弃，“要不是你长得好，别人都得把你当做变态了。” “刚泡温泉出来，没来得及换衣服，”顾江珩扯了扯风衣，又问，“老师你怎么在外面还要巡视酒店？” “这么多学生，要是有人像你们这样跑出来出事了怎么办？”教导主任晃了晃电筒，催促道，“别废话了，赶紧回去睡觉。好不容易秋游一次，补补眠，别玩太晚。” 看着教导主任离去的背景，季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感觉教导主任也没那么讨厌。” 顾江珩：“就啰嗦了点儿，烦。” 他们转身往酒店走，餐厅早就关了，只剩下音乐酒吧还开着，两人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扬着下巴假装成年人。 幸好酒店没人查身份证，季灿和顾江珩才得已混入。 顾江珩把吧台的小吃点了个遍，又点了两瓶饮料准备打包带走。 季灿点了杯气泡水坐在一旁，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冷淡的表情和嘈杂的音乐酒吧格格不入。 突然间，有人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 “靠，你不是说回去睡觉了吗？瞒着我们自己跑到酒吧里嗨？” 班长、体委带着几个同学站在他身后，是他们刚才玩狼人杀的队伍。 季灿收回视线，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来买点喝的。” “你喝的什么？”体委弯腰一看，玻璃杯里装着透明的气泡水，泛着一层冷白的水雾，就像是季灿本人似的。 太冷了，体委下意识打了个寒噤：“好不容易才来一次酒吧，怎么还喝苏打水？” “有意见？”季灿冷冷瞥了他一眼，睫毛又长又冷清，像是杀人不见血的武器。 季灿今晚脾气太臭，体委不敢造次，视线一转，看到了顾江珩，连忙过去问：“顾神也在啊？” 顾江珩等着小吃，嗯了一声。 体委又问：“游戏来不来啊？狼人杀。” 顾江珩没回答，转而看了季灿一眼：“你想玩吗？” “来吧来吧！”季灿还没来得及回答，石磊就来疯狂摇他的肩，“你刚才赢了我们这么多次，这次说什么也好赢回来。” “赢回来？”季灿冷笑一声，不屑道，“你忘了之前你输到只剩内裤裤了？” “重来重来，之前的不算！”石磊疯狂叫嚣着，“谁输了谁就喝一杯酒，脱一件衣服。” “要玩可以，但别玩这么大吧？”班长有些担心，“万一被老师发现就不好了。” “是不是男人？都到酒吧来了，谁还怕老师？！”体委刚喝了一瓶啤酒，脑袋都不清楚了，恨不得嚷嚷到整个酒吧都听见。 “对，不要怂！浪起来！”立刻有人附和。 “谁要浪？！” 王英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偌大的酒吧顿时寂静下来，只剩下音乐声在空气中游荡着。 听到这个声音，之前还叫嚣着要浪的学生顿时消散在了椅子背后，像是躲避狮子的羚羊。 季灿回过头，只见王英皓西装革履肌肉纠结站在门口，像是来踢馆的黑社会。 而他面前，班长正躲在椅子背后冲他狂眨眼。季灿收回视线，抬起手和王英皓说“嗨。” “喝多少了你还嗨？”王英皓大步走过来，训斥道，“我刚没盯着你们就开始浪了是吧？喝的什么呢？告诉你们不许喝酒！” 季灿很委屈：“我只是喝了一杯气泡水。” “气泡水？”王英皓凑近一看，没闻到酒味，眉头脸色变得更臭了，“自动贩卖机里十块一瓶你不要，你来这里点他们八十块一杯的气泡水？” 季灿：“……” 现在的学生，条件比他们那时好了不要太多。 王英皓叹了口气：“随便你们怎么花，但是未成年前不准来这种地方。” 季灿咬着吸管，懒洋洋道：“好。” “顾江珩呢？”王英皓转头问道，“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顾江珩面前摆着一堆小零食，神色坦然道：“没吃晚饭，来买点吃的。” 大少爷真要来喝酒也犯不着对他撒谎。 王英皓视线扫了顾江珩两眼，最后沉着脸说：“我房间里有泡面，自己去拿了吃。” “谢谢老师。”男生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王英皓摆摆手，示意他们快滚，他还要抓别的学生。然而当他应付完这两个麻烦时，躲在椅子背后的人早溜了。 王英皓：“…………” 感情这两位是摆在这里迷惑他的诱饵！ * 热水壶咕噜咕噜的响着，顾江珩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从班主任房间里拿来的泡面。 季灿坐在桌子前刷题，之前他花了一个小时错误百出的试卷，现在不到半个小时就写完了，正确率100%。 季灿刚对完最后道题的答案，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刚开了一个缝，那些人就急匆匆挤了进来。 “来来来！”班长和体委手里各自抱了一瓶酒，一边往里挤一边说，“今晚继续浪，不醉不归！” “……” 季灿表情冷淡：“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让我们玩玩嘛，别的地方都不安全，只有你们这里是老师的法外之地。”体委拉着季灿胳膊，一米八几的男生吊着他的手撒娇，简直要人命。 季灿沉默两秒，退让了一步：“把酒拿出去。” “好好好，我们放在这儿！保证不喝！”石磊旋风一样抢过大家手里的酒，一股脑堆在把台上。随即整个人大咧咧躺在沙发上，翘着腿毛浓密的双腿说，“我们开始吧！” 季灿：“……” 于是他们再次玩了狼人杀。 顾江珩还在吃面，第一局没叫他。 第二局时，被狼人季灿杀死的石磊跳了过来：“顾神，来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顾江珩后背笔挺，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巴，这才说：“我不会玩。” “哎呀，很简单的，玩着玩着就会了！”石磊被季灿杀到自闭，急于找个人垫背，顾江珩这个小白简直出现得恰到好处。 结果，游戏体验极差。 顾江珩抽到女巫救季灿，顾江珩抽到平民保季灿，顾江珩抽到狼人不杀季灿…… 宁愿把自己阵营弄死都要让季灿赢。 “顾神，你不能这样玩啊！”石磊要疯了。 “不可以吗？”顾江珩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我只是个小白，不太会玩。” “……” 不会玩你还回回都让季灿赢了！ 石磊气得想吐血，偏偏他每次都是抽到和季灿相反的阵营，一个晚上就没赢过。玩到最后他崩了，冲去吧台开了瓶酒吨吨吨。 然后局面就彻底不受控制了。 剩下的几瓶酒也没保住，季灿不小心也喝了一点儿酒，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季灿察觉有人弄他的头发。 他有不小的起床气，忍者怒气把手打开：“别闹，我要睡觉。” “太阳都屁股股了，”那只手又不老实的摸了过来，“不是说今天去秋游吗？再不起来赶不上学校的巴士了。” 季灿嘟哝了一声，拉过被子蒙住脑袋：“赶不上就不去了。” “是谁说想看枫叶的？”男生笑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你再不起来，我只能用别的方法叫你起床了……” 迷迷糊糊中，季灿察觉嘴唇突然一软，像是吃果冻糖一般，有人轻轻咬着他嘴唇。 “不要……放开我……”季灿软绵绵的想要拒绝，却只是方便了对方的入侵。 男生的舌头柔软而坚定的进入他口腔，勾起一阵细密的酥1麻…… 季灿：？ 等会儿……！ 他什么时候和顾江珩这么亲密了？ 男生吻亲吻越来越用力，越来越色1气，季灿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季灿你疯了吗？你为什么就任他为所欲为？ 你特么还让他把手伸进你那、那个地方？你疯了吗？！ 仿佛缺氧一般，眼前渐渐暗了下去。 季灿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停的喘着气。直到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他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在做梦。 做梦？ 既然是做梦，那么放在他腰上的这只手是谁的？ 季灿缓缓转过头，看到了男生高挺的鼻梁还有浓密纤长的睫毛…… 不由得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懵了。 艹。 他怎么和顾江珩睡在一起了？ 而他自己的床上，大大咧咧的躺着班长和体委，床底下还躺着好几个同学，都是昨晚玩疯了喝大了的人。 季灿：“…………” 他掀开被子想要起来，却不料隔壁的顾江珩突然动了一下，动作亲昵而自然的圈紧了手臂，牢牢抱住了他的腰。 察觉到腰上传来的热度，季灿身体不由得僵硬了一瞬。他小心翼翼扒那只手，蹑手蹑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然而当他身体离开被子的那瞬间，季灿整个人都愣住了。 内裤里传湿些许湿意。 是湿种潮湿的，私密的，让人脸红湿跳的湿。 第43章 合照。 虽然青春期后，季灿偶尔也会遇到这种情况，但他都当那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身体的反应会让他感到如此难堪。 察觉身下的硬度，季灿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缩进被子里，耳朵尖一点点染上红晕。 他在被子里等了许久，直到耳朵上的热度消退，直到硬邦邦变得软绵绵，这才蹑手蹑脚掀起被子朝浴室跑。 昨晚玩得太疯了，大家都睡得很死，床上的顾江珩还维持着最初的姿势，没人发现他的不对劲儿。 季灿终于放下心来，缓缓吐出一口气，把自己关进洗手间开始做自我清洁。 与此同时，屋外的顾江珩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朝着浴室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挪到季灿睡过的被窝，深深吸了口气。 等季灿穿得严严实实出来时，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顾江珩一个人坐在床头，听见开门声歪头过来看了他一眼。 “醒了？” 男生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莫名多了几分性感。 季灿“嗯”了一声，躲开顾江珩的视线，去吧台开了一瓶矿泉水灌下去。 冷水和寒风让他清醒过来，那点儿难堪的情绪也消失不见。 季灿有些尴尬的问：“他们都回去了？” 顾江珩点头：“9点要去镜湖博物馆。” 季灿不说话，视线一阵乱瞟，突然发现自己床单已经被铺好了。 现在顾江珩正弯着腰，整理着他床上的被子。 季灿顿时一惊，丢下水瓶就跑了过去。 “我、我来吧！”他一把抢过顾江珩手里的被子，催促道，“你快去洗漱，不然要迟到了。” “你来？”顾江珩垂眸看他，漫不经心的，带着一点儿审视的意味。 季灿点头：“我来就好，你去洗漱吧！” 顾江珩握着被子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了声好，转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季灿这才松了口气，他看了眼浴室，有些紧张的想，顾江珩应该没发现什么吧？ 他又闻了闻被子，嗯，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果然没有发现。 浴室里的水声从顾江珩进去后就没停过。大约半小时后，顾江珩擦着头发出来，身上带着些许水汽。 他看了季灿一眼，随口道：“洗澡时不小心弄湿了你的内裤，重新给你洗了。” 季灿正在做英语阅读，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为之一愣，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湿、湿了也没关系，我会自己洗的。” “没事，顺手而已。”顾江珩不怎么在意的放下毛巾，“反正我也要洗我的。” 季灿不敢说话了。 但心里还是挂念着这件事，下楼吃饭前，他去洗手间看了一眼。 酒店浴缸的墙上有一个圆盘一样的东西，从里面能抽出一根线当晾衣绳。现在晾衣绳已经被抽了出来，上面挂着两条黑色内裤，因为重力原因朝中间滑去，几乎要挨到了一起。 季灿脸上一热，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听到顾江珩在门口叫他。 “走了，要迟到了。” “好，这就来。”季灿应了一声，冲过去把内裤分开，随即若无其事走出了房间。 “干嘛呢？”顾江珩打量了他一眼。 “没什么，走吧，”季灿急急忙忙转移话题，“好饿，这次早餐我要多吃点。” 顾江珩没戳破他，点了点头：“嗯，这里的米粉还不错。” …… 洗手间内，两个衣架缓缓往中间靠，最后因为重力再次靠在一起，沾染了彼此的湿气。 饭后众人上山前往镜湖博物馆。 镜湖有个大众得要命的传说。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仙女恋上了人间的砍柴郎，然而他们的爱情不为天界所容忍，仙女被迫回到天上。离开前，仙女留下一面镜子当做和爱人联系的途径。 最初，他们通过镜子互诉衷肠，因为分处异地情感更为浓烈。 然而好景不长，王母听说了这件事后，勃然大怒要收回仙镜。 在打斗过程中仙镜坠入凡间，化为镜湖。仙女被关在天牢，从此杳无音信。 在漫长的谋划后，仙女奋不顾身逃出了天牢。她怀着雀跃的心情来到了人间，然而曾经熟悉的地方早已大变样。沧海桑田，故人不在。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对她来说不过几十天，然而世上已经过了几十年，她的爱人也已化为一抔尘土。 故事的最后，悲痛欲绝的仙女化为石像，永生永世守护在镜湖前。 “同学们看，那座山就是仙女的化身。”导游带着小喇叭，挥舞着小旗子指着前面的一座石山说，“而山涧里那些圆滚滚的石头，据说都是由仙女眼泪化成，每一颗都诉说着对爱人的思念。” “呜呜呜，这也太浪漫了吧！”吴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季灿旁边，一边听一边流泪，“为什么要分开，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在一起！qaq” 季灿：“……” 吴阮一边哭，一边问季灿：“灿哥你为什么都不说话？” “说什么？”季灿抬眉，语速飞快道，“说仙女山是页岩剥落后风化形成，只是凑巧长成了人形状？还是说圆形石头是岩石块球状风化而成？” 吴阮：“……” 导游：“……” 众人：“……” “咳咳，当然，以上内容均为民俗传说。正如这位同学说的，仙女山真正的成因是大自然的特殊现象。”导游忍住想要用小旗旗抽打季灿的尴尬，还挤出一张笑脸说，“感谢这位同学提前解答了，我们往上就能到达镜湖山博物馆了……” 吴阮不死心，又问季灿：“要是你是仙女，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季灿：“……清醒点儿，这不是修仙小说。” “我就问问嘛。”吴阮好不容易才从恐怖的补习班中逃脱，绿茶之魂蠢蠢欲动。 “我不会，”季灿直视前方，表情淡淡，“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一旁的顾江珩抬了抬眉，朝这边看了一眼。 众人继续往上。 导游说博物馆不远，然而真正走起来依然有些距离。 早餐的米线有点儿咸，季灿喉结滚了滚，正想问顾江珩出门时有没有带水。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李诺动作麻利的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了过来：“灿哥，喝水。” “啊，谢了。” 季灿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因为吞咽的动作，男生白皙的喉结在阳光下滚了一下。 不远处的顾江珩看着这一幕，眸色暗了一瞬。 吴阮默默收回了自己掏水的手。 谭华泽落后季灿好几米，包里背着可乐，果汁，牛奶，气泡水……压根儿没有掏出来的机会。 博物馆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来了，对于里面的民俗记载兴趣缺缺，反而更愿意在露台上拍照。 季灿靠在栏杆上吹风，从观景台往下看去，能看到远处的仙女山和被森林环绕的镜湖。常绿阔叶林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色枫叶，远处的天空湛蓝，秋意很浓。 “灿哥，看这里！” 季灿回过头，发现学委正站在不远处拿着相机拍他。 季灿表情很淡，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镜头。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看着相机里的画面，何劲峰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是摄影爱好者没错，但对自己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刚才他那随便一按，搁别人身上就是游客照，偏偏季灿是个人写真。 照片里的人五官出挑，表情淡然，一双大长腿随随便便往那儿一搭，感觉就出来了。 原来根本不是他不行！而是之前的模特不行啊！！ 仿佛找到了求之不得的自动模特，何劲峰拎着相机全程开始跟季灿。 就在他拍得正起劲儿时，一双张扬的桃花眼突然闯入了镜头里。 对上对方视线的那一刻，何劲峰手中的相机都差点儿要握不住了。 “顾、顾神……” 何劲峰有点儿结巴，一方面是怕，一方面是被美貌杀。 虽然他知道校草长得帅，但透过镜头观看，这种冲击更是被成倍放大。 顾江珩的五官华丽而张扬，充满了侵略性，比起季灿更有个人特色。 何劲峰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快门，那张照片没对上焦，糊得一塌糊涂，但也能看出男生好看的五官。 不远处，顾江珩正在问季灿：“我渴了，有水吗？” “包里还剩了一点，自己拿。”季灿转过身背对顾江珩，“你不是带了水吗？” 男生背对着他，露出一节白皙秀气的后颈。顾江珩看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拉开拉链，淡淡道：“早餐的米线太咸，喝完了。” “确实有点儿咸……！”季灿身体顿时一僵，接下来的话也卡在了嘴里。 微凉的手指落在他后颈，轻缓暧昧，一触即离。 “抱歉，不小心碰到了。”顾江珩慢条斯理收回手。 季灿低着头，声音含糊的“嗯”了一声。就是在顾江珩放回水瓶时，他耳廓不由自主有些红。 不远处，叶含笑正在冲着何劲峰招手，激动道：“拍到了吗？拍到了吗？！” 何劲峰取下相机递过去：“你自己看。” 叶含笑拨动轮盘，看着屏幕上一张张照片，眼睛都要直了。 “靠，这是什么绝美同框！！” “天哪，这个姿势，根本就像是从身后抱住了一样！” “啊啊啊啊，我好了！我又重新相信爱情了！！” 何劲峰得意道：“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叶含笑瞬间变脸，白了何劲峰一眼，嫌弃道：“你恶不恶心？” 何劲峰：“……” “相机还我！！” 叶含笑抱着相机冲男朋友做鬼脸，鬼脸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下一刻，头顶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看清楚来人后，叶含笑不由得愣了一下，怂哒哒的躲在了何劲峰身后，轻声细语的叫了一句：“顾神。” 何劲峰也有点儿怕，但是在女朋友面前，不得不壮着胆子，主动道：“有什么事吗？” 顾江珩双手抄在口袋里，没什么表情的问：“你刚才拍了我和季灿？” 男生个子很高，光是站在那里，就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何劲峰后退一步，委婉道：“拍了一点。” 其实是很多，都快装满储存卡了。 季灿往前走了一步，何劲峰的心也跟着提了上来。 何劲峰都做好了要删照片的准备，然而下一刻，对面的顾江珩冲微微一笑，神色温和：“能传一份给我吗？” 第44章 枕肩。 拿到照片后，顾江珩转身想找季灿，不料刚走到半路被人拦了下来。 面前的男生有着一头栗色短卷发，穿着白色卫衣，此时正抬着头喊他名字。 顾江珩脚步一滞，垂眸看了一眼：“有事？” 他声音很淡，像是深秋吹过的风，带着一股冷漠和疏离。 “那个……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男生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一在西门背后的网吧门口，你帮过一个被人欺负的学生？我从那时候就开始注意你了。” 顾江珩垂眸打量他，没有说话。 察觉到了他的冷淡，男生似乎觉得有些尴尬。他顿了顿，鼓足勇气道：“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之前听说你和季灿的关系我没敢说，但是既然你们没在一起，那能不能考虑当我男朋友？” 季灿刚送走一波找他合影的同学，又看了一眼手机，最后视线落在了远处的顾江珩身上。 他面前站着一个男生，中等个子，是之前在篮球场和顾江珩打闹的那个人。 两个男生站在深秋的蓝天下，一个张扬明艳，一个乖巧可爱，是班上那些女生们最喜欢的cp搭配。 但季灿却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距离太远了，露台上风声也大，季灿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他烦躁的移开视线，然而很快就不由自主再次看了过去。 “灿哥，走了，”就在这时，周睿森碰了碰他胳膊，一本正经的说，“老师让我们下山了。” 季灿吐出一口气，站直了身体：“我知道了。” 说完后他就径直朝前走去。 “开玩笑啦，”周睿森只想整蛊，没想到季灿这么配合，立刻追了过去，说，“老师让半个小时后集合下山，还可以再玩玩！” 季灿没听他的，背着书包继续朝前走去。 露台上风很大，一阵冷风吹来，带着松木的清香，季灿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再次睁眼时，他看到了顾江珩冲那个男生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抱歉。” 男生动作缓慢，态度坚决，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季灿莫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又看到男生抬起头，似乎想伸手拉顾江珩手腕，但被后者躲开了。 “说完了吗？老师让我们下山了。”季灿加快脚步走去，最后停在他们十米开外对顾江珩说。 “走吧。”顾江珩迎了上来，揉了一把他头发，又开始拉他书包，“水还有吗？再给我喝一口。” 季灿低低“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被顾江珩手指蹭过的耳朵有些红。 直到这时，周睿森也终于追了过来。他双手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老大你也跑得太快了，都说了这是玩笑，还有半个小时呢。” “还有半个小时？”顾江珩垂眸看了眼季灿，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挂起一个笑，意有所指道，“所以你为什么现在就来找我？” “我听错了，不可以啊？”季灿一把夺过水瓶，语气很凶，耳朵尖却有些红，“早知道你这么多废话，下次不叫你了。” “是是是，我的错，”顾江珩从身后拉开季灿书包，微微俯下身，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以后我不和别的男生说话好不好？” “……” 季灿抬眸怒瞪了他一眼，恼怒道：“谁、谁管你和谁说话？” 顾江珩看着季灿泛红的耳朵，发出一阵大笑。 季灿彻底不想和他说话了！连下山时也没和顾江珩走一起。 一方面是还在生气，另一方面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哪里不对劲，但远离让他觉得不对劲的人就好了。 反正都是顾江珩的问题！ 吃完午饭后，大家陆续乘车返校。 季灿上车比较晚，车上已经没有两人座位了。他习惯了和顾江珩坐，此时竟一时间不知该坐在哪里。 “没座位了？”顾江珩也背着包上来，透过季灿肩膀看到了车里的情况。 顾江珩实在是太高了，要微微低头才能在车里行走。此时他们距离很近，看上去就像是顾江珩故意在季灿耳边说话一样。 季灿往前一步，避开了顾江珩的呼吸，随口挑了个座位：“那随便坐吧。” 没想到季灿会选择这个座位，挨着他的那个女生激动得脸都红了。尤其是看到顾江珩后，她几乎整个人都快炸了。 女生腾一下站了起来，认真道：“灿，灿哥……我突然想起来，我朋友给我占了座位，我过去找她了，这个座位留给你吧！” 季灿：“……” 离开时，女生听到顾江珩冲他笑了下，说：“谢谢你。” 男生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些许笑意，女生整张脸涨得绯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直到走了两步后，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行李没带，又手忙脚回头拿放在行李架上的书包。然而她因为手短脚短，好一半天都扯不下来。 “我来吧。”尴尬之际，一道微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顾江珩人高马大，毫不费力就帮忙取下了背包。 “谢、谢谢！” 女生更不好意思了，一把拖过书包，飞快跑过去和小姐妹分享这个消息。 顾江珩把运动挎包放上去后，只剩下个小挎包挂在胸前。 他又问季灿：“你的包要放上去吗？” 季灿摇头：“不用。” 顾江珩：“那让我进去一下。” 季灿往后退了退，缩起身体让顾江珩通过。 可惜他错误估计了顾江珩的体型，刚才那个女生能轻易通过的空间，在顾江珩这里却只是勉强。 顾江珩双手扶着前座车背往里走，他腿很长，进来时身体几乎就要碰到了他鼻尖。 男生的气息瞬间涌了上来，全方位入侵他的安全空间。季灿身体一僵，连呼吸都屏了起来。通过时，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小心碰了一下顾江珩的屁股。 而且这个座椅对他们来说也太窄了。 当顾江珩坐下后，他们膝盖碰着膝盖，胳膊挨着胳膊。 源源不断的热气从男生身上传来，季灿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干，他喝了一口凉水，这才觉得自己稍微恢复了正常，戴着耳机继续听英语素材。 大巴缓缓驶离镜湖景区。 玩了两天，精力再旺盛的人也显出了疲态，现在正是午休时间，上了高速路后车厢内倒了一大片。 季灿取下耳机，正准备睡觉，就听到身旁传来很小声的“咚”声。 是顾江珩额头撞在车窗上的声音。 季灿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很快顾江珩就转过头，下意识把自己脑袋摆正。 深秋的阳光并不刺眼，透过车窗落在男生身上，勾勒出了他好看的侧脸线条和优雅的脖颈。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比平日里柔和了几分。 然后又是“咚”的一声，顾江珩脑袋又磕了一下车窗。 季灿皱了皱眉，他抬了抬手，然而最后还是放下了。 果然，顾江珩已经学会在睡梦中自动调整好脑袋方向。 然而好景不长，男生脑袋随着汽车颠簸再次歪了过去…… 在顾江珩再次撞头前，季灿轻轻掰过男生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肩头。 最初他还有些不自在，然而当他发现没人注意他后，季灿终于放下心来，心安理得的按了按顾江珩的头。 反正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又不是没让他靠过。 然而他低估了主动和被动的差距。 湿热的呼吸洒在锁骨，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染红了季灿的皮肤。 一想到这是他主动让顾江珩靠过来的，季灿更加不好意思了。欲盖弥彰的伸手拨了拨顾江珩的脑袋，然后他发现顾江珩动了下，这下季灿是彻底不敢动了。 红晕一直从锁骨蔓延到了脖子。 他本就白，这下更是明显，像是被染上了一大片浅粉的樱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太过紧张，没发现肩头那人的呼吸乱了一瞬。 季灿有午睡的习惯，随着汽车的颠簸，他也渐渐沉入了梦想。 不知过了多久，大巴速度渐渐降低，市区到了。当大巴停下来时，季灿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因为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到了？” “等红绿灯，”顾江珩放下手机，淡淡道，“很快就到了。” 季灿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不是顾江珩靠着他睡吗？怎么突然变成他靠着顾江珩了！ 顾江珩应该不知道自己主动让他靠着吧？ 季灿有些忐忑，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还伸手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顾江珩垂眸看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别摸了，你没流口水的习惯。” 季灿本就是欲盖弥彰，现在听顾江珩这么一说，就仿佛是他的小心思被看出来一般。 他脸上挂不住，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顾江珩抬了抬眉，心情很好的样子：“这又不是我们第一次睡了，有什么不知道的？” 季灿：“……” 直到大巴抵达学校，季灿耳朵的热度都没能散去。 秋游结束后已是周五下午，学校没安排上课，干脆放假让大家早点回家。 众人欢呼散去，季灿回了一趟老宅。 “小灿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闻雅安看到季灿进屋，有些担心，“是降温感冒了？发烧了吗？” “没、没有，”季灿别过脸，有些不自在的说，“可能是车上的暖气开得太大了。” 司机看了季灿一眼，没戳破他的谎言。 小少爷可是开了一路的窗，吹得他都快冻感冒了。 第45章 喂食。 这个周末里，顾江珩没找他刷题。 季灿最初以为顾江珩没时间，结果一转眼就看到对方在班级群里和人聊天，季灿气得两天没理那人。 周一上学时，季灿没让司机送，自己一个人溜达回了公寓。他从七点一直等到七点半，隔壁房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季灿又去蛋糕店买了小蛋糕，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在街角处突然踢到了一个圆鼓鼓、硬邦邦的东西——是一颗柿子，还带着些许青色。 不远处，有位背着背篓的老妇人摔倒了，背篓里的柿子滚了一地。她穿着朴实的花棉袄，佝偻着背，急急忙忙低头捡柿子。 柿子太多了，有人帮着搭把手捡了两个，但更多是上班上学的人急匆匆路过。 没来得及捡的柿子滚到马路上，在黑灰色的沥青路上被车轮压过，烙下一小团橘红。 季灿不赶时间，他把小蛋糕放在路旁，帮着捡了剩下的柿子。 “谢谢你啊小伙子。”老妇人擦了擦额头，撑着腰站了起来。 季灿接过背篓放在肩上，问：“您要去哪儿？我送您过去。” “不碍事，有人来接我。”老妇人摆了摆手，说，“小同学上学要迟到了吧？别为了我这一个老太婆耽搁，忙去吧。” 季灿没松手，只是道：“我成绩好，耽搁一下不碍事。” 少年人恣意飞扬的模样让老妇人笑了起来，她坐在台阶上，喘了口气，说：“那你陪我等一会儿吧。” 季灿点头说好。 他以为对方是客气，或者不好意思让他看到什么。却不曾想一会儿后，一辆连号的加长款劳斯莱斯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走下轿车，态度恭敬道：“老夫人，柿子给我吧，您先上车。” 老妇人动作熟稔走了过去，抬了抬下巴让西装男把柿子抬进车里。 季灿：“……” 竟然真有人来接？ “有些被磕到了，”看着卖相变差的柿子，老妇人埋怨道，“要不是你非得开这么长的车过来接我，我也不用走出小区，你就不能换一个短一点儿的车吗？上次还蹭到了我的花坛。” 西装男连连应好，说下次换个低调的大g过来。 街旁的别墅区内有两棵柿子树，枝头挂着金灿灿的柿子，像是一个个招摇的金元宝。 季灿：“……” 对不起，打扰了。 数落完后辈，老妇人又冲着季灿笑了笑，递过一个花花绿绿的蛇皮袋，里面装满了柿子。 “小同学拿回去吃吧。” 季灿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当即便拒绝了：“不用，您自己带走吧。” 老妇人把袋子交到他手里，和蔼一笑：“自家种的，不值钱。” 季灿终究没能推辞掉，他那个花花绿绿的蛇皮袋一进学校就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进入教室后，有人笑着对他说：“灿哥品味不错啊，这个包真潮。” 季灿还以为对方开玩笑，递了个柿子过去，说：“装柿子的塑料袋而已。” “你真不知道啊？”同学愣了愣，说，“这可是一万八的真皮袋，不过是做成了塑料袋的质感。” 季灿：“？” 一万八？？ 他现在找人退回去还来得及吗？ 季灿不过随手帮了一下别人，没想到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他有些过意不去，把包里的柿子都分给了同学们。 最后还剩下几个，他犹豫了一会儿，放进了自己抽屉里。 直到第三节 课前，顾江珩这才姗姗来迟。男生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还有一点点雪松的气息。 季灿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写作业。 过了一会儿，季灿从抽屉里掏出两个柿子，放到了顾江珩桌子上，没什么表情的说：“给你。” “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还特意给我买了柿子解酒？”顾江珩面露惊喜收起柿子，“谢了啊，周末有人过生日，家里闹腾了两天，我都要喝吐了。” 季灿实话实说：“别人给的，太多了，我吃不完。” 顾江珩以为季灿是傲娇说反话，一脸慎重的收下柿子，还在考虑是亲口吃了还是做成标本长期保存。 要不吃了一个，再把另一个做成标本好了。 顾江珩刚决定好，就看到何劲峰笑眯眯的对季灿说：“今年还没吃过柿子呢，偶尔吃一个还是挺好吃的。” 季灿从抽屉里又掏出一个：“你还要吗？” “谢啦。”何劲峰不客气的收下，转身拿给了女朋友。 顾江珩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看着班上同学们桌上金灿灿的柿子，喃喃道：“那些都是你给的？” 季灿：“……” 顾江珩又问：“我只是顺带的？” 季灿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顾江珩的表情裂开了。 他还以为经过镜湖之行后，自己已经是季灿心里特殊的存在了。 没想到还特么是买一送一的附赠！ 顾江珩郁闷了一整天。 直到第二天深夜，他听到有人敲了他家房门。 季灿捧着个超大盘子站在门口，盘子中间放着一个橘黄色的柿子。 男生表情冷淡，泛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的镇定。 季灿：“给你的，要不要？” 顾江珩目光落在了盘子中间，乍一看他还以为这是柿子，然而当他凑近了才发现，这是一道分子料理状态下的龙吟柿子。 通俗来说，龙吟柿子就是用柿子做柿子。（不是） 是在普通的柿子中加入各种辅料，通过各种复杂的步骤，花费漫长的时间和精力，最后做出一个以假乱真、连叶子和外皮都能吃掉的假柿子。 季灿这是在哄他？ 顾江珩眯了眯桃花眼，看向对方的表情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季灿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刚开始还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直到他在这件事情上花了整整一天，制造了无数废品。看着盘子里的柿子，他这才回过神来，差点儿没掀了盘子。 是数学题不好还是物理知识不有趣？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做这个玩意儿？ 等季灿回过神来，他已经脑子一热已经站在了顾江珩门口。 手里的盘子仿佛有千斤重，季灿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他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门口，顾江珩却迟迟不给他反应。 季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不要就算了……”季灿后退一步，难堪的沉默和尴尬让他产生想要逃跑的冲动。 “谁说我不要了？”顾江珩一把拉住了他。 季灿抬起头，视线撞入了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中。 “我只是太惊讶了，”男生接过他手里的餐盘，表情真诚，“你能送我这种东西，我很高兴。” 顾江珩有双会说话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落在他身上，让季灿想起了夏夜里，他透过天文望远镜，第一次亲眼看到星系的那一刻。 那是一种神秘而璀璨的，让人几欲炫目的耀眼。 季灿喉结滚了滚，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你高兴就好。”他后退一步，想要落荒而逃。 然而他失败了。 顾江珩拉着他的手，强势又温柔的把他带进客厅。 “我吃不完，和我一起吃吧？”顾江珩拿了个小叉子过来，示意季灿敲开柿子外壳。 龙吟柿子本身不是绝顶美味，这道菜吃的是工艺，吃的是制作者耗费在上面的心血和时间。 曾有食客评价，吃龙吟水果最诱人的时候，就是亲手把精美的水果外磕敲碎。 这本来就是他送给顾江珩的。 季灿自然不会占有这个机会，他把叉子还了回去，说：“你来。” 男生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你确定？” 季灿点头。 “那恭敬不如从命。” 顾江珩拿起叉子，“啪”的一声响，柿子橘色的外壳在他手下破裂。 制作者耗费数十个小时制作出的成品，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被摧毁，流出了金灿灿的果肉和糖浆。 果肉溢出的那一刻，季灿只觉得自己他身体里的某个地方，也像正在溢出的果肉一样。 软绵绵、黏糊糊的，融化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江珩喊了他一声，说：“你也吃一口。” “啊？哦。” 季灿回过神来，就看到男生用银色叉子挑起一块金色的果肉朝他送了过来。 这也太快了吧…… 看着这一幕，季灿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就在他准备张开嘴时，顾江珩却很淡然的把叉子送到了他自己嘴里。 季灿愣了愣，瞬间闹了个大脸红。 他、他刚才竟然以为，顾江珩要喂他，他几乎都要下意识张嘴了。 啊啊啊！季灿你怎么了！ 你是顾江珩上身吗！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季灿懊恼不已，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再也呆不住，猛地站了起来，强装镇定道：“我先走了。” 顾江珩：“你还没吃呢。” 季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语速飞快道：“我在家吃过了，你吃吧，吃不完扔了就好。” 话音未落，顾江珩就拉住了他手腕。 季灿有些茫然的回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察觉顾江珩捏住了他下巴。 “季灿，张嘴。”男生声音微哑，把金灿灿的果肉送到了他唇边。 带着柿子和柠檬香气的果肉滑入口腔，口感微甜清新，软绵得不可思议。 直到咽下果肉，季灿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瞬间脸红得不可思议。 “怎么样？好吃吧？”顾江珩若无其事收回手，仿佛刚才不是喂他吃了一口甜品，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而已。 季灿喉结滚了滚，说：“还行，就是糖放得有点儿多。” “不会啊，”顾江珩侧头看他，眸光明亮，“甜而不腻，很好吃。” 第46章 想浪。 第二天季灿起了个大清早，天都没亮就出门了。 来到教室时门还没开，季灿靠在走廊上，和早到的同学们等着钥匙。 大家都觉得有些新奇，视线频频往这边瞟。 众所周知，季灿因为要买小蛋糕，早自习一向来得晚。 也胆子大的人过来搭话，问：“灿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季灿：“早点来背书。” 那人：“……” 你一个早自习背诵《离骚》全文的人说要来背书，这谁能信？ 于是又有人问：“你今天怎么没买小蛋糕了？” 季灿又想起昨晚顾江珩喂他的那一口果肉，耳尖微微泛红，面无表情道：“甜食吃太多了，今天不想吃。” “啊？哦，这样啊。” 那人还想说什么，被小伙伴一下拉了回去。 “你别问了！你没看灿哥耳朵都被你气红了吗？” “啊？我都没发现，还好你救我一命！” 他耳朵又红了？ 季灿摸了一把自己耳朵，果然比手高了两个温度。他又伸手指揉了揉，冰凉的手指和滚烫的耳朵中和，温度终于降了下去。 很快生活委员来开门了，季灿跟着众人进去。 快上早自习时，顾江珩终于到了教室。他放下书包，凑近了问：“今天怎么不等我一起走？”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季灿好不容易才冷下来的耳朵，又红了。 季灿条件反射站了起来，正想让顾江珩离他原点，就听到有人喊他：“顾江珩、季灿，来我办公室一趟。” 王英皓背着手走了进来，闹哄哄的教室顿时一片安静。 季灿慢条斯理站起来，跟顾江珩一起走进办公室。 “别光站着，坐啊。”王英皓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还没上早自习，趁着这个时间跟你们说个事儿。” “月底有一个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在京市举行，我们学校每年都会派学生参加，我就想问你们两要不要去？拿到一等奖后，会有高校的保送资格。” 季灿之前也参加过竞赛，比在学校上课好玩一些，因此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那我也去吧。”见季灿点头，顾江珩懒洋洋道。 王英皓满意的点了点头：“等全部人选确认后学校会统一买票订酒店，大约半个月到一个月，私人物品你们自己准备一下。” 物理竞赛一般是先让学生们参加集训队，一段时间后，再从集训队里挑选成员参加最后的决赛，甚至是国际赛事，全程走下来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然而让季灿没想到的是，大约十天后，王英皓又告诉他，竞赛地点突然改到了桐市滨江新区，虽然不用订机票了，但竞赛地点距离市区较远，学校还是决定让学生住在附近的酒店。 出发这天气温很低，阴沉沉的云朵压在天空，似乎要下雪了。 上车时，季灿在车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卷毛，是之前在镜湖山顶，找顾江珩说话的那个男生。现在他一个人坐在车门口的位置，仿佛是看到了他身后的顾江珩，男生茶色的眼睛亮了亮。 季灿背着书包走到了大巴后座，顾江珩跟着他坐下，还有些好奇：“你不是容易头晕吗？怎么坐车最后？” 季灿：“我现在不晕了。” 顾江珩看了一眼卷毛男生，突然很轻的笑了一下。 季灿正处于敏感的时候，立刻问：“你笑什么？” 顾江珩：“没有啊，你看到我笑了？” 季灿：“……” 竞赛期间，季灿和顾江珩直接从集训队杀到了总决赛。 全国决赛结束后，学校给他们放了三天假。 季灿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到元旦了。 离开酒店的那一天下起了雪。 季灿还在犹豫是跟着校车回校，还是让家里司机来接，就听到顾江珩接了个电话。 顾江珩双腿交叠倚在窗前，开着免提，正懒洋洋的聊天：“我不去，回家呢。” “回什么回，”何绥健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圣诞节就没看见你人，这都元旦了！还不出来嗨！” 确实挺久没见了，顾江珩看了季灿一眼，又说：“但我这边带着人呢，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让灿哥一起来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是什么局？”顾江珩嗤笑一声，淡淡道，“不适合他去。” “哎哟我去，人家灿哥当年比你玩得高端多了。”何绥数落着顾江珩，“你把手机给灿哥，我亲自给他说。” 顾江珩朝这边看了一眼，季灿立刻收回视线，假装收拾行李。 顾江珩：“何绥找你，方便接电话吗？” 季灿谨慎点了点头：“可以。” 顾江珩走了过来，见他还在叠衣服，也没放开手机，直接道：“何绥，人给你找来了。” “我靠，你怎么这么快？”何绥惊讶的声音响起，“你不是在房间里吗？这特么你们住一起啊？” “找我什么事？”季灿即使出声，打断了何绥接下来的八卦。 “哎，灿哥好。”何绥声音很喜庆，“这不马上就到元旦了嘛？我们几个玩得好的打算去定个温泉酒店泡泡。就想问您能不能赏个脸，来陪我们玩玩。” 季灿沉默了一瞬。 顾江珩以为他不好拒绝，直接道：“他们玩得比较疯，还带了女生，你要是不习惯尽管拒绝。” “我去。”季灿的声音几乎和他同时响起。 顾江珩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 何绥立刻得意起来：“灿哥都来了，顾狗你来不来啊？” 顾江珩抬眉：“滚，你还给爷蹭鼻子上脸了？” “没有没有，求你呢，”何绥非常没有骨气的改口，“没你我们饭也吃不香，雪也玩不爽了。” “这还差不多。”顾江珩又和他扯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室外天气阴沉，到下午时雪越下越大了。 呼啸的风夹杂着雪花吹进酒店大堂，季灿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雪白一片。 “你怎么没戴围巾？”顾江珩穿着一件黑大衣站在他身边，显得身材越发挺拔修长。 “收拾时放在箱子里了。”季灿不怎么在意的说，“反正车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他就察觉脖子一暖。 季灿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脖子上浅灰色的羊绒围巾，还有男生白净修长的手指。 “外面冷，先对付一会儿。”顾江珩呼出一口白气，手指不小心蹭过他脸颊，还是很温暖的状态。 围巾柔软而温暖，还带着男生的气味和体温，季灿不想还给他，只是低下头，很小声的“嗯”了一声。 他们没等多久，很快就有一辆漆黑的越野车停在了他们面前。司机下车想帮他忙开门提行李，顾江珩已经一手提着一个行李箱把东西放了上去。 车里暖气很足，顾江珩脱掉了黑色大衣，露出了米白色的高领羊毛衫。 他报了温泉酒店的名字，又叮嘱道：“雪天路滑，开慢一些。” 司机温和一笑：“少爷放心。” 越野车行驶在广袤的雪地上，车内季灿也脱了羽绒服，露出里面白色的卫衣，看上去软乎乎的一坨。 顾江珩视线在围巾上停留了一会儿，只见少年尖尖的下巴藏在围巾里，皮肤很白，泛着新雪一样的光泽。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山里的温泉酒店。 酒店带着浓郁的日式风情，除了公共汤池外，豪华房间外有个独立小院，细节和隐私都做得很到位。 因此即使价格高昂，远离市区，房间依然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他们的房间早就订好了，是一个有私人汤池的独栋庭院。 集训期间，季灿都是和顾江珩住同个房间。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直到他看到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大床。 季灿：“……” 房间是何绥订的，顾江珩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夸张。他把行李箱放在门口，说：“你住这间吧，我再去订一间。” 季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江珩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走廊里。 季灿绕着房间看了一圈，床很软，比想象中还要宽，他们要是盖两床被子，其实和分开睡没什么两样。 阳台门外就是温泉，虽然是露天，但是私密性很好，池畔种着一株火红的枫树，绿色的矮松叶上染着点点白雪。 顾江珩回来时恰好撞上了这一幕。 少年脖子上围着他的围巾，皮肤雪白几近透明，仿佛和背景的积雪融为了一体。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季灿立刻转过了头，视线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顾江珩拿起了行李，说：“最后一间房间刚被订走，我去和何绥住一起吧。” 季灿愣了愣，突然道：“你不是说何绥带女孩子来了？” 顾江珩：“……” 何绥只是表面浪，这次带女生出来玩也是分开住的，不会真的做那种事情。 但既然季灿都这么想了，他也不介意继续这个美丽的误会。顾江珩放下行李，等着季灿接下来的话。 “其实你也可以住这里，”季灿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平常一样，“反正我们之前都住一起。” “你确定？”顾江珩往前一步，问，“你愿意和我睡一张床？” “这床那么大，”季灿内心忐忑，顾左右而言他，“反正我们盖两床被子，和双人床也差不多。” 顾江珩视线落在季灿微红的耳朵上，随即勾了勾唇角，说：“好，听你的。” 收拾完行李后到了晚饭时间，这次来的人不少，同行的还有两个女生。 冰冷的雪夜里，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季灿心情不错，比平日里都多吃了不少。 吃完火锅后有人提议去酒吧，人群中顿时一片笑声。 “泡温泉还喝酒，你怕不是想提前嗝屁。” “稍微喝一点又没事儿，图个气氛而已嘛。” 出来玩大家都玩得比较疯，不少人嚷嚷着要去。 有人问顾江珩：“顾神你会去吧？” 顾江珩摆了摆手，婉拒了大家的邀请。 何绥有些惊奇：“你最近怎么这么收敛了？一点都不像你啊。” “谁说我收敛了？”顾江珩瞥了眼季灿，漫不经心道，“我这不想浪么，只是还没得到机会。” 何绥瞬间明白过来了，冲他比了个大拇指：“骚还是你骚。” 顾江珩：“我这是实事求是。” 何绥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有机会啊？” “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顾江珩转头看了过来，笑着问季灿，“你说我什么时候有机会？” 季灿：“！” 因为顾江珩这个动作，大家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还有人不停起哄：“灿哥，我们顾神什么时候有机会啊？” “可不是！顾后再不浪都不是顾狗了！” “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啊，给个准话呗！” “这……这是他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季灿一张脸蹦得紧紧的，心脏却砰砰砰跳个不停，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怎么没关系？”有人笑着接话，“谁不知道顾神现在只听你的。” “现在就妻管严，要是真在一起了，那简直……” 季灿几乎要坐不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成拳头，窘迫得下一刻几乎就要落荒而逃。 “好了好了，你们别逗他了。”顾江珩笑着制止了大家的起哄，“别仗着喝了酒就嘴上不把门，他脸皮薄，禁不起逗。” 谁脸皮薄了！ 季灿深吸一口气，突然“腾”一下站了起来，幽深的视线直直看着顾江珩。 顾江珩愣了愣：“你……你怎么了？” 季灿就这么直直看着他，仿佛即将宣布什么重大的决定。 顾江珩也被他带的紧张起来，喉结滚了滚，莫名期待起来。 因为他的动作，原本闹哄哄的餐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都看向了他。 季灿深吸一口气：“我、我……” 众人的心脏随着他这句话提到了半空中。 “我回房间了！” 季灿急匆匆丢下这句话，像犯人似的逃离了现场。 看着季灿落荒而逃的背影，顾江珩脸上笑容越来越大，还非常不要脸的给大家显摆：“不好意思啊，他脸皮薄，你们多担待担待。” 第47章 喜欢他。 众人：“…………” 灿哥你不过回个房间，有必要搞出这种表白的前奏吗？ 顾狗也是，都没在一起，你秀个屁的恩爱？ 何绥心有余悸，摸了摸胸口：“吓我一跳，我特么还以为刚才灿哥要……” “闭嘴，”顾江珩一眼就看出何绥要放什么屁，开口打断他的话，“要不是你问，我会气跑他？” 何绥：“？？？” “顾狗你讲点儿道理行不？要不是你太浪，人家会被你气走？” “不可能，”顾江珩收回视线，淡定道，“我现在已经很乖巧了。” 何绥：“……” 众人：“……” 餐厅角落里，一个长着栗色卷发的男生低下了头，刘海儿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 季灿经过餐厅包间时，和刚吃完饭的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那边有十来个人，一半中年男人加几个年轻的男女。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喝醉了，摇摇晃晃搂着一个男生，还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季灿不喜别人触碰，下意识皱起了眉。 “抱歉啊，他喝得有点儿多，没碰到你吧？”一个穿西装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过来，熟络的往季灿怀里塞了个红包，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拿着吧，就当赔罪了。” “拿回去。”季灿没什么表情的说。 他气质本就冷清，现在沉着脸更是难以接近，像是茫茫雪地中的一株松树。 西装男习惯拿钱砸人，现在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也对，这个地方是桐市最高端的温泉酒店，住在这里的人大都非富即贵。西装男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不在意的笑了笑：“不要就扔了吧。” 季灿没说话，冷着脸离开了。 离开前，西装男往回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年轻人竟然真就这样把红包丢了。 视线往前，他只能看到一个挺拔冷峻的背影。 骄傲又青涩，淡淡的勾人。 回到房间后，季灿换上泳裤准备泡温泉。 开门的瞬间，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室外温度很低，但温泉池边却很温暖，一排暖黄色地灯指引着前路，袅袅热气从池面升起。 季灿来到池边，刚放下一只脚，热气瞬间沿着脚后跟蔓延上来。 像是亲密的抚慰，又像是无声的叹息。 逐渐染红了少年雪白的脸庞。 季灿正准备下去，顾江珩的消息从手机屏幕上方跳了出来。 “回房间了吗？冷不冷？” “我没和他们去喝酒，马上就回来了。” 看着这段信息，季灿不由得愣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季灿有些脸红，决定裹上浴衣去公共汤池。 这家酒店以私密性和好环境闻名，即使是公共汤池，也隐秘在茂密的绿植之间，不会让人有被窥探的尴尬。 外面雪又大了，纷纷扬扬飘落，染白了少年黑亮的头发。 季灿走得急没撑伞，也懒得冒雪再挑了，随便进了一个没人的汤池。 池子仿造天然温泉池修建，两旁种着松树，池子尽头有一堵假山，看上去颇有意境。 季灿躺在池子里，任由温热的泉水没过身体，最后彻底淹没了他。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能让人忘掉外界的一切干扰。 他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奇怪。 莫名其妙就生气，动不动就脸红，还不回人消息。 甚至是，他刚才明明可以在房间里泡温泉，现在又突然自己跑了出来。反正汤池那么大，他完全可以和顾江珩一人泡一边，就像他们分开盖被子睡一起一样。 睡一起，睡一起…… 对了！他们今晚要睡一起！！ 等会儿，季灿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之前又不是没和顾江珩睡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池底的人咕噜咕噜吐出一串细小的气泡，季灿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能是在池子里泡太久，连身体都开始发烫。 他憋着一口气浮出水面，正准备离开，又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哗啦声。 是之前给顾江珩表白的那个卷发男孩儿，他旁边放着一个小木桶，一个人在池子里泡澡。那人叫徐多多，他们竞赛时也在一起。 似乎是没看到他，徐多多正拿着手机正在打字。 这期间内，他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最后却只是颓然的把手机放到一旁，把脑袋靠在了池子边。 刚才吃饭时没见到，难道是他自己来的？ 自己一个人跑到山里泡温泉？ 季灿还没想出个头绪，池子那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围着浴巾的男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声音很大，笑着问：“大哥，你怎么不带他们过来？” “带、带他们做什么，烦！”走在前头的大肚腩摆了摆手，酒气未消，“谁不知道他们那是装出来的？随便玩的没意思！” “是是是，没意思，”立刻有人附和道，“拿钱买的都没意思。” 接下来的话题就变得下流粗俗起来，光是听到季灿就觉得浑身不适。 看清楚来人后，季灿更是觉得反感，是他之前在餐厅里遇到的喝得半醉的那群人。 喝成这样还来泡温泉，怕不是想提前飞升。 但对方显然没这个觉悟，解开浴巾就跳了下来，溅起一阵阵水花。 徐多多率先受到冲击，不悦的皱了皱眉，似乎是打算离开。 季灿也不想多呆，几乎是同时，徐多多也站了起来。 打湿的浴巾贴在身下，勾勒出男孩儿瘦瘦小小的曲线。 “抱歉，能不能让我一下？”徐多多站在下池子的扶手前，细声细气的问。 “让你？你这就要走了？”男人脸上还带着酒气，笑呵呵的说，“可哥哥们才刚来，陪我们玩玩儿呗。” “老板，他是这里的住客，万一有什么背景不好处理。”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说。 “能有什么背景？真有背景的早就去泡私人汤池了，还故意穿得这么少在公共区域瞎晃悠？”男人嗤笑一声，视线上上下下扫了过来，色气又下流，“没准儿人家是故意往我们面前撞，花大价钱来就是想钓有钱人呢？” 几个大汉堵在扶手前，闻言爆发出一阵大笑。 “可不是么？不然他为什么一个人泡这么大个池子？大晚上的，不知道避嫌啊？” “就算是来度假，总得还有朋友吧？” “请你们让开。”徐多多站在那里，鼓起了勇气说。 虽然他已经努力放大了声音，可他实在是太害怕了，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说出口的话更是轻声细语。 人数和体型上的差距，让他天然处于弱势之中。 他只觉得这些人的视线像刀子似的直往他皮肤上割，各种下流的话传入耳中，几乎要让他喘不上气。 “这哪里是请人的态度啊？”污言秽语传入耳中，甚至不只是谁的手伸了过来，毫不掩饰的摸了他一把。 徐多多身体顿时一片僵硬，像是被毒蛇爬过皮肤一般，他牙齿不停打颤，硬着头皮说：“你、你们不要这样，不然我要报警了。” “报警什么啊？说我摸了你吗？” 徐多多以为对方被他吓到了，他吸了吸鼻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小朋友真可爱。”男人顿时大笑起来，“可是又有谁知道呢？谁看见了？我还可以报警，说你故意用屁股挨着我呢。”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徐多多哪里和这种人打过交道，一瞬间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他从小性格就很软，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只是像一只小兔子似的干着急。 他高一那年，路过网吧被人打劫要钱，还是顾江珩救了他。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放不下顾江珩，虽然表白被拒，但却依然抱着侥幸的心理跟着对方来到酒店，就想再看看那人一眼。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故意摸他，还颠倒黑白！ 就算他报警了，警察会相信他的话吗？ “我怎么说了？这不是事实吗？还是说你要亲自在民警面前再演示一遍？看我怎么侵犯你的？”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那些男人又开始说令人恶心的话，像是冰冷的毒蛇缠着他的身体，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徐多多几乎陷入了绝望之中，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救他？ “愣着干什么，走了。” 一道冷清的声音突然传来，仿佛是在他无处可去的世界中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透进了光。 徐多多兀地抬起了头。 假山背后的池子里，走出了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冷峻的少年。 “灿、灿哥！”当徐多多看清楚来人后，眼睛顿时就红了。 竟然是季灿！季灿竟然愿意帮他？！ “哭什么哭，”季灿看不惯他这幅任由别人欺负的模样，冷冷道，“他们不让你走，你不会走旁边吗？” 徐多多抽噎着：“可、可是我上不去……” 这边的池子水不深，但是沿岸还围了小半米高的石头，他一米七出头的高度，要上去确实有些困难。 “过来，手给我。”季灿人高腿长，运动神经本来就好，这点高度就跟玩似的，他双手撑着岸边，手臂肌肉爆发出好看的线条，毫不费力就爬了上去。 上去之后他又伸手拉徐多多。 “谢谢灿哥。”徐多多吸了吸鼻子，握住了季灿的手掌。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这谁能忍？男人哗啦一声站起来，就要找季灿麻烦。 抬头的瞬间却愣了一下。 和刚才那只软绵绵不同，眼前这人冷清又高傲，看过来的眼神像是带了刺的玫瑰，扎人又魅惑。 “先别动，”眼镜男看出了他的念头，伸手拦了一下，“这人不好对付。” 他当然看出了这人身上的狠劲儿，还有那凉到骨子里的冷。 男人愤愤然收回视线，报复性的伸手摸了一把徐多多屁股。 兔子逼急了也会跳墙。 正在往上爬的徐多多尖叫一声，突然抬腿朝着那人的脸狠狠踹了一脚。 男人防范不及，直接被揣进了池子里。 周围瞬间一阵兵荒马乱。 趁着这个功夫，季灿已经把人带回了房间里。 徐多多住的是大堂后面的标准客房，豪华酒店即使是标间装修也不算差。但是房间里没有温泉，所以他才去了公共区域泡温泉。 季灿站在玄关处，冷声道：“自己回房间锁好房门，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明天记得叫家人来接。如果你要报警，我可以给你当人证。” 徐多多披着浴巾，有些发愣。 季灿气势骇人，让徐多多想起了曾经救他的顾江珩。两道身影缓缓重合，几乎要融为一体。 这种时候了怎么还在发呆，季灿不满他的态度，拧眉道：“听清楚了吗？” 徐多多瞬间站直了身体：“明、明白了！” 季灿这才满意了，缓缓点了点头，说：“我先走了。” “等、等一下！” 季灿闻声回头：“还有什么事？” “我、我就是想对你说声谢谢，”徐多多低着头，有些脸红，“谢谢你，我叫徐多多。” 季灿没什么表情：“嗯，我知道。” 徐多多心头一喜，眼睛都亮了起来：“灿哥你认识我？” 季灿：“竞赛时我们不是一起的吗？” “啊，对，一起的，是一起的！”徐多多这才反应过来，高兴道，“那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 季灿拿出手机让对方扫二维码。 徐多多点开扫一扫，不料季灿还没来得及点开二维码，他消息第一页就是顾江珩发来的消息，有五六个红点儿。 他加了顾江珩好几次微信对方都没通过，没想到那人却给季灿发了这么多消息，季灿还压根儿没来得及回。 徐多多有些心酸，但看着季灿又顿时释然了。 灿哥这么好，顾江珩喜欢他是应该的。 申请消息通过后，徐多多深吸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我以后不会缠着顾神了，你能不能不要不喜欢我？” 季灿垂眸，动作一滞：“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 “很多啊，第一次见面就有了，你还记得吧？在篮球场的时候，我那时想摸顾神头发，你看我的眼神就冷得要命，吓死我了。” 徐多多掰着手指头，一项项数：“还有在镜湖时，你故意打断我和顾江珩说话，竞赛集训时，你也故意躲着我，几乎没和我说过话。” 季灿：“……” 他有做过这些吗？他怎么没发觉？ 徐多多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但我当时当你是情敌，也没怎么在意。就刚才在温泉里，我……我还以为你会放我在那里自生自灭呢。” 季灿：“……” “如果你喜欢，那我下次可以给你个机会。” “没有没有，开玩笑啦！”徐多多连忙改口，露出求饶的表情，“我不会再打扰顾江珩了，你能不能别讨厌我？” 季灿沉默半响，缓缓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徐多多欢喜的跳了起来，想抱一下季灿但又不敢，只得讪讪收回手，“你们慢慢玩，我明天就回家了！” 季灿：“注意安全。” “嗯嗯，我会的。” 许多多亲自把季灿送出房门，分别前，还八卦兮兮的问：“你们什么时候公开啊？追顾神的人可多了，你可别再给他们机会了。” 季灿眼睛微微睁大，继而莞尔一笑：“谢谢提醒，我记住了。” 这一笑瞬间冲淡了他身上的冷淡之气，就像是茫茫雪山中出现了一间暖融融的小木屋。 徐多多呆呆地站在那里，这才意识到，季灿竟然长得这么好看。他逃命似的关上了门，听着门外离去的脚步声，偷偷红了脸颊。 等下楼电梯时，季灿接到了顾江珩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男生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些许急切。 季灿：“你们散了？” “我没去，”顾江珩又重复了一遍，“你在哪儿？” 季灿看了一眼，从这里下电梯再走过一个长廊就到了大厅，他说：“在酒店大堂。” “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我马上就来。”顾江珩似乎很着急，说完就要挂电话。 “顾江珩。”季灿却突然喊了他一声。 那头停顿了一会儿，问：“怎么了？” 季灿心跳得很快，甚至没顾得上掩饰声音的雀跃，只是说：“见面后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顾江珩莞尔：“嗯，我等着你。” 通话结束，季灿看着变暗的手机界面突然笑了一下， 转过角落就是酒店大堂，他马上就能见到顾江珩了，一想到这点，他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季灿怀着雀跃的心情走出电梯，进过转角处突然脚步一滞，他在这里遇到了之前找徐多多麻烦的人。 五个男人立在他面前，把通往大堂的走道堵得严严实实。 季灿不许多做纠缠，默不作声走了过去。 “等会儿啊，”就在他即将走过时，突然有人伸手拦住了他，笑眯眯问，“走这么快做什么，还打算请你喝杯酒呢。” 季灿冷着脸：“让开。” 那人不仅没让，反而往前一步，伸手想碰他的肩：“你自己一个人？挺有意气的啊，还知道替人出头，你那朋友呢？” 季灿懒得跟他废话，正准备一个过肩摔把人摔服帖。还没来得及手时，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顾江珩穿着件黑色大衣朝他走了过来，男生神色自然把手搭在他肩上，轻易就把他带出了包围圈。 季灿还没回过神来，又听顾江珩问：“他们是谁？你认识？” “不认识，偶然碰到了。”季灿摇了摇头，说，“我困了，我们回去吧。” “好，”顾江珩揉了揉他头发，态度亲昵，“客房服务送了小蛋糕，你回去可以吃。” 又多了一个？男人皱了皱眉，正在犹豫要不要放弃，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五六个年轻力壮的半大青年冲了过来，母鸡护崽似的围在了季灿身边。 “操，终于找到你们了。”何绥吐出一口气，“走走走，哥几个送你回去。” 季灿愣了愣，有些意外：“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刚才在路上撞见了，不放心过来看看。”何绥压根儿不给那些人眼神，仿佛连多看一眼都是脏眼睛。 没想到那人还有这么多同伴，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好下手。男人唾骂一声，狠狠锤了一下墙壁。 少年们嬉闹着离去，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双锐利的三角眼，不甘心的问：“你们这次有没有带什么药？” 戴眼镜的男人收回落在顾江珩身上的视线，缓缓摇头：“那群人我们惹不起。” 男人皱眉，眉眼间满是戾气：“不过是一群小屁孩儿，顶天了家里有点钱，怎么惹不起？” “小屁孩？那个穿黑大衣的是顾家长孙，市长会议见过一次，是那一年的杰出青年。” “顾、顾家？”男人兀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你……你说的是那个顾家？” “不然还有谁？”青年推了推眼镜，说，“早点回去吧，这种刺激我们可消受不起。” 男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嗯嗯，你说得没错，还是钱货两讫的好。今晚没吃到什么好的，回去玩个大的好了……” 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后，那几人全都暧昧的笑了起来。 他们身体健康，身上却已经发出了腐烂的臭气。 * “你怎么被他们盯上了？”顾江珩刷开房门，赶走要挤进来参观的男生们，把季灿领回了房间。 “泡澡时碰到了。”季灿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你认识？” “听何绥说的，他跟着某个特别爱玩的远方亲戚见过一次。”顾江珩眼神没什么温度，隐隐有些嫌弃，“特别脏的一群人，何绥都嫌弃他们，你离那些人远点儿。” 听他这么说，季灿有些慌乱，立刻解释道：“我没和他们泡一个池子，我、我没有脏。” “傻不傻，我什么时候说你了。”顾江珩露出一个笑，还递了杯热牛奶过来，“我只是怕你出事。” 在季灿离开后，顾江珩又和何绥他们坐了一会儿。 后来他们分成了两拨，一拨要去喝酒，一拨准备回去泡温泉。顾江珩刚回到房间，就接到了何绥的电话。 顾江珩解开大衣的动作一滞，皱眉道：“有人跟着季灿？” 何绥：“我之前跟着一个远方亲戚见过，男女不忌，玩得特别脏！我出来时看到他们跟了季灿一路，我这边一不小心跟丢了，老顾你快过来！” “我知道了。”顾江珩面容冷峻挂断电话，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间。 他喜欢了那么久都不敢碰的人，那些垃圾怎么敢？ 还好他们发现得早，季灿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顾江珩摸了摸季灿脑袋，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触碰，还在他掌心舒服的蹭了蹭。 季灿似乎觉得用脑袋蹭顾江珩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就坐直了身体，转移注意力喝了口牛奶。 温热的牛奶进入胃里，让人四肢百骸都温暖起来。 季灿又想起了自己刚才的话，他抬头看着顾江珩。 男生穿着一件贴身高领毛衣，显得身材越发挺拔，眉眼俊朗。 季灿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张了张嘴，明明已经确定了心情，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顾江珩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又问：“怎么了？有事？” “没、没什么。”季灿捧着牛奶杯一饮而尽，扯开了话题，“你还没泡温泉吧？可以去泡泡，池子干净的，我没用过。” 顾江珩脱下衣服，说：“正打算去。” 季灿猝不及防扫到了对方结实的腹肌，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隐隐有些脸红。 他之前怎么都没注意，顾江珩竟然身材这么好…… 顾江珩视线扫过季灿发红的耳朵，突然碰了碰他胳膊，说：“帮我拿一下手机。” “啊？手机？”季灿腾一下站了起来，飞快在床上抓起一个，“给你！” 顾江珩扫了一下脸，解锁没通过。不由得笑了一下，无奈道：“这是你的。” 季灿：“……” 对哦，他们两用的是同一款手机，也没套手机壳。 弄错了很正常。 季灿自我安慰着，忽略越来越烫的脸颊，把另一个手机递给了顾江珩。 顾江珩接过手机也不看，视线依旧留在季灿身上，带着些许玩味。 季灿歪头，似乎有些不解：“还有什么事吗？” 顾江珩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亲眼看着季灿耳朵越来越红，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淡淡道：“没有了。” 他本想邀请季灿一起泡澡，之前在镜湖时因为各种意外没能一起，今天本来有这个打算，但看着季灿窘迫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完全没想到，开窍后的季灿竟然这么可爱。要是再逗下去，小孩儿的脸红得能煎鸡蛋了。 屋内，季灿双手握拳，暗暗下了个决定。 顾江珩泡完澡就是他最后的期限，届时无论有没有准备好，他都要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对方。 告诉顾江珩，他也喜欢他。 第48章 表白。 季灿躺在床上，准备让自己放松一下，好应对接下来的艰难时刻。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他实在是过于放松，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 季灿：？？？ 睁开眼的那一刻，季灿整个人都是懵的。下一刻浴室门被打开，顾江珩带着水汽走了出来。 季灿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愣了一下：“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叫你。”顾江珩一边擦头发一边问，“还是说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然有！他要告白啊！ 季灿几乎脱口而出。 然而当他对上眼前这张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脸时，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江珩刚洗完澡出来，皮肤水润、带着沐浴露的香气，从头到尾都是干干净净的，像是一根碧绿的翠竹。 而他，刚起床，顶着个鸡窝头，牙也没刷，或许还有眼屎。就算他再没情调，也知道不能在这种状态下告白。 季灿飞一般冲进了浴室。 洗漱完毕后，他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做昨晚没做成的事。 出来时季灿才发现，玄关处挤了好几个男生，他们肩上背着几乎一人高的运动包，似乎是装的运动器械。 顾江珩和他们很熟悉了，姿势随意的站在旁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见他出来，何绥从顾江珩身后探了个头，喊：“灿哥，收拾好了出去玩吧。” 季灿擦着头发，问：“你们要去哪里？” “滑雪啊！”谈起滑雪，何绥眼睛都亮了起来，“我们年年都来这儿玩，每次都是顾狗赢，今年可不能再让他得逞了！” 原来那个包里装的是雪具，季灿摇了摇头：“我不会滑雪，你们玩吧。” “没事儿，很简单的。”何绥扯了一把顾江珩，笑嘻嘻道，“实在不行让顾狗教你，他可厉害了。” 季灿有些犹豫，他确实有些好奇顾江珩在滑雪场上的模样。 “想去就去，”顾江珩看出了他的迟疑，径直道，“不想玩再回来就是了。” 季灿爽快点了头。 吃完早饭后，季灿跟着众人乘车前往滑雪场，等车时，他在酒店门口看到了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 酒店远离市区，最近的警局也在几十公里外。季灿有些好奇，往车窗里看了一眼。 “你还不知道吧？”何绥跳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昨天堵你那些人因为聚众淫乱被抓了。” 季灿：o_o “顾狗报警后，警察连夜开车上山，现在人进了局子。” 季灿抬头看了顾江珩一眼，诧异道：“可是你怎么知道？” 顾江珩：“他们说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 “连新闻都出来了，”何绥感叹道，“都是本市有点儿身份的人物，公司股价那叫一个跌，听说还有太太要和他们离婚呢。” 直到上了观光车，季灿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睡了一觉的功夫，竟然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酒店附近也有雪场，但何绥他们嫌弃规模太小，坐车去了本地有名的高山雪场。 巍峨的雪山上铺着一条条银白色雪道，刚压过的雪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缆车缓缓往上，已经有不少人在雪地上穿梭了。 季灿没有装备准备去滑雪大厅买，一旁的顾江珩已经从后座丢了一个大包过来。 “你试试，尺寸应该合适。” 季灿打开一看，滑雪服、滑雪鞋、各种雪具一应俱全。 他愣了愣，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司机准备的，一直放在车里。”顾江珩拿出滑雪服给季灿套上，说，“怕用不上，就没提前给你。” 帮他穿衣服时，顾江珩的手不小心蹭到了他下巴，季灿身体僵了僵，低声道：“我来就好。” 顾江珩停下了动作：“很冰？” 季灿摸了摸下巴，仿佛那里还有刚才留下的触感，他胡乱“嗯”了一声，开始穿滑雪鞋。 他第一次接触这些装备，动作还比较生疏，等他穿完鞋，顾江珩已经准备完毕了。 男生身材挺拔，即使穿着笨重的滑雪服也不显臃肿，反而因为一袭火红显得很是精神。他脸上带着雪镜，双脚踩在单板雪板上，姿势随意又潇洒，仿佛下一刻就能踩着风远去。 其他人也准备完毕了，何绥玩的是双板，一个转弯停在了他们明前。 “老顾，走了！” 顾江珩摘下雪镜，说：“你们先玩，我带季灿在下面适应一下。” 毕竟带了人。 何绥瞬间了然，吹了声口哨便滑向缆车准备上山。 季灿收回视线，说：“你先玩吧，我还没想好学单板还是双板。” 顾江珩不怎么在意的说：“随便试，喜欢哪个学哪个。” 季灿没动，他沉默了几秒，突然仰起头说：“我想先看你玩。” 顾江珩失笑，揉了揉季灿脑袋：“先看我玩？” 男生带着手套，触感算不上好，但季灿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他抬起头，看着顾江珩眼睛，一字一句道：“嗯，想看你玩。” 顾江珩哑然，拉下雪镜盖在脸上，说了声好。 话音刚落，他就操作着脚下的滑板追了上去。 少年在雪地上滑行，身型挺拔飘逸，姿势潇洒。 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察觉顾江珩的靠近，男生们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声音：“何绥，你完了。” 何绥不服气的抬起下巴，振振有词：“双板是不可战胜的！我今年肯定比顾狗快！我会让你们见识什么叫做王者。” 顾江珩抬了抬眉，双手插在兜里，很快就在平地上把何绥超了。 何绥：“……” 雪场分为初级雪道、中级雪道和高级雪道。顾江珩他们会乘坐缆车到达山顶，然后从最陡峭的那条高级雪道下山。 雪已经停了，季灿抬起头，远远看着缆车往上。 太远了，这种距离下，只能看到顾江珩一个模糊的脑袋。 季灿皱了皱眉，走到了高级雪道下等着。 过来时才发现，这边是肉眼可见的陡峭。 何绥还在给他视频，炸呼呼的声音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传来：“灿哥灿哥，等会儿我们就会从这里下来！一定要看我啊！” 季灿：“你们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传来，何绥手机镜头也跟着转向了他身旁的顾江珩。 顾江珩现在没带雪镜，浓密的睫毛上带着透明的雪沫，亮晶晶的。连他那双凌厉的桃花眼也多了几分温柔和多情。 顾江珩看了他一会儿，又说：“我下来后带你玩。” 季灿移开视线，很小声的“嗯”了一下。 “灿哥也在啊？”季灿挂断电话，听到有人叫他，是他们这次同行的两个女生。 季灿点点头：“你们不去玩吗？” “太陡了，我可玩不起他们这样的，”短发女生道，“我去年上去过一次，站在山顶的那一刻我腿都在发软，又是坐着缆车下来的。” 听到这话，季灿有些不放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只是缆车越升越高，已经被树木遮挡起来。季灿只得收回视线，不放心的抿紧了嘴唇。 “没事儿啦，顾神很厉害的。”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忧，另一个女生安慰道，“他们年年都来，早就习惯了，而且顾江珩单板双板都行，每次都是拿第一呢！” 季灿抬起头，现在已经看不见顾江珩了。 高级雪道上的人很少，甚至没有多少人经过的痕迹。季灿一直盯着雪道，很快，他看到了一个踩着单板的红色小人。 “！！” 季灿顿时站了起来！顾江珩来了！ 另外两个女生也看到了，激动道：“你看你看，今年还是顾神最快！” “何绥也还行吧，他双板有速度优势，咬得很紧。而且他今年还特意找了教练，狗的很。”另一个也说。 季灿没看到何绥怎样，他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顾江珩身上。 白茫茫的雪山上，顾江珩一袭红衣穿梭其间，像是一丛在雪地上跳跃的火。 仿佛是有意展示，顾江珩经过小雪丘时，没选择绕道，而是踩着雪板往前，直接一个空翻跃了过去。 顾江珩完全腾空的那一刻，季灿的心仿佛也跟着飞了出来。 “天哪！这个动作也太秀了吧！顾江珩简直超神了！！”耳边响起女生们的尖叫声。 “你拍到了吗？！快快让我再看看。” “有点儿远，只有个轮廓。” “轮廓也能看到了，红色可太打眼了，我都要爱上他了！” “可别，正主儿在这儿呢。” “咳咳，”女生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就一时激动，开个玩笑，追星那种喜欢，灿哥你别误会啊。” 季灿背对着她们，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温度：“可我已经误会了怎么办？” 女生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真的只是开玩笑，我不是故意的……灿哥你别生气啊……” “让我不生气也行，”季灿转身，哪里在生气，分明就在笑，“除非你把视频传我一份。” 原来是开玩笑，女生都松了一口气，立刻把视频发了过来。说起来还是她们赚到了，还接着这个机会加了季灿微信。 视频传完，顾江珩也已经快要滑到了山底。 距离拉近，季灿几乎已经能看清顾江珩的五官。眼前这张脸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下一刻，顾江珩踩着雪板，一个急转弯停在了他面前。 季灿抬头看他，心跳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经过整个高山冰雪的洗礼，顾江珩红色的滑雪服上沾了不少雪沫，整张脸被吹得发白，唇色很淡，带着雪镜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冷漠又难以接近。 然而下一刻，顾江珩揭开了雪镜，冲他咧嘴一笑：“想好学什么了吗？” 男生胸膛轻微起伏着，身上的冷漠顿时消融，云后的太阳落在他身上，显得阳光又耀眼。 季灿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跳越来越快。 “顾江珩。”他开始喊他。 “嗯，你说。” “我昨天不是说有事情告诉你吗？”季灿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头，“我想说，我……” 话刚说到一半，一旁突然一阵风刮过，何绥挥着滑雪棍像个土匪似的闯了过来。 他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埋怨：“下次滑雪不能叫灿哥了，不然顾狗得骚死。” 何绥说完就发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最初他还以为是错觉，直到他抬起头，看到季灿目光不善的瞪了他一眼。 何绥：？？？ “让他们自己玩，”顾江珩带着季灿往初级雪道走，问，“你想好学什么了吗？” 季灿脑海中回忆着刚才顾江珩空翻的那一幕，毫不犹豫道：“我想学单板。” 何绥还在状况外，挥着雪棍跟了过来，说：“初学者还是学双板比较好，单板帅是帅，但是速度不够快，也容易摔。你别看顾神帅，别人学单板，几乎人人都摔了个狗吃屎。” 季灿脑海中浮现出顾江珩在雪地上滑行的身姿，摇了摇头：“我先学单板。” “别听他的，想学就学。”顾江珩瞥了一眼何绥，淡淡道，“每次摔得狗吃屎的都是他，他就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呢。” 何绥：“…………” 季灿会玩滑板，单板滑雪上手很快。经过顾江珩的指点，他几分钟就能从初级雪道上往下滑了。 再次上来时，他已经敢挑战中级雪道了。 “行不行啊？”何绥看得胆战心惊，他见过胆子大的，但第一次来就敢上中级雪道的还是不多。 顾江珩把季灿送上扶梯，笑着说：“想去就去，我在下面接着你。” 季灿拉下雪镜，点了点头。 和滑板不一样，滑雪是一项难度和刺激激都要大得多的运动。中级雪道坡度更陡，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速度变得更快了。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有细小的雪晶往他脸上飞。 不远处的山下，顾江珩唇角含笑等着他。 本来应该停下来的。 然而当季灿看到眼前那一抹火红的身影时，他突然一改念头，直直朝着顾江珩撞了过去。 直到撞进顾江珩怀里，季灿这才停了下来。 他摘下雪镜，脸上没什么表情：“抱歉，我刚才停不下来。” “我的错，我教你怎么停。”顾江珩简直要笑疯了，他带着季灿爬到半山腰，说，“你可以先练习一下落叶飘，这样就能在滑行时停下来了。先试试后刃，这个会了再来前刃。” “前任？”季灿对这两个字很敏感，有些茫然，“你还要教前任？” 顾江珩指了指他的雪板，说：“是你要学。” “我为什么要学前任？我才不要学他！”季灿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然而当他看到顾江珩脸上狡黠的笑，还有落在他身下的视线时，顿时明白自己会错了意。 “笨蛋，你想什么呢？”顾江珩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憋着笑说，“是滑雪板的前刃。” 季灿：“……” 季灿脸上挂不住，开始埋头狂练。 两个来回后，他终于停住了。不仅停了下来，还屁股股坐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顾江珩，说：“我起不来。” 顾江珩没动，居高临下道：“你双手撑地，用核心力量站起来。” 季灿试了下，在即将要起来的时候又突然摔了回去。 他抬头看顾江珩，又重复了一遍：“还是起不来。” 顾江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了手：“手给我。” 季灿乖乖递过自己的手，起身的瞬间，两具身体碰到了一起，让他几乎要产生一种被顾江珩拥抱的错觉。 何绥刚带着女生滑下来，有些好奇的问：“你很热吗？怎么脸这么红？” 季灿：“……”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学不会不好意思？”何绥右手握拳锤了下左手掌心，恍然大悟，“没事儿，别气馁，顾狗是开挂的，你一个新手不如他很正常。” 季灿点了点头，含糊应付了过去。 “谁气馁了，季灿比你当初厉害多了。”顾江珩摆了摆手，开始赶人，“自己一边玩去，别打扰我教学。” 何绥骂骂咧咧的走了。 赶走无关人员后，顾江珩又问季灿：“这次想不想和我一起滑？” 季灿歪了歪头：“还能一起滑？” 顾江珩：“我教你滑c字，你可以跟在我后面按我路线走，练熟悉后就能换刃了。” 季灿脱口而出：“从前任换到现任吗？” 顾江珩大笑：“你想当前任还是现任？” 季灿沉默片刻，小声道：“当然是现任了……” 好想现在立刻就变成现任。 季灿心里揣着事，跟滑时也心不在焉的，下山后速度加快，他走了个神，直接摔在了顾江珩身上。 太阳出来了，把雪地染得一片暖黄，雪沫在空中泛着一片片细小的光斑。 季灿抬头看着顾江珩，四目相对，仿佛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顾江珩，我也喜欢你。” “愿意当我的现任吗？”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季灿一愣，心跳快得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下一刻，他突然踮起脚尖，搂着顾江珩脖子亲了上去。 季灿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热烈而笨拙，唇瓣几乎刚刚碰到就离开了。顾江珩的嘴唇柔软冰凉，季灿觉得自己仿吻是吻上了一份冷藏的果冻。 他倒抽一口气，下意识道：“好冰。” 顾江珩缓缓抬起头，他眸色很暗，手指缓慢的擦过嘴唇，问：“很冰吗？” 季灿：“有点儿，可能外面风太大……唔……” 接下来的话被堵在了肚子里。 顾江珩揽着他的腰，按着他脑袋，猝不及防落下吻一吻。 当那个柔软而温热的舔西舔过唇缝时，季灿仿佛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嘴唇很冰，舌尖确是滚烫。 季灿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叹息，顾江珩的呼吸顿时一重。 下一刻，男生动作温柔而强势的撬开了他的唇缝。 季灿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体软得不像是他自己的，几乎要融化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灿这才发现有空气重新进入肺部。 他喘了口气，腰还有些发软。因为被逼得太过，少年清澈的眼里带上了些许水汽。 顾江珩放开了人，呼吸急促，嗓音低哑：“现在不冰了吧？” 季灿嘴唇上还残留着顾江珩的温度，闻言摇了摇头，小声道：“不、不冰了。” 少年皮肤白中透粉，他吻过的唇色却异样鲜红，像是雪地里诱人的妖精。 顾江珩眸色一暗，心里的占有欲开始疯狂滋长。 第49章 接吻。 返程时季灿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坐在车上也下意识挺直了后背，像一个要在老师面前好好表现的小学生。 顾江珩把手搭在他腿上，笑了笑：“亲都亲过了，怎么还这么紧张？” “谁、谁紧张了？！”季灿矢口否认，为了证明真的不紧张，他一把抓住了顾江珩的手攥在怀里，美其名曰牵手。 顾江珩：“……” 男生态度坚决，就是动作有些生疏，像是防止小孩儿走丢的那种牵法。 顾江珩抬了抬眉，有些想笑：“就这？” “不然呢？”季灿也学着他挑眉。 “情侣可不是这种牵法。”顾江珩低声道，嗓音里带了一点儿愉悦。 “那怎么牵？”季灿话还没说完，就察觉一阵酥麻顺着指缝窜上后背。 顾江珩五指插进了他指缝之中，动作缓慢而坚决，一寸寸缠绕在一起。 这种牵手方式太暧昧，也太亲密，皮肤挨着的地方蔓起了一阵奇异的痒。 季灿从来没有和别人这样过，下意识想要抽回手。 “想反悔？”顾江珩挑了挑眉，他不仅没松手，甚至还用拇指勾了勾季灿手心。 季灿强装镇定，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是想看书，你占着我的手了。” “要看书？” “啊，看书。” 顾江珩靠了过来，说：“我右手可以帮你翻页。” 季灿：“……” 顾江珩低笑：“怎么不看了？” 谎言被戳破，季灿心虚的嘟哝了一声：“现在又不想看了。” “小骗子。”话音未落，男人温热的身体陡然靠近，顾江珩长睫微垂，强势而温柔的吻上了他的唇。 季灿：“！！” 顾江珩疯了吗！ 车上还有这么多人！！ 季灿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得要命，还要分心去看周围的人。 好再他们人少，车里还有不少空座，几乎没人挨着他们。而且大家都玩累了，正一个个躺在座位上补眠。整个车厢里，只有他们两在偷偷摸摸做这种事情。 “不专心……”察觉到了他的走神，顾江珩惩罚似的松开了唇，等季灿放松防备后，以一种更加直接、甚至隐约有些粗暴的方式入侵口腔，再度加深了这个吻。 “！！” 季灿兀地瞪大了双眼，这一次他终于没能走神。 眼前是顾江珩浓密纤长的睫毛，耳畔是男生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唇边……唇边滚烫炽热，传递着少年火一样的热情，酥1酥1麻1麻从挨着的地方蔓延至整个身体，连呼吸都是顾江珩的味道…… 仿佛整个五感都被那人掌控了一般。 冰雪辽阔的大地上，大巴沿着弯曲的公路缓缓前行。 泛着水雾的车窗上，模模糊糊倒映出两个少年的身影。 他们躲在宽大的滑雪服下拥吻，十指紧扣，嘴唇鲜红，睫毛轻颤。 直到下车后，季灿的脸都是红的。 偏偏何绥非常没眼力见儿，还凑上来问：“灿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季灿动作一滞，想起刚才在车里做的事情，脸变得更红了。 顾江珩慢条斯理收回视线，替他解释：“可能车里暖气太热了。” 这能怪谁？季灿狠狠瞪了他一眼，用视线发出无声的指控。 顾江珩歪了歪头，后知后觉的想，难道自己在车上做得太过了？ 不过就是亲了一下，应该还好吧？虽然那种亲法有点儿色…… 季灿回来后就没再说话，只是盯着窗外的积雪出神，手机提示音响起，他又解锁看了一眼。 他外出训练接近一个月，在此期间，李诺和周睿森时不时就会往群里发东西，大部分是搞笑段子，偶尔也会分享一些生活近况。 今天季灿照例点开小群，看到聊天记录后先是一愣，随即整个人都笑疯了。 周睿森有毒吧？这种事情也能遇见？！ 顾江珩早就想哄他了，见季灿笑终于找到了理由，凑过来问：“看什么呢？” “周睿森前几天和人起了冲突，吵着吵着就要打起来，”季灿憋着笑说，“没想到对方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就在周睿森以为对方要揍他时，那人却咬了他嘴一口。” 顾江珩：“………………” 季灿通常情况下都是不笑的，但这种事实在是太奇葩了，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他也太倒霉了吧？这种事情也能遇上？” 顾江珩假装不懂：“怎么咬的？” 季灿：“应该就是接吻那种吧？” 顾江珩：“想象不出来。” “就这样啊。”季灿说着，主动亲了顾江珩一下，还轻轻咬了一下。 “你看，这样你懂了吧？”他含着对方嘴唇，轻声解释着。 “嗯，懂了。”顾江珩低声道，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季灿：“……”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一生气就要推开人，却不料被顾江珩按住后颈，再次来了一个深吻。 墨黑的头发散在白皙的床单上，床垫凹陷，平整的床单变皱……平缓的呼吸再度变得紊1乱。 结束时，季灿被欺负得眼里都泛起了水汽，觉得不该如此的同时，又觉得还挺舒服的。 这几乎已经突破了他的羞耻下线，直到晚上吃饭时，他都没和顾江珩有任何交流。 顾江珩也没缠着他，只是慢条斯理的挑着蟹肉，堆了满满一蟹壳的蟹肉和蟹黄，最后再配上鱼子酱，把那一大碗蟹肉递到了季灿面前。 “……” 季灿喉结滚了滚，自制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隔壁坐着一对情侣，女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用眼神疯狂示意自己男朋友。 对面的男生简直要哭了。 兄弟你这样儿，还给不给我们普通人留活路了？ 季灿不是个善于接受别人恩惠的人，虽然有些生气，但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把餐盘推了回去：“你挑了那么久，自己吃吧。” 顾江珩：“那不然一起吃？” 季灿犹豫了许久，终究没能拒绝这次诱惑。 然后两人分完了一整份蟹肉。 皇帝蟹肉质鲜甜，蟹膏软糯，配上微咸的鱼子酱，吃完后嘴里还有甘甜的回味。 何绥正用苏打饼干挖着鱼子酱吃，瞥到这一幕惊得眼珠都快掉了。 何绥：“卧1槽？顾狗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顾江珩嗤笑：“我一直这么体贴。” 季灿有些高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挑了一个蟹壳的肉还了回去。 何绥：“……” 他刚才还不如他妈的闭了嘴，至少不用吃双份狗粮。 吃完饭后回房间的路上，季灿遇到了刚才坐他们隔壁的那对情侣，现在正手挽手一起去泡温泉。 温泉池面热气廖廖，季灿默不作声走进房间，已经开始在心里预想，要是顾江珩邀请他一起泡温泉，他应该怎么拒绝对方。 “晚上没别的安排了吧？”顾江珩关上门，随口道，“今晚要不要做一点有趣的事情？” 季灿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想着：来了来了，该来的果然要来了。 他本来想说有，结果一开口，却变成了：“目前还没有。” 季灿：“……” 这次没发挥好，下次一定要认真拒绝才是！ 顾江珩把外套扔在椅子上，问：“要不要一起刷题？” 不是顾江珩想刷题，而是他刚表白就压着人亲了好几次，这一行为实在禽兽，他打算用写作业补救一下个人形象。 季灿最喜欢学习，那么邀请他刷题一定没错吧？ 季灿：？ 我们都确定恋爱关系了，好不容易睡一起，你却只邀请我刷题？？？ 顾江珩歪了歪头，有些不解：“你不想写？” “没有，来吧。”季灿面无表情坐了下来，宛如一个无情的刷题机器。 刷完题后，脸色变得更臭了。 顾江珩有些慌了，送吃的哄不好，刷题哄不好，他这是翻车了？ 季灿又想起了他们回来时遇到的那对情侣，忍不住心痒痒的，他也想泡澡，和顾江珩一起泡。 既然他们都是情侣了，顾江珩不邀请他那就换他邀请对方。 季灿翻出行李箱，打算找一条干净的泳裤。没想到翻遍行李箱后都没找到。他这才想起来，他只买了一条，昨天穿过了还没洗。 意识到这件事后，季灿脸色顿时一变，整个人也变得沉默起来。 顾江珩越看越心惊，怎么这都开始收拾行李了，他要把人气走了？？！ 顾江珩急了，开始思考怎么留住季灿。 季灿也急了，开始思考怎么暗示顾江珩泡澡。 思来想去，季灿主动退了一步。反正泳裤和内裤都差不多，勉强内1裤也吧。 他抓起一条内裤就要往浴室走，不料刚站起来，就被顾江珩一把拉住了手腕。 “别走！”顾江珩仰头看他，声音里带了几分急切。 季灿：“？” 顾江珩长睫微垂，声音低缓：“你必须现在走吗？” 季灿把内裤藏在身后，强装镇定：“我、我现在还有事。” 顾江珩抬眸看他，眼神直勾勾的看过来，让人脸都红了。 “什么事不能在这里做？” 男生过于直白的眼神让季灿有些招架不住，他后退一步，声音发颤：“你、你怎么能这么过分？！我们不过才刚在一起……” 才在一起第一天，就要让他当面换贴身衣物吗？ 季灿难以置信，又羞又窘，整张脸熏得一片通红。 刚在一起又怎么了？让你留下来就是过分吗？ 顾江珩手上一用力，直接把季灿拉着坐到了自己膝盖上。他锢着少年的腰，声音低哑：“这就过分了？信不信我还能做更过分的事情？” 更过分的事情…… 季灿不敢细想，他开始伸手推顾江珩，却不料被男生顺势压在了床上。 四目相对，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眼中的情1欲。季灿喉结滚了滚，期待又惶恐。 顾江珩缓缓凑近，然后说：“抱歉，我以后不那么对你了，不对，是尽量少亲一点儿。”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懊恼：“但是我第一次谈恋爱，可能忍不住。你不喜欢就说出来，别不理我直接走了行吗？” 季灿怔了怔，有些茫然：“我没有啊……” 顾江珩：“你没有什么？” “我没有想要走，”季灿红着脸说，“我、我只是想要去泡温泉。”停顿了一会儿，他继续道，“我想和你一起泡温泉。” 想和你一起泡澡。 顾江珩怔了怔，桃花眼里透着几分惊讶。 “我刚回来时看到有情侣一起泡温泉，”季灿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却还坚持道：“既然我们也是情侣了，那、那我也想和你一起。” 顾江珩心头一软，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季灿颈间蹭了蹭，高兴道：“好，一起泡温泉。” “但有一点希望你不要介意，”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季灿小声道，“我没泳裤了，就……就打算用内1裤替代一下。” 顾江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抽出他手里的内1裤，说：“反正也没外人，不穿好了。” 第50章 泡温泉。 “不、不穿？”季灿修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江珩：“接受不了吗？” “不行，”季灿喉结滚了滚，小声补充了一句，“现在还不行。” 顾江珩沉默的看着他，最后揉了揉他脑袋，说：“不逗你了，那你赶紧去换上。” 季灿这才松了口气，抓起内裤落荒而逃。 不一会儿浴室门打开，季灿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硬着头皮道：“我好了。” 顾江珩抬起头，目光不由得深了几分。 男生身材匀称修长，双腿又直又白，白色四角裤下有隐隐起伏的曲线，象征着勃发的生命力。 季灿本就有些不自在，哪里还受得了这么直白的目光，拉了顾江珩一把，催促道：“快走吧。” 顾江珩没动，只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男生比他高了小半个头，身上的腹肌很明显，轮廓很深的人鱼线没入黑色紧身短裤里…… 季灿愣了一下，立刻收回了视线，接下来的地方他不敢再看。 顾江珩依旧在看他，下一刻，男生突然凑近了几分，然后说：“你裤子后面卷起来了。” “啊？”季灿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顾江珩左手伸手进男生薄薄的布料里，勾了一下卷起来的边，这才说：“好了，走吧。” 温热粗粝的手指划过大腿根，季灿彻底不会说话了，室外的冷风都没吹散他脸上的热度。 作为豪华套房，配套的池子也不小，二人面对面泡着，双脚之间还隔了很大的一块空间。 顾江珩：“不是要一起泡温泉吗？躲那么远做什么？” 季灿摇了摇头，只是说：“这边宽敞些。” 顾江珩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让他过来。 季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安安心心泡了起来。 之前的秋游和昨天的温泉都被别耽误了，这次季灿终于有机会享受温泉。 温热的水包裹身体的每一寸角落，淡淡的硫磺味传入鼻中，季灿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放开了。他仰着头靠着温泉池边，结果躺着躺着就发现自己身体突然开始不受控制 等季灿睁开眼，才发现他已经仰飘在了水面。 他正准备收腿站起来，却不料顾江珩一把拉住了他的腿，顺势一带，直接让他坐在了身上。 察觉到身后紧致的身体，季灿整个人都懵了，慌乱的挣扎起来：“你、你干什么？！” “嘘，别怕，”顾江珩锢着他的腰，声音又低又哑，“只是做一些情侣都会做的事情。” 季灿小声反驳着：“情侣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你以为情侣来这儿真的只是泡温泉？”顾江珩低笑了一下，从身后搂住季灿的腰，“小朋友，情侣能做的事情可比你想象中的多多了。” 季灿不服气，反驳道：“我们也做了很多事情。” “这还哪儿到哪儿？”顾江珩视线掠过季灿后背，眸色深了几分。 院子里灯光昏暗，只有几盏小地灯透出暖黄色的光，照得季灿身体的曲线暧昧不清。 修长优雅的后颈，凸起的蝴蝶背，微陷的背脊骨没入水中，随着软白掩在了半透明的布料之中。 内裤终究不比泳裤，纯棉布料沾水就变湿变透，因为刚才的挣扎，现在正松垮垮的挂在他臀后。 顾江珩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太快了，刚在一起，不能让小孩儿怕他。 他拍了拍季灿胳膊，声音淡淡的提醒：“好了，走吧。” 季灿已经习惯了这种姿势，是他能够接受的亲密，而且还挺舒服的。有些不舍的问：“不再泡一会儿吗？” “你想继续？”顾江珩垂眸，视线危险了几分。 季灿歪了歪头：“再待一会儿？” 顾江珩看着少年发红的耳廓，低声道：“你不排斥对吧？” “不排斥啊，我们是情侣，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季灿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解。 他过于关注当下的谈话，以至于没看到身后顾江珩危险的表情，以及充满侵略性的视线。 “就是有些不好意思……”季灿低着头，搅动着池面，“我第一次恋爱，没什么经验，可能掌握不好进度。” “没关系，我来。”顾江珩按住他脑袋，动作凶狠的吻了下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季灿从来没觉得哪一次有这么让人失控，身体热热的，仿佛脑子都要融化了。 漫长的亲热结束后，他有些尴尬的躬起了身体。 那种感觉又来了…… 虽然他知道这很正常，但现在出现这种情况，依然有些让人难为情。 “别遮。”顾江珩拉开了他的手，代替他抚了上去。 季灿：“！！” 温泉池内雾气袅袅，平缓的水面荡起阵阵波澜。 池边长着一株红枫，叶子上的积雪在雾气中融化，一滴滴汇入温泉里。 一阵微风吹过，树叶上的白雪承受不住坠落下来，在水里留下一串晶莹剔透的白。 脆弱的枫叶似乎承受不住这么激烈的冲击，在空中微微轻颤着，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仿佛比之前更红了。 顾江珩收回视线，低声道：“你在想什么？” 季灿看都不敢看，红着耳朵说：“我想会不会把温泉弄脏了……” “……” 顾江珩吻了吻他耳廓，解释道：“没关系，他们会换水。” 季灿找不到话说，只得低着头沉默起来，露出！一截秀气纤长的后颈。 这是一个毫不设防的姿势，仿佛能让人为所欲为。 顾江珩眸色微沉，声音沙哑：“要不是念着你接受不了，我真想……” 刚才的感觉太过强烈，季灿脑子还飘在云端，下意识道：“你想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顾江珩“哗啦”一声站了起来，某个地方肉眼可见的涨大，然后他绕过季灿进了浴室。 季灿躺在温泉池里，还有些茫然。直到他听到浴室传来了水声，他这才爬了起来，裹着浴巾冲进了房间。 顾江珩在浴室里呆了很久，久到季灿都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季灿披着宽大的浴巾，站在浴室面前问：“顾江珩，你没事儿吧？”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季灿敲了敲门，又问：“你洗完了吗？我也想洗澡了。” 话音刚落，浴室门就被打开了。 顾江珩腰间围了一张毛巾，一双桃花眼带着勾人的湿。现在直勾勾看过来，让人产生一种要被他拆吃入腹的感觉。 季灿心脏重重一跳，不由得后退一步：“你、你先过。” 顾江珩朝他走了过来，语气很淡：“你刚刚敲我门做什么？” “没什么，”季灿视线乱飘，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是随口问问。” 顾江珩：“你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事情吗？” 季灿沉默半响，缓缓点了点头。 顾江珩靠了过来，身上带着沐浴露的香气，“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敲门？” 季灿嘴唇颤了颤，突然道：“我只是想说我可以帮你！” “帮我？”顾江珩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准备怎么帮？” 季灿定定看着他，沉默不语。 都这么怕了还在打肿脸充胖子，顾江珩不忍心逼的太过，后退了一步，说：“现在不用你帮，我怕吓到你了。” 季灿：“我才不会被吓到！” 顾江珩抬眉：“在池子里的那种程度都接受不了，还说要帮我？” 季灿垂下眼眸，辩解道：“我只是像你一样用手帮，又不会做别的事情……” “你真以为你进来后，只用手就好了？” 季灿兀地瞪大了双眼，喃喃道：“还要用什么？” 顾江珩看了他许久，这才叹了口气，一边戳他脑袋一边说：“你脑袋里装了那么多知识，怎么这种知识都不知道呢，笨。” 季灿：“？？？” 他不允许有人说他笨。 季灿抬起头，一脸认真：“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顾江珩抬眉，声音很哑，“你知道什么？” 季灿：“我上网查过了，这种事情又不是多难。” 顾江珩往前一步，把他抵在墙壁和他身体之间。他挑起季灿下巴看进他眼底，眸色很深很深。 直到那人被他看得受不了了，他这才开口，哑声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想碰你，我想狠狠弄1你，进1入你，让你哭，最后只能叫出我名字？” 季灿兀地瞪大了眼睛。 这一番话太过直白，太过了，远远超出他在网上查资料时看到的东西。 季灿这才惊慌失措的发现顾江珩怀着怎样的心理，他抬头看着男生，露出了祈求的目光。 少年眼神清澈，却带着一股勾人而不自知的诱惑。 顾江珩心底恶劣因子发作，身体继续往前，让两人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恶劣的逼问着：“你现在想让我这么对你吗？” 这样的顾江珩太陌生了，连视线都要灼伤人一般。 季灿不敢看他，垂眼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顾江珩退了一步，揉着他脑袋笑了一笑，“以后你帮我的机会多得是，不差这一天。” 晚上他们依旧分开睡。 季灿本来想和顾江珩睡一条被子，但又想起那人之前看他时凶猛的眼神，不由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就算是分开盖被子，也依然让人紧张不已。仿佛对方的所有动作都被尽数放大，让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季灿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到自己脑袋上。 “别怕，”男生的声音从另一个被子里传来，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很低，很哑。 “我今晚不会碰你。” 元旦节最后一天，他们乘车分别回了自己家。 到家后不久，季灿收到了顾江珩的消息： 你内1裤落我这儿了。 季灿看到消息后简直要疯了，昨天那条内1裤怎么掉在顾江珩那里了？ 额……好像是因为被顾江珩在温泉里脱掉了…… 当时那种情况下，季灿脑袋已经乱成一团浆糊，哪里还有工夫关注内1裤在哪里。 季灿硬着头皮打字：你帮我收起来吧，周一给我。 顾江珩：在教室里给你？ 季灿：公寓，公寓！ 季灿尴尬得要死，飞快打字：你会回去吧？ 顾江珩：嗯，晚上放学一起走。 季灿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晚上睡前季灿收拾书包，当他把笔袋放进去后，不由得动作一滞，脸也渐渐红了起来。 顾江珩上学时，也会把内1裤装进书包里吗…… 第51章 想看。 积了整个元旦的大雪逐渐散去，季灿呼出一口白气，裹紧围巾下了车。进教室时，恰好碰到了从后门进来的顾江珩。 季灿神色一凝，像地下党接头似的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问：“东西带了吧？” 顾江珩很配合，扬了扬手里的纸袋：“带了。” 还用袋子装？ 季灿拿出东西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个饭盒大小的精装礼盒，黑色包装盒上绑了一个深色蝴蝶结。 礼盒？ 季灿有些诧异看了顾江珩一眼，一条内裤有必要这么豪华包装吗？还是说里面是别的？ 他翻了翻盖子，想打开看看。 顾江珩笑了笑：“建议你回去再看。” 季灿动作一滞，立刻缩回手，把盒子塞进桌肚里，义正言辞道：“你想什么呢？我当然不会现在就打开，我只是有些好奇这个包装……而已。” 顾江珩弯了弯眼睛：“你喜欢下次再送你。” 季灿：“……” 谁喜欢了！ 三天假期没见，同学们都有些兴奋。顾江珩和季灿走了接近一个月，有不少人过来打听他们近况。 然而这个状况在周睿森进来时被打破了。 当周睿森来到教室时，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快快快，快让我看看你嘴上的伤！” 也不知是关心还是看热闹。 周睿森也不藏着，他很配合的扯了扯下嘴皮，口齿不清的说：“看清楚了吧？就是这里，我还缝了两针！” 看清楚后同学们都惊了：“这也太吓人了吧？” “下嘴这么狠？亏我还特么还以为有什么爱情要发生！” 周睿森满脸痛苦的摆手：“滚，老子喜欢妹子！更何况那人早特么进监狱了。” 大家都在心疼周睿森，突然有人笑着插了句话：“你这算什么，谭华泽才是真的惨！” “谭华泽？谁啊？”二十班还有些人不认识他。 “就实验班特别爱装逼的那个，一直追在我们灿哥屁股背后跑。” “啊，我知道他，他怎么了？” “偷偷告诉你们，我爸是市医院肛肠科医生，元旦值班接了个急诊，我早上给我爸送吃的，就听到有个学生说肚子痛，结果拍片一看，特么肚子里有一根黄瓜。” “……” “看不出来啊，他玩这么大吗？” “我也没想到，而且当时谭华泽死不承认，说那绝对不是他放的。只说晚上睡觉觉得肚子痛，大清早挂了个号去医院，结果就发现了黄瓜。后来我爸也分析，说黄瓜在那个部位很难从肛门里塞进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 “谭华泽骗你的吧？这种事情谁能承认？之前我还看我塞哈密瓜，啤酒瓶的呢！” “没想到他看起来还挺硬朗的，结果竟然是个受。” “他是不是追季灿失败，所以改变策略自愿做受？” 突然被cue的季灿：“…………” “是么？”顾江珩捏了捏季灿后颈，语气随意，“他喜欢你喜欢到甘心做受？” 男生明明在笑，动作却充满了侵略性，让人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季灿连忙摇头撇清关系：“我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话了。” 顾江珩似乎还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右手转向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 这个动作太亲昵了，季灿还不太习惯这样的触碰，小声抗拒：“别在学校里这样。” “怎么样？”顾江珩挑了挑眉，不仅没放开，还摸了摸他下巴，跟逗猫似的。 季灿被挠得眯起了眼睛，笑着推开顾江珩的手，也伸手去挠顾江珩下巴。 两个大男生在座位上闹成一团，最后季灿被顾江珩压在桌子上，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嘈杂都逐渐远去，季灿只能听到顾江珩的呼吸声。 “顾、顾江珩。”季灿吞了吞口水，觉得现在状况有些不妙，“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男生肩膀挨着他肩膀，不答反问。 季灿别开脸，喉结微动：“我不知道。” 男生安静乖巧的躺在他身下，面颊粉红，睫毛轻颤，白色卫衣下露出一截清秀白皙的脖子，和平日里学习时严肃冷淡的他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这种情况下的季灿，很难不让人不想做些什么。 顾江珩沉默着，眸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假期后的教室一片吵闹，有人在谈论谁谁谁又遇到了倒霉事件，间或夹有人的大笑声。 每当有人大笑，季灿的手就会紧张的抓紧他卫衣，像小猫挠人似的，勾得人心痒。 顾江珩缓缓俯下身，在季灿耳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放开了人。 在顾江珩低头的瞬间，季灿心跳得简直不像是他自己的，整张脸霎时通红一片。 他以为……他以为顾江珩会在这里亲他…… 觉得不应该的同时，他又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啊啊啊，季灿你在想什么！！ 你也被顾江珩带歪了吗！！ 直到顾江珩松开了他，季灿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把脸埋在胳膊下，还是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他又抬头偷看了一眼顾江珩，男生安静的坐在那里，腿上堆着厚厚的校服外套，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把玩着白色橡皮擦，沉默了一个早自习。 这期间，李诺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身上，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有些出神。 早自习后，李诺说今天是他生日，邀请季灿一起吃吃饭。 季灿没有拒绝。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学校暖气不足，季灿又天生体寒，上课写了一会儿就手就僵得没法儿握笔。 季灿搓了搓手，打算把手伸进衣服里，还没来得及撩起衣服就被顾江珩拉过了手。 季灿有些诧异：“你要帮我暖手？” 话音刚落，顾江珩就掀起了校服，简单粗暴的把他的手按在了肚子上。 季灿：“！！” 碰到腹肌的那一瞬间，季灿仿佛被烫到一般，慌乱道：“这还在教室，会被别人看到的。” 顾江珩紧紧按着他的手，神色坦然：“不过是帮你捂捂手，看到又怎么了？” 季灿：“……” 确实是，好像被看到也没什么。 季灿不再挣扎，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了这项服务。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讲课，周围是同学们刷刷的写字声音，手心下是男生紧致温暖的腹肌，莫名有一种偷情的意味，怪不好意思的。 这节课后，季灿的手再也没冰过了。 不过用多了季灿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礼尚往来的说：“那我也借你唔唔？” 顾江珩视线扫过季灿腹部，笑了笑：“可以啊。” 然后季灿就背对他，撩起了自己的帽子，一脸急切的说：“快进来，下面可暖和了。” 顾江珩：“…………” 一旁的周睿森羡慕极了，开始问李诺：“老李，能不能也给我捂捂？” 李诺：“滚。” 下课后，李诺趁着顾江珩不在，走到了季灿面前。犹豫再三，他终于鼓起勇气道：“哥，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说，”季灿抬头，“什么题不会？” 李诺：“……” “不是这个问题，”李诺有些许窘迫，黝黑的脸色浮现出稍许粉红。然而他实在是太在意了，看着季灿清澈的双眼，李诺咬了咬牙，直接道，“你和顾江珩……你们在一起了吗？” 季灿愣了愣，刚准备回答，顾江珩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看出来也就不瞒你了，”顾江珩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季灿后颈，神色坦然，“我们在一起了。” 李诺无声张了张嘴，又用视线询问季灿。 季灿笑了一下：“对啊，我们在一起了。” 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李诺神情呆滞地站在那里，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季灿有些担心的喊了他一声：“你没事吧？” 李诺这才回过神来，神情空洞的摇头，转身回到了自己座位。直到中午放学，他也没说过一句话。 李诺生日来得太突然了，季灿也没准备礼物，逃课去商场买了一双球鞋。 这双鞋他之前听李诺提过想买，但季灿发现对方收到这双鞋依旧神色恹恹，没多高兴的样子。 季灿有些不明白，转而问顾江珩：“他为什么不高兴？难道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我不知道，”顾江珩盯着那双鞋，一脸羡慕的说，“反正我只收到过你买二送一的礼物。” 季灿：“……” 整个下午，顾江珩都神色恹恹的表情。仿佛季灿送李诺的不是鞋，而是一颗红彤彤的心。 季灿看不下去了，放学后问顾江珩：“晚自习能不能陪我去趟商场？” 顾江珩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要给我买礼物？” “差不多吧，”季灿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羞愧，“之前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没怎么注意。” “好啊，你想去就去吧。” 季灿眼睛一亮，拉着顾江珩就往校门口跑，门卫早就认识他们，很爽快的放了行。 他下定决心要哄好顾江珩，可惜他没想到顾江珩这么难哄。球鞋没兴趣，乐高没兴趣，游戏也没兴趣…… 到最后季灿实在是没辙了，只得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顾江珩：“我想要什么你都给？” 季灿：“你想要什么？” 顾江珩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回去我就告诉你。” 回去说？ 什么东西是商场里买不到而家里又有的？ 季灿满怀疑惑跟着顾江珩回了家，等对方开门后，他站在门口问：“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顾江珩：“你先进来。” 季灿乖乖跟了进去，还很自觉的换上了拖鞋。 顾江珩站在沙发前回望他，灯光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多了几分神秘深邃的意味。 季灿放下书包，拉开校服拉链坐了下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顾江珩问：“我给你的盒子带回来了吗？” 季灿愣了愣，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上面来了，但依然诚实的点头：“带了，放在书包里的。” 顾江珩：“打开看看。” 季灿犹豫了一会儿，咬牙揭开了盖子。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里面装的根本就不是他原来那条内1裤，而是一条黑色全新的四角内1裤，布料柔软轻薄，有微凉的触感。 季灿愣了愣：“怎么不是我的？” 顾江珩：“弄脏了，给你重新买了一条。” “……” 不知怎么的，季灿总觉得有些难堪。 他把内1裤放了回去，小声道：“你要是早说，我也不让你拿了。” 顾江珩不怎么在意，说：“没什么，顺手而已。” 顺手…… 顺的哪只手？ 季灿胡思乱想了一大通，变得尴尬了，立刻转移话题：“你说的礼物呢，你想要什么？” 顾江珩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然后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内裤。 季灿：“？” 顾江珩：“我想你换上给我看看。” 季灿兀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顾江珩你疯了吧？” 顾江珩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 这可关系到尊严问题，季灿飞快摇头：“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同意的！” 顾江珩：“可是泡温泉时更多都看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季灿咻一下站了起来，下巴发抖，脸颊发烫，“那个……那个是特殊时期，现在又不一样了！” “真的不行了？”顾江珩抬头看他，视线凶猛中带着委屈，像是请求得不到实现的可怜小孩儿，又像是等待猎物落网的狡猾花豹。 “不、不行！”季灿被他盯得双腿发软，一把抓过书包冲出了大门，“你别想了，反正我不会同意的！” 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关闭，季灿兀地滑坐在地板上，心跳一下一下，几乎快要破膛而出。 顾江珩他在想什么啊，就非得看到他这么窘迫的模样吗？ 虽然他们是情侣，但这种要求也太为难人了吧？ 季灿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准备刷题压压惊。 打开书包一看才发现他拿错了书包，这竟然是顾江珩的。书包拎起来很重，里面却根本没装什么书，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一个是朱红色封皮的笔记本，季灿记得这个，打开后扉页有一行字——找到季灿，他是你的爱人。 之前看只觉得尴尬，但当他们在一起后看，又莫名看出了一丝欢喜。 季灿放回笔记本，又从里面摸出了一瓶生发液，是之前他买二送一给顾江珩的。 再然后，是切片做成标本的脱水柿子，写着心形方程式的草稿纸，还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的橡皮擦…… 连这些东西都留着？ 季灿看着那一堆东西，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季灿开门一看，顾江珩拎着个书包站在他面前，说：“你书包拿错了。” 季灿接过书包，又转身把顾江珩书包拿出来。他做这些事情时，顾江珩全程很有分寸的站在门口，没有一个逾越的动作。 季灿慢吞吞把书包递过去，抬头看了顾江珩一眼，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仿佛看出了他的迟疑，男生抬头揉了揉他脑袋，声音很温和：“没事儿，不喜欢就算了，以后我不会那么问你了。” 季灿眼睫低垂，依然没能开心起来。 顾江珩后退一步，说：“我先回去了。” “顾江珩。” 季灿突然伸手拉住了他衣袖。 顾江珩回头，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眼。 男生抬头看着他，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粉红，神情勇敢又羞怯。 季灿：“你、你现在还想看吗？” 第52章 穿着睡。 顾江珩怔了怔，眼底的失落迅速被惊喜取代，他直直看向季灿，眼里一片亮晶晶：“你愿意给我看？” “看看而已，又不是没看过。”季灿别过脸，语速飞快，“别人送衣服也给看试穿，我给你看看又怎么了？” “嗯，是没什么。”顾江珩笑着接过书包往家里走，“那你等我一下。” 季灿“哦”了一声，他立在门口等顾江珩，脑子里还是懵的。 他现在正在等顾江珩拿内裤过来换上？ 他疯了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季灿后退一步，下意识想要反悔，就在他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时，顾江珩已经带着东西出现在门口。 “我好了。”男生眉眼弯弯，眼里仿佛亮着星光。 季灿松开手，低声道：“进来吧。” 这不是顾江珩第一次来他家，但从没有哪一次让他觉得如此羞耻。 季灿接过那个黑盒子，说：“我、我先去洗个澡。” “你去吧。”顾江珩回答得很快，他视线四处扫荡着，就是不敢看过来，似乎也有些紧张。 洗完澡后，季灿拿起了那条黑色的内裤。布料亲肤，有微凉的触感，穿上的时候，仿佛被顾江珩微微粗糙的手指抚过皮肤。 想到这里，季灿的脸一寸寸红了起来。 他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这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浴室门。 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门外的顾江珩立刻抬起了头。 烟雾缭绕的浴室中，季灿穿着一件白t恤走了出来。t恤很长，下摆遮到胯部，只有一双白皙修长的腿露在外面。 季灿身上还带着朦胧的雾气，似乎是不好意思，白皙的皮肤染上粉色，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他停在了顾江珩十米开外。 季灿撩起了一小截t恤下摆，吞了吞口水，问：“现在这样可以了吧？” 顾江珩没回答，他只是坐在沙发上冲他招手，声音低沉，瞳色很深。 “过来。” 季灿很难形容那种眼神，直勾勾，肆无忌惮的，充满了侵略性，仿佛随时准备猎食的猛兽。 他不由得脚步一滞，放软了声音：“你都看到了吧？” “太远了，看不清楚。”顾江珩语气平稳，但声音压得很低，“大小怎么样？” 季灿老实交代：“有一点点大了。” “哪里大了？” “腰有点儿……”季灿扯了一下裤腰，深黑色布料下是若隐若现的腹肌，空了一小截。 “是这里吗？”语音未落，一双温热宽大的手落了下来，在所到之处留下一片电流。 季灿后腰顿时一软，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他一把抓住顾江珩小臂，开口时，连声音都在抖。 “顾江珩……” “嗯？怎么了？”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紧身羊绒衫，他们贴得很近，几乎要和季灿身上的黑融为一体。 季灿咬牙，小声道：“你看完了吧？” “这还哪儿到哪儿？”顾江珩低笑一声，抱着季灿横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检查下面，“下面不松吧？” 亲昵的动作让季灿羞红了耳朵，只得沉默不语。 “问你呢？下面合不合适？”顾江珩往前一步，恶劣的逼问着。 “合……合适。”季灿眼角泛红，被被逼得什么荤话都说出来了。 确实很合适，因为他屁股翘，就显得下半身形状饱满圆润，又纯又欲。 顾江珩视线落在那个地方，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一瞬，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后悔让对方这么穿。 男生的视线实在是太过危险，季灿下意识想落荒而逃。他伸手推了推顾江珩放在他腰间的手，连声音都在发颤：“顾江珩，现在可以了吧？” 顾江珩重重的闭上了眼。 漫长的沉默后，他睁开眼，眸色很深，带着一股要把人拆吃入腹的狠劲儿。 “可以了。” 季灿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但是，”顾江珩抬手拍了拍季灿屁股，吩咐道，“睡觉时不许脱，知道吗？” 一旦想到那个画面，季灿耳根瞬间涨得通红。 他低着头，沉默许久才小声道：“知、知道了。” 当晚，季灿失眠了，好不容易才在后半夜睡去，又被拖入了一个潮湿迷乱的梦境。 等他醒来时，干爽的布料也变得湿湿黏黏，像是果实熟透了，抑制不住想要溢出汁液。 第53章 被困。 第二天季灿起了个大早，洗完内裤偷偷摸摸出门跑步，和隔壁的顾江珩撞了个正着。 季灿：“……” 他看了一眼顾江珩，有些尴尬的打着招呼：“你怎么去这么早？” 顾江珩穿着红白色跑鞋，声音低哑的说：“打算去跑步。” 季灿：“……” 于是二人围着楼下的花园跑了四五公里。 这几天没下雪了，但气温依然不高。季灿只穿了一件卫衣，跑完后做拉伸时，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腰线。深灰色运动裤上，是一截灰色内裤边。 顾江珩看了一眼，随口道：“你换内裤了？” “额，啊？”季灿拉了一下自己卫衣，有些尴尬的回答着，“不小心弄脏了……” 顾江珩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多送你几条。” 似乎是做了那个梦的缘故，上课时季灿也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课间操时，他和顾江珩被王英皓叫到了办公室。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来吗？”王英皓坐在椅子上，手里卷着一本杂志，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 季灿歪了歪头，难道他们的恋爱被发现了？ 王英皓嘿嘿一笑，得意道：“猜不到吧？其实我也没猜到。” 顾江珩挑了挑眉：“难道你知道我恋爱了？” 王英皓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没被他气死。 他用杂志敲了一下顾江珩小腿，恨铁不成钢道：“谁管你恋不恋爱了！” 顾江珩耸耸肩，似乎有些失落。 “我这次是告诉你们……！”王英皓张了张嘴，兀地瞪大了眼睛，“等等，你恋爱了？！” 顾江珩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说了不会瞒你的。” 王英皓顿时竖起了眉毛，一脸严肃道：“你成绩好我管不着，但你别拉低了人家的成绩。” 顾江珩挑了挑眉：“我觉得不大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看就会啊？”王英皓苦口婆心道，“高三还是以学习为重，等你们上大学了爱怎么谈怎么谈。你别仗着成绩好就放肆，影响到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季灿默默举起了手：“我觉得他影响不到对方。” 王英皓：“？” 季灿：“因为他对象是我。” 王英皓：“…………” 王英皓再也不想说话了，拉着一张脸从抽屉里掏出好几个信封，想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然而一开口又透露出了他的欢喜。 “你们两的竞赛成绩出来了，这些是想邀请你们去上学的大学，清大、京大、复大都有，邀请的学校负责你们的参观费用，要是想去，你们可以挑几所看看。” 顾江珩问季灿：“你想去吗？” “去吧。”季灿拿过一个信封打开看了一眼，高中知识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二人还没走出教室，他们被超级名校递橄榄枝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恰逢期末临近，有不少人开始信奉迷信，学生之间流传着“拜灿哥，不挂科”，“信顾神，准超神”等口号。还有人把他们照片打印下来放在笔袋里，也不知道是嗑cp还是求考试。 所有人都在拜神之际，只有叶含笑一脸懵逼的夹在里面：“等等？？所以只有我关心他们两在一起了吗？” 第二天，季灿和顾江珩定了去京市的机票。 然而等他们到机场后，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滂沱大雨淹没了整个桐市。停飞率达到80%，他们那趟航班毫无疑问被取消了。 季灿坐在登机口旁的座椅上，看着窗外落下的倾盆大雨，不由得皱了皱眉：“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下雨吧？” “现在暴雨预测准确率还不足25%，可能就是算错了。”顾江珩站了起来，“先回去吧，别冻着了。” “可是暴雨需要充足的水汽供应和强烈的垂直上升条件，冬天的桐市这两个气候条件都不具备，”季灿依旧觉得奇怪，“而且现在气温零下，真要降水，也是下雪吧。” 他话音刚落，室外的大雨就变为了雨夹雪，最后纷纷扬扬落了一场大雪。 季灿：？？？ 边上一个出差的大叔笑了起来：“这天气预报还带人工指令啊？” 季灿却笑不出来，他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窗外的雪花，从这诡异的气候变化中感到了一丝异常。 回去的路上，季灿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顾江珩：“想什么呢？” 季灿：“你不觉得这个天气很奇怪吗？” “还好吧？”顾江珩暖着他冰冷的手，说，“气候预测本就是很复杂的事情。” 茫茫大雪把整个城市变作一片雪白，深夜时分，雪终于停了下来。第二天，他们购买了去京市的航班。 然而这一次，他们又因为机组故障在机场滞留了三个小时。 顾江珩不知道季灿在担心什么，但他明显从季灿紧皱的眉头中察觉了不安，连开玩笑都逗不笑他了。 “回去吧。”季灿背着书包站了起来，拉拢着脑袋，整个人陷入了低落的情绪里。 “再等两个小时可以吗？”顾江珩抬头看他，“我家有私人飞机停在机场，飞行手续下来后就能走。” 季灿惊喜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顾家一直有飞机停在机场，但顾江珩平日里很低调，基本用不到这玩意儿。而且私人飞机也不是想飞就飞，大部分时候还不如买个机票方便。 这次顾江珩很急，通常要花费一天才能下来的飞行手续，短短两个小时候就拿到了。 他们在休息室里刚吃完饭，就有地面工作人员带领他们进入专用通道，搭上摆渡车去了停机坪。 私人飞机程序要简单很多，季灿刚坐下不久，飞机就缓缓驶入上空，顺利升上了平流层。 “现在放心了吧？”顾江珩找空姐给季灿要了张毯子，“你要不要睡一下？” 季灿看着窗外软绵绵的白云，缓缓摇了摇头：“我现在睡不着。” 顾江珩没再劝他，放了部电影邀请季灿一起看。 空姐过来发食物和饮料，季灿也毫无心思，只要了一杯水。 大约十分钟后，原本平稳的飞机突然颠了一下。 紧接着，副机长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顾先生、季先生，我们的飞机正在经历强烈颠簸，请您尽快就座，系好安全带，洗手间暂停使用。” 季灿心有不安，上来后就没解开过安全带。 听到广播提醒，他对面的顾江珩刚系好安全带，飞机顿时进入急速颠簸中，随即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直线下降。 机舱内警报声响成一片，水杯里的水腾空又重重下落，沾湿了整个毛毯，上方的氧气面罩也已脱落，在空中摇摇晃晃。 “季灿！” 剧烈的颠簸中，顾江珩正焦急的叫他名字。 “我没事！”季灿伸手握住顾江珩的手，紧紧闭上了眼睛。 大约两分钟后，飞机终于再次平稳下来。机舱广播响起，解释飞机遭遇突发性强气流，但现在已经度过危机。季灿抬头看了眼显示屏的飞行高度，现在他们已经落到了7000m，而降落前他们在万米高空。 短短两分钟内，他们垂直降落了3000米，速度比他们从空中往下跳还要快。 因为这剧烈的冲击，飞机仓内一片狼藉，各种杂志饮料瓶滚得到处都是，空姐过来想收拾，顾江珩摆了摆手：“你们先坐着吧，系好安全带。” 两位女士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乖乖坐回了座位。 与此同时，他们头顶的显示屏闪了一下，随即变得一片黑暗。 大约两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机场。 顾江珩看着熟悉的地面，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怎么飞回来了？” 机长为顾家服务了许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迟疑着：“我都是按照线路走的，可能是导航出了问题？” 顾江珩凝眸片刻，对机长说：“我们再飞一次。” “不用了。”原本很着急的季灿，却顿时冷静了下来。 他背着书包站了起来，对顾江珩说：“我们大概出不去了。” 顾江珩眉头一皱：“出不去？” “接连发生这么多意外，你不觉得奇怪吗？”季灿看着遥远的天际线，突然笑了一下，“之前的秋游也是，明明可以出省，可最后又突然临时接到通知去了镜湖。还有竞赛的地点，之前都在京市，偏偏今年到了桐市。为什么呢？” 顾江珩抬了抬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好像有某种力量，故意要困我们在这里？” 接下来他们又试了坐高铁，结果验票时说他们证件有问题。当顾江珩找关系疏通后，他们高铁开了一圈又转了回来，整个车厢的人都是一脸懵逼，瞬间上了当晚新闻热搜。 第二天，他们又试着自己开车通过高速路出省。和想象中一样，他们被拦在了收费口。 笔直的泊油路驶向远方，收费站依旧在工作，不停有汽车往前驶去。 季灿顺着汽车消失的方向望去，却只能看到了一片模糊不清。 回程路上，季灿和顾江珩又询问了身旁的亲朋好友，所有人都说他们出过省，还有人说前几天刚从国外回来，绘声绘色的给他们讲述国外的见闻。 季灿沉默了半响，突然问顾江珩：“你出过省吗？” “当然出过，”顾江珩毫不犹豫道，“我基本每年都会出国。” 季灿思考了一回儿，突然让司机把他放下，单独载着顾江珩过收费站。 顾江珩同意了这个提议。 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季灿捧着一杯速溶咖啡坐在加油站的便利店里，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晰的觉得，他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 他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又甜腻的味道让他缓缓皱起了眉。 门铃响了一下，有客人进来购物，带入一阵凛冽的寒气。 手里的咖啡传递着源源不断的热度，嘴里传来微苦的味道，收银台前的关东煮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耳边是发动机的轰鸣声，扫码的滴滴声，行人的脚步声……周围的一切那么真切，然而似乎又那么虚假。 一阵熟悉的音乐响起，季灿迅速回神，飞快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 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心脏砰砰跳，再也无暇顾忌其他事情。 那边是漫长的寂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传来。 许久之后，顾江珩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也没通过。” 就像是在黑暗中发现了一颗星星，原来他不是茫茫宇宙的唯一。 季灿如释重负地坐在椅子上，对着空气轻轻笑了一下 。 第54章 纠正。 十分钟后，顾江珩在加油站接到了季灿。 男生穿着短款白色夹克站在便利店屋檐下，见他过来，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情况依旧很糟糕，但季灿却没有先前那么烦躁了。 顾江珩开门让季灿进来，有些诧异：“心情好像不错？遇到什么好事了？” “没什么，”季灿笑了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顾江珩抬了抬眉。 季灿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冰晶在手中迅速融化，他这才这才抬起头问：“你玩过固定地图的游戏吗？” 顾江珩瞬间就明白了：“你是说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固定地图里？这个世界看起来正常，实际上只有我们这个城市？” “没错，这样就很好解释了。”季灿点头道，“有安排好的剧情，虽然世界看似很大，玩家只能在固定地图里行动。超出这个地图之外，就是不可抵达的地方。” “楚门的世界？”顾江珩抬头看他，“难道我们周围的人也是演员？” “这应该是不太可能，”季灿摇头道，“我认为这更像是一个真实的空间，但是除了桐市之外都是虚构的。” “真实空间？”顾江珩皱了皱眉，“可为什么只有我们这里是真实的？” 季灿知道自己穿书，这一点就很好理解了。因为书里没有写到其他的地方，所以其他的地方就等同于不存在。 但是他要怎么向顾江珩解释这个问题？ 难道他要告诉顾江珩：你其实是一个活在书里的角色吗？ 这对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季灿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他也不清楚。 “而且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顾江珩回想着他的过去，疑惑不解，“我确实出过省，也出过国，那过去的那些事情怎么算？” “你真的去过那些地方吗？不是记忆中，而是现实里。”季灿抬头，墨黑的瞳孔直直望进他眼底，“你说你去过北京，那你记得北京烤鸭是什么味道吗？你能想起来你站在天安门广场的真实感受吗？” “我当然记得……”顾江珩脱口而出。 然而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迟疑起来。 不管是北京烤鸭还是天安门广场都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里，然而更多的内容他却记不得了。 无论顾江珩如何回想，他都只能记得一个个名词，却不记得那种感觉。 他能记起来他吃过北京烤鸭，却一点也想不起来这道菜是什么味道。 他也记得他去过天安门广场，然而广场上拥挤的人潮，头顶的烈日，他却没有任何感受。 就仿佛那些事情是硬生生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本人却一无所知。 顾江珩甚至开始怀疑，他真的去过那些地方吗？ 汽车平稳往前，顾江珩坐在后座上，眼睛半阖。 窗外白雪纷飞，让他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也是其中一片雪花，一样被风控制着，一样不由自主。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他意识到自己是书里的一个角色，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然后他遇到了季灿。 而现在…… 身旁的季灿缓缓牵起了他的手。 男生手指有些冰，顾江珩却觉得像是在暖气十足的房间里吃了支雪糕，冰凉的刺激顺着喉咙往下，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顾江珩反握住季灿的手，侧头问：“你也是这样吗？” 季灿摇了摇头，说：“回家后我告诉你。” 汽车沉默往市区驶去，像是一只奔跑的黑色野兽，破开了要淹没整个城市的大雪。 桐市地处南北交界处，已经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下车时，地面的积雪已经没过了鞋面，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公寓里暖气很足，防盗门在身后关闭，季灿站在玄关回头看他。 “顾江珩。” 季灿外套上积了雪，顾江珩想帮他脱衣服，刚碰到对方拉链就听到了这个声音。 “嗯？” 他有些茫然的抬头，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察觉有温热的唇落下。 这是季灿第一次吻他，动作慌乱又急切，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仿佛要把他融入身体。 顾江珩感觉到了他的不安，掌心捧着他后脑勺，主动加深了这一吻。 恋人在他怀里不安的颤抖着，睫毛轻颤，眼角泛红，隐隐出现泪珠。 往日里受到这种待遇，季灿早就撒娇说不要了。然而这一次，男生却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更加主动的和他融为一体。 外套早就脱了，季灿隔着卫衣贴着他胸膛，勾着他的脖子，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 一声一声，勾人至极。 当被季灿按在沙发上时，顾江珩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他一把按住季灿在他身上乱动的手，制止了对方的动作：“别再撩拨我了。” 嗓音又低又哑，带着抑制不住的欲念。 “不要了吗？” 季灿抬头看他，眼尾泛红，原本清亮的眼睛里弥漫着湿润的水汽，像是勾人的妖精。 虽然很想要，但不是现在。 而且季灿的情绪明显不对劲儿。 顾江珩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主动岔开了话题：“你想说什么？” 季灿跨坐在顾江珩腰上，双眼通红的盯着他。漫长的沉默后，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说出来你别害怕。” 顾江珩笑了起来：“难道你想说你是外星人？” 季灿没有反驳，只是道：“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顾江珩握着季灿的手一紧，漫长的对视后，他突然问：“那你来自哪里？” 男生声调平稳，莫名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顾江珩的反应给了他继续陈述的勇气，季灿回忆着，断断续续道：“我之前的世界和这里差不多，我叫季灿，也是个高中生，这个世界是我看过的一本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我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脑子里就只有这个季灿的记忆。” 顾江珩眸色越来越深，最后却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那之前的一切都能解释了。” “你都不觉得奇怪吗？被人说是活在一本书里？”季灿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还这么淡定？” “那是因为……”顾江珩扶着季灿的腰，低声道，“在遇见你之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而我不过是书里的一个配角。” 季灿试着问：“主角是吴阮？” “可不是么，”顾江珩冷哼一声，似乎有些想笑，“说他是万人迷，而我是一直护着他的哥哥？谁疯了能想出这种剧情？” 让那么骄傲的顾江珩给别人当舔狗，可不是疯了。 季灿趴在他身上笑个不停。 顾江珩板着脸：“你还笑我。” 季灿笑得更大声了：“没想到吧？顾狗你也有那一天。” “不许笑！”顾江珩委屈又尴尬，报复性的捏了捏季灿臀1后的软1肉，听到后者倒抽一口气，他这才满意下来。 在季灿要炸毛的时候，又立刻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好像因为骚扰他进了监狱？” “好像是吧，”季灿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嘴角余笑未消，“我记得还是被你给送进去的。” “……” 顾江珩才不背这个锅，很委屈的说：“那可不是我，没发生的事情你不能算在我头上。” 那些事情是不能算在现在的顾江珩头上，但是…… 季灿低头看他：“可是你一开始为什么这么令人讨厌？” “我令人讨厌？”顾江珩眼睛眯了眯，手开始继续往下，“再给你个机会，你重说一边。” “本来就很烦啊！”季灿挣扎了一下却不起效果，恼羞成怒的推了顾江珩胸膛一下，明明是指控，声音听上去却像撒娇。 “你自己在笔记本上写字又诬陷我，还说我暗恋你，说我故意靠近你，又借着人工呼吸故意亲我。” 没想到黑历史会被一项项翻出来，顾江珩摸了摸鼻子，有些脸红：“那可能……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吧。” 季灿：“……” “毕竟那时只有你和剧情里不一样。”顾江珩解释着。 季灿穿过来时，他当时刚意识到自己活在书里，看谁都不怀好意，自然怀疑季灿是别有用心接近他。 然而没想到防着防着，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现在想起来也有些难堪，顾江珩不敢看季灿的眼睛，只是道。“我当时想弄清楚你是纸片人还是和我一样觉醒了自我意识，为了试探你的容忍度，就做了一些比较过分的事情。” “结果呢？”季灿明知故问。 “结果啊……”顾江珩立刻又得意起来，抬头冲季灿笑了一下，身下的手不老实的动了动，意有所指，“结果你不是知道了吗？” 男生桃花眼里一片风流不羁，像是桃林中刮过的一阵春风，乱了枝丫，迷了心魄。 季灿低低喘了一下，他抽出顾江珩的手，板着脸教训道：“别闹，说正事呢。” “可是你先撩拨我的，你准备撩完就跑啊？”顾江珩只是笑，大掌揉过他后腰，留下一串滚烫的火种，让人身体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顾！江！珩！”季灿后腰下意识一软，不由得撑住男生胸膛，瞪圆了眼睛指控着。 他本就长得清秀，平日里冷冷淡淡还看不太出来，现在亲热时，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生气也像是撒娇，别有一番勾人的意味。 “好好好，不弄你了。”顾江珩撤回手，笑了笑，“但是你一直弄我又怎么算？” 季灿没想到他还能被倒打一把，涨红了脸，猝不及防道：“我、我哪里弄你了？” “这还不算弄吗？”顾江珩流氓似的往上顶了顶，挑了挑眉，“你自己数数看，你压着我多久了？” “……” 季灿脑袋轰的一声响，整个人都熟透了。 那一天，季灿终于为了自己的挑逗付出了代价。 * 后来他们又找吴阮问了一次话，吴阮对他们的暗示一无所知，依旧一头扎进补习班里狂热学习。 更奇怪的是，王英皓过了几天问他们参观学校怎么样了。 季灿愣了愣，正想说自己没去，王英皓又说：“那几所学校都说你们很优秀，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们取消了今年的特殊招生政策。” 季灿早有预料，但依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别灰心，”仿佛看出了他的失落，王英皓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反正凭借这个成绩，你们也能自己考出去。多享受一年高中生活也好，这些都是你们人生中很美好的时光。” 季灿懂了，这个世界似乎有着庞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会被自动补全。 与此同时，和小说中发展脉络不一样的角色，都或多或少遇到了纠正。偏离剧情越远的人，遇到的纠正也就越明显。 之前谭华泽、周睿森遇到的那些奇葩事情，或许都是世界纠正剧情的产物。 就是看上去有些令人啼笑皆非，像是一出十八流编剧写出的垃圾剧情。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周围异常的人越来越多，季灿突然问顾江珩：“我的角色偏离了既定路线这么多，为什么我没有受到纠正？” 顾江珩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给了他一个吻。 那个“纠正”宛如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有一天，季灿迎来了属于他自己的纠正。 期末考试一月底举行，季灿和顾江珩一先一后坐在第一考室。 季灿心不在焉的转着笔，第一次丧失了学习的乐趣。 既然桐城外的世界都是不存在的，那么这些知识又来自哪里？ 就好像他之前的物理定理全都被推翻，哥伦布说地球是圆的，然而他们只能在这个城市范围内活动。 更令人绝望的是他们也暗示过别人，但是却没有人觉得有任何异常。 偶尔季灿也在怀疑，究竟是这个世界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 但这种低落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还有顾江珩。 那个人总会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不管有没有人站在你这边，你也要坚持自己心中的真理。” 亦或者是用一个色气十足的亲吻分散他的注意力，还笑着问：“你觉得假货有我这个触感和服务精神吗？” 然后话题就开始往黄暴方向发展。 卷子很快发下来了，季灿清理思专心答题。 如果他们不能找到别的方法，他和顾江珩可能会一辈子呆在这里，生活依旧要继续。 考试内容都是很简单的题，季灿基本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然而这一次，他从开考直接坐到交卷，脑海里所有步骤清清楚楚，却发现他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那一瞬间，季灿突然明白：属于他的纠正来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季灿回了一趟老家。 季华茂又变成了不好好说话的阴阳怪气，陶朗依然白莲味道满满，继母依旧在努力却两头不讨好…… 一阵鸡飞狗跳。 晚饭时，季灿看着家里的一地鸡毛，突然猛地站了起来。 “大家都在吃饭，你干什么呢！！”季华茂筷子一拍，又在吼他。 季灿没有说话，只是用平静的目光扫过这一张张脸。下一刻，他突然拉开大门，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雪夜里。 顾江珩接到季灿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白茫茫的大雪里，季灿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站在便利店的路灯下。头顶一片花白，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样。 “怎么不在里面等？”顾江珩冲下车把季灿拉进车里，“身上都湿了吧？我让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点，你先把外套脱了。” 季灿乖乖脱掉外套，解释着：“里面太闷了，我想在外面清醒清醒。” 顾江珩没有说话，只是拉过季灿的手放在手心里，人工给他暖手。 季灿本就体寒，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手指冷得像是冰棍儿，怎么捂也捂不过来。顾江珩没办法，故技重施撩起毛衣想用肚子帮他暖，季灿却突然收回了手。 顾江珩愣了愣，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顾江珩。”季灿喊了他一声却没看他，只是垂着眼，过了很久才说，“我家人也被纠正了。” 来的时候顾江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主动说：“那先回我哪儿吧，回去后还是打电话给他们抱一个平安。” “但是有必要吗？之前的那些说忘就忘，他们真的在乎我去哪里吗？”季灿抬起头，脸上充满了困惑，“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吗？” 顾江珩也不知道，他把季灿拥入怀里，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吻。 “我……我不想玩了。”季灿抓着顾江珩衣领，第一次露出了脆弱的表情。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他宁愿现在就删号退出。 可是，他真的能找到退出的机会吗？ 他退出之后，顾江珩又怎么办？ 他好好的一个人，究竟是谁把他弄到了书里？ 三天后，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季灿从第三次月考的年纪顺数第一名直线下降成为年纪最后一名，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看到通知书的那刻，季灿简直要气笑了。他以为自己是零分，没想到那什么破玩意儿还他妈给他考了一百多分，他可真是谢谢了。 季灿关掉了手机，他没有上论坛，他甚至没有回家。 顾江珩把他带回了顾家老宅，让出了自己从小睡到大的房间。 “当我意识到自己是书里的角色，我就是在这里想明白了一切，”顾江珩吻了一下他额头，缓缓道，“现在我把这个房间留给你。” 季灿感激的看着他，低声道：“谢谢你。” “别客气，我的就是你的，”顾江珩按了按他的被子，“有事电话我，我这段时间都在家。” 顾江珩刚下楼，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李初颖飞快转过了头，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母子俩对视一眼，终究是那个当妈的没忍住，主动道：“那小孩儿怎么了？进来时看他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这是顾江珩第一次带人回家，还让出了他自己的房间，李初颖好奇再正常不过。 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报最新的天文消息，说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彗星经过地球上空，今天傍晚到明天深夜都可观测。 顾江珩收回视线，淡淡道：“遇到了一些事情过来记住几天，别给他压力。” “我给他压力做什么？我还不是担心他？”李初颖瞪了他一眼，数落道，“那孩子晚饭也没吃，得饿找了吧？” 顾江珩这才想起这件事，亲自煮了一碗面送上去。 季灿正看着窗外的彗星出神。 一条蓝紫色光带扫过夜空，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巫女骑着扫帚飞过。 “很漂亮吧？”顾江珩把面放在桌子上，说，“怕你饿着了，煮了一碗面。” 季灿点了点头，温顺的吃光了整碗面条。 顾江珩怔了怔，没想到他这么配合。 季灿笑了笑：“别乱想，我又不是要绝食。” 顾江珩：“你好了？” 季灿摇头：“吃饱饭才有力气思考。” 能继续吃饭，就证明情况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顾江珩终于放下心来，端着碗出去了。 回来时，他遇到了来串门的吴阮。 对方站在楼梯口，紧张又惶恐的看着他：“我好像知道季灿是怎么回事了……” 第55章 对抗。 季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思考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凌晨，当彗星远离太阳系时，季灿终于离开了房间，下楼吃了两包方便面。 顾江珩出来时，季灿已经喝完了最后一口汤。 身材瘦削的少年站在中岛台前，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大碗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季灿的身体状况看着很疲惫，但眼神却很精神，有着一种以往都没有的坚韧。 看到他这副模样，顾江珩终于稍微放心了一些，走过来问：“怎么样？” 季灿皱了皱眉，有些委屈的说：“老坛酸菜加番茄牛肉好难吃。” “怎么不叫我？”顾江珩接过他手里的碗放在桌上，“还吃吗？冰箱里有特意给你留的饭菜。” “吃不下了。”季灿摸了摸小肚子，那里已经圆鼓鼓的凸出来。 顾江珩顺势把手搭上去，笑了笑：“这得有两个月了吧？” 季灿瞪了他一眼：“渣男，我们才在一起一个月，哪能怀两个月？” “那可能是我摸错了？”顾江珩竖着手掌，缓缓向小肚子下探去，“让我再摸摸，这次保证准确。” 酥1麻从被触碰的地方蔓延至全身，季灿僵了僵，随即一把打开他的手，脸有些红的说：“别闹了，说正事呢。” 顾江珩没弄太过，捏了两把就依依不舍的收回手，和季灿一起坐在沙发上等着下文。 季灿：“我差不多写了一天的题，后来发现我只是写不出高中考试的题目，但各种知识依旧清晰的存在我脑海之中。” 顾江珩：“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不会期末考试时的知识？” “那些我也会，”季灿摇头，“考试完后我重新做一遍题目，又很容易达到了100%的正确率。” 顾江珩抬了抬眉：“那是不是意味着，这股力量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季灿也是这么认为的。 之前他还以为那股力量庞大又充满了神秘，然而现在看来，出现在他身上的不过是最劣质的补丁。 就像是小孩儿搭建沙雕，发现这里和想象中不一样就随便糊弄一把。 在各种补丁和纠正之下，这个世界正变得越来越糟糕。 但那股力量似乎根本不介意，只是机械的维持着书里原来的剧情。 季灿不由得想，要是有自我意识的人越来越多，打的补丁也越来越多，到那时候，这个世界将如何？ 沉默了一会儿，顾江珩突然想了起来，说：“吴阮说有消息要告诉我们，他可能也觉醒了。” 季灿点头：“让他过来吧。” 顾江珩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别墅大门打开，吴阮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虽然已是深夜，但三人睡意全无，正围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自遇到的事情。 吴阮穿着一件米白色高领毛衣，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满脸兴奋的说：“我说出来你们可能觉得不相信，但是……我想告诉你们，我们现在可能生活在一本书里。” 季灿和顾江珩对视一眼，又问：“还有呢？” 吴阮怔了怔，诧异道：“你们不惊讶吗？” 顾江珩：“说点别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了。” 吴阮：“…………” 也对，他都能意识到这件事，其他人发现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就是，我发现要是谁和小说里设定的不一样，就会被当做bug进行纠正。轻重可能不一样，但目前就我观测来看，还没有造成剧烈伤害的。例如谭华泽肚子里有黄瓜，周睿森打架被人要嘴唇，除了他们之外，论坛上已经有很多帖子，都在说自己最近遇到了异常情况。还有你……”吴阮看了季灿一眼，没敢继续。 季灿接话：“我期末考试倒数第一也是被纠正了。” 吴阮张了张嘴，一脸不可思议：“你都知道了啊？” 季灿平静道：“我还知道你才是这本书的主角，我和顾江珩都是围绕你转的配角。我是你的情敌，而顾江珩是你的舔狗。” 一瞬间，吴阮的表情变得异常精彩，像是脸上打翻了调色盘似的。 “我……那又不是我想的。”吴阮涨红了脸，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 “还有别的吗？”顾江珩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 “我有个猜测，不一定正确。”吴阮皱了皱眉，似乎在边回想边说，“自从彗星经过之后，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就类似游戏或者电影里，比如《盗x空间》那样，醒来就是另一个世界。” 季灿抬眉：“你是说这本书是你的梦境？” 吴阮眼巴巴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季灿思考了一瞬，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可能，梦境大多经过压缩和变形，缺乏条理和逻辑，你不可能创造出一个这么大型而且真实的世界。” 吴阮：“……” 这是直接说他不行呢。 虽然如此，他也没法儿反驳。确实，他所有的只是一种特殊而朦胧的感觉而已。 吴阮一瞬间有些迷茫：“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关键是边界和规则，”顾江珩问他，“我昨天让你出省，你能出去吗？” “出不去。”吴阮摇头，始终不明白，“可为什么我看别人都能出去？”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所有人都是虚假的数据，自然也就谈不上拥有自己的思想。”季灿缓缓道，“之前我更倾向于这种观点，但是当顾江珩和你先后觉醒自我意识后，我现在认为这种猜测更有可能。” 吴阮喃喃道：“什么？” 季灿：“这是一个有限且被某种规则控制的真实世界。” 吴阮越听越迷茫了：“可如果这是真实世界，为什么别人都能出去？只有我们不行？” “不是我们不行，是觉醒后的我们不行了。”顾江珩补充道，“之前我也有外出的记忆，我就以为我过去可以出去，现在不行了。但如果我们换一个方向思考，究竟是我过去真的外出过，还是那不过只是一段被写好的记忆了？” 吴阮兀地睁大了眼：“你是说他们被修改了记忆？” 顾江珩摇头：“不只是他们，我们也是一样。” “那……那我们怎么办？”吴阮瘫软在椅子上，脑海里一片茫然，“是谁修改了我们的记忆？为什么主角又是我？” “主角为什么是你这个我也不清楚，但目前来看，你目前有两种选择，”季灿伸出两根手指头，“第一，你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遵循小说里的剧情安排，继续过之前的生活。第二……” 季灿和顾江珩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去他妈的，不服就干！” 既然已经醒来，他们就再也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 “你们要和规则对着干？”吴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 元旦这天季灿回了趟老家，家里等着他的是唯成绩是论的父亲和白莲花弟弟。 按照往常，唇枪舌剑是常态，鸡飞狗跳是标配。然而这一次，季灿先发制人，一反常态开始哭诉自己有多么不容易，成为年纪倒数第一有多么的伤心，要多绿茶有多绿茶。 他的表现震惊了所有人。 季华茂没来得及骂他就开始心疼，陶朗的白莲在季灿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之前硬碰硬的季灿，用柔和的态度再次改变了家人的状态。 故事走向再次发生改变。 时间一晃到了开学，曾经转学离开的姜延又回来了。 他自称是在某个雪夜里无处可去，路过的吴阮给他送了伞，爱情再度萌发。 剧情再次以一种荒唐又可笑的方式圆了回来。 吴阮被季灿和顾江珩堵在天台上时，还拒不承认，连连摇头：“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他啊！” “剧情你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还不知道那是他？”顾江珩把吴阮摁在墙上，锐利的桃花眼里布满了危险，“你是不是故意的？” 吴阮拉拢着脑袋，不敢看顾江珩的眼睛。 季灿目光平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阮一只没有说话。漫长的沉默后，他突然抬起头，狠狠瞪了顾江珩一眼。 顾江珩缓缓眯起了眼睛。 “我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吴阮倔强的仰着头，眼里的彷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委屈和不甘，“我就是故意要给他送伞，让他喜欢我，故事的安排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不想改变，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顾江珩怔了怔：“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你以为人人都想你们这么勇敢吗？”吴阮吸了吸鼻子，声音已经带着哽咽，“说好听点是勇敢，说难听点就是不知死活。谁知道那个世界里有什么？万一修正之后，我们全都死了呢？你宁愿这样也要和剧情对着来吗？” 顾江珩松开了手，他后退一步，眼里露出了浓重的失望。 他还以为，吴阮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 吴阮被他的视线刺伤了，他冷笑一声，眼睛涨得通红，态度异常坚决，说：“这又不是我的错，我和你们又不一样！我就想谈恋爱，我就想和各种帅哥暧昧！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一点也不想出去，我也再也不想学习了！” 吴阮推开顾江珩跑下天台，拉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躲在门背后的姜延。 吴阮兀地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姜延你……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我就说老子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原来是你这个狗逼玩意儿？”姜延嗤笑一声，推开铁门朝着季灿走了过来，“喂，你们俩，要不要帮忙？” 天台的风很大，季灿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说：“我们可有入会考核的。” 姜延挑了挑眉：“尽管来。” 吴阮满脸通红站在门口，最后丢下一句话落荒而逃，“你们会后悔的！” 季灿收回视线，淡淡道：“他应该被纠正了。” 顾江珩皱了皱眉：“可万一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呢？” 季灿摇了摇头：“那也没办法，我们总不可能强迫他。” “好了，说说正事儿吧，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姜延点起一根烟，打断了他们的思考。 “制造bug，越多越好。”季灿缓缓道，“一两个是bug还能消除，可要是bug越来越多，多到那股力量无法依次纠正怎么办？” 顾江珩：“当bug数量多到一定程度，就是越来越多的人超出书中安排的剧情时，我们预测规则会崩溃。” 姜延挑了挑眉：“崩溃之后呢？” “我们也不知道，”顾江珩声音很淡，“所以这是一场豪赌，愿不愿意加入全凭自愿。” 姜延没回答，只是问：“你们发现多久了？” “两个月吧。” “发现后就决定要这么做了？” “不然呢？” 姜延叼着烟没说话，火星在他唇间一明一灭。漫长的沉默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撵灭了手里的烟蒂。 “好，我干！” 期中考试时，季灿的成绩又回来了。从年级倒数稳步上升，现在已经升到了年级前100。 吴阮已经彻底放弃了学习，在规则的帮助下游走于各个男生之中，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倒也还算自得其乐。 李诺依然还在学习，成绩已经蹿到了年级前200。和季灿不同，李诺就是普通人，有着普通的智商和普通的家庭，他是人们眼睁睁看着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以至于当期中考试成绩下来的那一刻，整个二十班都惊呆了。 班主任甚至给他搬了最佳进步奖，当着全班同学表扬了他的成绩。 李诺第一次被人这么夸，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红晕。 被李诺激励而投入学习的人越来越多。 原着里，一中虽然是市重点中学，但这是一个几乎人人都不务正业的世界，学生们八卦、恋爱、打脸、各种小团体欺压同学……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他们都做，但学习是万万不可能的。 然而季灿和李诺调动了学生们学习的热情，给系统造了一大堆bug。 紧接着，李诺的纠正也随之而来。 他在路上卷入斗殴事件被带入警局，人出来后，却因为被打到脑袋成绩骤降。 季灿把人从警局拎出来时，还在担心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下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后，看着李诺降到倒数第几名，学校论坛上竟然出现了无数激励他们的帖子。 “呜呜呜，灿哥之后李诺小可爱也莫名其妙考低分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李诺学习了那么久，成绩是我们一点点看着提高的，现在竟然又倒了回去，啊啊啊啊究竟是谁打了他！” “真没想到李诺这么强！我要是遇到这种事情，我得崩溃了！” “+1+1，没有天赋的人学习本来就很艰难，现在更是长时间的努力一朝化为乌有，小天使竟然还在学习！呜呜呜加油加油！冲啊！” “灿哥也是，之前经历那种事情现在又爬起来了。我再也不说他只是凭借天赋了，厉害的人就算从头再来也照样很厉害。qaq” “冲啊冲啊！我也要好好努力了！！” “一起学习！每天打卡背单词，我就不信我成绩提不上去！” …… 学生之间都是鼓励他们的话语，老师也在找他们谈话。 班主任王英皓把季灿和李诺叫到了办公室：“别的你们估计也听够了，我只想说一句，无论如何我也会陪你们一直走下去。高考还有一年时间，好好努力！” 物理老师汪时雨给季灿发了一大段话：“我们的宇宙正处于熵增的过程中，总是自发性的向着混乱和无序发展，打扫过的房间很快又变乱了，说是要好好学习可是又忍不住开小差了……老师想告诉你们，这些都是正常的。” “人类本就趋向于享乐和懒惰的生物，对我们的社会来说，堕落和破坏也比建造要容易得多。但是，薛定谔说过‘人活着就是在对抗熵增定律，生命以负熵为生。’老师想告诉你，你们也是如此。请不要放弃，继续加油！” 语文老师则是送了他们一个笔记本，扉页上写着分别送给他们的一句话。 “一种对命运盲目的卑躬屈膝，对于自由的、自己规定自己的生物来说，永远是屈辱和伤心的。”——席勒 “他们明白他们自己的命运，但仍有一种坚强的意志，使他们超越了现实。”——罗念生 新来的语文老师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推了推眼镜，说：“老师相信你们。” 那一瞬间，季灿隐隐觉得眼眶有些发烫。 虽然总有力量在拉着他们下沉，但也有更多人在帮助他们向上攀登。 接下来那一个月里，季灿几乎都和李诺泡在图书馆里写作业。 李诺和他还不一样，季灿是写不出来，李诺是真的把知识点全都忘光了，只得一切从头开始。 最开始，季灿还在担心顾江珩吃醋，思考怎么在带李诺上分的同时安抚好顾江珩。没想到顾江珩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反而积极地处理吴阮鱼塘里的几个买股男。 直到端午节期间，季灿终于有时间和顾江珩独处。 这天天气很好，季灿和顾江珩在房间里刷题。季灿习惯午睡，卷子做到一半在书桌上趴了一下。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 季灿没睡太久，闹钟还没响起就醒来了。他正准备睁眼，就察觉到有吻落在他唇上。 顾江珩以为他还在睡，大狗似的舔了舔他嘴唇，委屈巴巴的说：“真不想让你和他们一起学习，但你肯定又要骂我小气，要是你只能在我身边就好了。” 季灿一瞬间心都化了，他还以为顾江珩不在意呢。 晚上睡觉时，顾江珩很乖巧的回隔壁房间，却被季灿一把拉住了衣摆。 顾江珩有些诧异的转身：“还有什么事吗？” 季灿仰头看顾江珩，清澈的眼里闪着光：“要不要一起睡？” 顾江珩没说话，瞳色却深了几分。 季灿刚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宽松的短裤和t恤，此时毫无防备的看着他，像是一块儿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小蛋糕。 顾江珩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哑：“一起睡？” 季灿点了点头，神情认真：“最近太忙了没什么时间，不如晚上好好利用。” 顾江珩睫毛颤了颤，罕见有些脸红。 他摸了摸鼻子，小声道：“那等我去洗个澡。” “去吧，”季灿拍了拍他屁股，“衣柜里有你的衣服，内裤也有，你之前买了一大盒。” 顾江珩身体一僵，抓着t恤飞快窜进了浴室。 * 时间很快高二下期，最后一次模拟考成绩公布，李诺水准依旧，然而季灿又掉了回去。 王英皓从来没带过这么大起大落的学生，短短半年时间里，就经历了本不属于他的一切痛苦。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还有顾江珩这根台柱子，不管别人成绩如何大起大落，他自保守年级第一名岿然不动。 直到这时，顾江珩这才发现问题所在，季灿成绩起起伏伏，为什么只有他没有被纠正？ 于是期末考试时顾江珩全部交了白卷，突破了季灿曾经创下的总分99的奇迹。 王英皓简直要疯了。 校长连夜召集心理医生给顾江珩做咨询，全被他赶了回去。 “你也没必要这样。”季灿揉了揉他头顶的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万一以后我们都回不去，我还得仰仗你呢。” 时值盛夏，窗外蝉鸣吱呀作响，午后的阳光在白墙上投下星星斑点，照得季灿半个身体都沐浴在光晕之中。 顾江珩脑袋正在季灿膝盖上，抬头看了半响，突然道：“我们先订婚怎么样？” “订婚？”季灿愣了愣，“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查过了，未成年也可以订婚。” “谁问你这个了？”季灿捏了捏他的脸，有些担心，“万一你被纠正后成了吴阮的舔狗怎么办？” 顾江珩挑了挑眉，眸色暗了暗：“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这可说不准，”季灿哼了一声，没搭理他的威胁，“我当时可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按着手不让答题，万一到时候你也被按头舔吴阮怎办？” “……” 那场面有点儿恶心。 顾江珩想了想，认真道：“那你可以把我绑起来。” 仿佛害怕季灿不相信，他又补充了一句：“关小黑屋也行，随意你处置。” “做梦呢，谁要关你小黑屋了？”季灿推了他一把，不仅没推开人，反而被人翻身压在沙发上堵住了唇。 季灿立刻挣扎起来，“……混蛋顾江珩，说不过就开始耍流氓……！” 柔软的舌头入侵口腔，强势又温柔的攻陷了他。 季灿很快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眯起眼睛，忍不住的喘息着。 他知道顾江珩的担心，也明白顾江珩想要和他共同承担的决心。 季灿张开手臂抱住了顾江珩，接受了对方的提议和要求。 第56章 订婚。 七月初，顾江珩和季灿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订婚典礼。 他们包下了桐城最豪华的酒店，除了双方家长外，还邀请了大半个学校的老师同学们，震惊了整个桐城社交圈。 订婚酒店雅致而辉煌，会场内随处可见他们的订婚写真，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儿。 照片上，顾江珩穿着白色西服，季灿一身黑色西装，一个艳丽一个冷清，看上去截然不同的两人站在一起却格外和谐，交叠的视线中有藏不住的爱意。 叶含笑穿着一条轻巧的粉色小礼服，在进来的那一刻嘴巴就没合拢过。 “天哪！！！订婚了！！我帖子里都不敢这么写！！我特么还傻兮兮的写了一个季灿独美的帖子，呜呜呜，我就是个憨憨！” “你矜持点儿！大家都看着呢！”何劲峰拉了一把叶含笑，也忍不住有些酸，暗暗埋怨着。 这两人搞什么，订婚就算了，还大张旗鼓秀恩爱，简直要酸掉牙！ 艹，真的好几把嫉妒。 “啊啊啊，竟然还有运动主题的！”叶含笑压根儿没注意到何劲峰的表情，飞快被一张照片吸引了过去。 在玫瑰花拱门旁的草地上，摆放着一组他们打篮球的照片。 红绿相间的篮球场上，季灿和顾江珩穿着一白一红的球衣，同款运动鞋，他们冲撞、僵持、进攻、突破…… 姿势千变万化，眼神情意绵绵。 这哪里是在打球，这根本就是在做爱好吗！！ 还特么不止一个姿势！！ “呜呜呜呜呜，这也太会玩了吧！！我这辈子值了！” 叶含笑拍图发到cp群里，立刻引起了一大片嗷嗷叫。 【等等，我没看错吧？？？结婚现场？？！】 【楼上的姐妹是订婚呀，不过订婚都来了，结婚一定也不远了！！】 【0202年了，我还在为别人的绝美爱情流泪qaq】 【当初嗑糖的时候，谁能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们订婚！】 【呜呜呜，现场图也太帅了吧！！简直绝配！】 【你看顾神宠溺的眼神，还搂腰了啊啊啊啊啊！！占有欲十足！】 【灿哥的看别人都冷冰冰的，看着顾神就软了，呜呜呜，这真的是嫁给了爱情吧！】 【这个相册就很灵性了，不知道入洞房的时候会不会有图片直播……】 【楼上的姐妹你在想什么！（小声逼逼我也想看）】 【含笑你能不能转告他们，我有个朋友得了绝症，最后的一个心愿就是想看看那啥……】 【我也有朋友得了绝症……！】 【我也……！】 “靠，我真是第一次见到高中生订婚的。”何绥穿了件黑色礼服朝着顾江珩过来，酸溜溜的说，“你们也太夸张了吗？人家早恋都不许呢，你们倒好，竟然直捣黄龙订婚了。” 直捣黄龙？ 顾江珩瞥了何绥一眼，嫌弃道：“会不会用词呢？语文课体育老师教的？” “谁乱说了？不然你们怎么这么急？顾狗你别不是搞大人肚子了吧？”何绥视线在季灿小腹上扫来扫去，猜测道，“难道真是奉子成婚？” 话音刚落就收获到了一个暴栗，来自此次订婚宴的另一位主角。 何绥捂着脑袋哇哇大叫：“灿哥你都是当新郎的人了，下手还这么重！” 季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你把脑袋伸过来，我这次敲轻一点。” 何绥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我才不要！你当我是傻子吗？” 季灿认真看了他脑袋一眼，似乎有些遗憾。 何绥：“……” 现场宾客很多，但大部分不需要他们招呼。直到周睿森过来，季灿这才抽空见了他一面。 周睿森瘦了一些，穿着西装看上去也还挺像那么回事，他手里拿着两个深灰色包装的礼盒，笑嘻嘻的说：“还是老大牛脾，订婚快乐啊！” 收到的礼物太多了，季灿把礼物放在签到处背后的桌子上，又问：“你怎么随了两份礼？” “还有一份是李诺的。”周睿森还好奇，皱着眉道，“他也真是，非得说自己要在家里刷题。可老大你的订婚仪式可是一辈子才有一次的啊！这种日子他还能刷题？他小子，究竟没有没有把你当老大了！” 季灿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又拿了一张回礼卡递过去：“那你把礼品卡带给他吧。” 周睿森翻开礼品卡看了一眼，吹了声口哨：“你们这还礼可是下了血本啊！” “别贫了，”季灿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人，拍了拍周睿森肩膀，“自己找同学玩啊，不招呼你了。” 签到台旁边有个二维码，扫描二维码就能看到现场专业摄影师的直播照片。周睿森分享了一个链接给李诺，附言：“老大今天这么帅，你没来简直血亏。” 嘈杂的出租屋里，李诺做题的手一顿，他点开相册对着季灿的单人照看了许久，最后全都点了保存，藏在了手机的保密柜里。 除了学校师生外，季家人也到了现场。 季华茂现在处于时好时坏的抽风状态，当初李初颖上门商量订婚仪式时，季华茂冷着一张脸把人骂了回去。后来又哭着提着礼物上门道歉，闹了一出好戏。 幸运的是他今天状态还在线，勉强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午宴很热闹，作为两个未成年只能以饮料带酒，但也架不住这么喝法，一圈下来，季灿喝了一肚子的雪碧，跑了两趟洗手间。 最后一轮终于结束，季灿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刚抬起头，就看到顾江珩急匆匆的挤了进来。 “怎么了？”季灿侧过头看他，眼睛明亮而清澈。 男生脸上还带着水汽，湿漉漉的眼睛和睫毛，让他看上去带着一种又纯又欲的勾引。 顾江珩喉结滚了滚，他把季灿压在墙上，喃喃道：“我刚刚在走廊碰到吴阮了，我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你快亲我一下！” 难道是被纠正了？ 季灿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仰头亲了一下顾江珩，有些不确定的问：“这样可以了吗？” “不行，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顾江珩揽着他的腰，耳鬓厮磨，语气诱哄，“再重一点，自己把舌头伸进来好不好……嗯？” 在一起大半年，他们在亲热上大部分时候是顾江珩主动。 但这一次…… 季灿抬起头，轻轻咬了一下顾江珩的下唇。 男生嘴唇微张，湿1热的气息混着雪松的气味包裹住了他的身体，让人沉醉而着迷。 季灿很少做这种事情，一时间有些不得章法。 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细细描摹着顾江珩唇形。后者发出了一声闷1哼，似乎是享受，又好像在催着他深入。 那道声音低沉又性感，季灿被撩得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他双手勾着顾江珩脖子，打算像顾江珩之前吻他一般长驱直入。却不料在碰到牙齿后，舌头仿佛有自己想法一般瞬间收了回来。 太羞耻了！他简直不明白，顾江珩之前怎么能毫无羞耻心的做这种事！ 顾江珩被他一阵毫无章法的亲吻勾得心潮澎湃，本来是想逗一逗季灿，没想到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他松开了放在季灿后腰的手，低声道：“算了，就这样吧。” “再、再给我一次机会！”季灿抬起头，倔强又坚定的看着他，“你别去找吴阮，我这一次一定会好好表现，不会有问题！” 别去找吴阮…… 顾江珩心头一软，揉了揉季灿的脑袋：“嗯，你继续，我不去找他。” 果然，季灿同学的学习能力是一流的，之前不过是太过羞耻放不开，这才表现得不好。 现在他豁出去了，瞬间就把顾江珩亲服帖了。 嘴唇分开的那一刻，季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安耐不住内心的欣喜，得意道：“你看，我这次是不是好多了……啊！” 话音未落，他就被人按在了墙壁上，顾江珩右腿强势挤进他双腿间，让他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堪堪站立。 季灿瞬间发出一阵惊呼：“顾江珩！你做什么？！” “小季同学，你刚才的表现太好了。”顾江珩抵着他额头，声音低沉勾人，“我现在决定给你奖励。” 季灿喉结滚了滚，一时间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问：“什么奖励？” 话音未落，季灿就察觉男生的大手挑开了他的衬衣下摆。 怎么偏偏挑在这里…… 万一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他想让顾江珩放手，然而他身体却安耐不住主动迎了上去。 指间滑过肌肤留下一串颤1栗的余味，季灿紧咬下唇，胸膛急促的起伏着。 就在此时，洗手间隔间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季灿迅速推开顾江珩，动作慌乱的拉扯着自己褪到胸口的衣服，因为太过紧张，衬衣下摆都扣错了一颗。 何绥食指和拇指捏着手机走了出来，有些尴尬的挥了挥手：“你们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 顾江珩把季灿护在怀里回头看他，那眼神凶狠得几乎要吃人。 何绥啥也不敢说了，连手都没来得及，屁滚尿流冲了出去。 出去后，还体贴的从一旁的清洁间里，翻出了一块“正在打扫”的牌子放了上去。 洗手间内，顾江珩把季灿的纽扣一个个扣上，又慢条斯理的把下摆塞进去，说，“我们出去吧。” 整理衣服时，男生微粗的指腹划过腹部带来一阵颤1栗的触感，季灿垂下眼睫，很久之后才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吓人。 * 订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改变，这些天相处下来，季灿也没看出来顾江珩有被纠正的倾向。 但正当他放下心时，很快又听到顾江珩对他说：“我要被纠正了，快抱我一下，亲亲我。” 季灿当时正在和他才认识的数学家讨论问题，听顾江珩这么说顿时紧张起来。他很快挂了视频，熟练得有些羞耻的贴了上去。 从最初的不适应到应付自如，深吻这项技能季灿已经驾轻就熟了。然而这次亲吻结束，顾江珩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一副心神不宁的表情。 难道是被纠正的程度加深了？ 季灿顿了顿，有些紧张的问：“你感觉好些了吗？” 顾江珩摇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儿。” 季灿突然想起前几天打篮球，顾江珩笑着拍了一下他屁1股，说他很软的事。 吴阮瘦瘦小小干巴巴的，那里应该没他那么吸引人吧？ 季灿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拉着顾江珩的手放在屁1股，低声道：“我屁1股那么软，你别理吴阮好不好？” 少年白皙的脸憋得绯红，明明很害羞，还要鼓起勇气往他手里撞。 察觉到手下的触感，顾江珩掌心一颤，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季灿又往前靠了靠，还主动分析这自己的优点：“他不爱运动，肯定没我的好摸的……” 顾江珩脑里那根弦嘭一下就断了。 两人在房间里耽搁了好几个小时，当天下午的一切工作也都理所当然的泡汤了。 主动又羞怯的季灿实在是太迷人，自那以后，顾江珩就像是尝到了蜂蜜的熊一般，时不时就要装一下被“纠正”。 偏偏季灿心疼他，还每次都主动安慰人。 他的恋人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冷淡可靠的样子，偏偏在他怀里就化成了一个乖宝宝，含羞又带怯。 冷漠之人动情，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人间绝色。 这谁能忍得住？ 渐渐的，顾江珩的要求越来越高。 主动亲吻早就不能满足他了，他现在更喜欢和恋人无阻碍的肢1体1接1触，逼着对方说羞耻的话，一次次突破季灿的极限…… 好几次顾江珩都差点儿没忍住，几乎就要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他甚至在房间里加了个日历，一天天数季灿什么时候成年。 嗯……现在已经是八月底，季灿比他小一个月，还有不到三个月。 看到顾江珩划掉一天的数字，季灿有些好奇：“怎么突然要数日子了？” 顾江珩垂眸，精致的脸上布满了哀伤：“我只是想记录下我还有自我意识的日子。” 季灿心头一酸，张开双臂抱住了顾江珩。 他这一安慰，又安慰到了床上。 * 制造bug的工作还在有序推进，这个暑假里，被纠正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新闻报道城市地面出现坍塌。季灿和顾江珩认为，这或许是世界崩塌的前兆。 然而漏洞很快就被弥补了，因为那个规则仿佛知道处理不过来，于是放松了对人的控制，重点放在了空间维护上。 上一次出现空间波动，已经是十天前的事情了。 这也是季灿这次看到网上流传附近商场有非自然事件后，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原因。 毕竟改变人物的人生轨迹，只能把人往好的方向改变，不可能为了和剧情对着干就毁了别人的生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几乎已经是无路可走了，能做的只有等。 季灿满心期待冲进商场，赶过去时才发现漏洞早就被补上了，也有人说那是有人做的行为艺术，一时间难辨真假。 季灿白跑了一趟难免有点失落，突然间，他想起了顾江珩正在附近处理吴阮和买股男配的事情。季灿最近早出晚归，几乎没什么时间和顾江珩相处，他打算过去给人一个惊喜。 按照书里剧情设定，吴阮今天会在商场攻略下了一个重要的配角。 这件事顾江珩也搅和了进来，季灿忍不住有些担心，要是顾江珩在吴阮面前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怎么办？他真的要把顾江珩绑回去吗？ 但让他意外的是，顾江珩全程注意力都在买股男配身上，根本没看吴阮一眼，更别提主动过去示好当舔狗了。 季灿皱了皱眉，露出不解的表情。 然而前一刻还一脸淡漠的顾江珩，在看到他后，又很紧张的说：“我刚刚碰到吴阮了，差一点儿就要被纠正了，快亲亲我。” 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季灿看了顾江珩两秒，把人拉在过道里，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顾江珩后背靠在墙上，微微低着头，有些被动的承受了这个吻。 他很喜欢这个姿势，季灿主动，他能更好的关注对方的羞怯和喜欢。 这一次的亲热没有持续很久，季灿轻轻咬了一下他下嘴唇后就离开了。顾江珩意犹未尽，伸手锢住了季灿的腰，低头道：“这样不够的……” 季灿挑了挑眉，问：“那你想怎么样？” 顾江珩朝走廊尽头看了看，说：“那里有洗手间。” 季灿没动。 顾江珩委屈巴巴看了他一眼，又说：“我觉得最近的纠正越来越严重了，刚才我见到吴阮时，仿佛有一股力量逼着我靠近他，幸好我及时想到你才忍住了。” 季灿没拒绝，只是说：“洗手间太脏了，回去行不行？” 顾江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这个提议，他把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季灿颈侧，撒娇着说：“那你再亲我一下吧，我心跳还有点快。” 季灿温顺的吻上了他的唇，心里却已经得出了结论。 结束后他们去餐厅吃饭，似乎是没得到想象中的安抚，顾江珩有些食不滋味，视线频频落在季灿滚动的喉结上。 季灿放下手里的刀叉，擦了擦嘴唇，说：“顾江珩。” 轻柔的声音伴着西餐厅里的钢琴声传入耳中，顾江珩眼睛亮了亮，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含着几分期待。 牛排吃到后面有些腻了，季灿喝了一杯柠檬水，这才说：“亲我一下好不好？” 顾江珩怔了怔：“这里吗？” 季灿点头：“现在。” 季灿很少提这种邀请，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顾江珩还是决定配合他的需求。 他很快就结束了用餐，然后借着给季灿拉椅子的动作，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少年的嘴唇柔软得不可思议，还带着柠檬水的香气，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进一步掠夺。 季灿很快就喘息起来，主动在顾江珩耳边说：“抱我。” 主动撒娇的灿灿也太可爱了吧！！！ 顾江珩心里炸开了一朵朵烟花，他毫不犹豫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季灿的身体，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然而就在此时，季灿突然伸手大力推开他，然后狠狠擦了把嘴唇，愤怒又委屈的说：“哥！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情？！爸妈会伤心的！！！” 众人：？？？ 喊哥？兄弟？ 乱伦？？ 一瞬间，餐厅里好奇和羡慕的目光，全都变成了鄙夷。 顾江珩脑子都被他喊懵了。 他不过是亲了亲自己男朋友，怎么突然变哥了？ 他抓着季灿的手臂，满脸困惑：“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你哥啊！” 季灿倔强的抬起头，眼底通红一片：“表哥难道就不是哥了吗？虽然我知道你对我抱有那种心思，但你也不能这样吧！你怎么对得起爸妈？” 顾江珩：“你胡说什么，我不是……” “你不用解释了。”季灿打断了他的话，痛心疾首道，“这件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你不要再说了，我什么也不想听。” 说完这句话后，季灿就双眼含泪跑出了餐厅，剩下顾江珩一个人面对无数双打量的视线。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是人啊，自己弟弟都要搞。” “可不是么？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这么脏。” “看他那双桃花眼就知道这人品性不行，指不定私下道德多么败坏。” 顾江珩：？？？ 不是，大娘您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而且我们是合法夫夫啊！ 我们已经订婚了！！ 顾江珩追了出去，走到一半又被服务员拦在了面前：“这位先生，您还没有结账，请结账后再离开。” 顾江珩：“…………” 周围的讨论声更大了：“小小年纪，人品不好就算了，还想吃白食，这也太不是人了吧？” 饶是顾江珩脸皮再厚，也承受不来这么多异样的目光，结完账后飞快跑了出来。 季灿就站在餐厅不远处，穿着一身黑，双手插在裤兜里，冷清的气质和出色的五官引得几个小姑娘频频张望。 看到他时，男生挑了挑唇角，眼里透出了几分恶作剧得逞后的微笑。 顾江珩再迟钝也知道季灿是故意的了。 他走到季灿面前，委委屈屈的问：“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季灿挑眉：“你还知道你犯了错？” 顾江珩想了一会儿，坦诚道：“我不该故意把你的微信名改成‘顾顾的小可爱’。” 季灿：“……” 他八百年没登微信了，打开一看果然是这个名字，连头像都是给他换了，原来的海绵宝宝换成了他们十指紧扣的手部特写。 季灿沉默收回手机，没有说话。 不是这个？ 顾江珩打量了一下季灿的表情，继续坦白：“我今天出门不该穿你的内裤。” 季灿脸上冷淡的表情瞬间崩了，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视线不受控制的往顾江珩身下扫去。 顾江珩今天穿了一条黑色运动裤，上面是白色t恤，现在只能看到衣服下摆。但仅仅是这样，季灿就觉得自己尴尬起来。 “你要看吗？”注意到他的视线，顾江珩把手伸在了t恤里。 “顾江珩你变态啊？”季灿一把拦住他的手，愤愤道，“那么多人，你还撩衣服？” 顾江珩本来也没打算撩，只是逗逗季灿而已，很快就笑嘻嘻的放下手：“放心，我不给别人看，只给你看。” “谁要看了！”季灿一脸嫌弃的收回手，但视线却频频往那边瞟去。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你、你穿了我哪一条？” 顾江珩一把拉过他的手伸进了t恤里，掌心是温热肌肤，硬硬的，能摸到一小截四角裤的边。 季灿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手，一张脸臊得通红：“你、你变态啊，为什么穿我的内裤？” “谁让你最近都没能陪我，”顾江珩也很委屈，“我只能睹物思人了。” 季灿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都穿在里面了赌个屁？” 顾江珩一本正经：“小顾在看呢。” 季灿：“……” 反应了好几秒，季灿这才回过神来，顾江珩手中的小顾是谁，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顾江珩用脑袋蹭他：“小顾也很想你，它好久没和小灿见面了。” 季灿狠狠瞪了他一眼，彻底不理人了。 完了完了，撩太过了。 顾江珩连忙追上去，又说：“你不喜欢，那我还你好不好？” “闭嘴。”季灿冷着一张脸，步子迈得更大了。 路过熟悉的蛋糕店，顾江珩又问：“小蛋糕吃不吃？” 季灿脚步一滞，最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毕竟顾狗可以不原谅，但小蛋糕不能不吃。 吃完蛋糕后，季灿终于被安抚了不少，他也懒得和顾江珩兜圈子了，担心挖出更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来。 季灿叹了口气，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顾江珩，你不该这么骗我的。” 小桌子对面的顾江珩愣了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哪个把柄被季灿发觉了。 季灿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说：“我们订婚也有一个月了吧？” “一个月零两天。”顾江珩连忙道。 “你自己算算，你期间觉得自己被‘纠正’了多少次？” 顾江珩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记不起来了吧？我告诉你好了。”季灿后背靠着椅子，翻出了自己手机里的电子日历，“总共有45次，32天，你就能骗我这么多次，要不是我有几天没在家，次数估计还得增加。” 顾江珩手指滑动，越看越觉得难以置信。 季灿的日历里记录了他每一次自称被“纠正”的记录，从发生时间到引发原因，还有怎么做才能让他打消想亲近吴阮的念头。事无巨细，甚至连他更喜欢什么姿势都写了上去。 顾江珩把手机还给季灿，不自然的别过脸，喉头哽了一下。 备忘录里写满了季灿的担忧，他却只看到了自己的混账。 “你每说自己被‘纠正’一次，我就要担惊受怕一次，就怕我的亲热再也不起作用了。”季灿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桌面还是他和顾江珩的合照，顾江珩逼着他换上去的，当时他不乐意，后来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季灿收回视线，眼眶通红，声音发涩：“我就怕自己有一天醒来发现你忘了我，你按照原书中剧情讨厌我，排斥我，甚至要送我入狱。” “怎么会？”顾江珩瞪大了眼，握住了他的手，“我永远不可能对你做这种事情！” 季灿任由他触碰，眼里却没有丝毫触动，只是说：“我工作时还要分心想，你要是遇到了‘纠正’怎么办？我又不在你身边，万一我回来时你已经喜欢吴阮了怎么办？” 季灿表情很平静，只是眨眼的时候，有水汽弥漫眼底，湿润了睫毛。 顾江珩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觉得胸口仿佛被勒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漫长的沉默后，他这才低下头，缓缓道：“对不起，我、我没想到那么多，我只是想和你更亲近一些……” 顾江珩拉拢着脑袋，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混账过。 他只是想找借口和季灿亲热，却不知道对方怀着怎样的心情和他亲热的。 “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他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出这句无力得有些苍白的话。 顾江珩懊恼的伸手遮住眼睛，漫长的沉默后，他看着季灿的眼睛，坦白了他一切阴暗面。 “我和你在一起就想侵占你的全部时间，想让你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想让你眼里只有我……很奇怪吧？我嫉妒那些和你一起工作的人，我甚至不想让你的朋友来拜访。” 季灿张了张嘴，难以置信道：“我只是以为你粘人了一些……” 顾江珩苦笑了一声，自暴自弃的说着：“我还有更阴暗的想法，但我确定你不想知道。” 季灿直直的看着他，过了好久才问：“是不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 顾江珩摇头：“是我的问题，我……” “抱歉，是我太理智了，”季灿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不太习惯表达，我也……我也很喜欢你。” “要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让我留恋的，那也只有你了。”季灿红着脸，明明觉得很难为情，但依然鼓起勇气道，“我有时候甚至在想，比起规则崩溃后的未知世界，我们继续这样其实更好。” 顾江珩心里又酸又涨，几乎要被愧疚淹没了。 他还是不是人，季灿对他这么好，他竟然还在质疑对方对他的喜欢。 季灿还在解释，坦诚又慌乱的说：“如果我的表现让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但我没有忽略你的意思，我……” 下一刻，顾江珩越过桌子，紧紧抱住了他。 第57章 真相。 回去的路上，季灿和顾江珩路过公园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尖叫声，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正在拉扯着。 女孩儿一边伸手抢男孩儿怀里的保温杯，一边哭喊：“把杯子给我呀，你……不能做这种事情！这是不对的！” “你说不对就不对啊？”男孩儿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伸手推了女孩儿一下，凶巴巴的说，“我偏要！你凭什么拦着我！” 小女孩儿抢不过对方，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支棱着一双小短腿，手背不停的抹着眼睛，哭得抽抽搭搭的。 “不行，你不能这样。” “蚂蚁那么可怜，你为什么要毁了它们的家。” “你是坏人，大坏蛋！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你玩！” 男孩儿动作停了一瞬，他哼了一声，辩解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过是想看看它们会不会被热水烫死而已！” 小男孩儿一双胖胖的小手要打开保温杯盖子，然而他力气太小了，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拧不开这个盖子。 季灿站在旁边看了半响，突然道：“觉不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顾江珩挑了挑眉。 “你知道科学家们如何研究蚂蚁巢穴吗？”季灿看着掰瓶盖的小孩儿，缓缓道，“发现一个蚁穴后，他们会把水泥灌进洞穴里，等水泥冷却后，不费摧毁之力就得到了巢穴的结构图，没人在意蚂蚁的生死。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也不过是一只蚂蚁，面对那股神秘的力量，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顾江珩沉默两秒，突然朝着小男孩儿走了过去。 他半蹲下身，问：“打不开呀？” 小男孩儿警惕的抬起头，但这个大哥哥实在是太好看了，笑眯眯的，温柔又亲切，他不由得点了点头。 顾江珩：“我帮你好不好？” “真的？”小男孩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顾江珩：“因为我也想知道它们能不能在热水里活下来。” 小男孩儿这下终于放松了警惕，小心翼翼的递过保温杯，有些得意的交代：“那我允许你倒半杯水进去。” 顾江珩笑了笑，很快就打开了瓶盖。 一阵热气从瓶口冒出，光是肉眼就能看出这里面水温度有多高。 男孩儿顿时高兴起来，举着两只小胖手想要接过水杯。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下一刻，面前那个好看的大哥哥突然站了起来，当着他的面，飞快的把热水倒在了一旁的水泥地里。 ？？？ 小男孩儿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一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你……”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几乎都要组织不出语言了。 顾江珩体贴的盖上盖子，把保温杯放在对方怀里，笑眯眯道：“自己的杯子要自己收好哦。” 小男孩儿呆呆的看了眼保温杯，又看了眼地上的热水，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只小短腿不停的蹬着，哭得好大声。 小女孩儿愣了愣，突然破涕为笑，吹出了一个鼻涕泡。小男孩儿哭得更大声了。 在杀猪般的叫声中，顾江珩转身对季灿说：“你看，我们和蚂蚁还是不一样的。” 季灿愣了愣，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远处，家长听到小孩儿的哭声追了过来。 季灿只是呆呆的那里，看着顾江珩的笑脸，心跳越来越快。 下一刻，他突然抓起顾江珩的手，在家长骂骂咧咧的叫声中，飞快逃离了现场。 他们跑得那么快，快得季灿几乎以为自己能飞起来一样。 他想，或许那些被侵占了巢穴的蚂蚁，也曾经做出过反抗。 * 入夜后气温低了不少，季灿站在窗前，微凉的风吹起了他的衬衫下摆。 “想什么呢？”顾江珩从身后拦住他后腰，把下巴搁在了他肩上。 季灿目光直视前方，眼眸里倒映着桐城的万家灯火。许久之后，他握住了顾江珩的手，缓缓道：“我觉得快到时候了。” 顾江珩沉默半响后点了点头，说：“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等了。” 季灿闭上眼，抓着顾江珩的手紧了紧。 顾江珩：“你害怕吗？” 怕啊，怎么不怕？ 万一他们失败了怎么办？ 万一一辈子都只能在这里怎么办？ 万一世界崩溃后，等着他们是更糟糕的世界该怎么办？ 季灿心里有太多的问题和担忧，然而对上顾江珩视线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安都在男人温柔的眼眸里顷刻消散。 答案他都知道。 他所求的，不过是个安心而已。 季灿抬起头，闭上眼睛，用命令的语气说着：“吻我。” 顾江珩揽着他的腰，凶猛的吻了下去。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激烈的亲热过，仿佛要彻底融入对方的身体之中。 季灿被按在阳台玻璃门上，不停地喘1息着。夜幕低垂，有凉风从窗外吹来，但是带不走他身上的热度。 还没喘过气来，顾江珩狂风骤雨似的亲吻又落了下来。 太多、太快，然而还不够。 季灿仰起头，喃喃道：“顾江珩，去床上……” 顾江珩横抱起他转身进屋。 在他们身后，原本满天云霞陡然消失，天空瞬间被浓重的夜染黑。 昏暗的房间里，两道身影渐渐交叠在一起。顾江珩按压住濒临决堤的渴望，在最后关头直起了身体。 他起身想要离开，然而却被身下的人抓住了衣领，顾江珩不由得愣了一下。 因为刚才的动作，季灿身上的衬衫扣子被解了大半，露出白得晃眼的锁骨。 男生黑发红唇，神情有些紧张，但眼神却很明亮，带着以往都没有的坚决。 顾江珩哑然：“你……” 季灿拉着他衣领，吻上了他喉结：“我想要。”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季灿能感觉到唇下的喉结重重滚了一下。 “你确定？”顾江珩看着他的眼睛问，声音很哑很哑。 季灿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下巴，动作凶狠的吻上了顾江珩的唇。 柔顺的黑发变得凌乱，整洁的衬衫变得皱巴巴。 呼吸乱了，神志模糊了，他们身体纠1缠，十指紧扣，交付了彼此最柔软最私1密的部位…… 至此，剧情线彻底崩溃。 噼里啪啦的大雨砸了下来，仿佛濒临破碎的世界发出的无声怒吼。 昏暗的房间里，季灿搂着顾江珩的后背，像是暴风雨中颤抖的蝴蝶。 巨大的欢愉夹杂着疼痛，宛如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感受。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心脏还跳，只要体温还热，他就可以一直、一直这么下去。 雨越下越大，淹没了一切暧1昧的声音。 季灿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蚂蚁，有热水从洞穴口浸入，他到处乱窜着，无处可去，只能看着滚烫的热水、裹挟着无数蚂蚁尸体的热水朝他涌来，淹没了他的世界。 季灿猛地坐了起来，急促的喘1息着。 虽然是梦，但他几乎还能记起被热水蔓过身体的触感，焦灼的刺1痛，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他想去洗个冷水脸，然而直到他睁眼才发现，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 他不在床上，不在房间里，季灿甚至不知道，他究竟还在不在桐市。 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炫目的白。 耳边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季灿心中顿时一惊，他被当做bug卡出来了？ 虽然他早就猜测过这个，然而真的发生时，依旧让人猝不及防。 他第一反应是去找身旁的顾江珩，然而周围一切都没有，只有冷漠得不带一丝温度的白。 不知过了多久，白一点点散去，季灿看到了一条缓缓流淌的河。 河流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他们曾经的过去。 与此同时，眼前的白色越散越开，这个世界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 那是一个巨大的半透明泡泡。 在泡泡那边，是他熟悉的桐城。而泡泡另一侧，是真实的世界。 一年前，一颗半径500米的彗星穿过地球大气层上空，落在桐城郊外的田野中。 彗星降落的第二天，整个桐城市2万平方千米的土地顷刻消失，原本生活在地面上的城市、人类、生物……全都不知所踪。 只剩下一片黑漆漆的焦土。 与此同时，桐城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气泡。 遮天蔽日，和桐城的面积几乎完美吻合。 人类从来没有见过此等情景。 世界各地的科学家闻讯赶来，飞快展开了研究。普遍观点认为，这是外星文明在地球留下的痕迹，然而为什么是这个形式，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桐城，各种理论和猜测层出不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紧接着，人们往黑色气泡里派出了无数探测器，飞机、考察队员，然而全都消失在了茫茫黑雾之中。 此次事件被称为“桐城黑洞”事件，至今依然是震惊全球的人类未解之谜。 直到现在，数不清的画面在季灿脚下掠过，他站在时间之外，终于看到了一切。 故事始于一本同人书，不，或许是他和顾江珩的恋爱。 他和顾江珩早就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学习，一起打球，一起亲热…… 美好的感情总是值得祝福，大部分学生都在吃狗粮，语文课代表叶含笑甚至还写了一本同人书在班上传阅。 然而也有人羡慕嫉妒甚至是想让他们分手。 吴阮就是其中一列。 吴阮是顾家爷爷战友的孙子，从小寄住在顾江珩家。 他认为，他才是拿着主角剧本的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集齐万千宠爱。然而顾江珩却一直无视他，仅仅把他当成一个毫不重要的远方亲戚。 更要命的是吴阮还患有先天心脏病，性格内向又阴沉，几乎没有小孩儿愿意和他一起玩。 此后的吴阮越来越自卑，出现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几乎成了一个透明人。 这和他梦想的生活相去甚远，他做梦都想有一天能被别人喜爱，有无数男生追他。 以至于当他在医院看到季灿和顾江珩的同人文时，巨大的嫉妒淹没了他。 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对经过的彗星许了一个愿望。 他要代替季灿，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赢得万千人喜爱。 高维文明通过彗星短暂经过地球，它听到了吴阮的梦想。 仿佛人类给金鱼建造池塘，仿佛小孩儿把热水倒入蚂蚁窝一般，轻而易举的，高维文明帮助吴阮创造了他梦寐以求的世界。 果壳中的宇宙。 所以书中万人迷男主，才长了一张那么普通的脸，因为他替代了季灿的位置。 所以他们才不能出省，因为这个世界是有边界的。 所以顾江珩笔记本上才出现了那句话——“找到季灿，他是你的爱人”，因为那是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自己留下的指令。 而季灿，他虽然忘记了过去，幸运的是，他没有忘记他是谁。 第58章 再次找到你。 卧室里安静极了，厚重的窗帘遮挡了所有光线，即使是在阳光最安静的夏日午后，房间里却冰凉又昏暗，像是某种危险生物的住所。 不一会儿，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 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男生握住手机，单手划开了通话键。 “哥！你能不能来帮帮我？”吴阮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停顿两秒后，顾江珩低哑的声音响起：“什么事？” “我朋友告诉我，说季灿今天下去会在校门口堵我。”吴阮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委屈，“他说我和他男朋友走太近了，可我只是和谭华泽正常接触而已，暑假时打过一次篮球，和班里的人一起去水上乐园。可是季灿非得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他认为我抢了他男朋友，带着两个小弟在校门口堵我……” “喂喂？哥……？您在听吗？” 手机躺在床上发出萤萤白光，主人早已不知去向。 大约一分钟后，男生从卫生间里出来，露出了结实有力的身躯和精致的面孔，冷峻又锋利，像是一把出窍的刀，沾着花瓣和鲜血。 “说完了？”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说……说完了！”吴阮有些结巴，不知怎么的，他一只很害怕自己这位哥哥。 对方似乎也不怎么喜欢他，但当他遇到问题时，那人又总会帮他解决问题，以至于养成了他一有问题就求助顾江珩的原因。 一个小时后，顾江珩按照吴阮的说法来到了校门口。 吴阮被三个男生围在中间，中间那个男生个子最高，黑色头发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他后背笔挺，沉静中自带一股力量，像是一棵安静生长的树。 距离太远，顾江珩听不清楚他们交谈的内容。 但是预想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很快那个男生就放开了吴阮，转身朝着教室走去。 角度问题，他只能看到男生一个小小的侧脸，皮肤很白，在阳光下白得几乎晃眼。 好想看一看他长什么样…… “站住。” 在大脑反应过来前，他身体下意识拦在了少年面前。 那人转过身淡淡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顾江珩不由得怔了怔。 男生瞳孔很黑，视线很平静，却仿佛写满了想让人挖掘的故事。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顾江珩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一般，忍不住酸酸涨涨的。 男生抬眸看他，问：“有事？” 漫长的对视后，顾江珩摇头道：“抱歉，认错人了。” 男生不再多言，转身朝教室走了过去。 顾江珩目送对方走出视线之外，这才收回了视线。他把左手按在自己心脏处，那里正微微发烫，心脏一下一下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要破胸而出。 他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 男生没有一丝出格的动作，也没有一丁点儿情感的波动，但顾江珩总觉得，对方平静得甚至有些悲伤。 就仿佛是弄丢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哥，你没认错呀，他就是季灿，就是他欺负我了！”吴阮追了上来，他想要拉顾江珩胳膊，刚伸出手，就被对方锐利的眼神死死定在原地。 吴阮下意识后退一步，立刻改口道：“谢谢哥，那我先回教室了，我不打扰你了！” 顾江珩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成了他同桌。 “你疯了吧？你怎么坐在顾神旁边了！他会杀了你的！”顾江珩进来时，就听到有人对季灿说。 季灿抬头看他，眼神平静的问：“你会杀了我吗？” 顾江珩没有回答，只是自己坐在了靠窗的座位。 虽然是高二分班第一天，但是他喜欢这个位置，仿佛他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 当天晚上，顾江珩在自己笔记本上发现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找到季灿，他是你的爱人。 顾江珩：“……” 他转身问季灿：“你写的？” 对方点头：“我写的。” 顾江珩：“你为什么要写这个？” 季灿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男生睫毛很长，眼尾微微上挑，漆黑的瞳孔中写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顾江珩和他对视两秒，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情绪，伴随着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仿佛自己曾经有愧于他。 他皱了皱眉，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男生平静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似乎染了几分水光。他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哑声道：“见过。” 顾江珩：“什么时候？” 季灿：“你不记得了？” 顾江珩沉默半响，摇了摇头。 他确实是记不清了，刚才那一瞬间也只是冲动之下脱口而出。 谈话到此终止，季灿又恢复到了平日里沉静的模样。 顾江珩莫名觉得有些愧疚，第二天路过蛋糕店时，他想起了他那位爱吃小蛋糕的同桌。鬼使神差的，他给对方带了一份。 雪域牛乳芝士蛋糕要在冷藏条件下才可保存，买走后最佳食用时间在两个小时以内。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非常准时的季灿今天却来晚了。 当他来到教室时，已经是第二节 课课间。 男生单间背着书包，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头微皱、嘴角有伤，看上去心情很差的模样。 而桌上原本精致的蛋糕也开始融化，变得软绵绵油腻腻。 顾江珩开始后悔，他想要撤回自己的礼物，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缩回手，就被男生一把捏住了手腕。 “送给我的吗？”季灿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定定的看着他，声音沙哑，眼睛却很亮。 顾江珩怔了怔，努力让自己声调平缓：“买一送一，随手给你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喜欢你也可以扔了。” “谁说我不喜欢了？”男生慢条斯理的拆下包装，又用小叉子挖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然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很喜欢，谢谢你。” 那一瞬间，顾江珩突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想要吻掉他嘴角的奶油。 这种念头一旦开始，就在心里生根发芽，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汲取了种种营养，逐渐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 终于，在篮球比赛时，顾江珩借着比赛胜利的喜悦，做了那个他梦寐以求的动作。 他抱了季灿。 那是一个严丝合缝的、呼吸纠缠的拥抱。 男生的身体结实而温暖，胸膛急促的起伏着，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仅仅是一瞬间的触碰他身体就被点燃，顾江珩狼狈逃离现场，脑海里却始终萦绕着季灿结实的身体，粉红的脸颊，还有看向他时，那双充满了故事的漆黑眼眸。 像是有烟花在脑内绽放，顾江珩想着那个人的脸，狠狠释放在了手中。 十一月底，学校组织秋游去镜湖泡温泉。 顾江珩作为一中校草，数不清的人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在他面前刷好感度。 就算不行，饱饱眼福也很划算呀，那可是校草诶，一米八几的身高，腹肌加马甲线，不知道让多少学生流了口水。 然而顾江珩脾气实在是差，之前就很可怕，升入高二后变得更加冷峻了，几乎没人见他笑过。 有女生穿着可爱性感的泳衣过来，想要和他泡一个池子，然而看到他阴鸷的眼神，又立刻狼狈的离开了。 偌大的温泉池，竟然只有他一个人泡。 所有人都有贼心没贼胆，只敢远远看两眼。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季灿竟然不要命的下了那个池子，跌碎了所有人的眼镜。 男生身高腿长，皮肤紧致白皙，穿着一条黑色四角紧身短裤，动作舒展的进入水中。 察觉到水面的波浪，顾江珩缓缓睁开了眼，视网膜中猝不及防撞入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场景。 季灿就坐在他半米开外，不再是梦里那般遥不可及，而是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的真实。 似乎很久没有理发了，微长的刘海儿半湿搭在额前，带着几分慵懒的神色。 仿佛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男生缓缓转过了头，漆黑湿润的眼睛盯着他。明明对方没有露出任何表情，顾江珩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勾引，心都要跳了出来。 “哗啦”一声响，顾江珩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变得比锅底还黑。 没想到身后的季灿也站了起来，很快追了上来，一边走一边喊：“顾江珩，站住。” 围观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是惹到校草了吧？ 怎么办？要打起来吗？ 听到季灿的喊叫声，顾江珩脚步一滞，然后走得更快了。 季灿在身后紧追不舍，经过温泉大厅的大水池时，季灿突然小跑追了上去，然后按住顾江珩的胳膊，直接把人推进了水里。 众人：“！！” 日！这是要打起来了吗？！ 然而下一刻，跌破所有人眼镜的是，季灿捧着顾江珩的脑袋，动作凶猛的吻了上去。 顾江珩兀地瞪大了眼，浑身上下产生了一种过电的感觉。 下一刻，他遵循本能抱住了季灿的身体，重重吻了回去。 众人：“？？？！！！” 自那以后，他们两的八卦就传遍了全校，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 但让顾江珩困惑的是，季灿自那以后什么都没说，仿佛当初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仿佛他们依旧是普通同学，而不是什么该死的情侣。 顾江珩变得越发暴躁了，仿佛一个炮仗就能点燃。 终于有一天，他在教室楼梯转角处，听到季灿一个叫李诺的跟班说：“灿哥，我喜欢你，请问能和我交往吗？” 听到李诺这么问，顾江珩脚步一滞，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时间进入十二月，气温已经很低了。季灿穿着一件米白色卫衣，露出一小截后颈，看上去安静又温暖。 他注视着李诺，视线平静而坚决：“抱歉。” 躲在楼梯后的顾江珩，重重吐出一口气。 “为什么？”李诺不想放弃，又问，“难道是因为顾江珩吗？” 季灿没有说话。 李诺步步紧逼：“你当时为什么要亲顾江珩？你……难道你喜欢他吗？” 季灿神情平静的点了点头，说：“对，我喜欢他。” 顾江珩心中的小鹿疯狂的跳起了舞。 他们在一起了。 生活似乎和之前的差不多，他们依旧一起学习，打球，吃小蛋糕。但也有一点不同，顾江珩终于能做一些他梦寐以求的事了。 比如说他可以趁着季灿写作业时偷亲对方，然而让他没想到，季灿竟然主动□□跨坐在他腿上，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又比如说他们买了一盒奶油草莓，顾江珩捡起一颗喂到季灿唇边，对方叼走草莓后，还要暧昧的舔了一下他手指。 晚上睡觉前他习惯和季灿温存一番，季灿就把手伸到他身后，捏了他屁股一整夜。 …… 这样的情况太多了。 和荦荦大端的季灿相比，顾江珩反而变成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童子鸡。 恋人实在是太过热情，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处于一种脑充血的热恋状态，像是踩在云端一般不真实。 偶尔顾江珩也会做梦，都是支零破碎的记忆。 他梦见自己在梦中抱了别人，和别人接吻，甚至是做出了更亲密的事。他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但他有一种背叛恋人的感觉。 顾江珩半夜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每当这时，季灿机会温柔的揉着他脑袋，又或者把自己塞进他怀里，无声安抚着他的不安。 又是一个深夜，顾江珩在梦中惊醒。 季灿往他怀里钻了钻，口齿不清道：“又做梦了？” 顾江珩吻了吻他头顶：“抱歉，吵醒你了。” “梦到了什么？可以和我说说看，”瞌睡还没醒，季灿声音比平日里柔软不少，“或许我们一起想办法。” 顾江珩沉默许久，只是摇了摇头，他没法告诉季灿。 他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他明明有这么温柔的爱人，他却还在梦里却抱了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元旦时，他们一起去泡了温泉。 顾江珩这段时间一直被梦境困扰着，虽然努力做出高兴的表情，然而季灿依然看出了他的强颜欢笑。 他们定了有私人温泉的独栋小院，顾江珩靠在温泉池边，看着白雪落在枫叶上，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这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想试一试在温泉里吗？” 顾江珩闻声抬头，眼前的少年双腿笔直修长，脚指甲晶莹圆润，像是一块甜美的糕点。 他没有说话，但喉结重重滚了一下。 季灿穿着白色四角裤坐到他旁边，缓缓道：“第一次和你泡温泉时就想了。” 直到这时顾江珩这才发现，季灿穿的竟然不是泳裤而是内1裤，布料沾水变得半透明，能看到蛰伏的形状还有淡淡的粉。 季灿抬头看他，清澈的眼里湿1漉1漉的勾人：“你不想试试吗？” 顾江珩重重的闭上了眼。 没有人能拒绝恋人这样的邀请。 然而他又想起了他那个梦。 恍惚间，他也和别人在温泉里亲1热过，水波荡漾，雾气弥漫，混乱又潮湿，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人如丝绸一般滑腻的肌肤，仿佛现在手心里还留有余温。 这是对恋人的无声背叛。 他决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和季灿发生关系。 顾江珩低下头，避开季灿炽热的视线，声音里满是痛苦的说：“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唔……！” 接下来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男生主动抱住了他，温热的肌肤下是一颗跳动的真心。 一瞬间，顾江珩脑内那根弦啪一下断了。 去他妈的梦境，他喜欢的只有眼前的人！ 平静的温泉池面荡起了激烈的水波，一直摇晃至深夜。 雪大不知不觉中又大了起来，顾江珩捞起浑身无力的季灿回到浴室。 他细细洗去对方身上残留的痕迹，担心对方感冒，又给他穿上了舒适厚实的长袖睡衣。 季灿一直软乎乎的任由他摆动，迷迷糊糊中，季灿抱紧了他的身体，低声道：“我爱你。” 顾江珩动作一滞，脑袋仿佛针刺似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过去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内不听闪现。 梦里的身影和现实中重叠在一起，顾江珩在漆黑中睁开眼，他记起了一切。 顾江珩紧紧拥抱住季灿，泡泡在他们身后轰然垮塌。 第59章 正文完。 一年过去了，曾经在全球引起巨大轰动的“桐城泡泡”事件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研究迟迟没有取得进展，科学家们的热情逐渐消退，普通民众也已经习惯了桐城上空那个巨大的黑色泡泡。 人们的生活逐渐恢复了正常。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小孩儿在院子里玩，突然看到那个巨大的黑色气泡闪了一下，露出了流光溢彩的内里。 黑雾渐渐散去，一个黑发白肤的少年出现在了气泡中。对方隔着屏障朝他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再次走入黑暗。 “啊！大哥哥！”小孩儿指着泡泡，惊喜地喊着。 “什么大哥哥！别看了，再看你也要被抓进去了！”家长出来过来急匆匆带走孩子，还在不停抱怨，“住在这附近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就隔了一条河，河对面的都搬迁了，却唯独留我们在这儿，我看要是再住下去，儿子都要不正常了。” 小男孩儿被妇人夹在胳膊下，依依不舍地回头张望。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那个黑色气泡却再次封闭起来，仿佛刚才只是他眼花了。 又是一年隆冬时节，今年的桐城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冷。之前狂热的机构和个人全都散去，媒体也不再关注“桐城泡泡”事件，只剩下极少部分研究机构还在附近工作。 小男孩儿依旧没能搬走，反而长高了不少，过去这一年里，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看那个黑色泡泡。 明天元旦就要结束，他在家的时间也不多了。小男孩儿端着一根塑料板凳坐在院子里，裹着厚厚的棉衣，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天上的黑色泡泡。 虽然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说辞，但是他却对比深信不疑，就像他相信月亮上有广寒宫和嫦娥一样，他也相信那个黑色大泡泡里有好看的哥哥。他想再见那位哥哥一面。 天上的雪越来越大，小男孩儿几乎都要成为一个雪人了。而那个黑色泡泡身上却一点雪都没有，依旧干干净净，神秘得甚至有些邪恶。 “看什么看，这么大的雪还不知道进来！”妈妈追了出来，骂骂咧咧把孩子扯了进去。 小男孩儿遗憾的叹了口气，但是他作业还没写完，只得乖乖进屋写作业。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黑色泡泡逐渐开始剥落。 最后轰然垮塌。 桐城被连根拔起后，周围几乎变得一片荒芜，再加上已是深夜时分，周围仅存的住户也已经睡去，几乎没人有幸目睹桐城归来的时刻。 只有一个研究室的摄像机拍下了这壮丽的一幕。 黑色泡泡破裂，消失了两年半的桐城再度回到地面，包括每一栋房屋、每一株花草树木、通往外界的道路，河流……整个城市完好无损，仿佛从来没有消失过一般。 众生归位。 整个世界都沸腾了。 数不清的桐城市民接受了采访，他们不约而同地提起了两个名字：季灿、顾江珩。 依旧有很多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记得自己被“纠正”，记得这这两人如何奔波，如何一次次帮助他们对抗“纠正”和“规则”。 学术界对此掀起了剧烈的讨论。 巨大的泡泡为何突然出现又消失？他们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此类事件是否还会重演？ 研究机构找到了被卷入此次事件的科学家和教授们，对方提出了种种猜测，给了许多一手资料，但最后还是建议他们找季灿和顾江珩了解情况。 无数人想要采访他们，然而季灿却只是躲在房间里，暂时婉拒了外界的一切采访。 他给远在海外的妈妈打了个视频电话。 女人盘着高高的头发，穿着灰色套装，电话接通瞬间就哭了出来。 季灿笑着安慰对方：“没什么好哭的，我这不是没事嘛。” 季妈妈擦了擦眼泪，这才问：“季华茂有没有欺负你？” “我不欺负他就算好的了。”季灿挑几件在里面发生的事情说了。 见他没有受到欺负，季妈妈这才如释重负笑了起来。 回想去过去这些年的遭遇，她最后悔的就是因为工作远赴海外，把这个儿子让给了前夫。没想到儿子竟然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还挺过了那么艰难的时刻…… 季妈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准备结束这边的工作回来了，你愿意搬来和我一起住吗？” 季灿沉默了几秒，这才摇了摇头：“你没有必要因为我特别回来。” “不是为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干练的女人打断了他，“我再也不想经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季灿歪了歪头：“那你的工作呢？”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申请调回国内分公司。” 季灿惊喜的笑了起来：“谢谢你，妈！” “啊，还有件事！”挂断通话前，季灿突然一把拉过旁边的顾江珩，男生精致的眉眼撞入视频中，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 季妈妈张了张嘴，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妈，我恋爱了。”季灿让顾江珩坐在他旁边，对视频里的人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顾江珩。” 顾江珩万万没想到季灿会当众出柜，是因为在泡泡世界里，习惯了同性可婚的设定吗？ 他有些惊讶，但只是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冲着那头打招呼：“阿姨好，我叫顾江珩。” * 三天后，在有关部门的组织下，季灿参加了一个新闻发布会，解释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并且在提问环节里，回答了外界关心的一切疑点问题。 记者：“为什么你们出不去？外界的人也进不来？” 季灿：“泡泡是一个屏障，我推测中间有一种物质或者能量，能够消除所有人的记忆。” 记者：“那为什么你还记得？” 季灿：“其实不只是我，所有觉醒的人都记得。我认为是世界规则对我们不起作用了。” 记者：“那么多人都被纠正了，为什么只有你被卡出了世界？” 季灿：“可能是规则认为，排除了我之后，那个世界就会再次恢复正常。” 记者：“你们那么多人，在里面的物资是如何保证的？桐城和它周围的土地，能保证自给自足吗？” 季灿摇头：“这也是我好奇的 ，希望科学家们以后能给出答案。” 记者：“既然你都被卡出去了，世界已经清除了大家关于你的全部记忆。为什么还能再次回到那个世界？” 季灿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我也只是尝试一次，但幸运的是，我等到了第二次轮回。” 记者：“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季灿：“据我观察，书里的时间线只有两年，如果那个世界不被破坏，会一只循环往复，一次次按照书里的重演。” 记者：“所以你是完全等到了故事重启时再进去？” 季灿点了点头。 记者：“那其余时间你就一个人在里面？” 季灿：“差不多。” 记者：“能给我们大家分享一下，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季灿眼睛亮了亮：“很神奇，我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场景。我能看到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如果非要说，我觉得我可能是进入了一个四维空间。” 一旁的顾江珩怔了怔，季灿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事情。 他竟然一个人在中间呆了这么久？ 被卡出去的那一瞬间，他是不是已经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会再回来找他？就不怕一辈子也走不出来吗？ 顾江珩看了眼季灿，他正想说些什么，然而记者们更多的问题涌了过来。 “按照你循环发生的理论，你是说有可能大家四五十岁后，还以为自己只有十几岁，还在继续上高中吗？” “到时候所有人都丧失了自我，就像是恐怖的发条机械，配合着早已不在的观众完成着这一出蹩脚的演出？” “你解救了他们，你是否认为自己是桐城的救世主？” …… 季灿敲了敲话筒，直到纷乱的现场安静下来，他平静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这才说：“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见闻和推测，但真相到底如何，我也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 “至于为什么能回来，我和顾江珩等一些同学或许先一步知道了这个秘密，但世界崩溃少不了大家的努力，不只是我，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桐城的救世主。” 还有记者想提问，然而发布会时间已经超出了半个小时，主办方强行结束了提问，护送季灿回了家。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顾江珩就一直很沉默。 回家后，他亲自做了顿饭，等他们吃完饭后坐在阳台上看夕阳，顾江珩这才问：“你一个人在里面呆了多久？” 季灿不想谈这件事，含糊道：“还好吧，没多久。” 顾江珩看着季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八月末，你被卡出了书中的世界，那时候我们是高二下学期。叶含笑写的小说直到高考结束，世界再次轮回已经是一年之后。” 顾江珩顿了顿，难以置信的看向季灿：“所以你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面，等了整整一年？” 漫长的沉默后，季灿缓慢的点了点头。 顾江珩只觉得胸口仿佛被勒住一般，连呼吸都疼痛起来。 他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一段日子，季灿一个人，如何熬过了那么艰难的岁月。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受啊，”季灿笑着摇了摇头，“大部分时间还挺好玩儿的，虽然有时候待太久也觉得难受，但那毕竟是少数时间，而且写写数学题就不难受了。” 有时候也觉得难受…… 写写数学题就不难受了…… 季灿的这些话像是刀似的插了进来，戳得顾江珩心窝子直疼。 他想起自己对季灿做的混账事情，想起季灿曾经说留在那个世界也不错，又想起季灿在中间一个人的那段日子。 他曾经埋怨过季灿不够重视这段关系，还故意借着被“纠正”让对方担心受怕。他真想狠狠给过去的自己几耳光，他竟然还好怀疑对方的感情。 “真的没什么，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季灿还在安慰他，“你是没见过那种场景，我们过去的一幕幕都在河流里流淌，我可以随时翻阅。我甚至很庆幸有那种经历，让我见到了如此与众不同的情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季灿眼里透着光，写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顾江珩强忍住低落，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再跟我说说你在里面看到的东西吧。” 季灿兴高采烈，一项项分享着自己的见闻：“还有啊，你知道五彩斑斓的黑是什么黑吗？我真的看到了！泡泡内壁就是这种颜色！” 看着季灿闪闪发亮的眼睛，顾江珩心头一阵不可思议的柔软。 他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么优秀的人的喜欢。 要知道，季灿本来可以离开的。 他完全用不着忍受那漫长的一年，甚至还在没有胜算的条件下返回书中的世界。 但他不会问出这个问题，这是对季灿感情的亵渎。 “而且我一直有一点想不明白，我在里面完全不用吃喝拉撒，仿佛不像一个人一样……”季灿脸上露出欣喜又困惑的神情，“我甚至还担心自己丧失了七情六欲，变成了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好还好，我始终还是一个碳基生物。” 少年的身体沐浴在夕阳下，金色的阳光照亮了他的瞳孔。谈起之前的那些日子，他眼中没有任何害怕，更多是一种对待未知的欣喜。 他家小朋友怎么能这么优秀，经历了那种孤寂的日子还没有一丝负面情绪。 顾江珩心头一动，轻轻吻了一下季灿嘴唇。 季灿愣了愣：“你……你怎么突然就……” 顾江珩：“我亲自己男朋友，难道还要提前预告吗？” “倒也不用……”季灿小声嘟哝着，“就是我话还没说完呢。” “没事儿，留着以后慢慢说。” 曾以为只是少不经事的喜欢，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深入骨髓的爱。 顾江珩从身后环住季灿的腰，他从来没有这么确认过，接下来的人生里，他愿意听季灿讲一辈子的故事。